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面目

    宋清婉突然分不清他这句话的情绪，海浪声在她耳边变得响亮、透彻，震动着她的耳膜。

    她从他的怀抱中退出来，看向翻涌的海浪，缓慢地向前走了几步。

    她看着海面，良久。

    “你不是喜欢我，你是对我有欲望。”

    肖应时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喜欢，他的话语跟他的行为从来一致。

    含糊其辞，暧昧不清。

    让旁人暗自揣摩、误会。

    她和她们都误会他对她的“感情”了。

    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就像现在，她质问他，而他的回答是那么平淡，那么波澜不惊。

    没有解释，只有理所当然。

    肖应时跟着她走了几步，听到她说的话，无声勾了勾唇，“有区别？”

    宋清婉没有回他。

    肖应时轻笑了一下，“清婉，你不是那么幼稚天真的人，不会要跟我讨论爱情？”

    “什么开始的？”宋清婉淡淡道。

    “你是问我什么时候注意到你，还是问我什么时候对你起的欲望？”

    “有区别？”宋清婉用他的话反问他。

    肖应时哈哈一笑，“清婉，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清醒的女人。不错，没有区别，从我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要你。”

    肖应时没有再掩饰他的欲望。

    那是一个雨夜。

    肖应时坐在轿车后座，雨夜路忙，又是下班的点，一路上都是持续不断的塞车。

    肖应时刚结束一场长达5小时的会议，心情本就称不上美妙，再加上这雨天和路况，他的心情更是阴郁。

    司机小周知道他的脾性，一路不敢开口说话，只是尽可能的将轿车开得轻柔平稳，叫肖应时不易察觉停顿。

    这个地点塞的有些久，肖应时深深呼了一口气，鼻间发出沉闷的声音。

    车窗滑过的雨流不大，下的是绵绵细雨。

    他降下车窗，看向人行道。

    乏味无趣的路人行色匆匆，无暇顾及地面哪里有水哪里无水，污水块被来来往往的鞋子践踏，反复溅起水花。

    肖应时冷漠的看着这群麻木的人。

    宋清婉就是这时出现在肖应时的视野的。

    她衣着素雅干净地从书店走出来，看到外面下着雨，微微抿了抿嘴角。

    虽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肖应时却看出她不喜欢雨天。

    她从单肩包里拿出雨伞，撑开伞，往外面的道路走去。

    她的步子走得比其他人都慢一些，轻盈而优雅，带着一种轻缓的节奏。

    缠绵雨丝在她周围纷飞，匆匆路人从她周围经过。

    她却不疾不徐、淡然自若，周遭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

    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气场：宁和、沉静。

    雨夜朦胧，她路过一家开着暖黄灯光的面包店，柔和的光晕映着她一半的身体轮廓。

    肖应时这才细细打量起她的身材。

    宽窄适中的肩膀与纤细腰身形成对比，衬得身姿曼妙，修长的双腿匀称而笔直。

    乌黑发丝被高高绑起，垂在脊背中央，微微垂荡。

    白色半高领的针织上衣在夜晚显得分明，无袖的设计裸露出她白皙柔弱的手臂。

    雨夜中，她像是一朵盛开在寂静中的昙花，静谧而柔和，散发着神秘芬芳的香气。

    遇到一个转角，她转身消失不见。

    肖应时看着空荡的转角，突然想到他以前读过的一首诗。

    诗的结尾写到：

    “走尽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颜色

    散了她的芬芳”

    此情此景，如出一辙。

    她是那么鲜活动人，让乏味可陈黑白无色的现实有了颜色，让他烦闷的情绪顿然消失不见。

    他后来有到那家书店等她，但她并没有出现。

    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他却在自己手下的门店看到她。

    那一刻失而复得的惊喜心情，肖应时到现在还清醒的记得。

    他知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他要牢牢抓住。

    宋清婉听着他的“夸赞”，脸上无悲无喜。

    她不发一言转身欲离开，却被男人扯住手腕，身后传来他温柔的声音，“清婉，留在我身边。”

    宋清婉甩开他的手，没回头看他，直往前走。

    肖应时快走几步拉过她的身体，箍住她的腰身不让她动弹，“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

    肖应时黑眸紧盯着宋清婉的眼睛，“清婉，除了名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不用再辛苦的打工，不用为金钱担心，不用为生存谋计，我可以让你过上白富美的生活，你每天只用养花喝茶，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这样不好吗？”

    宋清婉感受着腰间的疼痛，听到他的话抿唇轻笑，“我想做的事？我想要成为世界首富你能做到吗？”

    肖应时脸部有些僵硬，手臂松了几分。

    见男人不说话，宋清婉继续说道，“我想做一国总统你能做到吗？”

    男人还是不语。

    宋清婉轻笑了笑，语气冰冷似利箭，“肖应时，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肖应时脸色阴沉下来，从来没有哪个人在他面前说过这种话。

    宋清婉敛了神色，不想跟他多做纠缠，冷淡道，“放开我。”

    肖应时看了几秒女人皎美如玉的脸，海风吹乱她的发丝，他伸手欲帮她捋至耳后，宋清婉侧头躲过。

    他的手僵在空中。

    过了几秒，他倏地轻笑了一声，松开对她的束缚。

    宋清婉转身向岸上走去。

    肖应时不紧不慢地走着，拾起被风吹落的毛毯，“别忘了，清婉。”

    宋清婉脚步微顿。

    “那笔钱。”肖应时将毛毯叠成方块，看向女人的眼神深沉而自信，“如果你现在回到我身边，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用你还这笔钱，还会每个月额外给你一笔。”

    宋清婉冷笑，“我会还你的。”

    “我等你。我只给你一周时间。”男人语气含着笃定。

    宋清婉迈着步子离开。

    ……

    一扇涂着绿色油漆的铁门出现在眼前，部分地方已经脱了漆，裸露出铁红色的锈迹。

    银色的钥匙插进门锁，门被打开，再打开一扇棕色的木门，室内的陈设尽入眼底。

    这是宋清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