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大师》 第一章 毕业,失业 “我挺好的。秋裤?当然穿着呢。爸,你别说了,我知道,春捂秋冻嘛,我又不傻……” 李睿拿着话筒,身子靠着电话亭,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边故作兴奋地说道:“明天,张一谋导演就要到我们学校来选角……对,就是那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导演。他要拍一部新电影,听说都要启用新人。爸,我跟你说万一要是我被他选中了,那将来我肯定能成大明星,肯定能留在燕京……” 时值三月末,淅淅沥沥的小雨让天色变的很阴沉,一阵风吹过还是让人感觉有些刺骨。此时李睿的心情如同这天气一般的低落。 “好了,我还得为明天的选角做些准备……不说了,挂了啊,再见!” 放下话筒,李睿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神情瞬间变的颓废。他恋恋不舍的回头望了望挂着“华国青年艺术剧院”牌子的大门,抓了抓头皮,烦躁地骂了一句:“靠!” 李睿是燕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大四的学生,没几个月就要到毕业季了,可他的工作至今没有落实。 对于一名来自外省的大学生来说,能留在燕京,找到一份和专业对口的事业单位的工作,拿到宝贵的燕京户口是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 从上学期开始,他就为之忙碌,到处递简历,托人,跑关系,钱没少花,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这次好不容易经过一位师兄的介绍,挤进了华国青年艺术剧院的面试环节,在二选一的情况下,他堂堂燕京电影学院本科生居然输给了一个中戏音乐剧班的旁听生。这让他感到格外的沮丧。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上中戏了。” 他紧了紧夹克,嘴里嘟囔了一句,一步一步沿着人行道慢慢地往前走。 当年艺考的时候,中戏和电影学院他都通过了,就是因为他从小就喜欢电影,便选择了电影学院。现在想想当初的决定还是草率了,这小半年来,他跑遍了人艺、实验剧院、燕京电影制片厂、各大文工团包括今天面试失败的青艺,发现除了燕京电影制片厂以外,其他单位招收面试中中戏毕业的就是比电影学院毕业的有优势。 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打湿了李睿的头发,也打湿了墙上硕大的电影海报。那部总投资高达二亿五千万,号称史上最贵投资的电影,获得十一项奥斯卡提名的好莱坞大片《泰坦尼克号》在两天前已经在国内上映了。 作为电影学院的学生,李睿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电影,早在上映的当天他就和同学一起去看过。 磅礴,大气,画面华丽到了极致,当然也少不了男女主角的倾情表演。帅气的男主角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就是《成长的烦恼》中那个无家可归的坏小子尼克,漂亮的女主角凯特.温丝莱特更是早在几年前就凭借华裔导演李桉的电影《理性和感性》中的出色表现,荣获奥斯卡和金球奖最佳女配角的提名。 “都是年少成名啊!” 李睿看着海报上深情相拥的男女主角不禁喃喃自语。 此时的他对于“年少成名”这个词的感触格外的深。比如他的同班同学,有着电影学院校花之称的蒋琴琴,就是年少成名的典范,早在入学前就主演了一部电视剧,考上电影学院后,大一拍《西施》,大二拍《小凤仙传奇》,大三拍《苍天有泪》,大四拍《苏州二公差》,都是女一号。 这位来自山城的漂亮姑娘,还未毕业就已经被燕京电影制片厂提前录用了,编制、户口都是现成的。 而且不光是蒋琴琴,他们班其他几位已经在大银幕或者小荧屏上崭露头角的同学,也都早早地落实了工作单位。 回过头来说,再想想自己,除了在大二时和全班同学一起集体参与了央视大型电视连续剧《东周列国.春秋篇》拍摄,在里面演了出镜只有几分钟的小角色之外,再没有其它作品。 其实李睿长的并不差,一米八出头的个头,面相虽说有些老成,但五官绝对端正。专业课的成绩不能说拔尖,但在班里也算得上是中上水准。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能说是时运不济,又或者机会没能早早地降临到他的头上吧。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街上车来车往,人潮流动,李睿茫然中带着丝丝伤感,看起来再过几个月自己就要告别燕京这座城市了。 回去,回到老家之江省。运气好点,或许能够在省城临州的文艺单位谋得一份工作,要是运气不好,回县城的小剧团?还是索性回家接老爸的班,经营家里的那家生意不错的小饭馆? 别逗了,虽然他从小在后厨长大,做菜手艺不差,早已有了老爸七八成的火候,但他从小的理想就是要成为一名演员,一名象高仓健、阿兰德龙一样的大明星,要拍电影,而不是一个整天和油盐酱醋打交道的厨师。要不然他这些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他甚至都忘了坐车,整整两个多小时,一路从广安门走到位于北三环的电影学院。天已经黑了,晚饭没吃都没感觉饿。 推开寝室的门,里面烟雾腾腾,平时冷清的宿舍,今天居然难得人齐了。大四本来是放羊状态,有去外面拍戏的,有忙着找工作的,还有在外面租房的。 哦,想起来了,明天张一谋要到学校来选角。 “李睿,回来啦!今天去青艺面试怎么样?”班长项能看到李睿进门,站起来关心地问道。 这段时间就他和李睿在宿舍待着,知道李睿今天去青艺面试。 “李睿,你去青艺面试啦?怎么样,怎么样?有好消息吗?”刚从剧组赶回来的成创一听也急忙问道。在班里就数他和李睿的关系最好。 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李睿咧了咧嘴角,苦涩地摇头道:“没戏。” “……” 项能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他知道李睿一心想留在燕京,也清楚这些日子李睿为今天的面试所做的努力,可这货失败的次数太多了,能安慰的话早就说遍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成创倒是问了一句。 “不知道,再说呗。”李睿强笑道。 这是他一路走回来反复思考都没有想清楚的事情,回老家他肯定不甘心,但在燕京找不到工作又能怎么办呢? “哎,没事!李睿我跟你说,要是明天张一谋选中你了,说不定就能一炮而红,还找什么工作呀!”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不难听出语调里带着几分戏谑。 说这话的人叫付大龙,这货童星出身,很早就主演了多部电影电视剧,还获过不少奖,考上电影学院之后,各科的成绩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 象他这种人不论是起点还是成就比蒋琴琴还要高,可以说是他们班上最炙手可热的新星。这不,一到大四包括燕京人艺在内好多单位都点名要他,要不是这货不愿意留校,他们这一届唯一的留校名额也不可能落到班长项能的头上。 所以说李睿跟付大龙一比,典型的一个天,一个在地。要搁平时他肯定会跟付大龙理论一番,他说这话什么意思?站着说话不要腰疼啊! 但此时他却无心计较,走了这么长的路,身体很累,可心更累。他没有接付大龙的茬,扫了一眼大家,道:“你们聊,我先睡会儿。” “哎,兄弟们难得聚在一起,你这什么意思啊!” 看到李睿径直走到床边连衣服都没脱,直接蒙头睡觉,原本一脸嘚瑟的付大龙顿时嚷嚷道。 “行了,都小声点,李睿他可能累了。”项能连忙打圆场道。 其实他也挺反感付大龙说话的腔调,只是碍于自己这次能留校是拜人家所赐,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切!” 付大龙不屑地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睿,接着又煞有其事地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你们知道吗,张一谋前段时间已经在中戏选过一次演员了,女主角已经定下了,这次来我们电影学院主要是挑选男主角人选。” “真的?”所有人的注意力被他的话所吸引。 张大导的新片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谁都想打听。 “当然是真的,我的消息能有假!” “哎,快点说说是谁呀?什么题材?” “是中戏表演系96级一个叫章紫怡的女生,具体题材我倒还没有打听到。哎,你们知道吗?据说这个章紫怡长的很象巩丽哎!” “是嘛,看来老谋子对巩丽旧情难忘啊!” “巩丽结婚了,老谋子这是准备找替补呢!” “老谋子的审美还挺专一的,就喜欢巩丽那款的……哎,这个叫章紫怡的还真挺幸运的,看来当演员这长相真的是重要,我这长相就一辈子当配角的命。” 说这话的是成创,电影学院94级表演班就数他长的最另类,尖嘴猴腮,眼睛还特小,所以得了一个很形象的外号——“耗子”! 据说当初艺考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长相才得以脱颖而出,都是浓眉大眼的,总得有人演汉奸狗腿子不是。 “耗子,你别妄自菲薄啊!现在就流行你这款的知道不,你看葛尤长的比你都磕碜,不照样得戛纳影帝……” 第二章 老天爷的礼物 大导演大明星的八卦总是那么吸引人。 睡觉原本是李睿的托词,他没心思想其它的,就是想歇一歇。听着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睡着了,他只觉得这一觉特别香特别长,长的象几十年。 他的脑海被一幕幕乱七八糟的画面,一句句不知所云的对话充斥着。不停的转变,不停的涌进来,似乎是快速播放的电影、电视剧,一部接着一部,光怪陆离……但很快他就被吸引了,因为这些电影电视剧实在是太精彩了! 正当他沉醉其中,突然一阵晃动把他惊醒,紧接着就听到成创急促的声音。 “李睿,快醒醒,起来了,来不及了!” 李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坐起来道:“怎么了?什么来不及了?” “你睡糊涂了吧?选角啊!今天张一谋的新片要来学校选演员,大家都早就去排队了,你想什么呢?”成创瞪大眼睛道。 “哦,张一谋的新片……咦,怎么回事?” 李睿刚想到张一谋的新片,脑海里便仿佛象打开一道门一样,一幕幕影像出现在脑海里,每一个镜头,每一句台词都是那么清晰…… 《我的父亲母亲》,难道这就是张一谋要拍的新片?头发剃得跟马桶盖似的男主角叫郑浩,不认识。演招娣的女主角真叫章紫怡,还真是中戏96级表演班的学生,长的倒是挺漂亮的,但除了脸型以外,五官和干瘪的身材哪儿跟巩丽象了? 咦,演“我”的那个家伙,不正是昨天在青艺面试时PK掉自己的那个中戏音乐剧班的旁听生嘛!原来这家伙叫孙宏雷啊! 天哪,这是明年才上映的电影!李睿不禁呆若木鸡,心里猛地一跳,想起之前的梦境,那些电影电视剧都是他从未看过的,怎么会一下子都到了自己的脑子里? 不乏想象力的大脑告诉他,这是来自未来的电影电视剧。 怎么会这样?这是真的吗?李睿心里反复地问自己。到底是自己的梦还没有醒来,还是自己的神经错乱了? “发什么愣啊?赶紧的,快起来!我真佩服你,你说你昨天回来就睡,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呢!”成创见他坐着发愣,又推了推他催促道。 “啊?我睡了这么久,几点了?”李睿下意识问道。 “都九点了,估计张一谋这会都来了,你还磨磨蹭蹭的。”成创急切道。 “哦。要不你先去吧,我刷个牙洗个脸就过去。”李睿站起来道。 “那行,那你快点啊,我先去排队,帮你占个位置,今天不光咱们班,二年级三年级,包括刚进校的一年级的那些小屁孩,人不老少呢……” 目送着成创出门,李睿又一屁股坐到床上。他现在的脑瓜还是晕的,他把成创支走,就是想再好好想想,好好理一理思路。 直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啪!”他突然给自己来了一个嘴巴子。 “咝——”火辣辣的疼!好吧,自己不是在做梦。 张一谋明年上映的新片叫《我的父亲母亲》,女主角正如昨天付大龙说的那样是中戏96级表演班一个叫章紫怡的女学生。但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验证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李睿突然意识到自己脑海里的电影电视剧尽管都是他从未看过的,但不一定就意味着全都是未来的。他的眼睛顿时一亮,连忙跑到对铺床底下的箱子里翻起来。 班长项能是个非常热爱学习的人,往往街上一旦有了新出的香港或者好莱坞的盗版碟他就会买回来观摩学习,当然也包括一部分*****。 《西域雄狮》、《我是谁》、《拯救大兵雷恩》……都是看过的。咦,这儿有部动画片好象没看过。 李睿找了半天,总算找出了一部名叫《虫虫特工队》的动画片,是今年迪士尼公司新出的。 他赶紧把碟片塞进影碟机,迫不及待地想要证实心中那个疯狂的想法。 这是一部灵感取材自伊索寓言中《蚂蚁和蚱蜢》的故事,讲述一段昆虫世界的冒险之旅。迪士尼出品的动画片一如既往的精彩,里面的卡通人物一个个都非常生动。李睿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屏幕,他的注意力全在镜头画面和台词上。 菲力从城里邀请昆虫马戏团的演员们来帮助他们,可雅婷公主却有些担心他们不能把蚱蜢赶走。于是,昆虫马戏团的演员们便向蚂蚁王国的众位做起了保证。 电视里菲力先说了一通,然后看向雅婷公主道,李睿喃喃自语:“雅婷公主,您觉得怎么样?” 尽管对白是原版的,但是屏幕下方打出的字幕确是一模一样的。 李睿继续喃喃自语:“不不不,等等!可是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昆虫马戏团的演员开始鼓噪起来:“危险,我们又要失业了……” 雅婷公主显然信心不足,道:“我们不可能与蚱蜢作战的……” 尽管屏幕下方的字幕偶尔会跟李睿提前说的有些字面上的偏差,但意思是相同的。更关键的是在他脑海里的镜头画面和电视机里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存在于他脑海里的《虫虫特工队》就是这一部! 这……这是真的! 李睿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皮,自己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然后脑子里堆满了未来的电影电视剧。 哦,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会有如此疯狂的的事情! 他甚至还想到了一个词——天道酬勤! 他一直很努力,却始终没有得到机会,就连想在燕京留下来,继续自己的梦想都办不到。也许这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便恩赐给了自己这份礼物。 真是一份美妙的礼物! 李睿双手抱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浏览着脑海里那些从未看过的影视剧,各种各样丰富多彩。而且他想知道电影的票房或者电视剧的收视率等信息,这些信息都会跳出来,包括演员的资料等等都能看见。 哇哦!《阿凡达》?全球票房27.8亿美元!又是詹姆斯.卡梅隆!这个疯狂的家伙再一次成为了世界之王! 见鬼!这不是《泰坦尼克号》的男主角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吗!?怎么他的样子变得这么沧桑,又肥又老的?《荒野猎人》? 咦,他真的吃生肉唉!难怪圆了他的奥斯卡影帝梦…… 当然,李睿最关心的还是国产影视剧。 《还珠格格》,他听说过,据说是一部新拍的琼遥剧,电影学院96级一个叫赵微的眼睛大大的姑娘主演的。 平均收视率居然达到45%,第二部更是再创佳绩,平均54%,最高65%,简直就是一部神剧! 戏里的主演赵微,林心茹,范兵兵一炮而红!一直到二十年后还是一线大咖! 还有《亮剑》,《士兵突击》,《武林外传》,《大宅门》,《人民的民义》……一部部风格迥异的电视连续剧,无一不掀起收视狂潮。 国产电影也不乏精品,有爆笑的喜剧,深刻的文艺片,大制作的商业片。 国内电影市场到2010年后,开始爆发性的增长,从6亿票房的《让子弹飞》到12亿的《泰囧》,再到24亿的《捉妖记》,还有无限接近34亿的星爷的《美人鱼》。 哇!《战狼2》更是达到了史无前例的56.7亿! 李睿的心突然一跳,要是自己能在将来分一杯羹的话,那岂不是发了! 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学生,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拍一部电影或者电视剧。 当导演?虽然他曾旁听过导演系的课程,虽然脑海里有完整的画面,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完完整整地拍出来,干这行是需要经验累积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得有钱,或者有名了之后,有人愿意给你投资,要不然只能干瞪眼。 当编剧?把大卖的电影剧本或者收视率肯定高的电视剧剧本写出来,卖出去?那就更不靠谱了。电影是不是大卖,电视剧的收视率高不高,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恐怕连琼遥都不会想到她创作的《还珠格格》未来会火成那个样子。 再说了,在这个版权不怎么完善的年头,你把剧本给电影公司,万一要是人家看中,说不定就会稍稍改头换面一下,然后就没你什么事情了。 眼下靠谱的似乎还是只有当演员这一条路,至少他知道哪部戏会火,哪个角色出彩。做演员除了演技最重要的什么?就是得找准最适合自己的戏路。 李睿刚才在浏览国产影视剧的时候,就留意到两个演员,一个叫黄勃,一个叫汪宝强。论长相,这两位长的那个叫磕碜,却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国内的一线明星。凭借的就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找到了最合适他们的戏路,把小人物演活。黄勃甚至还摘得了金马奖影帝的桂冠! 一旦戏路选择错误,你哪怕演技再高也照样扑街。比如还是黄勃,演《民兵葛二蛋》里的葛二蛋广受好评,但演《锋刃》里的沈西林却是败笔。原因无非就是他的戏路就适合演小人物或者倒霉人物,演大老板怎么看怎么别扭。 还有那位中戏音乐剧班的旁听生孙宏雷,没想到那货在几年后凭借《征服》一炮而红,2008年更是凭借在《潜伏》里的出色表演跻身国内一线男星的行列,同样也是因为找对的戏路。你如果让他去演古装戏试试,《战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第三章 失望 李睿还特意找了一下自己,结果脑海里存着的海量的影视剧资料中居然就没有李睿这个名字。看来自己将来要么回老家接了老爸的班当了小饭馆的厨师兼老板,要不就是找了一份跟表演无关的工作。 当演员可是他的梦想,梦想破灭想想都感到悲哀!但干演员这行的最后能成名的又有多少呢?就比如他们电影学院表演系94班17人,未来成名的包括现在已经成名的付大龙和蒋琴琴在内不超过5人。 蒋琴琴有一段时间很红,后来就走下坡路了,勉强只能算是二线明星。至于付大龙,未来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一部叫《天狗》的电影,连三线都算不上。 其他人,有个叫陈紫涵的女演员象极了她们班上的陈莎莎,估计是后来改名的吧。倒是成创跑了一段龙套后逐渐开始走红,还主演了一部由《活着》改编的电视连续剧《福贵》,后来又经常活跃在多部抗日神剧中,毕竟以他的长相扮演汉奸狗腿子根本就不用化妆。 所以一个演员能否成名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准自己的戏路。回过头来,李睿开始审视自己,看看自己有什么特色,适合什么样的戏路? 结果审视了半天居然发现自己最大的特色就是没有特色,似乎什么样的角色都能演,这点倒是有点象姜闻。 姜闻的戏路之宽,就连目前国内公认的两大演技派陈到明和王志闻都难及项背。不论是古装还是近现代戏,不论是铮铮铁汉还是文弱书生,不论是大老板还是小人物,皇帝、将军、警察、土匪、知识分子、农民……各个角色都能拿捏自如。 但象姜闻这样的演员国内能有几人?哪怕连好莱坞的明星都一起算上,恐怕也是凤毛麟角。 用个不恰当的比方,这演员就好比厨子,有的擅长川菜,有的擅长粤菜,又或者擅长鲁菜、淮扬菜等等,在某一个菜系里做到极致的厨师不稀罕,稀罕的是川菜、粤菜、鲁菜、淮扬菜等八大菜系个个都精通,甚至法国菜、意大利菜都拿手,那就绝对是厨师中的天才。 演员同样如此,什么角色都能演,而且演的每个角色都是惊艳的,姜闻就是这演员中的天才。反之,如果没能达到他那种境界,那你就是没有特色,就是平庸,好比普通饭馆的大路厨师,什么菜都会做,但做出来的东西就很一般。 李睿这才意识到这大概就是自己在电影学院上学的这四年中迟迟找不到机会的最大原因吧! 现在该怎么办?回老家接手老爸的小饭馆或者找一份和演员无关的职业,他肯定不甘心。那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磨炼自己的演技。 他发现很多演员,尤其是男演员到了中年才成名立万,比如吴钢、张嘉奕、吴琇波等等皆是如此。哪怕是年少成名的,早年作品依旧难掩青涩,比如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在《泰坦尼克号》和《盗梦空间》中的表演,完全是两个层次的。 原因无他,表演本来就是一个需要积累的过程,积累到一定程度,遇到合适的机会,自然而然就会爆发,就会被观众记住从而走红。 而李睿现在脑子里拥有海量的影视剧,意味着他可以走捷径。每个人的表演方式都是不同的,大汤姆在《荒岛余生》中的哭和道明叔在《归来》中的哭各有千秋;小李子在《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放肆的笑和王志闻在《风声》中奸诈的笑同样风格迥异;“我爱你”这句最常见的台词,每个演员在不同的情境下说出来,语调都会不同…… 他能随时随地的跟看教学片一样,进行有针对性的进行揣摩和练习。有同类型的还能够借鉴,不光可以模仿国内的演员,还能借鉴好莱坞大腕的表演方式。 他要快速提升自己,然后他还要出去跑剧组。其实表演系的学生很多都会出去跑剧组递简历,李睿之前也跑过几次,因为都没有成功也就泄气了。但是现在不同了,想要留在燕京,想要继续自己的梦想,必须要重新振作起来,哪怕失败一百次,只要有一次机会,他都不会放弃。 一个演员能否成功必须要有一个起点,起点之上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起点之下回到老家的小饭馆。 想到跑剧组李睿突然想起来,今天可是张一谋要来电影学院挑选演员的日子。尽管他已经知道《我的父亲母亲》的男主角会是一个来自军艺的郑浩,“我”是孙宏雷,但这毕竟是一个机会。 他赶紧从床上蹦起来,在刷牙洗脸换衣服的时候又把那部《我的父亲母亲》在脑子里迅速过一遍。 画面中那个演骆老师的叫郑浩的演员虽然没能象章紫怡那样红起来,但演技还是可以的,没能红起来,说穿了就是戏路不对,在整部电影中闪光点都集中在了招娣身上。 但不管怎么说,李睿心里想着,如果要是换自己来演,反复琢磨一段时间,克服郑浩在戏里的那些或多或少的瑕疵,相比肯定能比他演的好。 这毕竟是张一谋的戏啊!哪怕不能象章紫怡一样一下子爆红,但这个起点足够高了,就意味着将来的机会会有很多,足够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李睿换上一身自认为得体的衣服,拿上简历和近期的照片,兴冲冲的跑出宿舍。一边跑一边还在抓紧时间复习,想象着待会能在张大导面前露一手,或许被挑中的成功机率会很高。 但当他刚刚跑到表导楼下,却看见一大群人涌出来,都是表演系的学生。 “怎么,结束了?”李睿赶紧抓住一个认识的同学问道。 “别提了,等了一个多小时,人压根就没来。”回答他的是96级一个叫郭晓东的同学,黑黑壮壮,虽说今天才二年级,可岁数却比他大一岁。 这种情况在电影学院很普遍,一个班的同学相差五六岁的都有,原因是电影学院招生,尤其是表演系的,非常注重才艺,文化课成绩的要求反而不高。所以录取的学生很少有应届高中毕业的,比如这个郭晓东,在考入电影学院之前已经漂在燕京当了两年的群众演员。 郭晓东看到李睿手里照片和简历,道:“我们把简历和照片都交给导演系的王锐老师了,你也赶紧去交吧。” “哦,谢谢啊!” 李睿点点头,心里很失望,他还想好好表现一番呢,怎么就没人来呢? “哎,李睿,你咋才来呀,赶紧的,把东西交给王锐老师。” 这时,成创和项能也从里面出来,看到李睿,成创急忙嚷嚷道。 “张一谋剧组连个人都没来,这次咱们学校估计又希望不大。”项能郁闷道。 按理说张一谋也是电影学院毕业,但他在每次挑选演员的时候似乎跟自己的母校总是无缘。 “算了算了,简历和照片都交了,死马当活马医呗。”成创一脸无所谓道。 他从大二就开始跑剧组投简历,早就已经习惯了被拒绝,但也恰恰因为他的这种执着,还真让他谋得了由张国利导演并主演的热播剧《康熙微服私访记》第一第二部中两个跑龙套的角色。 “还死马当活马医?我跟你说这次压根就没戏!” 付大龙拿着手机一脸臭臭的从里面出来,看样子是刚刚打完电话。 “怎么说?” 都知道付大龙人脉广,项能赶紧问道。 “我刚刚跟朋友打听了一下,张一谋新片的男主角人选已经定下了,是一个军艺的家伙。”付大龙丧气道。 本来这次张一谋来学校选角,付大龙感觉自己的希望挺大的,毕竟自己演过那么多的戏,还获过几次奖,成绩都在那里摆着,结果还是没戏。 “怪不得剧组连人都不来。”有人吐槽道。 “不是王锐老师受剧组委托把简历和照片都收上去了么?再说了一部戏除了主角还有其他角色,说不定还有机会呢!”成创一如既往地乐观道。 “切,有机会?那你就等着吧!”付大龙冷哼了一声道。 他自打出道后就没演过配角,而且以他的经验剧组这次连人都没来,配角估计都没戏,顶多也就几个跑龙套的角色。 而其他人在失望之余,心里多少有点期盼,这毕竟是张一谋的戏啊!哪怕就是跑龙套那也是难得的机会。 第四章 戏精的诞生 大伙都准备散了,成创临走拍了拍李睿的肩膀道:“别愣着了,把东西交上去吧。” 李睿很沮丧,他突然想起了《达拉斯买家俱乐部》,马修.麦康纳在得知自己得了艾滋病,只有三十天的寿命时的表演,在他看来那绝对是经典。 这场戏如果让马景滔来演,那肯定会咆哮着哭喊:“这不可能!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这不公平……” 要是换成梁朝韦,可能低着头坐在那里不说话,身上散发的忧郁气息能逼出八丈远。 马修.麦康纳则是先抑后扬,把一个典型的美国西部的牛仔和恐同者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同时也为他不接受命运的安排,为了活下去坚持不懈地和病魔以及FDA做斗争埋下了伏笔。 于是李睿试着想模仿一下马修.麦康纳的表演,他突然眼神落寞,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简历照片,继而猛然抬头,直愣愣地看着成创。 成创正要转身离开,看到李睿的异样,愣道:“你怎么了?” 李睿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冲着人群提高音量道:“这不是耍着玩么,说好了来挑演员,转眼又不算数了,让我们傻乎乎地等着,这算什么?有意思吗!” 众人齐齐停步,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睿。 是,白白等了一个多小时,没有等到张一谋不算,连剧组的人都没露面,大家心里是有气。可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还挺常见,除非是你已经走红了,要不然学生狗没人权,想上戏你就是得求着巴着人家,更何况这是张大导的戏,就是有再大的气你也得忍着。 望着李睿扬长而去的背影,成创看看左右,喃喃道:“这货怎么变得这么生猛?” “吃错药了吧!走了,走了。”付大龙也是纳闷地撇了撇嘴,招呼身边的几个同学道。 已经走进表导楼的李睿偷偷看了一眼,心情一下子变的很好,因为他知道刚才自己的表演算是成功了,随时随地的表演无疑是快速提升自己演技的最佳途径。 当然简历和照片还是得交上去的,虽然张一谋的新片男主角已经定下来了,但他知道戏里还有“我”、年青夏木匠、年青村长这几个角色,是机会就得想办法争取。 上楼来到导演系教师办公室,李睿深吸一口气,腰一塌,肩膀往下一收,略微弓背,脖子稍稍前伸,整个人顿时矮了一截。然后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变的短而急促,眉头时不时地皱起,这才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进来。” 办公室里只有王锐一个人,正在整理堆在办公桌上的厚厚的简历和照片。 抬头一看是李睿,笑道:“是李睿啊,我说刚才怎么没见着你的人影……” 李睿经常去导演系旁听,跟王锐熟识。老师嘛,大都喜欢学习认真的学生,李睿一个表演系的学生,旁听导演系的课,冲着态度就很容易博得老师的好感。 但王锐话刚说了一半,就注意到李睿一副病容的模样,连忙道:“你不舒服?” 李睿摆摆手,神情痛苦道:“别提了,大概是昨天吃坏东西了,拉了大半宿,上午起不来。” “哟,去医务室看了没有?”王锐关切道。 “没事,早上就不拉了,估计肚子里也没啥东西了。哦,王老师,我是来交简历和照片的。” “我正在理呢,放桌上就行了。我看你啊,还是去医务室看看,输点液,小心别脱水了。”王锐打量了李睿的样子,虽说他的脸色不错,可一副痛苦样子还是让人看着揪心。 “哎,哎!”李睿连声答应,接着挤出一丝苦笑道:“王老师,我听说张导的新片男主角已经定了是吧?” “呃,是啊。”说起这事,王锐心里也正郁闷着。 张一谋来学校选角的事就是他负责联系的,原先说好了是选男主角人选,结果临了才被告知男主角人选已经定了,人不来了。 “那,那……” 李睿清了清喉咙,羞涩地问道:“王老师,不知道张导的新戏还需不需要其他配角?” “这个我真的不清楚,张导的新戏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我就负责帮忙把你们的简历和照片收集一下。李睿,不好意思啊!” 说起来王锐还真有些愧疚,他是导演系的教师,同时也是一位导演,剧组的副导演在电话里请他帮忙收集一下学生的简历和照片,说是以备挑选其他角色用。但王锐知道这只不过是个托辞罢了,要不然就算张一谋不亲自来,至少你副导演得来一下吧。 “要是配角没有的话,哪怕跑龙套也行。”李睿又连忙急急道。 “呃……”看着拖着病体,又用充满无比期盼眼神看着自己的王锐,拒绝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只得点点头道:“他们的副导演我认识,到时我帮你推荐一下,不过这种事我可不敢打包票。” “谢谢,谢谢王老师。”李睿顿时高兴道,说着向王锐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事,没事。” 看到李睿给自己鞠躬,王锐还是很欣慰的,这年头这么有礼貌的学生已经不多见了,他拍了拍放在桌上的李睿的简历道:“放心吧,老师一定尽力。” 轻轻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刹那,李睿不禁挥舞了一下拳头,心里暗呼:“YES!” 他又成功了,成功地博得了王锐的导演。表演的含义是什么?就是相信,自己相信,同时让观众也相信。 他突然发现自己非常喜欢、享受表演的过程,甚至让他忘却了之前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他坚信只要自己努力,将来一定会成功的。 他直起腰,挺直胸膛,下楼的时候嘴里还轻声哼着小曲。 “导演,这就是电影学院啊……” 正当他脚步轻快地走到楼梯拐角处时,听到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正在跑上楼,李睿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了,就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一个拐弯就冲上来,然后…… “哎呀!” 瘦小的身影撞在他的身上,瞬间弹开,“吧唧”一个屁墩摔倒在地上。 “小心点……咦!” 当李睿看清这个瘦小的身影,一眼就认出了,周讯唉! 这个如精灵般的女孩在进入新世纪后的十几年里始终稳居华语影坛一线,不论是《风声》,《如果爱》还是《李米的猜想》等等都奉献了精湛的表演。 而此时的周讯看上去除了脸上还带着稍许baby fat,人似乎比电影上还要瘦小。不过话也说回来,貌似她好象比自己还要大一岁,怎么看上去还象个未成年少女呢…… 李睿注意到周讯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刚才还听她叫导演来着,一瞬间他如同戏精附体一般,已经到了嘴边准备道歉的话收了回去,脸上神情变的酷酷的,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下惊愕且委屈地坐在地上的周讯。 眉头微微一趸旋即松开,步伐缓慢且十分稳健地走过去,弯腰把手伸到周讯的面前,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没错,李睿就是在扮酷!能和周讯演对手戏的机会可难得啊,更何况后面还有个导演正看着呢,尽管那个黑瘦的男人他并不认识。 第五章 病了?不可能吧! 周讯明显有些错愕,但毕竟是她撞了人家,轻声说了声谢谢,便大方地拉住李睿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接着又没有形象地拍拍屁股后面的灰尘,抱歉道:“不好意思。” 李睿依旧没说话,微微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发现周讯的鞋带开了,他脑海里马上又浮现出一个电影情节,很巧就是周讯演的。 “等会。”他叫住了同样准备转身上楼的周讯。 周讯回过头,大眼睛扑霎扑霎地看着他。 李睿的目光跟她对视了一秒钟,忽的露出不耐烦之色,紧接着蹲下身子帮她系鞋带。 周讯的脚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却被他固执地抓回来。这时,周讯才发现自己的鞋带开了,而这个沉默且酷酷的男人居然是为了帮自己绑鞋带。 她非常惊讶,脚没再躲闪,只是低头看着这个男人。她是个感性的人,就在这一刹那,她突然有种错觉,一种难以言表的错觉。 “好了。” 李睿站起来,发现周讯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他同样用清澈的眼神对视,但他不敢对视太久,因为那是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太久他怕自己会漏相。 “再见。” 李睿果断地转身离开,走过那个黑瘦男子的时候,朝他轻轻点了一下头。尽管李睿知道他是一个导演,但这个时候却不能刻意地去套近乎,因为刚才的那一幕足够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他真的是导演的话。 楼烨刚才一直静静地看着,给他的感觉似乎就是在看一场戏,尤其是刚才那个男孩蹲下为周讯绑鞋带的这一幕,让他感到非常温馨。他最近在筹备一部电影,一部为纪念自己的家乡而创作的一部爱情电影,这段时间他的脑子里都是电影的分镜头,而刚才的这一幕让他感觉很适合放到自己的电影里。 也许是他太专注了,连李睿向他点头都没有注意到。 “导演!导演!” 直到周讯喊了他两声,楼烨才回过神来。 “哦,走吧。” 说话间,楼烨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走出表导楼的李睿,心里似乎有些后悔刚才没能和这个年轻人聊两句。 “噗嗤!”冷不丁地周讯突然笑出声来。 “刚才那个人还真挺有意思的!哎,导演,他该不会就是这里的老师吧?” “我不知道。”楼烨想了想摇摇头,转眼他从电影学院毕业已经快十个年头了,母校的一切很多已经物是人非了。 “锐子!” “老楼!” 导演系教师办公室里,两位昔日的同窗笑着拥抱了一下。 接着楼烨指着跟自己同来的周讯介绍道:“锐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不用介绍,周讯!小周,我可是你的歌迷哟!”王锐笑着道。 周讯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后海的酒吧唱歌,她的文化程度不高,看到王锐这种导演兼大学老师还是蛮敬畏的,连忙握着王锐的手道:“呃,王老师……不敢当,不敢当!” 落座,泡茶。 “小周是你新片的女主角吧?”王锐问道。 楼烨要开新片的消息他早有耳闻。 “嗯。” “过审了没有?” “没呢。” 楼烨摇摇头,他这次来京城除了物色演员还有就是因为剧本没过审,总菊给出的意见是内容太多灰暗,需要修改。这件事他想起来就闹心,而且不光是因为剧本没过审的事,还因为他一向看重的一位男演员,这位男演员前两年跟他合作过,才华横溢,他非常喜欢,这部戏的男主角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结果这位他心目中的男主角人选却因为吸&毒,整个人彻底废了。 “先不说我了,你的那部电影怎么样?”楼烨道。 “唉!”王锐叹了口气,苦笑摇头道:“你不问,我都不要意思说,赔了!” 这年头国内电影市场普遍不景气,王锐去年自编自导了一部叫《离婚了,别再找我》的都市情感剧,饶是找了当红女演员张岩主演,老戏骨李宝田和盖可加盟,可到最后还是以赔钱收场,搞的他这段时间都不好意思去学校后面的青影厂。 “看来我还是不适合当导演,将来啊,还是老实在学校教书吧。”王锐泄气道。 “失败一次就灰心了?刚毕业时你可不是这个样子。”楼烨笑着道。 “我现在真的是一点信心都没有,这次青影厂赔了一大笔钱,以后哪怕想拍恐怕都没机会喽!” 青影厂是电影学院附属的电影制片机构,主要是配合各系的教学计划,完成教学环节中学生的影片作业和生产实习,同时也是学院教师进行创作实践的场所。 王锐拍的这部电影就是属于学院老师的创作实践,但一上来就让青影厂赔了这么多钱,想想都知道,以后肯定没机会了。 “你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只要本子好,还怕找不到有人投资啊?”楼烨安慰道。 “得,你也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那部戏,谁给你投的?”王锐摆手道。 和王锐这种体制内的导演不同,楼烨从一毕业就游离在体制外,辗转北上广这三个大城市的电影制片厂担任制片、编剧、导演。之前作为独立制片人,自编自导了两部电影在国内外都获了奖。 “RB人投了一点,另外奈安也想投。”楼烨道。 奈安是个女人,曾经也是个演员,后来搞了一家小电影公司,跟楼烨是多年至交。楼烨的前两部电影都是由她投资并担任制片人的。 “你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我现在就一赔钱导演,哪敢跟你比呀?” “说什么呢……” 楼烨和王锐正聊着呢,原本无聊坐在王锐的办公桌边翻看简历和照片的周讯突然惊讶道:“刚才那人在这儿呢!” “谁?谁在这儿呢?” 两人闻声回头。 “就是刚才我们在楼梯上碰到那个人。原来他叫李睿,嗯,是表演系大四的学生。”周讯拿着李睿的照片和简历道。 “哦,李睿啊!对,他之前就是来交简历的,跟你们前后脚,难怪你们会碰上。”王锐笑道。 说着,他指着桌上厚厚的简历解释道:“张一谋要开新片,这段时间正在选角,这不他们剧组的副导演委托我帮着给他们找些学生给他们看看。” 楼烨点点头,同时心里暗自羡慕,毕竟是大导演,只要手下一个副导演发话,学校这边就得配合,哪象他即使想到学校选角,还得通过私人关系。 楼烨接过周讯手里的简历,看了看照片,还别说这李睿长的确实比一般学生来得成熟,难怪刚才周讯会误以为他是老师。 也是刚才李睿在楼梯上和周讯互动的那一幕让楼烨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他之前就后悔没能跟这个年轻人聊上两句,此时正好看到李睿的简历,心里当下就一动。 他指着手里的照片对王锐道:“待会出去吃饭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李睿约一下。” 王锐愣了一下,马上又笑道:“怎么,你看上他了,想找他上你的新戏?” “没有,就是想认识一下,我感觉他挺特别的。”楼烨摇头笑道。 虽然楼烨心目中的最佳男主角已经废了,他也想找合适的替代人选,但毕竟是男主角,他还需要慎重考虑。 “不过找他吃饭恐怕不行,他病了,吃坏东西拉肚子,现在估计去医务室挂水了吧!”王锐接着又道。 “病了?不可能吧,我看他挺精神的呀!”周讯讶然道。 第六章 苏州河 李睿在宿舍传达室接到王锐的电话,起初他还有些纳闷,但他很快就想到周讯和那个黑瘦男人,想到他之前模仿给周讯绑鞋带的那部叫《苏州河》的电影的片段。 他这才恍然大悟,《苏州河》在国内上映虽然是在2011年,但早在2000年就已经在国外首映了,拍摄日期恰好就在今年——1998年!那么那个黑瘦男子肯定就是《苏州河》的导演楼烨! 想到这里李睿突然意识到一定是自己之前在楼梯上戏精附体的一幕给楼烨留下的深刻的印象,这说明什么?说明机会来了! 《苏州河》的人物很简单,周讯分饰美美和牡丹两个角色,男主角马达,男绑匪老B,女绑匪萧红,酒吧老板以及还有一个不露面的摄影师。 酒吧老板岁数太大,剩下的就是马达和老B两个角色。马达的扮演者是贾红声,前两年是一个很火的演员,楼烨前一部导演的作品《周末情人》就是由他主演,只是这两年陆续传出贾红声吸&毒、进精神病院等新闻,已经走下坡路了。 李睿感觉如果自己判断正确的话,能争取的大概就是老B这个角色,但这个角色似乎没有一点挑战性,难度不高且戏份少。 “要是能演马达就好了。”李睿心里暗自嘀咕着。 在前往饭店的路上,李睿又再次把《苏州河》这部电影在脑海里迅速浏览一遍,但越看他越不甘心,自己为什么不能演马达?难道就是为了过气的贾红声? 李睿承认贾红声演的很好,要不然后来周讯也不会跟他因戏生情。但现在机会就摆在自己的面前,说什么也要争一争。 在即将迈入校门口那家装修稍显豪华,平时难得光临的饭店大门的时候,李睿终于下定了决心。 “王老师,王老师,对不住啊!之前我就是……就是复习要排的小品,真的不是有意要骗你!” 当李睿器宇轩昂的走进包厢,看到王锐能杀死人的目光,顿时想起之前自己在他办公室里装病扮可怜的事来,忙不迭的主动承认错误。 “演!你给我再演!你小子,平时看你挺老实的样子,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王锐瞪着眼睛骂道。 “是是是,以后不敢了,绝对不敢了!”李睿低声下气地应道。 同时眼珠骨溜溜地朝楼烨和周讯那边偷瞄,既然自己装病的把戏被拆穿,那之前自己在楼梯上装逼的那一幕也不难被他们识破。 “呵呵,小伙子,演技不错!认识一下,楼烨!”楼烨笑呵呵地站起来。 “楼导,你好!让你见笑了。我叫李睿,是王老师的学生。”李睿连忙跟他握了握手,神情难免有些尴尬。 “我叫周讯,谢谢你帮我绑鞋带。”周讯笑眯眯地伸出小手道。 “没事,助人乃快乐之本。”李睿轻握了一下小手,也笑着道。 落座后,李睿原本以为楼烨会问问自己的一些情况,面个试啥的,结果他直接从包里拿出剧本递过来道:“李睿,你先看看。” 李睿接过剧本一瞧,封面上果然印着《苏州河》三个字。 剧本很薄,就几张纸,台词也很少。李睿翻看着,跟脑海的电影画面相比,剧本少了不少台词和场景,而且叙事的顺序也不同,这很正常,拍戏总会有增加和删减部分,而且还要经过后期剪辑,显然电影画面要远比这几页纸丰满很多。 不得不说,楼烨很有才且很文艺。 剧本里那种把自我放逐在钢筋水泥的浮华中,然后大方地购买着廉价的感动和空洞的惊艳,却又知道“一切都不会永远”,心安理得地在爱情的符号中享受一时的满足的感慨,无疑极其符合象他这种科班出身的文艺青年的口味。 尤其是开头摄影师的一段旁白:“我经常一个人带着摄影机去苏州河,顺流而下,从西向东,窗过SH。着一个世纪?以来的所有传说,故事,记忆还有所有的垃圾都堆积在这里,使这里成为一条最脏的河。 可是还有许多人在这里,他们靠这条河流生活。许多人在这里渡过他们的一?生。在河上,你可以看见这些人…… 看的时间长了,这条河可以让你看到一切。看到劳动的人们,看到友谊,看到父亲和孩子,看到孤独…… 我曾看见过一个女?孩跳到河里,看到一对年轻恋人的尸体被警察从河里拖起来。关于爱情,我想说曾经有一次我看见一条美人鱼,她坐在河岸上梳理她的金色头发。?别信我,我在撒谎…… 可我的摄影机,它不撒谎。” 文笔极美,文艺范十足! 有时看电影画面和看原始的剧本完全是两种概念,原始剧本让人更直观,更有种想要去塑造的冲动,尤其是你脑子已经有现成的画面,更想把剧本中的人物、情节更精彩地展现在银幕上。 ?李睿无意中抬头瞄了一眼,楼烨和王锐老同学相见,正凑在一起叙旧呢,而坐在旁边的周讯却撑着下巴看着自己。 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扑霎扑霎的,看的李睿心里直慌慌。 按理说周讯应该不属于李睿的菜,瘦小、干瘪、小短腿。李睿喜欢的是那种高挑,丰满,大长腿咔咔的,在他的概念里女人要是没有副大长腿,那还叫女人么? 但周讯的眼睛却大而有神,李睿见过的大眼睛的姑娘多了去了,电影学院表演系有很多大眼睛的美女,尤其是96班那个演了琼遥戏的赵微,眼睛更是出了名的大,据说当初琼遥看中她,就是因为她那副水灵灵的大眼睛。 可她们的大眼睛大都是发散不凝,又或者空洞无神,要论神采和细微的变化,他从未见过哪双大眼睛能跟眼前的周讯相比。 