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入骨:隐婚总裁,请签字!》 一纸代孕合约,雇主身亡(修改版) “把双腿再打开些!” 白筱躺在手术台上,乖乖地曲起双膝。00小说 00 当她看到医生拎着一个小型医用冰柜过来,心跳越来越快。 她清楚那个冰柜里装的是什么,一个将要植入她子/宫里的胚胎! “又不是第一次了,紧张什么?” 白筱咬唇,要不是之前植入的胚胎死亡了,她也不用躺在这里又忍受一次这样的“酷刑”。 当输卵管进入她体内时,白筱还是抑制不住叫出声:“疼!” “你开玩笑?”医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处/女膜上回就破了,疼什么啊!” 白筱脸色苍白,揪紧身下的无菌布。 “有勇气当人家的代理孕母,难道连这点痛都受不住?” 医生讥诮的言语让白筱别开头,因为难堪,也因为自己失去的童贞。 她何曾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会献给一台冰冷的医用仪器…… …… 白筱捂着肚子从手术室里出来,脸色有些灰白。 见她出来,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迎上来:“白小姐,车已经在下面等了。” 来人正是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负责她代孕事宜的张秘书。 至于雇主,除了知道是位不能生育的太太,其它的白筱一无所知。 白筱咬了咬唇,“张秘书,我已经四个月没跟家里联系了……” 张秘书看出她的想法,也无奈:“白小姐,你当初跟太太签下的协议里就有一条,在你怀孕期间不能跟外界联系直到你成功生下肚子里的孩子。” “我知道,可是我……” 想到自己离开时还病着的裴母,白筱眼圈泛红,抓着张秘书的手:“我不会乱说话的。” “抱歉,白小姐,我帮不了你。” 白筱松开手,因为失落,眼中一片黯淡。 “白小姐,许阿姨已经在家里炖好了补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宝宝被他带走(修改版) 白筱身形一晃,面色苍白如纸:“那我肚子里的孩子……” “白小姐,真的很抱歉,现在的结果也是我们没预料到的。00小说 00”张秘书歉意地说。 “那你现在是想让我怎么做……” “这个孩子是太太趁先生做全身检查时让医生偷偷取下的精子然后人工受精得到的。” 张秘书的意思白筱怎么可能还听不懂? 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太太想要的,并不代表她的先生也要。 现在太太过世了,谁能保证她丈夫不会再娶,然后生一个健康的孩子出来? 也就是说…… 即便她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拿不到那一千万了? 白筱的肚子一阵钻心的痛楚,她扶着站牌缓缓蹲下来,最后支撑不住地跌坐在地上,耳边是路人惊慌的声音:“快去叫医生,孕妇流了很多血,快!” …… 白炽灯刺眼的光线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 病床轮子摩擦地面发出一片辘辘声,白筱躺在上面,精神恍惚。 “孕妇快要生了,马上进产房……” …… “放轻松一点,对,吸气,好的,继续,吸气吐气,保持……” “啊……”白筱双手揪着床单,满头大汗,身下像是要被撑破了一般的痛不可耐。 “加油,跟着我做,吸气,吸气,然后用力!”医生在旁边循循善诱。 白筱咬破了唇,大口地喘息,因为痛楚本精致的五官都扭成了一团,“啊!” “坚持!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 “唔……”白筱咬紧牙关,一声痛吟淹没在喉间,只是不断地用力,再用力! “出来了!孩子的头出来了……是个男宝宝!” 一声婴孩的啼哭打破了产房紧张的气氛:“哇!” 汗水浸湿了白筱鬓边的发丝,她几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沉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五年后 名都酒店总统套房。00小说 00 房门被一股蛮力推开,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子进来,随即猴急地回身:“宝贝……”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一袭火红的深v露肩裙衬得她身姿婀娜,一头乌黑的直发松松地挽起,精致小巧的五官化着淡妆,慵懒中透了几分的俏皮的妩媚。 “宝贝,快进来……”男人咽了口唾沫,伸手就要去抱女人。 女人轻巧地避开,靠在玄关处,冲男人抛了记媚眼:“鲁总,怎么那么着急?” 被称为“鲁总”的男人搓着双手,色迷迷地挨近:“那还不是白特助的魅力太大了,你明明知道……小妖精,可想死我了!” 女人笑望着他,慢慢地,倒退着往屋子里走,“鲁总,不是应该先洗个澡吗?” 鲁总恍悟,暧/昧地指着女人:“你坏哦!” “那鲁总到底洗不洗呢?” “洗,当然洗!”鲁总生怕她反悔似地,一溜烟就冲进了浴室。 很快浴室里传来水流声跟欢快的口哨声。 女人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她一边盯着浴室门,一边从长皮夹里掏出了一个微型摄像头,迅速地放到烟灰缸跟台灯的缝隙间,然后拿下发间的夹子,任由及腰的长发倾泻而下。 不出十分钟,鲁总就围着一条浴巾赤条条地奔出来:“宝贝,我来了!” “鲁总,你今晚不回家,鲁太太会不会担心啊?”女人坐在床边,一手后撑,一手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裙裾下细长白皙的双腿交叠,墨发如黑缎般在柔和的灯光下闪着光泽。 “她担心个屁!”鲁总不屑地呸了一声,然后讨好地凑过去:“小宝贝……” 女人白了他一眼:“我可听说,当初鲁总为了追到鲁太太可费了不少精力呢!” “小宝贝,吃醋了?”鲁总嘿嘿笑了两声,“要不是鲁老头说只有成为他们方家的女婿才能接掌公司,你以为我会看得上那个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她就是丧门星! 裴家大宅。00小说 00 “少奶奶,你回来了?” 白筱刚推开门,裴家的保姆容姨就迎上来。 “少奶奶,你等等,我帮你去拿棉拖!” “容姨,不用那么麻烦……” “砰!” 白筱话还没说完,屋子里就响起茶杯重重搁在桌上的动静。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名气质颇显高贵的冷脸老太太,白筱望过去的时候,老太太正把戴着玉镯的手缩回去,茶几上溅出了一些水渍,容姨立刻跑过去收拾:“老夫人,茶太烫了吗?” 白筱见老太太起身,柔声唤道:“奶奶。” “谁是你奶奶?”老太太冷冷扫了她一眼,起身就朝楼上走去。 白筱尴尬地杵在那里。 容姨看不下去,上前搀扶着裴老妇人:“老夫人,你刚才不还在说笔记本死机了打不开,既然少奶奶来了,您可以让少奶奶去看看呀!” “电脑出问题了吗?我可以帮您……” 老太太冷淡的声音打断了白筱:“如果你不来家里,我的电脑也许就好了。” “老夫人……” “你给我闭嘴!”裴老太太狠狠瞪了容姨一眼:“你是不是嫌她害得我们裴家不够?如果你觉得这份工作太清闲了,我倒不介意明天换一个家政。” 说完,裴老太太甩开容姨的手,拄着拐杖上楼,楼梯间是她的碎碎念。 “什么富贵盈门,根本就是丧门星转世,克得我们裴家家破人亡……” 白筱站在玄关处,捏着文件夹,身后敞开的门缝间吹进来的夜风让她的脊梁骨发凉,这几年来已经听惯了这样的话,但每一次听,却还是忍不住难受。 容姨瞅着她单薄的身影,心生不忍,拿了双棉拖过来:“少奶奶,先换双鞋子,大晚上的,穿着凉鞋,脚趾头都冻坏了?” “我没事。”白筱冲容姨微微一笑,往屋子里看了看: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一份结婚纪念日礼物! “是少爷买给少奶奶的礼物吗?项链真漂亮!” 白筱摸着钻石吊坠的纹络,她以为他早就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00小说 00 皮夹里的手机响起来。 她看着屏幕上“裴祁佑”三个字,这些年来第一次有些紧张激动:“喂?” “你现在在哪里?”熟悉的冷淡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在老宅。” 白筱看了眼自己带来的文件夹,刚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裴祁佑已经截住了她的话。 “我的行李箱里有个蓝盒子,你现在来一趟名都酒店5028,记得把里面的项链带上。” 不等她回答,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白筱盯着躺在掌心里的项链,耳畔盘旋不去的是他那句“记得把项链戴上”。 这是她这六年里收到过的唯一一件结婚纪念日礼物。 …… 白筱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 她摘下围巾,撩起长发,用皮筋固定住,然后把项链小心翼翼地戴了上去。 红色的裙子包裹着她纤细曼妙的身材,白筱把头发放下来,她抬手轻抚项链的吊坠,镜子里映照出的是一个仿若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冲自己笑了笑,又重新戴上了围巾。 …… “少奶奶,夜宵刚做好,吃点再回去。” 容姨从厨房出来就瞧见白筱边穿风衣边往外去,想到少奶奶自从五年前被赶出裴宅,就独自一个人住在外面,看她来去匆匆,忍不住想多留她一会儿。 “祈佑让我去名都酒店,我就不吃了。” “真的?那快点过去!别让少爷久等了。” 白筱羞赧地一笑,过去抱了抱容姨:“谢谢你,容姨。” 待白筱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容姨合上大门,无声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少爷怎么想的,少奶奶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少爷就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呢?不过还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房间里的另一个女人! “kev,是服务生送红酒来了吗?” 套房里响起女人甜腻撒娇的声音。00小说 00 所有酝酿过的、绕在舌尖准备出口的开场白都瞬间哽在了白筱的喉间。 “咦?不是酒店服务生?” 裴祁佑的手臂被一只白皙的纤手挽住。 白筱的目光落在那跟裴祁佑相携而立的女人身上。 同样穿着酒店的浴袍,栗色的长卷发发梢还滴着水珠,一股跟裴祁佑身上一样的沐浴露的香味袭面而来。 至于那张脸,白筱怎么会不认识? 去年因为一部穿越剧爆红的新人女星舒夏,据说前几天又凭借一部新片入围了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最佳女主角提名,只是她跟裴祁佑,又是怎么认识的? 望着像穿了情侣浴袍站在一起的两个人,白筱捏着纸袋跟文件夹的力道更大。 既然他今晚跟佳人有约,为什么还要把她喊过来? “这位是?”舒夏好奇地打量起白筱。 裴祁佑没有看漏白筱的表情变化,从他开门之际的羞赧紧张到她发现房间里还有其她女人时的惊讶,尤其是看到她因为舒夏的询问脸上一闪而过的难堪,他讥嘲地勾起了嘴角。 他亲昵地揽过舒夏的腰,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位是我的特助。” “真的只是特助吗?”舒夏瞟了眼杵在门外的白筱,娇嗔地轻捶了下他结实的胸膛。 “不然你以为还能是什么?” 裴祁佑一挑眉,转头看向白筱:“我让你送过来的项链吗?” …… 这些年的千锤百炼,直到这一刻,白筱才知道自己终究没练就一颗金刚不坏之心。 裴祁佑漫不经心的语气,舒夏等在那里期待的眼神,犹如薄刃扎进她的心头。 遮掩在围巾下的项链,冰凉的吊坠,就跟烟头一般烫在她的肌肤上。 白筱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自作多情的礼物 “不会是你自己戴在身上?” 舒夏貌似无心的一句话让白筱眼底闪过狼狈,又恰巧被舒夏眼尖地捕捉到! “难道真被我说着了?” 裴祁佑静静地盯着白筱,没有训斥她的办事不力,却也没有挥挥手让她立马滚蛋。00小说 00 舒夏风情万种地攀住他的肩,讽刺地笑:“kev,你的特助还是蛮有眼光的嘛……” “今晚恐怕没有办法跟你一起品红酒了。” 裴祁佑不夹带什么感情的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 舒夏一愣,随即嗔怪:“你确定?我可不给你第二次机会。” 裴祁佑转头,冷冷地看她:“需要我把你的衣服都拿出来?” 舒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掩饰不住羞恼,从裴祁佑肩上拿开手,转身进屋换衣服。 不出五分钟,舒夏踩着高跟鞋提着包出来,离开前还忿忿地瞪了眼门外的白筱。 …… 高跟鞋的“笃笃”声渐行渐远。 白筱深吸了口气,再也不自作多情,“如果没有其它吩咐,我……” 一股强悍的力道袭来,箍住她的手腕狠狠一拉,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后背已经撞到了房间玄关处的墙壁上,她吃疼地轻吟一声,唇却已经被俯下头的裴祁佑死死地堵住。 “唔……唔……”冷不防呼吸不顺,白筱本能地挣扎。 裴祁佑强行扣住她的下颌,大舌长驱直入,似惩罚般狠狠地啃吻。 女人的口红香混杂在淡淡的红酒味道,充斥着两人的唇齿间,并不是她专用的口红,属于刚才离开的舒夏。 想到他在之前也这样亲吻另一个女人,白筱突然有种想吐的冲动。 裴祁佑的下嘴唇突然一疼,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皱眉,猛地甩开怀里的女人。 男女力气相差悬殊,再加上他的不留情,白筱一下子就撞上旁边的柜子,腰间的痛楚让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碰你,我嫌脏! 那种甜腻过度的气息让白筱一阵反胃。00小说 00 她想起身,一道黑影却迅速地覆下,裴祁佑已经压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脖子上甚至还有被指甲抓伤的淡红色伤痕。 “放开我!”白筱下意识地挣扎,他身上残留的女人香水味让她红了眼眶。 裴祁佑扣住她推搡自己的双手,嘴边噙着淡淡的笑,只是并没有抵达眼底。 “你今晚上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躺在这张床上?” 白筱盯着笑得冷酷的男人,从四岁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点点铭刻进她心里的脸庞,在这一刻却变得分外陌生起来,心头的疼痛让她感到窒息,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裴祁佑俯下头,微凉的薄唇拂过她的脸颊:“筱筱,这些年,你是不是很寂寞?” 这是他这五年来第一次喊她筱筱,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够了!”白筱被钳制的身体轻颤,直视着冷笑的他,“我不是妓/女。” 裴祁佑笑意不减:“筱筱,别玷污妓/女这个词,妓/女最起码不会给客人生孩子。” 白筱心中一痛,手不自禁地抬起扇向他的脸,却被他牢牢地扣住。 “难道我说错了吗?当年如果裴家真的倒了,你生完孩子恐怕就跟那男人走了?” 说着裴祁佑突然一把扯掉了她的围巾。 暴露在橘黄色灯光下的是白筱脖子上那条闪烁着迷人光泽的钻石项链。 白筱盯着他高高扬起的围巾,脸色倏然变得苍白,没有一丝的血色。 “我说让你把项链带上,你是不是以为这是送你的项链?我一个电/话一句话你就来了,看来还特意打扮过,按门铃前是不是很紧张期待呢?” 裴祁佑感受到身下女人的颤抖,裙摆因为挣扎遮不住她一双修长白皙的腿,深v领处,黑色胸衣包裹着浑圆若隐若现,一把无名火在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守了五年的活寡(修改版) 酒。00小说 00 劲爆的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灯光迷离,年轻男女疯狂地摇头晃脑。 白筱坐在角落的卡座上,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酒。 突然她的手腕被捏住,手里的杯子也顺势着被拿走了。 白筱转过头去,看清来人后因为酒精而潮红的脸上露出娇憨的笑容。 “你不是参加party去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叶和欢穿着黄色包臀短裙,外搭一件高端大气的皮草,双手捏着金色的长皮夹,长卷发挽到一侧,化着精致的妆容,优雅地坐落在白筱对面,怎么看都是一副贵妇人的姿态。 “说,这次裴祁佑又带了哪个模特去开/房?” 白筱盯着被叶和欢放到一边的酒杯,眼泪却流了下来。 她慌忙擦掉,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叶和欢,笑了笑:“这次是个女明星。” “想哭就别笑!”叶和欢瞪着白筱,劈头骂道:“你就是自己找虐,都五年了还不死心!” “原来已经五年了……” 白筱轻轻地喃语,像是在回答叶和欢,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是呀,五年了!”叶和欢不忘雪上加霜,“恭喜你守了五年的活寡。” 白筱拿过桌上的酒瓶,对着瓶口仰头大口地灌下去。 烈酒入喉的灼烧感呛得她眼中浮起泪光,“咳咳!” “够了!”叶和欢看不下去,夺走酒瓶。 “和欢,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贱?明明知道他已经变了,却还白痴一样站在原地,以为等他玩腻了玩累了,终有一天会回来,自欺欺人地相信他那么做只是为了报复我。” 叶和欢望着抱着双膝默默流泪的白筱,心里也不是滋味。 “既然你这么在乎他,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他?你们现在这样又算什么?赶潮流当起隐婚一族了?他是单身钻石王老五,你个贤妻还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喝醉了 万豪酒店大门口。00小说 00 叶和欢刚打开车门,一道粉色身影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 “姑奶奶,再不快点戏都要散场了!” 叶和欢踹了打扮娘炮的秦寿笙一脚:“小声点,白筱睡觉呢!” “白筱怎么也来了?” 秦寿笙扭头,就瞧见副驾驶座上的白筱,穿着红色深v裙子,黑发披肩,跟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连他这个看惯风月的人见了都难免有了三分心动。 叶和欢拍掉秦寿笙去摸白筱脸的咸猪手:“你什么时候改为喜欢女人了?” 秦寿笙讪讪地摸了把鼻子,扯开话题:“这次她又被谁伤到了?” “你说呢?”叶和欢白了他一眼:“这个世上除了裴祁佑还有谁有这种能力?” “唉!要说咱这姐们,经历惨得每天都可以上一次《知音》再上一次《今日说法》。” 叶和欢推了他一把:“别扯远,你真看到魏海东了?” “那还能有假?!”秦寿笙眼睛瞪得圆圆地,指着身后的酒店:“那性感的秃顶不是谁都可以演绎得那么惟妙惟肖的,你要不信,咱们马上冲上去逮他个措手不及!” 叶和欢瞅着一脸信誓旦旦的秦寿笙,良久,一咬牙:“前面开道!” …… 白筱被一阵难忍的胃疼给折腾醒。 “和欢……”她还没忘记自己睡着前是跟叶和欢待在一块。 轿车内光线昏暗,但白筱还是注意到了贴在后视镜上的便利条—— “我跟秦寿笙去酒店里见个人,马上回来。” 白筱盯着便利条上不断出现重影的字,打了个哈欠,然后开门趔趄地下车。 …… 酒店大堂。 白筱身子摇摇晃晃地进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长发,脸蛋红彤彤地,目光格外明亮,唇红齿白,因为醉酒言行举止间多了平日里没有的风情。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长毛的“杏鲍菇”! 白筱坐在隔间的马桶上,释放出多余水分后,舒服地喟叹了一声。00小说 00 冲了水,她耷拉着沉重的眼皮,跌跌撞撞地出了隔间,看东西天旋地转的。 一阵潺潺水声在安静的洗手间显得尤为清晰。 白筱愣了愣。 “差点忘了洗手……” 她边嘀咕边头重脚轻地走向声源处。 忽然脚下一个趔趄,白筱猛地往前冲,“啊!” 她整个人都撞到了一堵墙上。 原本细微的水流声瞬间消失,就像突然被人拧紧了水龙头。 预料中的痛楚没有从身体关节传来。 白筱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紧贴着的“墙”。 入手的触觉硬邦邦的,掌心传来温热,跟印象里墙壁不同,甚至还有烟草的味道…… 她眯着惺忪的眼睛抬头,望进了一双漆黑如深壑般的眼眸里。 四目相对,一股子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许久,白筱眨了眨眼,视线慢慢地下移—— 入目的不是瓷砖,而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灯光折射在他立体分明的脸廓,狭长的双眸因为内双眼皮显得愈加深邃,高挺的鼻梁侧面线条完美,仿若那秀挺的山峰,薄唇习惯性地微抿着。 是个男人,还是个皮囊极好的男人! 此刻他正低头看着这个突然从后撞上来又像膏/药黏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在能夹死一只苍蝇前,白筱却识趣地松开了他。 “不好意思啊!” 白筱呵呵地笑,还打了个酒嗝,十足十的女酒鬼形象。 因为醉酒而变得迟缓的大脑至今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她把手伸向前方一个小便池。 “不是自动感应的吗?” 白筱蹲着摇摇欲坠的身子,靠近想要去研究这个不同寻常的“盥洗盆”,瞟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被算计! “这棵杏鲍菇都变色长毛了,你确定洗了还能吃?” 男人拉裤链的动作一滞。00小说 00 白筱打着酒嗝站起来:“没水……那就不洗了。” 嘟囔了一句,她晕乎乎地扶着墙壁走了出去。 …… 酒店大堂。 秘书景行因为入住问题跟服务台接待员僵持不下。 “还没办好入住手续?” 一道低沉又极为冷感的嗓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景行转头就看到自家总裁站在那。 尤其是瞧见郁绍庭仿若十二月寒峭般阴沉的脸色,不等他责问,就老老实实地先交代了一通:“郁总,以往您住的套房……今晚被人给订走了。” 郁绍庭有个不算好的习惯,每到一个城市,他都会确定固定的居住酒店跟房间,在下次来之前都会提前预约,要是随便改变房间,他都会彻夜失眠。 景行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懊悔,小心翼翼地瞅向郁绍庭。 总裁虽然长得一副斯文样,但不代表他一定要是个好相与的人。 就像此刻,他静静地看着自己,不说任何话,却已经让自己倍感压力。 “总裁……” 景行刚想为自己的失职做一番检讨,郁绍庭已经到服务台前。 大理石台上,多了一张金卡。 “给那个房间的客人另外安排顶级海景套房,还有,他今晚的消费都划到我的帐上。” 前一刻还神情阴沉沉的男人,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一派尊贵泰然。 他往那里一站,黑西装白衬衣,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修饰,就已经比水晶灯光还晃人眼球,而他阔绰的出手,也引得其他女客人盯着他移不开眼。 “十分钟后我回房。”郁绍庭修长的手指把金卡往前推了推。 接待员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好的,先生,您稍等,我马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越正经床上越放荡! 白筱步履蹒跚地跟着男人走了一段路。00小说 00 天色黑沉,渐渐地远离了酒店阑珊的灯光。 周遭的寂静让她心生警惕,而且,她也没看到所谓的停车场。 “怎么不走了?”男人回头问道。 白筱盯着他那“友好”的笑容,越发觉得不靠谱,往后退了半步。 男人察觉到白筱眼中的防备,笑得更和善:“停车场就在那边,快到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朋友还在酒店里面,就不麻烦你了。” 说着,白筱强撑着酒精带来的倦意,转身快步往回走,可是她还没走出两步,口鼻上突然袭来一阵怪异的馨香,她心头一凛,在不详感升起的同时失去了意识。 就在白筱昏过去的同时,一辆加长版黑色轿车开过来缓缓地停下。 后座车窗降下来,抱着白筱的男人立刻恭敬地上前:“老板,人已经到手了。” 车里的男人五十岁左右,五官粗犷,抽了口指间的雪茄,他眯眼打量着下属肩上昏迷不醒的女人,“确定就是她?” “刘老板放心,不会有错的,我亲眼看到郁总在她之后脸色难看地出来。” 刘老板满意地点头:“那就送过去,算是我给合作伙伴的见面礼。” …… 酒店套房。 门“吱呀”一下被打开。 一男一女出现在房间的玄关处,鬼鬼祟祟地。 女的穿着酒店工作服,她拿着对讲机,四下看了看。 房间里亮着一盏落地台灯,光线并不明晰。 卫浴间的门紧紧关着,里面隐约传来淅沥的水流声。 确定没其他人后,她才朝后面的男人招手,“快点,抓紧时间!” 男人肩上还扛着个人,迅速地到床边,把人往床上一放,擦了把鼻尖上的汗水。 没错,此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正是白筱!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干柴烈火 难受……整个人就像是置身于冰火两重天里。00小说 00 白筱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良久,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她一张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呼吸急促,气息变得炽热紊乱。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浑身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肌肤,汲取她的血液,她克制不住地嘤咛出声,入目的景物也都旋转起来,晕眩感占据了她的大脑神经。 身体里犹如藤蔓般在迅速滋长的陌生渴望让她想要去撕扯身上的衣服,想要冰凉的空气来中和她身上的热量,莫名的空虚在小腹处聚集,她难耐地磨蹭自己的双腿。 “嗯——”白筱舔着干干的唇瓣,好渴,好热,好痒,真的好难受! 口渴到不行……水……她要喝水……大口大口地喝冷水! 耳边似乎有哗哗的水声,白筱一个翻转,人已经滚落到了床下。 裙摆掀起,一股凉意袭来,她打了个寒颤,禁不住地加紧了双腿。 两条细长的白腿在灯光下恍如最上等的璞玉,闪烁着莹润的光泽,白筱咬着嫣红的下唇,抓着床沿跌撞地起来,当她喘着气看到书桌上的茶壶时,飞快地冲了过去。 …… 温开水灌入口中,非但没解决她的口渴,反而让她越来越燥热难受。 裙子的领口被大片的水渍打湿,贴着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的胸脯,勾勒出妖娆的身线。 “水……”白筱嗓子像堵了块软木塞,暗哑而细尖。 她丢了空空的茶壶,忍着头晕目眩,扶着墙壁走去卫浴间。 洗手间里有水,她一定要泡在冷水里好好洗个澡…… 只是她刚伸出软绵绵的手去推卫浴间的门,门却先一步开了,一阵带着薄荷沐浴露香味的热气扑面而来,白筱来不及刹车,撞进了一个湿热的怀里。 与此同时,她纤柔的腰肢被一股遒劲的力道箍住。 白筱首先看到的是腰间的浴巾,然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今晚不走了吗? “老公……” 呼吸间尽是女人身体若有似无的幽香。00小说 00 郁绍庭有些闪神,一声又一声亲昵撒娇的“老公”喊得他莫名地心乱。 白筱搂着他的脖颈,心满意足地闭上双眼,身体也舒服多了。 “叮咚!” 骤然响起的门铃声拉回了郁绍庭飘远的思绪。 他强制地推开白筱,过去开门。 “先生,一个人吗?”门外,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郎。 尤其是看到来开门的是个只围着条浴巾、身材完美的男人,女郎两眼只放绿光,立刻摆出自以为妖娆的姿势,挺着汹涌的波/霸,冲郁绍庭眨了眨眼。 面对女郎的引/诱,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没有一丝惊艳,自始至终无动于衷。 “这里不需要特别服务。” 女郎还没反应过来,房间的门已经重重地合上。 …… 郁绍庭锁了门,刚一回身,一道纤小的红影已经占据了他的怀抱。 出于本能,他的双手搭在了她的腰间,人也被撞得晃了晃。 他才想起这个房间里也有一个需要他赶走的女人。 只是未等他下逐客令,一双小手又牢牢圈住了他的脖子,耳边是女人委屈的娇嗔:“是不是又有女人来找你?你又要丢下我走了,对不对?” “不是,只是客房服务。” 话出了口,郁绍庭明显一怔,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接她的话。 而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像无尾熊挂在自己的身上。 “真的吗?” 白筱傻傻地笑着,脸颊红红地,抿着小嘴,歪着头,“你今晚不走了?” 郁绍庭举到半空的手一顿。 “祈佑……我好难受也好累,我们去睡觉好不好?” 她口中的名字让他冷眸一闪,手已经落在她的肩头:“你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这个荡……! 郁绍庭的大脑嗡地一声犹如烟花炸开! 一道绵软温热的娇体紧紧地贴着他,不留一丝缝隙。00小说 00 他的薄唇就像是一颗好吃的糖果,被含住,被舔舐,被吮/吸。 房间内,台灯柔和的光线也生出了几分缠绵悱恻之意。 低喘的呼吸,细碎撩人的嘤咛,萦绕了整个套房。 一只柔嫩的小手摸着他的脸,唇上的吻湿腻,发出暧/昧的声音,当微凉的指尖扫过他胸膛上的小颗粒时,他骤然清醒过来,扣住她的手臂狠狠地扯开,毫不怜香惜玉。 “啊——”白筱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为这突然的疼痛低叫出声。 郁绍庭闻声低头,映入他视线的是几乎令所有男人血脉贲张的一幕—— 红色的裙摆半掀着,露出白嫩大腿和弧线圆翘的臀,神秘的芳草之地在裙下若隐若现,左边肩带掉落,过大的v领下滑,如白瓷般细腻光滑的丰盈就那么弹跳了出来! 粉色的乳/晕,因为寒冷而上翘的红梅尖头,强烈刺激着雄性的荷尔蒙…… 该死的,她居然没有穿内衣底/裤! 郁绍庭眸色一暗,喉头耸动了下,但脸色却愈加阴沉。 他转身到床柜边拿起电/话,刚拨通秘书景行/房间的号码,腰间就多出了一双纤白的小手,她已经贴上他的后背,紧紧地,从后面抱着他,墙壁上是两道交缠在一起的黑影。 郁绍庭的身体顿时紧绷,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她乳/房柔软饱满的触感…… “你就那么嫌弃我吗?五年了,你宁愿外面找女人也不愿意碰我。” 白筱身体被烈火炙烤般的难受也在抱着他的时候减轻,但是灵魂深处的叫嚣却让她的身体更为空虚,她越抱越紧,一手抚着他的胸肌,一手不受控制地移向男人腰间系着的浴巾。 下腹处传来的一阵冰凉让郁绍庭全身肌肉纠结,他蓦地按住那作乱的手,血液细胞里涌动的冲动让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它以后只属于我! “你这个荡……” 郁绍庭还没说完一句话,大脑也嗡地一声,身体狠狠一震僵在那里。00小说 00 他真没想过会有女人放荡到这种地步! 白筱面颊嫣红,探入他浴巾里的小手微微颤抖,隔着子弹短裤在那突起处缓慢轻柔地来回抚摸,顷刻间,他的身体似有电流划过,从鼠蹊直达尾椎。 她仰起头,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下颌,他的唇上,他的喉结上…… 湿腻温热的触感让郁绍庭一把攥住身下女人的肩头,刚推开她,下一瞬,白筱又缠了上来,圈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伸出舌头色/情地舔着他的喉头。 “放手!”他低声冷喝。 白筱却像水蛭紧紧搂着他,眉眼间都带着惑人的媚,听到他吼自己,双腿夹得更紧,浴巾下的手被他死死按住,但一点也不妨碍她干点骚/扰他意志的事情,譬如…… 郁绍庭一个激灵,用力捏住她在自己腿间来回撸动作乱的手:“疯了吗!” 白筱气息凌乱,在药物的驱使下,对身上男性躯体愈发地依赖,望着灯光下那仿若隔了层薄雾的立体分明的俊脸,还有水珠从他线条优美的下巴凝聚,顿觉口干舌燥。 她轻轻地舔着他的耳垂,不断呵出的热气,喷在他的耳蜗处。 郁绍庭刚想扯她,她却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我的技术不比那些女人差,你要试试吗?” ……你要试试吗? 一句话,就像一道惊雷批在郁绍庭的头上。 他的手背上青筋突起,看着身下女人,那眼神阴鸷得好像要把她拆吃入腹。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 哪怕他尽力克制着,但男人的本能让他的欲/望在一点点地膨胀。 白筱手心里本软软的物体在逐渐转硬,大有擎天一柱的趋势,她面红耳赤,压着心里的怯意,更贴近他,倔强又霸道地喃语:“以后它就属于我一个人,不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乌龙扫黄,进警局! “这种事我要没看清楚怎么敢乱报警?我亲眼瞧见他搂着一个未成年进房间!” 万豪酒店走廊上,一个穿着皮草短裙的女人绘声绘色地跟旁边的警察讲述。00小说 00 她旁边是个穿着粉色衬衫的男人,一同附和:“是呀,警察叔叔,我们可都是一等一的良好市民,造谣这种事怎么可能……你要不信,问问这位女士。” 这对报了警并且协同警方来扫黄的男女正是之前上楼来捉奸的叶和欢跟秦寿笙。 秦寿笙扯过边上打扮性感的摩登女郎:“她刚才不小心敲错门,看到里面的情况了。” 女郎之前收了秦寿笙好处,特意去瞧套房门打探房间里的情形,发觉房间里真的有一男一女之后,立刻告知了秦寿笙跟叶和欢,才会有现在的扫黄行动。 此刻,她得到暗示,忙添油加醋地说:“那男的就围了条浴巾,房间里是有个女的,看样子神智不是很清楚,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关了门,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是吗?”录口供的警察半信半疑地打量三人。 “必须是!”叶和欢跟秦寿笙重重地点头,语气信誓旦旦。 话音刚落,刚进去的四名警察就从套房里鱼贯而出。 叶和欢跟秦寿笙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伸着脖子瞅过去—— 可是,当他们看到那个被女警跟酒店女经理搀扶着出来的女人,即便裙衫不整、长发凌乱,面目潮红,但熟悉的五官却让他俩再也笑不出来。 ——白筱……白筱怎么在这里?! 始作俑者的两人还没回过神,在警察后面,房间里又出来了个男人。 叶和欢看过去,只一眼,就看呆了! 英俊疏朗的五官线条如同斧凿刀刻,无论是眉线,鼻线,还是紧抿的唇线,深凹的眼窝,目光深邃凌厉,此刻,他的黑发微湿,修长颈瘦的身体,唯有腰间一条浴巾遮掩。 哪怕是被警察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警局里关进的大人物? 白筱打量着女警,又看看墙上的红色五角星,一脸的莫名其妙。00小说 00 她怎么会在警局里? “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秦寿笙小心翼翼地问。 白筱摇头,“我只知道有个男人说给我带路,然后都忘了。” 秦寿笙松了口气,随即就安抚白筱:“其实你也就是这事件里打酱油的,所以千万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要是休息够了就起来,咱们回家去了。” 习惯了秦寿笙“狗嘴”的白筱抓了蓬头发,想回忆一下,大脑却一片空白。 …… 一脚踏出临时休息室,白筱就跟人撞到了一起。 “姐们,没事?”身后的秦寿笙付出白筱后,冲来人嚷道:“怎么走路的?” 而白筱在看清那人的长相时,眼底闪过一缕诧异。 居然是丰城名气最大价格最贵的律师沈劲良。 白筱曾跟他有书面之缘,而现在令她惊讶的是—— 如果她没看错,昨天报纸上说他作为某公司的法律顾问到日本出差了…… 沈劲良显然有急事在身,向秦寿笙歉意地点点头,就拎着公文包匆匆走了。 “什么人嘛……撞了人道歉还这么没诚意!” 秦寿笙嘀咕抱怨,白筱则望着沈劲良的背影思索,不知道哪个委托人这么大架子? …… 走出警局,白筱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走,到车上去等和欢。”秦寿笙扯了扯她的衣袖。 白筱不免疑惑,“警察怎么不让我录口供?” 按秦寿笙说的,她貌似也掺和到了这起案子里,但刚才的女警却只字未提。 “你一个昏迷不醒的人知道什么?” 秦寿笙风情地翻了个白眼,但心里却打鼓,他可不敢告诉她昨晚她差点被人给强了! 白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吊死在一棵树上! 警局门口,一个男人被众人簇拥着出来。00小说 00 白衬衫跟黑西装外披着一件驼色的大衣,英俊的面容映照在晨光里,衬得五官愈加深邃,他抿着菲薄的唇,沿着台阶走下来,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感矜贵震撼着人的灵魂深处。 哪怕是阅美无数的叶和欢也忍不住感慨:“这年纪,这长相,这气度,极品啊!” “何止是极品……根本就是终极男神!”秦寿笙看得两眼直发光。 白筱看着那众星捧月的男人,微微拧眉,她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他? “不过……为啥我觉得这个男神有那么点眼熟呢?” 秦寿笙咬着唇回想,下一瞬,脸色怪异地看向身旁的叶和欢:“他好像是……” “那个围浴巾的……”叶和欢比了比手势,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哪个?”白筱转头看打哑语的两人。 “呵呵……”叶和欢干笑,搂过白筱:“跟你不认识,秦寿笙的一个客户。” 白筱转而望向秦寿笙,后者立刻点头,生怕她不信似地。 忽然,她察觉到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白筱偏头,就看到秦寿笙口中的“男神”站在台阶下,目光投落在她的身上。 他的眼神深刻,安静,却又发人深思。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白筱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是要被吸进他那双内敛着锋芒的黑眸里,即便是隔着一段路,她还是有些抵挡不住他眼中幽深的情绪。 肩膀突然被重重地一拍。 白筱刚错开和男人对望的视线,人已经被秦寿笙拉进了副驾驶座里。 “再看也改变不了你是有夫之妇的事实。” “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白筱说着,又往车窗外多看了两眼。 叶和欢跟秦寿笙对视一眼,一个扑上来转过白筱的头不让她看外面,一个忙把车开离警局,嘴里纷纷否认白筱的这个念头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跟他坦白当年的真相 “筱筱,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祈佑又欺负你了?” 没听到她的回答,电/话那边立马传来焦急紧张的关切声。00小说 00 白筱握紧手机,唇边是浅浅的笑弧:“没有,我们很好啊。” “真的?”裴母语气里带着怀疑。 “我怎么可能骗妈你?”白筱避开叶和欢伸过来抢手机的手。 “那妈就放心了,筱筱,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嗯,我会的,妈你的脊椎不太好,记得按时去做推拿。” 和裴母又说了几句,白筱才挂了电/话,偏头就看到叶和欢不赞同的眼神。 “你昨晚明明没跟裴祁佑在一起,为什么要撒谎?” 白筱把手机搁包里的动作一顿,随即说:“她年纪大了,我不想让她操心。” “她要真替你操心,当年你被那个老太婆用拐杖打着赶出裴宅的时候,她在做什么?流几滴眼泪,说几句好话谁不会?也就你,被人卖了还要给他们裴家数钱。” 强压下心底那抹酸涩,白筱玩笑道:“所以啊,你不是裴家的儿媳妇。” 叶和欢已经拿过她昨晚跟鲁太太签好的合同翻看。 “你到底背着裴祁佑做了多少事情?” 白筱觉得有些冷,环抱着自己的双臂,闭着眼,声音轻轻地:“这是我该做的。” 叶和欢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 “白筱,你说裴祁佑是你的软肋,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白筱对他裴祁佑来说,早已经成了一根鸡肋,你确定,他还想曾经那样爱你吗?” 白筱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却没有睁开眼,像是在掩藏着自己波动的情绪。 ……爱? 这个字离她已经很遥远了。 多少年了,她再也没有从那个人口中听到那句话…… “连你自己都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叶和欢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鸠占鹊巢 “有时候,一些误解会成为爱情里永远跨不过去的坎。00小说 00” 叶和欢为自己的劝导做了一个总结后,就把白筱丢在了路边。 美其名曰:让她自己做选择,是挽回裴祁佑呢,还是看着他越走越远? 站在车辆横流的十字路口,白筱抱着文件袋,心中五味杂陈。 良久,盯着那红绿灯的双眼开始发酸,她才移开眼,拿出手机拨了裴宅的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是容姨的声音,白筱沉默了片刻才问:“容姨,祈佑在家吗?” “少爷不是跟少奶奶你在一起吗?” 白筱想起自己之前对裴母说的谎,忙道:“哦,我们刚才分开了。” “这样啊,可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我都没看到少爷。”容姨据实回答。 “好,那我再打他的手机问问。” 白筱挂了电/话,并没有当即打给裴祁佑,她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 裴家虽然经历过低谷,但这些年元气在慢慢恢复过来。 当初因为资不抵债而被迫拿出去的物业也被裴祁佑陆陆续续地收了回来。 出租车开进御景苑,在一幢公寓楼下停下。 这里是几年前丰城最好的高档小区,一开盘就卖了个精光,裴老在世的时候,在她跟裴祁佑决定移居美国并去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之时,在这里买了套公寓送给他们当新婚礼物。 只是,她跟裴祁佑刚办好手续,就接到了裴家遇害的消息,之后又发生了一系列事情,这套公寓始终都没能成为她跟裴祁佑的爱巢。 但她作为裴祁佑的助理,知道他有时候应酬晚了会来这里过夜。 她有一把公寓的钥匙,还是裴老当年亲自放到她手心里的。 而此刻,白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司机送自己到这里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说出了御景苑三个字,裴祁佑的手机关机了,又不在公司,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不闻旧人哭 “啊啊……好舒服……哦……你好棒……” 放浪形骸的女人叫声不断从主卧室传来。00小说 00 白筱的身体还转向着厨房,但脚下却再也迈不出步子。 她在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身体里忽然燃起一把烈火,将她之前淡淡的喜悦燃烧殆尽,只余下苍白的灰烬。 也许在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她该掉头就走,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可是,等她拔腿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在了主卧的门外。 一门之隔,里面的动静越加地清晰。 曾经,她也是站在这里,敲门然后温柔地喊他起来吃早餐。 白筱伸手去推门,只是轻轻一碰,本虚掩的门就自动打开了。 透过门缝,她看到一只高跟鞋,还有红色的裙子,艳丽的色彩好像女人的烈焰红唇,黑色的蕾丝文胸跟丁/字裤散乱在地板上,混着男人的西裤跟衬衫。 “哦……天哪……你好厉害……唔唔哦……我不行啦……嗯嗯……” 女人意乱情迷的尖叫声里混杂着男人的粗喘声尽数汇入她的耳中。 大床也承受不住重力开始嘎嘎地剧烈晃动。 白筱没有把门彻底推开,她在门口站了会儿,突然转身进了厨房,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越来越大的声音,她背靠着冰凉的玻璃门,眼神有些涣散,脸色苍白如雪。 不知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她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了瓶矿泉水,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如寒芒的液体似要割破她的喉咙,随即传来如刀绞一般的疼痛。 她捂着胃缓缓蹲下来,似乎为了怕惊倒卧室里的男女,她另只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一声哽咽淹没在掌心,她的眉眼弯弯,像在笑,泪水却从指缝间流出,混着手心被咬破的血。 他们之间,真的仅仅只是误解吗? 白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门,怎么坐进电梯,怎么走出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寄生虫亲戚 “其实……是想告诉您一些少爷在学校的近况。00小说 00” 景行被那冷澈的眼神看得连忙换了一种较为委婉的用词。 郁绍庭转头看了眼窗外,然后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薄唇间简单地吐出两个字:“开车。” “学校那边……” “和以往一样。”平述的语气却带了不容许人反驳的强势。 景行明白地点头,幸好上回买的耳塞没丢掉,明天又可以派上用场了。 …… “你走路都不长眼睛吗?自己不想活,还他妈地来祸害别人!” 司机惊魂未定地谩骂了一句,就驱车离开。 白筱从地上起来,并无大碍,只是手心被粗糙的水泥地磨破,火辣辣的疼。 手机铃声叮叮咚咚地响起来。 她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中央站了许久,铃声也锲而不舍地响着。 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的是裴宅座机号。 白筱按捺下自己紊乱的心绪,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口气轻松点:“妈……” “姓白的!把你那些寄生虫亲戚从我们裴家带走!” 裴老太气愤的声音传来,白筱一愣,电/话那头不断有难听的字眼蹦出:“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下等人就是下等人,登不上台面!” 白筱听着裴老太喋喋不休的辱骂,太阳穴有些刺痛。 一辆黑亮的劳斯莱斯从她的跟前一闪即逝,她下意识地倒退半步。 “半小时后,你要再不出现,我立刻就报警,你自己看着办!” 那头“啪“一下挂了电/话。 白筱听着“嘟嘟”声,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青白。 …… “我们白筱是你们祈佑的老婆,他难道不该喊我一声舅舅吗?” 白筱走进裴宅,就听到白秋华咋咋呼呼的声音。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一路货色 “你干嘛呀,动手动脚的,慢点慢点……哎哟喂!” 白筱拖着吴秀梅的手臂,出了裴家大门,走了老远才松开她。00小说 00 白秋华骂骂咧咧地跟着追出来。 这些年,白筱早就看透了这对夫妇的嘴脸,冷着脸转身就要离开。 吴秀梅连忙挡住白筱的去路:“事情还没解决呢?你去哪儿?” 那尖锐的咋呼声跟高档的小区环境格格不入。 “我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不要再来裴家,也不要再来打扰他们。”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白秋华响亮的吼声差点震落树枝上的鸟儿,两手撩起袖子插腰,指着白筱的鼻子:“你个白眼狼,现在出息了就忘本了是?” 吴秀梅抬头打量着裴宅的大门,没有掩饰眼中的贪恋跟嫉妒,“筱筱,你住进这么大的豪宅,让舅舅舅妈跟莉莉住那三十多平米的破屋子,别忘了小时候是谁拉拔你长大的。” 看着一唱一和的夫妻俩,白筱目光冰冷:“养我长大的是外婆,把我卖掉的倒是你们。” 吴秀梅顿时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就一句话,你表妹的事情你到底帮不帮?”白秋华蹙着嗓子叫嚷。 白沁莉今年也就十九岁,不久前犯事被大专学院开除,无所事事在家当啃老族,白筱没想到没多久白秋华居然把主意打到裴氏来了。 “我刚才就已经回答你了,她要有本事大可以通过正常途径面试。” 说完,白筱往回走进裴宅,在吴秀梅的骂声里重重合上了门。 …… “都什么人,竟然都上咱们家耍流氓来了!荷!还真是一路货色!” 白筱回到别墅里,就听到裴老太把杯子掷在茶几上的响亮声音。 那充满鄙夷的话语,哪怕已经听惯了,但还是会像芒刺深深地扎进她的心口。 “筱筱,你舅舅舅妈走了吗?”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带女人回家 裴祁佑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身后阳光打过来,他冷厉的轮廓愈加分明。00小说 00 白筱望着一身炭灰色西装的裴祁佑,抬手抹去了睫毛上的水珠,抬步就朝外走。 “看看,看看,这都什么教养什么态度!” 裴老太火气蹭蹭地上涨,他们裴家怎么就摊上这个丧门星了?! 蒋英美忙扶住气得身形不稳的裴老太:“妈,你消消气,筱筱不是有意的……” “她不是有意的,她那根本就是故意的,想要气死我老太婆好搬进这个家!” 白筱脚步一顿,在客厅门口站了会儿,蓦地回身,对视着裴老太愤怒的目光,“如果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搬进来,那当年我就不会走,别忘了,我是爷爷钦定的裴家孙媳妇。” “你什么意思!”裴老太拔高了音量,刺耳而失控。 白筱清浅地挽起唇角,“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告诉您一个事实。” “你……你……你……”裴老太两眼一翻,差点要昏过去。 白筱不想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待下去,不理会裴老太越发不堪入耳的责骂,转身,拎着包走去门口,哪怕是经过裴祁佑时也没片刻停留。 “英美,你瞧瞧她,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裴老太扯着儿媳妇的衣袖,气恼不已:“我们裴家可是丰城有头有脸的大户,这种山野出来的女人绝对不能进裴家!” 蒋英美为难地杵在那里,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不由看向自己的儿子。 裴祁佑身姿颀长,笔挺的西装衬得他气质卓尔不凡,俊挺的鼻梁下薄削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手抄袋一手捏着车钥匙站在门边,没有说任何劝慰的话。 裴老太也把注意力转向自己的孙子,想到自家出色的孙子被白筱那个平庸的女人绑在了结婚证上,她心里对白筱的恨意又深了几分,忍不住又开始跟裴祁佑抱怨。 “祈佑啊,你可算回来了!刚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原来你还有空关心我? 女郎倚着车门,吹了声口哨:“帅哥,不是五分钟吗?我还等着呢!” 白筱的指尖生生嵌进自己的掌心,那种疼痛让她暂时忘了心尖上的凌迟。00小说 00 “放开我!”她伸手就要去推他。 裴祁佑却握着她的肩膀,大力地把她拖到墙角。 “昨晚你跟谁在一起?” 白筱迎上他冷鸷的眼神,自嘲地微笑:“原来你还有空关心我?” “厉荆说,早上路过怀宁区看到你从警局出来……” “男人。”白筱打断了他,语气淡淡地,“我昨晚跟男人在一起。” 裴祁佑的脸上立刻阴转雷阵雨,握着她的力道也逐渐加重,似要捏碎她的肩头:“是谁?” “反正你也不在意不是吗?” 白筱看到他猩红了双眼瞪着自己,本难受的情绪总算得到缓和,就像是报复后的快感,她抬手覆上他的手背,一根接着一根慢慢扳开他的手指…… 裴祁佑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握紧双拳,目不转睛地盯着白筱转身离开的背影。 胸口仿佛有一团郁火在熊熊燃起,烧得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要炸开般的难受。 “怎么啦?不是说有急事要先来这里一趟,然后送我回家的吗?” 女郎身姿婀娜地走到裴祁佑身边,朝白筱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就要靠到裴祁佑身上。 “滚开!”裴祁佑扬手甩开女郎,毫不怜香惜玉。 女郎一下子撞到车边,捂着红肿的手肘,羞恼地咬着唇,“有病啊!” 见裴祁佑还是盯着一个方向看,狠狠地踹了轿车一脚,踩着高跟鞋咒骂着走了。 一时间,裴宅门口只剩下裴祁佑一个人。 他怔怔地站在那,良久,转身,往大门刚走了两步却骤然回身,大步上前,狠狠一脚踢翻了旁边的盆栽,解开领带也掷在地上,糟糕透顶的心情! …… 门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是有夫之妇! “哎……哎!你拿我的烟做什么?” 叶和欢冲过去就要夺下自己的香烟,却被白筱轻易地躲开。00小说 00 白筱抽出一根细烟夹在指间,笑容浅浅:“你不是说抽烟能暂时麻痹自己吗?” “话是这么说,但你没事抽什么烟……” 叶和欢话还没说完,白筱已经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并反锁了自己的房门。 无奈地叹了口气,叶和欢才想起自己还贴着面膜,刚想去捣鼓面膜纸,白筱随手丢在沙发上的包里传来手机铃声,她朝卧室望了眼,就先过去帮白筱接电/话。 是裴祁佑的号码。 叶和欢刚按下接听键,那头是劈头的质问:“白筱,昨晚你跟哪个男人在一起?在我还没死之前,你还是我裴祁佑的妻子,是个有夫之妇!” 叶和欢瞬间就知道白筱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抽烟。 他们之间的误会根本没消除,恐怕又更上了一层楼! “男人?”叶和欢拿着手机冷笑:“裴祁佑,你他妈还知道自己是她的老公?昨晚让她一个人在酒借酒消愁,你自己又睡在哪个女明星的身上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是裴祁佑冷静后的低沉声音:“她昨晚跟你在一起?” “废话,难道还跟你一起吗?” 叶和欢被气笑了,正准备破口大骂,那头的人却倏然挂了电/话。 盯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她低骂了句王八羔子,然后跑去敲白筱的房门:“筱筱?” “我没事,先睡一觉。”隔着房门,里面传来白筱颇为疲倦的声音。 “那你要有事记得喊我!我今天不上班。”叶和欢心疼她,又在门口站了会儿,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 白筱靠坐在临窗的榻榻米上。 被点燃的香烟升腾起袅袅烟雾,她吸了口气,呛鼻的烟味让她喉咙一阵发痒。 “咳咳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她跟他的往昔 裴祁佑上初三那会儿,已经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身边不乏漂亮的女生,虽然不待见白筱这个童养媳,但每次他跟女生出去约会,都会带上白筱做挡箭牌来防止祖父的起疑。00小说 00 白筱升初一时,读得是裴祁佑学校的初中部。 一入学,高二13班的裴祁佑,是她听过最多的名字。 因为从小跟着外婆生活,寄居在舅舅家,白筱的性格并不活泼,很恬静,或者说是过早懂事,随着年龄的增长,本稚嫩的五官逐渐张开。 有裴祁佑的警告摆在前面,她没告诉任何同学她是裴家的童养媳,加上裴老对她的栽培,琴棋书画都略有涉及,到了初二,她成为初中部出名的才女加美人,身边追求者络绎不绝。 白筱跟裴祁佑的关系发生变化是在一个傍晚。 如往常一样,白筱提着小提琴走去校门口等裴家的司机。 她穿着夏季校服,短袖白衬衫跟墨绿色的百褶短裤,踩着小巧的圆头皮鞋走过大操场旁边的林荫道,皮肤白皙,长长的头发黑亮柔顺地垂在身后,引得无数男生尽折腰。 “喂!” 路过偏僻的路径时,一道变声期男孩特有的嘶哑嗓音在头顶响起。 白筱仰起头,就看到裴祁佑坐在墙头,他也穿着校服,但不像她那么整齐,西装扣子打开,里面的白衬衫下摆露在裤子外,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三颗,勾着薄唇,眯着眼,坏坏地。 在她还没搞清楚为什么从未在校园里跟自己搭过话的人会突然喊住自己,裴祁佑长腿一伸,她眼前一花,他人已经站在她的跟前,修长挺拔的黑影笼罩了她。 “听说有很多人想追你当女朋友?” “什么?”白筱正出神,冷不防听到询问,困惑地看向他。 裴祁佑却突然上前一步,揽过她的后腰,猛地将她扯近,俯头贴上了她的双唇。 等他放开自己时,白筱双颊通红,微微合着眼,心跳乱了频率。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是我的童养媳! “你跑什么啊!”裴祁佑气喘吁吁地拉着她。00小说 00 “别碰我!”白筱冷着脸,但神情间带着懊恼,死命地挣扎。 他却牢牢攥着她,有些不高兴:“你是我童养媳,不让我碰,还想让哪个野男人碰?” …… 白筱缓缓张开眼,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有顷刻的茫然。 那张年轻又英俊的脸庞仿佛真的出现在她跟前,而不是在那个走马观花的梦境里。 望着卫浴间镜子里黑眼圈浓重的自己,白筱往脸上扑了两掬凉水,然后才开始刷牙洗脸。 …… 白筱换好衣服出去,叶和欢已经坐在餐桌边用兰花指捏着三明治吃得正香。 “睡醒了?”叶和欢边嚼面包边跟白筱打招呼。 白筱拉开椅子坐下,叶和欢就抬头道:“昨天裴祁佑有打电/话过来。” 端起杯子的动作稍稍一顿,但白筱还是喝了口牛奶。 看着若无其事的白筱,叶和欢摇头,也不好再碰她的伤口,埋头专注地吃早餐。 …… 白筱幼时曾经历过一场车祸,因此对开车存在恐惧,始终不敢去考驾照。 平日里上班一般都是叶和欢顺路接送,偶尔也挤公交地铁回来。 “晚上下班前发短信给我。”叶和欢从车窗里探出头嘱咐。 白筱笑着冲她挥手:“快走,你快迟到了,路上注意安全。” 叶和欢比了个“ok”的手势,就驱车离开。 等红色跑车汇入黑色的车流,白筱才转身进了裴氏大楼的旋转门。 “白助理,那边有位小姐找你。”大堂里的前台小妹叫住了白筱。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白筱看到了本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招待区沙发上的白沁莉。 与此同时,白沁莉站起来,整了整不太合身的职业裙装,稍抬高下颌故作成熟地走过来。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她的丈夫跟她的表妹…… 很多恋人在经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淬炼后成为怨偶。00小说 00 白筱认为她跟裴祁佑属于还没开始相濡以沫就已经彼此厌弃的那类,两人那些年的感情对她来说犹如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却又弃之不忍。 “终于又熬过了一上午,白筱,一块儿下去吃饭!” 总裁秘书张晓丽一边合上文件夹一边招呼白筱。 白筱收起自己飘远的思绪,稍微收拾了下就和张晓丽一起去餐厅。 正逢饭点,餐厅里有不少员工在用餐。 白筱跟张晓丽刚在一处角落坐下,餐厅门口出现了小范围的骚动。 “这又是哪个部门新来的员工,长得这么漂亮?” 旁边员工的讶然声也引得白筱抬起头。 当看到白沁莉站在门口时,说不诧异是假的,尤其是一身名牌服饰的白沁莉! 黑色的包臀裙,白色的低领t恤,外搭修身鹅黄色西装,勾勒出白沁莉惹火的身材,一张小脸也化了精致的妆容,在灯光下越发美艳动人。 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那些惊艳、诧异、羡慕的目光,白沁莉得意地翘起唇角。 “这是谁呀?”张晓丽唏嘘地扯了扯白筱的衣袖。 那边,白沁莉已经娇羞地开口:“不好意思打扰大家,我是新来的文秘,对这里还不太熟悉,刚刚裴总告诉我这里可以用餐,所以我就冒昧地过来了。” 不管白沁莉是显摆还是无意,在所有员工看来,裴祁佑已经成了她的靠山。 白筱望着白沁莉,握着筷子的力道越来越大。 他明明知道她对白秋华一家人的厌恶,为什么还要把白沁莉弄进裴氏来? “表姐,原来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白沁莉忽然朝一个方向惊喜地唤了一声。 刹那间,白筱成为了餐厅的瞩目焦点。 张晓丽也不敢相信地看向白筱:“这是你的表妹?”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嫌你脏! “你知道吗?裴祁佑碰我的时候,我才十四岁,毛还没长全……” 白筱定定地盯着白沁莉,面色如常,垂在身侧的双手却捏得死紧,紧得拇指指尖青白。00小说 00 “裴祁佑……哦,不,应该喊姐夫。” 白沁莉笑得挑衅,“他特别喜欢后进的姿势,表姐,他有没有跟你试过啊?” “瞧我这记性,他都嫌你脏了,又怎么会碰你呢?” “啪——”清脆的掌掴声响起,白沁莉的脸上多出了一个五指印。 白沁莉捂着自己肿痛的脸颊,不敢相信地瞪着白筱:“你竟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我原以为只是你爸妈没有把你教好,现在看来,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白筱浅弯了下嘴角,“这些年裴祁佑身边那么多女人,但他家户口本上的名字还是我,你五年前就睡到了他的床上,现在却还是这样子,不是已经说明问题了吗?” “那又怎么样!”白沁莉恼羞成怒,“最起码他还愿意碰我,你是他的妻子又怎么样?你不过是受活寡!白筱,我把自己给他的时候还是处的,你呢?你敢说你还是处/女吗?” “不过是被男人玩烂的货色,得意什么!他不跟你离婚不过是想拖死你。” 那一瞬间,听到白沁莉嘲讽的话语,有一股寒气从白筱的脚底传来。 她用指尖掐着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可是,看着白沁莉洋洋自得的脸,她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把电锯在一下又一下钜着她的心脏,鲜血缓慢地喷涌出来。 “表姐,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因为你替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裴祁佑嫌你脏!” 看到白筱魂不守舍,白沁莉扬起胜利者的笑容,还想说什么,却在眼梢余光扫到白筱身后时噎住了所有话,就连唇角的笑也变为错愕的后怕,“裴……姐夫!” 白筱回头,就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看到的是站在不远处的裴祁佑。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她的心灰意冷 拉下百叶窗关了门的房间,光线晦暗,安静得令人感到窒息。00小说 00 裴祁佑倏尔甩开她的手。 白筱整个人失衡,撞到旁边的茶几,腰部传来战栗的痛楚,她的眼眶泛红,却没有流下一滴泪,也不发出一声吃疼的嘤咛。 白沁莉的话一遍一遍在耳畔回萦,白筱十指抠着茶几边沿。 头顶响起裴祁佑几乎冷血的声音:“这里是公司,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你心疼了吗?”白筱忍着腰间的刺痛直起身,“我打她,你心疼了对不对?” “十四岁,裴祁佑,白沁莉十四岁的时候,你就上了她的床……” 裴祁佑冷冷地望着她苍白的脸,凉薄的唇紧抿着,就像在看一个无助的弱者。 白筱盯着他冷厉俊朗的五官,“你一定要这样羞辱我才高兴吗?你跟她睡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你明明知道的……”知道我对白秋华一家的厌恶。 曾经,是你挡在我跟前赶走纠缠我的白秋华,说会保护我一辈子。 可是现在,你却跟白秋华的女儿睡在了一块儿…… 她的声音很轻,就像轻盈落下的柳絮,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却格外的清晰。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白筱听到他冷漠讽刺的话语,眉间是阑珊的倦意:“是呀,这些年,我是该习惯了……” 习惯你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习惯你的冷嘲热讽,可是为什么还会心痛呢? 白筱笑了笑,无法辨别是自嘲还是麻木,她捂着撞伤的腰,转身慢慢地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了。 这些年,不管是她被裴老太用拐杖打着赶出裴家,还是目睹他身边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她都没有当着他的面落过泪,只是默默地拎着行李箱离开或是静静地看着。 没有抓着他歇斯底里,没有砸东西泄愤,不哭不闹,什么也没有。 甚至连重新回到裴宅的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处/子之血 要说白筱什么时候最漂亮,那绝对是她垂下睫毛去柔柔一笑的瞬间。00小说 00 十五岁的白筱穿着校服,拎着小提琴,站在林荫道间,纤细柔美的身体,乌黑的长发,白皙到看不到毛孔的干净肌肤,在阳光下仿佛有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她远远地望着他,羞赧恬静地笑着,颊边是一对浅浅的梨涡。 这五年来,无数个午夜梦回,裴祁佑从床上惊醒,看着身边躺着的那些化着浓妆、赤身赤/裸的女人,他并没有生理上的餍足,有的只是满满的空虚跟烦躁的憎恶。 那个清纯如白纸的女孩早就已经变脏了,脏到他恨不得用手掐死她! 可他又不愿意离婚,是的,他不愿意,哪怕他已经不屑于碰她,他还是不能放她走。 如果白筱是那只在空中翱翔的风筝,那他就要做那根捆缚她的线! 即便他不要她了,他也决不能容忍她再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裴祁佑有时候觉得,他跟白筱就像是两条撕咬在一起的疯狗,这样的纠缠恐怕要至死才方休。 他一边痛恨着白筱的背叛,一边却又在其她女人身上无意识地寻找着她的影子。 而跟白沁莉的那一晚,纯粹是意外。 那时候,他的爷爷跟爸爸意外身亡,裴氏江山摇摇欲坠,白筱的突然消失,几乎要瓦解他的精神世界,他发了疯似地到处找她,看到的却是她大着肚子去产检的场景。 一年多以后,裴氏起死回生,白筱忽然出现,她的肚子已经平了。 那晚,他喝了很多酒,不怕死地飚着车,却在路边看到被几个小混混勾肩搭背的小太妹,那低头甜甜一笑的模样,让他踩了刹车,继而打开车门下去,从混混手里抢走了那个小太妹。 裴祁佑已经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让白沁莉坐进自己的车里,进而上了自己的床。 当他第二天清醒,看着雪白床单上的点点红色,头痛欲裂的感觉褪去,面对白沁莉羞涩幸福的娇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勾/引姐夫,够贱! “那晚之后,我就没跟过别的男人,我很干净……” 白沁莉轻不可闻的一句话,便触动了裴祁佑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忌讳。00小说 00 白筱不干净的身体,一直是埋在裴祁佑心底的一根刺。 只要稍稍一触及,这根肉刺就会隐隐作疼,每作疼一次他就恨上白筱一分。 “姐夫,我的脚刚才好像扭到了呢……要不,你给我看看。” 见裴祁佑没有推开自己,白沁莉得寸进尺,手指顺着他的下颌下滑,指腹处传来的滚烫温度让她整个人因为激动而颤抖,只是,刚抚上他的喉结,手腕就被牢牢地扣住。 裴祁佑望着她,目光冷得令她感到忐忑,但她还是没抽回自己的手。 “姐夫……怎么这么看着我?”白沁莉故作单纯地眨了眨眼睛。 裴祁佑面目冷肃,看她就像在看一件廉价物。 白沁莉心里直打鼓,正想着要不要识趣地走人,裴祁佑却突然一笑。 裴祁佑本就长得好看,此刻嘴角勾勒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连眉眼间都染上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白沁莉盯着他挪不开眼,破天荒地红了脸心跳加速。 他执起她削尖的下颚,嗤笑:“连自己的姐夫都勾/引,真是够贱的。” 白沁莉看他虽然说话难听,但却没阻止自己这样贴着他,心里暗暗得意:“男人果然都一样,嘴里骂着荡妇贱货,上了床却又希望女人越骚越好。” 她一手攀着裴祁佑的肩,一手勾起他的领带绕在指尖把玩:“男人不都喜欢这样嘛?” 裴祁佑的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看来这些年没有被男人少玩。” 他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道,白沁莉被拍的有些疼,脸颊立刻出现红肿,但她还是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踮着脚尖,凑到他耳边:“有没有被别人玩过,你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怎么验证?”裴祁佑轻挑眉梢,拇指摩挲着她的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新来的小太岁! 夜风簌簌地刮,白筱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灯塔兀自出神。00小说 00 其实她自己也好奇,她的丈夫跟她的表妹出双入对到底算什么事? 白沁莉到公司才短短一星期,已经成了裴祁佑的私人秘书,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秘书会不用敲门随便进出总裁的办公室,也没有秘书可以坐上总裁的豪车。 “白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说的就是你们家。” “白特助,以后成了裴总的姻亲,可别忘了大伙儿啊!” 白筱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些又酸又羡慕的打趣时的表情,但她可以肯定不会是笑容。 抬起的手按在左胸口,感受着那稳稳的心跳,她闭上双眼,原来心还没有死掉。 …… 叶和欢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就看到白筱在玄关处换鞋子。 “艺术中心上班没这么早?”叶和欢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半。 除了周一到周五在裴氏上班,周末时间白筱还找了份外活。 她在一家艺术中心教一帮小屁孩拉小提琴,薪资待遇不错,一个月三千五。 最初叶和欢还无法理解她,后来才得知白筱除了日常开销跟付给她的房租,还有一位远在黎阳老家的外婆要照顾,老人家患了心脏病,医药费方面的开销很大。 “冰箱里还有一盒意大利面,你热了吃饱再走!” “不了,”白筱拎起搁在鞋柜边的小提琴:“你再去睡个回笼觉,拜拜!” 防盗门“砰”地一声合上。 叶和欢摇摇头,说出去有谁会相信堂堂裴氏少夫人居然还要自己赚钱过活? …… 白筱没有直接去艺术中心,而是先去银行给外婆汇了钱,然后随便买了点早餐才去上班。 她是九点的课,先坐地铁,又换乘公交,八点半才赶到艺术中心。 刚进办公室,白筱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那孩子叫郁景希 “白老师,你来看看,这……这是一个五岁小孩该说的话吗!” 杨老师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揉皱的纸团丢在了办公桌上。00小说 00 “什么‘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深深迷住了’,还有‘想要抚摸你性感的屁股’、‘想要亲吻你火热的红唇’,‘每晚梦中是你在我身下吟哦的样子’,小小年纪就这么不学好了!” 这些连大人都难以启齿的话,无法想象从一个五岁孩子口中说出的情形。 “难道在外国长大的孩子思想都这么早熟?”祝老师插话。 白筱摊开纸团,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竟没一个错别字。 她的视线下移,落在右下角用铅笔画的两小人上,手拉着手,衣服上写着名字。 “郁景希?” 杨老师一听到这个名字,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又蹭蹭往上涨。 “爷爷是总参一把手很了不起吗?我爷爷还抗美援朝战斗英雄呢!” 白筱对杨老师赌气的话语哭笑不得,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拎着小提琴去上课。 …… 小提琴班只有十二个学生,一节课六十分钟下来,白筱并没觉得太累。 路过绘画班,里面传来杨老师温柔的声音,看来已经气消了。 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餐,白筱不由加快回办公室的脚步。 只是刚走了两步,她就被教室外墙角的一道小小身影吸引了目光。 红色的大嘴猴卫衣,绿色同款卫裤,脚上是一双牛皮靴,脖子上围着卡通方巾,蘑菇状的浓密黑发有些微卷,显得蓬松可爱,白皙的圆脸上镶嵌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 白筱在艺术中心工作两年,对这里的学生不能说全都喊得出名字,但也或多或少见过几面,但这个脑袋抬得高高地、像生着闷气的小孩,她还真不知道。 想到早上办公室里那一出,白筱看了看绘画班的门口,心里有了数。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没妈的孩子一家亲 “这孩子还真有劲,五个打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00小说 00” 清洁阿姨乐呵呵地竖起大拇指,白筱也配合地挽起唇角。 “白老师你上星期请假,所以没看到另外几个孩子被他打得哭爹喊娘,照理说父母也都是丰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愣是没有家长跑到艺术中心来闹。” 白筱看着那边埋着头沐浴在阳光下的孩子,心头莫名地柔软了几分。 “他刚才是又跟人打架了?”她的目光停留在孩子的脸伤上,不禁问了句。 “那倒没有,早上来的时候就有了。” 清洁阿姨也算艺术中心里的百事通,立刻扯开了话题:“说是海归红三代,真正的名门世家出来的,郁战明知道?新闻联播里的熟脸,他爷爷,亲的!他爸爸叫郁什么庭来着,咱们艺术中心后面那个正在新建的楼盘就是他公司的,可惜啊……” “可惜什么?”白筱转头看忽然发出同情感叹的清洁阿姨。 清洁阿姨凑近,压着声道:“可惜亲娘早死,他爸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不讨老婆了!” 因为一句“亲娘”早死,白筱心底涌起一丝的悯惜,她自己从小就没父母,对有类似遭遇的孩子都会产生说不出的感情,总希望他们能过得幸福一些。 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捏在手心,白筱又站了会儿,才朝着那孩子走过去。 …… “要擦擦吗?” 郁景希正想着等会儿怎么弄一副画回家交差,冷不防跟前多出了一块手帕。 他猛地抬头,看到面前站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乌黑的眼睛闪了闪。 离得近了,白筱越发觉得这是个漂亮的男孩,文文静静地站在墙边,若不仔细辨别,恐怕会被误认为是小姑娘,只是脸上的淤青着实有些碍眼。 见孩子傻傻地愣在那,颇具憨态,白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即便有杨老师的哭诉在前,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有良心的小家伙 白筱侧眸看着旁边墙上,一道小小的黑影亦趋亦步地跟在她的影子身后。00小说 00 她没停下来或回头,依旧往前走着,却下意识地放慢了步速。 进了办公室,白筱首先做的是拿起遥控器打开空调。 房间内温度渐渐回升,白筱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孩子:“怎么不进来?” 郁景希往里望了眼,确定没其他人才温吞吞地进去。 “坐这儿。”白筱拍拍自己的椅子,然后拿了个一次性杯子出去。 等她端了杯温水进来,就看到小家伙已经坐在她的位置上,抱着自个儿的大书包,有些新奇地打量着办公室,因为个头小,腾空的双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发觉她回来了,他立刻收回东张西望的目光,一本正经地端坐在那。 白筱暗笑,抽了两张纸巾,在杯子里沾了点温水,“把右手伸出来。” 一只肥嘟嘟、白嫩嫩的小手就那么摊开在她的眼前。 湿纸巾刚碰到那渗着血的伤口,小手就哆嗦了下,往后缩了缩。 “很疼?”白筱停下动作,抬头看抿着小嘴、一脸慷慨就义悲壮表情的孩子。 小家伙在椅子上动来动去,撅了撅嘴,却没有喊疼。 白筱发现了一点,从这孩子跟她进来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跟同岁数其他会哭会卖萌的孩子相比,性格“阴沉乖戾”的郁景希难怪会不被杨老师喜欢。 替郁景希贴好创可贴,白筱起身去倒那杯水,眼角余光扫到他正盯着她那袋早餐。 “那些早餐我还没动过,如果饿了就吃。” 郁景希没想到会被看穿那点小心思,别扭地轻哼一声,小脸却红彤彤地可爱。 白筱望着郁景希,心中的某个缺口瞬间被棉絮塞满,软绵绵热乎乎的,她以前也能对其他孩子柔声细语,却没有哪个孩子像郁景希这样拨动她深埋心底的那根弦。 “白老师,怎么在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家父子 军区大院门口,荷枪实弹的哨兵目不斜视,腰杆挺得笔直,不怒自威。00小说 00 一辆挂着军牌的轿车缓缓驶入,透过半降的车窗能瞧见孤零零坐在后座里的孩子。 车子刚在一幢三层高、带着个不小院落的别墅前停下,后座车门被推开,背着大书包的郁景希就跳下车,在司机一声声“小少爷小心”的担忧下冲进了大门。 在玄关处甩了靴子,郁景希正要跑上楼,却在瞧见客厅里的那道人影时刹住了。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清冷的嗓音响起:“过来!” 郁景希踌躇了下,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去,顺便叫了声:“爸爸。”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纯黑西裤裤线笔挺如刀裁,他穿着白色的衬衣,没有打领带,领口解开了三颗纽扣,能隐约看清隐藏于衣服下肌理分明的胸线。 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突然大白天坐在自家客厅里,让郁景希觉得全身不舒服。 郁绍庭看到儿子站在那扭来扭去,眉头微皱,尤其当他的视线锁住郁景希手里那个装了煎饺、叉烧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小袋子,直接俊脸一沉:“哪儿来的?” 在生活质量极高的郁三少看来,这些街边摊买来的东西都归类为垃圾食品。 郁景希想藏起来已经晚了。 平日里郁家都是郁景希称大王,但只要郁绍庭这只老虎回来,郁景希就立刻焉了,就像现在,小家伙硬着头皮道:“老师给的。” “哪个老师?” 郁景希迫于那股子无形的压力,含糊其辞地说:“小提琴老师。” “如果没记错,我有跟你说过路边摊的东西不卫生。” 郁绍庭的言外之意明显,他要儿子把那袋东西丢掉。 郁景希烦躁地挠了挠头发,却没有动,又说了遍:“老师给的。” 郁绍庭伸手端起茶几上的咖啡杯,啜饮一口,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家的光杆司令 郁绍庭蹙了蹙眉,老太太已经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照片,“要是不喜欢昨晚那个,那再看看这些,里面有不少是你爸爸部队里朋友的孩子,人品相貌都是顶好的……” “妈。00小说 00”郁绍庭出声制止了滔滔不绝的母亲,至于照片,瞄都没瞄一眼。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郁老太太冲他翻了个白眼,神情突然变得哀戚,用手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哪有做子女的像你这样让父母操碎心的?你侄女薇薇都交男朋友了,你倒好,还打着光棍。” “比起我,二哥的事不是更急吗?” 忍受不了老太太声泪俱下的训斥,郁绍庭索性把二哥郁仲骁搬出来做挡箭牌。 提到郁家老二,老太太鼻子一酸,真的红了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原以为老来能享儿孙福,结果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你爸爸每回去赴宴,哪次不是灰溜溜回来的?” 郁家是军政界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郁战明坐上如今举足轻重的位置,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但随着老将军地位的高升,郁家那两个光杆司令的名气也跟着出去了。 儿子的年纪越来越大,外面的传闻也越来越不好听,这可急坏了郁老太太。 “你一个人是可以,可怜我那乖孙刚一出生亲妈就撒手人寰了,跟着你个大老爷们生活,没妈的孩子是根草,你又经常不在家,等我以后去了谁来照顾这孩子?” 老太太越说越伤心,声音都哽咽了,“反正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 “我上楼看看景希。”郁绍庭被老太太的念功磨得拧紧眉头,转身就上楼。 “你是不是还念着淑媛?” 郁绍庭的步伐一顿,淡淡地说了句:“跟她没关系。” 老太太似想起了什么,说道:“首都徐家那边,二老说想见见孩子,希望把孩子接过去住一段时间。毕竟希希是淑媛的孩子,外公外婆要见外孙也无可厚非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医院里的偶遇! “筱筱,醒醒,医院到了。00小说 00” 白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么快?” 叶和欢看了眼白筱带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解开安全带。 “我看你情况不太对,快下车,进去让医生好好瞧瞧。” 白筱见叶和欢挂完号,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却跟迎面匆匆而来的人撞到了一块儿。 “走路不长眼睛啊!嫂……嫂子?!” 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厉荆拎了个装满药的袋子,抬头看见白筱时立刻咽下了到嘴边的谩骂,脸色也随之一变:“嫂子,你怎么来医院了?” 厉荆跟裴祁佑是发小,两人从幼儿园开始就好得要穿一条裤子,年少时经常干些荒唐的事情,只不过后来裴祁佑喜欢上白筱改邪归正,徒留厉荆还在万花丛中过。 但这几年,裴祁佑突然性情大变,又整日流连声/色场合,还常去他开的会所,这让厉荆每回看到白筱都十分尴尬,觉得自己有拉皮条、破坏人家夫妻和睦的错觉,。 “有点感冒,”白筱对厉荆手足失措的样子并没放在心上,扯了下嘴角,她的视线落在他那一大袋药上,“你呢?哪儿不舒服?” 厉荆讪讪地笑,有些语无伦次:“我啊,我就有点那个……发热……呵呵。” “白筱,再不去医生要下班了。” 叶和欢拉了拉白筱的衣袖,眼角瞥了眼厉荆,没有掩饰目光里的嫌恶。 跟裴祁佑一丘之貉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厉荆却往来路一挡,“嫂子,这里的内科不怎么专业,最近感冒那么流行,我知道这旁边有一家很好的私人诊所,我送你过去看!” “滚粗!”叶和欢一把撩开厉荆,“不好你自己还在这里看?脑袋被门挤了?” 厉荆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眼看白筱跟叶和欢要过去,一把扯过白筱:“嫂子,里边人蛮多的,要不,你们先去那边坐坐,我在这里看着,等人少了去喊你们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小三当道 刹那间,走廊间静得能听到针落的声音。00小说 00 白筱觉得自己的感冒又加重了,鼻塞得厉害,连呼吸也变得沉重,她就像是被海浪冲到沙滩上的鱼,拼命地张大嘴想吸取新鲜空气,但迎来的却是当头一棒。 她一直都知道这些年在裴祁佑的圈子里,自己就是一个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 她是裴祁佑结婚证上的另一半,却从来不是那个光明正大挽着他手臂的女人。 但即便她再可怜,那些同情跟幸灾乐祸都只是在背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直白,直白得就像一把利刃,不留余地地剖开了她心里最为隐晦的那道伤口。 白筱站在原地,动也没动一下,仿佛一座静默的雕像。 她的眼睛看向那只搂在白沁莉腰间的手上。 手还是那只手,手骨修长,形态好看,但它搂着的人却早已经不是她了。 她脑海中的画面还停留在裴祁佑低头去拍白沁莉脸的那一刻。 白筱想,如果不是看到她,他听了白沁莉媚态十足的娇嗔,会不会情难自禁地俯首去亲吻白沁莉,那样带着戏谑的笑容,她已经多久没在他脸上看到过了? 或者说,是他不再对自己露出那样轻松愉悦的笑…… “祈佑哥……”厉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懊恼自己没支开白筱。 叶和欢不敢置信地微张嘴,看看依偎在裴祁佑怀里的白沁莉,又扭头看看身边不做声的白筱,心里急得团团转:“筱筱……”这到底唱的哪一出? “表……表姐。”白沁莉像是触了电一样,慌忙放开裴祁佑站好。 她表现得跟刚看到白筱似地,脸上流露出惊讶和紧张,往裴祁佑靠了靠,眼底却尽是挑衅的得意,仿佛在说:“你看看,你这个当老婆的病了,他却还在陪我看病!” 剧情发展到这里,作为正室的白筱理应奋起直上,狠狠扇小三两耳光。 可是白筱什么也没做,甚至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别碰我! “表姐,如果知道你病了,我一定不会……” 白沁莉望着白筱,目光哀戚,瘪了瘪嘴,眼泪就要掉出来。00小说 00 叶和欢早已憋不住这口气,见白筱怔怔得像入了魔,顿时怒火横生,“裴祁佑,你他妈几个意思?连这种垃圾货色都看得上,你还真是饥不择食了啊?!” 裴祁佑看着气急败坏的叶和欢:“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筱筱的丈夫……” 叶和欢怒极反笑,恨不得过去用指甲抓花白沁莉那张狐狸精脸,手腕却被拉住,她抬头,看到的是白筱清丽漂亮的脸,只是这张脸此刻很苍白,几乎跟她身后的白墙要混为一色。 很长一段时间,白筱的神思都游离着,她握住叶和欢的手,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是说这里的内科不好吗?和欢,陪我去附近的诊所。” 她的声音干巴巴地,略显沙哑,没有女子的吴侬软语,却也出奇的平静。 “啊?”叶和欢千算万算没算到白筱会这么冷静,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先去车上等你。” 白筱放开她的手,从头到尾没看裴祁佑一眼,只是还没转过身,手就被抓住。 “身体哪里不舒服?” 裴祁佑拉着白筱不让她走,见她神色平静却不说话,拽着她就往刚出来的内科室进去。 “放开。”白筱波澜不惊的语调一如她的神情。 裴祁佑皱眉,紧紧捏着她的手,“去看医生。” 白沁莉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站在一旁,而她呢,就像一个深闺怨妇,白筱闭上眼睛,淡淡地重复:“放开。” “表姐,还是去看看医生,你看看你,脸色这么差!” 裴祁佑冷眼望着犟在那的白筱,眼中闪过不耐烦,“你到底去不去?” “祈……姐夫,你别凶表姐。”白沁莉噔噔地跑过来,纤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挑衅的短信 卧室内拉上了厚重的纱帘,关着房门,幽静又阴暗。00小说 00 白筱躺在床上,喉咙干疼得厉害,面容枯槁,仿佛一个行将积木的老人,她侧过身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用双臂紧紧地环住,喘/息间是烈火灼烧般的炽热。 被随意丢在被褥间的手机又震动了下。 过了许久,白筱才慢慢伸出手,拿了手机到眼跟前。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了六条未读短信。 都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白筱听着耳边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微凉的指尖点开了短信箱。 两条彩信,四条文字信息。 一张照片的场景是一张kgsize大床,紫罗兰色的床单跟被褥有着剧烈运动过后的凌乱,男人阖着眼躺在上面,被子堪堪遮住他的腰际以下,露出肌肉分明的胸膛,他的臂间,窝着一个同样浑身赤/裸的女人,羞涩地捻着被子一角挡着自己胸前的春光。 “表姐,本来想送你回去的,可是……你懂得,对了,你身体怎么样啦?” “表姐,姐夫的内/裤脏了,你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吗?我好去给他买几条。” 下面又是一张照片,镜头对准的是床下—— 地板上,混着衣物的是一个个被用过的套子。 过高的手机像素清晰地将套内的乳/白色液体暴露在了照片中。 “表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手机怎么就拍了照,还把照片发了出去。” “表姐,姐夫答应陪我去马尔代夫,听说那里很美,你们蜜月旅行姐夫有没有带你去哪儿啊?” 白筱长久盯着那两张照片和那些短信,视线逐渐模糊。 握着手机的手指泛得青白,她背过身去,泪水顺着眼角滑过没入了发间。 …… “你真的可以吗?” 叶和欢坐在驾驶座上,担忧地望着下车的白筱:“还是请一天假。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出现在门外的孩子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回家后大家记得练习。00小说 00” 等学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白筱才浑身松懈地靠在桌边,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烫得厉害,她转过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却瞄到门口晃动着一道小黑影。 白筱定睛望去,发现门外躲了个小孩,探着个脑袋,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 金色的阳光为那微卷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 白筱心下当即有了底,只是她也奇怪,郁景希的课在昨天,理应今天不该出现在这。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白筱没有精力再去考虑这些,又看了眼还背着书包扒拉着门框偷偷往里瞧的孩子,本烦乱的心情得到缓和。 等白筱整理好琴谱出来,门口已经没了郁景希的人影。 她四下看了看,又在教室外站了会儿,直到下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才回办公室。 “白老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要是病了就回家休息。” 杨老师下课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出白筱不对劲。 白筱趴在办公桌上,喝了口开水润喉,哑着嗓子问杨老师:“郁景希报了两天的绘画班?” “没啊,他是周六的课。”杨老师不解,“怎么突然问起他?” 白筱摇摇头,勉强地笑了笑:“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挨到中午,白筱的头晕症状越来越明显,眼看着撑不住,她只好请假回去。 艺术中心旁边有一个药店。 白筱买了支温度计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给自己量体温。 没多久进来一对年轻情侣。 女孩脸色惨白,咳嗽个不停,她的男友立刻买了药过来,倒了杯开水小心翼翼地喂她,一边温柔地责怪:“这么大一个人,还不会照顾自己,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说你怎么办?” “那你走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女孩靠在他身上,幸福地闭着眼,“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小英雄救美 通过电磁波传送而来的声音,就像蜜蜂狠狠地蛰在白筱的中枢神经上。00小说 00 几乎是刹那间,她就掐断了电/话。 白筱大脑里有瞬间的空白,手机在手里频繁地震动,她却仿若未闻。 前方乘客匆忙地来来往往,周遭尽是嗡嗡的吵杂声,白筱蓦地上前汇入了人群中,那一声娇媚的“祈佑”不断萦绕在她耳畔,眼前越来越暗,呼吸声却越来越清晰。 她的肩膀被狠狠地撞击,然后眼前一黑,身体因为惯性一下子栽倒在了地上。 白筱想要站起来,可是脑袋却格外沉重,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喘不过气来,手指微微动了动,却提不起一点力气,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影影绰绰的身形不停在跟前晃动。 “肉圆!”一道稚嫩奶气的男孩叫声灌入她的耳膜。 白筱缓缓地眨了眨眼,她好像看到地铁翼闸门处,一个背着大书包的孩子跪趴在地上,嗖嗖两下就爬进了站,然后朝她冲过来,身边跟了一条白狗撒腿跑着。 …… 白筱彻底晕过去的那瞬间,脑海里浮现出的是裴祁佑二十岁的那张脸。 从她四岁开始,裴祁佑的名字就贯穿了她的人生。 过往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有裴祁佑的痕迹。 十六岁那年,大半夜她高烧不退,裴祁佑背着她从半山别墅一路跑到医院,她躺在床上病恹恹地挂点滴,他就像一棵笔直的树站在床边举着点滴瓶,不吃不喝地陪着她。 都说当人面临绝境的时候,只要回想美好的记忆就能熬过去,但白筱却不敢去回忆。 每回忆一次,她的心就痛一次,绝望又会多上一分。 …… 白筱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白茫茫的墙壁,还有鼻间充斥着的消毒药水味。 头疼得到缓解,但喉咙还干干地,整个人软绵绵地没力气。 她抬头盯着天花板,保持了这个动作一刻钟,然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一人一狗 “这么可爱乖巧的孩子,我们护士站的人都羡慕死你了!” 护士替白筱拔了针管,又歆羡地瞅着孩子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00小说 00 白筱穿鞋下床,到沙发边蹲下,旁边的斗牛犬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却只是瞟了眼她,然后又闭上眼趴了回去。 回想起自己昏过去前听到的那声“肉圆”,白筱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你叫肉圆?” 斗牛犬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呜噜了一声。 白筱不禁弯起嘴角,尔后低头仔细打量起酣睡中的孩子。 长而翘的睫毛在他的小脸上投下扇形阴影,说不上来的惹人怜爱。 她碰了碰郁景希露在外面的脚丫,厚厚的脚板又滑又软,还有些冰凉。 起身回到床边,拿了被子刚盖在郁景希的身上,搁在床柜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个不停。 白筱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一颗心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直接按了挂机键,打算去卫生间洗个脸,手机却再次响起来,不死心地一遍又一遍地震动。 沙发上的孩子哼唧了一声,细淡的眉毛蹙了下,又翻了个身。 白筱先替郁景希盖好撩开的被子,才拿着手机走到病房外的廊间:“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细微的呼吸声,安静了半晌,才传来裴祁佑的声音:“中午你打给我……” “你奶奶病了,”白筱打断了他,“被送去人民医院急救,妈让你过去一趟。” 说完,白筱就挂了电/话,抬头却看到郁景希光着脚站在病床门口。 “肉圆”摇着尾巴跟在他的身边。 一人一狗,四只黑漆漆的眼睛巴巴地瞅着她。 …… 裴祁佑握着手机站在医院走廊里,听筒里的“嘟嘟”声在耳边萦绕。 又站了会儿他才转身,脚步却随即一顿。 蒋英美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背后。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爸爸叫郁绍庭! 白筱捧着一双胖乎乎的小脚,抬头瞧着那张沾了饼干沫子的小脸。00小说 00 郁景希捏着两块饼干,像一只胖乎乎的小仓鼠用门牙啃着,很是可爱。 “听护士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白筱用试探的语气问道。 小家伙看了眼白筱,又咬了口饼干,口齿不清地说:“不客气。” 白筱一愣,勾起唇角,拿起小皮鞋给他穿上:“上午在琴房门外的那个孩子是你?” 郁景希窸窸窣窣地啃着饼干,没有说话。 倒是“肉圆”汪汪地叫了两声,然后转头瞅着郁景希手里的饼干。 “肉圆,你在减肥,所以这包饼干不能给你吃。” 小家伙把饼干往嘴里一塞,白胖的小手拍了拍“肉圆”的脑袋,“你看你,越来越胖,也越来越丑,爸爸已经说了,你要是再胖十斤,他就把你卖给那些狗贩子!” 白筱望着这个故作老成的小大人,失笑,随即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点—— 从她醒来到现在,郁景希都只有一人,身边没有任何照顾他的大人。 白筱的视线从沙发上塞满零食的大书包扫向蹲坐在那的“肉圆”,最后落在舔着手指上饼干屑的孩子身上,有个大胆的猜测跳出她的脑海:“你一个人出来的?” “嗯。”小家伙倒承认得干脆。 “不害怕?” “以前在拉斯维加斯我也是带着肉圆一起出去买冰激凌,为什么要害怕?” 对上郁景希那双如小鹿般澄澈黝黑的大眼睛,白筱心头一软。 一个五岁孩子只身走在繁华的大街上,身边唯有一条斗牛犬,仅仅是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白筱就感到莫名的心酸,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每次对上这个孩子就会母性泛滥。 “你爸爸不陪你一块儿去吗?” “他又不常在家,而且……”想起郁绍庭抿着嘴不说话盯着他看的眼神,郁景希的小心肝颤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低沉的男中音 “我就告诉他们我爸爸叫郁绍庭,我爷爷叫郁战明。00小说 00” 白筱看着小家伙不以为然的样子,没想到自己也会有“狐假虎威”的一天。 “不过老师,你知道我家住哪里吗?”郁景希扭头问她。 白筱拉起他的手,小小的掌心,潮潮的,温温的,带着点汗,暖了她的心房。 “我不知道没关系啊,不是还有你吗?” 小家伙听了她的话,不同于往日乖戾难相处的脾气,反握住她的手,一边走一边像个小老头唠叨:“那你可别走丢了,好好跟着我知道吗?” “好。”白筱莞尔,牵牢他的小手,身后的“肉圆”亦趋亦步地跟着。 …… 走出医院,白筱正欲打车,小家伙却盯着不远处的小吃街挪不开双脚。 “老师,如果我说我饿了,你会带我去吃东西吗?” 傍晚夕阳映衬下,郁景希白嫩的脸蛋红彤彤的,睫毛忽闪忽闪得像两片蝶翼,秀挺的小悬鼻被冻得发红,毛绒绒的红色雷锋帽衬得一双眼睛犹如黑琉璃般明亮。 白筱弯腰正了正他戴歪的帽子,莞尔:“当然会!” “那我们快些过去!”小家伙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就往小吃街走。 两人刚进小吃街,替郁景希买了五串鱿鱼丝,白筱的!!就响起来。 是艺术中心杨老师来的电/话。 一接起,那头便响起杨老师心急如焚的声音—— “白老师,你今天有见到郁景希吗?” 白筱看了眼站在自己旁边,乖巧地吃着鱿鱼丝的孩子,问:“出什么事儿了?” “还不是那小祖宗,大清早的离家出走了,真够折腾的。他奶奶跟保姆一开始都以为他在睡懒觉,等到了十来点去房间一叫,才知道小祖宗跟他养的狗从军区大院的狗洞爬出去了!现在家里都闹翻天了。” “艺术中心的门卫大叔说他来过,所以我想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孩子的爸爸出现 “郁景希跟你在一块儿?” 对方见她没回话,又问了一遍,只是语气已经不如刚才客气。00小说 00 因为有杨老师的一通电/话在前,她已经大概猜到这是谁——小捣蛋的爸爸! 望着正喂“肉圆”吃鱿鱼丝的郁景希,白筱捏紧手机:“……对。” “地址。”他的声音很沉也很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白筱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接受审问的人贩子,但还是老实答道:“仁和医院旁边的小吃街。” 对方说了句“等着”就挂了电/话。 白筱松了口气,刚把手机放进包里,毛衣就被拽动了一下。 她垂眸,就瞧见郁景希仰着头:“是谁的电/话?” “你爸爸。”白筱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他已经过来接你了。” 郁景希漂亮小巧的五官立刻皱成了一团。 白筱拎起他的大书包,冲他伸手:“不是说要吃麻辣豆腐吗?” 小家伙本低落的情绪立刻回升,立刻握住她的手,从椅子上跳下来,脸上染了孩童天真欢快的红晕,边牵着她走边扭头商量:“如果我爸爸问起,我说是你想吃可以吗?” 白筱怜惜地看着他,莞尔:“然后我会告诉他是我饿了。” 小家伙满意地点点头,咧着嘴,露出两颗小梨涡:“那我们快点!” …… 当手机响起的时候,郁景希刚吃下最后一只灌汤饺。 白筱立刻端起自己的水杯递到那张被辣得红红的小嘴边。 等她意识到这杯水自己喝过,想帮小家伙重新倒一杯,小家伙却就着她的手低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摸着圆鼓鼓的肚皮,“老师,来一杯奶茶会不会好点?” “奶茶?”白筱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奶茶铺。 小家伙胖胖的手指点了点她的身后,好心地提醒:“那里。” “吃那么多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居然是他?! 他西装革履地出现在狭仄的小吃摊边,成为了周围最引人瞩目的一处焦点。00小说 00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小家伙瘪了瘪小嘴,别开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白筱。 “老师,这里!”郁景希就像瞧见了救星,立刻挥着手叫嚷起来。 这让本打算组织好语言再过去的白筱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她并不是那些全日制小学的老师,所以没有跟学生家长打交道的经验,况且这个家长还是个年轻的异性。 而男人也转头朝郁景希拼命摆手的方向望过来。 对上那双狭长深邃的黑眸时,熟悉的感觉让白筱心头微微一凛。 她没料到郁景希的父亲居然是叶和欢跟秦寿笙口中的“极品男神”?—— 那个在警察局门口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老师,你怎么才回来?”郁景希已经跑到白筱的跟前。 他的眼睛停在白筱手中的奶茶上,想伸手去拿,但回头看到站在那的郁绍庭,立刻消了熊胆,倒是乖乖地拉了白筱的手,然后拖着她到灌汤饺的摊子前。 “老师,这是我的爸爸。” 白筱望着距离自己不到一米远的男人,熨帖的西装衬得他身材颀长挺拔,她发现自己只到他的肩头,而郁绍庭即便不开口,身上也散发着一股强大却沉敛的气场。 小家伙又仰着头冲郁绍庭道:“爸爸,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小提琴老师。” 郁绍庭闻言看向白筱。 他的皮肤很白,致使那双修长的黑眸愈加深不见底,就像此刻这样直直地望着她,让白筱无形之中感到压力。 但她还是强忍着不自在,朝他颔首问候:“您好。” “老师,爸爸已经答应我送你一程!”小家伙在旁边喜滋滋地邀功。 而郁绍庭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白筱是个识趣的人,当下就婉拒:“这里离小区蛮近的,我走过去就可以了。”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送她回家 郁绍庭开的是一辆沙滩金色的宾利欧陆。00小说 00 白筱跟郁景希一块坐在车后座,“肉圆”则蹲坐在小家伙的旁边。 “老师,你的奶茶忘喝了。”小家伙善意地小声提醒。 从上车开始郁景希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手里的那杯奶茶。 白筱想起他之前在买麻辣豆腐时的话,不由地抬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男人,两旁的路灯光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陷入明暗交替的光线里,近乎冷淡的表情显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家伙似乎很怕他的爸爸…… 郁绍庭忽然看向后视镜,正好对上她的双眼。 幽深的目光让她心跳悄无声息地加快。 白筱冲他胡乱扯出一抹微笑,然后不去看他什么表情,低头去看挨着自己的小家伙。 “奶茶要趁热喝,这种天气冷掉的话,喝了会拉肚子的。” 小家伙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奶茶杯,那点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白筱暗笑,摸着他的头,“老师已经喝不下了,要不,你替我喝了!” 郁景希犹豫地捧过奶茶杯:“我就喝一口。” 这句话虽然是对着白筱说的,但他的一双眼始终瞅着前面的郁绍庭,见父亲没出声反对,他立刻低头含住吸管,过了会儿,把杯子递还给白筱:“好了!” 白筱接过来,晃了晃,杯里的奶茶居然已经所剩无几。 她惊讶地看向郁景希。 小家伙却端坐在那里,抿着小嘴,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他没骗人,确实只喝了一口,只不过这一口差不多喝掉了三分之二的奶茶。 轿车开到小区门口,白筱就开口:“不用开进去,就在这里停下。” 前面开车的男人却没踩刹车,在驶进小区大门的时候放缓了速度,低沉的嗓音在密闭的车厢里响起:“是左转还是右转?几单元?” 白筱有些尴尬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尿了他一身 白筱那句话的原意是自己带着郁景希上楼上厕所,然后再把他送下来。00小说 00 可实际上,当她掏出公寓钥匙的时候,身后却跟了两个男人,一大一小。 郁景希夹紧着双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碍于郁绍庭在场不敢太放肆。 白筱看出他是憋不住了,忙把开了门。 “要尿出来了……”小家伙有些难为情地跺脚,声音带了些许哭腔。 几乎门一开,郁绍庭就拎起他的后衣领,大步进了公寓。 “洗手间在那里。”白筱默契地指了方向后,就站在玄关处等着。 其实她心里有些纠结,她跟叶和欢两个女生住的公寓,除了秦寿笙还没异性光顾过。 而她站在门口的意思也很明显,没打算留这对父子在里面坐一会儿。 “嘭!”洗手间里忽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白筱心头一紧,立刻跑过去,推开门一看,一时间愣在那里。 郁景希半褪着裤子站在马桶边,表情有些呆愣,裤子湿了大半,站着的地砖上积了一滩淡黄色的不明液体,郁绍庭的西装有一块儿较之其他部分颜色暗深,湿哒哒地滴着水。 郁绍庭的脸黑到不行,他垂在身侧的右手一动,小家伙就呼溜一下钻到了白筱的背后,小手攥着她的衣服,怯怯地探出脑袋来警惕地盯着他。 白筱安抚地把手放在小家伙肩上,看向郁绍庭:“小孩尿裤子很正常,家长应该用正确的方式引导教育,况且……随着孩子年纪的增长,这些毛病都会自动改掉的。” 郁绍庭盯着她,眉头皱得更紧。 白筱也不退让,护着身后的郁景希,直直地迎上他的漆黑的眸子。 虽然没跟郁绍庭深接触过,但天性敏感的白筱多少察觉到这个男人的脾气不太好。 当她以为他要发作时,他却来了句:“有干净的毛巾吗?” 很平静的语气,平静到白筱有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是渣男?! 卧室的小卫浴间里。00小说 00 白筱捞起浸在水里的小短裤跟卫裤用力拧干。 郁景希的上身还穿着自己的卡通棒球服,下面却围了条长及脚踝的毛巾,套着一双大大的女士棉拖,趴在门框边,黑亮的大眼睛忽闪着,看白筱怎么给他洗裤子。 “老师,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白筱玩笑地反问:“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就敢一路跟着我,不怕我把你卖掉?”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白筱放掉盥洗盆里的脏水,拿起裤子打算去外面用洗衣机甩干。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跟陌生人走,要是你的家人找不到你怎么办?” 小家伙趿着大大的拖鞋,啪嗒啪嗒地跟在她后面:“不会的,我有带电/话,老师,你不能老带有色眼镜看我,其实我已经长大了。” 白筱看着个头只到自己腰间、人小鬼大的孩子,摸着他绒绒的头发,点头:“是长大了,都懂得给女生写情书。” 郁景希的小胖手抓了抓耳根,白皙的脸颊隐约有些红晕,神情有些小懊恼。 白筱将甩干的裤子拿出来,柔声对低着头的孩子道:“同学间是要友好相处,多交些朋友可以,但那些话却不能随随便便说,会让大家误解你知道吗?” “那老师你也会误解我吗?”郁景希忽然抬头,黑亮的眼睛忽闪地瞅着她。 白筱一愣,摇头微笑:“不会……”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跟徐美美做朋友,上次我看到爸爸对一个阿姨说那些话,然后那个阿姨冲我爸爸笑了,我以为徐美美看了也会跟我玩……” 白筱下意识地看向关着门的卫生间,拧紧了眉心。 她不敢相信那些猥亵下流的话出自那个不太好相与的男人之口,一本正经的外表下居然是渣的本质?但随之想想这是人家的私生活,不管多糜烂都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就甩掉了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下逐客令 郁绍庭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儿子咯咯的嬉笑声,他忍不住放轻了脚步。00小说 00 客厅沙发上,郁景希已经穿戴整齐,趴在白筱腿上,那模样似乎恨不得黏在她的身上。 “老师,原来你的名字叫白攸(you)啊!”小家伙拿着白筱的身份证翻来覆去。 白筱把剥好的一瓣橙子递到郁景希的小嘴边:“那个字不读you,读xiao。” 小家伙咀嚼着橙肉,含糊地说:“白筱,白筱,筱筱……” 白筱嘴角漾起浅浅的笑意,探身去拿茶几上的橙子,手却忽然顿住了。 依着自己的第六感,她转头看向卫生间,然后,发现了一个几乎被她遗忘的男人。 郁绍庭只穿了白衬衫,开着三颗扣子,袖子半挽,露出左手腕上的名表,双手兜在西裤袋里,身形修长又挺拔如松,匀称又显得一丝不苟,不知道在那里已经站了多久。 白筱在对上他的眼睛的时候,心跳一滞,因为她才发现他亦在看着自己。 他的眉骨比一般的东方男人略高些,狭长的内双眼皮,哪怕他不眯起眼看人,都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审度感,仿佛要望进你的心底去,窥觑你隐藏极深的秘密。 白筱虽然很快转开了头,但坐在沙发上都觉得全身不自在起来。 她看不懂郁绍庭目光里蕴含的内容,但有点可以肯定—— 他静静盯着她看的眼神令她下意识地感到惊慌失措。 白筱刚把手放在郁景希的头上,小家伙就蓦地从沙发上蹭起,挺胸立正:“爸爸。” 郁绍庭从白筱表情不自然的脸上收回目光,淡淡地瞟了眼郁景希:“都好了?” “嗯,爸爸,老师把我的裤子都洗了一遍。” 郁绍庭眼梢的余光掠过那条卡通卫裤,抬头看向白筱:“麻烦白小姐了。” 白筱有些惊讶他知道自己的姓氏,但随即就明白过来,想必是刚才郁景希念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对小白是真爱! “老师,再见!” 郁景希趴在副驾驶的车窗口,冲站在路灯下的白筱挥了挥手。00小说 00 十一月的天气,昼夜温差较大,白筱只穿了件毛衣,呼出的气息化作团团白雾,她环着自己的手臂,听到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道别,笑着扬起手:“再见。” 宾利欧陆平稳地从白筱身边驶过,她没有当即转身上楼,而是目送车子离开。 “爸爸,你也觉得小白不错?” 郁绍庭的视线从反光镜上挪开,看着前面的路况,没去理会旁边的儿子。 郁景希也没奢望自家“臭屁”的老爸回答自己,坐正自己的小身子,在裤袋里捣鼓了一阵,然后喜滋滋地拿出了半张皱巴巴的照片。 为什么说是半张呢? 因为这原本是一张白筱跟叶和欢的合照,现在硬生生地被撕成了两半。 而郁景希手里拿的正是有白筱的那一半。 他把照片递到郁绍庭的眼皮底下,“爸爸,小白是不是很漂亮?” 郁绍庭有些敷衍地瞟了眼,皱起眉头:“哪儿来的?” 郁景希自动忽略这个问题,宝贝似地把照片贴在自己胸前,“爸爸,下次你不能再这个态度对小白了知道吗?如果你把她吓走,我可怎么办呢?” 郁绍庭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根烟,慢条斯理地点燃,耳边是儿子嘀嘀咕咕的声音。 “我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徐美美那类的,但遇到小白后,我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爸爸,你可能无法理解那种感觉,当她抱着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好开心,我想,就算一辈子跟她待在一起我都嫌短,爸爸……你怎么又抽烟了?” 郁景希发现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真情吐露被赤/裸/裸地无视,气得鼓起腮帮子,呼哧呼哧地瞪着兀自吐着烟圈的男人:“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抽烟!” 郁绍庭横了他一眼:“就像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婚外情?! 待宾利欧陆消失在拐角处,白筱搓着自己的手臂准备上楼。00小说 00 两道强烈的灯光忽然照过来,她下意识地抬手遮挡,眯着眼望过去。 火红色的跑车“吱”地一声在她跟前停下。 一身粉色西装的秦寿笙从副驾驶里一跃而出,凑近白筱嗅了嗅:“哪来的野男人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筱推开他的脑袋,“别闹了,这里除了你哪里还有其他雄性?” “我跟秦寿笙刚才可看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怕你们尴尬,也不会把车停得老远。” 叶和欢从车上下来,依旧是集性/感跟感性为一体的打扮。 “说说,此男姓甚名啥,家住何方,是否婚娶?” 白筱冲满脸八卦的两人翻了个白眼,拉开楼道的防盗门:“连孩子都有了。” “什么!你跟人家搞婚外情?”叶和欢不敢置信地提高了音量。 秦寿笙上下打量着白筱,啧啧地摇头:“原来我们之中,你才是口味最重的那个!” “胡说什么。”白筱按下电梯按钮,“他儿子在艺术中心上绘画班。” “那就更不正常了,你教小提琴班的跟绘画班有啥联系?只能说明他对你别有企图。” 白筱横了眼想象力惊人的秦寿笙:“你不去写小说简直是浪费。” “筱筱,你不想告诉他没关系,那就悄悄告诉我,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我再说一遍,我跟他真不认识,就是我今天在地铁站晕倒了,是他儿子把我送到医院,后来他去接他儿子顺便把我送回来,事情就这么简单。” 白筱懒得理会两人,换了鞋进公寓,到厨房倒了杯水喝。 叶和欢跟秦寿笙对视一眼,顿觉无趣了。 “借我用个厕所……” 秦寿笙一溜烟窜进了卫生间,不到一分钟,里面爆发出夸张的笑声。 没多久,他一手插腰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隐瞒的事实 “你要给人家当后妈?!” 白筱对这一惊一乍的两人感到无语,“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00小说 00 “还真是如胶似漆,这才分开多久又想念了。”秦寿笙暧/昧地眨眼。 白筱拿起手机,看到号码时神态一软,又低又柔地喊了一声:“外婆。” “下班了吗?”听筒里传来老人家关切的声音:“工作一天是不是很累?” 白筱走到阳台边听电/话:“艺术中心的工作很轻松,我说过的,外婆您忘了吗?” “那就好……就好。” 但老人家很快又抱怨:“你怎么又给我打钱,上回的还没用光呢!” “还不是中旬刚发了工资,我也只是给您汇了一点点,对了,梁医生前几天打电/话给我,说您这个月的定期检查还没去医院做,可别忘记了。” 老人家叹了声气,语气里满是疼惜:“你这孩子,怎么比我这个老太婆还啰嗦。” 白筱低头笑。 “现在十一月了,丰城气温比黎阳低,你要多穿衣服。”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 老人家又道:“筱筱,祈佑现在生意做大了,你这个做妻子的要好好照顾他知道吗?” 白筱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紧了紧。 “我记得他的胃不太好,如果他出去应酬喝了酒,你就在家给他熬点粥暖胃,千万别空腹睡觉。那时候跟你来黎阳看我,他因为胃疼吃不下饭,偏偏喝了三碗红薯稀饭粥。” 老人家回忆起往日趣事,声音里带了笑意:“那段日子,他从早到晚缠着我做粥,一口一个奶奶,叫得那叫一个甜,跟猴儿精一样……筱筱,在听吗?” “在听。” 白筱忙应下,敛去心中的酸涩,“时间这么晚了,外婆你快去休息。” “嗳,那好,你也早点睡。”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她的不甘心 “照这么说来,你的心脏就好啦?” 秦寿笙丢给白筱一记白眼,翘着二郎腿:“要我是你,早提着菜刀砍了那些骚狐狸!” “我说你就不能少说一两句吗?” 叶和欢扯了把秦寿笙:“认识这么多年,嘴巴还是那么贱!” 秦寿笙指着白筱:“那你问问她自己,这些年过得是生不如死呢还是如沐春风?” 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下来。00小说 00 关于白筱跟裴祁佑的那点事,一直是个忌讳的话题,从来没变过。 叶和欢叹了口气,看向白筱:“筱筱,纸包不住火,外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白筱,怕外婆承受不住,不是你不说的借口。”秦寿笙一针见血。 白筱握着已经凉透的水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知道怎么告诉从小疼爱自己的外婆,她引以为傲的外孙女婿已经不要她的外孙女了,在裴家,她的外孙女毫无立足之地,而她的孙女却已经成了裴祁佑外面的女人。 秦寿笙看着白筱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自己触及了她的伤心事,忙话头一转:“我突然觉得你不跟裴祁佑离婚是很明智的决定,你啊,就这样拖着,你一天是裴祁佑的老婆,那些女人就得当一天的狐狸精,不憋死她们也耗死她们!” 不憋死她们也耗死她们? 白筱却觉得在那些女人还没耗死之前,自己就可能先行憋死了。 她跟裴祁佑一起走过人生中最青葱的岁月,然而,这段岁月如今已经变成了最锋利的一把杀猪刀,无情地屠戮她记忆里的往昔,剁成了不堪入目的碎渣。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会不甘心,不甘心她跟他之间是离婚成陌路人的下场。 二十年,一千四百六十五个日子。 白筱闭上眼睛,掩住了眸底的苦涩,裴祁佑不仅仅是她的丈夫,还是她最在乎的亲人。 她可以不要爱人,不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是我承认的儿媳妇! “为什么不请特护?” 说起这个,容姨忍不住抱怨:“老太太的脾气少奶奶您又不是不知道,请来的特护都被她骂走了,夫人也是没办法了,可她自己的身体又素来不好,早上就累倒在了走廊上。00小说 00” “夫人刚才一直迷迷糊糊地喊少奶奶的名字,所以我就连忙打电/话给您了。” 白筱在床边坐下,才过了几天,蒋英美整个人憔悴得颧骨都凸出了。 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清是白筱,虚弱的脸上露出笑容:“筱筱。” “妈,我在呢。”白筱忙握住她抬起伸过来的手,“您好点了吗?” “就是年纪大了,不中用,没其他事儿。” 蒋英美目光慈爱却愧疚地凝望着她:“筱筱,妈没教好自己的儿子,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怎么忽然说这些?” 白筱从床柜上拿了一个橙子:“妈,最近的橙子蛮甜的,我帮您剥一个。” 裴母按住她的手,不允许她扯开话题。 “等过完年,祈佑也二十九岁了,筱筱,我的身体你是清楚的,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 “妈,你别这么说。” 蒋英美笑,没有精致的妆容遮掩,露出眼角一道道细纹。 “有什么好避讳的?老了就是老了,”她说着,覆住白筱的手背:“我跟祈佑他爸爸一直都希望有生之年能抱个大胖孙子,现在就剩我一个了,不知道我这念头会不会成为遗愿?” 白筱低着头,反握紧裴母的手,没有说话。 “你放心,外头那些女人我会让祈佑断了的,而且,只有你才是我承认的儿媳妇,筱筱,你忘了吗?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最疼的是你,你就是他的掌上明珠!” “我没忘。”也不敢忘…… 白筱扯了扯嘴角,“如果没有爷爷,就没有今天的我。” 尽管裴晋渊当初收养她是因为高僧的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富贵盈门”的命格 “你不用担心奶奶那边,等你跟祈佑的孩子出生了,她自然就摒弃那些偏见了。00小说 00” 白筱望着车外不断后退的景物,耳边似乎还萦绕着裴母那番语重心长的劝说。 曾经白筱也甜蜜地幻想过,等她嫁给裴祁佑,一定要给他生一双儿女,等他们老了牙齿掉光,坐在院子的花藤下,手握着手看身边围绕的子女儿孙,共享天伦之乐。 现在,她如愿嫁给了裴祁佑,但他们的孩子,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出生。 …… 白筱打开公寓门,就看到叶和欢站在镜子前往身上比划一件裙子。 “怎么这么晚?” 白筱把包丢在沙发上,“我婆婆累得病倒,容姨打电/话来,我就去医院看了看。” “她不是有儿子吗?”叶和欢翻了个白眼,对裴家她向来没几分好感。 “……他这些日子去首尔出差了。” 叶和欢的手指点了点白筱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我看你就是心软!” “爷爷对我的恩情我不敢忘,我答应过他会好好守着裴家的。” “这裴家就属那老头最狡诈了!他那行为说好听点算临危托孤,但裴祁佑这样的巨婴我还真第一次见。”叶和欢皱了皱小巧秀挺的鼻子,“我看他啊,就是自私自利,在死之前还不安生,要你答应对裴祁佑不离不弃才肯断气,其实是怕你‘富贵盈门’的福气给了别人家!” “好啦,再气下去就要长鱼尾纹了!”白筱捏了捏叶和欢气鼓鼓的脸颊。 “你看看你,那么豆丁大的恩情就把你压得死死的。” 叶和欢拍开她的手,“要换做我,才懒得管他死不死得瞑目,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白筱随意地笑笑,没有反驳。 她没有告诉叶和欢的是,四岁那年,如果不是裴晋渊,她跟外婆也会跟外公死在一块儿。 是裴晋渊冒着汽车爆炸的危险把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是孽缘的缘分 叶和欢相亲的地方是丰城极富盛名的私人会所——“东宫”。00小说 00 白筱穿着羽绒服跟牛仔裤,一双雪地靴让她比踩着十二厘米高跟鞋的叶和欢矮了一截。 “虽然是让你来当陪客,但你是不是太过随意了点?” 叶和欢把白筱从头到脚扫了遍,伸出食指摇了摇,“你这品味不行!” “怎么不行啦?咱姐们儿走的是清纯萌妹子路线。” 秦寿笙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优雅地拿出一瓶保湿喷雾往脸上喷了喷,斜了打扮艳丽的叶和欢一眼,视线停在她的领口:“至于你,无限风光在险峰!” 叶和欢撇撇嘴角,轻哼一声:“懒得理你。”然后扭着俏/臀一步一摇地推门而入。 白筱跟着要进去,秦寿笙却一把拉住她:“这次对方又是什么底细?” “听说是只海龟。” “那也是一只四肢短小、体重超标、外加秃顶肥肚的老海龟!”秦寿笙一语道破天机。 叶和欢选男人的品位跟换男人的速度,确实太过异于常人。 白筱也无奈:“但她喜欢不是吗?” “你先去包厢,我去把车停一下。”说着,秦寿笙转身钻进了旁边那辆路虎。 …… 白筱由服务生引着找到包厢。 推开门的瞬间,叶和欢落落大方的笑语声从里面传来。 “济州岛吗?今年年初我也去过一趟,那会儿刚好是采橘的好时节。” 包厢的沙发上坐了四五个男人,西装笔挺,四十到五十岁年龄不等,但有一点几人出奇的一致,就是秦寿笙形容的“四肢短小、体重超标、外加秃顶肥肚”。 叶和欢瞧见白筱,立刻舍弃了旁边一个富态十足的男人跑过来。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她挽住白筱的手臂。 白筱又往里面看了看,“你不是说相亲吗?怎么这么多人?”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狐狸精表妹 “戴总,路过商场看到有块手表很适合你,就进去瞧了瞧,我们不会迟到了?” 白筱握着水杯的手倏尔收紧,她抬头看向门口—— 唐纳卡兰的奶白色毛衣,蓝色百褶短裙,衬出一双细长的美腿。00小说 00 白沁莉手上挽着一件粉色的大衣,乌黑的直发高高地扎成马尾,露出妍丽的五官,化着淡淡的妆容,这样精致清纯的佳人,有谁会把她跟贫民窟里的小太妹联系到一块儿? 戴蒙已经起身迎过去:“白小姐能来,我就倍感荣幸了!” 白沁莉垂眸一笑,浅浅挽起的嘴角,露出一双俏皮的梨涡。 “这次首尔之行白小姐可给了我不少惊喜!”戴蒙的言辞间尽是夸赞之意。 “戴总太客气了,没给您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瞧白小姐这话说得……” 戴蒙呵呵笑,似想到什么,颇为愉悦地说:“白小姐,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叶小姐今晚也来了,我发现你们有不少共同爱好,趁这个机会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白沁莉羞赧地红着脸颊,顺着戴蒙所指的方向望去,顷刻间笑容染上了几分讽刺:“没想到戴总要介绍的是她啊……” 戴蒙诧异地看了眼一脸愤懑的叶和欢,“你们认识?” 叶和欢没答话,瞪了眼娇柔做作的白沁莉,担忧地看向角落里的白筱。 白筱的手牢牢地扣着杯子,因为过于用力导致关节泛白。 “何止认识……” 白沁莉倨傲地抬起下颚,似笑非笑地望着白筱:“表姐,原来你也在啊!” “这位……是白小姐你的亲戚?”戴蒙错愕地指了指白筱。 “没看出来?”白沁莉摸了摸自己的脸,“上学时很多人都说我们表姐妹像呢!” 白筱脸上一派冷清,双眼直直地望向白沁莉,面色苍白得有些吓人。 叶和欢已经到白筱身边,满脸歉意地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登门入室的三儿 白沁莉见白筱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腕间,下意识地去摸手链,勾了勾唇角,但马上又抱歉地咬着唇:“这是限量款,很漂亮?如果表姐你真喜欢的话……” “我不喜欢。00小说 00”白筱淡淡地截断了白沁莉的话。 白沁莉眼底的挑衅更浓:“是吗?其实祈佑给你选的礼物也蛮不错的。” “虽然我不喜欢,但这条狗链确实蛮漂亮的。” 白沁莉先是得意一笑,待反应过来,神情一变,有些羞恼:“你什么意思!” 白筱的视线从那条手链上移开,对上她恼怒的目光:“字面上的意思,你听不懂吗?” “你!”白沁莉气得咬牙切齿。 白筱已经站起身。 “筱筱……”叶和欢心里悔到不行,恨不得撕烂白沁莉的臭嘴。 “没事。”白筱握了下她的手,“你们玩,我先回去了。” 白沁莉却一改扭曲的表情,拿着手机起身:“表姐你还不知道我现在住在哪儿?” 白筱止住脚步,冷眼看着她,不知道她又想搞什么花样。 “虽然是几年前的装修,但搁在今天也丝毫不俗气,”白沁莉把手机递到白筱跟前,风情地一笑:“我丢了不少陈年旧物,表姐,你看看我的布置,是不是特别温馨,有家的感觉?” 可是,白筱没去看手机里的照片,而是一瞬不瞬地定定看着白沁莉。 白沁莉有些装不下去,“表姐,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你不知道?”白筱拨开她的肩:“那就去照照镜子。” 只是她还没跨出一步,包厢门再次敞开。 戴蒙已经起身迎上去:“裴总,可算把你盼来了!” 裴祁佑淡笑地跟戴蒙握手寒暄了几句,一偏头,就看到了站在沙发前的白筱。 白筱双手握成了拳,眼角有点干涩,却也不再迟疑,抬步欲走。 “表姐,我是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如果我是个处 望着倒在地上咬着唇瓣隐忍落泪的白沁莉,白筱忽然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表妹。00小说 00 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见识短浅的小太妹居然也学会勾心斗角了? 她的肩膀被撞了一下,眼前闪过一道身影。 白筱定睛望去,裴祁佑蹲下仔细查看白沁莉的伤势,然后抱起她:“我送你去医院。” 白沁莉窝在他的怀里,气虚微弱地点点头,仰着头目光依赖地凝视着他。 叶和欢望着两人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扭头瞧见白筱波澜不惊的侧脸,瞬间恍悟了白沁莉使得手段,心里满是对白筱说不尽的心疼和对那狐狸精的气愤。 “臭不要脸的骚货!勾/引了别人的丈夫还敢这么招摇过市!” 白沁莉的眼泪如雨珠子往下掉:“祈佑……” 裴祁佑望着挡路的叶和欢,眼神阴鸷,冷冷地开口:“让开!” “裴祁佑,你他妈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吗?难道没看出这个女人在演苦情戏?不过你们还真是一对,贱男贱女,双贱合璧,天下无敌了你们两个!” “说够了吗?”裴祁佑沉着脸,“说够了就让开。” 叶和欢气得肺疼,“裴祁佑,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账,当年如果不是……” “管好你的朋友!”裴祁佑看了眼白筱,不等叶和欢骂完,抱着白沁莉就走了。 叶和欢余愠未消,还想继续骂这对狗男女,却发现白筱怔怔地站在那。 “筱筱……”叶和欢忧心地唤着她:“你怎么了?” 与此同时,秦寿笙推开门冲进来:“你们猜我刚才看到谁了?不就是裴祁佑跟那个……” 待发现狼藉一片的场景,他哽住了后面八卦的话,“出什么事儿了?” …… 冰凉的水扑在脸上,冷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白筱双手撑着盥洗盆,良久,才抬头望着镜子里满脸水珠、脸色难看的女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算什么东西!(虐三儿) “嘶——”红药水涂到手心伤口上,白沁莉疼得龇牙咧嘴。00小说 00 急诊室的门打开,裴祁佑拿着手机进来。 白沁莉看到他,立刻泪眼摩挲,巴巴地盯着他英俊却冷然的脸庞:“祈佑……” 裴祁佑横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跟医生询问了情况,然后才走到床边。 “玻璃渣已经都取出来了,等伤口包扎好,你自己打车回去。” 说完,他边拨电/话边转身就要走。 这样的结果不是白沁莉想要的,甚至可以说,跟她预料的南辕北辙了! 她连忙光着脚下床,扯着裴祁佑的手:“你怎么了?” 裴祁佑一下就甩开了她的手。 白沁莉跌在床上,掌心因为受挤压传来钻心的痛楚,忍不住吃疼地轻“啊”了声,她顾不得伤口,委屈又惊慌地看向裴祁佑:“祈佑……” “谁让你去东宫的?”裴祁佑的声音冷彻入骨,冷眼俯瞰着她。 “我……我就是经过那儿,看到戴总刚巧过生日,就过去看了看。” 裴祁佑冷嘲地勾起薄唇:“是这样子吗?” 白沁莉忙点头,“我真不是有意的,如果我知道表姐在那,我一定不会过去的。” 见裴祁佑还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她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解释:“真的是表姐她先刁难我的,还有她那个泼妇朋友,我没想要招惹任何人,是她们存心跟我过不去……” 白沁莉滑下床,半跪在裴祁佑脚边,拉着他的西裤,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要不喜欢表姐看到我,我就不在她面前出现了。” 裴祁佑一脚踹开她,毫不留情的力道疼得白沁莉弯腰捂住自己的肚子。 “你算什么东西?敢跟她那么说话……” 白沁莉低声抽泣,双肩抖动,却不敢在裴祁佑跟前吱声。 “还有,我的名字是你叫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不会离婚! 裴祁佑蓦地睁眼,声音变得冷硬:“我不会离婚。00小说 00” “既然如此,那你这样伤筱筱的心又算什么?” 裴祁佑默不作声。 蒋英美在电/话那头叹气:“我白天跟筱筱提了回裴家的事,她虽然没点头,却也没当场回绝。如果你还想继续这段婚姻,就跟外边的女人断干净,回家好好跟筱筱过日子!” …… “如果她还是个处,裴祁佑是不是就不会去睡其她女人?” 关于这个问题,在夜深人静时,白筱经常会想,想到通宵失眠,想到一颗心揪起地疼。 也许他们会幸福美满地过完一辈子,也可能会经历七年之痒,熬不过去就分道扬镳。 但在满怀憧憬地领取结婚证时,他们一定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 从“东宫”出来,白筱没有坐叶和欢的车回去,而是独自走在大街上。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叶和欢没勉强她,再三交代后才离开。 身后突然响起摩托车引擎的动静。 白筱来不及反应过来,她的手腕处一疼,手提袋已经被抢走了! “喂!”她追了两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摩托车消失在黑暗里。 三更半夜孤身一人遇上抢劫,现在又身无分文…… 白筱拢了下被风吹乱的长发,她站在空旷的路上,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耳畔隐约有孩子的叫唤声传来—— 白筱四下看了看,发现空无一人,当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准备收回视线时,眼角余光却看到马路对面的商场落地窗前站着的郁景希。 小家伙穿着咖啡色的羊毛开衫,戴着厚厚的围巾,外面套了一件羽绒服,牛仔裤搭配着牛皮靴,又酷又可爱。 此刻他肉肉的小手拼命拍着玻璃,黑亮的眼睛盈满喜悦,大声喊着:“小白,小白……” 而他身后,则跟着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帮你吹吹!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戴手套?你看你,都冻得僵掉了!” 郁景希捧着她的双手,往合拢的手掌心里呵了口热气,然后替她搓着微凉的手。00小说 00 热量从又厚又软的小手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手背。 白筱看着低头专注帮她取暖的孩子,眨了眨眼睛,眼角有湿润的感觉。 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细心地照顾她了? “现在还冷吗?” 郁景希抬头瞧见白筱泛红的眼眶,立刻焦急道:“小白,怎么啦?是不是冻坏了?” 他一张白皙的小脸因为担忧着急憋得通红。 白筱蹲下来,反握过他的小手,平视着他漂亮的眼睛,弯起唇角,轻声说:“老师只是感动。” 郁景希舒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我还以为你哭了呢!” “晚上风大,有些迷了眼。”。 “那要我帮你吹吹吗?” 白筱捏了捏他厚实的小手板,笑着道:“已经没事了。” 小家伙扭捏着:“可我奶奶说吹吹会比较好。” 白筱听出他声音里的失落,随即明白过来自己的回绝可能打击了孩子帮助人的热情,便假装难受地眯起眼,用手揉了揉:“好像又进了沙子……” “真的?那我帮你吹吹。” “好。”白筱配合地眯着眼。 胖胖的小手指捧着她的脸,郁景希边吹了几口气,然后退回去:“好了。” 暖暖的、带了些奶香的气息拂过脸颊,就像一根柔软的小羽毛扫在她的心田上,痒痒地,白筱睁开眼,看着背手忽闪着黑亮大眼睛的孩子,莞尔:“景希,谢谢你。” 小家伙挠了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开眼,耳根子隐隐发红。 “小少爷……小少爷!” 白筱循声望去,一个胖墩墩的妇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正是郁景希的保姆。 “小少爷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小白,跟我回家吧 虽然路灯恍惚昏暗,但李婶还是看清了白筱的长相。00小说 00 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大概二十岁出头,白净的脸不施脂粉,眉眼清清亮亮,此刻带着笑,弯弯的眼睛就像是两轮皎洁的上弦月,身上透着一股恬静的书卷之气。 难怪小少爷会那么喜欢,就连她第一次见都忍不住对这位白老师生出了几分亲切。 白筱听李婶说郁景希经常提自己,不免有些讶然地看向郁景希。 小家伙抓耳挠腮,就是不看她的眼睛。 “白老师,这么晚了你在外面……”李婶欲言又止。 白筱忙道:“今晚跟朋友出来吃饭,有些吃多了,就想散步消化一下。” 说话间,一辆香槟色的轿车在他们旁边停下。 李婶拉过郁景希的手:“小少爷,起司蛋糕也吃了,现在该回家了?” 白筱也提出道别:“你们路上小心,我也该回去了,再见。”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郁景希却从李婶手里挣脱,跑过来拉住了她的衣角:“小白,我送你回家!” “是呀,白老师,大晚上的,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李婶也跟着道。 白筱低头看看一脸期盼她答应的郁景希,又望了眼轿车,她想起自己的包被抢了,身上没一分钱,便也不矫情推诿:“那就麻烦你们了。” 郁景希见她同意,欢欢喜喜地跑到车边打开车门,对李婶道:“我跟小白坐后面。” 轿车里除了司机再无其他人。 白筱坐上来,看到车内的情形时,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像一根绷紧的弦一下子松懈了。 郁景希坐在白筱身边,时不时地扭头看白筱,心里打着小九九,到后来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道:“跟你吃饭的朋友他怎么不陪着你,是不是去见他的女朋友了?” 白筱摸了摸他的头,听了他早熟的话语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是不是怕我爸爸? 对郁景希,白筱有种说不上来的喜爱,似乎只要看着他,就觉得很满足温馨。00小说 00 但这份亲近还不足以让白筱腆着脸大半夜去他家过夜。 况且……郁景希的家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她久久没回答,郁景希有些急,“小白,你不愿意吗?” 白筱看到他一张小脸上满是失望的表情,心里也跟着有点不好受,她的手轻轻地抚上他软软的卷发,换了种说辞:“不是,只是太晚了,老师去打扰不太好。” 郁景希一听,黑亮黑亮的眼睛忽闪,咧着小嘴一把抱住她的双腿:“不打扰不打扰,家里就我一个,你去了,我们就可以过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 意识到自己口误的小家伙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爸爸都不在家,就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屋子,如果你去了,就可以陪我聊天啊看电视,那样我就不会寂寞得睡不着了。” 听他这么一说,白筱才记起郁景希是单亲家庭,他妈妈好像已经过世了。 郁景希观察着白筱的表情,看她还是没痛快地答应,就问李婶:“李婶,你说,我爸爸是不是不在家?” 白筱抬头看向李婶。 李婶忙点头:“是是,三少爷出差了,家里就太……” “家里就太空荡了!”郁景希打断李婶,语气一转,神情间染了几分伤心,“小白,你不会明白一个孩子内心的空虚的,如果你真不愿意的话,那我让梁叔叔送你去酒店。” 说着,他扭头对李婶道:“李婶,你带钱了吗?都给小白,回家我还给你。” 刚在车里,白筱已经将自己被抢包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见李婶真要掏出所有钱递给自己,白筱忙拒绝:“不要那么多,三百块就够了。” “白老师,刚才咱们小少爷说的话其实并不是跟您在客套。” 李婶回头看了眼已经坐进车后座的郁景希,耷拉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突然回家的男人 “小白,你是不是很怕我爸爸?” 郁景希的问话让白筱的脸颊倏地发烫,心跳也没由来地变快,“怎么会这么觉得?” “那如果我爸爸在,你还去我家吗?” “你不是说你爸爸出差了吗?”白筱的声音跟着拔高,感觉自己上了贼船。00小说 00 前头的李婶回头插话:“小少爷跟你开玩笑呢!” 瞧见白筱红彤彤的一张脸,李婶忍不住笑出声,“白老师你也别紧张,我们三少爷虽然看上去冷了点,但人不坏。” 白筱尴尬地笑了笑:“我没紧张,只是觉得那样的话再去打扰不太好。” “小白,你别怕。”郁景希握住她的手,喜滋滋地晃着两只脚:“我爸爸确实不在家。” 小家伙然后对司机道:“梁叔叔,今晚我们去沁园住!” “三少爷在沁园有一套房子,平日里他跟小少爷就住那儿。” 李婶怕白筱疑惑就主动解释,但她没说的是,今晚小少爷本来是住在军区大院奶奶家的,因为嘴馋才让她带着偷偷跑出来买起司蛋糕,结果刚要回去就遇到了白筱。 …… 郁绍庭确实出差不在家。 望着漆黑空荡的别墅,白筱忍不住松了口气。 郁景希踢掉靴子,拉起白筱往里走,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白,我给你看我养的小仓鼠,肉圆趁我不在时总想吃掉它们,可是笨得每回都被我瞧见!” “小白,你摸摸它们。” 白筱的手心被放进两只毛绒绒的白色小仓鼠。 郁景希踮着脚,胖乎乎的小手指摸着小仓鼠的毛,“我给这两只小仓鼠起了名字。” 白筱学他的样轻抚仓鼠,“什么名字?” “头上有撮褐色毛的叫小希,那只全白的……”他颇为害羞地瞟了眼白筱,“叫小白。” 白筱轻笑,看着红着脸的孩子:“它们就跟景希一样可爱。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的挽留 鞋柜边,搁着一只行李箱。00小说 00 白筱没料到原本出差的人居然会突然出现在别墅里,一时间杵在那忘记了反应。 郁绍庭本来正在拖鞋,冷不防听到一道不属于这个家的声音。 他一抬头就看到厨房门口纤柔的身影。 跟郁绍庭对上视线的时候,白筱生出一种想夺门而去的念头。 那双眼,深邃,沉静,淡然,几乎没有一丝波动。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遇到他都会心神不宁,也许是他比她更多更丰富的人生阅历,也许是因为他比她年长不少,让她不敢在这个性格内敛的男人跟前泰然处之。 就像此刻,白筱觉得自己就像是擅闯私宅被主人家逮住的小毛贼。 “小白,等久了?不过我已经尽量洗得快了……” 一道脆生生的童音从楼梯上方响起。 白筱回头,就看到郁景希光着一双白白的小胖脚丫蹦蹦跳跳地出现在缓步台处。 可是下一瞬间,小家伙雀跃的笑容一收,转身,撒腿就往楼上跑。 “郁景希,下来!”声音很低,也很有磁性,透着无形的威严。 二楼走廊围栏处探出一个头,一双黑亮的眼睛贼溜溜的,但就是不下来。 白筱有种被革命战友出卖的感觉,因为尴尬一张脸通红,她不知道该怎么向郁绍庭解释自己大半夜在他家的厨房里。 正当她纠结不已时,别墅的大门“啪嗒”一声开了。 “三少,你不是要明天下午才回来吗?” 拎着个大书包的李婶进门瞧见郁绍庭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那边的白筱。 白筱趁机赶紧说:“李婶,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管李婶什么表情,白筱脱下身上的围裙,一步不停地走去玄关处换鞋。 “白老师……”李婶还想说什么,但看到自家三少爷那张/万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深夜的挑/逗 白筱躺在客房的床上,不知道是因为床太软还是换了环境,辗转反侧,难以入眠。00小说 00 想到之前遭遇的尴尬情况,她用被子蒙住头,真觉得没脸见人了! 嗓子有些干疼,白筱忍了一阵,实在抵不住才起床去厨房倒水。 下楼路过客厅时,她发现电视还开着,传出的声响更衬得整个别墅一片寂静。 白筱走过去关了电视机,回身的时候才发现沙发上居然躺坐了个人。 郁绍庭穿着白衬衫跟黑西裤,左手手背搁在眼睛上,安安静静地半躺半坐在那,茶几上散乱地摆了几份文件,洞灯的光线罩着他的五官,柔和了他凌厉的轮廓。 哪怕是睡着了,他身上那生人勿近的气场依旧没收敛,冷冰冰地难以相处。 白筱轻声退出客厅,去厨房喝了杯水,然后回房。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白筱翻来覆去了几次,最终还是披了外套下床,离开/房间时,没忘记取了本压在被子上的毛毯。 沙发上的人还在,紧闭着眼,只是修长的眉微微地蹙着。 白筱蹑手蹑脚地靠近,注意到灯光下郁绍庭的眉目尤为清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她忽然觉得郁景希长得那么漂亮不是没道理的,毕竟基因都摆在这里了。 她把毛毯摊开,然后俯身轻轻地给他盖上,刚要收回手,手腕却被牢牢抓住。 白筱错愕地看向郁绍庭的脸。 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到他因为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而她的呼吸间,也有一股新鲜的烟草味,混合着男士清淡须后水的味道。 他的眼神很冷,却也很专注,让白筱感觉自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浑身赤/裸地站在它的跟前任他审度,她错开视线的同时下意识地去抽自己的手。 结果却没有抽得动,因为郁绍庭没有放手的意思。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清晨,暧/昧 白筱早早地就醒过来了。00小说 00 更准确地说,她是一整夜都迷迷糊糊地没怎么睡着。 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六点还差十分钟。 外面的天蒙蒙亮,躺在床上盯着白色天花板,全身四肢提不起一丁点力气。 一晚上,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腕间静脉处那阵酥麻。 当郁绍庭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肌肤时,她不可遏制地战栗了,而他那双深邃的眼让她的心慌无处可躲,白筱把脸埋进枕头里,后悔昨晚没有态度坚决地拒绝郁景希! …… 实在是睡不着,白筱索性趿拉着拖鞋去了洗手间。 望着镜子里女人浓浓的黑眼圈,她抓了抓蓬乱的头发,俯身往脸上扑了两捧水。 刷了牙,随便扎了个辫子,懒得用毛巾擦干脸,她就拉开门打算回房间。 她前脚刚迈出去,走廊对面一间卧室的门就从里面开了。 白筱首先入目的是一双男士棉拖,她蓦地抬头,郁绍庭站在卧室门口,他穿着睡衣,乌黑的头发湿哒哒地,像是刚冲完澡,没有扣好纽扣的睡衣,露出大片白皙又结实的胸膛。 郁绍庭看到她时,深沉的黑眸里有微微的波动,应该是诧异她也起得这么早。 下一秒,白筱就别开了头,右手却握紧了洗手间的门把手。 当她正准备抬脚离开前,郁绍庭先她一步折回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回客房换了靴子,套上羽绒服,白筱其实想走,但李婶还没起床,小家伙估计也正睡的香,想要道别但也不好去打扰他们,索性待在房间里数着时间过去。 七点整的时候她才出去,但别墅里依旧静悄悄地。 她下意识地看向刚才郁绍庭出来的房间,门紧闭着,没有一点动静。 这么早就出去了吗? 想到郁绍庭不在家,白筱本忐忑的一颗心就落地了。 客厅沙发上放着郁景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欲擒故纵的把戏 在一声低呼里,白筱人已经被扯着转过身,贴上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肉墙。00小说 00 浅灰色衬衣跟羽绒服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裹,白筱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伸手想推开他。 她当然知道紧拽着她的手腕又跟她近身相贴的男人是谁。 当下,昨晚那股子羞恼又涌上来,白筱咬着唇用力挣扎,可是不管她怎么抵抗,他都一动不动,她的腰反被用力揽住,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的缝隙。 “你!”白筱抬头,他正垂着眼,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了一起。 郁绍庭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望着她的眼神淡薄,仿佛他们这样子抱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白筱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惊动这别墅里的另两个人。 现在她是彻底后悔留在这里过夜,想起那天她给郁景希洗裤子时小家伙说的话—— “……上次我看到爸爸对一个阿姨说那些话,然后那个阿姨冲我爸爸笑了……” 什么想要抚摸你性感的屁股、想要亲吻你火热的红唇,每晚梦中是你在我身下吟哦的样子,曾在那封情书上看到的不堪入目字眼一一浮现在白筱的眼前。 难道郁绍庭对她…… 大脑里冒出这个想法时,白筱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没被攥住的左手当即抵上他的胸膛,隔着衬衫布料传到她掌心的体温让她想要缩手,但目前的情形却容不得她胆怯,她克制着心底的紧张,对上郁绍庭的眼睛。 “郁先生,景希应该快醒了。” 郁绍庭盯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白筱看不穿他的心思,但在听到自己儿子名字时,郁绍庭搁在她腰际的手明显松了松,她忐忑不安的心情得到缓和,回望着他的黑眸:“景希等会儿应该还要上学去?” 没有进一步的举止,两人静静地对望着。 白筱赌的是郁绍庭对孩子的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唇齿间的纠缠 “哭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玩得还不够吗?” 白筱一开始听得一头雾水,明白过来后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她欲擒谁又故纵谁了? “你刻意接近景希,让他喜欢你,昨晚又哄他带你回家,”郁绍庭修长的手指轻抚她脸颊上刚才他唇落下的位置:“你这么费尽心思,玩欲擒故纵玩得起劲,不就是想引我上钩吗?” 白筱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00小说 00 “啪!”一时没控制好力道,发出清脆的声响。 郁绍庭看着自己被拍红的手背,眉头拧得更紧,脸色也冷下来。 “对景希好,仅仅是因为他也对我好,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罢了。如果要为亲近郁景希找一个理由,我可以肯定地说这个理由绝不是郁先生你。” 白筱发现郁绍庭俊脸阴沉,应该是自己说话太直伤及了他的面子。 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语气平和,“倘若之前我有让你误会的地方,还请你见谅。至于刚才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话都说清楚了,白筱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但郁绍庭却丝毫没让开的意思。 “你……”她望着他的眼神里有急切也有责怪。 白筱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却没显得身材臃肿,反倒衬得那张脸更小,白皙而娟秀的五官,长长的头发随意编了个辫子垂在胸前,眼睛大大地,很乌黑晶亮,脸颊染了浅浅的红晕。 这样的白筱不像二十四岁,更像是十六七岁被逼急了脸红的女孩子! 她没看清郁绍庭的动作,只觉得后脑勺被突然扣住,紧接着唇上覆了一个温热的东西,柔软又有韧性,等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大脑嗡地一下炸开了锅。 说是吻,却又不像。他的唇紧紧贴着她的,压下来的力道有些重。 他强行撬开她的双唇,舌尖抵开她的牙关,探入她的口中吮住她躲避的舌肆意缠绵,白筱略略吃疼,但唇齿间的纠缠却越来越激烈,她想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衣冠禽兽 “在厨房?难道小白在给我准备爱心早餐?” 郁景希美滋滋的声音让白筱的心跳如擂鼓,砰砰地剧烈跳动。00小说 00 她卯足劲推着郁绍庭的胸口,却被擒住双手反剪到身后,被他死死地按在厨台上! 唇齿间的啃噬和扫荡,带着铺天盖地的窒息感,白筱呜咽出声,一颗心都提到了嗓眼,她眼角的余光落在厨房门上面,耳畔仿佛能清晰地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李婶,你说我要不要小声点,吓小白一跳?” “呵呵,小少爷今天穿得这么帅气,白老师看到一定会惊喜的!” 白筱听得头皮发麻,更加使劲地用胳臂肘去顶着郁绍庭。 他一动不动,对门外的动静亦无动于衷。 “放……唔……景希……”白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心底的惊恐越来越重。 门把被转动的声音响起。 白筱眼梢瞄到门口晃动的小身影,绝望犹如浪潮朝她扑面涌来。 …… “小白,我来了!” 郁景希兴冲冲地跑进去,结果瞧见白筱满脸潮红地靠在厨台边。 “小白,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 正想像狗皮膏/药贴过去,一旁传来冰箱门合拢的声音,郁景希转头就看见郁绍庭,乖乖地叫了声:“爸爸。” “三少?”跟进来的李婶没想到厨房里还有一个人,不免露出诧异的神情。 白筱看到郁绍庭若无其事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纯净水,脸上也是一派淡定的神情,她的胸口跟堵了块大石般难受,他优雅从容,她却弄得这般狼狈,双腿还因惊吓在打抖。 “白老师,你没事?”李婶察觉到白筱的不对劲。 白筱忙摇头,声音却有些喘:“我……没事……” 郁绍庭掀了掀眼皮,却没看她,喝了口水就出去了。 等他离开,郁景希一下就蹭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父子之间的战争 郁绍庭在椅子上坐定,斜了眼气冲冲的儿子,拿过李婶端上来的早餐,慢条斯理地摊开餐巾:“那你觉得我对她说了什么?” 郁景希坐到郁绍庭旁边的椅子上,语气颇为责备:“我怎么知道!但我肯定一定是你说了不好的话,不然小白不会急匆匆地走了,连早餐都没吃!” 郁绍庭手上刀叉不停,这敷衍的态度在郁景希看来就是默认。00小说 00 这下,郁景希是真的生气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做!” 小家伙憋红了一张脸,“我明明跟你说过,她是我喜欢的女人,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对上郁绍庭瞥过来的冷寒眼神,郁景希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屁股在椅子上挪来挪去,声音渐渐低下去,“我的……我的意思是你不该那么凶她。” 郁绍庭停下手上动作,看向郁景希:“她告诉你的?” “小白才不是那种会打小报告的女人。” 提到白筱,哪怕是寒冬,郁景希都觉得心情犹如春暖花开。 “难道你没看出来小白也喜欢我?我怕现在表白会吓到她,所以我打算再等一段时间。” 看着儿子自作多情的样子,郁绍庭发出一声轻嗤,顾自用餐。 “爸爸,你这声冷笑是什么意思?” 郁景希挺直小脊梁:“就算你是我爸爸,我也不允许你这么轻视我跟小白的爱情!” “爱情?”郁绍庭冷哼一声,“她都可以当你妈了。” 郁景希不但没发怒,反而笑呵呵地晃着脚,丝毫不担心:“虽然我跟小白有一定的年龄差距,但我相信那不是问题,而且她怎么可能看上像你这种上了年纪的老男人……” 这时,李婶端着装了两小鸡腿的盘子出来:“小少爷,你的鸡腿来了!” 只是,还没送到巴巴等着的郁景希跟前,郁绍庭冷硬的声音响起:“大清早的吃什么油炸食品,端下去,以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小白的作用 “三少……”眼看两父子又要闹起来,李婶想劝却发现没自己插话的机会,只能干着急。00小说00 “捡起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郁景希绷着小嘴,就是不服软。 当李婶以为情况要恶化时,郁绍庭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你在家里脾气这么大,你的小白知道吗?” 郁景希在白筱面前刻意讨巧卖乖,这一点李婶昨晚初见白筱时也看出来了。 果然,一听到白筱的名字,本还处于暴怒状态的郁景希瞬间安静下来。 不用郁绍庭再多说一句,滑下椅子,把刀叉捡起来后,又跑到厨房里拿来了一块抹布。 李婶忙上前抢过抹布:“小少爷,玻璃会扎到你,李婶来就好了。“ “让他自己擦。”郁绍庭阻止了李婶的帮助。 郁景希也没求助,就自己蹲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擦着地板,把碎玻璃丢去厨房垃圾桶,等他出来时,郁绍庭正拿了西装外套要去上班。 “爸爸……”郁景希迟疑地喊了一声。 郁绍庭转头看到儿子扭扭捏捏的样子,便知道他有话要说,“什么事?” 观察着父亲的脸色,郁景希两只手搓搓衣角:“爸爸,我发现拉小提琴能提高我的整体素质,所以把绘画班换成小提琴班会不会好点?” 郁绍庭凉凉地盯着他。 郁景希的眼神左右躲闪,有点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穿。 但事实上,郁绍庭答应了他,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说,出乎意料地爽快。 郁景希觉得郁绍庭的心情不错,就有点得寸进尺:“爸爸,你试衣间里那条红色的细领带周六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这次郁绍庭只留给他一个修长挺拔的背影。 …… “我说你都刷了一小时的牙了,不怕把牙龈刷出血吗?” 叶和欢靠在卫浴间门口,无奈地看着里面满嘴牙膏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是不是该离婚? 四个小时车程,白筱感到黎阳医院时,老人家已经推出了手术室。爱睍莼璩 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面,望着躺在里面戴着氧气罩的外婆,白筱不顾一切地就想冲进去。 “你冷静点。”叶和欢牢牢地抱住白筱,“先问问医生情况。” 白筱眼睛里全是血丝,有些发抖的手攥着叶和欢的袖子“上回手术明明很顺利,梁医生说过只要坚持定期检查跟吃药就不会病发,前几天外婆跟我打电/话时还好好的……” 病房的门打开,主治医生跟护士鱼贯而出腙。 白筱立刻放开叶和欢,急切地问医生“梁医生,我外婆为什么会突然发病?” “你外婆前年做了搭桥手术,这两年都相安无事,本来依照这些年我就医的经验,虽然存在病发的危险,但几率极低,但这次你外婆显然是受了刺激,导致血压升高,从而引起了心肌梗塞。” 受了刺激吒? 白筱有些难以置信,在她被送去裴家后,没多久白秋华一家也闹腾着搬去了丰城,老家只有外婆一个人。而且外婆为人一向宽厚,和邻里关系和睦,怎么会忽然受到刺激? “病人这次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血压一直显示不稳,想来老人家有很重的心思。我能医身体上的病痛,却治不好她的心病,要是病情继续恶化下去,你们只能转到大医院去治。” 医生离开后,白筱站在大大的玻璃前,贴着手,有害怕,也有茫然。 叶和欢望着目光黯淡的白筱,扶住她单薄的身体。 “和欢,如果连外婆都要离开我了,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如果黎阳这边治不好,我们就把外婆接到丰城去治,丰城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省会城市,难道还找不到一个优秀的心脏外科医生吗?” 白筱把头靠在叶和欢肩上,声音暗哑得有些哽“和欢,我害怕,真的害怕。” “外婆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叶和欢想起医生说的话来。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爸爸,我不是你亲生的吧 郁景希小小的个子站在书桌边,看着旁边翻看作业本的郁绍庭,心里有些没底。爱睍莼璩 拿着满是错误的作业本,郁绍庭皱眉,侧眸看向扭着身子不安分的儿子,语气有些冷“郁景希,你在学校究竟学了什么,连乌鸦的乌字都会写成鸟?” 郁景希朝天翻了个白眼,“你小时候不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嘀嘀咕咕说什么?” “没有。”郁景希立刻卖乖,凑过去“爸爸,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学习。膪” 郁绍庭的脸色稍有缓和,将作业本丢还给他“回去重做。” 郁景希稚嫩的五官拧成一团,乖乖地接过来,却没立刻离开,而是踌躇地站在书桌前。 “怎么了?”郁绍庭斜了他一眼棘。 “爸爸,你能不能把路叔叔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郁绍庭没理会他,熟练地敲击键盘。 “爸爸,我想给爷爷打个电/话,你把你的手机借给我好吗?” “你房间里不是有电/话机,自己回去打。” 郁景希看自己爸爸油水不进的样子,也不气馁“那不一样,爷爷的通讯员如果看到是你的号码,一定会马上转给爷爷的,爸爸,你说对不对?” 郁绍庭从电脑屏幕上抬头,深邃的眼睛盯着他“说实话。” “那个……就是那个……”郁景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到郁绍庭往后靠在座椅上,慢吞吞地说“小白的外婆病了,我想让路叔叔给她看看。” “时间不早了,回去睡觉。” “我都把实话告诉你了,你怎么还不把手机借给我?” 郁绍庭已经彻底忽略了他的存在,继续低头办公。 “爸爸,你不能这样的!”郁景希觉得自己被郁绍庭深深地欺骗了。 郁绍庭瞟了眼旁边的文件,修长的手指不停“回去睡觉。” 换做以往,这会儿郁景希铁定在发脾气摔锅碗瓢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绍庭的帮忙 “等着!”挂了电/话,郁绍庭从衣架上取了外套就拉开门出去。爱睍莼璩 郁绍庭拿了大衣外套从楼上下来时,郁景希正捧着一个先做的蛋糕从厨房哼着小曲儿出来。 “爸爸今晚要跟阿姨去相亲吗?”小家伙心情很好,笑眯眯地像只喜洋洋。 郁绍庭没理他,从茶几上拿了车钥匙就打算出去。 “爸爸,你的手机呢?”郁景希捧着蛋糕追了两小步膪。 郁绍庭的手刚握上/门把手,转头看了眼戴着厚厚手套、围着小围裙一幅滑稽样的儿子,眉头皱紧,还没等他开口,郁景希已经美滋滋地朝他举了举蛋糕。 “这是明天给小白外婆的见面礼。” 郁景希说着瞧向郁绍庭的裤袋“爸爸,你是不是把餐桌上的手机拿走了?棘” 他今晚还没跟小白打电/话呢…… “你们老师说小学生可以用手机吗?” 郁景希听出郁绍庭语气里的冷意,但还是据理力争“我就是跟小白联系一下。” 郁绍庭抬头对跟出来的李婶吩咐“带小少爷上楼休息。” “爸爸,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赖!”郁景希气得口无遮拦,接收到那两道寒冽的目光,他脖子一缩,捧紧蛋糕,“……爸爸,我爱你。” 从别墅里出来,郁绍庭直接去车库取车,在发动引擎之前打了一通电/话,“是我。” …… “白小姐,你吃点东西!”看护阿姨拿着个饭盒,担忧地望着白筱。 可是白筱一双眼都黏在了急救室门上,整个人一动不动。 “白小姐,你不吃不喝倒下了,老太太要怎么办?” 白筱的眼睛终于转了下,低头看着还热腾腾的盒饭,是呀,她不能倒,如果连她也病倒了,外婆的事情谁来处理呢? 拿过饭盒,白筱埋头大口地吃起来,可是刚咽了两口,一阵反胃涌上来,她连忙跑到厕所,趴在盥洗盆上,好不容易吃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爸爸,你是不是喜欢小白? 望着陪坐在床前的一对金童玉女,外婆笑弯了眉眼。爱睍莼璩 过了稍许,老人家想起了什么,对白筱道“我想喝粥,你去楼下给我买点。” “好,”白筱起身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向郁绍庭。 “让祈佑在这里陪我聊聊天,你这么大的人,不会买点东西还让他跑腿?” 白筱真不放心让他们两单独待一块儿,杵在病床边磨蹭着不肯走於。 “医院左手边有家永和豆浆。”郁绍庭的黑眸望着她。 白筱刚解读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经把自己的黑色皮夹递过来“顺便买点日用品回来。” 他的语气很自然,自然到白筱都要误以为他们真是一对生活融洽有默契的老夫老妻执。 郁绍庭俊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做戏的客套,似乎很放心就把自己的身家交给她,而他深沉的眼神让她没由来地相信了他,白筱转身从沙发上拿了自己的钱包跟手机。 “我有零钱,你就陪外婆聊会儿天,”走到门口时,白筱还是有些担心,不忘转头跟郁绍庭交代“有事就打我电/话。” 之前郁景希在她手机里输的,白筱隐约猜到那应该是郁绍庭的号码。 等病房的门合上,白筱的脚步远去,外婆才褪去慈祥的笑容,看向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男人,眼神虽然和蔼却带着惆怅“我是故意支开筱筱的,你也看出来了?” 郁绍庭抬头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 白筱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钱包里只有一张十块钱。 之前她捣鼓包的时候,把里面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钱也都撒在了包里面。 折回去取钱,刚走到病房门前,就听到里面传来外婆的声音“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我还不糊涂,那傻孩子为了不让我担心还那么瞒着我。你跟莉莉的事是真的?” 白筱整颗心都悬起来,生怕老人家受不住发病,手捏上/门把打算推门而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那你还勾/引我? 小家伙又折了回来,背着大书包,趴在门口,对着郁绍庭用口型喊“爸爸”。爱睍莼璩 郁绍庭虽然嫌儿子有点烦,但还是起身走到门口“什么事?” 郁景希觉得自己跟爸爸现在是统一战线上的盟友,抓了抓书包带,往病房里瞄了眼,笑得羞赧“爸爸你能先借我五十块吗?放学我想买束花给小白一个惊喜。” 郁绍庭蹙眉,冷硬的五官让他看上去极不易相处。 “要是没五十,一百块也行。於” 郁景希看到郁绍庭抬手,以为他去套皮夹,不由笑得越加灿烂,“谢谢爸爸!” 结果房门“嘭”地在他面前甩上了。 …址… 老人家精神不济,在一番热闹的攀谈过又沉沉地睡过去。 郁绍庭合上/门回身就看到靠在沙发上打瞌睡的白筱。 有阳光透过身后的窗户透进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金色的光线里。 她闭着眼,眉头紧锁,睫毛湿湿地。 郁绍庭深沉的眼睛停在她安详的睡颜上,久久地,静静地,像是在看她,却又仿佛在透过她看向更远的地方。 ———————— 白筱睡得昏昏沉沉,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子,秀美精致的五官跟那张被她夹在书里的黑白照中的女人如出一辙,对着她露出温婉的笑,妈妈……但下一瞬却已经转身离她越来越远。 画面忽然一转,她又看到了二十二岁的裴祁佑。 也许是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她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唯独不变的是掌心的温暖。 他拉着她跑过大街小巷的雪地,耳边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她反握紧他的手,不问他去哪儿,只想紧紧地跟着他,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那年裴家遭遇巨大变故,他一下子从天之骄子变成落魄的乞丐王子,一夜之间从丰城高级别墅区搬进破旧的拆迁房,但那段日子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还嫌弃人家啦?+【小船摇曳】 从未被探访过的幽密地带冷不防被侵入,陌生的肿胀感让白筱不适地拧紧眉心。爱睍莼璩 郁绍庭眉头紧皱,额际青筋凸起,他低头看着两人粘合的地方—— 只是进去了一点点。 内膜拼命地搅紧,拒绝着外来者的到来。 白筱的额头也渗出一层冷汗,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哪怕那层膜早已经不在,哪怕那里曾生过孩子,但依旧紧致如未破瓜的处子,禁不起男人粗鲁地进入於。 “你出去!快出去!”白筱侧着头,声音里满是焦急的哭腔。 郁绍庭被她聒噪的声音吵得头疼,分身又被卡在那里,进也进不去,又不愿退出来。 白筱见他不动,抬起左脚就狠狠地踹在郁绍庭的小腿肚上,却被他掌握了主动权,整个人被他压在盥洗台上面,他似乎又往里进去了一点点址。 啊!白筱咬着牙关,嘴唇失去了血色,不知因为疼痛还是害怕。 郁绍庭一手紧扣着她柔软的腰肢,想要深埋进她的身体里,然而在看到她精致的小脸拧成一团,苍白的脸色让他停了下来。往后退了退,又往前挺进稍许,来回反复捣鼓…… 意识到他在干什么,白筱本青白的脸瞬间红如熟虾,“你停下来!” 郁绍庭根本不理会她,闷着头在入口处挠痒似地厮磨,气息逐渐粗喘。 “郁绍庭!你这是强/奸,嗯唔……”白筱想骂他,却被他弄得控制不住地跟着呻/吟。 白筱羞耻地闭上眼,下咬着唇,一声又一声的吟哦不断溢出,带着不情愿的哭意,然而这样的音调听在身后的男人耳里,更像是催命的毒,他恨不得将自己尽数埋入! “啊~~”白筱被他顶得尖锐地叫了一声,收缩的身体排斥着他的凶猛。 郁绍庭的闷哼声在她耳边响起,他炙热而湿润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惹得她一个激灵。 就在两人不能自己的时候,厕所的门被“嘭嘭”地敲响——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不能包庇爸爸! “你皱什么眉?还嫌弃人家啦?人家不嫌弃你就好了!” 郁绍庭“……” “你跟我来书房!”郁战明扔下筷子,两手一背,大步进了书房。爱睍莼璩 郁绍庭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二哥,郁仲骁假装没看到他的暗示别开了头。 “奶奶,这可怎么办呢?爷爷又要骂爸爸了!於” 等书房里传来郁总参谋的责骂声,郁景希晃着老太太的手臂开始猫哭耗子假慈悲。 “别怕。”郁老太太轻捏乖孙的脸蛋,“你爸啊,要不骂永远不开窍。” 郁景希一本正经地点头,“奶奶说的对,我不能包庇爸爸,犯了错就要接受组织的批评。祝” 对面的郁仲骁听了这话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右手握拳抵着嘴轻声咳嗽起来。 “二伯你感冒了吗?”郁景希两小手搁在下巴上,摇头晃脑作可爱状。 郁仲骁望着卖萌的侄子,咽下一声轻咳,笑“咳……没有。” 在郁老太太端了盘子去厨房后,小朋友跳下椅子,跑到郁仲骁身边,一边打量着他军装上那四颗金灿灿的星星,一边讨好地趴在他腿上,“二伯,你真的不结婚生孩子啦?” 郁仲骁摸了摸他的脑袋,他自己没孩子,怜惜这侄子从出生就没了母亲,自己弟弟又不怎么上心照顾,所以他对这个侄子一向甚是疼爱“怎么这么问?” 郁景希从裤兜里掏出一本便利条跟一只笔,然后写了一串数字,在郁仲骁不解的注视下,郑重其事地把小纸条递过去“如果真那样,就请二伯考虑考虑我。” 郁仲骁“……” ———————— 关于离婚这个问题白筱不是没想过,但真打算付诸实践,就好比从她的心头剜去一块肉。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徘徊彷徨,心伤怨恨,却都抵不过白沁莉怀孕带来的悲怆跟讽刺。 抱着自己静静地坐在洗手间地上时,白筱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祈佑,我们离婚吧! 那孩子不是我的。爱睍莼璩”裴祁佑冷彻的声音在人群外围传来。 蒋英美瞧见儿子回来,脸色稍微好转,想起了什么,连忙扭头看向旁边的儿媳妇。 白筱神情淡淡地,仿若眼前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莫名地,蒋英美心头涌上不安,拉过白筱微凉的手握住。 围观的人群主动让开一条道於。 白沁莉一扭头就看到走过来的裴祁佑。 他穿着暗蓝色西装,身姿挺拔,尽管五官冷峻,但身上让她无法抵挡地有魅力。 原本一点点委屈被无限扩大,她已经快半个月没见他了桩。 这个男人真的很无情,说不要她就不要了。 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白沁莉下意识地用手护着。 那晚他说让她去打胎,第二天真的让人强行押着她去医院。 要不是她借口上厕所开溜,后来跟爸妈一块儿躲到乡下去,还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了! 白秋华睁开保全,瞧见裴祁佑时本能地想低头哈腰,但想想自己女儿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挺直了脊梁,虚张声势地清了清嗓子“咳,祈佑,你说,孩子怎么办?” 任蒋英美这个好脾气的人也对这奇葩一家子来了火,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乱来,转而对过来处理的会所经理也冷了脸“你们会所不是会员制吗?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经理摸了把额头的冷汗,说实话他也不清楚这三个人是怎么偷偷闯进来的。 跟蒋英美鞠躬道了歉,经理刚要指挥保全把人拉走,吴秀梅不干了,从地上窜起,一把拉过白沁莉,对蒋英美嚷道“你就算不认我这个儿媳妇,也该认你的孙子?” 话音未落,裴祁佑极为轻蔑的一声冷笑在边上响起。 白沁莉望着他虽然勾着嘴角,但笑意并未达到眼底,相反的,正冷冷地望着她,那是她待在裴祁佑身边时从没见过的眼神,一时心头有些发怵,慌张地低下头。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小白,你出卖我! “郁绍庭不让我见你,他今天出国还让人看着我,我没办法了,只好偷偷地出来。爱睍莼璩” 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闪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犹如天上的繁星般,此刻带着些水光。 白筱摸着他的脸蛋,“你出来多久了?家里现在应该急坏了。” “我留了便利条,告诉他们我是来找你了。” 郁景希吸了吸鼻子,凉凉的小胖手贴上白筱的脸颊“你去哪儿了?怎么冻得这么冷?旄” “去吃饭了,又跟人家闹了矛盾,出来得太急,把外套跟包落下了。” 白筱撑着膝盖起身,拉着他的手“先进去,等我取了钱送你回去。” 一听这话,郁景希抱着白筱的大腿不肯动了岷。 “怎么啦?”白筱低头问瘪着嘴一副小媳妇被抛弃样的郁景希。 不问还好,这一问,小家伙又委屈地哭起来“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又要把我送回去,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还是你根本就已经忘了我啦?” 白筱有点没辙,只好弯下腰,替他抹去泪痕,指腹触及的柔软让她心疼。 “那你想要怎么样?这样子其他人会担心的。” 郁景希蹭着她的大腿,可怜巴巴地说“那我打电/话告诉他们我跟你在一块儿。” 望着搂住自己不撒手的孩子,白筱暗叹了口气,但还是妥协了,“好。” ———————— 医院病房,一个大碗,一包方便面,一个裹着毛毯的小孩。 郁景希捧着碗,低头吃得欢,不时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白筱望着嘴角沾着汤汁、腮帮子鼓鼓的孩子,坐在沙发上有些走神。 她觉得自己刚才大脑一定是短路了。 不然怎么会让他留下来,而不是送他回家? 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在她的眼前晃来晃去,“小白,你是不是也没吃饱?” 白筱敛去杂念,就瞧见小家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儿媳妇有着落了! 白筱久久地等待,“蚕蛹”却始终没有动静。爱睍莼璩 抬起的手想要去摸被子,但终归还是在半空停下,白筱站起来离开了卧室。 “白老师,小少爷怎么说?”李婶守在门外。 白筱摇头,抱歉地笑,“李婶,这么晚打扰了,我先告辞了。” 李婶往卧室里看了看,对白筱道“我让小梁送你回去。旄” “不用了,我自己在小区门口就可以打车。” 卧室里,等外面传来下楼声,裹得严严实实的“蚕蛹”才一点点地松开。 李婶送完客人回来,就看到郁景希坐在床上,乱蓬蓬的卷发,耷拉着脑袋峒。 “白老师刚走了。” “李婶你烦不烦哪!”郁景希就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吼了一声,被子一撩又躺下了。 李婶叹气,替他掖好被子就退了出去。 ———————— 白筱走出别墅区时,不由地缓下步伐往后看了眼。 黑压压地一大片,只有夜风簌簌从她耳边吹过。 记仇的小坏蛋!白筱撒气地踢了踢路边的碎石子,嘴里呼出团团白雾,两手往口袋里一兜,不再慢吞吞地,加快脚步走向大门口,再晚真的要没车了! 路边的车一辆又一辆飞驰而过。 白筱开始后悔,她当时就是脑抽了,会带着“肉圆”傻乎乎地追过来。 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 后腰像被什么东西戳了戳,白筱回头,看到的就是背着大书包的郁景希。 迷彩图案的羽绒外套,牛仔裤,外加一双雪地靴,戴了一顶雷锋帽,脖子上还是她在医院给他围上的围巾,一张小脸绷得紧紧地,两只小手抓着书包带,抿着小小的嘴。 “肉圆”紧紧地跟在他的后面,看到白筱,又讨好地扭着肥硕的身子过来。 “不是不理我了吗?” 郁景希别开头,不看她。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脚踝处的曼陀罗 把郁景希哄睡着后,白筱轻轻合上房门出来。爱睍莼璩 已经晚上十一点,她却没有一点睡意,索性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屏幕的荧光反射在白筱的脸上,但她却没看进去多少,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身边的沙发一沉,她偏头,叶和欢拿了一包薯片,细长的白腿交叠,“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还没睡?”白筱淡笑地回了一句。 叶和欢嗔了她一眼,风情婉转“我跟你一样吗?十二点,我的夜生活刚开始!旄” 白筱不再接话,而是靠在沙发背上盯着电视屏幕。 过了很久,白筱有些沙哑的声音才响起,“和欢,我要离婚了。” 叶和欢咀嚼薯片的动作慢下来,扭头,显然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峒。 以白筱对裴祁佑的感情,让她说出“离婚”两个字着实不容易,曾经她一度以为,哪怕是把刀架在白筱脖子上,白筱也不见得愿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可现在,她居然主动说要离婚了。 “为什么?”叶和欢还是没忍住,“你打算给你表妹让位了?” 白筱的左手抚上左脚脚踝,那上面贴了一张伤膏,唇边带着浅笑“只是觉得该结束了。” 叶和欢也沉默了。 “既然他都不再爱我,我还把他跟自己绑在一起有意思吗?还不如到此为止。” ———————— 公寓卧室,橘黄色灯光,一声紧挨着一声的喘/息呻/吟在深夜显得格外清晰。 “啊~~~啊~~~哦~~”暗紫色的床单上是两具狠狠交缠的躯体。 女人跪趴在床上,双手十指揪紧床单,扬起头,痛苦又欢/愉地高声吟哦。 身后的男人像是发泄一般,扣紧她的腰肢,在她身体里狠狠地撞击,迅速地抽出,又深深地埋入,每一下似乎都要将她贯穿,丰满白皙的浑圆前后晃出阵阵晃人眼球的乳波。 “啊!”女人尖叫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放不下又怎么样? “妈,你没猜错,我想离婚。爱睍莼璩” 洗手间狭隘的空间内,顿时安静得能连呼吸都变得轻细。 蒋英美急急地握住白筱的手,“筱筱,你不再好好想想吗?离婚不是小事。” “妈,对不起。”白筱从她的掌心抽回了自己的手。 话已经说开,再待在一块儿只会尴尬,白筱拿起装好红提的盘子“我先去给外婆打点粥。旄”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身后传来蒋英美无奈而感伤的声音“祈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裴祁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这个原因是白筱心头的旧疤,至于他以前的样子,也已经开始在她的记忆里模糊了峋。 ———————— 蒋英美从洗手间出来,白筱已经拿了保温盒下楼去打粥。 病房门被礼貌地敲了敲,她过去开门,是一位打扮优雅得体的老太太。 “您有事?”蒋英美好奇地问,里面周爱华已经睡着了。 老太太往病房里看了眼,“我是来看我亲家的,不过貌似走错了。” 蒋英美顺着老太太的视线回头,尔后笑道“这是我亲家,最近刚动完手术。” “那应该是我搞错了。”老太太冲蒋英美歉意地点头,然后挽着精巧的手提袋走了。 等蒋英美关了门,本走远的老太太忽然停下,回头望了望,从袋子里掏出手机。 “靳声,你不是说5043病房吗?不是……里面的病人都有亲家了,你一定搞错了,可能出院了?”老太太语气满是失望,“估计是,算了算了,别那么麻烦去查,以后有的是机会见。” ———————— 叶和欢踏进病房时,白筱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报纸圈圈点点找工作。 “真打算离开裴氏这棵大树了?”随手抓了个橘子,然后一屁股坐在白筱旁边。 白筱转开话题“外婆马上就要出院,但身体还虚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半夜出现在家门口的男人 “你确定以及肯定要离婚?不会后悔?”叶和欢又问了一遍。爱睍莼璩 白筱很认真地点头“都到这一步了,我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叶和欢也严肃了表情,“如果你真这么定了,那明天我就帮你去公司问问,有谁认识好的律师。” 倘若裴祁佑是个普通的男人,那随便找个律师就可以了,但对方是以裴氏为基础的少总,白筱在这场婚姻里受了那么多委屈,作为朋友绝对不能看着她在离婚的事情上也吃亏。 “这回一定帮你请个大状!该给你的一样也不能少!而且他是过错方,必须多宰一点!旄” 白筱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只要能顺顺利利离婚就好了。” “你们是在讨论离婚财产分割问题吗?”郁景希忽然回过头插话。 叶和欢“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峋” 郁景希抿了抿小嘴,看向白筱,“小白,你一直跟大婶住,你老公不会不开心吗?” 白筱语塞,倒是叶和欢替她回答了“你家小白跟她老公就没真正同居过。” 叶和欢特意在“同居”两个字上咬了重音,然后袖子被扯了下,是白筱警告的眼神。 “他个小屁孩才几岁,哪听得懂,你就别瞎操心了。”叶和欢不甚在意地摆手。 郁景希已经放下铅笔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去上趟厕所。” 白筱主动让开道,“去。” “小白,我想顺便把书包放到你房间,所以……可以用你房间里的厕所吗?” 白筱笑着摸摸他的脑袋,默许了。 等郁景希抱着大书包进了卧室,叶和欢对白筱说“你这样,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他不过是缺乏母爱,刚好我最近心情也糟糕,有他陪着我总好过我胡思乱想得抑郁症。” 叶和欢望着不以为然的白筱,叹了口气,“那你到时被坑了别来找我哭。” 白筱偏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喜欢,有多喜欢? “爸爸,你这样冒昧地登门,让我很为难哎!” 郁景希趁白筱去厨房倒水,走到郁绍庭跟前,压着小嗓子颇为懊恼地说。爱睍莼璩 郁绍庭坐在沙发上,顺手解开西装扣子,对儿子的指责置若罔闻。 郁景希见他不甩自己,双手环胸,一屁股坐在郁绍庭旁边,又担心又沮丧,“你这么自作主张地办事,我又是你的儿子,如果小白误会我跟你是同种人可怎么办?爸爸,你这么大个人,做事用点脑子好吗?” 两道凌厉的冷光从旁边射来旒。 郁景希这会儿哪还顾得上怕他,起身跑过去,拉起郁绍庭的拉杆箱,“爸爸,我送你出去。” 郁绍庭“……” ———————哦— 白筱端着水杯出来,就瞧见郁景希站在拉杆箱边,撅着小嘴瞪着沙发上的男人。 其实她心里也不见得多欢迎郁绍庭,那天的事不可能说忘记就忘记,尤其是自己主动挑起的。再次见到这个男人时她心里的疙瘩就起来了,但碍于郁景希在场,也不能表现得太异常。 掩饰着尴尬,白筱把水杯搁在茶几上,“喝杯水再走。” 郁绍庭的视线在水杯上停留不超过三秒,随即抬头,墨黑的眸子投落在她的脸上。 “爸爸,你不是说要累了吗?那快点回家!”郁景希在旁边催促。 白筱回望着郁绍庭,扯了扯嘴角“既然您要回去休息,那我就不留您了。” 郁绍庭没立即说话,只是定定地对着她的眼睛,视线深邃,眼底似蕴含了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绪。 被他这么看着,白筱忽然觉得自己那点雕虫小技简直是在班门弄斧,还不知道他心里在怎么笑话自己,这么一想,没由来地感到羞恼,白筱豁出去地直视着他“太晚了,我也想睡觉了。” 郁景希连忙在一边撺掇“是呀,爸爸,这都十点了,太晚开车不安全。” 郁绍庭错开眼,视线被茶几上另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95章 跟她十指紧扣【甜蜜】 “他说我有妈生没妈养,我听不下去,就揍了他。00小说 00” 白筱望着郁景希挂彩的小脸蛋,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 她本来就是一个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此时也只是蹲下摸着郁景希的头。 过了会儿,白筱居然鬼使神差地问:“那景希会不会想妈妈?”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好奇这个问题,等她反应过来,小家伙正拧着两条小淡眉,抓耳挠腮地,很为难:“我都没见过她,就算要想也不知道怎么想。讵” 白筱看着他圆碌碌像极黑葡萄的大眼睛,还有小鼻梁上的伤口,心底柔软而怜惜,拉过他肉肉的手,小小的手心带着点湿热,却也分外柔软,朝着教学楼走去:“回去收拾书包,我带你回家去。” “是去你家吗?”小家伙边走边侧身问她旄。 白筱点点头,“嗯,我家。” 郁景希两眼发光,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挣脱白筱的手,“小白,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完,撒腿就跑得没影没踪了。 于老师已经告诉过白筱郁景希所在的班级,所以白筱没在原地站着,而是去了他的教室。 刚走近一年四班,她就看到一道小身影在座位上忙碌。 橘黄蓝边的毛线帽歪歪地戴在脑袋上,一双小手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都塞进书包里,小脸上笑得格外甜,把抽屉里的羽绒背心拿出来往身上一套,背着大书包就欢脱地要离开。 “郁景希,星期六的家长会,你爸爸来还是你妈妈来?”一个戴着两杠杠肩章的小男孩过来。 郁景希不耐烦地一摆手,“都说了,我爸爸很忙的,没时间来开这个破会!” “那你妈妈呢?”小班长很尽职,“你刚转班来,爸爸妈妈总该来一个!” 郁景希抿了抿小嘴,显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一旁有调皮的男孩插话:“班长,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96章 她就是孩子的母亲 他的手指像是不经意地穿过她的指缝,慢慢地合拢,跟她十指紧扣。00小说 00 白筱的手又白又软,手指很细长,包裹在男人的掌心里,仿若无骨般的柔弱,她望着郁绍庭,看不懂他这个动作里蕴含的意思,他紧紧地攥住,带了几分无声的温柔。 这个动作让白筱想起沁园别墅那晚,他握着她的手,静静地望着她,指腹扫过她的腕间。 只是这一刻,他深邃的眼底夹杂了一丝她不敢去触及的东西。 “爸爸,小白,你们怎么这么慢?”郁景希拎着小袋子蹦蹦跳跳地跑回来讵。 白筱有些急,甩了甩两人十指紧扣的双手,“会被看到的。” 郁绍庭望着她,眸底的那抹墨色越发的深沉,手上却缓缓地松了劲旄。 白筱刚抽回自己的手,郁景希已经跑到她的身边。 小家伙绕着她转,笑得没心没肺:“小白,你的脸怎么跟袋子里的蛇果一样红?” 被当场点破,白筱有些窘迫,佯作生气地瞪了眼郁景希,拎着袋子径直快步往前走。 郁景希挠着脑袋瓜子,有些委屈,看了眼旁边的男人,“爸爸,小白怎么说不高兴就不高兴了?” 郁绍庭斜了他一眼,也迈开长腿走了。 ———————— 白筱拎着一个超市袋急吼吼地回到星语首府。 刚拿出钥匙要开楼道处的防盗门,两道亮得晃人的车灯光射过来。 她偏过头才发现旁边的树影里停了一辆轿车。 刺眼的灯光里,裴祁佑朝她走过来,他身上带了一阵酒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现在自由到晚上都不回家了。”冷冷的声音,冷冷的眼神。 白筱看着他,想起了那个女人,想起了那辆她亲自选购的跑车,想起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也想起曾经自己拉着他的手,近乎哀求地对他说可不可以不要再去外面找女人了,他当时的回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97章 我的家长会,小白你来吗? 关于郁绍庭现在的心思,除了他自己,恐怕确实没有第二人看得透。00小说 00 郁景希用他的迷你小手机刚给白筱打完一通晚安电/话,卧室的门锁就“咔嚓”一声开了。 这支新买的小手机郁绍庭不知情,要不然早被没收上缴了。 惊慌之下,他连忙把手机塞进枕头底,连拖鞋都没穿,直接床上蹦到椅子上,一边拿起铅笔在纸上涂来画去,一边转过头,小脸上是卖乖的笑容:“爸爸,你不看新闻了吗?” 进门来的男人,刚洗完澡,穿着烟灰色的棉质居家裤和黑色低v领口的t恤,湿漉漉的黑发自然地垂下,皮肤白皙,橘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眉清目秀,怎么看都不像个三十四岁的男人讷。 郁绍庭薄唇抿着,看到郁景希一双光着的胖脚丫,眉头皱起:“怎么不穿拖鞋?” 以前看到自己穿着四角小短裤满屋子跑都熟视无睹的男人,这会儿居然这么关心自己,郁景希有些不适应,抓了抓卷发,就跳下椅子乖乖地套上鞋子,“爸爸,穿好了。旄” 郁绍庭眉心舒展,却没离开,反而走到床边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随手拿了书桌上的一本书。 “那个……爸爸,我还要做作业呢。” 郁绍庭眼都没抬,“做。” “不是,”郁景希拧起眉毛,“爸爸你不回房间睡觉吗?” “你做你的,我就坐在这里,不打扰你。” 郁景希纠结得要死:“可是……”你现在已经打扰到我了啊! 父子俩一站一坐,坐着的人一脸坦然,慢条斯理地翻着小学生作文,站着的小人一脸不乐意,但最终无声的抗议败落在自家老爸的厚脸皮下,郁景希叹了口气,还是乖乖地爬上椅子开始写作文。 对于每星期一篇作文的规定,郁景希很显然是讨厌的,并且每次都没好好完成过,要么拿了作文书来全文照搬,要么就抢了同学的来借鉴,一开始老师还会循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98章 我跟你不一样,我有妈妈! 白筱倒在地上,膝盖处被摩擦出血来,在路人惊慌的喊声里,某种不祥的预感让她转头看向刚才自己站得位置,已经被聚拢过来的路人团团围住,她似乎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00小说 00 公交车站旁边是一处工地,某处蹦跶的钢制脚手架让白筱脸色煞白,一颗心直往下沉蕈。 “快报警啊!叫救护车,快点!” 白筱强忍着脚痛,冲过去挤开人群,看到的是倒在血泊里的裴祁佑。 “祈佑……”白筱怔怔地,只觉得浑身发凉在不住地颤抖。 嫣红的血液从他的头部渗出,脸色苍白如纸,完全失去了知觉,白筱想要过去帮他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却被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医护人员挤开,下一刻,裴祁佑已经被抬上担架。 白筱听不清四周路人在说着什么,她只是拽住医护人员的手,“他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小姐,请你放开,我们现在要马上赶回医院给病人抢救。” 白筱被推开的同时,裴祁佑被送上救护车,他的左手无力地从担架上垂落,一张褶皱的照片从他的手心掉出来,血迹斑斑的照片上,她红着脸羞涩地笑,跟他头贴着头,手里捧着一本结婚证。 那是她刚满十八岁时,他们在拉斯维加斯注册完拍的合照犍。 白筱捡起照片,她定定地盯着照片里那个满眼欣喜的大男孩,然后缓缓地把照片翻过来。 ——老婆,我知道错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那些字逐渐在视野里模糊,白筱捏紧照片,按住要关上的救护车车门,“我是他的老婆。” ———————— 早上八点半,一小的校门口停满了各种轿车,陆陆续续有家长牵着孩子进去。 郁景希穿着大红色的棉袄,黄帽子外面戴着毛绒绒的耳罩,戴了手套的小手捧着一个包装精致的起司蛋糕,站在校门口边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在人来人往的家长里转来转去。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99章 你还能把孩子的亲妈找回来吗? 站在白筱身边,叶和欢看着裴祁佑的手机,忽然也看不懂他对白筱的感情。00小说 00 如果之前裴祁佑把车停在星语首府公寓楼下是猫哭耗子假慈悲,那在看到躺在重症病房里昏迷不醒的裴祁佑、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还有白筱手里那张染了血的照片时,她也不禁有些心软了。 叶和欢看向白筱:“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原谅他呢还是继续办离婚手续? “我不知道。”白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环着自己的手臂,“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想跟裴祁佑离婚,哪怕是怨他恨他,却从没想过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啕。 如果不是他及时推开自己,现在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的人就是她。 叶和欢除了叹息还是叹息,把白筱拥进怀里安慰:“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犍” 过了片刻,回过神的白筱才想起另一件事,她立刻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整个屏幕都是未接电/话。 一条短信映入她的视线里—— 小白,我在教室里等你,如果你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出去接你。 白筱回电/话过去,那边却传来一阵忙音。 “怎么了?”叶和欢察觉到白筱脸色不对。 白筱已经拎着包起身,“我有事出去一趟,和欢,你先帮我在这边照看一下。” —————————— 白筱匆匆赶到学校,下意识地在校门口找寻那抹红色身影,未果,才跑向一年四班教室。 路过办公室时,刚巧遇到背着包准备回家的于老师。 “白小姐?”于老师对白筱还是有点印象,“卢小马的妈妈已经不追究了,你没必要再跑这一趟的。” 白筱听得云里雾里:“不追究什么?” 于老师见白筱好像真不知情,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郁景希已经被他奶奶接走了。”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00章 有力的薄唇【吻】 郁首长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弟弟居然靠在院子里的石桌边抽烟。00小说 00 云烟缭绕里,郁绍庭微眯着眼,他脸上的表情就如他指间的香烟火星忽明忽灭,看不真切。 郁仲骁走过去,“想什么呢?” 郁绍庭回头就看到郁仲骁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腰间系着武装带,身形高大挺拔,顺手把石桌上的香烟扔过去,郁仲骁却没抽,放回桌上,瞟了眼郁绍庭脚边的烟蒂,皱眉,“少抽点。” “你还真是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郁首长没生气,反而轻挑了下眉梢,“公司遇到麻烦了?犍” 郁绍庭捻灭烟蒂,“没有,”拍了拍郁首长的肩,“先进去了。” “平时多关心关心景希。”郁仲骁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再怎么早熟,他终归也还只是个孩子。” 郁绍庭脚步一顿,随即又迈开长腿走向别墅,“你还是先解决好自己的个人问题。” “臭小子!”郁仲骁失笑,抬头望向远处的落日,嘴边的笑慢慢地沉淀下来。 —————————— 小小的卧室关了灯拉着窗帘,只有帘缝间透出些许的光线投落在地板上。 郁绍庭推门进去,郁景希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额头确实如郁老太太所说,有一块大大的淤青,连外套都没脱,裤腿上沾了一大块泥土,闭着眼呼呼地睡着了。 他走到床边,眼梢的余光却扫到地上被撕碎的作文簿。 尤其是那篇打算给那个女人看的《我的爸爸》被撕得乱七八糟。 郁绍庭在床边坐下,伸手替郁景希掖了掖被子,然后望着儿子眉眼跟额头部分,目光越来越深沉。 裤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加阴沉,直接就把电/话按掉了。 之后手机安静了一会儿,不再有电/话进来。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01章 我跟了他二十年 白筱到医院时,裴祁佑已经抢救过来,走廊上,裴母跟裴家老太太都在。00小说 00 蒋英美面容枯槁,即便是休息了几个小时,但此刻一双眼睛依旧布满了血丝,裴老太也好不到哪里去,由容姨搀扶着,整个人都在颤抖,嘴里不停地念叨:“这可怎么办?可怎么办呢……” 蒋英美看到白筱,仿佛找到了精神支柱,抓住白筱的手,“筱筱,你来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斜” “医生说二十四小时内不醒来,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蒋英美的眼角又湿润了,随即眼底闪烁起希冀:“筱筱,你进去看看祈佑,他那么爱你,听到你的声音一定会醒的。” 爱,他还爱她吗?这个问题连白筱自己都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但她还是换了无菌服戴着口罩进了重症监护室。 在床边坐下,白筱望着双眼紧闭的男人旆。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只有旁边在正常地嘀嘀响的心电仪器表明他还有微弱的生命迹象。 这个从她幼年就闯进她生活的男人,他的身上承载了太多她的回忆,甜的,酸的,苦的,痛的,他可以狠狠地伤害她,却也可以为她不要性命。静静地望着他,白筱的眼角无声息地滑下一滴泪。 ———————— 白筱没在里面呆多久,换好衣服出来才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她匆匆地下楼跑出医院大门,那辆送她来医院的越野车已经不在原地了。 白筱站在路边,扶着胀痛的额头,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凌乱无章。 ———————— 裴母跟裴老太都被送回裴宅休息,陪夜的任务落在白筱身上。 叶和欢离开前,犹豫再三,还是把裴祁佑经常在公寓楼下守着迟迟没离开的事告诉了白筱。 白筱错愕地看着她,叶和欢拍拍她的肩,“或许,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02章 虽然我失恋了,但我不打算接受新人 “景希!”白筱避开来往路人,气喘吁吁地喊那个熟悉的身影。00小说 00 一个年轻的女人跟在郁景希的身后,还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似乎正跟他说着什么。 听到白筱的叫唤,郁景希下意识地转过头,瞧见跑过来的白筱,却没有像以往雀跃地扑过去,而是淡淡地收回目光,然后举起冰糖葫芦,用两颗小门牙狠狠地咬了一口,“悦悦阿姨,我们回家。” 钱悦今晚带着郁景希出来,想趁机跟他打好关系,可小家伙一直板着脸,不管她怎么哄都不开口。这会一声“悦悦阿姨”叫得她有点受宠若惊,立刻拉起他肉肉的小手,“好。” 正想牵着郁景希去停车场,一个女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白筱冲一脸讶然地看着自己的钱悦颔首,然后看向郁景希:“景希,我有话跟你说。旆” 郁景希任由钱悦牵着,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是一个劲地吃着糖葫芦。 “你是……”钱悦上下打量着因为淋雨后显得狼狈的白筱,本能地往郁景希身前挡了挡。 “我是景希的老师。”白筱目不转睛地看着郁景希,话却是回答钱悦的。 钱悦“哦”了一声,“我是小希的……”说到一半,钱悦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羞赧地微笑,低头目光慈爱地看郁景希,“以后小希在学校里麻烦您多关照一些。” 白筱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比刚才从咖啡厅出来还要糟糕许多。 钱悦的欲言又止,郁景希的视而不见…… 白筱扯了扯嘴角,“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说完,转身就要往回走。 郁景希却蓦地抬头,嘴里还塞着冰糖葫芦,口齿不清地嚷:“下次家长会,悦悦阿姨会陪我去的!” 钱悦一愣,随即心里又惊又喜,毕竟是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大小姐,面上没多大变化,优雅地冲白筱点头,然后俯下身,从包里拿出纸巾,替郁景希擦掉腮帮上的冰糖,俨然是后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03章 不走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混混脚步一滞,扭头就看到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鎏金黑的撞色领衬衫,深棕色的细领带,一套如暗夜般深沉的黑西装,外面穿着大衣,身形修长挺拔,只不过,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00小说 00 “我说你谁啊,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混混往地上吐了口痰。 白筱又泛起一阵恶心,刚想甩开混混的手,左手就被一股遒劲的力道拽过去。 郁绍庭的手上戴着一副真皮手套,白筱一个踉跄,他身上一阵料峭的寒气朝她扑面而来,他的个子很高,白筱穿着平底鞋,堪堪直到他的肩头处,现在被他一拉,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混混瞧见郁绍庭身后不远处的宾利欧陆,嘀咕了句“倒霉”就走了。 酒门口,一时间只剩下白筱跟这个拽着她手的男人。 她喝醉酒酡红着双颊,跟西装革履的他站一块,白筱觉得自己就一跳梁小丑。 不问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白筱挣脱了他的手,忍着晕眩感,一刻不停地就想离开。 只是,还没走两步,她就被攥住手臂拖了回去,“还想去哪?” “不用你管。”白筱去推他的手,却反被攥得更紧。 郁绍庭扯着她走向轿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白筱却像头犟驴僵在原地。 郁绍庭回过头看她,眉头微皱,“到底走不走?旆” 白筱不回应,垂着头,脸颊通红通红,就像个耍小性子的孩子。 郁绍庭突然就明白儿子不高兴时那又臭又倔的脾气随了谁,简直跟眼前这个女人如出一辙。 他松开了她的手,声音沉沉地,“不走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听着他又冷又硬的声音,白筱也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她别开头,“那你走。” “……”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 郁绍庭接起电/话:“怎么了?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04章 都是小白的味道…… 郁景希这些日子的心情很不好。00小说 00 原本每餐可以吃两小碗饭的食量骤降为只能吃下小半碗。 其实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让他忧愁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便秘了。 这是郁景希从小到大都没变的坏习惯,只要一心情抑郁就便秘,路叔叔说这是内分泌失调的缘故。 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自修课他没上,扒了裤子一直蹲在厕所里酝酿,快下课的时候,厕所来了几个孩子,听着声音郁景希就猜出是自己班上几个同学,其中那个嗓音最大的是被他折了手指的吴胖子旆。 “卢小马,你这次月考又第一名,你妈妈给你什么奖励啊?” 几道小小的黑影在夹间的门口晃来晃去型。 “哪有什么奖励,都很平常的事儿了,要是每回都要奖励我妈妈还不烦死?” 卢小马话虽这么说,但语气里却是得意的炫耀。 郁景希朝天翻了个白眼,却没有提起裤子大摇大摆出去,而是继续蹲着听他们说话。 “不过呢,我妈妈刚打电/话给我,她买了《神偷奶爸》的电影票,过会儿接我直接去电影院。” “咦,是那个小黄人吗?”另一个孩子兴奋地插话。 卢小马:“这种动画片我跟我妈妈都看烂了,要不是她说想看,我才不去呢!” 郁景希听到卢小马口是心非的言论,心里暗暗鄙视,不过“小黄人”几个字还是窜入了他的大脑里。 “那我等一下也给我妈妈去打电/话,卢小马,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吴胖子说。 “蒋星星,要不你也来。” “好哇,我妈妈应该在校门口等我了,我马上去跟她说。” 厕所里随即响起孩子跑步的哒哒声。 等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夹间的门才被拉开,郁景希撇着嘴角从里面出来。 他走到盥洗盆前,一边踮着脚洗手,一边不屑地哼哼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05章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白筱回到厨房,郁景希也在沙发上坐不住了。00小说 00 他一点一点地蹭到了厨房门口,望着里面忙碌的女人,不知为何就又想哭了。 看来自己真的爱惨了她,不然怎么心这么痛? 郁景希的小胖手有模有样地捂着心口位置,路叔叔说得没错,爱情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 —————————— 白筱烧好菜,郁景希已经坐在了餐桌边,见她出来,他滑下椅子主动跑去拔筷子旆。 在吃饭前,白筱要求郁景希把衣服都穿上,免得感冒。 郁景希站在床上,低头望着俯身给她整理裤脚的白筱,“那天家长会你干嘛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委屈。 “那天老师的丈夫出了意外,”白筱替他拉好棉袄链子,“没及时赶去学校,你等了很久?” “没有啊,开完会我就跟爸爸回家了。”某小孩睁着眼说瞎话。 白筱也不揭穿他,只是微笑地说:“你准备的蛋糕很好吃。” 郁景希瞪着一双黑琉璃般澄澈的大眼睛看她,白筱已经转身从床柜抽屉里拿出一个迷你小手机,崭新的,不是喜羊羊的图案,换成了一个胶囊状的卡通人物,“那个修不了,以后就用这个。” “这个是什么?”郁景希对新手机爱不释手,却也不想白筱看出自己的没骨气,故意板着小脸问道。 他胖乎乎的小手指点着胶囊卡通人物。 “这是最近流行的小黄人,买的时候我就选了这个图案的,”白筱询问地看着他,“不喜欢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这可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郁景希极为珍视地把手机贴身藏好,然后两手兜在口袋里,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 饭吃到一半,郁景希就跳下椅子,急匆匆地跑进了洗手间。 “怎么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06章 我爸爸其实蛮喜欢你的 回去的路上,郁景希又拿出自己的新儿童手机喜滋滋地来回看。00小说 00 然后想起了什么,他扭头对开车的男人说:“这是小白特意买给我的,爸爸你不会没收?” 郁绍庭抿着薄唇没有回答,英俊的侧脸隐在淡淡的光晕里,看不太真切。 郁景希突然在座位上坐正:“爸爸,今天你能来陪我看电影我很开心。” 刚才在电影院里,坐在爸爸跟小白中间,抱着爆米花盒子,喝着可乐,他觉得自己从没这么幸福过,就像班上其他小朋友一样,郁景希自私地想,以后要是小白都能跟他和爸爸生活就好了。 就像坐在他们前面看电影的一家三口,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旆。 虽然觉得会对不起爸爸,但他跟小白一定会孝敬他的,那样的话,没有妈妈也无所谓了? 这么一想,郁景希越发觉得爸爸孤家寡人很可怜,他转头,关心地问:“爸爸,你吃过晚饭了吗?” 郁绍庭瞟了他一眼,“你又饿了?”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爸爸你应该注意饮食,不然身体会熬坏的。” 郁绍庭不由地多扫了儿子几眼,最后淡淡地说:“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 一回到沁园,郁景希就像只欢快的小鸟跑下车,“李婶,我回来了!” 李婶瞧见一扫这几日闷闷不乐的郁景希甩掉鞋子蹬蹬地跑向客厅,有些惊讶,刚想问问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后进来的郁绍庭,“三少。” 郁绍庭脱了大衣交给李婶,自己穿了棉拖径直上楼:“替我泡一杯咖啡到书房。” “嗳。”李婶应下,等郁绍庭消失在缓步台拐角,她才看向传来欢笑声的客厅。 郁景希光着脚在沙发上蹦来跳去,“肉圆”也摇晃着尾巴欢腾地追到这追到那,偶尔还叫两声。 “李婶,我上回买的碟你收哪儿了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07章 你爸爸是我见过穿白衬衫最好看的男人 ——我爸爸其实还蛮喜欢你的。00小说 00 白筱睡意惺忪的时候,看到这句话,有那么一刻就清醒了。 她顿了顿,然后回道:“小小年纪就整天喜欢啊不喜欢的,当心我跟你爸爸告状。” ———————— 郁绍庭看着新发来的信息,尤其是看了后面半句,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缕笑意旆。 很淡也很轻,稍纵即逝,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熟练地点着,很快就出现了一条新信息行。 ——我爸爸对我可好了,他才不舍得骂我。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定语气没错,才放心按了“发送”。 ———————— 白筱索性也不睡了,倚靠在床头,跟“郁景希”继续聊微信。 看了他的回复,白筱轻笑,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大孝子,原以为他会偷偷拆他爸爸的台。 “这些年他一个人把你抚养长大真的很不容易。” ———————— 郁绍庭又在床上换了个姿势,看着亮起的屏幕,嘴角上翘了连他都不自知的半个弧度。 大概过了十几秒,白筱就收到新信息。 ——我爸爸他担心我被后妈欺负,这些年都没再娶老婆,工作又忙,确实过得很辛苦。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看着这样的信息,白筱突然有点感伤。 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她有记忆开始,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吴秀梅说她是白家小女儿跟外面的野男人苟合生的,但外婆却告诉她不是这样子,只是当她再问时,外婆却不肯多说。 每每当她提起“妈妈”,外公总会坐在门口的大树下抽烟,外婆就躲在灶后抹眼泪。 到后来,她再也不敢提妈妈,渐渐地,对父母的怀念也深埋在了童年的回忆里。 还记得高中时,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08章 今天的小白特别美丽 白筱拿着手机回转过身,裴祁佑已经站在她身后不远处。00小说 00 “朋友吗?”他走到她的面前,垂着眼,问得语气很温柔。 “是一个学生。”白筱本能地不想多谈这个话题,“我去看看外婆她们。” 裴祁佑却还想探究下去,看似无心地问:“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跟学生这么亲近?” “以前我们又什么时候心平气和地说过话?”白筱边端水果盘边随口反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裴祁佑脸上的浅笑有瞬间的僵滞,而白筱已经掠过他出了别墅烀。 叶和欢咬着一个苹果从厨房晃悠出来,看到裴祁佑怔怔地杵在客厅中央,转了转眼珠子,没找到白筱,这两人估计又闹别扭了,她也懒得掺和,就要默默地从裴祁佑的身后溜过去。 岂料,裴祁佑却忽然转过头:“和欢,筱筱最近怎么跟艺术中心的学生走得这么近?” “那孩子啊……”叶和欢提起那个总在白筱面前装小尾巴狼的小坏蛋就滔滔不绝了,“整天就知道缠着白筱,还嚷着对白筱是真爱,不知道的还以为白筱要做他的后妈呢……” 说到一半,叶和欢忽然闭了嘴,尤其是看到裴祁佑异样的脸色,悻悻然地笑了笑。 “开玩笑看玩笑,听听就过去了,我先出去看看她们。” 裴祁佑却往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那个学生没有妈妈?” 叶和欢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抓住了要点,又被他看得发毛,只好硬着头皮点头:“死了。” —————————— 到下午三点钟左右,白筱开始频繁地转头看向客厅里的摆钟。 “怎么,筱筱,你还有事吗?”蒋英美早就注意到白筱一副吊着某种心事的样子。 白筱拢了拢鬓边的发丝,“嗯,之前答应了一个学生去帮他辅导作业。” 帮郁景希完成亲子活动归根究底就是为了写好作文,所以白筱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09章 刻意拉近的距离 “李婶没给你准备材料?” “没有啊,我刚都去厨房看过啦,没有李婶答应给我买好的材料。00小说 00” 郁景希转而仰头看向白筱,一张小脸犯愁,“小白,这可怎么办呢?” 白筱摸着他的头,刚想说“可以去买”,有人比她先一步开了口:“等着。” 她抬眸,郁绍庭已经回身上楼,没一会儿就下来,身上多了一件烟灰色的大衣,“走。烀” “去哪儿?”郁景希一脸警惕地看着郁绍庭,他的约会不能这么泡汤。 郁绍庭:“去超市买材料,还是你不打算做蛋糕了?蚨” “做,当然做!”郁景希连连点头,生怕他反悔,忙拉过白筱的手:“小白,我们去买好不好?” 而郁绍庭已经先一步出了别墅。 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白筱一时没忍住,“景希,你怎么没告诉我你爸爸也在家?” “我也不晓得。”郁景希纠结地抓了抓小卷发,最近爸爸出现在他面前的频率越来越高。 —————————— 郁绍庭没开自己的宾利欧陆,而是一直负责接送郁景希的黑色奥迪。 直到下车,白筱都没正式跟郁绍庭说过一句话。 刚进超市大门,白筱的下腹忽然一阵隐隐作疼,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算算日子,这几天的例假是该来了…… “我先去趟洗手间。”说完,白筱就快步走向不远处的洗手间。 目送白筱离开,郁景希立刻质问身边高大的男人:“爸爸,你下午不上班了吗?” “噢,”郁绍庭淡淡地应了一声,“今天休息。” “那你中午来学校接我吃饭的时候怎么没告诉我?” 郁绍庭蹙眉,斜视着控诉自己的儿子,“我做事难道还要跟你打报告?” 郁景希不高兴了,两条小手臂环胸,“但你这样打扰我跟小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10章 小白,你的屁股流血了! 有时候某种念头只要有一点点冒头的趋势,之后就会如雨后春笋一般疯狂地滋长。00小说 00 就像郁绍庭对她的暧/昧不明,白筱的前二十四年虽然只经历了裴祁佑一个男人,但并不表示她对男女之间的感情捉摸不透,即使她是个情场菜鸟,但凭着女人的第六感她也察觉到郁绍庭对自己的不寻常。 这种不寻常,在刚才郁绍庭靠近她时,她生出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三个人回到沁园,郁绍庭回了书房,徒留下小嘴不停的郁景希跟暗自放松的白筱。 “小白,等一下你负责打饼干,我来把奶酪跟鸡蛋和冰糖打匀。” 郁景希脱了羽绒服,穿着黄色毛衣,迈着小短腿跑进厨房,再次出来时已经换上了小围裙还有袖套,只差没在脑袋上戴一顶小厨师帽,之后像模像样地开始分配工作烀。 小家伙把材料搬去厨房的时候还在抱怨:“李婶怎么就回家了呢?要不然她会是个好助手。” 有些小细节被不经意地提起后,若被无限放大,就会让人越发地胡思乱想。 想到临时回家的李婶,想到突然在家的郁绍庭,还有后来他一系列行为,白筱想不让自己拐进歪路都难,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在说服自己那些不过是巧合。 本来正在打鸡蛋的郁景希中途丢下她跑去客厅看动画片。 白筱看着摊得乱七八糟的厨台,有些头疼,她把鸡蛋打匀倒进了饼干里然后搅拌。 她弯腰去柜子里拿碗时,眼梢余光瞟到一截笔挺的西裤,还有一双男士棉拖。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白筱顿了两秒,然后起身继续把冰糖也加进容杯里,仿佛没看到进了厨房的男人。 有时候,你越想心无旁骛地做事,但往往越是无法集中注意力,就譬如白筱此时此刻的情况。 郁绍庭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但白筱能感觉到那两道落在自己身上的深沉目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11章 压制不住的欲/望 白筱换卫生棉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白色毛衣靠近臀的下摆也沾了一点血迹。00小说 00 即便是换了里面的内裤跟卫生棉,但外面衣服裤子上的血红却怎么也遮不住。 白筱正想着要不要把牛仔裤跟毛衣沾血部分洗洗然后用吹风机吹干,洗手间的门被笃笃地敲响,半毛玻璃上映出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白筱整理好毛衣过去开门。 郁绍庭拿着一套衣服,是男士的裤子跟衬衫。 郁绍庭的衣服对白筱来说太大了,她本身个子就一米六,又瘦,羊绒衫堪堪地遮住了大腿,而裤子更是直往下掉,没有办法,她只好打开门探出个头,“能不能……再借我一根皮带?烀” 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的男人闻声抬头。 白筱小半个身体从门口探出来,橘黄色的灯光从她身后打来,照亮了她白皙的侧脸,秀挺的鼻梁,双眼皮弧线微微上扬,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有神,嘴唇颜色淡淡的,不施粉黛的小脸干净而细致危。 披在肩头的黑发因为换衣而有些凌乱,但此刻配上男式衬衫,却有着说不出的韵味。 郁绍庭不说话,不动作,但那静寂而幽深的眼神足以让白筱浑身不自在。 也不想再讨要皮带,白筱刚想撤回去,他已经站起来然后上了楼。 没多久郁绍庭就下来了,右手插兜,左手拿着一根黑色的皮带。 白筱直起身,稍稍拉开了门,接过皮带,说了声谢谢就又进了洗手间。 撩起衬衫下摆去系皮带时,她突然发现自己胸口第三颗纽扣跟第四颗纽扣交错了,敞开的衣襟露出一大块象牙白的肌肤,尤其是看到那文胸边沿的蕾丝花边,一股血流蓦地窜进白筱的大脑。 刚才她就是这幅样子站在郁绍庭的面前? 白筱心烦地抓了抓自己的长发,有些手忙脚乱地解开了上面四颗纽扣,可是还没来得及重新扣上,洗手间的门“咔嚓”一声开了,突然进来的男人让白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12章 我想怎么样你不知道?【小小激情】 白筱拼命地想要推开他,郁绍庭却将她拥得更紧,紧到能清楚地感觉到彼此的心跳。00小说 00 她的,凌乱,而他的,沉稳。 他的手从她的衬衫下摆伸进去,冰凉的指尖让白筱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唔唔了两声,却反被他的大舌卷起舌尖,他的大手已经包裹住她的一侧文胸,顺着文胸描摹她浑圆的轮廓。 白筱想要去抓住他乱来的手,却被他堪堪地挡开,手背不经意地扫过一处凸起的硬物。 意识到那是什么,白筱的双腿有些发软,仅仅是接了个吻,他怎么就…危… 郁绍庭吸/吮她舌根的力道变得难以控制,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往下,当她的手指碰到皮带的金属扣时,白筱用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敌不过他蛮横的力道。 白筱呜咽出声,眼中有害怕也有气恼,但更多的是无措烀。 郁绍庭的大手拉着她的,强迫她握成拳的手贴上他早已肿胀到不行的男性象征上。 隔着西裤,滚烫的温度还是传递进她的手心。 她的大脑轰地一下炸开,白茫茫地空无一物,郁绍庭却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解开皮带金属扣,西裤纽扣,没有拉下拉链,直接拉着她的手伸了进去。 尽管她抵抗着不去握,但还是清晰地感觉到那物来一点点地变大,炽热的温度似要灼烧她的手背。 他已经离开了她嫣红微肿的双唇,一只手从她过大的衬衫领口里探入,钻进文胸里罩住她柔软的丰满,薄唇扫过她的鬓角,亲吻她的耳后根,下面的手抓着她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移动。 潮湿的热气蔓延在她的手心,同时,被搓捏的胸/乳传来一阵胀痛感。 白筱浑身无力,被他抵在墙上,羞耻感让她闭眼想哭出来:“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郁绍庭的鼻息越来越重,他底下也憋得难受,他低头看着怀里女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又平添了几分烦躁,说话也变得没轻没重: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13章 你不下来,我上去! 那些日子,虽然他跟白筱闹得不可开交,但婚戒一直都戴在无名指上。00小说 00 那女模也是个矫情的主,一定要他戴男戒跟她配对,当时白筱就在旁边,他虽心里不耐烦,面上还是摘了婚戒搁在旁边的甲板上,戴了婚戒佯装亲密地跟女模耳鬓厮磨。 白筱静静地站在一旁,拿着两块浴巾,一句话也没说。 游轮靠岸时,没有停稳,整个都往左边倾斜,连带着甲板上的婚戒都掉进了海里。 那一刻,他才看到白筱脸上淡漠的面具出现皲裂危。 “怎么办?戒指掉进去了!”女模装模作样地哼哼两声,“不会是你哪个情人送的?”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烀? 他搂着女模的腰,捏捏她的脸蛋:“情人?我的情人不就是你吗?” 他没有再多看白筱一眼,就带着女模下了游轮。 第二天他没在公司看到白筱,后来才得知她出海回来就病了,高烧不退,请了一星期的假。 他一直没去问白筱那天后来究竟做了什么,而他也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对那枚婚戒毫不关心,好几次他睡觉时想到要去打捞那枚戒指,但每每梦醒后就又被他抛掷了脑后。 白筱看着裴祁佑怔怔的样子,知道他想起来了。 “那些伤痛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祈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异想天开了?” 裴祁佑皱着眉,明亮的光线下,他的眉目清隽,少了戾气,多了痛苦。 白筱背过身去,“你还能找到那枚戒指吗?如果不能,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 白筱睡觉前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明天出差,周六我跟景希去接你,一起到东宫吃饭——郁绍庭。” 白筱躺在床上看着这条短信末尾的署名,心思飘得有些远,然后她算了算,周六是大后天。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14章 就这么待着,别动! 白筱跑下楼,那辆宾利欧陆静静地停靠在草坪边。00小说 00 她刚走近轿车,车窗就缓缓降下去,驾驶座上是穿着白衬衫黑呢大衣的郁绍庭。 “你找我什么事?” 郁绍庭转过头盯着她的双眼,刚沐浴过后,白筱一双水漉漉的眼睛愈发地干净明亮。 长至膝盖的奶白色羽绒服里面,她穿着一套淡紫色的小碎花睡衣,长发还带了点潮,站在路灯下,颇具灵气,郁绍庭探过身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白筱却没有动,“到底什么事?烀” 郁绍庭转过头去,他看着被车灯照亮的地面,双手十指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 静默了良久,他又看过来,眉头微蹙:“哪那么多废话,让你上车就上车。” 白筱望着突然冷声冷气说话的男人,心想这才是他的本性?那天晚上在楼下,他的温柔不过是伪装。 “你不说话我就上去了。”白筱把冻僵的双手放进口袋里,说话间吐出白色的热气。 郁绍庭只是盯着她,没有开口。 最后还是白筱屈服了,她钻进了车子里,然后关上车门。 轿车内开着一盏照明灯,她发现郁绍庭的额角有个伤口,而他的头发还是湿的。 “你的头怎么了?” 郁绍庭没有回答她,只是兀自把座位放低,然后闭上眼靠在上面。 白筱静等了很久,都不见他说话,他像是睡着了,深刻的五官融入了淡淡的光晕里。 这样的一个男人,就连睡觉的时候,浑身都没有放松下来,薄唇紧抿,眉头微拧,像台冷冰冰的机器。 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白筱还是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看着他额角的伤口,他这么大一个人不可能摔倒撞上茶几什么的,那最大的可能是有人往他脸上砸东西了,而敢往他脸上砸东西的人,这个世上恐怕还不多,最大的可能就是他的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15章 长大后可别像你爸爸不学好 白筱看老太太微张着嘴表情愣愣地,以为被自己撞出了毛病,“您……还好?” 老太太听到白筱询问的声音,赶紧摆手:“没事没事。00小说 00” 但老太太还是死盯着白筱瞧,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看穿,探究的眼神让白筱很不自在。 “既然您没事,那我先走了。”白筱抬步欲走,老太太却一把挽住了她的手臂。 白筱略显诧异地看向老太太,“您还有事儿?锌” “我没什么恶意,”老太太忙解释,手攥着白筱的衣袖不放,“就觉得跟小姑娘你蛮投缘的。” 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扯到投缘上面去了,难道她是投了这位老太太的眼缘烀? “小姑娘,你哪儿的人呢?”老太太努力让自己露出和善的表情。 白筱看着老太太有些扭曲的笑容,一时觉得古怪,那边3021包厢里走出来一个中年贵妇:“二婶,我正要去找你呢!” “你怎么出来了?”老太太还想跟白筱搭话,突然被打断有些不高兴。 中年贵妇朝白筱友好地点了点头,就挽住老太太笑道:“您去了那么久,我二叔可不放心了!” 说完也不管老太太愿不愿意,直接拖了就走:“我们还是快进去。” “不是,我话还没问完呢……”老太太一步一回头,但还是强行被拉进了包厢。 —————————— “我说你拉我干嘛?!”一进包厢,郁老太太就一巴掌拍掉了侄媳妇的手。 转身打开门,结果发现那个小姑娘已经不在家,老太太忍不住回过头瞪了眼侄媳妇:“你干的好事!” 郁战明在郁家上一辈里排行老二,而这个侄媳妇就是郁战明大哥长子的老婆姚静。 姚静也跟着往门外瞟了眼,“二婶,你认识刚才那小姑娘?” 郁老太太脸上有失落,叹了口气,感伤地摆摆手:“说出来都是泪,算了算了。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16章 当年我给人家代孕了【血淋淋的真相】 白筱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风景却止不住地心烦意乱。00小说 00 转身的时候,发现蒋英美已经站在病房的门口,而白筱脸上还有来不及收起的迷茫。 “都年底了还整天往医院跑,到底要到几岁才不让我这个当妈的放心?” 蒋英美到病床边,放下一个保温盒,怔怔地看着昏睡的裴祁佑,片刻后,她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个铁盒子,正是白筱在裴祁佑卧室床柜抽屉里看到的那个:“这东西我觉得还是该给你,就偷偷拿来了。” 爱情来得总是猝不及防,但画上句号的却没几对,往往结果是令人支离破碎的。但不可否认爱情的过程又是轰轰烈烈、美满甜蜜的,即便有时候是在苦中作乐,却也相信只要有爱就等于拥有了全世界痖。 白筱在医院楼下坐了很久,然后打开膝上的半岛铁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根刺针。 就是用这根针,裴祁佑亲手在她的左脚踝上描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曼陀罗;也是用这根刺,她把一朵盛开到极致的曼陀罗一点一点刺在了裴祁佑的胸口烀。 他们住在拆迁房里,即便遭遇了重大变故,却没有被生活压垮,纹完身的那天晚上,他们走在寂静的小巷子里,路坑洼不平,冷风瑟瑟,他把她冻僵的双手捂住呵气:“老婆,冷不冷?” 她依偎进他的怀里,脚踝处的隐痛好像瞬间消失了,“不冷,很暖和。” 裴祁佑拥紧她,双眼比天上的星辰还明亮,“我不会让你一直住在这里,筱筱,我会让你幸福的。” 后来他又进了已经易主的裴氏工作,从底层做起,重新夺回裴氏,成为丰城出色的商场新贵,有人说他运气好,天上掉了个馅饼给了他东山再起的机会,一千万,有谁愿意投资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白筱的指尖摩挲着刺针,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些往事。 手机周而复始地震动,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直接关了机,然后起身离开医院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17章 爸爸,你是不是失恋了? 郁绍庭站直身,脸色微沉,静静地看着对面抱在一起的两个人。00小说 00 裴祁佑抱着白筱的手劲一重,仿佛是自己的领地进/入了侵略者,两个男人无声地对望着。 白筱觉得眼前这一幕很戏剧化,她更想不到的是郁绍庭会在公寓门口蹲点。 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已经等了多久? 几个问题接踵而来,白筱只觉得大脑涨得难受,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痖。 那边,郁绍庭已经掐掉了烟蒂,他走过来的时候,白筱的心脏跳动不由地加快,他在距离裴祁佑不到一米的地方放缓脚步,几乎是肩擦肩的瞬间,他却又迈开长腿越过他们走向楼道口。 擦身而过时,因为离得近,一阵清冽的气息拂过白筱的脸颊,夹杂着很淡的烟草味烀。 白筱看向楼道口,已经没有了人影,他就像是不小心走错了门,发现主人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后就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迟疑,也没有多废话一个字。 —————————— 裴祁佑把白筱抱进卧室,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边,然后蹲下去脱她的袜子。 白筱却缩回脚,“现在你可以走了?” 他蹲在床边,低垂着头,“我先看看你的脚,如果没事我再走。” 白筱却不肯让他碰,径直上了床,卷过被子盖在身上,对着他背过身闭上眼睛。 裴祁佑看着白筱蜷缩在床上的背影,昏暗的灯光把他的身影拉长。 白筱知道他没走,却也不想面对他,想要眼不见心不烦,却发现心乱如麻,不知过了多久,卧室的门被轻轻打开又慢慢地合上,她睁开眼盯着床旁的落地台灯,双眼很难受,像是钻入了细细的沙子。 —————————— 裴祁佑走出公寓楼,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失重,找不到一点归宿感。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草坪边的长椅上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18章 傲骄男人——郁小三 看出白筱想要拒绝,蒋英美忙道:“你如果嫌累就坐在边上,让他们男人玩就是了。00小说 00” “是呀,少奶奶,今天天气这么好,出去走走也好,就跟少爷一块儿去。”容姨端着盘子过来。 裴祁佑抬头,漆黑的眸子落在白筱脸上。 “这位刘总是你爷爷在世时的老伙伴,后来家里出事,两家生意也断了,祈佑又年轻,筱筱,妈真希望你去,如果你怕别人猜测你跟祈佑的关系,那你就说你是我的外甥女,祈佑的表妹。” 白筱坐在餐桌边,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了一声:“好。痖” —————————— 裴祁佑带白筱去的是丰城一家休闲会所,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包含了许多球类活动烀。 室内高尔夫,是冬天许多富豪所玩的球类活动首选。 他们到的时候,那位刘总正跟其他几位生意伙伴相谈甚欢,而女伴们则坐在藤椅上嗑瓜子聊天。 刘太太眼尖,一眼就认出白筱,笑吟吟地过来:“这不是白小姐吗?咱们好久没见了?” 白筱浅浅一笑,“刘太太,您好。” 刘太太往男人那边瞧了眼,然后暧/昧地冲白筱挤眼:“跟裴总一块儿来的?” “刘太太,家母听说你信佛,上回去白马寺特意多求了一串开光佛珠,今天碰巧让我带过来。” 裴祁佑不知何时站在了白筱的身侧,他递出了一个精致的方盒子,刘太太听到跟佛有关的东西,立刻喜出望外,拿过来就打开了,是一串紫檀樱木佛珠,白筱瞟了眼,盒子的钱可以买四百多串佛珠。 等裴祁佑去跟刘总他们打球,刘太太就拉着白筱把她介绍给其她女伴。 白筱总觉得她们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也疲于应付她们,就随便找了角落的藤椅坐下,背过身去的时候,听到窃窃私语声钻入她的耳朵:“裴总怎么又换女朋友了?不知道这个能玩多久?”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19章 让她做你妈妈就谁也抢不走了 “你都要结婚了,还来招惹我做什么?与其到处沾花惹草,倒不如好好对待身边的人,也给景希做一个好榜样!” 郁绍庭凝眸望着她,片刻后,嘴角微翘,脸部的轮廓也柔下来,“我都不知道我要结婚了,你知道?” 一句话堵得白筱哑口无言,随后她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不相信地抬头看他。00小说 00 她的眼睛本就生得好看,此刻微微瞪大,幽黑的瞳仁显得格外明亮,仿若泛着水光,郁绍庭忽然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就像安慰一只炸了毛的小猫,只是还没碰到就被她给躲开了痖。 白筱想走,却他拉住胳臂,“把话说清楚再走。” “说什么?”白筱心里有点恼,也有点尴尬,脸颊就跟着烫起来。 “说你怎么把我未来的侄媳妇跟我配对了,还有,我该给景希做怎么样的榜样?” 侄媳妇…烀… 白筱觉得脑袋涨疼,郁绍庭却忽然俯下身,一个极轻的吻落在她的鬓边。 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薄韧的唇印在发丝上,他垂眸,视线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仅仅是几秒便离开了,故意捣乱了她的头发,“小孩子。”很轻悦的口吻,说完,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就出去了。 白筱靠在墙上,双腿却有些发软,她摸了摸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脸上表情愣愣的。 对面衣柜上的镜子里映出的是她跟煮虾一样红的脸蛋。 —————————— 白筱换了衣服下楼,裴祁佑正站在大堂的一根柱子后面。 他换了一身正装,正低头拿着手机,嘴角噙着浅浅的弧度,眉眼间的温柔带着宠溺。 白筱的脚步忍不住一顿,她望着他的笑容,很熟悉却又陌生。那边,裴祁佑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抬头看过来,几乎同一时间,他神色一怔,然后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朝她走过来,“好了吗?” “走。”白筱从他身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20章 她一个女孩子待在那种地方会害怕 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裴祁佑的双手扶住她的纤腰,低低地说:“别闹了,下来。00小说 00” “让我来闻闻,有没有女人的味道。”她说着当真俯低身,就像一条漂亮的贵宾犬往他脖子间凑。 一阵清新的香气萦绕在呼吸间,裴祁佑一颗烦躁的心终于安静下来,他轻轻地推开她胡闹的脑袋,她却张嘴咬住了他的虎口,他忍不住低笑:“你属狗的吗?” 她松开他的手,眯着眼真的学小狗汪汪叫了两声,灯光下清秀的脸庞透着别样的风情。 裴祁佑好心情地摸乱了她的卷发,“你家里人知道你回来了吗?痖” 昨天从机场接她回来,她就直接说要住酒店,对于回家提都没提一句。 她从他身上起来,跪坐在边上,撇了撇嘴角:“回家就跟坐牢一样,就我爷爷那老古董。烀” “你爷爷?”以裴祁佑这些年混迹商场的眼力,多少猜出她家境的不寻常。 从昨天到现在,他都没问过她的名字,只有她“裴祁佑”、“裴祁佑”地喊他。 他坐起来,身上的西装有点褶皱,一双幽深的眼望着她:“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去住。” “哎呀,我说你怎么就跟我老妈一样?”她颇为不耐地嘀咕,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尔后慢慢开过来,她纤细的手指抓住他的衬衫衣领,“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我了。” 她眉眼间突然流露出的柔软触动了他深埋在心底的那份悸动,裴祁佑抬起的手轻抚她的脸颊,她却忽然扑过来,他的薄唇上突然一温,想要去推开她的手伸到半空却改为拥住了她。 豪华的套房卧室里,灯光柔和,两人躺在床上,她靠在他的怀里,把玩着他衬衫上的纽扣。 “我叫郁苡薇,你记住了,‘采采芣苡,薄言采之’的苡;‘碧脑浮冰,红薇染露’的薇。” —————————— 半夜,外面响起了闷雷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21章 别怕,我马上带你出去 都办妥了…… 裴祁佑双手抚脸,他靠在椅背上,盯着手机看的双眼泛起血丝,就像是入了魔一样,一动不动。00小说 00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地起身就跑了出去。 雷克萨斯疾速地行驶在高架桥上,却在某一刻骤然刹车,发出尖锐的轮胎摩擦声。 裴祁佑整个人都往前冲,因为安全带系着,又迅速地被按回座位上烀。 后面轿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他却置若罔闻,趴在方向盘上,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力气。 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铃声痖。 裴祁佑想伸手去拿,却怎么也拿不住,直到响起第二遍他才接起,“喂?” 他的声音充斥着浓重的鼻音跟倦意。 那头传来郁苡薇撒娇般的哭声:“裴祁佑,我的肚子好痛,我觉得我要死了,你来好不好?” —————————— 郁绍庭今天很早就下了班,他的一反常态让秘书景行在上车后一直从后视镜里偷看他。 以前的老板是工作狂,好像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他用,但最近的老板是不是太……闲了点? 在回沁园前,郁绍庭先去了一趟路靳声的医院。 他带去一个装在袋子里的水杯,路靳声丢给他一份dna坚定报告。 郁绍庭打开报告翻看,并未有多少情绪波动,仿佛早就料定了结果。 倒是路靳声有些憋不住,昨天在他看到鉴定结果后就一晚没睡好,甚至都怀疑是医院仪器出了问题,这会儿看到郁绍庭,终于问出了口:“淑媛姐不是过世了五年,你怎么还留着她的头发?” 而且五年……居然能保留头发上的毛囊,简直是见鬼了! 郁绍庭却没回答他,而是合拢鉴定报告,把桌上的水杯往路靳声跟前轻推了一下,“把它也验了。” “怎么还要验一份?”路靳声愣愣地。 郁绍庭抬眸看了他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22章 不要走…… 郁苡薇被查出来是慢性阑尾炎,整个检查的过程她都死死拽着裴祁佑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00小说 00 “我刚才真以为自己要死了。”郁苡薇穿着病号服,靠在裴祁佑怀里,声音还带着后怕。 裴祁佑陪她坐在床上,他的手轻轻安抚着她,神情却有些恍惚。 郁苡薇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跟你说话呢?裴祁佑,裴祁佑……我都这样了,你还走神?” “你说什么?”裴祁佑回过神,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痖。 郁苡薇不满地撅着小嘴,往他怀里缩了缩,很娇憨:“我打电/话给你时你在做什么呢?” 裴祁佑没回答,而是放开她,然后站了起来烀。 “怎么了?”郁苡薇仰着虚弱的小脸看他。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些事,先回去了。”裴祁佑说完就真的出去了。 在他关上/门的刹那,郁苡薇一改刚才柔弱的神态,大小姐脾气地把床柜上的一袋水果扫落在地上。 —————————— 裴祁佑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走廊里,仿佛石化了的雕塑。 郁苡薇在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去做什么……去警察局不顾一切地把白筱带出来? 如果没有那一通电/话,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他那样算计她,以她的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 裴祁佑下楼,双脚却有些不像是长在他的身上,回到车里却提不起力气去扭动钥匙。 明明大冷的天,他的衬衫后背却被汗水浸湿,明明轿车里有暖气,他还是恍若坠入了冰窖里一般寒冷。 那个一直相信他的女人,早上还在下车时关心他,现在却要被他送进监狱里去。 —————————— 裴祁佑给厉荆打电/话时,按错了好几遍号码。 电/话接通后,过了会儿他才说:“厉荆,给她找最好的律师,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23章 如果景希的妈妈还活着 白筱对视着裴祁佑的双眼,五脏六腑就像被利刃捣碎一样鲜血淋漓。00小说 00 她脸上不喜不怒,不言不语,迈出双脚就要从他身边过去,他突然伸出的手却攥住她的手腕。 “我有话对你说。”裴祁佑的呼吸有些急喘,他已经努力在克制着。 白筱想要甩开他的禁锢,却反被他强制地拉出电梯,推开旁边安全通道的门进去。 死一般寂静的楼道里,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门剧烈晃动的动静。 “放开我。”白筱的声音很平静,却也太过干涩空洞旄。 裴祁佑加大了手劲,声音却柔了几分:“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样的温柔不但起不到安抚作用,只会在白筱的心头再补上一刀,她的指甲掐着手心,面无表情。 “吃过早餐了吗?没吃过的话,我让张秘书给你去买一些。” 裴祁佑说着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只是他刚按了一下,手机就被白筱扫落在地上。 他低头看着后盖跟电池都摔出来的手机,眼眸忽闪了一下,之后再也抬不起头来面对她。 白筱望着他,忽然间觉得所有质问都变得无关紧要,他的沉默已经承认了一切,握成拳的双手十指因为捏得太紧关节泛白,她闭上双眼,掩去眼底的泪光,一阵晕眩袭来时她的手扶住墙壁不让自己倒下去。 她一点也不想再跟他待在一块儿,一点也不想! 白筱咬着牙,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走去安全通道的门口,身后却响起裴祁佑的声音:“等这件事风头过去,我就安排你回黎阳,那边地方小,应该没什么人知道。生活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打一笔钱。” “我为什么要走?”白筱没有回过身,声音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我又没做错事。” “……我马上就要跟苡薇订婚了。” 白筱盯着前面的墙壁,眼泪却顺着眼角滑出来,无声却充斥了悲凉。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24章 这次以后,你再也不欠裴家什么 “如果景希的妈妈还活着,她会想要景希这个孩子还是觉得……他只是个累赘?” 郁绍庭听似随意的一句话却扯紧了白筱心里的某根弦,他的气息围绕在她身边不容她忽视。00小说 00 白筱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厉害,发不出声音来,她的双腿有些打软。 郁绍庭却没放弃,他低沉缓慢的声音就像一座大山一点点压在她的身上,“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她会怎么选,如果她有一个景希这样大的儿子,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在办公室里持续地响着旄。 郁绍庭终于从她的身后离开,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什么事?” 周身的压力消失,白筱暗松了口气,但她还是不敢去看郁绍庭,只是低头看着那些郁景希的照片。他的话不轻不重,却恰好触动了她深藏在心底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曾经也生过一个孩子,只不过那个孩子的母亲并不是她,她只不过提供了一个子宫。 那边郁绍庭已经挂了电/话,望着她:“我家里出了点事,要赶回去。”说完他进休息间穿了西装拿着大衣出来,拉开办公室门出去之前,他又回过头来:“下午记得去接景希。” 白筱被他那双幽深的眼睛盯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这才满意地离开。 站在书柜前怔怔地,很久白筱才缓过神,她走到沙发区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腿,静静地发呆。 中午的时候景行给她送午饭进来,还把她的衣服拿去干洗了,白筱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拿了一床薄毯靠在沙发上睡觉,不知多久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景行一脸微笑地进来,“白小姐。” 醒过来的白筱转头,听到他后半句话:“郁总让我开车送您去接小少爷。” 离开前,白筱趁景行不注意,从抽屉里偷偷拿走了一张郁景希的照片,跟摆在茶几上的那张一样,是郁景希周岁的时候,但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25章 是我小叔让我回国的 “白筱,白筱!”一道低沉紧绷的声音仿若拨开层层云雾穿透她嗡嗡作响的耳膜。00小说 00 白筱困难地睁开眼,忍着被烟呛伤的刺痛跟酸涩,红艳的火焰炽烤着眼睛上的黑布,隐约间,她仿佛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从火焰里出来,然后她嘴上的胶布被撕掉,眼睛也重见了光明。 暗蓝色系的羊绒大衣,她靠在上面,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宽实又滚烫的怀里。 戴着皮手套的修长大手轻拍她被火烫红的脸颊,“白筱,醒醒,快醒醒!” 白筱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浸湿,周遭的烈火烤得她的皮肤发疼,她迷茫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浓浓烟雾里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循着他的声音慢慢地抬手,当她的指尖触摸到他的下颌处,她的嘴角扯动了一下。 她混沌的大脑里,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幕旄。 那一年她八岁,班上一个女孩叉着腰仰着下巴:“我要跟紫霞仙子一样,我爱的人要是个盖世英雄,他要天下第一,举世无双,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战袍,手拿绝世宝剑,踏着七色云彩来娶我!” 她后来也遇到了这样一个男孩,她以为她猜中了整个故事,却没有猜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被人大力抱起来,白筱倚靠在他的怀里,迷糊地望着火光里他线条立体的侧脸,眼皮却越来越重,她听到焦急的吼声从远处传来:“快救火!快救火!”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看到一根粗粗的、被烈火吞噬的圆柱子从侧边倒下来…… ———————————— 小白……小白…… 孩子稚嫩的抽噎声久久在耳边回绕不去,她干燥的手心袭来一股绵软的触感。 熊熊大火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还有那越来越近的木棍,还有那搁在她腰际的大手。 白筱猛地睁开眼,因为睁得太快她的视线里星星点点,然后又暗下去,出现暂时性的失明。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26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离婚协议 “没事我跟你说我侄女干嘛?”郁绍庭手里的筷子顿了顿,抬眸望过来:“你问她做什么?” “你去废弃车库是找她还是……专程救我?”白筱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00小说 00 郁绍庭收回视线,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咽下一口饭后他平视着前方的墙壁,过了会儿,他才偏过头把深沉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眼底噙着微不可见的笑:“你希望是哪一个?” 白筱攥着自己的包,忽略他眼底荡起的那抹温柔:“是你让你侄女回国的?” 就像是被人突然扑了一盆冷水,郁绍庭搁下了筷子,靠在床头看她:“你到底想问什么?” “裴祁佑跟她以前认识,你知道吗?旄” 她不愿把人心想得那么险恶,但所有人跟事凑到一块儿,她就不能不去想歪。尤其是在裴祁佑那样对她之后……二十年的感情到最后都可能是假的,怎么能奢求那些不熟知的人全心全意对你好呢? 面对她的质问,郁绍庭没吭声。 白筱的视线看着他骨折的右手臂,然后一点点上移停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个问题几乎耗尽了白筱全身的力气,问完后她就像是悬在空中的气球整个人找不到重心。 而整个病房里顿时安静得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郁绍庭静静地回视着她,他的眼神让白筱看不懂,还没得到答案,她就有些退缩了。 白筱动了动唇,他却突然别开了头。 郁绍庭从床柜抽屉里拿出一包烟,还没抽出一根来,白筱的问题又抛了过来。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郁绍庭蓦地抬眸,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我默认什么?” 默认他故意唆使侄女抢她老公还是默认他喜欢上了她? 他一句话问得白筱语塞,她尴尬地杵在那里,因为这些都是她毫无依据的猜测,她也不知道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27章 离开,对你是最好的结果【离婚】 “你再说一遍。00小说 00”五个字音落,病房里瞬间安静了。 郁绍庭看着她,瞧那气势,好像一旦她出口不像样的话,他就会掀了被子过来教训她。 白筱心底那丁点的血气也被激发,不服软地道:“你二哥人稳重又长得不差,而且军衔又高……” 说到后来,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没再说下去。 郁绍庭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硬声说:“你没事跟我抬什么杠?” 白筱转开脸旄。 郁绍庭还想说什么,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文件在左边第三个格子里……你让蔺谦联系沈律师……嗯……” 白筱不愿过去收拾床柜上的饭盒,在他打电/话的时候就要离开。 她刚拿起包,郁绍庭就望过来,“去哪儿?”这一声质问绝对不是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的。 而电/话另一头也顿时不吱声了。 郁绍庭拿着手机,眼尾扫见她手里的包,蹙着眉冷了声:“问你呢。” “……回家。” 郁绍庭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收了视线继续接电/话,只是眼角偶尔瞟她一眼。 白筱刚走出住院部,手机就响了。 “还有什么事?” “明天早上再过来。” 她攥着手机,“我没空。”说着就挂了电/话。 白筱拦了辆出租车,上车的时候手机又有电/话进来,她看了一眼就掐断。 过了会儿,一条短信进来:“你再挂电/话试试。” 当铃声再一次响起时,白筱想都没想,掐掉,关机,丢回包里,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下了车,白筱的心情都很不错,有种翻身农奴把主做的畅快感。 她唇边噙着浅浅的弧度,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裴祁佑。 ———————— 当凌玲似笑非笑地说出那番话时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28章 把它掏出来【小船摇啊摇】 白筱刚收拾好自己,就有人按门铃,她跑去开门,来人她认识,是裴祁佑的私人律师。00小说 00 “白小姐,这是御景苑房产过户的文件,你看一下,要是没问题就签字。” 律师从公文袋里拿出一个牛皮袋,递到白筱跟前,“然后我陪你一起到房产局办好相关手续。角” “没必要那么麻烦,反正我也是要卖掉的,如果文律师方便的话,能不能把这套房子先挂到房产中介去,过户协议到时候直接让买家签好了。” 律师略微诧异地抬头看她。 白筱在小便利条上写了自己的银行账号递给他:“至于卖掉房子的钱就汇到这张卡上。” 那份离婚协议还被她搁在茶几上,送走律师,白筱也拿了它出门。 —————————— 裴祁佑接到白筱电/话时正在削梨,一不留神,锋利的刀刃划过手指,鲜红的血液立刻涌出来旄。 郁苡薇吓得一边喊特护阿姨一边拿过纸巾替他按住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鲜血染红大半张纸巾,裴祁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他走出病房,走得很远才接了电/话。 “协议我已经签好了,你现在有空吗?我在民政局等你。” 白筱说完这句就挂了电/话,她坐在民政局等候排椅上,旁边排成长队的一对对年轻男女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倒愈发衬得她坐在那里形单影只,不时还有好奇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裴祁佑对她狠,白筱觉得是她活该,因为是她自己将那把利刃送到他的手里让他来捅她。 她笃定裴祁佑一定会来,结果他比她预想中来的要快很多。 当她起身准备去专门办离婚的地方时,却被拉住了手臂,她回头,“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裴祁佑眸光一闪,“我们在国外登记结婚,离婚需要到人民法院以诉讼的方式,文律师已经在处理了。”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29章 我跟他,谁先射【划船啦】 白筱趴在床上,就像是一叶扁舟,随着身后的巨浪不断地前后摇曳。00小说 00 她咬着枕头,当他的动作越来越激昂,整张病床在他用力的抽动而肆无忌惮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混着她一声声压抑颤抖的呻/吟在病房里响起,仿若一曲低糜而淫乱的演奏。 “嗯……啊啊……嗯哈……”一阵酥麻从尾椎骨传递到她的中枢神经,令她大脑里白茫茫一片。 郁绍庭看着她那副淫/荡样,气不打一处来,甚至好奇她在裴祁佑身下时是不是也这么浪地叫,她那处柔软是不是也这么紧地咬着裴祁佑,在他挺动的时候她也这样往后翘着臀迫不及待地迎合吗? 所有的疑问还没得到一个答案之前就尽数化为了怒火角。 文胸扣子被解开,挂在身上形同虚设,裤子被褪到大臀底下,明亮的灯光下,是她如羊脂白玉般凝滑的后背和俏臀,当郁绍庭用牙齿啃噬她的肌肤时,白筱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身下他的动作也未停歇。 “啊!恩恩……”白筱头发被汗水打湿,吟哦不受控制地从唇角溢出来旄。 郁绍庭的左手稍稍抬起她的腰,顺着她平坦的小腹,握住了她随着他的挺动而晃动的酥/胸。 白筱欲哭无泪,只能默默地忍耐,她现在已经真的后悔用这种方式偿还欠郁绍庭的人情,甚至有些害怕,可是有时候越是害怕,身体某些感觉就来得越清晰,最初的痛楚早已被又酸又麻的异样感取代。 感受到越来越顺滑的幽径,郁绍庭非但没体会到快/感,郁火越来越旺,用力地搓揉她那对丰盈硕大的雪乳,极具弹性的柔软手感却无法让他生出怜香惜玉的温柔。他把玩着她的红梅,直到把它们揉捏到挺立,在空气里轻轻摇曳才罢休。 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她流畅的腰部曲线下滑,张开的掌心堪堪地包裹了她弹性十足的臀瓣。 当他来回反复挺动腰臀时,白筱的纤腰被他一把拽过,朝着他的胯部压过去,两人黏在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30章 不要了还夹这么紧?【大船靠岸】 “唔……”被狠狠进入的那瞬间,一声低低的吟哦绕在狭仄的衣柜里。00小说 00 一阵饱胀的充实令她圈着他腰的双腿没了力气,心脏砰砰地似要从喉间跳出来。 郁绍庭撑着手臂,看着她拧起眉头一副受了委屈不敢声张的样子,俨然良家妇女的标榜,偏偏她的身体反应出卖了她,他一个发力,直捣花心,白筱微张着嘴,却不敢真的无顾忌地叫出来。 衣柜里,两人都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喘息声,还有扑通扑通的心跳紊乱声。 郁绍庭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白筱的脸,当外面传来病床摇晃的声音时,他才开始慢条斯理地运动起来,一下又一下挺进她的身体里,虽慢却强有力,像是在故意折磨她一般…… 白筱被他磨得咬紧牙,身子却连连地颤抖,到最后本能地把双腿分得更开去旄。 郁绍庭垂眼望见她无意识地张开腿迎合自己,一股酥麻感从鼠蹊处升起,心猿意马得让他情难自禁,索性俯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撬开她紧咬的牙关,含住她的小舌吮/吸,身下撞击的力道渐渐加快。 “唔唔……唔嗯……”白筱的后背被撞得不停摩擦衣柜,火辣辣的感觉并不好受。 郁绍庭放开她,她的唇瓣像点了胭脂一样嫣红,嘴边还有一抹两人唇齿缠绵时带出的水渍,他看得一股热血直冲大脑,虎口捏着她的下颚:“说,你跟他做过几次?” 白筱有些听不清他的声音,视线里是他紧紧皱起的眉,耳边是他压低的性感嗓音:“几次?” 说着,他又狠狠地往里一顶,仿佛一种变相的逼供。 白筱轻“啊”了一声,喘息不止,明白过来他话里的质问,只有被羞辱的委屈跟气恼。 郁绍庭见她怔怔地不说话,以为她在想裴祁佑,眸色一冷,心情也糟糕透顶,他发烫的气息喷在她的耳根上:“我跟他,谁做得更让你舒服?嗯?” 哪怕裴祁佑对她曾说出更露骨羞辱的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31章 你这就是流氓罪,是要坐牢的! 白筱出了医院,身体的酸痛让她鼻子一酸,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这都是她自找的,怪得了谁? 拖着疲惫的身子骨往公交站牌走去,路过一家药店时她迟疑了会儿,还是打算进去买药。00小说 00 这几天是她的危险期,如果不吃药很有可能会…怩… 只是白筱刚走到药店旁边,就看到裴祁佑从里面出来,拿了一盒药和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 路边停着一辆雷克萨斯,裴祁佑没有瞧见白筱,打开车门上了车。 路灯光落在车头,也让人看清了车内的一幕。 副驾驶座上郁苡薇昏昏欲睡,身上盖着男士大衣,裴祁佑把水杯搁在一旁,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了句什么,郁苡薇才揉着眼醒过来,靠进他的怀里,就着他的手吃药,然后又拽下他的领子亲吻他。 行人寥寥的路边,车内两人耳鬓磨腮,没多久,车子就启动开走了。 白筱望着轿车远去时艳红色的尾灯,然后吸了口寒冷的空气,转身进了药店戽。 —————————— 寂静寒冷的冬夜,很容易触发人心底的负面情绪,然后不可自拔地感伤和缅怀。 当白筱抱着一桶方便面坐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窗边,身后的热闹跟她心里的孤寂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其实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失落着什么,就是说不上来的难受。 “小姐,你还好吗?”营业员过来收拾顾客留下来的垃圾,看到白筱呆呆地坐在那。 白筱回神,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就是被热气熏得有些睁不开眼。” 营业员望着她红红的眼圈,又低头看看那桶差不多冷却的卤肉面,没多说什么就走开了。 从便利店出来,白筱收到了一条短信,“小白,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 极具郁景希特色的口吻,白筱难受的心情好了点,坐上公交时回过去:“干什么?” 过了会儿短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32章 叔叔,你知道怎么去黎阳吗【寻母记】 早上六点,天蒙蒙亮,公寓的门铃就被按响。00小说 00 白筱去开门,张晓丽拿着手机站在门外,黑眼圈有些重,显然一晚上没睡好。 “白筱,你准备好了吗?”张晓丽瞟了眼白筱身后,看到一个大大的拉杆箱时松了口气:“时间差不多了,如果你可以了,我们就下去,车子就在楼下。” 叶和欢穿戴好从房间出来,“哪敢劳烦你们,我们有车有脚,自己会去车站。” 张晓丽面露尴尬,看向白筱怩。 白筱:“我朋友送我过去,如果你想跟就跟去。” —————————戽— 张晓丽最终还是不放心,让司机开着车跟在叶和欢的跑车后面。 车子驶上高架时,阳光洒满了江面,星星点点,明明是崭新的一天却没人充满朝气和希望。 到高铁车站时差不多七点二十,去取了票,安检后,叶和欢陪白筱在候车室等车。 白筱重新在网上买了车票,还是同车次,但不是同节车厢同个座位。 广播传来白筱所乘车次开始检票,白筱跟叶和欢拥抱了下,就拖着箱子检票进去了。 张晓丽站到落地窗前,亲眼目睹白筱进了高铁,才放心地离开,只是她转了个身,就看到了不远处角落里的裴祁佑,驼色羊绒大衣,眉目清隽,一如她方才,俯视着窗外的那辆已经开动的高铁列车。 “裴总。”张晓丽走过去,有些想不通他的做法,既然来了怎么不露面? 裴祁佑没理她,凝望着那辆开远的高铁,直至没了踪影,他转身迈着长腿往大门走去。 —————————— 其实白筱在检票时看到了裴祁佑。 也许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如果他跟她同在一个场合,她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他。 就像刚才,她稍稍一转头就发现了站在隐蔽处的他。 明媚的阳光不断地投入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33章 也许还没爱上,但最起码是喜欢你的 郁绍庭这些日子的心情很不好。00小说 00 最先发现这点的是助理蔺谦,他当着郁绍庭的面接了老婆的电/话,第二天清早就被派遣去伦敦出差。 尽管郁绍庭一脸“公司业务出问题,我也没办法”的无奈表情,但蔺谦却相信这是赤/裸裸的公报私仇。 秘书景行很快也察觉到了郁绍庭的异常。 因为之前有一段时间他清闲得快要淡出鸟来,但郁总出院后他开始忙得快要吐血戽。 郁绍庭又成了工作狂人,路过他的办公室的员工经常可以听到他在发脾气,一份数据报表可以让财务部员工从早上八点改到凌晨两点,最后查收时又云淡风轻地飘出两个字:“重做。” 在会议上郁绍庭也恢复了以往一句话能噎死人的死人脸形象,任谁都看出大boss最近十分反常怩。 另外,景行发觉到,郁总看手机的次数未免太多了点。 看文件资料的时候瞄一眼,开会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坐在车里时也会心血来潮地解了锁什么的。 这让景行不由得想到大学时自己谈第一个女朋友时傻愣愣的样子。 大年廿九晚上,受邀参加盛鼎实业酒会的郁绍庭,更是让景行刮目相看,他跟了郁总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郁总还有这么阴损的一面,居然在侍应生托着盘子经过他时,刻意伸脚绊了人家一下。 别人没瞧见,但站在郁绍庭身边寸步不离的景行看得一清二楚。 三杯红酒经过一番东倒西歪地碰撞,毫无意外地全部洒在前面一个男士的西装上。 被泼了酒的宾客是裴氏集团的总裁裴祁佑。 酒会上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郁绍庭若无其事地喝完杯中的红酒,在裴祁佑的视线不经意投过来时,他还主动跟人家点头。 景行差点竖大拇指,背后阴了人家居然还能这么面不改色地跟对方打招呼的也就自家boss了! 然后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34章 小白,我留下来陪你过年好不好 “也许还没爱上,但最起码是喜欢你的。00小说 00” 公寓楼外,槐树下的宾利欧陆,朦胧的路灯光透过半降的车窗打下影影绰绰的剪影。 郁绍庭在车里坐了会儿,正欲发动车子,郁老太太的电/话就来了。 “绍庭,景希找到了没有?”老太太只有在十分正式的场合或紧急的情况下才会喊他的名字。 “不知道徐家那边怎么得知景希离家出走的消息,刚才徐家老太太打来电/话,说如果我们照顾不好孩子,他们不介意把景希接过去管教。”老太太说到后来又气又担忧。 这可是他们郁家的嫡孙,怎么可能让别人家去养?就算是孩子妈妈的娘家也不行戽! 其实徐家那边会得到消息并不奇怪。 徐家有个旁系在丰城公安局就职,老太太报警了,对方一定会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首都徐家那边。 毕竟郁景希名义上是徐熙媛的亲生儿子。 这些年徐家没少提出抚养郁景希的要求,但每每都被郁绍庭一句话打发,这次不过是“趁火打劫”。 郁绍庭挂了电/话,直接拨白筱的号码,结果是关机状态。 他又拨郁景希的手机号,嘟嘟响了两声就被按掉,再拨再被按掉,却没有关机。 郁绍庭肯定郁景希就目前来说还是安全的,他把手机丢到副驾驶座空位上,打转方向盘,车子在马路上急掉了个头,重新驶回星语首府。 —————————— 郁景希挂掉郁绍庭电/话就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有些后怕地在座位上扭来扭去。 动车已经开过三个城市,坐在旁边的阿姨告诉他再过两个车站就到黎阳了。 郁景希低头看了看不离手的手机,好多电/话打过来,可就是没有小白的号码。 小推车从旁边过去,漂亮的乘务员小姐喊着:“有要卖晚餐的吗?” 郁景希的小肚子咕噜噜地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35章 她的老公和儿子? 白筱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也就这个箱子跟这件大衣显得格格不入,其它都没什么变化。00小说 00 但也就是这两样东西令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又迎来新一轮的浪潮翻滚。 如果真的是他…… 白筱不敢再往下想,她跑出主屋,环顾着院子却没发现任何的异样。 倒是厨房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恹。 白筱回神,立刻跑进厨房,只瞧见郁景希坐在地上,旁边躺了一个大锅盖和小板凳。 小家伙表情傻愣愣地,捂着自己的小手指,而灶上的锅正冒着热气,白白的雾气萦绕了整个厨房戽。 很显然是郁景希闻到饭香嘴馋,结果不小心被水蒸气烫到了。 白筱忙抱他起来,把他红红的胖手指按到冷水里,小家伙立刻龇牙咧嘴,却没有嚷着喊疼。 家里常备的药箱里有烫伤药膏,白筱取来给他抹上。 郁景希坐在小板凳上,一阵清凉从手指上传来,他舒服地长吁了口气,“再多涂一点点。” 白筱用药膏敲了敲他的脑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偷吃了!” “我想吃那个五颜六色的饭可以吗?”郁景希把圆圆的小脸凑过来,讨好地说。 白筱知道他估计看到了蒸架上的八宝糯米饭,正想去给他盛一点,那边院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 外婆熟悉又亲切的笑声在院子里响起,像是在跟谁说话,“就放这里,过会儿就用掉了。” 白筱搁下手头的碗,转身出了厨房。 宽敞的院子里,除了一脸笑容的外婆,还有一个男人修长挺拔的背影。 墨蓝接近黑色的休闲裤,黑色的高领针织衫,袖子挽着露出半截精瘦的小臂,那双骨态好看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此刻却拎了一个陈旧的水桶,里面的井水偶尔还晃出桶外,洒在他锃亮的黑皮鞋上。 “小白,谁来了?”郁景希一脸茫然地迈着小短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36章 你是不是有骚/动症 “等我以后走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办?难得现在景希这孩子也这么喜欢你。00小说 00” 白筱顿了顿,才说:“奶奶,您现在还看新闻联播吗?” 外婆一愣,随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白筱:“我跟你说正事呢,你瞎扯什么新闻联播?” “……景希的爷爷经常在新闻联播里露面。” 外婆顿时就没声了,白筱说得不算隐晦,能在新闻联播里出现的那都是国家大领导戽。 白筱从小被接进豪门、二十年的感情都能铩羽而归,更别说是红门了,到时候估计连骨头渣都不剩。 本来神采奕奕的老人家眨眼间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叹了口气恹。 白筱搀扶着她,“外婆,他们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您先回屋休息会儿。” 外婆路过主屋时还不忘往里面瞅一眼,满眼失落,自言自语:“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不是我家筱筱的?” —————————— 郁绍庭好吗?这点白筱不清楚,在她印象里郁绍庭一直是个城府极深、脾气又极差的男人。 就像她搞不懂他为什么会在大年三十提着行李箱出现在这里,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亲力亲为地去装电视搬家具,这样的郁绍庭完全颠覆了她以往对他的定位,让她迷惑之余又感到一丝丝的慌张。 商场工作人员安装完家电离开已经下午三点。 白筱把趴在凳子上睡着的郁景希抱进屋子,给他脱了鞋子外套又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用手背碰了碰他软软的脸蛋,从昨晚开始就没好好睡过的孩子,此刻微张着小嘴,打着轻轻的小鼾,恐怕是累坏了。 关了门出来,白筱就看到从主屋出来的郁绍庭,她下意识地拐进了厨房。 白筱突然觉得口干,她拉开冰箱取了一瓶水,刚打开,就被横过来的一只手夺走了。 她甚至都没听到脚步声,郁绍庭已经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她的后面。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37章 不合适你还跟我上/床? “你是不是有sao动症?” 就知道不能奢望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白筱看着郁绍庭独断独行的模样,手被牢牢地攥着,有些话酝酿了好久,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那天下午我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欲擒故纵,也许你现在对我有好感,但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00小说 00” 对那天下午在医院发生的事情,白筱还是无法做到坦然面对,尽管她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但目光还是隐隐闪烁:“不论从哪方面来讲,我们都不合适。” “不合适你还跟我上/床?”郁绍庭短短几个字就驳得白筱哑口无言戽。 他清隽沉郁的脸色在看到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时稍有缓和,大手捏了捏被他攥着的纤纤细指:“家里还等着盐做菜。” 白筱没想到他会拿她刚才胡乱找的借口当拿捏她的把柄,又看他把她的话当耳边风,那边已经有人八卦地指着他们议论说笑,她犟着不肯走,“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以为我们说得已经够清楚了。恺” “我们说什么了?”郁绍庭的声音又恢复以往的冷硬,所说的话却有装傻充愣的嫌疑。 白筱转开头:“总之我们不合适,你真没必要在我身上耗费太多精力。” 郁绍庭眼神沉沉地盯着她耳根上微不可见的绒毛,“不跟我合适,那你跟谁合适?” 白筱不说话。 “跟刚才路边那个端着饭碗笑得像傻子一样跟你打招呼的男人,还是你家隔壁那个几个月不洗澡、头发都秃光的老光棍能凑合着过日子?” 白筱突然觉得郁绍庭有些不可理喻,偏偏还冷着一张脸,说得义正词严,其实都是强词夺理。 郁绍庭看她垂着眼睫一声不吭的“认错”态度,语气也不似刚才强硬:“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景希一样乱耍小孩子脾气?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你不就是在欺负我吗?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38章 这么盯着我,是不是很喜欢 白筱虽不饮酒,但裴老在世时把她当正牌千金来抚养,该教她的一样都没少,包括品酒。00小说 00 郁绍庭拿来的这瓶朗姆酒,色泽金黄,酒体丰厚,酒味浓烈,喝在嘴里口感甜甜地,芬芳馥郁,但白筱知道这种酒的后劲很大,一不小心就醉了,所以她也就倒了半杯装装样子。 外婆像是人逢了喜事,倒了满满一杯:“小绍啊,老太婆今天高兴,来陪我喝一杯。” 郁绍庭举起酒杯,脸上带着一丝笑,极浅,橘黄色的灯光斜射在金黄色的液体里,折射出的光晕淡淡地映着他刀削斧劈般深刻的五官,线条立体不粗犷,却也不阴柔,眉眼间有着岁月积累的深沉恺。 白筱坐在他的对面,不禁打量起他,第一次发现他额头上有一个美人尖。握着酒杯的手指修长白皙,骨骼生得极好,那双手每一寸都透着精致二字,白色的衬衫袖口上一颗别扣随着他的动作闪烁着银光。 就像她曾跟郁景希说的,郁绍庭绝对是她见过穿白衬衫最好看的男人,干净又气度矜贵,他眼角有一道微不可见的细纹,当他眼底漾起笑意时才会露出来,这让白筱想起他已经是个三十四岁的男人。 二十岁的男人是成品,三十岁的男人是精品,四十岁的男人是极品。 那么三十四岁的郁绍庭无疑正处于精品向极品的过渡阶段戽。 白筱正盯着他看得出神,没想到郁绍庭会忽然回过头来,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神,冷不防惊了一下,白筱有些慌乱地移开眼,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听到他低沉的嗓音:“景希,起来敬你老师一杯。” 白筱不解地抬起头,那边郁景希已经捧着一杯椰果汁站起来。 郁绍庭没看她,只是对郁景希说:“感谢她这些日子以来对你的照顾。” 郁景希看看自己快见底的椰果汁,重新打开一瓶倒满,又绕过桌子跑到白筱身边,小手拿起朗姆酒,往白筱杯子里咕咚咕咚地倒,白筱想阻止,外婆却拍了下她的手: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39章 你到底会不会?【一艘摇曳的小船】 温热的薄唇包裹着她的双唇,带着灼人的湿烫,白筱就像是被惊吓到的小猫,往后缩了缩脖子,下一刻,他却已经追逐而来,弯下头的同时,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呼入的空气渐渐地变得稀薄…… 白筱的双腿有点站不稳,在软下去之前,他的左手恰到好处地托住她的后腰。00小说 00 清冽的男性气息充斥了她的口腔,带着干燥的烟草味,朗姆酒的后劲令她的脸颊红如熟虾,不停地涌上热潮,她的舌头后缩着想要躲开他的舌尖,却反被牢牢地含住,传来战栗而刺痛的酥麻感。 “唔……”她禁不住发出轻微的嘤咛,扎着长发的皮筋被他顺手摘掉。 一头乌黑的墨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映衬着她红梅白雪般干净的五官,在烟火璀璨的夜晚格外迷人。 当白筱的后背抵上旁边槐树粗壮的树干时,一丝游离的意识被她慌张地抓住,身前男人的气场太具侵略性,她想要去推开她,却触摸到他衬衫下坚实的胸膛,还有手心下慵懒而沉稳跳动着的心脏。 郁绍庭的吻很强势也很急,完全不给她思考拒绝的时间,在她怔愣的刹那,他又勾起她的舌尖,温柔有力地吸/吮,他抓着她的双手环上自己的肩,把她紧紧地拥在胸前。 唇齿间的温度越来越高,白筱觉得呼吸困难起来,脑袋胀胀地,她的双手勾着他发梢修剪整洁的后颈,手指无意识地穿插在他又硬又短的黑发间,周围的空气在鞭炮声里噼里啪啦里仿若跳跃着躁动的小火焰。 结束的时候,白筱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晕沉沉的大脑里理不出一点头绪来。 郁绍庭眼底多了一抹幽邃,他搂着她的肩,低头在她耳边说:“想不想去看烟火?” 低醇的嗓音犹如刚才饮下的那杯朗姆酒让她迷醉,湿热的气息徐徐地落在她的耳垂上,白筱本能地别开头想要躲避,还没有彻底沦落为一个酒鬼:“你放开我,我去睡觉了。” 郁绍庭望着脸色酡红、明显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40章 我想听你叫/床(5000)【买船票了吗】 白筱喝了太多酒,刚刚又被那么一捣鼓,嘴里嘀咕了两句就熬不住闭上眼睡过去。00小说 00 她没有换姿势,穿着一条几何图案的裙子,裙子下摆堪堪到大腿,圆翘的臀若隐若现,一双白皙纤长的腿裸/露在外,打底袜揉成一团掉在他的脚边,一双枚红色的坡跟鞋被蹬掉,东倒西歪在地毯上。 白筱半坐半躺在沙发上,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胸前,一手半举着搭在头侧,她的皮肤很白也很细腻,在水晶灯洒下的光线下面若桃花,令人忍不住联想到诗经里一句话:“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郁绍庭一双目光深沉的眼盯着白筱,因为刚才的“失误”有些恼,一股子酒劲跟着上来了。 尤其是看她睡得很香,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恺。 郁绍庭把白筱抱起扔到床上,冷不防被人挪位,白筱有些不耐烦地拧了拧眉,翻了个身却没醒过来。 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因为辗转而高高撩起的裙裾,郁绍庭的喉头性感地滚动了下,抬手扯了领带,解开两颗衬衫纽扣,单膝跪在床上,俯身把白筱脱了个精光,连底/裤也被他的大手一把扯下来戽。 白筱以为是在做梦,半推半就,当一阵凉意袭来,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想要去扯被子。 郁绍庭以前清心寡欲惯了倒也无所谓,现在开了荤,在那方面需求只增不减,甚至可以说比一般男人要强烈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过去十几二十年积累得太久,急于找个宣泄的地方全都释放出来。 白筱在kg/size的大床上动来动去想拽被子盖,却不知道自己正赤身裸/体暴露在一个男人的眼皮底下。 饱满白皙的乳/房,小腰盈盈一握,纤长又光滑的双腿,还有转身时正对着他的臀,精致的蝴蝶骨,虽然她的个子算不上高挑,却拥有很好的比例,双腿此刻夹紧腿缝细微地摩挲,不经意间散发着诱人的风情。 “被子……被子……”当身上覆盖了一阵暖暖的热度,白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41章 给我生孩子怎么啦?又不是没生过 梦中的人和事往往是现实中遗憾的弥补,也是人心填充不了的欲/望沟壑。00小说 00 在大年三十,2013年农历最后一天的晚上,看完漫天的烟花,白筱还是不能自己地梦到了裴祁佑。 恍惚不清的梦境里,也有烟火,记不得是哪一年,她躺在全封闭阳台的长椅上,窗户只开了小小的一条缝,在昏昏欲睡之际她感觉有一双手抱起她,很温柔的动作,轻轻地把她放回床上,她睁开眼看到的是裴祁佑带着笑的英俊脸庞,他替她抹去发间的雪花,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新年快乐,白筱。” 那时候的她,正沉浸在人生最快乐的时光里,她搂着他的肩,迷糊地唤他:“祈佑……”新年快乐。 二十年的感情哪怕已经斩断,有些铭刻在潜意识里的习惯却没法转眼就改掉。 白筱睁开眼,入目的不是裴家点缀着小碎花的墙纸,而是酒店套房墙上一幅人体艺术油画戽。 清晨的阳光在窗帘后面若隐若现,星星点点地洒在窗边的沙发上。 后背传来的温度越来越真实,白筱的瞳孔渐渐聚焦,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感觉到覆盖在自己胸/脯上的大手,牢牢地握着,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斑斑点点的红色,被子下自己正光/裸地窝在男人的怀里。 她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至少不记得在院子里看完烟花后发生了什么。 努力地回想,脑海里只浮现出三个字:美人尖。 她抚上郁绍庭额头的美人尖,然后一点点往下摸他的脸,再然后他弯下头亲了她…… 可是亲着亲着怎么就到酒店的床上来了? 下体传来隐隐的酸痛,散落一地的衣物也提醒着她昨晚绝对不可能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外面还有零星的爆竹声响起。 白筱动了动,伸手想要去掰开他的手,身后的男人没睁开眼,却察觉到她的意图,收紧双臂,往自己胸前一揽,两人紧密地贴合,他暗哑又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42章 我也想送你一份新年礼物【男人的小心眼】 农村里有种说法,小孩子玩火会尿床,不管有没有科学依据,郁景希睡过的床反正是真湿了。00小说 00 白筱透过窗户瞧着光溜溜着屁股满院子跑的孩子,又气又好笑,转身想出去却发现多了一道人肉墙壁。 他一动不动,就那样挡在门口,白筱也不抬头,僵持了会儿,侧身从门缝间挤了出去。 白筱打了一盆热水,先替郁景希擦洗了一下身子,然后换上新买的裤子悱。 小家伙靠在她怀里红着一张粉嫩嫩的小脸,抓耳挠腮地解释:“我以为做梦呢。” 两人正说着,郁绍庭从白筱的房间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郁景希瞧见他下意识往白筱身后躲,然后又露出半个脑袋来,一双眼怕怕地瞅着郁绍庭。外婆在厨房里喊他去喝红薯粥,郁景希二话不说立刻溜进去,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戽。 白筱脸上没了跟刚才郁景希说话时的笑容,倒了脚盆里的水就进了房间收拾。 —————————— 郁景希坐在板凳上,小手抓着调羹舀着红薯粥喝,看到郁绍庭进来提防地喊了声,“爸爸早。” 喊完,怯怯地盯着郁绍庭,一双小肉爪捧着粥碗,准备情况一不对头就端着碗跑路。 郁绍庭瞧见郁景希缩脖子就嫌弃他这副贼头贼脑的坏痞样,也不知道随了谁,一皱眉,刚想拎出去好好训一训他,去被外婆喊住:“小绍,筱筱的手机昨晚响了好几次。” 老人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也不知道怎么接,你拿出去给筱筱,可能人家有急事找她。” 从厨房出来,郁绍庭解锁了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都是同个号码。 他透过房间窗户看到白筱穿了一身极为普通的卫衣套装,正在铺床单,长发随便绕了一个圈盘起在脑后,泄露下几缕发丝,肤质白皙光滑,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侧,怎么看她都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43章 文件袋里的DNA鉴定报告看了? “我也想送你一份新年礼物。00小说 00” 白筱望了眼那个文件袋,然后眼睛从郁绍庭的大衣一直往上看,直至和他四目相对。 他的眸色深沉,仿佛沉淀着一股吸力想要把她吸进去,那样的深不可测令她的心跳急剧加快。 白筱心里有些慌神,对于文件袋里的东西她不敢去触及,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那不会是好东西! “你自己留着,我不需要。”说完,白筱转身就走戽。 刚拉开一条门缝,一条长臂从她身后穿过她的胳肢窝,骨节分明的大手按在了门上,“哐嘡”一声,门重新合上,贴上来的男性身体让白筱握紧了门把,离得太近,他的鼻息喷在她的额头,炙热而令她忐忑。 他就着这样尴尬的姿势,另一只手也抬起,将她困在了自己跟门中间悱。 “怕什么?那里面装的又不是洪水猛兽。” 白筱被戳中心事,有些恼也有些紧张,至于文件袋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她不敢去猜,也不想去猜,与其知道了多一个烦恼倒不如永远不知道。 郁绍庭低头看她那副自欺欺人的样子,并不生气,好像早在预料之中,“特意给你准备的,不看一下?” “不看。”白筱故作镇定,只是越来越快的心跳泄露了她的不安,“你让开我要出去了。” “你真以为我大过年跑到这个小乡村是来陪你玩过家家的?”郁绍庭盯着她,“过去把文件袋打开。” 白筱像是跟他杠上,一动不动。 郁绍庭有点失了耐性,但也知道她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就像不听话的小猫,你得顺着摸她的毛,不然保不准会伸出小爪子抓伤你,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去看看,保管你看了会很开心。” 白筱没被他的话所哄骗:“那你自己留着慢慢看。” 看她冥顽不灵,郁绍庭也没打算就此放过她:“不看也行,用说的好像更省事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44章 我妈妈……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关于身世】 白筱久久地站在院子门口,盯着轿车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00小说 00 外婆拉开门出来,循着白筱的目光看了看,叹了口气,“进去,站在外面风大。” 白筱坐在桌边却提不起胃口,吃了两口就搁下筷子,“我回屋睡会儿。” 老人家看出她红肿着一双眼,知道她是真心情不好,也不勉强她,点点头:“去,吃晚饭时我喊你。” 当真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白筱却没有一点困意,她拿起手机差点就打电/话给郁绍庭,如果说以往对郁景希是因为怜惜他没有妈妈,那现在她的心情是复杂的,她想照顾他,却又害怕面对前方的荆棘。 下午,白筱收到秦寿笙发来的短信,“姐们,总算翻身农奴把主做了,以后可别忘了小的们。戽” 白筱抓乱自己的长发,因为这条短信更加心烦,起了床,胡乱套了棉袄出去,老人家正坐在院子里折豆角,她拖了小椅子在外婆旁边坐下,老人家也不看她,“睡不着?” 白筱轻轻地“嗯”了一声,想要帮忙却被外婆拍开手:“别折腾我的豆角了,回屋去看电视。” “外婆,我妈妈……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外婆折豆角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怎么突然问起你妈妈来了?” “有点想她了。”白筱扯了扯嘴角,仰头望着天边的那轮夕阳,“外婆,你说她是不是已经……” “不要胡说!”外婆忽然喝止了她,语气很严厉,哪有你这么咒自己妈妈的? “要不然她怎么从不来看你?”哪怕是不要我了,为什么不来看看你这个母亲呢? 白筱顿了顿,才望着外婆问:“外婆,我是不是真像舅妈说的,是妈妈跟外面的男人……” 尽管她母亲在这个家里是忌讳,但她小时候在村里偶尔还是会听到一些闲言闲语,旁人只当她还是个孩子,说话毫不避讳,却不知早熟的她已经多少听得懂他们的话。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45章 我才是他的妈妈,徐家那边跟他没半点关系 郁景希又往门口探头探脑地瞅了瞅,然后再次失望地转回头,吸了一口香蕉牛奶。00小说 00 “爸爸,你真的确定小白今晚还会过来吗?” 郁绍庭斜了郁景希皱成一团的小脸,淡定地又抿了口酒,转身回到沙发上。 郁景希趿拉着拖鞋跟过去,一脸愁绪地在郁绍庭旁边坐下,把电视频道调到了动画片。 “爸爸,要是小白不来可怎么办呢?悱” 郁绍庭的眼睛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看了眼儿子,“你问我,我去问谁?” 这下,郁景希不高兴了,“不是你说只要我配合你,小白就会陪我一块儿回丰城的吗?戽” “我这么说了吗?”郁绍庭淡淡地反问。 郁景希气鼓鼓地瞪着厚脸皮的爸爸,“爸爸,做人不能这样子,我们明明说好了的。” “我和你说什么了?”郁绍庭拿斜眼看他,“时间不早了,回房间去睡觉。” 郁景希低着头不动,过了会儿从沙发上滑下去,光着小脚丫边走边说:“我不睡,我要去找小白!”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郁绍庭的呵斥:“给我回来!” “你骗人,我再也不听你的话了。”郁景希犟在门边,父子同盟阵营正式破裂。 “如果你踏出这个门,就不要再回来,别奢求我会追出去。” 郁绍庭冷冷地说完,就不再多看郁景希一眼,自顾自地喝着酒,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 郁景希像是被他唬住了,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没拧开门,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进了卧室,没过三秒钟又出来了,在餐车上拿了两个三明治,进屋时故意把门关得很响。 郁绍庭侧头看了房门一眼,收回视线时也放下了酒杯,转而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不是他的手机,而是郁景希专用的小手机。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点来点去,很快就出现一行字:“小白,我爸爸说明天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46章 爸爸,你不会是想让我跟小白睡沙发吧? 郁绍庭顿下动作,抬眸看着她因为慌张而闪烁的眼睛,手还撑在她的斜上方。00小说 00 白筱推了他几下都没成功,瞟了眼门外,尔后望向他的眼神带着恼意,还有……警告。 郁绍庭慢慢放开她,和她静静地对视。 这样的情景让白筱不由想到在沁园别墅厨房的那个清晨,她的脸略微有些发热,移开眼看向别处。 郁绍庭低头看着她嫣红的脸颊,原本阴郁的心情好了不少,越过她进了厨房悱。 眼前那股迫人的气场消失,白筱的大脑顿时清明起来,看了眼站在冰箱前的男人,刚想出去,郁绍庭低缓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景希说你今晚要睡在这里?” 她转回头,郁绍庭也正看着她,他用正眼看人时总给人无形的压力戽。 白筱怔了几秒,然后解释:“如果不方便的话……” 刚才郁景希求她留下来陪他睡觉,如今的白筱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败倒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之下。 如今再仔细想想,白筱才意识到自己这个许诺许得有些随便,没顾虑到这个房间里另一个人答不答应。 郁绍庭横了眼她一脸纠结的样子,心里轻嗤,面上淡淡地,“我要是说不方便,你就准备走人?” 白筱愣了下,听懂他的意思,收了收心绪,“那我不打扰了。”说着,就要去收拾晾着的保鲜盒。 经过他时,郁绍庭突然拽住她的手,用力一扯,白筱的背抵上冰箱。 郁绍庭的双手按在她的两侧,“都已经打扰到了,现在再来说这话,是不是晚了点?” 白筱觉得郁绍庭有没事找事的嫌疑,他却望着她突然就严肃了神情:“你今晚出现在这里又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 白筱愣了愣,她当时想的不过是不让郁景希独自站在酒店门口,另外,她也很想见见自己的儿子。 “我中午已经说得很清楚,景希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47章 这是要“去父留子”吗? “我想照顾景希。00小说 00” 白筱定定看着他,背脊挺得很直,眼神坚定,怕他没听清楚似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照顾景希。” 郁绍庭和她对视了几秒,然后侧身拿起水壶往空了的水杯里倒水。 “昨晚上我想了很多,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请求。” 其实早上醒过来时她还没这么确定,但刚才的恐慌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想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祜。 “白小姐以后还要组建自己的家庭……”郁绍庭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白筱打断他:“我可以不再结婚。电” 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样让郁景希的童年快乐一些,哪怕让她余生一个人也无所谓。 郁绍庭看着沙发上女人那“为了孩子我可以牺牲幸福”的神情,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那副挂在奥路蒙克斯博物馆里的《圣母玛利亚》,一圈淡淡的光晕仿佛萦绕在白筱的周身,伟大而无私。 不知为何,郁绍庭心里一阵不痛快,他抿了口开水,那边白筱已经沉不住气。 郁绍庭不是傻子,相反,比一般人都聪明。白筱这番话,只要稍稍加以理解,就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的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什么意思?” 白筱因为他突然的质问愣住,在他目光的逼视下,甚至有些心慌。 “问你呢,什么意思?” 白筱稳住心神,“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以后可以每人各带一天孩子。” 郁绍庭那双深沉的眼睛盯着白筱,胸口却升腾起一股怒火,他还真是小看这个女人了,连“去父留子”这种招数都信手拈来了,他对她和颜悦色一点,她就一个劲地蹬鼻子上脸! 白筱见郁绍庭脸色冷肃,想到郁家那边还有长辈,想了想才说:“你两天,我一天也行。” 郁绍庭抿着薄唇,什么话也没说,脸上的神色却异常的阴沉。 白筱觉得自己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48章 喜欢就是喜欢,嘴硬什么?我又不笑话你 白筱冷不防被人压倒在床上,一阵头晕目眩后,有些羞恼地瞪着身上的男人,“你干什么?” 她的这声质问不同于之前,有点恼,有点酸,也有点慌,综合起来就是带着浓浓的怨气。00小说 00 郁绍庭跨坐在白筱的身上,两手按着她企图挣扎的两条细胳臂,他俯着身,因为离得太近,他清楚地看到白筱红红的耳根子,故作镇定的眼神,却有了湿意的眼角,却怎么也不肯看他一眼。 原本积蓄的一腔怒火和郁结瞬间烟消云散电。 郁绍庭低头望着白筱“欲语还休”的神态,还是有些头疼,但头疼之余更多的是全身心的舒畅。 明明就喜欢他,偏偏还说那些违背自己良心的话,女人就是口是心非,还喜欢玩欲擒故纵。 若是换做其她女人,这会儿跟他玩这这些花样,早就被他从床上丢下去。 白筱久久没见身上男人有任何动静,忍不住又挣扎,却被他用力一按,顿时动弹不得祜。 郁绍庭皱眉,声音低沉,像是呵斥却带了一股暖意:“喜欢就是喜欢,嘴硬什么?我又不会笑话你。” 白筱愣在那里,用五秒时间来回味郁绍庭这句话的涵义。 郁绍庭见她呆呆的样子,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直接,伤到了她的自尊心,但他在工作上素来这般直接,这些年也没遇到一个能让他学会委婉的人,再看看她,二十出头,最是想要他人尊重的年龄…… 自己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最容不得旁人质疑自己。 郁绍庭的右手放开白筱,抬起去碰她那目瞪口呆的小脸,“景希那傻样就是随了你……” 话还没说完,郁绍庭的右眼眼角一阵火辣辣的痛楚,白筱出拳太快,在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白筱推翻在床上,后者跨坐在他的腰上,拿起一个枕头就狠狠地往他身上砸:“谁喜欢你!谁喜欢你啦!叫你自恋,叫你臭美!” 要换做往常,白筱是绝不敢对郁绍庭这么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49章 连孩子都有了,你们俩难道还想拎清关系吗?(5000) “小白,你带我回家去吃饭好不好?我还想吃春笋炒鸡蛋。00小说 00” 郁景希肉肉又带着点湿意的小手按在白筱的手心,她一颗心瞬间化了,“好,还有别的想吃吗?” “那能不能再加一点椰果汁,我觉得味道蛮不错的。” 白筱二话不说就点头,这会儿,就算郁景希想要天上的星星,估计她都会傻乎乎地为他去摘一摘。 郁绍庭瞟了眼她那没骨气的样子,转过头看电视。 郁景希却跑到他的身边,“爸爸,我要去小白家吃饭,你去吗?祜” “我们过会儿退了房就回丰城,你奶奶很想你。”郁绍庭淡淡地开口,不容商量的语气。 白筱忍不住插话:“那吃完午饭再回去。” 郁绍庭闻声稍侧头来,对上她那双含着恳求又水汪汪的眼睛,就像一根小羽毛轻轻扫过他的心头。 “爸爸,不吃饭我在路上会饿的。”郁景希其实不愿回丰城,现在是能跟白筱待一会儿算一会儿。 “整天吃一个菜,你不嫌厌?”话是对郁景希说的,郁绍庭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白筱。 白筱被他看得不自在,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抬起的手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他的目光。 郁景希发现爸爸的心情好像不错,以往他要是反对的事哪里会跟自己这般墨迹,立刻咧着小嘴,转身跑进卧室,没多久就背了个大书包出来,“爸爸,我准备好了,我们走!” —————————— 在电梯里,白筱看着快乐得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的郁景希,突然觉得自己不认他是正确的。 这样子静静地陪在他身边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有时候奢求得越多失去的反而越多。 郁绍庭站在边上,将白筱一脸复杂的神情看在眼里,突然开口:“景希,过几天你去外婆家住一段日子。” 这个“外婆”指的当然不是白筱的外婆,旁边一大一小显然都听明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50章 这样……会把孩子吵醒的(5000) 白筱打开衣柜,从最底下抽出了一套崭新的男士睡衣。00小说 00 她拿着睡衣蹲在柜子边,没有立即起身,外婆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子。 老人家瞧着她这样子,把新枕头搁在床上后没离开,而是幽幽地问:“你是不是还放不下祈佑?” “没有。”白筱站起来关了柜子门。 “你也别怪外婆自作主张这样逼着你,你这犟脾气跟你妈一模一样,外婆不愿意看到你因为祈佑的缘故就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固步自封在自己的世界,不肯迈出那一步,只缩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 “外婆一看到景希就想起你小时候,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妈妈还在你会不会跟其他孩子一样有天真快乐的童年,”外婆叹了口气:“我不清楚你跟小绍具体是怎么回事,既然他都愿意追到这里来了……外婆看得出来,你对他也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祜” 白筱终是没去给郁绍庭送睡衣,而是怀着满心凌乱的思绪出了院子。 当外婆说出那句“你对他也不是一点感情也没有”时,她的心跳就加快了。和欢好像也这么说过,就连才见过几面的刘七星也说她喜欢郁绍庭,想矢口否认却发现自己心里愈发地没底。 每次郁绍庭进/入她的身体,她虽然会抗拒,却没有觉得恶心,相反的,还会动情达到高/潮。 张爱玲说,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阴/道。有点粗俗露骨的话,却又是那样一针见血。 她放任郁绍庭对她的步步紧逼,要不然她大可以更冷漠一些,更果断一些。但同样,她也不清楚自己对郁绍庭的的喜欢是不是出于女人的虚荣心,以他的家世背景和长相,哪个女人会不心动? 皎洁又清冷的月光洒在白筱的肩头,她有点心烦,抬脚踢了一下路边的小石子。 在她往回走的时候,接到了叶和欢的电/话。 一接起电/话,叶和欢在那头噼里啪啦地吐槽:“你猜我刚才跟秦寿笙逛街看到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51章 爸爸,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郁景希早上起来时没什么精神,昨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群苍蝇老是在他耳边嗡嗡地叫,吵得他又烦又气,于是举着苍蝇拍子跑到这跑到那拍了一晚上的苍蝇。00小说 00 他半睁着眼坐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床上除了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 披了羽绒服,套上棉拖,郁景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拉开门出去碘。 外面阳光明媚,他看到爸爸穿得人模人样地站在院子里打电/话,心情好像比昨天还要好,瞧见他出来,拿开手机,目光“慈爱”地望着他:“去洗脸刷牙,然后吃早餐。”很温柔和煦的声音。 郁景希不由多看了爸爸两眼,心里有点发毛,一步一回头地晃进了浴室。 等他洗了脸出来,探头探脑地到处溜达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小白的人影,就连外婆也不在。 倒是郁绍庭从主屋出来,“洗好了?进来吃早饭,吃完收拾一下你自己的东西。” 郁景希没忘记今天他们回丰城,但因为小白也一起回去,所以他还是很开心的,除了有点舍不得外婆。 进了屋子,看到爸爸正站在那盛稀饭,还帮他搬来小板凳:“过来吃。祜” 盯着那碗皮蛋瘦肉粥,郁景希拿着勺子有点不敢动手,郁绍庭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怎么不吃?” 郁景希抬头,拧着小眉毛,上下打量郁绍庭,最后问:“爸爸,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郁绍庭的脸一沉,说出的话也恢复了以往的严厉:“不想吃就出去,啰嗦什么?” 郁景希缩了缩脖子,小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低头一勺一勺地开始喝粥。 喝到一半,他才想起了什么,问坐在那看电视的男人:“爸爸,小白跟外婆去哪儿了?” “菜市场。”郁绍庭的回答相当敷衍,说着,自己出了主屋,拐进白筱的房间。 昨晚他穿过的睡衣还搁在床上,郁绍庭在床边站了会儿,然后拿了睡衣转身出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52章 你那点破事儿……你以为瞒得过我吗 车开到军区大院门口时,手机又响了,郁绍庭这次没再按掉。00小说 00 “怎么还没到?现在在哪儿啦?”郁老太太很少有这么性急的时候,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喜悦。 “已经到了。”郁绍庭刚把车开到院子门口,就有勤务兵跑过来开院门。 老太太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院子里还停了三辆车,一辆是郁总参谋长的,一辆是郁首长的,还有一辆是家里平时用的恹。 郁绍庭刚进门,郁老太太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笑吟吟地迎过来:“景希呢?” “他刚下飞机有些累,路上睡着了,李婶在家里看着。戽” 郁绍庭面不改色地扯谎,老太太倒没怀疑,只是责备了两句:“也就你大过年还带他出国!” 那晚郁景希失踪,吓得郁老太太至今心有余悸,也越加心疼这个从小没妈的孙子。 看着儿子换了拖鞋进屋,老太太继续说:“徐家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景希过去?” 郁绍庭顿下脚步看向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写着“我为什么要送景希去徐家”。 “嗳?不是你自己说要送孩子去徐家住一段时间吗?” 郁绍庭跟徐淑媛从小便相识,他们的结合也并非政治联姻,但其中依然牵扯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军政界里提到郁家一定会联想到徐家,尽管徐家对徐淑媛的死颇有微词,却从没想过跟郁家撕破脸。 “景希最近身子弱,北京气温低,等他康复了再说。”郁绍庭随口诌了个理由,转身上楼。 郁老太太似想到什么,跟了两步:“你大嫂回来了!” 郁绍庭转回头来,郁老太太眼圈一红,又欣喜又伤感:“跟你爸爸和二哥在书房呢!” “下午到的,说是爱尔兰那边的画展临时推迟,就提前回国了。” —————————— 刚走上二楼,书房里的谈话声就隐隐传来,郁绍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53章 那她可能是因为太在意三少了+想我了? 裴祁佑看着对面的郁绍庭,收敛了神色,正欲回答,郁战明的讥诮声响起:“先管好你自己的事!” 郁绍庭抿了口红酒,兴味的视线扫过众人,扯了扯嘴角:“当我没说。00小说 00” 郁仲骁看了眼旁边的郁绍庭,眼梢弯弯,嘴边都噙着笑,有些不太正常。 郁战明冷哼一声,裴祁佑一笑置之,郁苡薇却对郁绍庭那句“什么时候办订婚宴”上了心碘。 —————————— 饭后,毫无疑问,郁战明又把两兄弟拉进书房开始进行惯例训话。 苏蔓榕帮郁老太太一块儿洗碗,倒只剩下郁苡薇跟裴祁佑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液晶电视机是联网的,老太太也跟现下年轻人一样喜欢看韩剧祜。 郁苡薇毫不避嫌地窝在裴祁佑的怀里,抬头看了眼盯着电视画面的男人,嘟嘴:“有那么好看吗?” 裴祁佑收回视线,冲她微微一笑,但笑意并未深达眼底。 郁苡薇却没察觉他的异样,自顾自地说:“我小叔刚才的话……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昭告天下呀?” 久久没等到裴祁佑回答,郁苡薇看向他,他正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有些失神。 郁苡薇有些恼,拿起遥控器直接关了电视机。 “不看了吗?”裴祁佑不解地低头问她。 郁苡薇脸色有点不好看,从他怀里退出来,声音有些骄纵:“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你说什么了?” 把遥控器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拍,郁苡薇气鼓鼓地起身:“你自己看个够!”说完,留给裴祁佑一个背影。 裴祁佑没有追上去,他转过头又看向电视,黑漆漆的一幕,他此刻的心境不比它明亮多少。 —————————— 电视里播的韩剧,讲述的是一个女人拼命赚钱供男友读书,后来甚至替当了检察官的男友顶罪入狱,结果男友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54章 花收到了吗? 郁绍庭挂了电/话,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望着窗外的目光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朦胧。00小说 00 耳边仿佛还萦绕着白筱软绵绵的声音。 突然间没了一点睡意,躺在窗边的躺椅沙发上,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上,睁眼望着天花板。 窗帘没有拉上,从玻璃窗透进来的月光把沙发弄得昏暗不明。 郁绍庭换了一个躺姿依旧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拿过一包烟刚打算抽一根,按打火机的动作顿了一下碘。 他开车抽烟时白筱撇开头蹙眉的画面忽然出现在大脑里。 郁绍庭把打火机连着叼在嘴边的烟一块儿重新丢回去,有些百无聊赖地从躺椅上起来站到窗边祜。 郁家院子里,郁苡薇站在一棵冬青旁,旁边枝叶凋零的夹竹桃树下则立着裴祁佑。 —————————— 裴祁佑敏感地察觉到射在自己后背的目光,转过头朝二楼望去,却只看到还在飘荡的窗帘。 窗帘上映出的是一道正转身离去的背影,颀长而挺拔。 郁苡薇的大小姐脾气已经过去,挽过裴祁佑的手臂:“真想跟你一起回去。” 裴祁佑收回视线,微笑地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带着怜惜的举动,却没有接话。 郁苡薇配合地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背,表情有些委屈,一双如猫眼般的明媚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要不,你偷偷带我走!”貌似玩笑撒娇的一句话,但她的眼底却是希冀的等待。 “外面冷,快进去。”裴祁佑好像没听出她话语里的暗示,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郁苡薇撇了撇唇角,心里觉得没趣,但还是亲了亲他的脸颊:“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 从军区大院开车出来,裴祁佑脸上如面具一般的笑容才卸下来,心情也很糟糕。 车子在二环线上绕了一大圈,最后鬼使神差地停在星语首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55章 我想你想了你一晚上 白筱回了房间,刚要关门上锁,郁绍庭已经站在了门口,一手握着要合上的门。00小说 00 “生气了?”他低头看着她,声音很轻很低。 白筱把头转向一侧:“没有,你们还要赶飞机?吃完就早点走。”说完转身欲走。 郁绍庭却伸手从后揽过她,挤进卧室反手虚掩上房门:“女人都像你这样小心眼吗?碘” 白筱对郁绍庭总是直言不讳道出她内心真实想法的做法有些恼,在他怀里动了动,可惜没挣脱他有劲的手臂,反而被他又拥紧了几分,“不过是带他过去一趟,又不常住在那里,我自己有分寸。” 他每一句话都在戳穿她努力想要遮掩的那点心思,令她无处遁形:“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郁绍庭按在她腰际的手重了重,“你要真不介意,那我把景希送到徐家住几个月……” 白筱抬起头想要反驳他,他却忽然弯下头封住了她的唇祜。 大脑里有片刻的空白,郁绍庭已经卷了她的舌拖到他的口中吮/吸缱绻。 白筱被他揽在怀里,就像是一株生长在大山里的小雏菊,她的个子堪堪只到他的脖颈处,从怔愣中回过神,她没有如以往一样推开他,而是顺势抬手搂了他的脖子,踮起脚主动回应他的吻。 拉了纱帘的卧室光线阴暗,安静的空气流动着不安分的炽热,喘息声和口水声细微地响起。 白筱逐渐感到无法呼吸,稍稍推开郁绍庭的胸膛,耳边是他含了笑的低哑声:“不会换气?” 脸上的红潮因为呼进体内的冰凉空气而慢慢地退下去。 她的下巴被抬起,郁绍庭又俯身下来,轻啄她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 白筱一颗心又乱跳不止,很微妙的感觉,以前从未体会过,她忍不住仰起头回亲了他一口。 郁绍庭的目光越发幽深,他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反手关门上锁,抱着她倒在了旁边的床上,一个翻身压在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56章 郁绍庭,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有些事往往是越解释越有欲盖弥彰的嫌疑,但不解释,对方又会惴惴不安地揪着你不放。00小说 00 蒋英美付了钱,却没回去找郁苡薇,而是神色复杂地瞧着旁边的白筱。 “裴太太,您跟这位小姐认识?”工作人员好奇地看看白筱。 蒋英美扯了扯唇角,笑得颇为牵强,尔后视线又落在白筱身上,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筱问了工作人员洗手间位置,就转身往跟试衣间相反的房间走去碘。 蒋英美却跟了她过去,在没人的地方上前拉住白筱的手,使得白筱不得不停住脚步:“您还有事?” 望着白筱客气却疏离的表情,蒋英美松开她的手,静了几秒后问:“听祈佑说你回黎阳了?祜” 白筱把这句话自动理解为“你还回来丰城做什么”,但蒋英美说话素来委婉,又怎么会这么直白? “筱筱,你是不是还在怪妈?”说着,蒋英美的眼圈一红。 白筱撇开眼,蒋英美继续说:“祈佑跟苡薇准备订婚,今天是来试礼服的,双方亲朋好友也都通知了。” “筱筱,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是祈佑对不起你,是我们裴家没这个好福气。” 如果说蒋英美前一句话扯开了她的陈年旧伤,那这一句就像一把盐,尽数地抹在了她的伤口上。 “筱筱,妈这辈子都没求过什么人。你这几年为祈佑受的委屈我都知道,当年要不是你不顾自己的清白去帮人家代孕,祈佑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作为,但既然你们……你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妈。” 白筱看着蒋英美,心口钝钝地疼,没想到蒋英美居然知情自己代孕的事,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蒋英美愧疚地别开脸:“就当是我们裴家辜负了你。” 白筱自嘲地一笑,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她想走蒋英美却拽紧她的衣袖:“妈求你别去找苡薇。” “苡薇不知道祈佑结过婚,你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57章 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刚听到电/话那头白筱的声音,郁绍庭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00小说 00 他来首都主要是为了工作上的事情,捎上郁景希也并非像口头上说的把他送去徐家过年。 最近郁景希跟白筱打电/话时总是“不经意”地提起外婆家,他料到白筱会焦急,却没想到她会直接追到首都来,还是大半夜杀到军区大院,最后被卫兵逮住往他这里打电/话求救。 —————————— 白筱坐在门卫市里等郁绍庭来接她。 凌晨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一排路灯照亮了漆黑的夜,远远望过去恍若一条灯海戽。 抬头盯着墙上的钟,秒针一圈又一圈地转,她的意识却很清醒,完全没有因为深夜赶到瞌睡。 一辆银色的轿车打着车灯驶过来,她下意识起身,但车子却直接驶进了大院,白筱站在门卫室外面看着车道,夜深人静孤独时,人总会胡思乱想,她想的是郁绍庭为什么会看上自己? 她不算很聪明,也不擅八面玲珑,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她比同龄人行事更谨慎,人生的每一步都是按照裴老的安排来走,也渐渐地失去了自己的真性情,就像是被裴家提着线的木偶娃娃。 一辆出租车慢慢地在大院门口停下,郁绍庭打开后座车门下来。 他穿着一件厚实的黑色羊绒大衣,里面却很单薄,一副被人大半夜从床上挖起来的样子,他走到门卫室门口,没有看她一眼,直接进去跟值班的卫兵交谈,一阵风吹过,白筱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双臂。 没多久,郁绍庭就打着电/话出来,声音低低地,朝还等在那里的出租车走过去。 走了一段路,他停下转过头来,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白筱:“还想留在这?” 白筱望着站在路灯下的男人,心头被一种甜蜜又酸涩的滋味缠绕。 郁绍庭一边跟电/话那头的人讲话,一边折回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然后拉着走向出租车。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58章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跟草 看着次卧房门啪地一下关上,白筱下意识地追过去,却发现门被反锁了。00小说 00 “景希!”白筱一边敲门一边唤他:“你先把门打开。” “不开!”郁景希隔着门,像是受伤的小兽气氛地吼着:“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郁绍庭走到白筱身边:“郁景希,要再不把门打开,你就一辈子待在里面别出来了。” 白筱转过头看他,郁绍庭绷着一张脸,说的话哪里是劝小孩,果然,郁景希安静了不到三秒,就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耳欲聋:“你不是我爸爸,你个骗子,我讨厌你,小白是我的,是我的!阈” 郁景希这一哭,白筱心里也跟着难受:“景希,你先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不开不开!”郁景希对着房门拳打脚踢:“你跟他现在是一伙儿的,一伙儿的!戽” 白筱求助地看向郁绍庭。 郁绍庭:“我没有你白老师有耐心,我数到三,你出来,我们去吃午饭。” 这根本不是安抚,是火上浇油! 郁景希哭着嚷:“饿死我算了,你们去跟你们生的儿子吃个够,我就是没人要的拖油瓶!” 白筱从“拖油瓶”三个字里听出了一个孩子的恐慌,她不清楚为什么一个五岁的孩子会知道拖油瓶这个词,她透过门缝发现郁景希坐在地上,也跟着蹲下身贴着门:“景希,你真的不理小白了吗?” “你不是我的小白,小白不会不要我,小白不会跟我抢爸爸!” “我没有不要景希……” 郁景希滔天的哭声打断她,他起身扑到在床上,裹了被子不停地抹眼泪。 “你们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你们了,我要去找外婆,我不姓郁了,我要跟妈妈姓!” 白筱眼圈一酸,敲了敲门:“景希真的不喜欢小白了吗?” 里面的哭声小下去。 “那小白走了,你好好地,知道吗?”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59章 如果我说我是你的亲生妈妈,你信吗? 他喜欢的小白成了他的后妈,以后就不会再对他那么好,是不是还会给他吃毒苹果?他好像已经预见到了将来自己悲惨的一幕:穿着破棉袄、枯黄着小脸、拎着个破篮子、旁边是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肉圆”。00小说 00 想到“肉圆”,郁景希的眼泪又哗哗地往下流,他以后只能跟“肉圆”相依为命了。 忽然身上的被子掀开,郁景希一个回头,就看到郁绍庭站在床边,微蹙眉头看着他:“起来。” 郁景希哼哼两声,恹恹地在床上挺尸,无视郁绍庭命令式的话。 郁绍庭拎着他的睡袍把他拽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半死不活地给谁看?阈” 郁景希胡乱地蹬脚,气鼓鼓地瞪着他:“你个骗子,是你说让小白跟我在一起的,你还跟我抢!” “以后她做你的妈妈,不就跟你在一起了吗?”郁绍庭云淡风轻地回答戽。 郁景希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真的被骗了,气得炸毛:“那不一样,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郁绍庭把拖鞋踢到床边:“把鞋子穿上,出去吃饭。” 郁景希穿了拖鞋,过长的睡袍拖着地,红着一双兔子眼,怎么可能一样呢?如果小白跟他在一起,那样爸爸也疼他,小白也会爱他;要是爸爸跟小白在一起了,他就成了那些大人口中不讨喜的“拖油瓶”。 拖油瓶是什么?那是被亲爹嫌后妈厌的小孩。 有一次他跟着奶奶去打麻将,有个老女人问奶奶如果爸爸结婚了他是不是不会再跟爸爸一块儿住,等奶奶去了洗手间,那帮女人就在背后偷偷说他是拖油瓶,等爸爸讨了新老婆他就不能住在家里了。 他不要做拖油瓶,不要爸爸跟后妈生小孩,也不要被赶出家去讨饭。 有些问题仅仅在大脑里想想并无大碍,但一旦成为事实就是个残忍的话题。 郁景希曾想过自己跟小白、爸爸跟后妈他们一家四口人坐在一块吃饭,那该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60章 后妈虐待后儿子啦!(5000+) 病来如山倒,说的应该就是郁景希这种情况—— “被绝食”一天后,加上心力交瘁,傍晚时分,郁景希就发烧了。00小说 00 躺在医院病床上,郁景希难受地哼哼,一张小脸红得异常,小嘴唇也因为缺水干干的。 “孩子身体这么虚弱,多久没吃饭了?你们怎么当父母的?对孩子的健康一点也不注意!” 郁绍庭沉着脸,站在床边看着病怏怏的郁景希,白筱面对医生的训斥又认错又是保证下次不犯了。 医生瞧了眼郁绍庭,又打量白筱,这个妈妈年纪好像小了点,夫妻俩看上去也有一定年龄差距,别说是后妈腴? 如果真是这样……医生抿了抿嘴,不再多说,吩咐了几处注意点就出去了。 白筱坐到床边,调慢输液速度,郁绍庭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病房里开了暖气,郁景希扎着针的小手不算凉,但她还是小心地用被子掖着,小家伙像突然警醒,一双大眼睛暗淡无光,看了她一眼就睡过去了。 到晚上九点多,白筱趴在床边昏昏欲睡,旁边位置突然一沉,她睁眼就瞧见郁绍庭回来了。 “要是困了就回酒店休息。”他抬起的手像是不经意地拂开她脸颊上一缕头发。 白筱揉揉惺忪的眼皮,下意识地伸了伸懒腰,伸到一半有些难为情地看向旁边坐着的男人。 郁绍庭也正看着她,往日冷峻深沉的眼眸,此刻多了温柔,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夹在其中。 白筱略略讪然地放下双臂,转头望向床上的孩子:“我今晚留在这里照顾景希。” 儿童医院规定晚上只允许一个大人留下来陪夜,直到护士来催了,郁绍庭才离开。 白筱下楼送他到医院门口,上车前他突然回过身来:“有事打电话给我。” 白筱望着夜色里他英俊的眉眼,在他打开车门时往前跨了一步,郁绍庭听到动静转过头,一个吻落在他的右脸上,他抬眸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61章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5000+) 郁景希在回医院的路上就睡着了,趴在白筱肩上,口水哗啦啦地滴进白筱的衣领里。00小说 00 脖子一阵凉意,白筱背着他,捏了捏他结实的小屁股:“你是故意的?” 郁景希睡得迷迷糊糊,哼哼了两声,小脑袋蹭蹭她的肩膀,不做其它的回应。 前方的住院部大楼已经黑漆漆一片。 白筱侧头用唇碰了碰郁景希的头顶,往上托了托他沉甸甸的小身子,收紧双臂才继续往前走讷。 —————————— 郁绍庭回到酒店,刚在沙发坐下就拿出手机来给白筱拨了通电/话旄。 结果听筒里只有女人冰冷的声音一遍又一遍重复:“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the/phone/you……” 搁了手机,他点了一根烟,也是从昨晚到现在为止的第一根烟,跟白筱在一起时,他连烟盒也没碰一下,尽管烟瘾上来有些难捱。捻灭烟蒂起身回卧室,脱外套时眼角余光瞟见床柜上拆封的避/孕套盒子。 垃圾桶里是几只用过的套子,里面还残留着暧/昧的体液,是早上用过的。 熟悉的热流汇聚在下腹,仅仅是看着,他就有了反应,遏制不住那从骨髓血液渗出的情/欲。 扯掉领带,刚解开衬衫袖子的纽扣准备去浴室,郁老太太的电话就打来了。 郁绍庭淡淡地“嗯”了一声:“有事?” “没事难道不能打电话给我儿子啦?”郁老太太也算了解自家儿子,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想搁电话了,在他真的挂掉之前忙说:“睡了没?景希呢?在不在你旁边?” “不在。”郁绍庭蹙了下眉头:“还有其他事吗?” “你把他送到徐家去了?”老太太浑然不觉他语气里的不耐烦,啦啦地说:“这样也好,这些年这孩子就没去过徐家,那边有想法也是正常的,就让他在那边呆两天,到时你再接他回家。” “要是他真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62章 郁绍庭,以前倒是我小看你了!(5000+) 门口的中年女人穿着一袭绛紫色的大衣,里面是职业装,白衬衫搭配着黑色长裤,身上没有多余首饰,利落的短发彰显了女强人的干练,尽管她的长相偏向于温婉秀雅,但眼神却透着上位者的犀利和疏远大。00小说 00 当白筱跟她的视线对上时,她眉心微敛,眼神并不友好,那是对外来侵犯者的排斥跟不喜。 几乎同时,白筱自动将这个中年女人与猜测中的某个角色对上了号。 对她有莫名敌意的,又能以这副东道主架势出现在帝都的,恐怕只有徐淑媛的家人。 餐厅门口又进来几个人,都是公务员的打扮,对中年女人的态度毕恭毕敬,显然是上下属关系。 白筱听到有人说:“梁局,我们订的包厢应该在里面,这边请。” 郁绍庭察觉到白筱的异样,一边垂着头翻看菜单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白筱望着已经朝这边走过来的中年女人,话是对郁绍庭说的:“有位梁局在朝我们走过来。” 郁绍庭抬眸看了眼白筱,便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哪怕是看到那位梁局时眼波依旧不惊不燥,倒是坐在白筱旁边的郁景希突然挪了挪屁股,缩头缩脑地往白筱身后藏,一副不愿意见来人的模样。 —————————— 梁惠珍没想到出来吃顿饭会遇到自己的女婿跟外孙,更没想到还有个陌生的年轻女人扈。 尤其瞧见那个女人笑着去拉郁景希的耳朵,这样亲昵的举动,看在她眼里无异于吃饭时看到了老鼠屎。 她女儿的儿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不明来路的女人来又摸又掐?! —————————— 郁绍庭在梁惠珍快走到桌边时才徐徐站起来,冲一脸不愉的梁惠珍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本就心里堵了口气的梁惠珍瞧见他又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不免越加地生气,要是没有白筱在场,梁惠珍或许还能谅解,可以说服自己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63章 我让他骑大马,是不是该从你这里拿一点报酬? 从餐厅出来,郁绍庭去取车,白筱牵着郁景希在门口等着。00小说 00 没多久,一行公务员从餐厅里鱼贯而出,白筱眼尖地就看到梁惠珍,梁惠珍的脸色有点难看,致使其他人也都没了来时的轻松愉快的氛围,距离餐厅不远处就是首都审计局的大门。 梁惠珍忽然望过来,白筱出于礼貌向她点点头,结果梁惠珍冷冷地撇开眼就走了。 大拇指被扯了一下,白筱垂下眼,郁景希正抿着小嘴,瞟了她一眼:“她就那个样子。” 所以这是在安慰她不需要在意梁惠珍的态度吗铥? 白筱突然想逗逗他,掐了掐他水嫩嫩的脸蛋:“哪个样子?” 郁景希挑着左边的小眉毛看她,表情有些鄙视,小家伙现在已经没了以往讨好她的乖巧劲,算不算是原形毕露呢?白筱正感慨着,郁景希却突然小脸一板,开始绘声绘声地模仿起梁惠珍殪。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把狗抱进来,这只斗牛犬身上有多少弓形虫你知道吗?” “看来这些年你爸爸对你真的是疏于管教,动不动就打架,过来,给你小表哥道个歉!” 白筱看着他滑稽的表演,却一点也笑不出来,郁景希上回见梁惠珍时才多大,偏偏把她说的话都记住了,小孩子最为敏感,有些话说者无心,但孩子却都会记在心里,从而竖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白筱弯下身捧着他的脸,郁景希因为她这个突兀的动作而没了声,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瞅着她。 望着跟自己相似的眉眼间,白筱忽然伸出食指弹了弹他的额头:“还跟不跟我赌气啦?” “啊哦!”小家伙小肉手捂着额头,哀嚎一声,然后瞪着她敢怒不敢言。 白筱注意到驶过来的轿车,拉过郁景希的小手,小家伙哼哼着,却没有甩开她。 郁绍庭开的是一辆奔驰s600l,不知是从哪儿借来的。 等轿车一停,郁景希就放开白筱的手,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64章 一直保持通话的手机【虐渣】 套房的客厅铺着厚厚的地毯,仅仅亮着一盏壁灯,柔柔的光晕,衬得整个套房笼罩起旖旎的氛围。00小说 00 白筱纤白如藕的双臂圈着郁绍庭的脖子,两人的个子有些距离,她光/裸的双脚踮起想缩短两人之间的身高差,郁绍庭配合地弯下头,和她唇舌交加的同时,一边逼着她后退一边快而急地拉扯掉她的文胸甩在地上。 寂静的套房里是男女难耐的喘息声和唇齿纠缠的口水声…… 她低腰牛仔裤的纽扣和拉链被打开,郁绍庭系在西裤里的衬衫下摆也被拖出来,他们就像是这个城市里其他熟男熟女一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对方身上索取自己渴望的温暖来填充心灵上的空虚大。 正在两人擦枪走火时,白筱的手机响了,铃声聒噪地在她的手提包里周而复始地唱着。 白筱挣扎着要下去,他却执意没放开她,继续舔吻着她的唇颚,声音沙哑低沉:“别接了……” “也许有……重要的事……你先放开……”白筱没办法,只好捧着他的脸回吻了他几秒:“接完继续。” 这句话一说,他果然放开了她,并且退后两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神耐人寻味扈。 白筱被他看得脸红,胡乱拿起地上的毛衣遮住上半身就去接电话。 直到她拿起手机时还能感受到身后那两道灼烫的目光,以致于看都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接听:“喂?” “法院的调解文书这两天就下来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白筱握着手机,身体下意识地侧了侧:“我知道了,具体时间我会联系你。” “你这几天住在哪里?”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从电话那头抛来。 白筱真不愿意应对裴祁佑的这份“关心”,都已经离婚了,他的关心是不是给错人了? 只是她来不及开口,忽然后背贴上来一个人。 光滑的背脊和散发着源源热量的结实胸膛紧密相贴,她的长发被他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65章 适可而止吧,鳄鱼能有几滴眼泪? 白筱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鼻子上一阵酥痒,像是有一只小手在挠她…… 眼皮还沉得厉害,白筱其实不愿意睁眼,但鼻子真的痒得难受,她伸手去拂却没抓住任何东西,等她放开手,那酥痒痒的感觉又来了,唔……白筱一个辗转,掀开一条眼缝,入目的是一根狗尾巴草。00小说 00 原本还朦朦胧胧的视线在那跟狗尾巴草又伸过来时瞬间清明了。 白筱蓦地坐了起来,循着狗尾巴草望过去,卧室沙发上郁景希正坐着,两条小腿距离地面有一截,一手拿着一盒旺仔用吸管吸着,一手晃着一根狗尾巴草,看她醒了,跳下沙发绷着小脸往外走厂。 快走到门口时,郁景希突然转回头,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你这么懒,当初我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 “幸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小家伙自说自话地出了房间,一副得道解脱的轻松样。 白筱看着他晃悠出去的小身影,想起的是自己小时候看到别人家孩子在玩洋娃娃,她很想要但考虑到外公家的条件,始终不敢开口要一个,却在看到别人玩时说一句:“这么丑,我才不玩这个东西。扈” 因为得不到,只有不断丑化那样东西心里才会好受点,换个角度来看,何尝不是一种自我安慰方式? 白筱看了看床柜上的闹钟,发现已经上午十点,不敢再赖床,边穿衣服边出去。 郁绍庭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郁景希捧着一包薯片从套房这头晃到那头,偶尔拿斜眼瞟她。 “早餐已经帮你准备好,过去吃一点。”郁绍庭忽然抬头,望向她的目光很温柔。 白筱的视线落在那张沙发上,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幕,又被他一看,讪讪地应了声就转身去餐厅。 郁景希看看一脸春风得意的爸爸,再看看几乎落荒而逃的白筱,哼了一声,在小孩面前眉来眼去也不害臊! ——————————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66章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说,那我来说好了 这年头,求人不如求己! 郁老太太长长地叹息一声,摘下墨镜藏进包里,在有住户从单元楼里出来时连忙小跑上去,伸手一把扶住了即将关上的防盗门,住户转过头打量这位打扮花哨的老太太,那眼神像在说:“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郁老太太做不经意的抬手动作,把头上的丝巾撂下来:“我儿媳妇在里面,她正下来接我呢。00小说 00” 住户见她身上的衣着不凡,也没多说什么,三步一回头地上班去了。 郁老太太挽着包,微微仰着下颌,姿势矜持地站在楼下,直到住户消失在拐弯处,老太太迅速进了单元楼,转身不忘关上门,然后扶着墙壁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往上走。 刚走到二楼老太太就有些气喘吁吁了,手刚按在扶手上就弹跳到老远,惊恐地看着手心里厚厚的灰尘扈。 星语首府是丰城早些年的楼盘,物业管理方面没有现在新建成的小区好,过道上不免脏乱了点。 一阵恶臭忽然传来,郁老太太转头就瞧见一户人家的门口堆着好几个垃圾袋,刚巧,旁边一户人家的门开了,老太太探着头刚想看看住了什么人,结果一只拿碗的手伸出来,老太太脚边已经多了一滩水。 天哪!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看着鞋背上的水渍,气得身体不住地发抖,这都什么地方呀! “看什么看!这我家门口,我倒水你管得着吗?”一个三大五粗的男人举着碗冲郁老太太吹胡子瞪眼。 这住的都是什么野蛮人!郁老太太心里那个气呀,但在男人凶恶的眼神下,抿了抿嘴转身继续往上爬。 呵,懒得跟你计较! 走到三楼时老太太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不清楚那个女人究竟住在哪一层。 她的目光在三楼左右两户人家来回逡巡,想着要不要一家家敲门找过去,一时不察,脚下突然一滑,一阵天旋地转,老太太哎哟一声哀嚎,人已经像皮球一样滚了下去……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67章 他现在这样……是不是说明他后悔了?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00小说 00” 客厅里的气氛因为她短短一句话变得怪异。 郁绍庭不再拿眼尾余光看她,而是正儿八经地瞧过来,眼神不动声色的安静,却充满了压迫感。 他不说话干拿眼看你时就像是初中办公室里班主任盯着犯了错的学生,令你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应对。 白筱想可能是自己还没经历过太多人生阅历的淬炼,等她到了郁绍庭这个年或许就能坦然接受他审度的目光,哪怕她现在平日里做出再老练稳重的样子,但实际上,依旧改变不了她只有二十几岁的事实扈。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但我希望自己可以选择跟你家人什么时候碰面。” 白筱心里有些紧张,但回望着他的目光摆得很正:“现在的我……并不是最好的状态。厂” 还没跟前夫签上那份离婚调解书,彻底跟过去那段婚姻画上句号,况且,郁绍庭站得太高,她如今连一份像样的工作都还没找到,现实在不断提醒着她:自己目前配不上他,两人之间有着云泥之别。 一个裴祁佑已经让她明白门当户对的重要性,如果现在跟郁家摊牌,无疑会遇到众多的质疑跟阻碍。 所以……尽管她耗尽一生都达不到跟他肩并肩的高度,但最起码不应该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每一份感情都需要双方共同的努力,在她决定跟郁绍庭在一起时,她便不能只想着自己,躲在他的身后任他一个人去挡风遮雨,就像她之于裴祁佑,终有一天会累。而她也不愿意做依附于他的菟丝草。 郁绍庭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在白筱以为他几乎要动怒的时候,他却伸手把她拉坐在了腿上。 白筱还没回过神,他已经低头覆下来,薄薄的嘴唇黏在她的唇上,牙齿被撬开,他探进她的口中肆意地扫荡,不放过每一个角落,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时而张嘴啃噬着她柔软的唇瓣。 他手心的温度透过薄薄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68章 大伯母,我不会跟熊孩子计较的 苏蔓榕脸色不是太好,像是刚睡醒,揉着太阳穴,浅笑了一下:“祈佑,来了?” “妈,你又头疼了?”郁苡薇焦急地过去搀扶。00小说 00 “老/毛病了,没关系,你招待祈佑,我去厨房看看。”苏蔓榕说着就去了厨房厂。 郁苡薇拉着裴祁佑到客厅,这会儿,郁景希正盘腿坐在地毯上看动画片,见有人过来也不过扫了一眼。 倒是旁边的“肉圆”汪汪地吠了两声,表示对来人的不欢迎。 “叫什么叫,再叫明天家里就吃狗肉!”郁苡薇忍不住吓唬对自己乱叫的这条恶狗。 郁景希用眼梢余光看了看她,不动声色地把“肉圆”搂进怀里,然后继续专注地看电视。 郁苡薇觉得这一人一狗真不讨人喜欢,不说这个孩子孤僻难相处,就连这条狗也是恶劣至极。 今早上她还发了一大通脾气,先是被狗叫声吵醒,起床时发现自己那双棉拖不见了。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才在大门口发现一只被咬得稀巴烂的拖鞋,另一只也没幸免,被这条肥胖的恶狗叼着从她面前欢腾地晃过去扈。 那可是她有生以来买过最喜欢的拖鞋,昨晚还在跟家里人炫耀…… 客厅沙发上堆满了零食跟小学生寒假作业本,茶几上还有被拆得零散的飞机模型,郁苡薇拧了拧眉头,但还是耐着脾气对地上的郁景希商量:“景希,我跟你祈佑哥哥要坐在沙发上,你能不能把东西理一理?” 郁景希抱着“肉圆”转过头,一脸不解:“以前我也这样放,奶奶从来没说过我。” 言外之意——连奶奶都管不着我,你算哪根葱,居然敢来教训我。 郁苡薇这些年在国外,家里请了菲佣,苏蔓榕把她当小公主一样宠,她说的话基本没人敢忤逆,见郁景希一副不听教的熊孩子样,当即就皱眉来了脾气:“那你没看到今天家里有客人吗?” 郁景希自顾自看电视,理都不再理睬她一句。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69章 下下签:今世良缘前世修,修必苦苦强相交 白筱平视着郁景希的眼睛,举着自己的小手指,静静地等待他的回应。00小说 00 等待的时间越久,白筱就越压抑不住内心的那份情绪,恨不得立刻把他抱紧告诉他自己是他妈妈。 但上一回的结果还摆在那里,她知道这件事急不来,否则,极有可能弄巧成拙。 白筱殷殷切切地望着他,良久,听到他轻声说:“我才不要后妈。” 白筱听出他在说后妈两个字时强烈的排斥,“景希,你相信我,我会像你亲妈妈一样对你好,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厂” “后妈都这么说!王一他爸爸给他找了后妈,他告诉我,他后妈一开始也说会照顾他,可是后来他后妈给他生了一个小弟弟,再后来……王一被他爸爸赶到奶奶家去住了,他爸爸说要把他的房间改成婴儿房给弟弟住。” 郁景希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他抬手胡乱地揉了揉,手背上沾了些湿意,是他内心的恐惧不安扈。 白筱从他的眼底看到深深的不安,孩子语无伦次的表达令她心里难受,她忽然就明白郁景希为何对自己忽近忽远,她拉过他的小手:“那如果我以后不给景希生弟弟妹妹了,景希会不会接受我?” “你骗人!”郁景希矢口就否认了她的话,开口有些急,声音高得响彻整个公寓。 “如果等我老了,你愿意养我的话,我就不生其他宝宝了。”白筱捏捏他的小胖手。 郁景希依旧似信非信地看着她,白筱只好说:“你要不信,我给你写份保证书,签字画押都行。” 他抿了抿小嘴,白筱知道这个方法奏效了,起身去卧室拿笔跟纸。 小家伙亦趋亦步地跟在她后面“监督”,好像为了防止她突然反悔。 对白筱来说,不再生孩子真不打紧,反正她已经有了景希,她的要求不高,只希望一家人能幸幸福福地过日子。 白筱用最简单易懂的字来写了一份保证书,然后拿给郁景希过目,可能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70章 她居然可以为了他这么做。。。。。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透进来,犹如锦带一般形成的光束洒在原木色调的地板上,还没来得及铺好床上用品的欧式圆床,半边被浅浅的光线侵染,寂静而显得安宁。00小说 00 白筱的脸埋在郁绍庭的颈窝间,她裙下漂亮的双腿褪去了丝袜而白皙光滑,冰凉的西装摩擦着大腿内侧肌肤,床旁边是一条被揉成一团的蕾丝底/裤,黑色的打底丝袜胡乱地搭在床沿处。 郁绍庭甚至还穿着大衣,西装革履,他跪坐在床上,而她圈着他的腰坐在他的身上,这个动作入得太深,似乎已经顶到了底,裙裾下摆遮掩了两人紧紧结合的私密处,虽然他不动,但她还是感觉到他的坚硬戏。 透过烫得熨帖的西装和衬衫,他沉稳的心跳砰砰地仿佛贴着她的胸口,埋在体内的硬物把她撑得满满的,好像还在一点点地变大,撩/拨着她敏感又脆弱的神经,双手攥紧他肩头的衣服。 郁绍庭的手探进她的裙子里,她甚至清晰的感受到他掌心的纹路,他修长的手指搓揉着她的臀瓣,有些色/情的动作,然后按住她的臀把她往下压,白筱一时没忍住,失声吟叫出声:“嗯……啊……” 他分身的头好像已经戳进了她的子/宫里,但他依旧在用力把她往下挤压。 白筱张嘴咬着他的肩,身体轻颤地想要挣脱他的禁锢,他却搂着她突然往前一倒,就像是一块巨石从半空砸落,白筱被他撞得连连喘息,身体深处的酸痛令她拧眉:“有些痛……轻点……” 郁绍庭的呼吸变得粗重,就像沙漠中行走了好久的旅者,在即将绝望时找到了绿洲,他抵着她凶猛地冲撞了几次,在稍稍解了一些渴之后才缓下动作,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低头看她面红耳赤的情动样。 乌黑顺滑的长发,白皙细腻的皮肤,小小的瓜子脸,浓黑自然的弯眉,秀挺笔直的鼻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染着水光和不满,嫣红的唇瓣,张扬着女性柔美的纤细身体紧紧地包裹着他容纳着他殓。 白筱渐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71章 你们两个躲在这里狼狈为奸地做什么呢? “如果害怕就算了。” 郁绍庭戏谑的话语令白筱心生迟疑之余,更多的是不肯服输的倔性。 她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某物,再也不似刚才在浴室里的乖巧,正雄赳赳气昂昂地仰着小脑袋。 头顶是男人低低的笑声,她甚至看到他的腹肌微微震动,仿佛在嘲笑她的胆小。 白筱突然就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欲/望,与此同时,抬起眼略带挑衅地望着他,郁绍庭已经不笑了,眼神越来越沉,静静地回看着她,只是她手心里的东西越来越硬,也越来越烫,大得她一只手都握不住了殓。 郁绍庭长得好看,五官轮廓线条流畅立体,但那东西却着实狰狞,但看久了也觉得它笨拙得可爱。 她伸出手指恶作剧一般轻轻弹了它一下,它就像是不倒翁来回晃动,渐渐地,对它的排斥也减了很多,她抚住它来回磨蹭,搓揉捏拿,感觉到它在自己手里发生的变化,她忍不住看向一动不动的男人戏。 郁绍庭眼中的戾气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炽热的目光像是要把她一口吞掉。 白筱还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深情,轻轻地,无声息地撞进她的心扉。 就像被突然魔魇了一般,白筱低头张嘴把他含进了口中。 郁绍庭发出一声无声的闷哼,大腿的肌理开始紧绷,仿佛忍受着酷刑,额际青筋突起。 白筱的心跳局促,一阵男性荷尔蒙的味道侵袭了她的感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可能是刚洗过澡的缘故,带着一点沐浴露的清香,她一手搭在他的腿上,一手扶着他的分身,小心地退了出来。 她呼了口气,然后重新俯下身,含住他,入得比刚才深了点。 一声男人因为舒畅难捱而发出的呻/吟在她耳边响起。 白筱甚至感觉到他不动声色地往上动了动腰,她喉间传来一阵不适感,被填充的不适感,她觉得自己像是含住了一根火热坚硬的铁杵,滚烫的温度从她的口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72章 我帮你把未来的媳妇带回家了! 郁景希一晃一晃地走过来,瞧见站在一块儿的奶奶跟小白,溜黑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 白筱跟郁老太太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两人心里都虚,但虚的理由却恰恰相反。 一道轿车的鸣笛声打破了这短暂的诡异气氛。 郁景希眨了眨眼,瞅着一身古怪打扮的郁老太太:“奶奶,你不是去打牌了吗?” “这个……”郁老太太讪讪地把手里的望眼镜往包里塞,然后拉过白筱:“在路上遇到朋友了。戏” “奶奶你也认识小白?”郁景希惊讶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随后想起从首都回来那一晚爸爸的警告,不能在爷爷奶奶面前八卦多嘴,连忙捂住自己的小嘴,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小……小白?”郁老太太指指白筱,一时没回过神来殓。 白筱见瞒不住了,也不想狡辩,正打算解释说明,郁老太太却一脸恍然大悟,然后又惊又喜地说:“原来你就是景希那位小提琴老师?我们通过电话的你记得吗?” “……” 郁老太太笑吟吟地说:“这么说来还真是缘分!最近艺术班应该还没开课?” 白筱低头看了眼被老太太握住的手,扯扯唇:“还没有,要三月初才开始去上班。” 老太太满脸的笑褶子,还看了眼自家孙子:“这孩子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郁景希两只小胖手抓着裤子,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在说错了一句话后不敢再轻易吭声。 “是吗?”白筱硬着头皮笑了笑,心里却诧异于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转变。 正常情况下,得知了她的身份不是应该冷眼相加然后警告她别再接近郁绍庭吗?但眼前的老太太好像更热情了。 “景希,你爸爸呢?”郁老太太过了片刻后知后觉地发现一点异样。 郁景希瞟了眼白筱,照实说道:“他去上班了。” “上班?”郁老太太像是猜到了什么,又关切又责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73章 您明明说今晚家里没其他人的! “小三,我帮你把未来的媳妇带回家了!” 老太太见那头有挂电话的意思,急着说:“这个不一样,你一定会喜欢的!” “虽然年纪比钱悦还小了一岁,但人长得漂亮呀,你也认识的,就是景希那个小提琴老师。” 郁老太太自我沉浸在喜悦中,想起昨天郁绍庭进白筱家时那一副爱理不理的臭屁样,好言好语地教导:“我也不跟你计较以前的事儿了,不管你以前对人家白老师什么态度,今晚得给我热情些!” “大概几点开饭?”郁绍庭只回了一句。 郁老太太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迫不及待地说:“六点半,你早些过来,也跟人家聊聊天。殓” “对了,你过来之前先去笙艺画廊把那副百合油画给我取了!”老太太挂电话前嘱咐。 老太太估计打算把画送给白筱,郁绍庭乐见其成,搁了电话,景行敲门进来:“郁总,今晚的饭局还去吗?” 其实景行已经在门口站了会儿,等郁绍庭挂了电话才敲门。 郁总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从刚才那通电话景希大概猜到应该是郁老太太让郁总回家去吃饭。 “今晚家里有些要紧的事,你让蔺谦跟刘总过去应付一下。” 景行有点惊讶于郁绍庭亲善的态度,立刻点头应道:“好……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刚转身要走,郁绍庭又问他:“除了花你一般送你女朋友什么礼物?” ———————————— 白筱听到那一声“祈佑”就知道自己又被郁家老太太给坑了。 老太太赖在她身上让她扶着上车时,明明说家里人今晚都有事,不会回来吃晚饭。 要不然白筱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地来郁家,还坐在人家客厅里喝茶。 入口的清茶余味绕在舌尖有点苦涩,望着映在门口地板上晃动的身影,白筱心想:还真是缘分! 保姆已经跑到门口,接过了好几个购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74章 有我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当你身处类似孤立无援、以为落入绝境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人,还是你极力想见到的人,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酸涩化为委屈,还是委屈转为埋怨,埋怨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出现? 白筱虽然还到这种绝望的情况,但心里也不好受,所以见到郁绍庭时差点就想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戏? 郁绍庭却像没注意到她怨怼的眼神,神色如常,看了圈屋子里的众人,尔后收回目光落在白筱的身上。 那神情,那眼神,仿佛是真的刚看到挡在门口的白筱。 郁老太太见机忙解释:“小三,到了呀?筱筱这刚打算回去呢,我都劝不住她。” “是吗?”郁绍庭淡淡地开口,波澜不惊的语调,呵,装得真好。 虽然是白筱自己提出希望郁绍庭隐瞒两人的关系,但这会儿见他真这样了,却没有得偿所愿的开心。 “可不是?难得来家里一趟,筱筱,你看既然小三来了,吃过晚饭让小三送你回去?” 郁老太太挽过白筱的手臂防止她离开,一边热情地让张阿姨把菜都端上桌,转头对还站在玄关处的郁战明挤眉弄眼:“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白老师,老头子。” 郁战明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打量了一眼白筱,换好拖鞋背手进了屋子殓。 “我家老头子就这样,喜欢唬人,别害怕。”郁老太太说着就把白筱往回拉。 白筱抬头望向还站在门外的郁绍庭,发现他居然也在盯着自己看。 他的眼神比刚才那漠然的一眼添了很多内容,毫不避讳地,也不担心被人看出点什么来。 幸好在郁战明进去后,门口本聚集的人也都各自散去了。 郁绍庭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自顾自地换了鞋,然后拎着油画交给保姆自己先上楼去了。 郁老太太拍拍白筱的手:“我家小三就这性格,对谁都一样的。” 白筱扯扯唇,被老太太硬拉着回去,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75章 我儿子想他亲妈了,过来看看 洗手间门打开,门外的人显然没料到里面会是这副场景,一时间握着门把杵在了门口。 白筱还跟郁绍庭搂在一块,当她看到穿着家居服的郁仲骁时着实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从郁绍庭的肩头拿下,有那么一瞬她感觉要完了,但随即而来的又是与之矛盾的解脱感。 不同于白筱的紧张,郁绍庭丝毫没任何异样,依旧抱着她,像是没看到门口的郁仲骁。 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 郁仲骁脸上有淡淡的尴尬,意识到自己可能打扰到了别人,移开眼的同时重新合上门出去戏。 白筱刚稍稍松口气,门又开了,郁仲骁看着郁绍庭:“绍庭,你跟我出来。” —————————殓— 洗手间旁边的客房,郁绍庭随郁仲骁进去后随手关了门。 郁仲骁回头看着他的神色复杂,拧着眉头,真不知道这个弟弟到底在搞什么鬼。 郁绍庭在床边坐下,长腿交叠,一副泰然处之的神情:“想问什么就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这个白老师……” 郁绍庭斜了兄长一眼,回答有点漫不经心:“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郁仲骁也算了解这个弟弟,虽然这些年郁绍庭表现得高冷矜贵,好像很有绅士风度,但郁仲骁还是没忘记郁绍庭小时候那副坏得要命的德行,“你跟白老师是不是早就在一块儿了?” 郁绍庭没出声,算是默认。 “上回我在云南遇到她,那会儿她还说自己不是你的女朋友,但现在……她是不是那个——” “是。”郁绍庭直接打断了郁仲骁的话,他知道郁仲骁要问什么。 郁仲骁倒不是干涉弟弟的私事,但有些事已经在他的大脑里逐渐清晰,令他感到惊讶之余又觉得乱:“刚才你跟爸爸没来之前,我看到苡薇的男朋友把她强行拉进了洗手间。” “那你怎么不拦着?” “……”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76章 其实……景希不是我跟淑媛的孩子 郁景希左顾右盼地晃进客厅,看到跟奶奶坐在一块儿的白筱,立刻就跑过去,“小白,爷爷喊你呢!” 白筱本能地看向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郁绍庭。 至于其他人都纷纷地望向白筱,包括郁老太太,一时不明白郁总参谋长的用意戏。 郁绍庭已经放下茶杯起身:“我陪你一块儿进去。” “这样好。”郁老太太第一个举手赞同,要是老头子突然发作了就让小三挡着。 二楼书房的门突然打开,郁战明背着手站在楼梯口,瞪了眼郁老太太:“好什么?就一个人进来!” 最终白筱还是乖乖一个人跟郁战明进了书房。 书房里灯光很柔和,当门合上的刹那,白筱还是紧张地杵在那里忘了挪步。 郁战明走了两步见没人跟在身后,转过头,声音沉硬:“跟上!殓” 也许是郁战明的眼神太过精锐,白筱心里又藏了秘密,所以被郁战明这么一看,心虚到不行。 “怕什么,难不成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白筱只好硬着头皮站到书桌边,郁战明已经拿起毛笔:“把墨磨一磨。” “好。”白筱的声音干巴巴地,跟一身军装又气势威严的郁战明比起来,她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郁战明看出她的紧张,哼笑了一声:“胆子这么小,那还敢留在老三身边?” 白筱愣了愣。 “要换做是我,他刚把椅子抽掉我就一耳光扇过去,哪有那么好说话。” 白筱想起曾经那晚郁绍庭喊她下楼时额头的伤口,听郁战明这么说,更加确定是他砸伤的。 就郁绍庭那脾气,他的爸爸又怎么可能是个慈祥可亲的老人家呢?不是有句话叫有其父必有其子吗? “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得打光棍到底,脾气不好,性格臭,嘴巴不饶人,哪个姑娘看上他这辈子注定倒霉。” 哪有老子这么说儿子的?白筱看出郁绍庭跟郁战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77章 你刚才说的都是闹着玩的对不对? “家里怎么回事?爸妈,出什么事儿了?” 温婉柔和的女声打破了一屋子僵持的氛围,也引得正剑拔弩张的一群人循声望过去。 包括刚刚站起身来的白筱。 门口玄关处,站着一个打扮清婉的中年女人,乌黑的长发挽成发髻盘在后脑勺,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哪怕已经年过四十,脸上依旧找不到岁月铭刻下的痕迹,看到她的刹那,令人联想到四个字:出水芙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白筱转过头看到门口女人时脑海里先是浮现出这句诗,然后大脑里嗡地一片空白殓。 明亮的灯光忽然变得无比刺眼,白茫茫地,刺得她的眼睛泛酸泛疼,胸口里的心脏跳得紊乱而急促。 她能想起的只有那张被她夹在书本里的黑白照。 —————————— 苏蔓榕回家之前特意去礼品专卖店带了一份礼物,算是给今天小叔子相亲对象的见面礼。 她刚下车就听到郁战明愤怒的吼声,还有玻璃砸到地上的破裂声,急匆匆地进门就看到这番情形。 “家里怎么回事?爸妈,出什么事儿了?” 苏蔓榕来不及换鞋就进了屋,脚边是一块玻璃碎片,上面还有血迹。 瞧见郁战明一脸怒气、捂着胸口,刚想过去安抚,结果就察觉到旁边有两道视线定在自己身上。 苏蔓榕转头和白筱的视线对上,脚步也不由地一滞,脸上的神情微微变色。 —————————— “绍庭,你刚才说的都是闹着玩的对不对?”郁老太太虽没郁总参谋长那样气愤,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说完希冀地看着郁绍庭,希望他能顺着她的话点头,然后告诉他们他只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但显然现实总是不尽人意的。 郁绍庭面对郁老太太恳切的眼神纹丝不动:“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出示几年前航空公司发来的函件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78章 等到你六十岁照样能满足你 “我帮你戴……” 郁绍庭一边亲吻她的脖子一边抓过她的手伸进短裤里,抚上他已经蓄势待发的欲/望。 “唔……”白筱不可遏制地发出一声低吟,原本僵硬的身子发软在沙发上。 短裤不知何时已经脱下,浴袍也掉落在地板上。 当他分开她的双腿压上来时,白筱还是推住了他的胸膛,坚持道:“戴套子。殓” 两人挤在狭仄的沙发里,身上都出了细汗,郁绍庭撑着手臂支起在白筱的上方,他的气息有些粗,低头看着两人紧紧相贴的私密处,他的分身已经进去了一个头,忍不住又往里挺动了几下。 白筱攥紧他的肩胛骨,却怎么也没办法投入,下面干涩得要命戏。 郁绍庭发现了她的不专心,又快又重地动了几下,见她依旧老样子,终究还是退了出来。 “洗洗去睡。”他捡起地上的浴袍穿在身上,随手拿过茶几上的烟盒跟打火机。 白筱跟着坐起来,看着他指间那根香烟明明灭灭的火星,一阵淡淡的烟草熏味弥漫在空气里。 她也拿过自己的毛衣和裤子套上,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然后趿着拖鞋回卧室去了。 没多久,传来卧室门关上的声响,拖鞋走路的声音由远及近。 郁绍庭抬头,白筱已经在他旁边坐下,手里有一盒避/孕套。 白筱拆了一个套子,两道灼灼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令她脸颊发烫,但她还是厚着脸皮撩开了他的浴袍,那物依旧滚烫坚硬,被她握住时甚至有越趋变大的架势,头顶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费了一番功夫刚替他戴好,人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她的裤子被扯掉,两人都有些急切,郁绍庭掰开她的腿架在自己的腰间,一挺到底。 尽管有橡胶的阻隔,他的火热依然尽数蔓延到她的身体里,白筱夹紧了双腿,脚趾蜷缩,当他开始又快又猛地律动时,她又本能地张开/双腿迎合,心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79章 我的父亲是郁政东吗? 那边沉默了片刻,白筱听到脚步声,应该是苏蔓榕起身走到某个角落,不想让其他人听到电话。 白筱攥紧手机,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苏蔓榕这样避讳,心里依然不好受。 “筱筱,你还在吗?”苏蔓榕略显急切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 白筱轻轻地“嗯”了一声戏。 “筱筱,你打电话给我有事?”苏蔓榕一颗心砰砰地跳,也忘了问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号码。 白筱的左手里揪了一张纸巾,当手指蜷缩时纸巾被揉得不成样子,听着苏蔓榕的声音,恍若隔世,她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梦到过母亲的声音,没想到真的听到了,却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和激动。 白筱直奔主题:“有件事我想问你。” “刚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筱筱,你住在哪儿,我去接你。殓” “不用那么麻烦,电话里说就可以了。” 苏蔓榕听她这么说,声音越发急切:“筱筱,算妈妈求你,见妈妈一面好不好?” 妈妈…… 当苏蔓榕说出这个称谓时,白筱红了眼圈,但还是尽量克制着情绪:“没那个必要。” “只要你出来,你想知道什么妈妈都告诉你。” 听筒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小跑声,还有其他人打招呼的声音,但苏蔓榕都疲于应对,一心都落在电话另头的白筱身上:“筱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是怎么样?你放心,我没有打算破坏你现在安宁的生活,也不会告诉别人你还有另一个女儿。” 不等那边再解释,白筱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铃声随即在客厅里响起,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白筱把电话随手丢在一边,起身回到卧室关上门,靠在门背上,鼻子一阵泛酸,红了眼圈。 她走到床柜边,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籍,从里面抽出了一张黑白照。 望着照片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80章 跟你的公司比起来,我是不是比较重要? 白筱被郁绍庭搂着出了咖啡厅,瞧见不远处一辆轿车驾驶座车窗降下,蔺谦正冲自己颔首问候。 几乎一瞬间,白筱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被郁绍庭塞进副驾驶座时,白筱忍不住抬头问他:“你派人跟踪我?” 一只修长、骨骼雅致的手伸过来,把她的头按进了车里,然后车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白筱透过车窗看到苏蔓榕急切地追出来,郁绍庭已经上车,看都没看苏蔓榕一眼就发动了车子,在苏蔓榕要碰到车门时,宾利欧陆从她的身边飞驰而过,一个急转弯消失在前面的路口戏。 苏蔓榕站在咖啡厅门口,侍应生的叫唤好像没听到,整个人扶着旁边的路灯柱子身形不稳。 想到方才郁绍庭带走白筱时的样子,她只觉得一阵铺天盖地的无力,怎么会这样殓? 二十多年未见的女儿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却是以她小叔子相亲对象的身份…… 而白筱那句“我喜欢他,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更是直戳苏蔓榕的心窝,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如果白筱真的嫁给了郁绍庭—— 苏蔓榕不敢往下想,倘若她真能坦然面对过往那些事,也不用二十多年避居国外。 她趔趄地回到咖啡厅里面,在卡座坐了良久才掏出手机,拨了郁家的座机,在那头接起后说:“妈,爸爸还没回首都?我有件事想要跟你们说……嗯,比较重要……爸爸去开会了?好的,那我晚饭时回去。” 挂了电话,苏蔓榕端起橙汁喝了一口,却只觉得满口的苦涩跟冰凉。 —————————— 轿车行驶在路上,车内气压很低,唯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唰唰声不断地传来。 白筱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上系着的安全带让她连转个身都觉得颇为吃力,身边男人的不言不语令她感到惴惴不安,她知道郁绍庭多少已经猜到了她跟苏蔓榕的关系,而一贯情况下,这样的沉默表示了他心里的不痛快。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81章 如果你真是……我带你走 郁绍庭开完会回到办公室已经差不多下午两点。 办公室被收拾得一尘不染,里面静悄悄地,茶几上摆放着小学生寒假作业本,还有一个快餐袋子。 他转身过去打开了休息间的门,床上一大一小正裹着被子睡得正香,他脱了西装扯了领带挂在衣架上,解开两颗衬衫领口纽扣,然后才到床边坐下,盯着酣睡中的两人看了会儿,困意也渐渐地袭来。 熟睡中的白筱感觉有一道黑影笼罩着自己,她幽幽地睁开眼,稍稍转身就看到靠在床头的男人。 床上的动静令郁绍庭警觉地醒过来,一睁眼就对上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乱蓬蓬的长发,白皙的肌肤,仿若一只蜷缩在被窝里的小白猫,他不但没起身,反而往里靠了靠:“把你吵醒了?殓” 白筱触碰到他的手,虽然不凉但也不热,撩开被子往他身上盖了一些。 一阵寒气袭进被褥里,白筱打了个哆嗦,人已经被他揽过去靠在他的胸膛上戏。 “刚开完会?” “嗯。” 白筱稍换了个姿势,把他露在外面的手也拉进被子里:“吃饭了吗?” “没有。”简单而诚实的回答。 白筱想起自己带上来的外卖,这会儿恐怕已经冷了,正打算问他要不要热一下吃,外面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敲响,被子下,郁绍庭的手握住她的,紧紧地捏了会儿才松开,然后起身去了外面。 —————————— 白筱没了睡意,替旁边熟睡的郁景希拢了拢被角,自己重新扎好马尾就下了床。 郁绍庭坐在办公桌前拿了份文件签字,白筱穿上外套出来,就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气质美女站在桌边,栗色长卷发,米白色的职业套装,里面是一件雪纺v领衫,白色细高跟鞋,很都市金领的打扮,看起来也有三十来岁了。 白筱之所以会这么注意她,是因为她说了一句话:“今晚的饭局对方要求带女伴,还是老规矩?”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182章 她的女儿说喜欢她的小叔子…… 郁景希睡醒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休息间门口,小手扒着门框伸着脖子往外瞧,还没瞧出个究竟来,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一扭头就对上一双深沉漆黑的眸子,严厉的眼神看得他心里慎得慌:“爸爸。” 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爸爸居然会从里面的卫浴间出来戏! “爸爸,你上厕所吗?”郁景希咧嘴讨好地问。 郁绍庭直接把他提溜着拎出了休息间。 白筱听到动静转头,郁景希被郁绍庭轻巧地提在手里,难得乖乖地没反抗,光着一双胖嘟嘟白嫩嫩的小脚丫,乌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因为郁绍庭没就之前搞乱办公室的事教训他,导致小家伙的胆子又肥了。 郁绍庭把他丢到白筱身边,自己拿了一份文件又去开会,离开前没忘跟白筱交代:“会议大概四点半结束。” 白筱点头,目送着他出了办公室,一收回视线就对上郁景希黑亮的大眼睛。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吭声,最后郁景希拿过一包口水豆拆了。 白筱这几天都在网上留意合适的工作,投了不少简历倒是有几家公司回复了她,让她过几天去面试殓。 郁景希看看那边,又摸摸这里,见白筱开着笔记本电脑在浏览网页,就一点点蹭过去:“干什么呢?” 白筱发现小家伙现在是越来越不把她放眼里了,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蛋,翻开作业本推到他的跟前,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结果郁景希还有大半的作业没做,偏偏还一副身宽体胖的轻松样。 “刚睡醒呢,也不给我时间缓缓。”郁景希翻了翻白眼,但还是盘腿坐下拿起了铅笔。 白筱用手指弹了弹他的脑门:“那怎么不见你缓一缓吃零嘴的时间?” 郁景希把一颗口水豆丢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这些零食都是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的,换做以前,郁绍庭是绝对不允许他带进家里的,就算他想吃也只能偷偷在外面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不过通知你们一声,同不同意是你们的事 “小三你也是的,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我好让张阿姨多买些菜。” 说着,郁老太太就要去厨房嘱咐保姆多做几道菜,白筱忙拉住她:“不用麻烦了伯母。” “这怎么是麻烦,你到家里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郁老太太说着别有深意地看向郁绍庭。 原以为没戏了,现在瞧着白筱来了,虽然不知道昨晚两人离开后说了什么,但现在人家姑娘家还愿意来,而且还是由自家儿子带回来的,不就说明这两个人有往深处发展的征兆吗? 白筱颊边红彤彤的,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被地暖热到了。 郁绍庭脱了大衣,又从白筱手里接过包跟棉袄一并交给了张阿姨殓。 很细小的动作,但看在郁老太太眼里那就不得了了,从小到大,郁绍庭就拽得要命,家里谁能使唤得动他做事?别说是让他给你倒杯水了,递张纸巾都没有过,现在却愿意放下身段替一个女人又是拿包又是递衣服。 难道是昨晚上被老头子的怒火呵斥了一番想通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促使郁绍庭一夜之间转了性,结果都是老太太喜闻乐见的。 持续了一天一夜的阴郁心情一扫而空,老太太拉着白筱到客厅,还亲自端了茶递给白筱:“喝点茶暖暖身。” 白筱忙接过茶杯,有些受宠若惊,郁绍庭已经紧挨着她坐下,丝毫不避讳着点老太太。 他的手臂随意地搭在白筱身后的沙发上,远远地望过来,就像是把白筱圈在怀里。 郁老太太虽然乐见儿子跟白筱亲近,但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见两人跟恋人一样挨着坐,老太太心里说是高兴又有些不安,那边郁绍庭已经开口:“爸呢?” “你爸早上就跟你二哥去了部队,开个会顺便看看部队里的情况。” 郁老太太这才发现少了什么:“景希呢?过来怎么不带他一起?” 换做以往这个时候,家里到处都是孩子跑来跑去的欢声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让他走,逆子!当初就不该把他生下来! 郁老太太一看到苏蔓榕,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蔓榕,你快帮我劝劝你爸这只犟牛!” 苏蔓榕从白筱身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一旁怒形于色的郁战明:“爸爸,出什么事儿了?” 郁战明抬手阻止苏蔓榕说下去,只是瞪着郁绍庭:“给我去书房,把话都说清楚。” “我以为我刚才说得已经很清楚了。”郁绍庭一步也不让,神色镇定。 郁老太太也急了:“父子俩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说?就你们两个,每次到最后都喊打喊杀的!婪” 看着好好的喜事被搅黄他们才高兴吗? 郁老太太连忙到白筱身边坐下,挽着白筱的手:“让他们爷俩去说,反正我是承认你这个儿媳妇了的。黻” “江蕙芝!”郁战明一声高喝。 郁老太太反瞪他:“凶我做什么,我有说错吗?你个臭老头,你不要儿媳妇我要,你狠得下心让儿子打一辈子光棍,我可不舍得。明天我就去告诉景希,他爷爷打算让他永远没妈,要看着他被同学耻笑一辈子!” 郁战明气得不轻,显然小孙子是他一根软肋:“你都瞎说些什么呢!” “我有说错吗?就因为你成天这态度,孙子现在都不愿意来家里了,摆明了不想再跟我们亲近。” “你不可理喻!” 郁战明被激得脸红脖子粗,郁仲骁见父亲如此,忙上前扶着以防意外:“爸,当心血压升高。” “你也跟你弟一个德行!一大把年纪还离婚,连个老婆都管不住!” 被祸及央池的郁首长转开头,没吭声。 “还有你大哥,做什么事都不跟家里商量,是当我死了还是咋地,结果倒好,把自己赔进去了!” 当郁家最深的忌讳被提及,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郁政东三个字,如今也成了白筱心底的梗。 然后她听到苏蔓榕开口:“既然爸提到政东,有一件事我也想借着今天告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跟他做过多少次?(5000+) 当他的薄唇印在她的锁骨上,白筱忍不住一个激灵,双手出于本能抬起圈住他的后背。 被子下合拢摩挲的双腿抵抗不住他传递给她源源不断的炙热,她的手指弯曲,抓着他身上的睡袍,指甲似要透过布料嵌进他的肩胛骨里,脸颊额头都渗出细汗来,呼吸也逐渐开始紊乱而急促。 两人之间发生性/爱的次数已经不算少,有过畅快淋漓,也有过温柔缱绻,却都不如这次带来的刺激。 郁绍庭亲吻她圆削的肩头,伸出的舌尖在她的肌肤上打转,一只手探进被子松开了她身上的浴巾。 明明卧室里没有开暖气,两人却热得盖不住被子,很快,鹅绒被就被掀开扔到床尾蝤。 浴巾扯开,露出的是细滑白皙的女性酮/体。 郁绍庭低头看着她身无寸缕,暗藏情/欲的黑眸荡起一抹笑:“连内裤都没有穿?庐”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有几丝调笑的意味在里面。 橘黄的灯光落在她象牙白的肌肤上,鼓鼓的胸/脯,平淡的小腹,盈盈不及一握的纤腰,还有……芳草萋萋的幽谷,因为羞涩而并拢的长腿,在男人的眼里营造出暧/昧旖旎的气氛,撩拨着人的意志。 白筱看他眼神戏谑,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隐藏在深处的那点想法就这样被他说出来了。 她通红着脸,欲盖弥彰地解释:“这里没有换洗的内裤。” 他轻笑一声,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手却不安分地开始游走在她嫩滑的身体之间。 郁绍庭突然翻身侧躺在她的旁边,一手托着脑袋一手覆上她的雪/乳,慢条斯理地把玩在手里,看着指缝间有乳肉泻出来,嘴角噙着笑:“好像又大了不少。” 白筱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自然听出了他言语里的揶揄。 当他的指腹捻住那枚红梅摩挲时,一声轻吟从她口中溢出,胸口的饱胀感令她难耐地扭动身体。 男人的吻落在她的胸上、肋骨处、小腹……每一寸肌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第一次你来家里,我就在想。。。。。(5000+) 手机铃声突兀地盘旋在卧室的上空,也惊扰了这一室的旖旎春色。 白筱从激情里缓过神,身后的男人已经固执地拥着她,好似没听到铃声,一手转过她的脸噙住她的唇辗转舔舐,一手沿着她身体曲线下滑,干燥温暖的掌心覆盖在她的浑圆上,犹如一团火焰蔓延在她的胸口。 “电话……唔~”白筱刚一开口,就被他趁虚而入,大舌勾起她的舌尖吮/吸。 电视机屏幕上倒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火热的分身进出湿润紧致的幽谷,并未因铃声有丝毫迟疑,尽情地驰骋,她的身体本就敏感,被他捣弄得双腿绷直、脚趾蜷起,红唇微张,不断溢出破碎的呻吟。 手机一遍接着一遍地响着—— 白筱再也没办法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畅快淋漓的性/爱里宴。 她的双唇被撬开,被迫承受他霸道的掠夺,但眼尾余光瞟向床柜上的手机,满心想的都是谁的电话? 郁绍庭发现了她的走神,双膝顶开她细长的腿,腰身挺送得愈加厉害,气吁喘喘地啃咬她汗黏黏的脖颈,女人又媚又无助的吟哦声引得他往上顶弄的速度快又重,身下的床单早已湿了一大块。 “啊~唔~”白筱只觉得眼前模糊,双手忍不住往后抱住他的头,手指插/入他湿漉漉的黑发间。 手机尖锐的铃声仿佛被隔绝在她的感官以外,她只能清晰地感觉到郁绍庭炙热的器官进入离开她的身体,过快过猛的摩擦令她战栗,交合处碰撞的声音令她几欲疯癫,转头意乱情迷地回吻着郁绍庭。 唇舌纠缠,口沫交融,一时间,除了铃声还有男女急促的喘息声还有肉体碰撞和口水声。 二月的夜晚,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外面风雨摇曳,室内却依旧温暖如春。 床柜上的手机不知何时回归于了平静。 白筱的手指攥着床单,汗水浸湿了长发黏在背上,汗水布满了全身,体味交融。 大床不堪动作的激烈而剧烈地晃动,发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见过哪家的叔叔会想跟自己侄女结婚的?(5000+) 苏蔓榕这话好像没什么恶意,但郁绍庭听了脸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是膈应得厉害。 快三十五岁的男人,配三十出头的女人刚刚好,至于二十四岁的小姑娘,不是他该去染指一二的。 郁绍庭把烟搁在烟灰缸上,弹着烟灰说:“我的事,不急。” 你是不急,我急呀,我的女儿…… 苏蔓榕望着一脸从容的郁绍庭:“绍庭,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劝劝筱筱。驺” 郁绍庭抬头看她,眼波倒是喜怒分辨不清的深邃。 “当年的事我不该有所隐瞒,爸妈要是怨我我也认了,我欠政东的只有等到下辈子来偿还,”苏蔓榕提及郁政东控制不住地湿了眼圈:“说起来,你也算筱筱的叔叔辈,我不想因为我们母女再耽误郁家任何人。宴” “叔叔辈?”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郁绍庭往后靠着沙发:“你见过哪家的叔叔会想跟自己侄女结婚的?” 苏蔓榕听了这句话魂儿都跟着一震,再看郁绍庭那不甚在意的样子,一颗心都要揪起来了。 “绍庭你——”他这句离经叛道的话令她越发不安。 郁绍庭抬眸看了眼苏蔓榕惨白的脸,点了第二根烟,朦胧的烟雾荡在两人之间。 整个客厅里笼罩着极低的气压。 以他的脾气,他倒是敢直接告诉苏蔓榕白筱这会儿正躺在自己的床上,但却不愿意白筱因此受到伤害。 这个社会总是对男人比对女人来得宽容。 他睡了大嫂的女儿,传出去顶多说他风流;但对女方,世人只会骂她不知羞耻、勾/引母亲的小叔子。 哪怕他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看热闹的人只会添油加醋,不会去挖掘真相如何。 正常情况下,话说到这份上了,苏蔓榕应该起身告辞,在两人陷入更为尴尬的境地之前。 但她抬头看了眼二楼方向,怎么也站不起来。 那双新百伦女鞋不止一次在她眼前闪过。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爷爷叫郁战明,她是我爷爷的儿媳妇!(5000+) “你妈妈认识卡蕊娜跟薇薇安?”卡蕊娜是叶和欢的英文名,至于薇薇安,显而易见。 郁景希听得似懂非懂,但还是顺着发型师的话点头。 大男孩见郁景希可爱漂亮,不时跟他搭话:“那你妈妈是干嘛的?” “小提琴老师。” “拉小提琴的?这么厉害,我小时候也想学,可惜家境不好,真羡慕你!油” 镜子里小男孩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好像会拉小提琴的是他。 “我们这儿也有个模特学过小提琴,不过考到六级就不学了,你妈妈现在什么水平?郭” 对于小提琴六级是什么概念郁景希不清楚,但他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看白筱拉小提琴的样子。 他趴在琴房门口偷偷往里看—— 白筱穿了米色高领毛衣,长发编成辫子垂在左肩处,小提琴平稳地搁在左锁骨上,头稍稍往下很自然地落在琴上,很优雅的动作姿势,悠扬低缓的琴声回绕在房间里…… 奶奶说过他妈妈也是小提琴家,但他没见过她拉,但白筱拉琴的样子却刻进了他的心底。 他想,他妈妈要是还活着也拉琴,应该跟白筱的样子差不多。 至于白筱小提琴几级了郁景希不知道,但他想了想,挺直小脊梁:“我妈妈好像十二级了。” 发型师剪头发的动作一滞,嘴角微微地抽了抽,呵呵笑了两声。 郁景希看他这样,心里没了个底,难道自己说错了,可是小白应该比一般人厉害不止一倍? “大家一般都以为最高是十级,但上海音院最高确实是十二级。”一道清柔干净的女声在一旁响起。 发型师转头就看到一个打扮休闲清丽的小姑娘站在他们身后。 郁景希听到白筱的声音,扭头两只小手扒着椅背有些不自在地瞅着她,小脸蛋红红地。 不晓得她听去了多少…… 白筱倒也没当场揭穿郁景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不爱江山爱美人,她知道了会感动吗?(5000+) 郁景希扭头看了看白筱,一时踌躇,没有朝老太太敞开的双臂扑过去。 这还是郁老太太第一次在孙子这里遭受这般冷遇,瞧着对面手拉手的一大一小,百感交集:“坐。” 白筱半抱着郁景希在卡座坐下,侍应生递过来单子,她点了三杯热可可,又问老太太:“这样行吗?” 郁老太太忙点头应道:“随便就好。” 话毕,老太太又瞅向郁景希,小家伙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坐在白筱旁边一点也不闹腾油。 以前在家里也见这孩子这么乖巧过。 白筱一直等着老太太开口,结果一杯热饮快到底了也没见坐在对面的人发难郭。 “您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最后还是白筱先挑起了话头。 郁老太太正咬着吸管边喝可可边走神,冷不防听到白筱的声音,放开吸管略显局促地望向白筱,却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毕竟这事儿说到底也怪不得白筱,但她现在却不得不来当这个恶人。 白筱见老太太表情瞬息万变,放柔自己的声音:“你别紧张,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 “嗳!”郁老太太连声应下,一边观察着白筱的脸色一边思忖着是该开门见山呢还是该迂回委婉,过了片刻后想起了什么,对趴在桌上喝可可的郁景希说:“景希,你先出去跟陈叔叔玩会儿,奶奶跟你白老师有话要说。” 郁景希坐直了身,看了眼白筱却没有动。 白筱刚才进来时看到外面停了一辆军牌轿车,她摸摸郁景希的头:“等我们说完话,我就去找你。” 郁景希扭扭捏捏地,最后白筱保证十五分钟就出去他才跳下卡座。 走了两步,小家伙又折回来,碰了碰白筱的手:“有事你就打我电话啊,我就在外边。” 郁老太太听自家孙子这么一说,越加心虚,感觉自己即将做的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 看到郁景希爬进轿车,老太太收回视线,酝酿了半晌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那你呢?你还喜欢他吗?(5000+) 白筱做好晚饭就接到郁绍庭的电话,说公司有事,让她跟景希不用等他吃饭了。 她握着手机,看了眼郁景希,小家伙正坐在餐桌剥河虾剥得起劲。 注意到她“幽怨”的目光,郁景希抬头瞅了眼,手上动作不停:“我早习惯了,快点吃饭。” 白筱坐下看着他不断消灭桌上的海鲜,问:“其实爱吃海鲜的是你?” 郁景希掰蟹壳的动作一顿,哼哼了两声:“反正他也不回来吃,不能浪费。油” 白筱忍不住弹了弹他的脑门,郁景希佯作生气地瞪了她一眼,继续低头跟海鲜奋战。 —————————郭— 白筱没什么胃口,吃了半碗饭就了事,小家伙却足足吃了两小碗才肯下桌。 “你这样可不行,我爸爸工作很忙的,你要是以后真嫁给他了,得习惯知道吗?” 郁景希捧着一罐椰果汁去客厅看电视前,没忘给犯了“相思病”的白筱做一番思想开导。 白筱敲了一下他的小脑袋:“你还有十几页作业没做完?后天就开学了!” 小家伙哀嚎一声,哀怨地瞪她,恹恹地扯了大书包趴在茶几上开始做作业。 白筱把餐桌收拾干净,想了想还是给郁绍庭发了条短信:“吃过晚饭了吗?” 过了很久,久到白筱辅导了郁景希两页作业,那边才回复:“在开会。”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安抚了她一颗悬起的心。 白筱看出他应该很忙,犹豫了会儿,还是又发了一条:“大概几点回来?我给你准备夜宵。” “不用,太迟可能不回去了,早点休息。” 郁景希从作业本上抬头,看向盯着手机的白筱:“他是不是说不回来了?我早猜到了。” 白筱瞧他一副“果然如我所想”的得意样,也装模作样地指了指作业本上一道填空题。 小家伙撇撇嘴角,拿着铅笔在上面扭扭歪歪地写。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那时候有多疼,现在就有多痛,但她不后悔! 白筱醒过来,外面天已经大亮,公寓里弥漫着一阵淡淡的奶香。 走出卧室她就瞧见厨房里忙碌的一大一小两道背影。 郁绍庭穿着浅灰色线衫和休闲裤,后背宽厚,身形挺拔,一双腿更是笔直而修长,衣袖撩到胳臂肘处,精壮的小臂肌在清晨的阳光下仿佛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不疾不徐地煎着锅里的几个鸡蛋。 郁景希跟在郁绍庭的腿边,也在厨房里忙得不可开交,偶尔打打下手,偶尔背过身偷吃点什么。 白筱一直以为郁绍庭不会做一日三餐油。 看着他低头让郁景希去拿盘子,自己还翻弄锅里的鸡蛋,白筱靠在门边,心里从未有过的温暖满足。 很难想象有朝一日会有这样一个成功、骄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愿意为了她近庖厨郭。 郁景希端着盛了鸡蛋的盘子转过身,正要伸出小手指捻一角来吃,瞧见门口的白筱差点把盘子扔掉。 “怎么鬼鬼祟祟躲在门口?”小家伙先发制人,埋怨地瞪了她一眼。 郁绍庭也转头,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几秒钟,短暂的注视,却映衬了一个成熟男人的深沉和情感流露。 “刷过牙洗过脸了?”他问。 白筱摇头,抓了抓自己凌乱的长发,有些羞赧,“马上去洗。”话毕,转身就去了卫浴间。 刷牙的时候,白筱满脑子都还是郁绍庭的背影还有他回过身时那一个温柔的眼神。 —————————— 吃了早餐,郁绍庭换了一身正装,看他拿着领带要系,白筱几乎下意识地上前接过来。 拿到手里赫然发现居然是上次自己买给他的那条酒红色细领带。 白筱踮着脚给他打了领带,要收回手的时候却被他握住,他的指腹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无声注视。 “上班要迟到了。”白筱一边说一边就要替他去拿大衣。 郁绍庭攥着她的力道却很大,不容她多走一步。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为什么要跟我哥离婚?【裴安安的归来】 听纹身师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项,白筱才离开纹身店。 脚踝处的伤口使得她走起路来有些异样,经过的路人也偶尔回头看向她的脚踝。 白筱把卷起的牛仔裤重新放下,堪堪遮挡住伤口,才避免了更多目光。 经过商场时,白筱想到郁绍庭要回来吃饭,又去了地下超市买菜,推着购物车在食物区逛来逛去,旁边有很多年纪比她大上不少的家庭主妇推着购物车或提着购物篮,正围在一个促销台前听导购员介绍一种新上市的饮料。 “这种饮料很适合小朋友喝,没有添加任何化学剂,是纯天然的牛奶跟果汁混合的……” 白筱听到“小朋友“三个字时也跟着凑过去看郭。 最后,跟其他家庭主妇一样,在导购员满多少送多少的吆喝声里白筱买了一箱,外赠了一小箱试喝的。 只要想想郁景希每次抱着椰果汁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场景,哪怕饮料分量再重,她提着都不嫌累。 隔壁收银台付钱的大婶不由多看了白筱两眼,这姑娘瞧着人小,力气还真是大,跟头牛似地。 从超市出来,白筱去公交站牌坐车,却被路边一家名品专卖店橱窗里模特身上的男装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套藏蓝色英伦风的三件套西装,看了眼旁边的标价牌,八万多,应该是镇店之宝。 导购小姐注意到站在门口的白筱,热情地开门邀请她进去看。 “这边都是今年的春款,是给您男朋友买吗?” 白筱浅笑,没有否认,导购小姐拿来了橱窗里那套西装:“您刚才看的就是这套,还喜欢吗?” “如果还行的话,您说你男朋友的尺寸,我给您拿一套。” 白筱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西装,布料摸起来很舒服,西装的做工很精巧,包括一些小细节。 她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米八七的男人穿上它之后英挺的模样。 其实白筱自己打扮得像个学生妹,一般名店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以前他一不高兴你也是这么摸他的?【郁绍庭vs裴祁佑】 郁绍庭把垃圾随手丢掉,深邃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角却扫了眼车边的裴祁佑。 白筱解释:“这个时段我打不到车,刚好碰到安安,就搭了他们的车。” 她的话里只字未提裴祁佑。 裴祁佑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倒是还在车里的裴安安瞅着白筱身边的男人,又扭头看裴祁佑,有点搞不清状况油。 她想起白筱刚才说的话:“我跟我男朋友住一起。” 所以,这个男人是白筱现在的同居男友吗郭? 怎么可能? 在裴安安印象里,白筱可是爱裴祁佑爱到骨子里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移情别恋? 公寓楼底下一度陷入诡异的安静里。 白筱的手很自然地挽住郁绍庭的手臂,找了个话题:“什么时候到家的?” 郁绍庭侧头看她,片刻后,说:“没多久,买的东西呢?” 白筱这才记起自己的购物袋都还在车里。 她正打算去拿,裴祁佑却突然开了口:“三少现在也住这里了吗?” 裴祁佑的脸上挂着浅笑,很具有掩饰性,让人看不穿他此刻真实的心情。 白筱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男人。有点出乎意料。郁绍庭没有像裴祁佑那样笑里藏刀,也没冷脸,只是很寻常地回望着裴祁佑,说了句:“既然来了,上去坐会儿。” 就像一家男主人偶遇了妻子的朋友,邀请对方去自己家里喝杯茶那样简单。 白筱突然搞不懂郁绍庭的想法,以她对郁绍庭的了解,他没绷着脸转身就走已经不错了。 ……居然还主动请裴祁佑上去。 裴安安不由打量起郁绍庭,看样子年纪比哥哥要大几岁,不像是很好相处的人。 想到裴祁佑要订婚,而白筱也有了男朋友,裴安安心里复杂,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古道热肠,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尴尬,她看裴祁佑不上车,忍不住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编,你继续编!【内附赠送小剧场】 有时候冷暴力的效果总比激烈的争吵来得更加深刻。 白筱不敢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怕说得越多,郁绍庭越生气,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他们现在在一块儿了,但郁绍庭不仅仅是她的爱人,对她来说还是个年长她十岁的男人。 在他跟前,她就像是个还没长大的晚辈。 白筱开始转移话题:“对了,我刚才给你买了衣服,想看看吗?郭” 郁绍庭抬眼,没接话。 “我去拿进来,要是大小不合适,明天我再拿去换。油” 郁绍庭还握着她的手腕,目光沉静地望着她脸上浅浅的笑靥,没什么表情。 书房里开了两个洞灯,光线昏黄。 白筱稍稍转了转自己的手腕,发现他捏得很紧,就主动找话说:“那个导购小姐说那套藏蓝色西装和粉蓝色衬衫配酒红领带会很好看,我想啊,既然上次已经给你买了领带,这次就没搭一条回来……” “我不缺衣服。”他松开了她,转开头,继续看桌上的文件。 “那就先藏着好了,总有一天能穿上的。” “我不穿粉蓝色衬衫。” “可是我蛮喜欢的,”白筱自顾自地说:“这个颜色的衬衫穿了显年轻。” 郁绍庭听到“显年轻”三个字就像被蛰中了神经,皱眉,侧过头望向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白筱突然欺身上前,低下头,柔软的唇瓣封住他的嘴…… 因为动作太急,她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含着他的薄唇吮/吸勾舔。 在郁绍庭伸手想要抱她时,她却放开了他,脸颊微红:“我去拿衣服。” —————————— 走出书房,白筱原本正常的走路姿势变得有些僵硬。 刚才扑势太猛,椅脚好像撞到脚踝处的伤口了…… 白筱一瘸一拐地走到客厅坐下,撩起牛仔裤,伤口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是你不要她的,她现在也不要你了! 白筱揪着他的衣袖说:“真的……脚有点疼,况且……”那种事不是该节制点嘛? 这些日子他们做得过于频繁,白筱以前看过一篇报道,过度的性生活不利于男人身体不好。 何况—— 白筱瞅了眼窗外,天还没彻底暗下来。 郁绍庭望着她众多顾虑的样子,挤压在心底的情绪又上来:“和别人能有说有笑,跟我就推东推西的了。” “……”白筱无言以对郭。 拨开她的手,郁绍庭回了卧室,门关得很响,像是在宣泄不满。 白筱追了几步,房门差点砸到她的鼻子。 这人的脾气还真是坏,白筱也没敲门自讨没趣,转而去了厨房做饭。 郁绍庭站在卧室的落地窗边,久久都没听到外面有任何的动静,他双手撑着玻璃面,望着不远处小区的假山公园,薄唇紧抿着,又过了会儿,他转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就出去了。 白筱关了火,正弯身从柜橱里拿盘子,突然腰间一紧,一声惊呼,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你干嘛?”白筱被吓到,想挣扎着下来。 郁绍庭冷着脸,什么也没废话,不顾她的反抗,强行抱着她就往卧室去…… 五分钟后,卧室里一片硝烟弥漫—— “郁绍庭,你王八蛋!”女人又媚又怒地叫嚷从屋里传来,还夹杂着破碎的嘤咛。 郁绍庭双手撑在她的两侧,进/入着她,挺动腰身,边缓慢地抽送边看白筱的神情,不尽根到底,像是故意吊着她,白筱难受极了,手抓着他的手臂,又气又急地说:“不行就算了!” 郁绍庭听到“不行”两个字脸都黑了:“你、再、说、一、遍。” 每个字都是他从牙缝间蹦出来的! 白筱还没从他这话里回过神,郁绍庭猛地往她敏感处一撞,她连声叫了起来,双手揪着床单,他却不给她缓解的机会,又连着狠狠地顶弄了几下,“行不行,说,行不行!”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们吵架还要捎上我,有没有搞错? 回去的路上。 郁景希在车子里摸了一遍,确定真只有他跟郁绍庭两人后,有些失落地靠回座位上。 过了会儿,郁景希瞄向身边开车的郁绍庭。 郁绍庭脸上没什么表情,郁景希敏锐地察觉到爸爸阴郁的心情。 尤其是—郭— 郁绍庭的下颌处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应该是被人抓伤的,至于是谁……还能有谁呢? 郁景希撇撇嘴角,扭头问:“爸爸,我们去哪儿啊?油” 郁绍庭瞥了他一眼,回答略显敷衍:“回家。” “回哪个家?” 郁绍庭心情不好,多说一个字都嫌烦,索性不再搭理郁景希。 小家伙早就习惯了郁绍庭的脾气,也没自讨没趣,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烟火。 车子过了大桥下坡,郁景希膝盖上一沉,他从窗外收回目光,一低头看到一部手机。 “给你的小白打个电话。”郁绍庭开口。 郁景希拿起手机,想了想问:“为什么你不自己打?” “让你打就打,哪那么多为什么!” 郁景希缩缩脖子,慢条斯理地解锁,打开通讯录时又瞄了眼郁绍庭,但还是点了白筱的号码。 其实就算郁绍庭不说,郁景希也打算打电话问问白筱今晚他睡哪儿。 —————————— 白筱看到来电显示时犹豫了很久都没接。 想到郁绍庭方才在床上的恶劣样,完事后接了个电话,穿上衣服一声不吭就走了—— 白筱不想就这么简单地原谅他,索性把手机搁一旁,自己去厨房弄晚饭。 —————————— “爸爸,没人接怎么办?”郁景希扭头问驾驶座上的男人。 “继续打。” 过了片刻,郁景希拿着手机又扭头:“爸爸,小白是不是出门没带电话?” 郁绍庭心里清楚白筱这会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的女人,从不允许别人来染指【两男掐架+和好】(6000+) “我不认为我们现在是可以半夜打电话聊天的关系。”白筱说得很直白,说完就掐断了电话。 窗外夜色正浓,白筱握着手机转过身,郁景希仰着小脸问:“谁的电话呀?” “你猜。”白筱坐回到他身边,替他擦湿漉漉的卷毛。 “不说就不说。”郁景希不满地哼哼,眯着眼让白筱擦头发,忽然说:“你上回给我买的衣服呢?” “什么衣服?” “就是那套呀!”小家伙不高兴了:“那套红色的……前面有只猴子的。郭” 白筱被他一提点,想起了上回自己在大嘴猴专柜买的亲子装:“那是春装,现在穿还冷了点。” 郁景希往沙发上一躺:“不管,反正我明天就穿那套衣服,你自己看着办!” 说着拿斜眼看白筱,口吻带着质问:“刚才是不是汽油又打电话给你啦?” “不是。”白筱把毛巾丢一边。 郁景希抠着自己的小脚趾头:“你就扯……” 白筱被他逗乐,亲了下他湿湿又带着洗发水香味的头发:“我去把衣服给你拿出来。” —————————— 郁绍庭坐在餐桌边,听着客厅里母子俩的欢声笑语,没吃炒饭,他也知道刚才白筱接了一通电话。 白筱回卧室拿亲子装时路过餐厅,眼角不经意地瞟过去,只看到烟雾缭绕里的男人。 郁绍庭感应到她的注视,抬头朝她所在的方向瞅过来—— 白筱立刻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进了卧室,再拿着衣服出来时,餐厅里没了人。 那盘炒饭也不见了。 郁景希瞧见新衣服很开心,吵着嚷着要试穿,穿好后看着白筱说:“你明天也穿。” 当孩子睁着一双黑亮干净的眼睛跟她提要求时,白筱不敢拂了他的意让他伤心,小家伙见她答应了,一边低头扯着衣服上的袋子一边很“无意”地问:“那明天爸爸还跟我们一块儿去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摸着她的脸,喊了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要喝水吗?”与其说是真关心他渴不渴,倒不如说是想借此和好。 郁绍庭看了她一眼,嗯了了一声。 白筱进厨房兑了一杯温开水,出来看到郁绍庭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播午夜连续剧。 这样一个不可一世、骄傲的男人,很难想象他会低声下气地跟她求饶,况且—— 白筱或多或少已经原谅他,刚才在楼下,她知道他克制了,不然自己哪还能安然站在这? 把杯子递过去:“水。郭” 郁绍庭接过杯子,什么也没说,喝了口水,眼睛一直望着电视。 白筱没即刻转身回房间,唇瓣还有些疼,她抿了下嘴角,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边。 电视的荧光忽明忽暗,他脸部五官的线条被映得有点模糊,他没看她,顾自又喝了口水,白筱侧头看着他上下耸动的喉头,视线上移,盯着他紧抿的唇线,赤/裸裸的注视,他定力好得没扭头看她一眼。 白筱忍不住看向电视,看了几分钟,是狗血家庭伦理剧。 她又瞅向身边看得不挪眼的男人,想了想,还是起了头:“我去见他没想瞒你,我以为你睡着了。” 刚才在电梯里的牵手好像是她的幻觉。 白筱见他不说话,又道:“他拿景希的身世来说事,我才下去见他的,我没想他会突然……” 原以为他还是不会搭理自己,他却转过头看她:“他会突然怎么样?” 白筱:“……” 被他堵得语塞,白筱撇开脸看电视,调了个频道,换成一个综艺节目。 不出三秒,遥控器被拿走,又换到了之前的伦理剧频道。 白筱说:“我想看那个综艺。” 郁绍庭瞄了她一眼,换了频道,午夜新闻,明明按到了那个综艺节目,他却直接跳过。 白筱知道他是故意的。郁绍庭有时候生气起来确实幼稚到不可理喻。 好像之前生气的还是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三少为了个女人,还真是舍得砸钱! 郁景希的心情很好,主动要求帮白筱拿书。 白筱瞅了眼前方的教室,分了两本书给他做样子,小家伙拧眉嘟嘴:“怎么才两本?” “那要不全部给你?”白筱作势就要把书全部压他手上。 郁景希搂着两本书假装空不出手,横了她一眼,哼哼:“你也就在我这里厉害一下……” 白筱被他说得窘然,下意识地偏头看向身后的男人,手里的书却忽然被拎走了。 郁绍庭一手抄袋一手拿着课本,对蹦蹦跳跳的郁景希说:“好好走路。郭” “好的,爸爸。”郁景希难得听话,亦趋亦步地跟在郁绍庭旁边。 白筱看着前面走路姿势如出一辙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笑了笑,然后跟上他们的脚步。 —————————— 教室里已经有了不少孩子,跑来跑去闹着玩,欢声笑语闹哄哄的一片。 当郁景希一家三口到达教室门口时,里面瞬间安静了,一双双好奇干净的眼睛齐齐望过来。 郁绍庭的手机响了,白筱接过课本:“我来拿。” 他盯着她深看了一眼,很温柔的目光,然后拿了手机去安静的地儿接电话。 郁景希撇撇小嘴,有些不乐意郁绍庭走开。 白筱摸着他的后脑袋瓜:“进去。” 刚进教室,就有坐在前排的孩子嚷着问:“郁景希,刚才那个是你爸爸吗?” 郁景希绷着小脸,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挺直小脊梁走去自己的座位。 因为郁景希在班上的名气不太好,哪怕后来结交了几个小伙伴,但其他孩子都还是怕他的。 见他不吭声,再也没人敢上来招惹他。 不知道是不是老师故意为之,郁景希在班上个子算矮,却坐在最后一排,还是一个人霸占了两个位置。 上次来白筱没怎么注意。 “郁景希,踢足球吗?我们还缺个守门的!”一个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鲜花配美男,郁总,喜欢吗?+你爱我吗? “小姐,买花吗?” 白筱收起手机指着那束玫瑰花:“我要这个。” 老板跟白筱说了不同朵数代表的意思,白筱想了想:“给我包三十四朵。” “是替朋友买的吗?”付钱时老板跟白筱搭话。 白筱捧过花,笑容妍妍,吻了吻浓郁的花香,说:“不,我自己用,送我爱人的。” 老板显然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愣了下,然后笑了:“您真有创意。郭” —————————— 从花店出来,白筱没立即打电话给郁绍庭,她抱着大束的红玫瑰在东临附近转了转。 她打算在快到公司楼下时再找他。 一阵轿车鸣笛声,阻挠了白筱的步伐。 她望过去,一辆香槟色的轿车停在前方路边,然后,苏蔓榕从驾驶座里下来。 苏蔓榕已经找了白筱几天,最后没办法,只好碰碰运气来郁绍庭公司附近守着,没想到真给她守到了。 白筱像是没看到她,捧着花就走过去。 苏蔓榕连车都来不及锁,急急地拦住白筱:“筱筱。” “筱筱,很多事妈不告诉你,是怕你受伤,请你原谅妈妈的自私,等你到了妈这个年龄就会明白的。” 白筱已经不想再听苏蔓榕说什么无奈:“那就不要说了,反正我现在也不好奇谁是我爸爸了。” “筱筱,你难道真的不能原谅妈妈吗?”苏蔓榕说。 白筱望着苏蔓榕,也红了眼圈,曾经她也很想念自己的妈妈,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离开的,总是想方设法听到更多关于她的事情,哪怕是不好的流言。被欺负时她总是想着有一天妈妈会回来接她。 现在她的妈妈就站在她面前,她才发现幼时的那份渴望早已被磨光耗尽。 白筱呼出一口气,说:“我的原谅你真的在乎吗?二十多年都这样过来了,还差几十年?” 苏蔓榕双手无处安放,心酸地看着白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你爱我吗?” 意大利水晶吊灯细细地灯光在男人脸上镀了一层绒质的光晕,使得他的五官轮廓看上去越加棱角深刻。 郁绍庭望着脸颊红红的女人,嘴角是一丝温柔的浅笑:“你喝醉了。” 白筱摇头,她握着他的手:“我没醉,清醒着呢。” 说着指了指手边的水晶杯,里面还有小半杯酒,像在告诉他自己没喝多少郭。 “你醉了。”郁绍庭笃定地重复一遍,单手倒了杯水,推到她跟前。 本就是一时兴起问出的话,遭遇了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油… 那感觉,就像是你中了五百万彩票,欣喜若狂地拿着彩票狂奔去兑奖处,结果人家硬要说你那张彩票是假的。 瞟了那杯白开水一眼,白筱顿觉意兴阑珊,还有淡淡的尴尬,原本的好情致也败了不少。放开了郁绍庭的手,直到侍应生送餐过来都没再开过口,左手托着下巴转头望向窗外的景色,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对面男人。 不同于她的纠结,郁绍庭神色如常,切好鹅肝跟她的那盘对调。 “谢谢。”白筱抿着唇角说。 郁绍庭抬眼看她,挑了下眉梢,可能没想到她会这么有礼貌。淡淡地说:“不用。” 白筱低头,用叉子戳着鹅肝,却没吃几口。 “不合胃口?”郁绍庭突然问。 白筱瞧他一本正经的样,更加确定一点,恐怕今天是什么日子他都不知道。 她搁下叉子,又抿了一口红酒,说:“刚才吃饱了。” “以后少吃点路边摊。”他一边说一边切鹅肝:“景希以前也从不吃这些东西,对身体没好处。” 白筱靠在椅背上瞅着对面的男人,白衬衫袖口往上翻起几番,加上衬衫领口敞着,褪去了古板严谨,多了几分闲适的优雅,而他那不紧不慢的语气,就像长辈在训导不听话的孩子。 她敷衍地嗯了一声,喝光了杯中的红酒,还要去倒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我不知道你是特意为了我请他们来的。”白筱说完望着他。 郁绍庭没任何反应,就像睡着了,呼吸也很轻缓,被她握着的手也没动一下。 视线下移,落在他的左手上,那枚银白色戒指还戴在那,白筱忍不住又说:“睡着了?” “……” 路边的霓虹灯从车窗一闪而过,他的脸在灯光里模糊不清,薄唇抿着,鼻梁高挺,透着一股子冷漠郭。 白筱收回目光,看向另一边车窗外的夜景,影影绰绰。 忽然,她的肩头一沉,侧头,闻到男人身上的烟草味和酒气,浓烈中又带着清冽油。 ——郁绍庭靠在了她的肩上。 他比自己高了二十几公分,这样靠着,难免不舒服…… 白筱正想拨正他的头,让他往后靠在座位上,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别乱动,就一会儿。” 手顿在半空,白筱收了收手指,最后还是垂下来搁在腿上。 看他闭眼蹙眉的样子,她问:“很难受吗?” 郁绍庭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其他话,白筱抬手,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下巴,往上,是他滚烫的脸。 刚要收回手,他却突然握住了她,指间的银戒再次落入了她的视线里。 她一时兴起买的银戒,他到现在也还没摘掉,像他这样连路边摊都不吃、极度注重生活品味的男人,又死要面子,居然会戴着一枚廉价戒指去跟朋友聚会,她甚至能想象那些发小会怎么打趣他,白筱看着,说不动容是假的。 到了金地艺境单元楼下,白筱扶着郁绍庭回公寓,把他放在沙发上,转身去厨房泡蜂蜜水给他戒酒。 上次逛超市,她特意买了一瓶蜂蜜,当时想的是他经常要出去应酬喝酒。 泡了一杯蜂蜜水,确定不烫口,白筱端了到沙发边坐下,送到他的嘴边:“喝几口解解酒。” 郁绍庭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她想督促他喝完,他却俯身覆上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说你没我不行,从第一次见面就爱上我了 有哪个女人能容忍丈夫这样的忽略,白筱不禁为徐淑媛唏嘘:“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妻子……” “自始至终就你一个。”郁绍庭闭着眼含糊地说,“只有你。” 白筱还没彻底明白他这句话的份量,床上的男人已经没了声,只有浅浅的呼吸喷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白筱把他放躺在床上盖了被子,想抽回自己的手,他却握得很紧,紧到她挣不开。 落地窗边还没拉上窗帘,也许是情人节,城市的夜空突然绽放了五彩缤纷的烟火。 白筱往窗外看了一眼,再低头,入目的是郁绍庭安静熟睡的脸庞,想到徐淑媛,想到刚才那两通电话,想到在他身边工作的杨曦……白筱反握他的手,略略吃味地低喃:“还说我,你自己比我还招蜂引蝶……郭” —————————— 翌日早上,郁绍庭醒过来,头还有些疼,枕边人已经不在了。 床头摆了一身干净衣服,最上面是一条深色的男士短裤。 郁绍庭拎起被子往里面看了眼,立刻就明白了,半眯着眼看向被阳光笼罩的落地窗。 —————————— 白筱正在餐厅捣鼓早餐,听到动静转头:“起床了?” 郁绍庭穿了她放在床头的那套衣服,去了洗手间洗漱,再出来,人也清爽很多,在餐桌边坐下。 望着跟前的汤跟米饭,他又抬头看向拿着筷子出来的白筱。 “西红柿汤解酒,你昨天喝了那么多,喝点汤会舒服些。” 郁绍庭瞟了几眼那碗汤,家里没有西红柿跟葱:“早上出去了?” “嗯,这附近有个新造的菜市场,起得早闲着没事就过去逛了逛,顺便买点食材。” 白筱考虑到郁绍庭昨晚喝醉,起来不好吃油腻的炒饭,又要喝汤,不能再喝粥,难得做了饭。 餐厅里只有筷子碰到碗盘的声音,两人各吃各的,安静得近乎诡异。 郁绍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是她的爱人 包厢里因为这句打趣的话响起一阵笑声,活络了气氛,每个人心情都不错,除了白筱。 人到齐后,入座,上菜。 白筱的位置在宏源老总旁边,面对他人的搭话,她表现得恰到好处,不热情却也不冷落。 一位跟裴氏长期合作的建筑商砸了下嘴:“白助理,现在是越来越稳重了。油” 换做以前听了这话白筱或许会当即起身敬一杯酒,但如今……她不过莞尔一笑,再也没其他表示。 宏源老总倒不介意白筱的“清高”,还帮她打圆场:“今天白小姐是我请来帮忙的,你们可别为难她。” 裴祁佑坐在红原老总的对面,自始至终都没开过腔,安静地顾自己喝酒。 有人跟他搭话:“裴总怎么喝起闷酒来?宏总,是不是你挖人把裴总给得罪了?郭” 宏源老总直呼冤枉,他没说出来的是今天他助理请病假,秘书又出去办事,他正愁没人陪自己过来应酬,还是裴祁佑在电话里提醒他白筱曾经也做过特助。 生怕其他人误会,宏源老总扭头对白筱说:“白小姐,大家都这么误会我,你得帮我解释解释。” “也不用怎么解释了,白助理敬裴总一杯就好!”有人起哄。 一时间,又是招呼服务员给白筱倒酒,又是拉着裴祁佑起来:“裴总,再坐着就没绅士风度了!” 白筱没想到裴祁佑会真的起身,在场的都是四十开外的老总,也就他还未过而立,一身烟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包厢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英气的眉眼染了一层朦胧的光彩,整个人看上去俊雅非凡。 旁边有人催促白筱,她心里不愿意,但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甩裴祁佑的脸惹人多想。 裴祁佑唇边噙着淡淡的笑:“应该是我敬白助理才对,恭喜白助理更上一层楼。” 旁人只当裴祁佑夸她,白筱却知道他这句话里浓浓的恶意和讽刺,当下,她也举着酒杯站起来,遥遥对着裴祁佑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昨晚有没有告诉你—— “看着又年轻了不少。” 白筱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看着玻璃,尽管看不到他的眼睛。突然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背,很炙热,薄唇贴着她的长发往下,男人结实滚烫的胸膛透过衬衫跟裙子布料贴着她的后背。 办公室开了空调,温暖的风吹过她的脸颊,烫烫的,因为他暧/昧的动作,心跳陡然加快。 “喜欢吗?”说话间,他的呼吸带了淡淡的酒气,不浓,靠过来。 白筱努力不让自己迷失,嗯了一声,又听到他说:“前些天让杨曦特地为你准备的。郭”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白筱怀疑他酒劲上来了才这番言行。 郁绍庭从后抱着她,撩起她鬓边的长发勾到耳后,白筱的皮肤很白,逆着阳光凑近能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他低头,亲吻她的下颌骨油。 白筱怕痒,忍不住躲避,转移话题:“怎么突然给我买裙子?” 他没立刻接话,埋首在她的长发跟脖子间,气息滚烫撩人,一手滑向她的小腹摩挲,裙子的拉链又被拉开,白筱的心跳砰砰,他的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文胸纽扣,来回抚摸,他亲吻她露出裙衫的肩头。 当他隔着文胸用手掌包裹她的饱满时,白筱的呼吸变得凌乱,裙子下摆被他翻到腰际—— 意识到他可能想做什么,白筱抬手按住了胸口他肆意乱来的大手:“别……外面有人,别在这。” 郁绍庭望着她垂眸羞赧的样子,心里的情潮迅猛地翻滚。白筱往前一个趔趄,贴上冰凉的落地玻璃窗,双手本能地按着玻璃,身后的男人倾身而上,他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她明显感受到那支在她臀间的硬物…… 白筱不清楚他怎么就来了兴致,忍不住轻呼:“门还没锁……去休息室。” “不会有人进门——”他继续着,解开她的文胸扣子,上半身往前压紧了她。 白筱挣脱不开,被他握住胸/乳时脸红心跳急剧,她的双手撑着玻璃,被他按得动弹不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郁苡薇听到裴母哭,紧张不安,看到一旁的裴祁佑时,又委屈又气恼,也跟着红了眼圈。 然后——裴祁佑冷着脸过来,拽过她的手腕就把她往外带,不顾苏蔓榕跟裴母的阻止。 “你放开我,放开我!”郁苡薇被他拖得不稳,带着哭腔:“裴祁佑,你发什么疯,拽疼我了!油” 可是,不管她怎么哭闹,裴祁佑都没半分心软,把她拖进了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他冷不防地松手,郁苡薇撞上墙壁,疼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但站在旁边的男人脸上没有半分的怜惜和心疼。 郁苡薇揉着被掐红的手腕,想到他对自己态度的恶劣,哭起来:“我都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好好地坐在客厅削苹果,你妹妹把盆栽从楼楼丢下来,要不是我躲得快,现在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就是我。”郁苡薇手指着病房方向,丝毫没认识到自己说出这番话有多么的尖酸刻薄。 裴祁佑抿唇看着她,目光很冷淡,冷淡到令她感到不安。 他什么也没说,打开安全通道的门就要走,郁苡薇一把扯住他:“裴祁佑,你去哪里!” 裴祁佑回头,看着她,“看来你一直没意识到现在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是我妹妹。郭” 郁苡薇嘴唇动了动,他冷漠的样子让她委屈:“裴祁佑,你变了,刚刚跟我在一起时你不是这样的。” 昨天情人节,可是他连一条短信都没有,还说工作忙,现在还为了别人这样冷漠地对待自己。 “以前有那么多人追我,比你有钱有权有势的要多少,要是我肯点头,我绝对能嫁一个比你强十倍的男人,毕竟我爷爷的身份摆在那里。可我偏偏选择了你,我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这些日子挤压在胸口的苦闷在这一瞬得到宣泄。 裴祁佑看着梨花带雨的女人,轻嘲地一笑,说:“既然别人那么好,那你干嘛还留在我这?” 郁苡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愣在那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他是你男朋友?! 裴母的手劲一时没控制好,揪得白筱拧眉,而裴母堪堪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白筱望向裴母,神色并不算好,因为裴母的手还拽着她。 裴母见白筱一身正式的打扮,屋子里都是郁家这边的亲戚,她怎么肯撒手放白筱进去闹事? “您有事吗?”白筱开口问油。 裴母悻悻地松了手,两手交叠握在腰间:“怎么到这儿来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随意一些。 对裴母,白筱说不上多憎恨,但也没了以往把她当母亲一样对待的敬意。 白筱冲她颔首,说:“我来这里见一个人。” “见人?”裴母面上看似平静,心里却峰回路转:“见什么人?郭” “这是我自己的私事。”白筱回答得很淡。 裴母听了却面露尴尬,她看着眼前眉目清冷的白筱,再也不复那时蹲在自己身边,替自己敲着腿仰着脸柔声安慰自己的小女孩姿态,或者说,白筱只是对她竖起了心墙,这么一想,裴母心里复杂百味。 白筱见裴母一直不让开,大概也猜到裴母的想法,说:“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裴母听她这样说,心里更加不放心,想起昨天裴祁佑对自己的质问,儿子长这么大,何时那样对自己说过话,那样痛心失望的眼神,责备的语气,她晚上辗转反侧,会跟儿子告状的人她想来想去都只有白筱。 白筱如果真的不甘心……在今天这么个重要的日子,她怎么能允许发生意外? 裴母捏紧着双手,对白筱说:“最近一个人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白筱淡淡地嗯了一声,道:“没其他事的话,请让一下。” “筱筱,如果你生活上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裴母突然出口的话让白筱侧眸看她,裴母索性也不跟白筱拐着弯了:“今天祈佑跟苡薇订婚。你应该知道,苡薇是这家的孙女。” 未等白筱开口,裴母继续道:“筱筱,你一直是个明白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厚脸皮的裴家老太太 “她来这里做什么?你怎么不拦着,今天你还要不要你儿子订婚了?” 裴母知道裴老太跟自己最初一样误会了:“妈,筱筱现在是郁三的女朋友。” “筱筱刚才答应了我不会把她跟祈佑结过婚的事情抖出来,我想她应该也不希望郁家知道她结过婚。” 裴老太抓住了重点:“你说她现在是谁的女朋友?” “郁三,郁绍庭。”裴母提醒:“就是那天在御福楼您见到的那位。” “她怎么勾搭上郁家老三的?”裴老太眼珠一转,恍然大悟:“我就说她不是个省心的!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我们祈佑不要她了,她居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以为这样做就可以破坏祈佑的婚事吗?郭” 裴母没听明白老太太的话中意。 “你啊你!要不是我过来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如果她真的跟郁家老三一块,以后吹吹枕边风,你觉得祈佑还能安生?苡薇虽然也是郁家的孩子,但她爸爸死了,以后等爷爷过世,能靠的是两个叔叔。” 裴老太明显想多了:“她倒是聪明,先稳住你,好嫁进郁家来,到时候再离间郁家跟我们裴家的关系,郁战明再怎么疼爱苡薇,苡薇都是泼出去的水,到时候郁家这边指不定就被姓白那女人忽悠了!” 裴母:“妈,可能事情没你想得这么复杂……” “就因为有你这样没脑的母亲,才整天拖祈佑的后腿!”裴老太狠狠训斥裴母,“我听说兰苑那个项目东临选了宏源合作,在丰城,咱们裴氏在房地产这行哪点比不过宏源?东临现在的老总是郁三——” “我原本还纳闷,这会儿算是明白了!我老早就说姓白的不好,你不信,现在养虎为患了?” “妈,那现在怎么办?她都进来了。”裴母被裴老太说得脸色惨白。 裴老太拄着拐杖,抿紧嘴角:“还能怎么办?她怎么来的,就让她怎么离开!” “以为爬上郁三的床就能搞垮我们裴家?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在等你跟我说,你很委屈,想要我帮你出气 望着郁绍庭离开的背影,裴祁佑兜在裤袋里的双手握紧,脸上却是不露山水的平静。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 郁苡薇得知白筱居然来了,脸当即沉下来,手挽紧裴祁佑的手臂,就像怕被人抢了似地。 “少爷?”裴祁佑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是容姨,身边没其她裴家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裴祁佑蓦地拉开郁苡薇的手上楼,郁苡薇追了两步:“你去哪儿啊!油” —————————— 郁绍庭刚绕过缓步台就遇上下楼来的郁仲骁:“爸让我下来问问,你带来的人呢?郭” 这会儿的郁绍庭没空搭理他,直接越过他就要上楼,却被郁仲骁一把拽住:“谁又招你啦?” 显然郁仲骁刚刚直接从书房出来,还没注意到洗手间那边的情况。 两兄弟站在楼梯上,郁绍庭刚撤开兄长的手:“一点小事。” 正说着就看到了上楼的裴祁佑,两人看着彼此,谁也没有问候,裴祁佑越过他上去了。 —————————— ——不道歉,不给走! 这是郁澜明最后撂下的一句话,气得裴老太太一口气提不上来,直翻白眼。 裴母左右为难,求助地看向郁老太太,老太太会意后,对裴老太说:“就道个歉,其实也没什么的。” 裴老太的身体颤颤巍巍,要她给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道歉,她以后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白筱没想到郁澜明态度会这么强硬,而另外两位也没有要解围的意思。 正僵持着,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众人齐齐地望过去。 “祈佑!”裴母眼前一亮,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白筱转头,自然也看到了裴祁佑,也许是订婚的缘故,他穿得很正式,仪表堂堂,俊雅英气的眉眼,他的步伐很沉稳,跟楼道里那略显凌乱的脚步仿佛不似一个人发出,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牌技不好,祁佑你得让着我点 裴老太被裴母好说歹说地劝下楼,但胸口那股怒气却始终没平息。 裴老太正在跟郁家几位太太聊耳顺经促进感情时,听到旁边有人低声说:“咦?那不是咱们家的亲戚?以前没见过,应该是哪位小子的女朋友了。”一抬头,裴老太就瞧见了下楼来的白筱。 “我刚才看到她好像跟郁三一块来的,长得真漂亮,气质也好,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裴老太当即冷笑,哪家小姐……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童养媳,还是他们祈佑不要的童养媳! 当下阴阳怪气地说:“这可不一定,现在社会上那些个女人,有点手段的哪个不攀上高枝的?” 一席话引得旁边几位贵妇都面露惊讶,裴老太得意地弯起嘴角,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我痴长你们不少,见过的事也还算多,见过很多好逸恶劳的小姑娘巴巴地讨好那些成功男人,不过是为了少奋斗个几十年……郭” —————————— 站在缓步台处的白筱并不知道裴老太正在不遗余力地抹黑自己。 郁绍庭正站在人群里跟几个四十开外的男人谈话,大多数时间他都扮演着倾听者,偶尔才插一句话。白筱差不多一眼就找到了他,西装挺括,棱角立体的冷峻五官,举手投足间彰显着成熟又清傲的气度。 仿佛心有灵犀,郁绍庭也朝楼梯口这边看过来。 他跟身边几位堂兄说了句话,然后向她走过去,也许是个子太高,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目光。 白筱站在台阶上没动,望着他在距离自己两个台阶的地方站定,郁绍庭一手抄在裤兜里,一手伸到她身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清亮的黑眸正直直地望着她:“下来。” 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一个玛丽苏的梦,白筱也不例外,当郁绍庭朝她伸手时她觉得自己是一位受宠的公主。 这样一个成功又强大的男人,站在她的下首,那样凝望着她,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但深邃又纵容的眼神却足以说明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反正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就要白筱这个儿媳妇了 “牌技不好,祁佑你得让着我点。” 裴祁佑扯了扯唇,取牌时,郁绍庭是用左手拿的牌,无名指上那枚戒指立刻成了瞩目焦点。 “嗳?小三你怎么把戒指戴着个手指上?”郁澜明问。 郁绍庭打出一张牌,很随意的语气:“别人送的。” “谁啊?”郁大老太太也八卦了,暧/昧地笑,往门口看了眼:“别是白小姐?” 郁绍庭笑而不语郭。 裴祁佑握着麻将牌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又听到郁澜明说:“一般都男的买戒指,哪有让女方来的?” “她喜欢折腾这些,我拦不住。”郁绍庭点了支烟。 冉冉升起的烟雾熏得裴祁佑红了眼,他摸了张牌打出去,郁绍庭突然把牌都推倒:“清一色。” —————————— 白筱在外面待了二十几分钟,回来就听到郁苡薇不悦的声音:“小叔,你怎么老吃碰祁佑的牌!” 然后她听到郁绍庭不紧不慢的声音:“不是你选的位置吗?他是我上家,我不吃他的牌吃谁的?” 白筱进去后看到郁苡薇站在裴祁佑后面,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快要走到郁绍庭身后时,白筱看到他把牌推倒,糊了,吃碰了裴祁佑三摊,裴祁佑得付三倍的钱! 裴祁佑的牌技不差,却输得一败涂地,白筱也察觉到他的不在状态。 偏偏郁绍庭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一样,白筱亲眼看到郁绍庭为了吃裴祁佑的牌,把两对对子给拆了,在她看来完全得不偿失,但他还一脸坦然地把牌打出去,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拆了俩对子。 裴祁佑看着裴祁佑打出的那些牌,笑了笑,最后打出了可以充当任意牌却不能吃碰的‘财神’。 郁绍庭呵了一声,似笑非笑,摸牌打牌,在郁澜明打出一张牌后又糊了。 裴祁佑冷眼看着郁绍庭,情绪稍稍有些失控,手背青筋突起。 就连郁澜明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这年头,连狗都欺善怕恶! 郁家那边打电话来的是郁仲骁。 裴母挂了电话,裴老太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什么事儿了?什么叫不能来了?” 裴老太在旁边听到只字片语,那句“不能来了”直戳她的心窝,原本的好心情化为乌有。 “郁二说,郁总参谋长跟郁老太太身体不太舒服,晚上估摸着不能过来……”裴母面露忧虑。 今天来捧场的那些商界和政界名流,大多都是奔着郁战明来的,结果—郭— 裴老太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中午我看他们还好好的,早不舒服晚不舒服,怎么偏偏选这个时候?” “妈,你小声点。”电梯门开了,裴母提醒裴老太,有些话被人听去可不好油。 裴老太拄着拐杖气急败坏地出来,想了想,对裴母说:“把手机给我,我倒要亲自去问问!” 电话过去,接的是郁家保姆,说郁总参谋长跟郁老太太都不在家。 “那你们大少奶奶呢?”苏蔓榕这会儿还没来酒店,女儿订婚,也不知道怎么做母亲的! “哦,刚才大少奶奶头痛欲裂,郁首长刚开车送她去医院了!”郁首长指的是郁仲骁。 忿忿地挂了电话,裴老太气得七窍生烟,裴母的手机又响了,是苏蔓榕来的电话。 当苏蔓榕说完自己旧疾复发,可能没办法及时赶过来,请亲家担待点,裴母一搁了电话,裴老太情绪失控地尖叫:“他们郁家这是几个意思,啊?!敢情今天订婚的不是他们家的孙女、女儿?” 这时候,负责订婚宴的某位酒店经理刚好过来:“裴太太,酒桌可能不够,需要再加一张桌。” 这句话简直是一把油浇在裴老太的熊熊烈火上! 裴老太怒道:“明明算好了二十张桌,怎么还不够?你们酒店怎么搞的,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 经理没缘由地被骂了一顿,脸色也不好了,裴母忙安抚:“王经理,我婆婆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别人的死活我管不了,只要她说想留在我身边 裴母又把茶杯端起来给裴老太:“妈你消消火,我相信筱筱不是这种人……” “这种人……哪种人?她隐藏得那么深,要被你看透今天又怎么会搭上郁三!再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一跟郁三勾搭上,我们家就一再遇到不顺心!”裴老太一把挥开茶杯,越说越来劲。 正说着,突然容姨拿着电话过来,说是裴老太太的一位麻将友找。 “是卓太太啊……”裴老太脸色瞬间好转,谈笑地说:“还不是忙子孙的事……” “……” 裴老太太的笑容突然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对方又歉意地说了一遍:“上回你提起的那批建筑材料可能没办法给你们裴氏了,我家老头子刚刚才告诉我,说今年的货源还没接洽好。郭” “……不是,上回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对不住了老姐妹,嗳,我儿媳妇在喊我,我先挂了啊,嘟嘟……” 裴老太把电话狠狠地掷向沙发,整个人都被气得站不稳,裴母忙扶住她:“妈,又出什么事儿了?” 上回,裴老太跟卓太打麻将时说裴氏最近一个工地的建筑材料要进货,当时卓太就来了句“刚好我家有批建筑材料”,这等互利互惠的事,两人乐见其成,为了表示交情好,连正式合同也没签一份,如今卓家那边突然反悔了—— 虽然不足以动摇裴氏的根本,但也会让裴氏在材料这一块有段时间捉襟见肘。 裴老太颤巍巍着身体,在客厅走来走去,最后尖叫:“一定是姓白的,是她怂恿郁三做的!” —————————— 白筱接到裴母电话时刚清洗完捣鼓面膜的工具,回身下了楼梯。 接起,裴母闪烁其词地提到建筑材料,想让她告诉郁绍庭,能不能把材料还给裴氏。 白筱皱眉:“不说我没资格过问他公司的事,我让他帮前夫家的公司做事,换做是您,您觉得像话吗?” 裴母被她堵得一时无语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谢谢啊,不过……接我的人已经来了 叶和欢刚驱车到一家中式餐厅门口,郁景希的电话就来了,小家伙又偷偷用手机。 接起电话的那瞬,白筱在考虑要不要暂时没收小家伙的手机以免他上课开小差这个问题。 郁景希在电话里说要跟白筱一起吃午饭,地点是学校食堂,因为他下午还要上课。 “你现在跟以前简直变了个样。”叶和欢一边掉转车头一边开腔。 白筱看着车窗外路边一家玩具店,门口挂着一个小黄人毛绒玩具:“可能心态不同了。油” “我看是换了个男人的缘故。” “……”白筱没否认叶和欢的打趣,只是抿起唇笑了笑郭。 到了一小门口,白筱在车里就瞧见了郁景希,小家伙正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着。 车停,白筱从副驾驶座下来:“景希!” 小家伙听到熟悉的声音看过来,突然一改刚才焦急的表情,两小手往身后一背,走过来:“来了?” “冷不冷?”白筱看他没戴手套,蹲下抓着他的小手捂在自己掌心。 郁景希神色淡淡地嗯了声。 刚下车的叶和欢看到他这拽屁样,嘲笑:“毛还没长全,装什么老成?” 郁景希瞟了她一眼,很淡定地对白筱说:“进去,再晚点食堂里都快没饭吃了。” 白筱也发现今天的郁景希很“一本正经”,不像平日那么活泼,却也不像是生气板脸的样子,牵着小家伙进学校时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两眼,这一眼就看出了点门路:“景希,你挂上红领巾了?” 叶和欢听出白筱语气里的惊讶跟高兴,她听白筱说过,郁景希的成绩好像在全班排名倒数。 “我怎么记得要成绩好、又跟同学友好相处的孩子才能挂第一批红领巾?你该不是自己在校门口买的?” 郁景希直接忽略了叶和欢的话,问白筱:“想去一楼去还是二楼?其实我比较喜欢二楼的鸡腿。” “好,我们就去二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就那么一眼,我就肯定,不管将来出了什么事,他最起码护得住你 因为外婆的到来,本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别墅里却十分热闹。 李婶下午已经收拾出一间客房给老人家住。 白筱觉得老人家年纪大身体弱,一床薄薄的被子不够,又去找李婶,想要一床毛毯压在被子上。 郁景希趿拉着小棉拖跟在白筱身后,听到她跟李婶说话,立刻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小卧室。 再出来,小手臂里抱了一团,是一床儿童毛毯,喜洋洋图案油。 可是等他殷勤地把小毛毯拿到客房,李婶跟白筱早已经拿着一床大毛毯往被子上盖! 白筱看到了他:“还不睡觉?郭” 小家伙穿着一套珊瑚绒卡通睡衣,手里是揉成一团的毛毯。 白筱看了眼床上铺好的毛毯,立刻明白了小家伙的好意,过去,摸着他的脑袋瓜:“这是给外婆用的吗?” 郁景希哼哼,看了眼白筱,不以为然地说:“刚才不小心洒了水,拿出来晒晒。” 白筱捏了捏他的脸颊:“是晒月亮吗?” “……”郁景希说不过白筱,抱着毛毯转身就要晃回自己卧室。 白筱却一把抱住了他,重重地亲了下他的脸蛋,小家伙害臊地一擦:“刚洗过脸,现在又要重洗了!” “谢谢你景希。”白筱郑重其事地望着小家伙。 郁景希听了她的甜言蜜语,心里的失望化为得意,拽拽地哼了声,然后捧着毛毯大摇大摆地回卧室去了。 白筱站起身,含笑望着小家伙离开的背影,李婶在一旁说:“小少爷真的变了不少。” “是吗?”白筱给枕芯套枕套。 李婶欣慰地笑:“当然,白老师你是不知道,以前小少爷可从不会把自己的东西借给别人用,谁要是没经过他的同意,私自动用他的东西,铁定得大闹一场,就算三少也不例外。” 这郁家男人的脾气貌似都大,郁战明,郁绍庭,郁景希,除了郁仲骁还算温和。 “在拉斯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roseonly,12朵红颜, 白筱趁午休时间,站在楼梯间的窗前,给景秘书拨了一通电话。 这几天郁绍庭去首都出差了,昨晚跟她通的电话,从他说话的嗓音来判断,感冒又加重了。 “……嗯,好,那麻烦你去买些药。”果然,如她所料,郁绍庭根本没吃药。 跟景秘书交代完,白筱又问了句:“你们郁总现在在干嘛?” “今天中午有个饭局,推不掉,郁总这会儿正在包厢里,要我叫郁总接电话吗?”景秘书很殷勤纺。 白筱忙说:“不用了,没什么事,就是随便问问,那这样。”生怕他真去找郁绍庭。 挂断,白筱想了想,还是给郁绍庭发了条短信:“记得吃景秘书买来的感冒药。瓯” 短信刚发送出去,郁老太太的电话就进来。今天郁老太太带着外婆跟景希一起去踏青了。 郁绍庭去首都之前那晚,郁总参谋长打电话过来,跟外婆说了几句,虽然只是普通的问候,但还是让外婆激动得一晚上没睡好,因为郁战明挂电话前说:“如果亲家没意见,咱们约个时间见下面。” 一番商量后敲定了正式见面的时间,在郁绍庭出差回来之后。 —————————— 郁老太太在电话里问她是喜欢吃螃蟹还是吃鱼,这决定着她们是去海边挖螃蟹还是去鱼塘钓鱼。 白筱想起外婆对郁老太太的评价——拥有一颗永远年轻的心。 “我觉得葱烤鲫鱼味道不错。”郁老太太说。 白筱配合地说:“那就吃鱼,其实我也比较喜欢吃鱼。” 郁老太太这才欢欢喜喜地挂了电话。 回到办公区,白筱看还有一个半个多小时才上班,拿了钱出去。明天郁绍庭就回来了,家里好像没什么感冒药了,白筱属于那种想到什么就立刻会去付诸实践的人,所以跑到了旁边的药店去买药。 从药店出来,白筱接到部门经理的电话,公司有个重要会议,突然找不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既然人已经送回,我就先告辞了 郁绍庭突然侧开脸,徐蓁宁吻了个空,所有的旖旎和温情顿时烟消云散。 徐蓁宁望着他,只觉得难堪和失落,明明他就在自己眼前,触手可及,她却握不住他这个人! 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被扯开,郁绍庭面色如常,淡淡地说:“如果没开车过来,我让景行送你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以前你身边没其她女人,我可以不问不说,只当你是怀念着堂姐,可现在呢?”徐蓁宁不肯走,目光咄咄地看着他:“既然你能接受别人,那为什么不能尝试着接受我?” “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女人了?”徐蓁宁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了哪里纺。 郁绍庭的不争不辩,在徐蓁宁看来,比任何言语都来得伤她的心。 她为了能做个配得上他的女人,为了不比徐淑媛差,抛弃自己爱好的大学专业,哪怕再枯燥,还是跟着继父学了小提琴,不惜成为徐淑媛的影子,不过是为了换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待自己跟旁人不一样瓯。 徐蓁宁双手又抓住郁绍庭的西装袖,生怕一不注意他就走了:“一定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 她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每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郁绍庭,我喜欢你,从你第一次来徐家,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了你,就算明知道你会是我堂姐夫,我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郁绍庭没有接话。 “从十九岁到二十九岁,我等了你十年,难道不值得要一个答案吗?” “既然已经有了十年的经验教训,那就不要再浪费再多的时间在我身上。”郁绍庭开了口。 徐蓁宁揪着他衣袖的手指泛青泛白,听到他接着说:“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么做。” 说完,他拿开了她的手,径直越过她走去电梯,头也没回一下。 徐蓁宁站在原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耳边似乎还是他的自贬,只觉得讽刺而苦涩。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不是没心,而是那颗心不在你的身上! 徐蓁宁的脸颊红肿,她却无暇顾及,想追出去,夏澜挡着。家里的保姆听到动静出来。 夏澜不想家事被保姆听到传出去,拉着徐蓁宁就上了二楼,进书房,关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徐蓁宁趁夏澜松手,重新拉开门要下楼,却听到夏澜说:“你要是敢去追他,以后别说是我的女儿!” 夏澜不是玩笑,也不是吓唬,以她强势的脾气绝对能说到做到纺! “妈!”徐蓁宁眼中有绝望,又有不甘:“我就是喜欢他,就想留在他身边,你为什么要这样?” “徐蓁宁,你难道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吗?整天情情爱爱的,不就是个男人,比他好的不是没有,你何必要吊死在郁绍庭这棵树上?况且,他还带了个孩子,你真准备好做后妈了么?” 徐蓁宁说:“那个孩子也算你的外孙,他是淑媛堂姐的孩子,比起其她女人,我照顾他不是更好吗?” 夏澜望着冥顽不灵的女儿,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答应你嫁给他的。瓯” “为什么?”徐蓁宁无法再冷静:“就因为他结过婚,有孩子吗?” 夏澜不说话,间接默认了这个理由。 徐蓁宁眼眶湿润:“当初爸爸不还是娶了带着孩子的你,你为什么就不能替我想想?” “替你想?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就是为你好。”夏澜道,为女儿的执着感到无力,“你大伯母难道还没说明白吗?他郁绍庭有人了,他不是没心,而是那颗心不在你的身上!你怎么还要这么蠢?!” 自己多年来的感情被母亲这样的否认,这样的贬低。 徐蓁宁忍不住反驳:“当年爸爸不也有心爱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生了孩子,你不也一样把他抢到了手……” “啪!”打断徐蓁宁的是一耳光。 夏澜垂到身侧的手,手心隐隐作痛,可见刚才那巴掌力道有多重,她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徐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所以——他这是在跟她正式表白吗? 长长的礼盒中间绑着缎带,即便没有打开,白筱都觉得自己闻到了玫瑰的馥雅芬芳。 她抬头望向走在前面的郁绍庭,手上不由自主地抱紧了长盒。 进了卧室,郁绍庭把行李箱搁一边就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大衣脱了,还有西装,都被他丢在一边。 白筱发现他的脸色略显苍白:“要不要去医院挂水?” 郁绍庭抬头看了她一眼,解着衬衫领口的纽扣,轻描淡写地说:“不用。”喑哑的嗓音纺。 “那先喝点水。”白筱倒了杯温开水过去。 郁绍庭的手机响了,是公司打来的电话,他起身站在落地窗前接听瓯。 白筱把水杯放在茶桌上,动作很轻,望了他挺拔的背影一眼,转身进了卫浴间。 —————————— 放满浴缸里的水,白筱出来,看到郁绍庭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走近沙发,茶桌上那杯水已经被喝光,她低头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他的呼吸显得粗重,白筱抬手碰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很烫很烫。他发烧了。 “郁绍庭!”白筱心里焦急,轻拍他的脸颊,不停地喊他的名字。 郁绍庭听到她的声音,拧了下眉头,睁开眼看着她,很专注的凝视,眼中带着点点炽热。以往令她怦然心动的眼神,此刻她却无暇去看,见他醒过来松了口气,但还是关切地问:“有没有怎么样?” 郁绍庭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挨着他近了,白筱才察觉到他的体温很高:“还是去医院……”说着就要拉他起来。 郁绍庭握住她的手,凝脂般柔滑的小手,带着微凉,那种微妙的触觉……令他舍不得松开她。 白筱没想到他会突然用力,结果她不但没把他拉起来,反而跌坐在他身边。她抬头看他,却只望进他漆黑如深潭的眼眸里,里面的热度依然能令她心情澎湃到不能自己,一时竟忘了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是想睡觉来着,但它一直在那里兴奋 白筱不是一个自我菲薄的女人,但非常知趣,也许是与过去的经历有关,让她比同龄人更成熟更理智,如果是一个刚出大学的女孩,遭遇郁绍庭这种成熟多金男人的青睐,也许会飞蛾扑火的轰轰烈烈一次纺。 在郁绍庭无意间做出一个动作,或是安静地看着她时,白筱也会心动,却还是不敢毫无保留地去爱他。 但她否认不了一点,她爱上了郁绍庭,在裴祁佑之后,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这一刻,郁绍庭说出的这些话,还是令她吃惊,吃惊过后,不是质疑,而是心底涌起的淡淡喜悦。 郁绍庭这样的男人,从不屑跟一个女人撒谎,所以,他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白筱坐在床边,垂下头,眼尾瞟到郁绍庭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廉价的银戒指。 他握着她的小手,修长好看的手指,骨骼雅致,银戒的款式简单,没有累赘花纹,不起眼。 白筱轻轻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看他神色不太好,道:“我帮你去拿睡衣,你先睡。” 可能是真的累了,郁绍庭这次没强拉着她。 这几天她住在沁园,从金地艺境拿来的衣服跟他的放在一起。郁绍庭的换衣间里比较宽敞,衣服和配件都分门别类,西装归西装摆放,衬衫归衬衫,皮带、领带、袖口都有专门的抽屉,睡袍跟睡衣都挂在一个柜子里。 白筱拿了睡衣出来,郁绍庭已经睡着了瓯。 走到床边,把折叠好的睡衣和内裤放在床柜上,她缓缓蹲下,借黄昏的余晖,望着郁绍庭的睡脸。 到最后,她忍不住拿起他的左手,他没有醒过来,她低头,亲了亲他戴着戒指的无名指。 —————————— 郁景希背着大书包跳下轿车,飞快地跑向别墅,却在临进门时放慢了脚步,东看看西望望。 白筱在厨房熬粥,听到脚步声,很轻,她一下子就听出是谁,没回头:“放学了?” 郁景希看自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要我帮你脱吗?还是你自己换? 白筱瞧着郁景希那欢快挥舞的小手,头皮一阵发麻,但还是走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 小家伙很知觉地跳下车,在白筱坐进去后,自己爬到了白筱的腿上坐好。 关上车门,白筱忍不住抱怨:“怎么把车开到公司门口了?” 地铁口离这里不过一分钟的路程,就算停在地下停车场,也比停在正大门口好…谄… 郁绍庭没回声,发动车子,倒是郁景希不乐意了:“为什么不能开到门口呢?” “……”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瞒着爸爸想找年轻小伙子啊?” “……”白筱真不晓得是谁对景希说了这些话,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带着审度的目光熹。 郁绍庭坦然自若,倒像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了他的君子之腹。 郁景希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你都快要结婚了,不能再勾三搭四知道吗?” 白筱:“……” —————————— 白筱上回跟叶和欢逛街,买的就是今天穿的裙子,早上起来后兴致勃勃地起来在郁绍庭面前试穿。 印花直筒连衣裙,收腰修身,欧美风格,包裹出她凹凸有致的身线。 郁绍庭坐在床头,盯着她“衣香鬓影”的样子,最后来了句:“就吃顿饭,别穿那么俗气。” 最后的结果是—— 郁绍庭起床,趿着拖鞋站在茶桌前喝水,白筱从卫浴间出来,把换下的裙子扔在了他身上。 还赌气地抛下一句:“那你带穿得不俗气的去吃饭。”说完,转身欲走。 郁绍庭一把拽过她的手腕:“你不去,我还能带谁过去?” “那这件裙子俗不俗?” “……” 裙子是她跟和欢逛了很久才选中的,被他用俗气两个字否认,白筱心里多少不高兴。 她想甩开他的手,郁绍庭握紧,感冒的嗓音有些低:“大清早跟我抬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终究是没瞒得住他们结过婚的事 “以后不准再吃药。” 白筱抬头看他。 郁绍庭抽回被她握着的手:“等会儿路过便利店买点计生用品回去。” 白筱心里有暖流流过,在他转身要回去时,从后面抱住他:“以后我一定跟你好好商量。” “还有下次?”话虽这么说,却没有拉开她熹。 把脸贴着他的背,白筱双手环到他身前,情不自禁地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背影很好看?” 郁绍庭捏了捏她的手背,然后把她从自己身后拽上来:“进去。谄” “……你不进去?”白筱听出他的言外意。 “我过会儿再进去。” 白筱知道他可能又要抽烟,不肯进去:“一起,你感冒没好,还是戒着点烟。” “你以前也这么管着裴祁佑?”话出了口,两人均是一愣。 沉默了片刻,郁绍庭说:“你先进去。”说着,他转身要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白筱转头看着他,突然追上去挽住他的手臂,他侧头看她,她莞尔:“抽烟好玩吗?要不你教教我。” 郁绍庭蹙眉,脸色不愉,声音生硬:“你学这个做什么?回去。” 白筱慢慢地放开了他,一步一回头地往包厢走。 郁绍庭站在原地,被她看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咬在嘴边,把手伸进裤袋里去拿打火机,还没走远的人儿却突然折回来。他抬眼望去,她却已经到跟前,踮脚把红唇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白筱蜻蜓点水一吻,双手缠住他的臂膀:“进去,外面怪冷的。” 生怕他拒绝,她拉起他的手,手心贴着自己的脸:“你摸摸,是不是很凉?” “走廊里开着暖气。” “那也冷。” 郁绍庭把烟从嘴边拿下,夹在指间,往旁边的垃圾桶里弹了弹烟灰,白筱整个人都快要挂在他的身上,他也不嫌弃,嘴里吐出一个烟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小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凌厉的掌风扫过白筱的颊侧,但久久,那一巴掌都没有真的落下来。 郁苡薇的手腕被扣住,郁绍庭不知何时回来了,挡在白筱的跟前,冷声道:“你做什么!” “我就是要打她!”郁苡薇怨恨地瞪着被郁绍庭护在身后的白筱:“小叔,你让开!” 郁绍庭脸色沉静,没松手,拽着郁苡薇直接把她拖出了包厢,一路,郁苡薇都在挣扎,“放开我!小叔,你干嘛拉着我!”很快,她的叫嚷声被隔绝在门外,包厢门晃动着合上。 “怎么回事?”郁战明脸色铁青,看苏蔓榕起身要追出去,厉声呵斥:“你是不是也想做点什么?磐” 苏蔓榕哑口无言:“我没有,爸……” “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还打人,以后是不是要掀了天啦?!啮” 苏蔓榕也不知道小女儿怎么会突然打人,不由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白筱,脸上流露出担心。 白筱脸色不好,哪怕郁绍庭把郁苡薇拉走了,哪怕这包厢里的郁家人暂时不知道她跟裴祁佑的关系…… 包厢里原本的好气氛早已散去。 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软软的小手握住。 郁景希从椅子上下来了,站在她身边,小家伙仰着小脸,关切地看着她。 白筱将伸进她掌心里的小手攥紧,又低头朝小家伙扯了下唇,郁景希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此刻白筱心里是矛盾的,她想出去看看郁苡薇会跟郁绍庭说什么,又怕包厢里发生什么意外,不敢贸贸然离开。 郁战明已经敛去脸上的愠怒,扭头对外婆说话:“亲家,刚才的事……等回家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个孙女。” “景希,快拉你妈……白老师坐下,给白老师拿点腰果吃。”郁老太太也跟着说。 郁景希立刻把白筱拉回到座位上,用勺子舀了腰果小心翼翼地搁到白筱旁边:“吃点,味道蛮不错的。” 郁澜明跟姚静都是能活络气氛的人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小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凌厉的掌风扫过白筱的颊侧,但久久,那一巴掌都没有真的落下来。 郁苡薇的手腕被扣住,郁绍庭不知何时回来了,挡在白筱的跟前,冷声道:“你做什么!” “我就是要打她!”郁苡薇怨恨地瞪着被郁绍庭护在身后的白筱:“小叔,你让开!” 郁绍庭脸色沉静,没松手,拽着郁苡薇直接把她拖出了包厢,一路,郁苡薇都在挣扎,“放开我!小叔,你干嘛拉着我!”很快,她的叫嚷声被隔绝在门外,包厢门晃动着合上。 “怎么回事?”郁战明脸色铁青,看苏蔓榕起身要追出去,厉声呵斥:“你是不是也想做点什么?磐” 苏蔓榕哑口无言:“我没有,爸……” “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还打人,以后是不是要掀了天啦?!啮” 苏蔓榕也不知道小女儿怎么会突然打人,不由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白筱,脸上流露出担心。 白筱脸色不好,哪怕郁绍庭把郁苡薇拉走了,哪怕这包厢里的郁家人暂时不知道她跟裴祁佑的关系…… 包厢里原本的好气氛早已散去。 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软软的小手握住。 郁景希从椅子上下来了,站在她身边,小家伙仰着小脸,关切地看着她。 白筱将伸进她掌心里的小手攥紧,又低头朝小家伙扯了下唇,郁景希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此刻白筱心里是矛盾的,她想出去看看郁苡薇会跟郁绍庭说什么,又怕包厢里发生什么意外,不敢贸贸然离开。 郁战明已经敛去脸上的愠怒,扭头对外婆说话:“亲家,刚才的事……等回家我一定好好管教这个孙女。” “景希,快拉你妈……白老师坐下,给白老师拿点腰果吃。”郁老太太也跟着说。 郁景希立刻把白筱拉回到座位上,用勺子舀了腰果小心翼翼地搁到白筱旁边:“吃点,味道蛮不错的。” 郁澜明跟姚静都是能活络气氛的人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是我大哥的女儿,别以为我就不敢动你 “小叔,她是离过婚的女人,不是谈恋爱分手,是离婚……”郁苡薇强调。 郁绍庭抬眸,那双深沉如幽潭的眼在后视镜里看着她:“你要说的就是这个?” “……”郁苡薇一愣,语塞,说不下去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郁绍庭收回目光,语气很平淡:“管好你自己就行,别瞎折腾别人的事。磐” “……” 什么叫她说的他都知道?!他知道白筱结过婚,难道也知道白筱的前夫是裴祁佑? 要真是如此——小叔的脑子不是被门板夹了,就是被驴踢了! “小叔,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说的?啮” 郁绍庭降下车窗,点烟,却没抽:“行了,你要闹,也得分清楚场合看清楚对象,今天这事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也得给我知道分寸,不该说的最好都烂在肚子里。” 郁苡薇这才意识到自己告状找错人了,而郁绍庭的答案更是让她难以接受,但她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这些人都站在白筱这边,现在受害者是她好不好! 郁绍庭没说话,神色一层不变。 “爷爷奶奶应该还不知道这事儿?既然小叔你偏心,那我只好让爷爷来处理这件事!” 说完,郁苡薇就要推开车门,结果车门啪嗒一声,又被反锁了! 郁绍庭转过头,看着她,“你把她结婚的事告诉你爷爷,你以为你自己还能安生?” “……” “如果你全都说了,你觉得,你爷爷能不计前嫌地接受裴祁佑?” 郁苡薇被他问得无言以对,郁绍庭的话,一针见血,是呀,她想让白筱被郁家人所弃,想让白筱为自己的谎言付出代价,却忘了,以郁战明的脾气,绝对也不会再同意她嫁给裴祁佑…… “还是你本来就打算,一拍两散,就这么跟裴祁佑玩完?” 郁苡薇的手下意识地捂着肚子,虽然她怨恨裴祁佑骗了自己,但她没打算跟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原来他的发小都觊觎着他的前妻…… 郁绍庭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令白筱心里踏实不少,她知道,这一切源于对这个男人的信赖。 他的手突然抚上她的左脚脚踝,白筱低头瞧去,听到他问:“还疼吗?” 洗刺青后的伤疤还在,新生的粉红肌肤,当初不见他关心一句,现在倒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终究是不太习惯温柔的郁绍庭…凳… 白筱摇头,他手指上的薄茧扫过她脚踝处的皮肤,酥酥麻麻的,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脚。 郁绍庭垂眼看着她,眉清目秀,白皙的脸,黑顺的长发。二十四岁的白筱,发育得很好,身上没有成熟/女人的妩媚,倒是透着女孩的青涩,对他来说,她的年纪偏小了些,尽管圈子里老少配司空见惯。 白筱,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惹怒他之后能让他克制着脾气隐忍不发的女人。 郁绍庭的手指撩起她垂下来的一撮发丝,替她拢到耳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白筱的脸颊发烫,她抬起头,郁绍庭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深邃的眼神,温柔的眼波,里面是她看不懂的内容娲。 “怎么了?”白筱问。 郁绍庭忽然将她抱了起来,白筱一吓,忙搂住他的脖子,“做什么呀?” “回房间睡觉。”他说得一本正经,神色也坦然,没有任何暧/昧的暗示。 白筱仰头看了眼他英俊的五官,把头靠在他坚实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男人特有的味道,内心一片安然。 —————————— 厉荆收起手机,回身,迎面看到不知何时靠在病房门口的裴祁佑。 他还穿着那件深灰色衬衫,领口沾了几滴血迹,袖子半挽,手里拿着外套,目光冷漠地看着自己。 “包扎好了?”厉荆走过来,扬了扬手机:“刚给朋友打了个电话,不告而别不太好。” 裴祁佑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去电梯口,下楼,厉荆立刻跟上去,生怕他再出点事。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对不起,我没办法跟你结婚了 翌日,早晨,餐桌上,外婆提出要回黎阳。 “怎么突然就要回去,外婆,这边住的不好吗?”白筱顿时没了吃早餐的心情。 “再好我也不能老住在这儿,”老人家笑看她一眼,“你跟绍庭的日子既然定下来了,这些日子你要有的忙,我年纪大了,再留在这里只会拖你后腿,等你们结婚那天,接我过来就好。” 白筱不舍得,外婆是她最亲的亲人,她一直不放心让有心疾的老人家独自住在黎阳凳。 看出她眼中的挽留,外婆道:“况且,我习惯了黎阳的生活,在这里,总是有所束缚。” “外婆要走了吗?”郁景希清脆的童音在餐厅外响起。 小家伙正晨跑回来,穿着运动装,小胸膛喘着,他身后,站着的是同样一身休闲打扮的郁绍庭。 郁景希跑到老人家腿边,趴着,“外婆,这几天下雨呢,等天晴了你再走。娲” 对于辈分问题,从没人去纠正郁景希,或许是不想再让生性敏感的小家伙再感觉到不安。 “傻孩子,”外婆摸着小家伙晃动的小脑袋,对这个外曾孙很是喜爱:“外婆都买好车票了。” 白筱诧异,并不知情:“您什么时候买的?” 外婆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让隔壁家的小张买的,今天下午的动车票。” “那我们把车票退掉好了。”郁景希很机智地建议。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巴巴地看着老人家,外婆抬头望向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白筱也跟着扭过头,郁绍庭双手抄袋站在那里,神色很沉静,薄唇开启,他说:“刚好过两天,我要去c市,顺路把您带过去。” 因为郁绍庭这句话,外婆没当天就走,而是等着两天后郁绍庭出差时一起回黎阳。 上学去之前,郁景希背着大书包,还拉着外婆的手特意说:“外婆,晚上我要吃你做的春笋炒鸡蛋。” 老人家笑呵呵地点头,目送一家三口出门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她被他堵在了路上! 郁苡薇慢慢地停下动作,泪眼摩挲地看着裴祁佑:“为什么,为什么没办法跟我结婚了?” 裴祁佑静静地回望着郁苡薇,其实他也不清楚该怎么解释自己突如其来的转变,他仅仅是累了,他仅仅是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现在这些并不是他心底真正渴望的,他仅仅是意识到他想要白筱。 昨晚梦里,他想起曾经,白筱靠在他肩头看夜空里的烟花的一幕—— 她曾那么美好地跟他一起策划婚礼,一起幻想蜜月之旅,结果……他一样也没有给她。 早晨醒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头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人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凳。 裴宅,白筱以前住过的房间,成了临时堆放多余物品的地方,他穿着睡衣进去,空荡荡地,凉冰冰地,再也不复过往的温馨,拉开抽屉拿出那双婚戒,他突然就不愿意再结婚,把婚戒戴进另个女人的无名指上。 他给不了白筱的,也不想再给另一个女人…娲… —————————— 郁苡薇看着他冷静的模样,心慌更甚,裴祁佑垂着眼睫,良久,才说:“就像你昨天听到的,我结过婚,以前还有过别的女人,圈子里传的事也不是谣言,都是真的,我在外面养过人,还跟女星牵扯不清……” 郁苡薇神色难看,咬着唇瓣:“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让我离开吗?” “其实这也并不是秘密,反正以后你也会知道,倒不如早些看清楚我的为人。” 裴祁佑坦然地说,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苡薇,你看到的只是我刻意美化的一个裴祁佑,在你还没认识他之前,他甚至还在贫穷的拆迁房里住过一年,在工地上做过水泥匠,甚至为了五毛钱能跟人起争执。” 郁苡薇眸色闪烁,裴祁佑如愿看到她不敢置信的神情,勾了勾嘴角:“真实的裴祁佑不是什么善类,他为了达到目的能不折手段,哪怕是利用自己的婚姻,用自己的感情去做交换。” 郁苡薇打断了他:“那是你的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不愿意让他因为我不高兴 郑奇边骂娘边下车,冒着雨走到那辆宾利欧陆旁边,不客气地拍了拍车窗。 车窗落下,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看到那转过来的脸,郑奇顿时语塞,忘了所有指责的话语。 英俊的五官,线条立体的脸廓,黑西装,白衬衫,包裹着男人颀长精瘦的身躯,当他看过来时,他的眼神凌厉深邃,严峻紧绷的脸部表情,哪怕郑奇在各种圈子里混多了,也忍不住感叹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成熟内敛魅力。 郁绍庭很少参加一些宴会,也极少在媒体前露面,但不表示别人都不认识他。 郑奇已经认出这个拦他车的男人,不就是丰城红门郁家的老三郁绍庭?凳! 有时候,横也是要看人的,郑奇分得清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得供着,譬如眼前这位,不能冲撞。 当下,郑奇一改气怒的神情,客套地跟郁绍庭打招呼娲。 郁绍庭上下打量他,脸色并不好,甚至连装都懒得装一下,戴着蓝牙耳机,好像还在通话中。 “打扰了。”郑奇不再自讨没趣,灰溜溜地回去,转身,看到已经撑着伞下车的白筱。 郑奇忙跑过去,“怎么啦?上车啊,外面雨这么大。” “不用了,我有点急事,再见。”白筱看了眼宾利欧陆,不顾郑奇地阻拦,径直走了。 几乎是白筱转身的瞬间,那辆宾利欧陆也重新发动。 郑奇愣在原地,看着背道而驰的一人一车,不知为何,说不上来的诡异。 —————————— 白筱绕过一个弯,站在一家店铺屋檐下,给郁绍庭拨了一通电话。 那边接起,没有吭声,白筱说:“这样总行了?” 雨水打湿了她的鞋,白筱倒退了两步,又问:“现在在哪儿?我这边打不到车。” “……” 白筱想到刚才的事惹他不快,放柔声音:“我在xx路那家面包坊门口。” 挂了电话,没多久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既然我决定跟你在一起了,我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你。 “我不愿意让他因为我不高兴。”白筱重复了一遍。 郑奇咽了咽唾沫,还想劝:“筱筱,男人不能这样宠的,你这么纵容他,说真的,不好。” “郑奇,如果可以,我还希望我们是朋友,但仅限于朋友。” “……你不再考虑一下?这个世上好男人还是很多的。” 白筱摇头:“对我来说,他就是最好的,我也只想跟他在一块儿,换做别人,不行。娲” 这还是白筱第一次在人前承认自己对郁绍庭的感情,没有一丝闪躲,那么直接,那么坚定的态度。 郑奇:“……凳” “我要说的都说了,你回去。” 郑奇还是不甘,追问:“那你得让我知道他是谁。”再怎么着,也得死的明明白白! 见白筱沉默不语,郑奇试探地说:“是祁佑吗?” “……不是。”白筱否认,至于更多,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公之于众。 哪怕郁绍庭曾公开说她是他的爱人,但因为她过于普通的家世,以致于这件事并没有传得人尽皆知,那些大老板也不是八卦之辈,碍着郁绍庭的背景,自然不会乱嚼舌根子。 至于白筱,不肯告诉郑奇她是郁绍庭的谁谁谁,多少归咎于她心底隐藏着的那几个秘密。 其中她最怕为人所知的就是郁景希的出身,其次自然是她跟裴祁佑结过婚的事情。这也是她不愿意大肆操办婚礼的原因,她甚至不想惊动首都徐家那边,现在媒体这么发达,要是有心人去查几年前的事情——她不敢想象后果。 “那到底是谁啊?”说实话,郑奇不太信,他觉得白筱其实没男人,就纯粹是在敷衍自己。 白筱不愿意再多说,要走,郑奇拦住她:“筱筱,就算宣判死刑,你也得告诉我罪名呀。” “我就想跟他好好过日子,郑奇,你这样子,我们连朋友也没法做了!”白筱的脸有些冷下来。 “……”郑奇悻悻地松开白筱的包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想像你一样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如果受下那一巴掌,就能让一切回归风平浪静,我甚至愿意送上另半张脸让她打。” 车内很安静,身边的男人没有出声,看着前面的路况,冷峻的脸廓紧紧地绷着。 白筱的声音很轻渺:“也许在你眼里,我在郑奇面前极力隐瞒的样子就跟小丑一样,我们的关系,就算现在没完全曝光,等我们真的结了婚,照样瞒不过其他人,但我却还是努力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 “就像把头埋进沙坑里的鸵鸟,以为这样子,就能守住现在这样的安宁。我做好了面对你父母指责的心理准备,却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整个社会舆/论的责难。” “我甚至不想举办婚礼,不想让大家知道你郁三少要娶的女人叫白筱。我希望有朝一日世人见证我的幸福,却又害怕太过张扬带来的后果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我跟裴祁佑的过往,景希的身世……我可以不畏惧我的过去被拉到阳光底下,但我不能伤害到景希,他才多大,如果大家知道他是代/孕生的——靥” “当年是我一己私/欲犯了错,我不想要景希替我来买单,郁绍庭,你说过,只要待在你身边,你会处理好一切,但你也只是一个人,我想像你一样保护自己在乎的人,不愿意看到他们因为我受到伤害。” 过去二十年,她总是在为别人而活,现在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却充满了种种困难艰辛仿。 不仅仅是他跟景希,还有郁家人跟外婆,都让她想要去珍惜。 —————————— 轿车缓缓在路边停下。车窗两侧是来往的车辆和行人,谁也没先开口,两人坐在车里…… 身边的男人久久没有一点动静。 白筱侧过头,看向他,然后,她的左手被拉住,十指紧扣,郁绍庭重新发动了车子。 半路上,白筱接到郁景希打来的电话,小家伙得知她要去大院,很自觉地让小梁司机也把他送了过去。 到了军区大院,两人下车,一前一后进了屋子,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让我守着这个秘密,我做不到! 上辈子欠你的…… 白筱扭头,看着他走去餐厅的背影,身高腿长,衣着笔挺,心口仿若汇入了一道徐徐暖流。 家里,郁战明跟郁仲骁都不在,所以,晚饭只有白筱他们一家三口、郁老太太跟苏蔓榕。 郁老太太摆碗筷时,才发现少了个人:“苡薇呢?大清早就出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苏蔓榕也给女儿打了电话,但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就是裴祁佑那里她也去问了,但都没苡薇的消息仿。 “可能出去玩了。”话虽这么说,但苏蔓榕还是打算用过晚饭就出去找找看。 白筱坐在郁绍庭旁边,郁景希端着调料盘出来,极有眼色地把调料放到了白筱跟前,然后也不走了,吃力地搬着椅子到白筱的旁边,紧紧挨着,然后爬上去坐好,一系列动作,落在郁绍庭眼里,皱了眉靥。 郁景希瞟见郁绍庭不待见的眼神,缩了缩脖子,会亲宴结束后,爸爸对自己好像就没有好脸色…… 白筱替小家伙盛了一小碗汤,吹了吹,送到郁景希面前:“先喝点汤再吃菜。” 小家伙扒着调羹,因为有郁绍庭在旁边,所以不敢再提其他什么要求,不然有被拎开去的危险。 看着小口小口乖乖喝汤的儿子,白筱觉得异常满足,揉着他软软的卷发,唇边带着笑。 苏蔓榕从落座,视线一直停留在白筱身上,现在看到白筱细心地照顾郁景希,明亮的灯光下,郁景希的眉眼简直是跟白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以前不在意,如今得知真相,只觉得心痛如绞,看着看着,就渐渐红了眼圈。 开饭没一会儿,郁绍庭说:“我跟白筱准备周一先去民政局登记。” 周一?今天周五,那不就是大后天吗? 白筱也跟其他人一样,错愕地看他,郁绍庭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且,她之前一点也不知情这个决定。 “这个……婚礼的事我还没跟你爸打电话呢。”郁老太太道。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以前他不明白,如今才知道,这是心痛的感觉! 郁苡薇被制住,够不到手机,不甘心地道:“我不过是说真话!” “真话?”郁绍庭漆黑的眸底犹如暴风雨骤临,加重扣着她胳臂肘的力道:“你这真话恐怕没人喜欢听。” 郁苡薇脸色惨白,也不打算要手机了,转身就要小跑着回屋子里去。 结果,手臂被扯着,不等她叫喊,人已经踉跄地被拖出了院子。 —————————靥— 白筱在郁绍庭出去后就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透过窗户,她瞧见郁绍庭拉着郁苡薇出去了…… 正欲追出去看看,郁老太太切了水果从厨房出来,瞧见起身的白筱:“去哪儿?仿” “绍庭呢?刚不还在吗?”老太太环顾了一圈,都没找到小儿子。 郁景希看看白筱,又看看奶奶,啃着一块哈密瓜,很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这时,苏蔓榕也从楼上下来,白筱随便找了个借口:“他出去接电话了。” 白筱的手机响起,是郁绍庭的号码,她走出餐厅,不等那边开口,先紧张地问:“你在哪儿?” “过会儿让小陈送你们回去,我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 他避重就轻的回答令白筱更担心:“什么事?我刚才看到你把郁苡薇带走了。” “……回去后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他突然变温柔的语气,阻断了白筱的追问。 挂了电话,白筱还是不放心,跑出院子,却没找到那辆宾利欧陆。 白筱想了想,在进去前还是给他发了条短信:“你自己注意安全,开车小心。” —————————— 郁绍庭摘下蓝牙耳机,丢进储物格里,顺带着把格子合拢。 车子驶出了大院。 郁苡薇从车窗外收回目光,冷嘲热讽地挑眉从后视镜里开车的男人:“小叔真够体贴的。” 郁绍庭眼皮也没抬一下,伸手,转开了后视镜。 当轿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后妈要把后儿子卖掉了!救命!【重要人物登场】 “今天上午十一点的动车?”白筱看了看身边捻着草莓吃得津津有味的郁景希。 电话那头,听出白筱的不情愿,连忙恳求:“白老师,你就发发善心,这次活动有重要嘉宾!” 郁景希好奇地看白筱,歪着小脑袋,好像在问谁的电话呀? 白筱一边听着对方讲话,一边张开嘴,眼神示意小家伙,郁景希立刻狗腿地选了个大草莓送到她嘴边。 “要是一般的活动我们也不会赶到c市去了,但这次意义非凡啊!仿” c市?白筱咀嚼着草莓,心里想的是——如果她没记错,郁绍庭也是去了c市出差。 “你是学小提琴的,应该也听过着名的华裔小提琴家jy?jy前几天回国了,他还在访谈上提到这次活动,说想要在年轻一代里选一位学生,亲自授课教学。这次不仅仅是学校的意思,还有那些家长,都希望我们能带学生过去试试。靥” “临时要我去哪儿找位熟悉又放心的小提琴老师?白老师,看在咱们同事这么久的份上,帮我这一次。” 当初白筱能进艺术中心,这位负责人放了一定的水,如今看他这么为难,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那你把相关信息都发到我邮箱里。”白筱看了看时间,距离开车还有两个多小时。 郁景希看她挂了电话,凑过来:“谁呀?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景希,我有急事要出差,先把你送到你奶奶家,明天我回来后去接你。”白筱边用皮筋扎头发边说。 “那你去哪儿?”郁景希滑下沙发,捧着小淘箩,跟在她后面。 白筱拿了个小行李箱,往里面装了一套睡衣和内/衣裤:“c市,带几个学生去参加活动。” 郁景希黑琉璃般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看白筱蹲在那整理东西,乖巧地说:“那我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说完,一溜烟地跑出了主卧。 白筱欣慰于郁景希的懂事,等她拎着行李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姓白啊,这个姓氏可不常见 “小外公!”小家伙冲着白筱身后欣喜地一喊,人也已经跑过去。 白筱回头,看到的是一双麂皮皮鞋,她的视线往上,对方一身休闲穿着,跟宣传册里那个穿着黑色礼服、温和儒雅的男人有些差别,但不变的是那淡淡的笑容,和那一份风度翩翩的气质。 在郁景希扑进他怀里的一瞬间,白筱就把他跟徐家联系到了一起。 有些出乎意料,但仔细想想,却又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小外公,我的火龙果呢?”郁景希在徐敬衍身上摸来摸去,贼溜溜的小坏蛋样。 徐敬衍笑,嘴边有浅浅的纹路,不但没令他看上去苍老,反而更平添了成熟的魅力,没有高高在上的疏冷,他拿出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手里是一个火龙果:“这东西可不好找,我费了不少精力。仿” “谢谢小外公。”郁景希嘴甜地说,小手已经接过火龙果。 白筱看着互动的两人,只觉得那画面说不上来的和谐,然后,郁景希朝着自己跑过来。 小家伙把火龙果举到她跟前:“小白,你看,是你喜欢吃的火龙果,我给你去切开,好不好?” “……”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吃火龙果? 明明喜欢吃火龙果的是他自己! 要不是她板着脸,小家伙才不会拿火龙果来讨好她。 白筱佯作生气地瞪郁景希,小家伙心虚地收了收小肉手,吞吞吐吐地说:“要不……晚上吃。” 旁边响起一声轻笑。 白筱跟郁景希齐齐转头,四只漆黑的眼睛落在那已经撑着膝盖起身的男人身上。 徐敬衍在看清白筱的脸时,却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白筱发现徐敬衍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出于礼貌,朝对方恭敬地颔首,算是问候。 她不认识徐家的人,想到梁惠珍对自己的态度,徐家人恐怕也不喜欢她过于热络? 毕竟,中间隔了一个徐淑媛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要是穿了这个,郁绍庭一定会喜欢的! 白筱看郁绍庭这样子,就知道他在谈生意,旁边另外几个人,应该是合作伙伴。 而郁景希一声嘹亮的“爸爸”惹得那几个人也纷纷望过来。 小家伙喊完了,拉起白筱的手,拽着她,急吼吼地往郁绍庭那边冲过去。 “这位是——”有人瞧着郁景希跟白筱,满眼的好奇,扭头看郁绍庭征。 郁绍庭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情绪,也没应郁景希的那一声爸爸,或是跟白筱打声招呼,而是不咸不淡地回答了那位生意上的伙伴:“我的儿子,还有爱人。” 跟在他身边的徐蓁宁脸色一变,看向牵着郁景希的白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有人笑道:“原来是郁总的家人呀,要不,一块儿去吃饭!” 旁边的人附和:“是呀,一起。陶” “生意场上的事,女人跟孩子掺和什么。”郁绍庭淡淡地道,那语气,不甚在意。 郁景希瘪了瘪小嘴,瞪了眼郁绍庭,显然不满意郁绍庭这态度。 “这有什么关系,”有人打圆场:“酒楼就在旁边,一起去,不碍事。” 郁绍庭转头看向白筱:“怎么一声不吭就过来了?” “……刚好要来这里参加一个活动,顺道过来看看你。”白筱如实回答。 徐蓁宁突然开口,唇角带着浅笑:“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饭,反正也就两个人,刚好凑一桌。” “不用了。”白筱回之淡淡的一笑:“我们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徐蓁宁扯了扯嘴角,笑容变得有些牵强:“是吗?” “让景行带你们去我的房间,”郁绍庭已经对白筱道:“我跟梁总他们还有点事……” 白筱很识趣地点头,拉过撅着小嘴的郁景希,准备跟景行准备上楼,却在路过徐蓁宁时,又回了头,看着正跟梁总低头说话的郁绍庭,问道:“我刚才打你电话,怎么没人接?” 突兀的询问响起,一时间,其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小外公,你得管好你的女儿,知道吗? 白筱的皮肤很白,在灯光下,犹如一块打了莹润光泽的璞玉,黑色的长发,落在肩头,吊带镂空睡裙,真丝柔软的布料贴在她身体的曲线上,她的五官不是第一眼给人惊艳的美丽,而是一种耐看的清丽。 尤其是……没有化妆的情况下。 郁绍庭上下打量了一眼略显拘谨的白筱,波澜无痕的眼波,视线最后落在她的脸上:“还不睡?” 除此,再也没有一点其他的表示。 白筱本有着豁出去的打算,但真的做起来,才发现有多不得心应手,又见他反应一般,有些沮丧,脸颊不由一臊,挪开眼,拢了拢鬓边的发丝,支吾了会儿,拿过一次性拖鞋,在他旁边蹲下:“先换鞋。” 郁绍庭顺着她的动作抬起脚,低头看着她白皙细腻的后颈,任由她在那里忙活。 “要喝水吗?”白筱起身,关心地问。在他身上,她闻到了酒精的味道。 还有一丁点香水味。不是男人专用的香水,但也不是刚才路过徐蓁宁时她闻到的香味。 男人谈生意,吃晚饭会去哪儿消费,白筱也很清楚,这是不可避免的情况。 “不是要给我倒水吗?”白筱还没往深处去想,郁绍庭忽然转头,看她站在那,开了口。 白筱拿着电热水壶,进了卫浴间。 接冷水的时候,她听到外面他把车钥匙、打火机拿出来搁到书桌上的声音。 白筱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难道真的没一点吸引力?虽然没有那些模特一样火辣,但也不至于那么糟糕,说起来他们是有几天没有做了,这不像是郁绍庭的作风—来— 水壶里的水满了出来,白筱回神,去关水龙头时手顿了下,她撩起一捧水往锁骨下方位置扑去。 —————————— 这回,郁绍庭订的不是总统套房,只是一般的房间。 郁景希正趴着睡得香,白筱拿着水壶出来,郁绍庭正坐在沙发上看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这样的你要怎么配得上他? 这次活动是以评委打分的方式选出几个优秀的学生,再在这些学生中选一个师从徐敬衍。 白筱她们艺术中心参加活动比赛的是四名学生,其中不乏学了三四年小提琴的,当白筱听到主持人的报分时,不敢相信,因为分数太低,负责人直接惊呼:“怎么可能啊?明明比前一个拉得好!” 看着孩子沮丧地低头,白筱拧眉,若有所思地望向评委所坐的位置。 徐敬衍虽然是活动请来的嘉宾,但他没有参与评分,而是把评委的名额给了徐蓁宁。 中场休息,徐蓁宁离开宴会厅去洗手间。 白筱安慰地摸了摸孩子的头,也跟着的退开椅子起身,负责人问:“白老师,你去哪儿?曼” “去处理一下私人问题。” —————————— 白筱走进洗手间时,徐蓁宁正对着镜子在涂口红,很妖冶的火红,犹如一把燃烧在人胸口的火。 见到她,徐蓁宁并未诧异,仿佛就是在特意等着她。 白筱也没拐弯抹角:“丁磊的成绩不该那么低,按照之前的评分标准,他最起码会有八十五分。” 徐蓁宁慢条斯理地把口红放回化妆包里,没急着拉拉链,抬头,透过镜子看向白筱。 “你是哪家音乐学院毕业的?” 白筱愣了下,回望着镜子里徐蓁那双画着眼影的美眸,据实回答:“我当年没有报考这类学校。” “那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来质疑我的专业水准?”徐蓁宁挽起唇角,眼底带着讽刺。 白筱蹙眉,片刻后,说:“我以为,你会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徐蓁宁打开水龙头,洗着手:“怎么,我给你手底下的学生打低分,就是公私不分的人了?” “你有没有公私不分你心里恐怕比我清楚。” 徐蓁宁“啪”地按下水龙头,转身,看着白筱画着淡妆的脸,尤其是灯光下,白筱细腻光滑的肌肤,眼角也没一条细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她就算再丢脸,也是我郁家的人 徐蓁宁一惊一乍的声音引得其他人侧目,就连原本等在那聊天的媒体记者也纷纷好奇地望过来。 白筱跌坐在地上,只觉得胳臂和背部一阵凉意,整个左肩都露在了外面,白皙得刺眼。 徐蓁宁看着白筱的狼狈样,嘴角微翘,然后一脸焦急地过去:“要不要紧?这裙子看来是不能穿了。” “要不,跟我去楼上,我那儿还有几件衣服。” 白筱没工夫去揣摩徐蓁宁的虚情还是假意,想去捂衣服的裂缝,无奈在身后,够不到。 “小白!”郁景希已经跑回来,小身子帮白筱挡着背后泄露的chun/光,小肉手捏着裂开的那条衣缝曼。 那位撞到人的先生连连道歉。 “你怎么走路的?现在她这样子,衣不遮体的都被看光了!”徐蓁宁愤懑地嚷道。 白筱拧眉,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看,拉着要掉落的裙子,淡淡地道:“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徐蓁宁拔高了声量:“幸好这不是在丰城,要不然,被记者拍到,还不知道怎么说郁家!” 郁景希瞪圆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气鼓鼓地望着徐蓁宁。 “蓁宁,把你房间拿一套干净的衣服下来。”徐敬衍打断了徐蓁宁的话。 徐敬衍把自己的外套脱了,蹲下,罩在白筱的身上:“有没有受伤?试试看,能不能站起来。” 郁景希立刻去搀扶白筱。 “没事。”白筱捏了捏他的小手,除了裙子破了,倒也没有扭伤脚之类的麻烦。 徐蓁宁看到徐敬衍护着白筱,还有郁景希乖巧殷切的样子,气得不轻,脸上却是担忧的表情:“还好,姐夫不在这里,不然,我都替他急。你等等,我马上上楼去拿套你能穿的衣服。” “不用。”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在身后响起,徐蓁宁蓦然回头,入目的是郁绍庭阴沉的五官。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徐蓁宁看着走过来的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真正的赢家,从来都不是她 保姆听到动静,慌忙上楼:“太太,你还好?” 夏澜坐在电脑桌前,有些失神,听到保姆的叫唤,收起凌乱的思绪,故作冷静地说:“没事。” 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瓷片。 保姆想进来收拾,夏澜阻止了她:“你先下去,这里,我自己会弄好的。” “哦。”保姆关心地看了眼夏澜苍白的脸:“太太,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绪” 夏澜扯了下唇角,揉着额角:“可能有些累到了,昨晚写报告写得太迟,休息会儿就好。” 保姆这才放心地下楼去了患。 夏澜转头,看向还亮着的电脑屏幕,屏幕上,赫然是一张放大的合照。 她的视线定格在最右边那个年轻的女孩脸上。 似曾相识的五官,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犹如她心头的一个烙印,随着岁月的推迟,越加地丑陋。 夏澜看着照片,手握紧了鼠标,手心是细细的汗水。 她蓦地站起,快步走出书房回到阳台,拿起手机,拨了徐敬衍的号码。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 脑海里闪过一连串的词汇,c市,黎阳,白宁萱,她闭上眼睛,怎么忘了,黎阳离c市那么得近……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徐敬衍的声音:“夏澜?” “吃过饭了吗?”夏澜的声音如常,听不出任何异样。 “刚让elva下去点餐,不是今天要去开研讨会吗?” 夏澜心乱如麻,但面上一点也不显:“嗯,研讨会推迟到明天下午了,活动还顺利吗?” “还行。”徐敬衍的语气差强人意,对最后选出来的学生并不是特别满意。 “并不是每个孩子都是天才,”夏澜听他讲话,心情逐渐好转,淡笑:“这个世界上,爱因斯坦能有几个?”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夏澜没察觉到徐敬衍情绪的异常,这才安心地挂了电话。 拿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次日,白筱起得很早,她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六点钟,郁绍庭蹙了下眉头,睁开了眼。 “把你吵醒了吗?”白筱声音很轻,她已经洗漱好,正在扎头发,回头,看到坐起来的男人绪。 郁绍庭起身时察觉到小腹处压着什么,掀开被子,一只胖乎乎的小脚丫搁在他身上,旁边,郁景希整个小身子拱着枕头,闭着眼,又长又密的睫毛,忽然抬起小手,挠了挠脸颊,继续张着小嘴熟睡。 虽然现在郁绍庭看上去对郁景希很凶,但很多年前,郁绍庭也曾带过郁景希一段日子。 那会儿,郁绍庭带着刚出生的郁景希回到拉斯维加斯,可能是不适应陌生的国度,小家伙整天瘪着小嘴,情绪恹恹地,也不喝奶粉,一天黑,就开始嚎着嗓子大哭,但只要郁绍庭皱眉瞥他一眼就立刻噤声。 郁绍庭在国外的工作很忙碌,通常加班到深夜,回到家,刚一入睡就听到响彻别墅的婴孩啼哭声,还有李婶哄孩子的声音,好几个夜晚后,他终于没法再忍受,揉着太阳穴掀了被子,进了婴儿房绷着脸抱走了哭闹不止的孩子。 五个月的郁景希已经是个大胖小子,五官渐渐长开,已经成了附近一带最漂亮的东方孩子。 但再漂亮可爱的孩子,还是得遵循大自然万物的成长法则。 郁绍庭把郁景希放在床上让他坐着,结果,一松手,郁景希就往后倒,来回折腾了几次,郁绍庭开始没了耐心,郁景希无缘无故地往后摔了几次,也不再如最初那般安静,咧着嘴准备大哭一场。 “不准哭。”郁绍庭冷声呵斥,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歪着小嘴,愣是没哭出声患。 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里还浮着水光。 郁绍庭让孩子靠坐在床头,又垫了两个枕头,小家伙歪着身,依旧坐得不稳。 之后一段时间,郁景希变得很黏他,每天晚上都不睡觉,让李婶抱着等在客厅,一听到轿车鸣笛声,就在李婶怀里蹦着要往外去,等到他进了屋,郁景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没事眼睛都不敢看我? 白筱目送着徐敬衍离开,收回视线,靠坐在位置上,对司机说:“师傅,开车。” “刚才那个不是你爸爸?”司机用地道的黎阳方言跟白筱搭话。 白筱莞尔,她的黎阳话讲的并不流利:“不是,只是最近刚认识的一位长辈。绪” 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眼白筱,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不过你们两个还是挺有父女相的。” —————————— 白筱推开院子门,走进去,院子打扫得很干净,外婆正坐在厨房门口折豆角。 “怎么回来了?”外婆看到白筱,一边撩起围裙擦手一边起身,还往白筱身后看了看,没其他人。 瞧见白筱手里大大的两袋东西,老人家忍不住问:“绍庭呢?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呀?” 白筱猜到外婆可能误会,以为她跟郁绍庭吵架“离家出走”了患。 “我前天刚好来c市参加一个活动,他还在那,景希也在,我就过来看看您。” 老人家这才放心了。 白筱把刚才买的东西拿进屋,一件件地拿出来,摆到相应的位置上。 “买这么多干什么,又吃不完用不完,而且这边小超市里也有。”老人家嗔了她一眼。 白筱笑,发现徐敬衍买的那一小袋东西也被她拿来了。 “你颈椎不好了?”外婆也看到那些个瓶瓶罐罐,还有男士袜子:“这个给绍庭买的?” 白筱把遇到徐敬衍的事情简单说了下,也告诉外婆徐敬衍是郁绍庭亡妻的叔叔,外婆叹了口气,拉过白筱的手,握紧:“徐家那边,你得体谅绍庭,不要耍小性子,因为这些事跟他闹不痛快。” “我知道。”白筱点了点头。 白筱还想帮老人家洗菜,老人家却催促着她快回去:“不知道,还以为您多不待见我呢!” “我是不待见你,你往我这跟前一站,我顿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老人家瞪了她一眼。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这事到此为止,我就当你没来过 轿车刚停在医院停车位上,白筱解开安全带,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下去,跑向急诊部大楼。 郁绍庭锁好车,迈着长腿,大步过去拉住了横冲直撞的白筱,攥着她微颤的手:“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白筱眼泪终究没忍住,抓着他的西装:“他中午还坐在我腿上吃饭,现在……绪” 周围有人好奇地望过来,郁绍庭一手揽在她的腰际,一手揩掉她眼角的泪,带着她进了电梯,刚才在半路上,梁惠珍又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具体医院地址,说完就挂了,他听出,梁惠珍的心情应该非常糟糕。 电梯门一开,白筱就率先出去,找到护士站询问。 “郁景希?”护士翻了翻旁边的登记记录,然后指了指右边:“在4012房间。” 郁绍庭虽然没有白筱那样慌慌张张,但薄唇紧紧抿着,脸色并不好。 走到4012房间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孩子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白筱心头一疼,也红了眼圈,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下来,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貌,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进去患。 病房里,梁惠珍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板着脸,手里端了杯热茶,刚要喝就听到门口的动静。 回头,看到闯进来的白筱,梁惠珍皱紧眉心,然后也瞧见了白筱身后的郁绍庭。 白筱一心念着孩子,无暇顾及梁惠珍,环顾了病房一圈,发现郁景希站得离梁惠珍远远的,挨着墙角。 小家伙啜泣着,小肩膀一抽一抽,额头上,贴了一块纱布,小手揉着红红的眼睛。 似注意到有人进来,郁景希眼角偷偷瞄过去,看到白筱跟郁绍庭时,原本的低声抽泣变成嚎啕大哭,一下子扑过去,抱住白筱的大腿,小脑袋拱着她的肚子,叫唤的声音凄厉可怜:“小白!” 白筱心疼死了,蹲下紧紧地抱着他,撩开他的头发看他额头的伤口:“疼不疼?” 郁景希哭得越加委屈,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这反应,是不是怀孕了呀?! 郁绍庭站在窗边,听完电话那头的人报告,蹙起眉头:“你要胜任不了,明天,就让蔺谦换人。” 那边的人连声认错,郁绍庭直接掐断了电话,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回头,看到了已经出来的白筱。 白筱擦拭着湿发,穿着棉拖,走起路来没有声音:“谁的电话?绪” 她也发现了,今天郁绍庭的电话很多,多到她隐隐有些不安心,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郁绍庭松了皮带滑扣,将皮带抽出来扔到一边,开始解衬衫的纽扣:“工作上的一些事。” 他说得云淡风轻,白筱却不尽信,以郁绍庭的脾气,哪怕是真有事也不会轻易让她知道,想到下午在医院梁惠珍说要带走景希时那斩钉截铁的态度,白筱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 但她又不敢现在直接问他,因为郁景希还在卧室里,她不想让小家伙感到不安。 白筱瞧见郁景希没在被窝里,而是站在一边,摸了摸他的小手,还好不冷:“到被子里去捂着。” 说完,拿着郁绍庭的皮带去了换衣间替他放好患。 郁绍庭进卫浴间前,扭过头看在床边蹭来蹭去的郁景希,说:“头受伤了,早点回房间去睡觉。” 郁景希小手指抠着床边沿,没有顶嘴,等郁绍庭进去关了门,那边白筱也从换衣间出来了。 “怎么还站在这?”小家伙额头贴着纱布,孤零零地站在床边,白筱连忙过去,掀了被子把他抱上去。 郁景希用小肉手胡乱捻了捻眼睛,坐在床上没有动,抬头,仰着小脸看白筱:“我还是回自己房间睡。” “不是说好今晚在这里睡吗?”白筱不放心,小家伙今天刚受伤,她怕有后遗症什么的。 方才小家伙偷偷洗了澡,虽然没洗头,但纱布沿边还是沾湿了,白皙捋开孩子软软的卷发,借着台灯光看他的伤口,每看一次就心疼一点,希望以后不会留疤。小家伙除了在医院梁惠珍面前,回家后再也没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总这个人,做事经常不按排理出牌 “白筱,你这反应,不会是怀孕了?!” 怀孕?白筱的手下意识搭在肚子上,有片刻的怔忡,她上个月的例假好像是没来。 叶和欢看她愣愣的,知道自己十有八/九蒙对了,又惊又喜地,冲白筱眨眼:“在这个小雨伞满天飞的时代,你们两个居然……还是某人的精/子生命力太过顽强,连小雨伞都阻挡不住它在你身体里扎根发芽?” “……” 叶和欢大大咧咧地说着,一点也不顾及,白筱忙制止:“你注意一点用词,小孩在旁边呢!绪” “我这是替你高兴呀!”叶和欢探身,摸了下郁景希的脸颊:“小屁孩,你马上就要有妹妹了!” 郁景希扭头看着白筱的肚子,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欢欣雀跃,却也没失望生气患。 “来来,跟我说说,是在哪个夜黑风高地夜晚完成了这个神圣而又庄重的仪式?”叶和欢越说越扯。 白筱还记得自己跟郁景希画押盖章的事,尤其昨天还发生了那场意外,所以听和欢这么问时,她当场否认,还把自己吃药的事儿说了,叶和欢一脸失望,也有怀疑:“你确定是肠胃炎?那啥,也有可能呀。” “你又不是不清楚我有肠胃炎。”白筱喝了口水,压下又泛起来的胃酸。 这点,叶和欢是清楚的,跟她合住时,如果遇上加班不吃晚饭,白筱回来后总会呕吐,以前白筱那是没有男人,她自然不会往怀孕这方面想,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忍不住又往白筱的肚子瞟了几眼。 “要不等会儿,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叶和欢殷勤地建议。 白筱自己心里也没底,但面上还是斩钉截铁地说:“你真想多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就是肠胃炎。” 说完,夹了两块鱼肉到郁景希旁边的小碗里,小家伙没怎么吃菜,白筱替他理干净鱼刺,又把鱼肉往酸菜鱼的汤汁里沾了沾,再放到他的米饭上,小家伙喜欢吃辣,又特别喜欢吃海鲜和鱼类食品。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 首都,徐家老宅。 徐蓁宁刚进屋,还没来得及换鞋,听到书房传来徐敬文严厉的呵责声:“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心头一紧,顾不得换鞋,匆匆地跑上楼去。 刚才她打电话来老宅关心徐老的身体,结果家里的保姆告诉她,姑爷来家里了。 在徐家,这一辈,除了徐淑媛,就只有她一个女的,保姆口中的“姑爷”只可能是那一个人。 当时她正在医院照顾生病了的母亲,挂了电话,拎了包就开车赶过来—患— 徐蓁宁刚到二楼楼梯口,书房的门就开了,郁绍庭从里面出来,一贯的黑西装,挺拔颀长的身材,眉目深邃沉静,鼻梁高挺,薄唇习惯性地抿着,神色有几分严肃,看到她时,稍稍缓下脚步。 郁绍庭的长相很出众,但徐蓁宁被他吸引的却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在她的认知里,只有那类人生阅历丰富且事业成功的男人才有这份气度,强势又成熟,令人能在第一眼时忽略了他的外貌。 “……姐夫。”徐蓁宁轻唤了他一声,望着他的目光担忧又缱绻。 郁绍庭没有回应,掠过她下楼去了。 望着他消失在缓步台处,徐蓁宁心里满是失落,她刚才注意到,郁绍庭的左脸有个五指印。 应该是徐敬文打的。 徐敬文对这个女婿一向很满意,徐蓁宁想不透自家大伯动手的理由,而且,刚才她进门时,听到徐敬文那一声包含了失望的吼声,楼下传来关门声,郁绍庭走了,她攥紧扶手,站了会儿然后去了书房。 书房门虚掩,徐蓁宁推开进去,看到徐敬文坐在那,闭眼揉着额角的太阳穴,似乎气得不轻。 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纸张。 “大伯。”徐蓁宁叫完人后,蹲下准备去捡,却被徐敬文制止:“随它在那儿。” 徐蓁宁眼角余光落在其中一页纸上,入目的是“航空”两个字,还没细看,徐敬文已经挥手让她先出去,他想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等这边的工作交接好,我就带你出国 “下午遇到杨曦了?” “嗯。”白筱右手手指抠着轿车车窗的边沿,想着一天发生的各种糟心事:“她还给我带了药。” 郁绍庭的视线瞥向她,也发现了她的魂不守舍,眼睛却停留在了她鼓鼓的胸上,因为车里温度比较高,白筱把大衣脱了,只穿了一件打底t恤和修身西装,被安全带束缚着,凸出了她身前的线条。 白筱自然察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在看,抬头,看到他直勾勾的目光,低头,是自己的胸—— “看什么?”白筱微微红了脸,心里嘀咕:“臭流氓……患” 红灯跳转成绿灯,郁绍庭重新发动车子。 白筱双手揪着安全带,她不知道该先提哪一件事,她可能怀孕的事,还是梁惠珍找上门的事,或者是,把白秋华夫妇的事也跟他说一说,在她想不好先说哪个时,听到他说:“好像又大了些。绪” “……”白筱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窘然,拿过大衣盖在自己的身上。 但他这么一说,白筱想起自己原先是b杯,后来生下景希后,身材恢复了,胸经过二次发育却成了c杯。 “打不通我的手机很着急?”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白筱发现他在后视镜里看了自己一眼,脸依然红着:”只是有些不放心。”看车内气氛依旧萦绕着淡淡的尴尬,她转开了话题:“不是说出差吗?怎么当天就回来了?” “事情办完了。”郁绍庭说话一向是能简单就简单,很少会一下子说一连串的话。 白筱侧过脸,看着他,忽闪了下眼睫:“坐飞机累不累?” 郁绍庭一边开车,一边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突然抓过了她的左手,攥紧,搭在他的腿上。 他手掌心干燥的温度传达到她的手心。 白筱回握着他,望着他的侧脸,眼神带着些许不自知的迷恋,其实有时候想想,依旧觉得不太置信。哪怕夜半醒来,看到躺在身边的男人,她会忍不住侧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淑媛的事,我们徐家跟你们郁家没完! 白筱从郁绍庭身上收回目光,不经意地对上梁惠珍的双眼,她觉得梁惠珍看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疏冷,而是一种努力克制着的恨意,近乎尖锐。 当梁惠珍转身朝着这边走过来时,白筱心乱,有种不好的预感,梁惠珍死死地瞪着她,一旁的郁仲骁突然拉开椅子,挡在了梁惠珍的跟前,低低地喊了一声:“梁阿姨。” “原来,你还知道叫我一声阿姨。”梁惠珍冷笑,“如果你还当我是长辈,现在就给我让开。” “这……出什么事儿了?”郁老太太一脸茫然绪。 梁惠珍怒瞪着被郁仲骁护在身后的白筱,尤其是在看到抱着白筱腿的郁景希时,梁惠珍的怒意不可遏制地扩大,红了眼圈:“什么事儿?你们对我女儿做的事,难道还要我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吗?!” 餐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患。 白筱下意识地,用双手遮住了郁景希的耳朵,不想让他听到更多,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梁惠珍知道了,知道景希不是徐淑媛的孩子,可是梁惠珍是怎么知道的? “妈,你先带筱筱跟景希去外面。”楼上,郁绍庭已经下来,手里,拿了一个相册。 “话没说清楚,今天一个也不准走!”梁惠珍厉声道。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青年,三十六七岁的样子,看到梁惠珍,松了口气:“大伯母,你真在这里。” 来人正是徐恒,徐家在丰城这边政/府机关任职的旁支亲戚。 梁惠珍脸色铁青,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阿恒,你给你大伯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丰城。” 白筱不想让郁景希听到成人世界那些污秽不堪,刚想要带着郁景希先出去,但梁惠珍的话,又令她止住了脚步,她预料不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梁惠珍的意思,明显是不打算善罢甘休,她担忧地看向走下楼梯的郁绍庭。 郁绍庭脸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却让郁老太太先带白筱跟郁景希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这人,应该送去妇产科才是!【5月7号 补】 白筱被郁绍庭拉着回到郁家院子门口。 还没上车,郁仲骁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准备离开的两人,视线转向郁绍庭说:“绍庭,爸让你进来。” 白筱发现原本停在院外的轿车少了一辆,她看了眼屋子,徐家人走了吗? 郁绍庭深看了郁首长一眼,放开了白筱的手,她手里多了一个车钥匙:“在车上待着。” 话毕,他穿着单薄的一件羊毛衫进了院子患。 郁仲骁正准备回进去,白筱喊住了他,却欲言又止,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郁首长回过头看她,以为她担心郁绍庭,说:“没什么事,只是爸今晚也气得不轻,父子俩没有隔夜仇,喊他进去,也不过照规律训他几句,过会儿就出来了。绪” “……徐家那边的人,都走了吗?”白筱问。 “梁局身体不适,徐书记先送她回去了,现在,淑媛的小叔跟徐恒在里面整理东西。” 郁仲骁对徐家人的称谓令白筱不由想起徐敬文说的那句话——从此,徐家跟郁家再也不是姻亲关系。 “要不,进去等绍庭。”郁仲骁突然说。 白筱摇头,心中对郁家人存了歉意:“没关系,我在车上等他就好了,您先进去。” 等郁仲骁进去后,白筱给轿车解了锁,正打算坐到车里等人,那边,有人喊她的名字。 白筱循声转头,苏蔓榕走过来,手里拿了个保温杯,关心地看着她:“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 “……”跟苏蔓榕,白筱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相处才是最好的模式。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那边,虚掩的门开了,有人从家里面出来,白筱跟苏蔓榕不约而同地转头望过去—— 徐敬衍抱了个纸箱出现在台阶处,看到了跟白筱并肩站在院门口的女人,温婉秀丽的脸庞,长发挽起在脑后,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精致小巧的瓜子脸,当她转过头来时,眼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替我说好话?我好不好,你难道不知道? 徐敬衍回到酒店,敲开兄长的房间,里面传来梁惠珍低低的啜泣声。 来开门的是徐敬文,徐敬衍往里看了眼:“大嫂好了点没?” 梁惠珍在郁家时突然血压升高,徐敬文只好临时改变主意,带着妻子住进了丰城的酒店。 还特地请了医生来酒店给梁惠珍看病。 “东西都拿来了?”徐敬文神情也略显疲惫,下了班,从首都赶过来,整个人也累到不行绪。 徐敬衍点头,跟徐敬文进去,梁惠珍坐在沙发上,抱着那把从郁家拿来的小提琴,一边用纸巾捂着口鼻,一边眼泪不停掉下来,抽泣地说着:“那年我出差到拉斯维加斯,她还亲自去机场接我,笑着喊我妈。” “都是陈年旧事了,还说什么。”徐敬文皱眉,忍不住喝止陷入回忆里的妻子患。 “我女儿就这么没了,难道我这个当妈的,想她几句,都不行了吗?” 梁惠珍低头盯着小提琴,眼神变得气愤:“要不是我去得及时,还不知道这把琴会落到谁手里!” 虽然梁惠珍没有指名道姓,但她这话,针对性很强,徐敬衍听了蹙眉头,想说两句却怕惹急性子要强的梁惠珍,终究是没开口,但也心烦地不想再待下去,跟徐敬文道了别,准备回隔壁自己的房间去。 “夏澜的身体还没康复,要不,你先回去,这边,有我在。”徐敬文送他出门时道。 徐敬衍心里想着事,听兄长这么说,却没有急着赶回去:“我在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 “那给夏澜去个电话,她刚才打到我这儿来了,说是找不到你。” 进了自己房间,徐敬衍揉着太阳穴,依旧还是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没办法把跟白宁萱相遇的那一幕从大脑中挥去,郁老太太喊她什么,蔓榕?她什么时候改名了,还有,她怎么会出现在郁家? 手机被他关了,房间的座机却响了,过去,接起:“喂?” “敬衍,大哥说你回酒店了,怎么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只觉得你有意思,想好好研究研究你 当工作人员把鲜红的公章“啪啪”地落在红本本上时,白筱坐在旁边,右手捏捏左手手背。 和上一回来民政局的忐忑不同,这一回,她还处于怔愣状态下,就已经完成了登记流程。 白筱手握着红本,跟在郁绍庭身后走出民政局,忍不住又打开红本看了几眼,那张合照是临时照得,她脸上的表情不自然到僵硬,倒是郁绍庭,同样没有笑,他紧绷着脸的样子却怎么看怎么好看…… “怎么不走了?”郁绍庭发现身后突然没了脚步声,回头,看到白筱杵在那,没动。 白筱望着他,略略脸红,跟了上去,看他两手空空,问:“你的结婚证呢?终” 郁绍庭看了她一眼:“口袋里。” “……配” 这还是白筱第一回拿国内的结婚证,回去的路上,想要翻来覆去好好看看,又却不想被他瞧出来。 “想看就看,没人拦着你。”他突然不咸不淡地开口。 这一刻,白筱格外认同路靳声说的,郁绍庭绝对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太过直接的话,不给她留一点面子。 撇开头看向车窗外,故意不去看那本结婚证。 良久,白筱收回目光,朝着郁绍庭伸手,郁绍庭斜了她一眼:“做什么?” “把你的身份证给我看看。” “……” 白筱又把手往前伸了伸,孩子心性:“据闻,身份证照是检验帅哥的一大标准,现在,我要检验一下。” “……” 白筱见他不配合,靠回位置上,百无聊赖地咕哝:“真是没一丁点的情/趣……” 然后一个黑色皮夹被丢到她的怀里。 白筱瞟了他一眼,打开皮夹拿出他的身份证,照片上的郁绍庭剃了个板寸头,眉目清隽,比现在要年轻一些,但看着也不像个好相处的人,穿着深色衬衫,五官轮廓立体英俊,跟她预想的……有点不同。 郁绍庭的右手突然出现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这点倒跟我蛮像的,徐家人都不爱这口【5月10号补】 徐敬衍似感慨:“这也是我第一次见政东的妻子,他结婚时我正好在国外,后来,也没有机会碰上。” 白筱不傻,从徐敬衍的话里,发现一点,他的话题一直都没从苏蔓榕身上移开过。 至于徐敬衍为何对苏蔓榕这么好奇,她不知晓,也没想深究,因为这跟她没多大的关系。 “我还没吃早餐,”徐敬衍把车停到一家永和豆浆门口,“不介意,陪我在这里花费点时间?膛” 白筱扯了扯唇,心想,你话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掉头走人吗? 徐敬衍要了一份很简单的餐点,还替白筱点了一杯豆浆,白筱今天起得早,喝了大半碗粥,这会儿,坐在早餐店里,也有些腹饥,所以当徐敬衍把豆浆端给她,白筱还是接了:“谢谢。” “不客气。”徐敬衍看到她微红的脸颊,笑,眼角有隐隐的细纹,却令他看上去更加沉稳而平易近人。 白筱喝了口热豆浆,手,下意识地按在自己的小腹处镰。 “知道吗?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产生了某种错觉,以为遇到了多年未见的故友。”徐敬衍望着对面垂眼有些心不在焉的女孩,纵容地笑笑:“但你跟她又不同,你的性子比她更开朗一些。” 白筱抬头,看向徐敬衍,他说:“现在仔细看看,你们其实也不怎么像了。” “这个世上长得像的人不少。”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徐家,又加上昨晚的事,白筱没法像在c市时跟徐敬衍交谈。 徐敬衍人至中年,当然也看出白筱跟自己说话时的谨慎,但也不曾责怪,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抱着某个目的来找她的?他一夜未睡,往事如潮水涌来,他迫切地想知道一些真相,却无奈找不到可以探听的渠道。 郁家人……不行。跟大哥大嫂,他开不了口。唯一能打探的人,只有眼前的白筱。 她是郁家老三未来的媳妇,昨晚上,他看到宁萱跟她说话,从语气来听,两人并不陌生…… 其实,连他自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能把这话理解为您在帮我开脱吗? “你要搞不定,叫保安来,把这个老太婆马上拖出去。” 白筱诧异地看向徐敬衍,因为徐敬衍的措词,‘老太婆’、‘拖出去’,跟他温和的性子有些不符合。 但徐敬衍黑下来的脸色不像是玩笑。 裴老太太也不敢置信,打量着徐敬衍,显然,这辈子也没遇到过敢这么对自己的人! 服务生已经跑过来请裴老太出去誓。 “老夫人。”容姨扯了扯裴老太的衣袖,生怕裴老太不管不顾地乱发作。 白筱望着裴老太,有些话虽然难以启齿,但她还是说了:“不说我跟徐先生之间清清白白,您这样跑过来横加指责,又以什么立场?我们没有请人过来指手画脚的癖好,现在,请你出去。敦” “姓白的,你——”裴老太看白筱不卑不亢的态度,气得颈椎隐隐作痛。 容姨连忙拉住要反驳的裴老太太:“老夫人,我们先走。” “走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容姨跟服务生没有给裴老太说下去的机会,一左一右,架着裴老太迅速把她带离了包间。 被裴老太这么一闹,不管是白筱还是徐敬衍,都没了好好吃饭的心情,酒楼领班还亲自过来道歉。 等领班离开,徐敬衍看向对面沉默的白筱,刚才他接完电话回来,刚到包间门口就听到那个老妇人刁钻刻薄的讽刺,那句“你跟个老男人大庭广众亲亲我我”更是让他怒火蹭地上涌,直接推门而入! “刚才那个老太你认识?”徐敬衍问。 白筱正在想裴老太的话徐敬衍到底听去了多少,冷不防听见徐敬衍问她,她抬起头,眼中还有一丝慌乱没掩饰,对上徐敬衍关心的目光,她一定神,半真半假地说:“裴氏的老夫人。” 裴老太的身份,她没必要欺骗徐敬衍,如果他真的好奇,随便去查查就知道了。 徐敬衍看到白筱轻描淡写的神情,在c市时,他在徐蓁宁的桌上见过白筱的简历档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真的以为爸爸没有怀疑过你们吗? “筱筱,你在哪儿?我有些事想要和你说,方便出来见一面吗?” 白筱想了想,没有一口回绝她:“我在景希的学校,你说,哪儿,我过会儿过去找你。” “……” 和苏蔓榕约定好地点,白筱挂了电话,徐敬衍看向她:“等会儿有事?” “……算是。”白筱抬起头望着他:“可能没时间陪你逛丰城了,要不我帮您找个导游。赘” 徐敬衍喝了口杯中水:“刚好我也有些累了,直接回酒店就行了。” 离开前,白筱先把郁景希送去教室,在教室和校门的岔路口,小家伙目不斜视地直走,企图旷课傀。 刚走了一步,白筱就把他拉回来,弹了下他没受伤那边的额头:“铃响了,回去上课!” 郁景希捂住额头,鼓着小脸,圆碌碌的大眼睛瞪着她,然后哼了一哼,转身,大摇大摆地朝教室去了。 白筱看到小家伙进了教室才放心,起身转头,对徐敬衍道:“我们也走!” 徐敬衍刚才望着她跟景希的互动有片刻的走神,听到她的声音,收拾起紊乱的思绪,点头说‘好’。 到校门口,徐敬衍主动提出送白筱过去。 白筱得知他住在悦华酒店,跟她和苏蔓榕约好的地方相近,也就没矫情,坐上了徐敬衍的车。 徐敬衍开的这辆车是堂侄徐恒的,上车后,车内温度高,他把外套脱了放在后座。 半路上,徐敬衍搁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白筱探身拿过来递给徐敬衍时,不小心瞄到来电显示,夏澜,他的妻子? “……嗯,在开车……放心,没什么事……大哥早上已经回去了……记得按时吃药……好,再见。” 按掉了电话,徐敬衍侧眸,发现白筱眼中的好奇,淡笑:“我太太的电话。” 白筱点头,从刚才两人讲电话的语气来看,他们夫妻两哪怕不恩爱,但婚后关系也一定很融洽。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她说,那个孩子……死了!+新婚快乐(甜蜜) 苏蔓榕下了楼,太阳穴却突突地疼,她捂着额际,想走出去,身形却猛地一晃。 “小心。”身后,紧跟着下来的男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靠在曾经熟悉而今却陌生的怀里,苏蔓榕的四肢冰凉,下一瞬,已经重重地推开了他赘。 冷不防,徐敬衍被她一推,撞到后方的柜台上,脸上神情有略微的狼狈,但一双眼却像是黏在了她的身上,苏蔓榕深呼吸,忍着头痛欲裂推开门出去,徐敬衍攥紧了双拳,想也没多想就跟了出去:“宁萱!” 苏蔓榕蓦地回身,盯着他,目光复杂而执拗:“白宁萱二十多年前就死了,这个世上只有苏蔓榕!” 徐敬衍望着她,有太多的疑问,但在面对她的这一刻,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就像你自己说的,二十多年前你放我走,现在乃至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苏蔓榕转身,快步地走去巷口,想要快点回到车上,离开这里! “宁萱。”徐敬衍情急之下,挡住了她的去路:“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要关心一下你。傀” “关心我?”苏蔓榕讥诮地看着他:“你在说笑吗?徐敬衍,我活的好好的,你要关心什么呢?” “……”徐敬衍喉头一动,被她驳得寸口难开。 手机响了,电话被他掐掉,他只是望着眼前的苏蔓榕,开不了口,却也不愿意就此让她离开。 苏蔓榕攥紧手里的包,二十多年,她刻意的回避,依旧没有躲得过命运的捉弄。 她想起那一次在路边led上看到的新闻,那个站在他身边的女人,苏蔓榕闭了闭眼睛,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夏澜,那个在她怀孕期间尽心照顾她的姐姐,只是未曾料到,她居然成了徐敬衍的妻子…… 真要说起来,还是她替他们穿针引线的,如果不是徐敬衍陪她去医院孕检,又怎么会认识夏澜? 有些事,苏蔓榕不愿去想,却又忍不住去想,时隔二十几年,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一会儿就给你浪漫,要多少有多少 从教堂出来的两人,直接去了丰城最好的超五星酒店,郁绍庭在那里订了房间。 中途,白筱接到郁景希的电话,小家伙粗声粗气地问她又去哪儿了,白筱看了眼旁边开车的男人,含糊其辞,那头的郁景希跳脚:“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又跟郁绍庭一块儿……” 那头叽叽喳喳地还没说完,郁绍庭一把夺过手机,直接掐断,丢进储物柜里。 “这样不好?”白筱觉得有些对不住小家伙。 郁绍庭皱了下眉头,看了她一眼:“难道你打算回去,把他也接过来?赘” 其实白筱倒不介意让郁景希跟过来,况且,有小家伙在,晚上的气氛应该更好…… 显然,郁绍庭也看出她的想法,脸一黑,抿着薄唇,也不说话了傀。 经过回沁园和去酒店的岔路口时,揽胜唰地一下就过去了,白筱明显察觉到车速的提升,就像是赌气一样。 果然,有时候,年纪一大把,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白筱转过头,看着车窗外后退的风景,好心情地勾起了唇角。 —————————— 会在酒店大堂遇到裴祁佑,白筱有些诧异,连脚步也不禁一顿,人已经被搂着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时,裴祁佑终于转头,往这边望过来。 在和他视线对上的那瞬间,白筱别开了头,盯着电梯的按键,然后,郁绍庭突然一伸手,拉着她后背贴上电梯光面,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人,他双手撑在她的身侧,缓缓弯下头来,白筱红着脸,却没有推开他。 裴祁佑的视线仿佛还定格在电梯门合拢、郁绍庭低头亲吻白筱的画面上。 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握紧,额角,隐隐有青筋暴起。 秘书张晓丽拿了个文件匆匆从外面进来:“裴总,文件已经取过来了,客户也已经到了。” 裴祁佑凉凉地收回目光,说了句‘走’,就朝另一侧的电梯走去。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绍庭! 郁绍庭把白筱扛到卧室,动作蛮横,但放她下去时,手上的力道却异常地小心,生怕磕到碰到她。 白筱躺在床上,望着站在床畔,伸手把皮带扯了往地上一丢的男人:“你想干嘛?” 郁绍庭一边解着衬衫的纽扣,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白筱已经半坐起身,双手往后撑着床,原本挽起的长发有些乱了,小脸上瓷白的肌肤,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得他身体里的火儿一点点冒上来赘。 有次跟路靳声几个一块儿吃饭,讨论到选择伴侣的问题。 辛柏素来说话口无遮拦,当下嚷着:“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床下正经,床上开放的女人!” 那会儿他只当听听,如今深陷其中,才体味到男人的这种劣根性。 床一方陷下去,白筱看到倾身上来的男人,他的双手撑在两侧,衬衫下摆从西裤里抽出来了,纽扣也堪堪只剩下两颗还没解开,白筱看出他不是玩笑,是准备真枪实弹地来一回,忙伸手挡着他:“喂……喂……” “医生的交代你忘了?”白筱脸上的温度就没降下去过,推搡着他岿然不动的身躯。 怀孕前三个月,极易流产,尤其是男女之事,对肚子里孩子的伤害很大傀。 郁绍庭当然没忘记医生的话,那个妇产科主任大半夜被喊到医院,心情极差,在走廊上,不管他是谁,指着他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俨然把他说成了不顾妻子怀孕在身、在房/事上不知节制的色/狼。 白筱看着上方突然黑脸的男人,看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她的心情却变得特别特别地好。 “怀孕了,你得体谅,不然对我对宝宝都是极大的生理和心理伤害……” 郁绍庭低头看着欠收拾的小女人,她这话,就是故意往火上浇油,他稍稍往后退开。 白筱看他吃瘪,说:“有些困了,我先去冲个澡……” 拨开他的手臂刚要起来,郁绍庭却突然吻上去,不容她抗拒,把她钳制在身下,霸道而执拗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们儿子在外头找了三儿,逼死原配的丑事吗?!” 梁惠珍立在客厅里,保姆在旁边收拾玻璃杯的碎片,刚才,梁惠珍刚接了徐恒打来的电话。 徐敬衍听了梁惠珍的责骂,蹙紧眉头。 那边,徐敬文从书房出来,冷着脸冲梁惠珍道:“喊什么?你是想把爸吵醒吗?” 关于郁景希不是徐淑媛孩子的事,徐敬文并没有大肆宣扬,哪怕在徐家,除了太太梁惠珍,他也只告诉了徐敬衍这个弟弟,这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就算为了徐家的颜面,他也得兜着这个秘密骋。 况且,这么做,郁家算是欠了徐家的人情,即便两家目前的关系已经恶化,台面上却没真正撕破脸。 但梁惠珍却没想这么多,自己女儿死的不明不白,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奥! 从丰城回来后,这不是第一次梁惠珍跟徐敬文发生争执,徐敬衍从屋子出来,走到车边时还能听到梁惠珍不甘心的声音:“你不伤心不难过,你事业为重,我不是,以前是我忽略女儿……” —————————— 徐敬衍回到家中,夏澜不在,只有保姆刚好端着姜茶出来:“先生,您回来了?” 夏澜今晚有一个重要的病人要手术,早上她出门前就告诉了他,所以不会因为找不到人而担心。 这是他们夫妻相处的模式,从不隐瞒对方自己的行踪,简单,坦诚,令人放心。 “先生,这是太太让我给您炖的,说您这几天嗓子不太舒服,晚上睡觉咳嗽。” “就放我书房的桌上,我过会儿再喝。”说完,徐敬衍上了楼,回到主卧洗漱。 徐敬衍穿着睡袍到书房,闻到了一股姜味,原本疲倦的神态有些许的缓和,其实他并不喜欢喝姜茶,饮食也很不规律,婚后,夏澜纠正了他不少的毛病,一开始不习惯,到如今地习以为常。 傍晚时首都下了一场雨,徐敬衍开了窗户,空气里仿佛还有青草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有本事,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牛掰!(6000+) “给你送药的是哪一个?” 这叠照片是昨天洗好后影楼送过来的。 “就是这个……”徐敬衍找到那张大合照,他指了指相片里站在角落里的白筱,目光变得温和。 夏澜唇边的浅笑在看清徐敬衍所指的人儿时,瞬间僵硬了,脸色也顿时变得苍白如纸。 手里,那瓶药,掉在了桌上奥。 徐敬衍看到妻子的失态,以为她累了,夏澜扯了下唇角:“可能手术时间太长了。” “那你先去休息。”徐敬衍道骋。 压着心底的仓皇,夏澜离开书房,走到门口,忍不住往里看了一眼,徐敬衍正拿着那些照片一张张地在翻看。 人在年轻时可以为了某个目的无所顾忌,但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张相似的脸,如今也会令她方寸大乱。 夏澜双手环着胸,站在卧室的阳台上,冷风吹得她的面色愈加没有血色。 她忆起,那一年,她陪梁惠珍去给徐淑媛跟郁绍庭合八字,她看到那个算命瞎子从洗手间出来差点跌倒,好心地扶了他一把,瞎子离开前,对她说了一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从此,这句话成了她的梦魇,令她经常失眠。 可是,她从来不是一个姓命的人,既然喜欢了,为何不可以自己去争取? 况且现在,她不是得到了吗? 夏澜缓缓收紧双手,脸上的神情变得固执,白宁萱,当年是你三心二意,不配站在他身边,不能怪我…… “小姐,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听到楼下动静,夏澜出去,徐蓁宁被保姆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往楼上来:“我没醉,不用扶我。” 在惊动书房里的徐敬衍之前,夏澜上前,对保姆说:“你去歇了,我来照顾她。” 等保姆离开,夏澜直接把喝醉的女儿拉进了她房间的卫浴间里。 当蓬头里的冷水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很好选择不是吗? 郁绍庭坐了会儿就走了,白筱送他到楼下,远远地,站在书屋门望着他掉头,开车离开。 白筱还披着郁绍庭从小居室拿来的薄毯,波西米亚风格,裹着她纤弱的身体,当揽胜从她面前驶过时,带起的风劲拂乱了她的长发,她抬手,勾到耳后,又在门口站了会儿,才转身回到书屋里。 小赵正凑在笔记本前刷微博,白筱看她神情有些激动,顿下脚步问:“看什么呢?燠” “一个刚出道的嫩模傍上了富商,刚在微博上晒手上的戒指,被大批网友黑呢!” 小赵转过笔记本,出现在白筱视线里的是一张漂亮女孩的自拍照,还有手上硕大的一颗钻石。 白筱对这些娱乐八卦新闻没什么兴致,不过笑笑,准备上楼看书去。 “老板娘,你认不认识他?”小赵又点开了一张照片,很是好奇地望向白筱。 她觉得,自家老板那么高大上的身份,老板娘也应该认识贵圈里不少人,譬如这一位。 白筱看到照片里的裴祁佑时,愣了一下,随即又神色如常,曾经,这样的新闻,她几乎隔几天就会在网上瞧见,小赵又说:“他有钱又长得帅,花边新闻好多,我以前就听过他,不过他不是要结婚了吗?旖” “贵圈真乱。”小赵感叹了一声,瞟了眼还在的白筱,忙道:“当然,我们老板是个好男人。” 白筱笑笑,替她把电脑转过去:“我先上楼,要是有事就喊我。” 回到卡座上,有些热,白筱扯了身上的薄毯,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开水,啜饮了一口,放下杯子。 如果说,当初看到裴祁佑细心呵护郁苡薇时,她还会不甘,还会伤心,那么现在,再看到关于裴祁佑跟其她女人的传闻,虽然也有片刻的怔愣,但除了怔愣,再也不复其它更深层次的情绪波动。 白筱摸着自己的肚子,以前年少许下承诺时,她应该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依旧会有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现在,就是想跟你在一块儿。 白筱被郁绍庭从卫浴间抱出来时,一双眼睛已经睁不开,全身也湿哒哒的,狼狈又难受。 郁景希拿了块浴巾,亦趋亦步地跟在后面,心虚地转着眼珠子。 “浴巾呢。”郁绍庭把白筱放在椅子上,一伸手,小家伙立马把浴巾送过去:“这里。” 白筱伸手要去揉眼睛,郁绍庭抓住她的手,握紧,低声道:“瞎揉什么,也不怕更严重。肫” “……要不是你们,我至于这样嘛?”白筱觉得自己真不该心软,怎么能奢望一个大男人会帮人洗头。 郁绍庭脸上流露出一丝的尴尬,但很快就遮掩过去,白筱因为闭着眼,错过了这难得一见的表情。 “小白,要不要先喝口水?”郁景希很有眼色地跑到茶桌边,倒了杯开水,跑到白筱身边。 听到孩子软糯的声音,白筱立刻就服帖了,郁绍庭去试衣间给她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要给她换上摩。 “我自己来。”白筱眯着眼,视线模糊不清,伸手去拿,却被他避开,“给我。” 郁绍庭搂着她从椅子上起来:“怀着孩子,别任性妄为。” 白筱不愿意让他换,两人推来搡去,渐渐地,就有些变了味…… 看到儿子还仰着头,瞪大一双黑亮的眼睛瞅着他们,郁绍庭缓下手上‘收拾’白筱的动作,开始驱赶碍事的郁景希:“时间不早了,去休息,明天还要去上学。” 小家伙“哦”了一声,觉得自己今晚闯了祸,所以很安分,一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等卧室门一关上,郁绍庭就肆无忌惮了,也不再拉着她去卫浴间,当场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连带着,他自己的西裤衬衫都丢了一地。 “你怎么也脱衣服……”白筱没睁眼,触手的是男性躯体,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推他。 然后,她清晰地察觉到他的反应,也瞬间,不敢再乱动了。 自从她怀孕后,比起以前,两人在那方面变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当年的事,你不是也有份,还来说我! “他这是什么态度?”老三家的媳妇胡雅宁不悦道:“难不成,现在连我们这些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徐家老三徐敬明伸手拉了把妻子,眼神暗示她不许再添乱,没看到大哥大嫂脸色难看吗? 胡雅宁冷哼了一声:“我又没说错,他根本没把我们徐家当做姻亲,淑媛出空难,谁知道这里面的人为因素占了多少,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回国,不回丰城,不回首都,为什么偏偏去了b市。” 一番话,说得走廊上顿时安静下来,在场的人,脸色都不好了。 有些猜测一旦说出来,即便是没凭没据,也会在其他人心底留下一道阴影,诚如,徐淑媛的死因。 徐敬文夫妇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把这话听进去了,梁惠珍湿红了眼眶,在得知郁景希不是自己外孙、女儿死于空难后,她夜夜失眠,忍不住找人去打探女儿当年的事故,今天刚好得到了回信臌。 关于那个女人跟孩子的事,被郁绍庭捂得很实,但他越遮掩,梁惠珍就越肯定跟白筱脱不了关系! 在寿宴上,看到郁战明,梁惠珍的火气终于按捺不住,忍不住把所有事都告诉了徐老。 此刻,再听胡雅宁这么一分析—— 一旁的徐敬衍突然咳嗽了两声,对扶着梁惠珍的夏澜说:“你带大嫂去家属休息间睡会儿。” 胡雅宁还想说什么,被丈夫低声喝止:“不经大脑地,瞎说些什么?要不想在这,就给我回家去。” 眼看夫妻俩就要吵起来,老五家的媳妇付敏连忙过来,挽住三嫂的手臂:“不跟这些大老爷们一般见识,爸既然已经度过危险,我们也去下面吃点东西,等会儿再上来。”说完就拉走了还不肯罢休的胡雅宁。 徐家那边,寿宴还需要人去收拾烂摊子,徐家两姐妹跟徐敬文回去,徐敬衍跟老三、老四守在医院。 徐敬明跟徐敬宏下去吃晚饭,徐敬衍在病房外面看着,以防有突发情况。 刚才,徐老醒过来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是我儿子,什么德行我知道 他不由地,又想起了苏蔓榕的那番话。 她说:“不是你亲自拿着孩子的头发去验的dna吗?难道那份鉴定报告的结果你忘了?” 不,他一直都没忘,那份鉴定报告是他心里那道抹不去的疮痍。 那个时候,他不顾家中反对,为了跟她在一起,不惜净身从徐家搬离,跟她在外面租房子。 他一直都知道白宁萱心里有一个郁政东,郁政东‘死’了,他以为自己只要努力总能在她心里留下一席之地,直到有一天,郁政东出现在他们租住的家门口。 白宁萱抱着郁政东在屋里痛彻心扉地哭,从不抽烟的他坐在屋檐下抽了两包烟膦。 失踪了大半年的恋人死而复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玩笑。 徐敬衍没有乘坐电梯,走在楼梯间里,想要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往事,但,效果甚微。 那天,他刚点燃最后一根烟,郁政东打开门出来,他起身,听到郁政东说:“敬衍,我要带宁萱走。” 屋子里,白宁萱眼睛红肿,含泪地,隔着门口的郁政东,望向他。 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悲凉和歉意,前一天,他们还在商量婚期,今天,她却要跟着另一个男人走。 他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收拾行李,看着郁政东替她披上外套,看着他们一起走出屋子。 只是他没想到,在三天后,白宁萱会拎着行李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回来了,没有跟着郁政东走。一个月后,白宁萱发现自己怀孕,但之后的日子,她却不曾再开怀地笑过。 那个时候年轻气盛,他亦被她的冷漠折磨得精神压抑,开始不愿回那个家去见到她。 他不知道,她所有的不开心,是不是因他而成,他亦不敢去猜测,那三天,她跟郁政东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人无意间告诉他,在那几天,白宁萱跟郁政东在招待所里同吃同住。 在那个年代,这意味着什么,他比什么都清楚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很好奇,你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对于郁战明的提议,白筱不敢说不好,但也不敢随口应下,毕竟,她答应郁绍庭在先。 “你以前做过景希的小提琴老师,我倒觉得,你可以去部队的文工团试试……”郁战明说。 那边郁绍庭下楼来,刚好听到郁战明挖角的话,出声打断了父亲:“最迟,我们六月中旬就会出国。呶” 郁战明瞪了儿子一眼:“我看你是被资本主义洗脑了。”说完,搁下筷子,起身背着手,板起脸就走了。 郁绍庭进了餐厅,在郁战明刚才的位置坐下。 “我给你去煮面。”白筱放下筷子,刚一站起来,手就被他突然握住。 回头,白筱看着靠在椅子上的男人,郁绍庭修长的手指,握着她柔软的手心:“怎么起得这么早?” “被号子吵醒了,睡不着,就起来了。” 白筱回捏了下他的手,松开,进了厨房,很快,里面就传来一阵锅碗瓢盆声膦。 坐了会儿,郁绍庭起身,他穿着笔挺的西裤和衬衫,走进去,看到正在那里专注地煮面的白筱,凝视着她,然后走过去,从后面,拥住了她,白筱转头,莞尔:“去外面等,里面,油烟味有点重。” 郁绍庭伸手,掀开锅盖,一阵酥鱼香味迎面而来,他一手拥着她,一手重新合上了锅盖:“以后就让保姆做。” “反正嫌着也没事,”白筱轻轻地推开他,用筷子搅拌了一下面:“拿一个碗过来。” 郁绍庭放开她,真的走去柜橱,打开橱门,拿了一个汤碗出来。 —————————— 两人回到餐桌上,郁绍庭把那碗刚煮好的面放到她面前,拿走了她吃过的那碗已经凉掉的面。 有时候,在意了一个人,就见不得他受一点的委屈,包括吃她吃过的凉面。 白筱想要拿回自己的那碗面:“这碗我吃过了。” 郁绍庭不给,他拿起筷子,低头就开始吃面,没有皱眉嫌弃,貌似,味道还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的男人,从不允许任何人染指(7000+) 徐蓁宁瞧见拧着眉的白筱,轻挑了下眉角,视线越过白筱,露出一抹笑:“蕙姨,我自己来。” 说着,起身,从白筱身边走过,白筱跟着回头,看到郁老太太端了一杯水出来。 郁老太太看到白筱,徐蓁宁又那么殷切,不免有些尴尬,“筱筱,来了?你等我会儿,我去换套衣服。呶” “蕙姨要出去?我这会儿来,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郁老太太笑了笑,“就是跟筱筱约好要去做美容护理,晚点也没关系。” 徐蓁宁穿着军装,一头短发,看上去清爽明艳,听郁老太太这么说了,也没有告辞的意思。 郁老太太隐约知道徐蓁宁觊觎自家的小儿子,这些年,郁绍庭虽然没说,但小道消息不少,况且,徐蓁宁也从没掩饰,此刻,小儿媳妇跟小儿子的暗恋者对上了,老太太着实有些为难,她一个长辈,也不好把上门拜访的晚辈轰出去。 这周围,住的都是部队里有头有脸的人。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膦。 白筱也明白这之中的利害关系,她还不至于因此责怪郁母,说:“今天要是不方便,明天也可以去。” 郁老太太为儿媳妇的识大体欣慰,另一方面,又觉得对不住白筱,就让白筱跟她上楼去拿一些茶叶,是前几天郁嘉明跟钱悦去云南旅游带回来的,进了卧室,老太太就抓着白筱的手以表立场。 “我真不知道她会突然过来,筱筱啊,你也别往心里去,小三跟她没什么的。” “我知道。”白筱拿了两盒子茶叶,对徐蓁宁穿那身军装的事,倒颇为好奇。 老太太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现在进了丰城这边部队的文工团,今天是来正式报道的。” 白筱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词——阴魂不散。 —————————— 白筱跟郁老太太从楼上下来,徐蓁宁也从沙发起身:“蕙姨,我有朋友在这边开了家美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下个月,就带你离开这 望着白宁萱跟二十多年前没多少出入的五官,徐蓁宁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人随着年纪的增大,幼时的记忆也会随之忘却,但她,却依然对跟白宁萱有关的事,记忆犹新,也许是因为深埋在心底的那个秘密。 尤其是那个背对着她的女孩,喊的那一声“妈”,犹如一根毒针狠狠扎进徐蓁宁的大脑。 她的手,缓缓攥紧了手里的拎包,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内/衣专柜那边,白宁萱还在替她的女儿挑选睡衣,那个女孩转过头来,一脸的不满意,但那眉眼,跟白宁萱却极为相似,徐蓁宁想让自己快点走开,双脚却像是定住了,怎么也挪不开去。 小时候的某些回忆仿佛在眼前走马观花—— 那个时候,她跟母亲住在外面,母亲要在医院上班,她放学早了,或是周末,都会去医院呆着。 有一天,夏澜牵着她的手去了一个孕妇的病房。 “这是白阿姨,妈妈过会儿要做手术,你先在白阿姨这里做作业。” 那会儿白宁萱的肚子已经很大,让她在床柜上做作业,摸她的头说,萱姨也想生一个跟宁宁一样漂亮的女儿。 在跟夏澜到徐家之前,她的名字叫夏宁。 …… 徐蓁宁看到那个女孩丢下睡衣,说了句‘我去上厕所’就朝洗手间方向去了膦。 她发现,有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一直跟着女孩。 白宁萱拿了两套合适的内/衣让专柜小姐开票子,徐蓁宁往洗手间看了眼,踌躇,最后还是转身跟了过去。 —————————— 郁苡薇快到洗手间时,突然一个回身,对着跟在后面的保镖兼司机伸手:“把你的手机借给我!” 对方双手交叠在身前,置若罔闻。 郁苡薇气急,要是在那个公寓里,早就开始砸东西:“我要给我小叔打电话。” “……” “你聋了吗?”郁苡薇咬着牙,见对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缘分就是天注定,酒店那晚,我估摸着他就盯上你了! 第二天,白筱起得比较早,去小卧室叫醒郁景希,对小家伙的穿衣还是洗漱,都亲力亲为。 刷了牙洗了脸,郁景希站在床上,任由白筱给他套上一件宝石蓝带领子的t恤,白筱坐在床边,替他扣好两颗纽扣,又拿了一件外套给他穿上,小家伙黑溜溜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觉得今天的白筱有些不正常。 郁景希穿好衣服,蹦蹦跳跳地下楼去了翁。 小家伙最近迷上了花草,为此,特意去花鸟市场买了两盆含羞草,每天起床都要去逗弄一番。 厨房,李婶在做早餐。 白筱没急着下楼,回到主卧,门虚掩着,里面没什么动静。 郁绍庭还在睡,趴在床上,露着光胳臂和半个背,白筱走到床边,看到他侧头枕着枕头,双目紧闭,冷峻的五官在睡觉时也没柔和多少,白筱没喊醒他,替他拿了今天要穿的衣服搁在床头,自己出去了。 进厨房,想帮李婶打下手,李婶却推着她出去:“去外面逛逛,怀了孩子,呼吸点新鲜空气。” 白筱现在早晨起来,偶尔还会孕吐,但并不频繁连。 她摸着自己还平坦的小腹,从别墅出来,郁景希正拿着一把小喷壶在给含羞草浇水,嘴里念念有词。 小家伙回头,瞧见白筱,立刻把另一盆含羞草交给她:“你先帮我拿着,我先替这盆浇浇水。” 白筱越跟郁景希相处,越发现小家伙有向‘文艺男青年’发展的迹象,又是养宠物,又是种花草,偶尔还喜欢嚎一嗓子,可惜五音不准,她捧着含羞草站在一边,静静地望着郁景希像模像样地摆弄另一株含羞草。 她想起吴辽明说的话,看着可爱漂亮的儿子,心里并不好受,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 母子俩回到别墅里,郁绍庭已经起来,换了她准备好的衬衫西装,坐在客厅里,喝着一杯白开水看早间新闻。 白筱让李婶给郁景希炖了一碗鸡蛋羹,根据黎阳的地方做法,加了点糖跟酒。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对自己无情无义,却对另个女人爱护有加 缠/绵过后,白筱靠在床头,卧室里点了一盏壁灯,光线柔和,她还想着和欢说起的‘酒店那晚’,她非常好奇,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是不是真像和欢说的,在那个时候,他就惦记上自己了? 卫浴间的门关着,半毛玻璃上倒映出修长的男性躯体,里面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郁绍庭在洗澡。 白筱没有什么睡意,下床,去了小卧室看郁景希。 房间有点乱,地板的泡沫垫上,作业本,玩具到处都是,还有一盆含羞草,白筱稍微整理了一下,床上,小家伙正趴着蹬掉了被子,呼呼大睡,白筱过去,替他盖好被子,在床边坐着,低头端详着儿子的睡颜妨。 原本熟睡的小家伙,突然伸手揉着眼睛,哼唧了两声,一个翻身,小肚子朝天,手脚大张。 白筱刚想去扯被他压在身下的被子,郁景希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用小肉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嘀咕了一句‘小白’,转了个身,面朝着墙壁,又睡过去了,白筱把他整个人放到被子里,才关了灯离开芪。 回到主卧,郁绍庭已经洗了澡出来,穿着睡袍,靠在窗口位置抽烟,看到她,就把烟给捻灭了。 可能因为他把一扇窗户开了,房间里的烟味不重。 现在,最起码在她的面前,很少再见到他抽烟,今晚,还是最近以来的第一次。 “现在,对儿子,都比对我上心。”郁绍庭突然开口。 白筱诧异于他说这话的语气,他已经走过来,轻轻抱住她,“你才离开一会儿,我就想你了。” “……” 白筱有点受宠若惊,很少见他这么说甜言蜜语,脸颊微红:“景希晚上睡相不好,我去看看。” “要不要吃夜宵?”郁绍庭问她。 白筱摇头,倒是困意上来:“不饿,还是早点休息。” …… 白筱觉得今天洗完澡后的郁绍庭格外温柔,她靠着他的肩膀,忍不住问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只问你,郁绍庭,你爱她吗? 郁绍庭说完,打开车门,刚上车,那边,副驾驶车门也开了,徐蓁宁不顾他的皱眉,直接坐上来肇。 “下车。”郁绍庭的口吻生硬,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徐蓁宁不动,她的手抓着车门把,眼底蓄起了泪水,侧过身,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身上,十分倔强。 郁绍庭看了眼腕表,低头,去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你要去哪里!”看到他有下车的打算,徐蓁宁急了,双手抓住了郁绍庭的手臂。 郁绍庭看着自己西装袖上那双纤白细长的手,眉头紧锁,想要拉开她,她却攥得更紧:“你一定要对我这么无情吗?我到底哪儿做的不好?你就那么不想见到我,那么想把我调离丰城这边军区吗?” 她今天上午,一到部队,就收到了一张调令,上头说,是首都来的,要把她调到首都那边文工团。 在丰城的这几天,她度日如年,她为他而来,却见不到他,现实跟她所想的出入太大。 “你在这边,无亲无故,去首都那边,跟徐家也有个照应。” 徐蓁宁咬着牙,目光委屈怨怼:“你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不是,你不过是想打发我。” “既然知道,何必还要问我?魔” 郁绍庭眉眼冷淡,他好看冷峻的五官,明明近在眼前,徐蓁宁却觉得伸手不可及。 他的承认,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进她的胸口,顿时,血肉模糊。 徐蓁宁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不甘心,又感到绝望,她一瞬不瞬地望着郁绍庭:“你爱她吗?” “我只问你,郁绍庭。”她喊了他的名字,一字一顿地问:“你爱她吗?” 郁绍庭回望着她,眼神平静,她想从他眼中找到哪怕一丁点的怜惜,可惜,什么都没有,他只是拉开了她的双手,低沉的声音也异常地平静:“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牵扯到其她人。” “其她人?”徐蓁宁冷笑,“你一定要这么护着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医生说,可能需要截肢处理! “在里面,你进去。”杨曦指了指旁边的病房,“护士在里面替他包扎伤口。” 白筱顺着杨曦所指的方向看去,突然,不敢抬起脚进去,杨曦看出她的担忧,道:“没什么大碍。” “就是头部受了点伤,所幸,最后徐小姐方向盘打转开了,不然,后果真的不敢设想。” “徐小姐?” “徐蓁宁徐小姐,她来公司找郁总,不知怎么的,郁总下车,没把车钥匙拔走。凳” “……” 白筱大概能从杨曦的话里,了解到事情的大致情况,无非是徐蓁宁跟郁绍庭发生了争执,最后,徐蓁宁开车撞郁绍庭,杨曦叹了口气,说:“揽胜撞到路边的护栏,车速太快,徐小姐受伤比较重,还在抢救。娲” “麻烦你了。”白筱是真心跟杨曦道谢,杨曦笑:“快点进去,郁总可能还需要你的安抚。” 白筱从她的打趣听出郁绍庭伤得应该不重,安了心,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病房里,只有郁绍庭冷硬的声音:“……我不是她什么人,签字,不合适……我可以不追究……” 白筱看到他站在窗边,没有让护士包扎,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脸上神情冷肃,额头,破了,流了血,身上的衬衫也有些乱,袖子挽起,有一些些的狼狈,但看精神,倒是没什么问题。 护士拿着棉签欲言又止地站在旁边,想上前却又不敢,生怕惹恼这位脾气显然不小的男病人。 郁绍庭的手指间,夹了一根烟,青白色的眼圈袅袅地往上飘动,他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人,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不客气,也很生硬:“这事不跟我说……你们徐家马上派人过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他说着,抽了口烟,一转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白筱。 郁绍庭身上的戾气顿时收敛不少,脸色缓和,跟电话那头又说了两句就挂了。 “先生,您额头的伤,先包扎一下。”护士说。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绍庭,你个卑鄙小人! 当裴祁佑看到门口而立的郁绍庭时,心底泛起了酸水,一种名为嫉妒的酸水。 十六岁的白筱,答应成为他的女朋友,十八岁的白筱,含羞地成为他的新娘,二十四岁的白筱,签下了离婚协议,和他分道扬镳,从今往后的几十年,她都极有可能,跟他,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他在过往几年的岁月里,把白筱弄丢了,如今想要找回来,却发现后路被堵得死死的。 裴祁佑也没想到,他们离婚不到半年,白筱会这么迅速地投入郁绍庭的怀里。 十分戏剧性的结局—凳— 但他却不甘,每晚夜深人静时,这份不甘变得越发浓烈,孤枕难眠,想的最多的是他们年少时的时光,那时候,她笑吟吟地看着他,有时候露出无奈,有时候是羞赧,而他,曾那么坚定地说要给她幸福。 他也看出白筱变得不一样了,如果说以前的白筱是一块倔强却沉默的顽石,那么现在的白筱,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为了一株安静却又美好的花骨朵,静静地,迎风而立,嘴边噙着笑,目光温和似水,没有以往的晦暗和忧伤娲。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为失去那块顽石而心痛,还是,在为只能远远看着这朵惹人怜惜的花骨朵而落寞。 …… 白筱见裴祁佑不应答,尤其是他紧绷的脸色,她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上来。 她当然不相信裴祁佑是郁绍庭喊过来的,郁绍庭之所以会那么说,无非是想让郁老太太不起疑。 但老太太消除疑虑的前提是,裴祁佑愿意配合他们。 裴祁佑从来就不是个愿意被左右的人,白筱认识他这么多年,大概了解他的脾气,在她想着要不要抢在他之前开口,裴祁佑却说了话,很淡定的口吻:“刚到。” 同样简短的两字,却应证了郁绍庭的说法。白筱颇为惊讶地看着他,心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想。 “原来是这样啊……”郁老太太悻悻然,对裴祁佑,碍着郁苡薇,也热络不起来。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以后生两孩子,就叫郁思祁,郁念佑! 发件人是路靳声,郁绍庭点开,只有寥寥几字:“手术刚结束,腿保住,但瘸了。” 白筱靠在床边,把毛巾搁到一旁床柜上,抬头,望向站在床边的郁绍庭:“这会儿来短信,有急事?” 郁绍庭的视线从手机移向白筱的小脸,也猜到这一声短信提醒可能又令她担心了,医生叮嘱过,像白筱这样有流产征兆的孕妇,除去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心思重,他关了机,掀开被子躺回床上凳。 “没什么事,靳声发短信过来,问问情况。”他重新把她搂回到自己的怀里。 郁绍庭暂时还不打算把徐蓁宁不良于行的事情告诉她,怕她多想,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白筱的下颌抵着他的肩,手搭在他的腰,慢慢收紧,汲取着他身上自己已经熟悉又依赖的味道,昨天虚惊一场,而外面的闷雷声令她的睡意消失,闭着眼,意识却格外的清醒。 “睡着了?” “没有。”白筱在他怀里稍稍动了动,小声回答,“睡不着……” 郁绍庭低头,看着服帖的女人:“怕打雷?娲” 白筱倒不是怕打雷,只是昨天发生那么大的事,她存了心思,连带着情绪也变得有些浮躁。 “要不明天让妈去把上回那个老和尚找来,给你的肚子好好算一算。”郁绍庭说。 白筱扑哧一下,差点笑出来,推了他结实的胸膛一下:“你不是不信这些吗?怎么还赶着上门去?” “……” 她想起那一次,郁绍庭跟老和尚大眼瞪小眼,而老和尚的那番话没少让他介意,这会儿,他居然让她去找那个老和尚,相处久了,白筱发现,郁绍庭性子里有时候带着点任性,想一出是一出。 白筱抓过他的手,骨节分明,没多少肉,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反正睡不着,想想宝宝的名字。” 郁绍庭的兴致不大,但白筱却很是期待,拉着他说了很多名字。 “我说了这么多,你好歹也说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凭你蓄意谋杀这一点,就够你喝一壶的! 对夏澜此生而言,最不想见的人,便是白宁萱。白宁萱就像一面镜子,照出她年轻时做过的那些荒唐事,哪怕她现在再怎么悔改,那个狰狞丑陋的‘夏澜’却在白宁萱面前无处遁形。 所以,迎上对面女人的双眼时,夏澜甚至握不住手中的手机,啪嗒一下,掉在了脚边潼。 …… 苏蔓榕是陪小女儿来孕检的,早上起来,郁苡薇喊着肚子痛,刚要去缴费,结果就碰上了夏澜。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苏蔓榕心中暗涌翻滚,没想到,会在丰城见到多年未见的‘好姐妹’,但随即又想明白了,昨晚,郁老太太告知她徐蓁宁出了车祸,也在那时,她才知,徐蓁宁居然是夏澜的女儿! 亦是徐敬衍的继女…… 令苏蔓榕彻夜难眠的是,大女儿的遭遇会跟自己如此之像,甚至,也怕女儿重蹈自己的结局。 再面对夏澜时,苏蔓榕发现自己心中酸涩难挡,让她难以释怀的是,这么多年后的相遇,夏澜是以徐敬衍妻子的身份,不管夏澜是什么时候对徐敬衍有了好感,苏蔓榕都觉得自己心有芥蒂,无法做到坦然相对。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兜兜转转,二十多年,仿佛又回到了原点上,该来的,再怎么逃避总是要面对的…… “宁萱,真的是你吗?”夏澜语气满是不确定桎。 苏蔓榕俯下/身,帮她捡起手机,递给夏澜:“看看,有没有摔坏。” 夏澜接过自己的手机,却没心情去看,目不转睛地望着苏蔓榕,心潮翻滚。 有路过的护士向夏澜打招呼:“徐太太好。” 现在,第一人民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已经认识这位说要吊销他们医院最好专家医师执照的徐夫人。 但这会儿,‘徐太太’这三个字却让夏澜脸色瞬间难看,倒是苏蔓榕,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往夏澜身后看了一眼,道:“我听说,你女儿昨天出了车祸,她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腿受了点伤。”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年纪轻轻就给你生了孩子,以后,好好待她。 “这是你家的地址?”徐敬衍将那张快递单子捏出了褶皱,再也不如方才的冷静。 白筱把两套给外婆买的衣服撞进快递袋子里,以为自己写错了,又报了一遍黎阳老家的地址,困惑地看着徐敬衍:“难道我写错了吗?” 快递人员见徐敬衍拿着单子不交给自己,礼貌地问:“先生,您看好了吗?” 徐敬衍低头,盯着那清秀的字体,盯着那个地址,一个疯狂的念头即将破茧而出。 那一年,白宁萱在首都买了三件棉袄给家人,他陪她去邮政寄包裹,她说:“我写的字不好看,你来!” 白宁萱是美学院里优等生,但却写得一手‘幼稚’的字,她把笔交给他,站在身边报着她家中地址,哪怕时隔这么多年,再一次见到,他也一眼就认出来了,白筱写的邮寄地址跟他当年,一笔一划写下的地址一模一样桎! 他忽然想起那一次,去黎阳的车上偶遇白筱,她说:“我从小跟我外公外婆一起生活。” 他听说,郁政东的妻子苏蔓榕,在丈夫过世后就带着女儿出国了,二十几年都没再回过一次…… 那一回他请白筱吃饭,她特意交代服务员,不要再菜里放蒜。 在小学礼堂里,她帮那群孩子拉小提琴,甚至不需要照着琴谱来。 本来是很寻常的事情,如今再想起,他只觉得心痛如绞。 他忆起那日,苏蔓榕在咖啡馆外,她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死了,那个孩子……死了!” …… 白筱见徐敬衍神色恍惚,不知道他怎么了,忍不住问:“您还好?” 徐敬衍听到她的声音,缓缓回过神,抬头看向不解望着自己的白筱,双手攥着单子,渐渐地,红了眼圈。 “……”白筱对徐敬衍,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合适:“您不舒服的话,要不,坐会儿。” 徐敬衍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堵得发不出声,只是怔怔地看着白筱,挪不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一不小心窥觑到的秘密,被她知道了 白筱在卧室里,听到郁景希的声音,刚要过去就看到郁绍庭关了门回来,对郁绍庭今天主动去学校接了儿子这一点,她比较满意,但他的态度,依旧存在问题,不禁说:“你对景希,这样的态度不行。” “我对他的态度不行,那我对你呢?” 白筱被他简简单单一句话反将一军,在言语上,她很少有占据上方的时候。 郁绍庭看她动不动就会红的脸,走到她跟前,拉过她的手在沙发坐下:“准备一下,周末去拉斯维加斯。” “……” 白筱想起那三张机票,又望着他头上的纱布,不想他太辛苦:“要不推迟,反正也不急。” 郁绍庭却说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白筱想到住在医院的徐蓁宁,还有今天到家里来情绪明显有些异样的徐敬衍,她还是不放心:“这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好,我们这会儿出国,倘若这边发生什么事,赶回来也不方便……” “这些事,我说了,不需要你操心。” 郁绍庭抬手,拨了下她鬓边的发丝:“医生不是说,你现在怀孕,让你别胡思乱想。” “……这里面,或多或少有我的缘故……” “没你,我也不会跟她在一块。”郁绍庭说完,带着她站起来:“去洗漱一下,不早了,睡觉。” 郁绍庭俯身,刚从茶桌上拿了打火机,走到卫浴间门口的白筱忽然回身:“今天,徐……蓁宁她爸爸来家里,是不是想跟你说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徐敬衍跟往日有些不同,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他让我好好待你。”郁绍庭嘴边叼着烟,没有点燃,看着她说鹿。 要是徐敬衍说让郁绍庭好好待徐蓁宁,白筱还相信,但他让郁绍庭好好待自己…… 白筱不相信。 虽然有句俗语叫‘帮理不帮亲’,但实际情况,很少有人能真正做到。 看她一副质疑的样子,郁绍庭过去,推开卫浴间的门,对她说: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筱筱的亲生父亲,没错,就是徐敬衍 “她算我哪门子亲姐姐,我妈跟我爸就生了我,因为她,我爷爷奶奶跟我妈关系都不好了。” 郁苡薇气呼呼地说完,侧头,发现身边的女人魂不守舍,有胳臂肘顶了她一下:“喂,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徐蓁宁回神,笑了下,“你家的事情真复杂,不知道的,还以为演电视剧呢。” “狗血?”郁苡薇自嘲地说辊。 “再怎么说,她都是你姐姐,我觉得,血浓于水,你跟你姐姐应该有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你那是不了解她,所以才会这么说,她就是见不得我好,因为我——”郁苡薇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到痛处,有些欲言又止:“反正,她现在勾搭上我小叔,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她现在勾搭上我小叔,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徐蓁宁听着这句话,双手揪紧裤子布料,想大声说:“她是滋润了,那我呢,我的腿谁来赔?鹿” 但这份不甘没表现在面上,徐蓁宁只是关心地看着郁苡薇,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让自己不开心。” 难得大半夜还能找到一个关心自己的人,郁苡薇看身边的陌生女人越来越顺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夏宁。”徐蓁宁唇角轻轻一勾,友好地伸出自己的手。 路灯光昏暗,郁苡薇回握,望着徐蓁宁带着擦伤的脸,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问:“我觉得你有些眼熟。” “你难道忘了,那次在商场洗手间,你差点滑倒……” “是你?”郁苡薇惊讶,觉得这个世界真小,也觉得是一种缘分:“你那回,怎么陪我奶奶逛商场?” 徐蓁宁理了理鬓边的短发,不甚在意地说:“我最近刚调到这边军区文工团工作。” “那你怎么受伤了?”郁苡薇注意到她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不严重?” 徐蓁宁平日里是个清高的女人,如今这条右腿就是她最大的忌讳,听郁苡薇这么说,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默认这个女人彻底掌握他的行踪 郁绍庭听完苏蔓榕的这番话,过了片刻,才说:“她已经是成年人,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 “那么如果知道后,有的不是欢喜,而是痛苦呢?”苏蔓榕闭上双眼,又睁开,目光灼灼地看着郁绍庭:“换做是你,你会原谅一个把你当成母亲跟其他男人偷生,把尚在襁褓中的你赶出家门的父亲吗?” 面对苏蔓榕的质问,郁绍庭没有接话,他不是白筱,无法替她做出任何的回答。 这里面,牵扯到的不仅仅是白筱的身世。身世只是一个导火线,一旦引燃,接下来,是连锁反应辊。 苏蔓榕明白这点,所以来找他。 他自己也清楚,所以才会一而再,护着白筱,不让她卷进任何跟徐家有关的纠葛里。 …… 苏蔓榕走后,郁绍庭起身,走到落地窗边,俯瞰着二十几层楼下变得渺小的景物鹿。 杨曦拿了几份文件,敲门进来让郁绍庭签字。他正背对着她站在那抽烟,脱了西装,白衬衫黑西裤,身姿修长挺拔,右手,食指跟中指间夹着一根烟,袅袅的烟雾很细很柔,仿佛是人发出的一道无声的叹息。 郁绍庭回过头来,看到进来的杨曦,走到办公桌前,顺手,把一截半长的烟灰弹进烟灰缸里。 “徐家那边,没为难你?”杨曦说起来,也算是郁绍庭的学妹,两人单独相处比较随意。 郁绍庭拿过那支派克笔在文件最后几页签了自己的名字。 “徐家,还不至于完全蛮不讲理。” “她还好?”杨曦问得是白筱,那天,白筱说肚子痛,郁绍庭神色紧张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她虽然也爱慕郁绍庭,但贵在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这样的男人,不是自己能驾驭的,对白筱的印象,杨曦觉得就像是妹妹,白筱的性子不惹人厌烦,最重要的一点是,很懂得进退,不会给人一种骄纵难相处的感觉。 至于郁绍庭会喜欢白筱,杨曦从不钻牛角尖,她认为,有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徐蓁宁,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你爸妈怎么说?”郁苡薇放下水果盘,站起来,过去搀扶她眼中的‘夏宁’。 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夏宁’,郁苡薇提前出院,还没让苏蔓榕来接自己,刚才‘夏宁’说,想偷偷去看看家里的情况,所以,她就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了‘夏宁’穿,还给了一百块钱的打车费。 徐蓁宁早上出来的急,只拿了手机,钱包什么的都没带,要不是郁苡薇收留,恐怕是暂时要流落街头了。 在沙发坐下,她淡淡地说:“挺好的,我不见了,他们也没多担心。” 郁苡薇很惊叹,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另一方面,握着徐蓁宁的手说:“你就住我这儿,我也没人陪。辊” “郁小姐——”一旁的保镖突然开口阻止,只希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算了,我还是走,不打扰你们了。”徐蓁宁说着,支撑着拐杖就要起身,忽然一声痛吟,脸色苍白鹿。 郁苡薇拧眉,扶着她坐回去:“你这样子怎么走?我说你可以住这就住这,谁敢说不可以!” 说着,她恶狠狠地瞪了眼那位保镖。 保镖满头是汗:“郁小姐,你不要为难我,郁总说,你不能跟——” “你既然这么听我小叔的话,那你立刻打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郁苡薇伸手,跟保镖索要手机。 保镖顿时语塞,他已经跟郁绍庭撒了谎,一旦郁苡薇打电话过去,一下子就会揭穿—— 他看了眼坐在那不说话的‘夏宁’,心想只要自己接下来多看着她,应该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况且还是个瘸子! 见保镖不再赶人,郁苡薇对徐蓁宁道:“只要有我在丰城一天,夏宁姐,你放心,你也不会无家可归的。” “薇薇……”徐蓁宁感激地回望着郁苡薇,真像是一个落难的社会关爱人士。 郁苡薇从小被苏蔓榕宠大,苏蔓榕把她保护得太好,一直都没让她受过什么民间疾苦,自然也不会让她接触社会上的三教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从来只有我威胁人,还没有人敢威胁到我头上来 “徐蓁宁,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徐蓁宁冷不防,被泼了一脸的水,她恶狠狠地瞪着白筱,咬牙:“你——” “不够吗?要不要我让服务生再拿一壶水来,让你清醒清醒?” 白筱想到徐蓁宁对郁绍庭的再三纠缠,作为郁绍庭的妻子,她不否认自己的嫉妒,所以,会把拿起水杯泼徐蓁宁,不仅仅是因为徐蓁宁的颠倒是非,还有出于一个妻子对插足自己婚姻‘第三者’的气愤。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插足你堂姐婚姻的第三者,那你自己呢?是不是该找面镜子先照一照?” 徐蓁宁说起来,还比白筱年长几岁,大庭广众下,被这么泼水这么训斥,她的脸色千变万化的精彩鹿。 同样,也有不敢置信,明明是该她主导的局面,为什么会成了白筱反客为主?! 白筱放下水杯,看着狼狈不堪的徐蓁宁:“或许不该叫你第三者,你连抬脚的机会都没有,哪来的插足?” “……” 徐蓁宁从小到大,最不堪的时候,也没有这一刻来的耻辱。 她气急,端起自己跟前的咖啡,就要朝白筱泼过去,白筱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夺走了那杯咖啡。 徐蓁宁腿受了伤,行动上也显得迟缓又笨拙,除了藏在身后的拐杖,再也没有可以给她当做‘行凶’的武器。 而那根拐杖,又是她绝对不愿意让白筱瞧见的! 甚至,为了不让白筱看见那条打着石膏的腿,她早上起来,特意跟郁苡薇借了一条长裙。 “白筱,你不要脸!”徐蓁宁身体微颤,气得不轻。 白筱的目光掠过那些假照片,抬头,看向徐蓁宁道:“像徐小姐这样贼喊捉贼的,我还是头回看到。” “我贼喊捉贼?白筱,你敢说,这些照片里的女人不是你?” 徐蓁宁拿起一张照片,狠狠地甩向白筱:“裴祁佑……不过我真没想到,你以前还是一名阔太太。”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想告诉你家里人,我以前结过婚的事情 徐蓁宁在医院失踪后,夏澜没有回首都,而是留在丰城查找女儿的下落。 就在刚才,夏澜接到郁绍庭的电话,对方只说了一个小区的地址,她是聪明人,立刻赶过来逮人。 …… 郁绍庭离开时,连回头再看徐蓁宁一眼都没有,刚才的温柔仿佛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徐蓁宁发现自己被他骗走了唯一的筹码,又气又恼地抡起拐杖,重重砸向旁边那口大鱼缸辊! —————————— 郁绍庭从电梯出来,把手里的烟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走出公寓楼时看到了靠在车边的徐敬衍鹿。 徐敬衍的脚边已有一个烟头,他陪夏澜一起过来,但没上去,而是等在楼下,心里想着另一件事,那天早上,他从沁园拿走郁景希的头发,等不及回首都,直接送去了这边的医院,再等五天,dna鉴定报告就出来了…… 徐敬衍没想到郁绍庭也在这,郁绍庭没有回避,坦荡荡地跟他打招呼,还走过来递给他一根烟。 “白筱跟景希呢?”徐敬衍往他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母子俩。 “今天周四,景希在学校,她今天跟朋友约好逛街。” 郁绍庭说得很详细,徐敬衍听得胸口窒闷,想到徐蓁宁在这楼里,刚才郁绍庭也从里面出来—— 不知是不是出于私心,他如今也见不得郁绍庭跟除了白筱之外的女人待在一块儿。 “她现在怀孕,年纪又小,你多尽心点。” 郁绍庭定定地看着气色有些颓靡的徐敬衍,想到苏蔓榕的话,点点头:“我知道。” …… 两人又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郁绍庭走到自己车边,拉开车门,上车,驱车离开。 徐敬衍抬头,望着某个楼层的阳台,眼眶酸红,这两天,看到夏澜焦急地寻找徐蓁宁,他会帮夏澜打电话,请丰城这边的徐家关系网帮忙找人,却不会因为这个继女而寝食难安,但如今,他却也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这么心善,那是不是也同情同情我? 现在,在郁景希眼里,白筱什么都会,会做饭,会织围巾,会拉小提琴,当然也会边手链辊。 所以他抽出三根细彩绳,放到白筱的手里:“你……你给我编一条手链,就那样那样的。” 郁景希说不清楚,只是胡乱地比划,白筱上学时也女孩子间也兴这玩意儿,很快就明白了小家伙的意思,把三根绳打结到一块儿,让郁景希捏着那个结跟中间那跟绳子,自己则摆弄着一左一右两根细绳。 望着一点点编出来的手链花样,郁景希觉得很神奇很兴奋,比那些高年级的女孩编的还要好看! “那个……能不能再多编几条?”他想要送给吴辽明他们。 白筱爽快地答应,在去军区大院的路上,一下子编了四条手链,还问郁景希够不够? 郁景希趴在她的腿上,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撑着下巴,瞅着她空空的手腕,说:“你自己也编一条。” 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好,小家伙挠了挠耳根子,坐直小身子,拿了三根绳子打上结,让白筱拿着头尾两端:“还是我来帮你编!” 郁景希学的有模有样,编了一截后才发现——编出来的花样歪了。 白筱从旁指点,小家伙嫌她啰嗦,自顾自地嘟着小嘴,念念有词地继续自我探索:“先往这边……再那边。” …鹿… 白筱抬头,望向后视镜,前面的男人正专注地开着车。 她想到中午吃完饭跟他说的话,当时,郁绍庭没说反对但也没赞同,所以,她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态度。 没有郁绍庭的点头,白筱也不敢贸贸然跟郁家两位长辈坦白自己离异的事。 路上,郁绍庭的手机响了,他简单地回了几句:“嗯,马上就到……在季宁璐附近。” 应该是郁老太太打来催促他们的电话。 等他们到了郁家院子门口,郁老太太已经在门口张望,一瞧见车子,笑吟吟地走过来:“来了?”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自己来说,你怎么就又离过婚了?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白筱觉得他态度转变得有些快,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又听到他说:“能把老头子气得一脚踩进棺材。” “……” 他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白筱拧了下眉:“有你这么说自己爸爸的吗?” “就随便一说。”说着,他看着她:“怎么我说谁,你就护着谁,成心跟我抬杠是不是?辊” 白筱觉得郁绍庭大多数时间就是这么蛮不讲理,转身要走:“你总是这么夹枪带棍。” “我要不夹枪带棍,你下半生的幸福谁负责?鹿” 白筱脸上,刚刚下去的红晕又涌上来,羞恼又尴尬,暗暗骂了句‘臭流氓’,把一颗棒棒糖往他身上砸过去。 棒棒糖砸在肩头,落下时,郁绍庭抬手接住:“有人自己想歪了,还迁怒到别人的身上。” “……我说不过你。” 白筱真的要走,下一瞬,已经被搂到男人的怀里,他的双臂圈着她的身子,她动了动:“放开。” “心眼怎么这么小?说你一句就翻脸了?” 白筱听到他这强词夺理的话,心想,自己的心眼比针孔还小,老是拿裴祁佑来做比较,还来说我。但她也知道不能这么反驳,只好生着闷气嘀咕:“我跟你说正事,你就知道跟我瞎扯。” “你要跟他们说你结过婚,我拦着你了吗?”郁绍庭问她。 白筱不作声,他又说:“你等会儿,要是搞出了烂摊子,还不是我来收。” “我又没求你,你要不愿意,我自己会解决好,还有,放开我。”白筱倔性子犯了,也不服软。 郁绍庭直接把她拖到了旁边的假山后面,把她困在自己跟那几块石头之间,那瓶酱油早已被遗忘在了地上,他的薄唇,从她的脸颊一路,沿着她的下颌印上她的脖颈,白筱战栗地缩了缩脖子:“你别乱来啊——” “你说,你是不是欠收拾?”郁绍庭的右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她跟裴祁佑那点事,也不是没有人知道 面对郁战明的质疑,白筱无言以对,或者说,是无颜以对,现在,她说什么,都是变相的狡辩揠。 餐厅里鸦雀无声,她搁在桌底下的双手,不知道该安放在哪儿。 突然,她就明白了郁绍庭为什么没在她提出要坦白离异这件事时当即点头,他当时恐怕已经猜到了此刻的僵局。 郁绍庭的手覆在了她交握的双手上,那一瞬,就像是风雨摇曳中的孤舟,寻到了一处安全温暖的港湾。 “是我的意思,我让她暂时不要告诉你们。”郁绍庭开了口。 郁战明的脸彻底黑了,跟郁绍庭大眼瞪小眼,最后爆出一句:“混账东西,我就猜到是你干的!” “不管他的事。”白筱抢着说:“是我没跟你们讲清楚……” 不知道是谁,忽然放了个冗长的响屁,成功地打断了白筱的话,连带着,整个餐厅都鸦雀无声了。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异常诡异。 郁景希从椅子上滑下来,一手放到身后抠着自己的裤子,一手挠着耳根蹭到白筱的身边,像膏/药紧紧地挨着。 如果说,原先郁战明对白筱隐瞒结过婚的事有气,但看到郁景希这么黏着白筱,胸口又堵得难受,这是他亲孙子的妈,哪怕离过婚,还是他亲孙子的妈,这是改变不了的事,但他还是接受不了突如其来的这个‘真相’花。 他这辈子最容不得的就是欺骗,结果,硬生生被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给摆了一道。 “爸,事情到这一步……”郁仲骁跟着插话,只是刚说到一半,郁战明蓦地瞪眼望过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正直的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撒谎。 郁仲骁的沉默让郁战明的怒火蹭蹭上涌,额际青筋暴动,拍案而起:“一群混账玩意儿!” “那么凶干嘛……有话好好说。”郁老太太连忙劝道,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 正在收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这是走到哪儿都要带着老婆孩子了吗? “把孩子也带回去。” 郁景希听到爷爷这么说,眼珠子转了转,跑进书房,没一会儿,又背着自己的书包出来。 迫不及待地跑下楼去,那样子,生怕郁战明反悔,要把他留在这儿过夜。 “这孩子……” 郁老太太看到郁景希黏白筱黏得紧,心里越发地感触,虽然还没喊妈,但心里早已把白筱当做妈了花。 白筱牵着郁景希的手,郁绍庭从客厅沙发上拿了她的包,一家三口准备回家去。 “妈,我们先走了,二哥,再见。”白筱叫郁仲骁时不太适应揠。 郁仲骁颔首,看着郁绍庭交代:“回去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 郁景希从屋里出来,放开白筱的手,走到揽胜旁边爬上车,摆着小脸,还是有点气这个卖后儿子求荣的女人。 白筱想哄儿子,却被郁绍庭推进了副驾驶座,顺带着,连安全带也给她系好。 郁景希瞅着前面的两个大人,心里哼了哼,把玩着白筱编织的几条手链,探过身去,趴在副驾驶座的后边,伸着肉肉的小手,故意指着手链挑刺:“你看你看,这里,还有这里,哪有这么编的?” 白筱还没说话,原本正在开车的男人突然探手,一把夺过郁景希手里的那条手链,打开储物格直接丢了进去。 然后又‘啪’地合上储物格。 “那是我的!”郁景希扭着小身子,挤在两个座位中央,伸着手,拼命想要储物格打开。 郁绍庭直接一推他的小脑袋瓜,郁景希往后,像圆球似地倒在了座位上。 “再吵,剩下的也都没收。”郁绍庭不像是说笑,语气带着警告。 郁景希瘪了瘪小嘴,揉着那团彩绳,抬头,瞅着后视镜里男人的额头,说:“我自己也会编。” 郁绍庭没搭理他。 白筱回转过头,纤白的手伸过去:“给我几根绳,我再给你编一条。”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这里没外人,如果输得太惨,也不是丢你的脸 几个男人原先是准备打麻将的,但后来看到白筱这个‘孕妇’来了,怕太嘈杂,改为玩扑克牌。 麻将桌换成了一张圆桌,服务员拿着两副扑克进来后,他们起身都坐到了桌子旁边。 有人提议玩‘five/card/stud’。 “小嫂子,要不要也玩几把?”路靳声突然道,其他人也看向还坐在沙发上的白筱揠。 郁景希这会儿正缠着辛柏,把纯金钥匙扣放进裤兜里后,又想讹一些其它值钱的小玩意儿。 郁绍庭嘴边叼了根烟,没有点火,他洗着牌,旁边椅脚拖地声让他眯了下眼,随意道:“她不会玩这个。” 颜靖瞅着白筱问:“梭哈,又叫沙蟹,五张牌,真的不会玩?” 白筱一个人坐在那有些无聊,听到颜靖这么问,点了点头:“以前看人玩过。花” “那就行,这不难学,让三哥指点指点,再说了,三哥不差钱。”有人也跟着应和。 白筱年少时,跟裴祁佑一起出去,经常坐在他旁边看他打牌,她大概清楚梭哈怎么玩。 “那就上桌!”路靳声说。 郁绍庭听到白筱说‘看人玩过’,眼神意味深长,抬眸,看了她一眼,从位置上起身,让她过去坐下。 郁景希已经从辛柏腿上下来,跑到白筱身边像一条小尾巴黏着,惹得辛柏笑骂一句‘小墙头草’。 当白筱得知他们下注,一把几千上万时,立刻就要离桌,郁绍庭一直站在她身后,见她要站起来,大手手搭在她的肩上,“不是说会吗?都发底牌了……这里没外人,如果输得太惨,也不是丢你的脸。” 其余人听到郁绍庭这句话,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郁绍庭,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去看自己的底牌。 但这个小细节,白筱并没有注意,她还在想要不要把位置让给郁绍庭。 她其实不是怕丢脸,而是怕,自己乱来,让他输太多的钱。 “这么看来,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如果我说,现在除了她,我谁都不想要呢 每个男人年少时,心中都会有一株白玫瑰,或远远欣赏着,或试图就近采撷。 厉荆看着渐渐走远的白筱,她正低头跟孩子说着什么,忽然停下脚步,抹了一下那孩子的嘴角,他心里,蛮不是滋味的,毕竟曾经白筱也算是他们圈里的人,但现如今,差不多已经形同路人了。 等电梯门快要合上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也是在这一层,眼疾手快地按了按钮出去。 厉荆跟白筱走的是同个方向,但等他到包厢门口时,走廊上,已经没有了白筱的人影揠。 推开包厢的门进去,里面迎面袭来一阵烟味,还有男女说笑的喧闹声。 厉荆看到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想了想,还是走过去:“祁佑哥,我刚在外面看到白筱了。” 包厢里的人在听到‘白筱’两个字时一下子都消停下来。 在场的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裴祁佑跟白筱年少时一块儿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花。 自从上一回跟郑奇他们发生了争执,裴祁佑跟几个发小一直处于僵局状态,今天其中一位朋友的孩子两岁生日,他刚好参加了生日宴,碰到了厉荆他们,饭后也被一起拉到这里来打牌。 “是中学那会儿的白筱吗?”那位同学先开了口问。 裴祁佑跟郁家孙女的事情整个丰城圈子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了。 除了厉荆和郑奇几个,大家都只当是裴祁佑跟白筱在很多年前裴家败落时就分了,此刻见裴祁佑坐在那不吭声,但他脸上的神情,又不像是对白筱没有一点情分,作为今晚东道主的男同学问:“怎么不请她一块儿进来玩?” “是呀,算起来,我们还是校友,她在外面吗?要不,去把她喊进来。”有人已经站起来打算去开门。 还有人暧/昧地看向裴祁佑:“我们去请,人家不一定会来。” 裴祁佑喝了口热茶,过烫的液体滑过咽喉,仿佛要灼烧了他的喉头一般,他扯了下嘴角,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还要骗我吗?白筱,就是我的女儿【身世揭晓】 早上起来,白筱得知郁战明还没回首都,想到昨晚的‘不欢而散’,考虑了下,还是去了大院。 在路过花鸟市场时,白筱去里面搬了一盆君子兰。 她出门之前,特意去问了李婶,郁总参谋长喜欢什么,李婶的回答是‘君子兰’谪。 白筱到的时候,郁老太太正在院子里摆弄她那几盆新买的月季,白筱喊了老太太一声:“妈。” “来了?”郁老太太放下手里的剪刀。 瞧见白筱端了盆君子兰,老太太连忙过来接,生怕累到孕妇:“来就来,干嘛买这个东西?” 白筱抿唇笑了下,往屋子里瞅了一眼:“爸……在吗?” “在里面看报纸呢。”郁老太太擦干净手,招呼着白筱进屋去,“绍庭上班去了?” “嗯,这两天他公司比较忙。幻” 进了屋子,换好拖鞋,白筱瞧见了客厅里的郁战明,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爸。”白筱拎着包,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 郁战明自顾自地看报纸,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她,坐在那岿然不动。 “儿媳妇叫你呢!“郁老太太坐到老伴身边,从背后拽了郁战明一下,低声含糊地道:“昨晚的话,我都白说了是?” 见郁总参谋长目不斜视,郁老太太直接夺了报纸:“郁战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郁战明抬头,淡淡地看了眼白筱,也不要报纸了,站起来,两手往背后一放,上楼去了。 “你别放心上,你爸就这脾气,耍耍就过去了。”郁老太太安慰白筱。 白筱扯了扯唇角,其实心里也明白,换做是她,发现被骗了后,这会儿估摸着也生气。 …… 白筱一上午待在大院都没离开。 郁老太太上楼,敲了敲书房的门,郁战明让她进去,她推开门,正好看到他离开窗边回到椅子上。 “待在这里半天,你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们怎么能这么做?这件事,我必须告诉老六 “你还要骗我吗?白筱,就是我的女儿!” 徐敬衍望着脸上血色尽褪的苏蔓榕:“你说那孩子死了,那白筱,又算什么?” 苏蔓榕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去查,还这么快就出了结果。 “我拿景希的头发去做了鉴定,哪怕几率再低,我依旧想去试一次。”徐敬衍望着她,嘴角眼底,尽是苦笑:“我等不及七天,临时让医院做了加急亲缘鉴定报告,今天早上……报告就出来了。”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苏蔓榕神情冷淡:“可能是报告出错了,你也说几率……” 徐敬衍从她的话里听出讽刺,他闭上双眼,良久重新望向她,额际青筋凸起,隐忍着情绪:“为什么要骗我?幻” “如果我全都告诉你,你又想怎么样?” 苏蔓榕脸上,静若止水:“难道你还想让她认祖归宗吗?” “白筱是我的孩子,”徐敬衍说这句话,费尽了几乎所有的力气:“我是她的……父亲。” “父亲?二十多年前,她不是你的孩子,现在却又说她是你的孩子,徐敬衍,她不需要我这个母亲,还会要你这样的父亲吗?”苏蔓榕想到刚才白筱淡漠离开的身影:“你何必要来横插一脚,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她是我的女儿!”徐敬衍眼底缠满了血丝,牙关紧紧咬着,腮帮突起。 “你现在跑去告诉她,世界知名的华裔小提琴家是她的爸爸,首都徐家老六是她二十多年不曾相见的父亲,还有那个找她代孕的女人是她的亲堂姐,你觉得,她会欢喜雀跃地接纳你?” 徐敬衍瞳孔微紧,盯着她。 “其实,真的没有必要了,她现在过得很好,我自认不是个好母亲,但也想替她求求你,不要去打扰她,不要破坏她目前安稳的生活,如果可以,就当……你这辈子从没见过她。” “你刚才说代孕是什么意思?” 徐敬衍心跳不断加速,他上前攥着她的双臂:“你说她去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觉得你仅仅是犯错了吗?简直是在造孽! 梁惠珍去拉开夏澜的手:“这件事,孰是孰非,我不评判,让老六自己来决定。” 话毕,她看了眼床上的徐蓁宁,心里也是百感交集,疾步离开了病房。 “妈,现在怎么办?”徐蓁宁面露焦急,手心出了细汗。 夏澜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拉开病房的门,急匆匆地追出去,在电梯门口看到了在按电梯按钮的梁惠珍谪。 “大嫂,你听我解释……” 梁惠珍见她过来,也不等电梯了,转身,打算从安全过道下去。 夏澜跟过来,急切地拉住她:“大嫂,当年的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你听我好好说行吗?” “那是什么样子的?”梁惠珍看着额头渗出虚汗的夏澜:“要真不是那样,你又在怕什么?幻” “夏澜,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当你是好妯娌,也看得出你对老六的心意,但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 梁惠珍想到了‘丧心病狂’四个字,但望着夏澜恳求的双眼,却咽了下去。 徐家同不同意徐敬衍跟白宁萱在一起是一回事,但夏澜这么动用手段,又是另一回事,想到自家丈夫的弟弟这些年都没自己的孩子,梁惠珍不可能把这件事瞒下来:“你不用跟我解释,到时候,你自己跟爸和老六说。” …… 梁惠珍到停车场,夏澜依旧跟在后面:“大嫂,人都会犯错,难道不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夏澜,你觉得你仅仅是犯错了吗?”简直是在造孽! 梁惠珍上了车,副驾驶车门被打开,她侧头,夏澜已经坐进来,她说:“下车!”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弥补,大嫂,你给我一次机会。” 见夏澜不肯下去,梁惠珍索性打着方向盘,把车倒出停车位:“那你跟我一起去见爸,把事情全都说清楚。” 如果把事情都说开了,她很清楚地知道,徐家再也没有自己的立身之地,徐敬衍更是会——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她不仅是我姐,还是首都徐家的千金呢! 白筱真没想到,自己出来吃顿饭,也能在这里碰到郁苡薇。 郁苡薇也看到了站在盥洗台边替孩子洗手的白筱,扯了下唇角,打招呼:“这么巧?” 白筱神情很淡,冲她点了下头,抽了两张纸巾替郁景希擦干净小手,然后牵着小家伙准备回包厢去。 “这可怎么办呢,我这样没法出去见人了……”郁景希扯着身上乌漆漆的外套,凑过小脑袋嗅了嗅,还有浓浓的咸味,一张小脸皱成一团,满是嫌弃。 白筱拉着他的小手,侧头低声责备:“那你下次还敢不敢乱来了?谪” “我也没乱来,那个……那个,是那个服务员没把酱油碟子摆好。”郁景希竭力给自己找辩解的理由。 郁苡薇靠在盥洗台边,看着走出去的母子俩,突然开了口:“景希,看到堂姐,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幻” 郁景希顿时没了跟白筱说话时的欢腾劲,扭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双手环胸的郁苡薇,却没有出声叫人。 白筱觉得郁苡薇在没事找事,但还是晃了下郁景希的小手:“景希,喊人。” “堂姐。”小家伙软软糯糯地叫了郁苡薇一声,不是很情愿,然后催促着白筱就要走人。 白筱也不想久留,刚要走,郁苡薇却说:“现在景希是越来越听你的话了,血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白筱从郁苡薇的口吻听出了挑衅的意味,回过头,看着她。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这不是夸你们有母子缘吗?” 郁苡薇扯出一抹笑:“景希的生日,如果我没记错,是在六月份?说起来,景希也快六周岁了。” 白筱料到从郁苡薇的嘴里吐不出好话,哪怕自己转身就走,郁苡薇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不想让孩子听到不该听的,她摸了摸郁景希的后脑袋瓜:“记得回包厢的路吗?你先回去,我跟你堂姐说会儿话。” “还是一起回去。”郁景希仰着小脸,抿起小嘴,有些担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说过,有我在,没人可以欺负你 “她不仅是我姐,还是首都徐家的千金大小姐呢!” 白筱的耳膜嗡嗡作响,在这句话之后,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她只看到苏蔓榕跟郁苡薇在那拉拉扯扯。 苏蔓榕的脸色苍白,她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桌边的白筱,至于郁苡薇说的那句话,她也听到了。她没在洗手间找到郁苡薇,刚巧,被她在走廊上碰到了裴家的保姆,没成想一进包厢就—— “你跟我走……” 郁苡薇甩开苏蔓榕的手:“为什么我要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还想说什么!郁苡薇,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苏蔓榕急红了眼,硬扯着她往外拖幻。 郁苡薇边挣扎边扭头,看着神色各异的裴家人,又哭又笑:“我姐姐可是金凤凰啊,是真的金凤凰,我要是她的婆婆,一定把她当宝贝供起来,徐淑媛死了,徐家现在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认回去得多疼她啊!”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苏蔓榕的手心阵阵发疼,眼圈湿润,拉着郁苡薇:“你给我出去。” “我不走!”郁苡薇却奋力挣扎,冷笑地朝立在那的裴祁佑喊道:“我姐姐又嫁了人,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裴祁佑双手慢慢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在拼命隐忍着游走在边缘的情绪。 苏蔓榕看向白筱,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紧紧搂着郁苡薇,恳求着:“就当妈求你,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就该全部说出来让那些人去悔掉肠子,”郁苡薇笑着流泪:“我姐多厉害,一夜之间成了徐家的孩子,我听人说,以前算命的说她是富贵盈门的命格,妈你说,那户把她赶出家门的人家脑子是不是被门板夹了?” 裴老太听到这句话,两眼直翻白,嘴里喃喃着‘天哪’,身形一晃,蒋英美连忙扶住她:“妈!” 就像郁苡薇说的,裴老太现在,这心里,确实悔得肠子都青了。 那感觉,就像是你捡了一块路边的石头回家,有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没有‘要是\’,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夺不走 徐敬衍看着来电显示,他只当又是夏澜打过来跟他争执的电话,没有接,直接按掉了。 刚掐断铃声,没一会儿,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过来。 郁绍庭瞅了眼手机,见徐敬衍又要按掉,便道:“可能有事,还是接一下。” 徐敬衍此刻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郁绍庭身后的别墅上,他渴望着立即见到白筱,但又怕再刺激到她,处于极度矛盾的状态,不想接电话,但听郁绍庭这么说,犹豫着接了谪。 电话那头,不是夏澜,而是徐敬文,开口便是焦急的责备:“老六,你哪儿去了?!” 徐敬衍看出大哥有话要说,冲郁绍庭点头,走到一旁接电话。 …… 郁绍庭站在栅栏边,百无聊赖中,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间,静等着徐敬衍打完电话幻。 淡淡的烟气弥漫开来,猩红的一点,忽明忽暗,忽然,他转头,朝别墅二楼的落地窗望去。那是主卧的窗户。 徐敬衍走过来,说:“首都那边,发生了一些意外,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郁绍庭颔首,但徐敬衍却没当即就走,他朝别墅门口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筱筱她怎么样了?” “已经睡下了。” 徐敬衍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了郁绍庭,自己跟白筱的关系:“其实,白筱她,是我跟苏蔓榕的孩子。” 郁绍庭:“大嫂之前跟我说过。” “……”徐敬衍不知还该说什么,这一刻,尴尬、愧疚、懊悔再次席卷了他,眼圈酸涩地红了:“我是个失败的父亲,错失了她过去二十几年人生,也没有资格奢求她的原谅,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照顾她跟孩子。” “我会的。”郁绍庭说。 徐敬衍多少了解郁绍庭的为人,听到他这么答应,拍了拍他的肩,深深地望了一眼别墅,才步履匆匆地离开。 …… 直到猩红快燃到烟卷处,郁绍庭才弹了弹烟头上长长的烟灰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担待不起你这声大伯母,怕折了我的寿 “有时候,夫妻情分比年轻时的爱情更来得珍贵。” 徐敬衍因为这句话,红了眼,怔怔地,徐敬文知道弟弟的为难,叹息:“不然呢?你跟白宁萱还回得去吗?你想要把孩子认回来,我想爸也会支持,这是你唯一的骨肉,但是白宁萱,你也要考虑夏澜的感受。” 不管他跟白宁萱之间横插了多少误会走到今天,他们,确实再也回不过去了。 徐敬衍明白,所以心痛,那边,坐在手术室门外公共椅上的胡雅宁突然站起来,冲着徐敬衍抱怨道:“老六,你太不厚道了,我们在这守了一晚上,你倒好,还不知道去哪儿风流了……” 徐敬衍想到苏蔓榕的那番话,是他的三嫂威胁她,如果她离开首都就要整垮她家……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 徐敬文听到胡雅宁这么说,皱眉:“老三媳妇,有些话不能乱说,夏澜现在还在里面躺着做手术。幻” “就是因为夏澜还生死未卜,所以我这个当嫂嫂的,才替她感到不值!” 胡雅宁扬高下颌,斜睨了眼徐敬衍:“有些人,还以为自己二十出头呢,跟年轻小姑娘玩浪漫……” “三嫂。”付敏忙扯了扯胡雅宁的衣袖,想暗示她,没看到老六的脸黑了吗?! 偏偏,胡雅宁不是个‘软柿子’,见付敏这样,一把拉过付敏道:“那天晚上,在医院旁边的便利店,老五他媳妇,你也看到了的,老六搂着个年轻小女孩,两人还眼神对视呢,那甜蜜样——”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徐敬衍冷声道,他当然知道,胡雅宁口中那个年轻小女孩是谁。 “恼羞成怒了?”胡雅宁冷笑:“我这人眼里最揉不得沙子,老六,你这次是做的过了,你急着讨小老婆,也不能不管你原配的死活,你瞪着我,我也要说,老六,那个年轻女的,愿意给你个快五十岁的男人当小,也不是什么好鸟。” 付敏让胡雅宁不要再说了,但胡雅宁说上了瘾:“老六,这知人知面不知心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以后,有我跟爸爸在,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担待不起你这声大伯母,”梁惠珍冷着脸,语气不善:“怕折了我的寿。” 徐蓁宁心里慌张,扯了扯唇角:“大伯母,你不要这么说,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过来看看你。” “看我是不是死了?”梁惠珍冷笑,看了眼自己骨折的左手臂:“我醒了,怎么,慌了?” “大伯母,你真的误会我了。” 梁惠珍抬了下右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我现在好好的,人也看了,你先回去。谪” 徐蓁宁看着梁惠珍对自己冷淡的态度,再也没有往常的亲切温和,迟疑再三,还是企图解释:“大伯母,今天下午,我跟我妈说的那些话,都是赌气的,我没想到你会当真,还害得你跟我妈发生车祸……” “你真不知道我跟你妈是怎么发生车祸的?幻” 徐蓁宁眼神闪烁,听到梁惠珍说:“要不是你妈把方向盘打向左边,轿车至于撞上大卡吗?” “大伯母,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梁惠珍不想再跟她多说:“你回去,这件事,等明天,我会告诉家里。” 徐蓁宁彻底慌了,碍于行动不便,只好眼睁睁看着梁惠珍掀了被子准备上/床休息,喉咙干涩得发疼,还是不停地劝阻:“大伯母,我妈还躺在那,你这样没凭没据地说出来,对她不公平。” 梁惠珍在政府部门工作这么多年,也不是容易糊弄的人,听徐蓁宁这么说,拧着眉回过头看她。 徐蓁宁挺着脊梁,双手攥着轮椅扶把,道:“我妈这些年,对爸爸,对徐家人怎么样,您不是都看在眼里吗?即便是要判她的罪,也得给我妈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趁着她还昏迷不醒地躺在病房里……” “你妈伤得很重?”梁惠珍问,她刚醒过来,并不知道具体情况,昏过去之前,夏澜确实在她前面。 “医生说,头部受到重创,可能一直都醒不过来了。”徐蓁宁故意把夏澜的情况往严重的说,争取拖延的时间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知道爸爸要欺负你,所以特地来救你了 蒋英美拿起那份陈旧的报纸,那边楼上,裴老太的声音响起:“就带这个玉镯子,还有,用锦盒装起来。” 没多时,裴老太由容姨扶着下楼来,老太太穿得体面,头发梳得整齐,挽着个名牌手袋,一副要出门的架势,看到蒋英美杵在那,裴老太催促:“怎么还没准备好?车子都等在外面了……” “妈你要去哪儿?”蒋英美问道览。 裴老太咳嗽了一声,抿了下嘴角道:“今天整理首饰,发现有几套适合筱筱,准备让她去试试看。” 蒋英美一下子就明白了裴老太的心思,想到刚才郁绍庭的登门,想到他轻描淡写的‘警告’,她后背一冷,不得不说,郁绍庭真有先见之明,所以,蒋英美过去,拦住了要出门的裴老太:“妈,我们合适去。” “什么不合适?”裴老太摆脸:“我一个长辈去看看她,难道她还要把我拒之门外吗?” 蒋英美觉得头疼,自己婆婆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以前在家里横惯了,导致老太太有些看不清形势,现在,白筱不再是裴家的媳妇,背后还有郁家甚至徐家撑着,怎么还会像以前那样恭敬地侍奉你呢? “妈!筱筱已经跟祁佑离婚,她也跟郁三又结了婚,跟咱们裴家没什么关系了,郁三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他要是知道,咱们去……”蒋英美苦口婆心地劝:“到时候,伤了两家的面子可不太好。” “你这是什么话!橹” 裴老太瞪了眼儿媳妇:“我们养了她这么多年,怎么,现在富贵了,就像跟咱们撇清关系?” 一旁的容姨,忍不住轻声嘀咕:“当初,是你急着把少奶奶赶出去,现在怪谁呢……” “你在小声说什么?”裴老太感觉到容姨在说话,但没听不真切。 “没……我就在想,您出门打算穿哪双鞋。” 裴老太脸色稍加缓和,对蒋英美说:“去换套衣服,你跟我一块儿去,我还就不信,她敢把我赶出来!” 蒋英美劝不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这么做,只能说明他一直刻意在纵着她。 飞机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抵达拉斯维加斯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可能是怀孕的缘故,一下飞机白筱就跑到洗手间干呕,郁景希胸口倒挂着大书包,拿着水壶鞍前马后地伺候着,郁绍庭则推着行李等在女洗手间外面,中途,打了一通电话,讲的是全英文。 白筱喝了白开水,脸色才有好转,出了洗手间便看到郁绍庭身边凑了一个年轻漂亮的白人女孩。 隔着一段路,白筱都能感受到那女孩的热情洋溢,笑靥如花地要去搭郁绍庭的肩,只是还没碰到郁绍庭的身体,已经被他挡开,郁绍庭神情有些不耐,蹙着眉头要走,对方却拉住了推行李车。 白筱知道郁绍庭长得好,只是没想到,他在西方人的审美观里,也这么受欢迎。 在她做出反应之前,旁边的郁景希已经冲过去,一下子窜到了郁绍庭跟那个白人美眉中间,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美眉回头看向白筱这边,拧了拧眉,像是不敢置信,随即就走开了橹。 郁景希见状,又跑回到白筱身边,拉着她的手:“好啦,我们可以出去了。” “你刚才跟那个……说了什么?”白筱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企图勾搭自己丈夫的‘第三者’,但对郁景希方才说的话着实好奇,瞧郁绍庭刚才没耐心的样子,也没少说,但对方依旧死缠着不放。 “我就告诉她,你是我爸爸的sweety/honey。”小家伙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白筱:“……” 郁绍庭已经过来,看到白筱脸色不再那么难看才放心:“走,车已经在外面等着。” 他说话时,脸上不再是被那个外国洋妞缠住时的不耐烦神情,一手推着行李,另一手拨了下她的刘海:“到家后,让保姆给你炖点汤。” 白筱莞尔,侧头望着他英俊的侧脸,郁景希颠颠地跟在旁边,举着小手:“我要喝西红柿鸡蛋汤,小白做的!” …… 来接他们的是一名黑人司机,白筱看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她以为凭那些话就能把我赶出徐家,未免太天真了 梁惠珍刚张嘴,徐蓁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大伯,二姑姑,我爸爸情况怎么样了?” “蓁宁来了?”徐瑞玲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徐蓁宁,注意力被转移了。 徐蓁宁看向病房,眉眼间透着担心:“医生说爸爸是胃溃疡,是不是很严重?” “你别担心,这边有我们呢,你做完手术没多久,快点回去卧床休息。”徐敬文看到她这么有孝心,脸廓柔和了览。 徐蓁宁的视线落在梁惠珍身上:“大伯母——” 梁惠珍冷着脸,看都没看徐蓁宁一眼,推开病房门进去了,还特意把门关得紧紧的。 徐瑞玲不解地看向自家大哥:“大嫂怎么回事?” 徐敬文也看出妻子情绪的瞬间变化,但他也说不出原因,对徐瑞玲说:“你先把蓁宁送回病房去。橹” “好。”徐瑞玲点头,看着面容消瘦的徐蓁宁,又想到飞去拉斯维加斯的白筱,不由皱了皱眉头。 —————————— 徐蓁宁被推回自己的病房,徐瑞玲还安慰了她几句,等徐瑞玲走了,她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她刚才看出来,梁惠珍没把事情全都捅出来,一方面她暗自侥幸,另一方面越加不安,要不是那晚徐敬衍突然吐血晕厥过去,谁知道现在又会是怎么样的情形,而梁惠珍顾忌着不说,怕的应该是更加刺激病中的徐敬衍。 徐蓁宁活了二十九年,从没这么不安过,她看出,徐家想要认回白筱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 要不然,怎么会在徐敬衍出事后,打电话想方设法地想把白筱弄到首都来?不就是为了来见病倒的徐敬衍吗? 如果白筱回来了,那她徐蓁宁又算什么? 病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徐蓁宁吓了一跳,猛地回头:“谁?” 当她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走进来的人时,徐蓁宁抑制不住地喊出来:“妈,你醒了?” …… 夏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因为你,我们家现在已经鸡犬不宁了 外婆小腿骨折,白筱知道这个消息后,一晚上辗转反侧,意识昏昏沉沉,又好像没睡着。 她知道郁绍庭半夜里起来过,也知道他接了个电话,他拿着手机去了外面,所以她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白筱早晨起来,脑袋晕乎乎地,有些难受,旁边的郁绍庭已经起来了览。 …… 她在别墅外面的游泳池边找到郁绍庭。 他正背对着她在打电话,背影修长挺拔,一手抄在裤兜里,碧蓝的池水映在他的裤腿上,波光粼粼。 郁绍庭忽然转回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白筱,对电话那头说了句‘先这样,挂了’,他接完电话,走到白筱跟前,也看到了她浓浓的黑眼圈:“昨晚上没睡好?时间还早,再去补一觉。” “睡不着。”白筱摇头,低头看着他手里的手机:“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郁绍庭牵过她的手:“丰城那边公司遇到些事。安娜起床了吗?让她给你做点开胃的早餐。橹” 两人走回别墅去,白筱却突然低叫一声,她的眉心拧起,郁绍庭侧头问她:“怎么了?” “……脚底好像踩到什么了。”白筱拢了拢散落在脸颊侧的长发,脚底传来一阵阵刺痛,她刚出来穿了拖鞋,走路时也没注意,这下低头才看到,旁边有几块小小的玻璃。 郁绍庭立刻蹲下,让她脱了拖鞋,抬起她的脚,小小的玻璃片扎进了她的脚底,流了血,他蹙眉打横抱起她快步进了别墅,走去洗手间时喊了‘安娜’的名字,让她把急救箱拿过来。 白筱坐在马桶盖上,看蹲着替自己洗脚的男人,他清洗到她被扎伤的位置,抬头问她:“疼不疼?” 她感受到他小心翼翼的力道:“已经不怎么疼了。” 郁绍庭把毛巾丢回盥洗盆,又把她抱去了客厅,拿了急救箱里的红药水替她擦拭。 药水刚碰到伤口时,白筱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趾,他固定住她的脚在自己腿上:“忍着点,先把药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小三,你比筱筱大十岁,徐家那边会不会嫌你老啊 郁绍庭接到徐敬衍电话时,刚好在从黎阳回丰城的路上。 徐敬衍每回来电话,十句话里有八句不离白筱,郁绍庭边开车边说:“您放心,她还在拉斯维加斯。” “她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上回,我看她有呕吐的症状……” “那是正常的妊娠反应,过了一定时期就会好。” 徐敬衍这才放心,却没急着挂电话,而是问:“你大嫂她——还好吗?” 郁绍庭没有隐瞒苏蔓榕的行踪:“大嫂这几天在黎阳,筱筱她外婆之前出了点意外,小腿骨折住了院。柽” 徐敬衍问情况严不严重,郁绍庭把从医生那问来的话转述给了徐敬衍:“在医院住段日子,康复不是大问题。” …… 徐敬衍挂了电话,回到病房,这一次,他推门而入,站在病床前,看着还没从抢救中醒过来的夏澜。 她的左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背上挂着点滴。 他望着她口鼻上的氧气罩,怨吗,恨吗,最后竟都化为了惆怅的苦涩,要不是当年他跟白宁萱之间缺乏信任,又怎么会给了旁人趁虚而入的机会?怪别人,倒不如怪自己,却又忍不住,想要责问苍天,为何要这么捉弄于他? 良久徐敬衍才说出一句话:“你我夫妻缘分已尽,离婚协议我已经让律师准备好,等你醒后,签了。” 话毕,他不再多加停留,拉开病房的门,犹如来时那样,静静地离开了。 病房门合上的刹那,病床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然后转头看着旁边的氧气瓶…… —————————— 徐敬衍开车回家,半路上,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6043病房的病人出现了休克的情况。 6043,是夏澜所在的病房门牌号。 “情况不是很好,家属最好来医院一趟。” 徐敬衍没有调转车头,而是报了夏家,夏澜一位堂兄的号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想我没? “回来了?”白筱笑吟吟地,那神态,那语气,完全像是等到了工作一日后归家的丈夫。 郁绍庭站在玄关处,真正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眼底有一抹惊讶,虽然,很快就被他掩盖过去。 楼梯上传来踢踢踏踏的声响——郁景希跑下来,穿了一套睡衣,顶着个湿漉漉的小脑袋,瞧见门口的郁绍庭时清脆地喊了声‘爸爸’,然后又欢腾地跑去厨房看李婶煮了什么。 白筱从儿子身上收回视线,重新又看向郁绍庭,见他还站在那没动,过去,伸手主动去拿他手里的文件袋珑。 “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通话中,就问了景行,他说你还在黎阳,要明天才回来。” “临时把行程压短了。” 白筱听到他低缓的声音,她捏着文件袋抽了抽,他却没有松手,她抬起头—— 郁绍庭稍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她,很平淡的眼神,没有太多的内容,神色如常,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柽。 这也是白筱这段日子来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端详他的五官,跟以前相比,消瘦了一些,显得脸廓线条越加地立体,眉眼清隽又透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她已经记不起来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只记得他站在小吃街的摊边,长身玉立,白衬衫黑西装,但不变的是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睛,眼底多了以前未曾有的温柔深情。 白筱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的频率。 厨房里,传来李婶跟郁景希交谈的声音,白筱偏过头看了眼,再转回头时,发现郁绍庭望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深邃。 白筱被他看得脸颊发烫,错开眼的同时蹲下/身帮他从鞋柜里拿出拖鞋:“先换鞋。” 郁绍庭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终于开口问她:“怎么回来的?” “坐飞机啊。”白筱站起来。 自从怀孕后,她怕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对化妆品敬而远之,此刻,在她清秀干净的眉眼里,郁绍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没有立刻换鞋,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去告诉她,你现在是怎么舍己为人的 “不是在国外吗?怎么回来了?”老人家的语气有些责怪,但又是关心的责怪。 白筱扶着老人家坐好,又倒了杯水递给外婆“都在那待了一个多星期了,闲着没事就回来了。” 外婆叹了口气:“年纪大,越来越不中用了,动不动就往医院跑。” 白筱看了看老人家的腿,老人家说不打紧,但白筱还是不放心,想要找医生好好问问。 外婆笑觑了她一眼:“又不是病入膏肓,我难道还骗你不成?” “您别这么说,不吉利。”白筱听到外婆这么说,紧紧握着外婆瘦瘦的手:“您的身体,还好着呢。矾” “你妈把所有事都跟我说了。”老人家忽然道。 白筱知道是什么事,在外婆又要开口时截住了老人家的话:“您安心养病,不用操心这些事。” 外婆摇头:“这些事我是管不动了,但是既然跟你有关,我就不能不操心。” “……”白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到老人家问她:“他来找你了?” ‘他’指的是徐敬衍。 白筱想起那一次在大院门口见到徐敬衍,还有千里迢迢赶到拉斯维加斯的徐瑞玲,她默不作声。 “人在年轻时难免会犯错,外婆也不是帮他们说话,虽然我不知道当年你妈妈跟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得出,你妈当时是真打算跟他过日子,要不然也不会生下你。” 老人家拉着白筱的手,左手搭着她的手背:“那个年代,很少有未婚的女人愿意替自己不爱的男人生下孩子。” 见白筱不吭声,老人家也没再继续这么话题,倒是把摔伤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那天,是祁佑把我送到医院来的。” “我知道。”白筱莞尔,看到老人家诧异,她便把小吴嫂的话说了。 老人家点点头,又说:“一开始的住院费也是他缴的,我手术后醒过来,已经找不到他的人了。” “您放心,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有他在我身边,我确实,什么都不担心 “筱筱那边——” 苏蔓榕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郁绍庭点头,声音低沉又极具说服力:“你放心,我会处理好。” “好。”苏蔓榕刚应下,又听到他道:“你回酒店好好睡一觉,我们今天不打算走。” 虽然他说话的口吻,让她几乎感觉不到对长嫂的尊重,但苏蔓榕还是因为他而安下心:“那筱筱,麻烦你照顾了。” …配… 外婆看到刚出去一会儿的人又回来了,摘下老花眼镜:“又跟你妈妈吵了?” “没。”白筱拿起一个苹果,“我帮您切个苹果。终” 老人家却拉住她的手:“坐下,没有吵,怎么板着一张脸?她跟你说,你爸爸的事情了?”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但你还是在介意。”外婆叹息,看着她:“你这趟回国,难道真的跟他们一点也没关系?” 白筱回答得很快:“我只是不想让绍庭难做。” 老人家也不逼着她承认:“人都是感情动物,偶尔的退步不是怯懦,如果把事情都闷在心里,迟早憋坏自己。” 白筱张了张嘴,但话却又咽了回去。 老人家笑着打趣她:“再说,你现在不是有小绍护着,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到郁绍庭,白筱唇边挽起一抹笑,像是羞涩又像是信赖:“有他在我身边,我确实,什么都不担心。” …… 郁绍庭领着郁景希进病房时,白筱刚洗了苹果从洗手间出来,对于徐敬衍,她不问,他也只字未提。 老人家说自己没事了,让他们回丰城去。 郁绍庭拿过水果刀,主动揽去了削皮的工作,一边削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刚才已经让景行在这边订好房间。” 他的左手握着苹果,右手拿着刀,削皮的动作熟稔又细巧。 白筱的目光落在他那双手上,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偏向于白皙的肤色,手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跑什么,不过我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么玩 “我当时脑子一抽,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告诉了他们夏澜出车祸住院,你去黎阳找你的亲生女儿,回来后估计也是急着跟夏澜离婚……” 胡雅宁话还未说完,对面的徐敬衍嚯地起身,她急忙道:“我也没指名道姓,就稍微提了一句!” “还有,我……我已经跟杂志社那边打过招呼,他们不会报道的。”胡雅宁生怕徐敬衍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陆。 徐敬衍死死地瞪着胡雅宁,像是在克制着什么,胡雅宁咽了口唾沫,突然明白付敏连夜收拾行李去丈夫任职地的行为,她们当年赶走白宁萱母女,如今事情暴露了,算是彻底把徐六给得罪了。 徐老把茶杯搁下,对徐敬衍道:“你给我坐下,说都已经说了,难不成你还想打你三嫂?” 胡雅宁担心徐六把她生吞活剥了,不敢再久待:“爸,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拿了自己的包匆匆走了。 徐老抬头:“你去黎阳,找那个孩子了?” 徐敬衍依旧站着,一动未动,只是听到父亲这么说,还是牵动了心底的某种情绪。 “既然知道了,那就认回来。”徐老拄着拐杖站起来,上楼前又看了一眼小儿子:“那晚夏澜来找我,说了很多,跟你大嫂是各执一词,我已经老了,至于你的家事,我不想插手,你自己解决了再来跟我说。螺” 徐敬衍从老宅出来,坐在轿车里,一连拨了好几个电话,找的都是跟新闻杂志报社有关的人,不管是相熟的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只要能找的他都找了,最后还是杂志社那边负责人主动打电话给他。 “徐先生,徐老早就跟我们打过招呼,您放心,不会给您报道出去的。” 徐敬衍握着手机,凭徐家的背景,老爷子一个电话,确实就能把这则新闻压下来。 他想抽烟,拿出烟盒,发现早已经抽完了,胃隐隐作痛,但他吃不下一点东西,就像是掉落冰湖中的溺水之人,找不到一个求救的支点,他想给白筱打电话,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夏澜,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郁绍庭再接到白筱电话时,正坐在会议室里,听合作商那边的人解说合同的相关条款,他拿了手机直接起身,也不管对方此刻什么表情,说了句‘抱歉’直接拉开门出去了。 走到会议室外,郁绍庭一边接电话一边叫住路过的杨曦:“这个案子一直都是徐总负责的,让他过来会议室一趟。陆” 杨曦注意到他手里响个不停的手机,点头会意:“我马上让徐总上来跟客户谈。” 进电梯时,郁绍庭接通了电话,那头,是白筱略喘的呼吸:“你还在开会?什么时候结束?” “你在哪儿?”郁绍庭按下数字‘1’的时候,听到她附近的轿车鸣笛声。 “……我刚打算出门,那你继续忙,我过会儿再找你。” 白筱担心他的同时也怕打扰到他的工作。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会儿给他打电话不合适,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打了。 郁绍庭挂了电话,从电梯出来,看到的是背对着站在门外的白筱。 她穿着一套很普通的家居服,扎了马尾,可能出来得比较急,脚上还穿着室内拖鞋。 …螺… 白筱让叶和欢把她送到东临门口,没让和欢陪她一起等郁绍庭开完会,站在那看着车来车往,她想了很多。 当她的肩膀被人搭住,白筱立刻回头,看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后面的郁绍庭。 “打算出门的人,怎么站在我的公司门口?” 白筱冷不防瞧见他,有些发愣:“你不是在开会吗?怎么——” 郁绍庭看她呆呆的样子,伸出右手食指跟中指夹了夹她的鼻子:“怎么跟个傻大姐一样?” 白筱看他眼底淡淡的笑意,还有柔和了线条的脸廓,有片刻的恍惚,然后拉着他的双手说:“刚才和欢来家里,给我看了一篇杂志报道,上面说了很多事,包括我是那个人的女儿,还有我跟你的事情……你看到没有?” 白筱说着说着更加担心:“对你会不会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好像,是不是来找过我聊天……” 在许杏华别有深意的注视下,夏澜的手握紧轮椅扶把,脸上却面不改色:“杏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以为当年是我偷换了样本来害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杏华拉着夏澜的手:“我们是好姐妹,这趟回来,虽然不知道你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但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夏澜放松了警惕,但依旧不放心:“你真的相信我,站在我这边?” “咱们共事那么多年,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吗?加上后来,你为徐六那么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 提到自己对徐家任劳任怨的付出,夏澜眼眶红了,自嘲地说:“那又怎么样?他现在认定了是我在亲子鉴定上动的手脚,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去美国找你,杏华,我这几天一直在问自己,这些年的付出值不值得。螺” “那也不能这样栽赃陷害你,如果这事传出去,你这个副院长还要不要做了?还怎么在医学界立足?”许杏华越说情绪越激动:“他们徐家也不能这么欺负人,你还伤成这样子……” 夏澜摇头,神情苦楚:“我开口解释成了狡辩,不做声就是默认,这个家,哪还有我的一席之地?” 见许杏华同情地看着自己,夏澜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她紧紧握着许杏华的手:“当年,我是去找你聊过天,如果他们问你,你就实话实说,我夏澜行得正坐得端,没有做过的事也绝对不认。” “你这些年,看来在徐家受了不少委屈。不过你放心,今天我来,绝对不会说一句违背良心的话来。” “杏华。”夏澜神情动容,当保姆来敲门时忙擦掉眼角的泪,尴尬一笑:“瞧我,刚见你就这么扫兴。” 许杏华目光真挚地看着夏澜:“来,我推你出去。” …… 夏澜由许杏华推着回到客厅,徐蓁宁早已坐不住,却碍于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那人给我两百万,你说我为什么不答应? 夏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徐家出来的,她的头疼得厉害,迎着烈日,感觉看到的东西都有了重影。 耳边仿佛依旧是徐敬衍冷血的声音,他说:“到了这会儿,你还要狡辩吗?” “许医生在飞机上,已经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你趁她不注意,偷换了样本,刚才在洗手间,你应该没少求她替你隐瞒真相?结婚这么多年,夏澜,原来我从来没有看明白你的为人。” 她扯着他的衣袖解释,但他什么也不想听,直接甩开了她:“我从不打女人,夏澜,别逼我动手,如果你不签离婚协议,我会向法院起诉离婚,现在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也不想再看到你。陆” 明明就没有真凭实据,许杏华那些话,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他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也不相信自己…… 徐蓁宁艰难地转着轮椅跟在后面,喊了夏澜好几声,都没有听到回应,忐忑不安越加浓重。 …… 刚从军区大院出来,夏澜看到在路边等车的许杏华,尤其是许杏华脸上灿烂的笑容刺伤了她的双眼螺。 “我刚离开徐家,嗯……好,过会儿到了打电话给你,当然,我请……” 许杏华讲着电话,突然,手臂被狠狠一扯,她回过头看到了一脸愤恨的夏澜,挑了下眉,挂了电话。 夏澜抓着许杏华的肩膀,气得脸色诘白:“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在洗手间你明明——” “我明明什么?”许杏华冷淡的态度,跟刚才在洗手间里判若两人:“我看不下去说真话怎么了?” 夏澜死死地瞪着她:“我们同事这么多年,许杏华,你扪心自问,我哪儿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我害你?”许杏华眉目冷下来:“夏澜,我有没有告诉你,当年我家里是要把我介绍给徐六的?” 许杏华在当时算是个大龄剩女,一直忙于学业跟工作,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奔三,幸好家境不错,给她相了不少亲,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明明是我跟我爸爸的 “当年的事,老六也不知情,这二十多年,他无儿无女,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今天我只是来给你传个话。至于来不来首都,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上。陆” 梁惠珍说话的口吻依旧孤傲,但白筱没有听出一点恶意,结束通话前她忍不住说了一句‘再见’。 那头的人愣了下,淡淡地‘嗯’了一声才挂断电话。 白筱握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办公室门‘咔嚓’一声被打开,她回头看到郁绍庭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杨曦,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瞧见白筱时,杨曦冲她客气一笑。 见他们像是有公事要谈,白筱识趣地站起来:“你们先忙,我回家去了。” 郁绍庭从文件上抬头,望过来,深沉的黑眸定定地落在她的脸上,当着杨曦的面,她觉得他的眼神毫无掩饰,太过裸/露,白筱的脸一臊,伸出食指朝门口指了指,说话的样子有一些些的别扭:“楼下可以打到车,不用送了。” “……让景行送你下车叫车。”他说完,又把注意力放到那些文件上。 白筱看出他真的很忙,也没扭扭捏捏,走出办公室,景行已经等在门口,看到她,立刻讨好地凑过来。 “夫人好。” 白筱被他‘谄媚’的样子逗笑,一声‘夫人’让她觉得自己在狐假虎威,不过……效果感觉非常的不错螺。 进了电梯后,白筱问景行:“你跟着你们郁总多久了?” “五六年了。”景行据实回答。 “你们郁总,是不是派人跟着我,然后时不时跟他报告我的行踪动态?”白筱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景行吓得不轻,微微瞪大眼:“你怎么会这么想?那不算监视,是一种保护方式。” 但他也变相地承认,之前郁绍庭确实找人监视过她。 白筱了然地点头,景行怕她误会,在电梯开门之际,一边走出去一边解释:“那会儿,郁总怕你在宏源不适应,才让我请了以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我想去一趟首都 “哪儿来的?” 郁景希有个小习惯,准备撒谎之前,眼珠子总喜欢转来转去,让人一瞧便知道他那一肚子的坏水。他撅了撅小嘴,组织好语言正打算开口,白筱忽然开口:“不准说谎,不准栽赃给别人,不准装无辜。” “……” 小家伙朝天翻了下白眼,偷瞄白筱,确定她没真的生气后,讨好地道:“你喜欢吗?那送给你好了。” 刚一说完,胖乎乎的小手心就被抓住,重重地拍了两下炬。 “啊啊!”郁景希叫了两声,捂着自己红红的手心,往旁边挪了挪屁股:“你这是家庭暴力!” 白筱挑了下眉:“我刚才做什么了吗?诩” 郁景希哼哼,听到白筱又说:“这种东西,小孩子不要乱拿,不然,我告诉你爸爸。” “你以为我会怕郁绍庭?” 白筱作势就要去拿座机电话:“那我现在打电话给你爸爸,告诉他,你聚众群架、赌博外加买——” 郁景希扑过来抢走电话,顺便连带着电话线也拔了,直接揣着座机跑上楼:“我去做作业。” 白筱低头看那盒安全/套,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只是,她的唇角刚扬起,便想起了梁惠珍的话:“如今,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了,难道会不明白父母渴望见到自己孩子却求而不得的心情?” 白筱的心中略微烦躁,索性起身,去了厨房做点心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郁景希没一会儿,又重新从楼上下来,手里捧着一个甜瓜,没有削皮,用两颗门牙一边啃皮一边晃到白筱的身边,他个子矮,看不到她在流理台上做什么,踮着脚探着脑袋:“其实我的肚子还不怎么饿。” “不是做给你吃的。”白筱很不给面子地说。 郁景希抿了抿小嘴,在流理台附近蹭来蹭去,吃光了甜瓜后小手扒着流理台:“那个蒋之齐真讨厌。” 蒋之齐,就是跟小家伙打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还是希望你给他一次做父亲的机会 白筱来首都之前,没有给徐家打过电话,所以在这里碰到徐瑞玲,第一反应是惊讶,不由放慢脚步。 “怎么不走啦?”小家伙又把书包倒背在胸前,拖着拉杆箱扭过头来。 那边徐瑞玲也瞧见了白筱母子俩,跟身边的贵妇说了句,两人一起快步越过人/流朝这边过来靥。 “到啦?坐了几个小时车,累不累?”比起在拉斯维加斯那会儿,徐瑞玲更加和颜悦色。 白筱冲她点头,接过郁景希手里的拉杆箱:“还好。” “绍庭打电话到家里,刚好我跟你五伯母在,想着你不熟悉首都,就赶紧过来了。” 白筱刚才隐约猜到是郁绍庭通知的,但真听到徐瑞玲这么说,心口仿若有一道暖流划过,想到她跟景希离开时,他站在车外一直没走,她的脸色愈加柔和。旁边,郁景希已经嘴甜地喊人:“二姑姥姥好,五姥姥好。” “景希越来越听话了。”付敏含笑地摸了摸郁景希的小脑袋,然后看向白筱:“车子在外面,我们出去。” …仿… 车子是徐瑞玲的,付敏坐在副驾驶座上,白筱则搂着郁景希坐在后面。 跟徐家人,白筱觉得没有什么可以畅所欲言的共同话题。最开始,付敏扭过头问了她几个问题,她的回答都很简单,可能是看出她的兴致不高,到后来,付敏也没再继续,只是叮咛她:“如果累了,就靠在座位上眯会儿。” “是呀,等到了家里,我们自然会喊你。”徐瑞玲也跟着道。 白筱却说:“如果方便的话,帮我在医院附近找家酒店。” “……” 刚好前面是红绿灯,徐瑞玲踩了刹车,跟付敏互看一眼,白筱这个决定显然跟她们原先预想的不一样。 “住酒店多麻烦,还是去家里,房间都收拾好了。”付敏转身劝道。 白筱也坚持自己的决定:“不用那么麻烦,这是我来首都前就想好的,住在酒店,出入会比较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不管您信不信,我嫁给绍庭,是真心实意的 “一定是你那个前夫,看你在外面勾男人,不甘心,索性娶了郁家的女儿,来打击报复你!” 夏家大堂嫂掷地有声的指控,走廊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知情的夏家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倒是付敏变了脸色,她并不知晓白筱以前的事情,但还是第一时间开口反驳:“这是徐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如果有空,倒不如先管管你们自家的事。靥” “心虚了?”大堂嫂嘲讽地看了眼被白筱护在身后的郁景希:“还不知道这是谁的种。” 白筱先是看到郁战明有些无措,冷不防又听到夏家人开始牵扯孩子,再也顾不到其它,刚想反驳,那边,夏家的身后,有人说话:“首长,我问过了护士,您要找的人应该就住在前面病房。” 原本还在廊间争执的人,闻声齐齐回头,看到的是郁战明,还有另一位穿着军装的秘书。 “爷爷!”郁景希从白筱身后,一溜烟地冲到了郁战明面前,抱住了郁战明的腿,讨好地连声喊爷爷。 白筱不清楚刚才夏家人的话郁战明听去多少,提着心,但还是跟他打招呼:“爸。” 郁战明抬头,看了眼白筱,淡淡地,又望向那些夏家人,微微蹙了下眉:“大晚上,医院不需要清静?仿” 不知是忌惮郁战明的地位,还是被他的黑脸跟气场震慑到,夏家大堂嫂识趣地闭了嘴,带着其他夏家人走了。 夏家人一走,付敏过来问候郁总参谋长:“您来了?” “你家老六住哪个房间?”郁战明问付敏,摸着郁景希的后脑勺,脸上没有什么异样。 但白筱生性敏感,还是察觉到郁总参谋长对自己的疏离。 因为郁战明来了,白筱没再急着带郁景希回酒店,而是跟着付敏一块儿,折回病房去,路上,付敏主动说起刚才在走廊上发生的事:“这夏家人现在是什么话都说,没凭没据的。” 谁知,一直绷着脸的郁战明突然哼了声,直接堵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为了她,他真的跪了键盘 天色漆黑,路边一盏灯,光线昏黄,落在他的肩头,有那么一瞬间,白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他的手指触碰她的额头靥。 郁绍庭那抹若有似无的笑,让她的内心涌动了情绪,仿佛拨开薄雾看到了那后面的风光霁月。 他的个子本就高,身材比例又极好,虽然没有经过刻意的健身,但闲暇时的锻炼让他的身体线条不比那些男模差到哪儿去,当他穿着笔挺的定制西装站在她面前,她无法否认,会被他的外形所吸引。 白筱在片刻的怔愣后,望着他,低低地问:“你怎么来首都了?” “我不能来这里?”他说着,突然伸手,紧紧地搂住了她,她人小,被他拥着,小鸟依人般,他的手抚着她的脊梁骨,大拇指动情地摩挲着,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一天没见,想没想我?” “……” 白筱呆呆地,被他拥着,有点反应不过来,他突然的出现,还有这个,突然的拥抱。 在医院,他打电话时,让她猜他在哪儿。 她想,那会儿,他应该就坐在机场候机厅里,也可能已经坐在飞机上仿。 白筱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太过复杂,理不清楚,但被他拉进怀里的时候,她动容,又觉得心动。 曾经她以为,裴祁佑那样的男人,英俊帅气又贴近现实,她会跟他在一起,顺应了一般女孩的心理,但如今她才看清,真正出现在她的世界能适应不离去的,而是另一个名叫郁绍庭的男人。 她抬起手反抱着他:“那你呢?有没有想我?” 两人跟前,还有几个小不点在专注地钓龙虾,旁边的路上,也有来回经过的路人,虽然也会看上一眼,但不会停下来打招呼,想必是不熟悉郁绍庭,这也是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地回抱他的缘故。 “是不是还没吃过晚饭?”白筱觉得,他下了班赶过来,应该没时间用餐。 郁绍庭松开她,改牵她的手,握紧:“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你个混小子,少往我头上扣屎盆子 郁战明是真的非常生气,所以这次没见好就收,没有哪个父亲,在得知儿子打算带着妻儿跑到国外定居后还能淡定,郁绍庭表现出来的,对他这个父亲的不信任更让他万分气愤。 “不想跪就别跪了,你心里不情愿,我看着还不舒坦。靥” 郁绍庭沉默,没有说话,但另一条腿终究也弯下,右膝盖碰到了键盘上,他让白筱去外面。 郁战明呵了一声,偏着头看向别处,混小子,这个时候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至于对白筱,郁战明的心情也是极其复杂的,要说不怪她,那是不可能的,为了前夫不顾自己安危声誉去给人代孕,说她知恩图报,作为她现任丈夫的父亲,他这心里,不可能没有疙瘩。 但同时,就像徐宏阳说的,倘若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错误,她也不至于过得那么辛苦,自己的这位老领导,明里暗里说起当年政东来首都寻人是整件事的诱因,要不然,也不会有后来一系列的误会。 他知道徐宏阳没有其它意思,不过是想让他心生那么一点点内疚,进而不会在这事上为难白筱。 郁战明抬了抬眼皮,看着站在那不动的白筱:“傻站在那干嘛?让你出去就出去。” 白筱没走,咬着唇瓣,在郁绍庭的后侧方跪了下来,抬头,迎上郁战明的目光:“您要罚,就罚我。” 郁战明哼了一声,嫌她多事,刚要驱赶她,却听到她说:“我就在这里,您也不用赶我走。仿” “……既然喜欢跪,那就跪着好了。”郁战明无动于衷,站起来,走到书桌边,开了电脑打算浏览网页,想打字发现没了键盘,索性随便选了部电视剧,点开颇有兴味地看起来,胸口的火气还没消。 原本跪在键盘上的人却突然起身,顺带着也把白筱拉起,郁绍庭转头看向老头子:“她肚子里还有孩子,你让她跪着,也不怕将来孩子出生都记得这些事。” 郁战明立刻吹胡子瞪眼了:“我什么时候让她跪了?明明是她自己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如果真是这样,你这次到首都来做什么 “有没有吃过早餐?” 郁绍庭望着躺在病床上‘装死’的郁战明,把水果篮搁到床柜上,自己则在旁边的椅子坐下,也不说话,很安静地,坐等着老头子先开口说话。他接到电话匆匆从另一家医院赶过来,也没用早餐。 床柜上放着一个崭新的热水壶,还有一叠一次性纸杯。 郁绍庭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刚要坐回去,听到一阵因为饥饿发出的腹叫声,侧头看向床上把自己包成蚕蛹的老头,过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口:“想吃什么?我去楼下买。” 郁战明不吭声,一动也不动,估计火气还没有消仿。 郁绍庭的脾气跟郁战明还是很像的,说不出服软讨好的话,他点了根烟,在病房里抽了一口,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然后转身走去门口,刚拉开病房门就看到了正好过来的白筱跟郁景希。 他夹着香烟的手,往后虚掩上了房门,至于烟,也被他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靥。 “爸爸他……还好?”白筱往病房里瞅了一眼。 对老人家的身体,她很担心,毕竟是因为她才引起的,所以叫醒郁景希后,着急地打车过来了。但这会儿,看到郁绍庭还能气定神闲地这么跟自己说话,说明郁战明应该没什么大碍。 “在里面睡觉。”郁绍庭低头看了眼在打哈欠的儿子,话还是问白筱的:“吃过早餐了?” 白筱摇头:“来的时候有点急,所以没买。” 郁绍庭的心情还不错,俯身抱起了儿子,拍拍儿子的背,说:“走,下去吃早餐。” “你们去,给我带一份上来,我先进去看看爸。” 白筱觉得过门不入不好,他们站在门口说话,郁战明可能听到了:“我不是很饿,对了,爸吃过了吗?” 忽然,病房里发出一阵响亮的咳嗽声,白筱顾不得其它,跟郁绍庭说了句‘给我带点就好’,推开门进去了。 …… 白筱走进病房,瞧见郁战明正用被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那你先看人家愿不愿意适可而止,再来跟我说这番话 徐蓁宁听着大堂伯母指责徐家的话,但真正听进去的只有那句——徐家对那个私生女特别好! 特别好,是有多好? 徐蓁宁大概也知道有些事已经没了斡旋的余地,虽然她妈妈拖着不离婚,但徐敬衍这次显然是真的狠了心,徐家没有了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地,她听见大堂伯母说:“他们徐家要离婚,咱们不答应就是了。” 徐蓁宁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哪里会看不出大堂伯母的意思? 她态度坚定地说不答应夏澜跟徐敬衍离婚,却没说如果离了婚,夏家的大门永远为她们母女敞开,如今这么帮她们母女,不过是想维系徐夏两家的利益链,一旦离婚—— 这些年,夏家或多或少依赖徐家仿。 没了徐家支撑帮忙的夏家,就像断了腿的蚱蜢,不可能再像以前风光无限。 …… 徐蓁宁被大堂伯母的絮絮叨叨弄得心烦,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忍着,刚到病房门口发现夏建尧也在。 只不过夏建尧的脸色着实有点难看,跟躺在病床的夏澜说话时的语气也是极差:“你去问问,徐家到底几个意思?明明说青岩那边市政有个空位,你外甥这些年工作出色,结果任命书下来,什么也没轮到他头上。” 之前徐夏两家吃过一顿饭,饭桌上,徐家这边,虽然没明说,但他儿子去青岩已经是十有八/九的事情。 夏建尧昨天被穿了小鞋,又接到儿子的电话,再也沉不住气,赶来医院质问夏澜。 “你问我,我去问谁?”夏澜说话的语气也不友善:“你以为徐家现在,还卖我的面子?” “不就是个私生女,你当初在国外未婚生子、忍辱负重嫁进徐家的勇气又到哪儿去了?” 夏澜没想到自己堂兄这么说自己,气得不轻:“夏建尧,你们夏家,少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我,夏家会有今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一群吸血鬼,如果不是我嫁进徐家,你们会愿意重新接纳我?”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第二天,白筱一家三口回了丰城。走出机场,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郁绍庭去机场停车场取他那辆揽胜,白筱则跟郁景希在门口等着,小家伙不时拿眼神给她发信号。 “我记住了。”白筱摸了摸他的脑袋瓜:“明天不下雨,我们就去银行办一张卡。” “不能让爸爸知道。” 白筱点头,看到那辆黑色揽胜过来,拍拍小家伙的肩:“好,一定不告诉他。靥” 郁景希非常满意这个答案,上车时还很友好地拍拍旁边的空位,白筱原本在对上郁绍庭深邃到迷人的眼神时,下意识地去拉副驾驶座的车门,但郁景希喊着“这里这里”,瞧见儿子乌溜溜的大眼睛,她终究还是选择钻进了后座。 …仿… 早晨,徐敬衍送他们去的机场。 看到他大清早头缠着纱布站在郁家门口等,那一瞬间,她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登机时,她朝前走了几步,最后也没抵得过心底的声音,转过身对他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 背过身后,她的眼圈温温发热,因为在回过身的刹那,她看见了他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她以为自己心如磐石,也曾对自己说过,她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有父母的疼爱,他们既然都有了幸福的家庭,她不会做那个多余的人。但如今却发现,他做不到所想的那样,她依旧会因为他们牵动自己的喜怒哀乐。 在飞机上,郁景希坐在她旁边,抓着她的手,还递过来一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纸巾。 “想哭就哭,其实没什么的,我以前想我那短命老妈时也会偷偷哭……” 如果说,刚才白筱是想哭,那么在听到‘短命老妈’四个字后,她哭笑不得,心里又酸酸的难受。 …… 昨天吃完晚饭,她在厨房碰到背着手的郁战明,郁总参谋长对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出去前,老首长转头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景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他拥有她十年,最后,她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医院,整个走廊,在那一瞬间,都是那清脆一耳光的回音。 苏蔓榕扇下去的力道不小,裴祁佑的脸立刻就红肿了,他没有还手,也没有争辩,只是静静地听苏蔓榕指着自己怒喝:“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从今往后,苡薇跟你裴祁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蒋英美跟裴安安也在旁边,但面对苏蔓榕的斥责,母女俩也没有反驳。 郁苡薇浑身是血的一幕还残留在她们的脑海里靥。 “你们走,这里不需要你们。”苏蔓榕压抑着愤怒,对裴家人冷声下了驱逐令。 裴祁佑没有动,声音有些沙:“等手术结束了,我再走。” 苏蔓榕对裴祁佑这个人,心里也是恨着的,自己两个孩子在情路上的不幸遭遇,都与他有关,任由哪个做母亲的都没有办法从容面对他,她见裴祁佑不走,抛下一句‘随你的便’,转身走到手术室门口。 …仿… 走廊上,裴家人没有走,郁家这边,白筱是跟郁绍庭坐一辆车来的,她身上也有一些血迹。 刚才在车上,她坐在后面帮苏蔓榕一起照郁苡薇。 郁绍庭卡其色的裤子沾了泥血,黑色上衣也被染成暗红色,刚才苏蔓榕惊慌失措,也是他在手术同意书上签的字,瞧见白筱有些苍白的脸,他拉过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掌心:“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没关系的。”白筱摇头,回握着他的手,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这会儿你走开,这边没了照应。” 裴安安听到白筱跟郁绍庭说话时柔柔的语气,不由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白筱嫁给其他人。 尤其这个人,看上去比她哥哥更能干出色。 郁老太太很快带着郁景希到了,同来的还有郁仲骁,老太太焦急地询问了郁苡薇的情况,这是大儿子唯一的骨血,要是再出点什么事,郁老太太觉得,自己去了下面都没法跟大儿子交代。 郁景希被郁苡薇那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不用传真,我只看结果。 如果说上一期壹周周刊含沙射影的报道只是小试牛刀,那么这一次,绝对是把她黑得不留余地。 白筱翻看到那写了洋洋洒洒整整五页纸的报道,没有涉及郁家跟徐家的字眼,但把她跟裴家的关系不断放大再放大,尤其是‘童养媳’被标成红字放在文章开头,下方甚至还放着写有她名字的婚姻档案书。 在男方那一栏,非常清晰地写着‘裴祁佑’三个字。 “本周刊记者特地走访了丰城裴家,裴家人态度回避,但记者在裴家所在小区的外面遇到一自称是裴家外甥的男孩,并且指出记者所给照片里的白筱正是其表兄裴祁佑的前妻。” 报道还提到,小区附近的住户都能证明,白筱从小都住在裴家,还跟裴祁佑出入亲密棒。 不管这些信息真是住户说的,还是杂志社捏造的,无非是为了寻求这则新闻的爆点。报道里还提及了她在黎阳的老家,就连白秋华一家也上了新闻,尤其是吴秀梅,不但接受了采访,还登了她一张近照。 笔者给吴秀梅的评价是‘市井小民、个人素质有待提高’,至于吴秀梅说的那番话,直指白筱忘恩负义猛。 最让白筱无法忍受的是,他们不知从哪儿弄来外婆在医院草坪晒太阳的照片,字里行间,指责老人家教女无方,从小灌输给孩子贪慕虚荣的思想,女儿未婚生下孩子,原以为能嫁入红门,却惨遭玩弄后抛弃。孙女完全继承了其母的本质,给裴家做童养媳后仍不知足,勾/引有妇之夫后成功跻身丰城高干名门。 甚至还说,老人家在孙女二嫁后,住进了豪宅,在医院,住的也是最好的单人病房。 报道还曝光了白筱以前工作时的证件照,旁边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截图,背景是c市某酒店,两厢形成对比。笔者还极具诱导性地指出,裴家这位‘童养媳’跟之前曝光的某小提琴家那位跟姐夫偷/情生子、逼死堂姐的私生女长得极其相似。 而在报纸最后一部分,更过分的是,还把白筱交往密切的朋友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裴祁佑回到老宅,裴母还正坐在沙发上,茶桌上一本杂志,像是特意在等他。 见他拎着拉杆箱进屋,蒋英美起身:“吃过晚饭没有?” 裴祁佑点点头,没有多说话,换了拖鞋,准备上楼去,蒋英美却拦住了他:“杂志的事,我也看到了。” “……”裴祁佑抬头望着自己的母亲襞。 “这次的事,摆明是有人刻意针对她,咱们裴家,不过是被拖下水,等风头过去就好了。”裴母仔细打量着儿子脸上的神情,说话也变得语重心长:“妈已经没太多要求,只希望你能成家立业,安定地过好日子。” 裴祁佑听懂母亲的意思,大概她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他别开头,道:“我有自己的分寸。”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裴母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 裴祁佑:“没其他事,我先回房了。”没再给裴母继续劝说的机会,直接拿着拉杆箱上了楼梯竭。 蒋英美在他身后道:“苡薇的孩子掉了也好,等她出了国,你就好好给我相亲去。” …… 裴祁佑回到房间,刚脱了外套,手机响了,是秘书的电话,他接起:“怎么样了?” 秘书报了一串号码,停顿了一下,说:“裴总,我还听说,今天找元盛老总的人不少。” 与此同时,书房的传真机传来动静。 裴祁佑过去书房,一张张资料被打印出来,都是他让人整理的,关于‘壹周周刊’和元盛的相关信息,听到秘书这般说,裴祁佑翻看了几页:“现在那篇报道造成的影响程度有多少?” “不算太严重,但也不小,”秘书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讲,裴祁佑直接道:“不用拐弯抹角。” “最起码在裴氏,大家都知道了,可能之前都没想到,所以——加上报纸上的内容,每一句都在批判白小姐甚至与她有关的人,哪怕不是实情,但人云亦云,到最后,白筱恐怕也百口莫辩。还有……” 秘书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结局倒计时【一】我们落到这个地步,徐蓁宁,你功不可没啊 夏家的麻烦是接踵而来。 夏建尧在高速公路上发生车祸,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交警赶到后发现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年轻女孩,正是网上曝光的那个二/奶,甚至二/奶怀里还抱了个三岁的孩子。而夏建尧,正打算携款带着二/奶跟孩子远走高飞。 夏建尧被纪检委带走不到半天,关于他那个三岁的私生子的事就开始在网上疯传,孩子比孙子还要小几个月。 消息一出,不仅是网上,就连现实中,也造成一片哗然。 尤其是夏家内部,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最正直沉稳的夏建尧,居然也会在外头养小,大堂嫂醒过来后,看着上网本上那个胖嘟嘟的孩子,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牙,披头散发地吵嚷着要跟夏建尧拼个你死我活竭。 夏建尧的儿子,一脸铁青地从单位回来,因为上级要他停职接受纪检委调查,一到家就看到一屋子的鸡飞狗跳。 当天晚上,一个额头缠着纱布的年轻女人抱了个孩子在夏家门外又哭又求,引来了附近不少居民,夏家人脸色难看地驱赶,夏家大堂嫂甚至揪着二/奶的头发猛扇几耳光,结果正巧被闻讯赶来的记者捕捉到了镜头襞。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并没有落下帷幕,壹周周刊因为恶意炒作、捏造虚假新闻被停刊,元盛召开了股东大会,对旗下各个杂志设进行了调整,壹周周刊所在的杂志社将会被合并,换言之,以后再也不会有‘壹周周刊’了。 社长夏文杰彼时正在马尔代夫度假,得知消息急匆匆赶回,却已经是无力回天。 就连夏家那几位做生意的,也被曝光了一些公司的非法操作手段,无论是事实,还是谣传,但凡有点牵扯的夏家人挨个都被相关部门请去喝茶,还有合作伙伴临时撤资,搞得夏家在商场上损失惨重。 “这到底是谁干的!”夏家人,人人自危,家门口随时都有记者蹲点,出行都有可疑人跟踪。 尤其是夏文杰,脸黑到不行,以前都是他派手底下的狗仔去跟踪偷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结局倒计时【二】哪怕他再坏,现在也是我的丈夫 进电梯时,有人从侧面挤进去,推搡了白筱一下,郁绍庭的手往她腰上一揽,让她贴着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白筱也注意到他动作上的小心翼翼,进了电梯也把她护在自己跟电梯光面之间襞。 陆陆续续有人进来,“让让,让让!”一张病床就要被推进来。 郁绍庭盯着对方,淡淡的眼神,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也许是他的气场比较能震慑人,尤其是他板着脸的时候,那人立刻又把病房拉了出去,笑了笑,忙不迭地道:“我等下一趟。” 如果病房被推进来,从白筱所站的角度来看,很有可能被撞到。 电梯门合上,郁绍庭抬起右手,拢了下白筱的针织开衫:“这几天温度低,多穿一点。” 白筱瞧见自己的手提包还挂在他的手臂上,以前她也见过很多男生陪女生逛街时,会替女朋友背包,但这个动作,由郁绍庭来做,她在视觉上不是很适应,西装笔挺的英挺熟男,挽着个嫩黄色的挎包…… “把包给我。”白筱的手,从进电梯后一直轻轻扯着他的西装,揉出了一点褶皱。 郁绍庭低头看她,白筱怀孕后体型变化不大,原先的瓜子脸成了鹅蛋脸,浓密的睫毛在象牙白色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她眨眼睛的动作,像两把小扇子在他心底一扫一扫地撩着,下意识地,往她身边又靠近了一些。 两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一起,尽管电梯间狭仄,但这个姿势,依旧过于暧昧。 白筱左右看了下,见没人往他们这边看,稍松了口气,手轻轻推了推他,想让他退开去一些。 郁绍庭假装没看到她的小暗示,一动不动,他喜欢看她这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就像在逗弄一只胆小的猫儿竭。 电梯到了一楼,人陆陆续续出去了。 白筱的脸颊有些红,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被他刚才低头间呼出的气息熏的,抬头去看他,郁绍庭刚好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他的嘴边噙着浅浅的笑,眉眼间些许兴味:“发什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结局倒计时【三】你不要自卑,我们男人也不是来者不拒的 中午,去学校接了郁景希,一家三口在附近一家西餐厅吃饭,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小家伙受宠若惊,尤其是当白筱说,是爸爸提出要来一小接他吃饭的。 郁景希喜欢吃肉类,一下子点了两块牛排,郁绍庭没有同意,只是让服务生想办法换成一块体积大点的牛排,还特意交代了是黑椒牛排,又给自己跟白筱点了一个套餐,才把菜单还给服务生。 小家伙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珠子,瞅着郁绍庭,觉得爸爸今天又不正常了襞。 很快牛排跟套餐就端上来了。 “他以前,都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郁景希扯了扯白筱,小手捂着嘴,在白筱耳边说悄悄话。 他的声音并不轻,尽管他自以为说得很小声。 郁绍庭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抬头看了儿子一眼,手上动作没停,把牛排切成了精致的小块,然后递给郁景希,在郁景希准备用小手捻牛排时,他掀起眼皮,皱了下眉头,淡淡的语气里蕴含了严厉:“叉子呢?竭” 郁景希抿了下小嘴,控制住不翻白眼,重新拿起叉子,扭头对白筱说:“我收回刚才的话。” 白筱忍不住笑,拿起餐巾摊开又重新折叠,郁景希配合地敞开双手,乖乖地,让她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替他在衣服领口塞好餐巾,白筱又在他的腿上放了一块餐巾,才说:“好了。” 小家伙吃东西,有时候速度太快,总是把汁料之类的沾在衣服上面。 “我要开吃咯!”郁景希就像是宣告,脆生生地喊完,立刻埋首开始解决那块大牛排。 郁绍庭已经把套餐里部分食物弄好,装进小碟子,放到她的面前。 “谢谢。”白筱看着那些菜,发现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因为她不吃洋葱,他就把洋葱撇开到盘子边上。 …… 用完餐,送郁景希回学校,刚走到餐厅门口,不期而遇了另外一拨人。 白筱看到应该是从某个包厢出来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结局倒计时【四】改过自新不是任何人都享有的权利 那天下午,白筱跟郁绍庭在车库待了很久才出来。 她是被他打横抱着进别墅的,上了楼回到卧室,她突然想起来‘作案现场’还没被清理,全身没什么力气,便催着郁绍庭下去收拾。要是被李婶或是小梁司机瞧见,以后她在他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郁绍庭身上出了汗,刚脱了衬衫,光着上身,男人在有些方面,总是不如女人来得小心计较。 但他也受不住白筱的软磨硬泡,随手拿了件t恤套上,下楼去了。 郁绍庭双手抄袋,刚走到车库门口,看见了在里面的李婶,李婶也发现了他:“三少,有东西落下了吗?” “没有。”郁绍庭看了眼李婶手里的扫帚,没再多话,转身回楼上去了竭。 他推开门回到卧室,白筱正把自己的长发盘起来,挽成花苞样,露出光洁的额头,见他回来,白筱站起来,像小尾巴在他后面跟了两步:“怎么这么快,都收拾干净了吗?” “嗯。”郁绍庭看着她还没褪下风情的眉眼,双手按着她的肩,嗓音低柔:“我给你放水洗澡。” 白筱依旧不怎么放心,他的速度太快,她往门外瞟了眼:“那个……有没有被人看到?” “没有,我亲手收拾的。” 看他的样子不像说谎,白筱点头,郁绍庭突然弯下头,啄了下她的嘴角,提了个要求:“一起洗?” “不要。”白筱的手抵着他的胸膛,含笑地摇头,他手搭着她的腰,暧/昧地上下搓揉:“又不是没一起洗过。” 白筱轻轻推开他,倒走了两步:“就是因为一起洗过才不要。”说完拿了衣物,进到卫浴间里还锁了门。 卫浴间的门是半毛玻璃的。 郁绍庭看着映在玻璃上的脱衣秀,笑了笑,知晓她是故意的。手机响起的时候,他转身出了主卧。 …… “剩下的钱,我明天找个时间汇给你。”等对方把情况都汇报完,郁绍庭才开口。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结局倒计时【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真够狠的! 白筱阅读了图片底下的相关报道,不同于壹周周刊那次,这篇内容避重就轻,几乎都在描述‘郁绍庭再娶,新婚娇妻跟儿子相处融洽’,或者是‘郁绍庭跟妻子恩爱如斯,十指紧扣离开餐厅’辊。 娱乐版正好在财经版的后面一页。 白筱看着一前一后两篇报道。有时候,无意间的消息透露,比刻意的声明来的更让人信服。 至于裴祁佑为什么要说她是他的妹妹—— 白筱低垂着眼,看着那张裴祁佑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西装衬衫,领带笔挺,背景是他的办公室,然而,俊雅的五官却跟她记忆中不尽相同,甚至带着一点点的陌生。 采访最后,还有裴祁佑的一段话,他说:“关于壹周周刊上面的报道内容,我和我的家人将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合拢了报纸,白筱把报纸放回沙发上。 看着这样的裴祁佑,经过这么多事情后她已经明白了,当初,自己拼命想要挽回的是,不过是那段记忆,还有记忆里的那个男孩。二十八岁的裴祁佑,让她看清现实,学会放手,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对于壹周周刊,白筱还没找好律师,周刊就已经停刊,甚至面临内部整顿。 “你呀,以后就好好做少奶奶,相夫教子,一定会成为中国好太太。”秦寿笙在电话那边砸着嘴说。 白筱笑了:“你才中国好太太,我还不想做黄脸婆。鹿” 秦寿笙不赞同她对自己的这种定义,给她说了种种做阔太太的好处,譬如签单有人给她掏钱,每天都能跟其她富太太美容spa,偶尔还可以飞去巴黎参加时尚周,还可以带着儿子自拍一个在微博上晒幸福。 “要是郁绍庭不排斥,也可以把他带上。到时候注册一个微博号,就叫郁三爱小白!” “你老公长得好,又多金,将来粉丝蹭蹭上涨,一定是个大v,还能微博认证一个知名企业家。” 白筱被他逗乐,但语气却不似玩笑:“你应该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结局倒计时【六】郁绍庭绝对不会给他忏悔的可能。 怀孕差不多四个月,白筱现在,偶尔会心血来潮,撩起上衣对着镜子看看自己肚子的变化。 可能她比较瘦,肚子凸显得并不厉害,体重也没像其她准妈妈那样飙升。 秦寿笙打完电话,又特意来看了一趟白筱,手里拎着一水桶的龙虾,听说是他昨天自己在池塘边钓的。 白筱在秦寿笙离开之前,问了他关于叶和欢的情况,毕竟,是因为她,才牵扯到了他们两人,秦寿笙呵呵笑了,表情有些抽搐,甩着两条精瘦的胳臂:“回家去了,她家老爷子看了报纸,直接在机场登记处把人截下来了。辊” 关于和欢的家世,因为和欢不怎么愿意说,白筱自然也不会去挖掘别人的隐私,所以知道的甚少。 秦寿笙跟叶和欢打小就认识,当初,叶和欢就是来丰城投靠秦寿笙才会再次遇到白筱。 “放心,没什么大事,”秦寿笙拍拍白筱的肩,扭着腰,唱着‘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风姿摇曳地走了。 李婶正好拿了床单被套下楼来鹿。 “这是徐先生昨晚用过的,今天天气不错,我想着把这些洗了。” 白筱望着深色的床单,想着清晨就离开的徐敬衍,她上楼,经过客房时停下脚步,门虚掩着,进去,在床边坐下,她摸着床垫的纹路,心里在想些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李婶突然在楼下喊白筱,说是小区外保安打电话过来,有一位老太太要进来见白筱。 老太太?白筱第一反应是外婆,但外婆还伤着腿,不可能跑到丰城来。 李婶捂着话筒,告诉白筱:“说是你家的亲戚。” 徐家那边,徐宏阳的妻子早些年已经过世了,白筱想不到谁还会自称是她奶奶,刚想吩咐李婶不用理会,结果李婶听完电话那头保安的话,又对白筱补充了一句:“她说,她姓裴。” …… 白筱走到小区门口,一眼就瞧见了坐在自带板凳上的裴老太太,一旁容姨一手撑伞一手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结局倒计时【七】既然领了证,应该把婚礼也办了 “徐老昨天检查身体,今天医院那边有了结果,说是胃癌晚期。” 白筱的脚步一滞,郁战明抬起眼皮,瞅了她的背影一眼:“要是接受化疗的话,还能活个一年半载,要是——恐怕撑不过两个月。” 她知道,这话,郁战明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至于有什么意图,她发现自己忽然不想再往深处去想。 白筱下楼的时候,郁绍庭刚到,脱了西装外套丢在沙发背上。 郁景希整个人窝在沙发里,小胖手捻着一串青提,吃得青提皮到处都是,偶尔发出咯咯的笑声辊。 郁老太太端着一大锅的汤从厨房出来,招呼着小儿子去洗手准备吃饭。 郁绍庭解开衬衫的袖口,抬头看到了下来的白筱,瞧她的样子,情绪不是很高,没有立刻去洗手间,在她下来后,他走过去,低头目光柔和地望着她,声音也很温柔:“怎么了?鹿” “没什么事,等回家我再跟你说。”白筱不想破坏家里这种热闹和乐的气氛,一扫脸上的凝重,换了笑容,双手轻轻推着他,又冲客厅里的小家伙道:“景希,跟你爸爸一起去洗手。” 郁绍庭见她不想说,不再追问,只是安抚地握了下她的肩头。 …… 晚饭,郁战明下来,看到并排而坐的老三夫妻俩,又摆起了脸,瞧见郁景希,立刻伸手:“到爷爷这来。” 自从得知郁景希的出生由来,郁战明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变得更复杂,关爱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把郁景希抱到腿上,这位峥嵘了几十年岁月的老将军,表情和蔼地问孙子想吃什么。 尤其是剪了头发的郁景希,更衬得唇红齿白,软软的,郁战明心头一软,跟小三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到小儿子,郁战明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快吃完饭的时候,郁老太太突然说:“今天下午,澜明跟大嫂在家里,她们跟我一个想法,小三跟筱筱既然已经把证领了,也该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一】 晚上九点十八分,白筱到达丰城。 她随着其他乘客出来,一眼便看到站在检票闸机外的郁绍庭,白衬衫黑西裤,灯光下格外显眼。 白筱刚出去,他已经到她身边,牵过她的手:“比时间表上提前了五分钟。” 她抬头看着他冒青渣的下巴,反攥紧他的大手,由他拉着去停车场。 直到坐进揽胜,闻着车内熟悉的气息,白筱整个人才松懈下来,靠着座位,望着车窗外这座不夜城,她看到江水在夜色下波光粼粼,忽然转回头,对郁绍庭说:“我想要再去一趟首都。” …鹿… 她想要去一趟首都。 这是白筱此刻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没有任何人的强迫,在一天的沉积后,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爷爷,白筱的印象只有在郁家的那一次,她给他端茶,他望着自己,目光沉静而友善。当她今天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外婆,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徐宏阳的样子。 胃癌晚期,很严重的病情,但徐家连这个消息都不曾透露给她。 白筱记着郁战明的话,下午坐在太阳底下,想了很多,最后才做出这个决定。 她心里其实很矛盾,一方面,抗拒着去跟徐家人搭边,另一方面,她又敌不过那份流淌在身体里的血缘。 …… 郁绍庭一边开车,一边握着她的手,他说:“等我把工作行程重新安排好,就陪你过去一趟。” 白筱知道,自己这些日子,首都、丰城、黎阳三地跑,已经耽误了他不少时间。 上回景行给她打电话,郁绍庭之前打算从现在这个位置上退下来,这个月月底就是交接工作,很多事都需要他去处理,免得给新上任的总裁留下一屁股烂摊子。东临这两个月还有很多投资项目要定下来。 所以听到他这么说,白筱可以想象,接下来几天他需要拼命压缩工作行程,得有多辛苦。 “这趟,我可以自己去,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二】 “老六这些年过得不开心,他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这对他来说,也是惩罚。” 徐宏阳刚说完这句话,徐瑞玲跟推着推车的护士一前一后进来。 白筱退到一旁,看护士给他挂水,徐瑞玲切好半个苹果递给徐宏阳:“爸,你午饭也没吃多少,吃点水果。” 徐宏阳没什么胃口,倒是赶着徐瑞玲回去工作:“我有手有脚,不用人二十四小时看着我。辊” 徐瑞玲面露为难,刚张嘴,白筱忽然开口:“您去,我今天下午在医院。” 此话一出,不仅是徐瑞玲,就连徐宏阳也转头瞅向白筱。 白筱说完这句话,拿了床柜上空空的热水壶,“我去打壶水。” 等她出了病房,徐瑞玲收回视线,含笑地看向父亲:“老六要是知道,估计今天晚上睡不着了。鹿” —————————— 白筱去医院食堂买了粥,才拎着热水壶回到病房。 徐瑞玲已经回去,倒是来了几个军装笔挺的人,四五十岁的模样,正坐在沙发上跟徐宏阳说话。 瞧见白筱,有人诧异地问:“这位是——” 徐宏阳笑呵呵地,看了眼没说话的白筱,神色自然地介绍:“是我家的孩子,今早刚从丰城过来的。” 护士拿了一叠纸杯和一罐茶叶进来,白筱接过,道:“我来。” 有一位中将接过杯子时,笑着对徐宏阳道:“徐老好福气,不像我,就生了个儿子,儿子又生了孙子。” “所以啊,还是女孩贴心,懂得对你嘘寒问暖。”有人跟着道。 白筱进了洗手间,刚合上门,隐约听到外面的声音:“徐老,你这孙女,现在有没有对象?” “瞧这老吴,又想给他那儿子找儿媳妇了!” 徐宏阳笑了笑,拿起杯子喝了口白开水,白筱给所有人泡茶,除了他:“她已经嫁人了,就是战明家的老三。” “嫁给郁总参三儿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三】 直到徐敬衍坐在餐桌边时,依旧怀疑这是不是一场美梦,他抬头看着白筱,自私地不想有梦醒时分。 白筱看他这样,把手中的锅贴放下,用纸巾擦了擦几根手指。 “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玩笑,如果我住在这里会打扰到你,等会儿,我就回四合院去。” “不……没有打扰!岑” 徐敬衍连忙开口,生怕她真的起身离开,又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是有些激动,你想住多久都好,昨晚上的床睡的还舒服?要是不习惯,我再让家具店送一张新的过来,还有床单,不喜欢跟阿良说。” 阿良就是家里的保姆。 白筱望着他因为急着说话有些红的耳根,自己好像就是遗传了他这点,动不动就红脸红耳多红脖子。 她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到他的碟子里:“不用换了,爸,你先吃早餐。欢” 白筱见他一直不动筷子,抬起头,徐敬衍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热泪盈眶,那瞬间她想到了一个词——喜极而泣。 …… 上午,徐宏阳让付敏打电话过来,不用白筱跟徐敬衍去医院探望自己。 徐敬衍的大学校友,首都某大学的校长,想邀请徐敬衍晚上去他们学校做一个演讲,电话是白筱接的,她看了眼洗手间,想着徐敬衍最近精神低靡的样子,替他答应了下来。 徐敬衍从洗手间出来,想回电话过去推掉,白筱在旁边突然说了一句:“我觉得你最近过的太邋遢了。” “现在你跟我一起出去,别人一定不会相信你是我的爸爸。” 徐敬衍悻悻然地搁下电话,摸了下自己的脸,对着旁边的玻璃照了下:“有那么糟糕吗?” “反正不是很好。” 徐敬衍现在,最看重的,或者说,唯一在意的只有这个女儿,她说的每句话,他都会放在心里头。 白筱从沙发站起来,对徐敬衍道:“爸爸,我陪你去把头发剪一剪。”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四】 白筱跟着梁惠珍下车,酒店大堂里,新郎跟新娘子在接待客人,旁边男方家长也在。 新郎的母亲,陆二夫人瞧见了进来的梁惠珍,立刻笑着迎上来。 梁惠珍跟对方寒暄,白筱站在边上,梁惠珍看了眼新娘,夸赞:“新娘子比照片上还漂亮。” 儿媳妇被夸,陆二夫人面上有光,但还是谦虚地说:“梁局,过奖了,当年我参加淑媛的婚礼,那才叫真的漂亮,我看咱们首都圈子里,能跟淑媛相比的也寥寥无几。岑” 陆二夫人其实并没恶意,说这话只是感慨,但问题在于说的时机不对,梁惠珍听了,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下来。 倒是白筱,没有任何的不悦,只是安静地跟在梁惠珍的身侧。 陆二夫人这才注意到白筱:“这位是——” “我们家老六的孩子。”梁惠珍把白筱介绍给陆二夫人:“也是郁家,郁总参的儿媳妇。欢” 陆二夫人跟随丈夫在国外工作,对国内圈子里的事情并不太了解,当下,把白筱当做了郁家二儿媳妇,友善地拉过白筱的手,左右看看:“长得眉清目秀的,真不错。” 梁惠珍却在旁边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郁三的爱人。” 陆二夫人扯了扯嘴角,表情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笑了笑:“这样啊,瞧我这眼力,呵呵。” 白筱朝陆二夫人友好地点头,并不是假装不在意,关于郁绍庭跟徐淑媛的过往,她不会刻意去嫉妒,所以,当气氛陷入尴尬之前,白筱看向梁惠珍道:“门口人多,我们先进去。” …… 等白筱跟梁惠珍进去后,陆二夫人拉了拉丈夫的衣袖,这关系也太诡异了:“堂姐妹嫁一个男人……” “而且,你不觉得太年轻了吗?” 陆家老二一边跟客人寒暄,一边侧头跟太太道:“这是徐家跟郁家自己的事,你少管少说,自然是对的。” “不过,这个徐六的女儿跟梁局站一起,还真有几分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五】 白筱站在酒店大堂的落地玻璃窗边,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心跳加速了频率。 现在这一幕,完全不在她的料想里。 白筱听到他在手机那头说——“出来。” 她回头,朝梁惠珍所在的位置看了眼,然后推着酒店旋转门出去,脚下的步子下意识加快。 夜晚,酒店门口,灯火阑珊岑。 郁绍庭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她一点点走近,他挂了电话。 “怎么突然来了?”白筱走到他面前,借着灯光,望着他英俊的脸庞,有点惊又有点喜欢。 郁绍庭从上到下打量着白筱,今晚的她明显被精细打扮过,秀气的眉眼清亮,身上也带着淡淡的沁人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搭配着一袭薄荷绿的高束腰长裙,让他的心头一动。 他揽过她的腰,举止亲昵地低头:“不想看到我?” “不是……”白筱也说不清此刻心里的感觉,双手搭着他的腰上:“只是,有点突然。” 郁绍庭没有告诉她,他昨天把自己这几日的工作行程压缩后,加了一晚上的班才空出时间,他得知她来参加婚宴,问了地址后,直接从机场过来,没有一刻的停歇。 白筱的手机响了,是梁惠珍的电话,她跟朋友道别后,一转身没找到白筱的人。 “嗯,我马上就过去。” 梁惠珍说:“自己注意点,我在停车场等你。” 白筱收起手机的同时,从包里掏出一个钥匙,那是别墅的大门钥匙,她塞到了郁绍庭手里。 “你先回去,我过会儿就到。” 郁绍庭听着她带了诱哄语气的话,眼中染了玩笑的意味,拿着钥匙,反问她:“你怎么知道你比我晚?” “……” 白筱想了想,道:“家里新来的保姆认识我,会给我开门。” 说完,她抓着他的手臂,借力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角,往后退了一步,目光缱绻:“那我先走了。”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六】 “2007年9月25日,怎么办,我觉得张秘书找的这些女孩都不行,可是我真想要个孩子。” …… “2007年10月1日,今天是国庆节,我回了国,妈妈又跟我说起孩子的事,她觉得我快三十岁了,应该跟绍庭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她说,只有有个自己的孩子,男人才能去学会安定下来。” …岑… “2007年10月6日,我回了丰城,陪婆婆逛街,这些年,婆婆没有因为我没生孩子而冷言相加,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孩,当她拎着小提琴走进旁边的琴行,就像是一种指引,有个念头出现在我脑海里。” …… “2007年10月8日,张秘书不赞同我的想法,他可能认为我疯了,可那个女孩的身影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觉得,只有她才符合我最初设想的孕母形象,她也会拉小提琴,那么生下的孩子会不会也有音乐天赋?” …欢… “2007年10月29日,今天是我的生日,绍庭出差了,家里只有我,还有一名菲佣,我等到凌晨,却没有等来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电话。妈妈说得对,如果我跟绍庭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个家是不是不会这么冷清了?” …… “2007年11月5日,我又飞回了丰城,去了那家琴行,老板告诉我,那个女孩把她的小提琴摆在琴行里卖,学音乐的不会轻易卖掉自己的乐器,除非她真的到了山穷水尽很缺钱的地步。” …… “2007年11月7日,我从琴行老板那里拿来了那个女孩的号码,我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好,我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给她,我怕她拒绝,但我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 徐蓁宁关了录音笔,她没再继续听下去,因为这些,已经足够她想通所有的事情。 什么婚内出轨,婚外生子…… 徐蓁宁忽然发出一声嗤笑,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七】 徐蓁宁听不出他说这话的情绪,握着那支录音笔:“我只问你,你到底来不来?” 电话那头的男人,没有跟她多废话,问了地址。 徐蓁宁报了一个比较偏僻但又不难找的地址,算是郊区:“最多半小时,再晚我不会等你。” 结束通话,徐蓁宁抬头看着电脑屏幕上的音频文件。 想着昨晚白筱站在梁惠珍身边左右逢源的模样,她攥紧手机,然后又拨了一个号码岑。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 徐蓁宁直接开口:“我是金子介绍的,你们现在,还揽不揽活了?欢” 金子,是徐蓁宁之前在一家私人会所认识的,算是这首都城里的地头蛇,不熟,但偶然留了对方的号码。 对方说还揽的。 “我想请你们帮个忙,等到事情成了,我会给你们五十万。”徐蓁宁说话的语速不快,透着一点点诡异。 男人安静了会儿,像是在犹豫,良久后才问:“说,什么事情?” —————————— 白筱端了菜出来,看到郁绍庭从外面进来,见他去客厅拿外套,不解:“现在还要出去吗?” “等爸爸到了,就开饭。”她说着,扬了扬手里的菜碟子。 郁绍庭走到她面前,外套搭在他的小臂上,他双手握着她的肩头:“我临时有点事,出去一趟。” 白筱刚才在厨房,瞧见他在外面接电话,以为是工作上的事。 “嗯,那你的午饭——” 白筱从景行那里得知郁绍庭有胃病,因为饮食不规律引起的,最严重的时候,他还动手术住过院。 “一个半小时。”郁绍庭说。 他看了看腕表,又望着她关切的美眸:“现在十一点半,下午一点之前我就回来。” 白筱听他这么说,才放心,送他到门口,加了一句话:“午饭,我帮你留着。” 郁绍庭低头,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八】 徐蓁宁出门之前,特意打扮了一番,可能心情不错,她还给自己画了眼线。 长裙遮住了她残缺的腿。 这一次,徐蓁宁没有用轮椅,她拄着拐杖从房间出来,夏澜正解开围裙走出厨房。 “这个点上,你还要去哪里?岑” 夏澜自然也发现女儿细心地打扮过,皱眉:“向前过会儿就来了,你给我去房间好好待着。” 徐蓁宁想到这些日子,夏澜对陆向前谄媚逢迎的样子,心生厌烦,她一点也不喜欢陆向前,不喜欢这种性格‘懦弱’的男人,她想要的男人……她攥紧腋下的拐杖,不好跟夏澜闹翻:“我出去买一些水果。” 夏澜看她终于开了窍,神情缓和:“这样就对了,向前这孩子,真的很不错。” …欢… 徐蓁宁从公寓楼电梯出来,一瘸一瘸地到一辆奥迪车边。 这车是陆向前的,但她不喜欢出门坐出租车,忍受着旁人异样的目光,他就把车钥匙给了她。 “你跟夏阿姨住在这里,交通不便,这车给夏阿姨开。”这是陆向前的原话。 但徐蓁宁并没有把车钥匙给夏澜。 坐进车里,徐蓁宁转过后视镜,看了看自己的妆,拿出口红,把唇瓣涂得如烈焰一般红艳。 给郁绍庭打完电话,她又给徐宏阳打电话,也给他听了一段录音,老不死的原来早就知道代孕的事情。 徐蓁宁发动车子时冷笑了一声,知道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束手无策? 手机进来电话。 徐蓁宁看了眼来电,任由铃声响着,没有接,直到打来第三遍时,她才按了接听键。 那边,是徐宏阳伴随着咳嗽却有力的声音:“你开个价。” “徐老真是爽快。”徐蓁宁开着车,讥诮地勾起唇角:“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只要你把录音笔物归原主,钱货两清,这件事,我不追究。” 徐蓁宁呵了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九】 一把长刀突然横在了白筱的脖颈上,隐隐泛着寒光,她甚至,感觉到一点点的疼痛。 不用低头去看,她都知道,锋利的刀面蹭破了她的皮肤。 “说啊,怎么不说了?”那个男人把刀往前逼了逼:“刚才不是很神气吗?还说你爸爸叫什么?” 他说着看向其他同伙,有人立刻接话:“郁战明。岑” “你爸爸叫郁战明,我爷爷还是克林顿呢!”男人呵呵笑了两声,眼神越加的冷,“哪怕你爸是天王老子,今天我也这么干了,给我老实待着,不然有你好看的!” 他推了白筱一把,白筱踉跄地靠着墙壁,不敢有过多的反抗,但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 她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些人是徐蓁宁找来的,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不可能只是这么关着自己。 “大哥,这个女人,好像蛮有钱的。欢” 白筱看见自己手提包里的东西都被倒出来,皮夹里的卡都在一个男人的手里。 里面有几张是郁绍庭给的副卡。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别有深味地看向白筱,摸着冒茬的下巴,目光逐渐变得下流,白筱今天穿得很普通,雪纺衫加牛仔裤,但她的皮肤很白,又长得漂亮,在这个破落的屋子里,更加刺激男人的荷尔蒙。 “这么一看,倒还真是个大美人。”他跟旁边的男人坏坏地一笑。 白筱心生警觉,见那人在看那几张银行卡,趁机道:“你们绑我,无非是有人给了你们钱,如果你们把我放了,这些卡里的钱可以都给你们。” 那位‘大哥’看向白筱,旁边的弟兄低声道:“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先去把这些钱都提出来。” “你傻啊,现在去提款,不是摆着让警察来抓你吗?”大哥嗤之以鼻。 他又把目光落在白筱身上:“你只要乖乖配合我们,完事了,我们立刻就放你回去。” “配合什么?”白筱警惕地看着他们。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十】 “在哪里?” 听到电话那头的熟悉男声,白筱忐忑不安的情绪,有短暂的缓和,然而,身处荒郊野外,怀里的梁惠珍又止不住血,令她整个人都有些慌乱,对着郁绍庭只说了一句:“淑媛的妈妈受伤了。” 郁绍庭从她的声音判断出她相安无事,捏着手机在耳边:“你们还在郊外那个旧房子里?” “……没有,他们发现事情败露,把我们带走了。”白筱说话时,声带有轻微的颤抖。 郁绍庭也顾不上交通违规,暂时把车停在了路边:“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过去。欢” 梁惠珍的身上不仅仅是血,还是因为疼痛渗出的冷汗。 白筱见她情况不好,更加担忧,听到郁绍庭这么问,才想起自己还没说她们在哪儿,立刻告诉了他岑。 郁绍庭重新发动车子,在前面的十字路口,掉转了车头,边对白筱说:“别慌张,我已经在去的路上。” “你好好开车,不要讲电话了。” 白筱担心他,郁绍庭听了,脸色稍缓,知道她害怕,放柔声音安抚她:“梁局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她的左手还牢牢捂着梁惠珍的伤口,但因为失血过多,梁惠珍的脸色苍白,意识也变得不太清醒。 白筱忙低头叫唤梁惠珍,不让她这么睡过去。 “是怎么受伤的?”郁绍庭不敢挂电话,这个时候的白筱,需要精神上的支柱。 他虽然不住在首都,但也知道,歹徒把她们放下的地方,人烟罕至,况且,她又刚经历了绑架。 白筱话还没说,眼底已经涌起泪水。 因为慌张,因为担心,也因为内疚,要是为了救她,梁惠珍也不会出事。 郁绍庭见她久久不说话,听出她可能在哭。 “你别哭,”他刚用另一部手机通知郁战明,这会儿有电话进来,还在通话的手机,也有好多条短信进来,轿车内,也弥漫了血腥味,他的左手臂,也没包扎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十一】 “输我的,我正好是这个血型。” 白筱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她转过头,确实看到了苏蔓榕,她身边还跟着拖了个小拉杆箱的郁景希。 手术室门口,比刚才更加的安静,安静到近乎诡异。 梁家人已经拉着医生,迫不及待地道:“医生,现在人有了,还是快点输血。” 这种事不好开玩笑。 医生再一次向苏蔓榕确定,已经走近的苏蔓榕点头,没有看其他人:“我就是a型rh阴性血,身体也没什么病。欢” 白筱看着苏蔓榕,眼神复杂,苏蔓榕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朝着白筱这边瞅过来。 “时间紧急,来不及做繁琐的检查,准备一下跟我进手术室。”医生道。 苏蔓榕收回目光,点点头,跟着医生去做输血前的准备。 …… 白筱望着苏蔓榕离开的身影,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跟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是徐家这边的人。 徐敬衍还怔怔地,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徐瑞玲暗暗顶了下弟弟的胳臂肘,低着声说:“人都来了,还不过去照顾一下。” 徐敬衍站着,没有动,对于苏蔓榕,即便他们现在偶尔会电话联系,但那都是为了白筱的问题,他依旧清晰地记着,苏蔓榕说过的话,她说永远不想看到自己,不想跟自己再发生任何的牵扯。 一旁的徐宏阳沉吟了片刻,开口:“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老六,你过去,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徐敬衍喉头稍稍一动,却没有跟过去的意思。 站在白筱身边的郁绍庭,突然说了一句:“敬衍叔,我大嫂的身体比较虚弱,旁边有人看着会好点。” 他说这句话时,面色如常,丝毫的尴尬都没有。 徐敬衍最终还是去了,脚步很急,以致于有些凌乱,差点跟拐角处的护士撞上。 手术室门口的众人,不再如之前那般心急如焚。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十二】 郁绍庭接起电话,但声音下意识放低,问那头的人:“什么事?” 来电话的是派出所那边的人。 至于徐蓁宁那个定时设置发布的音频,在警方拿到笔记本电脑后,立刻想办法处理了。 现在,徐蓁宁还在派出所里接受警方的盘问。 “郁先生,你提供的监控视频,我们会联系丰城那边警方,到时候会跟这起事件一块立案。岑” 白筱靠在他身上,离得近,她应该隐约听到了通话。 在对方说到‘立案’两个字时,郁绍庭借着忽明忽暗路灯光,看见白筱的眉心微微蹙了下,他搁在她腰上的手扣紧,让自己的肩膀成为她的依靠,他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欢。 …… 白筱经历了一场提心吊胆的绑架,又在医院守到大半夜,一到酒店,坐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郁景希甩着自带的印有卡通图案的毛巾,见郁绍庭在洗手间里,爬上沙发就要去捉弄白筱,但胖嘟嘟的手指,还未碰到白筱的鼻子,他就悻悻地收回去了,然后突然探起身,唧一下,亲了口白筱的脸颊。 坐在白筱的旁边,嘿嘿笑了两声,拿起遥控器打算看电视。 郁绍庭走出洗手间,看了眼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也注意到睡着的白筱,对郁景希道:“声音轻点。” 小家伙欢快地‘哦’了一声,索性直接把电视机给关了。 耳边声音突然没了,白筱半睡半醒地睁眼,她今天一身脏乱,不想就这么睡床上:“我洗个澡。” 郁绍庭见她的精神很疲惫,脖子又还贴着纱布,不放心,跟着进去。 小家伙也不甘落后,只是刚要踏进洗手间,门在他跟前关上了,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 郁绍庭订的是豪华标间,在床的分配问题上,父子俩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白筱被郁绍庭从浴缸里捞出来时就已昏昏沉沉,一沾枕头就睡过去,只能任由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十三】 苏蔓榕不在自己的病房里。 病床上的被子折得整齐,床头柜上,摆了个花瓶,里面插了一束素色康乃馨,窗户敞开着,窗帘微动。 白筱听到门外依稀传来交谈声。 “……真的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事情,就想着今天出院。” 白筱听出是苏蔓榕的声音,像是在跟谁争执骖。 护士急着道:“苏女士,你的身体本来就偏弱,要这么走,出了事,我们医院也是有责任的。” “放心,要真是有事,我也不会把责任推到你们头上。獯” 苏蔓榕刚走到门口,一转头,看到了病房里站着的白筱,还有郁景希:“……筱筱?” 她似乎有些意外白筱来看自己,随即神情间流露出淡淡的喜悦。 因为天气转热,苏蔓榕的病号服袖子撩起,白筱瞅见,她左手臂内侧有一处淤青,那是抽血的位置。 …… 注意到白筱目光停留之处,苏蔓榕忙放下了卷起的衣袖,说话的口吻异常温柔:“怎么过来了?” 郁景希已经抢先一步,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大伯母,小白还给你买了银耳红枣汤。” 苏蔓榕看向白筱,目光殷切中又带了些期待。 白筱接过孩子手中的袋子,拿出装了银耳红枣的盒子,对还站在门边的苏蔓榕道:“凉掉就不好吃了。” 刚才在餐厅,郁景希嘴甜地哄着工作人员多给了他一个小碗一个勺子。 苏蔓榕坐在床边,目光跟随在白筱身上。 昨天她给徐敬衍打电话,询问白筱在首都的情况,结果却得来白筱被绑架的消息,她惊慌失措,又不敢冒失地告诉婆婆,原打算一个人赶来首都,但没算到的是,郁景希趴在门口偷听了她讲电话。 小家伙当时的原话是:“你要不带我一起去,我马上大声告诉所有人,小白被绑架了!” 看到小胖手捧着一次性小碗,凑上去跟白筱要银耳红枣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十四】 “人带来了?” 青年点头,见老大直接说开了,自己也不再隐瞒:“在门口了,七个人,都齐了。” 郁绍庭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的烟头,被他摁灭在烟灰缸里。 “卓老板,昨天那事,我跟我三哥也知道,跟你无关,但这些人却是你手底下的,我三哥没有跟你为难的意思,要不然今天也不会请你跟吴老板过来。”颜靖会来首都,也是因为昨晚接到郁绍庭的电话。 他还真没想到,三哥的女人,现在也有人敢去绑,怎么说,也是郁总参谋长的小儿媳妇袋。 况且,这位小嫂子不还是首都徐家的人,这歹徒绑人前难道不先调查一下? 卓老板跟旁边的吴老板互看一眼,见郁绍庭还跟没事人似地,打出一张万子来,摸不准他的想法伧。 “徐家的大儿媳妇,审计局的梁局昨儿个也被捅伤了。”颜靖煞有其事地补充了一句。 果然,卓老板脸色骤变,虽然自己也得到了消息,但被拿到台面上来说,又是另一码子事。 颜靖笑了笑:“卓老板,兄弟义气要讲,但我也得提醒你一点,他们在做这事之前,有没有替你多想想。” 闻言,卓老板神色冷肃了几分。 “颜少,这件事,老卓真的不知情,这点,我可以作证。”吴老板开始做和事佬。 “卓老板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我也相信不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颜靖说着,又顿了下,抬头,目光从吴老板身上,扫向卓老板:“不过,我信没用,我今天借着我家老头子的面子约两位出来,也是希望双方能心平气和地解决这件事。” 吴老板连连点头,说‘当然当然’,他们在这一片混,这几年都要跟上头打好关系。 这次,老卓手下的人确实把篓子捅大了。 包厢内的气氛变得凝重。 卓老板突然转头,对身后的青年说道:“把人带进来!” 说这话时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十五】 吃完晚饭,回去的路上,白筱把自己在酒店碰到夏澜的事情告诉了郁绍庭。 “她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在一起。”陆崇扬保养得好,又常年锻炼,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一个古稀老头。 白筱想到夏澜跟那个老头客套的样子:“夏澜是不是打算请人在徐蓁宁的事情上帮忙?” 说着,她偏头看向身边的郁绍庭。 因为她的坚持,郁绍庭没有开车过来,两人坐的是出租车伧。 郁绍庭握着她的一只手,听她冥思苦想地说了很多,他倒是一点也没把夏澜找帮手的事放在心上。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帮手,并不是那么好找的。袋” 白筱见他故作神秘,知道他吃饭时也出去接过电话,难道他也瞧见了什么? 郁绍庭看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笑了下,瞟了眼前面的司机,挨近白筱的耳朵,小声跟她说:“你口里的老头,是陆向前的爷爷陆崇扬,他的这一生,极富有传奇色彩。” “什么意思?” 听他说得这么诡秘,白筱也来了兴致,看了眼司机,用只有他听得到的声音追问。 “陆崇扬本是个山村小子,后来靠本事娶了一位富家千金,步步高升,在第一任太太过世后,前后又娶了三任,每一任的娘家家底殷实,有人就说,陆崇扬的婚姻就像是一场场的投资,每回都满载而归。”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陆崇扬的缺点,便是好/色。” 白筱回想起走廊上,夏澜挽着那个老头的一幕,蹙了下眉头,又听到郁绍庭说:“他快八十岁了,但这些年,身边不乏年轻的女伴,尤其在第四任太太死后,更是肆无忌惮,有一回,面对媒体采访,他还坦然地跟记者聊起他那些风流韵事,并坚称自己是风流而非下流。” 这年头,有钱人的好/色是‘风流’,穷光蛋的好/色便是‘下流’,白筱觉得这个陆崇扬着实猥琐。 她想象不出,一个七老八十的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十六】 从监狱离开,回医院的路上,付敏迟疑了片刻,还是跟白筱说起关于徐敬衍准备日后居于国外的事情。 白筱没有多大的反应,上一回她来首都时,徐敬衍便提起过他做出的这个决定。 到医院,白筱先去探望了徐宏阳。 付敏告诉白筱,做完第一次化疗后,徐宏阳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昨晚都没办法入睡伧。 白筱进去的时候,病床上的老人闭着眼,看护说老爷子刚睡下,她在床尾站了一会儿才悄然离开病房。 梁惠珍腹部的刀伤在慢慢痊愈。 这些日子,白筱去看过她两次,虽然也只是稍稍待会儿,不说什么,梁惠珍也不见得有多搭理她,但最起码不会排斥她,连带着徐家其他人也看出梁惠珍对白筱态度的转变。 关于那支录音笔的事情,除了丈夫,梁惠珍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袋。 白筱去看梁惠珍,她貌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听说你明天回丰城,今晚去老宅住,顺便吃顿饭。” …… 白筱回到别墅,徐敬衍熬了一晚上,已经起床,正好下楼来看到她:“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好去接你。” “医院门口就能打到出租车。”白筱看到他眼底还有隐隐的血丝。 她离开梁惠珍病房前,梁惠珍对她说:“你能回徐家老宅,哪怕是吃顿饭就走,老六也会很高兴。” “肚子饿不饿,让阿姨给你做些点心。”说着,徐敬衍作势就要去厨房,喊保姆给她做吃的。 “我不饿。” 白筱拦住他,挽过他的手臂:“倒是爸爸你,早餐跟午餐都没有好好吃。” 只要白筱喊他‘爸爸’,徐敬衍便立刻什么都听她的,望着她红润的脸色,虽然她现在好好的,但那次绑架事件后,他对白筱的个人安全十分看重,不会轻易让她独自外出。 “明天回丰城,等会儿我没什么事,陪你出去逛逛,带点首都的特产回去。”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十七】 与郁总参谋长顶了几句嘴,郁老太太很有骨气地挂了电话,转头,脸上换了笑容,和蔼可亲。 白筱正坐在旁边喝老太太亲手给她炖的鲫鱼汤。 “味道怎么样?刀” 白筱放下调羹,微微一笑,点头:“汤很鲜。” 郁老太太高兴了,指着碗里的那条鲫鱼:“这是我昨天下午钓的,野生鲫鱼,纯天然无害食品。” 白筱刚才是听张阿姨说起,老太太最近迷上了钓鱼。 “对了,之前我有在xx寺许愿,现在你跟孩子都平安无事,我打算改天去还愿,到时候你也一块儿去。” 郁老太太觉得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原本她也不相信这些东西,但老三身上发生了太多事,她还是想去求个心安,老太太伸手,轻抚白筱的肚子:“到时候,菩萨保佑,生个健健康康的小胖娃。” “对了,让小三找个时间,把亲家外婆接过来。恍” 白筱不解地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告诉她:“我跟你小姑还有大伯母商量了下,觉得最近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应该找件喜事来冲一下晦气,这个月月底几天是好日子,你跟小三趁这个空档把婚礼给补上。” “这个月月底?今天已经二十号了……” 郁老太太拉着白筱的手,拍拍她的手背:“你只要漂漂亮亮当新娘就成,其他事,让小三去忙。” 白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现在穿婚纱,真的好吗? “这事,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你爸也是同意的,婚庆公司我都已经找好了。”老太太说。 …… 郁绍庭约了几个朋友喝下午茶,傍晚来大院接白筱,发现她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他坐到她旁边,握着她的手。 白筱来回抚摸着自己突起的肚子,到时候一定不能穿紧身的婚纱,不然铁定被人发现是奉子成婚。 “要不,你跟妈说说,把婚礼挪到生完孩子之后。”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十八】 郁绍庭站在房间门口,没有离开,他瞟了眼客厅里的孩子,放低声对着里面的人道:“你先把门打开。” 白筱已经挂了电话,她站在门边没吭声,但一直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客厅里的电视机传来动画片的声音。 她握着门把手,轻轻地旋转,打开了一条门缝,往外看,还没看清楚,横进来一条手臂刀。 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地握着门边缘。 白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关门,力道没把握好,可能郁绍庭也没想到她真狠得下心,他的手被夹住,闷重一声,四根手指瞬间出现了一道红痕,他因为疼痛皱起眉头,但门也开了。 “你怎么不收手!”白筱跑出来抓着他的手查看伤势,惊魂未定。 郁绍庭顺势一把搂住她,往自己怀里带,也不顾自己受伤的手,只是低声问她:“不生气了?恍” 白筱不作声,一根根地掰看他的手指。 郁绍庭往客厅看了一眼,然后搂着她进了卧室,顺手关上门。 白筱身上还没穿衣服,裹着一条床单,被他半抱半推地走到床边坐下,仿佛刚才的关心不过是幻觉。 “……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才接触的,辛柏你以前见过,钟琪是他的女朋友……”郁绍庭身上的衬衫纽扣才系了几颗,他搂着她,拉过她的手解释,展现出罕见的温柔。 “不过是一篇八卦报道,你又不是没见识过那些记者胡扯的功力,没有必要当真。” 白筱其实心里也明白,自己不相信郁绍庭会在外面跟女明星开/房,如果他真的喜欢那些娱乐圈的女人,当初也没必要那么想方设法跟自己结婚,她觉得自己今天使性子包括离家出走,是怀孕后身体里的黄体酮分泌不足引起的。 “我不想举行婚礼。”白筱抿着唇角,终于开了口,语气颇为别扭。 “……” 郁绍庭知道,怀孕的女人需要哄,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昨天不是还说好的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十九】 “景希,如果我说,我真的是你的妈妈呢?” 白筱抱着孩子的双臂,缓缓用力,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怕他没听清楚,尽管说这句话需要一定的勇气,但她还是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咽喉里挤出来:“景希,倘如,我真的是你的亲妈妈呢?” 郁景希被白筱搂着,他一动不动,只是眨了眨黑琉璃般晶亮的眼睛。 他又听到白筱艰涩的嗓音:“景希,如果是真的,你会原谅我吗?” 原谅我这些年对你的不闻不问…刀… 郁景希大脑里嗡嗡的,他突然觉得,嘴巴里的奶糖一点也不甜了,甚至还有些苦味。 外婆跟他说,景希,你是不是很喜欢小白恍? 他点头,说喜欢。 外婆说:“那以后就喊她妈妈,你不是一直想要妈妈吗?你喊她妈妈,她也会很高兴的。” 然后刚才奶奶又告诉他,爸爸跟小白结婚了,他应该改口叫小白妈妈,不可以再喊她的名字。 他问奶奶,为什么不能喊小白的名字,他喜欢这么喊她。 “因为……因为她是你的妈妈啊。” 他抿着小嘴,一本正经地跟奶奶说,他的妈妈已经死了,就葬在拉斯维加斯一个墓园里。 可是现在,小白又说,她是他的妈妈。 她怎么会是他的妈妈呢? 他跟爸爸一直都住在拉斯维加斯,但她从来没去看过自己,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妈妈? 郁景希是个非常机灵的孩子,因为早熟,在有些事上,他比同龄人懂很多,但他还是不相信白筱说的,虽然他以前也很想要妈妈,去逛超市,别的孩子都是妈妈带着,只有他,是跟李婶一起去的。 以前,爸爸每年都会带着他去扫墓,那天,他会穿黑色小西装,也不能乱笑。 他们都跟他说,墓碑上,那张照片里的女人是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是个很厉害的小提琴家,也很漂亮,他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二十】 郁景希跑出厨房,迈着小步子,上了楼梯台阶,心情不错,还哼着一首不在调上的儿歌。 到了主卧,推开门,把小脑袋探进来,瞧见还躺在床上的男人,跑过去趴在床头。 “爸爸,起床了。”郁景希伸出小手指,扯了扯郁绍庭的头发:“小白说,让你去吃早饭。刀” 昨晚上,郁绍庭很迟才入睡,第一次醒来六点半,摸了下/身边,空空的,索性也不早起,闭眼继续睡,这会儿,又被孩子吵醒,他翻了个身,拿被子捂住自己的头,不搭理郁景希。 小家伙呵呵笑了笑,爬上了床,撅着小屁屁趴到郁绍庭的身上:“爸爸,你又调皮了!” 郁绍庭被他实墩墩的体重压得难受,掀了被子,双手架着郁景希的胳肢窝,把他放到旁边,太阳穴有点胀痛,眯着眼,眉头微皱,道:“你先去吃,然后乖乖上学去。” “爸爸,你难道忘了吗?今天我要陪小白去拜菩萨的。” 郁景希哼着歌,滑下了床,光着肥脚丫子,跑到窗户边,‘唰’的一声,把帘子拉开了。 明媚的阳光顿时倾洒进来—恍— 郁绍庭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太强烈的欲/望来起来,被吵得有些不耐烦。 “爸爸,你现在是越来越懒了,又没有工作,这样可不行,。” 今天的郁景希,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儿,叽叽喳喳地在郁绍庭的周围萦绕,见郁绍庭像是睡着了,没一丁点的反应,小家伙回到床头坐着:“你跟小白说我坏话这件事,我昨晚想了想,还是不计较了。” 他抠着自己的小手指,嘀咕:“我觉得,你们一定还有事情瞒着我,小白说,她是我的妈妈,那她为什么会是汽油的老婆呢?还有啊,爸爸你也跟别人结婚了……” 说着说着,郁景希叹了口气,倚着床头,他还小,搞不懂这些大人的世界。。 他想起了上回跟奶奶一起看的戏曲,村长儿子王二狗跟泥匠孙xx是邻居,一年后,孙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大结局篇【二十一】 “等小嫂子生完孩子,到时候给你当贤内助,不是更好吗?” 郁绍庭对这个建议没发表任何看法,倒是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颜靖突然开口:“三哥,拉斯维加斯那边的大学,你是不是专门替小嫂子联系的?” “……” 辛柏惊讶,看看这个,又扭头看看那个,一时半会儿没听懂:“什么联系大学,谁要读大学?” 徐承阳瞧着不说话的郁绍庭,道:“当年裴家出事,小嫂子高中毕业,好像没继续读书。刀” 对白筱的背景,在场的多少了解过。 “那现在再补读,这年龄……虽然小嫂子看上去是挺像二八小姑娘的。恍” 辛柏边说边自己嘿嘿笑起来,路靳声在桌下,踹了他一脚,自己看向郁绍庭,说:“三哥,你真的想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四年大学读下来……这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有活力有想法的小年轻。” 郁绍庭看了路靳声一眼,手指把玩着瓶盖:“本来就是我主动提的,这些,都在我的考虑之中。” “白筱跟其她女人不一样,她对过去的生活有太多的遗憾,如果现在不给她一个机会去弥补那些缺失,迟早有一天,她会比现在更失落,与其到时候落下隔阂,倒不如趁现在,给她自由让她去翱翔。” 几个人一同长大,还未曾见郁绍庭这般替他人着想的样子。 “自由翱翔,三哥,你也不怕她到时候和人跑了。”毕竟白筱还是太年轻,他们圈子里,不是没有这种例子。 郁绍庭笑了,狭长的黑眸微微弯:“风筝在天空飞翔,但总有一根牵引它的绳,白筱,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一旦认定了,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初衷,再说,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说完,郁绍庭把水瓶搁到桌上,拍了下离得最近的颜靖肩膀:“我等会儿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起身去了休息室冲澡。 ————————————————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完美大结局(上) 白筱再听到关于夏澜的消息,那个时候,距离婚礼还有三天。 徐瑞玲在确定婚期后,翌日就从首都赶过来,同行的还有付敏,一块来帮忙婚礼的相关事宜。 夏澜的事,白筱就是从付敏的口中得知的。 “不过幸好,她当时为了和陆崇扬扯证,跟你爸爸把婚离了,要不然,指不定现在她又要回来了。” 付敏说,陆崇扬突然中风住院了,是早晨在夏澜的床上被发现的刀。 “若是年纪轻点,通过治疗也许还会慢慢恢复,但他都快年逾古稀了,又加上平日里不节制,”陆崇扬的私生活乱,在首都圈子,基本人人都知道,付敏也没跟白筱隐瞒:“估摸着,接下来的日子都得在轮椅上度过了。” “……恍” 白筱跟陆崇扬有过一面之缘,是在那一次参加陆家的婚礼时,鹤发童颜,笑吟吟的,年龄上,跟徐宏阳差不多,她想象不出,心高气傲的夏澜为了这么个老头子突然改变心意,答应跟徐敬衍离婚。 付敏也忍不住感叹:“有些事,还真是冥冥中注定好的。” 夏澜这一生,为了徐六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哪怕后来十几年改过自新,最后依旧落到这个地步。 “那她现在呢?”白筱问起夏澜。 付敏:“在医院陪着呢,没有人比她更希望陆崇扬平安无事,他们刚领证还不到三天,陆家人本来就不同意陆崇扬年纪一大把再娶,陆崇扬又发生这个意外,可想而知,夏澜如今在陆家的处境并不好过。” …… 夏澜的处境何止是不好过,简直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 不说陆崇扬突然瘫了,但就陆崇扬是瘫在她床上这一点,便让陆崇扬的子女拿捏住了把柄,还在病房外边毫不遮掩地说出来,令夏澜遭受了无数的指指点点,更让她要吐血的是,陆崇扬的遗嘱上,居然没有她这个配偶的名字。 陆四夫人最看不惯夏澜,徐蓁宁是不再缠着她的宝贝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完美大结局(下) 白筱挂了电话,怀揣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打开卧室的门。 已经深夜,别墅里的人都睡下了,下楼时她放轻脚步,甚至连灯也没开,从郁绍庭的声音里,她听出一点点微醺,颇为愉悦的语气,她用手机屏幕的光照着,小心翼翼地摸到门口,打开了一条门缝。 郁绍庭真的就站在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婚礼前,不能见面的吗……唔……” 白筱的话还没说完,郁绍庭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她,低头亲了下她的嘴唇,呼吸带了酒气刀。 “……你喝酒了?”借着门口的路灯光,白筱发现他的脸微红,身上残留着酒精的味道。 郁绍庭眼底染了笑意,低沉的嗓音透着倦意,却不颓靡:“跟靳声他们一起喝了点酒。恍” “自己开车过来的?” “……酒楼有专门的代理司机。” 两人没再继续说话,就这么安静站着,抱着,白筱都感受到幸福,想着明天,想着明天过后…… 二楼走廊突然响起电灯的开关声。 白筱吓了一跳,推着郁绍庭,自己闪出别墅,轻手轻脚地合上门,捂着自己砰砰跳的心口。 身后,男人发出一声轻笑。 转过头,白筱佯作生气得瞪了他一眼,都是他,还敢笑话自己。 等别墅里没了动静,她轻推了他硬邦邦的胸膛一下,催促他回去休息,要进去的时候,手却被他拉住,他低着头,声音沉沉的,又像是一个任性的大孩子:“一起睡。” “你疯了。”白筱往别墅里瞅了眼:“要是被其她人看了,终归是不太好……” 郁绍庭不走,抱着她,好声好气地哄着:“我会小心的,你现在带我上去,也没人会看到。” “明天早上她们醒过来,一定不会发现我。”他保证。 白筱终究还是心软了,其实她心里同样也想念着他,轻声开了门,带着一个大男人回到自己的卧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此去经年,彼岸花开 2003年,9月。 正是秋老虎发威的季节,白筱从练琴房出来,感觉到一丝有别于秋意微凉的暑热。 放学铃声随即打响。 白筱刚升初中,她是走读生,每天傍晚,裴家的轿车都等在校门口,那是裴晋渊指派给她的司机跟车。 跟往日一样,白筱混在学生人潮中,走到校门口却没看到本该候在那里的轿车。 她在门口的花坛边站着,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因为高温,她的额头渗出细汗来婕。 白筱不知道自己等了有多久,从学校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少。 她读的是丰城某高校的附属中学,教学质量也是丰城拔尖的,很多高干子弟跟富家孩子也都选择这所学校,原本停满校门口的轿车一辆辆地离开,但始终不见那辆挂着她熟悉牌照的轿车。 直到天色渐暗,白筱才有些着急,拿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一个电话。 学校虽然明文规定,初中生不允许用通讯工具,但只要你不是太肆无忌惮,老师一般都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在这里读书的孩子身份都不简单。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起,白筱刚叫了一声‘郑叔叔’,那头却是裴祁佑过了变声期后有些粗嘎的声音:“别叫了,我今天有事,老郑替我开车,你自己打车回家。” “……”白筱有片刻的怔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 裴祁佑略显不耐烦:“你怎么那么多话?我有事难道还要跟你交代吗?” 白筱听到,他话音刚落,女孩清柔的声音响起:“裴少,你觉得哪件好看?我两件都挺喜欢的呢……” “就这样,回去后不准跟老头子告状,不然——” 裴祁佑半威胁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她隐约听见他说:“喜欢的话,两件都买,自己去刷卡。” 裴老太太宠孙子,送给裴祁佑的初中毕业礼物,是一张没有密码没有上限的信用卡。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宝宝的性别 真正确定孩子的性别,是在婚礼结束的一周后。 白筱躺在台子上,衣衫撩起,仪器在她略鼓的肚子上移动,医生特意放大了画面,然后让郁绍庭自己去看,笑吟吟地对略显紧张的准妈妈说:“这次不会有错了,旗杆都竖在那里了!” “是男孩?”白筱按捺不住激动,傻傻地反问一句。 医生点头,耐心地道:“是一个小男孩。” “……又是男的?”准爸爸出其不意地开了口,语气,跟准妈妈的截然不同。 医生诧异于他的态度,虽说现在时代进步,生男生女没差,但一般情况,丈夫得知妻子怀了儿子,会比得知肚子里是个女儿时来的激动,偏偏这位‘准爸爸’,盯着画面里的小旗杆,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婕。 …… 回家的路上,白筱的心情比较低落,上车后一直没说过话,郁绍庭察觉了,边开车边转头问她怎么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只会生儿子?”白筱侧过身,望着他,心里觉得挺委屈的。 “怎么会这么想?” 郁绍庭拉过她的一只手,安抚地握着,说话的口吻也温柔不少:“对我来说,生儿子生女儿都一样。” “你刚才的反应不是这个意思。”孕妇的情绪说来就来。 白筱想起他在看着仪器画面时的那一个‘又’字,直戳自己的神经末梢,那明明是嫌弃。 孩子的性别确实跟郁绍庭想的有所出入,也许是因为家里已经有这么一个了,要是再多一个……见白筱不做声,他顿了顿,又说:“只要不再生一个郁景希就行。” 这话,怎么听都不是好话。 “景希是我见过最懂事听话的孩子。”白筱心里不高兴,像是故意跟他唱起反调:“我就想再生一个景希那样的,到时候,跟他哥哥一样漂亮聪明——” “……” 郁绍庭不跟她争论,怕惹她生气,顺着她的话说:“你想怎么生都可以,只要到时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皮痒了,欠收拾! 白筱会带郁景希再去寺庙,是在一小的食物中毒事件之后。 食堂炒的豆角半生半熟,郁景希爱吃豆角,首当其冲,发病的时候,呕吐得也最厉害。 白筱守在病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孩子,握着那肉肉的小手,担忧到吃不下晚饭。 郁绍庭原本打算去海南出差,也因为突发的情况,滞留了下来,在医院陪着母子俩。 “怎么会这么巧?”郁老太太素来信佛,两周内接连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老太太不免担心,小金孙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住了:“这东西,还真的说不好。” 如此一来,白筱越发的不安,寸步不离地守在郁景希的身边,生怕自己离开后又发生点意外婕。 一连两天待在病房,郁绍庭担心她的身体,不管白筱怎么不愿意,硬是把她带回了家。 因此,好不容易缓和的夫妻关系,这次直接从‘分被’降到‘分房’状态。 郁绍庭被赶到书房睡觉,早晨醒过来,家里的早餐也没有自己的份。 “太太呢?”他没在别墅里找到白筱的身影。 李婶重新给郁绍庭做了早餐,端出来,说:“白老师一大早就去医院了,说是不放心小少爷。” 说完这话,李婶想到昨晚上自己看到的情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三少,这孕妇,情绪不稳定其实也正常,你要多体谅体谅白老师,别跟她生气,怀孕的女人,得丈夫小心地哄着,这样对宝宝也好。” 郁绍庭对李婶说的这番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李婶照顾郁景希多年,也大概明白郁绍庭的情绪,知道他已经听进去,笑着去打扫厨房卫生。 …… 郁绍庭通过钟琪的关系拿到城北高铁站对面的那块地皮,前几天已经审批下来。 他到达城北,正好有工程部的工作人员在现场勘测,天气逐渐炎热,杨曦戴着安全帽在旁边不懈怠地监督着,第一眼是瞧见那辆黑色揽胜,然后又看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有佛缘的孩子 “费都缴清了?” 白筱手里还拿着缴费单,点头,然后左右看了看,,貌似不经意地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郁绍庭望着有些别扭的小女人,心情变得很好:“还有其他事?” “没了。”刚才,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郁绍庭从床边站起来,拿了她之前摆在床尾的行李袋:“那走。岛” 回去的路上,一家三口的相处氛围算融洽。 白筱陪郁景希坐在后座,看到旁边放了个纸袋,里面装着一套换下的男士运动装暇。 秦寿笙说,有年轻小姑娘围着郁绍庭,如果是裴祁佑,白筱或许还会担心他会跟其她女人发生点什么,但这个男人换做是郁绍庭,她虽然也会有种自己男人被觊觎的吃味,但绝对不会真的在这方面担心不安。 她相信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但更多的是,相信郁绍庭的为人品行。 …… 晚上九点半,白筱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跟徐敬衍聊天,怀孕后,其实她已经很少用电脑。 婚礼结束后的第四天,徐敬衍就出了国。 沉寂了一段日子,他重新投入工作,接受悉尼歌剧院的邀请,跟一位钢琴家在今晚的音乐会上合作演奏曲目。 白筱是算好了时间,确定徐敬衍已经演奏结束才跟他视频。 “绍庭呢?怎么不见他?”聊了会儿,徐敬衍问起郁绍庭,在视频画面里一直没见他。 白筱想到昨晚被自己任性赶去书房的男人,不知怎么回答徐敬衍,倒是徐敬衍看出来了:“闹别扭了?” “……” 见白筱抿着唇,不吭声,徐敬衍笑了笑:“夫妻间,闹闹小别扭可以,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我知道。”白筱说。 徐敬衍顿了下,又道:“这边工作结束了,查理想去爱尔兰旅游,我打算……也去逛逛。” 上周末,苏蔓蓉已经带着郁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命中无子 郁景希趴在床上,剥了小短裤,撅着小屁股,白花花的屁屁上,有被狼狗咬伤的痕迹。 当酒精接触伤口时,小家伙龇牙咧嘴,但一直没有哭。 白筱站在旁边,担心到不行,尤其是瞧见护士把一根沾了血的棉签丢到旁边,又用镊子夹了涂了红药水的棉球给郁景希擦拭那两排触目惊心的犬牙印,看到医生来了,急急地询问郁景希被咬伤的情况孜。 “没什么大问题,打完疫苗就可以回去,如果有突发情况,再来医院。” 白筱对狂犬病有着心理阴影。 以前,住在裴宅旁边的一个富商,就是被自家狗咬伤后不治身亡,在死之前,还发了疯开始咬人…… 门开了,白筱转头,看见进来的郁绍庭,心里悬起的石头瞬间便落了地。 郁绍庭一接到电话就从工地赶过来。 他向医生了解孩子咬伤的程度,医生还是那番话,对郁景希这类情况见怪不怪:“回家后好好休息,不用太紧张。沮” 白筱帮郁景希穿上裤子,动作很小心,生怕碰到伤口,小家伙病恹恹的,下了床,走起路也有些跛脚。 郁绍庭看着儿子又是手臂骨折,又是一瘸一拐,额头还隐隐有个大红包,眉头微微皱起。 回到家,面包坊已经送来一个包装精致的巧克力蛋糕。 今天是郁景希的生日,原本安排好的活动却因为狼狗那凶狠的一口,不得不临时取消。 生日派对取消,郁景希没什么精神,趴在床上,然后瞧见白筱拿进来一个打着蝴蝶结的纸盒子。 “拆开看看,喜不喜欢。”生日礼物是昨晚郁景希睡着后,她拉着郁绍庭去商场买的。 郁景希来了兴致,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物,发现是一套新出的儿童读物,立刻焉了,耷拉着小肩膀,随便翻了两页:“怎么是书呀?再说,再说很多字我不认识,根本看不懂。” “不是有拼音注解吗?”白筱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嫌弃自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无染无所着,无想无依止 等扫地僧进去后,郁绍庭在门口站了会儿,领着郁景希去了大雄宝殿。 小家伙耷拉着眼皮,晚上受惊过度,没怎么睡好,打着哈欠,但还是牢牢跟在郁绍庭的后面。 郁绍庭刚往功德箱里捐了香油钱,大殿门口,进来一个穿了袈裟的中年和尚,对着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换做往常,郁绍庭指不定在心中冷哧,暗道这些和尚装模作样,但现如今,他抿着薄唇,颔首,最起码脸上没有任何不敬,把郁景希叫过来,对主持道:“我之前来过一趟贵寺,一位老僧对我说过一段佛偈,今天特意前来向大师求教。” 主持没见过郁绍庭,但是认得郁景希,郁老太太是庙里的老香客,大概猜到了郁绍庭的身份孜。 他刚才进来时,粗粗观了一下郁绍庭的面相,虽然是富贵命,但可惜眉眼间隐隐有着戾气,这样的人,哪怕身居高位,这辈子也不会完整,恐怕会连累身边的人。 得知郁绍庭想要见师父,主持笑着说:“师父他老人家在后头练拳,我让小僧领你们过去。沮” …… 老和尚瞧见同来的郁家父子俩,没有一丝的诧异,笑得和蔼:“比我料想的,可是晚了几天。” 郁绍庭素来不信这玩意,但既然来了,也不会再说什么对菩萨大逆不道的话来。 跟着老和尚进屋,郁绍庭坐在老和尚的对面,至于郁景希,来得太急,还没吃早餐,瞧见僧房桌子上的几个菜包有些移不开眼,老和尚呵呵笑:“老和尚不饿,小施主要是不嫌弃,将就着吃。” 郁景希瞅向坐在那里的郁绍庭,见郁绍庭没阻止,蹭到桌边,拿了个菜包对老和尚说:“我就吃一个。” 老和尚点头,笑意更浓,像是被孩子的言行逗乐了。 郁绍庭让拿了包子的郁景希去门口等着,嘱咐他不准乱跑,小家伙没有闹,出去还不忘阖上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老和尚先发制人,惹得郁绍庭抬起深邃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小小的同学聚会 白筱发觉,现在她跟郁绍庭在对景希的事情上,角色发生了转换。 先前,她把那个老和尚的话一说,郁绍庭直接回给她四个字——‘胡说八道’,现在他自己倒信以为真了。 郁绍庭不信命,也不信这些鬼神怪力之事,但人一旦有了牵挂,有了让自己操心的顾虑,有些事,便不得不信,即便猜测那些和尚不过是误打误撞的瞎蒙,也免不了因此在心里留下芥蒂。 白筱也不松口,只要郁绍庭一提‘要把景希怎么怎么……’,她立即红着眼,未语泪先流的架势。 一星期过去,白筱对郁景希看的紧,生怕一不留神,孩子就被郁绍庭给‘卖’了弛。 终于在某个傍晚,两人因为晚上是吃油焖茄子还是吃鱼香茄子,因为意见不合,发生了一场争执。 白筱两三句就败下阵来,索性丢下手里的教材,从沙发起身:“我有个中学同学今天刚从国外回来,请了一些同学聚聚,晚上我跟他们一起吃饭。嗄” 郁绍庭皱起眉头,看着她的肚子:“你大着肚子,去了只会给人家添麻烦。” “也有其她准妈妈去,到时候,还能一起聊聊育儿经。” 白筱越说越向往晚上的聚餐,也不生气了,上楼,准备选一套好看的衣服,结果,在试衣镜里看到跟上来的男人,她瞟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试衣,他靠在门边,像是不经意地问:“都哪些同学?” “反正你不认识。”白筱决定穿一身黄色细横条的无袖裙,外面搭配了一件中袖的薄牛仔衫。 郁绍庭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系着牛仔衫下摆的女人:“都有了两个孩子,还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今晚是去相亲的。” 白筱不甚在意,穿好后还把长发扎起来,问他:“是放下来好看,还是这么扎着好?” “……” 看着忙来忙去的小女人,郁绍庭在她试鞋的时候,说了句:“吃饭,在哪儿不是吃,干嘛跑那么远。”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一家三口,最坏的当属那个小的 白筱让辛梓先上去,但辛梓不放心,一定要陪她们母子俩等到来接的人。 “真的不用了,你回去,其他人都还在等你。”白筱也有私心,不想让郁绍庭瞧见辛梓,免得引起误会。 郁景希一直走在白筱跟辛梓中间,有意无意地瞪着‘大献殷勤’的辛某人。 小家伙的后脑勺对着白筱,所以她没有看见,但辛梓却捕捉到孩子对自己浓浓的敌意,他愣了下,伸手摸郁景希的头,尽管小家伙还狠狠瞪他,辛梓还是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这孩子很听你的话。” 白筱点头,低头,落在孩子身上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又宠溺弛。 “白筱。”辛梓喊了她一声,看向她的目光波澜微动:“以后,我们还能出来一起喝茶吗?” 对辛梓而言,白筱就是他年少时的遗憾,虽然她如今嫁人生子,但还是想跟她做朋友,所以,问出这话时,他的神情略微紧张,然而,却不见白筱回答,她突然转头望向酒店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嗄。 辛梓也跟着偏头望过去—— 酒店的自动门开了,一个人进来,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跟黑色西裤,双腿笔直修长,背脊也挺得很直,衣袖挽起着,露出小臂,薄薄的衬衫勾勒出男人宽厚结实的肩膀跟胸膛轮廓,他手里还拿着一件外套,五官英俊又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幽深沉敛的视线随即投过来,只消一眼,便找到了目标,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过来。 辛梓已经认出来的是谁,一时静寂。 白筱看着越走越近的郁绍庭,心跳还是加快了一些,这场景,像极了正在做坏事的妻子被丈夫现场捉住,等他走过来时,她自己先迎上去几步,那模样,看在旁人眼里,仿佛迫不及待想要解释什么,脸颊微红:“什么时候到的?” 这话才说出口,她就觉得不对劲,声音软软糯糯,像是才谈恋爱的年轻姑娘,羞答的,跟人撒娇。 郁绍庭往辛梓的位置瞅了眼,对她道:“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你儿子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对于自己要去寺庙生活的事情,郁景希询问了一圈,发现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悲愤,委屈,伤心,无助,充斥了他的情绪。 他不要去寺庙,不想整天吃素,还要捧着木鱼当小傻瓜蛋,为此,郁景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下午。 白筱昨晚被郁绍庭的‘花言巧语’说动,这会儿见小家伙这么伤心欲绝,又犹豫了,怀疑这么做是对是错。 “我早上都跟庙里打了电话。弛” 郁绍庭就怕她摇摆不定,握着她的手,把利害关系又说了一遍,要不送去,接下来孩子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三长两短,见白筱的态度软了,他柔声安抚:“我捐了一笔香油钱,没有人会亏待他。” 白筱抿着唇,依旧有点不放心,又听到他说:“如果你不舍得,以后我们每周过去看他一趟。嗄” —————————— 郁景希待在房间里,用他的小脑袋瓜想了很多事,他怀疑,是不是郁绍庭的生意出了问题要拿自己去换钱? 以前听吴辽明他们说,有一些和尚其实是人口贩子,专门拐卖聪明伶俐的小孩子。 郁景希心想,应该是自己平日里表现得太过机智,才让郁绍庭对自己动了这个丧心病狂的念头。 越想越替自己担忧,郁景希爬下床,站在椅子上推开窗户,往下看了看,二楼其实也不算太高,他跑到床边,想起自己之前看的电影情节,扒拉了床单,用自己的美工小刀割成一条一条,再把它们连接打成结。 …… 腰上绑着床单条,郁景希往外面瞅了眼,立刻缩回了脑袋,两肥嘟嘟的小手牢牢扒着窗户边缘。 经过再一次的深思熟虑,他觉得,还是应该重新检查一下床单的结有没有打好。 郁景希小心翼翼爬回到书桌上,听到开门声,蓦地一抬头,瞧见了门口握着门把手的郁绍庭,郁绍庭瞧见他背着大书包、身上缠着碎布条子,皱紧了眉头,猜到郁景希想做什么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阿宝是谁?!【貌美如花小尼姑】 白筱无法将六岁的孩子跟‘调戏’这个极为轻佻的词挂钩,但又隐约觉得,这确实像郁景希会干出来的事。 挂电话前,她又问主持目前的情况,主持道:“暂时稳住了尼姑庵那边,请施主放心。” “麻烦大师了。”白筱得知郁景希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寺庙那边,主持刚收起自己的iphone5s,一名十五六岁的和尚气喘吁吁地跑进禅房:“师父,再……再下去,真顶不住了!我还真没见过这么凶悍的尼姑,都快把咱们的寺门给劈了!” 主持往身上披了袈裟,把iphone5s往裤袋里一兜,神色从容,对徒弟说:“容为师去瞧瞧。弛” “对了,不戒现在怎么样啦?”主持边下榻穿鞋边抬头问。 长相清秀的小和尚,立刻把郁景希的现状说了下:“其实也没大碍,就是那个老尼姑出手有点狠,又加上是背后偷袭,不戒师叔没提防,掉进了旁边的泥坑里,扭到右手臂,估摸着是脱臼了。嗄” “不过师父您放心,师祖正在给师叔医治呢。” 主持点头,自家师父出家前是名跌打医生,听到外面隐隐的吵嚷声,不再啰嗦,让徒弟前面带路。 结果,师徒两刚走到寺庙门口,一把镰刀从天而降,直直地落在主持的脚边—— 主持脸色骤变,也吓得不轻,其他和尚连忙护在他跟前,寺庙外传来尼姑气愤的喊声:“你们宝光寺现在是越来越没下限了,简直是欺人太甚,还不把那个小无赖交出来,不然我们静修庵跟你们没完。” 领头尼姑话音刚落,立刻又有其她尼姑应和,显然是倾巢而出了。 静修庵跟宝光寺说是隔山相望,其实也就半小时左右的脚程,在寺院管理上,静修庵又是宝光寺的下院,在经济物资来源上由宝光寺供给,一切佛事活动隶属于宝光寺,统一行动,概括为一句话,反正就是事都要以宝光寺马首是瞻。 但近年来,静修庵换了个主持,四十出头的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这算不算现世报呢? 关于阿宝是谁这个问题,不管白筱怎么问,郁景希就不松口,只含糊地说,是寺庙里养的一只兔子。 “不信,那你问我主持师兄去。”小家伙生怕说漏嘴,一溜烟跑上了楼。 白筱被他勾起了好奇,还真的打电话去寺庙询问,主持开始云里雾里,听白筱说,是郁景希告诉她寺庙里养了只兔子叫阿宝,主持连声承认:“哦,我想起来了,厨房旁边的圈子里确实养了几只兔子。弛” “……” 白筱还是不相信‘阿宝’是一只小动物,那边,郁景希又跑下楼,抓耳挠腮地蹭过来。 “有事?” 小家伙瞅了她一眼,不太好意思地说:“那个……小白,上回我让你存的钱,现在可以拿出来吗?” “我师父说,庙里马上要重新装修禅房,我也想捐一点钱。” 因为是这个理由,白筱没有反对,还是孩子的一番心意,摸着他的头问:“存了一万三,你想捐多少?嗄” “……就五千块!”郁景希十分爽快地伸出一只胖乎乎的小手。 白筱从郁绍庭给她的家用里拿了五千块现金,小家伙趴在沙发上,喜滋滋地看着她把钱放进一个信封,然后又说:“小白,我好久没有看到奶奶了,明天我们去大院好不好?” “奶奶前几天去了首都,还没有回来。” “这样啊……”郁景希眼珠子转了下,抿了下小嘴,有一点点小失落,随即又道:“我上回有一件外套落在大院了,想去拿回来,小白,你不知道,我每天早上四点起来做早课,那时候山上很冷,得多穿点衣服。” 白筱把厚厚的信封放到他大书包的隔层袋里:“家里也有外套,到时候带两件去。” “可是……那件外套跟我在山上的裤子是一套。” 郁景希揪着白筱的衣袖,凑到她跟前,眼神讨好:“还有啊,那套衣服是你买给我的,我就想穿它。” 后半句话,让白筱心情愉悦,答应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我已然后悔,你却不再等我回到你的身边 跟裴祁佑在走廊上碰到时,白筱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此之前,他们差不多已经三个月没见过面。 郁老太太跑去挂号,怕白筱站着受累,让她在旁边廊间的公共椅上坐着等。 白筱跟裴祁佑正面碰上时,两人纷纷脚步一顿,没有笑脸相迎,也没有立即转身便走,气氛略尴尬。 她注意到,裴祁佑的右手食指跟无名指按着左胳臂肘内侧,那里有一颗止血棉球膛。 而他刚才出来的地方,正是医院检验科验血的窗口。 “来做孕检?”裴祁佑突然开口,他的视线落在她突起的肚子上,有些许的怔忪,随即黑眸弯了弯,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没有陪你过来?” 白筱见他这么自然地跟自己打招呼,也没太扭捏,淡淡地回答:“我婆婆在外面排队挂号。” 裴祁佑点了下头,没再说话,就这么站着,没有离开镰。 在白筱想着要不要出去找郁老太太时,一个留着及腰黑色卷发的女人走过来,手里拿着几张检查单子,她在裴祁佑的身边站定:“你验完血了吗?尿常规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说着她一顿,转头瞧见了白筱,清秀的脸上露出友好的微笑,出于礼貌,还跟白筱点头。 白筱回之莞尔,上次裴老太来沁园找自己,在咖啡馆门口,跟这个女人有过一面之缘,加上同学聚会中途,自己在洗手间里听到的话,白筱已经猜到,眼前这个不多话又知性有修养的女人,应该就是她们口中的‘禾纬’。 禾纬侧头,对裴祁佑说话,很轻柔的声音:“晚上,爸爸让我们去家里吃饭。” 她的手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白筱猜想,如果没有错,他们应该是在做婚检,一般豪门子女,为了保险起见,婚前都会做健康检查。 正想借口离开,郁老太太担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筱筱,怎么站在走廊中央?” 白筱转头,老太太已经到她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生子【郁的三次方诞生】 原先商量好的剖腹产计划,在医生护士跟家属的一片手忙脚乱里临时做出了调整。 在去医院的路上,郁绍庭打完几通电话,胡乱丢了手机,时不时抬头,望着后视镜里被李婶抱在怀里的白筱,车内打了空调,他额头还不断渗出汗来,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能自己地微微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切身经历这种情形,也不免像无数初为人父的男人一样,提心吊胆,又有些手足无措。 尽管景希已经六周岁了。 到了医院,医护人员已经推着急救推床等到门口,等黑色揽胜一停下,立刻一拥而上。 白筱被放到推床上,已经疼得意识不清,但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长发被汗水沾湿,然后她的手,被牢牢握住,熟悉的掌心纹路让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不再如刚才被抬下车时那般害怕镰。 郁绍庭挤到推床边,攥紧她冰凉的手,在匆忙之中,低头,重重印在她额头的薄唇早已失了血色。 他在她耳边说:“别怕,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医护人员急急地推着白筱进去,郁绍庭被迫松开她的手,但紧跟在后面,生怕她因为看不到自己而担忧不安。 郁老太太赶到医院时,瞧见自家儿子正站在走廊上,跟白筱的主治医生说话。 郁绍庭的白衬衫染了血迹,笔挺的西裤下,是一双脏兮兮的室内拖鞋,他眉头紧紧锁着,挺拔的身材,英俊的五官轮廓,身上那成熟内敛的气场,此刻却也控制不住他的紧张,尤其是听了医生对孕妇目前情况的相关分析。 “袁医生,我儿媳妇怎么样了?”老太太气喘吁吁地过去,她等不到电梯,憋着一口气跑上三楼。 老太太一边爬楼梯时一边侥幸,幸好不是十三楼…… “羊水破了,胎位也偏高,不过我建议,还是先顺产,如果真不行,再进行剖腹产手术。” 郁绍庭眉头皱得更紧:“哪一个安全性更高?”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奶爸是怎么诞生的 沁园。 李婶放下电话,听到厨房里瓶瓶罐罐捣鼓的动静,进去,刚巧郁景希端了一盘水果沙拉出来。 “李婶,如果没什么事,你不用来房间喊我。”小家伙喜滋滋的,心情非常不错。 李婶想着三少电话里的嘱咐,便问郁景希中午想吃什么。 郁景希往楼上瞟了眼,抿着小嘴,一本正经地说:“这个随便,不过多一点蔬菜,还有,米饭也多煮点。椋” 上了二楼,郁景希往楼下瞧了眼,确定李婶没跟上来,才放心开门进自己的卧室。 摆满玩具的小房间内,椅子上安安静静坐着一个戴着尼姑帽的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耳垂白嫩可爱,嘟着粉粉肉肉的小嘴,眉目漂亮清秀,背着一个小小的、跟身上尼姑袍同色的双肩袋,正低头玩着郁景希刚才给她的一辆消防车模型淌。 郁景希关上门,又小心地反锁,端着水果沙拉到书桌边:“阿宝,先吃点东西再玩。” 阿宝来到陌生的环境,难免拘谨,左右看了看,她以前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房子,但也隐隐不安:“不戒师叔,你不是让我陪你去看你妈妈的吗?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我想回山上去了,不然我师父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郁景希搬了一把凳子到阿宝旁边,爬上去,跟她并排坐好:“别害怕,这是我家,很安全的。” 说着,他用牙签叉了一块苹果递到阿宝嘴边:“阿宝,张嘴,啊——” 阿宝乖乖地张嘴,吃下了甜甜的苹果。 郁景希又滑下凳子,撅着屁股在自己的衣柜里翻来捣去,终于被他挖出一朵干花,包装精致,是那次去逛街时他背着白筱用零花钱买的,走过去,把干花举到阿宝跟前,脸颊红扑扑的。 “真的是送给我的吗?”阿宝瞅着那朵风干的玫瑰花,眼底满是神奇。 郁景希点点头,不敢拿正眼看阿宝,一副羞赧矫情的小模样。 阿宝从小到大都住在静修庵里,没怎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小儿抑郁症 白筱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 这期间,没再去寺庙的郁景希开始上学,每天放学,都背着自己的大书包来医院看白筱跟弟弟。 每每要把弟弟说哭后,小家伙才坏坏地离开。 白筱把郁景希近日来的种种异常告诉了郁绍庭,彼时,郁绍庭正抱着小儿子替他拍嗝。 在医院陪了几晚,公司那边离不开老板,郁绍庭不得不回去上班,只不过,一有闲暇就会来医院看着母子俩椋。 至于大儿子的变化,可能这些天父子俩没多少时间一起相处,所以郁绍庭没有留意到。 “他脾气不好,你难道第一天才知道?”郁绍庭漫不经心地说着淌。 白筱不苟同他的说法:“我是真的觉得景希这几天怪怪的,跟以前很不一样,整个人也阴沉沉的。” ———————————— 一周后,白筱出院,因为先前答应过郁老太太,住到了大院的家里。 每天在家里,除了坐月子照顾小儿子,白筱也更仔细地观察郁景希的言行举止,甚至她还打电话去问了于老师关于近段时间郁景希在学校的表现,也时不时关心大儿子的生活起居,尽量做到公平起见。 与此同时,白筱开始用母乳来哺育郁煜煜小朋友。 她依旧像第一次生孩子一样,抱孩子的姿势都需要李婶纠正,在哺育孩子时,一开始也需要助产护士在旁边指导,白筱天生脸皮薄,一切做起来并不顺心,但也不是不能忍受,直到有一天她搂着新生儿甘之如饴。 某一日,郁绍庭下班回家,一身风尘仆仆,在主卧门口,看见白筱坐在床上哺育孩子。 生产过后的白筱,并没有像其她孕妇显得体态臃肿,只是比平时丰盈了一些,孩子一双白嘟嘟的小手,贴着她白皙如雪的肌肤,她弯下头望向孩子的眼神很温柔充满慈爱,唇边噙着浅笑,周身都笼罩了淡淡的母性光辉。 到了晚上,郁绍庭也跟她睡一张床,一点也不嫌弃她身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你们娘儿仨,哪个我不关心了? “今晚我也想睡在这里。” 白筱没有意见,再后来她想起身上厕所,小家伙主动下床扶着她过去。 “小心点。”郁景希一边搀着她一边小心翼翼地叮咛。 等白筱进了洗手间,小家伙说了句‘好了叫我’,然后一个转身,溜回床边,像条小泥鳅又爬上去了。 软软的床垫往下陷了陷,所幸郁煜煜睡得沉,没有被吵醒嚎啕大哭一场椋。 郁景希小手捏着薄毯,往自己身上盖了盖,低头看到闭眼张嘴睡觉的弟弟,又伸出手指点了下郁煜煜的脸蛋,见弟弟没有醒,他又凑过去亲了一口,带着奶香味,皮肤也滑滑的,不禁玩上了瘾,呵着气,轻声叫唤着‘弟弟’。 白筱扶着墙壁,从洗手间出来,看到的就是郁景希逗弄小儿子的一幕,只觉得异常温馨和谐淌。 “好了?”小家伙听到动静,扭头瞧见捂着腹部的白筱,连忙滑下床来帮忙搀扶。 夜晚,母子仨睡一张床,白筱躺在靠窗位置,郁煜煜被夹在中间,郁景希睡在另外一侧,有点新奇也有点期待。 郁煜煜突然一咧小嘴,也不睁眼,只是轻声哼哼。 郁景希趴在床上,甩着两条小胖腿,又好奇地戳了下郁煜煜粉嫩的脸颊:“弟弟是不是饿了?” “应该是的。”白筱坐起身,撩开睡衣,抱着郁煜煜喂奶。 郁煜煜小朋友眯着眼,眼皮上的血管若隐若现,眼睫毛又卷又密,小鼻梁直挺,胖胖的小手捧着白筱的胸部,拼命吮/吸,白筱这些日子以来也发现,出生快一个月的小儿子,跟六年前满月照里的郁景希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更让白筱惊叹的是,当郁老太太拿出郁绍庭小时候的照片,父子仨简直跟三胞胎似的。 只不过,郁煜煜跟爸爸和哥哥有一个最大的差异点,他是个非常安静的小宝贝。 郁景希两手撑着下巴,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了会,突然下床,光着小脚丫咚咚地跑进洗手间,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满月酒(我现在的生活很幸福) 郁景承小朋友满月酒那天,晴空万里,一大早就在床上画了一张幅员辽阔的地图。 “郁景承!”白筱掀了被子,看到自己湿漉漉的睡裙,有点头疼。 大名‘郁景承’、小名‘郁煜煜’的胖家伙,仰躺在床上,底下裹着的尿不湿没了踪影,听到声音扭着小脑袋瞅向白筱,眼神无辜又迷茫,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一件坏事。 最后,那块尿不湿在郁绍庭的睡裤上找到,牢牢地粘着,让白筱哭笑不得。 “妈妈生气了,到爸爸这里来。”郁绍庭也不管自己被尿湿的裤子,抱起蹬着腿的小儿子去了卫浴间才。 听着卫浴间里的哗哗水声,还有男人低声软语的低沉嗓音,白筱听着听着,睡意也没了,索性也不再赖在床上。 一个月过去,她腹部的刀伤已经没多大碍,加上最近都有做健身锻炼,恢复得很不错摹。 把薄被放到沙发上,白筱扯掉脏床单,丢到卫浴间旁边的竹篓里。 郁绍庭已经帮孩子擦好小屁屁,拿了一块尿布,利索地给孩子换好,动作很上手,这一个月内,只要他在家的晚上,偶尔把孩子抱来一起睡,白筱休息得早,基本都是他在带孩子。 郁景承小朋友任人宰割,换尿布穿裤子时也不闹,只不过轻轻哼唧了一两声。 白筱靠着卫浴间的门,看着郁绍庭把儿子抱在怀里,他的眉眼温柔,哄孩子的语气很耐心,往日里雷厉风行的大老板形象荡然无存,仿佛仅仅是一个初初为人父又心怀忐忑紧张的普通男人。 如果说景希的出生,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意外,那么郁煜煜的诞生,让他真正去体味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其实对白筱而言,何尝又不是这个道理? 那时候,她自己还不谙世事,又身处那样的环境,即便把孩子给她,她未必会比当年的郁绍庭做得好。 床头柜上摆了一个空空的奶瓶。 昨晚上,郁景希把大半瓶水给弟弟喂下,才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郁白番外——尘埃落定【完】 天作之合,指的是好像上天给予安排,很完美的配合到一起。 裴祁佑站在台上,看着婚纱披身的新娘走向自己时,他没有想其它任何事,仅仅是看着慢慢走过来的禾纬,心口仿佛缺了一角,吹入一道微凉的风,而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正播放着他们两人的婚纱照。 照片上,禾纬盛装打扮,笑容灿烂,而他的唇边也带笑,两人相拥,金色稻田中的男才女貌。 甚至有宾客说,像这样的金童玉女在丰城还能找得到几对? 金童玉女……这个词,他在参加白筱跟郁绍庭婚礼时,也听在场的宾客用过才。 曾经,他跟白筱被称作金童玉女,现在,这个词依旧萦绕在他们周围,只是彼此各自有了其他金童跟玉女。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铭记在了心尖,最终有可能会成为一生都跨不过去的坎摹。 裴祁佑坐在名都酒店包厢的沙发上,慢慢喝下一口红酒,看着电视画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订一个包厢,为什么会特意把日子选在今夜,还是在跟郁家办满月酒的宴会厅同一楼层。 或许,只是抱着某种侥幸的心理…… 包厢门开了,厉荆闪进来,匆匆关上门,像是在躲避什么。 “怎么跟躲瘟神一样?”裴祁佑拿了个杯子给他,又取了酒瓶,虽然嘴边挂了笑,但有点意兴阑珊。 厉荆喝了口酒,忍不住吐槽:“还不是那个辛家的老大,抱着孩子站在电梯口,见人就喊叔叔阿姨讨要红包。” 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抢了他手里的皮夹,抽走里面全部现金,连红包都给他准备好了。 “要不是我刚才闪得快,指不定——” 厉荆突然语塞,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抬头看向旁边的裴祁佑。 裴祁佑脸上的笑容淡去,没有什么过于丰富的表情,他放下手里的酒瓶,靠着椅背,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我去上个厕所。”厉荆起身,去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后续【一】:小白的大学生涯 窗外响起一道空雷,晴朗的天色说暗就暗下去,没多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白筱中午没有带了伞去图书馆。 回来的路上,突然下了雨,等她跑进宿舍楼,已经被淋成一只落汤鸡,似想到什么,忙反手去摸自己肩上的包,确定包没湿,松了口气,幸好是防水材质,不然里面的书都得遭殃。 今年开春后,二十五周岁的白筱正式成为丰城高校f大的一名新生才。 即便她以自主考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但白筱的心里也清楚,这里头或多或少有自家公公的缘故。 六月考试汇集,加上英语四六级,为了专心备考,白筱住进了大学的宿舍。 那天,白筱提出要短时间住校的想法,家里三个男人虽然给出三个不同反应,但回答出奇一致——不答应! 不过最后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摹。 …… 白筱推开宿舍的门,三位室友都在,一个趴在床上看电影,一个翘着腿在修指甲,还有一个在跟男朋友煲电话粥。 四个人都是自主招生考进来的,加上白筱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所以相处起来还算融洽。 “回来了?”剪指甲的室友甲先跟她打招呼。 “嗯。”白筱笑笑,回了一句,从衣柜里拿了干净的衣服,先去简单冲了个澡。 等她擦着头发从淋浴间出来,室友甲指了指她搁在书桌上的包,告诉她:“刚才你的手机好像震动了。” 白筱的手机屏保是一张郁景希抱着弟弟坐在地毯上的照片,旁边还趴着一条奶白色的斗牛犬。 手指点了点那两张五官相似的包子脸,哪怕外面再怎么阴雨连绵,她的心情也像天晴。 一条未读短信静静躺在手机里——【什么时候去接你?】 被雨一淋,又洗了个澡,头晕晕的,她差点忘了,自己昨晚上跟郁绍庭说好,今天要去大院吃饭。 短信是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 更-多-内-容---- 3-7-小-说 3 7 小 说 37 后续【二】关于白同学的丈夫 “我刚到你们宿舍楼下,下来。” 郁绍庭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却激起了白筱心底的千层浪,她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到学校来给自己送药。 还是把车直接开到了楼底下。 白筱跑到阳台上,果然——隔着参差不齐的树影跟暗黄的路灯光,她看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 雨后的夜晚,空气清新,虫鸣,声声入耳。 她没有看到他的人,应该是坐在车里,手机里又传来他的说话声:“你住几楼?摹” “……四楼。” 刚说完,白筱便听到他一声低笑,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下来。” 把电话挂了,白筱转身准备进去,突然想到什么,又看向楼下,一张脸立刻涨红,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突然笑。 ——自己站在这里,他望上来,恐怕是一目了然。 …… 白筱回到宿舍里,有室友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心地问:“怎么脸这么红,刚才是谁的电话啊?” “家里的。” 白筱笑笑,手背碰了碰自己滚烫的脸颊:“可能感冒的缘故。” 想到还在楼下等着的男人,她拿过镜子照了照,看自己惺忪的双眼,立刻跑到洗手间,刷了牙,用洗面奶认认真真洗了个脸,摘下头绳,用手指抓了抓长发,胡乱拍了点爽肤水准备下楼去。 跑过宿舍大厅,眼角余光落在那面试衣镜上,也发现了自己一身褶皱的睡衣。 ———————————— 大学的林荫道下,天黑之后,不乏手挽手、耳鬓厮磨的情侣。 郁绍庭在车里等了会儿,久不见人出来,干脆下了车,点了根香烟,刚巧,手机响了,有电话进来。 …… 白筱跑下楼里最后一个台阶时,因为落地太急,脚一崴,凉拖甩出去,白皙的脚板踩在了地上。 她一声低呼,惹来宿管阿姨的横眼,立刻闭了嘴,乖乖捡了凉拖重新穿上。 庆幸的是,脚踝没有扭伤。 走到门口时,还听到身后两宿管阿姨的对话—— “现在的女学生哟,大晚上,不在宿舍里好好睡觉,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时代不一样啦,你以为还跟我们那会儿一样?” 白筱开始有点不高兴,但随即想起宿管阿姨刚才看自己的那一眼就释然了,这些酸溜溜的话,应该是嫉妒。 推开宿舍楼底下的玻璃门,她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那的郁绍庭。 他背对着她,一边抽烟一边在讲电话,穿着蓝灰衬衫,背影修长挺拔,看样子,倒也没不耐烦。 白筱不由放慢脚步,没有出声,双手交叠在身后,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等着他察觉,然后转回头来发现自己。 …… 郁绍庭不知在给谁打电话,聊得颇为投入,一直都没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 偶尔有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大学生从他旁边‘路过’,他会很随意地瞟一眼,这个时候,白筱又觉得,他其实也没那么认真在听电话那头的人讲话,这么一厢对比,她又会想,他来学校,其实是为了看美女? 当又一个美女从旁经过时,白筱看向她的目光,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敌意。 对方被白筱这么一瞪,有些尴尬,不再故意往这边靠,径直走了。 还在讲电话的男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映入他漆黑瞳眸里的是一脸怨怼的小女人。 白筱穿着墨绿色的半身裙,裙裾一直到脚踝处,款式简约,却异常衬身材,搭配着白色的t恤,脚上是一双平底凉拖,乌黑及腰的长卷发披在肩头,显得脖颈又细又白,整个人看上去娇小却又玲珑有致。 虽然她的脸上没有化妆,但作为男人,有着某种直觉,他能想象她下来前做过一番打扮。 郁绍庭漆黑的眼眸凝着她,若有若无的笑意:“总算舍得下来了?” “我早就来了。”白筱在心里,暗暗补充了剩下半句——‘是你自己注意力不集中,没瞧见……’。 把烟蒂往旁边一丢,不知他是先看准了还是运气,直接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身体不舒服,怎么还穿这么少?”他再开口,声音依然低低的。 白筱的视线还停留在垃圾桶‘可回收’的字眼上,冷不防听到他说话,直接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就闭紧了自己的嘴。 郁绍庭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问她:“因为我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叫我下来,大学宿舍一般都没装空调,不像外面这么凉快,热得跟火炉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扇风,刚抬起手,就被他握住了,他攥着她 tang细柔的手指,嗓音充满男性特有的磁性:“我才问了一句,你叨叨絮絮说了一箩筐,重点在哪儿?” 他的掌心温度很高,又牢牢捏着她的手,白筱的脸颊开始发烫,眼睛不看他:“是你叫我下来的。” 像是带着撒娇的控诉。 “这身裙子什么时候买的,没见你穿过……”他的声音沉沉的,两人挨得近,有意无意间,透着别样的暧/昧。 女为悦己者容。 白筱听到他这么说,脸上不显露,心里却有些欣喜,淡淡道:“上次跟室友她们一起网购的。”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路虎的后座车门忽然开了。 郁景希打着哈欠下车来,随后,小家伙又转身,从车里抱出了郁煜煜,承受不住弟弟的重量,小身板晃了一晃。 白筱吓了一跳,生怕两孩子跌倒:“小心——” 郁景希咧嘴一笑,有些吃力地抱着弟弟朝这边过来,白筱忙上前接过小儿子:“在车里怎么不出声?” “刚才睡着了。”小家伙捏捏弟弟的脸,粉嫩粉嫩的,爱不释手地又摸了几下。 郁煜煜认出白筱,呜哦一声‘狼嚎’,大大的脑袋往白筱怀里用力一戳,小肉爪直接按在了自己熟悉的胸上! 小色/狼……白筱回过头,望着身后男人的眼神更加幽怨。 “你不是说明天有考试吗?景希跟景承,是特意来给你加油的。”郁绍庭说的面不改色。 白筱伸手:“不是说送药吗?我的感冒药呢?” 他拉过她的手,握紧,眼中镌刻下的是她娇嗔的神态:“校门口就有一家药店,等会儿出去,路过时买一盒。” ———————————— 一家四口没有再回大院,而是在大学旁边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 白筱回宿舍拿身份证,顺便告诉几位室友,老公跟孩子来了,自己今晚跟他们住在外面。 等宿舍门关上,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 室友乙举着牙刷,从洗手间跑出来,手指着窗外,满是泡沫的嘴一张一合,口齿不清地唔唔着。 ——你们猜,我刚看到什么了? “什么?” 室友乙漱干净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声调道:“白筱上了一辆路虎,来接她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什么!” 并不是室友乙编排白筱,其实这,不过是个美丽的误会。 路虎旁边,好巧不巧地停了一辆桑塔纳,室友乙口中的‘老头’正是桑塔纳的车主,亦是某位宿管阿姨的老公。 室友乙很快绘声绘色地把那个老头的模样描述了一遍。 “难怪了……” 室友丙也跟着一拍大腿,从床上坐起来,恍然大悟:“我今天早上还在楼下瞧见那大叔,以前晚上回来,也没少遇到他,我看他一直在女生宿舍楼下晃悠,原先我还怀疑他是偷女生内/裤的变态,没想到,居然是在等白筱。” 室友甲想了想:“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妄下断论,如果是乌龙就不好了,还是明天问问白筱。” 于是这一夜,白筱所在宿舍,三室友在八卦里集体失眠。 至于话题的主角——白筱,此刻正蹲在酒店洗手间的浴缸边,给两光着屁股、不省心的孩子洗澡。 “郁景承,不准再乱动,过来!” 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脖子上套了个泳圈,额前耷着湿发,撅着淤青遍布的小屁屁,在浴缸里游得畅快。 后续【三】谁造的谣! 白筱碍于一身长裙,行动受阻,抓不住在水中飘来飘去的糯米团子,只好求助于浴缸里另一个小家伙。 “景希,把你弟弟抱过来,我给他洗个头。” 郁景希正赤条条仰躺在按摩浴缸里,两小手臂搭在浴缸边缘,额头搭着一块毛巾,一张小脸被热气熏得红彤彤的,偶尔喟叹一声,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听到白筱的话,郁景希哼哼了两声,敷衍道:“我还没泡好呢,这个……你自己先看着办。才” “……” 但很快,白筱的瞪视换来小家伙的妥协:“好啦好啦,我不泡了。” 郁景希突然哗啦一声站起来,满满的水溢出浴缸,白筱躲闪不及,裙摆被溅湿,一声惊呼:“别乱动!” 小家伙坏坏地笑,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水漉漉的,黏湿的头发贴着脑门,又背过身,撅着光屁股去拿身下的小板凳摹。 ——水面又猛地往边上一推,打湿了白筱的手臂。 “郁景希,不带你这么调皮的!”白筱不敢再靠近浴缸,扯了一块浴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郁景希拿掉额头上那块毛巾,在浴缸里洗了洗,先拧干给自己搓了一把脸,又给郁景承也擦了擦脸,然后一边在水里搓毛巾一边抬头看白筱:“明明是你让我帮你的。” “你说是不是,弟弟?”小家伙又扭头问郁景承。 郁景承小朋友立刻亢奋了,咿咿呀呀说着外星语,小手乱舞,两短腿乱蹬,水花四溅,口水哗哗流得到处都是。 整个洗手间顿时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干净地儿。 郁景希呸呸吐出洗澡水,抱住乱动的郁景承小朋友,湿漉漉的小脑袋凑到弟弟耳边:“你再闹,小白可要揍你了。” 郁景承双腿立刻绷直,抿紧小嘴,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瞅着站在边上的‘小白’。 白筱:“……” ———————————— 郁绍庭拎着一袋药回来,刚才在一楼前台,他又跟服务员要了一张房卡。 推开门进来的瞬间,白筱故作严肃的声音传来:“郁景承小朋友,坐好,不然晚上罚你睡地板。” 床畔,白筱背对着门口跪坐着,长卷发扎起,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拿着粉扑往孩子身上涂痱子粉,小家伙坐在那里,咯咯地笑,像极了一尊小弥勒佛,不时去扯白筱的头发,小胖拳捏着发丝往嘴里送。 “脏脏,这个不可以吃。”白筱轻轻拍掉他的小肉爪。 郁景承小朋友的身子一歪,倒在软软的床上,白筱拿了尿不湿给他穿上,哄着:“乖,别蹬腿。” 洗手间里传来吹风机的响声。 没多久,郁景希出来,小家伙穿着睡袍,用梳子理着头发,瞧见郁绍庭时颇为诧异:“爸爸,你怎么才回来?” 白筱正被好动的郁景承整得头大,转头看到回来的男人,就像瞧见了救星,立刻把差事交给了他。 …… 其实早在郁绍庭从车上拿下一袋婴儿用品时,白筱就觉得,今晚在酒店开/房,是他有蓄谋有计划的。 要不然,东西怎么会准备得这么齐全? 待郁绍庭走近,白筱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虽然很淡,但也新鲜:“刚在楼下抽烟了?” “刚在外面,碰到颜靖,说了会儿话。” 说着,郁绍庭双手穿过孩子的胳肢窝,把床上的胖家伙抱了起来:“来,我们躺这里,爸爸给你穿裤子。” 原本闹腾的郁景承小朋友,一听到他的话,立马就安静了,咬着自己的手指头,任人为所欲为。 看到这一幕,白筱心里吃味,觉得真是待遇不公。 郁景承非常听郁绍庭的话,也非常喜欢这个爸爸,每天傍晚郁绍庭回家,只要一听到熟悉的男声,郁景承小朋友就伸着脖子找人,平日里若是哭闹,但只要郁绍庭一抱,哼哼唧唧着,其它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至于郁绍庭,照顾起郁景承来,很少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几个月下来,更是换的一手好尿布。 有一回,郁老太太经过卧室,瞧见白筱捧着开裆裤站在一旁,郁绍庭利索地在给宝宝换尿布,都禁不住感叹,这人哪,还真不好说,谁会料到,从小离经叛道到要跟老子对打的小三,有朝一日还能这么细心地照顾孩子。 “把上衣拿过来。”闻言,白筱回神,忙把小睡衣递过去。 一会儿工夫,郁绍庭就给孩子穿好了衣服,一把举起胖墩墩的家伙:“看我儿子,长得多俊。” 言辞间,满是为人父的自豪。 郁景承咯咯地傻笑,踹着自己的小腿。 白筱拿着干毛巾,过去给郁景希擦拭还湿湿的头发,小家伙眯着眼长叹:“要是睡觉前再喝一杯橙汁就好了。” “是谁说要减肥的?” 郁景希翻了翻白眼,坐在沙发上,晃着白 tang胖的两脚丫,抠着手指甲:“我也就随便说说。” 房间里突然发出两声闷沉的‘嘭、嘭——’,然后是冗长的‘噗噜噜噜噜’,持续十五秒之久,延绵不绝。 “弟弟又放屁了。” 郁景承小朋友除了喜欢被人抱着散步,还喜欢放屁,尤其是响屁,有一回,响到硬生生把自己给吓哭了。 有时候,白筱也难免头疼,不想承认这个‘屁王’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 两个孩子闹腾到大半夜才先后睡着。 接下来,有些事情的发生,也变得顺理成章,郁绍庭今晚订的是一间套房。 反手关上卧室的门,两人就迫不及待地吻到一起,白筱开始有些犹豫,她怕把感冒传染给他,结果他托着她的后脑勺,直接亲上来,没有丝毫犹豫,含住她的嘴唇,如品尝琼瑶玉浆一般吮/吸。 两人倒在旁边的沙发上,手也没停,开始脱对方身上的衣物,像无数热恋中的男女,吻得难舍难分。 衣服胡乱扔了一地。 郁绍庭看着她气喘吁吁的娇羞样,忍不住低头,啄吻她烫烫的脸颊:“还没开始呢,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压抑的气息,带着浓烈的男性阳刚,喷落在她的额头。 白筱的身体天生敏感,只要他的手指轻轻一碰,她就战栗不止,有时候强忍着不出声,但拧眉、咬着唇瓣的无助样,更让男性的征服欲急剧膨胀,到最后,往往演变为一场‘非死即伤’的体力拉锯战。 …… 体力战结束后,郁绍庭没有‘死’也没有‘伤’,只是被传染了感冒。 ———————————— 第二天早上,白筱回到学校宿舍,察觉到室友们的异样,都没有人拿正眼看自己。 “你们不上三四节的高数?”白筱问她们。 室友们愣了下,随即忙点头,异口同声:“上,当然上了,这不是在等你吗?” 白筱莞尔,顺便把自己刚才在面包坊买的蛋糕分给大家。 大学里,很少有学生会花将近两百块买一个蛋糕当早餐,所以,当白筱眼睛不眨一下把蛋糕拿出去,几位室友更加确信昨晚的猜测,室友乙道:“白筱,昨晚我在阳台看到你老公了。” 白筱愣了下,没有任何的不悦,扯了下唇角,说了句‘是吗’,脸色微微泛红。 “不过,我瞧着他的年纪好像蛮大的。”室友乙假装不经意地说。 “还好。” 白筱不知道她们的心思,想着郁绍庭比自己大十岁,下意识为他说话:“男人年纪大点,成熟稳重。” 室友甲一脸纠结:“可是他看上去……是不是太大了点?” 昨晚郁绍庭等在宿舍楼下的一幕还在脑海里,白筱笑了下,有些害羞:“这个年龄差,还在我的接受范围内。” 室友们看她这样甜蜜,没有再继续说话。 当天下午,f大经管学院的某群里,突然跳出一条信息——【我听说,工商管理专业的某女生已经结婚了。】 又过了几天,就连f大的老师,下了课都在教师办公室议论最近流传的消息,今年自主招生考以第一名成绩进来的白筱,对对,就是那个很清秀漂亮的女孩,原来连孩子都生了,老公是个五十多岁的糟老头! 正在喝茶的f大校长听到这个传闻,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用力拍桌:“谁造的谣!” 偏偏当事人一直蒙在鼓里,这一学期末,白筱成功考过英语四六级,更是被她拿了个一等奖学金回家。 后续【四】学校新来了一个管理学导师 新学期新气象,暑假过后,f大除了迎接大一新生这件大事,比起以往,今年在校园论坛上又出了一则大新闻。 ——经管学院新来了一位管理学老师。 大学里教师资源流动并不稀奇,但这次奇就奇在,来的是位男老师,还是一位长得英俊又有魅力的男老师才。 而且,他还是f大特聘的客座教授。 能成为客座教授的,本人不一定是教授,但也一定是名人、官员、企业家或发明家。 于是,这位未曝其照却已名声鹊起的‘叫兽’,身上又多了一张标签——‘成功男士’。一时间,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f大,上至五旬女教授,下到食堂洗菜大妈,都对这位来头颇大又神秘的男老师散发出浓烈的雌性荷尔蒙。 而这位男老师的课表,一周只有两堂课,过时不候,所以,在他的课前二十分钟,教室一定人满为患。 …… 课间,白筱拿着手机看两儿子的合照,照片是前些天郁老太太带他们去郊外秋游时拍的摹。 再过些日子,郁景承就要一周岁了。 小家伙越长越胖,全身软绵绵的,这学期白筱没住校,郁景承晚上最喜欢黏着她睡觉,最爱的睡姿是——趴在白筱的肚子上,小胖爪摸着她的奶。所以最近每天清晨,白筱基本都是在一阵窒息中惊醒过来。 白筱掰着手指算了算,今天下午三点,一小有一场少儿足球赛,郁景希是后卫,虽然坐的替补席。 第二节上课时,旁边的室友甲用胳臂肘撞了撞白筱,眼角示意了几下。 “什么事?”白筱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低声问。 “等会儿你有没有安排?”室友甲凑过来脑袋:“三四节,414教室有管理学的课,我们三个都要去,你去吗?” 这学期,白筱还在学基础课程,管理学是专业课,要到大三才会接触。 “你要是去的话,我让我朋友再占个座位。” 室友丙也加入话题,双手交握在胸前,眼睛差点呈爱心状,感叹:“终于又等到见教授的日子了。” 白筱:“……” ———————————— 白筱坐在闹哄哄的阶梯教室里,对拿着课本到门口后往里面瞅一眼,确定没座位后又离开的学生表示深切同情。 而此刻,她的四周都是拿着小镜子在补妆的女生。 “哎,白筱,帮我盘个头发。”室友甲拿着一根头绳求助。 白筱的手很漂亮,细长白皙,而且也巧,很多复杂的发型,她只要上网看一下视频就能学会。 室友甲看着镜子里给自己弄头发的班花白筱,暗暗叹息,很难想象,这么年轻貌美的白筱,怎么会嫁给一个老头子,虽然上学期末学校出面澄清‘女学生嫁老头生孩子’是谣言,但她们宿舍里的人都是知道真相的呀。 “白筱,你说郁教授,喜欢长发女生还是短发的?” 听到‘郁教授’三个字,白筱依旧感受到浓浓的违和感,扯了下唇角:“这个,你要去问他啊。” 室友甲哀叹:“那也得他愿意搭理我呀。” “郁教授给人感觉不太好相处,都上几周课了,他跟女学生说话都还不苟言笑的,看人的眼神也有些阴测。” 白筱心道,他不乐意来上课,当然会板着脸,但嘴上随意道:“你们不都喜欢这样的高冷帝吗?” “我听说郁教授结婚了,不知道他对他老婆是不是也这么冷。” 白筱替她扎好头绳,拍拍她的肩:“好了。”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枚红包臀裙、踩着细高跟鞋的女生进了教室,长相还算漂亮,白筱不禁多看了两眼。 室友甲贴着白筱的耳朵,用气音说:“那个就是工商班的江希文了。” “……”白筱不认识这号人,但不代表她没从室友的话里听出那么一点猫腻来。 果然,室友丙也插话,忿忿道:“这只磨人的小妖精,咱们学院称得上男神的差不多都拜倒在她的包臀裙下了,没想到现在手伸的这么长,居然还想染指我们的郁教授,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没错!”室友乙也跟着凑热闹。 白筱:“……” …… 关于郁绍庭会成为大学的老师,纯粹是一个乌龙事件。 一次饭局,他跟几个生意伙伴喝酒聊天,碰巧遇上了f大某领导,一起吃饭时说到学校某一位管理学的老师请了长产假,郁绍庭想到白筱正是管理学专业的学生,就那么答应了去给人家当代课教师。 郁绍庭回到家也没立即告诉白筱,只是抱着老婆狠狠亲了她一口,那晚他的心情着实不错。 直到所有手续都办好,在他准备给白筱一个惊喜时,杨曦无意间跟他透露,大学里,一般大三才开始学专业课。 开弓没有回头箭,再想 tang要反悔,已然来不及…… 所以,当白筱得知郁绍庭要去教书时,一口水喝到气管去了,咳得一张脸都红了。 郁老太太直接说:“这不是无人弟子吗?” 白筱想象不出他站在讲台上教课的样子,他素来耐心不足,要是遇上几个思考问题钻牛角尖的学生,不晓得会不会直接丢了话筒、摔门而去,有时候看到他黑着脸回家,她都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乐。 这将近一个月来,白筱虽然听了很多关于郁绍庭在学校里的消息,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听他的课。 所以也不免有些紧张,故意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 —————————————— 郁绍庭是在上午十点十七分时进的教室,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 白筱故意低下头,她也明显感觉到周围女生情绪的躁动。 也有胆大的女生拿着本子上讲台,红着脸喊了声‘郁老师’,在男人抬头望过来时,羞赧地询问自己的疑惑。 今天郁绍庭穿了一件浅灰色衬衫,西装外套被他随手搁在椅子上,他的身材又属于那类‘脱衣有肉、穿衣显瘦’,跟那些混血男模很像,西裤长腿,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是黄金魅力期,难怪二十出头的女生移不开眼。 上课铃响,白筱拿出一本书装样子,而那个女生也已经心满意足地回到位置上。 “今天上课前,我们先来看一段视频。”透过话筒,他的声音低缓沉稳,也极具有男性感染力。 旁边有女生捂着心口,表情夸张:“还是这么帅,要是大学一直都是他教我,我愿意无期限延迟毕业。” 郁绍庭播放的是国外某企业内部管理纪录片,时长七十八分钟。 而他的课一共也才九十分钟。 等视频开始播放,他的人就不见了踪影。 几分钟下来,白筱觉得郁绍庭的课水分太多,偏偏那些上过他课的学生,还昧着良心说他教得好。 白筱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看了眼来电,她往教室虚掩的门瞧去,然后不动声色按掉电话,速度回了短信——【在上课。】 没一会儿,收到了回复——【上什么课?】 白筱抬起头,望着屏幕上乏味冗长的视频,回过去——【一个极不负责任老师的无聊课。】 这一次,没有立马收到短信。 倒是隔壁有女生从洗手间回来,一边擦手一边同朋友道:“猜我刚才在外面看到谁了?” 白筱没有转头,但注意力却也被她们吸引了去。 “郁老师啊,他在外边抽烟呢,不知道在给谁发短信,笑得不要太高兴哦,不过也真的好帅好帅。” 刚巧,她的手机显示了一条未读短信,点开——【中午一起吃饭?】 白筱看着他发的短信,想自己坐在他的课上,他却没发现,完全没有小言里那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的情节,想着想着,睡意渐渐上来,枕着自己的小臂犯瞌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白筱猛地睁眼,听到男人低沉清晰的讲课声,仿佛就在自己的身边……在她的身边?白筱一偏头,入目的是一截黑色皮带,还有,浅灰色的衬衫,她顿时囧了。 “我刚才提的问题,哪位同学来回答一下?” 郁绍庭话音刚落,教室内一派静谧。 白筱甚至听得到自己的呼吸,他一直站在自己旁边没走,然后修长好看的手指敲击了下她的桌子:“就你。” 后续【五】躲在女厕所隔间里的郁教授 ——就你。 白筱以为是自己没睡醒,反应有点点的迟缓,直到旁边室友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 一教室的学生,近百双眼睛,目光齐齐落在她的身上。 白筱脸皮本来就薄,最受不了这种课堂问答,耳根和脖子‘唰——’地红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慢吞吞地站起来。 看了眼黑板,只写了几个字,视频也已经放完了,至于所谓的‘问题’,她一无所知摹。 白筱脸上的温度不断升高,也不吭声,尴尬地站着,故意不去看拿着激光笔跟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 前排,举起一条纤白的手臂,伴随着柔美的嗓音:“郁老师,我知道。才” 白筱注意到,是那个穿包臀裙叫江希文的女生。 “那你来回答。”郁绍庭开腔,却没有就此从她身边走开。 江希文从位置上起来,侧身,望着站在后面的郁绍庭,唇边带着淡淡的笑,神情非常自信:“马斯洛把人类的需要分为五大层次,第一层次的需要是生理上的需要。是为维持人类自身生命……” 她每自信满满地多说一个层次,白筱的脸就更红一分。 那边江希文回答完,得到郁绍庭的颔首后,优雅从容地落座。 白筱也坐回去,整张脸通红,室友甲同情地看了她一眼,碍于老师还在旁边,不敢出声安慰。 郁绍庭的目光轻轻掠过白筱的脸,很自然的瞥视,没有过多停留的目光,然后转身走了,教室内是他低沉好听的嗓音:“下面一个问题,来自刚才的视频案例,关于企业的战略决策和战术决策。” 这次他没有再叫学生回答。 白筱越发怀疑,他刚才是故意捉弄自己,心里愤愤然:‘我又不是大三学生,干嘛让我回答!’ “白筱,别往心里去,反正以后他也不教我们。”室友劝道。 刚才,她们也没想到老师会突然走下来,还一下子逮住了在睡觉的白筱。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白筱都心不在焉,下课铃一响,她拎了包站起来,换来讲台前郁绍庭的抬眼一瞥。 整个教室也瞬间鸦雀无声。 在其他学生的注目下,白筱就这么淡着神情直接推开门出去了,没有给还在讲课的男人留一丁点的面子。 室友甲捂着嘴,在后排压着声尖叫:“这是公然挑衅呀……” 周遭学生也跟着唏嘘,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偏偏被挑衅了的男人脸色如常,淡定地道:“我们继续。” ———————————— 白筱甩上教室的门,稍稍冷静,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又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拍了照放到校园论坛上。 进洗手间时,她甚至还在想,也许明早一睁眼自己就成为网络红人了。 刚关上隔间的门,外面又进来几位女学生,她们议论纷纷:“听说刚才在414教室,有女生甩了郁老师的脸!” 白筱撩t-shirt的动作一顿。 “真的假的,哪来的二货女,她当演偶像剧呢,以为这样就能引起郁老师的注意力?” “……!” 白筱是好脾气,但也不是没脾气,手刚搭在插栓上要出去,又听到人说:“不过据说,因为长得太没公德心,咱们郁老师甩都没甩她。” “学校好不容易来了个帅教授,最近不是流行那个什么,来自星星的继承者吗?那些花痴女,不发春才怪。” 白筱:“……!!” 等那些女生离开了,白筱才从隔间出来,黑着脸,刚走到盥洗台前,又听到某隔间里传来讲电话声。 “喂,小惠,是我啦,我刚才听到一个关于郁教授的最新消息,一个丑八怪妄图在414教室勾/引郁教授。” 白筱:“……!!!” 没多时,隔间里的女生打完电话,踢了裤子出来,瞧见站在镜子脸色阴沉的女人,吓了一跳:“怎么不出声?” 然后斜眼瞅着白筱,匆匆洗好手出去了。 白筱抬起头,瞧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左看右看,又摸了摸下颌,哪儿丑了?! 手机响了。 白筱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赌气地没有接,直接按了,那边很快来了短信——【又怎么了?】 把手机随手放一边,她开了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手机又震动了下,她没看,然后又有电话进来,铃声响了了会儿,消停了,又有短信过来。 她瞟了眼,依然是他发短信的风格,短短几个字——【接电话。】 白筱心里的气还没消,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拿起手机回了短信——【我等会儿有事,你自己去吃饭。】 又在洗手间待了会,她才拎了包离开。 结果,刚一脚迈出去,手臂忽然就被扯住了,她来不及惊呼,人已经被重 tang新拉进了身后的女洗手间。 白筱以为自己遇上变态,刚想反抗,腰上熟悉的摩挲让她动作一滞。 郁绍庭随手就把女洗手间的门关上了,将她抵在盥洗台边缘,低声带笑:“躲哪儿不好,躲到厕所里,你也不怕把自己熏坏,你这个人,有时候净喜欢瞎闹,还要旁人配合。” “谁瞎闹了……放开。”白筱没有好脸色,没想到他居然会在洗手间门口蹲点。 “还在为课上那点事不高兴?” 白筱别开头不看他,嘴里也不服软:“没有,我还有事去,你别挡着我。” 郁绍庭见她这副使性子的样子,来了兴致,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盥洗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吃醋了?” 她的脸一红,想反驳说‘谁吃醋了’,但又突然说不出话了。 郁绍庭渐渐收敛了那点笑意,瞅着她面红耳赤的娇羞神态,略略弯下头,凑过来。 白筱下意识转开脸,心想我还消气呢,下一瞬,他的薄唇,触碰到她的脸颊。 哪怕吻错位了,郁绍庭也没有当即就离开。 白筱一颗心扑通扑通,难免情动,微微侧过头,尝试着想要回应时,有人在外面转动洗手间的门。 “怎么回事,门坏了吗?”有女生在外面说话。 洗手间里的两人已经分开。 外面有女生建议踹门,有人考虑去楼下上厕所,也有人道:“可能门夹住了,请男生来帮忙开一下。” 白筱吓到了,推了推旁边的男人:“你快点想办法呀……” 要是被别人看到他们孤男寡女在洗手间里,还把门给反锁,到时候恐怕怎么也说不清了。 “想什么,我跟自己老婆难道还不能一起用洗手间?”郁绍庭不以为然,还一边说一边洗手。 “话不是这么说,”白筱听到真有人要撞门,扯着他的衣袖,把他往隔间里推:“你去里面躲一躲。” 郁绍庭:“……” 白筱用小兔子一样可怜兮兮的眼神瞅着他,低声讨好地说着:“求你了,要是被瞧见,我以后还怎么上学?” 郁绍庭看她这样,真的进去了,尽管脸上表情很臭。 白筱自己走到门口,佯作焦急道:“外面有人吗?我被锁在里面了,你们能不能把门打开?” 她一边说一边侧眼看隔间那边,心跳还有些快。 洗手间的门很快开了,白筱看到门口四五人,道了谢,假装洗完手,出去前又回头看一眼郁绍庭所在的隔间。 刚巧有女生去拍了拍那个隔间门:“有没有人?” “那个……”白筱忍不住开口,那个女生扭头看她,她指了指那个隔间:“刚才有人进去了。” 女生‘哦’了一声,去了最后一个隔间。 …… 白筱站在洗手间门口,看女生进进出出,忙拿出手机给郁绍庭发短信——【你先等等,没人了我告诉你。】 没有得到回复。 白筱不敢打电话,但怕他待在里面不高兴,又打一条过去——【中午我想吃大闸蟹,你订一家酒楼好不好?】 这次,那边很快就回了——【嗯。】 虽然是一个字,但白筱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人了,对洗手间里道:“可以出来了。” 隔间门开了,郁绍庭板着脸从里面出来。 白筱刚要进去柔声安抚他,不料,‘啪嗒’一声响,另一个隔间的门开了。 郁绍庭:“……” 白筱:“……!” 后续【六】关于女学生暗恋一则 江希文过完暑假正式成为大四学生,预示着她即将步入这个浮华的社会。 不同于宿舍另外三位室友,她没有选择考研,或靠父母的庇荫回家乡谋职,而是决定在丰城闯出一番天地。 虽说现在社会提倡男女平等,但如今很多企业的应聘条件,依旧对女性竖起了高高的门槛。 学期刚开始,已经陆续有男生签好了实习公司,但女生却面临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 江希文也不可避免这个情况。 昨天她去一家外企复试,对方最后聘请一个大专生,男的,对其她六位本科女高材生,不过是走走场子摹。 江希文一晚上没睡好,对着镜子看,发现两个浓浓的黑眼圈。 这个年代,美貌对女人而言,是一件利器,长得漂亮,不管在哪儿都吃得开。 她忙拧了一块热毛巾敷在自己闭着的眼睛上,然后接到了副院长的电话,她从大二开始偶尔在校帮老师工作。 “今天,咱们院里新来一个老师,教管理学的,可能需要你带他熟悉一下学校。” 院里来了新老师,以前也是她负责接待,所以并不奇怪,只是问了副院长,老师的名字跟性别。 “男的,姓郁。”副院长道,他像是在忙,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挂电话前,他又特意叮嘱了一遍:“咱们院缺老师,这位是上头领导靠交情请来代课的,别怠慢了人家。” …… 江希文匆匆梳妆打扮一番,顶着炎炎烈日,挎了包赶去文科楼等人。 历来大学,经管院都是美女聚集地,江希文长得很美,又因为大一军训时主席台上的致辞,令她一跃成为f大的名人,自此三年不息,编排她的流言也开始四起,但她并没放在心上,只有弱者才会去在意那些嫉妒的声音。 文科楼下有一片空地,很多老师都喜欢把车停在这里,久而久之都有了车位线。 江希文买了杯豆浆,跑下台阶,还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在轻声说:“那个,好像就是工商管理的江希文……” 她从犄角旮旯窜出去时,一辆黑色揽胜正巧拐弯过来,车速不快,但也不慢,险些辗到她的右脚。 豆浆掉在地上,晕开一滩白色豆渍,她捂着胸口惊魂未定,那辆揽胜没有停下,都已经停到了旁边的空位上。 那个位置一直都是国贸某位老师的专属车位。 车停好后,驾驶座车门开了,下来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拿着车钥匙跟手机,正低头,似乎准备拨电话,看都没往这边瞅一眼,更别说是差点撞了人后来道个歉,直接往文科楼里去。 江希文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好,哪怕他穿得人模人样的,但她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纨绔子弟。 所以她立刻上前叫住他:“先生,你车停的那位置,是别人的。” 男人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很云淡风轻的一眼,然后又往自己停车的地方看了看。 “吴老师一向都把车停在那,等会儿他来了,就不好办了。”她‘好心’地提醒他。 男人只问:“吴光祖?” 江希文没想到他认识吴老师,愣了愣,但还是点头,又听到他说:“等他到了,我自己会跟他说。” 言外之意——不用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话毕,感应门开,他已经进去了。 …… 江希文没见过这样的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个‘狂’字,还是那种寡淡疏离的‘狂’。 不管是他的言行,还是眼神,似乎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拿出手机,当即在人人上写下一条说说——‘开名车,就以为自命不凡了?呵呵……’。 说说内容的结尾,是一个鄙视的小人表情。 ———————————— 江希文到达经济系办公室,还有些忿忿然,有女老师笑着消遣她:“怎么啦,大清早就铁青着脸。” “别提了,刚才在楼下,差点被车子辗到脚趾头。” 江希文越说越来气:“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也不道歉,还把车停在别人的车位上!” “谁啊?”女老师好奇道。 “以前没见过,估计是哪个学生的亲戚,有钱又怎么样,品性真的不行。” 正说着,听到有人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很随意的叩法。 江希文转头,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她口中那个‘品性不行’的男人正站在门口,不知道刚才的话听去了多少,但他的脸色如常,只是问:“隔壁院长办公室没人?” 女老师也刚毕业,看到好看的男人,腼腆地说:“可能有事去了,你找曹院长?要不进来坐会儿。” 男人抿着薄唇,点了下头,没有进办公室,转身走了。 没多久,江希文的手机响了,是副 tang院长的电话:“希文,你人在哪儿?” “我在办公室了。” “你在?那你们郁老师怎么说没人……” 一道灵光闪过大脑,江希文握着手机出去,正好看到那个男人站在电梯门前,等她跑过去,他已经进了电梯,正准备按下关门按钮,她气喘吁吁地喊道:“等等——你,你是郁老师?” 男人抬头淡淡瞄了她一眼,她忙在外面按住按钮,防止电梯门合上,不好意思地道:“我不知道是您。” “曹院长给我打电话,让我带您去逛一下校园。” “我等会儿有约,”男人看了看自己的腕表,神态淡然:“没其它事,你也回去。” ———————————— 江希文再次看到‘郁老师’三个字,是在几天后的人人圈子里。 关于他的说说内容几乎刷了屏。 在他给大三学生上了第一堂课后,他瞬间成为f大有史以来最帅的男老师,他的名字在女生之间传开。 郁绍庭…… 上学期末,在校园论坛疯传的某女学生嫁老头生子新闻,瞬间被各种跟‘教授’挂钩的新闻覆盖,源源不断。 也像其他学生,她在百度上搜索了‘郁绍庭’,弹跳出来很多内容,包括他的个人资历,看到‘二婚,育有两子’的字眼时,仿佛看到自己喜欢的偶像结婚,隐隐有些失落,但又忍不住想要去多了解这个男人。 江希文翻了很多网站,终于找到一张算是‘全家福’的照片,背景是马尔代夫的海滩边,男人戴着一副蛤蟆镜,穿着深蓝色的短t跟花色五分裤倚坐在伞下,旁边的椅子上是个女人,脸没有入镜,怀里抱了个八/九个月大的孩子。 另一把椅子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也带着小版墨镜,穿着跟他同色的花短裤,端着杯果汁在晒日光浴。 但关于郁绍庭家庭成员的具体信息,网上没有多余的曝光。 不过,她也看了不少八卦新闻。有人说,郁绍庭的现任老婆是他从竞争对手那里抢过来的,也有人说,他的现任老婆背景不俗,是首都红三代,还有人说,他跟前任妻子的第一个孩子其实是他跟第二任妻子几年前婚外情生下的。 至于真相如何,无从考证。 …… 一周下来,郁绍庭的管理学,成为全校最受欢迎的课程,经常有本专业学生抢不到座位。 江希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听他的课,当她坐在教室里,一节课下来,可以说,他是自己见过最散心的老师,言行举止间,更像是一位公司老总在给下属开会,偏偏他只要一开口,便有让人听下去的欲/望。 有一回下课,她在宿舍换了衣服,跑去距离宿舍楼不远的图书馆还书。 在路上瞧见一辆跑车,停得有些隐秘,她不由多看了两眼,然后瞧见了站在车位说话的两个男人。 两人差不多的个子,年纪也相仿,她只认识穿白衬衫的那一个,手指间夹了根香烟,似乎聊得比较愉快,即便隔着一段路,她也能发现他深刻的五官带着惬意的笑,倒添了几分吊儿郎当的味道,跟课上不苟言笑的形象相去甚远。 一个男人的魅力,不仅仅是岁月积累的阅历,还需要英俊跟有钱,十足的男人味,很显然。郁绍庭都占了。 也许是她的视线停留的时间太长,那边两个男人先后转头瞧过来。 江希文没有躲,直接走过去,喊了一声‘郁老师’。 郁绍庭隔着薄薄的烟雾扫了她一眼,点头,算是应下,然后给她介绍那个男的:“徐承阳” 三个人站着,没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江希文是个识趣的,猜到可能是自己打扰了他们,主动告辞,转身的时候,听到那个叫‘徐承阳’的男人抱怨:“怎么还不下来?要不去楼下等,又不是见不得人,在这里,哎,有蚊子咬我……” 她在图书馆还书时,忍不住侧头往外看,等她再次出来,那辆跑车已经不在了。 —————————————— 实习处处碰壁的江希文,一次偶然,曹院长边签文件边随口道:“让你们郁老师帮帮忙呀。” 当时,郁绍庭刚好打完电话进来,他没有用教室办公室,基本上完课就离开学校,偶尔有事留下来,也是占用曹院长的办公室,他今天心情不错,还搭腔:“我怎么听到我的名字了?” “郁总,你的公司缺不缺文秘?给我们江同学安排一个职位。”有老师替江希文说话。 曹院长也说:“是呀,江希文可是优等生,可不比你新招的那些员工差到哪儿去。” 郁绍庭笑了笑,没有答应,也没拒绝,态度不明确。 …… 等他离开的时候,江希文咬了咬牙,跟曹院长道了别,追了出去,在停车场堵住了郁绍庭。 他在接电话,嘴边噙着淡笑,看到她时 挂了电话,拿正眼看她:“有事?” 这个时候,江希文也顾不上羞赧,屏住一口气,迎上他那双幽深的眼:“郁老师,我想跟着你学东西。” 郁绍庭微微一愣,可能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我知道自己没工作经验,但我会非常努力,希望你给我这个机会。” 她说完,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那天,郁绍庭答应了她,隔天也让曹院长给她公司的地址跟联络人号码,让她去面试后就可以直接上班。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去的并不是他的公司。 也许是跟自己所期待的相差太大,加上公司老人的排挤,没有做多久她就辞了职,去了一家广告公司当策划。 她也没有再去上他的课,但还是没忍住,时不时地打听跟他有关的消息。 郁绍庭误进女厕所的帖子,一直保留在她的浏览器收藏夹里,还有一张他的侧面照,背景就是女厕所。 有时候,她会控制不住地反复看这张照片,但却又不敢让自己往岔路上想。 然而,她却又想起,那天晚上,她跟着老总去应酬,从酒店出来被对方sao扰,老总默许这种行为,当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是郁绍庭及时出现帮了她,他跟几位老总寒暄,最后才把视线落在她身上:“这么晚还不回学校?” “郁总认识小江?”老总问。 郁绍庭点头,淡淡地道:“她是我的学生。” 再然后,没有人再为难自己,几位老总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第二天,甚至还给她调了工作岗位。 她依旧没有忘记那晚,郁绍庭离开,坐进了路边那辆黑色揽胜的驾驶座,尽管天黑,她也看到副驾驶座上有人。 还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女人,直觉告诉她,很漂亮。 后来,她千辛万苦拿到他的手机号,给他发道谢短信。 他回复了,让她不要挂在心上,他说,那晚是他太太先看到了她,也是他太太让他下车去帮她。 她盯着短信内容,用词很平淡,她不会看不出他疏远的态度,也看出,要不是他太太开口,那晚的事他不想管。 已婚男人,是毒,沾不得。——这话是他在课上自己说的。 她犹记得,当时有胆大的女学生跟他表白,当场问他:“郁老师,如果我追你,你觉得成功几率多高?” 他站在讲台前,没有因此感到不好意思,只回答:“这就要去问你们师母,能从她身边抢走我的几率有多高。” 整个教室的学生起哄。 有男生使坏地说:“这还不是取决郁老师你对师母的在乎程度!” 他笑而不语。 “郁老师,方不方便透露,你作为成功人士,绝对的高富帅,当年,是你追的师母还是师母追的你?” 郁绍庭低头翻看了下桌上的教材,脸上表情有一点不自然,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准备扯开话题时,他却道:“我追的她。” 立刻就有活泼好动的男生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郁老师,你的耳根子红了!” 他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淡定从容地给了所有偷笑的学生一个下马威:“下课前五分钟,当场作业,计入期末成绩,百分之三十。” 顿时,教室里一片哀嚎遍野。 —————————————— 郁绍庭结束一学期的课程,有一个学生期末考挂了红灯,名字叫袁涛,分数截图曝光,59分。 就连袁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这位导师了,离开前还要在他的大学成绩单上留下噩梦的一笔。 有室友提醒他:“会不会跟11月11日那天,你在教室里跟白筱表白有关?” “这关他什么事?”袁涛摇头,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因为当时,他去白筱上课教室宣布爱的誓言时所用的话筒,还是从刚上完课的郁绍庭那里借来的。 当时郁老师的态度非常友善。 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袁涛终于想明白了,他觉得,很有可能是郁绍庭写错了分数,也许他考了95分呢。 为此,他特意想办法弄到了郁绍庭的私人号码,发了短信过去——【郁老师,我是袁涛,你还记得吗?】 直到新学期,他坐进补考教室,都没有收到郁绍庭的回复。 后续【七】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一家四口萌萌哒 郁老师在一学期结束后功成身退,白筱的大学生活则越来越忙碌。 一家四口一直都住在大院。 起先是因为白筱坐月子需要人照顾,到后来,两大人各忙各,孩子没人照看,索性也不提搬回沁园去的事。 为此,郁总参谋长没少借机挤兑小儿子,敢情把他们这些长辈当佣人使唤了。 换做以前,就为这句话,父子俩不砸一个砚台也得争执几句,但如今,郁绍庭逗弄着小儿子,泰然处之。 晚上,郁总参谋长跟老伴躺床上时,忍不住抱怨:“你这儿子的脸皮都快追上铁水浇的板面了!摹” 郁老太太如今最疼小儿子一家,听不得一点不好的话,懒得搭理他,直接一个翻转,把背影留给了他。 郁总参谋长被冷落,心里不舒畅,用手臂碰了碰她:“我跟你说话呢!” “……”郁老太太闭眼,继续装死。 郁总参谋长觉得这个女人真不能惯,这不,蹬鼻子上脸了!当下虎了脸,沉着声道:“江蕙芝,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还不给我坐起来好好说话。” “……” 到后来,郁总参谋长咳嗽一声,关了灯躺下,睡觉! ———————————— 新学期开始,白筱当选为班里的团支书,除了上课还要组织各项活动,有时候忙到一顿饭要接三四个电话。 最初几天,郁绍庭还能忍,一周过去,看不得她不着家,直接开口让她辞去工作。 白筱同学不开心了,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郁绍庭同志,你得支持我的工作。” 都同志了—— 郁绍庭被她那半吊子的模样逗乐,轻笑一声,端着茶杯从沙发起身,上楼去,眼不见为净。 正被工作热情包围的小女人,最最容不得的便是旁人的嘲笑,紧跟在他后头,不依不饶地问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 白筱又觉得他敷衍自己,站在书房里,不走,但也不说话。 郁绍庭转回头,瞧见犯了犟的女人,只好走回去:“不是忙工作吗?还是打算今晚上待在我这儿了?” 白筱冲他翻了个白眼,听到手机铃声,匆匆跑下楼去了。 很快,郁绍庭听到楼下传来她甜甜的声音:“杨老师,是我,嗯……好的,我会安排,印刷五十份资料吗……” 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手指揉了揉,再次后悔让她去读什劳子大学。 没一会儿,人又跑上来,拧着书房门把手,探进来半个身:“今晚上能把书房借我用一下吗?明天院里有一个活动,我负责做场景布置,得好好策划策划。” 郁绍庭被她气乐:“再这么下去,你比国家主席都忙。” 白筱抿了下嘴角,瞅着他道:“你一个大老板瞧不上我小罗罗的工作,我就问你,书房借不借?” 借,怎么不借,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她开口,也得试着踩上云梯去摘一摘。 …… 第二天,郁绍庭刚开完会,接到某团支书的电话,近日来难得温柔可人的语气:“你现在有空吗?” “想干嘛啊?”话虽然这么问,他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 电话那边的小女人顿了顿,突然格外友善的口吻:“你有没有兴趣赞助我们院今晚的活动?” 郁绍庭:“……” “你放心,为表达感谢,我们会在活动的报告厅上方拉一个横幅,具体注明你们公司的名字。” “资金不足,还搞什么活动?”他说。 她也不强人所难,显然早已经想好了后招:“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找别人去。” “你还想找谁去,裴祁佑,还是辛梓?” 白筱:“……” 当天下午,白筱欢欢喜喜地来公司财务部领走一张两万的支票。 电梯里,她响亮地亲了一口旁边的男人:“每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支持她的男人,老公,我爱你!” 于是……赞助费从两万飙升到了十万。 ———————————— 活动举办非常成功,白筱同学得到五百块的奖励,第二天傍晚,兴冲冲带着两儿子去了超市采购。 近期在坚持减肥的郁景希,不再光顾零食区,而是热衷于各类减肥产品。 白筱推着小儿子在那边选牛奶,小家伙偷偷溜开,背着手,挺着鼓鼓的小肚子,在某减肥茶的促销台旁边转悠。 促销小姐被他晃得眼晕,柔声问:“小朋友,你想给你妈妈买减肥茶吗?” 郁景希一愣,随即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凑过去,往小纸杯里瞧了瞧:“这个给喝吗?” “是呀,这个试喝的,要是喜欢再买。” 促销小 tang姐一看他的穿着,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热络地拿出四盒装的减肥茶介绍:“买一个疗程。” 郁景希抿着小嘴,胖乎乎的手指捻着杯子边缘:“那也得尝尝看,如果没有效果,买回去也没用……” 促销小姐心想,这孩子真机灵,忙道:“可以呀,你让你妈妈过来,我给她重新泡一杯。” “那个……不用那么麻烦,我先帮她试试好了。” 促销小姐:“……” ———————————— 从超市回来,白筱抱着土豪弟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时不时瞄向洗手间,神情间,隐隐带着担心。 “还在厕所里没出来?”郁老太太端了一碗酒酿丸子从厨房出来。 某土豪哥,走出超市就一脸菜色,不说放了一路的屁,到家后撒腿进了洗手间。 白筱也犯嘀咕:“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但婆媳俩一合计,貌似也没给孩子吃什么,倒是土豪弟,突然一声嚎叫,把大大的一颗脑袋撞向白筱的胸/脯。 白筱被他撞得喘不上气,好,坏家伙又犯色了。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有一点……怎么喜欢摸人奶。”郁老太太在旁边感慨,想必也是深受其害。 白筱觉得他爱摸奶,可能跟当时强行戒母乳有关。 郁景承小朋友最近越长越壮,才十八个月的孩子,体重已经达到二十四斤,每天傍晚,他都会咿咿呀呀吵着要出去遛弯,大半年下来,抱他散步的李婶瘦了八斤。到后来,白筱看不下去,补贴了李婶每个月一千块钱的营养费。 郁景承的成长过程,也没让大人们操心,时至今日,他依然翻不过身来。 别担心,并不是他身体缺陷,仅仅是因为——太胖了! 有一回秦寿笙来家里,把圆圆滚滚的郁景承放在地毯上让他坐起来,瞅着孩子憋红了一张小脸,怎么也翻不过身,除了干放了几个闷屁再也无其它作为,他瞠目结舌地扭头问白筱:“这样都行?” 白筱也想让孩子控制饮食,偏偏郁景承是个不能挨饿的,自从开始吃辅食后,早中晚点心宵夜一顿不能落。 要是不让他吃,他一定扯着脖子跟你急。 晚上,土豪兄弟俩的爸爸下班回来,白筱忍不住又跟他商讨孩子太会吃的问题。 “又不是养不起,干嘛要扣着他吃食?”土豪爸的回答,让人想到一句改编后的俗语——慈父多败儿。 白筱开始担心郁景承再这么胖下去,不晓得会不会得什么疾病,正想着,郁景承小朋友突然从儿童椅上探身,一把夺走她手里吃了一半的绿豆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白筱:“……” —————————————— 快八周岁的郁景希,俨然成为了一个小小的足球迷。 错过了2014年的巴西世界杯,2018年的俄罗斯世界杯眼看遥遥无期,没办法,那将就着看国足。 某日丰城有一场足球赛。 比赛当天,母子仨穿着从网上淘了亲子装——阿根廷某球员的十号球衣登场,穿西装的土豪爸心里略显纠结。 不过土豪兄弟的妈妈表示:“我觉得你一定不会穿,不想浪费钱,所以特意没买男士的。” 于是,土豪爸的脸色从比赛开场到结束都一直黑沉沉的。 …… 作为一个伪球迷,郁景希绝对是合格的,因为好动,不时从这个看台窜到另一个看台。 当f球队进球时,他还在1号看台上尖叫吹哨子,结果一眨眼,又溜到了隔壁的3号看台,趴在围栏前,等b球队的队员把球踢进球门,他又立马挥舞着不知从哪儿顺来的红旗,不说是铁杆粉都没人信。 白筱一直留意着郁景希的人,但是到后来看丢了他,忙让郁绍庭去找,吓得脸色都苍白了。 最后夫妻俩抱着小儿子,在保安处寻到穿着十号球衣的郁景希。 保安瞧见他们,还仔细打量白筱跟郁景承身上的球衣,态度友好的道:“其实你们今天是来砸场子的?” “……” 原来,郁景希四处东窜西跳,过于狂热的反应引起两球队粉丝的争闹,最后七八个人动手打起来了。 将孩子从保安处领走时,白筱搂着土豪弟不停跟人家道歉,至于土豪哥,被土豪爸拎到厕所,胖揍了一顿。 —————————————— 郁景承两周岁后,变得非常黏郁景希,每天早上,都要牵着白筱的手,站在门口目送郁景希去上学。 等车开远了,他又仰着头,奶声奶气地问白筱:“麻麻,哥哥去干什么呀?” “上学啊。”白筱抱起他,耐心地解释:“等郁煜煜大了,也跟哥哥一样,去学校读书,认识更多朋友。” 这是母子俩每天在门 口的对话。 “那麻麻呢?麻麻每天都去做什么?” “妈妈也是去上学,上次给郁煜煜吃的糖果,就是妈妈同学从泰国带回来的,你还记得吗?” 小家伙重重点头,又问:“那粑粑呢?粑粑也在上学吗?” “爸爸那是在工作,前天你不还去爸爸的公司吗?” 也许是周围上学的人太多,郁景承小朋友从小对‘上学’这件事充满了好奇跟向往。 直到有一天,郁景承小朋友趁李婶不注意,背了自己的小包包,捧着自己的储蓄罐跑出去,最后被哨兵抱回来。 白筱接到李婶电话,匆匆从学校赶回来,看到郁景承小朋友鼓着小脸坐在地毯上。 李婶惊魂未定地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郁景承撅着小嘴,捏着哥哥送给他的彩笔,在纸上画来画去,对那个把他拦下来的哨兵,表示很生气。 白筱坐到他的旁边,放柔声问他:“郁煜煜也想上学了?” “嗯!”小家伙点头,口齿还不是太清楚:“承承要跟哥哥一样。” …… 当晚,跟土豪爸运动完,白筱趴在他的胸口,尖尖手指画着圈,把小儿子要上学的事情跟他汇报。 “才多大一点的人,坐在教室里,连老师的话都听不懂。” 土豪爸抚着她的长卷发,生过二胎的白筱,身材比起以前更丰盈,水蛇细腰,丰月匈翘/臀,她扯着薄毯盖在两人身上,对于他不以为然的话,撇了撇唇角:“那要是再离家出走怎么办?” “你家的孩子是不是有这方面的遗传?”过了会儿,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怎么都喜欢出走?” 郁绍庭被她的手指撩得又来了兴致,搂着她一个翻身,手已经不老实地探到毯子下,嘴里随便地应对着:“怎么不是你家的问题,你要真好奇,明天帮你问问妈……” “喂……你的手干嘛。”白筱怕痒,很快就气息不稳:“我好困,不要闹了……别——” 十分钟后,薄毯下传来女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先等等……套呢?你先别进来。” 情到浓处最难捱,男人眉头微锁,压抑着粗重的呼吸,低头亲了亲她红烫的耳根:“不戴了,我们再生一个。” —————————————— 关于郁景承小朋友上学一事,郁总参谋长夫妇的建议是,还小,再在家里养两年。 白筱表示没有异议。 但郁景承小朋友不干了,得知结果后,拿着郁绍庭的一根皮带,踩在小板凳上,胖胖的小手臂一甩一甩,哭嚷着:“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白筱扭头,跟土豪爸你看我我看你,这一招又是从哪儿学来的。 夫妻俩齐齐看向旁边的郁景希,小家伙喊冤:“不管我的事,我没教他,这么娘们的招数我会用吗?” 郁老太太囧了,今天下午她抱着郁景承看京剧,里面貌似就有这么一段寻死觅活的戏。 …… 郁景承闹得太厉害,家里没办法,只好答应给他送幼稚园最小班。 第一天上学,郁景承戴着自己的小黄鸭帽子,打扮得粉雕玉琢,由爸爸妈妈一起送去幼稚园。 下午,白筱接到幼稚园来的电话。 等她赶到幼稚园,郁景承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泣,看到她,立刻扑过来,哀嚎着:“麻麻,救命呀!” 白筱:“……” 幼稚园老师告诉白筱,中午吃饭,郁景承看上隔壁同学盘里的鸡腿,伸手就去拿,对方也是个小霸王,结果,郁景承小朋友被对方按住揍了一顿,幸好孩子力气小,没伤到骨头,但还是着实吓坏了郁景承小朋友。 自那天之后,郁景承小朋友再也没有提上学的事情。 …… 同年,白筱决定考研,辛辛苦苦半年后,在她踏进面试教室的前一刻,突然一阵恶心。 等她往几位导师跟前一站,脚还没落地呢,眼前一黑,先晕了过去。 然后—— 她暂别读研之路,安心回家养胎去了。 再然后—— 某一日,校园论坛上,又出现了一个热帖—— 时隔一年半,郁教授又出现在了f大,不过身边多了一个小腹微隆的年轻女人。 还有人上传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是在某幢女生宿舍楼底下拍到的,主人公正是郁绍庭跟他的那辆黑色揽胜。 自此无数关于‘师母是何许人’的猜测满天飞。 后续【八】三个男人一台戏 “一更鼓里诉哎,哎~呀~,哎~呀,小小尼姑今年刚十五哇,怨爹妈呀,错送这条路,哎~呀……才” “哎哟,我的小少爷,怎么又是这首歌!” 李婶拧了干净的毛巾,给坐在板凳上的郁景承小朋友擦手:“这首歌不好,以后小少爷换首歌唱,喜洋洋就不错。” 两周岁半的郁景承坐在那里,晃着两条小腿,婴儿肥还没消下去,长得珠圆玉润。 他蹙着眉心,奶声奶气道:“既然不好,那哥哥为什么还要学?” 提到这事,李婶又‘哎哟’一声,一边替郁景承粉嫩嫩的脸蛋涂了儿童专用护肤霜,一边说:“那小少爷有没有瞧见,你哥哥唱了那首歌后是什么下场?” “嗯,我晓得的。”郁景承抿紧小嘴,小大人似地点头:“那些老尼姑拿扫帚把他赶出去,还打了他。” “所以啊,小少爷最好别唱这歌。” 郁景承扬着小脑袋,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瞅向李婶:“可是我在家里唱,不去尼姑庵,她们打不着我。” 李婶:“……” 洗完脸的郁景承,又被李婶喂了一瓶泡好的奶,吃饱喝足后跳下板凳,抱了自己的毛绒小黄狗,蹬蹬跑出去,到门口,又扭头对拿着外套要追过去的李婶道:“我先去看看哥哥,李婶你别跟过来。摹” …… 郁景希裹着薄被睡得很死,冷不防身上一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看到一双乌漆漆的大眼睛。 郁景承小朋友偷偷溜进哥哥的房间,蹬了鞋子,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跨坐在哥哥的身上,胖胖的小手左右开弓,拍着哥哥的脑袋瓜:“哥哥,哥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郁景希失恋了,阿宝在老尼姑的怂恿下说要跟他断绝往来,心情极度抑郁,被这么一吵,更是烦不胜烦。 “哥哥,我要吃蛋挞,你给我去做,好不好,好不好?” 郁景承实敦敦的屁股在哥哥的肚子上压来又压去,小嘴叽叽喳喳个没完,郁景希被他弄得喘不过气,来了脾气,一个‘鲤鱼翻身’,嘴里不耐烦地嚷道:“你有完没完了?” 被哥哥猝不及防的一颠,郁景承从哥哥身上掉落,脑袋撞到墙壁,又被训斥,‘哇——’地哭起来。 郁景希并不是真厌恶这个弟弟,见他泣不成声,忙爬过去,把他搂在怀里,小肉手摸摸他被撞疼的地方,红红的一块,低头,鼓着腮帮子给他吹了吹:“是不是还很疼?” 郁景承哭声小下去,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湿湿的睫毛扇了扇,被哥哥抱着,抽噎道:“不太疼了。” 李婶听到孩子的哭闹声,慌忙推开门进来:“怎么啦?” “没事没事。”郁景希摆摆手,胖嘟嘟的手指揩掉郁景承脸颊上的泪痕:“就是弟弟不小心撞了一下。” 郁景承一把搂着哥哥的脖子,肉肉的屁股坐在郁景希的腿上,扭头对李婶道:“撞到了。” 瞧着一唱一和的兄弟俩,确定他们没事,李婶这才放心地掩上门出去了。 …… 郁景希叉着腰刷牙时,郁景承拖了自己的御用小板凳,踩在上面,热络地帮哥哥拧毛巾。 “哥哥,给。”郁景承把毛巾递给漱完口的郁景希。 郁景希接过毛巾,瞟了弟弟一眼,他正在咧嘴笑,虎头虎脑的,有点傻气:“有没有忘记喝奶?” 郁景承点头,扶着盥洗台爬下小板凳,贴着郁景希站,道:“我喝完才来找你的。” 还好……只是样子傻了点。 郁景希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要换衣服,你去叫爸爸跟小白他们起床。” 在这个家里,郁景承最听郁景希的话,哥哥要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所以立刻颠颠地跑去敲爸爸妈妈的门。 —————————————— 白筱已经醒了,因为还早,赖在床上没起来,然后一颗圆圆的小脑袋从门缝里钻进来。 “麻麻……”郁景承甜甜地笑,跑到窗边。 白筱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小家伙很有眼色地爬上去,扯了薄被盖在自己身上:“麻麻还要睡吗?” “不睡了。”她亲了亲儿子软软的脸蛋。 郁景承的左额贴着一块纱布,白筱伸手轻轻碰了碰,这是前两天摔伤的,当时送到医院缝了五针。 说起这事,还有点滑稽,她虽然心疼,但也觉得这孩子是‘咎由自取’。 从小以‘乖儿子’形象示人的郁家老二,前几天回家,当着郁总参谋长的面,突然说要结婚了。 这结婚好呀,郁老太太当场就乐得合不拢嘴,急着问是哪家的姑娘。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郁首长要娶的人是他的前内侄女,郁总参谋长拍案而起,家里一阵鸡飞狗跳。 郁绍庭拦着喊打喊杀的老头子,郁老太太震惊到说不出话,白 tang筱忙着劝婆婆。 只有郁景承,前儿个得了流行性感冒刚痊愈,乐颠颠地骑在自己的小马驹上,小肉手揪着木马头,前后摇晃着,在旁边起哄,火上浇油:“爷爷说得对,二伯不听话,就要说,就要打。” 然后,郁总参谋长挣脱小儿子的控制,冲过去揍二儿子,脚下一个不稳,绊了地毯,撞到旁边晃动的小马驹。 郁景承一声惨叫,跌下小马驹,额头已经磕到旁边的茶桌角,血哗哗地流。 这个流血事件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千万别落井下石。 …… 郁绍庭洗漱完,推开卫浴间移门,瞧见床上说悄悄话的母子俩,视线落在白筱身上:“醒了?” 白筱瞧了他一眼,神情淡淡地转开头,不搭理,还在因为意外怀孕的事情跟他闹别扭。 郁绍庭也没把她的冷落放在心上,过去,抱起儿子,举高,说了句‘怎么又沉了’,换来郁景承咯咯的大笑。 他嘴边噙笑,逗着儿子,眼梢余光一直注意着白筱那边。 白筱抿起唇角,目不斜视,掀了被子,穿了鞋去卫浴间刷牙洗脸,这次,是真的跟他耗上了。 当时得知读研计划泡汤,她看着那张孕检报告,想嚎啕大哭,但硬是没流出眼泪来,不知道到底是悲还是喜。 不过心里也把始作俑者给怨上了。 她想起几个月前的某晚上,他不肯戴套,快结束时连哄带骗:“我替你算过了,是安全期,射在里面没事的。” 现在想想,当时她也是脑子短路,怎么就信了他的话? 那几天应该是排卵期,但她对这方面的了解很少,所以他说一就是一,根本没有去质疑。 结果真的中招了。 因为是跟公公婆婆一起住,这次,白筱没把他赶去书房,虽然她是动过这个想法,但顷刻间被郁绍庭扼杀了。 那天晚上,从医院回来,郁绍庭搂着她,语重心长地劝她:“难道你还想让爸妈看我们的笑话?” 刚说话,一时没提防,人已经被她一脚踹下了床。 …… 等白筱从卫浴间出来,郁绍庭抱着儿子走过去,道:“明晚辛柏订婚,你跟我一块儿去。” 白筱瞅见趴在他肩头笑眯眯的儿子,脸色稍有好转,又听到他低声说:“人前你总得给我把住面子。” 闻言,她心头微动,依旧板着脸,不过淡淡地‘嗯’了一声。 ———————————— 辛柏订婚,新娘白筱算是见过,在八卦杂志上,也是郁绍庭某次绯闻的女主角,那个叫钟琪的女艺人。 白筱平日很少陪着郁绍庭参加酒会之类的圈内活动,加上婚礼过去几年,订婚宴上,倒有不少人不认识她。 不过,郁绍庭算是走到哪儿都带着她,别人问起,也极有耐心地给她介绍。 白筱对着其他人还能笑,等人一走,一扭头对上他,又面无表情。 …… 西装笔挺、胸前戴着小红花的辛柏,把郁绍庭叫走了,临走时还特意请白筱去新娘房聊天,但被她婉拒。 家里的土豪兄弟俩今晚跟着郁老太太去小姐妹家里吃饭,因为有红包可以拿,所以没有吵着嚷着要来订婚宴。 白筱的肩膀被人碰了下,她回头,看到了端着橙汁笑吟吟的辛梓。 会在这里遇到他,并不奇怪,今天是他大哥的好日子。 “谢谢。”白筱接过橙汁。 辛梓在她周围看了看:“怎么没看到三哥?” “被你大哥叫走了,估计有事。” 辛梓点点头,开始跟她聊天,提到她上学的事情,白筱没否认:“还差一学年,暂时休学了。” 至于她突然休学的原因,辛梓通过自家大哥已经知道,因为她怀孕了。 说到怀孕…… 辛梓看着神情平和的白筱,想到今天到自己这里看诊的某病人,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下午,裴祁佑陪着他太太去了我那里。” 白筱听了这话,转过头看他,辛梓是妇产科医生,这点她是知道的。 裴祁佑会跟禾纬去看妇科,她只想到一个可能。 “他们结婚也有年头了,肚子一直没消息,检查了一下,夫妻俩都没问题,但就是怀不上。” 辛梓没告诉白筱的是,同去医院的还有裴家的老太太跟禾家太太。 裴老太对孙媳妇说话很难听,明里暗里讽刺禾纬在国外搞坏了身子导致不孕,气得禾母也口无遮拦,说你裴祁佑跟别的女人那么能生,怎么到我女儿这里就焉了?两个不好惹的女人,凑到一起的结果,在走廊上闹得不可开交。 这几年,白筱没怎么听到跟裴家有关的消息,现在听辛梓说起,心里倒也没大的感触。 …… 直到快开宴,郁绍 庭都没回来。 辛梓邀请她同桌,白筱看着其他纷纷坐下的宾客,只有他们还站着,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 结果她刚坐下,那边,郁绍庭就回来了。 “小嫂子,你怎么坐这儿,走,跟我们一起。”辛柏说着,已经热心地去拉白筱的椅子。 白筱其实觉得坐在这里挺好的。 辛柏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小嫂子,你坐在这里,那三哥怎么办?” 白筱顺着他下巴抬起时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郁绍庭站在那里跟人说话,神色冷冷淡淡的,没往这边瞧。 辛梓想说话,得来兄长一瞪眼,他又闭上了嘴。 所以最后,白筱半勉强地被辛柏请到主桌,还是郁绍庭旁边的空位,坐下时,不知为何,她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郁绍庭也没搭理她,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偶尔跟另一边的颜靖说几句话。 白筱右手侧的男宾客主动跟她聊天:“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男方这边的亲戚吗?” 对方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涵养不错,态度随和,白筱也不好冷着脸,扯了下唇角:“算是。” “不过我觉得你挺面善的,你在哪儿工作?” 白筱听到‘面善’两个字,不动声色地拧了下眉头,已经不想理会他,刚巧,听到桌上有人突然咳嗽了一声。 她抬头,别的没瞧见,倒看到郁绍庭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两个人。 “我小名叫冬冬,你呢?”有人继续没眼色地搭讪。 郁绍庭深沉的目光,越过白筱,落在那个小伙子脸上,然后倒了一杯茶,摆在人家的跟前。 小伙子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白筱有些头疼。 “冬冬是?”郁绍庭开腔,辨别不出任何的情绪。 小伙子点头,有些困惑,不知道他叫自己想要干嘛,不由地,扭头看向白筱。 白筱在桌子下,用脚尖踹了旁边男人的长腿,偏偏他还一本正经地,举起茶杯,对着那个‘冬冬’,小伙子会意,立马也举起茶杯,两人的杯子碰了下,她听到郁绍庭说:“我老婆还没小名,要不,你帮忙起一个?” 然后,小伙子一张脸通红,拿着茶杯落荒而逃。 郁绍庭放下杯子,背靠着椅子,一手搭在白筱身后的椅子上,脸上表情如常,刚才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白筱的脸微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又这个态度,难免觉得尴尬又委屈。 路靳声已经端着酒杯起来暖场:“今天好歹是大喜日子,怎么一个个都不吭声,来来,敬个酒。” 辛柏让人撤了那把空椅,生怕又有人坐过来,尤其是年轻男人。 ———————————— 如果说,来时是白筱不高兴,那么订婚宴结束,换做了郁绍庭摆脸,白筱看他的脸色。 郁绍庭喝了不少的酒,又一直臭着脸,几个发小都不敢招惹他,找了代驾,开车送夫妻俩回家。 车上,白筱侧头看了眼俊脸红红的男人,忍不住伸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喂,没事?” 他闭着眼不搭理她。 回到家,代驾缴了车钥匙离开,白筱扶着身形有些摇晃的男人:“可以走吗?要不,我叫勤务兵来扶你。” 他微阖着眼,声音略显含糊:“进去……” 郁绍庭差不多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头搁在她颈窝里,一双手搂着她的腰,口鼻呼出的热气压在她的脸上,两人跌跌撞撞地到门口,李婶跑来开门,瞧见两人,赶紧帮忙扶着三少进去:“怎么喝这么多酒?” 郁老太太已经带两孩子回来,兄弟俩正相亲相爱地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郁绍庭坐躺在沙发上,突然说要吃解酒药。 白筱找了一圈,家里的药吃完了,他揉着眉头,说了句‘怎么做人老婆的’,直接上了楼。 “……” 白筱想把药盒子放回去,瞧见摊了一地的玩具,有些倦意,对土豪兄弟俩道:“你们把玩具收拾一下。” 郁景希斜了她一眼,丢下抱枕,说了句‘怎么做人妈妈的’,然后上楼去了。 白筱:“……” 郁景承跳下沙发,学着哥哥的样,走到白筱身边,斜眼,说:“怎么当人妈妈的……” 话还没说完,脑门挨了一记打。 后续【终】坏男人是怎么炼成的 挨了打的郁景承,捂着自己的脑门,哀嚎着,迈动两条肥肥的小腿,上楼找哥哥去告状。 白筱瞧着头疼,想到自己肚子里还有一个,越发烦恼,这要生下来,以后家里还不掀了屋顶? 继而想到自己搁置一旁的学业,她低头,拍了拍还不是太明显的肚子:“你就不能再晚一年吗?才” 可惜,小小的胚胎还听不懂此刻妈妈的嫌弃,要不然非得好好折腾一番不可。 …… 白筱回到卧室,房门虚掩,泻出几道昏黄的光线,她进去,看到仰躺在床上的男人,拖鞋也没有脱掉。 原本不想理会他,但走到卫浴间门口,她又折回去,踢了下他的小腿:“洗个澡再睡。” 郁绍庭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去换一套衣服。”白筱俯身,想把他拉起来:“快点起来,先不要睡。摹” 男女力气悬殊,白筱见他一直没醒,又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跟烟味,觉得他应该是真的喝多了,没把他拖起来,自己先弄得气喘吁吁,她索性松了手,蹲在他的长腿边,替他脱了拖鞋跟袜子。 站起来时,白筱想着他坑骗自己的事,孩子气地伸手,在他的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叫你骗我…… 结果手腕被捏住,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躺在床上。 郁绍庭沉稳的手臂搭在她身上,紧紧地搂着她,眼睛依旧闭着,仿佛这是在梦中做出的无意识动作。 白筱被他压得呼吸不畅,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使劲想要推开他,嘴里道:“郁绍庭,你醒醒,压到我了!” 但他没有一点反应。 倒是郁老太太,得知儿子儿媳妇已经回来,又听李婶说小三喝多了,特意披了睡袍过来瞧瞧。 结果这一瞧,就瞧见儿子像死猪一样半压着儿媳妇不放。 “怎么能这么压着孕妇?”郁老太太急了,立刻跑过来,跟白筱合力搬开郁绍庭,忍不住责备:“没事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大晚上,还要孕妇来照顾你……” 说着,老太太主动去卫浴间放水,让白筱叫醒郁绍庭,这样睡觉总不是个办法。 白筱又叫了他几声,他才幽幽睁眼,眉头紧锁,满脸通红,应该是酒气上来了,她忙关心道:“没事?” 郁绍庭也不做声,但那样子看上去不好受。 郁老太太从卫浴间出来,看到儿子醒了,催促他快去洗澡,自己则不打扰小两口,掩上门出去。 …… 郁绍庭刚坐起来几秒钟,在郁老太太离开后又倒回床上。 白筱没办法,只好自己动手给他脱衣服,从西裤里扯出衬衫,替他打开衬衫纽扣,露出精壮偏白的胸膛,尽管两人结婚好几年了,但很少像现在这么安静地瞧他的身体,特别是他的腰线,很漂亮,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解开皮带跟西裤纽扣,她的目光更加不自然,尽管没有正眼盯着瞧,但眼角还是不自禁地瞟向拉下西裤拉链后露出的白色短裤,那处凸起的男性象征正被布料包裹着,呈现出性感又撩人的架势。 她清了清嗓子,脸颊微微发烫,下了床,碰了碰他的腿:“快起来,剩下的你自己脱。” 说完,转过身去,眼睛左看右看,不让自己集中注意力去想刚才瞧见的。 床上的男人,揉着额角坐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你扶我起来。” 白筱立刻过去扶他。 起身时,郁绍庭一个不稳,眼看又要跌倒,她忙伸手圈住他的腰,牢牢抱住他,两人险险站稳:“当心点。” “头有些疼。”他高大的身体依着她,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贴在她的后背。 白筱怕他再次摔倒,任由他把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双手搂着他问:“要不再坐会儿?” 郁绍庭的呼吸滚烫沉重:“没事……去洗。” 白筱看他这么难受,家里又没解酒药,边扶着他去卫浴间,边道:“你洗澡,我给你去煮点醒酒的东西。” “不用……”他拉住她要缩回的手,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去路,拥着她:“过会儿就好了。” 白筱不疑有他,架着他进卫浴间,然后一手扶住他,另一手去关了还在放水的蓬头,弯腰时还要注意着身边的男人会不会摔倒,因为怀孕,体力越发不济,这么忙碌了一下,整个人累得喘气。 外间,李婶送解酒药上来,说是特意去隔壁政委家讨来的。 郁绍庭在白筱的耳边,吐着气,让她给自己拿条浴巾,白筱在心里嘀咕,喝醉了还知道羞耻心。 李婶看到卫浴间里搂成一团的两人,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忍不住道:“三少的酒量顶好的,怎么也被灌醉了?” “谁知道呢?”白筱扶得吃力:“估计他今晚上太开心了。” 原本靠着她的男人,忽然抬头瞅了她一眼。 等李 tang婶一走,白筱扶郁绍庭到浴缸边,自己先试了下水温,才说:“你泡个澡,有事喊我。” 他却扯着她的手臂,声音迷糊:“你帮我洗,我现在没什么力气……” 白筱瞧他这样,也怕他在浴缸里睡着,答应了,但看到他扯完浴巾,又要脱短裤,忙阻止:“那个你先别脱!” “谁洗澡还穿着短裤……”郁绍庭不听她的,直接就脱了个精光。 白筱臊红了脸,视线尽量不往下移,等他躺进浴缸,往浴球上倒了沐浴露,过去要帮他搓背。 蹲着太累,她下意识去找摆在卫浴间里的板凳,但一时没找到,咕哝:“去哪儿了……” “昨晚上承承拿走了。”郁绍庭随口道。 白筱搓背的动作一顿,哪来还看不出他刚才是装醉,其实脑子清醒的很,她嚯地起身,觉得又生气又好笑:“亏你好意思,一个大男人装模作样,让我个孕妇来伺候你。” “谁说我装,头还晕着呢。”郁绍庭抬头看她:“你要不情愿帮我洗,也进来一起洗洗,也节约水跟时间。” 白筱眼梢余光瞟见他浸在水中的身体突然发生了某种变化,一张脸通红,又羞又恼,直接把满是泡沫的浴球往他身上一砸,丢下一句‘臭流氓’,落荒而逃。 ———————————— 臭流氓郁绍庭洗完澡出来,除了腰间围了条浴巾,身上再也无其它衣物。 卧室亮着灯,但没有人。 自从跟白筱在一起,有些习惯潜移默化地改了,换做以前,洗完澡,他会用打火机点一根烟,站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前方,偶尔抽一口香烟,在袅袅烟雾里,或放松自己,或想着事情。 有时候,来了烟瘾,还会靠坐在床头,抽完一两根烟后再休息。 只是现在,每每入夜,身边多了一个人,加上……只要他在卧室里一抽烟,立刻会有一双眼瞪他。 郁绍庭四下看了看,又拉开衣柜,然后房门开了,白筱进来,正好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不动声色地关上了柜门。 白筱的头发盘起,身上穿了睡衣,怀里抱着换下的脏衣服,刚从外面洗完澡回来。 不想搭理他,她直接越过他,去了卫浴间,把衣服放到篓子里。 再出来,郁绍庭已经靠在沙发上,手指揉着太阳穴,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她,说:“解酒药在哪儿?” “……” 白筱掀了被子,睡觉,辗转了个身,拿后脑勺对着他。 郁绍庭又坐了会儿,才起身到梳妆台前,拿了一颗解酒药,握着杯子侧头问她:“开水壶你放哪儿了?” 见她不出声,他又到茶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开水。 吃了药,上/床,贴过去,想要去搂她,白筱嫌弃地推开他:“一身烟酒味,难闻死了,别碰我。” “我都洗过澡了。”他不放弃,又蹭过去。 白筱不让他碰,抱着被子一个翻身,嘴里不忘挤兑他:“臭豆腐放到水里浸半小时,难道就不臭了吗?” “……” 郁绍庭牢牢抓着她乱动的双手,身体贴上去,在她耳蜗边喷气:“还跟我闹?你的心眼就这么点?” “说我之前,先反思一下你自己。” 白筱的手被钳制,只能用脚,踢了踢他的小腿肚:“放开我,你不要睡,别打扰到我。” 他把她捞到自己怀里,温香软玉在侧,嗓音更沉了几分:“是不是我平日太纵着你,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的手往哪里放呢?!”白筱脸涨红,想要把他伸到自己衣服里的大手扯出来。 “我摸自己的老婆怎么了?” 白筱被他揉得呼吸急促,又挣脱不开他的双臂,心想,自己还生着气呢,立刻稳了气息,淡淡道:“我不愿意,你就不能勉强我,在婚姻法里,你这样的行为是非法的。” 郁绍庭低声笑了,薄唇贴着她的耳朵:“那法官问你,不愿意还怀孩子了,你怎么回答?” “……那是因为被你骗了。” “你都几岁的人了,还被人骗,”他的声音越加喑哑:“这话说出去,人家都要带有色眼镜看你。” 白筱被他弄得呼吸凌乱,刚想要反驳他,忽然被子下的身体一凉,睡裤被他剥下去,连带着……她忍不住又微微挣扎,他滚烫的身子已经贴上来,抵着她,轻咬她的耳垂:“现在还不愿意?” “不愿意。”白筱不服软。 他双手扣着她的腰,蓄势待发,换来她一声低吟,他的鼻息也跟着沉重:“没事,等会儿就愿意了。” …… 事后,白筱累得动不了一根手指,郁绍庭的手掌,贴着她汗淋淋的背,轻抚,他的精神倒是非常充沛。 “热,别碰我。”白筱眯着眼,语气格外嫌 弃。 他低头,亲吻她的蝴蝶骨,手指抚过她胳肢窝下的曲线,惹得她一个战栗,声音低缓又温柔:“你说,你给我摆了多少天脸了?对着其他男人有说有笑,跟我说话就一副阴阳怪气的样,是不是存心给我不痛快?” 白筱懒得回答这个问题,轻声哼哼,但也渐渐清醒了,又踢了他一脚:“你下去。” 郁绍庭非但没下去,反而搂着她一阵搓揉:“以后再这样,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讨厌死了!”白筱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都说要睡觉,你再啰嗦一个字,我就把你踢下去。” 郁绍庭:“……” 他深吸了口气,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伸手去扯她头上的被子:“你把头露出来,我们好好说话。” “……” “我跟你说话,听到没?” 白筱突然掀了被子,把他压倒在床上,闭眼抱着她,脸贴着他的手臂,低低说了句:“还有完没完了?” “你再说,明天我把门锁了,让你睡书房去。” 郁绍庭心情突然就好了,张开胳膊搂紧她,弯下头亲了亲她额头:“你舍得?” “不舍得。”她眼皮沉沉的,轻声嘀咕:“这下,可以睡觉了?” 咸咸小公主的自白 我叫咸咸,咸鸭蛋的咸,这个名字是希希帮我取的。 后来,奶奶告诉我名字的由来,是因为我出生那一天,两个哥哥坐在医院走廊吃快餐,他们在餐厅买了一百多的饭菜,老板额外赠送了他们一个咸鸭蛋。 我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大家都这么说。 你问我有哪些人说? 有爸爸,有小白,有二伯,二伯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好多好多,反正有点数不过来就是了才。 当然,咸咸只是小名,我的大名叫郁娴,举止娴雅的‘娴’。 我的大名是妈妈小白起的摹。 不过,每次有人喊我‘郁娴’,爸爸都会皱眉,我觉得他应该是不喜欢我的大名,不然那表情,怎么会跟踩到‘肉圆’拉的狗屎一样难看? 哦,顺便提一句,‘肉圆’是我家养的斗牛犬,上个月它搞大了隔壁张政委家海森的肚子。 言归正传,刚才说到爸爸不喜欢我的名字。 前几天,小白偷偷告诉我,我的名字是一个叔叔帮忙起的,她希望我像一个淑女慢慢长大。爸爸一开始也很喜欢这个名字,直到有一天,被他得知这个名字由来,他非常愤懑,二话不说就要改掉我户口本上的名字。 不过最后,当然是没有改啦,因为小白不答应,他也没办法,谁让他听小白的话呢。 说了这么多,忘了介绍我爸爸,他叫郁绍庭,是个愿意为小白承包鱼塘的土豪,但也是个心眼非常小的男人。 为什么说他小心眼呢? 因为有一次,我亲眼瞧见他用一般人听不懂的法语,唆使承承骑着扭扭车去撞一个跟小白聊天的叔叔,然后他自己又过去,训斥了承承一顿,还面不改色地跟那个叔叔说:“孩子不懂事,别往心里去。” 那天晚上,承承得到了一套未拆封的全新乐高。 再后来,我知道那个叔叔是小白以前的老公,原来网上说的没有错,妈妈真的是爸爸翻墙从别人家撬回来的。 小白长得很美,虽然她今年已经三十一岁。 奶奶跟我说,小白当年为了生下我,还特意休了学,不过没关系,因为她现在已经是博士生了。 有时候我还会跟着小白去学校,叔叔阿姨们都非常喜欢我,说我跟小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美人胚子。 对此,爸爸始终持保留意见。 有一次从学校回来,我告诉爸爸,是小白的导师开车送我们的,导师的年纪跟爸爸差不多,据说至今单身,还经常给我买糖吃,我想,他应该是想追小白,要不然眼睛为什么一直黏在小白身上。 可是爸爸却说:“你妈妈读博的学校,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整天关在实验室里做研究的老古董,难得瞧见一个女人,还是比较年轻的,母猪都赛过貂蝉。” 虽然我听不太懂他说的话,但我知道,爸爸在吃醋,尽管他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 大家都说,我的出生,对爸爸来说,是中年得子。 后来,我问爸爸,什么叫中年,结果他直接板起了脸,还没收了我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 我把这件事告诉小白,小白听了后,笑个不停,抱着我,狠狠亲了一口,说:“你爸爸那样的就叫中年。” 不过爸爸,好像一直都不承认自己已经人到中年。 小白跟爸爸一共生了三个孩子,我是最小的,上头有两个哥哥,郁景希跟郁景承。 上回,我拿着小铲子路过梁爷爷家,他家的保姆立刻搬着门口晒太阳的两盆菊花跑进了屋,我还听到她在背后说:“幸好今天只来了一盏灯。” 大院里的人称我们叫做‘郁家不省油的三盏灯’,我不明白,但希希告诉我,这绝对不是好话。 希希还说,一切的诋毁都源自于嫉妒。 我觉得我可能听懂了。 …… 我很喜欢晚上跟小白一起睡,但是每一次,等我醒来,都会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 所以,我总是祈祷爸爸跟小白闹矛盾,只有那样子,小白才会跑来跟我一觉睡到大天亮。 我们班上的一个小朋友,她爸爸妈妈整天吵架,还离了婚,但我没这方面的担心,如果有一天小白准备跟爸爸离婚,我会告诉法官,我要跟着小白,至于希希跟承承,还是和爸爸一起生活好点。 这样子,爸爸再婚的话,有希希跟承承在旁边,他的遗产不用分太多给新老婆。 我把这个想法透露给爸爸,爸爸什么也没说,不过那天晚上,他责备我弄脏公司合约,借机揍了我一顿。 …… 昨天,小白跟爸爸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闹别扭了,两个人谁也不搭理谁,没有像以前吵完立即和好。 第二天,小白一大早就去了学校。 希希偷偷跟我说,小白跟爸爸还没和好,这 tang次小白像是动真格了。 吃完早餐后,爸爸一脸和蔼地问我想不想去公司玩,我说不想,他抱着我去楼上换衣服,然后带我去了公司。 爸爸工作很忙,他让景秘书陪我玩,玩着玩着,我就趴在沙发上打瞌睡。 然后我听到爸爸打电话给小白,他说:“咸咸吵着要来公司,现在又哭又闹,过会儿我还有会要开。” 我觉得这个时候的爸爸有点坏,我明明没有哭也没有闹。 不过小白还是来了。 我听到景秘书喊小白‘老板娘’,偷偷睁开一条眼缝,看到爸爸在关门,他以为我睡着了,转身从后搂住小白。 “还在生气?”爸爸低头,贴着小白的颈窝,说话的语气,跟小白哄我的时候特别像。 小白推了爸爸一把,我想一定是她力气太小了,要不然怎么会推不开呢? 然后我又听到小白一本正经的声音:“我接咸咸回家,你松开我。” “昨天的事,就当是我错,别生气了行吗?” “本来就是你的错。”小白说。 爸爸抱着小白不撒手,一边哄着她:“是我的错,以后都听你的,你说一我绝不说二。” 我瞧见小白笑了,她往我这边瞟了眼,我连忙闭上眼,听见她娇嗔:“当着孩子的面,你放开我。” “这不是睡着了吗?” 透过指缝,我看到爸爸在欺负小白,低头咬她的脖子,小白扭捏着挣扎:“你干嘛,窗帘还没拉……” 我正想着要不要去帮小白,爸爸快速拉了百叶窗,一把抱起小白去了休息室。 没一会儿,休息室里传来小白的惊叫声,我怕爸爸打她,连忙跑到休息室门口,想要推开门,发现门反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爸爸出来了,我发现他换了一身衣服,我问他:“小白呢?” 爸爸说:“小白身体不舒服,在睡觉,你别去打扰她。” 他不允许我进休息室,可他自己却进进出出的。 我想,一定是他刚才打了妈妈,现在妈妈还没原谅他,他怕让我进去,瞧见妈妈教训他的样子,让他没面子。 快到傍晚的时候,妈妈才红着脸出来,那天晚饭,我们没有回大院去吃,妈妈提出去吃我最爱的剁椒蒸鱼。 奶奶说过,这点我像爸爸,他喜欢吃的,一般我也都喜欢,尤其是剁椒蒸鱼这道菜。 …… 晚上回到家,希希跟承承一人捧着半个西瓜,用勺子舀着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动物世界。 有时候,我觉得他们两个真坏,有好吃的都藏着,不让我知道。 我问小白,其实我是捡来的? 小白说,怎么这么问? 我告诉她,如果我是亲生的,希希跟承承应该不会这样子孤立我。 然后我坐到了希希的腿上,虽然他黑着脸,但这是小白的命令,我扭头,嘴巴一张:“希希,喂西瓜。” 希希不搭理我,自顾自地看电视。 我转头看向承承,承承护住自己的西瓜,说:“这是我的,你要吃,自己去切。” 可是李婶说,这个西瓜是张政委送的,就这一个。 我又把脑袋转过来,瞅着希希。 希希扫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地舀了一勺西瓜,剔了籽,塞到我的嘴里,还警告我,不准再喊他希希。 西瓜很甜。 我重重地点头,两腮被希希喂得鼓鼓的,因为吃得太多,半夜拉了肚子。 坐在马桶上的时候,我抱着一团纸巾,心想,希希是不是知道会肚子疼,才故意给我吃了那么多西瓜? 不过很快,这个猜测就被我抛到了脑后。 因为希希来洗手间看我,还偷偷给我带了一颗草莓大福,他非常含蓄地告诉我,是他跑了好几条街买到的。 后来,我怕爸爸责备希希,主动跟他说,是我自己贪嘴,和希希没有关系。 …… 虽然希希有时候欺负我,但我一直都相信他是个好哥哥,因为他有秘密都会跟我和承承分享。 就像上次,他拿了爸爸一包烟,躲到储物间去抽,还把我们一起叫上了。 爸爸现在已经很少抽烟,因为小白不喜欢。 希希已经在上初二,他告诉我们,体育课的时候,班上有男生经常躲在树荫底下抽烟,他也想学。 储物间的门被推开时,希希慌忙把烟蒂踩在脚底下。 至于那包烟,他塞到了承承的手里,进来的爸爸,一眼就瞧见承承拿着烟,当场就沉了脸。 希希跟承承都说自己没有抽。 爸爸的眼睛一直盯着希希,家里我最怕的就是爸爸,他不说话盯着你看,让我觉得他会把人吃了。 他问我,是谁抽的烟。 我怕爸爸知道后 揍希希,不敢说,也不想冤枉承承。 没办法,爸爸让我们把刚才在储物间里发生的事情重新演一遍,我很紧张,爸爸让我不要害怕。 承承先对希希说:“哥哥,我刚看到妹妹翻了爸爸的抽屉,拿了一包烟去储物间。” 希希点头,拉住承承的小胖手:“那我们上去看看。” 这件事的结果是——希希跟承承都被爸爸罚了不准吃晚饭,希希的零花钱也被克扣了一半。 不过后来,我有瞧见小白去给他们送宵夜。 …… 爸爸从小就教育我们,要学会独立,有一回我问他,什么叫独立,他说,譬如,不能老粘着小白。 我告诉他,小白那么喜欢我,如果我不找她,她会难过的。 爸爸摸着我的头:“不是不让你找,是不能一直像小尾巴跟在小白后面,就像晚上,你得习惯自己睡觉。” 我问他:“那爸爸你为什么要跟小白一起睡?” “……” 爸爸循循善诱地跟我说:“那不一样,你自己说,爸爸有像你这样,整天黏着小白吗?” 我摇头,这倒是真的没有。 结果转眼—— 星期天中午,小白跟学校里的同学去聚餐,爸爸没有去上班,他突发奇想地说带我们三个去外面吃饭。 趁我们吃冷饮的时候,他拿了手机到角落给小白打电话:“还在聚餐?下午还要去娱乐城?那种地方不干净,你去干嘛?下次找时间再去,咸咸都找了你一上午,嗓子都嚎哑了。” 事实上,我根本没有找小白,希希说,爸爸死要面子,以前经常干这种事,其实是他自己想小白了。 我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当着小白的面揭穿爸爸。 …… 我们家的男人都很挑食,幸好我没有遗传到这点。 爸爸最讨厌吃香菜,只要在餐桌上,被他瞧见香菜的踪迹,这顿饭他都不会再继续吃。 这个时候,希希跟承承也会学爸爸的样子,互看一眼,搁下筷子,异口同声道:“怎么会有香菜?” 如果遇到不想吃饭的情况,我也会在他们之后放下小勺子,跟着他们一起说:“怎么会有香菜?” 不过最后,我都会在小白的逼迫下吃掉剩下的饭菜,她还会说:“别装了,咸咸同学,你随我,可以吃香菜。” 我觉得小白偏心,她跟我说:“小孩子不能挑食,不然会营养不良。” “可是,承承挑食,不还是那么胖吗?” 小白:“……” 过了两天,在餐桌上又出现了香菜。 爸爸跟希希、承承不约而同地搁下筷子,我也立刻放下勺子,小白让我吃饭,不准挑食,我嚷着清脆的嗓子:“我随爸爸的,我也不爱吃香菜。” 小白看向爸爸:“谁说你爸爸不爱吃香菜?” 然后,我看到爸爸重新拾起筷子,夹着一筷有香菜味的牛肉塞到嘴里,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咽了下去。 于是我不得不吃光碗里的饭。 我发现,爸爸在小白面前,就是个没有主见的男人,小白让他往东,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往西边去。 而且,他还老是说违心话讨好小白。 就像前几天,小白照着食谱做了一道菜,错把黄醋当酱油来使,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可是小白用很期待的眼神坐在对面望着我们,爸爸二话不说,端过盘子,和着米饭,吃得很快,仿佛那是人间美味,眉头也没皱一下。 小白看上去很高兴,问爸爸:“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爸爸很快就把菜吃完了,回答也跟以往没差别。 他没有让小白尝一口自己做的菜,应该是不想让小白失望,希希说,等我长大了就会明白。 但是,爸爸教训起我们三个来,又变了个样,等我们感到害怕了,他才板着脸问我们:“知道自己错了吗?”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不怎么爱他,但平日里,我还是很喜欢爸爸的。 不过,在这个家里,我最爱的还是妈妈。 小剧场集锦【精】 【戒烟(怀二胎期间)】 随着新公司的起步发展,郁绍庭的工作越来越忙,烟也抽的越来越凶。 孕期的郁太太,给他制定了一套戒烟方案,还大量采购不同牌子的戒烟糖。 可是,坚持不到三天,郁先生又开始烟不离手。 终于有一日,郁太太怒了:“你就是没恒心,人家程连长说戒就真戒,只有你还一个劲抽烟。唐” 郁先生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陌生词汇:“程连长是谁?” “……程连长就是程连长,警卫连的。泗” 郁太太想着人家已经把烟戒了,只有自家男人还犯老/毛病,忍不住又抱怨:“人家能做到,怎么就你做不到?要是你像程连长一样有毅力就好了。” “到底谁才是你老公,胳臂肘有你这么往外拐的吗?” 郁先生婚后难得硬气了一回,啪嗒一下合拢笔记本,让对面的女人愣了一愣。 他嚯地起身,冷着脸:“今晚上我去公司加班。” 到了公司,郁先生跟景秘书一起吃快餐时就后悔了,想回家去,又有些拉不下脸。 晚上九点多,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了两下,他过去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郁太太,郁太太拢了拢鬓发,晶亮的美眸瞅着他,说话的语气温柔:“我是来告诉你,程连长刚才又抽烟了。” ———————————————————————————————————— 【胎教很重要(怀二胎期间)】 白筱怀孕二十九周时,突发奇想要给孩子胎教。 作为郁家的功臣,郁老太太举双手赞同儿媳妇的想法,还特意去买了一架钢琴回来。 于是,出现了如下的一幕—— 郁太太坐在阳光晒得到的沙发上,翻了翻腿上的小说,手指捻了一颗草莓,一边说:“土耳其进行曲。” 不到一分钟,她坐起来,转头:“要不换成匈牙利舞曲?” 坐在钢琴前的男人:“……” “算了,还是再弹命运交响曲。”郁太太靠回沙发,姿势惬意。 这几天她的情绪不高,也只有听这些激荡的钢琴曲,整个人才会来一点精神。 郁先生没有弹,反问她:“人家胎教也听这些?你也不怕吓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不会呀,他一直很安静。” 说着,郁太太低头,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柔声道:“宝宝,你喜欢命运交响曲吗?” 郁先生:“……” “它默认了。” 郁太太用小说遮着自己的小嘴,眼眸弯弯的:“我觉得,它以后一定是位小音乐家,我有这个预感。” 她又扭头:“怎么还不弹?” 郁先生:“……” 一个小时后。 郁太太又开始瞎指挥:“我觉得那里,不该这么弹,你这水平,以后怎么拿得出手?” ps:郁先生确实是个钢琴半吊子。 “那要不你来弹。”郁先生直接选择了让位。 郁太太穿上拖鞋,挺着大肚子过去,在凳子上坐定,颇为专业地翻了翻琴谱,手指刚放到黑白琴键上,然后—— 房子里传来郁太太的痛呼声:“老公,我的脚抽筋了!” 郁先生:“……” 许多年后,看着鼻青脸肿回家的二儿子,郁先生常常会想,会不会是当年被那些激进的钢琴曲吓破了胆? 不然他怎么会生出这么胆小怕事的孩子? —————————————————————————————————————— 【关于择偶标准】 郁绍庭在国外念的大学,倒不是他成绩多好,纯粹因为当时还是某区司令的郁战明不待见他,把他赶得远远的。 大三那年暑假,郁绍庭从美国回来,又跟自家那群发小凑到了一起。 百度百科,对纨绔子弟的定义是,有钱有势人家成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子弟。 郁绍庭从十三岁开始,就被划入了‘纨绔子弟’的行列。 纨绔子弟,首先得是家世够硬,提到郁绍庭,圈子里的人都会说:“哦,是郁司令的小儿子?” 其次呢,还需要有够他挥霍的经济基础,所幸,郁绍庭有一个做航运贸易的外公。 横行霸道是成为纨绔子弟必不可缺的条件。 郁绍庭十五岁那年,在临中校门口,单挑六个高年级学生,把人家老大的肋骨打断五根,自己也横着进了医院。 最后一点,纨绔子弟一般都是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搁在古时候,就是提着鸟笼、哼着戏曲招摇过市。 一回到丰城,自己的老窝,郁绍庭一头扎进娱乐设施齐全的私人俱乐部就不出来了。 几个发小,得知三哥回国了,不用相约,齐齐地追到俱乐部,再聚首。 郁绍庭是几个人里年纪最大的,小时候都住一个院,后来分开了,但交情却没断,用郁总参谋长的话来说,那是因为臭味相投,一个坏还说得过去,但五个人都是坏胚子,那绝对不是偶然事件了。 郁绍庭出国的那几年,另外四个人还得了个绰号——丰城四小霸道。 辛柏常遗憾地感叹:“要是三哥没走,咱们就f5,往我表舅那个影视公司门前一走,哪还有f4啥事啊。” 于是这个暑假,五个人经常架着墨镜、抽着烟、开着豪车去郊区飙车。 有一天,飚完车,五人在山顶乘凉,引发了下面一段对话。 辛柏:“三哥,国外的洋妞味道怎么样?” 男人之间的聊天,总是有点荤素不忌。 郁绍庭吐出一个烟圈,倚靠在车门上,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对这种低俗的问题,嗤之以鼻。 “辛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来者不拒?咱们三哥,那叫洁身自好。”路靳声送了个鄙视的表情。 徐承阳难得八卦:“那三哥,能不能跟兄弟几个说说你的择偶标准?” “那还用说,”辛柏凑过来道:“必须得漂亮啊,不说世界小姐,怎么也得亚洲小姐的级别。” 郁绍庭弹了弹宴会,又抽了口烟,道:“还要听话。” 其他人纷纷把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可能没想到,一向寡言的三哥居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男人在外面建功立业,女人得待在家里好好伺候着,不要求她低眉顺耳,最起码,我说一她不敢说二,要不然,我娶她回来做什么?” 这个说法,一度成为另外四个人择偶的标准,结果可想而知。 —————————————————————————————————— 【生产之日(第三胎)】 白筱:“郁绍庭,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亏我那么信任你,你这么做对得起我跟孩子吗?” 小肉团郁景承跑颠颠过来,趴在推床边,哀声哭道:“妈妈,妈妈……” 郁绍庭把孩子拎开,柔声安抚床上不消停的女人:“别说了,马上要进产房,留点力气。”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郁绍庭,我错看了你!” 郁绍庭:“说什么傻话呢?医生护士都瞧着,也不怕人家看笑话,乖,来,先深呼吸。” 白筱一边深呼吸一边控诉:“你又想用花言巧语扯开话题?我讨厌死你了,讨厌死你了~~” “妈妈,妈妈!”郁景承又要扑上来,唯恐天下不乱。 郁绍庭扯着他的衣领往后拖,一边抚开白筱额头被汗水黏湿的刘海:“这胎生完,以后就不生了,生气对宝宝不好,别害怕,咱们不是生过两回了吗?不疼的,乖~~” 他抬头,皱眉,不耐地冲护士沉声道:“怎么还不推进去?没看到她疼的乱叫了吗?” 护士:“……” …… 产房外。 郁绍庭看着合上的产房门,松了口气,扯开领带,似想到什么,转头,郁景承已经躲到了自动贩卖机后头。 “过来。”郁绍庭冲儿子招招手。 郁景承抿着小嘴,拼命摇头。 “要我过去是?” 郁绍庭刚一抬脚,郁景承撒腿就跑,立刻没了人影,他笑骂一句:“小兔崽子!” …… 产房里。 戴着口罩的护士一声惊呼:“糟糕,袁医生,麻醉好像可能失效了。” 白筱:“郁绍庭,你个王八蛋,痛死了!” ———————————————————————————————————— 【考研之路】 生完咸咸,郁太太又开始漫漫考研之路,中间阻碍无数,但依然不气馁不轻言放弃。 这一日,郁太太扎起长发,头上顶着个团子,戴着她那副黑边框眼镜,伏案在书桌上,专注于那几本考研资料。 早上。 书房门被敲开,郁景希捧着作业本,笑容羞涩:“我有题目不会,小白你能教我吗?” 好啊,郁太太最喜闻乐见的就是大儿子好学的一面。 十五分钟后。 “懂了吗?” “那个,我刚才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没看明白,要不,你再讲一遍?” 半小时后。 “这里这里。”郁景希指着某一处:“这个我们老师还没教,我写上去,老师会说我花钱请高年级同学做的。” 郁太太:“……” …… 下午。 郁景承骑着自己的扭扭车,在走廊上一遍又一遍来 回,嘴里唱着:“喜羊羊美羊羊懒洋洋沸羊羊绵软软红太狼灰太狼,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也为我变得更香……” 郁太太握紧笔端,闭上眼,心说:“我忍。” …… 晚上。 夫妻俩公用一个书房。 一个小时后。 郁太太捂着自己的耳朵,扭头,有些生气地看着坐在书桌后看电影的男人:“你能不能插上耳机?” “耳机坏了。”郁先生不咸不淡地说。 郁太太点头,跑去找了一副耳机,丢给他,结果型号不匹配。 “那你换一部影片。”郁太太跟他商量。 郁先生瞄了她一眼,长腿搁在桌上,继续看自己的欧美爱情动作大片。 郁太太听得面红耳赤,良久,憋出一句话:“下流。” “看看就下流了?那做起来怎么说?” “……你不要脸。”郁太太被他云淡风轻的德行弄得恼羞成怒。 “如果我要脸,哪来的后来两个孩子?” 郁太太:“……” —————————————————————————————————————— 【真相大白之师母】 郁太太成为一名研究生那天。 晚上,导师跟师兄师姐订了学校某个餐厅的包厢,邀请几位新晋研究生一起吃顿饭。 作为其中一员,郁太太稍稍打扮了一番,欣然前往。 准八点,郁太太收到一条短信,八点二十分,郁太太的手机震动了,她只好起身,提前告辞。 出了餐厅,一眼就看到停靠在那里的揽胜。 有师兄醉醺醺地出来上厕所,结果瞧见白筱下台阶,刚想打声招呼,结果他抬头看到了什么?! ——两年前风靡f大的郁教授!!! 此刻教授正站在车边,单手打开车门,然后,他看到白筱走过去,两人亲了亲脸颊。 天哪…… 以后还怎么一块儿愉快地玩耍?! 师兄顿时没了尿意,心惊胆战地回到包厢,一脸不敢置信,对其他人道:“白筱的老公是郁教授。” 因为白筱离开前,说了一句——‘我老公的车到了’。 有酒杯掉落在餐盘上的动静,整个包厢出现刹那的寂静,然后沸腾了。 ———————————————————————————————————————— 【不省心的土豪兄弟俩】 一天,土豪兄弟俩看到报纸上一篇报道——‘最萌宝宝大赛,百万奖金等你来拿’。 兄弟俩交头接耳了会儿,把主意打到了在院子里学走路的咸咸宝贝身上。 “一百万呢!”郁景希长声感慨。 郁景承小朋友似懂非懂,但还是跟着附和:“是呀,哥哥,一百万呢!” 当天晚上,郁景希捧着自己的ipad,浏览了活动的官网,然后注册了一个账号,最后还在截止时间前报了名。 翌日。 李婶刚替咸咸把完尿,土豪哥已经凑上去:“李婶,我来帮妹妹换尿布,你去忙。” “好,小心点。”李婶交代完,去了厨房。 厨房门一关上,郁景希立刻朝楼上吹了声口哨,缓步台处,出现了郁景承的身影,背了个大书包。 “尿不湿跟奶粉、奶瓶准备好了吗?” “都在了。” 于是,兄弟俩抱着沉甸甸的妹妹,踏上了宝宝真人秀的不归之路。 …… 镁光灯下,是主持人慷慨激昂的开场白,活动在某商场的一楼举行,围了不少的观众。 土豪哥吃力地抱着妹妹,扭头对土豪弟说:“你去,讨杯水,给咸咸泡奶粉。” 咸咸抱着奶瓶喝奶时,土豪哥在旁边循循善导:“咸咸,等会儿一定要听哥哥的话知道吗?” “希希……”咸咸口齿不清地喊了一声。 土豪哥摸摸妹妹的头,把奶瓶交给土豪弟,那边已经在报他们的名字。 “接下来要出场的是我们41号宝宝,郁咸咸,是个女宝宝,大家掌声欢迎一下。” 兄弟俩,瞅着周围那么多人,难免怯场,抱着妹妹,亦趋亦步地上台。 主持人往后面瞧了瞧,这孩子爸妈呢? “那个,我们爸爸妈妈临时有事,让我们先参加比赛。”郁景希说着,把咸咸递给主持人:“能帮我抱会儿吗?” 主持人刚伸手接过孩子,手里的话筒已经被抢走。 郁景希清了清嗓子,才打开话筒,把想好的措辞说出来:“大家好,我是郁咸咸的大哥,这是她的二哥,今天很高兴来参加这个比赛,在这里,我们见到了很多可爱的宝宝,也希望咸咸有出色的 表现。” 接下来就是宝宝的即兴表演。 咸咸不是个认生的宝宝,但发现这么多人盯着自己,顿时也傻了,一屁股坐在那里,两腿都忘了蹬一下。 眼看主持人要赶他们下台,郁景希忙对着话筒道:“今天很高兴站在这里,咸咸是个害羞的小姑娘,文静乖巧,像我爷爷,郁战明郁总参谋长最喜欢傍晚抱着她去散步,整个军区大院没有不喜欢咸咸的首长。还有,哪怕身体不好,依然坚持坐在电视机前看直播的徐宏阳老将军,谢谢您对曾孙女这次参赛的支持,我们会加油的。” 说着,土豪哥把话筒给土豪弟,商场音响里是土豪弟软糯糯的声音:“谢谢大家对咸咸的支持。” …… 与此同时,白筱看到同学笔记本电脑里出现的三宝宝,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呛到气管,咳嗽不停。 至于大院郁家,丢了三孩子,早已经乱成一团。 —————————————————————————————————————— 【依然年轻的郁老太太】 关于最萌宝宝大赛的后续。 郁老太太:“张阿姨,你帮我看看,是戴这个发箍好,还是夹这个夹子好?” 张阿姨:“都好。” 张阿姨往门口瞅了眼,低声说:“今天,我听人说,网上有报道,说景希少爷是三少奶奶生的。” “不是小三老婆生的,难道还是捡来的不成?”老太太撇了下嘴角。 张阿姨:“不是,我指的是白……” 话没说完,嘴已经被捂住,郁老太太左右看了看,压着声道:“瞎说什么呢。” …… 郁老太太在最萌宝宝决赛的现场被记者堵住。 “请问您对最近网上流传的说法怎么看?”记者举高话筒。 郁老太太挺直脊梁,对着镜头,四十五度侧脸,确定自己发型没乱后,才捏着声开口:“咸咸获得宝宝大赛的季军,我这个做奶奶的,很替她感到高兴,也谢谢你们媒体朋友的关注,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记者把话筒往前一伸:“关于您第一个孙子,真的是您现在的三儿媳妇生的吗?” 郁老太太微笑:“筱筱是个好孩子,一直都很孝敬我跟绍庭他爸爸,人长得漂亮不说,还勤劳,一点脾气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少见,呵呵,能娶到她,是我们郁家的福气。” “郁总参谋长知道第一个孙子是儿子婚外情的产物吗?” 郁老太太笑容不减,眼睛看着镜头:“老郁对筱筱也喜欢的紧,尤其是筱筱做的菜,特别合老郁的胃口,不过筱筱,最喜欢吃我给她做的冬瓜蛤蜊汤,这孩子不挑食。” 记者:“……” 郁老太太又问了一句:“对了,这个是上地方电视台还是省级的,如果是省级的,记得给我的脸打马赛克。” 记者暴走中。 ——————————————————————————————————————— 【土豪父子:小打小闹】 土豪弟五岁,读幼稚园,每次回家,全身都脏兮兮的,原因,老被班上小朋友按着欺负。 郁先生怒其不争,就算不像自己,但凡像他哥哥也不至于这么弱。 有一天,土豪弟新买的裤子又被人划破一个洞。 郁先生终于忍无可忍:“他们欺负你,难道你不会还手吗?” “可是我打不过他们呀。” “你试过了?” 土豪弟:“没有,不过我在心里有比较。” “……” 第二天,郁先生亲自去幼稚园接孩子,刚下车,就看到几个孩子围着土豪弟,往他身上扔泥巴。 有个家长看到他,忙道歉:“孩子顽皮,小打小闹是有的,别往心里去。” 郁先生点头,神色平静,唤来土豪弟,回家。 第三天,郁先生早早地到了幼稚园门口,坐在车里,看见几个胖墩墩的孩子经过,叫住了他们。 土豪弟背着书包出来,不出意外,又在校门口被拦住了。 然后,那些站在旁边聊天的家长,突然瞧见几个一年级孩子,跑过来,把自己的儿子给打了。 土豪弟抱着自己的书包,愣愣地站在那,没有人打他怎么办? 没多久,他看到爸爸下车走过来。 郁先生看了眼那些被打的孩子,然后冲那几个骂骂咧咧的家长,笑了下:“小打小闹总是有的,别往心里去。” —————————————————————————————————————— 【结婚纪念日】 土豪夫妇结婚多年,依旧甜蜜如初,如胶似漆,洗个碗也孟不离焦。 两个人站在洗碗槽前,一个洗 碗,一个晾碗,你看我,我看你,看到最后,索性丢了碗开始接吻。 吻了半天才分开。 郁太太说:“你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郁先生问。 “我们结婚五年的纪念日。” 郁先生‘哦’了一声,郁太太圈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他一下:“我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于是,两个人移步卧室。 郁先生看着摆在床上,包装精致的盒子,眼底玩味:“是什么呀?” “你自己去拆。”郁太太故作神秘。 等郁先生满怀期待地拆开,发现是一个硬盘。 “知道你喜欢看欧美系的,我顶风作案呀,不知托了多少关系,才凑到这七七四十九部。” 郁先生:“……” 郁太太又说:“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 “什么?” “我考上博士生了,老公,要不要祝贺我一下?” 郁先生:“……” —————————————作者有话说———————————————————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哪怕我多么不舍,也不得不给郁白画上省略号,为什么不是句号呢,因为我觉得,他们的故事一直在继续,就像生活中的你你我我,他们也在每天柴米油盐酱醋地活着,最起码在我心里是这般的。从明天开始更新关于郁二的番外,本来打算开新坑,但形势不允许,还有净网活动的相关限制,郁二的身份敏感,也许在番外会有所调整,大家自动脑补正文里的首长身份就好。关于郁白一家五口,如果大家喜欢的话,以后也会多写写小剧场形式的小片段╭(╯3╰)╮喜欢吗?喜欢的话留言哈,最起码让我知道有多少人想看,否则我没有动力。。。。。。。还是想致谢,谢谢你们一路的相伴,自认为是个凉薄之人,但你们这几个月来的支持跟陪伴,让我对这个陌生的地方产生感情,要不然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不舍得,先暂时这样,要不然我会后悔结番外的,捂脸,不说了。 最美年华遇见你【一】:三姑爷来了 清晨,嘹亮的军号隐隐约约从军区大院前头传来。 叶和欢一把掀了头上的被子,嚯地起身,蓬头垢面,下床,套鞋,扯窗帘,开窗户,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砸出去。 外头的军号倏然停止。 她困意犹在,径直倒在床上,被子一裹,继续睡。 只是不到一分钟,军号再次响起,她心里烦到不行,翻来覆去,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唐。 一颗小脑袋偷偷探进来,看见床上滚动的一团,推开门跑了进来。 “欢欢,你再不起来,我就把最后两个铜锣烧也吃了。” 叶和欢叹了口气,转过头,瞧见趴在床头的小女孩,孩子呼着气,湿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和欢还闻到淡淡的奶香味,原先心头的不耐烦压下去,坐起来,声音有些沙:“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小女孩咧了下小嘴,在床边坐下,晃着两小腿:“今天周六,我没钢琴课,让妈妈送我过来的。” 叶和欢点点头,往后一仰,又躺了回去。 “欢欢,起来好不好?”小女孩软绵绵的嗓子,伸手去扒被子,在叶和欢耳边呵气:“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叶和欢侧眼,瞅着自己这个六岁的小表妹,有点无奈,但还是起了床。 —————————————— 叶家客厅,一个小女孩趴在地毯上,圆乎乎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搭着一个模型,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叶和欢洗漱好下楼,看到的就是一个高高撅起、正对着楼梯口的小屁股。 陆含胭,她姑姑的幺女,也许是中年得女,对这个孩子格外宠爱。 叶和欢上次见陆含胭还是六年前,那个时候自己出院,去探望姑姑,陆含胭出生不到一个月,抱在怀里会嘤嘤的哭,这次她回到b市,再见到这个小丫头,个子已经长到自己腰际,会熊抱着自己的腿甜甜地喊‘欢欢’。 照理说,她离开叶家近六年,期间没跟叶家人联系,这个孩子怎么也跟自己亲近不起来。 偏偏陆含胭——自己回来这一个星期,这个孩子老是到她跟前转悠。 “小内内露了。”叶和欢在餐厅倒了杯白开水,端着去客厅,路过孩子身边时淡淡提醒。 小丫头闻言,嗖地一下起来,捂着自己身后的裙子,小脸通红,长长的睫毛忽闪,像一朵害羞的花骨朵。 叶和欢忍不住伸手,蹂/躏她的脸蛋:“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陆含胭白嫩的脸更加红,然后转身,端起地毯上那个模型,递到和欢面前,讨好又期待:“欢欢,送给你。” “你自己做的?” 叶和欢接过,打量着玻璃罩里精致又可爱的小房子,心里生出喜欢。 陆含胭在她旁边坐下,紧紧挨着,有点不好意思,揪着两小手:“昨天课外活动做的,以后还会做的更好。” 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家伙! 叶和欢刚要伸手再去捏孩子的脸,大脑里一闪而过某些往事,没有任何征兆,就那么,跳入了她的识海。 曾经,那个男人,也是这样,不管她怎么逗弄,永远都抿着嘴一本正经,偏偏通红的耳根子透露了他的害羞。 “欢欢?” 一只小手在她眼前晃动。 叶和欢敛了神思,又端详了一会儿模型,做出欢喜的样子,站起来:“不行,这么漂亮,我得去把它放好。” 陆含胭抱着装模型的盒子,亦趋亦步地跟在后面:“旁边的按钮,按一下会放音乐。”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那边门开了,进来一个妙龄女子。 齐刘海,长发扎了马尾,一双做了指甲的纤纤玉手,拎了个满是食材的袋子,五官跟叶和欢有几分相似。 叶和欢看到来人,脚步一顿,对方同样也瞧见了她,两人相顾无语,但看彼此的眼神都不算友好。 倒是陆含胭,礼貌地冲门口的女人道:“静语表姐。” “胭胭来了?”叶静语看向陆含胭时瞬间露出和善的笑容。 陆含胭点头,看到叶静语手里的超市购物袋:“静语表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 叶静语扯了下唇角,眼梢余光落在叶和欢身上:“我们又不像某些人,整日除了吃喝拉撒睡,无所事事的。” 叶和欢不搭理她冷嘲热讽的话,扯了下陆含胭的羊角辫:“上不上楼?” “上!”陆含胭回答得很响亮,生怕叶和欢落下自己,急急地抱住她的大腿。 叶静语在旁边看着,顿时黑了黑脸。 叶和欢抬头,望着她,莞尔,眉眼间透着一点点的挑衅:“没办法,长得面善,不像某些人,尖嘴猴腮的。” “你——”叶静语气急。 “你什么你?” 叶和欢说冷脸就冷脸,望着她,声音也很冷:“你对姐姐就是这个态度?你那个妈是怎么教你的。” 叶静语面红耳赤,气得不轻,叶和欢已经领着陆含胭上路。 “那也比某些有娘生没娘教的强,最起码,我不会十几岁就被男人搞大肚子,硬生生把自己的妈给气死。” 叶和欢蓦地回身,目光阴冷:“你再说一遍。” 叶静语冷笑:“怎么,敢做不敢认?叶和欢,你就是叶家跟韩家的耻辱,爷爷跟外公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几年不见,叶静语你长本事了?” 叶和欢唇边也露出一抹冷笑,玩味的目光游走在叶静语身上:“小三上位扶正就是不一样,连女儿都能挺直腰杆做人了。” 叶静语像被踩住了痛脚,拔高声量:“我妈怎么说也是你二姨……” “是吗?”叶和欢语气冷淡讥诮:“那还真不好意思,我外婆就生了我妈一个,后来你外婆嫁进韩家,生了你小姨,至于你妈,搁在古代,那叫拖油瓶,放在现在,那叫红门老婆买一送一。” 叶静语张嘴想反驳,叶和欢先她一步开口:“不用谢我,下次你去虹德苑,记得替我问候你妈。” “……” 叶静语脸色青白,眼睁睁看着叶和欢就这么上了楼,转身,把手里的袋子狠狠掷在地上。 “二小姐,这是怎么啦?”保姆听到争吵声从厨房出来。 叶静语听到‘二小姐’三个字又来气,哪怕叶和欢做了多出格的事,离家出走这么多年,依旧是叶家大小姐。 不管她怎么讨好老头子,他永远都偏袒叶和欢,还有外公……自己到底哪儿不如她了? —————————————— 回到自己房间,叶和欢全身的戾气还没收敛,陆含胭怯怯地拉了拉她的手:“欢欢,你在生气吗?” 叶和欢淡淡的‘嗯’了一声,脸很臭。 陆含胭不敢打扰她,乖乖捧着盒子站在一边,不时偷偷地看她一眼。 良久,叶和欢气消了,想起那个房子模型,又像没事人一样跟陆含胭有说有笑的。 过了会儿,叶静语出现在房门口,也不看叶和欢,笑着对陆含胭道:“胭胭,下楼吃午饭了。” 叶和欢起身,拿了自己的包,看着陆含胭:“中午吃麻辣香锅,你去不去?” 陆含胭看看叶静语,又瞅瞅叶和欢,小脸皱成一团,非常的为难。 叶静语阴了脸:“叶和欢,你这样有意思吗?” 叶和欢不搭理她,挎着包,双手环胸,等着陆含胭做决定。 陆含胭真的很纠结,两个都是自己的表姐,而且,静语表姐以前对她都很好,可是,她更喜欢跟欢欢玩怎么办?所以最后,她偷瞄了眼叶静语,小声对叶和欢说:“欢欢,我可以点苹果汁吗?” 叶和欢挑了下眉,似乎心情很不错:“当然可以。” 叶静语终于沉不住气,怒瞪着得意洋洋的叶和欢:“叶和欢,你别得寸进尺!” 叶和欢耸肩,牵着战战兢兢的陆含胭,大摇大摆地离开叶家,还顺便去车库提走了那辆大红的牧马人。 陆含胭爬上车,有模有样地系好安全带,还心有余悸,转头语重心长地对叶和欢说:“欢欢,我选了你,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我知道吗?” “小鬼头!”叶和欢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熟练挂档:“放心,以后你就是我的革命战友!” —————————————— 叶和欢带着陆含胭,开着靓眼的牧马人在外头晃荡了一下午,直到接到韩家的电话。 韩家保姆说,老首长突然在洗手间晕倒了,是心脏病突发,刚送往医院。 叶和欢握着手机不吭声。 “大小姐,虽然老首长没说,但知道你回来了,他真的很高兴。”保姆在挂电话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不管老首长有几个孩子几个外孙女,你一直都是他最疼爱的孩子。” 结束通话,叶和欢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用力,指尖略略泛白。 在丰城的这几年,不管是她购房买车,用的都是秦寿笙的身份证,工作因为托的关系,登记的也不是她本人的名字,当年她提了几百万的现金离开b市时,抱着跟所有人决裂的狠劲,自然不会让他们找到自己。 兜了一圈三环,叶和欢把陆含胭送回陆家,在门口停了良久,最后还是发动车子去了医院。 …… 叶和欢一直都不喜欢这个充斥着消毒药水味道的地方。 在这里,她送走了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母亲,也是在这里,失去了自己第一个孩子。 站在病房门口,她没有立刻敲门,忽然生出胆怯。 在她想着要不要转身离开时,房门从里面开了,出来的是几年未见的韩家保姆,唐嫂。 唐嫂看到叶和欢,先是一惊,随即高兴地冲房间道:“老首长,你猜,是谁来看你了!” “谁啊,值得你这么激动?”里面传来一道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叶和欢听见,手指攥紧了肩上的包。 “是大小姐呀!” 唐嫂话落,病房里再也没有一点声响。 叶和欢被唐嫂拉着,进了病房,踏进去的那一脚,略有迟疑,但后悔已然来不及。 她还是看到了坐在病床边轮椅上的韩老。 几年不见,外公的头发已经全白,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不少,比起以前老骥伏枥的意气风发,多了几份颓唐。 然后,她听到韩老说:“我这里不招待陌生人,唐嫂,送客。” “这……”唐嫂不知如何是好,为自家脾气固执的老首长,明明日夜思念外孙女,现在却把人往外赶。 叶和欢没出去,咬着唇,慢吞吞地走过去,低低地喊了声‘外公’。 轮椅上的老人没有应,依旧摆着脸。 她蹲下/身,轻轻握着老人的手,晃了晃,带着撒娇的语气:“我这不是回来了?您的气量就不能大点吗?” 韩老一声冷哼,却没甩开她的手。 “好了好了,以后我都不走了,这样总行了?”叶和欢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外公。 唐嫂看了,笑着合上门出去。 …… 叶和欢回来近一周,却没有去一趟韩家,对这一点,韩老始终耿耿于怀,所以脸色一直不太好。 “这几天有事绊住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不去看您?”叶和欢一边削梨一边辩解。 韩老哼了声:“有事?我看你是忙着睡大头觉。” 叶和欢吐了下舌,俏皮灵动的模样一如当年,让韩老柔和了面容:“今晚上,跟我一块儿回韩家。” 这次,叶和欢没有拒绝。 ———————————————— 韩老这一生,讨了两个老婆,第一任老婆,也就是叶和欢的外婆,产女时难产死了,第二任老婆,是个寡妇,带了个孩子嫁进来,不过无福消受这等富贵,为韩老生了个女儿,过了两年两脚一蹬也去了。 而那个被带到韩家的孩子,在n年后,长成了娉婷少女,和姐夫日久生情后成功逆袭成了叶和欢的后妈。 不过叶和欢她妈,也算彪悍,硬是在正室太太的位置上撑到过世,即便那时候,她已经长住于精神病医院。 …… 叶和欢陪韩老回到韩家,没想到,叶静语也在,同坐在沙发上的,还有一个长相英俊、穿着墨色衬衫的青年。 “外公,你回来了?”叶静语一瞧见韩老,忙不迭上前,不着痕迹地挤开了叶和欢。 叶和欢也不介意,退到一边,然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转头,看到严舆已经从沙发起身,眼睛直直落在自己的脸上,听到他又说:“好久不见了。” 叶静语蹲在韩老的轮椅边,柔声说道:“外公,阿舆听说您身体不好,特地过来看您。” 严舆对着韩老,恭敬地问候:“外公。” “你们自便。”韩老转头,吩咐叶和欢:“欢欢,你推我去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这样的差别待遇,令叶静语的脸色红白交加,着实好看。 …… 韩老要说的话,无非是询问叶和欢这几年的生活,至于当年发生的不愉快,都被双方避而不谈。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叶韩两家都好奇当初叶和欢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但没人敢再去触动这颗定时炸弹。 直到晚饭时间,叶和欢才推着韩老出了书房。 “爸,你出来了?”一道柔美温婉的嗓音引得叶和欢偏头,入目的是叶静语的母亲殷莲。 叶静语从厨房出来,身上还戴着围裙,像极了这个家的主人:“外公谈完了吗?那我让唐嫂上菜。” 叶和欢的眉心下意识拧紧。 手背覆上一股暖意,她低头,看到外公慈爱的眼神,老人家说:“欢欢,唐嫂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鲤鱼。” 原先要出口的话噎在喉底,她终究没说离开,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 一顿鸿门宴,除去韩老,其余都是叶和欢不待见的人。 韩老见她胃口乏乏,特意把叶静语跟前刚才被她多夹了一筷的油焖茄子换到她跟前,叶静语瞬间黑了脸。 “欢欢,听静语她爷爷说,这几年你都在丰城,在那边还好?”殷莲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叶和欢抬眸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一百个人有一百种活法,再不济,还能跑回来靠爷爷靠外公。” 殷莲悻悻一笑:“这倒是,人总归是要回家的,这几年,你爸爸不知道叨唠你多少回了。” 叶和欢还想给她 填填堵,那边,门铃响了,唐嫂跑去开门,看到来人,甚是震惊,忙扭头对餐厅里的韩老道:“老首长,三姑爷来了。” 叶和欢听到‘三姑爷’三个字,整个人瞬间绷紧,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小刺猬。 ——————————作者有话说—————————— 摸下巴,我觉得这章信息量很大,不晓得小伙伴们有没有看出来?有木有?有木有? 最美年华遇到你【二】前姨父跟前内侄女的关系【附送小剧场】 “三姑爷,你等等,我帮你拿双拖鞋。”唐嫂恭敬道。 叶和欢没有转过头去看一眼,眼观鼻鼻观口,但门口换鞋的声音却在这一瞬显得格外清晰。 手指下意识攥紧筷子。 那人已经一步步朝餐厅过来,她眼角的余光微瞥,还是注意到了那一抹深色笔挺的裤子。 “吃过饭没?”韩老问僳。 他说话的语气和蔼,没有夹杂一点介怀,哪怕这个女婿已经跟自己的小女儿离婚了。 在韩老看来,自己此生无子,和欢的妈妈跟殷莲都嫁了叶赞文,叶赞文又负了自己的大女儿,加上这个小女婿素来出色,所以,自己算是把他看成了半个儿子,因为女儿红杏出墙的事越加觉得对不起他克。 这几年,郁仲骁有时候工作空闲了,偶尔也会来看望他这个老头。 “刚从a市办完事,路过b市,顺道过来一趟。”男人低好听的声音在餐厅响起。 透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不啰嗦,一句话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 叶和欢不言不语不抬头,耷拉下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两扇阴影,哪还有刚才的嚣张跋扈。 “如果没有吃的话,我们也刚上桌,让唐嫂再给你那副碗筷。”再开口的是殷莲。 殷莲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女人,如今郁家那地位摆在那里,郁总参的儿子,前途无量,她自然看得清。 当年,自家妹妹看了一眼到家里来找韩老的郁仲骁,整个人跟着了魔似的,艺术女对身材挺拔完美的男人尤为钟情,尤其郁仲骁性格稳重,还生了一双深邃好看的眼睛,完全符合韩菁秋的审美。 二十二岁的韩菁秋为了能嫁给郁仲骁,也算费尽心思,不说常常跑到丰城去讨好郁仲骁的母亲,还隔三差五往郁仲骁工作的地方跑,最后终于让她如愿了,结果,结婚几年,她又嫌弃人家不解风情。 最后趁着郁仲骁在外地,韩菁秋跟她们演奏团里那个小白脸指挥私奔到国外去了。 殷莲回忆往事之际,唐嫂已经拿了碗筷出来。 韩老瞧着餐厅门口越发稳重的男人,眼底有赞赏,指着叶和欢对面的空位说:“坐,先吃饭。” 叶和欢听到椅脚摩擦地面发出的吱呀声。 “小姨父!”叶静语亲昵地喊了一声。 她又听到那人算温和的嗓音:“什么时候从英国回来的?” 叶静语笑弯美眸:“上个月下旬。” 说着,叶静语用胳臂肘捅了捅旁边一直未语的严舆:“阿舆,你给小姨父倒杯酒。” “不喝了,等会儿回去还要开车。” 韩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话:“都这么晚了,今晚就歇在家里,明天吃了早饭再走。” 这些年,郁仲骁每次来韩家,坐一会儿就走,没有留宿过。 当殷莲以为他还会拒绝时,结果——郁仲骁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这么,答应了。 韩老显得很高兴,立刻招呼唐嫂去准备客房。 …… “姐,小姨父来了,你只顾着低头吃饭,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啊?”叶静语突然在旁边开口。 任何一个奚落叶和欢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叶和欢现在不理不睬的态度,简直是在下小姨父的脸。 就连韩老,也察觉到大外孙女的异样:“怎么突然不说话,身体不舒服?” “没有啊。”叶和欢笑容自然,略显撒娇地说:“还不是唐嫂做的糖醋鲤鱼太好吃,怕吃得慢被你们抢光。” “那明天中午再让唐嫂做。”韩老笑得脸褶子更深了几道。 “好啊。”叶和欢本就长得极好看,这么一笑,精致的小脸愈加明艳动人。 但因为叶静语那番话,她已经不得不偏过头,去看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军绿色的衬衫,包裹着男人健硕的胸膛,他的个子很高,即便是这么坐着,看上去都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来得挺拔,一个快三十七岁的男人,不管是五官棱角还是那股气质,都彰显着岁月沉淀留下的成熟。 他线条硬朗的五官,在头顶灯光的映衬下,越发的轮廓分明,尤其是那双眼—— 时隔六年,叶和欢再次见到他本人,心跳怦怦,但还是被她努力压下那份闪躲的忐忑,对上那双轮廓深凹的眼,扯了下唇角,恭恭敬敬地笑道:“小姨父,好久不见。”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眼中的内容也是她看不懂的。 手里的筷子下一秒似乎就会被她折断。 良久,他才‘嗯’了一声,跟对待叶静语时的长辈姿态不同,到了她这里,淡淡的,倒像是敷衍。 殷莲起身,把一盘未动过筷的菜搁到郁仲骁跟前,笑道:“大家还是赶紧吃饭,要不然菜都凉了。” 一时有些尴尬的氛围,就这么被揭过去了。 tang 一顿饭,叶和欢吃得心不在焉,没再抬头去看一眼,饭桌上,只有韩老跟他偶尔说一两句。 “我听你爸说,前段时间去云南了?” “在那边有些事要处理。”他沉沉的声音,在她的心头萦绕不去。 一碗饭见了底,叶和欢放下筷子,起身,脸上还挂着笑:“我去厨房看看外公的药。” —————————————— 厨房里。 叶和欢闻着浓浓的中药味,心里乱成一团,索性拿了清洁剂跟抹布开始擦瓷砖。 唐嫂进来,看见她干活,忙夺过了抹布:“大小姐,你干啥抢我的工作,快点出去陪老首长聊天。” “我帮你看着药。”叶和欢不动。 唐嫂不赶她了,只是小声跟她说话:“其实前两天,我好像在大院门口瞧见三姑爷了。” 叶和欢转头看向唐嫂。 “也许是我看错了,如果真是他,不可能不进来看老首长,但那身影侧面跟三姑爷,说实话,真像。” 唐嫂说着,叹了口气,忍不住轻声嘀咕了句:“真是造孽呀……” “三姑爷多好的人,三小姐当时跟那个指挥的成了那种关系,除了离婚也没多说什么。” 好吗? 郁仲骁好不好,叶和欢没空深究,她只记得一件事,今晚郁仲骁要住在韩家。 餐厅里传来说笑声。 叶和欢静静听着,企图从那些说话声里听到那人低沉的声音,明明想着逃避却又忍不住去触碰,这种矛盾的心理,把她折腾得头疼,恨不得立刻逃离这里。 “药好了,等凉了给老首长端出去。” 唐嫂把药汁熬出来,瞧见杵在门边的叶和欢:“这孩子,怎么还傻站着,快出去跟大家说说话。” “家里的保鲜膜没了?刚才我往冰箱里拿东西,看到的,我出去买一些。” 说着,不等唐嫂开口,叶和欢已经匆匆往外走。 路过餐厅时,还是被韩老逮住了:“这么急,去哪儿?” 一句话,引得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叶和欢。 “我去帮唐嫂买保鲜膜,很快就回来。”她望着韩老,笑笑,眼睛不敢往旁边瞟。 韩老点头,又问她有没有带钱。 “嗯,带了。” 唐嫂从厨房追出来,道:“大院里的小超市这几天没开,小张回老家了,得去外边买。” “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再买。”殷莲也跟着说。 叶和欢:“没关系,我开车过去。” “你的车技我还不清楚?”韩老虎着脸:“上次晚上开车,把路牌撞歪了,不就是保鲜膜,你急什么。” 房子里出现短暂的安静,因为韩老的语气着实严厉。 原本坐在桌边的男人突然退开椅子,站起来:“我开车送她去,刚好,我要买一个打火机。” 低沉的嗓音,曾经那么熟悉,深入骨髓,如今却令她感到措手不及。 韩老已经点头:“你也小心点,刚才喝了些酒,唐嫂,你让小姜把我车的钥匙拿来。” —————————————— 走下台阶时,叶和欢还在大脑里搜索能跟他在门口分道扬镳的措辞。 路灯光拉长了身后那道身影,跟她落在地上的影子重叠在一块,在静谧的夜里,透着别样的诡异。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也打破了这令她窒息的沉默。 叶和欢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秦寿笙,她接了:“喂?” “这几天都没你的消息,你爷爷没把你怎么样?” “没……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啦?你家老头子都把状告到我爸那去,现在阖家都知道我喜欢男人。” “我现在有点事,回头再打给你。” 秦寿笙听出她语气的紧绷,没再叨唠她:“那你自己注意点,先挂了。” “嗯。”叶和欢轻轻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身后那两道锐利到要把她戳穿的眼神让她蓦地转身。 “谁的电话?” 叶和欢眼神闪躲,一直没跟他对视,随口道:“我男朋友。” 话音未落,手臂被拽住,太重的力道让她拧眉吃疼,人已经被拖到了院子里的大槐树后头。 “你拉我做什么!”她的挣扎,只是让他不断加重手上的力度。 他的声音哪里还像在屋子里时那么温和:“谁的电话?” “再说一遍,答案也不会改变。” 叶和欢抬起脸,明媚的五官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显得分外迷人,尤其是那红润丰盈的双唇,她毫不示弱地迎上他的双眼,唇边噙着一抹浅笑:“我这几年的事,你不都查清楚了?还来问我?” 郁仲骁不说话,但压 抑的怒气朝她铺天盖地而来,那边,勤务兵小姜拿了车钥匙跑出来—— 叶和欢一把推开身形高大的男人,匆匆从槐树后出来。 “嗳,人呢?”小姜挠了挠耳根子,左右看了看,没有瞧见郁仲骁的人。 叶和欢径直推开栅栏门出去。 她快步走到自己那辆牧马人旁边,解了锁,刚要上车,下一秒,车门已经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身后,挨着她的男性躯体,强烈的气息,包围了她,她的手背甚至扫过他的裤子,顿时,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紧绷住了,男人滚烫的鼻息拂过她的额头:“以前我有没有说过,不许跟男人乱来!” 叶和欢的手指抠着车门边缘,故作镇定地点头:“那时候我十几岁,现在我长大了,小姨父。” “你再说一遍。” 这个往日瞧上去性格温和办事沉稳的男人,如今连收敛自己的脾气都不会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竟知道瞎搞,还老是打扰您,这几年,我想了很多,我还年轻,只有二十六岁,人生的路走岔了,应该及时醒悟,不能一条道走到黑,那样还真是害人害己。” “说完了?” 叶和欢一阵语塞,抬眸看他,他神色如常,拿走了她手里的钥匙,只说:“上车。” —————————————— 叶和欢最后还是上了自己那辆大红的牧马人,他开的车。 原先,她还想着他会把自己带到哪儿去,直到车子停靠在一家超市的门口,她一时没忍住,侧头看他。 “不买保鲜膜了?”他也转过头,静若止水的眼凝着她的小脸。 叶和欢脸颊一烫,错开眼,推开车门下去,进了超市,一路都没回头。 …… 等她买好东西出来,看到他靠在车边,手指间加了根烟,淡淡的青雾里,若有所思地盯着某个方向。 叶和欢不由放慢了脚步,望着他,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那段他们勾搭在一起的日子里,他差不多已经戒烟,偶尔心烦了才会抽一根。 在想事情的男人,察觉到不远处的目光注视,转头望过来。 方才在韩家门口那个愠怒的男人,仿佛只是她的幻觉,现在的郁仲骁,跟以前并无两样。 叶和欢敛了思绪,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买好了?”郁仲骁的视线,略过她手中的袋子。 “嗯。” “那回去。”他说过,绕过车头,打开车门之前,把手里的烟头丢了。 …… 回去的路上,同来时一样,两人没有说话,除了轮胎摩擦地面的唰唰声,只有起伏的呼吸声。 叶和欢心里不自在,她都说了那样的话,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到韩家门口,她直接下车,进屋,把保鲜膜交给唐嫂,自己上楼回了房间。 刚关上门,手机响了,是小姑姑的电话。 “听胭胭说你回韩家看老爷子了?” 叶家的小姑叶知敏,是叶家除了爷爷叶纪明,对她最好的人,叶和欢小时候也最听她的话。 听到姑姑这么问,她低低应了一声。 那边沉默片刻,才开口:“欢欢,你妈让我好好照顾你,我也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当年的事既然过去了,孩子已经没了,既然他也不知道,姑姑希望你往前看,那个人……哪怕他跟你小姨离了婚,终究还是你的小姨父。” 当年自己跟郁仲骁一起,无意间被她妈看到,好不容易清醒了点的女人又被气进医院,还把事情告诉了小姑。 “我知道。” 叶和欢的太阳穴有点疼,这件事,不想再提:“您早点休息,我今天也有些累了。” 挂电话前,叶知敏忍不住叹息:“但愿你真的知道。” 想到那个可爱的孩子,叶和欢又多说了一句:“替我跟胭胭说晚安,明天我再去找她玩。” “好,你休息。” 把手机丢到床上,叶和欢松了口气,然后转身进了卫浴室。 二十分钟后,她裹着浴巾,用毛巾擦拭着湿发出来,瞧见长腿交叠坐在床边的那个人,吓得差点失声叫出来。 ——————————————作者有话说—————————————— 关于叶韩两家的关系,帮还晕乎乎的小伙伴理一下,叶和欢跟叶静语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叶静语的妈妈是和欢她外公第二任妻子结婚时带来的孩子,勾搭了叶和欢的爸爸成功上位,至于郁二的老婆,是叶和欢妈妈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叶和欢的小姨,不是姑姑,其实……对手指,也没那么复杂?至于萌宝胭胭……嘿嘿,自行脑补。 附送一个小剧场《土豪一家亲》 元旦快到了,郁太太买了一叠明信片,准备寄给各方好友。 这日傍晚,土豪一家子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郁太太戴着黑框眼镜,趴在茶几上,正在写明信片,郁先生手拿着遥控器,眼睛却往明信片上瞄。 “你干嘛?”郁太太发现异样,忙遮住自己的字,并予以警告。 郁先生收回视线,继续陪孩子看动物世界。 两分钟后。 郁太太察觉到边上投来的目光,又双手盖住明信片,瞪了偷看的郁先生一眼。 郁先生若无其事地低头逗弄怀里的土豪妹。 郁太太挪了个位,耳边是郁先生哄土豪妹的说话声,她放了心,这才奋笔疾书。 不知过了多久,郁太太总算发现了异样,一抬头,郁先生正双手托着土豪妹站在她的身后,眼睛盯着明信片。 郁太太伸手去拿旁边盒子里写好的明信片,却被郁先生眼疾手快抢走。 “郁绍庭,你还给我!”郁太太怒了。 土豪妹张嘴,一口咬住郁先生的肩头,嘴里叫嚷着:“叫你欺负妈妈,叫你欺负妈妈!” 土豪哥跟土豪弟瞧见,互看一眼,立刻跟着扑过来,加入战斗,把郁先生扑倒在沙发上,一个翘着脚爬到郁先生脖子上,一个撅着屁股压住郁先生的双腿,异口同声地喊着:“叫你欺负妈妈,叫你欺负妈妈。” 郁太太:“……”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要不要再玩一个角色扮演?【加小剧场】 郁仲骁原本耷着眼皮,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动静,抬头,幽深的目光投向她这边。 他丝毫没有大半夜私闯香闺的赧然,面色也如常:“洗完了?” “你怎么进来的?”叶和欢惊魂未定,刚才,她明明把门给锁了—蓉— 她瞧见他手里突然像变戏法似地变出一根细细的铁丝,听到他低沉又平静的声音:“开门进来的。” 凭他的本事,想要进一个房间,确实轻而易举。 曾经,她拧不开罐头盖子,他接过去,手腕稍稍一用力就能打开,那个时候,她穿着他宽大的衬衫,像只猴子挂在他身上,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响亮地亲一口,然后崇拜地叫嚷:“你好厉害,我太喜欢你了!” 他不是个能言善道的男人,六年前不是,六年后的几天,依然没有多少改变。 韩菁秋说,郁仲骁是块千年朽木,冥顽不化,不解风情,现在,她心里,竟也有了这个想法。 跟这个跟自己大眼瞪小眼的男人错开视线,叶和欢继续手上擦拭头发的动作,一边走过去,打开衣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套睡衣,这里的衣服是几年前自己穿过的,这些年她都没再长个子,所以不会显小馒。 叶和欢转过身,刚想下逐客令,眼角余光注意到床上、他身边的手机。 那是她的—— 刚才他低头,应该就是在手机…… 她的大脑嗡地一下,仿若领地受到侵犯的小野猫,冲过去一把拿走了手机。 郁仲骁跟着仰起头来看她。 “你看我的手机做什么?”叶和欢一边警惕地瞪他,一边去看手机,还锁着屏,她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她素来有给手机设置解锁密码的习惯。 “刚才就摆在这里。”他解释。 叶和欢挺直脊梁,不去看他的眼睛,淡淡道:“我要准备休息了。” 郁仲骁站起身,望着跟自己有几步距离、神态冷漠的女人。 黄色的浴巾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圆润的肩头,精致的锁骨,湿湿的长卷发垂在左肩上,白嫩嫩的肌肤,脖颈细长,一双眼睑微微上翘的猫眼,明眸皓齿,不再如傍晚时的张扬跋扈,倒是平添了几分乖巧的可爱。 发梢的水珠沿着她的锁骨缓缓滑入浴巾里…… 他的视线往下,落向她鼓鼓的胸跟裸露在浴巾外的那修长的双腿。 男人,食色性也。 叶和欢注意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久久没离开的视线,虽然脸上表情未变,但手中的睡衣却往胸口挡了挡,到最后,索性不搭理他,径直走去卫浴室换自己的衣服。 等她再出来,郁仲骁还站在床边,身材伟岸,身姿笔挺,就连姿势也没任何变化。 叶和欢已经冷静下来,见他还不走,揉了揉长发,眼神颇为挑/逗:“想要留在这里过夜?” 郁仲骁闻言,抬起眼定定望着她,没说话。 “要不……你也去洗个澡?”她说话轻佻,毫无顾忌,走到衣架边,把自己的包取下来。 她低头胡乱翻了翻,然后又瞅向他,一脸无奈:“套子用完了,这样我可不敢跟你做,要是怀孕怎么办?” 话说完,在他的注视下,颇具风情地转身,把包重新挂到衣架子上。 下一秒—— 右手手腕被捏住,人也被迫转回身,往前一倾,贴上他肌肉纠结的胸膛,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灯光下,笼罩了她,她心头一悸,挣扎:“说话就说话,你动什么手?真要欲求不满,你先去大院旁边的药店买了套。” 他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加重手劲,声音带着微冷的偏执:“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叶和欢不耐地皱起眉。 不管她怎么反抗扭捏,他都岿然不动,幽深的眸子紧锁在她脸上,她心中烦躁,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唇角上翘:“能为什么,那时候我眼皮子浅,后来上了大学,觉得自己以前特傻,差点就错过了这个花花世界……” 手腕处的重力,似要将她的骨头碾碎了。 叶和欢的神情突然变得诧异:“您以前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样的人,不会认真了?男欢女爱,随便玩玩,该认真是认真,该放手时放手,要是每个人都把游戏当真,那我是不是要对所有被我用过丢掉的男人负责?” “自甘堕落!” “谁让你当时一走那么久,也不跟我说一声,所以我移情别恋,也是情有可原的。” 郁仲骁死死地盯着她,额际青筋突起,一贯的沉稳褪去,只余下怒火。 叶和欢扯了下唇角:“您别这样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玩弄了感情的黄花大闺女。”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被一股蛮力带着趴在床上。 惊呼压在喉中,叶和欢膝盖一疼,想起来,手腕又是被一拖,头皮发疼,翻转过了 tang身。 一道黑影已经强势地覆上来。 带着粗茧的大手,扣着她的脚踝,强行分开了她白花花的大腿,双手抵着她的两侧。 熟悉又浓烈的男性气息令她心跳加快,郁仲骁咬紧腮帮,面无表情,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是暗涌浮动,被他抑制着,但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她成功把一个性子温沉的男人惹毛了。 叶和欢的身体僵硬,嗔笑一声:“霸王硬上弓啊?要不要再玩一个角色扮演,小姨父?” 郁仲骁咬着牙,薄唇间蹦出四个字:“不知羞耻。” “这个,你老早不就知道啦?” 叶和欢伸出手,按着他的皮带金属扣,他的眸色越加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纤纤手指慢慢往下,贴在那一处。 郁仲骁的身体微微一震。 她没有就此停手,不服输地望着他的黑眸,隔着裤子来回摸搓,逐渐炙热的温度跟硬度令她战栗,就像多年前的某个夜晚,他闭眼歇在车上,她一时顽劣,偷偷把手伸进他的衬衫里,摩挲着他结实的胸膛—— “够了!” 他骤然拽过她的手,扯开,眼,依旧锁着她,声音却硬了不少。 叶和欢没做纠缠,安静地躺在他身下,唇边讥诮的笑:“你看你,还是老样子,一本正经,无趣。” 周遭的气压,低了低。 “咱两的代沟太深,您还是回房睡觉,人年纪大了,太折腾,当心早衰。”说着,她直接偏过头,闭了眼。 郁仲骁双手攥拳,看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德行,有气也没地方发泄,翻身到她身边,静静躺着。 叶和欢听到旁边细匀的呼吸声,知道他一直都没走,闭着自己的双眼,却没有出言驱赶。 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满足自己心底的贪念。 窗外夜深露重,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轻轻动了动身,去看躺在旁边的男人。 他闭着眼,很安静,真的睡着了。 坐起身,侧着头,就着皎洁的月光,静静地凝望着他。 从再遇到这一刻之前,她都没有仔细看过他,哪怕是激他气他,也像是逃避一般,不敢去正视他的脸。 其实郁仲骁的长相,并不能用英俊来形容。 她见过郁绍庭,他的弟弟,那样的脸,应该才可以说是英俊非凡。 至于郁仲骁,他的五官很端正,刀削斧劈般的深刻,轮廓分明,说起来,他的眼睛跟郁绍庭的如出一辙,只不过,他的眼神深邃中又透着温和,眉目间是岁月累积下来的深沉,睡觉的时候,嘴唇抿着,唇边有极淡的法令纹。 各花入各眼,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在叶和欢眼里,没有谁比这个男人更符合自己的审美。 不知这样盯着看了多久,她无声地叹息,然后躺了回去,闭上眼,在疲倦中睡了过去。 等她的呼吸轻浅变慢后,身旁的男人睁开了眼,在黑暗中,望着她的背影,伸手把她纳入怀里。 —————————————— 翌日,叶和欢醒来,床上只有她一人,另一侧的床单平整,仿佛昨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洗漱好下楼,在餐厅里,看到了那个人。 他正坐在那里,陪韩老说话,老爷子看上去心情很好,冲楼梯上的叶和欢招手:“来吃早餐。” 殷莲跟叶静语昨晚没留宿,吃完饭就回了叶家。 郁仲骁背对着她,坐在门口的位置,干净利索的短发,还是那身军绿色衬衫,不见褶皱。 叶和欢扫视了一遍空位,最后绕过韩老,在另一边坐下。 “昨晚睡得怎么样?”韩老关心地问。 叶和欢不去看对面的男人,用筷子夹了一只饺子放到韩老碗里:“有点认床,您多吃点,身体才会好。” “那以后多回来住住。” 韩老佯作生气地虎着脸:“别整日在外面瞎跑,不着家。” “好啦,以后一定谨遵您老人家的圣旨。”叶和欢拍拍老爷子的手背,夹了只饺子送过去:“来,张嘴。” 一顿早餐,她跟郁仲骁之间,自始至终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韩老擦了擦嘴,貌似不经意地说起:“你梁阿姨家的小五还记得吗?” “那个爱哭鬼?”叶和欢反问,感受到对面投来的凛冽目光。 “是呀,小五前几天刚从加拿大回来,这不,二十九岁了还没对象,你梁阿姨都愁死了。” 叶和欢听懂了外公的意思,诧异:“您什么时候做起拉皮条的事情了?” “什么拉皮条!” 韩老拿眼睛瞪她:“姑娘家,说话没一句正经,人家就是问我,知不知道哪家还有年轻的好姑娘。” 叶和欢‘哦’了一声,低头顾自己 吃早餐。 瞧她这副样子,韩老叹了口气,但也不勉强她,转头,笑着对郁仲骁道:“等会儿我让小姜送你去车站。”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叶和欢垂着眼,耳边,是他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心里想的是,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 —————————————— 一大早,叶和欢就接到陆含胭的电话,走到角落里去接, 小家伙又软又甜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欢欢,我昨晚梦到我们去游乐园了,你今天有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去游乐园玩,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把中午要吃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叶和欢找不出理由拒绝一个可爱的孩子:“你在家等我,我过会儿就去接你。” 挂了电话,她收起手机,转身,发现坐在客厅里的男人正盯着她看。 而他对面坐着正滔滔不绝说这话的韩老。 当着她外公的面,他居然用这么赤/裸的眼神注视自己,叶和欢觉得他是疯了,别开眼的同时躲进了洗手间。 …… 她往自己脸上扑了几捧凉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卷发,化着浓艳的妆,怎么瞧都不是他欢喜的女人类型。 同样的,以前他也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男人。 昨晚,自己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原以为,他会扬起手给她一巴掌,然后气愤地连夜离开。 …… 待她从洗手间出来,唐嫂正在客厅收拾茶杯。 “老首长在书房,三姑爷刚刚走了。”唐嫂告诉她。 他走了? 叶和欢的心底,隐约有些失落,想让他走,想跟他撇清关系,但真的这样了,却又舍不得,还真是犯贱呀! 去书房跟外公道了别,她拿了车钥匙离开韩家。 红色牧马人停在外头路边的树荫下。 推开栅栏门,叶和欢刚按了车钥匙给车解锁,胳臂突然被拉了一下,她侧头,看到的是唐嫂说已经离开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喜欢小剧场,今天又写了,不用谢我,请喊我雷锋~~~ps:这个也需要灵感,不是每天都写,但会尽量多写,保证大家一路都有郁三一家人相陪,群木马一个~ 小剧场——《关于孩子的未来志向》 某日,晚饭后,土豪一家在客厅里看电视,碰巧看到一则明星吸毒的新闻。 郁太太唏嘘不已,吸毒的男艺人曾一度是她喜欢的偶像。 第二天,郁太太收到郁先生发送过来的一条彩信,是那位男艺人在拘留所拍的照片,不见往日帅气。 照片下方还写了几个字——“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郁太太被气乐。 这晚,土豪哥写作文,题目是——‘你长大后想当什么’。 郁太太看了土豪哥的作文内容,顿时囧了,这熊孩子非常有志气地写着:“我长大后的愿望是成为一名狱警,那样,等很多吸毒的名人关进来,我可以拿到很多签名去倒卖,也许还能从家属那边得点好处。” 郁太太心血来潮,又问土豪弟跟土豪妹:“那你们呢,长大想当什么?” 土豪弟:“我要当大老板,要赚很多很多钱。” “现在这个社会,赚钱可不是那么容易。”郁太太扑冷水。 土豪弟不以为然:“我都想好了,先去监狱旁边摆了摊,卖茶叶蛋跟切糕,那些有钱人关进监狱,家人去探望他们,一定需要吃饭呀,到时候哥哥帮忙推荐,我就不用担心每天的茶叶蛋跟切糕卖不掉了。” 郁太太:“……” 土豪妹一直在旁边踊跃举着手,郁先生瞧见,问:“那咸咸呢,以后想干什么?” “咸咸要当群众!” 郁太太:“为什么?” 土豪妹:“因为群众举报有奖金拿,而且不用像希希跟承承那样干活。” 土豪夫妇:“……” 最美年华遇到你【四】郁仲骁,你什么时候这么厚脸皮了? 叶和欢望着还没走的男人,心跳突突,但随即又勾起唇角,迎上他的视线:“怎么?特意在外面等我啊?” 她语气轻浮,眉里眼间没有羞涩,只有大胆的挑/逗。 郁仲骁松开她的手臂,双手放回自己的裤兜里,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的诚实,倒让她的笑容难以继续,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那真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蓉” “送我去车站。” 叶和欢抬头望向他,郁仲骁神色如常,又重复一遍:“这边难打车,你送我去高铁车站。” “我都说有事,让小姜送你过去。”她说着,已经往回走,想去叫勤务兵。 郁仲骁把她扯回来,她的后背贴着牧马人的车门,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说:“你送我。馒” 你送我,三个字,带着不容她回绝的强势。 叶和欢挺了挺背脊,心想,难道我还怕你不成,眉眼一弯,转了转车钥匙,口吻又轻佻了:“好呀,那上车。” 下一瞬,手里的车钥匙已经被抢走。 “去坐副驾驶座。”他说。 叶和欢拧眉,不动:“凭什么,这是我的车,把车钥匙还给我。” 她偶尔流露出的刁蛮任性,让他的眼底染了笑意,声音也变得温和:“你的车,我还开不得了?” 谁要跟他笑?! 叶和欢板起了脸,突然伸手去夺钥匙,他却仿佛早已料到,举高手臂,钥匙到了她的头顶。 “还给我!”她踮着脚,一手攀着他的手臂,一手去够,时不时跳一下,明明已经快要碰到,但怎么也拿不到。 郁仲骁面不改色,像逗弄宠物一般,又往上举了举,就是不给她! 到最后,叶和欢也不抢了,转身就走。 “去哪儿?”说话间,他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喜欢这车吗?送给你了,不用谢。”叶和欢皮笑肉不笑,说完准备扬长而去。 郁仲骁牢牢扣着她的手,手指修长,手的骨节跟轮廓都很养眼:“你要是不怕被人看见,尽管走。” “你少威胁我。”叶和欢撇了下唇角,眼尾余光却瞟见几个大婶拎了袋子说笑着朝这边走过来。 她的神经顿时紧绷了。 郁仲骁拉开后座的车门,嗓音低低的:“上车,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叶和欢是不想被人瞧见跟他在韩家门口拉拉扯扯,这个大院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他是韩家的前女婿。 心不甘情不愿地上车。 他关上车门,自己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引擎。 叶和欢背靠着后座,假装不经意地斜眼,瞧向后视镜,正好看到他淡青色的下颌跟脖颈间的喉结。 …… 车子驶出大院,开了一段路,叶和欢发现了不对劲。 “不是去车站吗?”她左右看了看,臭着脸对开车的男人道:“你又想玩什么花招?” “我昨晚上没带衣服过来,先去商场买一套。”他说。 叶和欢靠回后座,没再说话,但却忍不住腹诽,以前怎么不见他这么注重自己的外表打扮。 过了片刻,她双手环胸,煞有其事地道:“过会儿,我还要跟我男朋友约会,你别耽搁我的时间。” 郁仲骁从后视镜里盯了她一会儿。 叶和欢被他看得发毛,却强作镇定,拿出自己的手机,开了微信,按着语音键,声音甜甜的,带着撒娇的味道:“亲爱的,我可能会晚点过去找你,你先自己玩会儿。” 发送了语音,她藏起手机,听到前面的男人开口:“发给谁的?” “除了男朋友还有谁?”叶和欢浅浅地笑。 那样甜蜜的笑容,在男人看来,只觉得异常的刺眼。 郁仲骁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掏出一包烟,夹了一根叼在嘴边,蹙起眉头用打火机点燃。 闻着淡淡的烟草味,叶和欢也皱眉,在后座抗议:“喂,我的车上不允许抽烟!” 前头的男人,非但没丢掉香烟,反而油门一踩,加快了车速。 叶和欢因为惯性后仰,看着他超速行驶,提高声量:“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想害我吊销驾驶证,快减速!” …… 车子骤然在商场门口停下。 叶和欢推开车门,踉跄着下车,脸色苍白难看,最后真的忍不住,跑到草坪边弯腰干呕。 一瓶纯净水出现在她的眼皮底下。 她伸手推开,不领这个情,手背一抹嘴,看都不看旁边的男人一眼,径直就走。 郁仲骁去扯她的手:“你想怎么样?” “别跟着我。”她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大步朝路边走。 郁仲骁眉头紧锁,眼看她就要跑得没影,手里还拿着那 tang瓶刚买的纯净水,追上去,距离她几步,不远不近。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 叶和欢知道,他就跟在自己的后面,莫名地,心底涌起烦躁,在炎炎夏日,尤为难受憋屈。 她看到路边一个便利店,走过去,买了个甜筒。 从店里出来,看到那人站在不远处,她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吃着甜筒往前走。 郁仲骁没有拦着她,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也不去打扰她。 “喂!”前头的小女人突然回过身,隔着一段距离,喊他。 郁仲骁抬头,还没反应过来,衬衫上突然一重,随即一凉,他低头,看到奶渍,还有地上半个甜筒。 叶和欢没想到自己会‘偷袭’成功,见他的神色不对,暗道不好,转身撒腿就跑。 …… 她没跑多远,很快就被逮住,挣扎一下,被直接拖进了旁边的地下停车场。 光线阴暗的空间,连呼吸都有着回音。 叶和欢被拖着走了一段路,然后手腕上的力道消失,随着他的用力,她撞上旁边的墙壁,一声惊呼。 一股带着烟草味的疾风扫过她的耳鬓—— 郁仲骁的动作来的太猛,叶和欢的后背又重重顶着冰凉的墙,他遒劲有力的大手,一手拽过她纤细的胳臂扣在头顶,一手捏着她柔软的腰,紧紧压着她,他的胸膛激烈起伏,全身肌肉贲张,似乎在努力隐忍着。 两人,在昏暗的角落,视线相对,纠缠在一起。 叶和欢呼吸不稳,但还是笑吟吟道:“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脾气怎么这么粗暴,还动不动就用蛮力。” “少给我嬉皮笑脸,好好说话。” “真想跟我好好说话,你压着我干嘛?”叶和欢说着,又扭捏了一下:“放开我。” “不放。”他回答。 “你再不放,我就喊人了,你都不怕影响不好,我还怕什么……唔——” 郁仲骁的薄唇突然就压了下来,情急之下的吻热烈而有力,叶和欢瞳孔微微放大,大脑嗡地一下,时隔多年,当彼此的唇瓣相碰,熟悉又陌生的刺激犹如电流窜过她的四肢,顷刻间,忘记了所有的反抗。 霸道疯狂的掠夺,似要吞没她的双唇。 她的胳臂恢复了自由,他一手贴着她的后背朝他拉近,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男人湿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口鼻间,似要将她融化,叶和欢颤着眼睫,双腿有些发软,两只手本能地攀住他的肩膀,被动地回应他的吻。 唇齿被有技巧地撬开,干燥的烟草香,掺杂着男人的味道,充斥了她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尖锐的车鸣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叶和欢瞬间清醒,双手抵着他的肩去推他,稍稍推开一些缝隙,又被他覆上来压了回去。 他狠狠亲吻她的嘴唇,坚硬的牙齿触碰,直到彼此快要窒息时,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气喘吁吁地搂着她,把头埋进她的脖颈处的发间,她甚至感受到他某处发生的变化,不由轻轻笑了一声,想要掩饰心头的慌张。 “笑什么?”他低沉的嗓音有些轻哑,鼻息异常的烫。 叶和欢没有吭声。 过了良久,他放开了她,退开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点烟,站在旁边,静静地抽了两根。 叶和欢靠着墙根站立,嫣红的唇瓣有一些肿,脸上的红潮逐渐退下去。 他扔掉第二个燃到头的烟蒂,扯过她的手:“上去买衣服。”说完,也不管她答不答应,拖着她往电梯那边去。 ———————————————————————— 地下停车场上面就是一个商场。 导购小姐看了眼站在旁边的靓丽女人,哪里是来购物的,摆着脸,更像是来讨债的。 偏偏这个男顾客,每拿一件衣服都要去询问她。 “这件紫罗兰色的不错,您的身材这么好,穿起来一定很有味道。”导购小姐微笑地夸赞。 郁仲骁拎着衬衫,又抬头看向叶和欢。 她一直站在门边不进来,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但每当导购小姐介绍衣服时,她又会插几句刻薄的话,譬如此刻,她扫了一眼那件紫罗兰色的衬衫,也有些不耐烦,直接过去,拿了一件墨绿色的衬衫:“这件。” 导购小姐:“这件,跟这位先生身上那件差不多……” “不卖算了。”叶和欢把衣服丢到衣架上,拉过郁仲骁的胳臂,转身欲走。 导购小姐忙挽留,要不然今天自己的业绩就没了。 叶和欢又选了一条深色的裤子,跟那件衬衫一起塞到郁仲骁怀里,自己则走出专柜,给人留下高贵冷艳的印象。 …… 手机响了,叶和欢接起,是陆含胭打来的:“欢欢,你到哪儿啦?我已经准备好了。” 小家 伙在变相地催促她快一点。 听着她的声音,叶和欢的心情莫名变好,怕孩子等着急,哄道:“在路上了,你再等我二十分钟。” “那好,欢欢,你开车注意安全。” “好。”叶和欢挂断电话,不经意地偏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唇边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 郁仲骁的视线停留在她的手机上,但这一次,却没有追问。 …… 两人走出商场,叶和欢停下脚步,转身:“我等会儿要去约会,就不送你了,你打车过去。” 郁仲骁看着她白净的脸,深邃锐利的目光,似要望进她的心底深处。 他问:“你男朋友是b市人?” 叶和欢心生提防,但对着他时,笑容不减:“这个,我好像没必要跟你交代,小姨父。” 小姨父三个字,当初,他们在一起后,他便不允许她喊,她也只有再跟他赌气的时候,才会胆大妄为地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嚷着‘小姨父’,而如今,这三个字却成了一面她跟自己划清界限的屏障。 郁仲骁脸色阴了阴,转身往另一边走,叶和欢一跺脚,追过去:“小姨父,你还没把车钥匙还给我。” “丢了。”他脚步不停。 “你骗谁呢!” 叶和欢瞪大眼,扯住他的衬衫袖子,递上自己的手:“还来!” “……” 郁仲骁侧过身,注视着她那双澄澈灵动猫眼:“还什么?” “车钥匙。” 然后,她的手被握住,想要抽回已经来不及,干燥温热的掌心,略显粗粝,包裹了她的柔软,他的心头一动,脸色缓和:“凭我们以前的关系,你连送我一程都不愿意了?” “不愿意。”叶和欢听他说起过往,别开脸,神情颇为不自然。 一个车钥匙出现在她的眼前。 叶和欢二话不说,直接抢过来,从他的掌心抽离自己的手,毫不留恋地朝自己那辆牧马人走去。 …… 走到车旁,陆含胭又打电话来催,叶和欢连声说着‘快到了’,收起手机上车。 刚关上车门,她的眼前一花,副驾驶车门开了。 叶和欢看着某人上车,先是诧异,随即开始赶人:“不是让你打车吗?我赶着去接人,没时间送你。” “我的那趟车车在下午,不急,可以吃了午饭再过去。”话毕,他闭上眼,休息。 叶和欢握着方向盘,听出他的意思,是打算跟她一起去见她口中的‘男朋友’,旁边的男人睁开眼看她:“你要不想开车,我可以代劳。” “郁仲骁,你什么时候这么厚脸皮了?” 他重新阖上眼,喉结动了动,嗓音低低沉沉:“跟你学的。” “……” 叶和欢咬了咬唇,转头,望着男人棱角深刻的侧脸:“郁仲骁,你这样子有意思吗?” 他没回答,呼吸沉稳,跟真睡着了一样。 手机铃声又响了,叶和欢按掉电话,没有办法,发动车子,驶出了停车位。 —————————————————————— 叶和欢的姑父是b市企业家,跟姑姑除了生下陆含胭,上头还有两个儿子,一家都住在某高档小区。 车子在一幢别墅前停下。 郁仲骁睁开眼,叶和欢已经解了安全带,笑瞋了他一眼:“我要进去见我男朋友爸妈,小姨父,你要去吗?” 他不吭声,叶和欢再接再厉:“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我可以送你到站牌那里。” 郁仲骁看了眼别墅,没有临阵而逃,又闭了眼:“我在车上等你们。” 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叶和欢撇了下唇角,丢下‘随你’两个字,下了车,匆匆跑进了别墅。 门口还有保姆来迎她,笑容灿烂。 他看着,目光更加深沉,想过几年后的重遇情景,想过她年轻好玩会恋上旁人,但真的这般了,他才知道这种感觉不好受,慢慢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入目的是一大一小牵手从别墅里出来的身影…… 最美年华遇到你【五】胭胭,来,叫姨姥爷!【加小剧场】 别墅前的院子里,响起孩子清脆柔软的笑声。 小女孩穿着英伦风的百褶小短裙,扎着漂亮的鱼骨辫,胸前斜挎了一个小小的猫头鹰pu包,拉着叶和欢的手。 叶和欢时不时弯下头,跟孩子耳语一两句话,眉眼间也染了浅笑。 刚才坐在车里,郁仲骁想象过她挽着另一个年轻男人出来的画面,也想过应对手段,却没料到,会是一个孩子。 望着越走越近的两人,她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温柔笑颜,他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谁的孩子?’ 那个孩子,跟她极其相似的五官轮廓,就连笑容也带着她的影子…馒… 差不多五六岁的模样。 他们分开六年,还没算上他去云南的那半年,那个时候,他在执行任务,她却突然来电话,说要跟他断绝关系,那样决然的口吻,无情的话语一个字一个字从她嘴里吐出。这些年来,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他总会想起那些话来。 他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变心,当初纠缠着他不放的浓烈感情是不是真的说没就没了? 一个二十九岁的男人,爱上十八岁的女孩,那是不可回头的沉沦,她可以轻易抽离,他却不可能再重新开始…… 放置在腿上的双手,攥成拳,手背青筋突起,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的视线一直紧锁着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 叶和欢捏了捏陆含胭的小鼻子,直起身来时,她瞟见还坐在车里的郁仲骁,心中一怔,他居然真的没走。 过了这么多年,她以为他没有变,其实他变了——变得更加执着。 她攥紧了陆含胭肉肉的小手,心底竟然生出一丝的退缩,甚至想带着孩子再折回别墅里。 说了一个谎,需要无数的谎言来圆。 她感觉到疲倦,然而不得不换上半真半假的笑,牵着陆含胭迎上去:“我还以为您走了呢?原来还在。” 郁仲骁已经下了车,就当听不出她话里的驱赶意思,转头,看向她身边的小女孩。 “这就是你的男朋友?”他问。 陆含胭童稚的小嗓音横插/进两人之间:“欢欢,他是你的朋友吗?” 叶和欢摸了摸孩子软软的发,低下头,柔声细语地说:“这是我的小姨父,胭胭,来,叫姨姥爷。” 郁仲骁的脸顿时难看了。 他再开口的声音略显僵硬:“你把别人家的孩子带出来做什么?” 陆含胭是个敏感的孩子,听了这话,怯怯地看了眼车边高大伟岸的男人,下意识往叶和欢怀里靠了靠。 “谁说这是别人家的孩子。” 叶和欢素来知道他训话时板起脸的样子吓人,安抚了一下被吓坏的孩子,然后抬起眼看他,淡定从容,吐字清晰:“这是我的女儿,胭胭。” 陆含胭瞪圆骨碌碌的眼儿,仰头看自家表姐,结果,表姐把她的小脑袋又按回怀里。 郁仲骁皱眉,声音更冷:“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女儿?” “这就跟小姨父你没关系了?” 叶和欢扯了扯唇,随即露出错愕的表情:“小姨父,你不会以为,这是你的孩子?” “……”郁仲骁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是的,在那么一瞬间,他脑海里是一闪而过这个猜测,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了。 那个时候,她年纪太小,考虑到很多因素,尤其是她还在上学,尽管他们发生了关系,情难自控时他也未曾冲昏头脑,为了不让她遭罪,几乎每次他都会做安全措施,再说,当时如果她真的怀孕了—— “胭胭,来告诉姨姥爷,你什么时候生日。”叶和欢拍拍陆含胭的小屁屁。 小女孩窘红着脸,瞟了眼郁仲骁,柔柔地道:“6月6日。” 不管是哪一年的六月六日,似乎都跟他搭不上边了。 那年,十二月下旬,他离开时,她还没有任何怀孕的征兆…… 叶和欢见他沉思的样子,眉眼弯了弯,道:“再说,如果真是你的孩子,当初我怎么会跟你分手呢?” 提起往事,郁仲骁眸色一沉,仿佛心口的陈疤又被人挖开来。 “胭胭她爸爸上班去了,不在家,我要带她去游乐园,倒是可以顺路送你去高铁站。” “孩子的爸爸是谁?” 叶和欢挑了挑眉,笑靥如花:“胭胭她爸爸,当然就是我的男朋友,要不然她晚上怎么会住在这里?至于她爸爸的名字,等我们结婚发喜帖了,一定给您寄一份过去。” 郁仲骁紧紧地盯着她,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也在估量她这些话的可信度。 叶和欢的衣角被轻轻扯了下。 她低头,陆含胭正抱着便当盒,担忧地瞅着自己。 看来需要速战速决了。 叶 tang和欢抬起头,金色的阳光洒进她的美眸里,闪烁着晶亮的碎光,她直直望进郁仲骁深邃的眼里,似叹息,又似无奈:“其实,我蛮怕胭胭她爸爸知道咱俩那段往事的,到时候他要是生气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有当你把一个人放心上时,才会去在意他的喜怒哀乐。 她已经在隐晦地告诉他,他站在她的面前,只会给她的生活带去困扰,而不是跟他一样,是重逢后的爱恨交加。 抄在裤兜里的双手攥了攥拳,连日来挤压的情绪,在这一刻,有濒临发作的痕迹。 叶和欢不让自己移开眼:“该说的,昨晚我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希望你成全我这一点小小的心愿。” 他成全了她,那谁来成全他? 郁仲骁的声音恢复了平静:“那个时候,我问过你,是不是认真的,我问了你三遍。” 叶和欢的身形一怔,眼波闪烁。 他拒绝她三次,给了她三次后悔的机会,是她自己如飞蛾扑火一般缠上去…… “别忘了你那个时候的回答。” 不待她从他话里回过神,郁仲骁抿着薄唇,面无表情地长腿往前一迈,俯身直接抱起了一旁的陆含胭。 小家伙冷不防被陌生人抱,叫了一声:“欢欢!” “郁仲骁!”叶和欢瞧见朝自己伸手的孩子,也急了,扯着男人结实的手臂:“你发什么疯?放她下来。” “上车。”他只说了两个字,没有任何的感情。 陆含胭被吓得不轻,抱紧便利盒,一动不动任由郁仲骁搂着,那双水漉漉的猫眼惊恐地瞪大,却不敢再吱一声。 对郁仲骁而言,抱着这个孩子,就跟拎着一只小白鼠一样。 他不理会叫嚷的小女人,绕过车头,把孩子塞到后座,自己上了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在车子启动的前一秒,叶和欢上了车,抱住受了惊吓的陆含胭,质问前面的男人:“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是要去游乐园吗?” 叶和欢:“……” 她是要带着孩子去游乐园,但没有说,要跟他一起去。 ———————————————————————————— 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叶和欢的掌控,她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或者说,是现在的郁仲骁不在她的掌控里。 得知她的背叛后,骄傲如他,应该转身就走,像当年韩菁秋婚内出轨时那样,不带一丝的留恋。 叶和欢揉了揉额角,看着走过来的两人,有些头疼。 陆含胭由郁仲骁抱着去买了甜筒,此刻回来,怀里还抱了桶爆米花,笑得很甜:“欢欢,你要吗?” 她已经忘了自己一开始是多么惧怕这个男人。 孩子忘性大,一点点的好处,便能让她忘记之前的不愉快。 叶和欢说不用,瞥了眼郁仲骁,正好,他也在看她,两人视线一对上,她不动声色地转开了头。 “姨姥爷,我们等会儿去打气球赢毛绒玩具好不好?” 叶和欢正在喝水,听到‘姨姥爷’呛了一口,忙伸手捂住嘴,才避免湿了身上的t恤。 原以为那人会生气,谁知,他居然语气温和地道:“好,你喜欢什么玩具?” “我喜欢趴趴狗,喜欢麦兜,喜欢泰迪熊,还喜欢海豚宝宝,好多好多,反正都喜欢。”陆含胭脸蛋红扑扑的。 叶和欢佯作生气地训她:“胭胭,不准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可是,欢欢,是你说的,姨姥爷不是别人。”陆含胭说着,立刻扭头看郁仲骁:“你说是不是,姨姥爷?” 叶和欢:“……” 郁仲骁笑而不语,只是转头看向那个被自己的话噎住的女人。 …… 叶和欢回到车边,把水瓶放进去,小叛徒陆含胭已经跟过来,拉了拉她的衣服:“欢欢。” “干嘛。”叶和欢语气冷淡。 可能心中有愧,陆含胭细声细语地说:“欢欢,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打气球。” “你不是有姨姥爷了吗?还要我干什么?” 陆含胭朝郁仲骁所在的方向瞧了瞧,凑近叶和欢,小声道:“我就是想让他帮忙打玩具,欢欢,你别生气,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看,我都没告诉他,你其实只是我表姐……” 叶和欢的小手指被勾住,陆含胭讨好地咧着小嘴:“欢欢,我让姨姥爷赢了泰迪熊送给你好不好?” 刚想摆着脸说‘不好’,她的手机响了,是小姑叶知敏的电话。 叶和欢瞧了眼脚边的小家伙,转身,接起电话:“小姑。” 叶知敏其实是特意来交代一些关于陆含胭的事情,陆含胭有点先天不足,身体比较弱,她告诉叶和欢,不能让孩子在太阳底下玩太久,最好别玩一些刺激性的设施,譬如海 盗船。 “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叶知敏欲言又止,沉默了几秒才说:“我听殷莲说,昨晚他也去了韩家?” 叶和欢的心跳微微一滞,知道瞒不住,‘嗯’了一声,攥紧手机,但又忍不住撒谎:“他早上已经走了。” “欢欢,小姑知道你心里苦,也不想逼你,但你们两个之间,阻隔了太多的东西。” “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她的声音干涩。 叶知敏还想说什么,但终究化为一声叹息,只是提醒她:“选个时间,去给你妈妈扫个墓。” …… 叶和欢拢了拢长发,转身,没有瞧见陆含胭的身影,吓了一跳,就连郁仲骁也不见了人影。 想到陆含胭挂在嘴边的打气球,她问了人,匆匆地找过去。 果然,还没走近,一眼就瞧见了站在气球摊前的熟悉身影,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陆含胭软糯糯的声音也传来:“我要那个,姨姥爷,你这次记得少打一枪。” 郁仲骁低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拿起气/枪,摆出了极为标准的射击姿势,身体往右后方稍稍倾斜,左上臂紧贴胸侧,肘抵于髂嵴,枪托地板紧抵着右肩关节内侧,右手握把,腮部很自然地贴着枪托。 他穿着薄薄的衬衫,阳光下,勾勒出他优美的肌肉线条,引得周围不少年轻女孩投来崇拜的目光。 叶和欢望着他射击时专注的神态,不禁回想起他站在自己身后教她怎么打靶的情景—— 他的身体贴着她的后背,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后覆在她握枪的手指上,她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里,他的脸颊若有若无地碰到她的耳朵,下巴处扎人的青色令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低沉的嗓音响起:“别乱动,注意力集中。” 那个时候,她活得无忧无虑,初生牛犊不怕虎,肆无忌惮地接近他,一而再触及他的底线。 “姨姥爷好厉害!”陆含胭兴奋地大叫,颠颠跑过去,又把麦兜毛绒玩具抱进怀里。 郁仲骁放下枪,像是感知到什么,朝她这边瞅过来,眼神格外深邃,掺杂着一丝的温柔。 陆含胭抱着三个毛绒玩具,一步一晃地跑向叶和欢,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儿:“欢欢,这些都是姨姥爷赢来的。” 叶和欢摸着毛茸茸的熊脑袋,淡淡嗯了一声。 …… 中午,三个人坐在游乐园旁边的肯德基里,吃着陆含胭特意准备的寿司跟烧烤。 叶和欢看陆含胭一个劲吃烧烤里的肉,想到小姑的交代,把土豆递给她:“你还在长个子,多吃蔬菜。” 陆含胭吃的满嘴都是酱汁,扬起苹果般的小脸,看着郁仲骁:“是这样吗,姨姥爷?” 郁仲骁背靠着椅子,他没有吃多少,望着对面母慈女孝的两人,心里说没感觉是假的,听到孩子问自己,尤其是对上那双乌溜溜的猫眼,他心头一软,拿了纸巾替她擦了擦嘴角,笑说:“听你妈妈的。” 叶和欢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结果这一看,两人的视线又不期而遇。 陆含胭小大人地点点头,埋头吃了会儿,突然又问郁仲骁:“姨姥爷,你什么时候跟欢欢结婚呀?” 郁仲骁闻言抬眼瞅向叶和欢。 叶和欢脸一烫,拿出一块里脊肉,眼疾手快地塞到陆含胭张开,还要说话的小嘴里:“吃饭时不准说话。” 说着,她警告地瞪陆含胭一眼,小家伙自知说错了话,嚼肉嚼得更起劲,眼睛看都不看叶和欢。 气氛逐渐变得怪异。 叶和欢拖开椅子,借口说去洗手间,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 洗完手出来,叶和欢瞧见了靠在墙上的男人,她佯装没看到,绕过他就要走,一条大长腿挡住了去路。 “你又想干嘛?” 郁仲骁看着她去了趟洗手间又冷漠下来的小脸,恨不得撕裂她这张装模作样的面具,但他忍住了,只是说:“回去收拾一下,跟我回丰城。” ———————————作者有话说——————————— 你们这群磨人的小妖精,我又心软了。 小剧场——《说过最伤人的一句话》 某晚,郁先生跟郁太太运动完,闲来无聊,谈到彼此说过最伤对方的话。 郁先生觉得,郁太太最伤自己的那次,就是自己为救她受伤住进医院,结果她倒好,直接拿了一盒计生用品,跑来跟自己说,我跟你睡一次,从此咱两桥归桥路归路。 郁太太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红了脸,然后,腰肢被郁先生狠狠掐了一下。 真是小心眼的男人! 说起这个—— 郁太太也想起来了:“你不也一样,还说我,是不是跟每个帮过我的男人都会上/床。” 郁先生微微蹙眉:“ 你少冤枉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对女性而言,你的这句话,充分践踏了我的尊严。” 郁先生义正词严:“我绝对没说过这话,你别把姓裴的说过的混账话往我身上推,如果是我说的,我一定承认。” 不等郁太太对他进行道德山的抨击,郁先生两眼一闭,睡着了。 郁太太:“……” 最美年华遇到你【六】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走? “回去收拾一下,跟我回丰城。” 乍一听到这句话的叶和欢,心脏怦怦跳,但还是强作冷静,冲他微微一笑:“小姨父,你喝酒了?” “没有。”刚才等在外面,郁仲骁想了很多,他深邃的目光凝着她的脸:“我现在不可能长时间逗留在b市。” “这是你的事,不需要跟我交代。” 她回答的语气凉薄:“再过几个月,我就要结婚,跟你回丰城,我的男朋友跟女儿怎么办?” 郁仲骁不说话,但也不让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馒。 有人路过,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 叶和欢心里感到焦躁,尽管她唇边还噙着笑:“现在一点二十分,您再不去高铁站,怕赶不上车了。”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走?” 说这话时,他那双漆黑幽深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突然间,叶和欢觉得异常疲惫,想说更无情的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唯有静静的沉默。 店内播放着轻扬的音乐,但她的心情却不住往下沉。 她想起多年前母亲甩在自己脸上的耳光,面对发病后声嘶力竭的母亲,她唯有哭着跪在病床边,一遍遍的发誓,不再跟他有任何的纠缠,尽管如此,母亲还是趁着护工不注意,爬出窗户,从十五楼一跃而下。 …… 不知过了多久,郁仲骁开口,像是经过慎重考虑,他说:“胭胭我会养,你跟我回丰城。” 叶和欢惊愕地看着他。 “胭胭很乖,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照顾她,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郁仲骁一开始语气还有些生硬,说到后来,就连眉眼间的神色也自然了:“以后我出去工作,如果你们母女想回b市,我在这边的房子还没卖掉,到时候,你们可以搬进去住。” 叶和欢的太阳穴阵阵刺痛,为他这种‘喜当爹’的言行,这才多久,他连婚后生活都规划好了。 “你真的不介意我跟别的男人有了孩子?”她问。 郁仲骁不看她,只是淡淡地道:“我也挺喜欢胭胭的。” 撒谎! 要真喜欢,为什么不肯看着她的眼睛说话?明明就介意的要命! 她自嘲地想,这算不算是爱屋及乌? 叶和欢长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幽幽道:“今天很谢谢你陪胭胭打气球,你刚才说的,我就当做没有听到。” “胭胭有自己的爸爸,我不会让她重复我的童年,她必须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松开,又攥紧,郁仲骁望着她的眼神尽是逼迫:“完整的家庭?你想要怎么样完整的家庭,孩子的父亲,真的像你自己说的,那么爱你在乎你吗?” 本来就是谎言,经不起他的咄咄逼问,叶和欢逞强着反驳:“你凭什么说孩子的爸爸不在乎我?” “你们真心相爱,孩子会说那么句话?” 叶和欢立刻知道他说的是哪句。 她的手腕被他攥住,拉拽到胸前,他用了很大的力,她猝不及防,往前一趔趄,撞进他的怀里。 她挣扎,想推开他,反而被锢得更紧。 郁仲骁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情不再那么糟糕,脸色缓和,但双臂更用力地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这几年在外面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如果以后还敢见异思迁,别怪我——” “我就变心了,你能把我怎么样,难道还杀了我不成?” 叶和欢挣脱不了,看着他骤然冷冽的脸庞,还有那狂风骤雨般掀动的眼眸,笑了下:“你能要求潘金莲忠贞吗?如果不行的话,咱们也没谈下去的必要了。高铁站,我就不送您过去了,小姨父。” 她嘴边带笑,目光却极冷,不像是玩笑。她是真的想要跟他撇清关系。 他抱着侥幸的心态,甚至厚着脸皮纠缠着她,她却硬了心肠,偶尔流露出的娇羞姿态,并不是因为对他有情…… 那不过是她轻佻的本性。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该看清楚,却还是忍不住去奢求,可是等来的答案,始终未变。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死死地抠着她的肩膀。 “像我这种人,其实,并不值得你这么对待,我呢,比较喜欢寻找不同的刺激,可是你,偏偏那么古板,就连跟你做/爱的时候,你也像头蛮牛横冲直撞,我根本体味不到快/感,却偏偏要装出达到高/潮……” “闭嘴。” 他的脖颈处青筋暴动,耳根也红了,这就恼羞成怒了吗? 叶和欢耸耸肩,那浑不在意的神态,轻浮的动作,无不在说——闭嘴就闭嘴,那也改变不了我是坏女人的事实。 “这样就受不了啦?” 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滑过他挺括的衬衫衣领,指尖,有 tang意无意地碰到他突起的喉结,掀起眼睫,媚眼如丝,笑颜如初:“我们再在一起,一定还要做的呀,到时候,你真能忍受跟别人共用一个坑?” 手腕再次被禁锢,过大的力道令她眉头一拧,但被她的笑容瞬间掩盖过去。 “不过小姨父,”她贴近他结实的胸膛,红唇触到他的耳根,像一条有毒的美人蛇:“这几年,我还真没遇到在床上比你持续时间更久的男人,要不,你今天也别走了,晚上我去你的那套房子里?”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甩开。 叶和欢不气不恼,不同于黑沉的脸色,她叹了口气,颇为嫌弃:“既然玩不起,以后就别找我。” 她听见手指关节捏得‘咯咯’直响的声音。 是嫌她无耻,想要打她了吗? 也许只有这一巴掌打下去,他们才能结束这段纠缠…… 可是,等了良久,都没有等到脸颊的疼痛。 她听到他冷冷的声音:“有些事,你说了开始,并不是你说结束就结束。” 说完,郁仲骁径直走了,从她身边掠过,不再有任何的留恋。 叶和欢侧过头,看着他高大英挺的身影推开门离开,她的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眼圈温热,鼻子竟也有些泛酸。 她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在后悔。 可这些都是她自作自受,又怪得了谁呢?叶和欢,你怪不得别人,是你自己造的孽,得为它买单。 十八岁的叶和欢,可以为爱不顾一切。 二十岁的叶和欢却已经尝到因为自己的肆无忌惮酿成的后果。 回到洗手间,站在盥洗台前,望着镜子里面色略显苍白的女儿,她低头,往脸上扑了一盆凉水。 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些年都这么过来了,以后也这样子过,只有这么麻痹自己,才不至于疯掉。 又有两个女人进来。 叶和欢扫了她们一眼,抽出一张纸巾擦手,刚想走,听到她们说:“也不知道孩子的父母在哪儿,怎么能让孩子一个人来这里,还是个身体不好的孩子,刚才你是没看到,那张脸青的,都喘不过气来了……” 脚步蓦地一顿,叶和欢的心跳跟着加快,隐约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那孩子应该是有哮喘?不过家里父母也真是的,又是冷饮又是烧烤的,不是要她的命吗?”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洗手间,她满脑子的都是胭胭,匆忙跑回到刚才他们坐的位置,看到了满满的人,她挤进去,嘴里喊着‘胭胭’,看到被工作人员拼命抚着胸口的陆含胭,她的眼前一暗,双腿有些发软。 陆含胭的脸色极差,额头出汗,小嘴青紫,呼吸明显的急促。 “胭胭。”叶和欢过去,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陆含胭。 工作人员告诉她,刚才已经叫了救护车。 叶和欢听着周围杂七杂八的说法,又联想到母亲的过世,手忙脚乱地替神志不清的孩子顺气,越想越害怕,差点哭出来。 旁边的人群被推开,出现片刻的喧闹。 叶和欢转头,还没望过去,一道人影已经在她跟前蹲下,温热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 透过薄薄的水雾,她看清了这个替她照顾孩子的男人。 郁仲骁抬起头,看着此刻的叶和欢,不见了方才的剑拔弩张,纤瘦单薄的身体,抱着个犯了哮喘的孩子,栗色的长卷发有些乱,眼圈跟鼻子红红的,像极了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正瞪大眼望着他。 “把孩子给我。”他说。 叶和欢仿佛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他说什么,她照做,看他抱着孩子起身,也急急地跟上去。 “救护车还没到,人民医院离这不远,我来照顾孩子,你负责开车。” 郁仲骁把孩子放到后座,转头瞧见,傻愣愣地杵在车门边的小女儿,这个紧急的时刻,他的眼底却出现了一丝笑意,也许是这两天,难得见到她这么无助的模样:“吓得不会开车了?” “没……” 叶和欢的声音干涩,看着五官线条深刻逼人的男人:“你不是已经——” 走了吗? 三个字,萦绕在她的舌尖,没有出口。 “先上车再说。”他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先上车,把孩子重新抱在怀里做紧急救治的措施。 叶和欢心里焦急,咬着唇,小跑着绕到驾驶座,连安全带也来不及系,发动车子。 …… 一路上,叶和欢不时看向后视镜,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的十指,透露出她忐忑不安的心绪。 陆含胭的气色好了不少,但呼吸依旧有些急,半合着眼,往驾驶座瞧去,弱弱地喊了声‘欢欢’。 “胭胭乖,很快就到医院了。”叶和欢加快车速。 后座传来男人低沉有力的嗓音:“开慢点,注意安 全,孩子现在没什么大碍。” 叶和欢轻轻‘嗯’了声,本悬起的心落地,不再横冲直撞开车,静下了心,她又好奇他为什么会这些急救措施。 郁仲骁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道:“我母亲有哮喘,我爸工作忙,担心她出事,让家里人都学了怎么照顾哮喘病人。” 叶和欢没有接话,因为冷静下来的她发现,他们好不容易斩断的关系似乎又黏在了一起。 —————————————— 医院。 陆含胭被医生护士围着推进急诊室治疗。 叶和欢坐在走廊上,心有余悸,汗水黏湿了她后背的t恤,眼睛一直注意着急诊室拉上白布的窗户。 刚才,她给叶知敏打了电话。 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想点火,在她找打火机时,夹在手指间的香烟被拿走。 脚边是一双深驼色的休闲皮鞋,还有笔挺的裤腿。 叶和欢仰起脸,看到拿着一叠缴费单的郁仲骁,她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打火机。 郁仲骁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一幕,他拿着那根女士细烟,此刻的他,不再是她的情郎,而是严厉的长辈,冷着脸,质问她:“不是已经戒掉了吗?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不准抽烟酗酒?!” 叶和欢站起来,去抢烟:“你也说是以前了,现在你管不了我,把烟还给我。” “现在我还说不得你了?” 抢不到烟,叶和欢又不服输,出言顶撞:“少拿长辈的架子训我,你以前在床上的时候,可没把我当晚辈。” “……” 郁仲骁被她顶得脸色骤变,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把烟丢进垃圾桶里。 “以后不准再碰烟。”他说话时带了一贯的命令口吻。 叶和欢不以为然,坐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她今天穿着牛仔短裤,这么一翘,露出肌肤细腻白皙的大腿。 郁仲骁皱眉,挡去几个路过男人的目光,低声训道:“把腿放下来。” 她斜了他一眼,依然我行我素,还把披在肩上的头发扎起来,露出如天鹅般细长优雅的脖颈。 那边,医生已经出来。 叶和欢忙上前,询问陆含胭的病情。 “没什么大问题,幸好急救措施做的不错,不过保险起见,还是留院观察几天。” 医生说着,看向站在旁边的郁仲骁,又交代了几句:“你们做父母的,尤其是对像你们女儿这种先天不足的孩子,在饮食方面尤其要注意,忌生冷辛辣,以后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郁仲骁听得认真,刚想跟医生道谢,叶和欢已经抢着道:“您误会了,他不是孩子的爸爸。” 医生愣了愣,有些尴尬。 叶和欢眼角余光瞟向身旁的男人,见他不好看的脸色,心里莫名的畅快,冲医生莞尔:“我进去看看孩子。” …… 胭胭看上去有些虚弱,躺在病床上,用软软的小嗓音告诉叶和欢,她口渴了,想要喝苹果汁。 “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白开水。” 叶和欢已经从叶知敏那里得知,那些烧烤,是陆含胭借着给她吃的名头,大清早起床,兴致勃勃地坐在板凳上亲手烤的,还非常用心地涂了各种酱料,倘若知道最后都进了她自己的肚子,叶知敏是怎么也不会给她带过去的。 得知只能喝白开的陆含胭,有点小委屈,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小脑袋往外探了探:“姨姥爷呢?” “可能走了。”叶和欢淡淡地回答。 陆含胭失望地‘哦’了声,偷偷瞄了眼叶和欢,见她没生气,小声说:“其实我还是挺喜欢姨姥爷的。” “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喜欢。” 叶和欢弹了下她的额头,拿了热水壶:“我去给你打水。” 走廊上,已经没有郁仲骁的身影,应该是走了,叶和欢在心里默默道,不然呢,留在这里干嘛。 …… 她打了一壶热水,还在旁边小超市给陆含胭买了个卡通杯子。 回到病房,推开门,看到坐在床边的男人,陆含胭已经打着细鼾睡过去,郁仲骁半趴在床边假寐,他的双手牢牢握着陆含胭的右手,窗边的纱帘被风拂开,午后的阳光洒进来,淡淡的金色笼罩了两人。 她望着男人宽厚的臂膀,过往的记忆在大脑里走马观花地闪过,仿佛把她带回了多年前他们初遇的那个夜晚…… ——————————作者有话说———————— 本番外采取倒叙的写作手法,接下来会回到八年前,先通知一下,免得到时候小伙伴们看不懂o(╯□╰)o 最美年华遇到你【七】时光倒流,八年前—— 2006年初。 b市整座城市还残留着春节的热闹。 二月的夜晚,寒冷刺骨,尤其是黄昏那场暴雨后,路上的行人甚少,往日灯红酒绿的地带更显冷清。 一辆银灰色的金杯海狮停在某酒的门口。 不仅车身低调,车门打开,下来的众人亦行事低调,四下瞧了瞧,确定无误后,纷纷走进已经敞开门的酒滂。 “您到了?”一个染了酒红色头发的年轻人早已等在电梯旁,瞧见来人,笑容可掬地迎上来。 那样子,就像是见到了财神爷蜱。 对方带头的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五官略显粗犷,穿着黑色衬衫,脖子上戴着一条跟食指差不多粗的金项链,身后跟了五个长得凶神恶煞的手下,其中一个手里拎着保险箱。 “就你一个?”中年男人问,口吻并不和善:“其他人呢?怎么没下来?” 身后一干下属立刻跟着皱眉。 显然,这样的排场,对他们来说,太过清冷不给面子了。 那位年轻人忙解释:“这不是要低调嘛?最近风头比较紧,金老板也不希望半途出什么岔子?” 金老板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哼了一声走进电梯。 电梯里,金老板斜了眼低头哈腰的年轻人:“季林这趟有没有过来?” “来啦,咱们老大最信任的就是林哥,这次林哥负责押货,所以您放心,保管万无一失。” 金老板没有见过季林本人,但也从生意伙伴那里听过这号人物,跟在佛爷身边才两年,已经成为佛爷跟前的大红人,只要他出马,很少出现失蹄的情况,到后来,不知是谁先说的,只要季林押货绝对万无一失。 所以这次金老板主动跟佛爷提出——让季林负责这趟生意。 出了电梯,在小年轻的带领下,众人去了最边上那个不起眼的包厢。 …… 小年轻往前一步,推开包厢门,朝金老板做了个恭敬的手势:“金老板,请进。” 包厢里弥漫了烟酒的味道,有些呛人。 金老板进去,犀利中带着警惕的目光扫过里面的众人,不是在喝酒抽烟,就是在玩骰子唱k,如若不是事先约好,乍一进来,还真以为是寻常的聚会,他眯了眯眼,这些人精神萎靡,没有自己想要见的那个人。 “季林人呢?” 小年轻环顾包厢一圈,还真的没瞧见他们的大哥。 金老板的脾气不好,见他吞吞吐吐,眼神闪躲,觉得自己被耍了,二话不说,抬脚狠狠踹向还在想措辞的小年轻。 小年轻一声哀嚎,撞到茶几,捂着肚子站不起来,包厢里也乱成一团。 原先坐在沙发上玩乐的十来个人停了嬉笑,蓦地起身,扔了手里的东西,拧眉,脸色不愉地看向刚进来的几人。 两帮人隐约有了大打出手的架势。 “金老板的真性情,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一点改变。”低沉的男声有些沙哑,但又带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金老板转头,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男人。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季林本人。 他原以为,沉稳如季林,最起码也得有三十六七,但眼前这位,显然只有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季林的眉眼深沉中又透着清隽,没有亡命之徒那股狠戾,走在路上,恐怕谁也不相信,他干的是这档子事,此刻,他抬手,修长的两根手指,拿开咬在嘴边的那根烟,喷出一口白色的烟雾。 “人都到了?”说话间,他反手关上了包厢的门。 金老板冷哼一声,找了一个沙发坐下,斜眼,看立在那里的季林:“你林老大还真是忙,来谈个生意还要候着排队。” 季林笑,眼尾有淡淡的细纹,倒是给他添了几分稳重,他也选了一处坐下:“去打了个电话。” 边说边把陈年老款的手机往茶桌上一抛。 金老板见他神色坦荡,心底的提防消退了不少,紧皱的眉头松开,晃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说道:“季林,我也不跟你寒暄了,咱们开门见山,直接谈生意。” 季林唇边依然噙着笑,但那双极黑的眼眸却看向金老板,静等着下文。 金老板朝旁边的手下一使眼色。 手下会意,立刻把封的严严实实的保险箱放到茶几上,打开,里面是满满实实的美钞。 “这样,够诚意了?”金老板意味深长地道。 季林探身,烟灰弹进旁边的烟灰缸里,片刻的沉默后,才开口:“你要多少?” “全部。”金老板神情紧绷,把保险箱往他跟前一推。 季林抬头,望着金老板充斥着野心的双眼,点点头,但神色有点为难:“不过钱方面可能还需要加。” 金老板畅快一笑,拍了拍季林的肩:“只要货好,钱 tang不是问题。” —————————————— 一小时后。 酒的门从里面推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出来,颀长的身材,硬朗的五官,英气逼人。 两声短促的车鸣声从某个角落传来。 男人偏过头,在酒门口站了会儿,才抬脚朝着声源处走去。 距离酒店五十米开外、树影重重的隐蔽处,停靠了一辆军绿色的吉普,等人走近,两前车灯骤然亮起。 ‘季林’迎着刺眼的车灯,眯了眯眼,走过去,打开副驾驶座车门。 刚坐到车内,一根香烟便丢到他的身上。 “里面那帮子兔崽子都怎么样了?” 驾驶座上是一个二十六七的男人,名叫姚烈,看到揉着眉心的‘季林’,很有眼色地把打火机递过去。 淡蓝色的火焰从小小的口子里窜起。 ‘季林’瞟了他一眼,把烟靠近小火焰,点燃,抽了一口,降下车窗,视线注视着外面,淡淡道:“老良已经派人去三环堵金大全,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至于里面那群人——” 他顿了顿,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车窗外,弹了下烟灰,烟头的火星在黑夜里忽明忽暗。 刚才在里边,他也是一同被抓的。 “没个十几二十年出不来,肖展佛不会不懂弃车保帅的道理。” 姚烈拧眉,替他担心:“二哥,那你这趟回去,肖展佛会不会为难你?他向来疑心重,这次的损失惨重,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善罢甘休,怎么也得拉个替死鬼出来。” “这趟生意我原本就不打算出来,是他点名叫我,我也劝过他有风险。” 在来之前,他就做足了准备,只是到时候,苦肉计在所难免。 ‘季林’耷着眼皮,像是累极了,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不对周围环境设防,放松全身紧绷的神经。 姚烈突然说:“二哥,既然来了b市,你顺便回家看看嫂子,上回你不是说,嫂子住在娘家吗?” “这些年,你忙的各地跑,都没什么时间陪她,干咱们这一行当的,离婚的例子太多了。” “我是有这个打算。” ‘季林’冲他笑了一下,想到自己结婚多年的妻子,倒没多大的相思感触,但毕竟是自己的责任。 他把烟蒂丢到车窗外:“我跟上头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她娘家有一位长辈过世了,刚好回去陪她参加葬礼。” 旁边的姚烈突然‘咦’了一声,口吻极为诧异。 他眼尾余光扫了一眼瞠目结舌的姚烈,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瞧见的是路边掐架的一幕。 准确地说,是一个小太妹拿着高跟鞋在砸一个抱着头惨叫、膘肥体壮的男人。 一边砸,还一边用脚踹,要多狠就有多狠。 他在车里看着,尤其是看到几个人抱着她往边上拖,她还用力把高跟鞋砸过去,一副不肯善了的狠劲,心里突然觉得这画面有些滑稽,在座位上微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饶有兴味地看着。 初步可以判断,应该是一群小孩子出来玩,遇到了毛手毛脚的男人,这些男人估计没想到惹到的是泼辣小太妹。 那个动手打人的小太妹,大冬天,穿着红色的包臀裙,外劈着一件狐皮披肩,冰蓝色的短发。 倏尔,她转头朝着这边望过来。 因为太过突然,他想移开眼已经来不及,隔着一段路,两人的视线就那么对上了。 她小小的脸上化了浓艳的妆,一双猫眼画了眼影,别样的风情,稚嫩的五官,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 虽然她看不清车内的情形,但就是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微抬下颚,非常嚣张地冲那辆军绿色吉普竖起了中指。 车内的男人微微一愣。 她已经推开劝架的人,捡了自己的包,又朝那个一脸淤青的男人踹了一脚,身姿妖娆地走了。 ‘季林’回过神,蓦地一笑,像是在笑自己被竖中指,又像是在笑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肆无忌惮。 他冲还在好奇张望的姚烈道:“开车。”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得少些,关于八年前,写了好几个开头,但都不甚满意,不能像一般总裁文那样写,怕失了味道,所以最后决定以郁二的角度来开篇八年前的第一章,第一次尝试这种写法,有人喜欢有些不喜,所幸我相信,你们一直都在给我继续努力的信心。 还有,郁二就是季林,假名,小伙伴们,千万别告诉我,没看出来……捂眼,别让我瞧见。 深思熟虑后,觉得有必要说明一点,欢欢因为家庭原因是个小太妹,但也只是虚张声势,没跟除了郁二以外的男人乱来,分开后那几年,也不过是做戏,为了让郁二以后认为她是个坏女人,唔,差不多,就这样。 最美年华遇到你【八】在这个家里,多余的一份子【加小剧场】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风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 一首《金刚葫芦娃》的铃声响彻整个卧室。 半晌,床上蜷缩的‘蚕蛹’慢慢展开,一条纤白的手臂从暖和的桑蚕丝被下伸出,胡乱一摸,拿过床头的手机丕。 “喂?”叶和欢眯着眼,刚醒过来时的声音惺忪中带着沙。 “哎哟,还在睡啊?”一道略显娘炮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昨晚上听说你出去玩,遇到流氓了?” 来电话的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发小,姓秦名寿笙,在初中毕业那年被一男误吻,从此在同志的道路上一骑绝尘而去。 叶和欢坐起来,靠着床头,眼睛未睁开,迷糊地‘嗯’道:“有事吗?” “外头下雪,瞧见没?” 房间内窗帘拉得严实,她听到秦寿笙发嗲的尖嗓子:“你好不容易从温哥华回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出来聚聚,我看就今天,咱俩再叫上几个人,一起去滑雪怎么样?凌山那边,刚好新建了一个滑雪场。婕” “再说。”叶和欢没当即答应,挂了电话,掀开被子下床。 床边的地板上,还丢着她昨晚穿过的衣服,黑丝袜,红色包臀短裙,还有一个冰蓝色的假发套,她踩过这些东西,身上穿着一件丝质宽松t恤,露着一双白晃晃的长腿,光着脚丫子去了洗手间。 不管是洗手间还是卧室,都维持着六年前的布置,就连给她购买的洗发水品牌都是曾经她最爱的。 不过……最爱也只是曾经。 叶和欢刷牙之前,手往盥洗盆上一带,那瓶洗发水被她一个远抛,正好丢进垃圾桶。 刷了会儿牙,她抬头看向镜子里的女孩。 嘴里是薄荷味的泡沫,五官比起六年前被送走时,长开了很多,稚嫩又明艳,饱满的额头,长长弯弯的墨眉,挺挺的鼻梁,尾梢微微上挑的猫眼,不大不小的嘴唇嫣红又丰润,有着令人一亲芳泽的性感。 她的母亲韩敏婧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但却极其厌恶看到她这张脸,自得知叶赞文跟殷莲的事情那一刻开始。 因为,她长得像父亲。 叶和欢九岁那年,韩敏婧发病,拿水果刀要砍她时,猩红着眼说过,看到她,就会想起丈夫跟妹妹的背叛。 一个为爱发疯的女人,把对丈夫的怨恨都发泄在了孩子的身上。 叶和欢冷眼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突然掬起一捧冷水,狠狠地泼向镜子,水流沿着镜面缓缓落下。 六年前,叶赞文趁着叶纪明外出公干,带殷莲回家,韩敏婧被刺激得病情加剧,后来被送进精神病疗养院,而刚刚小学毕业的她,因为害得殷莲引产失去肚子里六个月大的男孩,被盛怒中的叶赞文直接丢去温哥华。 也是那一年,殷莲登堂入室,带着比叶和欢小五个月的女儿叶静语,成为叶家的新一任‘女主人’。 外间,房门被保姆叩响:“大小姐,醒了吗?老部长让我喊你下去用早餐。” —————————————— 叶和欢走到缓步台处,听到餐厅里的欢声笑语,脚步一顿,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攥紧,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爷爷,您看看,喜欢哪一个,等会儿我就去拍下,付了款明天估计会到货。” 叶静语亭亭地坐在叶纪明的旁边,齐齐的刘海,十七八岁的女孩,梨涡弯弯,穿着英伦风的冬裙,怎么看怎么清纯漂亮,她把手机递给老爷子,耐心地把几张紫砂壶的照片给叶纪明翻看:“我觉得这个不错,景德镇产的。” “你这个丫头,吃饭呢,等会儿不能给你爷爷看?”从厨房端着牛奶出来的美妇佯作责备地嗔道。 叶静语小古灵精地吐了吐舌。 叶纪明呵呵笑,摆了摆手:“静静也是一番孝心,我看就买这个。” “好,我记下啦,等会儿就给您去付款。” 坐在叶纪明另一侧的中年男子,握了握妻子的手,夫妻俩相视一笑,他对叶静语道:“先吃饭。” 叶静语正欲拿起筷子,不经意地转眼,看见朝这边过来的人,笑容一僵,“姐,你下来了?” 餐厅内的说话声顿时没了,连带着温馨和睦的气氛也消失。 叶纪明摘下老花镜,瞧见大孙女,立刻对叶静语道:“静静,这个位置给你姐姐坐,你往旁边挪一个。” 叶静语的脸色骤然一变。 可惜叶纪明没瞧见,他冲叶和欢招手,笑容和蔼:“来,坐到爷爷旁边,咱爷孙俩说说话。” 叶和欢及腰的长发扎成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跟额心的美人尖,鹅蛋脸上是精致好看的五官,穿着毛衣牛仔裤,她像没看出那‘一家三口’的不自在,落落大方地坐在叶静语原先的位置上,恭恭敬敬地喊了声‘爷爷’。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 叶老爷子坐 tang在上座,旁边放了根拐杖,虽然两鬓斑白,但依然精神矍铄,脊梁挺得很直,看人的眼神清明又犀利,一点也没有上了年纪老头的不中用,前两年,他退居二线,在家过起悠闲自在的生活。 “昨天老李说,没在机场接到你,你跑到哪儿去了?爷爷都让家里阿姨煮了你最爱吃的几道菜。” 叶纪明假装生气地板起脸,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他语气里的关心疼爱。 “我有个朋友跟我一起回国的,我看李叔一直没来,就坐她家的车走了。”叶和欢微笑道。 “怎么可能?”叶纪明虎了脸:“我出门跟你谢爷爷下棋前,明明交代过老李,让他吃完午饭就去机场候着。” “爸。”殷莲突然开口。 她瞟了眼低头顾自喝牛奶的叶和欢,扯了下唇角,解释:“昨天下午,赞文的公司缺车,我让老李去了一趟。” 叶赞文紧跟着道:“是我的意思。” 语气有些急,生怕说慢了,叶纪明会把火撒到殷莲的身上。 叶和欢抬起眼,看向对面的男人,时隔差不多六年,叶赞文也没大变化,只不过眼角多了几条细纹,身上有着成功商人的儒雅,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负心汉,确实,他是个痴情种,不过,仅仅是对殷莲这个女人痴情。 听到他袒护殷莲,叶和欢放下杯子,挽起唇角,笑容牵强,对叶纪明道:“爷爷,算了。” 叶赞文皱眉。 “不就是一辆车的事,我也觉得小妈不是故意的,谁愿意给人落下继母苛待原配孩子的话柄。” 殷莲身子僵硬,眼圈一红,那样子,委屈之际,眼看泪水就要掉出来。 对小三而言,最介意的恐怕就是‘小妈’这类的字眼。 叶和欢讽刺地瞟她一眼,握着老爷子的手撒娇地晃着:“我知道您的心意,不就好了?” 老爷子脸色稍缓:“你的驾照考出了?再过几天就是你十八周岁生日了,到时候让你爸给你买辆好车。” 叶赞文没接话,显然不愿意买这辆车。 叶纪明横了儿子一眼,冷哼一声,拍拍叶和欢的手,语气慈爱:“你爸不愿意的话,钱爷爷出,这点积蓄爷爷还是有的。”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叶赞文开腔:“和欢这次回来是奔丧,呆不久,买了车也是放在车库当摆设。” “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过日子还这么精打细算?!”叶纪明黑了脸,筷子一搁,拿过拐杖起身。 殷莲忙道:“爸,您还没吃多呢……” “还吃什么,恐怕有人早已嫌我老头子碍眼。” 殷莲扯了扯丈夫的衣袖,还想说什么,叶纪明却扭头叫了叶和欢:“欢欢,吃饱了就陪爷爷去散散步。” 爷孙俩走到门口时,叶纪明还说:“爷爷的东西就是你的,别人一分也拿不到。” 别墅的门合上。 叶静语望向脸色不愉的叶赞文,吸了吸鼻子,带了哭腔:“爸爸,你看她,一回来就这么说妈。” “静静,别胡说!”殷莲冷声喝止女儿。 想到叶纪明说的话,叶静语丢下调羹,气愤地上楼去了。 叶赞文拉过妻子的手,温热的掌心触碰到她凉凉的手指,攥紧:“这些年,委屈你了。” 殷莲摇头,反握着他的手,唇边噙着浅笑:“委屈算不上,是我对不起大姐,和欢恨我,是应该的。” 叶赞文眉眼一凛:“等韩家姑姑一出丧,我就让这孽畜回温哥华去,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多受这孽畜一点气。” —————————————— 散步时,叶纪明在半路遇到老朋友,两人来了兴致,跑去附近的公园下象棋。 叶和欢没有跟着去。 两月的天气,哪怕艳阳高照,依旧冷得让人上下牙关发颤。 她没有想到散步这一出,身上只穿了一件高领毛衣,冻得双手十指僵硬,搓着手臂跑回别墅,推开门换了鞋上楼,想要去弄一个热水袋,经过书房的时候,门开了,叶赞文站在门口,冷着脸:“你进来。” 叶和欢挑眉,跟了进去,关上书房门。 叶赞文将一张支票丢到书桌上,声音沉厚:“回温哥华的机票,我已经让秘书帮你订好了,葬礼是明天,你坐三天后下午六点的航班回去,这次钱我不再帮你汇过去,支票你带过去,够你在那里三年的开销。” 盯着那张一百万的支票,叶和欢暗笑,叶赞文在这方面,确实没有苛刻过她。 或许,是怕钱不够花,她会滚回b市来打扰他幸福美满的生活? “如果我不想走呢?” 叶赞文拧紧眉头,叶和欢看他要发作的样子,莞尔:“叶老板,一大把年纪了,连玩笑也开不起。” 她拿了支票,扬在半空晃了晃:“谢了。” 转身准备出去时,叶赞 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昨晚你去了哪儿,为什么不回家吃饭?” “跟朋友聚餐。” …… 叶和欢出了书房,关上门,一抬头,看到了双手环胸好整以暇靠着楼梯口扶手的叶静语,像是特意在等她。 叶静语见叶和欢转身就走,不理会自己,有点来气,说话的口吻更加冷嘲热讽:“有些人就喜欢装,以为在爷爷跟前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就能瞒天过海?” 叶和欢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 叶静语上下打量叶和欢,勾起唇角:“昨晚上,我都看到了,跟你现在的样子真心不搭。” “你妈把你养残的事,她知道吗?” 叶静语沉下脸,蹙紧眉心:“叶和欢,你什么意思?” 叶和欢笑笑:“要不然你怎么成偷窥狂了?还有,你把这件事告诉爷爷去,看他信你还是信我。” “叶和欢,爷爷护着你又怎么样?!在这个家里,你跟你那个神经病妈一样,不过是不被欢迎的多余分子。” “哟,你费心讨好爷爷,结果没达到你想要的成效,恼羞成怒了?” 话毕,叶和欢不去管败下阵后气恼的叶静语,转过身时,脸上的笑容散去,她冷着脸回了自己的房间。 —————————————— 叶和欢跟叶静语的关系,并不是从一出生就这么针锋相对。 在她八岁之前,一直把叶静语当成好妹妹,不是同父异母的妹妹,而是韩家的小表妹。 那时候,殷莲未婚生子,叶静语是个父不详的孩子,叶和欢非常同情她,每次叶赞文给她买玩具,她都会下意识地分给叶静语一半,结果到最后,连爸爸也分了,直到殷莲跟叶赞文的关系败露,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愚蠢。 说实话,比起韩敏婧,殷莲只能算清秀佳人,但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占据了叶赞文的整颗心。 至于她的母亲,连个落脚的地都没占到。 殷莲跟叶赞文是在韩敏婧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勾搭上的,叶赞文因为生意上的事经常跑海南,刚巧,殷莲也在那里上大学,她素来爱慕这个姐夫,便经常借着替韩敏婧盯住叶赞文的名头,三天两头往叶赞文的住处跑,跑得次数多了,直接跑到床上去了,而且两人这种关系,维持了八年才被发现。 对韩敏婧,叶和欢感情是复杂的,有爱,有恨,也有怨,她的右手掌心,至今还有当年韩敏婧留下的疤痕。 她不明白韩敏婧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这种心理,更多的是怒其不争。 …… 楼下传来欢声笑语,除了殷莲的,还有另一道女人的声音。 叶和欢心里烦躁,从床上起来,开门走到楼梯口想让她们消停些,保姆正巧上楼来,告诉她,韩三小姐来了。 韩三小姐…… 叶和欢听着楼下刺耳的笑声,更加不耐烦,折回房间,重重地甩上门。 楼下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不想再待在这个家里,叶和欢拿了件羽绒服套上,把包挎上,下楼,殷莲瞧见她,露出笑容:“要出门?” 叶和欢没搭理他,去跟司机老李要了车钥匙。 换鞋时,听见韩菁秋低声嘀咕:“姐,她怎么回来了?还让她住家里,现在她大了,要再对你做什么,简直是防不胜防!” “别乱说,被人听到不好,对了,仲骁呢?昨晚你电话里不是说他回来了吗?” “他那个闷性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让他送我过来,结果到了门口,他死活不肯进来,说在外面……” 叶和欢关上门,也隔绝了里面两姐妹的窃窃私语。 ——————作者题外话———————— 这章主要把和欢家的情况交代梳理清楚,关于小剧场,今天也换换胃口,写一个关于土豪爸兄弟俩小时候的。ps:写小剧场的目的是为了让小伙伴们看文之余乐一乐,放松心情,没其它目的,所以关于什么写的不好,没以前好之类的评论就别发了,这个是有灵感随性而写,特作此说明。 《坑哥的孩子大抵如此》 郁首长作为一名优秀的军人,对孩子的要求很高,管教方面也甚是严厉,尤其是对年龄相近的二儿子跟三儿子。 郁绍庭长到四岁时,郁首长已经为兄弟俩制定了一套严格的作息管理方案。 对此,郁小三不止一个暗暗发表不满,但显然抗议无效。 六岁的郁绍庭又对彼时八岁的郁仲骁进行挑唆:“爸爸简直把我们当牲口一样训练!” 郁仲骁看了他一眼,走开了,没搭理他。 不同于哥哥,郁小三的内务在郁首长眼里永远是不合格的,没少因此挨罚。 这一天,又到了郁首长检查内务的日子。 郁仲骁早早整理好洗漱用具,把被子折叠成豆腐块,准备出门等待 首长莅临检查。 结果,郁小三还在那里磨磨蹭蹭。 “怎么还没好?”郁仲骁催促。 “那个,我肚子有点难受,哥哥你先出去,我马上就来。” 等郁仲骁走了后,郁小三往门口张望,确定没人了后,甩了拖鞋利索地爬到上铺郁仲骁的床。 两分钟后,郁小三出房间,郁仲骁还特意瞄了他一眼,换来弟弟咧嘴一笑。 然后在走廊上立正的兄弟俩迎来了郁首长。 再然后,八岁的郁仲骁看着自己凌乱的床铺,不知道哪儿出问题了,耳边响起郁首长夸赞的声音:“今天小三的被子叠的不错。” 郁二哥瞧向郁小三的床铺,差点吐血,那不是他的被子吗?! 偏偏郁绍庭挺直脊梁,抿着嘴,目不斜视的正直样。 郁首长回头,虎瞪着有苦说不出的郁仲骁:“你看你越来越不像话,以后跟你弟弟好好学习!” 郁仲骁:“……” 最美年华遇到你【九】再遇,喂,你会修车吗【附送小剧场】 韩菁秋是叶和欢外公第二任老婆生下的孩子,也是殷莲同母异父的妹妹,比叶和欢年长八岁。 说起来,叶和欢以前跟这个小姨的关系还算不错,后来因为殷莲的事,两人渐渐疏远。 比起韩敏婧这个大姐,韩菁秋显然也更喜欢温柔贴心的二姐。 叶和欢不否认,自己对殷莲的忿恨,有一部分也转移到韩菁秋身上,当年挺着大肚子的殷莲被叶赞文牵着手带回家,韩菁秋跟那位刚过世的韩家姑姑是站在殷莲这边的,还苦口婆心地劝说已然神志不清的韩敏婧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也是叶和欢昨天回国后,为什么至今还没去韩家一趟的缘由所在嗍。 当年的事,让她连带着整个韩家也怨上了。 …话… 叶和欢食指转着车钥匙圈,去车库提车时,碰到拎了袋水果从外面回来的另一位保姆。 “家里的水果没了,韩三小姐过来,殷女士让我去买了一些。”保姆问候过后,微笑着主动解释。 殷莲从不让家里的佣人喊她‘太太’,非常大度贤惠地告诉叶赞文,韩敏婧虽然去了疗养院,但她依然是这家的女主人,因此更加觉得愧对殷莲,这些年来对她的宠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和欢觉得,殷莲不是不计较名分,只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擅长扮演男人喜欢的那一类女人。 偏偏骄傲如韩敏婧做不到,一开始叶赞文还会去疗养院看她,到现在,根本连提都不想提这个咄咄逼人的疯妻子。 眼尾余光瞟了眼购物袋,叶和欢假装无意地透露:“刚才我小姨还说想吃榴莲来着。” “韩三小姐喜欢吃那东西?” “您不晓得嘛?”叶和欢一脸诧异,但随即又微笑地安抚保姆:“吃这些也可以,我看她今天心情不错。” 韩菁秋的大小姐脾气很厉害,发作起来根本不顾场合,这点叶家的保姆也是知晓的。 话毕,叶和欢去车库,走到半路又回头道:“梁阿姨,如果你还去市场的话,记得帮我带半斤芒果,我爱吃。” ———————————————————— 把轿车倒出车库,院子里已经不见了保姆的人影,不知是进了别墅,还是又出去买水果。 叶和欢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眦睚必报的人。 这个保姆,是当年向殷莲投诚最速度的一个,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这位梁阿姨万不该,在昨天发现叶老爷子还是最疼爱她这个孙女后,试图两边讨好。她叶和欢,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人。 拿出手机,叶和欢给秦寿笙打了电话,告诉他,下午一起去滑雪,自己正去他家的路上。 “叶大小姐的爱驾光临,蓬荜生辉,马上给您铺上十里红毯,夹道欢迎。” “得了。”叶和欢轻笑,表示不屑,挂电话前,忍不住嘱咐他:“让阿姨给我做点曲奇饼干,我想吃。” 把手机丢到副驾驶座,叶和欢哼着一首英文歌,心情颇为愉悦,然后——车子还没开出小区,在半路熄了火。 “怎么回事?”她试了很多次,依然发动不起来。 原本的好心情又变得压抑烦躁。 这里距叶家只有一段路,但她突然犯了犟,就是不想回去叫人,不想给殷莲或韩菁秋看笑话。 她自己没车,也不晓得修车厂的电话。 刚拿过手机准备打电话问秦寿笙,不经意地转头,瞧见了路边一辆红色跑车。 最重要的是——车边还斜靠了个在抽烟的男人。 叶和欢是个机灵的姑娘,她立刻想到一个好主意,也不打电话了,拉下化妆镜照了照,然后清清嗓子,降下车窗,冲着跟自己的车隔了一定距离的男人,用比较甜美的嗓音道:“先生,我的车发动不了,你能帮我看看吗?” 男人似乎在想事情,有些出神,一开始没搭理她。 叶和欢不气馁,又喊了一声,但不再捏着声:“喂?!” …… 郁仲骁深吸了口烟,然后口中缓缓喷出一圈白雾,脑子里想的是昨晚在床尾发现的那只黑色男士袜。 韩菁秋说,她前两天有空把他搁在家里的衣物都拿出来洗了洗,不小心把一只袜子弄掉了,一时不知怎么处理剩下的这只,所以放在床上忘了收起来或是扔掉…… 一道清亮短促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郁仲骁循声转头,一辆银白色的奔驰轿车,驾驶座上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正朝他友好地微笑。 看清楚她那张脸的瞬间,微微愣了一下,但随即便被他遮掩过去。 …… 叶和欢见他总算转头,忙露出笑容,用恳求的语气道:“我的车不动了,你能帮我看一下吗?” 见他不说话,以为不乐意帮忙,她又加了句:“我可以给修车费的。” 男 tang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深邃中带着审度,叶和欢被看得不自在,刚想放弃,结果他却径直走了过来。 她也推开车门下去。 在他走近时,怕他突然反悔,她又强调了一遍:“你放心,钱我会按修车厂的价格付给你的。” “不用。”男人淡淡地说。 在叶和欢反应过来之际,他已经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试着发动车子,这是答应给帮忙了? 刚才盯着她,难道是因为她长得漂亮看傻了?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 虽然暗自鄙夷,但她还是识趣地站在边上候着。 …… 郁仲骁扭动车钥匙,除了引擎嗡嗡声,车子没其它的反应,他下车,那女孩立刻迎上来,急急问:“是不是真的坏了?” 她担忧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偷偷开着家里长辈车出来的孩子。 郁仲骁没接话,绕到车头前,动作熟练地打开车盖,声音沉沉的:“有没有工具?” 叶和欢亦趋亦步地跟在他后面,听他这么问,忙点头:“有的,我去拿” 她从后备箱取了一个工具盒过来。 见他把香烟叼嘴边,打算脱身上的大衣,她又连忙上前伸出手,他动作一顿,转头,深沉的眼看着她。 “我帮你拿着。”她笑吟吟地道,带着几分讨好。 郁仲骁真的把大衣脱了后丢给了她。 叶和欢像皇帝身边的小太监,乖乖地站在边上,怀里捧着的男人衣服还有他的体温,暖暖的。 除去黑色大衣,他只穿了一件军绿色衬衫。 衬衫袖子被他卷起到胳臂肘处,露出精壮结实的小臂,麦色的皮肤,领口的纽扣解开了几颗,因为俯着身检查车子,完好的身材轮廓被勾勒出来,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胸膛,紧窄的腰臀,目测个子应该在一米八五左右…… 叶和欢的视线落在他沾了黑油的手上。 男人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瘦瘦的,很大,充满了力量。 对于快十八岁的叶和欢来说,她更喜欢那种文质彬彬的白净俊雅男生,譬如严舆那类的,笑起来很温暖,无时不刻都体现着体贴细心,但眼前这个男人,不管是长相还是气场,说实话,均不属于她偏爱的类型。 …… 郁仲骁咬在嘴边的烟,烟灰已经很长,他检查着车零部件,没在意,眼看就要掉下来。 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到他的跟前,距离他的下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 叶和欢笑得很乖巧,漂亮的猫眼弯弯,惹人喜爱的模样:“你的手脏了,烟灰我帮你接着。” “不用。”郁仲骁说着,已经把快燃到头的香烟扔了,继而低头又去查看那些零件。 讨了个没趣,叶和欢也没在意,从车里拿了手机,抱着他的大衣,一边乐呵呵给远在温哥华的严舆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男人刚睡醒时沙哑的声音:“喂?” “怎么还在睡呀?”叶和欢说话的口吻顿时温柔了,还透着小女人的娇气:“昨晚打电话给你又不接。” 正在修车的男人眼梢的余光瞟向她。 叶和欢背靠着车门,没注意,右手把玩着大衣上的纽扣,撅起小嘴,听到严舆说昨晚又通宵加班,有些不高兴:“你们公司怎么老是压榨你个新人,当时你进去时不说待遇很好的嘛?” “叶,不要任性。”严舆的语气略显不耐烦:“你应该知道这份工作对我的重要性。” 严舆比叶和欢大五岁,去年大学毕业后进/入渥太华一家科技公司,两人也分隔两地,平日只能通过电话联系,对严舆,她宝贝得紧,她追了严舆两年,每天风雨无阻地跑到他们宿舍楼下给他送早餐,直到他毕业才答应跟她交往。 怕他生气,叶和欢顿时放柔了语气:“好啦,我支持你的工作,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严舆没再开口。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最后还是叶和打破僵冷的气氛:“那你继续睡,我正要出去滑雪呢,记得吃晚饭。” 他‘嗯’了一声,然后挂断电话,甚至连一声‘再见’也没有说。 旁边传来车盖合上的沉闷响声。 叶和欢回过头,正好看到男人把手里的工具丢回盒子里,她收起手机过去:“好了吗?” ——————————作者有话说—————————— 【剧情延伸】 很久以后,郁仲骁跟叶和欢做完运动,两人提及那次修车事件。 叶和欢趴在他身上,问:“当时你怎么老盯着我看,说,是不是打第一眼就瞧上我了?” 郁仲骁叹气,摸着她的脑袋:“那时候,我在想,这个姑娘怎么这么会装。” 叶和欢:“……” 【小剧场】 这个小剧场本该放在昨天的章节里,后来发现又多了一千字要收费,就删了,今天放上来。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这一日,七岁的郁小三背着书包放学,一进家门就被郁首长逮住扒下裤子,啪啪啪地揍了一顿。 在一声声的惨叫之后,郁小三被罚去贴着墙站一个小时。 郁澜明刚巧来给自家嫂子送红心猕猴桃。 顶着西瓜头的郁小三瞧见小姑,心中委屈涌动,立马扑过去,抱着郁澜明的腿,嚎哭不已:“姑,我在这个家里没活路了,你带我走,我给你当儿子,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 郁澜明:“……” 书房里的郁战明拿着藤条追出来,郁小三眼泪都忘了抹,撒腿就跑。 一问才知,郁小三又考了全班倒数第一。 一道填空题——三十(而立),四十(不惑),郁小三填成——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郁澜明从家里出来,瞧见郁小三站在路上,抱着隔壁下班回家的辛参谋的腿不放:“让我给辛叔叔当儿子,就让我做您的儿子……” 郁澜明掩面,真的想装作不认识这个熊孩子。 最美年华遇到你【十】带陌生男人回家,影响不好 “好了吗?” 问话时,叶和欢脸上带了些许的喜气,配上她那一身穿着打扮,清丽纯粹,很干净的一女孩。 郁仲骁幽深的黑眸静静看她一眼,然后才道:“没什么大问题,你上车发动试试。” 说完,他顿了顿,视线落在被她紧紧抱着的那件大衣上。 似乎在想用怎么样的措辞把衣服要回来话。 “你先等等。”叶和欢跑到车边,弯腰探身,拿了纸巾盒,笑眯眯地递给他:“你把手擦干净,再穿衣服。” 郁仲骁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黑漆漆油腻腻,是刺鼻的机械味嗍。 “黏在衣服上洗不掉,会很麻烦。”她在旁边好心地提醒。 他从善如流,抽出两张纸巾,注意到她松了口气,也假装没看见,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低头,专注地擦手。 黑油黏在手指上,一时间擦不干净。 …… 叶和欢不喜欢欠人情,哪怕他对自己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望着他脏兮兮的手,这男的穿得不算差,还有开的车,也是宝马跑车新款,应该是在这里等人,现在手成了这样子……她心里难免不好意思,商量道:“小区旁边有个便利店,那儿有香皂卖,要不去买一块?” “不用。”他说,寡淡的口吻。 叶和欢抿了下唇角,到目前为止,他说的第三遍‘不用’,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 刚刚不是看她漂亮才殷勤地给她修的车,老偷瞄她,以为她真的不知道嘛? 她恍然大悟,扯了扯唇角,小心打量郁仲骁,警惕地把大衣往自己胸前一挡:“你不会是想去我家洗手?” “……” “我家里大人都不在,而且,”她扫了他一眼:“我还未满十八周岁,带陌生男人回家,影响不好。” 正在这时,郁仲骁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他拿出来看了眼,接通电话。 转身朝边上走了几步。 “喂?”他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男性特有的磁性。 韩菁秋带着哭腔的柔美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仲骁,你在哪儿呀?快点到姐姐加来,我过敏了,好难受……” “我马上过去。” …… 叶和欢正伸着脖子偷偷瞧他,见他回过身,忙移开视线,佯装在看风景。 郁仲骁走过来,直截了当地开口:“把大衣给我。” 叶和欢愣了一愣,但还是把衣服递还给他,他接过衣服,没穿,迈着大长腿,朝自己那辆跑车走去。 “你的手不洗了吗?”她追了两步,在他身后喊道。 他头也没回,拉开车门,先把大衣丢进去,接着自己上车,发动车子,就这么,扬尘而去。 这就恼羞成怒了? 叶和欢回到自己车上,扭动车钥匙,发现车子真修好了。 —————————————————— 一小时后。 叶和欢坐在秦家的懒人沙发上,一边吃秦母做的曲奇饼,一边拉着秦寿笙吐槽那个修车男。 “你不次道(知道),窝(我)一不答应带他会噶(回家),他立马反颜(翻脸),直接开车走了。” “我说,你能不能把饼干咽下去后再说话!” 秦寿笙闭了闭眼,隐忍地抹去被喷了一脸的饼干屑,想远离这个女祸害,屁股刚离开椅子,肩膀又被按下去,女祸害瞪着眼,嘴里饼干屑四溅:“我话还没说完,你懂不懂尊重别人哪?” “哎哟,你节制点,再这么下去,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那我委曲求全,嫁给你得了。”叶和欢盘着腿,又拿起一块饼干往嘴里塞。 “别,我还想长命百岁,当年你抡着棒球棍堵在家门口不让你那个后妈进门的场景,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姿,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秦寿笙说着,全身哆嗦了一下,仿佛那是极为恐怖的一幕回忆。 叶和欢沉着脸看他:“你没事找事是?存心戳我的伤疤对?” “哪敢呀,姑奶奶。”秦寿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拍拍自己的脸颊:“自打耳光行了?” “你以为我真的稀罕嫁给你?” 叶和欢嫌弃地哼了声,想到远在加拿大的情郎,心里甜蜜蜜地,斜了秦寿笙一眼,抬高下巴:“我家阿舆比你不知道好多少倍,我眼睛瞎了,才会放着珍珠不要,要一块茅坑边的臭石头。” 秦寿笙凑过来,一脸八卦:“那个叫严舆的,真答应以后会娶你?” 叶和欢把他的大头推开:“那还用说?你不知道阿舆对我多好,追了我整整两年,还每天跑来给我送早餐。” “你确定这不是你做的事情?” 叶和欢白他一眼,心里有些没底气,但还嘴硬:“肤浅,你以为别人都跟 tang你一样。” 秦寿笙坐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真要这么在乎你,怎么不跟你回家奔丧,陪你面对那些豺狼虎豹?” “……是我没告诉他我家里的情况。” 叶和欢说得漫不经心:“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家那些腌赞事,说出去掉份,难不成还让他见见我那个疯子妈?” 秦寿笙没再接话。 她蓦地起身,掸掉毛衣上的饼干屑,踹了他一脚,催促:“不是要去滑雪吗?快点呀,姐时间很宝贵的!” —————————————————— 叶和欢在滑雪场玩到天黑,跟秦寿笙在外面吃了海鲜大餐,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叶家。 可能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她的悠闲自得,一推开别墅的门,入目的是刺眼的灯光,她一偏头,看见了坐在客厅里的一家三口,铁青着脸的叶赞文,一直低声劝慰着的殷莲,还有幸灾乐祸的叶静语。 叶和欢把车钥匙往鞋柜上一丢,啪嗒一声,引得客厅里的人转头望过来。 “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把家里的车开走了,爷爷跟老朋友吃饭,还是爸爸专门送过去的。” 叶和欢横了她一眼,换了拖鞋准备上楼。 “你给我站住!”叶赞文嚯地起身,怒喝声响彻整个别墅,额际青筋暴起。 殷莲拉住盛怒的丈夫:“你别这么大火气,吓着了孩子。” “这个孽障胆子比谁都大,还会被吓到?”叶赞文扯开领带,想到当年叶和欢拿棒球棍打殷莲的往事,尤其是对上叶和欢讽刺的冷冷眼神,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你让保姆买的芒果?” 叶和欢点头,若无其事地往茶桌上瞟了眼:“我的芒果呢?你们全都吃啦……” 叶赞文随手抄起一本杂志砸过来。 她没躲,额头被砸中,立刻红肿起来,先是一麻,随即痛楚才涌上来,耳边是殷莲焦急清柔的嗓音:“你这是干什么?孩子还小,不懂事,你跟她瞎计较什么?再说,菁秋只是过敏,没什么大碍的。” “她还小?都十八岁的人了,还不懂事?现在敢用芒果害人,以后就敢往我们吃的东西里投毒!” 叶赞文气得浑身颤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下这么个造孽的东西来。 “爸既然已经确定是我要害小姨,何必再来问我?” 叶和欢眼圈泛红,但她强忍着泪水,挽起唇角,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哽咽:“反正在这个家里,就像你小女儿说的,我跟我妈就是多余的人。” 叶赞文眸色微颤,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韩敏婧。 “当你不爱一个人时,她哭是错,笑也是错,疯狂是错,沉默也是错,就算她死了,也是错。” 叶和欢深吸了口气,回望着叶赞文:“因为我不是你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所以我的存在也是个错,看到我,只会让你觉得厌恶,不管我做什么,等待我的永远是你的指责和辱骂。” “爸,你放心,等姑姥姥的葬礼一过,我就听你的话,乖乖回温哥华,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这是时隔多年,也是她昨天回国后,第一次喊自己爸爸。 叶赞文心里没感触是假的,哪怕再不喜这个孩子,也终归流着自己一半血,也是在他神色怔忪时,叶纪明苍老却冷怒嗓音从门口传来:“谁说让你再也不会来的?!” 殷莲转过头,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家门口的叶纪明跟小姑叶知敏。 叶纪明挥开女儿搀扶的手,拄着拐杖走进来,到叶赞文跟前,狠狠一巴掌扇下去,叶赞文的脸转向一侧,过了会儿,立刻浮现出青紫的五指印,足以见叶纪明用了多大的力。 “阿文……”殷莲捂着嘴,含着泪,伸手去触碰丈夫的脸颊。 叶静语也不看热闹了,过来,围着叶赞文,不满叶纪明的偏心:“爷爷,你干嘛打爸爸呀?!” “这个家,现在还是我说了算!” 叶纪明怒形于色,语气强硬,手颤抖地指着叶赞文:“你个孽子,跟我说欢欢主动提出要去温哥华念书,原来是你逼她走的,在我不知道的暗地里,你到底还做了多少畜生不如的事情?” 说着,气急败坏地又举起拐杖要打叶赞文。 叶知敏忙阻拦,不想闹大,朝边上的大侄女使眼色:“欢欢,快来劝劝爷爷。” “爷爷,我没事了。” 叶和欢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扶着身形摇晃的老爷子,轻声道:“我妈已经那样子,爷爷,你要再出什么事,我就真的没有什么亲人了。” 叶静语听了这话,怒斥:“叶和欢,你少挑拨离间……” “够了!”叶纪明喝道。 他看了眼一脸不甘的叶静语,拉过叶和欢的手,心疼地攥紧:“有爷爷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欢欢,来,替我扶爷爷上楼休息。”叶知敏适时出来圆场。 她又转头对叶赞文道:“哥,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叶赞文深深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叶和欢,看不清眼中的内容,然后跟着叶知敏出了别墅。 叶和欢扶着气坏了的叶老爷子上楼,经过缓步台时,侧头往楼下看了一眼,对上叶静语的目光,挑了下眉。 “她是故意的……” 叶静语低声喃语,然后扯着殷莲的袖子,快要哭出来:“妈,你看她有多恶毒,故意挑拨爸跟爷爷的关系,还让爷爷讨厌我。” 殷莲忙按住她的嘴唇,压着声警告:“如果你还想让你爷爷更讨厌你,那就大声嚷。” 叶静语顿时安静了。 殷莲松了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当年她以这种方式进门,叶老爷子一直不待见她,因此也更疼惜叶和欢。 哪怕当年,叶和欢将她肚子里的叶家嫡孙弄掉,害她不能再生育,他也没责怪这个孙女一个字。 …… 叶和欢把老爷子送回房间,爷孙俩又说了会儿贴己的话,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冷冷望着镜子里那个两眼红肿的女孩,她低头,用了把冷水脸,每次对敌,伤敌一千却自伤八百。 走出洗手间,看到叶知敏已经坐在她的床上。 “洗好了?”叶知敏眼神温和,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好久没跟你聊天了,来,跟小姑坐会儿。” 叶和欢在她旁边坐下。 叶知敏端详她还带着稚气的小脸,片刻后,叹气:“这些年,苦了你这个孩子,在温哥华,还习惯吗?” “嗯,挺好的。”叶和欢咧嘴笑了笑。 “什么时候去看一下你妈妈,她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会高兴的。” “等有空了我就去看她。” “你还在怪你妈?” 叶知敏悄悄注意着和欢脸上的表情,握住她的手,幽幽道:“当时她神智不清,才会出手误伤了你。” 叶和欢笑容消失,并不愿意多谈韩敏婧。 当年,她打殷莲时,叶赞文上前抱住殷莲护着,她一气之下连他也打了,结果韩敏婧看见,推开保姆,抢了一个玻璃杯把她砸得头破血流。哪怕她疯了,在她的意识里,叶赞文也是她最重要的人。 “小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平安健康长大。” 叶和欢知道,自己刚才在楼下的算计,被叶知敏看出来了。 “如果你不愿意待在这个家里,小姑还是那句话,陆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小姑父一直都想要个女儿。”叶知敏莞尔一笑,摸摸她的脸:“女大十八变,我们欢欢是越来越漂亮了。” 叶和欢的手覆在叶知敏的手背上,拒绝了她的好意:“小姑,我还是打算……回温哥华去。” ———————————————————— 与此同时,第一人民医院。 一个打扮俏丽的年轻女人坐在病床上,捂着自己红斑遍布的脸,嘤嘤地哭,旁边围着几名皮肤科医生。 “我下周还要参加一个慈善晚会的演奏,这样子,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呜呜……” 女医生道:“这个过敏,只要按时服药,很快就会消下去。” “你说消下去就消下去了?”韩菁秋娇脾气上来:“如果我到时候没好,我的损失你赔得起吗?!” 郁仲骁听了莫名心烦,这样的对话,今天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回。 在他看来就豆大一点事,韩菁秋却搞得跟癌症似地,拖着这些医生不让人家下班。 他拉开门出了病房,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包烟,走到某个角落,对着敞开的窗户,他点了打火机,低头对着火焰吸了一口,缠绕疏淡的白烟从他嘴里慢慢逸出,瞬间弥漫了他原本清晰的视线。 这两年,他抽烟抽得越发厉害,尤其是心里烦躁的时候。 刚抽完一根烟,那边,病房的门开了,韩菁秋拎着自己的包,抽噎着出来,瞧见他,哭着跑过来:“老公!” 最美年华遇到你【十一】不同床也异梦的夫妻俩 回韩家的路上。 韩菁秋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边抽泣一边用纸巾擦眼角的泪痕,梨花带雨的样子惹人怜惜。 前提是——没有她脸上那些红肿的斑斑点点。 自上车后,郁仲骁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任由妻子在旁边喋喋不休地抱怨。 “她一定是有意的,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孩子,我怎么说也是她小姨,竟然这么害我。揆” “她才十几岁呀……”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她妈妈是个疯子,她就是个小疯子,迟早也要关进神经病医院去!据” 韩菁秋想到自己不堪入目的脸,越说越激动:“还唆使保姆买榴莲,说是我的最爱,我什么时候吃过那臭臭的东西了?没事待在温哥华好好的,回来做什么,一定要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才高兴。” 郁仲骁皱眉,眼底略显不耐烦,忽然打断她:“你也说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何必跟她计较那么多?” “是我要跟她计较吗?”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下来,她哽了声:“现在摆明是她要害我,过敏轻则毁容,严重的话会窒息死亡。” 郁仲骁瞥了眼她娇气的样子,修长手指握紧方向盘,没有再继续说话。 夜幕下,红色的跑车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 韩菁秋止住了哭声,扭头看向旁边开车的男人,说实话,昨晚郁仲骁会回来出乎她的意料。 望着棱角分明的侧脸,硬朗的五官线条,抿紧的薄唇,高挺的鼻梁,眉目深邃,当他不说话看着你时,透着令人面红心跳的魅力,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惊鸿一瞥后,她就被他迷得七魂丢了三魄。 而且,郁仲骁满足了她作为一个女人全部的虚荣。 每次他忙完工作回来,接了她的电话去音乐中心等她,那些演奏团里的女同胞都会歆羡到咬牙切齿。 而她韩菁秋,是这个男人的妻子,从法律上彻彻底底拥有了他。 “老公,你生气啦?”韩菁秋试探地问。 “……”郁仲骁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会儿,才开口,语气平淡无奇:“没有。” 韩菁秋松了口气,瞧见街道边上的药店,忙让郁仲骁停车:“老公,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郁仲骁刚把车在路边停稳,韩菁秋已经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小跑着进了药店。 …… 望着她欢欣雀跃的身影消失在药店门后,郁仲骁收回目光,望着漆黑的天际,若有所思。 韩菁秋现在是某演奏团的指挥,优雅、美丽、知性,还有一个好家世,算的上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 他们结婚四年,说不上恩爱,但也算相敬如宾。 由于他工作的特殊性,常年不能陪在她身边,因此在婚姻责任之外,又多了一份愧疚。 郁仲骁靠着座位,又点了根烟。 五年前,二十二岁的韩菁秋在郁家出事,摔下楼梯,伤到右手,尽管事后多方求医,甚至还出国治疗,后来也恢复得跟普通人无异,却没办法再继续拉大提琴,只能依靠关系,让她进/入一家音乐中心当指挥。 他接到母亲电话时,正好结束一个任务。 郁老太太告诉他,韩家的三小姐,前几天想不开在家里割腕自杀了。 他父亲托母亲带给他一句话,让他自己看着办就行。 第二天,他在门卫室接到韩菁秋的电话,没有任何交谈,只有歇斯底里的哭声。 后来,她嘶哑着声说,仲骁哥哥,我不能再拉大提琴了,怎么办? 过了一个月,他请探亲假回家,去了一趟b市,很多事都变得顺理成章,半年后他们扯证结婚。 没有如胶似漆的恋爱过程,但韩菁秋的理解跟体贴让他动容,因为工作的缘故,他接触异性的机会不多,更别提关系要好的女性朋友,跟韩菁秋结婚,在那时的他看来,并不算是一个坏决定。 只不过,人心,从来都是个叵测的东西。 …… “老公,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韩菁秋甜美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郁仲骁偏过头,她已经回来了,正低头捣鼓手提袋,身上还带着一股寒气,他问:“买了什么?” “你猜~”她神秘地冲他眨了眨眼。 “把安全带系上。” 他没有顺着她的话题继续,挂档,重新启动车子。 “真是没情趣……”韩菁秋咕哝了一句,随即又弯着唇凑过去:“要不,我告诉你?” 一阵百合花的香味扑面而来。 郁仲骁蹙了下眉头,他不喜欢闻这味道,但也不能苛求一个爱美的女人不用香水。 见他不说话,韩菁秋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手心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想到自己在药店买的计生用品,立刻有些心猿意马,恨不得立刻回到 tang家,她凹凸有致的身体又靠近郁仲骁一些,微启红唇,吐气如兰:“老公……” 一阵手机震动声打断了她的话。 郁仲骁拿过仪表器上的手机,不着痕迹地拉开了韩菁秋的手,接了电话:“什么事?” 韩菁秋撇了下唇角,靠回自己的座位上,一路都沉了脸。 ———————————————— 回到韩家,跑车刚停下,韩菁秋就板着脸下车,踩着高跟鞋怒冲冲地进了家门。 郁仲骁没有立刻推开车门追上去。 等他进门,刚巧听到二楼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掐准了时间,像是故意甩给他看的。 韩菁秋不喜欢跟婆婆住,婚后等郁仲骁回去工作,她搬回了b市,因为不懂得整理家务,又住回了大院的韩家。 勤务兵从书房出来,恭敬地对郁仲骁道:“三姑爷,老首长让你进来说会儿话。” …… 韩老找郁仲骁其实只是询问他的工作。 两人聊了会儿,韩老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开始赶人:“趁现在空闲休息,好好陪陪菁秋。” 郁仲骁端起茶杯,又喝了口水。 韩老看他沉默的样子,道:“菁秋不止一次跟我说起,想让你调回b市的事业单位工作。” “我对自己现在的工作没有任何不满。”他说。 韩老点头,倒不为难这个女婿,拍拍郁仲骁的肩,笑言:“上去,不然,她又要跟我撒脾气了。” …… 从书房出来,郁仲骁合上门,没有立刻回房间,而是先去屋外的院子里待了会儿。 一段婚姻的失败,责任不能归咎于一方,双方都是有欠缺的。 当初,他不是没告诉她,以后可能要忍受长期夫妻分割两地的寂寞,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了。 结婚几年,他从没要求她做过什么,却不代表纵着她为所欲为,包括做出婚内出轨这样的事情来。 一包烟见了底,郁仲骁将最后一个烟蒂捻灭,这才进屋。 —————————————————— 韩菁秋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时发出笑声,看到他回房,立刻放下遥控器站起来。 “你总算舍得进来了?”她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委屈。 郁仲骁脱了大衣,挂到衣架子上,不经意地瞟见,有一颗纽扣快要掉下来。 他大脑里浮现出那个女孩打电话时拼命拧大衣纽扣的情景。 应该是那个时候把线搞松的。 “我一般九点就睡了,今天因为你,你自己看,都快十一点了。” 想到自己的美容觉泡汤了,韩菁秋不满地哼哼,一双画着眼线的美眸却风情地瞅着郁仲骁,等待他哄自己。 郁仲骁没看她,低头,解着衬衫袖扣,一边说道:“如果你困了,就先睡,不用刻意等我。” 听到他这么漫不经心的口吻,韩菁秋拉下了脸,气呼呼地走到他跟前。 “难道我等你一起睡都错了吗?” 郁仲骁抬眼看向她,目光深沉不见底。 韩菁秋因为他这双迷人的眼睛而放软了语气,挽过他的手臂:“你就会惹我生气,可谁叫我爱你呢,再说,我睡了,你进来,还不是会把我吵醒,睡了也是白睡。” “我可以去睡客房。” 韩菁秋觉得今天的郁仲骁不对劲,虽说以往他也不会甜言蜜语,但不至于这么冷淡。 观察着他的神情,她小心翼翼地问:“工作遇到问题啦?” “没有。”郁仲骁抽回自己的手臂,越过她走到茶几边,俯身,替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韩菁秋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心跳加快,走到他身后,纤白的藕臂环住他精瘦的腰,她感觉到他的身形一震。 “老公,等姑姑的葬礼结束,要不……这次我跟你一起去云南。” 郁仲骁拉开她的手,缓缓转过身来,沉沉的眸子盯着她:“你真的想跟我去云南?” 韩菁秋神色微微一变,对上他的眼睛,扯了扯嘴角:“当……当然啦,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去,我说过,老公,我爱你呀,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的。” 郁仲骁没吭声,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似要透过她的眼睛望进她的心里…… 良久,他放开了她发凉的手,别开头,也把水杯放回茶几上,淡淡道:“太晚了,去洗澡,早点睡觉。” 韩菁秋暗暗打量他,确定郁仲骁没不高兴,松了口气。 她刚才不过是一时情之所至,脑子一热就那么多了,幸好郁仲骁没答应,要不然,她想象不到自己去那种鸡不生蛋鸟不拉屎地方待几个月,自己会变成什么样,白皙光滑的皮肤会布满油光,不做护理的头发一定会严重分叉。 那样的生活,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的无 以复加。 况且,这里还有她舍不得的人—— 韩菁秋重新换上甜美的笑容,踮起脚,亲了亲郁仲骁的脸颊:“老公,那我先去洗,你看会儿电视。” “嗯。” 得到回应的韩菁秋,心情更好,去衣柜里取睡衣时,回头看了眼郁仲骁,然后特意选了一件吊带真丝睡裙。 …… 韩菁秋洗的很快,甚至带了一丝的迫不及待。 站在镜子前,她看着自己姣好的身材,穿上了那件镂空的真丝睡裙,露出饱满白皙的胸脯,堪堪遮住翘/臀的裙摆下是光滑的白腿,她又迅速地化了一个精致的淡妆,往身上喷了一点催/情的香水,将长发扎起又放下,放下又扎起。 最后,她选择了把头发披在肩上,然后光着小巧的脚丫子,推开了卫浴间的移门。 “老公,我洗好了。” 韩菁秋没找到郁仲骁的人,柳眉一拧,低声嘀咕着‘去哪儿了’,然后眼角余光瞟见了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 房间内,电视机还开着,闪烁着荧光。 她走过去,在沙发边蹲下,凝望着他的睡颜,他的右手搭在眼角上,薄唇紧抿,眉头也微微皱着,不像一般人睡觉时全然松懈的样子,她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衬衫,也能想象到那结实的胸膛,柔声唤道:“老公?” 郁仲骁没有动,呼吸沉稳。 “老公?你睡着了吗?”韩菁秋往前靠了靠,涂着口红的唇瓣若有若无地触碰他的耳根。 “……”郁仲骁依旧没有反应。 韩菁秋咬唇,不想就这么放弃,双手挑/逗地抚摸他的胸膛,弹性十足的胸/乳贴近他的手臂:“老公,起来洗澡了,睡在沙发上会着凉的……” 可是,不管她怎么摸,他都没有醒过来,就连身体,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望着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人,韩菁秋像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顿时失了所谓的性致,她豁然起身,对着郁仲骁熟睡的样子,生气地嚷道:“每次都这样,我跟你结婚,是来受活寡的吗?!” 不管郁仲骁没盖被子会不会着凉,韩菁秋回到床上,烦躁地裹紧被子,心里头的积怨又深了几分。 ———————————————— 翌日,叶和欢大清早被叫起来,不情不愿地穿上一身黑色裙子,去参加韩家姑姑的葬礼。 她下楼,一家三口正在客厅,叶赞文瞧见她,阴着脸先出了别墅。 叶静语拿眼睛瞪她,叶和欢不甘示弱地回瞪,叶静语被殷莲扯了下手,低声训斥了两句,硬拖着她离开了。 叶和欢轻嗤一声,哼着歌,去厨房找了点吃的填肚,然后让老李送她去殡仪馆。 …… 韩家姑姑,是一名在教育界颇有声望的教授,如今过世了,除去亲朋好友,还有不少学生前来。 叶和欢到的时候,不早不晚,不小心撞翻一个花圈,惹来不少侧目。 她在温哥华待了六年,期间一趟国也没回,在场的韩家人没有立刻认出她,只是一边好奇地看她一边窃窃私语。 叶和欢跟在其他人后头,亦趋亦步地去给韩家姑姑上了一炷香。 走上前,把香插到鼎炉里,近距离看着照片里那个带着黑框眼镜、长相严厉的老女人,趁没人注意这边,叶和欢冲着黑白照片做了个鬼脸,然后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忽然察觉到两道定在她身上灼灼的目光。 心头一跳,叶和欢下意识转头,隔着几个落地花篮,对上了一双沉敛幽黑的眼。 角落一扇门边,站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的男人,脸廓线条立体,一双眼直直地看过来,深邃的眼神,似要摄人心魄一般,他的手指间夹了跟点燃的烟。 叶和欢生出做坏事被抓的害怕,而她随后也认出了他,正是昨天帮自己修车的那个男人。 有人跑过去,在他耳边说话,叶和欢只看到他低头嘴角动了动,跟对方说了几句,然后一起走了。 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他却忽然又转过头,饶有兴味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最美年华遇到你【十二】葬礼再遇,这是你的小姨父 他的眼神很深很沉,落在她的脸上,似乎能把她伪装的面具戳穿,看到她那个最真实叛逆的灵魂。 尤其是他眼底的那一抹玩味,仿佛又带了轻视,让她心里感到莫名的羞恼。 眨眼间,叶和欢的表情恢复如常,她故作镇定地回望着他,盯着他漆黑的瞳仁,微微翘起唇角,在葬礼现场黑白两种色调的映衬下,浅淡的笑容,透着不属于一个十七八岁少女该有的成熟。 那双眼睑上挑的猫眼,夹杂着挑衅的风情韧。 男人没料到她会这么望回去,颇为惊诧,但也不过一瞬间,随即他没再多作逗留,跟着那人施施然走了。 直到那道挺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拐弯处,叶和欢才收回视线。 她的心情却变得很糟糕,像一团被猫爪弄乱的毛线,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有些心慌,也有些焦躁。 环顾了一圈,四周没有认识的熟人,她暗暗松了口气,不想再待在这个笼罩着低气压的地方,悄悄溜出了殡仪馆奋。 叶和欢找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拿出手机,迟疑了一阵,但还是给严舆发了短信。 【今天加班了吗?】 她握着手机,等了十几分钟,没有得到回复。 盯着自己发的短信内容,叶和欢想到他昨天疲惫的声音,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记得吃晚饭,早点休息。】 自从严舆去了渥太华,他们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少,她又不傻,不会察觉不到这种微妙的变化。 她想,应该是聚少离多的原因。 这趟回去,她已经计划好,先直接飞渥太华去看望严舆,浓情蜜意一番,再回温哥华去。 只要一想到要跟严舆过二人世界,叶和欢阴郁的情绪一扫而空。 她四下瞧了瞧,确定没有人,拿出打火机跟一根烟,点燃,刚准备抽,身后传来殷莲的声音。 “和欢!” 叶和欢转过身的同时,忙不迭把香烟往身后藏:“干……干嘛?” “没什么事。”殷莲今天穿着一袭黑色束腰百褶裙,长发盘起,戴着纱帽,知性又温婉。 殷莲捕捉到叶和欢刹那的慌张,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瞧出异样,扯了下唇角,道:“你外公急着想见你,我就出来找找。” “哦。”叶和欢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马上就进去。” 殷莲点点头,也没跟她上演一处后母慈爱的戏码,转身离开前,告诉她,韩老所在的房间。 叶和欢把烟踩灭在地上,才跟上去,路过停车场时瞟见了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 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车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还是不太好的感觉。 “那车是谁的?”叶和欢紧追了两步,走到了殷莲的旁边,漫不经心地问。 殷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辆牧马人,‘哦’了一声:“那应该是刚才仲骁开来的。” 叶和欢刚想问‘仲骁是谁’,前头有人喊殷莲的名字。 “你自己去找你外公,我就不过去了。”说完,殷莲已经小跑着过去帮忙,嗓音柔和:“出什么问题了?” 当年,韩老得知殷莲的所作所为,一气之下,也算是把殷莲赶出韩家。 但殷莲颇有手段,这些年跟韩家其他人的关系越发的好,还三天两头往韩家跑,为求韩老原谅,洗衣做饭擦地什么都干。 叶和欢觉得,殷莲完全可以撰写一部小说,书名就叫《论如何成为一名新时代成功小三》。 到时候应该会畅销两岸三地。 …… 走到休息室门口,叶和欢又犹豫起来。 当年,她愤然出国之前,外公去医院看她,当时她用最刻薄的语言伤了这个老人,她指责他为什么要娶第二任老婆,为什么跟垃圾回收站一样连拖油瓶也要,她甚至说他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把韩家所有人都问候了一遍。 恐怕这也是后来殷莲搬进叶家,韩家其他人没怎么替她们母女说话的原因。 她那时候言词恶劣,怕是把他们都得罪光了。 后来她独自生活在国外,逢年过节,陪在身边只有照顾她的保姆,尤其是这两年,每当想起自己年幼时的偏激,不是不后悔,也愈发不知道如何再面对当初心灰意冷的外公,像一只鸵鸟,逃避着跟韩家人联系。 “需要我帮你敲门吗?”一道讥诮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叶和欢侧头,看到了叶静语,敛去复杂的心绪,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忽然回头:“贱人跟狗不准入内。” “叶和欢,你骂谁呢!”叶静语黑脸,气急败坏地拔高了音量。 叶和欢猫眼弯弯:“我说你了吗?你激动什么。” 发现上套,叶静语又气又羞,自知说不过她,忿然指着叶和欢的鼻子:“你,你——” tang回应她的是‘啪嗒’一声合上的门。 ———————————————— 休息室里很安静,只有偶尔的交谈声。 叶和欢是跟叶静语赌气才进来,其实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转动门把手,还想出去,听到了中气十足的熟悉声音。 “既然没请探亲假,那也只能歇几天就走。” 每一个字,都敲在叶和欢的心头上,也阻止了她离开的脚步。 她往里走了走—— 一个老人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毛毯,皱起的眼褶子让叶和欢的鼻子一酸,弯曲的手指攥紧,指甲抠着手心,踌躇,迟疑,在对方察觉到望过来时,她还是弯起唇微笑地唤道:“外公,我回来了。” 没有忏悔抱头痛哭,也没有六年前的怨恨,就像一个外出游玩归家的孩子,笑容干净澄澈。 韩老瞧见她,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嘴唇嗫嚅,目光却慈祥了。 叶和欢深吸了口气,维持着脸上的笑,走过去,在老人家身边蹲下,双手搭在韩老的腿上,扬起笑脸,少女的声音甜美动人:“我离开这么久,有没有想我啊?” 这几年,虽然韩老也会想方设法得到叶和欢在温哥华的照片,但真人站在自己面前,望着越长越漂亮的外孙女,他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抬起的手被握住,她笑靥如花:“该不会忘记我了?” “胡说,你是我的外孙女,我怎么会忘了你?!”韩老开口就是不满的语调,眼圈也跟着一红。 他摸着她的脸:“瘦了,在国外,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怎么会?”叶和欢举了举自己的手臂:“你看,多结实,我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韩老笑着点头,似想起什么,看向叶和欢的身后道:“仲骁,这就是菁秋大姐的孩子,欢欢。” 刚才她走过来时,是看到沙发上一道的背影,修剪干净的发梢,挺拔宽阔的肩膀。 听了外公的话,出于好奇,叶和欢转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的长腿,西裤笔挺,视线接着往上—— 一身黑色西装,深沉中透着严峻,但并不古板,还有搭在膝盖上的大手,骨节突出,轮廓好看。 这双手,好像在哪儿见过。 叶和欢看清那张脸,尤其是当她对上那双已经颇为熟悉的黑眸时,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深夜树荫下的军绿色牧马人,小区路边自己单纯娇羞的笑,还有刚才挑衅妩媚的注视……一时间倾巢而来,令她有些猝不及防。 外公轻拍她的肩,声音和蔼:“欢欢,这是菁秋的丈夫,你小姨父。” 视线相交不过瞬间,叶和欢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回头笑吟吟地对韩老道:“昨天在家里,听到小姨三句不离小姨父,我就好奇一直没见过面的小姨父是怎么样的,现在可算见到了。” 郁仲骁端起水杯的动作顿了下,听到韩老笑问:“现在见着了,怎么说?” “跟小姨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以后也一定给您找一个这么优秀的外孙女婿。” “仲骁,听到没,这孩子夸你呢!”韩老的心情非常好。 郁仲骁抬头朝韩老微微一笑,深邃的眼眸看向妙语连珠的孩子,她前额编了鱼骨辫,长发快要及腰,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格外讨喜,她突然冲他伸手:“小姨父,第一次见面,有没有礼物?” 最美年华遇到你【十三】小姨父,你说,我为难你了吗?+臭流氓 “小姨父,第一次见面,有没有礼物啊?”她的手凑到了他的跟前。 纤细的手指白皙,指头圆圆的,粉淡色的指甲中有半月牙,就像她脸上的笑颜,干净到找不出一点瑕疵。 郁仲骁对上那双晶亮又透着崇拜的猫眼,如若不是他见过她另一面,恐怕还真会被这孩子骗过去。 “哪有女孩子主动张嘴伸手跟人要东西的!”韩老佯作不悦地训她。 叶和欢俏皮地眨眼:“以前没有,现在您眼前不就有一个了?往” 说着,她又转头,望进郁仲骁黑暗深邃的眼眸里,少女特有的酥甜嗓音:“你说是不是,小姨父?” “这孩子……”韩老感慨,眼底尽是纵容:“别为难你小姨父,听到没?秣” “我只是觉得跟小姨父很投缘,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叶和欢说笑着,突然坐到郁仲骁的身边,歪着头看他:“小姨父,你说,我为难你了吗?” 她半侧着身,刚好挡住韩老的视线。 坐过来的刹那间,她的左手像是随意地垂下,落在他的腿上,西裤口袋位置,细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到他双腿间的敏感位置,暧/昧不清的小动作,偏偏她的脸上是不谙天真的表情。 郁仲骁盯着她,眼底除了一如既往的平静,还有审度和一抹她读不懂的深沉。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传来高跟鞋踩地声。 叶和欢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偏过头时身体也往旁边挪开,不再紧紧挨着他,看到进来的韩菁秋,莞尔:“小姨。” 韩菁秋看到她时,眉角跳了一跳,只觉得脸上那些红斑又开始发痒。 她没应声,漠然走过,径直到沙发边,瞧见低头掩眸喝茶的男人,心里有气,但当着父亲的面不好发作,在郁仲骁身边坐下,挽住他的手臂,撅着嘴抱怨:“我四下找你呢,你倒好,跟爸爸躲在这里喝茶聊天。” “找我什么事?”他的嗓音低沉又稳重,很有男人味,还有些鼻音,应该是感冒了…… 不过,跟昨天在小区里听到的,又有些不同,她回味了一下,应该是少了一份随意。 韩菁秋嗔道:“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啦?郁仲骁,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老婆?爸爸,你看他,跟木头一样。” 叶和欢耷拉着眼皮,像没听到旁边夫妻俩的‘打情骂俏’,又给韩老重新倒了杯热茶。 “男人油嘴滑舌有什么好,仲骁工作辛苦,你少给他添麻烦。” 韩老喝了小口外孙女倒的茶,又看着韩菁秋问道:“外头怎么样了?” “刚抬去火化,”韩菁秋稍作停顿,注意着父亲的表情,说:“我的脸这样,不好出去,所以二姐跟姐夫还有静语去送了。” 谁知,韩老立刻拉下了脸,哼道:“你的脸倒是金贵,连送个丧都要打扮得花枝招展。” 韩菁秋知道,爸这是不高兴殷莲去送姑姑,但那个是她的亲姐姐,还想说什么,眼角瞟见叶和欢,又闭了嘴。 叶和欢忽然站起来:“外公,我去一下洗手间。” ———————————————————————————————— 走出休息室,叶和欢没去洗手间,反而出了殡仪馆,到隐蔽处才拿出刚刚震动了的手机。 没一会儿,又有电话进来。 是她在温哥华的同学范恬恬打来的,范恬恬也是b市人,父亲是房地产老板,这次跟她一块儿回国。 被郁仲骁撞见的那晚,叶和欢就是跟她在一起。 “julie(朱莉),今晚出来吗?我堂哥的酒又来了几个细皮嫩肉的,都是原包装的,没拆封过。” 叶和欢摸了摸额头,语气有些疲倦:“我参加葬礼呢,你去,好好玩。” 范恬恬在电话那头兴奋道:“对了julie,上次那个鸭头,跟我哥打听你呢,想要你的号码。” 叶和欢敷衍地‘嗯’了一声,心里有些烦躁,范恬恬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心地问:“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那晚,被我家亲戚看到了。”叶和欢也没做隐瞒。 范恬恬替她担忧:“没把你怎么样?” 虽然她们现在是肆无忌惮的年龄,但倒不是真的什么也不怕,对家里的管束还是忌惮的。 “暂时还没。”纸包不住火,但叶和欢没想过,这把火是由一个半路冒出的‘小姨父’点的。 韩菁秋跟她不对盘,作为丈夫的郁仲骁,一定会把事情告诉韩菁秋,到时候夫妻俩一合计,告诉了外公…… 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过爷爷、外公还有小姑的脸庞。 她不怕叶赞文他们知道,但爷爷他们却不可以。 在他们眼里,她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所以就算当时她那么对殷莲,爷爷跟外公也始终站在她这一边,护着她,他们觉得 tang她会那样失控,是被叶赞文跟殷莲逼出来的,倘若知道她去那种地方,会对她失望—— 叶和欢无法想象,到时候她跟韩敏婧在叶家或是韩家的地位恐怕要一落千丈,甚至被家族所遗弃。 而引起这些困扰的,就是那个闯入她晦暗颓靡的世界的男人。 …… 结束通话,叶和欢往回走,看到殡仪馆门口站了个男人,西装革履,侧对着她,也在打电话。 正是她心里咒骂了很多遍的小姨父。 她想,他应该还没告诉外公。 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做事都会三思而后行,估计要到晚上先告诉韩菁秋,再由韩菁秋转达给外公。 与其被动接受,倒不如主动出击,哪怕需要她做点什么。 这么一想,叶和欢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巴巴瞅着他。 郁仲骁很快就察觉了,转过身来,瞧见她,倒没多少诧异,看了一眼,继续接电话。 “过几天我就回去……不用销……嗯……” 叶和欢耐心地等着。 等待的时候,她想了很多事,发疯的母亲,抛妻弃女的父亲,年幼流落他乡的孤独,很多很多。 郁仲骁终于挂了电话,转身就走,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小姨父。”叶和欢忙伸手,急急地扯住了他的袖口露出的那一截白衬衫。 郁仲骁脚步停下,回头看向这个胆大爱演戏的女孩,脸上没什么表情:“什么事?” 那是一种疏远寡淡的口吻。 跟昨天小区里帮她修车时截然不同,至于这种变化,她归咎于自己刚才不老实、试探他的左手。 一时后悔莫及。 “小姨父,前天晚上我是不是见过你?”她先开口,漂亮的猫眼,小心翼翼的目光。 不再是把手搭在他大腿处时的挑衅眼神。 郁仲骁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拿开,淡淡地看她一眼,推开门就要进去。 叶和欢越加不安,咬咬牙,追上去,不管不顾地拉住他的手臂。 他低沉命令的语气:“放手。” 她垂着头,下一秒,眼泪已经掉下来,啪嗒一声,滴在了他的手背上,带着灼热的温度。 男人对女人的眼泪总是无能为力,再强硬的心都会屈服。 郁仲骁眉头皱起,但脸色却稍有缓和,再看她,确实还是个孩子,又能怎么跟她计较:“收拾一下,进去。” “小姨父,我已经知道错了。” 叶和欢搭在他胳臂上的手慢慢往下,带着试探,手指碰到他的虎口,见他没反应,探入他的掌心,握住了他略显粗糙的大手,抬起头,长长卷卷的眼睫沾了湿湿的水汽,红红的眼圈,倔强又委屈:“你不要告诉外公好吗?” “小姨父,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十二岁开始,一直一个人在温哥华生活,我以前都没去过这种地方,那次其实是我一个同学骗了我,她跟我说是去喝饮料,我没想到是酒。” 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低下头,食指跟中指有一下没一下戳他的掌心,声音沙哑:“家里没人关心我,也没人教我怎么提防坏人,我朋友跟我说,要穿成那样子,那些流氓才不敢欺负我,我跟你保证,以后我都不去了。” 郁仲骁手心一痒,发现了她的动作,眉头拧紧,刚想甩开她不安分的手,她已经先行松了手。 “小姨父,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郁仲骁不做声。 叶和欢往前半步,抬起的手抓住了他西装上一颗纽扣,轻轻转着,额头几乎要贴到他的西装,低低的声音很柔:“外公的身体一直不好,我不想让他生气,小姨父,你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你以前都是这么求人的?”头顶是男人的声音。 叶和欢心头一紧,但只是又往前半步,挨着他的身体,抬起眼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这是我头一回求人,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小姨父,你别生气,我真的保证不再犯错了。” 郁仲骁从没遇到这样的孩子,看似简单却十分复杂,你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的,明明年纪还很小,做出的每个动作却带着挑/逗,还有那双猫眼,会露骨地盯着男人看。 “你不用跟我保证什么。”他淡淡道。 叶和欢重新抬起头看他,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猫眼异常清澈。 人已经被推开。 郁仲骁拿掉她握着他西装纽扣的手,声音依旧沉沉的,不掺杂一丝一毫感情:“你该保证的人在休息室里。” 话毕,他越过她走了。 叶和欢从没遇到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尤其是他最后那句话,让她忐忑不安地度过一上午。 葬礼时,她下意识寻找他的人影,所幸,他没有跟外公或韩菁秋在一起。 她稍稍放了心。 ———————————————————————————————— 葬礼仪式结束已经是下午一点。 叶和欢没有跟叶赞文他们一家子回叶家,而是在韩菁秋不满的目光中,答应外公去韩家住两天。 “仲骁呢?”快离开时,韩老问。 “刚才好像碰到认识的人,应该在哪个角落里说话,我去找找。” 韩老发现身边外孙女的魂不守舍,关心道:“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没有啊。”叶和欢替老人家把腿上的毛毯盖上,莞尔:“刚才在想事情,太专注,一不小心就走神了。” “想什么事,好不好说给外公听?” 叶和欢转了下眼珠,故作好奇地开口:“听小姨父的口音,不像是咱们本市人,我在猜,他是哪个地方的。” 韩老笑,对这个女婿颇为满意:“你自己问问他不就完了。” “可是我觉得,小姨父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她幽幽叹了口气,煞有其事地嘀咕:“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 “净瞎想,你小姨父几岁的人,还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 叶和欢倏尔蹲在韩老面前,攀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道:“那要是小姨父不喜欢我说我坏话,我不管,到时候外公你得站在我这边。” 正说着,一辆军绿色牧马人在两人旁边停下。 “爸,我没让勤务兵来接,咱们坐仲骁的车回去。”韩菁秋推开副驾驶车门下来。 叶和欢抬头,看见那人也下车,走过来,她乖巧地耷下眼,尽量降低存在感。 韩老道:“欢欢跟我们一块儿回去。” 这话,是特意对他说的。 叶和欢没听到郁仲骁接话,倒是韩菁秋说:“老公,你抱爸爸上车,我把轮椅放到后头。” 韩菁秋推着韩老到车边,叶和欢亦趋亦步地跟着,然后一道高大的身影过来,她闻到新鲜干燥的烟草味,下意识往旁边退开,望着他将外公抱起,弯身放到车上,自始至终,他都没往她这边投来目光。 车行驶在路上,韩菁秋时不时跟郁仲骁说话,但基本十句才能得到一句寥寥几字的回答。 “跟你说话我都嫌累。”韩菁秋嘀咕了句,索性闭了眼,把围巾往脸上一盖。 韩老在上车后就闭目养神。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唰唰声显得格外清晰。 叶和欢抬头,看向前头开车的男人,在后视镜里,她看到他抿着的薄唇,一丝不苟,令她感到刻薄。 然后,他突然伸手,转开了后视镜。 叶和欢看不到他的脸了,转而瞪着他的后脑勺,仿佛要把他戳出一个洞来,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心里隐隐得意,但又有些莫名的恼。 座位上有一盒纸巾,她抽了两张,揉成团朝他丢去,纸巾团掉落,他依旧没理睬。 叶和欢原先不过是捉弄他,但看他这样,连带着心底的担忧也转为恼怒,有时候,人脑子一抽,很容易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她忽然蹭掉麂皮短靴,穿着黑丝袜的小脚透过车门跟座位的缝隙去踹他的长腿。 脚尖刚刚碰到他的身体,下一瞬,脚踝已经被牢牢地扣住。 陌生的触觉让她的脸骤然通红,着实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扣在脚腕处的力道不小,透过薄薄的丝袜,她甚至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双手十指,揪紧身下的座位垫子。 然后,脚踝处的力道消失,他松开了手,至于车速始终未变过。 叶和欢不敢再乱来,老老实实缩回脚,红着脸套上靴子,弯着腰低声忿忿地咒骂一句:“臭流氓!” 前头的男人还是没有一点回应。 快到韩家时,韩菁秋被个电话吵醒,说是音乐中心临时有事,需要她去一趟。 “老公,你在路边停车,我打车过去就行了。” 叶和欢靠在后座,翘着二郎腿,原以为他会说‘我先送你过去’,结果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把车停到站牌边。 还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 最美年华遇到你【十四】他推开浴室的门,看到的却是她 韩菁秋下车,还特意绕到驾驶座车门边,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郁仲骁略微一转头,刚想问还有什么事,温热柔软的唇已经贴上他的嘴角。 他下意识的动作就是皱眉、避开。 叶和欢在后面看到韩菁秋踮起脚亲吻郁仲骁,很像外国人的礼仪,离别亲吻……但男主角却不动声色地推开热情的妻子,他的声音依然一板一眼,没有任何情动的温柔:“去,路上自己注意安全。” “你开车也是,安全第一。往” 韩菁秋伸手,替郁仲骁掸了掸大衣肩头不存在的灰尘,又跟韩老道了别,才挽着包,小跑着去拦车。 郁仲骁没有立刻开车,他望着反光镜,那里能看到路边的韩菁秋秣。 她正在打电话,笑容甜蜜,顾盼间透着熟/女陷入爱情时才会有的幸福,甚至粗心大意地没回头确定一下那辆牧马人是不是离开了。 一辆银白色的君威在她身边停住,韩菁秋挂了电话,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没一会儿,君威开走了。 郁仲骁目送那辆轿车远去,眼眸深邃不见底,脸上面无表情,攥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紧。 韩老闭着眼休息,但叶和欢没有,她自然发现了前头男人的不对劲。 她回过头,往车后看了看,除了来往车辆跟一些路人,其它什么也没有,她收回视线,又好奇地看了一眼郁仲骁。 不知道他在使劲地瞎瞧什么…… 车子很快就重新启动,叶和欢隐隐觉得,车内的气压变得更低了。 —————————————————————————————————— 回到韩家,一路无言。 郁仲骁下车,将韩老抱到轮椅上,还体贴地拿了毛毯盖住老人家的腿。 叶和欢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也许是因为从小缺爱,她比一般人敏感,所以此刻多少察觉到郁仲骁阴沉的情绪,她也不敢再轻易调笑,亦趋亦步地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韩家。 家里的保姆已经在准备午餐。 韩老在一次军演中不慎伤了腿,一到冬天经常性疼痛,特聘了按摩师定期来家里给他按摩。 今天,刚好是按摩的日子。 “按摩估计没那么快,欢欢,你跟仲骁先吃,不用等我。”韩老交代完,就跟按摩师进了房间。 保姆端了两杯水出来后,又进了厨房。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叶和欢跟郁仲骁两个人。 叶和欢见郁仲骁坐在那里不走,又看他整个人阴森森的,怕他等会儿迁怒自己,干脆起身躲进了厨房。 只不过,不到五分钟,保姆唐嫂就把她赶了出来。 “厨房里太乱,去客厅里看会儿电视。” 叶和欢瞅了眼客厅,那人还在,对他还心有余悸,她往韩老的房间看去:“要不,我去陪陪外公。” 唐嫂拉住她:“姜师傅按摩时最忌讳有闲杂人在旁边。” 不就是怕被偷师…… 叶和欢心里鄙视,但也没勉强,她的房间还没打扫,满是灰尘味,待不了人,想了想,换了鞋去外面瞎逛。 结果,走了不到一百米,一声雷响,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要不要这么倒霉……” 刚到家门口,正巧碰到准备出去给她送伞的唐嫂,唐嫂拍掉她羊绒裙上的水珠,哎哟哎哟地道:“淋湿了?待在家里看看电视多好,干嘛跑出去,现在被淋了?” 叶和欢没心没肺地笑,进去时又往客厅看去,不出意料,郁仲骁略低着头坐在那里。 敢情这是在扮忧郁? 她扯了扯唐嫂的衣袖,压着声问:“我这位小姨父,一直都这样吗?” 唐嫂往客厅看了看,小声叮嘱叶和欢:“估摸着在想事情,姑爷平日工作很忙,你过去,别吵着他。” 叶和欢心说‘谁乐意吵他’,但也确实没地方可待,只好磨磨蹭蹭地去客厅。 她选了离郁仲骁最远的单人沙发,甩了拖鞋,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里,还把电视打开了,瞄了眼郁仲骁,见他没意见,又把声音稍微放大,然后津津有味地看起动画片<神奇宝贝>。 可能是因为淋了雨,看着看着,有些昏昏欲睡。 叶和欢头靠着沙发,眯了会,忽然惊醒,掀起眼皮,看向坐在那的男人,他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默地抽着烟。 一根接着一根。 空气里缭绕着淡淡的烟丝,从他的指尖冉冉升起,然后渐渐地消散…… 叶和欢忽闪了下眼眸,昏昏沉沉地,目光停留在郁仲骁的身上,这样的郁仲骁显得很沉默,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并不是因为安详,仅仅是面无表情,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某一处,又像是在透过那处看向未知的深处。 甚至有那么 tang一瞬间,她以为他的眼神是空洞的。 她突然非常好奇,他究竟在想什么,居然能想的这么入神,还是说,这仅仅是一种精神的放松? 视线黏在他吞云吐雾的嘴上,她的眼皮越来越沉…… ———————————————————————————————— 叶和欢睁开眼,周围的环境陌生又熟悉,她往身后墙壁一摸,按到开关,房间的灯亮了。 是韩家她以前的房间。 房门开了,唐嫂端着一碗粥进来,见到坐起来的她,松了口气:“醒了?来,喝点热粥。” “我不是在客厅里看电视吗?”叶和欢还有点晕乎乎的。 唐嫂把餐盘放下,笑着道:“你睡着了,怕你在下面着凉,姑爷就把你抱到房间来了。” 姑爷? 叶和欢的大脑迟缓了几秒,然后想起了郁仲骁,下意识地问了句:“他人呢?” “出去了。”唐嫂正低头捣弄粥,没察觉到和欢对姑爷的称呼有什么不对:“说是有朋友找他去聚一聚。” 叶和欢‘哦’了一声,接过唐嫂手里的粥碗,吃了一口,又抬头问:“我小姨呢?回来了吗?” “三小姐刚才已经来过电话,说音乐中心在外地有个演出,但之前确定的指挥临时去不了,让她去代一场。” 所以,这几天韩菁秋都不会在家里。 是这个意思吗? 叶和欢把一口粥含进嘴里,因为这个消息,悬着的心暂时落了地,就算有人想告状,也得等那谁回来。 不知为何,她觉得郁仲骁又不像是个随便打小报告的男人。 “唉,姑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三小姐还不在,到时候夫妻俩又要分隔两地。”唐嫂边收拾屋子边叹息。 叶和欢靠着床头,貌似不经意地道:“我小姨父经常不在家吗?” “是呀,要不然三小姐也不可能到现在还住在韩家,三姑爷的工作保密性强,而且也比较危险。” 唐嫂突然顿了顿,往门口瞧了瞧,到床边,低声告诉叶和欢,这个她以前看着长大的孩子:“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前不久,三小姐带了个男的回来,说是他们演奏团的小提琴手,在三小姐的房间里待了老半天。” “咳咳……”一不小心,粥呛进了气管。 唐嫂忙给她拍背,一边说:“你这孩子,干嘛喝这么急,那男的下楼时瞧见我,那样子慌慌张张的,虚得很。” “这事,外公知道吗?” “哪敢告诉老首长,没凭没据的,我也就跟你说说,不然憋在心里难受得紧。” 手里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粥,叶和欢想到下午韩菁秋离开后,郁仲骁那阴沉沉的样子,难道他知道了? 如果韩菁秋真的红杏出墙了…… 叶和欢眼珠一动,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压在郁仲骁头上,到时候,她就跟他做笔交易,他不说,那她也不宣扬。 这么一想,她的胃口大开,喝了两大碗粥,最后餍足地躺在床上给严舆发短信。 一连三条短信都石沉大海。 望着暗下去的屏幕,叶和欢在床上翻了一圈,抑郁呀,又拿起手机,无聊之下,给秦寿笙打电话。 “一个男人开始不回女朋友短信,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手机丢了或是没电了,要么就是感情出问题了,他遇到了更喜欢的人,想用冷暴力来慢慢结束这段感情。” 秦寿笙突然话题一转:“叶和欢,你说的这个女性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 “怎么可能?” 叶和欢仰躺在床上,翻了翻白眼:“我跟阿舆好着呢,他刚才还打电话,说一定要我去渥太华陪他。” 秦寿笙呵呵笑了两声。 “你能不能别笑得这么讽刺?”叶和欢有些发毛,“都说了,不是我!” “好,不是你。”秦寿笙贼兮兮地问:“那欢欢,你跟我交交底,你跟你的阿舆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什么程度,听不懂你的话。”叶和欢开始装傻。 “我问你,情人间该做的,你们都做到哪一步了?牵手,接吻,xxoo,目前停留在哪一阶段?” 叶和欢臊红了脸:“你有病!” 说完,直接掐断了电话。 那头的秦寿笙一脸莫名其妙,听着忙音,心想,这反应,简直跟那些没恋爱过的小处/女有的一拼。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急于求证,立刻给叶和欢发了短信——【哈哈,亲,你不会初吻还在?加贱贱的表情。】 不到三十秒,得到回复——【滚,加四坨屎的表情。】 …… 在回了秦寿笙的短信后,没一会儿,叶和欢就收到了严舆的讯息,只有两个字——【在忙。】 顷刻 间,她的心头跟灌了蜜糖,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 半晌,丢了枕头,跳下床,跑到门口大喊:“唐嫂,我要洗澡,热水器烧水了吗?” 唐嫂很快就上楼来。 “外边洗手间的蓬头坏了,要不,你去三小姐房间的浴室洗。” 叶和欢往关着门的卧室看了眼,有些迟疑,唐嫂道:“姑爷还没回来,放心,我在楼下看着。” “如果聚餐到太晚,三姑爷估计就不回来了,还有啊,上个月,三小姐新买了一个按摩浴缸,还能看电视。” 然后叶和欢就心动了。 她回房拿了自己的睡衣,哼着歌,推开韩菁秋的房间溜进去,突然,又从门后探出半颗脑袋:“如果人回来,唐嫂,一定记得通知我啊。” 唐嫂回比了一个‘ok’的手势,让她放心。 —————————————————————————————————— 这还是叶和欢时隔多年第一次进韩菁秋的房间。 处处彰显着艺术女的浪漫情怀。 她瞧见衣架子上,挂了一件军绿色的衬衫,又四下看了看,似乎再也没找到其他男性用品。 唐嫂没骗她,韩菁秋真买了一个超大的按摩浴缸。 叶和欢倒没敢泡澡,怕人回来,用最快的速度淋浴洗头,十五分钟后推开淋浴间的门。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其他人。 她舒了口气,先擦干身上的水珠,穿了底/裤,顾不上套上睡裙,又用干发巾擦湿漉漉的头发。 盥洗盆前的镜子映出女孩姣好白皙的身体。 又细又白的脖颈,侧着头,滴着水的长发被拨到右肩处,用白色毛巾裹着轻轻擦拭,露出身后优美的后背,盈盈不及一握的细腰,被黑色底/裤包裹的臀,还有并拢的两条细腻光滑的长腿。 …… 郁仲骁揉着太阳穴,推开卫浴间的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娉婷少女立在盥洗盆前,暖白色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象牙白的肌肤晃入他的视线里,尤其是那对饱满的乳。 强烈地刺激了他的感官神经。 他先是一愣,然后一怔,酒劲去了大半,对上了里面那人的视线,四目相交,在镜子里。 下一刻,他背过身,重新关上卫浴间的门。 叶和欢从惊愣中缓过神,她动作迟缓地看向镜子,是自己还没穿上睡衣的身体,染了粉色的肌肤,湿黏黏的长发,她想到刚才出现在镜子里的那双幽深眼眸,脸颊烧起来,所有的动作开始变得凌乱,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 房间里,没有郁仲骁的身影,叶和欢抱着自己的衣服,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 脏衣服一丢,往床上一躺,叶和欢懊恼地用枕头捂着自己的脸,唐嫂,说好的通知她呢? 为什么郁仲骁会进来?! 从她七岁开始,甚至连韩敏婧都没再看过她的身体…… 来回滚了好几圈,她蓦地坐起来,想起了什么,慌忙滑下床去翻脏衣服,果然,少拿了一样东西。 ——她的32d黑色蕾/丝文/胸。 脱下的时候,她随手放在了马桶的抽水箱上。 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去洗了,叶和欢悔到了骨子里,踌躇了良久,才挖出一套运动服换上,偷偷摸摸出了房间。 到韩菁秋房间的门口,她试探性地用手指叩了叩。 没有人应。 难道又走了? 叶和欢眼珠子骨碌碌转,转动门把,没有锁,进去时下意识放轻脚步,去卫浴间拿了文胸,出来时差点叫出来。 这哪里是没有人…… 郁仲骁窝在靠窗的长躺椅上,微阖着眼,像是睡着了,右手的食指跟中指间还夹了根燃到一半的烟。 她转身就走,到门口,又回了头。 窗户开了一道缝,在夜晚,渗进刺骨的寒冷,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筋又抽了,她走过去,从床上拿了一床被子,到长躺椅边,弯腰盖在他的身上。 “谁叫我是好人呢……”她轻声咕哝。 在她准备起身时,原本睡着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略微涣散的视线直直地定格在她的脸上。 最美年华遇到你【十五】下次别再拿这种眼神这么看人 在她准备起身时,原本睡着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略微涣散的视线直直地定格在她的脸上。 两人四目相对。 叶和欢诧异于他居然没睡着,想着自己方才的言行,脸红得跟着了火似的。 一时竟忘了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只是这样,在橘黄色的灯光下,靠着长躺椅,跟他大眼瞪小眼蟹。 她甚至闻到了浓浓的酒精味,混杂着烟草味道的呼吸,仿佛就萦绕在她的口鼻间。 郁仲骁躺在椅子上,维持着最初的姿势,静静地望着她枧。 他的眼神褪去了如刚睁开时的迷惑,染了几分微醺,脸上没有笑容,没有审度,仅仅只是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她。 手指间的那根烟,已经燃烧到了烟蒂部分。 那截浅白色的烟灰掉落,纷纷扬扬洒在长毛地毯上。 叶和欢脑海里闪过自己那夜对着那辆军绿色牧马人竖中指的情形,在他沉静幽深的目光注视下,她的伪装仿佛无处遁形,从此,她没办法再随心所欲,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拿捏住的感觉。 而这个人会像看猴戏一样看她的各种表演,也许还在心里鄙夷她嘲笑她。 她正处于一个事事不服输的年纪,不愿意受制于人,想着殡仪馆门口他冷漠的神态,还有车上无动于衷的样子,心底的那一点点羞恼开始冒芽生长,逐渐转为一种大胆诡异的情绪。 纤细的手指捏着被子,往上扯了扯,她嘴边抿着笑:“小姨父,睡在这里,不盖被子当心着凉。” 叶和欢没有立刻把手收回来。 凉冰冰的手指,像是不经意地,透过被子跟长躺椅之间的缝隙伸进去,覆在男人坚实温热的胸膛上,嘴里说着天真的话语:“天气真冷,小姨父,你怎么不开空调?” 她仰起头看向他,发现他正深深地盯着自己。 不说话,也不再像前几天那样,避之不及地甩开她的手,这样的转变,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她的心里隐约浮出一丝慌张,想立马抽回自己的手,但真实情况是——她没那么做,唇边的笑容更绚烂:“唐嫂说你跟朋友出去聚餐了,是什么朋友啊,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是他们送你回来的吗?” 郁仲骁的眼神波澜不惊,也没有吭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他或许在等她自己知难而退,等她发现自己这种行为的羞耻感,等着她下一秒的落荒而逃。 这份慌乱,鬼使身材地转化为倔强。 她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 手沿着衬衫的纽扣上下滑动,从领口探进去,不再有任何的阻隔,微凉的手心贴着肌理分明的精壮胸膛。 她的目光锁着他的双眼,企图从那里看到让她得意的惊慌。 “小姨父,你的身体这么烫,是不是发热了?”她一脸的担忧,被下的手却不安分地来回搓揉。 指尖扫过那小小的颗粒时,她开始紧张,微微弯曲了手指。 郁仲骁深远的黑眸直视着眼前这个肆无忌惮的女孩。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潮湿的长发披散及腰,微卷,有些乱,衬得她的脸颊白里透红,她的唇色偏红,唇角上勾了弧度,半真半假又带着讽刺的笑,她的发间和身上,隐隐有洗发水跟沐浴露的花香…… 一身长裤长袖的运动装,高高竖起的领子连脖子也遮了,生怕被人占去便宜。 但她确实长得很漂亮。 在这个深夜,在这个再无第三人的房间里,郁仲骁的大脑里突然跳出了这个认知,直接,没有任何的掩饰。 纯属于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他把这归咎于醉酒后的连锁反应,太阳穴又开始胀痛,突然隔着被子,攥住了她乱来的那只手。 “啊~”叶和欢低呼一声,手被牢牢握着,男人的长臂一扯。 猝不及防,她整个人都往前倾倒,膝盖磕到椅子一疼,直接压在了郁仲骁的身上。 叶和欢跌倒他的胸前,刚才那么一叫,微张着嘴,唇瓣恰好印上他突起的喉结,牙齿也跟着磕上来,一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脖颈处,呼吸间满是强烈的男性气息,心跳不可抑制地乱了节奏。 她双手撑到椅子上,哪里还有之前的胆大妄为,想要起身,后腰上紧贴着的大手却又把她按回去。 从没这样子的惊慌失措过…… 郁仲骁冷眼看着她的颤抖,半晌,身子往前,薄唇靠近她的耳畔,声音极低:“下次别再拿这种眼神这么看人,记住,我是你姨父。” 说完,他松了手,别开头望向窗外的黑幕:“出去。” 一如长辈该有的口吻。 叶和欢忍着膝盖上的痛楚站起来,慌张之余是委屈,突然很想哭,像极了一个被大人训了话的孩子。 等她离开后,郁仲骁掀了被子坐起来。 长腿落在地毯上,他坐 tang在椅子边,修长的手指拧着眉心,片刻后,拿过烟盒跟打火机。 淡蓝色的火苗从打火机的洞孔里窜起来。 他重新点了一根烟,手指夹着烟卷,袅袅缠绕的烟雾,犹如一声声无声的叹息,消散在那一道窗缝间。 —————————————————————————— 早晨醒来,叶和欢站在洗手间镜子前,看着自己两个‘熊猫眼’,说不懊恼是假的。 昨晚发生的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知道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该避着,但没想到,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郁仲骁不吃她这一套,也许还会因此被惹恼,把她去酒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告诉外公。 心事重重地洗了脸,叶和欢拉开洗手间的门出来,听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转头,瞧见上来的是端着水杯的郁仲骁后,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昨晚上都心有余悸,几乎是下意识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她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没一会儿,听到‘啪嗒’的关门声,才拉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走出去。 韩菁秋的卧室门紧紧关着,暗暗松了口气,叶和欢挺直脊梁下楼。 韩老戴着老花眼镜在客厅看报纸,听到动静,抬头,瞧见她,和蔼地笑:“起床了?” “嗯。”叶和欢去餐厅拿了个馒头,甩了拖鞋,盘腿坐在韩老的旁边。 韩老摘下眼镜,道:“趁今天,去疗养院看一看你妈妈。” “我今天有其它安排呢。” 叶和欢撕了馒头一角丢进小嘴里,边咀嚼边含糊地说:“秦阿姨说,让我陪她去花鸟市场买鸟。” “现在,在你心里,一只鸟都比你妈重要了?”韩老严肃了脸部表情。 最起码我养的鸟不会反咬我一口…… 叶和欢在心里嘀咕,但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稍稍垂着眼,没有吭声,自顾自吃馒头。 “就这么决定了。” 韩老翻了一页报纸,抖了抖,不容她拒绝,“等会儿,我让仲骁送你过去。” 叶和欢听到郁仲骁的名字,立刻联想到昨晚他把自己搂在他胸前的事,脸有些发烫,心生抵触,趴到韩老肩头:“让您的勤务兵送我一趟呗,小姨父那么忙,我哪能麻烦他呀。” “我晚点有事得出去一趟,要用车,你小姨父这几天休息,也不算是专程送你,他也正好要去那附近办事。” 知道外公敲定的事不会更改,叶和欢不再吭声,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剩下的馒头。 ———————————————————————————————— 没一会儿,郁仲骁从二楼下来。 叶和欢注意到,他换了衣服,不是刚才那身家居服,墨绿色的高领毛衣,深驼色的休闲裤,手上拿了件黑色大衣,这样的穿着搭配,倒让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看上去成熟中又多了分清隽。 也不过一眼,她便眼观鼻鼻观口,乖乖地坐在韩老旁边。 “我先出去发动车子。”他的声音比昨天更沙哑,感冒严重了。 然后响起大门开启阖上的声音。 叶和欢这才抬头,眼角余光往门口瞟了眼,果然已经出去了。 唐嫂帮她把外套拿下楼。 “路上别跟你小姨父添乱,知道吗?”韩老交代。 叶和欢套上大红色的短款羽绒服,一边仰着头任由唐嫂帮她整理领子,一边对韩老道:“要不我跟小姨父各走各的,也省得耽误他做事,您要真担心不过,我就让秦寿笙开车送我过去。” “他送你?那我更不放心了。”韩老哼了声:“他那本驾照,还没捂热,这种天气他会开车吗?” 反正就是一句话——她必须坐郁仲骁的车去疗养院。 …… 叶和欢在玄关处磨磨蹭蹭了会儿,穿好短靴,在唐嫂的‘驱赶’下,出了屋子。 还是那辆军绿色的牧马人。 发动后,停在院子里,发出嗡嗡的引擎运作声。 她咬咬牙,走过去,没有选择副驾驶座,而是打开后座车门,坐上去,微笑着叫了声‘小姨父’。 郁仲骁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叶和欢正往身上系安全带,低着头,卷翘的睫毛又长又密,在眼睑处投下两道漂亮的剪影,她戴着烟灰色的绒线帽,柔顺的长发贴在脸上,素净的五官很精致,又带着稚气。 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起头,略显困惑:“小姨父,有事吗?” “把那个文件袋给我。”郁仲骁道,不着痕迹地收起视线。 叶和欢哦了声,把旁边一个厚厚的牛皮袋递给他,他接过,随手丢在了副驾驶座上。 …… 疗养院在b市跟h市的交界处,从大院过去,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 从车子开出大院 ,两人就没再作过交流。 因为叶和欢心里存了疙瘩,没办法像对待其他长辈那样跟郁仲骁撒娇讨好,哪怕他看上去并没把那些事放在心上,她拿出手机玩了会儿蛇吞蛋,前头的男人突然开口:“你年纪还小,酒那种地方,最好远离。” 叶和欢先是一愣,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忙正襟危坐,一双猫眼瞅向后视镜:“您放心,以后我不去了。” 郁仲骁没有再说话。 她转了下眼睛,试探地道:“小姨父,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外公吗?” “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不会再跟那些朋友来往,而且,我过两天就回温哥华了,不想走之前还让外公伤心。” 郁仲骁看向后视镜,在那里,对上一双清澈的猫眼,一副知错就改的表情。 牧马人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绿灯。 叶和欢见他一直不开口,有些坐立不安,当车子重新启动时,才听到他低低的嗓音:“不管是国内还是温哥华,都不准去这种地方。” 叶和欢的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 上午十一点,到达疗养院,郁仲骁把她放下后就走了,说定傍晚四点半来接她。 “记得吃午饭。”他离开前叮嘱。 叶和欢站在车边,连连点头,最后还攀着车窗道:“小姨父你也是,还有,感冒的话,少抽烟。” 郁仲骁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然后嗯了声,发动了车子,扬尘而去。 最美年华遇到你【十六】怎么会突然这么热呢?好热好热! 叶和欢望着远去的军绿色牧马人,嘹亮地吹了声口哨,哪里还有方才那副乖宝宝的样子? 盯着疗养院大门,良久,她才去门卫室做了登记。 “韩老先生早上已经打过电话,这会病人正在吃饭,要不,你先在我办公室坐会儿?” 韩敏婧的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性格很温和,接待了叶和欢。 叶和欢双手兜袋,绕着办公室慢慢地走了一圈,忽然回头对医生道:“你们这里有没有感冒药卖?蟹” 医生点头。 她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带着点讨好:“那能卖给外人吗?枧” ———————————————————————————————— 某处旅馆。 郁仲骁倚靠着窗边墙壁,手里挟着的烟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透过薄薄的青烟,眯起眼眸看向外面风景。 屋里除了他,还有四个人,倒没有他这般清闲。 听到最后一个敲键声,郁仲骁转过头,看到姚烈在捏脖子:“都弄好了?” “嗯,差不多。”姚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发现已经凉了,又放下:“那些兔崽子嘴硬的很,不肯招,这次金大全折在里面,加上‘季林’下落不明,云南那边,有线人透露,肖展佛有可能亲自来b市。” “可苦了哥几个,还要跑到荒郊野外来见面。”另一个浓眉大眼的男人跟着抱怨。 郁仲骁嘴边勾起一抹浅笑,掸了烟灰,走过去在沙发坐下,夹着烟的手把笔记本转到自己面前,粗略扫了一遍记录的信息,姚烈嬉皮笑脸地凑到他的旁边:“二哥,你这趟回去,嫂子有没有很惊喜?” “……”郁仲骁没作声,眼还在看电脑屏幕。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青年忙完手头工作,抬头望着郁仲骁道:“说起来,我们都没见过你老婆,趁这次大家还在b市,把嫂子叫出来,大伙儿一起聚一聚?” 姚烈举双手赞同:“梁队说得对,听说嫂子是搞音乐的,那一定是个气质大美人。” “她这几天出差去了苏州。” 郁仲骁合上笔记本,把烟卷捻灭在烟灰缸里,高大的身体站起来:“瞧外面天色,恐怕要下雪,都早些回去。” 众人一瞧窗外,阴沉沉的,感觉要下雪了。 …… 退了房,一干人出了位置偏僻的旅馆,另外四个人上了一辆面包车。 姚烈从副驾驶座探出头:“二哥,你先还是我们先?” 郁仲骁脑海里浮现出那双骨碌碌的猫眼,说了句‘还有事要办’,拉开车门上了那辆牧马人。 等面包车离开,郁仲骁发动车子时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那孩子的联络方式。 ———————————————————————————————— 叶和欢第五遍逛完疗养院,看了看手机,三点四十八分,算了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她哼着歌晃去了大门口 阴云密布的天气,尤其是这种郊外,颇有种枯藤、老树、昏鸦的悲凉感。 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她还是冷得双腿打抖,一张小脸被冻得通红,呼出的气立刻化作白雾。 中途,叶和欢接到秦寿笙的电话。 “都这样了,你还敢跟他待一块儿?也不怕他把你削了。”秦寿笙在那头大惊小怪。 昨晚上,她已经把自己去酒被郁仲骁逮住的事尽数告诉了他。 叶和欢吸了吸鼻子,说话时声带还发颤:“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对付他的策略,保管万无一失。” 秦寿笙好奇:“什么策略?” “怀、柔、政、策。” 那边,拐过来一辆军绿色越野车,车牌甚是熟悉。 “不跟你说了,目标出现。”叶和欢挂了电话,搓了搓僵硬的小脸,换上一个甜美乖巧的笑容,迎上去。 …… 隔着一段路,郁仲骁就看到在疗养院门口缩成一团的女孩。 鲜红的羽绒服,像一簇扎眼的火焰。 车子刚停,人已经跑过来,他降下车窗,一阵寒气迎面而来,伴随着一声甜甜的‘小姨父’。 “怎么站在外面?”郁仲骁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冻红的脸上。 “我怕小姨父你找不到我,就提前出来了。” 叶和欢搓着两小手,往车里瞟了眼,没有其他人:“小姨父,你忙完了吗?” 郁仲骁‘嗯’了一声:“上车。” 刚要去拉后座车门,她突然又缩回手,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望着转过头来的男人。 “小姨父,我可不可以坐前头?”她问得小心翼翼。 郁仲骁没有反对,只是在她坐进来后,提醒:“系好安全带。” 叶和欢立刻配合地绑好安全带,又扭头看发 tang动引擎的郁仲骁:“小姨父,我们现在是直接回b市吗?” “不出意外,七点前能到家。” 外边已经下起了小雪,郁仲骁以为她担心封路,顿了顿,又补充道:“这点雪,不影响驾驶。” 叶和欢哦了一声,靠着座椅,不再说话。 ———————————————————————————————— 冬季的天暗得快,不过傍晚五点左右,车外已经漆黑一片。 从疗养院回b市没有高速公路,靠近郊区,一路上开来人烟稀少,只有来往的车辆。 叶和欢耳朵里塞着耳机,偶尔玩一盘蛇吞蛋。 但车内沉闷的气氛还是让她难受,抬头转向车窗一侧,想看窗外夜景,入目的却是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路边的灯光,影影绰绰地掠过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当车子驶过没有灯光的地方,男人映在车窗上的轮廓更加清晰。 叶和欢盯着钢化玻璃,目光停留在那高挺如山峦的鼻梁上,然后缓缓下移,落向抿紧的薄唇,唇角棱角分明,冷峻中又透着深沉,酷酷的,他长得其实不算太好看,但五官很端正,身上有一种说不出味道的成熟。 十三岁的叶和欢开始接触言情小说,加上国外的性教育不像国内那么隐晦,所以,该懂的她基本也全懂了。 很多国外的女孩,十二岁开始就在书包里放安全/套。 叶和欢觉得,哪怕自己欠缺实战经验,但好歹算个理论丰富的。 昨天在殡仪馆,她贴近郁仲骁时就发现他身材很棒,后来晚上又倒在他的身上,尽管隔着被子,也能感受到他结实贲张的胸肌,尤其是那双大长腿…… 唐嫂跟她说起过郁仲骁的工作职业,她曾听范恬恬说过,这类的比一般男人在床上更强悍更持久。 但是韩菁秋却出了轨,难道郁仲骁在那方面不行? 叶和欢从车窗上收回视线,正襟危坐后,眼尾余光却瞟向郁仲骁的皮带扣,继续往下。 …… 郁仲骁做过侦察工作,感官比一般人敏锐,不会没注意到那两道若有若无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直到那目光越来越放肆,他低沉又带着生病喑哑的嗓音才开腔:“坐好,别挡着反光镜。” 耳边冷不防响起男人的声音,叶和欢回过神,随即脸一红,整个人都热得要冒汗,在座位上挪了挪屁股,一边用小手在脸边扇着,一边假装随意地嘀咕:“小姨父,你是不是开空调了?怎么会突然这么热,好热好热。” 旁边的车窗自动缓缓降下,冰凉的空气从窗缝间渗进来,拂过她红烫的脸颊。 叶和欢似想到什么,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药,献宝似地递过去:“小姨父,我帮你买了感冒药。” 郁仲骁斜了眼,目光落向药盒,还没拆封。 “那医生一开始不肯卖我,我跟她磨了很久,小姨父,你车里有水吗?要不要先吃一颗?” 叶和欢说着,已经拆了包装。 郁仲骁喉结动了动,咽喉因为感冒有些发疼:“开车不能服药。” “那要不,我来开车,您眯会儿?” 郁仲骁听到她殷勤的话语,侧头扫了她一眼,她正埋着头,嘀嘀咕咕地研究那张说明书,凉风从窗口吹进来,几缕发丝黏在她的唇瓣上,他把视线重新放回前面漆黑的路况:“也不差这一段路,等到了家再说。” 最美年华遇到你【十七】酷毙了的小姨父! “也不差这一段路,等到了家再说。” 叶和欢识趣地点点头,把药放进盒子里,恭恭敬敬地摆到车头上,又往他那边拨了拨。 见郁仲骁又专心开车不再说话,她也不闹腾,安静坐好。 外边,天越来越黑,不时有车辆从窗外飞驰而过。 渐渐地,叶和欢开始坐不住,双腿磨蹭着,脸色也略显怪异,偶尔还转头看一眼开车的男人。 她突然就尿急了曼。 当前方路边出现一个加油站,她立刻伸出手指,殷勤道:“小姨父,看那,要不我们给车加个油。” “后备箱里还有一桶。” “……可能郊外的油价比较低呢,加满的话多划算,后备箱里那桶留着以后可以用。” 这股子热络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家加油站找的托。 郁仲骁解释了一句:“全国的油价都是统一的。” “哦。”她抿紧嘴,不再说话,只是又在座位上换了个姿势,扭捏个不停。 郁仲骁趁开车的空档扫了她一眼,也察觉到她的异样,又瞥见她翘起的二郎腿,顿时明白了什么,男人好看的大手突然打转方向盘,牧马人滑出车道,朝着那个地处荒僻的加油站驶去。 叶和欢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暗自侥幸。 车子驶进加油站,刚停下,叶和欢推开车门跳下车:“我去买点吃的。” 话音未落,人一溜烟跑向加油站的小店。 等她欢脱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郁仲骁收回目光,侧头看到还等在车边的工作人员,道:“加满。” —————————————————————————— 叶和欢询问了工作人员,然后立即跑去加油站后面的厕所。 郊外的厕所没什么人打扫,她忍着恶臭,闭眼屏气放水,待舒畅了,踢上裤子过去洗手,结果水龙头还是坏的! 想到还等着的郁仲骁,叶和欢不敢再耽搁,刚出厕所,脚步一顿,连心脏也怦怦地加快跳动。 厕所跟加油站有几步路。 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的青年靠着加油站的后门,边抽烟边拿眼不时瞟向厕所,见她出来,目光都变得不怀好意。 刚才她进加油站时,这些人坐在那打牌,还有一个冲她吹口哨。 “小妹妹,大晚上一个人去哪儿?这么漂亮,遇到坏人可不好,要不要哥哥们送你?”果然,有人笑嘻嘻道。 叶和欢佯装没听见,下意识加快脚步,准备绕去加油站前面。 身后一阵不怀好意的起哄声。 她撒腿就跑。 “别让她跑了!”有个领头的男人一声冷喝。 叶和欢拼命往前跑,一颗心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但很快就被人拽住,往后一拖,她一声惊叫:“啊!” 她再胆大,身边没帮手,也打不过七八个大男人。 领头的青年上下打量叶和欢,冲扯着她手臂的男人道:“老五,把她拖到树林里去!” 眼瞧着情况不对,叶和欢扯着嗓子大嚷:“救命!” 那个叫‘老五’的立刻来捂她的嘴,却被她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住掌心,吃痛后哀嚎一声,一脚踹开她。 叶和欢跌倒在地上,帽子掉落,头皮一疼,凌乱的长发已经被目光阴骘的‘老五’扯住。 “臭娘们,存心找抽是!” 左脸颊先是一麻一热,随即钻心的痛楚袭来,她的肚子又挨了一脚,疼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人又被扯着头发从地上拽起来。 一道冷光闪过她的眼角,冰冷的刀面狠狠拍了两下她的脸:“再叫,把你舌头割下来!” 叶和欢不敢再反抗,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知道这群人的龌龊想法,顿时吓哭了:“我家里很多当官的,你们如果把我怎么着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个‘老五’听了这话,又要扇她巴掌,一道中气十足的冷喝声在树林里响起:“你们干什么!” …… 那些混混纷纷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加油站后门,一脸阴冷的男人。 “小姨父,救我!”叶和欢悲喜交加,叫嚷着,想要跑向郁仲骁,头皮骤然一麻,又被拽了回去。 哪怕光线昏暗,郁仲骁也发现她的全身狼狈,左脸红肿,嘴边还有淤青。 “放开她!”男人低沉的声音分外有力。 混混老大没想到会有人怀自己好事,嗤笑一声:“你说放就放,你谁呀?我跟我女朋友玩玩,你管得着吗?” “谁你女朋友,还不放开我!”叶和欢急了,开始胡诌:“我小姨父可是公安局的!” 郁仲骁:“……” 那几个混混却有些慌了。 ‘老五’情急之下,把刀架在叶 tang和欢脖子上,冲郁仲骁道:“别动,你再过来,我割断她的动脉!” 郁仲骁皱眉。 “哥们,咱们交个朋友怎么样?今晚上就当是个误会,我们放人,你让我们走。”混混头子紧跟着道。 见郁仲骁不吭声,老五把刀锋往前逼了逼:“答不答应?” “好。”郁仲骁的视线落在叶和欢渗出血的脖子,眼神讳莫如深,然后点头答应了。 话毕,他退到了一边。 ‘老五’推搡叶和欢的肩:“还不快走。” 叶和欢脚下踉跄,抬头瞅向郁仲骁,他往后两步,背靠着树干,低头,点了根烟,见他吐出白色烟圈,那惬意样,让她的眼眶一红,莫名的委屈,脖子处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透过烟雾,郁仲骁冷峻深沉的眼眯起,视线一直盯着那些企图溜走的混混身上。 当‘老五’路过树旁时,郁仲骁忽然伸手,电光火石间,扣住‘老五’的手腕,用力一扭,透着阴狠的劲。 脖子上的挟持消失,叶和欢听到骨骼错位的‘咔擦’一声,猛地回过头,‘老五’趴在了地上,那把长刀掉在地上,右手被反剪,郁仲骁单膝压在他的背上,嘴边咬着那根烟,手上力道大得‘老五’哀嚎不止。 叶和欢瞅着这样的郁仲骁,一时缓不过神来。 其他混混已经发现这边的异样。 郁仲骁抬头,幽深的眼望着怔愣中的女孩:“把刀捡起来,拿在手里。” “哦。”叶和欢忙把刀拿起来。 郁仲骁已经放开‘老五’,他丢掉了烟,看了眼过来的混混,对她交代:“我让你跑,就跑。” 叶和欢握紧刀柄,瞪大的猫眼瞅着树影下他模糊的脸廓,重重地点头。 “记得报警。”郁仲骁头也没回,直接往前两步,跟那些混混缠斗在一块儿。 她吓得脸色诘白,听到他忽然转头,冲她所在位置喊了声‘跑’,又钳住一个人的脖子把人勒倒。 叶和欢转身就朝有灯光的地方跑过去。 寒冷的夜风如薄刀子挂在脸上,阵阵发疼,她听到自己急喘的呼吸声。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远。 她看到那辆停在路边的军绿色牧马人,立刻跑过去,上车,反锁了车门,打出手机拨打110。 郁仲骁不让她找加油站的人,恐怕是担心他们跟那些混混是一伙儿,到时候真的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穴。 叶和欢报完警,整个人还在发抖。 她往窗外看了眼,黑漆漆的,看不到加油站后面的情况。 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刀棍呢,郁仲骁还把唯一的刀给了她,虽然她觉得,凭他的身手应该不会有事。 咬着唇,叶和欢瞅着那处阴暗,一颗心往下沉。 这个时候,开车走人会不会好点? 然后再找人来救他? 叶和欢看向手里的车钥匙,刚才郁仲骁塞给她的,心里越发的纠结起来。 突然,她探身从后座拿过自己的包翻弄,找出打火机跟女士烟,又推开车门冒雪下车,去到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了那桶大约有三十斤重的汽油:“要死就一块儿死!” 深吸了口气,她抱起沉甸甸的汽油桶,朝加油站后的那片树林跑去。 ———————————————————————————— 越靠近树林,叶和欢听到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她心头一紧,不安感油然而生,脚下跑得更快。 她一边跑一边去拧汽油桶盖子,想着等会儿泼到那些混混的身上。 当她看到倒了一地的混混,还有用右手按着左肩的郁仲骁时,一时没留神,脚下一绊,整个人扑倒在泥地上,两膝盖疼的失去了知觉,汽油也源源不断地从桶口溢出来。 郁仲骁听到动静,转头朝叶和欢跌倒的方向瞅去,然后瞧见一道笨拙的身影趴在地上起不来。 …… 摔了个狗刨地的叶和欢倒吸了口凉气,就连手掌心也好疼,忍不住想掉眼泪珠子。 我的腿骨是不是断了? 她的大脑里刚闪过这个恐怖的猜测,一双皮鞋出现在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叶和欢顺着那裤腿抬起头,看见是郁仲骁时,龇牙咧嘴地笑了笑,蓬头垢面的样子有些滑稽。 “不是让你先走了吗?!”郁仲骁的语气不是很好。 她没有顶撞,可怜巴巴地冲他伸手:“小姨父,你能不能拉我一把,我站不起来了。” 郁仲骁蹲下身检查她的双腿,确定没有伤到骨头,暗松了口气,然后也闻到浓重的汽油味。 他稍偏头,发现她的旁边躺了个汽油桶。 “小姨父你受伤没?”叶和欢殷切道:“我在车里很担心你,所以就过来看看,想着能不能帮忙。” 郁仲骁抬眼,望 着她,眼底是她看不真切的内容。 难道自己帮倒忙了? 叶和欢眼珠子转了一下,正想着该怎么用最简洁的语言告诉他自己是专程来救他的,听到郁仲骁低低的嗓音,他说:“把羽绒服脱了。” “什……什么?”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护住胸口。 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身上全是汽油,火一点就着,如果不想变成一具焦尸,把衣服脱了。” 叶和欢忙不迭脱下羽绒服,甩得老远。 郁仲骁瞅着那件衣服,又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俯身,长臂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叶和欢因为身体失重,双手忙攀住郁仲骁的肩膀,牢牢地攥紧,生怕摔下去。 “小姨父,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她说。 郁仲骁因为她的手劲,眉头微微一蹙,没有回答她的话,径直抱着她朝外边走去。 叶和欢靠在他怀里,因为贴得近,甚至听到了他沉稳的心跳声,连带着她的心跳也加快,她觉得在这种患难与共的氛围下,应该说点什么促进感情,于是搂着他的脖子套近乎:“小姨父,你是第一个抱我的男人。” 见他依然不做声,她又再接再厉:“刚才在车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我怕你出事,没有一丁点的犹豫,报完警,立刻抱了那个油桶去找你,不过说真的,好重,你看,手心都磨破皮了。” 说着,她像个寻求奖励的孩子,把手伸到他的面前。 郁仲骁低头看了眼,借着加油站旁边的路灯光,看到手心渗出的血丝,呼吸间,掺杂着女孩护手霜的淡香。 最美年华遇到你【十八】在外留宿,你自己打电话跟你外公说 郁仲骁望着那五指纤纤,但随即便移开了眼,没有安抚的话,抱着她走向那辆牧马人。 “小姨父,那些人怎么办?”碰了冷板子,叶和欢也没不高兴。 “这些事警方会处理。” 打开后座车门,因为身高的缘故,郁仲骁必须弯下/身把她放进车里窒。 狭仄的空间,昏暗的光线,两人挨得近,叶和欢的手搭在他的肩头,闻到属于他的男性气息。 混杂着淡淡咸咸的味道…… 在她还没弄明白那是什么味道,郁仲骁已经退出车外,他脱下身上的大衣,放到她旁边,她不解地抬头看他。 “把沾了汽油的衣服都脱了。”他看了眼她那件黑漆漆的毛衣,然后背过了身去戛。 叶和欢的耳畔,是他低沉的声音:“现在车上没换洗的衣服,先穿那件大衣,其它,等进了城再说。” 因为刚才的树林事件,最起码,此刻的叶和欢唯这位小姨父的话是从。 尤其是在关乎自己性命的严重问题上。 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因为一颗火星子成为一具黑焦尸,等郁仲骁合上车门,叶和欢立刻开始脱身上的毛衣。 脱到一半,她又心生警惕,瞟向车外的男人。 郁仲骁背对着越野车,而他的位置,又恰好挡住车窗,避免了车内的情形被人窥去。 叶和欢也发现,他的左肩胛骨处,墨绿色的毛衣有一大块暗色,突然之间,她就明白那咸咸的味道从何而来。 是如铁锈一样的血腥味…… 迄今为止,在她过往十几年的记忆里,父母失和,家庭破裂,少年被遣送出国,却甚少有人这样待过她。 她盯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令人心安到移不开视线。 细小的雪花慢慢旋转着,落在他的肩头,又慢慢融化消失。 腿上放着他的大衣,就这样,默默无言地望着他的背影,像是有所感应,郁仲骁忽然转过了身,隔着覆了一层薄薄雾气的车窗,两人四目交接,男人深邃的眼神,让她胸口里的心跳越来越快,手指揪紧大衣的纽扣。 恍惚间,她想起,昨天晚上,她给他盖被子时,郁仲骁醒过来时投过来的眼神。 直到前方几道刺眼的车灯光打过来,叶和欢像从梦中惊醒,忙转开了头,不敢再去看他的眼。 明明是二月的天,后背却出了一层汗。 整个人,有些心神不宁。 原本挡在车窗上的黑影突然消失,叶和欢转头,瞧见郁仲骁正朝加油站内的小店走过去。 “你去干嘛?”慌忙之下,她推开车门下去。 现在叶和欢的样子着实有些狼狈不堪。 早上出门时柔顺的长发,因为污泥而黏结成一团,左脸红肿,嘴角也破了,整个人像是从泥堆里爬出来的,身上又满是浓烈刺骨的汽油味,完全没有平日里那份张扬的漂亮。 郁仲骁闻声转过头,看到了哆嗦地站在车旁的女孩,没有开口说话。 “你去干嘛?”叶和欢又问了一遍。 她心里突然憋了一口气,莫名奇妙的,瞪着同样在看自己的郁仲骁,浑然未觉自己语气的不对劲。 郁仲骁静静地回望她,眼神是叶和欢这个年纪捉摸不透的。 雪花落入她的领口,化作冰凉的水珠,一个机灵,她也瞬间清醒过来。 下一瞬,心慌的感觉袭来。 “上车等着,我去买几瓶水。”他淡淡地说完,走了。 叶和欢顿时觉得脱力,靠着车门,顾不上渗进毛衣的雪水,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发什么神经了。 “叫你花痴!”她生出恼意,拍打自己的脸颊,心里不断默念严舆的名字,那份躁动才一点点按压下去。 回到车上,叶和欢从小包里掏出手机,给严舆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了。 “阿舆……” 叶和欢没想到他接的这么快,有些惊讶,随即是愉悦,刚想说话,那边传来他惺忪烦躁的呵斥—— “叶和欢,你打电话前能不能先查查时间,中国现在几点,渥太华现在几点?” 严舆有严重的起床气,这点,她一直都清楚。 叶和欢微张着双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到渥太华这会儿是凌晨,最后只化为一声‘对不起’。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可能意识到自己语气的恶劣,严舆突然放柔了声音:“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今天b市下雪了,我还在外面,准备回家,你不知道,刚才我遇到一群流——” 叶和欢突然停下,她低低地叫了一声‘阿舆’,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听筒里只有轻轻的呼吸声,严舆根本没有听她说话,他又睡着了,仿若当头被灌下一盆冷水,所有倾诉的热情瞬间消失了。 只 tang不过想到他忙碌的工作—— 叶和欢没再继续跟他聊天,柔声道:“阿舆,晚安。” 按了挂断键,把手机藏回包里的时候,她的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眼梢余光瞟见被她摆在身旁的那件大衣,犹豫起来,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汽油污垢,终究还是拿了过来。 —————————————————————————————————— 郁仲骁买了三瓶水回来,刚走近,后座车窗微微降了降,一双灵动漂亮的猫眼露出来。 待看清是他,车窗彻底降下。 她趴在车窗边缘,过大黑大衣的袖子上滑,露出雪白的纤细手腕,嬉皮笑脸地打招呼:“小姨父,你回来了?” 幽深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不到三秒,郁仲骁把那三瓶水递给她:“用水冲洗一下脸跟手。” 叶和欢捧着三瓶水,抬头,看着他绕过去上车。 “小姨父,你肩膀上的伤要不要紧?”关上车门的越野车,她柔柔的嗓音,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的清晰。 郁仲骁挂档的动作一滞,随即恢复正常,没有回头:“一点轻伤。” 听出他不愿多说,叶和欢也不再问,抽了几张纸巾,混着水,认认真真开始擦拭身上的汽油。 …… 到达b市,已经是晚上九点,刚巧韩老打电话来询问。 郁仲骁接听电话:“嗯……快到了,半路上碰到一些意外……大概九点半能到家……” 叶和欢已经听出是谁打来的,等郁仲骁结束通话,她突然开口:“我今晚不想回韩家。” 郁仲骁从后视镜里瞧她。 “我现在这样子,回家的话,外公一定会刨根问到底,可能还会告诉我爷爷。”她撇了下嘴角,看向后视镜,对上他的视线,脸上神情略显不自在:“我不想他们担心,也不想招惹更多麻烦。” 正说话间,她瞄向车窗外的街道,看到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忙道:“小姨父,我想买东西!” 越野车在路旁边停下。 叶和欢作势就要去推车门,听到前头的男人道:“想要什么?我去买。” 他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她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样子最好别出现在公众场合,把自己要买的东西报了一遍。 “要不,我列个单子?”她怕他记不住。 郁仲骁推开了车门,柳絮般的雪花迎面而来,长腿迈下车,丢下两个字:“不用。” —————————————————————————————————— 叶和欢等在车里,百无聊赖,仰着头打量这辆牧马人,然后看到了郁仲骁放在车头上的手机。 跟时下流行的翻盖、滑盖手机不同,他的手机款式有些陈旧。 不过,和他一板一眼的性格,还真是匹配。 她往便利店那边看了看,忽然探身拿过那个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按下通话键。 很快,小包里传来一阵葫芦娃的铃声。 按了结束键,她翻到通话记录,把刚刚那则通话做了删除,又把手机放回去,一系列动作完成迅速果断。 车窗被手指叩响。 她吓了一跳,转过头,看到的是贴在窗上的大脸,秦寿笙正趴在那冲她笑得‘下流’。 …… “你属乌龟呀,怎么才到?”叶和欢下车,冷得她浑身发颤。 “姑奶奶,这就冤枉了,接到你的电话,我连内/裤都没来得及穿,拿了车钥匙直接来接人。” 叶和欢扫了眼他的牛仔裤,想到里头真空包装,一阵恶寒:“恶不恶心呀你。” 秦寿笙上下打量她,啧啧道:“说我呢,这件大衣是谁的呀?看,小胳臂小手的……” 说着,假装要来摸她的手占便宜。 叶和欢一巴掌拍开狗爪子,拿眼瞪他:“滚!” “哎妈呀,冻死了,咱们快走。”秦寿笙跺着脚,边说边去越野车里拿她的东西。 叶和欢想着在便利店里买东西的男人,扯住自己的包不放:“再等会儿,你急什么,赶着去投胎啊!” “我畏寒行吗?”秦寿笙一个劲催促她走人:“我妈都帮你准备好客房了。” 两人拉扯间,便利店门口出现一道身影,熟悉的感觉让叶和欢望过去。她的视线先落在那个装了很多东西的购物袋上,然后是拎着袋子的大手,深色的休闲裤和墨绿色的毛衣,抬起头,迎上了那双也正看过来的幽深黑眸。 秦寿笙的一手还搭在她的肩上,一时间,叶和欢忘了说话,愣在了那里。 郁仲骁已经走过来。 “小姨父好!”秦寿笙很有眼色,猜到对方是谁,立刻嘴甜地喊人,手依然搂着叶和欢。 郁仲骁没有应,侧头看向她。 “小姨父,这么快就买好啦?”叶和欢回过神,笑吟吟地开口,还不忘介绍:“这是我的朋友,秦寿笙。” 秦寿笙又热络地插话:“小姨父,第一次见面,你好。” 郁仲骁看了他一眼,又望着叶和欢:“你要的鲜虾鱼板面这里缺货,换了其它的口味。” “这个无所谓……随意随意就好。” 叶和欢扯了下唇角,发现气氛有些尴尬,秦寿笙却在旁边道:“吃什么速食面,你看你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小禽兽一边说一边还很不见外地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干嘛……”叶和欢推开他,有些羞恼,眼角目光瞟向郁仲骁。 郁仲骁已经把购物袋放到越野车上,转过身,瞥了眼秦寿笙,对叶和欢道:“上车。” “那个……”叶和欢没动。 郁仲骁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吞吞吐吐的孩子,秦寿笙抢着道:“小姨父,欢欢今晚住我家。” 见男人透着凌厉的眼看向自己,他忙解释:“我们之前说好的,欢欢怕她这样子让家里担心,想去我家避避。” “小姨父,是我让秦寿笙来接我的。”叶和欢也在旁边道。 郁仲骁抬眼看着她,叶和欢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回望着他,片刻后,他道:“在外留宿,你自己打电话跟你外公说。” 叶和欢:“……” 最美年华遇到你【十九】这都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在外留宿,你自己打电话跟你外公说。” 叶和欢听了这句话,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要是她打电话回家,老爷子刨根一问,不穿帮才怪。 “小姨父……”她双手合十,哀戚地看着郁仲骁。 路灯光在那双狡黠的猫眼中洒下璀璨的星点,秀气的眉轻蹙,像在说——‘拜托拜托,别逼我打电话’。 秦寿笙跟着替她求情:“小姨父,我妈已经好客房,还有夜宵,也给欢欢准备了。” “等明天脸上的伤好点了,我就回去。”叶和欢搭腔恍。 郁仲骁隔着越野车,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个年轻孩子,尤其是对上叶和欢讨好又委屈的目光,他喉结一动,说了句‘自己注意点’,不再停留,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 叶和欢跟秦寿笙对望一眼,这是答应了的意思吗? 绕过车头,叶和欢敲了敲驾驶座车窗,郁仲骁降下车窗,望出来:“还有什么事?” “那袋吃的我就拿走了,小姨父?”她笑吟吟地跟他打商量。 “嗯。” “谢谢小姨父!” 叶和欢笑容灿烂,拉开后座车门,弯着身子,把那大袋的东西抱出来。 秦寿笙已经过来接过去,还拧着眉头抱怨:“怎么这么沉……” “哪那么多废话。”叶和欢踹了他一脚,又走到驾驶座旁边:“小姨父,下雪天,你开车小心点。” 郁仲骁深邃的目光看她一眼,点头,算是回应,车窗在她面前缓缓升起。 …… 等闪烁着车尾黄灯的牧马人消失在拐角处,叶和欢才收回视线,推搡了下秦寿笙:“还不上车,冻死了。” “卧槽,刚才说不上车的人是谁?!”秦寿笙搓着冻僵的双手嘀咕。 瞧见那双猫眼瞪过来,他举双手投降:“怕了你姑奶奶,别磨蹭了,我妈还等着给你煮元宵呢。” 秦寿笙开的是他爸爸那辆进口的奥迪q7。 叶和欢摸着真皮椅子,啧啧感叹:“有钱人哪,奢侈,以后你家后继无人,我牺牲一下,儿子给你当义子。” “这么为我着想,谢谢你,谢谢你全家老小了。” 叶和欢朝他翻白眼,一边拽过那袋零食,饿得不行,想吃点薯片,结果在袋子里发现了很多洗漱用品。 刹那间,她的大脑有些转不过来。 有些突兀的想法冒出来,但很快又被她否决,但是这些牙刷毛巾的用途,她还真的想不到…… 秦寿笙瞟了眼她手里的牙膏:“我家又没这些,干嘛还浪费钱买?” 他伸手,趁叶和欢不注意,抢走了那支牙膏,边开车边地头瞄了眼:“黑人牙膏?” “还给我!”下一瞬,牙膏又被夺回去。 “不就一根牙膏,你凶什么。” 叶和欢把牙膏放回袋子里,抿了下唇角,说得一本正经:“我买了带回温哥华,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 ———————————————————————————————— 秦寿笙的妈妈是个性格温善的女人。 她跟韩敏婧是多年的朋友,后来嫁到秦家,叶秦两家生意上有往来,尤其在韩敏婧疯了后,待叶和欢更是亲切。 “这是怎么回事?脸怎么肿成这样?还一身汽油味。”秦母拉着叶和欢上下看,瞧见她的脸伤惊呼。 叶和欢摸了下自己的左脸,疼得龇牙咧嘴,笑:“路滑,不小心撞翻汽油桶跌了一跤,脸朝下。” 秦母忙让保姆去把跌打酒拿出来。 “妈,你先给她做宵夜,她晚饭还没吃呢。”秦寿笙在叶和欢旁边坐下,催促秦母去厨房。 等秦母离开,叶和欢盘腿坐在沙发上,开始吃秦母刚才拿过来的糕点。 “这件衣服都是你小姨父的?” 秦寿笙端详着她身上那件黑大衣,穿在叶和欢身上,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含糊地嗯了一声。 “啧,我怎么觉得你小姨父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你以为你是人民币,人人都喜欢你。” “不是这个意思。”秦寿笙靠过去,贼兮兮道:“我给你分析分析,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叶和欢撇了撇嘴角:“能不怪吗?他揪着我的小辫子呢,我的生死全由他一句话。” 秦寿笙点点头,疑虑褪去,双手抱臂靠在沙发背上:“那他现在怎么说?要把你的事告诉家里?” “暂时应该不会了,不过也不靠谱,所以啊,”叶和欢侧过身,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狼狈:“为了让他不说出去,你不晓得,我是做了多大牺牲,怎么着我跟他现在也算共患难过了,要还说出去,那就太不仗义了。 tang” 那边,秦母端了一碗元宵出来。 叶和欢闻到香味,肚子咕噜噜地叫,丢了抱枕,拍了拍他的大腿:“小禽兽,去,帮哀家端过来。” …… 吃完宵夜,叶和欢回客房,秦母拿了一套自己的睡衣给她穿,还有崭新的内/裤。 当蓬头里的热水洒下,整个淋浴间都是汽油刺鼻的味道。 叶和欢被熏得够呛,用洗发水揉了五六遍头发,沐浴露也用去大半瓶,确定味道没了才罢休。 裹了一块浴巾蹭到床上。 掀被子时,眼角瞟见摆在电视柜上的购物袋,她动作一顿,转头瞧过去。 ‘五洲便利店’几个字闯入她的视线里。 应该是秦母帮她拎进来的。 躺在柔软的被子里,叶和欢难以入眠,翻来覆去,想着今晚上在加油站碰到的事情。 不知道那些混混有没有被警察带走…… 郁仲骁开车离开前落在她身上的那一眼,总是不时出现在她大脑里,叶和欢回想起他好像也没吃晚饭,而且他的后背肩胛骨还受了伤,还有购物袋里那些洗漱用品……她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点开通话记录那个图标。 一个陌生号码静静躺在那里,未接来电。 盯着那十一位数字,良久,她在手机上按了两下,转换到‘新建联系人’,输入小姨父三个字,按了确定键。 丢了手机,翻身趴在床上闭眼,过了会儿,突然坐起来。 她打开通讯录,一点点往下翻,在尾端找到了‘小姨父’,跟她朋友的名字摆在一起,显得突兀而怪异。 想了想,她把‘小姨父’改成一个字——【他】。 “好像还是有些怪……” 她低声咕哝,去翻了翻通话记录,果然,令人浮想联翩,又迅速地进行编辑联系人。 最后,郁仲骁在她的通讯录里变成了‘那谁’。 这下总行了?! 叶和欢满意地躺在床上,手脚大张,只是没一会儿,又重新把手机拿过来。 人家为了救她受了伤,发短信过去关心一下应该很正常? 趴在枕头上,翘着两脚丫子,细白的手指在键盘上熟练地点来点去,编了一条短信。 【小姨父,你休息了吗?我是叶和欢。】 按下发送键后,她又开始后悔,现在将近凌晨,如果他本来已经睡着,自己岂不是又把他吵醒了? 盯着暗下去的屏幕,过去了十五分钟,一直都没有回复。 难道真的睡着了? 叶和欢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闭上眼睛,但意识却越来越清晰。 睁眼望着天花板,没有丝毫的睡意,不时侧头看向手机,她希望它震动,但又有些害怕它震动。 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昏昏欲睡时,手机嗡的一下震动,屏幕的荧光照亮了床头一角。 叶和欢探身把手机拿到跟前,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短信,她点开,是郁仲骁发过来的。 【刚在洗澡,有事?】 她看着他的回复,心里想的是,如果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应该是低沉平缓的声音。 也许,还夹带着感冒的鼻音跟沙哑。 叶和欢捧着手机靠在床头,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微妙,也有些无措。 【别忘了吃晚饭,还有,肩膀的伤口记得处理。】 编写完,她又觉得语气不对,在最前头加了‘小姨父’三个字,确定无误后才发送。 这次很快就得了回复。 叶和欢点开,只有一个字——【嗯。】 之后,手机再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他了,也开始猜测,他回复的短信简短,显然不愿意多聊,是不是因为韩菁秋已经出差回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现在发短信,不就是不识趣吗? 人家夫妻多久相聚一次,你还凑上去,人家会给你好态度才怪,回复你也算客气了…… 这么一想,叶和欢倒在床上,懊恼地用被子盖住脑袋,来回转动,突然觉得自己蠢得跟头猪一样。 眼不见为净,她关了手机,随手丢得远远的。 ———————————————————————————————— 一只轮廓好看的大手来回在她的腰际摩挲,带着炙热的温度,穿透黑夜,深入到她的骨髓。 叶和欢迷迷糊糊地睁眼,开了灯,转过头来,入目的是旁边侧躺在床上的郁仲骁。 他单手支着头,另一手还搁在她的腰际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眼。 四目相对,叶和欢第一反应是后退,身体刚触碰到床沿,郁仲骁突然 伸手,把她拉回了床中央,他一个翻身,压在她的上方,手肘支撑着自身的重量,低头,深邃的眼神定在她嫣红的脸上:“想去哪儿?” 她不是在秦家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在做梦? 叶和欢眼珠四下乱转,看到的都是秦家客房的布置,耳边是男人低缓的嗓音:“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怎么可能…… “不信,你看看自己发的短信,有哪个姑娘家,没事大半夜给男人发短信的?” 叶和欢胸口上下起伏,郁仲骁眼底噙着笑,忽然弯下头,四片唇瓣相触时,她全身战栗,手指揪紧床单。 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她手足无措…… 唇瓣上湿湿润润的触感,还有被大力吮/吸的酥麻,他撬开她的牙齿,一边温柔亲吻她,一边抬起右手,撩开黏在她脸颊的发丝,富有磁性的低喃在她耳边萦绕:“欢欢……欢欢……” “小姨父……不要这样……不要……小姨父……” 他的手缓缓往下,抵达她睡裤的边沿,作势就要里摸去,叶和欢每一寸肌肤都滚烫,一个激灵,双手抵上他结实的胸膛,往一侧撇开脸,气喘吁吁道:“小姨父,我们不能这样……别小姨父……我不会背叛阿舆的……” 常年握枪的大手,遒劲有力,带着粗茧,令她不住地哆嗦,急喘的声音变得妩媚撩人:“小姨父……唔~” 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死死攥紧床沿,身体难受至极。 整张床发出轻轻的晃动声…… 叶和欢蓦地张开眼,对上的不是男人幽深动人的眼,而是一双眯成缝的猥琐狗眼,耳边是一声犬吠,然后她的嘴角又被温热的狗舌头舔了一下:“汪汪!” 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因为睡衣上翻露出的肚脐眼,跟梦中被抚摸的触感一模一样…… 一人一狗,默默对视。 房间内静寂五秒,爆发出女孩恼羞成怒的尖叫:“秦寿笙,把你的‘桂花’牵走!” …… 秦寿笙正蹲在餐厅椅子上吃早餐,冷不防听到吼声,左右一瞧,那盘狗粮边,早不见了那只肥硕的沙皮狗。 嘴里叼了块三明治,趿拉着棉拖匆匆上楼,生怕慢了,‘桂花’性命堪忧。 房门刚推开,一个枕头迎面而来,秦寿笙眼疾手快地闪开。 转过脸来—— 他看到了极其惊悚的一幕。 ‘桂花’两只前蹄紧紧抱着床栏,嗷嗷地叫着,无比凄厉,叶和欢披头散发着,正咬着牙,使劲地扯着胖狗的一只后腿,想要把它从窗口丢下去。 瞧见主人来了,‘桂花’叫的更加悲惨,那双眯成缝的眼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哎哟,姑奶奶,我家‘桂花’又怎么招你了?”秦寿笙忙过去劝架。 叶和欢瞪了他,松了手,冷哼一声,脚丫子踩着冰凉的地板,去了洗手间,把门关得阵阵响。 ‘桂花’受了惊吓,摇着狗尾巴,跑到秦寿笙脚边‘呜呜’地寻求安慰。 秦寿笙蹲下,用手指点点它皱巴巴的脑袋,压着声教育:“跟你说多少遍了,不要招惹女恶霸,不听,有你受的。” …… 洗手间里,叶和欢站在盥洗盆前,一连往还滚烫的脸上扑了七八次冷水。 这都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她看着镜子里眼神闪烁的自己,羞恼感油然而生,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叶和欢,你梦谁不好,偏偏梦到他? —————————————————————————————————— 叶和欢从洗手间晃出来,秦寿笙正在逗弄‘桂花’吃三明治。 胖狗一瞧见她,狐假虎威地吠了一声,小眯眼迸射出愤懑的眼神,在叶和欢阴森森地望过来时,它撒腿儿就跑。 一边扭着屁股跑下楼一边叫的凄惨。 秦寿笙笑吟吟地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狗毛:“怎么啦,一起床就这么大的火气?” 叶和欢板着脸,微抬下颌,高傲地回了房间。 保姆已经把她昨天换下的衣服都洗干净送过来,还有那件黑大衣,也被折叠好放在床上。 她盯着大衣,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才拉回飘远的思绪,拿起自己的衣服换上。 …… 在秦家吃了早餐,叶和欢没让秦寿笙送,自己打了车去大院。 她跟秦寿笙借了一件羽绒短装穿,至于那件黑大衣,被她装进一个纸袋,和那袋零食一起拎回家。 韩家,叶和欢一进去,看到了交叠着双腿在客厅里看杂志的韩菁秋。 韩菁秋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脸上的红斑消了不少,哼着歌,哪怕是抬头瞧见了她,也没有任何不悦,自顾自转头冲厨房道:“唐嫂,我的瘦身汤好了没?” 郁仲骁似乎不在 家。 叶和欢没有把大衣交给韩菁秋,径直上楼回房。 关上门时,她听见韩菁秋在楼下打电话,甜腻幸福的声音:“老公,中午回来吃饭吗?……那晚上呢?” 想到韩菁秋出轨的事,叶和欢抿了抿嘴角,刚想同情某只绿毛龟,又翻了翻白眼。 人家幸福着呢,要你可怜个屁。 ———————————————————————————————————— 韩老在朋友家下了一上午的象棋尽兴而归。 一到家,他就把叶和欢叫到书房,瞧见她嘴角的伤,皱眉:“好好的,怎么又受伤了?” “昨晚不下雪吗一不留神,跌了一跤。”叶和欢咬定这个说辞。 韩老叹息:“整日莽莽撞撞的,你说你一个人在国外,我这个当外公的,怎么能不替你担心?”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叶和欢在老爷子旁边蹲着,握着他如老树皮般粗糙的手,仰起小脸,挽着唇角微笑:“以前呢,是我不对,以后我每星期都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既然回来了,干什么还再去?”韩老听出她的意思,当下虎了脸。 叶和欢佯装诧异道:“您难道忘了,我还要上学呢,您放心,等我大学毕业,我就回国。” …… 从书房出来,叶和欢才记起来,貌似叶赞文说了,让她坐今天的航班回温哥华。 手机突然响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她唇角是一抹嘲讽的笑,接起,笑眯眯道:“叶大老板,这是来催我收拾行李了?” “机票我让秘书改签了三天后,在韩家好好陪陪你外公。” 又是三天后。 叶和欢撇了撇嘴角,口头上感恩戴德:“谢谢您了,叶老板,这么替我外公着想。” “这是你对父亲说话的语气?”叶赞文听到她阴阳怪气的口吻,抑制不住愠怒,冷声训斥。 “不然呢,您希望我学叶静语,行呀,爸爸好,爸爸再见。” 不等叶赞文的怒气袭来,叶和欢直接掐断了电话,冷哧一声,把手机往床上一抛,自己也躺在沙发上。 谁爱伺候谁喊爹。 没一会儿,范恬恬的电话也来了,叶和欢接起,有气无力:“干嘛。” “当然是找你出来玩,julie,老地方,来吗?”激昂摇摆的音乐,差点覆盖了范恬恬的叫嚷声。 —————————————————————————————————— scent/bar,是范恬恬的哥哥,范哲元开的酒。 跟很多娱/乐场所一样,这家酒设有独立包厢,自然也有所谓的‘少爷’跟‘公主’。 叶和欢坐在沙发上,咬着吸管,喝着一杯鸡尾酒,翘着二郎腿,偶尔拨一颗花生,兴致乏乏,倒是范恬恬,一副不良少女的打扮,一手搂着个‘小鲜肉’一手拿着麦克风狼嚎:“飞上你的床……” 一曲完,范恬恬放开英俊小帅哥,一屁股在叶和欢旁边坐下,用胳臂顶了顶她。 “你说我们还能不能愉快地在一起玩耍了?每回来,帮你点的人,连小手都不碰一下。” “我是有夫之妇,跟你不一样。” “哟,有夫之妇还来这里?”范恬恬又要捉弄她,朝旁边安分坐着的另个小帅哥招手:“来来,陪陪我们的叶大小姐,把她伺候舒坦了,以后吃香喝辣都不在话下。” 叶和欢抬头,看了眼那白皙纤瘦的男孩,不知怎么越看越娘炮,忍不住蹙了下眉头。 “怎么啦?”范恬恬问道。 “你什么眼光,怎么尽挑些不男不女的。”叶和欢鄙视了她一把。 范恬恬一口汽水喷出来,重重拍了下她的腿:“以前,你不也喜欢这类的吗?现在倒说我来了。我说,你这几天不正常呀……” “你才不正常。”叶和欢白了她一眼,站起来。 范恬恬仰头:“你去哪儿?” 叶和欢看着乌烟瘴气的包厢,待在里面心烦:“出去走走。” 范恬恬丢了麦克风,屁颠颠地跟在她身后一起出去,两人逛了一圈,无聊之下,索性去找范哲元玩。 …… 酒里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还有人在舞池里疯狂摇曳。 范哲元不仅仅是老板,也是酒的调酒师,叶和欢跟范恬恬往台前一坐,各自要了一杯威士忌。 “小妹妹最好别喝这么烈的酒。” 范恬恬哼哼,把一张信用卡往台上一拍:“哪那么多废话,给你钱不就行了。” 范哲元颇为无奈,调了两杯浓度较低的威士忌,给两个不听话的妹妹,顺便嘱咐:“晚上回去,别自己开车。” 这句话,其实是特地对叶和欢说的。 叶和欢点 点头,冲他咧嘴一笑:“我知道的,哲元哥,我刚才打车过来的。” 范恬恬目不转睛地盯着舞池中央的台子,上面站了个打扮性感的面具女郎在跳钢管舞,看了会儿,她对范哲元抱怨:“你怎么什么人都聘,就是我,也比她跳得好呀。” “那你上去跳。”范哲元清楚自己妹妹的性子,嘴巴能说死人。 范恬恬撇了下嘴角,一脸不屑:“杀鸡焉用牛刀,就这水准,julie上去,都能把她比到地下去。” 说着,她转过头盯着叶和欢,两眼反光:“julie,我好久没看你跳舞,你上去试试看?” “不要。”叶和欢不给面子的拒绝。 “哎哟,你去嘛去嘛,你不知道,当初,你那抹舞姿至今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去。” 范恬恬咬咬牙,凑近叶和欢的耳朵:“你不去,我就把你往文胸里塞棉垫的事告诉严舆,其实你只有b罩/杯!” 叶和欢一把捂住她的嘴,范恬恬张嘴作势要咬她。 范哲元在旁边道:“上去玩会儿没事,这里我是老板,没人会为难你们的。” 叶和欢看向舞池里,范恬恬不断在旁边怂恿:“你要是赢了,我就把我爸爸上回买的青花瓷送给你,你上回不是说,严舆他爸爸喜欢收藏这类瓷器吗?” “成交!”叶和欢一口气就应下了,两人一击掌,生怕范恬恬后悔,道:“明天去你家取。” 范恬恬脱下自己的高跟鞋,踢给叶和欢,暧/昧地眨了眨眼:“穿这个跳才好看,不然不作数。” “成。”叶和欢爽快地换了鞋,起身朝着舞池走去。 …… 喝下大半杯威士忌的叶和欢,有些微醺,在舞娘下台后,她单手按着台面,一跃而上。 隔着一段距离,范恬恬已经吹着口哨起哄。 全场的音乐也顿时停止。 不仅仅是舞池里原先摆手弄姿的人,就连坐在那喝酒聊天的,也纷纷朝这边望过来。 在温哥华,最叛逆的时候,叶和欢也在酒跳过舞。 此刻,被众人注视着,加上身体内的酒精,她冲dj打了个手势,小甜甜布兰妮的《baby/one/ore/ti》骤然响起,叶和欢单手抓住钢管,甩了一下及腰的顺黑长发…… 这时候,国内钢管舞跳的好的少之又少,一时间,不少人围过来看。 叶和欢双手握着钢管,踩着猫步绕着舞台走了一圈,忽然一个转身,修长的腿一抬,轻而易举地做了个一字铁杆,柔软无骨的身体,贴着钢管拉成了一道直线,台下瞬间爆发出叫好声,性感的姿态看得不少男人鼻血差点喷涌而出。 她的腿忽然勾住钢管,双手抓紧钢管,来了个高难度的回旋,一转眼,她又来了个波浪铁杆,勾转,倒挂,缠管,大v,翻旋……整个人似乎都已经与那根钢管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说—————————— 作者可举话筒:“采访一下,欢欢,刚才忘了跟你说,二哥在台下看着呢。” 噗通! 舞台上的人呢? 最美年华遇到你【二十】都是钢管舞惹的祸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绚烂的舞台灯,全场的气氛被点燃,台上握着钢管舞动的倩影,引得喝彩声此起彼伏。 “好!”如潮般的掌声不断。 范恬恬在椅子上,兴奋地尖叫,举着双手摇头晃脑,叫嚷着:“julie!julie!刀” 舞台上,漂亮的年轻女孩,白细的手指握着钢管,柔韧的身体随着音乐节奏做出各种妖娆撩人的动作,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柔黑的长发猛地往后一甩,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也遮挡了她明媚动人的小脸。 起哄声如洪水般爆发:“再来一段!” 叶和欢沉浸在酒精跟喝彩声里,整个人也跟着亢奋起来,扭动的腰肢,包臀的牛仔裤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单手拂开眼前的长发,稍抬的下颌,线条紧致的脖颈,迷离的眼神,还有那如烈火红艳的双唇…… 整个酒都在沸腾,观众开始默契地叫喊:“julie!julie!julie!” 一曲毕,叶和欢气喘吁吁,大脑出现短暂的晕眩,有不少男的大献殷勤,往前挤着要抱她下来。 “起开起开!”范恬恬吆喝着挤进来恍。 最后,叶和欢是被范哲元打横抱下舞台的。 在一片口哨声里,范恬恬挺直背脊,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好像刚才站在台上的是自己,她扶着叶和欢,暧/昧地低声道:“你这磨人的小妖精,今晚,爷一定要把你就地正法。” 叶和欢头晕,推开她,在台前坐下,要了一杯汽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甚至立即就有衣冠楚楚的男士,端着酒杯过来,想请她喝酒。 “老公,有帅哥请我喝酒,还不快点调酒。”叶和欢冲台后的范哲元妩媚地眨眼。 范哲元笑,不否认。 那男士抽了抽嘴角,势在必得地过来,灰溜溜地离开,范恬恬在他身后呸了一声:“衣冠禽兽!” 叶和欢把空杯子推给范哲元。 “还要吗?” 叶和欢点点头,眯着眼,拢了拢长发。 范恬恬突然凑过来,对她挤眉弄眼:“那边角落的卡座,有帅哥一直盯着你。” “爱看就看,反正不缺斤少肉。”叶和欢不以为然,端起酒杯喝了口果酒。 “但是他外形条件真的不错,看上去好an,尤其是身材,跟那些欧美杂志上的男模一样。” 范恬恬越说越来劲,不时瞟向角落,居然还流露出羞赧的神情。 叶和欢瞥她一眼,顺着范恬恬所说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熟悉的挺拔身影,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居然是他。 叶和欢心跳有刹那的停滞,当她看清范恬恬口中身材性感的男人是郁仲骁后。 细珠帘后,他正靠坐着卡座,一如既往的军绿色衬衫,上头纽扣解开了几颗,领口微敞,袖子卷起至手肘处,一手夹着根烟,跟他一起的还有几个人,而他的旁边,坐了个打扮漂亮的女人,不是韩菁秋。 而让叶和欢脸色骤变的是,就像范恬恬所说,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叶和欢的心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慌张。 她转过头不敢再去看那双幽深难测的眼睛,范恬恬还在旁边推搡她:“酷不酷?很有型?” 有型个屁! 叶和欢几乎要爆粗口,整个人更加心绪不宁,喝了一大口的果酒,她今晚化了一个浓妆,加上酒里光线暗,她想自欺欺人说他没认出自己,只不过跟其他男人一样色迷心窍,但心里越发没底。 因为范恬恬说,他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 “我看不错,要不过去,交个朋友?”范恬恬跃跃欲试。 叶和欢眼尾余光偷偷飘过去,郁仲骁往后靠在卡座背上,跟旁边的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但目光一直盯着她。 她跟范恬恬换了个位置,想要摆脱他的注视,但不管她坐到哪儿,那两道目光始终跟随着她。 要再说他没认出自己,已经不可能了…… 叶和欢不敢再回头,后背僵硬,如坐针毡,范恬恬也发现她的异样:“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今晚上还要陪外公看电影。” 她已经站起来,不去看卡座那边,跟范恬恬和范哲元告别,低下头,用长发挡着脸,匆匆离开酒。 “急什么呀,我还打算晚点让哥送咱们回去呢!”范恬恬在她身后嚷起来。 然后,她转头瞧见那个穿军绿色衬衫坐在角落的男人,把烟卷按进烟灰缸里,拿过外套,也起身出去了。 —————————————————————————————————— 叶和欢真觉得自己倒霉透顶,真是走到哪儿都能遇到这个小姨父。 怕被他逮住,不由加快脚下的步伐,越想越急,到后来,在走廊上小跑起来 tang,在拐弯处撞到了人。 “对不起……”她道完歉,要走,手腕却被人一把拽住。 她转头,看到的是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 叶和欢心生厌恶,甩了甩手,冷声道:“放开!” 男人把她从头打量到脚,笑得猥亵,抓紧她的手,触感柔滑,更不愿放,嘴里说着下流话:“走什么,陪哥哥去玩会儿,刚才跳舞的那股马蚤劲,哥哥特别喜欢……” “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新来的吗?三千块出不出台?嗯?” 那股熏臭的酒味迎面而来,叶和欢一脚踹过去:“出台你个头,再不放开,姑奶奶废了你!”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男人挨了一脚吃疼,借着酒劲,一把抱住叶和欢,拉拽着她就要往外走:“今晚老子在床上干死你!” 一个女孩怎么挣扎得过三大五粗的醉汉? 尤其今晚的叶和欢喝了不少酒,又跳了一场高难度的劲舞,整个人头重脚轻。 “放开我,我说了,我不是出来卖的!” 叶和欢刚要去咬男人的手臂,男人要抚上她胸口的咸猪手,被一股横空出现的力道狠狠地扣住。 “噢!”醉汉一声痛呼,也松了对她的禁锢。 叶和欢的肩头被人按住往后一拉,她离开了醉汉的怀里,站稳后转头,入目的是郁仲骁阴翳的五官。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我/操,你他妈谁呀,少管闲事!”醉汉破口大骂,摇摇晃晃地又要过来拉叶和欢。 郁仲骁直接把叶和欢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冷眼看着那醉汉:“我是她小姨父。” 叶和欢抬头,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听到他低沉又带警告的声音,所谓的侥幸消失,果然,他已经认出了自己。 “仲骁!”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在廊间。 叶和欢闻声看去,认出了那个穿着一字裙的女人,正是刚才坐在郁仲骁身边的美女。 郁仲骁也望向那个美女,脸色稍缓:“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美女点头,眼睛却瞟向叶和欢,见叶和欢也正瞪大眼瞧自己,友好地莞尔一笑,然后回进去了。 这不是scent/bar的‘公主’,不论是从气质还是修养上来判别,而郁仲骁的态度,已经说明两人关系不寻常。 刚才两人坐在卡座上挨得那么近…… 那醉汉看郁仲骁不像是个好说话的主,讪讪地骂了两句,自行离开了。 …… 郁仲骁真没想到会在酒遇到叶和欢,还是那个在舞池里肆无忌惮跳钢管舞的叶和欢,她之前的乖巧委屈还历历在目,她说她是被蒙骗去的酒,她说她穿成那样是迫于无奈…… 当他望着舞台上她贴着钢管舞动的姿态,已经无法再相信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等醉汉离开,郁仲骁转身,刚想以长辈的身份训责这个谎话连篇的孩子,但他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 叶和欢跑去酒大门,迎面袭来的寒风,令她的神智顿时清醒了几分。 跑到路边,招手拦出租车。 手机在口袋里响了,她拦不到车,又不敢待在酒门口,往旁边走了段路,接起电话。 “坐上车了没?对了,刚才你走了后,那个帅哥也跟着离开了。” 范恬恬在那头笑嘻嘻地说:“他是不是去追你了呀?” “追你个头,我要给你害死了!”叶和欢已经后悔贪图范恬恬她爸那个青花瓷花瓶:“出租车来了,先挂了。” 挂了电话,叶和欢拦下一辆空车,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对司机催促:“快快,胡延路,军区大院南门。” 她伸手去拉车门,手臂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 整个人已经被带出了出租车。 叶和欢被迫下车,抬头望着那只手的主人,不安感加重,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追过来了! 郁仲骁漆黑的目光盯着她,一言不发,面色不善。 她有些招架不住,闪烁不定的眼睛望着他,心虚地出声:“小……小姨父。” “你走不走啦?”司机降下车窗,冲车边的两人喊道。 叶和欢埋下头,不敢再在郁仲骁跟前放肆。 郁仲骁眼睛盯着她,话是对司机说的,谦和的口吻:“我们自己有车,耽误你做生意了。” …… 出租车离开。 叶和欢知道自己躲不过了,抬起头,想要好好‘解释’一番,听到郁仲骁说:“上车再说。” 他的那辆牧马人就停在不远处的车位上。 叶和欢亦趋亦步地跟他过去,一路上都在想,这次该怎么说服他? 这次,她没有坐副驾驶座,拉开后座车门,乖乖地坐进去,两手搭在腿上,换来前头男人后视镜里的一眼。 …… 牧马人下了高架后,在路边停下,对多年未回国的叶和欢而言,四周建筑都是陌生的。 她不知道郁仲骁要说什么,坐在后面,低眉顺眼,心思却千转百回。 郁仲骁侧头,黑眸注视着后视镜里那埋得低低的小脸,良久,开了口:“这次还想说什么。” “……” 叶和欢心跳怦怦,她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他对自己不再相信。 她的手指揪紧牛仔裤,没有吭声,也没有抬头。 车内萦绕着沉默。 郁仲骁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发动车子:“这件事,告诉你外公,让他来处理。” 这下,叶和欢是真的慌了。 “你自己答应我的,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外公。”她抬起头,控诉地望着后视镜里那抿紧的薄唇。 果然,唇薄的人薄情,还冷血! “我不告诉你外公的前提是什么,还需要再提醒你一遍?” 叶和欢无话可说,是呀,狼来了说的次数太多,他现在估计正恼羞成怒着,一个成年人被她当猴一样耍……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应该会在凌晨左右,建议早点休息,明天上午来刷。 最美年华遇到你【二十一】她就是坏胚子,十足的坏胚子! 她心里无比后悔,今晚为什么要答应范恬恬出来玩,还要跑到台上去跳什么钢管舞。 如果她不上去,郁仲骁根本不会注意到淹没在人群里的自己。 她不晓得,外公知道自己混迹酒后,会做出怎么样的反应,生气还是失望,反正不会是欢喜。 再然后,爷爷跟姑姑那边也会知道…… 这个时候的叶和欢,早没了在舞台上恣意的张扬,像个惊慌的孩子,害怕自己叛逆的一面在大人面前揭露刀。 她望着后视镜,红了眼圈,但这次,郁仲骁直接转开了后视镜。 显然,他不愿意再相信‘鳄鱼’的眼泪恍。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档把上,引擎嗡嗡作响,叶和欢抬起自己冰凉的手指,轻轻覆上他那只有力的手。 “小姨父,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见他没反应,她咬咬牙,在车垫跪下,仰起头看他冷峻的侧脸:“我去酒,其实是有原因的。” “以前,我是怕你知道后瞧不起我,所以不敢跟你说实话。” 她的声音说到后来,变得很轻,带着若有若无的抽泣。 郁仲骁转过头,车内没有开照明灯,路边的灯光透过车窗落进来,在她脸上打下一片侧影,她正望着自己,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猫眼中浮着泪光,有委屈也有倔强,隐隐还有对他的指责。 手背上微凉的柔软让他皱眉,下一瞬,甩开了她的手。 “去酒,酗酒,早恋,还在那种地方跳那样的舞,如果那个男人把你带走了,后果你自己想过没有?” 低低的嗓音越发的冷:“你小小年纪,就去酒,好人家的姑娘,也都像你这样?” 好人家? 叶和欢听到这个词,心底滑过讽刺,染了哭腔的语气,控诉味儿更重:“您也说好人家了,我家那是好人家嘛?” “我爸爸在我妈怀孕的时候,喜欢上韩家的继女,不要我跟我妈妈,我妈妈被逼疯了,我爸爸嫌我碍眼,十二岁就把我送到国外去了,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寂静的车内,是她委屈至极的声音。 泪水从眼角滑落,却被她伸手胡乱地抹去。 她盯着他线条冷硬的脸廓,眼眶湿红:“在温哥华,我吃不饱饭的时候,只能去巴结那些班上有钱的华裔。” “虽然大家都说恬恬是个坏女孩,可是如果没有她照顾我,我根本没办法想象自己会活成什么样子。” 车内,寂静了良久。 郁仲骁再开口,语气却不若方才那样强硬:“家里没有给你打钱过去?” “我那时候跟爷爷和外公赌气,把他们给我的银行卡都丢进了河里,”她垂下眼,睫毛湿漉漉地,吸了吸鼻子,别开头望向车窗外,眼底又有了泪:“我害得小妈没了肚子里的儿子,我爸恨不得亲手想掐死我……”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几岁?”他道。 叶和欢不说话,但神情很犟,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去酒做错了,只是眼泪又掉出来。 郁仲骁看了一眼后视镜,喉结动了一下,忽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跪坐在车垫上,低声抽泣着。 郁仲骁双手握着方向盘,却没有启动车子,他看着远处旋转的摩天轮,闪烁着五颜六色的星星点点,在他二十九年的人生里,都未曾像现在这样,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去训斥过任何人。 叶和欢眼角余光瞟向前面不吭声的男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依然战战兢兢的不安。 也许下一秒,他就决定开车回家,把所有的事跟外公摊牌…… 郁仲骁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车窗半降,叶和欢抬起头,正好看到他冲窗外吐出层层烟圈。 青白色的圆圈,由小变大,渐渐地消散在夜色里。 他不说话,叶和欢却不敢一直沉默,在他下某个决定前,她道:“小姨父,我真的知道错了。” 郁仲骁没回头,抽着烟,静静地看着后视镜里红眼睛红鼻子的女孩。 烟雾缭绕里,他幽深的眼睛,仿若一对犀利的鹰眸。 “你说谎的次数已经太多,我还能相信你吗?”他说。 叶和欢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对视他,视线盯着他夹着烟的修长手指,一滴泪夺眶而出。 啪嗒一声,落在挂档上,散开一朵水花。 郁仲骁移开眼,将剩下半支烟丢到了车窗外,他发动了车子,搁下一句话:“以后不能再去这类地方,那些三教九流的朋友断绝来往,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三次。” 叶和欢忙点头:“小姨父,我以后绝对不去了,这次不骗你。” 他抬眼,瞥了她信誓旦旦的表情一眼,似乎并不太相信,只道:“你自己,好自为之。” 短短几个字,听在叶和欢的耳里,尽是警告。 有那么一瞬 tang间,她甚至都认为,他是不是已经看出自己刚才那些话都是编出来的? 这么一想,更加不敢再造次。 ———————————————————————————————— 回到韩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车子在门口熄火,郁仲骁挂了档,侧头对她道:“进去。” “那你呢,小姨父?”叶和欢关心地问。 郁仲骁又往后转了转脸,才看到她脸上单纯的表情,还有眼底的关切,不似作假,道:“我停好车再进去。” 叶和欢哦了声,下车,关车门之前,又倾下/身,冲坐在车里的他说:“那我先进去了,小姨父。” “嗯。” 她往里走了一段路,忽然回过头,看向停在门口的那辆军绿色牧马人。 路灯光莹莹地落在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 郁仲骁坐在车里,又点了支烟,却没有抽,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方向盘,薄唇紧抿着。 晦暗的光线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透着男人独有的刚硬跟冷酷,一般人驾驭不了的军绿色,穿在他的身上,却是别样的合适。 不知道为什么,叶和欢隐隐觉得,此刻这位小姨父身上,渲染了某种压抑的落寞。 她掏出钥匙,开了门,家里人好像都休息了。 傍晚,叶和欢拿跟小学同学聚会的理由搪塞韩老的。 在玄关处换了鞋,她蹑手蹑脚地上楼,刚走到楼梯口,楼道灯就亮了,她抬头,看到了韩菁秋。 韩菁秋穿着一袭真丝睡袍,纤腰上系着腰带,衬出她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双手抱臂,似乎特意在等人。 瞧见回来的是叶和欢,她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心,然后转身径直回去自己的房间。 有些响的关门声传入耳朵,叶和欢撇了撇嘴角,下意识想到了那个紧挨着郁仲骁而坐的美女。 她家小姨父,面对那气质美女时,那眼神似要柔出水来。 再跟娇气的韩菁秋一比,撇去偏见,叶和欢也更喜欢那个美女,温柔,漂亮,最重要的是善解人意,也难怪能让那样一个男人变成柔情铁汉,再加上韩菁秋还出轨…… 想着韩菁秋刚刚的黑脸,叶和欢甚至怀疑,要不是碰到她这事,今晚郁仲骁可能就跟那美女走了。 …… 叶和欢回到房间,抱着自己的睡衣,晃到洗手间去洗澡。 刚合上门,听到楼下传来大门钥匙插/进门锁的转动声,然后是脚步声,她已经猜到是谁回来了。 果然,走廊上又响起脚步,还有韩菁秋的声音:“现在都几点了?你一天都干嘛去了?” 叶和欢听到郁仲骁像是说了句‘怎么还没睡’。 再然后,是卧室的关门声。 叶和欢哼着歌,在浴缸里放了水,脱光衣服,打算好好泡一个澡。 ———————————————————————————————— 另一个卧室里。 韩菁秋嘟着嘴,跟在郁仲骁身后,看着他把大衣挂在衣架子上,委屈道:“你都跟谁出去了?” “以前在b市的同事。”郁仲骁像是很累,说完直接进了浴室。 瞟了眼浴室,韩菁秋咬着唇,拿过他的大衣,凑到鼻子下仔细闻了闻,然后眉头松开了。 没有女人的香味。 姐姐还说,仲骁不碰她,让她注意他身边的人。 韩菁秋不屑地抿嘴,姐姐当每个男人都是姐夫,这个世界上,哪个男人都会出轨,但她的老公绝对不会。 想到自己这些天对郁仲骁的冷落,韩菁秋心底升起了愧疚,爸爸说过几天又得回云南去,但他们之间还是这样。 郁仲骁站在蓬头下,仰头闭着眼,任由温热的水冲刷着五官。 浴室的门,突然‘啪’地一声被打开。 他转头,韩菁秋已经进来,脱去了那件睡袍,里面是吊带的包臀睡裙,她摘掉了胸垫,丰盈的饱满若隐若现,薄薄的真丝的睡裙,堪堪遮住圆翘的臀,修长白皙的双腿,在灯光下,犹如光泽莹润的美玉。 “要我去泡杯蜂蜜水吗?”她问道,柔柔的目光在朦胧的雾气里望过来。 “不用了。”郁仲骁关了水,不动声色地扯过一条浴巾围在身上,又拿了毛巾擦拭头发上的水珠。 他像是没看到她的诱惑,直接出了浴室。 被彻底忽略的韩菁秋,心中有些生气,回过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了。 这趟郁仲骁回来,很不正常…… 郁仲骁背对着她站在床边看手机,她轻步过去,从后面,搂着他的精壮结实的腰,用柔软的胸脯去摩挲他的背脊:“老公,你昨晚不回来,今天这么晚才回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啊……” 换做以前,他会摸摸她的头,温和地笑,会说:“乱想什么。” 但这次,郁仲骁拉开了她的手,顺手也把干发巾丢到一旁的沙发上,他说:“不是要睡美容觉吗?休息。” 说完,他去衣柜里拿自己的衣服。 韩菁秋不服气,追上去,紧紧地抱住他,郁仲骁一个不稳,往后退了半步,她的脸贴着他健硕的胸膛,纤白的手指挑/逗地抚摸他结实的下腹,声音娇媚:“老公,我真的很想你,我想要你……”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推开。 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神色冷淡的郁仲骁,只听到他说:“我累了,早点上/床睡。” “你累?你累什么呀?!” 韩菁秋有些难以忍受:“现在都休假,你还整天往外跑……” 她突然语塞,盯着他的喉结部位,瞳孔一缩,蓦地上前,整个声音都拔高了:“郁仲骁,你背着我搞小三!这是哪个女人咬的?!” “没有女人。”郁仲骁眼底有不耐烦,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衣服:“我今晚回滨江苑睡。” 滨江苑是他们结婚时,郁老太太特意买来给两人做婚房的。 “你说,你是不是在滨江苑养了女人?!”韩菁秋见他要走,一下子拦在他的面前。 最美年华遇到你【二十二】她成了他们争吵的源头附送小剧场) 叶和欢套上睡衣,用干发巾裹了长发,对着镜子照了照,有种印度阿三的味道。 望着镜子里卸了妆后还透着稚气的五官,她又开始隐隐担忧,刚才在车上郁仲骁好像没有给她什么承诺。 叶和欢觉得自己就像走在钢丝上的杂技小丑,虽不至于命悬一线,但也越想越局促不安。 出了洗手间,她听到重物落地的闷响声,是从韩菁秋房间里传出来的刀。 隐约还有人争执的说话声…… 缩回迈向自己卧室的脚,叶和欢左右看了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偷偷趴在韩菁秋的房门口。 “……郁仲骁……你……不是人……”韩菁秋的声线染了明显的哭腔。 叶和欢又往前凑了凑,隔着门,偷听到韩菁秋嚷着:“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郁仲骁……你给我停下!恍” 不会,战况这么激烈? 叶和欢的大脑里,不可遏制地形成了某幅男女颠鸾倒凤的画面,甚至心想,接下来会不会听到韩菁秋的娇吟声,白净的小脸瞬间通红,却没有立刻掉头就走。 八零末出生的孩子,思想上已经不再那么保守,尤其是常年生活在国外的女孩子,说纯洁也只是身体上,其实思想上对男女之事方面,有着一种不为人知的好奇,叶和欢也没有从这份求知欲中幸免。 听到里面越发激烈的动静,她不由想起昨晚自己那个糟心的梦,脸上的温度更高,刚准备溜回自己房间去—— 韩菁秋卧室的门突然敞开了。 明亮的灯光骤然晃入叶和欢的视线,刺眼得猝不及防。 然后,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纤瘦的身体,她一时杵在那,低垂的视线落在那男士棉拖上。 房间里传来韩菁秋怨怼的哭声:“郁仲骁,今晚你要敢走,我就跟你离婚!” 叶和欢眼珠微动,终于发现事情好像跟她想的有些不同,耳边是玻璃杯被扫落在地上的破碎声,她的目光逐渐往上,黑色衬衫扎在深咖色的休闲裤里,暗金色的皮带扣,跟他回来时穿的不是同一身衣服。 她抬起头,扯了下嘴角,假装很随意地笑:“小姨父,你要出去啊?” 郁仲骁的脸色不好,可能也没想到门口会站了个人,眉头微蹙,未等他开口,韩菁秋也听到了叶和欢的声音,此刻的韩菁秋,疑神疑鬼,怀疑任何一个靠近自己丈夫的雌性。 尤其是瞧见叶和欢那张年轻明艳的脸蛋,韩菁秋当即冷笑:“小姨父?叫的还真亲热。” “郁仲骁,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我家的外甥女这么熟悉了。” 她恨恨地咬重了‘我家’两个字。 郁仲骁转头,看着屋子里披头散发的妻子,眉头皱紧,沉沉的声音克制着愠怒:“韩菁秋,你说话注意分寸。” “我说什么啦?”韩菁秋拔高声音,拿起遥控器砸向门口:“你养女人,还不允许我说吗?” 遥控器在叶和欢的脚边支离破碎。 叶和欢下意识往后一跳,心惊胆战,觉得自己貌似成了炮灰,忙道:“我……我先回房。” 此刻的韩菁秋,根本没办法用正常思维想问题。 心爱的丈夫出轨了,脖子上有女人的咬痕,骄傲如她,怎么接受得了这个事实? 韩菁秋想起刚才郁仲骁跟叶和欢是前后脚回来的,还有,昨天叶和欢去疗养院看了韩敏婧,郁仲骁顺路送她过去的,两人晚上都没回家过夜……她瞳孔一缩,当即指着要走的叶和欢怒道:“你给我站住!叶和欢,你听到没!” 叶和欢埋着头,想快速离开这个硝烟弥漫的战场。 “郁仲骁,你恶不恶心?!”韩菁秋愤怒的叫嚷声响彻了整幢房子。 郁仲骁闻言阴沉了整张脸,有些忍无可忍:“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她是你的外甥女!” 韩菁秋听到他这么维护那小狐狸精,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胡乱抓起地上一块玻璃碎片,冲过去要打叶和欢。 “你做什么!”郁仲骁眼疾手快,扯住她的手臂,冷喝。 “放开我!郁仲骁,你放开我……我想做什么,你心里明白!你昨晚不回来,跟她在滨江苑干了什么了?!” 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叶和欢,心跳咚咚,听见韩菁秋发疯似的叫喊声回头—— 郁仲骁正死死地攥着韩菁秋,额际青筋突起,衬衫下的手臂肌肉贲张,像是在努力压制着要爆发的情绪,他突然抬头,朝愣在那的叶和欢道:“还不回房间去?” 他的眼神极冷,还有些不耐烦,不知是对她,还是对韩菁秋,叶和欢一怔,随即立刻推开门躲进房间。 反手关上门,郁仲骁警告的呵斥声还从门缝间飘进来:“够了!” …… 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争吵的喧闹声。 叶和欢坐在椅子上,听到了外公的怒斥声,韩菁秋一声 tang高过一声的哭闹,还有保姆的劝阻声。 她好像听到唐嫂的惊呼:“姑爷……你的手……” 这是时隔几年后,她再次听到类似的争吵,只不过,主角不再是她的父母。 不知为何,突然之间,她就像是那漂在汪洋里的浮萍,找不到一个支撑她平衡的点,整个人有些无所适从,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严舆,想听到那令她安心的声音,但听筒里却传来忙音。 严舆关机了。 外边逐渐恢复安静,除却韩菁秋的哭声和房门摔上的声响,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叶和欢咬着唇,心中莫名的难受,她拨了秦寿笙的号码,把韩家刚发生的战争跟他倾诉,最后补充了一句:“你说吵架就吵架,干嘛把我扯进去,我又不是故意在门口偷听的。” “你是不是当着你那个小姨的面,做了什么让她感到自尊受损的事?”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打了声招呼。” 叶和欢越讲越心烦,索性跟他说了拜拜,把手机丢到一旁,坐了会儿起身,拉开/房门出去。 …… 走廊上,披着外套的唐嫂正在收拾,把染了血的玻璃片扫进畚箕里。 叶和欢看见,眼皮一跳,走过去:“谁割到手了吗?” 唐嫂往韩菁秋卧室紧闭的房门瞅了眼,长叹口气,压着声道:“还能有谁,三姑爷呗。” “他受伤了?”等问出口,叶和欢才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有多白目。 唐嫂点头,在自己的手背上比划了下,神色间略显夸张:“很长很深的一道口子,整只手都红了,三姑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换做寻常人,哪个受得了。这两天,我看姑爷的感冒都没好转,现在这么一闹,简直是雪上加霜。” “三小姐好像怀疑姑爷在外面有人,那喊打喊杀的样子,简直跟平日里完全两个样,把老首长给气坏了,三姑爷手都没包扎,大衣也不拿,一声不吭就出去了,你说,好不容易休假回来一趟,还要闹成这样……” 叶和欢重新回到房间,拉开窗帘望下去,门口那辆牧马人已经不在了。 韩菁秋那些忿恨的指控声,仿佛还在她的耳边。 叶和欢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韩菁秋说郁仲骁出轨了,但实际上韩菁秋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想着酒里那个知性美女,想着韩菁秋带回家的小提琴手,这样一对夫妻,令她想到一个成语——一丘之貉。 貌似,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儿去。 房间的门被轻轻敲了几下,叶和欢裹着被子坐起来,听到外公的声音:“欢欢,睡了吗?” 她过去开门,故意打了个哈欠:“外公,怎么啦?” 韩老看到她这样,放了心,目光慈爱:“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早点休息。” “我推您回房。” 韩老摇手,望着她有些潮的头发:“睡之前,记得把头发吹干。” 他说着,顿了顿,才道:“刚才你小姨说的话……” “我知道她是气坏了才会那么说的。”叶和欢莞尔一笑,猫眼弯弯:“没往心里去。” 韩老点点头,情绪里还有余怒:“她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口不遮掩,整个家都被她弄得乌烟瘴气。” 换做平日,叶和欢很乐意火上浇油一把,但此刻借着灯光,瞥见老人家灰白的鬓发,她说不出挑拨的话,等唐嫂来推走韩老,叶和欢合上房间的门时,还听到外公跟唐嫂的对话。 “仲骁呢?还没有回来?” “姑爷刚才来了电话,说晚上不回家了,省得又跟三小姐闹起来。”唐嫂解释道。 叶和欢上/床前,瞟见自己搁在书桌上的手机。 深夜,她的手脚发凉,捂在被窝里,手指握着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了‘n’字母开头的联系人部分。 叶和欢盯着那串不熟悉的数字,是郁仲骁的号码。 他大半夜离开,手流血,带着一身的疲惫,会去哪儿,她第一反应,想到那个酒美女。 一般出轨的男人,在红玫瑰这里受了气,都会跑到白玫瑰那里寻求安慰。 也许郁仲骁这会儿正躺在白玫瑰的床上控诉妻子的蛮横无理。 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他坐在车里时落寞的侧脸,那一幕挥之不去,想到他今晚拥着其她女人入眠,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所以,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去扰也许正在温柔乡里的男人:“小姨父。” 只有三个字。直到发出去后,她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一会儿,手机震了一下。 【有事?】 跟昨晚如出一辙的回复。 叶和欢手指弯曲,攥着手心里的手机,过了好久,才发过去——【没事,你在哪儿?】 这次,郁仲骁没有再回过来。 手机屏 幕暗下去,又被她按亮,盯着他从昨天到今天为止的回复,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个字。 她把号码拨了出去。 响了好久,对方都没有接,她一颗心沉到谷底,她没有猜测他又去洗澡了,她觉得,他似乎是故意不接的。 因为今晚韩菁秋那些歇斯底里的话。 叶和欢收了线,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突然觉得很委屈,在这个不平静的夜晚。 她又发了一条短信——【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带着孩子气的控诉。 良久,他回复了,但在叶和欢看来,还不如不回复,他说——【早点休息。】 一种称之为失落的情绪在她的身体里蔓延。 之前的猜测得到验证。 她忽然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利索的穿上牛仔裤跟羽绒服,出门前,又折回去,带上了那个装着黑大衣的纸袋,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她没有开灯,摸索下楼,偷偷溜出了韩家。 有些行为,不过是脑门一热的冲动。 叶和欢在大院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当她跟司机报了滨江苑的地址后,她隐约察觉到自己正在做一件蠢事。 ——————————作者有话说—————————— 【原来爸爸是狐狸精小三】 某晚,郁太太陪郁先生参加一生意伙伴的婚礼。 到了现场,郁太太忽然就明白为什么郁先生一再强调要拖家带口。 郁先生主动上前跟某前夫打招呼,甚至还‘相谈甚欢’,其他老总看见围着郁太太的三孩子,歆羡道:“郁总好福气呀,有妻有儿女。” 郁先生笑而不语,过了会儿,侧头对某前夫道:“我原本还想着,以后跟裴家订个娃娃亲。” 裴太太嫁进裴家多年无所出的事在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 某前夫的脸色黑了。 回家的路上,郁太太对郁先生小肚鸡肠的行为表示不满。 郁先生:“我说什么了,还是我做了什么?” 郁太太:“你自己心里清楚。” 郁先生:“我清楚什么了,我还没怎么他呢,你老帮他想干什么啊?” 郁太太觉得他纯粹属于没事找事,翻白眼,头一歪,假寐。 虎头虎脑的土豪弟,抱着吹泡泡的妹妹在后头看得云里雾里,转头看向翘着二郎腿在玩psp的土豪哥。 土豪哥往前头瞟了眼,凑近跟弟弟咬耳朵:“小白是他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 土豪弟恍然大悟:“我懂了,原来爸爸是狐狸精小三出身。” 郁先生:“……” 最美年华遇到你【二十三】她说,我在滨江苑的小区门口 出租车抵达滨江苑小区时,已经将近凌晨。 望着黑到死寂的夜空,叶和欢抱着纸袋,大衣上还有一个装了药的小袋子,那是刚路过药店买的。 身后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出租车掉转车头离开,徒留下她站在小区门口。 杵在那,被寒风吹刮了会儿,她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不禁反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傻乎乎地跑到这儿来? 叶和欢往路口看了看,这个时间段,已经没什么出租车,更别提是公交。 想到他刚才对自己的态度,爱理不理的,叶和欢扯了下嘴角,指不定人家这会儿看到她还嫌不耐烦恍。 在路边的长椅坐下,叶和欢两手抄在口袋里,舒展着细长的腿,东张西望,希望能有一辆空车从她面前开过…… 眼角余光却瞟向那几幢黑漆漆的住宅楼,更觉得自己二到了骨子里。 因为她连人家的门牌号都不晓得。 叶和欢,其实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 她在心里暗自嘀咕。 夜越深,几个流浪汉由远及近,嬉笑声不断,有了上次在加油站的经历,她的大脑神经顿时紧绷,看了下手机时间,凌晨十二点四十三,瞧向朝这边过来的流浪汉,整个人感到忐忑不安,怕重蹈覆辙。 拎过搁在椅子上的纸袋,她站起身,淡定地朝小区门口走去,假装自己是这里面的住户。 值班的保全瞧见她,把她拦在了门口,虎着脸喝道:“大晚上干什么的!” 叶和欢被喝住了脚步,举了举手里的纸袋:“我小姨住这里,我来给他们送东西。” “送什么要半夜送?”保全狐疑地打量叶和欢,之前小区发生过盗窃事件,他不敢放陌生人进去,哪怕是看上去纯良的小姑娘,只道:“那打电话叫你小姨来门口接你。” 真要打电话给韩菁秋,让她知道自己在滨江苑,估摸着韩菁秋会拿着水果刀杀过来。 叶和欢转头,发现那些流浪汉在不远处席地而坐聊天,她态度谦和地问保全:“大叔,这会儿还有出租车吗?” “这里又不是市中心商业繁华带,靠近江这边,到了十点之后基本就没出租车了。” 说着,保全打量叶和欢,眼神更怪异:“你不是说你小姨住这吗?” “呵呵……”叶和欢咧嘴一笑,挠了挠自己头发:“我想起来,上星期他们好像搬家了。” “……” 保全不再说话,回了值班室,把门关上,眼睛不时朝她这边瞧,显然在提防她。 叶和欢瞧瞧那几个流氓汉,不敢贸贸然走开去,心里纠结了会儿,拿出手机给‘那谁’打电话。 提示音刚响了一声,就被她迅速按掉。 握着手机,她心里乱糟糟的,还有一丝的迷惘……然后她的手机就响了。 叶和欢吓了一跳,看到来电显示,突然又来了小性子,想着他之前不接自己的电话,这回,她也故意不接,铃声响了两遍就停了,屏幕跟着暗下去,只是当她抬头瞧见那些路边的流浪汉,那一点点得意瞬间烟消云散。 犹豫了好一会儿,直到冻得手脚发麻,她才回了一条短信——【我在滨江苑的小区门口。】 她的手机没有再响起。 叶和欢倚着值班室而站,百无聊赖地用短靴的后跟踢着墙根,偶尔抬头,看看那盏晃人眼的路灯。 …… 有时候,某种特定的氛围下,很容易记起一些并不愉快的往事来。 在叶和欢八岁以后,叶家几乎可以用家无宁日来形容,最起码在她的回忆中,每一天都是在父母的争执中度过。 当时韩敏婧已经知道叶赞文跟殷莲母女的关系。 有一次半夜,韩敏婧又跟叶赞文吵起来,砸了厨房里所有的碗盘,她实在忍受不住偷跑出来。 那个时候,好像也是寒冬,气温可能还要低几度……也许跟温度无关,只是因为她穿了一件毛衣。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叶和欢回转过头,没看到小区门口走出来人,下意识去瞧那些住宅楼,看哪层楼还亮着灯。 路边那些流浪汉已经各自散去。 ……凌晨一点五十分。 那个一直盯着她的保全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搓着冰凉的手,往手心里呵气,又忍不住在原地蹦跶了几下,正纠结着要不要打电话给秦寿笙,两道车灯光从她的身边一晃而过,一辆越野车远远地驶过来,刺眼的光线让叶和欢抬手去挡。 待车在她旁边停下,赫然发现,正是自己熟悉的那辆军绿色牧马人。 叶和欢也没想到,他会是从外面回来的。 脑海中闪过自己之前的某个猜测,她咬了咬自己的唇角,僵红的手指攥紧那个纸袋。 副驾驶位车窗降下,郁仲骁坐在 tang驾驶位上,侧头看向站在车边的女孩,车内开了照明灯,昏暗的光线里,男人线条刚硬的脸廓,模糊不清,带着几分沉静的英气。 郁仲骁投射过来的眼神,依然是她看不懂的深邃,良久,他幽幽地开口:“大晚上跑这儿来干什么?” 他的目光静若止水,不带一丝波澜,就像他此刻说话的语气…… 但不知为何,叶和欢却从他的这句话里听出了责怪。 她跟他对视了几秒,没有吭声,倏然转身就走,胸口跟堵了块大石一样憋屈。 这一刻,叶和欢真心相信自己是个傻/b,人家夫妻吵架,管你什么鸟事,你掺和什么,掺和就掺和,还吃力不讨好,人家指不定刚刚正沉溺在温柔乡,结果被你个不识相的喊了过来。 越想越像回事,也越想越生气,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心里不断骂着自己,眼眶却渐渐地红了。 …… 郁仲骁坐在车里,他看着反光镜里那道越走越远的纤瘦身影,静静的,眼波深沉,许久,他推开车门,下去,大冷的冬夜,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衬衫,追上去,攥住了她的手腕,他说:“我送你回去。” 低低的嗓音,笃定的话语,在叶和欢听来,便是他嫌自己麻烦,恨不得早早驱走她。 这么仔细的一剖析,她心里更加难受,看都不看他,犟着性子要走。 手腕被他牢牢地禁锢着。 “你现在出来,家里会担心,先上车。” “我自己会打车回去!”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语气也拒人于千里之外:“不麻烦你了。” “你去哪里打车?这附近有车让你打?”可能没见过这么不听教的人,郁仲骁的声量不由提高,或许是因为今晚遇到的事情太多,他的情绪明显不如平常淡定,甚至说话时夹杂了火气。 叶和欢也跟他杠上了:“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管不了,那让你外公来管。”他的神情略显阴沉,要把她丢到车上送回家。 听到他这么说,叶和欢心头一慌,又委屈又气愤:“你答应过我,不会把我的事告诉外公的。” 郁仲骁的头胀痛,可能是发热的缘故,他已经没那么多的耐心。 “明明是你自己答应我的……”她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上车。”他淡淡道。 叶和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抬手,揉着泪水摩挲的眼睛。 郁仲骁注意到她指缝间的湿意,他别开了脸,喉咙有些干涩的疼,道:“女孩子晚上独自外出,容易遇到危险,尤其是现在,你自己看看,已经几点了。” 叶和欢抬起头,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她发现他没有穿外套,还是离开韩家时的穿着打扮,只是右手上缠了厚厚的绷带,好像还有血丝渗出来,他的脸色也略显苍白。 他已经松开了她,但叶和欢的手腕处却仿佛还留着炽热的温度,是刚才从他的掌心传过来的。 她不哭不闹,只是问他:“你是不是生病啦?” “……没有。”郁仲骁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看了她一眼:“上车,我送你回韩家。” 叶和欢默默跟在他后头,眼睛一直盯着他的背,他打开后左车门,她佯装没瞧见,自顾自拉开副驾驶位车门坐进去,等他上车发动引擎,她抱紧怀里的纸袋,忽然弯腰拧眉:“我肚子好痛,你快点送我去医院!” 最美年华遇到你【二十四】摸一下,我就摸一下。。。。。 “我肚子好痛,你快点送我去医院!” 郁仲骁听到她一惊一乍的声音,偏过头看她,见她脸色无异,边挂档边说:“回家睡会儿就会好。” “……” 叶和欢在座位上蜷缩着身体,见他无动于衷地开车,除了最开始的一瞥,甚至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心说我这样为了什么呀,眼盯着前面的红绿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郁仲骁没有说话。 后视镜里,直鼻薄唇,叶和欢瞟了一眼,继续捂着自己的小腹,哼哼:“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恍” 还不时从唇齿间溢出压抑的痛吟。 她故意把身体往他那一边倒,在头要碰到他的肩膀时,横过来的大手,手指骨骼修长有力,手心缠着白色纱布,他不着痕迹地把她的头拨开去,低沉出声:“坐好。” “你没瞧见我疼得坐不住了吗?” 叶和欢吸了吸鼻子,拿眼角余光看他落回方向盘上的右手:“我肚子真疼,没骗你,你怎么不相信别人的话?” 越野车在一处十字路口缓缓停下。 叶和欢瞅着前面的红灯,其实刚上车时她就闻到车内还没散去的烟草味,不禁揣度他是不是被自己弄得心烦才抽的烟,所以等车子启动,路过市区一块站牌时,她突然开口让郁仲骁停车:“这里应该有出租车了?” 他没有踩煞车,嗓音低沉又平淡:“送你到家。” “小姨父,其实你真不用特意送我回去一趟,让人家大半夜等着不休息,我也挺过意不去的。” 叶和欢侧过身,挺直背脊,目光殷殷地望着郁仲骁的侧脸,一副替他着想的样子。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叶和欢往车门那边挪了挪,低着头接起:“什么事儿?” “我靠,是你先打给我的好吗?”秦寿笙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 叶和欢翻了翻通话记录,果然自己刚才不小心拨出了电话,低声敷衍:“不小心打出去的,行了,你休息。” “有你这样的……” 秦寿笙的怒吼声结束在她掐断电话的那瞬间。 “谁的电话?”旁边的男人突然发问。 “秦寿笙。”叶和欢不以为然,把手机藏回口袋里:“刚才不小心把他的号码按出去了。” 怕他不记得了,她抬起头,笑眯眯地好心提醒:“就昨晚上来接我的那位,我跟他也算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 久久没等到他接话,叶和欢抿了下唇角,还真有够无趣的,话说到一半就不吱声了。 瞧见前方又出现一块站牌。 叶和欢急急道:“小姨父,我看到有出租车,在这里放下我就行了。” 郁仲骁置若罔闻,她眼睁睁看着站牌在自己跟前一闪而过,他打转方向盘,牧马人开上了回大院的那条路。 “晚上不要长期留宿别处。”他说。 叶和欢先是没听明白,待反应过来,忙解释:“我没说要去秦寿笙家,是准备打车回家来着。” 郁仲骁没停车,对她的说法也不置一词。 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叶和欢没见过这么固执的人,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角,抱紧怀里的纸袋,然后侧眼看向他的侧脸,五官轮廓冷硬,一声不吭的样子令她生出了几分惧怕,忍不住咕哝:“您在我这耽搁,也不怕惹得红颜一怒。” 靠在座位上,她的肚子一阵绞痛,因为太突然,倒吸了口凉气。 捂着肚子,叶和欢心想,常在河边走终归是要湿鞋的,这不,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她谎话连篇的德行了,她偏头瞅向专心开车的男人,小心试探道:“小姨父,如果我说我肚子痛,你还是不相信对不对?” 郁仲骁听出她的气虚,眼角斜了她一眼,看到她发白的脸色:“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就是……有点疼。”她龇牙咧嘴地,样子倒有些滑稽。 牧马人在前面路口掉转了车头,改道去最近的一家医院。 —————————————————————————————————— 十几分钟后,牧马人停在了中医院的车位上。 叶和欢挂的是急诊内科。 她额头冒着冷汗,捂着肚子喊疼,医生看了眼站在她身后、面色略显凝重的郁仲骁,轻声问她:“你有身孕了吗?” “……” 叶和欢耳根一热,知道医生误会了,眼珠一动,胡诌道:“他是我舅。” 这时医生也低头看到了她病历上写着的年龄,尴尬地笑了笑,郁仲骁突然开口:“我去外面等着。” 话毕,他已经拉开门出去了。 医生的音量不大,但在这么个小房间里,他应该是听见了,要不然也不会选择避嫌。 “你舅舅真年轻。” 叶和欢躺在卧床上,撩起衣服,有些得意地接道:“可不是,追他的女人都快一个加强营了,他那手,就是今天有女的为他寻死觅活,他上去夺人家手里的菜刀时被误伤的。” 医生边替她检查边聊天,按到她右下腹时,叶和欢差点跳起来,一声惨叫:“哎哟,好痛!” …… 郁仲骁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头疼无比,连呼吸也变得沉重,往后靠着墙壁,闭上眼作短暂的休息。 左肩处隐约传来伤口皲裂的疼痛。 这会儿已经快凌晨两点半。 急诊室的门开了,他睁开眼,看见医生出来,医生两手放在白大褂口袋里,告诉他:“应该是慢性阑尾炎。” 道了谢,郁仲骁进去,叶和欢蜷在卧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没什么大事,不用手术,挂两瓶水、配些药回去就好了。”医生开好药,把病历卡交给他。 —————————————————————————————————— 叶和欢是被尿憋醒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肚子还隐隐有点疼。 天色蒙蒙亮,晨光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 她稍一偏头就看见了反坐在床边一把椅子上的男人,双臂交叠在椅背上,低垂的头伏着手臂,平稳轻微起伏的背说明他已经睡着了,盯着他孔武有力的麦色大手,她大脑里放空的思绪渐渐地回笼。 左手的手背上贴着一张创可贴,撕掉后,她瞧见了一个细小的针孔。 应该是挂水了。 叶和欢又看向趴在椅子上睡觉的男人,没有叫醒他,蹑手蹑脚地掀了被子,套上鞋去洗手间。 放完水,肚子有些饿,她拿了羽绒服又溜出去买早点。 医院门口,摆早餐摊的大爷,见她长得漂亮,嘴巴又甜,盛给她的两碗打包粥满满的。 …… 回到病房,郁仲骁还在睡,姿势也没变过,叶和欢把粥放床头柜,蹭到了他的旁边。 她在椅子边蹲下/身,抱着双臂打量他。 说实话,郁仲骁这样的坐姿跟她想的有些不同,她觉得,像他这种性格古板的男人,哪怕是坐着睡觉,也应该是双手环胸、抿着薄唇,可能眉头还要微微皱着,但他现在,却选择了这个在她瞧来有些幼稚的睡法。 她探头抬眼,偷瞄向他趴俯的脸庞,但只看到他冒了青茬的下巴,线条刚毅。 离得近了,叶和欢的视线下意识看向他那只受伤的右手。 有血迹从纱布里渗出来。 这韩菁秋,下手还真够狠的,她心里啧啧叹道,要是这一下划在她脸上,恐怕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最毒妇人心! 叶和欢盯着郁仲骁那一根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跟严舆那双像艺术家又白又细像水葱般的手不同,健康的肤色下透着力量,因为常年握枪的指腹,衍生出了一层薄薄的茧,粗粝但又男人味十足,别样的迷人…… 她的下巴支在手臂处,又瞧了他一眼,慢吞吞地伸出右手,去碰他缠着纱布的手。 心跳怦怦,暗自嘀咕着给自己壮胆——“摸一下,我就摸一下。” 纤白的小手探入他的虎口时,她的目光一直锁定着他,生怕他突然睁开眼,见他始终未醒,才松了口气,手心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珠动了动,似乎感觉——还不错…… 最美年华遇到你【二十五章】郁仲骁养在外面的女人 手上微微用力,叶和欢攥住他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下颌,有点恶作剧的意味在眸底。 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睁开眼,瞧见他们手握着手会什么反应? 可是郁仲骁一直都没有醒。 叶和欢也意识到不对劲,她倾过身,左手搭在他的肩头想叫他,男人滚烫急促的鼻息却拂过她的手背刀。 “郁……小姨父,你还好?”她轻轻推了推郁仲骁的手臂。 隔着衬衫布料,她发现他的体温偏高,刚打算用手背去探他的额头,郁仲骁醒了,黑洞的眼眸落在她脸上。 她刚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该伸过去还是放下来。 郁仲骁没注意到她纠结的动作,他的五官流露着倦意,眼睛里有血丝,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忍着头疼,聚焦后的视线又看向叶和欢,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现在什么时间了?恍” “八点还差十几分钟。”叶和欢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坐下,自顾自喝起粥。 眼梢余光瞟见他去了洗手间,听着哗哗水声,她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实——他陪自己折腾了一晚上。 勺子咬在嘴里,叶和欢抬起头,盯着紧闭的洗手间门,然后看到郁仲骁走出来。 她立刻殷切地凑上去:“小姨父,要喝粥吗?” 郁仲骁看到了床头柜上的凌乱,但喉咙疼得发紧:“不用了,如果没事了,先出院。” “可是我买了双人份的。” 叶和欢瞅着他的眼睛,有些坚持:“这么丢掉多浪费,而且那碗粥,卖粥的大爷特意给我多盛了一勺。” 郁仲骁回望着她,他发现,自己对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不管是昨晚上还是此刻为了这碗粥…… 一阵蜂鸣般的震动声响起。 叶和欢瞟向他的裤袋,郁仲骁已经掏出手机,他看了眼屏幕,推开病房门出去,显然是刻意避讳着她。 隔着虚掩的门,她听见他的声音隐约传来:“……医院……没事……钥匙……花盆底下……过会儿回去。” 叶和欢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舀着粥,耳朵却竖起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但从他的只字片语来判断,应该不是韩菁秋打来的。 可是他用了‘回去’两个字,还有钥匙,难道真的像韩菁秋说的,他在滨江苑养了人? 她低头,看着那碗没动过的粥,突然觉得异常的碍眼。 …… 接完电话,郁仲骁推开门回来,见到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低垂着头,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 眼角扫了一眼那碗粥,他喉结微动,咽喉难受到没什么食欲,但还是走了过去。 只是,当他伸手去拿勺子时,叶和欢突然推开了他的手。 郁仲骁抬眼看她,她冲他微微一笑,拿过了那碗粥:“刚才秦寿笙给我打电话,他说要来医院接我,还没吃早餐,小姨父,你不是说不想喝吗?所以我已经答应给他留着了。” 他幽深的目光望着她,薄唇微抿,喜怒难辨。 叶和欢回瞪他,不甘示弱,抱着一次性粥盒,那样子极为挑衅,像在说:就是不给你喝,看不惯,你打我呀。 下一瞬,郁仲骁已经别开头,他道:“收拾一下,我去缴费。” 在他出门时,叶和欢才想起来一些事,喊住他:“那个……我在医院的事,有没有……”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外公。” 郁仲骁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她目光闪烁的样子,然后走了,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 没几分钟,郁仲骁就回来了。 叶和欢已经整理好,手里拎了个装粥的打包袋,他的视线在袋子上停留一秒,说了两个字:“走。” 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他又回过头看她。 那眼神,似乎在说——“快走啊,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叶和欢想起他接的那个电话,想到他哪怕在发烧,也要急着赶回去见情人,她心里就跟吞了只苍蝇一样难受,迎上他的黑眸,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秦寿笙说要来接我,您要有急事,就先走,不用顾忌我。” 彼此之间隔了几步路,郁仲骁看着她,她静静地回视。 片刻后,他转身,拉开门扬长而去。 叶和欢愣了会儿,待反应过来,追出去,走廊上哪里还有那道挺拔的身影? 跑回病房,她到窗前,没一会儿,瞧见一辆军绿色牧马人驶出了医院,消失在车流里。 这人…… 叶和欢又气又恼,说走还真的走了,还摆着张臭脸,不就开一辆牧马人吗?神气什么,以后我也买一辆! 拿了手机,按键盘时格外用力,待那头接起,她板着脸 tang道:“来中医院接我,给你十五分钟时间。” “过桥就要十分钟呀,姐姐!” “你自己看着办。”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叶和欢低头瞅着手里那碗粥,忽然觉得那一颗颗小米粒都长了眼睛,顿时来了气:“看什么看,人家都懒得喝你们,我都替你们害臊!” —————————————————————————————————————— 秦寿笙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住院部,推开病房的门,瞧见叶和欢翘着腿在玩手机游戏。 “累死我了!”他哑着声,趴在椅子上。 看到床头柜上的粥盒,他两眼发亮,伸手去拿:“给我留的吗?刚好没吃早餐……” 结果盒子里空空的。 秦寿笙抬头望向叶和欢,瞟见另一个空盒子:“你喝了两碗?” “一碗倒马桶里了。”她漫不经心地说。 “我靠,那还不如留给我喝。”秦寿笙四下一看,发现一叠缴费单,粗略看了遍,关心地询问叶和欢:“你阑尾炎了?怎么就你自己在这里?看护没有找吗?” 叶和欢坐起来,瞧着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说,男人是不是都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 “怎么突然这么问?” 秦寿笙主动替她拿要带走的东西,任劳任怨地充当着保姆的角色,偶尔还要扮演心灵导师:“你说的是大部分男人,也存在少部分的好男人,你眼前就有一位,心里想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叶和欢深味地看他的下半/身一眼:“所以……你想告诉我,好男人都被掰弯了?” “靠,你这样子,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她嫌弃地推开秦寿笙凑过来的大脑袋,满脑子想的都是跟另个男人有关的事情,忍不住去好奇,他是不是已经到滨江苑了?等在滨江苑的女人会不会就是那个酒美女?还有他的身体貌似还在发烧…… 忽然,她撞到了一具温热的身体,抬头,对上秦寿笙意味深长的眼神,蹙眉:“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 “我还问你呢,心不在焉地在想什么。” 秦寿笙按了电梯,转头看她:“马上到你十八岁生日了,说,想开个怎么样的生日趴,我去准备准备。” 叶和欢收敛了思绪,抬头盯着变化的数字,提到自己的生日,心情突然就好起来:“我过几天就准备去渥太华,生日应该会给阿舆一起过。” 又是阿舆,秦寿笙翻了个白眼。 走出电梯的叶和欢,突然回头看向秦寿笙的双手,果然,她摸着自己额头,那个纸袋落在了郁仲骁的车上。 —————————————————————————————————————— 叶和欢回到韩家,刚走到家门口,听到里头传来韩菁秋的啼哭声,还有殷莲的安抚。 “别哭了,也许是误会呢?等仲骁回来了,你也别闹,心平气和地跟他谈谈。” “都这样了,还怎么可能是误会?!” 推开门,叶和欢看到韩菁秋不断抽纸巾擦眼泪,旁边殷莲轻抚她的背,韩菁秋忿忿道:“那个臭不要脸的,估计也没想到我会过去,还系着围裙出来开门,看到是我,笑容都僵了!” “那仲骁呢?仲骁怎么说?” “他护那个狐狸精护得紧,要不是他来得及时,我一定要把那不要脸的贱货拖到小区门口,让大家都看看,她是怎么勾/引别人家丈夫的!” 最美年华遇到你【二十六】她到底是不是姐夫的孩子都还说不定 韩菁秋越说越委屈,抓着殷莲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姐,你说我容易吗?这几年……也不知道那种穷地方有什么好的,让他乐不思蜀,连回趟家都要我三请四请,我这日子,过的就跟守活寡没差别,结果他倒好,一回来就到外面搞女人!” 殷莲替她擦掉泪痕,柔声劝道:“男人有几个不花心的,不过我瞧着仲骁不像那种人。” “那他是哪种人?” 韩菁秋想到丈夫对自己的冷淡,情绪激动:“那是我跟他结婚的新房呀,我不去住,难道就能给他空出来养小三吗?我的朋友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前晚还瞧见他们出双入对去酒,原来这就是他不回家的原因!朗” “好了好了,别气坏了身体,你回头让爸去问问仲骁。” “爸根本不信我的话,昨晚上还打了我一巴掌,姐你看,现在还肿着呢。宫” 韩菁秋边说边啜泣,咬着牙道:“如果他再这样,我就跟他离婚!” “好好地,怎么又要离婚了?”殷莲拧起秀眉,语气担忧无奈:“唉,他的工作本来就危险,家里再乱成一团,不是给他添麻烦吗?我看你要不要跟他一块儿回云南?你在他身边待着,他估计就跟其她女人断了。” 叶和欢没再候在门边往下听,她把钥匙往鞋柜上一搁。 客厅里瞬间没了声音。 “和欢,回来了?”殷莲站起身,微笑地看向在玄关处换鞋的叶和欢。 韩菁秋停止了哭诉,端坐在沙发上,描绘着精致花纹的指甲揪着一团纸巾,别开眼望着墙上的油画。 叶和欢谁也没去搭理,直接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不过方才进门时,叶和欢往韩菁秋脸上瞥了眼,还真的一边红肿着,昨晚上老爷子下手可不轻。 关门之际,楼下韩菁秋哭声再起,娇滴滴的,异常惹人怜惜:“我说要陪他去云南,他一口就拒绝了,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在那里有人,怕我去了耽误他的好事,呜呜……” …… 叶和欢敞开双臂躺在自己的床上,睡意渐渐袭来,在迷迷糊糊时,突然有点想严舆。 在这种心烦的时候,她总是特别容易想起远在渥太华的严舆。 她第一次见到严舆是在温哥华的一家酒,那个时候,她正在跟那儿的黑人驻唱歌手学唱歌,不同于其他年轻人,英俊帅气的东方大男孩坐在角落,埋头喝酒,面对搭讪的洋妞也冷眼相待。 那天深夜她回到住处,秦寿笙打电话告诉她,她妈妈好像又换了一家环境幽静的疗养院。 环境幽静,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偏僻,鸡不生蛋鸟不拉屎。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整整一晚都没有合过眼睛。 可能也因为如此,在停药一年后,她整个人又开始烦躁,十五岁的女孩甚至在酒跟人大打出手。 也是那次,她认识了严舆,是他拉着她的手,把她从一场群殴中解救出来。 如果说叶和欢的生活是灰暗潮湿的,那严舆无疑是一道明媚的阳光,自此照亮她孤寂的世界。 当时的严舆是温哥华某大学的高材生,洁身自好,身边没有莺莺燕燕。 她总喜欢背着吉他去学校找他,他在图书馆学习,她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等,然后跟他去吃晚饭。 初识时,她告诉他,她的妈妈得了抑郁症疯了,她爸爸另娶了老婆,嫌她碍眼就把她放逐了,所以在严舆眼里,她就是独自流落在异国的孩子,多了一份同情,所以不排斥她的靠近。 她初中的毕业典礼,严舆是她的家长,他拿着相机给她拍了整整一卷的胶片。 后来,她跟严舆坐在学校林荫道的长椅上,听他讲大学里的事情,中途,她突然转头问他:“阿舆,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她从不喊他哥哥,一开始严舆还纠正,到后来也听之任之。 严舆笑起来很温暖很干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撒进点点金光:“怎么,你要帮我介绍吗?” “那到底是有还没有?”她缠着他问。 “没有。” “那我把我自己介绍给你,行吗?” 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抬头,正巧对上严舆含笑的眼睛,他摸着她的头感叹:“小丫头……” 再后来,她锲而不舍地追了他两年多,终于换来他的点头。 在他大学毕业后,他告诉她,他在渥太华找了份工作。 机场,她不愿意他离开,埋着头扯住他的手不放,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温柔:“渥太华的大学还不错,你可以考虑去那儿。” 登机前,他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我在渥太华等你。” 严舆性子冷淡,这是他说过最好的情话,她红着眼,重重点头:“那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很快就去找你的。” 然而这半年以来, tang叶和欢明显发现了严舆的变化,两人打电话所聊的话题越来越少。 范恬恬说,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工作压力大,应对小女朋友难免力不从心。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给他带去麻烦困扰。 …… 敲门声在耳畔响起,叶和欢睁开惺忪的眼,光脚过去开门,看到了立在门外的殷莲。 “在睡觉?”殷莲的声线温柔,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叶和欢冷冷地看着她,说话也不客气:“敲我的门干嘛?” “哦,就是来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回叶家,你爷爷老念叨你,想让你回家住。” “我在这儿挺好的,最起码这里没人整天催着赶我走。” 殷莲笑容微顿,张嘴想说什么,叶和欢板着脸,直接把门甩上了。 震耳欲聋的声响让殷莲蹙眉,转身看到上楼来的韩家保姆,温婉一笑,礼貌地点头,然后背影优雅地下楼去了。 …… 韩菁秋见姐姐沉着脸下来,刚才也听到了关门声,关心地问道:“又给你脸色看了?” 殷莲没回答,拿过自己的包:“我先回去了,你姐夫要回家吃午饭。” “姐,让我说,你真的没必要这么讨好她。” 韩菁秋往二楼瞟了眼,不屑地抿了下嘴角:“她到底是不是姐夫的孩子都还说不定,凭什么要你一直担着那些罪名让她羞辱,姐夫也是,换成我,早就去验一下亲子鉴定,然后把她们母女赶出叶……” “好了,这些事,你不用管。” 韩菁秋不赞同地拧眉,殷莲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你先顾好你自己,我走了。” …… 坐进轿车里,殷莲没有立即开车,静静待了会儿,然后从手提袋里拿出手机,给叶赞文拨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叶赞文的秘书。 “董事长在开会。” 殷莲素来体谅叶赞文的工作:“那行,不用去打扰他,麻烦你了。” 不出十分钟,叶赞文就回电话过来。 “我刚从韩家出来。”殷莲先开了口,有些迟疑地说:“和欢,似乎不太愿意回叶家住。” 叶赞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再说话时语气已经变得极差:“随她去,爱住哪儿就住哪儿。” 说着,他一顿,问:“她是不是又给你气受了?” “没有的事。”殷莲柔着声道:“你工作别太辛苦,我回家做好菜等你。” 叶赞文低嗯了声。 结束通话,殷莲把手机放一旁,她在叶赞文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把他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她说没有,叶赞文不会信,他应该会觉得她在委曲求全,为了他为了这个家,恐怕此刻心里对叶和欢,又多了几分怒气。 拉下车头的镜子,殷莲照了照,确定妆容精致才发动了轿车。 外人只道叶赞文婚后出轨,移情别恋,却不知,当年是韩敏婧在叶家一次除夕夜,醉酒进错房,跟叶家一位喝多了的亲戚睡了一觉,几个月后,结婚三年无所出的韩敏婧突然就怀孕了。 不管孩子生父是谁,这件事都在叶赞文的心底埋下了一根永远拔不去的刺。 要不是有一次叶赞文喝醉酒无意间透露,殷莲也不会知道叶家这件丑闻,更不可能因此跟叶赞文扯上关系。 想起关在疗养院的疯女人,殷莲心里并没有多大波澜,韩敏婧输不起,她又何尝不怨恨? ———————————————————————————————————— 叶和欢昏昏沉沉地在房间里睡了一天,中午也没下楼吃午饭,直到一道瓷器砸碎声把她惊醒。 是从楼下传来的,还伴随着韩菁秋的哭闹声。 叶和欢在床上呆愣了一分钟左右,然后掀了被子下床,套着棉拖鞋出去一看。 从二楼望下去,她看见客厅的杯盘狼藉,玻璃陶瓷碎片洒了一地,唐嫂正一边叹息一边在收拾,突然,韩菁秋房间的门开了,叶和欢蓦地回过头,正好看见拎着行李袋的郁仲骁从里面出来。 郁仲骁可能没想到她会站在楼梯口,所以瞧见她时,幽暗的眼眸闪过一丝错愕,脚步也跟着微顿。 韩菁秋尖锐的哭声从他身后响起:“郁仲骁,你要敢搬出去跟那个女人住,我就跟你离婚!” 随即响起台灯砸倒在地上的哐当声。 叶和欢刚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郁仲骁已经拿着自己的东西越过她,径直下楼去了,他的背影,一如他的正面,高大英挺,换鞋,出门,没有丝毫的犹豫,屋子外,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嚎啕大哭声从韩菁秋的卧室里响起。 —————————————————————————————————————————— 下午跟朋友出去喝茶 的韩老,得知家里的情况,很快就赶回来了。 叶和欢坐在自己房间里,房门敞开着,桌上摆了本《鲁宾逊漂流记》,耳朵却听着书房里的对话。 “你就不能消停点吗?都跟你说了,他明天要回云南,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韩老的咆哮声夹杂着恼意,韩菁秋也不示弱,拔高了音量回驳:“他要是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能瞎想吗?爸,到底谁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老是偏帮他,不替我说话!” 一声拍桌的巨响声让叶和欢蹙起眉心。 “再胡闹,就给我回丰城去,我管不了你!”韩老一声怒喝,随即冷冷道:“你要真过不下去,那离婚。” 韩菁秋的哭声转轻,嘤嘤地抽泣:“我不离婚,凭什么让那个小三得逞,我死也不离婚。” “那就给我闭嘴,少折腾!” 书房里渐渐没了声响,叶和欢‘啪’地把书合上,起身晃出了卧室。 刚巧,披头散发的韩菁秋从书房里出来,脸颊上两道黑黑的泪痕,眼圈红肿着,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 等她的房门合上,叶和欢去了书房看外公。 …… 韩老坐在轮椅上,按着自己的额角,神色略显疲惫,显然被韩菁秋的事折腾得不轻。 “外公。”叶和欢过去,主动替老人家按摩:“消消气,顾着自己身体。” 韩老侧头:“你都听见了?” 叶和欢没说话,但也没有否认,韩老长叹了口气,似在自言自语:“你小姨父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他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又是郁家的孩子,品行绝对不可能出问题,说他在外面养女人,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小姨再这么闹,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受不了。” 听着外公笃定的语气,叶和欢脑海里又闪过那个酒美女的脸,还有郁仲骁接的那个电话,想问,但想到自己貌似没资格,终究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 晚上,韩菁秋开始不吃不喝,实行绝食政策,唐嫂去叫人,吃了个闭门羹。 韩老黑着脸,对唐嫂道:“撤掉一副碗筷,她不吃,没人逼她。” 叶和欢坐在餐桌边,瞧着骄傲如韩菁秋面临婚姻的危机,发现自己居然没生出多少幸灾乐祸的情绪来。 饭吃到一半,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叶和欢转过头,入目的是拎了个垃圾袋下来的韩菁秋,唐嫂上前帮忙:“三小姐,给我,等会儿我去扔掉。” “我自己会去丢。”韩菁秋淡淡道。 然后,唐嫂看到袋子里的东西,‘咦’了一声:“这不是姑爷的东西吗?怎么——” 韩老闻言,搁下筷子,呵斥韩菁秋:“胡闹,你又想干什么?” “他都搬去跟那狐狸精住了,人家善解人意,估计早替他备齐了,怎么还会在意这些东西。” 不顾韩老铁青的脸,韩菁秋也不换鞋,把东西拿出去扔掉。 “唐嫂,你出去看看,把仲骁的东西拿回来。”韩老行动不便,只好让唐嫂追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韩菁秋回来,一脸得意,不顾韩老的命令直接上了楼。 “老首长,我找了一圈,没找着三小姐把东西丢哪儿了。”没一会儿,唐嫂也回来了,不过两手空空。 韩老气得没胃口,摔下筷子,让唐嫂推着他回房。 叶和欢往二楼瞟了眼,将一筷已经凉掉的青菜放进嘴里咀嚼,等唐嫂从外公房间出来,她也放下了筷子。 “吃完了?”唐嫂笑吟吟地问。 叶和欢点头,一起把餐盘搬到厨房里,听到唐嫂叹息:“姑爷去外面住也好,省得天天吵。” “刚才……怎么又吵起来了?”叶和欢佯作很不经意地问。 “三小姐在客厅看电视,姑爷突然回来了,说是明天要回云南,我当时在外头择菜,只隐隐听到,三小姐说,之前明明说有一个月的假,怎么现在,才待了几天就要走了,等我进来,都开始砸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ps:关于郁二喉结上的咬痕是和欢妹子干的。。。那晚和欢洗澡,不是被躺在长椅上的郁二抱了吗?下一章,和欢妹子,去翻垃圾桶。。。。。 最美年华遇到你【二十七】谁说我在外面有女人了? “他们一直这么吵吗?” 唐嫂低头洗着碗,回答叶和欢的话:“那倒没,像姑爷这么好脾气的男人很少见,以前不管三小姐怎么闹腾,他都迁就着,这趟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动不动就吵……唉!” 叶和欢走出厨房,空荡荡的一楼,没有其他人,她转头对唐嫂道:“我出去散会儿步。” “外面冷,早点回来。”唐嫂细心叮嘱:“戴副手套。” 叶和欢笑着说‘好’,去玄关处换了雪地靴,把羽绒服上的帽子往头上一罩,拉开门蹦跳着出去了宫。 外边天色渐暗,可能因为是冬天,大院里的路两边都没什么人。 叶和欢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不时甩动胳臂,一眼瞧去,真像是在做饭后消化运动朗。 前面路口有一个橘红色的垃圾桶。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慢悠悠地蹭过去,伸着脖子往垃圾桶里瞧了眼,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熏得她反胃。 路灯的光线昏暗,憋气忍着恶心,她又用手机屏幕光照了照。 ——没有韩菁秋带出来的那个垃圾袋。 察觉到投落在自己背上的目光,叶和欢转头,发现一个老大爷正拎着个装满垃圾的袋子、表情麻木地盯着自己。 “……” 叶和欢主动让到一旁,待大爷走近,她道:“不小心丢错东西了,过来找找。” 大爷没搭话,拿斜眼看她,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 待人走远,叶和欢立刻凑上去,瞧见大半桶的残羹冷炙,心中无数草泥马咆哮而过。 突然,她后悔没听唐嫂的,拿一副手套出来,还应该是塑胶手套。 这样子,让她怎么下得去手? 一个大妈过来倒垃圾,在她准备离开时,叶和欢出声叫住了她,大妈回头不解地看她。 叶和欢眼角余光瞅着大妈的手,有些难以启齿,但最后她还是开了口:“那个……能把手套卖给我吗?” 大妈:“……” ———————————————————————————————————————— 叶和欢翻了附近几个垃圾桶,都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那袋东西仿佛凭空消失了。 她猜不到韩菁秋把东西扔到哪儿去了。 把臭熏熏的手套丢进垃圾桶,叶和欢准备放弃,转身走了两步,眼尾忽然瞟见什么,她又退了回去。 …… 迎着月光,叶和欢拎了袋东西走在路边,心情不错,哼着一首英文歌。 随即,她又发现两个问题,首先,她干嘛要出来找这袋东西,其次,东西找到后要怎么处理。 严格说起来,她跟郁仲骁还真没那么熟…… 要不,给他邮寄过去? 叶和欢低头翻看了下那些物品,都是日常所需的,他刚才自己回来收拾行李,也许这些真是他不要留下的呢? 如果真是这样,她还把它拎回来做什么? 叶和欢正考虑着要不要再扔一次,眼尾余光里,掠过韩家大门外路旁的一辆军绿色牧马人。 熟悉的车牌让她微微一愣,是郁仲骁的车。 路灯光映着车窗,她隐约感觉驾驶位上有人,走近了两步,车里确实有人。 回家跟韩菁秋认错来啦? 这个念头划过她的脑海,叶和欢瞟了眼手里的东西,突然觉得自己又多此一举了,人家夫妻和好,铁定会如胶似漆地去找回来,她就这么凑上去还人家,很可能吃力还不讨好…… 她正打算转身,原路折回去把东西放回去,驾驶座位的车窗慢慢降下来。 叶和欢刚迈出一只脚,身后响起汽车急促的鸣笛声,很显然,车里的人也看到了她。 只好回过身,硬着头皮过去。 郁仲骁正从车里看过来,她站在车旁,恭恭敬敬地问候:“小姨父,您又来了?怎么不进去……” “出去了?”他不答反问。 叶和欢怔了不到三秒,意识到他在问自己,哦了声,抬头看着他,道:“出去散步了。” “晚上吃太多,有些消化不良。”她又补充了一句。 两人之间隔了一扇车门,叶和欢注意到郁仲骁精神不算太好,眉眼间有着些许病态的疲倦,一双狭长深邃的眼,因为睡眠不足而凹得更深,甚至于……她惊讶地发现,深夜里,他看上去似乎更消瘦了,脸廓越发深刻。 几乎是下意识地,叶和欢瞅向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比起早晨时,纱布不再那么白了。 “外面冷,进去。”他突然开口。 叶和欢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他的侧脸,借着路灯光,发现他的下颌处有两道淡淡的血痕。 她眼前浮现出韩菁秋那双绘着精美图 tang案的指甲,透着锐利的修长。 绕过车头,走到门口,伸手要碰到门把时,叶和欢又转身,回到副驾驶位车门边,细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车窗。 车窗自动往下降。 叶和欢弯腰,目光对上车内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挽起唇角:“您吃完饭了吗?我让唐嫂给您准备点?” “我就不进去了。”郁仲骁望着车边的女孩,明眸皓齿,干净白皙的脸蛋。 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从她半真半假的笑容里看出点什么来,见她不急着走,只好主动问:“还有什么事?” 她乌黑的眼珠微动,声音清柔明媚:“也没什么事,就是刚好在外头捡到点东西。” …… 郁仲骁会再回来,确实是有东西落在了韩家,但到了门口,突然又不想下车进去拿。 想到扯着他吵闹的韩菁秋,心里生出了一丝的厌烦。 以前,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还有这样不可理喻的一面。 听到叶和欢说捡到东西,郁仲骁复而抬头望着她,男人深邃如幽潭的眼眸在影影绰绰的光线下甚是迷人,尤其是他不说话的时候,更渗透着一股神秘色彩。 他喉结动了动,顺着她的话开口,嗓音因为感冒染了沙哑:“什么东西?” …… 叶和欢从他所说的只字片语来判断,他应该不是来认错的,所以想了想,决定把东西给他。 韩家院子里,突然响起开门声,她看向郁仲骁:“可以换个地方说吗?” 郁仲骁往大门看了眼,他也听到了动静,不想再应付人,视线落在叶和欢的脸上:“上车。” 叶和欢拉开后座车门进去,一边建议:“去前边的篮球场,那边没人。” 他没说话,但熟练挂档,重新发动了车子。 —————————————————————————————————————— 车一停,叶和欢就推开车门跳下去,抱着那个垃圾袋,在篮球场旁边的一块大岩石处一屁股坐下。 然后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水泥地上。 郁仲骁在车里,透过反光镜瞧见她孩子气的一系列行为动作。 漆黑的长发顺着削肩披下,她低垂着头,专心地摆弄那些东西,刘海遮挡了她的眉眼,灯光下,是她秀挺的鼻梁跟粉红的唇瓣,穿着厚重的红色短款羽绒服,下面却是单薄的浅色牛仔裤,笨拙中又显出几分灵动来。 她盘腿坐着,似乎还在自言自语,嘴唇轻轻地翕合。 他的喉咙疼得异常难受。 车窗降下,郁仲骁点了一支烟,左胳膊肘搭在窗边缘处,眼睛盯着反光镜里那抹艳红的纤影。 …… 叶和欢等了会儿,抬头,发现郁仲骁还在车里,起身,拍拍牛仔裤,走过去:“东西不要了?” 车上的男人没说什么,只是拿眼瞅她。 “你自己去看看,我觉得,其实好多都还是新的。”叶和欢道。 她瞄见他手指间的烟,忽然拧紧秀眉,一本正经地说:“生病的话,最好别抽烟,对身体不好。” “……” 最后,郁仲骁下车,也熄了那根烟。 叶和欢已经先跑过去,蹲在那堆东西旁边,低头边捣鼓着边对身后的人道:“这个剃须刀还能用,别扔了?” 没听到回答,她扬起了头,长发往后,露出细白的脖颈。 郁仲骁刚走到她身旁。 他正好低头,看见她黑发间分外白皙的脖子,目光停留了两秒,然后移开眯起眼看着旁边的篮球架。 “这双拖鞋要吗?”叶和欢举起一双八成新的男士棉拖,在半空晃了晃。 郁仲骁看了一眼,然后瞅向地上其它东西,有些甚至是他都没印象的。 女孩纤细的手指拿起一个扑克牌大小的半岛铁盒。 “这是什么?” 叶和欢说这话时已经打开了铁盒盖子,看到里面躺着两枚子弹壳,还有几根五颜六色绕成圈的细电线,她小心拿在手里看了看,突然就来了兴致,又去问郁仲骁:“这些有什么特别的用处吗?” 甫一抬头,她才发现郁仲骁已经蹲在自己的旁边。 两人挨得有些近,叶和欢注意到他的睫毛,比一般女孩都要来的长而密。 “第一次打靶,瞧着新鲜就留了下来,”郁仲骁将那几根电线拿在手心里把玩,仿佛想起了自己在学校时的岁月:“那时候,学了很多方面的知识,总会保留下一些纪念。” “你的学校好玩吗?”她突然发问。 女孩好奇柔软的声音仿若贴着他的耳膜,郁仲骁偏头,看到了一双澄澈的猫眼,她抱着小腿蹲着,下巴支在膝盖处,他的呼吸间闻到了某种淡淡的馨香,她稍稍歪着头,又问了一遍:“你的学校好玩吗?” 郁仲骁不着痕迹地别开头,低沉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之处:“不好玩,很枯燥。” 叶和欢点点头,嘀咕:“听你这么一说,我以后绝对不能报考你们学校,不然肯定得遭很多罪。” “起来,我送你回去。” 他双手撑着膝盖,站起来,路灯光打在他的肩头,在她身上落下大片的阴影。 “那这些东西——”叶和欢见他没怎么选,不免觉得可惜,侧着头问他:“你都不要了吗?” 郁仲骁已经拿了自己要的东西,对剩下的东西无所谓:“扔了。” 叶和欢举起那个半岛铁盒:“那这个可以送我吗?” 对郁仲骁而言,早已过了当年鲜衣怒马的时光,尤其在这些年的工作后,对这些‘纪念’早已没有最初的热情,见她当宝贝似地揣着,微微一愣,但也没拿回来,只是淡淡地道:“随你。” “谢谢小姨父!” 低眼望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他心中忍不住失笑。 高兴时恭敬地喊你小姨父,一不高兴就拿眼瞪你,在郁家,确实没出过这样性格善变的孩子。 一整天抑郁的心情突然之间开豁了不少。 叶和欢宝贝似地捧着半岛铁盒起身,结果‘哎哟’一声,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郁仲骁回过神,低头看向她。 “小姨父,我的腿麻了,要不坐会儿再走?”她笑吟吟地跟他打着商量。 一个篮球滚到了郁仲骁的脚边,有几个年轻人在不远处喊道:“帮忙扔一下,谢谢啊!” 郁仲骁捡起球,拍了几下,然后准确地传到了一人的手里。 “小姨父,你喜欢打篮球吗?”叶和欢又追问。 见她坐那揉腿,郁仲骁也在她旁边坐下,看着那些打球的小伙子:“上学时候打过,谈不上喜欢,业余活动。” 叶和欢扭头看了看他身上的大衣,不是她搁在纸袋里的那件。 “那个……那件黑大衣,小姨父,我放你车上了。”说这话时,她想到了放在衣服上的几盒药。 郁仲骁‘嗯’了一声:“放在后座位置上,我看到了。” 说着他停顿了下,转过头望着她:“还有药。” 叶和欢听到他这么说,心头莫名的一紧,她感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但她还是回望着他,问:“那你吃了吗?” 郁仲骁点点头,又看向篮球架那边:“还睡了一觉。” “哦。” 叶和欢挠了挠自己的耳后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会儿,她问:“外公说你明天去云南?” “休息好了,得回去工作。” “你不是有一个月的假期吗?现在才过了几天。” 因为她这句话,郁仲骁把视线重新投在她的身上,那眼神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么长的假期? “我听唐嫂说的。”叶和欢老实交代,看向他的右手:“你的手伤的严不严重?” 郁仲骁的手机有电话进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叶和欢闭上嘴,看着他拿出手机。 他没有走开,直接当着她的面接了电话:“喂?……嗯,没事,已经拿到了,现在?在看人打篮球。” “不用送,我坐机场巴士就行……你也早点休息……好,挂了。” 郁仲骁讲电话的语气,跟她在病房里听到的如出一辙,温柔又带着尊重,还很有耐心,叶和欢盯着他大衣上的纽扣,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他的‘外遇’,整个人的情绪有些烦躁起来。 这一瞬,她怀疑,自己的病是不是要复发了? 挂了电话,郁仲骁还没收起手机,半岛铁盒重重砸进他的怀里,掉到他腿上,最后摔落在地面。 他看了眼那盒子,转头,入目的是女孩愤怒又委屈的眼波。 在郁仲骁解读出她这种眼神之前,叶和欢已经随手抓起一双棉拖扔向他,他在半途接住,听到她骤然拔高的控诉声:“小姨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有了老婆还在外面养女人?!” 那边,打篮球的几人纷纷八卦地瞅过来。 郁仲骁眉头紧锁,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声音略沉:“谁跟你说我在外面养女人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二十八】我跟你不一样,反正不是去胡来 “谁跟你说我在外面养女人了?” 叶和欢回望着他讳莫如深的目光,神情倔强:“反正别人都这么说!” “别人又是哪些人?!” “……” “问你呢,说话!宫” 叶和欢在他的一句强硬过一句的质问下逐渐冷静下来,敛去了身体里涌动的焦躁,再对上郁仲骁那双透着逼迫的眼眸,她一个激灵,却是再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双手十指紧紧地抠着牛仔裤布料。 就像是被逼到了绝境的小兽,哑口无言后,整个人都耷下眼睫,委屈至极,一颗心直往下沉朗。 郁仲骁看着她要哭不哭的模样,意识到自己语气太严厉,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于叶和欢为什么会指责他在外面养了女人…… 郁仲骁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恐怕是自己跟韩菁秋吵架时,有些话被正巧站在门口的她听到了。 叶和欢低下头,没有再吭声,咬着下唇瓣,鼻子酸涩。 篮球场上不知何时只剩坐在边上的两人。 “大人之间的事,你年纪还小,不应该操心这些。”郁仲骁没有恼羞成怒地直接离开,他从大衣口袋拿出烟,点燃,深吸了口,在缠绕的白色烟丝中传来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再过几个月就高考了,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的大学。” “加拿大没有高考这回事。”叶和欢闷闷的一句话,引得郁仲骁挟烟的动作一顿,侧眼朝她瞥过来。 “还有,”她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我已经长大了,你说的,我都懂。” 旁边一盏路灯,她的小脸映照在橘黄的灯光下,侧坐对着他,眉头微微拧起,还有那眼神,都透露出她极不赞同他说的那句‘年纪还小’,而且腰板挺得直直的,两手搭在腿上,似乎这样就能底气足一些。 “那你都懂什么了?”他忽然开口问她。 叶和欢被他问得愣住了,睫毛忽闪了两下,盯着他指间烟头忽明忽暗的星火。 郁仲骁弹了下烟灰,声音平淡:“不管有没有高考,该学习的年纪别荒废,不该去的地方也别去。” “你不也经常往那些不该去的地方跑?”她反唇相讥道。 郁仲骁看过来,她又立刻闭了嘴,他收回目光,说:“我跟你不一样,反正不是去胡来。” “那你怎么就认为我胡来了呢?” 叶和欢只要想到自己受制于人就有些恼火:“我一说你在外面养女人,你冲我黑脸,现在你这么说我,我也是有脾气的。” 郁仲骁抬眼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半晌,低下头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叶和欢觉得他这个笑意味深长,耳根发热,窘迫又羞恼,逼问:“有什么好笑的?” 郁仲骁嘴边的笑淡下来:“是不好笑。” 他站起身,侧过脸望着还坐在那的叶和欢:“起来,送你回韩家。” …… 上车前,郁仲骁注意到被叶和欢抱在怀里的袋子,那些东西,到最后她一件也没丢掉。 “乱丢垃圾,太没公德心,我带回去会扔掉的。”说着,斜了他一眼,坐进车里。 透过车窗,郁仲骁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自己还没开口问,就已经被她影射着骂了一通,眦睚必报的性子。 从篮球场到韩家,走路也不过两分钟路程,开车更不用说了。 车子熄火,叶和欢没急着下去,转头问旁边的男人:“小姨父,你今晚回滨江苑睡吗?” 郁仲骁看了她一眼,道:“现在那套房子我朋友在住,我不方便晚上留宿那里。” 朋友? “哪个朋友?是那晚我在酒看到的那个阿姨吗?”她虚心求教,还喊了人家一声‘阿姨’。 郁仲骁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有那么一刻,看不懂内容,他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下驱逐令:“下车。” 叶和欢张嘴还要说话—— “下车。” 看着他不近人情的侧脸,叶和欢抿了下嘴角,抱着一大袋东西下车,故意把车门关得很用力。 等她走到家门口,忽然又转回头,那辆牧马人已经开走了。 …… 叶和欢进屋,上楼回房间,低头看了看那袋‘垃圾’,最后拉开衣柜,把袋子放到最底下用几件衣服遮盖。 至于那个半岛铁盒,因为喜爱,被她单独拿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包里。 拿了睡衣,叶和欢去洗手间洗漱。 刚走出房间,那边,韩菁秋也正巧开门出来,打着电话:“嗯……正下去呢,我不开车了,坐你那辆。” 此刻的韩菁秋经过特意打扮,不见了傍晚时分那泼辣狼狈的影子。 细竖条纹的黑色a字短裙,奶白色的垂领毛衣,外搭一件卡其色的风衣,长发烫成了微卷 tang,化了妆的脸白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另一手还拎了个小小的双肩包,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叶和欢看她大半夜这个打扮,下意识地拧了下眉头,尤其是听到韩菁秋那娇嗔的语气。 “马尔代夫都去烂了……你就不能别出心裁一点吗?” 韩菁秋一顿,朝叶和欢这边看过来,瞧见她,笑容立刻消失,讲电话也不若之前那般亲昵,匆匆地下楼去了。 凭叶和欢的直觉,跟韩菁秋通电话的一定是个男人。 但这个男人,却不会是她的那位小姨父。 一个要回云南工作的男人,性格又那么不苟言笑,怎么会想到马尔代夫这样的浪漫圣地? …… 走到二楼走廊尽头,打开窗户,正对着韩家的大门口。 路边,停靠着一辆银白色的君威。 没一会儿,韩菁秋打开门出去,驾驶位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男人,穿着灰白色的休闲套装。 哪怕光线昏暗,叶和欢也能准确发现这个男人跟郁仲骁的差别,简直是天壤之别。 身高不像,身形不像,发型不像,看上去比她那位正经的小姨父年轻好几岁,反正完全是两个独立个体。 最重要的是……这男的笑起来有些娘炮。 两人在旁边腻腻歪歪了会儿,男人打开副驾驶车门,韩菁秋坐进去,片刻后,轿车消失在黑夜里。 叶和欢盯着车离开的方向,她的情绪又突然焦躁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洗好澡回到房间的,长发也没有擦干,湿哒哒地披在肩上,盘膝坐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某个墙角,犹如老僧入定,良久之后,她拿过手机拨了严舆的号码。 听筒里亘古不变的是忙音。 这两天,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手指插进发间抓了抓,叶和欢感受到自己不稳定的情绪,她翻开通讯录,找到某个号码打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通,那头人开口美腔的英语:“julie?” 叶和欢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松懈下来,却也没有开口应答。 “hello?”对方试探地说。 “……” “是你吗,julie?” 叶和欢深吸了口气,用流利的英文对着话筒低低道:“orse,我的情绪好像又不稳定了。” “没关系的,宝贝,你现在在家吗?要不,来我的心理咨询中心一趟?” “我现在在国内。” orse问:“那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焦躁了?” “我小姨跟小姨父好像都有了外遇。” “……” orse是温哥华有名的心理医生,也是当年叶和欢出国后叶赞文联系好的,叶赞文一直认为她跟她母亲一样,会那么伤害殷莲,是因为遗传了某种‘神经病’,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两周都会有心理医生上门为她做开导。 曾经,不配合治疗的叶和欢一度将温哥华的公寓砸得没落脚地儿。 “好的,julie,我知道了。那关于你小姨跟小姨父的婚姻,他们会有自己的处理方式……” 听orse讲了半个多小时,叶和欢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宝贝,现在去睡觉。”orsen在电话那头温柔道。 “嗯。” 叶和欢躺在床上,却没多少睡意,掀开被子,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那个小小的半岛铁盒,然后重新上/床。 “这样应该会好点……”她自言自语地抱着凉凉的铁盒子,缩在被子里闭上眼。 ——————————作者有话说—————————— ps:严格意义上,欢欢不是深井冰,只是偶尔情绪失控,尤其遇到出轨这类事,几年前留下的心理阴影。 作者将流动红旗从严舆手里拿过,郑重其事地塞到二哥怀里:“以后就靠你了!不要辜负姑凉们的厚望。” 最美年华遇到你【二十九】嗯什么,那是我小姨父 叶和欢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刚好赶上午饭。 韩家的饭桌上只有两个人。 唐嫂进出厨房端菜,韩老坐在上座,对于韩菁秋‘离家出走’事件并未有多大关切,当唐嫂提起时,韩老冷哼一声:“她还当自己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所有人都要围着她哄着她?她不在,我还乐得清静。” “如果是回丰城去了最好,在这里,只会让她越来越有恃无恐。” 叶和欢用筷子挑着米粒,没有告诉老人家昨晚自己瞧见韩菁秋跟野男人‘私奔’的残酷真相。 客厅里的座机响了宫。 唐嫂擦了手,过去接电话,叶和欢听见‘姑爷’两个字,嘴里咀嚼青菜的动作慢下来。 “在吃饭呢……那你自己当心点……嗳,好的好的,再见。” 叶和欢听到座机电话‘啪嗒’搁下的声响。 唐嫂回到餐厅,告诉韩老:“老首长,三姑爷已经登记了,让我告诉您一声,因为时间太赶,早上也没过来一趟。” “要是住在这,还能让勤务兵送他去机场。” 韩老想到无理取闹的小女儿,头疼不已,无奈地叹息:“当初也是她自己要死要活地想嫁,现在这样做给谁看呢?” “恐怕也是因为小两口聚少离多。”唐嫂在旁边说着宽慰的话。 叶和欢顾自埋首吃米饭,看似漫不经心,然而,耳边反复出现的‘仲骁’、‘姑爷’字眼,却敲在了她的心头上。 这是她第一次从旁人口中了解到郁仲骁跟韩菁秋的婚姻。 有一点,还是让叶和欢诧异了下下,她着实没想到是常常端着大小姐架子、自视甚高的韩菁秋倒追了郁仲骁。 用唐嫂的话说,三小姐当年为了嫁给三姑爷可谓用尽十八般武艺。 …… “可不就是三小姐追的姑爷!” 在叶和欢房间,唐嫂帮她整理衣物,叶和欢佯作无意的一问,立刻引得唐嫂滔滔不绝的讲述。 “而且姑爷的家世好呀,平日里认识的姑娘又少,部队上很多女军官都喜欢他,那会儿,三小姐经常往老首长工作的地儿跑,实际就是去看姑爷的,我听小傅说,三小姐就差没扯条横幅挂在姑爷宿舍的门口宣布主权。” “您还知道‘宣布主权’这么潮的用法呀。”叶和欢笑吟吟地说。 “那是。”唐嫂自豪地扬眉,继续道:“刚结婚头一年还好好的,到这两年,三小姐的脾气又显出来了,姑爷也是好脾气,不管三小姐怎么折腾,也没跟她大吵,换做一般性格暴躁的男人,说不好夫妻俩就硬碰硬打起来了。” “估计也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聚少离多的,姑爷觉得对不住三小姐,才会这么忍让。” 叶和欢回想起昨晚上,郁仲骁瞧见那袋被韩菁秋扔出门的东西,似乎也没多大情绪起伏。 甚至心平气和地跟她坐在篮球场边说了会儿话。 在她认识的男人里,还真没有这么大度的,除非——叶和欢大脑里蹦出一个想法,他们夫妻俩都有问题。 想起orse的交代,她深呼吸,不让自己再继续去想韩菁秋夫妇两的事,不然真可能发病。 ———————————————————————————————————————— 傍晚,叶纪明亲自来韩家接‘乐不思蜀’的孙女。 “等一下!” 临出门时,叶和欢又跑上了楼,回自己的房间,翻出那袋被她硬塞到衣柜底下的‘垃圾’。 她四下看了看,找了个不起眼的纸袋,把那些‘垃圾’倒进去,然后满意地拎着大纸袋下楼去。 上车后,叶纪明发现了袋子:“装的什么东西?这么宝贝。” “一些旧衣服。”叶和欢抱着纸袋不离手,生怕叶老一时兴起想看,又往边上挪了挪屁股。 回到叶家,刚往床上一躺,她的手机就震动了下。 是范恬恬的短信。 【在做什么?】 叶和欢有些疲惫,但还是拿起手机——【刚从外公家回来,准备睡一觉。】 【这才几点,出来玩。】范恬恬回得很快。 【晚上要陪我爷爷练书法呢。】 范恬恬——【你什么时候参与老年人活动了?对了,上次那个帅哥跟你怎么样了?】 【什么帅哥?】 【少跟我装蒜,那天晚上,酒有服务员瞧见你跟着男人上车走了,你俩是不是……嗯嗯?】 叶和欢太阳穴有些胀痛,回道——【嗯什么,那是我小姨父。】 【……】 丢了手机,叶和欢一个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扯过被子打算睡觉,只是没一会儿,她又赤脚下了床。 叶和欢从不承认她是‘神经病’,但某位曾经被她用盘子砸伤了额头的心理 tang医生说过,没有哪个神经病会认为自己是神经病,而这几年自己偶尔反复无常的行为,也让叶和欢隐约察觉到她的心理可能是有点问题。 就像她对一眼看上的东西,有着近乎病态的喜爱。 拿过椅子上那个从寒假带回来的纸袋,叶和欢拎着袋角往下一倒,乱七八糟的东西撒了一地毯。 她倚着床沿坐在地上,拿起那些东西开始一件件地看。 最后,被她找到了一个打火机,雕刻精美的图案,看上去价值不菲。 “昨晚怎么没发现……” 叶和欢拿到灯光下仔细翻看,晃了晃,里面还有液体,眼角余光瞟见角落里的烟盒。 被捏扁的烟盒里只剩下了两根烟。 这两样东西,应该是昨晚韩菁秋从茶几或床头柜捋了丢进垃圾袋里的。 并不是多么昂贵的香烟牌子。 暗色的烟盒就像郁仲骁给她的感觉,沉静又透着些许的古板。 食指跟中指间夹了一根香烟,叶和欢背靠着床,姿势慵懒地眯起眼打量,没有女士凉烟来得细巧,她拿过那个打火机,轻按按钮,一簇紫蓝色的小火苗窜出,她弯下头,轻轻吸了两口。 烟头冒出明亮的火光,又瞬间熄灭,忽明忽暗,淡淡的尼古丁香味萦绕在房间里。 叶和欢又吸了口,慢慢吐出烟,烟草的气息充斥了口腔,有别于女士烟的味道,没有那种令五脏六腑舒畅的清凉感,在薄薄的烟雾里,她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郁仲骁坐在车上抽烟的情景。 因为严舆是不抽烟的。 她下意识地去模仿郁仲骁吐烟圈时的神态。 房门被推开时,叶和欢甚至来不及去捻灭手里的烟,怒喝声已经响彻了整个卧室。 叶赞文脖颈处动脉突起,脸色铁青,进来后,一把夺走了她的烟:“谁叫你抽这个东西的?!” 叶和欢蹙眉别开头,不想去看那张令自己憎恶的脸。 接下来的一场训斥责骂不可避免。 殷莲匆匆赶过来,抓住了丈夫扬起的手:“你别打孩子,也许孩子是出于好奇。” “好奇?人家抽烟她好奇,以后看别人杀人放火,她是不是也要试试看?” 叶和欢站在旁边,难得没有反驳。 看她这样,叶赞文运着气在她的卧室里翻了一遍,眼看要去拿她的包,叶和欢眼疾手快地扯住:“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还问我干什么?!” 殷莲拉着叶赞文的手,又看向一脸倔强的叶和欢:“欢欢,你别跟你爸吵……” “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叶和欢冷冷地道。 殷莲语塞,脸色也有些白。 叶赞文越加来火,刚要教训叶和欢,被一道声音打断:“大晚上的,闹什么,也不怕左邻右舍看笑话。” “爸。”殷莲转头看到了叶纪明。 叶纪明拄着拐杖站在门口,面容阴沉,看得叶和欢心头一紧,手指揪紧身上的毛衣。 “欢欢,跟我来书房。”说完,转身先走了。 这晚,叶和欢在书桌前站了良久,低着头,自打她进来,叶纪明始终没有开口训斥她,也只是静静地坐着。 当她的眼泪掉下来时,耳边是老人家一声幽幽的叹息。 …… 掩上书房的门,叶和欢擦掉眼角的泪,叶纪明只说了一句话,他说:“你回房间睡觉。” 她的房间在走廊最边上。 路过主卧时,叶和欢的脚步一顿,几道灯光从门缝间透出来,落在她的拖鞋边。 房间里传来殷莲柔柔的嗓音:“洗完了?头还疼吗?” “没什么事。” 叶和欢侧过头,从门缝里看进去,叶赞文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抬手拧着自己的眉头。 “这样子也不是办法,要不明天去请师傅按摩一下?” 殷莲倒了杯水过来,叶赞文拉住她的手,哪怕人到中年,殷莲的手依然细腻柔软,她往他身边挨近了些,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拍着他的肩:“如果真的太累,就休个假,把工作交给下面的人。” “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叶赞文突然道。 “有什么委屈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性格上难免叛逆,你也别太跟她计较。” 叶和欢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点点地攥紧,她听到叶赞文说:“机票是后天中午的,到时候让老李送一趟就行了,我知道,这几天静语没少跟你怄气,家里突然多出个人,她排斥也在所难免。” ———————————————————————————————————————— 最先发现叶和欢不见的是叶家保姆。 第二天早晨,保姆拿着一张便利贴跑下来,脸上满是急色:“大小姐走了。” 叶赞文喝咖啡的动作一顿。 殷莲抬头,不接地看着保姆,至于叶静语,撇了下嘴角,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吃早餐。 叶老接过便利贴看了看,纸上只写了一句话——【爷爷,对不起,我回温哥华了。】 对不起,是针对昨晚上的吸烟事件。 叶纪明望着那娟秀的字体,心中滋味万千,叶赞文拿过去一看,眉头紧皱,胸腔里挤压了愠怒,退开椅子,去拿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刚准备去追这个逆女,听到父亲命令声:“你做什么,给我坐下。” 殷莲适时地开口:“爸,要不,去韩家问问,也许去那儿了。” 叶纪明没回答,板着脸拿起那张便利贴,去书房前,对叶赞文道:“你们找个房子搬出去。” 叶静语脸色骤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爷爷……” 就连殷莲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爸!”叶赞文皱眉,但叶纪明只是摆摆手:“你们住在这,我看的堵心,尽快搬。” 叶赞文:“……” 殷莲望着叶纪明离开的背影,桌下的双手抠紧,像挨了一巴掌的难堪。 她几乎瞬间就懂了。 叶和欢是故意的,悄无声息地走掉,凭着叶纪明对她的疼爱跟愧疚,用哀兵政策把自己赶出这个家。 看来,倒是自己小看了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你们气愤,所以我决定脱下我的人字拖去拍殷莲,不要感谢我,请喊我雷锋。 ps:每个人物有存在的必要性,推动情节,二哥的脑残粉们莫激动,严舆是神助攻,帮助欢欢到二哥身边。 还有,中秋节快乐!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十】她的云南之行 机场,候机大厅。 叶和欢按掉电话后,朝坐在旁边的秦寿笙伸手,得意地挑了挑眉:“你输了,一百块。” “你就嘚瑟!” 秦寿笙从皮夹里掏出一张红色人民币,心不甘情不愿地拍在她的手心。 叶和欢扯着纸币两个角,对着明晃晃的灯光照照,确定是真的后,亲了亲纸币,放进自己口袋。 秦寿笙一脸嫌弃:“你恶不恶心……宫” “恶心什么,这可是我的衣食父母!” 叶和欢哼着歌,心情分外不错,秦寿笙凑过来,问道:“你爷爷真把你爸跟后妈一家赶出去了?” 叶赞文那么不待见她,她刚好也不喜欢这个‘爸爸’,既然他觉得殷莲委屈了,那从家里搬出去,在别的房子里翻身农奴把歌唱,总能挺直腰杆过日子了? “你也不怕你爸断你的经济源头。” 叶和欢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他敢断,我就敢回国,去民生节目上给他扩扩知名度。” 秦寿笙一个寒战,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瞟了瞟她膝盖上的机票:“真的打算先去渥太华?” “嗯。”叶和欢想到在那里的严舆,笑容更灿烂,胳臂肘顶了顶秦寿笙:“也许下次你就要来渥太华看我了。” 秦寿笙干笑两声:“八字还没一撇呢。” 叶和欢朝他翻了个白眼,看了看自己的护照,道:“谁说没一撇,阿舆是跟我求过婚的。” “就他刚到渥太华一周后喝醉酒那次?” “喝醉酒怎么了?”叶和欢瞧不得他那不甚在意的嘴脸:“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酒后吐真言吗?” “那他酒醒后又跟你正式求婚了没有?” “……” 严舆酒醒后,忘了那晚电话里的话,而她当时凌晨接到电话,吓得不轻,第二天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 秦寿笙瞧她不吭声,笑得欠揍,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 “我看……要不再买张机票先回温哥华。”秦寿笙的声音突然就严肃了,脸上也褪去笑意,换来叶和欢的瞪眼,他又嬉皮笑脸:“你这搞突然袭击,要是看到不太好的事,这得流落街头呀。” “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叶和欢佯作生气地去掐他的脖子。 “等等……等等……”秦寿笙忽然抓着她的手,往某个位置瞟了眼后,两眼都要瞪直了,压着声对叶和欢道:“看那边,不是你家小姨吗?” 叶和欢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不就是一身时尚打扮、戴着墨镜的韩菁秋。 发现韩菁秋刚好往这边看,叶和欢忙拿起护照遮挡自己的侧脸,连带着秦寿笙的头也被她一巴掌按下。 “搞什么,这么做贼心虚的。” 叶和欢慢慢扯开护照,一双猫眼瞅过去,韩菁秋背对着这边,跟前已经站了个男人,两人的动作略显亲昵。 “那个……好像不是你小姨父。”秦寿笙扫了她一眼,煞有其事地道。 那男人长相斯文白净,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说笑间,搂过韩菁秋,亲了亲她的嘴角。 “这男的,一定是个抖。” 叶和欢拿眼角余光看秦寿笙:“这你都知道?” 秦寿笙还在打量那个在大庭广众之下跟韩菁秋亲亲我我的男人,一边回答她:“这个看得多,经验自然就出来了,不过瞧他的样,应该是深柜,现在遇到你小姨,很有可能已经又直了。” 广播里报了个前往迪拜的航班,韩菁秋和她的小情人互搂着走了。 于是,在叶和欢候机期间,两人就此‘抖’是真爱韩菁秋还是骗财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不过谁也没想过要打电话隐晦地提醒韩菁秋一下。 有些事,吃力不讨好,也许还会惹一身腥。 —————————————————————————————————— 在安检口,秦寿笙把手提袋还给叶和欢,不忘交代:“到了渥太华,记得打个电话报平安。” 叶和欢抱了抱他,然后进去安检,在通过后又回身跟他挥手。 飞机上,在关机前,叶和欢又给严舆打了电话,依旧忙音,这也是她急着去渥太华的原因,她担心严舆出事。 挂断电话,叶和欢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告诉他自己在去多伦多的飞机上,然后再转机去渥太华。 这趟航班,她发现,很少有孤身一人的旅客。 侧前方,坐了一对母女,妈妈正在喂七八岁的女儿吃东西,笑容温柔,说话的口吻充满了宠爱。 叶和欢别开了头,把薄毯往脸上一盖。 其实那天在疗养院里,她只是隔得老远看了韩敏婧一眼。 韩敏婧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晒着太阳,五官秀美,皮肤白皙, tang几年前如墨的长发如今成了短发,静静地坐在那,气质如兰,身上穿着疗养院的病号服,眼角淡淡的细纹说明她已经步入了中年。 女护工从叶和欢身边经过,多看了两眼,然后进了病房,她的手里拿着一朵白色茉莉花。 韩敏婧看到花,露出笑靥,小心地护在怀里,神态间流露出一丝的羞赧。 她低头闻了闻茉莉花,抬头含情脉脉地望着护工,柔声道:“花我很喜欢,谢谢你,阿文。” 当年,叶赞文追求韩敏婧时,为了博得佳人的青睐,每天都会将一朵茉莉花摆到韩家的信箱上。 叶和欢站在门边,望着沉浸在幸福里的女人,有那么一刻想冲进去告诉她,叶赞文最爱的早已经变成了百合花。 …… 飞机在多伦多降落,叶和欢睡得头脑发胀,昏昏沉沉地跟在其他乘客后面下去转机。 到达渥太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叶和欢开了手机,有几个未接电话跟未读短信,但都不是严舆的。 报了平安,她又拨了严舆的手机号码,除了忙音就是忙音。 坐在机场大厅旁边的椅子上,叶和欢等了很久,久到来往的人越来越少,严舆的手机一直都关机状态。 她只知道严舆工作的公司,并不清楚他具体居住在哪儿,也不认识他在渥太华的同事朋友。 看了看时间,叶和欢拖着拉杆箱出了机场,坐进一辆的士,用英文说了严舆公司的地址。 司机好心地告诉她,那一片都是办公楼,现在恐怕都没什么人了,还介绍了一些比较划算的住宿旅馆给她。 叶和欢想了想,听从了司机的建议。 …… 她在离严舆工作地稍近的旅馆住了一晚。 翌日一大早,发现还是打不通严舆的电话,叶和欢买了个面包,匆匆去公司楼底下蹲点。 从七点到九点半,她一直没有等到严舆出现在公司门口。 双腿发麻,在她弯着腰捶自己的膝盖时,一个金发黑眼的白人打着电话推开门从办公楼里出来。 叶和欢隐约听到严舆的名字,在那人挂了电话后,眼看就要上某辆车,顾不上礼仪,上前扯住了他的西装衣袖,用熟练的英文询问他,认不认识在这里工作的一个叫严舆的中国男人。 白人看她戴着滑雪帽,是个小姑娘,也没多计较,告诉她,严舆是他的同事,不过前几天请假回家去了。 “回家?”叶和欢重复这两个字,神色迷茫。 为什么阿舆从来没跟她提? “他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很多他的工作都分给了我。”白人耸了耸肩,语气颇为无奈,他好奇地打量叶和欢:“你是他的——” “我是他的女朋友,你知道他家地址吗?我到渥太华,是特意来找他的。” 白人得知她跟严舆的关系,态度更加和善,他说自己不知道,但主动送她去严舆的公寓帮她问严舆的室友。 叶和欢听严舆提过他是云南人,至于具体是云南哪个市,她并不知晓。 …… 严舆的室友也是华人,将叶和欢从头看到脚,眼神有些古怪,但经不住她的磨,把写了严舆地址的纸条给了她。 “我最近都打不通他的手机,你还知道他的其它联系方式吗?” 叶和欢脸上尽是焦急,双手合十望着那位室友,似乎他不说,她就会立马在门口嚎啕大哭起来。 室友叹了口气,折回自己的卧室,过了会儿又拿了张纸条出来,上面是一个住宅号码,交给叶和欢时他再三交代,严舆很注重隐私,所以不能告诉严舆是他把联系方式给她的。 叶和欢连声道谢,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又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旅馆。 ———————————————————————————————————————— 盘腿坐在床上,叶和欢一边看机票一边在手机里输入了纸条上的那个座机号。 怀揣着略微忐忑的心情,她按了拨号键。 电话那头响起年轻女人柔美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找谁?” “……” 叶和欢愣了下,然后听筒里传来一道男声:“谁的电话?不是要吃凤梨酥吗?给你买来了。” 那是严舆的声音。 下一刻,叶和欢按掉了电话,冷静后,她发现自己的行为略显鲁莽。 重新拨了过去,这次接的人是严舆:“喂?” 听到熟悉的温润声音,她扯出一抹微笑,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快:“阿舆,是我。” 叶和欢握紧手机,刚想问他怎么了,严舆已经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的?” “……我现在在渥太华。” 她想到他室友的嘱咐,故意绕开他的问题:“我打不通你的手机,以为你出事 了,阿舆,我很担心你。” 安静蔓延,过了会儿,严舆问她:“吃过午饭了吗?” “正打算下楼吃。” 叶和欢记得那个白人说的话:“阿舆,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严不严重?” “我奶奶摔倒,轻度中风,没什么大碍。” 两人间似乎无话可说了。 叶和欢先打破沉默:“刚才接电话的是谁,是你妈妈吗?声音听上去很年轻。” “不是。”见她不吭声了,他又补充:“是隔壁的邻居。” “是那个学艺术品修复的姐姐吗?” 叶和欢松了口气,有一次她跟严舆去博物馆,她偶然听他讲过,比他大三岁的女邻居是位艺术品修复大师。 严舆‘嗯’了一声。 “阿舆……”叶和欢眼眸微动,试探道:“如果我去云南看你,你会来机场接我吗?” “和欢,我——” “什么?”叶和欢见他欲言又止,主动追问。 严舆:“没什么,我要两周后才回渥太华,你先回温哥华,好好准备毕业的事情。” …… 结束通话,叶和欢心里说不上来的味道,严舆让她回温哥华去,但她隐约察觉到他有事情瞒着自己。 当晚,在她犹豫着是去云南找严舆还是回温哥华好好学习,手机响了,是严家的座机号。 “阿舆……”叶和欢一接起电话就欢喜道。 那边停顿了几秒,然后是温和的女声:“你好,我是严舆的母亲,请问你是?” 叶和欢立刻正襟危坐:“阿姨,你好,我叫和欢,是严舆的……女朋友。” “你真是阿舆的女朋友?”严舆甚是诧异。 毕竟年轻,叶和欢一激动什么都说了,这会儿难免紧张,怕严母不喜欢自己的唐突,但也好奇严母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号码。 “是我看阿舆接了个电话后魂不守舍的,出于好奇,翻看了来电记录,你别见怪。” 严母很和蔼,又问了她几个问题,突然道:“你想来云南吗?” “……” 叶和欢一时没明白严母的意思,严母耐心地解释:“阿舆他奶奶从小很疼阿舆,这次中风后,嘴里老是唠叨着一直想抱曾孙,对阿舆的婚事催得紧,你要是来了,也能让老人家宽宽心。” “阿姨帮你订机票,到时候去机场接你,也别住酒店,阿姨给你在家里收拾个房间。” 叶和欢徘徊不定:“那阿舆他——” “到时候,你还能跟阿舆一起回渥太华,就这么定了,阿姨帮你先看看机票。” 严母给她的感觉跟秦母很像,说话很温柔,给人莫名的好感,没一会儿,严母又打过来,说是选好了机票。 “我告诉严舆他奶奶你要来昆明看她的事儿,老人家快高兴坏了。” 严母感觉到她的犹豫:“欢欢,你就当是来云南旅游,至于阿舆那边,咱们先不说,给他一个惊喜。” 挂了电话,叶和欢去询问大洋彼岸的秦寿笙:“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去啊,干嘛不去,指不定还能捞一大堆的红包。” “可是这样过去,会不会显得太冒失?” 秦寿笙在电话那边问她:“那你想不想见你家阿舆了?” “当然想!”叶和欢看着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的航班,耷拉了双肩:“吃喝拉撒都在想……” “那就去。” …… 严母订的是第二天下午的机票。 又经过十几小时的飞程,叶和欢抵达云南昆明机场,在出口处,一位打扮俏丽的贵妇上前问她是不是欢欢。 严家在昆明本地也算富豪。 严母保养得很好,看上去非常年轻,让司机拿拉杆箱,自己拉着叶和欢的手上下端详,似乎喜欢得不行。 “长得真漂亮。” 叶和欢挠了下耳朵,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任由严母带着她离开机场。 ——————————作者有话说—————————— 欢欢是来当炮灰的,绝对不是炮弹,知道真相的她,眼泪要掉下来。。。。。。幸好,二哥在周围。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十一】他自始至终爱的都是另一个女人 叶和欢跟严母走到停在路边的轿车,总感觉身后有人盯着自己,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 “怎么啦?”严母问,也跟着往机场门口瞧了瞧。 机场门口乘客进出,但看起来都很正常,叶和欢收回疑虑的视线,微微笑着:“我以为东西掉了。” “这孩子……躇” 严母又摸摸叶和欢的脸颊,目光慈爱:“上车,我特意让保姆把午饭时间推迟,等你到了一块儿吃,还有,阿舆他爸爸也从公司回来,说想要见见未来的儿媳妇。” “其实……你们不用刻意等我。”叶和欢也是真喜欢严母,耳根红红,越发不好意思。 严母握着她的手,笑吟吟地对旁边的司机道:“现在脸皮这么薄的孩子可不多了,阿舆他奶奶瞧见一定喜欢得紧。” 司机是个长相敦厚的中年男人,听了严母称赞和欢的话,连连说是狸。 “上车,有什么话咱们路上再说。” 严母话音未落,司机已经拉开了后座车门。 等叶和欢坐进去后,严母转头,对那司机莞尔道:“老章,送我们到家你就下班,凝宁刚回国,你们父女俩这么多年没有见,好好吃顿饭说说话。” 司机‘老章’脸上的神色微微难看,但随即立刻点头:“谢谢太太。” 等严母上了车,瞧见叶和欢侧头望着窗外,笑容更温和了几分:“以前来过云南没有?” “我很小就出国了,国内很多地方都不熟悉。” “没关系,这次阿姨陪你好好逛一逛。” 叶和欢问起严舆。 “他呀,在医院陪他奶奶呢。”严母怜爱地顺了顺叶和欢颊侧的发丝:“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家,他还不知道你来了,到时候看到你估计得吓一跳。” 说着,严母抬头瞅向前头的司机:“老章,开车。” 司机像是刚反应过来,忙发动车子。 叶和欢侧过脸,她似乎捕捉到严母眼底寒到骨子里的冷意,只可惜那一瞬太快,更像是她的错觉。 —————————————————————————————————————— 机场内,某角落的吸烟区。 直到那辆奔驰私家车驶离机场,郁仲骁才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大脑里似乎还残留着那抹嫣红的活泼身影。 就在叶和欢从出口走出来时,他就瞧见了她。 她拖了个小拉杆箱,戴着斜纹滑雪帽,西瓜红色的短款蝙蝠型大衣,黑色牛仔铅笔裤,搭配着一双驼色小皮靴,伸着脖子,一双晶亮的猫眼四下瞅着,最后跟着一个阔太太打扮的中年女人走了。 原本口口声声说是回温哥华的孩子,却出现在了昆明的机场。 郁仲骁只有一个想法——放羊的小骗子。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想到这个称谓时嘴边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些无奈,像发现自家孩子恶迹斑斑的头疼家长。 “大叔,你的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郁仲骁的旁边。 他偏头看她,二十三四岁的模样,注意到她也穿着西瓜红的大衣,不由多瞧了两眼。 女孩见他打量自己,将鬓边的一缕长发拨到耳后,露出甜美的微笑:“我的手机刚才掉了,联系不到来接我的人。” 她发现这个男人远远看起来帅气,身高腿长,穿着黑大衣,挺拔的身影引得不少女性乘客侧目,挨得近了,他的五官线条越加深刻养眼,尤其是身上的气质,比自己之前接触的那些男性更干练,多了一份沉稳和从容。 当女孩以为这个似乎对她有好感的男人会绅士地提出送她一程时—— “候机大厅有ic电话。”郁仲骁的手机适时响了,他侧过身接起电话,把背影留给那女孩。 女孩脸一黑,嘀咕着‘什么人嘛’,拖着自己的行李走了。 等人走远,郁仲骁也收起了手机。 旁边的男洗手间出来一个青年,看见吸烟区边上的男人,立刻谄媚地过来:“林哥,让你等我,真不好意思。” 郁仲骁拍了下他的肩:“去服务台问问,飞机是不是误点了?” “林哥,这次金老板的事,明眼人都知道跟你无关,刚开始你就反对这趟生意。” 青年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他的神色,见他没有恼怒,才大着胆子继续道:“许良在佛爷耳边吹再多风,也抵不过大小姐一句话,兄弟们都知道,大小姐对林哥你的情分那不是作假的,等大小姐回来,一切都好解决。” “……” 郁仲骁没有接话,袅袅的烟雾里,他眯起眼,脸上的表情模糊起来。 ———————————————————————————————————————— 另一边,叶和欢跟着严 tang母回到严家。 严父已经在家,正戴着眼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妻子领了个女孩回来,也不过抬头看了一眼。 叶和欢对严父的第一印象就是面容严肃、眼神犀利。 “叔叔好。”叶和欢礼貌地问候。 严父淡淡地嗯了声,放下报纸,起身:“去吃饭。” “你叔叔当董事长当久了,整天板着脸,不太喜欢说话。”等严父出了客厅,严母小声跟叶和欢解释。 “阿姨,我知道的。” 见叶和欢这么懂事,严母笑笑,拉着她去了餐厅。 入座后,叶和欢发现只有他们三个,忍不住问:“阿舆呢?他还在医院吗?” “应该在路上了,我们先吃。”严母嘱咐保姆上菜。 …… 叶和欢刚拿起筷子,玄关处传来开门声,端着盘子的保姆转头,惊喜道:“少爷,你回来了?” 除了严父,严母跟叶和欢纷纷扭头望过去。 严舆脱了鞋,也没穿棉拖,穿着白袜子的脚踏上实木地板,他的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五,穿着灰白色的短款羽绒服,深蓝牛仔裤,面容英俊,皮肤偏白,只是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以往总是挂着浅浅笑意的俊脸,此刻嘴唇却绷成直线,径直朝着餐厅走过来。 叶和欢已经退开椅子站起来:“阿舆。” 回应她笑容的是严舆冷淡的询问:“你的行李呢?” “……” 叶和欢一怔,旁边的严母已经开口:“原本打算给你个惊喜的,既然来了,先坐下吃饭。” “我已经吃过了。” 严舆没有去看严母,只是对叶和欢道:“去把你的行李拿上,跟我走。” 严父突然将筷子重重地搁在桌上。 叶和欢转头,看到的是严父阴沉的脸,她也察觉到餐厅里瞬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好好的,你们父子俩又怎么了?”严母出来打圆场。 严舆什么也没再说,拉着叶和欢出了餐厅,去她的客房拿了拉杆箱,不顾严母的阻拦,要带她离开严家别墅。 “让他走,我就当没生过这个不孝子!”严父冷声说完,直接进了书房。 严母满脸的急色,顾不上儿子,选择转身去安抚丈夫。 ———————————————————————————————————————— 叶和欢坐在副驾驶位上,手指捏着安全带,不时侧头去看旁边寒着脸开车的男人。 车内的气压有些低。 从上车后,严舆就没开口说过话。 叶和欢多少看出,严舆跟自己父母之间存在矛盾,她来云南后,事实跟她预想的似乎有出入…… 车子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下。 “阿舆……”叶和欢刚想说话,就被严舆打断:“来云南,为什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他的语气暗含了责备,还有隐隐的不耐烦。 “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叶和欢没有提严母,望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你不高兴了?” 严舆转头,对上她笑吟吟的小脸,看到她有些浓的黑眼圈,新生不忍,语气也缓和:“没有,只是你过来应该提前通知我。” 后头的轿车按了按喇叭。 严舆重新发动车子,一边对她说:“我帮你在酒店订个房间。” 叶和欢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 洲际酒店。 叶和欢蹬掉靴子,往双人床上一躺,心满意足地喟叹:“好舒服!” 洗手间半毛玻璃上倒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严舆接电话的声音隐隐传来。 她起身,走过去,趴在洗手间门口。 严舆瞥见她,跟电话那边说了句‘先挂了’就结束通话,低头看见她蜷缩的脚趾头,皱眉:“怎么不穿拖鞋?” 说话间,他已经从鞋柜里拿了一次性拖鞋,拆了包装递给她:“穿上。” “哦。”叶和欢乖乖套上纸拖。 她抬起头,发现严舆正双手抄袋站在床边盯着自己,有些失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好事?” “没什么。” 严舆转身到旁边,拧开一瓶矿泉水,刚喝了口水,腰已经被人从后抱住。 动作微微一顿。 叶和欢的脸贴着他的背,吸了吸鼻子:“阿舆,我在渥太华找不到你,以为你出事了,真的很担心。” 下一瞬,她的双手已经被拉开。 严舆不动声色地坐到床上,打开了电视,淡淡道:“回来得太匆忙,很多事都没交代清楚。” 叶和欢在他旁边坐下。 “阿舆,你说,我是留在云南陪你,还是先回温哥华去?” 她一直盯着他的侧脸。 “这个决定权在你。” 严舆放下遥控器,站了起来,叶和欢仰起头看他,他拿了搁在书桌上的车钥匙:“我还有事,先走了。” 叶和欢想起了什么,喊住他:“你等一下。” 严舆停下脚步看向她。 她翻下拉杆箱,从里面扒拉出一个盒子,蹭到他跟前,递给他:“喏,这是给你爸爸的,你上次不是说叔叔喜欢青花瓷吗?” 严舆低头看着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能猜到里面是什么,没有伸手接,只是说:“这个你送给你爷爷。” 叶和欢期待的目光黯淡下去,张嘴想说话,刚巧,他的手机有电话进来。 严舆看了下来电显示,对她说了一句‘如果累了,睡个午觉’,然后拉开门离开了房间。 房门当着她的面咔嚓一声合上。 叶和欢怀里还抱着那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花瓶,电视机里传来观众的笑声,可是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 严家。 严母在二楼阳台摆弄自己种的那两盆兰花,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你原来还知道回家来。” 身后,严舆脚步一顿,望着母亲优雅矜贵的背影,喉结动了下。 “欢欢呢?你把她带到哪儿去了?”严母擦着手转过身来,望着儿子的眼神有些不满。 “我让她暂时住在酒店。” 严舆望着揽流苏披肩的母亲:“她是你叫来的?” “老章告诉你的?”严母挑眉,目含讽刺,不否认:“我儿子都要准备结婚了,我见见他女朋友有什么错。” “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很明白了?”严母不复了跟叶和欢说话时的和善,将咖啡杯掷在茶几边,蓦地起身,怒其不争地瞪着儿子:“娶一个比你大三岁、离过婚、父亲还是我们家司机的女人,你敢说你脑子还是清楚的?” 严舆眉头紧锁,因为母亲的这份势力:“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严舆,你以为让她讨巧卖乖,我们就会接受她吗?” 严母冷笑:“你瞒着我们跑去渥太华,说是工作,不就是因为她在那里?我今天也告诉你我和你爸爸的想法,哪怕是要个一穷二白的丫头进严家,也绝对不会允许一个离异女人做我的儿媳妇。” 说着,她柔和了眉眼间的神色,瞅着儿子:“你跟章凝宁之间的事,以为我不知道嘛?” 严舆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当初是她自己说对你没感觉,义无反顾地嫁了个加拿大画家,现在离了婚,又想起你来了——” “妈,不管凝宁的事,是我一直没忘记她。” “那叶和欢呢?” “……” 严舆眼底闪过纠结,但他还是迎上严母质问的目光,语气平静地道:“我自始至终爱的只有凝宁。” 那个时候他得知章凝宁结了婚,一时赌气接受了苦追自己几年的叶和欢。 “好好,严舆,你还真是严家的好儿子!”严母怒形于色,语气强硬:“有些事,不是你说结束就结束的,你爸爸对和欢也很满意,你想跟章凝宁结婚,我们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 “我会跟和欢分手,当初是你们自己说的,让我找对象要看女方家里的家风,她母亲疯了,父亲再娶,同父异母的妹妹跟她差几个月,这样的儿媳妇,你们真的喜欢吗?” 严母被堵得语塞。 严舆看着神色千变万化的母亲,态度没有服软:“离婚不是凝宁的错,是她的丈夫婚内出轨,还暗中使绊让她丢了工作。不管你们接不接受,这次我都不会放手,我爱了她这么多年,不会再允许自己这辈子都活在后悔里。” 房间外,响起保姆的声音:“叶小姐,怎么不进去,太太就在里面呀。” 严舆蓦地转身去拉开了房门,神色复杂,入目的是杵在门边的叶和欢,不知道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旁边的保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叶和欢面容平静,没有愤懑,没有委屈,往屋里看了看,然后那对澄澈的猫眼落在他的身上:“阿姨在吗?”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十二】炮弹的使命,炮灰的下场(送小剧场) “阿姨在吗?”她说话时的口吻也与平日里无异,有些上扬的语调,无忧无虑的轻松。 然而这短短四个字,此刻却犹如千斤大石压在了严舆的心口。 他一直酝酿着要告诉她的事,没想到,最后会是以这种方式来揭露。 房间里,严母瞧见门外的叶和欢,神色微微变化,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走过去,微笑:“欢欢来了?” “嗯。躇” 叶和欢也望着她弯了弯唇角,然后低头把手伸进小包里捣鼓,垂下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黑色阴影,也遮掩了她眼中的真实情绪,再抬起头,她手里多了一样东西,嘴边带着笑:“刚才走得太急,拿走了这个。” 严母低头瞧去,是自己之前给她的家里钥匙狸。 叶和欢看了看自己的腕表:“阿姨,我先走了,这会儿出去,刚好赶上下一班公交。” 话毕,不去看任何人脸上的表情,她转身,快步下了楼。 严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儿子,拿着那串钥匙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严舆站在二楼,望着在玄关处换鞋的女孩,裤袋里的拳头攥紧,在她推开门出去时,他也追了下去。 …… “和欢!” 叶和欢听到身后的喊声,放慢脚步,直到停下来,以前他都叫她叶,还是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她抬步要走,手臂突然被人握住。 耳边是严舆低低的声音,他的呼吸略显急促:“我开车送你回酒店。” 拉着她刚要转身,他的手被拂开了,严舆抬头看向她。 “不用了。” 叶和欢望着他温润如玉的脸,这个男人,已经成了别人的,以后再也没办法做她的依靠,她抿了下唇角,背在身后的双手,手指紧紧抠着掌心,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哦,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 严舆定定望着她,心里空荡荡的,说不上来的滋味。 其实在他决定跟章凝宁在一起的这两个月,他一直都试图在找机会跟叶和欢分手。 可是每次快要出口时都会被她打断,她在电话里的语气那么愉悦,愉悦到他不忍心去破坏。 感情从来不论先来后到,如果真的要论起来,叶和欢也才是那个后来者。 他从小跟章凝宁相识,从暗恋到明恋,他花了五年的时间,结果换来的是章凝宁的摇头,她说他年纪小,不过是青春期的冲动,得知章凝宁交了男朋友,他负气出国留学。 再后来,章凝宁结婚,他颓废了一段时间后,带着报复的心理接受了叶和欢。 他想让章凝宁看到自己没了她也能好好的,得知她新婚未过就遭遇丈夫背叛,他又控制不住压抑在心底的那份感情,在毕业招聘会上,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一家渥太华的公司,他不断告诉自己,他是为了去看她的笑话。 可是,当他在别墅看到蓬头散发、瘦如枯骨的章凝宁,他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放手了…… “我已经买好了回温哥华的机票。” 叶和欢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严舆看着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是该微笑地说‘哦,那一路顺风’还是该诧异地问她‘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不管选择哪种说辞,都显得苍白而嘲讽。 “我姑姑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要来温哥华看我,算是搞突然袭击了。” 叶和欢说这话时,发现自己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她依然冲他微笑:“那……拜拜了。” 严舆盯着她灿烂的笑容,他知道,她全都听到了,他跟母亲在房间里的争执,她的全都听到了。 叶和欢回望着他,倒退着走了几步,然后扬了扬手,转身离开小区,再也没回头看一眼还站在原地的严舆。 严舆的手机在裤兜里嗡嗡震动,是章凝宁的来电。 “还在家里吗?阿舆,我打算去看一下房子,最好是豪华装修的,傍晚再联系你。” 听着听筒里温柔又矜持的女声,严舆轻轻地应了声,望着了无人迹的林荫道,前所未有的疲倦。 ————————————————————————————————————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小区,等她缓过神,人已经坐在公交车上。 转头望着窗外对她而言全然陌生的街景。 孤身一人出现在这个城市,周围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迷惘之余,她的心头倏地一疼。 我自始至终爱的只有凝宁…… 严舆从来没对她说过喜欢,更别说是爱了。 那时候他开始接受她,她总是缠着他说:“我好喜欢你,阿舆那你呢,你喜欢我了吗?” 他摸着她的头,弄乱她的头发,有些无奈地笑道:“傻瓜……” 不就是傻瓜吗? tang只有傻瓜才会整天把喜欢挂在嘴边,也只有傻瓜,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男朋友快要结婚的人。 那个渥太华的室友,应该是见过章凝宁的?不然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严舆想找个家风正派的妻子。 叶和欢挽起唇角笑了下,埋下头,手指抠着悬挂在包上的小饰品,原来,他也觉得她的心理不正常。 …… 叶和欢没有坐到酒店,她在商业比较繁华地段就下了车。 包里的手机在响。 她没去看,径直进了购物广场,从一楼扫荡到五楼,刷爆了信用卡,拎着大包小包,在经理讨好的笑容下离开。 路过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面,叶和欢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看见了‘艺术品修复’几个大字。 “不好意思,我们店还没有正式开业。”一名年轻女孩走出来。 叶和欢往里面望了望:“你是老板?” “我就是个打工的,店是我们老板一个月前盘下的,老板娘负责修复工作,他们前几天刚从渥太华回来。” 女孩见叶和欢拎着名牌购物袋,开始揽生意:“你家有破损艺术品的话,可以拿来修一下。” 叶和欢朝她笑笑:“那我下次一定光临。” “你等一下,我去拿张老板娘的名片。”女孩对自己招揽了一门生意很兴奋。 ———————————————————————————————————— 出租车上,叶和欢看着手里的名片,上面写着‘章凝宁’跟联系方式,还有店面的名字——宁舆坊。 宁舆坊…… 章凝宁跟严舆共同拥有的艺术品修复坊,是这样理解的? 手机又一次响起。 叶和欢看到屏幕上的一串数字,知道那是叶赞文的号码,来责骂她挥霍了?她直接按掉,顺便关了机。 回到酒店,走出电梯,叶和欢看到了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一道倩影。 听到脚步声,正在欣赏走廊墙上油画的女人,慢慢转过头来。 叶和欢也没有再走过去,两个人遥遥相望,不用主动介绍,她捏紧手里那张名片,猜到了这是谁。 章凝宁是个大美人,二十六七岁的样子,不仅五官精致,而且气质出众,光洁的脸庞,特意搭理过的长卷发拨到一侧,落在右肩处,她穿着白色小脚裤,穿着九分袖的短款皮草大衣,手里拿着一个绛紫色的迪奥手提包。 章凝宁冲叶和欢莞尔一笑,瞟见她手里的烧烤袋,声音很柔很甜:“回来了?还没吃午饭吗?” “……” 叶和欢可以对殷莲之流冷嘲热讽,像个无所畏惧的美少/女战士。 可是现在,自己遇上这种事,再多的恶言都说不出口,她只是静静看着章凝宁,严舆心里的女神。 从包侧的小袋拿出房卡,叶和欢走过去开门。 章凝宁跟着偏过身,望着她:“叶小姐,我们能聊一聊吗?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我们好像不认识?”叶和欢似笑非笑地看她。 “叶小姐,你不用对我这么有敌意。” 章凝宁落在叶和欢身上的眼神落落大方,没有丝毫攻击性:“我听说,是伯母把你找来的。” 叶和欢的手指捏紧手中的房卡。 “阿舆跟他爸妈吵架,回国后就一直和我住在酒店,今天上午,我们去医院看望严奶奶,伯母打电话来,说是阿舆的女朋友来了。” 章凝宁说着一顿,笑容隐含了淡淡的失落跟自嘲,看着自己对面的女孩:“伯母应该跟你说了我跟阿舆的事?严爸爸跟严妈妈不赞同我们在一起,这几天给阿舆相了不少的姑娘,我也是刚刚知道原来阿舆在温哥华有一个女朋友。” “那你来跟我说这些,又是想做什么呢?”叶和欢歪着头,笑得有些讥诮。 “你不要生气,我没有其它意思。” 章凝宁望着她的目光温和,像是在看一个耍脾气的孩子:“我没想到……自己会给你跟阿舆带去困扰。” “每个做坏事的人都说自己是迫不得已的,就像在成为小三之前,没人会说自己想当小三。” 章凝宁顿时无语,连脸色也不好看了。 “你想要的,我知道,你放心,我跟严舆已经分手了。” 叶和欢用房卡解锁,在一阵悦耳的音乐声里,她没再听章凝宁张嘴说的话,进了房间后反手合上了门。 …… 叶和欢靠着房门,脸色却异常的平静。 慢慢地,她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几串烧烤,大口地吃起来,腮帮子嚼得肌肉酸疼,嘴边满是酱汁。 她想找出一点能证明严舆其实是喜欢自己的细节,但满脑子却全是她喜欢他时所干的蠢事。 其实他对她没爱意, 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只是她当时被一叶障目了而已。 只要得到他一点点的回应,她就以为整个世界都在绕着自己转。 他和章凝宁要结婚了,她在他心里,一直以来到底算什么? 叶和欢拿起手机,开了机,屏幕跳出一大堆未接来电,她没有看一眼,只是拨通了秦寿笙的号码。 “喂?怎么打电话给我啦?……喂?说话……别装死……再不说就挂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叶和欢抬头看向壁镜,嘴里塞满烧烤鱿鱼,视线却逐渐变得模糊。 良久,她才对着话筒,口齿不清地说:“我失恋了。” 对严舆而言,她是他用来报复章凝宁的用具;对严家而言,她是他们用来阻止严舆跟章凝宁婚姻的挡路石。 “分手了?”秦寿笙微微一愣,哈哈大笑起来,但笑着笑着又严肃了:“真的假的?” 叶和欢含糊地‘嗯’了声,挂断电话,趴在桌上肩膀轻轻颤抖。 …… 叶和欢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在床上坐了一下午,不接听任何电话,用笔记本电脑给自己订了张机票。 入了夜,随着‘嘭——’的一响,漫天的烟花绽放,还有鞭炮噼里啪啦的动静。 有新人在酒店举行婚礼。 叶和欢侧头,窗外,明明灭灭的火花映着她眼底隐隐的水光。 ————————————作者有话说———————————— 以上正文四千字。 原先打算写到二哥出场的,但发现那样的话,得凌晨上传新章节,所以先写完四千字上传,继续写去。。。。 赠送小剧场一枚: 【晚来的中秋节小剧场】 每逢中秋节,郁家的客厅就会堆砌起一座月饼的小山。 时逢郁太太怀第三胎,看到那些精致的月饼盒子,顿时吃性大起,拿了两盒子回卧室。 晚上,郁先生下班回家。 郁太太从卧室出来,笑吟吟地道:“老公,我给你准备了月饼。” 郁先生稍稍感动了下,扯着领带跟郁太太回房间,一边假装好奇地问:“什么口味的月饼呀?” “都有。”郁太太神秘地眨了眨眼。 一分钟后,郁先生瞅着茶几上那些被掰光月饼皮、只剩下馅的月饼,头疼欲裂。 郁太太:“老公,你不喜欢吃吗?” “喜欢。”郁先生叹了口气,拿起甜腻的一团细沙,在郁太太期待的目光下,放进了嘴里。 郁太太又递上一团五仁馅。 郁先生:“……”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十三】我现在喜欢的人就是他(二哥来了) 窝在被子里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 叶和欢抬手揉了揉眼睛,忘了看来电显示,直接接起,嗓音有些粗哑:“喂?” “叶和欢,你老实说,你现在哪里?一个小时工夫,花去二十几万,有你这么刷卡的吗?” 叶赞文的怒斥声从听筒里传出,叶和欢没说话,按了挂断键,又拉黑那个号码,往前一扑,趴在了枕头上。 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狸。 隐忍的情绪一触即发,叶和欢拿过手机:“你还有完没完,不就花你点钱!你给你小女儿买一块手表就好几万,我刷个卡就罪大恶极了?叶赞文,把我惹毛了,信不信我到电视台给你长脸去!”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会儿,开口:“和欢,是我。躇” 听见严舆的声音,叶和欢鼻子一酸,刚刚压下去的哭意又上涌,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声线颤抖:“有事?” “刚刚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 “哦,在睡午觉,手机静音呢。”她淡淡地说:“如果没事,我要去洗澡,先挂了。” 哪怕她掩饰得再好,但一个十几岁女孩的情绪是开心还是伤心,都会无意识地表现在说话的口吻上。 严舆站在酒店房间落地窗前,不知已经过了多久,怔怔地听着忙音,握着电话的手指收紧。 以前的叶和欢就像一个明媚的小太阳,围绕在他身边,现在小太阳黯淡了,而他却是伤害她的罪魁祸首。 房间的门开了,章凝宁从外面回来。 她站在门边,看着严舆的背影,片刻后,把包放到衣柜里,走过去,从后抱住了他。 “我刚才去看了几套房子,有一间复合式的公寓不错,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过去再看看。” 严舆偏头,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清香,回过身,把她搂在怀里:“你决定就好了。” 两人静静地相拥。 过了会儿,章凝宁闷闷道:“阿舆,你爸妈对我是不是意见很大?” “他们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开始可能不谅解我们,等日子久了,一定会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 “我知道,自己年纪大,还离过婚,名气不好,不但在事业上帮不了你,也许还会成为累赘。” 章凝宁放开了他,仰望着他,目光融了担忧:“阿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在我还摇摆不定的时候。” “我以为自己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勇气。”严舆握紧她的手,护在自己掌心,亲了亲她的手背,回望她的眼神深情:“从十四岁开始,你就是我想要的新娘。” 章凝宁把头倚着他肩膀,露出自己腕间的手镯:“这是奶奶给我的,说是传给严家儿媳妇的。” 严舆的薄唇贴了贴她的额头,然后松开搁在她腰际的手:“我去一趟洗手间。” 进去前,他将手机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章凝宁看了眼洗手间方向,走到桌旁边,盯着严舆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晚饭,叶和欢发悲愤为食欲,在酒店订了个超豪华套餐。 她正在使劲切一块牛排时,手机震动了下,有一条短信进来,点开,是严舆发过来的。 【和欢,对不起,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有些话我一直想对你说,但苦于没机会,今晚九点半,我在xx路的陶艺工坊等你,这也许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婚后我会跟凝宁留在国内,所以,我会等到你出现为止。】 叶和欢有些红肿的眼睛盯着那一句‘这也许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上,弯曲的手指缓缓攥紧刀叉。 还在嘴里的酱汁牛肉味同嚼蜡。 如果她像秦寿笙那样细心,或许在严舆去渥太华后,就能从他的变化里察觉到一些事。 要是她能做到范恬恬那样豁达,刚得知自己被炮灰的真相,就会冲进酒揪一块小鲜肉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脏。 可惜她不是秦寿笙,也不是范恬恬,她只是叶和欢。 她喜欢缠着严舆,喜欢他眉梢间淡淡的笑,喜欢看他对自己的纵容,但现在,他突然说不要她了。 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甚至没有提前通知她一声。 原先远远站着的服务生走过来,关切地望着她:“小姐,你还好?” 叶和欢抬头,看了她一眼,服务生的脸在她视线里略显模糊,从口袋里拿出信用卡拍在桌上:“我要结账。” 她那副‘姐不差钱’的骄纵态度,令服务生要安慰的话噎在喉中,点点头,拿了卡走人。 不到五分钟,服务生回来,把卡还给她:“抱歉小姐,你的卡已经被停用了。” 叶和欢心头一紧,似意识到什么,她把剩下的卡都给了服务生。 “小姐,你 tang的卡都停了,你看是不是付现金?” 叶和欢咬咬唇,从皮夹暗层里抽出一张支票,阔气地伸手:“可以用这个吗?” 服务生:“……” …… 走出餐厅,结了账后,叶和欢的皮夹里只剩下不到一百的零钱,她望着铺了红地毯的回廊,不知该去哪里。 叶赞文停掉了她所有的信用卡以示惩罚。 站在酒店大门口,她吸了吸鼻子,最终还是拦了出租车,报的是短信里提到的那个地址。 —————————————————————————————————————— 叶和欢到达目的地,晚上八点半,比约定的早了一小时。 制瓷工坊已经歇业。 用纸巾擦干净旁边的台阶,叶和欢坐下来。 也许是今晚的夜色感染了她的情绪,她突然很想亲自从严舆口中得到一个‘为什么’。 前方路边车位,一辆香槟色的轿车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车停,驾驶位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 叶和欢刚要站起身走过去,严舆绕过车门,打开副驾驶位车门,她看见章凝宁从车里出来。心口像是被重物狠狠地砸中,令她呼吸压抑,匆忙之下,她躲进了旁边的弄堂。 那个叫章凝宁的为什么会一起来? 叶和欢听到铁门拉动的声响,她从弄堂里望出去,严舆跟章凝宁一起进了工坊,昏黄的光线瞬间充满整个屋子。 …… “好多年了,没想到这里的一切都没多大的变化。” 章凝宁将包放下后,踱步走到那两排架子前,望着那些半成品,目光怀念:“我以为你早已经忘了这里。” “为什么这么想?”严舆站在她的身边,这个地方有很多两人的回忆。 章凝宁莞尔,没有接话,而是脱了自己的大衣。 工坊的工作者似乎知道晚上有人回来,所有工具跟原料都放在显眼的位置。 严舆依靠着旁边的长桌边缘,端着水杯,一边喝水一边看着章凝宁熟练地淘泥、摞泥。 她的手很漂亮,细长白皙似无骨,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做艺术家。 做完前两道工序,章凝宁突然稍抬下颌,略带挑衅地看着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做个拉坯?严大公子?” 严舆笑了:“荣幸之至。” 他卷起羊绒衫的袖子,和她合坐一把凳子,从后轻轻拥着她,双手触碰在旋转的瓷泥。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合作的那个陶瓷吗?”她突然道。 不用她再多说,严舆沾了泥的手握住她的纤手,大转盘上的瓷泥还在旋转,章凝宁扬起唇角,笑容甜蜜。 她的身体微微后仰,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瓷泥逐渐显现出瓷坯的雏形,章凝宁忽然转头,吻住了严舆的薄唇,轻轻地啄了下,放开,那双晶莹的美眸凝着他,然后又重新覆上去,闭上眼眸,双手圈住他的脖颈。 “阿舆,吻我……”她在他的唇边喃语。 不过眨眼的迟疑,严舆拥住她的细腰,动情地回应她,忽然外面响起一道咒骂声:“站在这撞死也活该!” 严舆松开怀里的章凝宁,抬头望出去,看到那抹跌倒的红影后,神色骤变。 叶和欢被自行车撞倒在地上,手心磨破传来疼痛,男人骂骂咧咧了几句,立刻骑上车溜了。 几乎是下意识,严舆嚯地起身,顾不上手上的湿泥,跑出了工坊,拦住要走的叶和欢。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在这里站了多久?”严舆心中竟有一丝的慌张。 叶和欢看到他抿着的嘴唇,耷下眼皮:“有一会儿了。” “我跟凝宁在这里是——” “我都明白的。”她打断了他的话,严舆微微皱眉,还想说话,却被她抢先:“你们继续做陶瓷去,我就不打扰了。” 她都不愿意再抬头将视线多落在他脸上一秒钟,扒拉着身前的小包,从他身旁走开。 严舆注视着她孤寂的背影,这一次,他大步追上去:“这里没有直达酒店的公交,我送你过去。” 越过严舆的肩头,叶和欢看到章凝宁正站在工坊店的门口。 她想要的答案在刚才已经呼之欲出。 “不用,我可以换乘。”叶和欢径直向站牌走去。 ———————————————————————————————————————— 一辆公交在站牌边停下。 甚至没看一看路线,叶和欢直接上去,往里走时听到身后响起投币声。 严舆跟着上来了。 叶和欢在靠窗位置坐下,明晃晃的车内灯光衬得她的肌肤近乎透明,隐约能看到她耳根后的血管,严舆走到她的旁边,手握着车上拉环,低头看 着她的发旋,难以启齿的话终归是到了嘴边:“和欢,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想说什么就说,我听着。”她掏出手机,一边说话一边玩起蛇吞蛋的游戏。 严舆喉结动了动,突然发现自己很混账。 “和欢,这些年……谢谢你在我最低落的时候陪着我身边,但——” “但还是要分手对不对?”叶和欢抬头,看了神色纠结的严舆一眼,笑了笑:“其实我蛮能理解的,跟不爱的人在一起,简直比酷刑还来得难熬。” “如果你还想去渥太华读大学,我可以帮你打理好,我在温哥华有套房子还没卖掉,要是你在那边上学,随时都可以搬过去住,不喜欢的话,我会想办法帮你找到其它好的住处。” 叶和欢脸色很平静,忽闪了下眼睫,他还记得她曾经装可怜胡诌的话,说自己居住的那套公寓是范家的。 “阿舆,我一直没告诉你,这趟来云南,我是来找你分手的。”她突然开口道。 严舆眉头皱起,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是真的。”叶和欢歉意地看他,抿着唇角,说:“我不是回b市了吗?我认识了一个男的,我去看我妈妈,回来的路上碰到流氓,也是他救了我,我生病也是他送我去医院,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 “那种感觉是我以前没有体味到的,你知道吗?我几个小时见不到他,整个人都会魂不守舍,动不动就想打电话给他,听到他的声音。”说着,她脸上流露出女孩的羞涩。 望着这样的叶和欢,严舆握着拉环的手指,不由地扣紧,这样的回复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原先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 叶和欢松了口气,表情很轻松,弯弯的猫眼瞅着他:“现在这样说出来,好受多了。” “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严舆问。 她好像早有准备,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照片:“在我姑姥姥的葬礼上。” 严舆低头,视线落在照片上,那是在某基地拍的,照片里有十几个人,身穿迷彩服,手里扛着枪,涂了油彩的脸看不清长相,他注意到他们的肩章不是普通的部队番号,其中有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尤为打眼—— 叶和欢的食指已经点在那男人身上:“喏,我现在喜欢的人就是他,两杠两星呢,是不是看上去很有气场?” 严舆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眼睛却没从照片上移开。 “到站了。”叶和欢从位置上起来,她笑吟吟地看着他:“我要赶着回温哥华,阿舆,你的婚礼我没办法参加,不过,还是祝你幸福。” 公交车停靠在某个站牌,叶和欢跳下车,脸上的笑容稍纵即逝,她跟重新启动的公交车错身而过。 没有再回头去看公交上的严舆一眼。 …… 公交车渐行渐远,融入了夜色中,只有偶尔亮起的车尾灯。 叶和欢独自站在马路边,看着融入黑夜里的公交车,眼圈一阵暖刺,不要她的,她也不稀罕。 路边有个大爷在摆烤番薯摊。 叶和欢过去,买了个三块钱的番薯,啃着热乎乎的番薯,按照大爷所指的路走回酒店去。 一阵寒风刮过,她浑身战栗,捧着番薯的手冻僵,晚上十点后的路上,除了偶尔来往的车辆,已经没什么行人。 刚丢掉装了番薯皮的袋子,腹部一阵绞痛,叶和欢缓缓蹲在地上,肚子里的肠子仿佛打了结一样在撕扯,到后来疼得晕头转向,她一屁股坐在了路边,双手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寂静的十字路口,一辆黑色轿车从她旁边驶过,开出一段路后突然停下,又倒了回来,在路边熄了火。 叶和欢把头埋在双腿间,听到脚步声,她的眼皮底下多出了一双棕色工装皮鞋…… 她抬起脸来,视线沿着皮鞋跟笔挺的深色休闲裤一路往上,肚子里翻搅的痛楚让她的五官都要皱成一团,手指抠着腹部的大衣,借着路灯光,她看清眼前站立的男人,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十四】在郁仲骁眼里,她是熊孩子? 郁仲骁站在马路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蜷缩的一团。 街道空荡安静,路灯光透不过枝叶繁茂的香樟树,他的半个身子被黑暗覆盖,熟悉却又掺杂了陌生的神情,映在叶和欢的瞳眸里,委屈在她心底疯狂地滋长蔓延,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滚滚倾泻下来。 叶和欢蹲在路边,在这个不被她所熟知的城市,三更半夜,犹如一个无家可归的孩童,眼神无助又凄凉。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 从她八岁开始就已经没了家,现在所谓的那个‘家’,她是多余的外来者。 韩敏婧讨厌她,叶赞文不要她,现在,就连她以为是自己生命中那抹暖阳的严舆也离开了她狸。 也许叶静语说的没错,她就是一颗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的讨厌胚胎。所以,所有人到最后都会离她而去。 眼中弥漫起薄薄的雾霭,叶和欢低下头,掩下的睫毛湿湿的,她盯着郁仲骁挺括的裤腿,温热的液体从眼角再滑落时,她忽然很想去抱住眼前修长的双腿,想要抱住他、把头靠着他的腿静静地待一会儿。 有那么一瞬,她渴望能像那些幸福家庭出生的孩子,在自己受了伤害之后能被呵护在手心里安慰。 郁仲骁在她的跟前蹲下,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大半夜蹲在这里做什么?” 他的口吻绝对算不上亲善,甚至还带着不加掩饰的‘教训’跟责备,就像一位三更半夜逮到问题儿女的家长。 叶和欢不吭声,像三更半夜家长逮到的问题少年,乖乖垂着眼皮,目光瞅着他身上的黑色衬衫。 片刻的沉默过后—— “不是说回温哥华了吗?”他的声音有所软化。 叶和欢鼻子酸涩,刚想伸手去拽他的大衣,一道悦耳温柔的女声传来:“阿林,遇到熟人了?” 紧跟着是车门关上的声响。 蜷在膝盖上的手动了动,叶和欢抬起头,看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人朝这边走过来,酒红色的精致波浪卷长发,千鸟格的连衣裙,脸上化了淡妆,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大美人,但胜在气场惊人,令人不容小觑。 肖芸在郁仲骁的身边站定,眼角余光落在叶和欢被泪水冲刷得有些浮肿的脸上:“你认识她?” 郁仲骁站起身,转头看她,不答反问:“怎么下车了?” “你突然在路边停车,不放心就下来瞧瞧。”肖芸微微笑着,又瞟了眼地上的女孩,对郁仲骁道:“我看她的样子,像是不舒服。” 闻言,郁仲骁又重新看向叶和欢。 他的眼睛很黑很深,像极了月光下的湖,让人无法轻易琢磨出他的心思。 肖芸挽住了郁仲骁的手臂,柔声道:“耗子他们应该到会所了,我们也快点,总不好让他们一直等着。” 正说着,肖芸的手机有电话进来。 “喂?你们都到了?”她接起电话,走到一旁的香樟树边,笑容妍妍:“路上呢,你们先玩……” 叶和欢低头坐在路边,捂着肚子,听着肖芸的笑语声,旁边那双皮鞋始终没离开。 肖芸接完电话,很快就过来:“耗子他们嫌‘碧海天’环境太闹,换了‘帝都’,咱们过去,倒是省了一段油费。” “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在行李箱里,等会儿记得提醒我从耗子的车上拿箱子。” 叶和欢从肖芸跟郁仲骁说话时颇为随意的口吻来判断,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因此,她的头埋得更低。 只想着让他们快点离开。 可是,她却听到郁仲骁说:“接下来的活动我不去了,我帮你拦辆出租车。” “不是说好空出今晚给我接风洗尘的吗?”肖芸的话语间,不满又带着小女人的撒娇:“怎么又说不去了?” “临时有些事。” 肖芸没有胡搅蛮缠,哪怕有些不高兴,但还是点头:“那好。” 郁仲骁拦了辆出租车,稍稍倾身,单手搭在车顶跟司机说了地址,付好车费,然后替肖芸打开车门。 坐进车里,肖芸又看了看路边的女孩,冲郁仲骁莞尔:“你开车注意安全。” 郁仲骁点头,合上车门。 直到出租车在拐角处消失,他才回过身,看向还依然坐在马路上浑身散发着颓废之气的孩子。 …… 棕色的皮鞋一步步地走到了她的跟前。 昏黄的路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异常修长,黑色的阴影落在她的头顶,将她娇小纤瘦的身体笼罩了。 叶和欢没有抬头,听到他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他问她:“还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 郁仲骁敛眸,俯视着她长长的睫毛,还有翘翘的鼻子,温和的语气透着一丝无奈:“起来,送你去医院。” 叶和欢吸了吸鼻子,肚子还疼得厉害, tang恹恹地,想站起来,却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外边温度低,加上坐的时间太长,两条腿已经发麻。 她倒吸了口冷气,揉着自己摔疼的盆骨,然后仰起头,灯光从郁仲骁身后射过来,晕开在他的肩头,黑色大衣像镀了一层金色光圈,原先糟糕的心情似乎得到了好转,叶和欢咧了下唇角:“小姨父,刚才那谁呀,你新女朋友?” 郁仲骁拿眼角余光淡淡扫了她一眼,带着警告跟凶意,她立刻识趣地闭紧嘴。 “在这等着。”他丢下一句话,径直走开了。 叶和欢又是揉肚子又是自己的小腿,抬头瞅过去,郁仲骁上了不远处的轿车,没一会儿,车子到了她的旁边。 他下车,打开后座车门,又走到她的面前,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放到了车里。 …… 郁仲骁坐进驾驶位,搁在仪表器上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什么事?” “……” 叶和欢坐在后面,隐约听出对方是个男的,不知道说了什么,郁仲骁低声答道:“今天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他的口吻慵懒又随意,甚至还带了些许的痞气,跟她说话时完全不同的腔调。 叶和欢忽然想起刚才那女的好像喊郁仲骁‘阿林’,而不是‘阿骁’。 她也记得唐嫂跟她大概说过这个小姨父的工作…… 当下,叶和欢抿紧嘴唇,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坏了他的事情。 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郁仲骁勾起嘴角,半真半假的笑意,寂静的车内,是他短促的笑声,有些轻佻,他似乎刚想接话,但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了下后视镜里的人,似乎有所顾忌,出口的话成了——“下次再说。”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丢回了仪器表上,骨节分明的手又搭回方向盘上。 眨眼间,又成了那个一板一眼的大家长。 叶和欢靠着座位,盯着他还缠了纱布的右手,肚子阵痛缓和,大脑思维又开始活络了。 从上车后,郁仲骁就没搭理过她。 在经历过严舆之后,叶和欢忍不住反思,在别人眼里,她是不是真的很面目可憎?不然严舆为什么说离开就离开,没有一丁点留恋?郁仲骁捡到她时,是不是也在心里咆哮,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这熊孩子? “小姨父,我今晚是不是又耽误你工作了?”她试探地开口问。 郁仲骁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又专注的开车,嗯了一声,教训的话没落下:“所以下不为例。” “那这样子会不会暴露你?”她的身子往前稍微倾了倾,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小声道。 车子里的气压变得很低。 叶和欢脑海里闪过很多警匪片里卧底的下场,有的暴露后被残忍地砍手砍脚,这还算好的,最糟糕的是被虐死后埋尸荒野,无数年后才被发现枯骸,见郁仲骁不吭声,她越想越忐忑不安,害怕自己拖累他。 良久,郁仲骁才开口:“会——” 他的语气很凝重,车内光线阴暗,故意拖长的尾音叶和欢心头一紧,却又听到他说:“就不会让你上车。” 叶和欢眉心微微拧起,手趴着副驾驶椅背,凑过来一本正经道,还夹杂着隐隐的担忧:“小姨父,要不你在路边停车,如果他们起疑了对你很不利,我不想下次就见不到你了。” 郁仲骁:“……”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十五】我以为你也不管我,顾自己走了…… 郁仲骁望着后视镜里绷着脸杞人忧天的叶和欢:“刚才问你的话,怎么突然到云南来了?” “……”叶和欢又恢复了最初的沉默,缩回去蜷在座位边上。 “你来这里,家里知道吗?” 他像个称职的长者,开始对她进行盘问:“云南有你认识的同学?以后晚上八点后不要独自外出。” 叶和欢掀起眼皮,懒懒道:“那组团是不是就能出来了?” “……楮” 郁仲骁被她呛得语塞,随即硬声道:“不管几个人,三更半夜都不许出去。” “那你自己不还大半夜出来,”叶和欢想着刚才那个挽了他手臂的女人:“你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几岁,我几岁?我在你这个年龄——”他没再说下去。 “你在我这个年龄干什么?” 叶和欢又凑上去,却听到他敷衍地说了句‘没什么’,她看着他的后颈,黑色的衬衣领子很挺括,其实他给她留下的印象,一丝不苟,严肃,古板,半晌,他又开腔道:“反正,晚上女孩子好好呆在家里,乱七八糟的地方都别去。” “那什么地方算乱七八糟,小姨父刚才准备去的会所吗?”她不耻下问。 郁仲骁突然对这个装傻充愣的孩子无言以对,转头看向后视镜,捕捉到她闪烁的眼神,也发现她眼睛的红肿:“那是工作需要。” 叶和欢没料到他会跟自己解释,也不再跟他顶嘴,因为挨得近,甚至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 “小姨父,刚才那个女的是不是喜欢你?”她又开启另一个话题。 郁仲骁没有回答。 她坐回去,揉着自己的肚子,轻声嘀咕:“长得蛮漂亮的,就是性格看上去很要强,我怕她压着你。” “怎么又突然肚子痛?”他突然问。 叶和欢愣了愣,被他一提,右腹又隐隐作痛起来:“可能是吃撑了,刚才,我买了个大番薯。” 说着,她用双手比出了一个大小。 见郁仲骁没再说话,叶和欢看了看他的右手,想起他左肩的伤势:“小姨父,你肩膀上的伤口愈合了吗?” “嗯。” 他单调的应对让她没了说话的兴致,头靠在车窗上,想起严舆,不免又有些感怀春秋。 …… 到了医院,下车的时候,叶和欢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是严舆的号码。 她直接挂掉,又把手机关了。 郁仲骁在前面挂号,叶和欢坐在廊间的椅子上,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他的穿着搭配偏向于稳重,言行举止间也更令人感到放心,两次,都是他陪自己来的医院……她砸了下嘴,还真是好人,难得一遇的烂好人。 想到他的家庭,会长得根正苗红的好青年也就不稀奇了。 郁仲骁挂了号拿着单子过来:“还能起来走吗?” 叶和欢心想他也不容易,不说耽误工作,还要陪自己折腾,就乖乖地配合,跟他上了二楼。 …… 医院替叶和欢做了一番检查,最后得出结论,慢性阑尾炎转为了急性。 “我的建议是,做一个阑尾炎切除手术。” 从小到大,叶和欢都没上过手术台,哪怕是个小手术,也把她吓得不轻,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来。 不仅仅是害怕,还有迷茫跟无助。 郁仲骁站在她的身后,沉默了几秒后问医生:“一定要动手术?” “我看她疼的厉害,与其以后反反复复,不如尽早动了手术。如果你们同意,我马上安排手术。”医生说。 叶和欢仰起头看向郁仲骁,这个陪在自己身边、勉强算得上家长的男人。 郁仲骁斜了她一眼,对医生道:“动。” —————————————————————————————————————— 叶和欢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嚯地打开,光线扎得她睁不开眼,手指却紧紧地揪着身下的台布。 主刀医生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为了缓解病人的紧张,主动跟她聊天。 “陪你来的是你哥哥吗?你爸爸妈妈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叶和欢看到有个护士拿起针筒,身体跟着僵硬,眼圈又红了,声音有些哽:“我爸爸妈妈工作比较忙,在外地出差,陪我来的是我舅舅……” 她沿用了上次在医院的那套说辞。 当麻醉剂注入体内时,叶和欢疼的五官皱在一起,凭着最后一丝神智,突然问旁边的医生:“我舅舅呢?” “在外面等着。”戴着口罩的护士道:“刚还签了手术同意书,叫郁仲骁对吗?” 叶和欢哦了一声,头一歪,彻底昏睡过去。 …… 阑尾炎虽然是个小手术,但麻醉过后,叶 tang和欢还是硬生生被疼醒了。 就在刚才,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韩敏婧还有叶赞文,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地在客厅看电视,韩敏婧靠在叶赞文的怀里,她趴在茶几上写作业,没有殷莲,也没有叶静语。 但是当她睁眼,看到的是跟梦中画面格格不入的雪白墙壁。 单人病房里除了她,再也没有其他人。 叶和欢撩起衣服,看到自己右侧腹部的纱布,只觉得钻心的疼痛,又口干舌燥,房间里没热水壶,她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拿了医院专用的搪瓷杯,想厚着脸皮去跟护士要水喝。 刚一转身,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叶和欢偏头看到进来的郁仲骁,一时忘了自己要去干什么。 他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手里拎了个水壶,还有一袋早点。 郁仲骁瞧见下了床蹦跶的叶和欢,也稍微愣了下,随后立刻道:“怎么不在床上休息?” “嘴巴有点渴。” 她穿着宽大的蓝竖条病号服,拿着个搪瓷杯,蓬着头发,舔了舔干干的唇瓣,可怜中又透着几分猥琐。 郁仲骁让她躺回去,她立刻放下杯子,捂着伤口慢吞吞地爬回被子里。 “小姨父,你在这里陪我一夜吗?”她靠着枕头,眼睛一直锁在他的身上。 郁仲骁轻描淡写地‘嗯’了声,把早点搁床头柜,他用热水泡洗了两遍那个搪瓷杯,确定干净后才给她倒水喝。 “医生说,手术后要以清淡好消化的食物为主,所以买了小米粥。”他脱了大衣,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结实麦色的小臂。 叶和欢听他耐心地解释,又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次性饭盒。 早晨的阳光照过来,勾画出他深刻峻挺的脸廓,高挺的鼻梁在他的另半侧脸打下阴影,他的下巴处冒出了青茬,在他的动作间,她闻到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忽然觉得异常的温暖。 看着他认真用勺子搅拌粥的动作,她的眼眶一胀酸,眼泪不争气地冒出来。 郁仲骁听到轻微的抽泣声,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满是泪水的小脸,对这种情况素来应对无能,索性还只是个孩子,他放下勺子,左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 叶和欢拼命摇头,但却越哭越大声,像在努力宣泄着自己困顿的情绪。 郁仲骁转身要去找医生,她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他低头,听到她说:“小姨父,我失恋了。” “……” 郁仲骁惊讶了几秒,但也不知道说什么,哭笑不得。 这种情况,哪怕是叫来部队里专门做思想工作的政委也没用。 可惜小姑娘哭得无比伤心,还牢牢地握着他的手,郁仲骁不好抽回来,只好站着一动不动。 “我以为你也不管我,顾自己走了……” “没有,看你还睡着,出去买了点东西。”他解释的声音下意识放软,生怕惹得她变本加厉地大哭。 “小姨父,医药费下次还你行不行?我现在手里没钱。” “……不用还了。” 叶和欢哭了会儿就消停了,放开郁仲骁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自己的刘海,郁仲骁面色如常,他把凉了水的搪瓷杯递给她,自己拿了搭在床尾的大衣,说明去处:“我去楼下买点水果。” 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望着掩上的门,叶和欢抿了下嘴角,心里明白,其实他是借着买水果留给她足够的个人空间来平复心情。 叶和欢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开机,一下子进来很多未接来电跟短信。 看到严舆的名字,还有几个陌生号码,她都直接忽略,只给秦寿笙回了电话。 …… 郁仲骁在楼下买水果时,接到姚烈的电话:“二哥,事情已经办妥了,不怕肖芸派人去查。” “嗯,帮我跟老钱道声谢。”郁仲骁边选苹果边道。 “二哥,你在干嘛呢?旁边这么吵。” “买水果,还有事?” “也没啥事,就是想问一下。要是路人甲根本不用防备着,瞧你的紧张劲,把大伙儿的八卦都勾起来了,难道昨晚捡到的是不是嫂子?兄弟几个商量了一下,打算买点营养品去探望嫂子,想问二哥什么时候方便。” 郁仲骁笑骂了他一句:“瞎扯什么,好好工作,挂了。” 跟姚烈讲完电话,郁仲骁拎了称好的苹果,付完钱,进了医院大门,没急着上住院部,而是到某个角落抽烟。 烟雾缭绕里,他眯起眼,视线不经意地掠过进出的每个人,抽完半支烟,他才重新掏出手机。 他将手机盖打开,取出si卡,放进裤袋,把另一张卡放到了卡槽里,重新开机。 手机连续震动了一阵,郁仲骁看了看屏幕,从昨晚到刚才为 止,肖芸打了很多电话,也发了好几条短信。 他没有去看,上楼之前,把手机模式调成了静音。 ———————————————————————————————————————— 郁仲骁回到病房,叶和欢靠在床头,电视机里放着一部香港喜剧片,她偶尔发出一两声的笑。 “小姨父,你回来啦?”她转过头瞅门口,笑眯眯的,没了刚才嚎啕大哭的凄惨样。 郁仲骁放下水果,也脱了外套,拖过椅子,在病床旁边坐下,朝电视机看了眼,随口问:“周星驰主演的?” “刚好没有周星驰。” 叶和欢瞧瞧电影里张国荣扮演的黄药师,又看向郁仲骁,颇为诧异:“这部电影很久了,小姨父你没看过?” “嗯,年纪大了,对这些小年轻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瞧他又摆出长辈的架势,叶和欢只想到一个词‘倚老卖老’,拿了个红扑扑的苹果握在手里,闻着清淡的苹果香,见他像模像样地坐在那看电视,忍不住道:“小姨父,你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没关系,等下午护工来了,我再走。” 叶和欢:“……” 原来人家根本没打算不分昼夜照顾自己,叶和欢顿觉自作多情,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苹果,她抬头看了看电视里播放的电影,忽然也觉得不好笑了,她抓过自己搁在床头柜上的小包,刚打开就看到了那张她用来跟严舆撒谎的照片。 眼角余光瞟向郁仲骁,她清了清嗓眼道:“小姨父,有个东西我要还给你。” 郁仲骁那双深邃的眼睛从电视屏幕移开,落在她的身上,似信非信,好像在无声地问她:什么东西? “是在一本书里找到的,就你上次让丢掉的那堆垃圾。”叶和欢递出照片时,特意补充说明。 接过来,郁仲骁前后看了看,正是他最近苦寻无果的那张照片。 …… 叶和欢一直在旁边望着他,观察得仔细了,发现他左手臂内侧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其它的小伤口不计其数。 “你的手臂经常受伤吗?”她问。 郁仲骁瞧了眼自己那道略显狰狞的陈年老伤,语气漫不经心:“几年前在中缅边境追毒贩,不小心被树枝扎伤的。” “小姨父,你的工作是不是很危险?” 郁仲骁笑而不语,狭长的黑眸里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过了会儿,他又低头去看那张照片。 他的身材高大,那把小椅子衬得交叠的双腿格外修长。 病房里突然恢复了安静。 叶和欢也不说话,只是不时看他,郁仲骁低垂着头,他的头发很短,黑漆漆的,发质看上去有些硬,整洁又利落,他的腰杆很挺,也许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缘故,肩膀也始终没有耷拉,有股说不出来的男人味儿。 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望着他问:“我动手术的事,小姨父你告诉我外公了吗?” 郁仲骁抬眼,静静地看了她大概两秒,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有点可爱,带着一丝的迷茫,然后听到他说‘还没有,忘了’,话毕,拿出手机准备打去韩家。 “小姨父!”叶和欢急促地喊了他一声。 郁仲骁拨号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询问地看向她。 “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家里人?我来云南,他们都不知道,”叶和欢神情恳求地看着他,说话间,目光闪烁心虚:“我其实……是来找我男朋友的,如果外公知道了,他一定会生气的。” “你谈恋爱的事情,你家里知道?” 叶和欢没想到他会追问这个,支支吾吾地不敢看他:“其实也就是关系比较好,不过我们没什么的。” “没什么你心虚什么。” “……哪有心虚。”她埋头咕哝。 郁仲骁没再赶着打电话,手机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腿,眼睛注视着她抠指甲的局促小动作:“他是云南人?” 叶和欢点点头,随即补充:“我们已经分手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十六】要是一直这样抱着就好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句话不仅仅是辩解,还掺杂了她强烈的个人情绪,委屈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话音落下,沉默逐渐在病房里蔓延。 叶和欢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在眼角处投下剪影,手指甲被她抠的歪歪扭扭,腹部伤口的疼痛和严舆带给她的意外,两者累加,她好不容易明朗的心情又开始转阴,然后听到了打火机点燃时清晰的‘啪嗒’声。 她侧过头看到郁仲骁点了根烟,他也刚好抬头看着她:“我可以抽烟吗?茂” “……” 叶和欢没反对,心说你都点了,要真在意我的想法,点烟前就该询问我,现在这样倒更像是通知撵。 郁仲骁坐在那静静地吐出一口烟,目光却一直定在她的身上,平和但深邃的眼神,不锐利,似乎在组织语言,这态势像教导主任要对问题学生进行训话,叶和欢不敢吱声,突然后悔跟他提及搞对象这事。 在中国,大部分家长不赞同孩子在上学时恋爱,哪怕是成年后,未婚同居更是罪大恶极的丑事。 果然,过了半晌,郁仲骁开口,第一句就是——“你跟他在哪儿认识的?” “温哥华,他是我的……学长。” “同所学校的?” 叶和欢刚想点头说‘是’,对上郁仲骁像是能洞悉她那点心思的黑眸,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不是。” 他的手指夹着烟,动作随性,烟灰越来越长…… “你们认识多久了?”他又问。 “三年零两个月七天。” 叶和欢从来没这么诚实过,人家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只是自己的初恋被解剖在阳光底下,整个人都感到不自在。 “昨天,我在机场看到你跟一个中年女人离开,是你前男友的妈妈?” 一个‘前’字清晰明确地定位了严舆现在的角色。 叶和欢惊讶地看向郁仲骁,她怎么没瞧见他,郁仲骁掐熄了香烟:“我站在角落,你没看到我正常。” 她‘哦’了声,随后又试探地问:“小姨父,你也是昨天来云南的吗?” 但他那天给外公打电话时明明说已经在登机了…… 郁仲骁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去接人。” “……” 叶和欢又低下头,刚才她脸上那一瞬的八卦仿佛只是错觉,她听到郁仲骁突然正式的口吻:“你现在年纪还小,还是要以学业为主,多交些朋友是好事,但女孩子要懂得保护自己,我知道国外环境跟大陆有很大的差别,但一个良好的生活圈子,不管是对你的生活、学业还是将来的事业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回头去看你的这段感情,会觉得它存在很多风险因素,你们都还不够成熟,在这个年纪,该做的更多是怎么为将来的生活做出一个合理的规划,只有在固定基础上的爱情才不会如昙花一现即逝。” 郁仲骁说的这些话现实又残忍。 对正处于叛逆年龄期的叶和欢来说,这番话无疑是在质疑否定她的青葱岁月。 她联想到了章凝宁,那个打扮优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在严舆的眼里,自己应该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屁孩,只知道围着他打转,所以才会让他厌烦? “所以,结束一段不成熟的感情,从长远来考虑,也不算是坏事。” 郁仲骁的声音温和了几分,不同于刚才字字见血的不留情:“如果你们真的相互喜欢,等你长大了,有了足够的理智去为未来做打算,再在一起也不晚。” 叶和欢鼻子泛酸,抬起头跟他对视一眼,低低道:“他不喜欢我,跟我在一起是为了刺激他喜欢的人。” 郁仲骁皱了下眉头,但瞧她垂着眼睫,一副泫然泪下的委屈样,自己不擅长安慰人,现在却不得不为之,他站起身,走到床头柜前,打开热水瓶瓶塞,往那半杯凉白开里倒热水,然后将搪瓷杯往她旁边推了推。 白色的雾气从杯口冉冉冒出。 “他亲口说的?”郁仲骁将椅子往床边拉了拉,然后坐下,依然交叠了大长腿。 “不是……是我自己在房门外听到的。”她呐呐道。 郁仲骁颀长的上半身往后倾靠着椅背,双手十指交握,随意地搁在腿上。 叶和欢拿眼角瞥他,她觉得郁仲骁估计在心里暗暗嘲笑她这种被人当备胎的傻妞儿,但她现在,就是个受了伤却无处诉苦的弱者,忍不住跟他倾诉:“我也是到了云南才知道,他已经打算跟他喜欢的女人结婚了。” “要不然,我才不过来,多丢人……”说到后来,她的声音轻若蚊鸣。 “分手的话,是你知道这些事后他才跟你说的?” 叶和欢的眼圈微红:“就昨天晚上。” 郁仲骁算是知道她大半夜蹲在路边的原因,敢情小丫头失恋了, tang偷偷从男方家里跑出来,他垂眸看向她纠结在一起的双手,右手大拇指翘翘的,粉红色指甲,白色月儿牙,透着些许的俏皮。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开始替她分析:“照你所说的,首先这个男人,在处理事情时优柔寡断,在他决定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时,理应跟你说明一切,但他却一直拖着不说,直到被你无意间发现才不得不提出分手。” “他让你一个女孩子半夜孤身在外,甚至没有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你可能会遭遇意外,连这一点小事都安排不好,足以说明在遇到大事时,他并不是个值得依靠的伴侣。” “这样的男人,你觉得能让你托付终生?”郁仲骁又为自己的措辞做了一个结语。 不过短短几分钟,严舆在她心目中,骤然从温煦善良的男神直接降为没主见没担当的男屌/丝。 骨碌碌的猫眼瞅向正欲探身取香烟的郁仲骁,叶和欢轻声嘀咕:“他也是有优点的。” 郁仲骁抬头看着她,神情有些无语,但随即就抽出一支烟,叼在嘴边,用打火机点燃,他吸了一口,眯着眼道:“等你出了社会,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摆在你的面前,目光应该放远些。”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知性、成熟、优雅的女人?”她突然仰起脸问。 ……你们男人。 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女孩,再一次让郁仲骁哑口无言。 叶和欢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真的说对了,失落地耷拉下肩头,忍不住唾弃男人怎么可以这么肤浅。 “你现在还年轻,等过几年再研究这个问题。”郁仲骁弹了弹烟灰,口吻语重心长。 叶和欢的视线盯着他,他跟自己说话时一直端的是长者的姿态,分析起她的事儿来头头是道,房间里萦绕着淡淡的尼古丁香味,她没头没尾地问了句:“那你呢?你喜欢怎么样的女孩子?” 病房门开了,也打断了说话的两人。 主治医生过来察看叶和欢的病情,身后跟了两个实习女医生,眼睛不时往郁仲骁身上瞟。 郁仲骁从椅子起身,让开到靠窗位置,嘴边带着一抹温暖的微笑。 “小姑娘是不是下床了?我看纱布上渗出了血,这两天最好多注意点,要拿东西叫人。” 叶和欢乖乖地点头,听医生说着注意事项,就差没拿个本子记下来,看她这副惜命的样子,主治医生被逗笑,跟旁边的实习医生议论:“这小姑娘躺在手术台上,打了麻醉也没用,一个劲喊舅舅、舅舅,搞得我拿着手术刀一时难下手,以为是麻醉失灵了。” 叶和欢的脸一烫,外公没有生儿子,她口中的‘舅舅’只能是胡诌给郁仲骁的身份。 “你昨晚上问我舅舅哪儿时抓我的那下,这会儿还留着红痕呢!”主治医生一边把左手腕伸给她看一边打趣道。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叶和欢眼珠转着,因为心虚尴尬,脸越来越红,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朝着郁仲骁那边瞅过去。 结果,他也正好在看她,嘴边带着一抹温暖的微笑。 完全是温厚长辈看小孩子的目光。 叶和欢懒懒地收回自己的视线,不去看他,听着主治医生的声音,只觉得有些聒噪,恨不得她快点检查完出去。 郁仲骁却先开腔:“我去外面接个电话。”说完,拿着手机离开了病房。 等病房门被带上,两个实习医生立刻殷切地围着叶和欢问她,她舅舅有没有交往的对象。 “你们这么如狼似虎的,当心吓坏人家小女孩。”主治医生笑道。 叶和欢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长得都还蛮漂亮的,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她慢悠悠道:“我舅妈是云南人,我舅舅就是为了她,才把工作调到这边来的。” —————————————————————————————————————— 郁仲骁在安全通道门后打完电话,再推开病房的门,里面只剩下叶和欢一个人了。 “医生走了?” 叶和欢靠着枕头,捧着倒了热水的搪瓷杯捂手,抬眸瞅他一眼:“她们还要查房呢,早就走了。” 郁仲骁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反手合上门。 “我过会儿有事要处理,护工估计得下午一点才过来,午饭我会给你买好,一个人待在这应该没问题?” 见他都已经安排好,叶和欢点头,尔后抬起头看他:“现在就走吗?” 郁仲骁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棕色男款机械表,沉稳又充满力量,他望向床上孤零零的孩子,顿了顿,才说:“还早,十点半再走也不迟。” “现在九点五十七分!”叶和欢立刻滑开手机看了看,还有三十三分钟。 叶和欢看着他坐回椅子上,又拿过床头柜上那张照片细看,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她探着脖子瞧了瞧,假装不经意地问:“小姨 父,这是你以前服役的地方吗?” 郁仲骁嗯了一声,没有抬头跟她攀谈的兴致,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那张照片叶和欢也看了好几遍,除了几个猛男的制服诱惑,还真的没有其它劲爆点。 出于好奇,她钻出被子,慢慢地凑过去,想要看照片是不是变了样,郁仲骁坐得离床很近,她的双手撑着床边缘,怕扯痛小腹伤口,跪坐着探出上半身,下一瞬,五官比常人敏锐的郁仲骁察觉到异样,反射性地抬起头来。 …… 叶和欢没想到他会突然抬头,一时忘了把自己前倾的身体缩回去,只是抬眸傻傻地跟他四目相对。 男人微露青色的下巴,几乎要抵上她的鼻子,明明还没碰到,她却感觉已经有胡茬在扎她脸上的肌肤,他鼻间的气息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带着灼烧的热度,他紧抿的薄唇眼看就要吻上她的眼睫。 叶和欢的耳廓越来越热,脸也越来越烫,紧接着浑身都开始燥热,小心脏在胸口扑通扑通加快。 在她想着该怎么办时,郁仲骁已经往后撤了撤,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想看照片?”他简单的四个字打破了尴尬的僵局。 叶和欢胡乱应声,眼睛不敢往他身上瞄,想要躺回床上去。 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腹部的伤口,疼的她脸色骤白,双腿一打软:“啊!”整个人朝着地板栽下去。 下一秒,她的左手臂被一股力道禁锢,还没摔到地上,人已经被扯回去,她的口鼻间是男人特有的味道,甚至还感受到暖暖的体温,下颌磕到他结实的肩膀,双手下意识地攀住他的脖子。 衣服布料摩擦的褶皱声在她耳边细微地响起,伴随着他低低的声音:“有没有怎么样?” 顾虑到她的伤口,郁仲骁的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腰,也许是这个动作太麻烦,隔着薄薄的衬衫,她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刹那的紧张过后,叶和欢揪着他衣领的手指慢慢松开。 “好……好像没……没事。”她说话突然变得口吃。 叶和欢稍稍偏头,鼻尖碰到他的衬衫领口,没有古龙香水味,只闻到洗衣粉淡淡的清香,混着他身体温热的气息包裹在她的周身,竟让她忍不住留恋这样的安宁,贪心地想要一直这样抱着。 发现他有所动作,她突然痛吟一声,龇牙咧嘴:“扯到我的伤口了,好痛,你不要动……” 郁仲骁真的没再强行拉开她。 他稍稍偏低下头,望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用的商量口吻:“我抱你到床上,然后去叫医生,你忍忍。” 病房的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伴随着一道娘炮的声音:“小欢欢,有没有很惊喜呀,宇宙第一美少/年来看你了!” 叶和欢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了两下。 “你的朋友来了。”郁仲骁在她的耳边提醒,她仿佛还听到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叶和欢转头朝门口望过去,来人果真是秦寿笙,染成银白色的头发,紧身长裤裹着他的双腿,红色的中款英伦风衣,收紧的腰带衬出他的好腰线,他另一只脚还在走廊上,迷茫地看着病房里的两人,似乎在犹豫是出去还是进来。 —————————————————————————————————————— 秦寿笙专心致志地削了个苹果,讨好地呈上去,叶和欢瞪了他一眼:“谁手术后立刻吃苹果的?真讨厌。” “你个没良心的,我千里迢迢跑过来看你,你还凶我!”他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 叶和欢恹恹地躺下去,郁仲骁离开前摸了摸她的头,又把她当小屁孩看待,她不满地哼哼两声,秦寿笙咬了口苹果,口齿不清地说:“小姨父依旧散发着强烈的直男气息,不过我发现,他依然对我充满了浓浓的敌意。”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十七】小姨父,我这样子是不是要坐牢? 叶和欢白他一眼:“你想多了,我怎么没感觉到?再说你比起人民币可差了一大截。”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秦寿笙把苹果肉咬的咔嚓作响:“我的心思可比你细腻多了,小姨父看我那眼神,就像在说,我家的外甥女要再跟他混在一起,迟早也变成一颗臭蛋。” “不过……刚才你们在房间里干嘛呢?”他突然语气一转,意味深长地瞅着床上的人。 “什么干嘛,我摔倒,小姨父扶了我一把。” “扶一把你要那么搂着人家?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在人家怀里时什么样儿?楮” 叶和欢蹙了下眉头:“什么‘什么样儿’。” “你那两只手都像要长在他的脖子上,那眼神儿,那神态儿,记不记得,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滴开~~” 说着,秦寿笙又导又演起来,抱着那把嘎吱作响的椅子,双手搂着椅背,撅着屁股,模仿起她被郁仲骁抱住时的样子,声音带着嗲:“小姨父,伦家肚子疼啦,再抱会儿,不要放开伦家……” “滚你丫的!”叶和欢把一个枕头砸向他的臀部,扯到腹部的伤口,吃痛地倒吸了口气。 “恼羞成怒后想杀人灭口了?你刚才要是提前知会一声,我一定不来当这只电灯泡。” “你胡说什么,他是我的小姨父。” 叶和欢脸颊微红,懒得搭理人来疯的他,索性扯了被子盖住脸,结果下一秒又被掀开,秦寿笙笑眯眯地凑过来:“跟你开玩笑的嘛,这就生气啦?我也觉得你不可能那么快就忘记你家阿舆的。” “早分手了,哪还是我家的。”提到严舆,她的情绪难免又被影响。 “说的也是哦……” 秦寿笙煞有其事地点头,手又要去拿床头柜上的苹果,还没碰到,手背挨了狠狠一记打,疼得他立马缩回手,哀怨地看向女恶霸。 叶和欢扯过那袋水果塞到床里侧,得意地对上他嘴馋的样子:“要吃自己去买,这是我的。” “哎哟,咱两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还分什么你呀我的。” “要吃自己买去。” “……” 秦寿笙朝上翻了白眼,嫌弃地看她那小气样:“你自己能吃?就你那肠子。藏着,呵呵,一星期后烂不死你。” “我乐意。”叶和欢低头,瞧着那几个苹果,红彤彤的,顿觉爱不释手。 秦寿笙靠着椅子,撩眼瞅她:“对了,你爸昨儿往我家打电话,问我爸是不是我把你拐到云南来的,搞得我大半夜被老头从床上拖起来,贴着墙角听了一个多小时的训。” 叶和欢抬头,果然看到他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不复了刚才跟他嬉闹的骄横,心生内疚:“下次他再打,你直接把电话线拔了,干嘛搭理他。” “话不是这么说的呀……” 秦寿笙抖着二郎腿,瞥她一眼,他也清楚叶和欢跟叶赞文势如水火的父女关系,恐怕是谁帮叶赞文说话,她就跟谁急,他长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我去楼下买午饭。” 因为秦寿笙的突然到来,确定她的伤口没皲裂后,郁仲骁接个电话就走了。 “你应该不用吃?手术刚结束,肛/门没排气——” 话未说完,又一个枕头砸过来,秦寿笙险险地接住,咧着嘴:“要不,我给你买串香蕉来,有利于排便通气。” “滚你个蛋。” 秦寿笙哼着歌套了风衣,像只斗胜的公鸡,拿上皮夹出去买午餐。 …… 没一会儿,护士进来替叶和欢手背上扎着的点滴针,一边笑着说:“小男朋友怎么没在?” 叶和欢知道她指的是秦寿笙。 除去秦寿笙的性取向不说,他的长相跟穿衣打扮都好,又染了银头发,晃过护士站时确实打眼。 “他不是我男朋友。”叶和欢忍不住解释。 护士笑笑,让她按住手背:“那你的舅舅呢?下午还来陪你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他给我请了看护。” “你跟你舅舅的关系可真好,你昨天动手术时,他一步不离地守在手术室门外,后来也一直在病房陪着,昨晚值班的护士还说要给他弄张折叠床,被他拒绝了,他还真受得了在椅子上坐一晚上。” 叶和欢不由记起上回自己阑尾炎发作,也是郁仲骁在医院陪自己,他好像也是坐到天亮。 “等你长大了,可得孝顺你舅舅。”护士打趣她后,拿着空输液袋走了。 叶和欢背靠着床头,把玩着自己的滑盖手机,屏幕一下子亮一下子暗。 这样子翻来覆去良久,她按开通讯录,右拇指迟疑着按下去,点了‘那谁’的名字,尝试着写短信:“小姨父,你吃过午饭了吗?” 反复斟酌后,删掉‘小姨父’三个字,因为太具有暴露身份的危险。 tang 手机很快震了下,郁仲骁回了,她忙不迭点开,看到没有标点的一句话——【刚准备吃】。 不到五秒,又来一条短信——【有事】 叶和欢看着这句话,觉得应该是疑问语气,便迅速回道:“没事,就问问,秦寿笙去楼下买粥了。” 等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回复,正想着是算了还是做一个礼貌的道别,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头也没抬,道:“怎么这么快呀,你是不是在医院旁边那些小吃店买的,那儿的粥估计不太好喝——” 没有人接话,也没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向门口。 严舆的右手还握着门把,伫立在门边,眼睛望着床上的叶和欢,她穿了宽松的病号服,脸色有些憔悴,但气色看上去不错,然而在瞧见他时,嘴边的笑容也瞬间凝结了。 两人谁也没说话,病房里的气氛变得颇为尴尬。 “你的身体怎么了?”半晌,他先打破沉默。 “没什么,就是在肚子上开了一刀。”叶和欢不以为然地抿着唇角,那语气随意又带着疏离。 严舆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章凝宁的声音:“奶奶在624病房,你怎么到622去了?” 叶和欢垂着眼玩手机,佯装没听到门口的动静。 随即,病房门被轻轻掩上。 “傻站在那做什么呢?我买了奶奶喜欢吃的鸡脆骨,看,还有你最爱的盐酥鸡!” 叶和欢抬起头,望着门口方向,即便是隔了扇门,女人声音里的嗔意还是如数传进她的耳朵里。 —————————————————————————————————————— 过了老半天,秦寿笙才拎着袋吃食回来,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 “出什么事了?”叶和欢放下手机,好奇地瞅他。 “遇到个女的,装得一比,自己走路不长眼撞到我的餐盘,我还没追究责任呢,她倒先自己强词夺理地说开了,弄得我哪里还有心情买菜,衣服也脏了,索性先去买了身衣服,顺便在商场附近好点的餐厅买了午饭。” 叶和欢拿过一碗粥,没有吃,只是闻着米粒香,联想到了早晨郁仲骁买来的那碗小米粥。 秦寿笙两手环着胸,气呼呼地等着人安抚,结果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只字片语,拖过椅子坐到她跟前,又拿了个调羹去舀她碗里的粥,叶和欢连忙护住,嗔怪地看他:“你干嘛?!” “喝粥呀~”说着他又凑近要来喝。 “这碗是我的,你吃别的。” 秦寿笙憋了口气:“你这纯粹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但也无奈,又从袋子里掏出一盒蛋炒饭,洋洋得意地斜眼看她:“幸好我有远见,不跟小女子计较。” 饭后,秦寿笙去外头的水槽洗樱桃。 结果不到一分钟,他慌慌张张地端着个小淘箩回来,掩着门,还探头探脑往外瞧。 “看什么?”叶和欢也跟着往外望了望。 秦寿笙回头冲她做了个‘嘘’的动作,片刻后,合紧门,进来往床边一坐,神秘兮兮地跟她道:“还真是冤家路窄,就我刚才跟你说的那女的,原来是隔壁病房的家属。” 不同于他的一惊一乍,叶和欢神色如常,听完后,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就这反应? 秦寿笙就像是被当头洒下冷水,八卦的热情被湮没,倚着床尾,一边吃着樱桃一边长吁短叹:“这操蛋的人生,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叶和欢的手机震了震,她拿过来一看,一条未读的新短信。 【刚才有事走开,没看到短信,午饭多吃点,看护来了,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我。】 她在键盘上点来点去:“我知道了,你今天还来医院吗?” 大概十分钟后,郁仲骁才回复,他说——【如果晚上没其它安排就过去】 “我说你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 一颗大脑袋忽然伸过到她眼跟前,叶和欢下意识收起手机,想起了自己还留在酒店的拉杆箱,“我的行李都在酒店,你帮我过去拿一趟。” “你不是住在严家的吗?” 秦寿笙刚问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拍拍自己的嘴,嬉皮笑脸:“你看我,小姐有令,马上就帮您去取!” 下午一点多,郁仲骁请的看护就来了,是一位四十几岁的大婶,本地人。 秦寿笙见有人来照顾叶和欢,这才放心地去叶和欢居住的酒店帮她取行李箱。 …… 叶和欢用p3听歌,塞着耳机,病房门被笃笃叩响,看护过去开门,瞧见门外站了个漂亮的女人。 “你找谁?”护工问。 叶和欢抬眼望过去,看见章凝宁时,闭上眼对护工说:“梁阿姨,我要休息了。” 护工要关门,章凝宁抬手按住,看着叶和欢:“叶小姐,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谈什么?”叶和欢睁眼,语气慵懒。 护工带上门退出去。 章凝宁看了看悬挂在床尾的病人资料卡,又居高临下地望着床上病恹恹的叶和欢,语气平静道:“昨天那条短信是我发的。” 叶和欢没诧异,只是静静地回视着她。 章凝宁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淡笑:“看来你自己也猜到了,不过我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 “我以前因为太多顾忌伤害了阿舆,我很感激你在他最无助的时候陪着他,带给他那么多的快乐,我们选择在一起,最愧对的就是你,阿舆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但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我擅自替他做了这个决定。” “我已经快二十六岁,经历了一次婚变,玩不起爱情的赌局,而你只有十八岁,人生还有无限的可能,也会遇到无数个严舆——你做什么?!” 章凝宁突然一声惊呼,伴随着‘哐当’一声,盛着热开水的搪瓷杯砸在她的身上。 那件昂贵的水貂大衣湿了一大块。 就连章凝宁的左手背也被烫红,她忍着痛,皱眉看向叶和欢,后者撇着嘴角,不以为然:“怎么没砸到脸,真可惜。” “你——” “你什么你,要搁在国外,你未经主人同意,擅闯进来,我完全可以拿枪毙了你。” 章凝宁没想到她这么蛮不讲理,一张脸红白交加,捂着自己的手背:“现在看来,阿舆跟你分手是对的。” “我也同情严舆,下半辈子都要落到你这装模作样的老巫婆手里。”叶和欢反唇相讥。 房门突然开了,章凝宁回头,神情惊讶:“阿舆,你怎么过来了?” 严舆自然也看到了她全身的狼狈,尤其是她快烫出水泡的手,眉头紧锁,看向躺在床上一脸骄纵的叶和欢,她没有一点认错的自觉,嘴边还噙着讥嘲的玩味,他压低了声线:“和欢,你有事跟我说,没必要找凝宁的麻烦。” “我找她的麻烦?”冷冷的笑绽放在叶和欢那张稚嫩的脸上格外刺眼:“这好像是我的房间?也不知道擅闯者是谁呢……” 严舆感觉眼前的女孩很陌生,没有粘着自己时甜美的笑容,看着他时眼中没了羞赧的情意。 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令他感到不适然。 叶和欢直直地望进他的眼中:“要是包公都像你这样,估计不止六月飞雪,一年十二个月天天大雪不断了。” “阿舆,我只是……”章凝宁急着解释。 “我知道。”严舆牵过她的手,没有再去看叶和欢,低声道:“我们走,让护士去处理一下伤口。” 章凝宁点点头,抬眸看他,眉目间含情脉脉。 叶和欢望着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的两人,愤怒已经远远超过了伤心难受,在严舆带着章凝宁出门之前,她轻轻地喊了他一声:“阿舆。” 严舆闻声回头,迎接他的是一颗大大的苹果,当章凝宁的惊叫声响起时,一个热水瓶已经砸到了他的腿边。 热水瓶的内胆的爆破声令整个走廊都瞬间鸦雀无声。 —————————————————————————————————————— 郁仲骁从酒楼出来,中午喝了半瓶白酒,太阳穴隐隐胀痛,他用手指揉了揉,拿出钥匙给轿车解锁。 手机一阵嗡鸣,有电话进来。 他后仰着头,靠在驾驶位的座位上,合眼假寐,直到铃声响过一分钟,他才从裤兜里拿出来。 “喂?”郁仲骁没有看来电,直接接了。 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是很轻的呼吸声,他蹙眉:“说话。” “小姨父,是我。” 女孩软软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还带着些颤抖,郁仲骁坐起了身,声音也下意识放低:“怎么了?” “我刚才不小心打伤人,他们报了警说要抓我去派出所问话。”她强忍的情绪崩塌,满是害怕跟不安:“小姨父,我这样子是不是要坐牢?”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十八】嗯,我在。——他搁在她肩头的手收紧 因为喝了酒,郁仲骁没自己开车,在酒楼门口拦了辆的士,报上医院的地址。 在车上,他换了si卡,给姚烈打电话:“帮我找一下这边公安局局长的联系方式。” “出什么事了?”姚烈吓了一跳。 “私事,记下号码备用。嶂” 郁仲骁左手的大拇指跟中指按着额际,听到那头键盘被快速敲击,很快听筒里传来姚烈的声音:“找到了,我发给你。” 刚按了挂断键,手机叮的一声响,短信已经进来,显示的是一个座机号跟一个手机号。 ———————————————————————————————————— 郁仲骁直接上了六楼,靠近622病房的位置,站了不少人,有医生护士,有围观的病人,还有两个民警冯。 秦寿笙正忐忑不安地守着门口,瞧见不远处走来身高腿长的男人,求救地嚷道:“小姨父,你总算来了!” 他挡在门口不让民警进去盘问。 年长的民警上前:“你就是里面那个小姑娘的家属?” 郁仲骁眼角余光扫过他警服上的编号,连带着另一位民警的也看了,回答时低沉的男音,并非试探或商量口吻,无形中带了沉稳的气场:“我是她舅舅。” “小姑娘用装着水的热水瓶砸人,现在两名受害者还在包扎,受害者奶奶报的警,要求追究刑事责任。” “如果欢欢真想故意伤人,那热水瓶就不是砸在他的旁边那么简单了。”秦寿笙愤愤地插嘴。 民警瞅了眼堵在门口的秦寿笙,继续道:“出了事后,她把自己关在里面,不让任何人进去,小姑娘的情绪很激动,我们担心她可能会有自残行为。” 郁仲骁神色颇为严峻,跟民警点了下头,走到门旁边,秦寿笙已经退到了一旁。 秦寿笙欲言又止地望着这位长辈,在郁仲骁修长的手指握上门把时,他突然出声:“小姨父!” 郁仲骁转头,深邃的眼落在他脸上。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秦寿笙表情纠结,迟疑地走到郁仲骁身边,用压得很低很低的声音道:“其实欢欢她有——” …… 病房洗手间。 叶和欢抱紧自己的肩膀,蜷缩着双腿坐在马桶跟墙壁的夹角间,踩了热水瓶内胆的脚底还流着血。 但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楚。 眼前仿佛闪过门口那一双双注视她的眼睛,叶和欢蓦地闭眼,手指插/进发间揪着,头皮阵阵发疼,她想把自己藏起来,像以前在温哥华,躲到衣柜里,那些自以为是的医生就找不到她了。 她要远离所有讨厌的人,如果能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世界里就好了…… 叶和欢低头,映入视线的是染血的白皙脚丫,恐惧又顷刻间席卷了她的周身。 orsen明明说她已经好了,为什么她刚才还是会感到这么愤怒,为什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叶和欢的脸上流露出迷茫的神情,她用双手捂着脸颊,刚才章凝宁一脸惊恐地望着她说她是‘神经病’;以前叶赞文也说她心理有问题,所以要请医生给她看病;叶静语一直都说她遗传了她妈的脑残…… 洗手间内突然响起女孩无助的大哭。 郁仲骁环顾了病房一圈,忽然听到啼哭声,迈着长腿快步走去洗手间。 推开虚掩的门,尽管见惯了大风大浪,但有些画面还是令他感到触目惊心,阴暗的角落里,叶和欢蜷缩了身体,手脚上很多渗血的划痕,她就像个被遗弃的孤体,似乎在抵触着整个世界。 郁仲骁的耳边回响起秦寿笙说的话——“欢欢患过人格分裂症,不能受刺激。” …… 叶和欢的大脑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又应该去想些什么才好。 忽然,有脚步声靠近,下一瞬,她的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带着体温的大衣。 “和欢……”郁仲骁低低地唤了她的名字。 叶和欢抬起头,洗手间里拉着窗帘,光线并不强烈,然而在这样的光线里,他的轮廓显得越发清晰,几缕阳光落在郁仲骁深咖色的衬衣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令他整个人看上去给人温暖的感觉。 她的眼圈猩红,仿若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警惕地盯着靠近的人。 郁仲骁半蹲下/身,跟她之间隔了大概两步路,叫她名字的嗓音很低很醇,仿佛一个重音都会把她吓坏,他缠着纱布的右手朝她伸出,一个很友好很缓慢的动作。 叶和欢垂下眼,俯视着伸到自己眼底下的大手,比小麦色还要暗一点,手指修长,没什么肉,骨关节突兀,他的手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她慢慢抬手,握住了他的温热的两根手指。 紧接着,高大的阴影覆盖在她的头顶。 男人结实的胳臂绕过她的腿弯, tang一个使力打横把她抱在了怀里。 闻到熟悉的气息,听着他稳健的心跳,叶和欢混沌的大脑清明过来,她扬起头,看见郁仲骁峻峭的侧脸轮廓,双手臂紧紧攀着他的肩胛,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哽着声:“小姨父……” “嗯,我在。”郁仲骁搁在她肩头的手收紧。 她突然又惊慌了:“小姨父,你也是来抓我去警察局的吗?” 郁仲骁低缓的嗓音,犹如一道暖流注入她冰凉的身体,他说:“不用去警察局,我们转院。” “真的不用去警察局?” 郁仲骁往外走了两步,垂头望进她浮着泪雾的猫眸:“没事干嘛去警局,这里太乱,我带你去办转院手续。” 她松了口气,脸贴着他的怀里,蹭了蹭,单薄的肩膀还在轻轻颤抖。 两位民警已经进来,瞧见被抱出洗手间的小姑娘,尤其是看到那双血迹斑斑的脚,均是愣住了。 郁仲骁将那颗小脑袋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又扯起大衣一角挡住了民警投向叶和欢的打量目光,他看着那位年长的民警:“在这件事上,我们也保留追究那两名擅闯病房人员的法律责任。” 低沉的男中音似敲在人的心头,语气严肃,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冷意。 民警怔了下,这年头,打人的比被打的还嚣张了? 旁边的小民警手机响了,接了个电话,恭恭敬敬地答了几句:“我师傅?在呢在呢,您等等。” 说着,他把手机递给老民警,捂着话筒用唇语道:“所长……” 老民警刚听电话那头的领导说了句话,脸色微微一变,眼睛立刻看向被他们挡在那的男人,随即就挪身让开了道,郁仲骁薄唇抿成了直线,没有多说多看,抱着叶和欢径直出了病房。 …… 秦寿笙一直等在门外。 叶和欢窝在郁仲骁的怀里,整个人被黑大衣包裹着,闭上双眼,像是睡着了。 匆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在走廊里。 严舆额头贴着纱布朝这边过来,身后跟着章凝宁,小跑着才勉强跟上:“阿舆,你受伤了,别走那么快——” 只是他骤然停住了脚步。 章凝宁差点撞到他,好奇地顺着严舆的视线瞅过来,看见了病房门口抱着叶和欢的男人。 几乎是刹那,章凝宁就噤了声。 深咖色的衬衫跟黑西裤衬得男人身材结实又修长,他的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气势,带着点血性,沉默不说话时,也许他的一个眼神就能把四五岁的孩子吓哭。 不过根据她的了解,叶和欢家貌似没这样出众体面的亲戚,一个父亲讨了小老婆、母亲是神经病的家庭,能好到哪儿去?不就是常年住在快倒斜的筒子楼里,家里每天充斥着父亲打骂孩子的声音? 令章凝宁好奇的是,这种家境下长大的叶和欢怎么出的国…… 她也瞧见了那个在餐厅里的无礼混混,染着一头银发,扯了扯严舆的衣袖,生怕他吃亏:“阿舆……” 严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定定地盯着郁仲骁的脸。 刚才乍一眼,严舆便认出了他,正是公交上叶和欢说的‘现在喜欢的人’,除去油彩后,五官线条很正,尤其是那双眼,内双皮,眼廓比一般东方人来得深刻,目光深邃笃定,鼻梁很高很挺,薄唇的棱角也很分明。 郁仲骁听到动静,往他们这边瞥过来一眼。 但也仅仅一眼,脸上没太多表情,像是对严舆做了短暂的打量,然后抱着叶和欢朝另一侧的电梯走去。 秦寿笙紧跟其后,离开前没忘回头,比了个竖中指的手势。 章凝宁往电梯那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严舆,见他心不在焉的神情,又轻轻喊了他一声:“阿舆,你还好吗?” 