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她曾如正午的烈阳

    【药有副作用！这个猜想瞬间在您脑海浮现。】

    【您第一时间赶到实验室，换上无菌服，在显微镜下观察那微观、奥秘细胞。】

    【时间过去五天，“她”依旧沉睡，没有醒来的征兆。这段时间，您对“她”身体做了详细身体检查，发现“她”血液中多了一种未知物质。】

    【这个物质造就了“她”昏迷，同时又在不断杀死病灶，恢复细胞原本健康状态，就在这样不断地对峙中，“她”身体启动保护程序——昏迷。】

    【很快，在您组织下，新一轮研究开始。】

    【您收集以往服过药的人身体情况，发现这种物质同样存在他们身体里。“她”并非个例，而是服药后普遍存在，只是更明显一些。】

    【您得出这样的结果，接着分析这种神秘物质的本质，试图寻找让“她”苏醒的方法。】

    果然有代价！

    藤原优心中了然。

    只要是药，肯定存在副作用，只是多少、是否明显的区别。

    而且，梦境中研制的药，效果极好，与之相伴的，副作用肯定不低。

    “我”会怎么做？

    【时间一晃，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间，您谢绝一切活动，只呆在苍白的失去颜色的实验室。】

    【研究所的人，都被您这股热情吓到，担心您身体垮掉。】

    【不止一次，您最亲近的女助手，找您谈话，希望您暂时放下研究，看看窗外的风景。对此，您只是默默转身，走向实验台，谁的话也不听。】

    【虽然您才三十多岁，却已经有了耄耋之年那股倔劲。】

    【不过，这十年您努力没有白费，您成功研究出抑制那股特殊物质的药，服用下，可以让“她”恢复五天意识，与之相对，病灶会迅速蔓延，消耗寿命。】

    【新药研制出的那天，您一个人坐在研究所天台的木椅上，静静享受阳光照晒。】

    【让“她”恢复意识，还是继续健康沉睡？】

    【这个问题，在您心中反复回荡，久久做不了决定。】

    【随机掉落梦境碎片！】

    藤原优看得胸闷。

    如何证明人活着？

    ta所有与人的交流，所有哪怕一点点对世界的改变，都是人活着的证明！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梦境里“我”的决定……

    ——

    太阳被阴云遮蔽的下午，几缕金色的光，刺破云层，倾洒下来。

    藤原优注视掌心的淡蓝色药剂，怔怔出神。

    十年，研制出了这玩意！

    荒诞！

    废物！

    他在心中责骂自己，痛恨没能彻底研制出让少女彻底苏醒的药物。

    而现在这瓶药呢？

    可以让少女暂时苏醒，但后果是病灶蔓延。

    用作比喻的话，他手中握着利刃，想让少女苏醒，利刃就让少女离死亡更进一步，直到刀插进胸膛，少女失去生命为止。

    怎么办？

    藤原优内心挣扎，身体却已经做了行动。

    他站起来，出了天台，走向研究所顶楼某个房间。

    站在门前时，他猛地惊醒过来。

    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低下头，仿佛看到了满是鲜血的双手，而手中的试管，就是通向少女的刀刃。

    风吹过研究所走廊，衣角被掀起，后背浸满了冷汗。

    他差点……成为凶手？

    不！

    不应该是这样！

    藤原优转身，准备逃跑，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喊声。

    “所长？”走出门的女护士，惊喜的叫住他。

    “……是你啊，‘她’情况怎么样了？”藤原优沉默了一下说。

    “对！我刚才想找所长，就是为了所长夫人这件事！”护士擦了一下额头汗水，表情激动。

    “……”

    藤原优不再说话，紧盯着面前的护士。

    女护士抬起头，和他对上视线，一瞬间，全身血液似乎凝固了，仿佛被走到绝境的猛兽注视，稍微乱动，就会被撕成碎片。

    女护士战战兢兢，垂下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继续说。”

    “是、是所长。所长夫人的脑电波图，刚才突然产生异动了，就像……就像快醒了一样……”

    女护士说到“脑电波图”的时候，藤原优就已经绕开她，推门走进去了。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房间，洁白伴着淡粉色的墙壁贴了好几张照片，窗边有书桌和书架，而原本衣柜和床的位置，被病床和监护设备占据。

    床上躺着一位未经风霜，脸庞依旧俏丽的少女。

    床边有位护士，手拿病历本勾勾画画，时不时抬起头，看监护仪屏幕上高低起伏的横线。

    “所长，您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医学界享誉盛名的研究所，是所长为了所长夫人创立的，并且坚持研究十几年，他们都很敬佩这份感情和毅力。

    只要人类还没灭绝，爱情便是经久不衰的话题。

    “‘她’怎么样了？”藤原优走上前。

    护士将病历本递过去，面带喜悦地说：

    “所长夫人刚才脑电波异常，好像是要醒过来的征兆！”

    不同于两位护士的惊喜，藤原优表现得非常冷静。

    他仔细看过手上每份身体状况检测单，这是今天少女身体的实时状况。

    病房内空气变得粘稠，护士紧张地攥紧手，注视神情严肃的藤原优。

    所长夫人要醒了吗？

    听说，所长夫人醒了之后，这个研究所就要解散，那时自己该怎么办？

    不！

    所长的夙愿要完成，应该高兴才对！

    所长可以休息了！

    “你先出去。”藤原优语气非常冷静，视线没从病历本上离开一下。

    “啊？好好！所长夫人一会儿醒了，所长一定要多聊聊啊，毕竟好多年没交流过了！”

    女护士开心地转过身，以为所长夫人要醒了，自己在这里打扰两人交流，所以所长才要自己出去。

    “……‘她’没有醒。”藤原优冷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护士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啊……这样啊，所长……抱歉。”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而且，我应该谢谢你，你让我见到了‘她’醒来的可能，谢谢。”

    “我、我……”

    被所长道谢，小护士顿时转过身，想弯腰鞠躬，但是看到他表情的那一刹，就愣在原地了。

    这是一幅怎样的笑容啊，仿佛整个人都在散发温柔的光，那双黝黑眼眸深处是极致的温柔，而被赋予这一切的人，就是那位躺在床上，宛若睡美人的少女。

    小护士脸倏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