套用句俗话就是“这姑娘的眼里有钩子!” 周讯就这么毫不掩饰地看着他,让他很不适应,甚至很尴尬。 “哎,这剧本你看过?”李睿只得没话找话道。 “看过。”周讯点点头,递过来一根烟“抽烟?” 李睿不会抽烟,但这次却接过了香烟,就着周讯伸过来的打火机,点着了烟,学着那些抽烟的人那样,深深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一股辛辣冲得他的喉咙,顿时一阵猛烈的咳嗽。 引得正在那边正在叙旧的楼烨和王锐纷纷侧目。 “哈哈,原来你都不会抽烟,装什么装啊!”周讯咯咯笑道。 “不是,我是不会,可剧本里的马达是抽烟的。” 李睿揉揉被烟熏得快要流泪的眼睛回答道,同时很鸡贼的朝楼烨那边偷看了一眼。 楼烨虽然没啥反应,但目光中却明显带有赞许之色,顿时让他很振奋。 机会都是靠自己争取的。现在他尤其笃信这句话。 吸了两口烟,喉咙逐渐适应,不再那么呛人了。 李睿看着剧本上的台词,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电影的画面,他突然扭头对身旁的周讯道:“咱们今天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坐着。” 周讯一愣,好奇地看着他。 李睿也看着她,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提高音量道:“坐着!” 他的声音再次吸引了刚刚回过头去继续聊天的王锐和楼烨。 这是怎么了?吵架? 王锐刚想发声,却被楼烨阻止,点了一根烟,笑眯眯地看着他俩。 周迅此时也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原本好奇的目光瞬间呆滞起来,不解地看着他。 李睿拿起桌上周迅的手机,装作接听电话道:“喂?等会儿!” 说着把电话递到周迅面前道:“你不是会唱歌么?唱两句给他听听!” 周迅争着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快点唱!”李睿厉声喝道。 “我的眼前总是不断浮现你的脸……” 略带沙哑的歌声响起,周迅唱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抢过电话急急道:“爸,爸……” 李睿一把抢回电话,道:“你答应过的事做完,她就可以回家了。” 周迅低着头,忽的猛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一连几秒钟,眼睛都不带眨的,李睿都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了,连忙举起双手,主动认输道:“OK!到此为止。” 周迅这才眉毛一弯,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们俩这就演上了?不错!”王锐拍着手笑道,同时不忘对楼烨显摆道:“老楼,我的学生不错吧?” “挺好!”楼烨看着他们俩,咧嘴笑了笑道。 李睿心中暗喜,不忘朝帮自己敲边鼓的王锐投去感激的眼神。待他俩转过去继续叙旧后,他这才朝周讯竖了个大拇指,小声道:“行啊,反应挺快!” “那当然了。”周讯掩着笑,又道:“哎,我问你,你给我绑鞋带也是演的?” “啊?哦,碰巧,顺带,嘿嘿!” 第七章 小李子 也许刚开始楼烨还对贾红声抱有一些念想,但到了最后这点念想随着他对李睿的好感不断增加而烟消云散了。 总之,李睿得到了马达这个角色。 李睿拍电影了? 楼烨导演的作品? 男主角? 原本想着保持低调的,结果消息很快就在学校里传遍了。 楼烨虽然不象张一谋这么大牌,但毕竟是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之一,更何况还是“大胶片”! 李睿在电影学院混了将近四年,没想到临了却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跟李睿关系好的同学都说他这是厚积薄发,羡慕的人有之,当然妒忌的也有不少。 比如付大龙,一向优越感十足的他,第一次被一个原先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人抢了风头,心里很是不舒畅。 “走了狗屎运了吧!想当年,老子拍电影的时候……” 同时,94级表演班的同学们惊奇地发现,原本那个沉默、老实、存在感很弱的李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开朗、活泼、爱开玩笑且又开得起玩笑了,时不时的逗逼一下,如果你逗他,他也不会真生气。 也许有人会认为这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了自信,也有人恶毒地认为他这是嘚瑟、膨胀的表现。其实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正乐此不疲的活在各个电影片段的角色中。 不过李睿在快乐之余也有些担心,毕竟楼烨只是口头上承诺,正式的合同还没有签,加之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要是到时候事情出现反复,那可就丢死人了。好在后来他打电话问了周讯,发现她的情况和自己一样,这才稍稍定心。 直到一个月后,楼烨终于打来电话终于要开机了,他才真正放下心来,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开往魔都的列车。 其实走之前,李睿倒是给周讯打了电话,想问她要不要一起?结果人家早就得到消息了,只是这两天还有些琐事处理,要晚几天才能成行。 不过周讯倒是挺热心,还主动问他要不然一起走,到时让她男朋友多订一张机票。 周讯的男朋友李睿见过一次,还是应周讯之约到她驻唱的酒吧去玩的时候认识的,是个挺有名的音乐人,周讯跟他好了已经有五年。不过尽管从表面上看两人依旧挺亲密的,但打小就喜欢看人,观察细心的李睿还是看出两人之间似乎出了什么问题。 当然他也不会傻到私下里去问周讯这种问题,而且周讯驻唱的酒吧他也就去过这么一次。应该这么说,李睿打小就属于好孩子类型的,即便来燕京上了大学,即便平时家里给的生活费足够,但他还是很少出入酒吧这种娱乐场所,除非是同学过生日啥的。后来周讯又打过电话来邀请,他都借故推辞了,就是本能地不喜欢这种场所。 奈安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这是李睿在魔都一间简陋的办公室里看到这位电影《苏州河》制片人的第一印象,他甚至觉得如果奈安穿上旗袍,配上她那大波浪的长发,象极了《日出》中的陈白露。 当然她没有陈白露那种温婉、懦弱,相反是个泼辣行事风风火火的女性。她和楼烨早在大学时代就相识,一个北电,一个中戏,有着共同的电影理念,两人的关系非常铁。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有真正的、纯洁友谊吗?为此,李睿还曾恶意的揣测过两人的关系,直到后来发现奈安早已经有幸福的家庭,他才恍然发现还真有。 《苏州河》虽然有RB、法国等外来的投资,但依旧是一部小成本电影。为了节省开支,身为制片人的奈安亲自出演女绑匪一角,男绑匪和酒吧老板都是魔都当地的演员,都是属于友情客串类型的。 不过奈安和楼烨还是很大方,给初出茅庐的李睿开出了两万的片酬。其实急需机会来证明自己的李睿压根就不在乎钱多钱少,哪怕就是不给钱他也愿意演。 而且李睿还来早了,楼烨在电话里告诉他十天后开机,演员在开机前三天到位。结果头天打电话,这货第二天就到了。 好在这货挺识趣的,没事也不会出去到处闲逛,反而还能帮着剧组干点杂活或者客串个司机啥的。但最令楼烨惊讶的是,这货打着学习的旗号,在参与剧本讨论的时候,很多观点居然跟他惊人的一致。 能不一致么,成片在脑子里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每当看到楼烨惊讶的样子,李睿则在心里暗暗得意。加之他的画画功底不错,还能帮着楼烨画画分镜头剧本啥的,当然再一次会迎来楼烨的惊叹,画出来的分镜头可不是跟楼烨想的基本上都是八九不离十。 “小李子,我看你也别演戏了,干脆专职当老楼的副导演得了。”这天,在楼烨又一次拿着李睿画的分镜头剧本大呼小叫的时候,奈安开玩笑道。 话说几天下来,这货干活卖力气,说话嘴甜,加之导演的赏识,早就跟剧组上上下下打成一片了,就是奈安也喜欢跟这个每天都笑眯眯的小伙子开开玩笑。 一听到奈安叫自己“小李子”,李睿原本笑眯眯的脸顿时一垮,甩甩袖子,朝奈安打了千道:“谢老佛爷赏识,但奴才还是喜欢当演员。” “嘿,你个臭小子,又耍贫了是吧?叫姐,不许叫我老佛爷,我很老吗?” 李睿连忙道:“不老,不老,我姐年轻着呢!不过,姐,麻烦您以后叫我的时候,能不能把那‘子’去掉,叫我小李行吗?” 李睿很无奈,刚开始奈安还称呼他“小李”,但混熟之后就莫名奇妙变成“小李子”了,非但不好听,关键是他家老爹也被人称呼“小李子”,你说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的彪形大汉,被人一口一个“小李子”这么叫着,李睿从小就听着别扭,生怕等自己将来也会步自家老爹后尘。 “好吧,小李子!” 奈安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道:“哦,对了,周讯要来了,她这会儿刚上飞机,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你过去接一下呗!” “呃……知道了。”李睿只得翻了翻白眼答应道。 有时候不管是十几岁二十几岁还是三十几岁的女人,好象都没什么道理可讲。 第八章 谈一场恋爱 来剧组一个星期,他已经来机场接过好几拨人了,有RB法国的投资商代表,也有楼烨专程从燕京请来的摄影师灯光师等等。 魔都虽然人口超过千万,号称“国际化大都市”,可机场太小,停车很不方便,据说在城市的那一头正在新建一个新机场。 一个半小时后,李睿开着剧组租来的面包车掐着点来到机场,在国内到达的门口停车。这里临时停一下可以,时间一长交警就会来赶,弄不好还得罚款,所以李睿赶紧找了一处公用电话给周讯打电话。 周讯的手机通了,却始终没人接听。正当他着急四处张望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李子!” 李睿回头一看,只见穿着一件米黄色风衣的周讯正笑眯眯地站在自己身后,牛仔裤,运动鞋,原本披肩的长发只是简单地扎了个马尾,整个人看上去却更加清爽稚嫩,加上她身后背着的双肩包,要是走在大街上,一准被认为是一个刚放学的高中生。 但听到小李子这个称呼,李睿顿时一头黑线,道:“叫什么呢!” 周讯抬手作打电话状,模仿着奈安的声音,道:“一会我让小李子接你去。嘻嘻!” 看来自己小李子这个外号已经被叫出名了,李睿只得无奈地双手一摊道:“跟以前一样,叫我名字成不?” “成——小李子!” “……”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算了,这女人都一样,都是人来疯! “走吧!咦,你行李呢?” “我没行李,就一个包。”周讯晃晃身后的双肩包道。 “你就带这么点?” 李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这次拍戏的周期是两个月,他过来的时候都带了行李箱,没想到她倒是洒脱。 “我嫌东西带多了麻烦,反正就是些日用品衣服什么的,现成买就是了。”周讯耸耸肩解释道。 “成,那咱赶紧走吧,车就在外面,时间长了,警察得贴罚单。” 尽管心里多少有点不爽,但走到车边,李睿还是很绅士地帮她拉开了面包车的侧门。 周讯探头往车里看了看,却站在不动道:“我坐前面。” “要求真多!” 李睿没好声气地瞥了她一眼,又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等她上车,关上车门,自己才绕过车头上车。 当他坐上驾驶座,却发现周讯居然脱了鞋,就这么盘腿坐在座位上。 “绑好安全带。” “什么?”周讯不解。 “我让你把安全带帮上。” “我从来不绑那玩意儿。” “意识!安全意识!懂不懂?绑上!”李睿不耐烦道。 其实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没有绑安全带的习惯,李睿纯属是电影看多了,外国的电影,包括后期国产的电影,他发现电影中只要上车不论是司机还是乘客都会绑上安全带。看的多了,这种习惯自然而然地被他带到了生活中。其实交通法规中就有这么一条,只是现在的国人包括执法者不重视罢了。 周讯却依旧不动,反而歪着脑袋问道:“你驾驶技术不行吧?” 不行?这个极度挑战男人尊严的词语。 我这暴脾气!李睿头脑一热,俯过身去,几乎要压着她的身体,拉过安全带,扣上。 在贴着她身体的一刹那,鼻子闻到一股茉莉花清香的时候,李睿才感觉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孟浪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把安全带帮她绑上。 周讯在李睿扑过来的时候神情愕然,下意识地双手抱胸,但是她没有躲闪,跟当初李睿帮她绑鞋带一样,同样看着他帮自己绑好安全带。看着他很熟练地操控着汽车,启动,行驶。 车厢里一下子变得沉默起来。 “小李子,小李子!”几分钟后,周讯打破了沉默。 “干啥?” 李睿转头看了她一眼,她依旧双手抱胸,双腿盘坐在座位上,目光带笑地看着自己,让他原本有些尴尬的神情变的更加不自然。 “噗嗤!”周讯笑了出来,道:“没想到你还蛮幼稚的。” “拜托,我哪儿幼稚了?”李睿强自分辩道。 “不幼稚吗?姐姐我看人很准的!” 看人很准? 李睿不由嗤之以鼻,心里暗道:你周讯要是真的看人准的话,也不会谈了七八场恋爱才找到自己的归属,而且貌似婚后夫妻感情也不怎么样。 周讯显然会错了意,鼻梁微微皱起道:“怎么,不服气啊?我可是看过你的简历的哟!” “那你多大?”李睿道。 “你难道不知道问一个女士的年龄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反正比你大。” “跟个高中生似的,还比我大?”李睿故意道。 “姐姐我91年就开始拍戏了,你说呢?” “童星吧!” “切……哎,你有烟吗?”周讯掏掏口袋,没摸出啥东西。 “给。” 李睿拿出香烟和打火机递过去,顺手拉开了车上的烟灰缸。 “哟,现在也抽上了。”周讯接过香烟打火机笑道。 李睿笑了笑没说话。他学抽烟完全是为了马达这个角色,你想学熟练的抽烟姿势,光拿根香烟在手里比划是没用,必须要把点燃,让自己的喉咙和肺去体验烟草的味道,抽烟的手法和喷吐的烟雾自然而然会很协调。时间长了势必也会染上烟瘾。 所以为什么演员,包括女演员在内很多都抽烟。一方面演员这个职业,尤其是青年演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代表着前卫,女人抽烟前卫、另类;但最主要的还是跟现在的李睿一样,为了塑造角色,抽多了自然就上瘾了。 周讯从烟盒里拿出两根烟,叼在嘴上点着,一根递给开车的李睿:“给!” 李睿很诧异,这不是间接那啥嘛,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接过香烟,偷偷瞄了周讯一眼,只见她另一只手夹着香烟,靠着椅背上很享受地吸了一口,袅袅升起的烟雾中,她的目光迷离…… 相比周讯的洒脱,李睿暗嘲自己着相了。也许周讯刚才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很幼稚,甚至有些自作多情,尤其在一个洒脱的女人面前。 “哎,你这么早就来剧组,都干嘛呢?” 周讯伸出脚很没有形象地搁在挡风玻璃前,身子很舒服地靠在椅背的一侧,半转身地面对着他。 “帮忙打打杂,跑跑腿呗!就象现在来接你一样。”李睿拍了拍方向盘笑道。 “闲的慌!”周讯撇了撇嘴。 “我是学生。说实话,这次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出来拍戏,既然有机会就想多学点东西。”李睿解释道。 周讯意外地看着他,想起自己的事情,突生感慨地苦笑道:“有时候我真挺羡慕你们这些大学生的,不象我很早就出来了,这些年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天上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雨丝,高架桥上有些堵车,李睿开启了雨刮器,转头看了看旁边窝在座位里那个瘦小的人。 她是五年前跟着男朋友从临州来到燕京,拍戏,在酒吧唱歌,而此时……也许她俩是真的出问题了吧。 李睿突然想起来,自己将要跟这个女孩谈一次恋爱,而自己似乎从未谈过恋爱。 第九章 小妖精 三天后正式开机,演员和各部门的工作人员已经全部到位,大家坐在一起除了讨论剧本的定型,还有就是各部门在配合上的各种细节问题。 李睿当然没闲着,除了帮楼烨画分镜头之外,还要根据分镜头剧本协助置景部门对前一段的工作进行微调,以满足挑剔的楼导对各种细节方面的要求。 至于小周同学,由于她之前拿的是最初的剧本,后来随着剧本的完善,加之楼烨又受到了李睿很多的“启发”加了不少情节和台词,小周同学只得抓紧时间窝在旅馆里背台词。 不得不说楼烨真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导演,他所追求的镜头完全颠覆了国内导演的中规中矩的惯用手法,又或者受到港台新浪潮思维影响的年青导演刻意玩弄的那种亢长呆板的长镜头。 中位的镜头,焦距不断地推进和拉远,画面忽而清晰忽而模糊,而且在不停地晃动。虽然色调是灰色的黯淡,虽然画面中呈现出粗糙的颗粒感,虽然有时镜头的运动和节奏有点怪,但这并不妨碍李睿对这些深深刻在脑海中的画面一个一个镜头的诞生而感到震撼。 如果不是他清楚同样运用这种慢镜头和定位跟拍的手法的电影《两杆大烟枪》要到今年下半年才上映,或许他真的以为楼烨这是受了盖里奇的影响。 还有就是开机后的第一镜头,李睿顶着一头新剪的短发,穿着连帽衫,双手揣在衣兜里,和一群年轻的群演坐在苏州河的防汛墙上。 镜头对着一张张年轻的又透着迷茫的脸上扫过,没有台词,就这么坐着,一群人的目光跟随着一辆驶过的摩托车。 这个镜头几乎跟两年后才上映,获得奥斯卡最佳摄影提名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群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勾肩搭背地坐在海边的防汛墙上,看着从面前款款而行的莫妮卡贝鲁奇…… 当摩托车在他们面前停下来,这群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围了上去,对着车评头论足。尽管这辆摩托车显得陈旧且丑陋,但对于这群社会底层的年轻人来说,依旧是个稀罕物事。 此时的马达中学辍学后,就在苏州河边厮混,跟着几个肮脏的小瘪三。 对于如何演好马达,李睿下了很大的功夫,除了每天揣摩原版中贾红声的表演,甚至只要一有空就跑到苏州河边去观察那些整天无所事事,在河边游荡的烂仔。 马达应该是木讷的,这种没有希望的生活,让他木讷的几乎死去,而这辆摩托车的出现,让他重新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希望。 “哈雷级的,最高时速160,稍稍给点油门,飞一样的出去……” 带着墨镜的小偷使劲地吹嘘着这辆他刚刚偷来的摩托车。围着车转了一圈的李睿原本死水无波地方眼神终于泛起了涟漪。 “我能试试吗?” “没问题!”小偷很大方,在李睿坐上车后,还拍拍他的后背,“兄弟,小心点!” 李睿捏住刹车,轻转油门,发动机“突突突……”的声音很清畅。 脚踩挂档,松开离合,加大油门,刹车一放,摩托车正如小偷刚才吹嘘的那样,如箭般窜了出去。 小偷和小伙伴们大呼小叫地追赶。 李睿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镜头里定格的画面,原本那张木讷到死的脸却笑得格外张扬。 “停……好!” 随着楼烨的喊声,现场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开机的第一个镜头,很顺利,开门红! 演员最重要的就是相信,让观众相信的前提是自己得相信。李睿努力寻找自己和马达的共同点。 比如魔都有苏州河,马达的家在苏州河边上。他的老家同样有一条江——富春江,江边有栋两层小楼就是他家,一楼开饭馆,二楼是爷俩的住处。 每个地方都有象马达这样读书不成整天无所事事的青年,李睿的老家同样如此,三三两两在江边闲逛。马达骑着摩托车在城市里穿行,又很象他寒暑假的时候骑着三轮车来往于小饭馆和菜场之间。 他时常想自己如果也象马达一样中学辍学,也许自己也会在老家的江边厮混,又或者买一辆摩托车,整天和一群狐朋狗友穿行在小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是这样,那么爱情呢?自己会不会也象马达一样,遇到一个叫牡丹的女孩…… 《苏州河》的架构是标准的双线结构。周讯一人演两个角色——美美和牡丹两个角色,戏份较多,而李睿作为男主角相对来说戏份要少一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大概算是一部大女主的戏。 一开始李睿和周讯的戏是平行的,各拍各的,没有交叉点。这也是楼烨刻意安排的,就是想让两人在拍戏的过程中熟悉起来,同时慢慢进入自己的角色,各自积蓄力量,到了交叉点再通通爆发出来。 这天晚上是周讯的戏,美美有个摄影师的男朋友,这个用镜头代替自己眼睛的摄影师爱极了美美,时常用手中的摄影机记录下爱人的一举一动。 这场戏楼烨临时加上去的,因为他想刻意渲染摄影师对美美的爱,最后去衬托马达和牡丹如同童话般的爱情。 拍摄的地点就是剧组下榻的旅馆旁边的黄河路,因为这里就是魔都最著名的美食街,夜里尤其热闹。当周讯画完妆从旅馆走出来的时候,靠在人行道栏杆上的李睿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如同那些在苏州河边厮混的烂仔一样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 长发,烟熏妆,橘红的皮衣,紧紧的绿色短裙和诱惑的黑色丝袜居然也能让小短腿穿出火辣辣的感觉。 周讯故意在他面前妖娆地转了个圈,波光流转的大眼睛似乎在跟他说:“怎么样,姐姐美吧!” 而李睿满眼欣赏的目光在回答她:“漂亮!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 “小周,你就在街上走着,记住你的心情非常好,你想笑就笑,想跳就跳,想怎么样都成。你就把镜头当成是你的爱人,你在爱人面前尽情地释放自己……” 因为是临时加的戏,没有固定的套路,也没有刻意的台词,楼烨要求周讯展现真实的自己。 演戏真的是需要天分的。 周讯,没有上过大学,没有经过系统性的表演专业学习,初中毕业在临州上了三年的戏曲学校,以拍挂历出道,来燕京后混迹在酒吧驻唱。 可她演的就是漂亮! 李睿蹲在楼烨旁边看着监视器里那个尽情挥洒自我的女孩,她的笑真的是笑,发自内心的笑,丝毫看不出有丝毫刻意表演的痕迹。用句行内话来讲就是走心! 但就是这样,一连拍了两条楼烨还是不满意,他总觉得缺点什么,画面还是不够生动。 第十章 拍摄中 在人声鼎沸的闹市中心拍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工作人员不但需要劝阻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还得不时地提醒进入镜头的行人尽量不要盯着镜头看。不象某些港片,在街头枪战或者追逐的时候,总是会很可笑地出现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人群,有些镜头偶尔甚至还会出现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 看过无数遍成片的李睿只得提醒道:“导演,要不让周讯嘴里嚼泡泡糖,边走边吹泡泡,或者抽根烟啥的,你看行不行?” 楼烨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他稍稍沉吟片刻,索性把周讯叫过来一起商量。 有才华的导演往往一点就透,更何况这原本就是楼烨自编自导的电影,所有情节其实都是来自他本人的创意。 果然经过李睿这么一提醒,楼烨瞬间就打开了思路,而且还能更加完善。 比如因为镜头是通过摄影师手里摄影机拍摄的,所以泡泡糖是由摄影师的手喂到周讯嘴里的,香烟也是摄影师递到她嘴边的。 而且第三次拍摄的时候恰好起风了,楼烨索性让李睿把身上的休闲西装脱下来,披到周讯的身上,还说男人的外套往往就是在这种时候派用场的。 李睿的西装穿在娇小玲珑的周讯身上,如同一件长长风衣。 随着导演一声“action!” 李睿拿着一条剥去包装纸的泡泡糖的手入镜,如同摄影师的另一只手,把泡泡糖塞进周讯的嘴里。 王钰扛着摄影机镜头片刻不离她的脸,抖动的镜头跟随她的脚步一路往前。 突然周讯停下脚步,嘴里的泡泡糖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一边吹,脸上的笑容一边抑制不住的往外涌,尤其是她的眼睛随着吹出的泡泡变大,慢慢地往镜头的方向瞟过来…… “啪!” 泡泡破碎,粘在她的嘴唇和下巴上,两只手赶紧把这些揉作一团塞进嘴里,面对镜头哈哈大笑,然后转身看着镜头倒行,笑声跟随着摇晃的镜头一起跳动着。 “咔!” 楼烨大喊一声,同时向周讯竖起高高的大拇指,喊道:“小周,漂亮!” 接下来的几个镜头,周讯显得更加自如了,时而靠在柱子上摆着各种妖娆的POSE,时而站住脚步噘着嘴唇朝着镜头亲吻过来;时而走,时而跳。那张小脸在镜头里忽远忽近,如同一只迷离的妖精跳动在迷离的街头…… 这天下午要拍摄酒吧的戏,酒吧是利用一间大仓库搭的景,吃过午饭忙于事务的楼烨一时走不开就让李睿先过去看看。随着时间的推移,如今楼烨对他是越来越信任,几乎把他当成协助拍摄副导演在使用。 “哟,李导,过来验收啊?”一进门,负责在这里监工的毛晓锐便迎上来道。 “别,毛哥,要是让楼导听见还不得开了我呀!”李睿连忙道。 其实毛晓锐才是正儿八经的副导演,跟着楼烨好几年了。 国内剧组大体都是导演中心制,也就是说导演是整个剧组的老大,所有人的工作都是为完成导演的思路和想法,副导演则是协助导演工作。 当然了,《苏州河》一部低成本投资的电影,不象某些大制作,动辄几百人甚至上千人的剧组规模,副导演不是简单的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有的负责演员,有的负责场地,还有冠以导演口令传输者的执行导演等等。 《苏州河》剧组所有演员工作人员加起来不过三十几人,副导演就毛晓锐一个,如果让他协助楼烨负责创意,他的思维肯定跟不上天马行空的楼烨。平时也就负责联系演员、场地等琐事。所以他对李睿的出现并不排斥,反而还乐得轻松。 加之李睿平时挺会做人,不会因为导演的赏识或者剧组的男一号而摆什么架子,刚来时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而且剧组下榻的旅馆就在黄河路美食街的边上,时常请个客什么的,而剧组的其他人晚上吃个夜宵啥的,也都乐意叫上他一起。 为了搭这个酒吧的景,毛晓锐和剧组的美术设计带着七八个工人在这间租来的大仓库里忙活了小半个月。 楼烨之所以要劳民伤财的搭景而不是临时租一个酒吧拍摄,一方面酒吧里的戏比较多,另一方面就是酒吧中央要有个硕大的玻璃缸,周讯美美要在灌满水的玻璃缸里表演美人鱼。 “这玩意儿结实吗?”李睿敲了敲玻璃缸道,“别到时候爆了。” “哪能呢,这可都是钢化玻璃,都实验过好几次了。”毛晓锐道。 楼烨很关注细节,拍摄的时候一个镜头拍完,第二镜头拍摄前他总是要仔细对照先前一个镜头最后的画面,道具、演员的打扮都不能出错,尽最大的可能防止穿帮。 所以李睿也不敢大意,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通。令他意外的是酒架上满满当当摆着的各式洋酒居然看上去都象是真的。 “这些酒都是那赞助商提供的?” 戏里牡丹的父亲是个酒贩子,为此奈安专门拉了一个卖酒的赞助商,主推一种不太知名的威士忌。 “怎么可能?” 毛晓锐撇撇嘴,指着酒架上的各式洋酒得意道:“这些都是我从一工商朋友那里拉来的他们罚没的假酒,要全是真的那还不得几十万!” “牛掰!咱毛哥就是牛掰!待会导演过来一定非常满意。”李睿朝毛晓锐竖起大拇指恭维道。 毛晓锐理所当然的一脸嘚瑟,特意倒了两杯酒,靠着吧台跟李睿吹嘘起来。除了假酒,真酒还是有的,就是赞助商提供的那种不太知名的威士忌,喝起来味道倒是挺不错。 毛晓锐是学导演的,一开始从场记开始干起,慢慢成了副导演,用他的话来说他可是在十几部电视剧和七八部电影的剧组干过。这个数字在九十年代影视剧产量有限的时代里已经算得上是惊人了。 用句李睿刚学会的魔都话来讲,毛晓锐绝对算得上是这一行的“老法师”了。不一会儿忙完手头活的美术设计也参与了进来。 毛晓锐很大方,看离下午拍摄还有段时间,索性还跑出去买了点卤菜小吃进来,边和边聊。 其实在剧组里混,李睿如今知道不少潜规则。比如象这次毛晓锐和美术指导花了好几万负责搭这个酒吧的景,两人至少能捞到几千块钱的油水,大家都心知肚明,说不定连导演楼烨和制片人奈安都心中有数,但这种事实在是不好细究,要不然大家就为这点小钱撕扯,这戏就没法拍了。当然前提是你得把工作干好,要是干不好,影响拍摄,自然会新账老账一起算。 得了好处同样不能闷声发财吃独食,至少大家伙吃吃喝喝乐呵一下还是必须的。毛晓锐和美术指导今天多少就有点这个意思。李睿当然不会去说破这种事,吃吃喝喝的同时趁机向两人请教剧组平时的各种运作。 因为总有一天李睿会亲自导演制作一部属于他自己电影,作为一个导演仅仅凭借脑子里的那些电影画面是不够的,那是需要摄影、灯光、录音、置景、道具、化妆等等一个团队的共同努力。所以李睿从现在就开始为将来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做准备。 第十一章 火候差不多了 “哟!姚老师,您怎么早就来了!” 随着毛晓锐的一声招呼,李睿回头一看,只见从仓库门口走进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李睿的印象很深刻,七年后他主演的电影《青红》获得了戛纳电影节的评委会大奖,而且那届戛纳影展如果不是汤姆.李.琼斯的知名度远超于他,那么他很可能就会继葛尤和梁朝韦之后,成为第三位加冕戛纳影帝桂冠的华人演员,不过九年后他依旧凭借《打工老板》荣获了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的影帝。 他就是姚安廉,一位低调且演技出众的演员。当然此时的他虽然已经年过四旬,却并没有什么名气,出演的影视剧不多,且大都是反派配角。因为他是魔都本人,这次才被楼烨临时找来客串酒吧老板一角。 “呵呵,我就是想提早过来感受一下这里的环境……哟,喝着呢,不打扰吧?” 此时的姚安廉说话斯条慢理,笑容言于溢表,总之给人的感觉是个既和善又客气的人,丝毫没有后来他在银幕上塑造的那些冷酷或者狡猾的形象。 “不打扰,不打扰。” 毛晓锐又笑着邀请道:“姚老师,要不一起来点?” “我还是算了吧,就我那点酒量,用不了两口待会就别演戏了。”姚安廉连连摆手推辞。 既然演员的都来了,他们自然不好再喝下去,不过大家心里都有数,不会耽误工作。 “姚老师,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的男一号,马达的扮演者李睿。”毛晓锐帮着介绍。 “姚老师,你好,你好!非常高兴能跟你一起合作,一定向你好好学习。” 李睿双手握住姚安廉的手,话语诚恳,目光崇敬,要知道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触到影帝级的人物。更重要的是姚安廉的演技确实出色,未来他出演的电影李睿都看过。《青红》吊打高媛媛、李滨、秦浩等一众小朋友;《二次曝光》更是让范爷和冯泰迪的卖力表演不值一提。 姚安廉对李睿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现在的他拍戏不多,但还是头一次碰到对自己这么热情且有礼貌的主演。 忙道:“呃……客气,客气,大家相互学习,相互学习。” 姚安廉虽然诧异,但还是对这个非常有礼貌的年轻人颇为好感。 下午三点,楼烨带着大队人马过来,今天主要集中拍摄姚安廉的戏份,毕竟只是客串,且姚安廉饰演的酒吧老板戏份不多,计划用两天的时间拍完。 胶片是很昂贵的,每场戏在开拍之前都会先试戏,先试戏后拍摄既节约成本又节约时间。老戏骨毕竟是老戏骨,姚安廉虽然眼下还没有出名,但表演功力还是杠杠的,而且试戏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人家之前没少功夫。 试了一遍,楼烨就大为满意,马上开始实拍。李睿照例蹲在监视器前学习,化完妆的周讯挤过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今天周讯演的是美美,晚上还要拍她在玻璃缸里美人鱼戏水的戏,妆化得很浓,还带着金色的假发。 “你的尾巴呢?” “带上尾巴还能走路?” 周讯白了他一眼,她演美人鱼的时候脚上还要戴上一条鱼尾巴。 她抽抽鼻子,闻到李睿身上明显有股酒气,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小声道:“好啊,喝酒都不叫我!” 尽管两人目前拍的戏都是平行的,但李睿拍戏的时候,周讯一般不会离开,当然拍周讯的时候,李睿更不会走,他还得学习呢。当没有两人的戏份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周讯总喜欢挤到李睿的旁边,窃窃私语,斗斗嘴啥的。 楼烨当然乐得其见,他之所以把两人的对手戏放到后面,就是想让两人在此之前尽量培养情绪。 “就是刚才过来的时候跟毛晓锐他们临时喝了一点,哎,你还别说那赞助商送来的威士忌味道还不错,待会我帮你提溜一瓶回去。”李睿忙道。 “那还差不多。”周讯哼了一声,接着又问:“咱们的戏什么时候开始拍?” “应该过几天吧。”李睿道。 开机半个多月,周讯一个人的戏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李睿自己的戏大概就剩下马达和男女绑匪之间的对手戏。 虽然开拍之前早就拟定了拍摄计划,但楼烨太过跳脱,经常会闪现灵感,时不时地加戏,所以一般在开拍前一天的晚上才会知道第二天要拍什么。 “怎么,赶时间?档期很紧吗?”李睿开玩笑道。 “不是,就……就是上午收到一个试镜的通知。” 周讯有时说话一快就会有点小结巴,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打了一下李睿的胳膊,白眼道:“你故意的吧!” 好吧,十八线小演员,根本不存在档期不档期这回事。 不过听周讯这么一说,李睿心里倒是一动,道:“是《大明宫词》吧?你去试镜少年太平吗?” “咦,你怎么知道?”周讯惊讶道。 “这戏三月份都已经开机了,而且报纸上说这部戏有名有姓的角色得上百个,目前还在陆陆续续地试镜,要不是现在正拍着戏,我也想去试试看看。”李睿道。 这倒不是他胡诌,早在学校的时候,他就已经听说了,而且电影学院有不少人去试镜,要不是这边的《苏州河》早就定下来,他肯定也会去碰碰运气。 “那你怎么知道我去试镜少年太平?” 李睿瞥了一眼她干巴巴的胸部和那张千年萝莉的脸,嫌弃道:“除了演小女孩,还真没想到你有什么其他合适的角色……” 说到一半,他明显感觉到旁边有股杀气冒出来,连忙改口道:“不过我估计你试镜少年太平这个角色一定能成功。” 说完这句话就感觉旁边的杀气渐渐消退,李睿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这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未来张一谋的那部《满城尽带黄金甲》,那里边可都是白花花的大馒头啊! “还不一定呢!”周讯难得扭捏地笑了笑道。 相比《苏州河》,她其实更希望能演《大明宫词》中的少年太平,尽管不是主角,但毕竟那是大制作,而且成年太平公主在戏里就是妥妥的女一号。 “哎,你年前演的那部《荆轲刺秦王》什么时候上映啊?”李睿问道。 自从他看了周讯未来一系列的影视剧之后,大致捋清了她的成名之路。虽然她拍戏出道很早,但之前演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角色。 她在《荆轲刺秦王》中饰演的小盲女尽管出镜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却十分惊艳,得到凯哥导演和导演夫人的赏识。 随后导演夫人出演《大明宫词》中女一号太平公主一角。也是机缘巧合,一开始定下来导演夫人是从小演到大的,但上妆后导演李绍红却认为导演夫人过于成熟不太适合演少年时期的太平,于是导演夫人便向李绍红推荐了周讯。 待拍完《大明宫词》,周讯很自然地签约了李绍红的荣欣达公司,然后接连主演民国大戏《人间四月天》、《像雾像雨又像风》、《橘子红了》等热播剧,因独树一帜的文艺风格和唯美精致的年代制作,不仅在两岸三地引起轰动和热议,更获得业界的肯定和嘉奖,从而奠定了她在内地影坛一线女星的地位。 周讯摇摇头道:“不知道,听说现在后期还没完成呢。” 此时冯小钢还只是刚刚冒头,内地影坛的大导演只有凯哥和张一谋双雄争锋。相比张一谋那种如《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菊豆》等写实主义风格的电影。 凯哥更喜欢大制作的唯美风格,如《霸王别姬》、《荆轲刺秦王》等,直到后来的大烂片《无极》消耗光了观众的口碑。哪怕后来他即便再次拍出了巅峰之作《梅兰芳》也不能掩盖他在和张一谋的竞争中早已落于下风,甚至都不如后崛起的冯小钢。 “行了,别聊了。” 指挥完灯光布置和摄影机位的楼烨走回到监视器前的导演专座,看了一眼又在窃窃私语的这两个年轻人,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看来火候差不多了。 随即拿起扩音喇叭大声道:“各部门注意……action!” 第十二章 都有状况 正如李睿预计的那样,拍完酒吧老板,马达和男女绑匪之间的零碎戏份之后,他和周讯的对手戏就正式开拍了。 楼烨的安排确实起了作用,对于两个年轻的演员,当他们可以头碰头的窃窃私语,可以近乎打情骂俏般的相互吵闹时,让他们饰演情侣自然是水到渠成。 李睿饰演的马达全程几乎不需要化妆,而周讯则从妖艳的夜店舞女转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不施粉黛,梳着两条马尾,红色的运动服,黑色的裤子,黑色的运动鞋,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的大萝莉。 马达花了所有的钱从小偷手里买下了那辆摩托车,以为这是他人生新的开始,可以任意驰骋闯出一番大事业,最后却成为了一个送货的。他的工作就是把货从城市的一头送到另一头,然后赚一些钱。 魔都送货的小伙子太多,一般根本记不住,可是马达却与众不同,除了他长的挺招女孩子喜欢的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守口如瓶。 牡丹是个学生,母亲早逝,父亲是个酒商,靠走私东欧一种有野牛草的伏特加发了财。从此,她的父亲有了新的女朋友就会叫马达把牡丹送到她姑姑家。几次下来马达和牡丹也熟了,而且很对眼,牡丹总是想办法让马达绕路…… 从一开始李睿的表现绝对出乎楼烨的预期,他在苏州河边闲逛,他骑着摩托车在城市穿行,他在酒吧面对前女友萧红和码头黑道人物老B怂恿绑架时艰难抉择等等这些表演几乎无可挑剔。 演员演的好,NG少,不但意味着节省金钱成本和时间成本,同时也让整个剧组的工作轻松很多,大家伙纷纷为李睿的表演点赞。 可只有李睿自己才清楚自己之前的表演与其说是去创造一个角色,倒不如说是模仿,他在模仿原版中贾红声的表演,或者说在他的表演中有很多贾红声的痕迹。 但是有的戏你可以模仿,可有的戏仅仅靠模仿,哪怕你模仿的一模一样,你总会发觉缺少点什么? 感觉这个东西真的是很玄妙,眼睛是看不出来的,只能够靠心去体会。李睿却还在反反复复寻找属于马达的感觉。 周讯是感性的,或者说她与生俱来就有演戏的天分,她从妖艳的美美转化清纯的牡丹,似乎毫不费力气。在美美身上你看不到牡丹的痕迹,同样在牡丹的身上你也找不到美美的影子。 如同戏里的牡丹和马达一样,周讯很主动,她会在李睿开摩托车的时候特自然地搂住李睿的脖子,这是剧本上所没有的。而李睿只能被动地根据自己的脑海中的画面或者剧本机械的演绎着。 楼烨同样觉察出李睿的问题,他不是一个擅长调教演员的导演,他只能等。马达和牡丹之间的感情正在累积,总会有爆发出来的一刻,他只能期盼李睿在爆发之前找到这种感觉。 可偏偏这个时候周讯也出现了状况,首先是脸上的笑容少了,然后不再象以前那样每当拍完一个镜头就会跟李睿一起挤到监视器前去两人的表演,然后吵吵闹闹相互吐槽。 拍戏间歇要么一个人坐着发呆,要么躲在角落里打电话,而且有时会打很长时间,搞的整个剧组不得不停下来等她,甚至有一天大清早李睿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浓重的酒气。 尽管周讯在表演时没出啥纰漏,但是每当李睿看到她素面朝天一副憔悴的样子,担心的同时隐隐有些心疼,就好象看到一朵原本盛开的花朵正在慢慢地枯萎。 这天终于来到了牡丹和马达情感爆发的第一场戏。马达的前女友萧红知道了牡丹的存在,便和老B一起计划着让马达绑架牡丹,然后跟牡丹的父亲要一笔赎金。 这是场夜戏,整整一个白天李睿都把自己关在旅馆的房间,他想要找到那种感觉。马达这个人物,他反反复复研究了很久,马达迷茫、自私、冷漠、狠辣!跟街上那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没啥两样,为了钱他们甚至什么都能干出来。 犹豫是因为马达喜欢这个女孩子,于是他选择了故意避而不见。然后在一个雨夜,牡丹跑到了他家里。 这种感觉对于从未谈过恋爱的李睿来说很玄妙,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准确的节奏,总是下意识地去模仿原版的画面。这样一来,他的表演又回到了老路,机械、呆板、缺乏让人共鸣的东西。 到最后李睿只能采用最笨的办法——把自己代入到马达这个人物当中,用自己从书本、影视剧中得来的对于爱情的理解去体会马达当时的感受。 傍晚来到苏州河边临时租的马达住的那间旧公寓时,他的心里还是堵得慌,他想自我发挥一次,却又怕演砸了。 楼烨指挥剧组在狭小的空间里做着开拍前的准备工作,李睿想找周讯对对词,想最后再找找自己想要的那种感觉。 找了一圈,才发现她拿着手机站在通往天台的楼梯口发呆,看样子是刚刚打完电话。 “有烟吗?” 看到她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原本想找她对词的话就说不口了。李睿掏出烟递给她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点着后,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尽管他从未问过周讯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大致能猜得出估计是她那段长达五年的感情即将要画上句号了。 周讯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转过头看着他,道:“你是关心我,还是担心我影响工作?” “呃……当然是关心你。”李睿只得这样回答她。 “呵呵!”周讯莫名地笑了,又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道:“放心吧,再这么着我也不会影响工作的,尤其是今天这场戏。” “……” 临走,李睿都不太明白周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两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一根烟抽完。 当一切准备停当,按照惯例先要试一下,没问题了再正式开拍。 周讯却再次出人意料道:“导演,直接拍吧,我感觉我现在的情绪特别好。小李子,你怎么样?” 李睿稍稍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行吧。” 楼烨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分别停留了片刻,相比周讯的信心满满,李睿明显底气不足,但楼烨最终还是点点头道:“那行,那小周你先准备一下。” 因为是雨夜,牡丹来到马达的住处时全身都淋湿了。 趁着化妆师在卫生间里朝周讯洒水补妆的时间,楼烨还是有些紧张地走过来小声问道:“没问题吧?” “不知道。”李睿心虚地回答道。 “那,嗯,那就先演着看吧。”楼烨只得苦逼地摇摇头,说实话他也没啥好办法。 不一会儿,周讯准备妥当,楼烨大喊一声:“准备了!” 李睿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 因为这场戏的镜头全都是大特写,摄影师王钰扛着摄影机就站在他身旁,用镜头对准他的脸。 第十三章 迅哥儿 “action!” 李睿站在幽暗的门口,拉开门,门外映出一片明亮的晕黄色。在这片晕黄里面,站着全身湿透的周讯。 她抱着马达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个美人鱼的洋娃娃。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又或者还有泪水,喘着气,人冻得发抖。 看到李睿,她忽的咧开嘴笑了一下,然后战战兢兢地看着他,湿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下面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害怕,而且委屈…… 李睿的心顿时一颤,他突然明白刚才周讯为什么会这么说。而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犹如照进密林里的月光,李睿堵着的心情是密林里湖水,一下子被照的通透澈亮。 作为一名文艺青年,李睿喜欢宋词胜于唐诗,尤其喜欢辛弃疾的那首著名的《青玉案.