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间指南

    终于看到了自己最爱看的，余子风的喉结都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一下。
    其实现实中，阿云放在桌子上的那壶水早就开了，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水蒸气在空中蒸腾着。
    原本水开之后加热器会自动断开加热的。
    但却没有，不知为何。
    不过，余子风闭着眼已经将意识中的所有注意力沉浸在虚拟视频上，直接忽略掉了开水的声音。
    ……
    不得不说“理想人生”果然是奢侈娱乐界的天花板，把人的心理拿捏得死死的。
    美或许不能贯穿人生始终，但总能治愈人生的某一刻。
    那美丽的面容和恬静的嗓音如春风般拂过刘大雄那颗受伤的心灵。
    秋天的枯叶散去，冬日的冰雪融化，绿色的苗芽抬起头来，重新滋润荒芜的山岗。
    刘大雄从体验仓里缓缓坐起来，接过她递上来的白浴巾。
    先擦了一把脸，将泪痕抹去，再擦拭自己湿漉漉地头发和线条分明的胸腹肌。
    “刘先生，体验了四个多小时，您一定口渴了，请喝水，里面加了一点点生理盐，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咸哦。”
    她用左手捏着那个玻璃杯，右手托着杯底，微微弯腰，将它递到刘大雄的面前。
    弯腰的动作让她的白色衬衫扣子和墨绿色的丝绸包屁裙都紧绷起来。
    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在她身上勾勒出没有棱角的柔美曲线。
    她那大夏国南方人的口音似乎也带来了南方香格里拉的芬芳。
    “谢谢。”
    刘大雄用双手接过那杯水，放在嘴边先是慢慢品味了一下她说得那份咸，然后又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咸吗？我怎么感觉是甜的？”
    她嘴角微笑的幅度又往上扬了半分。
    然后她在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片”递到刘大雄面前：“刘先生，如果您对我们的本次服务满意且没有异议的话，请您这里用指纹确认付款。”
    “玻璃片”是个精巧的平面电脑，在这个通用脑机扣的时代，平板电脑就如曾经的纸质合同一样代表着绝对的正式。
    “玻璃片”上面现在显示的是交易明细，只要刘大雄将食指放在右下角，就意味着付款成功，交易结束。
    刘大雄再次看了一眼价格。
    没有多做犹豫，把右手在浴巾上抹了抹，将自己的指纹按了上去。
    “感谢刘先生认可我们的服务。”
    她始终保持着甜美的微笑。
    “真好。”
    刘大雄将浴巾绑在自己的腰间，抬头看着她说。
    “能够让每个客户满意是我们的服务宗旨也是我们的义务，再次感谢您对我司服务的认可。”
    她将双手叠放在右侧的腰部微微欠身表示感谢。
    刘大雄动了动身子，但还是不愿意这么快从体验仓里出来，继续品了一口那杯水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在这上班，是不是随时可以体验这样的服务？”
    她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不可以的，我们如果想要体验，也是需要和正常客户一样进行付费，连员工内部价都没有，我们也只能以普通客户的身份来体验，除了在签署劳动合同之后进行服务培训的时候进行过一次，以便让我知道客户体验前后的感受，能够做出更好的服务。”
    她的回答很真诚，至于真假，刘大雄没有深追的必要。
    刘大雄把脚从体验仓里拿出来，就这样坐在体验仓的边缘。
    她蹲下身子将拖鞋从原来比较远的位置放到刘大雄脚下。
    “刘先生，浴室、泳池和更衣室都在那边。”
    她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手势的方向有一扇门。
    刘大雄将手放在自己大腿下面压着，身体在那里晃了晃，屁股并没有离开体验仓。
    “哎，你们不对客户的体验内容感到好奇吗？”
    刘大雄抬眼看着身材高挑的她。
    “那是客户的隐私，我们没有询问的权利，违规是要被开除的哦。”她回答道。
    刘大雄点点头：“这么说，你们没有询问的权利，那么你们有得到分享的权利吗？那么如果客户想和你们分享会怎么样？”
    “客户选择将自己的秘密给谁分享，那是客户自己的权利，我们虽然是公司的服务员，但想不想接受是我们自己个人的权利，与公司无关，只要不在耽搁工作的时间之内。”她继续微笑着说道。
    刘大雄点点头，他的屁股终于离开了体验过仓，站起身来。
    他那高大宽阔的身体挡住了阳光，那阴影将纤细的她整个笼罩起来。
    那壮阔的胸膛离着她很近。
    “那你今晚有时间倾听我的理想人生吗？”
    刘大雄努力用气泡音问道。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现实中”刘大雄的住所其实并没有什么满地零件，也没有堆满沙发的书籍。
    当然，也没有那些手工打造的宇宙飞船模型。
    客厅里有的只有干净的毛绒地摊，简约的原木茶几和柔软舒适的大沙发。
    白色的家政机器完整无缺的站在墙角里，孤独地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阿云，播放那首叫《人间指南》的老歌，21世纪20年代的那首。”
    刘大雄拉着她的手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对阿云下达了命令。
    “好的主人。”
    阿云只是个人工智能，它不会为屋子里少一个人而悲伤，也不会为屋子里多一个人而高兴。
    它只会按照指令服务人类的一切需求。
    房间里的隐藏扬声器打开，寂静了一整天的客厅里立刻播放起了3d环绕的音乐。
    欢乐中带着慵懒的旋律弥漫了整个房间。
    那轻快中带着调皮的前奏过后，是一叫陈婧霏的女声慵懒迷幻的嗓音。
    旧时代那优美的诗歌，在她的口中引诱着出灵魂深处的自我。
    “诗人们都说人生像烟花般灿烂”
    “抓紧快活别去琢磨多自然”
    “……”
    “这时代有太多选择太少安全感”
    “美食榜单精品片单追不完”
    “用无聊打发着无聊麻烦谋杀麻烦”
    “保持忙碌保持盲目多荒诞”
    “时间是海，欲望是船，哪里才是我彼岸”
    “给我一本，人间指南，让我找回方向感”
    “……”
    一首一百五十年的老歌却唱出了这个时代的孤独与奔放，也唱尽了这个时代的无聊与迷茫。
    听得余子风眼泪不知不觉从嘴里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