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期待

    “我……”

    霖觉开了口，又把嘴里的“没事”两个字咽了回去。

    他没有必要跟沈繁解释，更没有必要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他。

    也许是沈繁的语气太过于急促， 才让霖觉产生了他在关心他的错觉。

    霖觉松开了沈繁的手腕，又看了一眼面前这碗可怕到极致的盖饭。

    提醒自己清醒一些，这碗饭就是一个恶作剧，为的就是戏弄他。

    沈繁讨厌他。

    既然讨厌他，那么他也就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们之间本该到此为止的。

    霖觉站了起来。

    “多少钱？结账。”

    沈繁皱眉，抬头盯着霖觉的眼睛，里面依旧冰冷，但是因为生病的关系，上面像是覆上了一层水膜。

    似乎只要再等等，这层水膜就会汇聚到眼下，形成一滴完整的眼泪。

    就像记忆中的那次一样。

    沈繁心里忽然很难受，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

    霖觉站起来后，才感觉到大脑的晕眩。

    原本已经压下去的高烧又席卷而来。

    他的身体竟然虚弱到了这种程度。

    或许是刚刚在外头太热了，又或者只因为他喝了冰水。

    他见沈繁不回答，就看向后面的陈城，又问了一遍多少钱。

    “二，二十，……”

    陈城哪里知道价格，这大肠本就不是卖的，就是给他解馋的，就报了一个差不多的价格。

    霖觉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从外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百块。

    “不用找了，剩下的是小费。”

    陈城看着桌上的红色钞票，觉得这男人大概脑子有病，来这种地方吃饭还给小费。

    而且小费的金额是饭钱的四倍。

    霖觉想要走，但是沈繁站在那里，他出不去。

    他额头的汗水滴落，打湿了颈侧的领子。

    “饭钱我已经给了，让一下。”

    霖觉有些撑不住，他感觉后背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果然，昨天不该自己擅自吃药，应该直接去医院的。

    这次的病比想象中的还要来势汹汹。

    沈繁与他对望了一眼后，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拳头捏紧了又放松，撇过脸不再去看霖觉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告诉自己，不过就是生个病而已，这小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还有一个二十四小时跑腿的司机，他瞎担心什么。

    想当初他才惨呢，和霖觉那晚之后，生着病还坚持上着班。

    高烧三天，低烧小半个月，没有钱看病，只能自己配点药生熬着，只有王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守着他。

    那时候，沈繁就想过，有朝一日，一定要霖觉体验一下他的病和痛。

    现在好了，这小子还真的病了。

    这是什么，这叫报应不爽，这叫风水轮流转。

    是这小子该！

    沈繁抓起桌上的那张块红票票，转头塞进了陈城的手里。

    “人家给就拿着，反正他不缺钱。”然后又对着霖觉说道，“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陈城看着手里被沈繁捏成一团的钱，忽然有些惊讶沈繁语气中的“尖酸刻薄”。

    霖觉也听出来了沈繁在赶他走。

    他眼神更冷，松开了撑着桌面的手，侧身从沈繁身边走过。

    这样的人，果然不值得他再多看一眼。

    霖觉再次觉得“沈繁”这个名字被玷污了。

    这个人配不上这个名字……

    霖觉单手推开了玻璃门，刺眼的阳光瞬间让他眯起来眼睛。

    眼前瞬间一片白茫茫，脚下就没有留意台阶，一脚踏空。

    沈繁一直死死盯着霖觉，还下意识跟着走了几步。

    在发现霖觉马上要摔倒的时候，他的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动了起来。

    他灵活地穿过马上就要关闭的玻璃门，然后在霖觉踉跄着要摔倒的刹那撑住了他。

    但是沈繁现在的身体太过于瘦弱，就算撑住了，也被压弯了腰。

    他们以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侧脸相贴。

    沈繁更加直接的感受到了霖觉现在的体温。

    高得离谱。

    这样子他就敢出来瞎晃，还来找他麻烦。

    真是不知死活。

    车里的司机已经“闻讯”跑了出来，着急地询问道。

    “大人？你怎么了？”

    目光却在沈繁脸上徘徊。

    “别看我，我没下毒。”

    沈繁都要烦死这司机了，忠心没有错，但能不能不要总是无端脑补。

    “我有些不舒服，回去。”

    霖觉想要把重心转移过来，但是沈繁冷哼了一声，主动架着他的胳膊道：“别逞强了，去医院还是回你住处？”

    一时间，霖觉还真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而不是为什么沈繁会问这个问题，甚至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算了，去医院。”

    沈繁嫌弃他回答慢了，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他又看了一眼已经脑补过头的司机。

    “去开车门，没看到他快不行了么？”

    司机愣了一下，转身照做了。

    等做完，他才反应过来，霖觉没有说话，是沈繁下的指令。

    “大人？”司机不得不再次求证。

    霖觉很难受，他刚贴着沈繁脸时，感觉到一阵舒服的凉意，还有那细腻的皮肤触感 ，这让他觉得舒服很多。

    霖觉没有刻意与沈繁分开。

    只是他忽然又有些看不透这个沈繁了。

    想要他难受的是他，主动来帮忙的也是他。

    他能感觉到沈繁用尽全力支撑着他，甚至能看到他眼中的恼火……还有担忧。

    或许……不是无药可救。

    “嗯，听他的。”

    霖觉轻声回了一句，然后在司机诧异的眼神中，被沈繁“搀扶”上了车。

    “小繁，你去哪？”

    陈城捏着钱，追到了店外头。

    “帮我跟芳姐说一声，我尽量在四点前回来。”

    说完，沈繁就钻进了车里。

    司机已经上了车，从后视镜里观察着霖觉和沈繁。

    霖觉眉头紧皱，看上去十分难受。

    “开车，就去上次那家医院。”

    沈繁驾轻就熟地下了下一个指令。

    司机这次没有犹豫，直接挂挡掉头，开往医院。

    霖觉的眼珠转动看向身侧的沈繁。

    沈繁在边上找了一会儿，找到了后排空调的调节按钮，直接关掉了。

    上次他就想说，空调打这么冷不怕感冒么，现在就现世报了。

    发着烧还吹冷空调，不是嫌命长么？

    紧接着，他就伸手要解霖觉的衣服。

    “干什么？”霖觉没有动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语气却依旧透着不悦。

    “你发烧啊，不能穿这么多，有没有常识？”沈繁语气中依旧带着嘲讽，“外套脱了，怎么，还怕我非礼你不成？”

    霖觉：“……”

    果然，不能对这小子抱有太大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