元夕》。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句千古名句,从字面上理解我千百次寻找和等待那一个人还没有出现,不经意一回首却发现她在灯火寥落的地方静静的站着。 这就是李睿苦苦想要寻找的感觉! 他拿着毛巾,面无表情的帮她擦脸,动作不轻也不重。 周讯抿着嘴,惶恐的打量着这个房间,总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却硬生生的忍着。 她偏头,看见桌子上放着一瓶酒。 几乎没有思考的,她拿起酒,拧开盖子,倒进自己嘴里。酒顺着嘴角淌下来,眼泪也顺着眼角大颗大颗的往下滴。 “别喝了!” 李睿过来就要抢那瓶酒。 周讯死死抱着不撒手,瘦小的身子被李睿拽的歪歪倒倒,哭道:“我喝多了你才让我留下来!” 李睿抢下酒瓶,放在桌子上,一回身,就被她更加死死的抱住。 周讯搂着他的脖子,热烈而生涩的吻着他的脸,吻着他的嘴唇,然后紧紧贴在他的鼻子上,哭道:“你不理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外面雪亮的雨色透过窗栏照在他们脸上,形成分明的光影,雷声轰轰,大雨倾盆,天花板吊着那个一百瓦铮亮的大灯泡在俩人头顶晃荡。 当周讯吻住他的嘴时,李睿都傻了,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这个剧本上压根就没有,剧本的描述只有短短一句话“马达抢过酒瓶,牡丹拥抱马达。” 怎么突然就吻了呢?李睿突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初吻,居然就这么被她攫取了。 导演没喊停,他不敢推开周讯,只能笨拙地回应着。 有点烟味,有点酒味,却没有厌恶的情绪,甚至感觉隐隐有些回甘。突然他感觉到一个滑滑的东西如泥鳅般钻入自己的嘴巴,试图撬动牙关。他的身体顿时一紧,情不自禁地往前靠了一下,抱紧对方的身体。 周讯的泪水湿了脸,垫着脚尖疯狂的亲吻着他,良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楼烨一脸亢奋地紧盯着监视器,之前的种种担心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他感觉自己真是英明,找的两个演员太对了!太适合了!太恰当了! 他还不满足,打了手势让摄影师王钰转过机位,换到俩人的另一边。 李睿露出正面,仍然是木讷的表情,那对眼睛却已经被她的炽热融化了。 他很惶恐刚才的亲吻,同时又很迷茫,难道这就是爱情? “好!”楼烨兴奋地大喊一声。 周讯却仍然紧紧抱着他,仍然哭的撕心裂肺。 李睿也抱着她,他也没有回过神来,甚至不是在体会第一次接吻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耳边的哭声此时也渐渐停歇,他这才拍拍她的肩膀,将两人拉开。 楼烨鼓着掌走过来,赞道:“精彩,精彩!原来你们早就商量好了。” 周讯低着头擦眼泪。 李睿:“……” 至此李睿终于Get到了那个点,而周讯接下去的表演却如开了挂一样。她会毫不犹豫地跳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随后就印上了他的嘴唇;她会骑在他的身上,手一拉,拽开运动服的拉链,很自然地把衣服脱下来……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微小动作,眼神的变化,声音的轻重缓急。如果说她在原版中的表演还略显青涩的话,此时几乎找不到任何瑕疵。 李睿只得拼命死撑,把自己所有的功力都投入进去,稍一放松就有可能跟不上对方节奏和情绪。 而自从那场雨夜的戏之后,周讯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模样,她依旧会和李睿在拍戏的间歇抽烟聊天、打打闹闹,也会和他一起挤在监视器前看表演的效果,只是不再相互吐槽了,而是静静地欣赏,然后相视一笑。 “人真要跳下去啊?” 看着桥下绿的近乎发黑的河水,时不时腐烂的垃圾从桥下漂过,李睿不由鸡皮疙瘩都起来。 想到自己待会要从桥下跳到那肮脏的河水中,周讯同样不由小脸发白。 “要跳。”楼烨咬咬牙道。 这场戏虽然可以用替身,但楼烨觉得如果这样就达不到他所要的效果,思来想去只能让周讯真的跳。 他担心周讯有顾虑,又解释道:“小周,你放心,桥下有船,一落水马上能把你捞起来。” “没问题,导演,我会游泳。”周讯豁出去道。 “那好,你们准备一下,一会实拍。” 桥离水面差不多有四米多,按照剧本要求,周讯得仰面下去,还得给特写。这难度挺高的,毕竟这人一下去就曾失控状态,还得必须控制脸部表情,李睿自问恐怕自己都没有把握一条过。 “你行不行啊?” “我一想到待会我必须要泡在这么恶心的脏水中,我就想发疯。”周讯使劲抓着头皮道。 “那从桥上跳下去呢?” “这个小菜一碟,小时候夏天在老家游泳的时候,再高的桥我都敢跳!” “呃……那行,那你自己注意控制表情,要不然导演要求再来一条,你就白跳了。” “这不可能!小李子,待会你讯姐就给你看看,什么叫实力!” “讯姐?你这么猛,我还是叫你迅哥儿吧!” “咦,迅哥儿!这个称呼我喜欢。那说好了,待会要是一条过,晚上你请我喝酒啊!” 第十四章 等待下一次爱情 这是场早晨的戏,楼烨为了赶进度把这场戏挪到跟清晨光线差不多的黄昏傍晚。 马达绑架了牡丹,事情成功后准备送她回家。牡丹问他,她父亲出了多少钱?马达告诉她四十五万,牡丹说她真便宜。 牡丹缺失亲情,原本以为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结果她发现自己受骗了。一个少女最纯洁的爱情被玷污了,于是她绝望了…… 桥下保护的船准备好,副导演毛晓锐亲自带人守在船上,周讯的身上绑好保险绳,翻过桥栏杆,用手扒着。 “action!” 李睿喘着粗气大喊:“你疯了!你想干嘛?” “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周讯手里拿着那个马达送给她的美人鱼的洋娃娃一指,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李睿只好顿住。 周讯脸上居然露出一种很得意的笑容,还小小的蹦了几下,笑道:“你也会上当受骗啊,你以为我会跳下去么?” 王钰扛着摄影机的镜头像钉子一样钉在她脸上,捕捉着她每一个表情变化。 下一秒她收敛笑容,道:“如果我跳下去了,我会变成一条美人鱼来找你的。” 那张小脸,纯净的一如初见时的近乎残忍,唯独那双眼睛,里面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包含着她的一切,她短短十几年的生命中,那些忧伤,快乐,还有失落的爱情。 太阳也似生无可恋的坠了下去,最后一抹暖色照在这个女孩子的脸上。 然后,她往后一仰,双手张开,跌落河中…… “咔!快拉!”楼烨大喊一声。 李睿赶紧冲到桥栏杆处,桥下那老绿的湖水泛起了阵阵涟漪,而浑身湿透的周讯正在被毛晓锐他们拉上船,看到桥上的李睿,迅哥儿笑着朝他比划了一个剪刀手。 ………… “小李子,你请我喝酒,就在这儿啊!”坐在黄河路美食街的露天大排档上,周讯一脸嫌弃道。 李睿则乐呵呵地倒着啤酒,道:“这儿不是挺好的嘛,有吃有喝,还实惠!” 他知道周讯喜欢去酒吧那种地方,可那种地方嘈杂不说还特么贼贵,他是喝不出二十块的科罗娜和五块钱的三得利有什么区别,量还少一倍。 “你就抠吧!” 周讯嘟囔着跟他干了一杯,夹了一颗刚上桌的酱爆螺丝,嗦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咦,味道不错哎!” “那当然了,要不然也不会请你到这里来。” “嗯,嗯嗯!” 周讯很喜欢嗦螺丝,而且她嗦螺丝的技术很好,根本不用手,筷子夹着螺丝放进嘴里,一嗦舌头一圈,咬下螺丝肉,筷子上剩下的就是螺丝壳和里面的螺丝内脏。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周讯熟练地一颗接一颗的嗦着,小舌头灵巧的一卷一卷,李睿居然口干舌燥起来,连忙喝了口啤酒压一压。 周讯无意间抬头,发现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筷子敲敲碗边,笑道:“吃啊,看着我干嘛?你要是不吃,这盆螺丝我可要抢光啦!” “没事,没事,吃吧,不够再来一盆。”李睿连忙道。 用辣酱炝爆的螺丝既能当小吃又是佐酒良配。一盆螺丝下去,光啤酒每人就干了两瓶。 两瓶啤酒让迅哥儿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红色,她拿起李睿摆在桌上的烟,点了一根,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突然道:“哎,你那天是第一次吧?” 李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故意装傻道:“什么第一次?” 周讯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提高音量道:“你装什么傻呀!问你呢,肯定是第一次,对不对?” “姑奶奶,你小声点!”李睿看了看左右连忙道。 长到二十三岁,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接过吻,对于李睿来说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原来真是第一次啊,怪不得呢!” 周讯一脸古怪,更可气的是她居然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突然想起点什么来,又道:“哎,你说那我是不是该给你封个红包啊?” 那腔调活脱脱象是一个风月老手调戏一个良家小处男。 李睿气急道:“说什么呢,就是没遇上合适的。” “看你平时挺老练的,居然真没谈过恋爱啊!是不是要求太高了?”周讯手撑着下巴,一副很新奇地看着他道。 是自己要求太高吗?貌似在高中时好象是有女孩子喜欢过自己,可那时他一心想考电影学院没想其它的。 考上大学以后,表演系的姑娘们个个都是花枝招展的,上大二时他倒是看中过一个大一的新生,但没等他表白,就被一个留校执教的师兄提前下手了。脑海里的影视资料告诉他,这位师兄后来还挺红,好象就是和周讯在不久的将来一起主演了两部电视剧开始走红的。 “哎,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周讯见他不说话,又问。 大长腿!大胸脯! 李睿当然不会这么说,他想了想道:“我也说不上来,只要合得来就行,看缘分吧。” 也许自己是该交个女朋友了。李睿说话的同时如是想着。 “合得来的?那难度就高了,我原本还想帮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呢,没有一个标准该怎么介绍呀?” 说着她又突然道:“要不象我这样的行不行?” 李睿的心猛然一跳,他瞟了周讯一眼,又迅速把目光移开,道:“别逗了,你都是有男朋友的人,那叫窦什么的,不是你介绍我认识的吗?” “又装傻!” 周讯眼睛一瞪,下一秒神情变的落寞,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我跟他分手了?” “那个……”李睿犹豫了一下,道:“我就是感觉他配不上你。” 对于周讯和这位音乐才子的恋情,他知之甚少。不过这个时代他对那些搞音乐的的印象大都都是长发披肩,愤怒,颓废,非主流,对此他不太感冒。 听到这个回答,周讯很意外。她的那位现在可以称之为前男友比她红的多,当年她跟着他来燕京,并不是想追寻什么表演的梦想,纯粹就是为了爱情。如同牡丹爱上马达一样,义无反顾地想跟爱的人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五年了,爱情早已过了保鲜期,不是她想分开,而是双方都有这种意思,这次她来魔都拍戏,双方的关系似乎很自然地就画上了句号。 周讯不说话了,她又点了根烟,看着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夜里,黄河路很热闹。 大概她在缅怀自己的爱情吧! 一会儿,却听到她那沙哑着嗓子,慢慢道:“如果,如果我走了,你会找我吗?” 李睿一愣,这是戏里的台词,牡丹问过马达,美美问过摄影师,而此时却是周讯在问他。不是开玩笑,她是认真地在问。 “会!” “会一直找吗?” “呃……不会。”他稍稍迟疑,道。 周讯沉默片刻,道:“那你为什么也找我?” “不知道。” “哦,你不知道。”周讯喃喃自语,看着人群发呆,忽又笑道:“那如果你爱上一个人,那个人走了,你会一直找下去吗?” “……不会。” 李睿沉吟良久,还是摇了摇头,他很冷静,冷静的如同剧本里的那位摄影师。 “一切都不会永远,我会留恋,也希望我的爱情能继续下去。但,但真到那么一天,我宁愿一个人闭上眼睛,等待下一次的爱情!” 第十五章 刘大应 演这种文艺片最大的冲动就是,你往往会很容易的喜欢上一个人。别说是很感性的迅哥儿,就连从骨子里喜欢大长腿大胸脯的李睿也时常会对那两条马尾辫,那身翠绿的紧身超短裙怦然心动。 因为他不再模仿了,而是全情投入! 可是他不敢,记忆中周讯还会有六七段感情。她不是滥情,每段恋情都会百分百投入,可每段恋情的时间都不长,她似乎永远在寻找爱情的新鲜感。 这绝不是合得来合不来的问题,而是他根本不愿接受这样的恋情,也许从骨子里他是个保守的人,但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复蹈父辈的悲剧。 周讯的戏很快就杀青了,她还要赶去试镜少年太平。拍摄后期剧组的经费已经捉襟见肘了,楼烨只能在一家简陋的小饭馆为她送行。 迅哥儿是很爱喝,也很能喝的,李睿只记得那天晚上她一直用她沙哑的嗓音嘻嘻哈哈的,跟每个人都敬酒,喝醉后哭的跟雨夜的牡丹一样。 再后来……他记不清了,因为他也喝醉了。 其实李睿的戏份也差不多了,要是赶一赶顶多两天的功夫就能杀青。但他不急,只要能赶上六月末的毕业典就行。对他来说这次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于是他又变成了剧组的杂工和司机。 除却一些零碎的戏份,剩下的就是楼烨从开拍前就一直碎碎叨叨要拍的很碉堡的开头。以那个摄影师的视角,去展现那条脏脏的苏州河,以及在这里渡过一生的那些人。 这些加起来楼烨还需要十天的时间,再加上钱快没了。于是资金周转不开的奈安再次踏上了找钱之旅。 这天奈安找到了一个有意向投资的影视公司老板,晚上请他吃饭聊一聊。 “小李子,你跟我们一块儿去,那位刘总是SD人,爱喝酒。”临行前,奈安叫上了李睿。 想要学习自然有付出,于是那天傍晚李睿跟着奈安和楼烨,成了剧组的陪酒干将。 在一家装修豪华的饭店包厢里,李睿见到了那位魔都黄河影视公司的老总——刘大应。 刘大应五十出头,很胖,很魁梧,典型的SD大汉。将军肚、大背头和一副硕大的玳瑁眼镜,看上去很有领导的派头。 刘大应曾经是位话剧演员,后来转业到魔都电视台。奈安和楼烨对他都很尊重,原因无他,因为他国内扛起独立制片的第一人。 八十年代独立制作的80集电视连续剧《聊斋》就广受好评。九十年初期北上燕京,制作的《武则天》更成为了国内电视剧历史上的里程碑制作。去年他又回到魔都成立了黄河影视公司。 在饭桌上李睿听出来这位刘总一直致力于投资古装电视剧,从未踏入过电影行业,对投资《苏州河》这部电影虽然有意向,但还是有不少顾虑,毕竟这些年国产电影普遍不景气。 刘大应提出尽管《苏州河》这部电影题材很不错,他看了片花也认为拍的很好,男女主角的表演都很优秀,但是他还需要慎重考虑一下。 没有得到确切想要的答复,奈安和楼烨很失望,但酒桌上嘛,谈完正事,自然就是海阔天空的乱聊一气。 李睿是小字辈插不上话,他今天的任务就是陪刘总喝高兴,说不定一高兴他就答应投资了。尽管这个可能性几乎没有。 刘大应很健谈,他说他最想拍的电视剧是《康熙大帝》,早在拍《武则天》之前,他就联系过《康熙大帝》这本书的原著三月河,结果影视剧的版权早就卖出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睿听了倒是心里一动,央视眼下正在拍三月河的另一部著作《雍正王朝》,他知道这部电视剧明年上映将会有多火,他也知道几年后又有一部《雍正王朝》的姊妹篇《康熙王朝》的收视率甚至超过了它。 他暗暗一查这部《康熙王朝》的资料,发现制片人和总导演果然就是眼前这位刘大应。特别是当他打听到刘大应酒后感慨自从他的魔都黄河影视公司成立之后,就一直遇到好的,值得投资的剧本时,他的心思就更活了。 刘大应最终没有答应投资,奈安和楼烨虽然失望,但似乎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毕竟人家那天在酒桌上曾委婉的提出他拍戏有三个宗旨:三个脑袋,即艺术、管理、市场;一个灵魂,即懂政治;三个配方,剧本、演员和班子。 《苏州河》艺术是有,管理过得去,但市场呢?而且最主要的还是一个灵魂,《苏州河》虽然是个爱情电影,但主题明显太过灰暗,这种片子能否过审还是未知数,再加上演员又不是什么大卡司,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当初说考虑考虑不过是个托辞罢了。 没钱了,剧组只能解散,好在一些零碎镜头都拍完了,只剩下楼烨说的那个很碉堡的开头。楼烨和奈安在送别的时候不停地说抱歉,毕竟电影没有拍完,大家心里都不太好受。 离学校的毕业典礼还有一个星期,回燕京之前,李睿打算先回趟家。他先从魔都坐三个小时的火车到临州,然后再坐两个小时的长途车到一个叫桐庐的小县城。 下了车,李睿沿着街道走回家。他家就在县城东头一栋挂着“富贵饭店”招牌的两层小楼。 年初过春节的时候,老爸就说准备把房子装修一下,这次回来小楼的外墙已经用白色的涂料重新刷了一遍,原先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换成眼下最时新的玻璃弹簧门,一楼和二楼的木窗也换成了白色的塑钢窗。 李睿推开玻璃门走进店堂,店里的桌椅都换了,地上贴上了地砖,比之前亮堂干净许多。此时下午两点多,店堂里没有人,旁边的吧台上老爸平时喝茶的搪瓷缸子还冒着热气。 “爸,我回来啦!”李睿冲着后面的厨房喊道。 一个十七八岁个子矮矮的小伙子闻声从厨房出来,看到李睿顿时惊喜地迎上来道:“哥,你回来咋不打个电话呢?你这是毕业啦?” 小伙子叫水生,是李睿老爸的徒弟,是那种正式磕头敬拜师傅的那种徒弟,所以他跟李睿兄弟相称。 李睿把行李箱递给他,边往上楼边笑着道:“没呢,前段时间我不是在魔都拍戏么,刚拍完所以就回来一趟,过两天还得去学校,等拿了毕业证才算真正毕业。哎,水生,我爸呢,又去打牌了?” “没有,师傅没去打牌,就是……就是……” 水生是老实孩子,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得得得,你别说了,我爸肯定又去范阿姨那里帮忙磨豆腐去了吧!”李睿道。 “不是,师傅他不让说。”水生低着头道。 “我去年回来,菜场的那些卖猪肉蔬菜的就让我管范阿姨叫后妈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李睿笑道。 第十六章 父与子 上 那个李睿口中的范阿姨叫范美丽,在菜场摆了个卖豆腐的摊,人如其名,被冠以“豆腐西施”。 对于一个没钱没势又死了丈夫的弱女子来说,有时美丽就是一种错误。记得范阿姨刚出来摆摊的时候,经常会受到一些不三不四人的骚扰。有一次正好被在菜场买菜的李睿的老爸李富贵撞见,便出手相助,英雄救美。 李富贵人高马大,孔武有力,年轻时那也是在街面上混过,在东城地界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直到后来顶替李睿的爷爷进入供销社饭店当厨师才算正式退出江湖。但毕竟是“老混混”了,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有相当的震慑力,再加上这些年饭店开下来,官面上也积累了不少人脉,绝对属于黑白两道平趟的人物。 “东城小李子”罩着的人,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哪里还敢去惹“豆腐西施”。这件事后范阿姨就一直把李富贵当恩人看待,而李富贵看到她们孤儿寡母过日子不容易,有什么重活累活经常去搭一把手,这一来二去自然就传出了“绯闻”。至于两人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李睿就不敢妄加猜测了。 “哥,你吃饭没?我下去给你弄点?”放下行李,水生问道。 “行,就来碗片儿川吧。我先洗个澡,一会儿就下来。”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李睿一路上出了不少汗,黏黏的很不舒服。 家里的卫生间也是新装修的,还装了太阳能热水器,冲个澡,李睿的精神顿时一爽。走下楼,水生恰到好处的把做好的片儿川端上来。 片儿川其实就是一种临州当地把雪里蕻、笋片、猪肉片用猪油炒制做浇头的面条,李睿一闻香味就知道还是那熟悉的配方,尝了一口顿时赞道:“水生,手艺见涨啊,看来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出师自己去开饭馆啦。” 水生羞涩地抓了抓头皮道:“哪有,师傅说我现在的手艺还不如哥你呢,想上灶还得过些时候。” “可以了,比我强。”李睿一边吃一边含糊道。 “哎,哥,你拍的电影什么时候放?”水生又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电影拍完后还得做后期,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后期?电影不是拍完就能放的?” 象水生这种乡下出来的孩子只知道看电影,压根就不清楚拍电影是怎么回事。 “这电影拍完以后,还得剪辑,配乐,有的还的配音,懂伐?”李睿解释道,但看他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又道:“这就好比做菜,刚刚拍完等于这菜刚刚炒熟,后期就是还得往菜里搁佐料,然后才能出锅装盘,懂不懂!” “可是哥,大部分菜都是边炒边往里搁调料的。” 李睿:“……” 跟一个对电影一窍不通,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小伙压根就没啥好聊的,李睿吃完面条抹了抹嘴,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原本想躺在床上眯瞪一会儿,结果不知不觉睡着了。 直到楼下传来一声:“水生——把菜拿进去,把鱼杀了。”李睿才醒过来,揉揉眼睛一看,已经差不多下午四点半了,一觉足足睡了两个小时。 然后,就听水生道:“师傅,我哥回来了。” 李富贵惊喜道:“我儿子回来啦!儿子,在哪儿呢?” 李睿听见不由笑了,从小到大,老爸对自己真的一点都没变过,自己都二十多岁人了,老爸还把自己当小孩子。 他刚走到楼下,就被李富贵拉着,上上下下打量好一番,皱着眉头道:“儿子,我看你比寒假走的时候瘦多了,是不是拍戏很辛苦啊?” 李睿笑道:“爸,哪有的事,我的体重一直很稳定,再说拍戏一点都不辛苦。” “那你回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爸好到临州去接你。” 李睿每次放寒暑假,李富贵都会开着店里买菜的小长安去临州火车站去接,走的时候又送到车站。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再说坐长途车很方便的,就在车站广场,两个小时就到家了。哎,爸,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李睿故意问道。 李富贵被儿子问的有点糗,道:“那个,爸不是买菜去了么,我跟你说啊,今天有人从水库里捞了一条足足二十多斤的螺丝青,好家伙,这么大的现在可不常见,我让水生去收拾了,鱼头配上你范阿姨那里拿来的豆腐晚上烧个鱼头豆腐砂锅,咱们自己吃,肉段做爆鱼冷盘。” “那敢情好!爸,那豆腐是你亲自磨的吧?” “哎!……”李富贵乐滋滋的点头,下一秒发现不对,顿时窘道:“水生说的吧,这孩子怎么也学会编排闲话了。” “这还用水生编排呀,我问他,他支支吾吾的,我就知道你一准上范阿姨那里帮着磨豆腐去了。”李睿呵呵笑道。 李富贵越发不好意思了,摆手道:“什么跟什么呀?你别听菜场那帮人乱嚼舌根,我告诉你啊,我跟你范阿姨那是清清白白的。” “是不是啊?”李睿显然不太相信,接着很中肯道:“爸,你就真一点都不动心?我觉得范阿姨挺好的呀。” 李睿知道老爸这二十年来既当爹又当妈把自己拉扯大不容易,由于担心自己受委屈,这些年一直没有续娶,不然凭他的相貌、手艺和早早就挣下的家业,找个黄花大闺女都不在话下,结果一拖就拖到现在。 对于那位“豆腐西施”,李睿的印象确实不错,长的漂亮,说话和气,是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别的不说,就冲丈夫早逝,她一个人挑起家庭重担,凭手艺吃饭,就值得让人敬佩。 可不料李富贵一摇头,撇着嘴,好为难道:“我也没说不好,可就是……” “就是什么?她原来的夫家不同意啊?”李睿连忙道。 “不是,她夫家倒没啥问题,他们家住房紧张,要不是美丽还摆着这个豆腐摊,恐怕巴不得把她们娘俩嫁走好腾地方呢。” 提起范阿姨的夫家李富贵一脸不屑,但马上又愁眉苦脸道:“就是她那孩子好像很反对我和美丽的事,我每次上她那儿帮着干活,这孩子对我也没个好脸。另外我自己也打算等你毕业工作了,稳当了,我再考虑自己的事。” 李睿听的是又气又惭愧,惭愧的是老爸到现在还在为自己考虑,连自己娶媳妇都给耽误了;气的是自己老爸那是个多硬气的人啊,“东城小李子”的名号到现在还是响当当的,结果还得受一个孩子的气。 那破孩子,李睿曾在豆腐摊上见过,瘦的跟排骨似的,尖嘴猴腮,比她妈差远了。难怪当初自己买豆腐的时候,范阿姨不收钱,这破孩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瞧她那副模样,现在顶多是读初中,正是叛逆中二的时候,这种破孩子最讨厌了。 “爸,你以后别搭理那破孩子,你跟范阿姨的事,关那拖油瓶什么事?范阿姨供着她吃供着她喝,她倒管起她妈的事来了,真是不知好歹!爸,等你以后你和范阿姨结婚,她要是对你有半点不尊重,看我不抽她!”李睿撇嘴道。 “怎么说话呢?”李富贵眼睛一瞪,训道:“人慧慧还是个孩子,难道我还会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再说了,即使我跟你范阿姨的事成了,那慧慧就是你妹妹,你这个当哥哥的好意思打自己的妹妹?” “……” 说着,李富贵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毕竟慧慧是你范阿姨的女儿,你范阿姨也有顾虑。将心比心,我当年何尝不是这样?就是怕你受委屈……唉!算了,等慧慧长大些,自然会懂事的。行了,你先上楼歇着吧,我和水生得要准备准备了,估计一会客人得上门了。” “别呀,我都睡了一个下午了,我来帮忙,试试我的手艺退步没?”李睿连忙道。 “行,别到时客人打返灶我可不管啊!” 父子俩说说笑笑一起进了厨房。 第十七章 父与子 下 饭馆的规模不大,最早开始的时候,就是大厅里四张桌子,因为“东城小李子”手艺好,赢得吃公家饭的也经常光顾,都挤在大厅与民同乐那就不太合适了,后来就在后院加盖了两间包房。即使这样只要到饭点六张桌子保准客满,晚饭更是需要预定,要不然肯定吃不上。 平时店里就李富贵、水生外加俩服务员,忙起来不可开交,今天有了李睿的加入,上菜速度快了不少,外面的大厅甚至都换了两次台面,一直到快八点了才送走最后一桌客人。 收拾收拾自家人才开始吃晚饭,足足炖了俩小时的砂锅鱼头豆腐端上桌,李富贵又特意切了盘酱牛肉,让水生再炒两个菜,开了瓶酒上桌。 俩女服务员是过年后新招的,李睿不认识,她们看到少东家多少也有点拘束,草草地扒了两碗饭就到厨房去收拾了。 水生也一样,这傻小子炒完两个菜,不象平时还要陪师傅喝两杯,吃完饭等那俩女服务员收拾的差不多就一起下班了。 等桌上就剩下他们父子俩,李富贵给儿子又倒了一杯,关切道:“在京城找着工作没有?” 提起这事李睿就不好意思,要知道之前他是一心想要留在京城的,现在只能摇摇头道:“还没找着。” “那你准备怎么办?”李富贵犹豫着道,“要不你就回临州算了,省电视台那边,你妈已经打好招呼了,你……” “我没妈!”李富贵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睿粗暴地打断了,他不耐烦道:“爸,我工作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另有打算。今天咱爷俩难得坐在一起吃饭,你就别提那个女人了。” 在李睿的记忆中从来就没有母亲这个概念,他只隐隐约约记得刚记事起,家里好像有那么一个女人。她好像很忙,每天都在看书写字,极少抱自己。在他的记忆中只有老爸经常让他骑在脖子到街上去玩;只有老爸每天给他穿衣服做好吃的;也只有老爸小声告诉他要乖,妈妈要考大学,不要去打扰妈妈。 后来那个女人走了,很长时间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会很热情地抱他,有时还会哭,但那时候的李睿一点都不喜欢她,因为她每次回来的时间都很短,而且这段时间平时极为疼爱自己的老爸会围着她转。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回来了,跟老爸在屋里说了好久,出来的时候抱着自己又哭了好一会儿,然后又走了。李睿至今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老爸喝了很多酒,然后搂着他嚎啕大哭…… 后来李睿才知道,那个女人回来是跟老爸离婚的,她不要老爸和他了,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没妈的孩子。 起初他没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从来没感觉到妈妈有哪里好。刚上小学那会,有一次他跟同学吵架,同学骂他是没有妈,是个野孩子,他把同学的头打破了。 那天是他记忆中老爸头一次打他,也是唯一一次打他。老爸告诉他,他不是野孩子,因为他还有爸爸。老爸还告诉他,要好好学习,不要打架,将来考上大学就能过好日子。 李睿很听话,从那天起就没再跟同学打架,哪怕他们骂他是野孩子。因为那天他发现老爸哭了,为了不让老爸再流泪,他决心做个好孩子,将来考大学。 老爸从来没跟他说过那个女人的只言片语,他只是通过街坊邻居的只言片语中得知,那个女人是从临州下来的插队知青。老爸和女知青认识是另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大体是威猛的“东城小李子”打跑了意图非礼女知青的色狼。 那时候知青的生活是很悲惨的,不但要承受繁重的劳动,还要面临吃不饱的危机。女知青以为自己要一辈子留在这个苦难的地方修地球,她要摆脱困境,只能选择嫁给既能保护她,又能给她吃饱吃好的供销社饭馆的大师傅“东城小李子”。 听街坊说当时老爸疼媳妇就好象疼自己的眼珠子一样。于是第二年就有了李睿这条小生命,平淡的日子过了三年后,国家恢复高考,不甘平淡的女知青考上了大学,离开了这座小县城,再后来她跟老爸离了婚。 也许是她爱上了别人,毕竟后来她又结了婚,据说还生了个女儿。也许是她压根就没爱过老爸,嫁给老爸只是为了摆脱困境。 老爸是爱极了她,甚至到现在都从未说过她一句坏话,但李睿恨她。 李富贵大概已经习惯了儿子的反应激烈,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道:“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就是想拍戏。”李睿道。 李富贵皱起眉头道:“你就是想拍戏,那也得先找个单位呀。” 这个时代的人已经习惯了要有个单位,有个单位就意味着将来没有后顾之忧,李睿以前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他的想法早已变了,他相信只要有脑子里的东西,他一定会成功的。 李睿双手一摊道:“就是没单位,我也一样能拍戏呀。” 说着他又笑嘻嘻地问道:“爸,你当初从供销社出来自己开饭馆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问到自己,李富贵不由面露得色道:“当初啊,单位的效益一天比一天差,虽然在饭馆吃喝不成问题,但眼看着你一天比一天大,将来你考大学,娶媳妇,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没钱不成啊!所以我必须得出来,咱是凭手艺挣钱。” 李睿一拍桌子忙道:“对啊!我现在拍戏也是凭手艺吃饭,要不然我这四年大学不是白上了?所以啊,我一定要红,将来自己当导演,拍我自己的电影!” 李富贵哈哈大笑:“行,我儿子就是我儿子,有志气!既然你打定主意,那你就折腾吧,反正你娶媳妇的钱我给你攒着,饭店我也给你留着,到哪天你混不下去了,回来至少能娶上个媳妇,至少还能有口饭吃。” 李睿被老爸说的很不好意思,要是没有脑子里这点东西,说不定还真让他给说着了。但现在,他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爸,你放心,你儿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到这一步。你的钱还是留着给你自己娶媳妇用吧!” 李富贵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瞪眼道:“你这臭小子,我这是为你考虑,给你留条后路,你小子怎么不知好歹呢?” 说着,又道:“当然了,你要是将来混好了,不回来了,无论是在燕京、魔都或者省城,爸给你买套房,等你将来娶了媳妇有了孩子,爸就退休给你带孩子。” 李睿给老爸斟上酒,笑道:“你别老想着给我买房给我娶媳妇,儿子将来红了,成了大明星,还能买不起房?娶不着媳妇?其实现在的当务之急,还先给你娶个媳妇,给我找个后妈……” 李富贵一听话题又绕到自己身上,顿时笑骂道:“你小子……” “爸,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你看将来我要是红了,一定会很忙,没时间经常回来看你。你要是还一个人过,我肯定不放心啊!再说了,还有咱这饭店,我要是不回来接班,你留给谁?难道你要留给水生不成?” “留给他?想得美!到时候我顶多租给他,我收他租金。” 第十八章 孝庄秘史 自从那天见过刘大应,听刘大应无意中说起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电视剧剧本时,李睿就开始留心了,这对于他来说又是一次好机会。 他仔细研究了刘大应这个人,发现刘大应作为独立制片人,他的产量并不高。八十年代就一部八十集的系列剧《聊斋》,到了九十年代自从五年前推出了刘阿姨主演的《武则天》之外就再无作品,一直到新世纪初才推出他的第三部作品《康熙王朝》,当然现在他还在为买不到《康熙王朝》的影视版权而烦恼。 而后他又接连推出两部大型电视连续剧,一部叫《魔都大世界》,一部叫《千古长城》,却没有延续他前三部作品的辉煌,无一例外都扑街了。从此,刘大应这个名字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影视剧的制作人名单上,这位国内首位电视剧独立制片人无疑被市场淘汰了。 刘大应的作品虽然不多,但不难发现他每一部作品都是“大题材,大制作,大导演,大编剧,大演员,大投入”。在此基础上前三部作品还是“大回报”,而后两部自然就是“大扑街”。 仔细分析,李睿发现他的前三部作品成功和后两部失败其实都不是偶然的。八十年代的《聊斋》,那时候电视剧的产量极少,大部分还都是正剧。难得有一部充满神话、悬疑、喜剧色彩的大型电视连续剧肯定会广受欢迎,更何况这部戏的导演分别是谢进、王福林、陈佳林等国内一流导演,主演又是陈鸿、何晴、茹苹、何振军等那时正当红的明星。 之后的《武则天》,主演刘阿姨自然就不用说了,绝对是红的发紫。加上之前《唐明皇》的热播,又为其攒足了观众缘。 而后的《康熙王朝》同样如此,凭借陈到明的精湛表演,又借了《雍正王朝》热播的东风,收视率同样超过了前者。 如果是刘大应第一部《聊斋》的成功是开创性的成功的话,那后两部无疑都是跟风之作,而且更讨巧的是他没有开启续集模式,《武则天》和《康熙王朝》分别可以视作是《唐明皇》和《雍正王朝》的前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前传比续集更容易吸引观众。 至于后两部的扑街,也许是刘大应过于自信了,不屑于再拍跟风之作,想再开创一个新的题材,但是他却没有意识到进入新世纪之后不再是八十年代那种文艺作品极其匮乏的时代了。估计又不太了解进入新世纪后的观众的口味,这个时候的电视剧题材丰富多样,辫子戏、民国剧、刑侦片大行其道。想转型,选择的题材又不讨喜,不扑街才怪呢! 这两天李睿把自己脑海里的电视剧仔细梳理了一遍,发现之后的四五年,最受观众欢迎的,收视率最高的就是辫子戏。 而辫子戏的开端则是前几年从港台引进的那部《戏说乾隆》,之后就是由张国利主演的《康熙微服私访》系列,当然即将在湘南台首播那部神剧《还珠格格》更是把辫子戏的戏说系列推向了最高潮。 紧接着就是央视推出的《雍正王朝》、《康熙王朝》这两部正史辫子戏,广受观众的欢迎,口碑和收视率双丰收。 于是各种跟风的正史和戏说相结合的电视剧纷纷登场,比如《孝庄秘史》、《李卫当官》、《铁齿铜牙纪晓岚》等等。 《李卫当官》是完完全全的《雍正王朝》跟风之作,一开始打出的旗号就是“由《雍正王朝》原班人马出演”。如果没有这属性的加持,哪怕徐光头演的再出色,恐怕也不会火成那个样子。 当然第一部火了之后,后两部就完全是靠徐光头一个人撑着。 《铁齿铜牙纪晓岚》则依旧延续戏说的风格,其实李睿仔细看看发现这部戏虽然连续拍了四部,一百多集将近两百集,时间跨度近十年,这部戏的编剧水平真是挺一般的,之所以受到观众的热捧,这跟张国利、张铁霖、王钢这三位号称“铁三角”的精湛演技是分不开的。 张国利早在《康熙微服私访》系列中攒足了观众的人气;王钢在《宰相刘罗锅》中那惟妙惟肖的和珅;张铁霖更是在《还珠格格》系列中大火,皇阿玛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了。 李睿思前想后,在刘大应念念不忘的《康熙帝国》影视版权还没有着落的情况下,有可能打动他的估计只有《孝庄秘史》了。 这部戏虽然也有戏说成分,但戏说得比较合理,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把“太后下嫁”、“顺治之死”等几个历史悬案注解了一个自己的说法。总体来说没有《还珠格格》那样的狗血,从故事情节和高潮设计来看,也很能抓人。 而且这部戏展现的是孝庄文皇太后的一生。这跟刘大应之前制作的那部《武则天》从类型题材上来看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华国浩浩荡荡的五千年历史来看,女性能够达到废立皇帝决定一个王朝存亡的权力顶峰,也就这么几位,除了汉朝的吕后,唐朝的武则天,轮下来的估计就是辫子朝的孝庄和慈禧了。 那天夜里李睿和老爸李富贵干了一瓶白酒,回到自己房间,他一点都没感觉到醉。老爸那里牛皮已经吹出去了,《苏州河》刚刚拍完,虽然他知道上映可能遥遥无期,但他至少在圈内已经有了一个起点——一部“大胶片”的男一号! 更机缘巧合的是他因此结识了刘大应,一位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圈内大鳄的人物。这样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因为现在他只有这么一个机会,根本别无选择。 第二天一早,李睿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到电脑前,开始把脑海里的那部《孝庄秘史》的剧本赶出来。 与其说写剧本不如说是抄剧本,时间有限他不可能把剧本分解到导演专属的“分镜头剧本”,只能按照故事脉络整理出来的小说式剧本。这种剧本有个好处就是能将故事的走向和曲线完全展现出来。 《孝庄秘史》的成片剪成了三十八集,为了让情节更加紧凑,李睿除却了里面相当的灌水情节。饶是如此,里面的干货大概也有二十集左右,按照古装片一集八千到一万左右的字数,二十集也要近十八万字。 六天后他就要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在此之前他需要把剧本赶出来,然后到魔都跟刘大应碰面,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他只有四天的时间,工作量十分巨大。 饭馆的生意他压根就顾不上帮忙。起初李富贵还挺纳闷,以为李睿又象以往寒暑假那样在玩电脑游戏呢,结果跑上来一看,原来是在打字。 “你这是在写什么呢?”李富贵问道。 李睿头也不回道:“这是我的梦想!爸,你儿子将来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搏了。” 李富贵没再说话,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接下来便变着法的做些有营养的饭菜,一日三餐包括夜宵亲自端到儿子的书桌边。 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李睿几乎寸步不离电脑,每天的睡眠时间也被压缩到六个小时以内,终于在第四天的晚上,他敲出了“全剧终”三个字。 李睿脱力般地从椅子上离开,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手指还在不自觉的抽搐,整个人如同过了电一样,全身酥麻。 整整四天的疲劳轰炸再也支撑不住了,全情投入的消耗有时候比大体力劳动更累人。 第十九章 虚伪客套 “儿子!儿子……” 朦胧之中,李睿觉得自己刚睡着不久就被人吵醒。揉揉眼睛,发现老爸正皱着眉头一脸不忍心地叫醒自己,而窗外早就阳光明媚了。 想到今天自己还得赶往魔都,顿时急道:“爸,几点了?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八点半了!你还说呢,呼噜打得山响,怎么叫都不醒。儿子,要注意身体啊!”李富贵一脸埋怨道。 李睿赶紧从床上爬起来,道:“来不及了,我还得赶十一点半的火车呢。” “没事,先吃早饭,吃完我送你去临州火车站。”李富贵道。 “那中午生意呢?” “让水生支应一下,这小子早就盼着上灶了。哦,对了,我在你的卡上打了两万块钱,买个手机,省的找不到你。”李富贵道。 李睿连忙道:“爸,我有钱……” 他平时在学校开销很省,虽然接不到戏,但电影学院的学生赚外快的方法还是很多的,比如他的台词功力很好,经人介绍去给广告或者纪录片配配音啥的,这几年下来也攒了两三万块钱。 “行了,钱都打了,你跟我假客气啥!”李富贵摆摆手,打断他道:“你小子现在连个工作都没有,毕业后得租房子吧,得生活吧,没钱怎么行?记着出门在外,吃的住的别太节省,你老爸守着咱这小饭馆还能干上十年八年的。” 自家的小饭馆生意不错,一年到头怎么着也跟能挣个十几二十万的,感动之余也不跟老爸客气,揽着老爸的肩膀道:“知道了,爸。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富贵却拍开他的手,笑骂道:“别没大没小!赶紧的,别磨蹭了,要不然真赶不上十一点半的火车了。” 一百多页的剧本从电脑里拷出来拿到隔壁的打印店去打印装订还得半个小时的时间,趁着这工夫,李睿抓紧时间吃早饭整理行李,等拿到装订好的剧本坐上小长安,一路上紧赶慢赶,到达临州火车站离开车只有十五分钟,堪堪赶上。 作为华东地区的铁路交通枢纽之一,临州到魔都的客运铁路线路大概是国内最忙碌的线路之一,几乎每隔一个小时就有一班列车开往魔都。有快车有慢车,快车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到,而慢车则要三个多小时。 十一点半这班列车是快车,下午一点多列车停靠魔都火车站。李睿下了火车,找公用电话先给刘大应打了电话。 尽管离上次一起吃饭才过了十来天,但李睿在电话里报出自己的名字时,刘大应还是稍稍停顿一下,直到他再次提醒对方,楼烨!苏州河!刘大应这才恍然大悟,语气马上变得十分热情,但李睿还是听出对方对他要上门拜访多少有点诧异。 “还是给对方留下的印象不够深啊!” 挂上电话后李睿不由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刘大应今天在公司,能见着面,就是好消息! 刘大应的黄河影视公司就在魔都电视台大厦的副楼,他虽然是独立制片人,同时还兼着魔都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的顾问。 半个小时后李睿来到了黄河影视。 “呵呵,小李!欢迎,欢迎啊!” 身材魁梧,肥头大耳的刘大应颇有几分佛相,见到李睿异常热情,就好象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丝毫没有之前在电话里忘了李睿这个名字的尴尬。 “刘老师,打扰了。”李睿当然也姿态摆的很低,一副后进晚辈拜访前辈的样子。 落座,沏茶。 “《苏州河》拍完了?” 两人因《苏州河》而认识,人情练达的刘大应自然要关心一下。 “我的戏份已经杀青了,之后后续的工作,只能暂时……”李睿面露遗憾,故意把话说了一半。演员嘛,李睿下意识地把这场会面当成是一场表演。 当然,刘大应同样也是演员出身,同样露出遗憾之色,叹息道:“哎呀!《苏州河》确实是一部好电影,当初楼烨导演和奈安送来的片花我也仔细看过,哦,小李你的表演非常出色,还有那个谁……哦,对了,周讯!小周也演的很不错!呃……可惜啊!只是我们黄河影视一向是以电视剧为主,电影领域从未涉及,所以……” “明白,这点我们都明白。楼导和奈安姐也都特别理解……”李睿连忙接下去道。 虽然两人的寒暄充满了虚伪,但李睿觉得这位刘大应挺有意思的。以他在圈内的地位完全没有必要对自己如此客套,哪怕这种客套是虚伪的,但还是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即使之后他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恐怕李睿也不会有多少不满。