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双簧

    公开处刑白龙城后，东海的投资环境一下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这么多年的经历，让所有炎夏的老百姓都很清楚，只要是诏狱公开处刑过的地方，至少十年内都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胡作非为。
    东海也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准备办一场声势浩大的招商引资大会。
    同时，对于东海白家遗留下来的资产也已经清算完毕，最先要安抚的，自然是整个事件中受害最深的苏家和东海商会。
    市政厅的会议室中，圆桌边围坐了一圈人。
    主位上的，是主政经济的商务总长。
    分坐两旁的，则是苏家的代表苏梦竹和叶云天，以及东海商会的厉东海。
    商务总长是个不到五十岁的中年人，西装笔挺、眼神锐利，脸上却永远带着和善的笑意。
    他是省里空降来的二把手，名叫安家印，并不是东海本地人。
    “苏总，厉会长，今天把二位叫来，就是想对白家剩余的资产分配，请教一下二位的意见。”
    “这里是一份商务部拟定的分配表，二位过目一下，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再商议。”
    安家印示意秘书将三份资料分别交给在座的三人，说话的态度也十分客气。
    苏梦竹翻着手中的清单名册，脸色有些难看。
    白家虽然在“东海商会”的反击下损失不少，却并没有真正动到白龙城的根基。
    但从清单上看，虽然列出的名录繁多，真正关键的房地产和矿山、烟草等产业却没有收录其中。
    她也知道，以苏家现在的实力，想把白家那些资产都吞下不现实。
    但作为最大的苦主，还有部分的产业交集，将这部分收归囊中，应该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现在面对的是东海白道上的二哥。
    就在她斟酌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叶云天却把手边的清单一推，率先开了口。
    “安总长，这名录应该是拿错了？”
    安家印笑容不减，看着他和善地说：“叶顾问是对这份名录有什么问题吗？”
    苏梦竹秀眉微皱，手放在桌子下，在叶云天大腿上用力捏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会得罪人的话。
    叶云天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毫无顾忌地说：“作为白龙城事件最大的受害者，苏家的产业被摧毁十之七八，连家族人员也伤亡不少。”
    “既然是要用白家的剩余资产来补偿苏家，最起码有交集的房地产、矿山应该收录其中，而不是塞些酒楼饭庄汽配厂之类的。”
    “看着琳琅满目，实则滥竽充数。”
    苏梦竹听到他的话，几乎要昏过去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地得罪人，而是把人往死里得罪了。
    安家印笑容一僵，没想到叶云天说话不留余地，让他想打圆场都无从下手。
    更雪上加霜的是，厉东海也有样学样，把清单一推，不悦地说：“我对这个分配结果也很不满意。”
    在安家印心中，苏家没落前，在东海也能占据不小的势力，让他还能多看一眼。
    现在被打压得势弱成这样，就算得到了补偿，会不会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家族吞并都不好说，实在没必要给予太多的好处。
    但是东海商会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声誉远胜白家，实力看来也是深藏不露、扮猪吃虎的类型。
    是需要比以前还要花心思维护关系的，清单的内容可比苏家实惠太多，怎么这厉东海还是不满意呢？
    安家印直接无视了叶云天，转而看着厉东海，疑惑地问：“厉会长，你又是对这份名录哪里不满意呢？”
    “我东海商会虽然也是受害者，但损失比起苏家来说，还是差远了，怎么补偿的东西这么多，这不合理。”
    安家印听得脑瓜子嗡嗡的，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
    怎么还有人嫌得到的好处多了？这厉东海不是被白家打压出毛病了？
    他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就见厉东海起身，直接把东海商会的名录递给叶云天，笑着说：“叶先生，我们的清册交换一下，看看你都得了些什么？”
    叶云天二话不说，把苏家那份名录递过去，连阻止的机会都不给安家印留。
    “这，不合适？两家的名录都是经过我们商务部的分析师认真考究数据，反复商议过后才拟定的。从性质上来说，属于商业机密。”
    “你们两家说交换就交换，这……”
    安家印说不下去了。
    说是商业机密，不过是他想出来的借口而已。
    人家两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传闻中早就结成了同盟，互相通气看对方的收益，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也轮不到他说三道四。
    但商务部对苏家做的事也确实不地道，两家之间心知肚明还好说，他估摸着苏家有怨气也不敢、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一旦把东海商会牵扯进来，那麻烦就大了。
    “商业机密？”
    厉东海嗤笑一声，手指在苏家的那份名录上轻点着。
    “就算现在我不知道，将来资产分配或者拍卖完毕，有心人自然能算出苏家从中得到了什么。”
    “身为最大的苦主，拿到的赔偿却是一些鸡零狗碎，这也是东海商务部的诚意？将来传出去，那些准备来投资的企业商家，又会怎么想？”
    他话音刚落，叶云天也跟着说：“东海商会和苏家，早就已经是守望相助，同气连枝。安总长身为商务总长，对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分析不出来。”
    “若真是这样，那恐怕我就要对你的职业素养和敏锐度，好好地打个问号了。”
    两人一唱一和的，像是把安家印架在炭火炉上烤。
    他的脸色也跟着忽红忽白，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更没有了刚开始时的悠然镇定。
    “苏总，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安家印眼珠一转，盯上了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梦竹，立刻将矛头转向了她。
    叶云天再怎么嚣张，不过就是个顾问而已，苏家主事的，还是这个看起来就很稚嫩青涩的小丫头。
    拿捏住了她，不怕叶云天能翻出什么浪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