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宴会与酒

    一路上与老者聊着有关这个世界的各种见闻，两人来到了小村新建的宴会厅。
    说是大厅，其实就是几个大木桩子往地上一插，上面盖上一些茅草起个遮风挡雨的效果罢了。
    由于之前村里一直露天搞聚会，所以陈安生就寻思着要么专门建个聚会的地方。
    于是说干就干，简简单单一搭，倒是挺有几分种族特色。
    将老者安排在最尊贵的客人席上，陈安生向四周望去，大家坐在兽皮做的厚实毯子上，早就开始喧闹起来。
    虽然来了客人，但村子一点也没客气，所有人照常全部过来一起参加。
    对于这种安排，陈安生也是十分满意，因为村民们有着非常丰富的“接客经验”，总是知道目标人物是谁。
    很快村民们就和商队的年轻小伙们混熟了，看了一眼逐渐进入状态的现场气氛，陈安生率先举杯宣布宴会开始。
    托大大和小小这个两个小妖精的福，这次宴会的伙食比起之前丰盛了不少，不仅有各种肉类还有一些森林里采摘来的野果。
    不过最为让人称赞的，还是宴会上永恒不变的主角，酒水了。
    与陈安生家乡的啤酒或烈酒口感不同，这里的酒水初尝时像是在喝果酒。甜滋滋的，淡淡的酒味中透着一股多种水果的香气。
    这种带有复杂口感的酒水，只有顺着喉咙滑下去的时候，类似酒精灼烧的感觉才会慢慢体现出来。
    最终嘴里的回甘与肚里温和的，暖洋洋的感觉相互交融，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平衡感，让人一口接一口的欲罢不能。
    而在这种迷惑性之下，这种酒其实有着比红酒更甚数倍的威猛后劲。
    所以初次体验的人总会轻易上当，感觉自己一下子硬起来了，要干它十桶。
    想着之前自己是如何被村民们套路着海量的，陈安生微笑着和老者碰了一下。
    “嗯！真是好酒！”
    将碗中的酒一饮而下，老者擦擦嘴角，向后依靠在软垫上，笑道。
    “不知如此美酒，也是妖精族酿造的？”
    “哈哈。这次您可是猜错了，这酒是虎牙族的特产。”
    “虎牙族？”
    向旁撇了一眼正大口大口吃肉的安武，老者眯着的眼睛微微打开一道缝隙。
    停留了一会，转而面向陈安生继续追问道。
    “那产量呢？”
    “嗯。。。实不相瞒，您之前看的农田里便有酿酒用的作物。只是交易的话，要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吧。”
    “嗯。。。”
    【未来可期吗。】
    如此想着，老者看了看同样向后依去，微微抬起脑袋，眼神里满是自信的陈安生，他突然举起酒杯说道。
    “安生大人！我敬您一杯！”
    “好！干！”
    就这样两人大口吃着肉，大口喝着酒，很快就进入了酒后吐真情环节。
    对于两个刚刚见面的人来说，酒无疑是最快拉进彼此距离的东西。
    而喝了酒后的小嘴，则是吧嗒吧嗒商业互吹的最佳武器。
    真不真情的不晓得，主要看你现编的水平和演的是否自然。
    两人似是都深韵此道的，各种小情话立马就飙了起来。
    老者夸村子，陈安生便夸那商队，老者再夸陈安生，陈安生便又回夸老者。
    在这种你一句我一句，玩笑俏皮话的轻轻氛围中，老者再次率先开口。
    “安生大人，嗝！不知我们此行带来的商品，您可满意？”
    “嗯！满意！”
    “那。。。”
    说到这里，老者突然神秘兮兮起来。他振作精神醒了醒酒，凑近讲道。
    “其实您之前提到的商品，诸如盐巴，农具，过几天我们商队可以搞到一批。”
    “哦！？”
    “虽是不多，但应该够您解决燃眉之急。”
    “不知村长大人可有兴趣？”
    “有！”
    “有多少要多少！”
    “那么。。。”
    说道这里，陈安生明白对方在问自己可以提供什么。
    按照现在小村的水平，说实话短时间内很难支持长期交易。
    虽然他从一开始便通过胡吹海侃画大饼和把酒言欢继续编来造势。
    但交易是无法凭空创造的，没有相对应的利益交换，这种关系终究只能停留在嘴上。
    思来想去，陈安生还真有一样东西具有巨大价值，只是这玩意儿不是现货，而且要看对方是否买账。
    一边祈祷着他之前的造势打动了对方，一边犹豫着是否要先交出底牌。
    就在这时，陈安生突然发觉老者的表情更像有话要说。
    于是他二话不说，一脚便将皮球又踢了回去。
    “那么，先生您想要什么？”
    “啊，嗯。。。”
    接过对方的话茬，老者陷入了沉默。
    哥布林，仅仅只因为他们是哥布林，就受到他族数不尽的歧视，至今无法成为商界的正式一员。
    他们的经商活动，与其说是商业，倒更像是乞讨。
    为了讨到一点糊口的商品，他们不仅要遭受别人的白眼，有时还要强行答应对方的过分要求。
    直到他误打误撞来了这里，这个村子不太一样。
    老者有些这种直觉，虽然现在还说不清楚这种直觉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陈安生的行动带给了他一丝希望，他也想像别的大商人一样，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货源。
    这不仅关乎到他们种族的事业，更关乎到一个商人的尊严与梦想。
    将应该深吸一口的气分成好多平稳的呼吸，老者尽全力保持着该有的表情，然后对陈安生说道。
    “村长大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你们村未来的商品专卖权。”
    【好家伙！这可真是好胃口啊！】