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短短几分钟的交流,就让李睿从这位圈内大佬身上充分感受到什么是“圆滑”。 “小李,你这次过来,有什么事吗?” 闲话绕了一大圈,刘大应终于开口问李睿的来意。 同时,刘大应对眼前这个脸上始终带着谦卑笑容的小伙子挺意外,至少定力和他的年纪不大匹配,从进门到现在没有半点的急躁,始终不忧不急地顺着自己的话,让人生不出半点唐突之感。 李睿脸上露出些许羞涩道:“是这样的,刘老师,我呢比较喜欢历史,平时也喜欢写写剧本啥的。但我知道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今天过来是专门向您请教的。” 说着他便从包里把剧本拿出来,双手捧到刘大应的面前。 “不敢当,不敢当,我算哪门子的专家哟!”刘大应笑呵呵地接过剧本。 其实到了刘大应这种层次的圈内大佬,平时收到的剧本不在少数,只是他要求高,口味叼,往往喜欢那种大题材的历史剧,一般的剧本根本不入他的眼。这也就是为什么这十多年来他仅仅投资拍摄了两部戏。 至于李睿送上的这本剧本,一个初出茅庐的演员能写出什么好的剧本来?要知道跟他合作的编剧那都是张天明,苏素阳,苒平等这种国内知名大编剧。 只是碍于李睿是亲自送上门的,态度又十分谦卑,人情练达的刘大应自然要稍稍翻一翻,多少勉励一下,然后再找个理由打发走人就是。 “孝庄秘史?” 刘大应拿过剧本看到封面上的四个字,不由微微一愣,作为一名偏爱历史题材的制作人,当然对历史十分了解,孝庄文皇太后的生平他自然知晓。 “这倒是一个比较新颖的题材!”刘大应翻开剧本的时候,心里如是想道。 第二十章 不要钱 刘大应原本就是想应付应付,翻开第一页,开头:深夜的紫禁城内,一头银发的孝庄皇太后(大玉儿)回想起与丈夫皇太极、情人多尔衮、儿子顺治帝,纠葛一生的爱恨情仇,她不禁自问:我是谁的女人?这辈子,我最爱的是谁,丈夫、情人、还是大清?幸运的是,他们都曾经爱过我,不幸的是,我不能只爱他们任何一个…… 新颖的倒叙形式,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眼球,一页,二页,三页……不知不觉刘大应被里面的剧情吸引,彻底看进去了。 当李睿把剧本拿给刘大应时候,心情是很紧张的。对于剧本的质量他是有信心的,唯独担心这个题材会不会不合刘大应的口味?毕竟这个剧本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历史剧,当然也不能完全把它说成是狗血的戏说,只能算是古装剧。 但当他看到刘大应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甚至都忘了招呼自己的时候,他的心瞬间就定了,这说明有门,剩下的就看怎么谈了。 足足过了十来分钟,刘大应的目光才恋恋不舍地从剧本上移开,对李睿笑道:“剧本很精彩,不好意思,都看的入神了。” 李睿巴不得他看的入神了,连忙道:“刘老师,您尽管看,不用管我。” “那,那就不好意思了,你随意啊!来,抽根烟。” “哦,谢谢刘老师。” 刘大应点了根烟,调整了一下坐姿,抱歉地朝李睿笑了笑,捧着剧本接着往下看。 十八万字,一百多页,相当于一本书,刘大应足足看了两个多小时,一口气看完。才摘下他那副硕大的玳瑁黑框眼镜,捏了捏鼻梁,舒缓一下疲劳的眼睛。 刘大应重新戴上眼镜,神情变的严肃地问道:“小李,你确定这剧本是你写的?” 李睿闻言,心中一阵暗喜。刘大应要是没有意向,肯定不会问到这种实质性的问题。 他顿时正色道:“刘老师,这你放心,这剧本上的每个字都是我写的。” 原版的《孝庄秘史》是一个台弯的编剧大概是在99年末2000年初创作的,因为当时台弯经济不景气,一直拖到2002初才和燕京电视台合作拍摄出来。现在才1998年,所以李睿底气十足。 听到李睿肯定的回答,刘大应的神情马上缓和下来,拍着手里的剧本笑道:“我特别留意了一下,里面几个大的历史事件,基本上都是有据可查、有史可依的。虽然有些戏说的成分,但整体上还是比较严谨的。不错,确实不错!你创作的时候一定查了不少史料吧?” 李睿羞涩地点点头,谦虚道:“查了一些,正史、野史都查过。其中有一些,比如努尔哈赤临死前是不是真的想把汗位传给多尔衮?大妃为什么被殉葬?孝庄为什么下嫁?顺治真的会为情所困,有出家的念头?这些正史里都没有具体的描绘,野史里更是五花八门,更甚者居然把董鄂氏说成是董小宛,所以我就在剧本里加了一些自己的理解。” 刘大应不住的点头,笑道:“你的这些理解还是比较靠谱。什么董鄂妃是董小宛,顺治到五台山出家之类的,这些都是胡扯。董小宛是明末名妓,比顺治大十几岁呢,顺治还未成年,她就已经去世了,怎么可能成为董鄂妃呢?再说了董鄂妃根本不是汉人,董鄂氏原本就是满族大姓。还有顺治就是出天花死的,压根就没有出家一说……” 一聊到剧本,刘大应就滔滔不绝,听得出来他确实对历史很有研究,说起来头头是道。一直聊到天色快暗下来了,刘大应依旧意犹未尽,问李睿道:“晚上没事吧?” “没事。” 刘大应立马一拍大腿道:“走,我请你吃饭,咱们边喝边聊。” 刘大应是个很精明的人,他喜欢拍历史古装剧,一方面是他原本就喜欢历史,另一方面作为独立制片人他深知国内的创作环境、审查制度,拍历史古装剧无疑是争议最小的,也是最安全的。 八十年代他在魔都拍完《聊斋》,九零年代北上燕京,成立了华国华侨影视制作中心,两年后他身兼总策划、总制片人、出品人推出了30集古典题材巨片《武则天》,不但在国内引起轰动,而且还风靡港澳台以及RB等地区。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丰厚的回报,不单单是经济层面上,还在政治层面上他被认为是华国经济和文化体制改革涌现出来的代表人物。 这些都让他尝到了甜头,《武则天》成功后,他就想拍三月河所著的《康熙大帝》,甚至连电视剧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康熙帝国》。可惜《康熙大帝》的影视版权早就被买走了,而且对方又不肯转让。 之后他兜兜转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剧本,97年从燕京回到魔都,成立了黄河影视公司,眼看又一年过去了,依旧没有合适的本子,刘大应的心里也很着急,公司开着,没有作品总不能眼睁睁地坐吃山空吧。 如果是早几年,刘大应刚刚拍完《武则天》那会,也许李睿的这个本子他并不会象今天这么感兴趣,毕竟《孝庄秘史》这种带有戏说成分的本子并不是他最想拍的那种能够弘扬民族历史文化的历史正剧。但是现在他却如饥似渴,甚至有些上瘾。 “小李,我看你这剧本顶多也就二十集左右吧?” 在魔都电视台旁边的一家饭店的包厢里,桌上的盘子不多,但都是硬菜,还有一瓶喝了一半的五粮液。此刻,刘大应正用湿巾擦着宽大脑门上的汗道。 “这只是初稿,其实我还有很多想法。这不这次来魔都拍戏不是碰上您了嘛,就想先向您请教请教。”李睿笑道。 “哦,你还有很多想法?”刘大应一听,连忙道:“快说说。” 作为一名独立制片人,投资一部电视连续剧,除了艺术价值,刘大应更关注的是经济效益,二十集的电视连续剧对他来说有点太短了。 “我这个初稿就是以孝庄这一条主线下来的,其实里面还有很多支线可以发挥,比如皇太极和海兰珠的感情;大玉儿和小玉儿有没有可能都喜欢多尔衮,可不可以搞个姐妹争夫的桥段?另外大玉儿的侍女苏沫儿也是一个亮点;还有顺治和董鄂氏的戏……” 李睿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最后看着刘大应笑着道:“如果把这些桥段都加进去,我估计怎么着也得超过四十集。” 众所周知,电视剧集数越多自然就越赚钱,要不然《还珠格格》怎么会第一部才二十四集,大火之后第二部的集数一下子就翻了一倍。 电视剧嘛,不象电影,电影需要在九十分钟到一百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把一个故事讲完,讲究的是紧凑。而电视剧则正好相反,其实现在的情况还算好,电视剧的工作者还算有节操。李睿在脑海里看到未来十多年后的那些电视剧那真叫怎么拖沓怎么来,恨不得通篇灌水,一个故事明明一二十集就能讲完,拍出来的电视剧往往动辄三四十集,甚至五六十集的都有。 刘大应很仔细地听了李睿这些诸多的想法,感觉这些放到剧本里,基本上没有什么违和感,而且增加这些支线环节,反而倒使得整部戏的故事情节更加丰满。 “小李,剧本如果就按照你刚才说的,重新改一遍,长度增加到四十集的话,本子大概什么时候能够拿出来?”刘大应沉吟道。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对这个本子十分感兴趣的话,这时的刘大应几乎就已经决定想要把这个本子拍出来。 “大概需要半个月吧。”李睿想了想道。 考虑到之后他还得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另外他也不想为了赶剧本,搞的象前几天那么累,有意放宽了一点时间。 “半个月?这么快?会不会太仓促了?” 刘大应却很惊讶,以前他打交道的那些知名的大编剧讲究的都是精雕细磨,一个剧本往往需要一年甚至几年的时候才能最后完稿。 “呃,时间上应该没问题。剧本里需要增加的东西我都想好了,都在我的脑子里装着呢,只要写出来就行。”李睿抓着头皮,低调的装了一个逼。 “好,好。” 刘大应拿起杯子跟李睿干了一杯,稍稍酝酿了一番,才慎重地问道:“小李,如果说我想把你这个本子买下来,你看多少钱合适?” “不要钱。” 第二十一章 毕业了 “哦,什么?不要钱?” 刘大应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盯着李睿看了三秒钟,道:“你想演多尔衮?” 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李睿能说出剧本不要钱,那必然有所求。他是演员,想要的自然是角色,合适的那只有剧本里的男一号——多尔衮。 李睿微笑着点点头道:“是的,刘老师,我想演多尔衮。” “这个……” 说实话,刘大应听到李睿这个要求真的很为难。李睿虽然刚刚拍了一部电影,但在刘大应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演员。而他拍戏一向是提倡大制作,大导演,大演员,按他想法,戏里的几个主要角色,肯定是请国内的一流明星。 其实如果李睿不提这个要求,哪怕是他把剧本买下来,作为人情,他一样可以请李睿演里面的多铎,也可以演顺治。 可李睿偏偏提出剧本可以不要钱,但要演男主角的要求,不得不让他慎重考虑。同时他也清楚,如果他拒绝对方这个要求的话,对方很可能剧本就不给了。 “这样,这件事你让我先考虑一下,等你的剧本改好之后,我再给你答复,你看行吗?”刘大应很诚恳道。 “没问题。” 李睿很客气敬了刘大应一杯,依旧很谦虚道:“刘老师,我非常希望能跟您有合作和学习的机会。” 刘大应却苦笑着喝下杯子里的酒,这小子果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 第二天一早,李睿离开魔都踏上回燕京的火车。昨天晚上刘大应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他,反而让他更加安心。 在电影学院上学四年,他也算是半个圈内人士,耳闻目睹深知这个圈子的水深。他如今不过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没有贵人相助,更没有显赫的背景,想要出头必须要有付出。 李睿昨天向刘大应提出不要稿费,以让他出演多尔衮这个角色为交换条件,其实已经是有些冒失和孟浪。 万一刘大应不爽,以他在圈内的地位和人脉,想要封杀李睿只是轻而易举之事。更卑劣一点,他甚至能将李睿的剧本和创意稍加盖头换面一番,在这个版权保护还十分缺失的年代里,就没你李睿什么事了。 这种例子在圈内不是没有,李睿之前还听说过电影学院上几届有位师兄就着过这种道。这位师兄很有才华,行事也颇有些意气风发,结果却招来别人的算计。这种事情打官司都打不赢,除非你有魄力敢鱼死网破,从此不在这个圈子混了。 所以在圈内混千万不要因为自己有才,就能怎么样怎么样的,人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过于贪心就等于是毁了自己。 当然如果昨天晚上刘大应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李睿反而倒是要多长一个心眼。现在看来老刘还是比较厚道,答应考虑,毕竟让一个新人出演男一号的角色,制片人的确是需要勇气的。 十七个小时的车程,李睿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了。因为第二天就是他们这一届大四的毕业典礼,宿舍里依旧很热闹。 李睿推开宿舍的门,所有人都在,中间的桌子都是吃剩的酒菜一片狼藉。 “李睿,刚才我们还说你小子明天,哦不是,现在已经是今天了,你小子能不能赶上今天的毕业典礼?哈哈!不过你还是来晚了,哥几个现在都喝的差不多了。”明显已经过量的成创打着舌头道。 “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李睿连忙打招呼。 班长项能笑着迎上来道:“没事,没事,只要能及时赶到就行!戏拍的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一个星期前就杀青了,我是看有时间就回了趟家。”李睿点头道。 他当然不会说剧组没钱,还剩一点没拍完,这样不但是打自己的脸,还特么打楼烨的脸。 “你回去是落实工作?”项能又问。 他们班的同学留京的留京,不能留京的大部分能回到各自的省份,或在当地的电影制片厂,或是电视台及其他文艺单位,也就是李睿到现在都还没落实工作。 “没有,我就回家了一趟,啥也没干。”李睿笑道。 “那你毕业后怎么办,京漂啊?” “再看吧,京漂也没啥,我打算现在燕京混一段时间,要是实在不行,就回去找份工作。” 李睿接下去的任务就是改剧本,然后等刘大应的答复。即使刘大应拒绝让他出演多尔衮,到时他把剧本卖给刘大应,谋求一个比如多铎或者豪格这样的配角应该问题不大。 即使不能一夜走红,多演一部戏就等于是多一份资历。而且这部戏如果火了,圈内人士自然会注意到这部戏的编剧就是他,到时候有没有工作单位,这还重要吗? 李睿的满不在乎在项能眼中却变成了故作洒脱,两人平时虽然走的不是太近,但毕竟是四年同窗。项能同情地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就在学校,以后咱哥俩多联系。” “好!” 这一刻,李睿真的有些感动了。 也有同学关心道:“李睿,你拍的这部《苏州河》年底能上映吗?” 国内电影一般都是一到两年一个周期,头一年拍,第二年上映,年底上映算是快的了,但问到《苏州河》,李睿只能苦笑道:“这个我可不清楚,具体得问楼导。” 不过此时的楼烨虽然被称为国内第六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之一,但还不是象张远、贾科长这种被明令禁导的地下导演,他的前两部电影《周末情人》和《危情少女》都如期上映了。 也有人起哄道:“楼导的前两部电影都在国外获奖了,《苏州河》到时说不定也能获奖,李睿,你要是成了国际影帝,可别忘了拉兄弟们一把!” “哈哈!如果真有这么一天,一定忘不了!” 毕业是快乐的,同时也是伤感的。 第二天学校召开毕业典礼,大家穿着学士服从院长手里接过学位证书。然后照毕业照,晚上一起吃散伙饭,离别之际,大家都格外多愁善感,几个女同学哭哭啼啼的,男同学们相互道保重的同时,眼眶红红的。就是平时不对付的,在这一刻也都不值一提了。 毕业典礼之后,李睿在四环外的望京租了一套一居室的房子。那里的地段虽然偏僻了一点,但房租相对学校周边要便宜不少,一套看上去不错的一居室每月租金一千五。 除了置办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他又买了一部手机和一台电脑。也幸亏临行前老爸往他的卡里打了两万块钱,不然光房租和置办这些东西,就把他的积蓄造的差不多了。 接下去就是安安心心地待在出租屋里码字改剧本。四十集的剧本,比初稿增加了一倍,因为时间充裕,李睿特别对多尔衮这个人物做了一些修改,当然他不是要刻意增加多尔衮的戏份,而是看到原版中“咆哮教主”演的多尔衮总感觉要出戏。 多尔衮是什么人?那可是雄才大略,征服中原的一代枭雄,总得有点城府吧,总不能动不动就哇哇地咆哮吧。 第二十二章 角色敲定 李睿花了差不多两个星期的时间才把剧本完全整理好。原版的《孝庄秘史》三十八集,他又增加了两集,除了一些自我发挥之外,又在孝庄的忠心侍女苏沫儿这个角色上多增添一些笔墨,让这个从头贯穿到尾,一直陪在孝庄身边的人物稍微再丰满立体一些。 眼瞅着跟刘大应约定的半个月的时间就要到了,李睿没有提前打电话,却在前一天的下午意外地接到了刘大应的电话。 “小李啊,剧本改的怎么样了?” “已经改好了,我正打算明天动身给您送过去了。”李睿道。 听到剧本已经改好,刘大应很高兴道:“哈哈,你不用跑一趟了,我现在人就在燕京。我来参加一个研讨会,今天刚到,你要是方便的话,我去找你?” “不用,不用。”李睿忙道:“您说个地址,我这就帮您送过来。” 李睿把剧本送到刘大应下榻的宾馆,看到刘大应一副急着要看剧本的模样,他知趣地没提角色的事,放下剧本稍稍寒暄便告辞了。 自从租了房子之后,他的生活变得很有规律,早上起来晨练,然后去附近的农贸市场买菜,从小在厨房里长大的他,做菜从一开始的谋生技能已经逐渐演变成他的兴趣爱好。这些天,他除了改剧本,就是做上两个拿手菜调剂调剂,同时换换脑子。 第二天早上他刚拎着菜进家门,就再次接到了刘大应的电话。 “小李,现在有空吗?到我这儿来聊聊。”电话里的声音急促且兴奋。 “哦,刘老师,我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李睿有些纳闷,修改好的剧本将近四十万字,难道他看完了? 到宾馆敲开房间的门,嚯!老头头发乱糟糟,眼中布满了血丝。 “刘老师,您这是……” 刘大应虽然样子狼狈,精神却很好,爽朗地笑道:“看剧本一直看到凌晨,躺到床上却又睡不着,这不一大早就把你拉来了。” “您不还要参加研讨会吗?” “研讨会研讨会,其实就是吹牛打屁,不去也罢。”刘大应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来,小李,把你找来就是想跟你好好聊聊。” 落座,泡茶。 刘大应坐下的第一句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小李啊,你上次说的那个条件我答应了,你演多尔衮,这部戏我拍!” 李睿没想到刘大应会如此爽快,原本他还想着这事可能还要磨上一段时间,他甚至都做好演多铎的准备,要是刘大应不答应,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刘老师,这个……您放心,我肯定会演好这个角色,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刘大应笑道:“我看了上次奈安送过来的《苏州河》的片花,你的演技还是不错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拿这个跟你赌。不过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这个剧本是你写的,你肯定比其他演员更了解多尔衮这个人物角色。” “虽然之前你说不要稿费,但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这样吧,到时你作为跟组编剧,报酬呢,咱们就按照行规,一千块一集。至于你的片酬,到时候咱们再谈,你看怎么样?” “刘老师,您真是太客气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非常非常感谢您能给我这个机会,片酬的事您看着给就行。”李睿一脸感动道。 这次他可不是演,是真的感动,相比片酬啥的,他更看重的是机会。就是不要片酬,他也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 刘大应呵呵笑了笑,李睿感激的话对他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既然决定要拍这部戏了,以他的处事原则,不妨就大方些。但他没想到他今天的大方,却让他将来占足了便宜。 “今天找你来呢,除了谈这个事,还有戏里的这几个主要角色,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在塑造这些人物角色的时候,心里应该有个标杆吧?”刘大应递了根烟给他,把话转到了正题。 “这个……” 编剧和小说家不同处之处在于,小说家是把自己内心想象的人物塑造出来,而编剧则会下意识的把笔下的人物和某个演员联系起来。但李睿不同,他不是写剧本,他是根据原片在抄剧本,原片画面中的一个个演员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他沉吟片刻,看着刘大应斟酌道:“刘老师,您看宁婧合适吗?” “宁婧?” 刘大应喃喃自语,仔细想了一会儿,眼睛却越来越亮。 当他今天凌晨看完剧本,决定要拍这部戏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考虑戏里的演员人选,最重要的就是大玉儿孝庄的扮演者。 他想到过陈鸿,茹苹,甚至是刘小庆这几位都跟他合作过的,且正当红的女演员。可陈鸿此时正在拍《大明宫词》根本就没有档期;茹苹呢,长相和性格似乎又过于温婉,没有孝庄那种霸气;至于刘小庆实在是太老了一点,当年在拍《武则天》的时候,她演十四岁的武媚娘,刘大应当时就感觉有点出戏。现在这部戏里的孝庄同样需要从十四岁演到五十几岁,刘小庆演成年孝庄当然不成问题,但总不能再弄个少年孝庄吧。 然而李睿提到了宁婧,首先一个论长相,宁婧很漂亮,不论是她的五官还是肤色,看上去都有种少数民族的特色,跟MGZ出身的孝庄很契合;其次宁婧虽然年龄不大,但看她这几年拍的戏,《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她有少女的活泼,《红河谷》和《新SH滩》中又能看出她兼有中年人的沉稳。 更重要的是宁婧现在很红啊!非常符合刘大应一贯提倡的“大演员”的标准。 “宁婧,我看行!”刘大应连连点头道。 他今天找李睿聊演员的选择,本来是想作为一些参考意见,没想到李睿一上来就给他的意见就很靠谱,不由真的问道:“那皇太极这个角色,你看陈到明合适吗?” “陈到明老师?” 李睿吓了一跳,皇太极是戏里的男二号。原版中的皇太极是台弯演员刘得凯演的,应该说演的不错,但那时这部戏的剧本本来就是他出的,他和燕京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是合作关系,本人还兼任了导演。 如果现在请他来演肯定不现实。但说到让陈到明演皇太极,李睿总感觉到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而且他演的康熙皇帝对李睿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李睿不由道:“刘老师您现在如果拍《康熙帝国》,那让陈到明老师演康熙一准合适!” “不说这个!” 《康熙帝国》这部戏因为版权问题迟迟不能拍,都快成了刘大应一块心病了,他烦躁地摇摇头,接着道:“你的意思是陈到明不合适?” “不是不合适,陈到明老师演皇太极当然没问题。但在这部戏里的皇太极,情情爱爱的东西多了点……” 原版中的刘得凯是演琼遥剧出身的,演感情戏十分细腻,但身上多少缺少点帝王的霸气,而陈到明呢,正好相反,霸气十足,演那种哭哭啼啼的感情戏总让李睿不自觉地跟康熙皇帝联系起来,总是有点别扭。 “你还别说,道明和故宫奉先殿里挂着的那张康熙的画像还真的有点象。” 刘大应始终对《康熙帝国》念念不忘,听了李睿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道明演康熙倒是很合适,演皇太极嘛……要不陈保国你看怎么样?” 这下轮到李睿眼睛一亮了,在陈到明和陈保国两人之间选择一个出演皇太极,他毫不犹豫地会选择陈保国。 《大明王朝1566》中陈保国演的嘉靖皇帝有帝王的霸气,《大宅门》中周旋在几个妻妾中的白景琦又有铁汉柔情。 “合适!陈保国老师绝对合适!” 第二十三章 雷厉风行 到底是陈到明还是陈保国来出演皇太极,刘大应没有表态。男一号多尔衮他已经跟李睿做了妥协,对于男二号这个角色他就显得格外慎重,毕竟没有演过《大宅门》的陈保国跟陈到明之间到底还是差了一个层次。 至于戏里的其他两个相对主要的角色,皇太极的皇后,也就是孝庄的姑姑哲哲,刘大应心目中的人选是潘红。 原版中哲哲的扮演者是邬茜茜,在李睿看来演技挺一般,但考虑到她是原版导演的老婆,也就情有可原了。 而皇太极的宠妃,孝庄的姐姐海兰珠,刘大应的人选却出人意料的跟原版一致——何赛菲!刘大应给出的理由是戏里海兰珠的哭戏特别多,而他从未见到过哪个女人哭起来象何赛菲那样哀怨悲情、楚楚动人,让男人忍不住想搂到怀里好好安慰一下。 至于其他的配角,刘大应没再跟李睿聊,在他看来也许不太重要吧。不过李睿倒是对原版中的苏沫儿印象深刻,那个叫胡婧的女孩子很漂亮,演的也好。 接下去几天刘大应干脆就没去参加那个劳什子的研讨会,和李睿一起把剧本从头到尾细细地打磨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便直接送上去审查。 古装戏,没什么大毛病,更重要的是制片人和导演都写着刘大应的名字,这可是国家认可的华国经济和文化改革的旗帜性人物,不到一个星期就审查通过了。 刘大应随后马不停蹄地赶回魔都,联系投资、建组事宜。李睿则潜下心来打磨多尔衮这个角色,这次跟上次和楼烨口头上约定不同,因为刘大应临走之前就已经同他敲定了剧本合同和片约,他也不用象上次那样患得患失,生怕有变故。 如果说《苏州河》是他立足演艺圈的起点,那么现在这部《孝庄秘史》就是他迈出的第一步,能不能火就看这一遭。 这年头,在电影普遍不景气的情况下,小荧屏比大银幕更容易走红。未来的那些电影咖们,大概除了章紫怡这个特例外,其他大部分都是从小屏幕走向大银幕的。 比如周讯,出道虽早,哪怕就是凭借《苏州河》得了巴黎电影节的影后,但依旧没什么卵用,最后还是靠《大明宫词》在小荧屏上崭露头角,接着又连续主演了《人间四月天》、《像雾像雨又像风》、《橘子红了》等热播剧才被观众所熟知,被业界所认可。 所以李睿想走红,必须要抓住机会。《孝庄秘史》这部戏一定会火,但这又是一部大女主的戏,原版里男一号马景滔在这部戏里其实并不算出彩,而且他那种咆哮的演技让李睿极度不适应。 拍《苏州河》的时候,他还可以模仿原版中贾红声的表演,但在这部戏里基本上没啥可借鉴的地方。 演戏是靠天分的,李睿之前在学校的时候迟迟没有出头也并非没有道理,他的天分其实挺一般,现在的他既没有老戏骨的丰富经验,又没有天生如周讯般的对角色的把握信手拈来。他只能靠在电影学院四年学来的基本功和理论知识,在出租屋里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刘大应那边的消息比李睿预想的要快的多。不到半个月,他的黄河影视公司就和魔都电视台达成了合作,《孝庄秘史》总投资八百万,由刘大应亲自担任导演兼制片人。 八百万,对于一部电视剧来说,在这年头绝对算是大制作了。虽说原版的《孝庄秘史》总投资高达一千多万,但那是四年后的行情,不论CPI的涨幅还是演员的身价都有了大幅地增长。更何况戏里的刘得凯、马景滔等台弯明星的片酬少说也得几百万。 而现在清一色的内地演员,最大牌的宁婧一集的片酬只有两万,陈保国还不到两万。 刘大应在皇太极这个角色的人选上最终还是选择了陈保国,可能是当初李睿的话提醒了他,陈到明绝对是演康熙皇帝的不二人选,他生怕皇太极这个戏说成分有点浓的角色把光正伟岸的康熙皇帝给糟蹋了。 至于李睿,刘大应给他的片酬是三千块一集,这个价钱对于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来说还是很厚道的。他在戏里大概有二十集左右的戏份,再加上四万块钱的跟组编剧的报酬,一部戏下来能够拿到小十万,这对于他来说已经相当满足了。 不过刘大应打来电话的同时还通知了他开机时间,初步定在八月十八日,拍摄地点选择在离魔都不远的无熙影视城。 开机日期是挺吉利的“发要发”!但离现在仅仅只有二十天的时间。一部四十集的电视连续剧从确定拍摄到正式开机,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也许不能说后无来者,但绝对算得上是前无古人。 原因就在于联系宁婧的时候,才知道十一月份她要和她的老外老公一起拍摄冯晓宁导演的为建国五十周年的献礼片——《黄河绝恋》,现在的档期满打满算不到三个月,时间非常紧张。 可刘大应就认准了宁婧,认为她是孝庄的不二人选,让宁婧推了《黄河绝恋》显然是不现实的,唯一的选择就是尽快开机,争取在三个月不到一点的时间里把她的戏份拍完。 好在这次合作的是魔都电视台,从摄影、灯光、美术、录音等专业人员以及设备都是现成的,至于服装和道具目前正在紧张地制作当中。 至于演员方面,这部戏不算群众演员,光是有名有姓的角色就多达五六十人,目前除了确定几位主要演员之外,其他大部分演员还在物色当中。刘大应也顾不得这些了,为了抢时间,只能是边拍边找了。 虽然刘大应在电话里没让他马上就去剧组报到,但李睿还是很识相的,二话没说,收拾行李直奔火车站,坐了当天的晚班列车,第二天中午就出现在了黄河影视公司。 跟第一次来冷冷清清不同,现在这里早已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刘大应坐在办公桌前紧张地处理着各种事务,请示的人络绎不绝,电话铃声也是此起彼伏。 不过别看刘大应长的跟弥勒佛似的,但真正工作起来却是雷厉风行。他对李睿的到来很意外,同时也很高兴,至少这个小伙子的工作态度很好。 他把剧本甩给李睿,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把本子里孝庄的戏份全部摘录出来,以便他优先安排拍摄进度。 剧本摘录是一项很轻松的工作,要是李睿有个编剧助理的话,这种活完全可以交给助理来做,两三天的时间就能完成,当然李睿的工作效率更高。完成导演交付的工作,他有意识的开始根据摘录的剧本结合记忆中的原版画面画起了分镜头。 李睿的绘画功底很不错,其实大部分的导演都很擅长画画,比如张一谋、冯晓刚等大导,他们之前就是从事美术工作的,还有的之前是学绘画的,比如贾科长、王晓帅。 国外的更是如此,著名导演詹姆斯.卡梅隆就极具绘画天赋,据说《泰坦尼克号》中杰克为露丝画的那幅画就是出自卡梅隆之手。 这可能是因为画家和导演都需要有极强的想象力,同时能将自己想象的画面展现出来,只不过前者的作品是静态,而后者是动态。 第二十四章 苏沫儿 “这是你画的?” 刘大应拿着厚厚一大叠分镜头手稿,一脸惊讶地翻着。 “这两天在招待所没啥事,就根据剧本画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在老头面前,李睿照例摆出一副谦虚的微笑道。 “你的意思是这些的都是你来了以后画的?” 刘大应更加不可思议了,上上下下打量了李睿一番,道:“我记得你应该是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的,不是导演系的。” “呃,我曾经在导演系旁听过一段时间的课。” “……” 作为导演刘大应原本等李睿把剧本摘录好之后,也准备开始画分镜头脚本,但当他看到手里的这些,心里正一阵阵的抽搐,先不说这画工,单单这构图以及每张图下面的详细说明就比他之前所构想的明显要强上许多。 他甚至都怀疑这次自己亲自担任导演的决定是不是正确,或者说也许自己根本就不适合当导演。 要知道当了十年话剧演员的刘大应一直梦想能当个导演。从《聊斋》他和谢进、王福林、陈佳林合作,到《武则天》他再次和陈佳林合作,他自问从这些国内顶尖导演的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这次因为陈佳林正在导演央视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一部戏——《太平天国》无暇分身,刘大应一时半会又找不到合适的导演人选,这才打算亲自上阵,一圆自己长久以来的梦想。当然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老头是有足够的自信,一个不想当导演的演员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制片人。 但现在看到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画的这些分镜头的脚本,沉重地打击了他的自信。当然他不可能在这个年轻人面前露怯,故作淡定地把手稿放在办公桌上,道:“明天保国和宁婧他们都要到了,服装那边戏服也已经设计好了,到时你们先试一下服装。” “知道了,刘老师……哦不,您瞧我这记性,现在应该称呼您导演了。”李睿笑呵呵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导演”二字从李睿嘴里吐出来,刘大应却感觉到有点刺耳,总感觉有那么有点讽刺的意味。 到底还是自己技不如人啊!老头心里暗暗感叹,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点妒忌吧。 但生性豁达又活了大半辈子的刘大应当然不会因此而迁怒眼前这个年轻人。反而倒是暗暗庆幸,毕竟这么大的投资,这么好的本子,要是在自己的手里拍砸了,那他的一世英名就付之东流了,现在看来这个年轻人应该能够派很大的用场。 同时他对李睿也很好奇。你说一个表演系刚刚毕业的学生,不但能创作出这么好的剧本,而且还能当导演。(看到这些分镜头的脚本,刘大应甚至认为李睿完全能胜任这部戏的导演)。 在此之前他曾打听过李睿这个人,李睿在电影学院挺一般的,四年时间没拍过什么戏,也没啥惊人之举。如果不是他当初非常看重这剧本,不是看到李睿在《苏州河》的片花中演的不错,他绝对不可能妥协让李睿来多尔衮这个角色。 而且这小子的眼光也不错,居然想到推荐宁婧来演孝庄,他现在越看越觉得宁婧大概是国内众多女演员当中最适合扮演孝庄的人选。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里一动,朝李睿招招手道:“小李,你过来看看这些照片,看看有没有适合演苏沫儿的。” “苏沫儿的角色还没有确定呀?”李睿惊讶道。 苏沫儿虽然是戏里的配角,但这个人物始终贯穿全剧,而且李睿在灌水的时候,还特意把这个人物拿出来作为支线情节,浓墨重彩地描绘了一番。更重要的是开机后重点要赶宁婧的戏,作为孝庄的侍女,只要宁婧出镜,她十有八九是随侍左右,如同《还珠格格》中的紫薇和金锁。但现在居然连这个角色都还没确定,李睿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 刘大应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道:“时间太紧张,现在很多工作都没有跟上。之前电视台那边推荐了几个上戏的女学生,我看了一下,都不太合适。上午副导演又送来了这些个照片,我看的都有些眼花了,你帮我看看。” “哎!” 李睿拿起一叠照片一张张看起来,不得不说长的都很漂亮,尤其是有几张穿的是跳舞的那种紧身衣服的全身照,那个大长腿,看的他不由暗暗咽口水。 “咦!” 李睿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有点胖,脸上还隐隐有两团高原红。这不是金锁嘛!在李睿的记忆中她可是未来国内顶级的大花旦,当然和未来那个美艳的范爷相比,现在还只是个土气的小胖妞。 “哦,这个就算了。”刘大应看到李睿拿着一张照片不动了,探过头来瞥了一眼道。 “为什么?” 虽然李睿心中苏沫儿的最佳人选依旧是原版里的那个胡婧,但看到金锁的一刹那不由动摇了。《还珠格格》那可是创造收率记录的神剧啊!播出后戏里的那几个主要演员火的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尤其是金锁,在还未成为范爷之前那可是丫鬟专业户啊,李睿记得她还演过一部《武林外史》,在里面扮演的就是里面的女一号电影学院前几届的校花于飞鸿的丫鬟——杏儿。 要是让金锁来演苏沫儿,别管演技怎么样,到时至少能蹭蹭神剧的热点,炒炒丫鬟专业户这个话题。 “这姑娘前段时间拍了个琼遥片,在戏里也是演个丫头,据说这部戏现在在台弯火的不得了,原本想着让她过来试试,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家台弯的经纪公司居然报价一集两万!这不是把我们当洋葱头宰嘛!”说起这事老头就来气。 如果单单从市场角度来讲,以《还珠格格》这部创造收视率神话来论金锁的身价,两万一集这个价钱不算贵,毕竟苏沫儿的戏份加起来不过十来集左右,顶多也就二十万出头,到时能蹭到《还珠》这个热点,这点钱绝对值!但是现在这个价钱明显是过分了。 而且就算她现在值这个价钱,刘大应也肯定不能答应。要不然同样拿两万一集的宁婧会怎么想?拿一万五的陈保国会怎么想?更别提只拿三千块的李睿,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不平衡。 十几张照片翻了个遍,李睿也挺为难,都是漂亮姑娘,似乎每个都合适,但似乎每个都不合适。看照片选演员其实是最不靠谱的,光看颜值不看演技根本就没法选择。 “怎么样,你也挑不出来呀?”刘大应看他皱着眉头的样子道,“实在挑不出来的话,只能先选两个过来试试戏,要是不行……” 老头没法往下说了,说到底还是时间紧张,而且苏沫儿这个角色又不能草率,想想都头疼。尤其是刚才还被李睿严重地打击了他头一次当导演的自信,老头现在都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这么着急。 要是索性等到明年开春,等宁婧的《黄河绝恋》拍完,这样就能留出大半年的时间,可以笃悠悠的挑选演员,做准备工作。而且到那时陈佳林那边的《太平天国》肯定也弄的差不多了,让自己的老搭档执掌导筒,自己一百个放心。 哪象现在各种事情都是火烧眉毛,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还要在一个年轻小伙子面前露怯,真是一腔苦水不知道往哪里倒! 其实李睿倒是一直对原版中那个叫胡婧的念念不忘,但推荐演员这种事怎么说呢,他先前推荐宁婧,毕竟人家不论名气还是作品都摆在那里,有说服力。可胡婧呢,现在还只是中戏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你让他跟刘大应怎么开口?弄不好老头还以为他蹬鼻子上脸。 不过此时看到老头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不由道:“导演,我倒是知道一人挺适合演苏沫儿的。” “那你赶紧联系一下。”刘大应连忙道。 从剧本到现在的分镜头脚本,老头在不知不觉中对李睿的信任度在不断地提升,而且这小子的眼光还是蛮毒辣的。 “呃……但我不认识她,只知道她叫胡婧,是中戏表演系96级的学生。”李睿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 “你小子……” 刘大应伸手点了点他,老头原本以为李睿推荐的可能是他的同学或者朋友之类的,结果是个不认识的,这能靠谱吗? 但转念一想,老头还是摆摆手道:“中戏表演系96级的学生,叫胡婧是吧?我知道了,我让人打听一下。” 刘大应打听的消息很快就反馈回来,这个叫胡婧的女孩子去年主演过一部小成本电影,今年又在李绍红导演的《大明宫词》中饰演了少年韦后一角,也算是个比较重要的配角。 听到这个消息老头心里多少有点底了,那姑娘虽然还是个学生,但至少不是个全然没有经验的雏,而且能被李绍红挑中,说明演技还过得去。 第二十五章 紧张的和轻松的 “咝……” 李睿对着镜子摸了摸头,前一半光溜溜凉飕飕的,后一半因为刚黏完胶水,头皮往后紧紧勒着,有点疼。 脑袋后面耷拉着一根假辫子,手感就象炸了毛的猫脖子。 从小到大,李睿还是第一次剃光头,总觉得头顶上冒凉气,且样子怪怪的。 几天前当演员都到位后,刘大应便带着大队人马来到距离魔都一百六十公里外,太湖之滨的无熙影视城。 这年头很少有开机发布会之类的噱头,顶多就是等戏拍完快上映时,开个新闻发布会,炒一炒热度。 而且作为一名从戎数载,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刘大应自然要摒弃一切如切乳猪、焚香拜神等封建迷信活动,开机仪式一切从简。 按照事先拟定的拍摄计划,室内及宫廷戏全在无熙影视城,然后转场坝上拍草原戏,等宁婧的戏份全部杀青后,再返回无熙影视城继续拍摄。 开机后前两天主要拍摄的是孝庄和苏沫儿主仆二人一些简单的日常戏,一方面是为了抢宁婧的档期,另一方面也是俗称的“磨剧组”。 一部新戏拍开,哪怕剧组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魔都电视台的,但整个剧组工作人员加演员足足将近三百口子的人,准备工作不到位;服装、道具总出错;还有就是宁婧和胡婧这两位演员原本就不认识,再加上准备时间仓促,哪怕是简单的戏份也会出现种种问题。 两天的拍摄就没有顺心的时候,哪怕刘大应的脾气再好,在片场也经常能听到老头的咆哮。 李睿对着镜子扭来扭去,他本来长的就有些老气,这一剃光头穿上古装,眼看快三十了,话说戏里的多尔衮此时应该十四岁吧。 不过转头看到旁边那位,他瞬间就平衡了,十二岁的多铎比他更老,而且还黑,跟原版里的那个小鲜肉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这货叫廖繁,上戏毕业的,据说是刘大应一个老朋友的儿子,属于关系户。前不久热播的电视剧《将爱情进行到底》中这货演了个小角色。 廖繁比李睿大一岁,虽说家里有关系,出道还挺早的,早在三年前就开始拍戏了,但就他这副尊荣,在这年头的广泛审美中很不讨喜,演的大都是那种苦大仇深的配角。之前刘大应介绍他俩认识的时候,得知李睿刚刚拍完楼烨的电影,还是男一号,那眼睛里可全都是羡慕! 但李睿却知道这货其实还是很有实力的,因为十几年后他将成为柏林电影节第一位华人影帝。只是这位未来影帝现在真的还很嫩,一边化妆一边还在紧张地背着台词。 有紧张的当然也有轻松的,比如另外两位老戏骨,化完妆之后原本坐在那里对词,可一转眼就变成扯闲篇了。 “额娘,其实这满清入关那会根本就不是这种发式,您的不是,我的那就更不是了。那会的人就在这后脑勺上留那么一点就铜钱大小的头发,那辫子细的就跟老鼠尾巴似的,能从铜钱的孔里穿过去,俗称金钱鼠尾。”陈保国指着自己的后脑勺煞有其事地比划着道。 “哟,四贝勒,你这功课做得挺细啊!” 客串努尔哈赤的大妃阿巴亥的跟原版一样依旧是斯晴高娃老师,估计主要是因为斯晴高娃老师北方少数民族的特征太过明晰,加之演技和知名度也是杠杠的。 至于努尔哈赤的人选,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反正也没几个镜头,刘大应索性就自己上了,还别说就他那肥头大耳的模样,穿上龙袍还真象那么回事。 老太太此时笑眯眯地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陈保国在那里白话。两位老戏骨一个“额娘”,一个“四贝勒”的,入戏倒是挺快的。 “额娘瞧您说的,我这拿到剧本才几天呀,那是我当年拍《神鞭》的时候,听张子恩张导说的,当时我还不信,后来自个去查资料,还真是!我跟您说啊,就咱这发式、衣裳,包括您的,这都是晚晴的款式……” “哦,那《神鞭》啊,我想起来了,你在里面演的好象是反派吧,叫什么来着?” 陈保国明明跟她在讨论清朝的发式和衣服的发展历程,结果老太太的话头一下子跳到了陈保国十几年演的电影上来了,不得不说这位老太太的思维够跳脱的。 “玻璃花!其实这个角色不算反派就一地痞,反派都是那RB鬼子!”陈保国连忙道,同时还不忘为自己演过的角色辩护一下。 “对对对,玻璃花,就那一只眼睛是花的。哎,我听说你当年为拍这部戏把眼睛都弄伤了?” “可不是嘛!当年条件有限,不象现在各种隐形眼镜,那时就用一块那么厚的玻璃放在眼睛里。” 陈保国边说边比划着玻璃片的厚度,道:“那时也怪我,没有基本的医学常识,光知道拍戏找感觉了,就一直把那玻璃片放在眼睛里,结果就感染了,我这左眼差点都瞎了!” “哎哟喂!那现在你这眼睛没事吧?”老太太听的一脸不忍,赶紧关切地问道。 陈保国一脸庆幸道:“后来找了一个协和医院的老专家给动了手术,我这左眼才算保住,就是视力差了点,风一吹容易流眼泪。” “作孽啊!不过不说不知道,你这一说,你这两只眼睛还真的不太一样,左眼没右眼有神。”老太太仔细端详了一番道。 “没错!我现在这左眼还带着隐形眼镜呢……” 看着两位老戏骨聊天的样子,李睿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大宅门》的画面,还真是母子情深,尽管两人的实际岁数差的并不大。 陈保国无意中回头,正好看到李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顿时眼睛一瞪,斥道:“笑什么笑?还不过来给额娘和你四哥请安。” “嗻——” 李睿赶紧应了一声,颠颠地跑过去,分别跟两位老戏骨打了个半千。 “多尔衮给额娘请安!给四哥请安!” 老太太很有意思,瞄了他一眼,一甩长袖,慵懒道:“罢了,罢了!” 陈保国则板着脸,老神道道道:“嗯,十四弟,你既然是编剧,那你也应该知道什么是金钱鼠尾喽?” 咦,怎么又绕回这个话题了?李睿忙不迭点头道:“知道,知道。” 陈保国一听果然很高兴,拿着他那根假辫子在手里一边晃荡一边吐槽道:“我就说嘛,现在的电影电视剧这样设计就是不符合史实。哎,我估计你大概也是查了资料才知道吧?” “呃……我是刚才听四哥您说的。”这货愣了一下,接着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故意压低声音道。 “……” 陈保国瞪着他,老太太却被逗得咯咯直笑。 半晌,陈保国才悻悻道:“你小子是逗我呢!” “不敢,不敢,弟弟如果做的不错,四哥尽管教训。”李睿一脸恭谨,但马上又摆出一副痛苦状,道:“弟弟绝不敢跟四哥争夺汗位,还请四哥务必放我额娘一马,今后弟弟必将鞍前马后,为四哥效犬马之劳!” “哎哟喂!到底是亲生的。”老太太顿时惊叫一声,朝李睿招招手道,“多尔衮,来,到额娘这儿来坐。额娘这儿有小刘瓜子,可香了!咱娘俩一起嗑着,等养足精神,再一起跟那黑了心的皇太极斗!” “儿臣谨遵额娘命!” 