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命数

    楚宁回想起老者被张启山打落在地的时候，自己听到了一串铃铛的声音。

    于是看向老者周围，在地上有一串红绳拴着的铜铃。

    楚宁将铃铛拿起来，老者突然大幅度的动了一下。

    张启山与二岄红目光一凛，二岄红伸手将铃铛从楚宁手上接过。

    “小宁，给我。”

    楚宁乖乖将铃铛递给二岄红，随着两个人的动作，铃铛再次发出声音，看着越来越激动。

    齐铁嘴一脸担忧，害怕的躲到张启山身后，“哎？！佛爷……”

    张启山看了齐铁嘴一眼，没去理会。

    老者突然将蹲在自己身前的楚宁推开，起身跑走。

    张副官与二岄红忙把楚宁扶起来，“小宁，没事？”

    张副官提着矿灯照亮了楚宁的四周问道。

    楚宁摇摇头，但是二岄红却好似呆立住了一般，良久没有说话。

    一行人反应过来，快步追上老者的步伐，只是老者跑的太快了。

    在一行人到达一处略微空旷的地带时，已经看不到老者的身影了。

    齐铁嘴十分惊诧，“哎？奇怪了，这瞎子竟然跑得这么快。”

    张启山看着前面出现的岔路，环顾着四周分析着，“这个老头儿，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

    二岄红将铃铛拿出来，跟着说道，“你们看这串铃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这个老人家一定是这里的老矿工，他的双眼应该是被别人刺瞎的。”

    楚宁沉默着，没有参与讨论。

    “肯定是日本人干的，这个矿以前是日本人买下来的。”

    张启山说着，二岄红轻轻点头，齐铁嘴没有听到楚宁的声音，侧目看去，见小孩儿有些蔫巴，不知道是什么缘由。

    齐铁嘴看着前面的岔路，于是问着出声询问着，“我们现在要走哪边啊？”

    张启山与二岄红对视，都没有开口判断。

    楚宁听到齐铁嘴的询问，于是感受了一下气息，抬起手臂指着左边的洞口道。

    “我们可以走这边。”

    张启山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一行人向左边的洞口前进。

    “左～执弓～右～搭箭～”

    老者蜷缩着靠在一块石头的边上，左右手在半空中不断滑着，仿佛是在找节拍。

    “向～空中～射定～”

    一行人到的时候，就听到了老者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

    张启山、齐铁嘴、楚宁与张副官全都明了了，原来之前下墓听到的戏曲是这位老者唱出来的。

    二岄红神情透露出不可置信，“他怎么会唱这个？”

    楚宁察觉到了二岄红的惊异神色，于是开口询问着。

    “这首曲子二爷很熟悉吗？”

    二岄红点头，随后向众人说道，“这是我家的曲子。”

    说完便一脸凝重的走向老者，张启山抬手一挥，两名士兵提着煤油灯跟在了二岄红的身边。

    二岄红在老者面前蹲下身，一只手一把抓住老者的手腕，另一只手扶着老者的肩膀质问道。

    “你怎么会唱这个？

    是谁教你的，啊？”

    二岄红问着，手上的大力抓着老者肩膀摇晃。

    “你怎么会唱这首曲子，说啊！”

    楚宁跟在二岄红身旁，伸出一只手盖在二岄红抓住老者肩膀的手上。

    “二爷。”

    二岄红感受到手背的温度，手下的力道松了许多。

    张启山见二岄红有些失态，于是沉声道，“二爷，你冷静点儿。”

    二岄红见楚宁清澈的双眸中满满的担忧，于是缓缓松开了牵制住老者的手。

    往日温柔的声音此刻带着些沉痛，“我家先人也曾到过此地，却无一幸免，全部身亡。

    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铁嘴眼神上下打量着老者，随后道，“佛爷，我看这老头儿，好像有点儿神志不清啊。”

    楚宁于是趁机替老者把了一下脉搏，随后心里却感到了悲凉。

    老者活不久了……

    老者的脉络里隐藏着一道白色的炁，他这一生经历了许多，后半生又在这矿山中蹉跎。

    仿佛是为了等待他们的到来一般，这位老者有他自己的命数。

    但是楚宁却只能将此埋在心底，不能同任何人说。

    “这个老头儿被困在这里很多年了，他根本就没有跟外人接触过。”

    张启山严肃的目光盯着老者，齐铁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啊？他……被，被困在这矿山里？

    我……这漆黑阴暗，狭窄无比的。

    这要是个正常人，也被困出病来了。”

    齐铁嘴仿佛天生便有着极强的共情能力似的，前几分钟还在说着老者吓人，现在便又流露出同情的目光看向老者。

    楚宁瞧了齐铁嘴一眼，齐铁嘴与楚宁视线相对，楚宁眼里的情绪，齐铁嘴不明白。

    只当楚宁是与自己一般，也是对老者很是同情。

    不过只有楚宁自己知道，齐铁嘴刚刚说的那番话，何尝不是说的自己呢？

    “漆黑阴暗、狭窄无比”……原来人要生活在这样的地方是会得病的啊，但是自己好像已经快要习惯了这种环境了。

    就如同现在的生活一般，楚宁喜欢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

    每次齐铁嘴一大早来到张宅的时候，必然能在衣柜里发现楚宁。

    这件事不光是张启山与齐铁嘴，现在就连二岄红、丫头、尹新月与解九爷都知道了。

    只不过，这样的习惯却很难改正。

    楚宁的思维有些发散，回过神来的时候，二岄红已经恢复了冷静。

    齐铁嘴“咦”了一声，“他怎么老是唱那一句啊？

    嘶～怪了。”

    齐铁嘴抱臂思索着，楚宁仔细听了老者的哼唱，又看了一眼二岄红，开口提议道。

    “二爷，既然这位老人家唱的是您家里的曲子，不如您也哼唱两句呢？”

    齐铁嘴脑中白光一闪，对啊！就是这样，原来自己想不通的是这一点，这还得多亏小崽子的提醒。

    于是忙走到楚宁身后附和着楚宁。

    “对啊二爷，小宁说得对！

    你快跟他对唱啊！”

    齐铁嘴说完与楚宁对视，看着小孩儿干净的脸，忍住了上手捏一把的冲动，朝二岄红解释道。

    “他神志不清的时候还记得唱这段戏，说明这段戏对他来说很重要啊！”

    二岄红了然，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于是开口低声唱道。

    “左～执弓～右……”

    老者仿佛突然清醒了一般，贴近二岄红，嘴里不断的重复着。

    “三米……三米……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