严舆喉头微动,看着叶和欢被那个男人带走,他心里居然有说不上来的滋味。 —————————————————————————————————————— 叶和欢被转到了一家私立医院。 当她被郁仲骁抱出人民医院放到车后座时,掀了掀眼皮,瞧见是他,又合上眼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叶和欢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她蹲在树影里,有一个男人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还温柔地唤她‘julie’,宽厚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军绿色的衬衫映入她的视野,她迫不及待地仰起头,他也正低着头笑吟吟地看她。 那一瞬间,她看清了他的脸庞。 明晰可辨的五官,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她的心扉。 …… 忽有忽无的说话声在耳畔响起,叶和欢幽幽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整洁的病房里。 比起之前居住的病房,这里的设备条件似乎更好一些。 左手手背扎着针,在挂点滴。 叶和欢转头望向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到了一道深咖色的背影,挺拔伟岸,已经猜到是郁仲骁站在门外跟医生说话,她默默地瞅着他的身影,一时竟有些移不开视线。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当郁仲骁跟医生聊完,转身要来开门时,叶和欢连忙闭上了眼,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她听到门把扭动的声响,没一会儿房门又被轻轻关上。 郁仲骁已经走到了床旁边,没有其它表示,不知站了五分钟还是十五分钟,叶和欢听到椅子拖动的声响,然后是郁仲骁的说话声:“醒了?” 他的语气很笃定,叶和欢知道装不下去,扯开被子,揉着眼睛像刚醒过来:“小姨父……” “嗯。”郁仲骁一本正经地应声,那件黑大衣搭在床尾,他只穿了衬衣:“身体有哪儿不舒服?” 被他一提醒,叶和欢身上多处传来疼痛,包括腹部阑尾炎的伤口,还有两只脚上,脚趾头一动,意识到脚上缠了纱布之类的东西,她还发现自己的好几根手指都包了创可贴。 “这两天不能再随便下床了,注意着点腹部那道伤口。”郁仲骁忽然开口叮嘱。 叶和欢低低地嗯了声,没有抬起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梦,她在面对郁仲骁时有点不自在,突然不晓得该用怎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他坐在那里没再说话,她的手指蜷着捏被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小丫头怎么不说话了?” 叶和欢从没听他这样打趣过自己,惊愣地抬起头看他,瞧见他眼中的笑意后,脸颊连着耳根发热,眼睛左右看,就是不肯落在他身上,手指攥紧了被角:“就是嘴巴有点渴,所以不想说话……” 她越说越轻,说到最后几个字含糊不清了,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清楚。 下午发生的事情陆陆续续记起来,当章凝宁拖走后,她就下床把门关上,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郁仲骁,似乎在她的意识里,目前唯一值得自己信赖的就是这位小姨父…… 叶和欢又偷偷瞥了眼郁仲骁,见他在低头看手机,她四下看了看,不经意地问:“秦寿笙呢?” “现在晚了,先让他去酒店休息。” 郁仲骁从手机上抬头,看她脸上恬静中透着几分俏皮的表情。 叶和欢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跟以前似乎有所区别,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想到自己在医院闯的祸,她心头一紧,有些忐忑地望着郁仲骁:“小姨父,我是不是又给你找麻烦了?” 如果她没记错,严舆的奶奶说是让保姆打电话报了警…… “不是什么大麻烦,你不用操心。”他说。 叶和欢低了下头,声音很轻:“对不起——” 郁仲骁没想到她会道歉,稍稍愣了下,眼底浮现着淡淡的笑意:“小朋友懂得说对不起是好事。” 叶和欢的脸更热,嘴里咕哝:“你也没多大年纪,说话老气横秋的……” “比起现在的小朋友,我确实是老了。” 他的坐姿很闲散,交叠的双手随意地搁在膝盖处,煞有其事地道:“只知道周星驰的老人家,你不能要求他太多。” “……” 过了会儿,叶和欢慢吞吞地开口:“我下午……是不是吓到你了?” “指的什么?” “我……我以前在温哥华,看过很多心理医生。”说着,她看了眼郁仲骁,见他神色如常,咬着内唇,有些难以启齿:“都是我爸爸找来的,可是orsen说我已经康复了的,我也好久没有吃药了,可是昨天不知道怎么又这样了……” 她努力想要告诉他自己不是个神经病,但可悲地发现,自己根本组织不出一番让他信服的言辞来。 郁仲骁没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她,他的眼神无比深沉。 叶和欢突然很想哭,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哭是弱者的体现,只会让别人厌烦,她只是垂下眼皮,习惯性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 郁仲骁起身,居高临下的站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 最美年华遇到你【三十九】夜深人静时的偷亲 ... 这原本是个很轻很简单的动作,叶和欢盯着男人的皮带金属扣,却因为头顶的大手而鼻子酸涩。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像他这样安慰自己。 “你会因为我是神经病讨厌我吗?会不会跟他们一样,觉得我很可怕?” 叶和欢稍稍抬头,看着灯光里他明晰的脸廓。 “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十全十美的,当疾病降临在你的身体上,最应该做的是乐观的抗争,如果连你自己都畏惧它,那么更遑论你周围其他的人。磐” 郁仲骁收回自己的手,放进了裤兜里,长身挺拔:“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意志更可怕的东西。” 他的神情自始至终都未变化,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没有,仿佛像她这种情况在现实里随处可见一样啮。 “你真的不认为我是小怪物吗?”叶和欢试探地问。 在温哥华,只要见过她砸东西的保姆十有八/九会主动请辞,可能无法忍受跟个可怕生物同住一屋檐。 郁仲骁稍推袖子,看了一眼腕表,道:“时间差不多了,睡觉。” 她不放弃:“你还没回答我呢。” “唉——” 叶和欢听到他叹了一下,像极了落在她心头的棉絮,轻飘飘的。 郁仲骁弯腰动了动调节器,替她调慢挂水的速度,站直身前,又伸手摸了下她的头,这一次,他像是故意的,弄乱了她的头发:“小怪兽早睡早起,精力充沛了才能打倒奥特曼。” 叶和欢的脸又热了,盖好被子时反驳他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小怪兽对奥特曼才是真爱吗?” 他果然愣了下,显然不明白这新颖的说法。 叶和欢洋洋得意地翘起唇角,就知道他一定没听过,只知道周星驰的老年人…… “每个奥特曼背后都有一只默默挨打的小怪兽,就像没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 郁仲骁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继而道:“在找到你的真爱之前,小怪兽还是得先睡觉。” “……” 还真是古板无趣! 但她闭上了眼,睡了不到一分钟,睁开眼看到刚转过身的他:“小姨父,你准备回家了吗?” 郁仲骁闻声回过头。 对上她骨碌碌的猫眼,那里很澄澈也充满依赖,他笑了笑,像是对她的安抚:“今晚我留在这里。”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哎……”她嘀咕。 “我坐椅子就行了。” 说完,郁仲骁去了洗手间。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头,叶和欢才慢慢收回视线,转而看向那把椅子,再坐一晚上,全身筋骨都得酸疼。 郁仲骁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叶和欢还没睡,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那双晶亮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瞅着他。 “怎么还不睡?”他抽了两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水珠,眼尾余光却瞟向她。 “我睡不着,小姨父,我们聊会儿天。” 郁仲骁把椅子朝床畔拖近了些,一米八几的男人衬得那把椅子像玩具,他语气随意地问:“想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聊。” 叶和欢的嘴唇贴着被子,觉得这样的夜晚无比温馨:“小姨父,你家里都有什么人?” “父母,弟弟,以前还有一个哥哥。” “你哥哥他——”叶和欢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郁仲骁没有避讳,说起逝世的大哥神情坦然:“出了车祸,留下大嫂跟侄女,定居在国外。” 话毕,他又催促她休息。 “聊了还不到两分钟呢……”她不满道。 郁仲骁拿出手机调成静音,抬眸瞧了抗议的孩子一眼,嘴角微勾:“再不睡天就亮了,闭眼。” 叶和欢撇了撇唇角:“现在才几点。” 她下意识去枕头下摸自己的手机,结果空空的,恍然间想起来,手机被她丢在了原先那家医院的洗手间里。 郁仲骁已经关了白炽灯,只留了一盏台灯:“如果半夜有事,就叫我。” 叶和欢抬头,瞧瞧自己还剩半瓶的点滴,见郁仲骁拿了本书搁在腿上,脸上的表情颇为专注。 她没有再出声打扰他。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叶和欢喊他:“小姨父!” 郁仲骁抬头,朝她看过来,她睁着还十分清明的猫眼道:“我的手机好像丢了。” “里面有重要的信息?” “……那倒没有。” 郁仲骁重新低下头去,伴随着一句‘明天我帮你重买一个’,似乎这点小事并未被他放在心上。 他看书,她用被子打掩护,悄悄地看他。 依着叶和欢这个年纪的审美,郁仲骁的长相跟现在流行的花美男搭不上边,没 tang有白皙的肤色,也没有邪魅的眉眼,他的眼睛并不算大,但胜在深邃,别样的迷人,很端正的轮廓脸线,又黑又短的头发,不苟言笑的脸部表情。 怎么看都像是个沉闷寡言的男人…… 叶和欢的眼珠微动,视线落在他的右手上,拇指跟食指捻着书页角,翻页时又会用食指跟中指夹住页角,不急不缓的动作,就跟他的坐姿一样,透着一股子沉敛的稳重。 郁仲骁的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男人味儿,不突兀不尖锐,却处处因为这种味道彰显出性感。 不知是不是这家医院的床太软,被窝又太温暖,睡意渐渐袭来,叶和欢眼皮发沉,坠入了睡梦之中。 …… 叶和欢看见自己站在天台,突然从二十几楼上一跃而下,在她要接触地面时猛然惊醒! 病房的台灯被打开,驱散了一屋子的黑暗。 “做恶梦了?”郁仲骁低沉的嗓音在旁边响起。 叶和欢偏头,瞧见他,心脏还在怦怦直跳,整个人仿佛还有那种失重感,表情也有些呆滞。 郁仲骁探身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没事的话,继续睡。” 他的手背有点凉,贴着她的皮肤很舒服,叶和欢目不转睛地瞅着他:“小姨父,我梦到自己摔死了。” 她的声音怯生生的。 “梦都是相反的,说明你能长命百岁。” 叶和欢巴巴地看着他,郁仲骁刚要去关台灯,注意到她的目光,又转过头来:“怎么了?” “我害怕,不想睡。”她瘪着嘴唇,模样颇为可怜。 郁仲骁不再急着关灯,后背靠回椅子,橘黄的灯光洒在他的眸底,语气随和:“那你现在想干点什么呢?” “其实我想睡……可是又怕噩梦。” 叶和欢一脸纠结地看他:“以前在温哥华,如果我做恶梦的话,保姆都会陪我一起睡。” 郁仲骁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大半夜给她弄个陪睡保姆来。 现在的孩子……习惯还真是千奇百怪。 正当他想着怎么让她乖乖休息,叶和欢自个儿先小声嘀咕:“其实我不挑,你陪我睡也是可以的。” 郁仲骁:“……” 叶和欢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郁仲骁的视线看向那张只有09米宽的病床,再对上女孩殷切的眼神,这样的境况,不比他执行一次任务来得轻松,她还是孩子,但他已经是个成年男子,不会不懂人情世故,两个人的关系摆在那里。 哪怕他们是普通的男女,于情于理,也不该睡到一张床上去。 “不愿意就算了,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 叶和欢撇了下嘴角,捂着腹部的伤口,龇牙咧嘴,缓慢地辗转了个身,把背留给了他。 不陪就不陪,原本还担心他一晚上睡椅子感冒,想分被子给他来着…… 感觉到床外侧的位置忽然往下陷了陷,叶和欢回过头,郁仲骁已经靠坐在床头,修长的双腿搭在床边缘上。 二月下旬的凌晨,夜幕正浓,病房内开着空调,温度恰到好处。 “睡。”他说。 叶和欢心里的埋怨消散,又艰难地翻过身,靠得近了,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混杂着洗衣粉的清香,对她而言具有安神的作用,她闭了闭眼,忽而又睁开,然后将被子往郁仲骁身上扯。 不到三秒,被子回到她身上,郁仲骁替她掖了掖被角:“小心着凉,凌晨两点了,早点休息。” 叶和欢点点头,刚发现自己左手手背上的点滴针已经拔掉了。 应该是他一直看着、快打完的时候去喊了护士…… “晚安。”说完,叶和欢闭上了眼,唇角无意识地弯起,忍不住把头往他那边蹭了蹭。 郁仲骁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像一只白胖的小仓鼠,他淡淡地笑了笑,像感慨又似无奈,伸手关上台灯,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里。 …… 叶和欢醒的时候,大概早上五点多的样子。 她偏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还坐在床边的郁仲骁,连姿势都没变过,他闭着眼,胸口轻微平稳地起伏,应该是真的睡着了,叶和欢仰头盯着他,不由想起了那次在秦家过夜做的梦。 有人说,梦是人内心最真实的反应。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当她这样静静看着他,好像最烦躁的心情都会得以平缓。 盯着看了会儿,她忍着伤口的不适,支起了上身。 距离郁仲骁的脸只有几厘米。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凝着他,确定他不会突然醒过来,屏住了呼吸,慢慢地靠近,他的下巴冒了些微的青色,两片柔软的唇瓣,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脸边,恶作剧地迅速碰了一下,然后做贼心虚地立刻转身躺回去。 窝在被子里,叶和欢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扑通扑通’,等身后的动静。 可是等了良久,郁仲骁都没反应。 叶和欢慢慢地转回头,他还在睡,对刚才发生的那幕毫不知情,想到他这两天为自己操劳,加上还要工作,应该是忙坏了?要不然,也不会睡得这么沉…… 郁仲骁的右手落在床上。 叶和欢将被子往他身上盖了盖,一股冰冷侵袭她温暖的被窝,她极度小心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隔着纱布,感觉到他硬硬的手关节,她合上了眼,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 叶和欢再醒过来,郁仲骁已经走了,倒是秦寿笙坐在窗边晒太阳。 “睡够了?”秦寿笙探头看她。 这一次,叶和欢没再到处找人,轻轻嗯了声,想坐起来,秦寿笙忙过来帮忙,扶着她去洗手间刷牙洗脸。 至于昨天在人民医院发生的事谁也没有主动提及。 等叶和欢回到床上,秦寿笙从自己的背包里扒拉出一本书递给她:“觉得这本书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叶和欢翻看了两页,是一本外国的名着。 “就是纸张呀字体呀,反正就是整体感觉,怎么样?” “还行。” 叶和欢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书籍的不对劲:“这是盗版?错别字不少。” 秦寿笙煞有其事地点头,还非常自豪地告诉叶和欢,他最近跟人合伙倒卖这些盗版书,每周末去b市的高校里摆摊,也算经营得风生水起,这本名着,就是接下来要大批量印刷的样书。 叶和欢:“……” “还有件事要跟你打商量。”秦寿笙突然表情严谨了。 叶和欢抬头看向他,秦寿笙继续道:“我不是快要高考了吗?我妈早上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回去上课,还有啊,b市那边卖书的生意也不能没人顾着,我妈也说了,让你跟我一起回去,暂时可以住在我们家。” “你也知道啊,我妈妈以前做过护士,一定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叶和欢捧着那本书,其实没看进去一个字,垂着眼睫:“可是,我不想回b市。” —————————————————————————————————————————— 送走秦寿笙,叶和欢靠在床上,翻看秦寿笙留下来的那本盗版书籍,每看一页抬头瞧一眼门口。 郁仲骁似乎怕吵醒她,早晨走的时候悄无声息。 她不知道,他中午会不会来医院。 当护士来帮她挂点滴时,叶和欢讨好地喊了声‘姐姐’,成功接到了手机,当她的手指点在键盘上时,连她自己都诧异,居然能全部背出十一个数字,那是昨天郁仲骁告诉她的另一个云南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通了,透过听筒,叶和欢听到郁仲骁富有磁性的声音:“喂?” “……小姨父,是我。” 叶和欢听出那边有些吵闹,但很快就安静了,应该是郁仲骁走出去了,他问:“给我打电话有事?” “也没什么事……嗯……就是问你……中午来不来医院?” 说着,她又特意做了说明:“秦寿笙刚才走了,他妈妈催他回去上课……” 言外之意——她现在孤家寡人在医院,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郁仲骁在电话那头沉吟几秒,开口道:“你现在如果饿了,让护士帮你带个饭,如果不饿,我过会儿过去再说。” “不饿。”叶和欢意识到自己接的太快,补充:“其实有点,不过应该还能再熬会儿。” 郁仲骁好像被她逗乐,突然笑了,很短促的一声,说话的语气很温厚:“那先挂了,我办完事就过去。” 把手机还给护士,道了谢,护士问她:“给男朋友打电话?” 叶和欢抿起唇角笑笑,没正面回答,打从心底,她忽然自私地不想让别人知晓郁仲骁是自己的长辈。 然而,她还没等来郁仲骁,叶赞文先出现在了病房里。 最美年华遇到你【四十】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叶和欢看到叶赞文时,大脑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为什么知道自己在这里? 瞧见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叶赞文眉头紧皱,说话的口吻有些冲:“一天不折腾你就不安生是?” “那也是我的事,跟你叶大老板没什么关系。”叶和欢反唇相讥。 说着,她按响床头的铃,等护士一进来,她扯着嗓子道:“护士姐姐,你们这能让陌生人随便进的吗?” 护士转头打量叶赞文,准备赶人。 叶赞文脸色极差,出声解释:“我是她的父亲。楮” 听到‘父亲’两个字,叶和欢嘴边的笑变得异常讽刺。 等护士关上门离开,叶赞文解开西装纽扣,双手掐腰,走到病床尾,微微低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嚼着口香糖的叶和欢,越看越恨铁不成钢:“不是让你回温哥华了吗?好好的书不念,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随便来玩玩呗。”叶和欢掀起眼皮淡淡看他。 叶赞文看了眼吊在床头的那两瓶点滴,语气不再那么生硬:“等挂完水,跟我回b市。” “我不回去,要走你自己走。” 要不是有人接到这个不孝女的手机,他恐怕永远都不知道她在云南惹的麻烦:“在这里,你还挺风光的?拿热水瓶砸人,是不是要闹到整个云南省都家喻户晓,你才肯衣锦还乡?” 叶和欢诧异于他知道自己的砸人事件,但面上邪邪挽起唇角:“叶老板,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幽默?” 病房门开,叶和欢抬头,进来的是殷莲。 她转而看向叶赞文,心里嗤笑,还真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了。 “和欢,你不要跟你爸爸吵,他一知道你在云南,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立刻就赶过来了。”殷莲柔声劝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我爸吵了?” 殷莲脸上神情僵硬。 叶和欢冷笑,话语刻薄:“他要真为我着想,就不该把你这个搬弄是非的惹祸精带过来。” “混账!”她的话刺进了叶赞文心底,他扬起大手就要教训她。 叶和欢毫不畏惧地回视他:“上梁不正下梁歪,混账的种能好到哪儿去,你见过野鸭生凤凰蛋的吗?” 一耳光终究是没打下来。 叶赞文怒瞪着她,缓缓攥紧手,话是对殷莲说的:“去办出院手续。” “我说我不回b市,不回去!”叶和欢急了。 “由不得你。” ———————————————————————————————————————— 不管叶和欢怎么闹,叶赞文态度强硬,办完出院手续就带着她离开。 碍于叶和欢刚动完手术,他们并没匆忙坐飞机走人,而是在昆明本地找了一家酒店。 殷莲端着一碗粥推开套房的次卧,叶和欢正躺在床上,瞥了她一眼,继续看电视,这样的漠视对殷莲来说早已见怪不怪,她将餐盘搁在床头柜上:“服务生刚送上来的,即便是不饿,也多少吃点。” “我手术还没过两天呢,你就给我吃这东西,想得还真是够周到的~” 殷莲脸色稍变,语气却依然温柔:“我不知道,那你好好休息,等你爸回来,我们就回b市。” 叶和欢侧头,眉心微拧:“我伤口还没愈合,坐飞机,不是要我的命吗?” “你不用担心,你爸刚出去租车了,我们走陆路。” “……” 见叶和欢表情纠结凝重,殷莲浅浅一笑:“这两天你要挂的点滴,刚才也配来了,我以前做过护士,到时候在车上也能帮你挂水,不耽搁你的伤口恢复。” 叶和欢恨不得伸手去撕裂她虚伪的面具,忿忿地扫落床柜上的餐盘:“出去,少在这恶心我!” 殷莲斜眼看向撒了一地的粥,眼底有些冷,但脸上笑容不减。 她瞅着一脸愤懑的叶和欢,唇角微翘:“那你好好休息。”说完,端着阔太的架势态优雅地出了房间。 叶和欢气到不行,却找不到地方来发泄。 她不想再回温哥华,也不想回b市,更别说是跟叶赞文和殷莲一起回去。 次卧里的电话线被叶赞文拔了…… 外间传来殷莲接电话的声音:“租好了?忘了带身份证?我看看,嗯,在包里,好,我马上送下去。” 没一会儿,叶和欢听到套房门上锁的音乐声。 看了眼旁边没电话线连接的座机,叶和欢捂着腹部,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床去了外面。 殷莲果然已经出去了。 叶和欢先到门口反锁套房的门,又上了栓,然后移步到沙发边,拿起座机电话,迅速拨通了郁仲骁的号码。 在这一刻,她想到能求助的人只有在云南的郁仲骁,况且,她莫名地失踪,也许他也在找自己。 tang “喂?”电话很快就通了。 听到熟悉的男中音,叶和欢差点喜极而泣:“小姨父,是我和欢,我被人囚禁了,你能不能来救救我?” “你现在在哪儿?” 叶和欢报了酒店名字:“我在十一楼,他们说过会儿就要带我回b市……” “我刚才问了医院的护士,接你走的是你爸爸?”郁仲骁在电话那头突然问。 叶和欢愣了下,不知为何心生不安,但还是磕磕碰碰地回答:“是我爸爸,他甚至都不让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叶和欢手指攥紧话筒,也没吱声,过了会儿,郁仲骁先开口:“既然你爸特意来云南找你,跟他回去。” “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很多事办起来都不方便。” “不是还有你吗?”叶和欢快速地回道,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的话,处处替她着想,是个好长辈,但在她听来,也无意之中在跟她划清界限,他只是她的小姨父,两人也没有过很深厚的相处,要真的归根结底,她之前麻烦他那么多事已经说不过去了。 她看不到郁仲骁脸上的表情,但也已经开始猜测他是不是不耐烦,后悔被她这个熊孩子缠上? “我的工作平日里很忙,很多方面都没办法顾及到你,如果身边有家属陪着,类似于昨天的事不会再发生。” 还真的是一个好人。 连让她走的话都能说得这么委婉,一点不伤她的自尊心。 要是脸皮薄的女孩,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礼貌地道声‘保重’,然后挂断电话? 可是她的手却像黏住了话筒。 郁仲骁低低沉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现在有点事要处理,回去的路上,自己注意安全。” …… 将话筒扣回座机上,叶和欢听到房卡触碰感应器的声音,门把手被用力扭动了几下。 “怎么打不开?门明明解锁了——”殷莲的声音隔着门隐隐传来。 随机,房门被重重地拍响,并没有什么耐心。 叶和欢捂着腹部伤口,慢吞吞地起身,又慢悠悠地过去开门,门一开,外头杵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当然是叶赞文,脸色极差,女的……叶和欢瞥瞥眼殷莲,转身往里走。 门一关上,叶赞文又开始冷声呵斥她:“好好的锁什么门?你又在房间里干了什么?!” 叶和欢没顶嘴,耷拉着眼皮,挪着脚步回次卧。 叶赞文追到卧室门口,见她用被子裹着头,一副不听教的德行,这几天挤压的怒火上涌,大步上前,一把扯掉了被子:“我送你去温哥华,是让你好好读书,你倒好,跟不三不四的人厮混,小小年纪还学会跟别人抢男人,你拿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跟接头那些女混混还有什么差别?!” “……”叶和欢装死,一声也不吭。 叶赞文松了松领带,还要说,赶进屋的殷莲拉住他:“有什么话等回了家再说。既然车都弄好了,先下去吃点东西。” 叶赞文‘嗯’了声,显然还没消气,望了眼床上,转身出去了。 等他们锁上门离开,叶和欢才睁开眼,定定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盯了良久,又重新爬了起来。 …… 用完午餐,叶赞文跟殷莲回到套房。 次卧里的人早已不见踪影,看着沙发上被翻得一塌糊涂的公文包,叶赞文额际青筋暴动。 殷莲仔细查看了一下,松了口气,抬头望向怒形于色的叶赞文:“其它倒没少,就两万块现金不见了。” “孽女!”叶赞文一声怒喝,指着殷莲道:“马上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 话筒里传来机械的女声:“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叶赞文这才记起,叶和欢的手机掉了。 ———————————————————————————————————————— 从套房到电梯门口那段路,叶和欢停停歇歇,花了五分钟左右才走完。 她不清楚自己的伤口有没有裂开,走的时间一长就疼得直不起腰来,暗暗咬牙,跟着其他人进了电梯。 走出酒店,叶和欢担心会遇到叶赞文他们,下意识把棉衣的帽子往下拉了拉,挡住大半张脸。 她在路旁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她到哪儿,叶和欢神情怔愣,因为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打算去哪里。 从兜里抽出两张红币递给司机,她说:“先开着,您觉得哪儿好就往哪儿开,等超了这个油钱我就下车。” 司机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瞧这穿着打扮,加上又是从五星级酒店出来的,应该是跟家里闹别扭的富家千金。 所以,他也没多 话,接过钱后发动车子。 坐在后座,叶和欢望着窗外迅速倒退的路景,神情有些迷茫,经过一家移动营业厅时,她忽然让司机停车。 叶和欢穿着奶白色的长款毛衣,下边是黑色紧身袜,一双深驼色雪地短靴,高高的毛衣领子跟外套帽子将她的五官都遮掩了,又低着头,阴恻恻的样子引得其他人瞧过来,本能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道。 营业员替她补办好手机号,顺道问她:“要不要看看手机?” 叶和欢偏头,瞧见旁边的展示柜里摆了不少手机,她想了想,问营业员:“有诺基亚的吗?”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今年刚出的款,很多女孩子都喜欢。” 叶和欢瞅着那些五颜六色的手机,脑海里想的却是郁仲骁的那款黑色‘老年机’,上次她瞟见,是诺基亚的,她抿了下唇角,向营业员描述‘老年机’的外形:“我想买这样的,你们这儿有吗?” “你是说6610i?”营业员恍然大悟,笑着点头:“有的有的,你等等,我去拿。” ———————————————————————————————————————— 走出营业厅,叶和欢怀揣着一个深蓝色诺基亚6610i,尽管伤口还隐隐作痛,但心情莫名的好了许多。 开机,好几个未接来电进来,都是本地座机号。 叶和欢猜到是谁打的,没有回,锁了屏,四下张望,看到一家影院,不疾不徐地走了过去。 坐在电影院里,叶和欢看不进一点影片内容,周围的欢声笑语仿佛被隔绝在她的世界,她低头把玩着新买的手机。 在屏幕上反复输入删除某个手机号。 她想打给他,但又怕惹他嫌,所以当郁仲骁的号码出现在来电显示里时,叶和欢着实吓了一跳。 手机嗡鸣声一遍又一遍。 叶和欢盯着那十一位倒背如流的数字,心跳加速,手指却怎么也按不下去,像个做错事逃避的坏孩子。 屏幕上显示了两个未接来电。 随后,屏幕又是一亮,一条新短信进来,叶和欢点开,看到三个字——【接电话】 她的鼻子忽然酸涩,旁边的观众被影片里的情节逗得哈哈大笑,但她却沉浸在自己悲伤中无法自拔。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联系自己,却是在这种氛围下。 当震动再次响起时,叶和欢按了接听键,把手机拿到耳边,那边劈头就问:“你在哪里?” 周遭的笑声代替她的声音传入话筒。 “周围怎么这么吵?” 叶和欢听着他有磁性的嗓音,没有回答,电话那边的人又开口:“说话。” “……” “你家里找不到你,你外公很着急。” “那你呢?”叶和欢突然问,眼圈有些湿润:“要不是我外公,你是不是根本不想搭理我?”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他说。 叶和欢很干脆地挂了电话,努力憋着眼眶里发烫的湿润,他对她好,不过因为她是韩永松的外孙女,如果没有外公这层关系,他恐怕连多看她一眼都不会…… 手机又有短信进来,是他发的——【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叶和欢没有回,当手机又响起时,她立刻挂掉,再响,再挂,连带着这款手机,她也觉得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人家只是把她当做了某个责任,也许还是个拼命想甩掉的麻烦,她偏偏还乐在其中,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电影散场,叶和欢跟着其他观众离开。 出影厅,她低垂着头,整个人的情绪恹恹的,肩膀上突然搭了一只骨廓修长的大手。 她倏地回过头——看见依靠着旁边墙壁、穿着大衣的男人是郁仲骁时,她吓得不轻,下意识地挣脱着想跑。 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叶和欢没挣开,郁仲骁站直身,跟她之间隔着大概五十厘米,他低眸看着他,很平静,慢慢地开口:“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出来看电影了?” ————————————作者有话说———————————— 因为更的晚了,所以决定……剧透明天某个关键情节——估计开场就是啵啵……有木有很震惊?有木有荷尔蒙激增? 最美年华遇到你【四十一】她拉住他的衬衣领子用力往下拽 “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跑出来看电影了?” 叶和欢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庞,觉得异常的委屈跟难堪,她忽然不想见到他,不想再做一回让他讨厌的熊孩子,在他放松手劲的刹那,她用力甩开郁仲骁的手,忍着伤口的疼痛,跟着人/流往外跑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像一只无头苍蝇在人多的地方穿梭,右手却下意识去捂自己的腹部。 跑出不到五十米,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地行驶在她的左侧路边。 郁仲骁将副驾驶位车窗落下:“上车。楮” 叶和欢甚至连眼梢余光都没瞟一下,目视着前方,越走越快,也越走越急,像是在跟那辆车赌气一样。 与其说是气他,叶和欢更气自己,为什么要把别人的好脾气当做理所当然糌? 没办法,郁仲骁只好把车停靠在了路边。 甩上车门,长腿迈开,他朝着叶和欢的方向追过去,不过步就逮住了她,劈头就是一顿训话:“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声不吭跑出来,家里会有多担心?” “那是我自己的事。” 叶和欢眼圈难受,埋着头要走,想推开他,却被他的大手扣得紧紧的,动弹不得。 她抬起头,迎上了他黑深的眼眸:“我等会儿就打电话告诉我外公,我在云南玩的很开心,让他不要再打电话麻烦你。我还要在这里逛逛,你有事先忙去,不用顾及着我的。” 叶家跟韩家似乎都没出过这么不听教、冥顽不灵的性子……郁仲骁望着她犯了倔的小脸:“有事先上车再说。” “没事。”叶和欢接话接的很快。 路边偶尔有一两声鸣笛声,两人就这么,在路边僵持着。 郁仲骁的手机响了,他看杵在那的女孩一眼,掏出手机接听电话:“喂?……找到了……我等会儿带她去酒店。” 是外公。 叶和欢从郁仲骁说话的口吻判断出来,想趁机溜走,还没迈出脚,他已经结束通话。 “我送你回酒店。”他道。 叶和欢瞅着郁仲骁,直到这一刻,她更相信他不过是个局外人,又怎么能要求他明白她有多讨厌叶赞文跟殷莲? 郁仲骁拉开轿车的后座车门,示意她上车。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不想上车,不想回酒店,更不想是由他亲自送她过去。 叶和欢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棱角深刻的五官,她的眼神并不像个孩子在看长辈,最起码在郁仲骁看来,这样的目光不是个十几岁女孩该有的,透着无奈跟责怪,仿佛还在拼命压抑某种感情。 她慢慢地蹲在了地上,抱住自己的双腿,低着头,眼角泛出了泪光。 灵魂就像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着,挣不脱,只有无望的黑暗笼罩,窒息的感觉令她想要发疯发狂…… 叶和欢忽然仰头,瞅着车旁的男人,手按着自己的肚子,似乎下一秒,眼泪就会掉下来:“我痛得站不起来,你过来拉我一下。” 郁仲骁走过来,及膝的黑色大衣衬得他两条腿格外修长。 深驼色的麂皮皮鞋停在她的身边。 叶和欢垂着眸,果然如她所料,他不是递给她一只手,而是弯低身,作势就要来抱她去车上—— 当郁仲骁靠过来时,她蓦地伸出双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他猝不及防,被她拽得重心不稳,整个人稍稍往前倾,修长的手指撑在水泥地上,郁仲骁稳住身形,才没有压在叶和欢的身上。 “小姨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稍一低头,对上的是她恶作剧得逞的眼神。 一股少女特有的清淡气息,混杂着牛奶沐浴露的香味,强烈地侵袭了他的感官神经。 郁仲骁喉结微动,无奈的神情间似乎还隐含了一丝的不自然,抬起一只手去扯她搭在自己脖颈处的小手:“你先松——” 叶和欢突然拉住他的衬衣领子用力往下拽。 在他反应过来之际,她仰起脖子,另一手攀着他的肩胛骨,凑上去,用两瓣温软的唇封住了他未出口的话。 薄唇上袭来的重压让郁仲骁身形一僵。 叶和欢缓缓闭上眼,她发颤的睫毛扫到他的鼻梁,细白的手指因为紧张,攥皱了他的衬衫后领,心脏也像小鹿乱跳,当她大着胆子,生涩地伸出舌尖试探他微启的唇齿时,刚要钻入他的口腔里,人已经被一把推开去。 “够了!” 肩膀被紧紧握住,疼得叶和欢睁眼,双颊发烫,郁仲骁黑洞般深不见底的眼正直直地望着她,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像是一种探究又像是一种讨伐,那一瞬间,她心中生出了胆怯,为自己刚才冲动的行为。 在短短几秒的意乱情迷过后,叶和欢的身体仿若坠入了冰湖之中,一颗心不停往下沉,手指尖亦是冰凉发颤。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tang?”他低沉的嗓音不带任何情感。 “……” 叶和欢静静地回望着他,眼圈渐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她,郁仲骁觉得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害怕,目光依旧澄澈纯真。 良久—— 她好像听到一声叹气,郁仲骁的双手离开了她的削肩,他先站了起来:“起来,我送你过去。” “我要留在这里。”叶和欢声音闷闷的:“我不要回b市去。” 郁仲骁的手机又震动了,这一次,被他直接按掉。 叶和欢已经起身,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嘴唇上仿佛还预留着他的温度:“别送我去酒店——”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后半句话,叶和欢终究是没说出口。 连她自己都清楚,他是自己的姨父,而她刚才干的事,足以受到道德的鞭笞,她亲了自己的姨父,在四唇相碰的刹那,她甚至无法掩盖内心更多阴暗的想法,可是那些秘密她都没办法告诉任何人,包括他。 郁仲骁看见了她眼中的祈求,但这次他没心软,语气强硬到不容置喙,他说:“你必须回去。” ———————————————————————————————————————— 叶和欢终究还是回了b市。 把她送到酒店门口,等到下楼来接的叶赞文,郁仲骁跟他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驱车离开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现在的他,应该是那个最希望她离开云南的人了? 从云南回b市的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叶和欢偷偷给郁仲骁发了短信,他没有回复,她试探地打了个电话,响了很久,他没有挂掉,但也没有接,像是在等待她自己死心收线。 中途,车子停在服务站,叶和欢没有下车,两眼发直地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 车门突然被打开。 有人坐进来,她侧头,瞧见是叶赞文,收回视线继续看窗外。 “你喜欢的那男孩子是不是叫严舆?”叶赞文努力让自己说话的口吻平和一些:“如果你真的喜欢他——” “人家都嫌弃我家风不正了,怎么,叶大老板打算斩妖除魔了?”叶和欢拿眼角瞥他。 叶赞文听到她阴阳怪气的话语,脸色骤变,忍着一口气,推开车门又下去了,似乎多跟她待一秒钟都是煎熬。 …… 一回到b市,叶和欢就被安排住进了最好的医院。 不过一个上午,病房里已经摆满了花篮跟水果篮,她又跟秦寿笙合作折价倒卖给了医院门口的小店。 叶赞文看到她盘腿坐在床上跟秦寿笙一块数钱,气得摔门而去。 下午,韩静秋也来探望叶和欢。 跟她同来的是个年轻小伙子,韩静秋介绍说是音乐中心的同事,因为自己早晨没开车上班,就麻烦对方送她来。 叶和欢盯着那个白白净净的男人,几乎一眼就认出,正是机场跟韩静秋搂搂抱抱的奸夫。 “没想到你外甥女都这么大了,不过还真是个大美人。”小白脸言辞间下意识地讨好跟韩静秋有关的人。 叶和欢撇了下嘴角,不予评论。 倒是韩静秋,有些拉下脸,但还是强颜欢笑,一手搭在小白脸肩头,眼角余光飘向叶和欢:“我家小外甥女当然漂亮啦,哪是我这种老太婆能比的。”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吻戏写了删删了写,总感觉情感把握不到位,最后成了短小君,所幸没断更。。。。 最美年华遇到你【四十二】大乱的韩家,被捉奸后—— 韩菁秋语气酸溜溜的,那小白脸瞄了眼床上的叶和欢,冲她笑了笑,转而低头挨着韩菁秋。 从叶和欢的角度瞅过去,两人像在耳鬓厮磨,小白脸低声哄着韩菁秋:“你这样的都算老太婆,那咱们艺术中心那些女的都成什么了?再说,这么漂亮的老太太,打着灯笼都难找,倒是我的福气了……” “讨厌~”韩菁秋白了他一眼,唇角却上翘了。 叶和欢的视线落在男人从后悄悄搭在韩静秋腰际的手上糌。 他们自以为很隐蔽,但其实两人之间暧/昧的情愫,只要不老眼昏花,一般人都能一目了然。 有些人,总会被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 韩静秋娇嗔了声,斜了眼那个叫‘阮彦’的小白脸,眉目间流露出妩媚的风情,眼尾余光注意到叶和欢垂着头,拍开阮彦不安分的手,又在他腰上拧了把,毫不避讳地在病房里打情骂俏起来:“你这套甜言蜜语对多少女人用过啊?” “什么甜言蜜语,都是大实话好吗?”阮彦不像韩菁秋肆无忌惮,言辞比较隐晦:“你见我跟哪个女人说过?楮” 韩菁秋又捏了下他的肩膀,但已然被哄得心花怒放。 “有孩子在呢……”阮彦一直注意着叶和欢,见韩菁秋的动作越来越大,忍不住低着声提醒。 韩菁秋这才有所收敛,笑容渐渐淡下来,把包随手扔给阮彦,撩了下新烫的波浪长发:“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门‘啪嗒’一声合上。 阮彦看向床上低头看杂志的女孩,脸上的神情恬静,乌黑的长发柔柔地披落在肩上,一抹头发勾到耳后,露出白皙细长的脖颈跟姣好的侧脸,比起化着妆容的韩菁秋,多了几分‘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年轻跟活力。 阮彦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交叠起双腿,叶和欢抬头瞥了一眼,继续低头看自己的杂志。 “在看什么杂志?”阮彦开腔跟她搭话:“我妹妹跟你差不多大,总爱买那种小说杂志回家偷偷看。” “是吗?”叶和欢随口答道。。 “上回我还在茶几抽屉里翻到一本,里面好几个故事讲的都是有钱男主爱上灰姑娘的情节。” 阮彦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怎么样的男人?” 叶和欢的目光从杂志转向他的脸上,阮彦长得面向斯文白净,嘴边挂着若有若无的淡笑,个子也不矮,穿着卡其色的羽绒服跟灰蓝色的衬衣,她慢慢往下看,瞧见黑色西裤跟皮鞋,衣冠楚楚,重新抬眸看着他的眼睛。 叶和欢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太过赤/裸,显而易见的不怀好意,也不知道韩菁秋什么眼光…… “我的要求啊,很简单。” 她抿着唇角,摆出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转眸瞅向等待答案的阮彦,骨碌碌的猫眼灵动又漂亮,狡黠地一笑:“只要不是那种明明不男不女却还一本正经的假装是宇宙第一直男的娘娘腔就ok啦。” 阮彦:“……” “背着我在聊什么呢?”韩菁秋从洗手间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珠。 阮彦脸色不太好,退开椅子起身,看到她又露出自以为魅力无边的笑容:“就聊聊现在小姑娘都喜欢看什么书。” 韩菁秋也被叶和欢手里的杂志吸引了注意力:“现在的学生妹不都喜欢看明星的八卦新闻。” 叶和欢抬眼,微笑:“不是呢,这本杂志主要是讲民生的。” “……” 韩菁秋挑了下眉,她可不会被叶和欢纯良的外表欺骗,还关心民生,暗自嗤笑一声,要不是爸爸让她来医院,她根本不想来探望叶和欢,她的视线停留在那本杂志上,讽了一句:“你还真是忧国忧民。” “小姨,我没有骗你啊,不信你自己看。” 叶和欢一边把杂志递过去一边好心地在旁解说:“xx市接头正牌丈夫怒揍男小三,拳打脚踢扒衣泼粪。” 韩菁秋跟阮彦双双难看了神色,像是被踩住了痛脚。 “这个男小三也就二十出头,有手有脚的,居然当老女人的小狼狗……”叶和欢还在那说得津津有味。 韩菁秋打断了她:“既然你没事,那我跟阮彦先走了,下午音乐中心还要排练。” 走到门口,韩菁秋又回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叶和欢交代:“我跟阮彦就是普通工作上的朋友,他陪我来看你的事就不要告诉你外公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叶和欢表情认真地点点头,韩菁秋放了心,难得冲她和善地笑了笑:“那你自己好好休息。” 房门掩上,叶和欢隐约还能听到走廊上那个小白脸跟韩静秋的说话声—— “秋,你家侄女……告诉家里……老头子……找你……” “担心什么……难道……交友自由?……不是要请我吃海底捞吗?走啦!” 从紧闭的门上收回视线,叶和欢 tang想到了远在云南的郁仲骁,脑海里闪过韩菁秋跟那个男人明目张胆勾搭的画面,她甚至连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从枕头下拿出了那个新买的诺基亚手机。 她拨了郁仲骁的号码,冗长的两声‘嘟嘟’后,听筒里变成机械的女声:“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他按掉了电话。 叶和欢看了看屏幕上方的时间,快吃晚饭了,以他的工作性质,现在估摸着在应酬,不方便接电话。 从昨天开始,她已经可以吃流质食物。 晚饭是叶家保姆送过来的,现煮的小米粥用保温盒盛着,叶和欢闻着淡淡的米香,却提不起一点胃口。 保姆打算留下来陪夜,不过被叶和欢赶走了。 挂完水,等护士拿着空点滴瓶离开,叶和欢从电视屏幕上移开眼,又拿过了自己的手机。 她玩了会儿蛇吞蛋,终究没敌得过心里最真实的叫嚣,又打开通讯录,这次的结果依然没有变化,他又直接按了,当她再次打过去时,等待她的是关机的提醒:“你好,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rry……” 这一刻,叶和欢没办法再找理由,他就是不想理会她,跟忙不忙根本没关系。 就跟那天在酒店门口放下她时一样。 叶和欢心里清楚,自己那天鲁莽的行为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她攥着手机,已经开始感到难受。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后悔。 当她亲吻他嘴唇的那一瞬间,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仅仅是因为气恼委屈而起的捉弄,在郁仲骁身上,她体味到了比跟严舆在一起时更浓烈的依赖,这不是个好的征兆,她却没办法阻止这份感情的滋生蔓延。 电视机上,穿着旗袍的女主角正哀怨地看着男主:“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那么多信,一封也不回我。” 叶和欢低头怔怔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无法将郁仲骁跟冷酷无情联系到一块。 ———————————————————————————————————————— 转眼就是一星期。 叶和欢出了院,回到军区大院休养,除了叶纪明,整个叶家她横着走都没人再敢多说一个字。 自从那天被拒听多个电话之后,叶和欢没有再给郁仲骁打过电话或发短信。 她说不想回温哥华,叶纪明二话不说直接命令叶赞文去办相关手续,中间托了些关系,很快她就进了b市最好的中学,跟着那些战战兢兢备战高考的孩子,进/入暗无天日的高三最后冲刺阶段。 大半个月,她都跟秦寿笙厮混在一起,别人周末急着补习泡市图书馆,他们两个跑去高校摆摊卖书。 有一回,两人被群众举报进了局子,两百多部盗版书被没收。 叶赞文接到电话,作为监护人,把她捞出来时脸都青了,离开前抛下一句:“叶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叶和欢站在派出所大门口,翻了翻白眼,下周末,某高校门口依然可见她的身影。 她又恢复了以前没心没肺的德行,该吃的时候吃,该喝的时候喝,小日子过得格外的滋润惬意。 …… 十八周岁生日的那一天,叶和欢收到了不少礼物。 叶赞文秘书打电话过来问她喜欢什么牌子的车,她想都没想,出口便是‘牧马人’。 说完后,她自己先愣了下,看向床头柜上的卡哇伊日历,从云南回来的那一天,被她用大红色水笔画了个圈,到今天为止,已经过了一个多月。 夜晚,叶和欢躺在床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涌投影灯照出的星海,良久后辗转了个身,手里拿着手机。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应该双手交握,闭着眼许个美好的愿望,可是那个被她喊作‘小姨父’的男人却占据了她的大脑。 她在心底暗暗唾弃自己,然而,唾弃过后,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像之前无数个夜晚,叶和欢在短信框里输入一个个的字,然后又逐字删除,最后一切都归于空白。 她一条短信都没有再发给他。 从床上坐起身,叶和欢犹豫再三,给郁仲骁打了个电话。 响了四五声,对方接了,她听到郁仲骁磁性的嗓音,还透着几分被吵醒后的慵懒:“喂?” “……”叶和欢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张地用手指扣紧手机。 她隐约听到开灯的声响,没一会儿,郁仲骁低低地问:“和欢,是你吗?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 “……没事。” 叶和欢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小声幽幽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他没有说话。 叶和欢的呼吸都变得很慢很轻,手机贴紧自己的耳朵,注意力都集中在听筒上,试图寻找他的声音。 片刻后,她鼓足勇气: “小姨父,我——” 郁仲骁打断她,他的声音很沉:“没事就早点休息,快到高考了,好好学习。” 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把电话挂了。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叶和欢那点点的期待被失落掩埋,五脏六腑传来钝钝的疼痛,酸涩又麻木。 会接电话,一开始应该不知道是她?要不然,后来说话的口吻为什么会变得那么疏远? 看着框框里刚刚打的那句‘我真的很想你’,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因为破茧而出的羞耻心,因为自己这份有悖伦常的感情,眼角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在枕布上晕染开一朵朵透明的水花,她很想他,却不敢告诉他。 ————————————————————————————————————————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不咸不淡地过着。 四月中旬,天气已经转暖,但叶和欢的情绪一直偏低,就连秦寿笙也察觉到了她从云南回来后的异样。 “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呗?” 叶和欢坐在地板上,斜睨了他一眼,继续翻弄那堆碟片:“没心事,只是天气不好,影响心情。” 最近,两人又开始投资贩卖盗版影碟。 秦寿笙瞧了眼外头的艳阳高照,见她不愿说,也体贴地不追问。 “对了,那个《天若有情》第一部的碟片记得帮我理出来,几个小姑娘预定的。”秦寿笙忽然说。 叶和欢看着手里那几张dvd,这几年她在国外居住,基本都不看国内电视剧:“讲的是什么,怎么那么多人想要?” “好像是一个老男人跟个十八岁小姑娘的故事,最近出了第二部,自然有人会去了解第一部。现在的小姑娘都好这口,喜欢年纪大的男人。” 叶和欢的心跳漏了一拍,仿佛自己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突然被发现。 “这个电视剧其实挺好看的,就是有些……那啥……乱/伦,所以注定是悲剧。” ‘乱/伦’两个字直戳她的心房,秦寿笙低着头在喋喋不休:“女主孤苦艺人,男主成了她的监护人,后来女的喜欢上了男的,男的也爱上了她,但年纪相差太大,除非是老板小蜜,否则在一起才怪。” 叶和欢低着头,愣愣地盯着碟片包装上的介绍,心头像缺了一口,有咸咸的海水不停灌进来。 良久,她才开口:“其实也不算乱/伦,他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秦寿笙掀起眼帘瞟她一眼,想了想,颇为赞同地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管他呢,跟我又没关系。” 叶和欢却没有再吭声。 整理完碟片,叶和欢在秦家吃完晚饭,刚取了包准备回家,接到了韩家保姆打来的电话。 “欢欢,家里出了点事,老首长被气得不轻,我也找不到其他能顶事的韩家人了,你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什么事儿?”叶和欢听出唐嫂的紧张。 唐嫂将前因后果一说,叶和欢沉默了几秒,挂了电话,匆匆跟秦家人道了别,在玄关处换好鞋跑出去。 ———————————————————————————————————————— 叶和欢赶到韩家,在门口就听到韩菁秋凄厉的哭喊声:“我不离婚,我绝不同意离婚!” “不离婚,那你还想怎么样!”韩老的怒吼声盖过了她的哭声。 站在大门外,叶和欢攥紧肩上的包,突然迈不动双脚,心里也乱成一团,害怕看到那个她想见又不敢见的男人。 唐嫂说,他回来了,就在今天傍晚的时候。 然而等待在家里的不是一脸期盼的妻子,唐嫂说,就连她也没想到,韩菁秋会再带那个拉小提琴的回家,两人正在办事时被郁仲骁逮了个正着,接到电话的韩老从老友家里匆匆赶回,差点用拐杖打死红杏出墙的小女儿。 最美年华遇到你【四十三】三姑爷刚才就去火车站了…… 恐怕没有哪个丈夫,在看见妻子跟其他男人躺在一张床上后还能假装若无其事? 唐嫂在电话里说家里已经鸡飞狗跳,老首长让警卫员把那个拉小提琴的绑了说是要送派出所去,三小姐跪在轮椅旁边扒着老首长的衣袖又哭又求,至于郁仲骁当时是什么反应,唐嫂并没有提及。 站了良久,叶和欢深吸口气,还是推开门进去了。 刚准备在玄关处换鞋,她听见韩菁秋惊慌失措的大哭声从外公房间传出:“我不离婚,我为什么要离婚?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次改过的机会?你只知道说我不要脸,那你知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冷漠?” “从上次他从云南回来就变了,这几个月以来,连一个电话也没打给我,我打电话过去,要么不接要么敷衍几句,他在外面有女人你怎么不说,我犯点错就是十恶不赦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韩老愤怒地直拍桌,声声响彻整个屋子楮。 叶和欢站在那,韩菁秋的反驳更大声:“我跟他结婚那么多年,他心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还整天呆在那个破烂地方,一年到头我见了他几天?他妈又老是催我要孩子,结婚时我都说我不要孩子了,他自己也没说不好,现在却由着他家里来欺负我。如果他真的爱我,就不该……不该事事都想着他自己!” 韩老怒喝:“你滚,给我滚出去,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再让我瞧见你!” 卧室的门打开,叶和欢抬眼望过去—— 韩菁秋从里面跑出来,衣衫不整,捂脸哭着跑上二楼,进房间前决绝地抛下一句:“你们再逼我离婚我就去死!” 关门声震耳欲聋。 叶和欢一直杵在玄关处,她无从评论这段婚姻里两人的对错,但也听出韩菁秋的自私跟推卸责任。 一段婚姻的维持,需要双方的包容。 在韩菁秋当年决定嫁给郁仲骁之前,她就该清楚他的工作性质注定两人聚少离多。叶和欢虽然不熟悉郁仲骁的工作,但也知道危险度很高,但韩菁秋不仅没理解跟支持他,她给他只有歇斯底里的责怨、背叛跟任性。 叶和欢在军旅或警匪电视或电影里,见过很多因为感情问题导致精神力不集中出事的角色。 她打从心底不希望郁仲骁也成为其中的一个。 唐嫂也从外公的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两个摔裂的杯子,一眼就看到了叶和欢,忙合上门走过来:“来了?” “老首长刚休息了,”唐嫂的声音压得有些低,脸上是无奈跟担忧:“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家里没其他人在了吗?”叶和欢环顾了一圈,没有找到郁仲骁的身影,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在韩菁秋的房间里,急切地想知道他在哪儿,又怕引起唐嫂多想,只好用疏离的语气拐着弯问:“不是说绑了那个拉小提琴的吗?” “是绑了的,不过三小姐趁大家不注意又把人偷偷放跑了。” “那我小姨父呢?” 唐嫂叹了一声:“哎,三姑爷刚才就去火车站了,原本是直接回丰城的,郁家老太太让他带三小姐一块儿回,来得太突然,没想到——我听姑爷跟老首长说话的意思是,坐今晚的特快回丰城……嗳,欢欢你怎么——” 叶和欢已经弯腰套上了鞋子:“我还有事,先走了,代我向外公问好。” 话毕,不等唐嫂开口让勤务兵送她,她拉开门下了台阶,急急忙忙地朝着大门口跑去。 …… 在大院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叶和欢坐进去,一边报火车站地址一边催促司机开车。 “能不能开得再快点?!”看到有私家车不断从旁边超过去,叶和欢心急如焚。 司机从后视镜里愁了她一眼,看她那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忍不住打趣:“小姑娘这么着急,是去见男朋友吗?” 男朋友…… 叶和欢被这三个字怔住,其实连她自己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来解释对郁仲骁的这些举动。 她去火车站,即便是见到他,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叶和欢都没仔细想过。 当唐嫂说郁仲骁要连夜离开b市的时候,她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想要见他,她甚至怕他以后都不会再来b市。 因为他好像提出要跟韩菁秋离婚了。 除去外甥女跟姨父的这层关系,加上韩菁秋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恐怕以后她再遇见他都会被他当做陌路人。 过了安检,叶和欢跑进候车大厅四下寻找郁仲骁的身影。 周围是排队的乘客,也有人聚在一起聊天,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置身在茫茫人海里的扁舟,失去了航向,心里充斥着迷茫跟焦急,来回穿梭在人群里,一遍又一遍,喧嚣声在耳畔嗡嗡作响。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了,由xx开往北京的xx列车开始检票,请到xx检票口检票进站,进站后请到x tang站台候车。” 叶和欢听到了广播,忙拉住一位准备去检票的男乘客:“请问一下,这趟车在丰城停靠吗?” “我就是去丰城,这是今晚最后一趟特快。” 最后一趟?叶和欢匆匆道了谢,她的心跳加剧,刚跑到检票口就看到人山人海,踮着脚伸长脖子,被推来让去,还是没看见郁仲骁的影子,在快停止检票的时候,趁检票员不注意,叶和欢弯着腰躲在乘客里溜了进去。 列车已经到站,乘客陆陆续续上车。 叶和欢跟着进了一截车厢,外面天色黑暗,车厢内开了灯,过道上挤满了人,她边往里走边看两侧座位上的乘客,突然有人用胳臂肘顶了她一下,绊到旁边的行李袋差点摔倒。 行李袋的主人瞪了她一眼:“长没长眼睛?!我刚买的袋子,就被你踩出个大脚印。” “不就是个破袋子,你凶什么凶!”叶和欢心里觉得憋屈,伸手去翻包拿钱:“赔给你就是——我的钱包呢?” 她慌了神,不说钱包,就连手机也不见了,旁边的乘客提醒她:“你的包边上开了道长口子。” 叶和欢低头望去,果然,她的包被人用刀刮破了。 “要不要帮你叫乘警?”有乘客见她年纪小又孤身一人坐火车,好心的想帮忙。 “不用了,我家里人就在列车上。” 这么长的列车,这么多乘客,而且她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扒的,哪怕是找了乘警也无从着手,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郁仲骁,攥紧包上链条的手指慢慢松开,只要想到他也在这趟列车上,她就不再那么的慌张。 …… 叶和欢曾经在书上看过这样一句话—— 冲动是一种无力的情绪,在情绪冲动时会做出使自己后悔的事情来,也许前一秒的兴致勃勃就酿成了下一刻的后悔莫及,冲动是魔鬼,往往会将自己的生活变成炼狱。 当叶和欢穿梭在车厢间找人时,她没有一丝的后悔,或者说,她暂时分不出精力来考虑该不该后悔。 晚上七八点钟是车厢最热闹的时间,吃东西的吃东西,打牌的打牌,也有人拿着手机大声地跟朋友煲电话粥。 前方,两截车厢的连接处,有道身影一晃而过,似乎有人到僻静处打电话。 颇为熟悉的感觉让叶和欢追了几步,当她看清背对着自己的男人,那一瞬间,她仿佛感觉到有一朵花苞在心底悄然绽放,双腿忽然间也沉重了,再也挪不开步子,只是傻傻地盯着他挺拔宽厚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烟灰色衬衫,深色商务休闲裤,左手腕上戴着手表,黑色表带跟他这一身很搭,沉稳中又透着几分随性。 叶和欢在大脑里勾勒着他的模样,她已经两个月零六天没有见到他。 接完电话,郁仲骁转过身,原本要回车厢的脚步一顿,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叶和欢,眼底划过诧异。 他的五官脸廓深深地铭刻进了她的心底。 车厢内泻出的灯光,有几缕落在他的肩头,拉长了他的影子。 现在他在想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又是她?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还是——他正在心里叹息,这个恐怖的熊孩子现在是像狗皮膏/药黏上他了吗? 最美年华遇到你【四十四】你不要喜欢她,好不好? 耳畔响着火车碾过铁轨时发出的撞击声,当车轮轧过两轨衔接处,车身虚晃,影影绰绰的光线掠过眼前。 叶和欢目不转睛望着跟前的男人,双手无意识地揪紧身前的包包肩带,刚才一截车厢一截车厢寻找他的勇气仿佛一下子抽离了她的身体。和他四目相对,她甚至忘了言语,背贴着车皮,抿着唇瓣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郁仲骁已经收起了诧异,湛黑的眼眸回望着她,眼神深邃又平静,他没有立即张嘴说话。 过道上有一两个乘客经过糌。 不过是短短几秒,叶和欢已经想了很多种开场白,这么巧?总算找到你了?我特意找你来的?见到我有没有吓到? 她就像是一只落入陷阱的兔子,在猎人的眼皮底下故作镇定。 旁边的车厢突然发出女人的尖叫声,还有物品落地的碰撞,几个乘警脸色难看地从叶和欢跟前跑过去,过道上也混乱一片,叶和欢刚要转头去看,郁仲骁突然迈开了长腿步到她的面前。 映入她视线的是男人微敞开的衬衣领口,还有衬衫下隐隐可现的厚实胸膛楮。 郁仲骁抬起双臂越过她的肩,骨节分明的小麦色大手撑在车皮上,呈保护姿态将她护在怀里,叶和欢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了,所有吵杂的声音仿若都消失在她耳边,任由他替自己挡开那些推挤。 “打人啦——”有人高声叫嚷起来。 乘警冷声喝道:“都散开!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围观的乘客被驱散,叶和欢垂着眼睫,瞧见一双双的鞋在旁边晃来晃去,男人笔挺的裤腿也晃入她的余光里,当过道里的人越来越多,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衬衫。 指甲抠着手心的肉,叶和欢的耳根有些热,因为他刚才不着痕迹的半步靠近。 她的心跳怦怦,从前的大胆在面对他的时候不见踪影,犹如一个勇士在巨人面前顿时成了小矮人。 所有的乘客都回到各自的座位,过道恢复了通畅。 眼前的男人没有动,笼罩着她头顶的高大黑影犹如一道乌云密布在她的心尖。 叶和欢蜷起的手指泄露了她的不自在,耷拉下眼皮,眼珠子却微动,郁仲骁衬衫下胸膛的温热感染到她的脸上,他鼻间的气息声若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耳际,连带着她的脖颈也爬满了可疑的红晕。 稍倾,郁仲骁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拉开了两人间的空隙,但依旧站在她的对面。 叶和欢的视线跟他的胸口齐平,瞟见解开了两颗纽扣的衬衫领口,他的语速适中,声音还是象征性的低沉:“就你一个人?还是跟朋友出来的?” 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叶和欢忙仰起头,回望着他的眼,说话时有些支支吾吾:“跟……跟朋友。” “不过走散了。”她低低地补充,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包上那道划痕。 这个小动作引得郁仲骁低睨,几乎一眼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被割破的?有没有找乘警处理?” “还没——可能在车站时就被偷了。” 叶和欢左右扫视一圈,才抬起眼重新望着他,装出偶遇的惊讶:“小姨父你不是在云南吗?是要去哪儿出差吗?” 郁仲骁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审度,深刻难懂。 在这样的注视下,叶和欢顷刻间就被打回了原型,目光闪烁,先自己扯开话题:“我们学校组织去外市春游,我本来不想来的,但老师说每个人都必须参加——” “你在哪个车厢?”他突然问道。 “……嗯?” 郁仲骁稍低头,盯着她小心提防的模样:“我送你过去。” “就在前面。”叶和欢伸手胡乱指了一通,指完又后悔了,生怕他真的要送自己过去找所谓的老师同学:“其实我……也没看清楚车票来着,跟钱包一起都被偷了,我刚才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他们,可能是我上错车了。” 说完,她暗暗忐忑,不晓得他会不会察觉到自己是在胡诌。 “那现在你想怎么办?”片刻后,郁仲骁开口问她。 怎么办,他问她想怎么办…… 他这句话却像是在侧面敲击她,千万别企图赖上他。可她不想从他这里拿些钱在前面的站下车,她本来就是来找他的,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他——叶和欢仰起头,故作坦然地跟他对视:“我在火车上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 郁仲骁脸上的表情很平和,半晌的静默后,他偏头看向左侧的那个车厢。 “我说你怎么接个电话要老半天,原来在这里跟小姑娘——”透着揶揄的女声戛然而止。 叶和欢循声转头,车厢门口站了个女人,对方也正错愕地瞧着她。 是那晚酒里的美女。 叶和欢一眼就认出了她,亦是那个韩菁秋所说的‘小三’,郁仲骁口中借住滨江苑的‘朋友’。 “你怎么出来了?”郁 tang仲骁对着那美女问。 “刚才乘警不是逮了两个小偷吗?见你一直没回来,不放心就过来瞧瞧。” 说着,她端详起站在郁仲骁对面的女孩,眼角余光却询问他,郁仲骁不咸不淡地介绍:“这是我外甥女。” 他用简单几个字就给两人划好了辈分差距。 叶和欢有些不满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郁仲骁没有看她,甚至还稍稍别开头,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倒是那美女微笑地冲和欢点头:“上次我们就见过,还记得吗?我姓姜。” “姜阿姨好。”叶和欢的嘴巴向来很甜,又一副乖巧样,立刻就博了人家美女的喜爱。 姜慧被一声‘阿姨’叫得眉开眼笑,问郁仲骁:“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家里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外甥女?” “……” 郁仲骁没有说话,似乎并不愿意多聊这个话题。 叶和欢本来心里还有些难受,她以为他是孤身回丰城,没想到竟是有佳人相伴,也只有自己傻乎乎的在那自作多情,但此刻见他那像被自己搅了好事的样子,她又跟着愉悦了:“姜阿姨也是去丰城吗?” 郁仲骁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不过这一眼,叶和欢并没有注意到,她正忙着跟‘姜阿姨’套近乎,要不然她会发现自己说话的前后矛盾。 “是呀,你也去那里?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在旁边的车厢吗?”姜慧关心道。 叶和欢怯怯地瞄了眼郁仲骁,说话的声音变得很轻:“我遇到小偷,包里的东西都不见了。” “还有这种事?”姜慧一脸的惊讶,转而看向郁仲骁:“刚才乘警不就在这,仲骁,这事你跟他们说了吗?” “她都不知道是在哪里被划破的,怎么说。”郁仲骁说话的口吻有些敷衍。 叶和欢隐隐察觉到在短短几分钟里,郁仲骁的心理发生了某种变化,是在怪她这尊大灯泡吗? “那你还记得自己的车厢跟座位号吗?” 叶和欢摇头,手攥着包肩带:“我好像坐错车了,找不到跟我一起的人——” 她揪包的动作在姜慧眼里,代表了委屈跟无措,姜慧抬手摸了摸叶和欢的头,话是对郁仲骁说的:“要不跟我们一起到丰城下,这大晚上的,小女孩一个人在外多不安全,要是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那一刻,叶和欢没有去看郁仲骁脸上的表情,任由姜慧牵着她进了车厢。 “你就坐你舅舅的位置,行吗?”姜慧询问她的意见。 那是并排的两个座位,靠过道的位置上放了件黑色的外套,叶和欢已经认定,那是郁仲骁的。 郁仲骁没有进来,去了列车餐厅买晚餐。 姜慧将男士外套搁到小桌上:“等会儿让你舅舅穿身上,免得占地方。” “我拿着。”叶和欢说这话时已经拿过了外套。 姜慧转头看她—— 女孩正低头折叠衣服,浓密的睫毛像两叶小扇子,她的每个动作都很认真,像是在对待一件心爱之物。 感觉到旁边注视的目光,叶和欢侧过头,看到姜慧正盯着自己。 “你跟你舅舅的感情真好。”姜慧弯着眉眼道。 “他不是我舅舅,”叶和欢撇了下唇角,一边叠衣服一边不以为然地说:“是我的小姨父。” 她再抬起头,发现姜慧听完自己的话神色微怔。 刚才的得意忘形,让叶和欢差点忘了姜慧跟郁仲骁之间微妙的关系,男女自称是‘朋友’的一般有那么点不正常,而且还孤男寡女地大晚上出行,现在知道她是郁仲骁妻子的外甥女,尴尬了?紧张了? 叶和欢忍不住打量起姜慧,她穿了一件米黄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白色t恤,底下是牛仔裤,落落大方的打扮,而且脸上总是带着一点笑,令她看上去很亲善,想到她跟郁仲骁站在一起的画面,叶和欢心里生出了几分嫉妒。 跟前的小桌上忽然多了两个盒饭,耳边是姜慧温柔的声音:“怎么就买了两个?你自己不吃吗?” “我不饿,出去抽根烟。” 熟悉的低沉男声让叶和欢抬头,车厢灯光下,他的五官很深刻也很迷人,但他没有看自己,深沉却不失温和的目光是直接落在姜慧身上,她不可避免地失落,他厌烦韩菁秋那样的性子,原来真喜欢姜慧这样进退有度的女人。 她怔怔地盯着那两个饭盒,连他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 ——————————————————————————————————— 火车到达丰城,已经快凌晨十二点。 后半程叶和欢都没怎么开口说话,姜慧问她是不是担心钱包的事,她朝两车厢的过道处望了眼,含糊地点头。 只有她自己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情绪难受。 跟在两人身后下火车,叶和 欢望着郁仲骁跟另一个女人的背影,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陈杂的坛子。 在火车站门口,姜慧先挥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叶和欢站在一根石柱旁,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柱子,时不时抬头看向在道别的两人。 她继而想到了那晚在云南遇到的女人,本就低落的心情越发不可收拾。 等姜慧坐上车离开,郁仲骁在原地站了十几秒,转身,朝石柱子这边走过来,站定在她跟前:“走。” 叶和欢没多问,安静地跟在他的后头。 …… 郁仲骁带她去市中心的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还将皮夹里的现金都给了她。 “那你打车回家的钱呢?”叶和欢捏着他给的一叠人民币,那双猫眼儿看着他:“要不你留一张?” 说着,她抽出一张五十元的纸币递给他。 从郁仲骁跟前台说订一间豪华大床,她就知道,他是打算安顿好她之后直接回家休息。 刚才在车上,郁家老太太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虽然她坐在后座,但也听了个大概,郁母一直在家等着。 只要不是去跟姜慧过夜,对叶和欢而言,郁仲骁去哪儿睡都ok。 郁仲骁睨了一眼那张纸币,没有伸手去接,他说:“我身上还有零钱,先送你上楼。” 进了电梯,两人没说话,叶和欢偷偷拿眼角余光瞟身边的男人,他正抬头看着数字的变化,薄唇轻轻抿着,在云南住院时,他靠在窗边温暖带笑的眼神已经很遥远,她不是傻瓜,不会感觉不到他对自己刻意的疏远。 这一切的变化,源于她那个冲动的亲吻。 —————————————————————————————————— 郁仲骁把房卡插/进卡槽,整个房间瞬间被橘黄色的灯光照亮。 “晚上锁好门,明天上午我过来送你去车站。” 叶和欢站在床旁边,见他交代完欲走,心生不舍,提高了声音道:“这个床单有些脏,我睡不着。” 郁仲骁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雪白的床单。 “你看,这里有些泛黄,不知道多久没洗了,能不能让他们来换一换?”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郁仲骁抬头,朝她望过去,一双澄澈殷切的眼眸正巴巴地盯着他。 …… 五分钟后,酒店工作人员前来换床上用品。 叶和欢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眼睛却瞥向站在一边看工作人员换床单的男人身上。 房间里响起一阵蜂鸣声。 郁仲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走到洗手间里接电话,叶和欢伸着脖子瞧过去,隐约听到一些字眼:“……过会儿回去……你到了就好……再说……上午有事……明天下午我去接你……嗯挂了。” 是姜慧打来的。 叶和欢看向电视屏幕上的卡通人物,在他眼里,自己可能真的只是个小屁孩,而不是个跟他平等的女人。 郁仲骁打完电话出来,工作人员已经离开,沙发上已经不见了人影,他在房间里环视一圈,床上拱了一团,用被子裹着,见她睡了,郁仲骁在床尾站了大概有五分钟,收起手机准备转身离开。 “小姨父!”床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她的长发有些凌乱,眼圈红红的。 在郁仲骁回过身之际,叶和欢蓦地爬起来,冲过去抱住了他,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因为惯性的冲撞,郁仲骁往后退了一小步,双手下意识托住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儿。 她把脸埋进他的肩窝,声音透着央求:“小姨父,你不要喜欢姜阿姨好不好?” “我跟她只是朋友。”郁仲骁不轻不重地回答。 叶和欢不相信,他对姜慧说话那么温柔,却看都不愿看自己一眼,这样的差别待遇令她心酸。 “她丈夫是我以前的战友,她来丰城是为了看丈夫。” 最美年华遇到你【四十五】她的目光坚定到郁仲骁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姜慧跟他是朋友,姜慧来丰城是看丈夫。 这个答案,令叶和欢瞬间经历了从寒冬到暖春的过度,欢喜之余,忍不住追问:“那云南那个女的呢?” “那是因为工作缘故接触的。” 那韩菁秋呢?叶和欢突然很想知道,他现在还喜欢韩菁秋吗? 一阵蜂鸣震动声阻止了她的开口,是郁仲骁的手机。 叶和欢有些吓到,在他伸手来拉开自己时顺从地退出了他的怀里,跪坐在床尾,仰着脸静静地看他接电话楮。 郁仲骁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没有接,按了红色挂机键。 “谁的电话啊?”叶和欢好奇地问。 他的视线从手机移到她脸上,幽深的眼眸望着她,teenie/weenie的墨绿带帽卫衣,浅蓝卷边九分牛仔裤,头发被束成松散的花苞头,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双小巧玲珑的脚丫在雪白的床单映衬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柔和的房间灯光打在她漂亮又异常年轻的侧脸上,也点亮了她那水盈盈的猫眼儿。 “你小姨。”在她殷殷的目光里,郁仲骁说了三个字。 他的口吻轻描淡写,叶和欢却眸光微闪,像做了什么亏心事,她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在手机再次响起时,她潜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郁仲骁依旧没接,把手机放回去,重新抬头看向她,这次他忽然问:“为什么要到丰城来?” 他已经猜到了?那他有没有看出来自己是为了他才来的? 叶和欢迎上那双深沉的黑眸:“你想知道?” 郁仲骁没有出声,但严峻的眉眼已经说明了答案。 抬眸仰视着他,叶和欢缓缓展开纤细的双臂,弯起唇角:“那你先抱我一下,抱我一下就全都告诉你。” 郁仲骁眉头皱紧,好像她提的这个要求有多么的不可理喻。 他没有动。 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跪到床边缘,叶和欢试探地伸手揪着他的衬衫,见他没推开自己,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身上,手穿过他劲瘦的腰,小心翼翼地抱住这个让自己想了无数个日夜的男人。 他是她的小姨父,他是已婚男人,他比她大了十一岁,每每想起这些现实,总是令她感到慌乱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甚至来不及悼念跟严舆那段逝去的感情…… 叶和欢侧着脸,眼梢余光看着窗边那盏落地台灯。 淡淡的光晕仿佛在这一刻照进了她的心房,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听到了他稳健的心跳,手指攥着他身后的衬衫布料:“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轻声喃语,语气无比的惆怅,想着这两个月他不搭理自己,现在见了面也故意跟自己疏远。 “成年人之间的游戏,不适合小朋友。”他忽然开口,说的话像是一种劝导,又仿佛掺杂了无奈在里面。 “我已经成年了!” 叶和欢急急地反驳他,跳下床扒过丢在沙发上的包包,从里面找出了身份证,又回到他的跟前:“我十八岁了!” 她的目光很坚定,坚定到郁仲骁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对着那双澄澈的猫眼,将她硬塞到他手里的身份证搁在旁边的桌上,他转身前冷硬的声音:“睡觉,明天回b市去。” “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和你无关,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强求我也这么做。”她不甘心的追了两小步。 但回答她的是,合上的房门声。 ——————————————————————————————— 郁仲骁回到大院的家中,一推开门就看见客厅里的老太太,正边敷着面膜边看午夜剧场。 “回来了?”郁老太太听到门口动静,仰着脸斜眼过去。 郁仲骁将钥匙放到鞋柜上,穿上早已准备好在玄关处的拖鞋,走过去,朝电视瞟了一眼:“怎么还没回房间睡觉?” “还不是为了等你。” 郁老太太一把扯掉脸上的面膜纸,口齿终于清楚了:“你跟菁秋吵架了?刚才哭哭啼啼地往家里打电话。” “没什么。” “没什么还要离婚?!”老太太不由拔高了声量。 郁仲骁没吭声。 “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是原则上的大矛盾,得多让让老婆,只有你把个人问题解决咯,我才能把我的个人想法付诸于实际行动中来。” “你都快三十岁了,难道还不该有个自己的孩子吗?” 郁仲骁:“……” 说到孙子,郁老太太眼圈红了:“你大嫂把薇薇抱到国外去养,你弟弟又跟老婆移居去了加拿大,总算你还在国内,结果却跟老婆分隔两地,不过老二,刚才菁秋跟我说了,她打算辞掉工作跟你到云南去。” 郁仲骁蓦地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菁秋的打算是,争取在这两年内生个孩子,等你从云南调回来,她也不再回b市了,搬来跟我们一块儿住。” 难得儿媳妇这么孝顺又服帖,郁老太太也喜上眉头,拍拍儿子的肩叹息:“我看她突然这个态度,估摸着也是知道错了,现在晚了,明天给她回个电话,总不能因为一次口角之争就要离婚?” “对了,你今晚上是跟姜慧一起回丰城的?”郁老太太突然问道。 “嗯。” “她也是可怜人,刚刚结婚没几天,丈夫就出了事,清明节没回来,现在去看看也是好的。” 郁老太太似想起了什么:“你老婆那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你把滨江苑借给姜慧住,被她知道会不会闹啊?” 郁仲骁先是没说话,见老太太一直盯着自己,才道:“能闹什么。” “那就好。快五一了,明早打电话顺便让菁秋来家里过节。”说完,郁老太太哼着歌上楼回房了。 郁仲骁还坐在客厅沙发上,他点了根烟,透过烟圈看着电视里播放的节目,略略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叶和欢一大早就起来了,坐等到七点,跑去餐厅吃了一顿早餐。 其实她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在她一番大无畏的‘表白’后,她怕郁仲骁这次会彻底不再搭理自己了。 上午九点多,门铃响了。 叶和欢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瞧,看见门外的是郁仲骁后,她又回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好像额角鬓边有碎发头,她忙进了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接了些水往头发上一抹,然后匆匆去开门。 一打开门,郁仲骁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他还是一成不变的穿着,暗色的衬衫跟休闲裤,袖子随意地挽到肘弯处,他正抬手准备再按门铃,听见开门声,郁仲骁抬起了头,叶和欢倚着房门,微微笑着:“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就就在此刻,斜对角的房间有人退房,一男一女带着一大堆行李过来,叶和欢不由多瞧了他们两眼。 并排拖着的三个行李箱完全占据了走廊。 叶和欢下意识去拉站在门口的郁仲骁,双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小心别被撞到——” 也许是她的动作太突然,郁仲骁真的往里面避了两步,那位女住客还冲叶和欢歉意一笑,叶和欢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跟郁仲骁挨得很近,她仰起头,郁仲骁正垂着眼看她,眼波很平静。 她立刻就松了手。 耳根有些发烫,叶和欢去挠自己的刘海,抬起的手恰好挡住了他的目光。 “都收拾好了吗?”他问。 “……嗯。” 叶和欢一直没把手拿下来,又听到他有磁性的声音说:“去拿东西,我送你去车站。” 郁仲骁开的是一辆很普通的黑色福特。 他替她打开后座车门,叶和欢乖乖坐进去,等他上车发动引擎,她又忍不住去偷看他的侧脸,神情如常,是没把她昨晚说的话当真吗?在他眼里,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想到这,叶和欢的心里莫名的失落。 一路到火车站,两人都没做交流。 也许是临近五一劳动节,今天回b市的车票只剩下晚上十点多的一趟,往后几天也是类似的情况。 郁仲骁还没开口,叶和欢已经把钱递给售票员:“给我买一张!” 最美年华遇到你【四十六】你以后还来B市吗? “给我买一张!” 叶和欢站在售票窗口前,手指抠着窗前的大理石台,火车票从机器里缓缓打印出来,期间她没有开口说话,也不曾去看身后的郁仲骁。其实她并不想就这么离开,却又找不到继续留下来的借口…… 售票员把票跟钱递出来:“找你四十一块,下一个!” 嗡嗡震动恰逢响起。 叶和欢转过头,看见郁仲骁正把手机放回裤袋里,他按掉了电话,幽深的视线落在她捏在手里的票根上:“几点的车?楮” “十点三十九分。” “吃过早餐了没有?”头顶是他低低沉沉的嗓音糌。 叶和欢简单应了一声:“嗯。” 空气里出现短暂的沉默,两人站在喧闹的售票大厅里,良久,郁仲骁先开口:“想不想喝饮料?” 角落里摆着一台自动贩卖机,叶和欢也发现了,她的手指抠着包包的肩带,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伸着脖子瞧了眼那台贩卖机,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有果粒橙吗?” “等着。”话音未落,郁仲骁已经朝贩卖机走过去。 叶和欢退到边上,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昨晚在郁仲骁走后,她窝在椅子里用酒店的电脑看了《天若有情》,令她无法释怀的是,直到故事的最后季东阳都没有接受展颜,因为十八年的差距,也因为彼此说不出口的关系。 养父跟养女的身份很尴尬,那么姨父跟外甥女呢?哪怕他以后跟韩菁秋真的离了婚…… ——这是叶和欢一直以来刻意回避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她意识到自己居然希望郁仲骁离婚,这种念头揭露了她内心阴暗的一角,令她隐隐感到不知所措,但又不愿就此逃开。 …… 郁仲骁很快就回来了,买来的不是叶和欢口中的‘果粒橙’。 “这边没有你说的那种,只有石榴汁可以吗?”他已经将饮料递过来。 叶和欢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骨节修长有力,只要郁仲骁站在自己面前,她根本没心思去在意这种饮料自己喜不喜欢喝,抬手接了过来,说话的语速有些快:“我挺喜欢吃石榴的。” 说着,她发现他只买了一瓶:“你自己不喝吗?” “我不喝这类饮品。”郁仲骁开口道。 他的话被叶和欢解读成另一个意思——只有小孩子才喝饮料,一时间,她看手里的饮料也有些碍眼。 叶和欢瞅他一眼,表情颇为认真,抿着唇角补充:“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喝。” 郁仲骁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的眼波平静似水,看不出多余的内容,或者该说,以叶和欢目前的人生阅历,还不足以揣测一个三十岁男人的眼神,郁仲骁似乎有话想说,又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当他准备开腔时,手机又响了。 郁仲骁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号码,稍侧过身接起电话。 叶和欢站在旁边,通过他的只字片语判断出应该是姜慧打来的,她记起昨晚的电话,他貌似下午跟姜慧有约了。 “那就这样,晚点我过去接你。”他对电话那边的人说。 郁仲骁刚结束通话,听到身旁女孩轻柔的声音,她说:“小姨父,你要是有事先走。” 这是叶和欢从昨天见面以来第一次用正经的语气喊他。 郁仲骁转头朝她看过去。 叶和欢又鹦鹉学舌地重复了一遍:“你要是有事先走,我自己在这可以的。” 郁仲骁没接话,喉结微微滑动,低头凝着她忽闪的卷翘睫毛,片刻后他才道:“候车厅就在旁边,过去。” “你不是跟姜阿姨有约吗?”叶和欢杵在原地没有动。 郁仲骁停下脚步,又回过头来,叶和欢发现他定定地望着自己,眼神讳莫如深,她的心中莫名发虚:“要是迟到就不好了——”她越说越低,到最后哼哼着没了声。 “我跟她约在下午两点。” “……” 叶和欢语塞,看到郁仲骁转过身走去门口,咬了咬唇,捧着那瓶石榴汁亦趋亦步地跟了上去。 候车厅的乘客不少,基本已经找不到空位。 一路走来,叶和欢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挺直的身影,她不清楚郁仲骁到底对自己抱有怎么样的态度,应该更多的是把她当做整日蹦跶胡闹的熊孩子,反正对待喜欢的女生绝对不该是像他这样子的。 叶和欢徒生出了阵阵挫败感,自己昨晚上说的话他恐怕根本不会当真…… —— 郁仲骁走到某处僻静处才止住脚步,旁边有一排座位空置着,叶和欢也跟着他站定。 “那里有位置,过去坐。” 叶和欢瞟了瞟那把座椅,没有走过去的意思,因为只有一个空位,最重要的是——她想跟他待在一块儿,所以她回道:“这样挺好的,我喜欢 tang站着。” 旁边人来人往,但沉默却又开始萦绕在两人之间。 叶和欢也敏感地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她跟郁仲骁的相处模式已经没有办法再如在云南住院那晚的轻松交谈。 “现在还有没有去酒了?”郁仲骁突然问她。 叶和欢侧过脸看他,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的问题,忙不迭地摇头,生怕他不信,特意加了句:“没有。” 郁仲骁没再开口。 叶和欢却因为他这句话而胸口发紧,就像做错过事被抓的学生面对班主任的再次盘问,她忍不住又道:“我答应过你的,说不去就不会去了。” 她的目光格外清澈也很真挚,郁仲骁跟她对望不到三秒就移开了眼,他说话的口吻很平淡:“六月初就要高考了,回去后好好学习,b市的几所大学在全国的排名都比较靠前。” 叶和欢盯着他的脸,似乎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他说这些话是发自真心还只是敷衍。 “如果我想考到云南去呢?”她忽然大着胆子问。 “……” 郁仲骁的视线又回转到她的身上,在他可能开口之前,叶和欢又笑眯眯地道:“骗你的,我都跟秦寿笙说好了,高考时他少做几道题,然后咱两第一志愿填同个学校。” 说着,笑容慢慢消失,她仰着头看他,有些希冀又有些试探:“你以后还会来b市吗?” 郁仲骁敛眸看着她,没有立刻作答,神色也很平静。 其实叶和欢原本是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打算跟韩菁秋离婚,但觉得那样问太过直白,所以采取了委婉的问法,然而被郁仲骁注视得——不自然地解释:“我就随口问问——” “手机昨天是不是也掉了?” 叶和欢脸上表情呆呆的:“……嗯?” “几点吃的早餐?”郁仲骁又问,叶和欢晶亮的猫眼瞅着他,老实地答道:“七点多。” 他看了下腕表,道:“走,先带你去吃午饭。” 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叶和欢有些意外,但显然也是惊喜大于错愕,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取悦了郁仲骁,不然他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她强压下喜悦,故作淡定地说:“会不会麻烦啊?” “就吃顿饭,顺便——” 郁仲骁看向她被割破的包:“再买个手机,把电话卡补办一下。” —— 直到坐进轿车时,叶和欢还满怀欣喜地想着等会儿点什么菜吃,她系好安全带,转头问开车的郁仲骁:“我们去哪儿吃饭?” 郁仲骁半降下车窗,习习暖风吹进来,他单手打着方向盘,一边道:“御福楼。” “离这里远吗?” “在二环跟三环交界处。” “是新建的吗?一般大酒楼不是都开在市中心?” 叶和欢突然有了说不完的话题,郁仲骁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然而,叶和欢的这份好心情,在她跟着郁仲骁到达一个包厢,看到里面坐着的七八个人时顿时烟消云散。 姜慧正跟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说话,瞥见门口的人立马起身,有些惊讶:“不是说不来了吗?” “是呀,刚还让服务员把多余的碗筷撤了。”另个青年也跟着道。 叶和欢一颗心直往下沉,这个情况跟她的设想背道而驰,她发现在包厢里的人,除了姜慧,另外应该是两对夫妇跟孩子,紧接着叶和欢就听到有人好奇地问:“仲骁,这是你家的侄女?” 最美年华遇到你【四十七】您的小女朋友脾气可不小 “仲骁,这是你家的侄女吗?” 对方说她是郁仲骁的侄女,而不是其它附带暧昧的猜测,就连看她的眼神也带着长辈的和蔼。 这应该是一场老朋友的聚餐,最起码在场的人跟郁仲骁似乎都很熟稔。 他带自己来见朋友,但叶和欢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叶和欢看向旁边的男人,他的身形高大挺拔,仿若一株拔地而起的苍松,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果然,她听到郁仲骁说:“家里的一位晚辈,今天要回b市,还没吃饭就一块儿过来了。” 他说这话时的口吻很自然,简洁的一句话交代了前因后果楮。 “和欢?”姜慧已经一眼认出她。 叶和欢扯了下唇角,喊了声‘姜阿姨’,随即便乖乖站在郁仲骁的身边揪着自己的小包包一声不吭。 “怎么都傻站在门口?过来坐啊——”这会儿已经有人招呼服务员加两副碗筷。 姜慧也拖开了自己右侧的椅子:“和欢过来坐。”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姜慧旁边那个空位坐下,等她反应过来,耳边是姜慧跟另一个女人柔柔的交谈声:“小丫头昨晚在火车上跟人走散,还遇到扒手,就跟我们一起在丰城下了车。” “我上次也是,带着小宝回娘家,一下火车发现钱包不见了。” “女人家独自出门在外,确实应该注意点,不比他们男人三大五粗的……” 在一片低声细语中,叶和欢抬起头,郁仲骁刚巧坐在对面,他背靠着椅子,挺括的衬衣袖子卷着,点了根烟,但他没有抽,薄薄的烟雾里,他正侧着头跟旁边一位四十开外、穿休闲外套的男人说话。 至于他们所聊的话题,无非是跟工作有关,然而叶和欢发现他们提及的有些词汇自己并不是很听得懂。 左手被轻轻碰了下,叶和欢转头,入目的是姜慧和善的笑容。 “想什么这么出神?”姜慧拿了一瓶牛奶过来,带着玩笑的语气:“喝这个应该可以?小朋友?” “我不是小朋友。”叶和欢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 姜慧替她倒牛奶的动作一顿。 叶和欢的声音不轻,在空间狭仄的包厢里显得尤为清晰,其他人闻言纷纷朝这边瞧过来……包括郁仲骁。 她脸上的温度瞬间升高了。 整个包厢一时有些安静,但很快这种氛围就被另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打破:“现在的小孩就爱装老成,我家的露露不就这样,前不久刚去派出所拍了身份证照,就老说自己是大人了,其实小屁孩一个什么都不懂。” “现在的九零后可了不得啦,你以为还跟我们那时候一样啊!”姜慧笑着接话。 “那倒是。” 那个女人煞有其事地点头,注意力又转回到叶和欢身上:“仲骁,你家侄女有十五岁了?”说着,她又自顾自地问叶和欢:“小姑娘,六月份就要中考了,有没有做好准备?” “我已经十八岁了。” 换做以往,要是被认小几岁,叶和欢或许还会开心,但今天她却很不喜欢这种被一桌子人当做小朋友的感觉。 她的眼睛盯着对面的男人,说的话有些倔强:“我有身份证,成年了。” 郁仲骁像是察觉到她灼灼的目光,抬眼朝她看过来,他的眸子很黑,沉如冬夜的深海,这样对峙的情形似曾相识,只不过不同于昨晚的甩门离开,这次他侧头看向旁边的战友,声音里透着淡笑:“跟嘉露一样,今年参加高考。”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将她划入了‘小朋友’的行列。 “那还真是跟露露一样大了。”那位战友爽朗一笑:“现在的孩子精得很,还拿高考的事讹了我跟她妈一顿,说要是考上了省内最好的大学,就让我们出钱让她去泰国。” 提到小孩子,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话题也越来越多,从这家女儿说到那家的儿子。 叶和欢再看向对面,郁仲骁正端起茶杯喝茶,低垂着眼皮,烟雾袅绕的空气,她有些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她已经隐约明白了他带自己来这里吃饭的用意。 面对一桌子的菜,叶和欢没有一点胃口,只觉得胸口堵堵的难受。 姜慧似乎注意到她低落的情绪,夹了一筷子菜到叶和欢的碟子里,柔声问:“和欢你呢?毕业旅行打算去哪儿?” 叶和欢又瞅了眼郁仲骁,不想再跟那个叫嘉嘉还是露露的混为一谈:“反正不是去泰国。” “我也觉得没必要出国去。” 那个抱小孩的女人,也是嘉露的母亲友好地看着叶和欢:“我倒是觉得你们两个可以结伴一块儿搞个自由行,小姑娘差不多年龄的一般都有很多共同话题,比跟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一起有趣多了。” “是呀,我家的儿子老说跟我们有代沟,说我跟他爸爸没办法理解他的世界。” 桌上另一个 tang女人也附和着道:“咱们也就三十几,怎么就成他们口中古板的老人家了?” 姜慧笑,眼角余光瞄向一旁安静的叶和欢,发现她没有动碟子里的菜,关心地问道:“菜不合胃口吗?” “可能早餐吃多了,有些撑。”说着,叶和欢装模作样地夹起一根茼蒿咬了一小口。 坐在郁仲骁另一边的男人突然道:“现在这么文静的女孩可不多见,有没有想好以后上哪所大学?” 现在的叶和欢没丝毫侃侃而谈的兴致,但还是出于礼貌回了:“应该会报考b市的大学。” 郁仲骁突然抬起头,深沉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叶和欢回完那句就埋下了头,一筷又一筷,很快吃光了碟子里的菜,也许是因为菜凉了,口齿残留的油腻感令她不适,索性退开椅子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 御福楼的洗手间很干净,空气里还残留着清新剂的香味,良好的隔音效果听不到外间的吵闹。 叶和欢在隔间马桶上坐了会儿,拉开门出来,看见了站在镜子前补妆的姜慧。 “出来了?”姜慧停下手头上的动作,冲镜子里的女孩笑了笑。 叶和欢轻轻嗯了声,走到盥洗盆边洗手,姜慧侧过身,眼神温和地望着她:“不开心?” “没有。” 叶和欢的回答明显口是心非,但姜慧也没逼问,只是说:“今天就回b市了?怎么不在这里多玩两天?” “我明天还要上学,现在是冲刺阶段,不能落下的。” 姜慧点点头,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回包厢去,我刚才点了马卡龙,我小外甥女特别爱吃这个,我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如果真不想吃那些菜,等会多吃点甜品。” 叶和欢观察着姜慧说话时的神情举止,不可否认,从昨晚到这一刻,姜慧给她的感觉一直非常好,除了大方知性还体贴,走到门口时她禁不住问道:“那些人是我小姨父的朋友吗?” “以前是他部队里的战友,但后来都专业到了地方的单位,小心点——” 一辆餐车从旁边推过来,姜慧忙拉过叶和欢,看着女孩干净的眉眼,微笑:“跟我们这些人一起吃饭很闷?” “其实还行。”当然,如果不要一个劲说她是小孩子,还是能很愉快一起用餐的。 叶和欢默默地在心底说完后半句话。 姜慧莞尔,忍不住感慨:“我真想回到你这个年龄,那时候家里穷,为了供我弟弟上学,早早地就出来工作,后来自己开了店就更忙了,都没正儿八经地多读点书。” “姜阿姨,你家孩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丰城?”叶和欢佯作不经意地问。 “我还没有孩子。” “您跟您丈夫是丁克家庭?” 叶和欢认为自己的试探已经很委婉,看姜慧的模样,也有二十七八了,一般这个年龄的女人都有了孩子,而不生孩子,只有几个可能,不想生,生不出,还有就是——夫妻关系不好。 不知道姜慧属于哪一种…… —— 姜慧的笑容略有疏淡,她挽起唇角,映出浅浅的酒窝:“我丈夫五年前就过世了。” “……” 叶和欢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也因为自己那点小心思而触动她人伤口感到歉疚。 她道歉声音轻轻的:“姜阿姨,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姜慧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你是下午的火车吗?” 叶和欢告诉她是晚上的,姜慧似不放心:“那到b市不是得半夜?那你得提前打好电话让家里人到车站接你,至于这边,让你小姨父送你上火车。” “刚才我听小姨父说,好像跟您有约,让他送我会不会不方便?” 在得知姜慧丧夫后,叶和欢不免又往歪处想,但姜慧的神态落落大方,她说:“我就是要去墓园一趟,他说也想去看看健强,所以顺路让他捎我一趟,既然这样,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 —————————————————————————— 叶和欢跟着姜慧回到包厢,一顿饭已经吃的差不多,服务生开始上甜品。 回到座位上,叶和欢听到旁边的人正问郁仲骁什么时候打算要孩子,她不自觉地朝他看去,郁仲骁神色如常,依旧低沉的声音,回答却显得敷衍了事,他似乎并不愿多说自己的私事。 “以前我也觉得工作更重要,但后来有了孩子,每天想的却只有老婆、孩子加热坑头,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找个机会调回来,夫妻常年分隔两地也不是个办法。” 郁仲骁稍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弹了下香烟,青灰色的烟灰纷落在烟灰缸里,他没有再说什么。 坐 在对面的叶和欢,将那些劝导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定定地望着沉默不语的男人,想起机场韩菁秋跟其他男人亲昵相拥的画面,还有自己亲眼目睹的他们一次次的争吵,她不知道听了这些话后的郁仲骁是不是真的会再跟韩菁秋和好。 但生活中,很多夫妻也会争执,甚至严重到要离婚,但最后不也依旧相携到白首? …… 走出御福楼,已经下午一点多。 郁仲骁跟战友一家人在门口道别,这个时候,姜慧也提出告辞,看了眼像条小尾巴栓在郁仲骁身后的叶和欢道:“我婆婆刚才给我打电话,临时有点事,我今天就不去墓园看健强了。” “那我送你回去。”郁仲骁已经拿出了车钥匙。 “不用麻烦了,我在前面车站打车就行,你送和欢去车站,小姑娘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照顾好人家,咱们再约。” 郁仲骁看着姜慧,眉头微锁,姜慧不懂他为何不悦,但还是笑着跟叶和欢打了招呼准备先行离开。 倒是叶和欢突然道:“姜阿姨,让小姨父送你。” …… 上车的时候,叶和欢很自觉地把副驾驶座让给了姜慧。 系安全带的时候,姜慧发现仪表器上摆着一张塑胶唱片,拿过手瞧了瞧,转头问郁仲骁:“现在你家里还有人用留声机?” “应该是淑媛落在车上的。”郁仲骁回道。 “你弟弟他们回国了?” “前些日子回来的,给老爷子过生日。” 叶和欢孤零零地坐在后座,看着前头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两人,赫然发现自己对郁仲骁真的很不了解,最起码连那个‘淑媛’是谁她都要通过他们的对话来猜测,这样的陌生感令她一路都保持着低沉的心情。 …… 姜慧在小区门口就下了车,道别后,她挽着包步行进了大门。 黑色轿车停靠在路边,郁仲骁没有立即发动车子,车内的气压有些低,安静到叶和欢不敢大口地喘气,她看向后视镜,却只看到他的一截领口,还有因为呼吸略微起伏的胸膛。 在她的心情千转百回时,他挂了手档,引擎发动之际,叶和欢开口:“先等一下!” 然后下车,她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开车!” ———————————————————————————— 车子停在一家手机店门外,郁仲骁熄了火,让叶和欢下车,然后带她进去买手机。 刚进门,一个店员已经迎上来,郁仲骁开门见山:“你们这里有没有女孩子用的手机款式?” “有的有的。”店员很快就拿出几款手机,往前一推:“这些手机在学生群体里卖的很好,您——”她顿了顿,寻找合适的措辞:“您妹妹可以看看。” “我不是他妹妹。” 叶和欢不客气地开口,也放下了手机,干脆道:“我要买6610i,你们这里有吗?” 店员一愣,上下打量了叶和欢跟郁仲骁几眼,然后忙点头:“有的,您稍等,我马上去拿。” “不用了,我们就买这款。” 郁仲骁拦住店员,他拿起一款粉色手机递给她:“开发票。” 叶和欢抬起头,拿眼睛瞪他,郁仲骁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去收银台付钱,她喜不喜欢对他而言似乎并不重要。 店员拿了一口锅出来:“同学,这是送的赠品,你拿好了。” “我家不缺锅。”叶和欢嫌弃地看着那只锅,闷闷不乐,她忽然瞟见旁边架子上的一对手机挂坠,她指着那两个木雕的娃娃:“我要那个,拿这个锅换那个挂坠!” 郁仲骁付好钱回来,叶和欢正抱着手机盒站在那瞪他,像是在生气,待他走近,她又转身径直朝门外去了。 “您的小女朋友脾气可不小。”店员在旁打趣道。 最美年华遇到你【四十八】他站在路旁静静瞧着,忽然有些来了烟瘾 “您的小女朋友脾气可不小。”店员在旁打趣道。 原本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但店员没想到这位男顾客会直接沉下脸,她顿时噤了声,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离开,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 郁仲骁走出手机店,看到门外的一幕时脚步稍有放缓。 午后阳光洒在车头盖上,折射出晃眼的光芒,叶和欢正低下头倚靠在副驾驶车门上,她的手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嘴里也嘀咕不停,高高扎起的长发露出雪白的脖颈肌肤,无处不彰显着年轻的青春活力。 他站在路旁静静瞧着,忽然有些来了烟瘾,正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贰。 那边的叶和欢察觉到动静,朝这边望过来,但随即又故意背过了身去。 仿佛在表达一个意思——眼不见为净楔。 手机安静了几秒后又重新响起,郁仲骁等它响了几声后才接起,电话是家里打来的,郁老太太劈头就说:“老二你怎么回事,菁秋说给你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你一大早出去跟谁一块儿呢?” “有些事要处理。”郁仲骁语气平和,倒没任何异样。 “什么事这么要紧,让你连老婆都顾不上啦?” 郁老太太也听出儿子的漫不经心,以为他真的忙工作,虽然抱怨但也不敢再唠叨他,挂电话前千叮咛万嘱咐:“那你忙完记得给你媳妇回电话,我瞧她这回是真的急了,你也别端得太高,夫妻间哪有不拌嘴的。” “我还等着抱孙子呢!”老太太又旧事重提:“你说你们结婚都多少年了……” 郁仲骁打断:“先这样,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你就尽情敷衍我!”老太太哼了一声,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 叶和欢在车旁站了良久,未见人走过来,又忍不住偏头偷偷瞧过去,结果正好跟那人幽深的视线相触。 她迅速地撇开眼,假装出刚才不过是自己无意间的一个动作。 轿车的车灯闪了一下,车子解了锁。这一次,叶和欢没去坐副驾驶座,而是闷不做声地钻到了后面,之后把头转向车窗外。 她听到沉闷的关车门声,但却没拿眼梢余光去瞅一下。 黑色福特滑入单行道,除了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叶和欢只听到自己细微的呼吸声,过于缄默的密闭空间令人感到压抑,她的视线又落回手中粉色的手机盒上,其实郁仲骁很清楚她的心思。 又是吃饭又是手机…… 他不想让她难堪,所以用这种看似温和的方式不断地去提醒她两人之间的差距,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有那么一刻,叶和欢都开始反思自己一系列言行,是不是真的错了? —— 在去火车站之前,郁仲骁又带她去营业厅补办电话卡。 卡放进手机卡槽里,开了机,立刻有很多未接来电跳进来,还有秦寿笙的短信,她随便翻看了几条,然后就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走到外面,郁仲骁已经拉开副驾驶座位,她目不斜视地绕过车尾打开了另一侧后座车门。 郁仲骁开车,也不开口说话,两人似乎又陷入了尴尬的怪圈里。 一路上,郁仲骁的手机响了几回,他也不是每个电话都接,有些看一眼就会按掉,有些接听后会讲很久,基本都是工作上的事,当然也有私事,叶和欢听到一句‘你们约时间’时下意识往前瞟了眼。 她丢在小包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叶和欢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是叶家的座机,她想起秦寿笙的短信内容,他不小心说漏嘴,现在爷爷已经知道自己不在b市,跟外公急着到处托关系找人,再迟点恐怕会查到她的去处。 前头,郁仲骁还在讲电话,叶和欢盯着那串号码,突然不敢去按接听键。 爷爷听到她这边有男人的声音追问怎么办? 现在的叶和欢还不懂面对这种境况,正当她纠结忐忑的时候,车内忽然恢复了安静,她抬起头,发现郁仲骁已经挂了电话,他随手将手机丢在了副驾驶座位上。 叶和欢趁着这个空档忙接了电话,刚一张嘴,听筒里传来老爷子关切的责问声:“你现在在哪里?!” 她看了眼郁仲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很修长有力,小麦色的手背还隐隐可现青筋,然而,她却提不起勇气告诉爷爷自己是跟他在一起,面对老人家的追问只是含糊其辞地搪塞:“就在外面。” “外面是哪儿?你说,我马上让勤务兵过去接你。” “我晚点自己会回去的。” 叶和欢的声音越说越轻,侧头用手捂着话筒,那边老人家还想说什么,已经被她抢先一步:“好啦好啦,我就在外面玩两天,晚上一定回家,您别担心……喂喂?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喂……” 然后在叶纪明的逼问声里她果断掐掉了电话。 也许 tang是做贼心虚,叶和欢又把情景模式调成了静音,等把手机放回包里,她才暗暗松了口气。 做完这些动作,她又悄悄观察前面的男人,他专注地开着车,自始至终都没说话。 郁仲骁的不问让叶和欢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 —— 接下来,两人也没答话,这样的沉闷一直维持到火车站,叶和欢望着前头的红绿灯,不自觉的攥紧掌心的手机。 郁仲骁把轿车停靠在火车站对面的车位上。 叶和欢率先推开车门下去,站在旁边看他倒车。 隔着晦暗的车窗膜,只能大概看到他的轮廓,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她的脑海中走马观花地闪过从第一次见郁仲骁到现在的种种,也许是他一系列言行太过打击自己,叶和欢心底的挫败感在不断地加重。 一双男人的休闲皮鞋出现在她眼皮底下,头顶是郁仲骁低低的嗓音:“进去。” 叶和欢因为中午没吃什么,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一张小脸骤然红透。 郁仲骁什么也没多说,先带她去了附近的餐馆,这个时候还早,也就他们两个客人,服务生很热情地拿着菜单迎上来,叶和欢望向对面低头看手机的男人,忽然合拢菜单还给服务生。 她拣着最贵的几个菜点了个遍,最后不忘加一句:“再来一瓶二锅头。” 郁仲骁终于抬起了头。 在服务员要下单时,他转过头说:“去掉二锅头,换成果粒橙。” “我就要二锅头。” 叶和欢的声量比他高,明显跟他唱反调,服务生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冲郁仲骁点头:“好的先生。” 败下阵来的叶和欢瞬间焉了。 哪怕是服务生都不把她的意见当回事,只有小孩子才会被一直忽略,她讨厌这种感觉。 等菜上来后,叶和欢也没吃多少。 饭毕,两人回火车站,不同于上午,这个点的候车厅里是人挤人,就连旮旯角落也找不到一个空位。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回到了停在外边的轿车里。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郁仲骁将后座的一件外套给坐在旁边的叶和欢:“先睡会,到时间了我叫你。” 昨晚,叶和欢看电视看到大半夜,加上心情沉郁,仰躺在放下的座椅上,身上盖了带有他味道的外套,迷迷糊糊地很快就睡着了。 路灯已经点亮,几缕淡黄的光线透过挡风玻璃,落在叶和欢的侧脸上。 郁仲骁盯着那张白净的睡颜,停了几秒后他推开车门,靠着车门点了一支烟,略一仰头,缓缓吐出青灰色的烟圈。 …… 叶和欢睡得时间不长,她睁开眼,发现窗外是被灯光照亮的黑夜。 稍一侧头,看见了躺在旁边的男人。 郁仲骁闭着眼,好像睡着了,呼吸平顺轻稳,他的脸廓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清晰,叶和欢一瞬不瞬地凝望着他,从他的额头到鼻线再到薄唇,然后拿起自己身上的外套蹑手蹑脚地盖到他的身上。 手刚刚要撤回来,在叶和欢错愕的目光下,手腕已经被牢牢地攥住。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加快跳动,因为她看到郁仲骁睁开了眼,他的眼神除了深沉,还有未敛去的锐利。 ————————作者有话说———————— (以上正文三千字,以下字数不计钱)首先得跟小伙伴们说声对不起,之前眼睛受伤,停更得太突然,没有在章节后头及时通知,给不少追文的读者带去负面情绪,这段休息的日子一直觉得很过意不去,现在我回来了,之后会恢复正常更新,这周会比较忙,开更后跟文有关的一些事也需要我处理,但也会借这周把更新字数跟时间好好调整一下,就目前的康复情况这点可以作保证,最后还是忍不住矫情地问一句:“你们都还在吗?”ps:今晚赠送一则小剧场! 《这次就先放过你们!》 土豪弟上小学的第一天就哭着回家,告诉郁太太自己被班上两胖子堵在厕所海揍了一顿。 郁太太:“是不是你又撺掇谁跟谁的是非啦?” 土豪弟非常愤怒,觉得自己的人格遭受了侮辱,头一扭晃着小短腿打算不理郁太太半小时。 郁先生下班,对小儿子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怒其不争:“为什么不打回去?” 土豪弟:“人家两个呢,我打不过。”说着,还比了比手指。 郁先生:“那你不会找帮手?” 土豪弟恍然大悟。 翌日放学前,土豪弟又被堵在厕所,只是这次对方有五个人,想起爸爸的交代,土豪弟腰杆一挺,扬言:“你们等着,我叫人来!” 说完,立刻转身掏出小手机打电话跟土豪哥求助:“哥哥,一打五,你赢的机会有多大?” 土豪哥:“一对 五?这个……可能有点危险。” “好的,我晓得了。” 土豪弟抿着小嘴挂了电话,神情严肃地看着那些小胖子,在对方心生胆怯时,他转身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大叫:“这次就先放过你们这帮小兔崽子!” 最美年华遇到你【四十九】明明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喜欢你! 粗粝的手心皮肤跟女孩细腻的腕间肌肤相触,突如其来的力道极重,叶和欢的身体往前一倾,手肘抵到了他的胸口,寂静的车内,是男人低沉又隐含了沙哑的嗓音:“做什么?” 即便是隔着一件衬衫,她依旧能感受到那强有力的心跳,脸不自禁地染上了红晕哪。 狭隘的空间,她的鼻息间闻到他身上成熟的男人味道。 四目相对,借着昏暗的路灯光,叶和欢瞧见他眼底泛着血丝,神态间也透看了几分疲惫。 “不……不做什么,能做什么……”一时紧张,她说话也有些不连顺了。 尤其是最后那几个字,像是在自己犯嘀咕。 话毕,叶和欢明显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加重,微微发疼,她的眉心蹙了下,下意识地挣扎,嘴里解释着:“真的不干嘛,就把外套还给你。” 但郁仲骁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男人的手掌很大,手指骨节突起,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纤细的手腕包裹了。 当那阵麻疼变得越加清晰,叶和欢抬起了头,她半靠着座椅,对上他湛黑深沉的眼眸,那里面的内容跟温和绝对挂不上钩,她别开眼的同时用另外一只手试图掰开他的手指:“你弄疼我了……蝗” 外面忽然想起轿车飞驰而过的鸣笛声。 紧跟着,郁仲骁也放开了她。 叶和欢在座椅上坐正,揉着自己被握红的手腕,心跳还有些不稳定,耳根也红红的,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警惕? 还是说现在跟她共处都开始防范她了?她有那么可怕吗? 这么一想,叶和欢又生出了恶作剧的心思,如果刚刚她顺着杆往上爬,不知道他的反应会是什么? 旁边响起车门开启的声音。 她侧头,发现郁仲骁已经下车,立马也推开了车门。 双脚刚在地面站稳,叶和欢瞧见他挺拔的身形伫立在车旁,他掏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根,但好像没找到打火机,在他打算回车内的时候,她跑过去挡住了他的去路。 而她的手里已然多了一支打火机。 打火机盖子被翻开,叶和欢抬手送到他的跟前,她轻轻一按,淡蓝色的火焰燃起在两人中间,也照亮她的眉眼。 郁仲骁抬眼看她。 “不点烟了?”她又把打火机往前送了送,嬉皮笑脸的样子。 羸弱的火光轻轻熄灭在黑夜中,郁仲骁接过打火机,听到她顽劣的声音:“我也想抽一支。” 他点烟的动作一滞,抬头,视线越过火光看向她。 那一刻,郁仲骁脸上的表情让叶和欢很满意,果不其然,随即是他有些冷硬的质问:“你还抽烟?” “……” 叶和欢佯装没听见他的话,撇开头看向旁边的车来车往。 “戒掉,女孩子要懂得自爱。” 听到郁仲骁命令口吻的话,她又重新望向他,稍抬下颌,眼神挑衅:“你管我!” 郁仲骁皱眉,但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他也没再点烟,随手将香烟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说了句‘进去候车厅’后就准备抬脚。 “你要管我也不是不可以……”叶和欢突然道。 郁仲骁眉头拧得更紧,偏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跟昨晚她提出让他抱自己时的如出一辙,但她迎着那审度的意味没退缩,那双猫眼骨碌碌的,语气因为故作轻松而显得有些刻意:“其实我还是挺愿意让你管的,你要不要试试?” 郁仲骁的目光开始长时间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叶和欢的心跳犹如急促的鼓点,却始终没移开和他对视的眼睛,直到一辆出租车朝她疾速驶过来,在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里,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到了他的肩头。 在那瞬间,叶和欢清晰地感受到那紧紧攥着她臂膀的宽厚大手。 出租车险险地从她身后擦过。 身前一点点的温暖仿若就能驱散了夜晚的阴冷。 叶和欢顺势往前一步,抬起的双手拥住了郁仲骁的腰,紧紧地,在候车厅外的路边,不管他什么态度,她侧着头,脸颊贴住他的衬衫,像个得不到喜爱玩具就开始耍赖皮的任性小孩。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很清楚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说话间,她收紧自己的手臂:“我喜欢你,明明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喜欢你。” 话音未落,郁仲骁已经拉开了她。 叶和欢被迫往后退了半步,身后传来往返不断的鸣笛声,但她还是听见他低低的声音:“要不要买点宵夜留在火车上吃?” 下一秒,叶和欢开始揣摩他这句话所代表的意思。 是拒绝呢还是默许? 可是如果是拒绝,应该像昨晚那样干脆,现在说得这么内敛,难道……其实他也并不是一点 tang都没有感觉的。 “好啊,我想吃杂粮煎饼。”她说,手指了下不远处的小店铺,唇边噙着浅浅的笑。 —— 郁仲骁买了煎饼回来。 叶和欢正伸展着纤细的双腿坐在边上的花坛边缘东张西望,手捧着两杯热饮,看见他立即起身迎上来。 她笑得像朵灿烂的小太阳花:“选左边的还是右边的,放心,两杯我都没喝过。” 郁仲骁没有伸手来拿。 他的视线只在那两杯咖啡上停留了一秒,复而定格在她的身上。 郁仲骁不说话时神情会显得严峻,叶和欢隐隐意识到,他有话要说,顷刻间,她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地褪去。 “怎么啦?”她的声音不由放轻,心想,刚才不还好好的嘛? 叶和欢的眼睛转了下,她的手心被盛着热饮的纸杯捂暖:“不喜欢喝咖啡?那我去换,老板娘人不错,刚刚还夸我漂亮,说要送我板栗我都没要……” 她刚要转身,郁仲骁已经开口:“和欢。”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叶和欢脚步一顿,回过了头,心中突生不详的预感,因为郁仲骁的嗓音很认真也很疏离。 然后,她听到他说:“以后不要再独自一个人随随便便跑出来,并不是每次都能遇到熟人,既然你说自己已经长大,更要分得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叶和欢的大脑神经被这九个字触动,她不傻,几乎一下子就听出了弦外之音,从云南街头那个吻开始的一切,都是她不该对他做的。至于她这个年龄该做的,是捧着课本坐在教室里天天向上。 方才他也只不过是借给她买宵夜这个理由,走开去思忖着用怎么样的言辞来回绝她。 叶和欢又仔仔细细回想了遍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情。 他一直有意无意在提醒她,刻意的疏远,是她一次又一次地缠上去,误会了他那份长辈对小孩的宽厚。是呀,大人又怎么会喜欢熊孩子,这一点,在中午的包厢里他不是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吗? “那我可以去云南看你吗?” 叶和欢仰起头看他,假装没听懂他的话:“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让秦寿笙陪我去啊……” “下个月我就会调回来,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去云南。”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 叶和欢的脑海里还在想他那句‘不会再去云南’,他为什么不去云南了,手指揪紧纸杯,她的声线越来越空:“那我也可以来丰城,这里离b市更方便了。” “以后不要再来了。”他说。 叶和欢的眼圈跟着红了,鼻子泛酸,出口的话格外孩子气:“丰城又不是你家的,为什么不让我来,我就喜欢来这里,我不但要来,而且每星期都会来。” “我想看到你,想要跟你待在一起……”她的视线逐渐模糊,再说下去,眼泪就要掉下来。 郁仲骁注视着她,稳重不变:“那你记不记得,我还是你的长辈?” “……” 叶和欢无言以对,这一刻觉得难堪,仿佛自己心底最丑陋的一面被他毫不留情地挖掘了出来。 良久她才开口,声音却压得极低:“你不是要离婚了吗?” 只要离了婚,他就不再是她的小姨父,只是一个比她年长十一岁的男人。 “你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我?” 郁仲骁的声音低缓,他像是一位循循善导的好老师:“你确定那是喜欢,而不是一种经由你自己美化后的错觉?” 最美年华遇到你【五十】原来他拒绝自己的理由在这里 “你确定那是喜欢,而不是一种经由你自己美化后的错觉?” 叶和欢半掩的睫毛忽闪了下,说话的语气生硬:“那你怎么肯定我不是真的喜欢你呢?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这么武断我的想法?” “你也承认我长大了,那我想喜欢谁都是我的自由啊。”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郁仲骁稍低头,叶和欢脸上的肌肤细腻柔嫩,光洁的额头在柔和的灯光下透着莹白的光晕,不管是她的眼神还是五官都散发着年轻女孩独有的吸引力。 他黑沉的眼凝着她尽是委屈的小脸:“知道我中午为什么要带你去吃那顿饭?” 叶和欢没吭声,她知道郁仲骁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蝗。 “那些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生活圈,我比你大了十一岁,我朋友的孩子甚至已经跟你一样在上高中,我们所聊的话题在你看来会陈乏无味,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只要谈情说爱就可以了。” “那你怎么不说你朋友也比你大十来岁?” 叶和欢心里发酸,嘴上竭力反驳:“你能跟他有共同话题,以后我也可以,其实我也挺喜欢看新闻联播的。” 然后头顶传来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叶和欢听出无奈的情绪,尤其是郁仲骁接下来的话,更是令她的眼眶湿红发胀:“一个成年人拥有的不仅仅是权利,更多的是责任,但在我看来,你的言行远远达不到符合成人该有的担当。” “需要我说得更明白些吗?” 他的口吻依旧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乃至你身边周围的人,能接受你跟一个快比你大一轮的男人在一起,况且他,曾经还是你的小姨父?” “……” 叶和欢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堵住了,发不出声来。 “刚才在车上,你甚至害怕你爷爷听到我的声音,”郁仲骁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却又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头:“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在一起,你需要面对的,是比这还要艰难百倍的现实。” “我——”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而已…… 叶和欢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怎么说都会显得空洞而苍白,因为任何解释都改变不了他即将宣判的结果。 眼泪滑过她的脸颊,异常的滚烫。 “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到最正确的考虑,很容易将一时的依赖当成是喜欢,从你第一次见到我,到今天为止,你对我的了解又有多少?你说喜欢我,又喜欢我什么?” 郁仲骁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能告诉我吗?” 叶和欢怔怔的,仿若一个被逼入墙角后惊慌失措的孩子。 “长辈能无底限地去包容晚辈,但男人却不会,任何人都不是完美的,等到有一天,你发现了我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男人,到时候存在在彼此之间的只有无休止的争吵。” “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泪水像泄了闸似地不停留流下来,叶和欢只是来回重复这句话。 当他将这些现实摆开在她的面前,她给不出任何满意的回答。 郁仲骁说:“等你大学毕业迈入这个社会,会发现很多事跟你想象中的不同,包括感情。你还这么年轻,人生会有无数种可能,也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不该因为冲动让自己做出后悔一生的事来。” 叶和欢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因为他说的似乎都是对的。 她的双脚被钉在那,手中的咖啡已经转凉,只剩下淡淡的苦涩。 低垂的视线里,郁仲骁的皮鞋往旁边转了个角度,也让开了前面的路,叶和欢听到他说:“已经十点十五分,还有十分钟开始检票。” 可是她站着不动,也忽然忘了哭,只是任由自己放空思绪,沉默地耷着头。 …… 其实她是该走了。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然呢,还要继续留下来自取其辱吗? 叶和欢想走,想逃离这份难堪,可是双腿骤然间失去了知觉,怎么也迈不开去,将她捆缚在了原地。 一声摩托车的喇叭声打破了沉积在两人间的缄默。 郁仲骁先开口:“我送你进去。” ———————————————————— 走进候车大厅,叶和欢有些心神恍惚,接连撞了两个人,在她要碰到前面的柱子前,手臂已经被拉住。 她没抬头,抽回自己的手,声音放得很低:“我要去洗手间。” 郁仲骁没有拦着她。 …… 站在盥洗盆前,叶和欢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两颊的皮肤紧得发疼。 旁边有人经过都会偷偷瞄她一眼。 她不知道现在该拿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郁仲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不 tang相信她是认真的?因为她年纪小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两个人是百分百契合的。 任何的爱情一开始都不是完美的圆石,只有磨去了彼此的棱角,两个半圆才能拼凑成一个完整的圆。 叶和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懊恼地拍了下脸颊,刚才怎么就被他逼得哑口无言呢? 她转身推开洗手间的门跑出去。 他想要答案,那她就给他,其实答案很纯粹,她就是喜欢他,遵循自己的本能去喜欢一个叫郁仲骁的男人。 叶和欢远远地找到了郁仲骁,刚要过去,随之却慢下自己的脚步。 因为她看见了韩菁秋。 —— 郁仲骁正站在吸烟区里抽烟,察觉到目光的注视,偏头朝叶和欢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下一瞬他的怀里一重,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 “仲骁哥哥……”韩菁秋紧紧地抱着他,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郁仲骁看到了不远处拎着行李箱的郁家勤务兵。 “我就知道你不是真要跟我离婚!仲骁哥哥,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这么任性,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这次我跟你回云南,以后我也都听你的,不会再胡思乱想怀疑你了。” “你先放开——” 郁仲骁略低下头,刚要说话,薄唇上突然一重,韩菁秋的双手已经圈住他的脖子。 他下意识伸手去拉她。 郁仲骁眼角余光扫到那道墨绿色的纤影,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捏住韩菁秋的手臂,但他却没有当即推开她,仿佛默许了她的这个吻,而他刚才低头的动作,更像是一种迎合。 —— 叶和欢望着相拥亲吻的男女,她的情绪非常平和,但视线却模糊了一大片。 她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拒绝自己的理由在这里,他并不是真的打算跟韩菁秋离婚,韩菁秋来找他了,他们真的像很多寻常夫妻那样,在激烈的争吵过后重归于好,可不是吗,磨去了彼此的棱角后也许还会比过往更加恩爱…… 叶和欢为自己这两日对他的纠缠感到从未有过的羞耻跟难堪。 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上的火车。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叶和欢倏尔低头从包里掏出那对手机吊坠,然后甩手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 到达丰城已经是深夜两点多。 叶和欢没告诉家里自己去了丰城,自然也不敢让他们来接,走出车站自己打车回了叶家。 刚跟司机报了地址,包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进来一条短信。 新手机的通讯录是空的,但她知道那是谁,点开短信,看到他发来的内容,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涌出来。 他让她安全到家后给他回个短信。 叶和欢终究没给郁仲骁回短信,之后也没再去‘sao扰’他,仿佛一夜之间将这个人踢出了她的世界。 过了几天她去韩家探望外公,从唐嫂那里知道韩菁秋已经去了云南。 那天回来,她丢掉了那袋藏在衣柜底下的东西。 至于那两天叶和欢去了哪儿,叶纪明到最后没有再追究,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时间,她也像其他学生开始备考冲刺。 三模考结束的第二天,叶和欢得知了一个消息——韩菁秋在云南出了车祸。 最美年华遇到你【五十一】若远若近的距离 韩菁秋出车祸了? 叶家保姆挂了电话说这事时,叶和欢正跟秦寿笙一块趴在客厅茶桌上做模拟试卷,闻言,笔头不由一顿。 “出车祸了?”秦寿笙好奇地抬头,开始跟保姆八卦:“怎么就出车祸了呢?” “听唐嫂说是过马路时没留神,伤得蛮重的。” 秦寿笙撇撇嘴角,瞧见旁边的叶和欢埋首做题,好像一点也不关心的样子,用胳臂肘顶了顶她:“好歹是你的小姨,怎么这个态度?反正这几天放假,要不去云南探望探望?蝗” “有什么好探望的。” 叶和欢的语气很随意,脸上表情从容:“再过半个月就要高考,我自己时间都还用不过来。哪” “不过云南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等高考结束,要不咱们去那里旅游?” “没兴趣。” 秦寿笙一屁股坐回叶和欢的旁边,摸着下巴打量她的侧脸:“你最近怎么老沉着脸,是不是大姨妈不规律引起的?” “你才大姨妈不规律!”叶和欢随手抄起一本参考书砸过去。 “你看你又来了!”秦寿笙险险躲过,立刻拔高声量嚷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还不承认……” 叶和欢冲他翻了个白眼:“神经!” “说到大姨妈,我这又有个新鲜事,要听吗?”秦寿笙又不怕死地凑过来。 叶和欢继续做自己的题目,没搭理他。 “就是三年14班那个顾晓莉,大姨妈三个月不来,她以为自己成了季经,结果前不久呕吐了,体育课上还晕倒,被同学送到医务室也不管用,后来去了医院才查出来,原来是怀孕了!” “道听途说,当心人家追究你散布谣言!”叶和欢翻了页试卷。 “我要造谣就五雷轰顶。” 秦寿笙见叶和欢不动于衷,继续道:“高中生怀孕是不稀奇啦,奇的是搞大她肚子的男人是顾晓莉爸爸的同事,那男有三十五六了,原先跟老婆闹离婚,结果现在人家夫妻和好了,顾晓莉不说成了小三,还被她爸爸打流产,想想就觉得瘆人,我还听说啊,那男的老婆都上门要扇顾晓莉的耳光子呢!” 叶和欢写字的动作一顿。 “程芳你知道?跟顾晓莉一个小区,她跟我说的,那男的老婆还把记者找来了,说要让勾/引人老公的狐狸精上电视曝光,这娘们也够狠的,要真的出了新闻,不说顾晓莉丢脸丢大发,就连家里人也没办法出门了。” “而且啊,我还知道,是顾晓莉主动追的那男人,好像喜欢得不行,老是找借口见人家……” 旁边突然‘嘭’的一声,打断了秦寿笙的话。 他扭头不解地看向叶和欢,发现她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我正说到关键地方呢。” “上厕所。” 话毕,叶和欢径直上了楼梯。 …… 关上房门,叶和欢的神色有些怔愣。 心不在焉地走到床边坐下,但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秦寿笙说的那些话。 叶和欢不知道那个叫顾晓莉的女孩此刻正在经历着什么,但必定不是什么好下场,她漫不经心地想。 房门被笃笃叩响。 “干嘛?”叶和欢没有起身去开门,这会儿她想一个人静静。 “我妈打电话让我晚上去爷爷家吃饭,跟你说一声。”秦寿笙隔着门道:“我先走了啊!” —————————————————————————— 这天晚上,叶和欢睡得不怎么好,不停地做梦。 梦里,她又看到了这些日子被自己刻意淡忘的男人,梦见自己跟他结了婚,又梦见韩菁秋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家门口,当韩菁秋扯着她的头发往大街上拖的时候,叶和欢彻底从梦中惊醒。 她的额头有一层薄薄的冷汗。 叶和欢拧开台灯,光着脚站在试衣镜前。 镜子里的女孩穿着卡通短袖睡衣,在深夜,叶和欢静静地端详那张还透着稚嫩的脸。 她在那双猫眼里看到了丑陋的自己,甚至闻到灵魂腐朽的味道。 这一刻,她又想起了郁仲骁。 其实他真的是个好姨父,一个值得她敬重的长辈。 在她生病的时候,会带她去医院;发现她混迹酒,严词命令她不许再去,但又不会在她的家人面前告状,他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她任何暧昧的提示,是她自己想多了,以至于做了更多的错事。 忽然她也理解了郁仲骁的做法,要是他不拒绝自己,她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顾晓莉。 后半夜,叶和欢躺在床上,在黑暗里盯着天花板,再也没有入睡。 …… 翌日清晨五点多,叶和欢就起了床。 天蒙蒙亮,她轻声下楼,穿上板鞋绕着军区大院跑了一圈 tang,回来正好看见叶纪明在院子里打太极拳。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吃早餐时,叶纪明问她,似乎很诧异。 “睡不着。” 叶和欢将牛奶端给爷爷,听到他语重心长地道:“不用太担心考试的事,尽力而为就行。” 她微微一笑,没有过多的解释。 过了会儿,叶纪明又嘱咐她:“等会儿去看看你外公,我听说韩家出了点事。” 他没有细说是什么事,但叶和欢觉得爷爷是知道的,她也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原先是打算中午去外公家吃饭。” 叶纪明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 在去韩家之前,叶和欢去了满福记给外公买拆烧包,提着盒子出来,碰巧遇到了姜慧。 丰城一别,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姜慧穿着ol正装,像是要出去跟人谈生意,开口叫住了即将擦身而过的女孩:“和欢!” 叶和欢转头。 瞧见正拎着包冲自己微笑的姜慧,先是一愣,随即礼貌地打招呼:“姜阿姨。” 姜慧的视线停留在她手里的盒子上,目光很温和:“出来买早餐?” “这是买给外公的。”叶和欢晃了晃盒子,也浅浅地笑了笑:“老人家就喜欢吃这里的叉烧包。” “你真孝顺。”姜慧眼神含着笑,看上去像是很喜欢和欢,她左右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永和豆浆:“急着回家吗?要是不急,去那里,阿姨请你吃早餐。” 对姜慧,叶和欢早已没有了敌意,虽然不饿,但也没有拂姜慧的好意。 …… 姜慧一坐下就跟服务员报了不少早点,又贴心地偏头问叶和欢:“和欢,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我要一杯豆浆就好了。”叶和欢把菜单还给服务员。 可能是看出她已经吃过早餐,姜慧温婉一笑,然后跟她聊了些学习上的事情。 “我有个朋友从小读书成绩也很优异,别的男孩骑着自行车往游戏厅里跑的时候,他捧着书在学习,当别的刻苦读书时,他依然在学习,生活上也是,都是循规蹈矩,这些年就没见他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叶和欢的心头突地一紧,因为姜慧口中的‘朋友’,连吸管搅拌豆浆的动作也慢下来。 姜慧微笑,像没看到她的异样,又叹了一声:“我的朋友是个责任心很强的男人,年轻时也因为责任娶了个不爱的女人,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会这样过,可是不久前他却告诉我,他想离婚了。” “……” 叶和欢的手指蜷曲,攥紧了那根吸管,因为她看到姜慧的视线定定地落在自己的脸上。 刹那间,叶和欢的心跳加快,她不知道缘由,莫名的紧张。 当她以为姜慧还想说些什么时,姜慧却扭头看着服务台喃喃自语:“生煎包怎么还不端上来?” 接下来,姜慧都没有再谈到自己的这位‘朋友’。 但叶和欢却有些神游太虚。 …… 跟姜慧在早餐店门口道了别,叶和欢打车去韩家,直至进门前,依然显得魂不守舍。 姜慧口中的‘朋友’,指的是郁仲骁。 叶和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猜测,就像是冥冥中的一种指引,让她认定那个人就是他。 楼梯缓步台处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她抬头看到唐嫂拿着件韩老的外套下楼来,神色焦急,叶和欢脱了鞋进去:“唐嫂,出什么事了,外公呢?” “还不是三小姐。老首长跟小姜在里面呢,说是吃了午饭要赶去云南一趟。” 说着,唐嫂朝韩老的卧室看了眼,压着声说:“你小姨她,今早在医院里割脉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五十二】再回到云南见到他(赠送小剧场) 前一日刚发生车祸,第二天大清早又来了一出割脉自杀,不知道明天还会折腾出什么来。 “老首长一大把年纪了,还跑这么远,”唐嫂叹了一下,折叠好手里的外套:“我就多收拾两件衣服让小姜带着。” 小姜是韩家的勤务兵,专门照顾韩老的。 “机票都买好了?”叶和欢微蹙眉,没想到这件事会让外公亲自跑这么一趟。 “这个倒没说,应该是到了机场再买。铴” 唐嫂的话刚落下,屋外传来轿车鸣笛的声响,叶和欢转过头,看见了进门来的叶静语。 “唐嫂,外公他在——”叶静语止了声,连脚步也一缓话。 她也看到了在客厅里跟唐嫂说话的叶和欢,两人四目相接,彼此都没好脸色。 “小语,你跟你爸打了电话?告诉他我今天要去……” 紧跟着进来的殷莲看到和欢时也愣了愣,自从叶赞文带着她们母女搬去外面住,她跟女儿甚少回大院,对叶和欢是能避则避,但如今遇上了,脸上的不自然很快就被她遮掩过去,莞尔而笑:“和欢也在啊?” 叶和欢直接转身去韩老的房间。 身后是叶静语忿忿然的声音:“妈,你干嘛跟她低声下气,搞得所有人都要围着她转。” 换做以前,叶和欢一定会折回去跟叶静语做口舌之争,但今天听了这番话,她神色如常,只是在推开门之前,扭头交代唐嫂:“家里来了客人,唐嫂你给她们泡杯茶,我进去看外公。” 叶静语脸色难看,眼看就要发作,手臂被殷莲一把拽住,拧起柳叶眉,眼神暗示女儿不要在韩家闹事。 “不想喝茶,那就白开水。”叶和欢语气淡淡地道。 叶静语瞪了她一眼,甩开殷莲的手,不顾自己母亲的劝阻,径直到玄关处换了鞋要出去。 “小语!”殷莲冷声叫了女儿的小名,想要拦住心浮气躁的女儿。 卧室的门就在这时从里面开了。 殷莲眼尖,看见被勤务兵推出来的韩老,换上淡淡的笑容:“爸,你准备好了吗?” “欢欢来了?”韩老没有应殷莲的话,因为他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叶和欢,原先阴沉的面色有所缓和。 叶和欢听出殷莲也要一块去云南,她在轮椅旁边蹲下,握着老人家的手:“刚才我听唐嫂说,外公你要去云南?” “有些事情要处理,也就去两天。”韩老对韩菁秋的事一语带过,摸了摸叶和欢的头,沧桑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我听隔壁小刚说前天三模考了,考得怎么样?” 叶和欢眼珠微动,卖弄关子地说:“怎么也不至于倒数第一。” “姐,你来这里原来不是陪外公去云南啊?”原本要走的叶静语突然又回来了。 殷莲在旁边道:“你姐跟你一样,六月初要高考。” 叶静语了然地点点头,故意把声音提高:“也是,还有半个月就高考了,确实得加紧时间备考,我都恨不得把每分钟当一小时来用,连饭后散步都能省则省。” 叶和欢怎么会听不出叶静语的讽刺,一抬头就对上叶静语略含挑衅的眼神。 你不是很关心外公吗?现在家里出了事,还不是要我妈陪着?在你眼里,外公终究没有自己的前途来得重要。 所以,当韩老叮嘱了唐嫂几句准备出发时,叶和欢开口道:“外公,我也想一起去。” 她这一声引得所有人回头,包括韩老。 “我高考前已经复习得差不多了,去一趟云南不碍事。” …… 韩老顾忌叶和欢马上要高考,一开始不同意,这也是他一开始不跟她细说韩菁秋出事的原因。 怕家里的事情影响到她的情绪。 殷莲也在旁边插话,柔柔的声音:“和欢,我会照顾好你外公,马上要高考了,最好别分心……”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叶和欢天生倔脾气,尤其是对上殷莲,这份倔发挥到了极致:“你们不让我去,那我自己去买机票也行。” —————————————————————————— 直到登上飞机扣了安全带,叶和欢整个人才冷静下来,又开始后悔,后悔自己经不起叶静语的激将。 扭头看到旁边的老人家,说要下飞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想到会在云南见到那个人,叶和欢揪着身前安全带的手指慢慢攥紧。 …… 经过三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云南昆明的机场。 到达医院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叶和欢硬着头皮走在最后,进了病房看到只有韩菁秋跟一名护工时,她暗暗松了口气。 韩菁秋的左小腿骨折,打了两钢钉,半悬吊着,脸上也有轻微的擦伤,头发凌乱,眼圈有些红肿,人看上去很消瘦 tang憔悴,左手手腕处还缠着纱布,看到进去的韩老跟殷莲,一时没忍住,当场就哭了起来。 叶和欢站在门边位置,没有离床太近,隐约听见殷莲轻声安抚情绪崩溃的妹妹:“别哭……让人看笑话……” “我都这样了,还怕谁笑话,谁爱笑谁笑,呜呜——” 韩老沉着脸坐在一旁没说话。 “我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还想让我怎么样?难道真的要逼我去死吗?”韩菁秋泣不成声,形容狼狈:“你们要我来云南,我也来了,可是他根本不理我,宁愿住在部队里也不回家,我受够了,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上回去丰城,不是说已经跟仲骁把话都说清楚了吗?”殷莲边替她擦拭眼泪边问。 “……” 叶和欢没再听下去,她掏出手机给秦寿笙发短信:“在干嘛?” 秦寿笙:“做试卷,你呢?” 叶和欢:“看一出家庭伦理大剧。” “哪个频道?”秦寿笙很快就回过来,兴致勃勃。 叶和欢看着短信内容,突然就不想回复了,把手机放回裤兜,在韩菁秋的啜泣声中进了洗手间。 …… 坐在马桶盖上,等外间断断续续的哭声彻底没了,叶和欢才起身按下冲水按钮。 她拉开洗手间的门,往外走了几步,后知后觉地发现病房里的异样。 叶和欢抬头,看到了笔挺地站在床尾的男人。 墨绿色的军裤衬得他的腿尤为修长,双手抄在裤袋里,军衬的袖子被他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没扣,她看到他微微滑动的喉结,夕阳的余光从窗口透进来,将他高大挺拔的身体半隐在阴影里。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叶和欢看着他,脑海里闪过这个疑问,连带着四肢也因为心绪不宁而显得僵硬。 郁仲骁像是察觉到什么,转头看过来。 对上他幽深的眼,叶和欢心跳顿时乱了节奏,不是欢喜,是紧张,一种想要落荒而逃的紧张,曾经自己唐突的言行让她无法坦然面对这个男人,尤其是他的眼神平澜无波,更衬得她狼狈慌张。 她不动声色地转开头,眼观鼻鼻观口地走到韩老的旁边。 “欢欢,你小姨饿了,你去餐厅给她买碗粥。”韩老突然抬头对她道。 知道他们是有话要讲,叶和欢嗯了声就走出气氛压抑的病房,关上门的刹那,她握着门把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 叶和欢打了一份粥,她没有立即回去。 坐在餐厅里玩了几盘蛇吞蛋,直到电池跳掉一格,她才拎着打包袋站起来,慢吞吞地下楼去。 走进住院部,叶和欢看到等在电梯门口的人,想了想,转而走向旁边的楼梯。 韩菁秋住在七楼。 叶和欢爬楼梯爬得很慢,用了十分钟爬到六楼,然后又龟速地往上走,过了六楼跟七楼之间的缓步台,她闻到一阵烟味,有些呛人,拧眉往上瞧去,下一秒,她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因为七楼的安全通道门后—— 郁仲骁靠着墙壁抽烟,他正望着门上的窗户吞云吐雾,手里夹了半截还燃着火星的烟卷。 ——————————作者有话说—————————— 看到评论区一直有小伙伴想看郁二跟和欢甜蜜小剧场,特意写了一个,如下: 《那就再亲一次》 郁首长跟小姑娘和欢在一起后,某晚开车送小姑娘回家。 到了大院门口,叶和欢磨磨蹭蹭地不肯下车,粘着郁首长索要goodbye/kiss。 郁首长解开安全带,侧身低头,薄唇碰了下她的脸颊,蜻蜓点水:“进去。” 借着昏暗的灯光,叶和欢瞅着郁仲骁,越看越喜欢,怎么可以这么有男人味儿? 她忽然倾过身,整个人扑到郁首长的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了男人柔韧的双唇。 (具体过程下次正文具体写) 一番纠缠后,叶和欢依依不舍地放开郁仲骁,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红着脸一本正经道:“感觉还不错,你呢?” “嗯。”郁首长依旧惜字如金。 叶和欢的脸更烫,这个男人不但性感还诚实,她清了清嗓眼:“不过我觉得再亲一次会发挥得更好。” “嗯,那就再亲一次。” 叶和欢:~~o(>_<)o~~ 果然扑过去! 最美年华遇到你【五十三】您是长辈,过去是我不知所谓 叶和欢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郁仲骁。 她的心里百味杂陈,那感觉就像你正想方设法躲着一个人,结果他偏偏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站到了你的跟前。 叶和欢走上去也不是退下去也不是,只能心如擂鼓地杵在那里,半晌没有动作。 当她咬咬牙正准备溜走,男人仿佛有所感应一般,眼尾余光朝下睨向她所在的缓步台处。 几乎是刹那间,叶和欢的双脚被钉住了淞。 在他幽静又凌厉的眼神里,她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之间,暗暗唾弃自己,有电梯不坐你爬什么楼梯。 楼梯间不曾传来门开启合拢的声响湖。 郁仲骁没有走。 这个认知窜入叶和欢大脑,她的手心有了湿意,发生在丰城的事情不断提醒着她自己犯的傻,尤其是郁仲骁刚才在病房里那平静的一眼,更让她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去面对他,曾经她有多大的勇气,那么现在她就有多么的胆怯。 对这个男人,她再也不敢触及‘喜欢’这个词,只想要避得远远的。 叶和欢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 尖锐的铃声在狭仄的楼道里一遍又一遍地萦绕。 她把手伸进口袋按掉了电话,铃声戛然而止,回音却被这份突兀的寂静衬得空旷而悠长,叶和欢手攥着坚硬的手机壳,踌躇再三,终究还是选择硬着头皮拾阶而上。 当黑色皮鞋出现在叶和欢低掩的视线里,她停住了脚步,因为那条横档在前面、穿着笔挺军裤的大长腿。 从刚才她第一眼发现郁仲骁,他都维持着这个抽烟动作没变过。 叶和欢盯着他的腿,见他没挪开的意思,停顿了几秒后,她故作镇定地抬头,微笑着冲郁仲骁打招呼:“小姨父你在这里抽烟?外公还在病房里?” 说着,她还装模作样地往门上那扇窗口瞄了眼,好像从这里就能看到病房的情况。 就是不去正视他的眼睛。 郁仲骁没接话,在叶和欢静等待的时间里,他忽然抬起夹着香烟的手,在他的手指要碰到她的脸颊之前,叶和欢像是从梦中惊醒,猛地倒退,后背撞上楼道冰凉的墙壁,骤红着脸,睁大一双猫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当看见他手里多了一根枯草,叶和欢的耳根更烫。 就在这时,安全通道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个讲电话的男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刚才那边信号有些不好……” 在男人路过自己身边时,叶和欢埋下头,匆匆拉开安全通道门出去了。 —— 推开病房门,殷莲温柔的劝导声从里面飘出来:“你啊,也别整天把离婚挂嘴边,哪个男人高兴每天回到家听到这些话?仲骁的性格你结婚前不就清楚了?爸说的没错,你要还想跟仲骁过下去,就收拾起你爱玩的性子。” “我不就犯了次错,你们怎么老拿来说事?!” 叶和欢一进去便看到韩菁秋靠坐在床头,含着泪的眼睛里满是委屈:“我都已经跟他认错了,现在到底是谁不想好好过日子,你跟爸只会说我,怎么不去说说他?要么不回家,昨天一回家就说要跟我离婚……” 韩菁秋抬眸瞧见叶和欢,立刻噤了声,躺回床上转了个身,用薄毯遮住头。 殷莲起身迎上来,面带微笑:“和欢回来了?粥给我。” 叶和欢刚把袋子递过去,殷莲的视线越过她落在门口,笑容更亲切:“接完电话了?部队里要有事你先回去。” “……”叶和欢没有回头。 在她走向韩老时,听见身后低沉的嗓音:“晚上本来有个会,不是很重要就推了。” …… 韩老的脸色在叶和欢进来后就阴转晴,尤其当她走到身边,神情慈爱地问:“中午吃得那么少,饿了?”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殷莲也跟着插话。 她看了看腕表,对郁仲骁道:“仲骁,你带爸跟和欢去吃饭,菁秋这边,晚上我陪着就行。” 闻言,叶和欢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瞟向声源处。 郁仲骁正站在床边,神色平静地看着床上缩成团的韩菁秋,在他伸手去拿搭在床尾的外套时,叶和欢堪堪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心里想的是——这顿饭对她而言倒不如不吃。 —— 晚饭是在一家酒楼吃的。 坐在包厢里,叶和欢很少说话,只有韩老问她时才会答一句,其它时候都低着头玩手机。 “想吃什么菜?”韩老忽然把菜单搁到了她的面前。 叶和欢的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菜单上,她说不出来喜欢什么,看着那一个个菜名,只觉得大脑有些晕乎乎的,抬手胡乱点了两个菜:“这个,还有这个,够了。” “怎么都是蔬菜?”韩老皱起眉头道:“都瘦成这样了,又老是考试,要多吃点肉,营养得跟上。” tang叶和欢笑笑,没有说话,但她感觉到有目光投在自己的脸上。 放在桌下的双手因为不自在而揪紧。 在吃到尾声的时候,叶和欢站起来去了洗手间,她从隔间里出来,撞到了个人,两人双双抬头,正在整理裙衫的章凝宁看到叶和欢,像是见了鬼似地,但随即又露出清浅的笑容:“这么巧。” “……” 叶和欢却像从未认识她,径直去到盥洗台前洗了手,抽了张纸巾推门出去。 …… 回到包厢,里面的人已经吃完了,正在聊天。 叶和欢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始至终,她都不曾听外公因为韩菁秋责备过郁仲骁一句,相反的,还很关心郁仲骁的工作,从言辞间,不难看出老人家对这个女婿的看重跟喜爱。 那人低沉的声音在包厢里钻入她的耳朵,带着经岁月沉淀后的磁性。 叶和欢脑海里浮现起火车站那晚他说的话,心不在焉地想,他说的没错,要是哪天小女婿成了外孙女婿,第一个受不了的恐怕就是外公,在追逐这份夹杂着爱慕和崇拜的喜欢时,她忽略了身边其他人的感受…… —— 晚上八点半左右,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了部队招待所门口。 来云南之前,韩老已经跟这边打过招呼,预留了两个房间给他跟勤务兵两个人,至于殷莲,原就打算在医院陪韩菁秋或是住酒店,如今多了个叶和欢,但招待所里其它房间都已经住了人。 小姜主动提出自己在韩老房间打地铺,把房间让给叶和欢。 韩老看到门口来往三大五粗的男人,又见自家漂漂亮亮的外孙女,怎么也不放心让她留在这里过夜。 “我去住酒店就可以了。”叶和欢拽着书包的带子在旁边说。 在家长眼里,年纪再大的孩子都还是孩子。 韩老不放心让她个小姑娘单独住在酒店,在郁仲骁从外面进来的时候,似想到了什么,问他那套部队分配的屋子有几个房间,郁仲骁看了在自己进来后就低下头的叶和欢一眼,说有两个房间,一个主卧一个有床的书房。 “欢欢,你今晚跟你小姨父回家睡。”韩老发话道。 “我自己可以睡酒店。” 韩老没忘记之前叶和欢玩失踪的事情,见她一直说要自己去住酒店,更是担心她野了心晚上跑出去瞎闹,只想找个人看住她,至于找个人,他目前唯一放心的就是郁仲骁。 所以,当叶和欢张张嘴要说话时,韩老瞪着眼佯作不悦道:“又不是没地方给你住,去什么酒店,等会儿跟你小姨父回家去,不是说把作业带来了吗?如果有不懂的,还能问问你小姨父。” “……” —— 叶和欢背着书包跟在郁仲骁身后走出招待所。 她很自觉地拉开后座车门爬进去,然后扭头看着路边的灯火阑珊。 在车子驶上车道后,她从窗外收回目光,抱着自己的书包在后头出声:“您把我放在附近的酒店就行了。” 一家酒店从她的视野里迅速地闪过去,叶和欢以为自己说得太轻郁仲骁没听见,稍稍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我今晚睡招待所旁边的酒店,您看哪儿方便停车就把我放下。” 越野车速度不变地继续行驶着。 这回,叶和欢不会再傻傻地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摆明是有人置若罔闻,她抬起头目光不善地瞪着后视镜。 正在开车的男人抬起右手转开了后视镜。 …… 车子驶进部队大院,在一幢六层高的楼房前熄火。 叶和欢先下楼,拎着书包站在草坪边,在郁仲骁锁上越野车后,闷声跟在他后面上楼。 郁仲骁分配的房子在五楼,八十五平的两室一厅,装修布局异常简单,找不到一件花哨多余的家具,从开门进去后,处处透着单身男人居住的痕迹,很难想象,天性/爱美的韩菁秋居然在这么单调的房子里住了半个多月。 门口有一双女士室内凉拖,叶和欢没有穿,她脱了板鞋,光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郁仲骁把军装外套搭在椅背上。 他转身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拎着一双棉拖,大概有四十二码,炭灰色。 叶和欢也没扭扭捏捏,白皙小巧的脚丫伸进男士拖鞋,凉飕飕的脚底板瞬间被温暖包围,她搂紧怀里的书包,眼睛跟着郁仲骁移动,见他又进了卧室,她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挪步到沙发坐下。 “晚上你就睡主卧,要是盖毯子觉得冷,衣柜里有晒过的薄被。” 叶和欢闻声转过头。 郁仲骁依旧穿着那身军裤军衬,身形挺拔,他的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连同一串钥匙摆放在餐桌上。 怔怔盯着那串钥匙,叶和欢听到手机震动声,她抬起头,郁仲骁已经接起电话推开门离开。 防盗门在 她的眼前‘嘭’地一声关上。 …… 这一刻,叶和欢清晰地感受到,一道无形竖在她跟郁仲骁之间的墙。 他们似乎再也无法像正常姨父跟外甥女那样子轻松地相处…… 叶和欢走到阳台的窗前,那辆越野车还在,刚才她听到了脚步声,恐怕在外公让他带自己回家的那刻,他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不动声色间就能成功逼走家里的男主人。 折回餐厅,叶和欢拿了那串钥匙,套上板鞋追下楼去。 …… 刚拐过一楼的缓步台,借着楼道间的灯光,叶和欢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郁仲骁站在楼外,他对面站着个人,二十七八岁的模样,也穿着军装,两人正说话,听到踢踢踏踏的下楼脚步声,纷纷朝楼梯口侧头。叶和欢的视线直直地落在郁仲骁的脸上,他同样望着她,过了会儿才问:“什么事?” 跟郁仲骁说话的正是姚烈。 他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遍楼梯上的女孩,又扭头看看身旁的男人,尽管心里好奇但还是识趣地走开了。 郁仲骁站在原地,也没有开口追问,只是拿眼静静地看着叶和欢。 深吸了口气,叶和欢下楼,走到他的面前,她开口:“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说话了?” “只是碰巧在外边碰到,下楼有什么事?” “有些话想要对您说。” 郁仲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低沉有力,他问:“什么话?” 真的站在他跟前,原先在楼上酝酿好的腹稿顿时又乱了,平静了片刻,叶和欢才开口道:“那天您说的话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您说的很对。您是我的长辈,过去是我不知所谓,有冒犯您的地方希望您谅解,以后我不会再做让您困扰的事情。” 最美年华遇到你【五十四】深夜,突如其来的吻 路灯的余晖从她的身后打过来,叶和欢的视线平视着军衬简单的圆形纽扣,却不敢抬起来去看眼前的这个男人。 就像她自己承认的,他是个很好的长辈,一开始就是她‘不知所谓’将这种关系搅乱了。 “如果我还有做错的地方,您也可以指出来,我一定改正。”她继续道。 郁仲骁没有答话。 周遭的草坪里传来清脆的虫鸣,叶和欢手握紧那串钥匙,有些轻的声音:“您有事就去忙,我先上去了小姨父。邾” 话毕,叶和欢径直转身上楼,从头到尾她都回避着郁仲骁的眼睛。 直到进了屋合上门,叶和欢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犍。 她没有开灯,借着月光走到了窗边,那辆军绿色越野车还停在楼下。 叶和欢倏地收回了目光,还将身子掩于窗帘后,生怕被人瞧见自己在偷窥,她的心脏惴惴跳动,不懂郁仲骁怎么还没走,刚才接电话时,她明明听到他说‘马上过去’。 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郁仲骁的那双眼睛,很黑很沉,犹如寂静的深潭不见底。 当叶和欢再往楼下看去,过了会儿,终于看到郁仲骁发动车子掉头离去。 慢慢收回目光,她仰起头盯着陷入一片黑暗中的天花板,后脑勺轻敲墙壁,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又能想什么。 —— 叶和欢来云南时考虑到过夜问题,书包里除了几张模拟试卷就是换洗的衣物。 趴在餐桌上做了会作业,起身去洗了澡,看着镜子里身上睡觉常穿的吊带背心跟热裤,她突然觉得不自在,湿漉漉的脚踩着地板出去,拿了干净的短t-shirt套上,然后又跑回去收拾被她弄得一塌糊涂的卫生间。 盥洗盆上摆满了女生用的护肤品,却连一把剃须刀都找不到,然而也无时不刻不在提醒叶和欢一件事。 ——这个家已经有了它的女主人。 将洗漱用品归于原位,叶和欢扯过干毛巾,擦拭着自己还潮湿的头发走出去,正在这时,屋子里响起钥匙插进门锁转动的声音,她循声望过去,看清进来的人愣了愣,一时忘了收回视线。 郁仲骁注意到屋里动静,抬头望向卫生间位置。 叶和欢迅速转开头,目不斜视地走去餐厅,坐回原来的椅子,正好背对着玄关处。 身后响起钥匙放在鞋柜上的轻微动静。 她没有偏头去看,拿起了笔,眼睛定在试卷密密麻麻的字上,想要做题目,却发现自己的大脑里空荡荡的,原先对她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填写出的单词,现在却怎么也拼不对。 郁仲骁会回来,完全在叶和欢的意料之外,她以为凭他稳重的性格,对自己应该还是能避则避。 毕竟熊孩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又间歇性发作像口香糖黏上他了。 还是……自己那番话起的作用? 叶和欢用透明胶带粘着错别字,心不在焉的动作,一连粘错两个单词,听到那脚步声进了书房,她立即放下笔走进厨房。 冰箱里只有几瓶纯净水,叶和欢随手拿了一瓶,当冰冷的液体滑过齿关,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但没停下来。 她大脑里挥不去的是那抹松枝绿。 郁仲骁穿着那件军衬,敞开的衬衣领口纽扣,单薄的布料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背脊线条以及宽厚结实的肩膀胸膛轮廓,尤其是他的眼神,安静地投过来,眼底的沉默让她莫名的心慌。 叶和欢的肠胃不是很好。 在温哥华那几年,深夜躺在床上死去活来地痛过几次后,她基本不再碰放过冰箱的冷饮,就连冷水也很少喝。 手里的水瓶突然被拿走,叶和欢心跳一滞,她蓦地回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的衬衫和皮带扣。 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怎么不烧水?”厨房因为多了个男人显得逼仄。 叶和欢想出去,但郁仲骁挡着门口,她别开眼的时候轻声道:“就口渴了,随便喝点,不用那么麻烦。” 这算是今天两人见面起第一次不是只有一方说话的交流。 “客厅里有饮水机。”郁仲骁高大的身形遮挡了灯光,大片的阴影投在叶和欢的身上,无形中带给了她压力,他低缓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格外清晰:“晚上睡觉前不要喝冷水,以后记住。” “嗯。”叶和欢有口无心地应着。 她靠着流理台,双手交叠背在身后,热裤下纤细白皙的双腿,右腿稍稍弯曲,棉拖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着地。 如果把这个场景替换成课堂,那她一定是个开小差的学生。 叶和欢以为他交代完就会出去,但等了良久都未见郁仲骁移步,她下意识地抬头,发现他正低头在看自己,他漆黑的眼眸在夜晚看上去尤为明亮,眼底蕴含着她所读不懂的深意。 光线昏暗的厨房,四道目光相触, tang空气里流动着某种微妙的情绪。 尖锐的指甲抠进手心肉里,叶和欢感觉到细微的疼痛,但她发现自己却不能像之前那样轻易地转开眼,呼吸间掺杂了男人独有的味道,干燥的烟草味,须后水味,还有隐隐的酒味……心脏下一秒仿佛就要从喉咙里窜出来。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彻整个屋子。 郁仲骁转身去开门,叶和欢手撑着流理台,她的双腿有些发软,侧头,窗户上倒映出一张娇艳欲滴的红脸。 …… 来敲门的是一对住在楼上的夫妇。 叶和欢已经回到餐厅,拿着笔写自己的作业,耳朵里却不时飘进门口的说话声。 “我看你家灯亮着,就跟老徐说过来瞧瞧。”说着,女人往屋里瞧了瞧,问:“小秋还在医院,情况怎么样?” 这栋楼里住的都是跟郁仲骁同个团军官的家属,但韩菁秋来了二十来天,不说没跟这些性格爽直朴实的军嫂混熟,反而嫌弃人家穿着打扮老土,宁愿关起门来看电视也不肯跟她们多说一句话。 韩菁秋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大闹了一场,砸烂了原先家里配置的不少家具,这也让大院里几乎人人都知道郁仲骁有个性格骄纵任性的老婆,加上郁仲骁不太回来,大家见这夫妻俩感情冷淡,待韩菁秋渐渐也没开始的亲近。 因此,在韩菁秋住院时,大院里也没谁第一时间跑去看她。 韩菁秋会出车祸,也是因为跟郁仲骁闹,郁仲骁没多说直接走人,她哭叫着追出去,结果在横穿马路时出的事。 …… 那军嫂忽然向郁仲骁问起她,叶和欢没听到他的回答,倒是军嫂瞧见她的试卷后道:“你家侄女今年也高考了吗?我们家岩岩也是,昨晚跟他打电话,还嫌我们浪费他复习的时间。” “……” 叶和欢没听清楚郁仲骁说了什么,好像他又没开口,她坐的位置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神情。 夫妇俩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 防盗门合上,叶和欢感觉到脚步靠近餐厅,她不由攥紧手中的笔,脚步停在餐厅外,片刻后又转去客厅。 屋子里的沉默突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喉咙也干得发疼。 叶和欢退开椅子,没有在客厅看到郁仲骁,只有书房的灯亮着,她站了会儿,去厨房拿杯子喝水,然而在看见流理台前的男人时脚步一顿,然后才走进去,环顾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杯子。 “小姨父,家里没有杯子吗?”她故作轻松地问。 郁仲骁没回答,他抬起手拉开了上方的橱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新杯子递过来。 “谢谢小姨父。”她伸手去拿,握住杯子,另一边却没松开,她稍稍用力,对方还是没放手的意思。 就像在医院的楼道里,他伸展着长腿不让路,那份刻意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她不再以为还是自己的错觉。 叶和欢抬头,愤愤地瞪他,她的眼圈微红,有种被人耍弄的委屈。 她瞟见旁边的小盆栽,随手拔掉那几株富贵竹,抄起底下那个玻璃盆,将里面的水尽数泼在了他的军衬上。 下一瞬,她纤瘦的手腕被牢牢攥住。 叶和欢想要甩开,郁仲骁猛地一把扯过她,在她反应过来之际,嘴唇上已然多了一股灼热的力道。 最美年华遇到你【五十五】男人会亲女人不一定是因为爱 叶和欢的瞳孔微微睁大,始料未及的情况,大脑出现短暂缺氧,身体像被电流击中般地紧绷。 吻来得太突然,没有一点征兆,也没有给她任何拒绝跟犹豫的机会。 男人薄薄的嘴唇倾轧着她的,结实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她,另一只手还握着她的手腕,陌生的触碰,带着令人心悸的力道。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秒—邾— 因为惊吓耳膜嗡嗡作响,叶和欢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下颌的肌肤摩擦过男人冒着青色的下巴,有些扎人,浓重的鼻息,低沉的呼吸声缠绕在耳畔,她像置身在火炉上,整个人的温度不断上升…… 窗外响起车鸣笛声,由远及近。 叶和欢猛然清醒,袭向心头的慌张让她伸手去推郁仲骁,手心触碰的却是男人湿答答的衬衫……还有宽厚结实的胸膛,她感觉到男人强健有力的心跳,唇瓣处用力的碰撞跟碾磨让她感到隐隐的疼痛。 眉心蹙紧,不由加重手上推搡的力度犍。 郁仲骁扯着她乱动的手抵在冰箱上阻止她的挣扎,寂静的深夜,压抑的喘息,叶和欢抬起头,惊愕不安的目光落在他被灯光照得晦暗不明的脸上,怔怔地,像个失去思考的木偶,下一瞬,唇瓣已经被重新狠狠地封住。 她的后腰撞上流理台,钻心的痛楚,还来不及思索,微启的唇齿已经被轻易抵开。 温热的舌头钻入她的口中,叶和欢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敏锐的神经犹如细细的蚕丝一圈又一圈束缚住她怦怦乱撞的心脏,酥麻的感觉如汹涌夜潮朝她涌来,令她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栗。 在他的唇舌间她尝到酒精的味道,男人身上成熟特有的味道令她忍不住想要去沉沦。 叶和欢抬手攀着郁仲骁的肩膀,两舌追逐纠缠中,依样画葫芦,将舌探入他的口腔里,生涩地回应,搁在腰际的大手更用力,郁仲骁忽然离开她红肿的嘴唇,紧紧地将她拥入了怀中…… —————————————————————————— 操场林荫道下,叶和欢坐在台阶上,一个篮球滚到了她的脚边,秦寿笙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美女,能把球扔给我们吗?”秦寿笙穿着篮球服,细皮嫩肉的,语气轻佻。 叶和欢捡起球丢过去。 将篮球传给同伴,秦寿笙走到她旁边坐下,用手臂抹去额头的汗水,打量有些无精打采的叶和欢:“又怎么了?你这状态,过几天的高考吃得消吗?” 叶和欢斜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不会是来回坐了两趟飞机把脑子坐傻了?” 拍开秦寿笙摸自己额头的咸猪手,叶和欢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抵住膝盖,迎着猛烈的阳光眯起眼,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晚在云南发生的事,即便已经过了几天,依然历历在目。 她偏转过头,问:“男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吻一个女人?” “这个问题其实蛮复杂的,但我可以确定一点,男人会亲女人不一定是因为爱,又有可能是出于原始的本能,当然也不排除是被那女的诱惑了,或者是,喝醉酒后下意识把人当作自己的女朋友了。” 叶和欢脸上的神情略显怔忪,秦寿笙拿眼好奇地瞅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随便问问。”叶和欢舔了下自己干干的嘴唇,站了起来,秦寿笙跟着仰起头:“去哪儿?” “厕所,去吗?”她的下巴朝不远处有女生进出的厕所努了努。 秦寿笙撇了下嘴角,又跑回去打球,半途回头,笑嘻嘻地对叶和欢道:“我听说你转过来后一直有个男生在追你,人是我同桌的哥们,给不给机会啊?” 话音未落,一根树枝朝他砸过来,秦寿笙拔腿就跑,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 叶和欢从厕所出来没再去操场,以身体不适为由回教室,在走廊上碰到班主任,又被叫去了办公室。 也许是因为她的家庭背景,在转来这所学校后,任课老师对她似乎特别关照。 班主任让叶和欢坐在椅子上,还亲自替她倒了杯开水,然后态度和蔼地问她最近学习有没有压力,如果有任何问题可以来找老师,还问了她准备报考哪所大学,最后离开前还摸着她的头做了番鼓励。 走出办公室,叶和欢像解除了禁锢的囚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慢悠悠地走去教室。 当班主任询问她的时候,她想的是——那人是怎么备战高考的,是不是真的像姜慧说的那样手不离书? …… 傍晚放学,秦寿笙早早地跨在自行车上在校门口等她。 叶和欢下楼时碰到拿着扫帚的叶静语,后者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又跟同学说笑着去扫包干区。 两人同学校同年级却不同班,是叶赞文有意的安排。 虽然转来不到三个月,但有些事叶和欢不去打听也会传入她的耳里 tang,譬如大家都清楚叶静语家世不凡,有个大老板爸爸和亲善优雅的母亲,爷爷还是位部长,但甚少知道叶静语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再譬如,叶和欢发现叶静语一直喜欢秦寿笙,有事没事总往秦寿笙的班级里跑。 以前叶静语放学总用各种理由想让秦寿笙载她回家,没成功过一次,现如今,秦寿笙自行车的后座成了叶和欢的专座,还风雨无阻地每天等在校门口,这样的差别待遇直接导致叶静语每次见叶和欢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怒目相视。 叶和欢到达校门口,看到的不仅仅是秦寿笙,还有另外两个骑着自行车的大男孩。 其中一个她认识,就是上回在路边拦住她跟她表白的男生。 “肖益跟国栋等会儿要去我家做作业,我就说大家一块儿走得了。”秦寿笙接过叶和欢的书包,笑眯眯地解释。 叶和欢点点头,反正她本来就是蹭秦寿笙的车,还轮不到她来说什么不答应。 倒是那个叫肖益的男孩红了脸,旁边的李国栋偷偷用胳臂肘撞了撞他,眼睛还眨来眨去,像在示意着什么。 她假装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直接坐上自行车后座,抓着秦寿笙的校服道:“走。” …… 秦寿笙把叶和欢送到叶家门口,临走前又问她:“我觉得肖益挺好的,他爸就是丰城的市委书记,你觉得呢?” “既然这么好,那你自己留着。” 叶和欢抢过自己的书包,不顾他在身后的叫嚷,直接推开栅栏进了院子。 做作业时,叶和欢发现书包里多了一封情书。 落款是‘肖益’,她盯着他的名字,想到刚才秦寿笙说的,肖益的父亲在丰城当官,现在的她,对只要跟郁仲骁有点挂钩的消息都会格外在意,以前的她从不知道自己会因为一个人而喜欢上一座陌生的城市。 在叶和欢回国后,不管再忙,叶纪明每晚都会赶回家陪她吃饭。 这天晚上,在饭桌上素来秉持‘食不语’习惯的叶纪明突然问孙女今天放学是跟谁一起回来的。 叶和欢愣了愣,随即便猜测到应该是叶静语跟叶赞文打了个小报告,叶赞文又跟爷爷说了,因为肖益跟李国栋根本没进大院,她夹了块鸡肉,漫不经心道:“跟秦寿笙一起啊,还有他两个同学。” 叶纪明点头,没再多问,一顿饭快吃完时,他才开口:“爷爷也不是老古董,年轻人确实要多交朋友,拓展自己的生活圈子,但该学习时还是要好好学习,爷爷希望这段时间你能分清楚侧重点。” “……” 叶和欢张张嘴,原本想解释,但看着老人家和善的眼神,终究选择点了点头。 —— 夜里,叶和欢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手不小心碰到那封被她丢在旁边的‘情书’。 对肖益,她并没有仔细端详,只隐约记得是个张相白净秀气的男孩,高高的个子,大概有一米七八,有些瘦弱,她无意间听班上的同学说过,b市最好的大学有意向免招肖益入学。 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男人。 不同于十七八岁男孩稚嫩阳光的脸庞,他的脸廓棱角分明,五官线条刚硬,眼神深沉又内敛,偶尔流露出来的冷峻又让人感到害怕,但却让她感到充满了安全感,而且他的身上散发着令人着迷的男人味。 叶和欢拿出抽屉里的手机。 她拨了那个没存在通讯录里却熟记于心的号码,听到的答案一如之前几个夜晚——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叶和欢盯着窗外随风雨摇曳的大树,一颗心空荡寂寥,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就像她看不懂那个吻所代表的含义。 最美年华遇到你【五十六】他从云南回来却没联系她(5000+) 6月7日,叶和欢揣着水笔跟准考证跟其他考生一起进了高考的考场。 广播里强调着考前注意事项,监考老师来回走动,叶和欢的视线在周围那些或紧张或兴奋的考生上逡巡,她没有丝毫的忐忑不安,仿佛摆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测试。 当那一张张试卷发下来,在哗哗的纸张飞扬声里,她又不可遏止地想起了那令自己无法释怀的画面。 湿热缠绕的唇舌,口腔中淡淡的烟草味,沉稳又失控的心跳,深夜紧致的相拥,还有如电流滑过身体的战栗…… 最后一天考完自选模块,走出教室的叶和欢呕吐不止,眼前一花,昏倒在了人来人往的走廊上。 —犍— 叶和欢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 病房里除了班主任跟秦寿笙,还有叶赞文,他正站在门口跟医生低声说话,面色有些凝重。 “醒了?”秦寿笙立刻扑到床边:“现在头还晕吗?有木有想吐的感觉了?” 叶和欢摇摇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来,左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班主任之前也被吓得不轻,毕竟学生是在学校里出的事,紧跟着秦寿笙关心地询问叶和欢:“好点了吗?你这孩子,不舒服怎么也不说,都烧到三十九度八了,高考虽然重要,但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 “我已经没事了,让您担心了。”叶和欢操着粗哑的嗓子道。 叶赞文已经跟医生讲完话,他走到床边,俯瞰着脸色虚弱的女儿,叶和欢则直接无视了他的存在。 班主任跟叶赞文说了会儿就先行离开。 单凭叶赞文的语气,恐怕都会以为他是个关心孩子的家长,叶和欢听到他客套的话,索性闭了眼懒得去瞧他虚伪的一面,秦寿笙看看门外跟班主任道别的叶赞文,又瞧瞧叶和欢,欲言又止。 等叶赞文回来,秦寿笙连忙起身:“叔叔,我还有事,先回家了。” “嗯。”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叶和欢继续装睡,然后听到椅子拖动的声音,伴随着叶赞文的说话声:“我听静语说,你最近跟你们学校里一个叫肖益的男生走得很近?” 她睁开眼看着自己这位父亲。 “我跟你肖叔叔说起来还是高中校友,肖益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学习品行都不错……” “所以呢,你又想打什么主意?”叶和欢打断了他。 叶赞文皱起眉头,原先还算温和的脸色也立马沉下来,尤其是听到她说:“以前是把我送出国,现在是直接打算把我打包送人了?” “你这是什么话!”叶赞文火气也来了:“难道我这个当父亲的就不能关心你?” “那你还是把你这份关心给你另一个女儿,我消受不起。”叶和欢收回冷淡讽刺的目光,靠着床头道:“门在那边,不送了,叶大老板。” 叶赞文又一次被她气得摔门而去,门重重合上的时候,叶和欢别开头眺望窗外明媚的阳光。 —— 第二天叶和欢就出院了。 医生说她是疲劳过度加上情绪焦虑才会发烧,所有人也认定她是被高考所累,只有叶和欢自己心里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失眠。 当其他高中生整天成群结队出去狂欢,叶和欢却过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居生活。 秦寿笙几次三番打电话约她出去,都被她以身体不适回绝。 “高考是有多残害了你的身心?”秦寿笙在那边感慨,挂电话前又不死心地引诱:“我们这次聚会就几个要好的同学,定在五星级大酒店,吃喝玩乐人家起头的都包了,还特意给你留了个名额。” “不去,头有些疼。”叶和欢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额角。 秦寿笙没再勉强她,只是转了话题:“今天我陪我妈上街,你猜我碰到了谁?就是那个顾晓莉还记得?” “她挽着个男的在商场一楼买哈根达斯,那男的跟我们差不多大,应该不是之前那个老男人,估摸着是真的分了,看她现在那样,也挺腻歪的,我就说嘛,老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借着人生阅历玩弄小姑娘的感情!” 叶和欢只觉得太阳穴突然胀痛得厉害,低声道:“还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想休息了。” “你怎么了?真的身体不舒服?”秦寿笙不再嬉皮笑脸。 叶和欢‘嗯’了一声。 在秦寿笙说了‘拜拜’后,她却又突然问:“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连着十几天不联系她吗?” 秦寿笙顿了顿:“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挂了。” 叶和欢将手机丢在床上,仰躺着看天花板,过了良久,她又下床拿过自己的包,翻来覆去,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上次被她丢到火车垃圾桶里后来又捡回来的情侣手机吊坠。 她盯着木雕男娃娃, tang然后重新拿了手机,迟疑着,在键盘上输入郁仲骁的手机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rry,thenuber……” 得到的结果依旧没有变。手机从耳边拿开,叶和欢神情怔怔地,她不明白他的手机为什么会一直打不通,是因为工作的缘故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别人是怎么联系他的?还是说他已经换了号码,只是碰巧不愿意告诉她? 她又不敢去问外公,怕被察觉到什么。 无数的疑惑缠绕在她的心头,叶和欢只觉得胸口沉闷,这一次,她再也提不起勇气去云南找他。 —— 高考成绩在六月下旬就公布了,叶和欢的分数不高不低,刚好在夹缝中求了生存。 叶静语的成绩远超一本线三十分,一时风光无限。 “这不怪你,你在国外读的中学,教育方式跟内容都不同,能考上一本爷爷已经很高兴了。” 在分数出来的那晚,叶纪明陪叶和欢一起等到半夜,后来又怕她跟叶静语去攀比难受,一直拿话安慰她。 “我对这个成绩很满意,应该够上艺术学院了。”叶和欢弯起唇角笑,说着,还站起来在老人家面前转了一圈:“凭您孙女的条件,不去当演员绝对是暴殄天物!” 叶纪明也被她逗乐,在去睡觉前不忘交代:“明天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外公,昨天我碰到他,他还问我你能不能考上一本,如果他知道了,恐怕也得跟我一样,高兴得一晚睡不着。” 第二天傍晚,叶和欢去了韩家,出门前叶纪明托她带一箱红心猕猴桃给外公。 “外公家应该不缺这个。”叶和欢小声嘀咕。 叶纪明知道她想偷懒,但还是让保姆把盒子给她:“那也是心意,拎个盒子累不到你,我让勤务兵送你过去。” …… 韩家,唐嫂正在打扫客厅。 叶和欢脱了鞋上去,没有看到韩老的人影:“唐嫂,外公不在家吗?” “老首长刚刚让小姜推着出去了,应该是在侯参谋的家里下棋,过会儿就回来了的。” “家里来客人了?”叶和欢看到茶几上有两杯喝过的茶水。 唐嫂边擦着电视柜边说:“哦,三姑爷刚才来过。” 叶和欢放猕猴桃礼盒的动作一滞,唐嫂背对着她,所以没看到她脸上的异样,自顾自说着:“不过坐了会儿就走了,说是还要去军区的司令部。” “他……我小姨父什么时候从云南回来的?”叶和欢的心脏怦怦跳,有些失神。 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唐嫂轻描淡写地道:“回来也快有半个多月了,上次听老首长接电话,姑爷应该是已经从云南调回来了,但目前还没定去哪儿,今天是因为有事从丰城赶过来的。” “那我小姨呢?” “腿伤还没好,在丰城养着呢,没一块过来,如果夫妻俩和好了,以后三小姐应该都会住在丰城。” 叶和欢将盒子搁在沙发边,直起身道:“唐嫂,我爷爷还等着我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不在这边吃饭吗?”唐嫂回过头,看到叶和欢已经在玄关处换鞋。 “不吃了。” 从韩家出来,没有理会等在外面的勤务兵,叶和欢直接跑去大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 叶和欢报了军区司令部的地址。 …… 出租车在司令部大门口刚停靠好,叶和欢把钱塞给司机,匆匆下车,却被哨兵拦在门口。 “同志,军事,外来人员一律不许入内。” 叶和欢将视线从里面那幢宏伟森严的高楼收回,双手合十,眼神恳求地看着面目严肃的哨兵道:“我不做坏事,就进去找个人,一找着我马上就出来。” 她长得漂亮,又用这么柔软的口吻,哨兵的面色缓和:“你找谁?让门卫那边给你打电话问问。” 叶和欢愣了愣,她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说是来找郁仲骁的。 如果她在这边登记了进出记录,以后外公会不会知道,到时候她要怎么解释,而且郁仲骁知道了是她,会不会避而不见,就像那永远都是关机的电话一样…… 这么一想,叶和欢怯步了,她咬了咬嘴唇,没再跟哨兵多说,走到边上角落静静地等着。 只要他还在里面,那就一定会出来的。 —— 唐嫂没有骗叶和欢,这个时候郁仲骁确实在军区司令部里头开会。 大概个把钟头后,会议室的门开了。 姚烈正百无聊赖地等在走廊间,看到郁仲骁跟其他人相继出来,立刻迎上去:“开完了?没其它事了?” “嗯。”郁仲骁走到窗边,习习凉风迎面而来。 “二哥,你这次打算申请去哪儿?”姚烈从军裤裤 袋掏出一包烟,递给郁仲骁一根:“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做准备。” 自打当兵那天起,他就跟着郁仲骁,算起来也有七八年了。 郁仲骁接过烟,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上次不是说要回家结婚吗?” 姚烈刚要给郁仲骁点烟,闻言,手中的打火机一抖。 “趁这次回去,把婚礼办了,多批你一个月婚假,回去好好陪老婆。”郁仲骁吐出一口青色烟圈,嗓音沉沉。 姚烈却傻傻一笑:“什么结婚,人都跑了,我现在就孤家寡人,无牵无挂。” 郁仲骁抬起深邃的眼,视线定在他佯作不在意的脸上。 半晌,他才问:“怎么回事?” “还不是嫌弃我是个当兵的。”姚烈轻笑,表情却显得落寞,眯起眼幽幽道:“那时候刚认识,一看到我就两眼发光,说是特崇拜军人,每天不是短信就是电话,还总是大老远跑到地方来看我,说是体谅我的特殊工作。” “处的日子久了,新鲜劲过了,后来又怪我不能陪在她身边,前不久来电话说是想要结婚了,我说那等我休假再商量,结果她跟我来了一句,新郎不是我。”姚烈一顿,又道:“我听说,老张也刚离了婚。” 郁仲骁刚要把烟送到嘴边,闻言动作一顿。 姚烈说:“他那媳妇,二哥你上回也见过,是他给人当教官时认识的大学生,比他整整小了八岁。” 说着,他故作夸张地比了个‘八’的手势。 然后感慨道:“当时说出去,不知道羡慕死队上多少兄弟,结果呢,老张跟我喝酒时偷偷说过,结婚三个月不到夫妻关系就紧张了,后来分隔两地才好点,但最后女方要死要活地逼他离婚。” “要我说,咱们这种职业的,讨个老婆不容易,讨个漂亮的更是不放心搁在家里。” 郁仲骁深深地吸了口烟,朝窗外吐出层层青白色的烟圈,在缭绕的烟雾里,他良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 天色渐渐暗下去,直到夜幕降临,叶和欢看到不少进出军区的车,就是没有郁仲骁。 六月下旬的天已经趋向炎热。 叶和欢站在路边两个多小时,除了腿脚泛酸,额头覆上一层薄薄的汗珠。 一辆军用越野车从军区里面驶出来,叶和欢眼角余光朝驾驶座瞟了瞟,确定不是那人后,又伸着脖子往门口瞧,倒是越野车开出一段路后忽然停下,然后慢慢倒了回来,停在叶和欢的旁边,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 叶和欢认出对方正是云南那晚在楼下跟郁仲骁讲话的上尉。 “你怎么在这里?”姚烈讶异地瞅着叶和欢,跟着她转头往军区里瞅了瞅:“等人呢?” 长得好看往往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加上叶和欢跟郁仲骁有牵连,姚烈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叶和欢。 叶和欢看着他,像看到了黑暗里的曙光,立刻跑到车边问他:“郁仲骁呢?他是不是在里面?” “……” 姚烈怔了下,没料到这个小姑娘会直呼自家头儿的名字,他本就对她的身份好奇,这下更按捺不住了,但还是先回答了叶和欢:“二哥本来是在的——” “什么叫本来是在的?”叶和欢急了,小姑娘眼圈红红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哎哎,你先别等,听我说。” 当兵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哭。 姚烈忙道:“本来是要跟我一块儿走的,后来碰到以前的战友,被请去人家里吃晚饭了,应该是从南门走的。” “他哪个战友?”叶和欢问道。 姚烈说了一个名字。 她神色茫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郁仲骁任何一位战友。 “不认识?” 叶和欢没有说话。 姚烈看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以为她是有急事,主动道:“要不你给二哥打个电话,他们的车应该还没开远,折回来应该也挺快的。” 最美年华遇到你【五十七】再听到他的声音恍如隔世。 “要不你给二哥打个电话,他们的车应该还没开远,折回来应该也挺快的。” “他不是一直都关机吗?”叶和欢说道。 “关机?没……”姚烈将信将疑地从裤袋厉掏出手机,一边点开通讯录一边道:“我中午还跟二哥打过电话,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没电。” 叶和欢因为他这句话神情恍惚,郁仲骁没有关机,但她却打不通他的电话。 如果说之前是她自己在逃避某种可能,那么现在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所以她跟姚烈报了一遍郁仲骁的手机号码邾。 “二哥调回来后就换了号码,你难道不知道吗?”姚烈操作着手机,又抬头瞄了她一眼。 “……犍” 手指蜷起抠着车窗边缘,叶和欢看到手机亮起的屏幕,在姚烈正准备打电话时,她突然开口说:“不用打了。” 姚烈扭头,讶异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 “其实我找他也没什么事。”叶和欢有些强颜欢笑,收回手,往后退了半步:“不打扰你了,你先走。” “真的没什么事?”姚烈不放心把娇滴滴的小姑娘大晚上搁在路旁:“那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前面就有站牌。” 上了公交,叶和欢坐在靠窗位置头贴着玻璃,看着从视线里闪逝的繁华夜市,思绪万千。 那人把号码换了,多少有点躲避她的意思。 —— 叶和欢回到叶家,叶纪明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保姆在厨房里洗碗,老人家摘下眼镜瞅过来:“去哪儿了?” “小姜说,你从韩家出来就跑得没了影。” “没去哪儿,就是突然觉得闷,在附近逛了逛。”叶和欢杵在客厅门口,整个人情绪不是太高。 “随便逛逛都能逛几个小时?”叶纪明佯作生气地瞪她,语气却尽是关心:“阿姨特地给你留了饭菜,没吃进去吃点。” 叶和欢没什么胃口,就谎称自己在外面吃过了。 “对了。”叶纪明叫住准备上楼的孙女:“你再送一盒猕猴桃去你张爷爷,这会儿他应该在家。” 叶纪明口中的‘张爷爷’是他老朋友,也住在这个大院里,只不过在西门那边,平日里两家都会互相送吃的。 叶和欢拎着猕猴桃去张爷爷家,按了门铃,来开门的却是个穿军装的青年,三十岁出头的样子。 对方手还握着门把手,瞧见门外的小姑娘愣了下。 “我找张爷爷。”叶和欢举了举手中的猕猴桃,说明来意。 张继了然地点点头,露出友好的笑,同时让开了身子:“我爷爷刚跟我奶奶出去散步了,你先进来。” 在玄关处脱鞋时,张继突然试探地说:“你是和欢?叶老家的孙女?” 叶和欢抬起头看对方。 “忘了吗?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我那会儿爬枣树,你每回都守在树下让我给你一些。” 对幼时的事叶和欢记得不多,叶赞文跟韩敏婧的争吵几乎充斥了她的童年,以致于张继现在提起,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迷茫,但还是扯了下唇角,附和地说了句‘是吗’? “是啊,没想到你已经这么大了。”张继感慨地接过她手里的盒子:“我来拿就行,你去客厅。” …… 叶和欢走去客厅,然而在拖鞋触及地板上由客厅里泄出的灯光时停住脚步,因为她看到了坐在里面的人。 任她怎么也想不到——郁仲骁会出现在这里。 客厅里开着电视机,他坐在沙发上抽烟,颀长结实的上身往前稍顷,姿势很随意闲适,两长腿几乎占据了茶几跟沙发间的空隙,叶和欢瞧过去的时候,他正一边弹掉烟灰一边抬头看电视节目。 叶和欢的鼻子突然泛酸,眼眶温热得差点掉下眼泪来。 那人忽然朝这边侧头,也看见了她。 他的眼神格外平静,没有丝毫的诧异,望着她就像望着个初见的陌生人,在他的目光里,叶和欢没找到任何她猜测过的再见他时会有的情绪,这一刻她恍然大悟,原来寝食难安的只是她一个人。 张继已经从厨房出来,瞧见叶和欢:“怎么不进去?家里没饮料,喝白开可以吗?” 叶和欢逼着自己从客厅拉回视线,转头看向端着水杯的张继。 她的声音极低:“不用了,我回家去了。” “怎么刚来就走了?再坐会儿,你张爷爷他们就回来了。”张继瞧了眼客厅里,以为叶和欢是怕生,歪着头跟她挤眉弄眼:“那是我的战友,一个连出来的,不是坏人,小姑娘别害怕。” 叶和欢被张继半推半搂地进了客厅。 张继问她高考情况,叶和欢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据实道:“还行,超出一本线9分。” “不错啊!” 张继在郁仲骁身边坐下,扭头拍 tang拍老战友的肩头:“我记得我们那会儿的高考,跟他们的体制应该不同?” “当时班上几个成绩好的都去读了中专,剩下的奋斗三年再参加高考,哪像他们现在这样。我们那时候做作业碰到难题想破头,他们现在只要上网百度就知道了,这么一说,咱们还真是又老又落伍,跟现在的年轻人没法比。” …… “一个体制一代人,确实不能跟我们那时候比。”叶和欢听到郁仲骁迟来的回答。 再听到他的声音,恍如隔世。 一种无法言表的情绪破空而来,直击她的心脏,心口出现道道细微的裂痕,她不由握紧了手里的水杯。 “时间还真是过得快,上次我回家看到你还是个小丫头,直到我的大腿这边。” 张继比了个手势,大有种‘吾家女儿初长成’的欣喜:“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候你喜欢我那身迷彩服,拽着我的裤子不放,硬是让我脱下来借给你穿两天,还拿了我的油彩笔把我家墙壁画得到处都是。” 张继还在说着什么,叶和欢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她抬起头,不由自主地看向郁仲骁,发现——他也正望着她,深刻的五官线条,眼神无情无欲的幽沉。 叶和欢终究没等到张老回来,她放下水杯起身:“我想起爷爷还在等我,得先回去了。” “这样啊……”张继没有再刻意挽留她。 换鞋的时候,叶和欢又听到客厅里张继的说话声:“你也走了?我看时间还早呢……” 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回答的,很快,两个男人从里面出来。 张继见叶和欢还没走,便道:“和欢你等等,仲骁也要回去,让他开车顺路捎你过去,省得走这段路。” …… 等送走两人,张继转身进门,忽然拍了下脑门,又掉头看向那已经开远的车子。 这两人好像是姨甥女的关系? 刚才在里面也不见他们打招呼,而且,他也隐约发现两人好像都在避嫌,连话都没说一句,怪得不行。 —— 车子停靠在距离叶家有几步路的僻静处。 叶和欢坐在副驾驶座上,在引擎声消失后,她依然没有动,本来有许多疑惑想要质问他,可是真的跟他独处了,她发现自己连最起码的开口都做不到,只是心神茫然地看着前方大片灯光下的树影。 她又想起了在云南的那个吻。 良久,幽幽地开口:“你从云南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给你打电话也不通。” 车内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但叶和欢也只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气息,她红着眼圈转头,看着旁边沉默的男人,异常的委屈:“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这句话,她曾经也说过,只不过已然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如果你忘了,需要我提醒你吗?” 郁仲骁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卷起的衬衫袖子,麦色的小臂几道青筋凸显出来。 叶和欢突然想破罐子破摔,她盯着他晕在朦胧路灯光里的侧脸,吐字清晰地道:“你吻了我,在云南的那个晚上,是你不顾我的意愿吻了我。” 他依旧没有开口接话。 眼底涌上泪光,叶和欢怔怔地看他:“你是不是想不承认了?秦寿笙说得对,男人都是绝情寡义的?” 郁仲骁喉结上下耸动,车内是他低沉又郑重的嗓音:“你说得对,我不仅绝情寡义……还卑鄙无耻。” 最美年华遇到你【五十八】错的人是我,你一点也不卑鄙无耻 “你说得对,我不仅绝情寡义……还卑鄙无耻。” 叶和欢的眼睑涨疼,知道他说自己卑鄙无耻指的是什么,不愿他这么形容自己,她抢在他再开口前说话:“不管你的事,你不卑鄙无耻,是我的错,跟你没有关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变成了喃喃自语,刚才强行压制的泪水终于如山洪暴发。 这一刻,叶和欢觉得自己的思想瞬间成熟了,她不再执拗得抓着某个点问为什么,单凭他的一句话,或者说是一个词就懂了他的意思,她想起了那天操场上秦寿笙说的话——男人会吻一个女人,不一定是因为爱,也有可能是被引诱。 哪怕郁仲骁的自制力再好,归根究底,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 是她先引诱了他…摹… “其实你也不用刻意换手机号,有些事说清楚就好了。”叶和欢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后面的话说得干脆利索:“做错的人是我,你一点也不卑鄙无耻,一点也不。” 郁仲骁侧头,深刻的目光定在她湿润的双颊上,他抬手欲替她擦掉凝在下颌处的泪水。 叶和欢忽然撇开头,避开了他的动作。 他的手顿在半空,略略怔愣,叶和欢已经下车,她甩上车门,往叶家院子走去,没有再往车里看一眼。 …… 刚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叶和欢停下脚步,想要克制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回头。 那辆牧马人还停在那里,郁仲骁安静地坐在车里,他目视着方向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像他们初识时的那个夜晚,在韩家的门口,他送她回去,她进门,他独坐在车里沉默地抽着烟。 这半年来,她跟郁仲骁的种种纠葛忽然令叶和欢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 屋子里响起脚步声,叶和欢脱鞋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到正从楼上下来的叶静语。 叶静语穿着一袭彩格衬衫裙,她是跟着叶赞文和殷莲回来拿换季衣服的,此刻神态倨傲地俯瞰着玄关处的叶和欢,她一手搭着扶把,慢悠悠地继续走下来,嘴里说着风凉话:“某些人大晚上的也不知道跟谁厮混去了。” “我跟谁厮混。”叶和欢已经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轻描淡写的表情:“你去问问秦寿笙不就知道了。” 叶静语在跟她擦肩而过时,咬着牙不甘心地低声道:“那又怎么样?他应该不知道你背地里的样子?你藏在衣柜里的假头发跟那些短裙……” “你翻我的房间?”叶和欢眉心皱紧,眼中带了几分怒意。 叶静语洋洋得意。 叶和欢忽然一改脸上愤怒的神色,也笑了笑,在她耳边说:“你是叶家私生女的事,你那些闺蜜都知道吗?还有那些把你奉为女神的追求者?要不我去给你宣扬宣扬,你妈抢我妈的丈夫,你现在是有样学样,想抢秦寿笙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叶和欢眉眼冷漠,推了瞪大眼的叶静语一把:“让开!” 叶静语身形趔趄了下,忿忿地转身对着叶和欢道:“那又怎么样?你妈妈注定是个loser,你以为是你发现爸爸跟我妈妈在一起的?是你用小小的身体保护着你那有病的妈妈?” 说着,她轻嗤一笑,也引得叶和欢攥紧手指转回了头。 “我五岁那年生日,爸爸陪我跟妈妈去香港玩,可能爸爸跟妈妈没注意,但我却看见了你妈妈,哦,你妈妈当时好像也是跟秦阿姨去香港购物?她也看到了我们,可是回到b市后,她只字未提,每回看到我,依旧对我很好,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叶和欢攥紧了手指。 “你妈妈根本不愿意跟爸爸撕破脸,即使是自欺欺人,她也愿意那么过日子,可是你呢,爱恨分明到鼓励你妈妈离婚,到最后硬是把你妈妈那一丁点的奢望也打破了,把人都给逼疯了。” 叶静语看到叶和欢愣神的样子,终于解了气:“我妈是小三又怎么样?现在爸爸还不是跟我们一家三口幸幸福福地生活?对了,前些天疗养院那边打电话给爸爸,说你妈现在神志不清时连自理都成问题了。” “其实你根本不是想念爷爷跟外公才回国的,以为我不知道嘛?是因为你被人甩了……” 话音未落,叶静语头歪向一旁,只觉得左脸颊火辣辣的胀痛。 整个客厅里还回荡着清脆的巴掌声。 叶和欢冷冷地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叶静语,神情间流露出与年龄不符的阴骘:“有一点你说对了,你们一家三口幸幸福福的生活可得好好珍惜,不像我这种家庭不幸的人,要是真把我惹毛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在对你妹妹做什么?!”二楼突然传来叶赞文的呵斥声。 从卧室出来的殷莲,瞧见女儿红肿的脸,面露心疼,匆匆下楼来,责备叶静语:“不能消停会儿吗?” 叶静语望着叶赞文哭起来:“我下楼的时候看到 tang姐姐回来,我想去厨房喝水,她拦着我不让,还警告我让我别靠近笙哥哥,我不答应,她就伸手拉我,可能一不小心就——” 叶赞文额际青筋突起,冷声质问叶和欢:“你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 叶和欢不想跟他们争执,这一晚,她早已心疲力竭,上楼前淡淡飘下一句话:“爱怎么说怎么说。” …… 回到房间,叶和欢重重关上门,反锁,扑倒在床上,不去理会门外还在继续的说话声。 然后她又起身走到窗边,郁仲骁的车已经开走了。 叶和欢心中苦闷找不到地方诉说,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叶静语说的话,拿起手机拨打小姑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欢欢?这么晚了有事?” 有些话韩敏婧从未跟她提起过,但未必不会跟叶知敏说,手机贴着耳朵,叶和欢开口问:“小姑,你老实告诉我,我妈妈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爸跟殷莲的事情了?” “……”回答她的是叶知敏的沉默。 叶和欢眼圈红了,须臾后,叶知敏才柔着声道:“怎么突然来问这个,你妈也没怎么跟我提过。”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问问。”她说。 “没事就好,高考志愿填哪个学校想好了吗?过两天,我跟你姑父去大院一趟,帮你好好参谋参谋。” 挂断电话,叶和欢像被抽干了力气,靠着墙根坐在地板上,只有一个念头在大脑里斡旋。 ——或许,她是该学着成熟了。 …… 第二天大清早,叶和欢瞒着所有人坐车去了一趟养疗院。 韩敏婧坐在椅子上的时候非常安静,当她看到叶和欢,微微笑起来,干净的笑容一尘不染,但眼神却略显空洞。 护工告诉叶和欢,韩敏婧现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偶尔会失/禁,但上次她突然清醒过来,为此大发脾气。 “前两天,叶先生刚来看过太太。”护工说。 这个‘叶先生’指的是叶赞文,叶和欢神色未变,这次她没站会就走,进了病房,在韩敏婧的脚边蹲下,犹豫再三,还是握了韩敏婧瘦如柴骨的手,韩敏婧低头,望着她,试探地道:“阿文?” 护工在旁边道:“太太这个时候不认人。”但却牢牢记得那个背叛了她的负心汉。 叶和欢攥紧母亲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她接过护工手里的茉莉花递给韩敏婧。 韩敏婧的神情顿时温柔了,笑得像十七八岁的小女孩,闻了闻花香,她看着叶和欢轻声道:“阿文,我爱你。” 叶和欢回望着韩敏婧眼角的细纹,弯起了唇角,伸手捋了捋她鬓边的碎发,柔声说:“我也爱你。” 韩敏婧听她这么说,神情间尽是幸福,她扯了扯叶和欢的衣袖,带着撒娇的意味:“不对,你以前不是这么回答的,你应该说永远只爱我一个。” “好,永远只爱你一个。”叶和欢微笑着又说了一遍。 —— 叶和欢赶上了中午的班车回市区。 车子中途加油,叶和欢望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加油站,又一次鼻子酸涩难受,迅速地转开了头。 快到市区时,她接到秦寿笙的电话:“在家里吗?出来,中午请你吃烧烤。” 这一回叶和欢没有拒绝。 她把这顿饭当做是跟过去某些傻瓜行为道别,想到自己最近过得憋屈,也想好好发泄一下,她问了秦寿笙地点。 “就在城北那家绝味坊,你打车就能到。到了门口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 叶和欢下了出租车,给秦寿笙打电话,响了两声,打扮靓丽的秦寿笙像只猴子从店里窜出来。 “怎么这么慢!”说着,上下打量叶和欢,见她穿着t-shirt跟牛仔七分裤,颇为嫌弃:“你说你出来吃饭,怎么也不打扮一下,这样子把你带出去我都没面子啊!” “那算了。”叶和欢转身说走就走。 秦寿笙忙拉住她:“姑奶奶,开个玩笑,快进去,我都帮你烤好鸡翅了,你不最爱吃吗?” 当叶和欢看到围着桌子的肖益跟梁国栋时,立刻明白了秦寿笙门口那番话的来意。 她原以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来吃烧烤。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误会的。”秦寿笙拉着她到桌边,特意拉开了肖益旁边的凳子:“坐。” 他自己则连忙一屁股占住梁国栋旁边的凳子。 肖益一瞧见叶和欢就红了耳根子,有些拘谨地站起来,冲她打招呼:“嗨!” 秦寿笙在旁边噗嗤一声笑出来:“肖益,人家姑娘都没害羞呢,你扭捏什么?还不给欢欢倒饮料,人家大中午过来多热。” 肖益的脸更红,但真的乖乖拿了空杯子去倒橙汁。 秦寿笙趁机踢了还站着的叶 和欢一脚,示意她给个面子,叶和欢无语,却也在桌边坐下了。 梁国栋跟秦寿笙凑到一块儿滔滔不绝地讲着跟篮球有关的话题,叶和欢不感兴趣,低头顾自己吃东西,倒是旁边的肖益,将烤好的鱿鱼放到她的盘子里,引得秦寿笙尖叫:“哇,重色轻友啊!” “那些鱿鱼,刚才是我放上去的,怎么现在都进了她的碗里?” “不是,我看你们在说话,所以打算等会儿烤的给你们。”肖益一脸不好意思,眼角余光看向和欢。 梁国栋也插话:“我们也可以边说话边吃啊,再说,女孩子的胃口有那么大吗?肖益~” 听到秦寿笙跟梁国栋的一唱一和,叶和欢再傻也猜到他们的用意,她拿起盘子里的鱿鱼,都搁到了秦寿笙的盘里,然后继续一语不发地吃自己的东西。 肖益看到她这个举动有些丧气,又低声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他的口吻小心翼翼,又带着讨好,叶和欢抬起头看他,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衬得肖益的皮肤越发白皙,他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无框眼镜,斯斯文文,望着她的目光掩饰不住眼底对她的喜欢。 原本要出口的话哽在喉中,叶和欢瞟了眼那堆蔬菜,说:“平菇。” …… 看到两人的互动,秦寿笙对着梁国栋挤眉弄眼,然后两人又聊开了。 秦寿笙一边嚼着鱿鱼一边问梁国栋:“你不是说今天去招兵办了吗?情况怎么样,他们肯收你吗?” “不清楚,不过我今天真瞧见老a了,一个个长得壮如牛,而且那气势,一个眼神横过来,那都是充满杀机的,我听招兵办的人说,他们也要招新兵,我说来都来了,要不去试试,结果一脚就把我踹了出来。” 梁国栋指着自己头上那一小撮红毛:“前儿个刚染的,就因为它,断送了我在特殊部队的锦绣前程。” “行了,就你?真要去了,不在树林里吓到尿裤子就对得起你们梁家祖先了。” “你是狗嘴里吐不……”梁国栋突然语结,他抬着头,视线越过叶和欢的肩头,瞅着门口方向,两眼直发光。 秦寿笙也跟着瞧过去:“看什么呢——” 叶和欢背对着门口,绝味坊的门被人从外边拉开,伴随着风铃叮咛声,袭来一阵闷热的暖风。 “来了来了!”梁国栋分外激动,拽着秦寿笙的手臂:“就他们,看来我选这里吃饭没错,还真碰到了!” 叶和欢手中的筷子一顿,她也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门口汇聚了大片的松枝绿,十来个穿着军装的青年鱼贯而入,店内顾客的视线齐齐看向那边,那些军官只穿了衬衫,虽然看不出军衔,但也不是普通的小兵,可能在问服务员有没有包厢,一时都堵在门口交头接耳说话。 如果没记错,前方不远处就是b市的武装部跟征兵办。 “刚才踹我屁股的就是那个黑皮肤的!”梁国栋手指了指,生怕对方听到,压低了声道。 叶和欢看清他所指的人时,筷子差点从手里滑落,那个‘黑皮肤’正是昨晚她在司令部门口遇到的上尉,某个意识窜入她大脑的时候,她有些手足无措,心跳也越来越快。 下一秒,玻璃门又开了,还没收回视线的叶和欢,亲眼目睹了那人踏着阳光走进来。 “老郁来了?” “还有张政委呢,人要齐了咱们就上包厢。” 服务员是一些小姑娘,看到阳刚血性的军人,红着脸热情招待:“包厢在二楼,我带你们上去。” 叶和欢已经听不见周遭的喧闹,她只是怔愣地看着那人,他穿得还是军裤军衬,跟昨晚没什么两样,但当阳光落在他的肩头,却说不出的吸引人目光。她原以为……他已经回丰城去了。 “那不是小姨父吗?”秦寿笙诧异道,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看向叶和欢。 最美年华遇到你【五十九】渐行渐远的距离 不就是小姨父吗?叶和欢在心里暗自喃语,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收紧。 现在她该做的是主动站起来跟他打招呼?还是假装没看到他,继续低头吃她的烤鸡翅? 想要转回头,想要收回视线,但真的要这么做了,她才发现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她以为说摆正自己的位置就能轻易摆正,说从此把那人当单纯的长辈来对待也能坦然做到,可现在才发现,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叶和欢,你不是说要学着成熟吗?为什么还净做让人看轻的事情呢? 指甲因为过度用力,似要扎进手心的皮肉里。 可能是她注视的目光太灼人,正在跟其他军官说话的男人,眼梢余光不经意地朝这边瞟过来摹。 在四目相撞之前,叶和欢蓦地回了头,顿时如坐针毡,她随手端起旁边的一个碗,刺激的酸辣味充满口腔时,她的眼泪也要出来了,旁边的肖益一脸讶异:“你喜欢喝酸辣汤?” 叶和欢忍着舌头的麻辣,低垂着头,努力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祷门口那些人快点上楼去。 “那是你小姨父?”梁国栋扯着秦寿笙问道。 “不是我的,是和欢家的。” “那还不一样,你跟他们打招呼,然后说我是你的朋友,也许他们这会还记得我愿意收我了!”梁国栋兴奋不已。 叶和欢想拦住秦寿笙,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他倏地起身挥着手冲门口大喊:“小姨父!” 一时间门口那些准备上楼的军官都朝这边看。 这瞬间,叶和欢也想像鸵鸟那样,把自己的头埋到沙堆里去。 她不知道现在那人是什么反应,但她已经听见另一个人开口:“这不是经常往我们院跑的秦家小子吗?” 是张继,叶和欢认出了他的声音。 秦寿笙笑嘻嘻的,像个二傻子杵在那里,然后就有军官问张继:“你不是还没讨老婆吗?哪来的内外甥?” “不是我,是叫老郁呢!”张继笑呵呵地回答。 说话间,叶和欢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攥着筷子,脊梁骨不由绷紧,没一会身边便多了几双皮鞋。 张继的声音近在咫尺:“跟谁一块儿吃饭呢?这些都是你的同学……” “不就是和欢吗?”秦寿笙咧嘴笑,说着,他探身用手扣了扣叶和欢跟前的桌面,轻声说:“小姨父过来了。” 叶和欢不得不放下筷子站起来,她也挂上笑容:“张继哥哥,小姨父,好巧,你们也来这里吃饭。” 她的视线自始至终都投落在张继的身上。 “你小姨父原先待过的部队来咱们这边招兵,昨天他不是也在吗,大家说好今天中午一块过来聚聚。” “张继哥哥好,我是阿笙跟欢欢的同学!”梁国栋急着做自我介绍。 “这小子上午不还来过招兵办吗?” 当即有军官认出了梁国栋,笑着跟旁边的战友道:“还被姚黑子踢出门,下脚可不轻啊!” 梁国栋忙拍马屁:“我有做不对的地方,前辈们给以教育是应该的,也是因为这一脚的力度,让我更加坚定了要加入我们特殊作战部队的决心,励志成为像前辈们这样的英雄豪杰。” “这小子嘴巴跟抹了油一样……”一干军官都被逗乐。 叶和欢心不在焉地听着,从笑声里拉回视线,视线不期然地跟郁仲骁幽深的眼神对上,一怔,随即便别开了头。 张继的注意力放在了桌上,开起玩笑:“你们这约会,人数比例不对头啊!” “跟咱两没关系。” 秦寿笙看了看对面的肖益跟叶和欢,笑得暧/昧:“我跟国栋今天就是来给人当绿叶的。” 张继了然地点头,不由多打量了肖益两眼。 “肖益这次高考成绩全校第二,全市排名也在全十。”梁国栋像个尽职的销售员,拼命向其他人推销肖益,想借此增加他的印象分:“北京那边都有学校朝他伸手了,可他硬是要留在b市上大学。” 看到没?这孩子为了喜欢的人连前途都能不顾! 叶和欢蜷缩的手指抠紧桌边缘,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有种被关在动物园笼子里被参观的羞耻感。 她又听到张继对其他人说:“包厢收拾好了的话,咱们也上去。” —— 一楼重新恢复安静。 肖益把烤好的平菇递给叶和欢,却发现她神色恍惚:“怎么了?是不是里面温度高不舒服了?” 原本嘻嘻哈哈说笑的秦寿笙跟梁国栋也望过来。 叶和欢退开凳子:“我去上厕所。” …… 从洗手间出来,叶和欢看到肖益等在走廊里,手里拿着她的包包,见到她立刻站直了身。 他看着她的目光温和:“好了吗?” 见叶和欢盯 tang着他手里的包,肖益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神情腼腆:“阿笙跟国栋说有事先走了,让我……让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说着,叶和欢伸手去拿自己的包。 肖益的脸更红,但也没松开她的包:“我送你,反正挺顺路的,咱两一块还能省一半的油钱。” “真的不用,我还要去我小姑家,况且,我真不觉得咱两顺路。” “那我送你去你小姑家!” 两人拉扯间,叶和欢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抹松枝绿,她拽包的动作顿住,抬头跟那双深沉的黑眸对撞上时,她一时怔在那里,大脑懵懵的,直到那人走到了跟前,她才干巴巴地喊了声:“小姨父。” 郁仲骁没有应,他的视线睨向旁边的肖益。 肖益被他看得莫名紧张,放开了叶和欢的包,恭恭敬敬地问候:“叔叔,你好。” “吃完了?”郁仲骁垂眼望着叶和欢。 “嗯。”碍于肖益在场,叶和欢只好尽力扮演个乖巧的晚辈,有问必答:“正准备回家去。” “打车过来的?” 肖益插话道:“叔叔你放心,我会送和欢到家的。” 刚才秦寿笙跟他交代过,追女孩子要殷勤,不能畏畏缩缩,想到这是叶和欢的长辈,肖益也是豁出去了,哪怕他看人的目光太凌厉,还是镇定地道:“我开了我堂哥的车出来,就停在外面。” 郁仲骁瞥眼肖益,只是问叶和欢:“家里没人来接你?” “没有。”叶和欢察觉到他还有话要说。 果然,郁仲骁从裤袋里抽出了手,她看到了一个车钥匙,然后听到他低沉的嗓音:“走,我送你回去。” 叶和欢没有动。 郁仲骁刚走了两步,见没人跟过来,他回头看她。 “叔叔,你还没吃饭,我送和欢回去就好了。”肖益红着脖子,吞吞吐吐地道:“而且……我有事想请和欢帮忙,所以能不能——” 郁仲骁径直看着叶和欢,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叶和欢抬头,迎上他的眼睛:“我跟肖益刚才就说好了,他要送我去我小姑家。” “……” 两人静静地对视片刻。 郁仲骁点了下头,抿着薄唇,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走了,一如来时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叶和欢略略出神地盯着他的背影。 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一楼走廊上,不是在二楼好好吃饭吗?上洗手间?二楼不也有吗?她真的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没有七情六欲,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快就以长辈的身份面不改色地来关心她这个晚辈? 肖益伸手来替她拿包:“和欢,我们走。” 他心里有欣喜,秦寿笙说的没错,女孩子都比较矜持,和欢为了自己回绝她小姨父,也不是对自己没好感。 然而,肖益的手还没碰到包,叶和欢已经退开了,她神色平淡:“肖益,你自己回家。” 不等肖益开口,她头也不回地出了绝味坊。 —— 叶和欢顶着炎炎烈日,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直到精疲力竭她才拦车回家。 中途,唐嫂打电话过来让她去韩家拿葡萄。 到达韩家门口,隔着门,叶和欢都听见里面的说笑声,那是韩菁秋的声音,抬起敲门的手跟着一顿。 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原路折回时,门从里面开了。 唐嫂看到门外的叶和欢,连忙迎她进去,笑着把拖鞋摆到她脚边:“正要出来看看,你就到了。” 家里的氛围很不错,却跟她沉闷的心情格格不入。 在客厅里的不止是韩菁秋,还有殷莲,两姐妹正在说话。 “和欢来了?”韩菁秋的腿还伤着,但丝毫没影响她的好心情,她看到叶和欢,也没有往日的不待见,相反的,笑得很亲切:“是我让唐嫂给你打电话的,我今天从丰城过来,带了不少葡萄,想让你带些回叶家尝尝。” 葡萄确实算是丰城的一大特产,叶和欢心想,然后她跟着唐嫂进了厨房。 厨房门敞开着,叶和欢听到韩菁秋跟殷莲的说话内容。 “你现在呢,就是把心放宽点,不要事事都太计较,以前在家里谁都让着你,那是因为你是韩家的女儿,但嫁了人就不一样了,你不能要求你婆家的人都围着你转。” 殷莲语重心长地说着:“你不也说了,你的事仲骁都没告诉家里吗?既然他是这个态度,你呢,也得摆出诚心悔过的姿态来,他是个责任心极重的男人,之前应该也是生气,才会老说跟你离婚,等他的气消就没事了。” …… 叶和欢没在韩家久待,拿上葡萄就走了。 夜晚躺在床上,她的脑海里挥不去的是殷莲说的那番话、韩菁秋明媚的笑容,还有郁仲骁的那句‘卑鄙 无耻’。 他没有想过跟韩菁秋离婚,那他那晚亲她是因为喝醉酒把她当韩菁秋了吗? 而她不知不觉中,竟把自己摆放在了第三者的位置上。 叶和欢把脸埋进枕头中,铺天盖地而来的无助跟迷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平静。 七月初,叶和欢填好高考志愿,七月下旬,入取通知下来,她进了b大的艺术学院。 秦寿笙打着擦边球进了b大的经管学院。 从他那里叶和欢得知,肖益终究选择了北京一所大学,而不是一开始所说的b大,那晚,秦寿笙来找叶和欢,坐在她的房间里问她:“你是不是对人家说了什么薄情寡义的话?” “我能说什么啊……”叶和欢一边劈腿一边漫不经心道。 秦寿笙盯着她纤柔的背影,突然一本正经道:“我老觉得,你看你小姨父的眼神不太对劲。” ————————作者有话说———————— 十二点了,先更这些,致那些迫切想要进展的读者话:如果今天的情节是写二哥说自己卑鄙无耻,和欢扑上去就亲,然后两人决定在一起,想方设法跟韩离婚,你们确定自己不会骂我三观不正,骂郁二没担当,骂叶和欢臭不要脸?任何故事都是水到渠成的,所以不同人物性格构成一个个不同的故事,并不是每种感情都是火花迸射,我在字里行间都透露这段感情的变化,肖益的出现是让郁二更加看清自己的内心。若你们执意要所谓的实质性进展,那我只能说:臣妾做不到啊! 最美年华遇到你【六十】去丰城住进他跟小姨的家 “我老觉得,你看你小姨父的眼神不太对劲。” 叶和欢正弯腰压腿,闻言动作停下来,从地板上起来,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回桌上:“哪有不对劲。” “哪儿都不对劲。”秦寿笙拿手指指自己的两眼睛:“就说那次在绝味坊,你盯着人家瞧……” “那是因为我跟范恬恬去酒被他看到了。” 叶和欢耸了耸肩,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我怕他告诉我外公,到时候家里估计得闹。” “还有这回事?”秦寿笙恍然地点点头,又问:“那你想到法子解决这件事了吗?其实我们都成年了,偶尔去酒玩玩也不是大事,不该碰的也不会碰,他们这些个大人就是闲吃萝卜淡操心。摹” 这话听在叶和欢耳里,她只觉得格外不舒服:“有你这么说长辈的吗?当心天打雷劈!” “我靠,我说什么了我……”秦寿笙一脸莫名其妙。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叶和欢赶出房间。 叶和欢关上门,靠着墙壁,被秦寿笙这么一提,她发现自己已经将近一个月没那人的消息。 没有再刻意去打听什么,仿佛这次是真的把他淡出了自己的生活。 这段日子肖益不是没约她出去,但都被她用各种理由拒绝,他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不会看不出她的意思。 晚上,叶和欢接到了范恬恬的电话。 “出来玩!你突然说走就走,搞得我在温哥华孤家寡人,今晚必须得陪我!” 范恬恬是前几天回的国,这不是她第一次打电话过来:“不准再说睡了,我生日你不能不给面子?” 叶和欢答应了。 范恬恬的生日party办在范哲元的酒,临挂电话时特意叮嘱:“打扮得漂亮点。” …… 打开衣柜,叶和欢的视线掠过那些颜色靓丽的裙装,但最后她选了最普通的牛仔加白t-shirt。 跟家里交代了一声,叶和欢换了鞋出门。 大院门口,看着昂首挺胸的哨兵,她停下脚步,眼前有出租车过去也没拦下,最后又折回去了。 范恬恬的夺命call打来时,叶和欢刚洗完澡坐在书桌前看书。 “是不是打不到车?那我让我哥去接你……”喧闹的电话那头,范恬恬边说边已经喊范哲元的名字:“你还是住在xx路那个家属院?我哥去取车了,大概十五分钟后就——” “恬恬,我真得不过去了。”叶和欢靠着椅子,说话的语气有些低弱。 “身体不好?” 叶和欢淡淡地应了一声,范恬恬没再勉强她:“早说嘛,行,那你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叶和欢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她只是在大院门口想起了那人的话,他不喜欢她去酒玩…… 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 —— 晚上十点多,叶和欢接到电话又去大院门口见了范恬恬。 范恬恬不放心‘生病’的小伙伴,party一结束就端着块慕司蛋糕来看叶和欢,叶和欢到的时候,范恬恬正在跟门口的哨兵搭讪,她打扮时尚亮眼,哨兵是个小伙子,此刻已经面红耳赤。 “你们这的要求真多,车子都不让我停。”一见到叶和欢,范恬恬就开始抱怨。 叶和欢看到停在不远处的跑车,她拉过范恬恬:“走,去前边的公园。” 离开前,范恬恬还不忘跟那哨兵眉来眼去。 “你喜欢当兵的?”上车后,叶和欢随口问了一句。 范恬恬跟哨兵挥手道别后,从窗外把头缩回来,发动车子后道:“喜欢啊,不仅喜欢,我还打算以后就找一个这样的结婚。” 叶和欢不相信,范恬恬喜欢玩是出了名的。 “我说真的,别人读书的时候我在玩,别人开始玩的时候,我早就厌倦了想回归家庭,当军嫂的要领不就是抵得住诱惑受得了活寡吗?我要是真的憋不住了,不还能去部队找他吗?现代化社会啊,交通多便利。” 说着,范恬恬贼兮兮地靠过来,表情有些淫/荡:“而且当兵的体力好啊,尤其是那些特殊部队出来的,常年训练,你懂的,嗯嗯?要是再找个性格闷sao点的,哇,那啥时不要太性感哦!” “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正经的东西吗?”叶和欢皱着眉嫌弃地看她猥琐的笑容。 “这很正经好吗?关乎我的终身性福。” 范恬恬斜眼瞧叶和欢,发现她的脸红红的,更是坏笑:“你少跟我来这套,其实你被我说得很动心?” 叶和欢翻了白眼,懒得再搭理她。 “有件事还要告诉你,前不久我跟朋友去迪拜玩,碰到了严舆。” 拆蛋糕盒的动作一顿,叶和欢听到范恬恬喋喋的声音:“你跟他分手了怎么也没跟 tang我说?当时我看到他手里挽着另一个女人,差点就冲上去用刚做的手指甲划花那个小婊砸的脸。” “不就那么回事,就是突然发现性格不合啊什么的就分手了。”叶和欢说得云淡风轻。 “你这小妖精,跟严舆撒了不少谎?” 范恬恬忘不了当严舆知道叶和欢家世时候那诧异的神情,还有旁边那女人阴沉的脸,挂了档颇为得意地说:“我告诉他你在温哥华的房子是你爸爸租的,你家里也就那样,只不过比一般小姑娘多了当部长的爷爷跟将军外公。” 叶和欢嬉笑地探身,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范恬恬,你现在多少磅啦?” “讨厌~” 范恬恬拍开她的爪子,突然又凑到叶和欢跟前,仔仔细细打量她,眯起眼:“叶和欢,你老实说,其实是你移情别恋看上别家男纸,不要严舆的?” “……” 叶和欢推开她,范恬恬不依不饶:“你那时候对他那么好,每天都给他送早餐,温哥华的冬天多冷,你怕东西冷掉,都藏在自己的衣服里,大家伙都说要是严舆以后你分手,你指不定就活不下去了,但你现在竟然跟没事人一样。” “这个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了的。”叶和欢望着车外的夜色,轻声道。 “欢欢,我觉得你变了。” 叶和欢收回目光,转过头看范恬恬,范恬恬抿着嘴,想了会儿才找到合适的词:“更成熟懂事了。”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对现在的叶和欢来说,她的生活中除了吃饭睡觉看书看电视,偶尔跟秦寿笙和范恬恬厮混,再也没有其它打发时间的活动,找不到乐趣,但也能凑合着过。 前提是……不要去想些不该想的。 八月末,距离开学还有半个多月,风平浪静的生活被打断,叶和欢的眼睛出了问题,毫无征兆。 只是一天早晨醒过来,叶和欢突然发现自己的左眼肿胀难受,之后去遍b市所有的医院也检查不出问题,无论医生怎么换着法问,她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时候还会因为眼睛胀痛到站不稳身子。 韩老以前在部队有个当军医的老战友,后来辗转去了丰城某解放军部队医院当了眼科专家。 不管是叶纪明还是韩老,他们的意思都是——让叶和欢去丰城看病。 看医看熟,这一向是国人就医的习惯。 加之叶和欢的情况特殊,找不到任何的病因,家里更不敢把她随便搪塞给不相识的医生去治疗。 “而且你小姨在那里,多少有个照应。”韩老说道。 说到韩菁秋,叶和欢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人,她握紧手里的水果刀,低头削着苹果道:“b市这里的眼科专家不比丰城少,医院的检查设备不都那样,这边治不好去那里也一样,况且,我最近感觉好多了。”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开了个新浪微博,名字叫‘可可西莉lily‘,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玩玩。 《一家三口》 小姑娘叶和欢28岁的时候,搂着郁首长的脖子问:“小姨父,明年的四十岁大寿你准备怎么操办?” 郁首长:“……” 陆含胭:“那我是继续叫姨姥爷呢还是叫爸爸?” 郁首长:“……” 叶和欢:“陆含胭,你再这么吃下去,迟早会变成郁家第三个胖子。”(另两胖子:土豪兄弟) 陆含胭:“可是我不吃饱,哪来的力气跳扭扭操呢?” 郁首长:“……” 最美年华遇到你【六十一】深夜源源不断的争吵 “好多了?那是谁下午陪小姑逛个商场走几步就要坐下休息的?” 叶和欢张嘴想辩解,韩老已经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具体事项我跟你爷爷商量,丰城那边的老朋友我昨天就已经打过电话,医院那边他会安排好,如果快的话,下周一就能给你治疗。” 今天已经是周五了,叶和欢算了算,还想做垂死挣扎,韩老却挥手赶她回去休息。 当晚,韩菁秋的电话打来了叶家。 “你小姨的意思是,因为你现在的情况还没严重到住院,所以让你到了丰城住她家。摹” 那通电话是叶知敏接的,韩菁秋话语间的和气都让她诧异,但随即也觉得韩菁秋的提议不错:“我们对丰城人生地不熟的,有她在,很多事做起来都会便捷不少。” 叶和欢拿掉敷在眼睛上的热毛巾:“上回你们不还说上海也有专家吗?要不我去上海好了。才” “丰城医院那边都在打点了,你现在首要之重是治好眼睛,如果丰城那边专家不行,那咱们再去上海。” “……” 想到自己的眼睛,叶和欢妥协了,半晌才开口:“那我住院。” 叶和欢跟自己小姨不亲,这点叶知敏知道,所以她没太勉强叶和欢:“只要去看病,其它都依你。” —— 周一上午,叶知敏开车送叶和欢去丰城。 到达丰城已经是下午,专家跟韩老通过电话后早已等在医院,叶和欢又重新做了一次比较全面的检查,等她做完核磁共振出来,在走廊上看到了韩菁秋。 韩菁秋正跟叶知敏说话,嘴边噙着浅浅的笑,她的腿已经差不多痊愈,穿着黑色打底/裤跟宽松的雪纺衬衫,身姿窈窕,高高盘起的头发露出白皙的细颈,虽然只是个侧面,但远远地都能让人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迷人风情。 那是属于成熟/女人才会有的优雅跟美丽。 叶和欢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高大挺拔的郁仲骁跟娇小玲珑的韩菁秋并肩而立的画面,确实很般配。 她记起曾看过的一句话——并非所有的背叛都不能得到原谅。 …… 检查结果要一个小时才出来。 叶和欢问候了韩菁秋,韩菁秋难得像个长辈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还很难受吗?去那边坐着等,要不要喝东西,我知道医院旁边有家饮品店,她家的鲜榨果汁味道很不错。” 说着,韩菁秋又转头看着叶知敏道:“敏姐,你们这么急赶过来,应该还没吃中饭?” “吃了,在服务站。”叶知敏说。 叶和欢看着韩菁秋的侧脸,多少察觉到这个小姨的变化,不再那么骄纵傲气,话语中似乎更为别人着想。 叶知敏跟韩菁秋讲话,叶和欢坐在旁边,拿着手机跟秦寿笙发短信。 不知过了多久,韩菁秋带着欣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么久,我以为你不来了。” 叶和欢抬头。 当她看清楚来人,下一瞬就别开了头,低头看手机,然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他的模样,健硕的身躯在深咖色衬衫跟长裤的映衬下更显颀长挺拔,衣袖挽起着,明明是非常简单的穿着却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手指扣紧手机,叶和欢暗暗责骂自己,他其实也就五官比一般男人端正,你是鬼迷了心窍才觉得他好看。 “你车子停在哪儿了?”韩菁秋已经起身,雪纺轻盈的衣摆晃过叶和欢的视线:“我刚才找不到停车位,都停到对面马路去了。” “楼下不是有块空地?”他的嗓音清清淡淡,又透着男性独有的低沉。 “那里又没有车位划线,除了首长您,一般人谁敢停。”韩菁秋娇嗔道,能想象出她脸上甜蜜的笑容。 叶和欢又听到那人问:“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医生怎么说?” “还没。”韩菁秋看了看腕表,转而问坐在那的叶和欢:“和欢,你什么时候进去的,时间差不多了?” “是应该有一个小时了。”叶知敏开口道。 叶和欢站起来,她的眼睛始终没看郁仲骁那边,说:“我去窗口问问。” 刚迈出脚就被韩菁秋喊住:“你知道在哪儿取片子吗?” 这家医院规模很大,不像小医院那样各种拍片都在一个地方,周一看病人又多,绕几个弯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叶和欢刚想说‘我可以问人’,韩菁秋扭头对身后的男人道:“老公,还是你去拿。” “对了,别忘了单子。”叶知敏把手里的纸递过去。 “在一楼?” 叶和欢听见他问了句,近在咫尺的声音,那只伸过来接单子的大手,鼓掌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充斥着男人味。 等他走远了,叶知敏才问韩菁秋:“这回你家郁仲骁打算往哪儿调?” “还不知道呢,”韩菁秋坐回椅 tang子上,撅了下嘴,略略不满道:“他工作上的事一向不跟我说,我当然是希望他留在丰城,整天往那些山沟里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图的是什么。” 的确,凭郁家目前的能力,完全可以把郁仲骁安排在一个既讨好又不吃力的位置上。 叶和欢努力让自己放空大脑,不去注意叶知敏和韩菁秋的谈话,但有关那人的消息还是一字不差地灌入了她的耳朵里。 —— 核磁共振的片子依然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专家看完片子,给出的建议是,希望叶和欢暂时留在丰城,他给她做进一步的检查跟治疗。 韩菁秋得知叶和欢想住院,立即道:“住什么院,昨天我特地去买了四件套,家政阿姨也把空房间收拾出来了。” “确实没有住院的必要。”专家也在一边说:“只要每周一跟周五来医院就可以了。” 坐在凳子上的叶和欢抬头看向叶知敏,视线不经意对视上郁仲骁的眼眸,瞬间,她忘了要出口的话。 …… 叶和欢的坚持在叶知敏接了个电话后彻底烟消云散。 陆烬然,叶知敏的大儿子,在学校打篮球时不小心骨折了手臂,因为丈夫出差在外,家里更是没了主心骨,只有保姆跟另一个小儿子,而按照原先的行程,叶知敏是要在丰城陪叶和欢待两天再回去的。 看到叶知敏心不在焉的样子,叶和欢主动道:“小姑,你先回b市。” “那你怎么办?”叶知敏不放心她:“要不这样,你跟我一起回去,等周五了,我们再过来一趟。” 从b市到丰城来回八个多小时的高速车程,不说一个女流之辈,就是一个男人也吃不消,而且还是一星期两次。 即便是关心自己的小姑,但终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不可能这么让人家操累。 “我住小姨家,这样一来,我这边来医院以后都有小姨陪着,你也能专心照顾表弟。”叶和欢说。 叶知敏看她神色如常,想到自己受伤的儿子,点了点头。 —— 从医院出来,叶知敏直接回了b市,叶和欢则跟着韩菁秋回家。 韩菁秋口中的‘家’不在大院,而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套公寓,三室两厅,她不喜欢跟公婆一起住,怕被管束失去自由,也不喜欢大院那种多老人小孩的氛围,所以一到丰城就立刻买了房子。 “你小姨父晚上不在家吃饭,我们也在外面吃点。”韩菁秋边看路况转着方向盘边道。 在医院的时候,郁仲骁就先行开车走了。 他就出现了那么一会儿,难道仅仅是为了跟小姑打招呼吗? 叶和欢盯着韩菁秋漂亮的指甲,忽然就明白了郁仲骁的那句‘成年人之间的游戏,不适合小朋友’的意思,她确实……连他们这些所谓‘大人’的心思都揣摩不到,他们的世界跟她的,就像两条平行线,毫无交集。 这一晚,在陌生的房间,叶和欢难以入眠。 在她昏昏沉沉刚要睡着时,外间传来的争执声将她彻底吵醒。 隔着门,叶和欢听到类似烟灰缸磕碰桌角的声响,然后是房门重重甩上的动静。她光着脚下床,走到门边,犹豫了会儿还是开了门,争吵声不停地从主卧传来,她听不清具体内容,直到凌晨一点多,所有声响才浅浅平息下去。 最美年华遇到你【六十二】当着肖益的面,郁仲骁拉走了她 第二天早上,叶和欢起床,正巧,韩菁秋端着两盘早餐从厨房出来:“起来了?先刷牙洗脸,再来吃早餐。” 客厅里有些凌乱,几本时尚杂志翻落在地毯上,烟灰缸里还有几个烟蒂,抱枕也被扔得远远的,昨晚家政离开前折叠好搁在沙发上的一堆衣服又乱七八了,整一场景就像是刚刚硝烟散去的战场。 尽管韩菁秋脸上化了妆,但浓浓的黑眼圈遮掩不住,笑容也颇为牵强才。 从洗手间出来,叶和欢看到餐桌上已经摆了不少吃的,水果沙拉、土司、脆谷乐跟牛奶,都是一些不需要烹饪的食物,直到跟韩菁秋在桌边坐下,叶和欢也意识到公寓里有个人自始至终没出现。 “小姨父还在睡吗?”接过叉子时,叶和欢貌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哦,他一大早就接了个电话回部队了。”韩菁秋神情平淡,往土司上面刮奶酪,说着抬眼看向叶和欢:“昨晚睡得还好吗?台风马上要来了,温度可能会降,要是冷的话就拿床薄被盖盖。” 面对韩菁秋关心的目光,叶和欢扯了下唇角:“好,我知道了。” 早餐后,韩菁秋提出要带她去买衣服。 “我衣服够穿,不用再买了。”叶和欢还是不习惯韩菁秋这些突如其来的转变摹。 韩菁秋已经拎上包走到玄关处:“小姑娘怎么还嫌衣服多呢?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恨不得每天都穿新衣服,来换鞋,你十八岁生日,小姨也没送什么礼物,就当是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 叶和欢被韩菁秋拖着去逛了附近的万达广场。 期间,韩菁秋的手机响了好几回,但她看了来电后都直接按掉,神色间有些不耐烦。 “要是有事,我们就回去。”当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叶和欢开口道。 “就是一些推销的sao扰电话,之前有个房产中介公司登记了我的信息,现在老打电话让我去买房。”韩菁秋说得漫不经心,然后拿过一件红格子衬衫往叶和欢身上比划:“去试试这件,我觉得你穿上应该很不错。” 穿上衬衫,叶和欢走出试衣间,瞧见韩菁秋正站在不远处接电话,像是跟对方发生了争执。 韩菁秋偏过头注意到在看自己的叶和欢,当即收起手机。 “喜欢吗?感觉怎么样?”她走过来时脸上又换上了笑容,还问店员好不好看,然后道:“那就买这件。” 叶和欢去换下衣服,转身的时候听见韩菁秋塞进包里的手机似乎又响了。 从店铺出来,有些心不在焉的韩菁秋忽然道:“和欢,我有点急事要去处理,你先一个人逛着,想买什么就买,过会儿我来接你。”说着,拿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叶和欢手里。 叶和欢没意见,刚一点头,韩菁秋已经拿着车钥匙神色匆匆地走了。 看着那辆红色跑车驶远,叶和欢没再继续逛,她拎着纸质购物袋去了旁边的咖啡店。 刚坐下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是秦寿笙的电话。 叶和欢接起,那边立马传来急吼吼的声音:“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快到丰城了,你到汽车东站来接我一下!” —— 出租车停在东站外的路边,叶和欢付了钱下车,跑去停车的地方东张西望。 她的肩膀被拍了下,蓦地转过头。 穿着牛仔衬衫的肖益正站在她的身后,冲她淡淡地笑,而他的身后,是一辆刚刚从b市来的长途大巴。 叶和欢在看到肖益的那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你不要怪阿笙,我听说你在丰城看病,想来看看你,又怕你不答应,所以请他帮的忙。”肖益微红着脸说。 暑假里他约了叶和欢几次,她都说身体不舒服,他以为是托词,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你还没去北京吗?”叶和欢惊讶地问。 她记得秦寿笙提过,肖益的那所大学月初就开学了,照理说,他该早去几天熟悉一下环境才是。 “已经买了后天的机票。”肖益望着她:“就是……想去北京前再见你一面。” 叶和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去看他真挚的眼神,她懂他的意思,但没办法给任何回应,她瞅见不远处有家面馆,转而对肖益说:“你坐最早的车过来的?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吃午饭。” …… 两人选了车站附近的一家中式餐馆。 点完菜,叶和欢起身去洗手间,等她再出来,看到肖益正把她的手机放回桌上。 “刚才你的手机一直响,我以为是急事,就帮你接了。” 叶和欢拿过手机翻看通话记录,是个陌生的号码,以前没有见过,她听到肖益说:“是个挺奇怪的人,我接起后他就没说话,过了很久才问我这手机是不是你的,我说你不方便接电话,他二话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男的还是女的? tang”某种预感侵袭了她的大脑,她抬起头问肖益。 肖益看着她的脸微微怔了下,随即道:“男的。” 叶和欢握着手机,又低头去看那个号码,略略失神,这一刻,她希望是那人,但又不希望是他。 如果真是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打电话,为什么还记得自己的号码? 她想回拨过去,手指却按不下去。 一顿饭吃得心神恍惚。 刚开始,肖益说了几个活络气氛的笑话,叶和欢都没吭声,到后来肖益也没再说话,结完账离开时,肖益突然喊住她,紧跟着上前两步,抬起手指触碰她的唇角,很轻的动作,叶和欢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这边的米饭挺黏人的。”肖益笑笑,他的大拇指指腹处有颗米粒。 …… 从餐馆一前一后出来,肖益突然在后头叫她的名字:“叶和欢!” 叶和欢闻声回过头。 “跟我待一块儿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看着他略紧张的样子,叶和欢抿起唇角笑了下:“不会啊,刚才是我在想事情,跟你没关系。” 肖益走到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到自己下巴处的女孩,镜片后的眼眸弯弯:“我第一次喜欢女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跟异往,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诉我。” “肖益。”叶和欢停下脚步,看着跟前的大男孩:“我还不想谈恋爱,我的意思你懂嘛?” “是不想跟我,还是谁都不想?” 叶和欢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人,卷翘的睫毛忽闪了下,她回望着肖益的眼睛道:“不仅仅是你,我现在只想好好把大学念完,关于感情的事……暂时不作考虑。” 原以为肖益听完这番话会打退堂鼓,谁知他莞尔一笑,像是松了口气:“我知道了,只要不是针对我就好,既然你不想我不会勉强你。走,我好不容易来丰城一趟,之后估计得大半年见不到你,今天就陪我逛一逛。” 叶和欢陪肖益先去买了车票。 刚走出售票厅,一道闷雷响起,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雨水打湿了叶和欢的鞋面,一阵凉意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忽然头顶多了一块阴影,她抬起头,看到了一件衬衫和高高举着的手臂,还有旁边穿着t恤的大男孩,水珠源源不断地滴在他的臂膀处。 叶和欢从衬衫下出来:“你把衣服穿上,那边有小超市,应该有伞卖,我们过去看看。” 肖益的眼睛被雨水冲刷得格外清亮,他把衬衫撑在两人头顶:“反正都湿了,穿上更难受,这样还能挡点雨。” 这样的情景,如果她是旁观者,一定会取笑说狗血,但当自己身处其中,只感到满满的愧疚。 两人跑出车站,过了马路,一辆军旅越野车从旁边驶过,叶和欢的脚步跟着一顿。 “怎么了?”肖益见她不走了,转过头询问。 叶和欢的视线却注视着前方,肖益也跟着瞅过去,那辆越野车突然在前边十字路口停下,然后掉转了车头,很快停在了两人的跟前,驾驶车门开了,下来个人。 肖益认识他,有过一面之缘,一边用衬衫护着叶和欢一边礼貌地道:“叔叔——” ‘好’字还没出口,叶和欢已经被拽出去。 郁仲骁拉开副驾驶车门,把人扯上车,越野车扬长而去,自始至终都没看那神情错愕的男孩一眼。 最美年华遇到你【六十三】卧室里的另一个男人(5000+) 雨点越来越大,一颗颗砸在挡风玻璃上,又被雨刷扫开,汇聚成水纹缓缓地流下去。 自从叶和欢上车后,两人没说过半句话,车内笼罩了压抑的气氛。 叶和欢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致,她突然转过脸,开口道:“停车!” 车子没停礼。 旁边开车的男人薄唇紧抿,他的脸色一如这阴雨连绵的天气,从她看到他从车上下来的第一眼起就没松动过。 叶和欢手攥着身前的安全带,声量往上提了提:“停车,我要回去,肖益还在那里。” 越野车开过前头的路口,他没有停,直接把车开上了高架桥。 “我说我要下车!”叶和欢猛地侧过身,瞪着神情严峻到有些可怖的男人,丝毫不畏惧地道:“肖益是特意来丰城看我的,他对这里又不熟悉,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办?淌” 当她的话再次被忽略,叶和欢又气又郁闷,以前她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不尊重人? 这一刻,叶和欢的心里百味杂陈,她忍不住去揣测郁仲骁把自己拽走的原因,还有那个未知的电话…… 车子下了高架,在某处幽静的地方徐徐停下。 叶和欢转头,恰巧跟郁仲骁望过来的视线对上,昏暗之中,不仅仅是他的目光,就连他整个人都显得无比深沉,她盯着那双湛黑的眼眸,在那里看到了阴霾……还有一些让她害怕的东西。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抠住带子。 “他跟你什么关系?”车内突然响起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 他的口吻不是和善的询问,更像是质问。 在郁仲骁略显咄咄逼人的目光里,叶和欢咽了口唾沫,转开自己的眼,强作镇定地道:“我同学。” “同学会追你追到丰城来?” 叶和欢被他问得有片刻的慌张,但随即便冷静下来,自己已经成人了,交个男朋友也实属正常,这么一想,她的底气立刻足了,吊儿郎当地道:“男孩子追求喜欢的女孩不用点诚心怎么行?” “我现在已经高中毕业,班上很多女生都谈恋爱了,我也得先挑着,总不能以后拣别人剩下的。” 郁仲骁定定看着她,他的眼眸深不见底。 叶和欢眼梢余光不经意地瞟到——他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手背青筋凸现,刹那间,她就噤了声,不敢再顶嘴。 心想要是把他惹毛了,说不定真会动手打自己…… 可是再想想,叶赞文还鼓动她跟肖益一块儿呢,她跟朋友逛个街有什么错?叶和欢心生不服,这人还把自己当十四五岁的孩子管着,在自己面前摆长辈的谱。 旁边忽然一声打火机的打响声。 叶和欢侧头,映入视线里的是郁仲骁棱角刚毅的侧脸,车窗稍稍降下,细小的雨滴纷纷扬扬地落进来,车内的尼古丁味逐渐被新鲜空气稀薄,她看着他抽烟,冲车窗外吐出层层烟圈,一派成熟男人的深沉跟稳重。 “眼睛不好就待在家里,下雨天不要乱跑出去。”他突然开腔。 叶和欢替自己辩解:“我没乱跑,就是跟朋友……” 一个凌厉的眼神从旁边射过来。 她立即低头,但又不甘心,凶什么凶,她哪儿说错了? 叶和欢深吸了口气,揪着自己的手指,义正严词地道:“我有交朋友的自由,哪怕你是长辈,也没资格限制我,像你刚才那样,二话不说把我朋友扔在路上,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她的神态跟语气,完全是一个在发泄自己不满的晚辈,除此,再无逾矩。 郁仲骁没答话,抽完两根烟,他把烟头丢出窗外,挂挡,重新发动了车子,他说:“送你回去。” …… 从他将自己拽上车,到现在送自己回家,这个过程中发生的一切都显得莫名其妙。 只有十八岁的叶和欢无法理解猜透郁仲骁的种种举动,她亦不敢再胡乱揣摩他的心思,现在的她不再勇往直前,而是裹步不前或是已经开始却步倒退,对身边这个男人,再也不敢奢想‘引诱’这类大不敬的词汇。 回去的路不是原先那一条。 叶和欢远远瞧见相错而过的万达广场,忍不住出声提醒:“喂喂,你开错了,刚才那个路口要转弯!” 男人打转方向盘,车子驶去左侧的车道,一意孤行。 看着越开越错的路,叶和欢重重地靠回自己的座位上,别开头也不再说话,反正浪费他的油钱,她急什么?! —— 在路上兜兜转转五十几分钟,车子才驶进小区在公寓楼下熄火停稳。 解安全带时,一阵蜂鸣震动声响起,叶和欢抬眼,郁仲骁已经接了电话:“嗯……我马上回去,你先找姚烈……东西我放在办公室……” 半晌他挂了电话,低沉的嗓音:“你先上去,我有事回部队。” “……我没公寓的 tang钥匙。”叶和欢抿了下唇角。 然后她看到他打开车内的储物格,翻了几下,找出一串钥匙递给她:“上去。” …… 进楼后,叶和欢没有乘电梯,她拐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走到三楼缓步台处,忍不住透过窗口往下看。 那辆越野车已经走了。 叶和欢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好几个未接来电,情景模式不知何时调成了静音。 都是肖益打过来的。 她回拨过去,那边很快就接了,两人沉默着,最后还是叶和欢先开的口:“肖益,对不起,我不能陪你逛了。” “没事,我已经在回b市的车上。”肖益说话的口气有故作不介意的勉强在里面。 他刚才明明买的是傍晚的车票…… 叶和欢微愣,随即低声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回到丰城跟我说一声,还有去北京一路顺风。” “你小姨父没有把你怎么样?他看到你跟我在一起,貌似很不高兴,我怕他为难你。” “为难什么……” 叶和欢撇了下嘴角,一边爬楼一边道:“还不是因为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看,可能他误会咱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家长想法很古板的,不允许孩子上学期间谈恋爱,我小姨父估计就是这类人。” “我看他也不像是这么不开明的人。”肖益半信半疑道。 叶和欢的声音突然就高了:“他就是这种人!你不知道,刚才回来,十几分钟可以开到家的路,他却用了差不多一小时,我都跟他说开错了,他还固执己见,你说多不知变通。” “这可能跟他的职业有关,我听说军人是这样的,为人处事都习惯了命令式,很难改变的……” 两人又说了一阵才结束通话。 …… 挂断电话时,叶和欢也走到了公寓门口。 她拿钥匙开了门,刚要进去,却在将一只脚迈进门槛后止住了脚步。 玄关处除了室内拖鞋,还有一双平底单鞋,叶和欢记得,韩菁秋出门时穿的就是这双,而单鞋的旁边,赫然是一双男士麂皮皮鞋,她几乎可以肯定,不是郁仲骁的……正在这时,主卧发出不小的动静。 叶和欢没想到韩菁秋已经回来了。 视线从男士皮鞋上拉回,叶和欢走进屋,正要走去主卧,房门突然就开了,她抬起头—— 韩菁秋的衣衫领口有些不整,发髻略显凌乱,她也是在房间里听到了钥匙开锁的声音,急忙跑来开门,看到出现在家里的叶和欢愣了愣,随即笑着道:“和欢,你自己回来了?” 尽管她努力遮掩,但眉眼间还是流露出紧张,嘴唇上的口红也有些糊掉。 “小姨父送我回来的。”叶和欢据实回答。 果不其然,韩菁秋脸色骤白,慌忙看向门口:“你……你小……小姨父也回来了?” “小姨父接了个电话,说是部队有事,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 “……” 韩菁秋松了口气,强颜欢笑般看着叶和欢:“还没吃午饭,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跟你出去吃。” “我已经吃了……”叶和欢刚想拦住她,房间里突然走出一个男人。 韩菁秋的神情微微难看,她转过身,背对着叶和欢,怒视着面相白净的男人,似乎怪他为什么要出来,男人却看向叶和欢,笑了笑:“你外甥女跟你住一块?” 几乎一眼,叶和欢就认出了对方,是那个叫‘阮彦’的小提琴手,也是韩菁秋的‘姘头’。 她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有往来。 而阮彦看自己的眼神,让叶和欢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她不自觉地拧了拧眉头。 …… 韩菁秋开始催促阮彦离开。 阮彦折回房间,拿了自己的一件外套,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到门口时还低头想要吻韩菁秋。 叶和欢不想看这种画面,回了自己的卧室。 合上门时还隐约听到韩菁秋羞愤的声音:“阮彦,我们开始的时候就说好了,这是成年人的游戏,等到结束的那天也不拖泥带水,你不要再来找我,如果你再这样,我……我就报警了!” 叶和欢没听到阮彦的回答,随即是一声关门声,公寓里瞬间安静下来。 成年人之间的游戏…… 靠着门,叶和欢嘴里呢喃这几个字,这就是成人游戏,激情又无情,她心想,如果郁仲骁当初接受了她,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也这么偷偷摸摸?等到哪天他厌倦了自己,也会像韩菁秋这样驱赶阮彦一样驱赶自己? 叶和欢躺在床上,想睡午觉,但大脑意识一直很清醒。 走出卧室,准备去厨房倒水喝。 公寓的防盗门开,叶和欢看到韩菁秋回来,后者瞧见她,散去了脸上的愁绪,微笑地换上拖鞋进来,手里还 拎着一袋蛋糕:“家里没什么吃的零食,怕你等会儿饿,就下楼去买了一些。” 叶和欢没去戳穿她,径直进了厨房,再出来,韩菁秋坐在客厅里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和欢,过来。” “眼睛今天难不难受?”一坐下,韩菁秋就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问。 “挺好的。” 叶和欢不着痕迹地避开韩菁秋的动作,喝了口水道:“小姨,你还有事吗?没的话,我先回房去睡会儿。” 韩菁秋点头,收回手:“那去,吃晚饭我喊你。” 刚起身,韩菁秋欲言又止地叫住她:“和欢……” 叶和欢转回头。 “刚才……阮彦过来是跟我谈工作上的事,后来主卧卫生间里的马桶坏了,他才进去帮我修,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想你小姨父误会,所以你别把阮彦来过的事告诉他。” 尽管她的表情告诉叶和欢事实并非如此,但叶和欢早已无心管这家子复杂的事,她点了点头:“嗯。” 韩菁秋笑容舒展:“快去休息。” —— 这一夜,郁仲骁没有回家。 晚上九点多,韩菁秋将家政做的一桌子菜都倒进了垃圾桶,然后回了主卧,没多久房间里传出带着哭腔的争执。 叶和欢从她说的话判断,应该在跟郁仲骁打电话。 半夜,叶和欢起来上厕所,路过主卧时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 并非有意偷听,却也一时挪不开双脚。 她听见韩菁秋说:“我都听了你的话,人也接家里住了,但他还是不回家我能怎么办?” “他就是存心不要跟我过日子了,要不然,我娘家的孩子来家里,他就算平时再不想搭理我,也得给我装装样子。姐,你不要不信我的猜想,他一定在外面有人了,坚持要离婚不过是想给那个狐狸精正名。” “好好说,这还怎么好好说,要真把我逼急了,我就去他部队闹,他不要脸了,那我还怕什么?!” “我现在忍得还不够多吗?他要是跟那个姓姜的没点什么,是我冤枉了他们,就让我不得好死!” “你也别劝我了,就先这样,你早点休息……” …… 回到房间,叶和欢没有倒下就睡,她拿过手机,翻到通话记录,盯着那个陌生号码良久,然后按了删除键。 —— 翌日,叶和欢醒来的时候,公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韩菁秋不知去了哪里。 从韩菁秋昨晚那通电话,叶和欢多少猜到,韩菁秋突然待自己那么亲善是因为她想借自己修复跟郁仲骁的关系,她原以为有亲戚住家里,郁仲骁也会老老实实回来,但没想到效果甚微。 如果真是这样,那韩菁秋现在对自己态度懈怠倒也情有可原。 冰箱里只有酸奶跟纯净水,叶和欢下楼去吃了早餐,一回来就听到公寓里座机有电话进来。 她过去接了:“喂?” 电话那头沉默,在她打算挂掉的时候,听筒里才响起男人低缓有磁性的声音:“就你在家?” 叶和欢没料到是郁仲骁,心跳顷刻间加快,她握着电话含糊地应了一声。 “……” “你找小姨吗?她不在家,你有事打她手机。” “我中午回来吃饭。”在她准备说‘再见’挂电话的时候,郁仲骁沉沉的声线又传来。 ————————作者有话说———————— 场外采访—— 递上话筒:“对这两天二哥一系列古怪的行为,你怎么看?” 傲娇的叶小姑娘:“没看法。” 话筒往前凑凑:“你真的认为他去医院是为了去跟你小姑打招呼?” 叶小姑娘:“不晓得。” 记者可内牛满面:“那你晓得什么?” 叶小姑娘哼哼:“我只晓得他跟姜阿姨不清不楚。” 从旁路过的姜慧心说,我不但要替你背黑锅,还要被你误会,也是醉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六十四】他明明在家,为什么要对韩菁秋说谎 搁下座机电话,叶和欢还是有些不明白郁仲骁的意思。 她说要打电话通知韩菁秋,他却说不用,只是让她叫家政过来做饭,还说会有三四个朋友一起来家里。 叶和欢起身去了厨房,冰箱上的便利贴写着家政的号码。 她拨过去,说明了情况,但家政却说今天要去另外一户人家,没办法抽空过来买菜做饭。 “我给你打电话去问问,看其她家政阿姨有没有时间的。” 叶和欢不想麻烦人:“算了,我自己再想办法。淌” 在厨房里沿着流理台走了一圈,叶和欢右手中指在台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敲了会儿,蓦地转身出去了,她用橡皮筋简单扎了下头发,在玄关处换上板鞋,拿了皮夹跟钥匙出了门。 叶和欢并不算那类五谷不分的千金大小姐。 她刚去温哥华那会儿,也是跟叶赞文闹得最僵的时候,跑去华人街学那些中国留学生给人家洗碗,但因为她年纪小,基本没餐厅愿意要她,最后还是一个华裔餐馆老板看她可怜让她端盘子,但对外说她是家里的孩子。 那是一家专门做中国菜的餐馆。 叶和欢混迹厨房,耳濡目染几个月,做的菜虽然不具备大师水准但应该还能吃,这也是她决定自己做菜的原因。 乘电梯时,叶和欢发现站在身后的男人一直在偷偷瞄她。 她出来没换衣服,依旧一身家居打扮,穿着花色热裤跟白t恤,即便不是暴露的打扮,但她那细胳臂细腿却白嫩得晃人眼球,加上她身架子好,难免会勾得某些异性蠢蠢欲动。 密闭的电梯,只有两个人,虽然安装着监控录像,叶和欢还是感到不安起来。 那男的突然伸手要来拍她的肩,叶和欢回头恶狠狠地瞪他,带着警告:“你想干嘛?我老公可是军人!” 男人没想到她结了婚,还这么凶恶,没再自讨没趣,只是还拿眼‘奸视’她。 电梯门一开,叶和欢第一时间走出去,还拿出手机假装给人打电话,等确定那男的走远了她才走出公寓楼。 …… 叶和欢按照小区保安指的路找到不远处的菜市场,大概二十分钟后,她又提着两大袋食材原路返回。 上楼的时候碰到同样买菜刚回来的一位太太。 “家里来客人了?”太太主动跟她搭话。 叶和欢冲她笑了下,点头:“要来几个朋友,家政今天没空,只好自己做饭。”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新搬来的吗?” 刚想回答说自己是来做客的,叶和欢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她看到来电显示,犹豫了会儿才接起:“……喂?” “你不在家里?”那头是郁仲骁好听低沉的声音。 叶和欢看了眼旁边的太太,莫名的心虚,她低着声说:“出去了一趟,马上就到门口了。” “在电梯里?”他又问。 “嗯。” 正在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握着手机的叶和欢抬头,惊讶地看着站在门外的男人,不是郁仲骁是谁? 不是说中午才回来的吗?怎么这会儿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叶和欢傻站在原地,忘了走出去。 郁仲骁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高高挽起的衣袖,遒劲结实的麦色手臂,腰间系着武装带,黑色军靴沾满了污泥,整个人像是从泥潭里刚爬出来,然而身形挺拔宽厚,往电梯门口那么一站,说不上来的英武逼人。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横进门缝间,门重新敞开。 “还不出来?”他说。 话毕,郁仲骁已经先上前,拿走了她手里的袋子。 回过神的叶和欢连忙跟着走出去,吐了下舌头,跟那位太太道歉:“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没事。”太太笑着摆摆手。 她望着叶和欢旁边高大的男人:“你男朋友对你真好,还特意来电梯门口接你。” “……”叶和欢愣住了。 在她考虑着要不要解释一下‘这不是自己的男朋友’的时候,郁仲骁突然开口:“我没钥匙,你过去开门。” 与此同时,电梯门已经紧紧关上了。 —— 开门的时候,叶和欢禁不住好奇,问了一句:“小姨父,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会议缺了几个人,临时取消。去超市了?”他询问的嗓音略显低沉。 “嗯。”叶和欢随口应着,她推开门,把钥匙放在鞋柜上,弯腰脱了鞋子,然后转身去接郁仲骁手里的大袋子:“东西给我,我拿到厨房里去。”从进门之后,从头到尾她都没抬过眼。 郁仲骁没把袋子给她,径直越过她拎进了厨房,叶和欢只好硬着头皮跟过去。 “家政阿姨没过来?” “她今天 tang要去另一家工作,抽不出时间。”她答道,看着他把东西都放在角落里。 然后瞧见那双男士拖鞋掉转了方向,面朝着自己。 叶和欢迅即地转过身,她走到洗碗槽旁边,拿过茶壶拧开水龙头接水,哗哗哗的水声中,少女的声音清脆又甜美:“小姨父,你朋友们喝不喝茶?我早上看到冰箱里有一盒茶叶,还没拆封过。”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 手指握紧茶壶的把柄,叶和欢忽然觉得厨房内空气变得稀薄,外面传来‘葫芦娃’的欢快铃声,她不由松了口气,匆匆把茶壶插上电,目不斜视地跑出去接电话。 …… 叶和欢拿起刚才随手搁在餐桌上的手机,电话是秦寿笙打来的。 “什么事?”她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这都太阳晒屁股了,你不会还在睡觉?没事就不能打给你啦?我就是想关心关心你呗!” “没事我先挂了……” “你现在跟谁在一块呢?”秦寿笙突然问。 叶和欢被问住,然后闪烁其词地道:“就在家里吃饭,不跟你说了,我还要去做菜。” “你是客人还要你做菜?肖益昨晚告诉我,他跟你逛街的时候碰到了小姨父?” “嗯,刚好遇到。”叶和欢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但秦寿笙却追问不停:“他拉你走是想干什么?” 今天的秦寿笙似乎格外执着。 “能干什么,真不跟你说了,拜拜。”叶和欢打断了他的话,因为她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按掉电话,她蓦地回身,郁仲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她眨了下那双猫眼:“小姨父,你要喝茶吗?” “谁打来的?”他不答反问。 “没有谁,就是朋友。”听到茶壶水沸提示声,叶和欢别开了头:“我去灌水。” …… 叶和欢把热水瓶拿到餐桌上,正巧看到郁仲骁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手机听筒的外扩音有些大。 隔着一段距离,她听不清电话那边的人说什么,但能听出是个女人,郁仲骁的口吻不咸不淡:“在外面。” “……” “吃过了……不回去……下午部队有事……刚在开会。”他说。 叶和欢想起他在门口跟自己说的话,也从他的三言两语猜出这是谁的来电,明明他在家,为什么要对韩菁秋撒谎? 这种疑惑压在她的心口,让她整个人都感到难受。 她甚至猜测,跟其她女人在一起时,他是不是也这么撒谎,所以现在说起来才会这么得心应手? 那边,男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叶和欢返回了厨房,她心里不自在,不想要看到他,索性将那些食材都丢进了洗碗槽里,她想洗菜却找不到围裙,左右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上方的橱柜处。 她伸手够不着,只好把小板凳拿过来,脱了拖鞋光脚丫子踩上去,手指恰好碰到柜门。 另一只修长好看的大手越过她白皙的手指,先一步打开了橱柜。 叶和欢骤然屏住了呼吸,只要她稍稍后倾就能撞到男人结实温热的胸膛,耳边是她熟悉的声音:“想拿什么?” “围裙。”她说。 当围裙出现在她跟前,叶和欢伸手去取,他却沉声问:“刚才哪个朋友的电话?” “男朋友!我男朋友打来的。”话出了口,叶和欢自己都怔了怔。 ————————作者有话说———————— 单身狗飘过,在凌晨点开这章的,说明你。。。。没救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六十五】厨房间无声的注视(二哥小眼神) 她站在小板凳上面,恰好跟郁仲骁平视,盯着他深邃的眼睛,后腰隔着流理台,脚趾头不自觉地蜷缩。 “你才几岁,就有男朋友了?”他嗓音低低地开口。 叶和欢的耳根有些烫,但还是直直地回望他,嘴上不服软:“谁规定年纪小就不能找男朋友啦?礼”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年纪小。” 郁仲骁深沉的眼注视着她,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那是不容十八岁女孩所争辩的笃定:“有谈恋爱的功夫,不如把精力放到学业上,那些不该去的地方也不准去,更不许再抽烟喝酒。” “读大学不就是谈谈情说说爱,再说女人吸烟不很正常,那些女明星有几个没烟瘾的——” “你还觉得挺骄傲的?”他质问的语气略显生硬。 叶和欢的手抠着流理台边沿,眼睛瞅向别处,声量低下来:“我是在跟您就事论事。” 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淌。 “我去开门!”叶和欢跳下小板凳,鞋也不穿,直接跑出了厨房。 绕过墙角,她才慢下脚步,心跳有些乱,刚才门铃响起前,郁仲骁有意无意地朝她靠近,落在她脸颊上的温热呼吸,还有那深沉的眼神,这种感觉就像被一团烈火炙烤着身体…… —— 按门铃的是刚才电梯里那位太太。 她手里端着碟子,碟子里装着四分之一个黑/森林蛋糕,冲开门的叶和欢笑笑:“我还担心自己按错门铃呢。这是我早上烤的蛋糕,家里就我跟孩子,吃不光,想着你们小姑娘会喜欢,所以给你拿下来一些。” 叶和欢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接过了盘子:“那你等一下,我去把蛋糕倒出。” 再回到厨房,已经不见了那人。 把碟子清洗干净,叶和欢拿出去还人,那位太太正打量着公寓,见她出来,微微一笑,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房子还是全新的,是打算做婚房的吗?你男朋友在哪个单位工作,是不是也不常回家?” 叶和欢从小的生长环境,因为家境缘故,并不少那些想方设法跟她攀关系的人。 那太太一开口,她就立刻想到郁仲骁作训服上那两杠两星。 有些事情,情有可原,并非反感,只因跟她无关。 “你误会了,他是我的舅舅。我就来这边做客,过两天就回家了,至于他在哪儿工作,我也不太清楚。” “这样啊……”太太神情颇为尴尬,也没再跟她多聊,借口家里烧着水就走了。 叶和欢关上门,在玄关处站了会才返回厨房。 流理台上摆着个杯子,喝了一半的水,应该是郁仲骁留下的。 她将水杯握在手里,拇指指腹拂过杯口淡淡的唇纹,轻轻摇晃杯子,杯中水波潋滟,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她隐隐察觉到郁仲骁今天的异样,然而这份异样,令她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韩菁秋昨晚跟殷莲说的话,还有他刚才接电话时说的谎,两者串联到一块,让她不得不往歪处想,甚至揣度是不是因为姜慧不在丰城,加上自己以前那么厚脸皮地缠过他,他现在无聊空虚了,所以想要耍着她玩玩? 比起明确的男女关系,男人总喜欢玩不用负任何责任的暧昧。 这种想法一旦冒出头来,没办法再轻易消除,甚至化为尖锐的矛,刺向她的心神,措手不及。 看向洗碗槽里的蔬菜,她又后悔为什么要自己来做饭。 要不然现在大可以找个借口出门…… —— 客厅里的座机响了。 收拾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叶和欢想到某个‘不在家’的男人,然后出去接了电话。是韩菁秋打来的。 “我还在外面,中午应该赶不及回去,你自己到楼下去吃个饭,书房电脑桌的抽屉里有零钱,自己拿就是了……” 交代完这些,韩菁秋就挂了电话。 放下座机,叶和欢转过身,恰巧,郁仲骁也从主卧出来,他已经换下了那身沾满泥泞的作训服,穿着干净的军裤跟军衬,乍一眼望过去,在她的视线里,他的身材显得格外的挺拔。 只不过下一秒,她收回目光,头也不抬地进了厨房。 有时候躲避一个人,总是事先给自己找到一个充分的理由,仿佛随时准备拿来搪塞那人。 叶和欢把那些食材都从袋子里拿出来,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忙得顾不上其它。 洗西红柿时,她听见郁仲骁在客厅里打电话,偶尔还能听到一两阵低低的笑声。 然而,这样的情形,只能反衬出她的窘境。 叶和欢拿起菜刀,切西红柿时分外用力,像在泄愤一样,心里嘀咕,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 在她蹲在垃圾桶旁边削冬瓜时,厨房门口传来脚步声,带着男人独有的轻缓稳重。 叶和欢握着冬瓜的手紧了紧,强忍着不回头,故作淡定地继续手上的动作。 郁仲骁没有走进来,他站定在门口。 她听到打火机点烟的声音,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锁落在自己身上,甚至能想象出他抽第一口烟时会微微眯起眼睛,然后慢慢地突出浓白色的烟圈…… 厨房里的空气充斥了烟草呛人的味道。 郁仲骁靠着门框,呈现一种很随意的姿势,目光定在那纤细的背影上。 削完了冬瓜,叶和欢起身,拿着鸡翅到水龙头底下清洗,她背对着她,连眼角余光都没瞟过去一眼,但那人灼灼的目光却仿佛要将他燃烧成灰烬,她不断用冰凉的水冲刷自己的手,以平息自己紊乱的心跳。 她无法否认,光是他的眼神就足以让自己方寸大乱,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其它什么。 叶和欢洗完一样又一样,那人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门口抽烟,目光一直没从她的身上挪开,这样缄默的注视,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好似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在香烟即将燃到尽头的时候,郁仲骁突然站直身朝着她缓缓走过来。 听到脚步的叶和欢蓦地回转过身,他已经到她的跟前,入目的是绿色军衬,他随手将烟头丢到了垃圾桶里,她垂着头,听到郁仲骁低沉好听的嗓音:“女孩子裤子不要穿这么短,去换掉。” “都怎么穿,哪儿短了?”叶和欢咕哝的声音里尽是不满。 郁仲骁的视线停留在她那快到大腿根部的短裤:“去换掉,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哪怕心里不乐意,但她终究是回了房间。 从行李箱里扒拉出一条长裤往身上套的时候,叶和欢在心里狠狠骂了那人,对自己,不是爱理不理,就是一副霸道的架势,她穿牛仔短裤怎么了?她就是喜欢穿,回了b市后她还要天天穿,难道他还能一直看着她不成? …… 从房间出来,郁仲骁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是中央台某军事频道。 果然,人无趣,喜欢的节目也无趣。 那人像是注意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深邃的眼神扫过来,叶和欢径直翻了个白眼,然后自顾自地又回到厨房去做饭,进去后才发现,电饭锅里已经在煮饭,原先摆在砧板上的墨鱼也切好了。 叶和欢盯着切成花刀的墨鱼,手法很熟练,绝对不是厨艺菜鸟能做到的。 搞了半天,她怎么也没料到郁仲骁居然会做饭。 这一刻,叶和欢有种被欺骗了的气恼,想要出去质问他,也想拽他进来让他自己做,然而,还没走到门口她就怯步了,她没有信心站在他面前的还那么能说会道,索性又乖乖地回去做菜。 烧了两个菜,叶和欢发现酱油所剩无几,她去楼下小超市去买了一瓶。 在玄关处换鞋时,那人正站在阳台上接电话,心情很不错,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推门而出。 …… 买了酱油,走到公寓楼下,叶和欢看到路边多了一辆挂军牌的吉普车。 她脚下的步伐一顿,但终究还是上了台阶。 站在公寓门口,隔着防盗门,叶和欢能依稀听见里面的说话声,也许是当兵的天生大嗓门,不过她好像从没听郁仲骁吼过,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嗯’了,性格沉闷到简直令人发指…… 叶和欢按了门铃,里面立刻传来声音:“来了来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六十六】他说,你想我烧菜?(吃味的郁二) 不是郁仲骁的声音。 这个判定刚出现在叶和欢的脑际,门已经开了,她抬头,一个嘴边叼了根烟、穿着迷彩作训服的青年正站在门边,他瞧着叶和欢也怔了怔,几秒后忙取下嘴里的香烟,憨憨一笑:“嫂子回来了?” “……” 叶和欢刚想说自己不是嫂子,那边,郁仲骁出现在玄关处:“买了酱油,进去做饭。” 说完,他就转身走开了淌。 青年摸着自己的脖子,不好意思地冲叶和欢笑笑,紧跟着郁仲骁进去,嘴里说着:“二哥,等等我,没麻将那打牌也行呀,家里要是没扑克牌,我下楼去买两副……” 叶和欢杵在那里,微微拧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换了鞋慢吞吞地走进去礼。 客厅沙发上,原本侃侃而谈的几人齐齐噤声,友好地跟她点头致意。 除了一个稍微年长,其他两个看上去都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叶和欢认出其中一人,因为见过几面,她知道对方好像叫姚烈,郁仲骁跟刚开门的青年不在客厅里,出于礼貌,她也朝几人颔首微笑,然后拎着酱油瓶拐进了厨房里。 等厨房门关上,客厅里立刻炸开锅,几个人压着声量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嫂子看上去怎么这么年轻!” 另一个立刻凑上来接话:“是呀,简直像二八芳龄的小姑娘,我听说嫂子也有二十七八岁了?不知道有什么保养的秘诀,我现在越晒越黑,上回出去还被说快奔四了……” “我看郁队跟媳妇关系也不错,刚还去门口迎,哪有外头说的那么严重。”年长的老高也跟着说。 姚烈坐在旁边,他是知道叶和欢跟郁仲骁关系的,刚准备开口解释,这时,郁仲骁恰好从书房里出来。 身后跟着刚给叶和欢开门的吴皓:“二哥,这牌缺张了,还是我下楼去买。” …… 等吴皓关了门离开,郁仲骁才坐在单人沙发上。 老高递过去一根香烟。 接过烟,郁仲骁拿起打火机,低下头去点烟,旁边最年轻的林原讨好地道:“郁队,嫂子真漂亮。” 话刚说完,后脑勺已经挨了一记拍。 “没搞清楚状况瞎叫什么——”姚烈边说边拿眼尾余光瞅向郁仲骁,他以为郁仲骁会解释这个误会,谁曾想,郁仲骁似乎根本没把这个称呼问题放在心上,他抽了口烟后转头跟老高说话,这么一来,倒显得自己多事了。 姚烈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 叶和欢对做饭算不上擅长,在厨房里待久了开始手忙脚乱,想到刚才那人在门口对自己的使唤,愈加觉得郁闷。 她又不是他家老妈子,至于把自己弄得油头垢面的吗? 厨房门被‘笃笃’叩响,叶和欢回过头,姚烈已经笑吟吟地走过来:“在烧菜呢,要不要我帮忙?” 从洗手间出来顺势一拐就是厨房。 叶和欢没跟他客气,自己也确实忙不过来,她拿着铲子的手指了指旁边那堆芋头:“喏,那个还没削皮。” 姚烈二话不说地扯过小板凳,拿着削皮器跟芋头开始干活。 “你怎么到丰城来了?”削了几个芋头,姚烈扭头,主动开口跟叶和欢搭腔。 叶和欢正在煎鱼,边注意着油锅温度边道:“我的眼睛难受,来这边检查,医生不让我住院就住在小姨家了。” “我以为医生巴不得你住院呢!” 姚烈的性格直爽,咧嘴笑的时候让叶和欢很有亲切感,她也跟着笑起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到她喜欢吃的菜,提及笋的时候,姚烈更是说得滔滔不绝:“我家乡的特产就是笋。” “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a市……嘶,怎么这么痒?” 叶和欢闻言低头,瞧着姚烈的手,知道是芋头的缘故,立刻让他站起来把手放到水槽里,她打开水龙头,又倒了醋让他措手:“现在还痒不痒了?” 军人生性敏锐,姚烈察觉到什么,偏头看向门口,讶异:“二哥,你怎么也过来了?” 叶和欢跟着回过头,郁仲骁果然站在门边,这人走路无声无息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的,但她还是立马松开姚烈的手,不动声色地拉开跟姚烈的距离。 郁仲骁没进来,只是对姚烈道:“老高在找你,打牌少个人,让你过去凑数。” 话毕,他径直进了旁边的洗手间,自始至终,目光都没有看向叶和欢。 外头老高已经在喊姚烈的名字,尽管叶和欢说不用了,但姚烈还是忍着手痒替她削好芋头才出去。 …… 盛汤时,一不留神,叶和欢打翻了旁边浸着猪腰子的碗,水洒了一地。 她拿着抹布蹲下厨房的面积不大,一碗水差不多失了三分之二的地砖,擦着擦着,跟前突然多了 tang一双拖鞋,她的动作稍滞,静静地等了几秒,那人还是没有挪脚,她索性不去管他脚下的水滩,转而去擦另一边。 直到起身将抹布丢进水槽里,她才听见身后的人开腔:“做了几个菜了?” 不都摆在餐桌上了,自己不会去看吗? 心里这么想的,叶和欢抿了下唇角,转过头倚着流理台,望向郁仲骁深刻的五官轮廓,不痛不痒地说:“小姨父这么问,难道是想要帮我烧菜吗?” “你想我烧菜?”说这话时,他的眼神变得尤为温柔,还夹带着淡淡的笑意。 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叶和欢的脸颊有些发烫,忙回转过身,拿着筷子去戳高压锅里的排骨,嘴里夹枪带棍地说着:“这种保姆的差事当然是我们晚辈来做,怎么能劳驾长辈操手,您还是出去喝喝茶陪人聊天。” 郁仲骁没走,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看着她的身影,过了会才道:“刚才跟姚烈在聊什么,说得那么开心?” “哦,没聊什么,就随便说说。”她的回答明显漫不经心。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叶和欢手上炒菜动作不停:“厨房里没开水,要喝就自己去客厅倒。” “……” 半晌,她才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叶和欢盯着锅里的猪腰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用锅铲用力戳了几下,不但让她做烧饭婆,现在还想拿她当丫鬟奴役,还说得那么理所当然,还敢不敢更过分点?! —— 叶和欢端着最后一个菜出去,客厅里尽是男人打牌时发出的欢声笑语,空气里也弥漫了浓浓的烟味。 众人上桌吃饭。 姚烈主动帮叶和欢分碗筷,还不停地夸赞:“你这么会做菜,以后娶你回家当老婆的男人一定很有口福。” 郁仲骁原先正看着那些热气腾腾的菜,闻言抬起眼,幽深的目光看向叶和欢。 她正递筷子给吴皓,挽着唇角,眉眼间难得染了几分羞赧:“我做得不好,你们凑合着吃。” “刚才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吴皓接住筷子,脸上表情颇为尴尬,不知道怎么称呼她。 只是拿眼睛看向上方的郁仲骁。 郁仲骁背靠着椅子,耷拉着眼皮,手上夹着根未燃尽的香烟,吞云吐雾,没有接话的意思。 方才郁队不在,姚烈跟他们几个打牌时已经告诉他们喊错人了,这位不是嫂子,而是嫂子的外甥女。 还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叶和欢笑笑,不甚在意的模样,转身回了厨房,她是最后上桌的,瞧见还有两个空位,其中一个在郁仲骁的右手旁,姚烈看到她,已经拉开自己旁边的位子,冲她招手:“过来坐。” 说着,他又探身拿过那罐在郁仲骁跟前的牛奶,拉开拉环,殷勤地替叶和欢倒好:“喝冷的没关系?” 叶和欢摇头:“没事。” 饭桌上很安静,跟叶和欢想的大相径庭,她以为这些男人觥筹交错间会侃侃而谈…… 饭后,众人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 “喝杯茶再走。”说着,叶和欢转头看向旁边始终没怎么说话的男人,想让他挽留这些朋友。 郁仲骁没看她,他开口:“我送你们下楼。” “不用不用,你喝了不少酒,还是睡个午觉。” “那你们当心开车。”几乎老高话音刚落下,郁仲骁就接了话,说完他径直回了主卧。 最美年华遇到你【六十七】郁仲骁喝醉酒喊了她的名字(加小剧场) 叶和欢望着郁仲骁进房间的背影,有些无语,谁家招待客人是这样子的? “估计是酒喝多难受了。”姚烈在她旁边细心地说。 老高拍了下姚烈的肩:“那咱们也走,下午部队里还要搞训练!” 几个大男人挤在玄关处换鞋,等走在最后的姚烈跨出门槛,叶和欢突然也穿板鞋,她边系鞋带边仰着头道:“我送你们下去。” “不用这么麻烦,你别下去了。”几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让小姑娘送礼。 叶和欢却执意要送,胡乱找了个理由,道:“我刚好要去小超市买点东西,顺便跟你们一块儿。” …淌… 等吉普车消失在视线里,叶和欢才折回楼上去。 公寓里静悄悄的,餐桌上杯盘狼藉,客厅里也乱成一团,主卧的门虚掩着,她走到桌边,把碗筷都叠起来,然后捧着进了厨房,往洗碗槽里滴了些洗洁精,把瓶子放回去时瞟见流理台上摆着罐蜂蜜。 还真会享受,吃完就睡,把烂摊子都丢给她,她还是伤病员呢,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嘴里不满地嘀咕,但叶和欢还是泡了杯蜂蜜水送到主卧,她站在门口敲门,见里面没有动静,又喊了声‘小姨父’,等了会儿,依然没人应声,她迟疑了会儿才推开门进去。 这是她住进来这个‘家’后第一次踏足主卧。 进去后,叶和欢一眼就瞅见了那人,他半躺在床上,倚着床头,双目紧闭,脚上的拖鞋也没脱,呼吸平稳,胸膛轻轻地起伏,看上去醉得不轻。 握着水杯走到床边,她的脚步很轻,俯瞰着床上的男人,突然不想出声叫醒他。 叶和欢缓缓蹲下,看着郁仲骁安静的睡颜,不自觉出神在这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想到饭桌上他那不经意投向自己的目光,想到他莫名转变的情绪,还有今天在厨房里他的不寻常……一切的一切,令她感到迷茫又忐忑。 至于原因,这一次,叶和欢不想去揣测,也不敢再揣测。 她只需要不停地提醒自己,他是长辈,还是个不错的长辈,在她深陷沼泽时会及时点醒她的长辈。 站起来出去打扫屋子。 转身之际,右手腕却被忽然抓住,叶和欢吓了一跳,回过头,那人依旧闭着眼,她尝试着抽出来,无济于事。 郁仲骁的手指紧紧收拢,将她纤细的皓腕裹进自己干燥温热的掌心。 叶和欢的大脑出现瞬间的空白,耳根也烫得不行,她越是用力,他就握得越紧。 寂静的卧室,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对峙。 她不明白他几个意思,心跳得厉害,又生出了那种被耍弄的羞恼,他曾说过的话还历历在耳,现在却又这么对待自己,叶和欢咬紧嘴唇,闷声挣扎间,水杯打翻在床上,湿了一大片凉席,手腕上的力道也骤然松懈了。 叶和欢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拐出主卧,她双腿还是有些发软,背靠墙壁捂着自己的胸口,手腕处还残留着那人的体温。 卧室里没有了声响。 方才那瞬间,仿佛只是她一人的错觉。 曾经满满的勇气早已消失殆尽,如今面对这个男人,她愈加想要躲开,也许住进这里就是个错误。 有点恼,有点悔,也有点怒。 叶和欢回到厨房洗碗,水流湮没了锅碗瓢盆,她拿过抹布一个个用力擦拭,洗完放进晾碗架里,然后又跑去收拾客厅,将茶几上的纸牌收好,将烟灰缸里的香烟头丢进垃圾桶里,去洗手间拧了拖把来回拖地。 身上的t恤被汗水浸透,呼吸急促,额头也是一层薄薄的汗,可是她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人一旦空闲了,最容易胡思乱想。 可是,主卧里突然传来某人低低的叫唤,有一声没一声,砸落在她的心头,叶和欢攥紧手里的拖把,假装没有听见,只是拖地的力道更大,直到——“叶和欢!” 叶和欢被这突然拔高的音量吓到,脚下一滑,膝盖撞向坚硬的茶几角,疼得她龇牙咧嘴。 掀起裤腿,整个膝盖都肿了,还有血丝渗出来。 这个人喝醉酒就撒酒疯吗? 叶和欢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云南那次,越想越气,她丢了拖把,重新进了主卧,看到那人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杯子也倾倒在床边缘,他的衬衫也有些湿了,正睁着眼看她,目光沉静,不复了刚才喊她名字时的肆意。 暗暗翻了个白眼,叶和欢强作淡定地走过去,也不搭理他,刚拾起杯子,胳臂肘又被揪住。 “你放手……”她神情不自在地抵抗。 郁仲骁不动。 她的挣扎,在他看来不过是蚂蚁撼大树的自不量力。 “我还要去拖地……你放开我……喂……你到底想干嘛……”两人挨得近,叶和欢被他拽得身子往前倾,甚至感受到他的体温跟酒精的味道,她垂着眼不 tang去看他,挣扎不停,却始终不得其法。 外间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动静。 叶和欢彻底慌了,有这个公寓钥匙的只能是韩菁秋,额角有汗珠滑落,她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还不肯放手。他说得对,她年纪太小,根本看不透他,当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时,惶恐铺天盖地朝她涌来。 从未像此刻这么后悔曾经无所顾忌地引诱眼前这个男人,后悔跟他扯上不该存在于彼此之间的关系。 所以现在,他是在惩罚她过去的任性妄为吗? 眼泪差点掉下来,因为害怕,脚步声到门口时,那人终于放开了她。 叶和欢站直身,慌忙回转过头,韩菁秋正巧拎着包走进来,瞧见里面的一幕愣了下,随即看到了床上的男人,注意力完全移到了郁仲骁的身上:“你怎么在家里,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部队要开会吗?” “小姨……”叶和欢努力作出镇定的样子地跟她打招呼。 韩菁秋闻到一屋子的酒味,加上洒了水的凉席,大概猜到怎么回事,她转头,望着叶和欢像涂了胭脂般的脸颊,只当她是‘闯了祸’害怕,难得好脾气地说:“没事,拿块毛巾擦干净就好。” 郁仲骁已经神情自若地坐起到床边,拿过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他稍抬眼,问韩菁秋去哪儿了。 “小薇她们来了丰城,说是有演出,让我过去看她们彩排。” 把手提包挂在衣架子上,韩菁秋转而坐到梳妆台前,边取耳环边道:“顺便跟她们吃了个饭。” 说着,她从镜子里看向叶和欢:“和欢,你有没有下楼去吃饭?” 郁仲骁抬头看向局促地杵在旁边的女孩。 厨房跟餐厅都已经被打扫干净,乍一眼确实看不出任何痕迹。 叶和欢回了韩菁秋一个笑容,不去理会那人透过来的深邃眼神:“已经吃了,我去洗手间拿毛巾。” —— 走出主卧,叶和欢深吸了口气,眼圈却干涩得发疼,耳边还有韩菁秋轻快的说话声。 从洗手间拿了毛巾出来,她听见他们又起了争执。 不由停下了脚步。 主卧的房门重重关上,隐约传出韩菁秋拔尖的声音:“我不就跟朋友出去吃个饭,你不高兴就说出来,至于老给我脸色看吗?谁惹你不痛快找谁去,别把什么气都撒在我身上!” 东西砸桌声随之响起,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叶和欢没再进去,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合上门,便听到那头门开了,争吵声越发的清晰,声声入耳。 郁仲骁似乎不愿意跟韩菁秋吵,冷声道:“你少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们做得出来就别怕别人说!她也是个不要脸的,自己死了丈夫就要拆散别人的家庭,也不怕损阴德!” ——————小剧场时间—————— 小尼姑阿宝上学后开始懂得男女有别,对一直觊觎自己的郁景希也生出了提防。 某一天在某山头发生了如下对话: 郁景希:“阿宝,我最近挺想你的,饭都吃不消,晚上也没怎么睡,这可怎么办好呢?” 阿宝:“哦……” 重点来了—— 郁景希:“阿宝,那个,我好不好亲亲你?” 阿宝:“不好!师傅说我是女孩子,不可以跟男孩子乱来。” 郁景希:“咦,阿宝,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阿宝:“我好不好亲亲你。” 郁景希:“好的!” 说完一个狼扑! 于是,阿宝丢了自己的初吻,夕阳下,郁景希被闻讯赶来的师太追得漫山遍野奔跑…… 最美年华遇到你【六十八】她是他闲来无事时逗弄的玩具吗? 韩菁秋的声音又尖又利:“你不让我说,是心虚了?你一回丰城,她是不是也打算跟过来了?” 叶和欢的手指下意识攥紧门把手。 “臭婊/子,不要脸的荡妇,找不到男人操她,就来抢有夫之妇,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张了腿就想被人上!” “呵!也就你,急着想跟我离婚和她一块,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以后只伺候你一个!” 鄙陋不堪的字眼犹如利刃扎在叶和欢的心口处礼。 韩菁秋在骂姜慧,然而却无形中影射了自己,当初自己不也肖想过她的丈夫,这种羞耻感令叶和欢无地自容。 “你也怕丢脸?怎么,还想在小孩子面前维持你正直的优良品德?淌” “你别得寸进尺,你当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郁仲骁截断了韩菁秋讥诮的话:“今天一上午你跟谁一块,去了哪里,说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一清二楚。” 主卧里顿时安静下来,韩菁秋半晌都没出声。 这也是叶和欢第一次听到郁仲骁的反驳,以往两人的争吵里,他更多的是沉默,在她怔忪之际,外头又传来韩菁秋追问的脚步声:“你又要到哪儿去?!” “回部队。”伴随着男人冷硬声音的,是防盗门甩上的碰撞声。 紧跟着主卧房门也被关上。 这样的争吵在这个家里仿佛已经重演了无数次,最后都以不欢而散的结局告终。 叶和欢怔怔地坐在床上,她忍不住去想,韩菁秋是他的妻子,姜慧是他的情人,那自己算什么? 闲来无事时逗弄的玩具吗? 泪水滚出眼眶滴落在她的手背上,似要灼烧她的肌肤,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忽然觉得很难受,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原来早在不经意间,她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如今想要回头却发现已经身不由己…… —— 叶和欢从房间出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傍晚四点半。 洗手间里传来水声,她走过去,韩菁秋恰巧走出来,一袭靓丽的包臀短裙,两人差点撞上。 “睡醒了?”韩菁秋微笑,脸上重新化了妆。 见叶和欢有些困惑,她走进衣帽间,选了件披肩对着镜子穿上,轻描淡写地说:“我刚去看你,发现你睡着了就没喊你,朋友请我吃饭,你要去吗?去的话,快进去换衣服。” 韩菁秋说朋友,叶和欢第一反应是那个叫阮彦的男人。 “我不去了,眼睛不太舒服,想要早点休息。”叶和欢道。 韩菁秋拿过手提袋,翻看了下确定没少东西,抬头看向素面朝天、顶着乱蓬蓬长发的叶和欢:“要是不想下去就叫外卖,这附近有不少餐厅,应该也挺方便的。” 叶和欢点点头。 …… 晚上,韩菁秋很迟才回来,迷迷糊糊中叶和欢听到关门声,也是这晚防盗门第一次被开启。 接下来的日子,韩菁秋开始早出晚归,偶尔会到她房间关心几句。 叶知敏打电话来询问她的情况。 叶和欢想回b市去,可是又担心自己的眼睛,尤其是在专家看了后有好转趋势的情况下,她不想半途而废,尽管迫不及待想逃离这里,但她也不愿意跟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更不敢说不想住在这,因为不想让家里人替自己挂心。 周五是叶和欢复诊的日子,她起了个大早。 韩菁秋还在睡,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叶和欢听到动静,心想她应该是那会儿回家的。 所以她也没有去敲主卧的门,换了鞋下楼去跑步。 …… 叶和欢绕着小区跑了一圈,回到公寓楼下,看到那辆多出的越野车时,心跳莫名地一顿。 回到楼上,开了门,果然玄关处多了一双男人的皮鞋。 韩菁秋披着件真丝睡袍、端着杯白开路过玄关处,她的黑眼圈有些深,偏头瞧见门口的叶和欢,微微愣了下:“我以为你还在睡,这么早就出去了?” “嗯,去跑了一圈。”叶和欢脱了鞋,下意识将板鞋搁得离那双皮鞋远些。 “你小姨父刚才回来了。” 从韩菁秋的神态看得出,两人好像又和好了。 书房的门‘喀嚓’一声打开,叶和欢循声望去,那人正从里面出来,难得没穿军装,只是普通的衬衫长裤,在他的视线投过来的时候,她咧嘴,礼貌地打招呼:“小姨父好!” 然后看向韩菁秋:“刚才跑步出了汗,我去换件衣服。” 话毕,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 叶和欢刚换好衣服,房门就被叩响,门外是韩菁秋的声音:“换好了就出来,让你小姨父送你去医院。” 郁仲骁送她去医院吗? 叶和欢的心跳又乱了频率,过去开门,韩菁秋还在,她说:“他说要 tang去那旁边的武装部办事,而且这里的医院他比我熟,你就跟他去,有事再打电话给我。” 话虽这么说,但叶和欢心里清楚,韩菁秋是因为昨晚玩得太累想在家休息。 “其实我可以自己坐地铁过去,这里离医院也不算远。” “那还要转二号线,之后还得走五分钟的路。”虽然韩菁秋平日里骄纵任性,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事故的傻子,见叶和欢这么婉拒,以为自家外甥女怕郁仲骁这个人:“你小姨父自己都答应了,再说,你自己看病我也不放心。” “……” 叶和欢还想说什么,瞧见从厨房出来的男人,立马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 韩菁秋送两人出门,然后打着哈欠又回去补觉了。 叶和欢跟在郁仲骁身后下楼,期间,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是沉默,那天在主卧里发生的纠缠,又一次窜进她的大脑,如今跟他待一起,她整个人就像一把绷弦的弓,没有办法做到放松自如。 郁仲骁拉开副驾驶车门。 “我坐后面就好了。”叶和欢没看他,说完自己钻进了后座。 在去医院之前,郁仲骁带她先去吃了早餐。 医院那边,专家早早在了,来看病的人挤满了诊室,叶和欢踮脚伸脖子往里瞧,郁仲骁的手机响了,他走到角落僻静处接起,过了会儿折回来对她道:“我去一趟武装部,你先在这里排队,看完后在这里等我。” 叶和欢点头,咬着唇,在他离开前急急地说了句:“小心开车。” 说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郁仲骁缓下脚步,侧头看向她,他的眼眸极黑极深,在走廊灯光下,眼底仿佛晕开了一道柔光,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走出门诊楼。 …… 看病很快就轮到了叶和欢。 专家给她做了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又给她配了一些药让她回去吃。 直到她走出医院大门,郁仲骁还没有回来。 手机响了,叶和欢看到来电显示,是叶知敏,她接了,那头的叶知敏先道:“我刚打电话去你小姨家,她说你跟你小姨父去了医院,检查怎么样?没什么大问题?” “没有,医生说我恢复得蛮不错的。” “那就好,你小姨父在你旁边?”叶知敏突然问。 “他去开车了。”叶和欢睁眼说着瞎话,不想再被问下去:“车来了,小姑,我先挂了啊。” “去,你自己在那边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叶和欢没等郁仲骁来接自己,她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小区的地址。 路上,手机有电话进来,她没有接,甚至都没去看一眼,只不过紧握嗡嗡震动手机的手指泄露了她的不安。 …… 叶和欢在小区门口下车,没有让司机开进去。 慢悠悠地踱进大门,手机再次响起时,看着那个陌生号码,她按了接通键:“……喂?” “在哪儿?”男人低沉的嗓音好像隐忍着某种情绪。 叶和欢舔了下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坦然一些:“我刚才眼睛难受得厉害,又不知道小姨父你的手机号码,所以就先自己打车回来了。” “……” 叶和欢攥紧手机:“小姨父,没其他事我先上楼了,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那人没有吭声。 她静静地等了会儿,见他不开口也不挂断,索性自己先掐断了电话,然后收起手机进了公寓楼。 最美年华遇到你【六十九】为她打架+不想跟我待在一块儿? 公寓里。 韩菁秋手拿着遥控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开门声转过头:“回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哦,小姨父还在武装部,我眼睛不舒服就先回来了。”叶和欢说。 “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大问题,让我继续吃药。”叶和欢走到客厅门口,佯作不适地揉了下眼睛:“小姨,我先进去睡会儿。妨” 韩菁秋莞尔,体贴地道:“去,吃午饭了我叫你。” “嗯。芪” 回了房间,叶和欢躺在床上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韩菁秋走动的脚步声还有倒水声,不知过了多久,座机电话响了,韩菁秋接了,她隐约听到说话声:“……那不用过来了……你先去忙。” 是那人打来的吗? 叶和欢盯着天花板,神情有些怔忡,她不自觉地用薄毯裹紧了自己的身子。 —— 中午,韩菁秋带叶和欢出去吃饭。 进了餐厅,看到冲她们招手的阮彦时,叶和欢微拧眉,脚步也滞缓,韩菁秋侧头:“怎么了?” 注意到叶和欢目光投射的方向,她微微一笑:“那是我朋友,你们见过的呀,别害羞,过去。” 叶和欢无言,韩菁秋到底是真把自己当孩子看还是低估了她的智商,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带着她来见‘姘头’,令她惊讶的还有,这个阮彦居然还在丰城,看样子跟韩菁秋似乎又好了。 “想吃什么,自己点。”入座后,阮彦将菜单递过来,他穿着蓝细条纹的衬衫,文质彬彬的气质透着温雅。 韩菁秋一边接过手一边道:“你怎么这么快?我打电话给你后从洲际过来,应该要二十分钟?” “有了动力就是十一路公交也比地铁快。” 叶和欢抬眼,发现旁边两人说话间眼神的交流颇为暧/昧,不想多管,她又埋下了头。 “和欢,你想吃什么?”韩菁秋问她。 叶和欢扯了下唇角:“随便,也不是特别饿。” 对面的阮彦突然插话:“我刚问过服务员,他们这里的猪排骨饭不错。” 叶和欢没说话。 但韩菁秋在点餐时真的点了猪排骨饭。 等餐时,阮彦跟韩菁秋说了会话,转而望着一直低头玩手机的叶和欢,露出自认为迷人的笑容:“你外甥女要读大学了?是考了丰城这边学校吗?” 叶和欢自顾自发短信,倒是韩菁秋搭话:“进了b大的艺术学院,和欢,你报的什么专业?” “服装设计与工程。”叶和欢抬头道。 “设计师啊,以后成名了,可得送我几套衣服。”阮彦说笑着,弯弯的眼定在她脸上。 叶和欢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喝了口水,放下水杯,转而跟韩菁秋说:“下星期小姑要来丰城,我的眼睛好得差不多了,我打算跟她一块儿回去。” 韩菁秋客气地挽留了几句,见她去意已决,也没再勉强,然后又跟阮彦一起谈论b市大学的全国排名问题。 …… 吃完饭,韩菁秋心血来潮想要去看电影。 “那我先回去了。”叶和欢道。 跟他们待一起,她午饭都没有吃多少,整个人不自在得要命,恨不得立马开溜。 阮彦跟韩菁秋并肩二站,双手抄袋,尤其是在阳光下,整个人看上去越发隽秀白净,他望着叶和欢,像个温和的长辈:“最近上映了不少新电影,反正都没事,一起去。” “是呀,你整天待在家里也无聊。”韩菁秋附和道。 叶和欢还想找借口,韩菁秋拉过了她:“上车,看完电影再送你回去。” —— 电影是在万达国际影城看的。 韩菁秋站在柜台前选电影买票,阮彦买了三杯饮料跟一大桶爆米花回来,走到叶和欢的旁边,问她:“喜欢哪部电影?” “只要小姨喜欢就好,我就是来打酱油的。”她耸了耸肩,不着痕迹地拉开两人距离。 那边,韩菁秋已经买好了票,是三个连一块的座位。 进了放映厅,韩菁秋嫌坐自己前面的人头大,硬是要跟阮彦换座位。 当阮彦坐过来时,叶和欢目不斜视地盯着大屏幕,但她的身体却下意识地往另一侧挪了挪。 韩菁秋选的是一部香港警匪片,有当红的几位影帝主演,当然也少不了漂亮的女星,伸手不见五指的放映厅,只有幕布上闪烁的荧荧白光,男主角跟女主角吻得忘情,边脱衣服边滚到了床上…… 周遭一片寂静,只有电影里女主角撩人的吟叫声。 叶和欢去拿饮料杯,不小心碰到阮彦搭在扶把上的手,她刚要缩回来,对方却假装不经意地覆住了她的手背。 尤其是当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指尖,叶和欢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只 tang觉得恶心。 要不是顾忌场合,她早就一脚踹向他的子孙根。 狠狠甩开他不安分的手,叶和欢蓦地起身,走出放映厅去洗手间,直到把手洗得起了褶皱她才关了水龙头,她没再回去看电影,出了影院才想起出来吃饭自己没带钥匙,口袋里也只有几块钱。 “怎么不进去了?”阮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似乎越来越近。 叶和欢懒得理他,不回头,径直往前走。 没走两步,手臂已经被抓住,阮彦挡住了她的去路,他脸上依然是人畜无害的笑:“我好好跟你说话,你跑什么?” “可是我跟你无话可说。”叶和欢眉心蹙紧,恶狠狠地瞪他:“你再不放开我就喊了!” 阮彦望着她那副急红眼的样子,格外可爱:“那我就说跟女朋友在吵架,刚才看电影看到一半怎么口渴了?你小姨说你一直在国外读书,那边的年轻人是不是很开放?我听说有些家长在女儿十二岁时就往她们书包里放安全套。” “你长这么漂亮,追你的人应该不少?你不是谈过一个男朋友吗?有没有跟他出去开过房?” 叶和欢听他说这些荤素不忌的话,从没被这么sao扰过,气得面红耳赤:“你t神经病啊!放开我!快放开我!” “我又不把你怎么样,你慌什么,回去看电影!”阮彦边说边强行搂住她,手臂故意往她胸前蹭。 当胸口袭来重力,叶和欢想死的心都有了,挣扎间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 原本禁锢着她肩膀的力道突然消失。 叶和欢抬起头,眼前一花,阮彦已经松开她踉跄地往后退,要不是有根柱子怕是早就摔在地上。 然后她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郁仲骁。 他面色冷森,薄唇紧紧抿着,二话不说,大步上前揪住了阮彦的衣领,在阮彦反应过来之际,脸上已经挨了一拳,阮彦哀嚎一声,四周也是一片抽泣声,路人纷纷聚拢过来。 叶和欢吓得不轻,怔怔看着骤如神降的男人,他已经换了迷彩作训服跟黑军靴,她出于本能地伸手想要去拉住他。 郁仲骁看都不看她,直接把她推开,又是一拳往阮彦脸上招呼过去。 一时间,阮彦鼻青脸肿,鼻血源源不断溢出来,在他看清楚郁仲骁的脸后,像是见了鬼一样。 路人连忙去扯开两人:“走个路怎么也打起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郁仲骁拽着阮彦衣领的手,手臂青筋暴起,他没有松手的意思,他阴冷的眼神,仿佛要将阮彦千刀万剐。 惊慌之下,阮彦扯着声音喊:“当兵的打人了!当兵的打死人了!” 叶和欢觉得这个男人真够孬的,也怕打架影响不好,围观的人太多了,她忙跑到郁仲骁身边,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着他的胳臂,男人的臂膀肌肉贲张,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她挨着他,心脏怦怦地跳着,低低地说:“小姨父,别打了!” 声音听上去极为哀求,还透着隐隐的忐忑不安。 见他无动于衷,叶和欢抬起手,覆在他拽着阮彦衣领那硬如磐石的拳头上,她收紧了手指,仰着脸,目光担忧地凝着他阴沉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喊他:“小姨父,小姨父……”直到感觉到拳头渐渐地放松下来。 马路另一边,匆匆赶过来几位同样穿迷彩作训服的军官,都不像是好惹的主。 阮彦瞧见他们人多势众,不敢再乱叫。 郁仲骁甩开他,甚至没理会出声叫他的军官,径直拽着叶和欢穿过斑马线,走去停在不远处的几辆军用越野车。 他的步伐大而快,叶和欢咬咬牙,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郁仲骁把她扯到了一辆迷彩越野车前,他冲驾驶座上的人硬声道:“下车!” 姚烈嘴边叼着草根,刚才远远地就瞧见郁仲骁拽了个漂亮姑娘过来,走近了才发现是红着眼圈的叶和欢。 他还没来得及关心叶和欢两句,人已经被赶下了车。 “你跟老高他们一辆车。”说完,郁仲骁直接关上了车门,碰了他一鼻子的灰。 姚烈刚要往副驾驶座上瞅,像是为了提防他,升起的车窗遮挡了车内的情况,他摸着鼻子,灰溜溜地往后走。 …… 安静的车内,叶和欢乖乖坐着,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郁仲骁也没说话,他低头点了根烟,叼在嘴里,车窗稍降,良久,他才开口:“你没事跟他一起做什么?” “我没有……”叶和欢心里委屈,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他——你老婆跟情人出来吃饭看电影,顺便捎上了我,你不该揪我上车,应该冲进电影院把你老婆扯出来,然后大庭广众之下扒光那对狗男女的衣服?这样的话,她不敢说,怕伤及他男人的自尊心。 两人一时间缄默无言。 叶和欢慢慢偏过头去看他,注意到他的右手手指关节破了皮,应该是刚才打人时用力过猛造成的,他察觉了她的目光,也转头朝她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对上,就那么静静地凝望着彼此。 有时候,动情不是大篇幅的甜言蜜语,也许仅仅需要一个眼神的对望。 叶和欢的眼睛开始左右闪躲,白皙的脸颊也烧得通红。 一辆越野车从旁边驶过,擦着车身过去时,对方特意按了按喇叭,似乎在提醒郁仲骁快走。 叶和欢从车窗外收回视线,支支吾吾地开口:“小姨父……你要有事就去忙,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不想跟我待一块儿?”郁仲骁转过头,盯着前方的路况问。 “……” 这样的问题,叶和欢找不到答案,手指攥着旁边的安全带,她的脖子也红了,垂下的眼睫忽闪了几下,声音却越来越轻:“你不是工作忙吗?我不想耽误你还有错了?” 郁仲骁没接话,他挂挡,发动了车子:“家里现在应该没人,晚点再送你回去。” 你连个电话都没打,怎么就肯定没人呢? 这话,叶和欢只敢在心里说,今天她被他打架的气势吓到,不敢忤逆他的任何命令。 最美年华遇到你【七十】我都不担心,你怕什么? 越野车驶进荒郊野外的某山区。 看到前面敞开的大铁门,还有‘八一’标志,耳边又传来隐隐的枪击声,叶和欢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 只不过她没想到,郁仲骁居然会带她来部队的射击靶场。 除了两辆军用越野,路边还停着两辆载人的军卡。 叶和欢盯着不远处守在门口的士兵,她没紧跟着下车,而是扭头冲正准备关车门的男人道:“小姨父,你进去,我就在车上等你。穆” 试问,谁家小姨父一直把妻子的外甥女带在身边的?加上两人年纪又相差不大…… 这是个全民八卦的年代,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俣? “下车。”郁仲骁不轻不重地说。 叶和欢没有动,这些问题连她这种十几岁的小姑娘都能考虑到,她不信他不明白其中的弯弯曲曲,还是他刚才打架打糊涂了?这么一想,她忍不住出言提醒:“我不是部队的人,你带我进去,影响不好。” “这不是保密训练,只是普通的新兵练靶,多你一个不碍事。” “我还是在车上……” 郁仲骁听到她这么说,右手把着车门,左手撑着车顶,弯下/身盯着坐在车里别扭的人儿,声音低低沉沉得好听:“我都不担心,你怕什么?” 叶和欢对望着他的眼睛,脸有些红,他的目光坦然,倒显得她小人之心了。 不过仔细一想,可能真是她心里有鬼的缘故,所以看待自己跟他关系时,潜意识地带了有色眼镜,也许在旁人眼里,他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姨甥关系。 郁仲骁望着神情略略纠结的女孩,目光变得温柔,缓和了说话的口吻:“下来,那边打靶快开始了。” …… 磨磨蹭蹭地进了靶场,叶和欢望着里面一大片迷彩有些怯步。 突然面对这么多雄性生物,还得被那么多好奇的目光盯着打量,哪怕她皮再厚,一遭走下来也面红耳赤。 高亢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一排结束射击,二排准备!” 伴随口哨声响起的是震耳欲聋的枪鸣声,回音在空旷的山野间久久缭绕不去,叶和欢忍不住用手指塞住耳朵。 一位指导员跑过来找郁仲骁:“正找你呢,老高让你过去瞧瞧,看能不能选出一两个好苗子。” 叶和欢被安置在了旁边平瓦房的一间办公室里。 隔着窗户,她看到那些身着迷彩作训服、戴着头盔的士兵动作一致地趴倒在地上,拿枪对准远处的靶子,眼神专注,表情严肃,旁边站了个发号施令的军官,扯着嗓子喊:“四排已进入射击位置——” “准备——” “开始——” 叶和欢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听到‘xx,一百环,全中’时,望着那些黑漆漆的枪支跃跃欲试。 …… “我说现在的新兵蛋子,一个个摆大少爷架子,真正经得住操练的能有几个?” “一群小兔崽子,要是现在把他们丢这过夜,指不定有吓到哭爹喊娘的。” 说话声突然在办公室门口响起。 叶和欢转头,那边的门已经被推开,进来的是姚烈跟另个青年军官,两人瞧见屋里有人也是一愣,青年军官看看旁边的姚烈,神情有些不自在地低声嘀咕:“怎么有个女的?” “你刚才不是要去厕所吗?快去!”回过神的姚烈伸手就把战友往外推。 “你不去吗?” “我到里面喝口水,马上就去追你。” 等青年军官离开,姚烈又贼贼地往外瞅了瞅,确定没人才虚掩上门,笑吟吟地拖过凳子在叶和欢的对面坐下,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抬头跟她搭话:“刚还以为你没进来,没想到二哥把你藏这儿来了。” ‘藏’不是个好字眼,一般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金屋藏娇’这个成语。 叶和欢抢过他刚倒满水的纸杯,小小地抿了一口:“我为什么不进来,难道碍着你们办事啦?” “没没~”姚烈忙矢口否认,伸出两手指点点自己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出没这里的一般都是野兽,他们瞧见你这样的美女两眼都得发绿,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吗?” “你这么油嘴滑舌,你家首长知道吗?”叶和欢打趣他。 “我家首长不就是你小姨父。” 姚烈笑望着她,他家里也有个跟叶和欢差不多大的妹妹,跟叶和欢聊过几句后发现这小姑娘性子好,更是喜欢得不行,加上自己常年见不到亲妹妹,下意识地把叶和欢当作妹妹来看。 他指了指外边的射击区域:“想不想试试?” 在姚烈面前,叶和欢彻底放开了自己,也跟着瞄瞄外头,言不由衷地道:“这样会不会违反你们的规定?” “那我就说是我打的,边上有个小靶场,”姚烈起身, tang冲她眨了眨眼:“我们拿了枪上那。” —— 叶和欢跟着姚烈出了办公室。 姚烈忽然抬手指着远处某个位置道:“瞧,你小姨父在那里,应该是跟老高他们在挑人。”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叶和欢果然看到了郁仲骁。 郁仲骁站在一个不明显的小山坡上,手拿着望远镜注视着前方的射击结果,旁边还有另外两个军衔不低的军官,其中一个正是姚烈口中的老高,他正用手捂着嘴在郁仲骁的耳边小声说着话。 叶和欢见过几次郁仲骁穿军衬,衬得身材修长挺拔,如今他着一身迷彩作训服、作训帽跟军靴,又是另一番英武霸气的感觉,比起那些身体孱弱的新兵,郁仲骁此刻站在那里,俨然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线。 身高过一米七八的男人只要身体比例好,基本都可以称之为衣架子。 她没问过郁仲骁到底有多高,但目测应该有一米八五,标准的男模身材,也许是因为常年的军事训练,他的腰板很挺直,作训服袖子卷起着,暴露在外的手臂很结实修长,在夕阳的余辉下,闪烁着蜜色的强硬质感,仿佛他的浑身上下都蕴藏着某种蓄势待发的力量。 “怎么了?”姚烈发现她心不在焉,侧头问。 叶和欢收回自己的视线,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晃神,出言催促着他:“快点,再晚人都走了。” …… 姚烈跟负责管枪支的军官很熟稔,三言两语就弄来了一把54式手枪过来。 “走,这几支枪有些准芯还没调,先过去试试,不好再来换,我跟他已经说好了。” 两人走去小靶场,叶和欢一直好奇地盯着那把枪:“能让我拿吗?我还没摸过真枪呢……” “就怕你这个小身板拿不住。”说着,姚烈真把枪搁到她怀里。 叶和欢只觉得左手臂臂弯一沉,连忙伸出右手,险险地抱住差点掉地的枪支,姚烈还在旁边笑话她,笑够了又把枪拿回去,一边扭头对她说:“你要是真喜欢射击,等二哥有空,可以让他带你去那些民营射击场练习。” “……” “不是我吹,二哥是侦察兵出身,以前参加过国际侦查兵大赛,射击的成绩是杠杠的。” 说着,姚烈竖起大拇指,那骄傲的样子好像说的是他自己:“他要是肯教你,绝对比外面那些所谓的射击教练带的好,不过就怕他没什么时候。对了,上次回部队,他还问我你在厨房跟我说了什么。” 叶和欢的心跳漏了个节拍,她故作淡定地问:“他干嘛无缘无故突然问这个?” 姚烈嘿嘿笑了笑,摸着自己的后颈:“估计是怕我对你意图不轨,我就告诉他,你喜欢吃笋,我想着请你去我老家呢,我还说,看到你我就不由地想起我妹妹,说不上来的亲切感。” “那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我刚说完,办公室电话就响了,他让我先出去,然后……再没然后了。” “……” “怎么不说话了?不高兴了?我觉得二哥没其它意思,应该只是想要关心你,怕你被人给骗了。哦,靶场就在前边,昨天下过雨,路可能有些泥泞,你要是不好走就拽着我的衣服。” 姚烈滔滔不绝地说着:“像我,刚入部队那会儿,二哥对我很好,什么都肯教我,对其它新兵也很好,不会动不动就踹你一脚,为人也低调,一直到现在,都很少有人知道他爸爸是某军区一把手。” “所以啊,这次二哥要去西藏,我几乎一点都没犹豫就跟着申请了。” 叶和欢停下脚步,惊讶地望着他:“去西藏?” “你不知道吗?” 姚烈也是满脸的错愕,随即‘哦’了声:“可能二哥打算等上头批令下来再告诉你们,但这事基本已经定了。” 接下来姚烈说了什么,叶和欢都没怎么听进去,她的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郁仲骁马上要调去西藏。 但他真的从未在家里漏一点口风,似乎韩菁秋也全然不知情。 她此刻的心情,就像一颗小石子砸入水中,荡起一圈圈扩大的涟漪,对射击也顿时没了兴致。 姚烈已经在冲她招手:“过来,那边有靶子,不用咱们过去摆了。” …… 姚烈是个耐心十足的好老师,只不过作为学生的叶和欢却显得有些不着调,怎么教都把握不了持枪要领。 替叶和欢纠正动作时,姚烈心想,看来射击真是一门注重天赋的技能。 “你要再向后倾斜,小腹跟左胯要挺出些。”但显然,理论再丰满也不如实践的一个动作,姚烈挠了挠自己的半寸头,如果她是男孩子,姚烈恐怕早已按着她的腰给她纠正。 叶和欢稍稍动了动,侧头问姚烈:“这样还不对吗?” 姚烈刚准备上去替她摆正手势,那边走过来个人 ,待看清来人,他咧嘴露出憨厚的笑:“二哥,你来了?” 放下握着枪的手,叶和欢转过头,郁仲骁已经近在咫尺,她轻声叫了一声‘小姨父’。 “那边射击都结束了?”姚烈走到郁仲骁的身边。 郁仲骁看了眼埋头安静站在那的叶和欢,把手里的望远镜丢给姚烈:“许指导先带人走了,老高在清理靶场。” “那我过去看看。” 姚烈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他转而对叶和欢道:“和欢,二哥来了,你要是有不懂的就问他,我去帮老高。” …… 姚烈一走,整个气氛都安静了。 叶和欢回转过身,望着前方的靶子,她按照姚烈刚才说的要领重新抬起了枪,想要对准靶心却怎么也不行,身体姿势也摆不太正,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手腕处也传来酸疼感。 下一瞬,骨节分明的麦色大手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微微怔愣,那只手已经覆住她扣着扳机的手指,因为紧张,叶和欢的身体顿时僵硬,郁仲骁挨得她很近,近到他温热的呼吸尽数喷在了她的颊边,耳边是他沉沉的声音:“注意力集中。” 最美年华遇到你【七十一】看着我就能瞄准靶心+当兵的,臭流氓! “注意力集中。” 叶和欢听着他不疾不徐的浑厚嗓音,再看向远处的靶子,却是怎么也没办法静下心来。 呼吸间亦是男人身上独有的那股若有若无、时轻时重的气息。 “腿再张开一些,双脚开度要与肩齐宽。”他说。 叶和欢挪动自己的脚,却也不敢太大动作,生怕碰到身后的男人,然而她战战兢兢的姿势导致握枪的动作更生硬,怎么也施展不开,只能拼命克制着剧烈的心跳二。 有些举动,在心态发生变化后,再也没有办法泰然去面对,也开始——力不从心。 …鸹… 郁仲骁垂下眼,幽幽的视线停留在她雪白的脖子处,耳根后的细软绒毛,经过落日余光的照射,显得特别粉嫩。 薄薄的蕾/丝欧根纱衬衫,隐隐约约透出小可爱的带子,扎得高高的花苞头,少女的青涩中又沾染了几分专属于女人的风情……他收回手,目光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左上臂紧贴胸侧,肘抵于髋骨,前臂近似于垂直。” 叶和欢抿紧唇,胳臂肘抵住腰际以下,只不过这个动作好像使不出力来。 “头部不要乱动,适量左转,腮部自然贴于枪托。”不疾不徐的浑厚声音又响起在耳畔。 “我的手肘用不上力。” 如果真的保持这个姿势射击的话,叶和欢甚至担心枪支会不会脱手,不见郁仲骁说话,她稍稍侧头跟他打商量:“能不能换其它动作?我看电视上,那些狙击手不是单膝跪着射击吗?还有趴在地上的。” “你先看看脚下的泥地,再确定要不要跪下去。” 叶和欢低头,下过雨的地很泥泞,想到刚才那些新兵打完靶后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她立马又打消了这个提议。 把注意力又放在了靶子上。 她握着扳机的手指已经僵硬,如果还是姚烈在指导自己,要求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多? 这么想着,叶和欢更加希望姚烈快点回来。 郁仲骁突然开口:“刚才姚烈教你身体是这么前倾的?” “……”叶和欢学习的耐心在褪去,她摆弄着枪,随口回道:“他没说,是我自己想的,这样子比较舒服。”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挺直脊梁,回忆着姚烈讲的要领点,纠正自己的姿势。 “先开一枪试试。”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 “哦。”叶和欢也不回头,全神贯注地盯着红色靶心,扣动扳机。 “砰——” 叶和欢差点握不住枪,手虎口处被震得发麻,至于靶子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被击中的痕迹。 (>﹏<)…… 脱靶了。 正想回头说不玩了,她的后背突然贴上男人坚硬的胸膛,心头一惊,哪怕隔着厚实的迷彩布料,也能感受到男人稳健有力的心跳,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枪托,一双修长好看的大手已经握住她手里的54式手枪。 郁仲骁的肩膀宽厚结实,叶和欢被圈在他的臂间,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柔弱娇小。 她顿时一动不敢动。 “手指关节放轻松,手臂肌肉不要太紧绷,握枪的姿势需要自然。” 叶和欢像一具木偶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手背处传来温热的触感,她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还有他手掌心因为常年握枪生出的厚茧,粗粝却充满了力量,头顶是他沉沉说话声:“别乱动,眼睛看前面。” 身体明显地感受到他又靠近了些,她整个人都被他搂在怀里。 郁仲骁刚毅的脸若有若无地贴着她的脸颊,下巴处扎人的青色令她略略慌张,两人的呼吸也纠缠在了一块儿,他结实的长腿紧挨着她的,她的耳根烫得像着了火,心跳加速,下意识偏头看他—— 那张线条硬朗的脸庞,表情专注又严肃,他目视着前方,薄唇轻启:“看我能瞄准靶心?集中你的注意力。” 叶和欢一张小脸瞬间红透,尴尬地转回自己的头。 “开始了。”他的话音未落,跟她交叠的手指已经扣动扳机。 “砰——” “砰——” …… 几乎没有中间停歇,他打光了剩余7发子弹,除去她那不上进的一枪,成绩是七十环。 叶和欢视力不错,遥遥瞧见靶子上只有一个洞。 在她怀疑某人有炫耀的嫌疑时,一道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看来我们来晚了,人家都已经开打了。” 瞧见走过来的老高跟姚烈,在他们的视线投过来之前,叶和欢推开男人的手臂,退到安全位置。 身体恢复自由,就连四周的空气都清新不少,只是心跳还扑通扑通的。 “已经都打完了?”姚烈小跑过来,瞥了眼远处的靶子:“我还跟老高说收拾得快点,得回来教你……咦?” 他扭转过脸, tang神情诧异地看叶和欢:“都是你打的?” “……” 在这两个老兵面前,她只觉得无处遁形,没有看旁边的男人,径直道:“小姨父教我的。” “我就说嘛——”姚烈拍了下老高的肩膀。 老高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抖出半截烟,把烟盒往郁仲骁跟前一递:“不是说不带徒弟的吗?以前队上多少新兵想让你教,不管人家用什么法子,你都不点头,今天倒来兴致了?” 叶和欢的心跳还没缓过来,又冷不防听到这话,不自觉地转头看向郁仲骁。 他已经点了香烟,轻吸一口后,吐出淡淡的烟雾,叶和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有注意到他嘴角淡淡的笑。 面对老高的打趣,他没有任何的反驳。 —— 从靶场出来,将近傍晚五点。 几个男人聊的都是军事方面的话题,叶和欢插不上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到达车旁,老高拉开驾驶座车门,对郁仲骁道:“那我跟姚烈先回部队。” “这会儿回去刚赶上饭点。”一提到吃的,姚烈的话更多:“最近炊事班老苛待我们了,一桌人,以前两碗红烧肉,现在只给一碗,每晚睡觉前肚子都饿得咕噜叫。” 说着,他看向叶和欢:“和欢,想不想去部队吃饭?” 叶和欢还没开口,那边郁仲骁已经打开副驾驶车门,越过车顶望着她:“上车。” “噢。”她挽起唇角冲姚烈摆摆手,然后才慢吞吞地走过去。 …… 等老高跟姚烈的车消失在前面的拐弯处,郁仲骁才发动殷勤,越野车缓缓驶出了靶场区域。 对这条路,郁仲骁似乎很熟悉,很快就开到了车辆横流的分叉路口。 叶和欢望着车窗外的景物,直到真的快被车内的安静憋坏,她才弯下/身去翻储物格,那里除了打火机、烟盒跟野外专用小工具,再也没有跟‘情调’挂钩的东西,她忍不住抬头问:“小姨父,车上没有cd吗?” “这是部队里的公车。”他开着车,回答得不咸不淡。 叶和欢撇了下嘴角,心想,哪怕是你自己的车,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想要缓和沉闷的气氛,她突然提高音量,侧倾过身把手伸到他的面前:“好啊,你公车私用,被我抓住了,还不快点给我封口费,要不然我就写匿名信去举报你——”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红绿灯。 “我怎么公车私用了?”郁仲骁也侧过身,一本正经地问。 他脸上的表情颇为严肃,叶和欢一时竟答不上话来,暗暗地嘀咕——开个玩笑不用这么认真? 郁仲骁的黑眸凝着她,在红绿灯跳转的刹那,口吻揶揄地道:“有时候,封口不一定要用钱。” “……” 叶和欢微微发愣,待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小脸顿时开始发烫。 她这是被调戏了吗? 叶和欢没料到他会说这么暧/昧的话,一点也不像他往日古板持重的性格,但仔细想想,也许他根本没那层意思。 但她的脸却已经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外面响起催促的鸣笛声,郁仲骁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发动车子,那感觉,还真是她自己想多了。 转头看向窗外,叶和欢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忿忿道——当兵的,臭流氓! —— 御福楼门前的停车位上,越野车熄了火。 叶和欢看看灯火通明的酒楼,旁边的男人已经解开安全带:“下车,进去吃饭。” 对刚才的事,她还没有彻底的消气。 看到他径直下车,叶和欢抿唇角,这人还真是‘行得端坐得正’了,这么带她出来吃饭,也不怕遇到认识的人,还穿着一身迷彩,到时候被人误会他包二/奶看他怎么辩解?! 这样坏坏一想,叶和欢的心情好到不行,乐颠颠地跟着他进了酒楼。 漂亮的女服务员已经迎上来:“是两位吗?” 郁仲骁直接问她有没有空置的包厢,叶和欢背着手站在他旁边,挑了下柳叶眉,对那服务员道:“你别听我小姨父的,我们坐大堂就行了,又不是见不得人,干嘛躲包厢去对不?” 服务员一愣,随即笑着点头说是。 叶和欢也跟着笑,扭头对郁仲骁道:“小姨父,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 郁仲骁没拿眼瞅她,但脸色不像刚才那么好看,他对服务员说:“前面带路。” 这就不高兴了? 叶和欢有些得意,率先跟着服务员上楼,还故意问她有没有靠门的位置。 “靠门的话,一般都比较吵,客人进进出出不方便。” “没事,我这个人就喜欢热闹。” 上了楼,瞧 见门口的空位,她跑过去一屁股坐下,看到郁仲骁皱起的眉头,她心里更痛快,拆了碗筷上的塑料薄膜,催着服务员快点拿菜单过来,不忘嘱咐:“我小姨父嘴叼得很,一般的菜都不吃。” 服务员没多久就回来了,拿来一本厚厚的菜单。 还翻开菜单,热情地在旁边介绍:“这些都是我们酒楼的特色菜。” 叶和欢听得兴致勃勃,不时询问几句,最后指着最贵的那一页点了五六个菜,还是觉得不够,又道:“再来一只澳洲大龙虾,葱油做法。” 这顿饭大概需要一千五六,当兵的工资貌似不高,而且两人明显吃不完,还不心疼死他。 完全小人得志的嘴脸。 叶和欢端起水杯,装模作样地喝一口,抬起眼的时候,发现郁仲骁正盯着自己看。 他靠着椅子,右手搭在桌边,指间是根点燃的香烟,投过来的目光,很深沉,也很安静,至于他眼中具体是什么内容,她来不及去解读,已经开始心慌地移开眼,又举起杯子喝水,想趁机挡住那让自己不舒服的眼神。 服务员转而询问郁仲骁:“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就按她说得点,再加一个酱炒笋丁,还有你们这里的特色菜,西红柿土豆咸笋汤。” 当大鱼大肉端上来,尤其是跟那只澳洲大龙虾大眼瞪小眼,叶和欢一点胃口也没了,但都是自己点的,只能端起饭碗硬着头皮吃,只是她的筷子刚要夹到龙虾肉,盘子已经被挪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盘酱炒笋丁。 叶和欢没抬头,闷声吃完了这顿索然无味的饭。 —— 从酒店出来,郁仲骁送她回去。 车子行驶的方向跟小区相反,需要绕到前面没围栏的地方转弯,在路口等红绿灯时,郁仲骁的手机响了,是部队里的电话,叶和欢隐约听到,好像是有事让他回去。 郁仲骁看了下腕表,对电话那头道:“大概九点十五分能到。” 他刚挂断电话,叶和欢便说:“小姨父,既然您有事,我就在这边下车,自己走过去就行了。” 说完推开门下车。 …… 晚间过马路不比白天,加上这是市中心的红绿灯,叶和欢刚要迈脚,猛烈的车灯光照得她睁不开眼。 下一秒,一辆疾行的轿车从她跟前呼啸而过,差点碾到她的脚趾。 开车的人还突然伸出头冲她吹口哨吆喝。 叶和欢低低地咒骂了一句。 她刚准备过马路,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遒劲的大手,拽住了她的手腕,路灯光也被档去了大半,她侧过脸,看到的是不知何时下了车的郁仲骁,路边的树影重重,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小姨父?” 原先握着她手腕的大手早已下滑攥住了她的小手,叶和欢的大脑还有些没转过弯,任由他牵着过斑马线。 所有的鸣笛声都被抛掷在了脑后。 叶和欢回过神,想要去抽出自己的手,那温热的手掌紧了紧。 她抬头,入目的是他晦暗不明的坚毅侧脸,还有修长挺拔的身形,也因为有他在身边,前一刻在心头涌起的惊慌不安渐渐散去,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直到站在了小区的门口。 手上的力度消失。 “进去。”郁仲骁松开了她,他看着她的目光很暖,很温和。 叶和欢张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回望着他,这几天发生在两人间的事情,让她仿佛陷入了迷雾之中,理不清也看不透,就像眼前会这样看自己的郁仲骁,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要我送你到楼下?”他问,眼底染了点点笑意。 不用! 叶和欢忙摇头。 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上她的脑袋,轻轻摸了下,低缓的声音:“我走了,快点进去。” 叶和欢神情怔怔的,郁仲骁已经转身往来时的路离开。 望着那抹迷彩消失在闪烁的车灯光里,叶和欢才慢慢地转身,刚要进小区去,看到了站在那里的秦寿笙。 ————————场外备注———————— 问:封口不一定要用钱,还能用什么? 答案,你们知道吗?小妖精们! 最美年华遇到你【七十二】夜晚不小心窥觑到的私情 秦寿笙站在逆光的位置,叶和欢看不清他的脸,她的心跳加速,不知道刚才他看到了多少。 随即,她又开始安慰自己,其实也没什么,郁仲骁送她过马路,在小区门口摸了她的头,家里其他长辈也经常这么做啊。 这么一想又镇定下来,叶和欢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笑嘻嘻地说:“你怎么在这里?特意来看我的?” “嗯。鸹” 秦寿笙淡淡地应了一声:“打你手机不通,我就去问了你爷爷,他又打电话问你外公,我才知道这里。” 叶和欢掏出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抬头看着秦寿笙,关心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吃晚饭?” 秦寿笙没吭声二。 叶和欢也察觉到他的异样,上前一把扯住他的手臂,故作轻松地道:“走,我先带你去吃饭。” —— 叶和欢带秦寿笙去了附近的小餐馆吃饭。 秦寿笙一直没说话,埋头扒饭,菜也没吃多少,吃完一碗白米饭就让叶和欢结账走人。 走出餐馆,秦寿笙突然开口:“你跟你小姨父到底怎么回事?” “……” 叶和欢没有吭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心跳得很厉害,像是一个做了坏事的人被当场抓包。 尽管秦寿笙的声音平静,但她觉得,他已经看出了点什么…… 秦寿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前面有个公园,去那里说。” …… 公园角落的长木椅上。 这样的安静,从没出现在过两人之间,良久,秦寿笙才幽幽道:“你一天都跟你小姨父在一起?” “没有,我跟小姨出去吃饭,后来……出了点事,碰巧遇到他。” “那你小姨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秦寿笙追问,他似乎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否定自己猜测的答案,见她沉默,他往后靠着椅背,仰头望着夜空,嘴里喃喃自语般:“绝味坊那次,我就说你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你还说是我想多了……” “你真的喜欢上你小姨父了?”他突然回头直直地看着她,眼中有不敢置信跟纠结。 “……” “你怎么能喜欢他呢?叶和欢,你是疯了不成?也不看看他是你的什么人!” “……” “刚才是我看错了是不是?我不相信你会喜欢上他,他年纪比我们大那么多,而且他还结婚了,是你姑姑的丈夫,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的性格我很清楚,你绝对不会作出这种事来。” “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 秦寿笙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拍膝盖:“一定是这样,他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他估计心里憋屈,你长得这么漂亮,跟你相处过程中,一来二去对你动了心思,我猜的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叶和的声音有些低:“是我先喜欢的他,跟他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那手还往你头上瞎摸?!” 秦寿笙的声音越来越响,显然气的不轻:“亏我以前还觉得他人好,其实就是衣冠禽兽,看你失恋了就趁虚而入,我就说嘛,他怎么那么好心,在云南的时候又是陪夜又是替你安排各种事……”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他?”叶和欢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虽然知道秦寿笙是替自己着急,但她也听不得他这么说那人:“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我喜欢他,后来他也拒绝我了……” 秦寿笙:“他不知道?他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怎么不知道你个小姑娘喜欢他?讲笑话呢!像他这种老男人最表里不一了,专门引你们这些单纯无知的小姑娘上钩,让你们围绕在他们身边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我都说了他不是这种人!”叶和欢蓦地站起身,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其实连你自己都不了解他?” 秦寿笙恨铁不成钢:“你说,他哪儿比肖益好了?年纪都那么大了,而且你要知道,这个男人是有链子拴住的,这条链子并不是由你掌控的,链子的那头是另一个跟他同睡同住领了红本子的女人,况且——” 他的喉结一动,脸红脖子粗:“那个女人还是你的小姨。”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叶和欢的眼圈微红,她发现自己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什么,不说秦寿笙,换做任何人都会被她这种心思吓到? 外甥女觊觎自己的小姨父…… 想到郁仲骁跟韩菁秋无休止的争吵,想到他跟姜慧的关系,听见秦寿笙说‘在他眼里你又算什么’时,她再一次的缄默,秦寿笙看她这样子,更来气:“臭当兵,表面一本正经,勾/引小姑娘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要打要骂冲我来,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是我的错,真的不管他的事。” tang哪怕自己在心里也对那个男人颇有怨言,但她就是不愿看到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再说事情确实是她起的头。 “我又不是你的谁,哪里敢打你骂你?我……我他妈就是闲的蛋疼、吃饱了撑着,还跑来这里!” 秦寿笙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从长椅上起身。 “你去哪儿?”叶和欢拉住他的衣袖:“这么晚了,我带你去酒店,如果你要回b市,也得等明天的火车。” 秦寿笙拿眼瞪她。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子不对,其实这两个月我已经想明白了。” 叶和欢看着他,就差没举手起誓:“我来丰城真的只是为了看病,没想过要刻意住到我小姨家,今天也是因为遇到流氓,他刚好去靶场,在路上看到帮了我。” “想没想明白,都是你的事,跟我解释个屁!” “……” 话虽这般说,但他的态度已经软下来,左右看了看,恶声恶气地说:“酒店呢?这里哪有酒店?!坐了一下午的火车,还站了那么久,累得我够呛!” —— 在酒店前台开/房时,秦寿笙突然改变主意:“不要大圆床,换成一个标间。” 然后又扭头对叶和欢说:“我一个人睡害怕,你晚上在这里陪我。” 工作人员的眉角抽搐了下。 旁边在登记的客人闻言抬头瞅过来,显然也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奇男子居然敢对女生说害怕这个词。 叶和欢心里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不想让她有机会跟郁仲骁待一块儿。 不等她解释,秦寿笙已经把她拽进了电梯。 “这酒店装修还不错,就是招的员工不咋地,怎么好都是女的呢?对我们这类有特殊要求的客人,连基本的视觉满足感都达不到,单凭这点,差评!” 叶和欢:“……” —— 一进房间,秦寿笙脱了鞋子抱着浴袍跑进卫浴间,不忘从门口探出头道:“别耍小心思,我会半途查岗的!” 叶和欢随手拿起卷纸朝他砸过去。 等卫浴间门关上,叶和欢走去书桌边打开抽屉,里面果然躺着一个万能充电器。 拿出手机电池充了会儿,她又重新开机。 屏幕显示了几个未接电话,除去秦寿笙的,还有两个‘151’开头的号码,是他打来的,时间是刚才,叶和欢盯着那串数字看了几秒,退出了通话记录,转到通讯录给韩菁秋打了个电话。 秦寿笙穿着浴袍像个小痞子晃出来,在地毯上留下一连串的大脚印。 “给谁打电话呢?”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手机。 叶和欢索性按了扬声器,‘嘟嘟’声响彻整个房间:“小姨,我不回家去睡,总得跟她说一声。” 秦寿笙晃悠到茶几边倒水喝,眼珠子骨碌碌地注意着她,似乎一有动静就准备扑过来。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叶和欢从电话那头的杂音听出韩菁秋是在医院,继而她联想到了被打伤的阮彦,心里暗骂了句‘活该’,但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告诉韩菁秋,秦寿笙来丰城看自己,晚上不回家睡了。 “我知道了,那你自己注意点。”韩菁秋好像很忙,应答的声音略显敷衍。 挂了电话,手机立刻被秦寿笙抢了过去:“我帮你充电!” 说着,已经把手机拆开取出电池。 刚才乍一眼,叶和欢看到手机有一条短信进来,她的心跳稍稍加快,努力不让自己多想,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看手机,最后伸手去抢:“你先还给我,我给我小姑打个电话。” “用我的手机打好了。”秦寿笙把自个儿的翻盖手机丢过来。 话毕,还贱贱地趴在床上,两手撑着自己的下颌,仰头看着她:“怎么不打了?不用心疼我的话费。” “……” 叶和欢在床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不打了。” —— 睡觉前,叶和欢记起来自己今天还没吃中成药,那些药都放在小区公寓里。 秦寿笙狐疑地瞅着她。 “我没骗你,而且,他晚上基本不回来,都住在部队里。”所以你担心的事情根本都不会发生。 叶和欢默默在心里说完后半句话。 秦寿笙已经从床上窜起,拿过自己的衣服:“那走,去你小姨家吃药,身体最重要。” …… 小区离酒店不远,两人没有打车。 路上,秦寿笙再次开启了说教模式,像人生的导师循循善诱:“那个顾晓莉还记得?她跟她新男朋友分了。” “……” “知道为什么吗?” “……” “有一天他俩出去看电影,刚巧碰到那个老男人的妻子 ,那娘们二话不说,上来就打,还把顾晓莉拽到商场门口,差点扒光她的衣服,还逐一告诉路过的人这是破坏她家庭的小三、狐狸精!” “你说这婆娘狠不狠?我要是顾晓莉,恐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见人了。” 叶和欢低低地“嗯”了一声。 秦寿笙偷偷打量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酝酿,过了会儿继续道:“所以说,全世界的男人那么多,咱们目光绝对不能短浅,再说了,你又了解他多少,你们俩算足也只认识了半年,这半年里,还不是每天都见面,像我啊,有时候也会对某人一见钟情,但只要长时间不见到也就那么回事。” “咱们这叫什么?青春期荷尔蒙的冲动,忍忍就过去了不是吗?” 叶和欢望着前面的灯火阑珊,思绪却有些飘远。 想起厨房里那人眼底淡淡的笑,打靶时贴着自己的脸腮,还有过马路时紧紧牵着的手,也许……真的是青春期荷尔蒙的冲动? —— 到了公寓楼下,秦寿笙没有上去,因为他不想看见韩菁秋。 “那你等我一下,我拿了药就下来。” 乘电梯上楼,叶和欢按了门铃,没有人,这才拿出郁仲骁给她的钥匙开门进去。 韩菁秋还没有回来。 叶和欢舒了口气,最起码不用费功夫应付人,她甚至没换鞋,轻手轻脚地回房间拿药,可能因为家政来过,她的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床上也不见了装药的袋子。 快速翻了一遍,终于在衣柜底下的抽屉里找到了。 刚想拿了药走人,外面想起开门声,伴随着男女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女的是韩菁秋,男的不是郁仲骁,叶和欢听出是阮彦那个变态,她刚准备拉门出去,一道暧/昧的喘息阻止了她的动作。 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干嘛……别动手动脚……阮彦……你别得寸进尺~” “不是说家里没人吗?晚上我睡在这里……” 叶和欢想等他们进房间后溜出去,但后来发现,他们好像直接在客厅里—— “阮彦,你别碰我……嗯……我说过要跟你断了的,你说话不算数……”尾音已经娇媚地上扬。 随即响起的是玻璃杯扫落在地板上的碰撞声,伴随着女人嘤咛的抽泣声,还有男人粗重的呼吸声,皮带掉落的声响让叶和欢的脸瞬间红透。 在温哥华时,她不是没跟范恬恬看过碟,但从没接触过现场版。 “菁菁……宝贝……哦……我爱死你了……” 沙发的挤撞声透过房门传入叶和欢的耳里,她的心脏越跳越快,阮彦的淫词秽语不断从客厅里传出:“小贱货……就喜欢男人这么干你是?你那个当兵的老公是不是没办法满足你,嗯?” “啊啊……你出去……出去……混蛋~” “小sao货……腿夹得这么紧……还说不想要……” 叶和欢听到大掌拍击女人身体的声响:“我叫你说谎……叫你说谎……快说你老公厉害还是我厉害……他能像我这样把你弄得死去活来吗……哦……小贱货……叫你嘴硬……” “你厉害……你厉害……我最爱你了……嗯……哈……再快点快点……” 不知道听了多久,叶和欢尝到淡淡的血腥味,缓过神,才发现自己咬破了嘴唇。 房外的肉体撞击声久久才平息下去,男女交混的口申口今声充斥了公寓,她杵在房门口,不敢挪动一下。 良久,韩菁秋气喘吁吁的声音弱弱地响起:“混蛋,还不抱我去洗澡,还有,谁叫你射在里面的,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阮彦貌似轻佻地笑了声:“怀了那就生下来,给我的孩子做妈!” “你想得美!”韩菁秋娇嗔。 主卧的门开启又关上,外面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叶和欢拉开门出去,客厅里一片凌乱,到处是脱下的衣物,没一会儿,主卧里又响起女人求饶的嬉闹声。 她没再停留,匆匆离开了公寓,将这荒淫的一幕丢在了脑后。 电梯门口,她看到了秦寿笙,他望了望她身后的公寓:“我刚看到你小姨跟个男人上来……你又没带手机,所以——”他没再说下去,恐怕也看出韩菁秋跟阮彦的不正常。 回去时,两人没走路,而是拦了辆出租车。 车上,秦寿笙扭头看她,少顷,才问:“你小姨父经常不回来吗?” “嗯。” 接下来车内一派静谧,两人各怀心思,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最美年华遇到你【七十三】他这么出来,不怕其他人怀疑吗? 回到酒店,秦寿笙把手机还给了她。 叶和欢接过后,随手搁在床头柜上,没有再装电池开机。 熄了灯躺在床上,始终无法入眠,盯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韩菁秋偷情的画面。 即便她没有亲眼目睹,却已经能想象出那个恶心的画面来。 一晚上,叶和欢做了很多梦,梦里有韩敏婧,有叶赞文、殷莲,还有韩菁秋,也有郁仲骁。不同的脸交织在她的脑海里,形成巨大无比的网朝她迎面而来,钳制得她喘不过气来…… 早晨,当第一束阳光透过窗帘泻进来,叶和欢就醒了,可能因为睡眠不好,眼睛有些浮肿栎。 坐起身时发现旁边的床空空如也。 秦寿笙起的时候,她居然没有听到一点动静,房间里也没他的人影。 等叶和欢洗完脸从洗手间出来,房门开了,秦寿笙拎着一大袋各色早点回来:“已经起来啦?” 他拿出一杯豆浆递给她,笑眯眯地道:“这附近路口的早餐摊真多,生意也腻好了,我排了老长一段时间才买到,味道怎么样?这可是我亲自看着老板娘榨的。” 叶和欢盘腿坐在床上,很给面子地称赞:“是还不错。” “打算什么时候回丰城啊?”秦寿笙又递过去一块她喜欢的芙蓉糕:“再一星期可就要开学了。” “周一再复查一次。”转转眼珠子,叶和欢抿起唇角,若隐若现的梨涡:“到时候小姑会过来接我。” “那我在这里陪你,到时候搭小姑的车一块儿回去。”秦寿笙说。 早饭快吃完时,秦寿笙又突然道:“昨晚跟你小姨上楼的男人还是机场那次的小白脸吗?天黑我没看清楚。” 停下捻芙蓉糕的动作,叶和欢抬起眼看向他。 “我就随便问问。”秦寿笙抱过枕头,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某种心思:“你继续吃你的。” 叶和欢点头,真的没有回答。 关于韩菁秋的事,她突然失去了任何吐槽的欲/望,就像是一个隐埋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她在等着它腐蚀溃烂。 那人的婚姻,没有她插足的余地,一个韩菁秋,一个姜慧,似乎已经填满了所有的空缺。 —— 秦寿笙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个游戏手柄,一吃完早餐就打开电脑,坐在地上玩起游戏。 “你先回你小姨家,要没事再来找我好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叶和欢又不急着走,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他打游戏,中途他忽然回转过头,眼角余光还瞟着屏幕:“你的手机还没开?别到时候让人找不到你。” “有谁会找我——”话虽这么说,叶和欢还是拿过手机装上电池。 开机后,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叶知敏打过来的。 叶和欢回拨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通了:“小姑,你早上给我打电话了?” “是呀,昨晚打你电话关机,你小姨那边也是,一直不接电话,你爷爷不放心,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刚才我打不通你的手机就打给阿笙,他说你一直跟他在一起。对了,我跟你小姑父快到丰城了。” 心中惊讶,叶和欢抬头看向秦寿笙,后者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 匆匆回去小姨家,刚到公寓楼下,一辆挂着b市牌照的轿车已经停在了草坪边。 上楼,用钥匙开门,进去就听到小姑的说笑声:“是吗?要是这个用得好,我下次去香港也带两瓶回来。” 玄关处有两双男式皮鞋,除去小姑父那双,另一双她之前见过,只是心里诧异于那人也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是昨晚还是今早回来的。 如果是昨晚的话,有没有撞上留宿的阮彦,但细细一想,要真又被逮住了,今天家里怎么可能还这么太平呢? 她不禁想起阮彦调戏自己的事,哪怕他挨揍了,恐怕也不敢如实告诉韩菁秋。 要不然,凭韩菁秋的性格,昨天不会在医院任劳任怨地照顾他,更不会晚上还让他在这里过夜。 …… 叶和欢脚步放得很轻,以为没人会注意她回来了,结果刚走过去,就跟一道目光迎撞上。 靠阳台的单人沙发,他坐在那里跟小姨父聊天,像是不经意地朝她这边投过来一眼,但眼神却格外的深刻,又让她不觉得是随意的一瞥,刹那间她杵在原地,一声‘小姨父’卡在了喉中,出不来也咽不下去。 “回来了?”叶知敏忽然转过头,一眼便看见了叶和欢。 韩菁秋紧挨着叶知敏坐着,神色很好,穿着一套粉色家居服,长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胸前,这么望过去,平添了几分少女才会有的韵味,她也冲叶和欢微笑:“走路怎么都没声音,打车过来的?” “嗯。”叶和欢轻轻地应声,然后走过去,把人挨个叫了遍。 叶知敏拍拍 tang旁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一边问:“阿笙没跟你一块过来?” “是呀,小秦呢?”韩菁秋表现出女主人的好客:“刚还让家政阿姨多煮点饭,打电话叫他过来吃饭。” “他啊……打游戏还来不及呢。”叶和欢说。 凭秦寿笙自来熟的脾气,要是想来蹭饭刚才就随她来了,哪用得着现在去请? 叶知敏和韩菁秋却纷纷催她打电话。 一通电话过去,秦寿笙果然说自己已经吃过了,隐约还能听到那头游戏里的枪战声,显然他玩得兴致正高。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叶知敏说着,摸了摸叶和欢的脸颊,虽然是责备但口吻尽是关心:“昨天阿笙打电话给你爷爷,你们小孩子做事就是不齐全,后来找到你也没报个信,你爷爷一直不放心,生怕你出什么事。” 叶和欢伸出一根食指挠挠头,小嘴轻声咕哝:“这不是好好的吗?” 家政突然在厨房叫太太,韩菁秋起身过去。 叶和欢抬头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忍不住又想起昨晚的事,尤其是想到他们是在沙发上办的事,她只觉得一阵恶寒,顿时如坐针毡。 正在这时,叶知敏不小心打翻水杯,溅湿了大半张茶几。 客厅里的抽纸已经见底。 韩菁秋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昨天出去忘了买,书房里有个刚拆开的,拿过来用。” “我去拿。”叶和欢站起了身。 —— 走进书房,跟客厅有了一墙之隔,叶和欢才放松自己,拍了拍脸颊,刚才笑得面部肌肉有些僵硬。 抽纸就摆放在书桌上。 叶和欢走过去取,在桌边站定,刚要伸手却发现抽纸边上翻开着一本书。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口,映着她低垂的睫毛,温暖又令人迷醉。 叶和欢的视线定格在那一页内容上。 脚步声在书房门口响起,她下意识翻上书,蓦地回转过身,郁仲骁已经走进来,整个房间的空气骤然变得稀薄,在瞧见他的那瞬间,叶和欢的大脑里闪过书上的一段文字—— “我害怕,恐怕我在课后和晚饭之间的哪条小路上碰到一次诱惑,恐怕我生命中的空虚会把我推入突然失常的放任状态,孤独正在使我堕落,我需要陪伴和照顾,我的心是个歇斯底里、不可依赖的器官。丽塔就是这么进入画面的……” 这是成年男主被只有十几岁的女主引诱后的心里独白。 叶和欢能感受到郁仲骁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她的心跳变化着节奏,略显慌张地问候:“小姨父……” “嗯,没找到抽纸?” “找……找到了!”说着连忙伸手去拿抽纸盒。 待叶和欢拿着抽纸回过身,发现郁仲骁已经就站在她的旁边,而她居然一点也没察觉到。 “昨晚为什么关机?”终于来了。 叶和欢的眼神有些闪躲:“……就是手机没电了。” 她的手指本能地去抠抽纸盒边缘,以前她说谎眼睛都能不眨一下,现在连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都会莫名的紧张。 “酒店里难道没有充电器?”郁仲骁的问题像在咄咄逼人,尽管他的语气听上去很平缓。 “秦寿笙也没带充电器,他先拿去用,后来我睡着就忘了充电。” 静默了几秒,不管信不信,他都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继而问:“秦寿笙一个人过来找你的?” “嗯。”虽然她面上表现得恭恭敬敬,暗地里却不住翻白眼,不一个人难道还一双不成? “晚上跟他睡的一个房间?” “……”叶和欢突然就不想回答了。 郁仲骁低眼,看着她因为埋头露出的白皙后颈,低醇有磁性的嗓音:“哪怕他再怎么样也是男生,异性之间到了一定年龄,相处要学会避嫌。” “我们又不是一张床。”叶和欢有些不满地嘀咕:“再说,去年他来温哥华看我,还一个被窝睡觉呢。” 郁仲骁蹙眉,脸色沉下来,幽深的眼睛盯着她,那目光,像是很不赞同她的这种行为。 外间传来叶知敏的说话声:“这孩子,拿个纸巾怎么出不来了?” “来了!”叶和欢急急地回道。 她的声音提得很高,像是故意为之,无形的音波划在两人之间,界限分明,说完都不看他,径直跑了出去。 —— 叶和欢在餐桌前坐下,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郁仲骁才出来。 “打火机找到没?过来坐。”韩菁秋拉开旁边的椅子,还细心地拿过碗筷摆好,叶和欢听见她问:“喝啤酒还是红酒?” “不喝了,下午还要开车回部队。”那人说。 饭桌上,韩菁秋做足了家中女主人的样子,不时用公筷给小姑跟小姑父夹菜,让家政烧的也 都是丰城的特色菜。 中途,叶和欢假装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夫妻俩。 韩菁秋正用调羹盛了几颗鹌鹑蛋到郁仲骁手边的小碗里,她还歪着头柔声细语地说话,哪怕隔着桌子,叶和欢都能看到她妆容精致的眉眼,不得不承认,他们看上去真的非常般配。 这一刻,她想到了一个词——以柔克刚。 …… 饭后,家政阿姨发现洗洁精没了,叶和欢主动提出自己去超市买。 “要不我去。”韩菁秋从沙发起身,说着就要去主卧换衣服。 叶和欢已经走到玄关处换鞋:“你们说话,我午饭吃多了,刚好下去消化消化。” 电梯里,盯着变化的数字,她知道自己只是想要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还真是糟心的一天…… 叶和欢没在小区内的小超市买洗洁精,而是去了不远处的地下超市。 她把洗洁精往收银台上一放,收银员扫了下条码:“三块八。” 正打算付钱,一包烟搁在了洗洁精旁边,叶和欢一愣,身后已经响起她所熟悉的低沉男音:“一起算。” 回头,还真是那人。 她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随即闪进一个念头——他这么出来,不怕其他人怀疑吗? ————————作者有话说———————— 文中提到的书是《洛丽塔》,人物设置跟二哥和欢欢蛮相似的,可惜是个悲剧。。。。看评论区里的小剧场,我生出了一个疑问,冒昧地问一个:到底是出厂时你们的内心就黄黄的呢?还是后期加工我把你们染黄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七十四】他在电话里说,晚上九点在酒店门口等我 车子停靠在公寓楼下,叶和欢先行推开车门下去,见他没有下车的意思,不由回转过身去。 像是某种感应,车窗慢慢下降。 郁仲骁的视线正好看过来。 叶和欢的身体微微弯下,对着驾驶座上的男人道:“小姨父,你不上去吗?掏” “嗯,我回部队。” “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走进公寓楼,叶和欢还是没忍住,回了头,车子还没开走,她甚至能感觉到郁仲骁注视自己的目光,从她转身的那一刻开始,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他脸上神情淡淡的,但眼神却很深邃,也很专注,那是一种她不敢轻易去触碰的东西臌。 电梯来了。 叶和欢匆匆地走进去,又快速按了楼层,随着电梯上升,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从超市出来的一路,郁仲骁都没说什么话,就像是偶遇后送她回来。 联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回部队’,她很快就构想出了某个情景,应该是他打算回部队,犯了烟瘾却发现没烟了,于是把车子停在路边跑去买香烟,结果在超市里碰到她,作为长辈替她付钱、送她回来也都是合情合理的。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出电梯的时候,抬手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叶和欢,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整天净知道胡思乱想! 人家是老好人,明事理,又是你的长辈,所以不跟你计较以前的事,你少再在那给我自作多情…… —— 公寓里只有在客厅里聊天的两个女人。 把洗洁精交给家政阿姨,叶和欢回了自己的房间,没多时叶知敏也跟着进来,随手合上了门。 “你怎么跟你小姨父在一块?” 叶和欢没想到叶知敏会这么问,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心生紧张,面上装傻充愣:“啊?小姨父怎么了?” “刚才我去厨房倒水,看到你小姨父的车送你回来。” “那个啊,我不是去买洗洁精吗?路上碰到了小姨父,他看天气比较热,就说要送我回来。” 叶和欢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继而转移话题:“小姑父呢?怎么没看到他?” 叶知敏其实没别的意思,就那么随口一问,倒是叶和欢的态度让她起了疑,想到这个侄女又是抽烟又是早恋,以为她刚才是不是在外面做什么不好的事,刚好被郁仲骁瞧见逮了回来。 清楚自家侄女性子吃软不吃硬,也没再追究,听她问起丈夫,便道:“你小姑父接到电话,忙工作去了。” 刚才在饭桌上,叶和欢已经知道姑姑为什么会突然提前来丰城,小姑父刚好要出差这边,叶纪明不放心她,所以小姑也跟过来了。 “明天你小姑父先走,我留下来陪你复诊,到时候我们再坐火车回b市。” 叶和欢点头,没什么意见。 叶知敏又在公寓待了会儿才起身告辞。 韩菁秋出言挽留:“家里又不是没空房间,还是住家里,家政阿姨都已经去了市场买菜。” “启明的生意伙伴昨天就在酒店订好了房间,晚上我也得陪他去见客户应酬,就不打扰你们了。” “小姑,我送你去酒店。”叶和欢在旁边开口。 最后,还是韩菁秋开车送姑侄俩去酒店。 …… 半路上,韩菁秋接了个电话。 叶和欢陪叶知敏坐在后头,虽然听不清对方说什么,但大概能判断出是个男人,因此多看了韩菁秋几眼。 不知为何,她就觉得是阮彦打来的。 “我现在在送人,过会儿就过去找你,嗯,那先这样,拜拜。” 挂了电话,韩菁秋朝后视镜笑了笑:“从b市过来的朋友,来这边旅游,说是不小心迷路了,让我过去接一下。” “丰城地方大,交通线路又错综复杂,上次回b市时我也上错了高架。”叶知敏笑着接话。 到达酒店,韩菁秋都没下车,跟她们道别后匆匆掉了车头离开。 “这几天住在你小姨家怎么样?刚才在她家,也不好问你。”进了电梯后,叶知敏突然问道。 叶和欢含糊地说:“还好,也就那样。” 叶知敏这才放心点头,又随口道:“我从丰城回到b市后去看你爷爷,听家里的保姆说你小姨他们夫妻俩整天吵架,当时我还怕你住着不自在,今天我瞧着倒也还好,不像保姆说得那么夸张,夫妻俩水火不容。” “……” 叶和欢轻扯了下嘴角,没有说话,那夫妻俩,吵得勤好得更快,一般人恐怕都捉摸不透他们的心思? 她不由得,又想到了阮彦。 昨天在电影院门口,她应该只是导火线,郁仲骁之所以出手那么重,恐怕是早就有揍阮彦的想法。 毕竟 tang他曾经亲自把人捉奸在床过。现在逮着机会,没把奸夫的肋骨打断已经算轻的了。 —— 傍晚,陆启明来酒店接叶知敏去参加饭局。 叶和欢不喜欢这些应酬,说了声‘去找秦寿笙’就立刻跑得无影无踪。 快六点的时候,叶和欢接到韩菁秋的电话,韩菁秋得知她没跟叶知敏去饭局,让她跟秦寿笙回家吃饭。 “家政已经做了好几道菜,你们到的时候正好开饭。”韩菁秋的心情似乎很不错。 叶和欢看向秦寿笙,他撇了下嘴角,继续打自己的网游,摆明不愿意去。 掐断电话后,叶和欢又踢踢秦寿笙竹竿似的腿:“到底去不去啊?” “不去。”秦寿笙头也不回:“她家的饭,我可咽不下去。” 叶和欢又踢了他一脚,惹得他哇哇直叫,自己则换上板鞋,刚拉开/房门准备离开,秦寿笙歪着头突然道:“你小姨跟小姨父都是奇人,都这么貌合神离了,居然还能凑合着过日子,还有,你可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啊——” “我能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叶和欢瞪了他一眼,然后‘啪’地关上了门。 …… 叶和欢按了门铃,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她一直低垂着头,映入视线里的是一截松枝绿的军裤。 她愣了下,抬起头看见了郁仲骁。 没想到他晚上又回来了。 “小姨父!”叶和欢恭敬地打招呼,还貌似很愉悦地咧了咧嘴巴。 郁仲骁的大手从门把上收回,放进裤兜里,说了句‘进来’,自己先转身回了客厅。 叶和欢换了拖鞋进去。 饭菜香味飘满了整间公寓,客厅里的电视机正播放着小品节目,厨房里偶尔发出锅碗瓢盆相碰的清脆声响。 家政阿姨做完饭就离开了。 叶和欢突然后悔回来吃这顿饭,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硕大的灯泡横在人家夫妻之间,尤其是她还知道这对夫妻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跟他们单独相处在一起,浑身都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和欢回来了?”韩菁秋端着一大碗汤出来,笑容亲切美丽,手上戴着厚厚的防烫手套。 叶和欢喊了声‘小姨’,然后进厨房帮她一起端菜。 —— 晚饭气氛偏向安静,除了碗筷的碰撞声,只有韩菁秋偶尔说些无关痛痒的趣闻,郁仲骁有时不予理睬,有时简单回一句。 至于叶和欢,全程都自顾自低头吃饭。 “这几只大闸蟹是下午你妈让勤务兵送过来的,晚些我打电话过去,她说你弟弟他们回国了,让我们明天晚上过去吃饭。” 说着,韩菁秋来了兴致:“要不明天我们去泡温泉,你跟绍庭大半年没见,兄弟俩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我也可以跟淑媛聚聚。” “明天部队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抽不出身。” 叶和欢闻言抬头,那人的衬衫袖子卷着,骨节分明的左手端着饭碗,右手拿筷,不像那些军人吃饭狼吞虎咽,他的吃相很斯文,旁边的韩菁秋听了他的话,拧紧了眉:“周末你还有什么好忙的?” “晚上有一场模拟实弹的射击训练,上午就得过去做准备。”那人说。 “怎么什么事都要你做,部队里没其他人了吗?”韩菁秋语气不满,神情也是半信半疑。 休息日还整天往外跑,换做她也得怀疑。 叶和欢抿了下唇角,又听到韩菁秋说:“还有你的工作调得怎么样了?这里没有空缺,不会一直这么吊着你?要不你跟你爸说一声,问问他,a军区那边能不能腾出一个位置来。” 郁仲骁并不愿多谈自己的工作:“这件事我自己有分寸。” “你要是不好跟你爸说,那我打电话给我爸,虽然他退下来了,好歹我叔叔还在上面——” “我说了我工作的事你别管。” 叶和欢听出他的语气骤然冷下去,显然不喜欢韩菁秋插手他的工作。 “啪——” 韩菁秋把碗重重地掷在桌上,蓦地起身:“我关心你又怎么了?难道你打算闷声不吭地当个大头兵当到老?别人多少跟你年纪差不多的都转业了,就你还把这身军装当成宝!” 每一次的争吵似乎都是这样开始的。 叶和欢听不下去,她放下碗筷,站起来拉住韩菁秋:“小姨,有话好好说——” “……” 韩菁秋什么也没再说,甩开她的手,径直回了主卧,用力摔上门。 公寓恢复了寂静。 叶和欢站在餐桌边,从主卧房门收回目光,她看向还若无其事地吃饭的男人,忽然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每次跟韩菁秋说不到十句话就会吵起来,明明没说什么挑衅的话,但她就是觉得源头在他的身上…… 郁仲骁察觉到她的注视,抬起幽深的 眼望向她。 两人对视几秒,叶和欢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也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相安无事。 叶和欢早早地洗了澡躲进房间,直至凌晨都没再听到争执声,也没有听见防盗门开启有人离开的动静。 —— 翌日清晨,叶和欢是被尿憋醒的。 从洗手间出来,路过客厅时她脚步一顿,刚才跑过去时没注意,沙发上睡了个人,她吓了一跳,稳下心神才看清是郁仲骁,身上盖着一床薄毯,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衣服。 这人难道一晚上都没有回房间睡觉? 叶和欢扭头朝房门紧闭的主卧,不禁赞同起秦寿笙说的,这夫妻俩还真是奇人! 等她换好衣服从厨房拿了听可乐出来,发现郁仲骁还没有醒。 瞟了眼主卧,确定韩菁秋暂时不会起来,叶和欢踮着脚走去客厅,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动静,走到沙发边,俯瞰着沙发上的男人,敞开的衬衫领口,凸起的喉结,冒着青茬的下颌,还有搭在眼睛上的一条手臂。 她突然生出恶作剧的念头,用握过冰可乐的手去碰他的脸,轻声道:“小姨父,天亮了!” 冰凉的掌心贴上男人温热的脸颊,几乎刹那间,郁仲骁就惊醒了。 他微微眯起眼,眼底带着刚醒过来时的迷蒙,仿佛对眼前的情景不适应甚至还有些迷茫。这样子的郁仲骁,脸上表情有瞬间的呆,像个十七八岁的愣头青,一点也没有二十九岁男人该有的沉稳跟内敛。 恶作剧得逞,叶和欢心情出奇的好,故意把可乐往他跟前递了递:“小姨父,你要不要喝可乐?我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郁仲骁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他看向蹲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眉眼弯弯,笑得好不得意,不束腰的白色雪纺不规则波浪裙铺了一地,很多人都会穿出睡衣感觉的裙子,她却穿出了钟灵毓秀的味道。 客厅连着阳台,阳光透进薄薄的纱帘,照得她的皮肤近乎透明,两条纤细的胳臂,一手抱着膝盖一手举着可乐。 他原本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朝主卧看了一眼。 “小姨还没起呢。”叶和欢在旁边主动解答他的疑惑,晃了晃可乐:“要喝吗?” 拉回视线,郁仲骁看着那罐可乐:“不是让你别喝冷的吗?” 叶和欢撇了撇小嘴,随即没心没肺地笑:“所以问你喝不喝啊?我是不能喝,特意给你拿的。” 郁仲骁的脸色稍有缓和,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问她:“肚子饿了?” 出乎意料温柔的口吻。 “饱着呢!”叶和欢神色顿时不自然,撑着膝盖站起身,可能是蹲得太久了,又起身起得急,腿弯有些酸麻,一个趔趄,朝着茶桌的桌角磕去。 郁仲骁眼疾手快,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近在咫尺的低低嗓音:“当心点。” “没事。”从他的怀里挣脱,叶和欢的脸通红,抓了下自己的长发,落荒而逃:“我去刷牙。” …… 洗漱干净,叶和欢偷偷打开洗手间的门,确定客厅没人,一溜烟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没多久,她听见主卧里的说话声,韩菁秋醒了。 郁仲骁换了身衣服就走了。 吃早餐的时候,韩菁秋说等会儿要去婆婆家,问叶和欢要不要一起去。 “我昨天跟姑姑说好,今天陪她逛一下丰城的。”叶和欢胡诌了个借口,顺便说:“小姨,我今晚就不回来睡了,今天小姑父回b市,我姑就一个人,我想过去陪她。” “那也行。”韩菁秋点头。 早餐后,叶和欢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让韩菁秋送她去了酒店。 秦寿笙退掉了房间,早早地跑来这边找叶和欢,订下了叶知敏旁边的房间,一整天都跟叶和欢厮混在一起。 傍晚时分,叶和欢接到郁仲骁的电话,她有些惊吓,迟疑了很久才按了接听键:“小姨父?” “晚上九点在九点门口等我。”他说。 叶和欢拿着手机到角落,舔了下干干的唇:“您不是要去爸妈家吃饭吗?” 那人的声音,在电话里低低沉沉:“嗯,吃完饭我过来找你。” 最美年华遇到你【七十五】我早说过老男人就是渣,你还不相信! “嗯,吃完饭我过去找你。” 因为他这句话,叶和欢手指攥紧了耳朵的手机,莫名的慌张,又开始胡乱找借口:“可是我晚上要跟秦寿笙去唱歌。” “……那几点唱完?” “这个,这个很难说的,可能就通宵不回酒店了。” “眼睛不好还通宵出去玩?” 叶和欢的心脏跳动加速,不知为何,她居然生出了胆怯,在她反应过来之际,话已经出口:“其实也还没具体决定去哪儿唱,就是个提议,要是眼睛不舒服我就不去了。曼” “……”那头沉默,却也没挂断电话。 叶和欢依稀听见电话那边的枪鸣声,想起他昨晚饭桌上的话,她看了看左右,轻声问:“你在靶场?” “没有,在部队的训练基地。” “就是你昨晚说的实弹模拟训练?” “……嗯。” 叶和欢站在走廊尽头,看到外面暗下来的天色,见对方不说话,她突然也词穷了,还咬了咬自己的舌头,又一阵枪弹轰击声隐隐传来,她趁机道:“你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那人在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突然开口道。 一时间,叶和欢不知道这电话是挂还是不挂。 在她纠结的时候,那头伴随着口哨声响起的是郁仲骁低沉醇厚的嗓音:“时间差不多了,去吃晚饭。” “哦,那……再见。”说话有些不利索。 “挂了。” 听着‘嘟嘟’的忙音,叶和欢后知后觉地想,这人都没再问问她晚上到底能不能下去见他,也许她真的很忙呢? 在床尾坐下,伸脚踹了踹书桌前的转椅,椅子旋转了两圈后慢慢停下来。 不想搭理她就尽说无情的话,现在又这么独断专制,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以为她是他家养的宠物猫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晚上她偏偏不下去,让他也像傻瓜一样等在那。 —— 郁仲骁看到迎面走来的一拨人,挂了电话摘下墨镜,立正,敬了个军礼:“首长好!” 郁战明板着脸‘嗯’了一声,身后还跟着秘书跟几位丰城军区的上级军官。 几个军区即将进行比较大规模的联合实战军演,郁仲骁这趟下来是负责全程督导工作,听说今天这边有实弹训练就过来看看,结果远远地就看到自家儿子没守着训练场地,居然跑到角落去打电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臭小子甚至连防护墨镜都没摘掉。 知道两人关系的众军官很有默契地走开,徒留父子俩站在原地。 等人走远,郁战明原本严肃的面庞稍有缓和,眼角余光瞥向儿子的裤兜:“看来你在这里待得还挺滋润的。” “爸最近的身体怎么样?”郁仲骁无视父亲话里的讥诮,关心地问候。 郁战明哼了一声:“你跟你弟弟少气我一次我就能多活十年!” “我听妈说,绍庭回国了?” “嗯。”淡淡的应声,不满的语气。 “妈今晚在御福楼订了包厢,爸也会过去吃饭?” 郁战明斜睨儿子:“怎么,你有事?” “确实有点事想要跟家里说,希望您跟妈都在场。”郁仲骁脸上的神情颇为正式,不像是在说笑。 “再说。”郁战明两手负背,哼哼地越过他径直走去训练场。 郁仲骁再次挺直脊梁敬礼。 目送父亲走远,郁仲骁才收回视线,训练已经接近尾声,他不是主要负责人,索性提前离开,转身朝宿舍楼走去。 姚烈正哼着歌下楼来,瞧见他:“二哥,那边结束了?晚饭怎么安排,要不一起去食堂?” “我今晚回大院。” 郁仲骁掏出宿舍的钥匙,刚抬脚却又突然止步,回过头问姚烈:“女孩子一般喜欢怎么样的生日礼物?” 姚烈一愣,猜测着郁仲骁这句‘女孩子’所涵盖的年龄范围。 “那你得看几岁啊,十几岁的话,如果还在上学就送文具用品,书包最实用了,一背就好几年,送文学读物也成,如果是二十出头,那就送数码产品,要是二十五岁以后,你得送一些首饰名表什么的。” 说着,诧异地看向楼梯上的男人:“二哥,嫂子要过生日了吗?” 郁仲骁没回答,只是道:“你去吃饭。”说完,径直上楼去换衣服。 —— 晚饭是在酒店吃的自助餐。 从接完电话后,叶和欢就有些走神,想着‘九点之约’,秦寿笙叫了她好几声她才有反应:“干嘛?” “干嘛——”秦寿笙模仿她说话的语气,递过去两串烤鱿鱼:“吃不吃?” 叶和欢看到鱿鱼沾了辣酱:“医生让我禁辣,你自己吃。” “对了,明 tang天复诊完我们直接就去火车站,你跟你小姨说过了没有?”叶知敏突然想起这件事。 这里面的人情世故不能不顾。 “这不说应该没关系?”提到韩菁秋,叶和欢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人,随即想到他说九点让自己在酒店门口等他,那他见了自己后打算说什么干什么?是把韩菁秋送到家后又以工作为藉由出来的吗? “怎么会没关系?” 叶知敏替她剥好螃蟹:“你一声不吭地走了,你小姨心里铁定不痛快,好歹你也在人家里住了几天。” 叶和欢心说,让她住家里,也不过是想利用她缓和夫妻关系…… 见她不愿意打这通电话,叶知敏也没为难她,莞尔一笑:“好了,明天我来打行了?” 察觉到秦寿笙的注视,叶和欢抬头,对上他意味深远的目光,莫名的心虚起来:“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秦寿笙否认得很快,没再看她,低头继续吃东西。 …… 晚饭后,秦寿笙真的提议去ktv唱歌,叶和欢却说眼睛有些疲劳想回房休息。 “只能回去睡觉咯!”秦寿笙无奈地叹息,滚回自己房间打游戏。 叶知敏监督叶和欢吃完药,洗好澡也早早地上了床。 房间里开了空调,叶和欢躺在被窝里却没睡着,她偷偷瞧了眼小姑,确定对方已经睡着后,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八点钟,她闭上眼,尝试着让自己睡着,但过去十几分钟依旧意识清晰。 她的心里一直记挂着某件事。 怎么说他都是长辈,自己这样放人家鸽子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况且,他对自己也不错,也许是真的有事呢…… 懊恼自己的心软,叶和欢在被窝里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那人亲你都能赖账,你为什么就不能有样学样一次? —— 叶和欢起床的声音放得非常轻。 她从行李箱里拿了t恤跟牛仔裤,边穿边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床上的叶知敏,然后拿了房卡溜出去。 到达酒店门口市也不过晚上八点三十二分。 下楼时,她走得有些急,导致现在停下来呼吸微喘。 宽松的棉质白t,瘦瘦的深蓝牛仔裤,阿迪板鞋,门口的路灯光打在她干净细腻的脸上,犹如莹莹发光的美玉,尤其是那双乌黑漂亮的猫眼,引得经过的人不管男女都忍不住扭头看她。 门口的保安瞧过来,叶和欢冲他咧嘴一笑:“我等人。” 然后她又转身看向落地窗上倒映出的自己,乱蓬蓬的长发,刚才生怕吵醒叶知敏,她都不敢去洗手间开灯梳头发,不过幸好她带了根橡皮筋。 叶和欢随便扎了个马尾,过了几分钟又觉得不好,把头发放下来,一卷一绕盘了个花苞头。 “这样还行?”她瞅着玻璃上的自己嘟哝,又把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 这个时间点,很多客人吃完饭离开,门口一辆辆的轿车停下又开走。 每每有大拨人出来,叶和欢都会自觉地站到不起眼的边上,望着那些谈笑风生的客人,她又开始暗暗恼自己干嘛这么早就下来,想进去大堂的等候区坐着,又怕自己刚坐下他就到了,到时候还得跑出来。 就这么站了会儿,她又去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八点五十七分。 郁仲骁还没来。 难道真的要到准九点才现身?叶和欢撇了下嘴角,站久了腿酸,她索性蹲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从马路那边过来的轿车,那人开的应该是越野车,这么一想,她格外注意那些体积偏向庞大的车辆。 九点十一分,叶和欢还没看到郁仲骁的人影,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 旁边的保安见她等了这么久,便道:“这会儿大家都吃完饭回家,路上容易堵车,你打个电话去问问。” 叶和欢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了郁仲骁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冗长的‘嘟嘟’声,她看着前方无尽的夜幕,忽然觉得这个声音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不管响多久都没办法得到回应。 直到电话里响起冷冰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九点二十八分,酒店停车场里的车辆越来越少。 将手机从耳朵旁拿开,说不失落是假的,她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但始终没人接,隐隐有些不安,应该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还是又被工作拖住了?想起他今晚是跟家人吃饭的,也许被长辈拉住在说教也说不准。 可能再等会儿就来了呢?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叶和欢耐下性子,在酒店门旁的台阶处来回无聊地玩着上下跳。 “要不你去大堂坐着等,你把你要等的人模样跟我描绘一下,如果他来了,我告诉他你在里面。”保安好心道。 叶和欢甜甜的笑 :“不麻烦您了,我在这里等他就行。”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郁仲骁一直没出现。 都快十点了—— 叶和欢的右肩忽然被拍了下,她转过头,看到的是黑着脸的秦寿笙,心跳一滞:“你怎么到楼下来了?” “我还要问你呢?眼睛疲劳要早睡的人,站在这里晒月亮呢?!” “我睡不着下来随便走走。”叶和欢一边说一边舒展手臂,假装在锻炼:“过会儿就上去。” 手机突然被夺走。 “喂!”叶和欢想要拿回来,奈何没他个子高:“你快还给我。” 秦寿笙迅速翻看通话记录,果然都是同个号码,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他皱起眉:“你怎么又跟他搅和在一起啦?”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好像是有事跟我说。” “所以让你大晚上像石柱子杵在这里等他?”秦寿笙话接得更快。 “……” 叶和欢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是担忧表露在脸上:“他让我九点在这里等他,可是到现在都不来,电话也没人接,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你问我我去问谁?”秦寿笙朝天翻白眼。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照着叶和欢的通话记录拨了郁仲骁的电话。 “还是没人接对不对?”不安跟焦急在她心底蔓延:“如果真的出事怎么办?” 秦寿笙把她的手机丢过来:“你在这里等着。” 不等叶和欢反应过来,他已经跑了出去,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等她追上去,出租车已经开走了。 叶和欢立刻站在路边拨了他的电话。 电话接通,秦寿笙抢先一步开口:“我先去军区大院看看,他不是跟你小姨在那吃饭吗?你再给他打电话试试看,要是联系上了就告诉我一声。” 跟秦寿笙结束通话后,叶和欢又拨打郁仲骁的手机,响了几声突然转为一阵忙音。 像是人为按掉的。 又重拨一遍,听到的已经是——“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继续拨,结果依然是短信呼服务。 晚上十点三十几分,她接到秦寿笙打来的电话:“我刚问了门口的哨兵,说他们全家出去吃饭还没有回来。” “……” 叶和欢形容不出此刻自己的心情。 她脑海里挥散不去的是刚才电话被按掉的那瞬间,他既然在手机旁边,为什么不接电话?如果不能来了就该告诉她,不方便接电话,发个短信也ok啊,难道真的忙到抽不出几秒钟的时间吗? 四十分钟后,秦寿笙气呼呼地从出租车里下来。 “别等了,上去睡觉。”他走到酒店门口,去拉叶和欢的手臂,声音听不出情绪。 叶和欢避开了他的手,心神疲惫,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上去,我——” “你难道还相信他会来?”秦寿笙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气愤:“我他妈早说了,老男人就是渣,你还不相信,现在被人当猴子耍很高兴是?人家幸幸福福吃团圆饭呢,就你,傻子一样等在这里!” “指不定人家现在正跟朋友一边喝酒抽烟一边炫耀,啊,你们看,现在的小姑娘真是好单纯,我只要手指勾一勾她就像哈巴狗一样来了,指不定还把手机摆在桌上,几个人一起下赌注,赌你会打几通电话,等厌烦你了直接关机,一群人在那里哈哈大笑,互夸彼此魅力无疆。恭喜你,成功取悦了一帮大老爷们,给他们枯燥的生活增加了乐趣。你要是还厚脸皮地倒贴上去,估计都得被你逼得换个新号码继续骗小姑娘。” 秦寿笙的话尖酸刻薄,过高的声量吸引了不少人望过来。 “对了,逗弄你可比一般小姑娘好玩多了,你可是他老婆的外甥女,王八蛋,贱男人。” 叶和欢的眼圈微红,略显疲倦的声音:“可能真的有事呢。” “有事你妈逼!”秦寿笙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自欺欺人:“说不定现在人家正搂着老婆睡觉,你少给我在这里丢人显眼了,不上回民生节目你是不是不甘心?” 最美年华遇到你【七十六】仲骁你是不是喜欢——她没再说下去 “说不定现在人家正搂着老婆睡觉,你少给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不上回民生节目你是不是不甘心?” 秦寿笙中途喘了口气,看她不作声的样子,更是恨铁不成钢:“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我说你看上他哪点了?你要真的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告诉你爷爷,大票的青年才俊供你选,都还是未婚单身的。不说他现在还有老婆,要是哪天离婚了,你真打算做那个接盘侠?” “他就是故意躲着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刚才就关机了,为的什么,不就是让你别再去烦他的意思!你就不能安安分分上楼去睡觉吗?” 叶和欢听着他一针见血的言辞,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慢慢道:“你说得对,我就是不自尊自爱,喜欢已婚男人,他给我打个电话,我就乖乖地在这里等他,听到他按掉电话,还在心里找各种理由骗自己。” “我就是喜欢他,哪怕很清楚他是我的小姨父,知道他有自己喜欢的女人,也很明白他并不喜欢我,也许只是偶尔觉得无聊了想要逗弄我,可是……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磐” 刻薄的话语哽在咽喉之中,秦寿笙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先上楼再说。” 叶和欢从他手里挣脱,吸了吸鼻子,低着声道:“你上去,我去跑会儿步。啮” “……” 不管叶和欢本来准备去干什么,最后还是被秦寿笙生拉硬拽地拖上了楼。 “今晚你就睡这里,这会儿回小姑的房间,指不定会被盘问。”秦寿笙边说边拿被子铺在沙发上,主动让出自己的床。 换做以前,他早就趴在大床上抱住枕头誓死扞卫自己的领地,但今日不同于往昔,得体谅…… 叶和欢坐在品旁边的凳子上,看他忙活,忽然问:“你现在是不是挺瞧不起我的?” “怎么这么说?”秦寿笙扭头道。 “我现在跟殷莲又有什么区别?她勾/引了自己的姐夫,我却引诱自己的小姨父。” “哎哟,你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秦寿笙一屁股坐在被子上,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语气酸不拉唧的:“人家那是情投意合,你这个叫做自作多情,人家躺你爸床上的时候都二十好几了,你个熊孩子才几岁,不懂事犯错在所难免,最重要的是迷途知返。” 叶和欢撇了下嘴角,闷声嘟哝:“本质上不都一样,你这摆明了是双重标准。” “我就是双重标准怎么啦?”秦寿笙哼哼,脚趾头夹着人字拖,傲娇地晃荡:“不爽你让她来打我啊~” 刚才在楼下,叶和欢没仔细看,这会儿才注意到秦寿笙穿着酒店的浴袍。 浴袍下摆处露出sao气十足的花短裤,脚上一双人字拖,这厮就是这样子跑去军区大院门口问哨兵的…… “你下次能不能穿好衣服再下楼?”叶和欢忍不住建议。 秦寿笙佯作生气地瞪她,扯了扯自己的浴袍:“我就爱这个搭配怎么了?你就羡慕嫉妒恨!” “臭美你!” 叶和欢白了他一眼,站起身,引得秦寿笙也要起身:“你又到哪儿去?” “厕所!” —— 关上洗手间的门,叶和欢脸上嬉笑的表情已经褪下。 在她被秦寿笙扯上楼的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该放下一些东西,一些不属于她、她也不该去肖想的东西。 那人没有如约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管有什么样的原因,她似乎都不能再让自己继续这样下去,秦寿笙说得对,重要的是迷途知返。 而非执迷不悟。 可能她真的只是对那人身上成熟气质的迷恋,加上他拒绝了自己,所以她才会把执拗当成了喜欢。 叶和欢忽然想起了昨天在公寓书房里看到的那本书——《洛丽塔》。 她在温哥华时读过它。 故事开始,洛丽塔有意无意的引诱,都会让人误以为她爱上了比自己大许多的继父,但当两人真正在一起后,洛丽塔却开始厌弃这种生活,直至后来的跟人私奔,而她也已经明白自己对亨伯特自始至终都不是因为爱。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忍不住扪心自问:叶和欢,你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那个人? 还是也像洛丽塔一样不过是一时兴起? 这一刻,叶和欢开始怀疑自己的感情,她都能那么快淡忘严舆,又怎么能肯定自己会喜欢郁仲骁喜欢到永远? 也许他今晚不出现是对的。 如果他来了,会说什么做什么,她无从预料,然而在她接到电话时已经隐隐有些忐忑不安。 现在,他没有来,她应该觉得庆幸,因为一切都还有说后悔的机会。 叶和欢重新掏出手机,看到通话记录里都是同个号码觉得异常刺眼,像是生出了某种逃避的心理,手指不断地按删 tang除键,直到屏幕上不见了那个号码。 她觉得还不够,又打开后盖拿出手机电池,然后走到马桶边站了良久,突然把手机扔了下去。 手机扑通一声沉入水中。 按下抽水的按钮,在哗哗的水流声响起的刹那,她突然迅速地蹲下/身—— …… 秦寿笙正打开电脑准备跟家里的‘桂花’视频聊天,联络一下父子感情,突然听到洗手间里的大动静。 他第一时间冲进去,看见叶和欢手里拿了个湿哒哒的手机。 “怎么进水了?” “不小心掉进马桶了。”叶和欢急急地用毛巾擦拭机身,但装了电池后,已经无法开机,她求助地看向秦寿笙。 “你看我做什么?我的脸长得像技术工人吗?” “……” 叶和欢重新打开盖子,不断用厕纸吸手机里的水,秦寿笙哇哇大叫:“你把纸用完了,我早上拉屎用什么?!” 叶和欢不搭理他,专心致志地擦手机。 她的表情严肃又透着几分着急,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一下,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 没一会儿,她的身子突然被顶开,转头,秦寿笙正把吹风机插头往插座上按,鄙视地看她:“不就是个破手机,大半夜瞎折腾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那我再去开个房间。”叶和欢拿起手机就要走。 秦寿笙立马拉住她,忿忿地抢过手机,一边打开吹风机的开关,捣弄了很久依旧没办法开机。 “这种手机,坏了就丢掉重买一个,你至于吗?”秦寿笙看着她像宝贝一样捧着手机,无法理解女人的心思。 说着,去拿她的手机:“洗洗睡,这个手机扔掉算了,明天我带你去买个限量版。” 叶和欢不肯,重重地拍开他的手,然后拿着自己的手机出去了。 —— 第一人民医院,烫伤科。 姜慧左手臂上的水泡被医生一个个挑破,哪怕她再忍得住疼,也忍不住频频蹙眉,其实挑水泡不疼,主要是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手臂,怎么也跨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况且,医生也说了,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不留疤。 “这几天要特别注意,不要沾到水。”医生细心交代。 姜慧点头,等护士给她上药时,她扭头望向门口,却没有看到郁仲骁的人影。 护士一边替她的手臂缠纱布一边唏嘘:“怎么烫得这么厉害?” 姜慧扯了下嘴角,心里苦笑,谁让自己运气不好,跟朋友去御福楼吃个饭都能搅进别人的家事里。看来韩菁秋是恨死了自己,要不然怎么会把刚端上桌的明炉烤鱼往她身上洒? “你在找你老公吗?”护士忽然问。 姜慧摇头否认:“他不是我丈夫,只是一个好朋友。” “这样啊,不好意思,对了,刚才我过来时,瞧见他好像在护士站那边用座机打电话。” 姜慧点点头,在御福楼的时候,郁仲骁的手机被韩菁秋夺过去,从六楼直接砸下去摔得粉碎。 门外传来脚步声,姜慧抬头,瞧见来人微笑:“打完电话了?” “嗯。”郁仲骁嗯得很低,有些含糊其辞的意味在里面,转而向医生询问姜慧烫伤的情况。 等医生跟护士离开后,郁仲骁站在窗口位置,问姜慧:“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我通知你婆婆家里?” “不用那么麻烦,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说着,她看向郁仲骁:“倒是你……伯父伯母还好?我看刚才伯父的脸色很差,你突然说要跟韩菁秋离婚,他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哪怕是再开明的父母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接受。” 郁仲骁点了根烟,靠在窗户旁吸了一口,在朦胧的烟雾里转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姜慧瞧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想着在包厢里的闹剧,还是忍不住劝道:“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大多数时候,矛盾的产生都不是一方的原因,很多问题冷静下来后其实并不是问题。” 在朋友的婚姻问题上,一般人都是劝和不劝离。 “我看菁秋也没离婚的念头,如果你们是因为我才闹到这个地步,我可以去跟菁秋解释,我们一直都是普通的朋友,你会把滨江苑的房子给我住,也是因为我刚到b市工作没找到离公司近的住所。” “我已经在找房子了,如果有合适的会买一套,到时候把我婆婆接过去一起住。”姜慧道。 郁仲骁闻言从窗外收回目光,弹了下烟灰:“房子你继续住着,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什么时候接阿姨过去,定了日子告诉我一声,如果我还没去西藏,到时开车送你们过去。” “仲骁,健强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为我们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姜慧看着他幽幽道:“妈跟我都知道,健强的死不管你的事, 他是你的观察员,理应就该掩护好你,再说,你们还是战友,我想,当时的情况换做是你,你也会那么做。”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郁仲骁站直了身,快燃到尽头的烟蒂被他随手弹出窗户,他看向欲言又止的姜慧:“离婚的事跟你无关,你不用想太多,明天我再来看你。” 在他走到门口时,姜慧突然又开口:“仲骁,你是不是喜欢——” 郁仲骁伸手握门把的动作一顿。 姜慧没有再说下去,倚靠着床头看着门旁的男人,她知道他听懂了她的意思,然而直到他出门,都没有给她一个答案,姜慧偏头看向窗外那轮皎洁的弯月,不禁感慨:“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 走出医院,两道车灯光远远地打过来。 郁仲骁看向停在不远处的轿车,几声鸣笛后,驾驶座车门打开,郁绍庭已经从里面下来,一手搭着车门:“爸让我来接你回去。” 郁仲骁朝他走过去:“把你手机给我。” 打量的目光看了郁仲骁一眼,郁绍庭从西裤裤兜里拿出手机丢过去,顺带一句:“这款手机你会用吗?” 最美年华遇到你【七十七】把郁家搅成一锅乱粥的韩菁秋 “这款手机你会用吗?” 郁仲骁抬眸轻睨弟弟一眼,解锁,熟练地找到打电话的界面,拨了某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 郁绍庭斜靠着车子,翻开打火机盖,‘啪嗒’一声,淡蓝色火焰窜得老高,夜风有些大,嘴边叼着烟,右手护着在风中摇曳的火苗,歪头点燃了烟头,深深地吸了一口,轻启的薄薄双唇间吐出烟雾,静静地看自家兄长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启用短信呼服务—秉— 按了挂机键,郁仲骁没把手机还给郁绍庭,转身朝停自己车的位置走去,下一瞬,手臂已经被弟弟搭住,郁绍庭拿下嘴里的烟,说道:“又到哪里去?老头子不睡觉在家里等着呢。” “办点私事。綦” 郁绍庭却没松手:“昨天下午,我送淑媛去百货商场取项链,在地下停车场看到嫂子车里下来个男人。你要离婚,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他没兜着,直接戳破了隔在中间的那层纸。 郁仲骁没有否认,只道:“你先走,我办完事就过去。” “那这事,你打算怎么跟爸妈说?还是一直瞒着?”郁绍庭很清楚自家兄长的性格,尤其是大哥过世后,郁仲骁成了家中的顶梁柱,加上老头子长年累月的‘毒害’,这个二哥自小就比同龄人成熟稳重,遇事替自己想的很少。 有些人注定无法恣意地活着。 今晚郁仲骁突然提出‘离婚’也确实惊愕了一桌的人,然而也更加说明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这或许已经是他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 郁绍庭不认为昨天是韩菁秋第一次带不是丈夫的男人出双入对,能把一向性子宽厚的郁仲骁逼到说出离婚,恐怕韩菁秋所做之事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现在韩菁秋的性格也是让人不敢恭维。 最起码郁绍庭对这个二嫂的印象还是那个娇气又害羞的新嫁娘,一步不离地跟在二哥身后,而非如今这个动不动就哭嚷撒泼的悍妇。 刚才在御福楼里,郁仲骁刚一提离婚,韩菁秋整个人顿时失去理智,甚至还趁混乱动手伤人…… “这件事,我会找机会跟爸妈说清楚。”郁仲骁道。 郁绍庭点头,不是今晚摊牌,而是找合适的机会,大概也明白他的用心——顾虑自家老头的身体。 郁战明年轻时受过伤,那之后心脏一直有问题,离婚事件已经挑战了老头子的底线,恐怕承受不住二次刺激。 —— 军绿色的越野车驶出医院大门,开上去四季酒店的道路。 郁仲骁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拿着手机又打电话,安静的车内只有平淡又毫无感情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启用短信呼服务。’ 将手机丢向副驾驶座,已经将近凌晨0点,郁仲骁看着前方路况,心里头始终记挂着一件事。 不到十分钟,车子已经停靠在酒店正门旁边的车位上。 白日喧闹的马路恢复了寂静,偶尔才往来一辆车,酒店门口的照明灯孤独地亮着,保全早已下班,旋转门静悄悄的,夜深后再也无人去推动它,透过落地玻璃窗,能看到大堂服务台前坐着一个工作人员。 附近的高楼大厦漆黑一片,犹如闭上眼蛰伏的野兽。 郁仲骁坐在车里,透过挡风玻璃,他望向酒店那些熄了灯的房间,没傻瓜地等在门口,那应该回去睡觉了。 点了一支香烟,火星快要烫到他手指的时候,他将烟头丢出车窗外。 夜深了,旁边的草坪里传来低低的虫鸣声。 郁仲骁没有当即离开,放平座椅躺下,双手交叠在脑后,车窗半降,他侧头继续看着夜幕中那些被纱帘遮挡的落地窗。 突如其来的安宁。 他不知道她跟她小姑住在哪个房间,也没有跑去前台纠缠工作人员询问。 当郁仲骁望着酒店的那幢大楼,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管她现在在酒店的哪个角落,明天一定会从里面出来。 他闭上眼,仿佛准备就这样入睡,直到手机震动突兀地响起。 来电是郁家的座机,接起,郁仲骁听见那头弟媳徐淑媛焦急的声音:“二哥,你在哪儿?快回来,家里出事了。二嫂她刚才来了,说有事跟爸妈讲,现在书房里都闹开了,绍庭已经上楼去,不过爸爸好像非常生气!” …… 原来,韩菁秋从御福楼回到家,越想越慌张,立刻打电话给殷莲求助。 她根本不想跟郁仲骁离婚。 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哪怕吵架都会让着自己的男人,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跟自己离婚。 顷刻间,韩菁秋感觉到自己那座称之为自信的大楼瞬间倾塌。 殷莲得知韩菁秋又跟阴魂不散的阮彦搞到一块,还让阮彦登堂入室,气得大骂这个同母 tang异父的妹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但凡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 “姐,我已经知道错了姐,我发誓,不管以后阮彦再怎么勾/引我,我都不会再犯了。”韩菁秋哭着再三保证。 直到这一刻,她还把错误推到旁人身上,而不是自我反省。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殷莲在电话那头问,怒其不争的口吻。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韩菁秋神色茫然,说着又嘤嘤地哭起来:“现在仲骁哥哥一定不会再理我了,姐,如果他执意要和我离婚怎么办?” 她虽然爱玩,迷恋阮彦给予的刺激,但一直都清楚自己最爱的是郁仲骁。 如果要在两人之间做个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阮彦。 韩菁秋听到殷莲来回踱步的声音,半晌后殷莲道:“仲骁说了离婚,你公公婆婆现在是什么态度?” “……” 韩菁秋努力回想当时包厢里自己公婆的反应,脸上除了错愕再也没其他表情,似乎之前并不知道她跟阮彦的事。 但她也清楚一点。 在离婚这件事上,郁仲骁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摇过自己的决定,尽管他从未对自己恶言相向。 殷莲虽然没跟郁仲骁过多接触过,但也知道这是个品行端正的真男人,他之所以没把韩菁秋外遇的事告诉父母,不是为了把住自己的尊严,恐怕是不想自己父母伤心,也不愿意看到郁韩两家的关系弄僵。 他一直都在等韩菁秋心甘情愿签下离婚协议。 理智的男人在处理感情问题时总希望好聚好散,而不是撕破脸,恨不得把对方踩在脚底下才甘心。 令殷莲不明白的是,郁仲骁不早就知道韩菁秋外头有人,大半年都忍下来了,怎么现在突然急着想要离婚? “还不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韩菁秋说起姜慧又抑制不住咒骂:“她都追到丰城来了,一定是她吹的枕边风。” 殷莲沉吟了片刻,说道:“现在你听我说,马上去找仲骁跟他认错,不管用什么方式,哪怕是跪下来求饶也行,还有,不准再跟那个姓阮的联系,如果他再sao扰你,你打电话给我,我想办法帮你摆平。” “对了,你和阮彦的事情,别跟旁人说,就当从没发生过。” 韩菁秋连连点头说好。 结束通话后,韩菁秋拎了包出门,想打郁仲骁电话才想起他的手机被自己摔烂了,她知道他送姜慧去处理伤势,匆匆赶到医院,她在急诊处询问到姜慧的名字,然而却没在住院部里找到郁仲骁。 根据她的描述,护士站值班的小护士告诉她,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早就走了。 韩菁秋又去了郁仲骁所在的部队,哨兵却说郁仲骁没回来。 那他到底去哪儿了? 想到自己的公公,军政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性格刚正不阿,生怕最痛恨的就是欺骗跟背叛,姐姐说别跟其他人讲自己出轨的事,但如果郁仲骁今晚首先告诉了爸妈,以郁战明的脾气,一定会把她赶出郁家的! 到时真的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这么一想,坐在驾驶位上的韩菁秋后背都出了冷汗。 望着前方那块‘哨兵神圣不可侵犯’的牌子,她咬咬牙,掉转车头,决定亲自去郁家坦白,恳求二老的原谅…… —— 第二天,叶和欢很早就醒了,秦寿笙趴在沙发上还在呼呼大睡。 替他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她回了旁边的房间,叶知敏被开门声吵醒,问她一大早去了哪里。 “哦,昨晚我睡不着,去隔壁串门,后来跟阿笙打游戏不小心睡着了。”叶和欢面不改色地编了个谎话。 叶知敏没再追问,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半,索性也没再继续睡。 洗漱完,换了衣服,把行李收拾好,叶和欢才去叫醒秦寿笙,一行三个人吃了早餐才去医院。 …… 叶和欢负责取号排队,叶知敏走到旁边给韩菁秋打电话,离开丰城前打算知会对方一声。 结果十几分钟后,韩菁秋就出现在了医院。 初看到韩菁秋的一眼,叶和欢愣了下,差点没认出她来。 眼前的韩菁秋,完全不复昨天离开酒店时的神采奕奕,甚至连妆都没有化,红肿着眼圈,像是刚刚哭过,声音略沙哑,她看到叶知敏便忍不住哭起来,仿佛委屈很久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者。 “他们一家人全都串通好了,合起伙来要逼我离婚,还说我不知羞耻,怎么不先看看他们儿子是什么个德行!” 坐在医院楼下的公园里,韩菁秋边说边啜泣:“他们估计早就想让那狐狸精当儿媳妇,所以借题发挥想趁机赶走我,好如了他们的意。” 叶知敏具体不知道韩菁秋的婚姻到底怎么了,只 能在旁边安慰:“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昨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就说要跟我离婚,直接挑明了,不给我留一点面子。刚进包厢的时候,好几次我都瞧见他在看手机,估计是那个不要脸的贱货急着想正名,一直催他说离婚的事。” “后来那狐狸精按捺不住,还追到了酒楼,我不同意离婚,他直接带着那姓姜的走了,头也不回!” …… 叶和欢没再听下去,她慢悠悠地沿着鹅卵石小道走着,直到站在人工河边上。 他没有来,是因为姜慧来丰城了。 韩静秋还说他为了姜慧准备跟她离婚。 昨晚他一直都跟姜慧待在一起吗?她昨晚一个劲打电话是不是坏了他的好事,所以最后他才恼羞成怒地关机? 秦寿笙远远地跑过来,邀功似地把手机晃到叶和欢跟前:“看,都帮你修好了,只要一百……” 话未说完,手机已经被蛮力地夺过去。 在他诧异的注视下,叶和欢已经忿力把手里扔出去,‘噗通’一声落进了人工河里。 秦寿笙愣愣地看向叶和欢,不解她的行为,昨晚不还把这手机当宝吗?见她面容冷淡,又瞧向已经恢复平静的河面,随后收拾起自己的好奇,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这么牛?还有用手机玩打水漂的?” 叶和欢没有搭理他,转身就走。 望着她的背影,秦寿笙已经猜到那手机是谁送的了,爱屋及乌,一夜之间已经演变成恨屋及乌。 —— 回到b市,叶和欢做的第一件事是去营业厅重新办了一张手机卡。 晚上躺在床上,她看着新买的手机,默默告诉自己,有些事不该再去想,就像那只被她扔掉的旧手机,应该沉入到河底,从此不再去触及。 距离大学报到还有一周的时间,叶和欢没有再外出,每天都窝在家里当宅女。 心血来潮的时候,她就跟秦寿笙套着马甲去游戏大厅玩无间道,两人串通打游戏的事很快就被察觉,最后两人的号被通缉在游戏大厅。实在无聊了,她就去好友群里发一些猥琐的图片,结果被好几个群主踢出。 至于韩家,这段时间她都没再过去,刻意回避着跟那人有关的任何消息。 只是某一天她下楼,爷爷正好跟来家里串门的老朋友坐在客厅里说话,听到‘老郁’的字眼时,脚步不由地一顿,爷爷的老朋友没瞧见楼梯上有人,继续说着:“老郁的心脏素来就不怎么好,这次犯病犯的不是时候,刚好赶上几个军区的演习,没办法上头只好让老章过去顶替他。” 老章是章爷爷,跟叶纪明相熟,叶和欢见过几面,而他们口中的‘老郁’显然也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她以为自己接下来可以洒脱地生活,却依然被那个人牵动着心神。 …… 九月中旬,叶和欢去b大报到,搭了秦家的顺风车,由秦母一手办理两孩子的入学手续。 因为学校的硬性规定,所有学生都必须住校,哪怕叶纪明再不同意,自家孙女还是搬进了学校宿舍楼。 叶和欢跟同专业的另五个女生一个房间。 刚整理好床铺,就接到范恬恬的电话,后者也没再回温哥华,靠着家里的关系进了b市某大学的冷门专业,一搞定入学相关示意就约她出去庆祝,还特意强调——把她那个‘小鲜肉’竹马带上。 这次叶和欢没有回绝,打电话给秦寿笙,两人换了身衣服就去了范哲元的酒。 一晚上,范恬恬都很兴奋,上窜下跳,灌了叶和欢不少酒,离开酒时,叶和欢的脸已经通红。 范哲元主动开车送他们回学校。 b大校内曾发生过倾轧事件,因此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范哲元只好把车子停在校门口,秦寿笙摇头晃脑地回了男生宿舍,范哲元则扶着醉醺醺的叶和欢回女生宿舍,她浑身无力,像是一团无骨的棉花挂在他的身上。 叶和欢倒不是真的喝醉了,她就是犯了懒,不想走,嘴里还嘀咕着:“头好晕,走不动啦~” “看你人小小的,体重还挺沉的!”范哲元搂着她的腰,生怕她跌倒,自己却被她拖得身形不稳。 叶和欢刚想取笑他,眼角却瞟见前方站着的人,颀长挺拔的身影,还有他身后的军绿色牧马人。 每一寸,都刺进她的视线里,把她整颗心都攥了起来。 最美年华遇到你【七十八】我在等谁,你不知道? 昏黄的路灯光,透过林荫道的枝叶缝隙,在那辆牧马人的车头盖上洒下些许斑点。 那人没有穿作训服或着军装常服,正侧对着他们靠在车门上,他稍低着头,轻轻转动着手里的香烟,像是无聊又像是在走神。 树影婆娑斑驳,在这样影影绰绰的光线里,他的脸部轮廓更加清晰分明。 叶和欢怔怔地看着他,酒醒了大半,她大半个身子还靠着范哲元,一时竟再也挪不开自己的双腿。 “怎么了?”范哲元见她不动,扭头关切地询问綦。 那人的警觉性素来很高,方才也是因为心不在焉才会没发现有人靠近,此刻听到说话声已经转过头来。 隔着一段路,叶和欢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秉。 可她知道,郁仲骁的视线此刻正紧紧锁在自己的身上。 搭在范哲元肩膀上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就像个做了坏事被逮住的问题学生,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眨了下眼睛,可是那人还有那车都还在。 范哲元也跟着偏头,他的注意力全在那辆牧马人上,开玩笑地说:“不是不让开车进来吗?你们学校还挺会搞差别待遇的。” 叶和欢没吭声,手指揪紧范哲元的衣袖,望着不远处的男人,心跳怦怦地加快。 他怎么会在这里?来这里又想干什么?如果是来找自己的,他又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幢楼里的?他难道就那么有把握会在楼底下遇到自己吗?他们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见面了?一星期还是……比这更久? 一时间思绪万千。 “走,我送你上楼。”范哲元伸手亲昵地搂住她的肩。 叶和欢只觉得如芒在背,她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范哲元的手:“哲元哥,你先回去,我自己上去就行。” “你行吗?别到时候一头载倒在楼梯上。” “宿管阿姨不让男生上楼的,我已经好多了,放心。”说着,叶和欢冲他挥手,示意他先走。 “那你自己当心点。” 话毕,范哲元眼梢余光瞟向那辆牧马人,又嘱咐了叶和欢几句才离开。 …… 范哲元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 叶和欢收回目光转头,然而看见朝自己慢慢走过来的男人时,她攥紧了身前的小挎包,突然有些透不过气来。 烟蒂被他丢在地上,还忽明忽暗地闪着火星。 她盯着那截香烟,生出了想要掉头逃跑的心思,随着他越走越近,她开始双腿打软心里发怵。 因为他身上无形之中散发出的气场让她感到害怕不安。 可是为什么逃跑的是她?她又没做错什么,有什么好心虚的?明明是他耍了她,她不找他算账已经很不错了! 难道是跟姜慧待厌了,又想来拿自己寻开心? 这些日子,她无意间想起那个早晨,姜慧在早餐店跟自己说的话,她说郁仲骁说想要离婚,那个时候,姜慧是不是已经在跟她这个韩菁秋的外甥女宣告自己的胜利了? 还有他故意告诉自己,跟姜慧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就存了逗弄自己的心思? 她得知他没外/遇而窃窃自喜的样子是不是取乐了他? 就像秦寿笙说的,她死缠烂打地跟他表白,或许在他看来,不过是点缀乏味生活的大笑话。 这么一想,叶和欢的心头涌起恼意,嘴边却噙了笑意,主动迎上去:“小姨父,这么巧,你怎么在这里?” 说着,又朝宿舍楼望了望,明知故问地道:“你在等人吗?” 郁仲骁一言不发,只是拿眼望着她,目光阴沉,仿佛要融于身后的夜色当中。 他在生气。 叶和欢的大脑里闪过这个讯息。 郁仲骁突然往前走近,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立刻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做的很明显,然后用手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小姨父,今天开学我玩得蛮累的,就先上去休息了。” “我在等谁,你不知道?”他却突然开口说道,低沉的嗓音里里似乎有些再也无法隐藏的东西。 “我怎么会知道?” 叶和欢扯了下唇角,笑得无辜又局促,低头看看细腕上的手表:“怎么就这么晚了,小姨父,我不跟你说了,再不上去宿管员得锁门——” “为什么不开机?” “那个啊……哦,我换号码了,不都说新学期新气象吗?”她耸了耸肩,脸上是不甚在意的表情,仿佛换手机号码在她看来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真不跟你说了小姨父,我得上去睡觉了!” 男人修长有力的大手忽然抬起,攥住了她的手臂:“把话说清楚再走。” 叶和欢抬头,看到郁仲骁脸上执着阴沉的神情,心绪不宁,但还是强忍着慌张装无知:“什么话?” “你是说刚才送我回来那个男的吗? tang”她又忽然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羞赧地微笑:“那是我同学的哥哥,人还不错?我们今天一起出去玩了,我喝了点酒,他不放心特意送我回来。” “为什么要换号码?”他沉声质问,口吻却出气的平静。 “刚才不是都讲了吗?” 叶和欢撇下了唇,骨碌碌的猫眼里流露出不耐,吊儿郎当的口气:“再说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想换就换了呗,谁一辈子不换几次号码,难道我要守着那个号码到老?喜新厌旧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郁仲骁的视线定格在她洁白无瑕的脸蛋上,难得解释:“那晚家里出了点事,所以才没有及时赶过去。” “是吗?那天我也没下去,幸好你没来,不然让你白等,挺不好意思的。” 说着,叶和欢好奇地看着他:“小姨父,那天你找我是想说什么来着?今天碰到,顺便说了。” “……”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范哲元打过来的,叶和欢背过身接起:“哲元哥,有什么事吗?” “已经在宿舍里了,没呢,正准备去洗,嗯嗯,你自己也是,路上开车注意安全,拜拜。”娇柔贴心的语气。 站在路灯边,梨涡隐现,她就像个即将陷入爱情的女孩,充斥着甜蜜和快乐。 …… 挂了电话,叶和欢转回身,发现郁仲骁正幽幽看着自己,莫名心慌:“小姨父,你刚说到哪儿了?” “他是你的男朋友?” “现在还不是。”叶和欢眉眼弯弯:“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 “这就是你换手机号码的原因?”他又问。 叶和欢没有说话,下一瞬,她的手腕被攥住,在她反应过来要挣扎之际,人已经被拖进了旁边的樱花树林间。 男人的怒气迎面而来,低沉有力的声音:“你忘了自己在丰城说过的话?” “我没忘记,只是我更记得自己在云南说的话。”叶和欢毫不胆怯地回望他的眼睛:“小姨父,你觉得我们现在算什么?” “……” “你不知道吗?那我告诉你,说好听点是幽会,难听点呢,这叫做偷/情。” 郁仲骁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我的年纪太小,抵挡不住各种诱惑,总是错把一些迷恋依赖当作是喜爱,以前是严舆,后来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从丰城回来后,我一直跟哲元哥哥在一起,待在他的身边,我发现这样的自己才像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我不开心的时候他会逗我开心,我生气的时候他会想尽办法哄我高兴。” “这段日子我过的很快乐,我跟哲元哥哥好像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我们喜欢看恐怖片,喜欢喝加点果汁的伏特加,喜欢骑着自行车去野游,看着他,我更诧异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去纠缠一个年纪比我差不多大一轮的男人?所以小姨父——” 叶和欢望着眼前男人,目光干净又带着祈求:“我以前有冒犯你的地方,你不要往心里去好不好?” 她的言外之意——不要再来找她,她想要好好谈恋爱,而他,就是那块拦路石,他的出现只会让她不痛快。 手腕处禁锢她的力道突然消失。 “上去休息。”低低沉沉的男音在她头顶响起,语气平和无常,除此,郁仲骁什么也没再说,然后转身离开。 至于此刻他脸上表情是什么样的,她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作者有话说———————— 不太会学虐男女主的情节,写了一下午就这样,大家凑合着看,晚点再加更 最美年华遇到你【七十九】过年的时候他离了婚 郁仲骁就这么走了,有些突然,突然到叶和欢怔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 她望着他头也不回地上车,望着那辆越野车渐行渐远,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直到宿管员在对面喊她,叶和欢才抬起脚失魂落魄地走过去,宿舍楼大厅明晃晃的灯光刺得她眼睛难受,宿管员一边翻着登记手册一边道:“那你家亲戚?老早就在等着了,我看他好像都没吃晚饭。” 上楼的脚步停下,叶和欢回过头望着宿管阿姨:“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什么时候啊……大概下午两三点。綦” 宿管员看小姑娘愣愣的,似乎不知道自家亲戚来了,又道:“我看他等这么久,还出去问他找这幢楼里的谁,要是在的话,我可以帮他叫下来,可他说自己等着就好,幸亏你刚巧从外面回来,要不然他得等到什么时候。”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楼,她的胸口像是被棉絮堵住,呼吸不畅,身体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般无力秉。 宿舍里其他同学都还没睡,不是在煲电话粥就是在玩电脑。 欢笑声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然而,她却发现自己无法融入到这份快乐里。 有同学跟她打招呼,叶和欢也只是勉强地笑了笑,甚至没去洗澡,直接脱了鞋爬到上铺闷头睡觉。 她感觉到空前的疲倦,想要好好地睡一觉,暂时忘记所有的烦心事,可是大脑意识却无比清晰,不断提醒着她方才在楼下发生的一切,郁仲骁二话不说转身就走的背影,还有宿管员告知她的话。 他为什么要一直等在楼底下? 她不懂,他为了姜慧甚至执意要跟韩菁秋离婚,那么她呢,到底又算什么?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叶和欢爬下床,简单冲了个澡,穿着睡衣去了阳台。 从上面望下去,能看到楼下那盏路灯,刚刚好是郁仲骁停车的位置,她仿佛还瞧见了好几个烟蒂头。 那人的手里似乎永远都有抽不完的香烟…… 叶和欢背靠着阳台护栏发呆,听到宿管员那么说,她差点追出去,还想打电话告诉他,她并不喜欢范哲元。 可是说了又能怎么样? 只会越陷越深,直到有一天无法自拔,到时候她就是第二个顾晓莉…… …… 回到床上,叶和欢依然没办法入睡,这样的失眠,只有她初到温哥华的时候才发生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手机屏幕的荧光照亮了宿舍一角。 她打开了短信的界面,输了一条简讯,然后发了出去,收件人是那个早已被她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她说——【小姨父,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联系了。】 短信几乎是秒回的。 叶和欢点开,只有一个字——【嗯】 当她看到他毫不犹豫的回复,知道她把自己逼到了墙角,事情再也没有了让她反悔的余地。 秦寿笙说得没错,自己对郁仲骁来说,确实是可有可无的,如果他真的在意自己,哪怕是一分,都不会回得这么迅速这么果断。 盯着手机屏幕,她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却在心里不停对自己说,叶和欢你没做错,悬崖勒马是对的。 难道你还想等到泥足深陷的那一天才幡然醒悟吗? —— 第二天,叶和欢是全宿舍最早起来的,轻手轻脚地做完起床工作,她拿了两本书去了教学楼。 b大的军训在大二开学前,所以大一新生报到后的第二天就开始正式上课。 在食堂里,叶和欢碰到了秦寿笙,他正跟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说笑。 秦寿笙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她,手舞足蹈地跟她打招呼,还一边跟旁边的男同学吹嘘:“我没骗你们?我这小青梅绝对是纯天然的大美女,而且还没对象,喜欢的得加把劲,不然哪天被学长拐走了有你们哭的!” 叶和欢翻了个白眼,在他夸张的笑声里走出了食堂。 她到教室的时候,还只有几个学生,叶和欢寻了个位置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有一条未读短信。 心跳突然加速—— 她打开,看到的是的账户余额通知。 这天,除了秦寿笙,她再也没有收到其它的短信,晚上躺在床上时,她删光了手机里所有的短信。 …… 半个月后,韩老过生日,叶和欢犹豫再三,还是买了个蛋糕去了韩家。 在门口时,她张望了很久,确定家里没什么客人后才进去。 叶和欢放下蛋糕后就准备撤退,却被唐嫂拉住:“你要再走了,今晚上就没什么人给你外公庆生啦!” “不是还有小姨嘛?”作为女儿跟女婿,长辈过生日,不应该不过来的。 这也是 tang她急着离开的原因,不愿意跟那个人碰面。 “你还不知道?”唐嫂诧异地看着她迷茫的样子,见她真不晓得,继而道:“三姑爷调到西藏去了,就前几天的事,三小姐回来过一趟,收拾走了一箱子过冬的衣物,说是买了火车票要跟过去。” “这会儿啊,估摸着已经在西藏那边了。” 叶和欢站在流理台边,忍不住问:“她跟小姨父又和好了?” “谁说不是呢,两人吵得凶,但也好得快,要不然以三小姐的脾气,怎么会愿意去西藏那种地方?” “……” 叶和欢晚上留在了韩家陪老人家吃饭,只不过有些心不在焉。 晚饭后,她没让勤务兵送,而是搭乘公交车回学校。 空荡荡的公交车,寥寥无几的乘客,叶和欢坐在靠后的座位上,望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夜景,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再次涌上心尖,郁仲骁真的去了西藏,跟过去的却是一向娇生惯养的韩菁秋。 他们终究没有离婚。 她也不知道他跟姜慧到底怎么样了,他对姜慧也没认真到非娶不可的地步,也许,他的身边不仅仅只有姜慧。 叶和欢不禁想起了曾经在云南偶遇的那个叫肖芸的女人。 同样也爱慕着他…… —— 接下来的日子飞快地过,十二月份,叶和欢通过了英语四六级考试,还成为学校精英班的一员。 在学渣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的秦寿笙对此羡慕嫉妒恨。 临近期末,秦寿笙每天拖着叶和欢往图书馆跑,他的高数简直惨不忍睹,叶和欢看一眼就能算出来的题目,他却要将相关章节翻一遍对着例题才能勉勉强强做出来,结果答案还是错的。 有些人的数学恐怕小时候是体育老师教的。 哪怕期末考试有叶和欢的帮忙,秦寿笙也只混了个及格,但足以让他眉开眼笑地过完整个年。 二月上旬,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即将到来的新年气氛里。 叶赞文一家三口暂时搬回大院过年。 当叶和欢把成绩单摆放在叶纪明面前时,全校第二名的成绩让老爷子喜上眉梢,每逢有亲朋好友上门都会夸赞一番,这直接导致叶静语每天都阴沉着脸。 尤其在她从叶赞文的西装口袋里翻出一把跑车钥匙,得知是送给叶和欢的时候,躲在房间里哭了一个晚上。 叶和欢对此不予理会,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那辆奥迪跑车,还经常转着车钥匙在叶静语跟前晃悠。 大年初一,叶和欢去了韩家拜年。 刚走到家门口,差点跟迎面出来的女人撞到,叶和欢站定一看,居然是韩菁秋,她什么时候从西藏回来的? 在她怔愣的刹那,韩菁秋已经低着头匆匆走了,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钟爱高跟鞋的韩菁秋这次穿的却是平底靴,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而非往日那些单薄靓丽的衣裳。 那天,叶和欢进门后,听到外公一声长长的叹息,饱含无奈跟愤怒。 “外公,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韩老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摆了摆手:“还不是你小姨那些事,你别管,随她闹去!” 叶和欢想到刚才门口韩菁秋的神情,似乎并不高兴。 她看外公疲惫的样子没再多问,然而十多天后,她从唐嫂那里得知,韩菁秋离婚了,就在元宵节那一天。 最美年华遇到你【八十】姜慧要结婚,对象却不是郁仲骁 韩菁秋离婚了? 韩菁秋怎么就离婚了呢? 接电话时,叶和欢正准备将茶壶里的水灌入热水瓶里,听了唐嫂的话,一个失神,手指碰到滚烫的壶面时下意识地缩手,茶壶打翻,沸水浇在了她的右手手背上,疼得她整张小脸都失了血色。 保姆听到动静匆匆赶过来,厨房里一阵兵荒马乱。 被送往医院的路上,叶和欢却似忘记了疼痛,脑海里始终盘旋着韩菁秋离婚的事情秉。 那人是不是也从西藏回来了? 他跟韩菁秋是在丰城登记结的婚,现在办理离婚理应也在丰城,那现在,他是还留在丰城还是又回西藏去了綦? 还有……他离婚是为了姜慧吗? 这大半年时间里,她跟那个人没有一点交集,就像她那条短信里说的,不再联系。她每天过着一个大学生的生活,起床,吃饭,上课,睡觉,偶尔和室友追追韩剧,周末跟着秦寿笙和新加盟的范恬恬到处跑着做小生意。 可是她知道,自己仍旧没有忘掉那个人。 她曾尝试着接受其他男生,想像当初忘记严舆那样把感情投放在另一个人身上,结果发现做起来并不容易。 从烫伤科出来,叶和欢的右手被包扎成了熊掌。 陪她来的保姆既自责又心疼:“不知道这手以后会不会留疤?” “不会的啦,医生不都说还没达到二级烫伤,而且我天生皮厚,要是真留疤,我就在手背上纹一朵蓝色妖姬!” 叶和欢欢快的模样,根本无法将她跟病人这个词联系到一块。 保姆被她逗乐:“确实皮厚,欢欢,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一去西药窗口,马上就回来。” “您去,我坐在这等您。” 保姆的儿子在这家医院当药剂师,她是知道的。 叶和欢坐在走廊上,百无聊赖地欣赏旁边抽血窗口前一个孩子嚎哭撒泼滚地的戏码。 看了会儿,她起身去门口的自动贩卖机买饮料,刚取出橙汁,一抬头看到了正拿着单子从里面出来的姜慧。 这是时隔半年后的第一次碰面。 姜慧似乎有所察觉,也朝这边望过来,瞧见叶和欢时她脸上露出笑容,刚抬起手准备打招呼,叶和欢却蓦地转身,像是没看到她,一边喝饮料一边朝另一边走去。 “和欢!”身后响起姜慧的声音,还有高跟鞋的小跑声。 叶和欢不得不停下来,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转过身跟她问候:“姜阿姨,是你啊,你怎么也在医院?” 姜慧依旧一身ol职业装,手臂间搭着一件皮草短装,化着淡淡的妆,眉眼间更具女人味,望着叶和欢笑容妍妍:“之前烫伤留下的疤一直没好,过来皮肤科看一下。” 说着,她讶然的视线停留在叶和欢的右手上,随即关心地问:“手怎么啦?包得这么严实,打不打紧?” “哦,就是不小心被开水烫了下,没什么事。”叶和欢轻描淡写地回答。 姜慧点点头,像是放心了,转而道:“和欢,肚子饿不饿,阿姨请你去吃些点心。” 叶和欢望着微笑的姜慧,忽然想到了小红帽里的狼外婆,她东张西望了一番,看见找出来的保姆,便对姜慧道:“姜阿姨不好意思,我还急着回家做作业,点心您自己吃,我就不陪您去了。” 她说要回家做作业,姜慧看了眼她的右手,莞尔一笑,没有戳穿叶和欢的谎话。 “你们有车吗?”姜慧忽然问道。 叶和欢话接的很快:“有的,勤务兵等在停车场里。” 这时,一辆雷克萨斯缓缓停靠在两人旁边,驾驶座车窗降下,里面是个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他朝叶和欢礼貌地颔首,然后望着姜慧说:“都好看了吗?” “嗯。”姜慧唇边的笑意更浓。 她又转头看向叶和欢,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什么时候有空,可以约阿姨一起喝咖啡。” 那个男人已经下来,绕过车头打开了副驾驶座车门,静静地等着姜慧上车。 在姜慧转身离开的时候,叶和欢突然问:“姜阿姨,这位是——” “他啊……”姜慧看了眼男人,才说:“我的男朋友,如果相处融洽的话,我们会计划结婚。” 男人闻言也微笑,默认了姜慧的说辞。 …… 雷克萨斯已经开远,叶和欢杵在花坛边,手里捏着姜慧的名片,这样的结果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姜慧要结婚了,但对象却不是郁仲骁。 刚才姜慧说的最后一句话,她透露出自己要结婚的意向,不知为何,叶和欢觉得她是在故意说给自己听。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炫耀还是别有意图,叶和欢突然不敢再往深处想。 这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不是吗? 回去 tang的路上,叶和欢的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姜慧在被自己拒绝后欲言又止的无奈神情,她忍不住揣测,如果自己跟着去吃点心了,姜慧究竟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她慢慢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迅速后退的景致,又想起郁仲骁说过的话:成年人之间的游戏,不适合小朋友。 —— 在新学期开始前,韩家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韩菁秋带着阮彦上门拜访,被韩老用拐杖打出家门,一时间这件事成为整个b市贵圈茶余饭后的谈资。 叶和欢接了唐嫂的电话赶到韩家,刚到门后就听到韩老的怒吼声:“你走,给我走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别给我回来,我们韩家没有你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 然后是一阵上楼的脚步声。 叶和欢在门外站了会,等里面风平浪静后,她才推开虚掩的门进去,正巧看到韩菁秋从楼上下来。 韩老坐在客厅的轮椅上,怒不可遏,脖间青筋暴动:“你今天要是跨出这个门,从此跟韩家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但韩菁秋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 这晚,叶和欢没有回叶家,而是留宿在韩家陪伴遭受打击过度的外公。 当韩老告诉她,韩菁秋已经怀了那个叫阮彦小瘪三的孩子,叶和欢震惊得说不出话,素来不喜欢孩子的韩菁秋这次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甚至还准备跟阮彦登记结婚,为此不惜跟韩家一刀两断。 时隔几天后,韩菁秋跟姘头出国的消息又不胫而走。 韩老直接被气进了医院。 叶和欢去医院看望老人家,路过隔壁病房时,听见里头传来隐约说话声:“嗳,你们知道吗?住在咱们隔壁的就是大院里的老韩,有这么个女儿也是不省心,我要是她妈,刚出生那会就拿脐带勒死她得了。” “你小声点,要是被听到多影响邻里关系!”另一道声音喝止。 “这事都传开了,难道还差我一张嘴?” 叶和欢没再往前走,透过门缝,她看见一个敲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老太太叹了口气:“你说这多祸害别人家的孩子,常年不在家,一不留神,家里就被贼惦记了。” “老韩家的小女婿是c军区郁司令的二儿子对?” 躺在病床上的老头子哼了声,自顾自翻了翻报纸:“你倒是打听得很清楚。” “哟,这还用我打听啊,大院里都传遍了,这顶帽子绿油油的,比你挂房间那套军装还绿。换做是我儿子,我可不会这么跟韩家算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说一个大男人,怎么连个老婆都管不住,不是平白让人说窝囊吗?” “也真是的,老婆说离婚就闷声不吭地同意了,怎么着也得揪着那奸夫往死里打,不打个残废也让他破相,让他再勾/引人家老婆……” 叶和欢没再继续听,她只觉得心口堵得慌,走到走廊尽头透气,望着窗外却莫名地红了眼圈。 在韩菁秋臭名昭着的同时,那人也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现在他的周围,是不是也到处是类似的流言蜚语? —— 进入大一下半学期,叶和欢的成绩依旧名列前茅,学期中旬她跑去染了头亚麻色的长发。 关于韩菁秋的传言也渐渐地消停下去。 周末回家,陪着叶老看电视,偶尔调过军事频道,看到电视屏上那一个个身着迷彩作训服的士兵,她略略失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人,看着那些士兵趴在地上匍匐前行,心想,那人在部队里是不是也经常这么干? 学期末,叶和欢靠着自己跟秦寿笙做生意赚的钱加上之前叶赞文给的支票,买了一辆红色牧马人。 “你是女的哎,干嘛买这么野性的车?”秦寿笙趴在车窗上,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叶和欢宝贝地摸着自己的新车,不理会他的话。 秦寿笙突然道:“我记得,你小姨父在丰城开的车好像也是牧马人。” “……” “叶和欢,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人?” 叶和欢拍开他的双手:“让开点,别挡着我关车窗。” 秦寿笙却一把抓住了窗户边缘,幽幽地看着她:“我们宿舍的陈浩追了你快一年了,人家好歹是院草,你说你清心寡欲的。” 见她不吭声,又道:“他是不是还在西藏没回来?”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郁仲骁。 郁仲骁有没有从西藏回来,叶和欢并不知情,这将近一年,她从未主动探听跟他有关的事,唯一一次得知他的消息,就是他跟韩菁秋离婚,还是众所周知的事,至于后来他到底怎么样了,她也不得而知。 这一天的谈话,两人有点不欢而散的味道。 秦寿笙离开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问她:“我是说如果,如果他回过头来说喜欢你,你要跟他在一起吗?” 答案叶和欢没有给,因 为她觉得这个假设已经不成立了。 —— 九月中旬,叶和欢成为大二学生,所要面临的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生涯。 开学第二天,大学生活动中心人山人海,到处是领军训服的学生,叶和欢那套作训服是秦寿笙拼死拼活抢来的。 “我听说这次给咱们做教官的不是国防生,而是某个部队里抽调出来的精英,你说这不是瞎折腾吗?” 秦寿笙蹲在林荫道边,穿着宽大的作训服,用作训帽扇风,那造型活像是以前时候的汉奸,贼眉鼠眼的。 叶和欢瞧着他,捂着肚子扑哧笑出声。 “笑什么呢?”秦寿笙好奇地东张西望,他最喜欢看热闹,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 “没什么,过去,那边吹口哨了。”叶和欢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草根。 “你说大热天的搞什么集合,那些大头兵想找存在感也不能这么整人,这会儿正合适睡午觉呢!” 叶和欢懒得理会他,眼看就要迟到,匆匆地跑去前面的大操场。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的话,算是中间的过度,毕竟跨越一年,很多事不可能着重写,特作说明,二哥回来了,猜猜看他在哪儿?压抑过去了,即将到来的是甜蜜~~ 最美年华遇到你【八十一】一年后,他成了她军训的总教官 操场上早已人满为患,八千多的大二学生穿着迷彩作训服,从看台望下去犹如一大片涌动的绿藻。 叶和欢到的时候,正巧碰上学校负责人在主席台上拿着扩音机扯着嗓子根据专业院系编排营连,各系的主任更是忙得晕头转向,有同宿舍的女生瞧见叶和欢,立刻朝她挥手:“这里这里!” 服设专业、舞蹈专业的女生被编成一个排。 舍友鸭子站在叶和欢边上,捧着脸颊满面陶醉:“不知道能不能跟高大威武的教官谱写出一段旷世奇恋。” “你也就配配郭德纲那样的。”室友文湘在旁边泼冷水泫。 鸭子伸手抬了抬自己的澎湃,在曼妙的波浪里傲娇地扬起下巴,嗲着声道:“我也是很挑的,好吗?” “下次做这个动作前,记得先把你那小八字胡剃了。拦” 鸭子开始甩着帽子满操场追赶文湘。 叶和欢将作训服袖子卷得高高的,露出纤白的藕臂,用手在脸边扇风,鼻尖上已经有一层密密的细汗,今年九月的天气格外闷热,尤其作训服的面料还不透气,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想要早点结束这场大集合。 她觉得秦寿笙说得对,这个时间点就该窝在宿舍里吹电风扇睡觉。 同宿舍的马宁宁凑过来:“我刚才跟建筑学院的男生聊天,他们都说这回来当教官的都是野战部队出来的,不会像国防生那么好说话,说你站军姿不标准的话,哪怕你是女的,狠狠的一脚都会踹过来。” 说着,她幸灾乐祸地瞧向附近那些细胳臂细腿的舞蹈专业女生:“来集个合都要随身带防晒乳跟小纸扇,这么娇滴滴的,我敢打包票,明天一个上午就能让她们全体哭鼻子。” “不至于那么严格?”叶和欢拧了下眉头,神情有些纠结,要真那样,自己恐怕也吃不消。 “那都是正规部队,可不是会跟咱们嘻嘻哈哈的国防生。” 