这货戏精附身,一副小人得志地朝陈保国瞟了一眼,凑到斯晴高娃老师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接过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赞道:“额娘,这瓜子真香!您这瓜子哪儿买的?” “就大门口旁边的小超市,十块钱一包。” “哎,回头我也买两包。四哥,明天我请你嗑瓜子啊!” “呃……得,我一个人可斗不过你们亲娘俩!” 第二十六章 不当男小三 化妆间里很热闹。自从李睿的脑袋里装了海量的影视剧之后,他感觉自己无时无刻不畅游在影视剧的世界中,不但能学到各种各样不同的演技,而且知识面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来。 他挨着老太太,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着他从未来影视剧中学来的段子和趣闻,逗得老太太哈哈大笑,陈保国忍俊不住,就连闲下来的化妆师和紧张兮兮的廖繁都被吸引过来。 “哟,这么热闹啊!聊什么呢?” 李睿一直认为宁婧的声音很特别,用很好听来形容他感觉还不是很恰当,应该是很性感吧!而且她这个人在生活中和《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米兰很象,很开朗,很爱笑,人未到笑声先到。 化妆间的门帘撩起,宁婧笑着走进来,后面跟着的那个自然是她的丫鬟兼跟班——胡婧。 “我儿子正在给我们讲段子呢,把我乐的呀!我可是好久没这么笑过了。”老太太笑道。 “哟,高娃老师,您看您多有福气,仨儿子在您跟前孝敬您呢。” “那当然了!不过到底还是亲生的好,不是亲生的呀,那可是变着法的要逼死你啊!”老太太特别有意思,一有机会就可劲地挤兑陈保国。 陈保国当然也不示弱,当即接茬道:“那是,如果不把您逼死了,我这汗位坐的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李睿这个戏精看到两位老戏骨又演上了,当然不甘人后,凑趣道:“四哥,瞧您说的,我刚才不是早就表过态了嘛,汗位您尽管坐着,弟弟我绝不敢跟您争。” 说着见站在旁边的廖繁咧着大嘴正傻乐呢,李睿拍拍他的肩膀道:“多铎,你说是不是呀?” 这货这会倒是不紧张了,连忙朝陈保国点头哈腰道:“没错,没错,我十四哥说的一点都没错,只要四哥您放过我们额娘就行。” 老太太乐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好好,还是自己的儿子好!” 说着又冲着陈保国道:“哪象你呀,活土匪一个!” 活土匪?咦,这不是《大宅门》里的台词嘛! 李睿很敏感,而且他发现当老太太说出“活土匪”这三个字的时候,陈保国和老太太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上居然同时露出一丝黯然之色。 他记忆中的《大宅门》是要到2000年才拍,2001年播出,现在怎么会…… 然而他并不知道《大宅门》已经在去年开过一次机了,当初已经定下斯晴高娃老师演白文氏,陈保国演白景琦,可是开机没多久,陈保国甚至都还没进组,因为某种原因,被迫停机了。 《大宅门》是2001年的收视冠军,李睿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他关注这部戏的原因不在于它的火,而是这还是一部内涵丰富、艺术性极强的戏,这是创造了国内收视率记录的《还珠格格》这种脑残剧根本无法比拟的。 编剧兼导演郭保昌原本就在大宅门里生活了二十六年,他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写出了他最熟悉、最拿手的纯京味生活,把大宅门里的恩恩怨怨,生生死死,血泪情仇,兴衰荣辱,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在李睿看来这部戏绝对堪称“现代红楼梦”! 这样一部戏他怎么能错过呢!更何况郭保昌是什么人?那在圈内绝对是泰山北斗的人物,张一谋张大导,陈凯哥凯爷,那都是出自他的门下。老郭要拍戏,那愿意客串的人海了去了,而且一个比一个腕大,就连宁婧也在这部戏里客串了一个老&鸨的角色。 他之所以在斯晴高娃和陈保国面前插科打诨,卖力讨好,就是想跟这两位搞好关系,将来在拍《大宅门》的时候也许能够通过这二位的关系,让他也有机会能参与到这部经典之作创作中去。 大概除了李睿,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位老戏骨脸上稍纵即逝的表情变化。宁婧笑呵呵地走到李睿身旁,很随意地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李睿,啥好笑的段子呀?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讲过呀。” 宁婧进组这一个多星期来,就数李睿跟她接触最多。因为时间紧,宁婧从拿到本子到开机就这么点时间,从人物的定位、剧情的设置到台词的理解一切还都很模糊。作为编剧兼编外副导演,李睿自然责无旁贷,帮她讲戏。 宁婧原本就是一个开朗的人,拍《红河谷》的时候,她和戏里的男主角保罗相恋,之后结婚生子,算起来她离开这个圈子差不多已经有两年多了,这两年她一直生活在大洋彼岸。 不过说老实话,因为文化的差异,国外的生活她从一开始的新奇,已经变得种种的不适应,而她和保罗之间的爱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过了保鲜期。 平淡的生活让宁婧不甘寂寞,做梦她都想演戏。她离开两年的时间不算太久,之前拍的电影陆续在这两年上映,在国内她依旧是红的发紫的演员。好在幸运之神又在向她招手,这次是冯晓宁导演为她和保罗度身定做的电影《黄河绝恋》,保罗演美国飞行员,她演八路军卫生员,二人在抗日的战火中奏响绝恋的乐章。 所以在接到这部《孝庄秘史》的邀约时,一开始宁婧很犹豫,一则是时间太紧,二则她也担心会影响《黄河绝恋》的准备工作。 当时刘大应也不知道找了谁跟宁婧联系的,说是《孝庄秘史》这部戏的编剧就是以宁婧的形象为蓝本量身打造的。 宁婧听了很动容,冯晓宁导演为他们夫妇俩度身定做了《黄河绝恋》,那是因为之前的《红河谷》实在太火,加之两人因戏生情,话题性十足,属于是趁热打铁。 而一个她不认识的叫李睿的编剧为她量身打造了一部戏,那就是单纯地欣赏她,让她感动。拿到剧本她仔细读过之后,第一本子很好,她非常喜欢大玉儿这个角色;第二这种题材她之前从未尝试过,而且把一个人物从十七岁演到四十四岁,对于一个演员来说具有相当的挑战,同时也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这个时候碰巧她和保罗又发生了一些生活上的小矛盾。宁婧这个人性格虽然开朗,但脾气也相当火爆,和保罗一言不合,三句话就窜了,就要拍桌子,一会儿飞一板凳,一会儿飞一杯子。 保罗呢,也许是因为两人的这种争吵实在太多了,他感到厌烦了;也许是两人之间确实感受到文化背景不同,很难沟通。总之就是他不再象以前那样主动向宁婧认错,然后甜言蜜语地哄宁婧高兴。 于是一气之下,宁婧就接下了这个本子,收拾行李回国了。 第一次见到李睿的时候,宁婧非常惊讶,她没想到编剧会是这么一个如此年轻且还有点帅气的小伙子。她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个小伙子肯定是自己的影迷,很喜欢她,或者也有可能暗恋她,要不然怎么会为自己量身定做一部戏呢? 她甚至还就这个问题问过李睿,李睿当然不可能说不是,只是含糊地告诉宁婧,当他决定要写这个本子的时候,脑子里想起的演员就是她! 这句不是谎言,他看过原版,宁婧演的孝庄就在他的脑子里。 宁婧听了很高兴。一个女人,最喜欢听到的赞美,有时候不一定是说你怎么美呀,你怎么年轻呀,好呀什么的,而是有人喜欢她或者暗恋她。也许她们口头上不肯承认,还有可能刻意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厌恶,其实在她们的内心深处是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象李睿那样,还付出实际行动来赞美她。 因为李睿还要为她讲戏,接触时间久了,宁婧跟当时的周讯一样,发现看似老成的李睿其实就是个单纯且容易害羞的大男孩。 女人嘛,特别是已经结婚生子的女人,各种做派都会变得豪放起来。换句话说,就是“老娘是过来人”,或者“老娘什么没见过”。 这种女人在面对偷偷喜欢自己的小男生时,她们在窃喜的同时,还会有意去撩拨一下,看到小男生窘迫时,她们就会哈哈大笑,非常满足。 显然宁婧就是这种女人,所以她经常会搭搭李睿的肩膀,又或者言语中调戏一番。 在面对宁婧的调戏,李睿确实会感到窘迫,倒不是他智联,以为对方会看上自己。而是虽然他的思想很成熟,但身体毕竟还是未经人事的处男之身。而且宁婧不比上次那个干瘪的周公子,刚生完孩子的少妇,那是如水蜜桃般熟透了,且她那火爆的身材,正是李睿所好的,甚至为此晚上还跑马了。 “宁婧姐,咱这不是时间紧嘛,要不然导演可饶不过我。”李睿苦着脸道。 虽然他的身体倒是很想跟宁婧发生点什么,但是理智告诉他,人家可是有夫之妇,哪怕是对方真的对自己有意思,自己也绝不能当“男小三”。 第二十七章 未来影帝很有想法 如果说之前拍宁婧和胡婧的戏是为了磨剧组,那接下去这一场就要见真章了。 这场戏拍的是皇太极软禁了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联合四大贝勒一起逼宫,矫诏宣布由皇太极继承汗位,同时逼死努尔哈赤的大妃阿巴亥。 这是场重头戏,因为人多,侍卫拿刀冲进宫,宫女乱作一团,四大贝勒皇太极、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联手逼迫阿巴亥。 按理说象这种重头戏应该放到后面,至少等剧组磨合好了,顺畅了再拍。但是没办法,斯晴高娃老师这次客串阿巴亥完全是看在刘大应的面子上才答应的,时间紧,一共就三天时间,完了还得回瑞士老家。 咦,居然说斯晴高娃老师的老家是瑞士,老太太不是MGZ吗? 现场一片闹哄哄的,刘大应拿着大喇叭在那儿大声喊。 “灯光,屋里的光线不够,再加两盏灯……” “道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大汗驾崩了,这帷幔得换成白色的……” “还有你,服装!主子都带孝,你让那些太监宫女穿的花花绿绿的什么意思?赶紧换衣服!” 虽然开机已经有两天了,但剧组依旧状况百出,各部门的配合都有问题。而且现在还是八月份,天气很热,这屋里再几盏灯一打,烫的跟烤箱似的,演员还得穿着厚厚的戏服,拍不了多长时间就得擦汗补妆。 好在后勤工作还算跟得上,走廊里放着两个装有大麦茶的桶,给大家防暑降温,饶是如此昨天还有两个群演因为站立时间过长中暑了。 剧组里边最忙的就是导演莫属,老头虽然穿着清凉,汗衫、大裤衩,但依旧一脑门子的汗,加之样样都看不顺眼,难怪哪怕脾气再好,也会着急上火发脾气。 忙碌了好一大通,准备工作才陆续到位。虽然现场混乱,但在一旁看热闹的李睿不由对刘大应的严谨态度默默地点了赞。相比原版,显然现在要更加严谨和精细。 演员补完妆全部就位,随着老头大喊一声:“开始!” 一群如狼似虎地侍卫包围了阿巴亥的寝宫,把刀架在宫女的脖子上,这个演宫女的群演显然是有点功力,立刻花容失色,摄影特地还给了她一个特写。 然后镜头延伸,一声素色,头上还帮着根白布条的陈保国登场了。李睿在电影学院的时候,就听老师常说一个演员演技如何,看他出场那两步走就能知道灵不灵。 而陈保国的一出场,蹲在刘大应旁边盯着监视器的李睿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场,尤其是他慢慢抬起头,眼睛盯着摄影机镜头的时候,他的眼睛就象两把剑,穿透力十足。 他朝着镜头走过来,步子很慢,却异常坚定,龙行虎步大概就是这样的,浑身透着一股“霸气”! 李睿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看着陈保国的表演,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未来的汉武大帝和嘉靖皇帝,果然是有帝王之像,对比原版里那个磨磨唧唧的刘得凯,瞬间就把那位八十年代琼遥剧的男神碾成渣渣! 这条毫无疑问一遍就过。 接着就是群戏了,四大贝勒全部登场。刘大应找来的这些个大配都是长期活跃在话剧舞台或者影视剧当中的老演员,都是些看着脸熟却叫不出名字的金牌绿叶。他们无论是走位、台词还是面部表情,都相当到位。 随着老太太登场,跟四大贝勒唇枪舌剑把剧情推向了高潮。为了保持镜头的完整性,这场长达十分钟的戏几乎一气呵成,中间仅仅NG了两次,其中有一次还是导演出于效果的考虑,临时调整了一个机位。 李睿在一旁看的相当过瘾,如果说拍《苏州河》那会,楼烨鼓励个人发挥的话,那这场群戏让他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表演功力,镜头里的所有人一板一眼,进退有度,恪守本分不出圈,捏合在一起,整个场面就两个字——“和谐”! “过了!” 刘大应大喊一声,对任何人都没有夸奖,直接继续道:“副导演,准备下一场。把临时演员都叫过来,服装,检查一下临时演员身上的衣服,别再出错了。道具……” 下一场该李睿上场了,这场戏讲多尔衮和多铎惊闻汗父努尔哈赤驾崩的消息,想进宫去找阿巴亥,却被皇太极的侍卫福长安软禁在四贝勒府。 进组这么长时间,李睿一直被刘大应指使着画分镜头脚本,调整拍摄计划,给演员说戏等这些属于副导演的活。可从剧本创作到各种准备工作,多尔衮这个人物早就已经刻在他的脑子里,他早就期盼着能在镜头前大展身手。 尤其是看了刚才的那场群戏,看到老太太和陈保国对手戏时那种火光四溅,看到那些金牌绿叶的默契配合。让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化妆的李睿,心里那种想在镜头前表演的冲动和兴奋,象野草一样不可抑制地长出来。 “好了,你看看。”化妆师让开身子。 李睿盯着镜子,道:“脸上的油彩是不是太浓了?” 他在拍《苏州河》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素颜,只有一场在河边扮死尸的时候,才把脸涂得惨白。但是在这里,包括刚才上场的陈保国他们,脸上又要抹上一层油彩。 化妆师笑道:“现在看是浓了点,不过灯光一打就正好,要不然脸会很白的。” “哦,谢谢啊!”李睿有点不好意思,刚才自己的话明显外行了。 现场准备妥当,演员就位。 这场戏也是潘红老师饰演的哲哲和廖繁饰演的多铎头一次亮相。 潘红老师,李睿很熟悉,八十年代国内最著名的女演员之一。那时大银幕上的潘红老师既有《杜十娘》中的惊艳,又有《人到中年》的内敛,更有《末代皇后》的雍容,还有《股疯》中的疯狂! 只是进入九十年代后,潘红老师的作品少了,很少在大银幕和电视荧屏上出现,李睿记忆最深刻的当然还是在未来电视剧中她所塑造的众多恶婆婆的形象。 如今已经四十好几的潘红老师依旧很漂亮,上妆后整个人要远比原版中邬茜茜来得惊艳。 倒是廖繁,居然在开拍前还是一脸的紧张,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手脚还时不时地比划两下。 李睿很纳闷,这货不算新演员,之前也拍过多部影视剧,怎么比自己第一次拍戏的时候还要紧张。 他忍不住推了廖繁一下,小声提醒道:“放松点!” 廖繁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只要想到待会要面对镜头就忍不住会紧张。” “你以前拍戏的时候都这样啊?”李睿惊讶道。 “都这样,不过只要一入戏就好了。” “……” 接着,廖繁突然又问道:“哎,李哥,刚才我一直在琢磨,你说福长安对我不敬,我到底是上去推他还是直接一脚踹过去合适?” 咦,这货还挺有想法! 李睿在剧本里对这个细节的描述很简单,就一句话“多铎暴怒上前”然后就是“多尔衮一把拉住他……” 暴怒上前可以理解为一把揪住对方的衣服,也可以是推开他或者作势要打。 但廖繁这么一说,李睿仔细想想觉得一脚踹过去效果似乎更加好。满清,当然在戏里的那个时代还只能称为“后金”,他们这帮女真人还处于半封建半奴隶制社会,多铎是主子,又是努尔哈赤生前很宠爱的小儿子,性格冲动,对待犯上的奴才自然动作越激烈越好。 第二十八章 导师 “各部门准备,演员就位……” 刘大应拿着大喇叭刚想喊开始,就听见有人喊道:“导演,等一下!” 头一抬,就见李睿拉着廖繁跑过来。 “有问题?” “导演,有个细节要沟通一下,廖繁刚才提出……我觉得动作激烈一点更能突出人物的性格。”李睿把廖繁的想法跟刘大应说了一遍,同时提出自己看法。 相比李睿的侃侃而谈,廖繁却显得很拘谨。虽然他父亲跟刘大应是朋友,他在剧组属于关系户,可他平时很低调,甚至可以用谨小慎微来形容。 刘大应沉吟片刻,点头道:“嗯,这个想法很好,那就这么着吧。” 说着,还颇为意外地看了廖繁一眼。然后把那位饰演福长安的演员叫过来和廖繁一起相互沟通比划了一下。 拍摄过程中这样的调整在李睿看来就是一件不足为道的小说,在拍《苏州河》的时候,这种演员临时提出想法调整的事情几乎每天都有。 而廖繁却显得很激动,往回走的时候,还特意小声道:“李哥,谢谢你啊!” 尽管廖繁要比李睿大上一岁,但他执意要叫哥,李睿也就顺水推舟的答应着,毕竟在圈内叫哥不一定要看岁数,更重要的是彰显着在圈内的地位。 “没事,以后有什么想法大胆说。”李睿微笑着勉励了一句。 未来影帝有想法有追求这是好事情,他很乐意在未来影帝成长的道路上扮演一个导师的角色。 “各人员准备!” “开始!” “嘭!”门被推开。 事先在屋子里就位的镜头斜对着门口,一袭素服,腰间帮着白带,背着一把柄老长的宝刀的李睿从外面冲进来,急切地喊道:“玉儿!玉儿!” 多说一句,李睿背着的这把柄老长的宝刀原本在道具准备的时候是没有的,是李睿硬要加进去,为此定制的。 这与其说是一把兵器不如说是装饰物,在原版中这把刀就是多尔衮的象征,还为显得有些娘气的“咆哮教主”增添了几分英气和杀气。 “多尔衮!”宁婧惊喜地迎上来。 “玉儿!” 李睿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虎目含泪,身体轻微颤抖着道:“汗父……汗父,驾崩了!” “多尔衮……” 宁婧看着悲痛的恋人,抬腕盖着他的手柔声安慰道。 同时,屋里的潘红和屋外的廖繁入镜。 “四嫂!” 李睿忙放开宁婧的手。 “怎么个情形?快告诉四嫂!”潘红一脸焦急道。 “汗父自觉病情有变,下令离开清河温泉,途中在瑷鸡堡停下,等我们赶到时,汗父已经……已经驾崩了!身边只有额娘一个人。” 李睿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拍到这里都很正常,三个人的表演也都很到位。 刘大应坐在监视器后面暗暗点头,说实话他一直很担心李睿能不能演好多尔衮这个角色,显然此时李睿的表现让他眼前一亮。 虽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也就七十分左右,但这已经超乎他的心理预期了。 但紧接着刘大应的眉头一皱。 镜头转移到廖繁的身上。 只见他表情扭曲,脖子上的青筋毕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痛苦地喊道:“四嫂,阿玛死了,四哥又不让我们去找额娘。四嫂,我要去找额娘——” 刚才三个人的表现都正常,到了廖繁这里明显是用力过猛了,如果是一个人的镜头还勉强过得去,但这是四个人的群戏,就显得格格不入。 “停!” 廖繁回头看向导演,他意识到自己这儿出问题了,但迷茫的眼神分明写着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小廖,你刚才太用力了,平缓点,不然就不搭了。”刘大应喊道。 “知道了,导演。”廖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时不忘跟其他人打招呼,“对不起。” “重来!” “……四嫂,我要去额娘!” “停!还是太用力。小廖,收着点。重来!” “停!” “重来!” “停!” “小廖,收着点,你就是太用力了,收着点懂不懂?” …… 廖繁一连七八条NG,都没有达到导演所要的效果。 刘大应的脸色不好看,廖繁的神情茫然,他自认为自己演的挺到位的,要是再收自己酝酿的情感就不真实了。 “停!” 再一次NG,刘大应索性招招手喊道:“小廖,你过来。” “你看看剧本怎么写的。”刘大应直接把剧本扔过来,指着上面的一行字,道:“多铎不明白为什么让他们兄弟待在四贝勒府,此时的他和多尔衮一样担心宫里的额娘,他一脸委屈地对哲哲道:……” “担心!委屈!你懂不懂?你演出这种感觉了么?” 刘大应很无奈,廖繁毕竟是自己好友的儿子,难听的话他骂不出来。其实他倒挺希望演的不好的人,这样也好让他发泄发泄积攒的火气。 可廖繁脸上的迷茫和委屈,隐隐透着不服气! 嗨,这小子还挺倔,跟他老子一个脾气。 刘大应一时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总不能自己老胳膊老腿的给他做示范吧? 一抬头,正好看到李睿正在那里跟宁婧小声的聊着天,老头顿时灵光一现,喊道:“李睿,你来给他表演一下,让他学学。” 咦,还真成导师了。 李睿稍稍一愣,马上痛快地答应道:“好!” 能给未来影帝当导师的机会,他肯定不会错过。 “李哥,麻烦了。” 廖繁尽管心里不服气,但礼貌还是很足。 李睿当然也是很谦虚地笑笑道:“我们相互学习。” “废话少说,赶紧的。” 刘大应却很煞风景地打断了他。这老头说来也是,当初刚接触的时候,那叫一客气,那叫一虚伪,混熟了之后就原形毕露了,分明就一老炮。 廖繁很识趣地让开地方。他的确想看看李睿是怎么演,别看这小子表面上很低调很有礼貌,其实内心自视颇高,在表演方面跟他差不多的,他还真没服过谁。 李睿头微微仰起开始酝酿情绪,片刻之后就见他眼眶发红,眼睛湿润,眼泪开始打转。作为一名演员,这演哭戏是基本功。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表演哭戏,如果在一分钟内眼泪掉不下来,那肯定不合格。 情绪酝酿到位,他低下头,眼泪顺着脸颊就流淌下来,只见他缓缓地抬起头,脸上带着泪痕,神情忐忑地喃喃道:“四嫂,阿玛死了,四哥又不让我们去找额娘。” 说到这里他有意稍稍停顿了一下,带着恳求的语气,提高音量喊道:“四嫂,我要去找额娘!” 果然是内心把握准确,情绪表现到位,对白理解深刻! “啪啪啪……” 居然还有人不合时宜地鼓掌,李睿回头一看,原来是宁婧。 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宁婧可能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连忙收起手,不好意思地咧开嘴,无声地哈哈笑了笑。 刘大应咳嗽一声,转头对廖繁道:“瞧见没,就得这么演。” 廖繁老实地点了点头。 李睿刚才表演的情绪也许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充沛,那么有爆发力,但是宁婧的掌声就已经说明一切了,他只能心悦诚服地朝李睿微微欠了欠身子道:“李哥,多谢了。” 第二十九章 佳人相约 “没事。”李睿笑了笑道。 只是在刘大应目光的暗示下,他又只好硬着头皮针对廖繁之前的表演点评道:“你刚才的爆发力确实强了点。其实吧,你的这种情绪应该也是多铎的正常反应,如果这个场景在努尔哈赤的灵堂上,你的表演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是此时你的心情是在为处于深宫不知音讯的额娘的担心,要远大于对努尔哈赤驾崩的悲痛,但是你又无能为力,只能求助你四嫂,所以你得收着点。” “嗯!” 廖繁也许看完李睿的表演心里还有些不服气的话,那么听完他的点评后,就彻底无话可说了。毕竟人家并不是否定你的表演,而是很诚恳的指出你情绪运用的错误。 廖繁之前是钻了牛角尖,所以怎么演怎么不对,有了李睿的点拨和示范之后,这一关就很容易过去了。 只是拍到后来他又过于收了,在面对福长安的不敬时,那种憋屈的情绪反而爆发不出来,NG了两次后,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很精准地把握到了那个爆发的点,让众人意外的同时,很是刮目相看。 “好,过了!今天就到这儿,收工!” 刘大应的这声如同天籁。 女演员们赶紧往后面的化妆间跑,别看她们外表一个个都很齐正,那是有工作人员不停地帮她们擦汗补妆,里面估计早就湿透了。 李睿也忙不迭地解开长袍的系带脱衣服,一会儿只剩下一件白背心和一条大裤衩。一边拿毛巾擦汗,一边拿着个大扇子死命地扇风。 “李哥,给。” 同样一身汗津津的廖繁端着两杯大麦茶跑过来。 李睿也没跟他客气,拿过一杯咕嘟咕嘟全灌了下去,微苦转而回甘,顺着喉咙直入周身百脉,随后滋生出阵阵清凉,无不通透。 “舒坦!” 他抹了抹嘴,呻吟道。 探头看看都不带动弹的,不由喃喃吐槽道:“今天这天气热的真邪乎!” “谁说不是呢,我估计这会我的背上都已经起痱子了。”廖繁也难得跟着附和了一句。 接着又看似随意地问道:“哎,李哥,你们每天收工后都到导演屋里开会啊?” “是啊,总结一天的工作,讨论第二天的拍摄计划。”李睿道。 开机后的这两天,每天拍摄结束,刘大应都会叫上副导演、统筹、摄影师等还有其他幕后人员一起到他的房间开会,李睿是跟组编剧又是编外副导演,当然也不例外。 实在是因为这两天状况百出,讨论总结经验教训,然后商量第二天的工作计划,注意事项,几乎每天都要开到后半夜,第二天一早继续开工,十分的辛苦。 李睿居然发现廖繁的脸上露出羡慕之色,一想也是,作为一名有理想有追求的演员当然希望参与到这种总结和讨论当中来,不断地提高自己。 作为导师,李睿当然要对廖繁这种严格要求自己给予鼓励和帮助咯,道:“要不,你晚上没事也过来听听?” “我,合适吗?” “演员是剧组的重要成员,有什么不合适的!比如说你今天的这场戏NG了很多次,今天晚上肯定会拿出来讨论。我觉得你过来听听大家的意见,对你以后的表演还是很有帮助的。”李睿颇为中肯道。 “哎!李哥,到时你叫我一声,咱俩一块儿去。”廖繁立马从善如流道。 李睿和廖繁边走边聊,化妆室那边都是女演员,要换衣服还得等,倒不如就这样回宾馆洗澡吹空调。 “李……李老师!” 刚刚拐上景区的主干道,就见一位早就等候在那里的姑娘迎上来。 “呃,别,你可别这么寒碜我,叫名字,直接叫我李睿就行了。”李睿吓了一跳,赶紧道。他还是头一会儿碰上有人叫自己老师的。 估计胡婧也觉得叫他老师很羞耻,连忙又喊了一声:“李哥!” “找我有事?”李睿笑眯眯道。 今天的戏后面两场没有胡婧的戏,这姑娘早早地洗澡换了衣服,穿着一件小碎花的连衣裙,略微蜷曲长发披肩,中间还绑了个辫子,嘴上抹着淡淡的唇彩,细细的眉毛也精心修过。 胡婧很漂亮,李睿的记忆中对她印象最深刻的除了这部《孝庄秘史》,也只有十几年后的那部《人民的名义》。 这姑娘星途一般,最红的时候估计也只是个三线小明星,不过生活上好象很美满,嫁入豪门,夫妻幸福,还生了个儿子,据说是情商相当高。 这姑娘进组的时间比较晚,开机前两天刚刚来剧组报到。虽然她是李睿推荐的,但除了在开机宴上这姑娘跑过来敬了他一杯酒之外,私下里还真没接触过。当然也是因为他忙,开机前后这段时间,他连睡眠的时间都压缩到了最低,压根就没有空闲的时候。 “我……”胡婧吞吞吐吐地瞄了廖繁一眼。 廖繁很识趣,见状连忙道:“那你们聊,我先走了。李哥,待会别忘了。” 临走还不忘提醒一下李睿。 “忘不了。” 看着廖繁颠颠地走远,李睿又对胡婧笑道:“有事说吧。” 虽然接触不多,但李睿对胡婧很有好感。当然他不是泰迪,不会对每一个合作的女演员都有那个的想法。就是单纯的好感,这姑娘长的漂亮,虽然脸上还带着少许的婴儿肥,却是满满的胶原蛋白,而且这姑娘给他的感觉不同于之前感性的周讯,以及时不时都要调戏他一番的御姐宁婧,就是感觉看着很舒服,很养眼。 胡婧一脸拘谨道:“李哥,我就是想谢谢你。我听导演说了,我这个角色就是当初你跟导演推荐的,我……” “很奇怪是不是?你跟我并不认识,你想问我为什么会推荐你对吗?”李睿笑着看着她道。 “是的,我是很奇怪,李哥你怎么会知道我?” 当胡婧得知是李睿推荐她的时候确实很纳闷,她根本就不认识这部戏的编剧兼男一号。虽然今年年初她刚刚演了一部小成本的电影,但这部电影还没上映呢,别人根本不可能从银幕上认识她。 不过她很有心,私下里打听了一番,得知他之前和周讯合作过楼烨导演的《苏州河》,还以为是周讯私下里帮她介绍的呢,毕竟在《大明宫词》剧组,她和周讯相处得不错。 但周讯又从未向她提起过,为此她还特地打电话找周讯求证,得到的答案是周讯压根就不知道《孝庄秘史》这部戏,更不知道李睿会是这部戏的编剧,还反过来向她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啊,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啊。我见过你的照片,当时印象就很深刻,我写这部戏的时候,苏沫儿这个形象,我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你。”李睿耸耸肩,指了指她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 听李睿说看过自己的照片,胡婧倒是没感觉到意外,毕竟她以前没少跑剧组,递出去的简历和照片很多。象她们这种没有出名没有经纪人的学生,想演戏除了有剧组到学校来挑人外,还有只能靠自己出去跑剧组递简历照片了。 “李哥,今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我听说这附近有家饭店的太湖三白做的很不错,好多明星都光顾过这家饭馆。” 第三十章 荷尔蒙的气息 不管怎么说,胡婧确实很感激李睿。她十二岁离开家乡到燕京来上舞蹈学校,跳了六年的舞好不容易容易考上中戏,就是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但是她眼看着自己的同学章紫怡被大导演张一谋看中,即将成了张大导新电影《我的父亲母亲》中的女一号;袁荃被腾文冀导演看中,主演了主旋律电影《春天的狂想》;刘晔拍了霍建旗导演《那山那人那狗》好评如潮。而之前她不过就是拍了一部小成本电影,在《大明宫词》里打打酱油。 她深知演戏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要不然早在入学前就已经成名的梅亭也不会为了拍戏不惜从学校退学。 来到《孝庄秘史》剧组她看见了宁婧、陈保国、潘红还有斯晴高娃老师,这可是一部大戏啊!而且她的角色根本不是她原先想象的打酱油的角色,而是一个贯穿全剧,还有独立剧情的女四……不对,至少是女三号。 所以胡婧对李睿非常感激,一直想找个机会表达自己的谢意。 李睿看着这个略显腼腆的姑娘,神差鬼使地冒出一句:“请我吃顿饭就算谢我了?” “那……那李哥,你说要我怎么谢你?”胡婧愣了愣,吞吞吐吐道。 她显然被李睿的话惊着了,目光闪烁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胡婧之前就听说过什么女演员想要上戏就得跟制片人、导演、编剧、甚至是摄像、灯光等搞好关系,要懂得“付出”等这些潜规则。这姑娘入行时日尚浅,以前只是听说过没碰到过,但李睿刚才的话,胡婧实在是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开玩笑还是…… 还亏得宁婧姐说他是个腼腆的大男孩,这哪是腼腆,分明是老吃老做!胡婧神色不定的暗暗想着,他要是提出别的自己能力范围内的要求,自己或许能答应。但要是真的是那种要求的话,自己哪怕撕破脸皮都不会答应,至于角色?反正合同都已经签了,谁怕谁啊! 李睿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神差鬼使调笑了胡婧一句,竟然会使她冒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其实刚才的话说出口,他就已经后悔了,看到小姑娘一副不安的样子,忙掩饰着笑道:“哈哈,我跟你开玩笑呢。不用谢,真的!我推荐你就是认为你适合我心中苏沫儿的形象。谢谢你好意,不过今天吃饭就免了吧,一会儿导演还要召集开会呢。” 咦,怎么一下子画风突变了? 刚才还在想着各种可能的胡婧突然不会说话了,强笑着道:“那……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下次吧,等下次有时间,我请你啊!”李睿为刚才的话心怀愧疚,很大方道。 胡婧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想多了,人家就是单纯地开个玩笑,不由脸上泛起红晕,忙道:“我请,当然是我来请客!” “行,那就你请。哦,我得先走了,你看我这一身汗,臭烘烘的,得赶紧回去洗个澡。” “我也回去了,咱们一起走吧。” 不知怎么了,胡婧刚才的心情如同过山车一般的一上一下,让她突然感慨万千。 她很小就独自一人来到燕京,多年的集体生活早已让她变的早熟、自立。她很清楚想在这行发展,机会是多么的难得,也许现在她可以为了尊严舍弃到手的机会,那将来呢…… 她不敢想。 要是将来眼看着周围的同学一个个出头走红,眼看着一个个机会因为尊严而丧失,她不知道到时她还能不能坚持自己的底线。 于是乎,此时的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能够遇上这样一个能给自己机会的好人。 她和他并肩走着,一阵微风吹过,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汗味,似乎不象他说的臭烘烘的,她一点都不讨厌这种味道,甚至还感觉很好闻…… 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看旁边的他,个子很高,比一米六九,穿着五厘米高跟鞋的自己还要高出小半个头的样子;身体很强壮,透过那件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体上的白色背心,依稀勾勒出他壮硕的身材。 而且胡婧突然发现李睿其实长的很帅,粗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坚毅的嘴唇,可能是刚才拍戏时脸上的油彩还未擦去,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闪烁着别样的光辉。 匆匆一瞥,一股荷尔蒙的气息迎面扑来,让她感觉自己的脸正在发烫。 “李……李哥,高娃老师说你很会讲段子,说来听听呗!”她壮起胆子打破了沉默。 “好啊!”李睿欣然答应道。 其实一路走来,他也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不是那种该怎么相处的尴尬,也不是那种朦朦胧胧的感情。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腼腆的人,不善于跟女生交流,要不然他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谈过恋爱。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毕竟还是本性使然。 胡婧主动打破了沉默,让他着实松了口气,拣了几个无伤大雅的段子绘声绘色地说出来,都得女孩花枝乱颤,之前的尴尬便瞬间烟消云散了。 “笑死了!李哥,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好笑的段子呀?” “别忘了,我是一个编剧!” ………… 胡婧哼着小曲回自己的房间,脑子里还在想李睿刚才说的段子,时不时就忍不住笑出来。 “碰着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高兴?” 同房间的宁婧已经回来了,刚刚洗好澡,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光溜溜的大腿豪放地搭在旁边的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刚刚进门的胡婧。 “宁婧姐,你回来啦,你的头发还没吹,我帮你吹干吧。” 胡婧看到宁婧那头湿漉漉的头发答非所问,转身就要去卫生间拿吹风机。 景区设施好的宾馆房间有限,剧组包了三十多间房,安排演员和剧组主要幕后工作人员住宿。大部分都是标准间,两个人住一间。几间大床的单人间住的是导演,斯晴高娃,潘红,陈保国等有资历的演员。宁婧虽然是组里最红的明星,但还是和胡婧挤一个房间,据说这还是导演特地安排的。 作为小演员,胡婧很清楚自己的地位,跟大明星宁婧一个房间,一切的服务工作当然得她来。何况在戏里她就是宁婧的丫头,干的就是服侍主子,就给主子分忧的活。 “你别打岔,我的头发不用吹,天气热我就喜欢把头发自然晾干。哎,你还没告诉我呢,遇上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宁婧摆着手,不依不饶道。 说着,还朝胡婧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哟,还打扮的这么漂亮,是不是看上哪个帅哥了?” 第三十一章 帮衬 “帅哥?” 胡婧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李睿,脸一阵发烫,喏喏道:“哪有啊,我就是出去逛逛,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就想随便看看。” “演,继续再演。哼,刚才我在窗口全看到的了!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宁婧哼道。 “哦,你说李哥啊。”胡婧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道:“正巧在路上碰上的,我这个角色当初就是李哥推荐的,正好谢谢他,顺便聊了两句。” “咦,你们以前就认识?” “没有,李哥看到过我的照片,感觉我合适,就向导演推荐了我。”胡婧老实回答道。 “真的假的?”宁婧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他不认识你,仅仅看过你的照片就推荐你了?” “是啊,我也感到奇怪,刚才还问他来着,他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宁婧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胡婧一番,沉吟道:“那他是看上你了……” “宁婧姐,你说什么呀!”胡婧顿时一脸害羞道。 “要不然他怎么会无缘无故推荐你呢?”宁婧一副理所当然道,“咱们这部戏可不是什么小制作,这可是刘大应老师的戏,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往里钻,凭什么就让你来演苏沫儿。” 说着,宁婧看着站在对面的胡婧调笑道:“谁让你长的这么漂亮呢,如果我是李睿,看了你的照片肯定也动心。” “哎呀,宁婧姐!不理你了。” 胡婧一脸娇羞地扭过身子,但心里却在琢磨宁婧的话。 是啊,凭什么推荐自己呢? 之前听了李睿的解释,她还真以为自己的形象适合戏里的苏沫儿,难道李睿真的看上自己了? “李睿这小子有才,既能编又能演,我还听说导演手里的那本分镜头剧本就是他画的,他还帮我说戏呢,将来还是个导演的材料。你说现在圈内象他这种人能有几个?你看着吧,这小子将来绝对能火,说不定又是一个姜闻。所以说啊,你要是跟他好,不吃亏……哎,你该不会有男朋友了吧?” “没有,我还小,还上学呢。”胡婧听着宁婧的话,脸一阵红一阵白,低低道。 “噗嗤!”宁婧笑出声来,道:“得了吧,就你们学校,上学谈恋爱的还少啊!” 她笑着又道:“咱俩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看得出来你这丫头人不错,不象有些人一肚子的心计。姐姐是过来人,今天正好话赶话说到这里,就跟你多说两句,干咱们这一行的,交际圈子其实很窄,你别看外面的有钱人多,但真心的能有几个?都是想玩玩。所以说想要找个合适的、好的还真是不容易,但是遇上了,你可千万要把握机会,要不然到时候被别人抢走了,你哭都没地哭去。” “有这么夸张吗?”胡婧有些不服气,说的好象自己将来嫁不出去一样,低声反驳道。 “嘿,你还别说!要是我没有结婚的话,这会儿我一准跟你抢。李睿那小子不光有才,长的还是蛮帅的哟!” “哎呀,宁婧姐你就别说了。我下去吃饭了,你要不要下去,一会儿我帮你拿上来。” 女儿家脸皮薄,哪象宁婧这种老吃老做的已婚妇女,胡婧害羞的都待不下去了。 “我这可都是肺腑良言,你呀……唉,算了,我懒得换衣服了,你帮我拿上来吧。”宁婧叹了口气,慵懒地摇摇手,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 胡婧伸了伸舌头,颠颠的出门去了。 胡婧没有谈过恋爱,但不等于没人追她,相反追求她的人很多,至今班上还有一个男生还在死缠烂打呢。可她总觉得这些男生都很幼稚,她今年才二十岁,在燕京奋斗了这么多年,她就想出人头地,想成为象宁婧这样的大明星。 但宁婧刚才的话又似乎很有道理,难道李睿真的看上自己了?那自己喜欢李睿吗?呃,至少不讨厌吧…… ………… 李睿很忙,晚上的会又开到后半夜,睡了四个小时就得爬起来。这几天开拍前的准备工作总是很拖沓,老头在会上发话了,让他多帮衬帮衬跟他住同一房间的副导演赵宁。 副导演赵宁是魔都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的导演,三十出头,上戏导演系毕业的,虽说是导演,但毕业这些年却没拍过多少镜头,除了挣外快拍了几个广告,也就在魔都电视台投资的几部戏的剧组里混过,还都是副导演。 副导演的名字听起来挺唬人的,实际上就是导演的传声筒兼跑腿的,有时还是导演的出气筒。这些天剧组磨合当中的种种不顺,让赵宁焦头烂额,刘大应就算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骂了他好几回了。 不过话也说回来,赵宁这人吧比较死板,用刘大应的话来说就是算盘珠,拨一拨,动一动,不拨就不动。做些准备工作都会时常出错,老头更不指望他能帮自己出出主意,或者独立拍几个镜头了。 老头扳扳人头,整个导演组除了场记,两个演员副导演,能够使唤的也只有李睿了。 “赵导,上几台机器?” “赵导,机位怎么摆?” “赵导,群演到位了,需要多少侍卫和宫女?” “赵导,用上妆吗?” “赵导,马场的帐篷需要几个?” “赵导,……” 一大早,赵宁来到现场,就被场工们围住了。跟李睿一样才睡了四个小时,还睡眼朦胧的赵宁一个脑袋两头大,剧组嘈杂的声音就差震碎鼻子上的眼镜片。 主要是今天的戏多,除了室内戏,剧组还要转场到景区的马场拍室外戏。室内戏得布置机器,灯光到位,演员化妆等准备工作;下午马场戏同样需要事先准备,搭好帐篷,道具安排,群演列队训练等等,到时转场过来就直接可以拍了,不用等着白白浪费时间。 老头吩咐了李睿是帮衬赵宁的工作,所以他不能代越庖俎。赵宁不发话,他只能站在旁边看着,偶尔回头跟熟识的演员、场工说说笑笑。 圈内人都知道,一个人有没有能力绝对不是吹出来的,拍摄前的准备工作怎么做,怎么安排现场,怎么摆机位,怎么调整镜头,演员包括群演怎么安排,这都是有讲究的。 也许是赵宁在单位里人缘就一般,现场的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魔都电视台的员工,可愣没有一个人主动上前帮忙的,一个个跟李睿一样都站在那里看热闹,甚至还跑上去有意添乱的。 赵宁在一次次的询问目光中感觉到了压力,最后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对并不算庞大的剧组,他竟然哑口无言。这不是紧张,因为眼前都是他认识的人,平日里他也对人家吆五喝六,可这回,上下嘴唇如同被胶水粘住一样。 面临满场的压力,几年的经验好似从没有存在过,憋屈的根本张不开口。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冲着李睿投去求救的目光,他觉得他和李睿住在一个房间,平时相处的还算比较好,加之李睿是导演吩咐来帮衬他的。所以在这个最需要帮助的时间段里,目光自动寻找到李睿的身上。 看到这,李睿不能继续看热闹了,毕竟这个圈子里谁也说不好别人的明天。也许连现场都无法掌控的赵宁不适合当导演,没准转个身,他就会成为投资人,或者在魔都电视台有背景高升了呢。 不得罪人,是在这个圈子里奉行的圭臬;帮助别人,也许就会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发现一座独木桥。 第三十二章 关键的一嗓子 李睿走到赵宁的身边,低声道:“别紧张,考虑好你的想法再说。” 但看到他一副憋屈的样子,李睿暗自摇头,冲着周围的场工大声道:“安静点!赵导说了要三台机器,一台靠着后墙对准正门,另外一台,靠着边墙,稍微向外,最后一台靠着另一边的墙壁,往里拉动一点。三台机器成直角三角形,镜头构图时看看四角,别穿帮啊……” “道具,马场那边搭五六个帐篷就够了,都是近景没必要太多……” “演员副导演,那些个群演上午让他们好好练习队形,让他们都精神点,咱这是皇家侍卫,不是打了败仗的散兵游勇……” “服装,别忘了让那些个太监宫女戴上孝,别跟昨天似的整的花花绿绿的,到时候导演要是再骂你,我可不管啊……” 一条条指令下去,有条不紊,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人群很快就散去各自忙活去了。 刚才还站在旁边发愣的赵宁一下就明白了李睿的意思,他不是不懂,只是在关键时刻没有这个调度能力。 这就象在足球场上罚点球,以职业球员的水平,罚点球还不是小菜一碟。但在世界杯的赛场上,就连马拉多纳、罗伯特.卡八条都会把点球踢飞,不是他们的水平不行,而是心脏不够强大,缺少抗压能力的结果。 上午九点,刘大应比往常来的稍微晚了一点,老头毕竟年纪大了,每天都要忙碌到后半夜,时间长了身体肯定顶不住。 原先他还挺着急的,但到了现场一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着演员化好妆换好衣服就能直接拍了。 “这都是你安排的?”老头很惊讶地问赵宁,同时心道:这个算盘珠居然开窍了。 “呃,今天有李睿帮忙,所以顺利了一点。”赵宁忙回答道。 他倒是想认,但现场这么多人在,这种事情瞒不过的。 “李睿?” 原来老头是怕赵宁这个算盘珠忙不过来,让李睿帮他打打下手,没想到这小子一插手,一切都井井有条,他回头找了找李睿。