    如此在心里感慨着，老者所说便是陈安生想要的答案。
    专卖权即是他心中拥有巨大价值的底牌。
    不过既然是对方先提及的，那么议价权就又回到了陈安生的手中。
    故作思考的保持着沉默，他看向正微微低头的老者。
    此时，比起陈安生，老者心中更是忐忑。
    【他会答应吗。】
    【还是说，在他的眼中，我们也仅仅只是不值一提的哥布林。】
    【所说之话，所喝之酒，皆为。。。】
    就在老者因为自卑而焦虑的时候，一个干脆，坚定且充满力量的声音突然响起。
    “好！”
    【哎？】
    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声音的主人，老者差点将“您真的答应了？”这句话脱口而出。
    收拾好情绪，老者平静的回道。
    “此话当真，切不可儿戏。”
    “当然！”
    “不过，您也知道专卖权代表着什么，所以我也有两个要求。”
    “请讲。”
    “首先，我希望可以得到你们商队的最惠价待遇，尤其是我们急缺的商品要优先供应我们。”
    “嗯，意思是让我进行输血吗。”
    “没错。”
    “当然，我们也会尽力提供相应价值的回报。”
    “好！那么，第二个要求呢？”
    “第二个要求便是，除非主动提出，否则切勿将我们村的情报透露给任何人。”
    【嗯？不想入世？】
    没想到这个要求竟是对方提出，老者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笑道。
    “哈哈，这个没问题，倒不如说这点同样符合我们的利益。”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罢，两人便举起手中的酒碗激烈的碰在了一起。
    之后的宴会现场也始终保持着一片欢快的氛围，待到众人散去，还感觉意犹未尽的两人又拿着一坛酒边走边喝。
    他们聊天说地，似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看！我的更远！”
    “哈哈！让你见识一下我的超电磁炮！”
    “看呐！安生大人！看那广袤的土地！总有一天我要商通天下！将我哥布林商队的威名传遍所有国家！”
    “那，嗝！那我就建立一个世界最强大的国家，做你的投资人！”
    。。。。。。
    就这样，商队在小村呆了四五天之后，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
    在临行之前，陈安生和老者站在农田边上。
    这几天，老者总像是着了魔一般的来到这里，呆呆的望着那些冒出来的嫩芽。
    期待着收获的一天。
    陈安生将手靠在围栏上，望着天空，他还有最后一些话想要。
    经过几天的相处，两拨人都对对方有了一些了解。老者虽是聪明，但对世界的认识仍处于他们那个时代。
    如果现在陈安生将体内的魔力散发出来的话，那老者必定会立刻颤抖着跪下吧。
    这与他要建立的背道而驰，所以他也想在对方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于是，谈话来到了最终环节。
    真心话大冒险！
    到了这个地步，所说之话亦真亦假，主要取决于双方的态度和未来所行之事。
    “呐，先生。您有想过未来在一个什么样的国家里度过余生吗？”
    “嗯？安生大人的意思是让我退休吗？”
    “哈哈，不不。我只是说你心中可有理想的国家？”
    “啊，我想想。”
    “硬要说的话，定是要在一个有着明君的国家吧。不指望他能提高我族的待遇，只是能让我等安分生活即可。”
    看了一眼老者，他望向远处的眼神中充满了沧桑与无奈。
    收起这些复杂的感情，他接着说道。
    “不过这片森林里强者称王，征战时有发生。若是能在睡梦中死去，没有痛苦的话，也算是一桩幸事吧。”
    “那如果有一种国家，没有皇帝与国王，所有人都是富有和快乐的。”
    “你觉得这种国家如何？”
    “哈哈！那一定是梦里的世界吧！”
    发出粗矿的大笑声，老者像是有些像听笑话般的看向陈安生。
    而当他看向对方时，陈安生却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收起笑脸，老者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您当真？”
    “嗯，我想建立这样一个国家。”
    “那一定非常困。。。”
    将说出一半的话咽了回去，老者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他仅仅只是认为眼前这个男尸说不定真的可以。
    于是带着些许好奇，老者开口问道。
    “那这样的国家到底是什么呢？”
    没有多做解释，陈安生笑着伸出右手。
    “这便是我家乡的礼仪，握手，代表着友善与信任。”
    “是，是吗。”
    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老者看了看陈安生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他赶紧在裤腿上擦了擦。
    然后伸出手来握住对方。
    “我期待着您口中所说的国家？”
    “哈哈，请务必保持这种心情。”
    就这样在徐徐升起的阳光之下，两个还对未来一无所知的种族，将命运紧紧的捆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