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黎明前的黑暗

    迪卢克并非偶然来此，他对于龙脊雪山目前情况的了解程度至少比马诺要高上不少。
    在抵达了蒙德城并与莱特分开后，他便着手在城内四处调查。
    在北方神秘情报组织的支持和他自己过硬的侦察能力下，他竟然顺藤摸瓜的找到了【真理教】在居民区的据点，并且在那个据点内找到了非常有价值的情报。
    ——那就是【真理教】居然已经打入了西风骑士团的内部。
    具体人员尚且不知，但如今的骑士团内至少会有一位位置关键的成员被策反，这也是为什么【真理教】能够在蒙德城内如此肆无忌惮。
    对于这个情报，迪卢克却并未表示出任何惊讶，他只是顺着这条线索一直往后查。
    但在最后，这条线索却锁定到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上。
    西风骑士团年轻的未来之星，年仅十六岁便成为西风骑士的盖伊。
    当然对于迪卢克来说，他更重要的身份是——他是晨曦酒庄农夫老特纳的儿子。
    作为晨曦酒庄之主，迪卢克非常清楚老特纳对于盖伊的期望，同样的他也清楚这位年轻的西风骑士究竟有多么想干出一番事业。
    所以他最终选择加入真理教，并在其中担任真理骑士这一要职，长此以往借职务之便
    得知这个消息时，迪卢克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很生气。
    西风骑士团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了么？
    不仅城中兴起的异类教派无法解决，就连自己麾下的骑士都难以保证其意志......无力是一回事，而是无能又是另一回事。
    迪卢克很快就找到了年轻的骑士，在见到迪卢克的那一刻，盖伊就明白自己暴露了。
    然而【真理骑士】并未反抗，他对所谓的真理之神从未虔诚。
    他之所以叛出西风骑士团，只是为了从真理主教手中拿到能够治愈他父亲的药物，如今他的父亲已经恢复痊愈，他对于接下来的“惩罚”也早有了觉悟。
    或者说，在见到莱特后，他就知道自己离暴露不远了。
    随着盖伊的坦白，迪卢克也顺势找到了另一位真理教的负责人，被称为【真理学者】，虔诚仅次于真理主教的埃文斯。
    这位学者的嘴巴就硬了很多，迪卢克甚至动用了神之眼的力量，才逼得他说出了真理主教的信息。
    ......
    【真理主教】真名为约翰·纳什，是一位曾经活在书本里的人物。
    据称，约翰·纳什是数百年前的一位画家。他以绝才惊艳的画功在整个蒙德城闻名，他的每幅画都被艺术家们推崇，贵族富商们更是趋之若鹜。
    但他却拒绝了所有的为贵族富商定制作品的邀请，而是走到寻常百姓中为他们作画。
    为人们作画后，他更是直接将画作送给了普通百姓，无论他们要拿去做什么——就算他们将画作转手卖出去，他也一概不论。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画技和名气日益增长，但他却发现自己的画全部流入了贵族富豪的家中，自己曾经到访过的一些普通家庭更是从此失踪在了蒙德城。
    不久之后，他更是发现自己的画作被当众摆在了拍卖会上，他的名字被如此清晰的摆在作品之前。
    ——但他并未在意。比起拍卖作品，他更在乎的是那些失踪的普通人。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画家，根本查不出来任何东西。
    直到有一天，他在一户普通人家中作画完毕外出休息散步时，他忽然发现一伙儿人冲进了刚刚的那户人家中，夺走了他留下的几乎一切东西——包括他的画作，画笔甚至是背包。
    那家的小孩紧紧握着他赠送的画笔，无论如何也不愿松手，而受到阻碍的强盗竟然直接挥舞起了屠刀，夺走了那支染血的画笔。
    仅仅是几分钟，这个被他借宿的家庭便毁于一旦，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画作。
    又或者说，是因为他这个人。
    但他只是个画家，他根本无能为力，并且在那一瞬间，他也退却了。
    直到那栋屋子彻底变成灰烬，他才堪堪反应过来。
    在那之后，他去找了西风骑士团，找了西风教会，最终查到了出手的人是谁——贵族，就算最大的劳伦斯家已经被扳倒，但剩下的贵族势力依旧不小。
    凭他自己根本无法对抗这些势力，劳伦斯家的覆灭并未给蒙德带来黎明，黑暗以依旧存在——而他所寻求的曙光，那位自由之神也仿佛彻底失去了踪迹，没有回应他的愿望和祈愿。
    在最后，他站在誓言岬的悬崖之上，用画笔画下了此生最后一个作品——在风中摇曳的塞西莉亚花。
    随后，他便在风中长吟：
    【这片平静的土地上有白鸽荡漾。】
    【它透过松林和微风，悸动而闪亮。】
    【喧哗的午后在火焰中织成，静谧的夜晚在坟丛中安眠。】
    【神明啊——神明啊——】
    【您为何不愿降下视线？】
    【熄灭凡世中罪恶的火焰，扑灭人们心中凶恶的欲念。】
    【……】
    然后，这位画家就此坠落山崖。
    但在几百年后，这位画家竟然归来了，而且他脱下了之前无力的【画家】身份，成为了【真理主教】。
    不出几个月，他便让【真理之主】传遍了蒙德城，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成为了他的教徒。
    ......
    除此之外，埃文斯还给出了这位真理主教的下落，而这个地方让迪卢克也有些惊讶。
    龙脊雪山。
    而且据埃文斯所说，这位真理主教与冒险家协会的会长是有联系的，这次关于龙脊雪山的临时活动便是在两人见面后提出的。
    得到这个消息的迪卢克注意力并不在冒险家协会或者真理教，而在另一个人身上。
    他那不久前才从须弥归来的弟弟莱特，同样与冒险家协会会长马诺·米尔斯出现在了龙脊雪山，并且还是如此高调的出现。
    “......”
    迪卢克迅速做出了决定。
    在以【暗夜英雄】的身份将埃文斯送到骑士团后，他便立刻动身赶往龙脊雪山，顺着诡异的寒温一路查询，他最终来到了龙血心脏的洞穴中。
    并且在这里，他遇见了阿贝多等人。
    “诸位，不必多说。”迪卢克看向三人，语气平静，“接下来，我会与你们同行。”
    抵达这里之前，他也发现了龙脊雪山彻底暗了下来。
    这与普通的夜晚不同，黑暗是宛若实质的覆盖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正如坠入山崖的约翰·纳什与堕入黑暗的盖伊，黑暗已经袭来，唯一的光亮却又了无踪迹。
    因此...
    在黎明到来之前，必须要有人稍稍照亮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