主席台上的校领导拿着话筒,已经开始慷慨激昂的军训动员讲话。 眼瞧着班主任走过来,叶和欢用胳臂肘顶了下还要讲悄悄话的马宁宁,后者立刻闭嘴,目不斜视地站好。 “同学们,壮志凌云平步起,雄关漫道从头越,你们的大学生活将在今天开启新的篇章,这个篇章无疑是缤纷多彩的,但辉煌与否,绚烂与否,还需要你们亲自去描绘……” 台下马宁宁撞了撞叶和欢,压着声说:“我听学长说,这个动员演讲稿已经用了四五年,年年如此,演讲的人年年换,但绝对是换汤不换药的节奏。” 叶和欢被她的话逗笑,抬头看看那个皮带勒得肚子死紧的领导:“你觉得他像不像西游记里的猪八戒?” 不止是马宁宁,周围其她听见的女生都纷纷轻笑出声。 “笑什么?!”班主任踱步过来,皱着眉,面目严肃地瞪了她们一眼。 叶和欢抿紧了嘴唇,挺直脊梁。 台上的校领导演讲接近尾声,抑扬顿挫的声音通过广播传达至操场的每个角落:“现在,让我谨代表校党委、行政,向承训的全体官兵表示热烈的欢迎!” 掌声如雷鸣般在操场上空响起。 叶和欢敷衍地拍了两次手,站在左侧的鸭子突然倒吸着凉气,拼命地扯她的袖子:“看看,都下来了,啊啊啊!!!都好an哪!” 周遭亦是此起彼伏的女生惊叹声,好帅啊,好有男人味,身材都好棒,真不是国防生能比的…… 叶和欢顺着鸭子所指的方向瞧去—— 那些军官已经从看台下来,穿着松枝绿的军装常服,扎紧的外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平均身高都在一米七八左右,他们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彪悍,黝黑或麦色的肌肤,还真找不出一个小白脸来。 “这部队也兴选美这套?”叶和欢撇了下唇角,她才不信每个当兵的都这样,这些绝对是精挑细选的结果。 “就当是学校给咱们的福利咯!” 马宁宁边说边使劲踮脚伸着脖子往教官那边瞧:“不知道我们排的教官是哪个……” 可能是从小住在大院,所以叶和欢对这些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军人没多大的痴迷,只是挤在女生堆里自顾自玩手机。 “和欢快看,他们走过来的!”文湘也激动不已,红彤彤的小脸。 叶和欢抬起头,正好瞧见那些教官拿着点名册朝各自负责的排信步而来,看到站定在她们排前的教官,她点了下头,颇为可观地评价:“嗯,还不错,要是臀再翘点就更se|xy(性感)了!” 鸭子哈哈大笑:“原来我们当中最食色性者的是你!” “我说的是大实话。”叶和欢耸耸肩,不以为然。 她并不知道自己今天随口的一句话,之后半个月会在军训教官的群体里广为流传,甚至传入那人的耳里。 如果她能未卜先知,叶和欢此刻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 tang不过这都是后话。 …… 片刻的喧闹过后,操场上又恢复了平静。 “按照惯例,这会儿应该轮到这些教官的头儿上台演讲了。”鸭子在旁做着详细的流程介绍。 叶和欢朝主席台瞅去,主席台上有个位置一直空着,但桌上却摆着名牌,隔得太远,她也看不见牌子上的名字,倒是鸭子开始自行猜测:“这会都没到,真会摆架子,估计是个四五十岁脾气火爆的大胖子。” “是呀,大热的天,多站一会儿都是遭罪。”其她女生也纷纷抱怨。 正在这时,看台上下来个上尉,跟校长耳语了几句。 “没事……没事……”校长笑容可掬,他的声音透过话筒响起,随即对台下的师生道:“大家稍安勿躁,负责这次军训事项的总教官在路上出了点事,不过马上就到了。” 一片唏嘘声。 马宁宁忽然捂着肚子:“和欢,我想要上厕所,这么多人看着我紧张,你陪我去好不好?” —— 十分钟后,叶和欢跟马宁宁偷偷溜回排里。 “还没来吗?”叶和欢往台上一瞧,发现那个位置还空着,台下的学生都已经开始躁动。 鸭子耷拉着双肩,早已失了最初的兴致:“我觉得都不会来了,这都几点啦,都赶不上食堂的晚饭了!” “这不是给你减肥的机会吗?”文湘插话损她。 叶和欢刚也想说鸭子两句,眼角余光却瞄到主席台上的一幕,她看到一个身材颀长伟岸的上校沿着看台走下来,他正低头在看手里的文件,军帽的帽檐遮挡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见那线条硬朗的侧脸轮廓。 莫名的熟悉感让叶和欢的心跳不断地加快。 不应该是他啊…… 一定是她的幻觉,叶和欢迅速低下头,拍了拍自己的脸,人都在西藏呢,怎么会跑来这里当什劳子的教官? “和欢你怎么了?”马宁宁发现了她的异样。 叶和欢心绪不宁,但还是冲着马宁宁扯了下唇角:“没什么,可能站久了有些头晕眼花。” 没错,绝对是眼花了……她不停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 在车子开到半路时,郁仲骁才想起昨晚看完军训的相关资料后,直接把文件丢在了宿舍的床上。 索性又掉转车头回部队去取。 等他赶到b大的操场,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夕阳近黄昏。 b大校长被坐在旁边的人一提醒,扭过头瞧见军装笔挺的青年,立刻起身,伸出手热情地迎上去:“郁队长来了?” “不好意思,临时出了点意外,来晚了。”郁仲骁跟他握了下手,低沉磁实的男性嗓音。 “没事,我们这边也刚弄好,快坐郁队长。” b大校长是第一次见到郁仲骁本人,原先上头安排来他们学校的不是这一位,后来不知怎么地就说要换人,但他也听在部队相熟的朋友说了,这位郁队长刚从西藏回来,不管是个人实力还是家庭背景都非常厉害,让他不要怠慢,得好好招待着。 待郁仲骁入座,校长立刻打开麦克风,铿锵有力的声音:“现在有请这次军训的总教官,郁教官为大家讲话。” 叶和欢正心绪不宁,冷不防听到‘郁教官’三个字,蓦地抬起眼看向主席台。 待她认出那个刚刚坐下的军官,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马宁宁在她的耳边‘哇’了一声:“总教官这么年轻?我靠,这也太有帅了?!而且感觉气场好强大啊~~” 旁边的女生纷纷同意马宁宁的说辞:“而且好高,我目测有一米八五!” 叶和欢突然有些站不住,双腿莫名其妙地发软,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揪紧旁边马宁宁的作训服袖子,过大的力道引得马宁宁转过头,见她神色恍惚,忙问:“和欢你怎么了?” 其实也没怎么样,只是忽然想要埋个土坑,想把自己的头埋起来,不然她怕自己会落荒而逃。 他怎么就成了她们学校军训的总教官了呢? 叶和欢怎么也想不到,一年后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她呆怔地望着坐在那的男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穿得这么正式,一身松枝绿的军装常服,打着领带,整个人看上起威严又英武。 不同于校领导的长篇大论,郁仲骁只简单说了几句话。 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他的语速很平缓,透着经岁月沉积后才有的浑厚内敛,他甚至连自我介绍都没作,一开口就切入主题,告诉在场的学生关于明天军训的注意事项,最后说了两句鼓舞士气的话。 “这样的男人真他妈的酷!”鸭子砸着嘴:“说话用词精确到每个字,不啰嗦,迷死人了!” 至于叶和欢,她根本不知道郁仲骁在台上讲了什么,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他的身上,大脑早已无法正常工作。 …… 动员大会在校长宣布散场的说话声里结束。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操场的,等她缓过神,突然撇开几个舍友,不顾她们的叫唤往操场跑去。 只是没跑几步,她的手臂被拉住了,扭过头,是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的秦寿笙。 “他怎么来我们学校当教官了?”秦寿笙急急地问。 显然他也认出了郁仲骁。 “我也不知道啊。”叶和欢看看前方的操场,转而看着秦寿笙,像是要哭出来了:“他不是在西藏的吗?” 似乎想在他这里寻到一个答案。 秦寿笙摘掉帽子,抓了把自己的头发:“估计是调回来了。” 说着,他望着叶和欢咬了咬唇,问:“教官都还在操场上交代事情,他应该也还没走,你想不想过去找他?” 要过去找他吗? 叶和欢在心里问着自己,找到他又想说什么,该说的一年前不都已经说明白了吗? 她摇了摇头,情绪很是低落,转身朝来时的路回去。 秦寿笙没说话,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送她到宿舍楼下才离开,不忘交代:“记得吃点东西,不然对胃不好。” “嗯。” 最美年华遇到你【八十二】郁总教官来我们西苑食堂吃饭了 叶和欢回到宿舍就爬上/床,像是躺尸一样怔怔地看着天花板,脑海里始终盘旋着一个讯息。 ——那人回来了。 可是回来了又怎么样,貌似也跟自己搭不上什么边了。 他现在已经跟韩菁秋离婚,她这一声‘小姨父’恐怕也名不副实,也许看到自己还会让他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时刻提醒着他曾经被戴绿帽子的不堪过去。 半睡半醒间,宿舍的门开了,其她舍友吃完饭陆续回来颅。 “和欢,你怎么在床上啦?”鸭子一抬头就看到了上铺的叶和欢,见她躺着,以为她生病了。 叶和欢坐起身,拢了拢自己凌乱的头发:“就是有些困,你们都吃好了?辂” “是啊!”鸭子倒坐在椅子上,边吃零食边扭头看着她嘚瑟道:“叫你中途跑掉!你猜猜看,我们在吃饭的时候碰到谁了?” “谁?”叶和欢顺着她的话问。 “郁总教官啊!” 鸭子激动地一拍大腿,指着旁边打开电脑的文湘:“你问问老文,郁总教官是不是来咱们西苑食堂吃饭了?” 叶和欢愣了愣,心跳因为这个消息有些加快:“他怎么到这来吃饭了?” b大有许多食堂,其中包括东南西北苑,西苑旁边是女生宿舍,在这个食堂吃饭的基本都是女生,很少有男生过来这里,除非是为了陪女朋友。 “可能顺路,还有其他几个级别高点的军官。”文湘背靠着书桌说道。 “顺个屁路!”鸭子不赞同这种说法:“离操场最近的是南苑食堂,我听说教官们都住在东苑旁边的明轩阁,那么第二选的就是南苑食堂,谁那么有空翻山越岭来咱们西苑这里吃饭?” 文湘不服气:“那你说说看他为什么来西苑吃饭?” “要我说,他一定是听说咱们西苑的小鸡炖蘑菇最出名,特意过来尝尝!”鸭子洋洋自得地说。 文湘一包厕纸砸过来:“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整天只知道吃吃吃!” 鸭子躲开,把椅子当小木驴骑:“那就是随机事件了。” “和欢,你吃过晚饭了没?”文湘似想起什么,抬头问还在床上的叶和欢。 “正准备下去吃,”叶和欢冲她微微一笑,从上铺爬下来,随便找了个皮筋扎头发:“马宁宁她们几个呢?” “哦,学生会有事,把她们都叫走了。” —— 叶和欢从宿舍楼出来,林荫道两旁都是穿着宽大军装的学生,还有情侣坐在路边的椅子上说悄悄话。 她没有换掉作训服,现在的她已经潜意识地把这身衣服当作一种伪装,因为戴着作训帽穿着作训服的女生,低着头在大路上走,从背影上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走进食堂一楼,叶和欢迅速地环顾了一圈,食堂阿姨在窗口喊她:“小姑娘,要打饭吗?” “不了。”叶和欢收回视线,冲热情的阿姨笑了笑,然后拐出一楼去了二楼。 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已经非常少,如果想要找人,一眼就能找着。 叶和欢站在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瞧,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这么快就吃完走人了? 心不在焉地下楼,站在食堂的门口,突然又想起文湘的话,她说教官都住在明轩阁,叶和欢左右看了看,没有什么认识的同学,跟在几个男生后头,像是散步一样慢悠悠地走去明轩阁。 快走到明轩阁的时候,她又怯步了,尤其看到几个教官进出,立刻躲到了旁边一棵大槐树后。 旁边围栏里的孔雀忽然对着她展开美丽的羽毛哇哇直叫。 叶和欢连忙对它做了个‘嘘’的动作。 树的另一边响起‘扑哧’的笑声,她循声侧头,瞧见两个穿迷彩服的教官,立马站直身,一本正经地喊了声‘教官好’,在那两教官开口前,她假装是无意间经过这里,挺着腰板目不斜视地溜走了。 一边走一边懊悔地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幸好碰到的不是那个人。 …… 叶和欢回到宿舍时,其她人都已经到齐了,搬着椅子围成圈在玩掼蛋,其中一个当裁判。 “吃个饭出去这么久?”马宁宁打出一张牌,忽然回过头问她。 “顺便散了个步。” 叶和欢换下作训服去洗手间洗,在哗哗的水声里,她的思绪有些飘远,还是想不明白,那人为什么会跑到她们学校来当教官,凭他的级别,不应该这么大材小用,难道是刚从西藏回来不适应,想借军训调整一下工作节奏? 还有,他为什么会调来b市,而不是丰城? 她又想起了快要结婚的姜慧,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他来丰城就是为了姜慧? 这一晚,叶和欢没睡好,半夜醒了好几次,第二天起床后发现黑眼圈深得可 tang怕。 —— 军训集合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叶和欢洗了个头,等她赶到大操场时明显已经迟到,看到那些排列整齐的队伍,她低着头想偷偷溜进去。 “那个女生,你干什么的!”教官如惊雷般的吼声从前排传来。 叶和欢脚步一顿,暗道糟糕,但还是硬着头皮转身走上去,刚站定,劈头就是一顿呵斥:“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集合时间?这个时间点,别人都已经在站军姿,你才慢悠悠地晃过来!” “报告教官,我肚子痛,所以来晚了。” “我不想听理由。”教官翻开了随身携带的点名册:“你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 b大为了提高学生的积极性,把军训表现也列为这学期成绩考核的一部分。 叶和欢想着自己的特等奖学金,生怕自己真被记下来,立马软着声道:“教官,我肚子是真的难受,昨晚上还送校医院了呢,不信,你可以问问我们宿舍的同学。” 教官抬头,跟她打了个照面,愣了下,随即便摆摆手让她入列。 等叶和欢站回自己的位置,鸭子悄悄跟她说:“好像真没给你记下来,你看那边,就是刚才迟到的,也说拉肚子,这会儿在大太阳底下暴晒呢!” 叶和欢偏头望去,果然,升旗杆旁边直挺挺地杵了个女生,细皮嫩肉的,长得也挺漂亮。 “你是不是给咱们教官送红包了呀?” 叶和欢白了她一眼:“我都不认识他,不过要有机会,我一定送一个,让他对我睁只眼闭只眼。” 站军姿的时候,叶和欢的眼睛忍不住往主席台上瞟,那里站了两个军衔较高的负责人,但是没有那人。 难道总教官只要在动员大会跟军训结果检阅仪式上出现就行了的吗? …… 中场休息,叶和欢提着宽松的裤子跑去上厕所,出来时,碰到了从男厕所出来的自家教官。 刚准备开溜,就被教官喊住:“你等一下。” “教官,有事吗?”叶和欢回过头,笑吟吟地问。 “这个还给你,你昨天掉在孔雀围栏边上的。”年轻的教官伸过手,展开拳头,掌心躺着一个手机吊坠。 叶和欢看着他的脸,反应慢了几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就是昨晚遇到的教官之一。 回到队伍里,叶和欢立马被几个舍友揪住拷问:“你怎么跟教官一块回来的?说,你们俩有什么私情?” “哪有什么私情,就是我掉了东西,他捡到还给我。” 马宁宁酸溜溜地道:“那我怎么没掉东西?” 旁边的鸭子突然兴奋起来,指着主席台方向:“嗳嗳,快看,总教官在那里,简直酷毙了!” 周围的女生齐刷刷跟着转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顿时都亢奋起来。 郁仲骁站在主席台上跟人说话,穿着迷彩作训服,武装带扎得很结实,远远地望过去只觉得他的身材出奇的好,哪怕是这个看脸的时代,也让无数少女尽折腰。 当他突然偏头朝这边瞧过来,叶和欢风驰电掣般地扭开脸。 尽管隔着这么远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她的心脏还是怦怦直跳,下意识往文湘身后躲了躲。 一声口哨后,原地休息的学生都起身继续训练。 上午十点,太阳已经很猛。 叶和欢刚洗过的头发又被汗水浸湿,难受得要命,趁教官不注意,她摘了作训帽往地上一丢,然后迅速保持军姿。 教官绕着队列踱步,走到她跟前时停顿了下,当她以为他会训斥自己时,人已经从身边走过去。 难道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放水? 正当叶和欢窃窃自喜时,身后响起男人低沉又严厉的声音:“训练不带作训帽,你们班长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 —————————————— 码字速度太慢,怕大家等得急,先放三千字上来,然后……明天早上来看,别熬夜哈! 最美年华遇到你【八十三】郁仲骁是不是为难你了? 这声近乎苛责的质问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传来的,叶和欢的脊梁一僵,心生懊恼,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她竟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在后头的? “报告首长,我们班长从来没这么教过我们!”年轻教官军姿笔挺,扯着嗓子高声道。 话毕,他立刻跑到叶和欢身边,捡起地上的帽子递给她,低头之间,声音说得很轻:“快点戴上。颅” 叶和欢抬眼发现年轻教官的脸通红,脖子处还有汗滴下来,她看不到身后那人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她知道他还没走,她低‘嗯’了声,接过帽子扣回头上。 她刚放下手,身后又传来那人苛刻的话语:“绕操场跑十圈!” 叶和欢当然不认为这是要自己去跑。 年轻教官昂首挺胸,朝着叶和欢的斜后方敬了个军礼,洪亮的嗓音:“是!”说完,立刻绕着操场跑起来辂。 看着那个教官一次次从自己面前跑过去,叶和欢贴着裤线的手慢慢地攥成拳。 她动都不敢动一下,也不敢回头,那人是走了还是站在那,她不清楚,下颌处的汗不断滴在作训服上,她也不敢抬手去擦,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到底是怕被他责罚还是怕……被他认出来。 鸭子不小心碰到和欢的手背,触手的冰凉让她错愕,斜眼担忧地问:“你怎么啦,手怎么这么凉?” “允许你们说话了吗?!”一道怒斥声从后响起,但不是那道叶和欢熟悉的声音。 鸭子翻白眼,撅着小嘴咕哝了几句,但也不敢再出声,生怕也被罚去跑十圈。 叶和欢不知道郁仲骁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犹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马宁宁提醒她的时候,她后背衣衫已经被汗湿透。 上午训练结束,回去吃饭的路上,马宁宁同情地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好,我改变对总教官的看法,他不仅威武,还恐怖,下午当心点,别又被他逮住了!” “嗯。”叶和欢轻轻地嗯道,但依旧有些魂不守舍。 …… 吃过午饭,回宿舍睡午觉,心情不太好的叶和欢刚爬到床上就接到秦寿笙的电话。 “我听说他为难你了?” 叶和欢心跳漏了两拍,不想承认:“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谁说吗?凡是大二学生差不多都已经知道,服设专业的叶和欢今天上午被总教官训斥了。” “……” “他是不是故意针对你啊?”秦寿笙不放心地问。 她只好把自己把帽子丢地上的事情说了,秦寿笙安静了几秒,说了句‘你活该’就挂断了电话。 叶和欢:“……” —— 下午的训练叶和欢不想再去。 她刚打算找个理由搪塞,文湘从班主任那里带过来个不幸的消息。 凡是军训第一天以各种理由缺席训练的,不管期末成绩再好,都取消一切个人先进的评选。 鸭子啃着鸡爪子抬头,抬头瞅还赖在床上的叶和欢:“这话我怎么听都觉得像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呢?” “……” 不管叶和欢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还是被几个舍友拉下床穿上作训服去了大操场。 承训的教官已经提前到达操场,正站在阴凉处说话。 马宁宁扯着叶和欢的衣袖,暧/昧地冲她眨眼:“梁教官在那呢,要不要过去慰问人家一下?今天早上,人家为了你可是足足跑了五千米!”说着,还夸张地伸出五根手指,以表达自己那种羡慕嫉妒恨的心情。 “神经~”叶和欢翻了记白眼,径直走到草地旁一屁股坐下。 没多久,远远的她就瞧见郁仲骁跟学校的领导从台阶下来,两人低声交谈着,不知道又在谋划些什么勾当。 不禁鄙视地撇了下唇角。 鸭子突然跑过来,坏笑道:“叶和欢,你是不是喜欢咱们梁教官啊?” …… 鸭子原名顾婉,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外号,纯粹是因为她激动时说话那嗓子又尖又亮,响遍方圆几里。 而此刻,叶和欢充分体验了一把这种嗓音的魅力。 四周的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叶和欢坐在的位置,先是诧异,然后是原来如此。 “你胡说什么呀!”叶和欢急红了脸。 因为她感觉到刚才有一刹那,那人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轻轻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好像也听到了鸭子的话。 鸭子觉得自己歪打正着猜对了:“不喜欢你脸红什么?” “我——” “都排好队!”教官纷纷朝着这边走来,也打断了叶和欢的反驳。 当那些年轻教官经过时,有意无意都往叶和欢身上瞧,还有两三个笑着咬耳朵,走远了还不忘回头看她一眼。 一下午的训练,叶和欢都显得力不 tang从心。 在练习坐下起身时,因为用力过猛,队伍里发出‘嘶啦’一声,叶和欢的迷彩裤裤裆开了个大口子。 她尴尬地举起纤细的手:“报告教官,我裤子破了。” “那你先回去。” 中午叶和欢贪凉快,脱掉了作训服里面的短袖,刚准备跟同学借外套遮挡,一件宽大的迷彩作训服已经递过来,梁教官穿着军绿色的短袖,眼睛没看她这边,只说:“先拿去用,换好衣服再来还我。” 叶和欢也顾不上太多,说了声‘谢谢’,把作训服往腰上一系就离开训练场。 走上看台,叶和欢忍不住往操场看了一眼,放眼望去,她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难道又走了? 果然是当官的,指不定现在又躲在哪个办公室里吹空调。 叶和欢抿了抿唇角,后退走了两步,甫一转身,整个人就定格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 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停着一辆墨绿色的吉普,刚才被她在心里冷嘲热讽着的男人就坐在驾驶座位上,他精壮修长的左手臂搭在降下的车窗处,作训服的袖子整齐地叠起,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高挺的鼻梁上驾着一副墨镜,正从车里望出来。 叶和欢的耳根发烫,她知道他在看自己,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那是一种让她躲不开那样的注视。 一辆校园巴士忽然从旁边驶过,也阻挡了他的视线。 叶和欢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飞奔一样跑下坡,好像身后追赶着洪水猛兽,等她跑到西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弯下/身,双手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息,脑海里闪过郁仲骁隔着墨镜看自己的样子,慌张的情绪再次侵袭她的身体,还带着些未知的忐忑。 这天下午,叶和欢没有再回大操场,突然害怕再看到郁仲骁。 个人先进没了就没了,总比吓死来得强…… 连傍晚舍友打电话喊她下去吃饭,她也不愿意,硬说自己不饿,一直躲在宿舍里,等马宁宁给她带了晚餐回来,她又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晚上的训练你还去吗?”马宁宁问她。 叶和欢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去!” 马宁宁往门口瞧了眼,确定没人后贼兮兮地靠过来:“刚才梁教官还问起你来着。” “哦。” “怎么只有一个字!” 马宁宁非常不满意她这个敷衍的态度:“人家英雄救美了好几次,我觉得他好像挺喜欢你的,你怎么样?你说你,整天对着那些课本,书读的那么好干嘛,迟早变成个书呆子,倒不如趁现在好好谈场恋爱!” “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叶和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晚上替我把作训服还给梁教官。” “要还你自己去,反正我不愿意。”马宁宁拖着椅子走开。 …… 晚上的训练叶和欢真没去,窝在宿舍里看了两集美剧,九点的时候,其她人先后回来。 “谁替我去还作训服,我请她吃一个月的饭!”叶和欢引诱对面床铺的鸭子。 结果人家直接送给了她一个厚实的背影。 文湘第一个洗完澡,端着装了作训服的脸盆出去时,不忘提醒叶和欢:“人家教官明天还要穿这套作训服,你要是不给人还回去,估计明天人家还得挨领导批评!” “是呀,今天让人跑了十圈,我都不好意思再拖累人家。”另一个舍友也跟着起哄。 最美年华遇到你【八十四】明明害怕靠近,却又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马宁宁也开始替自家的教官打抱不平:“如果再让人家受罚,你好意思哦~” “那你们谁陪我去一下?”叶和欢求助的目光环顾了宿舍一圈。 众人齐齐地扭头,各干各的事,直接无视她。 “……” 见全宿舍的人像是串通好了,不仅不愿意替自己送,连陪自己去一趟都不肯,叶和欢撇了撇小嘴,套上自己的解放鞋,拿过书桌上那件作训服,傲娇地哼了声:“自己送就自己送!” 众人又齐齐回头,默契地跟她挥手,搭配台词——‘不送!唐’ 走出宿舍,叶和欢又焉下来,在楼道里待了良久,最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秦寿笙。 “我都把衣服脱了,正准备洗澡呢,要不我让陈浩陪你去?” “那算了。”叶和欢见过那个叫陈浩的男生几次,是秦寿笙他们宿舍的,明里暗里表示过对她有好感,她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直接拒绝了秦寿笙的提议:“你先洗澡,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挂掉电话,叶和欢深吸了口气,仿佛奔赴刑场一般冲下楼去。 —— 到了明轩阁的门口,叶和欢才想起来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要怎么把衣服送还到梁教官的手上。 望着二楼一个个亮着灯的宿舍,还有男人爽朗的笑声不时传出来,总不能让她进去找?况且……叶和欢扭头看向旁边门卫室里边打毛衣边像防狼似地打量自己的宿管阿姨,貌似也不会允许自己进男生住的地方。 “阿姨,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件衣服给里面一个叫梁峥的教官?”叶和欢走到门卫室门口。 宿管阿姨操着一口极具地方特色的普通话:“嘎个我做不了主哒,你打电话让他走粗来拿不就好了哇!” 说完,又低头专心致志地打自己的毛衣。 叶和欢知道她是故意不帮忙,估计怀疑自己是sao扰教官的女学生,她刚准备打电话问马宁宁知不知道梁教官的联系方式,有个教官恰巧拎着袋宵夜从她身旁经过。 “教官!”叶和欢连忙叫住他,在他望过来之际说道:“这件作训服是梁峥教官的,你能帮我交给他吗?” 那教官审度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找梁峥?” “梁教官下午把衣服借给我,我特意拿来还他的。”说着,她举了举手里的作训服。 “哦~”那教官一脸了然,随即道:“你等等,我帮你叫他出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进明轩阁,叶和欢想拦住他都来不及。 —— 叶和欢拿着作训服等在明轩阁的门口。 一想到那人就住在这里面,手指揪紧了手里的作训服。 就像下午在路边看到郁仲骁,她会逃跑一样,如果现在见到他,她可能也会撒腿就跑。 那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心理。 明明害怕靠近,却又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当他不在自己面前,她想方设法地想要看到他,但他真的出现在自己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时,她又像鸵鸟极力地躲避,生怕被他发现自己,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想自己的。 这一年里,每当夜深人静时,她就会想起那晚在宿舍楼下他把自己扯进樱花树林里说的话。 他问自己还记不记得在丰城说过的话。 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又好像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当时她没深究他的话,后来回想起来才忍不住去揣测他是以一种怎么样的意图来问她的,甚至在楼下耐心等待时又是怎么样的心情,哪怕是她先挑起跟他的纠缠,但她的心底深处,其实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义无反顾。 在身边的人和物开始不断提醒着她什么是现实的时候,她失去了最初那份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有着跟他在一起的渴望,却也仅仅是渴望,一旦有化为现实的苗头,她又开始害怕跟退怯。 在这种渲染了灰暗色调的纠缠中,她早已由最初的冲动引诱变为后来的不安逃避,还有对这份情感的言不由衷。 …… 一道高大的迷彩身影从台阶上跑下来,也拉回了叶和欢有些飘远的思绪。 “怎么这么晚跑这里来?”梁峥应该是刚洗过澡,身上有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寸头还湿着,他穿着迷彩长裤跟短t,跑到她面前停下,右手抬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 “哦,来还你衣服啊!”叶和欢把作训服递给他:“你明天不是还要穿吗?” 梁峥神情讶然:“我们来这里都带了两套换洗的作训服,我让马宁宁带话给你,明天来训练把衣服带过来就可以了,难道她没告诉你?” “……” 叶和欢觉得自己被耍了,脸颊瞬间泛红,只好扯谎化解尴尬:“她还没回宿舍。” “这样啊 tang——”梁峥点了点头,接过作训服。 “那我先走了,拜拜!” 挥了下手,刚转身,听到梁峥在后头喊她:“叶和欢!” 叶和欢转回头,不解地看他。 梁峥舔了下自己干干的嘴唇,神情间显出羞赧,似乎不太善于言辞:“就想问你,想不想吃宵夜?” 叶和欢刚想说不用了,忽然听到肚子饿发出的‘咕噜’声,抬头惊讶地望着他。 梁峥的脸更红:“刚才傍晚忙着开会,没时间吃晚饭。”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和欢很人性地陪他去食堂,刚买完就赶上食堂打烊,两人只好跑去明轩阁旁边的露天音乐台,坐在台阶上吃宵夜。 “真的不吃点吗?”梁峥拿起筷子时再次询问她。 叶和欢摇头,她看着他低头吃东西,梁峥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灯光下轮廓分明的脸庞,一身迷彩作训服,修长挺拔的身姿,令她下意识地联想到了另一个人。 那人在梁峥这个年龄,是不是也差不多这个样子? “梁教官,你是哪儿人?”气氛有些僵冷,叶和欢随便寻了个话题打破沉默。 “山东的。” 说着,梁峥扭头问她:“那你呢?我不太会听口音,不过觉得你跟我们连里一个福建战友说话挺像的。” 叶和欢抱着自己屈起双腿,来回轻轻地晃,一双猫眼骨碌碌地转:“我就是b市的。” 吃完宵夜,叶和欢率先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梁教官,我回去了,你也上去。” “我送你回宿舍。”梁峥抢着说道。 “不用啦,就一点点的路,你去休息。” 说完,不给他任何机会,叶和欢已经跑远,亚麻色的马尾一甩一甩,在半途又回头跟他挥手,示意他上楼。 …… 等那道窈窕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梁峥才收回目光,收拾了垃圾回明轩阁去。 上楼,刚过拐角,瞧见走廊边上的窗边有人在抽烟。 从梁峥的这个角度望过去,正好瞧见郁仲骁把叼在嘴边的烟卷拿下来,他偏头望着窗外,缓缓吐出清淡的烟圈。 朦胧的烟雾里,梁峥突然生出紧张,想到郁仲骁上午对自己的训斥,立正站好:“首长好!” 郁仲骁侧头瞥了他一眼,神色如常,又像是懒得搭理,少顷,他又转头望向窗外,自顾自地吸烟。 “……” 梁峥张了张嘴,终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回了自己的宿舍。 刚进门,同宿舍的三个战友立刻围上来八卦:“人家女孩子怎么说?你有没有请人家喝杯奶茶什么的?” “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梁峥耳根微红,扯了皮带搭在椅背上。 “别装傻充愣!老吴刚才往走廊上嚎的那一嗓子——”其中一名战友学着样,捏着嗓眼道:“梁峥,楼下那个姓叶的姑娘找,不说咱们这一层,就是整幢楼的人都听见了!” “就是来还衣服的,你们都想到哪儿去了。” “还衣服,傍晚怎么不来还,偏偏要选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几个战友还是不肯放过他。 “晚上训练的时候,我都跟我们排的女生打听了,那个叫叶和欢的女生还没男朋友,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非常好,貌似家里挺不简单的,有个女生说,有一回在校门口看到一辆挂军牌的轿车来接她回家。” 其中一个战友冲梁峥挑眉,打趣道:“我觉得这个可以有,如果她家里真在部队里有人,你要成了她家的女婿,加上你本来就是军校毕业,到时候还怕不平步青云?迎娶白富美,自此走上人生的巅峰,哥们,好福气呀!” 梁峥被他们说的满脸通红:“都说了,人家就单纯来还个衣服,你们都瞎扯什么!” “还衣服还跟你孤男寡女花前月下?” 一个战友指了指窗户:“我们刚才可都瞧见了,望下去一清二楚,俊男美女,画面不要太美好。” 房门突然被敲响,宿舍内的几人也顿时噤了声。 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个上尉,这两天一直跟在郁仲骁的身边,他往屋子里瞅了瞅,最后视线定格在梁峥的身上,指了指他:“小梁,首长让你去一趟他的房间。” —— 叶和欢发现自己这两天的睡眠质量非常差,早上起来,对着镜子一照,又是两个熊猫眼。 鸭子一边刷着牙一边调侃她:“是不是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跟梁教官发短信啊?” “和欢跟梁教官发短信啦?”文湘披头散发地从门口探出头。 马宁宁也好奇地扑过来:“真的假的?” “假的!”叶和欢翻白眼,推开她们回到宿舍里,脱掉睡衣换作训服。 鸭子一进来就看到她裸着上半身,两眼直发光,故意夸张地淫笑:“好大的咪咪!屁屁也这么 翘,小sao货,看晚上爷怎么收拾你~” “滚粗!”一个枕头朝她用力砸过来。 …… 上午到达操场,当其他排的教官都到了后,只有梁峥迟迟没有出现在训练场地上。 原本排好队伍的女生开始sao动。 旁边排的教官注意到这边情况,厉声喝了一声:“都给我站好军姿,谁让你们说话了?!” “报告教官,我想问一下,我们的梁教官呢?”有胆大的女生开口问道。 “你们教官临时有事,早上就被调回部队去了。” 众女生集体‘啊’了一声,她们梁教官是所有教官里最英俊的,才来了一天,怎么说调走就调走了? 那教官又道:“是总教官的命令,等会儿应该会有新的教官过来。” 队伍里,马宁宁用手臂顶了下叶和欢,悄声道:“你说是不是昨天梁教官给你放水的缘故?” “应该不是。”叶和欢回答得有些虚。 “怎么不是,我觉得就是。”鸭子也插话进来,擦拳磨掌地忿忿道:“我听人说,部队里那些军衔高的,就爱摆谱子,整天靠刁难别人给自己树威信,加上昨天是第一天军训,他估计是想杀鸡儆猴!” ———————————————— 备注:1关于大二军训,这个是根据浙江地区高校情况设定的;2关于二哥问和欢是不是忘了在丰城说的话,二哥指的是和欢曾经说喜欢他,至于和欢指在云南说的话,就是单纯把他当作长辈,不再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嗯,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八十五】你是不是故意调走梁教官的? “我也这么觉得,不立威,何以服众!可怜我们梁教官,就这么被炮灰了~”文湘意有所指地瞟了眼叶和欢。 叶和欢被她们几个看得不自在,替自己辩解:“我也不是故意的。” “是呀,你不是故意的,就是一不小心把帽子掉在了地上。” 叶和欢还想反驳,马宁宁突然碰了碰她的手示意她闭嘴,眼神朝台阶那边一瞄,原本窃窃私语的队伍也突然安静得鸦雀无声添。 “来了!”鸭子挺着腰杆,低低地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叶和欢已经看到拿着个文件夹朝这边走过来的郁仲骁,他旁边跟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长相普通的军官,大概有二十五岁了,皮肤黝黑,两人都穿着迷彩作训服,但一眼望去,郁仲骁绝对是特别打眼的那一个。 “不会~”队伍里已经有女生哀嚎,显然已经猜到那个军官的身份。 叶和欢也跟着拧了下眉头屋。 她不是嫌弃新教官,只不过依旧不解为什么要临时换教官,既然要来这边做教官就该提前安排好所有事啊…… 正想着,那两人已经站定在了队列的前面。 隔壁排的教官忙不迭跑过来,对着叶和欢所在排的女生,扯着嗓子歇斯底里地道:“全体都有!立——正!” 可能是郁仲骁昨日训斥梁峥的威严犹在,几乎是所有女生都立即按口令动作,生怕慢一拍被责罚。 隔壁排的教官转了九十度,向郁仲骁立正敬礼,然后退到一旁。 叶和欢站在倒数第二行,位置还算隐蔽,她稍稍低头,企图用帽檐遮挡住自己的脸,耳边已经响起郁仲骁低沉的声音,他的口吻公事公办,说话方式也异常的简洁,却让在场的女生感到莫名的压力。 “从我刚才从看台下来、走到你们跟前的这一分二十七秒里,有四十七个女生在交头接耳,至于具体是哪些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不希望在接下来的训练里再看到这种情况。不要以为你们是女的,就可以额外享受一些特殊待遇,谁有不满的现在可以站出来,然后离开这里,不必再参加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如果不出声,我就当你们都默许了日后的训练,听明白没有?!” “明白——!”响亮的女声格外卖力。 说完这番话,郁仲骁就走开了,但他没有走远,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地站在不远处的阴凉处盯着,显然是在给新来的教官镇场子,果然,队伍里的女生们都老实了,安静地听新教官做自我介绍。 “我发现总教官好有气场,怎么办,我见异思迁了,好对不起梁教官!” “我也这么觉得,靠的不是长相,完全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个人魅力有木有?” 身后传来两女生细微的交谈声,叶和欢瘪了瘪嘴,却也不受控制地抬头瞅向那人所在的位置,不屑地哼哼,一大把年纪,说几句话耍耍官威,引得这些小女生花痴,估计现在心里正得意着呢! 郁仲骁突然转头,眼尾目光朝她这边掠过来,叶和欢迅速垂下眼眸,心跳不由地加快了节奏。 她忍不住想,这人身上是不是装了红外线之类的感应器…… —— 新来的教官姓沈,纯正的东北人,说话地方口音很重,每次开口都惹得排里的女生偷笑。 “不……不准笑!”沈教官板着脸,耳根却泛红,目不斜视地厉声呵斥,可能因为说得太急,犯起了口吃。 结果笑声更大。 “这是总教官送给我们的开心果吗?”文湘笑得前翻后仰,捂着肚子:“这个福利好,哈哈!” 原本还在怀念梁教官的众人,在一片笑声里临阵倒戈,中间休息时,已经有不少女生将注意力转到了那人身上,坐在草地上议论纷纷:“你们说总教官几岁了?刚才他说话时就站在我跟前,近看觉得好帅,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如果他没女朋友,怎么,你还想上啊!” “只要他不嫌弃,我完全ok哪!哪怕是来个one-nightstand(一夜/情),我也此生无憾了!” “你就晚上躲被窝里意/淫去!” 然后是一阵欢声笑语。 叶和欢听到这些话,心中莫名的不痛快,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珍藏的宝贝突然被众人发现瓜分了。 见她起身,马宁宁仰着头问:“去哪儿?” “尿尿!” …… 从厕所出来,叶和欢撞到了一个人,两人双双抬头,然后听到对方‘咦’了一声,是一名教官。 他手指着叶和欢:“你不是梁峥排的那谁吗?” “……” 叶和欢没见过这位教官,倒是对方主动说了:“我跟他一个宿舍的,昨晚你去找他,我在窗门口瞧见你了。” 闻言,叶和欢冲他礼貌地笑了下,顺便关心地问了句:“梁教官呢,怎么突然说有事走 tang了?” 那教官耸了耸肩,颇为无奈:“谁知道呢,昨晚上总教官把他喊到房间去,回来后就不怎么高兴,我们再跟他开玩笑都没搭理我们,今天早上我们都准备来操场,他却说有事要回部队了。” “你们总教官昨晚找他谈话了?”叶和欢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那教官点头,不远处有人在喊他,只好匆匆跟她告别:“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聊啊!” 叶和欢望着教官跑远的身影,略略失神,那人居然找了梁峥谈话,难道真的因为自己丢帽子的事为难梁峥了? 回到训练场地,叶和欢微微一偏头就看到了坐在看台上的男人。 迷彩作训裤,黑色军靴,修长的双腿,左腿自然伸直,右腿屈起着,手里拿了瓶不知是谁给的纯净水,他仰头喝了两口,炎炎烈日下,他眯起眼看着台下某个方向。 叶和欢的身边过去两个手拿着雪糕的同排女生,她们跑到人群里就说开了:“嗳嗳,我们刚去东苑旁边超市买东西,看到有辆车接走了梁教官,我们跟梁教官打招呼,总觉得他心情不是很好。” “不会真的因为受罚才被调走的?”有女生唏嘘出声。 叶和欢攥了攥小手,趁人不注意偷偷上了看台,瞧着坐在不远处的人,咬咬牙硬着头皮走过去。 —— 郁仲骁刚拧紧纯净水的瓶盖,他的身旁便出现了一双解放鞋,但他纹丝不动,好似没察觉到有人靠近。 摆什么官谱…… 她才不信他没听到脚步声,但他这反应,倒像是从来不认识自己一样。 这么一来,叶和欢心里愈发的别扭,她望着看向别处的男人,这是三天以来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他的样子比起一年前没多大变化,只不过皮肤似乎更黑了一些,然而给她的感觉却更加的陌生。 在‘小姨父’跟‘总教官’这两个称谓之间,犹豫良久,叶和欢终究选择了前者:“……小姨父。” 那人终于抬眼瞧她。 四目相触的刹那,叶和欢垂在身侧手指揪紧裤子,他的眼神深邃沉静,除此再无其它喜怒,这样的对望,让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两人刚刚相识的那会儿,疏离又保持着客气,却也慌乱了她此刻的心神。 “我听说梁教官调走是因为部队里有事,真的是这样子吗?”叶和欢开门见山。 郁仲骁收回视线,继续看着台下情景,话是对她说的:“先管好你自己,别人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叶和欢一张小脸顿时憋红。 指甲抠着掌心,想到那个教官还有那些女生的话,她蹙眉质问:“你是不是故意把梁教官调走的?” 郁仲骁:“嗯。” “……” 他承认得太快太直接,以致于叶和欢语塞,还来不及细想,又听到他说:“底下的训练已经开始了,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下去。” 郁仲骁的语气,就像是对着一个无理取闹的新兵,话毕,他径直拿起旁边的文件低头翻看,不再理会她。 叶和欢的耳根连着脖子都红了,有些恼,但又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 从看台下来,叶和欢有些心不在焉,想着郁仲骁对自己的态度,冷冷淡淡的,对待陌生人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认知令她心生了失落,这种失落渐渐地演变成难过,侵蚀着她世界里的光明。 —— 晚饭,叶和欢是跟秦寿笙一块儿吃的。 训练结束后,秦寿笙主动跑来找她,两人去了学校外边的餐厅。 吃饭时,秦寿笙像是不经意地提起:“我听说你们排换了教官,刚才我瞧见你去看台上找他,是不是为这事?” 叶和欢没有否认。 “那他怎么说?”秦寿笙拿眼睛瞅她,似乎非常好奇他们的谈话。 叶和欢使劲戳着铁板上的牛排:“能说什么,他都承认自己是故意把人调走的,那态度摆明不待见我。” “那他干嘛故意把人调走?” 秦寿笙的一问,让叶和欢停下手上动作,神情怔愣,当时她是气极之下的乱问,还真没想到郁仲骁居然会承认。 秦寿笙审度的目光瞅着她,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此刻忍不住问出口:“他离婚是不是因为你啊?” “怎么可能?!”叶和欢当即否认,嘴里的胡萝卜味同嚼蜡:“他有自己喜欢的人。” “谁啊?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秦寿笙顿时来了兴致,追问:“我见过吗?” “没有,是他过世战友的妻子,一个叫姜慧的女人。” “他自己告诉你的?” 叶和欢撇嘴角:“这还用告诉吗?我小姨都说得那么证据确凿了,况且那晚——” 秦寿笙立刻联想到了一年前在丰城四季酒店的那晚:“那次他没 来,是跟这个叫姜慧的女人在一起?” “……”叶和欢默认。 “那他对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想法?” 郁仲骁一年前来学校找她,这件事叶和欢没有告诉任何人,听秦寿笙这么问,她轻描淡写地道:“能有什么想法,以前他是我的小姨父,现在他跟我小姨离了婚,因为我小姨给他戴的那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又搞得人尽皆知,现在他看到我恐怕连陌生人都不如。” 秦寿笙似乎不太相信:“这一年里,难道他真的没有再联系过你?” 叶和欢没吭声,但答案显而易见。 “也是,如果真的在意一个人,有心的话,哪怕你换了号码,他也能找到你,我看他就是——”秦寿笙怕伤到她,止住了话,只是委婉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是不是?” “谁稀罕他找!” 叶和欢把牛排放到秦寿笙碗里:“快吃,再讲话都凉掉了,到时硬了看你怎么咬!” 晚饭后,叶和欢跟秦寿笙在男生宿舍门口分道扬镳。 回宿舍的路上,叶和欢双手兜在作训服口袋里,想起秦寿笙最后说的那番话,低头用力踢了下路边的石头。 …… 推开宿舍门,瞧见围坐在一起聊天的众舍友,叶和欢怔了下:“怎么都在,没去训练?” “今晚外面毛毛雨,教官说取消了。” 鸭子说着,冲叶和欢招招手示意她过去,不忘交代:“记得把门带上。” “神秘兮兮地干什么哪?”叶和欢反手锁了门。 马宁宁单脚踩在椅子上,边吃鸭脖子边说:“我们在说总教官呢!” “说他干嘛?”叶和欢自顾自拉作训服的拉链,似乎对此并不好奇。 鸭子已经兴致勃勃地说开:“美术专业有个女生跟教官关系好,两人下午聊天时,教官偷偷告诉她,原来总教官结过婚。” 叶和欢脱作训服的动作一滞。 “本来结婚也不稀奇,毕竟总教官年纪看上去是不小了,但奇的是他过年的时候离的婚。” 文湘补充,像是在说某明星的八卦一样激动:“那个教官说,总教官离婚的事,几乎海陆空三军都传遍了,就连养在炊事班后院的小猪都知道,总教官他老婆给他戴了顶绿帽子,还在家偷偷养小白脸!” “是的,听说他老婆后来跟小白脸私奔出国了,当时肚子已经大了,孩子铁定不是总教官的。” 鸭子横插一句:“我觉得,是总教官那方面有障碍。” 几人正说得起劲,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宿舍瞬间安静下来,几人纷纷看向叶和欢,不知道她发什么神经。 “我去洗澡。”叶和欢拿了衣服,直接开门出去。 “她干嘛板着脸,搞得我说不能人道的是她一样,”鸭子摸着后脑勺云里雾里,随即又转头恢复了满脸的淫/荡:“不过话说回来,总教官长得人高马大,难道那活真的那么不经用吗?” 这一晚,叶和欢彻夜失眠,不知是因为白天跟郁仲骁的交谈,还是秦寿笙说的话……抑或是宿舍里的流言。 —— 第二天的训练,叶和欢没有在操场上看到郁仲骁的身影,他一上午都没出现。 中午吃完饭,去丢餐盘时,听到有人在背后喊她。 叶和欢回过头,看到了穿着军衬的姚烈,他瞧见她的正面后愣了下,随即咧开嘴角笑:“哟,越来越漂亮了,要不是刚旁边有人叫你,我还真不敢随随便便喊你。” “姚烈大哥,你怎么也到学校来了?”从食堂出来,叶和欢没跟舍友回宿舍。 “来给二哥送些资料。”说着,姚烈扭头看她:“对了,我没看到二哥,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叶和欢摇头,心说那人现在连理都不理自己,又怎么会把行踪跟她说。 “二哥会突然跑来当教官,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姚烈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又似叹息地说:“从西藏回来,我以为他会回丰城,没想到他自己申请调到b市来了,毕竟这里——” 最美年华遇到你【八十六】姚烈告诉了她很多关于他的事(重要) 姚烈没有把话说完,但叶和欢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倘若她是郁仲骁,要不是万不得已,恐怕此生都不愿再踏足这个城市,毕竟这里对郁仲骁来说,真的不是个好地方,前岳父家也在这里,军区里还有韩家的亲戚,要是碰到了是问候还是扭头走人呢? “二哥这么好的人,怎么就这么倒霉,你说一个女人整天——” 说到这里,姚烈突然噤了声,看看旁边的叶和欢,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口中‘不安分的女人’正是眼前小姑娘的阿姨。 “没关系,我妈跟小姨不是一个母亲,我们的关系也就那样。”叶和欢主动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姚烈说起那人,她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似乎只要话题跟他扯得上关系,她就感到很满足,哪怕她已经暗暗鄙视自己的这种心思,但始终阻止不了那份好奇心睚。 见姚烈依旧有所顾忌,叶和欢站在湖边,换上漫不经心的口吻:“其实,我去丰城看病的时候,有一回小姨带我出去吃饭,当时在场的还有个男人,说是小姨工作地方的同事。” “一定就是那个小白脸了!”姚烈立刻激动起来,笃定的语气:“说是在一家音乐中心拉小提琴!” “就是这个小瘪三,黑了二哥一身,你是不知道当时事情刚传开时,部队里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说二哥懦弱窝囊,就是个怂货,换做其他任何一个有骨气的男人,早就把那小瘪三打得半死不活。” 类似的话,半年前叶和欢也在医院里听到过。 当姚烈这么说,她能想象一大群大老爷们凑在一起在背后对那人指指点点的画面,尤其是‘怂货两个字,更是直击她的心口,那人怎么会怂呢?如果他怂的话,又怎么会从事最危险的工作,而不是躲在家里享受红二代的福荫? 叶和欢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个中立的旁观者:“嗯,小姨父人是挺好的。” “是呀!”姚烈愤愤不平:“那些王八犊子,就是赤/裸裸地嫉妒二哥,加上二哥的家世,部队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红的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二哥刚出事那会儿,高兴坏了多少阴险小人,那是恨不得把二哥踩到地底下去。” 叶和欢手指抠紧湖边的护栏,人性都有阴暗的一面,并非所有人都是心善的,尤其是在这个充满竞争的社会,哪怕是部队也不例外,看到别人比自己好,一逮到机会就争先恐后地落井下石,生怕自己比别人慢一截。 “二哥三十岁就成了上校,这在部队里是很罕见的例子,难免被人拿来议论比较,尤其是在这件事后。还有人说二哥有今天,靠的都是他老子。郁司令你知道?”姚烈问她。 叶和欢点头,她是不了解郁仲骁家里具体的情况,但姚烈这么提起来,她自然也能猜到七八分。 姚烈叹了下气:“说起你那个小姨,还真不是个东西。” 说这话时他眼梢余光瞧着叶和欢,见她神色如常,这才背靠着护栏继续说下去:“当年是她自己死皮赖脸要嫁给二哥,还动不动就往二哥家里跑,那时候别太殷勤,谁看得出她是这种人!既然定不下心来,那就过自己的快活日子去,干什么要祸害二哥。” “你完全想象不出来她强行跟着二哥到西藏后,在那里是怎么个闹法!” “她在西藏干什么了?”叶和欢忍不住问。 说到这个,姚烈似乎更来气:“她偷偷跑到西藏,找到二哥所在的部队,也不知道她怎么找到了领导,说是二哥的媳妇,然后就让她住到了家属楼里,二哥住在部队不回去,她忍了半个月后就到部队里折腾。” “你说夫妻俩在家吵架就吵,但我还真没见过这种像疯狗一样四处乱咬的女人。当时二哥正在开会,她不顾士兵的阻拦,硬是闯了进去,会议室里多少领导啊,她一点也不给二哥面子,直接就闹开了,还说二哥在外面养女人,让领导给她评理。” “简直比个山野村妇都不如,她是韩老将军的女儿说出去谁信!偏偏二哥好脾气,只是把她拎出去,换做我,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自己在外面偷汉子,还敢在那里唧唧歪歪,厚颜无耻也得有个限度不是!” 叶和欢听到这里,心神有些恍惚:“她不是在西藏待了半年吗?难道他们没有好的时候?” “你以为她在那种苦寒的地方能待得住?” 姚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在西藏待不到一个月就收拾行李偷偷溜了,还给二哥留了封信,说二哥是负心汉,对不起她,之后她就回到丰城关起门养小白脸。” 至于韩菁秋为什么不回b市,恐怕是怕遇到熟人,但叶和欢也不明白她怎么会跟阮彦住到丰城去。 “估计是想报复二哥,她不是一直怀疑二哥在外头有人嘛?她在信里写了一句话,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当时我就在二哥旁边,当场就看到了,后来还有住在楼下的军嫂告诉我,那天你小姨是被个男人搂着接走的。” “也幸好是在西藏,山高皇帝远 tang的,这要是在丰城或b市,当时就搞得人尽皆知了,二哥还要怎么做人,也会直接影响二哥工作上的调升。”姚烈义愤填膺,好像经历这些事件的是他本人一样。 “后来的事我也是听说的,那个小瘪三在丰城出了场车祸,好像是为了救你小姨,不知道怎么搞得,说是失去了生育功能,简直跟那些狗血剧情节一样,你小姨也是在那个时候检查出来有了身孕。” 姚烈又讽刺地一笑:“那个孩子,是怎么也赖不到二哥头上的。你小姨幡然醒悟,打电话告诉二哥,说发现自己原来爱的是那小瘪三,也只有那小瘪三可以为了她不要性命。” 说起阮彦,叶和欢下意识地蹙紧眉头,厌恶之意溢于言表,但也好奇接下来的事:“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你们不都知道了吗?二哥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离婚。” 姚烈撇了撇嘴角,满是对韩菁秋的蔑视跟不屑:“结果刚领了离婚证,你那个小姨就按捺不住跟小瘪三招摇过市,还被二哥他妈瞧见了,当场就吵了起来,围观的人不少,人多嘴杂,又怎么会瞒得住呢?” “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挺奇怪的,照理说,二哥在西藏最起码得待三年。”姚烈伸出三根手指,在叶和欢跟前晃了晃,有些痞:“但有一天上头突然来了调令,把二哥调回到了b市,后来我才知道是他自己申请的。” 是他自己想要调到b市来…… 叶和欢不可遏止地想到跟姜慧在医院的匆匆一遇,轻声咕哝:“也许在b市,有他在意的人。” “二哥在意的人?”姚烈的表情却像是听了个大笑话,随即左右看了看,靠近她耳边,低声说:“不瞒你,二哥这几年过得跟和尚一样,他自己估摸着也挺憋屈的,一时半会上哪儿找在意的人去。” “他不是跟姜慧——”话到嘴边,叶和欢才意识到这么问不恰当。 但姚烈显然已经听到了。 他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她:“这都谁跟你说的?” “……” 姚烈立马就想到了,长长地‘哦’了一声:“一定是你那个不靠谱的小姨造的谣,不管姜慧是什么想法,反正二哥对她是绝对没有想法的,会照顾她,也是因为二哥一直觉得姜慧丈夫的死跟自己有关。” 见叶和欢愣愣的,他又耐着性子把当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健强是家里的独生子,他过世后姜慧也没再嫁,但一个没有男人支撑的家,生活必定好不到哪儿去,其实不止止是二哥,跟健强同一年进去的兄弟,都或多或少在帮助他们家,不过近两年健强家情况好了后才少起来。” “说起找个!”姚烈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想起来了,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你小姨还把姜慧烫伤了,现在人胳臂上还留着疤呢!” 去年这个时候……叶和欢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在四季酒店等待的那一晚。 “我也是伯母跟我说的,前不久我跟二哥回丰城,二哥让我去他家吃饭,老太太趁二哥不注意告诉我的,说二哥其实去年就提过离婚,但你小姨不答应,在酒楼里还把碰巧跟朋友去吃饭的姜慧烫伤了。” 姚烈舒了口气,轻松地道:“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二哥算是彻底摆脱了你那小姨……” 发现一直是自己在自言自语,姚烈止了声,扭头看旁边的叶和欢。 见她一副出神的样子,他用胳臂肘碰了她一下:“是不是我说的话太无趣了?以后我要太啰嗦,你就直接打断我,再不行,直接拿手扇我,我这个人就有点话唠,一起头就有些刹不住。” 听了他这番自嘲的话语,叶和欢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甚至连扯一下嘴角都提不起劲来。 以前跟那人独处时的种种画面走马观花地闪过她的脑际—— 深夜韩家门口他静静地独坐在车里。 从疗养院回来的那一晚,她跟秦寿笙勾肩搭背,他独自转身离开的身影。 在云南医院,他靠在窗边望着她,笑得温暖又带着点纵容。 叶和欢想起他对自己一次次的拒绝,在酒店那晚,他放下她的身份证,转身离开前的那一句‘成年人之间的游戏,不适合小朋友玩’,在车站那次,他近乎残忍又透彻的剖析,他说,等她步入社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感情,而他,不过是她一时的迷恋。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心里在想的是不是韩菁秋? 他是不是觉得她就像几年前的韩菁秋,被他一时吸引,等到清醒过来会因为他的接受而怨恨他? 叶和欢的鼻子泛酸,突然之间非常想哭,她又想起一年前他等在自己宿舍楼下,低头缓缓地转着香烟,当时他在想什么,在一段时间的失联后,是不是鼓足了勇气才来找她的? 过往种种,犹如一根根针扎在她的心头,细不可见却疼痛难忍,最后化为泪水涌在眼眶里。 —— 跟姚烈告别后,叶和欢回了宿舍 ,其她人都在睡午觉,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躺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姚烈的话就像一颗投入湖中的鱼雷,在一声爆炸后掀起涟漪圈圈,至今无法平静。 下午的训练,叶和欢心不在焉,不停地寻找郁仲骁的身影。 直到吹响傍晚解散的口哨,他都没有出现。 她不敢去问人,怕被看出什么端倪,只是在心里不断揣测着他的去向,是不是也临时有事调回部队了? 叶和欢没有去吃晚饭,跟舍友在食堂门口道别,她找了个人烟稀少的角落。 握着手机,久久的迟疑,最终还是拨了那个一年来依然倒背如流的号码,没关机,但始终没人接听。 这样的情形,跟一年前酒店那晚极其相似,只是这一回,没有再关机。 晚上的训练叶和欢以身体不适为由逃了,在天暗下来后,她先去了趟操场,在看台上偷偷往下瞧,确定那人不再后,又去了东苑的明轩阁。 明轩阁的门卫室门窗都关着,叶和欢不由松了口气,她抬头望向里面的宿舍楼,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 刚才在宿舍,鸭子无意间说起今天好多女生都在问为什么不见总教官,有教官告诉她们,总教官有事出去了,晚上就会过来。 叶和欢坐在路边的木椅上,心想着,不知道那人是先回宿舍还是直接去了操场…… 天越来越暗,四周都亮起了路灯。 在她拿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鸣笛声遥遥传来,叶和欢下意识抬头,两道车灯光从拐角处打过来,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已经映入她的视线里。 一分钟后,越野车在前方不远处的车位停下,驾驶车门打开,那人从车里出来。 郁仲骁刚从部队回来,穿着军官常服,外套脱了,领带扯了,军衬的袖子挽起,他下了车走近才看清坐在明轩阁门口的女孩,脚步微顿,两人四目相对,静静地望着彼此,谁也没有先打破这份缄默。 叶和欢突然起身,跑过来,撞进了他的怀里,在他伸手去扶她的时候,她已经牢牢地搂住他的腰。 最美年华遇到你【八十七】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和好) 头上的作训帽因为她过急过快的动作被撞落在地。 叶和欢只是牢牢抱着眼前的男人,双手十指攥紧他的衬衫,沉郁的心情,在她的脸贴上他胸膛的刹那烟消云散。 他的心跳,他的气味,他的体温,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这一刻不是在梦里,隔着薄薄的军衬,熨烫在她的心尖上,时隔一年,再这般靠近他,她什么也不再去想,只想好好抱着他,任由酸涩跟满足填充她虚无飘渺的身心。 不由地,收紧自己的手臂,近乎贪恋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如果爱情只有一次机会,在你不经意间错过后,可不可以再得到一次挽回的机会?特】 这一刻的叶和欢,不再顾虑不再逃避,只想要遵从自己的心,勇敢地往前走…… —滗— 就这样抱了会儿,叶和欢的双手被扯开,她本能地倒退了半步,扬起头,郁仲骁正垂眼深深地看她。 她在他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郁仲骁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没有诧异,没有笑容,就那么,平静地注视着她。 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看着自己这样子突然的投怀送抱,他难道真的没一点情绪起伏吗? 叶和欢咬着唇,回望他的目光有些委屈,甚至带着无声的埋怨,埋怨他此刻的无所表示,但她在他身上确实找不到任何泄露他内心想法的痕迹,她只能看见他那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睛,还有橄榄绿的军衬。 正欲开口,旁边横插过来的声音打断了她:“郁队长,原来你真在这里。” 叶和欢循声偏过头,看到大腹便便的校领导拿着个文件夹小跑过来,笑容吟吟,腰间那串钥匙相碰的声响回荡。 顷刻间,所有的话都咽回了她的肚子里。 “郁队长在忙吗?”校领导正准备开口跟郁仲骁说事,眼梢余光却瞟到站在旁边的女生,还穿着作训服。 叶和欢没作声,但听到那人低低沉沉的嗓音:“只是在问一些关于军训的事情。” 不知为何,这个解释让她心里没由来得不是滋味。 叶和欢抬起眼看向他,郁仲骁也正望着她,尽管他此刻在跟校领导说话,在这样静默的对视里,她的心跳加快,听见校领导问他:“刚才打了你很多个电话,都没人接,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 “早上出去得太急,没把手机带身上。”郁仲骁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目光,醇厚有力的男音。 校领导有事要提,但发现叶和欢还杵在那没走,欲言又止。 见叶和欢没有离开的意思,郁仲骁转头看她,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口吻:“还有事吗?没其他事你先回去。” 被他说得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 叶和欢盯着他,路灯光下轮廓分明的脸庞,但终究没再赖着,点了下头就转身走了。 刚走了几步,她听见身后一声一声轻轻的打响,是按下打火机的声音,男人间谈事情少不了的就是烟。 叶和欢走出一段路才回过头。 明轩阁门口已经没人,他应该跟校领导进楼里去了。 —— 叶和欢慢悠悠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脑海里浮现出郁仲骁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她甚至又开始质疑那些因为姚烈的话而涌动在心底的念头。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范恬恬的短信,约她出去玩,叶和欢不想去,以军训为理由回绝了。 收起手机,叶和欢忽然掉转方向去了操场。 秦寿笙收到短信,趁教官不留神,偷偷从训练场地溜出来,在看台的角落找到了闷闷不乐地坐在那的叶和欢。 “唉,你们女生待遇就是好,一句身体不舒服就可以逃避训练。”秦寿笙在她旁边坐下,吃味道。 叶和欢只是望着台下,没有接话。 借着昏暗的灯光,秦寿笙观察着她脸上的神色:“又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阿笙,我问你个问题。” 叶和欢侧过身,突然一本正经地望着他,有些难以启齿,但终究还是问了:“你觉得他喜欢我吗?” 这个他,秦寿笙跟她都心知肚明。 “这个我哪知道。”秦寿笙从裤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剥开包装纸:“你要真好奇,自个儿去问他不就得了。” “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吗?” “哎呀,你不是说他为其她女人离的婚吗?怎么,他在你跟前晃悠了两天,你又把持不住了?” 叶和欢沉默了,过了会儿才道:“他跟姜慧没有一点关系。” “……” 秦寿笙扭头,讶异地看她。 “我今天碰到了姚烈,是他身边的战友,上回那晚他没去四季酒店,在御福楼闹起来,提离婚也不是因为姜慧,是韩菁秋一直误 tang会了他们。” “所以呢?”秦寿笙问。 叶和欢心乱如麻,忍不住向他倾诉:“我刚去明轩阁,遇到他,但他对我的态度冷冷淡淡的。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一年前他来学校找过我,就是我们去哲元哥酒玩的那晚,他一直等在楼下。”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我也不知道,他会离婚好像真跟我脱不了关系,我还那么过分地对他。” 叶和欢怔怔地看着前方:“你说,如果那时候我没换号码,或者他来找我的时候,我没说那些气他的话……” 秦寿笙打断了她的话:“哪有那么多如果,再说了,没你,他那个婚也一定不长久。” “姚烈还告诉我,是他自己提出来我们学校当教官的。” 半晌,秦寿笙才严肃地道:“我不是他,不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你自己得清楚,你这么年轻漂亮,他又是个正常的男人,你可能有意无意引诱过他,所以他现在千方百计想得到你,但等新鲜感过了,很快又会厌弃你。” 叶和欢没有接话,因为她大脑里想的都是那个人,除此再也没办法思考其它问题。 —— 叶和欢在操场待到训练结束,但那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 晚上躺在床上,叶和欢拿着手机,刚才郁仲骁跟校领导的话她听到了,他不接电话是因为手机没在身上。 她编了一条短信:“小姨父,你休息了吗?” 在发送前,她又删掉了前面三个字,不再是晚辈对长辈的问候,纯粹是以一个女人的立场。 直到凌晨两点多,手机的屏幕都没亮过一次,她的眼皮不断往下沉,终究支撑不住,握着手机陷入了睡梦里。 天刚蒙蒙亮,叶和欢就睁了眼,第一反应是低头去看怀里的手机。 没有任何的未读短信,也没有未接来电。 如果说,傍晚那几个电话是因为他没看到,那么晚上的短信呢,难道他还没找到手机吗? …… 上午的训练,叶和欢在太阳底下站了二十分钟军姿,忽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晕倒在了操场上。 叶和欢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输液。 秦寿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玩手机,察觉到床上动静,他抬起头:“醒了?” “谁送我过来的?”叶和欢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镰刀刮过稻麦,沙沙的难受。 “除了我还能有谁?” 秦寿笙看穿了她那点心思:“几个教官是想抬你过来的,不过我觉得那样子太怂了,就把你背了过来。” 叶和欢躺在床上不说话。 “你说你每天晚上都在干嘛,医生说你严重睡眠不足,还不吃早饭,你存心想折腾死你自己是?”秦寿笙一边说一边把毯子替她盖好:“你想吃什么,我去食堂买。” “不想吃。”叶和欢辗转了个身,用薄毯蒙住自己的头。 虽然她这么说,但秦寿笙还是去给她买了粥,然后才回操场上训练,临走前不忘交代有事打电话给他。 …… 叶和欢提不起胃口,喝了几口粥就撑了,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的脸上,照得她沉沉地睡过去。 她觉得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郁仲骁穿着迷彩作训服站在主席台上,她跑上去找他,却在快要靠近他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就走,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她拼命想要去抓住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 但她发现自己还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道仿佛近在咫尺。 迷迷糊糊间,叶和欢感觉到脸颊上的触摸,那样的真实,真实到她不愿睁开眼。 当那只大手准备离开时,叶和欢牢牢地攥住了他,强忍的泪水滑过眼角,温热的指腹揩掉她脸上的泪痕,带着厚茧的触觉让她的眼泪流得更凶,床边缘突然下陷,下一瞬,她已经被搂进了一个宽厚的怀里。 靠在他的胸膛上,叶和欢才缓缓睁开泪水婆娑的眼,模糊的视线里,看见男人微敞开的军衬领口。 “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她哽着声,手指攥紧他的衣袖,哭得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不会……” 耳畔低低的嗓音让她鼻子猛地一酸:“那你为什么一上午都不来操场?” “部队里有些事要处理。” “那短信呢,我给你发短信,你为什么不回?” “……” 因为他的沉默,叶和欢再次泪如泉涌。 要不是自己病倒了,他是不是还不会出现?他看到了短信,却没有回复,是不是真的动过不再搭理自己的念头? 这么一想,她反手抱紧了他,生怕下一秒他就会离开。 叶和欢把脸埋进他的怀中,像在宣泄自 己的情绪,把眼泪跟鼻涕都蹭到他的衬衫上,在他伸手要来替自己擦眼泪时,她突然低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右手虎口处。 郁仲骁的手臂肌肉紧绷,却没因为疼痛推开她,任由尖锐的虎牙刺穿他虎口处的皮肉,鲜血直流。 —— 叶和欢哭了很久,久到窗外透进来晚霞,她才慢慢地止了声,手却一直都不肯放开床边的男人。 窝在他坚实温暖的怀里,几乎刹那间,她忘记了所有的苦痛纠结,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稍稍抬头,偷瞄到他凸起的喉结,低低地唤他:“喂。” “……嗯。” 叶和欢的唇角情不自禁地挽起,仿佛已经忘了刚才痛哭流涕的人是她,在他的臂弯里轻微地动了下,侧过身搂着他劲瘦的腰身,额头撞到他微露青色的下颌,硬硬的,有些疼,她却像发现了好玩的游戏,忍不住又蹭了蹭。 头顶的人想要阻止她任性的动作,刚抬起的手却被她一把握住。 白皙的小手,柔柔软软的,轻轻握着男人骨关节突出的大手,比小麦色暗一些,削瘦得没什么肉。 叶和欢看着虎口处自己制造出来的伤口,已经在结痂,但还有血丝冒出来。 她忽然弯下头,亲了亲那有着两排牙印的伤疤。 最美年华遇到你【八十八】她突然转身,跑回来亲了他 柔嫩的唇瓣离开男人温热干燥的右手虎口处。 叶和欢低着头,穿过他的指缝,扣住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她牢牢握着郁仲骁的大手,此刻的感受,就像是掉进了蜜罐里,哪怕两个人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她都觉得心头装满了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突然又害怕这是自己的幻觉,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伸出另一只手,掐了掐他的手臂,肌肉真结实,硬得跟大理石一样,一本严肃地侧头:“疼不疼?” 似乎一夕之间,她身上又找回了少女的青春活力芴。 绿色迷彩作训服映衬下白皙的肌肤,亚麻色长发柔顺地披开,她的脸瘦瘦小小的,一双骨碌碌的猫眼漆黑透亮,因为刚刚哭过,隐约可见眼睫处还有晶莹闪烁。 见床边的男人不吭声,叶和欢掀起眼帘看他,发现郁仲骁正望着自己,目光很暖,也很温柔铗。 她的脸蛋瞬间烫了。 又想到这人近两日对自己爱理不理的态度,有些羞有些恼,她抬手就要去打他,还没碰到他的肩膀,手已经被他有力地攥住,耳边是他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现在哭够咬够又准备动拳头了?” 听见他开口,郁结的心情烟消云散,叶和欢红着脸,回答却理直气壮:“是你先欺负我的!” “我怎么‘欺负’你了?” 他的反问更显正经,叶和欢顿时败下阵来,心里哼哼,抿着嘴角像是很不高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郁仲骁却牢牢地攥着,没有松劲。 “一大把年纪还跟小姑娘计较,哼~”话虽这么说,但她的手已经紧紧反扣住他的,又依偎回他的怀里。 她周围都是郁仲骁身上的味道,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带着贪恋跟甜滋滋的喜悦。 不同于那些所谓的成功男士,郁仲骁似乎从不用香水,除去干燥的烟草味,叶和欢微仰着头,鼻尖刚刚碰到他挺括的衣领,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肥皂香,甚至不是洗衣粉的香气,混着他身体温热的气息,令她情不自禁地着迷。 将下颌抵着他的肩膀,叶和欢心想,要是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总是骨感的。 门外忽然响起由远及近的说话声,其中有一个是医务室的医生:“病人就在这个房间里,输完液可能睡着了。” “嗯,好的,谢谢你啊医生。”是小姑叶知敏的声音。 —— 叶知敏推开门,一眼就瞧见立在床边的男人,怔愣了下,没想到屋里面有其他人。 尤其是看清对方是谁,更是诧异于他怎么会在这。 “小姑。”叶和欢躺在床上,薄毯几乎从脚盖到头,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猫眼,喊了叶知敏一声。 叶知敏回神,不动声色地收起打量郁仲骁的目光,在郁仲骁扭头看过来时,还很友好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叶和欢凉凉的脸颊:“阿笙打电话跟我说,你在操场上晕倒了,真的吓了我一跳。” 叶和欢下意识地抬眼,看向立在叶知敏身后不远处的男人。 他安静地站着,双手抄裤兜里,那双深沉的眼也正盯着自己,眼中的内容并不是她所能全都参透的。 刚才听到叶知敏声音的刹那,叶和欢是慌张的,那份忐忑甚至都表现在她的脸上,还有肢体上。 她不敢推开郁仲骁,她怕自己这一推会再次让两人的关系回到冰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可是她又不敢想象小姑看到这一幕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郁仲骁却先松了手。 “现在好点了没有?”叶知敏替她拉下薄毯:“这样把头盖住,不会觉得呼吸不畅吗?” “嗯。”叶和欢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气压有些低。 叶和欢正想着怎么活络气氛,郁仲骁低醇的嗓音响起,他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军装外套:“我先回操场,你好好休息,晚上的训练就不用过去了。” 他简简单单一句话,看似无意却交代了不少事,也化解了叶知敏心中的疑虑。 …… 等房间的门合上,脚步声走远,叶知敏才将目光从门上移开,看着床上的女孩道:“你小姨父是你们学校教官?” 叶和欢点点头,含糊地‘嗯’了声。 “他送你来医务室的?” “不是,阿笙背我过来的,小姨父知道了,所以过来看看我。”她的语气,当真像个谦和的晚辈。 叶知敏了然地颔首,又看了眼门口,她并不喜欢对别人的家事说长道短,但此刻也不免多说了一句:“你这个小姨父人挺好的,知道你生病了还知道过来瞧瞧,他不是在西藏吗,调回来了?” “应该是的,我也不清楚。”叶和欢一副跟郁仲骁不熟稔的模样:“那下次看到他,我问问。” tang 叶知敏笑:“这个有什么好问的,我就随口这么一说罢了。今晚上跟我回家,我瞧你在这边也吃不好,都瘦成什么样了,让阿姨给你做些喜欢的菜补补。” 这会儿叶和欢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待在有那人的地方。 她只好用军训当借口:“我还要训练呢,这个关乎期末个人先进评选的。” “你身体不舒服,难道他们还硬逼着你不成?”叶知敏拍拍她的手背,替她掀开薄毯:“起来,我都跟你俩表弟说你要去家里,两个人知道后连球也不踢了,吵着要立马回家让你教他们做作业。” 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就连小孩的世界也不例外。 叶和欢不仅漂亮,而且会玩,耐心十足,每回去姑姑家,都能被两表弟缠上一整天。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把鞋子穿好。” 等叶知敏消失在门口,叶和欢立刻下床,套上鞋子跑出了房间。 从医务室出来,叶和欢四下张望,她总觉得郁仲骁还没走,这个念头疯狂地盘旋在大脑里,让她不停寻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直到右肩覆上温热的力道,叶和欢蓦地回头,看见了那一抹橄榄绿的军衬。 那瞬间,她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不知道是喜极而泣,还是憋闷委屈,好想这样光明正大地抱住他。 在她的手快要扯住他腰间衬衫的时候,人已经被他带到了旁边不起眼的角落里。 郁仲骁垂下眼望着她,低低地问:“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小姑让我去她家过夜。”叶和欢闷声闷气地道。 “那就去啊。” 他的回答非但没安抚到她,反而让她更难受,嘟了嘟小嘴,赌气的口吻:“不想去。” “那你想去哪里?”沉稳又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叶和欢没吭声,埋着头,只是手指揪着他的衬衫打转,执拗地站在他跟前,因为她的心情一点也不好。 这个时候,叶和欢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秦寿笙的电话。 叶和欢没接,扫了眼就直接按掉,还把铃声设置为静音,二人世界不想被打扰…… 头顶却响起郁仲骁的声音,他问:“谁的电话?” “除了小禽兽还会有谁?”叶和欢撇了下嘴角,忍不住跟他抱怨:“你不知道,他都快成我妈了,什么都要管,就连我用哪个牌子的卫生纸都得唠叨半天,说哪个是纯天然哪个是漂白过的坚决不能用……” 她恨不得把秦寿笙那些稀奇古怪的习惯都告诉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到后来,才发现眼前男人的沉默。 叶和欢抬起头看他,见他神色如常,但还是试探地问:“你不高兴了啊?” “没有。” 她还想说什么,医务室那边传来叶知敏的叫唤,因为找不到人而显得焦急。 “你小姑在找你了,过去。”郁仲骁说。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很平静,叶和欢却觉得他不似刚才那般开心,即便他矢口否认了。 小姑的声音越来越近,快要到门口了。 叶和欢转过身,朝着医务室大门口走去,只是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脚步也不由地踌躇,整个人仿若汪洋上随浪漂泊的浮萍,找不到一点安全感,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来平复这种不正常的情绪…… 路过一簇灌木丛,叶和欢突然转身跑了回去。 在郁仲骁低头之际,她伸手揪住他的衬衫,踮起脚,迅速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力道有些重,有些疼…… 但却是真真切切地吻到了! 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叶和欢松开他褶皱的衬衫,头也不回地跑了,绕过拐弯处才停下脚步,抬手捂着红扑扑得要冒热气的小脸,整个脑子还晕乎乎的,但原先空荡荡的胸口已经被软绵绵的充实代替。 —— 叶知敏在医务室门口差点撞到从外面进来的叶和欢。 “去哪儿了?脸怎么这么红?” “哦,我去找厕所,尿憋急了难受。”叶和欢胡乱扯着谎,眼角余光却不由飘向门外,没有看到郁仲骁的人影。 不知道他是已经往别处捷径走了,还是打算等她们离开再出来? 上车,叶知敏系安全带时,还抬头问她:“医务室里不是有洗手间,你跑得那么远做什么?” “这不是没找到吗?这还是除了体检外我第一次来医务室。” 叶知敏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笑容宠溺:“平时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一遇到这些琐事就犯傻?以后给你找对象,得是个细心的,要不然两个糊涂蛋凑成对还得了?” 叶和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郁仲骁,心里甜甜的,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风平浪静,生怕叶知敏看出点端倪来。 她还不敢告诉包括叶知敏在内的家人自己喜 欢上郁仲骁的事。 现在一旦说了,等待她的是什么,叶和欢都能预想得到,不会是祝福,铺天盖地而来的都是阻挠。横在两人中间的身份关系,注定她不能恣意地向其他人宣布,没错,他就是我爱的男人。 其实郁仲骁也很清楚这一点,要不然,他不会在姑姑打开门的前一刻放开她,当着姑姑的面也没跟她多说一句话,离开前特意说那番话,为的也是防止小姑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 在人前,他们不能亲近,还要克制自己的眼神跟情绪,这种感觉就像吞食巧克力,甜蜜中又夹带着一丝的苦涩。 …… 姑父不在家,晚饭只有叶和欢跟小姑及两个表弟。 陆烬然已经十三岁,读初二,不像陆烬言那样缠着叶和欢,吃完饭就上楼做作业,七岁的陆烬言则拖着叶和欢在客厅里看动画片,还不时地凑到叶和欢的耳边,悄悄告诉她自己最近又喜欢上班里哪个女生了。 “我只告诉你,你可别跟我妈妈说。”小家伙一本正经地交代。 叶和欢点头,被他逗笑,伸手拿过石榴刚准备吃,陆烬言突然问道:“那你呢?欢欢姐姐,什么时候带我见见你的男朋友。” 最美年华遇到你【八十九】想小姑娘在做什么,要不要打电话给她 现在的叶和欢,一听到‘对象’、‘男朋友’这类字眼,下意识都会联想到郁仲骁,那小脸微红,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她用石榴轻敲了下表弟的小脑袋:“小小年纪不专注学习,整天都想些什么呢?阕” 陆烬言捂着被打的脑门,无辜的大眼睛瞅着她:“上大学不就是为了泡妞吗?我就想知道,欢欢姐姐你被谁给泡了?” 叶和欢使劲蹂/躏小家伙的脸蛋,又掐又捏:“这都谁教你的,谁说上大学一定要交男朋友的?” “那欢欢姐姐你交男朋友了没?”陆烬言孜孜不倦这个问题。 “不告诉你!” “那一定是有啦!”小家伙激动起来,甩了拖鞋趴在叶和欢的背上,要拿她口袋里的手机:“我想看你男朋友的照片!” 叶和欢一次次拍开他的咸猪手:“没有没有!快给我下来,陆烬言!” “两个人在闹什么?”叶知敏端着水果盘从厨房出来,看到了客厅里闹腾的一幕。 陆烬言立刻扯着小嗓子道:“妈妈妈妈,欢欢姐姐有男朋友了!” “你别胡说!”叶和欢窘红着脸,伸手去捂他叽叽喳喳的小嘴,结果陆烬言像跟小泥鳅,滑下沙发光脚跑到叶知敏身边,拽着母亲的裙摆告状:“欢欢怕我说出去,还欺负我来着!” “……珂” 叶和欢头疼,倒是叶知敏过来,笑睨着略显无措的她,话是对跟在旁边的小儿子说的:“你欢欢姐姐是该找男朋友了,那样你下个月过生日还可以多收一份礼物。” “是吗?”陆烬言仰着小脸,非常认真地思考这个礼物的问题。 然后他扭头问叶和欢:“欢欢姐姐,我请你男朋友吃蛋糕,他会送我生日礼物吗?” 叶和欢只是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 —— 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叶和欢拿起手机,正想着要不要给那人发个短信什么的,房门被笃笃敲响。 过去开门。 陆烬言正在门口张望,见门开了,咧开嘴一笑,背在身后的两手伸到叶和欢的面前,小模样有些不好意思。 叶和欢低头,看到了一张用蜡笔画着花朵的‘邀请卡’。 “妈妈说家里没有邀请函了,我就现做了一张,你替我交给你男朋友,到时候让他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的啊?”叶和欢嘴上虽不承认,心里却美滋滋的。 她似乎已经自动把郁仲骁代入了这个角色里。 “你们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了,而且我一说你的男朋友,你会笑得非常开心!”陆烬言拼命举出证明她名花有主的证据。 “哪有!”叶和欢继续嘴硬。 “就知道你不承认!” 陆烬言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面小镜子,往叶和欢面前一举,就差一句台词——“呔,妖精,还不速速现原形!” “!!!” 瞧着他得意的表情,叶和欢一把夺过镜子,骂了一句‘小袍仔子’就甩上了房门。 …… 反锁好房门,还能听到小家伙在外头喊:“记得把邀请卡给你男朋友啊!” “臭小鬼!”叶和欢走到书桌旁坐下。 窗户半开,习习凉风吹进来,也吹散了她脸上滚烫的热度,她拿起镜子一照,镜子里的女孩嘴角还微微上扬着,眉眼间的娇羞怎么遮都遮挡不住,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有那么明显吗?” 然后又往下拉自己的唇角,但那抹上翘的弧度怎么也扯不平。 叶和欢对着镜子里的女孩做了个鬼脸,那女孩也俏皮地回应她,她皱了皱鼻子,又作苦恼样,最后一股脑倒在床上,举着镜子露出笑容,镜子里女孩也甜甜地微笑,脸颊上的红晕一直没消退。 一个辗转翻身,她把镜子放一边,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叶和欢看了看时间,九点十八分。 这会儿应该还没睡觉…… 她嘴里咕哝着,一颗心却忐忑了,担心把他吵醒,但又抑制不住地先要去打扰他,她在短信框里输了文字,但每一次要发的时候,却又觉得内容不好,删了继续重打。 反反复复好几次,才把短信发出去,除去华丽的辞藻,她只是问他在干嘛。 等短信发送成功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心里忍不住鄙弃自己,叶和欢,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墨墨迹迹? 过了会儿,手机嗡地震动了下。 叶和欢低头看到屏幕上已经多了个未读短信的提醒,她点开,看着收件人号码,心跳怦怦地加快,一张小脸瞬间涨红,不知是欣喜还是惊吓,她看向短信内容——【刚训练结束/准备洗澡】 依旧是他发短信的风格,没有标点符号,两句话之间顶多是隔了个空格号。 话语非常简洁,让人能一目了然。 tang 叶和欢盯着这九个字,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是从郁仲骁口中问出这句话,他会用怎么样的语气? 应该是很低沉,很有磁性的声音。 也许……叶和欢挽起唇角,可能是难得轻松的口吻。 她捧着手机趴在床上,看着这条短信,心情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她形容不出这种变化,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因为他的回复感到快乐,她又翻了个身,靠在床头,快速地编辑短信发过去。 【哦,那你快去洗!o(n_n)o】 发送前,她特意在最后加了一个颜表情,企图借此使得聊天的气氛更加和谐融洽。 大概过去一分钟,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又亮了,叶和欢立刻解锁点进开,一种欢欣雀跃的心情。 【有事吗】 叶和欢撇了下嘴角,趴在枕头上,回过去——【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吗?╭(╯╰)╮】 在最后,她故意加了个傲娇的表情。 又差不多一分钟,收到回复。 【可以】 叶和欢心想,打两个字都要这么久,还是不想搭理自己,故意这么拖延时间,想让她败兴而归? 对着那两个字,做了个鬼脸,她偏偏不说再见。 【洗完澡打算干什么呀?~~(_)】 这次他回复得比较快——【睡觉】 叶和欢看着两人的对话,发现自己一条短信已经抵得上他所有的回复,撇嘴角,跟这样的人聊天,要是性格没她这么活泼,还真的吃不消,心想着,短信已经回过去。 【这么早你睡得着吗?o(>﹏<)o】 这次,过了大概四五分钟他才回过来,只有一个字,嗯。 叶和欢刚想把手机放回枕边,手机又震动了下,进来一条短信,还是他的。 【睡不着可以想些事情】 她立刻问——【想什么事?(⊙o⊙?)】 没几秒,郁仲骁就回复了。 叶和欢立马点开来,看到短信内容时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眨了眨眼,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短信,只差没把每个字再拆分成一笔一画一撇一捺。 小心脏似乎要从她的胸口蹦出来。 窗外的月色皎洁,昏黄的台灯光落在手机上,他说——【在想小姑娘现在在做什么/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她】 叶和欢丢了手机,空调被裹在身上,在床上肆意翻滚,用秦寿笙的话来说,此刻的她就像个小花痴,用这种最烙饼子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喜悦,到最后,忍不住站起来在床上用力地蹦跳起来。 又不是没跟他打过电话发过短信,却从未像今夜这般让她情绪失控,隐约间,她意识到两人关系的转变。 脑袋撞到天花板的水晶吊灯,疼得她龇牙咧嘴,眉眼间散不去的是浓浓的甜蜜跟愉悦。 门外,响起叶知敏的声音:“欢欢,怎么了?” “没……没事。”叶和欢立刻躺回床上,乖乖地盖好被子:“不小心撞到了!” 叶知敏知道她没事后才走开。 叶和欢悄悄下床,赤脚走到门口,开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在附近又重新锁了门,走到离门最远的地方,用手机拨通了那人的号码,听着冗长的‘嘟——’声,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希望他接,又害怕他接,无比矛盾的心理。 电话才响一声,那边就接了,但他没当即开口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默着。 叶和欢背靠墙壁,左手扯着旁边的窗帘,迟疑了几秒才轻声道:“快十点了,洗过澡没有啊?” 最美年华遇到你【九十】他在电话那头问,是不是想我了? “嗯。” 叶和欢听到低低沉沉的应声,心里暗暗估算他洗澡的速度,刚还说准备洗,现在又说洗过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假的。 手机贴着微烫的耳根,她轻咳一声,假装不经意地道:“刚说要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那边的人没有回答。 叶和欢缓缓攥紧手机,不知为何,这样的聊天氛围让她紧张又窘迫,忍不住先说:“今天的训练累不累啊?刚才吃饭的时候有点下小雨来着,我以为晚上的训练取消了呢。珂” “嗯,本来是有这个打算,后来看雨没下大就没取消。” 这是今天以来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阕。 叶和欢忽然觉得就连呼吸的空气都带了甜甜的味道,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但很快也察觉到他周围的安静。 “其他教官都休息了吗?周围好像没什么声音。”她细声细语地问,好像怕自己会吵到别人。 话毕,听筒里传来打火机点燃的声响,轻轻的一声,郁仲骁好像点了根烟。 叶和欢的脑海里自动描绘出他靠在窗口吞云吐雾的画面,只觉得心跳不断地加速,情不自禁地想要去轻拍自己发热的双颊,试图让温度降下去。 “我在外面。” “哦~”刚甜滋滋地应下,叶和欢就隐隐听见女孩的欢笑声,简直是被当头浇下一盆凉水。 这个时间点,他跟谁在一起呢?! 叶和欢又急又气,几欲跳脚,犹如炸了毛的小野猫,刚想质问他跟其她女生一起时怎么敢还给自己打电话,低醇的男音已经在她耳畔响起:“你们学校的女生都这么晚回宿舍?刚才有两个女生从旁边走过去。” 所有气势汹汹的质问都噎在了喉咙里。 叶和欢撇撇嘴角,不甚在意地嘀咕:“我怎么知道?” “你们学校没有门禁?”他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 “有啊。”叶和欢的脚后跟在墙角处点啊点:“周一到周五十点半关宿舍大门,周六周日的话是十一点半。” 郁仲骁的声音低沉动听:“现在已经十点三十几,她们还进得去?” 这人,打电话的时候还特意去看手表了? “正门是进不去,不过我们女生宿舍旁边有个小山坡,从那里爬上去,绕半圈就可以进到宿舍楼里去。” “……” 电话那头突然又不说话了。 叶和欢看了看手机屏幕,还在保持通话,她对着手机‘喂’了一声,随即便听到那人低声说:“你还挺熟门熟路的。” 这人什么意思? 叶和欢突然觉得自己被套话了,她忙紧接着道:“我当然熟悉啊,我宿舍正对着那条路,每次洗完澡除去晒衣服,都能看到不少女生从楼底下经过,看得多了自然也就记住了。” 怕他怀疑自己,她又画蛇添足地补充:“除了开学那几天同学们一起去聚会,我晚上基本都待在宿舍,你要是不相信,下次可以问我舍友的。” 她当然不认为郁仲骁一个大男人会真的跑去跟那些小女生讨论她的行踪问题。 说这么一句话,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相信自己。 况且—— 叶和欢抿着唇角,这一年里,除了那回被他撞见的开学第一晚,她确实没有玩到那么晚才回宿舍过。 “现在在干嘛?”沉声问完后,他似乎吐了一口烟雾。 “跟你打电话啊!” “那刚才呢?” 叶和欢抬眸盯着天花板那盏水晶灯,在那晕开的光线里,有些支支吾吾,脸颊的热度又上来了,她想说‘我刚想你来着’,又怕他看轻自己,只好胡乱诌道:“刚陪我表弟做完作业,准备睡觉了。” “刚才不还说这么早睡不着吗?” 叶和欢越发觉得这人其实本质有点坏,不说一个劲问她在干嘛,居然还拿她的话堵她。 “刚才是睡不着,但现在困了。”她不服软地说。 郁仲骁在那边像是没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听在叶和欢的耳里,她的脸颊更红更烫,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成了烫手的山芋,仿佛自己拙劣的谎言被看穿,她的口吻透着气恼:“你不准笑!” “好,不笑。”他低低的应承,声音磁性。 不答还好,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回答,叶和欢更觉得他一定在心里暗暗取笑自己。 有点恼羞成怒。 “你心里在笑话我对不对?!”疑问句,她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那边的人‘嗯’了声,承认得够干脆够直接。 叶和欢的脸似要滴出血来,她咬着唇,因为发现自己毫无反驳的能力,被他吃得死死的,赌气地不啃声了。 良久的沉默,郁仲骁突然开腔,低缓的嗓音:“生气了?” “……” tang 叶和欢难得傲娇了一把,就是不说话。 郁仲骁等了会儿,见她真的不作声,半晌后开口:“差不多十一点了,明天还得回学校,早点休息,挂了。”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叶和欢急了,以为他真的要挂电话。 “……嗯。” 在他应下这一声时,叶和欢有种上当受骗的错觉,她撅了撅小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听筒里是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片刻后,郁仲骁先说:“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叶和欢静默了几秒,忍着脸上的燥热问:“你在外面,是在明轩阁外面吗?” “在楼下。” 想起上回梁峥忙起来没时间吃晚饭,他是总教官,会不会更操劳?这么一思量,她不由地问道:“你晚上有没有吃饭啊?” 见他不说话,那肯定是没吃了。 “不吃饭很伤胃的,这会儿食堂应该关门了,我记得超市十点也关了,要不你去南苑看看,那里有个手抓饼的店铺,老板上次跟我说他们要到十一点半才歇业……” 说到后来,叶和欢渐渐没了声,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太殷勤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太晚了,你也上去睡觉。”说着就要挂电话。 在她按下挂机键之前,电话那边的人突然开口:“是不是想我了?” “……” 叶和欢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向脸颊,握着手机有些不知所措,那是被戳中心事后的忐忑跟羞赧,只是不等她回答,郁仲骁已经抢先一步道:“睡觉,晚上盖好被子。” “嗯。” 合上手机,叶和欢转头看向试衣镜里的自己,一张白皙小脸火辣辣的红。 要疯了要疯了! 她一下子扑倒在床上,辗转反侧,凉凉的空调被贴着脸颊,一丝丝的凉意渗进来,保持这个姿势良久,直到褪去了脸上的滚烫,她才翻转过身,仰头看着那盏水晶灯,嘴边抑制不住地上翘。 …… 第二天清早,叶和欢站在盥洗台前刷牙,就连小表弟也看出她的心情非常不错。 “昨晚是不是偷偷躲在房间里给你男朋友打电话呀?”陆烬言拿着卡通骨瓷杯,挤了牙膏,翘着乱蓬蓬的头发挑眉斜眼问她。 叶和欢用力捏了捏他的小耳朵,在小家伙的惨叫声里,哼着歌走出洗手间。 回到房间,她立刻跑过去,一个虎扑到床上,拿过自己的手机看。 果然,已经有一条未读短信。 刚才醒过来,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第一时间给某人发了sao扰短信过去,这会儿已经回过来。 喜滋滋地点开来。 【起了/准备去吃早饭】 叶和欢刚想回复,门外响起脚步声,叶知敏已经到门边,轻叩虚掩的门:“还要赖床啊?早餐已经做好了,下去吃,吃完我送你们三个去学校。” “噢,马上就来!”叶和欢不着痕迹地收起手机,套上拖鞋下楼去。 陆烬然跟陆烬言已经穿好校服坐在餐桌前,尤其是陆烬言,一手拿着面包一手用刮刀涂奶酪,瞧见她立马说:“跟你男朋友说完悄悄话啦?” 趁叶知敏不注意,叶和欢捻了点面包丢他身上,校服被弄脏,小家伙立刻哇哇大叫起来。 …… 不到五分钟,叶和欢就吃完了早餐,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慢条斯理的两兄弟。 叶知敏看出她的着急:“你赶着回学校去?” 叶和欢刚想说‘没’,陆烬言举着刮刀嚷道:“她一定是想回去跟她男朋友腻腻歪歪,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陆烬言!”叶知敏虎下脸,佯装不悦的训他。 小家伙脖子一缩,低头乖乖地啃面包。 叶和欢刚想笑话他活该,结果发现姑姑正目光灼灼地瞧着自己,不由地心底一慌:“小姑,怎么了?” “没什么。”叶知敏收回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只是看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叶和欢摸着自己的脸,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小姑听:“噢,可能昨天挂了水的缘故,气色是好了不少。” 叶知敏点头,没有再接话。 —— 叶知敏是先送两儿子去学校,最后才送叶和欢回大学。 车子停在某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叶知敏忽然开口说:“你小姑父那边的侄女,叫芳芳的,你小时候见过,也跟你一样在念大学,暑假里带了自己的男朋友回家,说是学校里的学长。” 尽管叶知敏的口吻很随意,但叶和欢的神经却紧绷了,整个人处于极度警惕的状态。 “我当时也在,小伙子人挺不错的,就是家里条件不太好,不过芳芳喜欢,家里头也没办法。” 叶和欢觉得自家小 姑说这个绝对是话里有话。 果然,叶知敏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继续道:“你下半年念大二了,要是有喜欢的男生也可以处处,你爷爷跟我都挺喜欢阿笙的,你们两个也算从小一块长大,知根知底的,可惜你偏偏不喜欢人家。” 叶和欢没出声,只是乖巧地听着。 “我们家的人也不是嫌贫爱富,只是很多时候,只有差不多环境长大的人在一起,才能减少生活带来的矛盾,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明白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叶知敏见她没有不耐烦,才放心说下去:“我工作单位里有个小姑娘,父母都是高知分子,独女,前两年大学毕业谈了个男朋友,男方家境不好,甚至可以说差,她一定要嫁给那男的,父母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但她一直有肾病,婚后丈夫说要孩子,她不顾自己的身体瞒着父母偷偷怀了孕,还坚持要生下来,上个月还没出月子的时候就去了。” “出丧时,男方连她的骨灰盒都不愿意捧,怕沾染了晦气,至于孩子是领走了,恐怕也不过是想等孩子长大后继承女方父母的家产,前两天我还在街上碰到他,他正跟一女的相亲,对方好像不知道他妻子刚过世的事情。” 说着,叶知敏顿了顿,扭头看着叶和欢说:“欢欢,小姑赞成年轻人多交朋友,但如果你真有了喜欢的人,小姑希望你别瞒着家里,在看人的方面,长辈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小姑也不希望你以后被骗受到伤害。” 叶和欢轻轻地嗯了声,心情却因为叶知敏这番话而略显低落,不复出门时的欢欣雀跃。 她忍不住苦中作乐地想,如果小姑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前姨父,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精彩的表情? 就连自己找个家境差点的,家里都会斟酌再三,更别说是找个已婚的,比自己大十几岁,还曾经是自己小姨父的男人,哪怕她现在逃避,这些现实问题总有需要她去面对的那一天。 她在叶韩两家的亲戚里寻了一圈,最后可悲地发现,恐怕真的找不到一个会支持自己的人。 车窗外阳光明媚,但叶和欢却觉得自己的世界笼罩了灰蒙蒙的阴霾,让她突然看不清前方的路途。 …… 叶知敏在校门口放下叶和欢就开车去上班。 慢慢踱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下,因为她穿着作训服,这个时间不在操场训练,引来不少侧目,但她根本无暇在意,只是垂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在刚才下车的时候,她忽然想起韩菁秋,如果韩菁秋知道她跟郁仲骁的事又会怎么样?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叶和欢拿出来,郁仲骁发过来的短信,他问她现在在哪里,到学校没有。 她没有回复,重新收起了手机。 在操场跟宿舍的岔路口,叶和欢选择了左拐,她忽然不想去训练场,多少有点躲避的意味在里面。 回到宿舍,叶和欢爬到床上,倒头就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了,她揉了揉发胀的眼睛,忘了看来电显示,直接按了接听键。 “回学校了吗?”那边先响起男人低沉磁实的嗓音。 叶和欢一开始没想到是他,有些吓到,郁仲骁的声音又传来:“怎么不说话,现在在宿舍?” “嗯。” “声音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 “怎么了?”他的声音稍有停顿:“哭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叶和欢没再吭声,直接按掉了电话,然后倒回床上,想着叶知敏说的话,还有他电话里关切的语气,眼眶温热的酸涩。 铃声再响,她看都没看,挂掉,对方孜孜不倦地打着,到后来她索性关了机。 心想着,这下总该安静了? 可是眼角却有泪水溢出来,无声息地滑入发间。 她抬手抹去,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在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之前,眼泪已经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宿舍的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宿管员的声音:“同学在吗?同学?!” 叶和欢连忙把眼泪擦干净,吸了吸鼻子,爬下床去,深吸了两口气才过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宿管员,而是站在她身后、穿着迷彩作训服的高大男人。 ————————作者有话说———————— 以上五千一百字,文里叶知敏说的案例是真的,发生在我身边,特作说明。关于月票的问题,现在网站经常抽风,据其她作者反应,很多上午投的月票作者都收不到,所以建议大家下午或晚上投(前提有月票给我哈哈),如果是用客户端投的话,我会更开心,因为客户端是一张变三张,不止是最后几天,每天都是一变三,所以——被看客户端你值得拥有~~~但看文不推荐用客户端,因为它是三坑产品o(n_n)o 最美年华遇到你【九十一】想要跟他在一起,这是她内心的想法 叶和欢怔忪地望着宿管员阿姨身后的郁仲骁,恍惚之间,大脑有片刻的短路,不知所措。 他怎么会上来的? 一向凶恶的宿管员阿姨又怎么会允许他个大男人进女生宿舍的? 这两个问题,接踵而来,不等她想明白,宿管员阿姨的大嗓门已经在宿舍大厅嚷开:“还真的在宿舍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瞧见你上楼呢?哪” “就刚刚……” “你说你中途离开训练场,怎么也不跟你们教官交代一声,看人家急的都跑来宿舍找人了。他刚跟我说怀疑你在宿舍里,我还说不可能,没想到这上来一瞧,你个丫头片子还真躲在里面。” 叶和欢闪烁不定的目光越过宿管员,又瞧向那人,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 两人的视线对撞,她的心头一紧,手指抠紧旁边的门框,随即立马耷拉下眼睫,因为他毫不掩饰的注视蝗。 她敢发誓,要是这会儿宿管员换成是叶知敏站在这里,铁定会嗅出点不寻常的意味来。 “楼下还煮着东西,我先下去了,有事你跟你们教官自己说。”宿管员拿着自己那串沉甸甸的钥匙,离开前不忘跟叶和欢嘱咐一句:“请你们教官进去坐坐啊,人家从操场那边跑过来找你,多辛苦!” “既然人在这里没事,我也不久留,操场那边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郁仲骁真的转身欲走。 宿管员见叶和欢杵在那,没有相送的意思,扯了下她的衣袖:“送一下你们教官,这孩子,怎么有些呆啊!” …… 下楼时,狭仄的楼道里回荡着宿管员阿姨尖锐的说话声。 叶和欢走在最后,看着前头郁仲骁挺拔宽厚的背影,他自始至终都没回过头,只是跟宿管员聊天。 其实也算不上聊天。 几乎是只有宿管员一个人在那里说话,问些跟部队有关的事,郁仲骁有问必答,也没有不耐烦,给人的感觉是他在很认真地聆听,让人打从心底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 从宿舍楼里出来,刚拐出宿管员的视野,走在前头的人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为什么按掉电话?” 迎来而来的就是一句质问。 叶和欢眼睛不敢看他,嘴里解释着:“不小心碰到的。” “那后来呢?再打给你怎么不接,还关机?” “……我肚子难受,去洗手间了没听到,后来……后来可能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的谎越说越顺溜。 站在对面的人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依旧在怀疑。 稍顷,他才说:“肚子现在好点了没有?” “嗯。”叶和欢低低地应着。 以为他会走,结果他一动没动,半晌后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猝不及防的动作,叶和欢的脸上是错愕跟未来得及散去的惆怅,被他尽收眼底。 郁仲骁松了手,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声音低沉:“早上自己坐车过来的?” “小姑开车送我的。” “你小姑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他一语道破她心中的郁结,但叶和欢不敢告诉他,不想让他跟着烦心,长长的眼睫毛忽闪了下:“没……她就是让我注意身体,不要再像跟昨天一样晕倒……嗯……没说其它了。” “你很听你小姑的话?” “……还好。” 叶和欢不明白他怎么这么问,但还是老老实地回答:“我家里的情况,你应该也知道一些,小时候除了爷爷跟外公,也就小姑对我好……我两个表弟没出生之前,她一直把我当女儿一样对待。” 郁仲骁似乎还想问什么,却被一阵手机振动打断。 他望着面前低眉顺眼的女孩,等震动响到第二轮的时候才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侧过身接起:“什么事?” 叶和欢这才敢抬起头看他。 从他说话的口气跟内容来判断,电话应该是其他教官或是校领导打来的,好像是有事跟他商量。 “先这样……嗯……我马上过去。” 见他挂断电话,她立刻又垂下眼皮,乖乖地站好,听到他跟自己说:“我还有事,你先上楼,不舒服的话就在宿舍里休息。” 在离开前,他又刻意交代:“回去记得给手机充电,中午等我的电话。” “……” 后半句话让叶和欢抬眼,发现郁仲骁也正望着自己,他的眼底浮现着若有若无的笑,语调透着温柔:“上去。” 直到拐进楼道口,叶和欢才转头,透过那扇被树枝遮挡的窗口望出去,郁仲骁还站在那里,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把手放进裤兜里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身影,原先因为叶知敏的那番话,涌动在她身体里的摇摆跟胆怯又开始一点点地褪去。 如果说现实在逼她悬崖勒马,那么爱情, tang就是开到荼靡的罂粟花,在诱使着她步步沉沦…… 她无法否定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想要跟他在一起。 哪怕前面的路再坎坷难走,她也不想再轻易言弃,因为她隐隐有一种预感,错过这次将真的代表失去。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只要他在自己身边,也许也没那么可怕? 回到宿舍,叶和欢从床上拿了手机重新开机。 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他打来的,每两个电话之间只有几秒的时间间隔。 叶和欢握着手机坐在椅子上,他能那么快出现在宿舍门口,应该是跑着从操场过来的,打不通自己的手机,他很着急吗? 心中某个缺口,在这瞬间,被慢慢地填满。 她重新给手机解了锁,先是在通讯录里存了郁仲骁的号码,然后又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那我中午不吃饭,等着你。】 没过几秒,他就回复了。 【嗯】 但仅仅看着这一个字,叶和欢就觉得异常安心,她把手机按在心口位置,嘴里默念着他的名字,郁仲骁,郁仲骁……她好像还从没这样喊过他。 —— 上午叶和欢没再去操场,躲在宿舍里把自己所有的夏装试了个遍。 郁仲骁说中午给她打电话,言外之意是要跟她吃饭,这算不算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约会? 这么一想,叶和欢不禁挽起了嘴角。 他好像不喜欢自己穿短裤…… 郁仲骁曾经说过的话,她发现自己全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在选衣服时自动过滤了那些太短的裤子,又发短信去问了范恬恬的意见。 “卧槽!你谈恋爱了?”范恬恬立刻激动起来:“快说快说,对方是哪路英豪,居然能征服你!” “就出去吃个饭,你别胡言乱语!” “小婊砸,还跟我装~” 叶和欢被她说得红了耳根:“哪那么多话,快点告诉我,穿什么好看,裙子还是裤子,还有梳什么发型好?” “以前你跟严舆在一起,也没见得你这么费尽心思啊!”范恬恬在那边撇撇小嘴。 “算了,我自己搞定。”说着就要挂电话。 范恬恬连忙说:“好啦好啦,不跟你扯了,你就穿上次跟我在商场买的裙子,然后把头发盘起来,扎个简单大方的鱼骨辫。” “这样就行了?” “不然你还想穿晚礼服不成?”范恬恬啧啧两声,言语突然变得邪恶:“我要是个男的,你穿那条裙子站在我面前,估计立马硬起来,也不选地点了,直接把你拖到车里压在身下狠狠地干一场!” 叶和欢的脸颊染了红晕,忍不住骂了一句:“无耻!” 范恬恬不以为然:“哎哟喂,你就别在我面前装小清新了,以前咱两一起看毛片的事儿那男的知道不?他晓不晓得你还边吃香蕉边跟我就岛国片里男主还是欧美片里的男主家伙大的问题发生过激烈讨论?” “那时候不是不懂事吗?”叶和欢含糊地狡辩。 “啧啧,这谈了恋爱就是不一样。” 范恬恬抖着二郎腿,把手机换到右侧,用肩膀夹着色迷迷地说:“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上回在我哥酒遇到的那个型男了!” “哪个?” “就你在台上跳舞那次呀!后来你说是你小姨父那男的!”范恬恬感叹地道:“说实话,我一直都没忘了他,谁叫他那么酷呢,身材又那么好,难得一见啊,现在我看片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 “你想他做什么?”叶和欢努力作出漠不关心的样子。 范恬恬猥琐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相信我,你小姨父的床上功夫一定很厉害,保管叫你欲仙欲死!” 叶和欢的脸暴红,声量也骤然拔高:“范恬恬你瞎说什么!” “哦哦,我不是那个意思。”范恬恬忙纠正:“我的意思是,那个被你小姨父上的女人一定会欲仙欲死……” 说着,她一顿:“不过叶和欢,你干嘛那么激动?” “懒得理你!” 掐断电话,把手机丢一旁,叶和欢把手当扇子使,不停在自己脸颊边扇风,却怎么也降不下去脸上的温度。 范恬恬,你个大淫棍! 心里虽不屑她那些不上道的想法,但叶和欢的眼睛却瞟向了自己的衣柜。 范恬恬说得那条裙子,是八月份叶和欢跟她逛街时趁商场店庆买的,叶和欢一次也没穿过,被她压箱底呢,不说在学校里不适合那么穿着上课,还有就是裙子偏向成熟,布料也确实少了点…… 但此刻,她却被范恬恬说得蠢蠢欲动起来,好像那条黑色雪纺裙确实挺适合约会的。 迟疑了会儿,叶和欢还是取出裙子换上,然后站在试衣镜前一照。 过于贴身 的布料跟剪裁,将她的身体曲线完全暴露,但也衬得她的肌肤白皙,五官更显明艳动人。 手机有电话进来,是秦寿笙打来的。 叶和欢接起:“喂?” “上午怎么没来操场,还在你姑姑家呢?身体有没有事了?” “我在宿舍。”叶和欢边说还边转了一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心微微拧起,这样子会不会太露啦? 秦寿笙在那边道:“我刚好经过你们宿舍楼那边,你下来,有东西给你,快点哈!” —— 被催得紧,叶和欢来不及换下裙子,想着这会儿楼底下应该没什么人,她直接跑了下去。 秦寿笙正蹲在花坛旁的荫凉处,旁边摆了两袋吃的,是他家里司机送过来的。 有一袋得给叶和欢,这是他妈特地交代的。 听到脚步声,秦寿笙抬头,看到从宿舍楼里出来的叶和欢,不由地愣了一下,随即打量她一身裙子,那表情跟见了鬼一样:“你穿成这样想去干嘛?” “以前买的裙子,拿出来试试,不行呀?”叶和欢朝他翻了个白眼,注意到那两袋吃的:“给我的吗?” “你自己挑一袋。” 秦寿笙在一旁瞧着她,叶和欢察觉到他审度的眼神,扭头问:“这样看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跟你小姨父好了啊?” 最美年华遇到你【九十二】你穿这样,我看他到时候想吃的未必是饭 秦寿笙突然的一问,问得叶和欢措手不及,她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像是做了错事后的心虚。 他是自己最要好的发小,叶和欢不想欺骗他,但也没办法坦坦荡荡地在他面前承认,怕他再次出言反对自己。 “刚才操场上,我瞧他站在看台上一直打电话,突然又急匆匆走了,是来找你了?” 秦寿笙见她这样,无异于是默认了,忍不住问她:“他昨天下午是不是去医务室看你了?终” “嗯。” “我就说嘛!前天晚上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现在又生龙活虎了,还穿得这么——”他没继续说下去,扫视着她那身裙子,坐在旁边的木椅上问:“中午要跟他出去吃饭?” 叶和欢下意识替郁仲骁说话:“他让我等他电话,可能是有事,顺便再吃个饭。” “你穿成这样去,我看他到时候想吃的未必是饭。配” “你怎么老把人往坏处想!” “我看你是没救了!”秦寿笙挥挥手,一副眼不见为净的表情:“走走,和你小姨父好好厮混去。” 叶和欢出声解释:“他现在已经跟韩菁秋离婚了。” “那也是前小姨父,这总该是事实?还有我问你,你现在跟他好了,想过以后没有?” 以后?叶和欢微愣,随即沉默,过了很久才开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不愿想那么多。” “值得吗?如果你们两个被发现了,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不是还有他吗?” “说到他,我也真不明白,他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你不懂事,他难道也想不清楚?真要等到那一天,他所要承受的东西恐怕比你严重很多,到时候别人会怎么说他你想过没有?你们现在有多快乐,到时候就得有多痛苦!” “你怎么比我小姑一样,净会吓唬我……”叶和欢低声咕囔。 “你小姑知道你们的事情了?!” “没。”叶和欢削肩耷拉,脸上的神情也暗淡下来:“她就是让我找男朋友不要瞒着家里,怕我被骗。” 秦寿笙:“可不就是被骗吗?被个离了婚的老男人迷得晕头转向的。”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叶和欢有些恼:“我都这样了,你就算不鼓励我也别老是说些丧气的话。” “我也是为你好~” 叶和欢不说话,她当然也知道他是替自己着想。 捏在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先接电话!”说着,秦寿笙把头撇向一旁,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叶和欢看到来电显示,太阳底下,脸颊微红,她按了接听键:“喂……在宿舍里……训练这么早就结束了?……哦……那我十一点半在西苑后面的小斜坡等你……嗯……拜拜。” 等她挂了电话,秦寿笙才转过头来。 瞧见她脸红红的,抿着唇,眉眼间流露出一股子的甜蜜,他也不再说破坏气氛的话,啧啧地叹道:“花痴犯得不轻,口味也够重的,居然喜欢比自己大那么多的老男人。” “你才老男人!” “瞧你那出息,我说什么了,就这么帮着,走啦!”说着,秦寿笙已经起身,拎着那大袋吃的:“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去打棒球,你应该没时间去?” “下午的军训取消了?”叶和欢问道。 “没啊,不过我估计不过去。” “就你那成绩,也不怕期末军事理论那块挂科,到时候有你受的!”军训占了军事理论这门课一半的分数。 “总教官都成我小青梅的男人了,妹夫怎么会为难哥哥,你说是,小青梅~”超贱的口吻。 “……” 叶和欢拿起一包鸡翅要砸过去,秦寿笙已经跑得没了人影。 这厮跑到安全地带,不忘回过头嘱咐:“记得替我跟妹夫说一声,让他通融通融,免得以后大家见面伤口气!” “谁你妹夫,不要脸!”话虽这么回的,但她的嘴角却不自禁地翘起。 —— 回到宿舍,叶和欢对着镜子照了许久,终究没有换下身上的裙子。 距离十一点半还有四十几分钟。 叶和欢跑到洗手间洗头,洗完后用吹风机胡乱一吹,也顾不得有没有吹干,开始照着镜子盘花苞头。 盘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秦寿笙的话。 镜子里的女孩五官透着稚嫩,尤其是眉眼之间,没有成熟/女人的风情,她重新弄散头发,编了偏向成熟的鱼尾辫,然后翻出被自己雪藏的化妆品,又是隔离乳又是粉底液,画完眉后又涂了比较艳丽的口红颜色。 “这样子看上去应该跟他差不多年纪了?”她望着那张浓妆艳抹的小脸轻声咕哝。 叶和欢发短信跟马宁宁借了双高跟鞋。 这一年里,她几乎没碰过 tang高跟鞋,哪怕是跟范恬恬出去玩,也不会再作出格的打扮,把脚放进十二厘米的高跟鞋里,整个人摇摇欲坠,不适感顿时袭来,恨不得立刻换上平底鞋,但硬是被她忍住了。 马宁宁的电话很快打来,问她借鞋要去干嘛。 “跟朋友吃个饭。”叶和欢瞥见自己那只印有卡通图案的挎包,在马宁宁准备挂电话时,她突然又道:“那个宁宁,你的包顺便也借给我用一下!” …… 11点20分,叶和欢匆匆下楼。 走去西苑后头斜坡的路上,她这身打扮妆容引来不少过路学生的回头,但她毫不在意,心里想着只有即将到来的‘约会’,现在两人算不算是在正式交往,为了确定交往关系,是不是应该先表白一个? 不过让他跟自己表白好像不太可能欸…… 那么古板的性子,而且不是十七八岁的热血少年,又怎么肯跟自己个小姑娘说‘我喜欢你’这类情话呢? 要不叶和欢,你再主动一次? 她伸手捏捏自己的脸颊,疼得龇牙咧嘴,叫你不矜持,但唇角却漾起弧度,眉眼弯弯,心头似要溢出蜜浆一样来。 有迎面而来的学生眼神古怪地打量她,像是在看一个自娱自乐的傻子。 叶和欢收敛了笑容,稍低头,捂着自己发烫的双颊。 …… 西苑后面的斜坡,平日里没什么人来,这也是叶和欢选择让郁仲骁来这里接自己的原因。 走到斜坡坡顶,她一眼就瞧见了停靠在路边的军绿色越野车。 与此同时,包里的手机也嗡嗡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叶和欢又抬头望向不远处的车子,透过车窗能隐隐看见驾驶座上的人,忽然间,她不再急着下坡,而是接起了电话:“喂?” “下来了没有?” “正准备下楼,你到了么?”不知为何,她不想告诉他自己就在车后。 “还没有,不过快了。” 叶和欢抿起唇角,原来撒谎的不止她一个,她看了看时间才道:“还没到四十分呢……” “嗯。”郁仲骁这声‘嗯’应得很低。 叶和欢听得耳根有些发热,心头有小鹿乱撞,嘴里却还佯装不满地抱怨:“那你干嘛打电话催我?” “……” 不见他说话,叶和欢跟着紧张起来。 望着那辆牧马人,想到他昨晚‘欺负’自己的话,突然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是不是想我了啊?”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笑了。 依旧是那种很轻很短促的笑,他的笑声很好听,跟他的声音一样低低沉沉,却令她感到心安,犹如一株从她的脚底沿着身体攀生的含苞蔷薇,刺穿了黑暗,最后在她的心口绽然盛开。 然后她听见一个轻轻的鼻音从听筒里传来:“嗯。” 叶和欢的脸瞬间红透,不知是没料到他会回答还是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杵在那一时劲不知该怎么接话。 “要我去宿舍楼底下接你吗?”他突然说道,一本正经的口吻。 你疯了!叶和欢差点脱口而出这三个字。 她不敢想象被其他人瞧见她上他的车会制造出什么话题,在他真的发动车子之前,她忙说:“我已经到了!” “嗯。”他接的很快,几乎她话音刚落,车窗也缓缓降下。 挂了电话,紧张感再次席卷而来,叶和欢甚至能察觉到他望出来的视线,但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作者有话说———————— 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几点回来不确定,只能把写完的三千字先上传,见谅! 最美年华遇到你【九十三】这是郁仲骁三十年以来第一次进电影院 叶和欢走到车旁的时候,原本摇到一半的车窗被完全降下。 她看清了驾驶座位上的男人。 郁仲骁已经换下作训服,他穿着一件深色衬衫,衬衫袖口向上挽着,露出结实匀称的小臂,左手手腕佩戴着手表,不是当下流行的款式,却被他戴出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搭配他这一身穿着,显得深沉又内敛。 他稍倾过上半身,替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上车。” 上车前,叶和欢稍一侧头,瞧见了固定在附近路灯上方的监控探头,郁仲骁不下车,应该是怕被监控拍到,宿舍楼底下同样也有监控,他既然有所顾忌,又怎么会真的跑去众目睽睽之下接走自己? 这么一想,叶和欢有种被他捉弄的感觉配。 这人是不是早就发现自己躲在那里,所以故意那么说吓唬她?! 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小心思一到他的面前似乎都变成了小孩子的把戏…… 见她不上车,郁仲骁转过头来看她,投过来的目光带着询问:“怎么不上车,还有其它事?” “没有。” 车门关上,随着车窗升起,越野车瞬间成了一个安静的密闭空间,只有空调的嘶嘶声。 以前不是没坐过这辆车,但没有哪一次是现在这样的心境,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叶和欢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搁在膝盖上的包,然而也有些隐隐的沮丧。 因为她发现,从她走在车旁到上车这个过程,郁仲骁看她的眼神很正常,甚至没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难道他没看出自己特意打扮过? 还是说,这一身对他来说吸引力不够? 叶和欢忍不住低头去审视自己的裙子跟细高跟鞋,耳边却响起男人磁性又平缓的嗓音:“把安全带系好,门没关牢,再重新打开关一下。” “哦。” 安全带‘啪’地一声固定好,恰好勒在她的胸际,勾勒出玲珑有致却又偏瘦的身材。 叶和欢去拉开车门,却发现安全带有些捆束她手上的动作,稍稍侧过身,推开车门再用力地关上,转回身的时候,发现郁仲骁正盯着她看,不由地脸颊一热,但还是扯皮道:“是不是觉得我貌美如花呀?” “妆有点浓。”郁仲骁收回视线,挂挡,发动了越野车的引擎。 叶和欢听了他的话,小脸立刻涨得通红。 “是吗?”她从包里拿出化妆小镜子,对着自己红彤彤的脸照照,嘴里佯装不经意地道:“是宁宁给我化的,我自己也没仔细看……不好看吗?” 一说完,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马宁宁这会儿还在操场上军训呢,瞧你找的借口! 这下,整个人都热得想要燃烧起来。 “下次让她别给你化这种妆。”郁仲骁打了下方向盘,车子开出去。 叶和欢转过头看他,他的神色不变,还有那不甚在意的口吻,好像是真信了她刚才的解释。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衬衫上,心想,可能他提前离开操场去换衣服,不知道上午的军训还没结束,这样一自我安慰,她才渐渐放松下来,也跟着说:“其实平日里我不怎么化妆的,化妆品用太久对皮肤不好。” “嗯。”在前头的十字路口,郁仲骁打转方向盘,手背几道青筋若隐若现,他说:“那以后就别化了。” 叶和欢煞有其事地‘哦’了一声,目光又定格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大手削瘦,手掌宽厚,手指修长,处处彰显着力量,指腹跟掌心都有些粗粝,她忍不住去想,这样一只手抚摸自己的脸颊会是怎么样的滋味,会不会也可以满是温柔? “中午想去哪里吃饭?”郁仲骁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安静。 叶和欢闻言抬起头,凝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双骨碌碌的猫眼狡黠又明亮:“那你呢,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你决定就行。” 这话说的……好像她很挑嘴似的。 叶和欢嘟了嘟嘴,手扯着身前的安全带,想着b市有哪些评价颇高的吃饭地儿,偏头不经意地看了眼车窗外的街景,却瞧见路边站了个熟人,是住在大院的邻居,吓得她立马转开眼,下意识地拿手挡了下脸。 尽管车窗关着,对方看不清车里的情形,但她的心跳还是加快,有种做贼心虚的忐忑。 车子在红绿灯交叉口停下。 郁仲骁转过头问她:“想好了吗?” “要不去万达广场,我知道那里的麻辣香锅很好吃,一直都想去吃,就是路远了点……” “那就去万达。” 郁仲骁一锤定音,在提示路牌前头的路口左拐,车子驶上了高架桥。 叶和欢会选择去万达,其实是出于私心,万达在b市的另一个区,跟她认识的人很少去那里逛街,如果她和郁仲骁去吃饭,碰到熟人的几率会大大降低。 —— tang 快到万达时,郁仲骁的手机有电话进来。 叶和欢眼睛看着车外的景致,注意力却都投放在他的电话上,想知道是谁打给他的。 郁仲骁没避讳她,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拿起手机,他好像看了来电显示,然后直接按下接听键。 叶和欢从对方声音辨别,是个女的。 “正准备去吃……这周末?……应该不回去。”郁仲骁用的是那种晚辈对长辈说话时的口吻。 是他母亲的电话。 叶和欢坐着不敢再乱动,就连呼吸也刻意放轻放缓,生怕惹出一点动静被他母亲察觉到他身边坐了个小姑娘。 这种感觉跟刚才她在路边看见邻居时的慌张如出一辙。 郁仲骁直视正前,不知对方说了什么,他出口的话略带敷衍:“我最近手头上的事比较多,你来b市我也抽不出时间陪你逛。” 叶和欢隐约听到他母亲问他忙什么事,似乎语气并不是非常好。 “就工作上的一些事。”郁仲骁说。 然后车内是较长时间的沉默,似乎一直是他的母亲在说话。 车子出了繁华地带,驶上车流量较少的路面,周遭顿时安静下来,叶和欢恰巧听见电话里传来一句:“调到哪里不好,偏偏去b市,我问你爸,他说是你自己申请的,现在几个小姐妹天天追着我问你家老二从西藏回来了没有……” “你倒好,也不跟家里商量,现在这样子,让我怎么出门跟人家说?” “那就不要说了。” 郁仲骁的回答很平静,也是这样的平静,引得电话那头的人分外不悦,他母亲似乎想不通他为什么会来b市,叶和欢听到他母亲说了几句气话,心情平复后又对他说:“不管怎么样,这周末你一定得给我回来。” “我已经跟人都约好了,喜不喜欢,等你看了再说。” 叶和欢心里咯噔一下,她似想到了什么,扭头去看旁边的男人,入目的是他平静中透着冷峻的神情。 郁仲骁看着前方路况,单手转动方向盘,车子驶入了万达的地下停车场,低低沉沉的嗓音穿透黑暗在她耳边响起:“以后也不要再做这类安排,我暂时还没再婚的打算,先这样,我这边有点事。” 说完,郁仲骁就挂了电话。 亮起的车灯光扫尽前方的阴暗,叶和欢揪着安全带,她假装随意地开口:“你妈妈要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啊?” “嗯。” “对方好看吗?有没有照片,给我瞧瞧呗~”她笑吟吟地伸手到他跟前讨要。 郁仲骁打着方向盘,薄唇轻启,眼睛没有看她,轻描淡写却又认真的口吻:“嗯,不过没你好看。” 他的声音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显得不尽真实,然而在这一刻,却直达她的心底深处。 叶和欢从他身上拉回目光,看向车窗外,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面上却义正词严地说:“干嘛无缘无故扯上我,还有,拿两个女生的外貌作比较,这种行为是很不道德的。” “嗯,所以小孩子不要学。”郁仲骁说话的语气也一本正经。 叶和欢撇了下嘴角,谁是小孩子,她才不是小孩子…… 车子已经停在车位上。 郁仲骁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他侧过身,望着她的目光很专注,还有令她心跳碰撞的温柔:“下车。” “哦。” 下车的时候,叶和欢下意识地用手去拂过短的裙摆。 高跟鞋踩到地面,她整个人高挑又纤细,亭亭玉立地站在车边,轻盈的雪纺裙突然让她格外没安全感,旁边停着辆奥迪车,车主是个年轻的男人,离开之际冲她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走远后还不忘回过头来看她。 要不是顾虑到还在车里的那人,叶和欢恐怕已经脱下尖尖的高跟鞋狠狠砸过去。 死色/狼! 胸口憋了一股恼火,她已经开始后悔穿裙子出来。 旁边响起车门关上的声音,叶和欢抬头,隔着越野车车顶,郁仲骁已经下车,他用眼神示意她走去电梯那边。 …… 因为是负两楼,电梯里空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叶和欢按了标记为‘5’的方框。 “嗳~我想起来医生让我少吃辣,要不我们去吃煲仔饭!”她扭头道。 这时,电梯到达一楼,涌进来不少人,原本空敞的电梯瞬间拥挤起来,叶和欢本能地用包挡在自己的身前,但大腿还是有意无意旁边人的手碰到,在她准备往边上靠的时候,肩头覆上了两只麦色的大手。 几乎是刹那,她的人已经被郁仲骁圈在了怀里,成功阻挡了周围那些触碰。 随着电梯里人越来越多,叶和欢又往前趔趄了半步。 她的鼻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碰到男人的衬衫,隔着布料甚至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呼吸间,他 遒劲有力的大手贴着她的腰际,没有掺杂丝毫的轻浮,而是呈一种保护的姿态。 叶和欢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不自禁地抬手轻轻攥着他的衬衫袖子,一股子满足感油然而生。 电梯到达五楼,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出去。 一时间又只剩下两个人。 维持着这个姿势,叶和欢突然舍不得放开他,想要一直被他这样搂着,她穿着高跟鞋,个子差不多到郁仲骁的耳根处,撅了下小嘴,用非常遗憾失落的口吻轻声嘀咕:“突然不想出去了怎么办?” 郁仲骁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按了显示‘—2’的方框,电梯门重新合上。 叶和欢错愕:“我们还没出去呢!” “再乘一次。” “嗯?” 电梯徐徐下降,他的回答很坦诚也很正经:“再这样待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先更新一章,凌晨一点左右再更一章,大家早上起来再看,马上会写二哥的心里独白,问了几个朋友,最后打算采取日记的形式,就像今天这张,特别需要通过日记来表达二哥的心理活动,不然大家真以为他是坐怀不乱可怎么办?大家应该没意见?我就知道你们没意见,嗯,那就这么欢快地决定了! 第九十四章 郁仲骁害羞了(修改版) 再这样待一会儿…… 这句话萦绕在叶和欢的心尖上,犹如融化的蜜糖水,渗入她的四肢,和她的血脉融为一体。 电梯里,进进出出的人,横在她腰间的手臂替她挡去了所有的挤撞。 隔着薄薄的雪纺面料,叶和欢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他,双手抓着包包,小声说:“嗳,好像还是会被人撞到……” 然后感觉到放在自己背后的胳臂稍稍用力,她被彻底圈在男人宽厚的怀里反。 他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突然觉得出奇的好闻,控制不住心底的渴望,抬起双手环住了他的后腰,下颌搁在他的肩膀处,露出幸福的微笑,她的情绪就像缓缓升降的电梯,在他低沉有力的心跳声里归于平静安宁。 …媛… 从电梯出来,叶和欢用手扇了几下发烫的脸颊,嘴里嘀咕着:“这里是不是没开中央空调?怎么这么热……” 后知后觉地发现旁边没有人,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郁仲骁正站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距离,默默地看着自己,那双深邃的眼眸,带着令她心跳加速的温柔,嘴角噙着很淡的笑,这样的眼神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叶和欢害羞起来,红着脸催促:“快过来啊,这个时间,速度慢一点就抢不到座位了。” 话毕,先转身,落荒而逃般钻进了旁边一家餐厅。 叶和欢占住了角落里一张空桌,然后高高地举着筷子冲后进来的郁仲骁招手。 十二点左右,是餐厅生意最好的时候,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 从郁仲骁一路走过来,已经有不少人有意无意偷偷瞧他,尤其是异性,那眼珠子似要黏在他的身上。 郁仲骁的长相或许够得上美男子三个字,但他从军多年磨练出的气场却不是一般人能比,挺直的脊梁,宽厚的肩膀,加上他的个子高,衬衫跟长裤衬得他修长挺拔,就连走路姿势都能凸显出沉敛稳重的气势来。 男人最吸引异性的年纪,大概就是介于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三十岁的郁仲骁,五官轮廓深邃立体,那双深凹的眼睛里沉淀了岁月留下的阅历,可能跟他从事的职业有关,当他不说话凝望着你的时候,往往能影响到对方的情绪,对视得时间长了,足以让人方寸大乱。 叶和欢至今也不太明白,郁仲骁吸引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到底是他对自己的好,还是他身上的这种气场,又或者……两者都有,然而喜欢一个人,总是说不出原因的。 郁仲骁刚落座,叶和欢已经绕过桌子,紧挨着他坐下,像是在宣告主权一样。 “不坐那里了?”郁仲骁侧头,看着像树袋熊粘着自己的女孩。 叶和欢的耳根微红,又往他的长腿边蹭了蹭:“这样子点菜方便啊,点完我就坐回去。” 服务员已经端着两杯水过来。 郁仲骁没再赶她,他点了几个菜,口味都偏清淡,然后问叶和欢还想吃什么,她想了想,看他点的好几个菜都是笋有关,心里甜蜜,索性也不加了,直接把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待服务员走远,叶和欢双手圈住他的臂膀,明知故问地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吃笋啊~” “是挺喜欢的。”他端起水杯,轻描淡写的口吻。 叶和欢盯着他伴随咽水动作上下耸动的喉结,起了坏心思,又往他身上靠了靠,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吹气,声音又小又细:“那你说,是喜欢笋呢还是更喜欢我?” “……” 郁仲骁没有吭声,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着水,一小口一小口,仿佛那不是白开水而是琼瑶玉露。 “喂,我跟你说话呢~”叶和欢整个人贴紧他的手臂。 见他一脸从容淡定的表情,越发想逗弄他,叶和欢扯着他的胳臂肘轻晃,那架势,不得到一个答案誓不罢休:“刚才在车上,明明是你自己说的,我比你相亲对象漂亮来着,这会儿你又不想承认了?” “没有。”他的声音有些低。 隔壁桌的女士望过来,目光带笑,显然也听到了这两人的‘打情骂俏’。 “刚才你跟你妈妈打电话,我都听到了。” 叶和欢捕捉他脸上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哪怕随即就被他掩饰过去,她突然有种翻身农奴把主做的畅快感,坏坏地道:“你妈问你,为什么要自己申请调来b市来着,是不是?” 郁仲骁:“……” “其实我也挺好奇的,当初我以为你是因为姜阿姨才来b市的。” “不是。”否认得倒是快。 “那是为什么?” “……” 又不说话了。 叶和欢撇了下小嘴,也注意到附近那些投过来的视线,但她丝毫不介意,仰起头望着郁仲骁不紧不慢喝水的样子,吐气在他的耳根处:“嗳,你是不是害羞了? tang” 郁仲骁放下水杯,声音沉沉的:“……没有。” “没有?”叶和欢把脸凑到他的下巴处:“没有你干嘛不看我,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像是被她激到了,郁仲骁真的转过头来看她,结果两人视线刚一对上,他又转回头去,重新端起杯子喝水,像是在刻意遮掩着什么。 还说不是害羞~ 叶和欢笑得更坏,不依不饶地问:“你不是为姜阿姨来的,那是为了谁?” “……” 她忽然收敛了嘴边的弧度,肃着脸说:“刚你还在电话里说想我,你总该记得?” 郁仲骁的脖子有些红,尽管他脸上还是很淡定。 这次,叶和欢绝对没有看错,刚想趁机取笑他一番,她搭在卡座边沿的小手突然被攥住。 她低下头,看到覆在自己手上的大手,随着他的施力,手背处有青筋隆起,那是一种无声的回答,在这一刻,比任何的花言巧语都来得美妙,叶和欢的脸也有些热,却情不自禁地咧起了唇角。 …… 吃完午饭,已经差不多下午两点。 叶和欢不想回学校,好不容易跟他单独出来,她恨不得一整天都霸占着他,见郁仲骁不主动提回去,她也不提醒,并肩走了几步后,她一点点地靠拢,最后迅速伸手,搞偷袭一般牢牢挽住了他的胳臂。 见他没推开自己,还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郁仲骁高大挺拔的身躯不见丝毫异样,但脚步却不着痕迹地放缓放小,任由她把身体重量赖在他的身上。 叶和欢以前虽然跟严舆谈过一场恋爱,但情人间该有的约会连像样的一次都没有,她挽着郁仲骁漫步目的地走在商场走廊上,心里却有些没底,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好。 “想不想看电影?”郁仲骁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叶和欢抬起头,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影院,难怪他会突然提这个,不管是在温哥华还是在b市,一有好片上映,她都会去看,但不是跟范恬恬就是跟秦寿笙,还没跟其他人看过。 尤其是男朋友。 她心里泛起了甜蜜,点头:“好哇~” …… 走进万达影院,看到长长的队伍,叶和欢才记起今天好像是周六。 郁仲骁排队,让她去等候区先坐着。 叶和欢坐不住,乐颠颠地跑去买了两杯可乐跟爆米花,等她回来,郁仲骁已经买好了两张票,是一部喜剧片,上月末刚刚上映的。 电影是下午三点四十九分的场次。 放映厅差不多空无虚座,电影还没开始,周遭都是闹哄哄的说话声。 叶和欢按照电影票上的标号找到座位,刚一坐下她就发现这个位置看电影的视野效果非常好,绝对是整个放映厅的黄金点,她忍不住猜想,郁仲骁在买票的时候是不是特地算过,要不然哪会这么凑巧? 以他为人处事的习惯跟作风,还真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儿来。 叶和欢嘴边咬着票根,情不自禁地笑出来,古板的男人也不全无可取之处,有时候一板一眼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至于郁仲骁刚刚能说出电影海报上男演员的名字,这事还真的挺出乎她意料的。 不是说只认识周星驰吗? 过会儿等他进来得好好拷问拷问。 叶和欢心里哼哼,唇边的弧度却不可遏止地扩大,眼里眉间亦是化不开的甜蜜,她细心地把两杯饮料分别搁在座椅两边的扶手杯架里,然后抱着满满一兜爆米花以一种舒适的姿势靠着椅背,坐等那人打完电话进来。 最美年华遇到你【九十五】没谈过恋爱的郁仲骁(修改版) 包包突然震动了一下,叶和欢拿出手机,点开,是秦寿笙发过来的短信。 【(﹁﹁)~→现在在干嘛呢?】 叶和欢速度地编写了一条短信发过去,外加一个哼哼的得意表情。 【看电影o( ̄ヘ ̄o#)稞】 秦寿笙立马回过来,震惊的口吻——【卧槽,老男人居然知道看电影?要不要这么浪漫!不会是你胁迫人家去看的?←_←】 【去你的,我会做这么low的事情吗?】 叶和欢撇了下嘴角,刚回过去,秦寿笙的新短信已经到了。 【什么片子?遨】 瞅了眼票根,叶和欢回道——【合约情人】 【搞什么看喜剧片,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看恐怖片吗?等恐怖的镜头一出来,你就可以扯着他尖叫,好吓人哪,我好怕怕,小姨父你快抱抱人家啦~(▽)】 叶和欢怀疑这厮是不是手脚并用在打字,不然怎么回复得这么迅速? 【马蚤年,你这样你爸妈造吗?】 秦寿笙回得更快。 【其实我觉得你小姨父可能更想带你看欧美爱情动作大片,别不信,再正经的男人骨子里都是好/色的。】 【挥手】 叶和欢刚回完短信,眼角余光瞟见一道修长的人影从过道那边过来,熟悉的感觉让她的心率加快,顾不上又亮起的手机屏幕,设置了静音后,她直接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大荧屏上已经开始播放电影,随着镜头的切换,放映厅里的光线忽明忽暗。 叶和欢的注意力却都在走近的郁仲骁身上。 他的个子高、身材挺拔,一路走来,不可避免要碰到别人的腿,或挡住他人的视线,她发现他一直有低声跟坐在外沿的人说着什么,她看不清他的口型,但大概能猜出他说的应该是‘不好意思’。 在他走近时,叶和欢立刻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盯着大荧屏,还捞起爆米花塞到嘴里咀嚼。 一副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待郁仲骁走到她旁边,她才转头,像是刚瞧见他:“接完电话了?” “嗯。”他在她左侧坐下,动作被刻意放轻,似乎怕打扰到周围其他人。 叶和欢发现一点,郁仲骁大多数时间不会无缘无故不理人,哪怕他经常只是回一个‘嗯’,但却也无形之间透露出这个人的素养,‘嗯’字简洁不聒噪,但却让对方觉得受到了尊重跟在意。 她忍不住在心底感慨,不愧是在五星红旗下长大的孩子,转而又问:“学校里的军训出什么问题了吗?” 刚才检票的时候,郁仲骁的手机响了,电话是学校里教官打来的,他让她先进来,自己则走到边上接电话。 “你们学校领导想搞个文艺晚会来联络学生跟教官的感情,打电话过来询问一声。” 叶和欢也怕引起旁边观众的不满,压低了声音:“那你同意了吗?” “有时候搞个活动也挺不错的,”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电影放多久了?” “刚刚开始啊~” 耳边想起观众如潮的笑声,但叶和欢却什么也没看进去,只是挨着身边的男人,稍低着头,细着声道:“某人还没告诉我,怎么会认识任贤齐的,不是说只知道周星驰吗?” “……” 见他又沉默,叶和欢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臂膀:“干嘛又不说话,这样子还怎么愉快地玩耍呢?” “以前在网上见过。”郁仲骁说。 “哦~~”叶和欢故意拖长两个音,作出吃惊的神情:“原来你还会上网啊?” 某人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低低地‘嗯’道:“年纪大了,再不抓紧时间学习,跟现在小姑娘的代沟会越来越严重。” 叶和欢的脸又烫起来,嘴角却怎么也拉不平,她凑近了些:“你以前经常来电影院吗?怎么知道这两个座位好啊?” “座位是我根据工作人员给的座位表选的。” 说着,他稍作停顿,声音醇厚动听:“以前没有来过电影院,这是第一次。” “骗人!”叶和欢心头抹了蜜,嘴上却说着违心话:“你跟女孩子谈恋爱难道都不和人看电影吗?” “嗯。”他应得很轻,然而却实实地落在她的心坎里。 叶和欢嘴角上弯,口鼻呼吸间满满都是爆米花的浓浓香甜味,然后她也注意到郁仲骁握在手里的手机,发现并不是一年前的那款诺基亚6610i。 “你换手机了啊~”她用的是调侃的口吻,没想到老男人还知道革故鼎新:“原来那个手机呢?” “摔破了。”郁仲骁停顿了下,又补充:“一年前,你小姨摔的。” 叶和欢愣了愣,随即想起从姚烈那里得来的信息,他去年在御福楼提离婚,当时应该跟韩菁秋发生了争执,手机应该就是那晚 tang摔破的,所以她才会突然打不通他的电话。 而他现在补充的后半句话,更像是在特意解释给她听。 他很在意自己误解他吗? 叶和欢没再继续问,她坐直了身,轻咳一声,正色道:“不准再说话,好好看电影。” 然后,她似乎听到旁边的人笑了笑,但又好像是自己的错觉。 但她的脸颊却越来越热。 —— 随着剧情的深入,放映厅里不时爆发出笑声,气氛也越来越好。 叶和欢的眼睛盯着大屏幕,但她的注意力却没法集中。 在她的印象里,郁仲骁并不喜欢看电视剧跟电影。那段时间她借住在丰城,他偶尔的回家,客厅的电视机里播的永远都是新闻频道,她基本没瞧见他坐在那里看电视剧。 就像此刻,不管周围怎么发笑,她的身旁自始至终都非常安静。 不会是睡着了? 叶和欢偷偷地拿眼尾余光望过去,发现郁仲骁正在看电影,似乎还挺专心致志的。 荧幕上幽幽的白光跟黑暗交替,将他的脸分割成明暗两部分,忽明忽灭的光晕勾画出线条深刻硬朗的轮廓。 她勾起了唇角,嘴里的爆米花也越嚼越甜。 …… 电影的剧情发展到女主刘枣拿着一套性感的内/衣去找男主母亲的一幕。 “没有什么事是用身体解决不了的,男人都很贱,有时候,大枪大炮都打不死他们,但是这件又薄又透的东西,就可以让他连死的时候都微笑。” 大屏幕上出现刘枣用手指勾着镂空蕾/丝透明丁字内/裤晃动的画面。 虽然有人笑出声,但叶和欢还是察觉到放映厅里气氛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来看电影的不少都是年轻情侣,借着荧幕的幽光,叶和欢透过座位间的缝隙瞧见坐在前面那对小情侣的小动作,那男的已经把手伸到了女孩的衣服里,另一只手则色/情地搓揉着女孩的臋部,女孩偶尔发出撩人的娇嗔声。 现在的孩子普遍比较早熟,很多该懂的不该懂的都提前懂了,哪怕生理上很纯洁的,但心理却不见得是这样,对于男女之事说起来更能发个长篇大论,叶和欢自然也在此列之中。 看着前面两人越来越肆无忌惮的亲热,叶和欢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她忍不住悄悄去瞟旁边的郁仲骁,发现他对跟前发生的一幕视若无睹,交扣的双手随意地搁在长腿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大荧幕。 前面的两人突然起身离开了放映厅。 视野瞬间开阔,叶和欢却没办法心无旁骛地看电影,因为她刚刚听到那男的悄悄问女孩:“包里还有套子吗?” 她听得见,郁仲骁一定也听到了…… 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这种名为尴尬的心境,叶和欢伸手去拿饮料喝,想要转移一点自己的注意力。 当她把饮料杯放回去的时候,手背突然多了干燥的温热,像是他一个无意的动作。 叶和欢有些吓到,出于本能,第一反应就是抽回自己的手。 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郁仲骁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只是不动声色间,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收拢,把她柔软的小手裹进了掌心。 叶和欢觉得自己背上已经热出了一层汗,但随即紊乱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不再挣扎,任由他攥着,十指紧扣地搭在他的腿上。 当放映厅里的观众再次哄堂大笑,叶和欢咬着下唇转了转眼睛,然后慢慢倾斜身子,当她的头靠到男人的肩膀,原本忐忑乱跳的心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她抬起眼,重新看向了大屏幕,脸颊还红红的。 最美年华遇到你【九十六】我再走五步,给你亲我的机会(修改版) 看完电影出来,外面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两人的手还牢牢地扣着,叶和欢舍不得放开,右手还挽住了郁仲骁结实的胳臂,像其他一对对从电影院出来的情侣,她半依偎在他的身边,小脸纠结地说着:“吃晚饭还早了点,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郁仲骁略微低头,看着她的眼神暗含了温柔。 叶和欢被他注视得心跳加速,错开眼,轻咳了下,红着小脸转移话题:“你一下午没去操场应该没事?” “嗯,出来之前已经跟小洪打过招呼。” “原来你完全是有预谋有计划的翘班啊~遨” 叶和欢唇边荡着一抹笑,双手更圈紧他的手臂:“刚才的电影好看吗?” “还不错。” 不知为何,从他口中说出这三个字,在叶和欢看来,已经算是对这部影片的极高评价。 瞧见旁边的章鱼烧店铺,她连忙拉住郁仲骁,指着那一颗颗冒热气的章鱼丸子,略带傲娇的神情:“我要吃那个,你买给我。” 这会儿,店铺前没什么人,老板笑望着两人问:“买几份哪?” 叶和欢已经松开郁仲骁,欢快地跑到摊位边,听着丸子碰到油发出的呲呲声,又扭头问身后的男人:“你要吃几颗?” “你自己吃。”郁仲骁的回答在她的预料之中。 叶和欢嘟了下小嘴,只买了一份,老板把装好章鱼丸子的盒子递给她时,笑吟吟地道:“周末跟男朋友一起出来玩的?” 男朋友~ 郁仲骁正在付钱,叶和欢往他身边一站,挨得近了又转头问老板:“我们看上去像男女朋友吗?” 老板愣了下,以为自己搞错了,讪讪地笑了笑。 叶和欢玩兴大起,见郁仲骁接过找来的钱,又一手穿过他的臂弯圈住:“舅舅,你看老板都说我们像情侣,跟我站一起,你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几岁呢!” 郁仲骁什么都没说,脸上也看不出喜怒,顶着舅舅的名号,直接把笑得开心的小姑娘拎走了。 走出一段路。 叶和欢侧过脸看旁边的男人:“你生气啦?” “没有。” 她的左手一直被他轻轻攥在手心,叶和欢讨好地靠着他:“我就说嘛,小姨父绝对不是小心眼的人。” 郁仲骁的心情似乎还不错,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反问:“那我是怎么样的人。” “唔~非常好的人。”叶和欢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 闻言,郁仲骁嘴边噙起淡淡的笑,没再开口,只是手攥得更牢了些,在下扶梯的时候,很自然地站在她身后。 …… 晚饭依然是在万达广场的美食街解决的。 郁仲骁负责点菜,叶和欢坐在位置上晃着脚,无聊地东张西望,中途腹胀还去了趟洗手间。 等她回来,坐下后下意识去拿包里的手机,发现有两个未接来电,是小姑家的座机号码,看电影时,她为了享受二人世界,故意把手机静音了。 正想着小姑有什么事,手机又响了,叶和欢按下接听键,发现那头居然是老三老四的陆烬言。 “我说~把邀请函给你男朋友了吗?”小家伙在那头老神在在地道。 “还有其它事吗?没的话,我先挂了。” “你男朋友来的时候,你记得提醒他买礼物啊!” 叶和欢直接掐断了电话,察觉到对面人的目光,她抬起头,有些无奈地晃了晃手机:“我那个烦人的小表弟。” “他找你有事?”郁仲骁问。 “不就是要过生日了,打电话来讨要礼物。”叶和欢抿了下嘴唇:“现在的小屁孩真是越来越精明。” …… 吃完晚饭,郁仲骁带着叶和欢拐进了四楼的儿童玩具区。 叶和欢被他带着走了两步才缓过神,伸手拉住他:“小姨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给你表弟买生日礼物。”郁仲骁的回答直接坦诚。 “干嘛给他买啊,纯粹是浪费钱,我们走啦!小屁孩说过生日是坑我的,不能当真的。” 不知道别的女生谈恋爱时会变成什么样,反正花钱素来大手大脚的叶和欢,现在却不舍得让郁仲骁花费太多的钱,尤其是她之前听说当兵的工资不是特别高,下意识地想要替他精打细算。 “那当是我提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郁仲骁进了玩具专柜,又转过头问她:“你表弟平时喜欢玩什么?” 当叶和欢靠着柜台看郁仲骁神情认真地为陆烬言挑选礼物,有种被喜欢的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只有当你真正去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费心思去对她身边的其他人好。 她又想起一年前郁仲骁在丰城火车站拒绝自己时说的话,他冷静又无情地告诉她,他们的生活圈就像是两条互不相干的平行线,没 tang办法产生交集。 那么现在的郁仲骁,是不是正在努力地尝试融入她的那个圈子? …… 郁仲骁最后选定的生日礼物是一台学生显微镜。 望着那一大堆盖玻片、载玻片跟染色剂之类的赠品,叶和欢心里甜滋滋的,老男人就是好玩,连选的礼物都透着浓浓的禁/欲气息。人家一般生日都送遥控飞机啊汽车,就他,连个礼物都在提醒孩子要好好学习。 从玩具店出来,叶和欢忍不住问:“小姨父,你上学的时候一定是学霸?” 她这话有逗弄他的意思,谁知郁仲骁真的一本正经地回答:“成绩应该还过得去,一般月考在全校前五名,期末考,如果不出意外,通常是第一名。” “那如果出了意外呢?” “跟人并列第一。” “……” 叶和欢哼唧了两声:“你们这些学霸,就喜欢假谦虚,虚伪!其实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有多优秀,表面一副淡然超群的样子,心里其实早已经在咆哮,啊~都快来夸奖我崇拜我!” 不经意地抬眼,发现那人正垂着眼看她,叶和欢哼唧了两声:“你们这些学霸,就喜欢假谦虚,虚伪!其实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有多优秀,表面一副淡然超群的样子,心里其实早已经在咆哮,啊~都快来夸奖我崇拜我!” 不经意地抬眼,发现那人正垂着眼看她,嘴边的笑很淡,若有若无,但尽是宠溺。 在叶和欢过去的记忆里,郁仲骁是个很少笑的男人,甚至连情绪都不太外露,尤其是在韩菁秋的面前。 现在看到他这么笑,叶和欢有瞬间的愣神,随即迅速地转开眼,故意提高声量扯着他的衬衫逼他赞同自己的分析:“我是不是道出了你的心声啊!” “嗯。” “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叶和欢像揪住了他的小辫子,刚打算好好教育教育这个爱炫耀的学霸,学霸紧跟着说出的话却让她顿时面红耳赤。 “那么说是故意的,原本是想让小姑娘好好崇拜一下,没料到会被小姑娘发现。” o(▽)q 回想起上次在靶场的事,忍不住又想戳穿他:“那次你把几发子弹都射进一个孔里,也是故意的的?” “是有那么一点。”他甚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承认了。 他这么坦诚,倒弄得叶和欢不知该如何是好,原本准备刁难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心里却越发的甜蜜。 她突然想起被调走的梁峥:“你突然把梁教官调回去,是不是也是故意的?” 当叶和欢以为他又会点头默认时,郁仲骁却道:“部队里临时多出一个名额去军校进修,上面挑选了几个年轻有为的军官,其中有梁峥,最后他们内部讨论后才确定了最终的人选。” 叶和欢半信半疑,又想到当时在看台上这人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无视态度,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那我去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凶我?” “有吗?” 想抵赖?叶和欢理直气壮地提醒他:“没有吗?还让我先管好自己,说完就低头顾自己看东西,你不知道当时我站在那多尴尬,还有,那天晚上我去找你,你还让我走,每次想起来都气得睡不着!” “那时候是真的有事。”郁仲骁说。 “姑且原谅你……”从扶梯下来,跟他并肩而走,双手更紧地挽住他的手臂,过了会儿,她后知后觉地抬头:“我问这么多,你会不会觉得很烦?” “不会。” 叶和欢听出他语气里对自己的纵容,似乎并不是随便一个女人都能享受这份特殊,这么一想,嘴角的弧度挽到最大,怎么抑都抑制不住…… —— 走到地下停车场时,叶和欢接到家里的电话,保姆说叶老一整天都在念她,想让她今晚回家去住。 “老部长前几天感冒了,但怕你担心,都不让我告诉你。” 叶和欢坐在车里,想到偌大的房子里只有爷爷一人,说不出回绝的话,当初要不是为了自己,他也不会把叶赞文他们赶出去。 “嗯,那我过会儿就打车过去,您先照顾好我爷爷。” 叶和欢收起手机,越野车已经开出停车场,不用她提醒,车子驶上了去军区大院的那条路。 …… 晚上八点五十二分,越野车停靠在军区大院的东偏门不远处。 像是一种默契,谁也没提出要把车开到大院里去。 熄火后,叶和欢手握着安全带,忽然不想离开,郁仲骁也没催促她,过了会儿她侧头巴巴地望着旁边的男人:“怎么办?我不想走嗳~” “嗯。”郁仲骁靠着座位,也没解开安全带,他说:“那就再坐会儿。” 说着,抬起腕表,给她定了个时间:“到九点进去。” 叶和欢嘟了下小嘴,有些不满,但也知道他是怕自己家人担心,果然,没多久家里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进去。”郁仲骁转过头,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深邃又温柔。 叶和欢看了不免情动,她扯着安全带道:“那你送我过去,我家在西边呢,你把车停到东侧,天这么黑,我一个漂亮姑娘多不安全。” 其实她大可以先从东门进去,但她就是想让他送自己,想要跟他多待一会儿。 郁仲骁点头,他现在对她几乎有求必应:“好。” 叶和欢的小女生心思瞬间得到满足。 …… 走在树影婆娑的路边,叶和欢忽然踩上了花坛的边缘,郁仲骁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让她下来好好走路。 “不是有你吗?”叶和欢俏皮地咧嘴,伸开双臂保持平衡,摇摇晃晃地走着。 郁仲骁没再拦着她。 但叶和欢知道,他一直在后面盯着,只要她一旦有滑倒的迹象,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前搂住她。 她稍低头,看着旁边那道亦趋亦步的修长身影,挽起了唇角。 快走到西门的时候,叶和欢慢下脚步,忽然转过了身,微微红着脸,点点如星光的斑驳映衬得她的眼睛格外清明,抬起下颌,有些骄傲又有些挑衅地望着路灯光笼罩下的男人。 “还有十步就到门口了,我再走五步,给你一个亲我的机会,你要不要?” 郁仲骁驻足在原地,双手抄袋,身姿挺拔,他注视着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顷刻间,所有的勇敢都像是被戳破的皮球泄了气。 叶和欢甚至感到一丝的尴尬,干咳一声,故作轻松地挥挥手:“跟你开玩笑的啦,我先进去了,你也回去,路上开车小心点。” 说完,转身欲走。 她忘了自己穿着细高跟鞋,走得太急,脚下踩了个空。 当她以为自己要丢脸得摔个狗刨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牢牢地抱住,掉入了一个充斥着淡淡烟草味的怀里。 叶和欢的双手本能地拽住男人的衬衫,下巴撞上他的肩膀,有一些些的疼,她险险地在花坛边缘站稳,呼吸因为慌张而不稳,她微抬起头,撞入视线里的是郁仲骁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稍低垂着头,两人的视线几乎持平,他正注视着自己。 这一刻那双眼睛里所蕴含的内容,让叶和欢看不透,她只是凭着自己的意念,双手大胆地抚过郁仲骁的耳根,最后环住他的脖颈,用自己的唇瓣贴住了他薄薄的嘴唇。 她仅有的几次接吻经验都来自这个男人,说是主动,但却不敢再进一步的放肆。 长久的静默,两个人就那样贴着,唇上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脸颊上,叶和欢突生出了忐忑,刚想要离开他的薄唇,后脑勺忽然被轻轻地托住,一股热潮扑面而来,心里像有一头小鹿在胡乱地碰撞。 在她有所反应之前,那两瓣薄唇动了,下一瞬,她微合的唇齿被有技巧地撬开,纤瘦的身体不可遏止地战栗。 心跳越来越急促,下一秒仿佛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伸进来的舌尖摩挲过她的上颚,挑/逗着她的理智,双腿开始发软,揪着衬衫的手心都是湿湿的热汗,但她却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回应他,生涩地用舌尖去触碰他。 她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钝,大脑嗡嗡作响,唇舌纠缠间,她仿佛听到唾液交换的暧/昧声音,搁置在她腰际的大手沿着她的脊椎滑动,滚烫的掌心像是带有魔力,点燃了她身体里的火焰,心底仿若有炙热的岩浆即将喷涌而出。 这个吻,不同于在云南的那一晚,太过温柔,似乎还掺杂了更多的情绪在里面。 郁仲骁放开她的时候,叶和欢还久久无法从那个吻的余韵里清醒过来,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的脸一点点远去,然后腰间一重,她已经被放落在了平地上。 因为缺氧,她的胸口上下起伏,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郁仲骁伸手,略略粗粝的指腹触摸她的脸颊,不过几秒后就收回了手,连搂着她的另一只手也撤回去,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响起在她的耳畔边:“进去。” 最美年华遇到你【九十七】老男人的情感启示录(一)二哥私密日记 郁仲骁十八岁进入国防科技大学,二十二岁成为一名正式的军人,二十三岁被选入特殊部队,可能跟他之后所从事的职业有关,二十五岁的郁仲骁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寥寥数语,记录下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稞。 本章节截取了郁仲骁2006年春节后的日记部分,着重贴出跟叶和欢有关的内容,特作说明。 2006年2月10日 昨天晚上往家里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我母亲,老话重提,她希望我能调回丰城,再者,天气寒冷,她的哮喘犯了,父亲在首都,小三夫妇出了国,她说一个人待在家里觉得寂寞。 我原本想说,让菁秋过来陪你,但听着母亲的咳嗽声,不知为何,终究没出口这句话。 2006年2月11日 原定的计划临时改变,明天起身去b市。 2006年2月12日 傍晚抵达b市,交易在隔日,酒店已经提前订好,刚才犯了烟瘾,站在房间窗边抽烟,看到楼下一对经过的夫妇,男的穿着军装,手里提了两大袋东西,应该是刚从超市回来。 突然想起自己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菁秋,最近彼此连电话联系也少了很多。 2006年2月13遨日 交易在一家酒进行,结束后去见了等在外面的姚烈,他也跟我提起菁秋,其实昨晚跟上头联系时,我提出想休息一段时间,老齐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放人。 婚后,菁秋不习惯丰城的风土人情,这些年一直住在b市。 她见到我,似乎很惊讶,可能没料到我会突然回来。 晚上准备睡觉时,在枕头下发现一只袜子,黑色的男士袜,不是我的。 2006年2月14日 早上送菁秋去叶家看望她的姐姐。 路上,菁秋抱怨叶家的小太岁前几天从国外回来,她说到‘小太岁’三个字时的语气带了嫌恶。 对韩家的陈年旧事多少知道一些。 但也不想多加诽议。 在路边等菁秋时,碰到一个小姑娘,车子坏了,十六七岁的模样,求人帮忙的态度不是很好,带着一股年少轻狂的傲慢,看清楚她的脸,发现是昨晚在酒附近遇到的那个打人的‘小太妹’。 答应替她修车,立刻转变了态度,倒是个懂得见风使舵的精明孩子。 修车的时候,听到她给男朋友打电话,不免多看了她两眼。 真像老齐上回说的,现在的小孩早熟得要命。 2006年2月15日 韩家一位姑姑过世,葬礼恰巧是在今天。 在殡仪馆又碰到了那个小姑娘,这次是一身黑裙打扮,趁人不注意对着逝者的遗像做鬼脸。 她看见我的时候吓了一跳,瞪着眼,活像一只炸了毛的小黑猫,但立刻又轻佻地笑,笑里透着成熟/女人的风情。 那不是十几岁孩子该有的神情。 从岳父那里得知,她就是菁秋口中那位叶家的小太岁。 看着那张笑吟吟的小脸,我想到的是菁秋那一脸的红斑,忽然间相信了菁秋昨晚的猜测。 买芒果捉弄长辈,这个小丫头恐怕真做得出来。 当那只小手搭在我的大腿处时,看清她眼底那掩于天真之下的挑/逗,无法再将她跟‘小’这个字眼有关的称谓挂钩。 没有哪个小孩子会胆大到把手放在男人的那个部位。 去门口接电话,又碰到了她,磨磨蹭蹭地站在一旁,好像是有话跟我说。 小丫头认错认得很快,不再是在休息室里的挑衅,完全像变了个人,还懂得哀兵之计,当她的指尖有意无意在我的手掌心打转时,又觉得她其实没变,同时好奇她怎么会这些引诱男人的手段。 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她做这么多,不过是怕我把她的另一面告诉她的家人,包括在车上的那些小动作。 晚上跟朋友聚餐回来【被钢笔用黑线涂抹掉】 2006年2月16日 早上醒来,咽喉部位有点疼,去洗手间照了镜子,发现喉结处有一道结痂的伤口。 是那个孩子昨晚留下的。 岳父得知我要去一趟h市,让我捎他外孙女去疗养院探望他的大女儿,我没回绝,吃完早餐上楼,碰巧那孩子从房间打着哈欠晃出来,看到我后又立刻溜了回去。 很怕我吗? 半路上,小丫头又旧事重提,这次不再有出格行为,只是恳求我别把她的事告诉韩永正。 从未打算把这事告诉谁,只不过被她一再提及,终究没忍住,提醒了她一二,说完后却又觉得自己多事,毕竟不是自己家里的人。 忙完去疗养院接了人。 回b市的路上,小丫头从包里拿出感冒药,说是特地买给我的。 有一点意外。 tang 后来在加油站出了点事,想到小丫头之前在我身上用的手段,就不难明白她为什么会惹上那群流氓,让她先跑,结果搬了桶汽油回来帮忙。 确实帮了忙,倒忙。 小丫头很能说,抱她回车上,一路上嘴巴没停过,可能跟常年在国外生活有关,在用词方面还不懂得把握分寸。 其实,她也没想象中那么天不怕地不怕,准备去买几瓶水给她洗身上的汽油,得知要留她一人在车上,小丫头好像有点害怕。 快到b市的时候,那丫头突然说不想回家。 看着她那一身狼狈还有脸上的伤,我没反对,在便利店替她买东西时,下意识去逛了洗漱用品的货架。 并不放心她晚上待在酒店,可能是她在我的印象里早已‘前科’累累,打算让她去公寓住一晚,买完东西出来,却看到她站在车边跟一个男孩勾肩搭背。 她说那是她的发小,人是她自己叫来的,那男孩看上去嬉皮笑脸,但眼神还算干净。 独自回到公寓,才想起家里只有一套床上用品,确实不适合住两个人。 2006年2月17日 昨晚洗完澡,收到一个陌生人的短信,打来才知道是那孩子的。 不知道她从哪儿弄来的号码。 中午,菁秋打电话过来,她已经从苏州回来,稍加关心几句,至于其它,没有多问。 挂掉电话的那一刻,又想起部队里那几个离异老兵说的话。 一段婚姻的失败,错误往往是双方的。 晚上跟姚烈他们出来吃饭,不知是谁提议饭后去旁边的酒坐坐,没想到又会再碰到那孩子。 变幻的舞池灯光,摇曳的舞曲,大胆撩人的舞姿,凌乱性感的长发,不符合年龄的轻浮眼神,堕落颓废的气息暴露无遗。 前一晚,她信誓旦旦承诺不再来这种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 当她看到我的刹那,明显的慌张,几乎顾不上其它,撒腿就跑。 起身追上去,脑海里只闪过一句话来形容当时的感受——爱撒谎的小屁孩。 可是当她的眼泪滴在我的手背上,莫名的心软,对她家中的情况也略有耳闻,明明看穿了她眼中的算计,最后还是选择了隐瞒。 家庭环境的好坏,的确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回到家,菁秋闹起来,只是没料到会把她扯进来。 睡觉前又收到那孩子的短信,拿起手机准备回复,手指刚按到键盘上,想起了菁秋说的那些气话,不免避嫌,回了一条后便不再理会,后来有电话进来,再然后是那孩子的质问短信。 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不比在那些热带森林里碰到棘手的敌人来得好受。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起床,重新换了衣服,拿着车钥匙匆匆赶去滨江苑找她。 或许是真的怕她会在那里等一晚上。 ————————作者有话说———————— 老男人日记会写一万字左右,把他跟小姑娘相识过程里的心理变化描述一下,今明两天应该可以写完,先传三千字,这几章日记比较长,是因为两人刚相识时很多事发生都集中在同一天之内,之后会比较短点,特作说明。还有前面三章内容修改了,还没看过的小伙伴记得去看一看,不重复收费的。 【放个在微博上发过的小段子】 某次,小姑娘和欢跟郁首长去逛超市,偶遇了大学同学。 回家的路上发生如下对话小姑娘感叹:“怎么办,小姨父,我觉得跟你在一起身上压力好大哇~” 郁首长一本正经:“嗯,那今晚换你在上面。” 小姑娘:“……” 最美年华遇到你【九十八】老男人的情感启示录(二)无趣、慎订! 2006年2月18日 身体有些发热,喝了两杯白开水,喉咙依旧难受。 吃了药好像也没好转。 刚才去韩家找以前跟战友的合照,到了门口却没立即进去,坐在车里,望着韩家亮起的路灯,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烦扰。 跟菁秋接二连三的争吵,让这场本就不牢固的婚姻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遨。 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 车窗被叩了几声,又是那个孩子,这几天似乎一直遇到她稞。 她好像刚从外面回来。 她说捡到东西,神神秘秘,带她去了操场,当她把袋子往地上一倒,我认出了那些东西,是我的,恐怕是菁秋拿出去扔掉了,不知道她是从怎么找回来的。 她跟我以前碰到过的这个年纪的孩子有很大差别。 似乎一直都在撒谎,但又好像并不全是谎言,她会来关心你,但你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关心是不是别有目的,也许前一刻你还在感动,下一秒她就能推翻你对她之前树立的好印象。 不禁想起了早上在医院里她提到的那个叫‘秦寿笙’的男孩。 我们上学那会儿,男生跟女生很少有走得这么近的,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老了,才会不适应这个世界的变化。 小丫头还知道养女人这一说,果然是早熟得很。 还有感冒药,是小丫头落在车上的,后来说是特意买给我的,吃了后有点犯瞌睡。 2006年2月19日 今天回了云南,接到不少电话,不过没有短信。 2006年2月20日 感冒已经好了很多,刚才数了一下感冒药,还剩七颗。 2006年2月21日 傍晚开车经过一所中学。 正好是放学时间,看到一个男生趁值周老师不注意拉走了一女生,两人拦了辆出租车离开,应该是去约会了。 觉得女生的背影眼熟,到家后才想起是跟叶家那孩子有些相似。 2006年2月22日 中午去机场接人,还没接到肖芸,已经先瞧见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回温哥华的孩子。 她挽着一个穿着不错的中年女人离开,应该是她家亲戚。 肖展佛的手下替肖芸办了接风宴。 接了肖芸去会所,半路上又碰到了那个孩子,蹲在路边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回过神,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 接风宴没有去成,跟肖芸道了别,送小骗子去了医院。 小骗子?不就是小骗子,整天都在喊着狼来了。 在医院填写病历卡时,她写了‘叶和欢’三个字,一直以为是‘东风香吐合欢花’的合欢,没想到竟然是禾口和。 小骗子阑尾炎发作,我同意动手术的时候,在她脸上看到了害怕跟迷茫。 原来胆子也不过如此。 2006年2月23日 凌晨的时候,老齐来了,不知从哪儿得知我从路边拣了个人来医院,劈头就是一顿痛骂。 很少见他这么生气。 他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说,知道。 最好真像你说的,不然什么时候搞死你自己都不知道!老齐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其实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就像在路边看到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而这只猫,刚好是你家亲戚养的。 所以很顺手地捡了。 麻醉过后,小骗子醒了,哭得很伤心,原来是失恋了。 不过小骗子的自我调节能力不错,很快又能笑嘻嘻地看电影,还问我有没有看过《东成西就》。 刚才回家,先打开电脑查了下,嗯,应该是这个名字没错。 还有那张找了很久的照片,原来在小骗子的手里。 2006年2月24日 昨天下午,小骗子在医院里闯了祸,不得已办了转院手续。 医生怀疑小骗子有躁动症之类的病症,尤其后来从小骗子本人口中得知她曾长期看心理医生,很难想象那么小一个孩子面对心理医生时的抗拒跟害怕。 小骗子睡觉前说小怪兽对奥特曼才是真爱,以前没听过这种说法,挺新颖的。 上午接到小骗子的电话,像是特意来提醒我该去医院看她了,不知道当时大脑里怎么会出现这个想法。 去了医院,小骗子已经被她父亲接走。 离开时,护士交给我一本书,说是病人落下的,从纸质来看像盗版书,瞄了眼书名,《洛丽塔》。 小骗子似乎不愿意回b市,偷偷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去‘救’她。 后来小骗子玩起失踪。 在电影院找到她,把她送回酒店。 嘴唇上至今仿佛还有她的温度。 不是不错愕,有些事不在预料之中,也觉得好奇,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容易错把依赖当成‘爱情’? 2006年2月25日 吃饭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小骗子的电话,没接,直接关了机。 刚才收拾客厅时,看见那本被我随手扔在茶几上的书。 闲来无事,随手翻了两页。 2006年2月26日 小骗子今天没再打电话,短信也没发过来。 应该是想明白了。 2006年2月27日 刚才收到的缴费短信,话费已经不到二十块钱。 …… 2006年3月12日 昨晚半夜,被一个电话吵醒,没有看来电直接接了,是小骗子的电话。 她说,昨天是她的生日。 软软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不似初识的嚣张跋扈,在她可能说出惊天骇俗的话语前,我挂断了电话。 不由地反思,作为长辈,曾经是不是有过举止失当的地方? …… 2006年3月12日 肖芸生日,跟褚良去挑选宠物店挑选礼物,看到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猫。 蓝色的猫眼很明亮,也很漂亮。 问了老板,才知道这种猫的品种,有个不错的名字,布偶猫。 …… 2006年3月18日 去洗澡之前,随手打开了电视。 出来的时候发现正在播一部电视剧。 坐着看了会儿,讲的是一群在学校里读书的孩子,看到下集预告,知道剧名是《十八岁的天空》。 …… 2006年3月23日 今天看新闻,全国高三学生都在备考一模,电视镜头里是穿校服背书包的中学生从校门口出来的画面。 如果没记错的话,国外的中学没有高考体制。 …… 2006年3月30日 刚往家里打电话,母亲的五十九岁生日在下月中旬,她想让我回去一趟。 顺便也带上韩菁秋。 2006年4月1日 凌晨接到韩菁秋的回电,她应该是刚从外面回来,喝了酒。 握着手机,忽然发现能聊的话题少之又少。 交代了事情后匆匆挂断电话。 …… 2006年4月16日 没想到会在火车上看到小丫头,她说是跟同学一起出去游玩,说这话时眼神闪躲,一看便知在撒谎。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她会在这趟火车上跟我有关。 到了酒店里,这个猜测得到了证实,她确实是来找我的。 她并没有想明白,两个月时间,反而让她钻了牛角尖,她让我不要喜欢姜慧。 不知道她怎么会觉得我喜欢姜慧。 故意在她面前提及韩菁秋,看到她流露出了心虚退缩的神情,小丫头年纪太小,并不真理解所谓的情情爱爱。 当她把身份证塞到我手里的那瞬间,让我生出了某种明显的情绪,有些无措有些烦躁,或许还有点怒其不争。 就像看到一个年幼的孩子故作成熟风情地在你面前脱下最后一层衣服。 这种成年人的游戏,她又怎么玩得起? ——————作者有话说—————— ps:老男人日记是选择性记录一些事,不可能面面俱到,不然跟写正文差不多了,这个仅仅是以二哥本人角度来写的,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青年,他不会允许自己在日记里肆意宣泄自己的情绪,包括跟韩菁秋婚姻里的问题,哪怕日记是隐私物品,给大家写这个日记,是想让大家通过这些记录去体会老男人对小姑娘的情感变化,而不是通过我直白的描写来体现,那样子就不是稳重内敛的二哥,而是放/荡的猥琐男了,希望大家明白,鞠躬~ 最美年华遇到你【九十九】老男人的情感启示录(三) 2006年4月17日 上午送小丫头去火车站。 小丫头好像还是没有想明白,盯着人看的眼神露骨又直接。 想起早晨姜慧的电话,特意带着小丫头去了本来已经推掉的朋友聚餐,在吃饭的时候,朋友拿她开玩笑,小丫头很不服气,红着脸一再强调自己已经成年。 真的成年了吗拘? 穿着印着卡通图案的卫衣,梳了个包子头,跟路上那些背着书包走的中学生有什么区别? 下午没跟姜慧一起去给健强扫墓罩。 小丫头说想要报考云南的大学,在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身体里破茧而出。 年轻小姑娘,有恋军的情节,或是被现在的电视剧跟小说荼害,喜欢年纪大的男人,热枕到盲目的崇拜,完全脱离现实的臆想。 那真的是喜欢吗?其实不过是喜欢那种经由自己美化后的感觉。 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几年前韩菁秋的影子。 小丫头的眼睛很漂亮,像极上次看到在宠物店看到的那只布偶猫的猫眼,尤其是当眼中盛满泪水的时候。 并不是无动于衷,却也无能为力,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2006年4月18日 凌晨两点半,给小丫头发了短信,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心中有隐隐的愧疚。 那样的言辞,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是不是太过苛刻了? 2006年4月19日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父亲跟小三夫妇都赶了回来,晚上在御福楼摆了几张桌请客吃饭。 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眠。 应该是饭后喝了一杯茶的缘故。 2006年4月20日 今天晚饭时,母亲又提到要孩子的问题。 只能拿话搪塞。 不是不喜欢孩子,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像是突然对这方面的事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2006年4月21日 不知道母亲从哪里抱回来个小孩。 五六个月的样子,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肉肉的小胖手抓着我衬衫的纽扣不放,后来尿湿了我的裤子,拿掉尿布,是个小姑娘。 小家伙咧着没牙的嘴,笑得很坏,揪着纽扣转啊转。 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无法形容。 2006年4月22日 明天准备回云南,解决了肖展佛,还有部分善后工作没完成。 2006年4月23日 在云南机场看到韩菁秋有些惊讶,没想到本该回b市的人会偷偷跑这里来,还是跟我一个航班。 她不肯回b市,执意住进了在家属院的房子。 2006年4月24日 下午接到韩菁秋的电话,说是在家里亲手做了一大桌的菜,言外之意很明显。 随便找了个理由回绝。 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无法忍受她那些有意无意的亲密动作,可能是在韩家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开始,或者更早。 2006年4月25日 忙工作。 2006年4月26日 继续忙工作。 …… 2006年5月2日 中午跟姚烈出去选了一家餐馆吃饭,隔壁桌是六七个穿校服的学生。 这附近确实有一所高中。 从他们交谈的话语里听出,在为即将到来的三模担心。 高考在6月7号,好像也快了。 …… 2006年5月7日 傍晚帮老齐去学校接儿子,在门口遇到个女学生,一直跟在我后面喊大叔。 刚才刮胡子的时候照了镜子,其实也没那么老。 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大叔。 2006年5月8日 忙完工作,刚回到宿舍就得知下午韩菁秋来过部队,没等到人又走了。 你们夫妻俩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老齐问我。 我不想多说,也不知该怎么跟旁人启齿婚姻里遭遇的困顿。 当年会娶韩菁秋,跟情爱无关。 如果她不是在郁家受伤,如果没有发生后面那些事……也许一开始决定接受她就是个错误。 2006年5月13日 做完所有的善后工作,去以前租住的公寓拿回自己剩下的行李。 在茶桌的抽屉里看到了那本《洛丽塔》。 洗完澡,拿过那本书看了十几页,意识流的写法,通篇都是男主近乎偏执的讲述 对这本书早有耳闻,却不曾阅读过它。 电脑开着,趁机百度了一下,洛丽塔,在西方指的是那些穿 tang着超短裙、化着成熟妆容但又留着少女刘海的女生。 不可避免地,大脑里闪过叶家小丫头的样子。 好像非常符合洛丽塔的定义。 2006年5月15日 下午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猜猜我是谁? 俏皮的口吻。 盯着短信看了很久,脑海里闪过某个猜测,却又觉得不可能,后来对方又发过来,是以前一个战友。 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以为是叶家那个小丫头,可能是因为语气相像。 手机上还有她的短信记录。 看了下日期,最后一条短信是2月24号发的。 2006年5月16日 天气转热,今天回家属院拿换洗的夏装,在楼下看到了韩菁秋,还有旁边跟她拉扯的男人。 她来了云南后一直没回去。 那个男人,认得,就是在韩家遇到的那个。 不记得当时韩菁秋是什么脸色,直接上楼拿了衣服,下楼时她在后面追了很长一段路,似乎想解释什么。 直到开车离开,我发现自己对所谓的解释没有任何试图去倾听的欲/望。 或许,这个婚姻真的已经没有了继续下去的理由。 2006年5月18日 有老朋友出差在云南,特意抽出时间去见了他。 晚饭后回部队,开车经过一家酒,看到一个男人搂着个女孩在路边抽烟。 熟悉的冰蓝色短发,堪堪遮住大腿的短裙,以为是叶家那个小丫头,下车走近了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可能真是因为年纪大了,才会这么爱瞎操心。 2006年5月19日 韩菁秋打探到姜慧公司的号码,打去大闹了一场。姜慧晚上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又跟韩菁秋吵架了。 我打算离婚。 这句话说出口,自己都有片刻的怔愣,不为离婚两字,而是语气里的坚定。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已经这么厌烦韩菁秋这个妻子。 2006年5月20日 韩菁秋出了车祸,就在家属院的大门口。 她不同意离婚。 看着躺在病床上昏睡的女人,忽然觉得很陌生,明明五官未变,却已不再是那个心思单纯、像妹妹一样的女孩。 不知道,究竟是她变了,还是我变了,抑或是我们都变了。 2006年5月21日 离婚的决心依旧没有改变。 早上接到医院的电话,韩菁秋趁看护不注意,拿水果刀偷偷各脉自杀,所幸及时抢救过来。 不由记起,当年她得知自己不能再拉大提琴时,用的也是这一招。 下午韩家人就到了昆明。 没想到的是,会在病房里看到那个小丫头,如果没记错,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了。 再见到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是久别重逢。 从病房出来,看着不远处开合不停的电梯,大脑里想的是,小丫头好像有点怕我,眼睛都不敢抬起来跟我对视,难道是因为我在丰城说的那番话?还是怕我在韩永松面前戳穿她以前的那些小把戏? 走去紧急通道那里抽烟,刚点了第二根烟,听到脚步声,低头去看,是她。望着她踌躇不前、甚至掉头欲走的纠结样,当时大脑里跳出一个念头—— 小丫头这样慢吞吞地爬楼,其实就是为了躲我。 不想回病房看到我吗? 这份刻意的躲避,在她拒绝跟我回家过夜的时候表露无遗。 跟老齐在训练场上喝完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又会回家属院,或许是因为她在楼下说的那番话,在这个深夜困扰着我,想要得到一个更清晰明确的解释。 最美年华遇到你【一百】老男人的情感启示录(四) 2006年5月22日 晚上睡不着,下意识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烟盒,才发现香烟早已经抽完。 昨晚在家属院房子里发生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里。 无法理解自己当时的所有行为,怎么会对一个孩子做出那种事来,她的年纪还那么小,才十八岁,刚成年。 想到了酒后乱性四个字径。 韩静秋说得没错,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只是未曾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在此之列。 2006年5月23篁日 上午姚烈说打不通我的手机,拿出来一看,发现已经自动关机。 充完电,开机后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有未读短信,都来自一个号码。 又看到搁在书桌旁的《洛丽塔》。 记得书里偏执迷恋小女孩的男主角亨伯特,不免怀疑我的心底深处是否也住着另一个亨伯特。 下午1点23分,收到一条短信,是小丫头发过来的。 问我有没有吃过午饭。 这个点,应该是在午自习。 准备回复的时候,又想起了那晚的事情,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关机,或许是怕她的电话再打过来。 她不该在一个已婚男人的身上耗费太多的精力。 2006年5月24日 隔壁老宁夫妇出门忘了带钥匙,傍晚回家进不去,打电话过来,想从我家的窗户爬过去。 回了家属院,在餐厅捡到一卷透明胶带,上面粘着一个错误的单词,nvete。 想起那晚小丫头坐在桌前做作业,应该是她落下的。 2006年5月25日 傍晚吃过饭,重新打开手机,好几个未接电话,没有未读短信。 在睡觉前再次关了机,下意识做的动作。 …… 2006年5月28日 下午接到母亲的电话,赶去医院,看到她正坐在病床边给韩菁秋削苹果。 没想到韩菁秋会把我母亲叫到云南来。 晚上回部队,在路上捡了一只猫,只有手掌那么大,很可爱,蓝灰色的皮毛,叫起来跟刚出生的孩子很像。 2006年5月29日 早上是被小猫的叫声吵醒的,应该是饿了,洗完脸跑去超市给它买了罐牛奶。 喝了五分之一,小家伙的胃口不错。 …… 2006年6月1日 这两天小猫的精神不太好,像是病了,带它去了一趟附近的宠物医院。 小家伙软骨发育不全,这恐怕就是遭遗弃的原因。 从医生那里知道了小家伙的品种,卡尔特猫,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家伙还是一只母猫。 …… 2006年6月7日 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 开车路过一所高中,校门口站了很多家长,来往车辆都被禁止鸣笛。 中午回到宿舍,先去喂了猫,小家伙眯着眼趴在阳台上晒太阳,好像比刚来的时候大了点,也更漂亮了。 2006年6月8日 早上起来,发现天气不错,很适合训练的日子。 老齐带他儿子来了部队,高考期间,高一高二的学生统统放假。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齐提起在家乡的外甥,也是今年参加高考,这几天那边天气不太好,昨天还下了暴雨。 没记错的话,老齐好像也是b市人。 2006年6月9日 母亲下午来了部队。 老齐年轻时当过父亲的警卫员,跟大哥差不多年纪,跟母亲很聊得来。 去打了瓶热水,回来刚走到门口,听到他们提及高考的事。 现在孩子的压力越来越大,有想不开的,见考得不好直接从教学楼跳下来。 母亲附和老齐的话:谁说不是呢,刚刚在医院就听我儿媳妇说,她家的外甥女晕倒在考场上,直接送医院了。 是那个小丫头吗? 回到家,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开机到现在,一直很安静,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 2006年6月11日 傍晚姚烈来宿舍,发现了那只捡来的小猫,离开前给猫起了个名字——糯米。 用‘糯米’喊了小家伙,小家伙没有应,应该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2006年6月12日 今天去超市,顺便给小家伙买了一个猫窝。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趴在里面,吃晚饭的时候也不肯再出来。 2006年6月13日 回来打开门,猫窝里空空的,在沙发底下找到了小家伙,正咬着什么东西玩。 tang 拿过来,是一卷透明胶。 明明被我放在笔筒里,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家伙晚上喝奶喝得有点多,缩着爪子,仰躺在猫窝里打嗝,样子痞痞的。 心血来潮,喊了它一声‘小丫头’,小家伙忽然扭头,骨碌碌的猫眼里还有一点混沌的蓝膜,配合地叫了一声。 你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吗? 2006年6月14日 今天回了丰城。 离婚的事还没告诉父母,不想让他们太过操心。 晚饭时,母亲问起我要不要换一个丰城本地的手机号。 刚才趁空在院子里为‘小丫头’搭了个小木屋,不过‘小丫头’好像不太喜欢,对新环境也不是很适应。 …… 2006年6月18日 下午去营业厅买了一张新卡,离开的时候又把旧卡带了回来。 可能是因为卡里还有一百多块钱。 家里阿姨说‘小丫头’叫了一整天,奶也没喝,去小木屋看塔,垂头丧气地趴在那里,鼻头湿湿的有点凉。 吃过晚饭把它抱回了房间。 今晚先凑合着跟我睡,明天再给你去买猫窝,小丫头。 …… 2006年6月22日 从部队回来,旁边张政委家很热闹,张政委的孙子今年高考,今晚全家都准备熬夜等凌晨的成绩查询。 刚才听到隔壁传来欢笑声,应该是考上了一本。 不过声音太大,把‘小丫头’也吵醒了。 突然想到个问题,不同省的高考制度不同,上一本的分数要求应该也不同? 2006年6月23日 临时代替老许来b市开会。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老许说来不了后毛遂自荐,并不符合我的性格,也许就是那瞬间的脑门一热。 路过家属院时,去韩家探望了韩永松,家里没什么人,只有唐嫂跟勤务兵在。 没想到会在张继家碰到小丫头。 在客厅听到她的声音时,出现片刻的怔忪,来这个家属院之前,应该想到叶纪明的家就在这里。 这个每晚给我打电话的孩子瘦了很多,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委屈跟怨怼。 换做个正常的孩子,在我对她作出那种事后,应该避我如蛇蝎,心底怨恨憎恶我,或许还会有恐惧? 跟她坐在车里,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感到莫名的拘谨,从未有过的煎熬。 她说我薄情寡义,我却认为自己是卑鄙无耻。 口口声声被她喊作小姨父的男人,之前还义正词严地教育过她,现在却反过来强吻她,强吻自己妻子的外甥女,甚至在那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对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有过某种龌龊的想法,这样的男人难道不无耻吗? 不想把她惹哭,却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哭着下车离开。 小丫头,你还太年轻,等你有一天再回过头来看,会感激我今天在这里对你的拒绝。 2006年6月24日 中午跟战友去一家烧烤店吃饭,在那里又遇到了小丫头。 跟她一起的还有三个男生,其中有一个跟她坐一块,以前没见过,不由多看了两眼。 是个很斯文的男孩,应该是喜欢小丫头,不然眼睛不会一直盯着她。 到楼上包厢吃饭,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姚烈说跟她坐一起的那个染红毛的小子上午去过武装部,因为说话油腔滑调像混混被刷掉了,突然就有点不放心小丫头,想到她曾经的叛逆,借口打电话下了楼。 在过道上看到了她,正跟那个男孩拉拉扯扯,两人似乎很亲密。 想到姚烈的话,担心她被骗,想送她回家,却被她一口拒绝,对我的排斥显而易见。 复杂的情绪在二楼看到小丫头独自打车离去时烟消云散,其实她分得清轻重,说要跟那个男孩一起走不过是为了气我。 回b市的路上,姚烈突然提起小丫头,说昨天看到她一直站在司令部门口等我。 那么热的天,全身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应该等了不少时间。 说不清当时具体的感受,但都已经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本来打算一下子写完上传,发现估计来不及,先上传,反正11号日记会都写完的。群么么哒~ 最美年华遇到你【101】老男人的情感启示录(最后一弹) 2006年6月25日 早晨跑步回来,发现小丫头得了感冒,趴在猫窝里一动不动,鼻头湿漉漉的,无精打采的样子。 开车去宠物医院买药,小丫头吃完后就睡着了。 医生说,最迟一周就会康复。 …贰… 2006年6月30日 傍晚回家,发现小丫头变得很活泼,应该是病好了颥。 …… 2006年7月1日 手机落在部队,回去拿,有个未接来电,是b市的号码,回拨过去发现是电话欺诈。 2006年7月3日 张政委的孙子打算报填b大,来家里询问意见。 b大在b市,隔壁省的省会城市,挺不错的。 …… 2006年7月10日 前几天打的入藏申请今天下午被退了下来,老许隐约透露,是上头不同意。 上头,指的应该是我父亲。 2006年7月11日 父亲今天回了家,饭后找我谈话,从入藏问题说到我的婚姻状况。 可能也察觉到我跟韩菁秋之间的异样。 韩菁秋至今不肯签字。 入藏三年是最好的选择,不管是对我还是对她,一千多个日子,够她想明白后主动放手。 …… 2006年7月14日 第二次打的入藏申请已经递上去,这次没在师部被拦截下来。 刚才发现搁在沙发上的军衬纽扣被猫咬下好几颗。 调皮的小丫头。 …… 2006年7月18日 今天搬去部队宿舍,顺便带上小丫头,整理东西时发现小丫头的行李比我多。 …… 2006年7月23日 睡不着,翻出那本《洛丽塔》看了一部分,错别字不少,好在不影响阅读。 2006年7月24日 外出回来,在大门口碰到个小姑娘,来团里看望自己的男朋友。 小姑娘二十岁左右,很年轻,顺路送她去找人,得知她是大二学生,男朋友是她大学军训时的教官。 傍晚吃完饭回办公室拿烟,在抽屉里看到那张云南的旧卡。 想到还有几个好朋友的号码没存,把卡装回手机里,开机后没有任何信息提示。 查了话费,还有137块多。 2006年7月25日 今天来了一群新兵,有一个叫叶和钦,偏向女孩子的名字,长得三大五粗,眼睛很小。 2006年7月26日 忙训练。 2006年7月27日 继续忙训练。 …… 2006年8月10日 今天带小丫头去注射疫苗,小丫头看到针头抖得很厉害,扭头看我,求助又迷茫的眼神。 不过为了健康,不能太溺爱它。 …… 2006年8月16日 刚才瞟了眼《洛丽塔》的页码,还剩147页,其实很诧异自己怎么能把这样一本枯燥的书看下来。 这本书会被禁那么多年情有可原。 四十岁的男人疯狂地迷恋只有十二岁的继女洛丽塔,全篇近乎都是男主近乎病态的心理描述,那种爱而不得的焦躁和痛苦,正常人恐怕都难以接受这种感情。 …… 2006年8月22日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最近老是出现幻听,每次回头,发现人家叫的不是我,挺尴尬的。 小丫头最近胖了许多,就是不怎么长个子。 …… 2006年8月25日 韩菁秋打电话过来,希望让我回公寓住几天,因为韩家有亲戚要过来,想在家人面前守住那一点自尊。 韩家亲戚并不清楚她跟我闹离婚的事情。 至于离婚,她说已经在考虑。 …… 2006年8月28日 下午收到韩菁秋的短信,她说韩家亲戚已经在医院看病,不曾料到,韩菁秋口中的‘韩家亲戚’是叶家那孩子。 抽空去了一趟医院。 小丫头坐在那低头玩手机,表情很专注,像是没发现我走过去。 替小丫头去拿检查单,虽然不懂医,但也从单子上看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从医院出来直接回了部队。 直到现在也形容不出当时的心情,可能是不放心韩菁秋能照顾人,在晚上集训结束后,去了韩菁秋在市中心的公寓,没见到那孩子,却从韩菁秋的口中得知,费尽心思接那孩子住家里,不过是 tang想利用她来缓和夫妻矛盾。 从未有过的愤怒,那是第一次主动跟韩菁秋争吵。 现在回想起来,有点莫名其妙,可能是因为她的行为,我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场婚姻需要靠这些手段来维系。 2006年8月29日 上午去了趟政治部,回来时碰到韩菁秋,她正跟个男人站在花坛边争执。 有点眼熟,认出还是原来那个。 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他们还牵扯不清,而是想到了那孩子,韩菁秋在外面,那她应该独自在家。 不明白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背出那孩子的号码,就像我同样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路边强行带走她,不顾她的意愿,那一刻的心情复杂,尽管是现在也无法一一剖析明了。 回想起在车上对她的质问,不免觉得幼稚又不可理喻。 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事,尤其是听到她说不愿意拣别人剩下不要的,居然会那样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现在她终于也意识到自己曾经喜欢已婚男人的行为是多么错误愚蠢,有这样的顿悟是好事,不是吗? 不可否认,在电话里听到那个男孩声音时,错愕过后心底有隐隐的不自在。 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当你有天得知一直追逐着你的人突然放手了,难免会有不适应,即便已经是上了年纪的成年人也不可避免。 2006年8月30日 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洗完澡,望着镜子里的男人,突然觉得有些不认识。 抱着某种侥幸心理打电话去公寓,得知韩菁秋不在家,临时推掉团里的饭局,说要回家吃午饭,怕她起疑,特意叫上个战友,却又嘱咐他们迟点再过去。 电梯里有人说我是她的男朋友,突然就不想给她解释的机会,甚至默许战友们的误会。 喜欢看她羞恼的样子,觉得很可爱,瞪着眼,像极了仰着头要吃东西的‘小丫头’。 看到她跟姚烈举止亲密,忍不住想要去打断他们。 见她偷偷摸摸接电话,迫切地想要知道电话那边的是谁,不等她回答,自己就已经开始猜测,是她那个小竹马还是昨天那个叫‘肖益’的男孩? 明明已经听到开门声,却攥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胸口挤压着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在她眼中看到了惶恐跟哀求,眼前的她,不再是那个不知所谓地勾/引那个被她叫作‘小姨父’男人的女孩,更像是一只战战兢兢的小白鼠,在人进来前终于放开了她。 跟韩菁秋之间剩下的只有争吵。 看到桌旁的《洛丽塔》,忽然在自己身上找到了亨伯特的影子,担心有一天也会成为像他一样的变态。 2006年8月31日 今天一直待在部队,却不时想起那个孩子, 无法阻止这种龌龊的心思。 成熟世故的她,圆滑狡诈的她,纯真率直的她,还有风情万种的她,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样的自己,无法掌控,也越发陌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所有的变化仿佛不过是在一夜之间。 2006年9月1日 有意无意地选择今天去公寓。 曾经缠着我不放的是她,现在好像发生了角色转变。 送她去医院,忘了她阴奉阳违的性子,不过是中途离开一会儿,她已经跑得没了踪影。 看到她被人动手动脚,克制不住翻涌在身体里的情绪,从未想过这个年龄还会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也终于控制不住地问出口,是不是不想跟我待一块儿? 想方设法地靠近她,想看她眼底偶尔流露出的娇羞,情不自禁地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射击,过马路时牢牢拽着她柔软的小手。 明明已经不是毛头小子,却依然做着冲动的事情。 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2006年9月2日 昨晚给她打电话,手机关机,她给的理由是手机忘了充电。 如果是实话,为什么要眼神飘忽不定? 她说,昨晚跟她的小竹马睡在酒店。 要不是她姑姑跟姑父来了丰城,今天一整天她是不是都不打算回公寓? 想要质问她,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起那天她在车里说的话,她已经成年,高中又毕业了,有谈恋爱的自由,她现在就是个听话懂事的晚辈,看不开想不通的不过是我。 从没有哪一夜像此刻这样,突然想尽快跟韩菁秋结束那场名存实亡的婚姻。 老许说,上头已经批准了我的入藏申请,很快就有调令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觉得凝重。 感情的变化永远都抵不过时间。 终究有悖父亲的期望 ,我并不是个合格的军人,为了一己私欲,已经开始反悔曾经作出的决定。 也从没有哪一夜像此刻这样,突然想尽快跟韩菁秋结束那场名存实亡的婚姻。 2006年9月3日 不是第一次给小丫头打电话,但听到她声音的那瞬间,还是有点紧张。 无法想象。 约了她晚上酒店见面,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仅仅是遵从了当时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想要见她,似乎才分开一天就已经在想念,包括打电话时的紧张,这并不是一个二十九岁男人该有的情绪。 第一次为了一个人特意上网百度女孩子喜欢的生日礼物,因为想要弥补曾经的一些遗憾。 跟韩菁秋在一起,太过顺其自然,缺少了恋爱的过程。 不知道该怎么去取悦一个女孩,尤其还是比我差不多小了一轮的女孩。 2006年9月4日 父亲刚刚脱离危险。 他跟母亲已经知道了我跟韩菁秋婚姻里的问题症结。 韩菁秋跟家里坦白所有事,不在我的预料之内,直到这一刻,她依旧不愿意离婚。 没想过会再次把姜慧扯进来,更不愿意让小丫头也掺和进这场离婚当中,却被姜慧看穿了心思。 2006年9月5日 从前晚开始打不通小丫头的手机。 打电话去韩家,旁敲侧击地打听到她已经回了b市。 因为我那晚的失约,生气了吗? 2006年9月6日 小丫头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父亲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2006年9月7日 下午抵达b市,找了借口去张继家,路过叶家时没有在院子里看到小丫头。 2006年9月8日 部队临时有事,回了丰城。 昨天从张继那里得知,9月10号正式b大开学。 小丫头还是没开机。 …… 2006年9月10日 在宿舍楼下等到了她,只不过她的身边还伴有一个男孩。 画面有些刺眼。 离开前,她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 她不明白自己曾经为什么会比一个快而立之年的男人纠缠不清,就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让她走进自己的心,似乎是猝不及防,又仿佛是日积月累。 忽然有些理解亨伯特的心境,当洛丽塔义无反顾离开他的时候,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彻夜难眠? 小丫头的清醒更加衬出了我那些不为人知念头的龌龊。 她说得没错,这本来就是一段有悖伦理的感情,不应该开始。 ——————作者有话说—————— 老男人的情感启示录就这样,因为中间跨度一年,很多事不好写,留下的悬念大家自行想象,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老男人本来因为和欢不打算去西藏了的,但后来又去了,至于为什么没待到三年,这不是秘密哈~ 【场外采访】 话筒君:“二哥,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后来把日记写得这么露骨,不怕小姑娘看到认定你是怪蜀黍吗?” 二哥:“!” 话筒君:“还有,你故意开车绕远路的事怎么没提?” 二哥:“!!” 话筒君:“最后一问,二哥,你会把第一次吃掉小姑娘的过程及心理写在日记里吗?” 二哥:“!!!” 最美年华遇到你【102】现在有种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 叶和欢的呼吸还是有些不稳,听到男人低低的嗓音后,攥紧的双拳慢慢松开,手心是褶皱的深色衬衫。 她的口腔内还有淡淡的烟草味。 舌根有点麻也有点酸,身体像是有几千荷电流窜过,这种体验很陌生,心跳如小鹿乱撞。 换做是其他男人,或许她会很排斥这种交换唾液的湿吻,但因为对象是郁仲骁,自己喜欢的人,她不但不厌恶,甚至很喜欢这种被他亲吻的感觉月。 两人唇齿纠缠间,他身上那股专属于男人的健康味道充斥了她的鼻息,令她忍不住想要更多。 一辆轿车从旁边驶过,鸣笛声打破了萦绕在两人之间的静谧。 包里的手机也响个不停。 “进去。”他又说了一遍鹁。 郁仲骁挺拔的身形在深沉的夜色中带给叶和欢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望着他在阑珊路灯光映衬下那双尤为轮廓分明的眉眼,叶和欢的脸颊更烫,郁仲骁的眼神很温柔,仿佛还有隐隐外露的深情,令她莫名的紧张,舔了下干干的嘴唇,朝他招招手,晶亮的猫眼点缀着淡淡的羞赧。 “你先弯一下腰,我有话跟你说。”她故作神秘地道。 郁仲骁刚稍稍倾下/身,只觉得左侧脸颊一重,微微愣了愣,随即感觉到柔软的温热,蜻蜓点水般地掠过。 等他回过神,小丫头早已经跑到了大门口。 盯着她越跑越远的背影,郁仲骁抬手摸了下左脸,嘴边噙起笑,徐徐蔓延至幽深的眼底。 …… 跑了一小段路,叶和欢才想起只顾着偷亲还没跟他道别,自己撒腿跑了,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晾在了那里。 现在折回去,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不回去,又好像不甘心。 明明分开还不到一分钟,她好像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叶和欢拍了拍自己红艳的脸颊,慢吞吞地走回到西偏门,外面的花坛边空空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走得还真快~ 她掏出手机,给郁仲骁发短信——【你已经走了吗?】 没几秒就收到了信息。 【恩/还有事】 叶和欢看着他的回复,怎么看怎么单调平乏,嘟了嘟小嘴,又回过去——【我还没跟你说再见呢!】 【现在说也一样】 郁仲骁回复——【现在说也一样】 【怎么会一样?完全不一样好不好?这样多没诚意,不开森o(tヘto)】 大概一分钟后手机才响起提示音,叶和欢点开,映入视线里的内容让她唇角上扬,他说——【我还在东偏门】 叶和欢立马回道——【哼哼,那刚才还骗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舍不得走啊<( ̄v ̄)/】 【嗯】 郁仲骁的回复不快也不慢,紧跟着又是一条短信——【乖/回家去】 盯着那一个‘嗯’字,叶和欢心中甜蜜,她没真的跑去东偏门,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才回短信给他。 【我到家啦︿( ̄︶ ̄)︿你路上开车小心点。】 等短信发送成功,叶和欢恋恋不舍地收起手机,推开院子的门进去,边走边冲屋里喊:“爷爷,我回来了!” 然而,在她看到客厅里的叶赞文时,笑容立刻淡下来,还撇了撇嘴角以示不屑。 叶纪明摘下老花镜,视线从电视机上移开,瞧见了叶和欢那一身打扮,有点虎下脸:“怎么穿成这样?” “很漂亮是不是?”叶和欢还臭美地在老人家跟前转了一圈。 “漂亮什么,这裙子都遮不住大腿,风一吹还得了。” 讨好地坐在老人家旁边,叶和欢一边替爷爷捏肩一边说:“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穿,您要不信可以上街瞧瞧。” 叶纪明哼哼了两声,倒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叶和欢借口洗澡上了楼。 回到房间,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没有未读短信,把包丢一旁,戴好头箍,抱着睡衣去洗手间洗澡。 刚出房门就瞧见叶赞文上来,想要假装没看到,叶赞文却开口叫住她,看到她的妆容皱了下眉头:“今天跟谁出去了?” “朋友。” “哪一个朋友?” 叶和欢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睨视叶赞文:“怎么,我说出名字来,叶老板打算去查户口了?” 叶赞文的脸立即黑了。 “……” 见他不说话,叶和欢也懒得搭理,转身欲走,却听到叶赞文突然开口:“你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不然迟早有一天毁了你自己。” 叶和欢不想因为他破坏自己一天的好心情,头也没回,进了洗手间后重重地合上门。 …… 洗完澡出来,叶和欢恰巧看到保姆端着一盘她最爱吃的鸭脖要进自己的房间。 tang “哪儿买的呀,味道不错。” 保姆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笑道:“董事长刚才带过来的,好像是去武汉出差了,是那边的特产。” 叶和欢顿时胃口全无,放下啃了一半的鸭脖,抽了两张纸巾擦手,嘴里说:“吴阿姨,我不吃了,你端走。” 等吴阿姨离开,叶和欢趴到床上,拿过手机解锁,多了一条未读短信。 【已经到学校/晚上早点休息】 翻了个身,仰躺着看这条短信,叶和欢嘴边漾着笑,忍不住又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嘶,有点疼,应该不是作梦。 她忽然起身,光着脚跑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半岛铁盒,然后又跳回了床上。 打开盒盖,里面有很多小东西。 叶和欢翻出一对手机吊坠,拆了手机的后盖,把穿迷彩的男娃娃挂上去,至于那个女娃娃,被她放进了包包里。 睡觉前,她特意拿过手机对着吊坠娃娃说了声晚安,这才安心关灯。 —— 翌日,叶和欢起了个大早,也不让勤务兵送,拎着装了裙子跟高跟鞋的纸袋坐公交车回学校。 她没有去‘sao扰’郁仲骁,到学校后直接去宿舍换作训服。 宿舍里,其她人刚起床,正挤在洗手间里刷牙洗脸,见她回来,顾不上自身仪容,齐齐围过来八卦。 “昨天跟谁出去了,又在外面过夜,现在已经几垒了?!”鸭子色迷迷地坏笑。 叶和欢把鞋子跟包还给马宁宁,转而拍掉鸭子快要碰到自己胸的手,打开自己的衣柜拿出作训服,直接在牛仔短裤上套了作训裤:“就跟朋友吃饭啊,晚上回家睡的。” 一伙人不相信她的话,马宁宁首当其冲:“哪个朋友值得你打扮得那么漂亮,连压箱底的化妆品都用上啦。” 说着,用下巴指了指她的桌子。 叶和欢这才发现,昨天自己走得太急,桌上摊得乱七八糟,甚至连口红的盖子都美合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文湘也跟着凑热闹。 鸭子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嚷道:“看,她脸红了,我就说一定有猫腻!” “懒得理你们这群八婆~” 叶和欢躲进了厕所,捂着自己发热的脸蛋,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动不动就脸红,正想着,手机响了。 她看到来电提醒,只觉得脸更红了。 “喂——”叶和欢轻着声说,生怕被外边的人听到。 “在做什么?” ——————老男人日记分界线—————— 【以下日记是郁仲骁回到明轩阁宿舍所写】 9月21日 这样跟小丫头独处一下午算不算是约会? 小丫头今天很漂亮,其实一直都清楚这一点,但现在却有种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占有欲这么强的男人,想让她只做我一个人的珍藏。 今天早上起来,突然很想看到小丫头。 在电话里听到小丫头的哽咽,那一刻竟隐隐害怕,怕她再一次的退缩跟反悔。 甚至还对小丫头说了谎,因为怕在她心里留下公私不分的印象。 从没这么在意过一个人的看法,怕她觉得自己沉闷无趣,特意带她去看电影,在她说话时尽可能地接话,情不自禁地想要进/入她的世界,不甘心再做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回想自己下午说的话,一个老男人还那么自恋,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反感。 发现越来越不认识现在的自己。 也从未像今夜这般失眠,脑海里想的全是小丫头,想着家属院门口的那个吻,想着她的主动跟羞涩,也想着自己那瞬间的情难自控,充满了对她的欲/望,担心吓到她,却又忍不住想要去拥抱她。 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哪怕她会是另一个洛丽塔,前方布满了荆棘沼泽,依旧想要靠近想要拥有。 最美年华遇到你【103】你说我可以,但郁仲骁的玩笑,不能开! 叶和欢的眼睛瞟向门缝,不知道那几个家伙有没有偷听,一边对着话筒低声道:“刚回宿舍,换衣服呢,过会儿不是要去训练吗?” “嗯。”郁仲骁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这会儿打电话给我,有事啊?”叶和欢试探地问,心里忐忑又有些羞赧糌。 “没事。” “没事那干嘛打电话,刚才我不是已经给你发短信了吗?” “……” 郁仲骁没有接话,叶和欢莫名的紧张起来,贴着手机的脸颊微红,在她想着该说什么时,那边的人先开了口:“吃过早饭没有?” “在家里吃完出来的。”说着,她顿了下问:“那你呢,吃过了没?” “嗯。楮” 叶和欢咧嘴笑了下,正要说话,门外突然响起鸭子的大喊声:“叶和欢,你是不是躲在厕所里给三姐夫打电话呀?” ‘三姐夫’这几个字的音咬得极重,似乎是故意而为之。 叶和欢在宿舍里排行老三,除去马宁宁跟文湘,她的出生月份最大,三姐夫自然是指她的男朋友。 想捂住话筒已经来不及,只听到郁仲骁的声音传来:“是不是你室友在催你,挂了。” 叶和欢等着他挂掉,等了几秒都没听到‘嘟嘟’的忙音:“你怎么不挂?” “你先挂。”郁仲骁说。 叶和欢心头就像是含了蜜,‘哦’了一声,挂电话前鬼使神差地问:“刚才我室友说的话,你有没有听到啊?” “什么话?” 原来没听到啊,叶和欢抿了下唇角:“没什么,我挂了啊。” “三姐夫吗?”郁仲骁突然开腔,依旧低低的嗓音。 这人真坏,居然给她玩扮猪吃老虎这套,叶和欢抑制着上扬的嘴角,佯作遗憾道:“喔,原来你什么都没听到。”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轻笑,他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叶和欢只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然后又听到他沉声说:“别让人家等太久,去。” …… 厕所的门突然大开,原本趴在门上偷听的几个人差点跌倒。 “无聊~”叶和欢朝她们翻了个白眼,径直走到自己的桌前,穿好作训服外套,又戴上作训帽后把头发盘起来。 鸭子第一个凑过来:“对方是谁啊,居然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拿下我们宿舍最美的金花。” “是我们学校的男生吗?”文湘也好奇地问。 这次叶和欢没否认,关上柜门的时候像是很随意地说:“不是。” “我靠,还真有男朋友了啊!”鸭子本来是跟她开玩笑,没想到她会这么坦诚。 “你们认识多久了,靠不靠谱啊?”马宁宁说着冲叶和欢伸手:“有没有照片,拿出来让姐妹们开开眼!” 你们现在不每天都见到他吗? 心里这么说着,叶和欢嘴里却敷衍着她们:“我们认识快两年了,照片等以后拍了给你们看。” “那他人怎么样,跟陈浩比起来呢?”文湘问。 陈浩是秦寿笙的室友,喜欢叶和欢也不是什么秘密,几乎经管学院跟艺术学院的大二学生都知道。 “是呀是呀,你前天晕倒他还找我问你的情况呢!”鸭子跟着起哄。 对陈浩,叶和欢真没什么印象,或许因为从未放在心上,只知道有这么个人,毕竟秦寿笙没少提,所以她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然后呢?”其她人都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叶和欢想起昨晚郁仲骁站在路灯下的情形来,还有他凝望自己的眼神,心里不禁又泛起甜蜜,轻推了下挡着门口的鸭子:“反正不是同一款的,况且,也没有比较的必要。” 说完先行走出了宿舍,抬头看着外面高高挂起的太阳,忽然觉得今天的天气非常好。 —— 上午的训练内容跟前几天无异,站军姿、练习各种转姿还有踢正步。 训练的时候,叶和欢时不时拿眼睛瞄主席台那边,但没像之前那样看到那抹熟悉又挺拔的迷彩身影。 没有看到郁仲骁,心里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失落。 中途休息,叶和欢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发短信,怕被旁边的同学发现端倪,正考虑着要不要去厕所给他发,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下。 叶和欢扭过头,穿着作训服的秦寿笙已经在她的身边坐下。 秦寿笙注意到她手里的手机:“哎哟,查人查得这么紧,才一上午没来就着急了?” “不知道你说什么。”叶和欢哼哼着不承认,但把手机放回了裤袋里。 秦寿笙斜眼瞥她:“现在开心了?” 叶和欢撇了撇唇角,心里确实甜滋滋的,两人安静地坐了会儿,秦寿笙又问她:“你真打算跟他在一起了?” tang“嗯。”叶和欢的口吻透着坚定,而不是摇摆不定的迟疑。 见她这样,秦寿笙没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过了半晌又忽然道:“陈浩那样的不也挺好的吗?” “可能是挺好的,不过不适合我。” “那你小姨……”秦寿笙顾忌到周围的人,咽下了那声‘小姨父’,低声嘀咕:“那他就适合了?要我说,最不适合你的就是他。” 叶和欢只当他是羡慕嫉妒恨。 “真不知道你是哪根筋搭错了!”秦寿笙忍不住抬手戳了下她的脑门。 “你就当我无药可治了。” “我看你是不能停药,大把大把的年轻小伙不要,偏偏看中个老男人,不说现实问题,咱们就来讨论一下生理需求,当你四十岁时,他都五十几了,一个老头要怎么满足你!” 叶和欢蓦地起身,过于认真的样子吓得秦寿笙一愣一愣。 她深吸了口气,俯瞰着他道:“你该知道我的脾气,你怎么说我都没关系,但他的玩笑,你不能开。” 秦寿笙:“……” 话毕,叶和欢从地上拣了自己的帽子,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啊!”秦寿笙没想到她会突然生气,迅速起身,顾不上掸自己裤子上的枯草:“我跟你闹着玩的。” “厕所!” —— 这会儿厕所里女生比较多,叶和欢看了眼,退了出来,然后偷偷拐到了厕所的后头。 她掏出手机,犹豫了一下下,但还是忍不住发短信过去—— 【小姨父,你上午没来操场吗?】 待短信发送出去,她回过去看自己写的内容,瞧见‘小姨父’三个字,差点拿头去撞旁边的墙壁。 很快,郁仲骁就回复过来—— 【在部队里,临时有些事。】 【哦】 回过去一个字,不过几秒,屏幕上跳出来电,叶和欢吓了一跳,没料到他会打电话过来,早上不是刚刚打过吗? 待震动响了四五声,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按了接听键:“喂?” “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就回去。”郁仲骁在电话那边开门见山,打这通电话似乎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喔~” 叶和欢勾起了唇角,脚尖碰着墙角,突然听到电话里传来另一道男声:“老郁,师长叫你呢!” 郁仲骁在那边应了一句。 然后,他低醇清晰的嗓音又从听筒里传来:“现在没训练吗?” “休息呢,”叶和欢不想打扰他工作:“不过教官在吹集合的哨子了,我得过去了,你也去忙!” “嗯。” 收起手机,她的嘴角又不自禁地挽起。 现在,好像只要他的一条短信或一个电话就能让自己心花怒放,她拍了下自己的脸颊,叶和欢,瞧你那点出息! —— 中午,叶和欢跟室友们在食堂吃饭。 回到宿舍,发现手机上有条短信,是吃饭时收到的,但她没有听到震动。 是郁仲骁发过来的,问她有没有吃过午饭。 叶和欢爬上/床,立刻回过去,吃过了,但她隐隐从他的短信里读出了点什么,又发了一条,你还没吃吗? 短信很快就回复了。 【刚在部队吃了/现在在宿舍】 后半句应该是疑问语气,叶和欢翘起嘴角,趴在枕头上回道——【准备睡个午觉。】 【睡】 叶和欢没再回过去,把手机塞到枕头下,看了看还在各忙各的室友,笑笑,闭上眼渐渐地睡过去。 …… 这一觉叶和欢睡得很踏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两点十五分,离下午的训练还有十五分钟。 爬下床,叫醒了睡得像猪的其她人,叶和欢才跑去刷牙洗脸。 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嘴的牙膏泡沫,但脸色红润,气色也很好,也许正应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说法。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傻乐呵,还冲着自己做了个鬼脸。 穿好解放鞋,准备去操场之前,趁室友不注意,叶和欢又悄悄给郁仲骁发了短信—— 【我又要去训练了(ノへ ̄、)】 还配上擦眼泪的动作。 难熬的军训,叶和欢以往是避之不及,现在她恨不得每一秒都待在训练场上,哪怕要顶着炎炎烈日也心甘情愿。 下午的训练开始没多久,叶和欢就听到旁边的女生窃窃私语:“看,总教官来了!” 一干女生齐齐地朝看台瞅去,叶和欢也不例外。 郁仲骁也穿着作训服,不过部队军人的作训服质量跟她们身上的没法比,他又生的高大挺拔,缓缓从上面走下来,也难怪会勾起这些女生的恋军情结。虽然话是这么说, 但她的心里依然酸溜溜的。 衣袖被旁边的马宁宁扯了一下。 叶和欢侧头,听到马宁宁故作神秘的声音:“昨天你不在,她们这些色女议论总教官议论得可起劲了。” “议论什么?”叶和欢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们给总教官起了个外号,得到全体女生一致好评,叫做军中男神!” 叶和欢:“……” “有没有觉得很贴切?” 叶和欢又瞧了眼看台上的男人,他没有再走下来,而是站在那跟另一个军官说话,又听到旁边那些女生说话间的轻笑声,克制不住地吃味:“其实也就那样,长得又不是很帅。”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马宁宁还投给她一个‘我理解’的眼神。 叶和欢懒得搭理这个小花痴,但又忍不住看向郁仲骁,嘟了下嘴,都什么眼光,明明就长得很一般嘛! 像是受到某种感应,郁仲骁抬头朝她这边望过来。 即便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叶和欢还是冲他俏皮地吐了下舌头,然后压下帽檐眼观鼻地站军姿。 下午三点左右,正是一天当中日头最猛烈的时候。 教官在旁边来回踱步,没有让她们稍息的意思,叶和欢有些受不住了,当教官从她旁边走过,她偷偷掏出了手机,给还在看台上的男人发了短信—— 【你们平日里训练也这样不人道嘛?】 当她以为他不会回复了的时候,手机震了下,她迅速看去——【专心训练/不准玩手机】 你管我~ 叶和欢立马回过去一个生气的表情。 【( ̄︿ ̄)】 这一次,郁仲骁没再回她。 在教官走过来时,她立刻把手机塞裤袋里,不到五分钟,她又拿出手机,忍着双腿的酸麻,健指如飞地打过去——【首长,好累,真的站不住了怎么办?┭┮﹏┭┮】 郁仲骁没回。 大概十秒钟后,操场上响起哨子声,有个教官跑过来高声宣布:“全体原地休息半小时!” 所有学生不约而同地坐到草地上,显然都累得不轻。 那些承训的教官一脸茫然,有几个还站在一起摊手耸肩,像是没料到这个情况。 叶和欢坐在那,揉着自己的小腿龇牙咧嘴,旁边的文湘边喝水边用胳臂肘碰碰她说:“今天运气不错啊,哈哈,碰到个犯愣的吹哨教官,训练开始还不到半小时,结果就给咱们休息半小时。” “刚我还担心总教官说搞错了,让我们继续站呢!”鸭子也喜滋滋地道。 叶和欢扯过鸭子的手臂去看她的腕表,她以为站了很久,其实也只有二十分钟左右。 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她又抬起眼望向看台。 那里已经没了郁仲骁的人影。 正巧,手机响了下,叶和欢看到秦寿笙的短信,赤果果的嫉妒——【老男人对你不错,还知道假公济私地讨好你。】 【你才假公济私!】 短信虽然这么回,但她的嘴角却漾起了笑弧,退出跟秦寿笙的聊天窗口,给郁仲骁发了一条短信。 【首长,有人说你假公济私怎么破?】 她将一腔甜蜜都装进了这十三个字当中。 郁仲骁很快回复她—— 【你让他来找我】 叶和欢把手机搁到嘴边,用牙齿咬着,眉眼弯弯,旁边的马宁宁推了她一下:“一个人傻笑什么呢?” “……没什么。” 收起手机,叶和欢用双手贴着自己的脸颊,依旧笑得合不拢嘴。 可能是心情好了,接下来的训练都变得轻松起来,六点的结束哨吹响,叶和欢都没像之前几天那样手脚发酸。 在解散前,教官甚至还宣布取消今晚的训练。 “今天总教官是不是心情好哇?” 吃了晚饭回宿舍后,几个女生吃着零食,又开始八卦起来:“该不会是红鸾星动了?要不然怎么突然这么心善?” “有可能啊!”鸭子煞有其事地点头:“指不定跟我们学校哪个女生搞上了。” 文湘一包鸡爪丢过去:“滚!你以为总教官是那么肤浅的男人嘛?” 叶和欢正在喝水,听到她们的话,一口水呛出来。 正在这时,她们宿舍的门突然被敲响,离门口最近的马宁宁开门,看到了班里的文娱委员,文娱委员指了指叶和欢:“和欢,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商量。” 最美年华遇到你【104】晚上来宿舍楼下找她的郁仲骁 叶和欢跟着文娱委员走到宿舍大厅的阳台上,一头雾水:“什么事儿?” “就是有事要跟你商量。”文娱委员一改刚才严肃的表情,笑吟吟地问她:“叶和欢,你跳舞是不是很不错啊?” 叶和欢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自行贬低起来:“我就一打酱油的,动作也不标准,上不了台面。” 文娱委员却一拍手:“只要会跳就行了,总比那些一点都不会的强。” ——果然。 文娱委员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这是文艺汇演的表演节目单子,你看本来何苗苗要跳《天鹅湖》的,但她下午军训结束上台阶时不小心扭伤了脚,医生说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啦。楮” “那快去找替代的人哪。” 文娱委员讨好地笑:“所以这不是来找你了吗?” “……” 叶和欢心里不乐意跳,面上装傻充愣:“哦,你是想让我提建议是?我觉得舞蹈专业的那个章青不错。” “再不错也是其它专业的,咱们专业会跳舞的除了何苗苗就是你啦!”文娱委员没再跟她绕弯子。 “呵呵……”叶和欢假笑了两声,一边把节目单递还给她一边推脱:“其实,我已经好多年没练了,芭蕾舞的舞蹈功底要求多高呀,我要上去,不就是班门弄斧,到时候不是让舞蹈专业的人嘲笑我们专业没人吗?” “那也比开天窗强啊!” 文娱委员孜孜不倦地说服她:“再说,这舞是跳给教官们看的,他们那些大老粗懂什么,只要你人长得漂亮,哪怕是在台上滚几圈,下面还有人给你鼓掌叫好呢!” “!!!” 叶和欢无语,文娱委员已经把节目单又塞到她手里:“就这么说定了哈,汇报演出是三十号,所以文艺汇演定在二十八号晚上,我已经跟体育部借了一间舞蹈室,每天晚上你都可以过去练习。” 话毕,不给叶和欢拒绝的机会,文娱委员撒腿就跑得没了踪影。 风一样的女纸。 —— 叶和欢一进宿舍,其她人都好奇地围过来:“有什么好事说出来给大家分享分享。” “谁想当白天鹅的,来来,自行报名!”拖过椅子,叶和欢开始在宿舍里物色代替自己去跳舞的人。 结果几人一听到‘白天鹅’三个字,立刻做鸟散状离开,各找各妈去了。 “这么好个表现自我的机会,你们都打算白白错过?”说着,叶和欢瞅向鸭子,开始诱导她:“你不是一直想成为院之女神吗?现在机会已经摆在你面前,就等你大展宏图了!” 鸭子朝她挥了挥肉肉的手,一副‘友尽’的德行。 文湘在旁边补刀:“那就不是白天鹅,是烤肥鸭了。而且,那身舞蹈服装得下她庞大的身躯吗?” “那要不你去?”叶和欢殷切地望着文湘。 马宁宁脸上贴着面膜从位置上回头,对叶和欢道:“你也别奢求她们能代替你了,要我说,最合适的就是你自己,我们任何一个人上去那都是丢服设专业的脸。” 叶和欢撇了撇嘴:“你们怕丢脸,难道我就不怕啦?” “所以呀,距离文艺汇演还有一周,你得抓紧时间练习,演出那天我们一定去给你捧场的。” 洗完澡,叶和欢早早爬到床上,躺着想文艺汇演的事情。 她从五岁开始学芭蕾,因为韩敏婧说过,女孩要从小富养,她希望自己的女儿是个气质高雅、优雅聪慧又独立自主的女孩,又因为她生性好动,所以在钢琴跟芭蕾舞之中,韩敏婧选择了后者。 其实叶和欢一点也不喜欢芭蕾舞,哪怕她幼时曾得到过多位舞蹈老师夸奖有天赋。 学习芭蕾舞,初衷不过是为了让当时已经郁郁寡欢的韩敏婧能高兴一点。 但在她被韩敏婧砸得头破血流、又被叶赞文送往温哥华的那一年,所有舞蹈鞋跟舞蹈服都被她扔了。 叶和欢在床上翻了个身,这次她会紧张,不是因为要上台跳舞,而是到时台下坐着郁仲骁。 不知道是不是上回钢管舞留下的后遗症…… 从枕头底下挖出手机,叶和欢解锁,打开通讯录,翻到郁仲骁的名字。 刚把电话拨出去又迅速地挂断,犹犹豫豫地,终究又收起了手机,不想让自己成为黏人的牛皮糖,尤其是他这种性格的男人,应该不太喜欢女生有事没事就发短信打电话烦他? —— 郁仲骁住的是单人一间的宿舍。 他洗完澡从浴室回来,黑色的背心,迷彩作训长裤,刚推开门就听到手机震动,不过短短的一声,很快宿舍又恢复了安静。 过去,一边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拿起搁在书桌上的手机。 看到是谁打来的,他立刻就回拨过去。 …… 当压在枕头下的 tang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叶和欢吓了一跳,看到来电显示更是莫名地紧张起来。 随即就匆匆地按掉电话。 在引起室友注意之前,叶和欢回了一条短信——【我在宿舍里,不是很方便接电话。】 短信发出去后,她又把手机设置成震动。 大概过了五分钟,郁仲骁的短信过来,问她现在呢,可不可以打电话。 叶和欢看着他回的内容,整个人就像浮在云上,轻飘飘的,她起身从上铺爬下来,趿拉着拖鞋去了大厅的阳台,朝身后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给郁仲骁打电话。 郁仲骁在那边问她是不是睡了。 “还没呢,就是躺在床上想事情。” 叶和欢发现只要听着他的声音,所有的烦扰都顿时从心底驱散,然后听到他问自己:“想什么事情?” “不告诉你~”她卖起关子。 郁仲骁轻笑了声,很短促,但叶和欢听得很真切,她不由握紧了手机,说起来,今天两人好像都在用手机联系,哪怕是碰面,也是远远地看着彼此,没有好好地说话。 正想着,忽然又听见他低低沉沉的嗓音:“现在方便下楼来吗?” 像是猜到了什么,叶和欢猛地从阳台探出身,大厅阳台正对着宿舍楼大门,她没有看到郁仲骁,但还是心跳加快,挂断了电话,二话不说地推开防盗门跑下楼去。 宿舍楼旁边是一棵棵繁茂的槐树,遮挡了明亮的路灯光。 叶和欢气喘吁吁地跑到大门口,四下看了看,还是没有瞧见人,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正欲转身回楼上,肩头忽然一沉,带着温柔的力道,她蓦地回过头,看到的是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他穿着迷彩作训服,但应该不是白天那一套,在阑珊灯光的映衬下,那双深邃的眼眸显得格外清明。 “你怎么过来了?”叶和欢小声问,心中有诧异有担心也有欣喜。 郁仲骁没马上回答,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裸露的脚踝处,白皙又小巧,她穿着热裤跟t恤,一身要睡觉的打扮。 叶和欢生怕被路过的学生看见,对他影响不好,忍不住问:“你过来找我有事吗?” 郁仲骁稍低头,她的长发很自然地披落下来,他看着她白净的小脸,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声音磁性又低沉:“不愿意我过来?” 他这一笑,顿时让那线条冷硬的无关柔和下来。 “不是!”叶和欢连忙否认,脸颊又染了红晕,像是急切又像是害羞。 郁仲骁伸手,握着她纤细的藕臂把她拉近自己的身体,叶和欢眼角余光注意到一辆从他们旁边驶过的黑色轿车。 她的嘴角也不可遏止地噙起笑容。 很享受这种被喜欢的人呵护的感觉,而且,似乎每当她感到有点无助迷茫的时候,他都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或许,就是在这一次次的‘巧合’中,郁仲骁慢慢走进她的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随即她就被郁仲骁带到了旁边不起眼的地方。 西苑住的是大一大二的学生,这个时间点,大二的女生在经过几天军训后,累得都不愿下楼多走一步,大一新生都在上自习,所以路上没什么人,不过叶和欢还是发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对情侣,就像她跟郁仲骁一样。 没由来的甜蜜。 “小姨父——”叶和欢微微抬起头,突然把身子贴近他并用双手轻轻地扯着他的作训服。 郁仲骁低低地‘嗯’了声,没有其它过多的语言。 最美年华遇到你【105】我我一个人在舞蹈教室,你要不要过来啊 挨得近了,叶和欢闻到清淡的肥皂香,大概猜到郁仲骁是洗过澡才过来的。 洗过澡的身体散发着独属于男人的那股阳刚之气,热烘烘的,不经意之间流露出的魅力更让人着迷。 看到他穿着作训服,布料有点厚,突然想问他热不热。 她不知道的是,郁仲骁没接到电话,回过来她又不接,以为她出了什么事,随手拿上挂在床头的外套就过来了。 附近有树木遮挡,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跟郁仲骁这样独处,叶和欢莫名地感到不好意思,即便心头还泛着一点点的甜糌。 可能还是没有完全适应两人在一起的事实。 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她松开他硬硬的作训服:“我回一趟宿舍,你等我。楮” 说完,跑去宿舍楼大门口,欢快的纤细身影随即消失在大厅里。 郁仲骁站在槐树旁,脑海里还印着叶和欢经过宿舍楼落地窗时那欢欣雀跃的小脸,他抬头看着那些灯火通明的宿舍,其实心里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无所顾忌地来找她。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姚烈以前说过的恋爱感觉,两人虽然一天没断联系,但他却忍不住想要当面见见她,这种感觉好像又比恋爱来的深刻。十七八岁的时候,对异性并不是没有过朦胧的情愫,那应该是所有的男人都会经历的阶段。到了二十三四岁,所有的情绪仿若风过无痕,不会再轻易地流露在外。现在三十岁了,却清晰地感受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猛烈感情涌动在心底,支配着他的大脑跟身体,让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然而也仅仅是对一个女人才有这种感觉,他并不抗拒,甚至……甘之如饴。 —— 叶和欢跑进宿舍,到自己的桌子上一顿翻找,过大的动作引得其她人纷纷扭过头来瞧她。 “找什么呢?”鸭子咬着辣条问她。 叶和欢在收纳盒里找到了东西,握着东西释然地呼出一口气,说了句‘没什么’就拉开门出去。 马宁宁也在她背后道:“这么急急忙忙去见谁啊!” “秦寿笙!”怕她们起疑去阳台张望,叶和欢只好说谎,话毕人已经下了楼梯。 冲下楼梯间最后一档台阶,突然又止住脚步,似想到什么,她扭头对着旁边供电室门上的窗户照了照,抓几下有些蓬的长发,确定不再有仪容仪表的问题后,这才趿拉着拖鞋跑出去。 刚出宿舍楼大门,郁仲骁的身影便映入了她的视野里。 他正靠着那棵粗壮的槐树,右手拿着手机,正低头在看,颇为专注,不知道在看什么呢。 叶和欢刻意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近,想要吓唬他一下。 走了几步,右脚脚底倏地一紧,疼得她倒吸口凉气,尽管是细微的动静,郁仲骁已经抬头循声望过来。 尴尬地杵在那,叶和欢的脸开始发烫。 她不敢乱动,一动就疼得要紧,也不敢在大路上甩掉拖鞋,席地而坐抱着自己的脚丫子乱摸。 郁仲骁不着痕迹地收起手机,走到她的旁边,注意到她略显苍白的脸:“怎么了?” “好像脚底……抽筋了。”叶和欢恨不得扒开一条地缝钻进去。 话音刚落,双脚突然悬空。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立刻伸手攀住能保持平衡的东西,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叶和欢打横抱起来,而她的两只手臂正挂着他的肩胛骨,随着他的走动,手心隔着作训服紧紧贴着他背部贲张紧绷的肌肉。 “是这里吗?” 坐在长椅上,听到郁仲骁的询问,叶和欢小脸倏地一红,但还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郁仲骁蹲在她的跟前,叶和欢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头顶,有个旋,头发很黑很短,发质看上去硬硬的,不知道摸起来的手感怎么样,而她右脚正被他干燥温热的大手包裹搁在他半跪的腿上。 她的脚底凹陷处肿起了一个包。 郁仲骁垂着眼,修长有力的手指在那个‘包’的周围按摩,温柔却不失力道,很是认真的样子。 叶和欢双手反扣着椅子,脚上细腻的皮肤触着他粗粝的掌心跟指腹,并不难受,相反的,她觉得很舒服,脚底的酸疼感也渐渐地消失,在他揉捏的动作里,她的脚趾头不自禁地蜷缩,像是一种害羞情绪的流露。 “现在感觉怎么样?”郁仲骁抬头问她。 叶和欢忙点头。 他没当即把她的脚放回拖鞋里,像是不放心,又继续捏了会儿。 借着路灯光,叶和欢静静注视着替自己按摩的男人,表达不出此刻心里的这种情感,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她突然把手伸到他的面前:“把你的手机给我一下下。” 郁仲骁又抬头,看着她故作骄横的样子,眼底似乎泛起淡笑,很浅很温和:“想做什么?” “你给不给?”她不 tang答反问,又把手往前送了送。 “……” 郁仲骁直接用实际行动回答。 他从作训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摆在她的手里,然后又低头帮她按摩,整个过程都不带一丝的迟疑。 手机壳还带着他的温度,暖暖的。 叶和欢缓缓收拢自己的手机,哼哼着:“你就这么给我了,不怕我偷看手机里的东西?” “应该没有你感兴趣的内容。”郁仲骁的口吻很坦然。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不感兴趣呢?” 嘴里这么说,她的嘴角却翘起来,一个男人二话不说把手机给你看,最起码说明他对你没什么戒心,换做她,就不愿意别人随随便便翻自己的手机,忍不住又问:“欸,别人跟你要,你也这么随便就给了吗?” “不会。”郁仲骁低沉又随意的声音穿越黑夜浮现在她的耳畔边:“得看跟我要的那个人是谁。” 叶和欢心头冒起甜蜜的泡泡,咬着唇忍笑,还皱了皱小鼻子,然后掰开了手机的后盖。 其实她从没想过要查他的手机。 从口袋里拿出吊坠娃娃,然后熟练地挂在手机上,这个动作,好似在此之前就已经练习了好多遍。 …… 郁仲骁只觉得眼前有东西晃过,出于军人的敏锐感,下意识地抬眼,入目的是一个憨态可掬的木雕小娃娃。 女孩沾沾自喜的声音紧跟着响起:“是不是很可爱?” 说着,叶和欢拿出自己的手机,跟他的并排放着,两个吊坠娃娃在空中轻晃:“前几天抽奖赢的,反正搁着也没什么用,男的归我,女的送给你了。” 不等他开口,她又半带威胁地补充:“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拿下来知道吗?” —— 郁仲骁待的时候不长,帮她揉完脚后没多久就离开回了明轩阁。 走上楼梯,叶和欢才想起自己还没把文艺汇演要跳舞的事告诉他,扭头透过窗户看向门口,郁仲骁已经走了。 不免有些失落。 但想到他没有摘掉手机上的吊坠,甚至默许地收起手机,她的心里又跟搅了蜜一样。 熄灯就寝前,叶和欢还是没忍住给郁仲骁发了短信,告诉他文娱委员让自己28日晚上上台跳《天鹅湖》的消息。 他很快就回复了——【你们文娱委员很会选人】 看着这条信息,叶和欢觉得自己心底仿佛涌出一泓温泉,暖暖的,本来忐忑紧张的情绪烟消云散。 以前怎么会认为他不善言辞又无趣,其实他还是很会哄女孩子开心的嘛…… 叶和欢嘴角勾起甜美的笑,回的内容却很沮丧。 【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练芭蕾舞,要是到时候跳不好怎么办?(┬_┬)】 手机‘嗡’的一下震动。 【那到时候让所有人都闭上眼o(n_n)o】 老男人居然也会发表情! 叶和欢觉得自己看到世界第八大奇迹时的心情也不过如此,她立刻回过去——【不准偷盗我的表情~( ̄︿ ̄)】 【好o(n_n)o】 叶和欢突然想在床上打滚,怎么可以这么可爱,无法想象平日里正经又古板的男人也知道表情库了,要是本尊作出这个表情,不晓得会不会更萌? 手机屏幕又亮起,是郁仲骁的第二条短信——【不早了/休息】 叶和欢小心翼翼地翻转了身,趴在床上给他回复。 【有没有偷偷拿下那个吊坠娃娃?要是被我知道你欺负她,哼哼~o( ̄ヘ ̄o#)】 【想让她好好的,你就睡觉】 老男人还知道威胁她了~叶和欢抿着唇,却控制不住笑容的蔓延——【我把她送给你,你喜欢吗?】 【嗯】 又变成了老男人式回复。 叶和欢对着屏幕吐了吐舌头,心里越发腻歪,仰躺在床上,双手握着手机放在胸口,望着漆黑中的天花板,那一丝丝的甜蜜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骇,似乎再也无药可救…… —— 这份甜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持续发酵。 除去军训,叶和欢开始忙着应对文艺汇演当晚表演曲目《天鹅湖》的排练,《天鹅湖》理应是一男一女共舞,但因为真选不出会跳芭蕾的男生,最后文娱委员不知从哪里挖来个长相偏中性的女孩充数。 对叶和欢来说,这个安排让她松了口气,其实她并不愿意在舞台上让陌生男人对她又摸又抱。 毕竟到时台下坐着郁仲骁。 …… 某日晚上,秦寿笙拎着袋鸭脖来舞蹈室看她,在门口探头探脑,瞧见把她托起来的是个女的,当场就笑崩了。 扮演‘王子’的女生恶狠狠瞪他一眼,拿了自己的包,用毛巾擦着汗走了。 “我靠, 你们院连个男舞者都没有,还来女扮男装这招!” 叶和欢懒得搭理他,把他从长凳中间挤到边上,拧开纯净水瓶喝水,闻到酱香味,也没跟秦寿笙客气,直接用手捞了鸭脖就吃,等吃饱喝足,她又把秦寿笙赶了出去,美其名曰:别干扰我跳舞。 秦寿笙拎着大半袋垃圾,刚准备下楼去,舞蹈室的门突然又打开了。 叶和欢探出半个身子:“问你,晚上没有训练吗?” “训啊,你干嘛?” 叶和欢大概知道他又是偷溜过来的,抿了抿唇:“没干嘛,就随便问问。”然后又关紧了舞蹈室的门。 秦寿笙不屑地轻嗤一声,哼着歌离开体育馆。 偌大的舞蹈教室里,四面都是清晰的镜子,叶和欢坐在边上,犹豫再三,还是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她给郁仲骁发了一条短信——【我一个人在舞蹈教室,你要不要过来啊?】 …… 郁仲骁收到信息的时候,他正跟张继蹲在操场角落一棵树后抽烟,淡淡的青烟袅袅地消散在夜色里。 ‘蹲’这个动作,一般男人做起来难逃‘猥琐’的形容。 但搁在这两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军官身上,非但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反而使得那股军人独有的硬朗之气里多了几分惬意,两人穿着军衬跟军裤,衬衫的袖子高高挽起,看着操场上的训练,偶尔说上几句话。 偶尔有路过的女生,走远了还忍不住回头,要是再被两人眼角余光瞄一眼,立刻通红着脸撒腿就跑。 小女生芳心大动,但对三十岁的男人来说并未放在心上。 “我都说了这么久,你难道真不打算回丰城一趟?”张继苦口婆心地道。 他会来b大,纯粹是受人之托,郁老太太见儿子两周都不回家,给他安排好的相亲都泡汤不说,就连人也见不着,知道自家儿子跟张继要好,就找到张继来当说客。 张继见郁仲骁不吭声,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伯母说得挺对的,好不好得见了面再说,至于合不合适得相处过才知道,我听说那姑娘风评很不错,现在也在部队里从事文职,跟你倒是很配。” “伯母说对方也知道你的情况,表示不介意,女方爸爸特别喜欢你,恨不得你立马做他家女婿。” 郁仲骁抽了口烟,对这些话依然无动于衷,眼皮也没抬一下。 “得,我看出来我是白说了。”张继也清楚他的脾气,不乐意就是不乐意,十头牛也拉不动,他也没再劝,只是过了会儿又突然开口:“我听说韩菁秋生了个儿子,是不是真的?” “嗯。”郁仲骁透过迷离的烟雾看着前方:“如果我妈再找你,你就告诉她,我对现状很满意,暂时不打算作出任何调整。” 张继却以为他还惦记着韩菁秋:“那女的,真没啥好的,你可别想不开替她一辈子守身如玉啊!” 两人正说着,郁仲骁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 他拿出来看了看,然后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敲,旁边的张继不由瞧过来:“有事找你?” 郁仲骁没否认,他站起来,把烟蒂扔到垃圾桶里,转而看向张继:“我就不送你了,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行,去忙。”张继掸掸裤子说道。 —— 郁仲骁没直接去操场旁边的体育馆。 他从看台上来,下坡后在南苑那边抽了根烟,然后沿着南苑那条人烟罕至的羊肠小道去了体育馆。 晚上八点,体育馆已经没什么人,但一路照明灯都大开着。 郁仲骁在一楼看了指示图,知道舞蹈教室在二楼,上楼后却发现整一层都是舞蹈教室,正想着是不是真得一间间地找过去,对面传来门锁转动声,他不由地看过去,看到一颗小脑袋从门后钻出来。 “喂!这里~”叶和欢早早就注意着外面动静,一听到脚步声立刻过来开门。 她的长发高高盘成一个髻,露出额心的美人尖跟饱满的额头,小脸白里透红,脖颈纤细,锁骨分明,穿着浅绿色的舞蹈上衣,银色的舞蹈裙下是黑色打底/裤,整个人在灯光下清秀又漂亮。 最美年华遇到你【106】她已经做了把自己给他的心理准备 等郁仲骁走进舞蹈教室,叶和欢立即带上门,不忘顺手反锁,防止其他人闯入。 心满意足地转身,发现郁仲骁还站在自己的旁边。 她的视线不由上移,看到他正望着自己,虽然他的神情如常,但眼底分外温暖,让她生出了几分赧然,不管不顾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将他高大的身体往长凳那边带,嘴里嚷着:“安静坐在那,不准打扰我练习知道吗?” 走到录音机前,叶和欢又有点后悔把人叫过来,哪怕他一声不吭,只要在这里,好像自己就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练习糌。 “要不……你先回操场,我过会儿再去找你?”叶和欢转过身,跟坐在那的男人打商量。 郁仲骁个高腿长,坐在矮长凳上,姿势并不舒适,一条长腿屈起,另一条腿伸直着,闻言,深邃的眼眸回望着她不甚自在的样子,嘴边噙起淡淡的笑意,说不出来的味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她立刻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是怕你无聊。” “你想要我走?”郁仲骁问楮。 叶和欢的小脸一热,因为心虚,说话都有些中气不足:“没有啊,你要想在这里,我也没意见。” 郁仲骁点头,随之他又起身:“烟瘾犯了,我去外面抽根烟。” 说完,拉开门出去了。 空荡荡的教室里又只剩她一个人,叶和欢不由放松下来。 想到两天后的文艺汇演,见门紧紧关着,估摸着郁仲骁一时半会回不来,她调整好情绪,按了录音机的播放键。 大不了今晚先拣重点跳一遍,明天上午再过来练习。 深吸了口气,叶和欢站在教室的中央,抬高手臂翘起脚,摆了一个舞蹈动作。灯光把地板照亮,泛着莹莹的光晕,她踮起脚尖,仰着头,下巴和脖颈连成一道好看的弧线,真的犹如一只优雅又矜持的小天鹅。 因为太过专注,以至于郁仲骁回来了她都没有发现。 跳完最后的一部分,察觉到灼灼的目光注视,叶和欢抬头看向镜子—— 郁仲骁靠在门边,叼着烟静静地凝望着镜子里的她。 叶和欢的心跳加快,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多久了,而他的眼中没有过多的内容,只是那样,很纯粹地注视着她。 缓缓转过身。 郁仲骁的视线没从她身上挪开,依旧深深地看着她。 除去云南的那次,郁仲骁未再主动对她作出过太亲昵的举止,一如上次在大院门口,她能感觉到他的隐忍跟疼惜,搁在她腰际的大手从来没往下挪动过,是顾虑到她的年纪太小了吗? 像是受到某种蛊惑,叶和欢走到他的跟前,踮起脚,双手揪着他的衬衫领子,牢牢吻住了他的唇。 唇齿相贴间尝到新鲜的烟草味道。 踮脚的动作持续太久,脚底传来酸意,两人之间差不多二十公分的身高差,让叶和欢不由自主用手臂圈住他的脖子,想把郁仲骁拉低一些,又情不自禁地用舌尖去挑/逗他的唇角。 郁仲骁不过刹那的停顿,随后便热切地回应她,弯下头的同时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不是公主抱,而是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提了起来。 耳边响起教室门合上的碰撞声。 叶和欢被腾空抱着,用手缓缓抚摸郁仲骁的脖颈跟坚硬的短发,微低下头急切地与他唇舌相接,像是怎么也要不够,郁仲骁干燥有力的大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抚摸过她后背的每一寸肌肤,惹得她抑制不住地颤栗,忍不住搂住他像是报复般吸吮他棱角鲜明的薄唇。 郁仲骁的双臂用力地收紧,身体紧紧贴着叶和欢纤瘦的身躯。 下一瞬,叶和欢清晰地感觉到大腿撞到了一处硬硬的凸起,她不是无知少女,很快就意识到那是什么,顷刻间,全身都像被抽离了力气,心中有羞赧也有紧张。 郁仲骁的吻离开她红艳的唇,转而亲吻她的下颌,按在叶和欢臀上的大手稍稍用力,轻微的哼咛从她口中溢出。 门外突然响起男生大声的说话,还有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这样的动静,让沉浸在谷欠望中的男人骤然清醒。 他喘息间的热气拂过叶和欢的锁骨处,她低头去看忽然停下所有动作的男人,甚至还能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在稍许的静默过后,郁仲骁把她放回了地板上,还后退两步跟她拉开距离。 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让室内的两个人越发冷静下来。 叶和欢又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其实有些不懂他为什么要停下来,其实,就算他真想对自己做什么,她也不会反抗。在感受到他身体变化的那一刻,她已经做了把自己给他的心理准备,哪怕是在这里。 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时,她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不知为何,她就是无条件地信任这个男人。 可是他却没有再继续。 教室内瞬间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tang声。 郁仲骁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他幽幽地注视着她,目光依旧带着炽热的温度,却未再对她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把手伸进右边口袋,叶和欢觉得他应该是找烟,最后瞧见他果然从左口袋拿出烟盒,当他点燃香烟,整个教室内都是淡淡的烟味,尽管她觉得呛鼻也没让他熄灭。 抽完一根烟,郁仲骁提出送她回去。 回宿舍的路上,他甚至没有跟自己并肩而走,叶和欢走两步回头,看到他如平时无二的脸色,到宿舍楼下,她突然不想上去,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在她说出什么胆大的话来之前,郁仲骁把她赶上了楼。 …… 晚上躺在床上,叶和欢久久没入眠,满脑子想的都是郁仲骁的失控跟隐忍。 她以前听人说过,男人强忍住身体的谷欠望,不亚于女人躺在手术台上分娩时承受的痛苦,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突然很想求证,拿出手机发短信给秦寿笙。 秦寿笙很快就回过来,语气不是很和善,应该是被她吵醒了。 【有个事问你,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想跟他xxoo吗?】 发过去不到五秒,她的手机就有电话进来。 见其她人都在床上玩手机,叶和欢下床去了洗手间,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秦寿笙劈头而来的质问:“你跟郁仲骁发生关系了?” 叶和欢忙降低手机音量,低声回道:“没啊,你别瞎说!” “是你自己先瞎想的好吗?”秦寿笙在那边没好气地反驳,过了会儿他又道:“是不是郁仲骁跟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他能跟我提什么要求……”叶和欢不喜欢秦寿笙老是把郁仲骁往坏处想。 “譬如跟你做做小爱什么的。” 叶和欢的脸一红:“他不会愿意的。” “他,不,会,愿,意!这么说你还上赶着啦!” “我不知道。”叶和欢心里有些丧气,她忍不住跟秦寿笙讨教:“你们男人跟女生谈恋爱是不是都会想那啥?” “基本上是这样,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当然会想上她,我们宿舍里有个男的,谈了个异地女朋友,两人一直就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前不久分了,因为那男的在本校找了个妹子,两人刚认识就地点着了。” “那也不能说全部男人都是这样的。” 秦寿笙哼了声:“你别把男人想的那么好,尤其是成年男人,在三十岁左右,那方面需求是很大的,你以为柏拉图式恋爱很美好,指不定人家一转身,已经去找其她女人解决生理需求了。” “特别是你家小姨父,还是个当兵的,看他那体魄,不排解还不憋死他!” 叶和欢蹙眉:“你能不能说得这么猥琐?” “我这是大实话!要我说,你得多提防着他一点,要不在包里放一瓶防狼喷雾,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好了好了,你去睡。” 叶和欢不想再听他‘诋毁’郁仲骁,匆匆挂断了电话。 刚爬回床上,又收到秦寿笙的彩信,是一个网址的链接,底下还有一张图,配着一行字——女子专用防狼催泪喷雾,防狼狠货,超级喷雾,堪比胡椒,瞬间糊眼。 她回了一个字过去——【滚!】 【过河拆桥!!!】 叶和欢没回复,她看了看时间,给郁仲骁发了短信,但直到她睡着,都没有收到回复。 最美年华遇到你【107】我是个女的都不怕,你怕什么?! 叶和欢觉得郁仲骁有意无意在躲自己,不是那种想跟她撇清关系的躲,更像是尴尬,应该是为昨晚在舞蹈教室里发生的事情,尽管他隔日早上就回了短信。 至于昨晚没回复,他给出的理由是手机静音又刚巧睡着了。 换做以往,叶和欢也许会相信,但这次,尤其是听了秦寿笙那番话,这种解释在她看来特别没说服力糌。 盯着郁仲骁的短信,有那么一瞬,她确实神经质地想过,会不会真像秦寿笙说得那样,郁仲骁不搭理她是因为当时跟其她女人在一起,但随即这种荒诞的猜测又被她否决。在她的潜意识里,郁仲骁不是那种随便拉女人上/床的男人。 不过秦寿笙有句话说得对,哪怕郁仲骁再正直有原则,也是个成年男人,昨晚他的反应已经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他并不是没有欲/望,只不过在她面前选择了忍耐。 叶和欢一上午都没在操场看到郁仲骁,下午训练时又从鸭子那里听到小道消息,有女生说昨晚看到有个中校来找总教官,经过时刚听见他们说到‘相亲’,好像是要给总教官介绍对象来着。 “原来总教官单身是真的,这下好了,又多了一大帮思春的少女!”鸭子在旁边啧啧地感慨。 叶和欢没发表任何看法,等到晚上她以跳舞为由逃了训练,在宿舍换掉作训服,耐不住性子地跑到明轩阁楼下楮。 明轩阁的门卫室门关着,但有灯光从窗帘缝间透出来,望着虚掩的铁栅门,叶和欢没偷偷溜进去,她看向旁边的停车位,郁仲骁开的那辆军绿色越野车不在,难道今天又去部队了? 叶和欢在门口站了会,然后走去不远处的音乐台,坐在那里可以看到所有进学校的车子。 她没有给郁仲骁发短信或打电话,怕再像上次那样打扰到他的工作。 不知在音乐台待了多久,直到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经过,叶和欢才掏出手机,发现已经快八点。 想了想,她还是给郁仲骁发了条短信——【小姨父,你在哪儿?】 短信很快就回复过来。 【在明轩阁】 叶和欢有些无语,她立刻拨了郁仲骁的号码,待那边接通,张嘴就问:“你真的在明轩阁?” “怎么了?”郁仲骁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那头响起。 “……没什么。”她闷声道。 郁仲骁听出她的不对劲:“晚上没去练舞?” 还敢跟她提练舞的事! 叶和欢没出声,像在跟他赌气,过了半晌才听到他说:“肚子饿不饿?” 我说饿的话,难道你还能带我去不成? 叶和欢心里哼哼,叫你躲着我,人已经站起来,直接说:“我在明轩阁下面,特地过来找你的!” …… 慢悠悠地晃回明轩阁,发现郁仲骁已经在大门口等她。 可能下来得太急,他上身只穿了黑色背心,下面是常服军裤跟皮鞋,双手抄在裤袋里,稍稍低垂着视线,像在想事情,听到脚步声才抬头,真看到她时似乎有些惊讶。 难不成以为她在电话里是骗他的吗?既然这样,干嘛又下来等她? 叶和欢禁不住撇了撇嘴角。 宿管员阿姨已经出来,那眼神似在辨别她是不是本校的女学生,郁仲骁扭头告诉宿管员这是来找他的。 见郁仲骁这么说,宿管员一改板着的神情,笑笑:“这样啊,那进去。” …… 进了明轩阁,叶和欢忍不住跟他抱怨宿管员的势利眼,上次她想放件衣服都不让,典型的欺软怕硬。 郁仲骁走在前面,没有回头,但他的声音却萦绕在她耳边:“之前有女生偷偷躲进宿舍,严重干扰到教官们的生活作息,所以之后一律禁止女生进来,这也是宿管员的职责。” 听他跟自己打官腔,叶和欢故意唱起反调:“那只是个别情况,也不能把谁都当色/狼防,我像是洪水猛兽吗?” 郁仲骁按了楼道的电灯开关,见他上楼,叶和欢连忙跟上去。 明轩阁以前也是学生的宿舍楼,后来空置了,专门用来给军训教官们住,各项设施不比西苑那边新建的宿舍。 上到二楼,叶和欢边走边问:“你跟其他教官住一起吗?” “我单独一间。” 叶和欢煞有其事地‘喔’了一声,故意放慢脚步,刚才没好好看,这会儿忍不住端详郁仲骁的样子。 再次惊叹他的个子高,特别是在自己穿平底鞋的情况下。 那件黑背心很贴身,清晰地勾勒出郁仲骁的上身线条,很结实,但又不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肌肉,而是长年累月高强度训练下形成的身材,充满了力量,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性感。 叶和欢听到自己柔柔的声音:“这幢楼里现在就你一个人吗?” “本来还有小吴,” tang郁仲骁打开走廊尽头一个宿舍的门,“刚才临时接到电话,有事回了部队。” 叶和欢跟他进了宿舍。 郁仲骁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军衬套上,突然转过头问她:“要喝水吗?” 叶和欢点点头。 郁仲骁拎着热水瓶出去后,叶和欢在宿舍里走了一圈,跟她们的宿舍差不多大,没有上下铺,只有一张/钢丝床,上面放着晒干收进来的衣服,书桌上摊开了几份文件,烟灰缸里有几个烟头,旁边是叠放在一起的烟盒跟打火机。 …… 没多久,郁仲骁就回来了。 叶和欢正坐在床边,而她旁边是一叠折好的衣服,尽管折得不算太整齐。 郁仲骁的视线在那堆衣服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走到书桌前,从他进门就知道女孩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不介意用我的杯子?”他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狭小的宿舍里更显磁实。 叶和欢摇头,依旧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轻晃着腿开始兴师问罪:“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去操场。” “嗯,工作比较忙。” 他的解释很合理,听不出一点问题。 叶和欢见他去洗手间冲洗杯子,透过玻璃窗瞅着他,忍不住想,这人用衣服把身体裹得那么严实,是怕自己对他做什么? 郁仲骁倒了小半杯开水给她。 是一个很老式的搪瓷杯,叶和欢接过,因为水少,所以杯子柄手并不是太烫。 她晚上没吃多少,这会儿是有点饿,对着滚烫的白开水吹了几下,然后低头小口小口地喝。 郁仲骁随意地倚靠着书桌,在她垂下眼帘时也低头看她。 叶和欢穿着一件嫩黄色的无袖韩版雪纺衬衫,下面穿了白色修身的七分裤,头发挽成了髻,露出纤细的脖颈,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透过领口能看见她颈下大块白皙的肌肤。在她喝完水抬起头之前,郁仲骁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 随之他修长的身躯离开桌沿:“喝完了,我送你回宿舍。” 她还什么都没说,这人下逐客令了…… 叶和欢仰起头,那双晶亮的猫眼里满是不满的控诉:“我才刚来,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就让我走。” 郁仲骁看了看手表,八点二十分,没再催着她走,晚上军训结束时间是九点。 “你打算一直这样站着?”叶和欢望着他问。 郁仲骁伸手拖过椅子坐下,距离她有点远,看似一个很随意的动作,但她觉得他是故意的。 她有那么可怕吗? 宿舍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叶和欢突然也不知道该跟郁仲骁说什么,她在心里酝酿了很多话,譬如,昨晚的事我都没在意,你干嘛还扭扭捏捏的,再譬如,喂,昨晚的事,你要不要给我个解释……但似乎说出这些话都会使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捧紧手里的杯子,滚烫的温度仿佛从手掌传递到她的心尖。 叶和欢又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他的背微微弯着,上半身往前倾,手臂搭在腿上,右手搭在左手腕间的表带上缓慢地转着,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是郁仲骁有心事时才会做的小动作。 叶和欢不想一直这样傻傻地坐着,她打破了沉默:“你这周末要去相亲吗?” 郁仲骁终于抬起头,深邃的眼回望她,温润如玉的目光:“没有的事,谁跟你说的?” “整个操场的女生都在说啊~”叶和欢添油加醋地给他描述了一遍关于他相亲的传闻,最后还睨视着他:“听说对方是个绝色大美女,书香门第,红三代,家世背景雄厚!” 郁仲骁的眼底带了丝笑,他的声音沉沉:“没有绝色美女,也不会有相亲。” 这句话,像是在强调给她听。 叶和欢的耳朵一烫,心中某个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白天的时候,她偷偷问了马宁宁,马宁宁直接承认跟男朋友做过,用马宁宁的话来说,只要你确信他是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迟早会把自己给他,现在她不过是提前让男朋友享受这项权利,况且,性/爱也是男女维系感情的一种重要沟通方式。 郁仲骁已经从椅子起身,他说:“军训差不多要结束了,回去。” 叶和欢听到椅子被他放回书桌前的声响。 她不情不愿地起身,把杯子放到桌上,在郁仲骁准备去开门之际,她出声喊住他:“小姨父!” 喊出这个称呼,叶和欢就有点后悔,但对现在的她而言,习惯了这个称呼快两年,也许是因为在他是自己小姨父的时候那样照顾过自己,导致她一时半会根本改不过来。 郁仲骁一手已经搭在门把上,闻言回转过头,眼中有不解,像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你不用太顾忌我。” 叶和欢组织着语言,发现这句话太过隐晦,只好换种说法提醒他:“像我们 专业……也有很多女生谈恋爱,有两个已经跟男朋友搬出去住了……嗯……还有我们宿舍,也有跟男朋友……” “好了,不用说了。”郁仲骁突然打断了她。 但叶和欢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言外意。 见郁仲骁扭动门锁要走,她像是魔魇了一般,上前堵在了门前,郁仲骁低头看她,却看到女孩坚定的眼神,她继续说:“我已经长大了,你别再把我当小孩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可以……” 郁仲骁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对男欢/女爱居然这么放得开,眉头蹙起,沉声道:“你都可以怎么样?”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落在她身上,仿若刺骨。 叶和欢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她稍垂眼,看到了郁仲骁的皮带,视线缓缓下移,定格在他裆部裤链位置,想到昨晚硬硬地顶着自己的东西就是那里,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解他的皮带滑动扣。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拽住,耳边是男人低低的声音:“你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我知道。”叶和欢抬起眼,目光坦然而直白:“我是女的都不怕,你怕什么?!” 激将法对男人来说很有效,哪怕是自制力惊人的男人也不例外。 郁仲骁发现自己对这个大胆的女孩竟有些无言以对,控制着身体里翻滚的情绪拉开门:“我送你回西苑。” 这个时候,他又拿出了长辈的架势。 …… 晚上,叶和欢躺在床上,满脑都是郁仲骁离开时说的那番话。 他说,她现在还小,不该想的事情别想,四年大学,好好学习,其它事……等她毕业了再说。 可是有些事,一旦起了苗头就没办法再轻易掐断。 —— 第二天晚上有文艺汇演,所以下午的军训早早就结束了。 因为要跳舞,叶和欢连晚饭都不敢吃,生怕吃出小肚腩来,早早被文娱委员拉到报告厅旁边的临时化妆室,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化妆师给她化个惊艳的妆容。 大概一个小时后,化妆师说了句‘ok’,拍拍叶和欢的肩:“睁眼。” …… 睁开眼,叶和欢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有片刻的怔愣。 不得不说,化的很不错,明明化了浓妆,但看上去并不厚重,珠光眼影的层叠渲染下,那对猫眼更显灵动美丽,打了啫喱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成发髻,左鬓边贴着一瓣火红的羽毛,与右手上的红色半指皮手套遥相呼应,黑色的芭蕾打底衣,及膝的轻盈白纱,不是寻常白天鹅的造型,但也别出心裁。 旁边有诗朗诵的同学惊叹地‘哇’起来,诗兴大发地齐声朗诵:“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叶和欢不在意这些,心情忐忑地给郁仲骁发短信——【晚上我要跳舞,你会过来吗?】 她怕自己昨晚的大胆把他吓得不想过来,即便她并不后悔那么做。 郁仲骁很快回复,他说——【嗯】 叶和欢抬头,看着镜中的女孩,咧嘴笑了起来,忍不住想去吻一下她的脸蛋。 文艺汇演六点半开始,叶和欢的《天鹅湖》是第六个节目,等到诗朗诵结束后,她的心跳如小鹿乱撞。 前台已经响起音乐。 站在幕布后,攥紧了自己的双手,下意识往观众席那边看去,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边上几个位置,都是些学生,不免有些失落,‘男伴’轻推了她的腰,叶和欢深吸口气,不再耽搁,踏上了台阶。 …… 郁仲骁眼角余光瞟见叶和欢出现在舞台上时,他正侧头在跟校领导交谈,后半句话断在了喉咙里。 就连校领导也跟着他扭头看向台上。 “卧槽卧槽!这是哪个专业的啊!以前怎么没见过!”有男生已经坐不住,一边起哄一边到处打探舞者的名字。 郁仲骁盯着台上的女孩,在看到她的刹那,脑海里只有两个字——惊艳。 最美年华遇到你【108】首长是想约我去吃夜宵吗? 宽敞的舞台,聚光灯打亮一处,犹如月光下的天鹅湖。 郁仲骁过去三十年的人生中,从没这样坐在观众席上专注地看过歌舞剧表演,比在场任何人都来的认真。 舞台上,女孩舞姿轻盈,当她把双手背在身后轻退一小步,那种少女的天真无邪被她演绎得惟妙惟肖,望着‘王子’的眼神由开始的好奇羞赧渐渐转为含情脉脉。 当叶和欢被‘王子’托起时,她优雅地仰高下颌,眼角余光却朝舞台下方瞅去,几欲一眼就看到了想找的人,郁仲骁就坐在第一排,那身松枝绿的军装在一干校领导中格外明显,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知道他也正看着舞台上。 下台的时候,叶和欢刻意放慢脚步,又回头往他所在的位置投去一眼,莫名的心安糌。 回到临时化妆室,发现自己的位置全是玫瑰跟百合。 叶和欢不解地看向文娱委员楮。 文娱委员耸耸肩:“应该是你那些仰慕者,放下花跑得贼快了,今晚咱们学校门口那家花店的生意一定不错哈哈~” 花上有卡片,叶和欢翻看了下,对那些人名没印象。 “卡片背面有手机号码。”文娱委员眼尖地拿过那些卡片,在她跟前晃:“人家现在指不定等你的道谢短信呢!” 叶和欢把花都塞到文娱委员怀里:“还有手机号码,也都送你了,不用谢。” 几人又调侃了几句,文娱委员伺候着‘王子’去洗手间换衣服卸妆,化妆室里只剩下叶和欢一个人。 叶和欢从包里拿出手机,给郁仲骁发了条短信。 【你还在看表演吗?】 然后手机响了,是郁仲骁打来的电话。 叶和欢心中突然说不上来的紧张,握着手机迟疑了几秒,她才按了接听键,手机贴着耳朵:“喂?” 郁仲骁在电话那端问她,有没有换好衣服? “你没在报告厅里?”叶和欢发现他四周貌似很安静。 郁仲骁说:“刚出来。”他顿了下,又问:“晚上是不是没有吃饭?” 因为他低沉声线里夹杂的温柔,还有言语间的关切,叶和欢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红了脸,心里甜甜的,然后又听到他说,在报告厅出来右侧的偏门等自己。 “首长是想约我去吃夜宵吗?”叶和欢起了捉弄他的兴致。 郁仲骁心情不错,在那边笑了下,他说:“嗯。” …… 叶和欢没去洗手间,直接在化妆室里卸了妆,又脱掉白纱裙匆匆换上牛仔裤,在打底衫外罩了一件格子衬衫。 拽过化妆台上的挎包,她一边用皮筋扎头发一边快速走去门口。 开门的时候,叶和欢还想着要吃什么,是去学校旁边那条小吃街随便买几串羊肉串,还是好好宰他一顿去吃重庆料理麻辣烫,想到郁仲骁看见这些垃圾食品可能会皱眉,她就控制不住地沾沾自喜。 结果刚走出去,怀里就撞进了一个孩子。 叶和欢伸手扶住对方,走廊里已经响起叶知敏的声音:“叫你跑慢点,撞到你表姐了?!” “……” 叶和欢低头,看到的不就是陆烬言,一时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不知道小姑跟表弟怎么在这里? “烬言听说你今晚有表演,吵着要过来给你加油。”叶知敏已经走过来,笑摸着儿子的小脑袋瓜,复而又抬头望着自家侄女:“刚才我们就在台下看,跳得很不错,烬言都给你录下来了,说要带回去给姥爷看。” 陆烬言自豪地拍拍挂在脖子上的数码摄像机:“嗯,对,都拍下来了!” 叶和欢的手指了指报告厅那边,像在问,你们听谁说我今晚要上台跳舞的? 叶知敏微笑地说:“前两天在超市遇到阿笙的妈妈,阿笙他们班要演话剧小品,他是道具组的,让你秦阿姨去商场买羽毛扇,我在家里随口提起你要跳舞,这孩子记到心里去了,今早上就提醒我晚上早点回家陪他过来。” 陆烬言有些不好意思,扑到了叶知敏的身边撒娇。 叶和欢摸摸小家伙软软的头发,脸上也挂了笑,但眼睛却下意识看向右边,现在叶知敏跟陆烬言来了,还要进去看文艺汇演,她不可能丢下他们自顾自地离开。 “和欢,你有事?”叶知敏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 叶和欢收回视线,随便找了个借口:“哦,就是晚上没吃饭有点饿,要不你们先进去,我去超市买点吃的。” 陆烬言跑过来,把一个纸袋递给了她。 “别去买了,刚才路过咖啡店,烬言特意让我停车去给你带了马卡龙跟咖啡。”叶知敏说。 “……” 看着那些颜色漂亮的甜点,叶和欢突然觉得有些语言无力。 —— 在报告厅位置坐下时,叶和欢完全没办法融入到周围愉悦欢快的气氛里。 趁叶知敏跟陆烬言不注意,她发短信给郁仲骁,告诉他自己应该没办法再过去,把家里来人的事也说了。 郁仲骁回复得很快,他说——【没事/你好好陪他们】 看着短信内容,叶和欢发现,有些现实问题在这一刻浮出了水面,譬如她跟郁仲骁的关系,暂时还不能被家里知道,一旦说出来,就是见光死的节奏,但自己这样偷偷摸摸的,搞得他很见不得人,她觉得对郁仲骁很不公平。 心中生出愧疚,叶和欢又回过去问——【那你呢?现在就回宿舍了吗?】 【应该看会儿表演再走】 没多久,郁仲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看着他回到座位,叶和欢才松了口气,不知是想给他还是给自己吃定心丸,短信回过去——【我问过了,汇演九点半结束,到时候我们去吃夜宵。】 按了发送键,她就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坐在最前排的郁仲骁。 几秒后,叶和欢看到郁仲骁做了个从口袋拿东西的动作,应该是听到了短信提示音,他稍垂下头,露出挺括的衬领下后颈处修剪干净的发脚,像在看短信,没到一分钟,她的手机也震动了,是他的回复——【好】 叶和欢凝视着这个字,勾起唇角,然后安心地陪陆烬言看台上的表演。 …… 汇演接近尾声,叶和欢起身去洗手间。 刚沿着边上过道走到后门口,秦寿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拉住了她:“嗳,还没结束呢,你怎么就走了!” “我去上厕所。” 但秦寿笙不放人,拉着她往前边去:“等一会儿也可以去的,你过来,我有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叶和欢问。 秦寿笙一脸神秘,用手推搡着她:“过去你就知道了。” 眼看就要走到舞台边,叶和欢不肯再往前,心里直觉不是好事:“你到底要带我去干嘛?” 报告厅里的歌声突然消失了,叶和欢下意识往台上瞧去,发现那个抱着吉他唱《情非得已》的男生已经走到舞台中央,他的耳根子很红,似乎不好意思,对着架在麦克风支架上的话筒说:“其实这首歌是想送给我喜欢的女生。” 报告厅里顿时此起彼伏掌声欢呼声,就连那些教官都跟着交头接耳,显然也对女主角很感兴趣。 叶和欢对这些不感冒,她的视线开始捕捉坐在观众席头排的郁仲骁。 某校领导正跟郁仲骁说话,两人的眼睛看着台上,郁仲骁稍侧头听着,偶尔才回一句,心情看上去真的很好。 她撇了下唇角,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 报告厅里又响起男生的说话声:“她今天也在这里,你们可不可以帮我把她叫上来。” 台下一片起哄声:“说名字说名字!” 已经有女生伸着脖子四下张望,猜测是不是自己身边的人,正在这时,不知是谁忽然大喊一声:“叶和欢!” 紧随着,接二连三有男生喊这个名字:“叶和欢!就是服设专业的叶和欢!” 然后是齐声的‘叶和欢’在报告厅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 叶和欢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脸上有茫然,也是第一次体验这种被上千人喊出自己名字的震撼感,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身后的秦寿笙推上舞台,刺眼的聚光灯让她瞬间回过神,想下去但秦寿笙拦着不让。 他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都上来了,给人家一个表白机会嘛!” 叶和欢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就算不答应也等下台再说,那样显得你善良有气度,这会儿下他的脸,到时全校同学都要说你清高难相处,而且人还是我室友,你去年那次感冒咳得肺疼,半夜我不是给你送止咳药了吗?其实是他不睡觉跑出去买的。” 秦寿笙把话筒塞到她手里,说完一句‘你自己想想’就跑下台去了。 叶和欢看向那个男生,已经认出是陈浩,秦寿笙那番话还在耳畔,原本直接到不留情面的拒绝在看到陈浩猩红的脸时哽在喉中,陈浩表白的时候她一直没吭声,在他走过来把花递给自己时,她开了话筒:“陈浩,其实我——” 那句‘其实我们可以做普通朋友’还没说完,陈浩突然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叶和欢愣住了,因为没有想到这种情况。 陈浩羞赧地望着还在怔愣中的女孩,鼓足勇气:“叶和欢,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嘛?” 台下响起一潮又一潮的起哄声:“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叶和欢回过神,第一反应是望向台下。 郁仲骁的座位已经没了人。 在一片唏嘘声里,也不顾陈浩难看的脸色,叶和欢直接跑下舞台,然后推开门冲出了报告厅。 叶和欢没在报告厅外面找到郁仲骁,心里有些焦急,身后有人 喊自己的名字,她转过身,看到了跑过来的秦寿笙。 他拧着眉头:“好好的,怎么又突然翻脸了?” 换做平日叶和欢会跟他好好说话,但现在,尤其想起自己是听了他的话心软才会被陈浩亲到,带着情绪发泄的口吻道:“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幼稚的事,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难道每个喜欢我的人,我都要一一去回应?喜欢我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去买单!什么强盗逻辑!” 秦寿笙没想到她火这么大,被她骂的一愣一愣,等他回过神想解释,发现她人早已跑远了。 —— 叶和欢没在报告厅附近找到郁仲骁。 她给郁仲骁打电话,突然很想听到他的声音,也怕他对刚才的事产生误会,迫切地想要跟他解释。 郁仲骁过了良久才接电话:“喂。” 熟悉的嗓音,让叶和欢感觉到距离,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她忙接话:“小姨父你离开报告厅了吗?我出来没找着你。” “我刚回了宿舍。” “那我过去找你!”说着,叶和欢就朝东苑那边跑去。 刚跑了两三步,听到郁仲骁低声说:“我有点事,已经出门了。” 叶和欢在路边站定,忍不住问:“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不确定。” “哦。” 叶和欢努力不让自己失落的情绪外露,故作轻松地说:“那我明天给你打电话。” 郁仲骁说:“……好。” —— 叶和欢直接回了宿舍。 路上,叶知敏有打电话过来,说已经跟陆烬言回去,让她也早点休息。 宿舍里暗着灯,其她人都还没回来,叶和欢洗了个澡,爬到床上睡觉,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肚子也饿得厉害。 等到十点半,她终于没忍住又给郁仲骁打电话。 这次接电话的是姚烈,叶和欢开口就问:“姚大哥,我小姨父呢?” “哦,二哥喝多了,在里面休息呢!” “你们一晚上都在外面喝酒?”叶和欢没想到郁仲骁说的有事就是去喝酒,没由来的生气。 姚烈听出她的语气不对劲,以为小姑娘把他们想成了那些酗酒的兵痞,忙解释:“我有个朋友最近转业,有事请二哥帮忙,男人嘛,谈事情难免上酒桌。” 叶和欢问:“那你们在哪喝酒?” “……我看看门牌。”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又传来姚烈的声音:“xx路723号,名叫清粮居的餐馆。” “嗯,我现在就过去。” 姚烈本能地说了好,挂了电话才意识到不对头,但具体他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头。 —— 三十几分钟后,叶和欢出现在了清粮居的门口。 姚烈看到她的时候还有几分不敢相信,叶和欢则在桌边看到了郁仲骁,他已经是真的喝高了,正趴在那里,她立刻跑过去,弯下腰轻推郁仲骁,柔声道:“小姨父,小姨父……” 郁仲骁没真的喝到不省人事,听到人喊自己,还是坐了起来,皱着眉,用手指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叶和欢就近看着他,他的脸微红,眼神有些涣散,也不知道还留着几分清醒。 她把小手搭在郁仲骁的大腿上,又唤了他一声:“小姨父~” 郁仲骁偏过头,像是刚刚发现身边的人,他望着她,应该是认出了她,原本迷离的眼神染上了深情跟温柔,左手攥住了她搭在自己腿上的小手,叶和欢反手跟她十指紧扣。 那边,姚烈已经结完账回来,在他走近之前叶和欢不着痕迹地抽回手。 姚烈说开车送他们回学校。 叶和欢没让他开车,因为姚烈显然也喝了很多酒,她在路边替他拦了辆出租车,硬是把他塞了进去。 “那二哥——”姚烈从车窗探出头。 “我送我小姨父回去。” 姚烈还是不放心:“你可以吗?要不让二哥跟我一起回部队。” —————————————— 有时候,迷女干的受害者不一定是女的,具体参加下一章。 最美年华遇到你【109】这算不算是霸王硬上弓? 姚烈说着真要下车去店里扶走郁仲骁。 叶和欢一把拖住他:“姚大哥,部队里有纠察兵?你们两个男人喝成这样,要是碰到被说聚众酗酒怎么办?你一个人还能找借口是参加朋友聚会被灌了酒。你不是说有人针对我小姨父,如果有人拿他醉酒的事大做文章就不好了。” “应该没这么巧?”姚烈已经有些动摇。 “这种事说不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不是?” 姚烈喝醉酒,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抓了抓自己的圆寸头:“你说得是挺有道理的。楮” 叶和欢趁机把他推回车里:“所以你先走,车子明天可以过来取!” “对了,二哥的车也停在外边。”姚烈离开前不忘提醒糌。 目送出租车消失在前面路口,叶和欢才回去餐馆,走到郁仲骁的身边,轻声说:“小姨父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郁仲骁抬眼见是她,很配合地点头,然后手扶着桌沿站起来。 叶和欢越发觉得他喝了很多酒,即便他还能自己走,但身形开始有些摇晃,她立即上前搀扶,走到停车位处时,郁仲骁已经醉得厉害,差不多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叶和欢一个趔趄,差点跟他齐齐跌倒在地上。 他一开始没让自己睡着,应该是留了警惕,后来发现是她,消除提防后就放任自己睡过去。 叶和欢从郁仲骁裤袋里找到了车钥匙。 把人放在副驾驶座,叶和欢又弯腰给他系好安全带,确认无误后才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车门上车。 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让姚烈把郁仲骁带走,当时在餐馆看到郁仲骁的那一眼,她脑子里没有其它念头,只想留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喝醉酒的他也没关系,这样静静地待着就好…… —— 叶和欢把郁仲骁带去韩敏婧以前投资房地产时买下的房子过夜。 那间套房在老城区,过年的时候外公把钥匙给了她,她只去看过一次,除了床跟被子什么家具都没有。 但住一晚上应该可以凑合。 路上,叶和欢手指敲着方向盘,边拿眼瞟郁仲骁边说:“小姨父,我问过你了,你也没反对,我就当你默认了。” “我不是不想送你回学校,但你这个时间点跟我在一起,还喝成这样,被门口保安瞧见一定会乱说话,还有我也不知道怎么送你回宿舍。去酒店的话,我担心对你的影响不好,你看你还穿着军装,对不对?” 郁仲骁没说话,闭着眼,眉头微微皱紧,睡得不是很踏实。 在十字路口等绿灯时,叶和欢探过身,左手食指轻轻触碰他的眉头,在他耳边轻语:“皱眉容易出皱纹,到时候就真成糟老头了~” 随着她抚摸的动作,郁仲骁眉间的褶皱渐渐消失。 叶和欢咧嘴笑,后面响起轿车鸣笛声,红灯已经换成绿灯,她忙收回自己的手,重新发动车子。 途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她下车去买了洗漱用品跟男女两包内/裤。 从货架上拿男士内/裤时,叶和欢略显尴尬,尤其还要她挑选大小码,挑了很久也没挑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询问售货员,售货员问她:“给你男人买的吗?” 叶和欢连连点头,售货员又问她身高跟体重,她说了个大概,售货员拿了包xxxl尺码的给她。 “这太大了?”叶和欢低头看自己的,才码。 售货员一脸鄙夷地看她:“你这小体格能跟185的男人比较?要不信你就买小点,到时候难受的是你家男人那东西。” 叶和欢:“……” 从便利店出来,叶和欢的脸还红红的,她把一大袋东西搁在后座,开车前不忘看一眼旁边熟睡的男人。 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这还是她十九年来第一次这样努力地想照顾好一个人。 …… 车子在楼底下熄火时,已经差不多凌晨。 这边小区建设得早,大部分都没安装电梯,有些楼道的灯坏了也经常没人修,物业管理非常差。 叶和欢看了看陡峭的楼梯,更加质疑自己单薄的肩膀能不能扛着一米八五的大男人上楼,她跑回到车旁打开副驾驶车门,又喊了郁仲骁几声:“小姨父,小姨父,你能不能先醒一醒?” 郁仲骁真的醒了,但醉眼惺忪,可能不适应车内的灯光,眯起眼的同时用大手挡了一下。 叶和欢连忙让他下车:“小姨父,我扶你上楼。” 韩敏婧买的房子在二楼,楼层不高,但叶和欢把郁仲骁扶到门口时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胡乱从包里摸出钥匙,进去后直接把郁仲骁往房间那张床上带。 好不容易走床边,叶和欢再也支撑不住,连带着郁仲骁,两人跌在了那张席梦思上。 叶和欢从床上爬起来,甩了甩泛酸的胳臂,跑去楼下的车里 tang拿了那袋洗漱用品,回来后把门上锁才去房间。 那人躺在床上的姿势都没变过。 叶和欢先撤掉他身下的床罩,又拿起枕头用力拍了拍,掸去灰尘后放到一边,在床边缘蹲下,替他脱掉了鞋跟袜子,把他的长腿搬到床上,怕他睡得不舒服,又单膝跪到床畔,托起他的脑袋在下面放了个枕头。 安顿好人,叶和欢去洗手间拧了一块湿毛巾给郁仲骁擦脸擦手。 韩敏婧没卖掉这套房子,加上她对洗手间跟主卧做了简单的装修,叶和欢多少能猜到,以前韩敏婧跟叶赞文吵架,偶尔的离家出走应该就是住在这里。 现在,她突然很感谢韩敏婧有过这样一套房子。 叶和欢怕郁仲骁热,还开了空调,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薄毯。 她看了下,幸好没蛀掉。 给郁仲骁盖在身上后,叶和欢才拿了换洗的衣物跟洗漱用品去洗手间,刚刚出了汗,现在她身上黏得难受。 挂在厨房里的热水器已经老化不能再用。 叶和欢不敢用冷水冲澡,她用毛巾沾着水擦了下,换了内/裤,套上韩敏婧丢在衣柜里的一件干净衬衫,韩敏婧的个子比她矮一点,所以衬衫穿在她身上,只到肚脐眼那里,连小内内都没有遮住。 屋子里唯一的其他人都醉倒了,所以她也没在意,就这样不伦不类地穿着到处晃悠。 刷牙前,她吃了个面包充饥。 凌晨1点23分,叶和欢回到房间,望着床上的男人,挠了下脸颊,掀开薄毯蹑手蹑脚地躺上去,背对着郁仲骁。 这样躺了会,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入睡,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动作间刻意缩短了两人的距离。 郁仲骁的脸已经近在咫尺。 他双眼紧闭,薄薄的双唇紧抿着,眉头还是有些皱起,但睡得很沉。 叶和欢单手撑起脑袋,就着皎洁的月光静静地凝望男人线条立体的侧脸,冷硬中显露出疲态来,她抬起一只手,放到郁仲骁的脸上,像是怕吵醒他,力道很轻,沿着他的脸廓来回地描摹,生出了爱不释手的情绪来。 她忽然俯下头,唇瓣覆在了他的嘴唇上,闭上眼轻轻地亲吻。 郁仲骁的嘴唇温热,酒气覆盖了原先淡淡的烟草味。 叶和欢伸出舌尖,沿着他的唇线描了一遍,像是恶作剧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但郁仲骁没有醒过来。 离开他的薄唇,叶和欢的目光流连在他的身上,从高挺的鼻梁到凸起的喉结再到敞开的军衬领口。 不由想起了昨晚自己对郁仲骁说的话。 纤细的小手到了郁仲骁衬衫纽扣上,两根手指上下敲了会儿,但最后还是选择脱掉了他的衬衫,当她解开他的皮带、拉下裤链时,视线触及了裤子下那凸起的黑色短裤,某物的轮廓被包裹得格外明显。 叶和欢的脸瞬间通红,因为她的小手指不小心扫到了那物,热热的,还有点软。 跟那晚顶着她硬邦邦的感觉不一样。 抬头看了眼郁仲骁,他依旧没清醒的迹象,叶和欢的胆子大了些,她的手搭着黑色内/裤然后一鼓作气地扯下。 暴露在她眼皮底下的是一具结实修长的男性躯体,肤色健康,每一块肌肉都散发着男性的力量之美。 叶和欢低头,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郁仲骁的两腿中间。 红晕顿时布满了她的脸脖跟耳根,那物比她看过那些片子里的男优还大还长,哪怕还沉睡在乌黑的毛丛之中。 她慌忙移开眼,背过身躺下,闭紧眼,但心跳怎么也慢不下来。 大脑里仿佛有无数声音在不停叫嚣,挑唆着她的好奇心,也是这份好奇心令她终究回过身去。 叶和欢望着郁仲骁安静的睡颜,想起了横在两人之间的种种阻碍,这个深夜,不安在她的心底又抽出了芽,让她极度渴望得到一个让自己更坚定这份感情的理由。 像是受到某种蛊惑,她的手探向郁仲骁的身体,当摸到那物时手指微颤,但她没有放开,圈紧,手上学着那些动作片里的方式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那东西在她手里发生变化,渐渐有些攥不住。 叶和欢的手心出了汗,她辗转过身,在薄毯下脱掉自己的内/裤,然后怀揣着紊乱的心跳,跨坐到郁仲骁的腰上。 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弯身,一点点下挪,直到感受到那像棍子一样滚烫的东西触碰到自己。 她心里并不是不害怕。 这种事,看跟做完全两个思想境界,即便她理论知识多丰富,但真枪实弹地上了,经验几乎为零。 弯下头看身下的男人,叶和欢咬着唇把脸贴着他的肩头,一手按着他的胸膛,另一手伸到了下边,请抬起自己的身子,握住,缓缓坐下去,不说她找不到门径,没有任何的前戏,就这样横冲直撞,还没入港已经疼得她额头冒出虚汗。 记不清来回试了多少遍,直到外边天际放亮,叶和欢都没能霸王硬上弓成功。 浑身无力地趴在郁仲骁的身上,眼皮也沉得只往下掉,甚至来不及翻身下来,已经失去意识昏睡过去。 …… 叶和欢是被汽车的鸣笛声吵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趴在郁仲骁的身上,姿势基本没变过。 郁仲骁还没醒,应该是昨晚那些酒的后劲太大造成的。 望着他深凹的眼廓高高的鼻梁,叶和欢发现说不出来的迷人,她的身体不经意地动了下,大腿根部却被棍状物打到,她愣了下,随即意识到那是什么,身子想要挪开,那硬邦邦的东西却戳到她的腿缝间,小脸顷刻间就红了。 想到昨晚的失败,叶和欢突然又想试试,刚伸手握住,郁仲骁睁开了眼。 也许是因为刚醒过来,郁仲骁的眼神有些涣散,还有对身处陌生环境的迷茫,当叶和欢看到他的瞳孔聚焦,知道他已经彻底清醒,尤其是他紧皱的眉头,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的放肆行为。 “你在做什么?”低沉喑哑又带着些冷意的质问声响起。 最美年华遇到你【110】郁仲骁对她的纵容:这样总行了吧? 郁仲骁从没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过话。 有点凶,像家长在训斥顽劣不听话的熊孩子,也有不敢置信,可能没想到她居然会趁他醉酒作出这种事。 叶和欢低头看着他,没有因为惊慌而逃离,反而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决心。 “跟你睡觉啊~”她的唇角荡漾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 握着他的小手想要使坏,下一秒,手腕却被牢牢地禁锢住逖。 郁仲骁紧了紧圈着她细腕的虎口,声音有些哑,也被他压得很低很低:“别闹,把手放开,乖乖下去穿衣服。” 语气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的无可奈何菟。 “谁说我在胡闹。”叶和欢直勾勾地盯着他,不满他老是把自己当小孩子哄:“我已经成年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郁仲骁执意要把她从身上扯下来:“你先下来再说。” 叶和欢心里有焦急也有胆怯,但不允许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退缩:“你不也有反应?既然有欲/望那就做啊,想那么多干什么?” “……” 郁仲骁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会说出如此放肆露骨的言辞,自己的尴尬也被她轻而易举地道出,一时无言以对。 突然后悔昨晚喝那么多酒,才给了她胡作非为的机会。 自己身无寸缕,她也好不到哪儿去,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 胡乱系着纽扣,大敞的衣领露出大块雪白肌肤,因为没穿内/衣,衬衫下浑圆的胸型若隐若现,在空调冷气的刺激下,顶端的小颗粒凸起了,隔着一层布料刺激着他的视觉,想要转开眼却看到更不该看的地方。 有一股火在他身体里点燃,大脑里满是刚刚瞧见的那一幕,挥之不去。 虚掩在白衬衫衣摆下的—— 他原先以为她穿了黑色的内/裤,后来看清了,才知道她下面什么也没穿,也意识到那是什么。 而她就那样大咧咧地坐在自己的小腹处。 身体的感官突然变得灵敏起来…… 郁仲骁的喉结微动,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说话的声音沉沉:“你先下来,把衣服穿好。” 叶和欢猜到他又想敷衍自己,粉唇凑到他的嘴边,封住了他正准备再出口的:“我就喜欢这么待着……” 将深亚麻色的及腰长发拨到左肩处,锁骨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越发明显。 她主动用舌头撬开微闭的那两瓣薄唇,晨光里,犹如迷人的小妖精生涩又大胆地诱惑着身下的男人。 郁仲骁被动地张嘴回应她的吻,有回避有抗拒,另一只手搭着她的腰窝处还想让她下来。 叶和欢不想就这么算了,步步紧逼。 已经走到这一步,不愿中途放弃再重新回到,如果郁仲骁始终有所顾忌,那她愿意做那个主动的人。 这样想着,她抛却了少女的矜持跟羞涩,模仿起那些电影香艳场景里女主角勾/引男主角时说话的样子,在郁仲骁的嘴角吐气如兰,柔声细语地说:“我就是想跟你做/爱,想要成为你的女人,想在身上留下你的印记。” 郁仲骁偏头,避开她喷在自己脸上的气息,但呼吸间已经全是少女的淡淡体香。 “如果那个男人是你……我真的愿意……你要了我。” b市是江浙城市,叶和欢说话自小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吴侬软语。 当她放软声音说这些暧/昧入骨的话,仿若一根根的羽毛扫过郁仲骁的心头。 郁仲骁的自制力再惊人,说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男人,那微弱的声音犹如洪水一波又一波冲击着他的理智。 对这个不断挑/逗自己的女孩,他的身体充满了对她的欲/望,也有对她这些言行的不知所措。 说不出严厉的话去苛责她,因为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忐忑。 叶和欢忽然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息。 在她怀疑是错觉时—— 郁仲骁猛地一个翻身,已经压在她的身上,高大的身躯几乎笼罩了她娇小的身子。 叶和欢躺在底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对他这个突来的动作充满紧张,胸口渐渐加大了起伏的弧度。 郁仲骁抬起右手,拂开了黏在她唇上的发丝。 他的动作很轻,叶和欢感受到疼惜跟温柔,她脸上的红潮越来越深,尤其是这个方位,能更好地看清郁仲骁的上半身,没有一处赘肉的紧实肤质,胸口结实,腹肌贲张,健康,精装,还很……性感。 心跳的越来越快—— 郁仲骁低垂着头,对上叶和欢那双晶亮得似要滴出水的眼睛,声音是成熟男人独有的低哑:“刚才已经给过你机会,现在不能后悔了,等一会儿可不要哭。” 没想到他变得这么快,说同意就同意了,有点始料未及,但叶和欢还是忙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后悔。 怕他不相信,她的双手又缠上 tang去,密密的亲吻落向他的嘴唇跟下巴。 郁仲骁把她像章鱼爪一样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捏了捏,然后冲她笑笑,温润如玉的眼神,像是无声的安抚。 叶和欢红着脸,也咧嘴笑了下,心跳如擂鼓。 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期待又有些害怕,她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说是第一次做的话,会出血还很疼。 衬衫的纽扣被修长的大手解开了一颗。 叶和欢垂下视线,看到了自己胸前浅显的沟壑,耳根也发烫起来,然后听到郁仲骁低声问自己:“你的内/裤呢?”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个。 叶和欢朝旁边的床头柜看了一眼,昨晚脱下被她随手搁在那里。郁仲骁已经撑起身去拿。 他的上半身越过叶和欢,犹如大理石般的深麦色腹肌恰好呈现在她的眼前,叶和欢盯着他平坦的小腹,鬼使神差地抬起头,轻轻地亲吻他的肚脐边缘。 郁仲骁的身子微微一震,取东西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低头看到贴着自己的小脑袋,柔软的唇瓣贴着他的小腹,一点点的亲吻,动作带着生涩,像是虔诚的教徒,膜拜着她的信仰。 郁仲骁抬起手,轻抚她的后脑勺,然后俯下头轻吻了下她的耳根,薄唇又移向她白皙的后颈、肩窝。 陌生的感觉仿佛电流从叶和欢的脚底窜入,纤瘦的身体不可遏止地微颤。 郁仲骁在她耳边说:“先把内/裤穿上。” “……” 叶和欢在这方面缺乏经验,怕自己的笨拙让他失去兴致,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从他手里接过了内/裤。 两人的姿势没变,郁仲骁还撑着手臂在她的上方。 叶和欢红着脸拿到身下去套,甚至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刚把内/裤提到腰上,发现衬衫纽扣都已经被解开,她立即配合地把衬衫脱掉,然后又光溜溜地躺回去,纤细的藕臂忍不住遮挡在自己的胸前。 下一瞬,她的手臂被拿开,彻底暴露在郁仲骁的视线里,她还是害羞。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仿佛带了魔力,流连过的地方都像被火点燃,白皙的肌肤映出了红晕。 叶和欢呼吸变得短促,不敢去看身上的郁仲骁,当她发现有硬物紧紧抵在她的腿间,大脑意识已经逐渐涣散。 她的手腕被握着按到枕侧,郁仲骁的脸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叶和欢清晰地感觉到缓慢有节奏的摩擦。 隔着那条薄薄的内/裤。 几经这番折磨,叶和欢终于仰起头,她咬着下唇,一点也没压抑自己高亢的声音:“啊~啊~~啊~~~” 有力的磨蹭占据了她的感官,耳边是男人低喘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郁仲骁牢牢地压制着她企图合拢的双腿,他的额头青筋隐现,薄唇绷得死紧,幽深的眼紧紧地盯着身下的叶和欢,汗水沿着他的脸廓滑至下颌处,滴落在她白皙的身体上。 原本死扣着叶和欢双腕的大手收回,把她整个人捞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的缝隙。 “啊~嗯~”叶和欢头靠着郁仲骁的肩,那一下接着一下的研磨令她低声吟叫。 双手攀着他的肩胛骨,指甲在结实的背上划出一道道的红痕。 即将达到至高点时,郁仲骁扯过薄毯挡住自己要喷发的欲/望,结束的那瞬间,两人齐齐倒在了床上。 他凝望着叶和欢的目光有些迷离,却没有掩饰眼底的情深。 气喘吁吁。 在她的耳边压着声低语:“这样总行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111】她从后抱着他的腰说:小姨父,我爱你 温热的水从肩头洒落,冲散了一身的汗黏。 叶和欢把倒光水的脸盆放到一边,用冷水拧了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后从浴缸里出来。 湿漉漉的小脚踩在瓷砖上,有点凉。 叶和欢伸手去勾挂在墙上的衣物,眼角余光却瞟到了镜子里的景象。 她的头发全都扎起挽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细白的脖颈,一张小脸上的红晕还没彻底褪去,刚才那一番捣弄,她满头大汗,没有洗头,因为这里的热水器坏了,洗澡用的热水还是郁仲骁起来后去楼下买了电水壶烧的。 低头,又看向自己还没穿衣服的身体,别处倒还好,只是大腿的内侧有青紫色的痕迹,有些疼逖。 叶和欢忍不住苦恼,她这样,到底算不算跟郁仲骁做了? 虽然郁仲骁没有真的进去。 但那般的碰撞跟厮磨,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床上掉出去,她也体会到那种如被抛入云端的灭顶快/感,虽然这是她第一次,但也猜到应该就是高/潮,况且他最后也射了…… 脑海里又浮现出结束后郁仲骁浑身光裸地趴在她身上,满头大汗亲吻自己耳尖的画面。 当时她清晰感觉到紧贴着自己腿根那东西从硬到软变化的整个过程。 他最后说的那句‘这样总行了’,那粗喘中夹带的无奈,说得好像她是个把他强上后又索求无度的女淫贼。 他才是淫贼,欺负她没经验的坏淫贼! 叶和欢朝镜子里的女孩做了个鬼脸,脸颊却已经烫得要命。 —— 叶和欢穿好衣服去了房间。 因为开着空调,房间窗户都还紧紧关着,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腥甜味道,是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床上很乱,有男女在上面做过的痕迹。 叶和欢看到床底下的小碎花内/裤,那是她嫌湿粘着身体难受,脱掉后随手丢在那的。 郁仲骁去买早餐还没回来。 她过去打开了窗户通风,关了空调后又收拾起床上的东西,拿过那床薄毯时叶和欢的耳根子又一红,看到上面的可疑乳状物,她立刻把薄毯折叠好丢到床下,又拉掉床单,最后统统塞到一个大袋子里准备带回学校去洗。 袋子是她在另一个房间找着的,应该是韩敏婧买床上用品时用来装东西的。 刚准备拎着大袋东西出去,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是陌生的号码,叶和欢思忖着是谁,但还是接了:“喂?” 电话那头没开口说话,只有轻浅压抑的呼吸声。 叶和欢又‘喂’了几声,见对方一直沉默,以为是sao扰电话,换做平日她早发作了,但今天心情好,难道客气地道:“你再不说话我就挂咯。” 说完,真打算按掉。 那边突然响起低低的男声:“叶,是我。” “……” 叶和欢怔愣了几秒,然后迅速挂断电话,动作一气呵成,静静地站了会儿,握着手机有片刻的晃神。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严舆。 要不是这通电话,她差点都要忘了这个人。 —— 叶和欢刚拎着东西出房间,门锁转动,抬头,发现是郁仲骁回来了。 他买了好多吃的,真的好多,还种类各异,足够五六个人吃。 不知为何,叶和欢有种他在讨好自己的甜蜜感。 她的视线从早餐移开,仰起头看向郁仲骁,他刚才好像正在看她,见她突然望过来,立刻撇开眼,甚至做了个在她看来是不好意思表现的动作——用手摸了下自己的后颈。 “吃,我去烧水。”话毕,郁仲骁转身进了厨房。 叶和欢跟着偷偷溜进去,看到郁仲骁真拿着水壶在接自来水,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那件绿色军衬显得他的背影尤为宽厚挺拔,早晨的阳光从窗缝间泻进来落在他的肩头,说不出的温暖,令她生出了想要拥抱的渴望。 他稍低着头,拧了水龙头,又给电水壶合上盖,然后去接通电源。 这些动作郁仲骁做起来很熟练。 叶和欢看着不免心动,在她的记忆里,三十几岁的叶赞文回到家看见酱油瓶倒了都不会伸手扶一下,其他这个年纪的男人也差不多,很少有像郁仲骁这样会有条不紊做家务的。 这时候的他,不像家世显赫的红二代,也不像性格冷傲的上校,看上去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想起上次郁仲骁耐心十足地给陆烬言挑选生日礼物。 那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对别人家的孩子都能这么好,以后一定也会是个好爸爸。 她甚至已经能想象他照顾自己孩子时那温和宠溺的眼神…… 叶和欢悄悄走过去,从后面轻轻搂住郁仲骁的腰。 郁仲骁的身子有瞬间僵硬,但随即放松下 tang来,侧过头,低声问身后的女孩:“怎么不在外面吃早餐?” 叶和欢没作声,脸颊轻贴着他的背,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跟他身上的味道。 郁仲骁也没有动,任由她这样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厨房里响起叶和欢轻不可闻的声音:“小姨父,我爱你……” 她的双手被轻轻拉开。 叶和欢抬起头,郁仲骁已经转过身,他站在自己的跟前,两人几乎没缝隙,意识到他正低头看自己,突然生出了羞涩,为他的注视,也为自己的表白。 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早晨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不由自己地低下了头。 郁仲骁突然弯下腰把脸凑近,叶和欢的面色潮红,头埋得更低。 郁仲骁的脸靠得越发近。 她的目光左右闪躲,下意识地想要别开头逃避,下巴却被大手勾起,郁仲骁直接亲了上来。 唇齿间熟悉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 郁仲骁的吻,让她觉得安心又心悸,叶和欢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不是时下男人爱用的古龙香水味,衣服上淡淡的肥皂香味很舒服,她的手缓缓抱紧他的后背。 这个吻……更像是他对自己的回应。 郁仲骁很快就放开了她,他低头看着她,眼里满满都是温柔:“水开了,出去,先去吃点早餐。” 叶和欢红着脸点头,三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走到门外,她捂着自己的双颊,咧嘴笑了笑,忽然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挺傻的。 —— 上午9点半,两人回了学校。 半路上,叶和欢拿出手机看了看,有短信,是自己室友发来的,她回过去报了平安。 刚要藏起手机,秦寿笙的电话就来了。 叶和欢想起自己昨晚怒斥秦寿笙的事,觉得是有点过了,她看了眼专心致志开车的郁仲骁,还是接了电话。 秦寿笙是特意来解释道歉的,他说整个专业的男生都帮陈浩,自己不好回绝,但他也没想到陈浩会突然亲她。 “这次算了,不过下不为例知道吗?”叶和欢肃着声道。 秦寿笙在那边连声保证不敢了,他突然话题一转:“你昨晚没回宿舍,是不是又跟你小姨父在一起?” “……” 因为郁仲骁在旁边,叶和欢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大大咧咧地说是,又听到秦寿笙说:“我刚去你们排找你,你室友说你昨晚根本没睡在宿舍,还说你可能是跟你男朋友出去了,刚巧早上他也没来大操场……” 这个他,指郁仲骁。 “……嗯。”叶和欢含糊地应了声。 这次,秦寿笙没再深入询问,又跟她扯了两句就结束了通话。 收起手机,叶和欢又扭头看旁边的男人,忽然觉得怎么看怎么有魅力,轮廓分明的侧脸,高大跟男模一样的身材,而且对自己还那么温柔体贴,虽然有时候闷闷的像木头,但这个小缺点还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郁仲骁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右手却伸过来,把她的头掰正,话也是对她说的:“在开车,不要乱动。” “是你开车,又不是我开车。” 叶和欢挑衅地挑眉,说着故意在座位上摇头晃脑,半晌又转过头,还向他凑近了些,想到在床上的事,忍不住伸手拧了下他结实的胳臂:“你坑我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别以为我不知道,早上你根本没插/进来。” 最美年华遇到你【112】你那么使劲地磨会不会把皮蹭破? 插/进来—— 余音被旁边驶过轿车的鸣笛声湮没,车内一时静若无声。 叶和欢挨近盯着男人的脸庞。 郁仲骁脸上表情如常,右手握着方向盘,挽起的衣袖,遒劲修长的手臂,安全带勒在他的军衬上,勾勒出自胸膛蔓延至侧腰的结实线条。视线悄悄下移,落在他修长匀称的双腿上,墨绿色军裤衬得他有力的双腿更加笔直英挺。 怎么看都引人犯罪…槁… 这一次,叶和欢不想轻易放过他,再接再厉地问:“隔着内/裤难道你不难受?男人的那东西不是很脆弱吗?你那么使劲地磨会不会把皮蹭破?” “……舢” “欸,你又不说话了——” 叶和欢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直接伤到了他的面子,靠回座位,忍不住表扬起他:“其实,那个,我觉得你的床上技术还是挺……非常好的。” 郁仲骁打着方向盘,终于开口说了话:“你知道什么是好?” “……反正……挺舒服的。”叶和欢的脸热了,拿眼偷偷瞄他:“感觉到快乐不就是好吗?” 郁仲骁没接话,他的眼睛始终看着路况,连眼梢余光都没分她一下。 叶和欢很快发现开错路了,她抬眸瞧向郁仲骁,不知道刚才他是不是为了掩饰心里的无所适从才下意识打了方向盘? 忽然发现这个男人真的好可爱,一本正经的可爱,居然比她还腼腆! 插没插/进去的问题顿时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心里泛着甜,叶和欢倏尔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像是个幸福的小女人,又在男人冒着青色的下巴上亲了几下,最后用力地亲了口他的嘴角,撒娇又讨好地说:“小姨父,我好想给你生猴子~” “……” 不知道郁仲骁心里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才把她的手臂拉下来,命令她坐好,叶和欢立刻老实地坐直。 那双又黑又亮的猫瞳却直勾勾地望着他。 越野车在红绿灯前停下时,她又把头靠过去,还故意在郁仲骁的肩膀上蹭了蹭。 车子重新启动,郁仲骁认真开车,没有伸手推开她。 —— 叶和欢在学校旁比较偏僻的地方下了车,她没让郁仲骁送去西苑,这会儿正是一二节课的下课时间。 熄了火,郁仲骁转头看她,目光依然很温柔,眼底的深情让叶和欢情不自禁地脸红。 这一年多里,叶和欢也发现自己变了很多,尤其在郁仲骁面前。 “今天我会比较忙,明天中午带你出去吃饭。” 叶和欢喔了一声。 “进去,到了宿舍给我发个信息。” “亲一下再走。”她要求。 郁仲骁真的解开安全带,然后探过身,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一吻后说:“去,我看着你进去。” …… 刚走到宿舍楼下,叶和欢就看到了站在那若有所思的陈浩。 陈浩显然也已经瞧见了她,他走过来:“叶和欢,我有话想跟你说。” 叶和欢见他神情凝重,想到昨晚表白的事,她也觉得应该跟他好好说清楚,不想再出现类似的情况,点了点头:“你先等我以下,我去楼下放一下东西。” 陈浩注意到她手里拎着个袋子,里面装的好像是床单之类的东西。 叶和欢再从宿舍楼里出来,已经换了身衣服,她跟陈浩去了西苑旁边的白马湖畔说话。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走到栈道上,叶和欢才转过身道。 陈浩看着她,叶和欢穿着深蓝色的牛仔七分铅笔裤,双腿纤细又笔直,搭配着一件墨绿色的圆点印花雪纺t恤,下摆扎在裤腰里,贴合着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身,也衬得她肌肤更加白皙明亮脚上是枣红色的圆头系带单鞋,海藻般的长发挽成花苞头,露出清秀的发际线跟光洁的额头,说不出的美丽可爱。 望着这样的叶和欢,陈浩的心里越发难受。 他一大早在她宿舍楼下等,等来的却不是她,而是她已经有男朋友的消息。 或者他应该一声不吭地离开,但他不甘心,想要亲自跟她要个说法,既然有男朋友,为什么不明确拒绝自己? “你有男朋友了?”陈浩闷声道。 “昨晚我本来想下台后告诉你,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现在说清楚也是一样的,没错,不久前我谈恋爱了。” “他是谁?”陈浩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情敌。 叶和欢别开眼没看他,只是淡淡道:“他是谁不重要,反正我很爱他,如果不出意外,以后我嫁的人也是他。” 说着,她又把视线落在陈浩身上:“谢谢你曾经半夜买药给我,也谢谢你喜欢我,但真的很抱歉,有些事我也不想我男朋友误会,仅此一次,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陈浩低 tang着头没说话。 “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等会儿还得去训练,再见。” 叶和欢说完就转身回西苑。 …… 叶和欢没把陈浩找自己的事放心上,回头就抛到了脑后,她上午没去操场,躲在宿舍里洗床单跟薄毯。 望着挂在晾杆上滴水的床单,她心里又傻乐起来,中午还请全宿舍吃了一顿大餐。 宿舍其她人原先诧异,但在看到阳台上的东西时像是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也就没再多问。 下午的军训,主要是为明天的汇报演出做演练。 叶和欢的视线时不时看主席台上,郁仲骁就站在那里,想到军训马上要结束,不能再每天这样看到他,她也像其她女生一样失落。所幸的是他还待在b市,要是回了丰城以后见上一面都麻烦,这样一想,她又慢慢地放心了。 —— 第二天上午的汇报演出很成功,结束时已经12点半,这也预示着国庆七天假期的到来。 操场上一片欢呼声,随之是依依不舍送别教官的画面。 秦寿笙发短信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走,秦叔叔开车来接他,顺路送她回家。 叶和欢告诉他自己有事。 刚回完信息抬头,发现看台上乱糟糟的,郁仲骁已经没坐在那里,其他教官也走得差不多了,一边上看台一边给他打电话,生怕他忘记要跟自己吃饭的事径直走了。 上去后,叶和欢看到郁仲骁正跟校长在路边交谈,应该是有事,原本焦急的心情烟消云散。 郁仲骁似察觉到什么,抬眼朝她这边看过来。 叶和欢没打扰他,乖乖晃到人少但他看得见自己的地方耐心等待。 十几分钟后,在她蹲得双腿发麻的时候,才看到郁仲骁跟领导告别,朝她这边过来。 这会儿路上基本已经没什么人。 “起来,带你去吃饭。”郁仲骁已经走到她的跟前。 叶和欢蹲在那,朝他伸出一只手,委屈地哼唧:“腿麻了。” 郁仲骁握紧她的小手,把她拽了起来,某人借机扑到他的怀里,占便宜地亲了亲他的嘴唇,圈着他的脖子抱怨:“跟你说话的那老头大一教我们社会史的,特啰嗦,老爱拖堂,每次说再讲一分钟,但没十分钟就停不下来。” “那你一定经常逃他的课。” “……” 叶和欢不满地嘟嘟小嘴,边系安全带边说:“我是秦寿笙那种学渣吗?他那门课我考了九十八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高分!” 郁仲骁发动车子,煞有其事地点头:“原来你还是学霸。”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叶和欢哼了声,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的行李,转头问郁仲骁:“你今天就回部队了吗?” “嗯。” 在车子路过西苑时,叶和欢突然让郁仲骁停车:“小姨父,你在这里等我会儿,我去一趟宿舍。” 五六分钟后,叶和欢出现在西苑门口,背着个鼓鼓的大书包,气喘吁吁地上车后,告诉郁仲骁可以开车了。 郁仲骁看了眼她抱在怀里的书包,只当里面装了书,没有往别处想。 午饭是在镇上一家土菜馆吃的。 吃饭时,郁仲骁接了个电话,是房地产中介公司的,叶和欢从他的话里听出,他要卖了滨江苑那套房子,在郁仲骁挂断电话后,禁不住好奇地问:“你卖掉那里,以后住哪儿啊?” 最美年华遇到你【113】我只爱你,你也不能对我始乱终弃知道吗 “部队里有宿舍提供。” 郁仲骁话语间对滨江苑那套房子没有任何留恋,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处理掉。 叶和欢眼珠转了下:“所以你以后都会住在部队里咯?” 郁仲骁抬头,幽深的眼看着她又像在打什么鬼主意的样子,背往后靠着椅子,嘴边噙起浅浅的笑:“又想干什么?” “……不……不干什么啊~塄” 被他看得心虚,叶和欢低头咬着吸管,喝了两口橙汁,沉默是金。 郁仲骁的声音却又在包厢里响起:“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以后应该也不会过去住。那” 叶和她想起自己曾从韩菁秋那里听到的只字片语,还有他自己说过不住滨江苑,那套房子应该借给姜慧住过,她忍不住问:“那你以前来b市都住哪儿的?就像那次,我去滨江苑找你的那次。” “部队有招待所。” 叶和欢恍悟地哦了声,发现郁仲骁温和的目光投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埋首扒饭,然后碗里多了块挑好刺的鱼肉。 —— 吃过饭,两人从餐馆出来。 “送你先去学校,还是直接回家?”郁仲骁在上车后问。 叶和欢还想着自己之前的盘算,扭头看看在系安全带的男人,抱紧腿上的大书包,问:“你急着回部队?” 郁仲骁眼睛注意着反光镜,一边倒车一边说:“送你一趟的时候还是有的。” “我又不是想问这个……”叶和欢低头轻声咕哝。 越野车安全驶上马路,郁仲骁才侧头看她:“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叶和欢挺直背脊坐好,过了会儿她又忽然转过头看着他:“你们部队十一放长假吗?” “问这个做什么?” 叶和欢身子也侧了过来:“你先回答我。” 军人怎么可能像学生享受七天长假? 郁仲骁看到叶和欢睁着圆圆的猫瞳瞅着自己,眼中满是期待,原本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怎么了?” “你还没告诉我有没有假期。”叶和欢迫切想知道答案,如果他忙的话……那就算啦。 郁仲骁半晌后才说:“……有。” “真的?”叶和欢立即兴奋了,差点扑过去抱他,目光殷切地看他:“小姨父,那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你想去哪里玩?” 听他这么问,也就是答应了! 叶和欢双手摸着小脸,偏过头问他:“你呢,你有特别想要去的地方吗?” 男人好看的手握着方向盘,低沉的声音:“你决定就好。” 叶和欢听出他对自己的纵容,心里幸福得要冒泡,抿起唇角,故作失落地道:“可是我不太熟悉国内,都不知道哪里好玩。”但随即她又自圆其说:“等我回家上网查查再决定好了。” 生怕慢一步,郁仲骁会突然来一句‘那就不要出去了’。 但事实是,郁仲骁完全配合她,到家属院门口时,交代她最终确定好旅游地后记得打电话告诉他。 下车前,叶和欢发现看到郁仲骁也正望着自己,是想目送她下车吗? 她揪着安全带,又开始舍不得跟他分开,安全带突然怎么解都解不开,扭过头向他求救:“好像坏了!” 有些东西一旦有了开始就无法再浅尝辄止,叶和欢觉得自己骨子里一定是个大色女,要不然怎么动不动就想跟这个男人做点亲密的事情。 郁仲骁很快就反客为主,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托着她的后颈,回应她热切又显急躁的吻。 两人就像那些热恋中的情侣,激情一触即燃。 吻得难舍难分时,郁仲骁先放开她,待她的呼吸平顺下来,他催促她可以进去了。 郁仲骁自始至终都没下车,就连车也停在隐蔽的地方,毕竟是大白天,这里还多军人,怕遇到一两个认识的人。 —— 叶和欢一进家门,甩了鞋子就回房间,把楼梯踩得噔噔作响。 打开电脑后,她又到窗户边往家属院门口的方向瞧,即便知道看不到,还是忍不住想试试,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叶和欢几乎查遍全国所有的旅游景区,最后锁定几个极北的城市,因为她突然想要看雪了。 她又看了看北方旅游跟团的价格。 下午3点多,叶和欢正就旅游的事在qq上请人出谋划策时,郁仲骁的电话来了。 他在电话那头问她在做什么。 叶和欢心生不安,皱紧了小脸,脱口而出自己的担忧:“你是不是临时有事不能去了?” “……不是。我等会儿回丰城一趟,明天就回来,你先想好去哪里玩。” “为什么要突然回丰城?” 郁仲骁沉默了下,才说:“跟我母亲说些事,解决好就过来。” 叶和欢立刻想到了相亲的事,不知道这人去了后会不会被美/惑,语气像个小怨妇:“是不是你妈又给你介绍对象了?” 郁仲骁没骗她,因为她的口吻还轻笑一下,低声安抚她:“等我回来就给你打电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来b市的郁老太太早上去了他现在的部队,哄骗着姚烈交出寄养在他那的猫,然后又带上猫回了丰城,刚才又打电话告诉他,如果再不乖乖回丰城相亲,她就跳长江跟那只母猫同归于尽。 即便知道老太太不可能真跑去跳江,郁仲骁还是打算回去一趟,有些事需要跟母亲说清楚。 叶和欢嘟了嘟小嘴,扭捏地道:“我跟你一起去。”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好好待在家里。”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哄自己。 叶和欢握着手机,想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他听:“那我晚上约陈浩出来吃饭。” 郁仲骁:“……” —— 叶和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才出门。 在庭院里看到叶纪明,以‘范恬恬生病了,去探望她顺便过个夜’为由成功蒙混过关。 叶和欢在偏门那边等了会儿,那辆熟悉的军绿色越野车就到了。 上车后,她系好安全带,问驾驶座上的男人:“小姨父,你是准备开车回去吗?” 郁仲骁发动车子,低低地嗯了一声。 “小姨父,你生气了吗?”叶和欢小心翼翼地看他。 “……没有。” 刚才站在大门口,叶和欢已经后悔逼着他带自己去丰城,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她又偷瞄了眼郁仲骁线条冷硬的侧脸,总觉得他其实很不高兴,尽管他嘴上说没生气,正胡思乱想着,车子已经开到高速公路的匝道口。 叶和欢想说‘要不你把我在这里放下,我就不去了’,但这句话直到越野车驶上高速都没出口。 只是不时转头巴巴地去看郁仲骁。 郁仲骁专心开车,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又开口:“后面有外套,你先睡会儿,到了叫你。” “哦……” 叶和欢探身从后座拿过外套,盖在自己的身上,她闻到衣服上淡淡的味道,跟郁仲骁身上的如出一辙。 车子开到服务站,叶和欢又抬起头,骨碌碌的大眼睛落回男人的脸上:“喂,刚在电话里骗你来着,昨天我就跟陈浩说清楚了,我说我已经有了男朋友,并且以后也会嫁给他。” 郁仲骁没接话,他解开安全带,说:“下车,先进去吃晚饭。” “你是不是吃醋了?” “……” 郁仲骁转头想说什么,叶和欢直接扑过来堵住了他的嘴,片刻的四唇相贴后,她的双手又挂着郁仲骁的脖子,软绵绵的声音有些委屈:“小姨父,认识你之后我就爱你一个人,所以你也不能对我始乱终弃!” 说着,额头又蹭了蹭郁仲骁的下巴,就像一只邀宠的小猫。 郁仲骁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是你先气我的吗?” 叶和欢哼哼了两声,嘴硬道:“是你先背着我要偷偷认识别人的,还不肯带我来,我这是以其人知道还治其人之身。” —— 抵达丰城已经晚上九点。 叶和欢望着车窗外灯火阑珊的街景,虽然在这里住过一星期,但依然觉得陌生。 车内响起手机振动声,她看向郁仲骁,他已经接起电话:“……嗯……到了……在xx路……吃过了……嗯……” 最美年华遇到你【114】小姑娘不省心,一般男人经不起她折腾 叶和欢竖起耳朵听郁仲骁跟电话那边说话,等他挂了电话,她才出声问:“是你妈妈?” “嗯——”郁仲骁轻转方向盘:“先送你去酒店。” 叶和欢点点头,郁仲骁已经够迁就自己,她不可能再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譬如让他晚上陪自己住在外面。 郁仲骁选了市中心一家酒店,确定她锁好门才离开。 …那… 开车回到军区大院,已经是晚上十点,家里灯火通明,人都还没有休息。 郁仲骁下车,没着急进去,他在院子外抽了根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捻灭烟蒂推开院子门进去塄。 勤务兵戴了手套在院子里洗车,郁仲骁拉住他,问了屋子里的情况。 “司令员也回来了,老太太跟几个朋友在里面打麻将呢。” 郁仲骁多少看出勤务兵有所隐瞒,猜到应该是老太太的主意,也就没为难他。 推开门进去,郁仲骁在玄关处看到了好几双女士鞋,餐厅里还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保姆第一个瞧见门口的郁仲骁,喜出望外地冲餐厅里打麻将的老太太喊道:“太太,小首长回来啦!” 郁仲骁没在客厅看到父亲,保姆说,老首长在楼上练字。 郁老太太瞧见儿子,立刻挥手招呼他过去。 “回来了?肚子饿不饿,让阿姨煮点夜宵。”郁老太太见上家打出三筒,她笑吟吟地碰了一头,心情倍儿的好:“对不住了,杏娟~” 被称为‘杏娟’的女人大概五十岁,保养得很好,笑着将视线落在门口的郁仲骁身上:“这就是你家老二?” “是呀,现在在b市工作。” “b市不错啊,我们佩佩就是在b市读的军校,毕业后才回来的丰城。”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格外投机,但明眼人一瞧便能瞧出门道来,这是要给儿女说亲的节奏。 郁仲骁已经过来,他跟一桌人问好后拿着车钥匙准备上楼去。 郁老太太突然喊住他:“我去上个厕所,你先代我会儿。” 五分钟后,郁老太太回来,郁仲骁起身让座,老太太却望着门口惊喜道:“佩佩来接你妈了?” 牌桌上其她人也纷纷扭头看过去。 一道清悦的女声在屋里响起:“江阿姨,刚路过满福记,给你们带了些夜宵,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 郁仲骁抬起头,看到一个穿军装的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中尉军衔,及耳的短发,下巴尖尖的,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她自然也注意到餐厅里有男人,抬手拢了拢鬓边的头发,笑容透着腼腆。 “那感情好,刚还跟我家老二说夜宵的事。” 郁老太太说着看向儿子:“仲骁,你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过去吃点。” 郁仲骁无视母亲的挤眉弄眼,退开椅子起身:“你们吃,我先上楼去看看爸。” 郁老太太见他说走就走,又是这副不进油盐的德行,心里暗暗焦急,发现文母脸色不太好了,忙呵呵打圆场:“这孩子估计不好意思了,从小脸皮就薄得要命,尤其是看到漂亮姑娘,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是吗?”文母面容缓和,在给女儿相看之前确实也了解过郁二的为人性格。 “可不就是这样,要不然怎么到现在也没一个正经的对象,呵呵。” —— 上楼后,郁仲骁没去书房,径直回了房间。 今晚这一出,打麻将是幌子,给他相亲才是重点,因为他不肯配合,老太太这次才会直接把人往家里带。 郁仲骁在床边看到了‘小丫头’,吃饱喝足后正躺在猫窝里睡觉,忍不住伸手逗弄了几下。 ‘小丫头’缩了缩脖子,眯着眼不愿意醒过来。 没一会儿,郁老太太就推开门进来了。 郁仲骁直起身,视线也从肥嘟嘟的猫上收回,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郁老太太恶狠狠地瞪他:“今年你要再不把个人问题解决好,就别喊我妈了!” “……” 从郁仲骁离婚后,哪怕他在西藏时,老太太也没打算放过他,三天两头打电话轰炸。 至于郁老太太这么着急给儿子找对象,主要还是被气的,不仅仅是韩菁秋作出那种事让她生气,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以前就跟她有些不对付的老婆子,这次居然统一了站线开启群嘲模式,每回碰到硬拖着她说的那些话都像暴雨梨花针噼里啪啦直戳她的心窝,鲜血淋漓啊,她却还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为什么? 因为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啊! 你儿子不就被戴绿帽子了吗?刚离婚就带着男小三回家把年过上的不是你前儿媳妇吗? 当着她的面都这样了,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暗搓搓地散播谣言来诋毁她 tang家的老二! 郁老太太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在咬牙切齿中度过,偏偏儿子还对这事不上心,这好不容易相中个各方面跟儿子匹配的女孩,儿子却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把人晾在那里了。 “佩佩还在楼下,你下去陪人说说话。”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 郁仲骁在床边坐下,低头碰了碰猫的耳朵:“我跟她又不认识,有什么好说的。” 这种不咸不淡的说话语气直教老太太恨铁不成钢,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闷葫芦,只好耐着性子劝道:“不认识说说话不就认识了?你别跟我打太极,今儿个这事你爸是默许的,他也觉得佩佩这姑娘不错。” 郁仲骁抬眼看向老太太:“妈,我暂时没再婚的打算,也会处理好自己的事,以后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你也知道我为你操心啊?” 老太太越想越难受,眼看又要哭上了,房间里突然响起手机震动,她立刻抬头看向自家儿子。 …… 郁仲骁看了眼来电号码,没刻意回避老太太,接起电话后,说话声音下意识放轻放柔:“有什么事?” “……” “好,我马上过去,待在医院里不要乱走。” 见儿子挂了电话,拿起车钥匙又要走,老太太忙拉住他:“谁的电话?” “我出去一趟。”郁仲骁没回答,直接下了楼,行色匆匆的背影。 郁老太太还站在二楼楼梯口,有些犯愣,刚刚自己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是女人的声音……女人? 老太太蓦地睁圆眼睛,不就是女人吗?! —— 郁仲骁赶到医院时,叶和欢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垫在屁股底下,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脚,还东张西望着。 小丫头一眼就瞧见了他,兴奋地挥手,没有一点病人的虚弱:“这里这里!” “怎么回事?”郁仲骁已经走到她的跟前,他的视线落在她左脚脚踝处的纱布上。 叶和欢瘪了瘪小嘴,其实也是她倒霉,下楼去买个吃的也会被栓在便利店门口的狗咬到。 “还好我穿了牛仔裤,要不然铁定被咬得鲜血直流。”她侥幸地咧嘴笑。 郁仲骁四下看了下,问她:“狗的主人呢?” “我让他回去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打针的钱是他付的,”说着,那双圆圆的猫瞳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本来不想打电话麻烦你的,不过我第一次被狗咬,有些害怕。” 郁仲骁在她的脚边蹲下,握着她的左脚,掀开纱布的一角看了看伤口,确实不严重。 叶和欢叹息了下:“可惜把我的裤子咬破了,我都没让他们陪。” 放下她的脚,郁仲骁还半蹲着,抬起头,温和带笑的目光定格在她的小脸上:“你一条腿还没有这裤子重要?” “……” 叶和欢嘟了嘟嘴,心说这裤子可是全球限量版,下一秒,她已经被郁仲骁打横抱了起来。 靠在郁仲骁的怀里,熟悉的气息冲淡了她被狗咬伤引起的那点点惊吓。 从急诊楼里出来,叶和欢紧紧圈着他的肩膀,仰着头开始像小女人那样撒娇:“我打电话给你说受伤在医院,你是怎么想的,有没有被吓到?” “如果是你,听到我受伤在医院会怎么样?” “现在是我在问你~”叶和欢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硬硬的胸膛:“不准跟我扯皮绕开话题。” 走到车旁,郁仲骁低沉的声音才在她的头顶响起:“当时在想这个小姑娘真不省心,一般男人怎么经得起她的折腾?” 最美年华遇到你【115】郁仲骁带她回家见了父母 叶和欢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更紧,心中快要被幸福湮没,嘴里却控诉他:“你这是自夸呢,还是自夸呢?” “也可能是无奈。”郁仲骁一本正经道。 张嘴在他的肩头装模作样地咬了下以示惩戒,小姑娘又重重亲了一口他的脸,小霸王似地凶狠道:“盖了我的印章就是我的人,无奈也得受着知道吗?!” 郁仲骁轻笑,短促的笑声很好听,听得叶和欢微红脸颊,晃了下手臂:“有什么好笑的?那” “是没什么好笑的。” “那你还笑!” “嗯。” 叶和欢:“……塄” 这人真坏,看着老老实实,其实就是批着羊皮的狼,总是欺负自己,再这样翻脸了啊! 回酒店的路上,郁仲骁的手机一直响,但他没有接的意思,任由手机在仪表器像只小蜜蜂嗡嗡转圈。 “不接吗?”叶和欢好奇地问。 郁仲骁边开车边轻描淡写的语气:“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还没接就知道不要紧啦? 叶和欢侧靠着座椅,眼角余光瞟向手机,突然很想知道是谁打来的:“你要是开车不方便,我帮你接呗。” 她不过是开玩笑,郁仲骁却真拿了手机递过来,一副任她处置的做派。 这么好?叶和欢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刚打算接听,看到来电显示就不淡定了,她抬起头:“是你家里的电话……” 郁仲骁像是早猜到了,神情未变,却还明知故问地说:“不接了?” “不接!”叶和欢连忙把手机放回去,心里笃定他是故意的。 气鼓鼓地斜眼看他,随即目光落在他的皮带上,也起了想要捉弄他的怀心思。 她慢慢凑过去,鼻子几乎碰到他的脸,但又刻意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处。 见郁仲骁依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样,叶和欢轻舔了下他的耳垂,右手伸过去,大胆地抚上他的耳背跟颈侧位置,据说这里是男人的敏感点,手指摩挲着滑向他的胸膛,刚碰到皮带扣,不安分的小手就被他一把拽住了。 郁仲骁掌心的温度很烫。 “开车呢,别闹。”长辈训导晚辈的口吻。 叶和欢上半身又凑过去,娇娇的声音:“这么说,要是不开车就可以咯?” “……” 最喜欢看他吃瘪的样子,叶和欢得意洋洋地挑眉,半威胁的口吻:“那你说,下次还敢不敢耍我了?” 郁仲骁松开她的细腕,大手放回方向盘,目视着前方,低沉温和的嗓音:“看情况。” 欺负小孩的坏人! 碍于他在开车,叶和欢不敢再乱来,只是虚张声势地哼哼了两下。 —— 经过这一番折腾,车子在酒店停车场熄火时,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 叶和欢扭头问:“你今晚还回去吗?” 郁仲骁解了安全带,反问她:“那你希望我留下还是回去?” 当然是希望你留下…… 叶和欢抿了抿唇,抠着手指言不由衷地说:“看你自己啊,你要是有事就回去,我一个人在酒店里也可以的。” “嗯,那就留下。”郁仲骁一锤定音。 叶和欢:(/w\) 脚上的伤口有点疼,但不影响走路。 下车后,叶和欢立刻屁颠屁颠跑到郁仲骁身边,两条手穿叉过去牢牢圈住他的臂膀,表现出小鸟依人的一面。 头挨着他的肩膀,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脚有些疼,不让你抱了,就借我靠靠。” 郁仲骁被紧环着的手臂绕到叶和欢身后,搂着她的腰,将她拥入了怀里:“这样应该不会摔了。” 叶和欢弯唇,满心肺腑的愉悦,又挨近了他一些。 …… 两人进了酒店准备上楼,在大堂里,有人喊了郁仲骁的名字。 几乎是下意识的,叶和欢从郁仲骁怀里退出来,抬头看向走过来的人,是一位打扮得体的老太太。 老太太打量的视线落在叶和欢的身上,话是问的郁仲骁:“仲骁,跟朋友在这边吃饭?” “荀阿姨。” 郁仲骁问候完看向杵在一边的叶和欢:“你先上去。” 叶和欢忙点头,冲荀阿姨礼貌地笑了笑,径直走去电梯门口,看在那位荀阿姨眼里,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 —— 走出电梯,叶和欢还心有余悸,因为那位荀阿姨的眼神让她很不自在,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凿穿一样。 没多久,郁仲骁也上来了。 叶和欢忍不住问他荀阿姨跟他家是什么关系。 “是我妈的麻将友,以前见过几面。”说着,郁仲骁转过身,看着她的小脸就能猜到 tang她的担心,走回到她跟前,拿手抬起她的下颌,然后又放开,将一缕发丝勾到她耳后,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停留在她的后颈处不曾离去。 略略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细腻光滑的肌肤,正想说什么,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这次郁仲骁没按掉。 电话还是郁母打来的,听内容是知道了他跟个女孩在酒店里。 叶和欢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郁仲骁。 他似乎并不大愿意回答郁母的话,略显敷衍的语气,然后他抬眼望着自己,深邃的眸子,眼底是看不懂的深意。 叶和欢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跟着紧张起来。 “……嗯……你不用过来……嗯……我带她回去……” 带她回去? 叶和欢听到这几个字,慌了,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还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回事,郁仲骁已经挂了电话,他环顾了房间一圈,叮嘱她:“把东西收拾一下。” “等等!小姨父,我……晚上不在这住了吗?”即便心中有了数,但她还是想问清楚。 郁仲骁已经拿起刚才搁在电视柜上的车钥匙,听到她这么问,转过头来,像是怕吓到她,刻意放柔语气:“嗯,带你回家住。” “……” 叶和欢有些纠结:“可是为什么要去你家住?” “我妈想见你。” “你妈怎么突然想见我?” 她还没做好见他父母的心理准备,这样贸贸然过去,要是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整个人晕乎乎的,大脑也出现瞬间的空白。 郁仲骁凝着女孩脸上忐忑不安的表情,微微勾起嘴角,无声的安抚:“先收拾,要交代的路上我再跟你说。” —— 再坐到车里,叶和欢双手死着安全带,说不上来的不自在,心里百味杂陈。 她对即将到来的见面感到无措,不知道郁仲骁是怎么做到这么冷静的,叶和欢胡乱想了会儿,才开口:“小姨父,等会儿我看到你妈妈,她要是问我的名字跟家庭背景,我该怎么说?” “照实说,不用刻意撒谎。” 叶和欢拧起眉头,眼神幽怨地看着他晕在路灯光里的侧脸:“照实说,你妈妈不把我赶出来才怪……” 不同于她的惴惴不安,郁仲骁真跟没事人一样:“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说,到时就躲在我身后,我来说。” “那你打算怎么说?” “说实话。” “不行!”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叶和欢准备跟他好好商讨一下说辞,郁仲骁的手机又来了电话,他接起:“嗯……快到门口了……” 越野车已经拐了个弯,车速渐渐慢下来,叶和欢看到了前方的军区大院。 离得近了,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两人过去的关系摆在那里,她害怕自己在他父母面前不慎失言,到时候,连如今这样的相处机会都可能失去。 交叠在腿上的双手忽然被握住。 是郁仲骁的右手。 掌心干燥温热,专属于男人的宽厚和沉稳。 车子已经驶进大院的侧门。 郁仲骁的手移到了她的大腿上,来回轻轻摩挲。 叶和欢逐渐放松下来,反握住他的手,轻声咕哝:“到时我说错话,可不能怨我。” 郁仲骁笑笑:“让你照实说,不是全盘托出,拣着想说的说,不想说的就应付过去,你只要知道一点,我父母不喜欢别人说谎。” 这样是不说谎了,但算欺骗啊! 这时,越野车也停靠在一个院子的外面。 郁仲骁挂了档,侧过脸,看着还有点小紧张的女孩,温柔了眼神:“下车。” 最美年华遇到你【116】人除了年纪小点,其它不是都挺不错的 从跟儿子打完电话开始,郁老太太就站在玄关处,踮着脚,眯起眼一个劲往门上猫眼里瞧。 坐在客厅里看报纸的郁战明终于看不下去。 “你就不能过来安静地坐会儿吗?” 郁老太太转过头,看着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老头子,反唇相讥:“我一句话都没说呢,又哪儿吵着你啦?你少给我装模作样地假正经,要是不想看,上楼去啊,大半夜坐在那里看什么报纸~姿” “……” 郁战明懒得跟她争执,古人有句话说得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应该快到了?”老太太边嘀咕边趴在门上,撅着屁股,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郁司令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表示不屑桀。 那边,老太太又神神叨叨起来:“你说他有了对象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要不是碰巧被阿荀撞见,又被我那么一逼,还得继续瞒着我们……我们又不是思想迂腐的父母,难道还会做出拆散他们的事?” 郁司令翻了翻报纸,对老太太的搭腔置若罔闻。 郁老太太折返到客厅,拿掉他手里的报纸,然后在旁边坐下,想到阿荀说的话,笑得弯了眉眼:“阿荀说,两人一点也不避讳,在酒店门口就抱上了,如果没被她撞破,老二指不定就在那里过夜了。” 郁司令睨视她:“一大把年纪了,说话注意点分寸。” “分寸能给你送来儿媳妇?能让你抱上孙子?”郁老太太对丈夫的话混不在意,听阿荀说,姑娘家长得还是挺不错的,不禁更期待起来,在丈夫面前转了一圈,兴致勃勃地问:“我这一身见客人,会不会太随便了点?” “……” 郁司令已经不想再搭理她。 座机电话响了几声,那边保姆握着听筒冲客厅兴奋道:“太太,太太!门卫那边说小首长的车进来了!” —— 郁仲骁刚才出门太急,忘带家里钥匙,站在门口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郁家的保姆。 “小首长到了?”保姆笑吟吟的,眼睛却不由看向郁仲骁的身后,只瞧见穿着牛仔裤的细腿跟红色板鞋。 这姑娘似乎很害羞,躲在自家小首长的后头不出来。 当她瞧见两人十指紧扣的手,有些惊讶,小首长是个性格严谨又寡言的人,以前从未见他跟前妻当众做过什么亲密的举动,譬如牵手回家……当即让开道,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热络地欢迎道:“快请客人进来。” 叶和欢心里很紧张,但为了避免给人留下小家子气的印象,还是慢吞吞地从郁仲骁身后蹭了出来。 她羞赧地冲保姆笑了笑,礼貌地问好。 那边,郁老太太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迎出来:“站在门口作甚,仲骁,快请客人进来啊!” 郁仲骁紧了紧裹在自己手掌里的小手,稍低头对叶和欢说:“进去。” 叶和欢点点头,乖巧跟在他后头进了家门。 脱鞋的时候,她有些没站稳,但不敢像在家里那样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也不敢按雪白的墙壁,怕给留下不好印象,眼看踉跄地往后倾倒,腰上多了一只手,郁仲骁搂住了她,还问她打不打紧。 “没事……”叶和欢的小脸彻底憋红,立刻自己站好。 一道优雅关切的女声横插过来:“没摔着?” 叶和欢闻声抬起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玄关处的郁母,郁母穿着粉色的连衣裙,身材保持很不错,保养得当的脸上看不太出岁月留下的痕迹,要不是郁仲骁提前跟自己透露过,她根本不相信这是位六十岁的老太太。 …… 郁老太太看清儿子领回家的姑娘,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千万头草泥马在心底深处咆哮而过。 有点不淡定了。 因为这姑娘真的太年轻了! 她原本想着以老二这种闷脾气,不找个同龄的,对方也得有二十七八,不爱说话的男人,总是希望跟自己搭伙过日子的那一半温柔体贴,但……但眼前这个,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好吗?在她看来,顶多只有二十岁! 不会还未成年? 老太太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但随即又立刻否认,自家儿子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没,谱,的,事,来……? 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又多看了站在儿子身边的女孩几眼。 —— 叶和欢见郁母一直打量自己,眼神里没有恶意,倒像是好奇,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没叫人,立刻恭敬道:“阿姨,你好。” 一声‘阿姨’叫得郁老太太回了神,耳边似乎还有女孩甜柔的声音,连声应下:“好好好!” “阿姨,我来得太急,都没有给您跟叔叔买东西。” “不用买不用买,你能来,阿姨就很高兴了。” 不知为何,郁老太太发现被这 tang个小姑娘叫‘阿姨’,心里说不出来的舒畅。 可能因为自己大孙女跟这女孩一般大,那边已经做了奶奶,但到这里,她又当回了阿姨。 那心情,就跟她三十岁被三岁小孩喊姐姐时的激动是一样一样的。 老太太怕怠慢了客人,指挥保姆去厨房倒水,一边还和气地问叶和欢:“白开水行吗?还是喜欢喝糖茶?” “白开水。” 说着,叶和欢又扭头看向旁边的郁仲骁,见他神色如常,不禁也跟着松了口气。 “怎么还杵在那?快点让——”郁老太太已经开始埋怨儿子,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女方名字。 叶和欢主动报上名号:“欢欢,欢快的欢。” 老太太恍然大悟,又催促着儿子把人带到客厅里去坐。 郁仲骁的手在背后轻轻扶了下叶和欢的腰,示意她先进去,但叶和欢不敢走太快,亦趋亦步地在他的旁边。 客厅里坐着一个人,军装笔挺,黑发间掺杂丝丝银发,鬓角已经全白了,面目庄严肃穆,看上去有些难相处。 叶和欢已经猜到他是谁,即便忌惮对方,还是乖巧问候:“叔叔好!” 郁战明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然后又低头看自己的报纸,一副我跟你不熟、不想理你的态度。 叶和欢有一点点尴尬,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 下一瞬她的小手又被握住,郁仲骁还搂着她的肩,对她说话的声音有些低但出奇的温柔:“去那边坐会儿。” 然后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期间,郁战明施舍了一道目光给他们。 叶和欢安静地坐在郁仲骁的身边,双手还攥着他的大手,郁仲骁低头问她饿不饿。 叶和欢说不饿,目之所及,郁老太太跟保姆一起端着水果糕点过来,她想起身去帮忙:“阿姨,我来拿。” “不用,你坐着。”郁老太太趁放东西时又偷瞧叶和欢,觉得这姑娘家教不错。 郁老太太坐下后,借口自己的电脑出了问题,让儿子去瞧瞧。 郁仲骁没回绝,松开了叶和欢的手,起身去了二楼。 见自己的精神支柱离开,叶和欢心里越发紧张,平日挺大胆挺皮的一女孩,现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生怕一着不慎拉低印象分。 尤其郁仲骁的父亲好像还不怎么喜欢自己呢。 …… 郁老太太自认为是个亲善的长辈,绝对不会做出支开儿子、欺负人女朋友这种low到掉渣的事情来。 酝酿好语气,老太太笑眯眯地问了叶和欢一些事,比如你是哪儿人哪,你家里还有谁啊,再比如,你是怎么跟我们家老二认识的啊,认识多久了等等。 听到叶和欢说还在b大读书,郁司令翻报纸的动作一僵。 郁老太太的笑容也稍有不自在,但随后又恢复如常:“读书好呀,趁着年轻要多学点东西,现在大几了啊?” 叶和欢据实回答:“大二。” 大二的话,应该有十九岁了?这选对方,要求不能太高,不是未成年就行了…… 老太太的心瞬间放宽了,越看叶和欢越觉得漂亮,哪里是阿荀说得挺不错,简直是非常非常不错! 比起韩菁秋的那种漂亮可落落大方多了。 郁老太太已经坐到叶和欢旁边,握着她的手就近打量,忍不住手痒,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转头惊喜跟郁司令道:“这皮肤都能掐出水来了!” 叶和欢:“……” 老太太又回过头,欣羡地望着她白嫩的小脸感叹:“年轻真好~” —— 郁仲骁从楼上下来,听到餐厅里传来老太太愉悦的笑声,走到一楼,客厅里只有父亲还在。 郁老太太正坐在餐桌边,看着埋头吃得津津有味的叶和欢,心里乐开了花,跟旁边的保姆说:“看她吃,我都嘴馋了!” 叶和欢晚饭吃得早,夜宵因为被狗咬了一口没吃成,看到保姆端出来红枣银耳汤,她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叫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非常喜欢吃银耳有木有? “吃完了?阿芳,你再去给她盛一碗!” 叶和欢想说不用了,无奈老太太过分热情,保姆已经抢走她的碗,很快就盛了一碗回来。 “……” 又吃了大半碗,正想着怎么处理剩下的半碗,郁老太太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电脑是不是真坏了?” 郁仲骁已经走进餐厅:“网卡坏了,明天去配一个新的就行了。” 郁老太太上楼去看自己的宝贝电脑。 郁仲骁自然注意到那两道可怜的眼神,等老太太消失在楼梯缓步台处,他才拖开椅子坐下:“怎么了?” “吃不下了。”叶和欢放下调羹。 郁仲骁低头看 那碗红枣银耳汤,他没她这般谨慎多想,只道:“不想吃就算了,大半夜吃太多不容易消化。” “已经不消化了。”叶和欢揉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苦着脸,她又无奈地看向碗里漂浮的银耳:“那这些怎么办?如果我倒掉,你妈妈要是觉得我娇气难伺候怎么办?” 似想到了什么,叶和欢舀起一勺银耳,递到他的嘴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要不你吃!” 她的动作来得太突兀,郁仲骁下意识往后仰下颌,避开那勺银耳,隐含了几分抵触。 见他回避,叶和欢才记起来他不喜欢吃甜食。 曾经住在韩菁秋的公寓里,家政做饭时,韩菁秋特意交代不要在菜里放糖,她当时去洗手间路过偶然听到的。 “真的不吃嘛?”叶和欢举着勺子,眼巴巴地瞅着他。 见他不答话,有些失望,刚准备收手,郁仲骁却握住她的手腕,他凑过来咬住了勺子。 就这样,就着她举勺子的动作,郁仲骁吃光了银耳,松开她的细腕,他颀长的身体往后靠着椅子,从容地开口:“味道还不错。” 叶和欢的脸微微发红,有种被调戏了的错觉。 这个勺子是自己用过的,刚才被她舔了无数次,应该有好多口水,这么一想,她拿过两张纸巾用力擦了擦。 郁仲骁:“……” —— 家里已经给叶和欢准备了客房,在郁仲骁房间的对面。 等两人上楼后,郁老太太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挨着郁司令坐下,捅了捅还在假装看报纸的丈夫:“这小姑娘真的不错,还能吃,刚才你没瞧见,她还喂老二吃东西呢,老二明明讨厌吃甜的东西,愣是张嘴就吃了。” 安置好叶和欢,郁仲骁已经重新下楼来。 郁司令翻了翻报纸,冷冷淡淡地冒出一句话:“以后乱七八糟的不要再往家里带。” “我说你个老头干嘛呀!”郁老太太不高兴了,“人除了年纪小点,其它不是都挺不错的?” “原来你还知道人家年纪小。” 郁司令横了她一眼,又抬头看着突然不着调的儿子:“我看你是承训把脑子训秀逗了,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人这么跟你回来,她家里知道吗?” 不等郁仲骁开口,老太太已经跟丈夫杠上了:“收起你那些老古板的思想,人家两情相悦的,你瞎掺和什么,我把话搁这里了,要是把我这个儿媳妇逼走,我跟你没完郁战明!” 郁司令放下报纸,站起身后瞪了眼儿子:“你跟我去书房,我有话问你!” …… 叶和欢洗好澡从洗手间出来,径直回了客房,擦头发的时候又想见郁仲骁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不敢在别人家地盘瞎晃,她打算发短信叫他过来。 刚拿起手机,房门被叩响,叶和欢过去开门,来得是郁老太太。 “还习惯吗?”老太太进来后,拉着叶和欢在床边坐下,又仔仔细细把她看了一圈,说不出的满意。 叶和欢往门口瞧了眼,向老太太问起郁仲骁。 “他呀,跟他爸爸在书房聊天呢!” 郁老太太笑着笑着,笑容就淡下来,但望着叶和欢的目光很真切:“欢欢啊,老二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叶和欢愣了下,随即便合盘托出,包括郁仲骁离婚的事。 “原来你都知道了啊,”老太太像是松了口气,更加喜欢她:“我家老二的性格比较沉闷,你跟他在一起,得请你多包涵一点,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就告诉我,阿姨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郁老太太俨然一副好婆婆的姿态。 叶和欢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轻声说:“其实他……挺好的。” “你觉得好就行,”郁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离开前不忘为郁司令的冷脸做解释:“仲骁他爸爸就那德行,常年发命令发惯了,你能来家里,他心里其实已经乐坏了,平时九点钟睡觉的人,今天愣是等到了十二点。” 最美年华遇到你【117】半夜:伤口有些疼,想你帮我揉 叶和欢吹干头发,趴在床上翻来覆去。 不敢贸贸然发短信给郁仲骁,怕打扰到他跟他父亲谈事情。 迷迷糊糊的时候,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微微收紧的力道,随即又松了劲,反反复复,想把她弄醒但好像又怕把她吵醒。 叶和欢不让自己睡沉过去,强行撑开眼,看到的是已经坐在床边的郁仲骁。 他正垂眼看着自己。 客房里开着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郁仲骁还穿着回来时那身衣服,看样子应该是从书房出来后直接来了她这里鬻。 叶和欢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身,含糊地问:“几点了?” “凌晨一点一刻。” 清醒后,叶和欢坐着看了会儿郁仲骁,然后投入他的怀里,双手交握在他的脖颈处。 郁仲骁很自然地伸手接住她。 叶和欢在他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喟叹一声:“我忘记了这是十一,也不知道还买不买得到票。” 郁仲骁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想好去哪儿了?” “我想要去北方。”稍作停顿,叶和欢侧头看他:“哈尔滨,你觉得怎么样?” 丰城跟b市是长三角地区的城市,哈尔滨则位于最东北的省份,除非坐飞机,自驾或火车的话,路程确实远了些。 对于她的突发奇想,郁仲骁也只是笑了笑,问她:“怎么会想去那里?” “我想看雪雕,以前都在电视里看到的,这次想要身临其境一下。” “你确定这个月份哈尔滨有雪?” 叶和欢愣了愣,睁大一双晶亮的眼睛望着他:“难道没有吗?” 郁仲骁很好奇是谁告诉这个傻妞哈尔滨一年四季都有雪的,又怕打击她旅游的热情:“这个说不定,得看天气,有些年份气温降得快,下雪也早。” “那今年呢?”叶和欢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这个等到了那里自然就知道了。” 叶和欢有些失望:“那要是不下雪,我不白跑一趟吗?” 可是不去,她又不甘心。 “也有其它很多旅游的景点,看不成雪雕,到时候可以四处逛逛。” 叶和欢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一双眼睛又亮了起来,越说越向往哈尔滨这个城市:“那就去那儿。” 头顶传来的嗓音沉沉:“决定好就不能再变了。” “嗯,不变了。”叶和欢突然离开郁仲骁的怀抱,坐直了身子,说出自己的担心:“那如果没票了怎么办?” 郁仲骁轻笑了下:“这个我会处理,好了,太晚了,你休息。” 叶和欢看着他的笑容,犹如春暖花开般令她心动,看到他真起身要走,耍起了无赖:“我一个人睡不着。” “闭上眼睛躺会儿就睡着了。”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那我留下来陪你’吗? 郁仲骁离开前,替她关了书桌旁的落地台灯,黑灯瞎火里,叶和欢的睡意早已驱散殆尽。 …… 拿过手机看了看,已经凌晨两点多。 叶和欢生出了点坏心思,她自己睡不着,想要sao扰一下睡在对面的那个人。 她发短信给郁仲骁——【还是睡不着(ノへ ̄、)】 最后特意加了一个哭的表情。 郁仲骁回复得很快。 【数羊/数到一百就睡着了】 叶和欢现在只想要他,对数羊一点兴趣都没有,重新开了灯,伸出自己细白的腿,手机摄像头对准脚踝处的纱布,‘喀嚓’一声,然后给他发过去,顺带一句扰人心神的话——【伤口有些疼,想要你帮我揉。】 ……想要你帮我揉。 郁仲骁躺在床上,单手枕在脑后,右手握着手机举到眼前,不可否认,原本沉寂的情绪被撩了一下。 —— 叶和欢刚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手机嗡地震动了下,她点开,看到了郁仲骁的回复—— 【想要怎么揉】 叶和欢的脸因为羞涩红了,心里却越发心猿意马。 她迅速下床,对着镜子先整理仪表,确定不邋遢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又悄悄地打开/房门,两步就到了郁仲骁的房门前,刚想要敲门,走廊上忽然响起冲马桶的声音,然后洗手间的门开了。 叶和欢看到从里面出来的郁战明时,有些被吓到,郁战明一抬头,瞧见走廊上的她也有些错愕。 “叔……叔叔好。”叶和欢急中生智,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洗手间:“我是来上马桶的。” 郁战明:“……” —— 郁仲骁隐约听到外面的说话声,然后又静静地等了会儿,都没有等到那个让自己揉腿的人。 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她的意思。 tang也许她只是跟他撒撒娇…… 把手机放回床头柜,郁仲骁在床上辗转过身,刚准备睡觉,房门被很轻微地敲响,就像小鸡啄米一样,同时响起低到几乎听不见的甜柔女声:“小姨父,你睡着了吗?我来了~” 没一会儿,门口声音消失,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下。 郁仲骁点开短信——【(/0 ̄)o我在门口啦】 透过门缝,还能看到外面有人影鬼鬼祟祟地在晃动,莫名的,郁仲骁想笑,给她回复过去——【嗯】 然后他下床去开了门。 叶和欢正蹲在门边,听见‘吱呀’一声,立马抬起头。 手机的屏幕荧光落在她的脸上,那双猫瞳仿佛淬了星辰,格外的明亮,她咧嘴笑了笑,然后站起来,像条小泥鳅流进了郁仲骁的房间,又转身催促他快点关门。 关上门,郁仲骁随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叶和欢看到他穿着白背心,还有家居长裤,应该是洗过澡了,又听到他问自己:“腿不疼了?” 男人的声音在深夜更加低沉有磁性。 叶和欢眼珠一装,哼哼唧唧地走到床边,顺势往上面一趟,龇牙咧嘴:“本来都忘记了,被你一说又疼起啦。” 郁仲骁真的蹲下替她揉起脚来。 橘黄的灯光笼罩着他颀长结实的身体,从叶和欢这个角度瞧过去,他的鼻梁似乎更高了,让她想到剑眉星目四个字,心里蠢蠢欲动起来,嘴里却说着违心话:“你爸爸长得那么帅,你妈妈也很漂亮,怎么到你这里,长相就这么普通了呢?” “以后找个漂亮点的老婆,生出来的孩子不丑就行了。” 明明他说得很正经,但叶和欢听完却红了脸,被他握着的脚大拇指动了动:“想得倒挺美的!” 揉了会儿,郁仲骁放开了她的脚。 在他开口赶自己之前,叶和欢一溜烟爬到了床上,钻进毯子里,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一半床让给你,快上来!” 郁仲骁看着她脸上期待又羞涩的神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再起涟漪。 等他掀开毯子躺进去,叶和欢已经霸占了他的怀抱,亚麻色的长发铺满他的胸膛,些许倾泻在他的腰侧。 说不尽的旖旎春色。 郁仲骁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女人,抬起的手落在她发间,爱恋般抚摸。 叶和欢一手绕到郁仲骁身后,一只搭着他没有赘肉的腰上,轻轻捏了把揩油,肌肉真结实! 下颌抵在他的胸口,颇为委屈地说:“我今天被狗咬了欸!” 郁仲骁:“嗯。” 叶和欢在他怀里动了动。 薄毯下的双腿蹭着郁仲骁的大长腿,又想起了那天清晨在韩敏婧那间套房里发生的事,她年纪太小,对性充满了热枕跟好奇,尤其有过那么一次懵懵懂懂的经验,对男性的身体越发想要探索一二。 现在,自己想探索的男人就在旁边…… 叶和欢捏着声道:“我受到了惊吓,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安慰啊?” “你想要什么?”郁仲骁的声音很低,那种低,充满了荷尔蒙的诱惑。 叶和欢搭在他腰上的手开始不安分,指尖在他的侧腰位置轻敲着:“你让我摸一下呗。” 郁仲骁看到她一点点下移的小手,却没有像之前两次那样阻止她,任由她的手到达自己长裤腰绳的位置,只是顺着她的话,低声问:“摸哪儿?” “那里。” 话音落下,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叶和欢以为他不答应,又柔声跟他打商量:“我不会弄疼你的,就摸摸,摸一下我就睡觉。” 最美年华遇到你【118】就看一眼,看完就出来! 郁司令回到主卧,发现老太太大半夜又爬起来了,正坐在床边捧着自己藏首饰的盒子在那捣鼓。 “你说,送哪个比较合适?”郁老太太拿出一条金手链跟一根项链让丈夫选。 郁司令斜看了一眼,不发表任何意见,脱了鞋上/床,闭上眼转了身。 见老头子背对着自己,郁老太太用胳臂肘顶了顶他:“跟你说话呢,人第一回来家里,总得送点见面礼。” 郁司令驳了她一句:“八字还没一撇,你瞎送什么。匮” “就是因为还没撇才要送!都说找对象得先看对方父母,咱们给人姑娘留下了好印象,她对老二也就更上心一些。” 郁老太太又跟郁司令讲了刚才在客房跟欢欢的对话俳。 “她爸爸是做卖电器的小本生意,爷爷好像在镇政府上班。明天我问问仲骁,什么时候能见一见亲家,欢欢明年就二十周岁了,按法律来讲也是能领结婚证……” 郁司令听不下去了,倏地坐起身:“你这个老太婆,越说越扯,你好意思让你儿子讨个刚成年的小姑娘当老婆!” “怎么就不好意思了?那是我儿子魅力大,那些嘴碎的都是羡慕嫉妒恨,有本事,让她们儿子也去找个小姑娘来。” 郁司令:“……” 郁老太太的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语重心长地对丈夫说:“你也别揪着年纪这点不放,这小姑娘我是真觉得不错,就是害羞了点,一说起老二就脸红,应该是真心喜欢老二,我倒是担心以后结了婚老二那闷葫芦性子会冷落她呢。” 说着,老太太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你说亲家他们会不会嫌仲骁老啊?他那样都能做人爸爸的兄弟了。” 郁司令真的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扯了毯子往脸上一盖,睡觉! —— 与此同时,郁老太太口中‘害羞’的小姑娘正在对她那闷葫芦儿子上下其手。 卧室内一直开着灯。 郁仲骁半坐半躺在床头,他稍稍低头,鼻息间闻到女孩发间洗发水的香味,她的头正枕着自己的胸口,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红红的耳朵,还有后颈处的白嫩肌肤。 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在毯子下微动,摸索着解开了他长裤腰间的裤绳。 理智告诉他,应该及时喊停,不能让她为所欲为,但身体已经忍不住想要纵容她。 当那只柔软如无骨的小手试探地从裤沿伸进去,郁仲骁的喉结松动了下,对他来说,这样的经历从未有过,让一个女人握住他那里把玩。过去那些端正的人生教条,让他不曾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情来。 这一刻,他不仅觉得荒谬,还有紧张、刺激萦绕在胸腔里,甚至还泛着一些无法言喻的羞赧。 叶和欢的身体紧紧靠着身边的男人。 左手慢慢滑入郁仲骁的长裤里,摸到短裤边缘,她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好奇又胆怯,却没半途而废的想法,隔着短裤面料,试探地摸了一把,那里就像是蛰伏中的怪兽,还非常老实。 当她的指尖轻轻扫过时,郁仲骁大脑里那根弦顿时紧绷了,身体的感官也变得无比敏感。 叶和欢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短裤里。 手心接触到的温热让她心跳加速,生涩又缓慢地抚摸,来回地。 随后,她再次领略了男性身体的神奇之处,那个清晨抵着她的硬邦邦感觉又出现了,就像骤然爆发的火山岩浆,越来越滚烫,似要灼烧了她的手掌,勃发的脉动让她面红耳赤,头顶男人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渐渐,叶和欢的手有些攥不住,她觉得口干舌燥,一颗心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寂静的卧室里,叶和欢得寸进尺的声音响起:“我能不能再看一下?” 喉头剧烈滚动了几下,郁仲骁知道自己现在开口说话,声音一定哑得厉害,身体最敏感的那截还被她攥着,眼看她还有往下摸去的趋势,立刻牢牢按住了她作怪的小手:“刚才说好了只摸一下。” 话一出口,郁仲骁的耳根骤然通红,不自在地动了动喉结。 “干嘛这么小气,摸都摸了,还不让看。” 也许是因为他喑哑的嗓音,叶和欢发现有人比自己更难受,也就不那么紧张了,在怦怦的心跳声里,胆子越来越大,她蓦地钻进了薄毯里,嘴里还做着保证:“就看一眼。” 郁仲骁伸手就想把她拽出来,故意冷下声来:“不准再胡闹。” “看完就出来!” 房门突然被叩响,门外传来老太太的声音:“仲骁,都凌晨两点半了,怎么还不睡?” 床上的两人瞬间偃旗息鼓。 叶和欢躲在薄毯里更不敢出来,她听到‘啪’的一声响,房间里光线散去,陷入了黑暗之中。 是郁仲骁关了灯。 然后她又听到他说话:“有 tang些工作急着处理,正准备睡。” “那你休息。”郁老太太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仲骁,欢欢喜欢吃什么,明天让阿姨买一些来做。” 郁仲骁提到了笋。 听了他的回答,叶和欢心里甜甜的,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喜欢吃笋。 …… 等郁老太太的脚步渐行渐远,叶和欢一骨碌爬出来,红着脸直扑到郁仲骁的怀里,摸黑找着他的脸,胡乱地亲了一通,唇瓣凑到他的耳边,用牙齿轻咬了下他的耳垂,在他耳窝里呵着热气:“鉴于你表现良好,我决定奖励你。” 郁仲骁搂着挂在自己身上的温香软玉,按在她腰肢处的大手下滑,捏了捏她热裤下白嫩的大腿:“奖励什么?” 他声音里的沙哑已经消失,在黑暗里是透着蛊惑的低沉。 叶和欢有些不好意思,屏住一口气,在他耳边快速道:“我没这方面的经验,如果弄疼了你,你告诉我。” 话毕,她又蒙头钻回毯子下,还没进一步行动,人已经被捞了回去。 郁仲骁抱着她,在她耳边低声软语:“睡觉。” 叶和欢在他怀里动弹不得,静静地待了会儿,她低低的嗓音划破黑暗:“其实……真的没关系的。” 如果是你的话,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后半句话,叶和欢没有说出口,但她知道,郁仲骁会明白她的意思。 搁在她胸前的手臂收拢,郁仲骁把她搂得更紧,除此,再无其它越轨的举止,在谷欠望跟理智之间,他终究选择了后者,因为珍惜,所以不愿意轻易地伤害她。 —— 第二天,叶和欢是在客房里醒来的。 她不知道郁仲骁是什么时候把自己抱过来的,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中午,匆匆忙忙起了床。 上午11点20分,叶和欢下了楼,看到在拖地的保姆有些窘迫。 “起来了?”保姆对她晚起的事好像一点也没芥蒂,笑吟吟地指了指客厅:“茶几上有月饼,先吃个垫肚子,老首长跟小首长出去了,太太在厨房里炒菜,大概半小时后才能吃饭。” 叶和欢先去问候了郁老太太,然后才晃到客厅里吃月饼,结果看到一只卧在沙发上的猫。 “这是小首长从云南带回来的。”保姆在旁边解释。 那是只蓝灰色毛发的猫,察觉到有人靠近,还抬头冲叶和欢慵懒地喵了一声,说不出的萌呆可爱。 叶和欢抱在怀里,也不见它挣扎,出奇的乖巧,越发喜爱,捋着猫背上绒软的毛问保姆:“有名字吗?” “有啊,小首长起的,叫小丫头。” 小丫头? 叶和欢提起猫的两前肢,看了看它的下半身,果然是母的。 在保姆走开后,她对视着那双圆大明亮的金黄色猫眼,恶狠狠地警告:“不准抢我的男人知道吗?不然把你丢给桂花凌迟!” “喵~” “真乖!” 叶和欢把猫放回沙发,刚要起身,迎面而来一猫爪,硬生生地受了一巴掌。 “……” —— 郁仲骁下午两点多就回了家,没有吃晚饭,带着叶和欢回b市。 离开前,郁老太太把叶和欢拉到角落里,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见叶和欢要还,忙握着她的手道:“这是我们这儿的习俗,儿子带女朋友回来是要给拜见钱的。” 最美年华遇到你【119】我和小丫头,你更喜欢哪一个? 叶和欢拿着厚厚的红包出来。 郁老太太借口有东西让郁仲骁带回b市,把儿子叫进了厨房里。 虚掩上门后,老太太仔仔细细打量了遍儿子的穿着,越看越觉得不满意:“你别老是军衬哪作训服的,都快成你爸那老头子的翻版了!” 郁仲骁有些苦笑不得:“部队里不都这么穿?您叫我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什么叫‘就是为了说这个’?”郁老太太虎了脸,心里略略不高兴,但还是拉着他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嘱咐:“你现在交女朋友了,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得好好打扮自己,要是有机会多跟欢欢穿穿情侣装。眉” “……” 老太太越说越觉得可行:“还有,把你那些颜色沉闷的衬衫啊裤子都给我扔了,去买几条牛仔裤穿穿。羲” “妈,您也不看看您儿子几岁了。”郁仲骁颇为无奈。 “刚好三十岁呀,怎么啦?正是一枝花的年纪,不过你要再这么下去,迟早是那坨牛粪!” 郁仲骁:“……” —— ‘小丫头’也被重新带回b市去。 郁仲骁把一大袋丰城特产放到后备箱,叶和欢则抱着猫咪亦趋亦步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一幕,看在郁老太太眼里,说不出来的和谐,整一夫唱妇随的节奏。 在道别的时候,老太太握着叶和欢的手再三交代:“以后放假了有空就到家里玩,来之前让老二打个电话,你喜欢什么告诉阿姨,阿姨都做给你吃。” “阿姨你也是,保重身体。”说着,叶和欢还主动张开手臂抱了抱郁老太太。 郁老太太顿时眉开眼笑,不停地说‘好’。 郁仲骁站在旁边,等两人放开彼此后才说:“妈,那我们先走了。” “走就走,难道还要敲锣打鼓欢送你?”一道浑厚的冷哼从院门口响起。 郁战明已经走进来,军装挺括,板着黝黑的脸庞,身后跟着个警卫员,斜睨的视线扫向车旁的郁仲骁。 哪怕老头子眼神不善,郁仲骁还是恭敬地叫了他一声:“爸。” 郁司令轻哼一声,走到郁老太太身边,侧头对她道:“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进去?” “叔叔,你跟阿姨有机会来b市来玩。”叶和欢突然开口道。 郁司令两手负背,不做搭理。 郁老太太在身后狠狠地掐了他一把,郁司令这才瞥眼看向怀揣着猫的叶和欢。 郁仲骁打开了副驾驶车门,叶和欢上车前,还是扭头跟郁司令道别:“叔叔,我们走了,再见!” 这回,郁司令淡淡地‘嗯’了一声,尽管依旧摆着张臭脸。 —— 车子驶出军区大院后,叶和欢才转过头说:“我觉得你爸爸挺口是心非的,他这会儿回来肯定是为了在你离开前再见你一面。”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郁仲骁注意着路况,戴着黑色腕表的左手打转方向盘。 “而且,他对我好像也没那么凶了。”叶和欢又把左手伸到他的跟前,腕间有一个金镯子,她晃了下,喜滋滋地道:“这是你妈妈给我的,还有好大一个红包,我准备回家再拆。” 这时候的她,就像那些过年做客回家的孩子,因为在长辈那里得到礼物而能高兴一整天。 郁仲骁嘴角微微勾起,前面是红灯:“有这么开心吗?” 叶和欢连连点头,必须的! 她哼着小调逗弄了会儿趴在腿上的懒猫,然后又抬头问他:“吴阿姨说,这猫是你从云南带回来的?” 郁仲骁答得很轻描淡写:“有天开车路过一个工地,在路边瞧见它,顺便带回了部队。” “原来你还这么有爱心呀,收养流浪猫。”叶和欢故意做出惊讶的表情。 “可能因为它可爱。” “那这样子呢?你更喜欢哪一只?”叶和欢忽然举着猫凑到他的身边,一人一猫都巴巴地瞅着他。 郁仲骁没有说话,专心开车。 叶和欢用头蹭着他的手臂,撒娇地道:“说嘛说嘛,我跟这只猫,你喜欢谁?” “……” 抑扬顿挫的魔音:“小姨父小姨父~” “你。”郁仲骁打断了她。 叶和欢蓦地噤了声,心中暗暗乍舌,有欣喜也有不好意思:“你是不是为了哄我开心骗我呢?” 郁仲骁低沉的嗓音又低了几个调:“没有。” 他的耳根处隐隐有些红,注意到这点,叶和欢不再跟他唱反调。 抱着猫靠回座位,她的嘴边怎么也掩盖不住甜蜜的发酵,嘴里却又哼哼地说了一句:“你一定是在骗我。” —— 抵达b市,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选了家餐馆吃晚饭。 晚上八点多,越 tang野车停在家属院门口的不远处,解开安全带,叶和欢习惯性地扑过去亲了亲男人的薄唇。 郁仲骁还系着安全带,单手搂着她倾过来的身子,回应她的吻。 两人分开后,叶和欢圈着他的脖颈不愿松手:“怎么办?每次在一起都不想分开。” 郁仲骁贴着她背上的大手来回轻抚了几下。 即使再不舍,叶和欢还是被赶下了车,郁仲骁在车里望着她:“进去,晚上早点睡觉,不要熬夜玩手机。” 叶和欢冲他吐了吐小舌,关上车门,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在车灯光里走了回来。 她走到驾驶座车门边,抬手敲了敲窗户。 车窗徐徐降下。 叶和欢俯身迅速亲了下郁仲骁削瘦的脸颊,然后后退了小半步,双手交叠在背后,踮了下脚尖,眼睛左右飘忽着不看他,微微红着小脸,说了句‘拜拜’就转身朝家属院走去,唇角却情不自禁地扬起弧度。 —— 刚进家属院,叶和欢的手机就响了,她看都没看来电,直接接起:“干嘛,刚——” “我靠,你去哪儿了啊?!”电话那边,不是她想的郁仲骁,而是范恬恬。 叶和欢握着手机愣了有两秒,刚想问她怎么了,范恬恬已经火急火燎地说开:“你是不是跟你家里说昨晚来我家了?” “是呀,出什么事了?”叶和欢心底生起不详的预感。 “你老子刚给我打电话了!你又没提前跟我打招呼,等我反应过来想圆谎,他已经听出不对劲,然后问我你去哪儿了,我死不承认啊,就说你下午跟同学去玩了,不过估计你爸不相信。” 这算不算是乐极生悲? “话说回来,昨晚你到底去哪儿啦?” 叶和欢没有刻意隐瞒她:“恬恬,我谈恋爱了。” 范恬恬顿了顿,随即‘哦哦’了两声:“跟男朋友出去玩的话应该没什么,你跟你爸说清楚就好了。” —— 叶和欢走到家门口,果真看到了叶赞文的轿车。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叶赞文犹如一尊大佛镇在客厅里,听到开门声抬头望过来,见是她,瞬间阴沉了脸,起身走到玄关处:“你给我出来。” 叶和欢撇了下嘴角,丢下肩上的书包,慢悠悠地跟他去了院子里。 叶赞文还穿得西装革履,松开领带,双手插在腰上,语气佯作平静地问她:“昨晚你在哪里过夜?” “恬恬家。” “你还大晚上跑她家去做什么?” 叶和欢睁眼说起瞎话:“恬恬跟她爸妈吵架,心情不好,我过去安慰她一下。” “你怎么安慰她?跟她一起抽烟喝酒?还是跟她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厮混?”叶赞文抬起右手,指着叶和欢的鼻子,额际青筋隐现:“抽烟是不是跟她学的?你给我立刻跟她断干净!以后不准再随随便便在外面过夜。” 叶和欢最讨厌他这副说教的姿态,当即反驳:“烟是我教恬恬抽的,我的朋友轮不到你整天说三道四,就算我哪天吸/毒了,你也没资格来对我指手画脚一个字!” “你!”叶赞文高高扬起了手掌。 叶和欢回瞪他,见他的手久久不落下来,轻嗤一声,转身自顾自进去屋子。 拎起书包,上楼回了房间。 —— 叶和欢重重地倒回自己的床上,又跟上次一样,因为叶赞文破坏了自己的心情。 辗转翻身,叶和欢掏出手机,给郁仲骁发了短信——【不开森!】 是家里的保姆。 “大小姐,老部长让你去书房。” 书房里,不仅有叶纪明,叶赞文也在,叶和欢看到他的时候,心里愤愤然,猜测到一定是他在爷爷面前告状。 叶纪明没有教育她,只是让她收拾包裹去荷园住几天。 荷园,是叶赞文现在跟殷莲母女住的地方。 不管爷爷是出于什么目的,叶和欢都不愿意去那里,叶赞文现在的架势,摆明是想要看着她,一旦去了荷园估计就跟变相的软禁一样,叶赞文绝对不会再放任她出去。 “我不去,死也不去!”叶和欢抛下这句话,摔门而出。 书房里恢复了寂静。 叶纪明转而看向自己的儿子,幽幽叹息道:“有些事,不是你说想挽回了就能挽回,你现在再想来管她,这么多年过去,别说是她,就连我也不相信你能做个好父亲!” —— 回到自己房间,叶和欢关上门,鼻子莫名其妙地泛酸,眼泪已经滑过了脸颊。 她抬手胡乱地抹掉。 手机上有两条未读短信,都是郁仲骁发过来的。 【谁又惹你了】 【生气了?见到短信回复】 这是他第一次用 标点,但叶和欢却提不起劲来取笑他。 在她看短信的时候,手机嗡嗡震动。 看到来电显示,叶和欢手忙脚乱地按了挂断键,不想让他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异样。 她随即回短信过去——【在陪我爷爷说话,不方便接电话】 郁仲骁很快就回复了。 【刚才因为什么突然不高兴】 对自己家里那些丑事,叶和欢不知道该如何启齿,也不想让郁仲骁知道。相较于他的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她的父亲光明正大跟小三出双入对,还给她生了个妹妹,而她的母亲至今还住在精神病疗养院里。 想起严舆跟他母亲说的话,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叶和欢握着手机,泣不成声,突然想要一个温暖的怀抱,却不敢告诉任何人她此刻心中的胆怯。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在门口,然后是保姆的声音:“大小姐,家里来客人了。” 叶和欢忙用纸巾擦干净脸。 她照了照镜子,发现眼眶还红红的,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副平光镜戴上,又披散了头发,伪装好自己才去开门。 楼下的说话声隐约传来,爷爷跟叶赞文似乎都在客厅里。 保姆见叶和欢开了门,递过来一件外套:“大小姐,这是你落在韩老将军家的?” “……” 叶和欢看着那件崭新的开衫,并不是她的。 保姆见她愣愣的,忙解释:“是韩家的三姑爷送过来的,现在正在楼下跟部长他们说话呢!” —————————— ps以上四千字,小剧场赠送—— 鉴于大家喜欢郁老太太跟郁总参谋长这一对,所以写了一个,小剧场开始前,先做简单说明:【郁总参谋长】郁战明跟【郁老太太】江蕙芝是一对青梅竹马。 故事发生在郁老太太三岁、郁总参谋长六岁的时候—— 郁老太太小时候特别喜欢缠着隔壁比自己大三岁的郁总参谋长,每天晚上吃饱喝足后就让江母抱着去郁家串门。 因为郁老太太小嘴甜得跟抹了蜜,见了人就喊叔叔阿姨,长得又萌又可爱,郁家夫妇特别喜欢她。 有一天,两家大人打麻将,让郁小参谋长带着小青梅去房间看电视。 小时候的郁老太太嘴巴很馋,看到好吃的就两眼发光,平日里吃饭不吃够两小碗绝不下桌。 这会儿她看到电视里演员喝的咖啡,馋得只吞口水。 江家有咖啡,但碍于她年纪小从来不给她喝。 郁小太太抱着洋娃娃,扭头看挺直腰杆坐在自己旁边的小总参谋长,奶声奶气地说:“小明哥哥,你喝过咖啡吗?” 郁小参谋长抿了抿嘴,心里也好奇,因为他没喝过有木有? “小明哥哥,我家有咖啡,你要不要喝呀?”郁小太太晃着脚上的小粉皮鞋,循循善诱。 过了良久,郁小参谋长点了点头。 于是郁小太太带着自己的小竹马去了江家,趁着大人不在,指挥着郁小参谋长爬上小板凳去取咖啡罐。 突然厨房的门开了,进来的是郁小太太最怕的江母。 某熊孩子吓得熊背一震。 郁小参谋长还没反应过来,小青梅已经在他的腿边哭开了:“小明哥哥,我都说妈妈不让我们喝咖啡了,你不要逼我嘛~” 郁小参谋长:“!!!” 最美年华遇到你【120】不是像上次那样子,是真的做 叶和欢没有接开衫,她匆匆跑下楼,绕过缓步台时又不由地放慢脚步。 客厅里,爷爷正在说话,脸上挂着长者温和的笑。 叶和欢视线微转,看到了坐在爷爷对面的男人,心里顿时犹如小鹿乱撞。 叶纪明稍一抬头看见杵在楼梯上的孙女,立刻招呼她下来:“怎么傻站在那里?你小姨父来了,过来喊人。” 虽然郁仲骁已经跟韩菁秋离婚,但当时舆/论一边倒,郁仲骁是受害者,韩菁秋才是千夫所指的那一方潼。 她的外公韩永松,把韩菁秋跟阮彦赶出门时,曾在大门口说过,他只认郁仲骁这个女婿。 孰是孰非,韩永松的这句话已经充分做了说明桎。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郁仲骁才会拿外公做借口来叶家…… 叶和欢走进客厅,眼睛不敢朝他那边看,怕被爷爷跟叶赞文察觉到什么,只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喊了声‘小姨父’。 然后走到叶纪明的旁边,又低低地叫了声:“爷爷。” “你下午去了你外公家,怎么不跟你爸爸说清楚?”叶纪明佯作责备地对她说:“以后有事不要闷在心里,你去看你外公,难道家里还会束着你不让你去?” “……” 叶和欢不清楚郁仲骁是怎么跟爷爷说的,不敢随便作答,怕拆穿,只能含糊应声。 “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们休息,我先告辞了。”郁仲骁从沙发站起身。 叶纪明让叶赞文去送客人。 正在这时,叶和欢突然开口道:“爷爷,我今晚想要去外公家住。” 郁仲骁止住了脚步,朝着她瞧过来。 叶和欢没有看他,对叶纪明说:“反正小姨父刚好在,那就顺便送我一程呗。” 叶纪明只当孙女被儿子冤枉后犯了犟脾气,倒也不拦着她去韩家,只不过怕麻烦郁仲骁,毕竟这是前韩家女婿了。 郁仲骁却说:“没关系,我回部队刚巧经过xx路那边的家属院。” “那小姨父你等等我,我收拾好东西就下来!”不等叶纪明开口,叶和欢已经跑上楼。 —— 十分钟后,叶和欢拎了自己的书包跟着郁仲骁离开叶家。 郁仲骁的车停在院子外面。 叶家大门合上,两人一前一后下台阶,谁也没说话,走了几步,郁仲骁回过身从她手里拿走了那个沉沉的书包。 直到上了车,他才开口问她,低沉有力的声音:“你爸刚才训你了?” “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没事找事。”叶和欢抿了抿唇角,混不在意地道:“不用搭理他——” 话未说完,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睛突然被取了下来。 眼前视线瞬间清明不少。 “哭了?”这两个字,郁仲骁问得很温柔。 叶和欢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边去抢眼镜边解释:“刚才洗澡的时候沐浴露进到眼睛里,揉啊揉就成这样了。” 郁仲骁没把眼镜还给她,又问:“你爸怎么说你了?” “你很好奇吗?”叶和欢又恢复了痞痞的样子,身体朝他依偎过去:“你直接去问他不就都知道啦~” “……” 郁仲骁没再继续追问,他发动了车子:“在自己位置坐好,系上安全带。” 叶和欢撇了撇嘴角,但还是听他的话坐正系安全带,在车子驶出家属院后,她扭头问:“小姨父,我们去哪儿?” “你不是说去你外公家吗?”他把着方向盘不咸不淡地说。 “那是我找的借口,不然我爷爷怎么会答应我跟你走!” 叶和欢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变通,伸手去掐他,刚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反手拽住,牢牢地攥紧在他的掌心。 她抽了一下手,没有抽动,然后又听到郁仲骁云淡风轻地说:“嗯,那就不去韩家了。” 叶和欢的脸颊微红,故意跟他抬杠:“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就去韩家。” —— 郁仲骁没把叶和欢送去韩家,带着她在酒店开了个标间,两张床,这点让叶和欢不是很满意。 进了房间,郁仲骁让她先去洗澡。 看着郁仲骁打开电视,在沙发坐下用遥控器换台,叶和欢努了努小嘴,这人看上去老实寡言,其实精得要命。 她哼哼了两声,但还是从善如流,拿了换洗的衣服进去洗手间。 …… 换郁仲骁进去洗的时候,叶和欢擦着头发坐到他刚坐过的位置,沙发上还温热着,有他留下的温度。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叶和欢的眼睛忍不住往洗手间那边瞟,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玻璃茶几上放着郁仲骁的手表,是他进去洗澡前摘下的,叶和欢盯着黑色的表带,小心脏莫名地加快了跳动。 tang 发现水声停了,她立刻丢了毛巾,甩掉拖鞋,爬上/床钻到被子里。 郁仲骁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她长发湿漉地窝在床上,用被子捂着半张脸,那双明亮漆黑的猫瞳正瞅着自己。 “先起来,去把头发吹干再睡。” 他把衣服穿了回去,而不是自己想的‘腰间围着浴巾出境’,有点小失望。 叶和欢不动,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发出来:“我今天都累坏了,现在浑身无力,你说,还怎么下床?” 吹风机安装在洗手间墙壁上,没有办法拆卸下来。 郁仲骁走过去,想把她抱去洗手间。 刚弯下腰,床上说着没力气的人却突然圈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一扯,猝不及防,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郁仲骁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尽量不让自己压着她,挨得近,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不是沐浴露的味道,而是纯粹的女儿香,淡淡的,萦绕在他的口鼻呼吸间,他稍低下头,看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不想去吹头发了?” “想啊,你抱我起来。”叶和欢冲他无邪地笑。 郁仲骁也笑了笑,大手伸到被子里捞人,手指碰到她光滑肌肤时怔了下,带着粗茧的手掌贴着她侧腰稍稍往下滑去,随即便意识到她什么也没有穿。 在他反应过来之际,人已经被她翻倒压在了身下。 “穿这么多衣服,你不热吗?我帮你脱掉。”说着,那双小手又开始在他身上胡闹起来。 郁仲骁一手逮着她的手腕,另一手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臋:“别闹了,下去吹头发。” 叶和欢真的不闹了,但依旧没从他的身上下来,下滑的被子露出她白皙圆润的肩膀,她的脸颊越来越红,猫眼亮得像盛了漫天的繁星,她俯下/头,亲了亲郁仲骁的嘴角,用很小声却又无比认真的口吻说:“小姨父,我们做/爱。” “不是像上次那样子,是真的做。”她斩钉截铁地强调。 郁仲骁刚要说话,吻已经落了下来。 叶和欢对准他的薄唇一顿吮/吸舔含,然后用舌尖顶开了他的齿关。 郁仲骁没有推开她,任由柔软小舌伸进自己的口腔里,理智告诉他应该阻止她,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起来。 唇舌相交间,她低声喃语:“我总觉得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你每拒绝我一次,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一点。不要再拒绝我了好吗?我并不是一时冲动,是真的想把自己交给喜欢的男人。” 郁仲骁是个有着正常生理需求的成年男人,被一而再地撩拨,不可能真的每次都能坐怀不乱。 况且身上这个还是他心爱的女孩。 “其她女人能办到的我也可以,你想要怎么做……先告诉我一声,我会……配合你的。” 她的这句话,像是要扫清他的后顾之忧,实则击溃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叶和欢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郁仲骁覆身而上,凝视着她湿漉漉的眼眸,他的眼神深不见底,低声问她:“你是认真的吗?” 叶和欢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有多认真。 她抬手去解开他的皮带、裤链,又把衬衫的下摆扯了出来,撩高了衬衫亲吻他结实的胸膛,急躁的动作对男人而言简直是煎熬,郁仲骁很快反客为主,他的大手伸到了被子里,抚上她细腻光/裸的身体。 两个人侧躺着,在他的抚摸下,叶和欢觉得自己身体的毛孔都扩张开来,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叫嚣起来。 不能自己地战栗。 郁仲骁温热的手掌已经到达她的小腹,来回摩挲,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第一次会有点疼。” 叶和欢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因为害怕,因为紧张,也因为羞赧。 湿热的吻印上她的下颚、脖子、锁骨,难耐的痒意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郁仲骁却低头吻上她的肩窝,大手覆上一侧浑圆的柔软,另一只大手往她的下腹游走,从未有过的感觉像电流在她的身体四肢蔓延乱串。 呼吸越来越急促,细碎的轻吟从她微启的唇齿间溢出。 郁仲骁的手来到她的双腿间,当察觉到异物感时,叶和欢下意识去夹紧/双腿,清晰地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往下流去,然后—— 再也没有然后了。 叶和欢睁开迷离的双眼,发现郁仲骁已经坐了起来,他脸上的表情笼在阴影里看不真切,但他手上的血渍却暴露在灯光下,尤其是那根中指,血淋淋的,与此同时,她的身下又有温温的液体涌出来。 意识到那是什么,叶和欢一张小脸涨红,羞愧欲死。 她居然忘了自己大姨妈造访的日子。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叶和欢想拿纸巾来擦,但当着郁仲骁的面,她又不敢做出这么不雅的举动。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郁仲骁开了 口,他的声音还有点沙哑,眼睛没有看她这边:“那个,带了吗?” 叶和欢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没有。” “你不知道自己例——”郁仲骁没再说下去,他起身下床,直接进了洗手间。 叶和欢听到放水声,过了会儿郁仲骁出来,拿上车钥匙,说了句‘等我回来’就拉开门出去了。 房门‘砰’的一声合上,叶和欢裹着被子在床上来回打转,懊恼不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 大概十分钟后,郁仲骁拎着一袋东西回来。 叶和欢早就躲进了洗手间,从门缝里接过卫生巾跟新内/裤,红着脸换上,不知道出去后该怎么面对他。 等她磨磨蹭蹭出去,看到郁仲骁正把脏了的床单卷拢丢地毯上。 郁仲骁听到动静,抬起头望向她,相较于她的面红耳赤,他淡定许多:“这张床应该不能再睡,晚上睡那张。” “哦。”叶和欢杵在墙角,虽然应下了,但却没有挪动双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 郁仲骁心里说不尴尬是假的,但他还是走到她的面前,柔声道:“去睡。” “那你一起睡吗?”叶和欢总算抬起了头。 郁仲骁看着她那双澄澈的眼睛,说不出回绝的话,低声说:“你先睡,我出去抽根烟。” 然后他拿了茶几上的烟盒跟打火机要出去。 ———————— 这次是为了让两人消除后顾之忧,然后在旅途中你们都懂得。。。。。 最美年华遇到你【121】她暗示他,三天后她的大姨妈就会走 眼看郁仲骁已经把烟盒拾在手里,叶和欢立即上前拉住他的手臂:“你想抽就在房间里抽。” “房间里怎么抽烟?”郁仲骁的语气并不强硬,似乎还夹杂着几分宠溺。 听他这样问,叶和欢知道有戏,她说:“你把窗打开。” 说着,委屈地抿了抿小嘴,抱着郁仲骁的胳臂轻晃了两下:“现在这么晚了,我单独在房间里多不安全,就算你站在门口,如果有小偷趁我睡着从窗户爬进来怎么办?” 叶和欢声音软软地撒娇,配上肢体动作,又长了张漂亮的小脸蛋,但凡是个男人恐怕都会吃她这一套。 郁仲骁也不例外桎。 即便知道连只壁虎都爬不进房间,他还是留了下来。 …… 郁仲骁坐靠在床头抽烟,吞吐间,青白色的烟圈从他口中冒出,虽然开了半扇窗户,房间内还是弥漫了淡淡的烟味。 叶和欢躺在被子里,大半个身子却倚着郁仲骁的肩膀。 电视里在播什么,叶和欢一点也没看进去,她的满腔心思都遗落在了旁边这个男人身上。 眼睛盯着他左手间的那根香烟,已经积了一截烟灰。 叶和欢仰起脑袋,入目的是郁仲骁线条坚毅的下巴,挨得近了,看到冒出的点点青渣,他轻吐出一口烟雾的时候眯起了眼,像在看电视又像是透过电视在想其他事情,若有所思的样子。 叶和欢开口问:“小姨父,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轻描淡写的口吻。 话毕,郁仲骁稍稍侧过身,在烟灰缸里弹掉半截烟灰,重新靠回床头后低头问她:“还不睡?” “睡不着,也不想睡。” 叶和欢拿下颌抵着他的胸口,安静地窝在他的臂弯里。 人一旦静下来,就会想起很多平时容易忽略的现实问题,她不知道郁仲骁在想什么,或许是跟她有关,或许无关,仅仅是工作上的事……在他怀里动了动,叶和欢说:“小姨父,我们来聊聊天呗。” 郁仲骁闻言低头,幽深的眼眸望着她,目光很暖:“想聊什么?” “唔……随便聊聊,什么都可以。” 叶和欢的呼吸间除了烟草味,还有郁仲骁身上那股犹如太阳暴晒下麦田的味道,很好闻,让她觉得安心。 她把玩起他搭在自己腰际的右手。 削瘦的手指,骨节分明,长而有力,指腹有硬硬的茧,掌心温热、干燥。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位老太太烫伤后送急诊的画面。 叶和欢看着这一幕,想起了那次在医院跟姜慧相遇的事,以及当时姜慧被自己回驳后欲言又止的神情。 “过年的时候,我在医院碰到了姜阿姨。” 郁仲骁听到她突然说起这个,抽烟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垂着眼看她:“又在瞎想些什么?” “你才瞎想。”叶和欢往他的怀里缩了缩,半晌才又开口:“姜阿姨要结婚了,对方好像是个钻石王老五。” 见郁仲骁没接话,叶和欢稍抬起头说:“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啊?人家好歹也是你的朋友。” “等结婚送个红包就行了。” “你怎么这么敷衍……” 郁仲骁低下头,一本正经地问她:“那你说怎么样才算不敷衍?” 他的脸近在咫尺,温热气息喷在她的额头,叶和欢的脸颊跟着发热,有些无语,心里却道,又不是我朋友结婚,你问我干嘛。 郁仲骁的脸色稍有缓和,他低声说:“我跟姜慧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是在跟她解释吗? 叶和欢心里甜蜜,嘴里却哼哼着:“男女之间哪来的纯粹友谊,也许一开始还客客气气的,到后来就眉来眼去,时间一久都滚床上去了,还会找一个酒后乱性的借口,然后长期保持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你跟你的小竹马呢?”他居然义正词严地反过来质问她。 秦寿笙就秦寿笙,用竹马这种高端词汇,竹马就竹马,还故意在竹马前加个‘小’字。 叶和欢发现自己的重点被转移了,但她同样很喜欢这个新的重点,她支起身,双手缠着郁仲骁的脖子,在他嘴边亲了一口,嬉笑地凑近他的脸庞:“我跟秦寿笙关系好,你吃味啊?” “没有。” 不承认是?不承认也没关系。 叶和欢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没有就好,我还打算出去玩的时候,给阿笙带点礼物呢,但我不知道该买什么,小姨父,到时候你帮我选,你们都是男的,你挑的他应该会喜欢。” 郁仲骁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蒂,俯下身吻她的嘴唇,一边问:“买那么多东西,你拿得动?” “……” 叶和欢没想到他会突然主动亲自己,愣愣的,随即红着脸败下阵来:“如……如 tang果真的……太多了,那……那就……不买了?” 郁仲骁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话音刚落,他已经放开了她,拿起打火机把第二根烟点上。 还说没有吃味! 更过分的是,居然对她使用男色。 叶和欢努了努小嘴,望着他吞云吐雾,又想恶作剧,趁他不备从他嘴边夺走了那根烟。 手里突然一空,郁仲骁低头,看到的是叶和欢熟练地用食指跟中指挟烟的一幕。 女孩微卷的亚麻色长发洒在他的身上,白皙纤细的手臂在灯光下散发着如璞玉般莹润的光泽,她吸了两口烟,火星幽幽亮起又瞬间湮灭,她转过头轻轻地对着他吹气,微醺的白色烟雾从她的红唇间溢出。 郁仲骁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一手绕到她背后抚摸她的脊梁,缓缓而下,停留在她浑圆挺翘的臋上,另一只手则托着她的后颈。 唇齿纠缠间,是新鲜的烟草味。 叶和欢的指间还夹着半根烟,待她反应过来,迅速反手攀住郁仲骁的臂膀,热切地回应着他。 不一会儿,她整个人滑出了被子。 两人动情地拥吻,交换着口中的唾液。 叶和欢分开细长的双腿,往前倾身,跨坐在了郁仲骁的大腿根处,紧紧相贴的两具身体,她圈紧了他的脖颈,睡裙的下摆随即被撩起,男人那双粗粝的大手摸上她光滑细腻的大腿肌肤,往返摩挲轻揉。 每次快缺氧时,两人才稍稍分开,唇瓣随即又黏到了一起。 结束的时候,叶和欢气喘吁吁,腮帮处的肌肉有些酸疼。 郁仲骁摸着她殷红的小脸,他那双深邃的黑眸在动情的时候越发迷人,他平视着她说:“睡觉。” 叶和欢乖乖从他身上爬下来,重新钻回了被窝里。 熄灯睡觉前,叶和欢翻了个身靠近郁仲骁,她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黑暗里透着羞赧:“我例假只来三天的,到五号那天应该就干净了。” 郁仲骁不会没听懂她的暗示,他的喉头紧了紧,良久,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得到想要的答案,叶和欢弯起唇角,把头靠在他的胳臂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很快呼吸变得轻匀细长。 郁仲骁没有立刻入眠,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侧过身,看着窝在自己身边的那张模糊的小脸,密密的睫毛,秀挺的鼻梁,微合的红肿嘴唇,忽然伸出手,把她拥入了自己坚实的怀里。 这个动作,在西藏的那一年,他曾想过无数次。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 第二天退房,清洁工阿姨在房间清点物品的时候,发现了那张带血迹的床单,用对讲机告诉前台。 对讲机的声音不小,叶和欢清楚地听到那句‘床单脏了’,周围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她刚想解释是自己大姨妈来了,服务员却回了她一个‘我明白,不会多问’的眼神。 叶和欢:“……” 郁仲骁只当没看到那些暧/昧的目光,脸色如常地问了服务员要赔偿多少钱。 直到坐进车里,叶和欢脸上的红潮还没褪去。 不想让车内的气氛变得尴尬,她边扯过安全带边问:“现在去哪儿?” 郁仲骁发动了车子,他熟练地将车倒出停车位,一个刹车,打转方向盘,越野车驶出地下车库,他才回答她:“不是说要去旅游吗?” 叶和欢眨了眨眼,然后傻傻地点点头。 最美年华遇到你【122】我的工资养你一个应该没问题 “那就去旅游。”郁仲骁做这个决定时没有丝毫的犹豫。 叶和欢突然听他这么说,有些措手不及:“今天吗?” 这两天发生的事打乱了她原先的计划,现在去旅游不免显得仓促,尽管她昨晚从家里出来时有预谋地带了秋装。 郁仲骁睨了她一眼,嗓音低沉中带了两分询问:“不想去了?” “不是,就是觉得有些匆忙。”叶和欢抿了下小嘴,抠着自己的拇指指甲,像个小老太婆碎碎念:“我还没准备好呢,出去旅游要带的东西我也没买,护肤品旅行装,感冒药泻药什么的,还有旅游指南……淌” “有些东西在那边可以买,不用特意带过去。” 叶和欢转过头瞧他,看到郁仲骁脸上不疾不徐的神情,缓和了紊乱的心绪,她斜眼看了看前方路况:“现在就走吗?礼” “先回一趟部队,有些事要安排,顺便带些换洗的衣物。” 叶和欢想起部队门口那些持枪站岗的哨兵,在座位上挪了挪屁股:“那我站在外边等你应该没事?” 她怕到时被当作不明人士驱赶或直接逮住盘问。 郁仲骁却说:“不用等在外面,一起进去就行了。” “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叶和欢不想因为自己对他造成任何不便,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其实……等等也没什么的。” 在分叉路口,郁仲骁轻转方向盘,又说:“家属可以上部队探亲,进去不是什么大问题。” 家属—— 叶和欢听到这两个字,她轻咬舌尖,心里瞬间甜得跟含了蜜糖似的,尤其郁仲骁用这种极其自然的口吻说出来。 原来她已经是他的家属了呢! —— 叶和欢进部队,在门口做了下简单的登记,接下来可以用‘畅通无阻’来形容。 郁仲骁带她去了自己的宿舍。 这个点是训练时间,因此并没遇到什么相熟的人。 叶和欢跟在郁仲骁身后上楼,一路东张西望,对这个他工作的地方充满了好奇,也没由来的喜欢。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郁仲骁住的是单人宿舍,刚进宿舍,他的手机就响了,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叶和欢打量起宿舍,跟明轩阁的那个差不多,东西整洁有序地摆放着,书桌上还有台电脑,这点出乎她的意料。 郁仲骁已经接完电话进来。 “我去一趟团长办公室,你待在这里,要是无聊就玩会儿电脑,我尽快回来。” 叶和欢点点头,她的视线一瞬不瞬地跟随着郁仲骁,看到他打开衣柜门,从里面拿出一套干净的作训服。 他是想换掉身上那套昨天的衣服。 郁仲骁刚解开两颗衬衫纽扣,突然想起宿舍里还有另一个人,一扭头发现叶和欢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那绿得发亮的目光,就像豺狼瞅着自家的猎物。 即便两人已经坦诚相待过,他也不习惯在那样赤/裸裸的注视下扒光自己,即便女孩的眼神看上去非常无害。 “我出去换衣服。” 话毕,郁仲骁已经拿起衣服去了旁边的洗手间。 叶和欢撇了撇小嘴,傲娇地哼哼了两声,又不是没看过,还藏着掖着,大老爷们害什么羞! —— 郁仲骁离开后,叶和欢没有玩电脑,她在床上坐着,眼睛却盯着那套被换下后扔在脸盆里的脏衣服。 她蓦地起身,跑到门口打开宿舍门往外看了看,确定没人后端起脸盆去了洗手间。 叶和欢并不是个勤快的姑娘。 平日在宿舍洗自己的衣服,她也就把衣服泡在水里半天,倒上洗衣粉来回捣鼓几下,然后捞起来拧干,如果环境允许,她会直接丢全自动洗衣机里,过了半小时再晃过去把衣服晒起来。 在她过往十几年里,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样认认真真地洗过衣服。 “哗——”拧开水龙头,叶和欢还伸忍不住往外看,生怕被人发现有个女的在男厕所里。 浸泡好衣服,她又回郁仲骁的宿舍拿了洗衣粉,发现那双军靴边缘沾满泥,索性也拿过去洗。 她学着家里保姆洗衣服的方式,用满是泡沫的小手搓着衬衫领口,然后又把裤子按在脸盆里用力地搓揉。 叶和欢刷军靴刷得起劲时,厕所门口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她有些吓到,不知道谁来了,刚要转身,余光瞟到一道人影提着裤子狼狈折出厕所。 门外随即传来男人惊恐的声音:“我勒个去,厕所里怎么有女的?” 叶和欢被他的声音震红了脸,正手足无措之际,听到了那道熟悉的低沉声音:“出什么事了?” …… 郁仲骁是跟政委老赵一起回来的。 老赵尿急,匆匆跑上楼,郁仲骁比他慢几步,听到老赵的大叫声时,已经拐上了楼梯口。 “出什么事了?” 听到郁仲骁问他,老赵指了指厕所里,已经被吓得尿意全无,用口型对郁仲骁无声道:“一女的。” “……” 郁仲骁立即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等他支开老赵,一颗小脑袋已经从厕所门口探出来,那双骨碌碌的猫瞳巴巴地瞅着他:“你回来啦?” 她的声音很轻很细,又透着不加掩饰的欢喜,吴侬软语,异常的动听。 郁仲骁的脸色不由缓和,低声问:“怎么不在房间里待着?” 老赵自然看出这人是郁仲骁带来的,不再一惊一乍,他往厕所里瞄了一眼,看到那一盆泡在清水里的衣服后,笑着拍了拍郁仲骁的肩膀打趣:“老郁,敢情你以前的衣服都是田螺姑娘偷偷帮你洗的?” 叶和欢的脸更烫,不想让郁仲骁尴尬,急着解释:“我就闲着没事胡乱洗一下,可能洗得不干净。” “洗不洗得干净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份心意。”老赵说着暧/昧地看向旁边的郁仲骁。 郁仲骁没搭理老赵的调侃,只说:“你不是还赶着去给那些新兵做思想工作吗?杵在这里时间就不走了?” 老赵一拍额头,还真忘了这茬,火急火燎地回了趟宿舍,然后跑下楼走了。 阳台走廊上只剩下两个人。 叶和欢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也不去看站在对面的男人,说了句‘我去把东西拿出来’又溜进厕所,她走到水龙头前,把靴子冲洗干净,又把脸盆里的水都倒掉。 郁仲骁个子高,衣服自然也大,叶和欢手小力气也小,拧衣服挤水的过程比较艰难,只好一截一截地拧干。 “我来。”郁仲骁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 说话间,他已经伸出手臂,就着她的双手拿住湿哒哒的裤子,高大修长的身躯顺势跟她贴在了一块。 像是不经意的动作,但又处处让人觉得他是故意的。 叶和欢整个人被搂进了一个坚实温热的怀里。 那股热烘烘的男性气息瞬间充斥了她的呼吸,胸腔里仿佛有一道暖流涌过,难以言喻的感觉。 郁仲骁低头,看到她羞红的耳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拧干裤子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贴近她的侧脸,薄唇若有若无地轻碰她的发际边缘。 叶和欢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拧裤子,只是脸颊上的热度始终褪不下去。 —— 晒衣服时,得知郁仲骁订了两张晚上飞哈尔滨的机票,叶和欢直接从床边跳了起来,蹦达到他的身边绕着他转。 “机票多贵呀,我那天看了,两张机票差不多就要三千块呢!” 说着,她夸张地比了个‘三’的手势,一脸肉疼:“现在还能不能退?我们坐火车去呗。” 然后三根细长的手指被温热的大手握住。 郁仲骁说:“坐火车36个小时,来回三天在路上,在那边待不了多久。” “那也有两天可以玩啊!” 叶和欢嘟了嘟小嘴,满脸的遗憾:“而且还便宜。” 郁仲骁听见了她的轻声嘀咕,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安抚般捏紧她的手指:“我又不是没工作没工资,不需要刻意去节俭。” “你的工资很高吗?”叶和欢好奇地问。 郁仲骁笑了笑,看着她阳光下尤为明媚的小脸:“养你一个应该没有问题。” 最美年华遇到你【123】郁仲骁问她:就真有那么喜欢我吗? 养你一个应该没有问题…… 叶和欢跟着郁仲骁去食堂吃午饭时,脑海里还盘旋不去这句话,偷偷咬了咬食指,不自觉地想要傻乐呵。 他说要养她欸! 上午十点半,还没到部队的饭点,食堂里除了工作人员,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郁仲骁带了两个饭盒过来,准备打包回宿舍去吃淌。 站在窗口前,郁仲骁问叶和欢想吃什么,叶和欢伸着脖子看了看,用手指点了两个菜:“这个,还有那个。” 郁仲骁打了两荤两素,外加一个西红柿蛋汤礼。 因为饭盒不够用,他跟食堂借了两个餐盘,工作人员递过来,叶和欢连忙伸手去接,没忘跟人说谢谢。 打饭时,拿着饭瓢的老兵瞧了几眼亦趋亦步跟在郁仲骁身边的女孩,好奇地问:“参谋长,你女朋友来看你了?” 郁仲骁勾起唇角很淡地笑了下,没有否认,转而看着叶和欢:“一勺饭够不够?” 叶和欢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两人回宿舍的路上,碰到几个军官跟郁仲骁打招呼,没问起他身旁的叶和欢,但分开后都会回头看几眼。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叶和欢扭头问走在自己外侧的男人。 郁仲骁看了她一眼,阳光下,小脸蛋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嫩细滑,整个人彰显着年轻的活力。 叶和欢已经摸着自己的脸在那里喃喃自语:“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太丑了?” 郁仲骁宠溺地望着她:“不丑,文工团的都没你漂亮。” “真的?”听到郁仲骁夸赞自己,尤其是跟文工团女兵比较,大大满足了叶和欢的虚荣心。 她不动声色地往郁仲骁旁边靠了靠,想圈住他的手臂,刚伸手又立刻缩了回来,然后抿着唇一本正经地说:“还是算了,要是被纠察兵瞧见,到时候说你毁坏部队的军容风纪就不好了。” 郁仲骁:“……” 再然后,她的手就被牵住了。 叶和欢发现对面不远处有人走过来,下意识要抽回自己的手:“会被看到啦——” “看到就看到。”郁仲骁握着她的小手没放开,捏了捏她的手指:“大不了把名字在宣传窗里贴上一个月。” 叶和欢心里甜蜜蜜的,嘴里道:“那我就告诉你们领导,是我硬逼着你拉我手的。” 郁仲骁轻点了下头,煞有其事地说:“这个主意不错。” 叶和欢唇角微弯,蹭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臂,歪头靠着他的肩膀嘀咕:“我决定再得寸进尺一点。” 郁仲骁低头看着她,嘴边弧度更深了几分。 —— 吃完饭,郁仲骁撩起衣袖,主动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又拿了饭盒跟餐盘去水龙头底下洗。 “你洗盘子洗得还挺顺手的嘛。”叶和欢晃到了他的身边。 郁仲骁把洗好的饭盒翻过来晾在一旁:“洗多了自然也就顺手了。” 叶和欢诧异:“你经常洗碗吗?” “部队里都是自己吃完饭洗自己的碗,每天洗三次,洗了十几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熟能生巧都不行。” 郁仲骁说这话时语气如常,但叶和欢却觉得他此刻很像一个做着某件了不起的事等待夸奖的孩子。 “哦~~”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原来你是专业洗碗十几年呢!” 说着,跳过来牢牢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那以后这样,我负责做饭,饭后你负责洗碗,好不好呀?” 有些词汇天生带有甜蜜的因子,组合起来就变成了许以一生的誓言。 “好。”郁仲骁低声道。 叶和欢想到了什么,突然松开他跳远:“你继续洗啊,我去网上看看哈尔滨住什么酒店比较划算。” 回到宿舍,叶和欢忍不住伸手扯扯自己上扬的嘴角。 …… 郁仲骁去给食堂还餐盘,叶和欢立刻从电脑前起身,屁颠屁颠地要陪着他一起去。 完全没有大姨妈来了半死不活的焉样。 还完餐盘回来,叶和欢又像牛皮糖粘着郁仲骁,扒拉着他的大手:“还没跟你算账,你手机上的吊坠娃娃呢?” 郁仲骁把手放进裤袋里,再掏出来,食指上勾了个娃娃,不就是她口中的吊坠? “怕弄坏了,特意藏口袋里。” 叶和欢哼了一声:“你一定是嫌她丑。” 话音刚落,她看着前方某处,像是见了鬼似的,放开郁仲骁的手臂,一溜烟跑到了旁边的大树后躲起来。 然后又偷偷摸摸探出半颗脑袋。 确定那人走远了,叶和欢才心有余悸地出来,拍拍自己的胸口,呼出一口气:“吓了一跳,差点就被发现了。” 不见旁边人说话,她扭头看向郁仲骁,发现他也正盯着自己 tang。 “刚才那里有几个人路过,”叶和欢心跳又加快,她手指了指远处:“我看到我小外公了,怕他看到才躲起来的。” 解释完,她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郁仲骁倒没说什么,他将手机吊坠放回口袋后,对她道:“走。” 一路回宿舍,叶和欢像个做错了事的熊孩子,不见去时的活络,眼角余光注意着旁边郁仲骁的脸色。 进了宿舍,叶和欢见郁仲骁从书桌上拿了个文件要出门,她追了两步:“小姨父,你去哪儿?” 郁仲骁闻声回过头,看到她一脸焦急,他晃了下手里的文件:“刚才上楼时听到老赵的声音,他应该回来了,这是他之前跟我要的东西,给他拿过去。” 还能这么耐心地跟自己说话,那应该是没有不高兴。 叶和欢放心后就不再拦郁仲骁,还体贴地说:“那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 郁仲骁把文件交给老赵,连他宿舍的门都没有进,在门口说完两句话就走了。 叶和欢正想着要不要再好好解释一下,宿舍门开了,回来的是郁仲骁,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连五分钟都没有。 “想不想喝水?”郁仲骁问她。 叶和欢已经慢吞吞地蹭过来:“小姨父,刚才的事你别误会成不?” 倒水的动作一顿,郁仲骁继而问:“我误会什么?” “……” 叶和欢有些解释无能,张开十指交扣着:“就是在路上碰见我小外公,我躲到树后面,不是你想的那样。” 郁仲骁放下热水瓶,在床边坐下,他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后才开口:“我想的那样是怎么样的?” “就是——” 叶和欢咬了咬唇,被他逼问得语无伦次:“不是因为见不得人,是怕他知道后阻止我们,不同意我们一块。”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低。 郁仲骁轻笑了一声,短促到她来不及品出其中的情绪。 叶和欢抬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嘴边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她脸上的温度蓦地升高:“你看我干嘛?” 郁仲骁摇了下头:“没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不再是起初有些尴尬的寂静。 叶和欢不相信他的话,以前他每次取笑自己时也都是这样,耳朵跟着发烫:“既然没什么,那你干嘛笑?” 郁仲骁右手夹着刚点燃的香烟,在淡淡的烟雾,他又低头笑了笑。 这样的笑,让叶和欢羞恼,她径直走到床边,挂在了郁仲骁的身上,拿走他指间的烟,义正词严地道:“不准笑!” 郁仲骁看着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点点头,嘴边却还挂着淡淡的笑。 叶和欢手搭着他的肩膀,稍一用力就把他推到在床上。 郁仲骁没反抗,任由她跨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再这样,我可要翻脸了!”她低头盯着他那双含笑的黑眸,咬牙切齿地警告。 “嗯。” 叶和欢发现自己拿他束手无策,索性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捂着捂着,心中那一点恼怒烟消云散,看着他高挺鼻梁下棱角分明的薄唇,她鬼使神差地低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充斥着烟草的味道。 她喜欢这种感觉。 郁仲骁搂上她的腰窝,轻微摩挲。 叶和欢的吻往下,落在他耸动的喉结处,突然一阵翻天覆地,人被压在了身下。 她的视野忽然一暗,温热的大手覆住了她的眼睛。 郁仲骁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他低低沉沉的嗓音里夹带着淡淡的笑:“就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叶和欢脸红,却诚实地点了点头:“喜欢。” 郁仲骁没有接话。 叶和欢试探地抬起手,抚上他的后背,搂紧他:“所以你要对我好,要不然我可能就移情别恋了。” 郁仲骁轻轻一笑,低声问:“怎么个好法?” “我还在想,想到就告诉你。” 郁仲骁从她身上翻下来,把她搂到怀里,摸了摸她的后脑勺:“睡个午觉,睡醒去机场。” “这是在讨好我了吗?”叶和欢问。 “算是。” 叶和欢咧嘴笑了笑,安静躺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 飞机是晚上八点的航班,到达哈尔滨已经将近凌晨,从机场出来,叶和欢只觉得有一股凉意迎面袭来。 —————— ps:上次修文,把和欢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跟郁仲骁在一起的情节删了,现在重写,所以不存在情节重复的说法,特作说明。 最美年华遇到你【124】她许愿,郁仲骁,叶和欢,此生不渝 这是叶和欢第一次来北方城市,尽管有郁仲骁在身边,依旧因为陌生而产生了些许迷茫的情绪。 郁仲骁在机场门口招了辆出租车。 上车后,叶和欢趴在车窗边好奇地看外面的夜景,凌晨的街上很空静,没有行人,就连来往的车辆也甚少。 傍晚出发前,叶和欢在网上订好了一家快捷酒店的豪华大床房。 酒店所在位置比较偏静,价位自然也比市区的便宜礼。 在前台做好登记,走进电梯时差不多十二点半,电梯门刚一合上,叶和欢整个人都靠在了郁仲骁的身上。 “困了?”郁仲骁单肩背着旅行包,左手搂住了她的腰淌。 叶和欢点点头,精神有些萎靡,两手回抱着他,把脸埋到他的衣服里不想说话。 所谓的豪华大床房,其实房间一点也不豪华,空间很小,设施偏陈旧,但胜在干净,没有潮湿的霉味。 叶和欢进屋后趴倒在床上,闭上眼再也不想动。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被子轻轻盖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房间里响起电热水壶烧水跟人走动的声响。 …… 叶和欢是被肚子痛醒的。 她捂着自己的小腹,那里一阵阵绞痛,到最后疼得在被窝里弯曲了身子,满头大汗。 郁仲骁被她断断续续的小动作吵醒,伸手开了灯:“怎么了?” “肚子疼。”叶和欢直接扑进他的怀里,她向来有痛经的毛病,有时候疲劳过度就会发作。 郁仲骁看着她拧紧眉头的样子,小脸苍白,确实不像是装的,他摸了摸她的额头,手心湿黏黏的汗水。 叶和欢有气无力地哼哼:“疼死我了……” 郁仲骁多少猜到应该是痛经问题,他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2点48分。 低头,发现怀里的女孩闭着眼昏昏欲睡。 郁仲骁替她掖好被子,自己下床穿上衣服,睡觉前烧的那壶开水还保温着,他倒了半杯水到床边,扶起叶和欢喂她喝下,刚要把她放回床上时,发现自己的衬衫被一双小手紧紧揪着。 叶和欢勉强撑开眼,发现他穿戴整齐,气虚地问:“小姨父,你要去哪儿?” “出去买点东西。” 郁仲骁安抚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很快就回来,如果有事打我电话。” 叶和欢点头,松开他的衬衫。 —— 酒店附近没有药店,就连便利店也找不到,四周除了灯火通明的马路,都是一幢幢耸立的办公楼。 药是郁仲骁走了大半个小时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买到的。 回到酒店,是凌晨4点13分。 郁仲骁重新插了壶开水,等水开的期间,他拆开药盒,看了说明书确定没副作用后,才扯开一包药倒进水杯里。 水烧开,泡好药,郁仲骁坐到床边,左手托着叶和欢的后脑勺,低声哄道:“喝了药再睡。” 叶和欢并没睡死过去,郁仲骁回来她也知道,听到了开门声,但她犯了懒不想睁眼,有水杯送到嘴边,她立刻配合地张开嘴,即便药的味道很苦,还是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喂完药,郁仲骁拿了杯子准备起身,精瘦的腰已经被抱住,一颗小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就像一只生了病求安慰的小猫。 郁仲骁轻抚她的背:“躺床上乖乖睡觉。” 叶和欢收紧自己的双臂,用力环着他的腰不让他走,语气虚弱:“我肚子难受,你陪我,不然我睡不着。” 郁仲骁没再去卫浴间洗杯子。 他掀开被子上/床,把她拥入臂弯里,右手抚上她的小腹:“现在疼不疼了?” 叶和欢把脑袋枕在他的胳臂上:“还有点。” 那只瘦劲有力的大手在她腹部来回抚摸,隔着薄薄的睡衣,她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 不知是药效还是心理作用,绞痛感渐渐消失了。 叶和欢发现,只要有他在自己身边,再大的脾气都能烟消云散。 换做以前,痛经难耐,她都会控制不住地砸房间里的东西,或许是想借此发泄心中多年来的积郁,但现在,面对他,连被突然喊醒的起床气都生不起来,他让她做什么,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去遵从。 就像刚才他给自己喂药,她喝下去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叶和欢忍不住又往郁仲骁怀里钻了钻,手攥着他的衬衫,轻声说:“你刚才去那么久,是不是这附近没有药店啊?” “往前走十几分钟就有了。”郁仲骁说话的声音有刻意的放柔,似怕惊扰到她。 “骗人。”叶和欢一点也不给面子地戳穿他:“我看百度地图的时候,这边明明没有药店。” 郁仲骁背靠着床头,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她柔软的头发:“那可能是新 tang开的。” “不可能~” “不信的话,明天带你去看看。” 叶和欢搂紧了他,含糊咕哝:“你就骗我……” 说着说着,眼皮犯沉,睡意袭来,逐渐没了声音。 郁仲骁望着她安静的睡颜,稍稍拥紧了她,然后关上灯,拉拢的窗帘缝隙间,已经泄出晨曦的亮光。 …… 叶和欢在郁仲骁的怀里睡了个安稳觉。 五岁后的叶和欢就不喜欢跟人同床,哪怕是韩敏婧也不行,勉强跟人一起睡,会彻夜难眠,以前范恬恬还取笑她,以后结了婚跟老公怎么睡,当时她也有犹豫,但如今看来,应该不需要有这方面担心。 叶和欢睁开眼,外面天已经大亮,透过窗帘能看到太阳的轮廓,将近中午。 她的腰上圈着一条手臂,人也窝在一个宽厚的怀里。 郁仲骁还没有醒。 泻进来的阳光落在他的背上,在雪白的枕头上打出些许剪影,他的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看上去睡得很沉,但呼吸却平稳不乱,叶和欢望着他,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跟满足。 这种感觉很好。 当她早上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叶和欢抬手想要摸摸郁仲骁的脸,但又怕吵醒他,想到昨晚他大半夜为自己操心,终究是徐徐收回了自己的手。 从郁仲骁的怀里退出来,叶和欢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卫浴间里刷牙洗脸,顺便换了卫生棉。 洗漱好出来,发现床上的人还在睡。 叶和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下,近距离打量郁仲骁的五官,其实看久了,还是挺帅的…… 正当她浮想联翩时,郁仲骁像感应到什么,蹙了下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映入视线里的是叶和欢的笑容。 他没有当即坐起身,他只是抬起手遮着眼睛,刚醒过来的样子颇为懒散,似乎还不愿意起来。 这样的郁仲骁,叶和欢还是第一次见。 她以为他的生活自律到不管前晚多迟睡,第二天某个点一定会起床。 但现在,郁仲骁大有赖床的意思。 叶和欢甩掉拖鞋上了床,掀了他身上的被子催促:“起来啦,太阳晒屁股了,我都饿坏了,你不饿吗?” 郁仲骁慢吞吞地撑起上半身,低沉沙哑的嗓音里透着慵散的磁性:“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半。” 叶和欢跪坐在他对面,轻推了推他的肩膀:“快去刷牙,我上网查查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刚打算下床,小手被他拉住了。 叶和欢的视线看过来。 郁仲骁靠在床头没有动,他稍低着头,正握着她的手把玩。 突然发现刚醒过来的男人有那么点可爱…… 叶和欢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红扑扑着小脸,像个大人教导小孩的语气:“不准再赖床,再晚点真没什么东西可以吃了。” 郁仲骁突然放开她的手,长臂一捞,把她抱住了。 猝不及防,叶和欢跌进他的怀里,呼吸间,满满都是他的味道,让她感到异常的踏实。 郁仲骁手臂慢慢使劲,把脸埋进了她的发间,闻着那股柑橘的香味,低低的声音:“肚子有没有好点?” “……”叶和欢有点不适应这个拥抱,现在她觉得,郁仲骁有些不正常。 冒着青茬的下巴蹭着她的脖颈,痒痒的。 叶和欢抬起手回搂着他,嘴里说着:“已经不疼了,你起来,我真的好饿,想去吃午饭。” “嗯。” 但他却没有松手。 叶和欢没再开口催促,任由他抱着自己,片刻后,郁仲骁才放开她起身去了卫浴间。 转过头看到凌乱的大床,叶和欢突然心情大好地拎起被子开始整理。 —— 中午,两人去吃了哈尔滨本地的特色菜。 从餐馆里出来,叶和欢很自然地拉住身边男人的大手,走到人多的地方,郁仲骁把她护在里侧,避免被人推撞。 十月份的哈尔滨,气温在十几度徘徊,路上行人已经穿上长袖。 看不到雪雕,叶和欢心里失望,回到酒店,她又打开电脑百度哪个旅游景点好玩,过了会儿,兴致勃勃地转过身道:“我们下午去极乐寺!” 考虑到她的身体,郁仲骁打算在酒店休息一天。 “我已经没事了,不信你看!”叶和欢跑在他面前,又是蹦又是跳,完全不复昨晚病怏怏的萎靡样。 郁仲骁在网上看了关于极乐寺的介绍,确定去那里不会太累后才答应前往。 …… 国庆节,各大景点皆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旅客。 叶和欢并不是 佛教信徒,但这次她却跟在一个老太太后面,有样学样地买了蜡烛跟佛香,人家怎么做她也怎么做,见人家点香,她发现自己没打火机,立刻乐颠颠地跑到郁仲骁跟前伸手:“打火机拿来。” 郁仲骁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没跟她一起挤在那些老太太堆里,站在不远处人少的地方,点了根烟等她。 见她要打火机,左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打火机在他的手里。 叶和欢拿过来后又兴致勃勃地跑了回去。 有个老太太还跟她搭话,下巴努了努在那抽烟的郁仲骁:“小姑娘,那是你男人啊?” 叶和欢也回头看了眼郁仲骁,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外套,如青松般挺拔的身姿,怎么看怎么吸引人眼球,她下意识点点头。 “那你可以去许个愿,就许姻缘的,别人都说这座寺庙挺灵的。” 郁仲骁刚抽完一根香烟,把烟头丢进垃圾桶,那边,叶和欢已经走过来,他问:“都弄好了?” “嗯。” “那走。”郁仲骁转身要去别处。 叶和欢却拉住了他:“你再等我一会儿,有个老太太不识字,她想去那里面许愿,让我帮她写内容。” 郁仲骁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老太太在跟他们善意地微笑。 他倒没不耐烦,只是嘱咐她自己注意安全。 叶和欢跟着老太太进去,买了环香,又去写了红布条绑在环香里,付好钱后让人挂在那些许了愿的环香中间。 红布条随风摇曳,上面写着十个毛笔字—— 郁仲骁,叶和欢,此生不渝。 最美年华遇到你【125】她偷偷跑去药店买了避孕药 郁仲骁在外面等了良久,抽完第二根烟,又站了会儿还不见人出来,跟着人潮进了寺庙。 极乐寺里到处可见磕头烧香的游客。 郁仲骁没在许愿的地方找到人,四下环视一圈,也没有那道活泼好动的身影。 旁边摆摊卖环香的老大娘问他要不要许愿,郁仲骁看了眼那些排队挂环香的游客,兴致不大,回绝后出了敬佛楼皆。 家里的老太太也三天两头往庙里跑,但郁仲骁素来不信这些东西。 他是在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里找着人的。 叶和欢背对门口跪在蒲团上,对着那尊小小的菩萨像,双手合十在胸前,低垂下头,闭着双眼,脸上表情虔诚又真挚。 郁仲骁没跨进门槛,走到门边时止住了脚步,凝视着那道安静纤细的背影父。 突然不想出声打断她。 一个预感窜入他的大脑,郁仲骁觉得现在叶和欢心里想的是他。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一幕,往后两人分开的那几年里,郁仲骁都会时不时记起来,或在夜深人静时,或在独自面对那些繁华场景时。 …… 叶和欢并不知道女人来例假时不能来拜佛,她没有跟谁来过寺庙,自然也不清楚这方面的注意事项。 那位老太太告诉她这个忌讳时,叶和欢整张小脸都因为纠结拧成一团。 她不敢再去大雄宝殿,只能择了一处偏僻的小屋,跪着向里面供奉的菩萨道歉,还把身上的现金都捐进了功德箱。 叶和欢的嘴里正嘀咕着什么,感觉到身后多了个人,当她睁开眼,郁仲骁已经蹲在她的旁边。 “在跟菩萨说什么?”他的眼里噙着笑。 叶和欢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郁仲骁没追问,他先站起身,又把她拉起来,见她弯腰揉自己的膝盖,他半跪下/身,伸手摸她的腿:“酸了?” 叶和欢低头看着他,感受到他手上温柔的力道,过了半晌才缓过神。 她往那尊菩萨像看了看,带着敬畏的眼神,然后红着脸压低声说:“在菩萨面前,这样不好。” “嗯。”郁仲骁嘴里应着,手上揉捏的动作也没停。 恰巧这时,门口有游客要进来,在郁仲骁放开她起身时,叶和欢顾不得其它,拽着他的手匆忙出了屋子。 凉风吹在叶和欢的脸上,却吹不散红潮,边走边埋怨:“要是菩萨怪罪了怎么办?” 郁仲骁被她拖着走了一段路,淡笑道:“菩萨不是最宽宏大量的吗?为这么点小事责备你,未免太小肚鸡肠。” “……” 叶和欢被他噎得哑口无言,抿了抿唇角,走回来圈住他的胳臂:“你这是诡辩。” 郁仲骁的右手臂突然横过她的身前,大手去拿她口袋里露出的一角黄纸,一边问:“这什么东西?” 叶和欢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看着被他拎在手里的护身符,撇了下嘴角,索性破罐子破摔:“上面不是写着吗?护身符啊。” “给我的?” 叶和欢伸手要抢回来:“这个不好,你先还给我。” 郁仲骁抬高手,又仔细看了两眼护身符,没有还给她的打算:“我看着挺好的。” “……这个护身符不吉利。” 叶和欢窘红着脸解释:“她们都说,来了例假是不能来拜佛的,是对菩萨的大不敬,我之前不知道。” 要是知道,她就不会吵着让他带自己今天过来了。 “要不,还是扔掉。”叶和欢提议。 郁仲骁却把护身符放进了裤兜里,他说:“求都求来了,扔掉可惜,先留着。” 叶和欢看在眼里,嘴里却道:“可是不吉利啊……” “嗯,所以不能送给别人。” 叶和欢抑制不住心底甜蜜的蔓延,却又忍不住抱怨:“我身上没钱了,刚才为了减轻罪孽,都捐给功德箱了。” 郁仲骁握紧她的小手:“等回b市,把我的工资卡给你。” 叶和欢不自禁地弯起唇角,但随即就收敛了脸上表情,好奇地问:“那你卡里有多少钱啊?” “没有仔细算过,上次买了房子,大概有百来万。” “这样交给我,不怕我把你的钱败光吗?” 她可是出了名的败家女! 郁仲骁却从容地说:“有人帮着败,总比自己捂着到老花不完来得好。” 