发现这小子没闲着,作为跟组编剧,正坐在那儿跟陈保国探讨剧情呢,好象还有些争论。 老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赵宁吩咐道:“哦,你通知演员抓紧时间,一会儿先排一排。” 上午的戏出乎寻常的顺利,也是,平时老头到了现场,这也不满意,那也瞧着不顺眼,得重来,当然是耗时耗力,演员等的也心焦。哪象今天,啥都准备妥当,演员在拍摄前试一下戏,然后实拍,大家都感觉到轻松。 下午转场来到马场,马场上早就搭建起了五个帐篷,看似不多,但正好用。而且那些已经换上戏服的群演们正在场地上训练队形,“咔咔咔”还真挺整齐划一的。 演员副导演瞧着导演的脸色很满意的样子,这货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表功道:“导演,我让他们练了一上午,我跟他们说了,让他们提起精神来,咱这是皇家侍卫,不是散兵游勇!” “嗯,不错。” 老头点点头,难得表扬了一句。 正当演员副导演咧着嘴想乐的时候,忽又听到导演道:“这也是李睿安排的?” “啊……哦,是的,导演。”这货只能抓抓头皮,点头道。 下午马场的戏同样顺顺当当,刘大应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之前剧组的磨合一直不理想,其实还是准备工作做的不够细致,如果准备工作都象今天这样细致,让各部门明确自己该做什么、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做,让他们各司其职,相互配合,这剧组的工作运转自然流畅起来,拍摄进度也会加快。 “小李!” 最后一个镜头拍完,老头朝李睿喊了一声。 “导演,有事?” 李睿拿着剧本从人群里窜出来,跑到刘大应身前应道。 “闯宫的这场戏准备的怎么样了?” 苏沫儿偷听到四大贝勒逼着阿巴亥殉葬,跑回来报信,多尔衮只身闯宫,想搭救阿巴亥,但终究是迟了一步。 这场戏是李睿为数不多的动作戏,早在开机前他就和武行按照动作指导设计的动作开始练了。 “那今天晚上就把这场戏拍了。”刘大应道。 这场戏并不在今天的拍摄计划中,不过今天的戏拍的顺利,导演为了抢进度临时加戏这种事情很常见。李睿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就和武行的兄弟们再练练。” “嗯。” 刘大应闭着眼睛躺在导演椅上假寐,每天的高强度工作把老头累的够呛,也就在这个时候才有时间稍微歇歇。 “导演,那我先过去了。” 李睿见老头不吭声了,轻轻打了声招呼,正要转身离开,又听到老头喊道:“等会。” “导演,还有什么吩咐?” “这场戏的分镜头我记得你就画了一张全景,你觉得应该怎么拍?” 李睿愣了愣,这好象是导演第一次跟别人征求拍摄意见,从导演的脸上也看不出有什么来,他只能根据自己记忆中的画面道:“导演,要三台机器,一台跟拍,一台设置在墙边,一台从高处俯拍全景。灯光我建议打冷光,光线一定要暗,造成一种压抑感……” 老头躺在椅子上没说什么,闭着眼睛一直在听,直到李睿说完,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道:“哦,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李睿狐疑地应了一声,去找武行的兄弟再最后练习一下打戏的动作。 “赵宁,听见李睿刚才的话了么?就按李睿刚才说的通知一下阿信,告诉德凯灯光布置好了之后,叫李睿过去看看效果。” 阿信是组里的摄影师杜信,德凯是灯光师莫德凯,他们都是剧组的核心成员,都曾和刘大应合作过《武则天》的老班底。 这些原本是副导演的工作范畴,赵宁就是心里不舒服也没办法,刚才刘大应的问题换做他,他肯定答不上来。而且早上李睿又帮了他大忙,没让他出丑,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拍摄也很顺利,他就是想妒忌也妒忌不起来,谁叫他能力有限呢,还是乖乖的当好导演的传声筒吧。 吃过晚饭,闯宫的戏开拍,所有机位、灯光都是按照李睿之前说的布置的。 多尔衮闯宫,双黄旗的侍卫阻拦。 李睿挥舞着他那把定做的长柄宝刀一路打进去,动作戏因为大家练习久了,拍摄之前走一遍,正式拍摄两条就过了。 就是到最后一个镜头,李睿打到宫殿前,还是来迟一步,他的额娘阿巴亥已经升天,他扔刀跪地,悲痛欲绝。 一连拍了好几条,刘大应总感觉不大满意。李睿也同样感觉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自己心头的那股憋屈没办法释放出来。那种所谓表面上的痛哭流涕,感觉不出情感的爆发。 已经是第六条了,化妆师忙着往李睿的脸上喷水,当作满头大汗。 “各人员准备!” “开始!” 再一次重拍,而且为了调动李睿的情绪,刘大应亲自拿着大喇叭喊:“恭送大福晋升天——” 听到声音,李睿拼杀的动作一下子静止了,缓缓地跪下。 镜头一转,四大贝勒从殿中走出,看到李睿的样子,代善一脸不忍,阿敏和莽古尔泰则阴谋得逞很得意,而胜券在握的陈保国上前几步,悲痛道:“多尔衮,你额娘舍不得汗父,遵从遗命,生殉去了。” 陈保国的话音刚落,就听旁边人群中斯晴高娃老师突然搭了一嗓子:“儿啊,额娘想你!” “咣当”一声,李睿手中的长刀落地。 眼泪“刷”的一下子就从眼眶里冒出来,之前的压抑,之前憋屈,随着老太太这一嗓子,感觉全来了。 刘大应见状连忙吩咐摄影:“快,镜头推近,特写!” 只见李睿浑身颤抖,他竭力闭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额头上青筋暴露,整张脸抽搐得快要扭曲了…… “停,好!” 随着刘大应的喊声,李睿跪着的身体一下子瘫软在地,刚才这种猛烈的情绪爆发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体力,他躺到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眼泪却依旧流个不停。 第三十三章 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李睿从小局缺乏母爱,所以他体会不到失去母爱的痛楚,之前的痛哭流涕流于表面,正所谓形似而神不似。 而恰恰就是老太太那突然的一嗓子“儿啊,额娘想你!”触动了他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根弦,多年的委屈、压抑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就连刘大应已经喊停了,他的眼泪依旧止不住。 “高娃老师,你怎么来了?” 如果不是斯晴高娃刚才突然搭了一嗓子,刘大应还不知道她就在现场。斯晴高娃客串阿巴亥的戏份下午已经拍完,按道理她现在应该在宾馆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要回瑞士老家陪老公去了。 “这不刚才这场戏跟大福晋有联系么,我就琢磨着过来看看。”老太太笑呵呵道。 “哎哟,幸亏你来了,刚才你那一嗓子叫的好啊!这一叫,李睿那小子的感觉就全来了……哎,小李!李睿!” 刘大应左右看看没看到李睿的身影,再回头一看,这货居然还坐在地上没起来呢。 “李哥,李哥,导演喊你……咦,李哥,你没事吧?” 胡婧原本一直站在旁边看,起初她还有些不明白,在她看来前面的几条李睿已经演的很好了,悲痛的表情都很到位,可导演包括李睿自己都不满意。直到她看到最后一条,尤其是看到李睿无声的哭泣和痛苦到扭曲的表情,让她的心跳猛然加速,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看到这一幕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情感爆发,什么是演技炸裂! 听到导演在喊,胡婧本想过去提醒李睿一声,却突然发现他的肩膀还在不停的颤动,脸上全是泪水,她赶紧把李睿扶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 “哦,我没事,谢谢你啊。”李睿接过纸巾擦擦眼睛,不好意思道。刚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啊,你没事就好,导演叫你呢。” 看着李睿强装笑颜,胡婧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突然感觉眼前的李睿变的陌生起来,不是印象中那个风趣的段子手,他的内心似乎隐藏着很深的心事。 “小李,你小子怎么磨磨唧唧的?这次你得好好谢谢高娃老师,刚才高娃老师在帮你搭戏呢!”刘大应看到李睿跑过来道。 “对不起,对不起,高娃老师,谢谢您!”李睿忙不迭道。 他是真心感谢老太太。 “没事,没事。”老太太笑着摇头,拉着李睿的手,看着他那哭红的双眼,不由叹气道:“你这孩子,入戏深了!” “入戏深了是好事,要不然他还演不出来这个。” 刘大应笑呵呵接话的同时,又脸色一正冲着旁边围观地演员大声道:“刚才大家都看到了吧,高娃老师的戏下午就拍完了,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剧组了,但她为什么还要来?因为晚上的戏还跟她演的角色有关,她是来帮着搭戏的!” “这是什么?这就是艺德!这就是敬业!这可是黄金都换不来的!在这里我要提出一个倡议,倡议大家向高娃老师学习,今后不管演员大小,所有人都要亲自给对方搭戏。” “不敢当,不敢当!导演言重了。我呢,明天就要走了,我来剧组虽然没几天,但还是挺舍不得的,就想着过来看看热闹,顺便搭了这么一句。没有导演说的那么夸张,要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大家别往心里去,别跟我一老太太一般见识。” 斯晴高娃老师的话说的风趣,纵然刚才有人对刘大应刚才的提议不满,总不能怪到人家老太太身上。 “高娃老师,明天我可能不能来送您了,您老保重啊!” 李睿现在又被刘大应派了差遣,一大早就得协助副导演赵宁准备拍摄前的各项工作,没时间给老太太送行,特地又打了招呼。 “好孩子,没事,没事!好好拍戏,将来有机会咱娘俩再合作。” 老太太的儿女跟李睿差不多岁数,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但李睿鞍前马后的,老太太对他很有好感。 “一定,一定。我也盼着将来能有机会再您合作,要是没机会再演您的儿子,演您的孙子也成。”李睿忙笑呵呵道。 “你这臭小子,几句话又开始犯贫了是不是!演我的孙子?我有这么老嘛!”老太太瞪了他一眼道。 李睿的话当然是有所指,老太太以为他犯贫,但至少能在老太太心里埋下颗种子。 半个月过去了,剧组的工作运转越来越顺,李睿也不象刚开始那会越俎代庖了。虽然副导演赵宁的能力有限,但算盘珠也有算盘珠的好处,照样学样的能力还是蛮强的。 倒是刘大应那老头询问的次数越来越多,李睿开始觉得不对劲,这不太像是询问,反而有点像是考试。有时候自己的回答老头很满意,但有时候老头完全不会采用自己的意见,整件事在李睿心里越加扑朔迷离,难道老头这是想培养自己? “玉儿,我对不起你。” “无端端的,这话从何说起啊?” “我曾经许下心愿,等我做了大汗,一定娶你做大福晋。如今,只怕终究是一场空。” “别提它了,那只是个心愿。” “可是这个心愿,我把它当作一个英雄的梦想,也当作是对你的承诺。” “无论你当不当大汗,你都一定是个英雄。总之,总之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了……” 这天中午,拔过盒饭之后李睿和宁婧坐在树荫下对台词,今天一个下午安排的都是他俩的对手戏。 台词对到一半,宁婧烦躁地把剧本扔到一边,“烦死了,不对了。” “待会就要拍了,万一出错,你不怕导演骂人啊?” 话说刘大应这老头自从当了导演之后,脾气似乎变的越来越臭了。 “出错就出错,我才不怕呢。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我真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宁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体象没有骨头一样缩在躺椅里,两条绷挺的大长腿则直接往前面的小桌子上一搁,慵懒之极。 李睿同情地瞥了她一眼,站起来道:“行,你大概还能睡半个小时的午觉,待会我过来叫你。” 这半个多月来,为了抢宁婧的档期,整个剧组几乎围着她一个人转,每天少则七八场,多着十几场戏下来,确实挺累人的。 “哎,别走啊!”宁婧叫住他。 “你不是要睡午觉么?” “想睡又睡不着,我就是想闭着眼睛让自己放松一下。咱俩不对台词,聊会天呗。” “那,那行吧。不过我事先声明啊,别让我再讲段子了,肚子里那点货早就被你们掏光了,没新鲜的了。”李睿只得无奈坐下。 “没新鲜的了?” 宁婧有些遗憾,睁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道:“不讲段子也行。哎,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你是不是看上胡婧了?” 第三十四章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啥?没有的事!”李睿吓了一跳,连忙否认道。 宁婧一脸我不相信的表情道:“你都没见过她,就凭一张照片你就认定她就是苏沫儿?” 原来又是因为这个。 李睿暗自摇头,只能信口胡诌道:“当初一开始的女主就是你,苏沫儿却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就想起曾经看过的胡婧的照片。哎,宁婧姐,难道你没有发现其实你们俩的气质很搭吗?你看啊,你来自黔省,胡婧来自云省,都是来自祖国的大西南。俗话说一方水土孕育一方的人,戏里孝庄和苏沫儿都是来自科尔沁的……” 李睿这么一大通云里雾里的,说得宁婧大眼睛扑霎扑霎的,她不由点点头道:“胡婧人是不错,我跟她挺合得来了。” 咦,这也信? “就是啊!”李睿一拍大腿,道:“这就说明演员挑的合适,我这可是完全出于公心,可没有任何私心杂念。” “真的是出于公心?” “真的!” “真的没有私心杂念?” “当然!” “难道你对胡婧就一点都不动心?” “呃……” 这话李睿还真不好回答。没错,胡婧大长腿,漂亮,身上还没有一般漂亮女孩子身上的娇气,说话和气,脸上时常挂着笑容,每每看见她的笑容,李睿总会感觉很舒服。这样一个女子,你说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 可动心这种事情很难说,李睿曾经在学校的时候对同班的校花蒋琴琴动过心,拍《苏州河》的时候对周讯动过心,甚至对眼前的宁婧都有过一刹那的动心。但动心不等于花心,在李睿看来,动心就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 “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是看上人家胡婧了。”宁婧哈哈笑道。 得,又绕回来了,李睿只得苦笑道:“宁婧姐,你就饶了我吧,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哪能说得清呢!” “这有什么说不清的?你要是真喜欢,不好意思开口,要不要姐姐帮你牵牵线啊?我可警告你,象胡婧这样的好姑娘,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姐,咱还是对台词行不?” 其实作为一个当红的女明星,宁婧算是挺不错的一个人,比如没有架子,性情直爽,跟剧组的人打成一片啦。要说缺点那就是嘴巴太大,说话没有遮拦。果然没过几天,组里就传出了李睿和胡婧的绯闻,搞的两人都很尴尬。 小姑娘本来脸皮就薄,之前说好请李睿吃饭的事,因为两人的绯闻变的遥遥无期。 而李睿呢,他实在太忙,忙到压根就没心思想这种事。刘大应对他越来越信任,正在一点一点地给他加担子,甚至把一些不重要的过场戏直接交给他来拍。 虽然他在学校旁听过导演系的课程,但那都是理论知识。而且虽说他之前在《苏州河》剧组,包括这次帮刘大应打了不少时间的下手,积累了不少的经验,但真正到掌控全场实拍的时候,哪怕是最简单的戏,哪怕是他的脑海里有现成的画面,还是免不了会出现一些小问题。 好在这些都在刘大应的容忍范围之内,或者说老头很享受坐在监视器前指指点点,蹲在旁边的李睿脸色难看地连连点头,当老师的感觉。 当然现在还没有在圈子里混出头来的李睿,完全不知道自己能担当一个剧组大梁的那一天什么时候来到,但是他在谋划着,时刻不停地充实自己,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那一幕终究会到来的。 何赛菲老师是越剧名伶,很早就涉足影视行当。演过李绍红的《红粉》,陈凯哥的《风月》,不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在张一谋大导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饰演的那个戏子出身,以嫉恨为性格主调的三姨太。 据说何赛菲老师在修攻越剧之时,曾对越剧中常出现的哀怨美人做过一番仔细而又彻底的研究,在《大红灯笼高高挂》中,她巧使手段,以一个哭字总揽旧时女子的悲情人生,极富层次,极富意韵。刘大应正是因为看了这部电影,才对何赛菲的哭戏念念不忘。 海兰珠这个角色戏份不多,也就五六集,但这个人物无论和皇太极还是和庄妃大玉儿的联系是相当紧密的,同时也是个悲情人物,对整个剧情的推动有相当大的作用,所以戏份尽管不多,却很重。 这样的重头戏,演员又是刘大应特别欣赏,钦点的,自然不可能放手让李睿拍,老头亲自上阵。 可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是越大。 “停!” 老头眉头紧锁,今天是何赛菲进组后的第一场戏,也是海兰珠的出场戏,海兰珠跟随兄长吴克善来盛京省亲,在御花园和皇太极偶遇的一场戏。 海兰珠,庄妃大玉儿的亲姐姐,早年所嫁非人,痛苦的婚姻令她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和失望,长期抑郁寡言。看到如今已贵为皇后的姑姑和被封为庄妃的妹妹,难免自艾自怜,一个人在御花园中默默伤心。 这个人物一出场就是悲情基调,心有哀怨。可一连拍了几条,刘大应就是感觉别扭,何赛菲的表演跟他想要的效果相去甚远。 “道具,没看花都蔫了,赶紧换一批!” 老头发泄似的大吼了一声。 何赛菲是他钦点的,又是老演员了,他不好意思骂何赛菲,只能把气撒在道具身上。 御花园嘛,就是要花多,同时用鲜花来衬托海兰珠的悲情,而美丽如捧心西施般的海兰珠人比花娇,深深地吸引了皇太极。所以现场用了很多开满鲜花的树枝来布置,可拍了差不多一上午了,加之天气又好,阳光明媚的,原本新鲜的花枝都已经快蔫了。 道具噤若寒蝉,赶紧招呼自己手下打杂的,去剪新鲜的花枝,把已经蔫的耷拉脑袋的拔了,喷水啥的。 老头发泄一通之后,走到何赛菲的身旁,耐着性子说道:“小何,你这情绪不对。海兰珠,她是寡妇,已经二十六岁了,那个时代差不多已经快人到中年了,眼看着婚姻失败,青春逝去,她心里有种悲情,甚至还有想死的念头。这样吧,他们还在干活,休息十分钟,你再好好找找感觉。” “知道了,导演。” 看着何赛菲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刘大应想想心里没底,回头找了找喊道:“小李!” 李睿正靠在抄手游廊的廊柱上跟陈保国聊天呢,话说保国老师今天也真够背的,一大早就化好了妆,换好了戏服,结果等了快一上午了,还没轮到他的戏,这会儿正跟李睿小声发着牢骚呢。 “哎,导演!” 听到老头的喊声,李睿赶紧跑过来。 “去,你再跟何老师把人物特征和心态都说说,这眼前都中午了,连一个镜头都没拍呢!另外再跟大家伙儿都通知一下,都提起精神来,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这上午拍什么下午拍什么可都有计划的,上午的戏没拍完,谁也别想吃饭。” 很明显,老头这话是在敲打何赛菲。 李睿哪敢反驳呀,连连点头答应。其实他也不同跟大伙儿通知,老头这大嗓门半里地都能听得见。 第三十五章 调教演员 《孝庄秘史》中海兰珠一共有三段哭戏。第一哭就是海兰珠出场的这场戏,悲情基调,自艾自怜,心有哀怨。 也正是因为这种基调才被皇太极青睐,这对于海兰珠来说那是悲喜两重天,惊喜过后自然才会拼命用一个女人的武器来牢牢控制住皇帝,以图把握住一个女人的地位。 第二哭,是在使权弄术、尔虞我诈的皇宫里,头脑简单、多愁善感的海兰珠,逐渐变得性格怪异、心胸狭窄、持宠恣娇,放任自己的情绪向极端化愈演愈烈。这时,命运又再次袭击,又兼爱子早殇,她的失子之哭,不仅仅出于失去亲人之痛,还在于对未来的恐惧。因此,以后的她精神衰弱的症状日趋严重,行事荒唐。 第三哭,则是临死之前,海兰珠祈求大玉儿原谅,正可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时的她已无自哀自怨的委屈之泪,只有欲灭泪尽的彻悟。 何赛菲之所以没有演好,李睿感觉她还是对海兰珠这个人物理解的还不够透彻,或者说功课没做好,以至于迟迟进入不了状态。 靠临场的几分钟去跟她说海兰珠这个人物特征和人物心态,从而让她进入角色显然是不可能的,李睿只能另辟蹊径。 “何老师。” 李睿走到何赛菲的身旁,这一刻的何赛菲闭着眼睛,双手支撑着太阳穴,看这意思正在体会人物当时的心情和感觉。 听到声音,头瞬间抬起,紧皱眉头,目光中充满了不耐烦,当她看清是李睿,总算是咧了咧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哦,是李编剧呀。” 李睿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何赛菲。她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按道理演二十六岁的海兰珠似乎岁数太大了。然而何赛菲却保养的很好,也许是化了妆的缘故,她的脸上看不到有一丝的皱纹。 何赛菲长的无疑很漂亮,唯独要说有些缺憾的就是她的脸型。这年头演艺圈女演员的生态普遍是鹅蛋脸,因为鹅蛋脸显得端庄大气,比如眼下最红的巩丽、宁婧、姜姗等等。而瓜子脸相对就显得比较媚和妖冶,只能演配角、反派女特务啥的。至于锥子脸那就是蛇精了。 何赛菲恰恰就是瓜子脸,而且上嘴唇比较薄,从面相看比较刻薄,加之又是戏曲演员出身,所以这些年演的角色大部分都是那些戏子、妓子或者刻薄狠毒的反派,基本上都是配角。 何赛菲的口音很重,因为是同乡的关系,李睿听起来却感到很亲切,他笑眯眯道:“何老师,您唱过黛玉葬花吗?” “当然唱过。” 何赛菲神情有些异样,她不太明白李睿特地过来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言语中还是带着几分骄傲。 想当年她可是之江省最著名的越剧团——小百花越剧团的红角,象黛玉葬花这种经典越剧选段可是她的拿手好戏。 “何老师,那您还记得里面的唱词吗?” “这个当然记得。” “那您唱两句特别悲伤的给我听听。” “特别悲伤的?李编剧,你这是……” 何赛菲嘴里喃喃着,目光有些不解。 “何老师,就跟您平时唱越剧的时候一样,唱两句特别悲伤的唱词。您感受一下,其实海兰珠此刻的心情应该和黛玉葬花时的心情是差不多的。”李睿耐心地解释道。 何赛菲迟迟不能进入海兰珠这个人物,但李睿觉得越剧是她的老本行,让她进入黛玉葬花时的状态应该不难吧。 果然,何赛菲眼睛一亮,忙道:“那我唱两句。” 她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站起来习惯性地比划了两下甩袖的动作,轻声吟唱道: “看风过处,落红成阵 牡丹谢,芍药怕,海棠惊 杨柳带愁,桃花含恨 这花朵儿与人一般受逼凌 我一寸芳心谁共鸣 ……” 说来也怪,何赛菲一唱黛玉葬花,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了,配合她那幽怨的唱腔,李睿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女子分明就是个风姿绰约的幽怨情种! 李睿顾不得周边忙碌的场工们的诧异眼神,拍着手道:“好!何老师,一会儿你就用现在黛玉的情绪代入到海兰珠的人物当中去。” 说着,他又稍稍沉吟,拿出笔把剧本上原来海兰珠的台词划去,另外写上一句台词,道:“何老师,待会拍的时候你就念这句台词。” 他是跟组编剧,当然有权利临时对剧本进行一下微调。 何赛菲显然已经明白过来了,而李睿临时改的台词,又正好跟黛玉葬花的氛围很契合,她只看了一遍,便点点头道:“我记住了。” 李睿看看道具已经把那些新鲜的花儿什么的准备的差不多了,道:“那咱们趁热打铁,现在就拍!” 说着他也不等何赛菲回应,回头朝监视器的方向大声喊道:“导演,何老师说可以拍了。” “道具,完事了没有?” “好了,好了,导演。”道具催促着手下插下最后一根花枝两声应道。 “各部门准备!”刘大应大喊一声。 李睿赶紧跑回去,蹲在监视器导演身旁。 “你刚才跟她怎么说的,怎么还唱上了?”刘大应问。 “我让何老师找找唱黛玉葬花时的感觉,另外我把她的台词也改了一下。”李睿道。 刘大应听到黛玉葬花,眼睛顿时一亮道:“你的这个想法好!” 同时老头的心里暗暗后悔:刚才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至于台词改一下,他并不在意,本子就是李睿写的,通篇下来,他都没改几个字。现在老头是急于想证实一下,李睿调教的结果怎么样? “演员就位,开始!” 现场布置了两台机器,一台侧面带轨道跟着人物拍全景,一台正面拍近景。 何赛菲披着间淡紫色的披风在花海树丛中穿行,时不时地俯身捡拾着掉落在地上的花瓣。 “咦!” 紧盯着监视器的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这个捡拾花瓣的动作剧本上没有,完全是何赛菲的临场发挥,可能是她把自己完全沉浸到了黛玉葬花的情绪中。只是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不过两人都希望这一次能看到一场精彩的表演…… 何赛菲在一棵花树下停下了脚步,抬头凝望着树稍上盛开的鲜花。 画面切换近景。 之间她双手捧着花瓣,脸上毫无表情,一双仰望的眼睛死寂的如同一滩死水,渐渐地水汽从这双古井无波的眼中漾起。 “花儿啊!你为什么要开得这么好呢?你不知道有人会伤心的。反正春天是注定要过去的,你们倒不如随我到尘土,尘土里去吧!” 悲伤的眼睛慢慢地移向前面的镜头,泪花在眼中晶莹闪烁。说完,把手中的花瓣往上一抛,顿时落英缤纷…… 第三十六章 李导 “好!过了!” 刘大应叫了一声好,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导演,是不是下一个镜头继续?”副导演赵宁在一旁提醒道,“盒饭都送来了。” 刘大应有言在先,必须按照拍摄计划拍完上午的戏才能吃饭,盒饭送过到现场愣是没人敢动。 “嗯,通知一下保国,准备下一个镜头。” 不得不说何赛菲的这个镜头表现的很出彩,老头难得和气说了一句。 听惯了导演在片场的大嗓门,难得和颜悦色一次,赵宁反倒是不适应了,居然还稍稍愣了一下,才忙点头道:“哦,我这就去通知。” “贱骨头!” 老头低声嘀咕了一句,回头瞟了一眼假装没听见正盯着监视器看回放的李睿,沉吟道:“小李,我歇会,下个镜头你把握一下。” 哟! 李睿顿时蹦起来,下一个镜头可不是平常老头让他拍的过场戏,那可是皇太极和海兰珠第一次见面的戏,虽然算不上是重头戏,但也是蛮重要的。 “导演,真让我拍呀?”李睿兴奋道。 “怎么,没把握啊?” “我咋会没把握?导演,您就瞧好吧!” 说着,李睿直接拿过搁在监视器上的大喇叭,中气十足地喊道:“各部门准备了!” “哟,又这小子上了。”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陈保国来到现场,一听声音,不由乐了。 李睿导戏,剧组的工作人员都早已习惯了,按照指令做着下一个镜头的准备工作。只是新来的何赛菲倒是很惊讶,她知道李睿是这部戏的编剧又是男一号,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导戏。 这场戏是讲皇太极日理万鸡,哦,是日理万机后到御花园散心,突然看见站在花树下暗自神伤的海兰珠,一下子就被这个风姿绰约的哀婉女子吸引。 第一条拍下来李睿不太满意,感觉有些平。 “保国老师,您别太端着,稍微放一点。” 李睿不好直接跟陈保国说,你得拿出白七爷调戏杨九红的那股劲。皇太极虽然是皇帝,但也是男人,就好比一个人吃惯了大鱼大肉,突然看见桌上端上来一盘小白菜的欣喜感要表达出来。 好在陈保国毕竟是老演员,不用李睿跑过去亲身示范,稍一考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稍微轻浮一点?” “没错,重来!” 陈保国无意间看见站在花树下的何赛菲,镜头往前推,面部特写,只见他眼睛一亮,立刻被吸引过去。 走到何赛菲的身边,第一条的时候,陈保国还端着皇帝的架子咳嗽两声,拿腔拿调地问道:“你是何人?” 这次他显然处理的很好,居然象个毛头小子一样故意咳嗽了两声,并不说话。何赛菲被惊扰,她并不认识皇太极,只是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扭身就跑。 而陈保国此时恰到好处的冲着她的背影,面带笑意,语调轻浮地喊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好!” 李睿大喊一声,这一幕他仿佛又看到了白七爷初识杨九红的场景,很满意。 当然他不敢擅专,导演还在旁边坐着呢,赶紧请示道:“导演,您看行吗?” 刘大应的目光从监视器的屏幕上移开,看了看他,才轻轻“嗯”了一声,站起道:“时候不早了,开饭吧!” 话音一落,不光是李睿,就连一旁的副导演赵宁也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喊道:“过了!大家辛苦了!开饭了,开饭了!” 现场顿时嘈杂声一片,整个剧组的气氛一下子变的轻松起来,大家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吃饭。 这时何赛菲却走过来,开口道:“李编剧,谢谢你。” 说着,又朝刘大应解释道:“导演,刚才幸亏李编剧的指点,要不然我不可能这么快就进入状态。” “没事,没事,何老师,您太客气了。”李睿连忙道。 刘大应则摆摆手道:“他是编剧,这是他分内的事。不过小何,咱们这戏时间很紧,你可得要上心啊。” 何赛菲对上午迟迟进入不了状态也很不好意思,忙道:“导演,我知道了。” 其实何赛菲拍完陈凯哥导演的《风月》之后,怀孕生子,已经差不多两年多没拍戏了,一时进入不了状态也实属正常。 不过自从第一场戏之后,何赛菲好象一下子GET到了海兰珠的属性,和宁婧之间的争宠宫斗戏如同《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那个刻薄刁钻的三姨太附身一样,表演十分精彩。 尤其是后面两场哭戏,失子之哭,悲情感天动地,就连拿着机器的摄影师都无不动容。到了拍最后一场哭戏的时候,刘大应不得不反复嘱咐几个摄影师,集中精力,控制好机器,必须避免被何赛菲极富感染力的哀怨悲情分神。 果然到了海兰珠临死前的第三哭,何赛菲在她的最后一场戏当中表现了许多反差极大的情绪:例如有娇媚、矛盾、彷徨;也有痛苦、绝望、极端;更有死神来临觉悟后的无奈、辛酸。 最后一个镜头,何赛菲浓妆艳抹、身着红装躺在床上,先是无限留恋地看了看这个即将告别的世界随后闭上双眼。永别了怀疑、嫉妒、心酸、悔悟,只带着对皇太极的一片痴情追随她的爱子而去。缓缓升高移动的镜头下,海兰珠留给这个世界的是一张安静详和的脸。 “好!精彩!” 随着刘大应的一声大喊,不但李睿的眼眶湿润了,周围的不少工作人员都在抹眼泪,宁婧和胡婧等女演员一个个捂住嘴,哭得跟泪人似的。 何赛菲的戏份原定是半个月,结果不到十天就全部杀青了。拍摄越来越顺利,演员也一批一批的来去,到了十月末整部戏拍了一大半,宁婧在影视城的戏份按照计划也都提前拍完,剧组即将移师坝上草原。 “那个,还有个事。明天我要离开一下,时间不会太久,估计也就三五天吧。”这天剧组开例会,刘大应总结了一番前一段时间的工作后道。 “导演,那剧组搬家的事……”副导演赵宁连忙问道。 “搬家的事照常进行,这方面的工作你负责,你带前期人员和一部道具设备先过去,该搭的景先搭起来……” 鉴于赵宁算盘珠的属性,刘大应事无巨细地跟他交代了一遍。 然后对李睿道:“这边还有几场戏小李你就辛苦一下……” 李睿点点头,导演有事离开,拍戏不能停,再说按照计划,剩下的几场戏难度都不高,没什么重头戏,他来拍基本没什么问题。 刘大应继续道:“还有个事也要跟大家说一下,从今天起小李就是组里的副导演了。我和赵宁走后,这边的工作就由小李负责,请大家都配合一下。” 刘大应的这个决定大概除了赵宁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之外,别人都没有感到意外,毕竟李睿在组里的工作是有目共睹的,之前虽然没有副导演的名头,但干的就是副导演的活。 “李导,恭喜!” “李导,请多关照!” “李导,得请客啊!” “李导……” 会议结束后,跟李睿相熟的摄影师杜信,灯光师莫德凯等几位老资格的主创纷纷笑呵呵的上前,一口一个李导的恭喜。 第三十七章 空空如也 《康熙大帝》是著名作家三月河所著的帝王系列三部曲的第一部,另外两部分别是《雍正皇帝》和《乾隆皇帝》。 其中第二部《雍正皇帝》已经被央视改编拍摄成电视连续剧《雍正王朝》,如今已经开始在造势,据说将作为明年央视的开年大戏。 而第一部《康熙大帝》,也就是刘大应心心热热想这部搬上荧屏的,早在小说问世初期就已经被人买下了影视版权,并将其中的第一卷《夺宫》拍成了电视剧,于1993年在央视播放,当时很获好评。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后面的三卷都没能继续拍摄,而影视版权正好今年到期,刘大应一得到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赶往豫省,准备把《康熙大帝》的影视版权买下来。为了这部小说,他已经等了足足五年了。 晚上八点,摄影棚偏殿内灯火通明,此时李睿正坐在监视器前仔细看着上一个镜头,感觉还不错。 今天这场戏是讲多尔衮把持朝政,随着顺治的长大,饱尝当傀儡受人所制的滋味,对多尔衮日益不满。大玉儿夹在多尔衮和顺治中间,十分为难,不知如何是好。苏沫儿为主分忧,找多尔衮谈心,夜深人静,两人推心置腹。 这场戏是苏沫儿的一条支线,情节比较老套,大致是男主和女主相恋,女主的丫鬟其实也深深地暗恋男主,而男主和女主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在一起时,女主把自己的丫鬟当替身帮他俩撮合,往往这个时候男主表示拒绝,心里只有女主一个人云云。 《还珠格格》里就有这样的情节,紫薇和尔康相爱,而金锁默默地暗恋着尔康。当紫薇不能和尔康在一起的时候,就准备把金锁许给尔康,一旦情况有变,马上又取消约定,可怜的金锁只能默默承受,好在最后还有曾经同样暗恋紫薇的吊丝柳青接盘。 当然这里的情节没有《还珠格格》里这么狗血,苏沫儿就是单纯地暗恋多尔衮,和她对大玉儿的忠心相比,显然忠心要大于爱情,她要一辈子留在大玉儿的身边。而多尔衮则明确地向她表示自己的心里除了大玉儿之外已经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他把苏沫儿当成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 下午试戏的时候胡婧表现不太理想,自从剧组传出他俩的绯闻后,胡婧总有些躲他,以至于在试两人对手戏的时候都放不大开。 其实对于胡婧的回避,李睿的心里还是蛮复杂的,有些失落的同时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在学校时他曾对班上的蒋琴琴心动过,可蒋琴琴何曾正眼看过他;他曾对95级的一个师妹心动过,而这位师妹却投入了正当红的老师的怀抱。 也许胡婧跟她们都一样吧。 李睿在感情方面是个不善表白的人,尤其是在面对一份对方都不确定的感情,与其尴尬倒不如顺其自然。 胡婧虽然在试戏的时候有些放不开,但晚上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必须要拍,目前第一个镜头看下来还算正常。 “下一场,两台机器,都靠墙边,说话的时候给特写……注意镜头别穿帮啊。” 李睿一条条指令发布下去,他现在既是导演又是主演,只能让摄影师杜信坐到监视器前帮忙掌控,以便在拍摄过程中及时发现问题。 “开始!” 李睿穿着一身明黄蟒袍坐在罗汉榻上,中间的矮几上摆满了看上去很精美的菜肴。只是这些菜从下午摆到现在,不但早已经凉了,而且灰尘还是周围这么多人说话的口水全都喷在上面,光看不能吃。 拍戏就是这样,你经常能看到电视上演员喝酒吃饭的时候往往就是光喝酒或光吃饭,基本不去碰桌上的菜肴,即使就是拿筷子去夹,那也只是装装样子,绝不会往口中放,其实就是这个原因。 现在已经天气凉了,还算好,要是遇上大热天你甚至都能闻到馊味,但还得要装出一副香味扑鼻的样子,那才是够让人受的。 “来!” 李睿拿着酒壶在胡婧的酒杯里倒满酒,直接用酒壶跟她碰了一下杯。 大玉儿避而不见,还因为和顺治之间的冲突,多尔衮憋了一肚子的气,在苏沫儿的好言劝慰下,这才渐渐平息,他硬是拉着苏沫儿陪他一起喝酒,畅谈儿时的往事。 “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们经常在四嫂宫里偷喝酒。” 胡婧感慨道:“那时候多好啊,您和格格两小无猜,整天柔情蜜意的,一点烦恼都没有,不象如今……” 李睿拍了一下手里的酒壶,长叹道:“身不由己!其实是人不由心,自己找罪受。” “十四爷……” 胡婧自觉失口,忙道:“哎哟,您瞧我这是喝酒失礼了!” 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李睿道:“可我能不能象小时候那样叫您十四爷?” “能!”李睿笑道,“这么叫显得贴心。” 李睿也回想起当年自己和苏沫儿之间的种种,感慨道:“我记得当年,我从战场死里逃生回到盛京,醉生梦死之际,要不是你,只怕我没有今天了。” 胡婧笑道:“您还记得,我还以为您都忘了呢。” “哈哈哈!”李睿大笑了两声,道:“我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记性大忘性小,平添了多少烦恼,欠下了多少人情债!” 说到最后语气萧瑟。 “您这话我又不懂了,来!”胡婧赶紧端起酒杯道。 李睿拿着酒壶跟她的杯子碰了一下,两只眼睛一直看着她,道:“苏沫儿,你真是个好女人!” 胡婧害羞地低下头,她从小就暗恋李睿,还以为李睿此时要跟她说点什么。 可惜李睿却不解风情道:“这样吧,我帮你找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女婿怎么样?” 胡婧一听顿时愤愤道:“切,我跟您说了多少回了,我这辈子是要陪在格格身边的。” 李睿看着她,缓缓道:“如果世界上还有我羡慕的人,那就是你!你天天守在她身边,比我好过……” “不行!” 李睿突然眼睛一瞪,指着胡婧厉声道:“我嫉妒你,我要赶快把你嫁出去。” 跟原剧的平缓相比,李睿加重了语气,配合肢体动作,让语言更加起伏,一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生死予夺的摄政王的霸气扑面而来。 起初胡婧笑了,她知道这是多尔衮在开玩笑,但听到多尔衮说要把她嫁出去时,她的笑容收敛,神情变的落寞。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多尔衮从战场死里逃生归来却得知心爱的人已经嫁给了皇太极时,在她的怀里痛不欲生的大哭,也回想起多尔衮再次出征,她代表格格去送行,两人依依惜别的情景。 她在心里默默地呐喊:王爷,你知道吗,其实我最想嫁的人是您啊! “十四爷,您这话当真?真想这么做?” 胡婧的这句话一出口,把李睿给惊着了。 平静,没有一点半波动的平静,好象这句话跟她自己无关一样,明明眼中如同一团火一样,语气却如此低沉平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跟之前试戏时她那种大喊大叫,浮夸的表演好太多了,真实而尖锐。 这就是戏啊! 说老实话,在拍这部戏的时候,李睿总感觉自己始终没有找到《苏州河》中和周讯演对手戏时的那种激动,也许是对方的表演没能触动他的激情。 而此刻他似乎感觉对方第一次触碰到了自己的这个点,他的戏瘾顿时来了。 “……” 他盯着胡婧,欲言又止,而胡婧同样看着他,俩俩相望,一秒,两秒,三秒钟之后,李睿的目光终于闪烁着逃开。 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情义,而他的心里早已容不下另外一个女人,他只能低头长叹道:“苏沫儿,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开玩笑。说真的,你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人,诚心可对天,等到头来我却不能什么都不能给你。” 所有拒绝的套路都是一样的,都是先给对方发好人卡,比如:你是个好人,可是…… 胡婧的眼睛睁的很大,眨都不眨,然后如同一口枯井突然涌出了泉水,眼泪就顺着她的脸颊缓缓地留下。 “十四爷!” 她强笑着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端起酒杯一口饮下道:“该有的我都有了,其实在我的心里头早就已经嫁过人了,我不后悔!” “我明白!” 李睿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他和大玉儿之间何尝又不是如此呢?不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 他叹了口气,接着又眉头一挑,竖起一根手指头道:“这世上说不清的就是一个‘情’字。” 苏沫儿到底是个奴才,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让她对大玉儿的忠心始终要大于自己对多尔衮的情感。 胡婧很快就恢复了理智,顺着李睿的话道:“十四爷,说句不知高低的话,只要您还记得格格和我对您的真情,就够了。” “我怎么能忘记呢!” 李睿灌了一大口酒,抬手擦了擦嘴唇,咬牙切齿道:“要不是她顾虑太多,我们早就能在一起。管他什么天下舆论!管他什么后世褒贬!要做就做,有什么好怕的!” 在原句中这段话是咆哮帝以他特有的风格,一脸激动地咆哮出来。 李睿的话缓慢而又低沉,既有摄政王睥睨天下的霸气,又道尽连天下都征服了却征服不了一个女人的无奈。 胡婧敏锐地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危险的信号,忙道:“十四爷,如果您真的在乎格格,真的想让她高兴地话,只做一件事就够了。” “什么事?” “把皇上教导成材,让他做个好皇帝!” “我难道还做的不够吗?”这时李睿愤然地站起来,醺醺的他,脚步微微有些踉跄。 明明两人是相爱的,她却不能和自己在一起;明明自己能登上皇帝位的,却为了她放弃了皇位。 “可玉儿呢,她还是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胡婧连忙跑过来扶住他,劝慰道:“十四爷,您看开点。” “看开点?呵呵!” 李睿一把抓住她的手,冷笑了两声,一副高处不胜寒之后的落寞道:“所有人都以为我权倾天下,可是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该是我的全都落了空。空空如也,空空如也,空空如也……” 说到最后整个人都痴了,嘴里喃喃不止,英雄泪满襟。 看着这个伤心的男人,胡婧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死里逃生从战场归来,得知心爱的人已经嫁给皇太极时那个痛不欲生的男人,不知不觉跟当年一样,把这个伤心的男人搂进了怀里…… 时间静止了几秒钟,代替李睿指挥的杜信居然没喊停,而紧紧抱着自己脑袋的胡婧也没有松手,尽管李睿的脸贴在胡婧胸口的那两团柔软上非常舒服,但是他还是强忍着挣开,朝监视器那边喊道:“杜老师,行不行啊!” “哦……好!精彩,实在是精彩!看的我都忘了喊停了。”杜信这才恍然鼓掌喊道。 第三十八章 神剧播出 “啊?” 也许是入戏过深,胡婧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直到李睿挣脱她的怀抱,她才反应过来。想到自己刚才抱着李睿的头紧贴在自己的胸口,顿时低呼了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胸。 李睿眼睛的余光看到了这一幕,嘴角不由微微上翘,不得不说刚才的感觉非常好,同时也不免有些遗憾,胸前有料,大长腿,还真是他的菜,只是可惜…… “收工!” 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戏,也是剧组现阶段在无熙影视城的最后一场戏,明天导演刘大应就要回来了,届时剧组就要北上坝上草原。 今天的戏拍的顺利,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不少,才不过十点多一点,杜信主动提议道:“李导,待会一块儿去宵夜吧,附近有家饭馆太湖三白做的相当地道,一块儿去尝尝?” 剧组的工作人员通常都是夜猫子,难得今天晚上收工早,又不开什么例会。 听到“太湖三白”这四个字,李睿还是没有忍住朝胡婧瞄了一眼,好象曾经有人跟他提过,似乎到现在都还没兑现呢。 胡婧当然也听到了,她正心虚地偷看李睿,没想到他也正好看过来,视线交会,她顿时低下头,脸红的跟熟透的西红柿一样。 杜信正等着李睿的回答呢,看到两人公然眉来眼去,不由打趣道:“哟,还要征求小胡的意见呀!小胡,你也一起吧。” 于是胡婧的脸更红了,头也垂得更低了。 李睿看着不忍心,本想替胡婧解围,但还未等他开口,却听到胡婧道:“好的,谢谢杜老师,今天我来请客吧。” 杜信顿时笑道:“你都要请客了,还谢我干啥!哎,你也别太大方了,得让李睿请客。” “行,我请客!”李睿爽快道。 杜信又叫上他的老搭档,灯光师莫德凯,还有他的小徒弟吴强,加上李睿和胡婧,四男一女一行五人。 