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关于学医又学文

    藤原优再没有耐心，手紧攥成拳，使劲砸向玻璃门。

    当！

    当当！

    手背砸到红肿，指骨传来阵阵疼痛，玻璃门依然纹丝不动。

    藤原优放弃用手砸门的愚蠢行为，左看右看，从阳台拾起一个花盆，里面种的蓝色风信子。

    不管那么多，直接抡起，砸玻璃门。

    噼啪！

    蜘蛛网似的裂纹，以被砸的位置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扩散，没过几秒，整个玻璃门布满裂纹，“哗啦”一声，变成无数锋利的玻璃片掉落。

    藤原优没管躺在地上的少女，而是迅速跑出卧室，来到一楼，打开玄关处的门。

    三位女护士端着担架，上了二楼。

    可能是两位护士长时间没回去，所以多派了一位护士探查。

    没一会儿，护士就抬着清吉琴美下来了。

    清吉琴美身上已经安装了各种测试身体指标的仪器，每位护士都脸色匆匆，与时间赛跑，和死神夺人。

    “请问她的病情……”

    “您是家属吗？”

    “我……是她同学。”

    “抱歉，同学不可以陪同，请您尽快联系她的父母。患者现在病危，身体各项数值非常差，我们会尽力维持她的现状到医院，一旦需要手术……”

    “我跟着陪同。”藤原优对护士说。

    “什么？不行，非家属……”

    护士关上救护车门。

    藤原优看那两扇门，仿佛看到了黄泉路上的鬼门关，一旦走进去，便再没出来的可能。

    心底涌现无尽的恐慌。

    “先生，请您联系……”

    “我是她男友！我们已经订婚了！她是我的未婚妻！请让我陪同！”藤原优顾不得繁文缛节，随口胡扯。

    事态发展成这样，除非让他每时每刻关注清吉琴美病情，否则不会安心。

    “……好，我知道了。”

    护士迅速做出决定，不，与其说愿意让藤原优陪同，更多是一种妥协，怕浪费时间，耽误患者病情。

    藤原优大步迈进急救车。

    车门闭合，驶向东京市立医院。

    路上，三位护士给清吉琴美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测。

    少女被脱掉了外衣，只剩一件单薄的睡衣，遮住娇躯。

    氧气罩捂住口鼻，随着呼吸，丝丝白雾出现在罩壁上；

    胸口被贴上了心电监护仪，狭小空间里，嘀嘀嘀声仿佛催命符，提着四人的心。

    藤原优并未闲着，眼睛每时每刻盯着少女，分析她此刻病灶的蔓延情况。

    “咳咳咳！”

    清吉琴美突然咳嗽几声，眉头痛苦地蹙起。

    护士们慌乱了几秒，但很快一位像是护士长的女护士拿出听诊器，按在少女肚脐周围，仔细倾听。

    时间流逝，戴听诊器的护士，口罩外的脸色变得难看。

    她嘴唇张合，小声说：

    “不是肠道病灶，子宫和肾也没问题，到底是哪……”

    “是胰脏。”藤原优收回从上车开始，一直盯着护士的视线。

    他一边说，一边绕到少女身体左侧。

    他伸出左手，指骨与指骨连接的关节处压在少女小腹右上位置，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敲击左手指关节，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戴听诊器的护士，眉头紧紧皱起，做出同样的动作，将左手指关节贴在他刚才的位置，右手轻轻叩击。

    传出的声响与刚才相同，护士脸色紧绷了。

    她抬起头：

    “你学过医？”

    “没有。”藤原优摇头，“只是简单了解，当作爱好。”

    “爱好？看你的年纪，应该是大学生，哪个大学的？”

    “东京高等学府。”

    “……怪不得。”护士匆忙的手一顿，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像是明白了什么。

    怎么？

    东京高等学府学生会医术，已经是件稀疏平常的事了？

    藤原优晃了晃脑袋，赶走脑海的胡思乱想。

    他左手手掌按在清吉琴美小腹，另一只手推她侧腹部的位置，左手手掌不断在小腹摩挲。

    “你在探查病灶现况？”护士问。

    “嗯。不容乐观。”藤原优说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面前是专业的医学人员，“我的推测可能不准，抱歉。”

    “没必要道歉。”

    护士走到他身边，做出和他刚才一样的动作，点了点头。

    “你的诊断很对，但是没有专业仪器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做出推测，而不是下结论，知道吗？”

    “知道。”藤原优点头。

    护士仔细打量他几眼，说道：

    “我是东京市立医院护士科主任，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部的？”

    “文学部，藤原优。”

    “文学部？还会医术……”护士的眼神突然变得奇怪。

    “……我既不是渡边淳一，也不是毛姆、柯南道尔，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藤原优说。

    “啧啧！”护士咂咂嘴，“我也没说什么，小家伙别瞎猜。嗯，你过来帮我整理一下这女孩的体位，我做个检查。”

    “好的。”

    …………

    东京夜幕中，一辆救护车的鸣声响彻东京市立医院。

    诊断楼。

    “麻烦让一让，谢谢……麻烦让一让！”

    “诶呦！这是干什么呢，差点撞到我！”

    “别说了，你看那躺病床上的女孩子脸色多难看，肯定是病很重，还有那个推车的先生，应该是男友或者父亲一类亲近的角色，不然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病床推进急救室。

    门上的红灯亮起，显示「急救中」。

    藤原优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大喘气几声，坐在急救室外的铁椅上。

    两臂肘压着双腿，手插进发丝，手上的皮肤传来一阵湿润。

    “希望安然无恙……”他祈祷道。

    清吉琴美的病，全世界痊愈率达不到5，所以，她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基本不存在好转的情况。

    他知道祈祷徒劳无功，为只是想给内心多一点慰藉。

    “小家伙，放宽心，人各有命，我们已经尽力了。”

    刚才护士车上的那位护士，现在摘下了口罩，胸前戴了挂牌，上面写着「护士科主任：小林」。

    “你在看什么？哦，这个啊，我挂牌上遮了名字。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是怕麻烦，毕竟现代社会，知道一个人的姓名，其他信息查出来可太容易了。”

    “小林桑？”

    “嗯，可以这么叫我。”小林护士点头。

    “她……”

    “放心，我找了院内最有名的内科教授，她是我老师，所以愿意帮忙。”

    “谢谢。”

    “别对我道谢，我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