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两年之期丨材料其一

    维克接受交易后。
    他撰写了一本入门级的变化领域知识手札，作为见面礼，回赠给安德鲁的女儿。
    他这次来荆棘花王都不会久留。
    平白无故受人赠礼。
    理应礼尚往来，和荆棘花家族保持一定的距离。
    现在他实力不如一级巫师安德鲁。
    一旦在荆棘花家族介入过深，若是未来有大难降临，他很难脱身。
    到时。
    不是他想不想走。
    而是安德鲁和大难会不会放他离开。
    为了晋升魔药的材料之一，值得冒这个险。
    但若是真有坏事发生。
    还需提前准备。
    况且他的手里还有一枚存储一级巫术的宝珠，作为底牌。
    虽然宝珠价值三百魂石。
    但维克只买一个不是抠抠搜搜，而是在黑塔学院，学徒购买这种可以威胁一级巫师的道具，有诸多限制。
    但这合乎常理。
    若没有限制。
    如同维克和克尔斯这种富有的学徒。
    手里攒上十个八个一级巫术宝珠。
    对一级巫师而言，已经不是具有威胁，而是可以用钱堆死他们。
    巫师世界秩序森严。
    为防止下克上。
    巫师组织会设立严苛的规则限制低级学员，购买高等级杀伤性神秘道具的渠道。
    维克能买到那颗一级巫术宝珠。
    运气之外。
    黑塔学院五人议会的一位成员急用钱才是真的。
    况且他扎根在学院。
    十五年从不外出，也无野心，他购买一级巫术宝珠，旁人很放心。
    在荆棘花王宫教导希尔期间。
    维克暗中联络格兰特，询问他下一次夜鸦交易会什么时候。
    格兰特回复两年，最慢三年之内。
    维克表明会参加下一次聚会后，对方爽快答应，到时会提前通知。
    现在死亡裂谷地区局势混乱。
    维持这样一样资源交换的隐秘组织，难度不小。
    在这之后。
    维克的生活逐渐平稳。
    深居王宫，不再外出。
    那个黑发黑眼，精致如同洋娃娃的少女，希尔·荆棘花，在变化领域表现出的天赋。
    即使没有西格丝那样举世罕见。
    但也可以算在天才行列。
    可惜诞生在巫师家族，若是未来她继续留守，为了家族的繁衍生息劳碌奔波，多半会泯然众人。
    不过。
    维克与希尔之间的情谊，只局限在交易内，过多的事情，他不会出手干预。
    巫师道路在于自我抉择。
    旁人所说，左耳进，右耳出。
    即使他好意点醒。
    也不见得对方会虚心接受，到时弄得自找没趣，引来一级巫师不满，有弊无利。
    两年之期。
    于巫师而言，短暂宛如一瞬。
    曾经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希尔·荆棘花，如今到了花季年龄，五官精美无暇，皮肤白皙如玉。
    但性格也越发的精灵古怪。
    即使是维克。
    她偶尔也会故意捉弄，事后一个人乐的咯咯直笑。
    按照交易。
    今天是维克离开的日子。
    晌午。
    阳光明媚。
    天空一晴如洗。
    温暖的和风拂过花园，芬芳淡雅。
    希尔穿着一件纯白的晚礼服长裙，虽然颜色朴素，但裙褶的造型繁美华丽。
    黑色披肩发，微卷，柔顺，落在肩头。
    “老师，你真的要离开吗？我还有很多问题”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的光影打在她和维克的身上。
    两人并肩而立。
    维克神态淡然，与两年前无异，他开口打断道，“我说过，你我不是师生，不要叫我老师。”
    希尔把头扭到一边，赌气道，“我不管，你就是我的老师。”
    巫师世界。
    师生关系极为严肃。
    维克从未承诺收下希尔做他的学生，自然不会承认对方的称呼。
    不时。
    只见一道人影从极远处破空而至。
    人影落在维克面前，取出一枚炼金戒指递给他，说道，“两年时间，一天不差。