那家据说太湖三白做的很地道的小饭馆离影视城不远,李睿是第一次来,杜信和莫德凯他们一看就是老客户了,就连胡婧也是很熟门熟路。 “你经常来啊?”李睿低声问胡婧。 “啊?哦,我和宁婧姐一起来过几次。” 胡婧没想到李睿会主动跟她说话,自从传出绯闻后,两人都刻意跟对方保持距离,除了工作上的接触,基本上没话讲。 其实胡婧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毕竟当初是李睿推荐了她,她这么做多少有点不地道,可她脸皮薄,被人一说,下意识的就想保持距离,不想被人误会,可李睿对她也同样如此。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就一直尴尬到了现在。 今天她之所以答应一起过来吃宵夜,是因为当初她邀请李睿吃饭的这件事一直没兑现,眼看着明天就要走了,这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到时她请客把账结了,也算履行了诺言。 李睿的主动搭话,让她松了一口气,要不然她还真没勇气主动开口,这层隔在两人之间的窗户纸就无法捅破。 “这里的菜味道很好的,你没来过?”胡婧又道。 “第一次来。”李睿苦笑道。 说来可怜,李睿自从来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在外面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原因无他,自开机以后,他工作、吃饭、休息和导演刘大应基本同步,老头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他也只能陪着老头吃盒饭。 “哦。” 胡婧点点头,想想也是,平时出出进进李睿和副导演赵宁就是导演的跟班。 “那个,上次的事对不起啊,我以为宁婧姐是开开玩笑,谁知道会传成那样。”胡婧又低着头小声道。 “没事,呵呵!”李睿呵呵笑道,他心里倒是想问问胡婧是怎么想的,但是这种话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胡婧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似乎也有话要说,却也说不出口。 所谓“太湖三白”的经典做法就是清蒸白水鱼,盐水白虾,银鱼炒蛋,外加四个冷盘,两个蔬菜一个汤,一顿夜宵算是相当丰盛了。 十一月初,太湖湖畔的夜晚,天气已经有些凉了。江浙一带的人在这个季节习惯喝点黄酒,放点生姜白糖,放炉子上温一温,能够驱寒预防感冒。 杜信莫德凯他们虽然是北方人,但在这儿的时间久了也就入乡随俗。 边喝边聊,聊的都是拍戏的事,胡婧和吴强插不上嘴,也在一旁小声的聊起来。李睿偶尔听了一耳朵,听到他俩居然在聊《还珠格格》,不由惊讶道:“《还珠格格》已经播放了?” “湘南台,昨天已经播到十四集了。” 对啊!可不是十月末湘南台首播嘛,李睿这段时间忙的连这部神剧上映都忘了。 杜信的小徒弟吴强一脸遗憾道:“今天播十五、十六集,可惜咱们开夜工没得看,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赶上重播?” “想得美,明天还有那么多机器要打包装箱呢,你确定还有工夫看电视?” 杜信接着又很不以为然吐槽道:“我都搞不明白这部《还珠格格》有啥好看的,道具、服装简陋,摄影技术根本都上不了台面,整个儿就是粗制滥造,居然还说好看。” 李睿笑道:“杜老师,你也看过呀。” 杜信指着吴强道:“还不是这小子,整天迷得跟什么似的,我也就顺便瞄了几眼。” 吴强却不服气道:“师傅,这可是琼遥的电视剧,虽说制作有些不如人意,可情节还是很好看的。既搞笑,又感人,笑中带泪!” 嘿,如此狗血的剧情,居然还笑中带泪!李睿不由暗笑。 可这时胡婧也插话道:“我也挺喜欢看的,尤其是昨天那集,那个容嬷嬷居然拿出那么长的针扎紫薇,看的我心里浑身起鸡皮疙瘩。” 吴强顿时兴奋道:“就是,就是。容嬷嬷那个老巫婆最坏了,还有那个皇后也不是好东西……” 两人居然聊起剧情来了。 “有这么好看吗?”莫德凯诧异道。 李睿摇摇头道:“我哪有功夫看电视呀!” 杜信则一脸鄙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道:“都中了邪了!” “杜老师,你还别说,我听说这部电视剧在台弯播出的时候都创下过收视率记录的。你看这么多人都爱看,弄不好还是一部神剧呢。”李睿笑道。 “神剧?这那制作水平,跟咱们现在拍的这部戏差远了,我估计呀也就那些小年轻喜欢。收视率能有多少,十几?二十几?想的倒美!”杜信很不服气。 李睿还真不好跟他说,这就是一部神剧,而且还是创造了收视率记录,未来都不曾被打破的神剧! 第三十九章 敬李导一杯 “老刘这次算是得偿所愿了,这部戏他想拍得有五六年了吧?” “六年了,当初第一次去豫省找三月河买版权,还是我跟他一块儿去的,结果三月河没卖,第二年再去时,结果被人捷足先登了,半年前就被人把影视版权给买去了,又白跑一趟。”杜信道。 相比杜信,莫德凯的资历稍浅,杜信那是刘大应在八十年代拍《聊斋》那会的老班底。 “这部戏要是开拍肯定得是大投资,我听说《雍正王朝》的总投资高达三千多万!”莫德凯道。 “这种宣传你也信?不过即使没有三千多万,两千多万肯定是有的。”杜信砸吧着嘴道。 “那老刘这次也准备和央视合作?”莫德凯又问。 《雍正王朝》就是燕京同道影视公司和央视影视部合作的,燕京同道影视公司的老板和刘大应一样都是独立制片人。 “这我哪知道?估计老刘自己都没想好呢。”杜信摇摇头, 接着又道:“能和央视合作这当然最好了,不过央视愿不愿意合作,这还两说呢。估计得看《雍正王朝》拍的怎么样,要是《雍正王朝》的收视率高的话,他们想必愿意合作。要是没人看,这事肯定没戏。” 莫德凯点点头,琢磨着道:“也不知道老刘是怎么想,这次他该不会又要亲自执导了吧?” 这话一出,不但杜信笑了,连莫德凯自己也笑了,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李睿。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们两位剧组的主创心里跟明镜似的。 刘大应掌控剧组没有问题,但真要说到导演水平还真是不敢恭维,拍戏的时候别看他人五人六的,他手里拿着的分镜头脚本可都是人家李睿画的,说穿了就是按葫芦画瓢。 “这次老刘是赶鸭子上架,我听说陈导那边已经差不多快杀青了,老刘要想拍《康熙大帝》,估计还得找陈导,不过副导演肯定是眼前这位。”杜信笑道。 虽然杜信和莫德凯在说小话,但桌上其他三位都在竖着耳朵听着。导演出去干什么,这在剧组不是秘密,而且《康熙大帝》的影视版权已经买下来了,也早就在剧组传遍了。 《康熙大帝》这部戏肯定是部大制作,要是能跟央视合作,那就更了不得了。不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肯定都想削尖脑袋往里钻,演员意味着能红,工作人员意味着是资历。 比如象杜信的小徒弟吴强,他要是能在《康熙大帝》这种大制作中担任摄影助理,将来能够独立掌镜的机会就会大增。 演员就更不用说了,即便不能一炮而红,但只要在这种大导演、大制作的剧组混过,无论是资历还是人脉在圈内都会上一个层次。 李睿当然也不例外,他这段日子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刘大应,除了想学东西之外,也非常想在将来在《康熙王朝》中混个出彩的角色。 (《康熙王朝》这个名字是将来央视在播出前改的,之前的片名叫《康熙帝国》,而在刘大应还未开拍前,只能按照书名《康熙大帝》。) “杜老师,别开玩笑了,我哪有资格给陈导当副导演呀!”李睿连忙道。 不过说话的同时他心里也是一动,之前他只是想将来能有机会在《康熙王朝》里混个角色。他的相貌老相,演少年康熙肯定不合适,但大阿哥和太子这两个角色还是能够争取一下的,而且在他的心里更倾向于大阿哥。但真要是给陈佳林导演当副手,那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哎,这你就不用谦虚了,你的能力咱们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这点你放心,我认识老刘已经十几年了,他这个人除了念旧就是爱才。” 杜信呵呵笑道,说着还朝吴强道:“你小子愣着干嘛,赶紧敬李导一杯,以后还想不想掌镜了!” 吴强一听,赶紧端起酒杯,一脸谄媚道:“李导,兄弟敬你一杯,以后还请李导多多关照。” “你小子,跟你师父一起嘲我是吧?”李睿刻意露出无奈之色。 “李导,看你说的,我哪敢嘲你呀!我这是巴结你!再说了,我对我师父一向是师父让我朝东,我绝不朝西;师父让我赶鸡,我绝不撵狗。师父一声令下,我便奋勇向前……” “得得得,怕你了,我喝还不行嘛。” 吴强这小子就是个人精,也难怪杜信走到哪儿都会带着他,没看这小子贫嘴的时候,老杜笑的跟哈士奇似的。 不过这小子狗腿管狗腿,摄影技术还是相当不错的,纵然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目前也至少有了杜信七八分的火候,李睿还是很乐意跟他搞好关系的。 “哎,李导,您随意,我干了!” 李睿刚和吴强干了一杯,还未等坐下,就见胡婧站起来,主动给他杯子里倒上小半杯黄酒,看似有些紧张道:“李哥,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推荐,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机会都是靠自己争取的。 李睿看着眼前这个很令他爽心悦目的姑娘,心里暗暗一叹,这姑娘虽说对自己很腼腆,但关键时刻还是能鼓起勇气的。 他不禁开始回想《康熙王朝》中年轻女性的角色,蓝琪儿,似乎难度有点大,实在不行宝日龙梅倒也能凑合,只是当他想到最后宝日龙梅被康熙那老小子地为床天当被的那个了,心里很是不舒畅。 “随意吧,意思一下就行了。”看到胡婧杯子里足足有大半杯的黄酒,李睿好心提醒道。 没想到胡婧却跟他碰了一下杯,道:“李哥,你随意,我干了。” 说完,大半杯黄酒一口就下去了。 “啪啪啪!” 另外三个家伙见状顿时一阵鼓掌起哄。 “小胡,好酒量啊!李睿,人家大半杯,你这么一点可说不过去呀。我来给你加满。”莫德凯看热闹不嫌事大,硬是把李睿的杯子倒满。 这点黄酒对于李睿来说问题不大,但胡婧刚才明显是喝急了,打了个嗝,赶紧坐下夹两口菜塞进嘴里压压。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胡婧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明显有些踉跄,李睿赶紧扶了一把,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 胡婧的脸色有些苍白。 “不能喝就少喝点,别逞强!” 李睿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他是不忍心看到象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喝酒喝成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谢谢你,我没事。”胡婧勉强咧嘴笑了笑,转身走出包厢。 只是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李睿意外地发现这姑娘的眼圈居然红了…… 第四十章 神剧就是讲好故事 自从那天夜宵之后,李睿和胡婧之间的关系再一次回到之前的尴尬状态,在剧组两人很少说话。李睿对此很无奈,他从未恋爱过,胡婧显然很符合他对女朋友的标准,他很想化解这种尴尬,至少能跟正常朋友一样交往,可是他一直没有找到好的理由。 唯一稍微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在片场他偶尔回头,就会发现胡婧的目光有时也正在注视着他,只要一对视,胡婧的目光就会瞬间逃避,有时慌张,有时还会脸红。 难道她也喜欢自己? 李睿说不清楚,因为他没有经验,在这方面他嫩的跟一个高中生一样。 而且他又太忙了。 整部戏拍了一大半,原本应该是剧组最疲惫的时期,但自从刘大应回归后,不管是演员还是剧组工作人员,却像是憋足了气,精力充沛,动力十足,哪怕是在坝上草原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也鲜有人叫苦,状态甚至比刚开机那会还要好,拍摄进度飞快。 个中原因,大家心知肚明。刘大应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言谈中偶尔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关于准备筹拍《康熙大帝》的消息,鞭策着整个剧组高速运转。 与此同时,《还珠格格》这部神剧不断地传来收视率破记录的消息,到十一中旬首轮播完,竟然创出了全国平均收视率47%,最高62.8%的收视奇迹。 “我真的是搞不明白,就这么一部制作粗陋的烂剧,怎么会有这么高的收视率!” 这天几个人聚在导演的屋里喝酒,聊起《还珠格格》,杜信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是摄影师,看电视更多的从职业的角度去审视这部电视剧。在制作方面这部神剧绝算不上是制作精良的作品,而且从这部戏的取镜来看,那摄影师的水平顶多就是电视台的水平,在杜信的眼里这种水平比他的小徒弟吴强都不如。 杜信话音一落,其他人纷纷七嘴八舌的开始吐槽,比如这部戏中,化妆几近低劣,排场几乎没有,服装一般般,格调不高雅,演员演技差等等。 李睿坐在其中专心对付着自己面前的那盆盐水鸭,假装没听见也插嘴。心里则在嘀咕,这就是典型的同行相妒,作为一名影视工作者没能参与到这样一部神剧当中去,除了羡慕嫉妒恨,还能有什么? “这个你说的没错,这部电视剧我也抽空看了几集,不管是从制作水准还是演员的演技都不怎么样,但你有没有想过,就这样一部电视剧就为什么能创造如此高的收视率吗?”居中而坐的刘大应咪了一口黄酒,不紧不慢地问道。 “琼遥剧就是骗骗那些象吴强那种小年轻的。” 杜信嘀咕了一句,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他更多地是从专业的角度去评判这部电视剧,就好比是电视节的评委,象这种电视剧根本就得不到任何专业的奖项,顶多也就能得个观众最喜爱奖啥的。 其实,不光是杜信这么想,在座的其他人也都这么想,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高的收视率,恐怕都没人想过。 “小李,你说说。”刘大应的目光扫到李睿的脸上,笑着道。 “啊?那个,导演,我都没看几集,我能说什么呀?”李睿忙道。 “咦,刚才阿信不是说小年轻都爱看,你不看吗?”刘大应诧异道。 “我有时间么,我!”李睿一脸委屈道。 “……” “噗嗤!” 莫德凯忍不住笑出声来,李睿确实忙,这是大伙有目共睹的,而且大家都已经相处四个多月了,都知道李睿这小子平时就喜欢演。不过在他们看来李睿忙更多的是导演刘大应对他的赏识。 “呃,小李啊,你不是看过几集吗,你是小年轻,跟我们这些老家伙的眼光不同,说说你对这部电视剧的印象。” 看来,刘大应今天又要考考他了。 “很好看!”李睿暗自撇撇嘴,简洁明快地吐出三个字。 “很好看?就完了?” “导演,是很好看呀!这部电视剧的制作虽然一般,但故事讲的很精彩,生动曲折、跌宕起伏,充满欢笑又险象环生、欢乐和痛苦、奸邪和亲情、阴谋和爱情、命运和抗争,包罗万象啊!”李睿道。 事实确实如此,李睿第一次看《还珠格格》的时候,确实感觉非常好看,尤其是剧中小燕子的扮演者赵微,还是他在电影学院96级表演班的师妹,两人认识但并不熟悉,当时他就预感到赵微一定会火。 果然待他看完脑子里海量的影视剧之后,不但是赵微,就连里面的紫薇、金锁一个个全火了,赵微和金锁的扮演者范兵兵一直到近二十年后依旧是国内影坛的一线女明星,一个大青衣,一个大花旦。 但待他浏览了一遍未来十几二十年后的那些影视剧之后,再回过头来看《还珠格格》,如同刚才一圈人吐糟的那样,制作粗陋,演技浮夸,台词雷人等等。 但如果在当下这个年代,李睿又不得不承认《还珠格格》的横空出世,给现在的电视剧市场带来一股清新的空气,一种特别的味道,一组特殊的艺术形象,醒目、夸张、个性张扬,又异彩纷成。 不火那是没道理的。 “啪!” 刘大应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赞道:“没错,小李说的一点都没错!” 说着,扫视一圈众人,用教训的口吻道:“你们光注意这部电视剧的制作,却没有注意到这部戏的故事性!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部戏跟以往的琼遥剧有很大的不同,不再是哭哭啼啼了,而是将喜剧、悲剧还有戏说都捏合到了一起,有一定的历史背景又天马行空。而且正如刚才小李说的那样,这部戏包含的元素很多,有友情、爱情、亲情,又刻画了人的叛逆、归顺、纯粹的正直和简单的邪恶。” “我一直说,一部戏好不好看,关键要看故事讲的好不好,同时也要适合当下观众的口味,这部戏就是琼遥剧的转型之作。” 接着老头又一脸感慨,又掩饰不住得意道:“阿信啊,还记不记得当年咱们拍《聊斋》的时候,旁人都不看好,认为咱们拍那种稀奇古怪的鬼神没人爱看,但结果怎么样?结果大受欢迎!所以说市场和观众的口味是不断地变化的,要是琼遥这次拍的依旧是那种哭哭啼啼的戏,收视率会有这么高吗?肯定不可能!因为观众已经审美疲劳了。我看那这部戏说穿了就是一部古装的青春偶像剧。” 刘大应的这番话不得不让李睿暗暗给他竖起大拇指,别看老头一把岁数了,对市场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而且他说的那句一部戏好不好看,关键要看故事讲的好不好!李睿觉得这句话讲的尤其的精辟。 看了那么多的影视剧,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李睿一直认为故事情节就是电影或者电视剧的基石,所谓艺术就是通过故事人物的命运来表现的。 包括未来的陈凯哥导演的《无极》,冯晓刚的《夜宴》,甚至是张一谋的《英雄》等等,他们的电影华丽绚烂,特技上天入地,如同一场视觉盛宴一般。 可结果咧,《无极》,被嘲讽为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夜宴》,冯晓刚妄想复制华国版的《哈姆雷特》那复杂幽深的人性故事,却被表层情调的无节制的反复渲染抹杀殆尽,只剩下了形式上的所谓“黑暗”和“阴郁”,画虎不成反类犬;至于《英雄》,李睿更觉得张大导在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不是个导演,更像是个搞装修的,把各种自认为高级的东西堆砌在一起,看完电影完全不明白讲了什么。 这些电影的共性就是没有把故事讲好,故事情节经不起推敲,这样的电影哪怕画面再绚烂,也掩盖不住烂片的本质。 第四十一章 暴走的刘大应 李睿真的很佩服组里的演员副导演,《孝庄秘史》由于开机比较仓促,除了几位主要演员刘大应在开机前定下之外,其余的配角都是边拍边找。加之这部戏的人物相比一般的电视剧来得多,这位演员副导演经常组里组外来回奔波,找到合适的演员让导演看,要是不满意还得继续找。 现在的《孝庄秘史》比原版整整提前了三年多,除了宁婧、胡婧、斯晴高娃之外,大部分演员都不是原版中的演员。 这些演员当中除了陈保国、潘红、廖繁之外,有三位演员李睿的印象非常深刻,他们分别饰演顺治、博果儿和董鄂妃。 当初演员副导演带着他们仨来组里报到时候,李睿吓了一跳,因为这三位演员的名字分别是黄小明,靳栋和李兵兵。 当然现在的他们一个个还很青涩,黄小明其实李睿原本就认识,电影学院表演系96班的,是个出了名的帅哥。黄小明看到李睿也是相当惊喜,没想到这位原本在学校默默无闻的师兄竟然是这部戏的编剧兼男一号。 小明哥在李睿的印象中除了帅,红,还有就是娶了一个叫杨天宝的漂亮老婆,可谓人生赢家! 作为一名偶像,小明哥无疑是相当成功的,被誉为“大陆的刘德桦”。但作为一名演员,小明哥的演技就不敢恭维了,从主演《大汗天子》出道成名,在今后的十几年中,小明哥的演技非但没有进步,似乎还在不断地退步。演和尚都能演出霸道总裁的范儿,李睿看了那么多的影视剧,估计也只有小明哥。 李睿原本还挺担心小明哥的演技,生怕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刘大应骂个狗血喷头,结果几场戏下来,妥妥的学院派路子,中规中矩,不出彩也不掉链子,演个配角倒是绰绰有余。 作为一名未来的人气偶像,小明哥在李睿的脑海里存有不少的梗,比如一米八零的身高,暗恋赵微啥的。 至于身高问题,李睿不作过多的评价,反正小明哥站在他身边,比身高一米八零出头的他仅仅矮了小半个头而已,可能是此时的小明哥还不知道到内增高的作用吧。 暗恋赵微这事,李睿倒是开玩笑的问过小明哥,说当初自己在学校经常看见他和小燕子一起出出进进,问他小燕子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小明哥扭扭捏捏且表情失落地告诉李睿,他是很喜欢赵微,可惜人家始终把他当成普通朋友,再说现在赵微这么红,将来肯定没希望了。 李睿当时拍拍他的肩膀勉励他,不要妄自菲薄,追女孩子就是要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只要坚持不懈,就一定能获得成功。 演博果儿的靳栋据说是童星出身,十二岁就在电视剧《东方商人》中饰演过少年高显扬,之后又陆续演过几部电视剧,当然都是配角。 靳栋说起来比李睿只小一岁,不过此时的他还没有以二十四岁的高龄考上中戏,也没空去看些诺贝尔数学奖得主的小文章,更不会写繁体字,还只是粉嫩的小鲜肉一枚。 除了李兵兵外,李睿真的很佩服那位演员副导演,也不知道他从哪里鼓捣来这几位未来的大明星。 至于李兵兵,说来也巧,当初正是因为他推荐了胡婧,而胡婧那时还在拍《大明宫词》,演员副导演在《大明宫词》的拍摄现场找胡婧的时候,偶遇了扮演安乐公主李裹儿的李兵兵,据说当时就印象很深刻,还说这姑娘相当有灵气。 后来刘大应听了演员副导演的推荐,又见过李兵兵本人后,觉得她兼有南国佳丽的柔媚婉转和北地胭脂的爽朗率真,是演董鄂妃的理想人选。 李兵兵虽然只比宁婧小一岁,但跟宁婧那种妖娆艳丽,极具轻熟风韵相比,那清纯的简直就是朵白莲花,而且伦家都二十五六了,居然脸上还有婴儿肥,还真是少见。 相比之下,小明哥和李白莲饰演的顺治和董鄂妃的戏份要多一些,属于重要的配角,有独立的支线剧情,至于未来的老干部靳栋则纯粹是个打酱油的。 当然这三位未来的大明星现在不过都是刚刚出道的新人,早在十月份就已经进组了,先是配合宁婧赶档期,因为他们没有草原的戏份只能在无熙影视城等着,等剧组回来再拍他们的戏份。 好在《还珠格格》的大火,让刘大应敏锐地嗅觉到市场和观众喜好的变化,清宫戏将会大受欢迎,不由加快了拍摄进程。用他的原话来说,那就是“想要蹭热度就得加快速度,要不然吃屎都轮不上热的。” 长官下令,剧组各位同仁卖力,原计划一个月的草原戏,不到二十天就完成了。宁婧终于拍完了整部戏总共一千多场戏里有她的近六百场戏,马不停蹄地去黄河边上向自己的老公和冯晓宁导演报到了。 其实拍完草原戏,拍摄已经完成了接近80%,所有的重头戏都已经拍完。李睿的戏份随着他大呼一声从马上掉下嗝屁,已经全部杀青了。还有包括之前染天花撒手人寰的廖繁,在补拍完草原的战争戏也离开了剧组。 重新回到无熙影视城主要是拍摄顺治和董鄂的支线剧情以及一些不太重要的过渡戏,估计大概还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整部戏就能全部杀青了。 不过自从回到影视城后,每天的例会召开,刘大应一般都会事先布置好任务,起初几天还会亲自到现场盯着,但没过多久便开始把执导的工作渐渐地下放给李睿,到最后甚至一天都不会在现场出现。每天只需要看过李睿拍的素材,然后布置第二天的任务就完事了。 这天收工后,李睿照例拿着拍好的素材颠颠地给老头送去,话说这段时间没有老头在旁监督,他一个人掌控全场,虽说人辛苦点,但这种感觉颇为过瘾,难怪将来有很多演员演而优则导,纷纷拿起了导筒。 老头正在房间了看电视,听到电视机熟悉的声音,再一看画面,李睿顿时惊讶道:“哟,《雍正王朝》已经播了?” 《雍正王朝》的前期宣传造势很厉害,作为央视一套的开年大戏,要过了元旦假期,一月三日才播出。 “是V C D,我托人从燕京带的,今天刚送过来。” 李睿听老头的声音怎么有气无力的,再一看他的脸色,果然阴沉如水,看着电视机的画面甚至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他再看看电视机的画面,是唐国强饰演的雍亲王和十三阿哥追讨国库欠款的情节,没啥毛病,这部电视剧他在脑海里看过好几遍。 “导演,有问题?”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三月河,那个老王八蛋……”老头突然骂人了。 咦,这是怎么回事?老头不是已经买到《康熙大帝》的影视版权了么? 正当李睿诧异之际,就见老头愤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电视画面暴走道:“这些全都是《康熙大帝》里第四卷‘乱起萧墙’的故事情节,这个老王八蛋竟然放在这部戏里全用光了。难怪这次这个老王八蛋会主动联系我,爽快地把版权卖给我,原来这是把我当傻子二百五给坑了!” 第四十二章 女孩子都喜欢四四、八八 三月河虽然是《康熙大帝》的原著作者,但他把《康熙大帝》中的故事情节挪到了《雍正王朝》中去,然后再把《康熙大帝》的影视版权卖给刘大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违约的。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眼下华国涉及版权方面的法律还很不健全,如果撕破脸皮打官司的话,估计也是顶多将《康熙大帝》第四卷的内容剔除,把这部分的钱退回来。但是别忘了,《雍正王朝》的制作方是央视,得罪了央视,刘大应作为一个独立制片人很清楚这个后果是什么。 再者,刘大应自己也确实非常想拍这部《康熙大帝》,要是一打官司,这部戏还能不能拍,将来能不能顺利播出,会不会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这些都是他要慎重考虑的,所以冷静下来的刘大应最终还是选择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自认倒霉。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孝庄秘史》这部戏拍好,于是暂时把《康熙大帝》放在一边的刘大应又开始频频出现在片场。 “导演,您那套《康熙大帝》能不能借我看看?” 李睿看过电视连续剧《康熙王朝》,却没有看过小说《康熙大帝》。不过在他看来《康熙王朝》这部电视剧的改编是相当成功的,剧中虽然缺少了刘大应所谓的康熙朝最精彩的、最惊心动魄的九龙夺嫡,但总体情节气势磅礴,人物刻画深刻,有狼烟四起的战场,有深宫莫测的宫廷,有勾心斗角的官场,有情真意切的情感生活。从内容上来看,要远比《雍正王朝》来得丰富。 李睿不知道刘大应最后是怎么把这部电视剧拍出来的,但他现在知道,《康熙王朝》未来的成功除了剧中有陈到明和斯晴高娃等一众演员的出色表演,编剧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他最初只想在将来刘大应拍《康熙王朝》时能混个角色,到后来为能谋得副导演的位子卖力表现,现在看到老头束手无策的样子,他又忍不住起了编剧的心思。 “你要看《康熙大帝》?” 李睿搓着手笑道:“这不闲着也是闲着,研究研究。” “哦,你小子这是嫌我碍事了吧!”刘大应脸色一黑道。 “那哪能呢,您才是导演,我哪敢嫌您碍事啊!这不变成抢班夺权了嘛。”李睿笑嘻嘻道,“我之前没看过这小说,就是想研究研究,看看以后能不能帮上忙。” 你能帮得上什么忙? 刘大应暗暗腹诽了一句,尽管李睿能写出《孝庄秘史》这样的好本子,但老头还是不认为李睿能hold得住《康熙大帝》这样宏大的历史正剧题材,这种题材不但要对这一时期的历史非常了解,而且在刻画人物方面,那是需要积淀,要不然就写不出深刻的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和情真意切,李睿的年纪就是一个大大的硬伤。 尤其是老头刚刚看完《雍正王朝》,《孝庄秘史》跟这部历史正剧相比,显然要肤浅很多。不过老头转念一想,李睿在他所认识的年轻人当中还是相当有才华的,能够写出《孝庄秘史》说明李睿对清初这段历史很了解。既然他想研究研究,就让他研究研究,说不定将来还能拾遗补缺啥的。 “行啊,另外你把我房间里的机子和《雍正王朝》的碟片也一起拿过去,这段时间你也不用来现场了,好好研究研究,到时候跟我说说。”刘大应沉吟道。 “咦,导演,那这里不用我帮忙啦?”李睿讶然道,他没想到老头居然让他脱产学习。 老头听着这话就觉得十分刺耳,眼睛一瞪道:“怎么,你是不是觉着离了你,这戏就没法拍了?” “不是,不是,导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你什么你?就还剩下这几场戏,我老头子虽然不才,但自问还能应付。得得得,滚蛋!我告诉你,别到时候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 “知道了,导演,您就瞧好吧!” 李睿乐呵呵地颠了,又是个机会啊! 《康熙大帝》全书四册,一百六十万字。刘大应手里的这套书,已经翻了五六年了,都起毛边了。老头上哪儿都会带上,用他的话来说,就差能倒背如流了。 第一册夺宫前些年已经被人拍过了,第四册乱起萧墙也被三月河用到了《雍正王朝》中,老头的意思是不想再炒剩饭,凡事拍过的情节都不用,这样能够改编的也就只剩下中间两册。 李睿花了两天的时间,把这套书读了一遍,李睿惊讶的发现日后拍成的《康熙王朝》与其说是改编,倒不如说是另起炉灶,电视剧的思想内容和故事情节跟小说里几乎完全都不一样。所谓版权,用个后世专业术语就是买下这个IP,然后自由发挥。 随着拍摄工作进入尾声,有演员陆续离开剧组,刘大应为了能让李睿潜心研究,连例会都不叫他,还让同屋的赵宁搬出去,让他独占一间房间。 其实研究也好,看书也罢,李睿不过就是装装样子,没几天他就开始“默写”存在脑子里的剧本。 《康熙王朝》原版是五十集,后来在央视播出删减了四集,李睿还是按照原版的五十集来写。相比《孝庄秘史》,《康熙王朝》要厚重的多,剧本不光是台词,剧情的叙述说明也很多,这样算下来,每集的字数差不多要达到一万五。而且李睿一边写,一边开始画分镜头脚本,一个星期的时间也就堪堪完成五集的内容。 刘大应一直没过来打扰,李睿呢也不急于显摆,一个人每天都躲在房间里静静地创作。剧组的人都知道他在干什么,也没人来打扰。 这天上午李睿的房门意外地被敲响了,打开一看,居然是胡婧! “有事?” 李睿很惊讶,拍了将近半年的戏,胡婧还是第一次上门。 “哦,进来坐吧。”看着胡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连忙请胡婧进屋。 “不好意思,屋里有点乱。” 这些天他忙于创作剧本,房间根本没空收拾,到处都是稿纸和画的分镜头。 “呀,这就是《康熙帝国》的分镜头呀?”胡婧拿起一张,只见一个小孩活灵活现地坐在金銮殿上,下面跪着一群大臣。 “自己瞎画的,都还没给导演看过。”李睿谦虚道,同时又介绍道:“这是康熙登基的镜头。” “康熙是个小孩呀?”胡婧看着图画,诧异道。 “康熙八岁登基,你不知道么。” “呃……” 胡婧顿时脸红低头,支吾道:“我,我历史很差的,不知道……” “没事,没事。”李睿连忙道,“这部戏是写康熙的一生,他当了六十一年的皇帝,是历史上在位最长的皇帝。这部戏啊,我打算这么写……” 李睿一边叙述着《康熙王朝》的剧情,一边不忘帮胡婧普及一些最基本的历史常识。 这段时间央视的《雍正王朝》正在热播,胡婧听的很入神,时不时地问道:“只有大阿哥和太子争储,没有四阿哥和八阿哥他们吗?” “……” 呃,女孩子果然都喜欢四四、八八的故事,也难怪将来的晴川和若曦会这么火!可他还真没那些女频作者写起来拿手。 第四十三章 另起炉灶 “那个导演说他不想炒冷饭,所以四阿哥、八阿哥他们就没有放进去,主要是突出前期大阿哥和太子之间的争斗……”李睿又解释了一番。 其实历史上大阿哥和太子之间的争斗要远比后面的什么四四八八要激烈的多,他们身后一个明珠,一个索额图,那都是权倾朝野的大boss,而康熙则很巧妙地利用他们两人的矛盾来制衡和控制这个朝廷。 “哦!”胡婧点点头,道:“我听说导演想请陈到明老师来康熙,有没有这回事啊?” 剧组里面果然小道消息满天飞,李睿不由笑道:“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这是听谁说的呀?” “剧组的人都这么说,还说你这段时间闭关,就是在帮导演弄剧本,要不是导演有言在先不许别人来打扰你,他们肯定都会到你这儿来打探消息。”胡婧道。 “是吗,怪不得,原来是导演发话了。”李睿想到难怪这段时间自己这里格外清静,他看看胡婧,不由笑道:“那你今天怎么来了?也是来打探消息的?” 胡婧忙道:“不是!我的戏已经杀青了,下午就要走了,我过来是向你告别的。” “这么快呀!” 李睿愣了愣,他没意识到时间会过的这么快,一转眼胡婧就要离开了。 “是啊,这都已经拍了半年了,我一个学期的课都没上,我还得赶紧回学校补课。”胡婧勉强咧咧嘴笑道。 李睿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屋里顿时就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胡婧打破了沉默道:“我过来一是向你道别,二是谢谢你,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 “说了不用谢,你这谢谢不知道都说了几遍了。”李睿笑了笑,又没话找话道:“那你过年回家吗?” 胡婧摇摇头,“不知道,到时看情况吧,不过估计今年是没时间回家过年。” “补课吗?” “不是,学校月底放寒假。主要是……”胡婧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主要是兵兵姐帮我介绍了一个经纪人,哦,就是她的经纪人,李哥你应该见过,就是上次陪她来的那个女的。” 李睿想起来了,李兵兵的经纪人是一个叫王景华的女的,跟导演刘大应还挺熟的,据说这女的挺厉害,在圈内有很多大牌明星都跟她合作,陈到明就是其中之一。 “哦,那恭喜你呀!” 能跟这么有能量的经纪人签约,说明胡婧很有发展潜力。 胡婧羞涩地笑了笑道:“还没签约呢,回到燕京还得见面再谈谈。” 她刚才虽然说是李兵兵介绍的,其实是对方主动通过李兵兵跟她联系的,她在《大明宫词》里演的少年韦后的戏份就比李兵兵演的安乐公主李裹儿的戏份要重,现在又在《孝庄秘史》中演女三号,肯定是对方看到了她的发展潜力,才主动要跟她签约的。 能跟这样一个大经纪人签约,对于胡婧来说,对未来的发展是非常有帮助的。其实这个消息在剧组一直是保密的,除了李兵兵谁也不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告诉了李睿,也许是没有李睿当初的推荐,自己不可能得到这个角色,也就更不可能被王景华关注,她对李睿很感激,又或者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很想跟李睿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 到底是什么?胡婧她自己也说不清。 “那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哎,对了,我听说王景华还是陈到明的经纪人?” “是啊,现在我也算跟陈老师在同一阵营战斗了,嘻嘻!”胡婧笑道。 对于她这种中戏的表演系的学生来说,同为校友的陈到明、姜闻、巩丽那都是老师上课时经常挂在嘴边的人物,在他们这帮学生的眼里,陈到明、姜闻、巩丽等人不但是大明星、崇拜偶像,更是神一般的存在。 “那好啊,那将来导演要是真的找陈到明演康熙,你让你经纪人也推荐推荐你呗。”李睿也笑呵呵道。 胡婧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道:“有我合适的角色吗?” 李睿指了指桌上厚厚一叠稿纸,道:“这不正在改剧本嘛,就是没有合适的,我也要给你编一个出来。到时我跟导演提提,你让你经纪人那边再使使劲,那不就成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这次分别后咱俩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面,我怕你把我给忘了。”李睿脱口而出道。 胡婧听到李睿第一次说出这么露骨的话,脸上顿时飘起了两朵红云,低声道:“不会的,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就是暂时不能见面,我们也可以电话联系的。” 李睿心里猛然一跳,赶紧道:“我的手机号你有吗?我的号码是138……” “不用了,我早就记着呢。我现在暂时没有手机,不过我的片酬导演昨天已经给我结了,等回了燕京,我办好手机卡之后,我就把号码告诉你。” “行,那咱就一言为定!” ………… 胡婧走了,刘大应来了。 老头看到李睿已经写好的厚厚一叠的剧本还有完整分镜头脚本,惊讶的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你这就已经写了这么多了?” “也没多少,也就写了五集多一点,分镜头脚本是同步的。”李睿故装淡定,把剧本大纲递过去,一脸装逼道:“您先看看大纲合不合适,如果不行的话,那我就不用再做无用功了。” “你还知道你在无用功啊!我可事先声明啊,我不炒别人的剩饭。” 刘大应显然不相信李睿能写出让自己满意的剧本,当初的《孝庄秘史》他自己也说准备了很久,现在才仅仅不到十天工夫,又是这么厚重的题材,难道能写出花不成? “我知道,我肯定不会炒剩饭,这不我才另起炉灶。得,您先看看吧!正好让我喘口气,抽颗烟歇歇。” “口气倒不小,还另起炉灶?我倒要看看你这是什么炉灶!” 刘大应撇撇嘴,拿起大纲看起来。 起初老头还满脸的不屑,但仅仅看了开头,脸色就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朝翘着二郎腿正在吞云吐雾的李睿不可思议地瞄了一眼,赶紧继续往下看。 原本的《康熙王朝》那是刘大应专门约请了著名编剧朱苏锦和胡建新潜心打磨了一年多才最终的定稿,是撇开了三月河的原著另辟蹊径重新创作的,把新的主题定位为“捉鳌拜、定三藩、收台弯”这三大主题上。 剧本大纲虽然只有几页纸,但整部电视剧的架构脉络已经出来了,看的老头眼睛越来越亮。不炒别人的剩饭,不拘泥于原著,让老头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但同时也有一些疑问。 “这容妃和蓝琪儿是怎么回事?” 老头对康熙朝的历史还是非常有研究的,他不记得康熙有个容妃,还有个什么蓝琪儿格格。 “容妃是康熙三宫六院三千粉黛中最爱的女人,集女性传统之美于一身,为康熙生了蓝琪儿格格。容妃母女俩是后宫唯一能给康熙温暖的亲人,但结局都很悲惨。这两个人物是我虚构的。”李睿解释道。 “虚构的?”刘大应的语气有些游疑不定。 李睿叹了一口气,道:“如果真要根据原著改编的话,只有这么两卷,根本就没办法弄,要重新创作虚构的东西肯定会增加,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我们这是正剧!” “没问题呀!可正剧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忠于原著,而是忠于历史的史料,只要我们在重大情节上尊重历史,绝不戏说,我觉得就没问题。” 接着李睿又不服气道:“导演,你难道没有发现三月河的《康熙大帝》里那些什么所谓的真假康熙之类的,难道就不是虚构的情节吗?” “呃……” 刘大应无法反驳,只得道:“这已经写好的五集剧本我先看看,等看完后咱们再讨论。” 第四十四章 说服 “咚咚咚……” 晚上十一点多,李睿刚洗完澡正准备钻被窝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 “我!小李,睡了没有?”门外传来刘大应的声音。 这老头真是个急性子,什么事就不能等到明天。李睿暗自嘀咕着过去开门。 “剧本我刚看完,有些意见我想跟你交换一下。” 刘大应带着一股寒气进门。 “啊,导演,您请坐!” 尽管心里腹诽,但李睿赶紧披上衣服,热情地张罗泡茶,落座,敬上烟。 老头进门的时候风风火火,但进屋后手里捏着剧本,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紧皱眉头反而倒是不说话了。 “导演,有问题?”李睿试探着问道。 说实话,刘大应看过前五集的剧本后心情很矛盾。如果论剧本本身,这前五集的剧情无论故事切入的角度,还是剧情的展开,无疑是非常精彩的,尤其还配以分镜头的脚本,对照剧本,让他有种生动的画面感。 但是这改编幅度实在是太大了,尽管他心里也清楚,不炒别人的剩饭是他的要求,仅仅靠原著中间的两卷改编难度很大,而且一部好看的电视剧确实需要艺术加工,可这改编幅度还是让他难以接受,他最担心的就是好端端一部历史正剧走上了戏说的路子。 “幅度是不是太大了?顺治出家这段也就算了,毕竟野史也是史,可苏麻喇姑这人物,那可是有历史详细记载的,而且我们这会还在拍《孝庄秘史》,怎么苏沫儿一下子就成了康熙的侍女了?” 李睿嘿嘿一笑,他知道老头有些接受不了。原版中除了虚构了容妃和蓝琪儿格格这两个人物之外,其实容妃和蓝琪儿不能完全说是虚构,只是把那个时代嫔妃的优良品质以及公主外抚蒙古的悲惨命运都集中到这两个人物上。 另外虚构情节最多的部分就是集中在开头,顺治出家是野史,还有行痴、行癫的法号,以及行癫被烧死,一看就知道是抄袭了《鹿鼎记》当中的情节。 至于苏麻喇姑就更是胡扯了,历史原型的苏麻喇姑就是《孝庄秘史》当中的苏沫儿,整整比康熙大了四十多岁。原版中把苏麻喇姑改成康熙的侍女,大概就是因为历史上苏麻喇姑在九十多岁高龄去世后,康熙是以嫔妃的等级将她安葬在清东陵。 “导演,开头的改编幅度确实是大了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您看不论是三月河的原著还是《雍正王朝》,女性方面都弱了一点。如果我们要另辟蹊径,增加这部电视剧的可视性,就必须要加强后宫的戏。康熙的身边不仅有战争、收复台弯,还有女人。”李睿道。 刘大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李睿说的没错,包括他之前解释的虚构容妃和蓝琪儿的理由,还有剧情大纲中孝庄太后的戏份也有很多。这样一来,苏麻喇姑这个人物的历史原型似乎就变的不那么重要了,只要能为剧情服务就成。 未等他开口,就见李睿一脸诚恳地继续道:“导演,我们不走戏说的路子,但也不能排斥将来电视剧拍出来的收视率和可视性。毕竟除了政治家、历史学家、文学家,我们更应该照顾到广大普通的观众。观众的要求是什么?就是要好看!” “……” 刘大应跟下午一样,再次无话可说。其实他此时也渐渐明白过来,李睿的改编之所以让他难以接受,还是因为他受原著小说的影响太深。这套书他看了都不下几十遍了,有些东西就象深入骨髓一样,根深蒂固,跳不出这个框框,也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老头的脸色难免有些悻悻然,主动掏出烟来递给李睿一根,道:“那说说你的想法,苏麻喇姑你是怎么安排的,该不会让她成为康熙的妃子吧?” 大纲上对苏麻喇姑的描述比较简单,就讲她常年青灯古佛,最后随同孝庄一起去了。 李睿摇摇头,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沉吟道:“这个我还没想好,不过成为妃子这个不太可行,康熙后宫的女人每一个都有代表,孝庄是太皇太后,是祖母;容妃是妃子;蓝琪儿是女儿;那么苏麻喇姑就应该是宫女的代表。这些女人不能千篇一律,个个要生动饱满,要各有特色,她们都与康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康熙的帝国大业和喜怒哀乐跟她们都无法割裂。这样帝王和普通人的双重色彩,才能使康熙的形象更加丰满……” 得,刘大应彻底服了,彻底没话可说。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吟吟的年轻人,他真想拿把斧子劈开对方的脑袋,看看对方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如果没有《雍正王朝》,刘大应想象的《康熙帝国》肯定是根据原著老老实实的改编,前半部分描绘康熙的丰功伟绩,后半部分则是他认为的最精彩的九龙夺嫡的桥段。 而现在李睿的思路让他仿佛打开了另一扇窗户,看到了不一样的康熙朝。这可不是简单的改编,而是重新创作。 哪怕是再大名气的编剧,在他看来也不太可能在短短几天的工夫,构思出如此巧妙的思路和架构。 他甚至有种迫切想看到完整剧本的冲动,赶紧问道:“这剧本你估计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创作出来?” 李睿想了想道:“如果加上分镜头脚本一起的话,起码得需要四五个月吧。” “这么久啊?” 刘大应皱了皱眉头,道:“你先别管分镜头脚本,先把剧本写出来。这剧本出来肯定还需要修改的地方,眼下就先别做这个无用功了。怎么样,两个月差不多吧?” 李睿之前之所以把分镜头脚本画出来跟剧本同步,就是想给刘大应一个更加直观的感受。 “两个月恐怕不够。”他摇摇头道。 《康熙王朝》一共五十集,每集的字数在一万五左右,全部剧本得七十五万字,就算现在已经完成了五集,那还有六十多万七十万不到一点的量,那每天还最起码得写一万多字,何况这中间还夹杂着一个春节呢。 刘大应挠了挠头皮,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买下三月河的《康熙大帝》后,他的心里总有一种紧迫感,想尽快把这部自己已经盼望了五六年的电视剧拍出来。尤其是这段时间《雍正王朝》在央视播出的收视率节节攀升,他的这种紧迫感更甚。 老头弹了弹烟灰,沉吟道:“要不这样,咱们现在这部戏顶多还有五六天就要杀青了,我呢还要忙后期制作,你最好暂时不要离开魔都了,我在宾馆给你安排一间房间,你就专心创作,这样也便于我们相互交流。” 