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巫师识人丨狡猾过头

    李斯特眼睛微眯。
    他想在维克的神态里找出破绽。
    寻常的巫师学徒，直面一级巫师的精神威压，可以保持理智的已是少数。
    即使保持理智。
    也绝对不会和这个叫阿尔奇的学徒一样。
    泰然自若。
    况且在一级巫师眼中，学徒就是学徒，没有资深之分。
    一名巫师可以伪装外形。
    可以伪装神态。
    但精神磁场的特质，巫师很难伪装。
    这也一级巫师区别于学徒的地方。
    巫师学徒对一个人的印象依靠的是视觉和听觉，没有脱离凡人手段。
    但对一级巫师而言，个人的外貌和身材可以通过调整肌肉和骨骼，随意改变胖瘦美丑。
    不具备参考性。
    一级巫师区分他人，依靠的是对精神磁场的甄别。
    宛如一个人独一无二的气质。
    精神磁场的特性，旁人无法模仿。
    冷酷。
    自私。
    或是嫉恶如仇。
    李斯特的生命已经度过两百余年，他接触过的巫师不知凡几。
    但他眼前的这位名叫阿尔奇的炼金术师，精神磁场的特性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
    如同一块亘古不变的磐石。
    垂垂暮已，但又顽强不息。
    有那么一瞬，李斯特认为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学徒，而是一个已经活了太久太久的垂暮老人。
    但这种感觉只有一瞬。
    随后，维克精神磁场的气息就变得和其他学徒无异，只是冷酷无情与贪得无厌。
    巫师的感官敏锐异常。
    狡猾异常。
    李斯特不会怀疑刚才的气息是自己的幻觉，他宁愿相信，眼前的这个炼金术师，可能是实力远超他的二级，甚至是三级巫师的伪装。
    最让他忌惮的是。
    维克明确告诉他，如果自己动手杀掉那两名贝尔家族的血裔，他不会阻止。
    虽然这是一种常见的，供奉和巫师家族撇清关系的话术，但经过深思熟虑，李斯特的心情逐渐凝重起来。
    他沉默的看向维克。
    他认为这是一种警告性质的暗示。
    因为侵犯一个巫师的私人财产，极易结仇。
    维克虽然心机深沉，智慧远超同龄，但他一时半会也猜不到，悬停在他面前的一级巫师此刻正在想什么。
    使用话术和眼神给一级巫师心理暗示。
    对巫师学徒而言，就是找死。
    维克不会去做。
    况且。
    马瑟和艾维莉娅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他们之间的交易，仅限帮助那两人脱离贝尔家族，获得自由。
    原本他以为李斯特会随手杀掉身后的两人，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一级巫师李斯特只是沉默一阵，然后莫名的退让到一边，语气模棱两可，甚至有一些敬畏。
    “既然这两人是阁下的私人扈从，那么我就卖给阁下一个情面，你可以带他们离开。
    我不会追究。”
    对卡特家族而言。
    放走两个天赋低劣的骑士，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
    况且。
    成为那名炼金术师的扈从后，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对方的实力与意志的延伸。
    只要不和对方交恶。
    不必担心报复。
    甚至可能与这名来历神秘的炼金术师交好，留下一个好印象，稳赚不亏。
    卡特此时已经认定。
    这个叫阿尔奇炼金术师，一定是实力强大的巫师游历世界时假扮的资深学徒。
    这种事情在巫师世界很常见。
    学徒的身份远比正式巫师方便走动。
    维克心中略有惊讶，说道，“既然如此，多谢。”
    言下之意，便是承了这份人情。
    李斯特微微点头，凌空离去。
    虽然两人的对话非常短暂，但目睹到这一幕的兰姆·贝尔，内心巨震的同时，更多是怅然若失。
    因为他失去了一个挽救家族的机会。
    一向自大狂妄的李斯特·卡特面对阿尔奇大师时尚且态度谦卑，那人的身份背景之深厚，远超他的想象。
    马瑟和艾维莉娅走在维克身后。
    前者一脸轻松，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兴奋毫不掩饰。
    后者则默默地注视维克的背影，心思复杂。
    ‘愚昧和不思进取才是原罪。’
    这句话就像心魔，自从那天离开地下室，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不曾散去。
    而且来自维克身上，那种强大巫师的地位与权势，在她的记忆里刻骨铭心。
    面对马瑟轻佻的情话。
    艾维莉娅只是态度敷衍的随便应付两句。
    她的心思此时全部放在维克的身上。
    最初。
    艾维莉娅对维克伪装出来的丑陋面容深恶痛绝，只是看一眼就会反胃的程度。
    然而现在。
    骑在马背上的那道身影，仿佛拥有独特的魅力，深深地吸引着她。
    不是爱情。
    也不是敬畏和向往。
    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但她始终抓不到。
    维克则在思考李斯特为什么会突然的卖给他一个情面。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伪装的炼金术师天衣无缝，可以骗过一级巫师。
    如果对方是巫师学徒。
    炼金术师的身份有这个价值。
    但李斯特是一级巫师，学徒级别的人情，与他的身份地位不配。
    事出反常。
    令人不安。
    因为无法理解一级巫师的知识体系。
    维克思虑再三。
    怀疑对方是不是通过自己泄露出去的精神磁场，察觉到了巫妖命匣的存在。
    放他离开。
    只是想一个人独吞宝物
    维克越想越觉得后怕，即使是他，也一阵的冷汗直流。
    巫师对知识载体的贪婪。
    不需要从别人那里取证，只需要用他自己举例，足以说明一切。
    维克不敢去赌，对方是否发现魂匣的事情。
    精神磁场泄露是因为他的精神体能量密度太大，已经逼近学徒级别的临界值，难以控制。
    假设真是这样。
    他必须找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晋升资深才行。
    事不宜迟。
    维克此时心急如焚，生怕慢一秒就会被李斯特找到，然后死无全尸。
    所以他决定随便找一个借口，扔下马瑟和艾维莉娅自生自灭，光速跑路。
    现在他的手里有八百多魂石，晋升资深足够了。
    维克表面上不动声色，策马停在原地，对马瑟说道，“我们的协议已经结束，你和艾维莉娅自由了。”
    因为很急。
    维克没有多余的心思在两个凡人面前，营造他古怪刁钻的炼金术师形象。
    马瑟兴奋地想要拥抱艾维莉娅。
    但这位耀眼如火的红发女孩推开了他，因为她彻底想清楚了一件事，看透自己的内心，明白了她想追求的究竟是什么——巫师。
    对待曾经的初恋，此时她眼神陌生，声音格外冷淡。
    “我们的追求不一样，马瑟。
    我想继续侍奉阿尔奇大师。
    即使可能性很低，但我想尝试成为一名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