    这是你要的东西。”
    比起上一次见面。
    外出一年多的安德鲁·荆棘花，此时的状态有些狼狈，神态疲倦，似乎有伤在身。
    完全不是当年相见时的意气风发。
    希尔见到安德鲁，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从哀伤到惊喜。
    她拎起裙摆。
    就像一阵洁白的风。
    飞入安德鲁的怀中。
    “父亲大人！”
    一年三个月的时光。
    对一位年芳十五的少女而言，太过漫长。
    安德鲁离开的时间，维克经常会见到，这名天真可爱的少女，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口，望眼欲穿的看向远处的天空。
    那是她的父亲离开时的方向。
    维克拿到炼金戒指。
    里面存放有一个透明的水晶球。
    水晶球内部，变化无常的闪烁光芒，宛如夜空繁星。
    这种品质的一级材料，并非魂石充足就能买来，想要入手，要么在一些交易会里碰运气。
    要么就得寻找大师级别的星象师制作。
    维克已经做好拿上两千魂石走人的打算。
    但没想到。
    当初的交易，安德鲁履行的如此彻底。
    时间也一天不差。
    从他的伤势来看，拿到这枚极品星光，必定付出了极高的代价。
    甚至有半路遭遇截杀的可能。
    如此来看，这桩交易，反倒是他赚了便宜。
    不过交易就是交易。
    双方可取所需。
    不存在谁亏欠谁。
    维克自然不是毫无准备的在这里等待安德鲁回归。
    若是只有两千魂石。
    他拿上就走，不会犹豫。
    若是拿到所要的材料，他早已准备好一本资深学徒等级的炼金术师手札，作为回报。
    彻底了结这笔交易。
    从此互不相欠。
    维克刚刚取出准备的炼金术师手札，就听希尔乞求道，“父亲大人，我想老师可以多停留一段时间。
    可以吗？”
    “老师？”
    安德鲁表情一滞，他原以为维克与他的女儿结成师生关系，但看到维克的脸色，心中已然清楚。
    希尔在他和波西娅的庇护下。
    性格叛逆。
    这种说辞多半是她自己认为。
    维克现在拿到晋升魔药的第一个材料，心中去意已决，不去理会眼神哀伤的希尔，递给安德鲁炼金术师手札，平淡道，“虽然我不会停留，但这本手札作为我离别时的礼物。
    赠与希尔。
    珍重。”
    上一世。
    维克的生命横渡数千年岁月。
    见证与经历的生离死别不计其数。
    与一个相伴两年的小女孩分别，即使对方百般不舍，他的内心不为所动。
    巫师生涯变化无穷。
    离别才是常态，相伴只是短暂刹那。
    若是沉溺其中。
    必定落下心病，未来道路受阻。
    说完。
    维克没有与两人告别，转身离去。
    安德鲁看着维克离开时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但他没有出言挽留。
    心思歹毒，手段狠辣的巫师，很常见。
    但如此冷漠无情的人，他生平也是第一次见到。
    心如铁石。
    两年相伴。
    就算是一棵树，也会培养出些许感情。
    但维克竟能如此果决，一往无前。
    这样的品性，饶是他也一阵的感慨。
    可能。
    维克这样的人才更适合成为一名巫师，同样绝情的事情，他做不到。
    希尔牵着父亲的手。
    宛如黑色宝石一般纯暇的眼睛，眼泪在里面打转。
    她只犹豫了一秒。
    松开父亲的手，一路小跑，纯白的裙摆随风舞动。
    她追到维克身后，用力扯下脖子上的挂坠塞入维克手中，细弱柔和的声音强颜欢笑，说道，“老师，如果你想起希尔，就看看这条项链，我会一直想你的！”
    从始至终。
    维克没有回头。
    他的背影也在希尔的目光里渐行渐远，直至在道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