叶和欢没有再接着开口说话,心花怒放也不过如此,双手不由收拢环着他的胳臂。 …… 等他们从极乐寺出来,已经下午四点多。 临近旅游景区关门时间,游客也陆陆续续出来,大门口停着好几辆旅游公司的巴士,旁边也有出租车等着 tang接客。 郁仲骁伸手要招一辆出租车。 叶和欢拦住他,她手指了指不远处:“我刚才问过了,几百米外有公交站牌,陪我坐公交车好不好?” 话毕,她那对晶亮的猫瞳殷切地瞅着他。 郁仲骁看出她又想‘贪便宜’,但望着她的眼睛,他说不出‘不好’两字。 两人等了大概十分钟,公交车就来了。 上车后,发现只剩下一个空位,郁仲骁让她去坐。 叶和欢不愿意,反身搂着他的腰,熟悉的男性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她仰着头说:“我喜欢这样待着。” 郁仲骁没再硬逼着她去坐,在有其他乘客挤过来时,下意识把娇小的人儿护在自己的怀里。 …… 中午搜索旅游景点时,叶和欢顺便把哈尔滨哪儿有好吃的问题也百度了。 两人在中央大街站下车,选了一家常餐馆吃饭。 饭后,可能是大姨妈作怪,叶和欢有些累,没缠着郁仲骁去逛夜市,只是去附近超市购买这几天所需的生活品。 叶和欢买了不少零食,在郁仲骁排队结账时,她借口要上厕所先从超市里溜了出来。 超市旁边有个药店,刚才她就注意到了。 叶和欢进去后,先绕着柜台逛了逛,见其他客人离开后,立马对那个买药的小姑娘说:“我要买药。” 晚上七八点,是超市的高峰期。 叶和欢回来时,收银台那边刚轮到郁仲骁结账,她笑吟吟地蹭过去:“怎么这么慢呀?”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郁仲骁付完钱,低头问她。 叶和欢忙摇头,否认是痛经犯了,眼神有些闪烁:“就普通的上厕所。” 郁仲骁见她的手揣在口袋里,像藏着什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碍于周围都是人,出了超市后他才问:“衣服兜里是什么?” “没什么啊。”叶和欢矢口否认,眼睛却因为心虚不敢看他。 “那你一直用手捂着做什么?” 叶和欢的脸通红,见忽悠不过去,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把药拿了出来,是一盒还没拆封的毓婷。 郁仲骁:“……” “反正旁边有药店,顺便就买了。” 叶和欢观察着郁仲骁的脸色,细声细语地道:“我听人说,男的戴套做不舒服,就想着吃药好了。” “你听谁说的?” 叶和欢忽闪了下眼睫毛,怕他误会自己,嬉笑地解释:“网上呀。” “……” 那盒避/孕药的归宿是路边垃圾桶。 叶和欢不舍得,想捡回来,郁仲骁拉住了她:“用不着这个。” 见她似乎不高兴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把手里的购物袋交给她:“在这里等着。” 叶和欢抬头,郁仲骁已经进了那家药店。 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你去干嘛了?”叶和欢问。 郁仲骁接过购物袋,把手里的东西一并放到了袋子里。 借着路灯光,叶和欢看清是一盒避/孕套,她怔怔的,有些缓不过神,然后听见郁仲骁低低的声音:“你年纪还小,吃那种药对身体不好。” 叶和欢心中暖暖的,因为他替自己着想,而他特意跑去买这个,是不是也说明他想要跟自己…… 听到他说教,她轻轻哦了一声,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 第二天,两人去爬了凤凰山,回来的路上,叶和欢就趴在郁仲骁的肩上睡着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126】你会画画,怎么不告诉我? 叶和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外边天色灰蒙蒙的,临近傍晚。 卫浴间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是郁仲骁在洗澡。 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多。 叶和欢又躺了会儿,彻底清醒后才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卫浴间门口,抬手碰了下半毛玻璃门,发现只是虚掩着,洗发水的香味从门缝间飘出来。手上稍稍用力,在门被推开的刹那,她抿了抿唇角,讪讪地收回了手棱。 郁仲骁冲完澡出来,他只在腰间围了浴巾,发现叶和欢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擦拭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 “洗好啦?”叶和欢扭头,笑眯眯中又带了两分谄媚。 郁仲骁没料到她已经醒了,冷不防瞧见她,有瞬间的怔愣,随即又恢复如常,反问她:“醒多久了?” “没多久,今天爬山我也出了汗,你洗完那换我了。矾” 说完,叶和欢伸了个懒腰,不再去看他结实的麦色胸膛,站起来去拿换洗衣物。 郁仲骁忽然转过头问:“那个……已经走了?” “是啊,这不三天了嘛。”叶和欢蹲在旅行包前边,翻找内/衣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这几天,每当叶和欢想洗头洗澡,郁仲骁都不让,比起她的各种不忌讳,他是各种事不允许她做,连喝水也要管着。 对女性经期应该注意的事,他了解的似乎比她还彻底。 叶和欢坐在马桶上,看了看内/裤上的卫生棉,干干净净,没了大姨妈的踪迹。 脱光衣服进淋浴间前,她似想到了什么,对着镜子前后左右照了照,最后视线落在那对饱满的柔软上。 忍不住用手掂了掂,分量还是蛮足的嘛…… 叶和欢洗好澡,拿过浴巾从腋下绕了一圈裹住,用毛巾裹着湿发,顶着印度阿三的形象跑出来:“我洗好啦!” 郁仲骁已经穿好衣服,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看电视,听到动静回转过头来。 首先闯入他视线的是叶和欢那双白花花的长腿。 浴巾堪堪遮住她的翘臋,隐约可见底下黑色的内/裤,她却犹不自知,头发挽起着,露出白皙的脖颈及肩膀后背,被热水冲刷过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晕,随着她蹦跳走动,那块浴巾仿佛下一秒就会掉落在地。 一阵清淡的香气也被她从浴室里带出来。 “水有点凉,冷死我了。” 叶和欢瑟瑟发抖,小手抓着胸前的浴巾,光脚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当她从自己面前走过,那缕香甜气息似有若无地钻入他的呼吸,并不是沐浴露的气味…… 郁仲骁把遥控器放下,从椅子起身:“我去楼下抽根烟,你换好衣服自己下来。” “等等我呗,我马上就好了。”叶和欢连忙跑去翻旅行包。 “记得把头发吹干。” 交代完这句话,郁仲骁拉开门出去了。 房门‘砰’的一声合上,叶和欢手里还拎着衣服,不满地嘟了嘟小嘴,这人,连等她一两分钟都不愿意! —— 叶和欢从电梯出来,果真看到郁仲骁站在门口抽烟。 他的左手抄在裤兜里,右手夹着根香烟,挺拔的背影里透出几分悠闲来。 忽然想吓他一吓,叶和欢放轻脚步走向他,距离他只有几步远时,郁仲骁似有察觉,回过头来。 他嘴边噙了极浅的笑:“想做什么?” 叶和欢将举在半空的爪子背到身后,抿了下唇角,淡淡地道:“不做什么。” “晚上打算吃什么?”郁仲骁掐了烟问她。 这家快捷酒店只提供早餐,午饭跟晚饭得住客自己解决。 叶和欢晃到门口,朝四周张望了下,没有找到像样的餐馆,砸了下嘴,真有够偏僻的,扭转过头:“这附近有——” 剩下的话哽在了她的喉咙里,因为她发现,郁仲骁正低头看着自己。 小脸蓦地一红。 叶和欢先审视自己的穿着,红色镂空宽松针织衫,蛇皮纹九分小脚裤,衣服没穿反啊,她抬起头问:“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郁仲骁已经收回自己的视线,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不对,走。” “那你为什么盯着我看?”叶和欢跟上去。 郁仲骁伸手,直接攥住她的左手腕,牵着她走在人行道上:“怎么那么多问题。” 他的神情淡淡,但叶和欢却从他的话里读出了一种叫作‘不好意思’的情绪,她故意拖长了音:“哦,原来你在偷看我啊!” 紧跟着佯作凶恶地道:“说,你干嘛偷看我?” 郁仲骁捏紧她的手,眼睛看着前方,慢声慢语地说:“想看就看了,没有为什么。” 叶和欢被他一本正经说出的那句‘想看就看了’戳中心底某个,手背上是 tang他掌心的温暖,突然好想把这个偶尔会厚脸皮但又极易脸红的男人藏起来,只属于自己一个人,每天傍晚都能像现在这样,牵着他的手在夕阳下踱步…… —— 两人走了十几分钟,看到路边一家寻常的小餐馆,也没挑剔,直接进去点菜吃饭。 吃完饭,没急着回酒店,叶和欢拉了郁仲骁沿着那条马路散步。 北方跟南方在风土人情方面存在很大差异,不同于南方城市的通宵达旦,北方很多店铺在天暗下来后早早就关了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也不像江滨城市那样人来人往的簇拥,但走在这样的路上,却让人生出了几分安宁的心境。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条比较热闹的长街。 叶和欢看到一家糕点店,是本地有名的老字号,她拉着郁仲骁进去。 迎面而来一阵甜腻的糕点香味。 叶和欢立即松开郁仲骁的手跑过去,弯腰隔着展示柜的玻璃看那些卖相好看的糕点。 “想吃这个?”郁仲骁已经站在她的身旁。 叶和欢点头,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糕点,用手在玻璃上指了指:“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买好糕点出来,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一包,捻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郁仲骁低头看她:“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叶和欢捻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尝尝看。” “我不吃甜食。” 叶和欢没勉强他,自己吃了糕点,然后搂着他的手臂拿那碗银耳红枣汤开涮:“那上次在你家怎么又吃了?” 郁仲骁说:“偶尔吃一点可以接受。” 叶和欢刚想反驳说‘我刚给你吃的也不多呀’,余光里瞟见旁边店铺门口摆着的摊位,被一条黄色格纹围巾吸引注意力,她拿过来摸了摸,软软的很舒服。 老板正准备关门,瞧见有客人,也不热情相迎,只是随口提了句:“初羊毛的,再冷点就可以围了。” 叶和欢在脖子上围了两圈,回头问郁仲骁:“好看吗?” 她的皮肤很白,那张小脸在黄色的映衬下更显眉清目秀,有种娴雅的气质,郁仲骁伸出手,替她撩开有些乱的发丝。 面对叶和欢期待的目光,他的眼神也变得温柔,点点头:“好看。” 她立即眉开眼笑,转身问了老板价格,不忘讨价还价,觉得价格合适了才买下来。 老板看她长得漂亮又有礼貌,找钱的时候,又指了指旁边那排男士围巾:“要不要给你男人也买一条?” 叶和欢回头,郁仲骁没有走进来,他站在店门外等着。 手里捏着他的皮夹,叶和欢趴在柜台上问老板:“那你觉得他围什么颜色的好看?” “深灰色,这条就挺适合的。”老板拿过来一条围巾。 叶和欢看着围巾,忽然抬头问老板:“这个是不是可以自己织啊?” 老板点头,还给她指了指旁边那框线,说是可以教她织法,叶和欢来了兴致:“那我买线好了!” …… 郁仲骁等了良久都不见人出来,刚要转身进去,门开了,叶和欢从里面跑出来:“来了来了!” 她蹦过来,挽住他的手臂,仰头笑嘻嘻地问:“是不是等急了?” 郁仲骁看向她手里那鼓鼓的黑袋子:“什么东西?” “就是些线,无聊的时候可以织着玩玩。”叶和欢含糊地说,又晃了晃他的胳臂:“时间不早了,我们走。” —— 回酒店的路上,叶和欢看到在路边作画的画师,被那些肖像艺术画吸引得挪不开脚步。 有个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女孩正坐在那,画师正捏着她的下巴凑近观察她的脸。 叶和欢扭头对身边的男人道:“我也想画一幅。” 郁仲骁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些画师的动作,却在叶和欢跃跃欲试着坐过去时,他伸手拦住她,拖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现在几点了,等你画好得凌晨。” “我看他们画的挺快的。”叶和欢不甘心,觉得自己这张脸不画一幅真是可惜。 “不是说要回去织围巾的吗?” 被郁仲骁一提醒,叶和欢才想起自己的计划,不再热衷于作画,主动拉着他加快脚步:“都九点了,快回去。” 郁仲骁问:“不画画了?” “嗯,今天太晚了,其实也不急,我打算明天吃完饭再过来画。” 郁仲骁:“……” —— 一进酒店房间的门,叶和欢蹭掉鞋子上了床,一股脑地把袋子里的线团跟毛衣针都倒在床上。 回想着老板教她的织法,拿起两根针认真研究起来。 郁仲骁进门后,他倒了杯白开水,喝完后把空水杯放回桌上,点了根烟,靠在书桌边沿看着床 上顾自己忙活的人儿,没去打扰她,静静抽了几口烟,然后走去沙发椅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里在播哈尔滨本地的新闻,郁仲骁调了台,换成讲北方某地方习俗的节目。 看了会儿,兴趣不大。 一根烟燃到了烟蒂,他按灭在烟灰缸里,转过头去看床上的叶和欢。 她盘膝坐着,露着两白白的小脚丫,低着头,橘黄的灯光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了两扇阴影,此刻小脸上表情严谨,一手捏着一根毛衣针,小手指勾着那股线,织了几针又拆掉,似乎怎么都不对,反反复复地折腾。 郁仲骁又点了支烟,吐出一口烟雾后,他站起了身,走到书桌边停下。 似百无聊赖,打开抽屉翻看。 里面放着一张关于酒店房间的价格表,他拿起来,纸的背面是空白的,眼角余光下瞥,抽屉里还有一支圆珠笔。 拿着纸跟笔重新坐回沙发椅,郁仲骁交叠了长腿,倾身往烟灰缸里弹了下烟灰。 青白色的灰烬纷纷扬扬,露出忽明忽灭的火星蒂头。 …… 叶和欢织好一小段,发现又出现漏针,有些丧气,发现织围巾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揉揉泛酸的后颈,刚准备拆掉重来,抬起头时瞟见了坐在那的郁仲骁。 他的腿上搁了一张纸,稍低着头,嘴边叼着烟,正拿了支笔在纸上面涂涂写写。 叶和欢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10点24分。 把针跟线推到一旁,叶和欢跳下了床,直接扑过去,双手环住郁仲骁的脖子,往他怀里扎:“在写什么呢?” 她的动作太突然,郁仲骁想要拿开燃着的香烟已经来不及。 滚烫的烟头碰到雪白纤细的手臂,疼得叶和欢一声惨叫,下意识捂住被烫到的地方:“疼死我了!” 她的眼圈顿时湿红了。 郁仲骁把笔跟纸往旁边一放,香烟被丢进烟灰缸,立即起身去卫浴间拧湿毛巾。 等他拿着毛巾出来,看见叶和欢正安静地窝在沙发椅里,右手捂着左手臂,左手里却拿着那张价格表在看反面。 郁仲骁径直走过去,用湿毛巾覆在她烫红的位置,一边对她说:“别动,忍着点。” 叶和欢委屈又哀怨地望着他,吸了吸鼻子:“你干嘛无缘无故烫我?” “你不突然跳过来,至于烫到吗?” 疼痛感逐渐消失,丝丝凉意渗进身体里,她瘪了瘪小嘴:“明明是你心不在焉才会烫到我,现在还怪我。” 郁仲骁又去卫浴间拿了牙膏,替她涂在烫伤处。 叶和欢就近盯着他的脸庞,在郁仲骁脸上找到了担忧跟关心,心腔内被温暖填充,她又扭头看向那张价格表,拿过举到他的跟前:“你会画画,怎么不告诉我?” 郁仲骁收起牙膏:“你又没问。” “那我说要画画的时候,你干嘛也不说?” 叶和欢又趴在了郁仲骁的背上,一手圈着他的脖子,一手看着价格表后面的素描,不就是自己坐在床上织围巾的样子,像揪着了他的小辫子,在他耳边呵着气说话:“你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其实最坏了。” 郁仲骁反手拍了拍她的屁股:“我去放毛巾,乖乖下来。” 叶和欢真的松了手,抬头看着他站起来,在他拿起毛巾跟牙膏时,她突然开口:“你再给我画一幅呗。” 郁仲骁抬眼看她,见她目光真挚,他也放柔了语气:“你想画什么?” “你先去放东西,我等着你。” 目送人进卫浴间,叶和欢立即从沙发椅下来,她转身拉上了窗帘。 …… 郁仲骁走出卫浴间,当他看到站在房间里的女孩,脚步不由一顿。 叶和欢已经没穿九分裤,毛衣也正被她脱下,身上只剩下黑色的内/衣,她背对着卫浴间这边,把长发拨到右侧胸前,两手伸到后面去解文/胸的扣子,但怎么解也解不开,她撇过头去看,却看到了站在那的郁仲骁。 她的脸颊微红,那双明亮的猫瞳望着他:“我解不开,你快来帮我看一看!” 最美年华遇到你【127】这次真的把自己交给了他 说完,叶和欢又低头去瞧文/胸扣,手忙脚乱的焦急样,嘴里咕哝:“怎么弄不开,以后再也不买她家内[衣]了……” 等了会儿,没等来帮手,叶和欢再抬眸,映入视线的是那抹近在咫尺的深色衬衫。 郁仲骁恰好走到她的身后姚。 两人挨得比较近,叶和欢的肩膀似乎有触碰他的衬衫,耳畔边是郁仲骁沉沉的声音:“把衣服都脱了,想做什么?” “画画啊。”她说得理直气壮。 片刻沉默,郁仲骁低声说:“打不开?” 叶和欢突然有些羞赧,含糊地嗯了一声。 一双修长好看的大手已经从她手里接过文/胸扣。 不经意碰到他温热的手指,叶和欢红着脸收回手,一动不动地站着,她的牙齿在嘴里咬着下唇,身体敏感地感觉到郁仲骁手上每一个动作愎。 然后,肩带一松,文[胸]也不再那么服帖着她的身体。 胸口没了束缚,顿觉没安全感,叶和欢反手想接过文/胸扣,一边问:“好了吗?” 身后的男人却没放手。 叶和欢的心跳有些加快,手还搭着他的手背,她稍稍偏头,才发现郁仲骁离自己很近,他稍低着头,两瓣薄唇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 这样的动作,充斥了欲拒还迎的暧/昧。 喉咙有点发干,脑门突地一热,叶和欢说:“想不想摸一下?” “摸哪儿?”郁仲骁鼻间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背,带着灼烧的热度跟痒意,低到像在跟她喃语的性感嗓音。 三个字脱口而出,待反应过来,他又觉得这不是自己该说的话,有种……衣冠禽兽的感觉。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拿过衣服给她披上的吗? 可是他刚才做了什么? 正准备放开文/胸扣,手却被她牢牢握住,稍稍往前带,掌心是她细腻莹白的背脊。 郁仲骁没甩开她的小手,突然不愿意就此松开,任由她带着自己绕到前面,从文/胸边缘钻入,宽厚的男性大手覆在了她温润柔软的乳上,清晰地感受到她怦怦的心跳。 叶和欢抿起唇角,忍着忐忑道:“先摸好,等会儿画画的时候就知道尺寸了。” 边说边在他的手背上施力:“是不是发育得还不错啊?” 郁仲骁的喉头跟着一紧,低低的嗓音已经掺了哑:“上学时老师教你们画画是这样画的?” “你不喜欢吗?” 叶和欢侧抬起头,几欲跟他鼻尖相碰,大大的猫瞳格外明亮:“我没学过画画,没有老师,你要不要教教我?” 你要不要教教我…… 郁仲骁还没给出答案,另一只手已经被抓着滑过她平坦的小腹,四目相对时,手已经隐没在她的小裤里。 叶和欢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干净的眼眸里却流转着与年岁不符的风情,她软软的声音透着让人难以自持的顽皮:“老师,这里要不要也摸一下?” 郁仲骁眸色渐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右手缓缓往下,来回轻微摩挲。 酥麻感从脊椎骨尾传来,叶和欢一个战栗,下意识握紧他的手腕,却阻止不了他手上的动作。 食指跟中指搅动,带着茧的粗粝指腹在她私/处撩拨,引得她纤瘦的身体不住发颤,呼吸变得越加急促。 “啊……”心脏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有种玩火自焚的紧张。 宽大的手掌上移,游走在她的鼠蹊部,穿过那片毛发丛生的地带。 叶和欢微微拧起眉头,咬着唇,受不了这样陌生又刺激的感觉,她明显察觉到身体某处的湿润,郁仲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长辈教训不听话小孩的严厉口吻,他问她,还画不画了? 叶和欢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她回转过身,把挂在手臂上的文/胸胡乱丢到边上,踮起脚尖,勾上双手,将郁仲骁牢牢吻住了。 郁仲骁很快就回应她。 狂热的亲吻着彼此,怎么都觉得不够。 郁仲骁低头亲吻她的耳垂、脖颈,叶和欢不甘示弱,她学着他啄吻他的耳朵,从他的腮边到下巴再到喉结处,伸出舌尖轻轻打转,湿腻的声音跟喘息交相融汇,掐着她腰的大手用力把她揽向自己坚实的身体。 两具滚烫的身体紧紧贴一起,带着粗茧的大手蹉跎在她的臋间,小裤被往下拉扯,若隐若现着股/沟。 激烈的拥吻,叶和欢步步紧逼,郁仲骁一个不慎,被她压倒在了床上。 衬衫被乱动的小手从皮带里抽出来,湿热的触觉印上他胸前的颗粒,郁仲骁双手后撑着床想起身,叶和欢已经跨坐上来。 当她舔舐他的身体时,郁仲骁倒抽口气,全身肌肉瞬间紧绷,脖间青筋突起得更加明显。 一个翻身,叶和欢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tang 郁仲骁怕压到她,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他的呼吸压抑,眼神深得可怕:“不画画了?” 即便他没有压着自己,单隔着衬衫,叶和欢也能感觉到郁仲骁精瘦结实的胸膛,大腿处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圈住他的脖子,急吼吼的样子:“我有点难受,还是先做,做完再画也是一样的。” 不等郁仲骁作出任何反应,叶和欢的手已经在拉扯他的皮带,解了半天暗扣都没有解开。 索性撒了手,抬起头巴巴地看他。 好像他不主动解开,下一秒她就会哭出来。 郁仲骁低头看着她红红的脸颊,突然被她的模样逗乐,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女人在做/爱前的矜持,哪怕是假装的也好,她却像一头色急的小蛮牛横冲直撞。 叶和欢见他不动了,连声催促,却听到他沙哑粗重的声音:“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 “那我扮演男的好了——”说完作势又要来压他。 郁仲骁牢牢按住了她的箭头:“别动。” 叶和欢的身体没再乱动,手却不老实地伸下去,隔着裤子握住了郁仲骁裤裆处硬硬的某物,一回生两回熟,第三回已经摸着了一些门路,她刚搓捏了几下,小手已经被握住举过了头顶。 “例假真的走了?”郁仲骁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额头。 叶和欢点头。 郁仲骁不再有所顾忌,他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另一手慢慢褪去她的小裤。 叶和欢只觉得底下凉飕飕的像有股风穿过。 郁仲骁突然低头,亲吻她丰满白皙的月匈乳,左手回到她的月匈前,掌住一侧的柔软搓揉,叶和欢难耐地弓起身子,嘴里带着哭腔求饶着:“好难受,你别咬我,别咬了……” “刚才那股劲去哪儿了?”郁仲骁哑声道。 叶和欢顿时不吭声了,但很快又控诉:“你欺负我。” 郁仲骁幽深的黑眸瞅着她,眼底灼着某种热度,他的呼吸更加沉重:“你不是就喜欢这样子吗?” 说着,他单手解开皮带抽出丢到一旁,拉下裤链把长裤脱了,重新覆在了她的身上,感受到那具年轻柔软身体的颤抖,他的下面胀痛得越发厉害,脖颈间跟额际青筋凸显,弯下头亲吻叶和欢的眼睛。 微颤的睫毛扫过他的下巴,像是两把小刷子划过他的心头。 郁仲骁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低头间,他的喉头一动,轻声道:“痛了就告诉我。”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用这种温柔又疼惜的语气说话。 因为他的交代,叶和欢心生紧张,恢复自由的双手立即环住他的身体。 郁仲骁伸手脱下短裤,一条手臂撑着床,另一手分开她的双腿,置身在了她的腿间。 双腿被压住,感觉到腿根处不时扫过挑/逗的棍状物,叶和欢抑制不住地哆嗦,本能地想要起身,却又被推回去,郁仲骁俯下头亲吻她红肿的唇,唇齿纠缠间,叶和欢逐渐放松下来,慢慢地主动回吻他。 郁仲骁没有着急进去,他做足前戏,身下的人儿发出断断续续的模糊口申吟,底下早已水漫金山。 觉得差不多了,郁仲骁才把手伸到被子里,握着自己缓缓往里推进去。 在他进来的刹那,叶和欢只有一个想法——好涨,好硬。 当疼痛感袭来,她的指甲嵌进他的肩胛骨里,尖叫出声:“啊!” 最美年华遇到你【128】不要再乱叫,听到没有? 刚入了头,郁仲骁就已经有些动弹不得。 “好痛好痛!不跟你玩了,你出去!”叶和欢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脚已经狠狠踹在他的腿上。 郁仲骁:“……” 叶和欢觉得自己要被那根‘棍子’劈开了,陌生的胀痛感让她小脸皱成一团,小手拼命推搡郁仲骁结实的肩膀,娇小的身体也一个劲向往后缩。 大船已入港,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拔枪走人。 郁仲骁冷不防被她踢了一脚,加上她的大呼小叫,额际太阳穴突突跳动,他压抑着喘息,额头已经出了薄汗,半撑起颀长的身躯,另一手抓住叶和欢的大腿把她往下一拖,硬实的身体重新抵了上去愎。 按着床铺的大手,手背青筋凸显,郁仲骁低头看着身下面露抗拒的女孩,动作上越发小心翼翼,像捧着一个陶瓷娃娃,生怕稍一用力就会碾碎了她,放在被子里的那只手没拿出来,身体缓缓往前,竖在叶和欢头侧的手臂瞬间肌肉贲张。 被子已经滑落至他的腰际。 破门而入的饱胀感让叶和欢抑制不住地叫出声:“啊——痛,痛,别……嗯……别进来了……真的痛啊——” 叶和欢不是那类懂得隐忍的人,稍有点疼痛就恨不得昭告天下,此刻在郁仲骁缓慢且有力的动作推送下,她的手指抠紧他因为流汗而腻滑的胳臂,一声尖叫高过一声,震得郁仲骁的耳膜嗡嗡作响。 夜已深,她的叫声越发清晰,在充斥着喘息的房间里,多添了几分旖旎嗳昧。 女人在床上的叫声,对男人而言,犹如催/情剂。 但现在叶和欢的叫声却让郁仲骁感到尴尬,因为她叫得着实太惨烈,在她又要叫的时候,郁仲骁伸出大手捂住了她的小嘴,在她头顶哑着嗓子道:“不准再乱叫,听到没有?” 叶和欢在他的手掌下呜呜叫了会儿,乌黑的猫瞳盯着他,安静了下来。 “不叫了?”郁仲骁低声问,深沉的黑眸锁着她的小脸。 叶和欢连连点头,在他松了手后,她立即苦着脸道:“那你不准再插我,你不插我,我就不叫了。” “……” 可能意识到这事是自己引起的,她又弱弱地说:“我让你插,但你插得轻点,我怕疼。” 过于直白露骨的言辞,有时候比任何的情话都来得刺激着男人的肾上腺素分泌。 郁仲骁确定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身处这种情形下,望着她委曲求全的可怜眼神,又听到这样的话,难免把持不住。 看着这具年轻美好的身体,想起她只有十九岁,郁仲骁突然觉得自己禽兽,却依旧抵挡不了她给的诱惑。 明知道前方是万丈悬崖,还是心甘情愿地跨出那一步。 当你真的爱上一个人,谷欠望也会随之产生,想跟她做/爱,想跟她融为一体,想跟她沉沦在疯狂的快乐里…… 郁仲骁现在就是这种心境。 隐约明白自己这样做不合伦/理,却又忍不住想罔顾纲常把她占为己有。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刻。 叶和欢见他不动,胳臂肘后撑着床,试探地直起上身,郁仲骁却突然俯下身,高大的黑影顿时笼罩了她。 硬邦邦的胸膛挤压住她胸前那两团浑圆的柔软。 他修长的左手臂横过她的头顶,骨节分明的大手扳着床头板,右手握住了她的臋瓣稍稍下压,底下突然的深入让叶和欢叫了一声,下意识抬起右手攀住了郁仲骁的后颈,凝着他那双深邃的眼,连呼吸都微微颤抖。 郁仲骁也垂头看着她的眼睛,继续将自己那东西缓缓送入她的身体。 “嗯——”叶和欢咬紧了唇瓣,双手攀紧他的肩膀,不再像刚才那么叫,下面却绞得更紧。 触碰到那层膜时,郁仲骁又停了下来,终究是顾虑她的感受。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眼睛,鼻梁,又低头亲吻她的嘴唇,叶和欢张开双唇,任由他的舌头在自己口腔里扫荡,她的呼吸越来越短促,身体也越发湿润,不再那么紧绷僵硬。 郁仲骁正准备一杆到底,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嗡嗡响起来。 震动声,一遍又一遍,格外刺激人的神经。 叶和欢又紧张起来,扭头看向那个手机,郁仲骁已经放开她,从她身体里退出去,他探身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单手揉着额角,靠坐在床头接了,嗓音微微沙哑:“睡了……在外面……过两天回去……嗯……哈尔滨……我明天去买……好……您也早点休息……” 叶和欢手里捏着被子咬在嘴边,偷听他打电话,在他撂下电话后,立刻道:“好像是你妈妈电话。” 郁仲骁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她的猜测。 再接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这是两人真刀真枪的第一次,行到一半时被忽然打断,郁仲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脸上神情也略显不 tang自在,这种事,理应是该男人主动,但叶和欢的年龄摆在那,导致他心里多有顾忌,一时竟也不知道该继续还是不了了之。 叶和欢光溜溜地窝在被子里,腿间的黏湿让她夹/紧自己的双腿。 她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啪嗒,抬起头,看到郁仲骁已经点了根烟,他的左手玩弄着打火机。 那样子,不像在抽事后烟,更像通过抽烟在派遣心里的沉闷。 叶和欢眼珠子转了转,慢慢蹭过去,手搂上他的腰身,柔柔的声带着引诱:“小姨父,还做吗?” 郁仲骁把香烟送到薄唇边的动作稍顿,他低头,一把拽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温香软玉贴着他的身体,她像条小泥鳅时不时的磨蹭,撩拨在他的心头,郁仲骁的声音低哑:“你叫我什么?” “……” 叶和欢听出他语气有些不对劲,装模作样地把身子挨得更拢,软声软语地撒娇:“郁仲骁啊?首长?还是二哥?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啊?” 郁仲骁缓和了脸色,抬起她的下巴,揶揄道:“不是说怕疼吗?” 叶和欢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小脸微红,但还是豁出去地环上他的脖颈:“你稍微轻点,我就不疼了。” 郁仲骁看着她白嫩的脸蛋,因为羞涩染着淡淡的红晕,心头又起了燥热。 手指拂过她的脸颊,入手的是细腻的皮肤。 郁仲骁反手把烟按进烟灰缸,把头俯得更低,从叶和欢的鬓角吻到锁骨,在她因为怕痒缩脖子时,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他边亲吻她红艳的嘴唇,边把手指探到她的下面。 当他的手指进来时,叶和欢的身体微微上弓,双腿下意识陇紧,刺激席卷而来,情不自禁想要低头去看。 湿热的吻却已经覆上来。 很快两人就吻得律液交替,难舍难分,底下研磨的动作让叶和欢仰起下颚,身体敏感到不行。 当他的手指进来时,叶和欢的身体微微上弓,双腿下意识陇紧,刺激席卷而来,情不自禁低头想要去看。 湿热的吻却已经覆上来,律液交替,底下研磨的动作让她仰起下颚,身体敏感到不行。 郁仲骁伸手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盒避/孕套。 被子被掀开,叶和欢却感觉不到冷,她不敢去看郁仲骁,却又忍不住把眼睛往下瞟,看到他正低头在戴套,那东西正昂然挺立,嚣张地冲着自己点头致意,在她面红耳赤的时候,郁仲骁已经再次压了上来。 他刚才注意到她打量好奇的目光,这会儿在她耳边轻声问:“怕不怕?” 叶和欢本能地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 郁仲骁露出了温柔的眼神,他的手臂压在叶和欢旁边,抬手拨开挡着她脸的发丝,叶和欢屏住气息,紧紧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当双腿被他顶开用膝盖压着,一声低吟从她紧咬的牙关间溢出。 “我要进去了。”郁仲骁眼底有深情,他低低地说。 叶和欢轻轻地‘嗯’了一声。 感觉到那物入港,叶和欢双手攥紧床单,她还是会紧张。 郁仲骁的动作很慢,他时刻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宽厚的大手抚摸她的胸/乳跟肋骨位置,在她的意识迷离、身体放松之际,郁仲骁抱着她的腰臋,突然劲瘦的腰用力一挺,冲破重峦叠嶂,彻底埋入她的体内。 叶和欢忍不住紧绷了脊梁骨,低低地痛叫出声。 进来了,真的进来了! 叶和欢觉得自己会被戳穿,她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这样的尺寸在东方男人里应该算大了的,她的身体被填满,不留一丝的缝隙,除了破瓜的痛楚,还有难耐的饱胀感。 也许这就是范恬恬说得,07的笔芯强行插/进05的自动铅笔里的即视感! …… 郁仲骁也痛,是被夹痛的,他的眉头蹙紧,脖子处青筋暴起,想要掐着她的腰大动,从未有过的兴奋促使他想更深入,却怕弄伤她,只能强忍着等她缓过劲,一边亲吻她的脸一边哑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撑,有点难受。”叶和欢的手圈上他的脖颈,轻声口申吟。 男人身体里都有暴虐的因子,哪怕是平日里表现得再正直。 郁仲骁盯着她的表情,身体愈加亢奋,他小幅度地动了动,叶和欢立即嘤嘤地叫,但也没哭着喊疼,只是双腿死死地夹紧他的腰,她底下紧的要命,他寸步难行,她越是绞得紧,他越是想不顾一切。 双手支撑在她的头顶,郁仲骁结实的腰臋慢慢动着,低头,看着此刻跟身体相连、拧眉咬唇的女人。 是他,把她从女孩变成了女人。 这个认知,令郁仲骁的谷欠望又急剧膨胀了一圈,他突然握着她的腰横冲直撞起来。 叶和欢受不住这样的速度,她整个人快要撞到床头又被拖回去,颤声叫出声:“啊……不要……别… …” 郁仲骁停下来,静静地待在她的身体里,感受到她的战栗跟挤压,汗水沿着他的额头蜿蜒至下巴,他幽深炽热的目光一瞬不瞬凝着她,又开始软磨硬泡。 叶和欢连声娇喘着,身体有些痒,丢弃了羞耻,小手下滑按着他的臋部,兴奋地大叫:“fuck/!fuck/!” 郁仲骁见她这样,额头青筋越发明显,大冲大撞了一阵,突然抽身而出,把她翻过身,从后面重新进入。 叠合的刹那,两人纷纷发出呻叫,男的性感低沉,女的娇媚婉转。 郁仲骁把软在床上的人儿揽腰捞起来,把她按向自己,扶着她纤细的腰用力地向她身体最深处撞去,一手转过她的脸跟她唇舌交加,陈旧的大床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不已,好像随时都会崩塌。 不知过了多久,叶和欢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已经晕过去,却又保持着些许的清醒。 她觉得自己像被抛入了云端,却在下一刻又被拉回地面,大汗淋漓,渐渐地,双腿发软,被顶得往前趴在了床上,她仰着弧度优美的颈,嘴里细碎地叫着,脚趾头蜷紧,到最后把头埋到床上,咬着枕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身后的人却加快了速度,更重的力量,在最后的那刻发出极低的口申吟,重重一击,趴在了她的背上。 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叶和欢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却又贪恋这种沉重的温度,她偏过头,从枕头里露出半张小脸,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郁仲骁把头埋在她的发间喘息,他的呼吸声很重,大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她香汗淋漓的后背。 房间内光线昏暗,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保持着这个姿势,谁也没有动一下。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郁仲骁低头亲吻那削瘦的肩膀,吻慢慢上移,他轻吻她殷红的脸颊。 叶和欢偏过头,主动跟他接吻。 两人吻了会,高/潮的余韵过去后,郁仲骁的手臂撑起了身子。 当他拔出去的瞬间,叶和欢短促地轻叫,她转过头去看他,郁仲骁正在把那个轻薄黏湿漉的套子退下来,至于那物,早已不见了刚才的雄赳赳气昂昂,蛰伏在了那片黑色丛林里。 察觉到她的注视,郁仲骁抬头朝她看过来,叶和欢立即闭上眼,把脸钻进了被窝里。 郁仲骁瞧见她这副害羞的样子,倒是笑了笑。 凌晨2点35分,叶和欢被郁仲骁抱着去冲了澡,她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任由他给自己清洗,她偷偷打量他,这个时候的郁仲骁又很温柔很稳重,跟刚才压在自己身上行凶的样子判若两人。 床单被卷拢丢在地毯上,叶和欢瞥了眼,看到一点点的红色,应该是她的血。 躺回床上睡觉,郁仲骁下意识伸手把叶和欢抱进怀里。 叶和欢窝在他身前,突然间没了睡意,她见郁仲骁闭了眼呼吸平顺,轻轻地唤他一声:“睡着了吗?” 郁仲骁含糊地嗯了声,没有睁眼。 “明明没有睡着。”叶和欢戳了戳他的胸膛,语气哀怨:“你也不关心关心我,可能我哪里不舒服呢!” 郁仲骁握住了她乱戳的手指,似乎真的累到不行,手臂跟着收紧,冒着青色的硬硬下巴抵着她的头,像是无奈地叹了一声,低低的嗓音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你不是很爽吗?” “……” 叶和欢小脸通红,反驳:“你才爽,疼死我了,你净把我当充气/娃娃折腾,一点也不顾忌我的感受!” “嗯,原来充气/娃娃还会大声喊‘fuck/!fuck/!’。” 当他一本正经说出‘fuck/’,叶和欢连脖子也红了,死不承认,还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小姨父,我发现你变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是不是你们男人在得到后都会暴露本性?” 最美年华遇到你【129】一个女孩子说这些话害不害臊? 郁仲骁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窝里,他又低声问她:“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反正不是现在这样的!” 郁仲骁没有接话。 良久,小小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叶和欢轻轻‘喂’了一声,听到他的回应:“……嗯。” 又装睡弛。 好歹这是她第一次,这人表现得这么淡定,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为表自己的生气愤怒,叶和欢抬起那条箍在身前的修长手臂,狠狠咬了一口,然后她白嫩的臋部也重重地挨了一下。 她放开他的同时,故意凄惨地假哭起来:“操完爽够就开始嫌弃我,你个臭男人,没良心,无情无义!嗄” 郁仲骁对叶和欢嘴里不时蹦出这类露骨的词汇感到无语又无奈,她在床上的反应生涩却又毫不做作,最初的忐忑紧张消失后,她变得无比热情,热情到在这一场情事里随时随地都会从他手里夺去主动权。 这样的反应说不上不好,单从男人的劣根性来讲。 郁仲骁的大手抚上她柔软的腰肢,稍稍用力地一掐,嗓音低沉有磁实:“一个女孩子说这些话害不害臊?” 叶和欢委屈地瘪了瘪嘴,拿话顶回去:“这会儿嫌我不害臊,刚才你用那种姿势骑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我会害臊?” 郁仲骁:“……” 见他又不说话,叶和欢自己先给自己脚边放了个台阶:“虽然开始有点痛,但后来还是蛮舒服的。” 房间里突然一声‘啪’,叶和欢只觉得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是郁仲骁伸手把灯关了。 然后听到他下命令一样的声音,言简意赅:“睡觉。” “我话还没说完呢——” 叶和欢作势就要起身去开灯,横过去的纤细手臂却被一把攥住,郁仲骁把她更紧地抱住,在黑暗里,叶和欢感觉到他的下巴扫过自己的眼睑:“大半夜有什么好说的,安静睡觉。” “可以说的多了去。” 那张小嘴还叽叽喳喳在他耳边:“做完之后,你都没问我什么感觉,还有你对我的想法,也可以说一说啊!” “就像你买了一件东西,回到家试用后难道没有不应该评价吗?” 郁仲骁的声音极低:“评价什么?” 叶和欢觉得这个男人真有点木,忍不住提醒他:“当然是评价用起来好不好,譬如买双鞋子,得说明大小合不合适。” 郁仲骁并不是没点想法,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仿佛还在,当他慢慢进/入她的身体,被她紧致的内壁牢牢含住,明明已经撑到了极致,在他用力的时候却还能吞/含他更多,直到彼此的身体不留任何空隙,想动一动都会觉得费力。 但他素来不擅长哄女孩子开心,哪怕对方是自己心爱的人,更不是那种会拿床上的事来开启聊天话题的男人。 叶和欢看他问完一句后又没了下文,也没再硬逼着他说什么,只是在他的怀里辗转了个身。 她伸出手拽着他的背心,头贴着他的胸膛。 闻着郁仲骁身上健康的男性体味,柔着声说:“我可把自己给你了,你以后得好好对我,知道吗?” 她的语气透着一丝的不安。 郁仲骁搂紧了她,摸黑在她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叶和欢从这个吻里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珍视跟在意,她闭上眼,弯着唇角沉沉睡去。 —— 第二天,叶和欢睡到中午才起来,全身都有些酸,下面也有些肿痛。 郁仲骁考虑到她的身体,下午没有再去太远的景区,只是带着她逛了哈尔滨的市区,买好郁老太太交代的一些特产。 晚上回到酒店,橘黄色的灯光下,两人再度拥吻在一起。 就像两块异性的磁铁,相互吸引着对方,不记得是谁先主动的,只是不知餍足地交换着彼此的口液。 对长年禁/谷欠的男人而言,一旦开了荤短时间内会急于宣泄跟抚慰自己身体里积压的谷欠望;对于初尝情事的女人,则对性充满了好奇,忍不住想要去探索更多…… 叶和欢身上的镂空针织衫已经被褪去,扯掉文[胸]后,那对白皙如玉兔的浑圆弹跳出来。 这样光着上身袒露在郁仲骁眼前,她多少有些羞涩。 “疼不疼了?”郁仲骁摸着她的脸问她。 叶和欢本能地夹了夹腿,还是有一些难受,但她看出他脸上的隐忍,上前亲吻他,用行动来给出答案。 昨晚碍于她是第一次,郁仲骁有顾虑,难免做不到尽兴。 三十岁的男人不可能做一次就完事,叶和欢多少明白这点,所以她表现得非常主动,想让郁仲骁做到畅快淋漓。 床上已经换了干净的床单。 郁仲骁准备戴套,发现抽屉里的避/孕套盒子不见了。 昨 tang晚明明放在了这里。 在他起身要去找的时候,叶和欢拉住了他,她圈着他坚实的臂膀说:“不用找了,我中午趁你不注意丢掉了。” 面对他不解的眼神,她红着脸,眼神闪烁:“我现在……嗯……好像是安全期,你射在里面也没关系的。” 郁仲骁喉结微动,看着她说:“我去楼下买。” “这里哪有便利店啊,难道你要跟前台要吗?”叶和欢抱住他不撒手,白皙丰腴的身体像条美人蛇直往他怀里钻,小嘴轻咬他的耳垂,吐气如兰:“戴那个你也不舒服的是不是?我们试试看不戴呗。昨晚上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很没安全感,好像从没真正跟你在一起过。我想体验一下你不戴套子跟我做的感觉。” 郁仲骁的眼神更深邃,在她热切的索吻下逐渐放弃了坚持,忘情地回应过去。 不戴套,给这场增添了几分神圣。 郁仲骁亲吻叶和欢身前的柔软,极尽所能地取悦她,大手握着她的细腰,平坦的腹部肌肉紧绷,他压抑着粗喘的呼吸,底下有节奏地挺送,偶尔低头去看自己如何在她身体里有力地进出。 叶和欢微启双唇,发出细碎的吟叫声,那一点点的痛楚早已被铺天盖地的快/感取代。 “啊啊……别啊……”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拔高。 双手十指抠着他宽厚的背,一点点下滑,又抠紧他的手臂,到最后,仰起头咬住了他的肩膀。 郁仲骁吃疼,与身下的兴奋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叫,下面却加快了频率,大腿根处汗水交织,随着碰撞发出嗳昧的‘啪啪’声,突然伸臂抱起了她,侧头亲着她粘着发丝的湿漉脖子,按着她的臋压向自己,没再大进大出,却是抵着她的敏感处抖动自己的下/身。 叶和欢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哭着喊着,一波高过一波的浪潮,袭得她下一秒就会死掉一样。 “求你了……呜呜……不要……”叶和欢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郁仲骁仰起头,脖间青筋明显,他的长腿伸直,往后仰修长的身躯,一手后撑着床,一手扶着她白皙的臋,挺动自己劲瘦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动。 叶和欢终于抑制不住地喊出声:“不……不行了……啊……要死了……啊!” 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没控制自己的声音,发出高亢的叫喊。 郁仲骁凝望着她的眼神迷离,刺激感席卷了感官,当他尽数撒播在她的体内,水乳相融的那一刻,那不仅仅是未曾有过的兴奋,还有满足,仿佛灌满她身体的不是米青液,而是他心灵深处的丝丝精魂。 叶和欢趴在他怀里浑身虚弱,大口地喘息。 这次两人没浅尝辄止,折腾了一晚上,直到天际放亮才消停。 当郁仲骁射在自己身体里,叶和欢不可遏止地颤抖,无法形容这种心情,就像原本空虚的世界被瞬间填满。 两人睡到自然醒,已经是翌日正中午。 10月7日,国庆节的最后一天。 他们没有再在哈尔滨逗留,拾掇好自己后退了房,吃完午饭去了机场,坐下午的航班回b市。 晚上7点多,飞机降落在b市的机场。 走出机场,对这个城市,叶和欢有种隔世再见的错觉。 郁仲骁送她回了大院。 在门口告别时又出现依依不舍的画面,郁仲骁坐在车里,目光温柔地望着她:“我在这里看着你进去。” 叶和欢喔了一声,一步一回头地走走进了大院。 最美年华遇到你【130】你这么嫩的菜根子,他都啃得下口 8号上午,叶和欢回了学校。 至于她国庆期间消失的那几天,跟叶纪明的解释是,跟大学室友去了北方旅游。 叶纪明看到那些哈尔滨现做的特产,又见她风尘仆仆的样子,倒也没生疑,只是嘱咐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早上还让勤务兵开车送她去学校。 哪怕休息了一夜,两晚的放纵,加上舟车劳顿,叶和欢的身子骨还是有些酸,但好在起色还不错。 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想起这趟哈尔滨之行,她还是觉得像做了一场浮华光影的美梦。 叶和欢回忆起两人在床上的激烈缠绵,不禁红了小脸,她也清楚意识到,她跟郁仲骁的关系,在郁仲骁进/入她身体的那刻开始,真的再也没了回头路洛。 …… 叶和欢上午没课,直接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宿舍。 她是第三个回来的,宿舍里只有鸭子跟另一位室友周蔓,周蔓性子文静,平日里在宿舍也不怎么说话,跟叶和欢的关系一般。 叶和欢在每位室友的桌上都放了从哈尔滨带回来的小礼物。 “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嘛!”鸭子看出叶和欢有了些变化,拖过来椅子贼兮兮地问:“现在几垒了?” 周蔓听到这边动静,从书上抬起头望过来。 叶和欢把一块糕点塞她嘴里:“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瞧这小模样,看来真的发生了点什么!”鸭子看着她微烫的脸颊,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 叶和欢红着脸瞪了她一眼,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分门别类放好。 鸭子吃多了糕点,拿过一筒卷纸跑去厕所。 宿舍里一时只剩下叶和欢跟周蔓。 叶和欢正准备爬上/床睡会,然后去吃午饭,周蔓却走过来,说是有话对她说。 …… 其实刚才进门,叶和欢就发现周蔓脸上写着有心事,但没想到跟自己有关,却也猜不到是什么事。 她们两人虽然是室友,要说交集还真的没有。 叶和欢跟着周蔓去了阳台。 “什么事?” 周蔓转过身看着她说:“你能不能去看一下陈浩?” 叶和欢挑了下眉,不知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周蔓捕捉到叶和欢脸上的困惑,她没跟叶和欢兜圈子:“前两天陈浩跟人打架,伤到了肋骨,现在还在医院。” 当她以为叶和欢会询问陈浩情况时,叶和欢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你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吗?”见叶和欢要进去,周蔓急急地拦住她。 叶和欢看她这副样子,心里已经大致明白了,她耸了耸肩:“听你这么说,说明他已经没什么事了,这几天玩得挺累的,我去睡一觉。” 周蔓在她背后说:“他是因为你才会跑去喝酒,要不是喝醉了也不会跟人打架。” 见叶和欢顾自己解鞋带,无动于衷,周蔓看不下去,走到叶和欢的面前:“既然不喜欢人家,当初又何必接受他的心意?你现在这样子,跟玩弄别人的感情有什么区别?” 一个罪名扣下来,叶和欢也有些不高兴,直起身道:“你自己喜欢他就去追,不要把我扯进去。” “……” 周蔓的脸色变得很精彩。 叶和欢甚至能想象这国庆七天假,周蔓没有回家,而是围着陈浩打转,在陈浩出事后,恐怕更是恨不得化身为三头六臂照顾陈浩。但这些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不管是对陈浩还是周蔓。 周蔓有些羞恼也有些生气,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心思被戳穿,还因为叶和欢对陈浩的漠不关心。 在她看来遥不可及的人,到了叶和欢这里,直接降级为路边摊上摆着的廉价物品。 叶和欢见周蔓怔怔地杵在那,也没再理会她,拿了手机爬到上铺。 躺下的时候,叶和欢忍不住感叹—— 要是自己也像周蔓这样,郁仲骁早不知道跟哪个相亲女再婚去了,哪还有自己什么事…… —— 中午,叶和欢接到秦寿笙的电话,两人在西苑食堂碰面吃饭。 秦寿笙姗姗来迟就算了,怀里还抱着他养的沙皮‘桂花’,‘桂花’戴着黑色鸭舌帽,一副墨镜架在塌塌的狗鼻子上,一人一狗还穿着亲子装,人瘦不拉几,狗肥不隆咚,这样的出场方式吸引了不少来往的学生。 “累死我了!”秦寿笙爬上台阶已经气喘吁吁。 叶和欢伸出手指,戳了戳‘桂花’的脑门,冷冷一笑:“这狗日子过得比人还惬意,还真会享受。” 秦寿笙拍开她的手,把狗护得紧:“不准欺负我狗儿子!” 叶和欢嗤了一声以表不屑,转身先上楼,秦寿笙立马抱着肥硕的狗跟上来。 点完菜,两人选了个角落坐 tang下。 “现在想见你一面都整得跟见老佛爷似的,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样阿!” 叶和欢不在意他酸溜溜的语气,纯当作是嫉妒:“那你也去找一个,就不用跟你狗儿子相依为命了。” 秦寿笙看她春风得意的德行,问她:“看上去心情很不错阿!” “嗯。” “国庆跟他出去了?” 叶和欢抬起头。 秦寿笙撇了撇嘴角,抱着狗懒散地靠坐着:“说跟室友出去玩,也就骗骗你家里。” “十一那天我跟他回家了。” “哪个家?” “丰城,他父母的家。” “……” 秦寿笙无言以对,翻了个白眼,他以为脑子不好使的只有跟前这个思春少女,没想到另外一个也被门夹了。 叶和欢在桌子下踹了他一脚:“你几个意思!” “就是佩服你们胆子大呗~” “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我听了想扇你。” 秦寿笙欠揍地抖着二郎腿,斜眼打量叶和欢的脸,看了会儿才懒洋洋地开口:“反正你现在是钻了牛角尖,我说什么都没用。” 说着,他突然停顿了下,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你们国庆出去,没干什么事?” “我们做了。”叶和欢没隐瞒他。 秦寿笙的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想训她,但碍于周围人多,只能压着声道:“你是怎么想的啊你?就从咱们军训那一天算起,算足了你们也才在一起半个月,你对他了解多少,什么都还没弄清楚呢,你就敢跟他上/床?” “你别老危言耸听,他要是不好,我外公也不会那么喜欢他。” “也许是装的呢,这年头,谁出去不戴几张面具。” 秦寿笙哼哼:“你这么嫩的菜根子,他都啃得下口,从这事上来说,我就不觉得他是多好的人。” “这事不怪他,是我逼他的。” “这还能逼?要是对你没那点心思,单靠你恐吓几句,他底下那东西硬得起来吗?” 叶和欢把纸巾揉成团砸过去:“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下流?” 有食堂阿姨端着菜过来,两人纷纷闭了嘴。 过了会儿,秦寿笙才幽幽地问:“做的时候他有没有戴套?你年纪还这么小,最好不要吃药,要不然他是快活了,以后遭罪的是你,吃出个不孕不育来,以后你老公铁定在外面给你养小三。” “他对我好着呢,根本不舍得我吃药。” 叶和欢抿了抿唇角,想起郁仲骁,小脸上露出甜蜜来:“就算我真不会生,他也不会不要我的。” “你还真想嫁给他啊?”秦寿笙一脸便秘的表情:“玩玩倒是可以,要真的认真起来,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到时候你家里会答应吗?你去他家里,他爸妈应该也不知道你是他前妻的外甥女?” 叶和欢不语。 秦寿笙就知道自己猜着了,他叹了口气,说:“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他。” “阿笙,我是真的很爱他。” 她用的是‘爱’字,而不是‘喜欢’,那样郑重的口吻,秦寿笙有生之年第一次听到。 秦寿笙沉默,良久才烦躁地挥了挥手:“我不管了不管了,随你们折腾去,反正你家里早晚会知道。” 叶和欢知道他是不反对自己了,立即谄媚地把那盘虾移到他的面前。 秦寿笙哼了一声,拿起虾仁递到‘桂花’嘴边。 食堂阿姨又端了酸菜鱼过来,叶和欢屁颠颠地去盛了两碗饭,刚一坐下,秦寿笙忽然抬起头说:“对了,3号那天,我妈去看了趟疗养院。” 叶和欢夹菜的动作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是吗?” “我妈说,婧姨的情况有好转,还把她认出来了。” “那不是很好嘛?” “你不打算去看看她吗?”秦寿笙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说那啥,但毕竟是你妈。” 叶和欢往饭碗里舀了一勺汤,说得云淡风轻:“我要是去了,好了也得把她刺激得再次病发,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秦寿笙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劝下去。 —— 吃完饭,叶和欢就跟秦寿笙分道扬镳,她去宿舍拿了书,然后跟室友去上课。 中途下课铃声刚响,手机震了震,是郁仲骁的短信,问她有没有在上课。 叶和欢把手放进抽屉里,悄悄回了短信,说刚上完一节课。 郁仲骁的短信过来——【方便接电话么】 叶和欢觉得自己的脸慢慢有些红了,她跟坐在外侧的同学说要上厕所,在对方让开后,攥着手机出了教室。 昨晚分开后两人还没联系过,她觉得郁 仲骁旅游回来,工作上应该挺忙的,怕打扰到他,一直不敢发短信打电话,但心里又盼着他找自己,时不时地拿出手机来看,真等到了,一颗小心脏如小鹿乱撞的紧张。 走廊上来来往往不少学生,叶和欢找了一处幽静的地方。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拨了郁仲骁的电话。 “中午有没有吃饭?” “吃啦!”叶和欢用鞋底一下一下磨着地面,转了转眼睛问:“你呢?吃过了吗?” 郁仲骁在那头嗯了一声,是让她觉得很温柔的声音,然后又听到他问自己:“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 问这个问题时,他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叶和欢心里泛了甜意,又回想起秦寿笙说的话,觉得秦寿笙对郁仲骁的误会真蛮大的,但想到秦寿笙的性取向,都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她又不愿意在秦寿笙面前太夸郁仲骁,要是也看上了怎么办? “突然不说话,在想什么?”郁仲骁低声问她。 叶和欢腆着脸拉长音说:“不是你问我的吗?我特意跑厕所看呢……” “……” “突然不说话,在想什么?”她原话奉送回去。 郁仲骁的话题突然一转:“还没上课?” “还要一会儿。” 其实铃声刚刚已经响过了。 但叶和欢不想这么快就挂断电话,故意不以为然地说:“就是普通的文化课,挺无聊的,都没几个人来上课。” 郁仲骁在那边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你不是学霸吗?” “学霸是指成绩好,又不是不能逃课。”说着,叶和欢收起得意的神情,问他:“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没什么,进去上课。” 没什么,你干嘛打电话给我? 叶和欢嘟了嘟小嘴,百无聊赖地哦道,挂了电话,刚走进教学楼,手机里又有短信进来。 【这几天部队比较忙/可能没办法过去找你/好好学习/晚上不要随便出去】 叶和欢觉得最后一句才是他的重点。 她立马回过去——【跟秦寿笙去看电影也不可以吗?(>﹏<)】 在走廊上等了会儿,才等到郁仲骁的回复—— 【晚睡对女人没好处/容易长皱纹/等哪天你满脸皱纹/我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见异思迁】 叶和欢:( ̄︿ ̄)你见异思迁试试看!!! —— 接下来一周,真像郁仲骁短信里所说,他很忙,除了晚上的短信,偶尔的电话,两人一直没见面。 周三下午没有课,范恬恬打电话约叶和欢出去逛街。 经过一个男装专柜时,叶和欢看到里面一件挂着的深蓝色衬衫,是精梳棉面料,款式也非常不多,她买了一件185尺寸的,没有刷叶赞文给的信用卡,而是动了自己的小金库。 范恬恬在旁边取笑她,“怎么看都有种小媳妇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即视感!” 叶和欢脸微红,却没有反驳。 逛了一下午,除了那件男士衬衫,叶和欢没给自己买什么,倒是范恬恬收获颇丰,自己拎不动了,还要往叶和欢手里塞。 吃晚饭的时候,范恬恬又问她,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叫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叶和欢含糊地说:“等下次有时间。” …… 两人从商场出来,因为没有开车,打算去前面的地铁站,走到半路,一辆军用吉普停在了旁边。 叶和欢透过半降的车窗望进去,发现是姚烈。 姚烈刚好办完事,准备回部队去,主动提出送她门一程。 叶和欢想拒绝,范恬恬已经拉着她走到车旁边,一边拉开后座车门一边冲姚烈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事,反正离你们学校也不远。”姚烈穿着那身迷彩作训服,笑起来倒像个阳光大男孩。 范恬恬看着他咽了咽口水,直接把叶和欢推进了后座,顺手把东西都丢进去,然后‘砰’地关上车门,自己爬进了副驾驶座,厚着脸皮系上安全带:“会不会打扰你啊?要不,你把我们送到地铁站。” 叶和欢:“……” 最美年华遇到你【131】每次郁仲骁应声,她都觉得格外性感 回学校的路上,范恬恬像只欢快的小麻雀不停找话题,差不多把姚烈的从军经历都套了出来。 “你是侦察连出身?” 范恬恬先是诧异,随即惊叹:“我一直觉得侦察兵是除了特种兵外最厉害的兵种嗳!” “那倒也不是,各个兵种间都是互补的,算是各司其职。” “可是我只喜欢侦察兵呢!沦”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黏在姚烈身上,恰到好处的语气加上崇拜的眼神,杀伤力十足。 姚烈很少被异性这么直接地称赞,幸亏他皮肤黑,看不出脸红洛。 “我小时候过马路,差点被大货车轧,是一位解放军叔叔救了我,从那以后我特希望长大后能嫁一个军人。” 范恬恬属于那类长相甜美的女生,就像披了羊皮的小豺狼,很容易激发男性的保护欲。 “怎么这么不小心?”姚烈再开口的语气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爸妈小时候忙着工作,家里又没什么钱,请不起保姆,他们上班去前就把我寄托在邻居家,我当时是偷偷跑出去买零食的,从那以后我都不敢一个人过马路,医生说这是马路恐惧症。” 还马路恐惧症…… 叶和欢孤零零地坐在后面,无语地看着前面两颗后脑勺,一句话也插不上。 到后来,索性扭头看窗外眼不见为净。 姚烈终于发现冷落了叶和欢,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瞟向后视镜:“你们出来逛街,不用上课吗?” “下午没课。” 叶和欢想起了什么,突然问姚烈:“你们部队里,最近是不是很忙呀?” “还好,跟平日里也没差。” “是吗?” 姚烈又补充了一句:“你说起忙,确实也有人忙得晕头转向的。” “谁?”叶和欢立刻接了一句。 “二哥呗。”姚烈边开车边漫不经心地说:“月底有一场小规模的军演,上个月就开始准备了,那些都是二哥的活,十一他休那么多天的假,现在回来得事情都处理好……” “你们国庆不是都放假的吗?” 叶和欢这些年都居住在国外,尽管家里有军人,对这方面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 姚烈笑说:“我们跟你们学生党又不一样,哪有七天长假啊。” …… 范恬恬的师范学院比b大还远些,但也顺路,姚烈先把叶和欢送到校门口,再送范恬恬回去。 叶和欢下车,范恬恬急忙把头伸出车窗喊住她:“欢欢,别忘了把你的东西都带走。” 她在‘都’字上加了重音。 叶和欢看看摆在后座上乱七八糟的购物袋,然后看向范恬恬,无声质问——‘你好意思说这些都是我买的!’ “买这么多?”姚烈认出好几个购物袋上印着的logo是国外品牌。 范恬恬看都不看叶和欢,忙着附和姚烈:“我陪她逛了一下午,还劝她来着,要不然买更多。” 叶和欢:“……” 把‘骄奢淫逸’这个词成功嫁祸给叶和欢后,范恬恬又下车殷勤地把袋子都拿下来,并排放在叶和欢的脚边,自己则乐颠颠地回到车上,关上车门的刹那,叶和欢听到她说:“姚大哥,我们走,我还得回去洗衣服呢。” ……卧槽!!! 一个把换下内/裤藏到长蘑菇的人居然会大晚上洗衣服,跟谁开玩笑呢?! —— 刚把东西拎回宿舍,范恬恬的短信就来了——【亲,帮我好好保管,我明天去你们学校拿(づ ̄3 ̄)づ】 叶和欢回了个‘滚’字,把手机丢一旁,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 十分钟后。 叶和欢从淋浴间回来,鸭子用沾了酱汁的手指了指她书桌上的手机,口齿不清地说:“电话响了。” 过去一看,有个未接来电,是郁仲骁打来的。 宿舍里,除了周蔓,其他人都在,不是看电影就是玩游戏。 叶和欢去了阳台,刚合上门,手机就有电话进来。 “刚才去干嘛了?”那边响起郁仲骁低沉平缓的嗓音。 “洗澡啊。” 叶和欢穿着短袖,晚上站在露天阳台上有点凉,她的声音不由放软:“怎么这个时间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姚烈说,你今天出去逛街了?” “消息这么灵通?” “刚才在楼下遇到他,买了不少东西?” 叶和欢有些委屈,忍不住跟他倾诉:“那都是范恬恬的,她故意赖我头上呢,我就买了一件男——” 戛然止声。 “嗯?” 叶和欢听着郁仲骁的这声嗯,微微上扬的声调,低醇有磁性,犹如一粒小石投进她的心湖,她也 tang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郁仲骁应声的时候,她的心跳就会乱,觉得这时候的他格外性感。 “怎么了?”郁仲骁在电话那头问。 叶和欢撅了撅小嘴,轻声咕哝:“没什么。” “是不是累了?” “还好。” 郁仲骁说:“如果累了,早点休息。” 叶和欢忽然想起姚烈说的话来,国庆没有假期,他却说有,明显是在骗自己,说谎时还面不改色,想要戳穿他,但话出口却变成了——“你这几天也不要熬夜,还有……嗯……少抽点烟。” 那边静默少许,郁仲骁才低声答道:“好。” 叶和欢勾起了唇角。 她甚至在脑海里勾勒郁仲骁的样子,标志性的军衬,高大挺拔的身体,线条硬朗的五官,他的眉骨略高,眼窝深凹,在他抽烟的时候,在袅袅烟雾里,那双眯起的深邃眼眸像能摄人魂魄一般。 东方男人很少有脸廓立体的。 叶和欢在郁家见过他们三兄弟的照片,个个五官线条都很正,后来她才知道,原因在于他外婆是俄罗斯人。 挂电话前,叶和欢突然开口:“等一下。” 在郁仲骁的等待里,她稍稍低头,用手指抠着墙灰,说:“那你周末有时间吗?” 总不能一直不见面…… 郁仲骁正坐在书桌前,台灯柔和的灯光照在摊开的资料上,他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听到她软软糯糯的嗓音,工作了一天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低声说:“周五下午我去学校找你。” “喔。”叶和欢脸上的笑容加深。 “去睡。” “那你也早点睡觉。” “嗯。” —— 周五下午,叶和欢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不停地拿出手机看时间。 上完五六节课,她第一个冲出教室,因为心情好,连上下坡都不觉得吃力,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东西。 其她人陆续也回来,问她:“这星期也回家?” 叶和欢高兴地嗯了一声,拿了两套干净的衣服放进书包里,不忘把那件新买的男士衬衫也塞进去。 傍晚四点半,郁仲骁的电话来了,他已经快到b大。 “我去校门口等你。”叶和欢边说边背上书包,火急火燎地往校门口赶。 她到门口的时候,那辆熟悉的军绿色牧马人已经停在路边。 上车后,叶和欢问:“去哪儿吃饭?” “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郁仲骁重新发动车子,他对吃的素来不挑,只要合她的胃口就好。 “大炮盐酥鸡!” 叶和欢扭过头,发现郁仲骁的脸瘦了些,皮肤也黑了点,不过看上去男人味更浓了~ 郁仲骁对b市的街道不熟悉,叶和欢在旁边给他指路。 他们去了一家暑假她跟秦寿笙常去的店。 临近饭点,店里客人不少。 叶和欢熟门熟路地到点餐窗口,点了两碗大炮盐酥鸡饭,又转头问郁仲骁:“你要不要喝酒?”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自言自语地说开:“你要开车呢,不许喝酒。” 叶和欢接过老板娘递过来的号码牌,让郁仲骁付钱,价格不贵,三十六块钱。 等餐时,叶和欢问:“你今晚回不回部队啦?” 郁仲骁先给她倒了杯温开水,才说:“回去最好,不回去……应该也没什么事。” 说着,他抬起头看她一脸迫切的表情,眼底有淡淡的笑。 “又想做什么?” 最美年华遇到你【132】欢欢,这就是你男朋友?有点老呢。。。 叶和欢被问得不好意思,尤其郁仲骁深邃的目光还盯着她,感觉脸上的热度在蔓延。 自己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好像无处遁形。 但她还是开口:“我们已经一星期没见了,你难道都不想我吗?” 说这话时,叶和欢脸红彤彤的,透着一股子的娇憨,还有一点点别扭,她看着郁仲骁,抿了下唇角,轻声说:“今天就不回去了呗~” 情意相通的男女,很多事只需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心领神会躇。 加上叶和欢年纪小,心里在想什么,那双干净的眼睛都表达得一清二楚。 郁仲骁没办法否认自己这些日子也在想她,但他已逢而立之年,不可能像她一样直白地表达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甚至无法定义两人的这份感情,比之恋爱,远远不止,明显要浓烈得多狸。 有生之年,还能对另一个人有那么汹涌又难以启齿的谷欠望,这或许是始料未及的。 看到她面露期待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接近。 叶和欢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答应,心里忍不住揣测他是不是没懂自己的意思,但又不敢直接说‘我想跟你做/爱,你想不想做啊’,怕他认定自己是那种轻浮随便的女生,想了半天,她才幽幽地憋出一句话来。 “我都已经把衣服带出来了,难道你还要送我回学校去?” 郁仲骁看她撅嘴不开心,知道自己若再不给回应,恐怕会真把这个姑娘逼急。 他喝了口白开水,润了润嗓子。 把水杯放回桌上的同时,郁仲骁开腔:“那就不回去了。” 不管他是指自己不回部队了,还是让她不用回学校,在叶和欢听来,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他们会一起过夜。 那边,老板娘已经在报他们的号码牌。 叶和欢蓦地起身:“我去端!” 郁仲骁的心情也被感染,他抬起头,注视着她欢欣雀跃的背影。 —— 晚上六点半,两人从餐馆里出来。 刚才门口路边没有空的停车位,郁仲骁把车停在前面,他侧头对叶和欢说:“在这等着,我去把车开过来。” “一起去。” 叶和欢习惯性抱住他的胳臂:“走走路,有助于消化。” 去取车的路上,叶和欢一直在想,晚上睡哪儿。 稍微好点的酒店一晚就两三百,太差的她又不愿意住,那些床单被套常年都不洗,太多人睡过,要是染上病怎么办? 她想到韩敏婧留给自己的那套房子。 系上安全带,等郁仲骁把车拐出停车位,叶和欢才扭头说:“我不想住酒店,要不去老城区那套房子?” 她用的是征询口吻,因为那套房子里除了床,其它什么都没有,她怕郁仲骁嫌弃。 “……那里床单有吗?”郁仲骁问。 叶和欢愣了下,随即有些脸红,上次洗的床单还在她宿舍。 郁仲骁直接把车开到一家商场的门口,停好车后说:“先进去买套床上用品。” 商场底下超市有买床上用品,叶和欢换了套深颜色的,付钱的时候,她偷偷从旁边的购物架上拿了两盒避/孕套。 郁仲骁低头看了眼丢进购物篮的避/孕套,脸上神色如常,好像她拿的只是普通的商品。 哪怕是付好钱出来,两人也默契地没有就避/孕套多谈一个字。 他们刚走到车旁,叶和欢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喂?” “……” 郁仲骁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叶和欢屈身坐进去,边对电话那头说:“这样子吗?那我过去一趟,您先看着他。” “……” “嗯,好。”叶和欢挂掉电话。 郁仲骁已经上车,见她一脸纠结,扯过安全带问:“怎么了,谁的电话?” “我姑姑家的司机,说我表弟在学校遇到点事。” “过生日的那个?” 叶和欢点头:“对,就是他。” 说起陆烬言这个小屁孩,她有点头疼:“他把他们班主任堵在办公室,自己不回家也不让人走,我姑跟姑父这几天去了外地,家里只有保姆在照顾,傍晚司机去接他也不肯走。电话是他让司机打的,让我过去主持公道。” 郁仲骁轻笑一声,好像她说的是一件滑稽事。 “笑笑,就知道笑!”叶和欢微微眯起眼,表情凶恶,作势就要扑过去掐他。 郁仲骁轻易就握住了她的手腕,一边发动车子,对着她下命令:“好好坐着,陪你去学校。” 五分钟后,车子驶上高架,从这里去陆烬言的小学,差不多要二十分钟。 叶和欢突然问:“这样会不会觉得很烦?” “不会。” 郁仲骁稍作停顿,过 tang了会才继续说,磁性的嗓音在车内显得尤为动听:“跟你有关的事情,全都不会。” —— 赶到小学,差不多晚上八点钟。 校园里已经没什么学生,大门也关了,只在边上开了扇小门。 叶和欢跟门卫师傅把事情说了一下,门卫没为难他们,只是让他们进去前写名字登记。 陆烬言读一年级,教室在教学楼的一楼,但教师办公室却在三楼。 楼梯口,郁仲骁止住了脚步,他说:“我就不上去了,如果有事给我打电话。” 叶和欢点点头,上了楼梯。 陆家的司机在办公室,郁仲骁上去会碰面,之后叶知敏问起来,司机可能会说今晚有个男人陪她一起来的学校,叶知敏认识郁仲骁,到时候让司机形容一下男人的外貌特征,难保不会察觉到什么…… 叶和欢走了几步又停在了楼梯间。 突然没了脚步声,郁仲骁抬头,恰巧看到她回过身来。 她纤细的手指搭着楼梯扶手,那双黑亮的猫瞳正居高临下望着自己,他听到她说:“我马上就下来。” “……” 这句话,像是某种保证,又像是某种弥补。 郁仲骁知道她是怕独留自己在这里他会不高兴,他投过去一个温柔的眼神,低沉的声音在楼梯间让人心安:“去,我在这里等你。” “嗯!” 郁仲骁看着她飞快地消失在缓步台处,轻轻笑了下。 —— 叶和欢敲了敲办公室门,发现门只是虚掩着,推开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抱着书包歪头倚着墙的陆烬言。 他站在靠门口的位置,一旦有人要出去,他都能冲过来拦住。 司机看到叶和欢,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叶和欢说:“您先回去,我过会儿再送烬言回家。” 司机点头说好,放心地走了。 叶和欢向班主任询问了具体情况,十分钟后从办公室带走了陆烬言。 小家伙还不甘心,要跟班主任放狠话,刚一张嘴就被叶和欢捂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走到二楼,叶和欢才松开手。 陆烬言忿忿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冤枉我,怎么为人师表的,以后我在班上可怎么见人呢!” “那你是不是把平板电脑带到学校来了?” 陆烬言顿时噎了声,走过缓步台,他才闷声说:“可是上课玩游戏的又不是我,她干嘛老揪着我不放!” “你不把电脑借给同学,不就没这些事了吗?”叶和欢继续四两拨千斤。 陆烬言发现这个帮手完全是来给自己添堵,不禁翻了个白眼,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欢欢,你自己开车过来的吗?”快走到一楼时,陆烬言仰着头问她。 叶和欢敲了敲他的小脑袋:“有没有礼貌?” 陆烬言刚想回一句‘礼貌是什么,可以当饭吃吗’,眼尖地看到一楼过道尽头站着个男人,个子很高大,正在抽烟,陆烬言有些紧张地扭头去瞧旁边的表姐,不知道这从哪儿冒出来的人。 叶和欢放开陆烬言的小手,径直走过去,脸上是小女人独有的羞赧:“是不是等很久啦?” 郁仲骁听到声音别过头,看到她,把手里的烟头扔了:“没多久。” 余光里瞟见躲在叶和欢身后的孩子。 “出去。”说完,郁仲骁先转身往外走。 叶和欢从后面拽出了陆烬言:“走啦,先送你回家。” 陆烬言背着个大书包,亦趋亦步地跟在她旁边,眼睛贼溜溜地打量前面的郁仲骁,后来真忍不住了,拉住叶和欢的手,怕郁仲骁听见,用气音说:“欢欢,这就是你男朋友?有点老呢。。。。。。” 最美年华遇到你【133】他压低嗓音说,明晚去那边过夜 叶和欢拎了拎陆烬言的小耳朵:“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没胡说,他这样的都可以当我爸爸了。”陆烬言像个小陀螺缠着叶和欢打转:“你还没告诉我他是谁,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他怎么也在这?你们晚上都干什么了……” “你妈妈知道你跟班主任杠上的事吗?” 叶和欢使出杀手锏,陆烬言乖乖地闭紧小嘴。 越野车就停靠在校门口腑。 走到车边,陆烬言拉着叶和欢的双手,让她陪自己一起坐后面。 “你去超市了吗?有什么吃的?取” 陆烬言看到座位上的超市购物袋,立刻扑过去就要翻看。 叶和欢想起袋子里还有两盒避/孕套,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后衣襟,又顺手把购物袋丢到副驾驶座位上:“坐好!”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陆烬言拿眼瞄驾驶座位上的男人,因为不认识,加上对方的气场比较足,他心生抵触,不敢探身去抢袋子。 只是幽怨地嘟嘴:“藏着好东西都不给我吃……” “好你个头,再吵把你一个人丢在路边。” 陆烬言立马正襟危坐,一路上不时偷瞧开车的郁仲骁,偶尔又转头看旁边的叶和欢。 小孩子最为敏感,虽然他才七岁,但也察觉到自家表姐跟这个叔叔关系不寻常,尽管这两人从学校出来都没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可他就是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最起码自家表姐非常喜欢这个叔叔。 下高架的时候,陆烬言突然说:“欢欢,今晚你在我家睡好不好?” “怎么了?”叶和欢问。 “哥哥这周住校,家里除了保姆跟司机就我一个人,房子那么大,我没有安全感睡不着。” 果然—— 陆烬言注意到表姐抬头看了眼前面的叔叔,似乎不太愿意跟自己回家,然后又听到叶和欢说:“你家那个小区到处都是监控录像,有什么好怕的,要真不放心,开着灯睡呗。” 陆烬言抿了抿小嘴,一本正经地说:“我刚才那么说,其实不是害怕,就是想你了。” 叶和欢:“……” —— 车子在陆家别墅外熄火。 陆烬言还抱着叶和欢死缠烂打,叶和欢说有事,他立刻揪着问什么事。 还不容易把人弄下车,让他站在栅栏旁等着。 叶和欢重新走到驾驶旁,这时候车窗已经降下,露出郁仲骁成熟刚毅的脸庞,他深邃的视线也恰巧投过来,陆烬言刚才在车上的吵闹让她有点尴尬,叶和欢对车里的男人道:“等我下,我送他进去。” “今晚留在这里陪他。”郁仲骁说。 “那你呢?” “我回部队。” 叶和欢杵在车边没动,她不喜欢这个安排,耷拉了双肩有些沮丧。 陆烬言正抱着书包往这边探头探脑。 郁仲骁推开门下车,他从后座拿出她的书包:“进去,别让人一直等你,晚上早点休息。” 叶和欢接过书包,想了想抬头说:“那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郁仲骁说:“好。” 但叶和欢还是没挪步,她的心里像被一只小爪子挠着,说不出的滋味。 郁仲骁低头看她,那张小脸上写着心事,像在等一个答案,两人挨得比较近,他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陆烬言,压低嗓音说:“明晚去那边过夜。” 明明他的语气如常,叶和欢却听出了嗳昧跟轻佻。 她的小脸微红,唇角却情不自禁想勾起,伸手推了推他宽厚的肩膀催促:“都这么晚了,快走。” “你赶我走?” 低低的男音磁性十足,那样的口吻让叶和欢心神缭乱。 松开郁仲骁的胳臂倒退两步,叶和欢嘟哝完一句‘谁赶你了’便看也不再看他,转身,通红着脸走向陆烬言。 郁仲骁立在车旁,看着她跟孩子走进别墅,等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才上车离开。 —— 走进别墅,在玄关处换鞋时,陆烬言又仰头问:“欢欢,你跟那个男……叔叔是怎么认识的?” “你问那么多想干嘛?”叶和欢穿了拖鞋往里走。 陆烬言跟过去:“我好奇嘛,上次那个显微镜是他送的吗?” 叶和欢嗯了一声,去厨房让保姆给陆烬言热一下晚饭。 小家伙黏在她后头,连书包都没放下,小嘴叽叽喳喳地说:“我觉得他跟你不太配,他太老了,你不要……不要跟他在一起嘛。” “小屁孩知道什么配不配……” 叶和欢把他的头发撸乱,径直走到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抬眼看他:“作业都做好了?” 陆烬言抿起小嘴,闷闷地说了声 tang:“没有。” 那边保姆已经把饭菜端出来,叶和欢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一边让陆烬言过去吃饭。 小家伙很快又端着个大碗回来,扒了一口饭,问她:“你吃过了?” “嗯。” “又是跟那个叔叔吃的?” 叶和欢没再搭理他,自顾自看电视节目。 被无视的陆烬言有些泄气,乖乖地回到餐厅吃饭,每吃一口就往客厅瞅一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饭后,叶和欢教他做了会儿作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让他上楼洗澡睡觉。 陆烬言抱着作业本,看着她说:“欢欢,晚上我想跟你睡。” 叶和欢想了想,点头答应了。 —— 叶和欢没让保姆收拾客房,洗完澡睡在了陆烬言的房间,跟小家伙挤一张单人床。 “睡。”叶和欢伸手按了台灯开关。 陆烬言窝在她的身边,闷闷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你跟那个叔叔一起,妈妈知道不会答应的。” 小家伙还念念不忘这件事。 叶和欢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不说,她不就不知道了?” 这个回答,让陆烬言有点小郁闷,过了会儿他才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就那么认识了。” 陆烬言:“……” 叶和欢轻拍他的背,柔声道:“睡觉。” “可是我听说,老男人很坏的,专门骗小姑娘的感情。” “他是好人。” 陆烬言见她不为所动,小大人地叹了下:“我知道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听的,是不是?” 叶和欢被他逗乐:“你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欢欢,你真的喜欢那个叔叔?” “嗯。” 不知过了多久,叶和欢幽幽地问:“烬言,如果……我跟他结婚,你会喜欢他吗?” 也许是陆烬言的一番话,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负面情绪,叶和欢想到了叶家跟韩家其他人,想到那些将来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突然想得到一些支撑她始终如一坚持下去的动力,哪怕来自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陆烬言安静了良久,在叶和欢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才说话:“既然你喜欢,那我也喜欢。” 勉为其难的语气。 叶和欢动容地抱紧他小小的身子,鼻子有些酸,然后听到小家伙细声说:“那个,我的文具盒坏了,欢欢,你明天能陪我去买一个新的吗?” “可以啊~” “上次我跟妈妈去商场,看到那个变形金刚的超值大礼盒,里面有好多东西……” 叶和欢很爽快:“那明天也买一套。” 陆烬言心满意足了,很快发出轻微的小鼾声。 叶和欢突然变得很清醒,她从枕头底下挖出手机,给郁仲骁发了条短信——【睡了吗?】 郁仲骁回得很快—— 【没有】 紧接着又是一条。 【失眠了】 叶和欢盯着这三个字,不太像他的风格呢,但她忍不住想笑,掀了空调被下床,偷偷躲出去打电话。 她想要告诉他,明天上午要陪陆烬言去买学习用品。 其实可以发短信,但她还是想打电话,因为想要听他的声音。 郁仲骁说:“那你陪他。” 叶和欢刚想说话,又听到他开口:“我明天上午也有点事,会在部队,你空下来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嗯。”她轻轻地应声,心里感到很满足。 两人又说了几句,准备挂电话时,叶和欢突然道:“要不,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最美年华遇到你【134】小舅子要吃茄子,姐夫该谦让 “跟你表弟一起?” “嗯。”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才传来郁仲骁低沉的声音:“你表弟,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叶和欢觉得郁仲骁可能听到了陆烬言说他‘老’的话,毕竟他当时离得并不算太远,原来他这么在意一个小孩子的看法……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他刚才还说很喜欢你送的显微镜,让我跟你说声谢谢呢。”叶和欢握着手机装傻充愣腑。 郁仲骁笑了笑。 叶和欢不知道他这是相信呢还是不相信,少顷之后听到他说:“你们明天去哪儿逛?取” 这句询问却是变相答应一起吃饭了。 叶和欢甜蜜地咬了咬唇,回答:“应该在南门口那边,到时候逛得差不多了,我就打电话给你,你再过来。” 郁仲骁说:“好。” “那……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叶和欢用牙齿咬住手机,咧开嘴角,过了会儿才溜回房间睡觉。 —— 第二天,叶和欢带陆烬言去商场买文具用品,路过童装店,还心血来潮地给他买了身秋装。 陆烬言试了新衣服就不肯脱下来。 叶和欢付完钱,让导购小姐直接给他剪掉了价格牌。 之后两姐弟又去星巴克喝东西,点了一份小家伙最喜欢的芝士蛋糕,期间郁仲骁给叶和欢打了通电话,他那边临时有点急事要处理,可能赶不及来吃午饭。 “嗯,如果晚了,那我们就先吃。” 叶和欢刚合上电话,陆烬言从蛋糕里抬头,满嘴的蛋糕屑,说:“其实我现在挺饱的,等等他。” 叶和欢莞尔,探身摸了摸他的脑袋:“真乖!” …… 陆烬言喝了一大杯热巧克力,刚走到商场门口突然来了尿意,捂着裤裆跑去洗手间放水。 叶和欢站在走廊上等他。 有些无聊,拿出手机给郁仲骁发短信,她选了一家附近比较好找的餐厅,把餐厅名告诉他,然后收起了手机。 抬眼想看看陆烬言出来了没,目光却跟另两道视线碰了个正着。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一时竟有些怔愣。 对方正在用纸巾擦手,看到叶和欢的刹那停住了脚步。 “是不是等很久了呀?”陆烬言稚嫩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叶和欢不动声色地错开视线,低头看向陆烬言:“好了?” 陆烬言点点头。 “那走。” 叶和欢拉过他湿黏的小手,没再去看对面的人一眼,哪怕连余光也不曾。 下电梯时,陆烬言问:“欢欢,刚才洗手间门口那个男的,一直在盯着你看,他认识你吗?” “以前在国外见过几次。”叶和欢说得轻描淡写。 陆烬言喔了声,没再继续追问,但耐不住好奇又扭过头去瞧。 叶和欢把他的脑袋掰了回来,严词警告:“看着前面,不然跌倒了别哭。” 陆烬言扁了扁小嘴。 —— 在b市遇见严舆,对叶和欢而言,说不诧异是假的。 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他,虽然严舆的五官长相都没变化,但叶和欢却还是觉得他变了,但具体她又说不上来。 或许是踏入了社会这个大染缸的缘故,不可能再像校园时期那样纯粹。 不过她的诧异也只是一晃的功夫。 叶和欢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严舆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自己,严家是做生意的,严舆既然有接手公司的准备,免不了到处跑,来b市谈生意也不稀奇。 尽管已经不怨严舆,但看到他还是会不自在。 她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性格,与其虚情假意,倒不如直接当陌路人。 …… 中午十二点以后,餐厅里已经没多少客人。 叶和欢要了一楼靠窗的位置,外边就是停车位,这样,郁仲骁一停下车就能看到他们。 服务员拿了菜单过来。 陆烬言坐在对面,手握着饮料单,眼睛直溜溜地看着正拿着笔埋头选菜的叶和欢,在服务员收走菜单时,他又忙不迭地用正在换牙的小嘴补充:“还要两罐旺仔牛奶。” 过了会儿,他又抬起头问:“欢欢,他到底还来不来啦?这都几点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自己的电子表。 叶和欢开始教育他:“陆烬言,你跟长辈说话都是这种语气?还有,什么他啊他,称呼长辈要用尊称。” “那你又不肯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我告诉了,你也不能直呼其名,尊老爱幼,是最起码的美德。” 陆烬言呵呵地笑起来:“原来你也觉得他老呀!” “……” 叶和欢说不过这个熊孩子,索性专注地看外面的车辆。 其实郁仲骁不老,三十岁的男人成熟稳重,长相又不赖,身材又好,走在大街上的回头率颇高,但可能是他的穿着跟从军磨练出的那份沉敛,让他跟喜欢穿t恤牛仔的自己站在一起时,难免给人一种叔叔带侄女的错觉。 陆烬言以为她生气了,小心翼翼地观察她,妥协道:“好啦好啦,大不了他等会儿来了,我有礼貌点嘛。” 叶和欢横了他一眼,那边驶过来的牧马人越野车闯入她的视线。 —— 郁仲骁停好车,解了安全带下车,用遥控钥匙锁了车,边朝店里走去边掏出手机给叶和欢打电话。 手机刚放到耳边,他就看到了要找的人。 叶和欢已经到门口,看见走过来的郁仲骁,兴高采烈地想迎上去,踩空台阶,摔了个狗刨泥。 郁仲骁大步跑过来也来不及扶住她,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儿,哭笑不得。 门口人来人往,叶和欢觉得面子里子都摔光了。 郁仲骁很快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叶和欢的小脸通红,靠着他高大健硕的身体,羞恼又委屈地说:“都是你!” “你自己摔倒也怪我?”他稍低头,嘴角噙着笑,很温暖,尤其在阳光下,似有柔情在眼底涌动。 “要不是出来接你,我……我至于摔了嘛?” 叶和欢也知道自己是强词夺理,可是在他面前,她就喜欢横,喜欢他让着自己的感觉。 “你表弟呢?”郁仲骁问。 —— 陆烬言看到郁仲骁,变成了沉默的羔羊,完全不复在叶和欢面前的皮样,吃饭时也很老实。 中途,郁仲骁起身去洗手间。 陆烬言本性暴露,注意到郁仲骁消失在拐角处,他拿过郁仲骁跟前那盘油焖茄子拼命往自己碗里倒。 叶和欢用筷子抽了几下他胖乎乎的手背。 陆烬言哀嚎了两声,继续倒。 “……” 叶和欢点茄子,是因为郁仲骁喜欢吃,见陆烬言差不多整盘都挪走了,伸手去抢,一边低声道:“不是在家里,你好意思独霸一盘吗?虽然只是一盘茄子,但不能让人觉得你没素质对不对?” “我这个小舅子要吃茄子,姐夫难道不该谦让一下吗?”陆烬言振振有词。 叶和欢竟无言以对。 —— 吃完饭,陆烬言又要去书店,说是自己数学很差,需要买些资料书好好补一下知识。 叶和欢转过头看郁仲骁。 郁仲骁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耐烦,他拉开车门:“哪家书店?” “步行街的新华书店!”陆烬言答的很快,生怕他们这些大人反悔。 到书店,陆烬言一头扎进儿童读物区,叶和欢直觉被这个熊孩子坑了,走过去问:“陆烬言,资料书呢?” “我先看会儿这个,”陆烬言拿了本故事书在空位坐下,小声安抚她说:“等下下再选资料书。” 叶和欢无语,转过身竟发现郁仲骁站在一排书架前。 “你也想买书?”叶和欢走到他身后,话问出口后才发现他看的是小学一年级的资料书。 郁仲骁抽出一本数学习题册:“随便看看。” “下午不忙吗?” 叶和欢怕他有工作要忙,不想因为自己再耽搁他:“如果你还有事的话,不用特意在这里陪我们。” “不喜欢我在这里?”郁仲骁低声问她。 书架的过道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叶和欢听到他这么问,有些不好意思,抬眸见他正低头凝着自己,她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望着他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眸,突然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从书架里随手拿了本书,用书挡住两人脸的同时,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薄唇。 最美年华遇到你【135】你这样子,我等会儿怎么做饭。 一行人离开书店已经临近傍晚。 陆烬言看一部儿童小说看得入了迷,怎么也不肯走,最后叶和欢答应给买全套后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书店。 叶和欢坐在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后扭头对低头翻书的孩子说:“现在送你回家。” 陆烬言意识到自己要被抛弃,抱着书从后趴在副驾驶座上:“那你们呢?你们等会儿要去干什么?” 他已经不那么怕郁仲骁,尽管还是不敢跟郁仲骁说话漤。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那么多。”叶和欢弯起的手指敲了下他的脑门:“不要这么趴着,很危险,回去坐好。” “你们都要丢下我啦,哪里还管我死活~桀” 郁仲骁有力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听到这样的童言童语,勾起了嘴角。 叶和欢看到他脸上淡淡的笑,耳根有一点点的热,不想二人世界被小灯泡破坏,继续对陆烬言循循善导:“你这样随便跟我们出去,你妈妈回来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妈明天晚上才回家呢!”陆烬言说。 陆烬言其实就是小孩子心性,他想让人陪自己玩,可是家里只有佣人,也因为叶和欢对他好,他才会这么黏她。 偷瞄了眼视线专注着前方路况的郁仲骁,小家伙细声跟叶和欢商量:“你不用替我担心,我都想好了,今晚我跟你们在一起,明天下午你们再送我回家。” 叶和欢:“……” 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陆烬言交流,话说得太重怕伤到他,但如果陆烬言真坚持跟着他们,难道要带他回老城区那套家徒四壁的房子? 叶和欢求助地看向旁边开车的男人。 郁仲骁向左一打方向盘,车子滑入标识着‘凤山路’路牌的车道。 这条路…… 叶和欢没怎么来过这一片,对四周环境比较陌生,好奇地问:“现在去哪里?” 郁仲骁说:“回家。” —— 郁仲骁口中的‘家’就是滨江苑的公寓。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时,叶和欢还没从惊讶里缓过神,这里不是已经交给中介公司在卖了吗? 郁仲骁已经拔下车钥匙,看向她,目光温和。 “下车。” 带着小表弟进了电梯,叶和欢才问出自己的困惑:“这里还没卖掉?上次不是说谈好了吗?” 郁仲骁按亮楼层标记11的方框:“之前的买家因为工作关系又把房子退了,现在还空着,里面家具也齐全,过个夜应该不成问题。” 11楼很快就到了,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郁仲骁走出去,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伸手按住外间的电梯按钮,眼底除了深沉还有一丝笑意:“不出来?” “喔。” …… 刚进公寓,迎面而来一股浓浓的积尘气息。 这是郁仲骁从西藏回来后第二次来这里,上次是带中介公司工作人员过来拍照。 去年,姜慧被韩菁秋烫伤后,一回b市就从这里搬了出去。 他不是个对物质生活特别讲究的人,而他从事的工作,让他住部队远比住在这里方便得多,留着这样一套房子利用价值也不高,索性联系了中介公司挂出去转手。 家具都盖着白布,叶和欢环顾公寓,这里应该很久没人住了,地上覆了厚厚的灰尘。 陆烬言小手捏着她的衣角,伸着脖子东张西望,见郁仲骁到客厅扯掉那些白布,小家伙偷偷问:“这是他家吗?” 叶和欢嗯了一声,撇开他走过去,对卷着衬衫袖弯腰收拾的男人说:“需要我帮忙吗?” 郁仲骁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你能做什么?” 这语气摆明了小瞧她。 叶和欢扭过头,往卫生间瞟了眼,挺直脊梁道:“能做的多了去,譬如拖地擦桌子什么的。” 郁仲骁煞有其事地点头,脸上神情却流露出几分玩味。 “你不相信?” 叶和欢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热,分不清是窘迫还是气恼:“上次不还……给你……洗衣服了吗?” 说着,她径直去了卫生间,像是要急于证明给他看。 郁仲骁看着那道纤影消失在视线中,随即卫生间里传来毛躁的碰撞声,这回他没再忍着,轻笑了出来。 忽然察觉到灼灼目光的注视。 郁仲骁才记起这个屋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偏过头看到陆烬言一直盯着自己,小家伙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抱着自己新买的那套书。 说起来,这套书的钱还是郁仲骁付的,正所谓拿人手短—— 陆烬言嘟着小嘴转开了脑袋。 “要不要过来坐会儿?”郁仲骁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陆烬言瞄他一眼,做了一番犹豫后,慢吞吞地蹭过去 tang,坐在离郁仲骁最远的位置。 郁仲骁看他贼贼的模样,不禁面露笑意,想起自家弟弟小时候也这么古灵精怪,可能还要更坏一些。 “你笑什么?”陆烬言突然发问。 郁仲骁从记忆里回过神,把一团团白布卷拢井然有序地搁在茶桌上:“没什么,想起家里的一些事。”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放水声。 陆烬言抿了抿唇角,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去拉窗帘的郁仲骁,稚嫩的声音一本正经:“其实我不怎么喜欢你。” 郁仲骁捆缚帘布的动作微顿,随即恢复如常,他又打开窗户,边说:“是吗?” “本来是这样的,可是欢欢喜欢你,没办法啊,那我也只能喜欢你了。” 陆烬言看着郁仲骁高大的身影,还很挺拔,心中生出了一点崇拜,他以后也要长这么高这么壮,听到郁仲骁回答自己,陆烬言重重地点头,继续道:“你如果以后对欢欢不好,等我长大了就揍你。” —— 叶和欢抱着拖把出来,看到客厅里一坐一站的两人,气氛……还挺和谐的。 “你们在聊天?”叶和欢的视线瞟向郁仲骁。 郁仲骁已经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拖把:“随便说了两句。” 轻描淡写的口吻。 叶和欢转而望向那边的陆烬言,小家伙被她一瞧,跳下沙发,喊着尿急跑去卫生间。 她的手指还握着拖把柄。 郁仲骁稍稍用力,见她还不肯松开,低下头来看她,眼底带着笑,轻轻浅浅:“做什么?” 叶和欢回望他,发现今天郁仲骁笑得次数很多。 想到自家表弟的猴精样,叶和欢怕陆烬言趁自己不在说了让郁仲骁不高兴的话:“小孩子说的话不要当真,如果他胡言乱语,你就当他……放屁好了。” 郁仲骁眼中寓意更深,似笑非笑:“你怕他跟我说什么?” “那也不是——” 叶和欢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躲,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她放开拖把:“我去卧室看看要不要打开。” 郁仲骁却突然拉住了她,遒劲温热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 “……做什么?”这次轮到她理直气壮地问。 “害羞了?” 叶和欢脸颊更烫:“谁害羞~就是屋子里有点热,你难道不热吗?” “嗯。” 这声嗯,不知是在强调她害羞,还是承认他也很热。 叶和欢抬头,刚想跟他争辩,一道黑影俯下来,郁仲骁的脸已经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吻到她—— 卫生间里发出一声哐当。 叶和欢下意识推开拥着自己的男人,她的脸臊红,也不去看郁仲骁,走进卫生间问陆烬言怎么了。 陆烬言在洗手时,不小心打破了一个陶瓷沐浴液瓶。 “本来就想看看来着……”陆烬言心虚地抿小嘴,声音低下去:“不小心手滑,它就掉了。” 叶和欢用手指点了点他,带着警告的意味。 小家伙缩了缩脖子。 从卫生间出来,陆烬言安静了几分钟,然后又可怜兮兮地喊肚子饿。 —— 这附近没什么餐厅,只有一家四星级的酒店。 上车后,郁仲骁发动引擎,他打算去那里吃饭,陆烬言兴致勃勃地发表看法:“我要吃黑椒牛排。” “这里有超市吗?”叶和欢问。 郁仲骁打转着方向盘,余光注意着后面的车辆:“前面有一个华联超市。” 叶和欢突然道:“那我们去超市买菜,明天……可能还要吃呢。” 说到明天,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郁仲骁沉默了几秒,像是后知后觉地明白到她的意思,微微一笑,在前面的路口掉转了行驶方向。 陆烬言双手环胸坐在后面,忿忿然,居然没人询问他的意见。 说好的黑椒牛排呢? …… 超市。 陆烬言像只猴子到处乱窜,拿着一包零食出现,往推车里一放,人又一溜烟跑了。 晚上六点多,正值超市的高峰期。 走过人多的地方,叶和欢一时不察就会跟人撞到,但每次都是轻轻相碰,因为郁仲骁总会适时地伸出手臂替她挡开,站在货架前买鸡蛋时,感觉到郁仲骁站在自己身后,叶和欢心里甜滋滋的,看那些圆滚滚的鸡蛋都像一个个可爱的胖娃娃。 家里锅碗瓢盆都不缺,所以他们只逛了卖油盐酱醋的那两排购物架。 最后结账,买的东西装了满满三个袋子。 有一袋是陆烬言的零食。 …… 回到家,郁仲骁把两个袋子拎去厨房,陆烬言趴在沙发上大喊累死了,回应他的是叶和欢的 腾空一脚。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 叶和欢走进厨房,发现那两个购物袋被搁置在地上,食材都已经被取出来。 郁仲骁背对着门口站在水槽前,细微的水流声,流理台上还有几个洗干净的盘子,其中有一个盘子里装着两个土豆,煤气灶已经开了火在煮东西,叶和欢想起来一件事,郁仲骁是会做饭的。 走到水槽旁,看见郁仲骁正在洗洋葱。 “锅里在煮什么啊?”叶和欢半倚着流理台,其实可以自己去看,但她更想听他告诉自己。 郁仲骁说:“先把锅用沸水洗干净……不要靠那里,都是灰尘。” 被他这么一提醒,叶和欢立刻站直,但手心跟腰侧的衣服都污漆漆了。 郁仲骁往旁边让了让,让她在水龙头下洗手,他自己则走到购物袋旁边,半蹲下/身,从里面拿出一捧芹菜。 叶和欢边洗手边偏过头,正好看到郁仲骁蹲在那里择芹菜叶子。 “需要我做什么吗?”叶和欢说。 郁仲骁把一袋苹果递给她,随着他举高的动作,精壮的手臂青筋隐现:“把苹果洗了,拿到外面去。” 叶和欢洗苹果的时候,眼睛还不停往郁仲骁宽厚的背影上瞄。 他做着这个半蹲的动作,薄薄的衬衫勾勒出了他上身结实的线条,上次在哈尔滨两人一起洗澡时,她见过郁仲骁的裸/体,身材比例出奇的好,窄腰长腿,比一般的男模又多了几分军人独有的气质。 郁仲骁突然转过头,深邃的眼看着她:“还没洗好?” “……好……好了。” 叶和欢连忙拿过碟子把四个苹果装上去,但稍稍一动,苹果就滚回水槽里,显得她笨手笨脚。 郁仲骁起身,打开橱柜,找出一个专装果蔬的容器。 似乎已经不相信她的能力,他径直走到水槽前,拧开了水龙头。 叶和欢往边上挪了挪,看着他低头静静地洗东西,厨房的灯光很柔和,她望着郁仲骁轮廓端正的侧脸,突然觉得很温暖,就像那个清晨,她从后侧方轻轻地抱住了他。 郁仲骁的行动有些受限,他稍低头,含笑道:“我没带换的衣服,弄脏了明天怎么办?” 叶和欢没说话,脑袋在他背上蹭了蹭,就是这样任性。 郁仲骁关上水龙头,把苹果装进了容器里,低声说:“乖,把苹果端出去。” 叶和欢没反应。 郁仲骁能感觉到后面有个脑袋跟自己作对似地顶着自己,说话间,他的喉结微动:“你这样子,我等会儿怎么做饭。” 叶和欢这才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臂。 郁仲骁转过身,两人靠得很近,他把那盘苹果拿给她:“出去,做好饭再叫你。” 叶和欢难得乖巧地点头,端着容器走出厨房。 —— 郁仲骁做的饭菜味道很好,叶和欢自认为已经做的非常不错,没想到他的厨艺更棒。 至少陆烬言用行动充分支持了这一点,当小家伙去装第三碗饭时,叶和欢夺了他的碗:“晚上吃太多不消化。” 陆烬言有些不高兴,屁股在椅子上动来动去。 郁仲骁盛了一小碗排骨汤放到他面前,小家伙立刻眉开眼笑,嘴巴也甜了:“谢谢姐夫。” 叶和欢、郁仲骁:“……” 陆烬言第一个下桌,跑到客厅打开电视机。 因为公寓很久没人住,虽然没断水断电,但网络跟有线电视已经被切断了。 陆烬言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找出了一盘高特曼的dvd,找不到dvd机的插头,马上机灵地看向郁仲骁:“姐夫,我看不了碟。” 郁仲骁真的放下筷子去给他弄碟。 叶和欢红着脸,偷偷拿眼瞪陆烬言,小家伙抿着小嘴直接屏蔽掉。 …… 晚上,叶和欢自然是跟陆烬言一个房间。 也许是白天玩累了,陆烬言一上/床就呼呼大睡。 叶和欢睁眼看着天花板,确定陆烬言不会突然醒过来后,她才掀了空调被下床,轻手轻脚地离开主卧。 —————————— ps:有件事要跟大家说下,大家也看到,昨天断更了,不是我没写,而是我从昨天开始已经登不上被看的作者后台,这两天一直在想办法,依然无济于事,中间麻烦我已经不想再多说,太揪心,晚上发现有外地的朋友可以登我后台,这一章是她帮忙传的,本来打算写六千字上传,但人家也要睡觉,不能让别人为我等到十一点半,所以先写五千字传了,大家体谅一下。再ps:我短时间也不可以再在被看评论区留言如果有兴趣的小伙伴可以关注新浪微博,微博名:可可西莉lily。 最美年华遇到你【136】明明每次她主动,但最后遭罪的却是她 叶和欢没有开灯,凭着记忆摸黑来到次卧的门口,她的手心触碰到紧闭的房门。 已经睡了? 她从门缝间没看到灯光,里面也很安静,应该是睡了…… 嘴巴有点渴,叶和欢去了厨房喝水,回来经过次卧时又停下脚步,还是有点不死心,悄悄转开了门把手,她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隐隐约约看到床上那道侧卧的背影。 小心缓慢地走过去,膝盖碰到床沿,索性没发出太大声响桀。 她就是这么鬼鬼祟祟摸上的床。 叶和欢一直注意着床上人的动静,她小心翼翼地挨过去,手摸上郁仲骁的后背,掌心隔着衣衫感受到热源,她的眼睛动了动,然后慢慢贴上他的身体漤。 这样子贴了会儿,郁仲骁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叶和欢想起前晚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虽然半路杀出来个破坏气氛的陆烬言……但现在也就他还睡得着。 不甘心地嘟了嘟小嘴。 这人刚才回房间休息前,连个眼神暗示都没给自己,真不解风情~ 叶和欢的小手又往黑背心里探去,刚碰到他结实平坦的腹肌,手腕已经被拽住,那样的速度跟力道都不是睡梦中人使得出的。 她脑海里只蹦出一个念头,这丫的装睡! 在她愣神的时候,房间里的灯亮了。 郁仲骁已经翻身坐起来,他看上去毫无睡意,望着她:“走错房间了?” 戏谑的语气。 他睡眠向来很浅,其实在叶和欢推开门时他就已经醒过来。 叶和欢什么也没说,直接扑过去缠住他的脖子,吻从他冒着青色的下巴移到唇上,郁仲骁也就瞬间的迟疑,随即便搂着她柔软的腰肢渐渐回应她,一来二去就吻得热火朝天,有些事,在肢体纠缠间都变得顺理成章。 陈年旧床经不起折腾。 当叶和欢被反压在郁仲骁下面时,随着这个动作,床发出吱呀的轻晃。 “你表弟睡着了?”郁仲骁突然问。 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稳。 叶和欢明白他的言外意,烫着脸颊点点头。 郁仲骁虽然也情动,但比较克制,没有一上来就不管不顾,那两盒避/孕套还在车上,他打算下楼去拿的时候,叶和欢却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三个拆了包装盒的套子。 郁仲骁低头,鼻梁轻碰她的鼻子,低沉的嗓音透着沙哑:“什么时候拿的?” “你做饭的时候。” 说着,叶和欢仰起头跟他湿吻。 “……” 碍于陆烬言睡在隔壁,两人多少有所顾忌,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 郁仲骁缓慢进去的时候,撑着床畔边缘右手,因为支撑全身重量而青筋突起,另一只手提着她柔嫩的臋,他看着身下屈起细白双腿的女人,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白皙的肌肤变成粉红,咬着唇想要拼命隐忍着什么。 蚀骨的感觉又从那一处传来,被紧紧包裹吮/吸的欢愉袭遍四肢,扣着床沿的大手攥紧。 叶和欢还是觉得胀,跟前两回一样,一开始无法适应他的尺寸。 眉头不由拧紧,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呻叫。 郁仲骁一改方才徐徐而入的动作,在他用力顶/入时,叶和欢仰着下颌叫出声,在突然而至的大冲大撞里,她受不了地大叫起来,浑然已经忘了之前的顾虑。 身下的凉席已经晕开一滩湿意。 良久,郁仲骁才缓下来,喘息声里带了畅快,叶和欢已经浑身无力,两人的身上都是汗。 随着他放慢的抽送,床晃动的声响也消失。 叶和欢一声又一声短促地叫着。 到后来,郁仲骁没有再动。 他硬如铁棍的那物深深埋在她的深处,双手撑在她的身侧,任由她颤栗柔软的内壁对着自己挤压,这种快/感不同于横冲直撞,看似没施力,但他的神经却高度紧绷,因为需要感受她每一个绞紧的动作。 听着叶和欢细碎低靡的求饶声,郁仲骁觉得身下的谷欠望涨得越发大。 他形容不出这种感觉,此刻的自己像迷失自我,变得冲动疯狂,单看着她脸上的神情,都能体味到莫名的快/感。 有力的手臂搂着她,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她白嫩的浑圆搓捏,底下的撞击一下重过一下。 叶和欢难耐地想要去推开他,稍稍一分开,又重重地贴合,密不可分。 两个人边做边吻,大汗淋漓地四肢交缠。 不知道换了几种姿势,叶和欢只觉得腰酸疼不已,像是要被折断,呜咽出声:“不行了……不行了!” 她不明白,明明每次她主动挑/逗,但最后遭罪的却总是她。 —— 第二天早上,叶知敏的电话吵醒了夜里纵谷欠过度的两人。 叶和欢的 tang手机放在客厅里,整个公寓都回荡着葫芦娃刺耳的铃声,她眯着眼,窝在郁仲骁怀里不肯起来。 没办法,郁仲骁只好放开她下床,穿了裤子,套上背心出去取手机。 他拿起手机时看到了来电显示。 郁仲骁一句‘你小姑电话’让叶和欢瞬间清醒,她战战兢兢地接过电话,按下接听键的同时抬头,伸出一根手指贴着唇瓣,示意郁仲骁不要出声。 郁仲骁笑了笑,他拿过打火机点了根烟,背靠着旁边的书桌,边抽烟边光明正大偷听她讲电话。 叶和欢想到他昨晚在床上的兽行,狠狠地瞪他一眼,稍稍背过身去。 听筒里,传来叶知敏的声音,她提前出差回来,一到家却没找到儿子,保姆说是跟表小姐出去玩了,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询问,不仅是关心儿子,也是怕鬼灵精的儿子给人带去麻烦。 “挺好的……没有吵啊……昨晚看完动画片很早就睡了……嗯……” “……” “不用来接……我们没在大院……在我一个同学家里……烬言还没起……吃完早餐我就送他回去。” “……” “嗯嗯……那小姑再见。” 叶和欢挂断电话,郁仲骁站直了身,他把烟蒂捻在烟灰缸里,看着她的眼神温柔:“起来,我去楼下买早餐。” 话毕,他拿起桌上的衬衫就出了房间。 叶和欢不敢再赖床,洗漱完,去主卧叫醒还趴着大睡的陆烬言。 陆烬言顶着黑眼圈起来,精神萎靡地被推到卫生间,听到叶和欢还在那抱怨他比猪还能睡,小家伙忍无可忍,握着牙刷忿忿道:“你们昨晚那么吵,还让人睡吗!” 叶和欢:“……” 陆烬言斜眼瞅她,一脸小得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晚上都没跟我睡。” —— 早餐后,开车送陆烬言回家。 因为叶知敏在家,郁仲骁没把车子开进小区,熄火停靠在路旁,叶和欢拎着陆烬言买的零食送他进去。 路上,陆烬言向叶和欢保证,绝对不把她跟老男人交往的事告诉家里。 叶和欢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 姐弟俩进门,叶知敏正好换了身衣服走下楼梯:“回来了?” 陆烬言已经跑过去,妈妈长妈妈短,马屁拍得叶知敏眉开眼笑,叶知敏看到那一大袋吃的还有陆烬言身上的新衣服,立马猜到自家儿子又敲竹杠了,开始那话训他,陆烬言吐了吐舌头,抱着零食就跑楼上去了。 叶和欢想到等在门口的郁仲骁,也不愿久待:“小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欢欢,你等一下。” 叶和欢停住脚步,脸上有不解。 叶知敏看着侄女酷似自己兄长的五官,斟酌再三还是说了:“我提前回来,是因为你妈妈昨晚给我打了电话。” “她找你干嘛?” “你妈妈说……不想再住在疗养院,她打算回家住。” 叶和欢垂在身侧的双手蜷缩,她又记起秦寿笙那天吃饭时说的话,韩敏婧已经能认人了…… 可是,不知为何,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开心。 “医生也说你妈妈恢复得很好,之前是你妈妈怕我们担心,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但一直让院方瞒着我们,现在好得差不多了,她觉得是时候了,所以打电话联系我们。” 叶和欢看向叶知敏:“那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等会儿就去接她。”叶知敏稍作停顿,才征询她的意见:“欢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最美年华遇到你【137】原来,这个ta,不是她,而是他。 从小区里出来,叶和欢看到路边那辆熟悉的越野车,原先糟乱的心绪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甜蜜。 上车后,她看了下时间,故意嗲着声说:“二十……四分钟,有没有不耐烦?” “两根烟的时间,不算太久。”郁仲骁的心情不错,嘱咐她系好安全带,他反手轻转方向盘,一边问她:“今天有什么地方想去的?” 叶和欢盯着他的侧脸,她想起两人初识的情景,那时候,总觉得他这人说话做事,不管对着谁都寡言疏离,哪怕是他跟韩菁秋交流,也不见如胶似漆的恩爱,平平淡淡的,倒像是韩菁秋在那里一头热谪。 突然她有些理解韩菁秋当时的出/轨。 她的年纪小,但也有女人的直觉,能感觉到郁仲骁对自己的不同,哪怕不到爱,但也是喜欢的? 车子等红灯时,叶和欢想起自己放在书包里买给郁仲骁的衬衫还没送给他,她说:“嗯……回滨江苑,这几天有些累,想再睡一觉。” 郁仲骁注意到她眼睛下淡淡的青晕,重新启动车子的时候,握住了她搁在腿上的左手幻。 他的手很大,骨节很硬,干燥,比她的要热。 叶和欢没有挣脱。 就这样,握了一路。 —— 滨江苑的公寓,还维持着他们早上离开时的样子,有些乱,但也有了生气,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开门进屋,叶和欢抛下一句‘等我一下’就跑进主卧。 郁仲骁刚把车钥匙放在茶桌上,一抬头就看到她抱着自己的书包神秘兮兮地过来,不禁莞尔:“拿书包出来干嘛?” 叶和欢坐在沙发里,又拍拍自己身边,对他说:“有东西要送给你。” 她望着他,晶亮的猫眼里满是期待跟欣喜,好像她自己才是即将收到礼物的那个人。 郁仲骁从善如流,在沙发坐下:“什么东西?” 叶和欢低头,拉开书包拉链,把衬衫拿了出来:“那天跟范恬恬逛街时看到的,觉得应该挺适合你的。” 说这话时,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去挠自己的耳根。 “你试一下呗,要是尺寸不合适还能去换——” 郁仲骁接过衬衫,质量很好,适合春秋季穿的面料,他饶有兴味地看向她:“你挑的?” “嗯,不喜欢吗?” 郁仲骁没回答,而是直接在客厅里试穿了衬衫。 叶和欢望着他的背影,每个男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颜色,她觉得冷色调是最适合郁仲骁的,虽然看上去硬邦邦的,但细细品味,会品出一股独特的男人味。 她站起身,从侧抱住郁仲骁的腰,情不自禁地喟叹:“还是这么秀色可餐。” “秀色可餐是这么用的?” “不喜欢这个成语?那换一个,婀娜多姿?还是国色天姿?” 郁仲骁轻笑一声,拉下叶和欢的手臂,转过身来:“不是说累了吗?还不去睡觉?” “话说到一半,又赶我——”叶和欢又粘上去:“你还没告诉我喜不喜欢?” “嗯。” “嗯是几个意思?” “挺好看的。”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 郁仲骁已经脱下衬衫,见她一直问啊问,伸手把她拉过来:“这么喜欢刨根问到底?” “你不还喜欢后进/式吗?” “……” 这场争辩,最后以叶和欢的没皮没脸取胜,之后乐颠颠地跑去睡回笼觉。 —— 躺在床上又辗转反侧睡不着。 光着脚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看见郁仲骁在收拾客厅里陆烬言乱扔的零食垃圾,郁仲骁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见她趴在门边,说:“去睡,可以吃饭了就叫你。” 叶和欢两只脚丫子互蹭:“那你呢?我睡觉,你干什么?” 她其实想问,你一个人的话会不会无聊? 郁仲骁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他眼中浮起笑意:“那你来打扫,我去睡?” 话音刚落,卧室门口已经没了人,随后房间里传来她娇气的叫声:“我嘴巴干,你给我倒杯水来~” 厨房里只有隔夜水。 郁仲骁用电水壶插了半壶,五分钟后,水开,他到了一杯端去次卧,进去就看到窝在床上的叶和欢。 她已经睡着了。 侧卧,两条腿夹着空调被。 郁仲骁把水杯搁在床头柜上,动作很轻,然后站在床边看着那张沐浴在阳光里的熟睡小脸。 不知这样看了多久,他转身拉上厚厚的窗帘。 叶和欢是被肚子饿醒的。 房间里黑漆漆的,她不知道已经几点,想要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还躺着人。 郁仲骁从 tang后面搂着她,叶和欢能感觉到他平缓起伏的呼吸,不管这次他是不是假睡,她都不想出声叫醒他,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 再醒过来是下午三点多。 郁仲骁比她醒的早,叶和欢在卫生间里洗脸时,他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吃完饭,太阳差不多已经下山。 叶和欢又要躺回床上玩手机,郁仲骁却硬拉着她下楼散步。 “老年人才饭后散步。”叶和欢赌气地说。 郁仲骁牵着她的手,听到这句话,手上力道紧了紧,另一手按下电梯按钮:“那你就当是陪老年人解闷。” 叶和欢听到他不咸不淡的自贬,嘴角咧了下,走出电梯时下意识圈住他的手臂。 滨江苑临近b市的江河,旁边就是一座跨江大桥。 一路走去,桥边也有不少情侣,还有一对新婚夫妇在拍婚纱照,摄影师在那叫新人摆姿势,助理则拿着反光板候在旁边。 叶和欢停下脚步,站在边上看他们拍照,心里想的是如果她跟郁仲骁来拍会怎么样? 比起黑色礼服,郁仲骁更适合笔挺的军装。 回到公寓,天阴沉沉的暗下来。 叶和欢的手机震了震,有短信进来,她解锁点开,是叶知敏发来告诉她,已经把人接到家里。 屈腿坐在沙发上,叶和欢有些心不在焉。 韩敏婧真的清醒了吗? 从叶知敏的话里,叶和欢猜到韩敏婧依旧不愿意离婚,要不然应该让韩家人去接她。 回来叶家,她又能干什么呢? 当年的韩敏婧隐忍,还可以自欺欺人,因为她是正儿八经的叶太太,殷莲是不知廉耻的小三,那现在呢,岁月总能让人遗忘一些东西,韩敏婧已经淡出这个圈子十几年,又怎么比得过殷莲这些年的苦心经营? …… 郁仲骁在阳台接电话,是张继打来的,之前制定的月底军演方案出了点问题,让他马上赶回部队。 撂下电话,郁仲骁打算先送叶和欢回学校。 “我晚上回大院住好了。” 从公寓楼出来,叶和欢说:“你直接回部队,我可以坐公交车回去。” 郁仲骁没听她的,坚持把她送到大院门口。 看着越野车消失在路口,叶和欢才背着书包转身进大院。 走在路上,中途她掏出手机,想往家里打电话,犹豫再三,最终什么也没做,又把手机藏了回去。 越靠近叶家院子,她走得越慢。 叶和欢心想,如果等会儿看到韩敏婧,她该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热泪盈眶地扑过去喊妈妈吗? 似乎做不到呢…… 她低头看自己的两只手,其中一只手心有条淡淡的疤痕,医生说过,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消除。 绕过拐角处,叶和欢脚步一顿,她看着叶家院子门口那条拢着披肩的消瘦身影,手指揪紧了肩上的书包带。 韩敏婧的影子被路灯光拉长,斜斜地打在院墙上,她的头发已经及肩,尽管依旧优雅自如,但这么多年的疗养院生活,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岁月的遗痕。 她站在那里,像是等人。 韩敏婧忽然朝这边瞧过来,跟叶和欢目光对上的刹那,微微一愣,但随之又移开眼看向别处。 那一眼陌生的对视,叶和欢知道,韩敏婧没有认出自己。 院子里出来一个中年女人,让韩敏婧回屋里等。 “芸嫂,你说她是不是真不想见我?”韩敏婧像在问旁人,又像在自言自语,脸上的失落掩饰不住。 叶和欢咬了咬唇瓣,尝到淡淡的咸腥味,但她还是走了过去。 快走到门口时,听到韩敏婧回头云淡风轻地对芸嫂说:“你帮我把手机拿出来,我亲自打给他,他叶赞文如果不要那张老脸了,我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 叶和欢望着韩敏婧的背影,这一刻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ta,不是她,而是他。 最美年华遇到你【138】来学校找她的严舆 听到韩敏婧的交代,芸嫂开口安抚:“可能叶先生过会就回来了,太太,你要不进去再等等。” 芸嫂是韩敏婧在疗养院最近新换的护工,因为做事细致又少言,才会被韩敏婧带来叶家。 韩敏婧自嘲地翘起唇角:“你真的觉得他还会回来?” 芸嫂刚想说话,视线却落在韩敏婧身后位置,顿时闭了嘴谪。 韩敏婧有所察觉,跟着转过头去,看到的是刚刚拐角处那个背着书包的女孩。 刚才离得远,又是随意的一瞥,她没有仔细看,现在人近在咫尺,韩敏婧望着叶和欢似曾相识的五官,在某个猜测呼之欲出时,那女孩已经越过自己,推开虚掩的院门走进去。 …… 叶和欢没去注意韩敏婧脸上的表情,她边往里走边冲亮着灯的屋子喊道:“我回来啦!幻” 家里的保姆正在玄关处换鞋准备出去倒垃圾,看见突然回家的叶和欢有些讶异,问叶和欢吃过晚饭没有,然后放下垃圾袋要进去给她做点吃的。 叶和欢连忙拉住她,咧嘴笑了笑:“我吃过才回来的,爷爷呢,在不在家?” “老部长这几天都在外地。” 保姆想起什么,说:“对了大小姐,太太回来了,你在门口有没有碰到?” 叶和欢嗯了一声,除此再无其它言语,她穿了拖鞋踏上地板,又扭头对保姆道:“阿姨,我上楼去了,你忙完也早点休息。” 回到房间,把书包丢在地板上,叶和欢在书桌前坐了会儿,她听到楼下传来开门关门声。 应该是保姆出去了。 窗前纱帘敞着,屋内的灯光映在院子里那棵柿树上,周遭的枝叶都笼罩了一圈光晕。 叶和欢望着那一个个熟透的柿子,这棵树还是韩敏婧在她小时候买来叫勤务兵种上的,柿树的寓意很好,事事如意,吉祥平安,但好像都不合适用在韩敏婧的身上。 从衣柜里拿上睡衣,叶和欢打开门去洗手间,简单冲了澡就回房睡觉。 这一晚,她始终没听到院子里响起轿车的引擎熄灭声。 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坐在床边,一只手轻抚自己的脸,纹路细柔的手心带着一丝丝的冰凉。 叶和欢睁开眼,入目的却是明亮的天花板,至于床畔,什么也没有。 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早上六点半。 叶和欢没再继续睡,起床,简单洗漱完,拎着书包下楼去,经过叶赞文以前房间的时候,脚步稍有停顿,她偏头看着紧闭的房门,不知道韩敏婧昨晚是不是就睡在这里面。 出门的时候,叶和欢跟买菜回来的保姆在院子里相遇。 保姆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起了,急着给她去做早餐,叶和欢却说不用了。 “我八点十分有课,如果吃了早餐再走,会赶不及。” 保姆没再坚持,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 “阿姨,那我走了。”叶和欢道完别,背上书包出了院子。 目送着叶和欢走出一段路,保姆才拎着果蔬进屋去,刚推开门就看到客厅窗前站着一个人,待看清是韩敏婧后,有些错愕“太太,你起来了?” 韩敏婧从窗外收回目光,脸上的神情有些寡淡,她合拢身上的披肩,转身上楼去了。 走到缓步台处,她又突然回过头说:“我今晚开始睡本来的房间,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白天都收拾出来扔了,一件也不准剩。” 本来的房间,指的是她跟叶赞文的房间,也是后来叶赞文和殷莲的房间。 待保姆反应过来,韩敏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梯间。 —— 叶和欢其实早上没有课,从公交车下来,她直接回了宿舍。 宿舍里,除了文湘戴着耳机在玩电脑,其她人都还没醒。 叶和欢刚放下书包,文湘就把她拉到外面大厅,怕吵醒别人,低声对她说:“这周末你去哪儿了?” “回家,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是不是跟你男朋友吵架了?” 叶和欢不解地看她,文湘却痞笑地用手肘顶了顶她:“你把你对象藏那么好,我一直都好奇来着,昨天在宿舍楼下等你时都瞧见了,典型的高富帅,就连隔壁班的女生也好奇地在阳台往下观察……” “你先等一下。”叶和欢突然出声。 文湘用一种‘你干嘛打断我’的眼神瞅她。 “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叶和欢心想,这两天郁仲骁都跟自己在一起,哪有时间来学校里,再说,他们也没把关系广而告之,学校里的同学怎么会知道? 文湘愣了几秒,问:“不是?那那个开着奔驰、穿白衬衫的帅哥是你的谁?” 叶和欢还听得云里雾里,她甚至都不明白文湘在说什么。 见她这样,文湘只好把事 tang情一五一十告诉她。 昨天,有辆香槟色的奔驰停在宿舍楼下,停了很久,用文湘的话来说,她下午跟朋友出去吃饭时下楼看到,等她逛完街回来,那车也还在,车里好像一直都有人。 再后来,有个舞蹈班的女生来敲宿舍的门,说楼下有人找叶和欢。 离开前特意强调了一句,是个看上去事业有成的大帅哥。 因为她人不在,最后是马宁宁下楼去说的。 “马宁宁回到宿舍,那辆轿车也开走了,马宁宁说,得知你不在,那帅哥似乎很失望,准备打电话告诉你,但帅哥说不用了。” 马宁宁说着,目光诡异地看叶和欢:“真不是你男朋友?别骗我啊……” 叶和欢斩钉截铁地否认,在回去宿舍时,忍不住猜测那个人是谁,在她的朋友圈里,算事业有成的,也就范哲元,范哲元有事找她完全可以打电话,但昨天,除了叶知敏,她再也没收到其它电话。 这个疑惑,在下午就得到了答案。 上英语课的时候,一个纸团丢到叶和欢的桌上。 叶和欢转过头,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鸭子在冲自己挤眉弄眼,还用手指了指那团纸。 打开,看到鬼画符的一行字—— 那个精英男又来找你了。 鸭子还跟旁边的文湘交头接耳,像是病毒蔓延一般,接下来有不少学生往窗外看。 又一个纸团扔过来。 ——就在楼下。 叶和欢把纸塞到抽屉里。 鸭子瞧她一脸淡定,事不关己的样子,又撕了作业本一页纸,写上内容丢过来:“叫你假正经!” 叶和欢将褶皱的纸揉成团,在英语老师转身去黑板写字时,她把纸团扔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卧槽’,纸团砸中老师的肩膀,落地,无声。 鸭子:“……” 下课后,鸭子背着书包跟在英语老师背后去了办公室喝咖啡,走到教室门口时,还回头幽怨地看了眼叶和欢。 叶和欢假装没看到她,自顾自地收拾课本。 这时,马宁宁过来拍了叶和欢的肩:“鸭子没骗你,真有人在楼下等你。” “就昨晚的那个。”文湘特作补充。 …… 从教学楼出来,叶和欢看到站在树荫下的严舆,可能没料到是他,脚步跟着放缓,直至停在了门口。 文湘附在她耳边道:“没骗你……” 马宁宁已经伸手把文湘拉走,识趣地不想打扰这明显认识的两个人。 严舆穿着浅蓝条纹衬衫,黑色西裤,他正看着某个方向抽烟,偶尔吐出一个烟圈,整个人显得英俊又颓靡,从教学楼出去的女生很多因为害羞不敢拿正眼瞧他,走远了才放开胆回头来看。 在叶和欢的印象里,严舆是不抽烟不酗酒的。 他为什么会来学校找自己?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叶和欢正准备退回教学楼走另一个出口时,严舆仿佛有所感应,抬头朝她这边看过来。 把香烟丢到地上,用皮鞋踩灭,严舆走了过来。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她,视线从她的发顶挪向她的额头,稍作迟疑,最后才对上她的猫瞳:“上完课了?” 平乏的开场白,致使气氛从开始就有些冷场。 叶和欢没回避他的目光,问他:“我室友说你昨天已经来过学校,找我有事吗?” 最美年华遇到你【139】不管他对我认不认真,最起码对我很好 叶和欢的开门见山让严舆愣了愣,甚至没有客套的寒暄,他的喉头一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要一而再来学校找她,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原因,就像他同样不清楚,为什么会在那么多家分店里,挑中b市的家居店亲自视察。 当公司会议上的幻灯片出现b市的图片时,他大脑里在想什么? ……像一颗蠢蠢欲动的种子突然间破土而出怜。 在商场跟叶和欢相遇,有些被他刻意隐藏的情绪,在那一刻犹如冲破堤坝的洪水倾泻。 晚上站在酒店落地窗前,看着b市灯火阑珊下的夜景,严舆想起了以前跟叶和欢在一起的事情,以为早已忘得差不多,结果却发现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穿着牛仔背带裤跟t恤衫的叶和欢,喜欢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每天早上都会跑到宿舍楼下给他送早点,有时候,甚至能在大学教室的角落看到鬼鬼祟祟的她,她就像一朵小小的太阳花,总是冲着他明媚又憨憨地笑。 有一回早上她没出现在宿舍楼底下,也没给他打电话逢。 跟他同住的华人室友,打趣地问:“阿舆,你那个小追求者终于放弃了吗?” 严舆回忆起那天的情形,原本该如释重负的心情却一塌糊涂,看到她的来电直接无视,任由手机一遍遍的震动。 那个时候,他会那么肆无忌惮,仗的不过是她喜欢自己。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她没来,是因为生病了。 当时的严舆,念念不忘为了理想弃他而去的章凝宁,却又抵抗不了叶和欢给的温暖。 所以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在校园林荫道下,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不远不近跟着自己的叶和欢说:“有没有想过以后上哪所大学?” 叶和欢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有些懵懵然地看着他。 他继续不咸不淡地道:“ubc是这边最好的大学,如果你报考这所大学,以后在温哥华找工作会方便很多。” “可是我考不上,而且念完书我想要回国呢。”她傻傻地说。 严舆:“……” 他的右手攥紧单肩包的肩带,却又违心地接着她的话说:“那你就回去。” 话毕,他掉头就走。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亦趋亦步地跟过来,在背后一声又一声地喊他:“阿舆,你等等我……” 在走过前面拐弯处时,严舆突然就站住了。 叶和欢来不及刹住脚步,整个人撞到他的后背,怕他生气,刚准备急急地道歉,严舆蓦地回转过来,他拉过她刚抬起的手,力道有点大,他说:“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 她脸上的表情木木的,像被一个硕大的馅饼突然砸中,回不过神来。 严舆望着她,心情莫名好转:“不愿意?” 叶和欢连忙摇头。 “看来是真得不愿意,那就算了。” 她已经像小鸡啄米般点头,半晌才找回自己那张嘴,生怕他反悔,迫不及待地说:“我愿意,我愿意——” …… 过往的幕幕,如走马观花般,在他脑海里不停地闪现。 严舆抄在西裤口袋里的双手微微收紧,在来的路上,他想好了见面时该说的话,以为就跟生意场上的一次应酬那样简单,但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却被她直截了当的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他们站在路边,周围经过的学生都会本能地看两人一眼。 叶和欢出声打破沉默:“你找我有事?” 她又问了一遍。 严舆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孩,那天在商场匆匆一面,当时只顾着惊讶,没有好好看她,她似乎不再是停留在自己记忆里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跟其她背着书包走在校园里的大学生并没差别。 但他平静的心湖,还是在看到她的刹那,荡起了涟漪,一圈一圈地漾开去。 “过会儿有空吗?”严舆开口问。 叶和欢不想一直成为路人的目光焦点,见他又不直说有什么事,她抿了抿唇角,然后点点头。 严舆征询她的意见:“学校旁边有家咖啡馆,去那里?” 叶和欢没反对。 她原以为严舆会开车,但他却选择了步行。 这个点,路上学生特别多,严舆让叶和欢走在里侧,让她避开那些来往的行人。 一路上谁也没有讲话。 严舆稍稍落后,从他的角度,恰巧看到叶和欢的侧面,勾到左耳后的头发,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线条精致的下颌,还有她因为无聊而微微抿起的粉唇。 有些感觉,就是这样悄然而生的,毫无征兆,却又好像蛰伏已久。 —— 下午四点左右,咖啡馆里比较空闲。 叶和欢选了靠门口的位 tang置坐下,严舆点了一杯咖啡,要给她点饮品时,她打断他:“我喝白开水就好了。” 严舆翻酒水单的动作稍顿,把单子递给侍应生的时候说:“再来杯鲜榨的橙汁。” 叶和欢把头转向窗外,没再开口阻止,他喜欢点那就点呗,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看到她不甚在意的表情,严舆心里有明显的失落。 以前那个事事围着他打转的女孩真的已经不复存在,现在在她眼里,自己好像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沉默再次萦绕在两人之间。 叶和欢见他不说话,应该是没什么事,她本来就无话可说,更不打算叙旧,正想着起身走人,严舆突然开口说:“前天在商场跟你一块的是你弟弟?跟你长得挺像的。” “嗯,我表弟。” “回到国内,生活上有没有不习惯?” “挺好的。” 严舆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只尝到满嘴的苦涩,把杯子放回碟上时,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孩:“我听恬恬说,你找男朋友了?” “……” “就是你上次给我看的照片里那个人?” 叶和欢真心觉得这样的谈话内容很没营养,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她拿过自己的书包从卡座站起来,俯瞰着严舆:“我没喝橙汁,钱就不付了,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她把书包挂在肩上,朝门口走去。 严舆看到她推开门,隔着落地玻璃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不到三秒,他在桌上放了一张百元纸币,起身追出去。 叶和欢没走多远就被严舆从后面拉住。 严舆看着她的眼睛,像是鼓足勇气才问她:“你很喜欢你现在的男朋友?” 叶和欢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也非常不喜欢他这么问,在她看来,她跟严舆早就两清了,喜欢过,怨过,伤心过,也恨过,但在他选择章凝宁、她抡起热水瓶砸向他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不需要任何的藕断丝连。 “他的年纪看上去不小了,对你是认真的吗?” 这样的关心有些讽刺。 “章凝宁不也比你大几岁?我不找年纪比我大的,难道还要找个小/弟弟吗?” 叶和欢弯了弯唇角,笑得很无邪:“不管他对我认不认真,最起码他现在对我很好,不会让我受任何委屈。” 严舆听了这话,握着她手臂的手稍有松懈。 叶和欢没再多说什么,抽回自己的手,转身扬长而去,直到走进校门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 严舆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挪动一步。 那句话对他的冲击很大。 叶和欢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来,落在他的心头,却成了一块沉重的大石,也将那点遗憾迅速放大开来。 严舆并没有如自己预期的那样,在回国进家里公司后跟章凝宁结婚。 哪怕他跟章凝宁在身体上非常契合,但在朝夕相处中,争执摩擦越来越频繁。 他在章凝宁的身上,再也找不到年少时那种简单干净的感觉。 严舆喜欢她穿衬衫用皮筋扎辫子的素净样,但章凝宁却喜欢装点自己,即便在家也会化个精致妆容,每回去严家吃顿饭,她都要专程跑去美发沙龙中心,两人原本聊得好好的,却会因为他摸了她的头发而引发一场毫无意义的冷战。 章凝宁不喜欢待在家里,她说,严舆,我不想当只供你赏玩的金丝雀,我要有自己的事业。 她想开一家画廊,因为资金不足需要合伙人,却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忙。 章凝宁拿着她的那些画四处奔波,前一天还对她的画作感兴趣的有钱太太隔日都会想方设法地回绝合伙的要求,并把那些照片原封不动地送回来,在她快绝望的时候,终于有人主动找上门愿意投资。 后来,章凝宁才得知那人是严舆找的托,真正的合伙人就是严舆。 画廊卖出去的那些画,大部分是严舆私人买了送给有生意往来的客人,严家公司也买过一些去装饰办公室。 甚至有画廊工作人员在背后偷偷议论她是被富翁包/养的情/妇。 那天严舆回家,等待他的是一场激烈的争吵,章凝宁砸了公寓里不少东西,她觉得自己受到羞辱,指责严舆身上带了商人的铜臭味,市侩又庸俗,在她不知情的时候,已经把她囚在了他一手打造的牢笼里。 那个晚上,严舆不止觉得身累,就连心也极度疲惫。 面对章凝宁的控诉,他没有说一个字。 一个天赋不足的画家,那些审时度势的富人又怎么会愿意把几百万耗费在她的身上? 严舆见过章凝宁画室里那些油画,他没有学过绘画,但也瞧出那些画没有灵魂,看不到人的心里去。 有一回,他去公司一位合作商家里做客,在那家的垃圾桶里看到了章凝宁画的照 片,那位阔太太还在饭桌上提及这事来轻松气氛,至于她口中那个有恒心的女画家,无疑是那天晚上的小丑。 在他来b市的前一晚,他们又吵了。 章凝宁瞒着他把那个艺术品修复工坊转手了,她的爱好在于画画,她觉得那家工坊只会分散她的精力。 她当初会愿意盘下那间工坊,不过是因为他喜欢。 她想要为自己活,而不是为了迎合他成为一个没有特色的女人。 爱情中的那些美好,终究被现实磨得支离破碎…… —— 叶和欢快走到宿舍楼下时,远远地看见许久未见的陈浩,他的左手臂还固定着夹板挂在脖子上。 这人已经出院了? 现在看到陈浩,叶和欢下意识会想到周蔓,将近半个月,除去上课,周蔓都不见踪影,有时连晚上也不回宿舍。 叶和欢没把周蔓喜欢陈浩的事说出去,但也猜到,周蔓这些日子应该还在照顾陈浩。 陈浩也看见了叶和欢,走到她面前:“听说你男朋友来学校找你了?” 叶和欢没有解释,尤其是跟一个曾经乃至现在还爱慕自己的人,多加解释只会让对方产生误会。 “我回宿舍有点事,先上去了。” 话毕,叶和欢绕过他走向宿舍楼。 “我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陈浩在她背后忿忿道。 叶和欢没理会他,径直踏上台阶进了宿舍大门。 最美年华遇到你【140】不准再看,再看以后都不理你了 回到宿舍,叶和欢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是郁仲骁打来的。 时间显示是4点16分。 那时候,她应该跟严舆在咖啡馆…… 叶和欢对这个没有接到的电话,有些遗憾,但看着屏幕上郁仲骁三个字,又禁不住弯起嘴角,其它烦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把书包挂椅背后,叶和欢跑去阳台打电话怜。 电话响了会儿才接通。 郁仲骁问她,是不是在上课逢。 叶和欢不想提严舆的事,也觉得没必要提,哪个现任喜欢对象把前任挂嘴边,所以她只道:“上课时手机铃声改震动,放在包里没听到。” 说着,她顿了顿,想到他这么久才接电话,又谨慎小声地说:“你现在是不是很忙?” 郁仲骁站在走廊窗户前,听着她贼溜溜的口吻,嘴边带笑,勾着稍稍弧度。 “也没什么事。” “是吗?”叶和欢半信半疑。 正巧,旁边政委办公室的门开了,姚烈从里面探出头来,看着还在接电话的郁仲骁,对他做了个催促的手势,然后手指了指屋内,用口型说‘老吴’。 郁仲骁让他先进去,自己对着电话那头说:“明天中午,我去学校找你。” 换言之,明天又能看到他,不用等一个星期。 叶和欢咧了咧小嘴:“找我干嘛?” “吃饭。” 他说这两个字时,声音低沉又温柔。 —— 第二天中午,下了课,叶和欢让室友帮她把书带回宿舍,自己则兴冲冲地跑去校门口。 那辆越野车已经停在老位置。 镇上有很多吃饭的餐馆,叶和欢指着一家重庆菜馆说要吃鸡公煲,郁仲骁却把车停在一家淮菜馆门口,她的意见被直接无视。 抗议无效,叶和欢撅着小嘴,慢吞吞地跟在郁仲骁身后走进淮菜馆。 郁仲骁要了角落一个用雕花镂空屏风挡着的隔间。 现在正是饭点,菜上得比较慢。 没吃成鸡公煲的叶和欢,闻到鲜虾粥的香味,看着粥里那些黄澄澄的大虾,什么仇什么远都忘了。 郁仲骁用勺子给她盛了一小碗递过来:“眼睛不好,少吃辛辣食物。” “你还记得?”叶和欢心中一热,不是感慨他超强的记忆力,而是他对自己体贴入微的关心。 她拿着调羹在粥碗里轻微搅拌:“其实已经好了,偶尔吃一次没关系。” 郁仲骁点了根烟,缓缓吐出烟圈,说:“吃辣对胃没好处。” “抽烟对肺没好处,你不照样抽吗?” 郁仲骁看着她挑衅的眼神,突然笑了,那样的笑容,叶和欢觉得有些晃眼,她看着郁仲骁将烟按进烟灰缸里,然后他又把烟灰缸推远,不痛不痒地说:“不抽了。” 他不抽烟,她也不能吃辛辣食物。 郁仲骁的烟瘾有些大,叶和欢不相信他忍得住一直不抽:“你如果戒得了烟,那我就听你的,这辈子都不吃辣。” 郁仲骁点了点头,答应得很爽快:“好。” “又想骗我,谁晓得你背地里会不会偷偷抽,反正我也不知道……” 笑望着她贼溜溜地转眼珠子,一看便知想出尔反尔,郁仲骁拿起茶杯喝了口水,他的眼神温暖如玉,说:“既然说不抽,就一定不抽,反倒是你,我不太放心。” 叶和欢最喜欢的菜之一就是学校食堂那道用红辣椒炒出来的辣子鸡。 她抿了抿唇角,轻声咕哝:“不吃就不吃——” …… 饭后,郁仲骁开车送她回学校。 叶和欢拿走了他搁在仪表器上的那包烟,就连打火机也没放过,美其名曰:监督他的戒烟工作。 到达校门口附近,郁仲骁刹车熄火,转过头,深邃的眼凝视着她:“部队里最近有个军演,可能有段时间不能联系。” 叶和欢解安全带的动作一顿,突然明白他中午特意来找自己吃饭的原因,她抬起眼问:“那大概要多长时间?” “近地演习不会太久,一个星期左右。” “不打电话,就发短信也不行吗?”叶和欢不死心。 郁仲骁说:“进了山,私人通讯工具不允许被随身携带,况且山里的信号不好。” 叶和欢失望地喔了声,没因此不愉快,只是嘱咐郁仲骁注意安全,虽然演习是假的战争,但发生意外也不是没有的事。 按郁仲骁如今的军职,演习时并不用再亲自上阵。 听着叶和欢絮絮叨叨的交代,他却不想打断她,这种被担心被牵肠挂肚的感觉,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是有斩首行动?到时候如果真危险了,你就把你的领章跟小兵换一下,敌军就会去追那个小兵。”叶和欢越说越兴奋: tang“我觉得那个小兵还可以学习董存瑞,等敌军抓住他的时候拉炸药同归于尽——” 车内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说到后来也没了劲,偏过头却发现郁仲骁正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 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有种班门弄斧的嫌疑。 叶和欢被郁仲骁那双电力十足的黑眸看得两颊发烫,好想把头埋到车子底下,抬起小手捂住郁仲骁的眼睛,红着脸说:“不准再看,再看以后都不理你了。” “……” 下车前,叶和欢踌躇起来,打开车门,又扭头去看驾驶座上的男人。 郁仲骁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他颀长的身躯覆过来,亲了亲她烫烫的脸颊,蜻蜓点水,然后坐回驾驶座,注视她的眼神深情似水,他放柔嗓音道:“下车。” —— 走进学校大门,叶和欢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花痴地笑起来,随即又觉得失落。 要一个礼拜不联系欸…… 一礼拜,有七天,七天,等于168小时,等于分钟,等于秒,简直是度秒如年有木有? 下午没课,宿舍里只有文湘在。 跟她打完招呼,叶和欢脱掉板鞋跟袜子,刚套上拖鞋就听到文湘贼兮兮地说:“刚才我都看见了。” 叶和欢不解地抬起头:“看见什么?” “校门口。”文湘给了提示词。 “……” 文湘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两只眼睛:“不要试图否认啊,我都瞧见他亲你了。” “……”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为了避免被叶和欢发现尴尬,当时文湘并没走太近,看不清那男人的脸,但隐隐感觉对方不是像他们这样的学生,她也记得叶和欢说过,她男朋友不是本校生。 “怎么说呢,看上去还不错,就是年纪有些大。”文湘做了一番简单评价。 叶和欢见不得别人说郁仲骁一点不好:“哪里大了。” “反正比我们大,不知道为啥,我老觉得他有些眼熟呢!” 当了你们半个月总教官,不眼熟才怪…… “可能是你眼误。” 说完这句,叶和欢要去洗手间,拉开门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周蔓。 周蔓冷不防看见她,脸上有些被抓包的不自在。 显然已经在门口听了很久。 “小蔓回来了?”文湘在宿舍里喊道:“我这边有你一个快递,刚才去拿我的,看到你的名字顺便带回来了。” 周蔓错开跟叶和欢对视的视线,走了进去:“我没买东西,是不是寄错了?” “这上面就是你的名字,手机号码也没错啊。” 听着屋子里两人的说话声,叶和欢撇了下唇角,拿着纸巾出去了。 …… 这天晚上,叶和欢趴在床上给郁仲骁发短信,看他会不会回复,但等了大半小时手机都没动静。 这人,说不联系就不联系,也不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 把手机塞枕头底下,叶和欢不开心地嘟了嘟嘴。 —— 翌日,叶和欢是被手机振动声吵醒的,因为上午没课,其她人都还在睡。 她看到来电提醒,是叶家的座机。 按掉电话,爬下床,叶和欢走到外面才回拨过去,电话是家里保姆接的,她握着手机问:“阿姨,怎么了?” …… 叶和欢匆匆赶回大院,刚走进家门,恰巧看到保姆从二楼下来。 “我妈呢?” 保姆说:“太太回房间了,芸嫂正在给她包扎伤口。” 叶和欢上了楼,快走到叶赞文以前房间前时,不自觉放慢脚步,隔着虚掩的门,她听到芸嫂的声音:“这伤口有点深,太太,要不去一趟医院,打一针破伤风。” “没什么大碍的,你包上。”韩敏婧说话语气冷冷清清的。 没一会儿,芸嫂拿着医药箱出来,没想到门外站了个人,她已经认识叶和欢,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大小姐。” 声音不轻不重,足够房间里的人听到。 叶和欢点头,等芸嫂下了楼梯,她的手握着门把,良久才推开门,这个房间,她已经很多年没进来过。 韩敏婧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 保姆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又回绕在她脑海里,韩敏婧今天早上去叶赞文的公司,前台不认识她,当韩敏婧说自己是叶太太时,前台直接叫来保全要送她出去,世上就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正在这时殷莲挽着叶赞文推开旋转门进来。 站在韩敏婧身边的前台小姐,微笑地冲相携而来的两人问候:“叶总,叶太太。” 接下来,在公司大堂究竟发生了什么,叶和欢不清楚,保姆只说,韩敏婧回家时 右手血淋淋的,有一道大口子,不管她跟芸嫂怎么劝,韩敏婧都不肯去医院。 叶和欢走到床畔,盯着那道消瘦的背影,良久才说:“阿姨说你受伤了?” 韩敏婧没有动,也没有回话。 芸嫂拿着消炎药跟一杯温开水进来,她轻唤了韩敏婧两声,但韩敏婧都没反应,叶和欢对她说:“给我。” 房间的门被关上,叶和欢绕到床的另一侧,要强行扶韩敏婧起来:“你先吃药再休息。” 韩敏婧一扬手,打落了她手里的杯子。 猝不及防,叶和欢的衣服湿了一片,玻璃杯滚落在地板上,水洒湿羊毛地毯。 房间里是韩敏婧冷漠的嗓音:“出去。” 叶和欢盯着地毯上那滩水,心里没有一点难受是假的,但她真把药搁在一旁,转身离开了房间。 刚下楼,手机就响了。 叶和欢接起电话,叶静语带着哭腔的控诉声劈头而来:“叶和欢,你现在得意了是?可是那又怎么样?你以为让你妈在公司大堂闹就能让爸爸回心转意?哪怕我妈妈是小三,爸爸爱的还是我妈妈,你那个神经病妈什么都不是!” “是吗?既然这样,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叶和欢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找到宣泄的地方:“我妈确实什么都不是,她只是叶赞文的合法妻子,这要搁在古时候,叶赞文死了以后,我妈还能跟他同穴,至于你妈,那就是小妾,死了也不过草席一卷丢乱葬岗的命,真爱又怎么样,只要有我妈在一天,你妈永远都是第三者,至于你——” 说着,叶和欢冷冷一笑:“如果叶赞文真有你说的这么爱你妈,他为什么不想方设法跟我妈离婚?” “那是因为——” “你想说他可怜我妈是神经病吗?他要是真这么有善心,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用你那颗猪脑回家好好想一想!” “你……” “你妈看到我都要低声下气,叶静语,你算什么东西,你再跟我嚣张,信不信我去你们学校bbs上给你开一个扒你身世的帖子?” 叶静语拔高了声量:“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叶和欢撂了电话。 叶静语不肯罢休,一个接一个打过来,被拉黑后,还换手机打。 最后叶和欢忍无可忍,回了条短信过去:“你再打,我马上立刻就去发帖子,标题都替你想好了,论f大校花叶xx表面白莲花实则绿茶婊,怎么样?” 短信发送成功,没多久又有电话进来,这次改成了叶赞文的来电。 不用猜,都知道是为了叶静语来骂她的。 叶和欢泰然地掐断,拉黑,顺手举报了这是诈骗号码。 保姆让叶和欢留下来吃午饭,叶和欢答应了,坐在没韩敏婧的餐桌前,她好胃口地吃了两碗饭。 …… 下午叶和欢回了学校。 想起自己上次落在舞蹈教室衣柜里的外套,她直接从校门口去了体育馆。 正值课间休息,教室里穿着舞蹈服的女生都聚在一起聊天。 叶和欢进去,那些女生忽然噤了声,齐刷刷地转头看她,偌大的舞蹈教室安静得诡异,她冲几个认识的女生微笑,却被直接无视,今天的叶和欢情绪不高,没去关心她们怎么了,拿上自己的衣服就下楼走了。 等她离开后,教室里又讨论起来。 “真的假的啊?”一女生将信将疑地问,还往门口瞟了瞟,生怕叶和欢去而复返,或在门外偷听她们讲话。 “当然是真的,有人都说亲眼在校门口看到她——” “可她看上去不像呀,以前大家一起练舞时,她也很好相处,怎么会做这种事?” “呵呵,这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老师来了。” 众人纷纷闭了嘴。 —— 回到宿舍,叶和欢发现其她人都欲言又止地看自己,她问怎么了,她们又含糊其辞地说没什么。 端起脸盆去洗衣服,碰到隔壁宿舍的女生。 对方似乎不愿意跟她独处,不到一分钟,洗好衣服匆匆离开。 叶和欢要再看不出怪异,那她就是傻子了。 她不在的一个上午,好像发生了些事,还跟她有关,并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叶和欢没心情洗衣服,她去宿舍把跟自己玩得最好的鸭子喊了出来。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鸭子挠了挠自己的后颈:“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人无聊乱造谣,不用搭理的。” “造我的谣?” 鸭子没有否认。 叶和欢蹙眉:“内容呢,造什么样的谣?” “说你……是交际花,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是因为 有金主,整天混迹在那些富二代或高干子弟身边给人当——” “当什么?” 鸭子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小声嘟囔了两个字:“床/伴。” “……” 见叶和欢不吭声,鸭子连忙补救:“我觉得,一定是他们搞错了,你别放心上,过几天就会好。” “是谁造的谣?”叶和欢问。 “不知道,我们也是听舞蹈班的女生说的。” “哪个女生?” 鸭子刚说出一个名字,叶和欢已经出了洗手间。 叶和欢直接找去那女生的宿舍,对方看到她脸色阴沉不像善渣,如实交代自己是从学校bbs上看到的帖子:“我可以把地址发给你。” …… 坐在书桌前,叶和欢把那篇帖子看了,内容说得有理有据,还提到严舆来找她和昨天她被军用越野车接走的事。 她拿bbs威胁叶静语,结果自己先上了头条。 接到秦寿笙电话时,叶和欢正准备去上七八节课。 “我刚回到学校就听说你出事了?你事儿怎么这么多?让你平日里低调点,这下好了,一方有难,八方点赞,够你受的!” 叶和欢心里烦躁,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秦寿笙的短信又进来——【胆子肥了,敢挂我电话o( ̄ヘ ̄o#)】 …… 叶和欢踏进阶梯教室,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瞬间静得能听到针掉的声音,那一双双的眼睛黏在她身上,有好奇,有不怀好意,也有鄙夷。 鸭子已经替叶和欢占了座位。 另一边的女生看到走过来的叶和欢,立马拿书走人,宁愿跟人挤一个座位也不愿坐她旁边。 叶和欢面不改色地坐下,还把书包放在那女生不要坐的空位上。 身后传来女生尖酸刻薄的窃窃私语:“还真是脸皮厚,换做我是她,早躲在宿舍里不出门了,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一直装得那么清高,现在学校里谁不知道她就一千人骑万人跨的高级小姐。” 叶和欢的手指攥紧签字笔,指甲泛了白,但她没有拍案而起,把人扯着头发扇几个耳光。 如果是这样,只会让更多人看笑话。 最美年华遇到你【141】不用太感激我,请喊我雷锋(5000) 短短一日,关于叶和欢被各色/男人包/养的传言犹如大风过境传遍了整个b大。 叶和欢去食堂吃饭,坐在周围的学生,有认出她的,都会捂着嘴交头接耳,她们看样子是说悄悄话,但声量却控制在叶和欢能听到的程度,明明是毫无依据的事情,她们说得像亲眼所见。 那一张张的脸,叶和欢自问都不相识,但她们却表现出对她恨之入骨。 这个世上总是不缺打着正义旗号落井下石的角色。 从食堂出来,叶和欢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能一次次忍下来,换做以前在温哥华,指不定早跟那些嘴贱的人厮打成一团。 叶和欢没有当即回宿舍,趁着夜色,踱步去人工湖边透气逢。 以前跟她待过一个社团的女同学发短信来问她是谁散播的谣言,言辞关切,又替她愤愤不平。 叶和欢不想气氛凝重,开玩笑地说,可能是某个嫉妒她美貌的人干的。 不到五分钟,叶和欢接到马宁宁的电话。 马宁宁的口气焦急:“和欢,你现在在哪儿?bbs上又有人跳出来,自称是知情人,在那里叭啦叭啦说了一大堆。” 叶和欢对这些谣言开始有点免疫:“说什么了?” “你登qq,我发截图给你。” 哪怕叶和欢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那个短信对话截图时,也有些气结,因为那些短信正是她发给社团那女生的。 “这些人真t过分,现在还伪造短信内容了。” “短信是我发的。” “啊?你怎么发这种短信?你知不知道,好多人因为这两条短信在帖子底下——” 马宁宁没说下去,叶和欢料想到是不堪入耳的话。 准备回宿舍时,秦寿笙的电话又来了。 十分钟后,秦寿笙匆匆赶到湖边,气喘呼呼地问她:“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秦寿笙瞧她不以为然的神情,真是急死了:“你的事啊,现在越传越厉害,大概能猜到是谁起的头?” “要是知道,我还能站在这里?”叶和欢眺望着湖面幽幽道。 “我刚才让朋友查了那个发帖人的ip,是本地一家没营业执照的网,开在很偏僻的地方,去那的也都是社会上的混混,摄像头没有安装,就连身份证登记也省了。” 秦寿笙还不忘做个总结:“看来这次你真踩上狗屎了,对方显然是有预谋有计划的针对你。” “能不能少说些破坏心情的话?” 秦寿笙瞥她一眼,半晌才又开口:“他知道了吗?” “他这些日子有个军演,我也没打算告诉他,说了又怎么样,只会多个人跟着心情不好。” “这事还不是间接因为他引起的,你当初听我的话,哪有这么多事。” 叶和欢拧起眉心:“你别把什么不好的都往他身上推,这次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他没关系。” 见她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郁仲骁,秦寿笙没再跟她争论。 “现在先找人删帖子。” 叶和欢摇头:“不删,删了只会给人抓住把柄。” “那现在只能忍了,这事查起来估计也挺麻烦的,哪个王八蛋,逮住非废了他不可!” 说着,秦寿笙扭头看她:“仔细想想,这事你就当是预练呗,你们两个要真打算到头,到时面对的舆/论压力铁定比这个还大,你现在先磨练磨砺你的抗压能力。” 提到郁仲骁,叶和欢的心情转好,她拍了拍秦寿笙的肩膀:“太晚了,回去。” —— 秦寿笙把叶和欢送到宿舍楼下才离开。 叶和欢走在楼道里时,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界面很干净,没有任何未读短信跟未接来电。 走进宿舍大厅,叶和欢就听到争执声,跟她有关。 “污蔑你?你敢说你最近没绕着陈浩打转?你敢说,那个任劳任怨在医院照顾陈浩的不是你?”马宁宁的声音很高,振振有词:“我那天都在医院看到了,你别想否认!” “我是喜欢陈浩怎么样?” “你喜欢就喜欢,为什么要散播谣言恶意重伤和欢,我们同宿舍一年多,和欢平日里是少你吃的还是打骂你了?难道一个男人就能让你泯灭良知,做这些阴暗的事情吗?” 文湘突然插话进来:“周蔓,真的是你做的?你昨天在门口偷听我跟和欢讲话对不对?” 叶和欢站在门外,听到这些话,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攥紧。 “我都说不是我做的,你们老揪着我干嘛!”周蔓的声音满含委屈跟愤怒。 “谁做了坏事会大方承认呢!” “反正你们已经认定是我,我说什么也没用。” “有些事,就我们宿舍里的人知道,你说不是你,难道还是我们吗?全宿舍,跟 tang和欢最有可能结怨的就你,有件事我一直不想说,但周蔓,你以为真没人知道吗?去年评选党员时,你去辅导员那里告状,说和欢老是大晚上不睡觉,影响室友休息,因为这样,最后是你顶替她入了党。”马宁宁说得证据凿凿。 “她是晚上不睡觉,我有冤枉她吗?可那个帖子确实不是我发的!” 宿舍里的争吵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寂静。 叶和欢推开门,屋里的人看到她都有些慌张,鸭子扯出一抹谄笑地跟她打招呼:“回来了。” “嗯。” “去洗澡,水还挺热了。”马宁宁说完甩了拖鞋爬上/床。 其她人各干各的事,只有周蔓还站在那里。 叶和欢把钥匙放在桌上,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身后响起脚步声,她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周蔓。 周蔓脸色很差:“bbs上那个帖子,不是我发的。” 话毕,她拉开门径直出去了。 洗完澡,叶和欢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难以入眠。 其实刚开始,她怀疑的对象也是周蔓,因为没证据才没发作,然而刚才,周蔓否认时的态度那么强硬,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周蔓跟她对视时目光很坚定,除非她的心机城府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叶和欢虽然跟周蔓不熟稔,但同宿舍这么久,大概清楚她是怎么样的人,有点小心眼,但不至于这么阴损。 —— 第二天,叶和欢去上课,情况跟昨天没差,那些异样的眼神像针扎落在她的身上。 她心无旁骛地听课,做笔记,当那些议论声音全都不存在。 下课,叶和欢走出教室,看到了走廊上的陈浩,陈浩瞧见她就走过来,关心地问:“网上的事我都已经看到了,你还好吗?” 有女生从叶和欢旁边经过,叶和欢听见她们小声说‘就她……’、‘自诩校花?长得也就这样……’、‘别人自信,你就别打击人家了’。 尽管不停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清者自清,但听到这些话,叶和欢心里还是会难受。 “我知道你不是她们说得那种人。”陈浩目光真挚地看着她。 叶和欢冲他扯了扯唇角,算是对他信任的感激。 她抱着书本要走,陈浩却挡住了去路,叶和欢不解地抬头看向他,陈浩的耳根微红,他说:“和欢,我一直都喜欢着你,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 “你放心,我不会相信那些谣言的,和欢,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说着,陈浩就要来抓她的手。 叶和欢把手藏到身后,避开他的触碰:“你应该知道,我有男朋友了。” “都这样了,你还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那些富二代、高干子弟没一个是好人!” “别人我不知道,但他不是这种人。” 陈浩还想说什么,叶和欢却没再给他机会:“就这样,再见。” —— 叶和欢推开宿舍门,发现鸭子她们正围着笔记本看,她注意到她们在浏览校园bbs上那个帖子。 端起装着脏衣服的脸盆,叶和欢去了洗手间,刚拧开水龙头,马宁宁就跟着进来。 马宁宁反手关上洗手间的门,晃到她身后,用力拍了她的削肩,啧啧叹道:“没想到啊,叶和欢,你藏挺深的,相处这么久,都不知道你是红三代官三代。” 平日里,叶和欢花钱大手大脚,她们只当她家境富裕,没想到背景这么牛/逼。 “现在有人站出来给你澄清,谣言应该很快就会不攻自破。” 见叶和欢神情困惑,马宁宁解释:“有个id号是‘我叫鲁智深’的跟帖说跟你住一个军区大院,他反驳了发帖者的内容,说的话很有说服力。” 说着,马宁宁用一种‘你不会’的眼神瞧她:“你都没关注那个帖子吗?” 那个帖子,叶和欢确实只看过一次,因为不想被影响心情,之后都没再去关顾。 “那你洗完衣服,可以去好好看一下。” …… 傍晚,叶和欢没去吃饭,趁宿舍里其她人不在,她打开电脑点进了b大的校园bbs。 那个帖子还被置顶着,热度始终没下去。 叶和欢清晰地记得当时底下那些羞辱她的话,有人幸灾乐祸看热闹,甚至还有所谓的知情人爆料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每个盖楼者都套着马甲,没人知道她们真实的身份,所以她们在网络上肆无忌惮地发表极端、偏激、不负责任的言论,站在道德的金字塔顶端,对其她人进行自以为是的谴责跟批判。 一楼楼地看下去,内容大同小异,还有人提出让b大开除她,一千多人点了‘支持’。 翻到26页时,叶和欢看到了那个id为‘我叫鲁智深’的网友留言。 “看到这个 帖子,简直笑了,人自己就是富家千金,住在xx区xx路103号的军区大院里,爸爸是恒远集团董事长叶赞文,爷爷是xx部部长叶纪明,外公是韩永松老将军,这样家世的姑娘还需要靠别人包/养过日子?” 留言底下还配着张图,正是她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地坐在叶家院子里吃馄饨的照片。 叶和欢:“……” 继续往下翻,那个‘我叫鲁智深’发表了不少留言。 “楼主你是男是女呀?是女人的话,那我可以理解你,毕竟大部分女人都善妒,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你要是男的,那我还真瞧不上你这种屌丝,让我来猜猜,叶和欢在学校里追求者那么多,你别是被人家拒绝后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这番言论被很多网友支持,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质疑楼主的用意。 ‘我叫鲁智深’的最后一条留言在倒数第二页:“那些落井下石的都洗洗回家睡觉,人家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男人怎么了?又没破坏人家庭,自由恋爱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宋庆龄不还嫁给跟她父亲差不多年龄的孙中山?在这里,我祝福叶姑娘跟她男人恩恩爱爱到白头,阖家欢乐,恭喜发财~~~” 叶和欢滑动鼠标滚轮,接下来的跟帖者都不再那么偏激,到下午4点多,已经没什么留言。 盯着那个‘我叫鲁智深’的id,叶和欢隐约猜到是谁。 手机震动了下,秦寿笙发来的qq信息——“去看了帖子没有?” 字里行间透露着邀功的口吻。 “嗯。” 叶和欢熟练地敲击键盘,输入框里立刻出现一行字,她还没打完,秦寿笙的信息已经过来:“没错,传闻中的鲁智深就是我,我就是鲁智深!不用太感激我,请喊我雷锋。” —— 接下来几天,网上那张帖子关注度有所下降,很快就比被刷到第二页,湮没在一干八卦杂闻的灌水帖中。 现实里的流言虽然没有平息,但也不像开始那样把叶和欢推到风口浪尖上。 依旧有很多女生对她冷眼相对,即便秦寿笙已经做了那番解释,不相信终究是不相信,坚持拿着那些谣言说事,叶和欢偶尔听到,也不会去找她们理论,但她越是这样云淡风轻,那些女生似乎越加讨厌她憎恨她。 用秦寿笙的话来说,这就是人的劣根性。 “比你好的人谁有空搭理你?本来在那个帖子出来的时候,她们等着看你像过街老鼠那样凄惨,结果发现你摇身一变成了枝头上的凤凰,不但不需要她们的怜悯,反而比她们高出不止一点点,既然不能站在高处同情你,那就往死里排挤你诋毁你呗。” …… 一空闲下来,叶和欢就会拿出手机来瞧,她跟郁仲骁的聊天短信停留在他来接她吃饭那天中午。 说好的一星期左右…… 她又算了一遍,默默地告诉自己,已经第五天了。 这星期叶和欢没回家,周日那天傍晚,班上的团委书记打电话给她,辅导员来了学校,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艺术学院的辅导员是个三十出头的男老师,姓任,叶和欢敲门进去时,他正站在饮水机前泡茶。 “坐。”他指了指旁边的木质沙发。 叶和欢坐下后,任老师也端着茶杯坐在她对面,隔着眼镜片看她:“对大学生活还适应吗?我听说你以前都在国外上的学,那边跟国内的教育制度还是存在很大的差异。” 叶和欢不认为辅导员找自己来只是像关心一下她的大学生涯,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回答:“其实还好,各有各的优点,而且我喜欢现在的专业。” “上次舞蹈专业的梁老师还跟我说,你舞跳得很好,她都想把你挖过去,她可是出了名严厉,难得这么夸一个人。” 叶和欢没有接话。 她觉得辅导员说这番话,不过是在为接下来的话题做铺垫,果然—— 任老师起身,去办公桌上拿了一个文件袋,重新回到沙发前时,他已经把几张纸从袋子里拿出来,摆在了茶桌上。 最美年华遇到你【142】你要再没消息,我可就准备红杏出墙啦 “你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家境也丰实,但有些事,还是需要谨慎对待。” 叶和欢低头看那些纸,第一眼就看到那行‘服设专业0602班叶和欢同学行为作风问题’的字样。 “这是周五那天塞在校长办公室的一封信。” 任老师喝了口茶,放下杯子的同时说:“叶同学,最近学校里到处都是关于你的传闻,我也听了好几个版本。揠” 叶和欢平静地回望他审度的眼神:“清者自清,老师,流言止于智者。” “那你有没有听过这个词,空穴来风?” 叶和欢一愣,待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搭在腿上的双手握成拳。 任老师交叠了双腿,叹息地说:“虽说这是你的私事,不止是我,包括学校都没资格干涉,但现在闹成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学校的形象,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花” 原来他们也知道这样对学校不好…… 既然知道,怎么不去好好查一下那个发帖人,积极处理把事情澄清?倒在这里对她做‘思想工作’。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遭受的非议,叶和欢冷冷道:“我的私事怎么了?难道我连怎么交朋友都要经由你们校方批准?还有,我没做过的事,你们别想往我头上栽,怎么维护校方形象是你们的事,我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没错,但不代表我需要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任老师皱眉,神情间已经有了不悦,但没发作,只是语重心长地道:“叶同学,我现在不就在跟你谈这件事?你先别激动,这件事,终归是需要一个解决的方法。” “那个帖子是老师发的?” “什么?”任老师神色茫然,等他回过神,当即驳斥:“胡说八道!我没事发那种帖子做什么?” “跟我同宿舍的那个叫周蔓的女生,其实是老师的外甥女,上次老师假公济私,把我的入党名额给了你外甥女,因为这件事周蔓被室友排挤,周蔓来找老师哭诉,老师一气之下迁怒于我,觉得是我太过嚣张,通过发帖子来整我。” 叶和欢抿了抿唇角,身子稍稍往后靠着沙发:“要是把这段话发到网上去,一定比我的帖子更热门。” “纯粹的胡说八道!” 任老师盯着她痞子样的姿态,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你说这些,没有任何的证据,根本就是无中生有!” “老师还知道没证据的话不能信~” 叶和欢蓦地站起身,任老师跟着仰头看她。 “我跟老师没必要继续聊下去,你已经相信那些谣言,我说什么都是错。我不需要一场完全不公正的谈话。” 叶和欢走到门口又回转过身,看着脸色铁青的辅导员说:“不管别人怎么传怎么编,你们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在这里上学,是正儿八经考进来缴了学费的,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你们没权利就那些谣言开除我。” …… 从办公室出来,叶和欢走去电梯门口,那里已经站了三个女生。 其中一人瞥见叶和欢,立刻用胳臂肘撞了撞说话的那人,三人不约而同看向这边,噤了声的同时眼神有些闪躲。 电梯还停在二楼没上来,叶和欢改走旁边的安全通道楼梯。 合上的安全通道门隔绝了那些低声私语。 叶和欢从五楼往下走,她知道不是自己草木皆兵,这些日子,已经遇到很多类似的情况。 想让自己表现得豁达一些,只当没看见没听见,但积压在心底的抑郁却越来越浓烈,说到底,她也不过才十九岁,还做不到谈笑间就让樯橹灰飞烟灭。 叶和欢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辅导员,什么狗屁为人师表,连最起码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快走到一楼时,她接到了范恬恬的电话。 范恬恬叽里呱啦一堆讲,内容无外乎是关于叶和欢的谣言,那个帖子已经闹到了校外,就连她那所三流学校都已经知道b大有一朵交际花,学生之间传得非常厉害。当时她正蹲坑上厕所,正巧外边有人说帖子女主角叫叶和欢,听到那些不堪词汇,她拎起裤子,一记飞毛腿出去,踹得隔间门哐当作响,然后冲过去跟对方非常欢快地掐了一架。 “你不知道,那姑娘有多矫情,我还没动真功夫呢,她就趴着盥洗台哭爹喊娘!” 听着范恬恬洋洋自得的声音,叶和欢感觉到一丝温存。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叶和欢你看,这个时候,你并不是一个人,还是有人愿意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 “喂喂?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被感动哭了?” 叶和欢握着手机,不轻不重地道:“我在想……某人裤子上现在是不是沾了屎。” “!!!”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看来拎上裤子之前,某人确实忘了用纸巾擦一下。 叶和欢捂着肚子蹲在楼梯间 tang,笑得没心没肺,笑声里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舒畅,然后她收到范恬恬的短信:“笑笑笑,笑死你个小婊砸!” 叶和欢回过去:“先回家把屁股擦干净,再来玩手机。” 范恬恬:“。。。。。。” 没一会儿,范恬恬又发来了短信。 【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之前我们那个留学生的群里,严舆突然找我问你学校地址。我问他干嘛打探这个,他直接下线没搭理我了。直觉告诉我,他一定会来找你。我跟你说啊,他要真来了,你得给我晾着他。】 叶和欢没回复,觉得没回复的必要,刚要把手机收起来,目光落在那个小吊坠上。 想到某个失踪已久的人,她伸出手指使劲弹下吊坠,一脸凶神恶煞地说:“你要再没消息,我可就准备红杏出墙啦!” 说完这句话,她又咧嘴笑了笑,可能觉得比起出/轨,自己出柜的可能还要稍微大一些。 …… 叶和欢回宿舍之前,顺路在食堂打包了晚饭。 正值饭点,宿舍里只有周蔓在,她对叶和欢的态度没再像前几天那样冷淡,在叶和欢打开饭盒打算吃饭时,周蔓突然说:“辅导员找你谈帖子的事了?” 叶和欢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语气。 “那些谣言……你真的不介意?” 今天的周蔓,话有点多,而且看着她的眼神古怪—— 叶和欢索性放下筷子抬头:“你有话就直说,不需要拐弯抹角。” 周蔓脸色有些难看,说了句‘没什么’,从桌上拿了本书匆匆离开宿舍。 …… 晚上,洗好澡上/床,叶和欢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点开到她跟郁仲骁短信聊天界面,查看以前两人的聊天记录。 指尖轻敲手机边框,有一下没一下,带着某种迟疑的心理。 不知过了多久,她辗转翻身,趴在枕头上,在输入框里打了一行字,然后按下发送键。 【试一下信号<( ̄v ̄)/】 等到宿舍熄了灯,手机都没有震一下。 叶和欢抱着手机睡过去前,还在心里画怨念的小圈圈,这部队订的什么强盗规定,连手机都不让人用…… —— 三界训练基地的夜晚,并不像别处那样万籁俱静,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枪弹冲撞声。 张继从临时搭建的食堂钻出来,左顾右看,一路瞎溜达,快要迈出红军防护网边界时,被一脸正气的站岗士兵拦下来:“战俘不能出营地!” 成为战俘,对军人来说,绝对是军旅生涯里的奇耻大辱。 张继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那个小兵,虎落平阳被犬欺,在一双双炯炯眼镜的监视下,他灰头土脸地往回走。 其实他也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栽了呢? 明明都已经部署好了的…… 问题是,还栽在一群新兵蛋子手里,回去后都抬不起头,估计还得被师长喷一脸的唾沫星子。 张继满心纠结,然后让他瞧见了这起被俘事件的罪魁祸首! “我说你心情真够可以的,还在这里赏月。” 郁仲骁抬头,看见已经走到自己跟前的张继,嘴边噙起淡淡的弧度,笑而不语,张继一屁股在他旁边的石头坐下,越看越觉得像那么回事:“其实你是红军派来咱们蓝军的奸细?” 那时候他们都快完成转移工作,某人突然跑了回去,以前多神勇的一个人,这次愣是下就被抓了。 他不放心,跟着过去。 然后就像连环圈,一拉一串子,都跑战俘营来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143】仲骁,你……是不是想你女朋友了? 张继摘了作训帽,扒拉几下短寸头,想起来就有些烦躁,忍不住对旁边的罪魁祸首说教:“你说你当时想什么呢?这完全不像你以前的作风,现在这样,简直是在胡闹嘛!” “有东西落在了那里。揠” “首长什么时候交给你东西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我自己的东西。” “……” 张继静了几秒,随即破口大骂:“我特么想锤死你!” 郁仲骁没作声。 “拿出来让我瞧瞧,那东西有多重要,能让你这么火急火燎地回去?” “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 张继的音量一下子拔高:“不重要你去拣它做什么!?花” 说着,转头看旁边的郁仲骁。 见郁仲骁神情泰然,张继真想掰开这家伙的脑子看看被人换了内部器件,不然怎么这么犯抽? 郁仲骁突然说:“有没有带手机进来?” 张继愣了下,被他问得一头雾水,敢情这人怀疑是自己违规操作泄露了行踪? “我还说你是内奸呢,你倒恶人先告状——” 郁仲骁看不远处的坦克,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随口问问。” 张继没再说话,他从作训服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香烟扔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根,狠狠吸了一口,然后身体往后仰躺在了那块平坦的石头上。 夜空漆黑,除了一轮弯月再无其它。 郁仲骁拿着那根烟,没有点火。 张继隔着青白色的烟雾看向坐在一旁的战友,郁仲骁也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半截裤腿沾了泥土,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此刻,他正低头,像是百无聊赖地把玩那根香烟。 “仲骁,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张继开口问。 其实不止今天,张继总觉得这次跟自己搭档的郁仲骁像是换了芯,做事依旧沉稳,却给他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 或者,不是心不在焉,应该用‘心有牵挂’这个词更贴切。 张继之前也听老赵说起过郁仲骁带了年轻漂亮的女朋友回部队,但他没往心里去,因为觉得不靠谱。 都说最了解自己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张继跟郁仲骁上的一所军校,大学四年,两人在各个科目上轮流做第一,他打从心底把郁仲骁当作自己的竞争对手,到后来,两人惺惺相惜成了朋友,张继自认为自己虽不是最了解郁仲骁的人,但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了。 凭他对郁仲骁的熟知,这人性格闷得很,真做不出来带着女朋友招摇过市秀恩爱的事情来。 但就在上周六,张继去宿舍找郁仲骁,结果只看到郁仲骁的小跟班抱着那只猫在晒太阳,至于郁仲骁,周末两天都不见人影。 “你不会真找对象了?” 郁仲骁没否认。 张继又问:“相亲认识的?” “不是。” 那就是自己找的。 “你国庆就是跟她出去了?” “……” 张继怎么都想不出头绪来,扭头问道:“你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跟人认识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以前认识的。” “大学同学?部队战友?不对呀,老赵说人姑娘看上去很小,像还在上学。” 郁仲骁站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尘,说:“回去了。” “我刚开始问你就要走了?”张继连忙坐起来,紧追上去:“瞧你那宝贝样,你回去找的东西就是人送的?” 张继突然什么都明白了,包括郁仲骁刚才问他有没有带手机。 再仔细想想郁仲骁最近一连串反常的行为,不难看出端倪来,以前都没见他因为私事在工作上分过心…… 他觉得自己可能揪住了郁仲骁的把柄。 快走到关押战俘的地方时,他上前一把扯住郁仲骁的手臂,郁仲骁被迫停下了脚步。 张继笑眯眯地看着他,半晌才开口:“仲骁,你……是不是想你女朋友了?” —— 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叶和欢的手机也震动起来,对方像是掐准时间打来的。 来电显示小姑的号码。 叶知敏来了学校,这会儿就在教学楼一楼大厅等她。 跟室友道别,叶和欢匆匆下楼,一下来就看到叶知敏正站在宣传窗前看那些校报,快走近时不由放慢脚步,对叶知敏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学校,叶和欢不愿往坏处想,但又忍不住产生某种不好的预感。 尤其还是在辅导员找她谈话的第二天。 大一开学时,她在家庭资料卡母亲那一档,填的是叶知敏的手机号码。 照理说,大学里是不兴请家长的,但昨天她跟辅导员不欢而散,真不保证辅 tang导员会不会去sao扰叶知敏…… 叶知敏听到动静转过身,看见背着书包的叶和欢,莞尔:“没跟同学一起走?” “我让她们先回去了。”叶和欢手指指楼梯旁的侧门,又问叶知敏:“小姑,你怎么突然来我学校?” “刚巧来这边办事,顺便来看看你。” 叶知敏脸上的笑容温善,看不出任何异常,她从包里拿出车钥匙:“走,先带你去吃饭。” …… 叶和欢坐在餐厅里,越发觉得这顿饭有点类似于鸿门宴,气氛不对劲,女人直觉告诉她,叶知敏可能知道了什么。 叶知敏望着对面两手捧杯子、埋头喝橙汁的侄女,想起刚刚在办公室辅导员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得知帖子事件时,叶知敏第一反应是——绝对胡扯。 当她看到那些尖酸言论,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知道自家侄女叛逆,但不至于作出这种事来,更何况以他们家的情况,养十个叶和欢也绰绰有余,哪里需要孩子去动这些歪门心思? “最近在学校里还好吗?” “嗯,挺好的,就是课有些多。” 叶知敏欣慰一笑,余光里注意到叶和欢左手腕上的金手镯,样式不算新颖,不像十八/九岁小姑娘会买的。 察觉到小姑的目光,叶和欢把左手放到了桌底下。 叶知敏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问她:“什么时候喜欢戴金器了?以前没见过这个手镯,刚买的?” “……喔,上次十一出去买的。” “姑姑那里有条刚从香港带回来的项链,你如果喜欢,可以拿去戴。” 叶和欢觉得自己越遮掩越显自己心里有鬼,索性抬起手腕,大大方方把手镯在叶知敏面前晃了晃。 “我就随便买来戴戴的,估计过几天就生厌了。” 叶知敏笑而不语,细长如玉葱的手指捏着小勺子在咖啡杯里搅拌。 她像在斟酌自己说话的语气。 过了会儿,叶知敏才道:“欢欢,你老实告诉小姑,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叶和欢握着杯子的手不由收紧,她抬头对上叶知敏审视的目光,心跳跟着一顿,随即又故作镇定地咕哝:“小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没头没尾的,吓了我一跳。” “小姑就是想关心一下你,怎么,不能问?” “没有……” “那你就告诉小姑,跟你处对象的男同学叫什么名字?” 错开跟叶知敏对视的眼睛,叶和欢假装去喝饮料,边漫不经心道:“我没找男朋友啊,想说也说不出来。” 叶知敏见她眼神闪躲,一颗心直往下沉。 她不禁又想到网上那个说叶和欢被老男人包/养的传言。 叶知敏不相信自家侄女会当人情/妇,但这不表示叶和欢不会跟那些四五十岁的‘黄金单身汉’有来往。 之前她还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新闻,一单亲家庭长大的女孩,打着真爱的旗帜,还没大学毕业就跟一个可以当她爸爸的离异男人订了婚,那男的跟前妻还有个十几岁的儿子。 四十几岁的男人或许很有魅力,可是再过二十年,当男人先步入迟暮,还会如最初那般甜蜜幸福吗? “欢欢,你这个年龄,对什么都充满新鲜感,小姑不希望看到你走错路。” 叶和欢抿紧唇瓣,拒不承认:“小姑,你真的想多了。” “我是过来人,你有没有说谎,从你的神态举止就能看出。” 最美年华遇到你【144】接到郁仲骁电话,心神顷刻间被扰乱 叶知敏看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得语重心长:“你年纪太小,很多事都看不明白,这些话我上次就跟你说过,小姑不是不同意你谈朋友,只是希望你不要瞒着家里,最起码得让我们知道他是谁。终” 叶和欢用牙齿咬着内侧嘴唇,没吭声。 叶知敏退了一步:“如果你不想说他的名字,那你告诉小姑他是什么样的人总行?” “我有男朋友了当然会告诉小姑,可事实上我真没有。” 叶和欢还是不肯说。 叶知敏清楚自家侄女性格,知道不能硬逼,正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欢欢,小姑是为你——” “这里这里!” 对面的叶和欢突然探身抬手,冲端着餐盘的服务员挥舞,成功打断了叶知敏。 看着走近的服务员,叶知敏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服务员将两盘意大利面摆上桌。 叶和欢兴致勃勃地用叉子绕了几根面条,刚张嘴,又想起了什么,抬头看向叶知敏:“小姑,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配” 叶知敏瞧着她装傻充愣,无奈摇头:“没什么,吃东西。” —— 饭后,叶知敏送叶和欢回学校。 刚目送叶知敏的轿车离开,叶和欢接到秦寿笙的电话,秦寿笙在那边说:“我知道是谁发的帖子了。” …… 宿舍里其她人都在,除了周蔓,另外四个人都趴在床上睡午觉。 叶和欢进去时,周蔓正出神地望着书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有点难看,听到关门声,周蔓像被突然惊醒,扭头看向在自己位置上脱鞋的叶和欢。 拿了手机,叶和欢准备上/床,周蔓却开口喊住她,心事重重的声音。 怕吵醒其她人,叶和欢让周蔓一起去宿舍外面。 “你能不能别把事情上报给学校?”周蔓咬着嘴唇道。 “理由?” 周蔓沉默了。 “连你自己都说不出让我不了了之的理由,我为什么还要以德报怨?” “反正这事已经消下去了——” 周蔓的声音越来越低,可能连她自己都意识到这话有多不要脸,但还是目带恳求地望着叶和欢:“他以后都不会再做这种事了,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学校如果知道是他做的,一定会处分他的。” “既然知道后果,当初为什么还要去做?” 周蔓红了眼圈,嘴唇嗫嚅:“他只是……只是太喜欢你而已,你何必逼人太甚?” 这一年多,叶和欢成熟乖巧了不少,其实骨子里还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加倍奉还’的执拗脾气,她让校方处理这事,而不是眦睚必报,已经算是对陈浩的宽容。 现在听到周蔓这么说,叶和欢的声音冷下来:“周蔓,是不是在你看来,喜欢一个人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不是这个意思。” “要不这样,我现在也叫人去网上给你发个类似的帖子。” 周蔓的脸色瞬间发白。 “你看,我只是随口说说,你都怕成这样,我这些天经历的一切,难道不值得我为自己讨个公道?有一点,我希望你不要混淆,在这件事上,我才是受害者,现在我不过是把真相公之于众。” 话毕,叶和欢不再理会周蔓,推开大厅阳台的门回宿舍。 等叶和欢爬到床上,周蔓才进宿舍,不知道坐在底下干什么,没多久又拿上包出去了。 —— 叶和欢是被马宁宁叫醒的。 “别睡了,快点下来,有东西给你看!” 叶和欢刚套上拖鞋,马宁宁已经把自己的笔记本搬过来,她边操作鼠标边说:“刚才我朋友发qq信息给我,说bss上又出了个热门帖子,跟你有关,我特意去看了看,发现已经有好多人在跟帖。” 翻到帖子首页,马宁宁让了个位:“你自己过来瞧瞧。” 叶和欢坐到书桌前,手指搭在鼠标滚动条上,她看到帖子的标题——扒一扒b大某些因爱生恨的男同胞。 帖子开头放着一张像素无比清晰的照片。 叶和欢认出,照片里那个手拿话筒站在舞台上的女生就是自己,陈浩则捧着一束鲜花站在她对面。 往下翻,叶和欢看到另一张光线偏暗的照片。 应该是偷/拍的。 照片里有一个穿着黑色外套、把脸掩于衣帽下的男人,从身影来看,年纪不大,背景是一家外观破落的网。 “我真没想到,一个男人还能这么小肚鸡肠。” 马宁宁刚才已经大致看了一遍,这会儿忍不住吐槽:“就他还经管院的高材生,简直拉低整个高材生群体的素质。” 叶和欢快速浏览了帖子。 通篇出现的人物都用大写 tang字母代替,叶和欢是y,陈浩是c,陈浩在文艺晚会上表白叶和欢的事,当时很轰动,加上前些天的那些谣言,大学生又是个八卦群体,配上开头那照片,大家很自然就把两人代入到这个帖子里。 帖子开头,先把y同学跟c同学的情况都简述了一遍,然后又把c同学怎么喜欢上y同学的事讲了一通,最后是c同学被拒绝后怀恨在心,去偏远的网发了帖子散播谣言往y同学身上泼脏水。 发帖者的id是‘请喊我真相帝’,个性签名显示——挖掘流言背后的真相,还校园一个清静。 至于帖子,写得有理有据,找不到明显的漏洞。 马宁宁啧啧咂舌:“弄这个东西估计得费不少心思,果然这个社会,还是有正能量的!” 叶和欢继续看下去,有人质疑发帖者怎么那么巧就拍到那张网照片,也有认识陈浩的人在底下留言,认为这个帖子纯属捏造,要求立即删除帖子。 ‘请喊我真相帝’回复了一个跟帖者:“证据已经上报给校方,我相信学校会就这件事作出公正的回应。” 到第二天上午,帖子已经有五千多条留言,比叶和欢当时的帖子还热门。 要不是陈浩不甘心,又偷偷跑去网想要顶起旧帖,也不会被早就怀疑他的秦寿笙逮了个正着。 —— 周三下午,叶和欢没去上英语课,正看韩剧,宿舍门哐地一声被打开。 鸭子急匆匆进来,把书包随便一甩,拖着椅子到叶和欢身边,一屁股坐下,摆着国家领导人的姿势,气喘吁吁地说:“陈浩被处分了,通知现在就贴教学楼底下那块黑板上!” 叶和欢有些诧异于校方办事的效率:“这么快?” “是呀,记了大过,通报批评。”马宁宁已经站在宿舍门口:“整个学校这会儿都沸腾了。” “谁叫他使坏,自作自受!”鸭子撇了撇嘴角。 “还不止这些呢!” 文湘也回来了,放下书包才继续说:“本来经管院那边推荐陈浩明年去美国作交换生,成的几率很大,现在这么一闹,直接撤下来了,以后各类奖学金都没了,以后在档案上都会留着这‘神来一笔’。” 叶和欢没多大感触,倒是鸭子跟马宁宁唏嘘不已,可惜一个前途光明的优等生就这么给毁了。 鸭子说:“换做我,立刻退学卷铺盖走人。” “我听说陈浩家里条件一般,父母好像早就离异了,应该不会退学。” 说着,马宁宁担忧地看向叶和欢:“你们说,他会不会……” 包括叶和欢在内,几人纷纷抬头看向神情诡异的马宁宁,等着她说下去,谁知马宁宁嘴巴一咧,笑呵呵地道:“你们干嘛那么严肃,我就随便一说。” “滚~”叶和欢拿起桌上一根火腿肠扔过去。 …… 确实如马宁宁所说,吃晚饭时,叶和欢刷了会校内网,到处都是陈浩受处分的消息。 就像当初要求学校开除她,这次,要求被开除的对象换成了陈浩。 原以为看到这样的消息,会觉得大快人心,要是以前的她,指不定在真相大白后叫上一群朋友,开瓶庆饮,还要把陈浩骂个狗血淋头,但现在看着满屏幕责骂陈浩的话,叶和欢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想法。 连一点大仇已报的畅快感都找不到。 或许是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没把陈浩这人放在心上,所以才不在得知他的所作所为后牵动情绪。 —— 晚上,叶和欢做了一个梦。 藏在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她从梦中惊醒,拿过手机一看,上面是郁仲骁发来的短信,他说——【我回来了】 军演结束了吗? 叶和欢能感受到自己心底的喜悦,刚打算回复,耳边响起沉重的关门声。 睁开眼,入目的是宿舍墙壁,天已经大亮,叶和欢下意识去找自己的手机,还静静躺在枕头底下。 手机里没有那条郁仲骁告知她回b市的短信。 难道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 下午,叶和欢再去上课,教室里同学看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也没人再坐在她后面说些冷嘲热讽的话。 现在全校的话题人物已经是陈浩了。 七八节下课,叶和欢把书包留在教室,跑去洗手间上厕所。 回来后,拎了书包走人,顺便掏出书包暗格里的手机看时间,结果发现有个未接来电。 是一个座机号,但不是本地的。 叶和欢正想着这是诈骗电话呢还是打错了,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来电显示还是刚才那个座机号码! 震动响了几声后,叶和欢才接起电话:“喂?” “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在干什么?” 熟悉的男性嗓音通过电波传输过 来,带着些许沙哑,像一根蜂尾针扎中叶和欢的神经,她不知道是信号不好还是自己手误,听筒里随即传来‘嘟嘟’的忙音,再去看手机屏幕,已经暗了。 整整一星期没听见他的声音,现在突然听到,这种感觉让叶和欢又回到第一次接他电话时的情景。 心神顷刻间被扰乱。 怕他不再打过来,她立刻点开通话记录,照着那个座机号回拨过去。 响了一声半,那边就接了。 “喂?”依旧是郁仲骁低沉有力的声音。 叶和欢松了口气,还好他没走,还守着电话,随即她又委屈道:“之前我去洗手间了,衣服没口袋,手机就放教室了,刚才可能是我不小心按到,因为太激动了……” ‘激动’两字,她说得很轻,也有些口齿不清。 “刚下课?”郁仲骁问。 叶和欢嗯了一声,继而反问他:“你呢?演习结束了吗?” “嗯。”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边突然响起汽车按喇叭的声音,然后她听到郁仲骁的说话声:“今晚,刚从基地出来。” 从三街镇到b市,一个多小时车程,现在才6点…… “到b市后直接回部队吗?” 叶和欢其实想见郁仲骁,但又怕耽搁他工作,不敢贸贸然开口,只能拐着弯问。 最美年华遇到你【145】突然出现在部队里的韩菁秋 叶和欢等了会儿,久久不闻那头的回答。 她之前在网上查过三界基地,位于安徽的三界镇,想到自己刚才听见的鸣笛声,很有可能是郁仲骁在半途下车,找了一家小店打公用电话,还有战友在等着他,这么一想,她立即道:“你现在应该挺忙的?别跟我打电话了,快去工作……” “想我了?” 郁仲骁低声问。 叶和欢挂电话的动作一顿,生出某种奇妙的感触,有些羞赧,但还是大大方方承认了:“对啊!” “……夥” “那你呢,有没有想我?”她腆着脸问。 “……”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叶和欢不知道他这是承认呢还是承认呢,自己也跟着傻乐呵。 郁仲骁突然说:“晚上八点半,我去学校接你。” 这句话,叶和欢浓缩成四个字——我去接你。 她甜蜜地咧了下嘴:“好。” 叶和欢又听见汽车鸣笛,像是在催促,郁仲骁低低的嗓音随即响起在她耳畔:“那先挂了。” “……嗯。” “记得去吃晚饭。” 放下手机,叶和欢嘴边不可遏止地扬起笑弧,回来了,真的回来了,那个梦,算不算是一种预兆呢? —— 叶和欢在食堂扒了几口饭,回到宿舍,六点二十几分。 离八点半还有两个小时。 看了会儿韩剧,发现看不进去,合拢笔记本在宿舍里走来走去,惹来鸭子的抗议:“晃得我眼睛难受!” “今天这么开心?”文湘看出她的异样。 “有吗?”叶和欢捂着脸颊装无知。 鸭子扭过头补刀:“非常有,整一思春少妇。” 叶和欢坐回位置上,眼睛盯着桌上的闹钟,看秒钟滴答滴答走动,从没像这一刻这么希望时间能按快进键。 7点整,叶和欢在宿舍待不住,索性拎着书包出去瞎晃。 晃到校门口时,她想起滨江苑那套公寓。 等会儿郁仲骁接了她,应该就是去那里过夜…… 一辆空的士就要从跟前开过去,叶和欢忙不迭伸手拦住,上车后,她报了滨江苑的地址,虽然知道郁仲骁没把手机带身边,仍然拿出手机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在滨江苑等他。 郁仲骁说八点半,应该是要先回部队。 他来接她,需要联系,一定会带上手机,到时一开机就能看到信息,这样,他就可以直接去滨江苑。 家里有军人,所以叶和欢大概知道,军演跟真的战争差不多,不吃不喝不睡是常有的事。 她不想成为郁仲骁的负担,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他更辛苦。 司机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面目和善,主动跟她搭话:“小姑娘是去跟男朋友约会吗?” 因为互不相识,所以叶和欢没避讳,痛痛快快承认了。 “那怎么不让他来接你?大晚上,女孩子自己出门不安全。” 叶和欢眉眼弯弯,抱着自己的书包说:“他是军人,刚从外地演习回来,反正坐车方便,我可以自己过去。” 经过一家商场,叶和欢想到公寓里空空的冰箱,临时改了主意让司机停车。 付车费时,司机看她漂亮懂事,没有收她燃油费。 叶和欢下车之前,特意瞄了眼出租车上的时间显示,晚上7点37分。 —— 一辆辆墨绿色的军卡载着一路的风尘驶进了b军区某师的营地。 越野车刚停好,郁仲骁从副驾驶下来,他关上车门,冲车里的张继知会:“这些天大家都累了,今晚让他们好好休息,有事你照看一下,我先回宿舍。” 说了冠冕堂皇一大堆,其实最后一句才是他的重点。 张继已经不想再说什么,别开脸挥挥手,一想到师里三十岁还没女朋友的又只剩下自己,顿觉心累。 刚才在三界镇,看郁仲骁站在小店门口神情温柔地打电话,张继的下巴差点掉下来,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像初尝情事的愣头小子,他无意间发现郁仲骁那天捡回来的只是个小吊坠,我去~无语到直翻白眼。 “我说,某人是不是忘了明天会议上等着挨批做检讨的事?” 郁仲骁刚摘下作训帽,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从驾驶座旁边走过时听到车里传来不咸不淡的男声。 张继单手靠着车窗边缘:“到时候别怪老战友没提醒你。” 郁仲骁搭在他肩上左手稍稍用力,随即便收回,说了句‘走了’就迈着长腿离开。 望着那道匆匆的背影,张继这才想起,自己都还没问女方叫什么名字呢! …… 郁仲骁边走边解腰间的武装带,刚到宿舍楼下,值班的士兵已经起身立正:“参谋长好!” tang “还能认出我?”郁仲骁那张乌漆漆的脸上带着淡笑,心情似乎很不错。 士兵讪讪地摸着自己的脖子:“住在这幢宿舍楼里,又是上校军衔的没几个,加上您最高大,而且气势上……也不一样。” 郁仲骁点头,准备上楼,士兵突然叫住他:“对了,参谋长,韩副司令刚才来找过您!” 韩副司令,在b军区,配得起这个称谓的,只有韩永铭。 “韩副司令见您没在就留了话,他在您办公室等您,让您回来后过去一趟。” 郁仲骁看了看腕表,下楼梯,重新戴上了作训帽。 …… 整幢行政办公楼没几处亮着灯,郁仲骁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门虚掩着,能看见从门缝里透出的光亮。 “骁哥哥——”柔美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不等郁仲骁回头,腰间蓦地一紧,韩菁秋已经从后抱住他,说不出的依赖跟悔意:“你总算回来了,我以为……你知道了我在这,所以故意躲着不见我。” —— 叶和欢在地下超市逛了一圈,买好零食跟水果,又跑到商场五楼去美食城打包了一份外卖。 她觉得,郁仲骁那么匆匆赶回来,应该来不及吃晚饭。 乘扶梯下去,到达三楼,恰巧看到某品牌家居的专柜前站了个西装革履的青年,身后跟着两个助理样的下属。 叶和欢没想到又会在商场里遇见严舆,在对方转过头来的时候,她踏上了下行的扶梯。 从商场出来已经8点零几分。 叶和欢走到站牌边,给郁仲骁打了电话,还是没开机,心里有些失落。 公交车比出租车早到,她看了路线,没有滨江苑这一站,但同仁路离滨江苑不远,大概两分钟的脚程,叶和欢稍作迟疑,还是拎着东西上了车。 …… 公交车停靠在同仁路站牌,叶和欢下车,从这边去滨江苑的那条路,两旁树影茂盛,但并没有什么行人。 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只有夜间小虫轻微的鸣叫声。 走了一段路,叶和欢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没发现有人跟踪自己,可能是她多疑,但也因此开始心慌,毕竟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 站在一处路灯光下,叶和欢先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郁仲骁。 打了两个都不通。 叶和欢正想着要不要打给秦寿笙压压惊,突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感觉有人走向自己,她倏地回过身,看到的却是戴着鸭舌帽的陈浩。看清灯光下那张清俊却略显苍白的脸,叶和欢稍稍松了口气,但也不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叶和欢开口问。 陈浩盯着她雪白的小脸,神情平静得诡异:“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晚上不待在学校,跑这里来干什么?” 叶和欢蹙眉:“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回答你。” 下一瞬,陈浩已经逼近,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不甘,两手死死握成拳:“你是不是来见你那些情人的?他们到底哪里比我好?就因为他们有钱有势吗?因为我家境不好,所以你把我的感情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这样的陈浩,让叶和欢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因为你,我断送了大好前程,我难道不该讨个说法吗?” 叶和欢被他逼得倒退两步:“我喜欢一个人,跟他的家境无关,我对你没感觉,这点我早就告诉过你!” 最美年华遇到你【146】她对着救她的那个人,喊了小姨父 陈浩冷笑:“什么感觉不感觉,不过是你找的借口!你跟别的女人也没分别,骨子里拜金又贪图享乐!” “如果你认定是这样,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叶和欢不想跟一个偏执自我的人浪费时间,说完欲走,陈浩却快她一步,拽住她的胳臂:“是不是被我说中,所以恼羞成怒急着逃走?” “你说中什么了?”叶和欢被他弄得心烦,顾不得害怕:“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陈浩置若罔闻,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力气大得惊人:“和欢,你等等我,再过三年我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一定找份很好的工作,你想要什么我都会买给你的。颏” “我不要你买什么,你快放开我!”叶和欢使劲挣扎。 “你是不是嫌我赚得不多?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工作,让你过上好日子……夥” 陈浩像是魔魇了,猛地上前抱住叶和欢,不顾叶和欢的反抗,嘴里絮絮念叨:“和欢,我跟你发誓,我不会像那些富二代那样对感情不专一,我会一辈子珍惜你,你不要拒绝我了好不好?” 叶和欢的心跳扑通扑通,陈浩说的话诡异又疯癫,令她生出了不安,刚要喊‘救命’,一只干燥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唔唔……” “不要喊人,和欢,我不会伤害你的。” “和欢,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没有人会比我爱你——啊!” 陈浩一声痛呼,直觉左眼火辣辣的疼,下意识放开叶和欢,抬手去捂自己被重重砸了下的眼睛。 购物袋掉落在地上,东西撒了一地。 叶和欢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没跑几步,陈浩已经追上来,伸手大力拽住了她的后衣领。 头皮一阵发麻,叶和欢的头发被扯住,她本能地尖叫:“救——” ‘命’字还没喊出口,嘴巴已经被堵住。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叶和欢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是谁打来的,陈浩夺过手机狠狠砸在地上,咬着腮帮:“你想跟谁通风报信?是不是觉得害我还不够惨?” 说着,他使出一股蛮力把叶和欢往旁边阴暗的弄堂里带,挟持间,叶和欢的书包掉在地上。 狭仄的弄堂,放着几个垃圾桶,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叶和欢额头渗出冷汗,手上拼命挣扎,放开,快放开! 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不知道陈浩究竟想做什么,突然,后背撞到坚硬的墙壁,后脑勺也重重磕碰了下,疼得视线有些漂浮,她的耳边响起陈浩阴恻恻的声音:“是你逼我的,我本来不想这么对你,可是你犯贱我能怎么办?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谁干过你,你就会像母狗一样倒贴上去……” 陈浩的左眼已经红肿,原本白净的俊脸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显得可怖。 当他的手摸上自己脸颊,叶和欢唔唔叫着想躲避。 那种感觉就像吐着蛇信子的蛇在她身上游走,说不出的恶心难受。 陈浩摸着叶和欢的小脸蛋,细腻白皙的肌肤让他整个心都悸动起来,他不禁回想起宿舍里男生看的那些毛片里浑身赤/裸的女/优,白花花的大腿,细窄的腰,圆翘柔软的臋,鼓鼓的胸/脯,还有那一声声娇媚的呻叫声…… 那时候,他躲在厕所里,听着外面的淫声浪语,边解开裤头打手枪边幻想的对象就是叶和欢。 他们都说,会跳舞的女生腰肢特别软,在做/爱时能摆出各种高难度的姿势,现在,喜欢的女生被自己控制着…… 陈浩忍不住低下头,视线落在叶和欢因为呼吸急促而起伏的胸上。 他不是不害怕,因为从来没干过这种事,但那一点点忐忑,很快就湮没在兴奋之中。 有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叫嚣着—— ‘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她就是你的了,而且她那么贱,跟过那么多男人,上一个失了童贞的女人,受委屈的是你陈浩。女人很容易因为性/爱上一个男人,况且事后她肯定不敢宣扬,到时候她家里为了保全面子一定会把她嫁给你。’ 陈浩猛地把叶和欢压在墙上,弯下头去亲她的下颌跟脖子,嘴里不停喃语:“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要拒绝我,不要拒绝我……” “唔——”叶和欢的身体被钳制着,只能摆头避开他的触碰。 那是完全不同于郁仲骁用大手抚摸她身体的感觉,除了恶心只有恶心,被羞辱的愤怒让她浑身颤抖,当他按着她口鼻的手稍有松懈,叶和欢张开小嘴,狠狠地咬住陈浩的手掌心,她此刻有多气愤,用的力道就有多大。 陈浩吃疼,用力地将她摔开去。 叶和欢的额头撞到垃圾桶,她忍着膝盖的痛楚强行站起来,想跑出弄堂,还没站稳,人又被扯回去,重重跌在地上。 “让你咬我,让你咬我……” 陈浩咬牙切齿地猩红了双眼,反手就给了叶和欢一巴掌。 叶和欢的嘴角破了皮,陈浩跨坐在她的身上,又一耳光扇过去:“叫你跑!说,还跑不跑了!” 说着,粗鲁地去扯叶和欢衬衫的领口。 “你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 叶和欢拼命护着自己胸口,她的求救声回荡在空寂的弄堂里,陈浩被她喊得心慌意乱,双手改为掐住她的脖子,咬着牙威胁:“不准叫!不准叫听到没有?” 咽喉被死死扼紧,叶和欢只觉得呼吸困难,因为缺氧,一张小脸失了血色。 她的手下意识在地上乱摸,无意间碰到一个类似酒瓶的东西,握紧,使劲全身力气朝着陈浩的后脑勺挥去。 紧接着响起玻璃碎裂的清脆声。 “啊——”陈浩的惨叫响彻整个弄堂,白t恤的衣领很快被从后颈流下的血液染红。 叶和欢推翻身上捂着后脑勺的陈浩,因为缺氧,她眼前发昏,想要从地上爬起来,陈浩却突然扯住她的右腿,像是被突来的疼痛刺激到,发了疯地从旁边的垃圾里胡乱拽出一根数据线,缠住叶和欢的脖颈用力往后拽。 “看你还敢不敢打我,不要脸的贱人,臭婊/子!” 温热的液体一滴又一滴落在叶和欢的脖颈处,是陈浩头上的血,他那双眼在血色的晕染下尤为明亮阴森。 叶和欢的耳膜嗡嗡作响,只听见自己粗重短促的呼吸声,视野也越发模糊。 这一刻,叶和欢又想起了郁仲骁。 “和欢!和欢……” 昏昏沉沉的时候,叶和欢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似乎很遥远,又好像越来越近。 那道男声越来越近:“和欢,你在哪里?” 陈浩彻底慌了神,没想到会有人来,松了手里的数据线,连滚带跑从地上起来,撒腿朝着弄堂另一头跑去。 “……” 叶和欢仅凭着最后那丁点意识,扶着墙壁站起来,两条腿打颤打得厉害,她身上的衬衫已经残破不堪,左脸颊又红又肿,但她心里却轻松下来,没事了,没事了,就是挨了点打,还好陈浩没来得及玷污她的清白…… 喉咙很痛,痛到喊不出声来,她只能朝着弄堂口缓慢走去,还没走多远,因为体力透支,又跌倒在地上。 有急促紊乱的脚步声在朝这边靠近。 叶和欢的眼皮很沉,她看不清,听觉却变得无比敏锐,下一瞬,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闻着来人身上的烟草味,恐惧隐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后怕。 叶和欢鼻子涨酸,张了张嘴,咽喉像被镰刀割过般疼痛,声音沙哑干涩:“小姨父……我……怕……” 对方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便用手轻抚她的背,低声道:“别怕,我在这里。” 得到承诺,叶和欢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 叶和欢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有各种声音,推车滚轮摩擦地面的哗啦啦声,镊子之类器械放回盘子里的声音,还有男女的争执声。 “她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难道连在医院陪她一夜都为难你了吗?” “……叶赞文,这里所有人,谁都可以指责我,除了你。她父亲这些年能对她不闻不问,我为什么要不忍心?是我生的又怎么样?也许她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一个错误。”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到一屋子的人,还没看清有谁,已经陷入更沉的昏睡里。 最美年华遇到你【147】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一个人 病房里的人进进出出,时而安静时而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叶和欢甚至知道有护士在给自己换点滴,脑子里明明有意识,但就是睁不开眼,像累极了,一直维持着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到后来,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搭在被子外的右手被握住,略显粗粝的大手牢牢包裹着她微凉的指尖,对方应该是个男人,坚毅又有些扎人的下巴抵着她的虎口,良久,他低头,温热的薄唇印上她的手背,像是心意相通一般,她从这个亲吻里感受到在意,还有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叶和欢隐约听到叶知敏担忧的说话声:“医生,人已经睡了这么久,怎么还不醒?” “你们放心,病人已经没什么大爱,可能是因为之前受到惊吓,加上脖子受伤,引起了颈动脉窦性晕厥,最迟今晚上就会醒——芘” 接下来医生还说了什么,叶和欢没听清楚,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睡着了。 —— 叶和欢是被眼前的黑影给晃醒的,她的睫毛颤了颤,慢慢掀起沉重的眼皮,看到秦寿笙坐在床边。 秦寿笙手拎着绳子一端,另一端栓着个小球在她跟前晃来晃去,贱贱的样子。 叶和欢环顾了一圈,除了秦寿笙,病房里没其他人。 见她睁开眼,秦寿笙脸上表情变得丰富多彩,惊喜道:“睡了这么久,总算舍得醒啦?” 叶和欢大脑晕乎乎的,四肢也无力,有瞬间的迷茫,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痛得厉害,连咽口唾沫都很吃力,她又想对秦寿笙笑,扯了下嘴角,左脸颊传来隐隐的肿痛,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脸蛋,她犹记得,陈浩发狂似地扇了她好几个巴掌。 想到陈浩,叶和欢仍然心有余悸。 她从来不知道,平日里那样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孩,居然会作出这种事来。 在叶和欢出神的那会儿,秦寿笙已经把病床的床头摇起来,又拿了个枕头垫在叶和欢身后,有模有样地照顾她。 “要不要上厕所?”秦寿笙伺候她喝完水后又突然问。 叶和欢点头,让秦寿笙扶着她去了洗手间。 关上门,叶和欢这才抬起头看向镜子,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那样的自己,还是觉得有些恐怖。 镜中女孩大半张脸被淤青覆盖,原本艳丽的小脸因为红肿略显变形,右额角贴着纱布,一头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凌乱又邋遢,她忍着疼痛微微扬起下颌,看到了那一圈触目惊心的勒痕。 索性身上并不脏,应该是有人给她擦洗过,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 叶和欢坐在马桶盖上,她撩起衣袖裤腿,手臂跟腿上有不同程度的淤紫,都是她反抗时磕到碰到的。 秦寿笙已经拿着饭盒去跟护士借微波炉热粥。 等叶和欢爬上/床,他也回来了,边用纸巾擦拭勺子边碎碎念:“你喉咙被勒坏了,医生说伤得有些重,最近都得喝粥。” “你今天不上学?”叶和欢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她的声音很粗很哑,而且提不上劲,勉强挤出六个字,已经感觉要气喘吁吁。 “周四下午本来就没课,”秦寿笙舀了一调羹黑米粥递到她嘴边:“今早上校领导都亲自来探望你了,就目前的形势,我要想请假几天照顾你,辅导员也不会不批准,估计还求之不得呢!” 叶和欢的重点却放在了‘周四’那两个字上。 现在已经近傍晚,郁仲骁应该在b市了。 “公安那边已经立案在抓捕陈浩了,不过这小子还挺懂反侦察的,出事后没回学校也没回家,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也不知道现在躲在哪儿。” 叶和欢突然问:“是谁送我来医院的,你知道吗?” “说起这个,你大晚上干嘛去同仁路那边?”秦寿笙不答反问。 叶和欢不敢说自己是去滨江苑,现在闹成这样,秦寿笙本来就对郁仲骁有意见,她不想他对郁仲骁的偏见更大,只是含糊地道:“就随便去逛逛……” 秦寿笙明显不信,抿了下嘴角说:“是那个叫严舆的送你来的,这会儿都快被你家奉为上宾了。” 是他? 叶和欢的眼神闪烁了下,没想到是严舆,在听到这个答案时,心里有淡淡的失望,因为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秦寿笙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上午的时候,你小姨父来过医院了。” 叶和欢蓦地抬头看他。 面对她突然亮起来的猫瞳,秦寿笙觉得治愈她,郁仲骁比任何药物都管用,立刻一五一十地说了:“其实他来看你,也是能找到理由的,毕竟他跟韩家没闹掰,完全可以借长辈的身份过来关心一下,不过他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怎么才一会儿……” “当时那样的情况,他要是待在这 tang不肯走了,像你爷爷、外公这种人精,估计一眼就能看出你们之间不对劲。” 被秦寿笙一说,叶和欢突然庆幸不是郁仲骁救了她,一旦郁仲骁送她来医院,有些事就会瞒不住。 “而且,”秦寿笙瞟她一眼,说:“昨晚上,他有来学校找你,因为联系不到你,他还去了男宿舍叫人把我喊下楼,我又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不过看样子,他真的非常紧张你。” —— 两人没聊多久,叶知敏就来了,还带来家里煲的骨头汤,让秦寿笙回家休息。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叶知敏摸了摸她的额头。 叶和欢摇头,还冲自家小姑笑了笑。 叶知敏用手指点点她的脑门:“一般女孩这会儿早哭了,就你,还没心没肺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晚上到处瞎跑了!” “好好喝!”叶和欢捧着小碗喝光了汤,咧着嘴夸赞。 “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啊,小姑你煲的汤真的好喝。” 叶知敏脸上的笑容却忽然淡下去,她又想到了家里的兄长跟大嫂,这个时候,女儿遭受那样可怕的事情,作为父母,理应陪伴左右安抚,但那两人却像是跟彼此赌气,一个不来,另一个也犟着不肯放下架子。 叶知敏在床畔坐下,望着侄女的目光关切:“公安那边要找你录口供,明天他们应该会再过来,你不用怕,到时候就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他们。” 叶和欢点头,知道这是必须走的程序。 病房的门突然被礼貌叩了两声,叶知敏去开门,叶和欢看到拎着水果篮进来的姜慧,心里不免诧异。 “这孩子,看到你姜阿姨怎么傻了?” 姜慧莞尔一笑,看向床上的叶和欢,话是跟叶知敏说的:“说起来巧,我家就在医院后面的小区,听说欢欢受伤了就过来瞧瞧,看到她现在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叶知敏招呼姜慧在沙发坐下,倒了杯水递过来:“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就可以出院。” 叶和欢窝在病床上,乖乖看着两个知性优雅的女人聊天。 姜慧来探望自己,叶和欢忍不住往郁仲骁身上想,她遭遇那种事,并不光彩,不管是医院还是公安那边,都被要求保密低调处理,姜慧会知道她出事,除了是郁仲骁告诉她,叶和欢想不到第二个人。 叶和欢听到姜慧温婉的声音:“这一天一夜你也累了,我在这边看着,你先去餐厅吃晚饭。” 这话是对叶知敏说的。 叶知敏中午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确实饿了,也就没跟姜慧客套,嘱咐叶和欢几句,拿着皮夹出去了。 等门外的脚步声走远了,姜慧才移步到床边的椅子坐下。 “是他叫我来的。”许久,姜慧才说话,望着她的眼神温和。 这个他,叶和欢自然联想到郁仲骁,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被子,其实她刚才也猜到了。 “你们这样的关系,他也不好一而再出现在这里。” 姜慧说的话像在宽慰她,可能是怕她生郁仲骁的气:“中午他打电话给我,我听得出他很担心,要不是他演习刚结束,部队里还有事等着他去处理,说不定他会一直守在医院楼下。” “他才不会这样……”叶和欢用非常轻的声音嘀咕。 姜慧笑了,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一个人,有些男人,一旦动了真感情,对你好就是一辈子,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这个朋友,确实是这类人。” 最美年华遇到你【148】半夜出现在病房里的郁仲骁 叶知敏回来后没多久,姜慧就起身告辞。 姜慧的那些话还回绕在叶和欢耳边,因为在乎她,所以郁仲骁拜托姜慧来医院探看她现在的情况。 刚才,在叶知敏推门进来之前,姜慧忽然又说了一句:“前不久,我听部队里的朋友提起,一年前仲骁其实想撤下那份入藏的申请书,后来不知怎么又改变主意。” 郁仲骁曾经有想过不去西藏…… 是在什么时候? 叶和欢想到开学那个晚上,郁仲骁来宿舍找她,他似乎有话要讲,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牧? 姜慧抛下这句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有些事,不必抽丝剥茧,只需要稍稍一点,便能让人心如明镜。 —— 晚上,叶知敏打算留下来陪夜,却被叶和欢拒绝。 “姑父经常出差,烬言一个人在家不好,我如果有事可以按床头的呼叫铃,外面不是有值班护士嘛?” 叶知敏还是不放心她的情况,刚想说家里有人照顾,手机就响了。 电话是陆家的保姆打来的。 叶和欢从叶知敏的话里听了个大概,陆烬言趁叶知敏不在,吃完晚饭不做作业,溜出去跟邻居小孩满小区瞎玩,一不小心掉进小区那个喷水池里,磕掉了一颗门牙。 叶知敏刚挂掉电话,叶和欢便说:“小姑,你回去,我现在真没事了。” “……” 叶知敏紧张儿子,但也担忧叶和欢:“要不,我现在打电话让樊阿姨过来陪你。” 樊阿姨是叶家的保姆。 “不用搞这么麻烦,我一个人可以的。” 叶知敏拗不过她,只好道:“那我在护士台留下号码,有什么事就让她们打电话给我。” 叶和欢点头:“好。” —— 叶知敏走后,叶和欢打开电视看了会儿新闻联播,听着主播那口标准官方的普通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叶和欢感觉自己又做了个梦。 梦里有人抚摸她的左脸颊,长发被撩开,吻落在她的额头,慢慢往下,有一只手抚上她的脖颈,叶和欢睁开眼,看到的是陈浩,他正冲自己微笑,只是突然,陈浩的面目变得狰狞,搁在她脖子上的手死死掐紧。 叶和欢攥着那只手,从梦中惊醒! 病房开着灯,叶和欢满头冷汗,呼吸因为惊恐变得急促,而她的手里确实握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硬硬的,很温暖,叶和欢抬起头,看到的不是陈浩,而是坐在床边、穿着军衬的郁仲骁,宽厚挺拔的身影深沉得像一座山。 此刻他正幽幽地望着自己。 叶和欢神情怔愣,突然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 郁仲骁的脸晕在略略昏暗的光线里,依旧峻峭分明的五官,掌心的温度也是那么熟悉。 他低着头,深邃的眼眸定格在她的小脸上,低柔的嗓音在寂静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把你吵醒了?” 再听到郁仲骁的声音,叶和欢有种隔世再见的错觉。 不是梦,他真的就在自己身边。 叶和欢的鼻子一酸,从昨晚到看见郁仲骁之前,她都没有哭,坚强得像勒不死的小强,但当着郁仲骁的面,她想摇头说自己没事,却发现喉咙哽住了,想堵着块大石,眼眶也暖暖的发胀。 她醒来后,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就是怕听见他的声音会哭,不想把负面情绪传染给他。 宁愿通过姜慧告诉他,她很好,在医院里还活蹦乱跳的。 像这样,冷不防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叶和欢只觉得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想起照镜子时看见的那副鬼样子,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盯着自己看了多久,叶和欢忙拉起被子钻进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那张丑到令人发指的脸。 下一瞬,已经有股力道试图掀开被子。 叶和欢紧紧攥牢,哪怕两只脚露在了被子外,也要死命挡住脸,从干涩发疼的咽喉里蹦出声音来:“不准看,不准看!” 然后抓着被子的那只大手真的撤开去,紧接着病床发出轻微的声音,床边的重力消失了。 叶和欢窝在被子里,耳朵却尖尖地竖起,注意着病房里的动静。 打火机的声响不停传来,啪嗒,啪嗒,叶和欢猜他一定是在抽烟,数着他点打火机的次数,频率有点高,比以前还不知节制,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声响里,她终于按捺不住地从被子里露出眼睛看出去。 郁仲骁站在窗边,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烟。 叶和欢静静地凝望着那道背影,从袅袅的烟雾里看出他的落寞,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受,有些难受,也有些心酸。 她不再躲着掖着,用粗哑的嗓音低低喊了声:“小姨父…… tang” 郁仲骁闻声转过头来,看到她钻出被子的半颗脑袋,掐灭手里的烟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坐回床边:“不舒服了?” 说着,右手搭在她的额头试体温。 叶和欢的喉咙还是很疼,说起话来很费劲,她举起双手攀住了郁仲骁劲瘦的手腕。 见她没事,郁仲骁放了心,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 “想不想吃东西?”他低声问道。 叶和欢摇头,她摸着他的手背,发现都是骨头,比去军演前又瘦了点,她吃力地开口:“你晚上有没有吃饭?” “吃了,在部队里。” 叶和欢判断不出这是实话还是假话,又见他抽了那么多烟,只好说:“我有点饿了……” “喝粥好不好?我现在下去买。”郁仲骁的语气很温和。 “嗯。” —— 郁仲骁去了大概十五分钟,门口传来动静,叶和欢抬起头,便看见他拎着热腾腾的粥回来。 吃下几勺,叶和欢就说饱了。 “扔掉多可惜,你喝。”她把调羹推向郁仲骁。 郁仲骁不喝,叶和欢从他手里拿过调羹,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目光殷殷地望着他:“我喂你,喝吗?” 病号服很宽大,她抬起手,袖子下滑,露出手腕处那块结痂的擦伤。 郁仲骁喝下了那口粥,她继续喂,他一勺一勺都吃了,喝到一半,他握住了叶和欢的皓腕,修长的手指摩挲那处伤疤:“疼不疼了?” 他询问的不止止是手腕处的伤,叶和欢知道。 叶和欢轻摇头,半晌又补充:“就是……喉咙有些难受。” 从郁仲骁出现到现在,只字未提陈浩,他并不是不关心,应该是怕一再提及在她心里留下阴影。 这次出事,叶和欢并不怪郁仲骁,他是说要来学校接自己,是她自作主张先跑去滨江苑,后来她的手机被摔破了,他联系不到自己很正常,况且陈浩是她招惹的麻烦,哪怕她昨晚不外出,他迟早也会寻到机会对付自己。 郁仲骁收拾了剩下的夜宵,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她还坐在那:“还不睡觉?” 叶和欢想说‘等你’,但喉咙干涩难耐,索性冲他咧嘴笑。 待郁仲骁走过来,叶和欢已经张开双手,求抱的讯息,郁仲骁在床边坐下,背脊倚着床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又心细地把她的头发拨到一侧。 十月下旬的夜晚,透着凉意。 叶和欢扯过被子盖在郁仲骁的身上,她仰起头问:“军演……你们赢了吗?” 郁仲骁忽然低头亲她的额头,刚碰到就被她嫌弃地挡开:“你没挂胡子,扎到我了。” “有吗?”郁仲骁摸了下自己的下巴。 “而且烟味好重。”等喉咙不那么疼了,叶和欢才继续控诉:“是谁说要戒烟,男人的话果然都是骗人的。” “我去冲澡。” 说着,郁仲骁作势就要起来。 叶和欢却牢牢抱着他,把头枕在他肩膀上,嘟着小嘴咕哝:“算了,反正熏的都是我,将就着。” 郁仲骁抬手轻抚她的头发,良久,突然开口:“那个时候怕不怕?” “……嗯。” 叶和欢昏昏欲睡,闭着眼睛喃语:“后来想到你,不怕了。” 郁仲骁在医院陪了她一晚上,第二天走的时候,叶和欢并不知道,她醒过来时,床上已经只有她一个人。 床头柜上已经放着早餐,还有一张便利贴。 郁仲骁的字刚劲有力—— “先回部队,晚上再过来看你。” 最美年华遇到你【149】这打火机哪儿来的,怎么会在你床上? 叶和欢拿着便利贴,心里甜滋滋的。 郁仲骁买的是皮蛋瘦肉粥,她去刷了牙,窝在床上喝粥,每一口都喝得津津有味,虽然咽下去时喉咙发紧生疼,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中途,有医生带着护士来巡房,给她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 叶和欢的身体素质不错,除去那些皮外伤,没有脑震荡啊什么的状况,可能因为她送进来时的样子太过恐怖,那几个小护士总是好奇地拿眼瞄她,叶和欢大大方方地躺着,任由她们打量,还好心情地回了她们一个灿烂的微笑。 护士跟她四目相对,小脸一窘,收回视线专心替医生打下手。 等他们走了,叶和欢拿过一次性饭盒继续喝粥,病房的门被推开,她没抬头,以为是护士进来给她挂点滴,边喝粥边口齿不清地说:“我马上喝完了,你稍微等等,要不你先去给别人挂,我最后也没关系……橹” 来人站在床尾没有动。 叶和欢抬头,看见的却不是护士,望着那花色的流苏披肩,心情不过瞬间放空,随即她又低头吃自己的东西。 韩敏婧望着叶和欢头上的发旋,也没开口说话,母女俩就这么僵持着。 没多久,医院的清洁工进来替换床单,这或许就是住单人兼病房的好处,床单每日换,就连垃圾也会被带走,叶和欢斜眼看向床头柜,烟灰缸一尘不染,垃圾桶里也没烟蒂头,应该是郁仲骁离开前有收拾,要不然不会这么干净。 “小姑娘,你先下床,我换一下床单。”清洁阿姨说。 叶和欢噢了一声,准备下床去,却发现有只拖鞋不知被谁踢了一脚,离得有些远。 正打算单脚蹦达过去穿,韩敏婧突然动了,她走到那只拖鞋边,半蹲下/身,叶和欢看到她捡起拖鞋,然后走过来把拖鞋放到了自己的脚边。 怔愣地盯着那只鞋,在清洁工过来掀被子时,叶和欢回过神把脚放了进去。 清洁工开始利索地收拾房间。 叶和欢贴着墙站,两手背在身后,从侧面望过去,能隐约看到她掩于发间的脖子处淤紫勒痕,韩敏婧堪堪地收回目光,她看到床头柜上快吃完的早餐,拎着保温盒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清洁工问要不要扔掉那个粥盒。 “扔了——” “不用——”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韩敏婧声音不带多少感情,叶和欢没看她,只是对清洁阿姨说:“我还没喝完,先留着。” “不过是垃圾食物,收走。”韩敏婧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清洁阿姨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 韩敏婧已经径直走到床头柜前,她把保温盒往上面一放,眼角余光睨了眼那碗粥:“家里煲的汤,总比这些东西有营养。” 叶和欢不喜欢她说话的方式跟态度,反唇相讥:“我就喜欢喝路边摊买的粥,至于汤,看到就反胃。” “不喝那就倒掉。” 叶和欢从内咬着下唇,不作声,胸口却憋了一口气。 清洁阿姨收拢床单,拿下床的时候,有东西掉在了地上,啪嗒一声,引得叶和欢循声瞧过去。 是一把打火机。 叶和欢大脑里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郁仲骁昨晚拥着她侧躺时从裤兜里掉出来的。 想要去拣起来,韩敏婧却比她快了一步。 那不是路边小店花一块钱买的塑料打火机,打火机上雕刻着做射击姿势的军人还有飞机,韩敏婧拿着打火机翻看了下,寻到‘zippo’的标识,叶赞文也用直冲充气体的打火机,所以她看一眼就知道这是男人用的。 一般用这种打火机的男人,没有三四十岁,也得有二十七八。 “把我的打火机还给我。”叶和欢冲过去要夺回来。 韩敏婧举着打火机,没有还给她:“这打火机哪儿来的,怎么会在你床上?” “我买的。” “你买的?你买打火机做什么?” 叶和欢嗤笑着像个小痞子:“我抽烟咯,不买打火机,难道要钻木取火吗?” 韩敏婧皱紧眉头,刚向呵斥一脸不以为然的女儿,突然想起叶知敏上次在她面前提及的事情,她又偏头看向那碗粥,有些事串联起来在她脑海里成了型,她肃着声质问:“早上谁来过了?” “没有。” “没有人来,谁给你买的粥?” “我自己长了两条腿,下去买的行了?” 叶和欢懒得跟她吵,咽喉又难受得要命,索性不要打火机了,她甩了拖鞋重新爬上/床,拿过遥控器要开电视。 下一秒,遥控器就被夺走了。 “你是不是跟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来往?”韩敏婧问。 叶和欢把自己裹进被子,一个翻身,背对着床边的韩敏婧,摆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tang 韩敏婧深吸了口气,开口道:“学校里那个帖子说你被老男人包/养,你是不是真跟那些——” “是又怎么样?”叶和欢蓦地坐起来,看着她铁青的脸色,漠声道:“我喜欢谁那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韩敏婧进门后的淡定从容出现裂痕。 门口传来的叩门声打断了病房内的争执,叶和欢转头,看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的严舆。 秦寿笙说,是严舆在弄堂里救了她。 严舆进来跟韩敏婧问候,叶和欢像老僧入定地坐着,然后听到严舆说:“和欢,我的打火机是不是落在这里了?” 叶和欢抬头,讶异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个打火机是你的?” “刚才走得太急,没留意,半路上才发现,所以特意回来拿。”严舆嘴边噙着浅笑,说得滴水不漏。 韩敏婧的面容缓和,她看了眼叶和欢,把打火机递给严舆:“刚才掉在地上,既然是你的,收起来。” 听着他们说话,叶和欢的手指攥紧被子一角。 韩敏婧没再久留,离开前没有带走那个保温盒。 病房门合上,叶和欢抬眼,恰巧对上严舆那双眼睛,她从他眼中看到审度,叶和欢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该道谢的话她还是说了:“听说是你送我来医院的,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严舆两手还抄在裤袋里,一手还握着那部打火机,指腹能描绘出上面的图案。 前晚,他在商场看到她下楼,明知道她也看见了自己,但她却没为此停留,甚至有些刻意的回避,他还是走到回廊护栏边看她离开的背影,后来发现疑似有人跟着她,像个危险讯号响起在大脑里,撇开下属匆匆追下楼去。 等他追到商场门口,叶和欢乘坐的公交刚开走,那个带鸭舌帽的男人也不见了。 来不及去停车场开车,他拦了辆出租车,却因为吃了几个红灯跟丢公交车,所幸他记得是116路公交,让司机沿着公交线路开,夜间视野不好,但他还是注意着路上的行人,后来在路边远远瞧见了叶和欢的书包。 他下车看到那个摔烂的手机,心跳有顷刻的停滞,那是从未有过的慌张跟害怕。 把浑身狼狈的叶和欢拥入怀里时,那种感觉,像是失而复得了某件珍宝,然而那一声‘小姨父’却盘旋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人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想要求助的往往是自己最信任最依赖的人。 在医院走廊再见到那个在云南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时,有些事情的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他第一次知道那个男人叫郁仲骁,然后又从叶韩两家人交谈的话语得知,郁仲骁是韩家的女婿,也就是叶和欢昏迷前一直喊着的‘小姨父’。 小姨父跟外甥女…… 他还没来得及往复杂里想,又得知到郁仲骁已经跟韩家的小女儿离婚。 太多巧合,拼凑到一块儿就不再是偶然。 严舆看着床上抱膝而坐的叶和欢,很想问她,你口中的男朋友,是你的前小姨父吗?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叶和欢已经把手伸到他跟前,她抿着唇角,声音沙哑:“打火机还我。” “是他的?”严舆问。 待叶和欢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谁,她点点头。 严舆从裤袋里拿出打火机递过去,在叶和欢准备拿走时,他突然开口道:“叶,那天晚上,在公车里,你说你喜欢上别人,是不是骗我的?” 最美年华遇到你【150】解放军叔叔太帅,把持不住了! 这是重遇以来,严舆第一次像在温哥华那样喊她‘叶’。 有些称谓,代表了某段回忆。 叶和欢手攥着打火机,并不是刻意的铭记,但人有时候总是容易记住那些不好的记忆,当严舆这么问她的时候,她不可遏止地想到章凝宁,也想起了在云南发生过的不愉快。 严舆看她默不作声,笃定了心中的猜测,他喉结一动,竟不知道如何开口:“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我,你——” “不管你的事。”叶和欢听明白他的意思,毅然打断了他的话。 她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接着说:“谈恋爱而已,不合适分手很正常的,是我自己年纪小,太冲动也太偏执,其实还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那个时候拿热水瓶砸你,你现在却不计前嫌地送我来医院……侃” 说着,叶和欢抬头冲他笑了笑。 对曾经不欢而散的恋人而言,这样的话足以冰释前嫌,但严舆听了,他发现自己没有觉得丁点的轻松。 其实在他潜意识里,并不想跟她化干戈为玉帛,从此两不相欠互为路人。 这是他一年前想要的结果,现在真如愿以偿,心境却早已天壤之别。 严舆的视线落在病床头柜上,盯着那个被喝光粥的饭盒,终究是抵不过那点好奇,在病房里的气氛陷入沉默之前,他说:“关于你跟你小姨父,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叶和欢心里咯嗒一下,又听到严舆开口:“那晚,我在弄堂里找到你,你抱着我一直无意识地喊小姨父。” “……” “后来在医院我看见你小姨父,”他顿了顿,继续道:“他跟你阿姨离婚了,即便出于人情世故要来探望,大可不必连夜赶来医院。” 严舆在等叶和欢的解释。 尽管他已经猜到结果,但依然想听她亲口承认,自欺欺人,或许现在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叶和欢抬头,目光坦然地迎上他讳莫如深的眼眸,说:“对,我喜欢他,我喜欢自己的小姨父。不仅喜欢,我还爱他。” 严舆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干脆,良久,他才问:“那他呢?他对你也一样吗?” “是,他很爱我。” “……” “你是不是想说我不知廉耻?居然喜欢上自己的姨父?”叶和欢的咽喉沙沙难受,但她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他一直都有拒绝我,是我先纠缠的他,你现在知道了,是不是打算告诉别人?” 她话语间,把郁仲骁摘得干干净净,倘若他说出去,千夫所指的便是她,不知羞耻勾/引自己小姨父。 严舆望着这样的叶和欢,放回裤袋里的双手不由紧了紧。 病房门被推开,叶和欢侧头,进来的是叶知敏,喊了声‘小姑’。 随之,她的余光有所顾忌地扫向严舆,心中有忐忑,怕严舆在叶知敏面前抖落她跟郁仲骁的事。 叶知敏瞧见站在病床边的严舆,有些诧异:“小严也来了?” “过来看看,既然和欢已经没事,我先告辞了。” 话毕,严舆又注视着床上的叶和欢,低低地说了句‘照顾好自己’,不顾叶知敏的挽留,转身离开病房。 不该说的,他什么都没说。 叶和欢背靠着床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听见叶知敏说她:“怎么也不留人,哪怕客气两句,好歹人家救了你。” “可能他有事。” 叶知敏征询她的意见:“你爷爷打算等你出院后请人吃顿饭道谢,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叶和欢抿着唇角道。 “你这孩子……” 叶知敏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止了声,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是110打来的电话,接起后听那边说明情况。 “好,我知道了,那你们下午过来。” 结束通话,她偏过头对正玩打火机的侄女说:“派出所那边说,已经找着陈浩了。” 叶和欢手上动作一顿,抬眸问:“在哪里找到的?” “派出所旁边的公共厕所。” 叶和欢:“……” “具体情况他们没在电话里说,吃过午饭就会有刑警来医院给你做笔录。” 叶和欢觉得自己无法理解陈浩的逻辑思维,难道他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还有一件事,”叶知敏沉吟片刻,还是打算告诉她:“你小姨从国外回来了,昨天晚上刚刚到家。” 韩菁秋回国了吗? 但叶知敏接下来的话却让叶和欢略略失神:“听说她在国外过得并不好,其实上星期已经回了,怕你外公打骂,这才一直住在你小外公家里。”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跟那个男人分了。” —— 下午,两名刑警来给叶和欢做询问笔录,从他们口中得知,陈浩被找 tang到时全身绑得像个粽子动不了。 据陈浩本人陈述,他是被人从后面打晕的,连对方一根手指头都没看见。 至于那两天,陈浩乔装成流浪汉混迹在人/流密集的地方。 虽然叶和欢现在也憎恨陈浩,但她面对刑警询问时还是照实来讲,譬如那晚,她在陈浩身上嗅到酒精味。 傍晚,陆烬言也背着书包来医院探望她,一边用摔断门牙而漏风的小嘴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一边霸占着水果篮不客气地剥柚子吃,在叶知敏出去洗东西的时候,小家伙伸过脖子贼兮兮地问:“乙(你)……暖(男)盆友捏?” 叶和欢刚要开口,叶知敏已经回来,她立刻闭紧了嘴。 陆烬言也悻悻地缩回脑袋,继续专心致志地对付那个比他头还大的柚子。 …… 叶和欢依旧不肯让人陪夜,晚上7点钟,她就赶叶知敏跟陆烬言回家。 郁仲骁来的时候,叶和欢正躲在卫生间里手捏着蓬头偷偷洗澡,她觉得自己头发都发臭打结了,偏偏医生怕她弄湿额头的伤口,不让她洗头。门被敲了两声,她听见郁仲骁浑厚低沉的嗓音:“在里面?” “对,马上就好了,我洗脚呢!” 叶知敏上午已经给她带来换洗的衣物。 按下放水的把手,叶和欢光脚在卫生间里蹦来蹦去,用毛巾擦干身体,手忙脚乱地套上睡衣。 轻声拉开门,她先伸出脑袋,病房门关上了,房间里很安静。 叶和欢看向窗边的沙发,郁仲骁果然坐在那里,他还没有发现她,手里拿着本书正在翻看。 那书,应该是陆烬言落下的。 郁仲骁今晚穿的是便服,叶和欢看了几眼才认出来,是她买给他的那件衬衫,衬衫下摆系在裤子里,露出黑色的皮带,他这样坐着,衬衫把身体线条都勾勒了出来,胸膛厚实,肩宽腰窄。 叶和欢再次真心感慨,这个男人身材出奇的棒。 而且,说不出来的性感…… 郁仲骁很快就察觉到她直勾勾的目光,他抬起头看过来,看到她披在肩上湿漉漉的头发,合拢书站起身走过来。 “医生说你可以洗头了?”他低头望着她问。 叶和欢听出他要说教,语气还有点凶自己,她瘪瘪小嘴:“我觉得可以洗了。” “你是医生?” 叶和欢刚想反驳说自己是医生他亲戚,眼角余光却瞥见郁仲骁右手腕处有一道新伤疤,不是很深,但在灯光下看得她心慌,她握住他的手臂问:“手怎么受伤了?” “下午训练时不小心划到的。” 说着,郁仲骁拉下她的手,他去柜子里找到吹风机,拿起风筒插上电,命令她过去吹头发。 叶和欢的头发又多又长,干得比较慢,她乖乖地坐着,郁仲骁在身后用修长的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他把温度控制得很好,没有烫到她的头皮,在嗡嗡的声响里,叶和欢舒服地眯起眼,到后来,她索性趴在郁仲骁的腿上。 那只常年握枪的手,遒劲有力,现在却很温柔地在替她梳理头发。 叶和欢情不自禁挽起了唇角。 在头发快吹干的时候,她像是不经意地说起:“今天有警察叔叔来医院,他们说陈浩已经被抓住了。” “是吗?”郁仲骁很自然地接话。 他拔掉插头,准备收起吹风机的时候,叶和欢突然起身,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淡淡的橙子香萦绕在他的鼻息间,又在他脸颊上响亮地唧了一下。 郁仲骁低头,笑了笑,低声道:“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解放军叔叔太帅,把持不住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151】叫你闷[马蚤],装,继续装! 郁仲骁把她从自己身上拉开,安抚小猫似地拍了拍她的臀,声音温和:“先起来,我去把吹风机放好。” “搁床头柜上不就好了?”叶和欢不放他走,又像八脚章鱼缠上去。 “说这么多话,喉咙不难受了?” 被他突然一提醒,叶和欢只觉得咽喉又干又疼,下意识放开他去摸自己的脖子篁。 郁仲骁趁机站起身,他走到衣柜前,把吹风机的线重新绕好放回去,关上柜门转过身,原本还在床上的人儿已经悄无声息得像幽灵飘到他身后。 “来医院之前你是不是洗澡了?” 平视的时候,叶和欢只到郁仲骁的下巴处,她要跟他对望,必须把头仰起来。 郁仲骁没有否认,他稍低头,视线落在她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衣上,磁性嗓音压得有些低:“靠这么近,想干嘛……径” “你猜——” 叶和欢突然像古装片里那些调戏良家妇女的地痞流氓,凑到郁仲骁身上嗅了嗅,还娇媚地冲他眨眼,然后踮着脚在他耳根边吹气,浑然忘了自己破铜罗一样的嗓子,砸了下嘴道:“真香~一点烟味都没有。” 郁仲骁没说话,也没动,但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得可以化成水。 “好多天没有见,好像又瘦了不少。”叶和欢抬起他的右手攥着:“都只剩下一把骨头了。” 说完,她低头亲了一下郁仲骁削瘦修长的手指。 然后抬眼注意他脸上的神情,粉唇上移,轻轻印在他腕间那道伤口处,能感觉到唇下的手臂肌肉有微微收紧。 “疼了吗?” 叶和欢松开郁仲骁的大手,身体慢慢挨近他:“什么训练啊,还让参谋长亲自上阵?” “……” 她的小腹碰到硬硬的皮带扣,下/身牢牢贴着郁仲骁的身体,把他困在自己与衣柜之间:“警察叔叔说,是陈浩自己呼救把他们引过去的,因为陈浩说他受不了厕所里那股味道,你说那个人缺不缺德,找到犯罪分子不举报送派出所,却把人绑在那种臭气熏天的公厕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恶意打击报复呢。” “人家好心帮警方破案也不对了?”郁仲骁突然开腔道。 叫你闷[马蚤],装,继续装! 叶和欢靠着他的肩膀,一手玩着他腰间的皮带:“对啊,当然对了,就是觉得那人腻小肚鸡肠了” 郁仲骁:“……” “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还玩背后偷袭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不过陈浩,所以不敢正面迎上去?” 话音未落,叶和欢眼前一晃,人已经被哔咚一下压在衣柜上。 郁仲骁高大的身影几乎笼罩了她。 他一手揪着她刚搭着皮带的小手,另一手撑着她身后的衣柜,不说话,只是拿深黑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 叶和欢有些羞赧,但依旧嘴硬,只是声音小下去:“你干嘛这么大反应?我又没说你……” 郁仲骁没答话。 两人就这样贴着衣柜站了良久。 叶和欢不经意地抬头,四目相对,那里,深邃,料峭,温柔,或许还荡漾着更多的感情,足以她面红心跳加快。 郁仲骁忽然低头慢慢靠过来。 叶和欢眼神有些闪躲,背在身后的小手圈成拳,脑海里盘旋着一个念头:他是不是打算亲我呢?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分离,这还是再见以来第一次亲吻,叶和欢配合地闭上了双眼。 郁仲骁却停下来,看到她睫毛微微发颤、眯眼嘟小嘴的样子,联想到小粉猪迫不及待去拱白菜的画面,莫名地想发笑,事实上,他也真笑了出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叶和欢等了很久,没等到浪漫的吻,却等来一声低低的笑。 刚要睁眼,额头被弹了下,疼得她龇牙咧嘴,捂着被弹疼的地方控诉:“你干嘛打我?” 不亲就算了,还打她,这人…… “好了伤疤忘了疼。” 郁仲骁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收回横在她身侧的手臂,转身要进旁边的卫生间。 还装? 叶和欢屁颠颠地追上去,先他一步挡在门口,两手张开扶着门框:“还没亲呢,亲完再——” ‘走’字还没出口,唇上袭来温热的触觉,纤细的腰肢也已被一股大力捏住拥入怀里,随即齿关被人用舌尖抵开,湿润的柔韧就这样闯入她的口腔,两舌相触带来的心悸,那样真切,却又有种久违的恍惚。 两人相触的气息混乱,郁仲骁弯下头,像是压抑已久,又朝前亲吻她,把她抵在了卫生间敞开的门上。 叶和欢回应得也很主动。 郁仲骁对她而言,就是那端跟她异性相吸的磁铁,让她总是想要不留余力地把自己交给他。 因为太用力,舌根被吻得发麻生疼。 tang当郁仲骁的舌头扫过她的舌体时,叶和欢感觉身体四肢像被电流窜过般的酥麻。 交换的律液盈满口腔,她有些站不稳,双手紧紧揪着男人的衬衫,手掌按到他硬邦邦的胸膛,彼此的心跳纠缠在了一块。 因为缺氧,她发生细碎的低呻,咽喉处阵阵发紧的痛。 在她以为自己会晕厥过去时,郁仲骁离开她红肿的唇瓣,却没立即就放开她的人。 叶和欢面红耳赤,大脑嗡嗡作响,她听见郁仲骁略略急促的呼吸,还有,他的裤子裆部已经支起硬硕的小帐篷。 察觉到郁仲骁强烈的身体反应,叶和欢羞赧地发现,自己底/裤也湿了。 在面对喜欢的人时,自制力悉数化为零,哪怕是意志再坚定的男人,也抵挡不住相互荷尔蒙的诱惑。 郁仲骁抬起她的下颌,粗糙质感的手指摩挲着她发烫脸颊,深情又长久地凝视着她。 病房里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叶和欢被他看着,抬手握住他精壮的手腕,两人明明没有开口,却又好像已经说了好多,这样的交流,犹如电流悄无声息地抵达心灵深处。 这晚,两人从卫生间出去,没有在那张单人床上做其它事,只是单纯的盖被子睡觉。 窝在郁仲骁的怀里,叶和欢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洗衣粉香气,让她感到分外的安宁。 叶和欢把头枕在郁仲骁的肩膀上。 手指把玩着衬衫的一颗纽扣,有些失神,她想起叶知敏说的话,韩菁秋回来了,还是孤身一人回来的。 郁仲骁捏了捏她动来动去的小手,轻声问:“还不睡觉?” “不困,睡不着。”叶和欢说。 郁仲骁偏头,薄唇轻贴柔软带香的头发,已经晚上十点左右,偶尔有汽车鸣笛声隐隐从窗口传来,他收紧拥着她削肩的长臂,下巴搁在她的发心,然后听见她的声音幽幽响起:“如果我小姨回来找你,你会不会跟她复合?” 郁仲骁没有回答。 叶和欢不喜欢这样的沉默,她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撑起半个身看向他:“你有想过跟她重新在一起吗?” 她身边的人,有好几个离婚又复婚的例子,哪怕夫妻俩都曾走远过,但终究选择回归原点。 尽管郁仲骁现在就躺在她身边,但她还是会害怕,他们之间的阻隔太大,她怕到最后自己只是他人生里的过客。 肩上的重量突然消失,郁仲骁抬头,幽深的黑眸对上的是叶和欢忧心忡忡的目光。 她在等他的答案。 郁仲骁把她重新拉入怀里,他说:“没有。” “你刚才犹豫了。”叶和欢不依不饶。 “因为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 “为什么?” 郁仲骁的手轻抚她鬓角发丝,嗓音低沉有磁性:“不是已经有你了吗?” “理由真牵强。”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然后她的右手腕一凉,紧接着一沉,映入她视线的是一串红石榴石手链。 不知道郁仲骁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哪儿来的?” “在三界镇的时候买的。” 叶和欢有点受宠若惊地问:“送给我的?” “嗯。” 叶和欢抬起戴着手链的手,在灯光下晃了晃:“颜色真丑……”说着,手攀上郁仲骁的脖子:“不过我很喜欢。” 郁仲骁低头轻笑了一声,在她耳边说:“等你出院,带你去看件东西。” 最美年华遇到你【152】老男人有三好,成熟隐忍易推倒 叶和欢在医院住了一星期。 警方高效率地调查了她遇险的事件,为了保全她的名声,对外宣称只是一般的抢劫案,因为有叶韩两家施压,一度被低调处理,b大开除了被刑拘的陈浩,陈浩抢劫行凶的行为将会面临检察院的起诉。 住院期间,叶和欢的小日子过得很平静,并不觉得无聊,因为每天晚上郁仲骁都会来陪她。 往后的那几年,每每忆起跟郁仲骁在一起的两个月,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在医院的那几个夜晚—— 那样的深夜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不用去考虑太多径。 她忘不了他靠在床头拥着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围绕在她身边,她闭上眼枕着他的肩膀咧嘴笑着入睡时那种甜蜜的心境。 那个时候,没有道德的批判,没有伦理的谴责,也没有身份、辈分这种难以跨越的鸿沟篁。 他们,仅仅,是一对相爱的男女。 —— 出院那天,秦寿笙也来了医院,大包小包他负责拎,任劳任怨地跟在叶和欢和叶知敏的后面。 他来的时候还带来只新手机,顺便连si卡都替叶和欢补办了。 叶和欢的脸消了肿,胳臂腿上的淤青也已消除,只是脖颈处的瘀血还没褪去,叶知敏特意买了条丝巾让她围在脖子上。 上车后,叶和欢缩在后座,把si卡装进手机卡槽,开机,第一时间给郁仲骁发短信。 叶知敏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见她手指在键盘上动来动去,下意识问:“在给谁发短信?” “就同学啊……”叶和欢按下发送键,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放进口袋。 叶知敏其实不太相信这回答,即便叶和欢不承认,但她总觉得这孩子有事瞒着她,比如在谈恋爱方面。 住院这段日子,那些来探病的异性,叶知敏瞧着没一个像跟自家侄女有嗳昧的,因着叶和欢不让她陪夜,叶知敏也曾怀疑是不是晚上有人会过来,之后她也有去护士站打听,可是那些护士却说夜里没见可疑人进过叶和欢的病房。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秦寿笙突然插话:“这刚出院,是该弄个群发短信保平安,不过不用发给我了。” “本来就没打算给你发。” 秦寿笙扭头向叶知敏哭诉:“小姑,你看她,是不是狼心狗肺?” 叶和欢揉了几个纸巾团砸过来。 叶知敏看着打闹的两孩子,暂时压下心头疑虑,佯作严肃地制止叶和欢:“阿笙来接你出院,你还动手欺负人?” “……” 叶和欢撇撇小嘴,趁叶知敏发动车子,又扔了个纸巾团给秦寿笙。 车子上高架,叶和欢敏锐地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她拿出来解锁,是郁仲骁回复的信息。 他叮嘱她回家好好休息,没有甜言蜜语,但蕴含在只字片语里的关心,让人一目了然。 不给她打电话,应该是猜到她正跟家人在一起? 快要到大院的时候,叶知敏突然提起了严舆,言辞间有遗憾:“你爷爷本来想今晚请他回家吃个饭,没料到他已经回云南了。” 叶和欢敷衍地噢了一声,然后别开头看向窗外。 叶知敏看她这样,显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没再多加询问,转而跟旁边的秦寿笙说话。 —— 这天晚上叶家很热闹,除去叶纪明跟叶知敏一家子,叶赞文也回了家,吃饭时跟韩敏婧并肩而坐。 陆烬言兄弟俩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儿看电视一会儿又去厨房拿水果,陆启明跟叶赞文陪叶纪明聊天,聊的都是国家大事,至于韩敏婧,侧过头低声跟叶知敏说些邻里间的小八卦,饭桌上的气氛很融洽。 不知情的,恐怕真会以为这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但对叶和欢来说,与其看着叶赞文和韩敏婧这样貌合心离地坐在一起,她宁愿他们干干脆脆地离婚,各过各的。 这样说,或许会被视为不孝。 其实她只是对这样的家庭模式厌了,早已不再对他们夫妇抱有任何希望。 饭后,叶知敏一家离开,叶纪明被隔壁的老李叫去下棋,叶和欢则直接上了楼,没心思管接下来叶赞文和韩敏婧会怎么相处。 不到一刻钟,楼下传来争吵声,伴随着玻璃杯碎地的动静。 叶和欢用枕头盖住耳朵,但韩敏婧的冷嘲热讽还是源源不断地传进来:“她是三岁孩子吗?被水果刀割了一下还得你在旁边捂着抱着?” 叶赞文回了一句,之后的争执越来越激烈。 正当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二楼响起房门撞上墙壁的剧烈声响,两人住了嘴,纷纷看向楼上。 “你们t要吵出去吵,不用怕丢脸,整个大院谁不知道你们那点破事!” 说完,叶和欢转身回到房间,把门关得震耳欲聋。 将 tang自己摔在床上,叶和欢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楼下终于消停下来,没多久,她听到轿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应该是叶赞文走了。 —— 次日上午,叶和欢以旷课太久为由,坚决要回学校。 叶纪明拗不过她,准备亲自送她去学校,还说要跟校领导打声招呼,这个打算被叶和欢严词拒绝。 “仅仅是传闻,我都被抢劫了,要大家真知道您是我爷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我现在已经康复,真没什么大碍了。” 叶纪明还是有点不放心,让勤务兵开车送她。 …… 回到宿舍,室友们一拥而上,虽然之前去过医院探望,但现在还是围着叶和欢七嘴八舌地关心一通。 周蔓站在一边,看着跟其她人说笑的叶和欢,几次想开口都没成功,最后索性闭了嘴,默默拉开门离开宿舍。 叶和欢其实注意到周蔓的欲言又止,却没主动问。 周蔓为数不多的几次找她谈话,内容都跟陈浩有关,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叶和欢自认不是圣母,陈浩的所作所为早已触及她的底线,现在又是法治社会,哪怕她不计较,法律也不会放过陈浩。 中午去食堂吃饭,马宁宁还跟叶和欢说起周蔓:“我看她,到现在还对陈浩没有死心。”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业障因果,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马宁宁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叶和欢往后躲了躲,“你干嘛?” “看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说出这么深奥有哲理的话?” 叶和欢低头,眼睛落在右手腕间那串红石榴石上,她不是发烧,只是突然有些感同身受。 周蔓明知陈浩不会是她的良人,但还是这么执着于陈浩,她不禁想到自己跟郁仲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郁仲骁也并非她的良人,在世俗的眼里他们是长辈跟晚辈的关系,但就是这样两个世界的人,偏偏走到了一起…… “想什么呢?”马宁宁看出她的走神。 叶和欢被她叫回飘远的思绪,摇了摇头,“没事。”用筷子戳戳白米饭,半晌忽然问:“宁宁,如果你想嫁给一个离异、比你大十岁左右但品行非常好的男人,你爸妈会同意吗?” “有点悬,我妈在我上大学前就给我定了个三不准原则。” “哪三不准?” 马宁宁扳着手指一个个说:“不准找已婚男人,不准找离异男人,不准找老男人。” 说完,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叶和欢:“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昨晚看到一则新闻,想起来就问问。”叶和欢端着餐盘起来,冲她微笑:“走啦,请你喝香蕉奶昔。” 喝着奶昔回宿舍的路上,马宁宁又说起择偶的问题:“可能我妈思想太守旧,但我有时候想想,觉得她说的也没错。” “两人年纪相差太大,婚后生活很容易产生摩擦,三岁一代沟,十岁的话你算算看有几个沟,总不能结个婚三天两头掉沟里?还有,离异男人其实还是有很多问题的,前夫前妻,不可能真的形同陌路人,这要有个孩子,艾妈呀,这辈子都撇不清关系。” 叶和欢忍不住反驳:“也不是所有离婚男人都这么糟糕。” “和欢,我怎么觉得你今天不对劲,你该不会——” 马宁宁还没说完,叶和欢已经径直抬脚走人,她连忙屁颠颠地跟上去:“其实老男人也有三好,成熟隐忍易推倒!” 叶和欢被她逗乐,圈住马宁宁的脖子:“再回去给你买一块大鸡排。” 最美年华遇到你【153】无论未来如何,我不会是先说放弃的那个 叶和欢请马宁宁又是喝奶昔又是吃鸡排,出手很大方。 马宁宁站在边上瞅着她付钱,往嘴里塞了块鸡肉,咀嚼的时候竟有些尝不出滋味,不禁怀疑自己刚才说的话会不会误人子弟,她想起自己那天在学校门口看到的一幕,那个坐在驾驶座上亲和欢的男人…… 叶和欢已经拿了找钱,催促她离开:“走。” “哦。” 快走到宿舍楼的时候,马宁宁突然说道:“和欢,我觉得,找个年纪大的男人谈恋爱可以,他比你早出社会,会照顾你教你很多东西,但结婚的话,还是要慎重考虑家里长辈的意见。” 叶和欢脚步一顿,她没料到连马宁宁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你刚不还说大叔好吗?婕” “好是好,但那都是电视剧里演的,不现实。我们活在这个……怎么说呢……唔……看重伦理道德的社会,还是找正常人谈情说爱比较好。” 马宁宁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而且那种离过婚的男人,大部分都爱耍滑头,诡计多端,哄起年轻小姑娘一套一套的,可能只是玩玩,最后要组建家庭了,他们找的还是那些跟自己年龄相仿的都市白领或金领。” …… 回到宿舍,叶和欢的心情并不算好。 周遭其她人在说笑,她突然发现自己是那么格格不入。 马宁宁说,要找正常人过日子,可是,怎么样的才叫正常人,年纪稍微大点又离过婚的男人难道就不是正常人了吗? 她替郁仲骁觉得委屈,觉得这种说法不公正,但却没办法大声地做出反驳。 就像马宁宁讲的,这是个注重伦理的社会,她喜欢上自己的前小姨父并与之结合,说出去,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叶和欢暂时还不敢义正严词地告诉所有人她跟郁仲骁的事。 如果说爱情是个开花结果的过程,那么,现在他们的感情正处在萌芽阶段,需要细心的照顾跟保护,一旦她全说出来,面临的不会是春雨润无声的灌溉,只会是狂风骤雨的摧残。 她可以不在乎叶赞文跟韩敏婧的意见,但很多事到最后总会身不由己。 不过有一点叶和欢很清楚,她并不仅是想跟郁仲骁谈恋爱,她想要的,是将自己的余生跟郁仲骁紧紧捆绑在一起。 …… 准备去上七八节课时,手机在口袋里发出提示音。 叶和欢下楼梯,边往宿舍楼外走去边掏出手机点开短信,是郁仲骁发过来的,他问——【在干什么】 普通到有些无聊的开场白。 但收到这样的短信,对叶和欢而言,难能可贵,因为郁仲骁基本不白天发短信找她,今天这么主动……想她了? 握着手机,叶和欢心里很甜蜜,回复道:“准备去上课。有空发短信,不忙吗?” 然后郁仲骁的电话就来了。 叶和欢让其她人先走,她故意落后几步接电话。 “到教室没有?” “还没。”周围没有相熟的同学,叶和欢说话轻松不少:“刚下坡,再走两三分钟才到教学楼。” 郁仲骁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叶和欢想起他曾说过,等自己出院,有东西要给她看,她转了下眼睛:“晚上有两堂限选课,你要来找我吗?” “……” 听他不说话,叶和欢怕他真接话说‘那算了’,觉得女孩子矫情一下可以,但不能过头,连忙给自己找了台阶:“其实不去也没事,这个老师很好说话的。” 郁仲骁在电话那边低笑了下,他说:“上课去,傍晚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叶和欢唇边噙起弧度,跑上去追马宁宁她们。 …… 到教室的时候,离上课还有十来分钟,叶和欢拿着水杯去打热水,回来时,坐在她周遭的几个女生都围在一块。 叶和欢没过去凑热闹。 鸭子从人堆里挤出来,凑到叶和欢身边:“她们都在看校园网上刚被爆的八卦新闻,你不去瞧瞧?” “没什么兴趣。”叶和欢从书包里拿出眼镜,她有轻度的近视。 “事情就发生在咱们隔壁的师范学院,有个大三的女生跟离婚男人交往,下午那男人的前妻来了,揪着那女的在学校里扇巴掌,凶悍得不成样子,都没人敢上去劝架。” 叶和欢取书的动作停顿,她看向鸭子:“为什么不报警?这已经涉嫌故意伤害。” “这种事报警多丢脸!”文湘也已经回来,插了一嘴:“也是那女生不要好,现在被人打,活该。” “她又没给人做小——” 叶和欢还没说完,已经被文湘打断:“那只能怪她找了个离异男人,我看照片里那男的丑毙了,怎么可能是真爱,喜欢的估计是人那点钱,这种女的干嘛同情她?谁知道她是不是在人家还没离婚时就勾搭上那男的了,要不然前 tang妻为什么会闹上门?” 文湘忿忿道:“我最讨厌这种绿茶婊心机婊,专门破坏别人家庭,死了也没好下场。” 话毕,上课铃声也响了,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一堂课,叶和欢都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断重复着文湘那些偏激的话语,她甚至拿出手机偷偷上网刷了校园网。 果不其然,差不多已经被那则前妻殴打女大学生的新闻刷屏。 叶和欢随便点开一两则看,底下评论的都是骂那女学生的,至于那个前妻,无人指责她的蛮横行为。 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她跟郁仲骁的关系曝光,是不是也会面临这种境地? 叶和欢想起突然回国的韩菁秋,思绪开始变得混乱,那些曾经被她忽略的问题涌现在大脑里,她又想起在丰城韩菁秋那套公寓里,那个早晨,郁仲骁搂着快要跌倒的她,低头跟她说小心的语气出奇的温柔。 那个时候,郁仲骁还没跟韩菁秋离婚,她在这里面扮演了怎么样的角色? 叶和欢关了浏览器,打开短信界面,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郁仲骁的名字,她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发了短信。 【小姨父,你当初离婚是因为我吗?】 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郁仲骁的回复。 叶和欢咬着嘴唇,她又发过去:“是不是真因为我,所以你才会跟我小姨离婚?” 没一会儿,郁仲骁就回了。 【刚才有事/手机没带在身边】 紧跟着又是一条信息。 【离婚的事/跟你无关/没有你/我们也会离婚】 叶和欢看着短信,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郁仲骁的话,哪怕是因为她,他应该也不会告诉她实话。 细长的手指下意识攥紧握在掌心的手机……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新短信,叶和欢打开—— 【别胡思乱想/好好上课/晚上过去接你】 他的话像在哄闹别扭的孩子。 叶和欢的胸口依旧难受,整个人感觉漂浮不定找不到一个重心,她的指尖按在键盘上,发了一条短信给郁仲骁。 【怎么办?突然觉得好累,好想光明正大告诉所有人,可是知道不可以这么做。是不是永远都要这样躲躲藏藏?】 短信发送出去,手机没再有反应。 叶和欢看着自己发的那条‘终结者’短信,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这段感情本来就是她求来的,现在又是她先开始诉苦,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却忽略了郁仲骁的感受…… 秦寿笙说得没错,郁仲骁开始这段关系,要承受的压力比她大,他还没抱怨什么,她又有什么资格多说一个字? 在叶和欢准备发条短信解释时,手机亮了亮,然后是一声震动。 连续进来好几条未读短信。 都来自一个人。 叶和欢打开短信对话框,从第一条未读短信开始看下去。 【和欢,在开始这段感情之前,我问过你,是不是认真的?任何事情,包括感情,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不管好坏,都会有一个结果。】 【我不会向你承诺什么,但我可以保证,无论未来如何,我不会是先说放弃的那个。】 这两条短信,每个标点都用得很精确,又是那么的郑重。 叶和欢凝视着这两条短信,这些话,或许无法亲耳从性格沉闷的男人口中听到,但这样看到,对她来说,已经知足了。 她的手指按在‘w’的字母上,三个字,打得很认真,她说,我也是。 我也不会轻易地放开你…… 最美年华遇到你【154】和郁仲骁一起参观属于他们的新家 下午6点多,叶和欢接到电话,把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背着个英伦格子的水桶包匆匆跑去校门口。 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又放慢了脚步。 想起下午的那几条短信,哪怕平日脸皮再厚,叶和欢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样的自己,矫情又俗气,还自怨自艾,她要是个男的,铁定反感女生这种行为。 军绿色越野车停靠在较偏僻的地方丕。 叶和欢一踏出校门就瞧见了。 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刚准备酝酿下情绪,先收到了郁仲骁的短信,平淡却又让人感到温馨的话。 【过来/已经看到你了】 她站这么隐蔽都能看到婕? 叶和欢收起手机,捋了捋额前的那几撮刘海,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 …… 上车后,郁仲骁让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 叶和欢扯着安全带,她扭头看了眼郁仲骁,发现他的神情无异,正专心在开车,收回视线,她抿了抿嘴角,又抬手挠挠自己的发际线,是些无聊时会做的小动作,但也透露出她此刻的不自在。 “现在去哪儿?”叶和欢突然问。 “先吃饭。” 叶和欢噢了一声,望着一辆辆交错而过的车辆,没多久她又看向郁仲骁:“你最近老出来没关系吗?” 郁仲骁手握着方向盘,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说直白点就是徇私舞弊对不对?”叶和欢故意问得很傻很天真。 郁仲骁笑了笑。 叶和欢捕捉到他那抹轻笑,看了心动,忍不住双手捧着下巴道:“你笑起来的样子比板着脸好看。” “……” 郁仲骁嘴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抓住她的小手:“现在不觉得累了?” 冷不防被提起自己的糗事,叶和欢红了脸颊。 她挪了挪屁股,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休息好,当然就不累了……你的手放哪里呢?好好开车,不准开小差!” “嗯。”郁仲骁嘴里应承着,骨节分明的大手却没松开。 捏着她的手,一路到饭店门口。 —— 吃过晚饭,从饭店出来,车子刚启动,叶和欢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上次说要给我看的东西,带来了吗?” 说着,还把手伸到郁仲骁的跟前。 郁仲骁轻转方向盘,无视她的纤纤玉手:“没有在身上。” “那在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叶和欢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卖关子,她嘟着小嘴靠回座位,斜他一眼:“我也就问问,其实也没那么好奇。” 郁仲骁嘴角抿笑,对她这种小孩子的言行不甚在意,搭着方向盘的手指敲了敲。 “既然不好奇,那直接送你回学校。” 说着,真要在前面路口掉头。 叶和欢连忙探身握着他的手臂,怕他真送她回去,嘴里急急道:“我跟你说着玩,你怎么就认真了?” “不是说不好奇吗?”郁仲骁淡淡地说。 这人,干嘛揪着这句话不放? “我就随——”叶和欢突然意识到他在逗自己,赌气地说:“好奇好奇,好奇得要命,这样总行了?真讨厌……” “讨厌你还跟我出来?” “……” 他什么时候嘴皮子这么溜了? 叶和欢说不过他,索性别开头眼不见为净,心里犯嘀咕,果然男人没个好东西,这种表面老实的骨子里最坏了! 车子开了大概十分钟,叶和欢看到前方是一个小区。 郁仲骁降低车速。 在经过小区大门口时,他打了右转的方向灯,把车开进小区。 当那块刻着清和园的石头在眼前而过,叶和欢终于按捺不住疑惑,转头问:“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车子七拐八拐,停在一幢公寓楼前。 “带你看东西。”郁仲骁已经把车熄火。 “你把东西藏在这里?” 郁仲骁解开安全带,侧头望过来的眼神温和,他说:“下车。” —— 清和园,是近两年新建的小区,叶和欢不关心楼市,但也知道这个小区是九月份刚交钥匙的。 这里还没有什么人住。 走进公寓楼,还能看到大堂里放着不少装修材料,应该是这里住户的。 叶和欢追问郁仲骁,但他不肯多透露,带着她进电梯,按了十二层的数字方框。 同电梯的还有位去十五楼的老太太。 “干嘛搞得这么神秘,告诉我呗~”叶和欢赖在郁仲骁的身上撒娇。 温香软玉在怀,郁仲骁的脸色放柔,但碍于旁边有人, tang他伸手扶正叶和欢软软的身体:“自己站好。” 叶和欢今天穿了戴帽卫衣跟短短的百褶裙,两手臂像藤条缠上郁仲骁的脖子,他越有所顾忌,她越没皮没脸地往他坚实的胸膛上靠:“没力气,要不你抱我出去。” 那位老太太已经朝这边瞟眼,目光大有世风日下的意思。 郁仲骁低声说:“别闹。” “谁跟你闹,以前又不是没在电梯里抱过,抱我一下怎么啦?”叶和欢不满地抗议,整个人都黏着他。 郁仲骁终究没抱她,电梯门一开,他丢下一句‘自己出来’就先出了电梯。 叶和欢得意地翘起唇角,叫你刚才捉弄我,看了眼那位老太太,然后追出去挽住郁仲骁的手臂:“害羞啦?” “……没有。” “明明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怕人家老婆婆说你。” “说我什么?” 郁仲骁在一间公寓前停下,眉眼间带笑:“老牛吃嫩草?” 叶和欢没料到他说得这么坦然,她竟不知道如何接话,不由愣了愣,然后看到他拿着一把钥匙插/入公寓门的钥匙孔里。 门开,郁仲骁的左手在她腰际扶了扶,他的嗓音低沉有磁性:“进去。” —— 叶和欢跟在郁仲骁身后进屋。 那是一间毛坯房,除了一个轮廓,里面什么都没有。 郁仲骁的手在门口某个位置按了下,玄关处亮起一盏临时接出来的电灯,瞬间驱逐了一室的黑暗。 叶和欢在一百多平米的屋子里逛了一圈,回到郁仲骁跟前:“这就是你说要给我看的东西?” “不喜欢这里?”郁仲骁低头问她。 叶和欢又往身后瞧了眼,转而望向他:“这里……是你刚买的吗?” 郁仲骁没有否认。 “干嘛无缘无故买房子,又不是没地方住。” 叶和欢替他肉疼:“现在房价多高,一平米就要一万多——” “反正以后也要买,这边的地段不错,四五年后城北就是新城区,等你毕业,如果找工作,应该会在这一带。” 刚准备出口的话噎在了咽喉里,叶和欢脑海里只有郁仲骁说的后半句话。 他什么意思? 是说,在这边买房子是为了她吗? 而且这边离她的学校也不远,坐地铁过来只要五六分钟。 叶和欢回过身,重新望着这个空荡的房子,很复杂的心情,有甜蜜也有迷茫,这里以后就是他跟她的家了? —— 从公寓楼里出来,叶和欢还没从这件礼物里缓不过神,上车,她转过头问郁仲骁:“小姨父,你难道不回丰城了吗?” “近几年都会在这边。” 郁仲骁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声音很低:“怎么,你希望我走?” 叶和欢忙摇头:“不是……就是觉得挺没必要的,你不是b市人,在这边买房不划算。” “既然买了,终归有它的用处。” 叶和欢后知后觉地懂了他的意思,郁仲骁不想留着滨江苑,但因为他们关系不寻常,如果要见面或过夜,没有房子很多事做起来都会不方便,总不能三天两头去酒店开/房,郁仲骁的工作特殊,要是被熟人看到印象也不好。 这晚,叶和欢没有回学校,郁仲骁也没回部队,他们去了滨江苑。 一打开公寓的门,两个人就情难自禁地吻到了一块儿,记不清是谁主动的,顾不得换鞋,一路从玄关处到卧室,他们没去主卧,还是选择了上次做过的次卧。 脚弯一碰到床沿,两人就势躺了上去,由站着改为压着亲吻,这一次,叶和欢回应得比以往都主动。 最美年华遇到你【155】女孩子抽烟像什么样子? 两个相爱的人,灵魂有多相互吸引,身体就会有多渴望彼此,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叶和欢像只考拉挂在郁仲骁身上,一路从他的眉骨、鼻梁、薄唇落下细密的吻,唇齿纠缠间,炙热的呼吸跟细微的水渍声交错,最易令人情到深处…… 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被胡乱扯开,整张床都开始凌乱。 郁仲骁不像身上的人那样急吼吼,尚有一丝理智,接吻的时候也比较克制,以致于始终处于被动地位泗。 一双小手摸索他腰间的皮带,下一瞬皮带滑扣就被解开,在那只手拉下他的裤链、扯出衬衫下摆之际,郁仲骁的喉头耸动,他握住叶和欢乱动的小手,让她先翻躺在床上,自己伸手拉开床头柜抽屉去找避运套。 里面除了一本空调说明书,其它什么也没有。 叶和欢跟着探头瞧过去,红艳微肿的小嘴咕哝:“……那天明明有用剩的。” “找一下。”郁仲骁在房间里翻了一遍,没套子唐。 “可能收拾的时候当垃圾扔了。” 叶和欢大脑内一个灵光,想起了什么,忙对郁仲骁说:“上次不是买了两盒吗?我拆了一盒,另一盒应该还在车上。” 那辆车,并不仅仅是郁仲骁在开。 上次回到部队,他下车时瞧见后座那盒冈本,带走随手丢进了宿舍的衣柜。 那现在怎么办? 都到了这个份上…… 难道不做? 叶和欢咬了下嘴唇,有点小纠结,其实她并不介意:“要不直接做。” 郁仲骁不同意,他拉开她缠过来的双臂,嗓音被压得有些低:“有些日子没做,到时候可能忍不住。” 他说,怕自己忍不住…… 这句话,更像是情人间的蜜语甜言。 叶和欢抓着郁仲骁的皮带不让他出去,她又像条美人蛇缠上去:“现在超市应该都关门了,这附近又没便利店,要买的话得跑好远,而且这种事哪那么容易中奖。” “开车过去很快。” 郁仲骁把她扶稳,捏了下她柔软的腰肢:“乖乖在家里等着。” 情致正浓,叶和欢不肯放人。 虽然知道他戴套做是为了自己,但她就是不喜欢郁仲骁在床上这么冷静自持,所以她突然想跟他反着干,她纤细的手指扯住郁仲骁的衬衫领口表达不满:“等你买回来,我估计都睡着了,要真不行的话,那就不做了。” “……” 冲冷水来排解慾望的情节只存在于小说里。 郁仲骁是个正常的男人,两人有过几次食髓知味的经历,平日里少见,加上正新鲜劲当头的时候因为军演被分开一星期,之后叶和欢住院,那方面的事自然也克制了,现在这样再说不做,对他来说简直是一道酷刑。 “大不了明天早上去买药,偶尔吃一颗没事的。” 叶和欢边说边亲吻郁仲骁薄薄的嘴唇,小手勾着他的脖子,伸出舌尖试图撬开他的齿关。 郁仲骁受不了这样的撩拨,把她打横抱起,去了隔壁的卫浴间…… —— 卧室里开着灯,叶和欢趴在床上,有些百无聊赖,身体像被车碾过一样,说不上来多酸疼,但心里却空荡荡的,很奇怪的感受。 十月下旬的天气转凉,床上的凉席已经撤去。 叶和欢身上盖着空调被,她突然又嫌热,细白的双腿伸出外面,两只脚丫子搭在床沿晃呀晃。 听着卫浴间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她在床上翻滚来翻滚去,后背上还有几处红色痕迹,叶和欢侧头看着肩头的‘草莓’,她抿了抿小嘴,然后瞧见郁仲骁刚才随手搁在书桌上的长裤。 至于她的衣服,跟郁仲骁的衬衫一样,湿透扔了卫浴间一地。 拿被子在身上裹了一圈,叶和欢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到书桌边,把手伸进裤兜里一顿乱摸。 果然被她摸到一包烟。 叶和欢往门口瞅了一眼,然后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拿了打火机啪嗒一声点了火,然后重新爬回床上。 她的腰有点酸,索性趴在枕头上。 床头柜上有个烟灰缸,叶和欢往床边靠了靠,两手肘撑着枕头,上半身支起的同时薄被下滑,修长的脖颈连着圆润的肩头,是一道优美柔软的弧线,亚麻色的微卷长发披落下来,跟白皙光滑的背脊形成强烈的视觉刺激。 叶和欢右手挟着烟,抽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瞬间包围她,吐出烟圈时她眯起了那双猫瞳。 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也逐渐清醒。 叶和欢虽然会抽烟,但她没什么烟瘾,对香烟的需求也是可有可无。 此刻,她低头,缓慢转动手里的那根香烟。 这是部队里特供的烟,比外头卖的普通烟要好很多。 郁仲骁冲完澡进来,看到的就 tang是这样一副画面—— 女孩趴在床上,嘴边叼了根烟,两条腿交叠翘起着,手里拿着他的军官证,正歪着头兴致勃勃地在翻看。 …… 叶和欢察觉到什么,扭过头看到郁仲骁,没想到他悄无声息地出来了,立马把香烟杵进烟灰缸里。 “洗完了?”她咧嘴笑,有些心虚。 郁仲骁走过来,他捞起那个烟头,眉头紧皱,那样子,像足教导主任训责不听话的学生:“又偷偷抽烟?” 叶和欢低头,嘟嘴咕哝:“什么叫又?” “女孩子抽烟像什么样子?” “不是你们男人说的吗?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叶和欢扯皮顶嘴:“我就试试看,想知道是不是这样。” “……” 对这个女孩稀奇古怪的想法,郁仲骁总是无言以对。 他把烟灰缸拿远,硬着声命令她:“以后不准再抽烟,听到没有?” “你自己不还抽——” “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男人!” 叶和欢撇着小嘴轻声嘀咕:“不知道哪个男人跟我说要戒烟来着?说话不算数,都那么大人了,严人先严己、律人先律己的道理还不知道。” 郁仲骁:“……” 低头看着她撅着小嘴碎碎念的样子,郁仲骁突然想笑,只是未等他笑出来,又听到她开口:“我还听说,男人抽烟容易引起阳痿。” “……” 叶和欢见郁仲骁不吭声,抬头偷瞧他。 怕郁仲骁真生气,叶和欢立即蹭过去搂着他劲瘦的腰讨好:“小姨父器大活好,这么厉害,怎么可能阳痿?” 郁仲骁捏住她的下颌抬起:“这些话都谁教你的?” 说着,松开她的下巴,把人带入怀里,良久郁仲骁才道:“这种话女孩子最好别说。” “你不喜欢?”叶和欢乖巧地靠着他的肩膀。 郁仲骁冒青色的下巴轻抵她额头,声音却严厉起来:“不管喜不喜欢,这都不是一个女孩子该挂在嘴边的。” 叶和欢突然坐起了身,长发都拨至左侧身前,露出右边的耳朵,她的小手揪着胸口的被子,晶亮的猫瞳一眨不眨地盯着靠在床头的男人。 郁仲骁注意到她的凝视,抬眼对上她略显羞赧的目光,他的眼神温润如玉:“怎么了?” 叶和欢摇摇头,她就是突然想看看他。 “……” 郁仲骁被她看得莫名情动,抬起左手像呵护珍宝般捧住她的脸颊,倾身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叶和欢闭眼,睫毛不住地发颤。 郁仲骁弯着头,看她近在咫尺的小脸,雪白如莹,不由自主地又亲了上去。 四唇贴合的霎那,他的右手伸到她的后背搂住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坚实的胸膛靠,左手从她的脸颊下滑,男人粗粝的大手钻进了薄被里,当温热干燥的掌心抚上她细腻的肌肤,叶和欢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 夜还很长…… 在真正拥有彼此的那一刻,清晰地感觉到两颗心脏的跳动。 没有任何阻隔的接触,只剩下最原始的驰骋。 “嗯啊……嗯……仲骁不要……”叶和欢低低地叫出来,双手十指紧紧攀着男人结实宽厚的肩膀。 在这一句求饶声里,郁仲骁毫无征兆地射了。 听过很多人喊自己的名字,却从未有人给他这种感觉,仿佛这个名字就是为她存在的。 …… 第二天,叶和欢是被门铃声吵醒的。 ——————— ps:扫黄哈,你们懂的,前面章节也修了32章,连标题都不可以嗳昧了,那啥运动大家自己yy一下,要真不行,山人再给你们想办法。 最美年华遇到你【156】你在房间里藏了什么女人? 开始以为是在梦中,但门铃声一阵接着一阵,叶和欢被吵得睡不住。 睁开眼,外面天已经亮了。 叶和欢想拿手机看时间,准备起身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宽阔温暖的怀里。 某人居然还没起来。 叶和欢腹诽,不是说军人最有时间观念的吗?这人怎么还赖床泗? 外间的门铃声消失。 叶和欢的小腰被一条手臂禁锢,她没有强行挣脱,只是伸手去勾床头柜上的手机,动作很轻很小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碰到手机,拿过来一看,发现这会儿才早上六点半,不知道是谁大清早乱按门铃…唐… 把手机塞到枕头下,正打算继续睡,门铃又响起来。 这回,叶和欢不认为是对方走错门按错铃,应该还是之前那个人,刚才可能是按累后的中场休息。 而且从这次的门铃声里,叶和欢察觉到对方的不耐烦。 她不敢自己贸贸然跑去开门,怕撞见什么不该见的人给郁仲骁惹麻烦,扭过头,余光里是郁仲骁宽阔有力的肩膀,轻唤了一声:“醒了没有?” 郁仲骁抱着她,呼吸平顺而均匀,叶和欢能感觉到他睡得很熟。 叶和欢的手搂着身前被子,犹豫了下,还是打算叫醒他:“小姨父?小姨父?……” “嗯?”郁仲骁闭着眼,含糊地应了一声,漫不经心,带着浓重的鼻音,听上去很懒散。 他搁在叶和欢腰上的手臂下意识收了收。 叶和欢光裸的雪背贴着他的胸膛,她喜欢这种感觉,很心安,很温暖,在门铃声再传来时,她才说:“外面有人在按门铃。” “再睡会儿。”郁仲骁用下巴蹭着她的肩头。 叶和欢怕痒,被他的胡茬蹭得咯咯发笑,抬手去推郁仲骁:“好痒……喂,你快起来啦,人家都按好久了!” 两人又在床上耳鬓厮磨了一会儿,郁仲骁掀了被子下床穿衣服。 “还是快去开门!”叶和欢趴在枕头上催促。 郁仲骁已经套上长裤跟黑色背心,侧头瞧见她摇头晃脑的滑稽样子,他莞尔一笑,重新回到床边,捏着她的下颌,往她的小嘴重重亲了一口,然后才离开卧室去玄关处开门。 叶和欢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乐呵呵地咬着手指,想要跟着起床,发现内衣都还晾在阳台上。 —— “仲骁……” 郁仲骁拉开门,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韩菁秋。 韩菁秋一身席地的半身长裙,上面是黑白圆点衬衫,妆容精致,波浪长发扎成个辫子垂在胸前,一看便知是细心打扮过的,在她身上看不出半点已为人母的痕迹,可能因为起的太早,虽然粉底打得很厚,也没遮掩住黑眼圈。 原先已经开始焦躁的心情,在门打开的刹那烟消云散。 韩菁秋抬眸,看见手扶着门的郁仲骁,又见他一副刚起床的样子,长裤背心,高大挺拔,身材又好,整个人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迷人诱惑。 在韩菁秋踏上回国的飞机那一刻,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郁仲骁。 在国外的一年多,生活并不像她所期待的那样幸福美满,甚至可以说,大相径庭。 韩菁秋根本没有想到阮彦是个双性恋,在她怀孕时他还有所顾忌,在她生下儿子后,阮彦见韩永松真不愿意原谅她,对她的态度开始转变,敷衍冷漠,不复最初的百依百顺。 在她坐月子的时候,阮彦抱着儿子三天两头不见人影,后来她无意间发现他出入同性恋酒。 为此,韩菁秋跟阮彦大吵了一架, 阮彦带着儿子离家出走消失了一阵子,还顺手牵羊了她的银行卡,等他再回来,卡里只剩下几百美元。 他们从豪宅搬到了一个月几百美元的阁楼居住。 迫于生计,韩菁秋只好出去找工作。 有一天提前下班,当她打开家门,看到的是极为戏剧化的一幕,只不过躺在她的床上跟阮彦颠鸾倒凤的是个男人。被她捉奸在床,阮彦非但没有认错,反而越加肆无忌惮,开始光明正大地带不同男人回来过夜。 至于阮彦说的,生了孩子就领证,这个承诺始终没有兑现。 每个月月底,阮彦还会来跟她伸手要钱。 韩菁秋受不了这种生活,不是没想过回国,但阮彦不允许她走,有一回她偷偷溜走,阮彦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出机场,联合他的姘头把她打到轻微脑震荡。 几次三番的暴打,吓得韩菁秋不敢再尝试逃跑。 阮彦的变态程度超出韩菁秋的想象,他在脸书上晒出他和另一个男人抱着儿子的照片,他自称是孩子的妈妈,至于另一个男人,则是孩子的爸爸,两人还宣布,不日将前往荷兰登记结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因为阮彦嫌她碍眼,不想她破坏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韩菁秋才得 tang以回到国内。 回想这十几个月来经历的一切,韩菁秋自己都觉得荒谬,她就是为了这么个人渣跟丈夫离婚,跟父亲决裂,落到众叛亲离的下场。 而在阮彦一次次的殴打之下,韩菁秋越来越频繁地想起郁仲骁。 这也是韩菁秋回国后,在小叔家躲了几天,得知郁仲骁军演回来后,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的原因。 她后悔了,她后悔跟郁仲骁离婚,她想要过回以前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哪怕守活寡也无所谓了。 可是那天,在办公室门口,郁仲骁二话不说就拉开了她,没有一丁点怜香惜玉,他让她以后不要再那么喊他,然后径直走人,甚至不给小叔面子。 后来她再去部队找他,没一次是见到他人的,他总有各种理由来回绝她。 韩菁秋不明白,她都已经知道错了,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自己? 昨天,她从小叔那里得知,郁仲骁在军演中因个人失误受到上级批评,所以她特意起了个大早,让保姆煮了粥给他送去,结果一到部队就被告知郁仲骁不在,她在宿舍楼下碰到个军官,对方告诉她,郁仲骁昨晚就回了滨江苑。 …… 望着眼前的郁仲骁,韩菁秋只觉得满腔的委屈无处诉说,心底那股称之为懊悔的情绪也越发强烈。 她又记起姐姐殷莲说的话,自己当初那样子走掉,是个男人都不可能不心生芥蒂。 哪怕郁仲骁平日里再好说话…… 这么一想,韩菁秋把保温杯举过去,亲昵又俏皮地说:“还没吃早餐?喏,这是枸杞菠菜猪肝粥,早上现做的,应该还热腾腾着。” 说着,她就想进屋。 郁仲骁站在门口没让开,他的身体甚往她视野的左侧挡了挡,刚巧挡住次卧的门,他说:“回去,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韩菁秋看向郁仲骁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的神情不喜不怒,对着她,就像对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个认知让韩菁秋脸色微变,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地说:“这里是我们以前的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我们已经离婚了。” 韩菁秋因为这句话,眼圈发热发胀,仅存的那一点点希冀眼看就要熄灭。 她上前拉住郁仲骁的手,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仲骁,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不好,你不要——” “我送你下楼。” 郁仲骁打断她的话,他反手合上身后的门,不着痕迹地拨开韩菁秋的手:“走。” “我不走……” 韩菁秋蓦地噤声,因为挨得近,加上郁仲骁的侧身,她看到他肩胛骨位置有几道被指甲抓起的红痕。 那感觉,仿佛被掀开天灵盖一盆冷水浇下。 她的视线上挪,果然,在郁仲骁脖颈的大动脉处发现一个吻痕,整个人像突然从梦中惊醒,韩菁秋抬脚就要往公寓里冲。 郁仲骁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臂:“你做什么!” 防盗门哐当一声撞上墙壁。 “该是我问你,你在房间里藏了什么女人!” 韩菁秋被郁仲骁拦在玄关处,看他这样,她更坚定自己的猜测,里面真有女人! “出去!”郁仲骁低沉的嗓音里暗含了警告。 以前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么呵护自己? 最美年华遇到你【157】本来是有点委屈,不过你抱抱我就好了 如果他那时候能对自己再好一点,再关心一些,她根本不会被阮彦的虚情假意欺骗。 她以为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那副轻描淡写的态度,可是现在,他居然为了里面那个女人凶她…… 心底的那点委屈顷刻间被无限放大—— 郁仲骁骨瘦遒劲的大手牢牢扣着她的手腕,无论如何不让她进去,低沉的嗓音已经冷下来:“够了!” “让我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是怕我看到什么?”韩菁秋故意把音量拔高,要让房间里的人听见:“好歹我们夫妻一场,难道现在连进屋喝杯水都不行了?僳” 郁仲骁不放手,绷着脸挡在韩菁秋面前:“要喝水,下楼去买。” 听出他的声音有刻意压低,韩菁秋刚想冷嘲热讽几句,眼角余光却注意到客厅阳台那边克。 她看见,除了一件男士衬衫,阳台上还挂着女人的内衣裤。 看样子是昨晚上刚洗的。 一想到郁仲骁真和别的女人…… 几乎是刹那,韩菁秋的血气上涌,嫉妒得想抓狂,她拼了命要往公寓里去:“我哪儿都不去,就要在这里喝!” 郁仲骁二话不说,拽着她就要往外拖。 “我不走!” 韩菁秋的双手掰着门框,声泪俱下:“仲骁,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相信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过去的事,我们都忘记好不好?我想回到你的身边,我想重新跟你在一起……” 郁仲骁握着她胳臂的大手,手背青筋凸显:“我再说一次,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了婚也可以复婚——” “不可能。” 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彻底击溃了韩菁秋最后那一丝一毫的希望。 郁仲骁不是最好说话吗? 以前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不会反对,基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短短几秒,韩菁秋的大脑里思绪万千,在这一年多里,她错过太多,根本不知道郁仲骁身边发生了哪些事。 不经意地抬头,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即便那双眼睛立即消失在门后,但韩菁秋知道自己没看错,那个女人蓬头垢面,像是刚刚睡醒过来。 想到自己清早五点就起来,郁仲骁却躺在温柔乡里,可能正在跟别的女人温存缠绵,韩菁秋不哭了,所有的情绪都转为怨恨,对里面那个女人的怨恨,不顾一切地想闯进去。 郁仲骁却像一堵坚硬的墙壁挡在那里,连拉带拽把她带到门口:“你闹够了没有!” 拉扯间,韩菁秋的头发早已蓬开,但她管不了这么多,只一心想把躲在屋子里的贱货揪出来:“郁仲骁,你有女人了干嘛藏着掖着,叫出来大家见见面啊!” “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跟你交代,出去——” 这还是韩菁秋第一次见到郁仲骁有动怒的迹象,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不甘心,她不甘心。 韩菁秋的手指死死抠着门缝,冲屋子里高声道:“又不是见不得人,躲在里面做什么?你应该没见过我?我是郁仲骁的前妻,他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对了,这里以前还住过一个叫姜慧的女人,可能就睡你现在睡的那张床——” “韩菁秋!”郁仲骁的嗓音里夹杂了怒气。 尽管他已经努力在克制,但凭韩菁秋这些年对他的了解,这个男人真的生气了。 而郁仲骁的反应也告诉她,躲在屋里的女人,不会是姜慧。 发现这个事实,韩菁秋更加怒不可遏,就像自己的猎物被半路杀出来的不明生物给抢了,哪怕已经被郁仲骁拖出门外,她还冲里面大骂:“不要脸的臭婊/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张开/两条腿就让男人/操的破玩意儿,也不回家照照镜子,长得跟猪八戒似的,真当自己是白骨精,还敢来抢别人的丈夫!” —— 叶和欢背靠着房门,弯曲的手指攥紧身上的空调被,即便关了门,还能清晰听到韩菁秋的那些谩骂。 刚才的四目相对,她看到韩菁秋眼底瞬间掀起的狂风骤雨。 那一刻,手足无措,心虚,忐忑,紧张,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她以为韩菁秋看清自己了。 当韩菁秋发了疯似的要冲进来,叶和欢是害怕的,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韩菁秋进来后看到她,发现自己前夫跟外甥女在一起,接下来的事情叶和欢不敢想象,当韩菁秋的声音由远及近时,她甚至有想过,要不要像新闻报道里讲的那样,爬到窗外蹲在空调外挂机上躲避。 “不敢出来是对的,小浪比!还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操过,在床上被别人老公干的滋味是不是特别爽?你以为跟他上一两次床就能跟他结婚了?你想得美!就你这段数,还只配给他玩玩!” 重重的摔门声阻隔了韩菁 tang秋嚣张的怒骂声。 叶和欢隐隐还能听见一两个带羞辱性的词汇,伴随着高跟鞋踉跄的脚步声,郁仲骁把韩菁秋拖走了。 良久,叶和欢才拉开次卧的房门,走出去,看到的是摔破的保温杯。 还有洒了一地的粥。 —— 郁仲骁拽着韩菁秋一路到电梯门口,尖尖的高跟鞋鞋跟划过大理石地面,发生刺耳的声响。 电梯门开,他把韩菁秋拖进去,按下数字‘1’。 一系列动作毫不迟疑,没有温柔可言。 韩菁秋满脸的戾气,她瞪着电梯光面,但也消停下来。 电梯到一楼,郁仲骁提着她的胳臂肘拽她出来,韩菁秋终于按捺不住,又破口大骂起来:“小[马蚤]比,勾/引别人老公,不得好死!” “你再骂一句试试!” 郁仲骁拿着车钥匙的手,腮帮紧绷,指了指她的鼻子:“我不打女人,今天别逼我破例。” 韩菁秋顿时偃旗息鼓。 从公寓楼里出来,韩菁秋红着眼圈不肯上车,扒着郁仲骁的手臂嚎啕大哭:“仲骁,我求你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忍不住……我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你不用求我。”郁仲骁的样子堪称无情,甚至没多看韩菁秋一眼,硬是把她弄上了车。 …… 郁仲骁开车送韩菁秋回大院韩家。 韩菁秋最初以为他还有那么丁点关心自己,刚准备再哭一场,或许郁仲骁就心软了,但随即又突然恍悟,他不是在乎自己,而是在保护楼上的小婊/子,他怕她去而复返,所以要亲自把她交到她父亲的手里。 一路上郁仲骁都没跟她说话,绷着脸,就像在押送犯人去监狱。 韩家,郁仲骁把韩菁秋送到后,转身就走了。 —— 郁仲骁回到车上,想给叶和欢打电话,一摸裤兜发现没有带手机。 韩菁秋会突然出现在滨江苑,对郁仲骁来说,是始料未及的事,韩菁秋嫌弃滨江苑偏僻,婚后去的趟数屈指可数,况且他们现在已经离婚,郁仲骁没想到韩菁秋会跑来纠缠自己。 平日二十分钟的车程,这次郁仲骁只花了十来分钟。 停好车,郁仲骁是跑着上楼的。 公寓门紧紧关着。 远远过去,了无生气。 郁仲骁在门口站了大概有一分钟,他才掏出钥匙开门进去,玄关处满地的粥已经不见了。 “回来了?” 郁仲骁循着说话声抬头,看到的是从卫生间里探出来的半个身子。 叶和欢已经换好衣服,头发盘起来,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她正慢悠悠地刷着牙,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站在门口的郁仲骁,察觉到他明显松出一口气,然后听到郁仲骁问:“拖过地了?” 叶和欢嗯了一声,回到盥洗盆前,含了口水漱嘴,吐掉后才回答:“味儿太大,我就扔马桶冲掉了。” 她指的是粥。 叶和欢准备洗脸时,一双手穿过她的腰从后面环住了她。 “刚才让你受委屈了。”郁仲骁低声说。 叶和欢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愧疚,她放松了身体,稍稍往后靠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发心,很亲昵的动作,像爱侣之间的安慰,她抿了抿唇角,说:“本来是有点委屈,不过你抱抱我就好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158】宠爱可以,但不能溺爱 郁仲骁搂着她问:“想怎么抱?” 叶和欢动了动,郁仲骁松开双臂,看着她在自己怀里转了身,然后她的小手绕过他的腰身抱住他,小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下颌贴着坚实的胸膛,郁仲骁能清晰感觉到她说话时声线的震动:“就像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郁仲骁心中动容,薄薄的嘴唇挨着叶和欢耳畔,手臂缓缓用力,将她瘦弱的身子拥得更紧。 叶和欢被拥着往前趔趄半步。 闻着郁仲骁身上的味道,她整个人也平静下来,轻启粉唇:“刚才,对不起……克” “为什么道歉?” 郁仲骁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后背蝴蝶骨,他询问的声音很温柔,包括后半句话:“这三个字应该我来说才对。僳” “……” 叶和欢没吭声,只是收紧双臂,把郁仲骁抱得越加紧密。 她具体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想跟他说对不起,但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这么说,或许是因为韩菁秋出现后自己的躲避,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保护,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给他带去的诸多麻烦…… 然而,那些世俗羁绊引发的烦恼,在这样温暖的拥抱里,全都回归于最初的安宁。 —— 等两人洗漱收拾好,差不多已经是早上7点半。 越野车开出滨江苑小区大门,叶和欢看到路边一个早餐摊位就让郁仲骁停车,她望向郁仲骁的眼神可怜兮兮,无声地诉说——我饿了。 公寓里冰箱是空的,哪怕有食材,放上两星期也早该坏了。 “我去买。” 郁仲骁挂挡,转过头问她:“想吃什么?” 叶和欢生怕自己被落下,连忙解了安全带:“还是一起去。” …… 早餐摊上摆着的早点种类挺多的,叶和欢站在摊前,速度地挑了两袋热豆浆,然后让老板裹两个粢饭团子。 老板问她在粢饭团里加什么,叶和欢拿手指了指油条跟肉串,不忘叮嘱:“老板,多放点榨菜!” 有个人突然跑过来,一抬胳臂肘挤开叶和欢。 “老板,钱放这里了!”那人从老板手里拿走本该给叶和欢的粢饭团,头也不回地跑了。 “喂——”怎么有这种人?! 叶和欢不是肯吃亏的主,气急败坏地就要追上去。 手臂却被一把拉住。 她抬头,看见是郁仲骁才没发作,瞧见那人已经消失在拐角处,她又恼火又委屈:“人都让你放跑了。” “可能人家赶时间。”郁仲骁道。 叶和欢不高兴地嘟着小嘴:“我们也赶啊,谁像他一样没素质乱插队了。” 老板像是忘记了她,继续接待其他客人。 被无视的叶和欢觉得无比憋屈,刚想把豆浆摔在摊位上,负气说不买了,郁仲骁忽然牵住她的手,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她走进摊位后面临时支起的棚子,让她坐在一张桌子边。 “干嘛?”叶和欢轴着脾气问。 郁仲骁捏了捏她的小手:“在这里吃完再上车,省得匆匆忙忙。” “我不——”她刚开口说话,郁仲骁已经过去买早点。 叶和欢闭嘴,继续生闷气。 不同于她像座大佛镇在那里的杀气腾腾,郁仲骁表现得心平气和,完全没有被插队后的不悦。 两袋豆浆被换成现下的两碗馄饨,除了粢饭团,郁仲骁还要了一盘生煎。 郁仲骁拖过凳子坐在她的对面,他个子高,身材又不瘦弱,叶和欢觉得那张桌子顿时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郁仲骁掰开一次性筷子递过来,叶和欢不接,还在气他不跟自己站在同一战线,自顾自拿了个勺子舀馄饨吃。 原以为他会来哄自己,但叶和欢等了会儿,始终没等到郁仲骁说话。 最后,还是她自己绷不住了。 叶和欢放下调羹,故意冷着脸说:“不吃了!” 郁仲骁抬头,看到她还满着的馄饨,至于粢饭团,她根本没动一下,“刚才是谁说肚子饿的?” “刚才是刚才,现在气饱了。” “气什么?” “……” 自己都说那么明白了,他还装傻充愣。 叶和欢心里越发觉得委屈,过了会儿才听到郁仲骁开腔:“因为刚才那人抢了你的早点,还是老板没有理你?” “……”叶和欢不吱声。 “如果你冷静下来观察,会发现我们碗里的馄饨量比别人的要多,至于刚才那个插队的男人,应该是真有急事,虽然他冲撞了你,但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其实都是生活中一些很小的事情,与人方便,有时候也是于己方便,没必要因此影响自己的心情。”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这么能说? 叶和欢心里嘀咕,虽然不再那 tang么生气,但还是抬眼看着他反驳:“难道插队还有理了?” “是没理。”郁仲骁在小碟子里倒了点醋,然后推到她跟前,不轻不重地道:“所以你不要学。” “你就会帮着他们欺负我。” 郁仲骁并没拿话讨好她,说话口吻一辄不变:“不是欺负,只是觉得有不对的地方应该及时指出来改正,你还年轻,很多价值观念都在这个年纪形成,宠爱可以,但不能溺爱。” 跟老男人谈恋爱,不仅多了个男朋友,还附送一个人生导师? 叶和欢的一腔怨怼情绪烟消云散,但依旧嘴硬地哼哼:“我的思想品德老师都没你啰嗦……” 郁仲骁面上带着笑意,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 听他自嘲,叶和欢左右瞧了瞧,确定没有注意这边,她快速探身亲了亲郁仲骁的薄唇。 唇上猝不及防的一重,郁仲骁抬起头,看到的却是埋头专心吃东西的女孩,他望着她故作淡定的样子,心里产生很微妙的感觉,就像含了颗糖一样,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 郁仲骁送叶和欢回学校。 b大校门在马路对面,越野车需要去前面路口转弯,叶和欢不想郁仲骁那么麻烦,让他在附近的公交站牌停了车。 “我自己过斑马线就行了。”叶和欢倾身从后座拿了书包。 其实叶和欢也有自己的考虑,她现在也算是b大的风云人物,没几个学生不认识她,这会儿正是校门口人来人往最频繁的时间,郁仲骁把车开到门口,指不定有人拍个照传上网什么的。 可能是因为韩菁秋回来了,叶和欢对待这段感情更加小心谨慎。 “等一下。”郁仲骁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叶和欢不解地看他一眼,接过信封,薄薄的,摸起来硬硬的,像是一张卡。 “上次就打算给你,这是我的工资卡,密码就写在卡背面,这次买房子用掉了一半,我已经在银行查过,还剩48万多点,存的活期,你想买东西随时可以用。” 在哈尔滨他说要把工资卡给她,她以为是开玩笑来着。 叶和欢拿着信封,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买新房子不是要还房贷吗?” “我还有这张卡的存折,”看她紧张的样子,郁仲骁的黑眸透着淡笑,“其实还有部分积蓄在我母亲那里,她拿去做了投资炒股,而且我现在每个月都有工资跟津贴,还房贷绰绰有余。” 叶和欢什么也没再说,攥着那个信封,扑过去扎进了他的怀里。 郁仲骁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回搂着她,察觉到她的依赖,他笑了笑:“上午不是有课吗?进去。” 叶和欢穿过马路,回过头,看到那辆越野车还停靠在路边。 她掏出手机,给郁仲骁发了条短信——【我进去了,你走,开车注意安全。】 郁仲骁回复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好。 等越野车消失在前面路口,叶和欢才进校门,她看了看时间,打电话让鸭子帮忙带课本,自己直接去了教学楼。 ……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没有见面,但一直保持联系,不是打电话就是发短信。 天气装冷,叶和欢趁周末回了趟家拿衣服。 叶和欢回去得太突然,家里保姆正在院子里修剪那几盆花花草草,看到她时很是诧异:“大小姐,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我拿了衣服就回学校。” 叶和欢边说边往里走,想起刚在门口看到的轿车,问樊阿姨:“家里有客人吗?” 最美年华遇到你【159】现在这样又是作给谁看? 说话间,樊阿姨有些闪烁其词:“其实也不算客人,马上就走了的,大小姐你想带哪些衣服,我帮你一块儿去整理。” “不用,我就拿两件外套。”叶和欢没察觉到樊阿姨的异样,径直往屋子走去。 但樊阿姨还是放下剪刀,双手往身前的围裙上抹了抹,跟在叶和欢身后进去:“你不是喜欢吃栗子吗?家里今天就买了糖炒栗子,等会儿带点回学校。珑” 叶和欢推开家里的门,忽然扭头问樊阿姨:“我爷爷还没从首都回来吗?” “老部长要下星期才回b市。” 叶和欢有点失落,在玄关处换鞋,不小心踢到旁边一双男士休闲皮鞋,她低头去看—— 那不是叶赞文的鞋子,因为以叶赞文的年纪,不会穿这么显年轻的款式。 “是喝橙汁呢还是白开水?”樊阿姨突然在旁边问她。 叶和欢收回自己的目光,冲樊阿姨微微一笑:“您不用管我,要是渴了,我自己会去厨房找水。柽” “那也行。”樊阿姨话虽这么说,但人还杵在那里。 叶和欢穿上棉拖,直起身说:“您去忙,我上楼去拿衣服。” “嗳。” 樊阿姨刚准备去厨房,一道温润年轻的男音从客厅里传来:“阿姨,遥控器可能没电了,麻烦你拿两节新电池过来。” 叶和欢看向旁边的樊阿姨。 樊阿姨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如实交代:“是来接太太的,太太正在楼上换衣服。” —— 客厅里,一个男人窝在沙发里,他两条长腿翘起搁在茶桌边沿,穿着毛衣跟牛仔裤,看上去年纪不大,二十七八的样子,五官干净英俊,正手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看电视。 叶和欢的视线落在对方那头栗色纹理烫短发上,左耳还戴着耳钉,韩敏婧什么时候认识这种小年轻了? 男人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转头朝客厅门口望过来—— 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那的叶和欢,男人立即把腿放下来,正襟危坐,还冲她有些局促地笑了笑。 叶和欢没再急着上楼。 她进了客厅走到男人的跟前,开门见山地问:“你跟韩敏婧什么关系?” “啊?”男人愣了愣,一时没回过神。 叶和欢一把冲他手里夺走遥控器,随手丢在茶几上:“这是我家,我不喜欢陌生人在家里出没。” “你就是婧姐的女儿?” 男人已经站起身,面对叶和欢表现出的敌意,他从容地笑笑:“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今晚我们健身俱乐部有个活动,我是过来接你妈妈的,对了,我叫——” “我们家不缺司机。” 叶和欢打断他,说的话也不留情面:“至于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动,我妈也没兴趣参加,你现在可以走了。” 男人拧了下眉头,对她下达的逐客令似乎很无奈,但也没跟她多加争辩。 他看了眼腕表,说道:“我等婧姐下来。” “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我都这么赶你了还不走!怎么,想学那些小白脸傍富婆吗?”叶和欢冷冷一笑,拿过旁边的座机电话,作势就要拨114:“你是哪个俱乐部的,我马上打电话去投诉你[马蚤]扰客……” “够了!”一声愠怒的喝止在楼梯口响起。 叶和欢循声回转过头,看到的是精心打扮过的韩敏婧。 一袭修身青花瓷旗袍式连衣裙,韩敏婧手里挽着流苏披肩,她眉目清冷,视线越过叶和欢,看向那个男人,口吻变得温和:“jas,你先到外面等我,我马上出去。” 男人点头,又瞟了眼叶和欢,拿上自己的夹克离开屋子。 门合上,客厅里只剩下相对而立的母女俩。 韩敏婧拢了拢披肩,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旁边的洗手间,空气里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叶和欢终究是追了过去。 她没敲门,直接拧开门把。 韩敏婧斜过目光,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又继续专心戴自己的耳环。 “你跟那个男的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和欢不是三岁小孩子,怎么可能看不出韩敏婧跟那个男人之间不正常,就是那点嗳昧,让她觉得恶心。 韩敏婧轻启红唇,说得云淡风轻:“朋友。” “朋友?”叶和欢的指甲用力抠着掌心,气急败坏地质问:“你都几岁了,还真当自己十七八呢,跟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做朋友,也不怕别人说你为老不尊!” “啪!”粉底盒被重重搁在盥洗台上。 韩敏婧深吸了口气,因为消瘦,锁骨在脖颈处清晰可见,但没发作,重新打开粉底盒,拿出粉扑往脸上轻拍,漫不经心地说:“你爸都能在外面跟小三同吃同住,我难道连交个朋友都不行了?” “如果我是身心健康的年轻男人,又别无所图,绝对不会跟一个四十五岁的女人交朋友。” 韩敏婧自顾自补妆,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叶和欢望着那张依旧美丽的脸庞,只不过也能看到眼角的细纹,还有因为长期睡眠不足留下的淡淡青晕。 “既然忍受不了他身边有殷莲,那就跟他离婚,现在这样又是作给谁看?” 韩敏婧冷冷地开口:“出去。” “你这么做又想证明什么?去他的公司闹,故意给殷莲难堪,你想让他不痛快,可是这样又能证明什么?” 叶和欢突然觉得整个人都很疲倦,怒其不争地道:“不爱了就是不爱了,这样纠缠不清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痛痛快快离婚,从此各过各的……” “我为什么要离婚?!” 韩敏婧转过头盯着叶和欢,神情间满是讽刺:“你什么时候这么帮你爸爸了?劝我签离婚协议好给那个女人让位?那我也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那个女人这辈子都别想!你自己也搞清楚,谁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如果给我个选择,我宁愿从来不曾来到这个世界。” 说完,叶和欢转身出了洗手间。 听到外面传来关门声,韩敏婧将粉底盒扔到地上,无法克制的心浮气躁。 —— 韩敏婧换上高跟鞋,从家里出来,樊阿姨站在院子里,看到她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下台阶的时候韩敏婧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樊阿姨说:“大小姐刚刚跑出去,我喊她也没应,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不成?” “……” 再多担忧的话都哽在了樊阿姨的喉咙里。 韩敏婧拎着自己的手提袋,走到院门口时又回头对樊阿姨道:“我应该不会回来用晚饭,不用准备我那份了。” …… 直到两条腿沉重得再也跑不动,叶和欢才停下来。 她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息,像是脑充血了一般,眼眶胀得难受,鼻子也酸酸的。 到最后,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叶和欢怔怔地看着旁边的人工湖,像在沉积自己的情绪,她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等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她拿出手机看时间,下午五点多。 天已经暗下来。 叶和欢想到自己还没拿衣服,她起身拍了拍裤子,原路折返回叶家去。 樊阿姨看到叶和欢回来,总算放心了,却又越发心疼这个孩子,她在叶家几年,也清楚叶家那点事,不管大人怎么闹,最遭罪的还是无辜的孩子,想到刚才太太漠不关心的态度,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这会儿到学校食堂哪还有饭,我现在给你做点,很快就能吃了。”说完,不容叶和欢拒绝,匆匆进了厨房。 叶和欢上楼,回自己房间挑选带走的衣服。 刚打开衣柜门,楼下传来说话声,不像是心平气和的聊天,是一声高过一声的争执。 叶和欢取衣服的手一顿,她听出那两个声音主人是叶赞文跟韩敏婧。 “丢人?我做什么了让你觉得丢人?你要是真这么有廉耻心,在你带着情人招摇过市的时候,怎么不嫌丢人了?” “我不想跟你吵——” 韩敏婧冷笑,手提袋被她扔在沙发上,两手抱臂:“怎么,心虚了?” 叶赞文扯松领带结,额角青筋突起,他抬手指着韩敏婧:“别说得好像我有多对不起你,我们之间走到这一步,别忘了你自己做过些什么!” 最美年华遇到你【160】你不一直怀疑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补 对事业有成的叶赞文而言,妻子被第二个男人染指,无外乎是他此生无法抹去的一个污点。 在他名利双收的时候,这个污点会时不时跳出来破坏他那引以为傲的成就感。 曾经有多耳鬓厮磨的恩爱,那么后来心里的芥蒂就有多深。 这个芥蒂逐渐演变为难以忍受的耻辱,彼此间随便一点意见不合都能引发矛盾,在一次次的争吵中,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面临崩溃,直到有一天,连同床共枕都成为精神上的折磨跟凌迟。 韩敏婧听叶赞文这么说,虽然面上依旧淡定,但微微苍白的脸色泄露了她此刻的真实情绪渴。 叶赞文拿过刚刚被他丢在茶桌上的车钥匙:“你想跟什么人交朋友,我懒得干涉,但在这之前,你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孩子,除非你乐意看到她因为你这些荒诞的行为找不到一个好的婆家。” 韩敏婧被他说得有点冒火,讥诮地冷哼:“现在想来当慈父了?加上荷园的那个,你周/旋得过来吗?纸” 叶赞文的面色红白交加。 “还有,我做什么了?在你看来会让她找不到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韩敏婧怒极反笑,“哪怕我不是个合格的母亲,那你叶赞文就是个好父亲了?你跟我半斤八两,谁也说不上谁!” “不管你怎么说,她都是我叶赞文的女儿!” 韩敏婧看着叶赞文气急的样子,她忽然就不憋屈了,转而在沙发坐下,有种报复得逞的快/感:“你不一直怀疑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她出生的时候你都不愿多瞧一眼,现在来装好人,假惺惺地给谁看?” “……” 叶赞文不想跟她争执。 这样的情景在过去发生过无数次,他觉得很累,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拿着车钥匙转身就走。 然而刚抬脚,在看到楼梯上那抹身影时,整个人顿住了。 韩敏婧察觉到叶赞文的异样,扭头,循着他的视线看向楼梯口。 几乎是刹那,韩敏婧从沙发起身,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自然,有惊讶也有慌张。 ——不是说走了吗,怎么还在家里?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又看到了多少,听见了多少…… 正在这时,樊阿姨从厨房出来。 她也看见了楼梯缓步台处的叶和欢,一时心情复杂,其实刚才她在厨房里也听到先生跟太太的争吵,但她是个佣人,没资格出来劝架,以为只是像往常那样不欢而散的争吵,没想到最后居然会牵扯到大小姐…… 心里忧心叶和欢,樊阿姨动了动嘴唇:“大小姐——” 叶和欢默默地走下楼梯,她什么都没说,也没去看那对夫妻一眼,快步走到玄关处,换好鞋推开门出去了。 “欢欢!”叶赞文想喊住她,但没有成功。 韩敏婧原本还有些担心,但看到叶赞文这么紧张,她又忍不住冷嘲热讽:“这样不正合了你的意!她知道自己可能不是你的孩子,也就有了自知之明,以后不会再破坏你们荷园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叶赞文丢下一句“不可理喻!”也匆匆换了皮鞋追出去。 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韩敏婧像被抽空了浑身力气,颓然跌坐在沙发上。 即便脸上化着最精美的妆容,在这一刻,也挡不住她的疲态,像是鲜艳的牡丹瞬间枯萎衰老。 樊阿姨走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太,要不要我泡杯茶给你?” 韩敏婧神情怔忪,良久她才缓缓摇头,又似自言自语地说:“你说,我是不是真做错了?” 樊阿姨低声道:“我只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不管太太跟先生怎么样,大小姐始终是您的女儿。” “无辜?如果那个时候没有怀上她,我的婚姻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言辞间多了一份怨恨。 樊阿姨沉默,无声叹息。 韩敏婧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优雅,她擦掉眼角的泪光,挽着披肩站起来,对樊阿姨交代:“我还没吃晚饭,给我煮点粥,我先上楼洗澡。” 说完径直上楼去了。 —— 叶和欢跑出军区大院,天已经黑沉,路边的灯光衬得她形单影只。 她抬手招了辆迎面而来的出租车,拉开车门,跨步坐进后座,司机没立即开车,侧过头问她要去哪里。 去哪儿…… 叶和欢怔怔的,说不上来一个地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到哪儿去。 “您先开着,我有想去的地方再告诉您。” 司机瞧叶和欢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还是从大院里出来的,应该不会抵赖车钱,所以他也没纠结,挂挡,发动引擎,想到年轻人喜欢热闹的地方,他掉转了车头往市区那边开。 叶和欢摸了摸口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才玩完手机随手放在了床上。 况且,她也没预料到自己会这么突然跑出来。 望着车窗外迅速倒退的阑珊街景,叶和欢又想起韩敏婧跟叶赞文说的那番话。 叶赞文一直有怀疑她不是他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怀疑? 以前逢年过节,他们一家人去亲戚家做客,别人不是都说她长得像他吗?比起韩敏婧,她的五官更多随了叶赞文,难道那些人说的都是客套话吗?而她有这个认知,也是自己潜意识里的自我催眠? 叶和欢把自己还记得的童年往事回忆了一遍。 在那些记忆里,叶赞文这个父亲角色似乎是很平淡的存在。 她想不起一个关于父亲宠爱女儿的细节来,唯有一件事至今清晰地铭刻在她的脑海里,那是她七岁时候,准备上一年级,叶赞文从国外出差回来,给她带了一套文具用品。 她跟叶静语上的一个学校,刚巧小学分班,两个人也分到一块,还是前后桌的关系。 上学第一天,叶和欢在叶静语的桌上看到了跟她一模一样的铅笔盒,只不过颜色不一样。 叶静语的铅笔盒是粉色的,而她的是黄色的。 像班上其她小女生一样,叶和欢也喜欢粉红色的东西。 当叶静语说铅笔盒是姨父送给她的时候,叶和欢心里是不高兴的,因为叶赞文拿回家的只有那套黄色文具用品,但她想到叶静语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没有爸爸,所以还是很大方地夸了她的铅笔盒几句。 在殷莲母女搬进叶家的时候,叶和欢想到铅笔盒事件,在心里恨死了叶赞文。 她觉得,爸爸对待小三的女儿都比对自己好。 现在,叶和欢再来看这件事,是恍然大悟的心境,其实叶赞文做的没错,人都是偏心的,好东西当然要留给自己的亲生孩子。 至于会买铅笔盒给她,应该只是顺便为之。 她又有什么好挑三拣四的? …… 红绿灯时,出租车司机又问她:“小姑娘想好去哪里了吗?” 叶和欢从车窗外拉回目光,心里苍茫茫的,她不想回学校,其他地方的话……还有小姑家,外公家,秦家,恬恬家,但她不愿意去,因为不想面对各种询问,也不想接受他们同情的目光。 她瞄到前头的计价器,已经87元。 叶和欢的手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裤兜,她有往口袋里随手塞钱的习惯,但具体也忘了自己塞了多少。 红灯跳绿灯,司机重新启动车子无暇顾及她,叶和欢趁机把口袋里的钱都掏了出来,除去一张红色的毛爷爷,还有零零散散五十几块钱,在经过商业繁华处时,叶和欢让司机停了车。 下车后,叶和欢钻进了旁边一家电影院。 她买了张包/夜电影票,从晚上10点到第二天早上6点,票价也不是很贵。 深夜看电影的人不多,叶和欢窝在座位里,迷迷糊糊地睡着过去,她睡得并不安稳,最后是被工作人员叫醒的。 走出电影院,外边天已经大亮,叶和欢揉着酸胀的眼睛,走过公交站牌时突然停下来。 就在那零点几秒的时间里,她做了个重大的决定,决定去部队找郁仲骁。 ———————— ps:还有一更还是老时间,在凌晨左右。 最美年华遇到你【161】真的见到了他,却紧张起来 郁仲骁的部队驻扎在b市的某镇郊区,叶和欢去过一趟,之后她又在网上百度过,所以大概记得地址。 一辆公交车停在站牌旁,底站是汽车东站,叶和欢跟着其他乘客上去。 因为东站有去某镇的公交车。 …渴… 当叶和欢坐上开往某镇的公交车,虽然口袋里只剩下两块钱,但她心里却感到很充实,也有期待。 她乘坐的是早上头趟312公交,不到几分钟,车里就人满为患了。 叶和欢主动把座位让给了一个年迈的老人,她抱着车门边的扶杆,心里想的是,郁仲骁看到自己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这么一想,叶和欢眉目间那股阴霾顿时烟消云散纸。 公交车不像私家车,因为要中途停站,到达某镇差不多用了四十分钟。 叶和欢下车,四周都是镇上比较热闹的商铺,她问了好几个店家,才有人知道去部队营区的详细路线。 “那里很偏僻的,而且走进去的话比较远。” 老板娘看她细胳臂细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吃苦的:“要是去探亲的,打电话让人出来接你。” 叶和欢仔仔细细记下路线,冲老板娘道谢,咧嘴笑:“我想给他个惊喜来着。” 老板娘点点头。 在叶和欢准备离开时,老板娘又热心道:“你等一下,我记得隔壁老徐中午要回家吃饭,他家就是岩浮山那边的,我帮你问问,如果顺路让他捎你一程。” 叶和欢眉开眼笑,立刻嘴甜地说:“谢谢老板娘!” …… 半小时后,叶和欢从摩托车跨下来,把头盔还给人家的时候不忘道谢:“谢谢师傅。” 那位‘老徐’师傅还给她指了指去营区的路,从这边过去,走十来分钟差不多就能看到那个部队驻扎地。 等摩托车消失在视线里,叶和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往里走。 一路上,叶和欢看到泥地上有不少车辙,除了汽车轧下的痕迹,还有大型交通工具行驶后留下的压痕,她猜测,应该是坦克车。 又走了几分钟,视野突然变得宽阔,远远地,她就看到了营区的大门。 叶和欢不禁松了口气,只是她刚靠近,门口站岗的哨兵已经过来把她拦住:“同志,军事要地,闲人免进。” “解放军叔叔,我是来找人的!”叶和欢腆着脸,笑得很亲善。 哨兵是个小青年,一声‘解放军叔叔’喊得他红了脸,又见叶和欢长得漂亮,态度好了许多:“你是家属?” 叶和欢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不忘补充说明:“我找郁仲骁。” 参谋长? 两哨兵下意识对视一眼,似乎有些讶异,然后才转过脸说:“同志,首长今早外出了,还没回来。” “出去了?”叶和欢有些着急,“那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哨兵摇头,这些事,他们这些小兵怎么会知道? 叶和欢的手背碰到自己瘪瘪的口袋,想起自己只有两块钱,想回也回不去啊,她只好跟他们打商量:“那我可不可以进去等他?” “不行。”哨兵眼睛也不眨就拒绝了。 叶和欢:“……” 但她不死心,厚着脸皮说:“干嘛拒绝得那么快,你回答这么敷衍,小心我给你们首长打小报告,说你破坏军民团结!” 两哨兵目不斜视,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 叶和欢挠了下被太阳晒红的脸颊,她不敢乱闯,怕给郁仲骁惹麻烦,耷拉下脑袋,在旁边寻了个石头坐着等人。 哨兵本来想赶她,后来瞧她揪着根狗尾巴草挺可怜的,倒也没再去为难她。 叶和欢手里晃着根狗尾巴草,等得无聊了,她开始跟离她近的那个哨兵搭讪。 “你是不是刚跟人换岗啊?” “……” “你几岁了?我看着,也就二十岁。” “……” “有女朋友了吗?你在部队里,能每天跟她打电话吗?” “……” “郁仲骁是你们参谋长?他这个人挺闷的,平日里在部队是不是也不爱说话呀?” “……” 问多了,叶和欢觉得口干舌燥,对方还没吭一声,她索性换了位置,跟另一边那个刚刚拦她的哨兵说话:“你呢?哪儿人?这么站着累不累呀?” 对方没吱声,眼神也放得很正。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怎么那么不知道变通,我不是阶级敌人,让我先进去又不会怎么样?” “……” 叶和欢撇撇小嘴,讨了没趣,正准备回去坐着—— 忽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什么,折回身,对着那哨兵说:“我不找郁仲骁了,我找姚烈!” tang …… 姚烈接到门岗的电话,以为是他们搞错了,等他匆匆跑到门口,看到的是叶和欢在那调戏哨兵的画面。 叶和欢远远就看见了姚烈,得意地跟旁边的哨兵挑眉,那表情像在说,看,我自有办法进去。 “你怎么来了?”姚烈又是惊喜又是感动。 他当兵这么多年,还真没什么人来部队看过他,因此看到叶和欢格外热情,让她做好登记,带着她进了营区。 叶和欢不敢说自己来找郁仲骁:“啊~我恰好路过这里,想起你的部队在附近,过来看看。” 姚烈有些害羞,摸了下自己的脖子:“那你应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也好出去接你,你是走进来的吗?” “是呀。” 叶和欢伸着脖子四下张望,看到旁边训练场上有很多士兵:“我这样把你叫出来,不会有事?” “嗨!能有什么事,我跟指导员打过招呼了。” 路上有熟人跟姚烈打招呼,自然会问起旁边的叶和欢。 姚烈只说是自家妹妹。 …… 姚烈带叶和欢去了宿舍,路有点熟,走到宿舍楼下,叶和欢发现就是郁仲骁宿舍所在的那幢楼。 跟坐在楼梯口的士兵打了声招呼,姚烈才带叶和欢上楼。 不同于郁仲骁的单人宿舍,姚烈住的是集体宿舍,但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床上都是叠成豆腐块的被子。 叶和欢居然在窗台那里看到了郁仲骁养的那只名叫‘小丫头’的猫。 姚烈倒了开水回来,见她盯着那只猫,反脚勾上门后解释:“那是二哥偷养的,他刚出去了,这猫身体不太好,他不放心,就先放在我这里。” 叶和欢正愁不知道怎么把话题往郁仲骁身上带,见姚烈主动提及,便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我小姨父出去了?他到哪儿去了?” “去师里办事,不过应该快回来了。” 叶和欢轻摸着小猫柔软的毛发,她的肚子忽然叫起来,姚烈听见了:“没吃早餐?” 然后姚烈又带她去了部队里的小超市买吃的。 叶和欢挑了包方便面,屁颠颠地跟在姚烈身后,看到他付钱,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从超市里出来,她边拆开方便面干嚼边说:“你什么时候放假出去,我请你吃大餐。” “不就一包方便面,干嘛这么客气!” 叶和欢嚼面嚼得起劲,却一本正经地回答:“对我来说不止这么简单,一饭之恩,得牢牢记着。” 姚烈看她的样子可爱极了,忍不住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别揉,本来早上就没重新梳头,这下更乱了!” “哪那么麻烦,直接把头发披下来得了。” “我昨晚没有洗头,而且。”叶和欢低头啃面,口齿不清地道:“皮筋扎过,又一圈扎痕的。” 姚烈刚想说女孩子就是活得精致,他眼角余光瞟向不远处,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哟了一声:“已经回来了?” 叶和欢心头一顿,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 果然,郁仲骁跟一个大校走一起,两人正在说话,松枝绿的军装常服,戴着浅棕绿色大檐帽,身姿很挺拔,领带也打得笔挺,明明也有其他军官这么穿,但叶和欢眼里却只看得到他一个人,只觉得他这样穿好看。 “参谋长——”姚烈已经热情地叫唤,即便还隔着一段路。 郁仲骁抬起头,朝这边望过来,叶和欢觉得他应该看到了自己,本能地往姚烈身后猫了猫。 本来迫不及待想要见他,但真的见到了他,却莫名紧张起来。 最美年华遇到你【162】装作跟你不熟,是怕别人看出咱俩有一腿 “干嘛躲啊,又不是不认识,过去打声招呼。” 不等叶和欢说什么,姚烈已经拉着她走过去,嘴里刻意压着声道:“虽然你那个小姨不靠谱,不过二哥是个明事理的人,你上次住院,不还去看你吗?” 待两人走近,那位大校已经先开口:“你小子不督促那些新兵训练,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他才正儿八经地看向跟姚烈一起过来的叶和欢。 姚烈已经主动介绍,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格外憨厚:“这是我一个妹子,特意来部队看我的。岑” “人家来看你,你就请人家吃方便面?” “这不是食堂还不到饭点吗?欢” 叶和欢待在姚烈身边,一直眼观鼻鼻观口,趁着他们说话打趣的空档,她才偷偷朝那位大校旁边瞄了一眼,只瞄到黑色皮鞋跟半截棕绿色的裤腿。 大校想起自己还有事,热络了几句就先走一步。 等大校走远,姚烈轻碰叶和欢的胳臂:“现在没外人了,别老低着头,以前都不知道你原来这么怕生。” 叶和欢知道躲不过,只好抬起头来。 郁仲骁站在她的侧前方,叶和欢恰巧看到他挺括的衬衫领口跟领带结,她的视线上移,越过突起的喉结,看向郁仲骁线条刚硬的脸廓,对上郁仲骁那双深沉的黑眸时,她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小姨父’。 姚烈看她扭捏的样子,以为她怕郁仲骁,忙在旁边帮腔:“二哥,刚才我们还说起你呢!” “说我什么?”郁仲骁从那张小脸上挪开眼,语气比较随意。 他的神情波澜不惊,跟姚烈说话时,眼睛没多往叶和欢身上多瞟一下。 本来希望不被别人瞧出异样,但真被郁仲骁这样无视了,叶和欢心里有点小郁闷,原先急着见他的热情消了大半。 郁仲骁突然转过头来:“上午学校里没课?” 叶和欢愣了下,意识到他在问自己,她眨了下眼睛,开始说瞎话:“哦,英语老师有事,上午两节课取消了。” “自己坐车过来的?”郁仲骁把一个长辈的角色扮演得恰到好处。 叶和欢点头:“噢。” 这样子,任谁都不会以为他们之间有点那什么。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个大头兵,瞧见郁仲骁也在,立刻敬了个军礼,然后满脸焦急地说明来意—— 训练场那边出了点意外,指导员让姚烈过去。 “现在?”姚烈神色为难,虽然他也担心训练场那边的情况。 叶和欢已经在旁边说:“你去,反正我已经见到你了,再留在这里也不知道干啥,先回去了,不用送我,我记得出去的路。” 姚烈觉得这样太过怠慢,把主意打到了郁仲骁身上:“二哥,你看,要不……” “我还有点事要回办公室处理。”郁仲骁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嗳嗳,二哥,你先替我送送和欢,人大老远跑来看我,对这里又不熟悉,”姚烈努力在言辞上表现出自己跟叶和欢关系不一般:“我现在不有事吗?就当我欠你人情,帮我送和欢到车站,这边都打不到车的。” “让小邵送,他应该还在前面停车。” 说着,郁仲骁瞧了一眼叶和欢,客套地交代了句‘自己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然后真就这么走了。 转身离去的绿色背影,跟正面一样挺拔。 “二哥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可能今天真有急事。” 姚烈怕叶和欢有所误会,忙替郁仲骁说好话:“不过让小邵送也行,和欢你在这里等着,我让人去通知小邵,让他开车过来接你。” 话毕,他打发那个大头兵去找人:“你现在去找一下……” “不用了,是我来的太突然,给你们造成了麻烦。”叶和欢边跟姚烈说话,边拿眼睛瞄郁仲骁离开的方向,心里有点急切:“你快去忙,我自己可以出去,再不济,我可以请人帮忙,不是都说军民鱼水情吗?” “那行,有事你就报我的名。”姚烈不再耽搁,匆匆去了训练场。 …… 姚烈一走,叶和欢也开始行动,她没像自己说的那样离开,而是撒腿朝郁仲骁刚消失的那个拐角跑去。 转过拐角处,并没有看到郁仲骁的人影。 周围都是两层高的营房,士兵们住的宿舍,道路也四通八达的,不知道郁仲骁拐进了哪条路。 叶和欢心生懊恼,怪自己怎么不快点,这下人都找不着了! 同时,她又有点恼郁仲骁,新仇旧恨叠加在一块,这人,刚才居然说不送她,让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荒郊野外,也不怕她遇到危险。她刚才明明有用眼神暗示他,他怎么还走那么快? 就算演戏,也不用演得这么认真?! 叶和欢有些垂头丧气,转身往回头,边走还边扭头看,刚走了两步,余 tang光里闪过一道身影。 在她反应过来前,人已经被拉到一处隐蔽地儿——营房的墙后头。 闻到熟悉到骨子里的气息,叶和欢不再挣扎,意识到他没走,低头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嘴边噙起甜蜜的笑弧。 郁仲骁松开她的小手,开门见山:“怎么到这里来了?” “刚才不说了吗?”叶和欢看着他,眉眼弯弯。 “好好问你话,别跟我嬉皮笑脸。” “我哪儿嬉皮笑脸了,不正正经经回答你的嘛?我就是来看人的。” 郁仲骁深邃的眼眸盯着她垂下头去时露出的白皙脖颈,再开口的嗓音有些低:“真来看姚烈的?” “昂~”叶和欢承认得毫无负担。 从裤兜里拿出手,郁仲骁抬起胳臂往叶和欢身后的墙壁一撑,因为他的靠近,叶和欢不得不倒退,然后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他跟墙之间。 两人贴得近了,感觉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女生对这样的动作总是毫无抵抗力。 郁仲骁看到她染了红晕的脸颊,并没收回自己的手:“他一个上尉,没有上面批准的手续,随随便便带你进来,要是追究起来——” 不等他说完,叶和欢突然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薄唇。 亲完后,她倒退靠着墙壁,双手别在背后,那对明亮的猫瞳似羞赧又似恶作剧地盯着他。 嘴唇上柔软的温热仿佛还没消失…… 郁仲骁的眼神变得温柔,似笑非笑地回望着她,忽然低下头,要吻她的节奏。 “喂喂,注意影响……”叶和欢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堪堪撇开头。 哪怕隔着军装,也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下的结实,随着他鼻间气息的挨近,叶和欢的小脸越发红烫。 四周忽然传来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 叶和欢吓了一跳,郁仲骁不紧不慢地放开她,然后也不搭理她,自顾自转身朝宿舍楼那边走去。 “……” 叶和欢连忙追上去,看周围没什么人,才敢牢牢挨着他,不忘给自己辩解:“刚才是逗你玩的,其实我是来看你的。门口的哨兵说你不在,我进不来,只好让姚烈帮忙了。” “我不敢告诉姚烈说是来找你的,刚才装作跟你不熟,是怕别人看出咱俩有一腿。” 小嘴正说得起劲,她的手,突然被攥住了。 手背一暖,叶和欢蓦地噤声,像是受到了惊吓,却也是个幸福的惊吓。 郁仲骁的手掌很大,温暖干燥,给她的感觉与往常无异,男性专有的宽厚跟稳重,几乎消除了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叶和欢慢慢地加重力道回握,不自觉地勾起唇角,嘴里却说着违心话:“这样子被看到应该不好?” “是不太好。” “那……要不放开。” 郁仲骁没有松手,依然攥得牢牢的,他说:“这条路上没什么人。” 叶和欢嘴边的弧度咧大,满身心的甜蜜跟喜悦。 …… 叶和欢又跟郁仲骁回了宿舍,刚进门,他问她是不是饿了。 早上没钱买早餐,虽然刚嚼了大半包方便面,但那种东西不顶饱,叶和欢揉着自己瘪瘪的肚子,砸了下小嘴:“是有点饿了。” “不要乱走动,在这里等我。”说完,郁仲骁拿着两个饭盒就出去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163】她眯起眼,很享受这种安静又甜蜜的感觉 每个人的生命里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她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的例外,成就你全世界的幸福。 ——这是多年后郁仲骁在网上看到的语录,异常适合用来形容他们之间这段不为人知的风花雪月。 …岑… 郁仲骁拿着饭盒从食堂回来,叶和欢正坐在桌前,饶有兴致地拿着钢笔在那里涂涂写写。 “在干什么?”郁仲骁走过去。 叶和欢已经整个身子前倾把纸遮起来,抿着小嘴道:“没什么,就随便画着玩玩。” 郁仲骁见她这样故作神秘,把饭盒放桌上,眼底含着淡淡的笑:“画了什么不能让我看?” “一头猪咯,给你看就给你看。”说着,她真挪开了双手。 未等郁仲骁看清楚,叶和欢已经快速对折了纸,洋洋得意地冲他挑眉头:“既然看过了,那我先收起来。欢” 话毕,她将那张纸折成了一颗心形。 动作很认真,仿佛在她手里的不是一张纸,而是稀世珍宝。 一边折还一边提防地拿余光瞟他,生怕他去抢似的。 郁仲骁因为她这种小孩子的行为忍俊不禁,没再追问纸上的内容,他脱下外套跟领带,去外边的水槽洗手。 宿舍门一合上,叶和欢立即跑到那张单人床边,掀起床垫把那个纸‘心’塞了进去。 …… 郁仲骁推开门进来,看到叶和欢正趴在桌上咬着筷子,桌上的饭盒没动过,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怎么不吃?”他问。 “等你啊!” 叶和欢有些犯困,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坐起来,伸手掀开了盒盖,边说:“我是客人啊,哪有主人还没来我就先动筷的道理。” 这个时候,她又变成了一个谦逊有礼貌的好孩子。 郁仲骁打来了三个菜,两荤一素,量不多,但都是好菜,肉饼蒸蛋,红烧带鱼,还有西红柿炒蛋。 米饭跟西红柿炒蛋是装在一个饭盒里的。 叶和欢闻着菜香直咽唾沫,但还是抬起头问:“怎么这么少的饭?两个人怎么够吃嘛!” “这是你一个人的。” 郁仲骁从书桌抽屉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支叼在嘴边,刚打算去拿打火机,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又把香烟取了下来,扭头看向端着饭盒、眼巴巴等自己回答的叶和欢,心里不由一软,低声说:“我去食堂那边吃。” 叶和欢哦了一声,转回身去之前不忘表扬他:“吸烟有害健康,不抽是对的。” 郁仲骁低头笑了笑。 他把那包烟重新丢进了抽屉里。 宿舍外有人敲门,伴随着说话声:“我已经好了,去吃饭。” 是他的战友。 叶和欢抿紧了小嘴,手里的筷子也不敢乱动,生怕自己发出一丁点动静来。 郁仲骁冲门外说了句‘就来’,然后转头看向叶和欢,他的目光很柔和,叶和欢听出他声音里的温情:“我吃完就回来。” 叶和欢点点头,目送着他出去,注意到郁仲骁开门时有用身子挡了挡这边,应该是不想来人瞧见她。 …… 郁仲骁走后,叶和欢一个人窝在宿舍,因为饿,饭菜被她一顿秋风扫落叶所剩无几。 她还为自己倒了杯开水。 吃饱喝足,叶和欢甩掉鞋子躺到了床上,不像学校里那些住宿男生的床,郁仲骁收拾得很干净,侧过头,闻到枕头上有很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双手交叠搭在小腹处,她眯起眼,很享受这种安静又甜蜜的感觉。 —— 郁仲骁拧转钥匙开门,宿舍里出奇的安静,桌上还摊着残羹冷炙,他稍微一偏头,看到了床上的叶和欢。 她闭着双眼,粉唇微微开启,睡着的样子很安详。 把钥匙搁在桌边,郁仲骁走到床边坐下,幽深的双眼静静看着她流露着疲态的小脸。 良久,低头亲吻了下叶和欢的额头。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 郁仲骁怕吵醒熟睡的小人儿,他起身走到外面,拉上门的同时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秦寿笙的名字。 上次他去学校找和欢,跟秦寿笙互换了号码。 这是秦寿笙第一次给他打电话,郁仲骁按了接听键:“喂?是我……什么事?” …… 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这一觉叶和欢睡得很踏实,睁开眼的时候,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 黄昏的余辉透过窗户射进来。 叶和欢坐起来,环顾宿舍,没有找到郁仲骁,想下床,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当时好像没盖被子来着…… 门口传来声响,叶和欢抬眼瞅过去,宿舍门开了,进来的是郁仲骁, tang他已经换上一身迷彩作训服,整个人看上去英挺矫健。 “什么时候醒的?”郁仲骁手里拎着一袋苹果。 “就刚刚。” 叶和欢挠了挠凌乱的长发,视线跟随着他移动,看到郁仲骁站在桌前把袋子跟钥匙放上面,她突然玩性大起,掀了被子赤脚下床,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吓你一跳!” 郁仲骁被撞得身子微晃,但神色很淡定,没有被吓到的迹象。 “好歹装一下,你看我为了吓你鞋都没穿!”叶和欢小手扯着他的作训服不满抗议。 在她还要继续数落时,郁仲骁突然打横抱她起来,然后把她抱回了床上。 叶和欢坐在床畔,看着半蹲在旁边拿了块毛巾替自己擦脚的男人,抿起唇角,抠着自己的手心,乖乖不作声了。 郁仲骁骨感劲瘦的左手握着她的脚踝,手掌心温度很高,暖烘烘的,让她心头泛起一丝涟漪。 还没动容完,郁仲骁已经擦干净她脏兮兮的小脚,放开了她。 他没有急着去外边洗毛巾,而是往桌上一放,随手拖过椅子摆在床边。 叶和欢看他坐下来,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那感觉有点糟糕,就像她小时候忘了做功课被班主任喊到办公室问话的情景。 郁仲骁沉吟片刻,抬头看着她问:“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 叶和欢眨了眨眼睫,像两把漆黑稠密的小扇子忽闪忽闪,她努力回想,好像也没什么事瞒着他,难道他发现自己藏在床下的那张纸了? 手下意识去摸床边沿,想知道那颗‘心’还在不在。 “你的包呢?” “嗯?”叶和欢怔了下,手不敢再乱动,随即似恍然大悟般地道:“带包太麻烦,所以我就没拿。” 话毕,还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没错,就是这样。 “那手机呢?” “……落在宿舍里了。” 叶和欢听出他不是指那张被她鬼画符的纸,不禁松了口气,但又隐隐觉得郁仲骁好像知道了她来这里的原因。 果不其然,郁仲骁突然说:“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 叶和欢默不作声,这个反应算是默认。 电话里秦寿笙担心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郁仲骁站起身,把椅子拉到一边:“穿好鞋子,我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就想待在这里,哪儿也不打算去。” 闻言,郁仲骁搁置椅子的动作一顿,他转过头,看到的是她倔强仰起的小脸,还有眼底淡淡的落寞跟晦暗。 “你爸妈训你了?”郁仲骁抬起的手搭在她的发心。 “……” 叶和欢扑过去搂住了他,郁仲骁的个子很高,她跪在床边,双手穿过他的侧腰牢牢地抱紧他,她什么也没有说,头埋得低低地,试图把心底酸涩、愤怒、委屈各种复杂情绪都抵消在这个拥抱里。 郁仲骁没有动,任由她这样抱着,大手轻抚她的脑袋。 这样无声的安慰,让叶和欢差点热泪盈眶,但硬生生又被她憋了回去,因为不想让他替自己担忧。 那些都是她自己的家庭问题。 对她漠不关心的父母,无休止的争吵,现在又加了个她的身世,这些都跟郁仲骁没关系,不应该把他扯进来。 哪怕告诉郁仲骁,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让她父母之间从未有过嫌隙,殷莲母女没来过这个世界。 他们都是这世间的凡人,没有谁是万能的。 最美年华遇到你【164】你带我私奔吧!(6000+) 如果这个世上还有那样一个人,让她无条件信任,让她情不自禁地想依靠,那么一定是郁仲骁。 他扮演的角色不仅是爱人,还是给她温暖、会照顾她的长辈。 叶和欢牢牢抱着郁仲骁的腰,她盯着墙角某处阴影,忽然开口:“小姨父,你带我私奔。” 现实太过纷扰,让她想逃离这里的一切岑。 郁仲骁看着怀里那颗闷闷不乐的脑袋,将她一缕头发拨到耳后,他没有认为她提出的私奔建议很荒谬,而是顺着她的话问:“那你有没有想好去哪里?” 这个回答让叶和欢心里暖暖的,尽管她也很清楚私奔只不过是自己口头上说说。 他们不可能真的私奔。 就算她咬咬牙愿意跟所有亲人断绝往来,可她得考虑郁仲骁,他如今的身份注定他不能活得太恣意,答应跟她在一起前,他一定有过很激烈的心里挣扎,但他最后,终究还是选择牵住她的手欢。 倘若郁仲骁真的就这么跟她一走了之,最受伤的应该是他的父母。 辛辛苦苦养大的,在国旗下长大、根正苗红的一青年,因为一点感情的事自毁了前程。 他身处高位的父亲到时候要怎么面对那些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 很多连带效应也会接踵而来……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会处处为他着想,事事为他考虑,舍不得看到他受一点委屈,会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去保护他。 回想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叶和欢还是觉得像梦,她预料不到这段感情线在将来会是怎样的轨迹。 …… 两人就这样抱着,不知过了多久,叶和欢突然撒开手,痞痞地说:“这下总被我吓到了?” 郁仲骁低头,看到的是她灿烂明媚的笑容。 她笑得眉眼弯弯,明眸皓齿间,再也寻不到刚才那股低落的情绪。 仿佛刚才的这一切,真的只不过是她小小的恶作剧。 “好啦好啦,不跟你玩了,既然主人下了逐客令,那我只能走了!”叶和欢边装模作样地叹息边下床,把双脚放进帆布鞋。 穿好鞋子,叶和欢活蹦乱跳地要往外走,后衣领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道。 人已经被拎回到郁仲骁的跟前。 男人的身躯高大,那抹迷彩重新映入她的视线,郁仲骁拎着她就像拎着一只闹腾的小白兔,可能是因为有事瞒他,叶和欢心虚,不敢抬起头看他。 “怎么啦?”郁仲骁低沉的嗓音里夹着关心,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深邃。 叶和欢闷声道:“没什么……” “黑眼圈这么浓,昨晚上不睡觉干嘛去了?” 秦寿笙在电话里并没细说叶和欢在家里发生的事,只道叶和欢昨天什么都没带就从家里跑出去,晚上没回学校,手机也联系不上,他抱着侥幸心理打电话给郁仲骁,没想到人还真在这里。 “没干嘛,就去看了几场电影。” “所以一晚上没回家也没回学校?”三言两语,叶和欢就被他套出了话。 叶和欢抿了抿嘴角,回答得漫不经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已经懂得照顾自己了……” “你口中的照顾,就是大半夜让自己在街上瞎晃?” “哪有瞎晃?”叶和欢看他一副要跟自己秋后算账的架势,她忙给自己辩解:“我不是都说买电影票了吗?在里面睡了一晚上,虽然有点吵,但勉强还能凑合着睡的,而且你知道吗?只要45块钱!” 说着,她还喜滋滋地比了个‘45’的手势,比快捷酒店一晚上还便宜。 然后她的手腕被握住了。 叶和欢脸上的笑容有所收敛,侧目去看那只修长的大手,手背的温热来自郁仲骁的掌心,耳畔边是他低缓的嗓音:“以后不许再这样不打招呼跑出来,让大家都为你一个人担心,听到没有?” “……” 叶和欢不说话,无声的抗争。 许久,郁仲骁拿手稍稍抬起她的下巴。 指腹处滑嫩的触感让郁仲骁心头一阵紧软,盯着那双猫瞳,他的声音有些低:“家里有事不能让我知道?” 叶和欢怕他误会,忙开口解释:“跟你没关系,就是……我父母的一些事。” 说着,她耷拉下眼皮,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没有继续讲下去的意思。 郁仲骁没逼问,但也大概猜到是父母间问题波及了孩子,他放开叶和欢的下颌,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搁在桌上:“回个电话给秦寿笙,我去跟老赵打声招呼,晚点送你回去。” 说完这句话,郁仲骁打开门出去,把宿舍让给她一个人。 叶和欢拿过桌上的手机。 其实她心里明白,郁仲骁是怕他不自在,所以才借口离开。 至于他会知道自己离家出走的消息,从他刚才说的话来推测,应该是秦寿 tang笙告的密。 …… 叶和欢刚拨通秦寿笙的电话,听筒里立马传来对方噼里啪啦的一顿训斥,无外乎骂她有异性没人性,有事也不找他,居然玩失踪,跑到山沟沟里去自虐,并且夸赞自己有先见之明,那晚在宿舍楼下厚着脸皮跟郁仲骁换了号码。 果然是阿笙告诉他的…… 叶和欢问:“那你有没有具体告诉他,我是因为什么从家里出来的?” 秦寿笙被她问懵了。 “你不就是又跟你爸妈闹矛盾了,难道还有其它原因?” “没有,我就随口问一问。” “那你打算一直赖在他那里不走了?” 秦寿笙没明说‘郁仲骁’,但言辞间颇为嗳昧:“部队里又不养闲人,你现在这个身份待在那里挺尴尬的,要是再遇上个熟人,你说他是介绍你是他女朋友呢还是说你是他前妻家的外甥女?” 叶和欢告诉他,自己过会儿应该就回离开,先回家拿东西,然后再去学校。 挂电话前,秦寿笙突然提到韩敏婧:“是婧姨自己打电话来我家问的,她以为你在我家,我妈说婧姨的语气挺着急的,应该是怕你出事。” “滚,少拿这些话哄我!”叶和欢吹了吹手指甲上抠起的细屑:“她什么人我还不清楚?” “可能婧姨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那这块豆腐一定是用钢筋混泥土浇的。” 秦寿笙还想说话,叶和欢出言敷衍地打断他:“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赶时间,就先这样。” 撂下电话,叶和欢低头,看着被自己抠得坑坑洼洼的手指甲,心思百转千回。 她想起韩敏婧刚回叶家的那个晚上,有人坐在床边轻抚她的脸颊,其实她知道那不是梦,因为有些感受是骗不了人的…… —— 郁仲骁把车停在军区大院不远处,他侧过头,深邃的眼眸锁着她情绪恹恹的小脸:“需不需要我陪你进去?”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 叶和欢有点小惊喜,但随即而来的是担心:“如果被发现怎么办?还是算了……” 她不敢冒险。 郁仲骁嘴边噙笑,他已经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见她还在那里磨蹭,他俯低身双手撑着车顶:“还不下来?” 见他来真的,叶和欢立刻下去。 郁仲骁锁了越野车,偏过头发现她还杵在车头旁,冲她朝门岗那边努了努下巴:“过去啊。” “……”叶和欢先走一步,但时不时地回头。 郁仲骁不远不近地走在她的后面。 他单手抄在裤袋里,右手拿着车钥匙,眼睛也没往她这边瞧,像是互不相干的两个人。 哨兵早就眼熟叶和欢,二话不说就放她进去了。 叶和欢刻意在门口磨磨蹭蹭,瞧见郁仲骁出示军官证,听见郁仲骁告诉哨兵他是来找张继时,看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谎,她突然好想上去拆穿他,说一句‘张继不在大院里面’,不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脸红? 下班时间,不少家属从外面回来。 一路上,他们都没机会说话,一前一后的走着,但叶和欢却觉得格外有安全感。 因为她只要回头,就能看到郁仲骁在那里。 …… 叶和欢去家里取包跟衣服,郁仲骁在附近等她出来。 怕郁仲骁等太久,一进门甩了鞋子,光脚跑到二楼冲进自己房间,胡乱选了两件外套装进纸袋,她的手机躺在床上,拽过挎包背上,边给手机解锁输密码边往外走。 手机上有五十多通未接来电,看到叶赞文的名字时,叶和欢直接把手机揣进了包里。 刚准备下楼,走廊尽头储物间的门开了。 出来的樊阿姨看见叶和欢,又惊又喜:“大小姐,你回来了?要是再找不着你,我都准备打电话跟老部长说了。” “嗯。” 叶和欢尊敬樊阿姨是家里的老人,冲她弯了弯唇角,说:“樊阿姨,我先回学校去了。” 樊阿姨却又喊住她,欲言又止的神情。 “阿姨,您有事就跟我直说。” “也没什么事,就是太太下午头痛,让芸嫂陪着去医院看,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句话,跟秦寿笙的那句‘刀子嘴豆腐心’有异曲同工之妙,叶和欢听完后的反应只有一个字——“哦。” 很平淡的语气词,表示知道了,也暗示对话的终止。 看着推门而出的叶和欢,樊阿姨忍不住感慨,母女哪来的隔夜仇,怎么到这个家里全都乱套了? …… 叶和欢是在距离叶家院子不远处的湖上凉亭找到郁仲骁的。 那里比较偏僻,这个点,没什么人来。 郁仲骁屈起一条腿坐在座凳栏杆上, 另一条长腿随意地放着,隔得远,叶和欢看不清他手里在做什么,但这样望过去,那身迷彩作训服加军靴,再配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确实有点制服诱惑的即视感。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郁仲骁抬起头的同时停下了手上动作。 “那是什么东西?”叶和欢凑过去要看。 郁仲骁已经站起身,至于手里的东西也被他放进口袋,面对她的好奇,他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没什么’。 小样,居然学她来这招~ “给不给我看?” 叶和欢突然像是无尾熊往他肩上挂,四处乱摸郁仲骁的身体:“拿不拿出来?说,把什么好东西放口袋里了?” 郁仲骁身体里的火差点被那双不安分的手撩起来,只好抓住她的手腕把人抵在亭柱子上。 “还乱不乱来了?”他的嗓音很低很有磁性。 此刻两人这么抵在一根柱子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旖旎氛围。 叶和欢手脚已经消停了,但她喜欢看他不淡定的样子:“我就想知道你藏了什么,又不偷你抢你,就看一眼。” “想看?” 叶和欢点点头。 郁仲骁说:“闭上眼睛。” 叶和欢照做了,虽然她觉得这招很老套。 “把左手伸出来,五指张开。” 然后她只觉得左手无名指处有些粗粝的触感,像是多了一圈什么东西。 郁仲骁已经放开了她。 叶和欢睁眼,把左手拿过来一看,细白的无名指上套着一枚用仙草编织而成的戒指,不大不小,刚好合适她的手指尺寸。 “看完了就走。”郁仲骁率先出了凉亭。 叶和欢小心翼翼地摸着草戒指,心里甜滋滋的。 她觉得自己发现了点什么,虽然还有些云里雾里,于是跑着追上去:“这是特意做给我的吗?” “……” “你一定是做给我的,要不然尺寸怎么会这么匹配?” 叶和欢倒退走在郁仲骁前面,葱白的小手伸到他面前摇晃炫耀,笑颜如花:“不用不好意思,咱俩都谁跟谁了?” 郁仲骁拽下那只小手把她拖到身边,他看着叶和欢的眼神温柔纵容:“好好走路。” —— 吃过晚饭,天色已暗,郁仲骁送叶和欢回了b大。 到了学校门口,叶和欢忸怩着不肯下车,她的无名指上还戴着草戒指,粘着郁仲骁要求浪漫的吻别。 郁仲骁解开安全带,侧身低头,薄唇碰了下她的脸颊:“进去。” “又这么敷衍了事?”不同于昨天,今天叶和欢的心情非常好。 郁仲骁轻笑。 借助车内昏暗的灯光,她瞅着驾驶座上的郁仲骁,以前不曾想到,看似死板的男人居然也会搞这些小浪漫,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前嗤之以鼻的浪漫,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懂得浪漫的男人似乎更加迷人。 叶和欢忽然倾过身,低头封住了他柔韧的双唇。 像是一个甜美的奖励。 郁仲骁的大手抚摸她的背脊,似是安慰又似是爱意的表达。 直到呼吸有点不畅,叶和欢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但双手依旧环着郁仲骁的脖子,她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处。 想起自己下午在部队家属院看到的军嫂,别人都说随军的军嫂苦,但她现在却非常羡慕她们。 像是心有灵犀,郁仲骁忽然开口:“清和园那边的房子,我已经在联系装修公司。” “嗯?”叶和欢含糊应声。 “如果够快的话,明年夏天就能住人。” 叶和欢侧过脸,就近看到他下巴处的青茬,她往他的脸上蹭了蹭:“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搬进去住?” “……” 郁仲骁握着她的右手,他的嗓音在昏暗的光线里更显低沉:“那你愿意吗?” 叶和欢蓦地抬头亲了亲他下颌,是她给出的最好回答。 …… 下车的时候,叶和欢跟郁仲骁要了清和园公寓的一个钥匙,并对他千叮咛万嘱咐,暂时不要找装修公司。 望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郁仲骁看出她想自己设计,但也怕影响她学业:“你有那么多时间吗?” “山人自有妙计!” —— 叶和欢一路哼着歌回到西苑,推开宿舍大厅的防盗门,忍不住一声大喊:“我胡汉三又杀回来了!” 鸭子恰好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瞧见她,还冲她使了个眼色。 “怎么了?你眼睛疼啊?”叶和欢还是满脸喜气,她晃晃手里的袋子:“给你们买鸭脖了。” 说着,伸手推开了302—3的宿舍门。 …… 看到坐在里面的叶赞文跟殷莲时,叶和欢再也笑不出来,脸一黑,顿时转变为苦大仇深的表情。 叶和欢径直走到叶赞文旁边:“你来我宿舍做什么?” 宿舍里,除了鸭子,其她人都不在,应该是刻意的回避。 殷莲穿着一步裙,贵太太的打扮,精干又不失温婉,本来坐在马宁宁的位置,听到叶和欢这么说叶赞文,她起身上前解释:“欢欢,你昨天离开家后,你爸爸一直在找你,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天一亮就到学校里等你。” “我问他呢,你算哪根葱,插什么话?”叶和欢斜睨殷莲,毫不留情地奚落。 鸭子看不下去,拉了把叶和欢,在她耳边低声劝道:“别这么大火气,阿姨没骗你,叔叔一大早就来宿舍找你了,但你不在,傍晚吃过饭他跟阿姨又过来等你了。” 叶和欢冷笑,瞥了眼殷莲:“你搞错了,我妈现在在家呢,这位啊,算起来是我妈的妹妹,也是我爸的——” 不等她说完,叶赞文已经拍案而起。 叶和欢冷冷地看向他。 站在她旁边的鸭子不傻,已经把殷莲跟小三画了等号,立刻寻了个借口灰溜溜地跑了。 叶赞文面色阴沉,无法忍受她给的难堪,不止是殷莲,还有自己的:“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样!” 叶和欢在鸭子的座位坐下,把东西往桌上一放,拆开袋子拣了个鸭脖吃,嘴里下驱逐令:“看不惯就走啊,又没人留你们。” “和欢,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这次,不怪你爸爸,是我硬要跟来的,这段时间,你爸爸公司的事很多……” “阿莲不用说了!”叶赞文试图阻止殷莲说下去。 殷莲望着叶和欢的侧脸,神情可以用楚楚动人来形容:“你爸爸最近检查出来血压偏高,我不放心他才会跟过来,你如果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去楼下等着。” 叶和欢冷眼看着这对贤伉俪,站起身打开了门:“要演苦情戏出去演,别污了我的眼睛。” 这一晚不欢而散,在殷莲从身边经过时,叶和欢压着声好心提醒:“你是得好好看着我爸,就我爸现在的条件,还是有很多女大学生愿意当他干/女儿的,就像你上大学那会儿爬他的床一个德行。” 殷莲的脸色顿时煞白。 叶和欢凯旋而归,重重关上宿舍的门,走到自己的书桌边,把叶赞文用过的杯子丢进了垃圾桶。 最美年华遇到你【165】现在听人叫你太太,就当是提前适应 十一月的天气转凉,每次出门都需要在衬衫外面罩一件薄薄的羊毛衫。 没课的时候,叶和欢开始频繁往建材市场跑,晚上则在宿舍里上网搜索现在流行的室内装修。 如果碰到中意的装修风格,她会打电话跟郁仲骁讨论。 郁仲骁在电话那边耐心地听她絮絮叨叨,只要她喜欢的,他都不会说不好,这种纵容态度导致叶和欢三天两头换想法。 虽然经常累到腰酸背痛,但叶和欢并不觉得麻烦,相反的,感觉很充实。 郁仲骁每天都会打电话给她栌。 大多数是在晚上,心血来潮了,也会在大中午打过来,有时候还忙里偷闲来学校接她吃饭。 周末,郁仲骁有空的话,会陪她一起逛建材市场。 当那些店员称呼她为‘太太’时,郁仲骁神态如常,并不加以解释跟阻止,仿佛他们真是一对来买材料的寻常夫妇。 趁店员走开,叶和欢拽了拽郁仲骁的大手,低声说:“她好像误会了,你怎么也不解释?” “解释什么?”郁仲骁拉着她的手往店里走。 叶和欢任由他牵着,被他问得红了脸颊,小嘴里哼哼唧唧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郁仲骁微微握紧她的手,他深邃的眸光逡巡在那些罗列在橱窗里的墙纸上,开口时显得不甚在意:“反正以后也会听到别人这么叫你,现在就当是提前适应。” 他说到了‘以后’—— 还是用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 叶和欢不由弯起了嘴角,她也想到他们的以后,应该还要有个漂亮的小宝宝。 …… 吃完晚饭,叶和欢没有回学校。 至于滨江苑,郁仲骁没再带她去过,或许是因为不放心,以防再发生类似那天早上的情况。 到最后,约会地点又回归于酒店。 夜晚,叶和欢蜷缩着纤瘦的身体躺在郁仲骁的臂弯里,看着无聊的综艺节目,明明已经哈欠连天,但她却舍不得睡着。 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很阳刚,也很健康,充满了男人味儿。 “最近有没有回家?”郁仲骁低低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叶和欢听出他是关心自己,她又往他怀里挤了挤,找了个借口:“最近不是比较忙吗?等有空我就回去。” 二十几天,她不但没有回去,也没主动往家里打过一个电话。 那样的一个家,带给她的快乐少之又少,尤其在韩敏婧回来后,每次踏进家门,她最怕的就是看到一场争吵。 像她小时候放学回家一样。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爷爷不是叶纪明,我外公不是韩永松,你还会跟我好吗?” 郁仲骁听出她言语中的失落,低头,橘黄灯光越过他高挺的鼻梁打下剪影,他柔声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先回答我!”叶和欢任性地缠着他的脖颈,像个讨糖吃的破小孩。 “……” 郁仲骁抬起手指摩挲她的脸颊:“我需要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漂亮的身份。” 得到想要的答案,叶和欢算是‘破涕为笑’,她把头靠在郁仲骁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慵懒的心跳,但随即,小脸上的神情又黯淡下来,第一次把自己的担忧袒露出来:“如果别人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这是郁仲骁给她的回答。 简单,坚定,胜过再多的甜言蜜语。 …… 男女之间的相互吸引,归根究底是身体里荷尔蒙的分泌跟刺激。 深夜,他们忍不住像无数热恋中的男女情难自控地亲吻,在那张宽阔的大床上做爱。 彻底结合的那瞬间,不仅是身体,还有灵魂上的契合,是深入骨髓的欢愉。 寂静的房间内,只有彼此交织在一块的急促呼吸,压抑却又旖旎。 叶和欢的指甲抠着郁仲骁精瘦的腰,在他加剧动作幅度跟频率时,她不可遏制地叫出来,在那样的横冲直撞里,她的身体仿佛被抛入了云端,不再是自己的。 郁仲骁染了情慾的黑眸俯视着她,麦色的结实肌肤覆着薄汗,他的喘/息,他的注视,格外的迷人性感。 她像是一团柔软的橡皮泥,被那双粗粝的大手摆弄出各种姿势。 快结束的时候,郁仲骁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摸出一盒避晕套。 叶和欢盯着那个被拆开来的套子,想起那天在滨江苑,郁仲骁是直接射在里面的,事后她似乎忘了吃药这件事。 不过应该不会这么凑巧? —— 有些东西,不能想,一旦想了,就会越来越觉得像那么回事。 叶和欢躺在床上睡不着,还在纠结自己有没有吃药的问题,然后她又想到自己月初没来的大姨妈,之前没心 tang没肺地过活,但这现在她忍不住往坏处想,今天已经23号了,虽然她以前也有隔月来大姨妈的情况。 如果真的有了怎么办? 叶和欢不愿意去医院流掉,不仅是因为流产伤身,还因为这是她跟郁仲骁的第一个孩子。 可是就目前的情况,他们又不该有一个孩子。 …… 叶和欢是被隐隐的肚子痛折腾醒的,侧头,发现外面天蒙蒙亮,应该只有早上五点左右。 枕边的男人可能是太累了,还在熟睡。 叶和欢悄悄下床,捂着自己的肚子去洗手间。 当她瞧见自己小内内上的血丝时,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盼了大半夜的大姨妈来了,但也说明她没有怀孕。 自从上次乌龙事件后,叶和欢都有在包包里携带备用的卫生棉。 她在内裤上垫了卫生棉,蹑手蹑脚地爬回床上,刚躺下,旁边的郁仲骁动了动,翻过身从身后搂住了她,几乎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依旧闭着眼,只是问她去干什么了。 “上厕所。”叶和欢窝在他的怀里,撒娇似地又咕哝了一句:“肚子有点疼。” 然后她的小腹上多了一只大手。 手掌心的温热仿佛带了治愈功能,过了会儿,叶和欢发现疼痛有所减缓,闭上眼继续睡觉。 —— 叶和欢的例假只来了一天。 等晚上她回到宿舍洗澡,发现新换的卫生棉上很干净,之前那张其实也没什么血,量少得可怜。 她以前都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洗完澡在宿舍里询问了一圈。 马宁宁不以为然:“我偶尔也这样,来一点又不来了,这有什么打紧的?” 文湘从阳台晾完衣服推门进来,还不忘拿切身经历来调侃:“我这四个月没来大姨妈的都没说什么,你才一个月,到一边去,别来刺激我。” “我跟你们情况不一样。” “哪不一样?”马宁宁跟文湘异口同声地问。 叶和欢不敢提及怀孕问题,正想着措辞糊弄过去,鸭子已经在旁边踊跃举手插话:“会不会是痔疮破裂?” “……” 所有人一哄而散。 晚上十点,叶和欢接完郁仲骁打来的例行电话,刚准备爬到上铺睡觉,搁在床边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屏幕上显示的是叶家的座机号码。 叶和欢重新穿上拖鞋,去了阳台上接电话。 电话接通,传来的不是叶纪明或樊阿姨的声音,而是韩敏婧冷冰冰的声线:“是我。” “……” 叶和欢不禁收紧握着手机的手指。 韩敏婧没听到她的回应,顿了顿才在那边说:“已经睡了?我刚才有给你打电话,但一直提示正在通话中,我有问过樊阿姨,她说你这会儿应该还没休息。” “有事吗?”叶和欢问。 过往发生的那些事,让她没办法像其她女孩那样亲近自己的母亲。 “这周末怎么没有回家?” 叶和欢皱眉,说的话已经带刺:“我干嘛要回去?怎么,又想拉我当观众看你们吵架?” “……”韩敏婧没有接话。 叶和欢忍受不住这样的沉默,她正打算掐断电话,韩敏婧突然开口:“如果我跟你爸爸离婚,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 韩敏婧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缥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而来,空洞,不真实。 “离婚是你们自己的事,不需要跟我说。” 说完,叶和欢按了挂断键。 —— 如果我跟你爸爸离婚…… 因为这句话,叶和欢一晚上都没睡好,脑海里也反复着韩敏婧那句‘你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吗’。 她揣摩不到韩敏婧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来说这句话的。 当叶和欢以为这是韩敏婧像以前那样说的隔天又变卦的赌气话时,韩敏婧真的向叶赞文提出离婚,甚至连离婚协议都打印好邮寄了一份给叶赞文,然后收拾好行李跟芸嫂搬回韩家住。 效率之高,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叶和欢接到樊阿姨的电话,听她说韩敏婧走得毫不拖泥带水,脸上出现片刻的怔愣。 “可能太太是真想明白了。” 樊阿姨无奈叹息,继续说:“那次跟先生吵完架,除了医院,太太就没出过门,整个人也憔悴不少。” 叶和欢问:“那我爸应该已经同意离婚了?” “先生那边暂时还没说什么。” 樊阿姨是过来人,其实她看得出先生对太太还是有感情的,要不然协议一到手,早敲锣打鼓赶着签完字把事了结。 韩敏婧跟叶赞文离婚,对叶家跟韩家而言,就像一个小石粒投入湖中,势必激起千层浪。 “大小姐,太太对你其实也是关心的,只不过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白,加上以前那么多事……唉,你上回住院,知道你喉咙受伤,只能吃流食,太太特意给你煲了汤,她也不让我帮忙,自己一直守在厨房里。” 樊阿姨在挂电话前又说了一句:“太太回来后经常有去你的房间,有时候一坐就是几小时,前些天我帮老部长晒相册,里面有一些是你在国外时拍了寄回来的,太太瞧见后就把相册拿走了,第二天才还给我。” 握着手机,叶和欢站在阳台上。 她的心情就像在暴风雨中的柳树,东倒西歪,乱成一团。 从她记事开始,韩敏婧就跟她不亲近。 韩敏婧从没抱过她亲过她,她玩积木玩的开心,偶尔的回身,能看到韩敏婧冷冷的眼神。 以前她一直以为韩敏婧讨厌自己,是因为她长得像叶赞文,后来她才明白,韩敏婧不是因为叶赞文迁怒于她,而是因为她的出生,在韩敏婧跟叶赞文的婚姻里划下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原来她才是罪魁祸首。 她曾在心底默默告诉自己,既然他们不把她当女儿,那她也不要他们这样的父母了。 可是现在,听到樊阿姨这么说,叶和欢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甚至他们要离婚,她也没有做到无动于衷。 —— 下午上课,叶和欢显得心不在焉,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都没反应过来。 从教室里出来,秦寿笙早已经蹲在那里等她。 “我听说——”注意到四周人太多,秦寿笙半途闭了嘴。 他把叶和欢拉到隐蔽的角落,压着声音说:“我听说婧姨决定跟你爸爸离婚了,真的假的?” “就我家那点破烂事,你不用这么遮着掩着。” 秦寿笙观察着叶和欢脸上的神情,见她一脸不以为然,确定她真没事后,呼出一口气,转而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就吵不下去了,决定还世界一个太平。” “我说,你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秦寿笙越看她越觉得不对劲。 叶和欢朝他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想跟他废话的嫌弃样:“没事你走,别耽误我去上机的时间。” …… 跟秦寿笙分开后,叶和欢没去上机,她逃了课,回宿舍睡起大头觉。 叶和欢觉得自己就是个容器,装进去的东西太多,现在超出了她的最大负荷,也许下一秒就会爆炸。 此刻的她,又像是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刺猬,随时随地竖着倒刺,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包括秦寿笙,她也不愿意向他吐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叶和欢突然特别特别想郁仲骁。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再像以往那样顾忌会不会打扰到他,第一时间拨了郁仲骁的号码。 响了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叶和欢坐在床上,她看了眼窗外,已经临近黄昏,她问:“你现在忙不忙?” 郁仲骁没立即回答她,虽然有听到他的声音,叶和欢从他说的话里听出他现在应该不方便接电话,可是他刚刚还是接了,他没有挂断,叶和欢握着手机耐心等待着。 过了会儿,听筒里安静了。 郁仲骁清晰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在她耳畔:“怎么现在打电话?我刚在开会,有什么事?” 他的语气,不是责怪,反而是无奈宠溺居多。 叶和欢抱着枕头,咬了咬唇,闷声说:“那要不先挂了,你去忙。”说着,她又无理取闹地顶了一句:“我又不知道你在开会,既然在开会,你干嘛还接我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轻不可闻地叹了一下。 叶和欢的气焰顿时焉了,她小声道:“我是不是真的打扰到你了?” “没有。”郁仲骁说。 “你刚才的意思明明是有。” “……没有。”郁仲骁又低声强调了一遍,然后问她:“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叶和欢眼眶酸胀,过了会儿,她才说:“就是想你了呗。” “就这样?” 叶和欢嗯了一声,她开始催促他进去开会:“要是你领导训你,到时候你又得怪我!” 郁仲骁在电话那边低笑:“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了?” 叶和欢听到他含笑温厚的嗓音,心头的烦躁瞬间被压下去,好像他现在就在自己身边一样。 晚上8点,叶和欢接到郁仲骁的电话,他说:“下来。” 最美年华遇到你【166】如果交了女朋友,一定要带她去看一次日 叶和欢听到郁仲骁开口只说了这两个字,愣了愣,下意识问:“下哪儿?” 他的一声轻笑透过电波传入她的大脑。 似乎是被她懵然的问题逗笑,低缓磁性的声线,一闪而逝,却已经悄悄落在了叶和欢的心头。 郁仲骁在电话那头说:“你宿舍楼下。” 自从同宿舍的都知道她有男朋友后,叶和欢跟郁仲骁打电话没再躲得远远的,这会儿正跟鸭子一起看韩剧,听到郁仲骁突然这么说,叶和欢蓦地起身,边推开椅子边往外走:“你不是很忙吗?狗” “已经忙完了。” 郁仲骁稍作停顿,询问的嗓音偏低:“你没在宿舍?硌” “在的!”叶和欢已经推开大厅的防盗门,匆匆按亮楼梯间的灯:“我马上就下来。” —— 叶和欢跑到宿舍楼门口,出于本能,她放慢了脚步。 下了台阶,在她的视野尽头处,有一道身影斜靠在一辆挂蓝色牌照的鎏金铜色suv车的车门上。 不是那辆熟悉的牧马人越野车。 郁仲骁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夹克外套,里面是浅蓝色的衬衫,衣领处的两颗纽扣没扣上,双手抄在裤兜里,他的姿势很惬意,穿着商务休闲裤的双腿笔直又修长,看惯了他穿军装或迷彩作训服,现在看他这么穿这种亮色调的衣服,像是突然转变风格,虽然视觉上有些不适应,但叶和欢不得不承认,也很赏心悦目。 个子高大,身材比例又好,基本穿什么都会好看,尤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军人,气质上更胜一筹。 郁仲骁察觉到有人靠近,从远处收回视线,转过头看向宿舍楼门口。 叶和欢已经跑过林荫道到了他的跟前。 “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她说这话时,语气里透着无心的责怪。 郁仲骁站直了身,低头看她,暖黄色的路灯光晕开在他漆黑眼眸里,很明亮,仿佛点缀了夜间的星子,他薄唇边噙起若有若无的笑,低低的嗓音听在她耳里有些轻佻:“不喜欢我过来?” 怎么可能不喜欢…… 叶和欢抿嘴咬着下唇,垂着眼睫毛,微微上挑的眉角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缩在袖子里的小手交握在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指甲。 叶和欢晚上穿着连帽兜的珊瑚绒家居服,粉色的兔耳朵耷拉在背后,俏皮又有活力,脚上是一双毛茸茸的拖鞋,因为洗过澡,吹干的头发自然地披在肩上,可能是嫌刘海太长碍眼,用一个小夹子别着,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是干性皮肤,哪怕是青春期也很少冒痘痘,脸部清洁工作做得很好,所以皮肤又白又滑又嫩。 用力掐一把似乎都能掐出水来。 旁边不时有来往的学生,叶和欢怕被熟人瞧见,推了推郁仲骁催促他快点上车。 “快点快点,要是被认识的人看到传出去怎么办?” 其实路灯光很暗,她刚才一眼认出郁仲骁,纯粹是因为那股子熟悉感。 换做路人,还真的看不清树影底下郁仲骁的脸。 但叶和欢就是不放心,一边左右张望一边把郁仲骁往驾驶座那边推,嘴里说着:“大学生是很八卦的群体,我现在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要是有人把你拍到网上,到时候被认出来就出大事儿了!” 相较于她的紧张,郁仲骁要坦然许多。 他握住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不疾不徐地道:“要真被认出来,那就照实来说。” 叶和欢严声命令:“不准!” 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晚上喝了酒胡乱说话! 她边说边拿那双猫瞳瞪郁仲骁,可惜怨气不足,反而像是在跟他撒娇那样的娇嗔。 郁仲骁被她看得心头柔软,本就是玩笑之言,捏紧她白嫩的手,喑着声说:“你不放开我,我怎么上车?” “……” 叶和欢窘红了脸,闻言乖乖收回自己的两小手。 手背上,还残留着郁仲骁掌心的温度。 郁仲骁拉开驾驶座车门前,站在车旁想起什么,越过车顶看向叶和欢:“要不要先上楼去换身衣服?” 听他这话,是要带自己出去。 叶和欢低头看了看家居服,又瞅向他:“这样子穿不行吗?” “随你。” 郁仲骁说这两个字时口吻并不牵强,看来带她去的地方并不讲究穿着打扮。 叶和欢其实不想回去,省得被室友逮住扒问。 她伸手打开了副驾驶车门,一锤定音:“那就这样,我觉得这一身还是挺好看的。” —— b大的校内道路多上下坡跟拐弯,为了防止撞伤学生这类事故,学校才规定不能外来车辆入内。 但这条规定,主要针对出租车。 私家车主如果跟保安心平气和地 tang沟通,保安通常也会放行。 在叶和欢的印象里,郁仲骁除了不多话,一直是个很有教养的人,而且他的脸上就差没写‘我是好人’四个字,所以他能开车进来,叶和欢并不觉得稀奇。 车子开出校门,汇入拥挤的车流里。 叶和欢从车窗外收回眼,扭头好奇地问:“你打算带我去哪儿呀?” 郁仲骁手握着方向盘,戴着表的手腕结实有力,跟她打起太极:“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来是有惊喜…… 叶和欢非常知情/趣地闭了嘴,唇角微微上扬,原先因为叶赞文跟韩敏婧离婚弄得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 车子拐入道口,在收费站接过卡后,郁仲骁把车开上了高速公路。 一开就是半个多小时。 前方标识着城市名的岔路口路牌不断从视线里退后。 叶和欢起先还兴致勃勃地猜测要去的地方,一个小时以后,眼皮开始打架,困意袭来,她咕哝着问:“怎么这么久,什么时候到啊?” 在临时停车带上,郁仲骁踩了刹车,他把夹克脱下搁她的腿上。 “睡一觉,到了我喊你。”他重新发动车子。 男人的外套很有分量,还有他的体温,就像郁仲骁给她的感觉——稳重。 车内不冷,但叶和欢还是铺开夹克盖在自己身上,suv车的空间很大,她在座位上翻来覆去地折腾,不知道过去多久,脑袋一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等叶和欢醒过来,发现自己前方视野一片宽阔,苍茫的黑色中渲染着一抹幽蓝。 纷纷扬扬的灰尘飘洒在明亮的车头灯灯光里。 郁仲骁已经停好车挂档,见叶和欢动了动,抬起头看她:“醒了?” 车里开了一盏照明灯,光线昏暗,男人的侧脸线条更显凌厉,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神秘,挺括敞开的衬衫领口,在刚醒来的叶和欢眼里,格外地赏心悦目。 叶和欢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夹克掉落在她的腿上。 她又往外仔细瞧了瞧,然后意识到他们所处的位置比地面高出很多,周围高大的树木好像都与她隔空而望。 叶和欢满脸的迷茫:“这是什么地方?” “山顶。”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有人告诉我,如果交了女朋友,一定要带她去看一次日出,”郁仲骁说着,稍作停顿,那双深沉的眼眸落在她的小脸上:“尤其是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 叶和欢听到这句话,要是说一点都不敢动,那就是骗人的。 突然从部队出来,开了大半夜的车,就为带她来这里看一场日出。 虽然这样的浪漫形式并不新颖,在八零末的叶和欢看来,甚至已经有些俗气,但她依旧无法抵抗这种意外的惊喜。 因为带她来看日出的是她自己喜欢的男人。 况且,还是个以不懂情趣出名的男人。 郁仲骁见她不作声,以为她不喜欢,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腿上,十指紧扣,似无奈地开腔:“他们明明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事情。” 叶和欢看他这样,像极做了好事等待老师表扬的大男孩,这种认知让她隐隐的心动。 她翘起唇角,声音很轻快:“我没说不喜欢啊,刚才只是在感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意境,一时没反应过来。” 郁仲骁脸上流露出罕见的温柔。 放开她的小手,骨感的大手绕过她的削肩,握住,让她靠在自己的脖颈处。 ———————— ps:前方高能:先更新一章,还有一章会在凌晨1点左右,大冬天的,夜猫子也别等,明天早上起来看会好点,别骂我,此处静音。 最美年华遇到你【167】允许你每天偷偷想我一小时 叶和欢的小脑袋窝在他的身上,有些控制不住嘴角弧度,甜蜜从她的心口溢出来,瞬间侵占了她身体全部脉络。 郁仲骁把座椅往后放倒,两个人躺在上面,车顶也开了半扇天窗。 这样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叶和欢无聊了,开始把他刚才说的暂且可以归为甜言蜜语类的话挑出来,像中学时翻译古言文那样,拆开来逐字琢磨,最后抓住了一个不是重点的重点狗。 “喂!” 郁仲骁含糊地应了一声,有些慵懒的声调。 “你刚才说的他们,是哪个他们?”叶和欢无聊的时候就喜欢闹着他玩。 郁仲骁稍低头,闻到她发间一股淡淡的茶树香味,他整个人跟着放松下来,但对这个问题,他似乎并不想回答硌。 “喂,我问你话呢~” 叶和欢葱白的小手转着衬衫纽扣,用小霸王的口吻道:“别以为保持沉默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下一瞬小手被包裹进大大的手掌里。 郁仲骁过会儿才说:“就是部队里的战友……” “那他们一定都没女朋友!”叶和欢出言打击,她的话外意——他们给你出了个馊主意。 …… 郁仲骁结过婚,但正儿八经的恋爱,跟叶和欢才算是第一次。 有些事他可以求助电脑,去网上搜索想要的答案,有时候百度不管用,他也会去问周围已婚或有女朋友的人。 不过他询问的方式有些独特。 比如今天,接完叶和欢的电话,他敏锐地察觉到她有心事。 开完会从行政楼里出来,路过训练场,恰巧看到张继带着手下的兵在练习射击,郁仲骁踱着步走过去,站在张继身边也不说话,那些兵以为他是去查收他们训练成果的,一个个神经紧绷,目不斜视,恨不得一身本事都表现在这场打靶上。 众人屏息等待首长下射击指令的时候,郁仲骁突然扭头对张继说了一句:“你女朋友心情不好的时候,你是怎么哄她的?” “砰!”有人按到扳扣,还脱靶。 这本来是个值得调侃的问题,但从郁仲骁嘴里说出来,他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就是不苟言笑,为人很沉稳,不像是个会开玩笑的人,所以连带着他提的问题都被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张继都不由多看了他两眼,那眼神,像在怀疑他是不是开了个会把脑子开坏了。 不过参谋长提了问题,所有人都开始集思广益。 平日里也开黄腔的一群兵在郁仲骁面前变得一本正经,本该是‘直接推到做一场’的简单粗暴方式,经过重重包装,最后演变成‘您带她去看日出啊,心灵上的安慰是最高境界的’这样有内涵的建议。 郁仲骁也觉得这个安慰方式不错,直到叶和欢说出这句话—— 他听着她软糯撒娇的声音,嘴角微微上勾,下巴轻磨她的发顶:“那以后,我不问他们,你教我。” 这样的情话,比山盟海誓还要来得生动。 叶和欢心里像含了糖,嘴上依旧表现得很傲娇:“这种事居然还要我来教,我是男人,还是你是男人?再说,我又没什么经验,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那只能继续这样将就着了。” 郁仲骁说话时,叶和欢感觉到他胸腔有细微的震动,她弯了弯唇角,搂着他的脖子:“算了,姑且原谅你。” —— 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叶和欢在车里闹闷了,跑到外边透气。 山顶的空气很清新,她忍不住大口的呼吸,身上还穿着郁仲骁的外套,大大的,包住了她的臀部。 郁仲骁推开车门下来。 叶和欢背对着他站在山头护栏前,她用手把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勾到了耳朵后,露出白皙姣好的侧脸,如画的眉眼,鼻梁也很高,郁仲骁站在车门边,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解锁,打开照相机的应用程序。 镜头的光线晦暗,但也能隐约看清不远处的那个人。 叶和欢突然听到轻微的声响,下意识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入目的是已经下车的郁仲骁。 他手里还拿着手机。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叶和欢问。 郁仲骁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放回裤袋里,他走到护栏前:“应该是风声,山顶的风劲头很足。” 被他这么一说,叶和欢真觉得听到呼呼的风响。 她咧嘴一笑,侧眼看身边的男人:“好像真是这样。” …… 山上的风大,容易着凉,呆了会儿,叶和欢就被郁仲骁拎回了车上。 期间,叶和欢又躺在郁仲骁的怀里睡了一觉。 早上6点左右,一轮红日从远处的山峦线处冒出了头,渐渐的,大半边天际都被映红,随着太阳的移动,桃红色的云霞又转化为淡淡的金色 tang。 这是叶和欢第一次在现场亲眼看到日出的过程。 她忍不住又往护栏那边倾了倾身,想要看得更清楚,望着那被照亮的大半边天空,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大自然真可以这么美。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身处的喟叹。 处于兴奋状态的叶和欢并不知道,在她全神贯注看日出时,有人全程看得都是她。 看着她欢欣雀跃的样子,郁仲骁嘴边弯起一抹淡笑。 —— 从山顶下来,整个天都已经彻底亮起来。 叶和欢发现他们已经出了b市。 下了环山公路,她看到路边一块标识牌,瞄到一个山名,用手机百度了下,是在b市隔壁一个小城市。 但这里却是看日出的好地方。 叶和欢看了看时间,上午7点半,她查了查,回到b市大概要两个多小时。 开始替郁仲骁的工作担心。 “昨晚出来前,我已经请了半天假。”郁仲骁边开车边解释。 叶和欢嘟了嘟小嘴,瞟了他一眼不满地嘀咕:“你老是这么出来,影响多不好,军容风纪都放哪儿了?” 郁仲骁笑,半晌问她:“不想让我陪你?” “想啊!”叶和欢承认得很果断,但接下来又抿着嘴说:“不过你现在暂时只需要把我放第二位,军人嘛,当然要以守卫国家为己任,然后再来谈自己的儿女私情。” 她说得慷慨激昂,其实也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他工作上的负担。 “那现在好像已经有些晚了。”郁仲骁没了平日那点稳重,他跟个普通男人没两样,对心爱的女孩说着动人的情话:“可是有些人一直在脑海里转来转去,让我工作的时候都没办法保持清醒的动脑。” 心里很高兴,但叶和欢面上还是很严肃地指责了他这种思想不集中行为的恶劣。 说到最后,她甜蜜地把头靠在郁仲骁的肩膀上。 闭上眼的同时,低声咕哝:“允许你每天偷偷想一小时。” —— 回到b市,将近上午10点,郁仲骁带叶和欢去吃了顿高效率的午餐,然后送她回学校。 叶和欢替他的工作着急,不让他送自己到宿舍楼下。 郁仲骁不穿军装,又换了辆车来接她,其实昨晚在上高速的时候,叶和欢就想明白了他的考虑,是怕给她带来麻烦。 车子在校门口熄火,叶和欢解开安全带,凑过身亲了下郁仲骁的嘴唇。 然后才心满意足地下车去。 叶和欢站在路边,等车子开远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过身来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的韩敏婧。 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除了错愕,叶和欢还有些紧张,因为她看到韩敏婧的眼神不对劲。 韩敏婧的目光充满了审度,当她慢慢走近,叶和欢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握拳,她觉得韩敏婧似乎看到了什么。 她刚才所站的位置,就是郁仲骁车子的后方。 韩敏婧看清了叶和欢一身穿着,眼神变得更加不敢置信,质问声响起:“你昨晚是不是没有回学校。” “……” 叶和欢讨厌她这么盘问自己,转身打算朝另一边的门进学校。 “你给我站住!”这样子被忽略,韩敏婧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怒气隐忍不住要发作:“刚才在车上的男人是谁?你昨晚上都跟他待在一起?” 最美年华遇到你【168】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搬回学校去 叶和欢不想辩解,因为知道辩解没用,韩敏婧不会相信她的话,只会无休止地追问下来。 与其被逼得在门口发生争执,叶和欢索性自顾自地往里走。 但叶和欢越是这样,韩敏婧越发担忧着急。 韩敏婧昨天搬回了韩家,早上给叶和欢打电话,结果没人接,中午来学校找她,刚下车就看到那种画面蟹。 刚开始韩敏婧没在意,从车后玻璃瞧去,随便瞄了一眼,只当是情侣在车上吻别,直到她看清从副驾驶座下来的是叶和欢。 而那个男人的模糊侧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岁的样子。 …… 韩敏婧扯住叶和欢纤细的手臂,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心平气和:“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在跟什么人来往?那辆车的款式,不像是你们这种年纪男孩子会开的,丰田的suv,没有二三十万买不下来,那个男人,如果不是本身家境富裕,那就是已经出了社会好几年。枧” “反正不是什么坏人。”叶和欢不想多说。 韩敏婧不自觉地想起病房里那个打火机。 她原先就不信那是严舆的,现在就更加质疑了,她怕叶和欢被社会上的老油条哄骗误入歧途。 “你如果想交朋友,可以跟同龄的男学生,为什么要——” 从昨天开始积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在韩敏婧的质问声里又蠢蠢欲动。 叶和欢漠声打断她的话:“我上次就已经说了,我自己的感情问题自己会处理好,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说着,要从韩敏婧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臂。 “你自己处理?”韩敏婧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个滑稽的笑话:“你才多大,连人生阅历都屈指可数,要怎么去应对那些社会上男人花样百出的招数?!” 叶和欢望着身边的女人,韩敏婧的精神并不算很好,比起殷莲的风情犹存,韩敏婧似乎只剩下一具美丽的空壳。 ——还是一具在慢慢衰老的空壳。 因为跟叶赞文的婚姻不愉快,让韩敏婧的眉眼显得刻薄犀利。 “难道你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叶和欢突然道。 韩敏婧愕然地望着她。 叶和欢眼底流露出嘲讽:“你既然那么有人生阅历,还不是给自己挑选了一个不靠谱的丈夫?” “……” 被戳到软肋,韩敏婧的脸色千变万化。 “他比我年纪大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那样的男人,他会照顾我,在我难过的时候会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哄我开心。” 叶和欢咬了咬内侧嘴唇,继续道:“从我出生到现在,你又给过我什么,除了让我经历一场又一场的争吵,让我亲眼见证一个家庭破碎的过程,现在不断来阻挠我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幸福?你知道什么是幸福?” 韩敏婧加重了语气:“一个男人三言两语就把你哄得团团转,叶和欢,你这么多年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最起码,我绝对不会落到像你这种地步!” “啪——” 韩敏婧给了叶和欢重重一耳光! 清脆的声响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 叶和欢的小脸苍白如纸,衬得被巴掌扇过的那半边更加红肿。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仅仅是疼,还有不断上蹭的愤怒。 她过去十九年,除了企图侵犯她的陈浩,只有两个人动手打过她,一个是她的父亲,还有一个,近在咫尺。 韩敏婧低头看自己还有些麻的手,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刚才,她只是气急攻心。 叶和欢说的话犹如千斤大石砸在了她的心头上:“你从来没有教养过我,也没资格打我。” “欢欢……” 韩敏婧张了张嘴,望着叶和欢跑远的身影,终究是没有勇气追上去。 —— 叶和欢跑过一个大拐弯,在人迹罕至的小道上,眼圈湿热,视线也跟着有些模糊。 但她咬着唇,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因为她觉得不值得。 回到宿舍,其她人都还没有下课回来。 叶和欢拿出手机,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昨晚她的手机调成了静音,所以才会没有听见。 她已经知道是谁打来的,锁了手机屏幕,随手丢在桌上。 …… 下午,叶和欢和室友去上了五六节的计算机课。 三点十分下课,叶和欢回到宿舍,发现自己的床铺被动过了,书桌上也被洗劫一空。 她下意识去打开自己的衣柜,果然里面只剩下一些夏装。 “哇,你被打劫了?”鸭子在旁边一惊一乍,引得其她人也都围过来。 叶和欢不觉得小偷 tang会光天化日上门,她直接冲出宿舍,跑到楼下找宿管员阿姨询问情况。 “那个啊,你妈妈来过。” 宿管员阿姨坐在板凳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说你身体不好,要回家住段时间,她还带人搬走了你一些东西。” 因为叶和欢之前的事情太轰动,宿管员阿姨也有所耳闻,加上韩敏婧是跟校领导一起过来的,所以她丝毫不觉得哪儿可疑。 叶和欢重新上楼,回到宿舍,拿了手机到大厅阳台上给韩敏婧打电话。 韩敏婧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平静:“你回家,我们再谈。” 说完这句,韩敏婧就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叶和欢整个人都很烦躁,差点控制不住把手机砸到楼下的花坛里。 —— 拎上自己的包,叶和欢回了趟韩家。 容姨正在准备晚饭,坐在院子里择一淘箩芹菜,叶和欢冲进来的时候,她刚择完准备回屋子里去。 顾不上跟容姨寒暄问候,叶和欢直截了当:“容姨,我妈在吗?” “你妈妈这会儿应该还在房间里睡午觉……” 容姨还没说完,叶和欢已经像一道风刮了过去。 脱了鞋,叶和欢光着脚上楼,穿过回廊,驾轻就熟地到了韩敏婧以前的房间门口。 她的手握上门把,在要转动时突然又松了手。 叶和欢最终还是选择抬手叩门。 叩了两声,房门就开了。 韩敏婧站在屋里,她刚从床上起来,穿着真丝睡衣,身上围着一块披肩,秀气的眉宇间还有几分疲态。 “你把我的东西都放哪里了?”叶和欢开门见山地说。 韩敏婧放开手,转身往房间里走:“这段日子就住家里,我已经跟你们校长打过招呼了。” “那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叶和欢也跟进去,在沙发旁边瞧见了自己的箱子。 韩敏婧回过身,她的声音已经严厉了几分:“我不这样做,你会回家来?难道让你继续借口住校夜不归宿?” “我的事不用你瞎操心。” 她的小脸,近看还有淡淡的红印。 韩敏婧眸色微闪,深吸口气道:“只要我还是你的母亲,就不会在这件事上纵容你下去” “我谈个男朋友年纪比我大怎么了?外公不还比外婆大七岁?”叶和欢反唇相讥:“什么叫纵容,没有你在身边的这几年,我活得很好,现在我也不需要你来我的世界里寻找存在感。” 韩敏婧因为她的口不择言而难看了脸色。 叶和欢越过韩敏婧拿箱子,在她要拎起来时,耳边响起韩敏婧不咸不淡的声音:“你大可以回学校去,我也可以每月花一万块雇人陪你上课。” 这是要变相监视她! “既然要走,那现在就走,出去前记得把门带上。”韩敏婧说完,进了室内洗手间,砰地一声合上门。 从韩敏婧的卧室出来,在楼梯口站了良久。 最后叶和欢还是没有下楼,拖着箱子去了她在韩家的房间。 把箱子一脚踹到墙角,她把自己摔在了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大脑里也苍茫的一片。 当韩敏婧那么说的时候,叶和欢是真的有点怕了。 她怕韩敏婧发现自己跟郁仲骁的来往。 因为这段感情目前还太过脆弱,她不敢任性的去做任何的冒险。 叶和欢在心里用阿q精神安慰自己,其实住在韩家也没什么不好的,吃饭不用打卡,去学校还有专车接送,国家领导人也不过这样的待遇。 她的零花钱到时候还能剩下一笔用来买装修材料。 最美年华遇到你【169】遇到郁仲骁部队熟人(内附除夕夜活动) 叶和欢在房间里待了会儿,想到自己的行为受了限制,心中终归是郁结,学校回不去,索性下楼透气。 刚走到缓步台处,听见韩菁秋风风火火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唐嫂,我嘴巴有点干,你泡杯柚子茶送到我房间。些” 听韩菁秋的语气,心情似乎很不错。 叶和欢又往下走了几个台阶,恰巧看到韩菁秋换了室内棉拖进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应该是去逛街了。 韩菁秋把快到腰间的长发剪成了及耳的头微卷短发,染了个拿铁色,她本就是大美人,精致的妆容一化,穿着黑色小脚裤跟同色系的韩版长毛衣,就这么地走进来,身姿曼妙,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韩菁秋也瞧见楼梯上的叶和欢,难得友好地打了个招呼:“今天怎么也来家里了?” 这是滨江苑那天以后,叶和欢第一次跟韩菁秋碰面。 当时韩菁秋怨毒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叶和欢没忘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所以面对韩菁秋时多少有点不自在桕。 韩菁秋没在意,她跟这个外甥女本来就不亲,拿着东西径直上楼去了。 —— 唐嫂送完柚子茶下楼,叶和欢也从院子里走了一圈回来。 叶和欢的视线落在唐嫂手里那些空购物袋上,发现唐嫂拿不过来,主动上前替唐嫂提了几个,又问放到哪里。 唐嫂朝玄关处努了努嘴:“就放门口,过会儿我去倒垃圾时顺便扔掉。” 叶和欢发现其中有个购物袋上印着某名牌男装的logo,里面还有一张商场打印的发票。 拿出来一看,发现买的是一件男士羊毛衫。 她以为这是韩菁秋买给韩永松的:“外公穿这个牌子的衣服是不是太年轻了?” “应该是你小姨送给韦少校的。” 韦少校? 叶和欢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唐嫂告诉她,韦少校是韩菁秋新找的对象,就是不久前的事,韩菁秋老往部队里跑,偶然间认识了韦少校,两个人对彼此都有好感,一来二去就开始了,对方目前在部队的计算机研究所工作。 “听说也离过婚,不过人看上去不错,大前天送三小姐回来的时候,我在菁门口瞧见了。” 虽然唐嫂没直接点破,但叶和欢从她的话里听出,那个韦少校并不介意韩秋那些糟心的过去。 至于是真的不介意,还是表现得不介意,就不得而知了。 叶和欢不是小瞧韩菁秋,只不过韩菁秋的历史太黑,一般男人真吃不消。 除非……那个男人别有所图。 韩菁秋除去一张脸,唯一能让人惦记的就是韩家的家世背景。 毕竟这个社会,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把前途名利看得比爱情重要,愿意为了利益在其它方面将就。 —— 傍晚五点多,韩永松从外边钓完鱼回来。 进门看到好久没来的外甥女,老人家很高兴,拉着叶和欢在客厅里说话,问她学习上的事,得知叶和欢要在家住些日子,他立刻嘱咐唐嫂明天好好打扫一下叶和欢的房间,还问叶和欢要不要在房间里再添点什么东西。 至于韩敏婧跟叶赞文闹离婚的事,韩永松只字未提,好似从未发生过。 韩菁秋已经从楼上下来,坐在旁边沙发上,帮韩永松剥橙子,做足了孝顺女儿的功夫。 “爸,要我帮你掰成两半吗?” 韩永松对她的态度还是不冷不热,随口回了句:“放着。” 叶和欢坐在韩永松身边,听着韩菁秋讨好外公的说笑声,她忍不住想,如果以后家里人知道她跟郁仲骁在一起了,不晓得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先不说外公的反应,单凭韩菁秋泼辣的脾气,恐怕也不会跟她善罢甘休…… 加上韩敏婧施加给她的‘压迫’,一顿晚饭叶和欢吃得索然无味。 —— 饭吃到中途,韩菁秋搁在客厅的手机响了,她放下筷子去接电话。 没一会儿她回来了。 韩菁秋手里握着手机,看向坐在上位的韩永松,话说得有点小心翼翼:“爸,韦德爸妈给他寄了不少特产过来,我无意间跟他说起过你喜欢吃柑橘,他家那边就盛产这个,所以想给你送一箱过来。” “这种东西超市里多得是,不用特意麻烦他们。”韩永松眼皮不抬,继续夹菜吃饭。 叶和欢瞄了眼老人家,看出外公好像不太喜欢那个韦少校。 韩菁秋微拧眉:“可是他已经在大院门口了。” “那先让他进来。”韩敏婧插话,她偏过头对韩永松说:“爸,既然都来了,总不好拒之门外,传出去也不好听。” 韩永松不做声,这样的态度被默认为松了口。 韩菁秋如愿以偿,说了句‘我 tang去外面等他’,边给情郎打电话边往迫不及待往外去。 叶和欢望着韩菁秋匆匆忙忙的背影,就连她都察觉到是韩菁秋故意叫人过来的,更何况是阅人无数的韩永松。 韩菁秋应该是想让情郎快点得到自己父亲的认可。 这种想法其实无可厚非。 换做是她…… 叶和欢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倘若有那么一天,她也会这么急切地想把郁仲骁领到长辈面前,希望他们能接受这个她爱的男人。 不到五分钟,韩菁秋就领了人进来。 门口传来的动静不小,叶和欢自顾自吃饭,倒是韩敏婧起身跟唐嫂一起去招待客人。 “怎么拿这么多东西来?根本吃不光……” “其实也没多少,”一道温和成熟的男声隐约传进餐厅来:“这东西不值钱,也就在这个时节尝尝味。” 叶和欢拿眼角余光随意瞟过去,来的好像不止一个人。 她从晃动的腿缝间看到地上有几个纸箱。 没一会儿,一行人都移步来了餐厅,韩菁秋站到韩永松的椅子旁,脸上流露出娇羞的神情,低声说:“爸,韦德来了。” 然后叶和欢听到站在桌边的人恭敬地问候韩永松。 别人都到了家里,韩永松不好再摆着脸,跟对方说了几句话。 那位韦少校突然道:“哦,忘了介绍,这是我在部队里的朋友赵勋,帮我搬东西过来。” 叶和欢听到‘赵勋’的声音,像在哪里听过,下意识抬头瞧过去。 当看清对方的脸时,她有顷刻的心慌意乱,而赵勋似注意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向她这一边。 四目相对,叶和欢觉得自己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这个赵勋,正是国庆时她去郁仲骁部队,在男厕所门口撞见的老赵! 当时他还戏称她是郁仲骁的田螺姑娘…… 叶和欢快速埋下头,心里犹如小鹿在乱跳。 她不知道赵勋有没有认出自己,餐厅里的灯光很明亮,虽然他们只见过一面,但她自认不是大众脸。 当时郁仲骁在老赵面前的态度算是间接承认他们的关系…… 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两根筷子。 叶和欢不知道赵勋现在是个什么想法,但她很担心,怕赵勋当场指着自己来一句‘你不是郁仲骁的女朋友,怎么也在这里’。 她的手心渐渐渗出细汗,又按捺不住地去看赵勋。 结果发现——赵勋根本没再瞧她。 但越是这样,叶和欢越觉得这事有古怪,心里也更加没底。 在部队里,能坐上政委这个位置的,都是脑袋极为灵光的人精,只要赵勋把事情稍微撸一下,就能猜到个大概。 ……她能坐在韩家吃饭,一定也是韩家的晚辈。 ……韩菁秋是郁仲骁的前妻。 ……所以她跟郁仲骁之间的交往,就目前而言是见不得光的。 接下来聊天的场所从餐厅转到客厅。 叶和欢都没急着上楼,战战兢兢地全程陪在韩永松旁边。 她本能地提防赵勋这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但事实上,直到赵勋跟韦少校离开,他都没说几句话,在韦少校身边,也充分发挥了绿叶的作用。 难道是真的没有认出她? ———————————— ps:上一章里,一不留神把韩家保姆唐嫂写成了容姨,被看作者无法擅自修改章节,所以在这里说明一下。 再ps——给订阅正版读者的活动:除夕夜晚上八点(18号晚上八点),会有个赠送读者限量版的以本小说q版人物为插画的台历活动,因为被看这边各方面条件的限制,所以把活动挪到新浪微博那里,算是给追文到现在的你们一个小福利,台历是手绘跟ps高手替我做的,我看了几张图,很精致。具体活动在微博那里说明,对台历感兴趣的小伙伴到时候可以去试试运气,有五个中奖名额,我的新浪微博账户名改成了‘可哥俊美不解释’,找错的自己回家乖乖吃年夜饭。 最美年华遇到你【170】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让你很辛苦? 站在韩家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那辆亮着后车灯开出院子的吉普,叶和欢还心有余悸,仿佛置身在一个梦里。 这个梦不美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让她感到紧张不安。 叶和欢的手心已经有滑腻腻的湿感。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叶和欢还想着遇到老赵的事情,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窄。 她甚至担心老赵会不会在路上跟那个韦少校说起她跟郁仲骁的关系,有些消息一旦起了头,就会像病毒般迅速地传播开去…… 夜风从敞开的窗缝间吹进来,有些冷,叶和欢不自觉抱住自己的手臂。 楼下收拾客厅的动静隐隐约约传来。 这样的喧闹,令叶和欢更觉得心乱如麻,片刻迟疑后,她还是掏出手机拨了郁仲骁的手机号码孥。 电话很快就通了。 “今天没跟室友一起看电视?” 听到熟悉的男声,叶和欢的神经暂时松懈下来。 平日这个点,她都会跟鸭子她们凑在一块追韩美剧,但这事叶和欢没跟郁仲骁提过,郁仲骁会知道,应该是他从以前打电话时的细节里观察出来的。 再来回想,除开最初几次,叶和欢发现,郁仲骁确实很少在这个时间段找她。 心底某处突然变得柔软,她不答反问:“你呢,你在做什么?” “刚洗完澡回宿舍。”那边紧接着传来轻微的关门声。 “这么匆匆忙忙进屋,连门都不关,是不是怕错过我的电话啊?”说这话时,叶和欢脸上的表情像极了翘着尾巴的小狐狸。 郁仲骁在电话那边笑了一下。 很愉悦的一声短笑,化开在叶和欢的耳畔,仿佛有顷刻融化皑皑白雪的功效。 叶和欢也情不自禁地勾起唇角,“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本来就没打算否认。” “谅你也不敢否认!” 郁仲骁低缓的嗓音突然传进她的耳朵:“是不是在外面?”平时打电话,她周围多少都会有些杂音,今天却出奇的安静。 “嗯,我下午回外公家了。” 手握着手机,叶和欢稍作停顿,才拐着弯进入自己的正题:“对了,我小姨好像有对象了,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听说过,怎么了?” 郁仲骁的语气很随意,随意到仿佛她在说跟他素不相识的一个人,完全是那种事不关己的口吻。 见他这样,叶和欢生出了一点小女人的别扭。 说不上是为什么,但她就是不想接话。 倒是郁仲骁先开口问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韩家碰见了你们部队那个政委。”叶和欢没忘记自己打这通电话的初衷,别扭归别扭,还是据实交代。 “怎么碰见的?” “我们吃饭的时候,他陪一个姓韦的少校来送东西。” 说着,叶和欢又扭捏地补充:“那个韦少校就是我小姨的新对象。” 郁仲骁说:“老赵跟计算机研究所的主任是老乡,平日里两人的关系看着也不错,陪人去韩家不奇怪。” 他的反应跟叶和欢想的有些不一样…… 以为郁仲骁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叶和欢特意嘟囔一句:“他看到我了,一定也认出了我。” “他跟你说了什么?”郁仲骁比她从容许多。 老赵除了跟外公说了几句客套的话,根本没和叶和欢交流,连多打量她一眼都没有。 郁仲骁忽然转换话题,他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更具磁性:“今晚不回学校?” “……” 叶和欢还在纠结老赵的问题:“那他回去后会不会跟别人说?” “老赵不是多嘴的人。” 叶和欢不吭声。 “不相信我的话?”郁仲骁低声问她。 叶和欢没有说不相信,但她沉默的反应已经表明态度。 在这一刻,叶和欢发现自己真不明白他们这些所谓成年人的世界,在她看来大过天的问题,到了他们那里似乎都成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譬如她跟他的事情,要是现在被捅出来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就算老赵不喜欢八卦,可是她在乎别人怎么看待郁仲骁。 一般人恐怕都难以接受他们的结合,况且老赵还跟他一起共事。 叶和欢不想让自己成为郁仲骁的负担跟麻烦。 又想起韩敏婧的百般阻挠—— 她的心情沉到谷底,攥着手里的电话,像是有感而发:“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让你很辛苦?” “小脑袋里又在瞎想什么?” “我没瞎想。”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太累…… 叶和欢倚靠在窗边,手指抠着外墙边缘的墙灰,有一下没一下, tang她突然问郁仲骁:“现在这样,你有后悔过吗?” 她想问的是——你和我一起,后悔吗? 只不过话到嘴边,自动包裹上了一层遮掩。 其实她也害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郁仲骁在电话那头没作声,叶和欢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大概半分钟后,听到他磁实的声音:“不需要觉得我会因此很辛苦,在决定在一起的时候,任何后果都在我的预料里。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完成大学学业,像个无忧无虑的女孩每天开开心心生活。至于其它事情不用想太多,也不要刻意去想,如果你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告诉我,那些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这番话似乎已经被郁仲骁反复斟酌过无数遍。 刚才他的短暂沉默不是犹豫,只是在想该用怎么样的言辞来让她不再彷徨迷茫。 深夜,叶和欢躺在床上,脑海里还回放着郁仲骁在电话里说的话。 即便这份感情的起因有些荒唐,她怀着某个不纯粹甚至可以说胡闹的意图,时至今日,那些都变得不重要,抛开种种顾虑,她对这份在心底盘根错节的感情早已没办法轻易舍弃。 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让深陷其中的人变得无所畏惧…… —— 翌日早晨,叶和欢见韩家其他人没有异样,一颗悬起的心才悄悄落了地。 餐桌上,韩敏婧突然说起自己的想法:“爸,等这边的事情了一了,我打算带和欢一起去新加坡。” 整一桌的人都讶异地看向她,包括坐在对面的叶和欢。 “新加坡不算太远,有事来回方便,我一个大学同学定居在那里十几年了,到时候也不用担心没有照应——” 叶和欢打断了韩敏婧的话:“我还要在这里上学。” 韩敏婧循声转头,视线落在叶和欢略显焦急的小脸上,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打算,她轻描淡写地说:“新加坡不乏比b大优秀的大学,以你的成绩去那里上学,不用担心跟不上课程。” 韩敏婧这是动了真格,要截断她的后路! 叶和欢心中生出一股怒火,掷下筷子,蓦地起身,冷声道:“要去你自己去,别把我扯上!” 话毕,她推开椅子,不顾外公在场,拿上书包离开韩家。 叶和欢刚走到大院门口,勤务兵开车追过来:“老首长让我送你回学校。” 这会儿是高峰期,瞥见路边那辆塞得满满的公交车,叶和欢抿了抿唇角,终究还是识趣地拉开轿车的后座车门。 勤务兵发动车子时说:“老首长让我带话给你,去不去新加坡你自己说了算,谁也不能勉强你。” 叶和欢心里一暖,随即想起自己当时的甩脸,有点担心老爷子:“我外公……还好?” 勤务兵说没事,老首长倒紧张她的情况,毕竟她们母女素来有龃龉。 “我只是不想老换环境。”说完,叶和欢扭过头看向车窗外,神情间有些落寞。 勤务兵从后视镜看她,没再说话。 但叶和欢相信他会把原话传达给韩永松。 她不是傻子,不可能眼睁睁看韩敏婧封她的路,怎么也得给自己挖出一个洞来逃生。 —— 叶和欢只有上午两堂课,但她顾忌着韩敏婧说的那番话,不敢轻易往清和园跑,连建材市场也没有去,生怕一不留神露了马脚让韩敏婧察觉到什么。 一下午,叶和欢都乖乖缩在宿舍里看电影,偶尔往阳台上瞧几眼,看看楼底下有没有可疑的人。 宿舍里其她人都被她搞得神经兮兮。 到了傍晚,不用韩敏婧来催,她自己坐公交去了大院。 ———————— ps:正式恢复更新,又因为眼睛问题停更这么久,除了说声抱歉,其它说再多也是枉然,大家追这个番外觉得累了,那就先攒文,等完结再来看看。 最美年华遇到你【171】那我现在过去找你? 韩敏婧没有真的花钱雇人监视自己的女儿。 当初那么说,说到底也是因为生气。 叶和欢接下来一周的表现很安分,这样的安分出现在叶和欢身上显得很违和,韩敏婧不是没搞突袭,但她发现叶和欢身边除了一个秦寿笙,再也没其他可疑的异性,上课选的座位四周也都是专心听课的女同学。 下课后,叶和欢看见站在走廊上的韩敏婧,自然猜到的用意,有些恼但也没再跟韩敏婧吵。 顶多是板着脸不加以理会鹁。 至于叶和欢的手机,韩敏婧根本拿不到。 就连洗澡,叶和欢都要给手机装上塑料袋里兜进淋浴间月。 对此,韩敏婧也只是干看着,却不能怎么样,毕竟叶和欢已经成年,她找不出理由来没收手机。 …… 叶和欢玩游击战玩得不亦乐乎,敌进我退,乖巧到让韩敏婧找不到一点破绽。 她的防范工作也做得很好,每天都会清空手机里跟郁仲骁有关的内容。 通讯录早没了郁仲骁的名字。 临睡前,叶和欢还得检查一遍手机,确定无误后才放心。 这样,哪怕韩敏婧拿到手机也没什么用。 叶和欢其实很讨厌韩敏婧这样约束着自己,可是她也不敢跟韩敏婧硬碰硬,如果家里其他人知道绝对不会是好事,到时候麻烦可能真来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被韩敏婧揪住了根小尾巴,一不留神就会连累郁仲骁。 每天洗完澡,叶和欢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跟郁仲骁打电话或发短信。 她跟韩敏婧之间引发的矛盾,只字未向郁仲骁提起,只不过拿外公当借口,在聊天时装作不经意地说起老人家想她,所以她估计得在韩家住段时间。 郁仲骁明白她的顾虑,“那就好好陪你外公,也照顾好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在叶和欢没松口说离开韩家之前,郁仲骁都不会主动提见面的事。 初识时,郁仲骁给叶和欢的印象,那就是沉稳寡言,后来两人有了牵扯,叶和欢发现郁仲骁跟她想的不一样。 郁仲骁不像别的军人那样三大五粗,对她从来不大男子主义,相反的,还很细心体贴。 这样一想,叶和欢心里越发的想念郁仲骁,终于忍不住在某个夜里躺在床上,像个有了烦恼的青春期少女,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唉声叹气:“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说完,还不忘配合地挥胳臂晃细腿。 郁仲骁的声音里带了笑意:“那我现在过去找你?” 叶和欢知道他是开玩笑,但听了还是很开心,她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撅了撅小嘴,故意压着声凶恶道:“好呀你,居然擅离职守,拉出去站岗五分钟!” “你舍得?”郁仲骁难得说了句情话。 叶和欢脸上升腾起两朵小红云,把头往枕芯里埋了埋,冷不防这么一句,很让人害羞有木有? 郁仲骁没听到叶和欢的回答,低声问道:“睡着了?” 叶和欢捋了几下凌乱的刘海,捂住话筒清了清嗓眼,然后傲娇地说:“你才睡着了呢!” 郁仲骁忍着笑,含糊地嗯了一声。 “……” 叶和欢觉得自己可能又被取笑了,心里一臊,嚷着要跟郁仲骁挂电话说goodbye。 在她按下挂断键之前,郁仲骁突然说:“什么时候回学校,记得提前告诉我。” 这句话让叶和欢翘起嘴角,她佯作漫不经心地‘噢’了一下。 “挂了?”郁仲骁低沉的嗓音越显温柔。 “哦。” 叶和欢掐断电话,还手握着手机傻呵呵地笑了笑,在床上翻来覆去,自娱自乐到很晚才睡着。 —— 韩敏婧没过多约束叶和欢的人身自由,但也没有让叶和欢回学校住的意思。 半个月下来,叶和欢开始有些按捺不住。 她不可能一直不和郁仲骁见面。 其实只要她胆大包天一点,倒也不是不能见郁仲骁,但每当她蠢蠢欲动,到最后又会打消任何冲动的念头。 要是被韩敏婧来个偷偷跟踪怎么办? 在学校里,秦寿笙也瞧出叶和欢的异样,忍不住挤兑她:“最近怎么这么老实,不跟你小姨父厮混了?之前恨不得整天粘着,现在……是不是看人家年纪大,又不懂情趣,玩腻了?” “你才玩腻了!”叶和欢当即义愤填膺地扔了本书过去。 秦寿笙险险地躲过,还不饶人:“那要不然你为什么连个会都不出去约?” 叶和欢狐疑地瞅向他,这厮怎么突然间这么关心她跟郁仲骁,以前反对的时候他不是跳得很欢吗? 事有反常必为妖。 “我关心你又错了?”秦寿笙翻了个白眼,又坐回到 tang叶和欢身边,苦口婆心地解释:“你们都到这份上了,失/身又失心的,我再说反对还有用吗?” 说着,他拿眼角余光扫有些没精打采的叶和欢:“情侣间吵架闹别扭其实很正常,那些动不动就说要分手决裂的,都是幼稚到极点的傻瓜蛋才玩的把戏,聪明的女人懂得怎么在两军对垒时先让自己占据有利的优势。” 叶和欢听得太阳穴突突跳跃了两下,知道秦寿笙误会了,便道:“我们没有吵架。” “那怎么回事?” “我妈发现不对劲了。” 叶和欢靠着座椅,肩膀略略耷拉,想到韩敏婧的固执,颇为无奈。 哪怕是她住回学校,都担心韩敏婧会不会派人二十四小时在宿舍楼下蹲守。 秦寿笙很快就明白近日来叶和欢的反常,砸了下嘴,嘀咕:“我就说你怎么不住校,每天还往韩家跑……” 像是一个激灵,秦寿笙急急问:“你妈知道你跟你……在一起?” 他下意识含糊带过‘姨父’两个字。 “没有,”叶和欢回答:“她只是怀疑我在跟社会上年纪大的男人来往。” 但其实这种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人一但起了疑心,都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本性。 “那你们俩要一直这么不见面?”秦寿笙想想都觉得坑爹,却也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叶和欢说:“走一步算一步呗。” 这样子偷偷摸摸,最起码还能维持这段情感,总好过被直接扼杀在阳光底下。 秦寿笙觉得自己真有先见之明,看看,劳资就说你家里不会同意的,老男人都不行,更别说是你前小姨父!换作平常,秦寿笙一定要嘲笑叶和欢几句,但现在瞧她这样,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事在人为嘛,总会有主意的。” 两人就像老僧入定似地坐在教室里,过了半晌,秦寿笙突然用胳臂肘顶了顶她:“星期六晚上跟你妈来我家吃饭。” 叶和欢侧过头问:“干嘛?” “劳资过生日!” “你生日不是下星期二吗?” “这不趁周末人都在,想搞得热闹一些,提前两天不可以啊!”完全霸道不讲理的画风! 叶和欢翻了翻白眼,但也开始认真准备送给秦寿笙的礼物。 周五那天,不等叶和欢提及,韩敏婧先说了周六去秦家给秦寿笙过生日的事。 “你秦阿姨下午打来电话,阿笙想在周末把生日过了。” 韩敏婧见叶和欢一副了然的样子,便不再多说,挽着披肩上了楼。 —— 叶和欢以为秦家是要大肆操办,怎么也得搞个生日趴,结果发现请的只有她们母女。 就连蛋糕也只有八寸。 秦寿笙左一个‘婧姨’右一个‘婧姨’,把韩敏婧叫得笑颜逐开,一顿饭也吃得和乐融融,秦母跟韩敏婧向来亲近,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叶和欢则跟着秦寿笙回房间玩了会儿电动。 到八点钟,秦母上来告诉叶和欢,“你秦叔叔不在家,我想留你妈晚上给我做个伴,就别回去了。” 叶和欢没意见。 韩敏婧跟秦母睡一起,叶和欢还是睡自己以前的房间。 叶和欢刚洗完澡,秦寿笙就过来敲门,贼头贼脑地把她叫了出去。 “做什么?”站在秦家门口,叶和欢一脸的不解。 秦寿笙把家里一串钥匙塞给她,他穿的少,搓着自己的手臂,抬起下巴指了指小区大门那个方向:“人在门口等你呢,天亮之前记得回来就成!” 最美年华遇到你【172】夜晚偷来的约会 叶和欢的样子有点傻愣,因为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想见?得!算我多管闲事!”秦寿笙说着真要收回那串钥匙。 叶和欢牢牢捏着钥匙不撒手,待她明白过来秦寿笙口中的那个人是谁后,一颗心脏如小鹿乱撞,欢欣雀跃,整个人顿时活络起来,没听清秦寿笙还说了什么,匆匆说完‘谢谢’,转身跑出了秦家的小院子。 这一刻,叶和欢大脑乱糟糟的,想不到其它,只是不断重复着‘郁仲骁怎么来了’这个问题。 十二月的夜晚已经转冷,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在叶和欢耳朵上,像刀割一样的疼。 但她根本顾不上这些楮。 秦家的别墅在小区的最里面,到小区门口有段距离。 叶和欢跑了一路,跑到后来自己喉咙干得发紧才慢下脚步,白色的雾气从口中吐出,手里紧紧攥着钥匙,她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因为这突然的惊喜,或者说惊吓更合适。 郁仲骁现在真的在门口? 叶和欢还有些不相信,但她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挪向亮着路灯的小区大门。 晚上九点,加上天气冷,小区里已经没什么人走动。 从大门出来,叶和欢迫不及待地四下张望,她还没望出个所以然来,肩膀突然被轻轻搭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叶和欢蓦地转过身,差点撞进男人温暖宽厚的怀里。 熟悉的感觉让她心跳加剧。 一辆轿车鸣着喇叭朝这边驶过来。 叶和欢的胳臂一重,人紧接着被一股力道扯到边上,避免了车轮压到路旁大水坑溅湿她的裤腿。 郁仲骁低头,看着那张此刻显得娇憨的漂亮小脸,眼底蓄起淡淡的笑意,带了揶揄低声说:“这么着急去哪儿?” 可能是因为许久未见,现在人就站在自己跟前,压抑在心底的思念瞬间泛滥成灾…… 突然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和欢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郁仲骁低低道:“不想见我?” “不是——”叶和欢张嘴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突然成了小结巴,到最后只是讪讪地重复那句颇为郁闷的话:“你怎么会来这里?” 郁仲骁收回手,脸上神情表现得有些落寞,他说:“既然这样,那我回去——” 话未说完,郁仲骁便止了声。 因为叶和欢突然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再多难以诉说的情意,都包含在了这个紧致的拥抱里。 郁仲骁很快回拥住叶和欢,下巴抵着她的发心,他不像怀里女孩这样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但不代表他这些日子的想念不深,半晌,他才喑着嗓子问:“这样能出来多久?” 叶和欢舍不得跟郁仲骁立刻分开,搂着他劲瘦的腰暗示地说:“只要在他们明天起床前回来就可以了。” 郁仲骁没当即给出回应,但也没有放开她。 又过了会儿,叶和欢突然说肚子饿想吃夜宵:“前面的弘阳路上有好几家夜排档。” 晚上她没吃饭,只是啃了一块蛋糕。 郁仲骁开的还是那辆军绿色的牧马人,小区门口没停车位,所以车子停在了马路对面。 这也是叶和欢刚才没第一时间发现的原因。 过斑马线时,郁仲骁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叶和欢的手,叶和欢弯了弯嘴角,另一只手挽上男人的胳臂,心里甜滋滋的。 这样的他们走在路上,跟街边那些随处可见的情侣并没什么差别。 —— 叶和欢选的是一家沙县小吃。 小笼包跟馄饨,是叶和欢以前必点的套餐,但今天她觉得还不够,外加了一盘蛋炒饭。 这个时间点,店里吃夜宵的人不多,两人坐了没多久,点的东西就全都上齐了。 郁仲骁没有点吃的,他倒了杯开水坐在对面作陪。 “真不吃?”叶和欢用筷子夹着一只在醋里滚过的小笼包送到郁仲骁嘴边。 郁仲骁很给面子地张嘴吃了。 叶和欢咧嘴笑,望着郁仲骁低头喝水,她心里冒出了花儿一样,然后继续跟那盘蛋炒饭作斗争。 中途,郁仲骁出去接了个电话。 老板娘过来擦旁边的桌子,跟叶和欢搭话:“今天怎么没跟小秦一块过来?” 叶和欢也算老顾客,以前住秦家的时候,没少跟秦寿笙跑出来吃宵夜,又因为俊男美女的组合,两人嘴巴跟抹了蜜似地,一来二去就跟老板娘混熟了。 刚才叶和欢跟郁仲骁推门进来,老板娘发现不是小秦,还多打量了郁仲骁两眼。 “哦,他已经睡了。”叶和欢边往小碟子里倒醋边说。 老板娘往门口瞅了眼,问她:“陪你来的是你家亲戚吗?” 在她潜意识里,叶和欢跟秦寿笙 tang是一对。 叶和欢抬头,恰巧看到站在门外打电话的郁仲骁,背影很高大,格外的挺拔,像是心有感应,郁仲骁转头朝这边望过来。 叶和欢收回视线,冲老板娘盈盈一笑:“是我男朋友。” …… 郁仲骁接完电话进来,叶和欢已经吃饱了,正靠着收银台跟老板天南地北的扯皮聊天。 “回来了?”叶和欢蹦跶到郁仲骁身边,主动拉住他的手。 老板娘只是看着他们和善地微笑。 郁仲骁付了钱,牵着叶和欢离开店里。 两人没有立刻回到车上,而是在附近散了会儿步。 深夜,人行道边树影重重,路灯光跟月辉被切割成了婆娑的碎片。 郁仲骁的手心很温暖,即便有夜风迎面吹来,叶和欢一点都不觉得冷,她踩着地上颜色相同的广场砖跳了两下,突然扭头卖弄关子地对郁仲骁说:“刚才老板娘夸你来着!” 郁仲骁牵着她的小手,紧握了一下,他的目光里带着无限的温柔跟暖意,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夸我什么?” “当然是夸你……成熟稳重咯!” “是说我老吗?” 叶和欢假装诧异地道:“没想到你思想觉悟这么高?” 郁仲骁失笑,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做惩罚。 叶和欢立刻叫嚷着反抗,人却一个劲往他怀里钻,钻着钻着就变了味,一张小嘴凑上去胡乱一通亲,最后如愿以偿地啃着郁仲骁的薄唇。 郁仲骁很快就化被动为主动,最初的急躁,逐渐变成缱绻的亲吻。 叶和欢的身体随即软下去,湿热的鼻息彼此纠缠着,她脸颊的温度不断上升,舌根已经发麻泛酸。 郁仲骁的指腹有薄茧,他一手揽着叶和欢柔软的腰肢,一手托着她的后颈摩挲,叶和欢怕痒,双手越发圈紧郁仲骁的脖颈,唇齿间的温存也更忘情了几分。 一声轻佻的口哨声突然横插进来,两个杀马特少年骑着辆摩托车从他们眼皮底下扬长而去。 叶和欢骨子里还存着女生专有的羞耻感,下意识推开郁仲骁往旁边站。 郁仲骁看着她故作正经的模样,眸底的笑意更浓,他抬起左手腕看了眼表,说:“已经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 叶和欢那点花花肠子早被那声口哨吹没了,红着小脸蛋,垂头丧气地跟着往回走。 每走几步,她都得回头瞧一眼,那里刚好有一块酒店的招示牌。 多天衣无缝的计划! 刚才她是故意拖着郁仲骁往这边走的,就算不做影响青少年成长的事,难得见一面,盖着被子纯聊天也是好的呀! 结果—— 那么好的气氛,硬是让两颗老鼠屎给破坏了! 直到车子在小区门口熄火,叶和欢还在那忿忿不平,发现自己得下车了,她望向郁仲骁的那双猫瞳水润润的,说不上的幽怨委屈。 郁仲骁摸了摸她的头,像安抚家里的小猫:“回去后好好睡觉。” 叶和欢平时虽然也算个熊孩子,但她也分场合熊,当然也知道郁仲骁不带她留宿在外面是为她着想。 即便再不舍,叶和欢还是磨磨蹭蹭地解开安全带准备下去。 “真走了啊~” 郁仲骁没有挽留。 叶和欢认命,在她推开车门的时候,耳畔响起男人询问的话语:“圣诞节有没有安排?” “……”叶和欢转过脸。 待明白到他的意思,她立刻摇头,然后听到郁仲骁许诺:“那天我去学校接你。” “哦。”叶和欢表面淡定,心里早已载歌载舞。 目送着叶和欢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郁仲骁低笑了下,他重新发动引擎,掉转车头回部队去。 等红绿灯时,他注意到路边有一家婚纱店,橱窗里挂着一件白色蕾/丝的抹胸婚纱。 郁仲骁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次在跨江大桥看到一对新人拍婚纱照,郁仲骁没忘记当时叶和欢脸上的表情,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流露出的羡慕是骗不了人的。婚纱,是每个女人这辈子必须有一次的愿望…… 手机响起的时候,红灯刚跳转到绿灯,是部队的座机号。 郁仲骁把车开到路旁,接起电话。 “仲骁,是我。” 电话那头,不是姚烈或张继,而是一道他已经很久没听见的熟悉嗓音:“老齐。” ———————— ps:老齐是谁?详见《老男人的情感启示录(二)》 最美年华遇到你【173】离别在即(虐前的小番外安慰) 叶和欢悄悄地回到秦家,没有惊动任何人,关上房间门,她把自己摔在了软软的大床上。 圣诞节要一块出去呢…… 抱着枕头来回打滚,叶和欢心里甜蜜又高兴,将近晚上十一点,但她却格外清醒,心里想的是圣诞节那天该怎么溜出去见面,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过节,想着想着自个儿先眉开眼笑,心情好了,什么都跟着会往乐观的方面想。 距离圣诞节还有十几天,到时候可以再让小禽兽帮忙岑。 愉快地决定后,叶和欢抬起自己纤细的左手腕,盯着那串红石榴手链看了会儿,眉眼弯弯地钻进了被窝里。 —— 熄火挂档,郁仲骁坐在车里,没有即刻推开车门下去。 亮着的车头灯照射出空气里纷扬的灰尘,前方漆黑的行政楼,只有一个窗户泄露出橘黄色的灯光欢。 打开储物格,那里静静躺着一包烟。 郁仲骁已经很久没抽烟,哪怕有时候很难受,也强忍着没去碰。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点上,抽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在朦胧袅袅的烟雾里,他微微眯起了黑眸。 郁仲骁的脸笼罩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黑暗勾勒出他深刻硬挺的轮廓,神色间若有所思。 从云南回来后,老齐也只有在最初一段时间联系过他。 在肖展佛的案子结束后,除去节日的问候,平时他们已经基本没了往来。 一般情况下,只有在遇到难对付的大毒枭时,边防武警才会请求特种部队的支援。 肖展佛就是这样一个大毒枭。 当初,为了把伤亡降到最低程度,经过内部的再三商议,在郁司令没有反对、本人自身同意的前提下,最后决定派做事细心稳重的郁仲骁去肖展佛身边做卧底。 老齐那句‘肖芸回来了’还历历在耳…… 那次缉毒行动,肖展佛拒捕被击毙,肖芸不知所踪,之后警方一直没有找到她。 …… 烟蒂的火星明明灭灭,一根烟快燃到尽头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二哥,你到了吗?”姚烈在那边问。 “在楼下了。” 说完,郁仲骁挂断电话,隔着半降的车窗,把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下车。 —— 亮灯的会议室在三楼,郁仲骁站在门口,抬手叩了叩门。 来开门的是姚烈。 一股浓烈的烟味也从门缝间飘出来。 姚烈原本肃穆的面部表情,在看到郁仲骁的那瞬间,有瞬间的放松,却也没有笑吟吟,带了几分沉重,他握着门把往旁边一站,压着声说:“二哥,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郁仲骁走进屋,姚烈在身后把门重新关上。 老齐穿着普通常服,五十岁上下的样子,他的神态略显疲倦,但眼神依旧很亮,正低声跟团里的几位领导交谈。 在门合上的刹那,所有人循声转过头朝这边瞧过来。 “来了?”老齐首先站起身,脸上挂起淡笑,灯光下,他的眼角多了几条细纹。 简单的寒暄过后,郁仲骁坐在老齐的对面,听他说起边境目前的情况。 肖芸回来了,女承父业,还带来了另外几个毒枭。 当年肖展佛被击毙时,身边的人也抓了七七八八,趁乱逃脱的也就护着肖芸的那几个,现在肖芸回来,不排除要替父亲报仇的可能性。 郁仲骁一直静静地听老齐说着,幽深的视线停留在老齐手指间那根燃着的香烟上,右手手指摩挲着左手腕间的手表表带。 对从事特殊职业的人来说,最怕的不是冲锋陷阵,而是心中有了一个牵挂。 这个牵挂,可能会让你在面对抉择时变得举步维艰。 姚烈就坐在郁仲骁的身边,他在那次缉毒行动里负责的是接应任务,所以不用刻意回避,郁仲骁如果真的回去,意味着他也是要跟着走的。 在老齐浑厚严谨的说话声里,姚烈不着痕迹地瞄了眼郁仲骁,却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郁仲骁此刻的神情。 即便也如以往那样严肃,但似乎又多了一种他没见过的情绪在里面。 “肖芸比肖展佛更谨慎小心,她好像猜得到我们的行动,哪怕有线人提供消息,好几次交易都是假的,而且……”老齐说着一顿,喉结动了动,接下来的内容对他这个缉毒大队长来说,绝对是痛心的:“当年参加那次行动的武警,这个月已经有好几个无端出事,最后只查出来是被打击报复,我怀疑是跟肖芸有关系。” 郁仲骁抬起头,看到老齐仿佛瞬间老了很多岁,他也点了一支烟,过了片刻说:“那些武警的后事都安排好了?” 老齐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声音暗哑:“都按烈士举行了安葬仪式,家里也给了相应的抚恤补助。” 牺牲的武警平均年龄只 tang有二十五,还有两个结婚不到一年。 老齐想起烈士陵园里武警妻子哭得昏厥的那幕,不由红了眼圈,人都没了,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而压抑,谁也没有说话。 郁仲骁挟着香烟的手搁在桌边,烟头已经积了一截长长的灰,他舔了舔干燥的薄唇,他还记得当时参加行动的武警,黝黑的脸上涂着迷彩油,看不清长相,但身上透着年轻人才有的那股劲头。 老齐看向对面的郁仲骁,见他低头沉思的样子,深深呼吸后才说:“仲骁,当年肖展佛的行动结束,你的任务也完成了。你从特殊部队调到了这里,我理应不该再来找你,但肖芸的戒心很重,新安排的线人根本没机会接近她,再多的人投进去也是一步废棋。” 肖芸心仪肖展佛身边的季林,在毒贩子的圈子里不是个秘密。 来b市找郁仲骁,老齐也知道有些强人所难。 况且这种行动危险度太高,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 可是,要尽快抓捕肖芸归案,郁仲骁在这当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也能避免更多武警遭遇肖芸的报复。 如果郁仲骁不愿意去,自然也没人能逼迫他。 良久,真的过去了良久—— 郁仲骁把烟蒂捻进烟灰缸里,他抬眸看着老齐,开口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军人,有着比常人敏锐的洞察力。 姚烈扭头瞧向郁仲骁,只看到硬朗的侧脸,但他知道,二哥已经答应了。 “越快越好。”老齐回答。 —— 一夜无梦。 叶和欢早上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她又哼哼着赖了会儿床,然后伸着懒腰慢吞吞地起来。 刷完牙洗好脸,下楼的时候,听到客厅里传来的谈话,脚步不禁一顿。 “可能真是年纪大了,很多事也不再执着,本来我确实抱着‘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痛快’的心思回的叶家,后来想想,觉得挺没意思的,倒不如就这么离了,还能好好过一段太平日子。” 叶和欢搭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缩。 秦母叹了口气,过了会儿说:“我怎么听说他一直拖着没跟你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韩敏婧的话语里暗含讽刺:“不过是怕我多分走他的财产,不满意那份离婚协议,估计现在正忙着让他的私人律师想办法怎么转移婚后财产。” “那欢欢呢?你真打算带她去新加坡定居?” “我知道自己过去对不起她,以后的日子我会尽量补偿她……”韩敏婧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她年纪还小,走错路还拧得回来,我不希望她做出后悔一生的事来。” “怎么杵在这里不下去?”秦寿笙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叶和欢的身后。 楼下也随即没了声音。 叶和欢转过头,看着他鸡窝样的发型,不承认自己在偷听:“脚抽筋,现在好了,刚准备下去。” “哦哦~” 两人并肩下楼时,叶和欢还是压低声跟秦寿笙说谢谢。 秦寿笙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蹦蹦跳跳去看他家‘桂花’了。 —————— ps:虐前小番外,给大家缓和一下心情,应大家的要求,所以让和欢再生一次,小番外不算字数钱。 《三胞胎来了》 郁首长跟和欢小姑娘其实也是奉子成婚的,进郁家门的时候肚子上像覆了个铁锅。 因为肚子太大,和欢小姑娘连平时走路都略显吃力。 刚得知自己怀了多胞胎时,叶和欢联想到葫芦娃,然后嚎啕大哭。 不让打,那只能生下来。 过了预产期,多胞胎还没出来,叶和欢又哭了,因为她想到了哪吒,还是三只哪吒! 真的生了下来,看着三兄弟在旁边撕心裂肺地哭,叶和欢也跟着想哭。 比起郁首长再为人父的欣喜,叶和欢觉得欲生欲死。 三胞胎很坏有木有? 三兄弟长到两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凭借长相优势到处戏弄人,最常被戏弄的就是叶和欢,每每都被气哭。 她一哭,三兄弟也跟着哭。 到最后,郁首长哄完三小的,还得重点哄房间里那只大的。 后来,为了避免再认错人,叶和欢想了个好办法,为三个人选买同款式但不同颜色的衣服。 结果无济于事—— 三兄弟很狡猾,在保姆给他们穿衣服的时候会相互冒充,导致最后还是错的。 再后来某天早上,自食其果的三兄弟嚎啕,因为他们自己都记不得自己是老大还是老二还是老三了,这可怎么办! 最美年华遇到你【174】一份癌症报告 在秦家用过早餐,叶和欢就跟着韩敏婧回了家,秦阿姨特意让司机开车送她们。 一路上,母女俩都没做任何交流。 叶和欢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路边,有个年轻妈妈正蹲着给五六岁大的女儿系围巾,小女孩手里握着一个,眉开眼笑,连带着她母亲的脸上也绽放了笑颜,这样温馨的相处,在叶和欢的记忆里从来不曾存在过。 从叶和欢能清楚记事开始,她的目标就是——好好学习,当个听话懂事的孩子让妈妈开心。 后来,她的目标实现了,可是韩敏婧依旧活得不快乐岑。 叶和欢脑海里又想起那晚韩敏婧问自己的话,如果她跟叶赞文离婚了,自己愿不愿意跟她一起生活? 以为自己真的已经完全不在乎这对父母,可是有时候,仍然会因为他们牵动心中的情绪欢。 轿车停在韩家的大门口。 等车子离开,韩敏婧抬步往里走,叶和欢突然开口喊住了她:“我有话跟你说。” 韩敏婧回转过身,没有不耐烦,只是淡淡地问:“什么事?” 叶和欢目光直视着韩敏婧,不知是不是阳光太晃眼,她看见韩敏婧鬓边有两根白发,心里蓦地有些堵得慌,兜在大衣口袋里的双手攥紧,所有要说的话哽在了喉咙里。 见她不作声,韩敏婧转身欲走。 “我……谈男朋友了。”叶和欢在她身后开了口。 脚步一顿,韩敏婧望向她。 叶和欢没有回避韩敏婧审度的眼神,四目相对,她又重复了一遍:“我谈男朋友了。” 沉默,蔓延在空气里。 没有等来质问,叶和欢自顾自地交代:“他今年三十,比我大十一岁,我们不是随便玩玩,等我大学毕业,应该就会结婚。” “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如果心智足够成熟,绝对不会找上你。” 叶和欢心头涌起烦躁,但她努力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冷静:“是我先喜欢他,追的他。” 韩敏婧眸光微闪,听了这句话,脸色越加难看。 “我不想跟你吵架,”叶和欢说:“你那么反对,不过是怕我被骗,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不是那样的人,就算以后我们之间真出现什么问题,我也不会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 韩敏婧望着叶和欢坦然的目光,许久,才开口:“你认识他多久了?” 叶和欢愣了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但还是据实回答:“去年过年的时候,二月份。” “你刚回国的那会儿?” “嗯。”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韩敏婧又问。 “今年十月份。” “上次在医院看到的那个打火机,也是那个男人的是不是?” 叶和欢不喜欢韩敏婧用‘那个男人’来形容郁仲骁,过于轻蔑,甚至没有最基本的尊重,也听出韩敏婧没有接受她这个‘男朋友’,但她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任何事都没有绝对,年纪相差大又怎么样?也许我们会有矛盾,但那些并不是不能调和——” 韩敏婧打断她:“他是做什么的?” 叶和欢不敢和盘托出,想到马宁宁上次说军官跟公务员差不多,便道:“在政府部门工作,副处级别。” 韩敏婧眼神冷了:“这个年纪,这样工作的男人,还没结婚,你不觉得奇——” “他离婚了。”叶和欢平静地说道。 “……” 韩敏婧脸上的表情变为不敢置信,似乎一下子无法消化这个讯息,然而很快,她又回过神,嗓音冷了几个调:“一个离婚男人?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找什么不好,找个结过婚的男人?” 这样的反应,跟预想的没有差别,叶和欢却依然抱着一丝的希望。 可是现在,她还没过多说明,已经换来韩敏婧强烈的反对。 “我不会同意的。” 叶和欢再也维持不住心平气和的表象:“离了婚就一定不是好人吗?凭什么用一个称谓就去否定一个人?难道离了婚就不能再拥有新的开始了吗?因为离婚,就要遭受你们这些人的白眼吗?” “只要他不来[马蚤]扰我的女儿,我对他这个人,没有任何看法。” 每次都这样…… 她就知道会这样…… 叶和欢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眼圈微红,却还倔强地跟韩敏婧对视,不肯做出让步。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你同不同意,对我来说不重要。” 丢下这句话,叶和欢要进屋。 韩敏婧对着她的背影,稍稍拔高了声量:“你不在乎我的想法,那你爷爷还有外公呢?你觉得他们会答应你嫁给一个三十岁还离异的男人?” 叶和欢蓦地回身:“他们不是你,不会随随便便就否定我的感情!” “是 tang吗?”韩敏婧手指着叶和欢身后的屋子,“那你现在就进去问问你外公,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再跟他说一遍,到底是我不顾你的感受,还是你的肆意妄为不顾家里其他人的感受?” 说完,韩敏婧从神情僵硬的叶和欢身边走过,率先进了屋。 —— 唐嫂刚从二楼打扫好下来,恰好看到玄关处脸色苍白的韩敏婧,立即过去询问。 “没什么,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韩敏婧冲唐嫂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拎着包上楼了。 回到卧室,韩敏婧靠着门站,捂着胸口了会儿,等到气顺了后她才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包被她随手放在了旁边。 韩敏婧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看,哪怕化了妆,鱼尾纹还是很明显。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真的老了。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她打电话告诉叶和欢要跟叶赞文离婚的晚上,白天她去医院拿ct检查报告,结果并不好,最后确诊为乳腺癌晚期。 听到‘恶性肿瘤’四个字时,对于韩敏婧而言,不过是顷刻间的恍惚。 她很平静。 平静地离开专家门诊,平静地走出医院,直到走进叶家的大门,她都没有任何要倾诉的欲/望。 如果不是她心血来潮去医院检查,也许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得了癌症。 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医生希望她立刻住院进行相关治疗甚至手术,如果再不进行癌细胞切除,癌细胞会扩散得更厉害,到时候恐怕真的无力回天了。 从门诊室出来,韩敏婧在等候室里坐了很久,旁边也有很多拿着挂号单等待的病人,有的脸色蜡黄,也有的走路需要人扶,她看上去是那群人里最健康的,谁又猜得到她身体里已经长了一颗肿瘤。 去停车场时,经过住院部,韩敏婧看到好几个戴着帽子的女人,形容枯槁,瘦得像一具活骷髅。 治疗乳腺癌的过程,在手术后,无外乎化疗跟吃药。 到时候,她也会变成她们其中的一个。 她们身边最起码还有丈夫,可她的丈夫在哪里?听到她得癌症的消息,会不会喜极而泣? 她跟叶赞文的幸福日子并不多,剩余的都是相互折磨的争吵…… 韩敏婧想起那天在集团写字楼看到的殷莲。 岁月似乎格外眷顾这个女人,跟十九年前发现她和叶赞文有染时没有任何变化,皮肤依旧光滑细腻。 她无法想象自己割掉乳/房后不男不女的样子,在化疗的过程中,每天清晨都会看到枕头上掉落的大捧头发,也不想在某一天面对镜子的时候,被自己狰狞的脸庞吓到尖叫。 所以,她拒绝了医院的建议。 既然接受治疗也可能死,为什么不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美丽一点? 走进家门,站在客厅门口,韩敏婧想到的不是曾经跟叶赞文在这里一次又一次的争吵,而是年幼的叶和欢坐在沙发和茶桌之间,拿着铅笔在那里写字,偶尔拿起橡皮来擦掉错别字,然后鼓着腮帮吹掉橡皮屑。 可能人真只有在面对死亡时,才会清楚地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 叶和欢在院子里待了良久,直到手脚冰凉,她才身心俱疲地走进屋子。 回到房间,她趴在书桌上看着那串红石榴手链,怔怔地失神。 最美年华遇到你【175】最后独处的那点时光 真有那么难吗? 叶和欢用手指轻轻拨动那一颗颗红色的石榴石,心神恍惚。 韩敏婧用的‘骚扰’两个字,让叶和欢的鼻子泛酸,她不喜欢别人用最坏的心思去揣度郁仲骁,尤其是她身边的人,偏偏她改变不了韩敏婧的想法。 难道离异的男人只有找离异的女人才算正常?跟年轻小姑娘谈恋爱就是心理变态? 不愿意去深入了解,就因为‘结过婚’三个字直接对一个人宣判死刑楮。 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要因为她遭受那样的菲薄? 他应该是长辈口中点头称赞的青年才俊,就像在学校里,他站在看台上会被很多女生仰慕,而不是被她的家人用各种难堪的言辞羞辱糌。 一上午,叶和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像在跟韩敏婧赌气,又仿佛在跟自己生闷气。 中午,唐嫂敲门喊她下楼吃饭。 叶和欢走到餐厅门口,看见韩敏婧背对她坐着,脚步稍有放缓,但还是绕过去坐到对面。 也许是因为早上在门口的不欢而散,叶和欢觉得餐厅里的氛围都有点压抑。 韩永松对刚坐下的外孙女说:“今天天气不错,别闷在屋里,多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叶和欢冲老人家甜甜地说了几句讨好的话,哄得老样子眉开眼笑。 韩敏婧自始至终都没开口,也没多看叶和欢一眼,自顾自地吃着饭。 韩永松要盛饭,叶和欢主动把碗接过来:“我去。” 叶和欢走进厨房,刚打开电饭锅盖,隔着一堵墙,听到餐厅里外公询问的声音:“你妹妹又出去了?” 韩菁秋没有在家里吃饭。 自打叶和欢住在这里,她也很少见到韩菁秋,似乎天天不着家。 “可能有事。”韩敏婧说。 韩永松轻哼一声,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能有什么事?不就整天瞎折腾!还当自己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我看她这次倒像是认真的——” “才认识几天就要跟人谈婚论嫁,她也不用脑子想想,人家难道真图她这个人?” “那个韦少校人看上去还不错,”叶和欢听到韩敏婧的说话声,盛饭的动作下意识放慢,“上次来家里,说话做事都进退有度,菁秋的性子比较急躁,正需要这样稳重的人在身边。” “连仲骁那样的都吃不消她,一般人还有谁肯真心实意跟她过日子!” 叶和欢端着饭碗出来,正在说话的两人也结束了话题。 刚拖过椅子坐下,韩永松又按捺不住地感慨:“我看哪,还是仲骁最好,都离婚了还时不时来探望我这个老头子,说到底,还是我们对不住人家……” 叶和欢低着头,闻言,握筷的手指却不禁收了收。 …… 后半顿饭,叶和欢吃的不是滋味。 下午,她又窝进自己的房间,仰躺在床上,生出了一种‘这个世界不理解我’的厌世念头。 韩敏婧说外公也不会同意她嫁给一个三十岁又离异的男人,真是这样子吗? 刚才,她明明听到外公有夸他。 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叶和欢瞬间就清醒了。 “喂?”她从床上坐起来,声音放得很轻很柔。 “在做什么?” “没什么,本来打算睡午觉的。”叶和欢抿了抿唇角,眼眸微动,试探地问:“有事?” “嗯。” 郁仲骁稍作停顿,他又说:“我在大院的西侧偏门,能出来吗?” 因为太突然,叶和欢小脸上懵懵的,但人已经急忙下了床,尽管她嘴里说着:“你在跟我开玩笑?我才不会相信。” “能出来吗?”郁仲骁又问了一遍。 叶和欢听出他是认真的,心跳反而越来越快,忘了该问什么,套上棉拖说:“我马上出去。” —— 拿着手机跑下楼,叶和欢手忙脚乱地换了帆布鞋,去了家属院的西侧门。 到门口,果真看到郁仲骁靠着越野车站在路边的树影底下。 位置其实不显眼,但她还是一眼就找到了他。 叶和欢立刻跑过去,在郁仲骁跟前停下,气息有些急,一双猫瞳格外明亮,望着他道:“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工作不忙吗?” 郁仲骁的眼中有血丝,可能是晚上没休息好,眼秳似乎又深凹了一些,五官却更显深邃迷人。 叶和欢注意到他的外套里还是军衬,像是急急忙忙出来的。 “这样子过来,要是被人看到怎么办?”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口吻,没有一丝的责备,反而有些意外的愉悦。 郁仲骁看着她眉目动人的模样,心中情动,他突然伸过长臂将叶和欢带入怀里,弯下头 tang亲了亲她红艳艳的嘴唇。 丰盈的唇瓣犹如罂粟的毒让人上瘾,郁仲骁忍不住想要吻得更深。 叶和欢被他轻浪的动作吓了一跳,这人不对劲呢,大白天的,还是在马路上,她红着脸双手抵上郁仲骁结实的胸膛:“喂喂!有人呢……” 郁仲骁就势放开了她,却叫她上车,低声道:“有事跟你说。” 他的语气不像调笑。 叶和欢听得心里稍稍一沉,她边系安全带边装作随意地问:“什么事这么要紧,电话里不可以说吗?这样特意跑一趟,还是……”说着,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凑过去,捏着声道:“其实是你想我了,所以假借这个由头跑来找我?” 左手突然被握住,手背的温暖让叶和欢低头,入目的是男人修长有力的大手。 郁仲骁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捏着她柔软纤细的手。 他目视着前方路况,手指却轻轻摩挲那只小手,很温柔的动作,但温柔中又暗含更深的感情在其中。 叶和欢翻过手,穿过郁仲骁右手的指缝。 十指紧扣的瞬间,她的心里感到特别踏实又甜蜜。 …… 车子在离大院不远的一个公园停下。 因为这里设施陈旧,平日都没什么人来,四周的树木很茂密,对军绿色的越野车而言,就是一道天然的遮掩色。 叶和欢看着周围的环境,心里有困惑,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 “这里好偏僻,怎么到——” 还没说完,叶和欢唇上蓦地一热。 郁仲骁已经解开安全带,他颀长的上身倾斜,左手甚至还搭在方向盘上,薄唇轻贴她的嘴唇,他抬起眼看向怔愣中的叶和欢,目光格外的温柔,然后撬开她的齿关加重了这个吻。 哪怕还好奇着郁仲骁要说的事,在唇舌缠绵间,叶和欢也忍不住回应,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湿热的吻,蔓延到她的下颌处,又持续地往下而去。 脖颈处一痒,叶和欢想要后仰脑袋。 骨节分明的大手不知何时已经伸进她的毛衣里,指腹处的粗粝让她禁不住战栗,当郁仲骁沿着内衣的轮廓细细抚摸她的浑圆时,叶和欢整个人都像被电流划过,低头寻找那两瓣薄唇的同时,人不受控制地朝男人健硕的身体挨近。 这样的独处时光,总是让彼此珍惜。 郁仲骁搂着叶和欢柔软的腰肢,尽可能让她跟自己紧密贴合。 吻到忘情的时候,他突然握着叶和欢的手按向胯部,那处早已有了反应,不似平时那样老实。 这样的郁仲骁有些反常,以前,他从来不会做出这种‘轻浮’的动作。 叶和欢的脸颊热得快要冒火,猜到了他可能要做什么,却没有反抗,任由郁仲骁伸手解开她牛仔裤的纽扣……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经历,在车上,还是在白天。 叶和欢的双臂圈紧郁仲骁的肩膀,她咬着唇低声吟哦,毛衣已经被高高撩起,郁仲骁低头含住她舔弄,一边扶着她白皙的细腰动作,她的牛仔裤被丢在旁边的副驾驶座上,在结结实实的驰骋中逐渐体会到欢愉。 在到达至高点的刹那,两人相连的部位紧密贴合,淋漓尽致地释放着自己。 …… 女孩的身体,像离了箭的弓弦,顿时松软下来。 发丝被汗水浸湿,黏在脸颊上。 叶和欢大口大口地喘息。 郁仲骁把脸埋在她的发间,他的呼吸也没平顺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哑有磁性的嗓音在寂静的车内响起:“我最近要去一趟云南。” 最美年华遇到你【176】六年后,往事如烟—— 有些人,你以为经过蹉跎岁月,终有一日会被慢慢淡忘,直到他重新站在你的面前,你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从来未曾改变,他依旧在你的心尖上。——叶和欢糌。 …… 岁月如梭—— 我最近要去一趟云南。 时隔六年,这句话却依然清晰得仿佛是刚刚贴着她耳朵说出来的,每个字,叶和欢都不敢记错。 她站在病房的门口,望着趴在床边男人的背影。 郁仲骁穿着军绿色的衬衫,淡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肩膀、后颈、发上,他看上去跟八年前她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没有差别,可是他们之间,确确实实错开了整整六年的时光。 从昨晚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叶和欢就徒生出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以为六年前都已经结束了的…… 叶和欢悄然退出了病房,她虚掩上门,将热水瓶搁在门边,走到廊间的窗户边透气。 六月的天,晴空万里,叶和欢却觉得有些寒冷楮。 一只小麻雀在住院楼外路旁的香樟树枝叶间欢快地跳跃着。 叶和欢盯着这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思绪有些飘远,对那些不好的回忆,她忍不住想回避,想要选择性遗忘,偏偏还是记忆犹新,只不过,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肆无忌惮的年龄。 那个时候郁仲骁说要走,她的回答是什么? 当得知他不是去参加军事演习,而是又要回去当卧底,十九岁的她,态度是任性的。 叶和欢点了根香烟,她慢悠悠的吐出青白烟圈,右手指间夹烟,左手抱紧了自己的胳臂,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那个下午她发狠般说的话—— “去不去云南是你的事,没有必要告诉我,就像要不要等你回来是我的事,也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前一秒耳鬓厮磨的温存不见了踪影。 她问他是不是很危险,郁仲骁没否认,所以她才会拼命想留他在b市。 放狠话,耍无赖,装痴哭闹,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最后——他终究还是走了。 再后来…… 叶和欢不愿再继续去回想,心头突然涌来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她准备弹烟灰的时候。 像是某种直觉,她转过头去。 看到病房门外的男人时,叶和欢整个人定在原地,那双漂亮的猫瞳稍有闪烁。 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叶和欢自认为刚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但片刻的诧异过后,她又放下了,这个人是什么出身,她还没有忘记,神出鬼没,只要他想,对他而言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郁仲骁双手抄在裤兜里,挺拔的身影折射在旁边的玻璃窗上,不知道已经在那站了多久。 而那双落在她身上的深邃黑眸,让叶和欢生出无处可躲的狼狈。 想要装作不在意,心中的无措却越来越深。 这样的静谧,比昨晚以来的任何处境都来得难熬。 ——仿佛随时随地她都有可能原形毕露。 叶和欢生出落荒而逃的冲动,可是又能去哪儿,胭胭还躺在病房里面,她不可能只顾自己溜走。 故作镇定地别开头,但她还是能感受到那灼灼的视线。 叶和欢转身朝电梯所在方向走过去。 胸口像压着块大石难受,她想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凌乱加快的脚步却出卖了自己的心。 走过拐角,手臂上突地一紧,人已经被拽着扯进旁边的安全通道。 “啊——”后半声惊呼哽在叶和欢的喉间。 晃动的安全过道门,吱呀作响。 叶和欢背抵着楼梯间的墙壁,即便猜到是谁拉的她,她依旧惊魂未定,郁仲骁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周围,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在光线阴暗的角落显得嗳昧不清,然后听到他问:“又准备去哪儿?” 郁仲骁的嗓音低缓稳重,当他这样低头问她,说不上来的磁性,有刻意蛊惑人的嫌疑。 不可否认,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她仍旧为之心动。 见叶和欢不吭声,头顶的人低声又道:“不会说话了?” 说着,郁仲骁伸出手,温柔地要去理她鬓边散落的几缕发丝。 心跳快了几个节拍,叶和欢努力不让自己方寸大乱。 她不着痕迹地避开郁仲骁亲昵的动作,抬起手,快他一步将头发勾到耳朵后,没急着跟他拉开距离,明媚的小脸上反而露出风情的笑:“拉我到这里来,想干什么呀?” 最后几个字,充斥着挑/逗的口吻,令人不由地想入非非。 原以为他听到这种语气又会不悦—— 郁仲骁稍低着头看她,呼吸间的气息喷在叶和欢的额头,嗓音又低了几个调:“孩子生病,不让你的男朋友过来看看?” 叶和欢觉得,郁仲骁像在 tang跟她比‘谁先被谁恶心到’。 但她还是甜蜜又无奈地道:“我是想啊,可他最近工作忙,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等他空下来自然会来看胭胭。” 郁仲骁看着她,突然就不说话了。 他的脸上也没有过多表情,但幽深的眼神似乎要把她这个人看穿。 手机铃声突然在楼道里响起。 叶和欢拿出手机,从郁仲骁身前走开,电话是叶知敏打来的。 “小姑?” “我已经快到医院了,胭胭现在怎么样了?”叶知敏的声音很担心。 叶和欢听到轿车急切的鸣笛声,怕小姑慌了神,轻声安抚:“情况已经稳定了,我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刚才还跟我说要喝苹果汁,您慢点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那我到了再打电话给你。” “好,那先这样。” 郁仲骁还在她的身后,叶和欢怕叶知敏说出揭穿胭胭身份的话来,匆匆结束了通话。 收起手机,她径直往外走。 身后的安全通道门重新合上,郁仲骁没有跟出来。 叶和欢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回头,指甲掐得掌心出现深刻的痕迹。 走进病房,叶和欢靠着门,脸上神情略显茫然,犹如一个迷路找不到方向的大孩子,她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着熟睡中的胭胭,孩子的呼吸很轻,小脸蛋不似平日里那样白里透红,病弱的模样非常惹人怜爱。 叶和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胭胭白嫩的脸颊,寄托了自己此生可能都不会拥有的感情。 六年前,在医生办公室门口听到的话还历历在耳。 医生说她手术后子宫壁过薄,以后怀孕的几率很低。 其实就是说她不能生了,没有把话说绝,也是因为顾虑家属的情绪。 这样也好。 引产时那样的痛苦,叶和欢并不想再经历一次。 而且很多生过孩子的女人身材都会走样,她这么爱打扮,要是真变成个胖子,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 过了会儿,叶知敏打来电话。 叶和欢告诉她在哪个病房,不到五分钟,叶知敏就出现在了病房里。 看到睡着的女儿,叶知敏松了口气,去找主治医生了解情况,叶和欢没有进去,她在病房里守着胭胭。 叶知敏回来,推开门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侄女。 本来紧张的脸色稍有缓和,叶知敏走过去,怕吵醒孩子,压低声问叶和欢要不要下楼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说着,叶和欢又瞧了眼病床上的胭胭,问叶知敏:“胭胭没什么大碍?” “这是老/毛病了。” 叶知敏叹息一声,她在床畔坐着,抚开胭胭额前的头发,边说:“在医院待几天,等情况稳定就可以出院了。” 这时,护士进来给孩子换点滴。 护士换好新一袋点滴,瞄了眼站在床尾看着的叶和欢,想到这个小女孩送进来时的情形,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是孩子妈妈,平日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刺激性的食物最好别让她碰。” 叶和欢愣了下,刚想解释,叶知敏已经先说了:“你搞错了,这是孩子的表姐。” “是吗?” 护士看看胭胭又瞧瞧叶和欢:“她们两表姐妹长得可真像。” 叶知敏替女儿盖好被子,笑容有点淡:“都说侄女肖姑姑,我侄女长得像我,她表妹像她自然也不稀奇。” 最美年华遇到你【177】有些关系,稍有不慎便会藕断丝连 护士点点头,确实有这种说法,随后微笑着打趣:“你们家基因真好,生出来的都是美人胚子!” 叶和欢没有接话,但当护士瞧过来时,还是冲对方莞尔一笑。 护士拨了拨输液管调节器,确定无误后,推着一车的输液袋出去了。 病房里,除了还在睡的胭胭,又只剩下姑侄俩窄。 叶知敏接到电话时正在吃中饭,得知女儿翻了哮喘,丢下筷子就匆匆赶过来,这会儿确定小女儿相安无事,叶知敏放了心,因为护士那句‘美人胚子’,她的注意力跟着转移到自家侄女身上。 叶和欢被叶纪明从丰城带回来的那个下午,叶知也去了机场接机。 没有人知道,当叶知敏听到‘丰城’两个字时,她的眉心不禁跳了跳,自然而然想起了六年前那些事。 后来,未听叶纪明提及那个人,也没见叶和欢跟那人还有牵扯,叶知敏才稍稍放心,只当叶和欢出现在丰城是个巧合,毕竟丰城是沪宁杭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城市,很多年轻人毕业后都会选择去那里发展孥。 今天上午,叶知敏在审计局遇到殷莲。 当她听殷莲说起韩菁秋的前夫昨晚去了韩家,叶知敏在刹那的惊讶过后,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因为昨晚电话里,叶和欢对那人也在的事情只字未提。 尽管叶和欢说那人早上已经走了,但还是让叶知敏忍不住担心。 有些关系,稍有不慎便会藕断丝连。 叶知敏坐在病床边,但眼睛却认真打量起叶和欢,跟六年前比起来,叶和欢脸上退去了仅剩的那点稚气,五官彻底长开了,她穿着烟灰色背心跟牛仔短裤,身材高挑也凹凸有致,26岁的年纪,身上有着女人的成熟风情,但也有着女孩清纯的气质。 要不是自己的侄女,如果是在大街上遇到的,叶知敏也会忍不住扭过头多看两眼。 她真怕那人对和欢还余情未了。 当年,叶知敏在外地找到带着几百万现金离家出走的叶和欢,经过她的劝说,叶和欢答应去国外读书,她亲自送人去奥地利,安顿好一切后才回国,之后两人一直有保持联系。 在叶和欢毕业的那年,叶知敏去了趟奥地利,但租住的公寓早已人去楼空。 从留学生那里知道自家侄女早已退学跑路,叶知敏当场就懵了。 叶和欢的手机也再没打通过。 …… 因为黑历史太深刻,叶知敏并不是完全相信叶和欢说的话,但即便如此,叶知敏也不愿重提旧事。 最起码现在这样还能维系表面的平静。 叶和欢的性格她清楚,适时的提点可以有,如果真的把人逼急了,很有可能会造成物极必反的结果。 收起复杂的思绪,叶知敏开口问:“既然回来了,想好找份什么样的工作了没?我们审计局明年要招几个人,要不要考虑报个名?凭你的成绩,公务员考试应该难不倒你。” 叶和欢深思略有恍惚,突然听到声音,反应过来叶知敏在跟自己说话,立刻恢复了那副痞痞的样子。 “算了,我都一大把年纪,还跟人家竞争岗位。”说着,她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拿过水果刀开始削平果。 如果自己跟那些应届毕业生推来搡去,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喜感。 叶知敏看她一脸的不以为然,又听她说自己老,佯作生气地瞪她一眼:“你才几岁?人家硕士毕业不也在考?我看你就是懒。” 叶和欢顺着杆往上爬:“这都被您发现啦?不愧是审计人员,眼睛就是尖。” “……” 叶知敏被她的奉承逗笑,但很快又敛了笑容,略有沉吟,看着叶和欢说:“这几年,你都跟阿笙在一起?” 叶和欢刚回来没几天,叶知敏工作又忙,姑侄俩还没好好说过话。 削皮的动作稍顿,但叶和欢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叶知敏柔和了脸色,又柔声说:“我觉得阿笙是不错,这几年他都没找对象,如果你们真的——” “我们不是小姑你想的关系。” 叶和欢拿过盘子,边把苹果切片边漫不经心地说:“要真的勉强在一起,以后也是家无宁日,十八般武艺天天上演,到时候秦阿姨恐怕都得心脏病。” 叶知敏看她不想说假话,转而道:“阿笙不行,那就没有其他男性朋友了?这几年难道没有人追求你?” “没有。”叶和欢回答得很干脆。 叶知敏不相信,顿了顿又说:“那肖益呢?” 冷不防听到这个名字,叶和欢抬起头。 见她望过来,应该是还记得这个同学,叶知敏微微而笑,解释道:“上次我出去吃饭,刚巧碰到他,他叫我阿姨的时候我还吃惊来着,后来他说是你的同学,似乎对我们家的情况比较了解。” “是吗?”叶和欢不咸不淡地接 tang道。 “后来他还向我问起你,”叶知敏看向在那低头用纸巾擦水果刀的叶和欢,幽幽道:“小姑是过来人,看得出他喜欢你,小伙子人看着不错。你现在谈个恋爱,如果彼此合适,28岁结婚刚刚好。” 叶和欢丢了纸巾,说:“我现在这样挺好的,一个人自由自在。” “那也不能一辈子这样?” 叶知敏微微拧起眉头,“女人总该结婚生子,等你以后老了,身边不至于太孤单。” 叶和欢从椅子起身,问道:“小姑,胭胭住院的事要不要告诉小姑父?” 看出她是故意扯开话题,叶知敏无声地叹息,又扭头去看了看女儿,说:“在来的路上我已经给你姑父打了电话,他这些天都在外地,本来要明天下午回来的,现在改签了机票,晚上应该就能到。” 叶和欢点点头,目光落在热水瓶上:“小姑你口渴吗?我帮你倒杯水。” 说完,拿着茶杯进了卫生间。 等叶和欢纤瘦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叶知敏才拉回自己的视线,她又低头看小女儿,手指碰了碰孩子细腻的脸蛋,脑海里回放着医生刚才跟她说的话:“你们家里的长辈应该有哮喘?” 这些年,这句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 想到这里,叶知敏有些失神,因为不管是叶家还是陆家,都没有人得过这种病。 —— 胭胭在下午就醒了,小家伙睡完一觉,恢复了精神,又生龙活虎的。 叶和欢不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她觉得这类生物看着可爱实则恐怖,但不知道为什么,胭胭很合她的眼缘,或者是因为这个小女孩打从第一次见面就表现得聪明乖巧,而且言行举止都很配合叶和欢。 胭胭醒来后,睁着眼在病房里转了一圈,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可爱得不像话。 待叶知敏去上厕所,小丫头才关切地问叶和欢:“欢欢,姨姥……” 卫生间门开了—— 叶和欢背对着卫生间,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 胭胭会意,胖嘟嘟的小手一把捂住了嘴巴。 “两表姐妹鬼鬼祟祟地在说什么?”叶知敏眉眼含笑地过来。 叶和欢说:“没什么。” 胭胭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 叶知敏作势吓唬又闹腾的女儿:“你给我好好躺着,刚缓过劲又这样,是不是想一直住在这里?” 叶和欢听到小丫头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但还是乖乖窝进被子里。 晚饭是陆家保姆送过来的。 趁叶知敏跟保姆起洗碗,胭胭逮着机会小声跟叶和欢说:“欢欢,我的那些玩具,是不是在你车上啊?” 叶和欢答应给她送到陆家去。 小丫头这才松开了眉头,还小大人地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叶和欢忍不住伸手掐了把那软软的腮帮子。 待到晚上七点半,叶和欢拿了包离开,没让叶知敏送她下楼,走进电梯时,摘下了扎着头发的皮筋。 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更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从住院部出来,叶和欢走向停车场,一边低头往包里拿车钥匙,发丝散落在鬓边,她抬手随意地拨了拨,路灯光恰巧打在她姣好的侧脸上,照得细长的脖颈越加白皙。 最美年华遇到你【178】等在住院部楼下的郁仲骁 叶和欢在包包里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车钥匙,不由逐渐慢下脚步。 她不记得自己有把钥匙放在病房里。 又摸了摸牛仔裤口袋,瘪瘪的,也没有。 叶和欢把中午到医院后的事情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车是她开的,熄火后拔了车钥匙下车,送胭胭去急诊的时候,她好像有把钥匙放包里……突然间,叶和欢又不敢肯定到底有没有随手把钥匙藏好。 如果不在包里跟口袋里,又会被她放到哪儿去泗? 努力回想着,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停车场。 叶和欢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牧马人,火红的越野车型,衬得周围其它轿车黯然失色唐。 半降的驾驶座车窗也让她临时改了回住院部找车钥匙的打算。 因为叶和欢可以确定,她中午下车前有把车窗关好。 心头存着惊讶,叶和欢走近,从车牌确认了是自己的车,她下意识抬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见了坐在车里的男人。 叶和欢的双脚像是被钉在那里,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握紧了包带。 驾驶座车窗摇下半扇,郁仲骁独坐在车里,很安静,他闭着眼,衬衫下的胸膛轻微地上下起伏,像是真睡着了。 他的脸廓半隐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冷硬的五官在这一刻柔和下来,却又有着别样的魅力。 叶和欢静静地盯着这个男人。 她的眼眶忽然一阵暖胀,很多种情绪混杂在一块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似乎下一秒就能让她在这样的沉浮里溺亡。 这样的场景,一如八年前的某个夜晚,在韩家的大门口,那时候他还是她的小姨父,他们不熟稔,彼此间除了客套的问候再无其他。 现在,一切又像是重新回到了原点。 过往的种种在眼前走马观花,叶和欢发现,这六年,仿佛也不过是眨眼间的时光。 只是有些事,她早已心力交瘁,也无能为力。 深深呼吸,叶和欢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她走到了车旁,弯起手指扣了扣车窗。 郁仲骁的眉头微蹙,随即睁开了眼,脸上还有疲惫未敛去,他抬手拧了拧泛酸的后颈,车窗已经彻底降下,稍稍清醒后,他转过脸冲叶和欢开口,磁实的嗓音带着沙哑:“上车。” 叶和欢没有动。 郁仲骁抬起眼看向她,低声说:“怎么了?”他的口吻很随意,随意到他们之间好像从未分开过。 ——也是这份随意,像一根刺扎进了叶和欢的心肉里。 她不喜欢这种陷入被动的感觉。 叶和欢侧目,视线定在方向盘旁边的车钥匙上:“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他问:“解释什么?” “我的车钥匙,为什么在你这里?” “走廊捡的。”不同于她的兴师问罪,郁仲骁的说话语气自始至终的从容不变:“上车,送你回去。” 叶和欢说:“我以为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郁仲骁深远的目光定格在她白净的小脸上,明知道有些话令人难堪,但叶和欢还是说出来:“我很感激你今天陪我送胭胭来医院,但也仅此而已,我们之间六年前就结束了。” “……”郁仲骁没说话,他转回头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在光晕里越显分明。 叶和欢掐着手心,放轻了声音,语重心长地说:“像我这么浑的人,真不值得你再在我身上花费太多时间,你跟我不一样,你这样的人,应该结婚生子一家三口快乐地过日子。以前是我太年轻太不成熟,很多问题想得理所当然,如果有伤害到你的地方,别跟我计较,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好聚好散,我也是真心希望你以后能够幸福。” “大晚上,你在b市也不方便,车子你先用着。” 叶和欢强作自然地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你明天回丰城,把车停在高铁站的停车场就行了,车钥匙交给那里的保全,我晚点会过去取。”话毕,她转身离开。 郁仲骁看着反光镜那道渐行渐远的窈窕身影,戴着腕表的左手紧了紧方向盘,手背隐隐可见凸起的青筋。 —— 叶和欢走出医院,没多久就拦到一辆出租车。 关了车门,报上叶家所在大院的地址,叶和欢不再开口,她靠着后座,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极度疲惫的状态里。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叶和欢拿出来,是叶知敏发过来的短信。 【选个日子,去墓园看看你妈】 韩敏婧应该不想看到她? 叶和欢怔怔地盯着短信内容,活着的时候,自己给她气受,到了下面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年,结果自己又要去烦她…… 准备收起手机时,叶和欢注意到还有一条未读短信。 是下午三点多收到的。 之前她一直把手机塞包里,所以没听 tang到提示音。 叶和欢点开短信。 【有空吗?】 短信下方,严舆两个字映入了她的视野。 叶和欢把玩着手机,她想起昨晚看到跟叶静语一起出现在韩家的严舆,从她回来这几天,隐约得知叶静语有了交往的对象,只是没想到是严舆。 —— 从出租车上下来,叶和欢在大院门口看见严舆时,因为讶异,脚步也跟着停顿了。 严舆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细条纹衬衫,袖子挽起至手肘处,跟几年前相比,他清隽的五官除了英俊,多了一份稳重,听到脚步声,他抬头朝这边望过来,目光触及叶和欢时,本靠在路灯柱上的颀长身体立刻站直了。 叶和欢才走了两步,严舆已经站在她的跟前。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胭胭出了点事,一直在医院陪她。”叶和欢的神色如常,看着他问:“短信我刚看到,找我有事?” 严舆的视线定定地盯着她,眼中流露出他此刻心底最真实的情绪。 良久,他才开口问:“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行。” 叶和欢的语气不甚在意:“不就那样,你呢?昨天在韩家,不大方便问你。” 严舆没立刻回答,他看了眼马路对面还没打烊的咖啡馆,对叶和欢说:“去那里坐会儿。” …… 服务生放下两杯咖啡,拿着托盘走开了。 叶和欢撕开一包白砂糖,往杯子里倒了一些,然后听到严舆突然问:“以后有什么打算?” 手上动作一停,叶和欢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他昨天是来找你的?” 这个‘他’,他们都知道指的是谁。 严舆抿了一小口咖啡,很苦涩,放下杯子的同时,他对上叶和欢略显怔忪的目光,又问:“你们打算重新开始了?” “没有。”叶和欢边说边拿起调羹,搅了搅咖啡。 片刻的沉默后。 严舆往后靠在卡座上,手指间玩着小调羹,像是不经意地说起:“这些年,他都没找过你吗?” “……” “六年不短,他没有再在丰城找个对象?” “严舆。”叶和欢出声打断他,更像是一种警告。 严舆垂眼轻笑了两声,像是自嘲,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一时间两人之间又安静了。 叶和欢突然道:“我听家里说,你跟叶静语准备结婚了?” “先订婚。” 叶和欢表示了然地点头。 他们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样寒暄,彼此之间隔着一层薄纸,但谁也没去戳破。 严舆的手机有电话进来,他当着叶和欢的面接了。 叶和欢不想刻意探听,索性别开脸看窗外,她已经猜到是谁打来的,直到严舆挂了电话,她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听到严舆说:“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是叶静语出什么事了吗?”叶和欢抬起头问。 “不是。” 严舆已经站起身,看向对面的叶和欢,想到叶和欢跟叶静语母女针锋相对的关系,他只是隐晦地说了一句:“叔叔跟阿姨有点口舌之争。” 其实是大吵特吵。 近两年,殷莲跟叶赞文之间的争执越来越频繁,完全不复从前的和乐融融,有时候吵得厉害了,还会动手。 哪怕是韩敏婧过世这么久,殷莲依旧没有被扶正。 而这次矛盾的爆发,是因为叶赞文前不久新招的女秘书。 招个秘书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是那个女秘书神似韩敏婧,而且人家原先是来应聘会计的,一次巧合被叶赞文瞧见,后来不知怎么地,等殷莲再去公司,发现秘书换了个二十四岁的小姑娘,乍一眼,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年轻版的韩敏婧。 比起韩敏婧宁折不弯的性子,这个女秘书的性格堪称小绵羊,说话都不敢大声一点,殷莲不过是说了对方一句‘买的咖啡不如上一家好’,对方立刻摆出要哭不哭的样子,惹得刚开完会回来的叶赞文训斥她‘他公司员工是来这里上班的,不是来给她跑腿买咖啡的’。 殷莲立刻察觉到危机感,强忍着不发作,但一回到家就跟叶赞文吵开了。 当然,这些都是刚回b市的叶和欢不知情的。 叶和欢没有紧跟着严舆离开,她又在咖啡馆里坐了会儿,等咖啡彻底凉了后,她才拿过包站起来。 走到前台,叶和欢拿出钱包准备结账,服务生却说:“那位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 对严舆,叶和欢的感情是复杂的,但跟情爱无关…… 发现自己怀孕,纯属偶然。 那天她在小姑家做客,饭吃到一半,小姑突然干呕起来,当她听到陆家保姆说出 ‘太太不会是有了’时,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因为那些日子,她也有类似的症状,却只当是自己跟韩敏婧赌气,饮食不规律引起的肠胃不舒服。 那一下午她都心神不宁。 在回学校的路上,她偷偷买了根验孕棒,结果可想而知。 后来,她怕韩敏婧逼自己打掉孩子,尽量的少回家,想方设法掩盖自己怀孕的事情。 在家人面前,即便再难受,她也强憋着不孕吐,人胖了她就买宽松衫穿,生怕被人瞧出来她肚子的异样。 严舆是第一个发现她怀孕的人。 那个时候,严舆又重新出现在b市,他回云南没多久就跟章凝宁分手了。 “如果你打算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它就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再后来,事情并没有朝既定的方向发展…… 叶和欢推开玻璃门,拾阶而下,外面天色漆黑,她抬头仰望夜空,比起几年前,大城市的夜晚已经基本看不到星星。 正准备回大院去,突然听到一道轿车按喇叭的声音,两道刺眼的车灯光也直直地打过来。 叶和欢用手挡着半眯的眼睛,循声望过去—— 然后,她整个人都杵在了那里。 —————— ps:我又做了一件傻事,我以为自己昨晚更新了,但结果后台显示没有上传成功,我没认真瞧就去睡了,电脑也开了一个晚上,刚才起床发现后如遭雷劈,所以多写了一千字上传。25的更新晚上写,凌晨前上传。 最美年华遇到你【179】真要跟我好聚好散?这样,也没感觉了吗 男人高大伟岸的身体倚靠在驾驶车门旁,他戴着腕表的手抄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刚从嘴里拿下那根烟,吐出一口烟雾。 在靓眼的红色越野车面前,他竟丝毫未失色,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叶和欢的手指微微用力抠着包的拉链,被眼前的这幕搅乱了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绪。 他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又怎么知道她在咖啡馆?是从医院就开始跟着她还是经过时看到才等在这里的?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泗? 叶和欢注意到,他停车的位置刚好在斑马线的旁边。 是她必须经过的地方。 叶和欢心里萌生出了一丝退意,另一条斑马线在她身后五百米开外,要转身吗…… 可是,看着他靠在那漫不经心抽烟的样子,也不瞧她这边,叶和欢又觉得自己何必要退缩,一但转身,倒显得她心里有鬼,不就是过个马路,有什么好忐忑的?再说,这条路又不是他家造的,还不允许她走了唐? 这么一想,叶和欢挺直了自己的腰,不紧不慢地走不过去。 她穿着细高跟鞋,牛仔热裤很短,那双纤细白腿在车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笔直,柔顺的卷发散在肩头,晚风吹来,有几缕拂过她的脸颊,叶和欢没有心思去拨开,只想着快点过马路回家。 从车旁经过时,她目不斜视,只是捏着包带的手指有微微地收紧。 “车钥匙不要了?” 身后,男人开口的嗓音,比夜色还要沉。 停下了脚步,叶和欢看着路边来往的车辆,调整好面部表情,这才转回身来,对上郁仲骁那双幽深的眼眸,小脸上的讶异被她演绎得无懈可击:“刚才在想事情,没看到您,”说着,她瞟了眼那辆牧马人,“我也没说急着用车,您不用大晚上特意给我送过来。” 郁仲骁没搭理她这番‘鬼话’,他从裤袋里掏出了车钥匙,手伸着,意思很明显——自己过来拿。 “……” 叶和欢咬了咬内侧下唇,随即便露出一抹浅笑,真的走了回去。 钥匙落入掌心,叶和欢收拢手指。 她没有抬头去看郁仲骁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她注意到,车旁边有两三个烟头。 叶和欢道了谢,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把包随手丢到旁边,点火,手放在挂档杆上时,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反光镜,但也仅仅是一眼,她就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两边都是停满车的路边车位,空出的路不算宽但也不窄,以往得心应手的倒车,这次却怎么也做不顺。 倒了几次都没成功,叶和欢的心里越发焦躁。 当她听到细微的擦刮声,本能地去踩刹车,因为太急,整个人都往前倾去,胸口磕到方向盘,略微的疼。 从包里拿过手机,想要叫勤务兵过来帮自己倒车。 车窗被轻叩了两下。 叶和欢降下车窗,偏头瞧出去,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 郁仲骁说:“下车。” 这次,叶和欢没跟他唱反调,乖乖地下车待在旁边,郁仲骁熟练地掉转车头,不到一分钟,她的车头已经对着路口。 在引擎声停止的时候,叶和欢走了过去。 郁仲骁已经下来。 “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说完这句话,叶和欢就要上车。 下一秒,手腕处一重,叶和欢被突然扯住,有恍然的惊吓,然后她的背已经贴着越野车的后车门。 郁仲骁的双手撑在车顶,他稍低头,叶和欢抬起眼,因为背着光,她看不清他深邃的脸庞。 在她说出破坏气氛的话来之前,郁仲骁吻了上去。 手机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叶和欢的后腰隔着坚硬的车门把手,很不舒服,双手已经抵上男人硬邦邦的胸膛,手指微微弯曲揪着衬衫想要挣扎,可是郁仲骁吻得很执着,根本不容许她拒绝。 我应该推开他…… 这个念头盘旋在叶和欢的脑海里,却久久无法付诸实际行动。 下颌处细嫩的肌肤,感觉到男人下巴处扎人的胡茬,他的大舌撬开自己的牙关,趁虚而入,叶和欢的眼睫不住发颤,大脑嗡嗡作响,不同于白日商场地下停车场里那个狂乱冲动的吻,这一刻除了滚烫,她只感受到触电般的酥麻。 郁仲骁突然放开了她。 他的目光深沉,眼底还夹杂着更多热度,撩开她唇上的发丝,重新覆上她的唇瓣,这一次,吻得愈加温柔。 口腔里有淡淡的尼古丁味,可是叶和欢不讨厌,或者说,因为这个人是郁仲骁,所以她讨厌不起来,还情不自禁地为这股味道沉迷,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她原本推搡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弃了。 两条舌激烈地纠缠在一起,似乎已经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过于热切的进攻,让叶和欢有点不知所措—— tang 舌根被霸道地[口允]吸,口中的津液交换着,身体的力气仿佛在被慢慢抽尽,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圈紧男人的脖颈。 郁仲骁像得到了鼓励,他将叶和欢纤柔的身体紧紧压在车门上,濡湿的亲吻间,一手托着她细白的后颈,另一只大手下滑按在了她圆翘的臋上。 叶和欢的呼吸越来越艰难,身前好像压着一座硬硬的大山,可是她却没有喊停。 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她依然迷恋着这个男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迷恋,哪怕她再口是心非,身体给的反应却很诚实。 这样的吻,对她而言充斥着绝望,是不该再有的禁地,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飞蛾扑火…… 结束的时候,叶和欢浑身无力,跟虚脱了一样,嘴唇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郁仲骁的额头压着她的,两人的鼻尖想碰着,大手抚摸着叶和欢的脸颊,他的气息还不稳,带着粗喘,哑声问她:“真要跟我好聚好散?这样,也没感觉了吗?” 叶和欢低低喘气,身体不可抑止地颤抖,鼻息间都是他身上迷人的味道。 她的大脑出现短暂的空白。 “刚才在里面跟严舆说什么?” 半晌,叶和欢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意识也渐渐清醒,她嘶哑着声说:“跟你无关。” 听到她倔强任性的回答,郁仲骁没有生气,他挽起唇角笑了笑,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低头看着她的发心,还有那张俏生生的小脸,他又低声说:“你大半夜跟以前的对方喝咖啡,我还不能问了?” 叶和欢眼圈泛红,那句‘你现在不也是我前任’绕在舌尖,像是噎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赌气似地别开了脸。 郁仲骁握上她的手臂:“上车。” “……”叶和欢不配合。 “要我抱你?” “……” 叶和欢心里暗骂‘臭兵痞’,甩开郁仲骁的手,她冷着脸道:“你走,刚才的事我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闻言,郁仲骁转回身瞧她。 叶和欢不去看他的眼神,她自顾自地轻嘲:“接个吻有感觉不是很正常吗?照你这么说,这些年每个跟我接过吻的男人都要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我是不是该让他们排好队收个票什么的才划算?” 郁仲骁脸色深沉下来。 叶和欢心里惴惴,面上却不显,依旧把话往死里说:“既然你看不明白,那我说得再直白一点,我就是移情别恋了,我不喜欢你了!如果早知道你这么难缠,当初打死我也不跟你玩那两个月!” 郁仲骁真的动了怒,看着她的眼神尽是逼迫:“你再说一遍。” “没什么好说的,就这样。” 郁仲骁冷着脸一把拽过她,男女的力气相差悬殊,叶和欢的挣扎犹如蚂蚁撼大树,“你干嘛,放开我!” 控诉间,人已经被塞进车里。 叶和欢去扳动车门,发现从里面锁住了,不由扭头质问:“你到底想干嘛!” “不是早就习惯跟男人出去玩了?还怕什么?”郁仲骁的声音冷硬中带了一丝的嘲讽。 叶和欢看着他阴霾遍布的侧脸,一颗心往下沉,嘴里却不服软:“可是我不想跟你玩!你个臭当兵的,有什么资本让我跟你出去?” 郁仲骁重新发动车子,话却说得波澜不惊:“不当兵,体力不好,能把你干得在床上哇哇直叫?” 最美年华遇到你【180】这么多年,真的一点也不想我? 无耻! 叶和欢见他说着这种话的时候还能面不改色地开车,恨得牙痒痒,白皙的小脸顿时浮起红晕,她忍着羞恼开口:“停车!我要下去!” 车子没停,军区大院的门越来越远。 “你听到没有?我,要,下,车!” 郁仲骁置若罔闻,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她一点欢。 “……” 被无视,叶和欢侧过身用力扳了扳车门,无果,她又转回头去瞪过去岑。 郁仲骁抬手关了车内的照明灯。 眼前突然一黑,叶和欢什么也看不清了,懊恼他这种冷暴力,却发现自己不能拿他怎么样,骂不还口,打……在开车呢,除非她希望两人明天上头条,到最后索性窝在座位里,捏着捡回来的手机,一声不吭地扭头看外面的夜色。 这几年,叶和欢都没有回过b市,哪怕是电话,也不愿意跟家里人打一个。 与其说心里存了怨,更多的是逃避。 她看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脸,也还年轻,却已不复当年的单纯跟冲动,有时候再去看自己身份证上的照片,叶和欢都会觉得陌生,记忆里那个大无畏的女孩真是她吗?在过往六年里,她经常会产生这样的困惑。 沉浸在往事里,连车子停下熄火都没有察觉到。 “到了。”郁仲骁低醇的声音在车里响起,说着,他‘啪嗒’一下解开了安全带。 叶和欢回过神,看了眼车窗外,几乎没有任何的思考就认出了这里。 ——是清和园。 她坐在车里一动不动,手指缓缓抠紧身前的安全带。 在她想着为什么要来这里的时候,郁仲骁已经拉开副驾驶车门,他的右手搭着车门上边缘,衬衫袖口半卷起,结实的麦色左臂撑在车顶上,盯着车里略显心不在焉的人儿道:“真想让我抱你下来?” “……”叶和欢不敢再迟疑,老实下车。 郁仲骁锁了车,说:“上楼。” 叶和欢拎着自己的包,站在车旁没挪动双脚。 郁仲骁走了两步,见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他折回来,“又怎么了?” 比起郁仲骁的一派泰然从容,叶和欢心里乱如麻,她想问‘你干嘛带我来这里’,却又怕自己处于弱势,硬是咬着牙关不提不问,然后破罐子破摔地想,上去又怎么样,这人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如果不上去,搞不好这个人又要自作多情,再说,不管他玩什么花样,她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这么一想,叶和欢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她淡淡地回道:“没什么。” —— 叶和欢上次来清和园,还是六年前,那是她打电话给郁仲骁分手的第二天,她把他的工资卡放在了这里。 顺道留下的,还有那串公寓钥匙。 …… 六年后的清和园,已经搬进很多人家,不再是曾经的死气沉沉。 叶和欢跟在郁仲骁身后走进公寓。 她以为扑面而来的是灰尘味,结果却闻到淡淡的清香。 郁仲骁伸手按了玄关处的开关,明亮的灯光瞬间照亮一尘不染的地砖,他弯腰从旁边鞋柜里拿出一双粉红色的室内拖鞋放在叶和欢的脚边,然后自己换好鞋先进屋。 他好像也不担心她会逃跑,把车钥匙丢在沙发上后,转身进了厨房。 叶和欢脱下高跟鞋,把脚放进拖鞋里,大小正好合适。 这里还是她当初设计的样子,就连她当时随手搁在隔断旁边的青花瓷花瓶也没动过,只不过里面多了一根干枝梅花。 叶和欢看向那套珍珠蓝色调的半皮休闲沙发,当时会看上这套沙发,不过是她觉得沙发的长度跟宽度都适合做爱,付钱的时候,她还喜滋滋地在大脑里构想该跟郁仲骁用什么姿势在上面做一次。 现在再来回忆,叶和欢只想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 她转而朝厨房走去。 走到门口时,叶和欢听到里面传来电热水壶烧水的声响,她又稍稍往里挪了一小步,然后看见了背靠在橱柜边上静静抽烟的郁仲骁。 但也只是一个侧面。 光线阴暗的厨房,窗户开了半扇,男人看着窗外的某个方向,倾泻进来的几缕皎洁月光落在他的衬衫上,英挺成熟的五官线条越发的正,沉稳的气质掺杂些许颓靡慵懒,手指间的香烟安静燃烧着,给他添了几分沉默的魅力。 叶和欢抬起手敲了敲厨房敞开的门:“笃笃——” 郁仲骁从思绪里抽身,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她亭亭玉立在门边,甚至不肯多迈一步。 “如果没其它事,我先走了。”叶和欢说。 “这些年你都在丰城?” 叶和欢怔了怔,没想到郁仲骁会突然问自己,但也只是瞬间的慌乱,随即便冷静下 tang来。 郁仲骁往旁边的垃圾桶轻弹了下烟灰,他像是随意地问:“上海不是发展得更好,为什么要选丰城?” 叶和欢回答得更随意,她耸了耸肩:“不为什么,当时刚从奥地利回来,哪有想那么多,丰城物价可比上海低不少,”说着,不动声色地结束话题:“你明天要回去,早点休息,不用送了。” 说完这句话,叶和欢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再拖泥带水,彼此形容陌路是最好的结果。 郁仲骁却蓦地站直身。 他走过来,毫无征兆地,把她拉入了怀里。 因为猝不及防,叶和欢往前踉跄,接触到男人坚实健硕的身体,整个人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中,郁仲骁的手臂稍有收紧,他的下巴轻压她的削肩,在她耳畔略温柔地说:“这么多年,真的一点也不想我?” 叶和欢任由他搂着,闻着他身上独特的男性味道,眼眶内忽然湿润了。 不想吗? 她扪心自问。 怎么可能不想呢? 许久,郁仲骁放开了她,低下头看她神情怔忪的模样,并不像她说的那些话那样不留余地,他的喉结微微耸动,眼神又温柔了几分,粗粝的指腹摩挲她细白的脖颈:“我回来了,以后不会再走——”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用力地推开。 叶和欢感觉自己像猛地从梦里惊醒,她往后退了两步,轻笑地道:“你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眼角处的风情流转:“你把我弄上来,又说这么煽情的话……” 她重新回到郁仲骁跟前,纤细的手指扯着他衬衫的纽扣,抬起猫瞳睨他,眸底蕴藏着某种暗示:“如果你真的想做,那就做,不过你得跟我保证,今晚我们过夜的事情不能说出去,胭胭他爸爸过几天就出差回来了——” 郁仲骁回望她的眼眸,浓重得似要晕出墨来,等她一说完,他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叶和欢吓了一跳,却咬着唇没有惊叫。 郁仲骁把她抱进了主卧,没有开灯,把她扔在了床上,随即俯身而上,牵制住试图挣扎的叶和欢。 席梦思还在轻微地上下晃动。 叶和欢的心跳越来越快,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大放厥词,双手无意识的揪紧身下的床单,即便脸上还努力装得很镇定。 郁仲骁压着叶和欢柔软似无骨的身体,他甚至清晰地感受到她凌乱的心跳。 “……”叶和欢有些呼吸不顺。 郁仲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他的大手伸到下面去脱她的牛仔短裤,叶和欢立刻去阻止,她也一瞬不瞬的回望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并不是真的不忐忑,手上无声地角逐,却拦不住男人遒劲的力道。 叶和欢的包已经掉在床尾,东西撒了一地一床。 腰间忽然一松。 叶和欢拼命想要夹紧自己的双腿,牛仔短裤连着内裤已经被郁仲骁拨下一半,露出白皙的臋办,但她没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求饶,只是倔强地看着郁仲骁。 女人的眼神,有时候比任何诱惑的动作都来得撩拨男人的慾望。 郁仲骁被她看得眸色一深,他一手解开皮带丢到一旁,从床边掉落,皮带金属扣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叶和欢能感觉到他解开裤头,拉下了裤链,她的身体顿时紧绷得像一根拉紧的弦。 低低的喘息在昏暗之中越发清晰。 叶和欢见郁仲骁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没有按照自己想的剧情来走。 最美年华遇到你【181】年纪大,脾气又臭,活该你光棍这么多年 “你放开我……”叶和欢边说边挣扎得厉害,下一瞬,双手便被攥住压在旁边动弹不得,她是真的慌了,又急又羞地叫嚷:“我说放开我,我不跟你玩了,你要真那么急不可耐,出门下楼往前走几分钟,那儿一排美容院,想上哪个就上哪个。” 郁仲骁听到她口无遮拦的话,目光愈发幽冷,被彻底惹怒,他加大手上的动作,没有一点怜香惜玉。 牛仔短裤被用力下扯,拉链齿轮割到皙嫩的大腿,叶和欢疼得想哭:“混蛋!你弄伤我了!” “你不就喜欢这样子?”郁仲骁毫不怜惜地掰开她的双腿婕。 见他动真格,叶和欢拳打脚踢:“你才喜欢这样,你全家都喜欢这样!” 郁仲骁冷不防被她踹到胯部,有些吃疼,他一条长腿随即压住她乱蹬的右脚,“踹,再踹!”另一条腿单膝跪在她的腿间,用空着的手去褪自己的裤子。 “臭流氓!臭当兵的!我要去部队告你!” 叶和欢恼羞成怒,她侧过头刚张嘴,下巴就被捏住了丕。 郁仲骁左手虎口固定着她的下颌,男人的手指骨节粗/硬有力,他低哑着声道:“你属狗?还咬人。” “放开我~!”叶和欢嘴里不肯服软:“我以前是不是眼神不好,怎么看上你?是你装得太好还是真是我不长眼,年纪大,脾气又臭,活该你光棍这么多年——唔……” 叶和欢微启的口被封住,唇舌纠缠,只能拧着眉心发出‘呜呜’含糊不清的声音。 郁仲骁禁锢着她纤细手腕的大手胳臂肘撑着她身下的席梦思,可能是怕压疼她,另一只手从她的背心下摆钻了进去。 隔着男士内裤面料,叶和欢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她的大脑轰地一下,被蹭到的位置像有根羽毛在挠痒。 她的脸颊连带着脖子瞬间通红。 房间里到处漆黑,只有从门缝间渗进来的些许灯光。 眼睛看不见,其它感官却变得越发敏锐。 两人下半身紧紧相抵,男人硬硬的胯骨顶着自己侧腰,当带着粗茧的大掌从平坦的小腹慢慢摸向鼓鼓的汹部,叶和欢的呼吸越来越短促。她仰躺在那里,目睹着自己衣衫被隆起游走,每一寸肌肤都像被火点燃,但还是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可耻的叫声。 叶和欢的身体特别敏感,这点,没有谁比郁仲骁更清楚。 手掌下娇体在不停地战栗,郁仲骁的大手下移,霸道地挤进她的腿缝,“还嘴不嘴硬了?” 臭流氓…… 叶和欢的脑海里只有这个词,又心生悲凉,以前的郁仲骁在床/事上总是迁就自己,如果她大喊不舒服,不是欲擒故纵,他一定会停下来,哪怕忍得很辛苦,那时候的他,确实把她捧在手心当宝贝似地温柔对待…… 郁仲骁看着身下忽然晃神的叶和欢,以为她在想其他男人,好不容易生出的那点怜惜顿时烟消云散。 如果情意难想通,那么,慾望就成为最直白的宣泄方式。 郁仲骁的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六年前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逐日叠加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倾泻口,他甚至连内裤也没脱,只是稍稍往下拉,顾不得前戏,左手握着自己早已硬硕的那物长驱直捣。 冷不丁的侵入,出水又不多,叶和欢蹙紧眉头低低地叫出声:“噢——” 长达六年的空窗期,即便她引产过孩子,那处也已紧致如初。 郁仲骁进入得并不顺利,叶和欢被顶得叫痛,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大部分被挡在了门外,咬着牙腮处突起,他又往前送了几寸,伴随着叶和欢的哭骂声:“郁仲骁,你王八蛋!你出来!出来!” 换来的是更深的占有。 叶和欢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曲起的细白双腿紧绷,脚趾头蜷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一处山涧,常年的干涸,现在被劈开一点缝隙,有潺潺的水流溢出来,身体的疼痛也逐渐被缓和。 叶和欢所有的性经验都来自于身上这个男人。 哪怕她心里拼命排斥着他,身体却已经违反了她的意志。 叶和欢心里想,或许这就是慾望的可怕之处,它可以摆布人的思想,理智在它面前都有濒临失控的时候,难怪那么多人会沉沦在慾河里无法自拔。 而她,终究也没有幸免。 郁仲骁伸过手臂打开了台灯,整个卧室陷入橘黄色的灯光里。 他俯瞰着脸色略微苍白的叶和欢,紧密结合的身体,搅得他要发疯,额际青筋隐现,阔别了六年的再次拥有,他怕自己再用力一分,身下的人儿都会像玻璃破碎,却又迫切地想要在她身上铭刻下自己的痕迹。 郁仲骁急促的气息拂过叶和欢的耳朵,他强忍着没有大动,“现在还疼吗?”低低的嗓音,充满了爱意,近而亲吻她的鬓角、脸颊到嘴角。 叶和欢低敛的眼睫微颤,别过脸,对上的事郁仲骁深邃又饱含深情的双眼。 tang 两人四目相对,许久。 郁仲骁突然低头,含住她的小嘴,见她温顺,舌尖滑入了她的口腔。 ——开始试探的勾缠,逐渐变为忘情的热吻。 郁仲骁劲瘦有力的大手按在叶和欢的两侧,他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以便腰际加大力道。 慾望,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来。 叶和欢逐渐承受不住地叫出声,在那样的冲刺撞击里,她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双手抬起圈住了他宽厚的臂膀。 这样的回应是对男人而言是最猛烈的催化剂。 郁仲骁边动边抚上她的脸,喘着息在她耳边说:“现在告诉我你的感觉,你喜不喜欢这样?” “……”叶和欢咬着唇,眼角湿润。 一次次的姿势变化,叶和欢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男人手臂从后揽着她的腰肢,在她被撞入云端之际,听到男人低喘执着的声音:“没有高嘲吗?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完事后,他们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像两个相连的勺柄叠趴在床上。 短暂的欢愉过后,最终是要回到现实世界。 叶和欢累得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她的脸埋在发间,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郁仲骁躺在她的身后,底下早已疲软,但他没拔出来,低头亲吻她汗涔涔的肩头。 视线逐渐清明,叶和欢望着墙角影影绰绰的剪影,有片刻的迷惘,不知现在该何去何从。 散落在枕头边的手机屏幕暗下去。 刚才那一眼,叶和欢看到,是小姑打来的电话。 才过了一天一夜,又变成这样了…… 郁仲骁伸手抚开叶和欢脸上的发丝,触手的却是湿润的脸颊,他的喉头微动,一颗心也跟着搅紧,从她身体里退出,把人拥进了自己的怀里,扯过薄被遮盖住她白皙的身体。 叶和欢靠着他的胸口,许久才开口,声音有些哑:“小姨父……你不该回来找我的。” “……” “真的不值得。” 郁仲骁只是拥紧她,给了她一个坚定的回答:“值不值得,我心里知道。” …… 将近凌晨,郁仲骁才抱着叶和欢进卫浴间。 叶和欢不再像刺猬扎人,任由郁仲骁把她放进盛满温水的鱼缸里,头发被溅湿服帖在脸上,当她放松自己的身体,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想到那是什么,小脸又晕起淡淡的红晕。 郁仲骁扯过一条白色浴巾围在腰际,然后帮浑身酸软的叶和欢洗澡。 两人坦诚相待不是第一次,叶和欢并没有不自在,她索性借着明亮的灯光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首先映入她视野的,是郁仲骁结实有力的小腹,随着他的动作,那八块腹肌若隐若现,然后,她的眼睛定格在他左胸心口位置。 她不记得六年前这里有道疤痕。 叶和欢的手指忍不住摸上那个伤疤,她出声问道:“这怎么回事?” “出任务时受的伤。”郁仲骁回答得轻描淡写,他倒了些沐浴露在手心,抹开后才涂在她的手臂上,他的动作很柔和,仿佛对待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他视如生命的珍宝。 —————— ps:你们有没有脱俗,就看你们的评论了,反反复复修了好几遍,尺度过大的都删了,大家低调。 最美年华遇到你【182】相拥而眠到天明 卫浴间的空气掺杂着沐浴露香甜的气味。 叶和欢的眼睛还盯着郁仲骁胸口那处伤疤,即便是陈年旧伤,但看着依然很狰狞。 听郁仲骁说是在执行任务时受的伤,她下意识想到了枪,也只有枪支造成的伤口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疤痕…… 心脏附近,是极其致命的位置,那时候情况一定非常危急。 叶和欢搭在浴缸边沿的纤细手指微微弯曲,思绪万千夥。 凭郁仲骁今时今日在部队的职位,再危险的任务,都不需要他冲锋陷阵,他只要出谋划策就好,能让他亲自去执行的任务为数不多。 叶和欢想到了六年前—颏— 她的眼睛稍微往下,沾着几颗小小水珠的睫毛颤动,目光停留在郁仲骁那八块腹肌上,郁仲骁称不上瘦,不过当他蹲下去时,他的小腹是往里陷的,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 不同于那些健身教练刻意训练出来的肌肉,郁仲骁的身材,包括人鱼线,都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很自然,却又让你觉得充满力量。 或许正是这副身体,才可以把迷彩服跟军装常服穿得那么迷人…… 郁仲骁的上半身其它位置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疤,或深或轻,这些叶和欢以前就见过。 她的视线重新回到郁仲骁左胸那个伤疤上,一时竟无法再移开眼。 “吓到你了?”郁仲骁低低开口,语气很温柔。 “……” 叶和欢闻声抬起头,她注视着他,想要问他是不是在云南时受的枪伤,刚准备张嘴,肚子忽然咕噜噜地叫起来。 哪怕她脸皮再厚,也难免尴尬,白皙的脸颊肌肤浮起潮红。 郁仲骁问她:“晚上没有吃东西?” 叶和欢看到他微笑时眼角出现浅浅的鱼尾纹,这样的细纹让他又多了一股成熟内敛的韵味,是经历了岁月磨练后留下的阅历。然后她也意识到——他不再年轻。三十而立,他已经过去了大半。 这样的认知,让她的胸口一阵发紧。 郁仲骁拿过蓬头冲洗干净叶和欢身上的泡沫,拿过浴巾把她裹住,把她抱回了客厅。 把她放在沙发上,他又去找来吹风机给她吹湿哒哒的头发。 叶和欢有些累,现在的她,像一只乖顺的兔子,任由郁仲骁摆布着,也没有出口伤人,郁仲骁吹干她的湿发,他去简单冲了个澡,再出来时身上已经换了衣服,他拿过餐桌上的钥匙准备出门去买吃的东西。 在玄关处穿好鞋,郁仲骁又回头嘱咐她:“如果困了就回房睡觉,床单我已经换好了。” 说完,推开门出去了。 他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她会趁机溜走。 叶和欢望着郁仲骁离去的背影,没有开口挽留。 防盗门啪的一声关上。 郁仲骁走之前,把电视机打开了,午夜剧场播的是国外引进的伦理剧。 叶和欢看着那个网络机顶盒,又低头看身上的浴巾,包括她进屋时穿的拖鞋,这些都不是她六年前准备好的。 这套房子不常住人,但她看出一直有人来打扫。 又想起唐嫂跟她说的话—— 这几年,郁仲骁经常会去韩家看望外公。 叶和欢抱着自己的膝盖,有些走神,她形容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并不是伤心难过,但也绝对说不上是高兴,整个人仿佛陷进迷雾丛林里,是兜兜转转找不到出路的茫然。 郁仲骁深情的眼神,温柔的动作,这些都像铁烙印在她的心口,抹不掉擦不去。 一夕之间,好像真的又回到了他们还没分开的时候。 叶和欢的眼睛看向电视,是一部韩国电视剧。 一个年轻女人从超市出来,遇到一个中年妇女,是她的前婆婆,立刻恭恭敬敬地喊了对方一声‘妈妈’,结果却换来对方的冷眼。故事其实很简单,儿媳妇不会生育,被非常听婆婆话的丈夫抛弃了。 画面里,前婆婆冷冰冰地质问了女人一番,警告她不准去纠缠自己儿子,还不忘炫耀儿子新找的女朋友已经怀孕,不久就会结婚,最后才挽着包像只战斗胜利的母鸡骄傲地走开。 一集电视播放结束,插/进来的是五六分钟的广告。 叶和欢看着电视屏幕上倒映出的自己,那个中年女人的话还回放在她耳边—— “女人天生具有传宗接代的功能,不能生,本身就是一种罪责。” 又坐了会儿,叶和欢把两白白的细腿挪下沙发,然后光着脚去了卧室。 卧室的落地窗开了,透着风,白色床单换成深蓝色的,地板上凌乱的东西都已经被捡起整齐地搁在床头柜上。 叶和欢走进去,她在床畔坐下,拿过自己的手机。 除去两个未接来电,还有一条叶知敏发过来的短信,只有一句不放心的关切。 tang【手机静音了?如果到家了,给小姑回个短信。】 叶和欢看着这条短信,手指怎么也按不下去,如果小姑知道她又跟郁仲骁在一起会怎么样? 如果他们再在一起,周围人会怎么看待郁仲骁? 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你真的愿意看到他身败名裂吗?叶和欢…… —— 郁仲骁拧转钥匙,推开公寓的门,映入视线的第一眼,就是盘腿坐在那看电视的叶和欢。 她斜靠着沙发,雪白光滑的藕臂撑在沙发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长发间穿梭,右手则拿着遥控器,看的无聊了就换台。 听到开门声,叶和欢朝玄关处瞧过去。 郁仲骁已经趿了拖鞋,他手里拎着一只便利店的购物袋,“过来吃点东西。” 叶和欢放下遥控器,没有扭扭捏捏,她起身走过去。 这个时间点,大排档之类的早就关门了,便利店里卖的都是速食食品,郁仲骁把袋子放在餐桌上,他进厨房想要重新烧水,发现电热水壶还是热的,身后已经传来叶和欢的说话声:“水烧开有一会儿了,你再按一下。” 郁仲骁转过头,只看到叶和欢走开去的身影。 收回视线,转而望向那壶水,他的嘴角噙起笑,很浅,却足以冲淡那些积压的不良情绪。 …… 郁仲骁没买方便面,他买的是两碗速食稀饭,还有一些小女生喜欢的零食。 叶和欢端起千金大小姐的姿态,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就像个千事不动手的二世祖,等泡好的稀饭送到她的面前,她才拿起勺子慢条斯理地吃起来,中途,故意找茬似地,把葱跟胡萝卜都挑到了桌上。 吃完后,她也不收拾,丢下勺子就回房间去睡觉。 侧卧在床上,叶和欢没有睡着,没过多久,房门开了,有人进来。 她闭紧了眼睛。 身后的那半张床陷下去,叶和欢维持着本来的姿势没有动,然后被拥进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里。 叶和欢的后背紧贴着郁仲骁的胸膛,她缓缓睁开眼,盯着雪白的墙壁,良久,她忽然辗转翻身,跟郁仲骁呈面对面,鼻尖碰到他的胸口,闻到他身上男人健康的气味,混杂着沐浴露淡淡的香味。 郁仲骁也还醒着,见她乱动,低头问:“不舒服?” 过了半晌,静谧的卧室里才响起叶和欢轻幽的声音:“你明天回丰城,以后,都不要再来韩家了。” 郁仲骁没接话,搁在她腰际的手臂却收紧。 天际开始放亮的时候,他们再次在床上缠绵,忘记是谁先起的头,只是像水蛭吸附在一起。 时隔六年的欢愉,叶和欢情不自禁想沉沦,她告诉自己,就这一夜,等天亮,她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的纠葛。 郁仲骁似乎是被她在黑暗中说出的话刺激到,薄被下,他在她身上动作着,每一下都要撞到她的灵魂深处,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汗涔涔地,叶和欢放开了自己大声呻叫着,手指在郁仲骁的背上抓挠出一道道的红痕。 这样的性爱仿佛至死方休。 直到第一道阳光透过纱帘赵亮地板,剧烈颤动的双人床才逐渐恢复平静。 郁仲骁趴在叶和欢香汗淋漓的身体上,大手握着她脑袋下的枕头,手背青筋突起,他粗喘着,慢慢地把头埋进叶和欢的发间。 叶和欢抱着他的脖颈,手指插进那短短的头发里,望着天花板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最美年华遇到你【183】梦中的回忆 叶和欢做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梦,梦里的情景,并不是虚构的,而是那些深埋在她心底的记忆。 那些画面,浮光掠影般萦绕在她周围。 她试图挣扎着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仿佛被魇住了。 ——时间好像一下子倒退到六年前伧。 画面定格在军区大院的偏门,她从那辆军绿色的牧马人下来,什么也不再说,也不去看驾驶座上的男人一眼,重重摔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不到十步,她却停下来。 回过头。 她的视线又投向还停在那的越野车,隔着一段距离望着车里的郁仲骁袋。 他没有追出来,静坐在那里,眼睛盯着跟前的方向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终究没有办法做到她自己说的那样决绝…… 她走了回去,绕过车头,走到驾驶车窗前,隔着一扇车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冷峻的脸廓,她攥紧自己的手心说:“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要走?” 郁仲骁喉结动了动,没有回答。 “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别人不可以吗?”不死心地企图挽留他。 “……”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委屈又焦急,湿了眼圈:“郁仲骁,我恨死你了!” 说完这句,她跑进了大院。 她不想要他去云南,缉毒是很危险的工作,而且这次对方跟他有宿怨,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警匪片,她对其中一个场景印象尤其深刻。 有个特警被毒贩抓了,为了给死去的兄弟报仇,毒贩用几根绳子把特警串起来,做成了一个活的‘木偶娃娃’,又当着其它求援赶到的部队的面,一枪又一枪,把那个特警折磨至死。 现实生活中的毒贩,比电视演的更没有人性,要不然,每年怎么会有那么多缉毒牺牲的烈士? 她心神恍惚地走在林荫道下。 这条路,从没像此刻脚下这么难走。 她想起生病时守在旁边陪着自己的郁仲骁,云南那个夜晚在家属大院的房子里亲她的郁仲骁,还有很多很多事……他可以为了她留在b市,为什么不可以再为了她不去云南呢? 既然他执意要去云南,就是不在乎她,那她也不要他了! 她赌气地想着,心里却还记挂着门口的牧马人。 终于在某个拐弯处,转身往回跑。 郁仲骁没走,他已经下了车,两手抄袋站在车前,她没有想太多,跑出大门,在郁仲骁听到动静抬起头之际,她已经抱住了他,因为克制得太久,她牢牢圈着他精瘦的腰,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见。 郁仲骁回抱着她,他没让她一定等他,只是在她头顶低声说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我会尽快回来。” 她抱着他不愿意说话。 那一刻,她其实是明白的,他除去是个男人,还是一个军人。 他有自己的职责。 尽管知道不太现实,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他:“那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暂时应该不行。” 郁仲骁看出她的失落,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抚她的脖颈,吻了吻她的额头,又道:“等事情稳定了,我联系你。” 她撅着小嘴不啃声,却把头靠在他的胸口。 之后,镜头突然一转,眼前的画面变成了韩家客厅,韩敏婧站在那里声色俱厉地质问她。 “你说的男朋友,就是刚刚在大门口跟你搂成一团的男人?” “……” “说话啊!”这句责问韩敏婧拔高了声量。 韩敏婧没亲眼见过自己妹妹的前夫,不代表她没有看到过照片,如果说在门口的那一眼还不能让她联想到什么,那么等她踏进韩家大门,几乎是一个激灵就瞬间想起那是谁,离过婚,三十岁,什么信息都对上了。 唐嫂已经被韩敏婧支开去超市买东西。 她紧紧咬着下唇,在口中尝到了血腥味道。 “他是你小姨的前夫,是你的长辈,你……是不是他跟你小姨离婚后,你老往他跟前蹦跶,所以他对你有了心思?强迫你跟他在一起?” “不是的,不是这样子。” 她容不得别人这样污蔑他:“我上次就说过,是我先喜欢的他,是我缠着他,所有的错都在我,你要骂就骂我……” “啪——” 回应她的是左脸颊上重重的一耳光,还有韩敏婧的怒斥:“不知廉耻!” 说着,拿过包就要去部队找人。 她拼命拉住韩敏婧,因为害怕韩敏婧找郁仲骁麻烦,当场就吓哭了。 韩敏婧问她,跟郁仲骁发展到了哪一步? 她不敢说实话,怕再次惹怒韩敏婧,只能扯着韩敏婧的手臂一遍遍保证自己不会再跟郁仲骁来往: tang“如果你去找他,事情就会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到时候我也没法活了!” “你还在乎别人的看法吗?但凡你有点羞耻心,就不会——”韩敏婧说不下去,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很低:“是我不自爱,你别找别人的晦气,我就是见不惯小姨对我那么嚣张,我也是她的外甥女,她却只跟叶静语亲近,我就要看她跳脚的样子,让她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被我抢走。” “你——”韩敏婧气红了眼,高高扬起手臂。 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那一天,韩敏婧没去部队找郁仲骁,却收走了她的手机,她乖乖配合,不敢忤逆,生怕触及韩敏婧的逆鳞。 之后一星期,她都被禁足在家里。 后来她才得知,郁仲骁在当天晚上就去了云南。 韩敏婧应该也知道郁仲骁离开了b市,所以没再拴着她,把手机还给她的时候,留下一句警告她的话:“如果再被我发现你跟他来往,后果你自己想好。” 给手机充电,开机,她看到一条未读短信,是郁仲骁离开那晚发的。 看着那寥寥数语,她就像个问题学生,一边信誓旦旦地承诺,转身却又忍不住想要再犯错。 后怕过后,是无穷无尽的思念。 再后来,她接到一个从云南本地的电话,是郁仲骁打来的。她不敢告诉他家里发生的事,听着那头传来温柔有磁性的声音,她握着手机,觉得这样的时光像是偷来的,也格外珍惜。 那次通话,郁仲骁给她留了姚烈在云南的联系方式。 姚烈的手机,叶和欢打过一次,那是在她刚刚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 只不过,直到撂下电话,她也没提郁仲骁。 因为姚烈在电话里说,做卧底,最怕的就是分心,一旦注意力无法集中,结果是致命的。 迷迷糊糊的时候,叶和欢的大脑里又闪过其它混乱的画面。 压抑的情绪像一根根坚韧的铁丝缠住她的手脚,让她动弹不得,她看到严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每天来学校接她去外面租住的公寓,看到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又看到找上门的严母,以及发现真相后不敢置信的韩敏婧…… —— 叶和欢睁开眼,发现自己不是在六年前那个公寓里,而是窝在男人温热的怀抱里。 她下意识去摸肚子,却只摸到平坦的小腹。 天已经大亮,将近中午。 就这样安静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叶和欢的呼吸间,满是男人还有阳光的味道。 郁仲骁睡着了。 他的睡相很温和,还透着一股孩子气,完全不像个三十几岁的男人,长而密的眼睫毛,非常好看,下巴已经冒了青色的胡茬,叶和欢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上他的脸庞,如果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该多好。 她大脑里闪过这两天自己说的那些不堪的话。 六年前她说分手的时候,他没有纠缠,反倒是现在,为什么不肯放手了? 叶和欢下床,她穿上自己的衣服,回头看着累极睡去的男人,又走过去亲吻他的嘴角,然后拉开门离开了。 从清和园出来,叶和欢先给叶知敏打了个电话。 “昨晚没有回家?”叶知敏问她。 叶和欢捂了捂额头,就知道叶知敏一定往家里打了电话,她只好扯谎:“昨天从医院出来遇到个老同学,后来一起去吃了宵夜,回到家已经快凌晨,所以没给您回短信。” 叶知敏没再追问,只是让她照顾好自己。 挂了电话,叶和欢刚要收起手机,铃声又响了,她以为是小姑,接起来却听到范恬恬张牙舞爪的声音:“姓叶的,你要再不来见我,信不信我抱着孩子杀到你家!” 最美年华遇到你【184】当年手术出了状况,估计以后都怀不上了 叶和欢回叶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开车前往跟范恬恬约好的地点。 六年前,她离开得很突然,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在奥地利的那两年,对叶和欢而言,是对那些零乱情绪的沉淀,也是对过往进行的一次割舍,只不过—— 她终究没做到完全的割断。 路边有几个穿迷彩作训服的军人在买吃食,叶和欢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是太瘦就是太矮,完全没有那股英挺刚硬的气派。 她心里想到了在清和园的那人袋。 掌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禁地敲击了两下。 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然后……是不是就会回丰城去? 叶和欢抬起头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望着化妆后越显明艳的五官,有瞬间的晃神,然后倏地伸手转开了后视镜。 她正了正自己的心思,在红灯跳绿灯的时候,重新发动车子。 b市的道路比起几年前有所改变,路两旁也多出了一些建筑,叶和欢打开导航,曾经繁华的步行街依旧热闹,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发生什么变化,物是人非,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的情景…… 或许,她真的该尝试着,重新开始。 只有这样,那些过去才能被彻彻底底画上句号。 —— 范恬恬说的地址,是一家中学旁边的咖啡馆,欧洲中世纪的设计风格,非常有文艺情调。 刚停好车,范恬恬的夺命连环call就来了。 “已经到了……嗯……两分钟。” 叶和欢把手机夹在耳朵跟脖子之间,一手拿过副驾驶座上的包,一手关上车门,然后朝咖啡馆走去。 推开玻璃门,叶和欢两眼一暗,待她反应过来想倒退,一道圆润的身影已经扑到她的身上,脖子紧跟着被一条略显粗壮的手臂勾住,耳边是熟悉的咬牙切齿的声音:“臭没良心的,还知道来!今天决不让你活着踏出这里!” 勉强挣脱,叶和欢捂着脖子,打量着眼前的范恬恬,一时竟没认出来。 人还是那个人,但比起六年前圆润了一些。 “你这几年是不是吃了不少国内奶粉?” 范恬恬听出这不是好话,斜睨着叶和欢玲珑有致的身材,酸溜溜地轻抿嘴角,又翻翻白眼,这幅样子惹得叶和欢心痒,抬手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啧啧感叹:“真嫩,跟剥了鸡蛋壳一样!” “去你的!”范恬恬一巴掌拍开叶和欢的手,然后招呼服务员上两杯鲜榨的西瓜汁。 叶和欢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跟交代服务员事情的范恬恬,已经大概猜到这家咖啡馆是范恬恬自己开的。 其实范恬恬也称不上胖,只是以前的巴掌小脸现在有点肉肉的,本来皮肤就白,又黑又大的眼睛说话的时候特别有神,身体也丰盈了些,脸颊还有一对梨涡,剪了最近流行的空气刘海,看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很讨喜。 等服务员走开后,范恬恬望着低头喝饮料的叶和欢,脸上流露出关心:“这几年你都哪儿去了?当初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后来秦寿笙告诉我,我真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 叶和欢放下杯子,靠着沙发懒懒地道:“能有什么意外,就是在这边呆厌了,想要换个环境放松一下。” “现在回来有什么安排没?” “先看看再说。” 范恬恬突然起身,坐到叶和欢旁边搂着她的肩膀,“要不这样,我这咖啡馆,刚好需要一位合伙人,就你。” 叶和欢用吸管搅着西瓜汁,说:“我现在可没什么钱。” “少来这套!”范恬恬用胳臂肘顶顶她:“你没钱,管你老子要啊,反正他赚的这辈子都花不完,你不拿,反倒让别人捡了漏。” “……”叶和欢没接话,手上百无聊赖的玩着。 范恬恬看着好友神情平淡的侧脸,对叶家的事她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哪怕叶和欢表现得多没心没肺,但她知道,在那样的家庭长大,真正快乐的日子不会有几天,而且六年前那段时间,叶和欢真的很不容易。 过了会儿,范恬恬又开口道:“我听圈子里的朋友说,严舆跟你那个妹妹在一起了?” “我觉得他们整天吃饱了撑着净放屁,严舆又不是不知道叶静语跟你的关系,怎么可能——” “是真的。”叶和欢截断了范恬恬的话。 “哈?” 范恬恬瞠目结舌,随即来了怒气:“严舆几个意思啊?当初是他信誓旦旦说要照顾你一辈子的,而且你还有了他的……要不是他妈来闹,你至于出事吗?现在这样算什么?他还想玩娥皇女英那一出了?” 相较于恬恬的愤愤不平,叶和欢表现得很平静,她说:“那个孩子,跟严舆没有关系。” “……” “换做是我,我也不希望儿子喜当爹。” “到 tang底是怎么回事呀?” 范恬恬已经有点晕,当年的事,她也是道听途说后东拼西凑出来的,“那你那个孩子……” 叶和欢耸了耸肩:“也就那么回事。” “什么叫也就那么回事!”范恬恬想锤死叶和欢的心都有了,这么大的事,她倒好,居然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两人在温哥华时上学相识,看着叛逆贪玩,但其实都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范恬恬绝对不相信十九岁的叶和欢会学人去玩419,还弄出了孩子,她迫切地想要知道那播种的混蛋是谁。 叶和欢瞧她火冒三丈的模样,玩兴大起,伸出细长的手指,抬了抬范恬恬的鼻子,对着那‘猪头鼻’道:“我都没怎么地,你这么大脾气干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这还小事吗?!”范恬恬也就火爆几分钟,见叶和欢真不愿意说那混蛋是谁,她也冷静下来,喝了大半杯饮料后问:“那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应该不走了。”叶和欢答道。 范恬恬面色复杂地看着她,不想勾起叶和欢的伤心事,但又按捺不住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叶和欢冲范恬恬莞尔,说得漫不经心:“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严舆刚巧又来了b市,说实话,我那个时候挺害怕的,他说愿意帮我,我想了想,觉得没其它更好的办法就答应了,后来他妈妈知道了,跑来b市让他跟我断干净,这事不知道怎么就捅到了我妈那里,我妈跟我小姑也闻讯赶来,人多嘛,推推攘攘难免出事。” 也许人真对不好的回忆印象特别深刻,叶和欢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当时事发的经过。 那天上午,严舆陪她去医院孕检,因为怕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两人回来后在公寓里做饭吃,门铃响的时候,她正两腿搭在茶几上看杂志,是严舆从厨房里出来去开的门,然后她就听到严舆喊了一声‘妈’。 见到面色沉静的严母,叶和欢立即起身,礼貌地喊了声阿姨。 严舆在外面租的是一间复式公寓。 严母看了眼她已经隆起的肚子,什么也没说,直接上二楼收拾严舆的行李,然后连拉带拽要把严舆领走。 后来韩敏婧跟叶知敏来了。 韩敏婧进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了她一巴掌。 “我妈那段时间的身体不太好,老往医院跑,发现我怀孕后,她气得不行,后来我孩子没了,还连累我小姑早产,我妈估计也不想见到我了,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有天夜里,她趁别人不注意跳了楼。” 范恬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伸出手臂抱住叶和欢,无声的安慰。 良久,范恬恬才道:“你妈妈本来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这事倒也不能怪你。” “可是也是因为被我刺激才加重病情的。” “……” 范恬恬还想说些安慰的话,服务员怀里抱着个孩子走过来,“老板娘,小姚望醒了,一个劲找你呢!” “给我。”范恬恬伸手接过孩子。 叶和欢也看向那小男孩,两岁左右的样子,白白嫩嫩,留着西瓜头,说不上来的可爱萌呆。 范恬恬注意到她好奇的目光,一脸得意地解释:“我儿子,可爱?” “你儿子?”叶和欢有些接受无能,表情像是吞了颗苍蝇。 但叶和欢顿时也明白了范恬恬为什么会长胖,怀孕过的女人,有些一两年都难恢复体型,可是她真没想到范恬恬会这么早结婚生子,“你什么时候找的对象?怎么这么快就结婚了?” 范恬恬香了香儿子的小脸蛋,被叶和欢一问,满脸的甜蜜,还有些不好意思,“孩子的爸爸,你也认识啊。” “我见过?”叶和欢回想了一遍,她们两个人的朋友,靠谱的还真不多。 范恬恬见她一直猜不着,又急着分享自己的幸福,在旁边提示道:“不就是那个,那次我们出去逛街,在路上遇到的,然后送我们回学校的。” 叶和欢蹙了蹙眉心,看着她的眼神开始诡异:“应该不是秦寿笙的?” “滚你丫的!”范恬恬拿起抱枕丢过来。 “那我真的猜不到了。” “姚烈!” 叶和欢:“……” 范恬恬红彤彤着一张脸,搂紧儿子清了清嗓眼,说:“干嘛那么惊讶,我以前不就跟你说过我要嫁个军人,你当我说笑呢!再说了,我们是经过深入了解的,结婚完全是建立在相互你情我愿的基础上的。” 范恬恬红彤彤着一张脸,搂紧儿子清了清嗓眼,说:“干嘛那么惊讶,我以前不就跟你说过我要嫁个军人,你当我说笑呢!再说了,我们是经过深入了解的,结婚完全是建立在相互你情我愿的基础上的。” 叶和欢斜睨她:“我还什么都没说,你急什么?” 范恬恬翻了翻白眼,轻哼一声。 倒是她怀里的小奶娃,乌黑大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叶和欢,突然仰头对范恬恬说:“妈妈,姐姐好漂亮,等我长大,娶她做老婆好不好?” 范恬恬:“……” 叶和欢被逗乐,倾身捏了捏小家伙的腮帮,戏谑道:“等你什么时候不流口水了,姐姐就考虑考虑!” 小家伙的脸蛋红了,一颗脑袋扎进亲妈的怀里,害羞得乱蹭,怎么也不肯再抬起头。 范恬恬拿眼睛瞪叶和欢——‘不准占我家儿子的便宜!’ 叶和欢挑衅地冲她扬眉角,过了会儿,又问:“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姚望。” “哪个wang?” 范恬恬投过来一个‘你是文盲’的眼神:“不是有个词语叫姚望吗?就是那个望。” “不是读眺望吗?” 范恬恬:“……” 叶和欢瞧她那样,就知道范恬恬把‘姚望’跟‘眺望’搞错了,问题是,她搞错了,难道孩子他爸不知道吗?范恬恬起这个名字时,绝对有跟姚烈说刚才和她解释时类似的话,但范恬恬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念错了,只能说明姚烈平日里对范恬恬是百依百顺的态度,要不然不会不指出她犯的错误。 “那也是误打误撞起到了好名字。”范恬恬悻悻然地狡辩。 叶和欢不戳穿她,摸了摸小姚望的脑袋,眼底有喜爱,小家伙捧着杯子要喝西瓜汁时特别滑稽。 “你这几年都单着?”范恬恬问。 叶和欢嗯了一声,从旁边拿过干净的吸管放到饮料杯里,换来小姚望甜甜的一声‘谢谢姐姐’,又让她眉开眼笑。 范恬恬看她跟自己孩子玩耍的样子,说:“你今年也二十六了,是该找个对方,然后结婚要个孩子。” “算了。” “……为什么?” 叶和欢撇了撇嘴角,云淡风轻地说:“我当年做手术的时候,出了点状况,估计以后都怀不上了,与其以后结了婚因为孩子的事争执不断,倒不如一个人自由自在。” “怎么会这样?”范恬恬不相信这样的结果。 “所以啊,这也是一个教训,你以后生了女儿,可以用来教导她,你看看,你那个叶阿姨就是因为年轻时不懂事,堕胎导致这辈子都不能有宝宝,你千万不要学她。” “谁要跟你开玩笑!” 范恬恬的鼻子一酸,这下,是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每个人或多或少有过叛逆的时期,只是她没想到,叶和欢的代价这么大,不能再生育,她不知道这对叶和欢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就她而言,如果她从医生那里听到这个消息,会觉得世界塌了二分之一。 …… 叶和欢跟范恬恬聊了一下午,多年不见的好友,有说不尽的话题,随便起个头都能说半天。 傍晚,范恬恬打算留饭的时候,叶和欢接到叶知敏打来的电话。 叶知敏请假在医院陪女儿,陆烬言早上说要去看望妹妹,因为陆家司机临时有事回家了,叶知敏来问她有没有空,如果没事,希望她去学校接陆烬言,叶和欢自然不会拒绝,问了地址,跟范恬恬道别后匆匆去接人。 叶和欢到一中的时候,正赶上放学,校门口都是穿校服的孩子。 她在足球场找到了陆烬言。 十三岁的陆烬言个子抽得很快,已经跟叶和欢差不多高,他看到边上的叶和欢,抹了把汗,踢开足球就跑过来。 其他男孩好奇地盯着叶和欢瞧不停,还有人打趣:“陆烬言,你女朋友可真漂亮!” 陆烬言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然后笑眯眯地跟叶和欢道:“姐,你别听他们乱讲,你怎么来学校了?” “你妈让我来接你。” 叶和欢抬起下巴朝那堆书包指了指:“拿上自己的,走。” 最美年华遇到你【185】姐,那你有没有想过再跟那个叔叔复合? 路上,陆烬言时不时地扭头看旁边的叶和欢,引来叶和欢的注意:“怎么了?” “没……没什么。”陆烬言抿起唇角,挠了挠自己毛剌剌的头,没走几步,又用他变声期的嘶哑嗓音道:“姐,你怎么这么久都不回来?” “b市的空气质量还不值得我冒着生命危险回来。” 陆烬言听到这种不负责任的回答,眉头纠结了起来:“我正经问你话呢,你严肃点行不?” “我哪儿不严肃了?”叶和欢瞧见一辆自行车从校园里冲过来,伸手拉开瘦瘦高高的陆烬言,“小心点,别说话了,看着点路。暇” 上车时,陆烬言把书包往后座一丢,自己则坐进副驾驶座。 他瞟了眼后座的毛绒玩具,问开车的叶和欢:“姐,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买这么多毛绒玩具?岛” 叶和欢握着挂档杆的手一顿,但随即就把着方向盘道:“哦,那是胭胭的,晚上我送你回家,顺便放下。” 陆烬言点点头,撇了下嘴嘀咕了句:“那个爱哭鬼,吃那么多烧烤,活该哮喘发作。” 叶和欢笑:“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她就是教训不够,才会一次次皮痒。” 陆烬言在座位上侧了个身,开始跟叶和欢讲述陆含胭那些糟心事,“还有一次,她一岁半的时候,话还说不全呢,趁我们都不在,偷偷摸到厨房开了冰箱拿雪糕吃,一下子吃了三根,把自己吃得气喘吁吁。” “说起来,你妹妹怎么会得这种病?以前怎么没听说你家有人犯哮喘。” “这还不得问你……”话一出口,陆烬言脸色突然变得怪异,闭紧自己的嘴巴。 叶和欢没听清他讲的话,因为正巧旁边一辆车按了喇叭,见陆烬言不吱声了,她边打方向盘边问:“你刚说什么来着?” “……没说什么。”陆烬言低头看着自己十个手指甲,突然安静下来。 半晌,他又抬头对叶和欢说:“姐,你给我买张q币充值卡呗。” 陆家在教养孩子方面,很有规矩,哪怕家里有钱,也不会给小孩养成挥金如土的性格,除去每个月打进校园一卡通里的一千五百块钱,陆烬言的零花钱只有三百块现钞,对打游戏的他来说,只够买两个装备。 “买多少钱的?”叶和欢抽空横了他一眼。 陆烬言知道她答应了,喜上眉梢,立刻伸出一只手,顿了顿,他又自觉地按下两根手指,“三十块就够了。” 充值卡是在路边的报亭买的。 叶和欢刚付好钱,陆烬言心满意足的接过充值卡,扭头道:“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一溜烟跑了。 接过老板找的一把零钱,叶和欢没急着上车,她站在路边等人。 不到五分钟,陆烬言就喘着气跑回来,手里拎着个面包新语的纸盒子,咧开嘴笑了笑:“走。” …… 叶和欢系好安全带,忍不住又往纸盒上瞟了眼:“什么东西?” “甜甜圈。” 陆烬言把盒子搁置在腿上,动作小心翼翼,嘴里说着:“爱哭鬼喜欢吃,我要是不买点东西过去,到时候她准哭丧着脸,那样子多晦气!” 一盒里有六个甜甜圈,差不多要四五十块钱。 叶和欢弯起唇角,把车驶入车道的同时吩咐陆烬言:“先把安全带系好。” “噢。” 陆烬言扯过安全带,没忙着系上,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在叶和欢漂亮的侧脸上,似有迟疑,过了半晌,他试探地问道:“姐,你跟那个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叶和欢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拢,她自然知道陆烬言口中的‘叔叔’是谁。 心中百味杂陈,但她的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不答反道:“小小年纪就整天情啊爱的,当心我告诉你妈。” “我这还不是关心你?”陆烬言白净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他望着叶和欢说:“你们那时候不挺好的吗?虽然,他的年纪可能是大了些,不过我觉得他的人还是很不错的。” 这话换来叶和欢轻声一笑。 陆烬言表现出十几岁小男生被逼急就面红耳赤的特性:“姐你别笑,我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事。” 叶和欢目视着前方说:“你个小屁孩还想学人当爱情专家?” “不是……” 陆烬言有些着急,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化为一句询问:“你真跟那个叔叔分手了?” “嗯。” “为什么?”陆烬言忍不住问。 叶和欢回答得云淡风轻:“因为感情的事情,不仅仅是两情相悦就够了,还有很多现实的因素影响。” 陆烬言不再说话,只是在靠回座位的时候叹了一口气。 叶和欢被他多愁善感的样子逗笑:“你小小年纪唉声叹气 tang什么?” “……” 过了会儿,陆烬言从车窗外收回视线,不死心地看向叶和欢,又问:“姐,那你有没有想过再跟那个叔叔复合?” 叶和欢淡淡地道:“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没必要再去修复已经存在的裂痕。” 陆烬言神情复杂地张了张嘴,但似乎有所顾忌,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然后是彻底的沉默。 叶和欢见气氛有些压抑,问了陆烬言一些学习上的事情,最后还不忘激励他:“如果期末考考得好,姐给你充一百q币。” 陆烬言:“……” —— 叶和欢送陆烬言到医院,叶知敏看到她,趁两孩子在旁边玩耍,又跟她讨论起人身大事。 一开始叶和欢还勉强应着,到后来索性找了个借口开溜。 叶知敏看着她这样子,无奈,却也没办法,只好叮嘱她自己开车小心。 从医院出来,叶和欢直接回了叶家。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她眼角余光掠过后视镜,然后久久盯着后座里那些毛绒玩具,直到后面响起鸣笛声,她才拉回自己的目光。 车子开进大院时,叶和欢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 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然而,在看到与往日无常的环境后,心头涌起的是隐隐的失落。 停好车,叶和欢拿着车钥匙进了家门。 “有人还真把这里当旅馆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讥诮的女声在楼梯间响起。 叶和欢抬起头,看见是叶静语。 这几年,叶赞文跟殷莲没搬回叶家,但叶静语会偶尔来这住,就像小狗,时不时地像在自己的地盘上撒点尿留下自己的味道。 两人在缓步台处擦身而过时,叶静语突然轻启红唇,看着叶和欢警告道:“以后不要再缠着严舆!” 叶和欢脚步停顿,身后是叶静语得寸进尺的话:“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他是我的男朋友,你已经拖累过他一次,如果你还有点羞耻心,就跟他划清界限……” “那如果是他主动来找我呢?”叶和欢回过身,眼底带了些许的讽刺。 果然,叶静语瞬间黑了脸。 叶和欢走回到她身边,饶有兴味地望着她变脸:“结了婚都可以离,更别说他现在还只是你男朋友。” “你——”叶静语抬起手要打人。 手腕却瞬间被牢牢握住! 叶和欢的脸上像覆了层薄冰,她盯着叶静语的眼神,尖锐得似要将人戳穿,稍稍压低声道:“当年的事,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倒还蹬鼻子上脸了?你给严舆他妈妈打的那通电话,要我告诉严舆吗?” “……”叶静语的脸色苍白如纸。 叶和欢甩开她的手,径直上楼回房间去了。 关了房门,叶和欢仰躺在床上,长发凌乱在枕边,心神恍惚地盯着天花板,不知过了多久,她起身用力搬起席梦思一角,手伸进去,掏出一个半岛铁盒,那是几年前她胡乱塞在底下的,倒没有什么灰尘。 拿着盒子在床畔坐下。 打开盒盖,红石榴石手链完好无损躺在盒子里,底下还有一个金镯子。 叶和欢拿起那串红石榴石握在手心里,逐渐收紧了手指,抬头望着窗外的那棵柿子树,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又慢慢地吐出来,吐出的仿佛是她满心烦躁的心事。 ————作者有话说———— 花絮回放 陆烬言:“姐,那你有没有想过再跟那个叔叔复合?” 说完,两眼放光地盯着叶和欢,心里咆哮着:快说你想,快说你想过,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叶和欢:“不想。” 陆烬言:“……” 最美年华遇到你【186】他逼你,你就什么都说了?你是猪吗?! 丰城,医院。 “老太太的情况已经稳定了,没什么大碍,就是最近气候变化大,哮喘病人容易气急,先在医院住几天观察观察。”走廊上,头发灰白的主任医师交代了大致情况,随后就被护士叫走。 郁仲骁走到窗户前点了根烟。 望着外边漆黑的夜幕,他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有些东西,戒掉很麻烦,重新拾起来,却是简单得很。 “你明天回丰城,以后,都不要再来韩家了。克” 这句话,至今在他的大脑里回放起来。 在朦胧的烟雾中,郁仲骁微眯起了眼,眼底一片深邃如海。 侧腰突然被什么东西戳了戳。 郁仲骁转过头,视线往下,看到了自家的侄子,小家伙皱了皱鼻子,蘑菇头下那双黑琉璃般的大眼睛正瞅着自己:“二伯,爸爸让我出来问你,晚饭是叫外卖还是一块出去吃?” 往窗外点了点烟灰,郁仲骁在孩子蹲下/身,握了握他胖嘟嘟的小手:“肚子饿了?” 小家伙的眼睛狡黠地转,颊边两颗酒窝若隐若现,讨好道:“那倒不是,二伯你今天开了很长时间的车?小白跟我说过,要懂得劳逸结合,我觉得二伯应该去吃点东西,要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郁仲骁听完一笑,夹着烟的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那边,病房的门又开了。 出来的是郁绍庭。 郁老太太是吃了午饭后发现身体不舒服的,家里保姆打电话通知了郁家两兄弟,至于北京那里,老太太自己嘱咐保姆先别惊动,如今确定没大事,老太太插着氧气管也没忘记让儿子给郁总参谋长报声平安。 —— “嗯……没什么大问题……诸医生亲自过来的……嗯……先留院观察一星期。” 郁仲骁挂断电话,才拉开门重新回到包间里。 抬头看了眼在对面坐下的兄长,郁绍庭手上动作没停,剥着那只咖哩蟹:“老头子倒小心,还特意跟你再确认一遍。” 报平安的电话,是郁绍庭当着老太太的面打的,父子俩没说几句,就相听两生厌地结束了通话。 郁仲骁拎过一旁的茶壶,往杯子里倒满。 郁绍庭把剥好的蟹肉放到郁景希早就端着的小碟子里,拿过湿毛巾擦拭手缝,佯作不经意地开口:“人还在b市?” 喝茶的动作一滞,郁仲骁又把茶杯放回去,脸上倒不显山水,只是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说着,视线直直地定格在郁绍庭的身上。 “第一次去她跟白筱合住的地方。”郁绍庭没隐瞒。 那次郁景希尿急,他跟着上楼,在公寓的客厅里,看到了那张合照。 前两年,他无意间在郁仲骁那里见过叶和欢的素描画,能让老二这么藏着的女人,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两人的关系,所以再看见叶和欢的照片,郁绍庭多留了几分心思,后来也从叶和欢那里了解到大部分的事情。 郁仲骁问完那一句便不再开腔,看神情,像在沉思。 郁绍庭说:“以后有什么打算?” 郁仲骁手指转着半支烟,在看到那本杂志之前,他一直以为叶和欢待在奥地利,六年前,韩敏婧抑郁症复发自杀,叶和欢出国留学,最起码,韩家透露给他的消息是这样的。 手机震动声打破了一包间的安静。 郁仲骁看了眼来电,没避讳,按下接听,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了?” 那边的人道:“已经找到了。” ———————— 叶和欢早晨起来,对着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眼角居然有一条细纹。 樊阿姨说是因为她眼睛大,笑得多了才会长出纹路,这话被叶和欢定义为好心的安慰,她拿着一面小镜子照了一上午,照到后来,又盯着自己额头的三道褶子差点尖叫。 在旁边擦花瓶的樊阿姨表现得非常淡定:“你这样抬头抬了半天,没留下痕迹才怪。” 叶和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二十六岁的女人,说老还不老,但也觉得无法再跟年轻这个词挂钩。 “不过,大小姐你确实应该谈个恋爱,又这么漂亮,不要整天闷在家里,我小妹的女儿跟你同岁,去年已经生了个女儿,女孩子最好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越到后面吃苦的还是自己。” “女人一定要生孩子吗?”叶和欢突然问道。 樊阿姨以为她们这些大城市的小姑娘喜欢丁克家庭,便顺着叶和欢的话说:“那倒也不是,你们这一代,喜欢两人世界的也不少,不过像阿姨这样老一辈的人想法,总希望膝下有个孩子,也不是养儿防老,孩子有时候也是一种寄托感情的方式,等你到了阿姨我这个年纪或许就会明白。” 叶和欢躺在沙发椅上,望着外面猛烈的太阳,良久,她才回过头问:“樊阿姨,我爷爷有说什么时 tang候回b市?” 叶纪明这些年萌生退居二线的想法,现在看叶和欢回来了,所以开始着手办这方面的事情。 六年前,叶和欢流产的事,知道的人很少。 就连对韩家那边,也选择保密。 十九岁女孩,读书期间有了身孕,孩子还父不详,尤其他们这种家庭,传出去影响要多坏就有多坏。 范恬恬会知道,也是因为秦寿笙抵不过她的死缠烂打,加上她跟叶和欢是真心相交,秦寿笙才稍稍对她松了口。 —— 翌日,范恬恬就抱着儿子来了叶家,还带来了几张帅哥的照片。 “我知道你不喜欢圈子里的,这些都是老师啊医生,品行都是杠杠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不喜欢孩子,想要组建丁克家庭。”见叶和欢只是敷衍地瞄了两眼,范恬恬忙坐过来,殷切地问:“不喜欢吗?那你告诉我喜欢哪一类的,我回去再帮你问问。” 叶和欢:“……” 倒是小姚望,捧着一包张君雅在旁边不乐意地道:“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姐姐以后是要做我新娘的。” 范恬恬刮了下儿子白嫩嫩的脸蛋安抚:“以后让阿姨生个女儿给你当童养媳。” 叶和欢翻了翻白眼,懒得搭理她。 “别不当回事啊!”范恬恬拉住了要起身的叶和欢,循循善导:“我妈一个朋友就是妇产科医生,我问过了,她说只要不是没了子宫或卵子,都不能绝对说你不能再生育了,你不能不尝试就先一棍打死啊!” 这天,范恬恬缠着叶和欢唠叨了一下午,说得叶和欢晚上躺在床上都觉得太阳穴还在突突跳动。 一个辗转翻身,她的目光落在椅子上的毛绒娃娃处。 叶和欢想起白筱那个捣蛋鬼儿子,还有住在医院里的胭胭,包括小姚望虎头虎脑的样子,她的眼神不觉变得柔和,但随即又忽然晦暗下去,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淡了。 她想到了那个孩子。 如果还在,也要有六岁了。 或许这就是报应,她抢走了自己小姨的丈夫,所以老天就拿走她的孩子…… —— 第二天下午,叶和欢又去医院看了胭胭。 小丫头已经康复得差不多,抱着那个面包新语的纸盒,甜滋滋地告诉叶和欢,是小哥哥买给她吃的。 “那给我吃一个。”叶和欢伸手讨要。 胭胭有些为难,但还是咬咬牙,拿了个抹茶味的甜甜圈给她,一边说:“如果你不喜欢吃,千万不要勉强,可以告诉我。” 叶知敏打了壶热水回来,就看到床上靠在一起的表姐妹俩。 没一会儿,护士又来给陆含胭挂针。 小丫头瘪着嘴看向叶知敏,小模样很可怜,叶知敏没给予爱的拥抱,反而教育她:“以后还乱不乱吃东西了?” 挂了会点滴,胭胭就迷糊糊地睡过去。 叶和欢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叶知敏对她道:“晚上陪我去吃个饭。” “我那个朋友也会带孩子,让他陪我们这些大妈聊天太无趣,他跟你差不多大,到时候你们年轻人可以聊聊。” 叶和欢听出一个意思,还是相亲,只不过换了种方式。 刚想婉拒,她的手机响了。 叶和欢看到是秦寿笙的电话,走到外面接了,听到那边鬼哭狼嚎的声音,她拧了下眉头:“你鬼叫什么?” “……” 听完秦寿笙噼里啪啦一大堆话,叶和欢脸上的血色渐退,手指死死攥紧手机,她压抑着翻滚的情绪,咬牙切齿地低声道:“他逼你,你就什么都说了?秦寿笙,你是猪吗?!” —————— ps:说明——现役军人非因公不得出国,一个中国不放另外外国使馆不对中国现役军人发放签证护照。 最美年华遇到你【187】相亲对象是熟人 “你说的轻松,要不你自己来试试!”秦寿笙在电话那边凄惨嗷嚎。 太尼玛凶残了有没有! 他见苗头不对,卷了铺盖溜得远远的,还窃喜自己有先见之明,结果还是被揪了出来。 想到自己正举着叉子面向大海感慨完自己的机智,转身喜滋滋地准备吃方便面时,房门突然被踹开,看到相继进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秦寿笙[菊]花猛地收紧,奋勇抗争了十几秒后,他抱着那碗已经泡涨的方便面被拖走了。 叶和欢静默两秒,心生歉意,低声问:“他们打你了?” 秦寿笙被噎住了,随后闷声嘀咕:“打倒没打,就是不让我睡觉。腑” 不但没打,还好吃好喝供着他,只是这话他不敢说。 “没打你那你瞎招什么?”叶和欢怒其不争,但又碍于这是医院,只能忍着脾气道:“你真是猪吗?这么嗜睡!以前通宵打电玩怎么不见你喊要睡觉?偏偏这次就撑不住了?” “那是你不了解具体情况。”秦寿笙还在替自己辩解。 “……” 其实具体情况就是,那两个身材魁梧的兵哥哥把他带去一家宾馆,看着他不让他走,但也没逼他做什么事。 刚开始他还害怕对方是黑社会,后来通过观察发现对方走路坐姿都像经过专门训练的,脑袋里小灯泡‘叮’的一亮,他把自己被‘绑架’的事跟郁仲骁联系在了一块儿。 跟对方一搭话,果不其然,秦寿笙忍不住用力一拍自己的腿! 然后他就有点飘飘欲仙了。 虽然不知道郁仲骁找他来干什么,但既然是自己人,秦寿笙就不担心了。 他开始跟两人吹牛/逼,晚了还拉人一起打扑克,再然后,坑爹了,对方精神一直很好,打到晚上十一点还不睡。 问题是——自己不睡算了,还不让他睡! 每次他说不要玩了,其中一人就热络地跟他勾肩搭背,另一个迅速洗牌发牌,硬是逼他玩了一局又一局。 更惨的还在后头。 他一打瞌睡,立马会有人把他叫醒,然后跟他天南地北地聊天。 听着兵哥哥侃侃而谈的声音,秦寿笙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咆哮而过:“劳资想睡觉,不想听你吹牛/逼啊!” 这样四十八小时折腾下来,铁打的人都得废,秦寿笙的个子也有一米七八,可他瘦啊,跟排骨似的,从小到大体育成绩年年全校第一,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摧残,看到郁仲骁就跟抓住了一根坚韧的稻草,痛哭流涕地喊‘小姨父救命’。 “我刚上网查了,这种方式叫‘熬大鹰’,熬不住最后会变神经病的。”秦寿笙语气沉重地说。 他努力向叶和欢营造出自己是迫不得已的真相。 叶和欢直接掐断了电话。 秦寿笙:“……” —— 叶和欢握着手机,靠在走廊墙上,她的神色恍惚,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郁仲骁都知道了。 ……知道她曾经怀过孕。 ……知道她母亲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还有其它……六年前零零碎碎发生的那些事情。 叶和欢仰起头,用后脑勺砸了砸墙壁,无法消除心中的烦躁。 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叶和欢循声侧过头,看到的是不放心出来找她的叶知敏。 “怎么站在这里不进来?” “透透气。”叶和欢冲小姑弯起唇角笑了笑。 重新回到病房,叶和欢显得魂不守舍,叶知敏跟她说话,她的反应都要慢半拍。 叶知敏只好重复道:“我问你要不要喝点开水。” “我不渴。” 叶知敏看着她一脸的心事重重,问:“刚才谁的电话,有急事?” “阿笙打来的,就是问问我在这边的情况。”叶和欢说着还晃了晃手机,然后去看床上还在睡觉的胭胭,伸过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脸颊,眼神充满喜爱之意:“现在这么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叶知敏说:“如果有事,一定要告诉小姑。” 叶和欢收回手指,别过头状似无心地问叶知敏:“小姑,晚上你说几点去吃饭来着?我先回家换身衣服。” 叶知敏没想到叶和欢会突然开窍,颇为惊喜,不再揪着那点好奇,跟叶和欢说了吃饭的地方以及时间:“城东财富广场的煌中煌知道吗?如果不认得路,到时候我让司机过去接你。” “不用那么麻烦,真不行,我就打车过去。” 叶知敏已经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那我先跟你齐阿姨说一声。” 叶和欢莞尔,当叶知敏转身出去打电话,她坐在那里,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有些撑不住。 —— 吃饭的时间约在晚上六点。 叶和欢离开医院 tang差不多下午四点,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名品专卖店,她把车停在了路边。 导购员看到进来的客人,立刻笑着上来迎接。 有些经验老道、懂得察言观色的导购员,从顾客推开门的刹那,她就知道对方是真买还是闲逛的,所以当叶和欢走到那一排夏装前,导购员不遗余力地介绍:“小姐,这里都是今年新上的夏款,您要是有看喜欢的可以试一试。” 纤白的手指在衣架上扫来扫去,叶和欢就是没有下手捞一件的意思。 “小姐您是什么场合穿?”导购员礼貌地问。 “吃饭。” “方便告诉我是什么样的约会吗?” 叶和欢稍有迟缓,过了会才说:“相亲。” 导购员很快就从另一侧拿了件黑色的无袖背心裙过来,面带微笑地说:“这是月初刚到的新款,您皮肤白,五官又靓丽,下摆蓬蓬裙的设计不会显老成,这个颜色穿在您身上会很衬气质。” 叶和欢拿过裙子进去试了。 从衣服里撩出头发,叶和欢整理了下裙子,抬头盯着试衣间的镜子,领口处点缀着黑亮色的珠花,v型收腰设计,立体的剪裁,勾勒出身体线条的美感,静静地看了几秒,她把裙子又脱下来。 …… 车子停在院外,叶和欢拿上购物袋推开院门进去。 上楼前,她告诉樊阿姨自己不在家吃饭。 “要跟朋友出去吗?” 叶和欢冲樊阿姨笑笑,点头:“算是,小姑也会去,在城南的煌中煌。” 回到房间,叶和欢简单冲了个澡,她换上新买的裙子,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化了个淡妆,又编了蜈蚣辫,当她穿上黑色坡跟鞋往镜子前一站,手里挽着个枚红色的小包,怎么看都像是淑女一枚。 傍晚5点40分,叶知敏的电话打来,问她有没有出门。 叶和欢合上口红的盖子,一边对电话那边的人道:“刚准备出门,您放心,六点前赶得到。” —————— 叶和欢到煌中煌饭店时离6点还差几分钟,她停好车,边给叶知敏打电话边按电梯上楼。 叶知敏的电话没有人接。 电梯到达三楼,叶和欢走出去。 她不知道具体在哪个位置,刚准备再拨小姑的号码,肩膀被轻轻碰了下。 下意识回头,看到的是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清俊青年,斯斯文文的,还冲她露出友善的微笑,应该是认识她。 叶和欢在记忆里搜刮了一遍,没能记起对方是谁。 “不记得我了?”青年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抬手看了看腕间的表,对叶和欢说:“先过去坐。” 叶和欢已经猜到对方应该就是小姑口中好姐妹的孩子,电梯门口人不少,她从善如流地跟着对方去了西餐厅。 “这里是近年新建的饭店,是不是不太好找?”走在路上,青年不时转头跟她搭话。 叶和欢说还好,走进西餐厅,并没有看到小姑的身影。 服务员已经引着他们去了预定好的位置。 “真的没认出我?”刚坐下,青年又笑着问。 叶和欢确实觉得他眼熟,正想着到底是谁,手机响了,是叶知敏回过来,说是临时有事没办法赶过来。 这是相亲常见的戏码,叶和欢没戳穿。 当听到叶知敏说‘你跟肖益先吃’的时候,叶和欢抬头看向对面的青年,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惊讶,在她的印象里,肖益是戴眼镜的,也因为如此,她才没把两者联系起来。 最美年华遇到你【188】她没想到郁仲骁会出现在这里 肖益看到叶和欢愣愣的神情,知道应该是叶知敏透露了信息,他嘴角扬起弧度,文质彬彬:“现在应该想起来了?” 对肖益,叶和欢说不上多熟悉,不过因为相识,倒也少了一份拘谨。 她收起手机,微笑地点头,顿了顿又说:“只是有些没想到。”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来。”肖益往后靠着椅子,双手十指交握在桌边缘,他望着叶和欢的目光夹杂了些许温柔,比起七年前的少年青涩,如今的肖益身上有着一股社会精英才有的气质,“所以……傍晚接到叶阿姨电话可以说喜出望外。取” 叶和欢嫣然一笑,然后低头拿过水杯轻抿一小口。 其实是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场相亲,是她自己睁只眼闭只眼答应的,可是她没想到会是熟人,心底难免生出骑虎难下的感悟。 在来的路上,叶和欢还在想,如果对方人不好,她大可以找个由头半途离开,因为是第一次见面,以后可能也不会再见到,所以没必要有太多顾虑,要是觉得彼此不合适,她可以沉默到饭局结束,对方也应该明白她的意思腑。 现在相亲对象换成肖益,叶和欢讶异之余,也回想起部分关于肖益的记忆。 不算坏,最起码当年的肖益是个有风度又细心的男孩。 她当时在丰城看病,肖益特意坐长途汽车去找她,后来她被郁仲骁带走,都没顾上人生地不熟还被扔在半路的肖益。 也正因为这样,叶和欢现在没办法用高冷的态度对待眼前的青年。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给他们点餐。 肖益说了句‘女士优先’就绅士地把菜单递过来,叶和欢一页页翻着菜单,看到那些美味佳肴却提不起一点胃口,只是随便点了个酸汤肥牛还有一盘干煸四季豆。 “就点这两样吗?”肖益一边接回菜单,关切地看着她问。 叶和欢说:“出门之前吃了点糕点,这会儿不是很饿。” 肖益加了好几个菜,油焖茄子,糖醋鲤鱼,笋干炖老鸭,直到服务员离开,叶和欢才后知后觉得发现,这些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不管是巧合还是有意,叶和欢心里都有些动容,因着肖益的这份体贴。 来西餐厅吃饭的人不少,以致于菜上得很慢。 叶和欢之前登上杂志的事,肖益也知道,但他素来不信这些八卦杂志的新闻,又觉得叶和欢的眼光不至于如此,所以并没放在心上。 肖益不算健谈的人,对面坐着自己心仪多年的女孩,为了把握这个机会,他努力找话题不让气氛冷场。 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叶和欢偶尔才答一句,而且不会太长。 肖益察觉到叶和欢的心不在焉,他只当女生对工科方面内容不感兴趣,不动声色地结束话题,转而问叶和欢关于奥地利的风俗习惯。 “上次我们公司有人出差奥地利,在那每天都吃肉,一周后回来,之前买的裤子都有些扣不上。” “奥地利是内陆国家,主要以肉食为主。”叶和欢解释道,又介绍了几家比较好的餐馆,“下次再出差,你可以让他去那儿试试。” 话毕,叶和欢又安静了。 肖益突然说:“跟我聊天,是不是很无趣?” 叶和欢抬起头看他。 “我一直以为你在奥地利,得知你在丰城,说实话,挺意外的。” 正在这时,服务员端着菜过来,打断了他们。 …… 一顿饭,叶和欢吃得有些食不知味,中途肖益挑了几次话头,见她不怎么接,到最后也不再开口。 这样的情形似曾相似,让肖益联想到七年前的那顿饭。 叶和欢在周遭的欢声笑语里回神,她也发现他们这一桌的沉默,主动开口道:“肖益,你这几年在北京没有交女朋友吗?” 话一出口,叶和欢才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合适,但要收回也来不及了。 肖益放下筷子,喝了口果汁,他的回答很诚实:“有谈过一个,不过没多久就分了。” “为什么?” “可能性格不合适。” 听到这样的答案,叶和欢心里并没有不舒服,哪怕肖益以前喜欢自己,但不代表他要永远守着这份永远可能得不到回应的暗恋,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资格,而他们现在能坐在一起,她也不觉得肖益在品行上有什么问题。 至于她能做到这么坦然公正的分析,或许也是因为,对肖益,她没有除了朋友以外更多的感情。 “你的脸……”肖益忽然看着她欲言又止。 叶和欢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颊,猜到应该是沾了东西。 肖益倾身,拿着湿毛巾的手要看就要碰到她的脸,叶和欢本能地一躲,倒是肖益出声让她‘别动’,然后替她擦掉嘴边那点酱汁。 叶和欢的眼睫微颤,犹如蝴蝶抖动的 tang双翼,肖益的这个动作,让她脸上表情略显不自然。 “我自己擦。”说着,她就要去拿他手里的毛巾。 肖益没有给,他就近看着叶和欢白皙漂亮的五官,擦拭的动作也停下来。 “……” 叶和欢抬起头,对上的是肖益专注的目光。 …… 叶和欢感觉肖益的呼吸挨得自己很近,她早就不是无知少女,自然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也诧异于肖益的速度,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没进展到可以做这类亲密举动的一步…… 在她要避开的同时,手机突然响了。 铃声响起的刹那,叶和欢心跳有一秒的停顿,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是那人的身影,几乎是无意识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 然后另一个念头紧跟着蹦进她的大脑——如果让他看到这一幕,应该会当场黑脸。 ——就像是一种奴性。 这样的奴性,在叶和欢看到来电显示时发挥到了极致。 “怎么不接?”肖益问。 叶和欢掐断电话,话说的轻描淡写:“打错了。” 肖益斜了眼再次响起的手机,“是不认识的号码?这几年的推销方式越来越多样,三天两头都能接到莫名其妙的电话。” “……应该是。” 叶和欢看都没看屏幕,直接按了关机,然后拿着包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 洗手间。 叶和欢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有短暂的迷茫,她突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答应来这里。 整个晚上对她而言,乏味又漫长。 她又想到了那个电话,在看到那串熟悉的数字时,心口像是灌入一大股冷风,这些年,她早就换掉了本来的手机号码……既然已经回丰城去了,为什么不办个丰城本地的号码? 叶和欢回到西餐厅,桌上的残羹冷炙已经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甜点。 肖益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随便点了。” “我挺喜欢吃木瓜的。” 肖益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随即微笑,过了会儿他问道:“你晚上还有其他事吗?” 叶和欢明白肖益的意思,刚才她在洗手间里看了时间,差不多七点半,饭已经吃完了,现在回家还算早,如果她愿意的话,他们还可以有别的安排。 原本打算拒绝,话到嘴边,叶和欢忽然心生叛逆,她说没有。 “那一起去看电影,最近刚上映了几部欧美大片。” 肖益流露出的热情,让叶和欢觉得自己在利用他。 刚准备改口风,眼尾余光却瞟见西餐厅门口出现的身影,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喉中。 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像是某种感应,郁仲骁也看到了她,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往这边走来。 这一刻,叶和欢没心思去揣摩他脸上的表情,她满脑子想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他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是特意来找她的吗? 叶和欢一瞬不瞬地盯着越走越近的男人。 手指抠紧小调羹,指关节泛白,耳边肖益在说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诧异过后,心底涌起的是慌乱不安。 肖益看出叶和欢的异样,“和欢,你没事?”说着,他顺着她的视线,扭头朝自己身后瞧去。 最美年华遇到你【189】擦肩而过时,郁仲骁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相亲的时候,如果旧情/人找上门,是该若无其事地笑着打招呼还是别开头假装不认识? 叶和欢心里乱成一团。 气势逼人地朝自己走来的男人,就像一座休眠状态的火山,似乎随时都可能发作积压的怒火,叶和欢低下了头,眼神闪烁不定,身体里原先死气沉沉的血液忽然开始流动,越来越快,抨击着她的心脏位置。 肖益看到来人,拉开椅子起身,他应该是认出了郁仲骁。 些许阴影随即投落在桌边,叶和欢眼睫微垂,她的视线定格在甜品上,余光里却还是捕捉到在旁边站定的商务休闲皮鞋跟那截裤腿罩。 在肖益准备打招呼时,郁仲骁先开口,他的眼睛盯着埋头不语的叶和欢,阴沉的声音:“起来。” “……”叶和欢好像没听到他的话,坐在那没有任何反应拘。 下一瞬,她的手臂被一股大力钳制住。 整个人被拽了起来。 动作简单粗暴,目的却很明确。 叶和欢站起来的时候不慎扯到桌布,带动桌上物品的碰撞,引得周遭的顾客都循声好奇地往这边看。 郁仲骁攥紧裹在手心里的柔荑,不顾旁人那些目光,拉着叶和欢就走。 “等一下!”肖益突然大步上前,挡住了去路。 这一幕对他而言,何其熟悉。 只不过这中间相隔了七年。 如果说当年的他是个毛头小子,还不敢忤逆长辈的做法,那么现在,他已经有足够能力来应对这种情况。 郁仲骁脸色不太好,微皱起眉头,打量了一眼这个跟叶和欢谈笑风生的男人。 同样地,肖益也在认真审度眼前这位‘长辈’。 沉熟内敛。 是这个男人几年前留给自己的印象。 如今也不逞多让,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一个男人,身上那股浑厚强势的气场总是先于长相让人记住他。 至于气场,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强大的气场能够感染周围人群的情绪,气场强的人,往往能对别人产生震慑作用。 郁仲骁的长相不见得有多英俊,但他举手投足间就是彰显着异于常人的气场,伟岸挺拔的身材,看似温和,眼神却暗藏锋芒,眉目中透着经由岁月淬炼而成的深沉,刚才他迈出的步伐,每一步都带了沉稳跟力量。 他的抿紧薄唇时,嘴角有着两道淡淡的法令纹,这种人,不是常年身处高位,就是习惯于发号施令。 肖益挡在过道上跟郁仲骁四目相对,不过短短几秒,已经感觉心浮气躁,哪怕他已经在社会上历练了几年,对上这样的男人,还是定力不够。 ……以致于,说不出让他放开叶和欢的‘警告’。 当郁仲骁拽着人从他身边走过时,肖益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紧,他转过头,视线定定地落在叶和欢因为不情愿而趔趄的身影上。 —— 叶和欢被强行带出餐厅,她迈出的步子不及男人的大步伐,跟得有些吃力。 “郁仲骁,你发什么疯?!放开我!”她几欲挣脱控制,可是越挣扎郁仲骁就握得越紧。 一路到拐角处。 叶和欢趁机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就朝反方向走去,下一瞬,人已经被拽过抵在了旁边的墙上。 几缕发丝散落在颊辺,背贴着墙壁,叶和欢的心跳早就乱了。 她不敢抬头去看跟前的男人,下意识地想逃避。 两厢静默,许久。 又像是男人在缓和自己的情绪。 半晌—— “为什么不接电话?”郁仲骁低醇的嗓音里尽是逼迫。 男人呼出的气息近在咫尺,像是一把烙铁印在叶和欢的心口,滚烫的温度让她的心脏不可遏制地抽紧。 鼻子猛地一阵酸涩,但她还是强作镇定道:“没电了。” “把头抬起来。” “……” 郁仲骁因为常年握枪而显得粗粝的手指捏上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家里大人没教过你,跟人说话时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叶和欢的视线对上那双目光浓烈的眼眸,心里更不是滋味。 看着与之前没两样的相处,可她知道,已经不一样了,因为他,什么都知道了。 郁仲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小脸,似不愿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到她的故作倔犟,他的语气下意识放柔:“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叶和欢稍稍别开脸,声音里只剩冷漠:“……没有。” 回廊灯光下,她化着妆的五官尽显明艳动人,柔黄的光线照亮她白皙的脖颈,郁仲骁的眼角余光被她的那身裙子吸引,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他很清楚那处的柔软,自然也察觉到叶和欢有精心打扮过。 郁仲骁的脑海里 tang闪出餐厅里的那个青年,稍许的冷静后,他已经记起对方,就是多年前在丰城街头脱了衣服为叶和欢遮雨的少年……刚才那种相谈甚欢的氛围让他生出隐隐的烦躁。 同为男人,他很清楚对方对叶和欢的那点心思。 郁仲骁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一坛醋,酸酸胀胀的感觉,堵在心口疏解不了,他低头凝视着叶和欢细腻白净的脸庞,再开口的语气已经夹带了不自知的情绪:“你小姑的朋友什么时候这么年轻了?” 叶和欢无意识地蜷起了手指,心想,他一定往叶家打过电话,要不然不会找到这里来。 ……不知道他这次顶了谁的名头又用的什么理由? “问你话呢,回答。”低醇命令的嗓音,却又掺杂了几抹温柔。 叶和欢想起秦寿笙说的话,突然没精力再作斡/旋纠缠,索性破罐子破摔:“肖益,你以前见过的,也是我今晚的相亲对象。” 郁仲骁突然没声了,只是拿深幽的眼睛凝着她。 叶和欢嗤笑:“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些年你妈不也经常给你安排相亲?人到了一定年纪,如果还是没对象,又想找个适合自己的,相亲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这话大有‘你能相亲,凭什么我就不可以,我管不着你,你也别来管我’的意思。 “你以前不是一直跟我说,让我多与人接触交往吗?” 叶和欢兀自沉浸在那时候他拒绝自己时说的那番话中:“今天我跟肖益相亲,说实话,感觉还不错,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们还打算去看电影。跟他在一起,也许没有让我怦然心跳的感觉,但是很舒服,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跟我在一起,你的心理负担就这么重?”郁仲骁幽声问她。 叶和欢斩钉截铁地说‘是’,“跟你在一起,我随时随地都要去担心下一刻会不会被熟人看到,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些事……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这几年我时常会想到过去,那时候我的年纪小,太无所顾忌,总天真地以为只要相爱就好,却低估了世俗的看法和这个社会的舆/论压力。” 想到那个成型的男婴,叶和欢的眼前仿佛又重现了那个血淋淋的画面,她的嘴唇渐失了血色,“后来我算彻底清醒过来,普通家庭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尚且要被人指手画脚,更何况是像你跟我这样的家世背景——” 说到后来,叶和欢的情绪趋向平静,像个旁观者在陈述事实:“跟我在一起,也许明天你在军政道路上的前途就会戛然而止,舆/论不会放过你,所有矛头都会指向你,甚至你父亲的政敌也会拿这件事来制造麻烦。” “说完了?”郁仲骁咄咄的目光直视着她,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去,现在既然说开了,你以后……”叶和欢咬了咬唇,语调依旧坚定:“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突然低声问:“怀孕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叶和欢眨了下眼睫,也眨去了眼底的水光,“反正没留下来,再提有什么意思?” 郁仲骁的眼圈稍稍泛红,眼眸深不见底,犹如两潭危险的漩涡,好像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叶和欢转身欲走。 擦肩而过时,郁仲骁忽然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他手上一用劲,已经把人扯回来。 叶和欢被扯得身形不稳,在她伸手去撑墙壁的同时,郁仲骁已经抬起她的下颌,温热的薄唇覆上来,四片唇瓣相贴,鼻息间是他身上呼吸的味道,过于霸道的啃吻,让她无力抵挡。 —————— ps:最近有些章节消失了,不是因为删除,是被看最近在搬网站服务器,系统偶尔会出错,之后会自动恢复的,说明一下下。 最美年华遇到你【190】郁仲骁,这个疯子! 疼! 这是叶和欢的第一反应。 那不是吻,男人用力咬噬她的嘴唇,进而搅动她的舌根,蛮横的力道令她的呼吸不畅。 叶和欢的手握拳捶着男人宽实的肩膀,想推开他,却反而被搂得更紧。 两具紧紧相贴的身躯,不留缝隙欢。 这样的吻,仿佛是在求证什么,也许是想证明她并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薄情寡义,也许是想证明她的心里依旧有他的存在,也许还有更多……想到那个夭折的孩子,他吻得越加深切,包裹她的双唇狠狠地[口允]吸。 旁边洗手间的门被郁仲骁随手推开岑。 叶和欢被他拽进去,她的后背撞上冰凉的瓷砖,郁仲骁一边吻她一边反锁了洗手间的门。 舌尖被灵活的大舌捉住,唾沫交融,叶和欢眼角余光瞟见那排小便池,立刻意识到这是男士洗手间:“呜……” 郁仲骁,你个混蛋! 男人的身体如一座大山竖在跟前,无论她怎么推搡都不管用。 外面响起敲门声,有人想要进来上厕所。 叶和欢挣扎得更厉害,因为感到羞恼,她乱动的腿被男人如铁钳般的长腿夹住,想要骂人,唇舌却被含着,她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个沮丧又无力的声音——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包里不适时地传来手机铃声,周而复始响着。 她之前说‘没电’的谎言不攻自破。 当洗手间门的门锁转动,叶和欢被拖进狭仄隔间里,几乎隔间门合上的同时,那边的门也被酒店工作人员打开了。 郁仲骁比叶和欢高了差不多一个头,他攥着她的右手按在隔板上,把她娇瘦的身体牵制在怀里。 “没人呀,门怎么就反锁了?”有人在外边走动说话。 “可能是锁芯出了问题,明天找人来修一下。” 叶和欢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发现,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紧接着外面传来放水声。 知道那是什么,叶和欢的脸颊晕开潮红。 那些人洗完手陆续离开洗手间,片刻后又恢复安静,还有洗手间门合拢的轻微声响。 自始至终,郁仲骁都低头观察着她的脸庞,忽然他稍稍弯下脖颈,头碰着叶和欢的额头,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蕴含了太多浓烈缱绻的感情。 叶和欢闻到他身上的烟味,混杂着成熟男人独有的味道,这种气息让她贪恋。 她的眼睫翕合,胸口却起伏得越来越明显,仿佛下一秒就会抑制不住心底翻滚的浪潮。 郁仲骁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脸颊,他的手指骨节看上去很有力,宽厚的手掌显得粗粝,贴着她白嫩的肌肤,他心头一阵柔软,性感突起的喉头微动,薄唇吻上她的眼睛,嗓音低哑:“回到我的身边,你说的那些,我不在乎。” 叶和欢却因这句话像是突然惊醒,她又想起医生说的话,抬起头望着他那双幽深的眼:“可是我在乎。” “秦寿笙告诉你我怀过孕,那他一定没跟你说……因为连他都不知道,我以后都不会生了。” 郁仲骁的眼神变了,似要将她立马戳穿看透。 只是握着她的大手却松了力道。 “失去了生育能力对一个女人而言意味着不完整,”叶和欢注意到男人略有怔忡的神情,但她没有停止说那些尖锐的话语:“你现在说不在乎,那么十年后,二十年后呢?等到你的朋友都儿孙满堂,你真的一点都不会心生芥蒂吗?我宁愿就这样结束,也不希望在几十年后的某个晚上听到你喝醉酒告诉我,因为我,你甚至不能养育一个身上流着你的血的孩子。” 许久,郁仲骁的声音才响起,很低很低:“你觉得我跟你在一起,是为了孩子?”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叶和欢说:“你可以不在乎前途,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那你的家人,你也能不在乎?我们不顾他们的想法在一起,又能幸福快乐到什么时候?还有我爷爷跟外公,尤其是我外公,如果知道……以前我总觉得把所有难题抛给你就可以了,后来经过了那些事我才看清楚,人活着开心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只想着自己。” “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赌气,我现在这样子真的挺好的,可能暂时还是没办法遗忘过去,但是终有一天我会谈恋爱,也会产生结婚的念头,但那个人,不会是你。” 说完这些话,叶和欢推开郁仲骁的手臂,拉开隔间的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她一路不停地走到电梯门口。 电梯门光面上,映出的是她苍白的脸色跟红红的眼眶。 从酒店出来,叶和欢的手机响了,她看到是叶知敏的来电,接起:“小姑。” 叶知敏在那边问她,跟肖益处得怎么样。 “还行。” “声音怎么了?” 叶和欢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才又说:“没什么,就是有点感冒,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肖益在你旁边吗?”叶知敏关心地问。 叶和欢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听到叶知敏的叮嘱:“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先回家,别开车,让肖益送你,车子就停在那里,明天让家里的司机去取。” …… 叶和欢回到叶家将近九点,她停好车,上楼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感到心身疲倦。 她盯着天花板,回忆起那个孩子从身体里剥离的痛苦。 引产的孩子几乎活不成,会被医院集中火焚掉。 她想起昏迷前看到那个被医生抱在手里满身鲜血的孩子,很幼小也很脆弱,她醒过来后,哭着要找孩子,韩敏婧给了她一巴掌,也把她打醒了。 孩子死了。后来护士告诉她,是个男孩。 叶和欢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出事的前一天,她感受到胎动,很微妙的感觉,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应该也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 —————————— 郁仲骁从酒店出来,没有即刻就走,而是静静地独坐在车里。 手机响了,郁仲骁没心情接,但瞥到屏幕显示的号码,在第五个电话响起时,他低声接了,是郁老太太打来的,老太太抱怨他怎么又跑出去了,顺便又把相亲的事情一说:“那么多好姑娘,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呢?你当面是怎么答应我的,转身又忘得一干二净,你好歹给我去上一次,要真不喜欢做朋友也行哪!” 郁仲骁握着手机没接话。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欢欢啊?”老太太突然说,见儿子不否认,她也跟着长吁短叹:“那时候你们不还好好的吗?都要怪那死老头,让你去当兵。这下好了,老婆一个个都跑了,就算当上将军又怎么样?那也是光杆司令!” “过几天我就回去。”郁仲骁开口道。 郁老太太听出儿子情绪貌似不太对,但听他说没事,怕他心烦就没揪着问,但也再三让他照顾好自己。 结束通话,把手机丢到一旁。 郁仲骁低下头去点烟,打了好几次打火机都没窜出火苗,后来好不容易点了火,在袅袅升起的烟雾里,他夹着烟的手指却有微不可见的颤抖。 往后仰起头靠着座位,徐徐吐出一口青白色烟,郁仲骁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空白。 大脑里还回绕着叶和欢说的那句话。 “……我以后都不会生了。” 这句话,仿佛一把利刃狠狠插进他的心口,比从秦寿笙口中得知他失去过一个孩子时还要来的痛。 郁仲骁沉默地盯着漆黑的车顶,眼眶微微的有些红。 —— 叶和欢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那里面是郁仲骁刚刚发来的短信——【家属院西侧偏门/出来】 窗外天气漆黑,叶和欢的手指弯曲攥紧了手机。 过了会儿,她回过去—— 【我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再说。】 不到五秒,手机又震了下。 【要我进去找你?】 叶和欢看着他任意妄为的内容,迅速回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想再有过多的纠缠,希望您明白。】 她故意用了‘您’字,像在提醒他:你是长辈,要有做长辈的分寸。 【五分钟后,我去找你。】 标点齐全的一条短信,叶和欢知道他是认真的。 这个疯子! 最美年华遇到你【191】只要你别再乱跑,让我找不到你 叶和欢匆匆跑到大院偏门,看见郁仲骁正站在路旁边低头抽烟。 她止住脚步,一颗心揪着难受。 郁仲骁有所察觉,他朝门口这边望过来,然后叶和欢看到他扔掉烟蒂头,踩熄后朝这边走来,他真像短信里表现得那样无所顾忌,叶和欢咬咬牙,在被别人瞧见之前,硬着头皮迎上去。 “你疯了!”待靠近,叶和欢神色紧张地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如果被认识的人看到——” 她边说边伸手推郁仲骁坚实的胸膛:“你快走,话我都已经说明白,没什么好谈的了。” 郁仲骁拽住她的手,压低声音,“你问我,是不是能不在乎家人的想法,我现在就告诉你答案。欢” “……”叶和欢忘记去挣脱自己的手。 郁仲骁说:“我尊重自己的家人,也不否认他们在我的生命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在做任何的决定前,我都会下意识去考虑他们的意见。我大哥过世后,小三不喜欢从军从政,我父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年,我就能晋升为少将。” 叶和欢没作声。 郁仲骁看她乖巧的样子,他脸上流露出温柔,眼眸深邃地注视着她的小脸:“我说这些,是想为了告诉你,一直以来我都很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我做任何事都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朝令夕改的一时冲动。” 叶和欢眼眶有些难受,嘴里却道:“这些话,你没必要跟我说。” 郁仲骁低声问,嗓音很有磁性:“还跟我耍小性子?” 叶和欢作势把头别向一侧。 “你处处为我着想,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是不是我要的?” “谁为你着想……”她用一种‘你少自作多情’的语气,企图在言语上占优势:“是,这几年我是惦记着你,但那也是惦记你的床上功夫。” 见她嘴硬,郁仲骁嘴角微扬,心情舒畅些许,他说:“让一个女人跟我做了后,惦记这么多年,不想再和其他男人发生关系,也是一种能力。” 无耻。。。。。。 叶和欢没料到他会这么厚脸皮,脸颊浮起红晕,心里也羞恼,被他握着的手腕转动着要挣脱:“你先放开我。” “不放。” 简单霸道的两个字,让叶和欢的脸烧得更热。 她说:“如果你想找个稳定的sexual/partner,大可以弄个公告,凭你现在的条件,估计来找你约一发的女人能编一个连。” 郁仲骁问:“那你来吗?” “……” 叶和欢发现自己好像又落入了下风,酒店里那些话都白说了吗?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他,手指拂去他衬衫上不存在的灰尘,莞尔道:“偶尔上次床可以,多了我忙不过来,什么时候想了,call我。” 郁仲骁趁机捏住她的手指,深远的目光盯着她:“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 叶和欢微愣,面对郁仲骁的从善如流,有些无措,郁仲骁已经开口问她:“去清和园?” “好啊。”叶和欢答应得很爽快,心里却越发没底。 …… 郁仲骁开的是一辆银色suv,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但想到他的人脉,弄辆车不是什么大问题。 叶和欢坐进车里,思绪却略有恍惚,这一幕跟几天前的情形重合。 就连前往的地方都一样。 她想要让郁仲骁先知难而退,可是现在,自己却有了临阵而逃的想法。 郁仲骁那句‘我做任何事都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朝令夕改的一时冲动’萦绕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也揪紧了她的心脏。 半路上,郁仲骁突然握住了她搭在腿上的手。 男人宽厚的手掌略糙粝,[米且]硬的手指骨节,摩擦她手背的力道让叶和欢弯起指尖,她故作淡定地把视线投向车窗外,心头却微颤,感觉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她告诉自己应该出言喊停,咽喉却像是被噎住,发不出声来。 —— 车子开进清和园,在楼底下熄火。 上楼,一打开公寓的门,叶和欢就被推到墙上,郁仲骁俯首而下,防盗门‘砰’的一声关闭,那串钥匙被随意丢在鞋柜上。 男人的吻落在她的嘴边,下颌还有耳根处,叶和欢怕痒地缩了缩脖子,她出于本能地想要抗拒,“你先……先等一下……” 郁仲骁没停止亲啄她敏感的下颌,大手从她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一路直上,隔着内衣握住她发育很好的浑圆,另一手伸到叶和欢身后开了灯,然后搂着她往里走,最后双双倾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叶和欢的薄外套被脱下丢在地上,睡衣纽扣解开了好几颗,露出暗红色的蕾丝[月匈]罩跟大片白皙的肌肤。 郁仲骁看着她的眼神,灼热得犹如一团火焰,他一边吻着她的脸颊,一边解 tang开自己的皮带跟裤链,拉着她的手探进去,让她感觉自己的变化,握着抚摸,在她发出低低的呻叫时,他呼吸浑重地问她:“想要?想要立刻给你。” “……”叶和欢大口喘气,身体却愈发的诚实。 郁仲骁单手撑着沙发,脱了两人剩下的衣物,他重新坐起来,又把叶和欢拉拽着跨坐在自己腿上,大手伸到她身后揉她的臋,见她只是喘息不反抗,他的喉头不断滚动,一手伸到底下稍稍动作,一边搂着她的后腰往前揽,大船渐入港。 彻底结合的刹那,两人都仰着头发出[口申口今]。 郁仲骁捏着她纤细的腰,一边动作一边伸手拨开她的鬓发,在她耳畔边喘着气说:“喜不喜欢这种滋味?喜欢我这么进入你的身体吗?感觉到没有?嗯——” 叶和欢双手牢牢攀着他的臂膀,眼角有闪烁的湿润,咬着唇发出细碎的呜咽。 郁仲骁的脖颈处青筋隐现,几个回合下来,结实的胸膛汗涔涔的,他换了个姿势,抱着叶和欢往前把她压在身下,低头看她,“这种感觉别的男人能给你?不要再说跟我断绝关系,再不听话,惩罚加倍。”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重,警告的意味也更深。 叶和欢睁开眼,看着在自己身上缓慢冲刺的男人,她的身体犹如一叶随浪潮晃动的小舟,她想起自己先前暗下的决心,想起离开酒店时说的话,那些不愉快,就像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郁仲骁退出去,把她翻转对着沙发,耳畔是他低哑的声音:“以后还相不相亲了?” 叶和欢被他顶得叫出声,她跪趴在沙发背上,在他精壮的手臂上抓出道道红痕。 客厅里的纠缠一浪高过一浪,真皮沙发不堪重负地震动,沙发脚摩擦地板发出吱呀声响。 身心交融的性爱最是销魂。 郁仲骁一直不射,叶和欢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最后哭着求他快点结束。 身上的男人又大动几个回合,手背青筋条条分明,克制地低吼一声,腥液尽数喷涌,叶和欢盘着他腰的细白双腿不禁夹紧,她感受到一阵晕眩的恶心,那是历经高/chao的後遗症。 客厅灯光明亮,郁仲骁拥着浑身无力的女人,低头亲她湿汗淋漓的额头,气息还不太稳,问她舒不舒服。 叶和欢嗯了一声,累得不太愿意睁眼。 慢慢地,余韵过去,两个人都恢复了平静。 郁仲骁操着喑哑磁实的声音开口:“在云南的时候,有一回我看到一对龙凤胎,很可爱的孩子。” 他能感觉到,怀里叶和欢的身体有轻微的僵硬。 “我也有想过,我以后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可能是乖巧的女孩,也有可能是调皮的男孩。但产生这些想法的前提是,你在我的身边。” 郁仲骁顿了顿,又道:“如果我们注定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可以去孤儿院领养一个你喜欢的孩子,两个也可以。” 叶和欢掀开眼眸,她侧过头的同时撑起了身体,看着身后的男人,又听到他说:“我已经快三十七岁,比你大了十一岁,再也等不起第二个六年,有些人,在我这个年龄,可能已经过完三分之二的寿命……” 话没说完,叶和欢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薄唇,她不自在地说:“你以为是旧社会吗?又不是吃不饱穿不暖。” 说着,目光触到他胸口的枪伤疤痕,眼圈一红,眼泪跟着掉下来。 郁仲骁攥着她的小手把人拉回自己的怀里,他冒着胡茬的下巴抵着她的头:“不要轻易说分开,你的那些担心都交给我,我是成年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说,只要你别再乱跑,让我找不到你。” 最美年华遇到你【192】无名指上的钻戒(旧情复燃) 黎明拂晓。 客厅里亮着一盏灯,昏昏暗暗的光线笼罩着沙发上相拥的两道身影。 冷气从空调口里呼呼吹出来。 叶和欢看到几束亮光从窗帘缝隙里露进来,她慢慢眨了眨眼,还是没什么睡意,男人的手臂搭在她的腰上,有些沉,随着她的呼吸轻微的伏动。 即便已经冲过澡,叶和欢还是觉得浑身黏哒哒的难受珂。 身上盖着的薄被是郁仲骁从卧室里拿出来的,她被郁仲骁圈在怀里,被子下,他们不着寸缕的身体相贴着,细直的腿缠着他的长腿,温暖的感觉让人贪恋,叶和欢想,那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完全符合她此刻的心境。 针织衫、衬衫、睡衣、背心、长裤,叠放在地板上,纷乱杂陈,文[月匈]半掉不掉在沙发边缘,蕾丝细肩带点缀了旖旎风情,两人的内裤扭成一团挤压在沙发缝里阕。 黑色皮带被丢在茶桌上,皮带的金属滑扣碰到玻璃发出的清脆响声犹在耳边。 叶和欢的脚有点麻,忍不住动了动…… 郁仲骁略睁开眼,他也没睡着,在她换了个姿势后重新搂上她的腰,抱得比之前更紧,低下头,薄唇贴上她的发心。 那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情感,尽数融入到了这些细微的动作之中。 叶和欢把脸往他的怀里埋了埋,嘴唇恰好对着男人突起的喉结,她放松自己闭上了眼眸。 郁仲骁垂眼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目光柔情似水,他抬手将几缕发丝拨到她的耳朵后,露出她较好的下颌线条,在这样安静的凝视下,他突然问:“你母亲知道了我们的事,为什么不打电话跟我说?……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你送我回去,应该被她看到了。”叶和欢眯着眼,纤纤小手穿过他的臂膀从后扶住他厚实的肩头,话说得很慵懒很随意,“反正迟早会被发现的,早一点晚一点也没差别。” 说着,她突然就要起来:“好像来大姨妈了,我去洗手间看看!” 刚起到一半,又被压了回去。 一头深栗色的长发犹如柔顺的瀑布倾泻在沙发边沿,叶和欢右肩旁的锁骨隐现,郁仲骁俯撑在她的上方,男人高大坚实的身体下,是女人像水蜜桃一样的[月匈],柔韧的腰肢,肌肤白嫩光滑,他弯下头,张嘴含住了一处红梅调逗,边抬眼注意着她脸上的神情。 叶和欢怕痒,咯咯地笑了两声,伸手推他:“别~我大姨妈好像真来了……” “来了吗?”郁仲骁一手支在她的旁边,一手伸到下面,“摸一下就知道了。” 当粗粝修长的手指摸进她的腿根处,叶和欢下意识夹紧腿,她又去抓他不安分的手,却制止不住他手上的动作,瞬间发出细微的呻叫,面色潮红:“嗯……别……别摸了……嗯……” “很干净。”郁仲骁已经收回手,他的嗓音嘶哑磁性,重新低头亲啄她的耳垂。 叶和欢的双腿不着痕迹地摩挲,被他一摸,有了湿漉漉的感觉,同时,她发现男人的身下不知何时已经挺翘。 郁仲骁戏谑地盯着她,在她腿间蹭了蹭,“要不要?” 叶和欢仰望着他,收入眼底的是他成熟又掺杂了些许风流的样子,她咬着下唇,抿起嘴角不动声色地笑,小手搭着他麦色胸膛,心口不一地摇摇头。 “真的不要?”湿热的吻印上她雪白的峰峦,用嘴叼住了一处艳丽。 叶和欢脖颈泛红,心跳加快。 男人的吻一点点往下,吻过她的肋骨,吻到她的小腹,叶和欢卯足了劲一个翻身,跨跪在了郁仲骁的身上,他任由她压着,眼梢处是淡淡的笑,低着声问她:“想做什么?” 像是受到了某种挑衅,叶和欢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黑眸,她滑下沙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亲吻那处茱/萸,小手伸过去握住了枪头,男人结实的大腿有顷刻的紧绷微颤。 她的下颌抵着男人硬邦邦的腹肌,原句奉还:“要不要?” 男人靠躺在沙发上,眯起眼,眼角浅浅的细纹说不出的性感迷人,喉结滑动,身体最关键的部位受制于人,全身神经都敏感起来,肿胀带来的难受疼痛让他的小腹微微收紧。 下一瞬,叶和欢张开嘴的同时,又俯下了头。 郁仲骁压抑地喘气,额角处青筋明显,从没有过的欢愉让他差点叫出来。 女人的小舌头灵活又柔软,仿佛拥有了某种魔力。 他快憋不住的时候,抬手按住和欢的后脑勺,无意识地挺动自己的腰胯,享受这种别样的刺激跟快/gan。 在关口失守之前,郁仲骁一把扯过叶和欢,正面进入她的身体。 快很准的动作,略带粗暴。 叶和欢吃疼地蹙起眉头,手却牢牢勾住了他的脖颈。 片刻的横冲直撞,郁仲骁抱起她去了卧室,两人倒在席梦思上的刹那,因为入的太深,两人都叫 tang出声,稍作停顿后,郁仲骁搓揉着她的腰臋,动作一下重过一下,喉间时不时发出难耐的低吼。 叶和欢情难自禁迎合,嘴里求饶:“不要进去了……小姨父……好深……快要被你弄死了……啊……” 郁仲骁却因这个称谓身形微顿,随即顶得更猛,咬着腮帮猩红了眼,气息粗重:“小荡妇!” 在这样的剧烈撞击里,叶和欢被抛至云端。 一切结束后,郁仲骁趴在了她的身上,呼吸久久无法恢复正常。 叶和欢仰头盯着天花板,意识逐渐回拢,身上压着个沉重的男人,她有些喘不过气,却不舍得推开他。 想到郁仲骁的失控,还有他说自己的那三个字,换做六年前,他绝对不会那么做,叶和欢也发现有些细微之处发生着变化,她偏头,亲吻那人性感的喉结,然后在他耳边俏皮地呵气:“真该把你刚才的样子拍下来,好[马蚤]~” 郁仲骁低头凝着她,眼神深情:“不喜欢?” 叶和欢抿唇笑,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嘴,郁仲骁心中一动,翻转过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大床很凌乱,床单皱成一团,枕头也东倒西歪。 两场淋漓尽致的性爱做下来,郁仲骁体力再好也感到疲倦,他扯过被子盖住两人,闭上眼休息,叶和欢窝在男人怀里,两人出了汗,但味道并不算太难闻,混着男人健康的体味,她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 上午。 叶和欢悠悠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房间开着空调,不冷不热,她往旁边看了看,已经没有人,但身体的酸疼告诉她,昨晚的一切都曾真实发生过。 又在床上窝了会儿,叶和欢才坐起来,抬手抓了抓蓬乱的头发。 然后动作微僵。 她把左手伸到了眼皮底下。 叶和欢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长时间挪不开眼,大脑里有片刻的怔忡,戒指上镶嵌着一颗钻石,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晕,刺得她的眼睛有些难受。 她弯起手指,终究,没有取下来。 房间里没有她的衣服,叶和欢看到单人沙发上有件衬衫,她不客气地拿过来穿上。 …… 叶和欢走出房间,她的衣物被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她不禁想起部队里那块豆腐被,环顾一圈,没有看到人,倒是厨房突然传来轻微声响。 叶和欢百无聊赖地走了过去。 郁仲骁比她高很多,衬衫比她自己的衣服大了好几个码,叶和欢卷起袖口,露出自己纤白的手臂,她的臋被衬衫下摆遮住,一双腿又细又直,领口的纽扣没系上,长发被她随意地拨到了一侧,随便往哪儿一站,非常引人注意。 正在做饭的男人,听到动静回过头,看到她的穿着,微微一愣,随即便问:“醒了?” “嗯。”叶和欢探头往里面瞧了瞧,心里有点小别扭:“中午吃什么?” “红烧茄子,还有糖醋排骨。” 叶和欢点点头,然后转身晃出了厨房。 站在卫浴间的镜子前,叶和欢望着里面照出的自己,面若桃花,她知道,自己又屈服了,因为那颗不坚定的心。 吃过午饭,郁仲骁送她回家,半路上,叶和欢接到了肖益的电话。 最美年华遇到你【193】那你愿意吗?……嫁给我(4月8日补) 叶和欢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上‘肖益’两个字跃入她的视线。 号码是昨晚吃饭时她跟肖益互换的。 郁仲骁把着方向盘开车,目视着路况,出声问她:“怎么不接?” “是广告推销,接了也没什么事。”叶和欢不着痕迹地按了挂断键,她把手机放回去。 话虽这么说,手却在包里给手机设置了静音。 其实昨晚肖益就有打电话给她,当时她任由手机震动着,后来收到肖益关心的短信,她都没有理会,现在又掐断了他的电话……叶和欢心想,肖益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如果说昨晚在肖益点菜的时候,她确实破罐子破摔地动了要跟他交往试试的心思,那么现在,她已经彻底断了这种念头侃。 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的肖益,都是一个很不错的对象,只不过这些在叶和欢看来,无法激起她心底一点波澜,这样的男人,应该配一个纯粹的女人,而不是自己这样的。 尽管她才二十六岁,叶和欢却觉得,自己的心境似乎早跟年龄不相匹配。 …… 车子在距离家属院还有一段路程的商场门口熄火。 叶和欢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她怕车停得太近会被人看到重蹈覆辙,韩敏婧留给她的教训太惨重。没想到,不等自己开口,郁仲骁已经这么做了。 叶和欢记起昨晚他在沙发上拥着自己时她所说的话。 ——那天,你送我回去,应该被她看到了。 正想着,郁仲骁已经解开安全带,他偏过头,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眼神温柔:“下车,我送你过去。” 叶和欢想说不用了,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发不出音来。 家属院周围,是b市比较繁华的地带,不仅商场扎堆,还有一条小吃街,又有两所高校校区在附近,以致于路上看起来随时都有不少行人。 叶和欢肩上挽着自己的包包,走在郁仲骁的身边,有意无意地落后了一小步。 从她醒来后,他们之间,除了必要的交流,没有多说一句话。 戒指的事也没了下文。 她不问,他也没有提,好像那根本不是他套上去的。 比起冷暴力,这样的相处又多了淡淡的温馨,并没让人觉得不自在,像是寻常夫妻结婚多年后很普通的一个早上…… 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人越来越多。 红灯跳绿灯,叶和欢正打算跟着人/流过斑马线,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就这样突然被握住了。 是郁仲骁的手。 他的态度不动声色,也不强势,似乎只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为了带她安全过马路。 男人的手掌心宽厚干燥,透着暖暖的体温。 叶和欢看了看在周围来往的人群,也有十八/九岁的情侣,女孩挽着男朋友的臂膀,却没有像这样手拉手的,她脸上的温度升高,想到他们的年纪,她不见了以往的厚脸皮,出于本能,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心里还有一丝的窘迫。 郁仲骁没有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一些。 六月的中午,天气已经炎热。 叶和欢盯着两人紧握的手,却丝毫没有热的感觉。 手心的温度那么真实,和六年前的感触重叠,细心,不同于他粗犷外貌的体贴。 她没办法否认心底生出的那点窃喜,当自己被一个气质很an的男人牵着,衬衫长裤裹着他健硕的身躯,卷起的袖口,小臂精壮又修长,略显粗粝的手指覆盖着她的手背,让她觉得异常有安全感。 快到家属院西偏门的时候—— 叶和欢先停住脚步,她对郁仲骁说:“你回去,再过去可能会碰到熟人。” 站在僻静的路边,郁仲骁回望着她明艳的五官,手上力道重了重,随即又略有放松,他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和欢没有催促,只是拿那双黑白分明的猫眸回望他。 郁仲骁在她手背处摩挲的大拇指,摸到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钻石的棱角划过指腹,他大脑里窜入他们分手时的种种,还有她昨晚云淡风轻说出的那些话,包括他从秦寿笙那里打听到的事情。 【我们分了,这几个月,我好好冷静了一下,发现自己之前有点冲动了,对感情方面的事欠缺考虑,嗯……算了,我老实告诉你,我变心了,我马上就要跟我新交的男朋友出国留学了,先通知你一声,免得你到时候怪我始乱终弃,就这样,拜拜。】 【那个时候啊……她其实挺惨的,怀了孩子没告诉所有人,连我也瞒着没说,后来不小心流掉了,我婧姨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不知道怎么就跳楼了,后来她有段时间离家出走,再后来,就是你说的出国了,之后几年都跟我在丰城……】 耳边是混乱的各种声音,夹杂着汽车的鸣笛声,偶尔还有自行车的打铃声,最后,在郁仲骁的脑海里定格 tang的是一个女孩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拜佛的画面,她闭着眼,睫毛轻颤,小嘴翕合。 画面一转,是她昨晚,看着他胸口的伤疤潸然泪下。 郁仲骁原先紊乱了一路的心情,顷刻间,归于最初的平静。 叶和欢见他真一直不说话,心想,真是个闷葫芦,[马蚤]得可以,昨晚还以为开窍了呢,原来只是人来疯,她抿抿唇角,先开了口:“没话说吗?那我进去了。” 见他不挽留,叶和欢从他手掌里抽出了自己的小手。 目之所及,是那枚熠熠闪烁的钻戒。 叶和欢的手指弯曲了下,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盯着前面川流不息的马路,几秒后,她又折了回去,站在高大挺拔的男人跟前,心底有隐隐的烦躁,她抬起五指并拢的左手到他的跟前,“这是什么?你没事送我戒指做什么?” “……” “送戒指,不是求婚……难道是给我的辛苦费?” 叶和欢刚尖牙利齿地说完,郁仲骁忽然伸手,把人搂入怀中,他的脸贴着她白皙的脖子,声音低沉又有些哑:“那你愿意吗?” “……”叶和欢怔愣,听到他又问了一遍:“那你愿意吗?……嫁给我。” 她的眼圈泛起暖意,鼻子也跟着酸涩。 周遭所有的动静都瞬间消失,只剩下郁仲骁低低的嗓音,他说:“我想要娶你,叶和欢,你愿意吗?”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叫自己的名字。 没有甜言蜜语,只有简简单单的那么两句,但都在表达着同一个意思。 郁仲骁脸上的神情,流露出一丝羞涩,可惜叶和欢看不到,他的大手贴着她单薄的背脊,又低低地重复:“你愿意吗?” 叶和欢的眼睫忽闪,被强烈的男性气息深深地包裹着,她想赌气地说,我不愿意,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 双手却不自觉地扶住他的腰背。 她想起了小姑再三的劝导,脑海里闪过韩敏婧替她剖析的利害关系,她以为自己可以忘记,躲了这么多年,再怎么放浪形骸,却终究没有办法斩断这段关系。 —— 叶和欢刚推开叶家的院门,手机震了下,有短信进来。 【下午有点事/可能要晚些过来】 看着报备行程的信息,叶和欢心里百味杂陈,说不出是甜还是酸,但她还是回了个‘嗯’,然后走进院子。 回到自己的卧室,叶和欢正准备换身衣服,秦寿笙的电话就来了。 秦寿笙劈头就问:“你跟肖益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了?”叶和欢没有隐瞒,把小姑安排他们相亲的事告诉了秦寿笙。 “刚才肖益打电话来问我……” 见他欲言又止,叶和欢主动问:“问你什么?” “问我,你跟你前小姨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矛盾,”说着,秦寿笙的声音低下去:“他说,你小姨父把你从吃饭的地方拉走了。” 叶和欢略有恍神,肖益问得很隐晦,但他显然已经有所怀疑。 男女间的事情,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其实也就那样,况且肖益又不是没谈过恋爱的菜鸟。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能怎么说?”秦寿笙气呼呼地说:“难道还能告诉他,没想到这都让你看出来了,没错,那个就是叶和欢喜欢了好几年的男人,是不是很震惊?要不要我帮你把掉下的下巴推回去?” 最美年华遇到你【192】比起孩子,他更重视的是你 叶和欢被他莫名其妙的一顿讽刺,倒也没反唇相讥,只是问秦寿笙:“你今天吃错药了?说话怎么这么冲。” “那也好过你没心没肺!” 叶和欢:“……” 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叶和欢又问:“肖益后来怎么说的?” 秦寿笙闷闷道:“不知道。梅” 叶和欢听到这么任性的回答,其实心里大抵猜到,秦寿笙有帮自己斡旋,她也关心秦寿笙的情绪,不知道他丫的突然抽什么风:“你这样……难道真是上次‘熬大鹰’出了精神方面问题?”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侃” 秦寿笙在那边直跳脚:“老子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居然还要往老子的心窝子上捅两刀!” 叶和欢被他逗乐,秦寿笙暴跳如雷,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一只跟炸了毛的公鸡拍打翅膀弄得鸡飞蛋打的画面。 “笑笑笑!笑死你得了!”秦寿笙冷哼,“居然还跑去相亲,也就郁仲骁纵容你,要换做别的男人,早一耳光把你扇到马六甲海峡去了。” “你是不是站错位了?” 叶和欢自然听出这厮在偏帮谁,忍不住跟他唱反调:“早八百年我都跟他分了,怎么就不能去相亲啦?以前在丰城我又不是没找过对象,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激动?” “我那还不是以为当年的事是他不对吗?” 叶和欢甚至能猜到秦寿笙正在翻白眼,又听到他嘀咕:“你要是告诉我是你始乱终弃,我能那么让你胡来?你再去看看你交往的那些‘男朋友’,哪一个不是歪瓜裂枣?跑个步,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体力都跟不上!” 叶和欢不知道的是,当年她出国,秦寿笙一鼓作气冲去云南,想要找某人兴师问罪,最后被边境缉毒警察联系地方送回b市,这厮半路上认识了个驴友,差点被坑去为毒贩的制毒事业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要不是秦家有钱有关系,力证了他的清白,秦寿笙估计得去看守所呆上几个月。 尽管如此,秦父还是差点打断他的腿。 但他肿着一张猪头脸,咬定自己是去旅游的,却也因此在毕业后被秦父赶出秦家让他自力更生去。 “郁仲骁人已经算很不错了,家里条件你知道,自身条件也没得说,而且还能做家务做饭,这么多年都没结婚,不就是等着你吗?这样的男人,现在社会,打着灯笼都难找了。” “你是不是受虐体质?虐了你一回,你倒还念上我小姨父的好了?” “去你的!”秦寿笙哼哼,随即又一本正经地训她:“别整天小姨父小姨父的,人都跟你小姨离婚好多年了,以后给我长点心眼。” “秦寿笙,郁仲骁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叛出组织?” “滚粗,好心当做驴肝肺!” 两人在电话里闹了会儿,秦寿笙突然问:“你现在跟他怎么样了?他既然知道了你有过孩子,现在是什么态度?” “你觉得他该是什么态度?” “我觉得有什么用,那是你们两的事,折腾了这么多年,你当年跟他分手是因为婧姨?” “……也不全是因为我妈。”叶和欢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手上的钻戒,稍作停顿才低着声说:“阿笙,他刚才在大院门口跟我求婚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是秦寿笙欢欣雀跃的声音:“这是好事啊!你这也算多年媳妇熬成了婆,那你答应了吗?要不要晚上出来庆祝一下?” “我妈有些话说得挺对的。”叶和欢说话的口吻却没有任何高兴的痕迹,声音沉了沉:“我跟他在一起只会拖累他。你也知道他家的情况,我们在一起,别人会怎么说他,我不可能只顾着自己开心,我害怕有一天他会怨我。” “那你拒绝了?” “……” “你现在就作着,等哪天郁仲骁真不要你了,你哭也没用!” 叶和欢没有说话,郁仲骁求婚的时候,她差点就答应了,可是想到自己的情况,她终究没办法点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喜欢的时候在一起,等哪天不喜欢了,就挥挥手说再见,也不用再费工夫去扯离婚证。” “这能一样吗?”秦寿笙的音量一下子拔高,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们折腾了这么多年,中间发生的事我不是不知道,既然我清楚了,就不能让你们继续这么下去,你们是自己过日子,又不是给别人演生活剧,干嘛一定要去在意别人的看法?你就不能好好为自己活一回吗?!” “阿笙,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 电话那头沉默,再沉默。 良久—— “怎么会这样?现在的医疗事故那么多,是不是诊断错误了?” 叶和欢的眼圈有些红,她深吸了口气调整情绪,尔后才说:“六年前的引产手术做的不是很好,那个时候,我自己又不注意,胡乱折腾,除了 tang不会生,其它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难道还不是大问题?!”秦寿笙喘着粗气,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问:“郁仲骁知道吗?” “……我昨天已经跟他说了。” “也就是说郁仲骁不介意啦?既然他不介意,你还瞎几把什么!” …… 跟秦寿笙打完电话,叶和欢没再下楼,她躺在床上,耳边仿佛还有秦寿笙最后说的几句话。 “他从我这里知道你掉过孩子,整个人都傻了,说实话,他那样的人,有那种表情挺奇怪的,又不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是现在我觉得,比起孩子,他更重视的是你。” 叶和欢已经摘下钻戒,她握在手心里,手指却不由地收紧。 她知道,郁仲骁是个很好的男人,值得女人托付终身。 可是她…… 钻戒被叶和欢拿到眼前,她盯着那一圈铂金,良久,又把戒指攥入手掌心。 维持现状又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可以像恋人相爱,别人又不能拿他们的关系来说事,要真被发现……叶和欢阿q精神地想,只要没有结婚证,来个打死不承认,别人又能把他们怎么样? —— 傍晚,叶知敏来了叶家,来送陆启明出差带回的特产,顺便告诉叶和欢,胭胭已经提前出院了。 “小丫头整天吵着要回家,好了点就整个楼层的跑,医生护士都求着让她离开呢!” 说起女儿,叶知敏眉眼间流露出属于母亲才有的慈爱,想起了什么,她问叶和欢:“跟肖益处得怎么样了?” 叶和欢坐在旁边沙发上,含糊其辞地答了两句。 叶知敏说:“肖益,说真的,是个好孩子,我隐晦地透露给他你的身体情况,他说不在意,我看他是真心实意的,所以才会让你去见见他,如果谈得拢,以后可以进一步发展。” 叶和欢没想到肖益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想到自己中途跟郁仲骁走掉,还不接对方电话,忽然觉得挺对不住人家的。 等叶知敏走后,叶和欢犹豫再三,还是主动给肖益打了电话。 肖益接到电话似乎有些意外,简单的问候后,确定她没事才放心,然后两人竟有些无言以对。 叶和欢想到秦寿笙说的话,对肖益,有了某种复杂的感情,这人知道了自己和郁仲骁的事情,她忍不住试探道:“阿笙说你找过他?” “嗯。”肖益的回答很随意:“问了他一些事,不过他就跟我打太极,嘴巴紧得瓶盖一样拧不开。” 叶和欢说:“昨晚的事,不好意思。” 肖益静默了会儿,他开口:“你放心,我不是个多嘴的人,不会到处八卦别人的隐私。” 叶和欢没急着狡辩,但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然后听到肖益说:“相亲的事,我到时候会跟大人解释,你不用操心,我这边还有点工作要忙,先不跟你聊了,挂了。” 抱膝坐在椅子上,半晌,叶和欢给肖益发了条短信——【谢谢你。】 肖益没有回复。 叶和欢握着手机思绪万千,她心里突然感觉空荡荡的,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包烟,她点了一根,吸入肺中,又缓缓吐出来。 烟雾弥漫里,她往手机里输了郁仲骁的号码,然后打过去,明知道他现在可能在忙。 最美年华遇到你【195】跟着郁仲骁去参加朋友聚餐 电话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 几乎是刹那,叶和欢原本飘摇的一颗心稳稳落地,烦绪也跟着远离,她先发制人地开口:“是我。” 郁仲骁答:“我知道。” 叶和欢没着急接话,然后听到他问自己,郁仲骁低沉的声音带了缱绻的暖意:“在做什么?” “……” 这好像是她的台词膦。 不知不觉中,叶和欢发现自己似乎又失去了主动权,她抱紧曲起的双腿,下巴抵着膝盖,不答反问:“你呢?你现在在哪里?” 郁仲骁听到她略带小性子的问话,没有丝毫不悦,有的只是纵容,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又清晰了些:“在跟几个老朋友聊天,睡午觉了没?” 叶和欢无意识地嗯了声,嘴角抿起小小的弧度。 手抬起,摸着挂在脖子上的钻戒。 她突然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在喊郁仲骁,不再缠着他浪费话费,“你去忙。” “和欢。” 准备挂电话前,郁仲骁低低地喊了她的名字。 叶和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因为不习惯他这么叫自己,“干嘛?” “晚上可能不能陪你吃饭。”郁仲骁停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还是回清和园睡。” 叶和欢因为那个‘睡’字脸颊微烫,语气不自然的问:“那你跟谁一起吃?” “朋友,很久没见,所以——” 说着他突然止了声。 叶和欢刚想问怎么了,又听到郁仲骁磁实的嗓音通过电波传入她的耳朵里:“你要一起来吗?” “……”叶和欢捏着手机,有点小心动,却又有所顾忌。 “如果行的话,等会儿我去接你。” “不用——”叶和欢拒绝得有些快,说完这两个字,她发现自己竟有些语塞,只能在大脑里找着词汇,“你自己去,开车注意安全。” “晚上有其它安排?” “……没。” 郁仲骁说:“那我六点钟去家属院接你。” 叶和欢搭在椅子边缘的脚趾头蜷起,这是她心情纠结的表现,她低低地说了句:“还是算了,你去。” 郁仲骁像是知道她的顾虑,他的声音很平静也很随意:“都是一些老熟人,你以前没怎么见过,不用担心什么,到时候姜慧应该也会过去。”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怕无聊,可以跟姜慧作伴。 叶和欢又开始动摇。 “那就这样,我到了打电话给你。” 不等叶和欢开口,郁仲骁已经说了结束语:“你先准备一下,有事打我手机。” —— 打完这个电话,叶和欢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像个人偶被摆布了一通,她想告诉郁仲骁说自己不去了,但久久的,没有按下通话键。 因为她无法否认心底真实的想法。 叶和欢的确想尝试着去了解郁仲骁的生活圈子,但她又怕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忍不住发短信询问秦寿笙。 不到一分钟,秦寿笙就回了—— 【他们七零后的,哪认识我们八零末的呀,你别自乱阵脚,到时候自报家门就行了。】 叶和欢刚看完短信,又进来一条——【还有,他们那一代人思想观念上比较……反正穿着打扮别太过,总之,(づ ̄3 ̄)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往前走,不要回头!】 最后,叶和欢的视线定格在‘穿着打扮’四个字上。 她转而看向书桌上的镜子。 小镜子里的女人染了一头栗色的卷发,叶和欢又低头看看身上的热裤背心。 好像曾经有人告诉过她,军人比较喜欢黑发飘飘的恬静美女,这话,叶和欢已经记不得是谁讲的,可能是勤务兵在院子里聊天时她听到的,又或者是过年去外公家吃饭,几位在部队的异性长辈在小辈挑选女朋友方面给出的建议。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是一名如假包换的军官。 叶和欢又想到郁仲骁的朋友,大多数应该都是军人,再不济也是公安警察一类的。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一刻。 叶和欢咬着唇迟疑了大概一分钟,然后起身去了衣柜前,迅速地挑了一件绣花的半开襟短袖白衬衫,下面是牛仔长裤,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换好衣服,她又随手选了个不起眼的手提袋,把钱包、证件包、其它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放进去。 拉开/房门出去之前,她想到自己刚才抽了烟,又跑去卫浴间刷牙。 樊阿姨恰巧在二楼收拾,看到叶和欢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也注意到摆在盥洗台边上的包:“大小姐,你要出去?” “唔。”叶和欢满嘴的牙膏泡沫,口齿不清地说:“万换(晚饭)就不回来次(吃)了……” tang说着,她往嘴里灌了水漱口。 吐掉后问樊阿姨:“出去聚餐,穿这一身合不合适?” 樊阿姨仔细看了看,点头:“挺得体的。” 叶和欢立刻眉开眼笑,还过去抱了抱樊阿姨,然后擦干净嘴准备下楼去。 樊阿姨看她心情愉悦的模样,想起一件事,现在不说又担心之后叶和欢不着家错过,只好在叶和欢拿过手提袋的时候,开口提醒:“大小姐,再过两天就是太太的忌日了。” 果然,叶和欢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下来。 “拜祭的东西已经买好了,过去几年都是董事长带过去的,大小姐现在回来了,到时候可以跟董事长一块儿——” “如果要去拜祭,我自己会过去。” 叶和欢打断了樊阿姨的话,她抿了抿嘴角,神情略显不以为然:“前几年怎么搞,今年也怎么样,不用顾忌我。” 话毕,叶和欢拎着包走出卫浴间,下楼去了。 —— 叶和欢接到郁仲骁电话的时候,洗头小妹刚给她洗干净头发,郁仲骁已经到了大院西偏门附近,让她可以出去了。 “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就过去。” 郁仲骁听到她这边的噪音:“家里怎么这么吵?” 叶和欢胡乱扯了个理由,挂断电话后,她拿掉裹着湿发的毛巾,催促洗头小妹给自己吹头发。 …… 美发店离军区大院不远,叶和欢拐过一个弯,那辆停在偏僻处的suv就出现在她眼前。 郁仲骁没下车。 他坐在驾驶座位上,左手臂搭在车窗边缘,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叶和欢从后面望过去,隐约看到淡淡的白烟从车窗内飘出来,车里的人似有所感应,在她走近的时候,他侧头,深邃的视线看向反光镜。 在看到叶和欢的时候,郁仲骁愣了愣,连带着抽烟的动作一顿。 她已经走到车边,抬手敲了敲车门。 叶和欢眼睛看向他夹在手指间的那根烟,脸上表情有些嫌弃:“在车里抽烟,都是烟味,熏死人了。” 她话音刚落,车窗尽数降下,就连轿车的天窗也开了。 郁仲骁把烟蒂头捻熄在烟盒上。 叶和欢双手拎着手提袋,小幅度地撇了撇嘴角,郁仲骁的视线从车里射出来,望着她那头柔顺披落在肩上的黑发,还有她那身‘正装’,他的眼底浮起淡淡的笑。 看到郁仲骁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叶和欢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同时盯着他也有些挪不开眼。 郁仲骁这张脸,可能因为常年绷着,突然这样子‘含蓄’的笑,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沉稳,却又迷人。 无关乎外貌,属于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上车后,叶和欢刚要去拉安全带,手却突然握住了,干燥的温热让她心中微赧,郁仲骁低醇的嗓音响起在她耳畔边:“戒指怎么没戴?” “太打眼了。”叶和欢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像是不经意的,她从衣服里拿出一条项链,钻戒就挂在上面。 郁仲骁看了眼那枚戒指,他坐正身子,发动了车子,在轿车驶入车道时,他的右手从方向盘离开,伸过来攥住了她的小手。 —— 当车子开进小区,叶和欢才知道,聚餐的地方不是在酒楼,而是在郁仲骁某位朋友的家里。 车子刚停好,郁仲骁的手机恰巧响起。 叶和欢扭头看了他一眼。 郁仲骁已经接了,听到那边的催促,他边解安全带边说:“到了,马上就上去。” 最美年华遇到你【196】六年时间,最起码证明,她也离不开我 郁仲骁朋友住的小区是前些年建的,楼层不高,也没电梯,一个楼层有四户人家,楼道也很宽敞。 叶和欢跟在郁仲骁身后上楼,最后站定在四楼一户人家门口。 防盗门上倒挂着一个红艳艳的‘福’字,即便隔着门,她都能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热闹声音邾。 “来的人很多吗?”郁仲骁正准备抬手按门铃,旁边响起叶和欢带着犹豫的声音。 他侧过头,看到的是一张略显拘束的小脸。 叶和欢握着包的拎环亭亭立在那里,黑漆漆的长发映衬着白衬衫,脸颊边的发丝被她掖到耳后,露出姣好的细白脖颈,脸上也没有过多的妆容,一对用眉笔浅浅描过的平直眉很精神,猫眸黑白分明,又配上牛仔裤跟帆布鞋,给人以文静温婉的感觉。 听着那些说笑声,叶和欢越发的近‘屋’情怯,忍不住低头看自己的打扮还有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在意一个人,所以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他在人前面临任何的诟病。 “来的是一些在b市的老朋友。犍” 郁仲骁说着,牵过叶和欢抠着包的一只手,鼓励地攥了攥,“他们平日里都很好相处,不用紧张。” 手上是他掌心的热度,叶和欢轻声嗯了一下,紧绷的情绪稍有缓和。 郁仲骁按了门铃。 没多久,传来防盗门锁咔嚓转动的声响。 来开门的是个跟郁仲骁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穿着军衬长裤,人高马大,皮肤黝黑,一看就知道是部队里的。 男人瞧见门外的两个人,打量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叶和欢身上,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视线下移,自然也注意到两人十指相扣,但他随即就撇开心底的好奇,往边上让了让,笑着打招呼:“来了?” 郁仲骁牵着叶和欢进去,“其他人都到了?” “姜慧有事,可能要晚点到,还有姚烈,他儿子突然发烧了,送急诊呢!” 听到姚烈的名字,叶和欢眉角跳了跳,心头跟着一紧,姚烈是知道自己以前跟郁仲骁的关系的。 这么一想,她脚下也有迟疑,然后又听到男人说:“刚才那家伙来电话说不过来了,他现在整一妻奴,老婆指东就不敢往西。”调侃的话语没有丝毫的鄙夷,反倒透出歆羡之意。 叶和欢的眼角余光里—— 郁仲骁听了那番话,他的嘴角微勾,有些笑意。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侧影,叶和欢的手指反握了他的大手,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 —— 进屋后,叶和欢才发现带家属的不仅郁仲骁。 客厅里已经坐满人,大家喝茶聊天看电视,四个人里有三个带了老婆,剩下那个也不甘落后,带的是女朋友。 一屋子的人,听到门铃后,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齐齐看向玄关处。 当他们看到亦趋亦步跟在郁仲骁身后进来的姑娘时,虽然面上不显,心底无不暗暗诧异,以前郁仲骁没离婚的时候,他们都没见他带老婆跟大家吃饭,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带女人出来,而且……这个姑娘,好像有点年轻啊! 更要命的是郁仲骁的态度,他体贴地拉过那姑娘在沙发坐下,然后低声问她要喝什么。 叶和欢被他问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其他人都在看自己,她微红着脸说:“喝开水就好。” 郁仲骁替她倒好水,抬头看着沙发上某个人问:“老梁人呢?” “在厨房帮他媳妇打小手。”那人朝厨房那头努了努嘴。 郁仲骁暗下捏了捏叶和欢的小手,“我去下厨房。” “嗯。”叶和欢仰头看他,弯了弯唇角。 虽然跟郁仲骁的这些朋友不熟,但叶和欢也知道自己跟去厨房的行为不讨喜,所以果断留在了客厅里。 等郁仲骁起身一走,立刻有人坐到她身边。 是那位许梁上校的女朋友,叫陆盼盼,比叶和欢要大上三岁。 叶和欢不是小家子气的性格,在人际交往这块,应对起来是游刃有余,但今晚面对这群七零后男女,她就是有些放不开,生怕自己不当的言行举止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陆盼盼看出她的拘谨,就把话题往郁仲骁身上扯:“我跟老许是他在我们学校当教官时认识的,当时我是辅导员助理,你们呢?是怎么认识的?” 叶和欢想了想,说:“在我家一个亲戚的葬礼上。” “那你们认识多久了?” “七八年。” 这个答案,引得正在聊天的几个男人纷纷侧目。 恰巧在这时,玄关处传来门锁开启的声音,紧接着是男人大大咧咧的说话声:“老梁不是坑人吗?小区旁边哪有超市?这袋生粉是我跑出一公里外买到的。” 客厅里立即有人笑呵呵地接话:“那还不好,这几年你养那么多膘,这是组织上给你的锻炼 tang机会。” “滚犊子!早知道你乐意,你去!”男人笑骂着走进来。 叶和欢刚抬头看去,来人也正好往这边瞧,两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对方看到坐在人堆里的叶和欢,顿时忘记了说话,很是惊讶的样子,叶和欢只觉得他很熟悉,直到旁边有人喊了声‘老赵你傻站在那干嘛’,‘田螺姑娘’四个字涌入叶和欢的大脑,进而令她想起了几年前在韩家两人的相见。 老赵也就愣了下,然后错开跟叶和欢对视的目光,他在客厅里逡视一圈,“我老婆呢?” 有人回答:“厨房里。” 这时,厨房门开,出来的是郁仲骁。 老赵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突然拉住郁仲骁的手臂:“我忘记还得买一扎啤酒,仲骁你开车来了?送我去一趟超市。” 郁仲骁点头,跟叶和欢说了一声,拿了车钥匙和老赵出门。 叶和欢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点心不在焉,她想到了六年前无疾而终的事,那个时候,老赵应该猜到了她跟郁仲骁的不/伦关系,但他什么也没说,结果现在又遇上了…… 陆盼盼又凑到她的身边,“吃饭还早,刚我们正说玩牌,和欢你也来!” —— 郁仲骁知道老赵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讲,说去超市不过是借口。 果然—— 一出住宅楼,老赵就回过身,沉着脸问他怎么回事。 郁仲骁没有跟他兜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不是分了吗?”老赵觉得自己刚才看到叶和欢,简直跟看到贞子从电视机里爬出来是一样的感受,他点了根烟,猛吸一口,吐出烟圈后,扭头看旁边两手抄袋的男人,无法理解郁仲骁的心思:“好马还不吃回头草,你怎么又跟她搅到一块了?” 郁仲骁看他一眼,跟老赵要了根烟,点燃后,他没有抽,只是说:“当年的事,是个误会。” “她说误会,你就信?” 老赵其实并不爱管闲事,当年跟郁仲骁共事过几个月,对这个出身极好的军人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后来得知他居然跟前妻的外甥女有来往,不是不震惊,但终究还是把这事压在了心底,没有向任何人透露。 “你还要不要你的前途了?”老赵替他发愁,“你们这样,以后怎么告诉两边家里?总不能一直都这样偷偷摸摸?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因为她遭的罪,换做是我,现在早就离她远远的。” 郁仲骁抽了口烟,幽深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那棵槐树上。 老赵见他这副说不通的样子,替他不值得:“整整六年,如果是误会,她怎么现在才来找你解释?要我说,她就是拣着你好说话,玩够了,回来找你来当接盘侠了!” 月光反照在郁仲骁的脸廓上,淡淡的光晕,过了几秒才说:“六年时间,她还愿意跟我在一起,最起码证明,她也离不开我。” 老赵怒其不争:“我看,当年那一枪,不是打中你的心脏位置,而是你的脑子!” 郁仲骁拿出手机,是叶和欢发来的短信—— 【我不太会玩双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怕自己马上就撑不住了。】 他看着短信,嘴边噙起无声的笑。 老赵觉得他是无药可救了,“我说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她跟咱们年纪差距不小,心性估计还没定下来,她这一走就是六年,下回再走个十年,她是还年轻,能潇潇洒洒,你这个老男人要怎么办?” 郁仲骁收起手机,点了点香烟上那截烟灰,说的话却讳莫如深:“八年前,我希望她能彻底认清我是个老男人,然后不再搭理我,现在,我倒是感谢她当时的坚持。” —————— ps:二哥,让我做你的女人\(≧▽≦)/ 最美年华遇到你【197】刚才。。。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对棋牌类游戏,叶和欢不能说一窍不通,幼年时,韩敏婧偶尔也会邀两三个朋友来家里打牌,她在一旁看上几次就懂了,但因为自身对麻将扑克牌不感兴趣,所以也没刻意去学,现在被拉着上桌打牌,手脚自然会比别人慢一些。 叶和欢心里也清楚,陆盼盼会这么热情地邀她‘凑数’,完全是看郁仲骁的面子,想让自己融入‘集体’。 既然不可能甩脸子走人,叶和欢在侧身拿零钱袋时偷偷发短信向郁仲骁求救。 玩双扣需要四个人,跟叶和欢搭档的对家是刚才开门的男人,叫张恺。 这个搭档,是陆盼盼给她特意安排的。 “你不太会玩,那让个老手带你,咱们等会儿也别换位置,就一直这么着。”可能是顾及菜鸟叶和欢,其他人都没意见。 比起其他人熟练的拿牌手势,叶和欢觉得那么多牌握在手里,随时都可能掉下一两张。 上家的陆盼盼突然转头跟她说起玩法:“姐妹对的话,要三对以上才能出,你扔炸弹的时候不能带其它牌,双扣跟关牌不一样,你别打错了。” 叶和欢点点头,还是有点晕,见没人打牌,她抬头看了一圈,问:“我先打吗?” 正准备出牌的张恺一愣,然后发扬谦让精神:“你出你出。” 一听这话,叶和欢就知道自己弄错了。 她捏着一手的牌,发现另外三人都已经在等自己,只好顺着竿子往上爬,有些不好意思地出了一张红桃4。 几局下来,输赢很平,叶和欢还做了回上游犍。 郁仲骁跟老赵回来的时候,叶和欢手里还剩下一张牌。 她看了眼那张黑桃a,然后抬头望向换了鞋跟其他人说话的郁仲骁,目光殷殷,脸上的表情透着孩子心性,喜气洋洋的,倒是看乐了一桌玩牌看打牌的人。 郁仲骁往餐厅这边瞧了眼,但没过来,拎着超市袋子先进了厨房。 一局打完,陆盼盼起身,“不行不行了,我去上厕所,谁帮我来一盘。” 老赵走了过来:“我来。” 看到认识的人坐在自己左侧,叶和欢不确定要不要打招呼。 张恺已经开始发牌。 叶和欢见老赵目不斜视,没有跟自己‘相认’的意思,索性也熄了心思,专心理自己的牌。 几圈下来,叶和欢只出了一张副司令,其它牌都还老实待在她手里。 看到老赵又出了一副顺子,她依旧无牌可出。 最后结果毋庸置疑,被双扣了! 张恺边整牌边打趣老赵:“你行啊,一来就给我们下马威,也不怜香惜玉一下。” “你是玉吗?”老赵毫不留情地讽刺回去,“茅坑边的臭石头还差不多。” 叶和欢拿到牌,先做了一番从小到大的排序,忽然察觉到两道目光,她抬起眼,发现老赵正撇开脸去,见他已经自顾自理牌,叶和欢也没多想,继续低头搞自己的牌,她的牌其实不算差,但打了几圈,发现还是一直被压。 当叶和欢看到张恺打了张黑桃3,正暗喜可以把自己的方块7打掉时,老赵却出了张黑桃2,截了她出牌的机会。 不管是打牌的张恺还是其他看打牌的男人,都已经察觉到不对劲。 女人们不懂,因为不擅长玩牌。 张恺抬头看向还在那苦思冥想接下来该出什么牌的叶和欢,斜了眼旁边的老赵,越发觉得老赵做的不地道,平日在部队里争强好胜没什么,今天怎么跟个小姑娘这么计较? 眼看叶和欢又被老赵压得出不了牌,张恺打算中场喊停,拽着赵勋这个老小子的脖子去好好做一下思想工作。 那边,郁仲骁已经从厨房出来。 “有没有赢?”郁仲骁站定在叶和欢的身后,他不是叶和欢这个傻大妞,瞟了眼桌上,又看到叶和欢手里那么多牌,再发现老赵也坐在那里,多少能猜到牌桌上的情况。 叶和欢捂紧自己的牌,脸颊有些烫,对郁仲骁说:“你别看我的,你在这里我不会出牌了。” 让她有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话音未落,老赵已经又上游了,最后甩出一副五张牌的炸弹,帮对家成功出了最后一张单牌。 对叶和欢来说,自己输钱不要紧,拖累对家让她尴尬。 老赵的对家突然站起来,“我忘记要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孩子的功课了,今天去了他外婆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只顾着看电视。” 张恺趁机说:“二哥,你来。” 郁仲骁没推脱,径直在叶和欢右手侧坐下。 “二哥!”张恺扔过去一根香烟。 可能是快要开饭了,周围散去好几个看牌的人,跑去帮忙收拾客厅。 客厅里的光线瞬间明亮不少。 叶和欢稍稍侧眸,看到郁仲骁正在整理桌上的纸牌,那根没点火 tang的烟被他夹在右手食指跟中指间,他弹纸牌的动作很随意,但比张恺熟练,卷起的衬衫袖口,结实的麦色小臂,一叠厚厚的扑克牌…… 当郁仲骁把烟咬在嘴边准备发牌,叶和欢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唇角。 坐在对面的张恺,视线恰巧捕捉到这个稍纵即逝的微笑。 笑容很浅,却能让人感觉到羞赧跟浓郁的感情。 郁仲骁发了几圈牌,抬头看向叶和欢,她已经低头聚精会神拿着牌排序,连瞄都不瞄他一眼。 “换位置吗?”郁仲骁问。 张恺说:“不换,开始玩的时候说好的,就这么搭档。” 郁仲骁点头,开始理牌。 老赵第一个出牌,扔了张梅花3。 叶和欢被前两轮压得有了心理阴影,见老赵难免出了张小牌,生出侥幸,立刻压上去:“红桃4。” 郁仲骁往叶和欢手里那捧牌扫了一眼,然后丢出一张副司令。 张恺:“……” 老赵:“……” 叶和欢见没人吭声,抽出一张司令,不忘得意地说:“我有。” 郁仲骁不出,张恺自然不会压她,老赵也没出。 “一对3。”叶和欢出牌。 郁仲骁出了对6。 张恺嘿嘿笑,“刚好一对7。” 老赵出了一对老k,叶和欢拿出一对a,引得老赵瞟了她一眼。 郁仲骁压了她一对2。 叶和欢有些幽怨地看向郁仲骁,他却在袅袅升起的烟雾里眯起深邃的眼眸,出了一对顺子,六张牌。 “。”叶和欢忙不迭跟上,生怕慢了无效。 郁仲骁低声说:“不出。” 张恺也跟着说没有。 老赵扔了副炸弹:“4张8。” “4个q。”叶和欢执着四张纸牌的手,在灯光下格外白皙纤细。 郁仲骁甩出五张牌:“5个10。” 张恺:“……”一开始就各种炸弹,是想闹哪样?! 至于叶和欢,她发现这一局自己出牌出得特别顺利,甚至还能压住郁仲骁的牌,当郁仲骁打出三张9的时候,她又压了三张k,握着手里最后两张牌,看了看老赵那一大捧牌,又瞧瞧郁仲骁那七八张牌,问他们出不出牌。 老赵的好牌刚才赌气都出了,只剩下一些虾兵小家,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和欢做了上游。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张恺各种姐妹对,愣是出得不剩一张牌。 接下来的一局,叶和欢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做了上游。 张恺瞥了眼有些黑脸的老赵,心下忍不住取笑他,叫你欺负人小姑娘,现在窝里反,被虐了?! 厨房那里出来人,说是可以准备吃饭了。 “刚好!不输不赢。”张恺拿着自己那叠零钱推开椅子起身。 郁仲骁去洗手间,叶和欢拿上零钱袋,不动声色地跟过去,在他要关门的时候,她挤了进去。 洗手间狭仄,郁仲骁瞄了眼门外,低着声问她:“怎么进来了?” 叶和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审度的眼神,郁仲骁被她看得心里兴味,脸上流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做什么?” “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啊?” 叶和欢抿了抿嘴角,直勾勾地看着他的黑眸,“郁仲骁,你喂我牌。” 后半句话,她说的证据确凿。 最美年华遇到你【198】他眼底蓄起笑,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见郁仲骁不说话,叶和欢又问了一遍:“你喂牌给我是不是?” “这又不是打麻将,我怎么喂牌?” 郁仲骁转过身,他打开水龙头洗手,慢条斯理地开口:“再说,我坐在你下首,中间还隔着两个人,就算要喂牌也被他们拦了。” 叶和欢思忖他说的话,觉得挺有道理的,“这倒是——” 说着,她掀眸去看郁仲骁的侧脸,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茅塞顿开:“好呀,郁仲骁,你又想骗我!” 嘴里嚷着,手上也不含糊,往男人身上招呼孀。 郁仲骁怕痒,他拽住叶和欢往自己腋下钻的小手,把她钳制在盥洗台边缘,压低自己磁性的嗓音:“别闹,外边那么多人。” “不管。” 叶和欢说着又要挠他。 郁仲骁手上稍稍加大力道,“再乱动,衣服湿了没办法出去。” “那我就说,你欺负我。” “……” 郁仲骁低头,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深邃的眼底蓄起笑,话语一转:“我怎么欺负你了?” 叶和欢拿那双猫眸瞪他。 望着郁仲骁似笑非笑的样子,她的心里犹如小鹿轻撞,感觉小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 郁仲骁就这么弯下脖子吻了上去。 叶和欢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推开他:“会被发现……唔……” 外间传来搬动餐桌的动静,还有人吆喝上桌吃饭的声音。 郁仲骁的大手从后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在她唇角喃语,带着沙哑低醇的性感,仿佛能蛊惑人心:“那你别出声。” 后脑勺被温暖干燥的手掌托着,唇瓣上温热的湿意让叶和欢不由自己地扶上男人的后背。 —— 客厅里,老赵附身拾起瓜子包装盒,丢进垃圾桶时还抬头瞄向洗手间那边,他自然注意到叶和欢刚才跟进去了。 对叶和欢,因为郁仲骁的缘故,老赵对她着实没法产生好感。 想到郁仲骁喂牌的行为,又瞧见电视里正在播封神榜,他就想把叶和欢的脑袋往妲己的脖子上按。 老赵妻子突然走过来,趁其他人没看这边,悄悄拉着老赵往阳台角落去。 “我说你干什么?”老赵从老婆手里扯回自己的衬衫袖。 老赵妻子往滑门那边瞧了眼,低着声问老赵:“我还要问你呢,你刚才打牌的时候做了什么?” 老赵开始装傻充愣:“打牌时能干嘛,当然是理牌出牌。” “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老赵妻子又拉了他一把,拧着眉头说:“张恺都跟我说了,你这么大个人,人家本来就说不会玩,你还老压她的牌,幸好人家脾气好,仲骁也没计较。说是好战友好兄弟,你还这么不给人面子。” 老赵一脸不耐烦:“我说你这个婆娘,怎么这么啰嗦!” “我啰嗦?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 “郁仲骁才脑子被驴踢了!” 老赵说:“那女的,六年前跟仲骁分手的那个。” “什么?”老赵妻子有点惊到。 老赵回到家,有时候也会跟老婆讲讲部队里的事。 当时郁仲骁出事,他有去探望,回来后,虽然没提叶和欢的身份,但也憋不住怒气跟老婆唠叨,所以老赵他老婆对郁仲骁的情况也略知一二,有件事记得特别清楚,六年前郁仲骁执行任务时分了神,导致九死一生。 老赵妻子不确定地问:“是她吗?” “这个女的挺作的,走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仲骁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就跟她划不清关系。”老赵一想起郁仲骁的态度就头疼,“别人都是吃一堑长一智,我看他是越挫越勇,一定要再吃次大亏才肯醒悟。” “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你也别管太多。” “……什么叫我管太多。” “仲骁自己喜欢,一定有喜欢的理由,你没事别乱插脚,白惹人家厌弃。” 老赵轻哼一声。 老赵妻子狠狠掐了下他的胳臂:“听到没?” —— 洗手间隔绝了一切的喧闹,叶和欢双手缠着郁仲骁的脖颈,两人就像两只交颈鸳鸯亲吻。 男人的薄唇柔韧,她含着啃了会儿,尝到淡淡的尼古丁味道,当大舌向她的舌根深处探去,叶和欢只觉得酥麻,口中的氧气越来越稀少,整个人都要赖在郁仲骁的身上,男人的手无意识地,隔着衬衫面摩挲着她的浑圆轮廓。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恺的声音在外边响起:“二哥,上个厕所这么慢?大家都要开吃了!” “和欢呢?怎么没看到和欢?”陆盼盼询问的话跟着传来。 叶和欢已经推开郁仲骁,她一脸的做贼心虚,往隐蔽的墙壁那边站了站。 郁仲骁抿嘴笑,看到她扭捏地把鬓边凌乱 tang的发丝拨到耳后,对着门沉声道:“马上就好,你们先吃。” 外面紧接着响起椅子拖动的声音。 郁仲骁站到马桶前开始解皮带,叶和欢听到动静转头,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有些羞赧地转回身,她把门打开一条缝,见所有人都去了餐厅,这才放心地准备出去。 刚迈出一只脚,又缩了回来。 郁仲骁发现她去而复返,刚想问又怎么了,叶和欢已经重重地摸了他一把,又结实又有弧度!揩完油还不忘啧啧感叹:“真翘。”然后一溜烟跑了,徒留下郁仲骁站在洗手间里失笑。 —— 叶和欢走进餐厅,其他人都已经围着餐桌坐好,陆盼盼瞧见她,立刻热络地拉着她到空位坐下。 “去哪儿了?刚才怎么都找不着你。” 餐厅跟洗手间除了隔断还有一截过道,所以没人看到叶和欢是从洗手间出来的。 叶和欢打了个马虎眼,陆盼盼倒也没刨根问到底。 没一会儿,郁仲骁也出来了。 叶和欢只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喝自己的饮料。 “二哥来了?坐这里。”张恺拉开了叶和欢旁边的椅子。 感觉身边有人坐下,桌边落下些许阴影,叶和欢抿了口橙汁,甜甜的味道从舌尖直抵心头。 男人吃饭,少不了烟酒,说到高兴处时说话声也跟着放大,欢笑声一片,相较于聊得起劲的老梁跟张恺,郁仲骁就显得比较安静,他往后靠着椅子,手里挟着根烟,有人跟他搭话时,他会露出笑意或简单地答上一两句。 只有叶和欢知道,桌下,郁仲骁另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攥住了自己搭在腿上的左手。 一桌的人都神情兴味地看向他,不知道要搞什么名堂。 老赵举着酒杯高声说:“过几天就是我跟你们嫂子结婚十周年纪念日了,难得今天大伙儿聚在一块儿,我得好好敬一回酒。” 餐厅里哄堂大笑,叶和欢也弯起唇角,感觉到握着自己的力道紧了紧,她翻过手轻轻地反握。 张恺跟着起哄:“敬什么酒,直接你跟嫂子喝交杯酒得了!” “你小子少出馊主意!”老赵一把推开了张恺。 性格开朗的陆盼盼在边上问:“赵哥,你跟嫂子结婚十年,这十年,嫂子都随军的吗?” 老赵妻子羞涩地笑,倒是老梁的老婆开口:“我记得方芳是跟我同年随军的?算起来也快六年了。” 陆盼盼感慨:“应该挺辛苦的?” “那也得看随军的是什么人。” 老赵瞥了眼坐在郁仲骁身边的叶和欢,继续道:“军嫂不是谁想当就能当好的,现在很多小姑娘,崇拜军人,想跟军人找对象,满足一下她那点虚荣心,真要让她嫁给军人,指不定跑得跟兔子还快,所以我说——” 老赵突然转了个向,看着叶和欢道:“军人虽然号称是铁血铮铮的汉子,但说到底也是普通男人一个,可经不过你们这些年轻小姑娘再三的折腾,你们说分手就分手,说复合就复合,也得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 老赵妻子眼看不对劲,在桌子底下扯了扯老赵的衣服。 “你拉我干嘛!” 老赵不满地瞥了眼妻子,没有停止说下去,“军人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也许能满足小女孩的虚荣心,觉得有个军官男朋友很威风,但实际上呢,等你真正跟军人结婚后,你就会发现自己要承受的东西很多,与其到时候再吵着说自己被坑闹离婚,倒不如先好好考虑清楚,省得害人害己。” —————— ps:有读者不知道双扣,普及一下知识:双扣游戏主要流行于浙江,游戏规则类似“跑得快”,游戏打两副牌,对家两人为一队,一队的两人要相互配合尽快将手中的牌先出完。 最美年华遇到你【199】喜欢可以当饭吃吗?你带给他的只有麻烦 因为老赵这番话,餐厅里陷入了一种无比诡异的安静氛围里。 即便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场的没有谁是傻子,多多少少听出了一个意思,老赵这是在含沙射影,而这一屋子里的人,符合被老赵冷嘲暗讽条件的还真没几个…… 老赵妻子自然知道丈夫说的人是叶和欢,站起来就要夺走老赵手里的酒杯,嘴里说着:“喝醉了胡言乱语一大堆,你自己都还是军人,照你这么说,我嫁给你还错了?” 其他人一同笑言:“赵哥你这么说,当心回家跪搓衣板!” “我未来的媳妇儿要是被你这话吓走了,老赵,我告诉你啊,我跟你急。”陆盼盼的男朋友,许梁跟着道。 一家之主老梁也挤兑了赵勋几句澉。 眼看气氛开始回暖—— 老赵看了眼坐在那抽烟的郁仲骁,说道:“我没喝醉,清醒着呢,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老赵妻子脸色微微变化,却是怎么也拉不住老赵。 老赵举着酒杯,目光最后定格在郁仲骁的身上,只问了一句:“仲骁你来说,咱们是不是好兄弟好战友?” 郁仲骁看到老赵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把烟蒂头按熄在烟灰缸里,再抬头时,漆黑深邃的眼眸回望着老赵咄咄的视线,却是久久没有开口。 “你别在这给我撒酒疯,要真喝多了,跟我回家休息去。”老赵妻子想要打断胡来的丈夫。 老赵连眼角余光都没分给老婆,自顾自地说:“不是兄弟我拆你台,说实话,你也不年轻了,在这个找对象结婚的问题上确实要慎重再慎重。” 说着,他又重新看着叶和欢,“和欢是?仲骁前两年升的大校,这事你知道?部队里,尉官三年一晋,校官四年一晋,再要往上得看人脉跟本事了,很多跟上头关系不好的,少将算是到头了。” 叶和欢攥紧握着筷子的手,指关节略略泛白,又听到老赵说:“有些话我不吐不快,你们也别拦着我不让我说,其实也是一些大实话,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现在把事情摊开来说清楚,也好过眼前稀里糊涂的,将来遭罪。” 老赵妻子连忙阻止丈夫的口无遮拦:“行了,喝酒都堵不住你的嘴!” “光顾着说话,菜都要凉了。”老梁妻子也附和道:“我看饮料好像不太够,我再去里面拿几罐。” 老赵挣开妻子拽着自己身体的手,借了几分酒意盯着叶和欢继续道:“我和郁仲骁虽然只共事了那么几个月,但也看得出他不容易,当年离婚的事,在部队里传的沸沸扬扬,韩菁秋,你——” 老赵稍有停顿,喉头上下动了动,终究没把叶和欢跟韩静秋的关系点破:“后来是你,这六年老郁一个人都过来了,现在你回来,你们俩站在一块,等到大家都知道了,戳他脊梁骨的估计能排整整一个旅。我们当兵什么最重要,个人形象,品德素养。他娶个年轻小姑娘还是他……,到时候我告诉你,再难听的话都会传出来!这不是古代,你讨个小娇妻回家人人羡慕?老郁本来身上担子就重,出身又好,别人不再趁机落井下石一把就谢天谢地了。” 不仅是桌上的男人,就连女人脸上的神色都略显怪异,老梁跟张恺起来劝阻都不管用。 老赵妻子已经在心里把丈夫骂了千百回,也后悔来吃这顿饭,怕郁仲骁翻脸,拼命想要拽走老赵:“喝成这幅样子,少说两句,带你去洗把脸,快走!” “我话还没说完。”老赵手指着叶和欢说:“部队里,说白了就跟企业一个样。爱情算个啥,喜欢可以当饭吃吗?你跟他在一起,带给他的除了麻烦就是危险,六年前要不是你瞎折腾打电话给他,老郁他也不会——” 老赵蓦地噤了声,他下巴处还有液体滴下来,呼吸间尽是酒精的味道。 餐厅里响起杯子落在桌上的声响。 老赵就像是从梦中惊醒,周遭气氛尴尬,那杯酒是郁仲骁扑过来的,尽管这个动作他做的轻描淡写。 然后听到郁仲骁淡淡的声音,他说:“赵勋,你喝多了。” 他喝多了吗? 老赵知道自己没醉,他清醒得很!刚想再开口,声音却瞬间噎在了喉咙里。 因为郁仲骁正望着自己。 没有任何情绪,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自己。 那样的注视,却让老赵一个激灵,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郁仲骁的眼睛竟然可以这么深这么沉,犹如黑漆漆的幽潭望不到底。 片刻的寂静过后,老梁已经站起来打圆场,其他人也跟着和稀泥,想把事情不动声色地揭过去。 郁仲骁只泼了老赵一脸的酒,而不是愤然离场,已经算很给老梁面子。 旁人也看出,郁仲骁没有跟赵勋撕破脸闹掰的意思。 既然当事人打算把这当酒后醉言来处理,其他人乐见其成,毕竟大家都是多年的朋友,跟哪个生分都不愿意。 …… 叶和欢看着老赵被酒水弄湿一大块的衬衫,刚才她有短暂的失神,虽然在这种场合,老赵的这番话让自己难堪,但她心里很明白,老赵说的其实没有错,他不过是关心自己的老朋友,不希望老朋友的前途毁在一个女人手里。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郁仲骁前妻的外甥女。 至于郁仲骁会拿起酒杯泼人,这也是叶和欢始料未及的。 等她发现,郁仲骁已经不紧不慢地放回空空的杯子,空气里,还有浓浓的白酒味道。 叶和欢偏过头去看身边的郁仲骁。 明亮的白炽灯光下,郁仲骁的眉骨高挺,眼窝略显深凹,棱角有型的脸部轮廓透着一股子冷峻,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但这样的沉默代表什么,在场的每个人都不会领略错。 老梁从洗手间拧了块湿毛巾,老赵妻子接过,一边给丈夫擦脸一边跟郁仲骁道歉:“仲骁,你别往心里去,他一喝多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老赵已经从自己那席壮志豪情的话里回过神,悻悻然地看着郁仲骁,不再不依不饶,顺着别人给的台阶往下走:“仲骁,刚才我不是有意的,人现在年纪大了,一喝酒就喜欢乱说话,你权当我是在放屁,别跟我计较。”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吃个饭,别为几句话闹不愉快。” 张恺不想朋友间留下嫌隙,帮着老赵向郁仲骁说好话:“二哥,老赵最近老这样,上回我还被他喝醉酒扯着衣服教训了一顿,醒来后他自己倒什么都不记得了。” “……”郁仲骁没有说话,手上筷子不停。 叶和欢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女孩,看到郁仲骁泼老赵酒,她不会感到沾沾自喜,没有因为郁仲骁为了自己这么对待朋友的得意,就像秦寿笙那时候说郁仲骁坏话,她会反驳秦寿笙,但没想过要断绝朋友来往,一个真正成熟稳重的人,不会因为朋友说了自己不想听却确实是关心自己的话后想着绝交,哪怕朋友说话的场合或是方式存在问题。 餐厅里的气氛一度僵持。 这也是她认识郁仲骁以来,第一次看他动这么大的怒,尽管这样的怒没有狂风骤雨的迹象。 叶和欢不由地抬起手覆上郁仲骁的胳臂,这个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 手底下,男人的臂膀结实紧绷。 叶和欢说话的声音略轻,带着关心:“你也说赵政委喝多了,他刚才说的话,我都没听清楚,你们这些朋友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难道真要闹到不欢而散吗?” 说着,她轻轻晃了晃郁仲骁的手臂,语气像在跟他撒娇:“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郁仲骁转过头看她,视线落在她明艳的小脸上,他的眉头微微松开,身上凝聚的郁气逐渐消散,他把装着三块红烧肉的小碟子放到她跟前:“不是喜欢吃红烧肉吗?尝尝看。” 那几块红烧肉的肥肉部分,已经被掐掉放在另一个碟子里。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应该是姜慧来了。”老梁妻子起身去开门,暗松了口气,心里觉得姜慧来得正好,能缓和一下目前的气氛。 结果一开门,挤进来的却是姚烈。 姚烈笑着一张大黑脸,摸了摸自己的寸头,直往里走:“都吃上了?我说别等我,你们还真不等啊~” 最美年华遇到你【200】说到底,我还是你父亲 在老梁家里碰到姚烈,叶和欢当时的心境,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跟赵勋在韩家见面的情形。 不同的是,她身边现在坐着郁仲骁。 “哟,怎么都不说话,这么安静……” 姚烈走到餐厅门口还是笑吟吟的,待他余光里瞄到叶和欢时,忽然就有些笑不下去。 其实刚才他进来就注意到郁仲骁旁边有个女人,心里除去诧异还有好奇,毕竟郁仲骁这几年都是单身过来的,姚烈有种‘二哥开窍了’的欣喜,结果走过来看到的却是叶和欢僳。 即便几年未见,姚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叶和欢本身长得漂亮是一个原因,还有另一原因,自己老婆是人家读书时的闺蜜,说起来,叶和欢还算他们的半个媒人克。 所以现在—— 姚烈看到两人并肩而坐,脑海中回放着宝贝儿子最近神神叨叨的那句话——“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还是说,这其实是亲子聚餐? 可其他人带的都是老婆女朋友,哪怕真要带晚辈来吃饭,好像也轮不到叶和欢陪着来。 姚烈就是在这么纠结的情绪下被老梁拉上了桌。 “你儿子怎么样了?” 听到老梁询问,姚烈收起打量叶和欢的目光,马大哈地呵呵,“我老婆就喜欢大惊小怪,她已经抱着孩子回家了。” 说着,姚烈望向郁仲骁,恭恭敬敬的喊了声二哥。 郁仲骁点头,也像老梁那样关心了姚烈的儿子两句,忽然听到旁边叶和欢低低地咳嗽,像被什么呛到了,他低头,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询问:“怎么了?” 叶和欢的脸微红,她捂着嘴轻咳,待情况稍有缓和才解释:“一颗米饭不小心进了气管,没事,已经出来了。” 一杯水已经递到她的手边。 郁仲骁低声说:“先喝水,再吃饭。” 叶和欢侧头看他,眉眼间流露出暖意。 姚烈恰巧坐在两人对面,把他们的互动看了一清二楚,尤其是叶和欢望郁仲骁的那一眼,不是晚辈对长辈的尊敬,那是女人看心仪男人才会有的眼神。 对于这个发现,不过几分钟,姚烈的心情已经跟坐过山车似得,忽高忽低,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无数疑问盘旋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到最后汇聚成一个点。 二哥跟和欢在一起了! 然后他更纠结了,二哥怎么可以跟和欢在一起?二哥可是和欢的前任小姨父…… 可是姚烈不敢开口问,因为场合不对,只能暗暗压下心底翻滚的波涛,若无其事地跟周围的人聊天喝酒。 …… 一顿饭吃到晚上九点才散场。 姚烈见郁仲骁跟叶和欢准备离开,连忙跟着站起来,生怕自己被落下:“二哥,我没开车过来,你捎我一程呗。” 郁仲骁看了急吼吼的姚烈一眼,没有拒绝让他搭便车。 走出车边,叶和欢伸手到郁仲骁跟前:“你喝酒了,我来开。” 姚烈独自爬进车后座,心里正酝酿着等会儿要怎么问二哥才合适,听到叶和欢边发动车子边对郁仲骁说:“你闭眼靠会儿,到了我喊你。” 郁仲骁低低地嗯了一声,真的闭上眼假寐。 看着这默契的两人,姚烈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绝对是灯泡中的大灯泡,这么一想,有种如坐针毡的感悟。 叶和欢开车时,视线往后视镜一瞟,主动跟姚烈搭话:“姚大哥,小姚望真的没事了?” “挂了两瓶点滴就退烧了。”姚烈说话时忍不住瞟了眼郁仲骁那边,“恬恬在家照顾呢,没给我打电话,应该没再出问题。” “刚得知恬恬结婚,挺惊讶的,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她是跟你结的婚。” 提到范恬恬,姚烈脸上表情透着幸福,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脖子:“我自己也没想到。恬恬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不过确实是个好姑娘。” 叶和欢莞尔一笑,她看得出来,姚烈也是真心喜欢恬恬的。 车子停在庆祥路的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郁仲骁睁开了眼,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经过片刻的休息,那双内双皮眼更显深刻。 他对叶和欢交代:“先送你回大院,我再送姚烈回去。” 重新发动引擎前,叶和欢拿眼角余光关切地瞅了郁仲骁一眼。 刚才在饭桌上,郁仲骁其实没喝多少酒,半杯还泼在了老赵的脸上,见他身上酒气不重,叶和欢也猜到他是有话要单独跟姚烈讲,所以没再提回清和园,在前边的岔路口把车拐向大院所在的方向。 如果说,老赵那番话,将她跟郁仲骁的封闭世界撕开了一条缝,让她更清楚的认识到他们未来要面临的困境,那么姚烈的出现,代表着她跟郁仲骁的关系不再是不为人知。 刚看到姚烈时,她不是不担心。 tang但短暂的不安过后,那颗悬在半空的心又放了下来。 没有像六年前那样心神不宁,或许是因为,郁仲骁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听到老赵那些话,叶和欢不是没有动摇,在她摇摆不定时却又想起那晚郁仲骁说的话,他说,他做任何事都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朝令夕改的一时冲动……可能自己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人,所以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她都没办法真的离开他。 —— 车子停在大院侧门,叶和欢下车,看着郁仲骁换到驾驶座,她手握着车窗边缘一再嘱咐:“开车注意安全。” “进去。”郁仲骁看着站在路灯下的叶和欢,他的目光越发温柔:“晚上早点休息。” “嗯。” 郁仲骁低着声说:“走了。” 叶和欢缩回手,退到安全位置,目送车子消失在路口,又原地站了会儿,她才挽着肩上的包走进大院。 …… 快走到家门口时,叶和欢看到路边那辆黑色奔驰,熟悉的车牌让她转头瞧了眼亮着灯的叶家房子。 爷爷还没从首都回来,家里只有叶和欢跟樊阿姨两个人。 只不过今天,她在玄关处换拖鞋时,看到了一双男式皮鞋。 上楼,经过韩敏婧以前住的房间,发现门虚掩,有灯光从里面泄出来,叶和欢停顿脚步,转而走向光源处。 这是叶和欢回到b市后第一次见到叶赞文。 他还是一身在公司的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房间里开了一盏落地台灯,光线不是很明亮,晦暗的光晕落在他的肩上,跟六年前相比,尽管依旧是那个成熟稳重的商人,但鬓边的白发却透露出一个讯息——叶赞文也在老去。 而她对韩敏婧的记忆,已经定格在六年前,美丽,矜贵,苍白,却又消瘦。 察觉到门口有人,叶赞文偏过头,朝那边望过去—— 看到站在门边的叶和欢时,他不动声色地合上了梳妆台的抽屉,目光落在她的手提袋上:“刚回来?” 叶和欢没理会,转身走去自己的房间。 刚走两步,叶赞文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叶和欢回过身。 叶赞文看着那张肖像自己的脸,却无法从她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对父亲的敬爱,但他终究还是开口道:“后天是你母亲的周年祭,我上午来接你,你今年刚回来,应该去好好拜祭她一次。” “人都死了,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叶和欢淡淡地说:“没其他事,我回房了。” “你母亲是因为你才过世的,现在连去看她一次都这么勉强你吗?” “我可以去看她,但绝对不会是跟你一起。” 叶赞文的额角青筋隐现,他当然明白叶和欢这句话的意思,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父亲,盯着那双近乎淡漠的眼睛,心底涌现的是这几年时常会有的无奈跟落寞。 韩敏婧突然去世,他非但没觉得畅快,反而像是从他心头剜去一块肉,至今无法恢复如初。 “你难道要一直跟我这个态度?” 叶赞文看着她,没有像几年前动不动就恨铁不成钢地发怒:“说到底,我还是你父亲。” —————— ps:补充:姜慧有事没来,后来有打电话,虽然下文姜慧出现时会提到,但我怕不说明一下,有注重小细节的小伙伴揪着这点给自己纠结。 最美年华遇到你【201】因为你那通电话,他才会受枪伤 “我什么态度,对你有影响吗?” 叶和欢说的话依旧暗含讽刺,但她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配上一个轻蔑的笑。 她迎上叶赞文的眼睛,自然也注意到他眼角越来越明显的细纹,“从血缘跟法律上来讲,你永远是我的父亲,这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可是你想要看到父慈子孝的一幕,我也坦白地告诉你,穷极一生,我恐怕都没办法做到。” 穷极一生,这四个字中的决然,让叶赞文的眸色微闪,喉头上下滚动,良久,他才说:“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 “你连每天回家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做个好父亲?” 叶和欢想到自己幼年时经常看到韩敏婧站在二楼阳台上出神,那个时候她太小所以不懂,后来她尝尝会想,当时的韩敏婧是不是在猜测,今晚丈夫会不会回来?还是去找另一个女人回另一个家澉? “你有两个家,顾不上一个在所难免,现在不要再跟我谈论这个,我这些年过得很好,没有父母对我而言并不意味着自卑失落,有时候更是一种解脱,最起码……我不用像小时候每天放学那样,担心回到家里会不会又要看到一场争吵。” 叶赞文感到眼圈处的涩意,他看到她尖牙俐齿的样子,幽幽道:“归根究底,你不过是怪我当年对不起你母亲。” 叶和欢回望着他。 “我跟你母亲那时候争吵不断,后来我去了海南,也是因为实在受不了那样的生活环境,有时候我们甚至会为了一盘菜里有没有放辣椒吵架,我那时候事业上刚有起色,不管是心理还有生理压力都很大。” 回忆起过往,仿佛还历历在目。 这也是叶赞文第一次在人前讲述自己婚姻里的种种挫败:“在海南的几个月,是我那段时间最放松的日子,尽管很辛苦,常常要熬夜工作,却也不用再耗费精力去应对一场场毫无意义的争执。可是我也是个人,哪怕是二十四小时转动的机械,也会在没电的时候罢工,在半夜回到住处,看着黑漆漆空荡荡的房间,我也会渴望有热腾腾的饭菜在等着我,会有人烧好水让我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 “所以呢?”叶和欢听了这么多,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是平平淡淡地质问:“就因为那份渴望,你可以忘记自己身为丈夫的身份,敞开双臂接受另一个女人?”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不可能一辈子不犯错。” 叶和欢截断了他的话:“可是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拥有抵抗诱惑的意志力,如果你真的爱我母亲,那个女人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是你给了她可乘之机,而你现在所说的这些,不过是遮挡那些肮脏的蒙羞布。” 叶赞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却是再也说不出辩解的话来。 “我会去看我母亲,以后每年都会给她扫墓,哪怕她可能不想见到我,但她身后,确实只有我一个孩子。” 看着叶和欢消失在门后的身影,叶赞文听懂了她的话中意。 以后他百年后,她恐怕都不愿意来看自己一眼。 —— 从叶家出来,叶赞文回到轿车里,他却没有立即离开,他望着叶家二楼亮着灯的窗户,很久都没有收回目光。 这几年,他时常会回来,不自觉的,像是受到了某种牵引。 那个房间,还维持着韩敏婧过世前的样子,只不过那时候她已经搬回韩家,也带走了大部分东西。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到韩敏婧,是在某个小山村,当时他们是插队的知青。 那天,他拿着饭盒去打饭,在拐角处不小心撞上迎面而来的人,那个人就是韩敏婧,当他抬起头看清对方的脸时,那是怦然心动的钟情。 韩敏婧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眼角开阔,眼珠子又黑又亮,很有神,在他看来,她是那群女知青里最好看的,后来他才知道,喜欢韩敏婧的人数量已经可以从村口排到村尾。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眼光的,从来不止他一人。 他已经忘记当初自己为了追求韩敏婧具体做过些什么,但他记得很清楚,刚开始的韩敏婧并不喜欢自己,他的表白被她当做轻浮,他的强势被她认定是流氓行径,甚至到他们回城的那一年,她依旧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每回远远地看见他,她会皱眉,然后转身就走。 从农村回来后,他没有放弃,也许是骨子里的好胜心作怪,他辗转打听到关于韩敏婧的消息,得知她跟自己同在一座城市,他开始每天骑着自行车去找她,不顾她的白眼,厚着脸皮黏在她的身边。 半年后,她抵不过他的死缠烂打,答应同他交往,再半年,在看完一场电影后,她答应嫁给自己。 叶赞文至今还记得她点头时忍笑不俊的样子,很动人,颊辺梨涡若隐若现。 那天晚上,他们约好去看电影,他出门的时候晚了,为了不迟到,骑着自行车抄了近道,结果轮胎打滑,他摔了一跤,刚好掉进田 tang埂边上的粪池里,等他爬上来火急火燎地赶到时,韩敏婧捂着鼻子跳得远远的…… 想到这里,叶赞文勾起嘴角,脸上露出怀念的笑意,眼角的鱼尾纹却深了深。 再后来—— 他们结婚,好几年没有孩子,那年除夕夜,给他们的婚姻划上了一道不可磨灭的裂痕,一开始的选择性遗忘逐渐转变为冷暴力,到后来,争吵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殷莲,他爱她吗? 这个在他婚姻陷入低谷时出现的女人,在海南的时候,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直到今时今日依旧留在他的身边,还为自己生下一个孩子,他爱她吗? 其实答案早已了然于心。 他自始至终爱的只有韩敏婧,哪怕曾经迷失过,迷失在殷莲的温柔里,但却跟爱情无关。 在海南的那几个月,他看着殷莲,在她身上找到韩敏婧嫁给自己前的影子,笑容里不掺杂任何的阴霾。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放任她的接近。 后来回到b市,看着韩敏婧,他就会想起自己犯的错,看着出生的叶和欢,也会想到另一个因为自己的意乱情迷即将诞生的孩子,到最后,他已经无法再坦然地面对她们母女。 跟韩敏婧在越演越烈的争吵中决裂,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殷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自我厌弃。 当韩敏婧真的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他也没有给殷莲想要的东西,曾经他以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给,直到看到贴着韩敏婧黑白照片的墓碑,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愿意娶的只有她一个人,而他能给殷莲的,只有物质。 ———————— 叶和欢回到房间,她背靠着门,许久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原以为彻底不在意了,但还是隐隐有点憋得慌。 包随手一扔,整个人大字型摔在了床上。 过了会儿,叶和欢看了看腕表,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伸手拽过包找出手机,想关心一下郁仲骁有没有安全到清和园。 至于他跟姚烈说了什么……叶和欢其实已经猜到姚烈的态度,估计跟老赵没有差别。 一通电话还没拨出去,手机铃声已经先行响了。 叶和欢看着来电显示‘范恬恬’,大脑里浮现出一个预感,恬恬也知道了。 果然,她刚按了接听键,那边就传来范恬恬噼里啪啦的声音:“叶和欢,你跟你小姨父是真的吗?你们真一起了吗?” “……” “姚烈告诉我,我不相信,还给了他一个大耳巴子,我觉得他太混账了,就算嫉妒你小姨父身材比他好,也不用编这种八卦来诋毁人家!” 叶和欢听了这番话,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放心,我是不会相信的,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有色心没色胆,嘴上说的永远比做的好听,你要是敢搞你小姨父,我,我,我……” “恬恬,其实我——”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姚烈这王八蛋,居然这么造你的谣,看我等会儿不在床上收拾死他,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说你喜欢自己小姨父了,这种事,除非你自己承认,不然我绝对——” “我确实喜欢他。”叶和欢突然说。 “……” 电话那边彻底没了声。 “我喜欢他,恬恬,”叶和欢又重复一遍,她的声音低了一些:“我不单喜欢他,我还爱他。” 半晌,范恬恬都没有说话。 叶和欢握着手机,眼眶微微泛红,这样的承认尽是笃定跟坦荡,也夹杂了酸涩。 …… 很久之后,范恬恬问她:“那个孩子是他的吗?” 叶和欢没有否认。 “你喜欢他,你爱他,那他呢?” “他也跟我一样。” “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你?!”范恬恬气急败坏地在那边说,又有对她的心疼跟恼意,“那个是你小姨父啊!哪怕他跟你小姨离婚了,他还是你的长辈呀!你们这样,这样……外边的人怎么说?以后你还要不要出门去了?” “你以前不还夸他身材好,想要跟他春风一度吗?” “我那是开玩笑!!!” 范恬恬见她还有心情打趣自己,整个人都要炸毛,质问叶和欢:“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们好的时候,他跟你小姨离婚了没?是不是他个老男人,脱了衣服勾/引你的?你不愿意,他就强迫你是不是?” “他不是你说的这种人,我们之间,是我先喜欢的他,恬恬,你可以骂我犯贱,但你别骂他。” “到了这会儿还要维护他,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叶和欢稍作停顿,说:“我们是认真的。” “谁管你们是玩玩的还是认真的,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看你 们?” “……” 叶和欢曲起双腿,抱膝对着手机道:“我想为自己活一次,不去管别人的想法,只看着他。他既然什么都不担心,我也想任性一回,哪怕我们将来真要分开,最起码,我知道自己有努力过,有为这段感情奋不顾身过。” “疯了,都疯了……”范恬恬只是不停重复这几个字。 “姚烈现在在你的身边吗?” “不在!” 叶和欢柔声哄她:“我有要紧的事问他,恬恬,你别骗我。” 电话那边又安静了,但叶和欢知道,范恬恬去找姚烈了,没过几秒,姚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喂?” “姚大哥,是我。” “……”姚烈顿时沉默了。 叶和欢没等他主动开口,而是径直问道:“姚大哥,当年我打电话给我小姨父,后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问的时候,她的大脑里还回放着老赵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六年前要不是她瞎折腾打电话给郁仲骁,郁仲骁也不会—— 也不会怎么样? 当时不问,不代表她没有听出异样来,这个困惑,像块大石压在她的胸口。 姚烈似乎在犹豫,叶和欢一直耐心等待着,很久,真的过了很久,她才听到姚烈低哑的声音:“因为你那通电话,二哥在执行任务时分神,被人偷袭受了枪伤,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 最美年华遇到你【202】我后悔了,我想要嫁给你了。 “你那时候问我要二哥的联系方式,其实第二天,那些毒贩就有一笔交易,本来可以一网打尽的,结果出了点问题……毒贩里有个小姑娘,假装成被毒贩劫持的缅甸公民,二哥当时离人质最近,所以——” 姚烈欲言又止,叶和欢静静地听着,六月的夜晚,她的手指却有了凉意。 虽然她早就猜到郁仲骁胸口的枪伤是在卧底的时候造成的,也曾隐隐感觉跟自己有关,但真的听姚烈这样说出来,那种震撼是最直接的,也是最沉重的。 在打那通分手电话的前一天,她刚从引产手术遗留的疼痛里醒过来,病房被她折腾得乱七八糟,匆忙赶来的韩敏婧冷冷地给了她一巴掌,她不相信孩子就那么死了,趁看护不注意偷偷溜出病房,想去找医生问清楚,结果却在医生门口听到她极有可能无法再生育的诊断结果…… 房间的纱帘还没拉上,叶和欢透过窗户望着外面漆黑的夜幕。 一颗心,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 韩敏婧在医院逼她跟郁仲骁断绝往来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发现她怀孕的事情后,韩敏婧再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口中承诺,不管自己怎么保证,韩敏婧下决心要去部队的纪检处举报郁仲骁行为不端。 一个而立之年、还是自己曾经妹夫的男人,搞大了自己十几岁女儿的肚子,这让她忍无可忍。 叶和欢至今仍记得剪刀紧握在手心里割破皮肉的疼痛。 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臂流到病号服上,染红一大片,空气里也满是咸腥的味道。 她当时心里又惊恐又无措,哭着趴在地上抱着韩敏婧要迈开的双腿,“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闹大?是我引诱的他,是我强迫他上/床的,所有的事都是我逼他的。你别去找他麻烦,你要是敢去,我马上死给你看!发” “自甘堕落!”韩敏婧气得身体微颤,看着她血淋淋的身子,也红了眼圈。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等她醒过来,第一眼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韩敏婧。 韩敏婧没去部队,但把手机扔在床上,要亲眼看着她跟郁仲骁划清界限。 …… 自己那时候会打这通电话,其实不仅仅是因为韩敏婧的胁迫,还有因为她身体引起的心灰意冷。 如果说失去孩子让她伤心欲绝,那么无法再生育,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韩敏婧不再责骂她,反而是很平静地问她:“那你想过没有,他的父母愿不愿意接受一个生不出孩子还要毁了他们儿子前途的女人?” 一针见血,疼得她心口发紧,眼泪也悄然滑落下来。 …… 再忆及往事,叶和欢的情绪依旧会起波澜,她背靠着床头,听到电话那边又传来姚烈的声音:“二哥血淋淋地被送往医院的路上,他手里牢牢捏着一样东西,当时他已经意识不清,但一直不肯松手。后来护士从手术室拿出二哥的衣物,上面放着一个皱巴巴的黄色护身符。” 叶和欢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跪在蒲团上求护身符的场景。 “在特殊部队待过的,哪信这个,我们的命都握在自己手里,可是那个时候,不管是我还是老齐,真的希望有菩萨在保佑二哥。” 察觉到话题的凝重,姚烈忍不住想要调节气氛:“现在回想起来,发现自己当时挺怂的,上台阶的时候两腿一软,直接趴急诊室门口了,半天站不起来,老齐也是,不敢告诉丰城那边,自己躲在厕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叶和欢听着他描述在医院里发生的那些窘态,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 半晌,她才说:“那个护身符,是我求的。” “……” 那边沉默,但叶和欢听出轻微的动静,还有窗户拉开的声响,应该是姚烈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贴着耳朵的听筒里响起姚烈低低的、类似感慨的声音:“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会跟二哥……” 闻言,叶和欢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世间多少事,又是能从开始就预想到结果的? 叶和欢没有问姚烈郁仲骁跟他说了什么,他们具体的谈话内容,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现在姚烈应该全都知道了,所以面对他的时候,她没再有所保留,因此整个人都没再绷得像根弦。 又过了会儿,姚烈低声说:“和欢,我就问你一句,你是认真的吗?不管前方有什么困难,都不会再说放弃?” “这几年,虽然我留在了b市,但我也清楚二哥的情况,他一直没有再处对象,如果你没有抱着跟他走到最后的心思……二哥的年纪虽然大了点,但真要找个结婚的女人,也不是大问题。” 叶和欢想起了昨晚郁仲骁抱着她说的那句‘我已经快三十七了’,她心头忽然酸涩难挡。 面对姚烈的质疑,她没有恼怒,只是轻声道:“我是认真的,不管未来怎么样,这次,我不会先说离开。 tang” 姚烈在电话那头舒了口气,似放心,又似无奈。 他没再跟叶和欢说话,而是把手机还给了一直等候在旁边的范恬恬。 范恬恬又哭天抢地控诉了叶和欢几句,叶和欢在她大大咧咧的声音里,低着声说:“恬恬,我以为,我做任何事,你都会支持我的。” 电话那边的人顿时不吭声了。 叶和欢弯起唇角,她对闹别扭的范恬恬道:“你今天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挂了。” —— 结束通话,叶和欢的双臂圈紧膝盖,维持最初的姿势,抱着双腿窝坐在床上。 房间里只亮了床头的壁灯。 橘黄的灯光从头顶落下,笼罩了她纤瘦的身子,在床沿乃至地板投下一道交错的倩影。 叶和欢的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姚烈的话——‘二哥的年纪虽然大了点,但真要找个结婚的女人,也不是大问题’。 她的手伸进衬衫里,拿出那枚婚戒。 中午,她给郁仲骁的回答是——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他说了什么? “等你想嫁的时候,别忘了让我知道。” ……好像是这个答案。 像老僧入定,叶和欢默不作声地盯着戒指上的钻石,偶尔稍稍转动戒指,有轻微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几抹发丝拂过她的脸颊,有些遮挡她的视线。 她的大脑里有瞬间的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爆竹声。 叶和欢循声扭过头,夜空中,五彩绚烂的烟花映入她的视野里,照亮她的瞳仁。 在又一朵烟花轰然绽放时,叶和欢忽然下了床,她边趿上拖鞋边跑向书桌,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半岛铁盒,然后拉开/房间的门,踢踢踏踏地下楼去了。 —— 郁仲骁冲完澡从卫浴间出来,他没有急着回卧室,顺手打开电视机,用毛巾擦着湿发慵懒地在沙发坐下。 他的后背刚要靠到沙发,手上动作忽然停顿。 盯着沙发某处,郁仲骁的左手伸过去,很快就拿了个黑色头绳回来。 想到这是谁掉的,他的嘴角出现一抹无声的笑。 看了会儿电视,烟瘾上来,难免难受,郁仲骁探身从茶几上拿起香烟盒子抖了抖,抖出一根烟的过滤嘴部分。 他刚把烟叼嘴里,打算找打火机,门铃响了。 …… 叶和欢站在公寓门口,气息还有些不稳,她没有坐电梯,一下子从一楼跑到了这里。 悦耳婉转的门铃声跟她剧烈的心跳形成鲜明对比。 她听见了屋里传来的动静。 然后防盗门开了。 叶和欢那双晶亮的猫眸盯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他上身穿着黑色背心,下面是一条全棉的居家长裤,整个人看上去结实又高大,可能是因为刚洗过澡,浑身都有种说不出的清爽,郁仲骁的嘴里还咬着根烟,看到她时的表情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有点傻。 这是叶和欢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却让她莫名的心情大好。 在郁仲骁开口询问之前,叶和欢径直冲上去,撞进他的怀里,搂住了他的腰,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朦胧。 她说:“我后悔了,我想要嫁给你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203】郁仲骁,你又害羞了(甜蜜) 我后悔了,我想要嫁给你了…… 郁仲骁站在公寓门口,挺拔的身躯任由叶和欢抱着,有片刻的怔愣,待他从她咕哝的这句话里反应过来,伸手搂住了她,紧紧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 得到他无声的回应,叶和欢的嘴边勾起弧度,跟着紧了紧双臂。 她感受着这具健硕温热的男性躯体带给自己的踏实,鼻息间,是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没有任何的言语,像一部静默的黑白片沮。 当郁仲骁回拥她的时候,叶和欢却仿佛听到花开的声音,很轻,但她的世界瞬间五彩缤纷了。 不知道这样抱了多久—— 郁仲骁低沉却温绵的嗓音响起在她耳畔边,“这么晚了……自己开车过来的?” 叶和欢嗯了一声。 她的脸颊贴着男人结实的胸膛,听着他稳健的心跳,生出了无限的贪恋。 在来的路上,那些充斥在她胸口的激荡情绪,已经回归于寂静…… 郁仲骁放开她,宽厚的大掌裹住她骨节纤细的小手,拉着她进屋,换拖鞋的时候,他注意到叶和欢脚上脏兮兮的室内棉拖,白皙的脚脖子处也有污秽,像是一脚不小心踩到凹凸不平的广场砖造成的。 让叶和欢在沙发坐下,郁仲骁抽了两张纸巾,把她的右脚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仔仔细细替她擦拭不干净的地方。 叶和欢的双手后撑着沙发,她用视线慢慢描摹郁仲骁的侧脸轮廓,觉得心里很安宁。 …… 郁仲骁刚扔掉纸巾团,一道倩影已经扑过来,脖子被缠上一双细细的手臂的同时,大手下意识扶住纤柔的侧腰让她保持身体的平衡。 他垂下视线,看着赖在自己身上不动的人儿,微微一笑:“这样挤着,不热吗?” 叶和欢抿着唇摇头,安静地待在他怀里。 过了会儿她忽然轻唤:“喂。” “嗯?” 郁仲骁的声音除了低沉,还带着放松后的慵懒。 叶和欢望着阳台上被风吹动的衣架子,自己刚才说要嫁给他,虽然一切尽在不言中,但她现在却特别想听他的回答,不由搂紧郁仲骁的脖颈,下颌垫着他的肩膀,循循善诱的口吻:“你难道不该说些什么吗?” 郁仲骁低低地反问:“什么?” 叶和欢眯着眼,轻声咕哝:“不准给我装傻。” “……” 叶和欢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坐直身,一双猫眸直勾勾地看向郁仲骁,把中午的事简单提了提:“你说让我嫁给你,难道忘了吗?” 郁仲骁嗯了一下,表示自己还记得。 叶和欢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文,她只好一点点的引导:“然后呢?” 郁仲骁:“……” 叶和欢再接再厉:“现在我答应了。” 郁仲骁扯过她的手臂,把人重新拉进怀里,却唯独对她的话语置若罔闻。 叶和欢的脸挨着他凸起的喉结,好像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突然间,她又觉得郁仲骁给不给答案不重要了。 叶和欢莞尔,心里冒着甜蜜的泡沫,反手搂着男人宽厚的臂膀,说:“郁仲骁,你又害羞了。” 她用的是肯定语气。 被抱着,叶和欢没办法抬头看郁仲骁的脸,只听到他试图辩解的声音:“有吗?” “没有吗?”说着,叶和欢就要挣脱,“那你放开我,让我看看你。” 她以为郁仲骁不会放,结果他真的撒了手。 只不过她看了不到两秒,甚至两人没有眼神对视,他又把自己拥入双臂间。 明明是不好意思的表现…… 叶和欢嘴角上扬:“郁仲骁,你这人真不靠谱。” 郁仲骁低声说:“哪里不靠谱了?” “是你说要跟我结婚的,现在倒搞得像是我在强迫你,昨天缠我的厚脸皮劲去哪儿了?” “……” 叶和欢毫不留情地揭他的短处:“有时候觉得你老神在在,一副百毒不侵的样子,可是有的时候,脸皮薄得一戳就破。你这样子,在部队开会的时候,是怎么镇住手底下那些兵的?” 郁仲骁说:“……在部队里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 郁仲骁不说话。 叶和欢忍不住想追问一句,是只在我面前会害羞吗? 还没问出口,她发现郁仲骁的脖子红了,连着耳根那里,搭在她腰际的大手,蓦地紧了紧力道。 这样的情景,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手机震动起来的时候,叶和欢也从郁仲骁的怀里退了出来。 郁仲骁看她一眼,很温柔的目光,然后拿了茶几上的手机去阳台接电话。 叶和欢抱膝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坐了会儿,她穿上拖鞋站起身,在郁仲骁的说话声里去了洗手间。 坐在马桶上,叶和欢把戒指从项链上取下来,重新戴进了无名指。 —— 晚上,叶和欢没再回叶家。 简单洗了个澡,她身上穿着郁仲骁宽大的衬衫,枕着他的一条胳臂,靠在床头随意翻看着膝盖上的《呼啸山庄》。 书是在床头柜抽屉里找到的。 纸张不是崭新的,好像已经被翻过无数次。 叶和欢没有问郁仲骁这六年他是不是经常来丰城,也没有问他关于枪伤的事。 那些并不快乐的过往,就像她手里的书页,既然已经翻过去,她不愿再回头去看,让彼此徒增伤悲。 看着看着,叶和欢有了困意。 尽管眼皮直往下掉,可是她好奇小说接下来的情节,不愿意睡,还想继续看下去。 郁仲骁伸手想拿走书,却发现抽不动。 叶和欢不肯放手,说得有些委屈:“不知道下面的情节,我睡不安稳。”说着,她一个辗转趴在他的胸口,乌黑的长发垂在肩头,明眸皓齿:“要不你念给我听,那我就不用撑着眼皮看了。” 原以为他会别扭,结果郁仲骁答应得很爽快。 他借过书,问:“看到哪里了?” 叶和欢指了指某处,然后乖乖地靠在郁仲骁的肩窝里。 卧室里光线柔和,只有郁仲骁起伏不大的声音:“雪开始下大了。我握住门柄又试一回。这时一个没穿外衣的年轻人,扛着一根草耙,在后面院子里出现了……” 叶和欢的呼吸间满满都是郁仲骁身上健康的味道,浓郁但不浓烈,让她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没有人搭理我。我回头望望,只见约瑟夫给狗送进一桶粥,希刺克厉夫太太俯身向着火,烧着火柴玩;这堆火柴是她刚才把茶叶罐放回炉台时碰下来的。” 念到这一句,郁仲骁停了下来,低头去看怀里安静的小女人,她闭着眼,睫毛翘翘的,呼吸轻匀。 他把书合拢放到了一边。 橘黄的灯光照在叶和欢白皙的侧脸上。 郁仲骁拨开她散在脖颈间的头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像在欣赏一件异常珍贵的艺术品。 过了良久,他低头,亲吻她的嘴角。 ———————— 第二天,郁仲骁要回丰城。 昨晚那通电话是部队打来的,临时出了点事让郁仲骁回去处理,即便之前他申请了探亲假。 叶和欢没有抱怨,两人吃过早餐后,她送郁仲骁去高铁站。 检票前,郁仲骁抱住了她,检票口已经汇聚一大拨人,叶和欢靠在他的肩上,听到他说:“走了,有事打电话,如果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叶和欢知道他担心自己再次临阵脱逃,她轻轻地点头。 被放开的时候,她抓着郁仲骁的衬衫袖口,看着他漆黑的眼眸说:“路上注意安全。” 换来的是额头蜻蜓点水的一吻。 …… 从高铁站出来,叶和欢在大门口站了会儿,然后她拿出车钥匙,开车去了墓地。 韩敏婧死后葬在b市风水最好的墓园里。 叶和欢路过花店时,特意买了一束白色茉莉花。 墓碑上,贴的是韩敏婧二十二三岁时的照片,长发黑眸,很年轻很漂亮,叶和欢把花放在一边,蹲下/身看着照片里仿佛在冲自己笑得女人,她低声道:“妈,他来找我了,我没办法就这么过着,我打算跟他重新在一起。” 最美年华遇到你【204】郁仲骁,你私生女都这么大了6000 那天,叶和欢在墓园待了很长时间。 她半蹲在墓碑前,静静地凝望着碑上韩敏婧的照片,没有开口说话,但又好像已经说了许多。 那束新鲜的茉莉花旁边,残留着几片枯黄的被风干的茉莉花瓣。 不同于周围的墓碑,韩敏婧的墓碑很干净,没有堆积的灰尘,像是经常有人在打扫。 下山,经过门卫室时,叶和欢还是停下脚步,去问了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 叶和欢报了韩敏婧墓地的编号珂。 工作人员一边低头翻记录本一边说:“这块墓地啊,挺熟悉的,确实老有人来。” 叶和欢问:“是个男人吗?” “是啊,五十几岁的样子,看上去是有钱人呐……你等等,名字我得找出来。” “不用了。” 工作人员抬头,一脸不解:“啊?” 叶和欢冲他客套地一笑,说完句‘算了’,她就离开走去停车场。 车刚开出墓园,叶和欢接到叶知敏打来的电话,因为是周末,小姑让她去陆家吃中饭。 …… 叶和欢刚走进陆家,听到一道柔柔的女童音萦绕着楼梯:“哥哥,哥哥!你等等我,妈妈说了披萨是给我们一起吃的。” 叶和欢循声抬头,恰巧看见陆含胭像条小尾巴追在陆烬言身后上楼去。 小丫头穿着花色的无袖连体短裤,露着白皙的小胳臂小腿,扎着花式两角辫,黑琉璃般的大眼睛很明亮清澈,脚上蹬着一双略大的粉色棉拖,宛如城堡里走出的小公主,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可爱漂亮。 “吃油炸食品,你是不是又想去医院住几天?” 陆烬言已经像个大男孩,穿着t恤中裤,手里那盘披萨被他举得高高的,任凭陆含胭怎么踮脚都够不着。 小丫头有点生气:“这又不是油炸食品,给我吃一点又不会怎么样。” 陆烬言煞有其事地说:“那个谁,好像上次买甜甜圈的钱还没还我~” “小气鬼!” “不还本金,那利息呢?你几天没给我了?” 陆含胭小声哼哼。 她最讨厌这个时候的陆烬言,阴险狡诈,每次给她买甜甜圈,事后都跟她要钱。 因为陆含胭已经上一年级,对于女儿,叶知敏夫妇素来是富养的,所以每个星期都会给陆含胭两百块当零花钱。 自从陆烬言知道妹妹有小私库后,陆含胭的零花钱基本都落到他的手里,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外边一盒甜甜圈买来四十块,陆烬言倒手卖给陆含胭时价格就得翻二分之一,遇到小丫头一次性付不了钱的时候,陆烬言会非常体贴地答应她分期付款,但每天还是得缴五毛钱的利息。 陆含胭提高音量喊了一声:“陆烬言,你个大坏蛋!” 可惜奶声奶气的,震慑力不够。 陆烬言冲她做了个鬼脸,表情傲娇又欠揍,还故意把披萨往她鼻子底下一晃而过。 陆含胭张嘴就要去咬披萨饼,结果咬了个空,还被陆烬言伸出的手指按着小鼻子弄了个猪头鼻。 叶知敏从厨房出来,看见楼梯缓步台上闹成一团的兄妹,当即肃着脸训儿子:“陆烬言,不准欺负你妹妹。” 她注意到站在玄关处的叶和欢,脸上一喜,摘了围裙走过去:“怎么杵在那里不进来?”说着,还冲楼梯上的两孩子道:“你们刚还不吵着欢欢表姐怎么还不来?现在到了,你们就把人晾在门口?” 叶和欢脸上流露出微笑,换了拖鞋踏上地板:“我也是刚到的。” ““欢欢!”陆含胭一声欣喜的惊呼,顾不上披萨,噔噔地跑下了楼。 叶知敏生怕女儿摔倒,连声嘱咐她慢点。 陆含胭已经甜蜜地扑向叶和欢。 叶和欢本能地伸手搂住那具香香软软的小身体,结果自己被撞得身形不稳,她弯起唇角,柔声道:“小心点。” 陆烬言跟着下来,看着霸占叶和欢怀抱的陆含胭,开启嘲讽模式:“马屁精。” 陆含胭扭头,冲他吐了吐舌头,继而胖嘟嘟的小手臂抱住叶和欢的脖子,好奇地问:“欢欢,马屁精是什么意思?” 这状告得不着痕迹。 叶和欢笑,忍不住捏了捏小丫头的脸蛋。 那边,陆烬言已经被支使着去榨果汁招待客人,叶知敏自己也进厨房帮家里的阿姨做菜。 叶和欢去了一趟洗手间。 洗了手出来,她看到陆含胭正在客厅里忙得不可开交。 小丫头低着头捣鼓陆烬言那盘搁在茶桌上的披萨,一手抓着水果刀,另一只手圆乎乎的手指头捏着一小竖块披萨往小嘴里塞,披萨本来被切成了四块,小丫头从每块披萨饼边缘截取了一竖条,然后再把四块披萨拼凑在一起。 乍一眼,还真瞧不出 tang披萨被偷吃过。 叶和欢悄然走近,干咳一声,吓得陆含胭忙不迭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往身后藏,嘴边还粘着一颗芝麻。 发现是叶和欢,小丫头胆子又肥了,眉开眼笑,像朵盛开的向日葵,甜甜地说:“欢欢,你要吃披萨吗?我帮你切。” “我不喜欢吃这东西。”叶和欢在沙发坐下,冲陆含胭招了招手:“过来。” 陆含胭放下水果刀,乖巧地靠进了叶和欢的怀里。 叶和欢拿了纸巾给她擦嘴,小丫头的脸蛋圆鼓鼓的,皮肤很薄,挨得近了,能看到她脸上那层绒毛,俏皮又可爱。 “欢欢,你最近有跟姨姥爷联系吗?”陆含胭突然问道。 叶和欢微微愣了下,没想到小丫头会提郁仲骁,又握过她的手腕给她擦油腻腻的手指,边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问问。”小丫头抿着小嘴,过了几秒又说:“欢欢,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姨姥爷?” 叶和欢:“……” 现在的孩子还真早熟。 陆含胭嘟着小嘴:“上次他送我礼物,我还没道谢呢。” 叶和欢被她拧眉苦思的样子逗乐,“他不会介意的。” 小丫头表情认真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不过下次再见到他,我是叫姐夫还是继续叫姨姥爷?” “问得还挺多的!”叶和欢用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 正在这时,客厅外响起陆烬言的声音:“喂!” 叶和欢跟陆含胭齐齐地扭过头,只听到咔嚓一声,陆烬言的脑袋从手机后露出来,咧着嘴,笑得像只大灰狼,捧着炸好的西瓜汁过来:“突然来了灵感,给你们拍张照。” 看到他手里拿着的iphone6,叶和欢颇为惊讶,伸手拿了过来:“哟,[马蚤]年,都用上肾六了。” 以叶和欢对小姑的了解,叶知敏不太可能给十三岁的儿子买手机。 小姑父也不会答应。 果然,陆烬言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凑到叶和欢身边,讨好地说:“姐,别告诉我妈,会被没收的。” “哪儿来的?”叶和欢发现手机全新的,不是二手货。 陆烬言再三保证,不是靠不正当途径得来的,“反正是我自己攒下来的钱。” 陆含胭在旁边邀功:“是我陪哥哥一起去买的。” 叶和欢翻看手机的相册,看到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她自己跟胭胭的合照,继续往下翻,大多数都是胭胭的照片,其中有一张,胭胭对着镜子闭眼嘟小嘴,做亲吻状,萌得一塌糊涂。 “这张照片我要了。”叶和欢晃了晃手里的肾六。 陆烬言豪爽地一挥手,随便她要哪张,又指着陆含胭说:“把她带走也行。” 陆含胭抿着小嘴冲哥哥翻白眼。 真是太可爱了。 叶和欢越看越喜欢,她低头亲了亲小丫头的脸颊,然后把陆烬言肾六上的照片传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在叶知敏喊他们过去吃饭时,叶和欢顺手把照片发给郁仲骁,还恶作剧地附上一句话:“帅哥,约吗?” —— 陆烬然结束高考后就跟同学去毕业旅行,陆启明也在公司没回来,所以吃这顿饭的只有四个人。 上桌时,陆含胭狗腿地给叶和欢夹了块排骨,配合台词:“妈妈说欢欢最喜欢吃这个。” 被一个孩子这么照顾,叶和欢心里暖暖的,回赠了一筷拔丝香蕉。 吃饭的时候,叶知敏问她:“最近跟肖益处得怎么样?” 这次,叶和欢没有再打马虎眼,老老实实地说“我们就是朋友。” “朋友?”叶知敏诧异,“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其实也就这样。” 叶知敏看着她脸上淡淡的神情,确实不喜欢肖益,叹气,然后留意到了叶和欢无名指上的钻戒。 那戒指的式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年轻小姑娘会买来戴着玩的。 而且昨天自己去叶家时也没看见她戴。 叶知敏正打算发问,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叶和欢拿起手机,接了:“喂?”来电显示是秦寿笙的名字。 听电话那边的人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叶和欢眉头越蹙越紧,在对方说完后才问:“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 “我现在在b市,等我吃完饭我就过去,有事你们就打我电话,嗯……好的……嗯……拜拜。” 叶知敏察觉到有事情,在叶和欢挂了电话后,开口问:“怎么了?” “阿笙跟人打架进了医院,”叶和欢稍作停顿,又补充了三个字:“在丰城。” 在自己喜欢同性的秘密曝光后,秦寿笙一直不肯回b市,生怕秦父一怒之下真打断他的腿,这次打 架进医院,交给医护人员的也是叶和欢的联系方式,看他还知道嘱咐护士出了事该找谁,叶和欢觉得他伤得应该不算太重。 叶知敏是看着秦寿笙长大的,当即就给担心上了:“那现在怎么办?” “我吃完饭去一趟丰城。” 叶知敏点头,见叶和欢饭吃得急,给她盛了一碗汤,一边叮咛她:“如果有不能解决的事,记得打电话回来。” ———————— 郁仲骁收到彩信的时候,刚从部队食堂出来。 首先映入他视线的是那句‘帅哥,约吗’,郁仲骁的嘴角弯了弯。 往下翻,是胭胭嘟着嘴的照片。 即便只见过一次,郁仲骁也还记得这个小女孩,或许是因为长得像叶和欢的缩小版,还有叶和欢曾经对他撒的谎,要不是后来他问了秦寿笙,得知这是她小姑的第三个孩子,当真以为这是她在外面生的女儿。 现在,郁仲骁看着手机上女孩闭眼索吻的滑稽表情,嘴边的笑意加深。 一条手臂打横伸过来。 “在看什么,笑得这么放/荡?”耳边是男人兴味的声音。 郁仲骁轻而易举地避开对方抢手机的动作,把手机放回了作训裤裤袋里,说了句‘走’,径直走向行政楼。 男人锲而不舍地说:“别啊,假正经就没意思了,好东西得拿出来跟兄弟一起分享。” “就一小孩子的照片。” “那拿出来。” 其实对方只是玩笑,结果郁仲骁真给了。 男人盯着照片里可爱的女孩看了会儿,忽然抬头瞧瞧郁仲骁,最后用拳头捶了下郁仲骁结实的肩膀,“好小子!私生女都这么大了?!亏我们还在担心你光棍一辈子。” 郁仲骁解释:“是家里亲戚的孩子。” 男人瞪圆了眼睛,一脸‘你别把我当傻子’的表情,嘴里说得铿锵有力:“骗谁呢,额头这部分长得跟你如出一辙。” 郁仲骁拿回手机,对战友的话并未放在心上,转而问:“郁总参还在旅里?” “跟旅长他们一起吃饭,下午还要观看训练呢。” 郁仲骁会被急召回部队,也是因为郁总参谋长从首都下来视察。 让同行的战友先回办公室,郁仲骁两手抄袋在原地站了会儿,迎着猛烈的阳光眯了眯眼,然后往回走。 —————————— 郁战明跟其他人从食堂出来,一眼就瞧见了在站在旁边的儿子,几乎是同时,郁仲骁已经往这边过来。 郁仲骁走到几人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同行的人先走一步,留下父子俩在食堂门口说话。 郁战明的两鬓早已斑白,但身上却没有年近古稀的颓败之气,嘴边两道深刻的法令纹让他看上去极其不易相处,他看了眼郁仲骁,惜字如金地问:“有事?” “有件事想跟爸说。”郁仲骁用的称呼是‘爸爸’而不是‘总参’,表明了是私事。 父子俩去了郁仲骁的办公室。 郁总参谋长一坐下,郁仲骁就转身给父亲泡茶,这是老爷子这些年的习惯,饭后一定要喝杯热茶。 “说,什么事。”郁战明接过杯子,吹了吹飘在水面上的茶叶。 郁仲骁没有坐,他站在那里,看着喝茶的父亲说:“我打算结婚了。” 郁总参谋长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点了点头,结婚,好事。 过了会儿,郁总参谋长似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儿子:“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谁家的姑娘?” “爸你以前见过的。” “哦?”郁总参谋长还真不记得自己见过二儿子的女朋友,家里老太太前几天不还逼着这个儿子相亲吗? 郁仲骁没有隐瞒:“六年前来过家里。” 郁总参谋长的脸色微沉,虽然时隔多年,但还是能大概记得那个小姑娘,不是早分了吗?不过随即一想,现在社会,男男女女那么作,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分了又合的要多少。 最重要的是,这个儿子一向稳重,既然有了结婚的打算,那对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对做父母的来说,只要两个人能踏实过日子就行,哪怕对方年纪是小了点。 所以最后,郁总参谋长克服了心里那点别扭,“你要是真喜欢,那就再带她来一趟家里,还有,安排两家长辈见个面,这是最起码的规矩,不能坏。”说着,他盖上茶杯,又问:“我记得你说过,她是b市人?” “对。” 因为韩菁秋这个前例,郁战明对‘儿媳妇又是异地还是b市人’这个问题,难免有些不舒服。 “结婚后,你们有什么打算?” 郁仲骁:“如果她不愿意来丰城生活,到时候我可以申请调到b市。” 郁总参谋长冷哼一声 ,抬眼瞅儿子:“你倒是想的够长远。” 郁仲骁没接话。 “听你妈说,她爸爸是做小生意的,爷爷是镇上的退休干部?”郁总参谋长努力回想着老太婆跟自己说过的内容,他们家确实不需要一个能光耀门楣的儿媳妇,而且儿子年纪不小了,找个普通点的老婆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不是。”郁仲骁对视着父亲困惑的目光,坦白道:“她是b市叶家的孩子。” “哪个叶家?” “麒灵山叶家。” 麒灵山不是b市某处旅游景点,仅仅是因为叶家的祖辈曾经住在麒灵山,后来叶家这一脉在仕途上平步青云,不知道最开始是从哪儿先出来的这个说法,反正大家提到叶家自然会捎上麒灵山三个字,就跟商标注册一个意思,久而久之,麒灵山成了叶家独有的标志。 郁总参谋长听到麒灵山叶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xx部部长叶纪明。 说起来,昨天他们还一起在首都喝下午茶。 对叶家的家庭成员,郁总参谋长并不是很清楚,云里雾里的:“是叶纪明的女儿?”想想又觉得不对劲,“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个年纪这么小的女儿?还是他家的亲戚?” 过了会儿,行政楼里爆发了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混账!” 连带着玻璃窗都震下一层薄灰。 —————————— 叶和欢匆匆赶到丰城第一人民医院,在一楼咨询台问了秦寿笙的情况,得知他已经从急诊室转入了住院部,道了谢,叶和欢又急匆匆地跑去住院楼。 一推开病房门,叶和欢就看到病床上有个人顶着个猪头在啃香蕉。 秦寿笙正吃香蕉吃的起劲,冷不防瞧见门口的人,半截香蕉堵在了喉咙里。 待反应过来,嘴巴一咧,就要扯着破铜锣一样的嗓子哭诉。 叶和欢看他一条胳臂还用夹板固定着,看来是骨折了,一张脸肿的到处是淤青,她抬手稍稍碰了碰,疼得秦寿笙龇牙咧嘴。 最美年华遇到你【205】你可以去B市,难道我就不能来丰城吗? 叶和欢绕着病床走了一圈,还掀开秦寿笙身上的薄毯,除了那张猪头脸跟一条胳臂,倒没受其它什么伤。 秦寿笙苦哈哈地说:“白筱怀孕了,我不好找她,所以才让护士找你的。” “说,到底怎么回事?” 叶和欢拖过凳子坐下,开始审问鼻青脸肿的秦寿笙,说是打架,她觉得真相应该是寿笙被按在地上狂揍粪。 秦寿笙翻了翻眼皮,一开始不肯老实交代,后来捱不住叶和欢的眼神才和盘托出。 跟秦寿笙打架的不是别人,是他前段时间刚交的‘男朋友’。 正好应了‘相爱相杀’这个词。 秦寿笙不愿意说对方的名字,只用刘xx代替,讲述的时候也很别扭,三言两语就想敷衍过去亏。 叶和欢想起来了:“是不是上次走秀让我们去给做造型的那个替补的模特?” “……”秦寿笙颇为不自在。 叶和欢知道自己猜对了,那个男模,是个混血儿,身材非常棒,难怪自个儿长得像白切鸡的秦寿笙会喜欢。 “你怎么勾搭上他的?”叶和欢记得当时他们跟那个男模连多说一句话都没有。 秦寿笙眼神飘忽:“这个……朋友圈里总有相互认识的。” 叶和欢也没深究他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只是好奇怎么会打起来。 “你们来往多久了?怎么会突然动手?” 秦寿笙跟刘xx认识了大约半年,他个人觉得,他们已经交往四个多月了。为什么说是个人觉得,因为刚才打架的时候,刘xx根本不承认他们是情/人关系,那句‘你都不给我上,算哪门子情人,平日里亲个脸颊都要别扭半天,都出来玩了,还装什么纯’彻底惹毛了秦寿笙,这才挥拳相向。 其实对这段感情,秦寿笙是寄托了很高希望的,还动过跟刘xx一起去荷兰登记结婚的念头。 而且他们在一起的几个月,所有的花费基本都是秦寿笙出的。 除了化妆师这个工作,秦寿笙在名流圈子里也小有名气,他经常帮人家跑腿跑东西,有时候是珠宝钻石,有时候是古董字画,相当于中间商的作用,每一单生意,少则捞个几万多则十几万,倒是刘xx,说好听点是男模,但实际上跟外围女差不多,只不过嘴巴甜了点,把秦寿笙哄得找不到北,甚至描绘出了未来幸福生活的蓝图。 所以发现自己被骗了后,秦寿笙才会那么愤怒。 结果人家二对一,把他打到‘横尸街头’,最后还是好心人替他打的120。 “等等……”叶和欢打断了他唾沫横飞的演讲,捕捉到一个重点,狐疑地看他:“怎么是二对一?那个姓刘的还会分身术?” 秦寿笙吞吞吐吐地说出对方劈腿的事实,最后不忘咒骂一句:“死种/马!以后生个儿子没屁/眼!” 叶和欢淡淡地横了他一眼:“他还生的出儿子吗?” 秦寿笙缩了缩脖子,待明白过来嘿嘿笑了,样子别提有多猥亵。 叶和欢在他身上找不到一点失恋后肝肠寸断的负面情绪,担心他是在故作坚强,结果秦寿笙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谁说我要这么算了?哼哼,我都打听到了,那混蛋有个读大一的妹妹——” 叶和欢看到他一脸阴险的神情,有种不好的预感,蹙起眉头:“你打算做什么?” “这个你别管~”秦寿笙大手一挥,又摘下根香蕉剥了皮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瞧着已经原地满血复活。 叶和欢怕他到时候被自己的馊主意坑死,那个姓刘的认识的人鱼目混杂,不像个好惹的,她又警告了秦寿笙几句,秦寿笙点点头,但他脸上敷衍的神情,不像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叶和欢只好抛出一句话威胁:“以后再出这样的事,我就直接让秦叔叔过来了。” 听到自家父亲的名号,秦寿笙果然收敛了,再三保证自己不做坏事,然后他的余光瞥到了叶和欢的左手。 “戒指哪儿来的?” 叶和欢摸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回忆起那天早晨醒来发现手指被套了枚戒指,心里还带着淡淡的甜蜜。 秦寿笙看她这样,酸溜溜地说:“不是说不嫁吗?才多久,连戒指都戴上了。” “要你管~”叶和欢拿过床尾的枕头砸进他怀里,嘴边却弯起弧度。 秦寿笙装模作样地哇哇大叫。 叶和欢已经站起来,“晚饭吃什么,我下去买。” —————— 叶和欢买了饭菜回来,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 秦寿笙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叶和欢的肾六玩‘找你妹’,至于他自己的手机,早被刘xx砸烂了。 叶和欢把菜都放在床头柜上,递过去一次性筷子招呼秦寿笙吃饭。 秦寿笙的左手臂骨折了,只得趴在床头柜边,一边用筷子扒饭一边把手机凑到叶和欢跟前,嚼 tang着饭问:“本来还没觉得,你这个小表妹跟你长得挺像的。” 叶和欢抬头,手机屏幕上是陆烬言给她跟胭胭拍的那张合照。 本来还不觉得,但现在看着照片里的两人,叶和欢也发现她们的五官很像,尤其是眼睛跟鼻子的部分。 叶和欢收回目光,夹了颗花菜,不以为然地说:“她妈妈是我的小姑,能不像吗?” “那你小姑怎么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叶和欢拿筷头敲了敲秦寿笙的脑袋,催促他吃饭。 秦寿笙哼唧着:“急急忙忙的,吃完饭打算干嘛去?” “你猜啊~” “这还用猜?跟你那个小姨父绝对脱不了关系,” 秦寿笙看她眉眼间流露出的甜蜜,摇头晃脑了下,蓦地顿住,自作聪明地叶和欢道:“其实我觉得,如果你真的不能……那个啥,要不跟你小姑商量一下,反正他家那么多孩子,过继个小的给你也没什么问题。” 叶和欢:“……” “我是说真的。”秦寿笙坐直身体,一丝不苟地给她分析:“你想啊,领养回来的孩子,有几个是养得熟的?大多最后都变成了白眼狼,这个就不一样了,跟你本来就像,还是你亲戚。你当时引产,你小姑不也生了吗?你跟你小姑商量一下,对外就说是那时候抱错了,其实这个才是你的孩子。” 叶和欢从饭盒抬头:“其实那部《换子疑云》电影是你编剧的?” “啥?你别给我打岔,我在很严肃地跟你说——唔!”话还没说完,他微张的嘴里被塞进一块排骨,只能干瞪眼。 —— 叶和欢没有在医院陪夜,向医生询问了秦寿笙的情况,确定他的病情晚上不会出现恶化后才离开。 秦寿笙躺在床上,目光殷切地看着她:“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考虑,可行性非常强的。” 叶和欢懒得理会他。 从医院出来,已经晚上七点半左右。 叶和欢没有急着打车去找酒店,有轿车鸣笛声在身后响起,她让开走到大门边上,从包里掏出手机,拨了郁仲骁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叶和欢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好像听见了哨子声,开口问:“这么晚了还在训练?” 郁仲骁说:“部队里有领导来视察。” 然后那边的动静小了很多。 叶和欢察觉到他的体贴,不自觉地弯起唇角,然后又问:“那你晚上很忙吗?” “不会,到八点半应该就结束了。” “你部队的番号是什么?” 郁仲骁说了后,似察觉到什么,嗓音低低沉沉:“问这个做什么?” 叶和欢挑衅地反问:“我不可以知道吗?” 郁仲骁轻笑,突然问她:“在干什么?” “给你打电话。” “那刚才呢?” 刚问完,叶和欢那边就响起轿车按着喇叭呼啸而过的声音,郁仲骁磁性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在外面?” 叶和欢没告诉他自己在丰城,只说:“你去忙,我也回家了。” 挂掉电话,叶和欢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大叔是本地人,又恰好是个军事爱好者,听叶和欢报出部队番号,他就大概知道在哪个位置,还跟叶和欢搭话:“那好像是个某装甲旅。” 面对司机狂热的眼神,叶和欢一脸囧样,因为她只晓得一个番号。 一路上,司机跟叶和欢讲了不少军事上的知识,说到后来,司机还吹起牛/逼:“我这车,还载过郁战明呢!” “知道郁战明?” “那可是军委总参一把手,我们丰城人,本人可比电视上英俊潇洒多了。” 叶和欢:“……” “小姑娘,你男朋友几年兵了?现在部队里可不好混。我看你好像不是丰城人。”司机看着后视镜问她。 “我是b市的。” 司机不忘鼓励她:“等你男朋友混到尉级,应该能带你好好参观参观那些坦克。” 叶和欢冲司机微微一笑,司机也回了她一个灿若菊花的笑容。 —— 到了部队大门口,司机没立即离开,说是怕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而且这边交通不便,她要离开会打不到车。 叶和欢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过了八点半,她才拨了郁仲骁的电话。 那边刚接起,她就迫不及待地道:“忙完了吗?” “嗯。” 郁仲骁刚从训练场回来,拿着武装带的大手捏了捏泛酸的后颈,听到电话那头叶和欢轻快的询问,他忽然感到全身舒畅不少,刚想问她怎么又打来电话,叶和欢故作神秘的声音已经响起,带着几分雀跃:“那你到门口来。” 说着 ,她又特意强调了一遍:“是正门。” “你在门口?” 叶和欢故意往夸张里说:“是呀,快出来,我都站半个多小时了。” 郁仲骁听着她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恍若隔世,然后马上低低地说了句‘等我’,他把武装带随手塞给了旁边的人,不顾身后问他去哪儿的战友,逆着那一片迎面而来的迷彩,大步迫切地跑去正门口。 …… 郁仲骁到门口时,他一眼就看到了叶和欢,她正站在一辆出租车旁跟个中年男人说话。 叶和欢很快就有所察觉地往这边瞧。 看到穿着迷彩作训服的男人时,她脸上缓缓绽放了笑意,连带着旁边的司机都扭过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叶和欢往前走了几步。 郁仲骁走出大门的时候,还有哨兵跟他敬礼,他强压着不稳的呼吸,深沉的目光凝着她巧笑盼兮的小脸,眉头微皱,“怎么到这里来了?”他的样子,好像对她突然出现在部队门口很不满。 叶和欢抿着唇角,若有若无的笑:“你可以去b市,难道我就不能来丰城吗?” 郁仲骁静默地望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忽然伸手,在叶和欢错愕的目光下,牢牢地拥住了她。 结实有力的长臂慢慢收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最美年华遇到你【206】那你帮我吹吹 叶和欢没想到郁仲骁会突然抱自己,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短暂的怔愣过后,她瞟了眼不远处目不斜视的哨兵,没有推开郁仲骁,反而抬起双手虚虚地圈着他精瘦的腰,唇边挂上浅浅的笑,“你抱得这么用力,我喘不过气来了。” 郁仲骁拥着她的手臂稍有松懈,但依然没有放开她。 男人直挺的鼻梁蹭了蹭她的脖颈,有些痒,耳边是他刻意压低的磁性嗓音:“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下午三点多……” 叶和欢把秦寿笙被打进医院的事一言带过。 她把脸埋进郁仲骁坚实的胸膛,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味,不熏人,混着一股身体的温热。 “门口这么多人,你再不放开我,如果被拍了照放到网上,到时候有你受的。” 正说着,旁边就传来‘咔嚓’一声。 叶和欢偏过头,发现是那个司机举着手机,她立刻从郁仲骁怀里退出来,走到司机跟前要求删除照片。 其实司机没什么恶意,仅仅是因为他崇拜军人。 以前他自己在养猪场当兵时,见过最大的官也只是上校,现在近距离见了一位大校,遏制不住激动,想要拍照留念。 司机跟叶和欢保证:“我不做坏事的,就是偶尔拿出来看看。” “陈胜吴广造反之前也没通知秦始皇一声,你要做坏事,难道还会提前知会我?亏” 郁仲骁已经走过来,他询问叶和欢的声音略低,“怎么了?”深邃的视线扫了眼手机,又朝那名司机望去,对方一接收到他的目光,迅速立正,还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地道:“首长好!” 叶和欢:“……” 郁仲骁:“……” 叶和欢删完照片把手机递还回去的同时,不忘跟郁仲骁介绍:“这是……”又发现其实没介绍的必要,因为她也不认识这位司机,只好言简意赅地说:“是送我过来的出租车师傅。” 郁仲骁回敬了一个军礼。 司机受宠若惊,脸上笑得五官皱成一团,又有些手足无措,向郁仲骁提出能不能合照。 “不行!”叶和欢一口拒绝。 她下意识往郁仲骁跟前挡了挡,像一只保护小鸡仔的鸡妈妈。 郁仲骁以前做过卧底,想到他胸口的枪伤,叶和欢还心有余悸,不可能冒着照片流传出去被有心人看到的风险,她故意恐吓司机:“你如果还拍,我就让哨兵把你抓起来,还要把你的手机充公。” 两哨兵:“……” ‘吓’走了司机,等那辆出租车亮着车尾灯消失在视线里,叶和欢回转过身,发现郁仲骁正看着自己,幽深的眼眸,脸上若有若无的笑。 “看什么?”叶和欢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触及手心的是滚烫的温度。 郁仲骁不说话,只是无声的浅笑。 叶和欢被他看得心生羞恼,不知道哪里好笑了,每次他这样不动声色的笑,说实话,样子有点讨厌……她瘪了下唇角,淡淡地板着脸说:“看完了,我先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要走。 手臂上蓦地一紧,叶和欢又被一股遒劲的力道拽了回去。 贴上的是男人硬邦邦的胸膛。 叶和欢脸上的热度未褪,但还是抬起头,那双猫眸亮得惊人,仿佛想把那层羞赧强行压下去,她凶着语气道:“想干嘛?你个人民子弟兵,大晚上对良家妇女意图不轨!” 郁仲骁:“……” 然后手劲一收,叶和欢被迫挨近他的怀里。 男人的身材往往决定了他的性感程度,郁仲骁的个子很高,但又不像是瘦竹竿,是很健硕修长的身躯,不像健美先生那样浮夸的肌肉贲张,但却又充满了力量,像极了那些驰骋在草原上的雄性动物,有一种属于原始的野性,又因为那身军装而透着浓浓的禁/欲味道。 叶和欢的心跳如小鹿乱撞。 不可否认,这个年龄的郁仲骁,配上这副身材,有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 抵着他胸肩的手指曲起,叶和欢揪着作训服的布料,故作镇静地说:“你再这样,我可就喊了~” “喊什么?”郁仲骁低头问她,灯光下,他的轮廓越显深刻。 “……” “不怕纠察兵听到就喊。” 叶和欢语塞,当兵的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好怕的! 郁仲骁说:“不喊了?” 叶和欢不吭声,神情间流露出一点小脾气,不想搭理他。 郁仲骁却忽然放开了她,他看着她撒气的表情,声音放软许多:“在这里等我,我去交代一声就出来。” 叶和欢望着郁仲骁逐渐跑远的身影,嘴边微微上扬。 她往边上走了走,静等着郁仲骁回来。 在等待的时间里,叶和欢后知后觉地想起, tang自己在丰城有一套公寓,根本不用去住什么酒店,其实也不过离开了半个月,但她却对这里产生了陌生感,人似乎一下子傻了大截。 有时候,叶和欢甚至会想,如果不是打听到郁仲骁在丰城的部队,她当初还会不会留在这座城市? 还是会跟随他的脚步去往另一座城市?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害怕再靠近,也不敢去触及关于他的那点消息。 …… 郁仲骁是开着一辆越野车出来的。 车子徐徐停在叶和欢的身边,郁仲骁没有下车,但他倾过上身为她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上车。” 叶和欢刚关好车门,左手就被轻轻地握住。 郁仲骁的手掌,干燥又温暖,宽大,包容了她的小手,他问她,想要去哪儿。 “去星语首府。” 叶和欢没忘记补充一句:“我在丰城的房子。” 郁仲骁放开她的手,他点火发动车子,语气随意地问了一句:“以前跟白筱一起住的地方?” 叶和欢轻嗯了声,过了会儿,想到了什么,她扭过头看着郁仲骁的侧脸,问:“你这样出来,没关系吗?” “剩下的都是些琐碎事,我在不在,无所谓。” 郁仲骁卷起了迷彩作训服的袖口,露出半截麦色手臂,戴着腕表的左手掌着方向盘,前方道路宽敞,他侧头看了眼旁边的叶和欢,目光关心:“从b市过来,累不累?” 叶和欢回望着他,然后把头斜靠在他的臂膀上,抿了抿唇角,说:“本来挺累的,不过看到你,好像瞬间精气十足了。” 郁仲骁勾了下嘴唇,无声地笑。 —————— 星语首府的房子,十来天没人住,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灰。 叶和欢坐在沙发上,两手压在大腿底下,姿势惬意地看着郁仲骁收拾屋子的背影。 那件作训服被脱下丢在沙发上,郁仲骁穿着军绿色的短袖t恤跟作训服,他正蹲在洗手间的门边修坏掉的马桶盖,当他手上稍稍用力,手臂处若隐若现的肌肉,薄唇轻抿,脸上表情专注,有意无意间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诱惑。 叶和欢往沙发扶把上一趴,冲他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 郁仲骁扭过头来,看到她慵懒地趴在那里,他漆黑的眼眸温柔,说:“给我递两张纸巾过来。” 叶和欢拿了纸巾盒过去,郁仲骁已经站在盥洗台前洗完手。 她自然注意到他左手手侧的淤青。 叶和欢拉过了他的左手,刚才车内光线太暗,她愣是没发现:“怎么回事?” 说着,抬头询问地看向郁仲骁。 “不小心撞到的。”郁仲骁抽回湿手,用纸巾擦干。 “撞一下能撞得这么严重?”叶和欢不相信他轻描淡写的解释:“你告诉我是什么撞的,我也去撞一下试试看。” 郁仲骁侧过身,看到她紧拧的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他的心情忽然变得格外开明。 “痛不痛?”叶和欢有点心疼……其实是很心疼。 郁仲骁突然把手伸到了她的跟前,他稍低着头看她,幽黑的眼眸很清明,似还噙着一抹笑:“那你帮我吹吹。” ———— ps:关于更新问题,大家如果有微博可以关注微博账号‘可哥俊美不解释’(就是这么自恋没办法),那里比较方便通知更新和作者相关动态。 最美年华遇到你【207】等回B市,我陪你一起去扫墓6000+ 男人的手很大,骨节分明。 叶和欢看着那处淡淡的青色,她低头,蜻蜓点水似地用嘴唇碰了下,然后撒手放开他的手腕,“出——” ‘去’字还未出口,微开的双唇已经被吻住了。 郁仲骁吻得很轻,也很专注。 叶和欢只是刹那的惊愕,随即双手攥着他身前的t恤,回应他。 男人的大手干燥有力,穿过柔顺的长发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大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又缓缓往下,轻握她浑圆的臋亏。 如果说六年前郁仲骁还顾虑着她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那么现在,他是真正把她当成了女人,一个成熟的女人。 不用再在她面前克制自己,包括压在心头的慾望。 叶和欢细长的手指摩挲着男人的后颈,指腹滑过发根处,像一层倒刺,跟唇齿间的柔软形成对比。 湿黏的吻从嘴边移到她的下颌,叶和欢不能自己地战栗。 亲吻间,她身上的白t已经被推到腋下。 男人的大手轻轻游走在她的后背,粗糙的掌心贴着光滑细腻肌肤抚摸,带起的摩擦感令人心悸。 郁仲骁薄薄的嘴唇吻上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月匈]部,大手隔着杏色内衣托起她的丰满,含住她雪白的肌肤[口允]吸。 叶和欢低头,[月匈]口被他亲得有些痒,她往后仰了仰身子,却躲不开那种撩人的感觉。 她忽然有点想笑,因为痒。 事实上,叶和欢也真的笑出了声。 郁仲骁抬起头,搂着她的大手没放开,他的眼底蕴藏着柔情蜜意,也好像带着笑,声音略哑,问她:“笑什么?” 叶和欢摇头,抿唇继续浅笑,主动抱住了他高大的身体。 然后在他的怀里嫌弃地说:“汗味好重,臭死了。” 郁仲骁抱紧她,叶和欢的身体,在他的臂弯里单薄得仿佛盈盈不堪一握。 他坚硬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嗓音低沉又带了些许的散漫,很有磁性:“现在知道嫌弃了?” “不,”叶和欢回搂着他,唇边噙着温柔:“我才不嫌弃。” —————— 郁仲骁洗澡的时候,叶和欢开始动手收拾卧室。 哪怕她口头上说自己最烦做家务。 床单有了一股清冷的灰尘味,叶和欢从衣柜里拿了一床新的换上,她又找了件不要的衣服当抹布,沾了水后擦拭床头柜跟其它家具。 郁仲骁从卫浴间出来,看到客厅里的那道忙活的身影。 叶和欢半蹲着,正拿着抹布擦茶桌,她的头发被皮筋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头发不听话地垂落在鬓边。 她没有化妆,明亮的灯光下,整张白净的脸仿佛淬着莹莹的光泽。 男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最迷人。 那么女人,应该是在安静做家务的时候最吸引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表述的魅力。 叶和欢蹲得小腿发酸,她站起来想活动一下,还没张开手臂舒展,一双深麦色的大手已经搂住她的腰。 郁仲骁从后面拥住了她。 刚洗过澡,男人的体温比平日里要高,还带着些许的湿气。 叶和欢一把将抹布塞到他手里,“现在轮到你来擦,我去洗澡,衣服都黏背上了!” 郁仲骁拿着那块抹布,放开了她:“去。” “累死我了……”叶和欢嘀咕着抱怨。 望着她伸着懒腰回房间的背影,郁仲骁嘴边不自觉地勾起轻笑,接手她的工作,开始擦那半张蒙着灰的茶桌。 —————— 叶和欢吹干头发爬上/床,郁仲骁正背靠在床头看书。 书是他在擦茶桌的时候发现的。 “什么书看的这么认真?”叶和欢说着就去拿郁仲骁手里的书,看了眼封面,她又抬头问:“《地藏本愿经》?你看佛经?” 这本佛经,叶和欢还记得是上次有个尼姑敲门‘化斋’送给自己的。 书的纸张很劣质。 叶和欢随手翻了几页,饶有兴趣地抬起眼,“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出自这本书?” 郁仲骁拉过她的胳膊把人搂进怀里,让她枕在自己的胳臂上,挺直的鼻梁蹭了下她的耳根,淡淡笑语:“这书是你买的,你自己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看这种书?” “那你看哪类书?” 叶和欢仰头,故作神秘地看着他:“想知道?” 郁仲骁看她的表情,心里猜到不会是什么世界名着,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说说看。” 叶和欢瞧着他泰然自若的样子,坏坏一笑,嘴里暗有所指地道:“我最喜欢看诗经了,譬如……”她故意停顿了几秒,一只手摸到他的内裤边缘,探了进去,越 tang过茂密略硬的毛发,蓦地握住他偃旗息鼓的枪把,煞有其事地道:“擎天一柱在红帐。” 郁仲骁瞬间举枪投降。 —————— 第二天,叶和欢是先醒来的那个。 其实她并不是那种生物钟标准的人,在丰城的这几年,她经常到凌晨才睡觉,不送白筱上班的日子,她一觉会睡到大中午,周末,她可以拿着手机在床上过一天。 旁边,郁仲骁还在睡。 叶和欢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拿过手机,确定只有早上6点,这才放下心来。 自己跟他在一起,已经带给他很多麻烦,老赵的话还清晰在耳边,她不希望再因为自己,让他在工作上落人口舌。 叶和欢稍稍侧过身,凝望着郁仲骁半埋在枕头里的脸廓,硬朗有棱角。 他光着肩膀,线条流畅,肌理结实,也许是清早微亮晨光的缘故,看在她的眼里,特别的性感。 叶和欢不知道其他相爱的男女是不是这样频繁。 像上了瘾,怎么索要都不嫌够,似乎看着彼此都能产生冲动,堕落到仿佛这世上只有最原始的律/动…… 她又觉得是自己在带坏郁仲骁。 最起码以前刚认识的时候,他看上去清心寡慾,并不是那种性慾重的男人。 手机突然响了。 尽管昨晚设置了震动,但还是发出嗡嗡的声响。 叶和欢怕吵醒还在熟睡的男人,拿过手机,刚准备起床去外边接电话,搭在腰上的长臂突然一收,郁仲骁的身体已经贴过来,他还睡意惺忪,闭着眼眸,沙着声问她,“谁的电话?” 叶和欢没想到他这么快醒了,看了来电显示,是小姑打来的。 郁仲骁搂着她,没有放手的意思。 见此,叶和欢在床上接了电话:“小姑。” 叶知敏的声音传来:“还在丰城?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墓园。” “……我昨天已经去过了。” “你去过了?”叶知敏有些诧异。 叶和欢嗯了一声:“是昨天上午的事。” “那也行,你在那边照顾好阿笙,自己也注意安全……” 叶知敏还在电话那头说话,叶和欢感觉到郁仲骁的胸膛贴上自己的背脊,薄毯下,男人下面的棍子抵在她的臋缝间,硬邦邦的但又无骨,还带着温热,有意无意的摩擦,让叶和欢合拢了双腿。 男人早晨醒过来,生理器/官都会有这种反应。 “可以的话,你也尽快回来。”叶知敏在那边交代。 叶和欢含糊地应声,她的注意力被分散,郁仲骁冒着胡茬的下巴正在轻蹭她的脊椎骨,小腹内窜起酥麻感。 叶知敏察觉到她的异样:“欢欢,你是不是有事?” “……没。” 叶和欢否定得很快,生怕小姑听出点什么,“小姑,我等会儿要去看阿笙,先挂了。” 匆匆收尾,叶和欢刚放下手机,她的左腿已经被男人结实的长腿抬起。 她的内裤被稍稍往下剥。 当身体被塞满的瞬间,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哦了一声。 叶和欢轻轻娇叫,郁仲骁低低地喘息。 她的手指紧紧地抠着他的手臂,说话的声调已经断断续续:“我过会儿……还要去看阿笙……会来不及……” 郁仲骁一边动着腰身,一边问她:“几点?” “七点半。” 郁仲骁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抽/送的频率。 整个房间都是身体顶撞发出的声音,令人面红耳赤。 叶和欢的脸被转过去,大舌喂入她的口中。 当被撞到最深处时,叶和欢受不了地叫出来,郁仲骁因为她的叫声,捅得越发使劲…… —— 结束的时候,叶和欢牢牢地抱住了身上的郁仲骁,娇喘久久难以停息。 郁仲骁一直呆在她身体里,没有出来。 叶和欢觉得晕眩,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亲吻她汗涔涔的脸颊,她没有回应,精疲力竭,很快就睡过去。 这一觉,叶和欢没有睡太久。 醒过来的时候,她闻到尼古丁的味道。 郁仲骁正坐靠在床头抽烟。 他们没穿衣服,身上盖着毯子。 叶和欢发现自己正窝在他的肩窝里,待清醒后,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郁仲骁的手指间夺走了那根烟。 手里突然一空,郁仲骁低头,视线跟着落下来。 他的声音低沉:“醒了?” “嗯。”叶和欢稍稍坐起身,靠着他。 房间拉着窗帘,光线昏暗,只有袅袅的白烟萦绕在幽暗的空气里。 叶和欢看了时间,7点 还差两分钟。 她的头枕着郁仲骁的脖颈,夹着烟的手熟练地送到嘴边,还没咬到烟滤嘴,郁仲骁已经拿走那半根烟,他反手捻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女孩子别抽烟。” 叶和欢不满,“你能抽事后烟,我怎么就不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郁仲骁笑,那样的笑,让叶和欢觉得非常有味道。 他侧身,捏了捏她的下颌,“有你这么不听话的老百姓,嗯?” 叶和欢舔了下他的耳朵,轻声哝语:“我也不喜欢蛮横霸道的州官。” 郁仲骁搂紧她,亲吻了她的额头,片刻的静默过后,他开口说:“和欢,什么时候跟我回一趟家。” “……”叶和欢微怔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见他的父母。 一想到这点,叶和欢心里生出了紧张。 六年前,她去过郁家,可是后来他们分了,他在云南伤得那么重,她都没出现,她不知道郁仲骁的父母会怎么想,如果她是一个母亲,她绝对不会喜欢一个离开多年又回来的未来儿媳妇。 况且,她还有个尴尬的身份横在那里。 郁仲骁见她不说话,弯下头看她,叶和欢顾虑的,他自然也能想到,拥着她的手臂收了收,“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什么,也不要胡思乱想,总会有办法的。” 半晌,叶和欢才幽幽道:“再给我一些时间,我……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好。” 郁仲骁答应了。 叶和欢辗转过身体,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 —————— 郁仲骁开车送叶和欢到医院门口,刚好七点半,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 甩上车门,叶和欢隔着车窗对他说:“你先回部队。” 郁仲骁那双深邃的眼眸望着她,“等回b市,我陪你一起去扫墓。” 叶和欢没想到他听到了小姑在电话里说的话,心中有动容,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嘱咐他路上小心开车。 “晚点再联系。” “嗯。”叶和欢点头。 半路上,她已经告诉郁仲骁,自己应该要在丰城住些日子,最起码得等到秦寿笙出院。 等到郁仲骁离开,叶和欢去买了份早餐,这才上楼去探望秦寿笙。 叶和欢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秦寿笙立刻合拢腿上的本子,像是怕被她瞧见,藏到了枕头底下,然后一边给签字笔合上笔套一边斜过来目光跟她打招呼:“还真准时,说七点半还真七点半,饿不死也憋死我了。” “刚才在写什么?”叶和欢眼角余光还停留在枕头那边。 秦寿笙本能地挪了挪身子,“没写什么。” 叶和欢在医院陪了秦寿笙一天,自然也聊到郁仲骁想要带她回家的事。 “怕什么,他父母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打你。” 秦寿笙一脸的不以为然,“这些问题,你们刚在一起时我就说过,你当时不是大无畏吗?现在倒胆怯了。” 叶和欢深吸了口气,她眯起眼瞅着窗外,良久才收回目光。 “瞧你烦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要先斩后奏了,他家里一百个不同意一万个不答应也没辙,咱们国家婚姻法可没规定,男女双方结婚需要经过父母家长的允许。” “不是因为这个。”叶和欢想起去年听到的一个消息,告诉了秦寿笙:“我听说,韩菁秋,我小姨,好像过得不怎么好。” “她跟那个什么韦校官好几年前不是再婚了吗?” 韩菁秋一开始是挺幸福的,度完蜜月刚回来,等在家门口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看到自己的新婚丈夫就扑过来,抱着韦德的腿大喊‘爸爸’,韦德的脸色瞬间难看了,但他的沉默,也说明那确实是他的孩子。 因为韦德的老家在f市偏远地带,很多事都不好打听,韩菁秋也只知道他结过婚,但不晓得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当时,韩菁秋结婚不到一个月,怕别人看笑话,硬是忍了下来,没有回b市找韩永松哭诉。 在她跟韦德决定结婚的那年,韦德就申请调去f市的部队。 这些年,韩菁秋都没有再生出一儿半女,又因为中间夹了个前妻孩子,她跟韦德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明显,直到去年,那个孩子在家里烫伤,韦德为此跟韩菁秋大吵一架。 那一回,叶和欢刚好去f市出差,有一对新人前往f市的风景区拍婚纱照,她负责给新娘做造型,结果新娘不小心吃了螃蟹过敏,在医院的走廊,叶和欢看到了在激烈争吵的韩菁秋夫妇。 秦寿笙这下也沉默了,韩菁秋从小被惯坏,那脾气,如果知道……确实是个大问题。 “都走到这一步,再顾虑这些就没意思了。” “确实……”叶和欢莞尔,既然已经白首偕老,应该做好最坏 的打算。 —— 傍晚,叶和欢去医院旁边的餐馆给秦寿笙买晚饭,刚走出住院部,旁边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轿车打开了车门。 因为太恰巧,叶和欢不由多看了两眼。 下车的是一名大校。 军装笔挺,四十五六岁的样子。 叶和欢忍不住拿他跟郁仲骁比较,完全是两种类型,然后发现,这个看上来文质彬彬的大校好像正朝自己走来。 “是叶小姐吗?”大校果然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叶和欢觉得对方找的就是自己,所以点了点头。 大校淡笑,然后道:“首长想见叶小姐一面。” “哪个首长?” “郁总参谋长,郁战明。” 虽然自己也有猜测,但真的听到这个名字,叶和欢还是很忐忑,不过她还是跟着那位大校走了。 路上,其实她可以发短信给郁仲骁求救,她也拿出了手机。 迟疑了好久,终究又收起了手机。 那位大校带叶和欢去的是一家茶楼。 轿车停在路边,大校从副驾驶座回过头,他告诉了叶和欢郁战明所在的包间,“我就不进去了,总参谋长应该已经在等你。” 叶和欢点头,冲对方道了谢,推开车门下去。 —— 叶和欢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找到包间,她在门口站了会儿,这才伸手握着门把推开走进去。 包间里只坐着一个人。 郁战明没有穿军装,乍一眼,谁会想到这个安静沏茶的老人家是经常出现在中央新闻联播里的那个军委大人物。 听到门口的动静,郁战明抬头,看到她,淡淡地说了句:“来了?” 那张脸,比六年前多了几条细纹,依旧充满威严,眼神犀利,叶和欢觉得,这就是郁仲骁老年时的版本。 她没再杵在那里,合上门过去,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跟眼前的人打招呼。 直觉告诉她,郁战明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多年前,她可以神情自然地叫对方‘伯父’,可是现在,如果郁战明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望着这个跟自己爷爷差不多年纪的长辈,叶和欢的声音像是堵在了喉咙里。 倒是郁战明神色如常,他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对。” 叶和欢刚坐下,又听到郁战明问她:“是喝茶还是喝饮料?” 最美年华遇到你【208】老二说要跟你结婚,这事你怎么看? 包间的空气里弥漫着幽幽的茶香。 桌上摆着一套茶具。 叶和欢没有再喊服务员进来点饮料,她看了眼桌边那杯冒着热气的绿茶,从善如流地说:“茶就好了。” “难为你愿意陪我个老头子一起喝茶。” 郁战明脸上流露出温和的笑,柔化了他本来严肃的面庞遨。 叶和欢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郁战明这样亲善的态度,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郁战明是位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长者,眉头也总皱着,而不是现在这么和蔼好相处。 一个人突然性情改变,不是有事要交代,就是遭遇了挫折,郁战明显然属于前者稞。 她昨晚去部队找郁仲骁的事,是不是已经传入郁战明的耳里?要不然郁战明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 但郁战明不说话,叶和欢也不敢贸贸然的提问,只是矜持地坐着。 …… 煮茶的过程很慢,令人觉得难熬。 郁战明用茶夹夹着茶包放入了温水里,包间里,那股茶叶的清香瞬间浓郁不少。 茶壶盖贴合铁壶口子发出清脆的一声动静。 郁战明像是漫不经心地开口,“说起来,前天我还跟你爷爷一起喝茶。” “……” 叶和欢搭在腿上的双手,因为郁战明的这句话,手指蜷曲,思绪也有些凌乱,她的大脑里闪入一个讯息—— 郁战明真的知道了。 既然知道她是叶纪明的孙女,那么,应该也知道她还是韩永松的外孙女。 “本来我打算去b市一趟,既然你在丰城,也免了我的舟车劳顿。” 叶和欢没插嘴,静等着郁战明说下去。 郁战明抬起头看她一眼,自然注意到她略紧绷的身体,他把茶夹搁在碟子里,矍铄的目光望着对面这个还很年轻的小姑娘,“找你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有几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答案。” 叶和欢揪着牛仔裤的面料,似要将紧张的情绪宣泄在这个动作里。 但她没有回避郁战明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会儿,倒是郁战明先掩下眼帘。 郁战明啜饮了口茶,水已经有些凉,萦绕在舌尖上的是茶叶淡淡的苦涩,他放下茶盏,发出‘叮’的一声微响。 半晌,郁战明才开口说:“你是近期回国的?我听说你几年前去了国外念书。” 不过一个晚上,郁战明打探到的事很有限。 自己儿子捅的篓子,他这个当父亲的,于理,应该绑着这个混账去叶家负荆请罪,但于情,那是他的亲儿子,即便做了错事,他还是不愿意看着他一条道走到黑,所以,在想了一天一夜后,他才会找上叶和欢。 …… 叶和欢听到郁战明在问自己,礼貌地答道:“我在奥地利待了两年,后来,一直在丰城工作。” 郁战明眼底闪过诧异,但随即就被他掩饰过去。 他点了点头,发现壶里的水沸腾了,伸手拿下铁壶,往一个空杯子里沏了杯茶。 叶和欢盯着那淡黄色的茶水,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困惑:“您……是怎么知道的?” 郁战明的目光斜过来,轻哼一声,“那个混账东西,昨天中午找我说的。” 这个答案,让叶和欢略有怔愣。 “你以为他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 郁战明一想起郁仲骁做的事,额角青筋凸显,跟小姨离婚,倒跟人外甥女搞上了,而且年纪还差这么一大截,说出去那根脊梁骨都不够人戳,最让他忍无可忍的是,做出这等糊涂事的居然是这个一向稳重懂事的儿子。 换做老三,他也见怪不怪,但偏偏是老二…… 郁战明又瞟了眼‘正襟危坐’的叶和欢,想到她的爷爷跟外公,脸色稍有缓和。 他两手向内撑着大腿,沉吟片刻后,才悠悠地道:“老二说要跟你结婚,这事你怎么看?” 这样的询问,想要听到的回答绝对不是她的拍手叫好。 叶和欢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被请到这里来。 她深呼吸,然后不露怯地对郁战明道:“六年前,因为一些事,我不得不离开他,这次他去b市找到我,让我知道,有些东西,以为已经抛却了,其实始终在原地,哪怕时间过的再久,依旧没有办法从生命中抹去。” 郁战明皱眉,听懂了她的意思。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家人知道你要跟老二在一起,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叶和欢没回答,因为她想到了韩菁秋,想起了曾经在滨江苑的那个早上。 韩菁秋那个怨毒的眼神,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郁战明见她低头沉默,他并不想为难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在 tang她跟老二的事上,不管是谁先起的头,在他看来,错的都是老二,如果说当时十几岁的女孩还不谙情事,难道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也分不清楚轻重? 要是老二能管得住自己,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 对叶和欢,郁战明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有责怪的资格,能做的只有劝诫。 “老二马上就要三十七岁了,你还不到三十岁,当你们真的生活在一起,很多潜伏的矛盾都会因为意见不合而暴露出来。” 郁战明眼神灼灼地望着叶和欢,说得认真:“你现在暂时被盲目的感情蒙蔽了理智,所以无法正确地看待那些现实问题,也许老二身上有足够吸引你的地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两个人要过生活,单靠一份激情能维持多久?” 叶和欢的喉头一动,有些恍惚,似乎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是真心爱郁仲骁的。 六年前是韩敏婧,现在是他的父亲…… “任何一场因为冲动而成的婚姻,都是不负责任的。” 郁战明稍作停顿,又继续说:“你们的生活圈子不同,能聊到一块的话题也少之又少,老二又长期在部队里,你这样的年纪,找一个同龄人,比一个过几年就要四十岁的男人来的更合适。” 叶和欢的双手握着茶杯,那样滚烫的温度,仿佛烙在她的心口。 她抬眼,看着郁战明,说:“我不认为,这是没有办法克服的问题。” 郁战明扬了下眉,不置可否。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很多年后,这份感情也会转化为亲情。年纪相差大又怎么样?如果他比我先老去,我可以更好地照顾他。他的眼睛花了,我可以给他读报纸,他的手脚迟缓了,我可以做饭给他吃。早晨,我们可以一起出门锻炼,傍晚,我也可以用轮椅推着他去散步,晚上,他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我可以给他洗脚,为他修剪指甲。这些,对我而言,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如果真的只是一时冲动,六年后,我们不会再选择开始。” 郁战明从这场谈话开始以来,第一次正视这个神情倔强的女孩。 为什么说是女孩,因为比起他们,她的年纪,确实够得上这个称谓。 他的声音沉沉:“哪怕所有人都反对你们?” 叶和欢刚准备据理力争,包间门被叩响,进来的是一个勤务兵。 郁战明转头看向来人:“东西拿来了?” 勤务兵过来,放在桌上的是一张纸,然后退了出去,顺手轻轻地合上了门。 叶和欢看着那张写满字的纸,虽然从她这个角度,看不清写着什么内容,但她的心跳却莫名加快,总觉得跟自己有关。 果然—— 郁战明把那张纸推到了她的跟前。 叶和欢低头,映入视线里的是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申请书”。 “这是老二今天上午打的申请报告,他想要调去b大的军校当教导员。” 叶和欢蓦地抬起眼眸,对上的是郁战明严肃凛冽的视线。 她的手指不由捏紧那张申请报告。 “凭他的资历,去国防大都绰绰有余,却要跑到b市当个小小的教导员,况且,他现在身强体壮,不是残了废了。”郁战明定定地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无声的叹息:“我想不明白,所以,只好请你替我分析分析他这种行为。” “我……”叶和欢张了张嘴。 “是不是很动容?” 最美年华遇到你【209】温柔乡,英雄冢。 郁战明鬓边灰白的头发在灯光下一晃而过,他说的每个字都戳着叶和欢的心窝:“你想留在b市,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要跟着去,生怕慢了一步你就跑了。六年前他在行动中受伤,可以解释为失误,那现在呢?这一纸申请报告,是他脑门一热下的鲁莽决定,还是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叶和欢手握着那张纸,她看到了右下角郁仲骁的签名。 “一个男人为了你,连前途都可以置之不顾,换做是我,也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 叶和欢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但当她稍开启双唇,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因为她从郁战明话语里听出了失望。 这种失望,不是上级对下级的,而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所作所为的失望。 “包括七年前他的行为,自行申请调去西藏三年,结果一年后又打报告申请调回来,回来就回来,又去了b市,还跑到大学去当什么总教官。”郁战明幽沉的目光深深地盯着叶和欢,点破了最后那层纸:“他是为了你回来的?你们应该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没再说下去。 叶和欢没办法矢口否认,因为事实不正是这样吗? “那时候他的婚姻出现状况,他要做什么,我这个当父亲的也由着他,现在想来,倒是我纵的他惹出这么多事来。” “不是这样——” “不是吗?”郁战明的神色肃穆,打断了叶和欢:“我除了是他的父亲,也是一名军人。老二干出的这些事,你觉得他称得上是个合格的军人吗?腑” 叶和欢默不作声,她发现在郁战明面前,任何解释都会变得苍白无力。 “现在在他心里,恐怕儿女情长比什么都重要。以前的郁仲骁,也许不是个最优秀的军人,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职责,冷静,稳重,在做任何决定之前,往往把理智摆在第一位,可是现在呢?” 郁战明深吸了口气,神情间,掺杂了一丝疲惫:“他完全忘了一个军人身上背负的责任,视军容军纪为无物,自己想做什么就以为理所当然,爱情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他把他那些聪明才智都用在了谈情说爱上。” “作为父亲,我很心痛,因为我的儿子,正在一步步毁掉他的军事生涯,这种感受你能体会吗?” 叶和欢不是傻瓜,郁战明的这番话,就差没明说是她蛊惑得郁仲骁找不到东南西北。 ——温柔乡,英雄冢。 哪怕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这样一位红颜祸水。 叶和欢忽然开口问:“如果我不是韩家的外孙女,您今天还会找我,对我说这番话吗?” 郁战明放下手中的茶盏,敛了敛心神,包间内格外安静,良久,他才开腔道,似叹息又似无奈:“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我的生活,我家人的生活,都跳不出这个社会圈子,这一点,我希望你能谅解。” 一个身居高位的老者,这样放低身段、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郁仲骁跟她在一起,好像确实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蹉跎了这么多年不说,还有可能身败名裂…… 郁战明的心痛,她多少能体会到,那么她的心痛呢,又有几个人明白? 叶和欢垂下眼睛,长而密的睫毛覆在眼睑处,落下两扇阴影,翕合之间,她那双漆黑的猫眸看着郁战明,“您想让我怎么做?” 郁战明说:“我不求其它,只希望我的儿子是个值得人尊敬的军人。” 他的语气凝重,也寄托了对儿子的厚望。 叶和欢听到‘只希望’三个字,她的眼眶一阵胀痛,面对一个父亲的恳求,她说不出任何回绝的话来。 …… 徐大校悄然推开包间的门,看到郁战明正背着手站在窗户边。 他是看到那个小姑娘离开才上来的。 一场谈话下来,郁战明的脸色有一些些疲惫,他忽然侧过脸问徐大校:“说服不了自己的儿子,从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那里下手,是不是显得很卑鄙无能?” “首长也是为了郁参谋着想。”徐大校说了句不偏不倚的话。 郁战明长叹了一声,眯起眼望着远处的灯塔,不知道在想什么。 ———————— 叶和欢回到医院的时候,秦寿笙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夺过她手里的餐盒就开始狼吞虎咽。 吃了几口,秦寿笙才发现一点异常。 他扭头看向进门后就一直很安静的叶和欢:“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就不说了呗。” 叶和欢反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两手交叠搭着椅背,过了半晌,她突然问秦寿笙:“如果你父母反对你现在交往的对方,你会怎么做?” “不管他们。”秦寿笙用筷子夹了块五花肉放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最糟糕的情况,大不了私奔。” 说着,他嘴里咬着筷子,抬头望着叶和欢:“不会是你——” “我就随口问问。”叶和欢递过去一杯温水。 秦寿笙接过喝了一口,瞧她脸上的表情,真不像有事,这才放心地继续埋头吃饭。 …… 陪秦寿笙吃过晚饭,叶和欢打车回了星语首府。 路上,望着车窗外阑珊的夜色,叶和欢脑海里回放着郁战明所说的那些话,她没办法控诉郁战明这种棒打鸳鸯的行为,因为但凡是在意自己孩子的父亲,应该都会这样做,如果有一天她站在郁战明的位置,未必做得能比他好。 车子经过小区旁边的便利店,叶和欢让司机停了车,然后付了车费。 叶和欢在便利店里采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袋小零食,出来的时候,瞧见路边有卖西瓜的地摊。 跟老板讨价还价一番后,她又拎了个绿皮西瓜回家。 叶和欢刚出电梯,郁仲骁的电话就打来了。 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里格外具有磁性,他问叶和欢是不是还在医院,叶和欢把大袋小袋暂时搁在地上,甩了甩泛酸的胳臂,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家门口。 郁仲骁说:“今晚部队里临时要开个会。” “不能回来了吗?” 郁仲骁顿了下,说:“可能会很迟。” 叶和欢莞尔,心中有淡淡的甜蜜:“那我给你留门。” 家里配了三把钥匙,一把给了白筱,她自己一把,还有一把愣是找不到了,她记得明明放在茶桌抽屉里。 听到她略显娇憨的声音,郁仲骁轻声笑了笑,然后说:“好。” …… 郁仲骁回来,差不多晚上十点半。 叶和欢已经洗完澡,穿着宽松的t恤跟热裤,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听到门铃声,忙不迭蹦下沙发跑去开门。 “回来了?!”门一打开,她就看到穿着迷彩作训服的郁仲骁。 然后扑过去,整个人像无尾熊往他身上挂。 在她蹦上来的时候,郁仲骁稳住身形,伸手托住她圆翘的臀,任由她的双臂圈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两条细长白皙的腿夹住他劲瘦的腰际。 他稍低头,闻到她发间的清香,声音不由放软:“还没有去睡觉?” “我要是睡了,你难道要在走廊上过夜吗?” 郁仲骁手上力道稍重地捏了捏她的臋瓣,口吻低喑地问她:“你舍得?” “……”叶和欢仰头,亲了口他硬硬的下巴,青色胡茬,有些扎人,嫌弃地擦了下嘴角。 郁仲骁笑了一声,抱着她进屋。 …… 郁仲骁洗澡的时候,叶和欢没有避讳,她进卫浴间拿他脱下的衣物。 不是没有见过郁仲骁的躶体,但那都是在床上,这样正面直视,还是第一次,叶和欢不禁多看了两眼。 隔着淋浴房的玻璃门,男人背影修长结实,流水哗哗地淌过他麦色偏深的身躯,郁仲骁正在洗头,当他抬起双臂,肩胛骨隐隐凸起,宽肩窄腰,凹陷的脊梁显得尤其性感,紧实的翘臋,还有笔直的长腿…… 热气熏得她的脸颊泛红,叶和欢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抱着那堆脏衣服悄悄退了出去。 洗衣机在阳台上。 叶和欢一边走去阳台一边从裤兜里捞东西,准备放在茶几上时,她发现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张,已经很陈旧。 因为是‘心’的形状,让她收回手的动作跟着一顿。 最美年华遇到你【210】就算以后都没办法结婚,也不要再分开了 这张纸…… 叶和欢从茶几上拿起了那颗‘心’,她站在原地,大脑有顷刻的空白,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手里的纸。 她当然没有忘记,这张纸是六年前她趁郁仲骁不注意,压在他宿舍床底下的。 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珂? 叶和欢想了一圈,却找不到明确的答案。 那时候郁仲骁匆匆离开b市,并没有跟她提及纸的事,那么,会是在他伤愈以后吗阕? 她打开了折叠起来的纸。 六年前,她写下的那句话跃入视线——你爱我吗? 现在,这张纸上多了一个字。 墨黑的字迹,跟那份申请报告上的如出一辙,锋利的笔劲,似要渗进纸的最深处。 叶和欢盯着那个‘爱’字,潸然泪下。 一滴眼泪啪嗒一声落在纸上,‘爱’字最后的一捺被晕开了淡淡的墨迹。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无法直视这个爱字。 —— 郁仲骁从卫浴间出来,没在客厅找到叶和欢的人影,他把擦头发的毛巾搭在脖子处,走去拧开了主卧的门。 果然,一个背影蜷缩在床上。 以往都没见过她这么安分的样子。 郁仲骁在床边坐下,柔软的席梦思陷下去一块,他低低地问:“睡着了?” 声音偏轻,如果叶和欢真睡着了,不足以吵醒她。 床上的人儿一个辗转,把头埋进了他小腹处,手搂紧了他的腰身,郁仲骁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男人的大手捋了捋她散乱的头发,动作温柔,“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用手背试探了下她的额头,温度正常。 叶和欢含糊地‘唔’了一声,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身体,流露出几分慵散的依赖。 她眯着眼,没有睁开,嘴里嘀咕着:“有点困。” “那睡。” 郁仲骁就要伸手去关床头的灯。 叶和欢拽了下他的t恤,郁仲骁低头,声调温柔地问:“还有事?” 她糊着音说:“别把我宠坏,以后离不开了怎么办……” 郁仲骁低声揶揄道:“原来你还想着离开我?” 叶和欢突然坐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郁仲骁穿着黑色背心,流畅的肩肌线条。 莫名的情动,她张开双臂把他拥入了怀抱里。 虽然她在他面前显得瘦小,但还是努力想要抱紧他,下巴靠着他的肩窝,又柔又轻地唤了一声:“郁仲骁。” 郁仲骁骨节分明的大手贴着她单薄的后背:“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郁仲骁微翘嘴角,回抱着她的力道有所加重,叶和欢身上淡淡的柠檬香充斥着他的呼吸,仿佛心里某一块干涸的土地,被注入了潺潺的水流。 过了会儿,叶和欢才问了一句:“我过去六年是怎么过的,你都不好奇吗?” “……” “这些年我交了很多男朋友,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吗?”叶和欢又问,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答案。 在丰城的四年,她换交往对象跟换衣服一样频繁,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却没有哪一个是放在心上的,像是自暴自弃,又像是在告诉别人,她确实不是个值得真心对待的好女人。 郁仲骁没有说话。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心口位置,是她呼出的温热气息,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信任。 叶和欢带着遗憾的说话声从他的怀里轻轻传来:“我喜欢了你差不多八年,从在云南见到你的那个晚上,或许更早。可是,跟你真正在一起的时光,只有两个月,其它两千多个日子全都荒度了……” “今晚怎么突然这么多感慨?”郁仲骁磁实的声音响起在她的头顶。 叶和欢只是把他抱得更紧。 想起两人错失的六年,叶和欢的心头泛起酸涩,现在他就在自己身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汇聚成了一团,百味杂陈,分不清甜与苦,她的眼圈又红起来,双手又忍不住收了收,想再一次确认这不是黄粱一梦。 郁仲骁任由她牢牢抱着自己,他不是个擅长言辞的男人,对于叶和欢那些‘男朋友’,如果说一点也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其实在他六年后第一次进入她身体的时候,郁仲骁就知道,叶和欢没有跟其他男人发展到这一步。 她的所有性/经验都来自于自己。 即便她嘴里说得再放/浪不羁,但身体却不会骗人。 良久,叶和欢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的双手反扣着郁仲骁的肩胛骨,说:“就算以后都没办法结婚,也不要再分开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郁仲骁给她的答案,只有一个字:“好。” tang ——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趴在郁仲骁的身上,说了很多,唯独只字不提郁战明找她的事。 她已经不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话该暗自深藏在心底。 早晨醒来,叶和欢发现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旁边的床单,被人收拾得像是没有睡过一样很平整,但枕头上,还残留着郁仲骁身上的味道。 叶和欢又躺了会儿,整七点半的时候才起来。 出了卧室,她遥遥瞧见餐厅的桌上摆了一些碟子,叶和欢走过去,看见了一桌颇为丰盛的早餐,有油条,有煎饺,还有一盘削了皮切成块的西瓜,边上还细心地放着一盒牙签,至于牙签盒下面,压着一张小纸张。 叶和欢拢了拢披散的长发,抽出那张纸,看到郁仲骁潦草但还认得清的字迹。 【我先回部队/记得吃早餐/电饭锅里有粥/一直保温着】 看着没标点的一番话,叶和欢甜蜜地弯起了唇角。 —— 叶和欢刚吃完早餐,接到了秦寿笙的电话。 当她匆匆忙忙赶到医院,就听到病房里传来秦寿笙哭天抢地的哀嚎,秦父的训斥声,还有秦母跟叶知敏的劝阻声。 秦寿笙瞧见叶和欢,两眼发光,一溜烟地窜到叶和欢身后猫着腰,躲避秦父手里自带的高尔夫球杆。 秦父已经找了秦寿笙很久,无奈这混小子狡兔三窟,怎么逮都逮不住。 这次要不是他有认识的朋友来医院体检,恰巧瞧见秦寿笙在医院花园里做广播体操,他还不知道自己儿子跟人打架进了医院,后来知道秦寿笙打架的对象是交往的‘男朋友’,秦父的老脸涨得通红通红。 “你给我过来,躲在欢欢后面,以为我就打不着你了?!”秦父气急败坏地吼道。 秦寿笙伸出半颗脑袋,不怕死地顶嘴:“再打,老秦,把我打坏了,你们秦家几代单传就要断香火了!” 秦父一听这话,火冒三丈。 想到这小子喜欢男人,自己这辈子可能真抱不上孙子了,他冲过去就要把秦寿笙海扁一顿。 秦母跟叶知敏急急地拉住暴跳如雷的秦父。 秦寿笙一边嚷着‘老秦要弑子了’,一边扯着叶和欢的衣角打掩护往病房外跑。 叶和欢只好跟着他出去。 走到某个偏僻角落,确定安全了,秦寿笙才放开叶和欢,拍着胸口感叹自己不容易,老秦说了,宁愿打断他的腿让他躺在家里,也不愿意他出去再丢秦家的脸。 “饿死了,身上带钱没?”秦寿笙捂着肚子,扭头问叶和欢。 叶和欢拿了张五十块钱给他,秦寿笙嘴巴一咧,得知她已经吃过,东张西望一番,溜下楼去餐厅买东西。 等秦寿笙猥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叶和欢才往回走,想去看看病房那边的情况。 快走到病房门口时,叶知敏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叶和欢其实没想到小姑也会一起来丰城。 叶知敏是特意出来找叶和欢的,如今见她回来了,往她身后瞧了瞧:“阿笙呢?” “他下去买早餐了。” 叶知敏点头,关切的目光落在叶和欢身上,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老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才会请了假跟秦父他们一起来丰城,现在瞧见好好站在自己跟前的叶和欢,她才稍有放心:“这两天,晚上都住在酒店吗?” 最美年华遇到你【211】她灿烂一笑,说,我老公是丰城人。 “我在丰城的房子还没处理掉,可以暂时住在那。” 叶和欢拉过叶知敏的右手晃了晃,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小姑你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车站接你们。” 叶知敏莞尔,说:“我是在高铁车站碰到你秦伯母他们的,索性跟他们一块儿来医院……吃过早饭了没?” 叶和欢点点头,往病房那头瞟了眼,关心道:“秦叔叔没事?” “就是被阿笙气坏了。”叶知敏想到秦寿笙被秦父打得跳来跳去的滑稽样,觉得又好笑又无奈,不由埋汰了叶和欢两句:“你平时都跟阿笙待一起,为什么不劝劝他,现在这样,以后要怎么办?” “我觉得阿笙这样挺好的……澉” “哪里好?”叶知敏不赞同地瞪她一眼,“难道真要一辈子这样,不结婚不生孩子了?” 叶和欢话语间为秦寿笙抱不平:“那是你们老一辈人的观念,现在的年轻人,还有网络上,都是很支持同性恋爱的,他们又不是杀人放火了,何不对他们宽容点,甚至有些西方国家,已经允许同性登记结婚。” “你自己也说是西方国家,”叶知敏叹了一声,对叶和欢说:“在我们大陆目前的国情形势下,你能保证,一对同性恋人手牵手走出去,不会遭受异样的目光?也许你们觉得可以不在乎舆/论,为自己而活,可是小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人都不能免俗。” 叶和欢听到这话,有片刻的失神。 普通人没有办法正视同性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像她跟郁仲骁的关系,也不被大多数人所接受。 即便他们没有错。 可是别人并不知情,一经曝光,所有矛头就会第一时间指向她。 没有人会花费时间去了解事情的过程,大众只会口径一致地斥责她破坏小姨的婚姻,至于郁仲骁,也会被冠上渣男的名号。 这个社会,需要的从来就是有爆点的新闻,而不是一个平淡无奇的真相。 也有很多人试图着解释,结果那些解释被扭曲成狡辩。 说得越多错的越多。 到最后,所有的不甘化为屈服,沉默在那声声控斥的浪潮里。 正在这时,病房门开。 出来的是拿着热水瓶的秦母。 秦母看到走廊上的姑侄俩,招呼她们进病房去坐,得知秦寿笙已经跑去吃早餐,忍不住笑骂了句‘臭小子’。 “你们先进去,你秦叔叔要喝茶,我去打壶水。” 叶和欢已经收拾起自己紊乱的思绪,从秦母手里拿过热水瓶,“秦阿姨,还是我去。” 秦母不好意思再麻烦她,自家儿子住院这几天一直是人家在照顾,叶和欢并不觉得自己有多辛苦,她冲秦母扯了扯唇角:“这里我可比您熟悉,您跟我姑先聊,我马上回来。” “就让她去打。”叶知敏在旁边微笑地说。 等叶和欢拎着热水瓶消失在走廊拐角,叶知敏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但视线还停留在拐角处,无声的叹息。 刚才叶知敏发现了叶和欢的走神,也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但叶和欢不说,叶知敏自然也不会去挑明。 秦母发现叶知敏有心事,跟着往叶和欢背影消失的地方看了看,转而问叶知敏:“怎么了?” 叶知敏摇头,似感慨地浅笑:“孩子们都长大了……” “是啊,”秦母深有感触,“小时候就知道缠着你,现在大了,你不喜欢什么,他硬是要跟你反着来。不过欢欢比阿笙懂事,我看着欢欢现在挺好的,这孩子,有事你好好跟她说,终归是听得进去的。” 叶知敏悠悠的声音仿佛从远处而来:“但愿。” —————— 叶和欢打了水回到病房,秦寿笙已经坐在床尾,一边抠着脚趾一边听秦父训话,秦父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怒从中来,狠狠地一脚踹过去。 秦寿笙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一窜而起,又想拿叶和欢当挡箭牌。 “当心热水瓶。”叶和欢险险地躲开他的咸猪手。 秦父已经扯着秦寿笙的耳朵把他拽回去,忿忿地骂他不听话,“这次回去,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去。” 秦寿笙企图采取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刚起了个头就被秦父镇/压下去,最后恹恹地坐在床边晃着脚。 秦母已经办好出院手续回来。 叶和欢看着收拾东西的叶知敏跟秦母,问:“今天就走了吗?会不会太急了些?” “再拖,又不知道出现什么变故。” 秦母是非常不放心儿子,要不是秦父多了个心眼,赶去餐厅逮住秦寿笙,秦寿笙这会儿早就抹抹嘴跑路了。 叶知敏把衣服放进行李袋里,直起身,望着叶和欢道:“你的车票我也一并用手机客户端买了,是下午的 tang高铁,阿笙走了,你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一起回b市。” “下午吗?” 叶和欢并不想走,她本来还打算傍晚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星语首府做饭来着。 “你还有事?” “没有。”叶和欢抿了下嘴角,朝小姑浅浅一笑:“只是觉得有点匆忙。” 叶知敏看出她不愿意走,却没点破,瞧了瞧手上的腕表,解释说:“其实也不急,现在才九点多,高铁是下午一点四十几的,中间差不多有四个小时空余,足够吃一顿饭再赶去高铁南站。” —————— 从医院出来,将近十点。 叶和欢开了自己那辆红色跑车过来,她先把一车人送到丰城的御福楼,要了个包厢,因为还不到饭点,她打算回一趟星语首府放车,叶知敏放下茶杯站起来:“你一个人小姑不放心,我陪你一块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叶和欢已经拿起车钥匙。 她并不希望叶知敏去星语首府,早上出门她没收拾公寓,这会儿郁仲骁的内裤还挂在阳台上。 如果叶知敏看到,到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也许是六年前的经历太深刻,在做好充分准备之前,叶和欢并不愿意家人发现她跟郁仲骁的旧情复燃。 叶知敏看着她,似要把叶和欢看穿,某个猜测在下一秒就要破土而出,但她希望是自己多想了,神色稍稍的柔和,说:“那我送你出去。” 走出包厢,叶知敏反手合上门。 走廊间没有什么人。 叶和欢说:“小姑,你进去。” 叶知敏盯着她,半晌才道:“和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小姑?” “……” “你一直魂不守舍,小姑有点担心你。” “我真没事。” 叶知敏叹息,落在叶和欢身上的目光流露出一抹无奈,“我是你长辈,吃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你有没有事,小姑会看不出来吗?” 叶和欢没有接话。 有侍应生端着餐盘从旁边经过。 叶知敏瞥了眼侍应生,她的眼睛重新看向叶和欢,她从小叶和欢长大,当然清楚叶和欢的性子很犟也很滑头,如果是她不想说的事,不管别人怎么逼迫都不会承认,这会儿如果自己逼急了,可能会得不偿失。 所以,叶知敏放软了语调说:“你先去星语首府,其他事,等回了b市再说。” —————— 走进电梯,叶和欢脑海里只盘旋着一个声音,小姑可能猜到了什么。 既然不说破,她也不会主动招认。 御福楼距离星语首府不远,五分钟左右的车程。 叶和欢一进公寓,拨了郁仲骁的号码,那边没有人接,她拿下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个点,郁仲骁应该去了食堂吃饭,手机可能没有带在身上。 回b市,已经成了定局。 叶和欢掐掉电话,她往郁仲骁的手机上发了条短信。 【我小姑跟秦寿笙爸妈来了b市,下午我得跟他们回去,我把家里钥匙放在物业那里,你回来的时候跟他们拿就行了。】 发送成功后,叶和欢去厨房洗掉早晨留下的碗筷,然后又快速地整理了一遍公寓。 她离开公寓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大袋垃圾。 刚锁上门,叶和欢遇到了下班的邻居。 邻居是个快四十岁的女人,她原本正好奇地打量叶和欢的背影,有些熟悉但又觉得眼生,待对方转过身来,她颇为惊喜,“原来是叶小姐,染了头发,穿衣打扮一变,差点都没认出来。” 叶和欢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这会儿莫名地有点不好意思。 “白小姐搬走后,我也已经好些天没看到你了。” “我回b市了。” 相邻几年,邻居知道叶和欢是b市人,瞧见叶和欢手里的袋子,问:“又要回b市去了吗?” “嗯。” “那以后还回来吗?” 叶和欢转过头,看了看公寓的门牌号,朝邻居灿然一笑,半真半假地说:“会的,我老公是丰城人。” 邻居诧异:“叶小姐你结婚了?” 叶和欢嘴边噙着浅浅的弧度。 “……快了。” —————— 叶和欢打车去御福楼。 刚进酒楼的大门,收到了郁仲骁的短信。 他应该是顾虑到她可能跟小姑在一起,所以没有打电话。 短信内容很简单。 没有浓情蜜意的辞藻,只是嘱咐她注意安全。 叶和欢到包厢时,菜已经上得差不多,秦寿笙依旧还在跟秦父相爱相杀,秦父是看他做什么都觉得娘娘腔,见秦寿笙用勺子吃东西,当即伸 手夺过勺子,外加一句:“又不是娘们,吃饭用什么勺子!” 秦寿笙默默拿起筷子扒饭吃。 一行人吃了饭,打车抵达南站时差不多下午一点。 …… 不同于丰城的多云天气,b市的天灰蒙蒙的,还下着小雨。 一下高铁,秦寿笙就被父母押回秦家,叶知敏的轿车停在车站的停车场,叶和欢坐进副驾驶座,余光里,瞟到了后座的那两袋蜜枣,她一时嘴馋,伸手够到一包拆了,扔了个蜜枣到口中。 叶知敏被她的样子逗乐,“我看你,就跟胭胭差不多,哪有二十六岁的样子。” “这是给胭胭买的?” “小丫头就喜欢吃这个牌子的蜜枣。” 叶知敏边倒车边说,脸上浮现出和善的笑:“早上路过一家小店,看到有这个,就下车买了几袋。” 叶和欢看着包装,心生出了一丝的缅怀。 这是很多年前的一个蜜枣品牌。 她小时候经常偷偷买着吃,吃出蛀牙被韩敏婧打了一顿后才不得不戒掉。 车子等红绿灯的时候,叶知敏问叶和欢,是先送她回大院,还是跟自己一块去学校接胭胭,然后去陆家吃饭。 “去接胭胭。” 叶和欢突然有些想见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她对胭胭,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 或许,是因为胭胭跟那个孩子同一天出生,所以她在潜意识里,把某种情感寄放在了陆含胭的身上。 —————— 叶和欢她们到达学校时,陆含胭正在收语文作业,她是班长兼语文课代表。 听着小丫头督促同学快点做作业的软糯声音,叶和欢站在教室的窗边,心头蓦地一软,陆含胭梳着马尾辫,弹指可破的白嫩皮肤,眼睛黑葡萄一样的乌亮,比起班上其他的孩子,陆含胭无疑是出众的。 小丫头看到门外的叶知敏跟叶和欢,喜出望外,小脸蛋红扑扑的,但碍于身份,只能假装淡定地继续收作业。 放学铃一响,陆含胭立刻跑出来,抱着叶知敏的双腿,冲叶和欢甜甜地叫欢欢。 叶知敏佯作不悦地问:“你叫她什么?” 陆含胭吐了吐粉粉的小舌头,乖巧地喊了声欢欢表姐。 叶和欢欢喜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上车后,陆含胭得知自己的零食被叶和欢拆了一袋,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把另一袋也送过来,还从书包里拿出小零食统统给叶和欢,讨好的样子有点谄媚,却可爱十足:“欢欢表姐喜欢吃,这些,那些,都给你。” 叶和欢再三确认:“真的都愿意给我?” 陆含胭重重地点头,为了表示自己的慷慨,使劲地往叶和欢怀里塞,像在无声催促,拿走拿走! “小丫头第一次这么大方。”叶知敏在旁边开着车感叹,“上次,我问她要话梅糖,求了半天才给我一颗。” 叶和欢低头,发现果然有一包未拆封的话梅糖。 她又扭过脸看向胭胭,小丫头被叶知敏那么一说,小脸上表情甚是羞赧。 陆含胭脸红的样子,叶和欢生出一点熟悉感,仿佛有一道虚影从她脑海里快速闪过,却又来不及抓住。 叶和欢不可能真要一个孩子的东西,拿过陆含胭的书包,一件一件装回去,还跟小丫头约定周末带她去海洋馆。 小丫头兴奋地在后座高呼‘万岁’! …… 刚到陆家,叶和欢接到范恬恬的电话,范恬恬请她去家里吃饭。 叶和欢说今晚不行,再约个时间,范恬恬在电话那边哼哼:“现在架子大了,连吃顿饭都要预约了不成?” “不是……” 叶和欢用肩膀跟耳朵夹着手机,一边帮陆含胭削铅笔一边解释:“我在我小姑家。” 范恬恬虽然有点小刁蛮,但不是蛮不讲理,见此也没再为难叶和欢。 晚饭前,陆启明也回来了。 陆烬言要上晚自习,学校又离得远,所以不特地回来吃饭。 叶知敏做的菜,大多数是叶和欢喜欢的,上桌后,陆含胭自发地搬了椅子坐在叶和欢身边,很有主人范地给叶和欢夹菜:“欢欢,吃金针菇,这个味道很好的。” 叶知敏瞪她:“就你知道什么好吃。” 陆含胭已经好几次因为贪吃导致哮喘复发,冷不防听到母亲这么说,抿了抿小嘴,立刻安分地管自己扒饭。 陆启明看着卖乖的小女儿,笑得弯了眼,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叶和欢唇边含笑,望着一家三口温馨的互动,她的心底某处被触动,忍不住想,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她,郁仲骁,儿子,是不是也会这样围着桌子吃饭,那会是一副怎么样的画面? 想着想着,叶和欢忽然感到淡淡的苦涩,因为这样幸福的一幕,距 离她太过遥远。 …… 晚饭后,陆启明亲自开车送叶和欢回军区大院。 叶和欢幼年时,因为叶赞文跟韩敏婧吵架,小姑结婚后,她在陆家住的日子不比待在大院少,那时候叶知敏跟陆启明新婚,还没有自己的孩子,两人又都喜欢女孩子,下意识把叶和欢当女儿来养。 比起叶赞文,陆启明倒更像是她的父亲。 得知叶和欢目前属于‘无业’状态,陆启明让她去陆家的公司上班,叶和欢没答应也没拒绝,她只说考虑考虑。 快到大院时,陆启明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胭胭很喜欢你,以后有空,多来家里看看她。” 叶和欢想到胭胭大眼忽闪的样子,她脸上露出笑容:“会的,我也很喜欢胭胭。” 陆启明欣慰地点头,之后没再说话。 —————— 陆启明回到家里,妻子正陪着女儿在客厅里做作业。 胭胭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他在玄关处换鞋,响亮地喊了声爸爸,然后被叶知敏敲了敲小脑袋,“专心做题。” 晚上,叶知敏替女儿洗完澡,看着她入睡后才回到主卧。 陆启明还没睡,靠坐在床头看财经杂志。 见妻子回来,他抬头问:“睡了。” “嗯。” 叶知敏揉了揉脖子,声音里透着疲惫,陆含胭看着秀气,其实骨子里很贪玩,折腾起来也很磨人,她从衣帽间拿了换洗衣物,匆匆洗了个澡,掀了薄被上/床休息。 陆启明突然合拢杂志,问妻子:“现在和欢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叶知敏拿头绳的动作一顿,随即放下了双手,轻声道:“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她只有二十六岁,以后还要嫁人,身边不能有拖累,我答应过我嫂子会照顾好她。” 良久,叶知敏又道:“上星期,那男的来找过和欢。” 陆启明的视线正正地落在妻子脸上,略显讶异:“几年前不是已经分了吗?” “谁知道呢……”叶知敏想到在丰城时叶和欢的遮遮掩掩,心中有担忧,那个男人,不就是丰城人吗? 陆启明见妻子愁眉不展,开解道:“别想了,还是早点休息。” 但这一夜,注定是失眠的。 最美年华遇到你【212】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 叶和欢早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两手捂上脸颊,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气色红润,好像还……漂亮了一点。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愉快,然后拿过牙膏拧开盖子,往电动牙刷上挤了挤。 刚洗掉脸上的洗面奶泡沫,听到自己房间里隐隐传来手机铃声玛。 叶和欢顾不上擦手,匆匆跑回卧室接电话。 “喂?” “已经醒了?”手机那头,男人低沉的嗓音带些讶然。 昨晚上,两人通话时,叶和欢说到早上要陪爷爷去晨跑,郁仲骁主动提出要叫她起床,现在听她的声音轻快清晰,不像是被吵醒的朦胧,他那边还有哨子的声响,“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叶和欢一边说一边打开衣柜的门找衣服,又问他:“你在部队了吗?” “嗯。澉” 郁仲骁的重点还停留在她那三个字上:“为什么睡不着?” 叶和欢手里拿了一套运动装,换了个姿势,靠着衣柜,正好对着不远处的试衣镜,她看到自己眉眼间的那抹幸福,做了个咬唇角的小动作,卖起关子:“你猜啊。” “我怎么猜?”那边响起打火机点燃的声音。 郁仲骁的嗓音很低,有着让人酥骨的磁性,叶和欢听出他语调里的玩味,她的头歪贴着衣柜门,大脑里已经勾勒出他边打电话抽烟的样子,配上他这个年龄,很让人着迷…… 郁仲骁问她:“吃过早饭没有?” “没……” 恰在这时,樊阿姨出现在门口,轻叩了下虚掩的房门。 叶和欢扭过头。 樊阿姨见她在打电话,没有出声打断,只是用手指了指楼下,告诉叶和欢可以去吃早餐了。 叶和欢一边点头一边对着手机道:“我先去吃早饭了,你也去忙。” 打算挂电话前,郁仲骁突然喊了她一声。 “还有事?” 在叶和欢一脸不解的等待里,他低着声说:“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碰到你邻居了。” 叶和欢的耳根有些发热,她觉得郁仲骁意有所指,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昨天跟邻居在门口聊天时说的那句‘我的老公是丰城人’,然后电话那边没了下文,郁仲骁催促她:“去吃饭。” “……”叶和欢有些无语。 结束通话,她握着手机,蓦地勾起嘴唇,心里像搅了蜜糖,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马蚤]…… —————— 叶和欢下楼的时候,叶纪明已经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叶纪明是昨天下午从首都回来的,正式退居二线,他摘掉眼镜看着孙女,笑呵呵地说:“心情这么好?” “还不错。”叶和欢眉眼弯弯,身后的马尾晃了晃。 叶和欢穿着一身红色阿迪达斯的运动套装,两手往口袋里一兜,染回黑发后,确实不像二十六岁。 爷俩绕着大院跑了一圈。 碰到湖边亭子里有人下棋,老爷子来了兴致,一定也要下一盘,叶和欢只好站在旁边‘伺候’着。 “老叶,这是你家孙女?都快认不出来了!”跟叶纪明下棋的老头夸赞道。 叶纪明笑吟吟的,又听到有人问:“找对象了没有?” “还没呢。”叶纪明说。 人年纪大了后,很容易凑在一块儿讨论子孙,叶和欢听着这些老爷子越说越高兴,到最后,已经开始把她跟某某的孙子拉郎配对,在大家当真之前,她只好开口打断他们,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 叶和欢转身走出凉亭,还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哈哈,这孩子,估计是害羞了。” …… 回到家里,叶和欢刚盛了碗粥坐下,叶纪明也两手负背,晃悠晃悠地回来了。 在餐桌边坐下,老爷子就隐晦地说起给她找对象的事。 叶和欢停下夹雪菜的动作,认真地告诉叶纪明,自己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二十六岁,是该好好找个男朋友了。”叶纪明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后,对叶和欢说:“上次那个壹周周刊,已经被查处,至于那些无中生有的新闻,不用去理会。” 不管叶和欢在丰城有没有‘流连花丛’,叶纪明这话的意思就是,完全没有那档子事。 “跟那些新闻无关。” 叶和欢的筷子戳在碗里,她忽然转过脸,试探地问:“爷爷,您对我的结婚对象有什么要求?” 叶纪明说:“只要对你好,对你们以后的孩子好,其它的,爷爷没意见。” 说完,他望着叶和欢:“有喜欢的男孩了?” “……还没,我就随便问问。” 叶和欢低头喝粥,喝了两口又抬起头,“真的就这些要求?” 叶纪明瞧她一惊一乍的样子, tang心里越发笃定这丫头有了喜欢的人,想到上回杂志里写的内容,也希望她尽快定下来,于是爽快地应下:“爷爷不是老古板,只要人好,你记住,这是最重要的。” 叶和欢莞尔一笑,哪怕以后爷爷知道郁仲骁的身份会反对,但这一刻,最起码,她的心里是开心的。 —————— 早饭后,叶和欢闲着无聊,跑去探望秦寿笙。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秦寿笙正坐在院子里,腿上盖着懒洋洋图案的薄毯,左手打着石膏,右手拿着只笔在那奋笔疾书,表情略显狰狞,冷不防瞧见叶和欢,想要藏起东西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和欢把本子拿走。 “写什么要配上这副表情?”叶和欢边说边翻开了两页。 她刚看到‘复仇’、‘刘璃’的字眼,手上一空。 秦寿笙把本子用绳子缠好,往屁股底下一塞,还是觉得不踏实,又用屁股使劲地蹭了蹭。 叶和欢:“……” —— 叶和欢在秦家吃了午饭,还陪秦寿笙窝在房间里看电影。 当她看到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时,已经意识到这是什么片子,再当她看到男一号把刀捅进男二号身体里时,眉头一皱,本能地转头去看秦寿笙,看到他双眼闪烁着绿光,好像分外激动,她拿脚踹了他一下:“你没事?” “别打扰我看片。”秦寿笙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 叶和欢直接站起身,过去关了电视机。 秦寿笙仰头看她,一脸的‘欲求不满’:“你干嘛!” 叶和欢两手环着胸,俯瞰着他,目光充满了审度,半晌才说:“你不会是想学电影里那个男一号……” “我有那么蠢吗?” 秦寿笙翻白眼,冷声哼哼:“作为一个聪明人,绝对不会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要做也要做让对方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只不过,后半句话,他只敢在心里说。 叶和欢待到下午四点的时候离开,因为她突然想起来,清和园里需要买一些家居用品。 她是那种说做就做的性格,当即不再耽搁时间。 秦寿笙看着她匆忙要走的身影,阴阳怪气地捏着嗓子唱:“one/night//北京,我留下许多情……” 迎面而来一卷抽纸。 —————— 叶和欢去了市中心一家大型购物超市。 她刚选好两把衣架,打算去买一壶蓝月亮时,听到有人喊自己,稚嫩的童音,一回头就看到跑过来的陆含胭。 陆含胭身后跟着陆家的家政阿姨。 碰上叶知敏工作忙的时候,是家里阿姨负责接胭胭放学。 陆含胭是进超市来买星球杯的,看见叶和欢的时候,欣喜得不行,咧开嘴露出白白的小门牙。 叶和欢陪她们去买了星球杯,顺便把账也一块儿结了。 陆含胭抱着那袋星球杯,看到叶和欢从购物车里拿出一块灰色的毛巾,她冷不防地问了一句:“是给郁仲骁买的吗?” 叶和欢诧异,幸好家政阿姨去买洗洁精不在身边:“这个名字谁告诉你的?” “哥哥啊。” 陆含胭回答得不以为然。 叶和欢摸了摸她的头,过了会儿,忽然说:“他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这样叫他的名字。” “可是我哥哥就是这么叫他的。”陆含胭把陆烬言说的话如实倒给了叶和欢:“哥哥说起他的时候,都是郁仲骁啊郁仲骁。” 叶和欢:“……” 最美年华遇到你【213】一直这样子,难道你不结婚了? 陆含胭用圆圆的小手指剥开一个星球杯,舔了舔封口处的巧克力,然后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脸上写着‘无言以对’四个字的叶和欢,“难道我不能喊他郁仲骁吗?” 叶和欢手里拎着购物袋,和个头小小的陆含胭站在收银台边。 她往生活用品区看了一眼,家政阿姨还没回来龟。 面对陆含胭熠熠闪着好奇的目光,叶和欢在她的跟前蹲下/身,伸手替小丫头揩掉嘴边的饼干屑,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你们老师应该教过你们要尊老爱幼?你哥哥说的话做的事不一定是对的,胭胭要学会辨别哪些值得学习。如果哥哥有说错的,你可以指出来,就像他直呼大人的名字。” “那我可以继续叫你欢欢吗?” 叶和欢轻弯唇角,语气不由地柔下来:“这个得看你自己,按理说,是应该叫我表姐呢。” 陆含胭淡淡的眉毛拧紧:“可是我们都这么熟了……” 叶和欢被她脸上纠结的表情逗乐,伸手捏了捏陆含胭的小鼻子,那边,家政阿姨已经付完钱过来。 从超市出去,一路上,陆含胭都黏在叶和欢身边会。 陆家的司机早已打开后座车门等在路边。 恰巧,叶和欢的手机响了。 是范恬恬打来的。 “咱俩还是不是朋友了?今晚不准再说有事,昨天买那么多菜都搁冰箱里,要再不煮掉估计都得烂了!” 叶和欢晚上也没其它安排,就答应了:“那我过会儿就过去。” 刚收起电话,衣服就被扯住了。 陆含胭仰着小脸,巴巴地问:“欢欢,你晚上要去做客吗?” “嗯,去一个朋友家。” “可以带我去吗?”小丫头趁机道。 叶和欢转而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家政阿姨,她多带个人去,以范恬恬的性子,恐怕是希望越热闹越好,主要还是陆家那边…… 陆含胭很会察言观色,立刻拽着叶和欢的衣角说:“欢欢,你打个电话给我妈妈。” 叶和欢低头看小丫头卖萌的可爱样,心头软软的暖暖的,突然也很想带她一起去吃这顿饭。 在陆含胭殷切的注视下,叶和欢重新拿出手机,拨了叶知敏的号码。 叶知敏晚上要加班,听到叶和欢说要带胭胭去朋友家吃饭,只是嘱咐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陆含胭坐进叶和欢的牧马人,像只脱了笼的小鸟儿,由着叶和欢附身给她系安全带,一脸兴奋地问东问西。 叶和欢还在半路买了个水果篮捎上。 —————— 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小姚望。 小家伙穿着天蓝色的家居服套装,帽兜上垂着两长长的兔耳朵,顶着个西瓜头,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看见门外的叶和欢,他立即像模像样地从鞋柜里拿出新拖鞋摆地上:“阿姨,这是给你准备的。” 故作老成的奶声奶气,很讨人喜欢。 小姚望其实已经三周岁,但他的身形比较瘦小,白白净净,声音又软软的,很容易被人误当是个女孩子。 当姚望瞧见叶和欢身后的陆含胭,尤其陆含胭还冲他嫣然一笑,小家伙耳根倏地发烫,有些拔不动杵在那的双脚。 陆含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星球杯递过去,友好地说:“送给你吃的。” 小姚望直勾勾地盯着陆含胭,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这时,范恬恬手执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了个头。 “站在门口当门神呢?”范恬恬的眼角余光斜向叶和欢手里的水果篮,轻嗤一声:“你还真敷衍。” 说完,她又钻回厨房去了。 让两孩子去客厅玩,叶和欢把水果篮放在茶桌上,然后晃到了厨房门口。 隔着虚掩的门,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炒菜声。 范恬恬瞥了眼进来的叶和欢,没好声气地驱赶她出去:“厨房本来就窄,别在这里妨碍我。”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 厨房里有张小桌,叶和欢注意到,已经有三个小炒摆在桌上。 以前的范恬恬因为家境富裕,从来不干家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范父范母对她很宠爱,在温哥华读书的日子,专门请了保姆照顾她的一日三餐,那时候,叶和欢跟叶赞文找来的佣人不对盘,没少去范恬恬的公寓蹭饭吃。 所以,现在看到范恬恬化身为贤妻良母,叶和欢还真是不习惯。 见她一会儿煲汤一会儿炒菜,叶和欢作势就要帮忙,结果手刚伸过去就挨了一记打,范恬恬白了她一眼,非常嫌弃地说:“别给我添乱。” 叶和欢自觉地退到一边,看着范恬恬忙碌的背影,倒没把范恬恬恶劣的态度放在心上。 自从那晚得知她跟郁仲骁的关系后,范恬恬就对她不冷不热,说话也不客气,但叶和 tang欢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 这应该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 等到开饭的时候,两个小孩子已经很熟稔。 陆含胭很喜欢这个害羞的小/弟弟,追着姚望让他叫自己姐姐。 素来有礼貌的小姚望,却像是跟她拧上了,小嘴紧得像河蚌,怎么也撬不开,红着两只耳朵不肯喊姐姐。 陆含胭对着范恬恬一口一个姐姐,哄得范恬恬眉开眼笑,亲了亲她的脸颊,说:“比你那个倔驴一样的表姐讨喜多了!” 叶和欢懒得搭理她的挑衅,把小姚望抱上桌。 晚饭后,陆含胭端着盘水果沙拉,跟姚望去了他的小卧室玩飞行棋。 范恬恬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叶和欢坐在沙发上凝望着孩子身影,她的目光很温和,没有掩饰眼底对孩子的喜爱。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孩子?”范恬恬走过来,把一杯橙汁递给叶和欢。 “这是个看颜的世界。” 范恬恬冷笑,以表达为她这种肤浅观点的不屑。 叶和欢晃了晃杯子,闻着鲜橙的香味,继而问起姚烈,范恬恬在她旁边坐下,不甚在意地说:“他一星期回来一次,平日里,家里就我们娘俩。” 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手撕鬼子的抗日神剧。 两人百无聊赖地看着,一边聊天,不同于那天上午在咖啡馆里的闲聊,这一次,也许是彼此之间没了秘密,所以可以畅所欲言,不用再顾忌些什么,只是碍于卧室里的孩子,两人的音量一直控制在他们听不到的范围内。 说到在温哥华瞎混的时光,两人皆生出了一种怀念的情绪。 那段日子,确实可以用无忧无虑来形容。 范恬恬忽然说:“如果不是你姑姥姥过世,你也不会突然回来,也就不会遇到你小姨父。” 她其实还是无法理解叶和欢对郁仲骁的这份感情。 叶和欢抿了口橙汁,勾起唇角,接话:“如果不遇到,不会惦记上对方。” “不惦记,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 范恬恬想起了叶和欢流掉的那个孩子,她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秦寿笙说的口吻跟神情,已经说明叶和欢经历这些时的痛苦,没有女人,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无动于衷。 要不是姚烈把事情跟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她真会按捺不住脾气打电话给郁仲骁,狠狠骂这个臭男人一顿。 “如果你小姨没做那些事,他现在应该还是你小姨父。” 叶和欢赞同地点头,眯起眼,深呼吸了下,道:“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是个好长辈,我们应该只有在韩家才会碰到,我会恭恭敬敬地喊他小姨父,逢年过节的时候,他还得包个红包给我,等我结婚了,他跟我小姨来喝喜酒,婚礼现场那么热闹,指不定我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半晌,范恬恬才说:“如果你家里没有那么多事,你也不用出国,也许人生的轨迹都得变一变。” “现在这样,对我来说,也挺好的。” 电视屏幕上闪烁的光亮打在叶和欢的脸上,忽明忽暗,却映得她的五官格外平和。 叶和欢仰脖,把剩下的橙汁一饮而尽。 她把杯子放回茶桌上,听到身边的范恬恬开口问:“那以后呢?你们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偷偷摸摸。” 可是,又要怎么才能光明正大呢? 毕竟身份都摆在那里。 叶和欢把郁战明来找自己的事跟范恬恬说了。 范恬恬替她担心:“你怎么回答的?” “我什么都没有说。” 叶和欢往后靠着舒适的沙发,她看着电视上的影像,话是对范恬恬说的:“恬恬,我好像变得越来越自私了。” “换做六年前,我听到那些话,一定会害怕,怕自己影响他的前途,就像我妈那会儿威胁我,我吓得一晚上都睡不着,就差没抱着枕头睡在我妈的房间门口,后来孩子没了,我妈又死了,我当时想,这下真得结束了。可是六年后,他来b市找我,我发现,自己依然没有真的放下。” 范恬恬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跟姚烈的情感之路,连一点小风小浪都没有。 在她表白后,姚烈很快给了回应,然后他们像普通的情侣谈恋爱,最后步入婚姻的殿堂,姚烈的家境虽然比不上她家,但他仍然在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往上走,她的婆婆也是个非常好的女人,婚后完全没有电视里演的婆媳大战。 面对叶和欢这种复杂的情况,她给不出实质性的建议。 范恬恬问:“一直这样子,难道你不结婚了?” “我现在不会特意去想这档子事,结婚,不过是给这种关系上了一道枷锁,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两个人能在一起。” “我看你是疯了……” 叶和欢微笑:“爱情本来就是疯狂的,这应该也是我这辈子最疯的一次。” 范恬恬彻底的语塞了。 两人又坐了会儿,叶和欢突然看了看墙上的钟,开口道:“八点了,我得送胭胭回家。” “这孩子,就是你小姑生的?” “嗯。” 叶和欢的手机有电话进来。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然后接了,语调下意识放软:“喂?……在恬恬家……过会儿就回去……嗯……晚上没有事吗?……那早点休息……好……挂了。” 等叶和欢撂了电话,范恬恬在旁边啧啧打趣:“看着还挺像回事的,这是不是一日三次的查岗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父亲管着自家不听话的女儿呢……” 叶和欢报复心重地一把捏住她软软的腰肢,换来范恬恬杀猪式的惨叫。 —— 叶和欢送陆含胭到家的时候,叶知敏已经下班回来。 陆含胭被家政阿姨领着去洗澡,叶和欢看着孩子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暗松了口气,指尖绕着车钥匙正打算离开,叶知敏却喊住了她:“欢欢,小姑有话问你。” 叶和欢回转过身。 “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214】我睡不着,你唱歌给我听7000+ 听到叶知敏这么问,叶和欢大脑里警铃一鸣,直觉告诉她,叶知敏是在试探,或者说,是在提醒她什么。 叶和欢缓缓攥紧手里的钥匙,面上还是佯作自然地问:“小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僳” 叶知敏淡笑:“没什么,只是刚才想起来。” 说着,下意识去看叶和欢的左手,那枚钻戒还在无名指上。 叶和欢脸上若无其事的表情,叶知敏望着她,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心情。 有感慨,或许也有无奈。 “如果你真觉得跟肖益不合适,那小姑再帮你问问,有没有其他好的男孩子……” 这次,叶和欢没再拐弯抹角,直截回绝了:“我现在还没找对象的打算,如果随随便便找一个,也是耽误人家。” 叶知敏说:“只有男人耽误女人的,哪有女人耽误男人的道理?” “找个对象却不愿意跟对方结婚,不就是耽误吗?克” 叶知敏目光殷殷地看着她,叹气一声,放柔了语调:“欢欢,我是你小姑,有些事理应上也轮不到我来说,可是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我记得你六岁那年冬天半夜抽筋,你姑父只穿着睡衣送你去医院,对你,我和你姑父一直当亲生孩子一样。” 叶和欢脸上神情出现一抹动容,她轻声道:“我知道的。” 提及幼年往事,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叶和欢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一次,因为韩敏婧又跟叶赞文吵架,她背着书包偷偷溜出家,无处可去,很自然地就跑到陆家找叶知敏。 不说叶知敏,就连陆启明也是真心对她好,而不是看在叶知敏的面子上。 叶知敏没再继续说下去,话头一转:“晚上没有喝酒?要是不方便,我让家里的司机送你。” 叶和欢晚上只喝了两杯橙汁,不影响开车。 听到别墅里传来胭胭喊妈妈的声音,她催促叶知敏进去。 叶知敏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过头叮嘱和欢:“你自己开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叶和欢笑着点头:“好。” —— 关上车门,叶和欢坐在车里,没有立刻点火发动牧马人。 林荫道两旁的法国梧桐枝叶茂密,月光星星点点地落在挡风玻璃上,一辆奥迪轿车从不远处的拐弯处驶来,在两辆车擦肩而过时,明晃晃的车灯光稍纵即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跟范恬恬那样感性地交谈过,导致她现在面对小姑欲言又止的眼神,情绪有一点点烦闷。 叶和欢不是一个性格优柔寡断的人。 韩敏婧为了叶赞文伤她,她一句控诉的话都没说,径直拿着护照跟机票远走温哥华。 后来的那几年,她也真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就当没这样的父母,对韩敏婧不闻不问,对叶赞文冷嘲热讽。 做这些之前,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不决,之后也没因此后悔。 但在跟郁仲骁的这段关系里,叶和欢却做不到如以往那样我行我素。 因为她并不是真的叛逆到完全不顾忌家人的想法。 除去叶赞文跟韩敏婧,爷爷,外公,小姑……这些也是她的亲人,他们不曾伤害过自己,相反的,都很疼爱她。 她不想让他们失望,却偏偏做了一件让他们无法接受的事。 爱情是疯狂的,也是自私的。 在叶和欢的内心深处,郁仲骁三个字,早已跟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经历了疼痛、逃离跟口是心非,她越发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她都渴望着这段来之不易的情感。 这份渴望,超过了道德伦/理对她的约束。 小姑的一次次暗示,叶和欢不是不明白,可她就像是有了瘾头的瘾君子,明知是毒,依旧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郁仲骁对她而言,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触动,比爱情更深刻,比亲情更亲近…… 不愿意再放手,所以左右为难时,只能在自我的煎熬里举步维艰。 —————— 回到叶家,叶和欢刚换好室内拖鞋,二楼书房的门开了,她抬头望去,叶静语红着眼眶从里面出来。 叶静语没有下楼,而是去了自己以前在家里的房间。 这时,樊阿姨端着一碗大馄饨走出厨房。 这个家里,也只有叶静语动不动把馄饨当饭吃。 在樊阿姨准备上楼时,叶和欢喊住了樊阿姨,因为她站的位置隐蔽,刚才樊阿姨只顾着不让馄饨的汤水洒出来,倒是没注意叶和欢回来了。 叶和欢明知故问:“爷爷没吃晚饭吗?” “不是,这是给二小姐煮的。”叶和欢刚从外边回来,什么也不知道,于是樊阿姨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无非是叶赞文跟殷莲又吵架了,叶静语夹在中间 tang待不下去,索性回大院来住。 樊阿姨是叶家的老人,骨子里偏向正房太太生的叶和欢,趁着没其他人,偷偷告诉叶和欢她刚才在书房外不小心听到的内容,中午饭局上叶赞文喝多了酒,殷莲下午去公司,碰巧看到女秘书在休息室里给醉醺醺的叶赞文脱衣服。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能是叶董的衣服脏了。”樊阿姨并没为殷莲愤愤不平,大概跟殷莲是小三上位有关系。 哪怕是殷莲本人,也不敢揪着女秘书的头发正大光明地责骂,其身不正,何以正人。 只不过这样,算不算是因果轮回? 叶和欢看了眼那碗发胀的馄饨,对樊阿姨说:“您给她送上去,我去厨房倒杯水。” “嗳!” 等樊阿姨的背影绕过缓步台,叶和欢才转身去了厨房。 …… 上楼的时候,叶和欢收到气象预报的短信。 她边低头看手机屏边踏上最后一档台阶,经过叶静语房间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吱呀一声,伴随着叶静语的声音:“叶和欢,我有话问你。” 叶和欢站定脚步,偏过脸看她,叶静语的鼻子跟眼睛都红红的,声音还带了些哭过后的沙哑。 叶静语盯着门外的叶和欢,眼神像看着阶级敌人那样敌视,“爸爸大前天回家,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叶和欢正面对上叶静语。 相较于叶静语兴师问罪的口吻,她的语调很轻描淡写。 “你想知道,问叶赞文不是更靠谱?他那么疼你这个女儿,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的话,换做以前,叶静语肯定会沾沾自喜,觉得叶和欢在嫉妒自己。 但现在,她只感受到浓浓的讽刺,当即就有些恼羞成怒。 叶静语冷声控诉:“你这样有意思吗?” 叶和欢挑眉,她的长相偏明艳,配上这个小动作,倒显得有点坏痞,她正儿八经地看向叶静语,挺喜欢看叶静语炸毛的样子,煞有其事地噢了一声:“本来还没觉得,现在看你这样,是挺有意思的。” 叶静语恨恨地瞪着叶和欢,胸口气闷,却也不知道能拿她怎么办。 在言语上,她从没胜过叶和欢,更别说是武力上。 就冲叶和欢当年把她妈打到流产的那股狠劲,她都不敢皮痒地上去招惹叶和欢。 “没事了?那我可走了。” 叶和欢说完就抬脚走人。 叶静语咬牙的声音从身后低低传来:“你妈都已经死了,再这么揪着不累吗?你走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要回来?” 即便她跟韩敏婧不对付,但逝者已逝,她不允许别人这么说自己的母亲。 叶和欢回转过身,有些冷脸:“你再说一遍。” “我有说错吗?” 叶静语倔强地对上她阴测测的眼神,毫不退缩:“你妈在的时候不让我跟我妈好过,现在人死了,还不肯放过我们。” 原以为韩敏婧死了,爸爸就会立刻跟妈妈登记,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叶赞文对结婚一事绝口不提。 她不是没有暗示过爸爸,可是爸爸从来没有给过明确的回应。 以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日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复存在。 尤其是在叶和欢回来后。 叶赞文跟殷莲发生摩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所以,叶静语把这一切的错误都归咎在了叶和欢的身上,心里对叶和欢的厌恶越来越深。 “在这个家里,你又为爸爸跟爷爷做过什么?你带给他们的除了麻烦就是麻烦,做错事还要他们给你善后,既然都走了,怎么不走得干净点?” 叶和欢看着叶静语,“自己拉的屎太臭,还要怪厕所的换气设备不给力。叶静语,到底是你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我的理解水平倒退了?是我妈心狠手辣不肯放过你们母女,还是你妈阴魂不散勾/引别人丈夫,怎么,现在你妈感情危机了,你就想来我这里寻求点安慰?” 叶静语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粗鲁,恼得脸红脖子粗,也越发觉得委屈气愤。 “叶和欢,你一定要跟我这样说话吗?是,我妈破坏了你妈的婚姻,可是一段感情的破裂,你敢说没有你妈的责任吗?我妈妈这些年,难道还不够隐忍吗?她一次也没有在你妈跟前挑衅过,为了你那个形同虚设的幸福家庭,我妈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那么多年,在学校里,我被指着鼻子骂私生女。我也是爸爸的孩子,凭什么你能得到的,我就不能拥有?” 这一刻,所有的不甘,像找到了一个闸口倾泻而出。 “现在你妈死了,我妈为一个男人耗费了一辈子,在剩下的几十年,得到一个妻子的名分,这个要求难道很过分吗?除了出身,我妈哪一点比不上韩敏婧?如果她不是韩永松的女儿,爸爸根本不会容忍她这么多年!” 叶和欢冷言以对:“如果你想给你那个妈套名分,应该去找叶赞文,跟我嚷嚷什么?” “……”叶静语咬紧了牙关。 “这六年,足够你妈力争上游了,不过我看她好像还在原地踏步,要是我没记错,你妈今年也有四十八了。”叶和欢压制着心头那股无名火,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管多大年纪的男人,他永远喜欢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我听说叶赞文前不久新提拔了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女秘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叶静语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 她今天会来这里过夜,不就是那只狐狸精挑起的事端吗?! “我是不介意多了个后妈,至于你妈有没有这手段,还是后来者居上,这些都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 说完最后一句,叶和欢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合上,回廊也瞬间安静下来。 叶和欢在房间里呆了会儿,然后起身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出去洗澡。 进洗手间之前,她特意瞟了眼叶静语的卧室,门紧紧关着,刚才没听到下楼的动静,应该是把自己锁在了屋里。 对殷莲,叶和欢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触。 有些情绪,随着韩敏婧的离世,也跟着深埋在心底。 并不是选择了原谅,只是觉得已经没必要再去计较那些得失。 就像她跟叶静语说的,如果叶赞文再婚,她确实乐得弄个厚厚的红包送出去。 换做以前,她或许能砸了婚礼现场,但现在的叶和欢,不会这么做。 人在一次次的磨砺里学会成长,她亦是如此。 —————— 洗完澡,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空调口冷气呼呼地吹着,叶和欢裹着薄毯辗转了个身,右手臂枕在了头底下。 她盯着那个搁置在墙角的陈旧毛绒玩具,心里忽然有些空荡荡的。 韩敏婧,无疑是叶和欢心中一道不可触碰的伤疤。 乃至现在,她重新再跟郁仲骁在一起,还是不太愿意回忆那些跟韩敏婧有关的过往。 韩敏婧从医院顶楼一跃而下的那晚,她正抱膝坐在病床上,心里迟疑着要不要偷偷告诉郁仲骁她是被逼着分手的,再后来,葬礼上叶赞文狠狠扇在她脸上的一巴掌,彻底打灭了她最后那点徘徊不定。 不知是不是跟叶静语的那场口舌之争消耗了太多精力,叶和欢很快就迷迷瞪瞪地睡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 梦里,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跟郁仲骁第一次约会的晚上,在大院的门口,郁仲骁的大手捧着她的脸颊,亲吻她的唇瓣,渐渐的,浅尝辄止的试探转变为深吻,她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充斥着紧张的甜蜜,圈着男人脖颈的双臂越收越紧,忍不住想回应更多…… 梦境突然一转,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画面。 她看到自己坐在韩家的餐桌边,对面坐着韩敏婧跟韩菁秋,唐嫂从厨房端了锅出来,笑容和蔼地说:“欢欢,这是你最爱喝的西红柿蛋汤,我特意做了一大锅,记得多喝一碗。” 韩菁秋拿过勺子,盛满一小碗摆在叶和欢的面前,微笑道:“和欢,喝。” 叶和欢低头,看到的不是西红柿,而是一碗碎玻璃渣子。 “你不是喜欢吗?怎么不喝?”韩敏婧在对面催促。 “我想起来了,韦德刚才有送来梅干菜肉饼,说是路过学校特意给和欢买的,我去拿来。”韩菁秋含着笑起身,高跟鞋声响起在餐厅跟厨房之间,不一会儿,她端着一个碟子出来,“和欢,我帮你用微波炉热了一分钟,现在吃,味道刚刚好。” 叶和欢接过饼,咬了一小口,入目的饼馅不是梅干菜,而是一根根生锈的铁钉子。 她吓得想要吐掉,韩菁秋却把汤送到她嘴边:“来,再喝口汤。” 叶和欢求救地看向韩敏婧。 韩敏婧依旧亲善地笑,望着她的目光慈爱,声音也很温柔:“唐嫂,你帮帮菁秋,把和欢的嘴巴掰开,这孩子就是不听话,多好的汤跟饼,都被她给浪费了。” 叶和欢想要逃,手脚却不听她的使唤,一动不动地定在那里。 她的下颌被掐住。 玻璃渣被灌入她的口中,划过咽喉,传来灼烧般的疼痛,火辣辣的,她尝到了咸咸的血腥味,当韩菁秋要把满是铁钉的饼往她嘴里塞的时候,叶和欢想要喊救命,却发现自己完全发不出声来,眼泪疼得哗哗地流下来。 …… 叶和欢是被自己哭醒过来的。 她睁开眼,映入视线的是漆黑的天花板,没有玻璃渣,没有铁钉,也没有韩敏婧跟韩菁秋。 打开床头灯,枕边湿了一大块,她的眼角还有黏糊的感觉。 叶和欢解锁手机,发现还只有凌晨两点多。 鬓发湿了,睡衣 汗涔涔地贴着背,盘腿坐在床上,因为那个梦,惊魂未定。 她感觉到一丝冷意。 手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响了。 叶和欢的心跳还有些快,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以为自己在另一个梦里,伸手掐了把大腿,疼得很实感。 直到后来挂了电话,叶和欢都描述不出自己按下接听键时的心情。 就像她也想不明白郁仲骁怎么会在这个点打电话过来。 握着手机,听到那边传来熟悉的男声,叶和欢整个人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刚才是不是哭了?”郁仲骁察觉到她的异样。 叶和欢手捂着话筒,曲起了双腿,她吸了吸鼻子,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对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做了个噩梦……”说着,她低声问:“你怎么还没睡?都已经凌晨了。” “只是做噩梦?” 叶和欢轻嗯了一声,又听到他磁厚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梦到什么了?” “……” 叶和欢不敢说自己梦到了她妈跟韩菁秋,怕他担心,只好胡编道:“我梦见考试不及格。” “你不是学霸吗?”郁仲骁一句话,轻轻松松就拂去了蒙在她心头的那点阴霾。 “学霸也有失手的时候。” 一声无声的轻笑,化开在叶和欢的耳畔边。 床头壁灯,落在床边缘的光晕很柔和,她的心境逐渐得到了缓和。 半晌,郁仲骁突然问她:“还有没有梦到其它事?” “梦到你说要跟我分开。” “梦都是反的。” 叶和欢听着他的呼吸声,感觉他就像在自己身边。 她抱着自己的手臂,突然对着电话撒起娇:“我睡不着,你唱歌给我听。” “我唱歌走调。” “我不嫌你。” “……” 叶和欢娇声催道:“快唱~” 郁仲骁那边安静了会儿,才传来男人低低的声音,“我都几岁了——”无奈的语调里夹杂了宠溺。 “你在我心里永远的十八岁。” 郁仲骁不理会她的调/戏,敦促她去睡觉。 叶和欢嘴里突然幽怨地蹦出一句:“我满脑子都是你,睡不着。” “去睡觉。” 郁仲骁重复这句话。 叶和欢想到部队里起得早,没有再缠着他胡闹,挂电话前,郁仲骁却又开口说:“这周末,我去b市。” “……”叶和欢不自觉地弯了嘴角,贝齿咬着下唇。 郁仲骁低柔着声:“快去休息。” 叶和欢:“我星期六要陪胭胭去海洋馆。” “跟你小姑?” “不是,就我跟胭胭。” “那等我到了b市再说。” “哦。” 挂了电话,叶和欢打算把手机放回枕头底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通话记录,屏幕顿时发生了切换。 她发现,在凌晨两点钟,她打出了一通电话。 对象就是郁仲骁。 应该睡着乱动不小心按到的。 盯着凌晨的通话记录,叶和欢的双手交错搭在肩头,下巴抵上小臂,她弯下腰,不自禁地抱紧自己的身体。 心里泛着淡淡的甜,那些因为梦魇引起的恐惧心理不见了踪影。 —— 接下来的两天,叶和欢是数着秒度过的。 周六,她一大早去了陆家。 陆含胭蓬着软软的头发,被叶和欢从床上挖起来,拍了拍她的小屁股:“不是要去海洋馆吗?快去刷牙,我给你拿衣服。” 等叶和欢拿了衣服回来,本来被她抱到洗手间的小人儿,又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没办法,叶和欢只好亲自动手。 洗漱穿衣,陆含胭全程都闭着眼,直到坐进越野车里,她还用胖嘟嘟的小手捂着嘴,打着可爱的小哈欠。 叶和欢边开车边拿了袋张君雅给她。 小丫头揉了揉惺忪的眼皮,总算一点点清醒了,扭头看了看车窗外,询问叶和欢:“这不是去海洋馆的路呢。” “先去车站接人。” 郁仲骁是坐早上7点15分的高铁,到b市差不多也要九点钟。 叶和欢跟胭胭坐在车里等人。 陆含胭捧着她的儿童水壶喝了口牛奶,然后体贴地安抚一直朝车站大门那边瞧的叶和欢:“不急不急,如果赶不及早上的,我们可以买下午的票。” 叶和欢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陆含胭咽下牛奶,突然不确定地问:“郁仲骁真的会来吗?” —————— ps:昨天不舒服,今天这一更,七千字,算是两天的更新合并,还有 ,大家五一快乐! 最美年华遇到你【215】就连郁仲骁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声姐夫 叶和欢从车窗外拉回视线,低头看咬着水壶吸管的陆含胭,好心情地打趣道:“你不希望他来啊?” “我可没这么说。”小丫头吐了下舌头,继续喝自己的牛奶。 过了会儿,陆含胭又扬起小脑袋,“等会儿我见到郁仲骁,还是继续喊他姨姥爷吗?” 叶和欢的手轻搭在她的头上。 姨姥爷是不能再喊了的,当初唆使陆含胭这么喊,不过是想气走郁仲骁玛。 她想了想,选了个比较大众的称谓:“那就叫叔叔。” 郁仲骁跟叶知敏是一个辈分,担得起这声‘叔叔’澉。 小丫头点点头,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掏出两枚话梅糖,一枚自己留着,还有一枚躺在肉肉的手心里,递到叶和欢跟前:“欢欢,吃吗?” ———— 将近9点的时候,叶和欢带着陆含胭下车,等在铁路到达的出口处。 陆含胭的小嘴就没停过,吃完话梅糖,又开始吃跳跳糖,那只斜挎在她身前的卡通小包包,就像哆来a梦肚子上的四次元口袋,仿佛有取不尽的东西。 叶和欢想到叶知敏的叮嘱,这些小零食,应该是陆含胭自己偷偷带出来的。 她对上次小丫头哮喘病发送医院的事还心有余悸,于是,伸手拿走了那袋跳跳糖:“这些,下午再吃。” 陆含胭哦了一声,有点小失落,但没做顽固的抵抗。 叶和欢忽然问:“想不想上厕所?” 刚才,陆含胭在车上喝光了一大壶牛奶,叶和欢怕她等会半路上嚷着尿尿,找不到地儿麻烦。 陆含胭上厕所的时候,红着小脸,严词拒绝叶和欢跟着进隔间。 叶和欢只好两手抱臂守在门边。 半晌,里面响起小丫头闷闷的声音:“欢欢,你能出去吗?你站在这里我尿不粗来。” “事儿真多。” 叶和欢哭笑不得,但还是去了厕所外面等。 …… 检票出口,不时有旅客拿着票出来,早就候在一旁的黑车司机看准时机兜客,叶和欢站在女厕旁边,点了根烟,有个卖b市旅游地图的中年女人看她打扮像有钱人,问叶和欢是不是来旅游的,要不要买张地图。 现在的手机都有导航功能,纸质地图,除非是山区这种没信号的地方,不然真没什么人买。 叶和欢摇头,用b市方言说了一句:“我接人。” “本地人?”女人还是不太死心。 叶和欢冲她笑了笑。 女人没走开,站在旁边继续兜揽生意,除了卖报,她还给介绍宾馆。 叶和欢闲着没事,又不想玩手机,索性跟女人搭话:“这样一天下来,能赚多少钱?” “也没多少,”女人见她长得漂亮,虽然没买自己的地图,但因为不是同行,所以没那么多顾忌,说到收入的时候,话也多了起来:“旅馆那边介绍旅客过去,碰到旅游旺季,一个月也能赚个四五千,平时的话,看着情形不太对,也会去厂里上班。” 叶和欢点了点烟灰,问她:“这样不累吗?” “没办法,家里的大女儿明年上大学,小儿子……我怀他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算是早产了,这些年他的身子骨都不太好,一直要用药吊着,每个月的花费都不少。” “你丈夫不工作?” “那个死鬼,前两年骗了村里一笔钱,跟个富婆跑到青岛去了。” 叶和欢侧过头,看向女人的脸,皮肤黝黑,还有明显的褶子,比起其她四十几岁的中年妇女,她无疑是显老的。 张嘴刚想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手机响了。 是郁仲骁。 叶和欢走到边上,接电话的同时,她抬起头,在大屏幕上寻找列车班次:“你到了?” 郁仲骁说:“刚下车,你们在停车场?” “没有,已经进来了。” 叶和欢听到电话那边有杂音,她说:“胭胭在上厕所,在正门口汇合。” “好,我马上过去。”郁仲骁停了停,又问:“是不是等很久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混杂在人声里,叶和欢听了,心中涌出一丝的感动,她朝上完厕所出来后东张西望的陆含胭招了招手,一边对着手机道:“还好,也没多久,那我们过去了。” 挂了电话,去门口前,叶和欢还是跟那个女人买了张地图。 陆含胭眼巴巴地在一旁瞅着。 等女人去别处兜生意,小丫头才开口问:“欢欢,为什么要买这个?海洋馆我认识的。” 叶和欢摸了下她的后脑袋瓜,“就当是帮别人一次。” 小丫头似懂非懂,但还是故作老成地哦了一下。 叶和欢笑,拍拍她的后背:“走。” 叶和欢并不是怀揣着 tang悲天悯人胸怀的圣母,她会买这张地图,可能是因为在那个女人身上,她看到了某些相似的东西,支离破碎的婚姻,还有……早产体弱的儿子。 —————— 陆含胭瞅见郁仲骁,立刻躲到叶和欢后面,扭捏的样子,完全不见了张口闭口喊‘郁仲骁’时的古灵精怪。 “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叶和欢想要把她拉出来见人。 偏偏小丫头像是突然转了性,牢牢抱着叶和欢,还用小脑袋拱着她的后腰,就是不肯出来。 叶和欢劝说无果,转头,无奈地望向郁仲骁。 她发现,郁仲骁也正在看她。 男人的视线很平和,也很寂静,却又好像在诉说着什么,带着些许炽热,叶和欢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碍于小表妹在场,言行不能肆无忌惮,只能强忍着那股子的羞赧,对他说:“车就停在外边,走。” 上车的时候,陆含胭缠着叶和欢要她一起坐后面。 小丫头的转变太快,叶和欢也找不到原因。 抵达海洋馆,停好车,郁仲骁去买票,叶和欢趁机小声问陆含胭:“怎么了?不喜欢跟叔叔一起来?” 小丫头抠着自己圆圆的大拇指,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羞涩。 难道是怕生了? 叶和欢好声好气地安抚:“上次叔叔给你打了很多玩具,还送你去医院,你不是跟他关系挺好的吗?……” “我有点不好意思。” 叶和欢没听清楚:“什么?” 陆含胭瞄了她一眼,又快速低头,小手揪着包包带子,表现得很腼腆:“我今天的裙子不太好看,会给人留下坏的印象。” “……”叶和欢无语,又觉得好笑,现在的小孩,一个两个都这么早熟。 郁仲骁回来,陆含胭一瞧见他,又藏到了叶和欢的身后。 因为是周末的缘故,不少家长都带孩子来了海洋馆,开始还羞于见人的陆含胭,一看到那些游淌在深蓝海水里的生物,立刻兴奋地跑过去,还跟旁边的小朋友讨论起白鲸是怎么繁衍后代的深奥问题。 海洋馆很大,走到一半的时候,陆含胭已经有些累了。 叶和欢征询她的意见:“要不先休息一会儿?” 陆含胭伸着脖子,看到那个刚刚跟她一块讨论的小女孩已经走远,心里略略着急,但她的腿也是真酸了。 正暗暗伤心着,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郁仲骁扭头,叶和欢看到,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很温柔,很暖,然后听到他说:“走。” 陆含胭没有嚷着要下来,适应性很强,很快就搂着郁仲骁的脖子,没再纠结裙子好不好看的问题,睁着黑琉璃般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展窗那边,还不时回头激动地跟叶和欢说这说那。 一个六周岁的孩子,少说也有四十斤。 走了一段,叶和欢跟胭胭商量:“那个小姑娘在那呢,要不要去跟她说话?” 陆含胭抿着小嘴,搂紧了郁仲骁的肩膀。 叶和欢只好把话挑明:“叔叔抱了你这么久,手臂会酸的,你下来走会儿好不好?” 陆含胭眼珠一动,看着郁仲骁问:“姐夫,你手臂酸吗?” 叶和欢:“……” 就连郁仲骁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声姐夫。 叶和欢脸颊微热,她张开手臂:“那我抱你,过来。” 陆含胭显然对郁仲骁的怀抱很满意,不愿意挪地儿,也不跟叶和欢唱反调,只是对郁仲骁说:“你放我下来姐夫。” 郁仲骁笑了,不但没放开她,反而问她:“要不要喝点东西?” 小丫头连连点头。 然后补充:“喝橙汁。” 郁仲骁望着这个钟灵毓秀的女孩,眼底笑意更深。 最美年华遇到你【216】如果郁仲骁有孩子,他一定会是好父亲 叶和欢在旁边凝望着郁仲骁带笑的五官,跟胭胭说话时,他原本深刻的轮廓温柔下来,她有刹那的恍惚,如果郁仲骁有孩子,那他一定会是这世上少有的好父亲。 只是这样一想,叶和欢的笑容疏淡了,神情间透着一抹黯淡刀。 那边,陆含胭突然转过头,盯着没跟过去的叶和欢,脆声催促:“欢欢,快跟上!” 郁仲骁也停住脚步,跟着往这边望过来。 男人穿着烟灰色的衬衫,卷着袖口,因为抱着孩子,小臂处肌肉绷得很紧,他抱孩子的姿势不算熟练,但给人很用心的感觉。 这样的郁仲骁,身上除了成熟的男人味,还有一股内敛的深情,为人父的深情。 “欢欢!”陆含胭又喊了一声。 叶和欢收拾了下自己的心情,追上去:“来了!” 陆含胭抱怨:“怎么这么慢?” “因为在想中午该带你去吃什么。恍” “牛排!” 叶和欢看她肉嘟嘟的小脸,又听叶知敏说过胭胭的饮食习惯,小丫头很挑食,趁机逗弄她:“还吃牛排?今天吃蔬菜,小孩子要膳食均衡,不然会营养不良。” 陆含胭立刻去问郁仲骁:“是这样吗姐夫?” 郁仲骁淡笑。 陆含胭脑子转得很快:“我忽然想起来,我答应阿姨回家吃饭的,等会儿你们去吃饭,不用算上我。” 叶和欢瞅着她焉坏焉坏的样子,不知像了谁,说不上来的讨喜。 到最后,忍不住伸手捏了下陆含胭软软的腮帮子。 陆含胭趴在郁仲骁的肩头,注意力逐渐转移到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身上。 她发现这个表姐夫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年纪跟他们那个啰里巴嗦的数学老师差不多,不过她更喜欢这个姐夫,被这样抱着,她觉得非常有安全感,跟被爸爸抱着时的感觉很像,而且他上次还给自己打了好多玩具,最重要的一点是,表姐夫的声音非常好听。 陆含胭咬着手指头,她怀疑,欢欢就是先迷上他的声音,再喜欢上他这个人的。 “你跟欢欢是怎么谈恋爱的?”小丫头突然开口问。 叶和欢作势瞪她,让她适可而止。 陆含胭根本不瞧她,搂着郁仲骁的脖子跟他搭话:“欢欢这么漂亮,你是不是追了她很久?上次她去我们班上,有些男同学还跟我打听欢欢呢。” “你还知道谈恋爱?” 郁仲骁嘴角噙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对这个能说会道的小丫头越看越喜欢。 陆含胭一脸的骄傲:“我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 越往里走,海洋馆的水下通道人越多。 郁仲骁抱着孩子走在叶和欢的外侧,陆含胭不时拿些稀奇古怪的话题问郁仲骁,譬如海龟为什么是生蛋,而不是直接把龟宝宝生出来,还有,这个水下通道要是突然塌了,那些鲨鱼会不会跑出来咬死他们。 郁仲骁回答着这些刁钻的问题,一边不着痕迹地换了个抱孩子的姿势,用左手臂搂着怀里的陆含胭。 “姐夫,你懂得真多!”陆含胭小大人似地感叹。 郁仲骁笑,看着她白嫩的小脸蛋,说:“你现在好好读书,以后懂得会比我多。” 小丫头半信半疑:“是吗?” 叶和欢正偏头望着展窗那边笨拙游走的海龟,忽然左手被一股温热包围,她下意识去看,入目的是郁仲骁的大手。 郁仲骁没有看她,他依然在跟陆含胭聊天,但右手却牢牢攥着她。 耳畔边是胭胭稚嫩天真的声音。 叶和欢低头看着男人遒劲有力的手腕,她感受到郁仲骁的在意,心底某处被微微触动。 从海洋馆出来,陆含胭终于肯自己下地走路。 爬上车后座的时候,小丫头还在问:“真的要去吃蔬菜吗?” “你说呢?”叶和欢边系安全带边把问题抛了回去。 陆含胭把主意打到郁仲骁身上,她趴在驾驶座的后头,机灵地说:“姐夫,你说呢?” 话音刚落,小脑袋被叶和欢用手指按着推回去。 “在位置上坐好。” —— 叶和欢没送陆含胭回家,也没真的带她去享用蔬菜全席,三个人在酒店吃了一顿自助餐。 陆含胭端着个大大的碟子,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拿那个,比谁都要忙,见她又要去拿冰激凌,叶和欢用夹子拍掉她的跃跃欲试的小肉手:“冷的不能吃。” 陆含胭试图狡辩:“我是给你拿的。” “那还真吓吓侬(谢谢你)了。” 小伎俩被拆穿,陆含胭小脸蛋微微泛红,抱着一碟子的水果,亦趋亦步跟在叶和欢身后。 回到座位,叶和欢把自己的碟子跟陆含胭的对调。 她选的都是些清淡的 tang食物,用下巴朝陆含胭努了努,示意她快点吃。 郁仲骁拿了烤好的鱿鱼过来的时候,叶和欢正把陆含胭碟子里那些哮喘病人忌讳的食物往外挑,闻到鱿鱼的香味,小丫头馋得直咽口水,叶和欢抬眸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没你的份,不用看了。” “……”陆含胭的五官皱成一团。 郁仲骁放下那碟烤鱿鱼,又去了食物区,再回来,手里多了一碗蜜饯白果。 这是一道清肺的甜品。 郁仲骁把碗放到胭胭左手边,然后在椅子坐下。 “谢谢。”小丫头害羞地道谢,拿起调羹的时候瞬间变了个人。 郁仲骁靠着椅背,看着胭胭生龙活虎的吃相,抿嘴淡笑,眼角隐现了几道浅浅的细纹。 像是某种感应,叶和欢偏过头来看他。 注视着他灯光下棱角分明的侧脸,她莫名心动,这样细心体贴的郁仲骁格外迷人,给她以温暖、宽容的感觉。 中途,叶和欢起身去洗手间。 洗手间门口,有个四五岁的男孩在哭闹,地上有一滩污秽物,他母亲一边替他擦嘴一边心疼地斥责:“让你乱吃,这下你看,衣服都脏了!” 盯着那堆污秽物看了两秒,叶和欢实在是受不了那股异味,索性转身去二楼上厕所。 …… 洗完手,叶和欢从洗手间出来。 在门口差点撞到低头走进来的女人,对方正拿着纸巾擦袖口的油渍,两人先后止住脚步,看清彼此时,均是一愣。 叶和欢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严舆的母亲。 严母瞧见一身休闲打扮的叶和欢,也没立马反应过来,停顿了手上擦拭的动作。 酒店的二楼是包厢。 叶和欢想起叶静语说过的话,她打算跟严舆订婚,那么,严母出现在b市就不稀奇了,应该是来商量婚事的。 对严母的记忆,还停留在六年前的那场争执,在她引产住院后,再也没见过严母。 因着严舆曾帮过自己的情谊,叶和欢还是跟严母打了声招呼:“严阿姨。” 严母保养得很好,跟几年前没有两样,一张脸依旧白皙有光泽,盘着整洁的发髻,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叶和欢,脸上神情淡淡的,还带着几分提防:“你回b市了?怎么没听阿舆说起这事。” “前不久刚回来的。” 相较于严母言行之中的顾忌,叶和欢表现得落落大方:“您进去,我先走了。” 严母却叫住了她:“和欢,聊几句。” 她们没走远,就在距离洗手间不远处的楼梯围栏边。 严母看着眼跟前的叶和欢,心情颇为复杂。 对叶和欢,严母说不上厌恶,但因为几年前的事,也不会再喜欢了,哪怕她是叶家的孙女。 严家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不可能要个怀过其他男人孩子的女人当儿媳妇,而且最近,她也听了不少关于叶和欢的花边新闻,这样一个招蜂引蝶的女孩,当年能让她儿子心甘情愿喜当爹,自然单纯不到哪儿去。 她也怕严舆再遇上一个不省事的章凝宁。 严母会来b市,也是因为严舆在电话里表现出的对订婚事宜的敷衍。 六年前,她和严父好不容易同意了他跟章凝宁的事,结果严舆自己倒先反悔了,后来在b市一待那么久。 现在再见到叶和欢,一种不安的预感出现在严母的心里。 她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严舆这些日子为什么心不在焉,眼看严舆就要跟叶静语订婚,她担心叶和欢又找上自己的儿子。 严舆什么都好,唯独对感情的事不够果断,她真怕临时又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严母问叶和欢:“你最近跟阿舆还在联系吗?” 叶和欢没有隐瞒:“刚回来那几天有见过。” 听她这么说,严母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目光灼灼地盯着叶和欢:“阿舆马上就要跟静语订婚,这事你知道?” 叶和欢也看向严母,她大概明白了严母跟自己‘聊天’的目的。 “静语是个挺不错的姑娘,这些年跟阿舆处得很好,对我跟他爸爸也很孝顺,阿舆他爸爸说了,等这边办完订婚宴,还得在云南办一场。” “是吗?”叶和欢莞尔,“那恭喜您了,讨了个好儿媳妇。” 严母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不知是因为叶和欢的笑容,还是她不甚在意的语调。 人就是有这种劣根性,被人觊觎时,她满心的不安,恨不得把自己的宝贝藏得牢牢的,不给人瞧去一个角,但发现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引不起旁人重视时,又会心有不甘,觉得别人有眼不识泰山。 现在的严母,就是这种心境。 她企图在叶和欢脸上找到一丝嫉妒,结果却是失败。 严母突然转变话题,问起叶和欢的个人情况 :“那你呢?现在还是一个人?” 叶和欢刚想回答,眼角余光瞟见出现在楼梯口的男人,她的视线投放了过去,严母发现她的分神,微微不满地蹙眉,但也跟着扭过头去,看到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朝这边走过来。 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算不上有多英俊,但胜在五官生得很正,身上有种难以形容的稳重气概。 严母活了半辈子,年轻时跟着严父下海做生意,看人的眼光很准,只不过一眼,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 身上没有商人的浮夸,不是走仕途的,就是常年浸染在部队里的上位者。 这样的人物,背景一般都不俗。 郁仲骁已经站定在叶和欢的跟前,极沉的低音:“认识的人?” “嗯。”叶和欢弯了弯唇角,转而介绍旁边的严母:“这是严阿姨,刚在洗手间门口遇到的。” 严母扯出一抹笑,冲郁仲骁点头,矜持又优雅。 大脑里却努力回想着,她怎么没听静语提过叶家有这一号亲戚。 听完叶和欢的介绍,郁仲骁转过头,冲严母微微颔首,幽深的视线重新回到叶和欢的身上,深沉的男低音渗着几分温柔:“下去,胭胭等着呢。” 当严母看到男人说话间握住叶和欢的手,她嘴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了。 叶和欢没忘跟严母道别:“严阿姨,那我们先走了。” “……哦,哦。” 目送着他们离开,严母嘴边的笑耷拉下来,她的嘴里像嚼了黄连一样苦涩。 刚打算关心人家的情感问题,男朋友就找上来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严母没了去洗手间的心情,回到包厢,脑海里还想着叶和欢跟那男人十指紧扣的双手。 一块出来吃饭的是严家在b市的生意合伙人的几位太太。 严母进来的时候,她们正在谈论贵圈里一些八卦,譬如张太太前些天又去丈夫的公司捉奸了,譬如谁谁谁带着小三去毛里求斯度假,结果跟正室太太不期而遇,双方大打出手,再譬如,姓李房地产商的女儿三十好几了还不肯结婚,最近却被发现当了她父亲好友的二/奶。 “你们说,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家里又没短她吃喝,跑车名包供着,她却跑去给人当情/妇。” 严母听到这里,心头微动,不动声色地插了一句:“可能她们想要的是那种刺激。” 其她人纷纷赞同。 “只能说是教养问题,那个李老板的女儿,从小被继母欺负,叛逆到不行,现在这样,其实也不奇怪。” “可不是?那么好的条件,还跑去给人当小三,不是自甘堕落是什么?” 严母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喝了口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通体舒畅,她打断了其她人越说越过分的话:“好了好了,咱们吃饭,别去管这些二/奶啊三/奶了。” —— 叶和欢被郁仲骁牵着下楼。 原以为绕过缓步台、走出严母的视线,他就会放开自己,但郁仲骁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动作自然。 郁仲骁没有问她‘严阿姨’是谁,叶和欢觉得,他应该已经猜到了。 望着郁仲骁的侧背影,被他这样牵着一路走过去,在周遭投来好奇的目光里,叶和欢心底深处那一点点虚荣心冒出了尖,烟灰色衬衫勾勒出男人直挺的背脊、宽厚的肩膀,他的脖子线条性感,还有凸起的喉结…… 这个年龄的男人,很少有身材还保持这么好的。 她又想起刚才严母说的话来,并没有感到爆棚的负面情绪,或许,是因为及时出现的郁仲骁。 叶和欢情不自禁地漾起唇边的弧度。 …… 吃完自助餐,陆含胭还不想回家。 叶和欢怕累到郁仲骁,他大清早从丰城赶过来,而且他应该也不喜欢陪小孩玩,她让他先回清和园,郁仲骁没答应,走出酒店大门,他把陆含胭抱了起来:“想好去哪儿了没有?” 陆含胭认认真真地想了会儿,提出要去看电影。 —————— ps:被虐成狗的严母,更虐心的还在后头。。。。。。 最美年华遇到你【217】她强压着心头的羞涩,轻喊一声:老公! 从电影院出来,陆含胭已经趴在郁仲骁肩上睡着。 叶和欢送小表妹回家,郁仲骁没进去,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等她。 陆家,叶知敏出去跟朋友打牌还没回来。 陆含胭搂着叶和欢的脖子,闭着眼,睡颜安详,家政阿姨想要接手,叶和欢怕吵醒孩子,摇了摇头,亲自抱陆含胭回房间。 把孩子轻轻放在床上,叶和欢帮她脱掉鞋子跟袜子,摸了摸陆含胭的脸颊,确定她没有醒后,这才起身下楼。 叶和欢没久待,跟阿姨知会一声就离开了遨。 …… 叶和欢上车,刚关上车门,听到旁边的郁仲骁问:“孩子有醒了吗?” 言辞间,流露出对胭胭的疼爱。 “睡得跟头小猪一样。”叶和欢手拉着安全带,忽然偏转过身,关心地望着他:“还是我来开车,你眯会儿。” 郁仲骁笑了笑,他发动车子,手把着方向盘轻转:“不至于累到连这段路都开不了。” 叶和欢感觉得出来,今天郁仲骁的心情很好。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今天他笑了很多次,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笑。 晚饭,他们没再选择外边的餐馆。 清和园附近有个菜市场。 郁仲骁把车停进小区的车位,然后跟叶和欢一块儿走去买菜。 傍晚五点左右,是菜市场最热闹的时候,人声鼎沸,过道上来来往往很多人。 这几年,叶和欢很少自己动手做饭,偶尔要买菜都是去的超市。 比起干净的超市蔬菜鱼肉区,菜市场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腥味,到处都有被丢掉的烂菜根或塑料袋,脏乱得不行,一不留神,脚就可能踩到小水坑里。 叶和欢想吃小龙虾,但她不敢抓那些鱼虾之类的活物,以前只要稍稍碰一下,全身都会娇气地起一层小颗粒。 在她摇摆不定的时候,郁仲骁已经在海鲜摊前蹲下。 挥舞着钳子的龙虾到了他的大手里,立刻老实安分下来。 叶和欢的视线定格在郁仲骁的后背上。 看他熟练地往桶里选龙虾,又听到郁仲骁抬头问老板价格,她原本纠结的情绪逐渐被甜蜜取代。 叶和欢从老板手里接过称好的龙虾袋子,郁仲骁已经用纸巾把手擦干净。 刚走几步,她突然轻叫一声,郁仲骁停下脚步,问她又怎么了。 叶和欢郁郁寡欢:“买回去不能直接吃,还要剪掉头尾,抽掉龙虾的整条肠筋,弄起来很麻烦。”……还很脏。 她自己做饭,基本都是做素菜,只有这样,手上才不会沾异味。 叶和欢不想吃一顿饭还要折腾半天,边说边要往回走:“我跟老板商量,看能不能退掉。” 郁仲骁却伸手拉住她的胳臂肘,磁性嗓音低低的:“你见过买菜无理由包退的?” “那怎么办?” 叶和欢抬眼望着他,目光严肃,“难道你要处理这些吗?” 说着,还故意晃了晃那袋沉沉的龙虾。 郁仲骁看着她较劲的模样,心里觉得无奈又好笑,低笑了一下,淡淡地说:“嗯,我来处理。” 叶和欢一扬眉,语气带了狡黠:“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不准反悔!” 郁仲骁嘴角抿笑,宽厚干燥的大掌包裹住她柔软的手指:“走了。” 接下来,他们又去买了肉、半只盐水鸭,鸡蛋,还有一些时令蔬菜。 站在菜蔬摊位前,叶和欢拿起西红柿捏了捏,又放下,选了根茄子看好不好。 买菜的大婶手里敞着袋子,一边说:“我这蔬菜都是下午刚从地里摘来的,保证新鲜,而且没有用农药。” 叶和欢其实不会选菜,她拿着根蒲子转头去询问懂的人。 郁仲骁正站在一旁抽烟。 察觉到叶和欢的目光注视,他走过来,挟着烟的手指在摊上翻了翻。 大婶还在拼命吹嘘自己的菜有多好,见摊前的男人真像是会选的,开始夸赞叶和欢有个好老公。 郁仲骁拿茄子的动作轻微一顿。 叶和欢笑得眉眼弯弯,因为大婶那句‘老公’,多买了一块冬瓜跟一斤豌豆。 最后离开菜市场,他们手上已经拎满各种小袋子。 郁仲骁拿走了叶和欢手里大部分袋子,叶和欢怕他拎着太沉,想要抢回来一些,郁仲骁没让,他把袋子都提在左手,右手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压着声‘训’她:“好好看着路,别撞到人。” “噢……”叶和欢被他牵着,嘴边上扬,亦趋亦步地跟上他的脚步。 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期。 叶和欢在路边的门面店里买了一串蜜枣糖葫芦。 她津津有味地吃掉两颗,又抬起手臂,勾着郁仲骁的脖子拉低他 tang的头,叼着一颗恶作剧地要喂给他吃。 郁仲骁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抗拒,任由那软嫩的唇瓣贴上自己的薄唇。 在路人望过来之前,郁仲骁轻拍了下她的臀:“好了……” 他的语气有一丝丝的无奈。 “好吃吗?”叶和欢问,眼中含着笑。 “嗯。” “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黄昏,夕阳的余晖披落在郁仲骁的肩头,烟灰色的衬衫晕开淡淡金光:“偶尔吃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叶和欢哦了一声,故意拖长了尾音,她重新挽住郁仲骁的手臂,咬了下嘴唇,心里想着某个称谓,生出了淡淡的赧然,在快走到小区门口时,她豁出去一般地开口:“哎,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叫你什么。” 郁仲骁低头,笑望着她别扭的神情:“那你想叫我什么?” “我怎么知道……”叶和欢揪着男人的衬衫袖子,因为不自在,手指蜷曲。 “叫名字也挺好的。” 叶和欢不吭声,显然这个回答不合她的心意。 过了会儿,她尝试地唤道:“老公。” “……” 叶和欢以为郁仲骁没听到,强压着心头的羞涩,下定决心,又轻轻喊了一声:“老公!” 郁仲骁没说话,但扣着她手的力道却加重,牢牢地握紧。 这样无声的回应,温馨又笃定。 十指紧扣,叶和欢心底生出了一种被珍视的感动。 —————— 晚饭是郁仲骁做的。 叶和欢盘腿坐沙发上看电视,不时伸着脖子往厨房瞧,偶尔跑过去督工,还不忘大厨式地指点一两句。 “喂喂,蒲子别切这么细,到时候烧出来都是调料的味道。” 郁仲骁将说得头头是道的人儿拉到了跟前,叶和欢冷不防被这么一扯,侧腰撞到流理台,一疼,郁仲骁看着她受惊的样子,莫名的情动,低头吻住了她,搂过她纤细腰肢的同时,微张开嘴吸/吮她的唇瓣。 如飞沙走石一般的湿吻,来的太过突然,叶和欢身体轻颤,不由自主地手心紧攥。 那种感觉,仿若置身云端。 唇间温热的粘合让叶和欢忍不住回应。 没多久,郁仲骁放开她,漆黑的眸子凝着她,说:“这里太热,出去,还有最后一个菜,做好了我端出去。” 叶和欢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去的,大脑里晕乎乎的。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那上面,还残留着余温。 这算不算是美男计? 叶和欢轻咬嘴唇,坐回沙发的时候,在脑海里把郁仲骁的五官长相跟传说中的‘美男’进行对比,没有阴柔的脸廓线条,没有清隽出奇的眉眼,更没有邪魅的笑容……可是为什么,自己偏偏吃他这一套呢?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 或许,真的是这个道理…… —— 吃完饭,两人又去楼下散步,这样的生活模式,像极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洗完澡上/床,叶和欢趴在郁仲骁胸口假寐。 寐着寐着,她的手开始不安分,像弹钢琴一样,五指来回轻点男人结实紧绷的腹肌。 郁仲骁没有阻拦她。 叶和欢的手伸进背心里抚摸他的胸肌,缓缓往后,摸上他的背脊,闻着他身上健康的男人体味,她情不自禁地低头,啄吻他的锁骨位置。 郁仲骁被她亲得有点心猿意马,抓住她乱摸的小手,偏首亲吻她的额头,说:“明天有安排吗?” 叶和欢说没有,仰起头问他:“怎么啦?” “……”郁仲骁紧了紧搂着她的臂膀,“那就明天,一起去山上给你妈上柱香。” 那天在丰城医院门口,郁仲骁说要陪她去扫墓,叶和欢并没放心上,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打算付诸行动。 “其实忌日的前一天我去过了。” “那就再去一次。” 说着,郁仲骁顿了顿才道:“不然,你心里会一直记挂着。” 那个凌晨,叶和欢不小心按出的那个电话是接通的,当时郁仲骁没多问,她以为自己没有说胡话,但现在听他这么说,叶和欢改变了想法,恐怕自己不仅说了,还被郁仲骁听去了不少。 这应该也是他周末来b市的原因。 ——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动身去了墓园。 凉爽的风从半降的车窗吹进来,叶和欢的头发被拂乱,路两边的绿影迅速地在视线里倒退,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很平静,但又夹杂着些许的百味杂陈,因为她没有忘记韩敏婧活着时对郁仲骁的看法。 路过花店,叶和欢下去买了一束白茉莉。 “这是她以前最喜欢的花,后来有没有变,我也不知道。” 郁仲骁开着车,一手伸过来,攥住了她搭在花束上的双手。 韩敏婧的墓碑依旧很干净。 叶和欢把花束放在上次的位置,她站立在碑前,望着韩敏婧的照片。 妈,现在他来看你了……以前我多么怕你当面给他难堪,现在倒是没了这种担忧,或许我这样认为很不孝,可是我真的不愿意看着他因为我受到没必要的羞辱跟苛责。 …… 郁仲骁半蹲在墓碑旁,他点了几根香,抬头,眼神平和地看向照片里的韩敏婧,静默片刻,他把香插在了地上。 叶和欢望着郁仲骁宽阔的背影,心尖突然涌起一股酸涩。 因为这段感情,或许他注定要背负一些罪责。 —— 郁仲骁是晚上的高铁回丰城,从墓园回去后,两人在清和园吃了饭,然后睡了一通午觉。 因为不舍得,叶和欢变得有些安静。 郁仲骁的体温较高,叶和欢抱着他感觉就像抱着个火炉,一想到他晚点要走,她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细直的腿不小心碰到郁仲骁的那处,见他闭着眼,呼吸轻匀,叶和欢坏心地曲起一条腿的膝盖在他的腿间摩挲。 “好好睡觉。”郁仲骁闭目养息养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她使坏的腿。 男人的掌心粗粝,跟女孩大腿处细腻年轻的肌肤形成强烈对比。 “我又没不让你睡。”说话间,叶和欢已经掀开薄毯,张开双腿坐在郁仲骁的身上,她底下清晰地感觉到郁仲骁那物的壮硕,稍稍动了动,把套头t恤径直脱下,玲珑有致的身线,她弯腰贴上去:“离开前,不缴一下公粮吗?” 最美年华遇到你【218】欢欢,你有没有话对外公说吗? 就像女人喜欢男人的腹肌,男人同样也对女人的汹跟臋情有独钟。 睡午觉前,叶和欢身上粘的难受,郁仲骁洗碗的时候,她跑去冲了个澡,所以宽大的t恤里什么都没有穿。 当她甩掉t恤俯身下去,柔软的丰满隔着全棉背心轻轻触碰男人的汹膛。 黑色长发披散下来,垂在郁仲骁的头侧,丝丝缕缕掠过他的脸颊,余光里是她随着动作凸显的锁骨。 当她的身体若有若无跟自己摩挲时,郁仲骁被撩得有些心乱。 叶和欢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内裤遨。 姓感妖娆到不行…… 她的吻落在郁仲骁下巴处,然后缓缓上挪,一边伸出舌尖打转一边俏皮地抬眸观察他的反应。 郁仲骁没办法,叫了她的名字:“和欢。” “嗯?”动作不停。 “晚上要赶高铁。” 叶和欢直起身,却没从他腰上离开,拢了拢凌乱的头发,双手还撑着郁仲骁宽厚的肩膀,俯瞰着身下的男人,女王范十足地说:“那你睡,我自己动就行了。” 郁仲骁看到她微曲的发梢扫过峰顶的那点茱萸,小腹处汇起一团热火,底下顿时硬了。 ……这个午觉注定睡不太平。 叶和欢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 她心里得意,脸上却凶凶地道:“都这样了,还给我装正经,偷偷把货存着,想缴到谁的床上去呢?” 说完,坐在郁仲骁的腿上,双手摸索着去解他的皮带。 她的动作不算慢,但在郁仲骁眼里,已经在挑战他的忍耐力,他蓦地握住那只捣乱的小手,一个翻身把人压在底下。 “说话没羞没臊的!” 叶和欢觉得这一刻郁仲骁的眼神格外性感。 她撑起上身,轻轻啃咬他的喉头,含糊地催促:“快脱。” 郁仲骁看着她急不可耐的样子,无声发笑,在这方面,叶和欢从来不懂得掩饰,在床上的反应,也比寻常女人要放得开,他刚解开皮带滑扣,人又被反压在床上,叶和欢已经脱掉最后的遮羞布,骑坐在了他的胯上。 “这次我要在上面。”宣布完主权,手已经伸到后面。 郁仲骁扳着床边缘的大手,手背青筋突显,汹膛起伏之际,腹肌绷得更紧,感官里却只有那只作怪的微凉小手。 叶和欢乱摸了一番,稍稍起身,握上那物的同时慢慢坐回去。 被那股紧窒温热的感觉包裹的刹那,郁仲骁低低叫了一声,沙哑又急促,精窄的腰臋不受控制地往上顶。 “别……等一点……”叶和欢的小手往后急急地压住他的膝盖,阻止他突然生猛的动作。 郁仲骁呼出一口浊气,隐忍地呼吸,幽黑眼眸直勾勾地看着拧眉仰头的女人。 非但没停下来,反而咬紧牙根,加重身下的力道。 叶和欢微开双唇,喉咙却干干的发不出声来。 她说不出求饶的话,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晃成一片片掠影。 郁仲骁突然坐起身,搂着她变换了姿势,叶和欢的头差点掉出床尾,下一瞬又被拉了回去,她的腿被大力握住曲起按在身前,郁仲骁当着她的面一件件脱掉了衣物,一手撑在她身侧,臂膀稍稍使劲,一手握着自己重新顶入。 身体感觉到推进来的火热巨物,叶和欢敏感地蜷缩了脚趾头。 她不可遏制地叫出声。 郁仲骁腮帮紧绷,每一下,都像在拔红酒瓶口的软木塞,举步维艰,但他却生出越挫越勇的狠劲。 一时间,房间里尽是两具汗涔涔的身子相撞的声响。 外边的太阳已经有下山的趋势…… 席梦思晃动发出的动静,听得叶和欢的身体浮出淡淡的粉色,郁仲骁的每次撞击,她都觉得欲生欲死。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男人的动作忽然慢下来。 郁仲骁低头,看着两人相连的地方,随着他缓慢的进出,带出一些黏湿的体液,他猛地用力动了两回,在叶和欢的叫声里,贴在她耳畔边,气息压抑地逼问:“你傍晚在小区门口叫我什么?” 叶和欢双手揪紧褶皱的被单,在他抽身离开的刹那,她想要去追逐,却被他按住大腿强行压回去,在难耐的空虚中,她的腰肢不由上挺,他却迟迟不给她,她柔媚的声音带了哭腔祈求:“老公……” 郁仲骁身下用力,“叫我什么?!” “老公!” 郁仲骁遒劲的大手牢牢掐着叶和欢的腰肢,盯着她的眼神,犹如草原上鹰隼的鹰眸,犀利中自带一股侵略性。 他又狠狠一撞:“再叫!” 叶和欢受不了地大叫:“老公老公……老公……” 郁仲骁空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跟她唇齿交加间,横冲直撞得越发厉害。 铺天 tang盖地而来的快/慰快淹没他的神识。 有那么一瞬间,郁仲骁真怀疑自己会死在她的身上。 ———— 结束的时候,叶和欢趴在枕头里,娇喘连连,就连呼吸到的空气都掺杂着荷尔蒙的腥味,感官触觉都变得迟缓,唯有身体还陷在那种欲仙的余韵里。 郁仲骁从她身上下来,拔出去的时候,叶和欢轻轻地痉挛了一下。 她眯着眼,像一滩软泥倒在床上不肯动。 乌黑的发丝黏在湿黏黏的背上,她感觉到腿缝有东西流出来,有点难受,但这些,不足以让她起来去洗一下身子。 郁仲骁冲完澡出来,叶和欢已经睡着了。 薄薄的毯子搭在她的腰际,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后背,那对饱满的乳被她遮掩在手臂下,细柔的腰肢,线条曼妙,本就是美人,尤其是在欢爱过后,眉眼间多了一分动人的妩媚,但她这样侧躺着,却让人生不出亵渎她的邪念来。 郁仲骁轻轻在床畔坐下。 他低头,望着闭眼熟睡的女人,良久,伸出修长粗硬的手指,理了理她鬓边散乱的头发。 …… 叶和欢是被一阵饭菜香熏醒的。 外面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然后,虚掩的房门被推开,郁仲骁已经衣着整齐,他走到床边坐下,见她睡眼惺忪的样子,也没催促她起床,拨开她脸上疑虑挡眼睛的发丝,低声交代:“晚饭已经做好摆在餐桌上,如果饿了就起来吃一点,米饭在电饭煲里温着。” 叶和欢整个人顿时清醒了,她这才想起来,他晚上就得回丰城。 “现在几点了?” 郁仲骁抬手看了看腕表,回答她:“七点还差一刻钟。” 高铁是晚上八点五十四分的。 叶和欢有些恼自己的贪睡,作势就要起来:“那我送你过去。” “你继续睡着,姚烈刚才打来电话,他晚点要回部队,顺便开车接我去车站。”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声轿车的鸣笛声。 叶和欢心里很不舍,每次分开,预示着一周或者更长时间的不见面,她刚想说送他到楼下,郁仲骁已经站起身:“我走了。” 突然间,叶和欢说不出话,只有轻轻的一声嗯。 离开之前,郁仲骁又弯身亲吻她的额头,轻轻地说了一句:“走了。” 他刚走出卧室,手机就响了,刚才那声鸣笛是姚烈到时按的,电话也是姚烈打的,问他什么时候下去。 叶和欢用薄毯裹着自己,听到防盗门‘砰——’的合上,心中生出失重感。 她仔细听着楼下动静,响起轿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时,她掀了薄毯下床,光脚走到落地窗前,很轻,仿佛怕被楼底下的人发现,郁仲骁已经从单元楼里出来,他正拉开副驾驶车门。 注视着他高大的身影,直到车子消失在拐弯处,她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叶和欢没有再睡。 在她睡觉的那半个多小时里,郁仲骁已经把房间收拾干净,根本找不到需要她再动手的地方。 随便套了件睡裙,叶和欢走出卧室,果然看到了满满一桌的菜肴。 她盯着那四五道菜,既感到幸福又有点失落。 晚上,叶和欢没有再回大院,她把换下的床单丢进洗衣机,在滚轮转动的声响里,她又把碗筷给洗了,确定郁仲骁安全抵达丰城后,她才安心地躺在床上补觉。 —— 对叶和欢来说,与其让郁仲骁牺牲工作来b市,她宁可自己去丰城居住。 这也是她未曾跟郁仲骁说出口的打算。 相较于那纸需要一级一级递上去批示的申请报告,她去丰城只是一张车票的事。 一段感情长久的前提是平等,她不可能让郁仲骁一味的付出。 只不过,叶和欢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打算付诸于实际行动,生活先给了她一个应对不及的变故。 接到韩家打来的电话时,叶和欢正在帮家里阿姨拆快递盒子。 她听到唐嫂低声说出那句‘尽快来医院一趟’,手上一不留神,剪刀割破了左手中指的指腹,钻心的一疼,鲜红的血珠随即冒出来。 樊阿姨在旁边担忧地轻呼,叶和欢的大脑里却只有唐嫂的声音。 她握着手机站起来,顾不上受伤的手指,走到角落问唐嫂:“是不是外公出什么事了?” 唐嫂说没什么,让她先来医院。 叶和欢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她不再耽搁,挂了电话,跑进屋,上楼,拿了自己的包又匆匆下来。 樊阿姨拿着创可贴追过来:“先把伤口处理一下。” “不用了。” 说这话时,叶和欢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她的大脑里嗡嗡作响,握着方向盘的时候,胸口积压了一股忐忑,连闯两 个红灯都没发现。 叶和欢不是最早到医院的。 她走进急诊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某间icu病房前的殷莲母女,她们正在跟外公的主治医生交谈,殷莲眉心微蹙,一脸的担忧,等医生走开后,叶静语在旁边小声地说:“妈,你说外公会不会——” “别胡说!”殷莲冷声制止女儿,免得她说出什么不经大脑的话来。 叶静语嘟了嘟嘴,有些不高兴。 叶和欢已经快走到病房门口,她没有去跟殷莲母女打招呼,看着静候在一旁的唐嫂,询问情况:“唐嫂,我外公怎么样了?” 唐嫂瞧见赶来的叶和欢,立刻红了眼圈,握着她的手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些日子韩永松身体一直不太舒服,但他没说出来,以为只要吃着药过几天就能好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韩永松年轻时在军演过程里意外受伤,后来身体一直不好,间接引起了心脏方面的疾病,随着年龄的增长,问题也越来越多,就如主治医生说的,老首长已经八十五岁了,要像年轻人那样健健康康是不可能的。 这话说的很隐晦,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八旬老人死亡是很正常的事。 外公的情况不容乐观。 相比于逮着医生询问救治方式的殷莲,叶和欢自始至终都多说一卷,只是静静坐在过道的椅子上。 没多久,叶赞文也到了医院。 叶和欢突然好奇他是以哪个身份过来的,大女婿还是二女婿? 不管哪一个,都让她觉得讽刺。 “已经给菁秋打了电话,她跟韦德最迟晚上九点就能到。”殷莲拿着手机走过来。 站在窗户玻璃前,叶和欢看到里面那个身上插满管子的老人家,头发花白,形容枯槁,明明她刚回来时外公还不是这样的……这些日子,她都没好好去韩家看过他一趟。 叶和欢的眼眶有了灼烧感,一口郁气哽在咽喉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傍晚,殷莲让叶静语先回家去。 叶赞文偏过头,看到了一直盯着病房里的叶和欢,他也让叶和欢先回去,这边他会守着,叶和欢淡淡地说不用,甚至没多看他一眼,转而对唐嫂说:“我先出去透会儿气,有事打我电话。” 从急诊楼出来,叶和欢随便寻了处木椅坐下。 晚饭后,有不少住院的病人下楼来散步,有老人,有中年人,也有小孩。 她看着那些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虽然明白生老病死的道理,但真的自己亲身遇到了,还是无法接受。 六年前是韩敏婧,现在又是外公,她下意识联想到爷爷,过几年是不是也会…… 所有关心她的人都在相继离开。 想到这里,叶和欢鼻子一酸,眼泪冒了出来。 握在手里的电话响了。 是唐嫂打来的,说外公刚才醒过来,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在哪儿。 “我马上就过去。” 叶和欢一边收线一边匆匆跑进了急诊楼。 …… 韩永松醒来后,只要求见叶和欢,至于其他人,都被挡在了外面。 叶和欢穿上隔离服,推开门走进了icu病房。 韩永松的意识还有些昏沉,当他听到那一声‘外公’,这才悠悠地睁开眼,插着输液管的手动了动,叶和欢立刻上前握住他的手,关切地说:“外公,你不要动,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医生过来瞧瞧。” 韩永松轻摇头,这样一个简单得动作,他做起来却有些艰难。 灯光下,叶和欢望着外公脸上更显深刻的皱纹,又湿红了眼圈,只能握紧老人家的手。 韩永松没有说话,慈爱的目光定在叶和欢的脸上。 良久,他才慢慢开口,声音沙哑又吃力:“欢欢,你有没有话想对外公说?” 叶和欢立刻顺着老人家的话往下说:“外公,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以后我每天都在医院陪你,再也不瞎跑了,好不好?” ———————— ps:其实韩老首长还是很聪明的。。。可惜马上要领饭盒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219】他低声说:你这么哭,我也做不清楚事。 那天后来,韩永松都没再说话,只是握着叶和欢的手,醒了不到十分钟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等医生过来确认外公没事后,叶和欢才从icu病房里出来。 走廊上,叶赞文跟殷莲已经不在,他们下楼去吃晚饭,只留下唐嫂在外面等着。 唐嫂的年纪大了,又在医院守了一天,叶和欢怕她身体吃不消:“您先回家休息,这里我看着就好了。射” “这怎么行……”唐嫂不放心,毕竟和欢年纪还小,也没照顾人的经验。 叶和欢只好一再保证:“如果有事,我马上打电话给您。” 看到唐嫂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叶和欢往后缓缓靠着墙壁,轻呼出一口气。 外公的主治医生已经下班,她一颗心空荡荡的,不知道该向谁诉说这种面临亲人病重时紊乱的情绪矾。 望着窗外寂寥的夜色,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比起六年前失去孩子时的感受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个时候,她身边最起码有韩敏婧,还有小姑,可是现在,她只身站在icu病房前,能依靠的人却少之又少。 晚上九点半,韩菁秋夫妇也从f市赶到医院。 除了去年在f市医院的远远一瞥,这还是时隔六年后,叶和欢第一次这样正视这对夫妻。 韩菁秋跟六年前没有什么区别,依旧光鲜亮丽。 或者是女人的天性,又或者因为韩菁秋曾经是郁仲骁的妻子,叶和欢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栗色的内烫卷发盘成花苞头,露出细白的脖颈跟姣好的瓜子脸形,脸上画着淡淡的薄妆,如黛的眉,浅浅的卧蚕,涂着珊瑚橙色口红的嘴唇,处处彰显着精致,叶和欢怀疑,在出门来b市之前,韩菁秋是不是特意去了一趟美发沙龙。 韩菁秋一进来就询问韩永松的情况:“姐,爸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八公分的细高跟落地发出‘笃笃’的清脆响声,随着她的走动,白色雪纺连衣裙轻轻摇晃。 裙摆下,是没有穿丝袜的雪白长腿。 三十几岁的已婚女人,很少有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但也不得不承认,韩菁秋确实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当她从身边走过,叶和欢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忍不住皱了皱眉心。 跟韩菁秋的‘年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现任丈夫。 在f市,要不是韩菁秋喊了那声‘韦德’,叶和欢绝对认不出跟韩菁秋争吵的中年大叔是当年那个文质彬彬的少校。 岁月是把残忍的杀猪刀,这话在韦德身上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清瘦颀长的身材,现如今已经微微发福,有了啤酒肚,还有些谢顶,鼻梁上架着副眼镜,曾经的秀气,现在倒有些像老学究,从部队转业后,身上还多了一些市侩之气。 叶和欢还记得,韦德跟郁仲骁是同年的,两厢一比较,各种差距都出来了。 最起码,郁仲骁身上发生的变化,只是眼角多了几条细纹。 从韦德臂间夹着的公文包上收回视线,叶和欢又瞥见韦德拿出一包中华牌香烟,递了根烟给叶赞文,眉眼神色间,不乏跟叶赞文交好的意图,硬生生把这次探病整成了一场变相的交际。 叶和欢拧眉,心中已经生出几分厌恶。 叶赞文察觉到叶和欢脸色的变化,不再跟韦德寒暄,走到叶和欢的身边,像一个慈父关心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累了?这边我们看着,你回去休息,顺便让樊阿姨给你做点喜欢吃的东西。” 刚才他跟殷莲回来,有给叶和欢带晚饭,但叶和欢随手被搁置在一旁动都没动过。 韩菁秋还在边上跟殷莲絮絮低语,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韦德突然说:“这是和欢?也还没吃晚饭?那要不咱们一块出去吃点。” 叶和欢没有搭理他,余光都没施舍一缕。 倒是殷莲,听了这话,转头关切地问韩菁秋:“你们还没吃饭?” “上了高速后,连服务站都没停,担心爸的情况,就想着快点到b市。”说着,韩菁秋还往病房那边担心地瞅了一眼。 替病人换完点滴回来的护士,瞧见icu病房门口聚着一群人,怕他们吵到其他休息的病人,开始下驱赶令:“病人的情况目前还算稳定,不用这么多人陪着,留一个,其他都回家。” 叶赞文主动站出来:“今晚我留下——” “不用你们,我自己会照顾外公。”叶和欢出声打断了他。 韩菁秋听了这话,皱眉:“你呆在这里能做什么?到时候不添乱也谢天谢地了。” 护士也不答应:“还是让你家里大人陪着,而且病人是男的,如果有突发状况发生,你也不方便处理。” 韩永松打的针不利于排尿,现在已经插了尿管。 虽然叶和欢是晚辈,但有些方面,最好还是避讳一下。 最后,是叶赞文跟韦德一起在医院留夜。 得到这个结果,叶和欢二话不说,拎起包径直离开急诊楼。 身后随即传来韩菁秋不敢置信的声音:“她这是什么态度啊?好歹我们都是她的长辈。” 殷莲善解人意地解释了两句。 叶和欢没回头理会她们,也没心情去理会。 —— 从急诊楼出来,叶和欢没急着离开,在医院里漫无目的地瞎逛。 似乎只有待在这里,她才会稍稍安心一些。 忽然,叶和欢的大腿被撞得一沉。 她低下头,看到的是一个戴鸭舌帽的小男孩,四五岁,白白胖胖的,正冲她甜甜地咧嘴。 叶和欢回了他一个微笑。 孩子身后已经响起家长满是疼爱的责怪声:“让你跑那么快,现在撞到人了?还不跟阿姨道歉!” 看着小男孩被母亲牵着蹦蹦跳跳走远,叶和欢心底泛起一丝柔软。 …… 回到车上,叶和欢终究还是给郁仲骁打了电话。 她不想事事都去烦他,但这一刻,却也只有郁仲骁让她相信,不管她怎么诉说抱怨,他都不会厌烦自己。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 来电有显示,叶和欢知道他已经知道是自己,她直接问:“你现在在哪儿?” 郁仲骁说:“在外面吃饭,怎么了有事?” 叶和欢很少像这样毫无征兆地打电话,她更喜欢发短信,每次两人通电话之前,都会先用短信聊一会儿,而且她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询问,郁仲骁很快就察觉到她的反常,他把手机从左手换到右手,下意识放软声线问她:“吃过晚饭没?今天有没有出去?” “还没——”在他面前,叶和欢不想撒谎,低声道:“过会儿就去吃。” 想到他在外面吃饭,她又说:“你进去吃饭,晚点我再找你。” 郁仲骁不会无缘无故在外边吃饭,不是跟家人一起,就是部队里跟领导的饭局,叶和欢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打扰到他。 郁仲骁却说:“没事,已经吃得差不多,到底怎么了?” 叶和欢心里难熬,这个时候,郁仲骁的声音就像是那根稻草,她想要抓住,握着手机轻声说:“我外公又住院了,这次情况不是很好,医生说诊治得不太及时,外公年纪也大了,身体器官的功能很多都已经老化,就算挺过了这次,日子应该也不会太久。” 说到后来,她的鼻子泛酸,眼角也湿润了。 “你现在在医院?”郁仲骁问。 “嗯~” 叶和欢应声时已经带了鼻音。 “医院里只有你一个人?” “不是,殷莲她们都在,还有我小姨,”提到韩菁秋,叶和欢停了停,声音更低,“他们夫妻刚才也到了,现在我爸跟那个姓韦的陪着,护士说我是女的,不能陪夜。” 说这话时,她的脑海里还有病房里那个心电仪器上起伏波动不定的画面。 叶和欢握着手机,甚至感觉自己心尖在发颤:“我不想总拿一些不好的事告诉你,不想让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有的只是处理不完的麻烦,我原来也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外公的事,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找不到支点的气球,看到医院里其他那些陪着病人的家属,我大脑里乱成一团,什么都想不明白,想做的事越做越乱。” 郁仲骁刚想说什么,包厢里出来个穿军衬的男人,冲他道:“老郁,怎么这么久?大伙儿可都等你了!” 叶和欢在电话这边也听到那个三大五粗的声音,忍着鼻音说:“你快进去,我挂了。” “不用挂!” 郁仲骁出言阻止了她。 他跟等在门口的人说了两句,刚拿着手机走到僻静地儿,又听到叶和欢让他去吃饭的声音:“你去忙,不用管我,我就是有点难过,过会儿就没事了……” 郁仲骁关心道:“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去吃饭?” 叶和欢听了这句话,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外公,还有那些积压在她心底的往事。 “别哭,”郁仲骁这边,又有人出来催促,他冲走过来的战友颔首,表示自己马上就过去,转而又对着手机低声说:“你这么哭,我也做不清楚事。” 这是郁仲骁此生说过最直接的情话,但现在,叶和欢却无暇一个字一个字拆开来回味。 听了他的话,她强忍住眼泪,没有再让它们掉下来。 郁仲骁这些日子确实很忙。 特殊部队下来地方招人,招人的方式是一场小军演,通过演习中的层层淘汰选拔出最后的精英,最近部队里也是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这次特殊部队派下来的大队长恰好跟他又有些交情,很多事情自然就 落在了他的头上,今天这顿饭,算是小军演结束后的庆功宴。 很多安慰的话,都没有办法在电话里说,郁仲骁只能长话短说。 他自然也听出了叶和欢心中的害怕。 “主治医生是不是已经下班了?” 叶和欢据实答道:“我到的时候,他刚跟殷莲说完话走开,等我过去找他,他已经下班了。” 