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李春墙的真相

    李春墙在村里的年轻人准备外出时拦住了他们。
    按理说李春墙不应该管这个事情，按照概率学，这帮人出去无论干什么事情，过两年总有两个会长成个人样。
    但是李春墙还是拦住大家。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这两天他去枫林城了解了发黄这一年多的事情，把真相告诉大家。
    听到真相二字，包括赵乾在内的人也都有了兴趣，大家全都站住，伸出耳朵听李春墙打听来的事实。
    这一年，汉光乡已经成了反抗枫林军队的主战场。
    去年十一月份，总督凡一响的收税官员被鹿正梁割了鼻子，之后他便派三百步兵下乡，名曰剿匪。
    鹿正梁在汉光乡的威信够，全村都达成共识，和官军死磕到底。
    在这之前发黄就带着人做了很多木头盔和竹子盔甲，还把乡里的年轻人集合起来，编成一个长枪队和一个弓箭队。
    十一月二十八日，官军和汉光乡的乡勇在乡外的平水地大干了一场。
    发黄利用诱敌深入的战术，把官军引诱到平水地的最窄处，先用弓箭射杀，再两面夹击。
    官军本以为只是对付乡民，这次也没有穿盔甲，甚至有的人连腰刀都没带。
    结果黄毛领导的木头军队尽然占据优势，两个小时的厮杀后，官军丢下几十具尸体落荒而逃。
    这场战斗让汉光乡的平民信心大增，而另一边凡一响却大为恼怒，随即派了将近一千人发誓一定要消灭这伙叛军。
    此时鹿正梁还想再来一次胜利，但是发黄却劝他赶快带人退到山里，这一次官军恐怕打不过。
    鹿正梁听取发黄的意见，动员村民退入山里。结果这次汉光乡的人却不干了。
    西国人安土重迁，谁都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
    没办法，鹿正梁只好和官军又在平水地打了一场。
    这次汉光军却没有得到一点便宜，木头的盔甲实在没法跟铁的比较，发黄好不容易训练的乡民直接损失掉了一半。
    鹿正梁带着剩余的人回到乡里时，发黄又动员大家退到山里。
    这次乡民们没有上次那般顽固，也是纷纷跟着鹿正梁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可是还是有几个人不愿意走，就坐在家里准备当顺民。
    汉光乡在这里发生了分裂，鹿正梁带着跟随自己的人进了茫茫的大山。
    留下家里的人并没有等来他们的好结果，官军一进乡，就以这些人是叛军同党的名义，把他们绑了邀功，这些人家的财产自然也跟着被抢。
    从去年的十二月份到今天，发黄一直跟着鹿正梁在山里打游击。
    他们大大小小的和官军打了二十多场，基本上没有输过。那些官军对汉光乡不熟，也没有人愿意在冬天进山。所以这些战役都是二十多人的小战役。
    鹿正梁此时带出来的人就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不过好在他的名声已经打出去，西国都知道汉光乡就是抵抗西王的基地。
    这半年鹿正梁的军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全国各地不停的有人来投奔他，还顺带手的会带来粮食，武器甚至银条。
    尽管这样，叛军在山里的日子并不好，缺少吃的是常态，为此他们不惜打劫周围的农民。
    好在队伍保住了，现在虽然只有两百来号人，但基本上还都是围着鹿正梁转。
    这时发黄发现了一个问题。鹿正梁本来有他自己的班底，而新来的人又抱团。
    现在整个叛军里，发黄虽然是鹿正梁的军师加团练，但是他时常觉得自己没什么贴心人。
    于是，这次回来他想带点家乡人，作为自己的心腹。
    李春墙说完发黄的故事，特别强调他不是不让大家出去，只是平井山的每个人都要了解真相。
    现在跟发黄出去，并不是没有风险。
    如果运气好，可以抢点东西；再好一点，可以在汉光乡站住脚跟。
    那样明面上凡一响会不承认叛军的存在，但实际上也拿叛军没有什么办法，只好默契的两不相害。
    再好点，如果官军再次衰弱，那叛军可以趁机拿下枫林城，甚至西国的国都坊堆。到那时就是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留在书里。
    至于不好的地方，那就是需要挨饿，挨打，挨刀子。
    所有新人换旧人的故事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而且，鹿正梁这里还是农民出身，发黄的根基又不稳，可以预见前途就是很危险。
    李春墙说完，赵乾又看向几个要走的年轻人。
    刚才这些一心出村的年轻人也出现分化。
    三个人还是一心一意，脸上露出不信的表情，就是要跟随他们的发黄哥。
    而另外四个人却变得犹豫，有的人甚至愤怒的责问发黄：“为什么要骗我？”
    发黄对李春墙现在出现也是很不满意，但是他不敢明说。
    发黄只好向自己的小兄弟狡辩：“我前两天不是和你们说过这事，怎么你们今天过来怪我？”
    刚才一心一意的一方因为李春墙现在分化成两边。大家说发黄欺骗，而发黄说年轻人朝三暮四和迫害妄想。
    这时李春墙在中间却当起了和事佬。
    “你们现在就互相责备，出去后万一碰到断粮、打仗、受伤、生死，到那时该如何办？”
    两方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沉默不语。
    李春墙这时走到发黄这边对大家说：
    “发黄没有骗你们，只是他没有把难处说出来。我想一是为了面子，而是怕你们听着苦就不干了。”
    然后李春墙又走到年轻人这里对发黄说：
    “你兄弟生你的气，你要会区分，他们有的人是生气你骗他们，而另一些则为自己的退缩找借口。”
    最后，李春墙走到赵乾身边，对着两方人说：
    “你们是同乡人，出去是一条船，不能互相隐瞒。”
    “现在发黄的状况我已经说清楚，可以说有风险，但是也会有收获。出门在外肯定有风险，这个需要你们自己评估。”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这样以后遇到事，你们也不要责备发黄，发黄还可以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