第27章 岁杪

    陆星回走在校道上，叹了口气。

    经过运动场，一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又渐渐跑远，很慢很坚定。陆星回将书包放在她的边上，蹭蹭追上去。

    单映雪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追近，心说体育生又来虐菜了，真讨厌！

    外道的人追上后没有甩开她，反倒跟在她身边，等等，这气息有点熟悉？

    陆星回，你这样会让人会错意的！

    “昨天对不起，没有征求你的同意就擅作主张带你去练习。”陆星回声音低沉。

    呼～呼～

    “别生气了。”有点可怜巴巴。

    张了张嘴，没说话，单映雪停下脚步，拄着膝盖狠狠喘了两口气。

    陆星回停下转身问：“累了？”

    “你是怎么做到跑着步说话不岔气的？”

    陆星回摸摸头，觉得答不好可能让心不顺的小可爱再次炸毛。

    单映雪也不是真想知道，继续慢慢跑起来。

    陆星回安静陪跑，拉长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握着陆星回给的牛奶和小饼干，单映雪真的很想问他，不娶何撩？

    接下来几天，颜欢每天放学都会看到操场上并肩跑圈的两个人。

    霞光倾洒而下，那双人影时而错开，时而重叠。

    几天下来初见成效，跑一圈已经不会太累了，但今天单映雪感觉不太好，小腹处坠坠的，这种身体信号…好像是为了告诉她预感成真，只觉一阵热流不受控地涌出。

    单映雪：！！！

    瞬间爆发出的速度让陆星回都惊了，突然对枯木逢春有了非常深刻且生动的理解。

    只见纤弱的姑娘飞奔向超市，顺手还带走留在场边的棉服。等陆星回左右各挎着一个书包赶到，她已经飞速地结账，将东西塞进兜里，低头匆匆而去。

    超市阿姨看看门外，又看看陆星回。陆星回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默默退出去。

    蔫儿了唧地从洗手间出来，她不知道该以何面目面对陆星回。单映雪认真地思考是不是有种可能，他们真的不合适，八字不合的那种不合适。

    什么糗事都会被他看到，一个字——

    绝！

    似是安抚，陆星回伸手揉揉她蓬乱的乌发。他不希望看到那个带着面具的单映雪，更不愿看到想要躲着他的单映雪。

    或许该哄哄？

    第二天晨读结束，单映雪感觉手机震了一下，偷摸看一眼。

    ［岁杪：出来一下。］

    ［小满：？］

    没收到回复，单映雪看到教室后门口陆星回的身影晃了一下拐进楼梯口。

    这会儿人多眼杂，为防被抓典型，陆星回见她出现，快速把东西塞过去，行若无事地踱回教室。

    单映雪发现入手的是个黑色保温杯，打开杯盖姜枣茶的味道扑鼻而来。将杯盖盖严，单映雪有感于他的细心，又有种被再次公开处刑的羞耻。

    又是不想去食堂的一天…

    在两人共同的努力下，单映雪终于通过了八百米补考，可喜可贺。

    “为了感谢陆星回同学，今天我请。”

    时苒拉着卢悦，季芊芊拽着周循，欢呼一声，冲进超市。

    单映雪：“喂喂喂，别太过分啊，人正主还没动呢！”

    周循：“过不了几天就是他生日，你不如好好准备一下？”

    单映雪回头看他，陆星回懂她的意思，点点头。

    点头什么意思，单映雪问：“几号？”

    “1月11。”老实回答。

    “农历十二月？”

    “农历十二月。”

    星回，岁杪，原来如此。

    熬完物理作业，单映雪睡意全无，仰面躺在床上，开始盘算比物理作业更糟心的礼物。

    就算把自己裹成春卷也无济于事，又不是清宫剧翻牌子。

    呸呸呸…

    可是送礼物给男生神马的真的没经验啊～

    经验？有人有啊！

    单映雪唰地坐起来，歪倒，从被子里解脱出来开始骚扰季芊芊。

    ［小满：前几天周循生日你送的啥？］

    ［芊与芊循：吻\/害羞］

    ［小满：没事了~］

    ［芊与芊循：你也可以的！］

    ［芊与芊循：表白陆星回。］

    ［小满：滚！］

    之后几天，但凡见到陆星回，单映雪总是旁敲侧击，企图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陆星回嘴太紧，周循不配合，季芊芊贼笑着说：“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单映雪：“小心我举报你！”

