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之城与唤醒

    “今天的死亡大乐透”铮
    大卫·马丁内斯的母亲-葛洛丽亚，关上了汽车内的虚拟荧幕，主持人的声音消失，她顺手扶正了一个车内的一个木制雕像。
    那木制雕像有着简单的人形轮廓，头颅处却没有五官。
    没有历史的沧桑感，没有古物的厚重，神秘。因为这木制雕像，是葛洛丽亚三天前重新雕刻，并且摆放在车上的。
    窗外奔流不息的汽车让大卫选择双手抱头依靠在车座上。
    “妈妈，我实在不知道，那种丑陋的雕像，你为什么要把它放在车里？”大卫嘴里嘟囔着，在城市的最底层，他偶尔能见到在空中飞行的悬浮车。
    高楼之间，巨大的虚拟偶像正翘着臀部，做出飞吻的动作，它浑身有着银色的金属光辉，这让大卫想起，最近夜之城十分流行纯色调的赛博义肢。
    “我和你说了很多次了，大卫，这是我们家族从先古时就祭拜的某位神灵，祂能保佑你和我。”葛洛丽亚有着酒红色的头发，她穿着银色与黄色交织的外套。铮
    “如果祂是个老物件，说不定有钱人能够出价买下祂。”大卫说了一句。
    葛洛丽亚尽量让自己不生大卫的气，但她还是有些想一拳揍在大卫的头上。
    在开车的葛洛丽亚想到了个更好的主意。
    “大卫，你得来的那些超梦，体验感如何？”
    大卫的脸红了，作为一个成绩优异的荒坂学院高中生，他与某位赛博义体医生还算熟悉，自然也有得到违禁超梦的渠道。
    他没有体验过那些让人血脉喷张的超梦，只是得到了一份退役士兵变为赛博疯子，死前完成了一场大屠杀的超梦。
    但那份切实的感受，身临其境的刺激体验，让大卫在那份超梦头环播放结束之后，躺在床上喘息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铮
    “妈妈！你……”大卫有些恼羞成怒。
    “你不该偷偷买来那些超梦的，你这个年龄，还远远不到那些的时候。”葛洛丽亚说道，她没有责怪大卫，只是劝戒他。
    “而且，你哪来的钱？”
    葛洛丽亚接下来的话让大卫闭上了嘴巴，重新躺回了座椅上。
    “我其实没必要在荒坂学院读书的……”大卫嘟囔着说道。
    葛洛丽亚听见这话后，有些生气的说：“大卫！你不准再说这些话！要想摆脱底层，要想不继续在贫民窟，街头待下去，死在街头！”
    “你就必须读荒坂学院！才能进入荒坂公司！爬上荒坂塔的顶端！”铮
    见到妈妈真的生气了之后，大卫把手放了下来。
    “我会的，妈妈。”
    “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大卫，不会有问题的。”葛洛丽亚说道。
    可大卫很清楚，以葛洛丽亚那作为“清洁工”的薪资，就算每日加班到深夜，也是很难支撑起他在荒坂学院的学费的。
    每天，葛洛丽亚为了大卫，以及他们两人的生活，都会加班到深夜，就算葛洛丽亚的皮肤早已更换成了赛博义肢，大卫还是能从葛洛丽亚的精神状态中感受到她的疲惫。
    “你在荒坂学院的赔偿费用，我会解决的，只要等货物卖出个好价钱。”葛洛丽亚说道。
    大卫的表情有一种深沉的惭愧与内疚，只因为他在荒坂学院使用了盗版软件，就烧坏了整个荒坂学院的网络。铮
    学校领导让他赔偿维修费用，还与他的妈妈交流了他的学习起情况。
    这才有了两人此次的出行。
    葛洛丽亚的职业，是尸体清洁工，她会出现在枪战与谋杀现场，完成现场的清理工作。
    因此，葛洛丽亚才会有足够的“货物”-从死者处得来的赛博义肢，供养大卫上荒坂学院的费用。
    夜之城，一处梦想之城，一处犯罪之城，一处由高科技公司财阀控制的繁华都市，也是一处游离律法边缘的赛博朋克之都。
    这座城市的阶级泾渭分明，这座城市的现状已不能用巨大的贫富差距来形容，那是一个夜之城居民，终其一生，二代人，三代人，都无法见到那阶级鸿沟的任何一点儿间隙，有一点儿翻身向上的可能。
    大卫与他的母亲葛洛丽亚居住在一处普通的老旧公寓，公寓层层叠嶂，在14层的公寓房间，你能与窗外车流不息的公路处在同一位置。铮
    而在公寓的1层，你能见到窗外与你平行的步行街道。
    大卫想到了那处公寓，成群的流浪汉与破产者靠着每日在垃圾箱内翻着发霉的面包片生存，每日都有尸体从那处公寓运送出来。
    家里的电器经常停用，因为钱大多被拿来支付大卫的学费。
    葛洛丽亚一个人养大了大卫，大卫在荒坂学院时的成绩一直相当优异，这也给了葛洛丽亚希望。
    在夜之城，如果不是从荒坂学院毕业，就不可能加入荒坂公司，成为荒坂财阀的狗。
    也无法实现阶层的跨越，拥有一丝摆脱夜之城底层生活的希望。
    至少对葛洛丽亚来说，让她的儿子加入荒坂公司，是最有希望让大卫安全并获得更好生活的途径了。铮
    她只想让大卫幸福的活下去。
    而不是在某一天死在帮派混战与赛博疯子的屠杀里。
    至少……
    大卫感觉这一刻的时间是如此的缓慢，他听到了枪声与喊声。
    还有爆炸声。
    这在夜之城是无法躲避的日常，犯罪在这里是常态。
    大卫感到了命运在嘲笑他。铮
    因为数枚炮弹击中了葛洛丽亚乘坐的车辆，在爆炸中，车辆发生了倾翻。
    大卫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与灼烧感。
    这让他想到了在荒坂学院时，那个荒坂学院领导的儿子嘲笑他的母亲，并用最新的武术植入芯片狠揍了他一顿。
    可那时的屈辱与愤怒，远没有现在的悲伤与痛苦强烈。
    大卫的意识有些模糊，他被甩出了车辆，血液顺着大卫的眼眶流下。
    他见到了同样被甩出车辆的母亲，以及葛洛丽亚那在淌血的腹部。
    那木制雕像出现在地面，碎裂了一半。铮
    “妈妈……”
    大卫还见到了几个身形极度魁梧，比普通人宽上两倍的赛博朋克正在车上与其他的帮派分子交火。
    那批交战中的帮派分子正在远离这片区域，其他被卷入交战的夜之城居民，不知生死。
    “救救她啊！她已经很累了！”大卫在心底呼喊，他的气力在丧失，流血让他开始眩晕。
    那木制雕像，在大卫与葛洛丽亚中间。
    再强烈的情绪，也无法影响现实。
    一个普通人，他的悲伤，痛苦，愤怒，连作为供人娱乐的谈资，都是不够资格的。铮
    但是，大卫与葛洛丽亚中间的那木制雕像，被唤醒了。
    大卫失去了意识。
    ………………………………………………
    “我睡了多久？”
    “算了，不重要了。”
    “你唤醒了我，因此，我愿意与你做一个交易。”
    “大卫。”铮
    那是一团大卫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扭曲实体，是他从未见过的疯狂之物。
    那是刘易的部分，六欲天魔。
    六欲天魔被大卫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