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降临

    克里斯泛白的眼球好像察觉到了迈克尔的感慨，戏谑的开口道：
    “没想到你会对这些虫子消亡伤感，明明自己已经很难被称作“人”还对那些可替换的柴薪抱有同情，你可真是超凡里的异端。”
    迈克尔在满身焦味的皮衣摸索几许，很可惜得到的只有一个破烂的烟盒：
    “异端？这个词还是给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更合适，表面奉行着上帝之善背地里却行使恶魔之恶！”
    听到他的羞辱，克里斯并不生气还颇有教育气息反驳道：
    “善?恶？，这些东西也只有你这种不用为了生命操心的人才会纠结，等你垂垂老矣空有力量而不知所措时，你也会和我一样。”
    要不是迈克尔知道他的过去还真会信了他这番鬼话：
    “别扯淡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克里斯·马瑟主教你可是塞勒姆女巫审判案的主使，三百年前那场无差别的猎巫行动你也生命垂危吗？”
    “呵呵呵”
    克里斯冷笑几句，眼睛直勾勾盯着迈克尔：
    “我承认那次行动包含了我一点私心，但不是也抓获了拉维尼亚这个货真价实的女巫吗，你可以说我利用了这群虫子，也不能否认如果没有我”
    “拉维尼亚能搞出更大乱子，而我无数次将这种危险抵御在了他们看不见的角落，丹弗市的每一个蝼蚁都活在我为他们编织的港湾里。”
    “他们只需要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生命，这过分吗？”
    迈克尔蹲下身子，天蓝色的瞳孔折射出克里斯身躯的倒影，想开口又不知道从何反驳只能沿用了德拉普尔说过的一句话：
    “你们救世教团就是一群有理智的疯子。”
    克里斯默认了这一点，在后面还煞有其事的提醒了迈克尔一句：
    “教团的人不都是我，他们远比你认知里的恐怖和宏大就像一座钢铁堡垒，我在里面充其量也只是跟稍大一点的螺丝钉。”
    药效一过迈克尔四肢愈加无力起来，凸起的血管也隐藏在皮肤下，再不解决这个老混蛋他恐怕等会就彻底爬下了：
    “说说，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死法？”
    克里斯对于即将到来死亡并不震惊，抬起干枯见骨的手掌捋平褶皱的教廷服，无力的声音有了一种解脱的痛快：
    “什么死法无所谓，记住别把这幅肉身埋在土里，我可不想死了还有人打扰我的寂静。”
    迈克尔点点头刚想从周围找些东西了结这个老怪物，怎不料肾上腺素的副作用进一步加剧了，心脏猛的一抽停滞几秒才开始跳动。
    “怎么？不舍得杀我？”
    克里斯看着单手撑地的迈克尔喃喃道。
    迈克尔已经没力气搭理他了，心跳时快时慢让他血液开始不规则的流动起来，就算是黑山羊心脏也无法承载两种伤势交加的后果。
    头一冷脚一冷，迈克尔双眼模糊晕了过去。
    “喂喂喂！！你不会比我还先死？”
    “迈克尔·柯里昂！迈克尔·柯里昂！！”
    克里斯用尽力气呼唤也没能将其叫醒，两人一个不知死活一个离死不远形成了一个颇为尴尬的局面。
    刚起一场大火，月亮也被厚厚的雨积云盖住渗不出光，他甚至能依稀感觉到冰凉的雨水正滴落在他的头顶。
    “妈的法克，我活了几个世纪不会就因为场雨死了！！”
    天气可不会理会克里斯的抱怨，几分钟后稀稀落落的雨水便从天空中撒下，没有月光照明加上被雨水糊上的眼皮，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况，入目只有一片无光的黑暗。
    哗哗——洒洒——
    雨点组成了一片仅属于公园的帷幕，风声中仿佛有某些东西正在飞速靠近。
    按以前克里斯的感知肯定能捕获这种微小的变化，可他现在只是个行木将就的老人沉积近百年的岁月已经将他腐蚀的不成样子。
    等到那个虚影近在咫尺，克里斯才从心底升起了来自灵魂深处本能的恐惧，颤巍的问道：
    “谁？”
    祂在空中沉寂片刻，仅是一道虚影便在刹那间理解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甚至连迈克尔都不清楚的细节都了然于心：
    “克里斯·马瑟”
    虚影的声音有一种男女之间模糊感，空尚的音色竟让克里斯产生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亲切感，连称呼都由你变成了您：
    “您是？”
    祂没有回答或者说以克里斯这个层次根本不配问祂的名字，出声更多是来确认某些事的，如今确认了也就没有回答的必要了：
    “迈克尔·柯里昂？李邢楚！”
    虚影又开口了，这次以同样的口音诉说了两个不同的名字。
    这让克里斯很疑惑但潜意识告诉他绝对不能开口，如果再出声他一定会照成某些比死亡更可怕的后果。
    见没有人回应虚影愣住了，仿佛某个程序发生了错误。
    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不到半秒，虚影很快反应了过来开展了祂的下一步行动。
    雨水沾地，
    虚影背后展开了白色的光翼，紧接着由虚转实原本的人形承载不住产生的力量开始逐步坍塌，变成一摊史莱姆状的大粘块。
    这种力量到来同时暂停了时间与空间，下落的雨点被停滞在空中，整个公园或是整个世界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只有一团眼珠和黏液组成的不可名状物朝着迈克尔不断爬行，奇怪的是克里斯并没有受到这种力量的影响。
    嘴、眼睛都处于能动状态，感知甚至恢复到了全盛水平。
    虚影化成的不可名状物很快攀爬到了迈克尔的脸部，不知道是不是力量消耗过多的原故，祂已经比刚才小了一圈。
    粘块重组分出两根铺满眼珠的触手，一边伸进迈克尔的耳蜗一边伸进克里斯的耳蜗。
    克里斯清楚的知道这一切但潜意识里的恐惧感让他一动不敢乱动，只能仍由黏糊的触手伸入他的大脑皮层。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不可名状物更小了，原本脑袋大小缩减成了一个拳头大小，中心链接处的眼球一睁一闭好像在进行某些不为人知的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