    季芊芊环顾四周，迅速在周循脸上啵了一下。

    周循一脸荡漾。

    单映雪：淦，这饭不吃也罢！

    陆星回：有点羡慕怎么肥四？

    最终距离陆星回生日仅剩三天时，敲定了礼物。

    最先吸引她的是百利金的鹈鹕鸟刻印，奈何囊中羞涩，只能退而求其次，挑中一支百乐狩猎者1黑色生漆款钢笔。

    黑色笔身金色笔尖，在他冷白的指间，一定很衬。

    她承认很老套，却是认真思考许久，还算合适的礼物。

    陆星回很喜欢。

    -

    陆星回的生日一过，高中生们即将迎来寒假，之前的期末考。

    虞中建校百多年，历年高考稳居虞市第一。

    在这样的老牌名校，普通班的压力都不小，更遑论重点班英才班。前者是中考尖子，后者是指标生招考入学，尖子中的尖子，初三学业都是在这所高中完成的。

    高二这场期末考基本上已经吹响了高考的号角，往后的每一场考试这种氛围只会越发浓重，尤其下学期几乎开学不过月余就将迎来小高考。

    所有青春萌动，纷繁情绪都在紧张的氛围中打包丢进小黑屋。

    他们不再有时间在食堂小聚，总是行色匆匆，不敢懈怠。强烈的紧迫感之下，他们一刻都不敢停歇。

    唯一泰然处之的是季芊芊。

    “我压力没你们大啊，我在我们班反正就3-5徘徊，哪怕我能登顶第一，也进不了年级前五十嘛。”

    单映雪：“我都不敢保证能进，16，17班就有八十多个人呢！”

    季芊芊双手托腮说：“尽人事听天命！”

    她站起身准备回教室，一阵晕眩袭来，季芊芊忙扶住她关切不已，“怎么样？头晕吗？我送你去校医室。”

    单映雪撑着桌角，缓了一会儿。

    她想着应该是最近学习强度大，今天一整天下来也就这会时间自由，又实在看不进书，才来超市散散，“没事，一下站太猛了。”

    超市门口传来略耳熟的声音，为首进来的是顾凛，身后几个17班的熟面孔，陆星回也在。

    “妹妹脸色那么差，身体不舒服啊？”顾凛看到她们熟络的打招呼，看单映雪脸色不佳不忘关心几句。

    “就是太累了。”单映雪笑笑。

    顾凛了然，“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该放松放松。”

    男生们来得快，走得也急。许久没活动过了，不能辜负今天的好天气，都跑球场去活动筋骨。

    季芊芊看陆星回坐下，打过招呼就跑。

    “补充糖分。”陆星回拧开瓶盖递给她。

    单映雪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发呆。

    陆星回轻轻敲了敲她脑袋，“黑眼圈都出来了，熬夜熬的吗？”

    单映雪接过瓶子抿了两口，长长叹了口气，“恩，压力大，有点失眠。”

    “别把自己逼太紧，找到适合自己的节奏就好了。”

    单映雪撅嘴瞪了他一眼，腹诽这货天赋太过优越不知人间疾苦。

    “又在偷偷骂我。”

    “我没有！”

    陆星回没好气地揉乱她的长发，继续宽慰道，“太紧张了反而可能发挥失常，平常心就好，中考不也这么过来的？”

    单映雪打开作乱的手，拖长了声调应他。

    考试周转眼到来，老师们半刻不肯耽误地出成绩。

    这次她发挥不错，总算爬到了班级第六，年级榜上第一次挤进了前五十。

    看着高高挂在榜首的陆星回，单映雪长叹一声，想要追上他太难了，无论哪个方面。

    至于周循占据年级第三啥的，季芊芊敷衍了一句“厉害”，单映雪不想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