郁仲骁说:“住院部的心外科有值班的医生,你现在过去找他。” 韩永松住进医院,会做一系列的检查,b市的第一医院,看病自有一套系统,所有病人的检查信息,只要输进相关序号都能找到,只要不是个庸医,都能大致分析出来个所以然。 叶和欢听着郁仲骁的交代,一颗心逐渐平静下来。 挂电话前,郁仲骁不忘叮咛她:“b市这几天下细雨,晚上开车视线不好,把车停医院停车场,坐出租车回家。” 叶和欢握着手机点头:“嗯。” …… 叶和欢回到急诊楼,去找了心外科的值班医生。 医生听说是韩永松的家属,立刻配合地调出病人的各项检查结果,耐心地给她分析了一番,最后下结论,虽然这次情况凶险,但现在已经救还过来,还不至于半夜出现突发状况,让她不要过于担心。 跟护士说的差不多,但因为对方是医生,更让叶和欢信服。 最美年华遇到你【220】郁仲骁做的,其他男人却不一定能做到 郁仲骁让叶和欢找值班医生,就是想让她了解外公的情况后安心。 白筱外婆出事的时候,叶和欢负责安排许多事,做的井井有条,但现在碰上亲人住院,她却像无头苍蝇失了方向,哪怕是一件最简单的事,一旦自己成了局中人,都没有办法用理智去处理。 从值班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叶和欢又去一趟icu病房,然后才离开回家。 走到停车场,她记起郁仲骁的叮嘱,迟疑了下,还是收起车钥匙,转身走去大门口打车。 这一夜,叶和欢没怎么睡好,做了许多支离破碎的梦。 梦里,是她幼年时的情景,像是真实发生过,又像是她幻想出来的梦境,她站在楼梯旁边的墙角,脚边是一个打碎的花瓶,韩敏婧正扯着她纤细的小手臂,一下一下打着她的手心,一边责问她,下次还在不在屋子里瞎跑了矾。 她不知道最近为什么老梦到韩敏婧,过往的六年,都没这半个多月梦到的次数多。 叶和欢是被一声路过的轿车鸣笛吵醒的。 梦散去,她睁开眼,六月下旬,早上5点多,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叶和欢的黑眼圈有点深,她只好抹了些bb霜遮盖,再照镜子,脸色才稍微好点,想到要去医院照顾外公,她挑了件宽松的t恤,套上淡蓝色牛仔裤,手里拿着双船袜,下了楼也没吃早饭,一边用皮筋扎头发一边径直出门了。 —— 韩永松已经从icu转入离休干部病房。 叶和欢到的时候,叶赞文正打算去给老人家买早餐,至于那个韦德,不见了踪影。 叶赞文解释:“也没什么事,我让韦德先回去休息了。” 看到他眼底的血丝,叶和欢又看了眼病床上还在睡的外公,出声截住拿着车钥匙准备出去的叶赞文:“还是我去买。” 说完,不等叶赞文开口,她转身出了病房。 …… 叶和欢拎着一袋早点回来,刚走到门口,她就看见坐在病床边的叶静语。 外公已经醒了。 叶赞文在叶静语来了后就先回家了。 叶静语瞧见进来的叶和欢,说话的声音一顿,随即又恢复如常,转过头继续关心韩永松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昨天听医生说,心脏不好的病人,最好吃西瓜、葡萄还有梨子,所以刚才路过水果店,特意买了两串夏黑葡萄。” 叶和欢喊了声外公。 韩永松和蔼的目光落在和欢身上,开口的声音略显迟缓:“你爸爸说你特意买早点去了。” “是呀,为了买这碗粥,我可跑了整整两条街!” 叶静语在她身后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 叶和欢懒得理会,从袋子里拿出还热腾腾的饭盒,掀开盒盖,浓郁的粥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让人食欲大增。 “是不是已经很想吃了?”叶和欢端着粥在外公面前献宝地递了递。 老人家配合地点头,眼角笑出浅浅的褶子,“本来还好,闻着这股香味,立马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叶静语突然站起身说:“外公,我去给你洗葡萄。” 话毕,拿着裹了保鲜膜的葡萄走进洗手间。 叶和欢对她熟视无睹,把病床稍稍摇高,在老人家身后垫了个枕头,然后拿出调羹为外公喝粥。 叶静语把洗好的葡萄放在床头柜上,没待多久就借口离开。 她走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叶和欢有所察觉,却也乐得装傻,更不会拿话去哄她,对叶静语,不管是因为殷莲还是她本人,叶和欢都生不出姐妹友爱的手足之情来,也许不会憎恨到相互残害的地步,但也绝对做不到和睦相处。 刚喝完粥,护士就过来给老人家换点滴。 叶和欢趁机去找了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负责韩永松的身体治疗已经很多年,也见过叶和欢几面,所以没有刻意隐瞒,很直接地告诉她,不算乐观,但就目前的医治结果,应该还能过上一年半载。 “年纪大了,身体各项功能都开始衰弱,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叶和欢的眼圈红了,但也知道改变不了这种结果,跟医生说了谢谢,转而离开办公室。 —— 叶和欢在医院陪了韩永松一上午。 老人家身体还很虚弱,但精神不错,叶和欢从护士站那里借了张报纸,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给外公读新闻,她照顾的很细心,老人家一伸手,她就知道是要干什么,立刻把凉好的温开水送到外公的嘴边。 “这些日子外公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再婚,现在是不是不会是这番光景?” 病房里,除了心电仪器平缓的滴滴声,响起老人苍老的声音。 听到这话,叶和欢往茶杯里倒水的动作微微一顿。 “你外婆去世得早,那时候你妈 tang妈还小,我工作又忙,担心你妈妈没人照顾,所以经人介绍,认识了你小姨的母亲。”凭韩永松当时的能力,要娶个黄花大闺女也不难,但他常年在部队,怕女儿被苛待,所以经过再三考虑,娶了个带着孩子的寡妇,将心比心,他希望对方能好好对自己的女儿。 事实上,韩菁秋的母亲确实待韩敏婧如己出,甚至比另两个孩子都要好。 尤其在韩菁秋出生之前,家里有好东西,韩菁秋的母亲第一个想到是韩敏婧,跟着改嫁的母亲到韩家的殷莲,一旦露出想要的征兆,当天晚上都会被母亲耳提面命一番,无非是让她知分寸,不能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个人长期活得压抑,迟早有露出反骨的一天。 殷莲会成为叶赞文私底下的女人,可能也是因为爱慕这个姐夫,但更多的是对母亲从小打压自己行为的一种反抗。 “你母亲想不开,就那么突然去了,说到底是我的错,以后等我死了,也没脸去见她们母女。” “外公,你别这么说。”叶和欢在床边蹲下,拉过老人的手,她低头,外公的手臂皮肤已经松弛,像是老树皮的手背,因为不断挂点滴出现了淤青,她的鼻子一酸,柔声安抚:“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你别自己瞎想。” 曾经,或许有那么一刻,她是怨恨过眼前的老人,恨他为什么要接受殷莲这只拖油瓶。 但其实她也很明白,哪怕没有殷莲,也会有另一个女人从韩敏婧身边抢走叶赞文。 韩敏婧太过骄傲,在婚姻出现问题的时候,她没有及时作出补救,只是依旧摆着她的高姿态。 如果外公知道殷莲后来会这么做,他当年恐怕就不会再娶。 况且一个身有残疾的老人,能做的非常有限…… 韩永松闭了闭眼,他轻摇头,幽幽叹息。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年纪大了,该来的总要来的。” 接下来,韩永松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话,大多数是关于韩菁秋的,带着责备的语气,不是心疼,是纯粹的责备,也自责自己没有教好孩子,才会让她胡作非为、害人害己,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宁愿不要这个女儿。 叶和欢见仪器上的波折线起伏厉害,连忙给老人顺气:“忘了医生的交代了?不是让您别激动嘛?” “没事……”老人微喘的气息渐渐又平复下来。 韩永松转头看着替自己操心的外孙女,脸上流露出欣慰,“欢欢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还会照顾人,再不用多久,得嫁人了。” 叶和欢抓起老人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孝顺地说:“我不嫁人,就一直这样照顾您。” “傻话。” 韩永松望着她,那样的眼神,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叶和欢静静地等着。 但许久,都未见老人再多说什么。 上午9点多,殷莲跟韩菁秋姐妹俩一块来了医院。 韩菁秋一进病房,就趴在床边哭了一场,后来叶和欢要去拿尿检报告,韩菁秋自告奋勇,结果跟护士吵了起来,只不过让她多等了几一分钟,就把医护人员统统骂了个遍,韩永松得知后直接让她走,不准再在这里丢人现眼。 比起被训了几句就离开的韩菁秋,殷莲要隐忍许多。 哪怕被忽略,殷莲脸上也没有一丝的尴尬之色,对着和乐融融的爷孙俩,她还是能面不改色地找事做。 叶和欢也没赶人,因为她发现,一个人照顾病人确实忙不过来。 她刚去那边盖住院的印章,这边就有医生来检查,老人身体刚缓过来,身边不能离开人。 中午,唐嫂拿着做好的饭菜来陪护。 殷莲很识趣地离开。 等外公吃完后,叶和欢才放心地出去吃午饭。 走出病房,刚合上门转身,她就看到倚在墙上的严舆,听到动静,他也转过头来。 “找叶静语?她早就已经走了。” 严舆站直了身,那双清明的琥珀色眸子望着她:“我来这里,跟她无关,你外公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叶和欢说。 然后她抬起纤腕看了看表,抬起眼的同时道:“我还要去吃饭,如果你没——” “一起。”严舆双手放进裤袋,“我也还没吃过。” 叶和欢点了点头。 …… 他们就在医院附近选了家中式餐厅。 下午一点左右,越过了高峰,菜上得很快。 服务生拿着无线pos机过来,问是现金还是刷卡结账,叶和欢准备转身从包里拿现金,严舆已经把一张卡递过去,他看着拿出皮夹的叶和欢,淡淡一笑:“好歹我是男士,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 听了这话,叶和欢没再坚持,又把皮夹放回去。 严舆忽然问:“你是 不是又碰到过我妈?” 叶和欢抬起头,看着严舆的眼睛,她没撒谎,“前些天在酒店的洗手间有遇到。” “……我妈是不是说了让你不高兴的话?” 虽然严舆跟叶静语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他来b市一直住酒店,严母自然也是一样,那天严母跟朋友聚完会回去,见到同样晚归的儿子,好好盘问了一番,最后不忘苦口婆心地交代他,跟静语好好过日子,不要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牵扯不清,做小三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弃贱从良。 哪怕严母只字未提叶和欢,但他隐隐觉得,自己母亲说的就是和欢。 现在从叶和欢这边算是得到证实。 严舆说:“我妈说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 叶和欢确实没在意,说她的人多了去,要是每句话都往心里去,她自己首先得烦死自己。 过了会儿,严舆又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你应该知道的,我不喜欢定计划,走一步算一步。” “有想过找个人结婚吗?” “……” 可能意识到自己问得唐突,严舆轻笑一声,拿起杯子喝水,然后听到叶和欢问他:“那你呢?什么时候跟叶静语订婚?我看你们说订婚很久了。” 严舆没接话,下意识在回避这个问题。 “叶静语这个人,是小家子气了点,但也没犯过原则上的错误,她还挺护短的,从她维护她妈这点可以看出,以后结了婚,指不定能做个贤内助。” 严舆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你不是从小跟她不对付,怎么还说她好话?” “我是不喜欢她,但也不能昧着良心抹黑她。” 叶和欢停下夹菜的筷子:“人不能为了赌一口气,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说着,她的视线从那盘干煸四季豆移到严舆清俊的脸上,“阿姨来b市,是为了你的婚事?你也不小了,确实应该定下来。” 严舆不语。 叶和欢觉得自己已经表态得够明白,也没再多说。 她不是傻子,不管严舆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思跟叶静语在一起的,她都不想被扯进去,来吃这顿饭,她也是想趁机让严舆知道自己的态度,哪怕他反悔跟叶静语订婚,她也不可能跟他在一块儿。 快吃好饭的时候,严舆突然开口:“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我妈出现在b市,孩子也没有掉,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叶和欢沉默,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严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会跟叶静语在一起,严舆至今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像是麻木后的一个决定,或许因为她是和欢的妹妹,那个时候叶和欢流产,他跟她之间,连最后一点联系都失去了,还是他母亲间接导致的结果。 不管叶和欢恨不恨他,那些日子,因为自责,他无颜再去见她。 后来,等他缓过神,叶和欢已经离开b市。 这应该就是人的劣根性。 在寂寞寒冷时,想找一根火柴取暖,但在重新遇到熊熊烈火后,又忍不住想要拥有火焰。 如果把叶静语比作那根火柴,叶和欢无疑就是那簇火焰。 曾经,他因为章凝宁,毫不犹豫地舍弃叶和欢,却也因此在心底种下了执念。 没有叶和欢,他依旧能活,只不过活得平淡,活得生命失去绚烂的色彩,庸庸碌碌地度过余生。 …… 见叶和欢不说话,严舆继续问:“因为你小姨父吗?” 叶和欢抬眸,回望着他,没有否认。 严舆苦笑,终究没再揪着不放,他先站起身:“算了,不说这个了,我送你回去,顺便探望一下老人家,说起来,我也算半个外孙女婿了。” —— 回医院的路上,两人没有说什么话。 严舆要去看望外公,叶和欢没有立场拒绝。 经过医院旁边门店的时候,严舆问她是该买花还是水果篮,叶和欢想到外公现在有忌食,指了指旁边大箩筐里的花皮西瓜:“就这个,再买几个梨,其它的,你买了外公也吃不了。” 电梯到达七楼,出来后,叶和欢主动帮严舆拎了一袋梨。 走到病房的门口,听到里面隐约传来的说话声,叶和欢的脚步一停。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严舆也跟着止住了脚步,他扭过头看叶和欢。 叶和欢的心跳怦怦,下一瞬,她已经伸手推开了门,急急地往里走了两步,绕过独立洗手间,看到了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男人。 外公听到脚步声,扭头朝门口瞧过来,看到她,眉头一松:“吃完回来了?” “噢。”叶和欢转而看向坐在旁边沉默的郁仲骁,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不能直呼其名,他是长辈,叫叔叔,还是也不合适……最后 ,按捺着心底的悸动,她礼貌地喊了声:“小姨父。” 郁仲骁点头,很轻描淡写的一下,甚至没多往她身上看一眼。 “又买水果了?”韩永松注意到她手里的梨子。 “……” 叶和欢这才反应过来,刚偏过头看向门那边,严舆已经进了病房,他神色如常,看着韩永松,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外公。 “拿个凳子让严舆坐会儿。”韩永松对着叶和欢说。 “好。” 叶和欢整个人突然有些迟钝,她转身,看到另一把椅子在郁仲骁的身边,绕过床尾,耳观鼻鼻观口地走过去,只是她的手刚碰到椅子,严舆的声音已经在病房里响起:“不用了,我下午还有些事,就不坐了。” 说话间,他把西瓜搁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准备离开。 韩永松看向外孙女:“那和欢你送送严舆。” 叶和欢把严舆送到住院部一楼。 也许是不甘心,在一脚快要跨出门口时,严舆回过身,看着她问:“你小姨父有那么好吗?” …… 叶和欢不知道‘好’的定义是什么。 她看着电梯徐徐变化的数字,大脑里还有严舆说的话,她不想把郁仲骁跟别的男人比,别人能做的,郁仲骁也能做,但郁仲骁做的,其他男人却不一定能做到。 电梯门开,叶和欢一眼就看到了手抄袋站在过道窗边的郁仲骁。 他像是在等她回来。 叶和欢的心里,顿时汹涌澎湃了,刚才苦苦压制的情绪,瞬间尽数倾泻而出,她走出电梯,快步过去,双手抱住了郁仲骁的腰,脸颊蹭着他身上的衬衫,他身上还带着一丝冷气的凉意。 —————— ps:1没有洗白外公的意思,本来就是这么设定的,现在他猜到和欢跟二哥的关系,越发自责。2现在新章节又要审核,更新显示没办法及时大家体谅。3昨天因为扫黄断更修被退回的章节去了。4明天死一个人,大家自备降压药。 最美年华遇到你【221】大结局倒计时(一) 郁仲骁从裤兜里拿出手,摸上她的后脑勺,入手的是柔顺的发质。 “你怎么来了?”叶和欢搂着他,感觉就像是梦,他明明应该在丰城的,怎么就出现在这了? 郁仲骁笑着问:“不喜欢我过来?” 叶和欢连忙摇了摇头。 只是太意外,没有给她一点心理准备…射… 叶和欢随即想起严舆的事,她怕郁仲骁误会,主动一五一十的交代,只是隐瞒了严舆说的那些掺杂暧昧的话语,“碰到就一起吃了个饭,毕竟他以前也帮过我的,然后他说要来看外公,对了,他马上就跟叶静语订婚了。” 听完她的解释,郁仲骁脸上表情并没多大变化矾。 叶和欢心里有些没底,抬起头看他:“你不高兴了?” “没有。”郁仲骁大手扶着她的削肩,动作带了些许温柔,他心细地注意到她的黑眼圈:“昨晚没有睡好?” “……嗯,担心外公的情况。” 在郁仲骁面前,叶和欢从来不会刻意伪装自己的情绪。 她想到主治医生说的话,心底又有些低落,手指揪着郁仲骁卷起的衬衫袖口,思维忽然又发生跳跃,那双明亮的猫眼看着郁仲骁:“你这样突然来b市,会不会耽误部队里的工作?” 郁仲骁看出她的关心,嘴角噙起淡笑:“如果耽误,现在打算赶我走了?” 叶和欢重新紧紧地抱着他。 她的脸颊贴着郁仲骁的胸膛,轻声嘀咕:“就算耽误了也不准走,就这样待着……” 郁仲骁伸手轻搂着她,又低头看了看她白净的小脸,化着一点薄妆,长长的睫毛微动,这样温顺的叶和欢,令他莫名动容,冒着淡淡青色的下巴垫在她的头顶,不想开口说话,只是这样子的相拥,一颗坚硬的心就跟着柔软下来。 隔着心肺血管病房的过道门,由远及近传来护士的说话声跟推车声。 叶和欢从郁仲骁的怀里退了出来。 郁仲骁说:“先进去。” 叶和欢嗯了一声,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转身拉开门进去了。 如果他们一起回病房,指不定又得做一番合理解释,在外公的眼皮底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面不改色地说跟小姨父是巧遇。跟郁仲骁的关系,她不再像几年前那样遮遮掩掩,但也不会刻意去展现。 如果真到了坦白的那一天,她会说,但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 叶和欢回到病房,刚洗完西瓜,郁仲骁就进来了。 她目不斜视地回到床边,站在床头柜旁,拿着水果刀专心地把西瓜一块块切好,耳畔边是他跟外公谈话的低沉声音,很平静,尤其是当他说抽完烟又接了个电话时,脸不红气不喘,完全没有流露出撒谎的迹象。 下午四点半,郁仲骁起身告辞。 韩永松躺在床上,扭头对在叠衣服的叶和欢说:“欢欢,替我送送你小姨父。” “哦……好。”叶和欢退开椅子站起来。 郁仲骁却说不用了,“您这边不能离开人,我自己下去就行。” 韩永松也没有太多坚持,一天下来,他的身体略感疲惫。 “那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郁仲骁幽深的视线掠过对面的叶和欢。 不动声色的一瞥。 叶和欢的心跳有些加速,望着郁仲骁出去,听到外公突然道:“欢欢,给外公去洗些葡萄,突然有点想吃。” “噢。”叶和欢忙从门口拉回视线,拿着一串葡萄去了洗手间。 韩永松现在的身体,除了水果,只能吃半流食,唐嫂特意回家煮粥,再过来医院,差不多晚上五点钟,下午的时候,医院这边,也帮老人家找了个男护工,所以等唐嫂拎着保温盒出现后,韩永松就赶外孙女回家休息。 “那您要是有什么事,让护工或医护人员打电话给我。”离开前,叶和欢再三叮嘱。 韩永松点头,慈爱地看着她:“回去,记得好好吃顿饭。” —— 出了病房,叶和欢边走向电梯边拿出手机,刚翻到通讯录要打给郁仲骁,她的后衣领被轻扯了下。 叶和欢下意识地回头。 旁边的墙壁上靠着郁仲骁高大的身影。 手机从耳边拿开,叶和欢看着他,没想到他一直没走,心里那点甜蜜浮现在了唇边。 郁仲骁站直身,“走。”说话间,已经拉过她的一只手。 正值高峰,电梯下了两趟都没在五楼开门。 等待的时间里,叶和欢的注意逐渐转移到了身边的男人身上。 郁仲骁毫无预兆地来到b市,带给她的感动跟惊喜,冲淡了她积压在心底的阴闷情绪,她的视线扫到他有些褶皱的衬衫领口,抬起葱白纤细的手指,目光专注地替他抚了抚。 下一瞬,郁仲骁低头,动情地亲了一口她的嘴角。 电梯在六楼停下发出开门的声响。 叶和欢双手推着他的胸口,被他突然而至的动作弄得脸红,往两旁瞧了瞧,嘴里抱怨着:“会被看到的——” 郁仲骁低头,深情的黑眸盯着她:“我亲自己老婆,还要经过别人允许?” 叶和欢:“……” 这种情/人之间的戏谑,从郁仲骁口中说出来,太过突然,叶和欢有点不适应,脸上越来越热,不知为何,突然想笑,也很想咬他一口。 见电梯门久久不开,她胆子大了,一下子扑到郁仲骁的怀里,搂过他的脖颈,眯着那双漂亮的猫眸逼问:“你们男人就是坏,还没结婚就乱喊老婆,是不是这样很有成就感?” “你不也喊我——” “那不一样!” 叶和欢态度骄横地打断他。 郁仲骁看着她笑,笑得别有深味,叶和欢的脸越发红,“不跟你计较。”说着,就要缩回自己的双手。 恰在这时,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叶和欢扫过去的眼角余光,看清出来的人时,整个人都定在了那里。 “……” 叶和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郁仲骁身上下来的,她望着拎了水果篮的叶知敏,心里五味杂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解释还是坦诚,到最后只是轻轻地喊了声:“小姑。” —————— 第一医院旁边的那排门店,除了水果店跟小超市,大多都是餐馆。 临近七月,即便是傍晚,仍然热得让人感觉胸口发闷。 叶和欢站在医院正大门口,旁边有三轮车师傅问她要去哪里,但她置若罔闻,纤瘦的身影被夕阳拉长在地上,额际滑下汗水她也无暇顾及,一双眼眨都不眨地盯着马路对面的一家中式餐馆。 叶知敏说要单独跟郁仲骁聊一聊,不准她跟去。 她不知道小姑会说什么,会不会像韩敏婧那样说些让人难堪的话? 但当叶知敏提出跟郁仲骁独聊的要求时,她内心焦躁,却说不出回绝的话。 一个是她心爱的男人,一个是她在意的亲人,在那一刻,叶和欢陷入两难境地,做不出一个果断的抉择。 …… 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餐馆里。 陈旧的立式空调,哗哗地吹出冷风,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偶尔从pvc门帘间传来。 叶知敏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端详郁仲骁,下意识的,用了一个长辈的眼光。 刚得知他跟自己侄女之间的事时,叶知敏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她跟郁仲骁见过寥寥几面,但也从只字片语里了解到他是个性格沉稳的男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把叶和欢迷得团团转。 如果说韩敏婧对郁仲骁是恨得牙痒痒,那她,除了唏嘘以外,更多的就是不理解。 凭郁仲骁的条件,哪怕离过婚,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看上当年还乳臭未干的前妻外甥女了? 以己度人,叶知敏无论如何都不明白,郁仲骁从小接受的教育方式,应该让他在发现叶和欢冒出不该有的念头时敲打避嫌,而不是跟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牵扯不清,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一次又一次。 服务员端了两杯茶水过来。 叶知敏拿起杯子,又放了回去,她没有喝,似感叹地先开口:“没想到……六年后我们会因为这种理由坐在这里。” 上一次,他们同桌吃饭,他还是韩菁秋的丈夫,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郁仲骁也抬头看过去,却没有接话。 “你跟和欢的事……”叶知敏对这段感情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她顿了顿,才说:“我不让和欢跟过来,是觉得有些话跟你讲就好,没必要让她听见。” 郁仲骁静等她说下去。 这样的郁仲骁,在叶知敏看来,是很知礼的,倒是让她有些起不了话头。 “原本这些话不该由我来说,毕竟,我只是和欢的姑姑,但她的母亲,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六年前过世了。” 不管叶知敏提起韩敏婧是有意还是无心,郁仲骁听了,心里都不好受。 “今天在医院看到你们俩……说实在话,我并没有多大惊讶,其实在她去丰城照顾阿笙时,我就隐隐猜到了,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现在既然我们已经坐在这里了,那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直说了,我希望你能跟和欢一次性断干净,以后都不要再有任何的来往。” “……” 郁仲骁望着叶知敏,喉头轻动,因为辈分的错乱,他找不到一个可用的称谓。 “因为和欢的事,我嫂子走的都不安心。” 叶知敏继续说:“我答应过她 会好好照顾和欢,这孩子,从小遭了很多罪,后来被我哥送到国外那么些年,在各项教育方面,因为没有家长陪在身边,出现了很多误区……包括择偶这部分,她会选择你,应该跟她常年缺乏父爱关怀有关。” 对这种说法,郁仲骁不置可否。 叶知敏的视线定格在他脸上,“我也不想说什么羞辱人的话,任何一段感情,责任都在于双方,选择跟和欢在一起,你要承受的也不少。这六年你们不也各自过得好好的?如果你们真在一起,未来的路有多难走,你比我清楚。况且,和欢今年才二十六岁,你能保证她真能安定下来跟你过柴米油盐的生活?你已经过了三十五,要的是一个持家有道的妻子,应该也不希望工作忙碌后回到家,还要哄一个性格跟小孩似的老婆?” 郁仲骁听到这里,他说不出口‘和欢会愿意为我改变’这样的话,但凡一个有担当的男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女人推出来当盾牌,作为女方的家长,也不会喜欢听到这种推卸责任的辩词。 他重新抬起头,深邃目光对上叶知敏的眼睛,搭在腿上的大手稍稍收紧。 “在这次来找她之前,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叶知敏眸光微闪,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回答,尔后又听到郁仲骁磁性的声音响起,十分郑重:“我前半生一直在为家人而活,后面几十年,我想为自己活。” “……”叶知敏突然有些张口结舌。 如果说叶和欢是叛逆的,那么眼前这个男人呢? 她深呼吸,开始剖析各种利害关系:“以前我以为只是和欢一个人在执拗,现在看来,不是这样。我嫂子直到死的那一天,还在跟女儿扯着嗓子争执。和欢呢,她十几岁就怀了你的孩子,引产更是失去了生育的能力,以后都不会再拥有自己的孩子。哪怕你们有了孩子,只要你们还生活在这个社会,就要面对各色异样的目光,一天一个月一年,你们可以说不在意,那么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呢?你们能视若无睹,那孩子呢?当别人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自己妈妈勾/引小姨父生下的种,你能拍着胸脯保证,孩子会能跟你们心无芥蒂?” 郁仲骁语气平静地说:“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带她走。” “走?走到哪儿去?” 叶知敏没想到郁仲骁这么不听教,情绪也激动起来,只是未等她说出话来,郁仲骁已经站了起来。 他盯着叶知敏的眼神笃定:“对我来说,孩子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一定要在后代跟她之间做个选择,我要她。” 叶知敏:“……” 说完这句话,郁仲骁撩起门帘离开了小餐馆。 ———————— 叶和欢盯着那间门面狭仄的餐馆,目不转睛,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出来的郁仲骁。 斑马线,红灯恰巧变为绿灯。 她没有丝毫的迟疑,顺着人/流跑了过去。 一到郁仲骁的跟前,叶和欢看着他漆黑的眸子,神色关心地问:“我小姑跟你说了什么?”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小姑究竟说了什么,因为不愿让郁仲骁独自一人去承受那些压力,来自她家人的压力,在她看来,在这段感情里郁仲骁本来做的就是亏本买卖。或许在意一个人就是这样,容不得他受一丁点的委屈。 郁仲骁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满是担忧的眸光,眼底染了笑意,说:“我告诉她,如果注定要折兵,不能再把夫人赔上。” 叶和欢鼻子一酸,因为感动,也因为欣喜,牢牢抱住了他的背脊。 郁仲骁被她撞了个满怀,他轻勾嘴角,抬起大手,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搭着她的头发。 叶和欢用耳朵贴着郁仲骁的胸口,静静听着他稳健的心跳。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跟郁仲骁离开前,叶和欢还是走进了小餐馆。 叶知敏还坐在那里,看向她的眼神有无奈也有失望,叶和欢眼圈酸涩,但她还是开了口:“小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离不开他,也许我们会遭受一辈子的唾弃,但我不会后悔,所以……小姑,对不起。”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低,但她知道,叶知敏听见了。 因为她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 ———————— ps:先更新一章,本来打算写到死人上传,因为现在更新不方便,需要审核,我怕你们等不了,先上传五千字,大概凌晨,我会再上传三千字,目前下一章已经写了两千三,也会写到领饭盒的那位的。 最美年华遇到你【222】大结局倒计时(二) 晚上,叶和欢回大院拿走一身换洗的衣服,然后跟郁仲骁去了清和园。 可能是跟小姑说开的缘故,她的心境跟着开阔了一些。 郁仲骁负责做饭,叶和欢闲着无事,拿了拖把开始打扫屋子,只是拖了一半,她又开始偷懒,捂着泛酸的小蛮腰,直到餐桌上摆满菜,她还没把地拖干净,嚷嚷着‘不拖了不拖了’就爬上椅子要吃饭。 “去洗手。”郁仲骁从厨房出来,嘱咐她。 叶和欢乖乖配合,等她再回到餐厅,桌前放着一碗米饭,还盛好了一碗排骨汤射。 至于被她随手丢在旁边的脏拖把,已经不见了。 听到阳台的盥洗盆传来哗哗的水声,叶和欢趿着拖鞋溜过去,看到郁仲骁宽厚的背影,她蹑手蹑脚地靠近,从后面猛地抱住了他,“吃饭了!矾” 郁仲骁拉开她交叠的双手,刚转过身,叶和欢又用正面圈住他的腰。 她仰着头,眉眼弯弯:“看来我找了个家庭煮夫回来。” “那你来做?” 叶和欢浅笑着摇头。 郁仲骁也笑,捏了下她的鼻子,说:“先去吃饭,我马上就过来。” —— 吃完饭,洗了碗,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妇,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郁仲骁洗澡的时候,叶和欢准备去厨房把晾着的碗收起来,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走回客厅,拿起搁在茶桌上的手机,发现是一条短信。 【你的卡包落在我车上了,现在方便给你送过去吗?——严舆】 中午去吃饭,坐的是严舆的车。 叶和欢拿过自己手提包里翻了翻,果然没找到卡包,她很多重要证件都在里面,包括身份证跟银行卡。 她回过去短信——【这么晚了,会不会麻烦到你?】 不到二十秒,严舆就回复了。 【不会,我还没休息,把地址发给我。】 他似乎已经知道自己不在大院。 叶和欢稍作迟疑,才把清和园的地址发过去,在最后加了一句:“你到了给我电话,我下去拿。” 【好。】 …… 郁仲骁洗完澡出来,看到叶和欢在玄关处穿鞋,他问:“现在要出去?” “嗯,我到楼下拿点东西。” 叶和欢把脚放进凉拖里,手还扶着墙壁,“我中午不小心把卡包落严舆车里了,他说现在给我送过来。” 郁仲骁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晚上九点多,他沉吟片刻,说:“等我换身衣服,陪你下去。” 叶和欢知道他担心自己,点头,“好。” —— 对现任跟初恋的问题,叶和欢并不会做太多纠结,或许因为她后来发现自己对严舆虽然是情窦初开的依赖,却没有达到刻骨铭心的地步,又或许是因为后一段感情太过深刻,以致于掩盖了第一段感情在她心里留下的痕迹。 接到严舆电话时,叶和欢已经跟郁仲骁在楼下散了会儿步。 “在三十六幢,最后那排。” 叶和欢看了看周围的标志物,告诉那边的严舆:“你进东门后左拐,会看到两棵棕榈树,然后右拐就行了,我们在路边等你。” 她用的是‘我们’。 严舆轻微的呼吸从听筒里传来,过了几秒他才说:“我知道了。” …… 严舆刚把车熄火,看到一道倩影远远地跑过来。 等他下车,叶和欢已经到他的面前。 严舆的视线却越过她的肩头,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挺拔身影上,尽管路灯光线昏暗,但他依旧猜到那是谁,目光重新落在叶和欢脸上:“你跟你小姨父住在这里?” “对,六年前买的房子。” 叶和欢拿着卡包,眼神感激地看他:“谢谢你特意给我送过来。” 话音未落,两道车灯光打在了两人身上。 是从严舆身后射过来的。 叶和欢望过去,一辆出租车已经停在路旁,后座车门被一只纤细的白手推开。 叶静语跟了严舆一路,没想到最后,逮住的是他跟叶和欢,这一刻,叶静语的心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在叶和欢回来后,她就隐约察觉到严舆的魂不守舍,她以为他只是一时想不通,可是现在看着密会的两个人,所有的自我安慰都瞬间成了最可笑的讽刺! 严舆眼疾手快地扯住了一副誓不罢休样的叶静语:“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叶静语讥笑。 严舆的脸色冷下来:“你跟踪我?” “我要不跟着你,又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金屋藏娇!”叶静语说着,扭头冲叶和欢愤怒地控诉:“叶和欢,你还要不要脸了?在外面找男人还不够,还要来家里抢男人,你就那么缺爱吗?” “叶静语!” 严舆怒声喝止,看了眼已经蹙眉的叶和欢,拽着叶静语就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去我跟你解释。” “我不走,你这么护着她!”叶静语一边说,泪珠子一边往下掉:“严舆,我才是你要结婚的老婆,她算什么?她都跟别的男人有过孩子了……” “你们的家务事,自己好好协商,我先上去了。” 叶和欢不想跟他们吵,说完转身要上楼。 叶静语趁严舆开门的时候,挣脱了他的禁锢,怀揣着一腔怒气奔向叶和欢,叶和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过头,人已经被重重推了一把,她的腰撞到旁边的不锈钢扶手,右手肘磨破了皮,一阵刺痛。 “叶和欢,你怎么这么贱?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 叶和欢想站稳身,后知后觉地发现,脚踝好像也扭了,因为她穿的是坡跟凉拖。 这场无妄之灾,让叶和欢顿时黑了脸。 “自己男人管不住,却来怪别人,叶静语,你也挺孬的。” 听到这句冷嘲热讽的话,叶静语气得面红耳赤,扬起抓着皮包的手就要往叶和欢身上扇。 只是那手刚到半空,就被拦截下来。 叶静语侧头。 她原以为是严舆,但随即她的手就被甩开,只看到一个男人在叶和欢脚边蹲下,然后她听到男人低低的关切声音:“疼不疼?” 叶和欢轻摇头,低垂下眼睛看着替自己揉脚的郁仲骁。 叶静语同样盯着男人的背影。 她有些怔愣,刚刚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的侧脸,有点熟悉,但她又一时记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严舆已经拽过叶静语的手臂,低着声说:“跟我回去。” 叶静语没再哭闹,直到坐进车里,她还盯着那个打横抱着叶和欢上楼的男人。 —— 叶和欢被郁仲骁抱进电梯,她搂着他的脖子,想到叶静语离开时的安静,心里有不安:“你怎么过来了?其实叶静语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以前她跟我打架,没一次是占到便宜的。” “……” “喂,我跟你说话呢。” 从电梯出来,郁仲骁都没有开口应她。 叶和欢隐约觉得他在生气,她识趣地闭紧嘴,安静待在他的怀抱里。 进了公寓,郁仲骁把叶和欢放在沙发上,他转身去了洗手间,没一会儿,拧了块热毛巾出来,他半蹲在她的身边,抬起她有些红肿的左脚,把毛巾捂在了上面。 叶和欢被烫得倒吸了口凉气,晶亮的眼眸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郁仲骁充满男人味的脸廓,她酝酿了会儿,用盖着毛巾的脚轻戳郁仲骁的手臂,试探地开口:“怎么突然板着脸?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 “没有。”说完,郁仲骁拿着毛巾起身要走。 叶和欢顾不上瘸脚,急急地抱住了他:“还说没有生气,刚才我不是为了跟严舆单独相处才让你在那里等我的,只是觉得你们见了面还要虚伪的客套,多累,后来我也没想到叶静语会过来。” 郁仲骁扯开她像八爪鱼黏在自己肩上的手,侧过身,然后缓缓地,把她拉进了怀里。 他宽厚结实的臂膀圈着她瘦瘦的身子。 片刻后,叶和欢仿佛听到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气,然后郁仲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打你,你连喊一声救命都不会了?我就站在不远处,难道向我求救有那么难?” “不是这样的……” 叶和欢回抱着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叶静语是见过郁仲骁的,她怕被叶静语察觉到什么,所以当郁仲骁挡住叶静语的巴掌时,除了惊愕,更多涌起的却是心神不宁,因为叶静语不是小姑,也不是郁仲骁的任何一个战友…… 她怕叶静语把见到郁仲骁跟她同/居的事告诉目前还在b市的韩菁秋。 凭韩菁秋的性格,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叶和欢望着玄关处还没熄灭的灯,有些恍惚,幽幽道:“我小姨迟早会知道我们的事,到时候该怎么办?” 郁仲骁说:“我会想办法。” …… 他会想办法,是怎么样的办法? 叶和欢始终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她也不相信,郁仲骁神通广大到能轻松解决这一切,六年前,那个早晨韩菁秋的泼辣还历历在目,如果韩菁秋知道那个女人就是自己,恐怕不闹到掀了屋顶都难。 这一晚,叶和欢有些辗转难眠。 她担心着叶静语有没有认出郁仲骁,怕叶静语一旦认出来,就会第一时间告诉韩菁秋。 这样的担心,她不敢告诉郁仲骁,不想影响他的心情。 睡在旁边的郁仲骁,一个翻身,伸过手臂,很自然地把她捞入怀里。 叶和欢只好闭上眼睡觉,不再多想。 —— 第二天,叶和欢6点半就醒了,郁仲骁比她起的更早,他已经从外边买了早餐回来。 叶和欢起床去刷牙洗脸。 路过客厅,她顺便拿走自己的手机。 叶和欢的睡眠很浅,所以一般在睡觉的时候,她不会关机,但会静音,所以当她一边刷牙一边给手机解锁,看到的是满满一屏幕的未接来电,还有秦寿笙的短信。 【看到信息,速回电!】 短信时间是凌晨两点多。 叶和欢迅速地把通话记录翻了一遍,给她打电话的除了秦寿笙,最多的要数叶赞文,还有叶家的座机电话,时间都在凌晨,盯着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叶和欢的心里莫名升腾起了不详的预感。 她给秦寿笙回了电话。 响了一声,那边就接通了。 秦寿笙的声音带着沙哑,像是一晚未睡,见她终于肯回电话,劈头就是一顿气急败坏的骂:“你昨儿干嘛去了?家里也没人,打你手机也不接!你知不知道出大事了!!!” 叶和欢心跳一窒:“发生什么事了?” 秦寿笙那边却突然没了声,过了大约有一分钟,他才开口:“叶静语死了。” —————— ps:加更四千字,更新完毕。死的这个人,不知道大家猜到没?反正我是没想到。。。情节发展顺其自然就这样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223】大结局倒计时(三) 叶静语死了,晚上10点14分,死在谢元东路的一个十字路口,车祸,当场就没了气。 清和园就在谢元西路上。 叶和欢听着秦寿笙在电话那头简述情况,整个人有些回不过神射。 她的手肘处还有叶静语造成的伤口,昨晚上的争执也还记忆清晰,即便是再讨厌叶静语,叶和欢也没想过叶静语会这么突然的离开人世,车祸两个字,让叶和欢不寒而栗,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警方根据现场的证据做出判断,是那辆肇事车突然失控撞向过马路的两路人。 “那个逃逸司机在弘扬路被逮捕,已经确定是酒驾,具体情况得等交警那边调出监控录像,其实不止叶静语,”秦寿笙的声音低了低:“严舆也受伤了,不轻,撞到脑袋,到现在都还没醒。” “……” 叶和欢握着手机,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因为这则事故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是两车相撞矾。 当时严舆离开清和园是自己开车的。 郁仲骁等了很久,见叶和欢一直不出来,起身过去,抬手,叩了叩紧闭的洗手间门。 客厅里开着电视机,卫视频道,早间新闻正在播一通昨晚的交通事故。 刚才下楼买早餐,郁仲骁也听几个中年妇女在店里聊车祸,他没有刻意去听,但一些关键字眼还是传入他耳中,谢元东路,死相很惨,清洁工清理时都吐了。郁仲骁正打算抬手再敲门,门从里面开了。 叶和欢已经投入他的怀里,两手揪着他身上的衬衫,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郁仲骁察觉到她情绪的消沉,弯下头,低着声问:“怎么了?” 叶和欢形容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没有幸灾乐祸,没有伤心欲绝,胸腔里像是被东西堵住了,有那么一瞬,觉得迷惘又无助,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搂着郁仲骁的腰,失声道:“叶静语昨晚出车祸死了,就在谢元东路那边。” —————— 郁仲骁送叶和欢去了医院,在停车场熄火,解开安全带要陪她一起进去,叶和欢没有答应,现在医院里应该还乱成一团,叶家的人应该都在,她不想郁仲骁在这个时候被牵扯进来,潜意识里,也在保护自己的男人。 郁仲骁对上她关心的目光,选择了让步:“那我在这里等你。” “嗯。” 合上车门之前,叶和欢又看向车里的男人。 郁仲骁也正安静地注视着她,眼神深情,他又叮嘱了一遍:“有事就打我电话。” 叶和欢点头,转身走去门诊大楼。 …… 在叶和欢到医院之前,警方已经来过,带来的是车祸的整个经过,包括监控视频跟酒驾司机的相关口供,殷莲在听完交警的详细叙述,苦苦支撑的身体终于顿时垮了,晕倒在病房的走廊上。 这场车祸,不是谋杀,也不是路人过失,仅仅是一场无妄之灾。 一场让白发人崩溃的无妄之灾。 调出的监控录像显示,严舆一开始是开车的,但两人在车里发生口角之争,甚至有了动作上的争执,到最后车子急刹车在路边,副驾驶座上的叶静语推开车门下去,严舆紧追上去,那辆肇事的奥迪车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横冲出来。 视频里,严舆反应及时,他就是为了去拉叶静语才会被殃及,但他显然比叶静语幸运,要不然现在躺的就不是重症病房,而是停尸房。 如果真要追究,那就是醉酒的肇事司机把油门当刹车踩了。 叶和欢从电梯出来,恰巧看到两名警察在过道上跟叶赞文等人低声说话。 不过一夜,叶赞文又老了许多,胡渣邋遢,头发略乱,身上的衬衫也起了褶皱,完全找不到平日里风度翩翩的样子,但殷莲已经倒下了,他不得不提起精神应付警方,还要处理叶静语的后事。 早上,给秦寿笙通完电话,叶和欢有给叶赞文回电话。 电话里,叶赞文没有跟她倾诉丧女之痛,良久的沉默后,只有一句:“你妹妹出车祸走了,过来医院一趟。” 严母是第一个瞧见叶和欢的,脸上表情瞬间变凌厉,扑过去扯着叶和欢的手臂,又哭又喊:“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要不是去给你送东西,他们也不会出车祸!” 以往那样优雅的女人,这会儿也像泼妇一样。 因为刚才,主治医生告诉她,严舆可能永远这样子醒不过来。 严母视叶和欢为勾/引男人的祸水猛兽,质问叶和欢是不是说了挑唆严舆跟叶静语的话。 这话一出,过道上的人神色各异,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因为联系不到叶和欢,秦寿笙在凌晨就赶到了医院,此刻反应过来,跟叶知敏一起去扯缠着叶和欢不放的严母。 叶和欢被严母晃得有些心烦,冷声道:“我什么都没说。” 严母 tang不相信,尤其是看到叶和欢近乎凉薄的神情,情绪趋向于崩溃,“如果不是你的话,他们为什么吵架?如果不吵架,他们也不会下车!” 最后还是护士叫来保全,一起把严母拉开了。 叶和欢的手臂上已经有了掐痕,但她无暇理会,因为那两名警察过来请她协助调查。 …… 叶和欢把昨晚在清和园的事情如实说了,只是刻意隐瞒了郁仲骁的存在。 当警方问她为什么在清和园,叶和欢说是自己住在朋友家,自始至终,她的眉眼冷淡,言辞也很坦荡荡:“他们不是在清和园出的事,哪怕我真挑拨了他们,在法律上我也不用负任何责任。”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说不出反驳的话,因为事实的确是如此。 —— 叶静语的遗体没有推进停尸房,目前还放在一个房间里,这是殷莲坚持的结果。 送走警方,叶和欢跟着秦寿笙去看了叶静语。 站在房间门口,叶和欢没有再进去。 空荡的房间,摆着一张单人床,白布遮掩了床上的人,叶和欢盯着那块白布,她已经能想象到底下是一具怎么样残破的躯体。叶静语死的很惨,被车轮碾了后,又被拖出一段路,身体内脏落了一地,这是叶和欢在电梯里听两个护士窃窃私语说的。 叶静语曾经做过的那些事,随着她的离开也烟消云散。 这一刻,叶和欢只记得幼年时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甜甜地喊表姐的小女孩,不管当时叶静语是真心还是假意,那时候的她确实还没这么讨厌。 秦寿笙问她昨晚去哪儿了,叶和欢照实说了,又补充道:“清和园是他六年前买的房子。” “刚才你小姨也在。”秦寿笙半提醒地说。 叶和欢点头:“我知道,外公身体不适,他们夫妇来了b市。” 随后,两人沉默地看着那块白布,像是无声的悼念,这样的氛围下,谁也没像以往那样嘻嘻哈哈。 正在这时,一个护士从某个旮旯里窜出来,瞧见房间门口的人,立刻退回来几步,然后朝他们走来。 护士手里拿着一叠纸跟一支笔。 她的视线在叶和欢跟秦寿笙之间来回看,然后问:“你们是谁死者的家属?这边有些东西需要家属签字,凌晨的时候太乱,都没来得及做。” 叶和欢回望向护士,顿了顿,才说:“我是她姐姐。”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有叶静语这个妹妹,却是在这种情形之下。 护士把纸笔递过来,在某些地方点了点,让叶和欢签字。 叶和欢拿着笔,迟疑了,她重新抬起头对护士说:“你把这些先给我,我让她父母签好送过来。” 护士没意见,转身先走开了。 秦寿笙的手臂还打着石膏,一夜未睡,精神也有些憔悴,叶和欢让他先回家休息,自己只身去找叶赞文。 …… 叶和欢找到叶赞文时,他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手捂着眼睛休息。 听到脚步声,叶赞文像是突然惊醒过来。 当他看清来人,整个人又放松下来。 那双深凹进去的眼睛布满血丝,他用手指拧了拧眉间,又把手轻搭回腿上,问她有什么事。 叶和欢把那叠纸给了他,把护士说的话转达了一遍,然后准备离开医院。 “和欢。”叶赞文在身后唤了她一声。 叶和欢回过头看他。 叶赞文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化为一声嘱咐,“没什么,你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 ps:叶静语确实是叶赞文的女儿,不太舒服,今天不加更。 最美年华遇到你【224】大结局倒计时(四) 叶静语的葬礼定在三天后。 离开的那个下午,叶和欢就回了军区大院。 听到叶静语车祸过世的噩耗,叶纪明只是沉默,然后隐隐地叹了口气,至于韩永松那边,暂时没有人向他透露,尽管不是自己嫡亲的外孙女,但也担心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消息让刚急救过来没两天的老人情绪受到影响。 郁仲骁没有立即返回丰城,虽然不能时刻陪在自己身边,但叶和欢只要一想到他还在b市,原本的心浮气躁就得到了一定缓和。 叶静语的遗物,也从派出所拿了回来岛。 在出车祸前的五分钟,叶静语有打过一通电话给韩菁秋,只不过还没接通就被按掉了。 当时叶和欢正在给爷爷倒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忘记收手,茶水溢出杯口暇。 “怎么这么不小心?”樊阿姨连忙拿了抹布过来擦。 叶纪明停下跟叶赞文说话,转头看向叶和欢的手,关心道:“有没有烫到?” 这几天,叶赞文跟殷莲都住在家里,因为要安排葬礼的事情,殷莲从医院回来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也没下过楼,一直抱着叶静语的照片不放手,就连晚上也睡在叶静语以前的房间。 “……没事。”叶和欢已经放下茶壶,“我去洗一下手。” —— 站在盥洗台前,水龙头的水哗哗流着,叶和欢的双手浸在清凉的水中,神思却有些恍惚。 她大脑里还想着叶静语打给韩菁秋的那通电话。 车祸那个视频她也看了,下车前,严舆突然从方向盘上拿过一只手横向叶静语,所有人都以为严舆打了叶静语,所以叶静语才会一气之下去掰车门要跳车,可是现在……叶和欢却知道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又记起了叶静语离开清和园前一直盯着郁仲骁瞧的眼神。 严舆不是打叶静语,而是伸手去夺叶静语的手机。 那个时候,叶静语已经想起郁仲骁是谁,所以急着跟韩菁秋报信…… 叶和欢转个身,后腰靠着盥洗台边缘,她看到淋浴间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心情跟着沉重下来。 面对严母歇斯底里的质问,还有警方狐疑的目光,她可以冷言冷语地说跟自己无关。 但这一刻,叶和欢却再也没办法信誓旦旦地说不管自己的事。 哪怕不是她直接造成的…… —— 葬礼当天,殡仪馆外停满了车,来参加追悼的人,或多或少是看在叶纪明跟叶赞文的面子上。 即便叶和欢跟叶静语的关系向来不好,但逝者已逝,她还是以姐姐的身份接待来宾。 殷莲再出现在众人视野里,已经瘦了整整一圈,两颊凹陷下去,因为没有化妆,皮肤干燥,脸色显得蜡黄无光,原本乌黑的头发间冒出了几缕白发,青黑的眼袋也很深,她穿着黑色一步裙,站在叶赞文的身边,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来宾看到这样的殷莲,除了说节哀,就是无声叹息,英年早逝,总是引人扼腕。 尽管叶静语生前并不见得多讨人喜欢,但她现在死了,所有的缺点、那些做过不好的事都被选择原谅,就连她私生女的身份也被遗忘,留在大家记忆里的是那个年轻鲜活的女孩。 秦寿笙跟范恬恬也来了,两人在叶静语的黑白照片前鞠了个躬。 范恬恬走到叶和欢的跟前,担忧地握了握她的手:“没事?” 叶和欢摇头,回握住范恬恬的手,又摸了摸小姚望的脑袋:“你们先去坐,过会儿我去找你们。” …… 追悼会上,有人开始宣读悼词。 殷莲的眼角渗出泪光,被韩菁秋轻轻地拥入怀里安慰。 这一次,韩菁秋没再浓妆艳抹,也穿着黑色裙衫,发间别着一朵白花,她低声跟殷莲说着话,殷莲不时点点头。 小姚望吵着要尿尿,叶和欢起身带他们母子去找洗手间。 站在男厕门口,范恬恬问她:“你小姨父怎么没来?” “是我让他别来的。”叶和欢偏头,看着过道窗外的阴雨绵绵,胸口沉闷得有些喘不过气,她的声音很轻:“来了也没什么意思,再说,要以什么身份来?” 范恬恬的视线停留在叶和欢脸上,有片刻的沉默。 刚才她听到几个人的耳语,说是叶静语出事那个晚上,是去找了叶和欢,不管是真是假,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来,都不是什么好话,甚至还有更过分的,说是叶和欢争夺妹妹的未婚夫,结果被妹妹当场捉奸,所以才会有严舆动手打叶静语,导致后来车祸的惨剧。 范恬恬不是没想要驳斥那些长舌妇,但她顾忌场合,要是真闹大了,只会对叶和欢不利。 这个世上,最不乏的就是看戏、幸灾乐祸的人。 范恬恬突然道:“我昨天去医院看了严舆。” 从窗外收回目光,叶 tang和欢看向范恬恬:“他现在怎么样了?” 叶和欢也去探望过严舆,但严母坚决不让她进去,也叮嘱了看护,言辞间难免有些不堪入目。 “还没醒,具体的我也没多问。” 知道她是叶和欢的朋友,严母的态度并不友好,但严父对她还算客气,但她受不了严母的横眉冷对,所以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不过我听说,他们打算过些日子带严舆回云南那边治疗。” —— 回到追悼会现场,来宾已经在陆续离开。 送走秦寿笙跟范恬恬他们,叶和欢在旁边站了会儿,看到叶赞文战直身捏了捏腰骨,她心里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上前帮忙收拾。 叶纪明已经让司机先行一步送回家,殡仪馆里只剩下打扫善后的几个人。 有工作人员过来,说要一张叶静语的2寸照片。 叶赞文左左右右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最后记起来放在殷莲那里,殷莲在追悼会后半场,就因身体吃不消去了旁边的休息室,看着叶赞文疲惫的神色,叶和欢主动说:“我去拿。” 对这个殡仪馆,叶和欢并不陌生,因为六年前,韩敏婧的追悼会就是在这里举行。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像一具行尸走肉,站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 走到休息室门口,叶和欢就听到保姆的声音:“太太,你好歹吃点,要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不饿。”殷莲的嗓音带了低低的喑哑。 以前,叶和欢害得殷莲流产时,她心里有着一丝畅快/感,觉得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终于得了报应,但如今,听到殷莲空洞的声音,叶和欢心里却出奇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休息室的门被从里面出来的人打开。 叶和欢看到对方,并不陌生,是叶家以前的保姆梁阿姨。 后来,叶赞文跟殷莲搬走,这位梁阿姨也收拾好行李,跟着殷莲去了新家。 梁阿姨正要去给殷莲倒杯热开水,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了叶和欢,顿时神色微变,就像是防贼一样往门口挡了挡,她警惕地望着叶和欢,话说得也不客气:“董事长不在这里。” 叶和欢没心思跟她计较,“我找殷莲找点东西。” “太太现在不舒服,你有事以后再说。” 说完,梁阿姨就要关门。 恰在这时,屋子里传来殷莲的声音:“梁阿姨,是谁来了?” 梁阿姨暗道一声坏了,连忙冲里面解释:“没什么人,就是殡仪馆工作人员,马上就走了。” 叶和欢抬起的手已经挡住门,她长话短说:“拿一张叶静语的2寸照片出来。” “没有!”梁阿姨敷衍道。 叶和欢蹙眉,那边,殷莲已经走过来:“梁阿姨?” 然后,看见了门外的叶和欢。 叶和欢没有回避殷莲投过来的目光,倒是殷莲,对上她的眼睛时有刹那的怔愣,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像是猛地回过神,她一句话也没说,又转身疾步往里走,那样的背影,略显局促,像在刻意躲避着谁。 叶和欢开口,喊了声殷姨,那边的殷莲,蓦地顿住身形。 这是小时候叶和欢对殷莲的称呼,但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叫她。 “我来帮我爸取样东西。” 殷莲没回身,语气故作平静:“我这里没有什么东西,你还是去别处找找。” “是静语的——” 叶和欢还没说出‘照片’两个字,那边殷莲已经尖声大叫起来。 “我说了,我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你不要问我!我已经什么也没有了,你怎么还不肯放过我!” 那样尖锐的声音,仿佛是刺破喉咙发出的,带着歇斯底里的绝望跟恐慌。 梁阿姨愤愤地瞪了叶和欢一眼,急忙跑过去安抚殷莲:“太太,你冷静一下,这里没有人要抢你的东西。” “我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殷莲喃喃自语,神色迷茫,一个不稳滑落在了地上。 梁阿姨一边抱住殷莲,一边冲门外的叶和欢,厉声斥责:“你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人都已经这样了,还要上门寻事头!害死自己弟弟妹妹,连亲妈都不放过,现在又来祸害你阿姨!” 殷莲趴在地上放声痛哭,情绪已经崩溃。 “我看你就是颗丧门星!”梁阿姨举起的手,恨不得戳住叶和欢的脑门,咬牙切齿地说:“你一出生,你外公就受伤断了腿,你亲妈成了神经病,害了一个又一个,接下来还不知道谁遭殃!好好的一个家都让你给害惨了!” 叶和欢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攥紧。 她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休息室,背后还传来梁阿姨骂骂咧咧的声音:“这都什么人!什么人嘛!” …… 一路走出殡仪馆,叶和 欢找到自己的越野车,拉开车门坐进去。 封闭的空间,静到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她抬起头,看着后视镜里那双眼眸,不知所想,良久,深深地吸了口气,往后靠着座位。 手机在口袋里轻微地发出震动。 是郁仲骁发来的短信,问她追悼会结束没有,要不要过来接她。 叶和欢回不用了。 她心里像笼罩了一瓣乌云,却又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他,又紧接着回了一条短信,“家里下午还有些事要处理。” “等忙完了打电话给我。” “嗯。” —— 下午,叶和欢换了身衣服,没有待在气氛凝重的家里,去找了范恬恬。 范恬恬开门看到主动找上门的稀客,很是惊讶,一边挤兑一边把她迎进家门,小姚望正坐在客厅的地板上边玩乐高边看熊出没,瞧见进来的叶和欢,嘴甜地喊了声阿姨。 叶和欢看着可爱的孩子,心情才稍有好转。 吃晚饭时,叶和欢突然提出喝酒,范恬恬就把冰箱里的几听啤酒摆到桌上。 小姚望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看这看看那,最后被妈妈赶下桌,到客厅看动画片去了。 ———— ps:梁阿姨,就是以前见风使舵,被叶和欢耍着买芒果给韩菁秋吃的保姆。【其实梁阿姨对殷莲是真爱。。。本文第一对百合cp诞生(开玩笑)】这两张略沉重,但也是为了大结局铺垫,最后说一句:善待生命。 下章预告—— 二哥:愿意跟我走吗? 和欢:嗯。 最美年华遇到你【225】大结局倒计时(五) 范恬恬拉开易拉罐的拉环,一边扭转过头问叶和欢:“怎么突然想到喝酒?” 叶和欢轻摇头,背往后靠着椅子。 她也打开一听啤酒,仰脖喝了一口,然后把易拉罐握在手里微微晃了晃,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回事呢这是……”范恬恬看着她,眼底流露出担心,在叶和欢的旁边坐下,想到了什么,轻声问:“是因为叶静语的事吗?” 作为叶和欢的好朋友,范恬恬自然也不喜欢叶静语,但现在人死了,剩下的只有唏嘘。 见叶和欢不吭声,范恬恬非常体贴地开导她:“其实这事真跟你扯不上关系,你不要听那些欧巴桑唯恐天下不乱的胡说,她是去了清和园,但谁也没料到她半路上会跟严舆吵架,最后那样,说到底是自己作的。咕” 叶和欢又摇头。 “我哪儿说的不对了?”范恬恬正了正身子,“他们现在把错归咎到你身上,这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 良久,叶和欢才说:“那天晚上,叶静语看到郁仲骁了。” 范恬恬的瞳孔微微一收,心里涌起诧异,“怎么又扯到你小姨父身上去啦?” “严舆给我送卡包,叶静语偷偷跟了过去,后来发生争执……”叶和欢稍作停顿,继续说话的声音依旧寡淡又随意:“叶静语应该是半路上想起了郁仲骁是我小姨的前夫,她在下车前有给韩菁秋打电话。” 范恬恬真没想到,这事里还有这个内情,又听到叶和欢开口:“严舆是想要阻止她打电话,叶静语才会下车,如果真要追究到底,我这里,确实是间接原因。” “谁说他们不下车,那辆奥迪就不会撞过去?” “……” “到时候指不定更惨,旁边护栏底下就是乱石堆,要真两车撞上,严舆现在估计也没命了。” 范恬恬就担心叶和欢把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放下啤酒罐,搂住了叶和欢的肩头:“你说你都瞎想什么呢?这都是人的命,要我说,归根究底,叶静语如果不跟踪严舆,接下来的事都不会发生。” 叶和欢突然道:“我发现,只要跟我扯上关系的,都挺倒霉的。” “……你这是什么话!” “不是吗?”叶和欢自嘲地扯了下唇角,又喝了口啤酒,“我妈一怀上我,她跟我爸就婚姻危机,我刚出生那会儿,我外公就出了事,再后来,我妈也疯了。我小姨父遇上我,跟我小姨离了婚,还在卧底的时候差点死掉……” 范恬恬急了:“那是他自己走神,跟你有毛线关系?!” “如果不是认识我,他又怎么会走神?” “你喝多了。” 范恬恬平静地说完这几个字,伸手夺下叶和欢手里的啤酒,“这种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算了,我只当你是心情不好的抱怨,在外面可别乱说。你父母关系不好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你那时候才几岁,哪轮得到你挑拨离间,你外公那就更是跟你搭不上边,军演的时候出现事故不很正常吗?” “你不懂……” “你这些胡说八道的话,我懂干嘛!” 叶和欢不说话,眼中却浮起泪水,范恬恬抱着她,神色担心,放软了语调:“是不是谁说了什么?你就当她是放屁!摆明了见不得你好,所以故意抹黑你来着。” “或许真是我命硬。” 叶和欢说话时带着颤音,“克了一个又一个,如果我跟郁仲骁在一起,不知道还要给他带去什么不好的事。” “越说越浑了啊你,叶静语的死就是一则再普通不过的交通意外,警察都这么说了,你真觉得是你的缘故,那我现在就带你去警局,看警察拒不拘留你!” “……”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餐厅里响起。 叶和欢看到来电显示,直接按掉了电话,又设置静音。 范恬恬在旁边问:“谁打来的啊?” 叶和欢没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喝啤酒。 “我说你适当点就行了。”范恬恬又要去抢她的啤酒罐,“你要是喝吐了,我家可没保姆,到时候还得我收拾。” “那我去酒喝。”说着,叶和欢就要起身离开。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范恬恬哪敢让人走,都喝成这样了…… 她瞧了眼喝空的那几罐啤酒,招来小姚望,吩咐儿子看着酒鬼,自己进厨房给叶和欢煮醒酒汤。 —— 等范恬恬再从厨房出来,小姚望正坐在椅子上抱着个红彤彤的苹果啃皮,至于叶和欢,早就趴在餐桌边睡着了。 “你和欢阿姨睡了,你怎么不告诉我?”范恬恬对着儿子训话,“这下好了,醒酒汤煮了谁喝?” 小姚望晃着腿,有些委屈:“你不是让我看着她吗?我一直有看着啊。” 范恬恬:“……” 准备把叶和欢扶到客房休息时,范恬恬瞟见桌上的手机,那是叶和欢的,屏幕亮了,有电话进来,显示郁仲骁的名字。 她想了想,没有立即接,继续半拖半抱地把叶和欢送到了床上。 从客房出来,范恬恬才走到餐桌边拿起手机,她给郁仲骁回了个电话。 响了不到两声,那边就接了。 范恬恬也没客套寒暄,直接告诉对方,叶和欢在她家喝醉了,果然,电话那头的男人问了她地址,范恬恬很配合地告知。 撂下电话,范恬恬舒了口气,心说我也真不容易,然后又端着醒酒汤去喂叶和欢。 叶和欢睡得迷迷糊糊,被逼着喝了大半碗。 郁仲骁到的时候,范恬恬刚跟姚烈在打电话,听到门铃声,立刻喊着‘来了’,趿上拖鞋跑过去开门。 刚打开防盗门,门外的男人也转过了高大颀长的身体。 这是范恬恬第二次见郁仲骁本人,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 乍一眼,她有些怔愣。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跟停留在她脑海里的模样出入有些大,她记忆里的郁仲骁,多少参杂了自己的臆想。 气质成熟又内敛,长相算不上出众,但自有一身气派,那双眼睛的目光幽深沉静,五官轮廓也比一般男人深刻,让人看过一眼很难忘记,原先她还不解叶和欢为什么对个快三十七岁的老男人情有独钟,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 郁仲骁往屋里看了一眼,范恬恬立刻让道,一边说:“进来,和欢在客房里休息呢。” 站在玄关处,郁仲骁要拖鞋,范恬恬连忙说不用。 她的态度,恭敬又局促,像是在对待自家长辈。 “地本来就不干净,不用那么麻烦。” 郁仲骁径直去客房找人,叶和欢睡得很熟,范恬恬站在门口,看着男人坐在床畔的背影,迟疑再三,还是把叶和欢心情不好的事说了:“叶静语出事,和欢挺自责的。” 郁仲骁深邃的视线看着床上人儿的睡颜,把她的手放回了薄毯里。 “小姨父……哎不是……要不你先到外面坐会儿,姚烈马上就回来了,我看和欢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小姚望的欢呼声随即传来:“妈妈,爸爸回来了!” —— 待到叶和欢睡了一觉醒过来,郁仲骁才带着她离开范恬恬家。 范恬恬手把着门,看着两人消失在电梯门后,啧啧感叹了两声,姚烈拿眼角余光好奇地看她:“干什么?” “没事……”范恬恬收回目光,催促丈夫快点去洗澡。 姚烈洗完澡出来,看到妻子在收拾客厅,地上到处都是儿子的玩具,他边擦头发边说:“别收拾了,反正明天又得倒出来给他玩,早点洗洗睡觉去。” 范恬恬把玩具都丢进收纳盒里,转过头问姚烈:“你们刚才聊了些什么?” 刚才,郁仲骁跟姚烈在客厅里喝茶说话,她则留在房间里照顾和欢,毕竟男人之间的聊天,她在场不太合适。 “也没聊什么。”姚烈在沙发坐下,反问起妻子:“和欢今天怎么在家里喝成这样?” “跟她妹妹的死有关。” 范恬恬在他旁边坐下,突然用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整天吊着人家,不知道我们女人最在意的就是光明正大这四个字吗?” 姚烈的反应慢半拍,待他明白过来范恬恬的意思,立刻辩解起来:“又不是二哥不愿意,估计二哥心里也急,你以为这事办起来很简单吗?” 范恬恬朝他翻了个白眼,那表情就像在说,反正你怎么说都有道理。 姚烈只好坐直身,认认真真地给她分析:“二哥跟和欢的关系本来就很特殊,仅凭一腔热血就公开,到时候屁股后面麻烦一大堆,他们这样的情况,这辈子估计都不能办婚礼,就算要结婚,也得暗地里低调着来。要是太明目张胆,不说影响二哥的工作,和欢也不可能再像现在这么无忧无虑地生活。” “我想,二哥应该也是顾忌这一点,这种事,社会舆/论大多数时候是指向女方的,男人顶多贴上风流的标识,但女的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和欢出门都得遭受异样的目光,他们又不可能移民,二哥的工作性质摆在那里,估计连他家老爷子那关都过不了。” “哪那么多顾虑……”范恬恬低声咕哝。 姚烈叹气,又把话题扯到了儿子身上,气氛这才稍有转寰。 范恬恬却忽然道:“他们是怎么看对眼的?” “……” 这一点,其实姚烈也好奇。 刚得知郁仲骁跟叶和欢在一起的时候,他把以前关于郁仲骁跟叶和欢相处的细节都回想了一遍,然后想起曾经郁仲骁在路边为叶和欢打架的事,恐怕那 个时候,这两人之间就有点什么了,即便还没捅破那层纸。 “……或许,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 叶和欢坐在车里,晕晕乎乎的有些难受,她拧紧了眉心,左右晃着脑袋,呼吸有些沉。 郁仲骁开着车,时不时偏头注意着她的情况。 见她抬手捂着嘴,一副随时准备吐出来的样子,郁仲骁一转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他解开安全带,一手抚上她滚烫的脸颊:“很难受?” 叶和欢含糊地唔了一声,她睁开了眼睛,目光迷离地盯着他流露着担忧的脸庞。 然后一咧嘴,响亮地喊道:“小姨父!” 郁仲骁的眉眼间有一丝的无奈,但也纵着她,开玩笑地说:“还认得人,看来还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喝醉后,叶和欢那双猫眸越发明亮。 她盯着郁仲骁,刚想说什么,胸口却蓦地一阵恶心,推开车门跑下了车。 郁仲骁仿佛早就料到路上会有这么一出,刚才在出小区的时候,特意买了两瓶纯净水搁在车上。 叶和欢干呕半天,愣是没吐出东西来,两腿无力,疲惫地蹲在了路旁。 看到递过来的纯净水,盖子也已经拧开了,她转起头,看向半蹲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喝几口。”郁仲骁把水往前送了送。 车头灯光从他身后打过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橘黄色的光晕里,叶和欢的眼圈突然酸胀,突然扑向郁仲骁,双手圈上他的脖颈,牢牢的。 郁仲骁一手伸到后面抚上她的背,一手还拿着水瓶,承受着她赖上来的重量。 叶和欢吸着鼻子,带着哭腔大声嚷着:“我好困……” 郁仲骁摸着她的后脑袋,低声道:“先起来,到车上再睡。” 叶和欢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她抬起手摸着郁仲骁的下巴,然后滑到他衬衫下的脖子,似乎在描绘他的轮廓,郁仲骁低下视线,想看她怎么样了,叶和欢却突然仰头凑上来,吻住了他的嘴。 “……” 唇上袭来的柔软让郁仲骁动容。 搂紧搭在叶和欢腰际的大手,他微启薄唇,正打算含住她因为喝了酒而艳红的双唇—— 叶和欢又突然放开了他。 她眯着眼,一手搭在自己额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还是离你远点好,不能再害你了,你也别靠近我。” 郁仲骁扯过她的手臂,“喝醉酒说什么胡话?” “我说大实话,你别拉着我……”叶和欢拼命地挣扎着:“从我出生,身边的人就没什么好事,我妈因为我死了,孩子也没了,我还差点害死你,现在叶静语又死了,严舆也那样了,我不想你再出什么事。” 一边说,泪珠子一边掉了下来。 “车祸是意外!” “如果我没让严舆连夜给我送卡包,就不会出车祸,我就是扫把星,把其他人都克死了,自己还好好的。” 郁仲骁强行把她带入怀里,双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身体。 他的下颌垫着她的头顶,漆黑眼眸定定地盯着不远处的越野车,良久他开腔,磁实嗓音异常的笃定:“我命硬,你克不死我。” 叶和欢回抱着他,眼泪又浮了上来。 —— 叶和欢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清和园的,当她抬起惺忪的眼皮,发现自己正独自躺在床上。 外边天已经放亮。 因为宿醉,她的太阳穴胀着难受。 关于昨晚的事,叶和欢记得断断续续,她只知道郁仲骁去了范恬恬家接自己,之后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但脑海里却有郁仲骁问她的一句话:“愿意跟我走吗?”似乎是梦,又好像真实发生过。 她没有在家里找到郁仲骁,但依旧在餐厅看见了做好的早饭。 吃早餐的时候,叶和欢收到郁仲骁的短信。 他有点事要处理,让她吃完后把碗筷放在水槽里,等晚点他会回来洗。 吃完早餐,叶和欢还是收拾干净厨房跟餐厅,她一个人待在清和园无聊,索性拿了包去医院看望外公。 …… 住院部门口,叶和欢碰见了匆匆从电梯里出来的韩菁秋。 韩菁秋的脚步一顿,她也已经看到叶和欢,然后她的眼神逐渐犀利,一步步走过来,走到叶和欢跟前的瞬间,扬起了指甲鲜红的手,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最美年华遇到你【226】大结局倒计时(六) 那一巴掌仿佛用尽了韩菁秋所有的力气。 清脆的声音响彻住院楼大厅。 叶和欢的脸偏向一侧,耳朵嗡的一声,随即左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其实她是可以躲开的,或是抓住韩菁秋甩下来的手,可是她却没有那么做,从小到大,她最不甘的就是受人欺负,但现在,却硬生生地挨下了这个耳光。 “怎么不躲?”韩菁秋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接下来的话,几乎是咬着牙关说出来的:“自己也觉得对不起我是不是?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段,以前倒是真没看出来啊!” 越说,心中的那腔怒火越盛咕。 如果不是她刚刚在病房外不小心听到,恐怕这辈子都要被他们蒙在鼓里! 原来姜慧不是郁仲骁在外面的女人,真正破坏她婚姻的第三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亏自己那个时候还让她住丰城的家里,简直是引狼入室鹕! 盯着叶和欢年轻漂亮的五官,她越看越恨,这几年婚姻生活中挤压的怨气在这瞬间被无限放大…… 右手又高高举起,只是这一次没再如愿落下去。 叶和欢只觉得身前忽然挡了一抹黑影。 郁仲骁已经攥住韩菁秋的手腕,他的脖颈处青筋隐现,冷硬着声:“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 韩菁秋脸上是不敢置信的神情,陡然生起的怒气让她的音量一下子拔高:“郁仲骁,到底是我想做什么,还是你们想做什么?!” 说着,她的视线定格在叶和欢脸上,又气势汹汹地要冲过去。 郁仲骁拽着她不让她过去,一边扭过头嘱咐叶和欢,“先上去看看你外公。” 叶和欢看着僵持的两人,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韩菁秋都知道了。 “先上去。”郁仲骁又说了一遍。 —————— 等到叶和欢走过拐角,郁仲骁才拽着韩菁秋的胳臂,把她强行拖出了住院楼。 “怎么,怕我把她吃了?护得这么紧……” 韩菁秋捏着自己刚才被攥疼的手臂,嘴边噙着讥诮的笑,“以前咱俩还没离婚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护着我?” 郁仲骁幽深的视线望着她,皱眉,然后转身欲走。 “郁仲骁!”韩菁秋脸上的嗤笑出现裂痕,气急败坏地嚷道:“你对得起我吗?你选谁不好,偏偏选她?你还知道她是我的外甥女吗?郁仲骁,你还要不要脸了?!”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郁仲骁挺拔的背影。 昨天,在殡仪馆外面看到郁仲骁,以为是自己幻觉,现在恍然大悟,所有事都联系在了一起。 小婊/子在那里,他看护得紧,跟着去不正常吗? 这么一想,韩菁秋心底的恨意更浓,差点咬碎了一口牙。 “你以为爸会答应你们在一起吗?你都几岁了,还当自己二十七八呢。” 郁仲骁回转过身,他说:“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 “呵!”韩菁秋双手抱臂,语调讽刺:“你心放得倒是挺宽的,前妻变成小姨,亏你想得出来,我这个外甥女,本事了得啊,十几岁就能勾得男人魂不守舍,一股子的狐狸[马蚤]味儿。” “你跟我说话,不用扯上别人。” 韩菁秋冷笑,突然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臭婊/子,我难道还不能提她了?还不知道被多少男人骑过的破烂货……” 郁仲骁盯着她,隐隐有动怒的迹象:“你骂谁呢。” “有娘生没娘养的[马蚤]货!” 话音未落,韩菁秋的手腕已经被握住。 郁仲骁把她一路提到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甩开她的手腕,韩菁秋高跟鞋一拐,身子斜斜地撞到后左车门,她听到郁仲骁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自己上车,别让我动手。” “郁仲骁,你不是人!”韩菁秋气得浑身轻轻地颤抖。 跟前的男人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上车。” 他的语气几乎不近人情。 韩菁秋看着郁仲骁跟几年前无异的五官,再想想韦德现在那副肠肥脑满的样子,那种不甘的情绪在身体里迅速膨胀,她并不是不后悔过曾经做的那些错事,尤其是这几年不顺的夫妻关系,更是磨灭了她的娇气。 其实她也从别人那里旁敲侧击地打探过郁仲骁这些年的消息。 得知他还没再婚的时候,她的心里才稍有平衡,同时也生出一种越轨的想法。 看到韦德跟那个熊孩子父慈子孝的相处时,韩菁秋有无数次,差点脱口而出离婚的话。 这次父亲生病,在来b市的路上,她满脑子都在想郁仲骁会不会过来。 …… 他确实来了,同时也带给她这样一个无法接受的消息。 “你要真跟她在一起,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这句,韩菁秋 tang摔上车门愤然离开。 —————— 叶和欢没有上楼,她背靠电梯边的墙壁,两手心贴着冰凉的瓷砖,脑海里还想着,韩菁秋怎么会知道的。 在韩菁秋看她的眼神发生变化时,她就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这也是她不还手的原因。 她跟自己的前小姨父在一起是事实,尽管是韩菁秋婚内出轨在先,但人性就是如此,有时候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对的,却还是会生出那么点愧疚,当那一耳光扇在脸上的刹那,抵消的是她面对韩菁秋时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情感。 “怎么还没上去?”郁仲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叶和欢侧过头,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又往他身后看了看,“我小姨呢?” “回去了。”郁仲骁的眼睛落向她略肿的脸颊,拉过她的手轻握:“先去处理脸上的红肿。” …… 护士拿着蘸着消肿膏的棉签,动作熟练地往叶和欢脸上轻涂。 叶和欢稍稍侧眸,看到郁仲骁在洗手间的窗边抽烟。 当护士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郁仲骁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他已经掐灭那半根还没燃尽的香烟。 他去察看叶和欢的左脸,口吻关心:“还疼不疼了?” 叶和欢轻轻摇了摇头。 药膏涂在脸上,凉飕飕的,缓解了原本的胀痛感。 等护士合上门出去,叶和欢才开口:“我小姨是不是都知道了?” 说着,她扭过头看向郁仲骁,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包括他怎么会在医院,不是说有事要去做吗? 郁仲骁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就承认了。 在叶和欢再张口问之前,他主动道:“我跟你外公说的时候,她在门外听到的。” “你跟外公说什么了?” 叶和欢惊讶,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加速跳动。 郁仲骁在她的腿边半蹲,握过她的双手包在掌心,薄唇轻触她的指尖,复而抬起头,看着她略略不安的小脸,眼底浮着淡淡的笑:“当然是说我们俩的事。” 叶和欢:“……” —— 站在病房门口,叶和欢心里惴惴。 她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外公,当老人家已经清楚她跟郁仲骁之间的关系。 叶和欢终究没让郁仲骁陪着,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韩永松没睡觉,看到她出现在病房里,没有多少讶异,也没有怒气腾腾,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 叶和欢的眼眶忽然酸涩,低着头,喊了声外公。 韩永松偏头望着她,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场,最后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片刻的安静后—— “其实你跟你小姨父的事,我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当时不愿意相信。” 韩永松幽幽地说:“那天他在家里过夜,晚上去找你了?还有第二天他看你的眼神,外公不是傻子,不会瞧不出一点异样来。” “……”叶和欢沉默。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酝酿言辞解释,还是痛哭流涕地跟外公认错,任何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 病房里只有仪器波折线滑过发出的轻微声响。 “你从小吃了太多苦,我这个做外公的也没好好照顾你——” 说到这里,韩永松也红了眼圈。 良久,他才继续道:“你小姨父是个好人,你跟着他应该不会吃苦。” —— 一更完毕。 最美年华遇到你【227】大结局倒计时(七) 没有任何的谴责,也没有任何的质问,只有一句简简单单的叮嘱。 叶和欢只觉得鼻子一阵泛酸,她抬起头,看着已经闭上眼休息的老人,心口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外公的态度出乎她意料,然而,来不及欣喜,已经满心的酸涩。 她又想起了以前韩敏婧坚决反对的样子。 如果韩敏婧还在,听到外公这么说,是不是就会答应让她跟郁仲骁在一起了鹕? 只是这么一想,泪水便涌出眼眶,啪嗒一声滴落在手背。 走出病房,叶和欢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边的郁仲骁,当他走到自己跟前的时候,她一下子撞进他的怀里咕。 曾经,或许很痛。 但现在……无论前路多么坎坷多舛,幸好有你,会陪我一路同行。 —— 从医院回清和园的路上,郁仲骁一直握着她的手。 中途,叶和欢提醒了他好几次专心开车,他虽然有应声,但依旧没松开她。 回到公寓,郁仲骁发现碗筷都洗了,就连餐桌也收拾得一尘不染,他从厨房折出来,看见叶和欢已经趴在沙发上,她用皮筋随便扎了头发,又有几缕俏皮地漏出来,懒懒散散的模样,两眼闭着,像是睡着了。 郁仲骁走到沙发旁边,打算把人抱起来送到卧室去,在他俯低身的时候,叶和欢就睁开了眼。 她没有睡着。 “想睡觉就去房间。” 郁仲骁抬手,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中午想吃什么,等会儿我去趟超市。” 叶和欢坐在沙发上,她盯着郁仲骁的脸廓,忽然道:“你跟外公是怎么说的?” “说什么?” “……我们的关系啊。” 郁仲骁的大手指腹触碰她的面颊,“我说,希望他能把最疼爱的外孙女交给我,我会一辈子照顾好她。” 叶和欢不相信,拿下他的手:“你一定不会这么说的。” 郁仲骁轻笑,“那我应该怎么说?” “我怎么知道……”叶和欢盘腿坐着,又转过头看他,关心地问道:“我小姨……有没有为难你?” 韩菁秋那时候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怎么会那么轻易离开? 她也不知道,在住院楼外面,韩菁秋有没有对郁仲骁动手。 郁仲骁把她拉过来靠着自己的肩膀,似无奈又似叹息:“每天想这么多事,小脑袋瓜不累吗?” 叶和欢没接话,只是安静地这么待着。 她已经不像六年前那样横冲直撞,或许因为年岁的增长,或许因为自身的经历,让她没办法再随心所欲,近日来身边发生的事情,也让她顾虑到更多方面,人在学着成熟稳重的同时,责任心这种东西也在跟着成长。 —— 郁仲骁下楼买菜,叶和欢嫌热没有跟着去,留守在空调室里拿着把笤帚扫地。 在她把笤帚放回客厅移门旁边时,接到了叶赞文打来的电话。 叶赞文的语气不算好,问她现在在哪儿,听到叶和欢含糊地说在外面,他立刻肃了声让她回家去。 叶和欢隐约察觉到叶赞文好像知道了什么,她说:“我傍晚回去。” 叶赞文问:“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 “你马上给我回家,我有事问你。” “有事在电话里也可以说。” 叶赞文在那头被她堵得语塞。 片刻后,他才再次开口,语调郑重:“你小姨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跟你小姨父是不是真在一起?” 叶和欢没有否认。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不是你小姨过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所有人?” 叶赞文已经很生气,但还是努力克制着,“不管你现在在哪儿,马上回来!”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叶和欢说:“也没想过要一直瞒着你们,我是自愿的,他没有胁迫我,也没对我用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自然而然就走到一起了。” 刚经历过丧女之痛,现在大女儿又这样,叶赞文已经疲倦到极致,却仍然没有妥协。 “你这种喜欢,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清楚吗? 叶和欢不想跟他发生争执,“你这么多年都没管我,这次也不用管,我现在挺好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说完,她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叶和欢坐回沙发,猜到韩菁秋会把事情说出去,但没想到这么快。 —— 郁仲骁没多久就回来,他买了很大一袋食材,还告诉叶和欢,姚烈一家三口要来家里吃午饭,叶和欢诧异于这样的突然,郁仲骁笑了笑,他像是很高兴家里来客人,还体贴地为她重新扎好掉下的发丝。 叶和欢站在水槽前,感受到 tang他手上温柔的力度,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菜做的差不多时,姚烈一家也到了。 小姚望自己动手脱了鞋,虎头虎脑的样子惹人爱,还讨好地郁仲骁一声二伯,然后又扭头冲和欢喊了声阿姨。 “二伯?”叶和欢跟范恬恬都很错愕,就连姚烈也一脸茫然,因为真不是他教的。 小姚望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自己先解释了:“爸爸喊二哥,我叫二伯……”说着,挠了挠耳根,仰头问范恬恬:“妈妈,我叫的不对吗?” 不等范恬恬回答,郁仲骁已经一把提起小姚望抱在怀里,他眼底笑意渐深:“对,怎么会不对。” 望着他抱孩子的样子,叶和欢心里一软,又想到他在海洋馆对胭胭的纵容劲。 看得出来,郁仲骁确实很喜欢孩子。 那顿午饭,除了一个汤,其它菜都不是叶和欢炒的。 叶和欢去给小姚望倒醋的时候,郁仲骁起身给姚烈夫妇俩倒饮料。 范恬恬连忙端起碗,不敢让郁仲骁多劳烦,可能因为曾经反对过他们,现在面对郁仲骁,她心里多少有些尴尬。 饭后,郁仲骁跟姚烈在餐厅喝茶。 范恬恬则拉着叶和欢躲在厨房里边洗碗边说悄悄话。 “昨晚上回来,没胡说八道?” “什么?” 瞧叶和欢一脸的白目,范恬恬只好提醒,“就是你有没有说让你小姨父糟心的话?你在我家说的那叫一个起劲,我都想用袜子塞住你的嘴。” 叶和欢摇头,说:“忘了。” “忘了是什么意思?” “我醒来后,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 叶和欢手里拿着个碟子,特意想了想,确实记不起来。 范恬恬忽然用胳臂肘顶了顶她的腰,叶和欢扭过头看她,范恬恬贼兮兮地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小姨父人真的挺不错的,感觉很好相处,而且还会做饭,一点也看不出是个部队里那些整天板着脸的领导。” 叶和欢停下洗碗动作,扭头问她:“既然这么好,要不要考虑改嫁啊?” “死丫头,居然怀疑我对我家姚烈的忠诚!” 范恬恬猛地抱住叶和欢就挠她的痒。 两人闹了会儿,叶和欢见水烧开,拿着水壶要出去给两男人加水,走到厨房门口时,听到外面传来姚烈的说话声:“二哥,既然上面不同意你当教导员,那现在有什么打算?” 叶和欢脚步一顿,没再急着走出去。 “我想过了,先到西藏去待两年,那边不是常年缺人吗?以前也待过,到时候去了也算熟脸。” 姚烈:“去西藏?老参谋长还会答应吗?” 郁仲骁喝了口绿茶,把杯子放回去,喉结动了动:“这没有哪不合理的,上头压了一次,这次不会再不放人。” 这时,小姚望跑了过去,手里拿着个扭蛋,嚷着打不开。 郁仲骁先接过来,轻而易举就打开了。 递给小姚望的时候,他又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姚烈也发现郁仲骁喜欢孩子,往厨房那边瞄了眼,稍稍压着声说:“二哥,你什么时候跟和欢要个孩子,虽然当年那个孩子……不过现在再要一个完全来得及。” 郁仲骁摇头。 姚烈不解:“为什么?” “两个人挺好的,我还没要孩子的打算,别人家的孩子看着喜欢,如果自己生了,到时候麻烦一大堆。” 孩子的话题,不过是信手拈来,然后两人又谈回了工作问题。 最美年华遇到你【228】大结局倒计时(八) 这天,姚烈一家直到吃了晚饭才离开。 叶和欢提出要回大院,郁仲骁点头,拿过她手里的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半路上,叶和欢就收到叶知敏发来的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去。 这就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快到大院的时候,叶和欢扭头说:“不用开进去,停在门口就好了。” 车子在距离西偏门不远处的地方熄火咕。 叶和欢边伸手解安全带边耐心叮嘱,“回去开车慢点,到了给我发个短信……”下一瞬,她的手就被握住了。 抬起头,看到的是目光温和地望着自己的郁仲骁。 “我送你进去。”郁仲骁说。 叶和欢想说不用了,他已经先行一步下车,还替她打开车门,“下来。” 门口站岗的哨兵是认识叶和欢的,见她跟个男人进大院,即便她跟他们是熟脸,但还是按规矩拦了下来,挺着腰杆、一脸严肃地要求郁仲骁去门卫室做登记。 叶和欢突然生出开玩笑的心思。 她挽上郁仲骁的手臂,扬起下颌冲哨兵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哨兵看看她,又看看郁仲骁,最后红着脸憋出一句:“就算是你男朋友也得先登记再进去。” 叶和欢:“……” 郁仲骁嘴边的笑很淡,抬过挽着衬衫袖口的手臂,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她的鼻头,然后进了门卫室,叶和欢作势瞪了那个哨兵一眼。 哨兵目不斜视,腰杆挺得更直。 “难怪你到现在还看门,这么没眼力,连首长都不认识!” 哨兵:“……” 叶和欢本来还想逗弄年轻的哨兵,瞧见郁仲骁出来,立刻闭了嘴,两手拎着包矜持地站好。 “在聊什么?” 问这话时,郁仲骁瞥了那个哨兵一眼。 “就随便说了两句。”叶和欢重新圈上郁仲骁的臂膀,弯起唇角,催促他:“登记好了?那进去。” 进了大门,郁仲骁就拉过她攥着自己衬衫袖的小手,牢牢握在宽厚的掌心里。 叶和欢很自然地反扣回去。 …… 隔着一段路,看到亮着灯的叶家,叶和欢止住了脚步。 她说:“就送到这里。” 郁仲骁没有放开她,叶和欢见他没离开的意思,轻轻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怎么了?” “我在想……”他幽深的视线从叶家的房子上收回,转而看向她:“什么时候能正式去拜访你的家人。” 叶和欢被他投过来的目光,看得脸颊微微发烫,那是一种惊讶,也是一种感动。 她没想到郁仲骁已经有这个打算…… 可是,今天却不适合。 “下次,我得先跟我爷爷说一声,嗯……他还不知道我有对象了。” 说到对象两个字,叶和欢神情间流露出淡淡的不好意思。 郁仲骁看着她微红的小脸,弯起薄唇:“好。” —— 目送郁仲骁远去,叶和欢才转身进院子。 她在玄关处换了室内拖,刚踏上地板,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的人,爷爷,叶赞文,叶知敏,还有……小表弟陆烬言。 叶和欢进屋的脚步跟着慢下来。 这样的情景,就像是一场即将到来的审判。 “回来了?”最先开口的是叶纪明,摘下老花眼镜,慈爱地问:“肚子饿吗?让樊阿姨给你煮点东西吃?” “我在外面吃过了。” 叶和欢走到客厅的门口,她望着爷爷脸上的表情,感觉爷爷还不知道她跟郁仲骁的事。 果不其然—— 叶纪明抬起头,矍铄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我听你爸爸说,你跟朋友出去玩了?” 叶和欢攥紧手里的包:“嗯。” “男朋友?” 叶和欢瞟了眼坐在旁边的叶赞文,叶赞文正端起茶杯喝水没看她,至于小姑,正担心地看着自己,叶和欢拉回目光,面对叶纪明的询问,她没有否认:“对,爷爷,我交男朋友了。” 叶纪明脸上露出欣慰,问她:“是你小姑介绍的?什么时候带回家让爷爷看一看?” “不是。” 对上叶纪明困惑的目光,叶和欢说:“是我自己认识的。” “不是那个肖益吗?”叶纪明把头转向女儿询问。 叶知敏之前给叶和欢介绍相亲对象,有次吃饭时提到曾经喜欢和欢的肖益,叶纪明一下就记住了名字,他还特意看过照片,肖益长相清俊干净,倒是很合他的眼。 见叶知敏摇头,老人家眉眼间一派了然。 他重新看向叶和欢,不免有些遗憾:“那小伙人看着挺不错的,跟你还是同学,家庭教育也好, tang个人素养没话说。” 叶和欢解释:“我们只是朋友,虽然我跟他吃过饭,但真的没什么。” 叶纪明点点头,随即又问:“那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爷爷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其实以前就交往过,后来分开了。” “所以现在你们又和好了?” “……” 叶纪明倒不是老顽固,如果对方真是个值得孙女托付终生的男人,他也不介意年轻人之间这些分分合合,而且自家孙女的性格他也了解,有些娇气,指不定分手是谁的错,所以他当即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带回家来?” “如果爷爷想他,明天就可以,他也说想要来拜访——” 不等叶和欢把话说完,叶赞文已经截断了她:“爸,这样贸贸然让人上门,如果最后不成,恐怕影响不好。” 叶纪明对这个儿子,不是没有失望,但现在看到儿子开始关心自己孩子,也让他的脸色缓和,同时也觉得儿子说的有点道理。 叶和欢登上八卦杂志的事,现在已经被压下来,但也有不少人看过,难免流传出闲言碎语,即便没人当着他的面说,男方上门拜访,邻里间到时候都会知道,如果最后婚事不成,影响就更坏了。 为此,叶纪明沉吟了会儿,才抬头问叶和欢:“他是哪儿人?” 叶和欢说:“丰城的。” “丰城?那倒还好,现在有高铁,过去一个多小时就够了。”叶纪明边说边点点头,又问:“做什么工作?” “他是部队里的。” “军官?” “……算是。” 爷孙俩一问一答,问题显得枯燥又乏味。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叶和欢并不想回答,只是含糊其辞地说:“就这么认识了,没什么好说的。” 叶纪明只当她是害羞了,笑了笑,“那你终归得告诉我,未来的孙女婿叫什么名字?” 叶和欢的手攥更紧,但她没有撒谎,据实道:“他叫郁仲骁。” 叶纪明愣了愣,随即又释然了,只当是同音的名字,刚要问叶和欢其它问题,旁边的叶赞文突然说了一句:“爸,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吗?” “……” 叶纪明看了眼在这个时候提点自己的儿子,他不会听不出点什么,扭头,把目光投向叶和欢。 叶赞文已经详细解说:“爸你猜得没错,郁仲骁就是菁秋以前的丈夫,你以前也见过的,郁战明的二儿子。” 几乎是瞬间,叶纪明的脸色就变了。 他问站在那的叶和欢:“欢欢,你爸爸说的是不是真的?” 整个客厅的气氛都沉寂下来。 叶和欢看着变脸的爷爷,即便料到会这样,她还是抱有一些希望:“是,但他早就已经离婚了,而且爷爷你以前不是说过,只要他对我好,你就会接受——” “那不一样!” 叶纪明深吸了口气,像在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良久,他才再开口:“欢欢,爷爷不同意。” 为了表示态度,叶纪明又强调一遍:“爷爷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从小到大,叶纪明都很宠叶和欢,尤其是叶赞文夫妇婚姻出现状况后,他对叶和欢除了疼爱也有内疚,如果当年,不是叶和欢执意要出国读书,他会把她带去首都照顾,现在听到她居然跟小姨的前夫在一起了,叶纪明有惊愕,更多的是自责,他觉得自己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没有好好照看她,所以才会出现这段畸形的感情。 最美年华遇到你【229】大结局倒计时(九) 叶纪明的声音,铿锵坚定,下了最后的审判结果。 他不同意,不同意让一个曾经是孙女小姨父的男人来做自己的孙女婿。 或许这就是长辈的传统观念。 既希望儿孙婚姻快乐,却又不希望儿孙有一段错综复杂的感情,还没来得及幸福,就已经开始遭遇舆/论的压力。 这恐怕也是目前中/国国情,对伦理看的极重,即便他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鹕。 叶和欢没有躲开叶纪明严厉的眼神,努力让自己的口吻保持平静:“如果爷爷今晚不问,我也是打算告诉您的,这六年来,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从小到大,我都没求过您什么,只有这一次,我希望您在下定论前先见见他。” 叶和欢跟叶纪明说话,从来没有这样正式过咕。 叶纪明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没有开口。 回家前,叶和欢做过最坏的打算,对眼前这样的情形也略有猜到,但真到了这一步,就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胸口堵得难受。 这也是她没让郁仲骁今晚进叶家的原因。 一边是自己的家人,一边是爱的男人,她不愿意看到郁仲骁陷入一种尴尬难堪的境地。 他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到时候面对她家人不友善的质问,哪怕是顾虑到她,他都不会用言辞反驳,只会默默接下所有的苛责跟,甚至是羞辱…… 客厅里,一直维持着这种无声的僵持。 叶知敏忽然打破沉默,她轻推身边的陆烬言:“不是说考了第二名要把成绩单给外公看吗?去车上把书包拿过来。” 陆烬言哦了一声,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慢吞吞地起身出去了。 等门合上,叶知敏的视线从叶和欢身上收回,对叶纪明道:“爸,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像欢欢说的,你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叶纪明反问她。 叶知敏语塞,但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叶纪明又看了眼一旁的叶赞文,已经意识到自己是最后的知情人,他随即想到叶和欢六年前掉的那个孩子,她刚才话语里那句‘这六年来’,两者就这么对上了,心中波澜微动,他问:“欢欢,你老实告诉爷爷,当年那个孩子是不是他的?” “……” 叶和欢心里已经隐隐烦躁,“这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叶纪明看出她对这个问题的排斥,“你如果想要爷爷接受他,那就认认真真回答爷爷的问题。” 良久,叶和欢才开口:“是。” 叶纪明点点头,开始问她:“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叶和欢觉得自己仿佛踩进了沼泽里,每挣扎一下就会往下陷一分,但她却不得不继续挣扎。 挣扎,或许还有生机,如果放弃,等到她的只有没顶的窒息死亡。 所以她如实答道:“我大学军训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已经离婚了?” “嗯。”叶和欢的声音带着几分哑:“他刚从西藏回来,做了我们大一新生军训的总教官。” 关于郁仲骁上一段婚姻,叶纪明略有耳闻,毕竟当时确实闹得有些大,但对郁仲骁这个人,他并没真正接触过,但或许是护犊心切,听到叶和欢这些不掺假的回答,他一时半会儿做不到心无芥蒂地接受这样一个孙女婿。 叶纪明说:“那之前你们一直有联系?” “……没有。” 大学军训,算足了也就二十天。 叶纪明已经没办法把这段感情定义为理智的、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的双手搭在裤腿上,手掌心轻轻动了动,片刻后,才说:“如果我没记错,他十二月份的时候,去了云南那边处理工作?” “对。” 叶和欢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灌了铅,每说出一个字,几乎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见叶纪明沉默,主动开口:“分手是我提到,他当时没答应,后来因为我,执行任务的时候走了神。” 叶纪明跟郁战明相识,不可能不知道郁战明儿子几年前中枪重伤的事。 …… 许久的许久,叶纪明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的同时,他的声音响起在客厅里:“欢欢,爷爷的答案没变。” “……跟他分开。” 叶和欢看着起身的叶纪明,她的眼眶一阵暖刺,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握紧。 “爷爷不想对他做出什么评价,因为不了解,也不会因为他跟你的事就彻底否定这个人,但有一点,爷爷有必要告诉你,在爷爷心里,他不是孙女婿的人选。” 叶纪明看到她显得苍白的脸色,却没有心软:“我不希望我的孙女以后每天活在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里,而且你们这段感情本身就不成熟,在年岁上,他比你大不少,在感情上也比你更寻求平稳安定……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再多的话,爷爷不想再说, tang因为爷爷相信,你会自己想明白这一切。” 说完,叶纪明便叫了叶知敏跟叶赞文一起上楼去书房。 对他们的知情不报,大有秋后算账的架势。 走到楼梯口,叶纪明又停下脚步。 他似想起了什么,转头说:“至于来家里的事,就当没提过,因为已经没了这个必要。” 楼道上,传来陆陆续续的声响,不多时,客厅里只剩下叶和欢一个人。 她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手里拎着白色包包。 叶和欢盯着茶桌上那些茶具,一股酸涩从喉底直接涌向鼻头,她的视线也有些模糊。 …… 陆烬言知道大人有话要讲,故意支开了自己,所以他在外面晃了会儿,才拿着沉甸甸的书包进屋。 结果一进来,只看到杵在那里的叶和欢。 他往楼梯那边望了望,挠了挠后脑勺,走到叶和欢身边,瞧见叶和欢神色不对后,试探地唤了一声:“姐,你还好?” 叶和欢回过神,转头看到他,整个人像是瞬间清醒了。 她抬手摸了摸陆烬言的头,目光落向他的书包:“考了第二名?想要什么礼物,姐过几天买给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陆烬言摆摆手,在沙发坐下,一边从书包里拿东西一边扭头看她:“胭胭这两天,挺想你的。” “是吗?” 叶和欢莞尔,却没多少精力跟他继续讨论,“姐先上楼,如果有事,你就喊一声。” 在叶和欢回来之前,陆烬言已经听了一会儿的墙角,也知道了她跟郁仲骁的事,他抿着嘴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叶和欢转身准备上楼时,他突然出声喊住她:“姐,我有事想跟你说。” 叶和欢回过头,不解地看着这个小表弟:“什么事?” 陆烬言先问了一句:“你跟那个叔叔和好了?” 叶和欢知道他指的是郁仲骁,点点头,陆烬言甚至比叶知敏还早知晓他们的事,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 陆烬言抱着自己的大书包。 他内心在狠狠纠结,脑海里回想起的是多年前不小心窥到的秘密—— 那天放学,他去医院陪叶知敏,但叶知敏并不在病房里,他的肚子突然疼起来,连书包都来不及放下,直接冲进了病房的洗手间,在他准备提着裤子站起来时,外面却响起了叶知敏跟韩敏婧的说话声。 “现在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她现在才二十岁,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要怎么照顾另一个小孩?就算她能照顾,长大后这个孩子也会受尽各种异样的目光……” 再后来,是突然打开的洗手间门。 看到他的时候,韩敏婧也瞬间噤了声,脸色有微微的变化。 倒是叶知敏,走过来一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责备他:“不出声躲在这里吓人,这种坏习惯谁教你的?!” 那个时候的陆烬言只有八岁,对韩敏婧说的话似懂非懂,但也因为不理解,下意识记住了这番话。 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很多事都昭然若揭…… 陆烬言望着还等在那的叶和欢,神情有些苦恼,张了张嘴,“姐,我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来着,其实胭胭她——” “你的作业都做好了?”楼梯间传来的询问打断了陆烬言的话。 他扭头,看到缓步台上的叶知敏,立刻闭紧了嘴巴。 叶知敏的目光从儿子身上挪开,转而看向叶和欢:“欢欢,你上来。” 最美年华遇到你【230】大结局倒计时(十) 叶和欢跟着叶知敏上楼,去的是她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叶知敏转过身,看着叶和欢的目光有无奈、也有疼爱,她父亲跟哥哥还在书房里谈,谈的自然是叶和欢的终身大事。 “静语出事那晚上,你是不是跟郁仲骁一起住在清和园?”叶知敏问。 “嗯。” 叶知敏之前隐隐猜到,但真听到她承认,还是有片刻沉默,过了会儿才说:“那你现在什么打算?爷爷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不可能答应你们在一起。” 叶和欢没有接话珂。 “小姑就问你一句,他对你好吗?” 叶和欢对上叶知敏的眼睛,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叶知敏点头,又问:“如果家里一直不同意——” “我会跟他走。” 叶和欢的语气很坚定,在叶知敏惊愕的目光下,她又说了一遍:“以后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说好的,以后再也不分开。” 这一夜,姑侄俩的谈话无疾而终。 叶知敏离开前,手握上门把的时候,忽然扭过头道:“你妈妈去世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我今天带胭胭去医院检查身体,碰到了你妈妈当时的主治医生,是你妈妈以前的同学。” 叶和欢听到自己询问的声音:“什么癌症?” “乳腺癌。” 门轻轻的合上,叶和欢缓缓蹲到地上,双臂抱紧了自己的膝盖。 韩敏婧不是被她气到抑郁症复发自杀的…… 她还记得看到韩敏婧血淋淋躺在住院楼前的画面,这些年,偶尔也会梦到,她一直以为是自己逼死了母亲。 叶和欢用牙齿咬着手背,那一丝丝的疼痛抵达心底深处,她原本清晰的视线也渐渐模糊。 楼下忽然传来喧闹的动静。 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上楼声。 殷莲不顾身后樊阿姨跟叶知敏的阻拦,径直上了二楼,被从书房出来的叶赞文拽住胳臂:“你不在家休息,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能来吗?哪怕我没名没分,我女儿也是叶家的孩子!” 殷莲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 她的眼中布满血丝,那是长期没睡好的原因,说完就要往叶和欢所在的房间走去。 叶赞文没松手,低着声说:“跟我下楼,要闹回去再闹。” 殷莲不听,只是死劲地试图挣脱他的禁锢。 正在这时候,叶和欢房间的门开了。 在看到叶和欢的刹那,殷莲整个人愣住了,随即挣扎得更厉害,叶赞文只能用双手拉住她,额角青筋突出,厉声低喝:“你发什么疯!跟我回去!” “你放开我,我今晚有些话要问问她。” 殷莲的声音很轻,但手上的动作却透着狠劲。 叶知敏见势,率先过去,从后挽住叶和欢的肩膀,“今晚去小姑家睡,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走。” 叶和欢看着那样偏执样的殷莲,没有急着躲避,而是直直地对上殷莲的视线。 殷莲的情绪已经将近崩溃,一边挣扎一边冲叶赞文道:“现在她是你唯一的孩子了,所以护得这么牢?那我的两个孩子呢?都因为她死了,都是因为她!” 叶赞文回吼:“你疯够了没有!” “没有!”殷莲转而看着叶和欢,颤着声道:“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到要杀死我所有的孩子,就连我妹妹的丈夫也要抢走!因为静语发现你跟郁仲骁的那点龌龊事,所以你急着害死她,梁阿姨说得对,你就是扫把星!” 叶纪明已经从书房出来,面色铁青,厉声命令叶赞文把人带走。 至于殷莲,他看都没多看一眼。 殷莲望着叶纪明,因为不甘,声音越发凄厉:“就因为我不是韩家的孩子,所以你从来都看不起我,那你的孙子跟孙女呢?他们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这么偏心!” “我说够了!”叶赞文的吼声响彻整个回廊。 “不够!” 殷莲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她反手拽住叶赞文的衬衫,仰着头说:“你不是一直怀疑她不是你的孩子吗?要不,去医院验个亲子鉴定,你儿子女儿都死了,就是断子绝孙的命,她又怎么会是你的女儿?” “你他妈给我闭嘴!” 叶赞文忍无可忍,拽着她要下楼:“给我走,听到没有!” 殷莲被拖得身形趔趄,但她还要扭头对着叶和欢说:“你以为你那个妈有多清高,婚后跟别的男人滚了床单才有了你,你爸在海南最辛苦的时候,是我陪在他身边,你妈除了装冷傲还会什么?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你爸的,可是我就得让给你妈,就凭她是韩家的大小姐!” 叶纪明青着脸,冷声呵斥儿子:“都是你惹下的孽债!” 说完,回进书房,重重地甩上了门。 殷莲最后还是被叶赞 tang文拖走,但她的声音,久久回绕在院子上空,言辞间的怨怼,似要渗进骨子里。 “你这样的人,连亲弟弟亲妹妹都下得去手,怎么配拥有幸福?你不配!” 叶和欢站在门口,耳边仿佛还有殷莲近乎诅咒的话语。 叶知敏搂紧了叶和欢的身体,放低声音:“估计是静语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净胡言乱语,今晚去小姑家睡,胭胭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我没事,小姑你回去。” 陆烬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楼梯口,他一手搭着扶把,担心地看着这边的叶和欢。 叶和欢从叶知敏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臂,“过几天,我再去陆家看胭胭。” …… 叶知敏母子离开后,整个房子瞬间安静下来。 樊阿姨拿着拖把兑了水,开始清理殷莲留下的那一串脚印,很快地板又干净如初,仿佛殷莲今晚从未来过。 叶和欢走进卧室,手机上已经多了条短信。 她直接回了一个电话过去。 听到郁仲骁的声音,所有纷乱成一团的情绪都回归原位,她握着手机躺在床上,忽然说:“以后我们收养一个女孩好不好?像胭胭那样可爱的。” 郁仲骁低笑了下,“已经想的这么长远了?” 叶和欢曲起双腿,也下定某个决心:“如果你去西藏,我愿意跟着你一起去。” 电话那头,出现短暂沉默,只有男人的呼吸声。 半晌,郁仲骁才低声道:“中午,你听到了?” “嗯。” 叶和欢弯起唇边,脑海里已经有了想法:“到时候你在部队,我就在附近租房子,如果可以的话,还能做点生意。” 郁仲骁却又问了一次:“真的愿意跟我去那里?” “你能不能别这么[马蚤]?” 叶和欢刚一说完,那边骤然无声了。 她本来想问他,如果她不跟着去西藏,他一个人调到那里去当和尚吗? 但终究是没有再问出口。 “我要睡觉了。”叶和欢突然道。 郁仲骁低低嗯了一声。 叶和欢心里暗骂一句闷葫芦,她偶尔确实不明白郁仲骁的性子,看起来很老实寡言,但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十几岁的青葱少年才会有的心理。 她带点小脾气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去:“挂了。” 收了线,叶和欢趴在床上,不过几秒手机又亮了,进来郁仲骁的短信。 【早点休息】 叶和欢翻了个身。 她仰躺着,两手握着手机搭在胸前,放空自己的大脑,闭上双眼。 —— 哪怕叶纪明不赞同叶和欢的这段恋情,但也没限制她的自由,早上起来,叶和欢收拾好自己就出了门。 她没有给郁仲骁打电话,在路边买了份早餐,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郁仲骁并没有在清和园的公寓里。 早上七点,他就去了韩家。 韩永松在住院,所以现在住在家里的,只有韩菁秋夫妇。 郁仲骁到的时候,韦德刚在院子的角落打电话,轻声轻语的,瞧见进来的郁仲骁,跟电话那边的人匆匆道了别,收起手机的同时,客气地迎上去:“这不是郁参谋吗?吃过早饭了没?唐嫂刚在里面做呢。”完全没有现任见前任的敌意跟尴尬。 郁仲骁没跟他寒暄,开门见山:“韩菁秋在吗?” “她啊,还在楼上睡呢。” 韦德听出郁仲骁是来找自己老婆的,也没心怀芥蒂:“那你进去坐会儿,我上去把人叫下来。” 最美年华遇到你【231】大结局倒计时(十一) 韩菁秋打着哈欠出现在缓步台处,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微微怔愣,随即把白皙的纤手从嘴边拿开,身子婀娜地一步步往下走。 “什么风把大忙人给吹来了,不守着你的小心肝,到韩家来做什么?” 韦德已经噔噔跟下来,把一件真丝睡袍披在她的肩上,遮住了韩菁秋吊带睡裙下的春光,一边带着几分讨好地说:“先把衣服穿好。阕” 韩菁秋冲他翻了个白眼,但还是系好睡袍的腰带。 眼前的韦德,不过是跑了几步,鼻尖上已经渗出细汗,笑容怎么看怎么谄媚,穿着短袖衬衫跟西裤,都是男装里的名牌,却硬是被他穿出了一股非主流乡村风,就差没热得手里拿一块毛巾往脸上擦汗。 尤其当他跟郁仲骁共处一个屋子,对比出来的更明显。 韩菁秋立刻想到了昨晚在厨房看到的蒲瓜跟葫芦。 同样是葫芦科植物,但外形却完全两个档次,就像同样是男人,也有高低优劣之分。 韦德先下楼,从餐厅拿了个环保袋,出来后问韩菁秋:“我去超市买点菜,小秋你想吃什么?珂” 韩菁秋现在看到他就烦,敷衍地说了句随便。 “那你们聊。”说完,韦德还朝郁仲骁所在的方向笑了笑,然后识趣地出了门。 等门啪嗒一声合上,韩菁秋才下了最后的台阶。 她走到单人沙发边一屁股坐下,细长的双腿熟练地交叠,露出睡袍底下白皙的大腿肌肤,也没有遮掩的意思,“大清早的,什么事儿啊,非得把人叫起来。” 郁仲骁抬头看她一眼,波澜不惊的眼神,让韩菁秋怀疑他看的不是人,而是一坨猪肉。 这样的认知,让她觉得羞耻,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睡袍。 刚才得知来找自己的是郁仲骁的时候,韩菁秋顿时没了被突然喊醒的起床气。 穿衣服时,她特意选了件蕾/丝吊带睡裙,还在刷牙洗脸后匆匆化了个简单的妆容,漂亮的女人自身都有一种优越感,所以当发现郁仲骁的目光多停留在她身上一秒都没有,韩菁秋心底生出某种恼羞成怒的情绪。 只是,在她发作之前,郁仲骁已经把一个牛皮文件袋扔在了她的跟前。 韩菁秋低头,看到那个袋子时,神情间流露出隐隐的心虚。 这是她昨天下午快递到b市某报社的东西…… 怎么会落到郁仲骁的手里? 但心虚过后,就是嘲讽的冷笑。 “我还想着能在今天的早报瞧见,你动作倒快,花多少钱买下来的,还是拿你的职权去压人了?” “管好你自己,其他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郁仲骁说完这句话,起身准备离开。 韩菁秋本来就不认为报社敢登这则新闻,在报社核实当事人身份的时候,自然会发现郁仲骁跟叶和欢是谁,不但不会把新闻做成头条,估计还会主动找到当事人奉上这个牛皮袋,她自然也想到郁仲骁一定会找来韩家警告自己。 不过她没想的是,郁仲骁自始至终都只有这一句话。 见他真走,韩菁秋终于按捺不住地说:“阿姨还不能关心外甥女了?我外甥女现在被个老男人迷得神魂颠倒,我解救她脱离苦海也错?” 果然,郁仲骁停下了脚步,他侧过头来看翘着二郎腿的韩菁秋。 郁仲骁的长相确实算不上多英俊,但他眉骨略高,衬得那双眼睛深邃,尤其是内双皮眼,越发显得沉敛又迷人。 他说:“你把她当外甥女过吗?” 韩菁秋恨得不行,只要一想到他跟叶和欢的事,“以前我还真没瞧出来,郁仲骁你他妈就是禽兽,搞十几岁的小姑娘,你心理没阴影吗?” “我是不是禽兽,跟你没关系。”郁仲骁不逞多让。 这时,郁仲骁的手机响了,他没有刻意回避,当着韩菁秋的面接起叶和欢打来的电话。 叶和欢问他在哪儿。 听到郁仲骁说清和园,她立刻变了语气:“清和园?原来你还会隐形术,什么时候教教我呗。” 韩菁秋在旁边拿眼角冷嘲地看着他。 郁仲骁已经换了另一番说辞:“在外面买早餐,马上就回去。” 叶和欢用一种你敢再骗我试试看的语气道:“那你快点,我没带钥匙,进不去。” 挂了电话,郁仲骁没在韩家多待,离开前郑重地丢下一句话:“别去找她,你知道我的脾气。” 韩菁秋咬着牙,看着他的背影,一伸手扫翻茶桌上所有的东西。 —— 郁仲骁从电梯出来,就看到坐在公寓门口的叶和欢,手里拎着一袋早餐,百无聊赖地伸直穿着牛仔裤的细腿,屁股底下是一个小板凳。 板凳上还有一张猪八戒的贴花纸。 叶和欢也看见了郁仲骁,在男人走到门边时,她仰起头,向他 tang伸出一只手。 郁仲骁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把她拉了起来。 “板凳哪儿来的?” 叶和欢指了指对面对门:“借的。” 郁仲骁笑。 叶和欢的手已经隔着衬衫摸上他结实的腹肌,嘴里念念有词:“看看有没有在外边吃饱。” 郁仲骁怕痒,隔壁的公寓里刚好有人出来,他一下子就拽住了叶和欢的手,低声说:“注意点。” 那位邻居已经朝他们好奇地望过来。 郁仲骁拿出钥匙开了门,拖着叶和欢进公寓,顺便把借来的板凳去还了人。 等他再回来,叶和欢还站在玄关处,歪着脑袋打量自己。 “怎么了?” “怎么了?”郁仲骁边问边低头换鞋。 叶和欢已经走上去,双手搭上他的脖颈,她的表情颇为严肃,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又去亲他的薄唇。 郁仲骁半推半就,到最后慢慢地主动迎合她。 他搂紧了叶和欢的纤腰,往前一步,把她压在鞋柜上,加深了唇间的厮磨。 她却忽然放开了他。 郁仲骁从她嫣红的唇瓣离开,低下头看她,叶和欢搂着他脖子的手收紧了一些,她凑到他的耳边,吹着气说:“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真乖。” “……” 郁仲骁眼底含了笑意,他抬起手,捏了把她的脸颊,然后拿过鞋柜上的早餐:“过去吃。” “不是吃过了吗?” “嗯,”郁仲骁煞有其事地点头:“不过还能再吃点。” —— 吃早餐时,叶和欢问他什么时候回丰城,有点担心影响郁仲骁的工作,“其实这边也没什么事,你先回丰城。” 郁仲骁放下碗,伸过去左手覆在她的手背攥紧,问:“这么想我赶紧离开?” “我想要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但这不现实,我说过的,不希望自己成为你的负担。”叶和欢反握住他宽厚的大手,抿了抿唇说:“等外公身体好点,我就过去找你。” 至于叶纪明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事,叶和欢没有向郁仲骁提及。 不管爷爷现在什么态度,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老人家改变对郁仲骁的看法,她希望郁仲骁出现在叶家的时候,是被她家人所接受的,而不是让人难堪的冷待。 上午,叶和欢又去了医院,只不过这次她去看的是严舆。 郁仲骁要陪她上去,叶和欢没答应。 …… 郁仲骁没再上车,他等在住院楼的大门口,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又徐徐吐出青白色的烟雾。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一支烟的功夫,叶和欢就下来了。 叶和欢见到了严舆,尽管严母对她的态度依旧不善,却被严父拦了下来,严舆躺在病床上,还没有醒过来,苍白的脸色衬得眉眼越发清隽,在她离开时,严父说了一句:“明天我们就回云南。” 叶和欢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 在叶和欢已经做好准备等韩菁秋找上自己的时候,韩菁秋却突然回了f市,几乎没有任何的征兆。 因为韦德的儿子在逃学途中,不小心被汽车撞伤了腿。 没有纠缠,没有辱骂,就这么安静地走了。 叶和欢在病房洗手间洗葡萄时,还有点想不通这里面的弯弯曲曲,这不像是韩菁秋的性格,等她端着水果盘出来,郁仲骁还在陪外公说话,后来郁仲骁手机响动,他出去接电话。 最美年华遇到你【232】大结局倒计时(十二) 病房里,只剩下外祖孙俩。 为让老人家吃得方便,叶和欢特意戴上从超市买的一次性手套,把夏黑葡萄剥了皮放在小碟子里,又插上牙签。 叶和欢在超市看到夏黑葡萄时,不可遏制地联想到叶静语。 上次叶静语来医院,就是买了一袋夏黑葡萄,似乎还是昨天发生的事,但人却已经不在了。 除了殷莲,叶静语的死好像并没有对谁造成致命的打击。 那天,叶赞文拽走殷莲后,两人在虹德苑大吵一架,半夜殷莲忽然醒过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把剪刀刺向叶赞文,人面临死亡时都有一种天生的警觉性,叶赞文猛地睁开眼,下意识抬手扣住殷莲瘦如柴骨的手腕,但他的手臂最后还是被剪刀划伤,幸亏梁阿姨听到动静进来,才合力制住了像发了疯一样的殷莲固。 尽管如此,叶赞文在第二天就搬回了大院,至于虹德苑那边,留下梁阿姨照看着殷莲。 叶和欢刚引产掉孩子的时候,确实怨恨过叶静语,把一部分责任归咎到叶静语的身上,但她也还记得,当初叶静语看到病床上她虚弱的样子时脸上流露出的心虚跟内疚,或许连叶静语自己都没想到,一通告状的电话会让叶和欢失去孩子。 现在人死了,所有的恩怨跟着消散,回想起叶静语,留在叶和欢脑海里的只剩下两人还算和平相处的记忆。 叶静语车祸身亡的消息,其实没瞒得住韩永松。 葬礼的第二天,老人家就知道了。 但韩永松的态度,跟叶纪明如出一辙,什么也没多说,只有一声无奈又沧桑的叹息。 …… 韩永松忽然开口道:“听仲骁说,他打算去西藏?” “嗯。”叶和欢一边剥葡萄一边回答:“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一起去,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可以做的。” “你爷爷知道你们的事,他答应了?” “……” 老首长就是老首长,一语中的,“以我对你爷爷的了解,要他接受仲骁当他的孙女婿,不是一两天的问题。” “他不答应我也得去……”叶和欢轻声咕哝了一句。 韩永松脸上笑出浅浅的褶子:“那你爷爷估计会杀到丰城去要人。” 这样的打趣,也只能让气氛轻松一会儿,叶和欢又想到了已经离开b市的韩菁秋,“外公,小姨她——” “提她做什么?” 对这个小女儿,韩永松早已失望透顶,从小作到大,当初也是她自己硬要嫁给郁仲骁,结果婚后做出那种事来,从国外回来后又想复婚,她以为别人都欠着她,想离婚就离婚,她说复婚,人家就得赶着点头答应。 对郁仲骁,韩永松一直都觉得是韩家亏欠了他。 他也看得出叶和欢也是真对郁仲骁上了心,继而想起六年前那些事,只是没料到会是那个男人会是郁仲骁。 一段感情的滋生萌芽直至开花果实,从来不是单方面的原因。 再说,哪怕他反对,恐怕也改变不了既定的局面。 或许刚开始没办法接受,但在郁仲骁保证是真心喜欢和欢之后,也渐渐学会了释然。 叶和欢停顿了下,说:“我以为小姨她知道后会……闹。” “她能闹什么,几年前还没闹够?” —— 韩永松没有告诉叶和欢的是,其实韩菁秋昨晚上还在病房里哭诉。 “爸,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我做不到不介意,一个是我前夫,一个是我外甥女,他们把我放在什么地方?” 当时韩永松闭着眼,对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女儿置若罔闻。 韩菁秋的声音已经哽咽:“我是没怎么关心过这个外甥女,但也没有苛刻她,她来韩家,哪一次我不是客客气气的,好吃好喝招待着,有她这样的白眼狼吗?看上谁不好,找上自己的小姨父,还有她六年前怀的孩子,十有八/九就是郁仲骁的,她去丰城看病,还不知道背着我两个人都做了些什么。” “那时候,郁仲骁一定要跟我离婚,我原本以为是因为姜慧,没想到问题是出在自己家里,如果不是他逼着我离婚,我也不会跟阮彦走,更不会有后来的这些事。” 韩永松终于忍不住睁开眼驳斥她:“难道到今天你还不知道自省,你跟仲骁走到离婚收场,是别人的缘故吗?” “如果不是我那个外甥女,他也不会那么执意要离婚。” 反正现在,她已经把自己婚姻失败的错都转嫁到了叶和欢的身上,“爸,你根本无法想象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韦德结婚前没告诉我他有个孩子,现在那孩子就住在家里,三天两头给我气受,他一有点事,韦德他妈就说我后妈苛待前妻的孩子。” 说着说着,韩菁秋越发觉得委屈,眼泪又掉下来:“如果没有她,仲骁不会跟我离婚,他人那么好,我已经知道错了,他一定会原谅我,可是后 tang来不知道被灌了什么米汤,不是甩脸给我看就是要离婚……” 韩永松问:“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韩菁秋被问住了,抽泣声也低下来,她是恨叶和欢恨得牙痒痒,却也记得郁仲骁的警告不敢乱来。 就算她再找媒体曝光,只怕也没人敢接这个新闻。 “你要真气不过,现在就去超市买个扩音器,去人多的地方嚎一嗓子,告诉他们,你前夫因为你出轨离婚后跟你外甥女在一起了,你让他们评评理!” “爸,你怎么这么说?!”韩菁秋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听出韩永松没有替自己抱不平的意思,“我也是你的女儿,受了委屈还不能跟你说吗?现在他们这样,我不可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韩永松被她气到不行,“那你想怎么样?要不我现在就跟你去一趟丰城部队,我的老脸早让你给闹没了,也不差这次,是不是他们断了关系,你心里就会舒坦?” 韩菁秋不作声。 韩永松深呼吸了下,面色冷沉:“你做错事,只会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包括你跟仲骁的婚姻,他在云南出生入死的时候,你在家里给他做了什么?是个男人都不会容忍你这种行为!韦德有儿子怎么样,他还不是把你当老佛爷供着,你以为你还能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但凡你以前懂点事,也不会失去一个出色的丈夫,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 韩菁秋不甘心,“爸你偏心成这样,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以为叶和欢是真心喜欢郁仲骁?她不过是为了报复我姐,顺便把我牵连进——” “够了!”韩永松厉声喝止了她,脖颈处青筋若隐若现,抬手捂了捂心脏位置。 韩菁秋看到仪表器上波动变大的画面,有点吓到,但依旧忿忿不平:“难道我说错了吗?我是不能把他们怎么样,那我就等着看他们怎么幸福!” 说完,她拎着包,怨怼地拉开病房的门离开了。 这场谈话让韩永松深感疲惫,但他还是叫来看护给韦德打了个电话,叮嘱他看好韩菁秋,不准她胡来。 韩菁秋觉得自己在韩家受尽委屈,这才会在第二天乖乖跟韦德回了f市。 离开前,甚至没来跟韩永松道声别。 …… 从昨晚发生的事里抽回思绪,韩永松侧过头,转开话题问叶和欢:“仲骁怎么还没回来?” 叶和欢看出外公是累了,替老人家掖了掖薄毯,然后推开椅子站起来。 “我去看看。” —————— 走廊过道,郁仲骁站在靠窗位置,手机放在耳边,那头是郁总参长咆哮如雷的声音:“你知道,对,你都知道,是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他妈知道个屁!” 最后一句话,是郁总参谋长咬着牙挤出来的。 “你当部队是你家开的,你想来就来,想走就拍拍屁股走人,马上给我滚回来!” 郁仲骁低声说:“我明天就回去。” “还明天!今晚要再看不到你,你也就别回来了。” 话毕,郁总参谋长就啪嗒一下撂了电话。 叶和欢刚走出病房,郁仲骁也恰巧收起手机转过身,问她:“怎么出来了?” “来看看你啊。”叶和欢拉过他的大手:“打完电话了?那进去跟外公说一声,我们去吃午饭。” 郁仲骁却拽紧了她的手指。 叶和欢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郁仲骁沉吟片刻后才说:“我等会儿回丰城。” 叶和欢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她点点头,“吃完饭再走,我先帮你在网上看看车票,到时候送你去车站。” 说着,已经掏出手机。 她用流量联了网,熟练地打开卖车票的客户端,一边输入b市跟丰城,一边说:“还是先买好,当天的车票很难买,一个眨眼可能就没票了,还有几趟,最早是下午三点多的,你——” 叶和欢抬起头,本来要询问他买几点的,却发现郁仲骁一直看着自己。 “怎么啦?”她的神色困惑。 郁仲骁没有说话,他只是轻轻地,把她拥入了怀里。 叶和欢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这一次,语气更加温柔。 她的双手贴着郁仲骁宽阔的背脊,已经隐隐察觉到他的情绪,就像是小孩子的无声的撒娇。 叶和欢弯起唇角,偏过头,在他耳边悄声说:“等外公身体好点,我就过去找你。” 她身上有着沐浴露淡淡的柠檬香,郁仲骁闻着这股味道,又听到她俏皮调/逗的话语,莫名情动,越发用力地搂紧她,让两颗心却贴的更近。 —— 郁仲骁离开后,叶和欢的生活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有一点点的空虚。 尽管两人每天都会发短信或打电话。 在b市的日子 ,叶和欢两点一线的奔波,韩永松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半个月后出院回家,叶和欢不放心老人家,还在韩家住了两个晚上,帮着唐嫂一起照顾外公。 叶和欢本来计划从韩家回来就准备去丰城,但郁仲骁要参加一个军演,会有将近半个月不在丰城。 她翻了翻日历,索性也推迟了行程。 手臂拆了石膏的秦寿笙又出来祸害江湖,打电话给叶和欢,他准备做情/趣用品的生意,希望叶和欢能入一份股。 秦寿笙搓着手:“如果小姨父能赏脸买个照片,那就更好了!” 什么照片? 当然是穿着四角短裤的裸/照。 “别肖想我男人!”叶和欢砸过去纸巾盒,外送一个白眼。 “这就贴上自己的标签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再去找个有八块腹肌的多麻烦,你就外借一下,大不了你自己拍,拍好了传给我。” 叶和欢已经不想搭理他,手机恰在这时响了。 “小姑?哦……好……我没事……嗯我知道了……你把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秦寿笙在旁边吃着哈密瓜问:“什么事儿啊?” 叶和欢已经套上拖鞋起身:“我小姑让我去青少年宫接一下胭胭,她今天在学国画。” “家里不有保姆司机吗?怎么还让你当苦力?” “因为我乐意~” 秦寿笙轻嗤一声,继续吃自己的小瓜瓜。 —————— ps:这一更是补昨天的,晚上十一点左右再更新一章,大结局就这几天,后续的话……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没办法跟大家细说,所以得看具体安排,但我尽量不让大家留下遗憾,二哥也是我的男神,我也希望能看到传闻中的三胞胎出生。 最美年华遇到你【233】大结局倒计时(十三)(5.20) 叶和欢到绘画班门口时,陆含胭正站在桌子边有模有样地整理自己的绘画工具,不忘从口袋里拿出点零食放进小嘴,小丫头偶尔还往旁边同学那里瞄一眼,然后又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继续收拾桌上的东西。 讲台上的老师轻拍两下手,脸带微笑地道:“今天我们就到这里结束。漪” 陆含胭早已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老师刚准备转身,她已经像颗小导弹嗖地一下冲出了教室。 老师:“……” 看到争先恐后跑出来的陆含胭,叶和欢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小丫头的后衣领。 陆含胭扭头,发现是她,原本急躁的情绪瞬间转为欣喜,嘴里喊着欢欢,拎着工具盒扑进了叶和欢的怀里。 对来接自己的是叶和欢这件事,小丫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因为妈妈已经告诉我了呀!” 陆含胭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人小鬼大地说。 叶和欢忍不住倾身,用双手蹂/躏着那软软的小脸蛋,直到小丫头把五官皱成一团,她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开车固。 这天,叶知敏下班后跟小儿子一块来叶家吃晚饭,还带来一个hellokitty的甲壳虫拉杆箱。 箱子里装的是陆含胭的衣服、洗漱用品和玩具。 叶知敏因为工作的缘故要去外地一周,陆启明上班白天又不在家,所以夫妻俩一顿商量后,打算把小女儿放在叶家。 “那哥哥呢?”陆含胭从饭碗里抬起小脑袋,腮帮上还有颗饭粒。 她脑子转得很快,马上就捕捉到叶知敏话里的差别待遇。 陆烬然毕业旅行回来后,就去外面勤工俭学了,两个月都会住在工作的地方,所以陆含胭问的只能是跟她面对面坐着的陆烬言。 叶知敏替她拿掉脸上的饭粒,“你哥哥去奶奶家,他这次期末考数学考得不好,你爷爷说要给他好好补习补习!” 原本还嘟着嘴的陆含胭,听到这话,立刻用小手捂着嘴,幸灾乐祸地看向陆烬言。 陆家老爷子是某大学的教授,教育人起来非常严厉。 叶纪明看到挤眉弄眼的两个外孙,笑容满面,心情好地多吃了一碗饭。 “我来。”叶和欢抢先一步起身去拿碗。 叶纪明非常不给面子地避开了她的手,愣是要把碗递给叶知敏,至于叶和欢,老爷子看都没看一眼。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爷孙俩在闹别扭。 因为前两天,叶和欢在饭桌上提出来要去丰城,她说出丰城两字的刹那,餐厅里的气氛就变了。 现在在叶纪明心里头,郁仲骁等于丰城,丰城就是郁仲骁的代名词。 所以,老爷子丢下筷子,板着脸说:“我不同意。” 从那天后,叶纪明再也没有理过这个孙女。 …… 晚饭后,叶知敏带着儿子离开,走之前没忘记对陆含胭一顿耳提面命。 陆含胭没一个人去睡客房,而是拖着她的hellokitty拉杆箱搬进了叶和欢的房间。 小丫头很害羞,严词拒绝叶和欢帮她洗澡,把人赶出洗手间后,还非常注重隐私地反锁了门,叶和欢哭笑不得,隔着门嘱咐她:“小心地滑,有事就喊一声。” “知道啦!”陆含胭的声音混着哗哗的水流传出来。 叶和欢回房间前,先去了一趟书房。 叶纪明正戴着老花镜坐在书桌前研究一本字帖,头也没抬一下,叶和欢站在另一边,过了会儿才说:“爷爷,我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不管怎么聊,我的答案都不会变。”叶纪明的态度已经不进油盐。 叶和欢刚准备再说点什么,门外传来陆含胭寻人的声音:“欢欢?欢欢你在哪儿?” 没办法,叶和欢只好先出去了。 陆含胭已经洗好澡,穿着花色吊带睡衣,肩上披了块浴巾,湿哒哒着头发,叶和欢带她去吹了头发。 把人哄上/床之后,叶和欢又开始简单收拾杂乱的房间。 叶和欢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所以樊阿姨一般是不进她卧室的,这就导致她的卧室长期处于凌乱的状态,在她俯身在床上拣衣服的时候,陆含胭从空调被里拎出一只蕾/丝胸/罩,然后冲着叶和欢咯咯的笑。 叶和欢也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头,夺过文/胸搭在椅背上。 等叶和欢洗完澡回来,小丫头已经窝在床角歪着小脑袋睡着了,轻轻地打着小鼾。 叶和欢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把孩子放倒在床上,替她盖好空调被。 坐在床畔,静静地凝望了会儿陆含胭的睡颜,叶和欢才伸手关了灯,掀开被子躺进去,没忘记帮胭胭掖好肩头。 睡着前,叶和欢大脑里想的是:还有六天,郁仲骁就回来了…… —————— tang除了绘画板,叶知敏还给陆含胭报了钢琴班,于是接下来几天,叶和欢负责起小丫头的接送工作。 碰上阴天,范恬恬还带着姚望来叶家做客。 小姚望看到陆含胭,又变成那副扭扭捏捏的小受样,红着脸要请陆含胭上街吃哈根达斯。 叶和欢从范恬恬口中得知,姚烈也参加了这次军事演习。 “好像是几个军区联合举行的,不过规模不算太大,要不然一个月都回不来。”范恬恬说着,用胳臂肘捅了捅旁边的叶和欢,咽下口中的西瓜,又道:“你是不是想郁仲骁了?” “你难道不想吗?”叶和欢边说边端起杯子,用喝水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羞赧。 “我说你克制着点,要不然郁仲骁一大把年纪,迟早被你掏空。” 叶和欢顿时脸红,扑过去要掐范恬恬的腰:“小孩在旁边,胡说什么呢你!” 果然,俩小孩好奇地瞅过来。 范恬恬一招空手接白刃,逮住她的手:“是不是真被我说中了?他比你大这么多,女人三十如狼,到时候他四十了,还能不能满足你都是个问题,据说性/生活不和的女人会长胡子……” 叶和欢一脚过去:“去你大爷的!” …… 当天晚上,睡觉前,陆含胭突然仰起头问:“郁仲骁什么时候再来b市?” 叶和欢替她拿掉头箍,反问她:“你提他做什么?” “上次去海洋馆,后来回家我画了副画,想送给他来着。” 说到这里,小丫头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她没有告诉叶和欢,那副画她就放在自己的小挎包里,那天早上叶知敏说让她来叶家住几天,她吃完早餐后就跑上了楼,把早就作好的画折叠放进了包里,打算在见到郁仲骁后送给他,作为他上次抱自己走路的谢礼。 叶和欢佯作思考了会儿,才说:“那可能得一段时间,最近他工作很忙。” 胭胭躺在她怀里,又问她:“郁仲骁是干什么的?” 小丫头似乎对郁仲骁非常感兴趣。 “他是军人。” “像大院门口站岗的解放军叔叔那样吗?” 叶和欢点头,轻拍她的背:“好啦,该睡觉了,明早你还要去学钢琴。” 把陆含胭哄睡着后,叶和欢从床头柜上拿过了手机,她打开跟郁仲骁的短信对话框,上一条信息还是在十几天前,她想了想,还是发了条短信过去——【胭胭说有东西要送给你。】 —————— 郁仲骁一直都没有回短信,明知道军演是不能打电话的,但叶和欢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三天后,叶和欢却接到了范恬恬打来的电话。 范恬恬在那头火急火燎地说:“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是马上去丰城吗?姚烈刚才已经打电话来跟我说了,其实情况也不是太严重——” 叶和欢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不是太严重?” “……”范恬恬顿时没了声。 叶和欢已经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她还是努力控制着声调的镇定:“恬恬,是不是郁仲骁出什么事了?” 范恬恬真没想到她还不知情,估计是郁仲骁特意瞒着和欢,现在眼瞧着戳穿了,索性和盘托出。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受了点伤,不过你别着急,不是非常严重。” 叶和欢握着手机,脑海里盘旋着那句‘受了点伤’。 其他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 上文三千字。 ps:胭胭是二哥跟和欢的孩子,我自认为在文里都快明示了。。。 下章预告—— 郁战明肃着脸:一个人在医院跑来跑去,不怕被人贩子拐了! 胭胭:老爷爷你穿着军装,我知道一定不是坏人。 郁战明:别人可都说我长得像坏人。 胭胭:那是因为爷爷看上去太严肃。 郁战明心里高兴。 胭胭:哎哟,腿有点抽筋,走不动了…… 郁战明:来,爷爷抱你。 秘书想阻止已经来不及,然后—— “……” 腰!扭!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234】大结局倒计时(十四) “真的不严重。”范恬恬再三保证,就差没对天发誓,也后悔自己的大嘴巴:“要不然也不会不通知你,你要是真不放心,打姚烈电话问问,他现在应该还在医院……” 叶和欢一颗心怦怦的跳,径直打断了她的话:“在哪家医院?漪” “……”范恬恬知道自己解释再多,叶和欢也不见得相信,只好把医院地址报上,挂电话前,范恬恬不忘又加了一句:“真没什么大事,你别自己吓自己。” 叶和欢接电话时,陆含胭就背着小书包站在她的旁边,她们刚从青少年宫出来。 收起手机,叶和欢俯身抱起陆含胭:“我们回家。” 陆含胭搂着表姐的脖子,见表姐形神匆匆,很有眼色地没啰嗦,不过刚刚她好像有听到郁仲骁的名字呢。 …… 回到家,叶和欢就上楼收拾自己的东西。 陆含胭亦趋亦步地跟上去,站在床旁边看着表姐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发现叶和欢把两三套夏装叠放在一起,小丫头糯着声问:“欢欢,你要去哪儿?” “有事要出去几天。固” 叶和欢没细说,因为时间有限,况且,一个小孩子的理解能力也是有限的。 收拾好衣服,她又去洗手间拿了护肤品装进化妆包里。 陆含胭又在身后问:“是去找郁仲骁吗?” “对。”叶和欢一边蹲在衣柜旁找合适的行李袋,一边回答她。 当初回b市,叶纪明亲自去逮的人,在老爷子的监督下,叶和欢差不多把衣服都带回来了,用的是大号拉杆箱,但她这次去丰城,不可能随身带上大件拉杆箱,会显得累赘,可是在衣柜里找了一圈,却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行李袋。 陆含胭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了一趟,再回来时,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推着个甲壳虫拉杆箱。 她把自己的hellokitty拉杆箱推到了叶和欢跟前。 叶和欢看着那个小箱子,意识到小丫头是打算借给自己,心中动容,忍不住重重亲了口陆含胭的脸蛋。 接下来整理时,叶和欢发现陆含胭也在边上捯饬自己的小挎包,想到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便交代小丫头:“如果有事可以跟樊阿姨说,找外公也可以,你妈妈过两天就回来了,还有,每天只能吃一支雪糕。” 收拾好,叶和欢拎着拉杆箱下楼,陆含胭也急吼吼地跟出卧室。 叶和欢走一步,她也走一步,像条小尾巴粘着死紧。 叶和欢只好停下来,转过身说:“胭胭,你回房间画画,等吃中饭樊阿姨会上来喊你。” “我跟你一起去。” 陆含胭仰着头,抿了抿唇角,又道:“我陪你一起去看郁仲骁。” 叶和欢在她旁边蹲下,柔着声打算劝退小丫头:“我不是去玩的——” “我知道,郁仲骁受伤了是不是?” 叶和欢:“……” 陆含胭捏着自己的小挎包,嘀咕着说:“你要是不让我去,那你把箱子还给我。” 叶和欢竟无言以对。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会照顾好自己!”陆含胭举着小手保证,说着眼珠子转了下,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挎包:“而且我有钱,不用你给我买票。” 那天叶知敏离开前,偷偷给了女儿一千块钱备用。 陆含胭本来打算留着这笔钱去陆烬言那里放高利息,但现在,她改变计划了,她要去丰城。 “你不让我去,那我自己去。”小丫头又半威胁地说了一句。 叶和欢看着她一脸‘有钱就这么任性’的表情,想起白筱的儿子郁景希曾经独自坐着火车去黎阳的事。 现在的孩子都比较早熟,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真都做得出离家出走的事儿。 而且,陆含胭的身体还不太好。 叶和欢只能好声好气地跟陆含胭打商量:“那下次,下次我去丰城就带你过去。” 陆含胭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管叶和欢怎么说都不改主意。 到最后,她小手揪着叶和欢的雪纺衬衫,“反正我一定要去丰城。”摆出一副‘你看着办’的架势。 僵持之下,叶和欢看了看腕表。 她买的高铁车票是上午11点24分的,现在已经快10点半,从大院到南站还得半小时。 叶和欢最终还是妥协了,她折回去替陆含胭拿了套换洗的衣服。 陆含胭高呼万岁,噔噔地跑下楼,在玄关处穿好凉鞋等着。 ———— 跟樊阿姨打了声招呼,叶和欢带着胭胭去了车站,又补了张车票,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丰城。 高铁上,叶和欢的视线投向窗外大片绿田,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她刚才打郁仲骁的手机,依旧没有通。 叶和欢很担 tang心,这份担心也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陆含胭正津津有味吃着盒饭,圆圆的小手指头抹掉自己嘴边的饭粒,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表姐,在售货员推着车从过道经过时,她要了份哈根达斯,然后一边用小勺子舀着冰激凌一边继续观察叶和欢的侧脸。 抵达丰城,叶和欢拦下一辆出租车,拎着陆含胭上了车。 越靠近医院,叶和欢越心神不宁,就连孩子也感知到她的情绪,陆含胭扭过头问:“欢欢,郁仲骁受伤严重吗?” “还不知道。”叶和欢摸着她的脑袋,像是在告诉她,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应该没什么大碍。” “我也觉得郁仲骁没事。” 陆含胭晃着脚说:“他打枪那么厉害,打起架来也一定很厉害。” 叶和欢被她娇憨的模样逗笑,原本低沉的心情也因为她的童言童语拨开了一缕乌云。 陆含胭伸过小手覆在叶和欢的手背上,安慰地轻拍,“所以咯,你放松点,不然搞得我也跟着紧张。” —— 下午2点左右,叶和欢到达丰城军区总医院,她给姚烈打了电话。 姚烈一听到叶和欢说在病房楼底下,二话不说就匆匆下来,他身上还穿着演习时的迷彩作训服,黑色军靴沾着污泥,看见门口的一大一小时颇为讶异,随即便明白过来,一定是自己老婆没管住嘴巴。 “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叶和欢顾不上跟他打招呼,开门见山地问:“他呢?伤的严重吗?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先上去。”姚烈说。 电梯里,姚烈跟叶和欢说了大概情况。 是军演过程出了差池。 这次是几个军区跟特殊部队联合举行的演习,凭郁仲骁的军衔跟职位,担当的一般都是首脑一级的人物,只需要在后方作战指挥,而且这不是真枪实弹的战争,受伤的几率小之又小,偏偏就是这种小概率事件,郁仲骁也中招了。 “军需处那边是怎么干活的,居然犯这种错误!在那批装备物资里混进了一颗真手榴弹。” 姚烈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缘无故提手榴弹,除非跟郁仲骁有关。 叶和欢心头一紧,低声问:“他……是不是炸到了?” 姚烈没否认,看到她脸色略显苍白,连忙解释:“就伤到了手臂,医生说休息一个多月就会康复,这次要不是二哥反应快,那个绊到牵引线的士兵估计连命都没了。” “真的没事吗?”叶和欢扭过头问他。 姚烈点头,怕她不相信,又说道:“真的没事,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 郁仲骁住的是一间单人病房,叶和欢推开门进去,他正闭着眼在睡觉。 姚烈在她旁边低声解释:“取出手榴弹碎片、缝合伤口时,打了麻醉剂,这会儿药效还没过,晚点应该就会醒。” 叶和欢的视线下意识落向郁仲骁被绷带包扎的右手臂上。 其实不止手臂,他的左脸颧骨处也贴着纱布。 陆含胭一直安静地跟在叶和欢身边,这会儿怯怯地望着病床上的人,当姚烈跟叶和欢说话时,她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等姚烈关上门退出去,小丫头才弱弱地问叶和欢:“欢欢,郁仲骁不会死?” 陆含胭没见过真的手榴弹,但陆烬言玩游戏时,她经常有在旁边看着,游戏里那些被炸弹炸到的人都会死掉。 叶和欢低头对上她乌溜溜的大眼睛,莞尔:“不会的。” —————— ps:今天身体状态不太好,明天会多更点,把爷孙互动写完,西藏之行也不远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235】大结局倒计时(十五) 郁仲骁胸口的伤,在叶和欢的心底留下了一定的阴影,以致于后来每次听到郁仲骁受伤,她都下意识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在来的路上,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想,如果郁仲骁真出了大事,那她肯定也活不成了。 生的,燃熄不过在一念之间。 叶和欢拍了下陆含胭的肩膀,示意小丫头去沙发坐着,自己则走到了病床边漪。 即便是睡着了,郁仲骁的眉头也微微锁着。 叶和欢的目光重新定格在他的右臂上,忍不住想,是不是很痛,要不然打了麻醉剂后怎么还皱眉? 这么一想,她的心里揪着难受。 她不知道爆炸现场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形,也没有细问姚烈,但已经能想象出那是怎样触目惊心的一幕固。 叶和欢坐在椅子上,她低头去看郁仲骁搭在床边的手。 过了会儿,伸手握住了他的。 这只手依旧很大,硬硬的骨节,好像又瘦了一些,皮肤也更黑了。 除了手臂,他的大手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 叶和欢悄声拉开椅子,交代陆含胭在病房待着,自己出去跟护士要了生理盐水、碘酒跟棉签,等她再回来,陆含胭正趴在床头,两小手托着下巴瞅着郁仲骁,小脸上满是新奇跟关心。 当陆含胭伸出小手指打算去碰郁仲骁脸上的纱布时,叶和欢才制止她。 小丫头看到表姐冲自己摇头,缩回了手指,又乖乖到沙发正襟危坐,两手搭在膝盖上。 叶和欢开始帮郁仲骁处理手上的伤口,她握起郁仲骁的手,不时地抬眸去看他,生怕一个不留神弄疼他。 她清理的动作很仔细,用棉签沾了生理盐水把伤口消毒一遍,然后才涂碘酒。 男人的手很干燥,叶和欢轻轻握着,感受到来自他掌心的温暖。 当伤口被褐色的碘酒覆盖时,叶和欢不自禁地去想,其实他不救那个士兵也没关系,因为没人会怪他,但最终他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拽倒了对方,姚烈虽然没明说,但她听出来了,如果再挨得近一些,郁仲骁的这条手臂可能就没了。 当时他选择救人时,脑海里想的是什么? 叶和欢觉得,反正不会是自己,要不然他不会拽的这么果断利索。 被她握着的大手忽然稍稍动了一下。 叶和欢跟着紧张,她以为是自己走神时弄痛了郁仲骁,手上动作放轻少许,在她准备换棉签的时候,那只大手却一个翻转,反扣住了她的手。 叶和欢抬起头望向床头,对上的是一双幽深的眼眸,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见她发现了,郁仲骁嘴边挤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攥紧手掌里那绵软的小手,磁实的嗓音透着沙哑:“我以为在做梦。” 叶和欢重重掐了下他的皮粗肉糙的手背,发狠似地问他:“还觉得是做梦吗?” 郁仲骁嘴角的弧度加深,没说话,依旧用缱绻的目光盯着她。 叶和欢视线下移落向他干涸的薄唇,“我给你倒杯水。”说着就要收回手,但郁仲骁没放,他固执地握着,没有任何的语言,但她还是感觉到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情愫。 叶和欢本能地转过头去看沙发上的陆含胭,小丫头已经趴在那里睡着了。 她企图挣脱的动作也就缓下来。 郁仲骁凝望着叶和欢低眉垂眼的样子,浓黑睫毛在她脸上洒下两瓣蝶翼状的阴影,他沙着声问:“是姚烈告诉你的?” 叶和欢掀起眼睫回望他,言辞间已经透着不满:“难道我没知情权吗?” 郁仲骁又想笑,叶和欢有些恼他不把身体当回事,所以哪怕手还被他握着,也不打算再理会他。 她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秀致的脸廓朦胧在窗口泄进的阳光余晖里,郁仲骁看出她的担忧,突然很想抚摸她的头,但他的右臂受伤,单手撑起身子略显吃力,干脆把大手伸到叶和欢跟前,眼神愈发温柔:“来,拉我一把。” 叶和欢怕他乱来牵动伤口,握住他的手,把他扶起来的同时拿过枕头垫在他身后。 郁仲骁在她放枕头时用左手捏了捏右侧肩胛骨。 这个小动作,还是被叶和欢注意到,她有些担心地看他缠着绷带的手臂,“是不是碰到伤口了?疼的话,我去叫医生过来看一下。” 郁仲骁摇了摇头,放下手,说:“没什么,只是有点不习惯。” “现在知道会不习惯,你拽人的时候怎么那么熟练?” “……”郁仲骁背靠着床,他拉着叶和欢的小手,轻轻地捏了下,嗓音被他刻意压低:“担心了?” 叶和欢不吭声,但也没甩开他的手。 这时,病房门开了。 几乎是同时,叶和欢从郁仲骁的掌心抽回手,她站起身看向门口。 tang进来的是姚烈跟一个男医生。 姚烈解释:“陶医生要给二哥检查一下身体。” 郁仲骁的外伤虽然缝合了,但不排除在手榴弹爆炸时有受内伤的可能性,看到已经在戴手套的医生,到时候免不了脱郁仲骁的衣服,叶和欢看了眼睡熟的胭胭,自己则拿过床头柜上的热水瓶:“我去打壶水。” 姚烈跟着她走出病房,虚掩上门:“其实已经拍过片子,都没问题,现在算是例行检查,好让大家放心。” 叶和欢点点头,“我知道。”话毕,她去了茶水间。 …… 打好水,叶和欢没有立即回病房。 她看了看时间,觉得检查应该还没结束,走出茶水间,在靠窗的地方点了根烟。 这是她近一个月来第一次抽烟。 叶和欢的烟瘾不重,偶尔烦心的时候才会抽一根。 她对着外面的红色夕阳吐出一口白雾,刚打算把烟蒂掐熄丢进垃圾桶,旁边电梯门开,出来个两鬓斑白、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里面是笔挺的军装,六十开外的样子,瞧见窗边抽烟的女孩时脚步微顿,眉头不禁皱了皱。 叶和欢也看向对方,不认识,然后听到有护士路过时喊了一声‘路院士’。 然后,这位路院士指了指叶和欢手里的香烟:“要抽到外面,住院楼里不允许抽烟。”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叶和欢看了看手指间快燃尽的香烟,稍一侧头瞧见了墙角禁烟的标识,刚才倒是没注意,她把烟头扔进垃圾桶,至于其它,倒没放在心上,回到茶水间去拿了热水瓶。 —— 叶和欢回到病房,医生已经离开,陆含胭正坐在床畔晃着腿跟郁仲骁说话。 看到自家表姐,陆含胭有些害羞地跳下床,“我去上厕所。” 叶和欢目送她跑进洗手间,收回视线时发现郁仲骁手里拿着一张纸,好奇地瞟了一眼:“什么东西?” 郁仲骁笑,又低头看了眼纸上的大海龟,说:“胭胭送给我的。” 叶和欢想起陆含胭某晚上说的话,说作了副画要给郁仲骁,但她没想到陆含胭已经把画暗度陈仓到丰城来了。 她拿过画端详,脸颊上却抚上男人的一只手。 叶和欢抬头。 郁仲骁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他说:“瘦了。” 叶和欢的鼻子突然一酸,她看向他左脸颧骨处的纱布,瓮声咕哝:“瘦了总比毁容好,本来就不好看,以后要是留疤,真成滞销货了。” 郁仲骁低笑一声,他的嘴角弯了:“那你现在退货还来得及。” 叶和欢俯身,双臂搂住了他的脖颈,眼窝泛起暖意,她把头埋在他的颈处,“还疼吗?” “有点。” 郁仲骁的回答很诚实,他抬起左手覆上她削瘦的背脊:“不过还忍得住。” 这天,叶和欢很晚才带着胭胭离开医院。 郁仲骁受伤的事还瞒着家里,所以不需要她避嫌。 叶和欢没有回星语首府,她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洗完澡,陆含胭的精神还很好,完全没有长途奔波后的疲倦,穿着碎花睡裙跟叶和欢长吁短叹:“郁仲骁真可怜,生病都没人陪着他。” 小丫头趴在床尾,问在收拾东西的表姐:“明天我们去不去看郁仲骁了?” 叶和欢以为她嫌累了,便说:“你要是想在酒店休息也可以,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来找你。” “……” 陆含胭嘟了嘟小嘴,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又滚回去,说:“我也没说不去看他。”有些责怪的口吻。 叶和欢刮了下她的小鼻子:“如果想去看他,那就早点睡。” “哦。” 陆含胭乖乖爬进被子里,突然说道:“欢欢,刚才舅舅有给你打电话,你在洗澡,所以我帮你接了。” 等把胭胭哄睡着,叶和欢才拿过手机去翻通话记录。 离开家时,她跟樊阿姨说的是出趟远门,很笼统的说法,但不管是叶纪明还是叶赞文,可能都猜到她来的就是丰城,不仅自己来,还把小表妹给捎来了,叶赞文打电话来,无非是勒令她赶紧带着胭胭回去,或者狠狠骂她一顿。 所以,叶和欢没回电过去,她把手机放回去之前按了关机。 —————— 第二天,陆含胭起得比叶和欢还早,两表姐妹拾掇好自己后去买了早餐,然后打包到医院打算跟郁仲骁一起吃。 昨天傍晚姚烈就回部队处理事情,留下一名士兵在医院看护陪着。 叶和欢她们到的时候,郁仲骁已经醒了,他没有在床上,刚从洗手间里出来。 吃早餐时,郁仲骁的目光大多数落在叶和欢身上。 上午8点多,护士进来给他打点滴,叶和欢站在旁边随时准备帮忙,就连陆含胭也仰着 小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护士的每个动作,最后搞得护士都有些紧张,只好开口道:“家属别挡着光线,要是扎歪了我可不负责。” 话音未落,叶和欢已经拎着陆含胭闪得远远的。 郁仲骁挂点滴的时候,叶和欢带小表妹去楼下买雪糕,再回到病房,小丫头嫌闷,拿着雪糕要去外面透气。 叶和欢见她把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哄得笑颜逐开,嘱咐她别到处乱跑,自己则回到了病房里。 她削了苹果,还一块块切好,然后用牙签插了一块递给郁仲骁。 郁仲骁深邃的视线还留在她的身上,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来医院,还打扮得这么好看?” 其实叶和欢没特意打扮,她只是穿了一件很衬皮肤的雪纺黄裙,用酒店房间的夹发器把长发弄卷了一些,蓬松地披下来,她的五官生得偏明艳,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不会是那种矜持清秀的美女。 这种张扬的漂亮,通常被女人称为狐媚,倒是会很投男人的喜好。 叶和欢放下盛苹果的碟子,纤纤十指圈住郁仲骁的脖子,蜻蜓点水地亲了下他的薄唇,使着小性子问他:“你不喜欢吗?” 郁仲骁笑,笑得玩味,又带着几分无声的宠溺。 在陆含胭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叶和欢不动声色地放开了他。 —— 中午,叶和欢怕食堂的饭菜不好吃,特意叫了御福楼的外卖,还给陆含胭买了一份蒸蛋。 吃饱喝足后,陆含胭眯着眼躺在沙发上揉肚子。 等叶和欢扔完垃圾回来,小丫头已经呼呼大睡过去,郁仲骁正往她身上盖衣服。 叶和欢怕他碰到受伤的手臂,命令他回床上休息。 “嗯,确实有点累了。”郁仲骁看着她笑了笑,在躺回床上时,他拉住了叶和欢的手:“一起睡。” 单人床上躺了个一米八四的男人,所剩空间饼不多,但当叶和欢躺上去,却发现一点也不挤。 病房里开着空调,她靠在郁仲骁的怀里,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郁仲骁应该是真有些累,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望着他安静的脸廓,叶和欢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右臂,然后闭上了眼睛。 —— 陆含胭是被尿意憋醒的,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小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皮,又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她本来打算去洗手间,怕吵醒病床上熟睡的两人,打了个哈欠后,犹豫了会儿,悄悄把门打开一条缝钻了出去。 …… 骨伤科主任的办公室门开,等在外面的秘书立刻迎上去,郁战明已经跟主任医师一块往外走。 “您放心,郁参谋这次的伤不会留下后遗症,在医院住一星期就能回家休养。” 郁战明点点头,转过身跟对方握手:“这次辛苦你了。” “应该的……” 客套一番后,郁战明才跟秘书去住院楼探望儿子。 进了电梯,秘书想起了什么,开口说:“来之前没打电话通知郁参谋一声。” 郁战明冷哼一声,“老子来看儿子,难道还要预约排时间?” 正说着,电梯在六楼突然停了,叮的一声开了后,撞进来一抹小身影,秘书连忙喊参谋长小心,但那个孩子已经撞在郁战明身上,郁战明险险地稳住身形,低头,看到的是一个梳着鱼骨辫的小女孩,跟家里的孙子差不多大。 小女孩突然问:“爷爷,你知道骨伤科在几楼吗?” 郁战明见她模样可爱,素来严肃的神情稍有缓和,刚巧他们也要去骨伤科的那层病房。 看到小女孩淡定地站在一边,郁战明主动跟她说话:“你家大人呢?怎么让你一个人跑来跑去,要是遇到拐人的人贩子怎么办?” “老爷爷你穿着军装,我知道一定不是坏人。”陆含胭咧了咧小嘴,脸颊上梨涡尽显,她刚睡醒到处找厕所,等她尿完尿,却发现自己迷路了,又不认识很多字,也没瞧见一个护士,所以打算坐进电梯后再问人。 郁战明看她胆子这么大,忍不住想吓吓她,板着脸说:“别人可都说我长得像坏人。” 最美年华遇到你【236】大结局倒计时(十六) 陆含胭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一直有注意郁战明军装上的肩章,她弯起小胖手指挠了下脑门,以前她见过一颗星星的是将军,那三颗星星一定是比将军还大的官,这么一思考,她立刻嘴甜地道:“那是因为爷爷看上去太严肃了。” 正在这时,电梯到达骨伤科八楼漪。 郁战明轻拍小丫头的背:“到了,出去。” “噢。”陆含胭忙不迭走出电梯,一边又扭过小脑袋和这位看上去凶巴巴的老爷爷搭话:“刚才在电梯里看到爷爷你,我就想到了我外公,我外公人可好了,虽然也和爷爷你一样经常板着脸。” “是吗?”话虽这么问,但郁战明心里是高兴的。 这是个看颜的世界,连总参谋长也不例外,看着这张萌呆漂亮的小脸,又听到这样舒心的话,郁总参谋长脸上的表情再也严肃不起来,他和蔼着声问旁边亦趋亦步的小姑娘:“你家大人生病在这里住院?” 陆含胭抿着小嘴摇头:“是我姐夫受伤了。”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话梅糖,自己熟练地剥了一颗放嘴里,刚打算把另一颗放回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方地把糖递给郁战明,特意作了说明:“这是泰国进口的,给你吃。” 除了自家小孙子,还真没其他小孩敢这么跟自己亲近。 郁总参谋长一颗冷硬的心跟着软了软,哪里还是那个新闻联播里威严的上位者,顿时化身慈祥的老爷爷,他摸了摸陆含胭的头顶,接过糖果时还不忘笑吟吟地道谢:“小朋友,谢谢你啊。固” 陆含胭弯眼笑,主动开口说:“爷爷,你是来医院检查身体的吗?” 郁战明也乐得跟她聊天:“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外公每半年就要去医院检查,我妈妈说,年纪大了,这样子可以预防很多疾病。” 郁总参谋长听到年纪大了四个字,感觉被直戳心窝子,没有再接话。 “哎哟,腿有点抽筋,走不动了呢……”小丫头突然一声哀叫。 看到她弯腰揉脚踝的样子,还真像扭伤了,不服老的郁总参谋长拍了拍手掌,冲她张开双臂:“来,爷爷抱你。” “总参谋长……”秘书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然后—— 抱起陆含胭的刹那,郁总参谋长的身形僵硬了,他好像听到自己骨头咯咯的声音。 “……” 陆含胭搂着郁战明的脖子,发现郁战明神情怪异,一脸关心地问:“爷爷你没事儿?” “没事。”这两个字,是郁总参谋长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秘书察觉到不对劲,已经上前伸手接过陆含胭,又担心郁战明的情况,郁战明一手撑着自己的后腰,一边摆了摆手:“就是不小心闪了一下,没事没事。” 但不管郁总参谋长怎么解释自己没大碍,秘书还是第一时间跑去叫住院部的骨伤科医生。 医生检查了郁总参谋长的腰,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习惯性地进行训话:“你们是怎么回事,让一个老人家抱孩子?” 郁总参谋长:“……” 挨着墙根站的陆含胭噘嘴,瞅瞅自己的凉鞋,有些委屈地开口:“怪我咯。” 秘书:“……” 医生:“……” 办公室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进来的是穿白大褂、头发灰白的路际平:“怎么好好的腰又扭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郁总参谋长怕被老友笑话,已经坐起来,倒是路际平说话间,眼角余光瞥到房间里的小孩子,不由多看了两眼,随后转过头问郁战明,“你家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孙女了?” 秘书已经在旁边解释:“在电梯里碰到的,小朋友应该是迷路了。” 路际平点头,把目光从孩子身上挪开,忽然对郁总参谋长说:“这孩子,长得跟蕙芝小时候挺像的。” 郁总参谋长也看了眼陆含胭,倒没觉得有多像,却想起来另一件事,脸上换了慈祥的表情,问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你姐夫叫什么名字,爷爷让人帮你去查他的病房。” 陆含胭其实有些怕生,她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才说:“他叫郁仲骁。”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另外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郁总参谋长。 郁总参谋长:“……” —————— 叶和欢比郁仲骁先醒过来,她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郁仲骁的黑色背心,还有他缠包着绷带的手臂。 她不敢肆意乱动,只是稍偏转过头,想去看胭胭醒了没有。 结果,沙发上除了一件衣服,一个小挎包,哪里还有陆含胭的人影? 叶和欢迅速环顾四周,在看到紧闭的洗手间门时,原本因为紧张而乱跳的心脏才平复下来,如果真有人进屋来绑走孩子,不说他们,护士站的医护人员也该发现,但被自己这么一吓,她也彻底 tang清醒过来。 “不睡了?”郁仲骁被她吵醒,稍仰起头,他也发现胭胭不见了。 “在里面上厕所。” 说完,叶和欢就要下床。 郁仲骁搭在她腰际的右手收了收,他的嗓音透着刚睡醒才有的喑哑,还带着些许慵散:“再陪我躺会儿。” 他用的是‘陪我’。 叶和欢瞬间又放松全身筋骨,她抬手,反抱住了郁仲骁的身体。 病房里开着冷气,男人的身体内火比较旺,叶和欢下意识往郁仲骁的怀里缩了缩,她闻到他身上的药水味,靠得越近、越浓烈。 叶和欢突然说:“这次受伤,是不是会放假休养一段时间?” “嗯。”郁仲骁低头,直挺的鼻梁扫过她的额头,听出她的意图,笑了笑:“你有什么安排?” “没有,我就随口问问。” 叶和欢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郁仲骁送上左臂让她枕着,这样虽然舒服,但她怕牵动他右臂的伤口,枕了不到三秒,抬起头问他:“疼吗?” 郁仲骁拥紧她,低声说:“不疼。” …… 过了会儿,叶和欢说:“你家里知道你受伤住院,我是不是就不能每天过来了?” 她没有遵从郁战明的意思离开郁仲骁,却还记得郁战明说的话,就像爷爷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郁家那边,应该也是这个情况。 郁仲骁不答反问她:“打算不回b市了?” “等你好了,我再回去。” 说着,她顿了顿,才开口:“你这样子,我不放心。” 郁仲骁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儿,如果不是右臂受伤,他想把她紧紧地拥入怀里,许久,他低沉的嗓音在叶和欢耳畔响起:“那就打电话让他们不用来看我,到时候你一个人陪着,不准喊累。” 叶和欢从他怀里坐了起来,然后又俯下头去。 她隔着黑色背心,亲了亲他坚实的胸膛,郁仲骁的视线往下,遒劲修长的大手,抚上她的那头长发,替她把几缕凌乱的发丝拨到耳朵后。 霞光铺满靠窗的地板,火红色的余晖映亮了病床的一角。 叶和欢用手指勾住背心的下摆,轻轻上推,她亲吻他线条分明的腹肌,葱白的右手已经钻进背心里,在他的胸肌上来回缓慢地摩挲,郁仲骁没有阻止她的行为,只是用幽深的目光望着,大手轻捋她柔顺的头发。 叶和欢的指腹描绘着男人紧绷的肌肉,从他的小腹滑到背脊,又往下滑进了他的短裤。 她又俯低身,吻一点点,从他的喉结处蔓延至下。 就是在这种情形下,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没有任何的预兆。 床上的两个人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扯过不知何时滑到床尾的被子,叶和欢已经转头看向门口。 看到面沉如铁的郁战明时,她心里暗道不好,下床站在一边,甚至顾不上穿鞋。 门外,除了郁战明,还有其他人。 叶和欢没想到会看到陆含胭,小丫头一脸迷茫,然后她又看到了昨天在过道上勒令她不准抽烟的医生,对方正皱着眉往里看,然后侧过头跟另个人低声说了句话,似乎是为了避免尴尬,两人不着痕迹地离开了。 郁仲骁已经从床上坐起身,他看到黑着脸的郁战明,喊了声爸。 “对着镜子去看看你现在的德行!” 说完这句,郁战明看了眼光脚站地的叶和欢,忍着一腔怒气,几乎是摔着门离开的。 最美年华遇到你【236】大结局倒计时(十六) 陆含胭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一直有注意郁战明军装上的肩章,她弯起小胖手指挠了下脑门,以前她见过一颗星星的是将军,那三颗星星一定是比将军还大的官,这么一思考,她立刻嘴甜地道:“那是因为爷爷看上去太严肃了。” 正在这时,电梯到达骨伤科八楼漪。 郁战明轻拍小丫头的背:“到了,出去。” “噢。”陆含胭忙不迭走出电梯,一边又扭过小脑袋和这位看上去凶巴巴的老爷爷搭话:“刚才在电梯里看到爷爷你,我就想到了我外公,我外公人可好了,虽然也和爷爷你一样经常板着脸。” “是吗?”话虽这么问,但郁战明心里是高兴的。 这是个看颜的世界,连总参谋长也不例外,看着这张萌呆漂亮的小脸,又听到这样舒心的话,郁总参谋长脸上的表情再也严肃不起来,他和蔼着声问旁边亦趋亦步的小姑娘:“你家大人生病在这里住院?” 陆含胭抿着小嘴摇头:“是我姐夫受伤了。”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两颗话梅糖,自己熟练地剥了一颗放嘴里,刚打算把另一颗放回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方地把糖递给郁战明,特意作了说明:“这是泰国进口的,给你吃。” 除了自家小孙子,还真没其他小孩敢这么跟自己亲近。 郁总参谋长一颗冷硬的心跟着软了软,哪里还是那个新闻联播里威严的上位者,顿时化身慈祥的老爷爷,他摸了摸陆含胭的头顶,接过糖果时还不忘笑吟吟地道谢:“小朋友,谢谢你啊。固” 陆含胭弯眼笑,主动开口说:“爷爷,你是来医院检查身体的吗?” 郁战明也乐得跟她聊天:“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外公每半年就要去医院检查,我妈妈说,年纪大了,这样子可以预防很多疾病。” 郁总参谋长听到年纪大了四个字,感觉被直戳心窝子,没有再接话。 “哎哟,腿有点抽筋,走不动了呢……”小丫头突然一声哀叫。 看到她弯腰揉脚踝的样子,还真像扭伤了,不服老的郁总参谋长拍了拍手掌,冲她张开双臂:“来,爷爷抱你。” “总参谋长……”秘书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然后—— 抱起陆含胭的刹那,郁总参谋长的身形僵硬了,他好像听到自己骨头咯咯的声音。 “……” 陆含胭搂着郁战明的脖子,发现郁战明神情怪异,一脸关心地问:“爷爷你没事儿?” “没事。”这两个字,是郁总参谋长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秘书察觉到不对劲,已经上前伸手接过陆含胭,又担心郁战明的情况,郁战明一手撑着自己的后腰,一边摆了摆手:“就是不小心闪了一下,没事没事。” 但不管郁总参谋长怎么解释自己没大碍,秘书还是第一时间跑去叫住院部的骨伤科医生。 医生检查了郁总参谋长的腰,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习惯性地进行训话:“你们是怎么回事,让一个老人家抱孩子?” 郁总参谋长:“……” 挨着墙根站的陆含胭噘嘴,瞅瞅自己的凉鞋,有些委屈地开口:“怪我咯。” 秘书:“……” 医生:“……” 办公室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进来的是穿白大褂、头发灰白的路际平:“怎么好好的腰又扭了?现在情况怎么样?” 郁总参谋长怕被老友笑话,已经坐起来,倒是路际平说话间,眼角余光瞥到房间里的小孩子,不由多看了两眼,随后转过头问郁战明,“你家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孙女了?” 秘书已经在旁边解释:“在电梯里碰到的,小朋友应该是迷路了。” 路际平点头,把目光从孩子身上挪开,忽然对郁总参谋长说:“这孩子,长得跟蕙芝小时候挺像的。” 郁总参谋长也看了眼陆含胭,倒没觉得有多像,却想起来另一件事,脸上换了慈祥的表情,问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你姐夫叫什么名字,爷爷让人帮你去查他的病房。” 陆含胭其实有些怕生,她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才说:“他叫郁仲骁。”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另外三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郁总参谋长。 郁总参谋长:“……” —————— 叶和欢比郁仲骁先醒过来,她缓缓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郁仲骁的黑色背心,还有他缠包着绷带的手臂。 她不敢肆意乱动,只是稍偏转过头,想去看胭胭醒了没有。 结果,沙发上除了一件衣服,一个小挎包,哪里还有陆含胭的人影? 叶和欢迅速环顾四周,在看到紧闭的洗手间门时,原本因为紧张而乱跳的心脏才平复下来,如果真有人进屋来绑走孩子,不说他们,护士站的医护人员也该发现,但被自己这么一吓,她也彻底 tang清醒过来。 “不睡了?”郁仲骁被她吵醒,稍仰起头,他也发现胭胭不见了。 “在里面上厕所。” 说完,叶和欢就要下床。 郁仲骁搭在她腰际的右手收了收,他的嗓音透着刚睡醒才有的喑哑,还带着些许慵散:“再陪我躺会儿。” 他用的是‘陪我’。 叶和欢瞬间又放松全身筋骨,她抬手,反抱住了郁仲骁的身体。 病房里开着冷气,男人的身体内火比较旺,叶和欢下意识往郁仲骁的怀里缩了缩,她闻到他身上的药水味,靠得越近、越浓烈。 叶和欢突然说:“这次受伤,是不是会放假休养一段时间?” “嗯。”郁仲骁低头,直挺的鼻梁扫过她的额头,听出她的意图,笑了笑:“你有什么安排?” “没有,我就随口问问。” 叶和欢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郁仲骁送上左臂让她枕着,这样虽然舒服,但她怕牵动他右臂的伤口,枕了不到三秒,抬起头问他:“疼吗?” 郁仲骁拥紧她,低声说:“不疼。” …… 过了会儿,叶和欢说:“你家里知道你受伤住院,我是不是就不能每天过来了?” 她没有遵从郁战明的意思离开郁仲骁,却还记得郁战明说的话,就像爷爷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郁家那边,应该也是这个情况。 郁仲骁不答反问她:“打算不回b市了?” “等你好了,我再回去。” 说着,她顿了顿,才开口:“你这样子,我不放心。” 郁仲骁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儿,如果不是右臂受伤,他想把她紧紧地拥入怀里,许久,他低沉的嗓音在叶和欢耳畔响起:“那就打电话让他们不用来看我,到时候你一个人陪着,不准喊累。” 叶和欢从他怀里坐了起来,然后又俯下头去。 她隔着黑色背心,亲了亲他坚实的胸膛,郁仲骁的视线往下,遒劲修长的大手,抚上她的那头长发,替她把几缕凌乱的发丝拨到耳朵后。 霞光铺满靠窗的地板,火红色的余晖映亮了病床的一角。 叶和欢用手指勾住背心的下摆,轻轻上推,她亲吻他线条分明的腹肌,葱白的右手已经钻进背心里,在他的胸肌上来回缓慢地摩挲,郁仲骁没有阻止她的行为,只是用幽深的目光望着,大手轻捋她柔顺的头发。 叶和欢的指腹描绘着男人紧绷的肌肉,从他的小腹滑到背脊,又往下滑进了他的短裤。 她又俯低身,吻一点点,从他的喉结处蔓延至下。 就是在这种情形下,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没有任何的预兆。 床上的两个人反应再快,也只来得及扯过不知何时滑到床尾的被子,叶和欢已经转头看向门口。 看到面沉如铁的郁战明时,她心里暗道不好,下床站在一边,甚至顾不上穿鞋。 门外,除了郁战明,还有其他人。 叶和欢没想到会看到陆含胭,小丫头一脸迷茫,然后她又看到了昨天在过道上勒令她不准抽烟的医生,对方正皱着眉往里看,然后侧过头跟另个人低声说了句话,似乎是为了避免尴尬,两人不着痕迹地离开了。 郁仲骁已经从床上坐起身,他看到黑着脸的郁战明,喊了声爸。 “对着镜子去看看你现在的德行!” 说完这句,郁战明看了眼光脚站地的叶和欢,忍着一腔怒气,几乎是摔着门离开的。 最美年华遇到你【237】大结局倒计时(十七) 叶和欢作势就要追出去,手腕却被一股温热的大力握住。 郁仲骁问她:“做什么去?” “我去跟你爸解释。” 叶和欢心里揣着焦急,她又看了看门口,但郁仲骁始终没松手,他像个没事人靠着枕头上,说:“别去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 是呀,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固。 其实叶和欢也不知道拦下郁战明能说些什么,毕竟,她对郁战明交代过的话阳奉阴违了。 而且—— 叶和欢又想起刚才跟郁战明站一起的那位路院士。 她不是没眼识的人,自然看出对方跟郁战明是老熟人,似乎从一开始,她就失去了场外支持这个优势,不仅失去,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倒是陆含胭,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小丫头对刚刚瞧见的一幕还有些云里雾里。 但她感觉到气氛不对,所以没开口问,而是自顾自地爬上了沙发。 叶和欢已经在陆含胭脚边蹲下,问她怎么不在病房里,有些责备的口吻,也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你这样一个人不打一声招呼就偷偷跑出去,要是走丢了,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医院不是有摄像头吗?”小丫头有些心虚,偷瞟了眼正躺病床上的男人,嘟着小嘴咕哝:“你们睡那么熟,我要是在里面上厕所,一定会把你们吵醒。”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乱跑!” 陆含胭哦哦了两声,突然眼前一亮,笑眯眯地道:“我知道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了!” 叶和欢:“……” 郁仲骁拿过床头柜上的药盒,来回翻看边上的说明。 陆含胭完全沉浸在自己喜滋滋的情绪里,看看神色略显窘迫的表姐,又望望低头拿着药盒的郁仲骁,脆着声说:“打啵波,生小/弟弟对不对?” 床上的郁首长突然清了下嗓子,叶和欢的耳根发烫,她掐住小丫头的脸蛋:“你懂的怎么这么多?” “难道不对吗?”陆含胭立马扭头去问郁仲骁:“你说是不是姐夫?” 叶和欢的脖子也连着红了。 郁仲骁看着小丫头活泼灵气的样子,忽然就不尴尬了,笑着问她:“为什么不是小妹妹?” 陆含胭晃动两小脚,一派天真:“反正我就觉得是弟弟。” —————— 大院。 郁战明背着手走进家门,恰巧看到郁老太太忙碌的身影。 郁老太太余光里瞥见郁总参谋长回来,她已经知道二儿子受伤的事,当场抹了一把泪,然后就把郁总参谋长给埋怨上了,所以这会儿老太太对着厨房喊了声张阿姨,至于郁总参谋长,被她忽略了个彻底。 张阿姨拎着两个保温杯出来,郁老太太不放心地问:“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张阿姨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杯:“这个里面装的是养胃粥,黄色这个是骨头汤。” 说着,瞧见进屋来的郁战明,讶声问候:“首长回来了?” 郁战明嗯了一声,瞥了眼张阿姨手里的东西,皱眉:“都快吃饭了,还到哪儿去?” 郁老太太看都不看他,径直吩咐张阿姨拿上东西到院子里等着,自己则抿着嘴角去客厅拿包跟墨镜,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路靳声,待那边接通后,郁老太太立刻换上和蔼的声音:“靳声哪,我这儿都好了,你开车过来。” 挂了电话,郁老太太把手机放回包里,拿上墨镜就打算出门。 郁总参谋长瞧着她这架势,大抵就猜到怎么回事,但也看不过她的胡闹,家里还没做饭呢! “医院什么时候不能去,现在吃饭的时间你瞎折腾什么!” 不说还好,这一说,激起郁老太太一肚子火,她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眼郁总参谋长,难得在老伴面前硬气了一回:“我儿子现在受伤了,难道还不准当妈的去看看?别人不心疼,我心疼得紧!” 郁总参谋长:“……” 这时,外面响起轿车鸣笛,郁老太太急忙换鞋,还朝门外道:“马上来了!” 郁总参谋长重哼了一声,在沙发坐下,拿起报纸翻看的同时开口说:“人家指不定已经吃过了,哪还轮得到你投喂?” 郁老太太不干了,墨镜重重往鞋柜上一拍。 郁总参谋长被她发出的动静引得回头。 “你少跟我在这阴阳怪气,我儿子这次要再出什么事,我把话撂这里了郁战明,咱们也过不下去了,赶明儿就去离婚!” “荒唐!” 郁总参谋长在医院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蹭蹭上来,把报纸往茶桌上一甩,“你儿子是军人,军人受点伤算什么?要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出点事就哭爹喊娘,部队里还要不要正常训练了!” 郁老太太被吼得一愣,随即也拔高音量:“ tang训练个屁!老二是军人,难道就不是你儿子了?” “在是我儿子之前,他得记住,他还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 回答他慷慨激昂宣讲的是郁老太太的一个白眼,还有砰地一下合上的家门。 “……”郁总参谋长差点被噎死。 这个糊涂的老太婆! —————— 在去医院的路上,郁老太太想到老二受伤没老婆照看,还得自己这个老太婆忙里忙外,心酸得眼泪要掉下来。 张阿姨在旁边安慰她,就连开车的路靳声也从后视镜里看着老太太说:“蕙姨你别太担心,我爸昨晚回家就说了,二哥没什么大事,休整一段时间就能康复。” “你们不懂。” 郁老太太哽了声,拿手捂着嘴,越想越难受,到最后索性戴上了墨镜。 路靳声:“……” —— 路靳声把人送到医院门口,自个儿就接到老妈电话,被催着晚上去见相亲对象。 郁老太太目送着远去的轿车,忍不住叹息,怎么就她家儿子不肯去相个亲? 这么一感叹,又跟张阿姨抱怨开了。 这几年,张阿姨一直充当着知心老师的角色,进电梯后,开始安慰愁儿子婚事的郁老太太:“小首长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真找不到对象?您看三少现在不好好的?您忘了上回宝光寺的主持怎么说来着?说您以后儿孙满堂,所以这事急不得,得看缘分……” 电梯门开,两个人边说边出去。 郁老太太听了这话,本来纠结的情绪有所缓和,但还是着急,“老二今年三十七了,以前跟他一块儿读书的同学,孩子都上初中了,他呢,连个对象都没着落——” 半路上,路靳声已经帮她们打听好郁仲骁在哪个病房。 “这都第几次住院了?”郁老太太想到几年前二儿子的枪伤还心有余悸:“如果结了婚,哪还会这么一个劲往前冲,就算不顾念我跟他自己,做决定前,也得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 张阿姨点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 郁老太太突然扭头问:“张阿姨,是在7031病房?” “路医生刚才是这么说的。” “那应该是靠左手——” 郁老太太正说着,看到最边上那间病房的门开了。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先蹦蹦跳跳地出来,紧跟着是个穿裙子的年轻女人,一大一小手牵着手朝另一侧的电梯去了。 待郁老太太跟张阿姨找到7031,赫然发现正是刚才那女人孩子离开的病房。 郁老太太看了眼张阿姨,回过神就立即追过去,现在她对出现在儿子身边的任何异性都有浓厚的好奇心。 可电梯门口哪还有人? 往回走时,郁老太太懊恼地跟张阿姨倾诉:“你说,她怎么就不等等我呢?” 张阿姨也被老太太的样子逗笑:“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小首长受伤了,过来看看挺正常的,而且还带着孩子呢。” “是啊,还有个孩子。”郁老太太此刻心情说不出的微妙。 但她想了想,老二也离过婚,又不是什么童男子,如果真瞧上人家孤儿寡母—— 郁老太太狠了狠心,有孩子就孩子,总比打一辈子光棍来得强! —————— 郁仲骁打开洗手间的门,抬头就看到了在床头柜钱摆弄保温杯的郁老太太。 整个病房里都弥漫着一股肉骨头的香味。 郁老太太转头,看到出来的儿子,尤其是瞧见那缠着绷带的右臂,心疼地过去要扶他,郁仲骁哭笑不得,“妈,我的腿没伤。” 最美年华遇到你【237】大结局倒计时(十七) 叶和欢作势就要追出去,手腕却被一股温热的大力握住。 郁仲骁问她:“做什么去?” “我去跟你爸解释。” 叶和欢心里揣着焦急,她又看了看门口,但郁仲骁始终没松手,他像个没事人靠着枕头上,说:“别去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 是呀,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固。 其实叶和欢也不知道拦下郁战明能说些什么,毕竟,她对郁战明交代过的话阳奉阴违了。 而且—— 叶和欢又想起刚才跟郁战明站一起的那位路院士。 她不是没眼识的人,自然看出对方跟郁战明是老熟人,似乎从一开始,她就失去了场外支持这个优势,不仅失去,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倒是陆含胭,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小丫头对刚刚瞧见的一幕还有些云里雾里。 但她感觉到气氛不对,所以没开口问,而是自顾自地爬上了沙发。 叶和欢已经在陆含胭脚边蹲下,问她怎么不在病房里,有些责备的口吻,也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 “你这样一个人不打一声招呼就偷偷跑出去,要是走丢了,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 “医院不是有摄像头吗?”小丫头有些心虚,偷瞟了眼正躺病床上的男人,嘟着小嘴咕哝:“你们睡那么熟,我要是在里面上厕所,一定会把你们吵醒。”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乱跑!” 陆含胭哦哦了两声,突然眼前一亮,笑眯眯地道:“我知道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了!” 叶和欢:“……” 郁仲骁拿过床头柜上的药盒,来回翻看边上的说明。 陆含胭完全沉浸在自己喜滋滋的情绪里,看看神色略显窘迫的表姐,又望望低头拿着药盒的郁仲骁,脆着声说:“打啵波,生小/弟弟对不对?” 床上的郁首长突然清了下嗓子,叶和欢的耳根发烫,她掐住小丫头的脸蛋:“你懂的怎么这么多?” “难道不对吗?”陆含胭立马扭头去问郁仲骁:“你说是不是姐夫?” 叶和欢的脖子也连着红了。 郁仲骁看着小丫头活泼灵气的样子,忽然就不尴尬了,笑着问她:“为什么不是小妹妹?” 陆含胭晃动两小脚,一派天真:“反正我就觉得是弟弟。” —————— 大院。 郁战明背着手走进家门,恰巧看到郁老太太忙碌的身影。 郁老太太余光里瞥见郁总参谋长回来,她已经知道二儿子受伤的事,当场抹了一把泪,然后就把郁总参谋长给埋怨上了,所以这会儿老太太对着厨房喊了声张阿姨,至于郁总参谋长,被她忽略了个彻底。 张阿姨拎着两个保温杯出来,郁老太太不放心地问:“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张阿姨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杯:“这个里面装的是养胃粥,黄色这个是骨头汤。” 说着,瞧见进屋来的郁战明,讶声问候:“首长回来了?” 郁战明嗯了一声,瞥了眼张阿姨手里的东西,皱眉:“都快吃饭了,还到哪儿去?” 郁老太太看都不看他,径直吩咐张阿姨拿上东西到院子里等着,自己则抿着嘴角去客厅拿包跟墨镜,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路靳声,待那边接通后,郁老太太立刻换上和蔼的声音:“靳声哪,我这儿都好了,你开车过来。” 挂了电话,郁老太太把手机放回包里,拿上墨镜就打算出门。 郁总参谋长瞧着她这架势,大抵就猜到怎么回事,但也看不过她的胡闹,家里还没做饭呢! “医院什么时候不能去,现在吃饭的时间你瞎折腾什么!” 不说还好,这一说,激起郁老太太一肚子火,她转过头,狠狠地瞪了眼郁总参谋长,难得在老伴面前硬气了一回:“我儿子现在受伤了,难道还不准当妈的去看看?别人不心疼,我心疼得紧!” 郁总参谋长:“……” 这时,外面响起轿车鸣笛,郁老太太急忙换鞋,还朝门外道:“马上来了!” 郁总参谋长重哼了一声,在沙发坐下,拿起报纸翻看的同时开口说:“人家指不定已经吃过了,哪还轮得到你投喂?” 郁老太太不干了,墨镜重重往鞋柜上一拍。 郁总参谋长被她发出的动静引得回头。 “你少跟我在这阴阳怪气,我儿子这次要再出什么事,我把话撂这里了郁战明,咱们也过不下去了,赶明儿就去离婚!” “荒唐!” 郁总参谋长在医院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蹭蹭上来,把报纸往茶桌上一甩,“你儿子是军人,军人受点伤算什么?要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出点事就哭爹喊娘,部队里还要不要正常训练了!” 郁老太太被吼得一愣,随即也拔高音量:“ tang训练个屁!老二是军人,难道就不是你儿子了?” “在是我儿子之前,他得记住,他还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 回答他慷慨激昂宣讲的是郁老太太的一个白眼,还有砰地一下合上的家门。 “……”郁总参谋长差点被噎死。 这个糊涂的老太婆! —————— 在去医院的路上,郁老太太想到老二受伤没老婆照看,还得自己这个老太婆忙里忙外,心酸得眼泪要掉下来。 张阿姨在旁边安慰她,就连开车的路靳声也从后视镜里看着老太太说:“蕙姨你别太担心,我爸昨晚回家就说了,二哥没什么大事,休整一段时间就能康复。” “你们不懂。” 郁老太太哽了声,拿手捂着嘴,越想越难受,到最后索性戴上了墨镜。 路靳声:“……” —— 路靳声把人送到医院门口,自个儿就接到老妈电话,被催着晚上去见相亲对象。 郁老太太目送着远去的轿车,忍不住叹息,怎么就她家儿子不肯去相个亲? 这么一感叹,又跟张阿姨抱怨开了。 这几年,张阿姨一直充当着知心老师的角色,进电梯后,开始安慰愁儿子婚事的郁老太太:“小首长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真找不到对象?您看三少现在不好好的?您忘了上回宝光寺的主持怎么说来着?说您以后儿孙满堂,所以这事急不得,得看缘分……” 电梯门开,两个人边说边出去。 郁老太太听了这话,本来纠结的情绪有所缓和,但还是着急,“老二今年三十七了,以前跟他一块儿读书的同学,孩子都上初中了,他呢,连个对象都没着落——” 半路上,路靳声已经帮她们打听好郁仲骁在哪个病房。 “这都第几次住院了?”郁老太太想到几年前二儿子的枪伤还心有余悸:“如果结了婚,哪还会这么一个劲往前冲,就算不顾念我跟他自己,做决定前,也得想想家里的老婆孩子。” 张阿姨点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 郁老太太突然扭头问:“张阿姨,是在7031病房?” “路医生刚才是这么说的。” “那应该是靠左手——” 郁老太太正说着,看到最边上那间病房的门开了。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先蹦蹦跳跳地出来,紧跟着是个穿裙子的年轻女人,一大一小手牵着手朝另一侧的电梯去了。 待郁老太太跟张阿姨找到7031,赫然发现正是刚才那女人孩子离开的病房。 郁老太太看了眼张阿姨,回过神就立即追过去,现在她对出现在儿子身边的任何异性都有浓厚的好奇心。 可电梯门口哪还有人? 往回走时,郁老太太懊恼地跟张阿姨倾诉:“你说,她怎么就不等等我呢?” 张阿姨也被老太太的样子逗笑:“可能只是普通朋友,小首长受伤了,过来看看挺正常的,而且还带着孩子呢。” “是啊,还有个孩子。”郁老太太此刻心情说不出的微妙。 但她想了想,老二也离过婚,又不是什么童男子,如果真瞧上人家孤儿寡母—— 郁老太太狠了狠心,有孩子就孩子,总比打一辈子光棍来得强! —————— 郁仲骁打开洗手间的门,抬头就看到了在床头柜钱摆弄保温杯的郁老太太。 整个病房里都弥漫着一股肉骨头的香味。 郁老太太转头,看到出来的儿子,尤其是瞧见那缠着绷带的右臂,心疼地过去要扶他,郁仲骁哭笑不得,“妈,我的腿没伤。” 最美年华遇到你【238】大结局倒计时(十八) 张阿姨正在整理病床,不忘扭过头说:“小首长,太太知道你受伤,中午连饭都没怎么吃,顶着大太阳去超市买了骨头,一炖好就给你送医院来了。” 看到老太太一脸的担忧,郁仲骁低声道:“妈,我真没什么事儿。漪” 不管自己年纪多大,在父母眼里依旧还是孩子。 郁仲骁刚在床边坐下,郁老太太就把盛汤的碗端过来,一边责怪他:“既然不想让我担心,受了伤就该立刻往家里打电话,而不是让别人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下次不会了。” 郁老太太瞪他一眼:“再有下次,你就别喊我妈了!” 郁仲骁淡笑,可能是因为术后药效反应,看到碗里的骨头汤,他并没多大食欲,但注意到老太太关切的目光,还是低头喝了几口。 他把碗放回床头柜上,老太太已经装作不经意地问:“老二呀,你今天都一个人在医院吗?” “不是。” “那还有谁?固” 郁老太太迫不及待地接话,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常,试图补救:“我是说啊,你这住院没什么人陪,妈不放心。” 郁仲骁笑了笑,说:“有什么不放心的,顶多吃饭不方便,其它都还好。” 还好?哪儿好了…… 郁老太太看着儿子脸上的纱布,心里直犯嘀咕,随即又想起这几年自己在网上看到的一系列新闻,什么寡居老人郁郁寡欢、自尽床前挖好埋身坑,寡居效应、增加老人死亡率,还有那个寡居老人的房屋所有权以及养老方面的问题。 郁仲骁听得太阳穴跳了下,出声截住老太太的喋喋不休:“妈。” 郁老太太拿话唬他:“喊妈也改变不了十年二十年后你成为寡居老人的事实。” “……” “你把你当兵的那股劲用在谈恋爱上来,哪里还愁找不到对象?” 郁老太太收起手机,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二儿子,“你今年就三十七岁了呀,不是十七,也不是二十七,是三,十,七!”一边说还一边比了三个数字的手势。 尤其现在看着老三老婆孩子都有了,老二的终身大事,成了老太太心头最大的隐患。 有一则报道怎么说来着,‘光棍’将成为影响未来社会和谐跟稳定的重要因素,上次她跟人约打麻将,还有不长眼的捅她心窝,那话说的……老太太硬是憋着一口气到牌局散场,一出棋牌社就回头冲门口骂了一句:“小赤佬!” 三十七岁还单着怎么了,还不允许人宁缺毋滥啦?! 面上虽这么反驳,但老太太还是把对方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她家老二的自身条件不差啊,还有个当总参谋长的爹,怎么着都该是让那些名门淑媛趋之若鹜的角色! ……几年前好不容易找了个对象,最后也无疾而终。 回到家的郁老太太冷静下来稍一思考,然后各种担心跟着来了,不得不重新审度那些八卦,难道老二真是被韩菁秋伤害后,对女人失去信心,导致性/取向发生了变化? 这么一想,可把老太太给急坏了。 她又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老二平日独来独往的,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大多来自部队里那帮三大五粗的男人。 就连打电话过来的客服都是男的! 外面甚至开始谣传是她家老二不行,所以韩菁秋当年才会趁老二不在家时偷人。 也因为这个难以启齿的隐疾,至今没女人愿意再嫁给郁家老二。 刚听到这些传闻时,郁老太太气得一天没吃饭,这简直是诽谤,诽谤! 为了打破这种失实的传言,老太太开始更加积极地帮老二相对象,后来好不容易相到个挺不错的姑娘,二十八岁,是文工团的,刚好要去老二的部队进行表演慰问,老太太高兴地立刻找人帮忙,安排饭局后老二送人姑娘回去。 结果半瓶二锅头下去,老二直接趴饭桌上,最后还是别人把他搀回宿舍的。 要真等他来送人,天都得亮了! 为此,郁老太太在心里把那个灌酒的军官狠狠骂了一顿,你灌水不好,灌我家老二,会不会看人眼色? 等她再去约那姑娘,人家却不肯出来了。 帮忙介绍的中间人也跑来埋怨她,既然她家老二没这方面意思,干嘛还要整这么一出,还说不是人家灌她家老二酒,是她家老二灌别人酒,期间看都没看人姑娘一眼,真醉假醉都有待商榷! “你看你,住个院都没人陪着,你自己说,什么时候能解决好个人问题让我少操点心?现在外边都怎么传你的你还知道?我现在出个门,逢人就得自己先开口解释,”郁老太太说着开始长吁短叹:“我现在都看开了,只要不是个男的,就成。” 郁仲骁:“……” 见儿子不说话,老太太不乐意了:“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今年再不领个对 tang象回来,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就收拾收拾跟你去部队住。” “妈!” “喊什么也没用!” 郁仲骁用手指揉了揉额角,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部队宿舍不住家属。” 郁老太太发现话题有些绕远了,连忙兜回来,也不再跟儿子拐弯抹角:“我刚才可都看到了,有个女人带着孩子从你这儿出去,你老实告诉妈,她跟你什么关系?”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郁仲骁拿过来,是叶和欢发来的短信。 读完内容,他下意识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郁老太太伸着脖子往手机上瞄,无奈背光瞧不见,只好开口问儿子:“谁的信息啊?找你有事?” “没什么。” 说话间,郁仲骁已经把手机放回去。 郁老太太瞧他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追问那个女人怎么回事,还加上了苦情戏码。 “妈这辈子没其它奢求了,只希望在死之前能看到你成家。” 看到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湿了眼眶,郁仲骁选择投降,抽了张纸巾递给老太太:“您别哭,我觉得差不多了,会带她回家见您。” 郁老太太顿时不哭了,揪住儿子话里的关键词:“她是谁?” 郁仲骁说:“您刚不是都看到了吗?” “我就瞧了个背影,”郁老太太着急了,又想到另一个重要的事:“她是不是结过婚?跟以前老公有个孩子?” 郁仲骁失笑,只好做了简单的解释,听说那是女方的表妹,老太太暗松了口气,然后埋汰儿子:“你找了个对象怎么不告诉妈?亏我还到处给你张罗,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您以前见过的。” “我见过?”郁老太太一脸的茫然。 郁仲骁还记得父亲当时的反应,算是前车之鉴,所以没跟老太太彻底坦白,他不希望自己家里的态度束缚到这段感情,只说:“您忘了,那时候您还送了她一条链子。” 链子? 郁老太太没想多久就记起来了。 “不是分了吗?” 郁仲骁往后靠着柔软的枕头,左手把玩着打火机,神情有些讳莫,过了片刻才开口:“以后不会再分了。” ———— 叶和欢牵着陆含胭出电梯,另一只手里还拎着外卖袋子。 小丫头一边往住院楼门口走去一边问她:“欢欢,郁仲骁还没吃饭呢,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叶和欢说:“他的晚饭,家里都给他带来了。” 刚在病房门口,叶和欢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没有敲门,给郁仲骁发好短信,就悄无声息地带着胭胭下楼了。 “可是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会吃不完。”陆含胭小大人地叹气,忽然机灵地说:“要不我们拿上去跟他们一起吃。” 叶和欢用食指刮了刮她的鼻梁:“我们先回酒店。” 小丫头仰着头:“为什么不是回病房?” “因为……”叶和欢抿了抿唇角,寻找合适的说辞:“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这个别人是郁仲骁吗?” “对。” 陆含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问为什么,乖乖跟着叶和欢去了医院大门口。 叶和欢先回酒店,等吃完晚饭,整理好东西再去星语首府,小丫头得知要回表姐在丰城的家,又兴奋又新奇,在出租车上问了很多问题,但每个问题都不离郁仲骁。 “郁仲骁去过那里吗?” “我们去你家过夜,要不要打电话告诉郁仲骁一声?” “那我晚上是自己睡客房,还是住你跟郁仲骁的房间呢?” 最美年华遇到你【238】大结局倒计时(十八) 张阿姨正在整理病床,不忘扭过头说:“小首长,太太知道你受伤,中午连饭都没怎么吃,顶着大太阳去超市买了骨头,一炖好就给你送医院来了。” 看到老太太一脸的担忧,郁仲骁低声道:“妈,我真没什么事儿。漪” 不管自己年纪多大,在父母眼里依旧还是孩子。 郁仲骁刚在床边坐下,郁老太太就把盛汤的碗端过来,一边责怪他:“既然不想让我担心,受了伤就该立刻往家里打电话,而不是让别人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下次不会了。” 郁老太太瞪他一眼:“再有下次,你就别喊我妈了!” 郁仲骁淡笑,可能是因为术后药效反应,看到碗里的骨头汤,他并没多大食欲,但注意到老太太关切的目光,还是低头喝了几口。 他把碗放回床头柜上,老太太已经装作不经意地问:“老二呀,你今天都一个人在医院吗?” “不是。” “那还有谁?固” 郁老太太迫不及待地接话,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常,试图补救:“我是说啊,你这住院没什么人陪,妈不放心。” 郁仲骁笑了笑,说:“有什么不放心的,顶多吃饭不方便,其它都还好。” 还好?哪儿好了…… 郁老太太看着儿子脸上的纱布,心里直犯嘀咕,随即又想起这几年自己在网上看到的一系列新闻,什么寡居老人郁郁寡欢、自尽床前挖好埋身坑,寡居效应、增加老人死亡率,还有那个寡居老人的房屋所有权以及养老方面的问题。 郁仲骁听得太阳穴跳了下,出声截住老太太的喋喋不休:“妈。” 郁老太太拿话唬他:“喊妈也改变不了十年二十年后你成为寡居老人的事实。” “……” “你把你当兵的那股劲用在谈恋爱上来,哪里还愁找不到对象?” 郁老太太收起手机,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二儿子,“你今年就三十七岁了呀,不是十七,也不是二十七,是三,十,七!”一边说还一边比了三个数字的手势。 尤其现在看着老三老婆孩子都有了,老二的终身大事,成了老太太心头最大的隐患。 有一则报道怎么说来着,‘光棍’将成为影响未来社会和谐跟稳定的重要因素,上次她跟人约打麻将,还有不长眼的捅她心窝,那话说的……老太太硬是憋着一口气到牌局散场,一出棋牌社就回头冲门口骂了一句:“小赤佬!” 三十七岁还单着怎么了,还不允许人宁缺毋滥啦?! 面上虽这么反驳,但老太太还是把对方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她家老二的自身条件不差啊,还有个当总参谋长的爹,怎么着都该是让那些名门淑媛趋之若鹜的角色! ……几年前好不容易找了个对象,最后也无疾而终。 回到家的郁老太太冷静下来稍一思考,然后各种担心跟着来了,不得不重新审度那些八卦,难道老二真是被韩菁秋伤害后,对女人失去信心,导致性/取向发生了变化? 这么一想,可把老太太给急坏了。 她又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老二平日独来独往的,手机上的通话记录大多来自部队里那帮三大五粗的男人。 就连打电话过来的客服都是男的! 外面甚至开始谣传是她家老二不行,所以韩菁秋当年才会趁老二不在家时偷人。 也因为这个难以启齿的隐疾,至今没女人愿意再嫁给郁家老二。 刚听到这些传闻时,郁老太太气得一天没吃饭,这简直是诽谤,诽谤! 为了打破这种失实的传言,老太太开始更加积极地帮老二相对象,后来好不容易相到个挺不错的姑娘,二十八岁,是文工团的,刚好要去老二的部队进行表演慰问,老太太高兴地立刻找人帮忙,安排饭局后老二送人姑娘回去。 结果半瓶二锅头下去,老二直接趴饭桌上,最后还是别人把他搀回宿舍的。 要真等他来送人,天都得亮了! 为此,郁老太太在心里把那个灌酒的军官狠狠骂了一顿,你灌水不好,灌我家老二,会不会看人眼色? 等她再去约那姑娘,人家却不肯出来了。 帮忙介绍的中间人也跑来埋怨她,既然她家老二没这方面意思,干嘛还要整这么一出,还说不是人家灌她家老二酒,是她家老二灌别人酒,期间看都没看人姑娘一眼,真醉假醉都有待商榷! “你看你,住个院都没人陪着,你自己说,什么时候能解决好个人问题让我少操点心?现在外边都怎么传你的你还知道?我现在出个门,逢人就得自己先开口解释,”郁老太太说着开始长吁短叹:“我现在都看开了,只要不是个男的,就成。” 郁仲骁:“……” 见儿子不说话,老太太不乐意了:“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今年再不领个对 tang象回来,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就收拾收拾跟你去部队住。” “妈!” “喊什么也没用!” 郁仲骁用手指揉了揉额角,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部队宿舍不住家属。” 郁老太太发现话题有些绕远了,连忙兜回来,也不再跟儿子拐弯抹角:“我刚才可都看到了,有个女人带着孩子从你这儿出去,你老实告诉妈,她跟你什么关系?”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郁仲骁拿过来,是叶和欢发来的短信。 读完内容,他下意识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郁老太太伸着脖子往手机上瞄,无奈背光瞧不见,只好开口问儿子:“谁的信息啊?找你有事?” “没什么。” 说话间,郁仲骁已经把手机放回去。 郁老太太瞧他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追问那个女人怎么回事,还加上了苦情戏码。 “妈这辈子没其它奢求了,只希望在死之前能看到你成家。” 看到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湿了眼眶,郁仲骁选择投降,抽了张纸巾递给老太太:“您别哭,我觉得差不多了,会带她回家见您。” 郁老太太顿时不哭了,揪住儿子话里的关键词:“她是谁?” 郁仲骁说:“您刚不是都看到了吗?” “我就瞧了个背影,”郁老太太着急了,又想到另一个重要的事:“她是不是结过婚?跟以前老公有个孩子?” 郁仲骁失笑,只好做了简单的解释,听说那是女方的表妹,老太太暗松了口气,然后埋汰儿子:“你找了个对象怎么不告诉妈?亏我还到处给你张罗,这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您以前见过的。” “我见过?”郁老太太一脸的茫然。 郁仲骁还记得父亲当时的反应,算是前车之鉴,所以没跟老太太彻底坦白,他不希望自己家里的态度束缚到这段感情,只说:“您忘了,那时候您还送了她一条链子。” 链子? 郁老太太没想多久就记起来了。 “不是分了吗?” 郁仲骁往后靠着柔软的枕头,左手把玩着打火机,神情有些讳莫,过了片刻才开口:“以后不会再分了。” ———— 叶和欢牵着陆含胭出电梯,另一只手里还拎着外卖袋子。 小丫头一边往住院楼门口走去一边问她:“欢欢,郁仲骁还没吃饭呢,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叶和欢说:“他的晚饭,家里都给他带来了。” 刚在病房门口,叶和欢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没有敲门,给郁仲骁发好短信,就悄无声息地带着胭胭下楼了。 “可是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会吃不完。”陆含胭小大人地叹气,忽然机灵地说:“要不我们拿上去跟他们一起吃。” 叶和欢用食指刮了刮她的鼻梁:“我们先回酒店。” 小丫头仰着头:“为什么不是回病房?” “因为……”叶和欢抿了抿唇角,寻找合适的说辞:“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这个别人是郁仲骁吗?” “对。” 陆含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问为什么,乖乖跟着叶和欢去了医院大门口。 叶和欢先回酒店,等吃完晚饭,整理好东西再去星语首府,小丫头得知要回表姐在丰城的家,又兴奋又新奇,在出租车上问了很多问题,但每个问题都不离郁仲骁。 “郁仲骁去过那里吗?” “我们去你家过夜,要不要打电话告诉郁仲骁一声?” “那我晚上是自己睡客房,还是住你跟郁仲骁的房间呢?” 最美年华遇到你【239】大结局倒计时(十九) 叶和欢被旁边的小话唠吵得头疼,也诧异于陆含胭对郁仲骁的喜欢,这种喜欢似乎来得莫名其妙,她只能将之归为缘分。 陆含胭突然说:“欢欢,郁仲骁的家人是不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 早熟的小孩让人烦恼,叶和欢现在深刻体会到了这点漪。 “欢欢,要不我们回b市。”小丫头开始为她出谋划策:“也帮郁仲骁买张车票,让他去b市的医院看病,那样你就不用见到郁仲骁爸爸了。” 叶和欢摸着她的小脑袋,被她精怪的样子逗乐:“郁仲骁跟我们去b市,那他爸爸妈妈伤心了怎么办?” 陆含胭被问住了,小脸皱成一团,最后感慨一声:“你们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叶和欢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固。 出租车停在公寓楼下,叶和欢先开门下车,然后把陆含胭抱出来。 小丫头搂着她的脖子问:“可以去买杯奶茶吗?” “可以啊!”叶和欢把她放地上,又从后备箱拿了行李,“不过得先去放好行李,再下楼去门口买。” 陆含胭点头如小鸡啄米,还主动要帮叶和欢拿东西。 叶和欢刚想让胭胭去把公寓楼底下的门打开,眼梢余光却瞄到旁边一辆挂着b市牌照的轿车,在她抬头瞅向车头的标致时,驾驶车门已经开了。 看到叶赞文的瞬间,叶和欢顿住了双脚。 ———— 大院,郁家。 路际平推开虚掩的门,上二楼,果然在书房里找到了在练字的郁战明。 “靳声说家里没人,还真就你一个人,还没吃饭,走,到我家去陪我喝点酒,前几天刚有人送来几坛茅台。” 郁战明轻哼一声:“不去。” 路际平走过去拉老友:“肚子都饿得打鼓,还写什么字?” “你走,我饿了自己会做吃的。” “我说这是怎么了?”路际平随即想到医院病房里的一幕,试探地问:“还在生气?你的气量什么时候这么小了?嘿,多大点儿的事,值得你这么耿耿于怀。” 郁战明斜他一眼,“不是你儿子,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家靳声要真这么做了,我得放鞭炮庆祝一下,明年就能抱个大胖孙子。” 郁总参谋长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也静不下来继续练字,索性把手里的毛笔往砚台边缘一搁,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却发现茶水早已变味,明显不是今天泡的,这么一来,心里也愈发的恼火。 路际平在郁总参谋长对面坐下,其实他也认出那个出现在郁仲骁床上的就是昨天在走廊上抽烟的姑娘。 虽然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趁这会儿在火上浇个油。 “以前你不还担心你家老二娶不到老婆,现在儿媳妇送到眼门前了,怎么,打算拒之门外?” 听到老友打趣,郁战明也没缓和脸色。 一想到叶和欢的身份,郁总参谋长就觉得怀里揣着个烫手山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认识数十载的好友开口。 难道要告诉人家,我儿子搞上他前妻的外甥女了? “老郁啊,我得批评你两句,有时候你这人,就是太容易较真。” 郁战明不满地哼哼:“什么都不知道少在那里掺和!” 路际平两手撑着膝盖,不服地道:“我怎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们夫妻俩这几年可没少为仲骁伤神,之前不还担心他喜欢男人吗?现在知道他择偶方面没问题,你不敲锣打鼓庆祝一下,板着个脸,到时候把人吓跑,可别再找我家老伴给仲骁介绍对象了。” 郁战明说:“你以为我不想让老二找个对象结婚好好过日子?但他现在这样子,我倒宁愿他打一辈子光棍。” “你这话什么意思?”路际平有点不明白,这有儿媳妇还成坏事了? 郁总参谋长看一眼老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啧,卖什么关子?” “仲骁的前妻,韩家的小女儿,这事你应该记得?” 路际平点头,说起来,当初婚礼上,还是他老婆做的媒人,只不过没想到这场婚姻会是那样收场。 郁战明稍作停顿,才道:“那你知不知道,韩家还有一门姻亲是跟麒灵山叶家的?” 路际平皱眉:“这跟你儿子讨媳妇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关系大着呢! 郁战明越想越来火,但还是压着脾气跟路际平透了底,路际平听到叶家孙女四个字,瞠目结舌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等,等等,你是说,咱们下午在医院碰见的,是——” 郁总参谋长不作响,但无疑是默认的态度。 路际平咂舌,显然没想到那姑娘还有这一重身份,活了大半辈子,以前都只在电视上看到 tang这种事情,现在身边倒还真有,随即他又好奇了:“他俩怎么就……”说到后来,路际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他突然也明白了老郁为什么闷闷不乐,换做是自己,恐怕也高兴不起来。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而且背后的牵扯太大了! 路际平沉吟片刻,开口问:“你是怕,他们的关系曝光后,仲骁的前途受到影响?” 郁战明摇头。 良久,他才说:“仲骁虽然是一名军人,也是我的儿子,一旦这些事公之于众,谁能保证不会掀起舆/论的浪潮?他三十七岁的人,找个二十几岁的女孩,还是前妻的外甥女,外面的人会怎么看他怎么说他?他以后还怎么在部队在这个社会立足?” “他跟老三不一样,不管是性格还是选择走的路,注定了他永远没办法像老三那样肆意随性,现在我的一时纵容,将来会造成什么后果不是我所能估量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过两年我就要退下来,但不能不去顾整个局势。” 现实有太多无奈太多顾忌,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身上担子沉重,不是说卸就能卸得掉。 对郁家的情况,没有人比路际平清楚。 当年郁政东进部队,是大势所趋,因为郁家经营了几十年的关系需要维持下去,郁战明的儿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郁政东入伍的那一天,就开始被当做父亲的继承人在培养,只是谁也料不到会出那么一场车祸。 倾心培养多年的郁政东没了,意味着另一个人要过来接/班。 老二跟老三,郁战明在书房待了一夜,想了很多,最后选择了性格沉稳的老二。 郁家不需要一个需要花时间去驯服的兵刺头儿,也不需要一个出色的兵王,郁家自始至终要的只是一个经过磨砺后越发细心稳重的领导者。 于是,十四岁的郁仲骁被送入了一所全封闭式学校,只为当好一个不让家族失望的接/班人。 从回忆里拉回思绪,路际平问老友:“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郁总参谋长想到这个问题就头疼得厉害。 “我看你要不放放水,成全他们。” 郁战明凶瞪了路际平一眼,路际平不敢再跟他开玩笑,严肃了表情说:“那你得快点想出对策,我下午可瞧出来了,你儿子陷得可比人姑娘深,仲骁的性格你这个当父亲的最清楚,免得以后落了怨恨。” “他敢!”郁总参谋长冷哼。 路际平靠着沙发,忍不住感慨:“老郁,没想到啊,没能拿着枪杆子打几个鬼子,你倒干起棒打鸳鸯这种事。” 郁总参谋长自然听出好友的挤兑,不作搭理。 “行,既然你不去吃饭,那我先回去了。” 路际平站起身,背手走到门口,忽然轻叹了一声:“年轻好啊——”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刻意说给书房里的人听。 郁战明走回书桌前,看到自己方才写的字。 刚正不阿。 楼梯间传来路际平的脚步声。 郁总参谋长耳边却回荡着另一个声音:谁没有年轻过呢? ———— ps:这几章为大结局铺垫,之前有要买本小说人物定制台历的小伙伴,现在购买地址已经在微博公开,被看这边没办法放链接,台历价格是14块左右,大部分地区包邮,想买的可以去我的微博找地址,特作声明,14块是白菜价,印刷店也不是我开的,我没在台历上赚读者钱,天地良心。 最美年华遇到你【239】大结局倒计时(十九) 叶和欢被旁边的小话唠吵得头疼,也诧异于陆含胭对郁仲骁的喜欢,这种喜欢似乎来得莫名其妙,她只能将之归为缘分。 陆含胭突然说:“欢欢,郁仲骁的家人是不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 早熟的小孩让人烦恼,叶和欢现在深刻体会到了这点漪。 “欢欢,要不我们回b市。”小丫头开始为她出谋划策:“也帮郁仲骁买张车票,让他去b市的医院看病,那样你就不用见到郁仲骁爸爸了。” 叶和欢摸着她的小脑袋,被她精怪的样子逗乐:“郁仲骁跟我们去b市,那他爸爸妈妈伤心了怎么办?” 陆含胭被问住了,小脸皱成一团,最后感慨一声:“你们大人的世界真复杂!” 叶和欢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固。 出租车停在公寓楼下,叶和欢先开门下车,然后把陆含胭抱出来。 小丫头搂着她的脖子问:“可以去买杯奶茶吗?” “可以啊!”叶和欢把她放地上,又从后备箱拿了行李,“不过得先去放好行李,再下楼去门口买。” 陆含胭点头如小鸡啄米,还主动要帮叶和欢拿东西。 叶和欢刚想让胭胭去把公寓楼底下的门打开,眼梢余光却瞄到旁边一辆挂着b市牌照的轿车,在她抬头瞅向车头的标致时,驾驶车门已经开了。 看到叶赞文的瞬间,叶和欢顿住了双脚。 ———— 大院,郁家。 路际平推开虚掩的门,上二楼,果然在书房里找到了在练字的郁战明。 “靳声说家里没人,还真就你一个人,还没吃饭,走,到我家去陪我喝点酒,前几天刚有人送来几坛茅台。” 郁战明轻哼一声:“不去。” 路际平走过去拉老友:“肚子都饿得打鼓,还写什么字?” “你走,我饿了自己会做吃的。” “我说这是怎么了?”路际平随即想到医院病房里的一幕,试探地问:“还在生气?你的气量什么时候这么小了?嘿,多大点儿的事,值得你这么耿耿于怀。” 郁战明斜他一眼,“不是你儿子,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家靳声要真这么做了,我得放鞭炮庆祝一下,明年就能抱个大胖孙子。” 郁总参谋长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也静不下来继续练字,索性把手里的毛笔往砚台边缘一搁,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却发现茶水早已变味,明显不是今天泡的,这么一来,心里也愈发的恼火。 路际平在郁总参谋长对面坐下,其实他也认出那个出现在郁仲骁床上的就是昨天在走廊上抽烟的姑娘。 虽然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趁这会儿在火上浇个油。 “以前你不还担心你家老二娶不到老婆,现在儿媳妇送到眼门前了,怎么,打算拒之门外?” 听到老友打趣,郁战明也没缓和脸色。 一想到叶和欢的身份,郁总参谋长就觉得怀里揣着个烫手山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认识数十载的好友开口。 难道要告诉人家,我儿子搞上他前妻的外甥女了? “老郁啊,我得批评你两句,有时候你这人,就是太容易较真。” 郁战明不满地哼哼:“什么都不知道少在那里掺和!” 路际平两手撑着膝盖,不服地道:“我怎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你们夫妻俩这几年可没少为仲骁伤神,之前不还担心他喜欢男人吗?现在知道他择偶方面没问题,你不敲锣打鼓庆祝一下,板着个脸,到时候把人吓跑,可别再找我家老伴给仲骁介绍对象了。” 郁战明说:“你以为我不想让老二找个对象结婚好好过日子?但他现在这样子,我倒宁愿他打一辈子光棍。” “你这话什么意思?”路际平有点不明白,这有儿媳妇还成坏事了? 郁总参谋长看一眼老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啧,卖什么关子?” “仲骁的前妻,韩家的小女儿,这事你应该记得?” 路际平点头,说起来,当初婚礼上,还是他老婆做的媒人,只不过没想到这场婚姻会是那样收场。 郁战明稍作停顿,才道:“那你知不知道,韩家还有一门姻亲是跟麒灵山叶家的?” 路际平皱眉:“这跟你儿子讨媳妇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关系大着呢! 郁战明越想越来火,但还是压着脾气跟路际平透了底,路际平听到叶家孙女四个字,瞠目结舌了,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等,等等,你是说,咱们下午在医院碰见的,是——” 郁总参谋长不作响,但无疑是默认的态度。 路际平咂舌,显然没想到那姑娘还有这一重身份,活了大半辈子,以前都只在电视上看到 tang这种事情,现在身边倒还真有,随即他又好奇了:“他俩怎么就……”说到后来,路际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他突然也明白了老郁为什么闷闷不乐,换做是自己,恐怕也高兴不起来。 这不是开玩笑的事,而且背后的牵扯太大了! 路际平沉吟片刻,开口问:“你是怕,他们的关系曝光后,仲骁的前途受到影响?” 郁战明摇头。 良久,他才说:“仲骁虽然是一名军人,也是我的儿子,一旦这些事公之于众,谁能保证不会掀起舆/论的浪潮?他三十七岁的人,找个二十几岁的女孩,还是前妻的外甥女,外面的人会怎么看他怎么说他?他以后还怎么在部队在这个社会立足?” “他跟老三不一样,不管是性格还是选择走的路,注定了他永远没办法像老三那样肆意随性,现在我的一时纵容,将来会造成什么后果不是我所能估量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过两年我就要退下来,但不能不去顾整个局势。” 现实有太多无奈太多顾忌,尤其是他们这样的人,身上担子沉重,不是说卸就能卸得掉。 对郁家的情况,没有人比路际平清楚。 当年郁政东进部队,是大势所趋,因为郁家经营了几十年的关系需要维持下去,郁战明的儿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郁政东入伍的那一天,就开始被当做父亲的继承人在培养,只是谁也料不到会出那么一场车祸。 倾心培养多年的郁政东没了,意味着另一个人要过来接/班。 老二跟老三,郁战明在书房待了一夜,想了很多,最后选择了性格沉稳的老二。 郁家不需要一个需要花时间去驯服的兵刺头儿,也不需要一个出色的兵王,郁家自始至终要的只是一个经过磨砺后越发细心稳重的领导者。 于是,十四岁的郁仲骁被送入了一所全封闭式学校,只为当好一个不让家族失望的接/班人。 从回忆里拉回思绪,路际平问老友:“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郁总参谋长想到这个问题就头疼得厉害。 “我看你要不放放水,成全他们。” 郁战明凶瞪了路际平一眼,路际平不敢再跟他开玩笑,严肃了表情说:“那你得快点想出对策,我下午可瞧出来了,你儿子陷得可比人姑娘深,仲骁的性格你这个当父亲的最清楚,免得以后落了怨恨。” “他敢!”郁总参谋长冷哼。 路际平靠着沙发,忍不住感慨:“老郁,没想到啊,没能拿着枪杆子打几个鬼子,你倒干起棒打鸳鸯这种事。” 郁总参谋长自然听出好友的挤兑,不作搭理。 “行,既然你不去吃饭,那我先回去了。” 路际平站起身,背手走到门口,忽然轻叹了一声:“年轻好啊——”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刻意说给书房里的人听。 郁战明走回书桌前,看到自己方才写的字。 刚正不阿。 楼梯间传来路际平的脚步声。 郁总参谋长耳边却回荡着另一个声音:谁没有年轻过呢? ———— ps:这几章为大结局铺垫,之前有要买本小说人物定制台历的小伙伴,现在购买地址已经在微博公开,被看这边没办法放链接,台历价格是14块左右,大部分地区包邮,想买的可以去我的微博找地址,特作声明,14块是白菜价,印刷店也不是我开的,我没在台历上赚读者钱,天地良心。 最美年华遇到你【240】大结局倒计时(二十)6000+ 叶赞文来丰城只有一个目的,带叶和欢跟陆含胭回b市。 叶和欢让陆含胭先等在公寓门口,自己则跟叶赞文走到另一侧说话,如果他们父女发生争执,她不希望吓到孩子。 七月的天气,即便已是晚上,依旧热得让人身体冒汗。 叶赞文其实下午就到了,但叶和欢不接电话,他在星语首府等了将近四个小时,在路上想好的一番措辞,真正跟这个女儿面对面时,叶赞文却发现一个字也派不上用场,甚至连找个合适的开场白都有些困难。 到最后,叶赞文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收拾好东西,跟我回b市。” “我不会走的。夥” 闻言,叶赞文偏过头看她。 这些日子,叶赞文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以致于眉间留下了淡淡的褶皱。 叶和欢继续道:“既然我来了,没打算就这么回去。” 叶赞文深吸口气,想发作终究还是忍耐了,声音带着火气:“不回去?你不回去,待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想做什么会做什么,都不需要跟别人交代。” “你自己的事?” 叶赞文额际的青筋隐隐突显,他抬手扯了扯衬衫领口,小女儿意外过世,大女儿又发生这种事,连日来挤压的情绪终于爆发:“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些什么?你就真这么恨我吗?恨到为了报复我,甘愿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叶赞文的话掷地有声:“即便你再不愿承认,我还是你的父亲,只要我在一天,决不允许你乱来!” 叶和欢不逞多让,回望他的眼神倔强:“在我心里,我父亲早就已经死了。” “……”叶赞文微怔,喉头也耸动了下。 “对我来说,有父母跟没父母从来就没差别,我是成年人,会做理智清晰的判断,还不至于为了泄愤把自己赔上,”叶和欢脸上的表情坦然,她说:“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清楚?那你清楚郁仲骁是你什么人,他是你小姨什么人?” 叶和欢想反驳,她想说韩菁秋跟郁仲骁早就离婚了,可是,她却说不出口。 她也没法告诉叶赞文,外公已经同意了,不需要你再来教训我。 因为在道德的枷锁面前,这些理由太过羸弱。 “欢欢!”陆含胭正朝这边张望,她有些担心,忍不住唤了叶和欢一声。 叶赞文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望着叶和欢,说:“你可以不把我当父亲,你说你是成年人,成年人做事却不会像你这样不知分寸,郁仲骁以前是你的小姨父,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要跟他在一起,有没有替他想过后果?” “你说在一起,郁家那边答应了?”叶赞文虽然经商,但不会对军/政圈子里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郁家在这个儿子身上寄托了多大的希望,会说放弃就放弃?如果你继续这样,你可以不在意叶家、郁家还有韩家的颜面,郁家却不会坐等郁仲骁因为你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已经不止一个人跟她提及这个词。 ……在她跟郁仲骁在一起后。 叶和欢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陆含胭,终归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会因为大人说话声量高点就感到不安。 收回自己的目光,叶和欢低声说:“身败名裂又怎么样?他既然选择要我,注定会放弃另一些东西,他都没有左右摇摆,我为什么要因为你们的话就放开他?” “你——” 叶赞文没想到她这么冥顽不灵,刚张了张嘴,叶和欢已经开口:“你不用再跟我说这些,胭胭过两天我会送回去,你也别去找郁仲骁,就算你找了也没用。” —— 叶和欢的五官偏像叶赞文,但她的脾气却遗传了韩敏婧的倔犟,家庭的不和睦导致她越发没心没肺,韩敏婧因为性格要强,婚姻破裂了,落到香消玉损的地步,那么她呢? 上楼的时候,叶和欢心想,或许过程艰辛,但她不是韩敏婧,郁仲骁也不会是另一个叶赞文。 叶和欢摆好行李,要带陆含胭去买奶茶,小丫头却体贴地说不用了。 “你不是说想喝吗?” “嗯。”陆含胭点点头,从小挎包里掏出一包相约奶茶:“所以我打算喝这个了。” 叶和欢:“……” 晚上洗完澡,叶和欢拿了浴巾叫过陆含胭给她擦头发。 陆含胭的身体骨架小,肉却不少,白白嫩嫩的,穿着碎花吊带睡衣,眼睛又大又黑,漂亮可爱,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叶和欢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小丫头舒服地眯起眼。 擦完头,陆含胭立刻滑下沙发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然后喟叹一声,不忘用小胖手抹抹嘴巴。 叶和欢收拾好洗手间出来,陆含胭正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给你妈妈打个 tang电话。”叶和欢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把解了锁的手机递给她。 陆含胭哦了一声,圆圆的小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一边抬起头望着叶和欢忙碌的背影。 叶和欢洗干净拖把回客厅,看到小丫头捧着手机趴在沙发上咯咯地笑,陆含胭瞧见她回来了,小手捂着嘴冲手机话筒偷偷说了句话,然后跑过来把手机塞给了叶和欢,自己则爬回沙发拿着遥控器继续看电视。 “喂?”叶和欢把手机放到耳边,她以为小姑有事要交代自己。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但在通话中。 刚准备看看手机是不是哪儿错按导致没声,听筒里却传来郁仲骁磁性的嗓音:“在等你小姑的电话?” “……” 叶和欢拿开手机一瞧,屏幕上显示的是郁仲骁的号码。 她随即便猜到是怎么回事,抬头望向沙发那边,陆含胭正抱着一桶爆米花往小嘴里塞,边看电视边呵呵笑两声。 “怎么不说话?” 叶和欢听到郁仲骁低沉又带着些散漫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发酵了称之为羞赧的情绪,又渗着丝丝的甜蜜,拿着手机走到客厅阳台上,反手合上身后的移门,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她才开口:“有空打电话,看来你妈回去了。” 郁仲骁在电话那头轻轻一笑,说:“嗯。” 叶和欢的心情千回百转,她弯起唇角,这样静静听着对方的呼吸,不需要华丽辞藻,就觉得异常的满足。 挂电话前,叶和欢又出声:“如果……嗯我是说如果,我爸爸去找你说什么,你别听他的,当他是放那啥就行了。” “你爸来丰城了?” “……”叶和欢没想到他这么会抓重点,但还是点头嗯了一下。 从那晚他从自己回叶家后,她再也没提让他去家里拜访的事,郁仲骁不是傻子,不会琢磨不出叶家的态度,其实反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稍作停顿,问她叶赞文是什么时候到的。 叶和欢不愿意看到郁仲骁为这种事困扰:“你不用管他,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郁仲骁忽然低声问:“你爸说什么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叶和欢故意夸大其词地说:“告诉你,怕你气得伤口裂开。” 郁仲骁笑:“说我老牛吃嫩草吗?” 叶和欢没想到他还自我打趣,倒搞得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 睡觉的时候,叶和欢拿着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到28c,陆含胭趴在她的怀里,突发奇想地问她什么时候跟郁仲骁生小/弟弟。 叶和欢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才几岁,整天啵啵、生小/弟弟,这些都谁教你的?” “我还不是为你着急嘛。” 陆含胭小大人地叹气,然后又把脑袋凑过来:“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啊,只要有了宝宝,大家就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叶和欢拉过薄毯往她身上盖了些,“你也说那是电视剧,能当真吗?” “我爸爸那边的文琦哥哥跟他女朋友就是有了宝宝,然后我小叔叔跟小婶婶才答应他们结婚的,本来我小叔叔说要是文琦哥哥敢搞师/生恋,他就打断文琦哥哥的腿,那最后还不是点头了?”说到这里,小丫头还翻了个白眼。 “……”叶和欢有些无语。 尤其当她听见‘师生/恋’这个词从陆含胭嘴里蹦出来,忍不住怀疑,这孩子,确定只有六岁吗? 叶和欢突然很想掰开小丫头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 这些事,叶知敏不会告诉小女儿。 那只有另一个可能—— 或许是长辈觉得陆含胭还小,说事情时没有刻意避着她,谁会想不到这其实是个小八卦。 陆含胭裹着薄毯,打了个小哈欠,一边语重心长地对叶和欢说:“所以,你好好想一想我说的,一定对你有帮助。” 叶和欢:“……” 小丫头的精神来得快去得也快,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叶和欢偏过头,看到她微启着小嘴熟睡的憨样。 叶和欢侧身,把陆含胭放平在床上,又往她脑袋下放了个枕头。 台灯的灯光很柔和,落在那张白嫩的小脸蛋上。 叶和欢俯瞰着这个小表妹,想起了郁仲骁说过的话,她从郁仲骁说话的语气神情观察出来,他更喜欢女孩子。 如果郁仲骁有女儿,一定会把她宠到天上去。 这么一想,叶和欢嘴边噙起浅浅的弧度,但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眼底又黯然下来,随即想起的还有郁仲骁在姚烈面前说的话,他说他暂时不打算要孩子,因为怕麻烦…… —————— 晚上九点,医院病房。 郁绍庭两手抄着西裤裤兜、交叠长腿坐在椅子上,刚才他进来就碰上郁仲骁在打电话,至于打给 谁,不言而喻。 今天是郁绍庭陪妻子去山上看儿子的日子,夫妻俩吃了素斋才回来的。 把老婆送到家送上楼,他才来医院。 出门之前,郁绍庭还听到书房里传来老头子的咆哮,‘你什么也不知道,少给我扯后腿,老实给我在家待着,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老太太不甘心的顶嘴,‘你端着,等儿子四十岁了,看你还怎么端!’。 对郁仲骁喜欢上前妻外甥女这事,郁绍庭并不觉得奇怪,但他有一点不明白,一向正经的老二怎么会跟叶和欢那种性格的看对眼,本该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赤道跟极点,却硬是搅和在了一起。 “你当初是不是真打着报复社会的想法,所以勾/引了涉世未深的少女?” “。。。。。。” 其实不止是郁绍庭,恐怕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都会这么认为。 前妻出/轨离婚,他跟前妻的外甥女在一起,不仅打了前妻的脸,整个韩家都会跟着颜面尽失。 如果真是报复,那这应该是年度最大快人心的报复手段。 郁仲骁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说:“别瞎想。” “真不是个人情绪?” “不是。” 郁绍庭半真半假地笑了笑:“那你口味挺重的。” “……” 其实连郁仲骁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对叶和欢上心的,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这六年里,他不是没试想过,如果当初没有对她动心,也许他跟韩菁秋不会离婚,好好坏坏就这么过了,也可能几年后选择离婚,接受老太太的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再婚组建家庭。 郁绍庭说:“我听爸的意思,反对的挺厉害,如果真不行,你们到外面待些年,等孩子大了再回来,老头还能不认自己的嫡亲孙子孙女?” 郁仲骁沉吟,忽然想到什么,那双幽深的眼眸看向弟弟:“你那时候,是怎么去徐家的?” 郁绍庭过世的前妻徐淑媛,是现任妻子白筱的堂姐。 撇开各种错综复杂的上一辈纠葛,徐家大女婿转眼变成最小的女婿,倒跟郁仲骁现在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要去叶家?”郁绍庭坐正了身子,脸上玩味的表情也收了收:“淑媛是空难去世,韩菁秋还活得好好的,再者徐家那边,还不需要我费心去周/旋。” 郁绍庭比兄长幸运的地方,就在于他有个好岳父。 到了郁仲骁这里—— 说起来,郁仲骁跟叶赞文还是一个辈分的。 ———— 叶和欢早上是被‘湿’醒的。 她只觉得后背黏得难受,以为是汗,掀开薄毯一看,凉席湿哒哒的,睡裙的后面也湿了,房间里还打着空调,怎么也不至于热出这么多汗来,叶和欢后知后觉地发现,床上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打开/房门,叶和欢走出去,陆含胭正拿着遥控器端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小丫头很乖巧,难得的没有生龙活虎地闹腾。 叶和欢去洗手间上厕所,抽水的时候,她发现马桶堵了。 拿过搋子吸了吸,没有吸出什么污秽物,倒是让叶和欢瞧见一角粉红色的小布料,明显是这东西堵了下水道,见吸不出来,她只好去厨房拿了乳胶手套,最后捞出来,发现是一条印着喜洋洋卡通图案的花边小短裤。 叶和欢哭笑不得,她的后背还有些凉,黏哒哒的睡裙贴着身体。 等她从洗手间出去,陆含胭还在偷偷往这边瞄。 叶和欢没有当面戳穿她尿床的事,自己先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卷了凉席去浴缸里浸泡。 偏偏小丫头还晃过来,趴在门口明知故问:“欢欢,怎么突然洗席子啦?” 这一招显然是想摆脱嫌疑。 叶和欢一边拿着蓬头弯腰放水一边说:“太久没睡,洗一下杀杀菌。” 身后的陆含胭松了口气,然后趿着大拖鞋跑进来,拿了个板刷递给叶和欢:“用这个刷刷,可以洗干净点。” 叶和欢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 在去医院前,叶和欢先在网上预订了两张后天去b市的高铁车票。 得知自己要被送回b市,陆含胭一路上都恹恹的,扯着安全带委婉地告诉叶和欢,其实她不急着回去,可以再在这里陪她一段日子。 叶和欢轻转方向盘,边对她说:“你妈妈回家看不到你,一定会着急。” 这倒是…… 陆含胭妥协地靠回座位,叹了口气,不过最后跟叶和欢约定每天打电话,下车前还要求拉钩盖章。 病房里没其他来探病的人。 陆含胭一进去就熟门熟路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把小挎包从身上拿下来,然后一晃一晃地挨过去,趴 在床头看郁仲骁手里的军事杂志,偶尔点着图片好奇地问一下这是什么,郁仲骁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很有耐心地给她解释。 趁他们说话时,叶和欢拿着热水瓶去外面打水。 …… 走到开水房门口,叶和欢看到里面那道端着杯子喝茶的白色背影,认出对方是谁,脚步略有迟疑,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进去,而不是折身离开,只不过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 路际平合上杯盖,侧过头看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口打水的叶和欢,心里嘀咕了句,还是个没礼貌的丫头。 离开前,他终于开口提点:“年纪小,少抽点烟,香烟里的焦油、尼古丁和一氧化碳吸多了对健康没好处,还有你这身板,平日里多吃点鱼肉,营养跟不上,以后有的受。” 等叶和欢回过头,开水房里已经没了路际平的人影。 “路院士,怎么到骨伤科来了?”外面传来护士恭敬的声音。 路际平笑言:“路过,顺便倒杯热水。” ———— 郁仲骁手臂受伤,根据医生的叮嘱,至少要在医院住一星期,那两天,叶和欢算是寸步不离地陪着。 回b市的那个上午,她先带胭胭去了趟医院,然后才去高铁车站。 叶和欢买了当天下午的车票返回丰城,她把陆含胭在陆家放下,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车站赶,抵达丰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有些舟车劳顿的疲惫,但在停车场取了车后,她还是又去了医院。 只是在半路上,叶和欢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晚上,她最后见到的不是郁仲骁,而是郁战明。 电话是郁战明亲自打的,听到那威严略沙的嗓音,叶和欢的手指攥紧了方向盘,郁战明问她在哪里,因为他已经在星语首府等她。 叶和欢一点也不惊讶郁战明有自己的号码,大脑里却盘旋着叶赞文说的话—— “……郁家不会坐等郁仲骁因为你身败名裂!” 所以,郁战明又屈尊来找她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240】大结局倒计时(二十)6000+ 叶赞文来丰城只有一个目的,带叶和欢跟陆含胭回b市。 叶和欢让陆含胭先等在公寓门口,自己则跟叶赞文走到另一侧说话,如果他们父女发生争执,她不希望吓到孩子。 七月的天气,即便已是晚上,依旧热得让人身体冒汗。 叶赞文其实下午就到了,但叶和欢不接电话,他在星语首府等了将近四个小时,在路上想好的一番措辞,真正跟这个女儿面对面时,叶赞文却发现一个字也派不上用场,甚至连找个合适的开场白都有些困难。 到最后,叶赞文索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收拾好东西,跟我回b市。” “我不会走的。夥” 闻言,叶赞文偏过头看她。 这些日子,叶赞文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以致于眉间留下了淡淡的褶皱。 叶和欢继续道:“既然我来了,没打算就这么回去。” 叶赞文深吸口气,想发作终究还是忍耐了,声音带着火气:“不回去?你不回去,待在这里做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事,想做什么会做什么,都不需要跟别人交代。” “你自己的事?” 叶赞文额际的青筋隐隐突显,他抬手扯了扯衬衫领口,小女儿意外过世,大女儿又发生这种事,连日来挤压的情绪终于爆发:“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些什么?你就真这么恨我吗?恨到为了报复我,甘愿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叶赞文的话掷地有声:“即便你再不愿承认,我还是你的父亲,只要我在一天,决不允许你乱来!” 叶和欢不逞多让,回望他的眼神倔强:“在我心里,我父亲早就已经死了。” “……”叶赞文微怔,喉头也耸动了下。 “对我来说,有父母跟没父母从来就没差别,我是成年人,会做理智清晰的判断,还不至于为了泄愤把自己赔上,”叶和欢脸上的表情坦然,她说:“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清楚?那你清楚郁仲骁是你什么人,他是你小姨什么人?” 叶和欢想反驳,她想说韩菁秋跟郁仲骁早就离婚了,可是,她却说不出口。 她也没法告诉叶赞文,外公已经同意了,不需要你再来教训我。 因为在道德的枷锁面前,这些理由太过羸弱。 “欢欢!”陆含胭正朝这边张望,她有些担心,忍不住唤了叶和欢一声。 叶赞文压下心头翻滚的情绪,望着叶和欢,说:“你可以不把我当父亲,你说你是成年人,成年人做事却不会像你这样不知分寸,郁仲骁以前是你的小姨父,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要跟他在一起,有没有替他想过后果?” “你说在一起,郁家那边答应了?”叶赞文虽然经商,但不会对军/政圈子里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郁家在这个儿子身上寄托了多大的希望,会说放弃就放弃?如果你继续这样,你可以不在意叶家、郁家还有韩家的颜面,郁家却不会坐等郁仲骁因为你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已经不止一个人跟她提及这个词。 ……在她跟郁仲骁在一起后。 叶和欢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陆含胭,终归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会因为大人说话声量高点就感到不安。 收回自己的目光,叶和欢低声说:“身败名裂又怎么样?他既然选择要我,注定会放弃另一些东西,他都没有左右摇摆,我为什么要因为你们的话就放开他?” “你——” 叶赞文没想到她这么冥顽不灵,刚张了张嘴,叶和欢已经开口:“你不用再跟我说这些,胭胭过两天我会送回去,你也别去找郁仲骁,就算你找了也没用。” —— 叶和欢的五官偏像叶赞文,但她的脾气却遗传了韩敏婧的倔犟,家庭的不和睦导致她越发没心没肺,韩敏婧因为性格要强,婚姻破裂了,落到香消玉损的地步,那么她呢? 上楼的时候,叶和欢心想,或许过程艰辛,但她不是韩敏婧,郁仲骁也不会是另一个叶赞文。 叶和欢摆好行李,要带陆含胭去买奶茶,小丫头却体贴地说不用了。 “你不是说想喝吗?” “嗯。”陆含胭点点头,从小挎包里掏出一包相约奶茶:“所以我打算喝这个了。” 叶和欢:“……” 晚上洗完澡,叶和欢拿了浴巾叫过陆含胭给她擦头发。 陆含胭的身体骨架小,肉却不少,白白嫩嫩的,穿着碎花吊带睡衣,眼睛又大又黑,漂亮可爱,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公主,叶和欢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小丫头舒服地眯起眼。 擦完头,陆含胭立刻滑下沙发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咕咚咕咚喝下大半,然后喟叹一声,不忘用小胖手抹抹嘴巴。 叶和欢收拾好洗手间出来,陆含胭正懒懒地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给你妈妈打个 tang电话。”叶和欢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把解了锁的手机递给她。 陆含胭哦了一声,圆圆的小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一边抬起头望着叶和欢忙碌的背影。 叶和欢洗干净拖把回客厅,看到小丫头捧着手机趴在沙发上咯咯地笑,陆含胭瞧见她回来了,小手捂着嘴冲手机话筒偷偷说了句话,然后跑过来把手机塞给了叶和欢,自己则爬回沙发拿着遥控器继续看电视。 “喂?”叶和欢把手机放到耳边,她以为小姑有事要交代自己。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但在通话中。 刚准备看看手机是不是哪儿错按导致没声,听筒里却传来郁仲骁磁性的嗓音:“在等你小姑的电话?” “……” 叶和欢拿开手机一瞧,屏幕上显示的是郁仲骁的号码。 她随即便猜到是怎么回事,抬头望向沙发那边,陆含胭正抱着一桶爆米花往小嘴里塞,边看电视边呵呵笑两声。 “怎么不说话?” 叶和欢听到郁仲骁低沉又带着些散漫的声音,不知为何,心里发酵了称之为羞赧的情绪,又渗着丝丝的甜蜜,拿着手机走到客厅阳台上,反手合上身后的移门,周遭瞬间安静下来,她才开口:“有空打电话,看来你妈回去了。” 郁仲骁在电话那头轻轻一笑,说:“嗯。” 叶和欢的心情千回百转,她弯起唇角,这样静静听着对方的呼吸,不需要华丽辞藻,就觉得异常的满足。 挂电话前,叶和欢又出声:“如果……嗯我是说如果,我爸爸去找你说什么,你别听他的,当他是放那啥就行了。” “你爸来丰城了?” “……”叶和欢没想到他这么会抓重点,但还是点头嗯了一下。 从那晚他从自己回叶家后,她再也没提让他去家里拜访的事,郁仲骁不是傻子,不会琢磨不出叶家的态度,其实反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稍作停顿,问她叶赞文是什么时候到的。 叶和欢不愿意看到郁仲骁为这种事困扰:“你不用管他,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郁仲骁忽然低声问:“你爸说什么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叶和欢故意夸大其词地说:“告诉你,怕你气得伤口裂开。” 郁仲骁笑:“说我老牛吃嫩草吗?” 叶和欢没想到他还自我打趣,倒搞得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 睡觉的时候,叶和欢拿着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到28c,陆含胭趴在她的怀里,突发奇想地问她什么时候跟郁仲骁生小/弟弟。 叶和欢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才几岁,整天啵啵、生小/弟弟,这些都谁教你的?” “我还不是为你着急嘛。” 陆含胭小大人地叹气,然后又把脑袋凑过来:“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啊,只要有了宝宝,大家就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叶和欢拉过薄毯往她身上盖了些,“你也说那是电视剧,能当真吗?” “我爸爸那边的文琦哥哥跟他女朋友就是有了宝宝,然后我小叔叔跟小婶婶才答应他们结婚的,本来我小叔叔说要是文琦哥哥敢搞师/生恋,他就打断文琦哥哥的腿,那最后还不是点头了?”说到这里,小丫头还翻了个白眼。 “……”叶和欢有些无语。 尤其当她听见‘师生/恋’这个词从陆含胭嘴里蹦出来,忍不住怀疑,这孩子,确定只有六岁吗? 叶和欢突然很想掰开小丫头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 这些事,叶知敏不会告诉小女儿。 那只有另一个可能—— 或许是长辈觉得陆含胭还小,说事情时没有刻意避着她,谁会想不到这其实是个小八卦。 陆含胭裹着薄毯,打了个小哈欠,一边语重心长地对叶和欢说:“所以,你好好想一想我说的,一定对你有帮助。” 叶和欢:“……” 小丫头的精神来得快去得也快,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叶和欢偏过头,看到她微启着小嘴熟睡的憨样。 叶和欢侧身,把陆含胭放平在床上,又往她脑袋下放了个枕头。 台灯的灯光很柔和,落在那张白嫩的小脸蛋上。 叶和欢俯瞰着这个小表妹,想起了郁仲骁说过的话,她从郁仲骁说话的语气神情观察出来,他更喜欢女孩子。 如果郁仲骁有女儿,一定会把她宠到天上去。 这么一想,叶和欢嘴边噙起浅浅的弧度,但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她眼底又黯然下来,随即想起的还有郁仲骁在姚烈面前说的话,他说他暂时不打算要孩子,因为怕麻烦…… —————— 晚上九点,医院病房。 郁绍庭两手抄着西裤裤兜、交叠长腿坐在椅子上,刚才他进来就碰上郁仲骁在打电话,至于打给 谁,不言而喻。 今天是郁绍庭陪妻子去山上看儿子的日子,夫妻俩吃了素斋才回来的。 把老婆送到家送上楼,他才来医院。 出门之前,郁绍庭还听到书房里传来老头子的咆哮,‘你什么也不知道,少给我扯后腿,老实给我在家待着,一个两个都不让我省心!’,老太太不甘心的顶嘴,‘你端着,等儿子四十岁了,看你还怎么端!’。 对郁仲骁喜欢上前妻外甥女这事,郁绍庭并不觉得奇怪,但他有一点不明白,一向正经的老二怎么会跟叶和欢那种性格的看对眼,本该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赤道跟极点,却硬是搅和在了一起。 “你当初是不是真打着报复社会的想法,所以勾/引了涉世未深的少女?” “。。。。。。” 其实不止是郁绍庭,恐怕任何一个不知情的人都会这么认为。 前妻出/轨离婚,他跟前妻的外甥女在一起,不仅打了前妻的脸,整个韩家都会跟着颜面尽失。 如果真是报复,那这应该是年度最大快人心的报复手段。 郁仲骁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说:“别瞎想。” “真不是个人情绪?” “不是。” 郁绍庭半真半假地笑了笑:“那你口味挺重的。” “……” 其实连郁仲骁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对叶和欢上心的,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这六年里,他不是没试想过,如果当初没有对她动心,也许他跟韩菁秋不会离婚,好好坏坏就这么过了,也可能几年后选择离婚,接受老太太的安排,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再婚组建家庭。 郁绍庭说:“我听爸的意思,反对的挺厉害,如果真不行,你们到外面待些年,等孩子大了再回来,老头还能不认自己的嫡亲孙子孙女?” 郁仲骁沉吟,忽然想到什么,那双幽深的眼眸看向弟弟:“你那时候,是怎么去徐家的?” 郁绍庭过世的前妻徐淑媛,是现任妻子白筱的堂姐。 撇开各种错综复杂的上一辈纠葛,徐家大女婿转眼变成最小的女婿,倒跟郁仲骁现在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处。 “你要去叶家?”郁绍庭坐正了身子,脸上玩味的表情也收了收:“淑媛是空难去世,韩菁秋还活得好好的,再者徐家那边,还不需要我费心去周/旋。” 郁绍庭比兄长幸运的地方,就在于他有个好岳父。 到了郁仲骁这里—— 说起来,郁仲骁跟叶赞文还是一个辈分的。 ———— 叶和欢早上是被‘湿’醒的。 她只觉得后背黏得难受,以为是汗,掀开薄毯一看,凉席湿哒哒的,睡裙的后面也湿了,房间里还打着空调,怎么也不至于热出这么多汗来,叶和欢后知后觉地发现,床上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打开/房门,叶和欢走出去,陆含胭正拿着遥控器端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小丫头很乖巧,难得的没有生龙活虎地闹腾。 叶和欢去洗手间上厕所,抽水的时候,她发现马桶堵了。 拿过搋子吸了吸,没有吸出什么污秽物,倒是让叶和欢瞧见一角粉红色的小布料,明显是这东西堵了下水道,见吸不出来,她只好去厨房拿了乳胶手套,最后捞出来,发现是一条印着喜洋洋卡通图案的花边小短裤。 叶和欢哭笑不得,她的后背还有些凉,黏哒哒的睡裙贴着身体。 等她从洗手间出去,陆含胭还在偷偷往这边瞄。 叶和欢没有当面戳穿她尿床的事,自己先去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卷了凉席去浴缸里浸泡。 偏偏小丫头还晃过来,趴在门口明知故问:“欢欢,怎么突然洗席子啦?” 这一招显然是想摆脱嫌疑。 叶和欢一边拿着蓬头弯腰放水一边说:“太久没睡,洗一下杀杀菌。” 身后的陆含胭松了口气,然后趿着大拖鞋跑进来,拿了个板刷递给叶和欢:“用这个刷刷,可以洗干净点。” 叶和欢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 在去医院前,叶和欢先在网上预订了两张后天去b市的高铁车票。 得知自己要被送回b市,陆含胭一路上都恹恹的,扯着安全带委婉地告诉叶和欢,其实她不急着回去,可以再在这里陪她一段日子。 叶和欢轻转方向盘,边对她说:“你妈妈回家看不到你,一定会着急。” 这倒是…… 陆含胭妥协地靠回座位,叹了口气,不过最后跟叶和欢约定每天打电话,下车前还要求拉钩盖章。 病房里没其他来探病的人。 陆含胭一进去就熟门熟路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把小挎包从身上拿下来,然后一晃一晃地挨过去,趴 在床头看郁仲骁手里的军事杂志,偶尔点着图片好奇地问一下这是什么,郁仲骁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很有耐心地给她解释。 趁他们说话时,叶和欢拿着热水瓶去外面打水。 …… 走到开水房门口,叶和欢看到里面那道端着杯子喝茶的白色背影,认出对方是谁,脚步略有迟疑,但最后还是选择了进去,而不是折身离开,只不过自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话。 路际平合上杯盖,侧过头看了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口打水的叶和欢,心里嘀咕了句,还是个没礼貌的丫头。 离开前,他终于开口提点:“年纪小,少抽点烟,香烟里的焦油、尼古丁和一氧化碳吸多了对健康没好处,还有你这身板,平日里多吃点鱼肉,营养跟不上,以后有的受。” 等叶和欢回过头,开水房里已经没了路际平的人影。 “路院士,怎么到骨伤科来了?”外面传来护士恭敬的声音。 路际平笑言:“路过,顺便倒杯热水。” ———— 郁仲骁手臂受伤,根据医生的叮嘱,至少要在医院住一星期,那两天,叶和欢算是寸步不离地陪着。 回b市的那个上午,她先带胭胭去了趟医院,然后才去高铁车站。 叶和欢买了当天下午的车票返回丰城,她把陆含胭在陆家放下,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车站赶,抵达丰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有些舟车劳顿的疲惫,但在停车场取了车后,她还是又去了医院。 只是在半路上,叶和欢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晚上,她最后见到的不是郁仲骁,而是郁战明。 电话是郁战明亲自打的,听到那威严略沙的嗓音,叶和欢的手指攥紧了方向盘,郁战明问她在哪里,因为他已经在星语首府等她。 叶和欢一点也不惊讶郁战明有自己的号码,大脑里却盘旋着叶赞文说的话—— “……郁家不会坐等郁仲骁因为你身败名裂!” 所以,郁战明又屈尊来找她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241】大结局倒计时(二十一) 叶和欢回到星语首府的时候,郁总参谋长正负手站在轿车旁,仰头打量着跟前那幢多层公寓,听到轿车鸣笛声,郁总参谋长转过头,看到了拐过弯来的红色跑车。 郁战明再来找自己,叶和欢想到了四个字——兴师问罪瞻。 下车前,她豁出去地想,总不至于真拿枪毙了她,怎么说现在也是法治社会。 “你住这幢楼?”郁总参谋长的语气如常,就像在跟她拉家常,这样随和的态度倒让叶和欢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勤务兵站在轿车的驾驶车门边恭敬等着。 郁战明矍铄的目光落在叶和欢身上:“我在这里等了你个把小时,现在回来,不请我上去坐坐?” 叶和欢心里一愣。 眼前这个亲善和蔼的老人,很难把他跟前几天在病房盛怒离开的样子联系起来,她不会认为这是郁战明接受自己的表现,这种在军政界混成人精的老头,最擅长的手段就是先礼后兵,上次郁总参谋长让她离开郁仲骁,不还请她喝茶了吗? 只是—— 她看着郁战明花白的头发,轻声提醒:“这边没电梯。溽” “……” 不服老的郁总参谋长平平淡淡地看她一眼,“那就当锻炼身体!”说着,偏过头交代勤务兵:“你在车里等着。” —— 一路走到五楼,郁总参谋长的步伐不疾不徐,脸不红气也不喘,但叶和欢还是注意到他额头的薄汗。 进屋,她拿出一双拖鞋摆在老爷子脚边,自己则放下钥匙跟包去了趟厨房,再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温开水。 郁总参谋长已经换好鞋进来,正隔着沙发看墙上一副油画。 那是梵高的向日葵,仿品,叶和欢在淘宝上花了三十五块钱买的。 当她走到客厅,郁战明也收起目光在沙发坐下。 老爷子低头看了眼叶和欢轻搁在自己跟前的水杯,向来威严的眉眼微动,开口的嗓音苍劲有力:“我今晚来找你,你不问问是为了什么?” 叶和欢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不答反问:“我要是不问,您就不打算说了?” 郁战明长听到这种‘大不敬’的语调,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神情缅怀地道:“仲骁小时候特别喜欢画画,如果不是后来从了军,郁家可能会出一个画家。” 叶和欢望着郁总参谋长,心里暗暗揣测他冷不防说这么一句的意思。 但提到画画,她又想起六年前郁仲骁坐在沙发上边抽烟边拿着笔素描的情景,一个人是真喜欢画画还是纯作为兴趣,从拿笔的手势都能看出来。她还记得那张纸上用简单线条勾勒出来的她的模样,寥寥数字,却格外传神,郁仲骁不当军人,或许真有机会成为一名画家。 郁总参谋长忽然问:“你外公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他前段时间身体不太好。” “是心脏问题,现在已经没事了。” 听到叶和欢这么说,郁战明点点头,继而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随口问了一问,得知陆含胭已经回b市,他心里倒有些失落,放下水杯的同时,郁总参谋长开腔:“我要对你说的,上次已经说得差不多。” 话题的跳跃性有点大,但叶和欢知道,前面那些话不过是信手拈来活络气氛的,现在这句才是切入正题。 郁战明说:“这次我来,纯粹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你上回问我,如果你不是韩永松的外孙女,我是不是就不会反对你跟仲骁在一起,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倘若你不是叶韩两家的孩子,我确实不会阻止你们。我儿子已经不年轻,他有追逐幸福的权利,但因为他姓郁,从他代替他哥哥入伍的那天起就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这是我作为父亲的无奈,也是他肩上必须承担的责任。” 叶和欢的一颗心往下沉,因为这番话,跟叶赞文说的,归根究底是一个意思。 可是,时隔六年,她没有办法再说放手。 所以她只能作出让步。 “我从来没想过真的嫁入郁家。” “你没想过,不代表老二也不想,”郁总参谋长轻哼:“你信不信,他现在指不定就在琢磨怎么去叶家拜访。” 叶和欢开启双唇,郁战明已经抬手制止她说话。 “包括你们俩的事,你以为不结婚就不会被捅出去?只要你们一天还存在这种关系,别人随时随地就可以借题发挥,”说到后来,郁战明的眉头渐松,面色也有所缓和:“这件事,理应上我该找老二说,现在跟你讲这些话,你可能觉得我这个老头咄咄逼人,但是老二什么脾气,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我也只能腆着脸一而再来找你。” 叶和欢:“您想让我离开他?” 郁战明抬起头,“你们年轻人喜欢冒险,喜欢打赌,今天我也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 叶和欢交扣的双手稍稍握紧,这应 tang该就是郁总参谋长来找她的目的,可是她的运气向来不怎么样,况且……这个赌注太大,她输不起。深呼吸,叶和欢低声道:“我不喜欢打赌,也不想赌。” 郁战明双手撑着腿,望着她的眼神犀利又笃定:“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 接到郁仲骁的电话之前,叶和欢差点躺在浴缸里睡着,她听到铃声,迅速扯了条浴巾往身上一围,光着湿漉漉的脚丫跑去拿手机。 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低沉男声,她才想起来,自己本来说要去医院的,后来改了主意却没打电话通知郁仲骁。 “我忘了,”叶和欢的声量低下去,含糊地说:“刚才有点事耽搁。” 郁仲骁在电话那边笑了笑,问她:“事情办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 “跑了一天,洗完澡早点休息。” 叶和欢从他略哑的嗓音里听出对自己的体贴,有些舍不得挂电话,握着手机道:“我有些睡不着。” 说着,她看了看墙头的挂钟,将近十点,“你是不是要休息了?” “不休息,”郁仲骁说:“白天睡多了。” “那你还一个劲催我去睡觉!” “不是都说,女人过了十点不睡等于不要脸?” 叶和欢的语气泛着酸:“看来你对女人还挺有研究的。” 郁仲骁轻笑一声,然后正经了声音说:“明天有战友要来医院看我,应该是在上午。” “所以我上午不能去医院吗?” 郁仲骁微顿,他原以为叶和欢不喜欢跟一帮大老粗相处,所以特意提前告知,但她的反应跟他预料的不同,叶和欢郁闷的声音又从听筒里传来:“既然你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呗。” “不是。”郁仲骁低声说。 “不是什么?” “你想来就来,没有不让你来。” 叶和欢勾起唇角,听到郁仲骁无奈又关心的声音:“去睡觉。” 这次,她没再跟他扯皮。 挂电话之前,她忽然想到什么,“那我明天要不要好好打扮一下?” “不用!” 叶和欢倒在沙发上笑。 挂了电话,她刚准备起身去吹头发,余光视线却被茶桌上的文件袋吸引,脚步一顿,俯身拿起了文件袋。 这是她送郁战明下楼、郁战明让勤务兵从车上拿了给她的。 她还没打开过。 耳边仿佛还回放着郁战明离开前说的话—— “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打电话给我,机会就这么一次,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时间。” 叶和欢解开了文件袋线扣上的白线。 打开袋子,只有一张纸。 她看着纸上的内容,良久,发梢的水珠落在牛皮文件袋上,渐渐晕开了水渍,这就是郁战明说的赌约,他给她三个月时间考虑,却要她押上三年的光阴,结果,输赢未定。 —— 一夜辗转难免,第二天起来,叶和欢看到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色,还是化了个淡妆。 临出门,她接到了叶纪明打来的电话。 老爷子心平气和:“爷爷想过了,你什么时候回b市,爷爷跟你好好谈一谈。” ———— ps:本来打算直接31号晚上放大结局,但怕有些读者不知道,更这章作说明,不想再切断中间情节,所以接下来的更新就是31号晚上的大结局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241】大结局倒计时(二十一) 叶和欢回到星语首府的时候,郁总参谋长正负手站在轿车旁,仰头打量着跟前那幢多层公寓,听到轿车鸣笛声,郁总参谋长转过头,看到了拐过弯来的红色跑车。 郁战明再来找自己,叶和欢想到了四个字——兴师问罪瞻。 下车前,她豁出去地想,总不至于真拿枪毙了她,怎么说现在也是法治社会。 “你住这幢楼?”郁总参谋长的语气如常,就像在跟她拉家常,这样随和的态度倒让叶和欢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勤务兵站在轿车的驾驶车门边恭敬等着。 郁战明矍铄的目光落在叶和欢身上:“我在这里等了你个把小时,现在回来,不请我上去坐坐?” 叶和欢心里一愣。 眼前这个亲善和蔼的老人,很难把他跟前几天在病房盛怒离开的样子联系起来,她不会认为这是郁战明接受自己的表现,这种在军政界混成人精的老头,最擅长的手段就是先礼后兵,上次郁总参谋长让她离开郁仲骁,不还请她喝茶了吗? 只是—— 她看着郁战明花白的头发,轻声提醒:“这边没电梯。溽” “……” 不服老的郁总参谋长平平淡淡地看她一眼,“那就当锻炼身体!”说着,偏过头交代勤务兵:“你在车里等着。” —— 一路走到五楼,郁总参谋长的步伐不疾不徐,脸不红气也不喘,但叶和欢还是注意到他额头的薄汗。 进屋,她拿出一双拖鞋摆在老爷子脚边,自己则放下钥匙跟包去了趟厨房,再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温开水。 郁总参谋长已经换好鞋进来,正隔着沙发看墙上一副油画。 那是梵高的向日葵,仿品,叶和欢在淘宝上花了三十五块钱买的。 当她走到客厅,郁战明也收起目光在沙发坐下。 老爷子低头看了眼叶和欢轻搁在自己跟前的水杯,向来威严的眉眼微动,开口的嗓音苍劲有力:“我今晚来找你,你不问问是为了什么?” 叶和欢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不答反问:“我要是不问,您就不打算说了?” 郁战明长听到这种‘大不敬’的语调,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神情缅怀地道:“仲骁小时候特别喜欢画画,如果不是后来从了军,郁家可能会出一个画家。” 叶和欢望着郁总参谋长,心里暗暗揣测他冷不防说这么一句的意思。 但提到画画,她又想起六年前郁仲骁坐在沙发上边抽烟边拿着笔素描的情景,一个人是真喜欢画画还是纯作为兴趣,从拿笔的手势都能看出来。她还记得那张纸上用简单线条勾勒出来的她的模样,寥寥数字,却格外传神,郁仲骁不当军人,或许真有机会成为一名画家。 郁总参谋长忽然问:“你外公最近怎么样?我听说,他前段时间身体不太好。” “是心脏问题,现在已经没事了。” 听到叶和欢这么说,郁战明点点头,继而想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随口问了一问,得知陆含胭已经回b市,他心里倒有些失落,放下水杯的同时,郁总参谋长开腔:“我要对你说的,上次已经说得差不多。” 话题的跳跃性有点大,但叶和欢知道,前面那些话不过是信手拈来活络气氛的,现在这句才是切入正题。 郁战明说:“这次我来,纯粹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你上回问我,如果你不是韩永松的外孙女,我是不是就不会反对你跟仲骁在一起,现在,我可以告诉你答案,倘若你不是叶韩两家的孩子,我确实不会阻止你们。我儿子已经不年轻,他有追逐幸福的权利,但因为他姓郁,从他代替他哥哥入伍的那天起就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这是我作为父亲的无奈,也是他肩上必须承担的责任。” 叶和欢的一颗心往下沉,因为这番话,跟叶赞文说的,归根究底是一个意思。 可是,时隔六年,她没有办法再说放手。 所以她只能作出让步。 “我从来没想过真的嫁入郁家。” “你没想过,不代表老二也不想,”郁总参谋长轻哼:“你信不信,他现在指不定就在琢磨怎么去叶家拜访。” 叶和欢开启双唇,郁战明已经抬手制止她说话。 “包括你们俩的事,你以为不结婚就不会被捅出去?只要你们一天还存在这种关系,别人随时随地就可以借题发挥,”说到后来,郁战明的眉头渐松,面色也有所缓和:“这件事,理应上我该找老二说,现在跟你讲这些话,你可能觉得我这个老头咄咄逼人,但是老二什么脾气,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我也只能腆着脸一而再来找你。” 叶和欢:“您想让我离开他?” 郁战明抬起头,“你们年轻人喜欢冒险,喜欢打赌,今天我也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 叶和欢交扣的双手稍稍握紧,这应 tang该就是郁总参谋长来找她的目的,可是她的运气向来不怎么样,况且……这个赌注太大,她输不起。深呼吸,叶和欢低声道:“我不喜欢打赌,也不想赌。” 郁战明双手撑着腿,望着她的眼神犀利又笃定:“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 接到郁仲骁的电话之前,叶和欢差点躺在浴缸里睡着,她听到铃声,迅速扯了条浴巾往身上一围,光着湿漉漉的脚丫跑去拿手机。 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低沉男声,她才想起来,自己本来说要去医院的,后来改了主意却没打电话通知郁仲骁。 “我忘了,”叶和欢的声量低下去,含糊地说:“刚才有点事耽搁。” 郁仲骁在电话那边笑了笑,问她:“事情办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 “跑了一天,洗完澡早点休息。” 叶和欢从他略哑的嗓音里听出对自己的体贴,有些舍不得挂电话,握着手机道:“我有些睡不着。” 说着,她看了看墙头的挂钟,将近十点,“你是不是要休息了?” “不休息,”郁仲骁说:“白天睡多了。” “那你还一个劲催我去睡觉!” “不是都说,女人过了十点不睡等于不要脸?” 叶和欢的语气泛着酸:“看来你对女人还挺有研究的。” 郁仲骁轻笑一声,然后正经了声音说:“明天有战友要来医院看我,应该是在上午。” “所以我上午不能去医院吗?” 郁仲骁微顿,他原以为叶和欢不喜欢跟一帮大老粗相处,所以特意提前告知,但她的反应跟他预料的不同,叶和欢郁闷的声音又从听筒里传来:“既然你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了呗。” “不是。”郁仲骁低声说。 “不是什么?” “你想来就来,没有不让你来。” 叶和欢勾起唇角,听到郁仲骁无奈又关心的声音:“去睡觉。” 这次,她没再跟他扯皮。 挂电话之前,她忽然想到什么,“那我明天要不要好好打扮一下?” “不用!” 叶和欢倒在沙发上笑。 挂了电话,她刚准备起身去吹头发,余光视线却被茶桌上的文件袋吸引,脚步一顿,俯身拿起了文件袋。 这是她送郁战明下楼、郁战明让勤务兵从车上拿了给她的。 她还没打开过。 耳边仿佛还回放着郁战明离开前说的话—— “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打电话给我,机会就这么一次,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时间。” 叶和欢解开了文件袋线扣上的白线。 打开袋子,只有一张纸。 她看着纸上的内容,良久,发梢的水珠落在牛皮文件袋上,渐渐晕开了水渍,这就是郁战明说的赌约,他给她三个月时间考虑,却要她押上三年的光阴,结果,输赢未定。 —— 一夜辗转难免,第二天起来,叶和欢看到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色,还是化了个淡妆。 临出门,她接到了叶纪明打来的电话。 老爷子心平气和:“爷爷想过了,你什么时候回b市,爷爷跟你好好谈一谈。” ———— ps:本来打算直接31号晚上放大结局,但怕有些读者不知道,更这章作说明,不想再切断中间情节,所以接下来的更新就是31号晚上的大结局了。 最美年华遇到你【242】大结局(一) 叶纪明说:“你爸爸,是我让他先回b市的。” 叶和欢站在楼梯过道间,慢慢握紧耳畔边的手机,不认为叶纪明的态度是默许,或许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跟郁仲骁的背后,牵扯到最起码三家的颜面,叶和欢的声音低了低:“我一直以为爷爷能理解我所做的决定。” “你先回b市,其他事,等你回来再说。”这是挂电话前叶纪明说的唯一一句话。 ………… b市,叶家院子。 叶纪明躺在藤椅上,他把电话递给旁边的叶知敏,什么也没再说,闭上眼休息溽。 “爸……”叶知敏轻唤一声。 叶纪明没反应,像是真的睡着了。 叶知敏看着这样的父亲,心中不着急是假的,她以为把事情都告诉父亲,父亲会表明一个态度,却不想听完她说‘胭胭其实是和欢孩子’的话后,叶纪明甚至连灰白的眉毛都没拧一下,自顾自地喝完了剩余半碗粥。 当叶纪明说要打电话给和欢时,她以为父亲是打算摊牌,结果叶纪明只字未提。 忽然间,叶知敏觉得自己无法理解父亲的想法。 良久,叶纪明睁开眼,悠悠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该成全他们?” 叶知敏突然把隐藏多年的事情告诉叶纪明,自然抱着这个想法,这两天,叶赞文不是没找她商量过和欢的事,换做以前,她或许也跟兄长一个态度,但和欢跟那人有了个孩子,想到胭胭活泼可爱的样子,叶知敏心底一软,她还记得那天在餐馆里跟郁仲骁的谈话,他说,如果一定要在孩子跟和欢之间做个选择,他要和欢。 “其实除了那层关系,我看那人,对和欢确实很用心。” 叶纪明横了她一眼,叶知敏还是继续往下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呢?再说,和欢她小姨跟人家是正常离婚,和欢的态度,爸你那天也看到了,如果一直反对的话,我怕她——” “她能怎么样?”叶纪明眉头一皱:“难道她还打算为了个男人,连爷爷连这个家都不要了?” 叶知敏默然,心里却说,这事您那个孙女还真干得出来。 叶纪明重新闭上了眼,靠着藤椅轻晃,“敏婧做的没错,欢欢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如果让她来带胭胭,只会让这个孩子从小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跟议论里,她自己能承受住那些侮辱性的非议,不表示孩子也可以。” 叶知敏问:“那爸你……” “这事我自有分寸。” 正在这时,屋子的门开了,陆含胭从里面跑出来,小丫头手里拿着瓶乳酸菌饮料,正打算去隔壁找小伙伴玩,刚跑两步就被叶知敏叫住了,叶知敏蹙眉:“在家喝过了,怎么到这里又喝?不是说好一天只喝一瓶的吗?” 陆含胭吐了下舌头,“那欢欢又不在,这个再不喝掉就过期了……” “你是不是又想去医院?” “我没说是自己喝啊,”陆含胭试图辩解,瞧见院子里的叶老爷子,立刻凑过去,扭头瞄着训自己的叶知敏,一边说:“我是拿出来给外公喝的。” 叶纪明看着聪慧的孩子,脸上也露出笑容,接过瓶子问:“真给外公喝了?” 陆含胭连连点头,还讨好地说:“外公我帮你拧开,这个从冰箱里拿出来,最好马上就喝掉,因为里面有活性的乳酸菌……” 叶知敏在旁边看着说得头头是道的孩子,哭笑不得,这些事,没人教胭胭,但这孩子就是全懂。 把打开的饮料递给外公,陆含胭向母亲报告去处:“妈妈,那我到小卉家玩了。” 叶知敏望着孩子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忍不住跟父亲叨唠起来:“这孩子看着内向,其实皮的要命,有时候说出的话都让我跟启明吓一跳,这股机灵劲也不知道随了谁。” “欢欢小时候不就这样!”叶纪明不动声色。 叶知敏笑着道是。 看着手里那瓶饮料,老爷子神色间生出几分感慨,“有生之年,四世同堂,我以为叶家不会有这样的福分。” ——————大结局分割线—————— 在去医院之前,叶和欢先开着车在市区里逛了一圈。 看到不远处的超市,她想起郁仲骁说过上午会有战友来探病,停车去买水果,推着购物车,她打了个电话问郁仲骁,会不会有战友老婆或女朋友一块儿过去,郁仲骁说不清楚,又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突然想起来问问。”叶和欢的视线逡巡在货物架上。 打完电话后,她想了想,还是往购物车里放了不少小零食。 ………… 叶和欢把车停在医院的车位,差不多是上午9点,她拿着车后座的两大袋东西进了住院楼。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郁仲骁的朋友,但每回见面,叶和欢心里都莫名的紧张,或许因为年龄的差距,她总担心自己融不 tang进他的朋友圈,电梯门开之前,她对着电梯镜面照了照,确定妆没化头发没乱才放心出去。 走到门口,叶和欢没听见嬉笑声,倒是病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她抬头,看到了郁仲骁。 郁仲骁没有穿医院的病号服,黑色背心跟浅灰长裤,这样传统的搭配,总让叶和欢联想到硬朗这个词,而郁仲骁似乎猜到是她到了,所以才过来开门,他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没有任何的诧异,倒是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时问了一句:“怎么买这么多?” 叶和欢不答反问:“你不是说有战友来看你吗?” 郁仲骁瞥到袋里的东西,话梅,薯条,百力滋,都是小女生喜欢的零食。 他突然明白了叶和欢之前打电话的原因,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看到她困惑的表情,郁仲骁轻勾起薄唇,心口像被暖暖的东西塞满,他的声音很低:“那也吃不完这些。” “又不会过期,可以留着自己吃。” 说这话时,叶和欢发现,病房里没别的人。 郁仲骁看出她的不解,解释:“是我让他们晚点过来。”说着,握住她拎着购物袋的手,“把袋子给我。” 叶和欢怕他牵动右臂伤口,郁仲骁却说不会。 两个袋子放在沙发上,叶和欢扯开袋口俯着身翻找削果器,“怎么没有?我明明买了的呀……” 找得太过入神,以致于一时忽略了屋里另一个人。 叶和欢在袋子底下找到了削果器。 她抬起头,发现郁仲骁正靠在床头柜上看着自己,眼神很专注,见她望过来,他极淡地笑了笑,说:“化妆了。” “嗯。” 叶和欢站直身,点点头:“涂了些bb霜。” 虽然面上神色如常,但心里还是漾起淡淡的羞赧。 郁仲骁深邃的目光没从她脸上挪开,却比方才更温柔了些,叶和欢主动走过去,抬起双臂搂住他的颈脖,半带俏皮地凑近他耳边:“今晚我留在这过夜。” 说完,又啄吻了下他的下巴。 郁仲骁低头凝着她,嘴边噙起若有若无的笑,然后他的眼睛就被一只绵软细手捂住。 叶和欢嘀咕:“真是美/色/误人!” 郁仲骁:“……” ———— 这天,来探望郁仲骁的战友是一群纯爷们,瞧见端着洗好的水果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叶和欢,原本的嬉闹声消失,倒是有眼色的立刻喊了声:“嫂子好!” 被年纪比自己大的男人恭敬地叫嫂子,叶和欢不知道该应还是不应,索性转头去看郁仲骁。 郁仲骁神情不变,显然默认了别人对她的称谓,没开口解释,只是招待他们进屋坐。 当发现走在最后的人是赵勋时,叶和欢心里有些意外。 毕竟上次聚餐闹得不愉快。 但这份意外,她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因为叶和欢在场,一班大老爷们有些放不开,说话用词都有所顾忌,生怕惹来病房里独一的这位女性皱眉。 叶和欢看出他们的不自在,就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病房:“我去便民门诊那配点板蓝根。” 郁仲骁抬起头,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感冒了?” 他这一问,其他人都停下聊天,纷纷扭头看向叶和欢。 “……没有,就是买了放在家里预防。” 从病房里出来,叶和欢的脸颊还有点烫,她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脸,然后拿着医保卡去方便门诊,除了板蓝根,她还让医生开了几种家用常备药,拿完药,她又在门诊部一楼的等候区里坐了会儿。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叶和欢才拎着药袋往住院楼去。 结果在住院楼的门口碰到了老赵。 赵勋其实是特意在等她,他是借接电话的由头出来的,挂了电话,想起一些事,所以在这边等着叶和欢。 那天从老梁家回去,在半路上他就酒醒了,或者说,是从自己那一腔义愤填膺里清醒过来,他老婆念叨了他一路,无非是别人喜欢萝卜青菜要你瞎操心,没看出郁参谋长把人捧手心里宠着吗?你还一根筋地在那充当搅屎棍,生怕人家不在心里把你记恨上! 听到后来,赵勋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也胀痛的厉害。 但他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对叶和欢的不满,他就是发自内心的,明知道对象从事高危险工作,还选那个时候打电话,不是作死是什么?这样的女人,能害郁仲骁一回,以后还会有第二次! 直到后来碰见姚烈,他从姚烈那里得知了一些郁仲骁没有告诉自己的事。 当姚烈说,和欢怀有二哥的孩子,七个月,后来引产了,赵勋整个人都愣住了,明显这跟他想的剧情背道而驰,姚烈说这些是他老婆最近才松口告诉他的,二哥没说,应该是想要保护和欢,不希望她备受旁人的非议。 十九岁,有了前小姨父的孩子,说出来,不一定会博得同情,却会被贴上堕落、活该的标签。 所以,郁仲骁选择了不说。 ………… “那晚的事,是我喝多了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 听到老赵摸着后颈、一脸不自然地跟自己道歉,叶和欢也有些尴尬,对那晚饭桌上的事,她不可能说心无芥蒂,但现在既然说开了,她也没再揪着不放:“我知道的,你是为他好,而且你也没说错,确实是因为我他才会受伤。” 换做以前,听叶和欢这么说,老赵还觉得她真有自知之明,但现在,他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叶和欢倒是神色坦然,她看了看电梯,说:“电梯来了,上去。” 赵勋却又叫住了她。 闻声,叶和欢回过头来看他。 “有些话……你可能觉得我啰嗦,本来也轮不到我来讲,”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姑娘,赵勋心里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却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像郁仲骁这样家庭出身的,过得不比我们寻常老百姓快活自在,做事经常受条条框框的约束,我跟他认识虽然没几年,但很敬佩他这个人,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你现在既然回来了,还跟他重新在一起,我多嘴一句,希望你以后都好好陪在他身边。” 叶和欢拎着药袋的手不由地紧握了下。 “或许你年轻,没办法理解我们这些当兵的的想法,比起闯荡冒险,我们想要的其实挺简单,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不是觉得特俗气?”说着,赵勋自嘲地笑了笑。 但叶和欢听出他话里的真情流露,她心想,郁仲骁要的,比这个更简单。 赵勋可能在等她的答复。 叶和欢稍偏过头,她并没看赵勋,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门诊楼前那面在烈日下随风飘动的红旗上。 她想起了那个藏在卧室抽屉里的文件袋。 低垂的睫毛动了动,再抬眼看向赵勋,叶和欢开口:“你说的我明白,上楼。” —————— 赵勋最终没跟叶和欢一块上楼,他去了医院门口的小超市买烟。 电梯在八楼停下。 叶和欢静等,等电梯门开,她出来,正欲往病房那边去,却在看到电梯外站着的郁老太太时脚步微顿,老太太穿着米白色的衬衫裙,这是香奈儿今年夏季新款,旁边站着个中年阿姨,叶和欢记得,这是郁家的一位家政阿姨。 瞧郁老太太的架势,像是在等什么人。 叶和欢想当没看到走开,却又觉得没礼貌,以后碰到还会尴尬,但如果径直上去打招呼,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怕老太太误会她是刻意讨好,正当她举棋不定时,郁老太太清了清嗓子,一旁的张阿姨已经上前,友善地跟叶和欢说:“老太太等你很久了。” 等我? 叶和欢用手指点了点自己。 张阿姨笑着颔首,瞥了眼叶和欢手里的药,关切地询问:“身体不舒服?” “没有,家里备用的。”叶和欢也冲阿姨微微一笑。 旁边被忽略的郁老太太不满地抿了抿嘴,张阿姨不再客套,向叶和欢说明来意:“太太有些话要跟你说。” 叶和欢在心里猜测,不清楚老太太知道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太太已经认出自己是几年前郁仲骁带回家的‘女朋友’,要不然不可能对她摆出这种‘你这个负心负肺女人’的表情来。 电梯在八楼打开,是下到一楼去的。 郁老太太挽着包先进去了,张阿姨细心地解释:“太太已经在旁边的茶餐厅订好位置。” 叶和欢点头,虽然不知道老太太打算说什么,但她还是去了。 ———————— ps:最终大结局分几章,今天陆续传上来。 最美年华遇到你【242】大结局(一) 叶纪明说:“你爸爸,是我让他先回b市的。” 叶和欢站在楼梯过道间,慢慢握紧耳畔边的手机,不认为叶纪明的态度是默许,或许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她跟郁仲骁的背后,牵扯到最起码三家的颜面,叶和欢的声音低了低:“我一直以为爷爷能理解我所做的决定。” “你先回b市,其他事,等你回来再说。”这是挂电话前叶纪明说的唯一一句话。 ………… b市,叶家院子。 叶纪明躺在藤椅上,他把电话递给旁边的叶知敏,什么也没再说,闭上眼休息溽。 “爸……”叶知敏轻唤一声。 叶纪明没反应,像是真的睡着了。 叶知敏看着这样的父亲,心中不着急是假的,她以为把事情都告诉父亲,父亲会表明一个态度,却不想听完她说‘胭胭其实是和欢孩子’的话后,叶纪明甚至连灰白的眉毛都没拧一下,自顾自地喝完了剩余半碗粥。 当叶纪明说要打电话给和欢时,她以为父亲是打算摊牌,结果叶纪明只字未提。 忽然间,叶知敏觉得自己无法理解父亲的想法。 良久,叶纪明睁开眼,悠悠地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该成全他们?” 叶知敏突然把隐藏多年的事情告诉叶纪明,自然抱着这个想法,这两天,叶赞文不是没找她商量过和欢的事,换做以前,她或许也跟兄长一个态度,但和欢跟那人有了个孩子,想到胭胭活泼可爱的样子,叶知敏心底一软,她还记得那天在餐馆里跟郁仲骁的谈话,他说,如果一定要在孩子跟和欢之间做个选择,他要和欢。 “其实除了那层关系,我看那人,对和欢确实很用心。” 叶纪明横了她一眼,叶知敏还是继续往下说:“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呢?再说,和欢她小姨跟人家是正常离婚,和欢的态度,爸你那天也看到了,如果一直反对的话,我怕她——” “她能怎么样?”叶纪明眉头一皱:“难道她还打算为了个男人,连爷爷连这个家都不要了?” 叶知敏默然,心里却说,这事您那个孙女还真干得出来。 叶纪明重新闭上了眼,靠着藤椅轻晃,“敏婧做的没错,欢欢自己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如果让她来带胭胭,只会让这个孩子从小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跟议论里,她自己能承受住那些侮辱性的非议,不表示孩子也可以。” 叶知敏问:“那爸你……” “这事我自有分寸。” 正在这时,屋子的门开了,陆含胭从里面跑出来,小丫头手里拿着瓶乳酸菌饮料,正打算去隔壁找小伙伴玩,刚跑两步就被叶知敏叫住了,叶知敏蹙眉:“在家喝过了,怎么到这里又喝?不是说好一天只喝一瓶的吗?” 陆含胭吐了下舌头,“那欢欢又不在,这个再不喝掉就过期了……” “你是不是又想去医院?” “我没说是自己喝啊,”陆含胭试图辩解,瞧见院子里的叶老爷子,立刻凑过去,扭头瞄着训自己的叶知敏,一边说:“我是拿出来给外公喝的。” 叶纪明看着聪慧的孩子,脸上也露出笑容,接过瓶子问:“真给外公喝了?” 陆含胭连连点头,还讨好地说:“外公我帮你拧开,这个从冰箱里拿出来,最好马上就喝掉,因为里面有活性的乳酸菌……” 叶知敏在旁边看着说得头头是道的孩子,哭笑不得,这些事,没人教胭胭,但这孩子就是全懂。 把打开的饮料递给外公,陆含胭向母亲报告去处:“妈妈,那我到小卉家玩了。” 叶知敏望着孩子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忍不住跟父亲叨唠起来:“这孩子看着内向,其实皮的要命,有时候说出的话都让我跟启明吓一跳,这股机灵劲也不知道随了谁。” “欢欢小时候不就这样!”叶纪明不动声色。 叶知敏笑着道是。 看着手里那瓶饮料,老爷子神色间生出几分感慨,“有生之年,四世同堂,我以为叶家不会有这样的福分。” ——————大结局分割线—————— 在去医院之前,叶和欢先开着车在市区里逛了一圈。 看到不远处的超市,她想起郁仲骁说过上午会有战友来探病,停车去买水果,推着购物车,她打了个电话问郁仲骁,会不会有战友老婆或女朋友一块儿过去,郁仲骁说不清楚,又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突然想起来问问。”叶和欢的视线逡巡在货物架上。 打完电话后,她想了想,还是往购物车里放了不少小零食。 ………… 叶和欢把车停在医院的车位,差不多是上午9点,她拿着车后座的两大袋东西进了住院楼。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郁仲骁的朋友,但每回见面,叶和欢心里都莫名的紧张,或许因为年龄的差距,她总担心自己融不 tang进他的朋友圈,电梯门开之前,她对着电梯镜面照了照,确定妆没化头发没乱才放心出去。 走到门口,叶和欢没听见嬉笑声,倒是病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 她抬头,看到了郁仲骁。 郁仲骁没有穿医院的病号服,黑色背心跟浅灰长裤,这样传统的搭配,总让叶和欢联想到硬朗这个词,而郁仲骁似乎猜到是她到了,所以才过来开门,他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没有任何的诧异,倒是看到她手里的东西时问了一句:“怎么买这么多?” 叶和欢不答反问:“你不是说有战友来看你吗?” 郁仲骁瞥到袋里的东西,话梅,薯条,百力滋,都是小女生喜欢的零食。 他突然明白了叶和欢之前打电话的原因,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看到她困惑的表情,郁仲骁轻勾起薄唇,心口像被暖暖的东西塞满,他的声音很低:“那也吃不完这些。” “又不会过期,可以留着自己吃。” 说这话时,叶和欢发现,病房里没别的人。 郁仲骁看出她的不解,解释:“是我让他们晚点过来。”说着,握住她拎着购物袋的手,“把袋子给我。” 叶和欢怕他牵动右臂伤口,郁仲骁却说不会。 两个袋子放在沙发上,叶和欢扯开袋口俯着身翻找削果器,“怎么没有?我明明买了的呀……” 找得太过入神,以致于一时忽略了屋里另一个人。 叶和欢在袋子底下找到了削果器。 她抬起头,发现郁仲骁正靠在床头柜上看着自己,眼神很专注,见她望过来,他极淡地笑了笑,说:“化妆了。” “嗯。” 叶和欢站直身,点点头:“涂了些bb霜。” 虽然面上神色如常,但心里还是漾起淡淡的羞赧。 郁仲骁深邃的目光没从她脸上挪开,却比方才更温柔了些,叶和欢主动走过去,抬起双臂搂住他的颈脖,半带俏皮地凑近他耳边:“今晚我留在这过夜。” 说完,又啄吻了下他的下巴。 郁仲骁低头凝着她,嘴边噙起若有若无的笑,然后他的眼睛就被一只绵软细手捂住。 叶和欢嘀咕:“真是美/色/误人!” 郁仲骁:“……” ———— 这天,来探望郁仲骁的战友是一群纯爷们,瞧见端着洗好的水果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叶和欢,原本的嬉闹声消失,倒是有眼色的立刻喊了声:“嫂子好!” 被年纪比自己大的男人恭敬地叫嫂子,叶和欢不知道该应还是不应,索性转头去看郁仲骁。 郁仲骁神情不变,显然默认了别人对她的称谓,没开口解释,只是招待他们进屋坐。 当发现走在最后的人是赵勋时,叶和欢心里有些意外。 毕竟上次聚餐闹得不愉快。 但这份意外,她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因为叶和欢在场,一班大老爷们有些放不开,说话用词都有所顾忌,生怕惹来病房里独一的这位女性皱眉。 叶和欢看出他们的不自在,就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病房:“我去便民门诊那配点板蓝根。” 郁仲骁抬起头,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感冒了?” 他这一问,其他人都停下聊天,纷纷扭头看向叶和欢。 “……没有,就是买了放在家里预防。” 从病房里出来,叶和欢的脸颊还有点烫,她抬手捂了捂自己的脸,然后拿着医保卡去方便门诊,除了板蓝根,她还让医生开了几种家用常备药,拿完药,她又在门诊部一楼的等候区里坐了会儿。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叶和欢才拎着药袋往住院楼去。 结果在住院楼的门口碰到了老赵。 赵勋其实是特意在等她,他是借接电话的由头出来的,挂了电话,想起一些事,所以在这边等着叶和欢。 那天从老梁家回去,在半路上他就酒醒了,或者说,是从自己那一腔义愤填膺里清醒过来,他老婆念叨了他一路,无非是别人喜欢萝卜青菜要你瞎操心,没看出郁参谋长把人捧手心里宠着吗?你还一根筋地在那充当搅屎棍,生怕人家不在心里把你记恨上! 听到后来,赵勋太阳穴突突地跳,脑袋也胀痛的厉害。 但他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对叶和欢的不满,他就是发自内心的,明知道对象从事高危险工作,还选那个时候打电话,不是作死是什么?这样的女人,能害郁仲骁一回,以后还会有第二次! 直到后来碰见姚烈,他从姚烈那里得知了一些郁仲骁没有告诉自己的事。 当姚烈说,和欢怀有二哥的孩子,七个月,后来引产了,赵勋整个人都愣住了,明显这跟他想的剧情背道而驰,姚烈说这些是他老婆最近才松口告诉他的,二哥没说,应该是想要保护和欢,不希望她备受旁人的非议。 十九岁,有了前小姨父的孩子,说出来,不一定会博得同情,却会被贴上堕落、活该的标签。 所以,郁仲骁选择了不说。 ………… “那晚的事,是我喝多了胡言乱语,你别往心里去。” 听到老赵摸着后颈、一脸不自然地跟自己道歉,叶和欢也有些尴尬,对那晚饭桌上的事,她不可能说心无芥蒂,但现在既然说开了,她也没再揪着不放:“我知道的,你是为他好,而且你也没说错,确实是因为我他才会受伤。” 换做以前,听叶和欢这么说,老赵还觉得她真有自知之明,但现在,他心里百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叶和欢倒是神色坦然,她看了看电梯,说:“电梯来了,上去。” 赵勋却又叫住了她。 闻声,叶和欢回过头来看他。 “有些话……你可能觉得我啰嗦,本来也轮不到我来讲,”对着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姑娘,赵勋心里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却还是坚持把话说完:“像郁仲骁这样家庭出身的,过得不比我们寻常老百姓快活自在,做事经常受条条框框的约束,我跟他认识虽然没几年,但很敬佩他这个人,也清楚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你现在既然回来了,还跟他重新在一起,我多嘴一句,希望你以后都好好陪在他身边。” 叶和欢拎着药袋的手不由地紧握了下。 “或许你年轻,没办法理解我们这些当兵的的想法,比起闯荡冒险,我们想要的其实挺简单,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不是觉得特俗气?”说着,赵勋自嘲地笑了笑。 但叶和欢听出他话里的真情流露,她心想,郁仲骁要的,比这个更简单。 赵勋可能在等她的答复。 叶和欢稍偏过头,她并没看赵勋,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门诊楼前那面在烈日下随风飘动的红旗上。 她想起了那个藏在卧室抽屉里的文件袋。 低垂的睫毛动了动,再抬眼看向赵勋,叶和欢开口:“你说的我明白,上楼。” —————— 赵勋最终没跟叶和欢一块上楼,他去了医院门口的小超市买烟。 电梯在八楼停下。 叶和欢静等,等电梯门开,她出来,正欲往病房那边去,却在看到电梯外站着的郁老太太时脚步微顿,老太太穿着米白色的衬衫裙,这是香奈儿今年夏季新款,旁边站着个中年阿姨,叶和欢记得,这是郁家的一位家政阿姨。 瞧郁老太太的架势,像是在等什么人。 叶和欢想当没看到走开,却又觉得没礼貌,以后碰到还会尴尬,但如果径直上去打招呼,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怕老太太误会她是刻意讨好,正当她举棋不定时,郁老太太清了清嗓子,一旁的张阿姨已经上前,友善地跟叶和欢说:“老太太等你很久了。” 等我? 叶和欢用手指点了点自己。 张阿姨笑着颔首,瞥了眼叶和欢手里的药,关切地询问:“身体不舒服?” “没有,家里备用的。”叶和欢也冲阿姨微微一笑。 旁边被忽略的郁老太太不满地抿了抿嘴,张阿姨不再客套,向叶和欢说明来意:“太太有些话要跟你说。” 叶和欢在心里猜测,不清楚老太太知道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太太已经认出自己是几年前郁仲骁带回家的‘女朋友’,要不然不可能对她摆出这种‘你这个负心负肺女人’的表情来。 电梯在八楼打开,是下到一楼去的。 郁老太太挽着包先进去了,张阿姨细心地解释:“太太已经在旁边的茶餐厅订好位置。” 叶和欢点头,虽然不知道老太太打算说什么,但她还是去了。 ———————— ps:最终大结局分几章,今天陆续传上来。 最美年华遇到你【243】大结局(二) 茶餐厅。 叶和欢接过服务员的酒水单,不忘先询问张阿姨她跟老太太喝什么,然后才自己点了杯柠乐。 把酒水单递还给服务员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信用卡一同交给服务员结账。 郁老太太摆了一路高姿态,趁着叶和欢低头选饮料,偷偷打量起坐在对面的叶和欢,这心里,也是千回百转。 如果让老太太说句实话,那她对这个儿媳妇是非常不满意的溽。 为什么不满意? 因为她对始乱终弃的人从来就没好感瞻。 况且这次,被始乱终弃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虽然老太太对外从没提过儿子这个女朋友,但不代表心里不怨怼,六年前她跟老头子匆匆赶到云南,那时候郁仲骁还躺在重症病房里,除了一帮大老粗,连个照顾的女人都没有,每每想到这事,老太太就心酸得要掉眼泪珠子。 既然走了,那就走,现在还回来干嘛呢? 郁老太太瞅着落落大方的叶和欢,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儿子喜欢,她这个当妈的有什么办法? 老头子回首都去之前对她的警告还历历在目。 什么叫扯后腿?她又不是他的那些兵,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难道还要经过他的批示?居然还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么一想,郁老太太默默翻了个白眼,对郁总参谋长一阵埋汰,臭老头,自己不在乎儿子的终身大事,还不让她关心! 叶和欢结完账收起信用卡,一转头就发现郁老太太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瞧。 尤其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所以她先叫了一声:“伯母?” 郁老太太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还正了正自己的坐姿,后知后觉地想到叶和欢喊自己的那声伯母,抿了下嘴角,巴结人还挺快的。 服务员很快端着托盘过来,摆在郁老太太跟前的是一杯咖啡。 张阿姨问老太太要不要加糖。 郁老太太瞅瞅自己那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又看了眼叶和欢那杯凉爽的柠乐,顿时没了喝的慾望,叶和欢觉得她可能读懂了老太太的眼神,在张阿姨准备往咖啡里加糖时,她把自己那杯柠乐推到老太太的面前:“天气热,您还是喝这个。” 老太太有些不自在,但也接受了那杯柠乐。 …… 过了会儿,郁老太太忽然说:“你爸的家电生意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叶和欢愣了愣,随即回忆起自己曾经说的谎,听老太太这么问,显然还不知道她是叶家的孩子,郁仲骁没说,郁总参谋长也没说,这么一来,叶和欢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所以在被老太太问及时,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 张阿姨起身,借口上厕所走开了,只留下老太太跟叶和欢两个人。 郁老太太又打量了眼叶和欢,确实长得漂亮,细看之下,跟她喜欢的一个香港九十年代的女影星还有几分神似。 “老二已经把你们的事儿告诉了我。”老太太组织好语言才慢悠悠地开口:“说句你不爱听的,如果不是老二真心实意喜欢你,我不会答应你进郁家的门。” 叶和欢没接话,开场白过后,等着老太太继续说下去。 郁老太太是在家里酝酿好情绪才出门的,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老二这媳妇到时候狡辩,她应该怎么严词反驳,结果现在……看到叶和欢垂眼听训的安分样,老太太心里头滋味酸爽,因为这情况跟她预想的出入太大! 难不成当年分手另有隐情? 这个念头从老太太大脑里冒出来,然后越想越像这么一回事,她看着叶和欢那张年轻的小脸蛋,虽然她家老二不显老,相貌端正,要身材有身材,工作也拿得出手,但女方家里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说到底,老二确实比人家大了十一岁。 想到这里,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了,连话题也一转:“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叶和欢自然听出老太太语气的变化,最起码没像刚才来势汹汹,除了没提自己的身份,其它尽数相告,包括她在奥地利留学两年,之后一直生活在丰城。 考虑到自己曾经登上八卦杂志的事,见老太太似乎没发现,叶和欢自动过滤了跟白筱同住的信息。 “你这几年都在丰城?”郁老太太一脸不敢相信。 叶和欢点头。 这下,老太太更笃定心底的猜测。她又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电视剧,男女主角因为误会分开,女主角被家里送出国,七年后回到男主角所在的城市,老太太还记得女主角站在大桥上迎着海风说的话:因为这里有我想要找回的东西。 这剧情,现在居然让她遇上了…… 郁老太太又问:“你在丰城不回家,你妈没来找你吗?” 换做是她,估计第一时间把孩子揪回去。 “我妈已经过世了。” 郁老太太一愣,那时候没听她说啊,不禁追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叶和欢没有刻意隐瞒:“六年前,我出国那会儿。” “……” 老太太看着叶和欢的目光变得慈悲又怜惜,这可怜的孩子,以致于再也说不出什么狠绝的话来。 —— 张阿姨快走到卡座时,听到自家太太的说话声:“你年纪也不小了,老二这次伤到胳臂,应该会有一段时间休息,我想着就趁这次,两家人吃顿饭,把婚事好好商量一下。” 叶和欢抬头看着老太太,话题跳跃太大,她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过了这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郁老太太说着,眼睛直往叶和欢平坦的小腹上瞟:“老二不比老三,到时候挺着大肚子进门,影响多不好。” 叶和欢:“……” 正在这时,郁老太太的手机响了。 老太太也没有避讳,当着叶和欢的面接了,是小姐妹来约她下午打麻将。 看到老太太用丰城本地方言跟对方热络的聊天,叶和欢忽然觉得有些头疼,那边,郁老太太已经挂了电话。 “这事就这么说好了,你跟家里商量个时间,到时候让老二告诉我,至于是在丰城见面还是去b市,我们郁家这边都没意见。” 说完,老太太就站起身,张阿姨已经拿好包跟墨镜。 老太太离开前,没忘记特意交代一句:“我找你的事,不用跟老二说。” ——————大结局分割线—————— 回到住院部,已经将近十一点。 叶和欢在等电梯时接到了郁仲骁的电话。 “配药去这么久?” 叶和欢记着老太太的叮嘱,说:“遇到了熟人,去旁边的茶餐厅聊了会儿天,战友都走了吗?” “嗯。” 郁仲骁稍作停顿,问她:“中午跟朋友一起吃饭?” “我带了外卖回来,现在进电梯。” 叶和欢一边说一边跟着人潮挤进电梯,等挂了电话,她稍稍靠后站,避免被人踩脚。 …… 走到病房门口,叶和欢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女声—— “别乱动呀,虽然没伤到骨头,但也要好好休养,你这样子总是不在床上躺着,到时候伤口愈合也慢。” 叶和欢轻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郁仲骁坐在床畔,旁边站着一个拿着一次性输液器的护士。 这个护士姓彭,每天负责给郁仲骁输液。 叶和欢在医院陪了几天,对一些八卦还是挺清楚的,比如这位彭护士去年离婚了,比如彭护士是这家医院最漂亮的护士,再比如本来给郁仲骁输液的是另个护士、后来不知怎么就换人了。 病房里,彭护士两手捏着输液管,对郁仲骁说:“晚上记得用热毛巾捂一下手背,不然每天挂容易淤青。” 她的脸上挂着淡妆,显得肌肤如雪的莹白,长发挽成髻盘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身材也玲珑有致,完全看不出是个三十出头的失婚妇女。 基调输液管里的空气,彭护士准备给郁仲骁扎针。 当她俯下/身,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迎面袭来,郁仲骁眉头微皱了下,不着痕迹地避开两人的触碰。 即便两人挨得近,但也看不出丝毫的暧昧。 就像普通的护士跟病人。 彭护士拿着碘酒棉签替郁仲骁擦手背,一边侧过脸跟他聊天:“你知道吗?你刚住进来的那天,我们护士站的人就在说,这个参谋长跟以前的不一样,太年轻,当时还有其他科室的护士偷偷过来瞧。” 叶和欢走进来,看都没看两人一眼,径直把东西都搁到床头柜上。 然后又去洗手间冲了下手。 彭护士对把病房当自己家的叶和欢也不陌生,这段时间,叶和欢白天都会过来,她只当是郁家的亲戚,因为她听说,郁仲骁有个二十几岁的侄女,估摸着就是这个了,所以看到叶和欢出来,还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叶和欢拖过椅子在郁仲骁的正对面坐下,交叠细长的白腿,然后问:“还要挂几天点滴?” “两天。”彭护士边仰着头调点滴速度边回答。 郁仲骁在扎好针后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听到叶和欢淡淡的声音,自然发现她不高兴,抬头,深邃的视线看向她略略清冷的脸庞,问她:“遇见什么朋友了?” “男性朋友啊。”叶和欢说得轻描淡写,拿过推车上的一袋点滴瞧了瞧。 “哪个男性朋友?”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说话,虽然没涉及敏/感话题,但彭护士还是听出些许异样来,而且郁仲骁的语气,不像是伯父在打趣侄女,更像是男人盘问自己女人的态度。 正当她暗自琢磨时,叶和欢突然开口 问她:“彭护士,你们医院这床质量怎么样?” “什么?” 叶和欢蹭掉休闲鞋的左脚很自然地搭上床边缘,旁边就是郁仲骁的大腿,从彭护士的角度望过去,两人几乎是毫无缝隙地挨着,她心里皱眉,但面上还是耐着性回答:“这些床都是去年刚购进的,质量比以前的病床好不少,躺个四五百斤的人都不会压坏。” “那如果是做活/塞运动呢?” “……” 叶和欢抬着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彭护士,好心补充:“大幅度的活/塞运动。” 彭护士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女生,不会单纯地把‘活/塞运动’理解为物理方面知识,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没再在病房里滞留,也没回答叶和欢这个问题,简单交代两句后就拉着推车走了。 病房门合上,叶和欢的脸瞬间拉下来。 郁仲骁看着她黑脸的样子,想起以前无意间看到的一句话,在外给你面子、回家给我跪键盘,尤其是她瞪过来的那一眼,让他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 叶和欢站起身,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叫你发[马蚤]叫你浪,趁着我不在勾/搭女护士!” 郁仲骁笑,沉着声问她:“吃醋了?” 叶和欢故意板着脸,斜了眼他挂着点滴的左手,纤细的手腕抬起搭着他的肩臂,又下滑到他的腹肌处,虚点着。 她弯下腰,在郁仲骁耳边低声说:“晚上再收拾你~” …… 下午,来拔点滴的换了个护士。 想明白的彭护士,直到下班都没再踏进郁仲骁的病房一步,有事也都是让其她护士过来处理。 作为病患家属,叶和欢还热心肠地关心了一番彭护士的情况。 这天傍晚,下起雷阵雨。 叶和欢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留在了医院过夜。 但她终究没真‘收拾’郁仲骁,因为顾虑到他手臂的伤, 她套着郁仲骁的短袖衫,光着一双光滑的白腿,乖乖窝在他的臂弯里玩手机。 玩了一会儿,手机就被郁仲骁拿走了。 理由是,打雷玩手机会遭雷击。 “少唬人!”叶和欢边反驳边去抢手机,说得有凭有据:“只有在室外或充电状态下玩手机,才可能被雷击,我这么玩,雷打再凶也劈不到我。” 郁仲骁没还给她,反拽住她乱动的手,哑着声问:“到底手机是你男人,还是我是你男人?” 叶和欢被这句话惊住了,郁仲骁这么直白表达吃味的时候真不多。 她抬头,看到他漆黑的眸子,那里面的深沉让她情动不已,再也顾不了手机,欺身吻了上去。 郁仲骁左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来回地摩挲。 叶和欢勾着他的脖子,两人忘情拥吻,郁仲骁的手渐渐往下,抚摸着她t恤下滚圆的臋。 外面电闪雷鸣,淅淅沥沥的雨滴扑打窗户,但病房里却格外的宁静,只有男女压抑却依旧清晰的喘/息声。 吻到缺氧,呼吸困难,才放开彼此,像交颈鸳鸯依偎在床头。 郁仲骁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抚她还潮黏的长发。 平静下来后,叶和欢开口:“今天上午,老赵在住院部大门前跟我说了些话。” “赵勋?他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 叶和欢换了个姿势,侧躺在他紧绷的腹肌上,郁仲骁正低头看她,他的眼神在灯光下尤为温柔,她拉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说:“大概意思就是希望我要好好待你,别让你伤心辜负你。” 说完,她点了点头,像在说,没错,就是这样。 郁仲骁轻笑,反握住她纤细的手指,“赵勋真这么说?” 叶和欢爬了起来,下颌枕着他的肩膀,双臂圈上他脖颈,“不信你打电话去问,骗你的是小狗。” “你不就是小狗吗?”郁仲骁说。 “你才是小狗!” 郁仲骁宠溺地笑了笑,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说:“等出院,我打算去叶家见你爷爷。” 最美年华遇到你【243】大结局(二) 茶餐厅。 叶和欢接过服务员的酒水单,不忘先询问张阿姨她跟老太太喝什么,然后才自己点了杯柠乐。 把酒水单递还给服务员的时候,她从包里拿出信用卡一同交给服务员结账。 郁老太太摆了一路高姿态,趁着叶和欢低头选饮料,偷偷打量起坐在对面的叶和欢,这心里,也是千回百转。 如果让老太太说句实话,那她对这个儿媳妇是非常不满意的溽。 为什么不满意? 因为她对始乱终弃的人从来就没好感瞻。 况且这次,被始乱终弃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宝贝儿子! 虽然老太太对外从没提过儿子这个女朋友,但不代表心里不怨怼,六年前她跟老头子匆匆赶到云南,那时候郁仲骁还躺在重症病房里,除了一帮大老粗,连个照顾的女人都没有,每每想到这事,老太太就心酸得要掉眼泪珠子。 既然走了,那就走,现在还回来干嘛呢? 郁老太太瞅着落落大方的叶和欢,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儿子喜欢,她这个当妈的有什么办法? 老头子回首都去之前对她的警告还历历在目。 什么叫扯后腿?她又不是他的那些兵,操心儿子的终身大事难道还要经过他的批示?居然还说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么一想,郁老太太默默翻了个白眼,对郁总参谋长一阵埋汰,臭老头,自己不在乎儿子的终身大事,还不让她关心! 叶和欢结完账收起信用卡,一转头就发现郁老太太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瞧。 尤其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 所以她先叫了一声:“伯母?” 郁老太太回过神,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还正了正自己的坐姿,后知后觉地想到叶和欢喊自己的那声伯母,抿了下嘴角,巴结人还挺快的。 服务员很快端着托盘过来,摆在郁老太太跟前的是一杯咖啡。 张阿姨问老太太要不要加糖。 郁老太太瞅瞅自己那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又看了眼叶和欢那杯凉爽的柠乐,顿时没了喝的慾望,叶和欢觉得她可能读懂了老太太的眼神,在张阿姨准备往咖啡里加糖时,她把自己那杯柠乐推到老太太的面前:“天气热,您还是喝这个。” 老太太有些不自在,但也接受了那杯柠乐。 …… 过了会儿,郁老太太忽然说:“你爸的家电生意现在做得怎么样了?” 叶和欢愣了愣,随即回忆起自己曾经说的谎,听老太太这么问,显然还不知道她是叶家的孩子,郁仲骁没说,郁总参谋长也没说,这么一来,叶和欢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所以在被老太太问及时,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 张阿姨起身,借口上厕所走开了,只留下老太太跟叶和欢两个人。 郁老太太又打量了眼叶和欢,确实长得漂亮,细看之下,跟她喜欢的一个香港九十年代的女影星还有几分神似。 “老二已经把你们的事儿告诉了我。”老太太组织好语言才慢悠悠地开口:“说句你不爱听的,如果不是老二真心实意喜欢你,我不会答应你进郁家的门。” 叶和欢没接话,开场白过后,等着老太太继续说下去。 郁老太太是在家里酝酿好情绪才出门的,甚至都想好了,如果老二这媳妇到时候狡辩,她应该怎么严词反驳,结果现在……看到叶和欢垂眼听训的安分样,老太太心里头滋味酸爽,因为这情况跟她预想的出入太大! 难不成当年分手另有隐情? 这个念头从老太太大脑里冒出来,然后越想越像这么一回事,她看着叶和欢那张年轻的小脸蛋,虽然她家老二不显老,相貌端正,要身材有身材,工作也拿得出手,但女方家里可能就不这么想了…… 说到底,老二确实比人家大了十一岁。 想到这里,老太太的脸色缓和了,连话题也一转:“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叶和欢自然听出老太太语气的变化,最起码没像刚才来势汹汹,除了没提自己的身份,其它尽数相告,包括她在奥地利留学两年,之后一直生活在丰城。 考虑到自己曾经登上八卦杂志的事,见老太太似乎没发现,叶和欢自动过滤了跟白筱同住的信息。 “你这几年都在丰城?”郁老太太一脸不敢相信。 叶和欢点头。 这下,老太太更笃定心底的猜测。她又想起自己看过的一部电视剧,男女主角因为误会分开,女主角被家里送出国,七年后回到男主角所在的城市,老太太还记得女主角站在大桥上迎着海风说的话:因为这里有我想要找回的东西。 这剧情,现在居然让她遇上了…… 郁老太太又问:“你在丰城不回家,你妈没来找你吗?” 换做是她,估计第一时间把孩子揪回去。 “我妈已经过世了。” 郁老太太一愣,那时候没听她说啊,不禁追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叶和欢没有刻意隐瞒:“六年前,我出国那会儿。” “……” 老太太看着叶和欢的目光变得慈悲又怜惜,这可怜的孩子,以致于再也说不出什么狠绝的话来。 —— 张阿姨快走到卡座时,听到自家太太的说话声:“你年纪也不小了,老二这次伤到胳臂,应该会有一段时间休息,我想着就趁这次,两家人吃顿饭,把婚事好好商量一下。” 叶和欢抬头看着老太太,话题跳跃太大,她一时有些接受无能。 “过了这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郁老太太说着,眼睛直往叶和欢平坦的小腹上瞟:“老二不比老三,到时候挺着大肚子进门,影响多不好。” 叶和欢:“……” 正在这时,郁老太太的手机响了。 老太太也没有避讳,当着叶和欢的面接了,是小姐妹来约她下午打麻将。 看到老太太用丰城本地方言跟对方热络的聊天,叶和欢忽然觉得有些头疼,那边,郁老太太已经挂了电话。 “这事就这么说好了,你跟家里商量个时间,到时候让老二告诉我,至于是在丰城见面还是去b市,我们郁家这边都没意见。” 说完,老太太就站起身,张阿姨已经拿好包跟墨镜。 老太太离开前,没忘记特意交代一句:“我找你的事,不用跟老二说。” ——————大结局分割线—————— 回到住院部,已经将近十一点。 叶和欢在等电梯时接到了郁仲骁的电话。 “配药去这么久?” 叶和欢记着老太太的叮嘱,说:“遇到了熟人,去旁边的茶餐厅聊了会儿天,战友都走了吗?” “嗯。” 郁仲骁稍作停顿,问她:“中午跟朋友一起吃饭?” “我带了外卖回来,现在进电梯。” 叶和欢一边说一边跟着人潮挤进电梯,等挂了电话,她稍稍靠后站,避免被人踩脚。 …… 走到病房门口,叶和欢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女声—— “别乱动呀,虽然没伤到骨头,但也要好好休养,你这样子总是不在床上躺着,到时候伤口愈合也慢。” 叶和欢轻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郁仲骁坐在床畔,旁边站着一个拿着一次性输液器的护士。 这个护士姓彭,每天负责给郁仲骁输液。 叶和欢在医院陪了几天,对一些八卦还是挺清楚的,比如这位彭护士去年离婚了,比如彭护士是这家医院最漂亮的护士,再比如本来给郁仲骁输液的是另个护士、后来不知怎么就换人了。 病房里,彭护士两手捏着输液管,对郁仲骁说:“晚上记得用热毛巾捂一下手背,不然每天挂容易淤青。” 她的脸上挂着淡妆,显得肌肤如雪的莹白,长发挽成髻盘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身材也玲珑有致,完全看不出是个三十出头的失婚妇女。 基调输液管里的空气,彭护士准备给郁仲骁扎针。 当她俯下/身,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迎面袭来,郁仲骁眉头微皱了下,不着痕迹地避开两人的触碰。 即便两人挨得近,但也看不出丝毫的暧昧。 就像普通的护士跟病人。 彭护士拿着碘酒棉签替郁仲骁擦手背,一边侧过脸跟他聊天:“你知道吗?你刚住进来的那天,我们护士站的人就在说,这个参谋长跟以前的不一样,太年轻,当时还有其他科室的护士偷偷过来瞧。” 叶和欢走进来,看都没看两人一眼,径直把东西都搁到床头柜上。 然后又去洗手间冲了下手。 彭护士对把病房当自己家的叶和欢也不陌生,这段时间,叶和欢白天都会过来,她只当是郁家的亲戚,因为她听说,郁仲骁有个二十几岁的侄女,估摸着就是这个了,所以看到叶和欢出来,还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叶和欢拖过椅子在郁仲骁的正对面坐下,交叠细长的白腿,然后问:“还要挂几天点滴?” “两天。”彭护士边仰着头调点滴速度边回答。 郁仲骁在扎好针后就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听到叶和欢淡淡的声音,自然发现她不高兴,抬头,深邃的视线看向她略略清冷的脸庞,问她:“遇见什么朋友了?” “男性朋友啊。”叶和欢说得轻描淡写,拿过推车上的一袋点滴瞧了瞧。 “哪个男性朋友?”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说话,虽然没涉及敏/感话题,但彭护士还是听出些许异样来,而且郁仲骁的语气,不像是伯父在打趣侄女,更像是男人盘问自己女人的态度。 正当她暗自琢磨时,叶和欢突然开口 问她:“彭护士,你们医院这床质量怎么样?” “什么?” 叶和欢蹭掉休闲鞋的左脚很自然地搭上床边缘,旁边就是郁仲骁的大腿,从彭护士的角度望过去,两人几乎是毫无缝隙地挨着,她心里皱眉,但面上还是耐着性回答:“这些床都是去年刚购进的,质量比以前的病床好不少,躺个四五百斤的人都不会压坏。” “那如果是做活/塞运动呢?” “……” 叶和欢抬着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彭护士,好心补充:“大幅度的活/塞运动。” 彭护士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女生,不会单纯地把‘活/塞运动’理解为物理方面知识,她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没再在病房里滞留,也没回答叶和欢这个问题,简单交代两句后就拉着推车走了。 病房门合上,叶和欢的脸瞬间拉下来。 郁仲骁看着她黑脸的样子,想起以前无意间看到的一句话,在外给你面子、回家给我跪键盘,尤其是她瞪过来的那一眼,让他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 叶和欢站起身,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叫你发[马蚤]叫你浪,趁着我不在勾/搭女护士!” 郁仲骁笑,沉着声问她:“吃醋了?” 叶和欢故意板着脸,斜了眼他挂着点滴的左手,纤细的手腕抬起搭着他的肩臂,又下滑到他的腹肌处,虚点着。 她弯下腰,在郁仲骁耳边低声说:“晚上再收拾你~” …… 下午,来拔点滴的换了个护士。 想明白的彭护士,直到下班都没再踏进郁仲骁的病房一步,有事也都是让其她护士过来处理。 作为病患家属,叶和欢还热心肠地关心了一番彭护士的情况。 这天傍晚,下起雷阵雨。 叶和欢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留在了医院过夜。 但她终究没真‘收拾’郁仲骁,因为顾虑到他手臂的伤, 她套着郁仲骁的短袖衫,光着一双光滑的白腿,乖乖窝在他的臂弯里玩手机。 玩了一会儿,手机就被郁仲骁拿走了。 理由是,打雷玩手机会遭雷击。 “少唬人!”叶和欢边反驳边去抢手机,说得有凭有据:“只有在室外或充电状态下玩手机,才可能被雷击,我这么玩,雷打再凶也劈不到我。” 郁仲骁没还给她,反拽住她乱动的手,哑着声问:“到底手机是你男人,还是我是你男人?” 叶和欢被这句话惊住了,郁仲骁这么直白表达吃味的时候真不多。 她抬头,看到他漆黑的眸子,那里面的深沉让她情动不已,再也顾不了手机,欺身吻了上去。 郁仲骁左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来回地摩挲。 叶和欢勾着他的脖子,两人忘情拥吻,郁仲骁的手渐渐往下,抚摸着她t恤下滚圆的臋。 外面电闪雷鸣,淅淅沥沥的雨滴扑打窗户,但病房里却格外的宁静,只有男女压抑却依旧清晰的喘/息声。 吻到缺氧,呼吸困难,才放开彼此,像交颈鸳鸯依偎在床头。 郁仲骁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抚她还潮黏的长发。 平静下来后,叶和欢开口:“今天上午,老赵在住院部大门前跟我说了些话。” “赵勋?他说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 叶和欢换了个姿势,侧躺在他紧绷的腹肌上,郁仲骁正低头看她,他的眼神在灯光下尤为温柔,她拉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说:“大概意思就是希望我要好好待你,别让你伤心辜负你。” 说完,她点了点头,像在说,没错,就是这样。 郁仲骁轻笑,反握住她纤细的手指,“赵勋真这么说?” 叶和欢爬了起来,下颌枕着他的肩膀,双臂圈上他脖颈,“不信你打电话去问,骗你的是小狗。” “你不就是小狗吗?”郁仲骁说。 “你才是小狗!” 郁仲骁宠溺地笑了笑,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说:“等出院,我打算去叶家见你爷爷。” 最美年华遇到你【244】大结局(三) 郁仲骁说要去见叶纪明的时候,叶和欢脑海里却回放着郁战明说过的话——“你信不信,他现在指不定就在琢磨怎么去叶家拜访。” 一语中的,应该就是这种情形。 总参谋长就是总参谋长,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叶和欢靠在郁仲骁的怀里,她突然问:“你上次跟姚烈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瞻” “带我去西藏的话。” 郁仲骁没有说算不算数,只是用手掌裹住了她微凉的小手溽。 “你带我走,你的父母怎么办?” “这些我会处理。”郁仲骁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可以再等等吗?十月份我爷爷生日,我想替他过完生日再走。” “好。” 瓢泼大雨已经停了。 叶和欢望着被雨水冲刷后干净的玻璃窗,忽然喊了一声小姨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这么喊他,在郁仲骁低下头来之际,她酝酿着情绪,开口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离开三年,你还会不会等我?” 一道闪电在窗际稍纵即逝。 郁仲骁说:“不会。我会去找你。” 叶和欢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她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过了会儿才沙着声说:“如果我爷爷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还要去见他吗?” “我要带走他的孙女,不管他同意还是反对,出于尊重,我都该亲自登门告知。” “他把你打出来怎么办?” 郁仲骁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他勾着她的下巴,眉眼间流露出成熟的味道:“你忍心看着他打我?” 叶和欢的双手搂住了他,轻声叹息:“皮糙肉厚,打一顿也没什么。” 郁仲骁:“……” ——————大结局分割线—————— 10天后,郁仲骁出院。 倘若不是叶和欢的坚持,出院日子会提前,她担心伤口发炎,硬是拖着郁仲骁住满半个月才收拾东西回星语首府。 因为受伤,郁仲骁获得休假,暂时不用回部队。 隔天,他们回了b市。 在车站检票时,叶和欢突生感想,这是她跟郁仲骁第二次一起坐火车,第一次是差不多八年前,那时候还没有高铁,她去丰城找他,却在特快上偶遇他,现在是他陪她一起回b市,以她爱人的身份。 这样的变化,让她觉得很微妙,也让她分外想要去珍惜。 高铁上,他们的座位是12d跟12f。 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致,叶和欢回忆起很多事,都是他们相识最初的交集,她很诧异于自己当时的大胆,为什么会一鼓作气买了张车票追到丰城,换做现在,恐怕不会再那么‘倒贴’一个男人,她没忘记郁仲骁那时的态度,摆着一张长辈的臭脸,总是对她爱理不理。 叶和欢收回视线,扭过头问:“那个时候,你挡在我跟前,脑子里在想什么?” 郁仲骁说:“什么时候?” 叶和欢不相信他忘了:“我去丰城找你那次,在火车上遇到你跟姜阿姨,你怕我被撞到,把我护在了怀里。” 她刻意用上‘怀里’两个字。 “不准说不记得。”叶和欢先发声警告他。 郁仲骁露出一抹温柔的轻笑,他看着前方的视频播放仪,骨节分明的双手交扣在腿上,大拇指指腹摩挲虎口,回答了她:“挺头疼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在不经意间做了让你误会的事,也考虑要不要在下一站下车把你送回b市。” “那后来为什么带我去了丰城?” “……” 叶和欢追问:“除了头疼,没有其它想法吗?” “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句,郁仲骁就没再说下去。 叶和欢望着他轮廓深刻的侧脸,这样的欲言又止,透着专属男人的心思,她多多少少能猜到。 以前在网上看过一句话:不管什么年纪的男人都喜欢十八岁的女孩。 说起来,那时候她确实刚好十八岁。 长得不赖。 还对他穷追猛打。 哪怕郁仲骁自制力再过人,但归根究底也还是个男人。 叶和欢再开口的语气带了些许的不满:“既然这样,那天晚上你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宾馆。” “如果我当时留下来,你是打算让我睡沙发还是地板?” 十八岁的她,看上去无所顾虑,在男女情/事方面虽然有好奇,但更多的是畏惧。 这一刻,叶和欢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一些事,当初他一而再回避自己的感情,一次比一次强势地拒绝自己,并不是对她追逐的身影弃如敝履,恰恰相反,因为太过珍视,所以拼了命想要去呵护。 她又想起那个清晨,沙发前,被她吵醒 tang后,他握着自己手腕时温柔的眼神。 突然也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坚持要跟韩菁秋离婚…… 叶和欢伸手覆在郁仲骁的大手上,稍稍往他那边靠了靠,她的头轻靠着他的臂膀,说:“我会把床让给你,沙发留给我自己。” 郁仲骁没说话,跟她交扣的五指却加重了力道。 ——————大结局分割线—————— 下午三点多,高铁抵达b市。 叶和欢借口上厕所,在洗手间往家里打了通电话。 电话是樊阿姨接起的,听叶和欢说找老部长,立刻拿着电话去了书房。 叶和欢没有跟叶老爷子拐弯抹角,开口就直奔正题。 “爷爷,我们刚到b市。” 她用的是我们。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才传来叶纪明的声音:“你带他来,刚好,我也有话要问他。” ………… 八月下旬,依旧没有摆脱炎夏的酷热。 知了在院子里那棵柿子树上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也难耐这样枯燥的天气。 叶和欢坐在客厅里,旁边有立式空调哗哗吹着冷风,但她还是觉得热,额角渗出的薄汗凝成汗珠从鬓边滑落。 她抬头,看向二楼的书房,搭在腿上的双手虚握了下。 这种心情,比叶知敏找郁仲骁单独谈话、她站在医院门口等待时的忐忑,有过之而无不及。 樊阿姨端着杯橙汁过来,只看到叶和欢心不在焉地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热得嘴唇发干,叶和欢望着那杯冷饮,却没有任何喝的慾望,她忍不住又抬眸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当书房门打开的刹那,叶和欢也从沙发站了起来。 下楼来的只有郁仲骁一个人。 碍于地点不对,叶和欢没办法直接问,刚才她没听到争执声,现在看郁仲骁神色如常,但也不确定爷爷有没有给他难堪,只是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 这时,叶纪明出现在二楼围栏前,让叶和欢上楼去,然后自己率先折回书房。 叶和欢没立即上去,只是望着郁仲骁。 郁仲骁感受到她的担忧,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心,“上去。” “那你呢?” “我先回清和园。” 叶和欢问:“我爷爷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没有。”郁仲骁说。 叶和欢不相信,攥着他的手不撒开。 樊阿姨拎着垃圾从厨房出来,眼观鼻鼻观口,好像没看到手拉手站在楼梯口的两个人,在玄关处换了鞋出去了。 “那我晚点过去找你。”叶和欢先妥协,“你在家里等我。” 话虽这么说,但她仍然不肯放手。 就像嘴里一遍遍说着再见,双脚却一动不动。 郁仲骁往门口望了眼,收回视线的同时在叶和欢的耳畔边低声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 低低沉沉的嗓音,充满了磁实的魅力。 这样一句话,却胜似情话无数。 叶和欢乖乖松开了他的大手,心里不再那么纠结,听他的话一步一回头地上了楼。 ………… 书房里,叶纪明早就已经在等她。 见叶和欢姗姗来迟,老爷子也没出言责备,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椅,让她坐下来说话。 叶纪明两手拄着拐杖,静静看了她会儿,然后才开口:“不管爷爷怎么劝,你都不会改变主意是吗?” 叶和欢默认了这种说法。 “如果郁家那边一直不肯承认你,你也要陪他耗着?” 叶和欢看向望着自己的老爷子,她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但现在,却不得不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 “爷爷,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半夜的街上,那天我跟恬恬出去玩……后来在姑姥姥的葬礼上又碰到他,当时我很害怕,我怕他把我出去野的事说出去,再后来,断断续续发生了很多事,在您眼里,我对他的喜欢,可能只是在寻找某种寄托,可是我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或许我曾经因为安全感而依赖他,但我分得清什么是对长辈的敬爱,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爱。” 她不由想起在云南医院、郁仲骁靠坐在床头陪她的情形。 “在他还是我小姨父的时候,我就喜欢了他,那种感觉跟以前不一样,有时候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情不自禁地想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就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都觉得很满足。”叶和欢深吸了口气,她清晰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书房内:“那个时候,我发短信给他、打电话给他,他都不回不接,我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念头,也试着假装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正常的生活学习,可是我发现这做起来很难,尤其是他 去西藏的那一年,哪怕没有任何联系,我还是经常会想他,对他的喜欢不但没消减,反而变本加厉。” 叶纪明听到这里,搭在拐杖上的双手缓缓收紧,心底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似乎只能用孽缘来形容这段感情。 他想到了儿子跟韩家两个女儿的纠葛,一切仿佛冥冥中注定,现在他的孙女又喜欢上韩家另一个女儿的前夫…… 叶纪明闭了下眼又睁开,他重新看着叶和欢,说:“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想法,爷爷承认他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爷爷不介意他比你大十一岁,也不介意他离过婚,但爷爷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郁家是什么人家,背后又牵扯着多少关系网!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郁战明不是有勇无谋的傻子,如果他会点头让自己孙女进门,叶纪明的名字都能倒过来写! 到时候有心人拿身份这一点炒作,第一个陷入舆/论暴风眼的就是自家孙女。 叶和欢忽然开口:“我妈用死逼我离开他六年,我跟他说好的,以后不会再轻易分开。” “……” 叶纪明看着孙女年轻明艳的五官,早已褪去稚嫩,她说话的语气那样坚定,却是因为一个跟她不相匹配的男人。 “那世俗的眼光呢?一旦把你们在一起的事公之于众,也许风平浪静,也许狂风骤雨,你都想好了?周围人异样的眼神,背着你指指点点,还有各种不堪的窃窃私语,你都准备好去承受了吗?” “如果跟他在一起,必须要承担这些,我愿意接受。”叶和欢说:“他选择和我走下去,面对的压力绝对比我大,要舍弃的东西也一定比我多,他都还没说放弃,我为什么要先临阵脱逃?” 叶纪明看出孙女是铁了心要跟郁仲骁一块儿。 但他也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知道说服不了你,但作为你的爷爷,我不同意你去过这种受人非议的生活,与其让你去遭人白眼,叶家宁愿一辈子养着你。” 叶和欢站了起来。 她看着坐在那的老人,想到幼时爷爷对自己的爱护,鼻子泛酸。 “爷爷,原谅我不能在你跟前尽孝,对不起。” 说完,越过沙发走去门口。 叶纪明侧过头,看着她离开的纤瘦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没出声挽留她,转回头的时候,却湿了眼圈。 叶和欢下楼,在玄关处看到了进屋来的叶知敏。 “欢欢,你回来了?” 叶和欢低低地唤了声小姑,然后便拿着车钥匙离开了叶家。 从屋外收回视线,叶知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存在感很低的樊阿姨走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 叶知敏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父亲像老僧入定一样坐在沙发椅那边。 她喊道:“爸。” 听到声音,叶纪明回过神,他看了眼进屋的女儿:“来了?” 叶知敏点头,看到父亲起身走到书桌前,她稍作迟疑,还是问出了口:“我刚看到欢欢出去,樊阿姨说,她今天是带了个男人回来的,是不是——” 叶纪明没否认。 叶知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她试探地道:“爸,郁家那边,如果知道胭胭是……” 没说完,叶纪明已经打断她。 老爷子冷哼一声:“我们叶家的孙女,还不至于要母凭子贵。” “爸你是怕欢欢这样嫁过去受委屈?” 叶知敏稍一细想,发现真有这方面的顾虑。 毕竟和欢跟郁仲骁两人的身份不一般,靠着孩子入郁家门,难保郁家那边不心存芥蒂,到时候亏待这对母女。 即便有郁仲骁护着,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护得住。 韩敏婧当年因为爱情嫁给叶赞文,结果跟孩子在叶家过得并不快乐,最后郁郁而终。 作为叶家人,不会再希望发生类似的情况。 只可惜,那孩子不懂长者的苦心…… —————— ps:郁家的户口本被郁总参谋长偷藏在军装里带回首都了。下一章应该在晚上,我先去睡会儿,群摸摸哒。 最美年华遇到你【244】大结局(三) 郁仲骁说要去见叶纪明的时候,叶和欢脑海里却回放着郁战明说过的话——“你信不信,他现在指不定就在琢磨怎么去叶家拜访。” 一语中的,应该就是这种情形。 总参谋长就是总参谋长,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叶和欢靠在郁仲骁的怀里,她突然问:“你上次跟姚烈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瞻” “带我去西藏的话。” 郁仲骁没有说算不算数,只是用手掌裹住了她微凉的小手溽。 “你带我走,你的父母怎么办?” “这些我会处理。”郁仲骁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可以再等等吗?十月份我爷爷生日,我想替他过完生日再走。” “好。” 瓢泼大雨已经停了。 叶和欢望着被雨水冲刷后干净的玻璃窗,忽然喊了一声小姨父,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这么喊他,在郁仲骁低下头来之际,她酝酿着情绪,开口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离开三年,你还会不会等我?” 一道闪电在窗际稍纵即逝。 郁仲骁说:“不会。我会去找你。” 叶和欢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她把头埋进了他的胸膛,过了会儿才沙着声说:“如果我爷爷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还要去见他吗?” “我要带走他的孙女,不管他同意还是反对,出于尊重,我都该亲自登门告知。” “他把你打出来怎么办?” 郁仲骁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他勾着她的下巴,眉眼间流露出成熟的味道:“你忍心看着他打我?” 叶和欢的双手搂住了他,轻声叹息:“皮糙肉厚,打一顿也没什么。” 郁仲骁:“……” ——————大结局分割线—————— 10天后,郁仲骁出院。 倘若不是叶和欢的坚持,出院日子会提前,她担心伤口发炎,硬是拖着郁仲骁住满半个月才收拾东西回星语首府。 因为受伤,郁仲骁获得休假,暂时不用回部队。 隔天,他们回了b市。 在车站检票时,叶和欢突生感想,这是她跟郁仲骁第二次一起坐火车,第一次是差不多八年前,那时候还没有高铁,她去丰城找他,却在特快上偶遇他,现在是他陪她一起回b市,以她爱人的身份。 这样的变化,让她觉得很微妙,也让她分外想要去珍惜。 高铁上,他们的座位是12d跟12f。 望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致,叶和欢回忆起很多事,都是他们相识最初的交集,她很诧异于自己当时的大胆,为什么会一鼓作气买了张车票追到丰城,换做现在,恐怕不会再那么‘倒贴’一个男人,她没忘记郁仲骁那时的态度,摆着一张长辈的臭脸,总是对她爱理不理。 叶和欢收回视线,扭过头问:“那个时候,你挡在我跟前,脑子里在想什么?” 郁仲骁说:“什么时候?” 叶和欢不相信他忘了:“我去丰城找你那次,在火车上遇到你跟姜阿姨,你怕我被撞到,把我护在了怀里。” 她刻意用上‘怀里’两个字。 “不准说不记得。”叶和欢先发声警告他。 郁仲骁露出一抹温柔的轻笑,他看着前方的视频播放仪,骨节分明的双手交扣在腿上,大拇指指腹摩挲虎口,回答了她:“挺头疼的,反思自己是不是在不经意间做了让你误会的事,也考虑要不要在下一站下车把你送回b市。” “那后来为什么带我去了丰城?” “……” 叶和欢追问:“除了头疼,没有其它想法吗?” “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句,郁仲骁就没再说下去。 叶和欢望着他轮廓深刻的侧脸,这样的欲言又止,透着专属男人的心思,她多多少少能猜到。 以前在网上看过一句话:不管什么年纪的男人都喜欢十八岁的女孩。 说起来,那时候她确实刚好十八岁。 长得不赖。 还对他穷追猛打。 哪怕郁仲骁自制力再过人,但归根究底也还是个男人。 叶和欢再开口的语气带了些许的不满:“既然这样,那天晚上你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宾馆。” “如果我当时留下来,你是打算让我睡沙发还是地板?” 十八岁的她,看上去无所顾虑,在男女情/事方面虽然有好奇,但更多的是畏惧。 这一刻,叶和欢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一些事,当初他一而再回避自己的感情,一次比一次强势地拒绝自己,并不是对她追逐的身影弃如敝履,恰恰相反,因为太过珍视,所以拼了命想要去呵护。 她又想起那个清晨,沙发前,被她吵醒 tang后,他握着自己手腕时温柔的眼神。 突然也明白了,他为什么那么坚持要跟韩菁秋离婚…… 叶和欢伸手覆在郁仲骁的大手上,稍稍往他那边靠了靠,她的头轻靠着他的臂膀,说:“我会把床让给你,沙发留给我自己。” 郁仲骁没说话,跟她交扣的五指却加重了力道。 ——————大结局分割线—————— 下午三点多,高铁抵达b市。 叶和欢借口上厕所,在洗手间往家里打了通电话。 电话是樊阿姨接起的,听叶和欢说找老部长,立刻拿着电话去了书房。 叶和欢没有跟叶老爷子拐弯抹角,开口就直奔正题。 “爷爷,我们刚到b市。” 她用的是我们。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才传来叶纪明的声音:“你带他来,刚好,我也有话要问他。” ………… 八月下旬,依旧没有摆脱炎夏的酷热。 知了在院子里那棵柿子树上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也难耐这样枯燥的天气。 叶和欢坐在客厅里,旁边有立式空调哗哗吹着冷风,但她还是觉得热,额角渗出的薄汗凝成汗珠从鬓边滑落。 她抬头,看向二楼的书房,搭在腿上的双手虚握了下。 这种心情,比叶知敏找郁仲骁单独谈话、她站在医院门口等待时的忐忑,有过之而无不及。 樊阿姨端着杯橙汁过来,只看到叶和欢心不在焉地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热得嘴唇发干,叶和欢望着那杯冷饮,却没有任何喝的慾望,她忍不住又抬眸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 等待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当书房门打开的刹那,叶和欢也从沙发站了起来。 下楼来的只有郁仲骁一个人。 碍于地点不对,叶和欢没办法直接问,刚才她没听到争执声,现在看郁仲骁神色如常,但也不确定爷爷有没有给他难堪,只是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 这时,叶纪明出现在二楼围栏前,让叶和欢上楼去,然后自己率先折回书房。 叶和欢没立即上去,只是望着郁仲骁。 郁仲骁感受到她的担忧,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心,“上去。” “那你呢?” “我先回清和园。” 叶和欢问:“我爷爷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 “没有。”郁仲骁说。 叶和欢不相信,攥着他的手不撒开。 樊阿姨拎着垃圾从厨房出来,眼观鼻鼻观口,好像没看到手拉手站在楼梯口的两个人,在玄关处换了鞋出去了。 “那我晚点过去找你。”叶和欢先妥协,“你在家里等我。” 话虽这么说,但她仍然不肯放手。 就像嘴里一遍遍说着再见,双脚却一动不动。 郁仲骁往门口望了眼,收回视线的同时在叶和欢的耳畔边低声说:“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 低低沉沉的嗓音,充满了磁实的魅力。 这样一句话,却胜似情话无数。 叶和欢乖乖松开了他的大手,心里不再那么纠结,听他的话一步一回头地上了楼。 ………… 书房里,叶纪明早就已经在等她。 见叶和欢姗姗来迟,老爷子也没出言责备,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椅,让她坐下来说话。 叶纪明两手拄着拐杖,静静看了她会儿,然后才开口:“不管爷爷怎么劝,你都不会改变主意是吗?” 叶和欢默认了这种说法。 “如果郁家那边一直不肯承认你,你也要陪他耗着?” 叶和欢看向望着自己的老爷子,她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但现在,却不得不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 “爷爷,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半夜的街上,那天我跟恬恬出去玩……后来在姑姥姥的葬礼上又碰到他,当时我很害怕,我怕他把我出去野的事说出去,再后来,断断续续发生了很多事,在您眼里,我对他的喜欢,可能只是在寻找某种寄托,可是我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或许我曾经因为安全感而依赖他,但我分得清什么是对长辈的敬爱,什么是男女之间的喜爱。” 她不由想起在云南医院、郁仲骁靠坐在床头陪她的情形。 “在他还是我小姨父的时候,我就喜欢了他,那种感觉跟以前不一样,有时候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言行,情不自禁地想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就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名字,都觉得很满足。”叶和欢深吸了口气,她清晰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书房内:“那个时候,我发短信给他、打电话给他,他都不回不接,我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念头,也试着假装从来没认识过这个人,正常的生活学习,可是我发现这做起来很难,尤其是他 去西藏的那一年,哪怕没有任何联系,我还是经常会想他,对他的喜欢不但没消减,反而变本加厉。” 叶纪明听到这里,搭在拐杖上的双手缓缓收紧,心底也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似乎只能用孽缘来形容这段感情。 他想到了儿子跟韩家两个女儿的纠葛,一切仿佛冥冥中注定,现在他的孙女又喜欢上韩家另一个女儿的前夫…… 叶纪明闭了下眼又睁开,他重新看着叶和欢,说:“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想法,爷爷承认他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爷爷不介意他比你大十一岁,也不介意他离过婚,但爷爷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郁家是什么人家,背后又牵扯着多少关系网!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郁战明不是有勇无谋的傻子,如果他会点头让自己孙女进门,叶纪明的名字都能倒过来写! 到时候有心人拿身份这一点炒作,第一个陷入舆/论暴风眼的就是自家孙女。 叶和欢忽然开口:“我妈用死逼我离开他六年,我跟他说好的,以后不会再轻易分开。” “……” 叶纪明看着孙女年轻明艳的五官,早已褪去稚嫩,她说话的语气那样坚定,却是因为一个跟她不相匹配的男人。 “那世俗的眼光呢?一旦把你们在一起的事公之于众,也许风平浪静,也许狂风骤雨,你都想好了?周围人异样的眼神,背着你指指点点,还有各种不堪的窃窃私语,你都准备好去承受了吗?” “如果跟他在一起,必须要承担这些,我愿意接受。”叶和欢说:“他选择和我走下去,面对的压力绝对比我大,要舍弃的东西也一定比我多,他都还没说放弃,我为什么要先临阵脱逃?” 叶纪明看出孙女是铁了心要跟郁仲骁一块儿。 但他也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知道说服不了你,但作为你的爷爷,我不同意你去过这种受人非议的生活,与其让你去遭人白眼,叶家宁愿一辈子养着你。” 叶和欢站了起来。 她看着坐在那的老人,想到幼时爷爷对自己的爱护,鼻子泛酸。 “爷爷,原谅我不能在你跟前尽孝,对不起。” 说完,越过沙发走去门口。 叶纪明侧过头,看着她离开的纤瘦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没出声挽留她,转回头的时候,却湿了眼圈。 叶和欢下楼,在玄关处看到了进屋来的叶知敏。 “欢欢,你回来了?” 叶和欢低低地唤了声小姑,然后便拿着车钥匙离开了叶家。 从屋外收回视线,叶知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存在感很低的樊阿姨走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 叶知敏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父亲像老僧入定一样坐在沙发椅那边。 她喊道:“爸。” 听到声音,叶纪明回过神,他看了眼进屋的女儿:“来了?” 叶知敏点头,看到父亲起身走到书桌前,她稍作迟疑,还是问出了口:“我刚看到欢欢出去,樊阿姨说,她今天是带了个男人回来的,是不是——” 叶纪明没否认。 叶知敏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她试探地道:“爸,郁家那边,如果知道胭胭是……” 没说完,叶纪明已经打断她。 老爷子冷哼一声:“我们叶家的孙女,还不至于要母凭子贵。” “爸你是怕欢欢这样嫁过去受委屈?” 叶知敏稍一细想,发现真有这方面的顾虑。 毕竟和欢跟郁仲骁两人的身份不一般,靠着孩子入郁家门,难保郁家那边不心存芥蒂,到时候亏待这对母女。 即便有郁仲骁护着,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护得住。 韩敏婧当年因为爱情嫁给叶赞文,结果跟孩子在叶家过得并不快乐,最后郁郁而终。 作为叶家人,不会再希望发生类似的情况。 只可惜,那孩子不懂长者的苦心…… —————— ps:郁家的户口本被郁总参谋长偷藏在军装里带回首都了。下一章应该在晚上,我先去睡会儿,群摸摸哒。 最美年华遇到你【245】大结局(四) 从叶家出来,叶和欢开车去了清和园。 当她站在过道里按响门铃,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一颗飘摇不定的心趋于安稳。 【也许前路坎坷崎岖,但我会一直往前走,只要你还在。】 她默默地告诉自己。 ………… 这天的晚饭,叶和欢主动请缨,她以病号要好好休息为由,把郁仲骁推出了厨房,自己戴上一次性手套,拎着那条清洗干净的鲫鱼跃跃欲试,以前她买鱼,都是买超市里那些被清理干净的,还没亲自动手解剖过鱼肚子溽。 因为这种行为在她看来太过血腥,也克服不了心理障碍。 剪刀尖一碰到鲫鱼的腹部,手里的鲫鱼立刻甩动鱼尾,溅了叶和欢一脸的水渍。 她因为受惊叫了一声。 郁仲骁听到尖叫,推开厨房门闯进来,看到的是叶和欢两手抱头呆立在那的一幕。 她右手还拿着剪刀,脸上的表情惊魂未定,脚边是一条还在扑腾的鲫鱼。 郁仲骁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他走过去,捡起鱼丢进水槽,扭过头看着叶和欢,低着声道:“平时不是挺能耐的,还怕鱼?” 叶和欢已经平静下来。 她略略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角,为自己辩解:“我不杀生。” 郁仲骁笑了一声,挽起衬衫袖子,用手指捏了捏她秀挺的鼻梁。 折腾到最后,这顿饭还是郁仲骁做的。 叶和欢在旁边打的下手。 …… 吃饭的时候,叶和欢虽怀揣着心思,但也没在饭桌上问及郁仲骁,傍晚在书房爷爷跟他的谈话内容。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才拐着弯开口:“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郁仲骁摸着她的头发,问:“你想听什么?” “不是我想听什么,是你主动交代。” 叶和欢坐起身,乌墨般的长发垂在肩头,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结实的腹肌,神情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用词。 昏黄灯光下,郁仲骁靠在床头,看着她细白的脖颈,目光有些慵懒。 他握住她乱戳的小手,“你先给点提醒,我才知道一个方向。” “难道你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没有。” “你看你犹豫了!” 郁仲骁:“……” 叶和欢像揪住了他的小辫子,乘胜追击:“快说,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包二/奶?还是偷偷跟那个彭护士有联系?” 郁仲骁没想到她这么能扯,心里失笑,开口道:“你提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哪无关紧要?” 叶和欢撇嘴角,睨视他骨节好看的大手,酸溜溜地嘟哝:“每天十八/摸,还玩制服诱惑,把持住的都阳/痿了。” “我阳不阳痿你不知道?”郁仲骁说。 叶和欢脸颊微红:“臭兵痞!” 郁仲骁已经扯过薄毯:“睡。” “!” 叶和欢见他左手压在脑袋下,真的闭着眼睡觉,一改刚才骄纵的表现,吭吭哧哧地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还有,下午我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郁仲骁没反应。 “还是说,你真瞒着我跟彭护士有来往?” 郁仲骁终于睁开那双深邃的眼,他瞥向跪坐在旁边的女孩儿,目光趋向温和:“我瞒得过你吗?” “我又不是母老虎……”叶和欢嘴里不满地反驳,心里却像搅了蜜一样。 郁仲骁瞧着她嘴硬的样子,低笑了下,把她拉到怀里,让她枕在自己胸口,他冒着青色的下巴轻蹭她的头发,说:“嗯,你不是母老虎,是蛊惑人的小妖精。” 这一夜,叶和欢终究没能从郁仲骁那里套到话。 她想到爷爷坚决反对的态度,环着郁仲骁脖颈的纤纤十指下意识收了收。 郁仲骁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问她怎么了,叶和欢幽幽道:“别以为我没了娘家人,以后就能随随便便欺负我。” 半真半假的难过语气,让郁仲骁搂紧了她的侧腰。 两人说着话,叶和欢的意识渐渐迷糊,直到彻底没了声。 郁仲骁低头凝着她的睡颜,很安静,白日里明艳的眉眼此刻却显出几分稚气来,他想起傍晚叶纪明的那句话—— “等你父母都点了头,再来跟我说让我把孙女托付给你的话。” ……………… 郁仲骁没在b市待几天,就有电话来召他回去。 叶和欢暗搓搓地想,这其中应该不乏郁总参谋长的小动作。 是怕她带坏他的宝贝儿子,所以提前结束郁仲骁的休假,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把人弄回部队? 反正在郁总参谋长眼里,她就 tang是标准的妲己褒姒。 叶和欢原本准备跟郁仲骁一起返回丰城,在买车票的时候,她接到小姑的电话,叶纪明前两天重感冒,发热发到39°6,她从那天之后没再回去过,所以并不知晓。哪怕再不愿意跟郁仲骁分开,最终,她还是选择先留在b市。 郁仲骁离开的那个下午,叶和欢就重新搬回了大院住。 叶纪明的热是退了,但身体依旧虚弱,加上年纪老大不小,有段时间都躺在床上。 看到出现在家里的孙女,老爷子也没像以往那样招到眼前瞧瞧,态度略冷淡,似乎还在生着气。 最后,还是叶和欢从樊阿姨手里抢过碗,板着脸强行喂老爷子喝粥。 期间秦寿笙也来叶家探望叶纪明。 秦寿笙的网上情/趣用品店铺已经准备开张,这些日子,一直在到处积极地拉股东,消息不小心传到秦父那里,秦父在电脑上输入别人给的网站,看到店铺首页‘润滑油液剂’几个字,气得满书房找家伙,最后举着高尔夫球杆气势汹汹地冲出去,追着蹲在沙发上啃西瓜的秦寿笙满小区跑。 经过精密的策划,秦寿笙已经打算再次出逃,脱离秦父的五指山。 看完病人,秦寿笙回家前,想起什么,又折回来告诉叶和欢:“白筱的肚子下个月可能就生了。” 当初跟白筱不联系,包括不去参加她跟郁绍庭的婚礼,是怕郁仲骁找过来。 叶和欢点头:“我知道,前几天刚跟她视频过。” “那你跟郁仲骁呢?” 秦寿笙把话题引到了她身上:“戒指都收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叶和欢轻转了下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提到婚礼,她低垂了眼睫,神思略有恍惚,以她跟郁仲骁的身份关系,永远都不适合举办婚礼,她不是白筱,她叶家孙女的身份二十几年来人尽皆知,郁仲骁也不是他的弟弟,他的职业,他所代表的郁家,都不会允许他把出格的事摆到明面上来做。 秦寿笙捏着根辣条充当话筒举到她跟前:“叶小姐,对于成为首长背后的秘密女人,你有什么成功的秘诀?” “滚你!”叶和欢气乐了,拿过抱枕就往他身上招呼。 两人闹腾累了,一起靠着沙发坐在地上。 “还记得陈浩吗?” 叶和欢扭过头看秦寿笙,陈浩,简直是她的噩梦,她当然不会忘,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这号人。 秦寿笙说:“我们班上次同学会,有人说他去年出狱了。” “是吗?” “你绝对猜不到,他老婆是谁。” 秦寿笙本来还想故装装神秘,但见叶和欢兴致乏乏,索性一股脑全说了。 “就是你们宿舍那个周蔓,听说混的不错,在一家服装外贸公司当设计师,偏偏瞧上了陈浩,她跟陈浩今年五一扯的证,大伙儿都在说,你这个室友不是脑子被门板夹了就是被驴给踢了。” 周蔓的长相,在叶和欢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但叶和欢还记得周蔓对陈浩的那股执拗。 或许真像她当年自己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 陈浩是周蔓的业障。 郁仲骁何尝不是她这辈子跨不过去的坎,注定栽倒在里面爬不出来。 ——————大结局分割线—————— 九月中旬,叶家发生了另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在叶静语尾七过后,殷莲的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根据梁阿姨的描述,太太每天还是自己做早餐,一做就是三份,有时候她还看到太太坐在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等她走近才听清楚太太喊的是‘小语’。 殷莲活在了自己臆想的世界里,幻想叶静语还没过世,叶赞文也还没搬走。 这两个月,叶赞文去虹德苑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甚至连大院也不太回,更多时候是宿在公司的休息室。 男人总拿工作来逃避生活中的负面情绪,现在的叶赞文就是这种情况。 如果说曾经的殷莲是朵解语花,那么现在的殷莲,在叶赞文眼里就是一切罪孽的化身。 意外就发生在一个周末。 叶和欢接到电话时,叶赞文已经鲜血淋漓地被抬上救护车。 至于动手砸人的殷莲也被保全制服送去了派出所。 叶赞文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砸破了头。 据现场的文员绘声绘色的讲述,一个疯女人突然从电梯里冲出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跑进叶董办公室,然后是一阵激烈的碰撞,等众人赶过去,只看到殷莲目光呆滞地站在那,脚旁边是一地沾了血迹的花瓶碎片。 得知事情经过的叶纪明黑了脸,但还是请律师去派出所带出了殷莲。 殷莲被直接送回虹德苑。 第二天一大早,梁阿姨的电话就打到叶家,话都讲有些不利索,因为殷莲半夜里给自己剃了个 光头。 梁阿姨早上推开主卧的门,只看到一地的头发,还有背对着门坐的殷莲。 当叶和欢听樊阿姨说殷莲吵着要当尼姑,不是不惊讶,这样疯疯癫癫的殷莲,比韩敏婧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是给静语小姐祈福。” 樊阿姨忍不住叹息,就差没感慨一句造孽。 ………… 叶纪明的感冒痊愈后,叶和欢打包好自己的行李,买了高铁车票去丰城。 “爷爷,我走了。”离开前,她特意去书房跟叶纪明道别。 叶纪明自顾自作画,看都没看她一眼。 叶和欢在门旁边站了很久,望着不搭理自己的爷爷,眼眶有些胀热,最后还是转身下楼去了。 ………… 高铁到达丰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叶和欢拖着拉杆箱从车站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的郁仲骁,他开的是一辆普通牌照的黑色轿车,还穿着迷彩作训服,袖口挽起到胳臂肘处,深麦色的小手臂很结实,让人觉得充满了力量。 她丢下行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郁仲骁回拥着她,良久,他才放开她,“先回家。” —————— ps:本打算两万字大结局,但情节发展起来后,字数超过我的预料,应该会再多出七八千字,所以剩下的明天更完。 最美年华遇到你【245】大结局(四) 从叶家出来,叶和欢开车去了清和园。 当她站在过道里按响门铃,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一颗飘摇不定的心趋于安稳。 【也许前路坎坷崎岖,但我会一直往前走,只要你还在。】 她默默地告诉自己。 ………… 这天的晚饭,叶和欢主动请缨,她以病号要好好休息为由,把郁仲骁推出了厨房,自己戴上一次性手套,拎着那条清洗干净的鲫鱼跃跃欲试,以前她买鱼,都是买超市里那些被清理干净的,还没亲自动手解剖过鱼肚子溽。 因为这种行为在她看来太过血腥,也克服不了心理障碍。 剪刀尖一碰到鲫鱼的腹部,手里的鲫鱼立刻甩动鱼尾,溅了叶和欢一脸的水渍。 她因为受惊叫了一声。 郁仲骁听到尖叫,推开厨房门闯进来,看到的是叶和欢两手抱头呆立在那的一幕。 她右手还拿着剪刀,脸上的表情惊魂未定,脚边是一条还在扑腾的鲫鱼。 郁仲骁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他走过去,捡起鱼丢进水槽,扭过头看着叶和欢,低着声道:“平时不是挺能耐的,还怕鱼?” 叶和欢已经平静下来。 她略略不自在地抿了抿唇角,为自己辩解:“我不杀生。” 郁仲骁笑了一声,挽起衬衫袖子,用手指捏了捏她秀挺的鼻梁。 折腾到最后,这顿饭还是郁仲骁做的。 叶和欢在旁边打的下手。 …… 吃饭的时候,叶和欢虽怀揣着心思,但也没在饭桌上问及郁仲骁,傍晚在书房爷爷跟他的谈话内容。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她才拐着弯开口:“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郁仲骁摸着她的头发,问:“你想听什么?” “不是我想听什么,是你主动交代。” 叶和欢坐起身,乌墨般的长发垂在肩头,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结实的腹肌,神情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用词。 昏黄灯光下,郁仲骁靠在床头,看着她细白的脖颈,目光有些慵懒。 他握住她乱戳的小手,“你先给点提醒,我才知道一个方向。” “难道你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没有。” “你看你犹豫了!” 郁仲骁:“……” 叶和欢像揪住了他的小辫子,乘胜追击:“快说,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包二/奶?还是偷偷跟那个彭护士有联系?” 郁仲骁没想到她这么能扯,心里失笑,开口道:“你提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 “哪无关紧要?” 叶和欢撇嘴角,睨视他骨节好看的大手,酸溜溜地嘟哝:“每天十八/摸,还玩制服诱惑,把持住的都阳/痿了。” “我阳不阳痿你不知道?”郁仲骁说。 叶和欢脸颊微红:“臭兵痞!” 郁仲骁已经扯过薄毯:“睡。” “!” 叶和欢见他左手压在脑袋下,真的闭着眼睡觉,一改刚才骄纵的表现,吭吭哧哧地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会当真了?还有,下午我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郁仲骁没反应。 “还是说,你真瞒着我跟彭护士有来往?” 郁仲骁终于睁开那双深邃的眼,他瞥向跪坐在旁边的女孩儿,目光趋向温和:“我瞒得过你吗?” “我又不是母老虎……”叶和欢嘴里不满地反驳,心里却像搅了蜜一样。 郁仲骁瞧着她嘴硬的样子,低笑了下,把她拉到怀里,让她枕在自己胸口,他冒着青色的下巴轻蹭她的头发,说:“嗯,你不是母老虎,是蛊惑人的小妖精。” 这一夜,叶和欢终究没能从郁仲骁那里套到话。 她想到爷爷坚决反对的态度,环着郁仲骁脖颈的纤纤十指下意识收了收。 郁仲骁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问她怎么了,叶和欢幽幽道:“别以为我没了娘家人,以后就能随随便便欺负我。” 半真半假的难过语气,让郁仲骁搂紧了她的侧腰。 两人说着话,叶和欢的意识渐渐迷糊,直到彻底没了声。 郁仲骁低头凝着她的睡颜,很安静,白日里明艳的眉眼此刻却显出几分稚气来,他想起傍晚叶纪明的那句话—— “等你父母都点了头,再来跟我说让我把孙女托付给你的话。” ……………… 郁仲骁没在b市待几天,就有电话来召他回去。 叶和欢暗搓搓地想,这其中应该不乏郁总参谋长的小动作。 是怕她带坏他的宝贝儿子,所以提前结束郁仲骁的休假,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把人弄回部队? 反正在郁总参谋长眼里,她就 tang是标准的妲己褒姒。 叶和欢原本准备跟郁仲骁一起返回丰城,在买车票的时候,她接到小姑的电话,叶纪明前两天重感冒,发热发到39°6,她从那天之后没再回去过,所以并不知晓。哪怕再不愿意跟郁仲骁分开,最终,她还是选择先留在b市。 郁仲骁离开的那个下午,叶和欢就重新搬回了大院住。 叶纪明的热是退了,但身体依旧虚弱,加上年纪老大不小,有段时间都躺在床上。 看到出现在家里的孙女,老爷子也没像以往那样招到眼前瞧瞧,态度略冷淡,似乎还在生着气。 最后,还是叶和欢从樊阿姨手里抢过碗,板着脸强行喂老爷子喝粥。 期间秦寿笙也来叶家探望叶纪明。 秦寿笙的网上情/趣用品店铺已经准备开张,这些日子,一直在到处积极地拉股东,消息不小心传到秦父那里,秦父在电脑上输入别人给的网站,看到店铺首页‘润滑油液剂’几个字,气得满书房找家伙,最后举着高尔夫球杆气势汹汹地冲出去,追着蹲在沙发上啃西瓜的秦寿笙满小区跑。 经过精密的策划,秦寿笙已经打算再次出逃,脱离秦父的五指山。 看完病人,秦寿笙回家前,想起什么,又折回来告诉叶和欢:“白筱的肚子下个月可能就生了。” 当初跟白筱不联系,包括不去参加她跟郁绍庭的婚礼,是怕郁仲骁找过来。 叶和欢点头:“我知道,前几天刚跟她视频过。” “那你跟郁仲骁呢?” 秦寿笙把话题引到了她身上:“戒指都收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叶和欢轻转了下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提到婚礼,她低垂了眼睫,神思略有恍惚,以她跟郁仲骁的身份关系,永远都不适合举办婚礼,她不是白筱,她叶家孙女的身份二十几年来人尽皆知,郁仲骁也不是他的弟弟,他的职业,他所代表的郁家,都不会允许他把出格的事摆到明面上来做。 秦寿笙捏着根辣条充当话筒举到她跟前:“叶小姐,对于成为首长背后的秘密女人,你有什么成功的秘诀?” “滚你!”叶和欢气乐了,拿过抱枕就往他身上招呼。 两人闹腾累了,一起靠着沙发坐在地上。 “还记得陈浩吗?” 叶和欢扭过头看秦寿笙,陈浩,简直是她的噩梦,她当然不会忘,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提到这号人。 秦寿笙说:“我们班上次同学会,有人说他去年出狱了。” “是吗?” “你绝对猜不到,他老婆是谁。” 秦寿笙本来还想故装装神秘,但见叶和欢兴致乏乏,索性一股脑全说了。 “就是你们宿舍那个周蔓,听说混的不错,在一家服装外贸公司当设计师,偏偏瞧上了陈浩,她跟陈浩今年五一扯的证,大伙儿都在说,你这个室友不是脑子被门板夹了就是被驴给踢了。” 周蔓的长相,在叶和欢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但叶和欢还记得周蔓对陈浩的那股执拗。 或许真像她当年自己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障。 陈浩是周蔓的业障。 郁仲骁何尝不是她这辈子跨不过去的坎,注定栽倒在里面爬不出来。 ——————大结局分割线—————— 九月中旬,叶家发生了另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在叶静语尾七过后,殷莲的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根据梁阿姨的描述,太太每天还是自己做早餐,一做就是三份,有时候她还看到太太坐在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等她走近才听清楚太太喊的是‘小语’。 殷莲活在了自己臆想的世界里,幻想叶静语还没过世,叶赞文也还没搬走。 这两个月,叶赞文去虹德苑的次数已经屈指可数,甚至连大院也不太回,更多时候是宿在公司的休息室。 男人总拿工作来逃避生活中的负面情绪,现在的叶赞文就是这种情况。 如果说曾经的殷莲是朵解语花,那么现在的殷莲,在叶赞文眼里就是一切罪孽的化身。 意外就发生在一个周末。 叶和欢接到电话时,叶赞文已经鲜血淋漓地被抬上救护车。 至于动手砸人的殷莲也被保全制服送去了派出所。 叶赞文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砸破了头。 据现场的文员绘声绘色的讲述,一个疯女人突然从电梯里冲出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跑进叶董办公室,然后是一阵激烈的碰撞,等众人赶过去,只看到殷莲目光呆滞地站在那,脚旁边是一地沾了血迹的花瓶碎片。 得知事情经过的叶纪明黑了脸,但还是请律师去派出所带出了殷莲。 殷莲被直接送回虹德苑。 第二天一大早,梁阿姨的电话就打到叶家,话都讲有些不利索,因为殷莲半夜里给自己剃了个 光头。 梁阿姨早上推开主卧的门,只看到一地的头发,还有背对着门坐的殷莲。 当叶和欢听樊阿姨说殷莲吵着要当尼姑,不是不惊讶,这样疯疯癫癫的殷莲,比韩敏婧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是给静语小姐祈福。” 樊阿姨忍不住叹息,就差没感慨一句造孽。 ………… 叶纪明的感冒痊愈后,叶和欢打包好自己的行李,买了高铁车票去丰城。 “爷爷,我走了。”离开前,她特意去书房跟叶纪明道别。 叶纪明自顾自作画,看都没看她一眼。 叶和欢在门旁边站了很久,望着不搭理自己的爷爷,眼眶有些胀热,最后还是转身下楼去了。 ………… 高铁到达丰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叶和欢拖着拉杆箱从车站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的郁仲骁,他开的是一辆普通牌照的黑色轿车,还穿着迷彩作训服,袖口挽起到胳臂肘处,深麦色的小手臂很结实,让人觉得充满了力量。 她丢下行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郁仲骁回拥着她,良久,他才放开她,“先回家。” —————— ps:本打算两万字大结局,但情节发展起来后,字数超过我的预料,应该会再多出七八千字,所以剩下的明天更完。 最美年华遇到你【246】大结局(五) 车子行驶在黑夜里,街边霓虹灯阑珊的光晕映着车窗。 郁仲骁开车很稳,不像其他男人握着方向盘像飙车,随时随地准备踩急刹车。 两人近半个月没有见面,虽然每天会通电话,但相思之意,不言而喻。 叶和欢扭头,问他:“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多久。”郁仲骁说。 叶和欢的视线落在他的作训服上,从部队到高铁车站,最多只要四十分钟,她上高铁时给他打的电话,昨晚也提前告诉过他,如果真没多久,那应该先回宿舍换身衣服再来接她溽。 她侧靠着座位,追问:“你几点从部队出来的?” 郁仲骁轻转方向盘,遒劲的手腕,“6点多。” “那现在几点钟?” “……” 叶和欢看了看腕间的手表,替他回答:“晚上8点48分32秒。” 郁仲骁被她较真的行为弄得无奈,伸过右手握住她的,一边开着车一边道:“报的这么清楚干嘛?” “戳穿你的谎言~”她说。 郁仲骁笑,一路上,没有再松开她温绵的小手。 叶和欢闲得无聊打开了f电台,恰巧放着一首男女对唱的老歌,是九十年代很经典的情歌,熟悉的旋律回绕在车内,不同于流行音乐的摇滚轻hight,但听着听着却仿佛钻进了人的心坎里。 【希望你能爱我/到地老/到天荒】 【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 【就算一切重来,我也不会改变决定,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喔~】 【我一定会爱你到地老/到天长,我一定会陪你到海枯/到石烂】 【就算回到从前,这仍是我唯一决定,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这就是我们的选择……】 ………… 他们回的是星语首府。 门是郁仲骁开的,上次在丰城,叶和欢趁空又去配了把钥匙。 站在玄关处,她发现,开了灯的房子很明亮,空气里也没有二十来天不住人的灰尘味,像是提前打扫过,在她打量公寓的时候,郁仲骁已经把钥匙搁在鞋柜上,他说:“先去洗个澡。” 家里装的不是即热式热水器,需要插电烧水。 叶和欢听他这么一叮嘱,更加肯定心里的猜测,躺在浴缸里时,她望着漂浮在空中的雾气,湿哒哒的头发贴在锁骨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水,当洗手间门被打开时,她扭过头瞅过去。 郁仲骁拿进来干净的衣物,见她懒洋洋地躺在那,低声问她:“洗好了吗?” 他的嗓音很温柔,似怕惊扰了她昏沉的意识。 叶和欢点点头,朝他张开了手臂,没有任何的语言,但郁仲骁看懂她的意思,他扯过搭在毛巾杆上的浴巾,包裹住她湿漉光洁的身体,没有沾染慾望的动作,只是单纯把她擦干抱出浴缸。 把人放在地上,郁仲骁轻拍了下她的臋,“自己穿衣服。” 说完,他过去放了浴缸里的水。 叶和欢套了睡裙,再拿过内裤穿上,黑色蕾丝滑过白皙的大腿,隐没于裙摆下。 郁仲骁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他从盥洗台下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递给去,吩咐她去外面吹头发。 晚上,躺在床上,很多事都发生的顺理成章。 叶和欢用光滑的细腿蹭着郁仲骁的腿,郁仲骁一个翻身覆在她上面,说:“想要了?” “嗯。”双手情不自禁地环上他的脖颈。 男人的大手带着粗茧,每次抚上她的身体时,叶和欢都不可遏制地颤栗,她觉得自己在郁仲骁的抚摸下化成了一滩水,当彼此真正结合的刹那,她没有刻意压着自己的声音,当身下的大床开始晃动,郁仲骁低头,张嘴咬住了她绵软的汹脯。 短暂别离后的欢/愉,激烈而忘情,犹如一场肉搏。 多变的姿势,放肆的叫声,透着狠劲的四肢纠缠,两人似乎要用尽所有力气。 …… ——————大结局分割线—————— 叶和欢在丰城住了一个多月。 郁仲骁回部队的日子,她在家里上上小网,当当秦寿笙网店里的客服,为了表示感谢,秦寿笙在进货时,特意给她捎了几套情/趣睡衣,叶和欢收到包裹,拆开袋子发现还有一张好评返现5块的纸条。 任秦寿笙在视频时说的唾沫横飞,真付诸于实践了,叶和欢发现郁仲骁好像不吃制服诱惑这套。 她穿着睡裙在郁仲骁面前走来走去,他照样看自己的书,眉头动都没动一下。 到最后,他终于抬了头,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袒胸露背的裙子上,说的却是:“穿这样,不冷吗?” 叶和欢被噎,看了眼客厅的立式空调,像被当头浇了盆凉水。 “冷,冷,冷 tang!冷死我了!”她拿眼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然后气呼呼地回卧室,再出来身上已经披着小毯。 郁仲骁看着她板起的小脸,觉得好笑。 索性放下书,拉过叶和欢的手腕,把人带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问起她爷爷的生日。 …… 叶纪明的生日在月底那几天,虽然没大肆操办寿礼,叶和欢还是回了b市,郁仲骁因为工作缘故,不能同行,但送给老人家的礼物是他亲自带着叶和欢去挑买的。 叶和欢在b市待了一星期,期间还去了趟陆家窜门。 陆含胭已经上二年级。 小丫头跟叶和欢抱怨功课压力太大,恰巧被从厨房出来的叶知敏听见,叶知敏瞪她一眼:“确实挺大的,都没时间吃零食了。” 陆含胭抿着小嘴,安分地搂着抱枕坐到了边上。 …… 再回到丰城,天气越发冷,不正常的气候导致十一月份的街头已经有人穿棉袄。 月中旬,白筱第二个孩子的满月酒到了。 郁仲骁打完电话从阳台回进来,一边解开军衬的纽扣,一边把手机搁在茶桌上,看到叶和欢盘腿坐在那老神在在地数人民币,叶和欢把两千块钱装进一个红包里,封好口子后递给他:“喏,这是你的。” 郁仲骁翻看了下手里的红包,自然也发现沙发上另一个红包。 叶和欢主动解释:“这我的,一千块,你是亲伯父,得多点,不过他们夫妇不缺钱,作作样子就好了。” 郁仲骁:“……” 直到满月酒那天,叶和欢还是坚持各自去,不肯跟郁仲骁一起。 “你打光棍这么多年,冷不防带个女的回去,一定会被围攻,我最烦这个了,到时候乱说话得罪人就不好了。” 郁仲骁不在意。 叶和欢坐在副驾驶座上,抱着自己的包,“那我不进去了。” 两人僵持间,郁战明的电话来了。 叶和欢趁机下车,对望过来的郁仲骁用口型说了句‘我先去找白筱’,不等他下车阻拦,一溜烟就先跑了。 进了电梯,叶和欢仰头看着跳动的数字,不去见郁家人,是不想把场面弄的尴尬。 ……也不想让郁仲骁为难。 —— 白筱的第二胎还是个大胖小子,叶和欢抱孩子的姿势略显僵硬,生怕孩子因为不舒服哭闹。 酒席开始,叶和欢也没出去,陪郁景希下了两盘跳棋。 “你怎么也不去吃饭?” 叶和欢在格子里放下一颗弹珠,抬起头问坐在对面的孩子。 郁景希用一种‘你这个愚蠢的人类’的眼神瞄她,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更是让叶和欢一头雾水加无语。 白筱把孩子交给婆婆后,自己回到贵宾室,还替没去吃饭的两人拿来了食物。 叶和欢吃完两个蛋挞,扯了纸巾擦手时,郁仲骁的电话打来了。 虽然只是孩子的满月酒,但因着郁战明的身份地位,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郁绍庭混迹商场,素来不喜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这时就需要郁仲骁出面应酬,所以看到来电显示,叶和欢还是略诧异,没聊到他这么快就脱身了。 郁仲骁要来贵宾室找她,叶和欢没答应。 碍于旁边有人,她含糊地说:“你在电梯那边等着,我马上过去。” “男朋友?”白筱问。 叶和欢没有否认,只说下次告诉她,拿上包就匆匆走了。 …… 隔着一段距离,叶和欢就看到等在电梯门口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郁仲骁穿西装,下午刚看见时,视觉上很不习惯,虽然也很英挺,但比起那身松枝绿的军装,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叶和欢觉得,郁仲骁这个人,或许已经跟那种暗色调的绿融为了一体。 从酒店离开,他们没有立即回星语首府,叶和欢心血来潮,要去江边散步。 江边,灯光璀璨,偶尔还传来轮船开过的响声。 夜风迎面刮来,拂乱了叶和欢额前的刘海,她眯起眼,合拢双手捂着嘴,忍不住感叹了声:“怎么这么冷?” 下一瞬,她冻红的手已经被拉过去。 郁仲骁站在桥边缘,把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里,修长手指轻搓她的手背,然后低下头给她呵气。叶和欢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任由他帮自己暖手,凝着他在灯光下晦暗不明的侧脸,手上的温暖渐渐传递到了心口位置。 “烟酒味好重!”她撇嘴抱怨。 郁仲骁轻笑。 刚才宴席上需要应酬,又是抽烟又是喝酒,有味道在所难免。 他牵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晚上,江边散步的情侣很多,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很少有他这种年龄的。 叶和欢突然说 :“等一下。” 郁仲骁缓下脚步,刚要偏过头看她,喉结处已经多了只葱白的小手。 叶和欢盯着他略皱的衬衫领口,细心地帮他把被大衣压着的衬衫领角翻出来,然后掸了掸他的肩头。 “好了!” ………… 这晚回去,郁仲骁格外情动,都不用等她穿上性/感睡裙。 结束后,叶和欢趴在他的胸膛上,拧着眉问他:“如果我不在身边,你这样子,是不是要找特殊服务了?” 郁仲骁搂着她,闭着眼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叶和欢微怔,待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噗嗤一下笑出来,到最后变为大笑,“不准装睡。”一边说一边拉过他的右手,凑到嘴边奖励地亲了口,“让我看看五指姑娘长什么样~” 郁仲骁拽过她锁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别闹了,好好休息。” 叶和欢唇边抿着笑,又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郁仲骁睁开眼,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的脸上也流露出淡淡的笑容,不知是被自己逗乐,还是被她的情绪渲染,他说:“不想睡了是?” 叶和欢摇头,唇边笑意不减。 郁仲骁收紧了圈着她身体的手臂,下巴挨着她的额头:“明天还得回部队。” 叶和欢嗯了一声,回拥住他精瘦的腰,安心闭上了眼眸。 ———— ps:怕大家一直等着,所以先传四千字上来,还有一更会在凌晨,建议早点休息,明天醒过来看剩下的内容。 最美年华遇到你【246】大结局(五) 车子行驶在黑夜里,街边霓虹灯阑珊的光晕映着车窗。 郁仲骁开车很稳,不像其他男人握着方向盘像飙车,随时随地准备踩急刹车。 两人近半个月没有见面,虽然每天会通电话,但相思之意,不言而喻。 叶和欢扭头,问他:“是不是等很久了?” “没多久。”郁仲骁说。 叶和欢的视线落在他的作训服上,从部队到高铁车站,最多只要四十分钟,她上高铁时给他打的电话,昨晚也提前告诉过他,如果真没多久,那应该先回宿舍换身衣服再来接她溽。 她侧靠着座位,追问:“你几点从部队出来的?” 郁仲骁轻转方向盘,遒劲的手腕,“6点多。” “那现在几点钟?” “……” 叶和欢看了看腕间的手表,替他回答:“晚上8点48分32秒。” 郁仲骁被她较真的行为弄得无奈,伸过右手握住她的,一边开着车一边道:“报的这么清楚干嘛?” “戳穿你的谎言~”她说。 郁仲骁笑,一路上,没有再松开她温绵的小手。 叶和欢闲得无聊打开了f电台,恰巧放着一首男女对唱的老歌,是九十年代很经典的情歌,熟悉的旋律回绕在车内,不同于流行音乐的摇滚轻hight,但听着听着却仿佛钻进了人的心坎里。 【希望你能爱我/到地老/到天荒】 【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 【就算一切重来,我也不会改变决定,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喔~】 【我一定会爱你到地老/到天长,我一定会陪你到海枯/到石烂】 【就算回到从前,这仍是我唯一决定,我选择了你,你选择了我,这就是我们的选择……】 ………… 他们回的是星语首府。 门是郁仲骁开的,上次在丰城,叶和欢趁空又去配了把钥匙。 站在玄关处,她发现,开了灯的房子很明亮,空气里也没有二十来天不住人的灰尘味,像是提前打扫过,在她打量公寓的时候,郁仲骁已经把钥匙搁在鞋柜上,他说:“先去洗个澡。” 家里装的不是即热式热水器,需要插电烧水。 叶和欢听他这么一叮嘱,更加肯定心里的猜测,躺在浴缸里时,她望着漂浮在空中的雾气,湿哒哒的头发贴在锁骨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水,当洗手间门被打开时,她扭过头瞅过去。 郁仲骁拿进来干净的衣物,见她懒洋洋地躺在那,低声问她:“洗好了吗?” 他的嗓音很温柔,似怕惊扰了她昏沉的意识。 叶和欢点点头,朝他张开了手臂,没有任何的语言,但郁仲骁看懂她的意思,他扯过搭在毛巾杆上的浴巾,包裹住她湿漉光洁的身体,没有沾染慾望的动作,只是单纯把她擦干抱出浴缸。 把人放在地上,郁仲骁轻拍了下她的臋,“自己穿衣服。” 说完,他过去放了浴缸里的水。 叶和欢套了睡裙,再拿过内裤穿上,黑色蕾丝滑过白皙的大腿,隐没于裙摆下。 郁仲骁转过头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他从盥洗台下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递给去,吩咐她去外面吹头发。 晚上,躺在床上,很多事都发生的顺理成章。 叶和欢用光滑的细腿蹭着郁仲骁的腿,郁仲骁一个翻身覆在她上面,说:“想要了?” “嗯。”双手情不自禁地环上他的脖颈。 男人的大手带着粗茧,每次抚上她的身体时,叶和欢都不可遏制地颤栗,她觉得自己在郁仲骁的抚摸下化成了一滩水,当彼此真正结合的刹那,她没有刻意压着自己的声音,当身下的大床开始晃动,郁仲骁低头,张嘴咬住了她绵软的汹脯。 短暂别离后的欢/愉,激烈而忘情,犹如一场肉搏。 多变的姿势,放肆的叫声,透着狠劲的四肢纠缠,两人似乎要用尽所有力气。 …… ——————大结局分割线—————— 叶和欢在丰城住了一个多月。 郁仲骁回部队的日子,她在家里上上小网,当当秦寿笙网店里的客服,为了表示感谢,秦寿笙在进货时,特意给她捎了几套情/趣睡衣,叶和欢收到包裹,拆开袋子发现还有一张好评返现5块的纸条。 任秦寿笙在视频时说的唾沫横飞,真付诸于实践了,叶和欢发现郁仲骁好像不吃制服诱惑这套。 她穿着睡裙在郁仲骁面前走来走去,他照样看自己的书,眉头动都没动一下。 到最后,他终于抬了头,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袒胸露背的裙子上,说的却是:“穿这样,不冷吗?” 叶和欢被噎,看了眼客厅的立式空调,像被当头浇了盆凉水。 “冷,冷,冷 tang!冷死我了!”她拿眼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然后气呼呼地回卧室,再出来身上已经披着小毯。 郁仲骁看着她板起的小脸,觉得好笑。 索性放下书,拉过叶和欢的手腕,把人带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问起她爷爷的生日。 …… 叶纪明的生日在月底那几天,虽然没大肆操办寿礼,叶和欢还是回了b市,郁仲骁因为工作缘故,不能同行,但送给老人家的礼物是他亲自带着叶和欢去挑买的。 叶和欢在b市待了一星期,期间还去了趟陆家窜门。 陆含胭已经上二年级。 小丫头跟叶和欢抱怨功课压力太大,恰巧被从厨房出来的叶知敏听见,叶知敏瞪她一眼:“确实挺大的,都没时间吃零食了。” 陆含胭抿着小嘴,安分地搂着抱枕坐到了边上。 …… 再回到丰城,天气越发冷,不正常的气候导致十一月份的街头已经有人穿棉袄。 月中旬,白筱第二个孩子的满月酒到了。 郁仲骁打完电话从阳台回进来,一边解开军衬的纽扣,一边把手机搁在茶桌上,看到叶和欢盘腿坐在那老神在在地数人民币,叶和欢把两千块钱装进一个红包里,封好口子后递给他:“喏,这是你的。” 郁仲骁翻看了下手里的红包,自然也发现沙发上另一个红包。 叶和欢主动解释:“这我的,一千块,你是亲伯父,得多点,不过他们夫妇不缺钱,作作样子就好了。” 郁仲骁:“……” 直到满月酒那天,叶和欢还是坚持各自去,不肯跟郁仲骁一起。 “你打光棍这么多年,冷不防带个女的回去,一定会被围攻,我最烦这个了,到时候乱说话得罪人就不好了。” 郁仲骁不在意。 叶和欢坐在副驾驶座上,抱着自己的包,“那我不进去了。” 两人僵持间,郁战明的电话来了。 叶和欢趁机下车,对望过来的郁仲骁用口型说了句‘我先去找白筱’,不等他下车阻拦,一溜烟就先跑了。 进了电梯,叶和欢仰头看着跳动的数字,不去见郁家人,是不想把场面弄的尴尬。 ……也不想让郁仲骁为难。 —— 白筱的第二胎还是个大胖小子,叶和欢抱孩子的姿势略显僵硬,生怕孩子因为不舒服哭闹。 酒席开始,叶和欢也没出去,陪郁景希下了两盘跳棋。 “你怎么也不去吃饭?” 叶和欢在格子里放下一颗弹珠,抬起头问坐在对面的孩子。 郁景希用一种‘你这个愚蠢的人类’的眼神瞄她,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更是让叶和欢一头雾水加无语。 白筱把孩子交给婆婆后,自己回到贵宾室,还替没去吃饭的两人拿来了食物。 叶和欢吃完两个蛋挞,扯了纸巾擦手时,郁仲骁的电话打来了。 虽然只是孩子的满月酒,但因着郁战明的身份地位,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郁绍庭混迹商场,素来不喜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这时就需要郁仲骁出面应酬,所以看到来电显示,叶和欢还是略诧异,没聊到他这么快就脱身了。 郁仲骁要来贵宾室找她,叶和欢没答应。 碍于旁边有人,她含糊地说:“你在电梯那边等着,我马上过去。” “男朋友?”白筱问。 叶和欢没有否认,只说下次告诉她,拿上包就匆匆走了。 …… 隔着一段距离,叶和欢就看到等在电梯门口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见郁仲骁穿西装,下午刚看见时,视觉上很不习惯,虽然也很英挺,但比起那身松枝绿的军装,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叶和欢觉得,郁仲骁这个人,或许已经跟那种暗色调的绿融为了一体。 从酒店离开,他们没有立即回星语首府,叶和欢心血来潮,要去江边散步。 江边,灯光璀璨,偶尔还传来轮船开过的响声。 夜风迎面刮来,拂乱了叶和欢额前的刘海,她眯起眼,合拢双手捂着嘴,忍不住感叹了声:“怎么这么冷?” 下一瞬,她冻红的手已经被拉过去。 郁仲骁站在桥边缘,把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里,修长手指轻搓她的手背,然后低下头给她呵气。叶和欢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任由他帮自己暖手,凝着他在灯光下晦暗不明的侧脸,手上的温暖渐渐传递到了心口位置。 “烟酒味好重!”她撇嘴抱怨。 郁仲骁轻笑。 刚才宴席上需要应酬,又是抽烟又是喝酒,有味道在所难免。 他牵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晚上,江边散步的情侣很多,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很少有他这种年龄的。 叶和欢突然说 :“等一下。” 郁仲骁缓下脚步,刚要偏过头看她,喉结处已经多了只葱白的小手。 叶和欢盯着他略皱的衬衫领口,细心地帮他把被大衣压着的衬衫领角翻出来,然后掸了掸他的肩头。 “好了!” ………… 这晚回去,郁仲骁格外情动,都不用等她穿上性/感睡裙。 结束后,叶和欢趴在他的胸膛上,拧着眉问他:“如果我不在身边,你这样子,是不是要找特殊服务了?” 郁仲骁搂着她,闭着眼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叶和欢微怔,待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噗嗤一下笑出来,到最后变为大笑,“不准装睡。”一边说一边拉过他的右手,凑到嘴边奖励地亲了口,“让我看看五指姑娘长什么样~” 郁仲骁拽过她锁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别闹了,好好休息。” 叶和欢唇边抿着笑,又仰起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郁仲骁睁开眼,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他的脸上也流露出淡淡的笑容,不知是被自己逗乐,还是被她的情绪渲染,他说:“不想睡了是?” 叶和欢摇头,唇边笑意不减。 郁仲骁收紧了圈着她身体的手臂,下巴挨着她的额头:“明天还得回部队。” 叶和欢嗯了一声,回拥住他精瘦的腰,安心闭上了眼眸。 ———— ps:怕大家一直等着,所以先传四千字上来,还有一更会在凌晨,建议早点休息,明天醒过来看剩下的内容。 最美年华遇到你【247】大结局终! 郁仲骁醒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摸了摸,只摸到空空的床单。 走出卧室,看到站在餐厅里的叶和欢。 她身上系着围裙,长发盘起,穿着宽松的灰毛衣跟牛仔裤,正把盛着荷包蛋的碟子放在餐桌上。 “起了?”叶和欢有所感应地抬头,看到了出来的男人。 郁仲骁的视线从那些早点掠过,菜泡饭,荷包蛋,油条,还有酱瓜,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还是她第一次先起来做早饭取。 “去刷牙洗脸,”她边说边拿起勺子,几缕发丝从额角滑过:“我帮你盛好泡饭。” 等郁仲骁从卫浴间出来,叶和欢已经把他要穿的衣服都摊平放在沙发上腑。 吃完早饭,郁仲骁准备回部队。 “我送你下楼。” 郁仲骁扣好军衬袖口的纽扣,抬头,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真挚温和:“今天怎么这么体贴?” 叶和欢抿了抿嘴:“我以前难道不体贴吗?” 郁仲骁笑了。 “……”叶和欢强行挪开眼,默念清心咒,果然,男/色/误人。 她最终把人送到了楼下。 郁仲骁降下车窗,让叶和欢先上楼,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才放心地点火,发动车子离开星语首府。 ………… 今天,郁仲骁是要去旅里开会。 半路上,他接到部队战友打来的电话。 郁仲骁目视前方的路况,不知为何,有些听不进对方在讲的事,挂了电话后,这股浮躁感越来越真实,不由伸手扯开了挺括的领带,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似乎有个念头即将在他脑海里破茧而出。 重新发动车子的时候,方向盘一转,他把车拐向了回星语首府的那条路。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郁仲骁解开安全带下车,上了楼。 公寓门紧紧关着,他按了门铃,没有脚步声靠近,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屋子里暗沉沉的,窗帘紧紧拉上。 玄关处两双拖鞋还整齐摆着,却已经没了那双nb的休闲鞋。 甚至没换鞋,郁仲骁大步走去卧室,推开门,床上被收拾得很干净,他又陆续打开了其它两个房间的门,餐厅桌上的残羹冷炙也没了,厨房里,洗干净的碗筷都已经收进橱柜里。 心中的烦躁越发浓烈,他解开军装的纽扣,站在厨房门口打电话给叶和欢。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启用短信呼服务,rry……” ———— 从五楼到一楼,郁仲骁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他刚解锁轿车打开驾驶车门,一声‘小姨父’让他慢下动作,转头就看到了气喘吁吁朝这边跑来的秦寿笙。 秦寿笙觉得自己真造孽,大清早被人打电话从床上挖起来,还得再跑到这里来传信。 郁仲骁漆黑的眼眸盯着他,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这是秦寿笙第一次在郁仲骁身上感受到‘冷’这个字,就是那种‘别惹我,否则后果很严重’的冷。 他右手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裤兜,突然有些替自己担心。 但想到那人哭着鼻子的叮嘱,还是硬着头皮从裤袋里拿出了一封信,观察着郁仲骁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这是和欢让我过来给你的,说你看了之后什么都明白了。” 秦寿笙亲眼目睹了郁仲骁看信时的脸色变化过程。 这样的郁仲骁,让他觉得恐怖。 所以,当郁仲骁咬着牙扯起他的衣领时,秦寿笙没有任何反抗,闭着眼哀声求饶:“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她人呢?” 郁仲骁只问了三个字。 …… 当秦寿笙说出机场两个字,郁仲骁猛地推开他,上车,点火,挂档,倒车,转弯,然后那辆黑色轿车以不低于八十码的速度冲了出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路口。 卧槽卧槽! 秦寿笙在原地跳脚,连忙拿出手机给叶和欢打电话,结果发现——关,机,了! ——————大结局分割线—————— 轿车急速行驶在马路上,被探头连拍几张照都依旧没有减慢速度的趋势。 郁仲骁掌着方向盘的大手,手背青筋根根凸显,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拼命响着,他恍若未闻,大脑里只有那封信的内容,不过寥寥数语,但每个字,甚至标点,他都记得异常清楚。 她说,小姨父,我这几天很慎重地想了想,只能说,对不起,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太过枯燥,让我失去了人生的目标,世界这么大,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什么时候我玩够就会回来,如果你遇上好的姑娘,觉得合适不想等我,我也能理解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飞机上了,请原谅我的任性,对不起…… 如果这番话是叶和欢 tang当着他面亲口说的,那叶和欢会有幸听到郁参谋长第一次说粗话,你他妈欠教训! 他想起她清晨的殷勤,还有昨晚的那一句‘如果我不在了’。 一切似乎早有迹象,只不过是他自己迟钝了。 车子骤然停靠在机场的大门口,郁仲骁却迟迟未下去,他坐在车里,外面是来往的车辆,里面却一派安静,透过挡风玻璃,他看着那些进出机场的旅客,腮处因为紧咬牙关而凸起,眼圈也渐渐浮起红晕。 ………… 军区大院,郁家。 郁仲骁回到家里的时候,外边天已经黑透,他手里拿着军装外套,暗绿色领带松开挂在衬衫领下,走到玄关处便看见了自己的父亲,郁战明像是特意在等他,嘴巴紧紧抿着,脸黑得不像样,见他抬起头,转身往楼上去了。 书房门一合上,郁战明挤压了一天的怒火就全盘爆发。 “让整个旅的干部等你开会!好大的面子!你是国家领/导人呢还是外国首/脑?打电话不接,部队不回!你怎么还知道回家?!” “不说话?你不是很能耐了吗!”郁战明手拍得书桌阵阵作响。 郁仲骁低声说:“没别的事,我先回房间。” 郁总参谋长的血压直线飙升,看着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恨得不行:“瞧瞧你那怂样!” 走出书房,郁仲骁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郁战明坐回了椅子上,气得弯腰双手撑着膝盖,除了愤怒还有失望,自己苦心教养这么多年的儿子,为了个女人居然弄成这副德行,如果不是身份职业限制,恐怕这会儿都已经飞在空中了! 这一晚,郁仲骁没再从房间出来。 翌日早上,郁战明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抬起头,郁仲骁已经进来餐厅,他的眼底布满血丝,似一夜未眠,但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也不像昨晚回来时那么失魂落魄。 只是当他开口说要出国时,郁总参谋长的欣慰瞬间转为气怒。 “出国?你他妈还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 说完这句话,摔下报纸而去。 郁仲骁背靠着椅子,搁在桌边缘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 —————— 秦寿笙打着哈欠开了防盗门,瞧见门外的男人,吓得立刻要关门,连垃圾袋也不扔了。 只不过反应太慢,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握在了门的边缘。 对于叶和欢到底去了哪儿,秦寿笙也不知道,他都觉得自己被叶和欢坑了,说好的在巴西地面着陆就联系,却至今没接到任何国际长途电话,叶家韩家那边也同样没有叶和欢的消息,好像一夕之间就从人间蒸发了。 那封信,是叶和欢放在秦寿笙住处下面的小信箱里的。 前天早上才打电话通知他去取。 当郁仲骁听到秦寿笙说叶和欢是哭着打电话的,他站起来,什么也没再问,就这么拉开门安静地离开了。 走出住宅楼,猛烈的阳光刺入了他的视线。 郁仲骁微微眯起眼。 旁边有个小男孩牵着气球跑过去,身后是喊着小心的年轻母亲,他的视线下意识跟随了她们。 很久,都没有收回目光。 …… 这天晚上,郁总参谋长回到家,本能地往二楼瞧了眼。 “小首长下午的时候回部队去了。”家政阿姨猜到老首长的心思,主动说道。 这几天小首长都没去部队,老首长也没急着回首都,老太太在孙子满月酒后就跟小姐妹去了峨眉山看猴子,父子俩之间像串着个炸药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引燃导线,以致于整个家里的气氛都不太对劲。 得知二儿子终于清醒了,郁总参谋长连日紧皱的眉头才稍有松开。 他当然清楚郁仲骁这两天干了什么,把以前侦查敌人的手段都用在一个女人身上! 郁总参谋长也没拦着,任由他自己去折腾。 现在人找不到,死心了,总算肯乖乖回去工作。 回到书房,郁总参谋长打了通电话,告诉那边明天回首都,挂电话前,却又问了对方一句,人安顿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正是郁战明的秘书。 “很配合,没有喊苦喊累,就是刚入藏那天晚上流鼻血晕倒了。” 郁仲骁嗯了一声。 撂下电话前,他又不自觉地交代道:“让部队多照看着点,南方人底子弱。” ——————大结局分割线—————— 三个月后。 来年二月的丰城,下了一场雪,整座城市仿若披上一件银装,也是这场突来的大雪,推迟了某旅即将到来的军演。 郁仲骁停好车,进了家门,发现大侄子正坐在客厅里边玩乐高边看新闻联播。 这 几个月,他基本都住部队,很少回来。 “是爷爷看过的,”郁景希搭着乐高,说:“他说要看西藏的天气,看到一半接电话去了,还没回来呢!” 郁仲骁摸了摸侄子的小脑袋,准备上楼的时候,小家伙又嘀咕:“爷爷最近老看天气预报,搞得我都没法好好看电视。” 脚步滞缓,郁仲骁回过头,问侄子:“爷爷看哪儿的天气?” “西藏啊,别的不看,就看西藏!” …… 书房门被打开,郁战明几乎是同一时间挂了电话。 他看着进来的儿子,皱眉,语气不善:“你几岁的人了?进来还不知道敲门!” 郁仲骁的眼睛扫过被搁在书桌上的座机,在郁景希说出西藏两个字的时候,很多事都已经渐渐揭开了迷雾,让一个人毫无声息地消失,能做到的,只有军/方,如果说三个月前郁仲骁只是猜测事情跟父亲有关,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笃定这个想法。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让她去西藏?” 郁战明看着目光灼灼的儿子,见事情败露,没再遮掩,却也沉下嘴角没开口说话。 ——————大结局分割线—————— 高原生活,对初来乍到的叶和欢来说,简直是一场生理外加心理的折磨。 入藏的第一个月,她三天两头要挂氧气罩,寒冷的气候,更是让她每天裹着被子不想起来,每每这时,她都会想起自己幻想跟着郁仲骁来西藏过美好生活的傻缺样,理想那么丰满,但现实却骨感得要命,刚开始的那几天尤其难过,她总是忍不住躲在被窝里落泪,想着郁仲骁,想着南方城市的温暖。 即便度日如年,她还是坚持了下来,没有吵着要回丰城回b市。 “又下雪了!” 走出食堂,同行的女兵仰望着天空感叹。 叶和欢伸出手,一片雪花静静地落在她的掌心,最后融化成一滴水珠。 不管是丰城还是b市,很少下雪,哪怕是大冬天,也只是冷风瑟瑟的干燥,不像这边,有种常年积雪的错觉。 同行女兵要去趟训练场,叶和欢准备回宿舍,两人在岔路口分别。 不过几分钟,地面已经覆了薄薄的雪。 叶和欢口中呼出白雾,黑色短发上也飘了几片雪花,她忍不住拉高作训服的衣领,从食堂到宿舍,差不多五百米的路,她比较畏寒,眼看雪越来越大,索性跑了起来,却在跑过一个拐角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远远的,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以为是幻觉,她眨了眨眼睛,却还在。 当那人越走越近,叶和欢的双脚像灌了铅定在原地。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出现在梦里无数次的脸,鼻子泛酸,眼泪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郁仲骁站在她面前,低低地笑了笑,“怎么,不认识了?” 叶和欢喉咙里堆积的哽意更浓,她想问你怎么来了,又怕自己一出声尽是鼻音,她的视线从他脸上滑向他的脖颈,又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他穿的不是军装,雪花印在大衣肩头又瞬间消失。 “吃过饭了没有?”他问得那么随意,好似他们之间不曾分开数月。 叶和欢点头:“嗯。” 两人面对面站在路边,旁边有士兵迎着雪跑过。 郁仲骁打破沉默:“没话对我说?” “……” “我还没吃饭。”他说。 叶和欢抬起眼看他,只看到郁仲骁嘴边浅浅的笑意,然后听到他问:“食堂在哪儿?过了饭点应该还有饭?” 她闷声道:“我不知道,先去看看。” 打算转身带他去食堂,却发现双腿冻僵了,她看向他,有些委屈地抿嘴,“走不动了。” 这样的撒娇,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郁仲骁在她跟前蹲下了身。 他侧过头,开玩笑地说:“有纠察兵,抱不了,只能背你。” 叶和欢望着他宽阔的背脊,然后趴了上去,下一瞬,郁仲骁已经背她起来。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们的头上,休闲皮鞋踩到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微声响,叶和欢的下巴抵着郁仲骁的肩膀,双手忍不住圈紧他的脖子,呼吸间,是他身上温热又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踏实又感动。 “这边都不能网购。”她突然在他耳边说,幽怨的语气。 郁仲骁轻笑:“你还有机会上网?” “……我就举个例子。” “没关系,回去后可以多买些。” “而且我的头发都剪了,说是部队里不能留长发,是不是很丑?” “长发短发都好看。” “你一定是骗我!” “不骗你。” …… “你小姑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时候?” “昨天,她跟我说了一件事,关于胭胭的。” “……什么事?” “想知道?” “不想!” “好,那不说了。” “……” “食堂在哪个方向?” “想知道?” “嗯。” “不告诉你~”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雪白的地面上,只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 这样的爱,在你之前不曾有,在你之后不再有。 全剧终。 (2015年6月2日凌晨,完) —————— ps:这个开放式结局,是我在写番外八年前第一章时设计好的,他们的故事开始于冬天,也结束于冬天,其实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大家期待的三胞胎,我做完微创手术会回来补充后续。因为个人身体的缘故,这个文经历了两个冬天,加一个春夏秋,久病之躯,很感激大家的耐心陪伴,也是你们让我没有轻言放弃这个番外,让我能把它以最理想的状态呈现出来。曾经的我,喜欢皮肤白皙、又高又瘦的男生,却也在文字间不知不觉爱上二哥这样的男子,他不英俊,接近于现实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男人,会有很多无奈,却也因此更容易成为每个女人心中的英雄。 关于新文厉老板跟顾冉宁的故事,如果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关注微博,更新动态到时通知,微博名是可哥俊美不解释,很多事在这里不便再多说,最后,祝大家生活愉快,健健康康每一天。 对了,上一章,有读者看不懂景希为什么不去吃饭,我只想说,这厮当时有点抑郁症,喜怒无常,大家忘了吗? 接下来放个小彩蛋(放在作者有话说下面,赌多少人会看到) 《你还不曾来,我怎敢老去?》 2000年夏初。 叶和欢贴着墙根站着,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她的后背衣衫已经被汗浸湿,额头也滑下豆大的汗水,但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牢牢地攥着,像是不甘心,又像是在隐忍脾气。 唐嫂从门口路过,看到书房里罚站的孩子,心生不忍,刚想要偷偷进去,韩敏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边,她冷冷淡淡地说:“不准给她开空调,如果一直这么犟,那就一直这么站着。” 说完,转身回了卧室睡午觉。 叶和欢抬头,看了眼韩敏婧离开的背影,倔强地把头瞥撇向了另一侧。 等书房的门合上,她跑到了沙发旁,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三两下就拆了盒子,倒出一只石榴样式的发夹,这是用她逃学跟秦寿笙在一所小学门口摆摊卖零食赚的钱买的,送给韩敏婧的生日礼物。 她又跑去书桌那边,拿起那本《读者》,胡乱撕下一页包裹住发夹,从窗口用力掷了出去! 然后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也不开空调,就这么热着。 良久,叶和欢又爬了起来,跑到窗边探出半个身往下瞧。 那团揉皱的纸在院子里的花坛边。 或许是那股不服软的心态作怪,她只是干瞪着,不肯下去捡。 一个着军装常服的高大男人走进韩家的院落,叶和欢心中生出主意,冲他喊了声:“喂,当兵的!” 男人脚步一顿,抬头往二楼望上来。 大檐帽遮挡了他半张脸,却依旧看得出他轮廓的硬朗。 叶和欢盯着他肩上的一杠三星看了会儿,撇了撇嘴角,趴在窗口说:“帮我捡个东西呗。” 男人收回目光,径直往里走。 连个当兵的都欺负我! 她瞅了眼书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扯下张纸揉成团,在那人从窗下经过时,她看准角度狠狠的砸了过去。 不知是早有提防,还是真的反应快,男人抬手就接住了纸团。 在叶和欢微张嘴讶异时,她的额头一疼。 臭当兵的,居然把纸团扔回来了! “你——” 叶和欢握着那团纸的手指出窗口,院子里哪还有人影? 她气得不行,就要冲下楼找人麻烦,一转身,却看到冷着脸的韩敏婧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再下楼,已经近黄昏。 唐嫂在收拾客厅,叶和欢一眼就看到茶桌上的皱纸,还有旁边的石榴发夹。 “郁上尉刚才来找老首长,说是在院子里捡的。” 叶和欢靠着沙发,小手玩弄发夹,不以为然:“不就是个当兵的~” “哎哟,可别再这么说。” 唐嫂轻声劝告:“要是被你妈听见,又要罚你了。” 叶和欢拿着发夹上楼,走到缓步台处,不甘心地轻哼一声:“就是个破当兵的!” 同年八月,熊孩子被送往 温哥华。 (完) 最美年华遇到你【247】大结局终! 郁仲骁醒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摸了摸,只摸到空空的床单。 走出卧室,看到站在餐厅里的叶和欢。 她身上系着围裙,长发盘起,穿着宽松的灰毛衣跟牛仔裤,正把盛着荷包蛋的碟子放在餐桌上。 “起了?”叶和欢有所感应地抬头,看到了出来的男人。 郁仲骁的视线从那些早点掠过,菜泡饭,荷包蛋,油条,还有酱瓜,他们在一起的日子,还是她第一次先起来做早饭取。 “去刷牙洗脸,”她边说边拿起勺子,几缕发丝从额角滑过:“我帮你盛好泡饭。” 等郁仲骁从卫浴间出来,叶和欢已经把他要穿的衣服都摊平放在沙发上腑。 吃完早饭,郁仲骁准备回部队。 “我送你下楼。” 郁仲骁扣好军衬袖口的纽扣,抬头,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真挚温和:“今天怎么这么体贴?” 叶和欢抿了抿嘴:“我以前难道不体贴吗?” 郁仲骁笑了。 “……”叶和欢强行挪开眼,默念清心咒,果然,男/色/误人。 她最终把人送到了楼下。 郁仲骁降下车窗,让叶和欢先上楼,等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才放心地点火,发动车子离开星语首府。 ………… 今天,郁仲骁是要去旅里开会。 半路上,他接到部队战友打来的电话。 郁仲骁目视前方的路况,不知为何,有些听不进对方在讲的事,挂了电话后,这股浮躁感越来越真实,不由伸手扯开了挺括的领带,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似乎有个念头即将在他脑海里破茧而出。 重新发动车子的时候,方向盘一转,他把车拐向了回星语首府的那条路。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郁仲骁解开安全带下车,上了楼。 公寓门紧紧关着,他按了门铃,没有脚步声靠近,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屋子里暗沉沉的,窗帘紧紧拉上。 玄关处两双拖鞋还整齐摆着,却已经没了那双nb的休闲鞋。 甚至没换鞋,郁仲骁大步走去卧室,推开门,床上被收拾得很干净,他又陆续打开了其它两个房间的门,餐厅桌上的残羹冷炙也没了,厨房里,洗干净的碗筷都已经收进橱柜里。 心中的烦躁越发浓烈,他解开军装的纽扣,站在厨房门口打电话给叶和欢。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启用短信呼服务,rry……” ———— 从五楼到一楼,郁仲骁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少时间,他刚解锁轿车打开驾驶车门,一声‘小姨父’让他慢下动作,转头就看到了气喘吁吁朝这边跑来的秦寿笙。 秦寿笙觉得自己真造孽,大清早被人打电话从床上挖起来,还得再跑到这里来传信。 郁仲骁漆黑的眼眸盯着他,薄唇紧抿,没有说话。 这是秦寿笙第一次在郁仲骁身上感受到‘冷’这个字,就是那种‘别惹我,否则后果很严重’的冷。 他右手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裤兜,突然有些替自己担心。 但想到那人哭着鼻子的叮嘱,还是硬着头皮从裤袋里拿出了一封信,观察着郁仲骁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这是和欢让我过来给你的,说你看了之后什么都明白了。” 秦寿笙亲眼目睹了郁仲骁看信时的脸色变化过程。 这样的郁仲骁,让他觉得恐怖。 所以,当郁仲骁咬着牙扯起他的衣领时,秦寿笙没有任何反抗,闭着眼哀声求饶:“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她人呢?” 郁仲骁只问了三个字。 …… 当秦寿笙说出机场两个字,郁仲骁猛地推开他,上车,点火,挂档,倒车,转弯,然后那辆黑色轿车以不低于八十码的速度冲了出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了路口。 卧槽卧槽! 秦寿笙在原地跳脚,连忙拿出手机给叶和欢打电话,结果发现——关,机,了! ——————大结局分割线—————— 轿车急速行驶在马路上,被探头连拍几张照都依旧没有减慢速度的趋势。 郁仲骁掌着方向盘的大手,手背青筋根根凸显,副驾驶座上的手机拼命响着,他恍若未闻,大脑里只有那封信的内容,不过寥寥数语,但每个字,甚至标点,他都记得异常清楚。 她说,小姨父,我这几天很慎重地想了想,只能说,对不起,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太过枯燥,让我失去了人生的目标,世界这么大,我想出去走走看看,什么时候我玩够就会回来,如果你遇上好的姑娘,觉得合适不想等我,我也能理解的,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飞机上了,请原谅我的任性,对不起…… 如果这番话是叶和欢 tang当着他面亲口说的,那叶和欢会有幸听到郁参谋长第一次说粗话,你他妈欠教训! 他想起她清晨的殷勤,还有昨晚的那一句‘如果我不在了’。 一切似乎早有迹象,只不过是他自己迟钝了。 车子骤然停靠在机场的大门口,郁仲骁却迟迟未下去,他坐在车里,外面是来往的车辆,里面却一派安静,透过挡风玻璃,他看着那些进出机场的旅客,腮处因为紧咬牙关而凸起,眼圈也渐渐浮起红晕。 ………… 军区大院,郁家。 郁仲骁回到家里的时候,外边天已经黑透,他手里拿着军装外套,暗绿色领带松开挂在衬衫领下,走到玄关处便看见了自己的父亲,郁战明像是特意在等他,嘴巴紧紧抿着,脸黑得不像样,见他抬起头,转身往楼上去了。 书房门一合上,郁战明挤压了一天的怒火就全盘爆发。 “让整个旅的干部等你开会!好大的面子!你是国家领/导人呢还是外国首/脑?打电话不接,部队不回!你怎么还知道回家?!” “不说话?你不是很能耐了吗!”郁战明手拍得书桌阵阵作响。 郁仲骁低声说:“没别的事,我先回房间。” 郁总参谋长的血压直线飙升,看着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恨得不行:“瞧瞧你那怂样!” 走出书房,郁仲骁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 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郁战明坐回了椅子上,气得弯腰双手撑着膝盖,除了愤怒还有失望,自己苦心教养这么多年的儿子,为了个女人居然弄成这副德行,如果不是身份职业限制,恐怕这会儿都已经飞在空中了! 这一晚,郁仲骁没再从房间出来。 翌日早上,郁战明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抬起头,郁仲骁已经进来餐厅,他的眼底布满血丝,似一夜未眠,但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也不像昨晚回来时那么失魂落魄。 只是当他开口说要出国时,郁总参谋长的欣慰瞬间转为气怒。 “出国?你他妈还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 说完这句话,摔下报纸而去。 郁仲骁背靠着椅子,搁在桌边缘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 —————— 秦寿笙打着哈欠开了防盗门,瞧见门外的男人,吓得立刻要关门,连垃圾袋也不扔了。 只不过反应太慢,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已经握在了门的边缘。 对于叶和欢到底去了哪儿,秦寿笙也不知道,他都觉得自己被叶和欢坑了,说好的在巴西地面着陆就联系,却至今没接到任何国际长途电话,叶家韩家那边也同样没有叶和欢的消息,好像一夕之间就从人间蒸发了。 那封信,是叶和欢放在秦寿笙住处下面的小信箱里的。 前天早上才打电话通知他去取。 当郁仲骁听到秦寿笙说叶和欢是哭着打电话的,他站起来,什么也没再问,就这么拉开门安静地离开了。 走出住宅楼,猛烈的阳光刺入了他的视线。 郁仲骁微微眯起眼。 旁边有个小男孩牵着气球跑过去,身后是喊着小心的年轻母亲,他的视线下意识跟随了她们。 很久,都没有收回目光。 …… 这天晚上,郁总参谋长回到家,本能地往二楼瞧了眼。 “小首长下午的时候回部队去了。”家政阿姨猜到老首长的心思,主动说道。 这几天小首长都没去部队,老首长也没急着回首都,老太太在孙子满月酒后就跟小姐妹去了峨眉山看猴子,父子俩之间像串着个炸药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引燃导线,以致于整个家里的气氛都不太对劲。 得知二儿子终于清醒了,郁总参谋长连日紧皱的眉头才稍有松开。 他当然清楚郁仲骁这两天干了什么,把以前侦查敌人的手段都用在一个女人身上! 郁总参谋长也没拦着,任由他自己去折腾。 现在人找不到,死心了,总算肯乖乖回去工作。 回到书房,郁总参谋长打了通电话,告诉那边明天回首都,挂电话前,却又问了对方一句,人安顿得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的正是郁战明的秘书。 “很配合,没有喊苦喊累,就是刚入藏那天晚上流鼻血晕倒了。” 郁仲骁嗯了一声。 撂下电话前,他又不自觉地交代道:“让部队多照看着点,南方人底子弱。” ——————大结局分割线—————— 三个月后。 来年二月的丰城,下了一场雪,整座城市仿若披上一件银装,也是这场突来的大雪,推迟了某旅即将到来的军演。 郁仲骁停好车,进了家门,发现大侄子正坐在客厅里边玩乐高边看新闻联播。 这 几个月,他基本都住部队,很少回来。 “是爷爷看过的,”郁景希搭着乐高,说:“他说要看西藏的天气,看到一半接电话去了,还没回来呢!” 郁仲骁摸了摸侄子的小脑袋,准备上楼的时候,小家伙又嘀咕:“爷爷最近老看天气预报,搞得我都没法好好看电视。” 脚步滞缓,郁仲骁回过头,问侄子:“爷爷看哪儿的天气?” “西藏啊,别的不看,就看西藏!” …… 书房门被打开,郁战明几乎是同一时间挂了电话。 他看着进来的儿子,皱眉,语气不善:“你几岁的人了?进来还不知道敲门!” 郁仲骁的眼睛扫过被搁在书桌上的座机,在郁景希说出西藏两个字的时候,很多事都已经渐渐揭开了迷雾,让一个人毫无声息地消失,能做到的,只有军/方,如果说三个月前郁仲骁只是猜测事情跟父亲有关,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笃定这个想法。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让她去西藏?” 郁战明看着目光灼灼的儿子,见事情败露,没再遮掩,却也沉下嘴角没开口说话。 ——————大结局分割线—————— 高原生活,对初来乍到的叶和欢来说,简直是一场生理外加心理的折磨。 入藏的第一个月,她三天两头要挂氧气罩,寒冷的气候,更是让她每天裹着被子不想起来,每每这时,她都会想起自己幻想跟着郁仲骁来西藏过美好生活的傻缺样,理想那么丰满,但现实却骨感得要命,刚开始的那几天尤其难过,她总是忍不住躲在被窝里落泪,想着郁仲骁,想着南方城市的温暖。 即便度日如年,她还是坚持了下来,没有吵着要回丰城回b市。 “又下雪了!” 走出食堂,同行的女兵仰望着天空感叹。 叶和欢伸出手,一片雪花静静地落在她的掌心,最后融化成一滴水珠。 不管是丰城还是b市,很少下雪,哪怕是大冬天,也只是冷风瑟瑟的干燥,不像这边,有种常年积雪的错觉。 同行女兵要去趟训练场,叶和欢准备回宿舍,两人在岔路口分别。 不过几分钟,地面已经覆了薄薄的雪。 叶和欢口中呼出白雾,黑色短发上也飘了几片雪花,她忍不住拉高作训服的衣领,从食堂到宿舍,差不多五百米的路,她比较畏寒,眼看雪越来越大,索性跑了起来,却在跑过一个拐角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远远的,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以为是幻觉,她眨了眨眼睛,却还在。 当那人越走越近,叶和欢的双脚像灌了铅定在原地。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出现在梦里无数次的脸,鼻子泛酸,眼泪仿佛在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郁仲骁站在她面前,低低地笑了笑,“怎么,不认识了?” 叶和欢喉咙里堆积的哽意更浓,她想问你怎么来了,又怕自己一出声尽是鼻音,她的视线从他脸上滑向他的脖颈,又落在他黑色的大衣上,他穿的不是军装,雪花印在大衣肩头又瞬间消失。 “吃过饭了没有?”他问得那么随意,好似他们之间不曾分开数月。 叶和欢点头:“嗯。” 两人面对面站在路边,旁边有士兵迎着雪跑过。 郁仲骁打破沉默:“没话对我说?” “……” “我还没吃饭。”他说。 叶和欢抬起眼看他,只看到郁仲骁嘴边浅浅的笑意,然后听到他问:“食堂在哪儿?过了饭点应该还有饭?” 她闷声道:“我不知道,先去看看。” 打算转身带他去食堂,却发现双腿冻僵了,她看向他,有些委屈地抿嘴,“走不动了。” 这样的撒娇,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郁仲骁在她跟前蹲下了身。 他侧过头,开玩笑地说:“有纠察兵,抱不了,只能背你。” 叶和欢望着他宽阔的背脊,然后趴了上去,下一瞬,郁仲骁已经背她起来。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他们的头上,休闲皮鞋踩到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轻微声响,叶和欢的下巴抵着郁仲骁的肩膀,双手忍不住圈紧他的脖子,呼吸间,是他身上温热又熟悉的味道,让她觉得踏实又感动。 “这边都不能网购。”她突然在他耳边说,幽怨的语气。 郁仲骁轻笑:“你还有机会上网?” “……我就举个例子。” “没关系,回去后可以多买些。” “而且我的头发都剪了,说是部队里不能留长发,是不是很丑?” “长发短发都好看。” “你一定是骗我!” “不骗你。” …… “你小姑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时候?” “昨天,她跟我说了一件事,关于胭胭的。” “……什么事?” “想知道?” “不想!” “好,那不说了。” “……” “食堂在哪个方向?” “想知道?” “嗯。” “不告诉你~”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雪白的地面上,只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 这样的爱,在你之前不曾有,在你之后不再有。 全剧终。 (2015年6月2日凌晨,完) —————— ps:这个开放式结局,是我在写番外八年前第一章时设计好的,他们的故事开始于冬天,也结束于冬天,其实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大家期待的三胞胎,我做完微创手术会回来补充后续。因为个人身体的缘故,这个文经历了两个冬天,加一个春夏秋,久病之躯,很感激大家的耐心陪伴,也是你们让我没有轻言放弃这个番外,让我能把它以最理想的状态呈现出来。曾经的我,喜欢皮肤白皙、又高又瘦的男生,却也在文字间不知不觉爱上二哥这样的男子,他不英俊,接近于现实里的一个普普通通男人,会有很多无奈,却也因此更容易成为每个女人心中的英雄。 关于新文厉老板跟顾冉宁的故事,如果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关注微博,更新动态到时通知,微博名是可哥俊美不解释,很多事在这里不便再多说,最后,祝大家生活愉快,健健康康每一天。 对了,上一章,有读者看不懂景希为什么不去吃饭,我只想说,这厮当时有点抑郁症,喜怒无常,大家忘了吗? 接下来放个小彩蛋(放在作者有话说下面,赌多少人会看到) 《你还不曾来,我怎敢老去?》 2000年夏初。 叶和欢贴着墙根站着,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她的后背衣衫已经被汗浸湿,额头也滑下豆大的汗水,但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牢牢地攥着,像是不甘心,又像是在隐忍脾气。 唐嫂从门口路过,看到书房里罚站的孩子,心生不忍,刚想要偷偷进去,韩敏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门边,她冷冷淡淡地说:“不准给她开空调,如果一直这么犟,那就一直这么站着。” 说完,转身回了卧室睡午觉。 叶和欢抬头,看了眼韩敏婧离开的背影,倔强地把头瞥撇向了另一侧。 等书房的门合上,她跑到了沙发旁,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三两下就拆了盒子,倒出一只石榴样式的发夹,这是用她逃学跟秦寿笙在一所小学门口摆摊卖零食赚的钱买的,送给韩敏婧的生日礼物。 她又跑去书桌那边,拿起那本《读者》,胡乱撕下一页包裹住发夹,从窗口用力掷了出去! 然后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也不开空调,就这么热着。 良久,叶和欢又爬了起来,跑到窗边探出半个身往下瞧。 那团揉皱的纸在院子里的花坛边。 或许是那股不服软的心态作怪,她只是干瞪着,不肯下去捡。 一个着军装常服的高大男人走进韩家的院落,叶和欢心中生出主意,冲他喊了声:“喂,当兵的!” 男人脚步一顿,抬头往二楼望上来。 大檐帽遮挡了他半张脸,却依旧看得出他轮廓的硬朗。 叶和欢盯着他肩上的一杠三星看了会儿,撇了撇嘴角,趴在窗口说:“帮我捡个东西呗。” 男人收回目光,径直往里走。 连个当兵的都欺负我! 她瞅了眼书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扯下张纸揉成团,在那人从窗下经过时,她看准角度狠狠的砸了过去。 不知是早有提防,还是真的反应快,男人抬手就接住了纸团。 在叶和欢微张嘴讶异时,她的额头一疼。 臭当兵的,居然把纸团扔回来了! “你——” 叶和欢握着那团纸的手指出窗口,院子里哪还有人影? 她气得不行,就要冲下楼找人麻烦,一转身,却看到冷着脸的韩敏婧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再下楼,已经近黄昏。 唐嫂在收拾客厅,叶和欢一眼就看到茶桌上的皱纸,还有旁边的石榴发夹。 “郁上尉刚才来找老首长,说是在院子里捡的。” 叶和欢靠着沙发,小手玩弄发夹,不以为然:“不就是个当兵的~” “哎哟,可别再这么说。” 唐嫂轻声劝告:“要是被你妈听见,又要罚你了。” 叶和欢拿着发夹上楼,走到缓步台处,不甘心地轻哼一声:“就是个破当兵的!” 同年八月,熊孩子被送往 温哥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