这要是搁平时,李睿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他只能苦笑道:“导演,您看这样行不行?这快要过年了,我肯定得回家。不过,您放心,我保证尽快把剧本拿出来。您这后期制作怎么着也得要两三个月吧,到时我一定完成剧本。” 刘大应只得道:“那也行!不过你最好写完一集就把内容传真过来,让我先看看。” 咦!老头的话让李睿怎么感觉有种连载小说催更的味道,还要写完一集就急着要传真过去。 “呃,导演,发电子邮件行吧?” 第四十五章 拼命三娘 杀青,代表着离别,代表着新的开始,代表着半年多以来的成绩即将被推上小荧幕,接受所有观众的考验,可以说这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随着不断有演员杀青,武行等幕后工作人员也相继离开,剧组已从最高峰的三百多人缩水一半了。 大家的心情各异,魔都电视台的那些工作人员,巴不得早日离开,因为他们是电视台职工,除了工资,再有就是拍戏的奖金和补贴,多也多不到哪里去。 而大部分的场工们则喜忧参半,喜的是杀青后能够拿到工钱欢欢喜喜地回家过年,而忧的则是戏拍完他们又要失业了,来年还得拿着简历到处找工作,等待下一个剧组的招工。 象杜信、莫德凯这种导演的老班底则一脸笃悠悠,一方面他们在行业内已经有了一定的资历和地位,不愁没工作。另一方面是刘大应已经跟他们通过气了,待《孝庄秘史》后期完成后,还有一部更大的制作在等着他们。 杀青宴,刘大应很大方的在无熙一家四星级酒店摆了十几桌,没有离开的演员包括李兵兵、黄小明、靳栋等人都参加了。 像这种群宴,特别是有领导在场,程序往往是固定的。先是同桌的熟络一番,然后挨个去敬领导酒,再然后自己找对象,表示亲近亲近,喝杯酒聊几句,最后就是原本就相熟的,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聊到散局。 如果是以部门为单位,那就要一桌子人一起去敬酒。当然也有刚认识的,越聊越投机,恨不得抱在一块不走了,前提是俩人都喝大的情况下。 此时的程序就是进展到第二步,以刘大应和专程从魔都赶来的魔都电视台影视部的领导为中心,身边人流不断,一杯一杯的敬。 李睿作为剧组的主创之一跟领导们坐在一桌上,也被顺带着一杯一杯的敬,领导们可以沾沾嘴唇意思一下,可他不行,毕竟他的资历浅,那些老资格的摄影、灯光、道具等等过来敬酒,他必须得干,甚至还得要回敬,几番下来,就有点吃不消了。 好在没多久,刘大应和那位魔都电视台的领导估计是嫌应付一拨一拨敬酒麻烦,索性端着杯子主动去各桌敬酒,道一声辛苦,以示平易近人。 这领导一走,其他人也跟着四处出击,桌上就剩下李睿一个人,他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喝了这么多酒,连菜都没吃上几口。毕竟是四星级酒店,那太湖三白,还有酱排骨要远比影视城边上的小饭馆做的地道的多。 “李哥!” 李睿正在跟一大块肉骨头较劲呢,身后传来一声叫声,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连忙放下手中的大骨头,擦擦手,站起来朝站在后面的李兵兵夸张道:“哟,姐姐,不敢当,叫名字,小李都行,可千万别叫哥,你可比我大两岁。” 李兵兵一听顿时给了他一个卫生球,嘟嘴娇嗔道:“就你知道的多,人家就是想年轻点,不可以啊?” 李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道:“好好好!姐姐你是76年,这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李兵兵说着在他旁边坐下来,笑道:“行啦,跟你开玩笑呢,哎,最近在忙啥呢?十来天都不见你人影。” 明知故问,这是打探消息的节奏。 对于李兵兵这位本家小姐姐,李睿一直很疑惑。你说她长的漂亮吧,搁大街上看,肯定是很漂亮,但在美女如云的演艺圈里,应该算不上出彩的。演技嘛,其实也挺一般的,在他看来都没有胡婧演的好。 可就这样一位演技平平,长相非绝色的她怎么就红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红。 在李睿的记忆里李兵兵拍过很多电影电视剧,但真正稍微有点印象的,扳扳手指头算,好象只有三部,《天下无贼》、《云水谣》和《风声》。 尤其是当他看到有关《风声》的介绍,李兵兵居然能凭借里面李宁玉的角色,击败了同时在戏中扮演顾晓梦的周讯,获得了金马奖最佳女主角。让他感到非常不可思议的同时,不得不质疑这个所谓的号称“最公正”的华语电影奖的真正公正性。 不过话也说回来,撇开演技好不好、长的漂不漂亮这些都不谈,李睿觉得自己的这位本家小姐姐至少现在是个挺不错的人,为人很热情,拍戏很努力,大家相处的也挺好的。 李兵兵和廖繁是同班同学,李睿还从廖繁的嘴里得知,这位小姐姐上学的时候就有“拼命三娘”之称,拼命拍戏拍广告,只要能挣钱再小的角色她都接,挣的钱不但要负担自己和在临州上大学的妹妹的学费、生活费,还要替家里还债,是家里的顶梁柱。 光凭这点,足以让人肃然起敬。李睿自问如果换成他,恐怕也做不到象小姐姐这个样子。 所以当李兵兵问他时,他也不象应付其他人顾左右而言他,实话实说道:“帮导演攒剧本呢。” 李兵兵的眼睛顿时一亮,忙低声问道:“有没有适合我的角色?” “姐姐,你问的也太早了吧!这本子才刚刚开始动笔,还不知道导演那儿能不能通过,将来用不用还两说呢。”李睿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睿点点头,看着她失望的样子,又劝道:“姐姐,我跟你说实话吧,象这种戏通常都是男人戏,女性角色不会太多,而且基本上都是配角,戏份也少。” 李兵兵点点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说着端起酒杯道:“咱们喝杯酒吧。” “嗯,来!”李睿连忙放下筷子,两人干了一杯。 “哎,胡婧已经和景华姐签约了,你知道吗?”李兵兵放下杯子道。 “景华姐?谁呀?”李睿故作不知道。 李兵兵一脸不信道:“你就装吧,景华姐是谁,你会不知道?难道胡婧跟景华姐签约这么大的事她能不告诉你?” “姐姐,你误会了!我真不知道。其实剧组那些传言都是瞎传,我跟胡婧一点事都没有。你看我平时跟她接触多吗?恐怕还没跟你接触多吧!”李睿赶紧分辩道。 李兵兵半信半疑的打量了他一番,才道:“景华姐就是我的经纪人王景华,她,你总该知道吧?我记得来的时候你们是见过的呀。” “哦,原来是你的经纪人王姐呀,知道,当然知道了。”李睿一副恍然大悟道,“这么说胡婧这是走运了,王姐能签下她,那是要红的节奏呀!” “羡慕吧?要不我也帮你介绍介绍?”李兵兵笑道。 “这个……王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呀!”李睿含糊道。 李兵兵原本就是跟他开玩笑的,毕竟哪怕再大牌的经纪人,手里的资源也是有限的,虽然李睿是个男的,不会对她构成直接威胁,但她还有一个同学兼男闺蜜也在王景华手下,总不能把李睿介绍过去抢任权的资源吧。 “行了,吃完这顿饭,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咱们在干一杯。以后山高水长,后会有期!”两人又扯了一会儿闲篇,李兵兵拿过酒瓶把两人的酒杯倒满,告辞道。 “好,后会有期,干杯!” 看着李兵兵离去的背影,李睿难免有点头疼,你说将来要是胡婧来演了,不知道到时候李兵兵会对自己产生什么看法,两人现在可是同一个经纪人了。 第四十六章 回家的感觉幸福满满 “导演,这太多了,这……” 桌上放着一张银行卡,旁边的银行打印纸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二十万的字样。 刘大应摆摆手,笑道:“这里六万是跟组编剧的报酬,六万是你的片酬,你给我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副导演,我也不能让你白干不是,三万块钱不算多,还有五万是这次剧本的定金。” 说着,老头目光殷切地看着他,道:“我的要求不高,四月份前你把剧本拿出来,没问题吧?” 今天是一月二十日,到四月份满打满算还有七十天左右的时间,李睿在杀青前又写好了三集交给了刘大应,还剩下四十二集,大概六十多万字,时间上不算紧张。 “没问题。”李睿点点头。 “那就好!” 刘大应松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上次你跟说的那个电子邮件,我已经让公司的人帮我注册了,回头我让他们把地址发给你。哦,对了,四月头的时候你人最好也过来一趟,《孝庄秘史》的后期估计顶多两个月,我和魔都电视台商量了一下,打算四月中旬播出,到时候你还要接受几次访问,播出前炒一炒。” “我知道了导演,到时候我听您安排。” 对于《孝庄秘史》的质量,刘大应毫不担心。戏里的几个主角,不论是宁婧、陈保国还是李睿的表演都是相当精彩。而且这段时间全民都在热议《还珠格格》,戏中的三个小姑娘火的都不成样子了。《孝庄秘史》放在四月中旬播出不算晚,正好借着《还珠格格》掀起的古装清宫戏的风潮,收视率肯定不会差。 回家,李睿揣着二十万兴冲冲地登上开往临州的长途客车。说起来他在燕京租的房子住了还不到一个月,不过现在对他来说一年一万多块钱的房租不算什么,在燕京总得要有个落脚点。 以前华国的文艺都集中在燕京、魔都、羊城这三个中心,但近年来都纷纷开始往燕京转移。这是大势所趋,燕京毕竟是首都,不论是政治、经济还是人才储备,燕京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全国大部分的文艺团体都集中在燕京,更何况燕京还有电影学院、中戏、军艺、广院等专业文艺高等院校。 比如刘大应的公司魔都,现在拍《孝庄秘史》还凑合,但要是拍《康熙王朝》,到时候不论是演员、幕后班底大部分都在燕京,到时候工作重点势必要北迁。 今年元旦,魔都到临州的高速公路已经全线通车,坐长途客车,从魔都到临州一路高速,路程仅仅两个小时,比以前坐火车方便快捷。 到了临州不用出站就能换成去桐庐的客车,李睿上午十点从魔都出发,回到桐庐下午三点都不到。 走的时候还是酷暑难耐,回来已经是银装素裹。这两天魔都那边是绵绵细雨,到了地处山区的桐庐,屋顶、街道、远处的山峰都早已白茫茫的一片。 李睿提着行李下车,哈着白气,步履轻盈地往自家的小饭馆走去。 “滴滴——” 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他刚一回头,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声音:“儿子!哈哈……儿子,你回来啦!” 只见一个壮硕的身影费劲地从一辆破破烂烂的白色小长安面包车的驾驶座上下来,喜得一个趔趄奔过来了。 “小心点,爸,当心脚下滑!” 李睿连忙一把扶住了老爸。 “哈哈……你这臭小子,回来又不给老爸打电话!戏拍完啦?瞧你黑了,也瘦了!”李富贵搭着儿子的肩膀,惊喜之余第一件事就是好好看看儿子的气色,再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 “拍完了。” 这是满满的幸福啊,李睿嘿嘿傻笑着。 这时从面包车的副驾驶座位上又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妇女,嚯!“豆腐西施”范美丽范阿姨,老爸真是进展神速,看这架势两人都已经同出同进了。 “小睿,回来啦!来来来,这大冷的天,快上车吧。”范阿姨也是满脸笑容,说着就要帮李睿把箱子搬上车。 “范阿姨,我来,我来。”李睿赶紧道。 “对对对,上车,咱们回家。”李富贵也赶忙道。 尽管路程不远,但李睿还是很识趣地坐到后排,把老爸身边的座位让给范阿姨。 李富贵一边开动汽车,一边很嘚瑟地跟范美丽吹嘘道:“小睿,刚刚拍完一部电视连续剧,哎,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叫……” 名字李富贵一时没想起来,李睿忙提醒道:“孝庄秘史!” “对,孝庄秘史!那个是个古装戏,就是跟《还珠格格》差不多的,小睿演的是男主角。” 如今的《还珠格格》早已到了老少皆知的地步,范阿姨果然一脸惊喜道:“那小睿以后肯定是大明星了,这部电视连续剧什么时候放呀?” 其实当年李睿考上燕京电影学院的时候,在小县城东门这一块就很轰动,如今真的要上电视了,其实不光是范美丽,恐怕连街坊邻居都会很惊喜。 “估计四月份吧,魔都电视台首播,咱们这儿要是放的话,可能要五月份了。”李睿道。 “这小子,当初说要考什么电影学院,我当时就觉得不靠谱,就他那样还能当电影明星?唉!没想到这会还真演上戏了。”李富贵脸上掩饰不住得意道。 范美丽明知道李富贵在嘚瑟,还是笑着帮腔道:“瞧你说的,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小睿人长的帅,又聪明,一准能成为大明星!” 听着两人一搭一档的吹捧,李睿都感觉自己很不好意思。好在路程不长,两三分钟车就停在了自家小饭馆的门口。 “水生,水生!” 长的跟小牛犊子似的水生闻声从厨房里窜出来,看到李睿惊喜道:“哥,回来啦。” “回来了。”半年不见,水生这家伙的体形已经越发向他师傅靠拢的趋势。 “水生,帮你哥把行李搬上去。” “哎!” 李富贵站在门口,叉着腰肌,乐呵呵地看着儿子上楼,突然又想起来,问道:“晚上想吃点啥?爸给你做。” “随便!”李睿回头答道。老爸做的菜他基本上都喜欢。 “臭小子,没有随便这道菜!” 李富贵笑骂了一句,回头对范美丽笑着道:“我这儿子就喜欢吃油豆腐烧肉,幸亏刚才过来的时候,你让我带了点回来,要不然还得跑一趟。哎,美丽,慧慧这次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她妈就是个卖豆腐的,她能聪明到哪儿去?”范美丽脸色一垮,明显搪塞,不想谈及此事。 李富贵其实也知道范美丽的那个女儿林慧慧是个不省心的,学习成绩很差。想到刚刚还在夸自己的儿子呢,这不是扎范美丽的心吗,他很后悔提起这茬,忙安慰道:“慧慧现在毕竟还小,等再长大些就懂事了。我跟你说,其实我那儿子小时候也一样,也没让我少操心……” “唉!我那丫头,我也不求她有什么出息,只要下学期中考能考上个中专或者高中我就心满意足了!”范美丽幽幽一叹道。 第四十七章 磨炼演技 《康熙王朝》和《孝庄秘史》这两部电视剧剧本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前者的作者是大陆顶尖的编剧兼著名作家的作品,而后者则是台弯的二流编剧。 所以李睿压根就不需要修改,或者说也没有那个能力去修改,当然除了里面那两句经典的台词,“我孝庄……”和“宝日龙梅,你竟敢强暴朕”实在是因为bug太大,需要稍微修改一下。 孝庄,那是太皇太后死后的尊号,活着这么喊就不太合适了;至于“强暴”似乎在清朝还没有这个词,用“冒犯”好象更妥帖一些。 正是因为是完全不动脑筋的“默写”,使得李睿在家里的这段日子过的很悠闲,每天早上起来早锻炼,偶尔去菜市场帮饭馆买买菜,上午抽出两个小时码字,中午跑堂、收钱,偶尔上灶露上一手,下午码字发呆。 以他每小时近三千字的手速,每天只需要工作四个小时就能完成既定的任务,每三天发两集的电子邮件给刘大应,如同连载小说一样稳定。 发呆的同时他其实是在消化在《孝庄秘史》剧组学到的所有,尤其是一个导演该如何掌控现场。刘大应以他的威望和雷厉风行的作风让整个剧组令行禁止,尽管他一个人无法事无巨细地全部掌控,但这种统治力是李睿必须要学习的。 而且在拍完《孝庄秘史》后,李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可能是在剧组中他既是跟组编剧又兼副导演,他的表演远没有拍《苏州河》时的投入。如果说他演马达,他能给自己打八十分的话,那么演多尔衮,他只能给自己打个六十分勉强合格的分数。 在自己没有足够的资历,没有让自己足够强大起来的时候,李睿发现自己的根本还是在于表演,只有迅速走红,才能使自己用最短的时间获得足够的话语权。要不然仅凭写写剧本或者当个副导演,不知道到猴年马月才能出头。 写剧本是为自己获得表演和成名的机会服务的,而副导演也仅仅只是学习。 于是李睿利用晚上的时间,又一次投入到对演技的磨炼当中。以前他经常揣摩丹尼尔.刘易斯、马修.麦康纳、汤姆.汉克斯,甚至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表演。但渐渐地他发现自己有些好高骛远了,或者说是欧美的表演方式和国产影视剧之间的兼容还不够。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马上调整方向,把研究揣摩的对象放到国产优秀影视剧的经典人物当中去。 他看《雍正王朝》,又看《康熙王朝》,同样是演老康熙,都说陈到明的演技已经是顶级的,但和焦煌老师比起来,焦煌老师演的康熙更大气、松弛而现的收放自如,更具千古一帝的神韵。 比如焦煌老师《雍正王朝》中“释放十三皇子”那段:给张五哥个“天大的人情”;以及后来的上书房给大臣们一个说法,两个小段将康熙那种一切均在掌控中而又人情练达的帝王风采表现的如行云流水般淋漓尽致。 相比而言,陈到明演的老年康熙,则显得威严、精明有余而宽厚不足。也许这和他本人的个性和人生感悟有关,而恰恰就是他的这种个性,却在《长征》中演常申凯是最合适的。 在国产影视剧中演常申凯的演员很多,其中不乏专门靠这个角色吃饭的特型演员,也有如张国利这样的大牌演员。李睿却认为《长征》里陈到明演的老蒋是所有这些影视剧中最到位的一个。 他看《亮剑》,亲眼看着李又斌将野性十足的李云龙演绎的出神入化。 他看《我的团长我的团》,意外地发现里面居然聚集着一堆好演员,装神弄鬼、假冒团长却时刻想着打仗的龙文章。 总爱用损毒的语言和堕落的行径掩饰内心真实想法的孟烦了。 有着东北人的狂野,热爱生活,热爱生命,很善于利用自己强壮的身体来改善自己生活的迷龙。 还有从未救活过一名伤员的兽医;整天喊着“HN人莫得死光,中国就莫得亡”的不辣;整天缠着团长要开一炮的克虏伯等等。 可以说这些演员把各自的人物演的个个鲜明突出,也正是因为这些演员的精湛表演使得这部电视剧让李睿觉得这是他看过的最好抗战剧。 李睿不是囫囵吞枣的浏览,他看的很细致,每到关键之处就会在脑海里反复播放,尤其是同一演员在演不同角色时的截然不同的表演,更是让他流连忘返。 比如《征服》里的刘华强和《潜伏》里的余则成,让李睿发现当初青艺没有录取他这个电影学院的本科生,反而录取了中戏音乐剧班的肄业生,不是没有根据的。 从强与悍的气场到内敛和隐忍,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孙宏雷却能切换的如此自如,让李睿不得不由衷的佩服。 再有同一类型的角色,不同的演员有着不同的表演,《潜伏》中孙宏雷套了一个老实木讷的壳;《暗算》中柳云龙表面漠不关心,而内心却计划周密;更令他叫绝的是《黎明之前》的吴秀波,他对待敌人同样真诚、爽直,尤其是瞪大眼睛一副呆萌的样子,让人不得不认为这就是兄弟,是一拨的! 当然也有一种演员无论什么角色只有一种表演方式。比如王保强,李睿第一次在《盲井》里看到他是惊艳,《天下无贼》似曾相识,看到《士兵突击》、《我的兄弟是顺溜》时,就变的麻木了,因为他看出来了,王保强演的其实就是他自己。 他不光学习影视剧中的精湛表演,他还观察饭馆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富贵饭店之所以生意兴隆,无非两点,厨艺出色,价格亲民。来往的客人既有机关干部又有贩夫走卒,就连附近驻军的官兵也时常光顾。 官兵等级森严,机关干部官大官小,就连贩夫走卒同样也分三六九等,不同的级别,不同的言谈举止。仔细观察,李睿就会发现其实每个人的动作、表情、神态和说话的语气都非常生动,每一个人就象每一片树叶一样,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白天观察,晚上学习,然后消化。他依旧采用笨办法,对着镜子模仿,模仿三六九等的贩夫走卒,模仿官大官小的机关干部,模仿等级森严的军官和士兵。 模仿他们的动作、表情、神态、说话的语气,没有诀窍,只有不停地重复,如同士兵练射击一样,形成下意识的肌肉反应,把每个不同人物的各种不同深深地刻进骨子里,每当跳出一个人物时,就有符合这个人物气质的动作、神态、语言反应出来。 李睿不但每天努力地学习、钻研、训练,而且还学以致用。于是他在店里不论是跑堂还是收钱象换了一个人似的。和不同身份的人物,借用各种不同的场景扮演各种角色。 最后连李富贵都看不下去了,私下里道:“你这孩子没毛病吧?这都是老顾客了,你没必要跟伺候大爷似的。” “这不快过年了么,让大伙图个舒心,图个喜气,这不挺好的嘛!”李睿乐呵呵道。 体会不同的角色,他在努力提升自己的同时,也再次品尝到了表演的快乐。 第四十八章 挺身而出 “毛叔!” 一大早,李睿晨练回来,就看见一辆加装电动马达的三轮车停在自家店门口,三轮车上装着半扇带俩腿的猪肉。一个矮小敦实,头发花白的男子从三轮车上下来。 “小睿,回来啦!” 男子转过头,看到跑过来的李睿,脸上顿时露出宠溺的笑容。只是男子脸上有一条从额头一直延展道腮帮子的刀疤,笑起来整张脸看起来有些狰狞,但李睿看着却觉得很亲切。 “嗯,回来有半个月了。毛叔,你家今年又杀猪了?” “杀了两头!”毛叔伸出两根手指头,笑道:“今年的这两头土猪长势不错,你瞧瞧这肥肉最起码三刀,出肉一百斤出头呢。” 毛叔是早年间跟着李富贵混的老兄弟,李睿小时候没人带,就是毛叔经常李睿骑在他的脖子上游街窜巷。 毛叔因为脸上的这道刀疤,在城里找不到对象,直到三十多岁才经人介绍和乡下的一个女人成了家,成家后的毛叔也搬到了乡下。 以前生活困难,李富贵时常接济一二。每年到了年根,毛叔就会带着鸡啊、鸭啊的过来,这几年毛叔家生活条件好了,每每就是杀好的羊或者半扇猪肉啥的。 “小睿,我听你爸说,你现在都拍电视剧了,男主角!还是跟《还珠格格》一样的电视剧……哈哈!我们小睿现在有出息了,马上就要成大明星了……拍完了没有?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能放?”毛叔很高兴道。 “呃,拍完了,叫《孝庄秘史》,可能五月份左右放吧。” 老爸到处吹牛皮,搞的李睿每次回答这种问题都很不好意思。 这时李富贵闻声从店里出来。 “二毛,这么早啊!” “大哥,这猪昨天晚上刚杀的,这不我一大早就过来了。”毛叔笑道。 “你说你,打个电话我开车过去一趟就行了。” 说着,李富贵朝三轮车上的猪肉望了望道:“二毛,今年的猪养的不错啊!大肠带了没有?” “忘不了。” 毛叔从蛇皮袋里拎出一大串用稻草绳扎的白花花的猪大肠,笑道:“两只猪的大肠都在这儿呢,我婆娘都已经翻好了,还用面粉细细搓过,直接就可以下锅出水。” “好好好!”李富贵乐的哈哈大笑,他就好这一口,连忙道:“那咱哥俩今天好好喝一盅。” “我可是早就馋大哥做的红烧大肠了。” “水生,水生!” “来啦,师傅!” 李富贵回过头朝里面喊水生出来,又道:“小睿,别愣着了,跟水生一起把猪肉抬进去。” 吃过早饭,李富贵递给李睿一张纸道:“你毛叔来了,今天的菜你去买一下,就按上面记着的买。” “哦。” 李睿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上面记着的东西,惊讶道:“猪肉不是毛叔送过来了么,还要买呀?” “你这傻小子,你毛叔送来的那是土猪肉,留着咱自个吃。这是做生意的!”李富贵拍拍儿子的后脑勺笑骂道。 “得咧。”李睿忙应了一声,拿着车钥匙,正要出门,又被老爸叫住。 “等会,到了菜场看见你范阿姨,告诉她一声,待会送点排骨和里脊肉到她家去。”说着,老李还特意解释了一句:“她们娘俩都吃不得肥肉。” “明白,明白。”李睿朝着老爸嘿嘿笑着,一直笑到李富贵的脸上即将要露出恼羞成怒之色时,赶紧走人。 “这个臭小子,真是没大没小!”李富贵只得看着他的背影悻悻道。 到了菜市场,“豆腐西施”范阿姨的豆腐摊就摆在靠门口的位置,以前范阿姨的摊位市口可没这么好,这都是“东城小李子”凭着关系专门帮她搞到的。 范阿姨看到今天是李睿过来,热情地招呼道:“小睿,今天你爸要点什么?” “范阿姨!” 李睿先是笑眯眯地叫了一声人,然后拿出纸条看了看道:“十斤豆腐,五斤豆腐干,两斤千张,还要一百个油豆腐。” 接着又客气道:“范阿姨,麻烦您了!您弄好后,待会我走的时候再过来拿。” 在范阿姨面前,李睿一向表现的很乖宝宝的样子,一边想让范阿姨对老爸再加点分,另一边这同样也是一种表演。 “你这孩子,瞧你说的,你跟范阿姨还客气啥呀!”范阿姨笑道。 虽然李睿难得回来,但她打心眼里看老李家的这个孩子非常满意。 “哦,范阿姨,我差点忘了,今天毛叔拿来半扇土猪肉,我爸说待会弄点排骨和里脊肉送您家去。”李睿又道。 “哎呀,跟你爸说不用了,你们留着自个吃吧。”范阿姨忙道。 “范阿姨,您看,您才客气呢!我们家从您这儿拿豆腐哪次您要过钱?再说了,我和我爸都非常希望您今年能过来跟我们一块儿过年。”李睿一脸非常诚恳道。 范阿姨听着这话感动地眼圈都红了,道:“小睿啊,阿姨知道你是好孩子,行,阿姨收下,回去谢谢你爸爸。过年的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看来自家老爸和范阿姨的事还是有阻力的,李睿暗暗叹息了一声,马上又笑了笑道:“知道了,范阿姨。那待会我就直接送您家去了。” 范阿姨点点头,“去吧,我要是还没收摊,慧慧在家呢。” 城东菜市场的很多摊主都是老街坊了,富贵饭店买菜从来都是挑最新鲜的,无论蔬菜鱼肉禽蛋,都是固定几个摊点,月底一起结账。 “张叔,来五斤排骨、十斤五花肉、两斤纯瘦肉,对了,今天的猪肝新鲜吗?”李睿一路来到买肉的摊点。 “新鲜!而且今天的猪肝特别好,都是黄猪肝,来多少?”张叔笑呵呵道。 “哎!那好,那来三斤。” “好嘞!” 张叔边斩排骨边又问:“小睿,你当男主角的那部电视剧叫什么名字啊?” 李睿原本笑眯眯的脸顿时垮下来,无奈道:“张叔,前段时间你不是刚问过我吗?” “这个,年纪大了,忘性就大,这不又忘了。叫什么名字,再告诉一下你张叔,我和张婶就等着看你演的电视剧。咱们这地方也要出个大明星了。哎,小睿,你说你将来要是成了跟姜闻、刘德桦这样的大明星,居然以前还在我这儿买过肉,说出去不知道有人信吗……” 正当张叔絮絮叨叨着,旁边的卖水产的摊位却传来吵架的声音。 “我不要了,退钱!把活虾换死虾,你们真是黑了心肠了……” 李睿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拎着个黑色的马甲袋,气愤地怒斥卖水产的摊主。 卖水产的摊主起初还不承认,后来见事情败露,只得道:“老头,别叽叽歪歪了,我还给你换还不行么,你看好了,只只都是活的。” “不要!活的也不要!退钱!”老头态度坚决。 “要么换,不换拉倒!”摊主的态度也非常蛮横。 李睿不由皱着眉头,问张叔道:“这人是谁呀?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城北渔业大队的,来了没几天。” 张叔一脸鄙夷,还偷偷指着他们摊位下面摆着的一个个黑色塑料袋,刻意压低声音对李睿道:“你看见没有,这些袋子里装的都是死鱼烂虾。他们的手脚很快的,顾客稍一不留神,就被他们掉包了。” “那顾客不来闹啊?” “怎么不来闹,都闹过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东西拿回家了,再过来打返灶,他不承认,你一点半办法都没有。他还要反过来骂你讹诈呢。” “那他们这样,市场里就没人管啊?”李睿诧异道。 “谁管?听说市场管理办的主任跟他们还是什么亲戚,再说你看看他们兄弟两个长的人高马大的,一副凶相,说不了两句就要动手,谁敢管?”张叔摇摇头道。 “必须退钱,不退钱我就不走,你生意也不要做了……”那个当场发现被掉包的老头性格也是刚烈的,不同意换,必须要退钱。 “嘿!你这个死老头,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警告你,不要在老子这儿耍无赖,赶紧给老子滚蛋!”摊主恶语相向道。 “你说谁耍无赖呢?是你们耍无赖,黑了心肠,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了,要是不退钱,我就不走了,你生意也不要做了!” “不走?哼哼……” 那个摊主冷笑了两下,目露凶光的朝老头走过去。 李睿一看,暗叫不好,赶紧也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到那摊主恶狠狠地喊了一声:“我草泥马的!”挥着巴掌就要朝老头打去。 围观的人很多,可惜却没人敢挺身而出,眼看老头就要被打倒在地之际,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摊主扬起要打人的手被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 第四十九章 小李子的儿子不好惹 长相凶恶的摊主使劲挣了两下,没有挣脱李睿的手,回头恶狠狠道:“草!你特么是谁啊?” 李睿心里一慌,刚才他是一时冲动就这么冲上来了,从小到大他几乎没跟人打过架。“东城小李子”凶名在外,在老家这座小县城里从来没人敢欺负他,当然他也从不主动去欺负别人。 这卖水产的两兄弟是来自城北渔业大队的,渔业大队的都是船上人家,祖祖辈辈都是在分水江和富春江中打鱼的渔民,建国后政府把这群人集中起来成立了渔业大队。 这群人按户口性质是农民,但他们又没有田地,只能靠打渔谋生。随着人口的繁衍和渔业资源的减少,为了生计,以前这群人是出了名好勇斗狠。如今渔业大队的人大部分都上了岸,打工的打工,做生意的做生意,但毕竟是凶名在外,一般人还真不敢惹他们。 刚才那个上窜下跳的买虾的老头显然是个人精,看到摊主真要动手了,顿时吓得躲到了一边。旁边围观的人很多,却再也没人敢站出来。 为今之计,李睿只能是强装下去,呃不,是演,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看的那部《征服》,又对着镜子模仿的那个刘华强的角色,他马上镇定了下来。 “呵呵呵!” 谁也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居然笑了,不过他担心那个长相凶恶的摊主突然暴起,抓着的手依旧没放,在那眯起眼睛的笑意下,用夹着烟的手指轻点摊主。 “老板!” 李睿用低沉地声音说出这两个字,突然间脸上的笑容,随着这两个字的出现,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宛如一个霹雳刚刚闪现一半,就被一只大手深深掐灭。 长相凶恶的摊主本想说话,但看到这一幕,他突然有种心头发毛的感觉,喉结蠕动了几下,到嘴边的脏话随着唾液一起咽了下去。 “做生意讲究的是买卖公平,童叟无欺。”说到这里,李睿故意砸吧砸吧了嘴唇,象是在品味这件事的滋味,“可你偷梁换柱,以次充好,强买强卖,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居然还要动手……” 这时旁边的摊主的兄弟说话了,这货拿着捞虾的网兜敲着鱼盆,喊道:“喂喂喂,你特么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事跟你有关系吗,吃饱了撑着的吧,我警告你放手啊!要不然……” 李睿眼看着长相凶恶的摊主被镇住了,正演的过瘾呢,未等摊主兄弟的话说完,猛地把身体往前探,由于用力过猛,还把一只手被他抓住的摊主拉了个趔趄。他把脸伸到了摊主兄弟的面前,毫无表情,如同勾魂野鬼一般,道:“要不然怎么样?打我?有胆子你就试试?” 说着他又慢慢抬起身子,放开了摊主的手,扫视了一眼这两兄弟,一字一句道:“这里是城东,不是你们城北!告诉你们一句话,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该退钱退钱,想在这里耍横,你们就不怕摊子被砸了?” 摊主俩兄弟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他们不认识李睿,但实在是这货气势太足了,别看年纪不大,表情、说话的口气分明就是一个久闯江湖,心狠手辣的老炮,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同时也不愿就此低头,不然他们就在这儿混不下去了。 就在这僵持之际,在菜场门口摆摊的范美丽闻讯急匆匆的跑过来,喊道:“杜大,杜二,你们想干什么?他可是李富贵的儿子。” 范美丽在焦急之际,把老李的名号给抬出去。 “对对对,这可是东城小李子的儿子。” “还是未来的大明星呢?” 刚刚还在围观不敢吭声的摊主们纷纷七嘴八舌道。 “他是大明星?” 还有些人不认识李睿,自然马上有人帮着解释。 “咦,你不知道呀,听小李子说他儿子刚拍了一部跟《还珠格格》一样的电视剧……” “人家当年可是考上了燕京电影学院……” 这么一来,原本骑虎难下的双方,不由同时松了一口气。李睿是担心万一镇不住他们,说不定就要动手,而卖水产的两兄弟此时也找到了台阶下,因为他们都知道都知道“豆腐西施”是“东城小李子”罩着的,原来这小子是小李子的儿子,跟“东城小李子”这样的老牌混混低头还不算丢人。 杜大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李睿,突然从钱箱里拿出二十块钱,朝那个早已躲到一边的老头喊道:“老头,老子不做你这个生意,拿钱滚蛋!” 老头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接过钱,嗖的一下就窜了。 杜大同时不忘对李睿说一句场面话道:“小子,我今天是给你爸的面子!” 李睿这时也神情一松,笑眯眯道:“这样不就挺好,有卖有买,大家公平交易,要不然你这生意也做不长啊!” 范美丽拉了拉李睿的衣服,示意他别闹了,道:“菜买了没有?买完了就赶紧回去,你爸还等着做生意呢。” “哎!拿了肉我这就回。”李睿连忙应了一声。 在范阿姨面前他自动切换成乖宝宝模式。 “张叔,我要的肉都切好没有?” “切好了,切好了。”卖肉的张叔忙不迭道。 把装好排骨和肉的袋子给他,还不由感慨道:“小睿啊,真没想到你跟你爸年轻的时候还真一个样!” “我哪有我爸年轻的时候厉害,刚才我都是装的。”李睿微微一笑,接着又故意问道,“哎,张叔,刚才你怎么光看热闹,也不帮我一把。” “呃,小睿,你看你张叔老胳膊老腿的,心有余力不足啊!不过刚才我也喊了,说你是小李子的儿子,杜大、杜二一听就不敢动了。” “哟,那我还得谢谢你,张叔,回见啊!” 范美丽帮他提着东西往门口走,范阿姨还一脸余悸道:“刚才听人说你跟杜大杜二他们打起来了,可把我给吓坏了。小睿啊,你是大学生,现在又是演员,千万别跟那些塌皮一般见识,要是被打着伤着了,不值得!” 李睿听的心里暖烘烘的,连忙道:“我刚才也是一时冲动。范阿姨,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你这孩子就是听话,不象我家慧慧……” 范阿姨欣慰的同时,一说到自己那个女儿,她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丝的忧愁。 “慧慧不是还小嘛!”李睿安慰了一句,又道:“范阿姨,今天的事你别跟我爸说。” “我就是不跟你爸说,等明天他来买菜也一样能知道。” “毛叔在店里呢!我是担心他们听说了,一个冲动,真的冲过来把杜大杜二的摊子给砸了。” 要知道毛叔可是当年“东城小李子”手下的头马,别看个子不高,但性子火爆,打起架来不要命,据说他脸上的那道刀疤就是当年跟人搏命的时候,硬是迎着刀刃差点没把人打死。 第五十章 教训倒霉丫头 范阿姨帮着把采购好的菜搬上车,李睿跟她挥了挥手上车,今天的表演不错,模仿的刘华强够霸气,居然把那俩卖水产的家伙真给唬住了,他乐滋滋地发动汽车往回开。 刚开出去没几十米,电话响了,李睿看了看,把车泊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喂,你到湘南了?” “哦,昨天就到了,那试镜呢?” “试镜通过啦!恭喜!恭喜!是女一号吧?” “女二号,那也蛮不错的……哦,有范兵兵、任权、潘越明……啥?还有刘栋……当然认识,这小子跟我是同班同学,不过这小子有点吊……哦,你和他的对手戏不多,和任权的多……嗯,嗯……我在干嘛?我刚买完菜,正准备回饭店呢……好咧,再见,再见啊!” 电话是胡婧打来的,自从她上次离开剧组回燕京后的第二天就给李睿打来电话,告诉他新买的手机号码,从此两人经常隔三差五的通个电话。 说来也怪,可能是通过电话没有面对面的尴尬,两人反而聊起来更加投机。起初两人还只是交流交流表演方面的事情,到后来连各自小时候的事情都会在电话里聊。 前天胡婧打来电话说王景华帮她联系了一部电视剧,要到湘南试镜。要说王景华不愧是王景华,签约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王景华就帮胡婧联系了两部广告和一部电视剧。 这部叫《青春出动》的电视剧,李睿快速在脑海里查找了一下,是一部青春都市剧,胡婧要演的那个关萍的角色在原版里是李兵兵演的。李睿稍微浏览了一下,剧本一般,导演一般,虽然里面的演员不少后来都成了大牌,但演技都还很青涩,所以收视率和影响都很一般。 车到富贵饭店,喊了水生出来搬菜,进门满店堂都是红烧大肠的香味,毛叔正坐在收银台旁边的小桌边,就着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已经咪上了。 “小睿,来,陪毛叔喝一杯。” “好咧!” 李睿拿了个杯子,拎起桌边炭炉上的小铜壶,倒了半杯热气腾腾的黄酒,跟毛叔碰了一下,一口酒下去,肚子里顿时暖洋洋的,他拿起筷子专挑猪头肉的耳朵吃。 毛叔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还跟小时候一样,别的不吃,就吃猪耳朵。” 李睿笑道:“还不是因为你毛叔喜欢吃猪头肉,别的肉太肥,我只能挑猪耳朵吃。” “那时候有顿猪头肉吃就已经非常不错了。”毛叔的筷子敲了敲装猪头肉的盘子边,感慨道,“你知道那时候有多少人家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肉。也就是你小子,得亏你爸在食堂当大师傅,从小就不缺这一口,倒还养成了挑肥拣瘦的毛病。” “那现在条件好了,那你怎么还爱吃这猪头肉啊?”李睿笑着问道。 “好这一口呗!跟你爸一样,他不是到现在还最爱吃猪大肠么。” 毛叔笑着端起杯子,道:“来,再干一个!” 两人干了一杯后,李睿一边倒酒一边道:“毛叔,我记得我小时候喝酒就是你教我的吧?” 毛叔摇着筷子道:“这哪是我教你的,你爸教你的!你还不会走路呢,你爸就用筷子蘸点酒让你嘬,你小子还嘬有滋有味的。那时候,为这事你妈还跟你爸……” 说到一半,自知失言的毛叔连忙止住滑头,偷偷看了一眼一副象没听见的样子,还在那儿挑猪耳朵吃的李睿,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嘿!你这倒喝上了。” 这时李富贵拿着两个大袋子从厨房里出来,道:“别喝了,把这些东西给你范阿姨家送去。” 李睿想到这时候范阿姨还不一定收摊,家里只有范阿姨的女儿林慧慧在,他不愿意看见那个瘦的跟排骨精似的倒霉丫头,便道:“待会等范阿姨收摊了,您自己送去不就得了。” “嗨,我还指使不动你了?这大肠还在锅里炖着呢,我走不开!别废话,赶紧的,一会儿到中午还得做生意呢。”李富贵把两大袋东西扔在李睿的脚边,瞪眼道。 李睿朝袋里瞄了一眼,一个袋子里装着一大片片好的肋排,和一大块足有三四斤重的里脊肉,估计毛叔送来的那半扇猪肉,一半的排骨和所有的里脊肉都在这里了。 另一个袋子装的是老爸前两天刚从乡下收上来的冬笋、木耳、香菇啥的。 老头子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李睿只得站起来,拎着两个挺沉的大袋子给范阿姨家送去。 小面包开到范阿姨家门口,李睿打开车门把两大袋东西搬下来,门口没看见范阿姨的手推车,这还没收摊,家里估计只有那倒霉丫头在,李睿硬着头皮过去敲门。 敲了半天门,正当李睿以为家里没人正要走人的时候,门开了。这都快中午了,这倒霉丫头揉着睡眼才出来开门,看了李睿一眼,很厌恶的一瞥,直到李睿把两大袋东西放到家门口,她都没搭理。 李睿估计呀,自家老爸和范阿姨的婚事,心结就在这个拖油瓶上。他又一次打量这位今年上初三的林慧慧同学,个子倒挺高,估计有个一米七零吧,可人瘦的跟个排骨精似的,披散着头发,趿拉着拖鞋,身上裹着件棉睡衣,看人老是眼睛剜上一眼。 上次李睿在菜市场碰上,客气地问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结果被剜了好几眼,后来才知道他的这位初中校友考了全班前五,不过是倒数的。 算了,不招惹了。 李睿默默地转身,深深地为老爸的情事担忧。摊上这么个好吃懒做,读书又读不出也不想上进的倒霉丫头,他知道范阿姨的难处了。 “喂,姓李的!”林慧慧同学开口了,用极不客气的口吻。 为老爸计,李睿只能回头,忍辱负重的作聆听的样子,恭声道:“在,您有什么指示?” “得性!” 林慧慧很不屑的冷哼了一声,倚在门边对李睿不客气地说道:“回去告诉小李子,别老来骚扰我妈,他不嫌丢人,我还嫌败兴呢!” 嘿,真是活见久了!李睿愣了愣,真搞不懂这个学习成绩极差的倒霉丫头哪来的如此的自信! “你回去告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有我在,我妈才不会嫁给他呢。他可也好意思,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得性!切,一个老流氓!”林慧慧翻着丹凤眼,又连剜了李睿好几眼,好象老流氓的崽就是小流氓。 李睿的火被彻底激出来了,以前他是不善言辞,但是现在脑子里有那么多的影视剧的台词,求爱表白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但骂人的话那绝对能张口就来。 而且他还特意参考了几个影视剧中的人物表演,有样学样地呸了一口,同样回敬着剜眼,竖着两根指头一指,义正言辞地对骂道:“你得性可好了,期末考试全班倒数前五,你可真聪明啊!得亏是九年义务制,你还能读个半年书,要不然早成社会待业青年了。我要是你呀,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还好意思站在这儿跟别人说话!怪不得都中午了没洗脸,是没脸皮了,没法洗了是不是?” “你……你你……”林慧慧同学气着了,一下子气急败坏了。 她指着李睿还没说出来,李睿今天是抱定机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倒霉丫头,嘴里的那些经典骂人台词如爆豆般的往外蹦:“我什么我,我怎么了,我堂堂大学毕业,还是燕京电影学院,拍电影,将来是大明星!我骄傲,我自豪!我爸怎么了,我爸开着饭馆,凭手艺吃饭,一年十几二十万的挣,我爸也骄傲,也自豪!你妈到我们家那是更骄傲,更自豪!……要没你这个拖油瓶,我们早成一家人了!看什么看,你还知道丢人败兴?读书读成你这个样子,才叫丢人败兴呢!” “你……你无耻……你等着……” 林慧慧气急了,跳脚骂着,学泼妇般的想要扑上来抓打,又不小心裹着的棉睡衣敞了怀,露出里面穿着棉毛衫的带鱼般的身材,赶紧拉住衣襟裹上,生怕被老流氓的儿子小流氓窥到一般。 “你不比谁无耻,你妈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多年,你考这么多那叫报答啊?简直是特么的报复!你妈一个人拉扯你这么大,你光顾着你舒服是不是?她什么感受你想过没有?你才多大呀,居然敢叫我爸一口一声,小李子!你知道大小辈分吗?你知道你和妈最大的差距在哪儿吗?她能嫁出去,你将来都嫁不出去!” “……切,小丫头片子。”李睿浊气尽去,几句针针见血,刀刀到肉。见得那倒霉丫头差点昏厥,他这才得意地拍门上车。 刚刚发动车子,就听到后车窗“嘭”地响了一声,回头一看,正好看到林慧慧持着第二只拖鞋要扔他。 他赶紧一踩油门,恶作剧似地轰声喷了股黑烟,把林慧慧气的嘴里大喊着。 骂够了,气出了,李睿才懒得理会她呢,正准备挂挡起步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范阿姨推着小推车回来了。 他一紧张,赶紧打着方向就跑。倒视镜里只看到了气得直朝范阿姨发火撒脾气的林慧慧。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呐! 见此情景,李睿不由长叹一声。虽然还没成一家,可李睿已经感觉到了,老爸将来这本经不是一般的难念啊! 第五十一章 同情老爸 李睿再次回到饭馆,这会已经有客人了。李富贵捂着茶缸子正坐在收银台后面跟喝酒的毛叔聊着天,上灶的时候不能喝酒,这是老李家祖上传下的规矩。厨房里今天水生在掌勺。 “东西送过来了,你范阿姨收摊了没?”看到李睿进来,李富贵马上问道。 “啊,哦,我走的时候范阿姨刚刚收摊回来。”李睿回答道,想到刚才的那一幕,难免有种做错事的感觉,偷偷瞥了老爸一眼。 李富贵敏锐地觉察到了儿子的异样,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慧慧又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没有,我放下东西就走了。”李睿有点心虚道。 好在这时毛叔很及时地说道:“小睿,来来来,咱爷俩接着喝,你爸炒的大蒜肥肠,刚刚上桌。” “哎!”李睿忙应了一声,坐下来尝了一口。 虽然他对猪大肠这种食材观感一般,但老爸做的猪大肠确实是一绝。先将洗干净的大肠出水,然后放入葱姜、八角、桂皮、香叶、料酒等红烧,炖熟之后,改刀斜切成一小段一小段,吃的时候和青蒜一起大火猛炒。 这大肠吃到嘴里又酥又糯,配以大蒜的辛辣和猪大肠独有的香味,特别好吃。在外面李睿从未吃到过比自家老爸烧的更好吃的猪大肠。 李富贵本来有些不相信,这些年他和范美丽交往,范美丽家那个倒霉丫头是什么脾气,他比谁都清楚。他生怕儿子受了什么委屈,刚要开口再问问,这时一行人从外面走进来。 “哟,张科长,您来啦!” 县税务局的张科长是店里的老客户了,身后还跟着两个老板模样的人。 腆着大肚子的张科长,不但鼻子管用,眼神也不错,一进门抽抽鼻子闻到了大肠的香味,马上发现李睿和毛叔的小桌子放着已经吃掉一半的大蒜肥肠,顿时眼睛一亮,忙道:“小李子,今天做大肠啦,给我们也来一份。” 尽管张科长是老客户,还是税务局的科长,但李富贵还是马上笑呵呵道:“哟,张科长,今儿真是不巧,这盘大肠是昨天剩下的,就这么一点。要不您今天来盘大蒜炒猪肝吧,今天的猪肝不错,正宗的黄猪肝。” 同样好吃这一口的张科长明显很失望,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小桌上的那半盘大蒜肥肠上移开,点点头道:“猪肝就猪肝吧,另外来个鱼头豆腐煲,红烧黄麂……再配四个冷盘,温三斤五年陈的女儿红。” 老客户根本不用看菜谱,张科长张口就点了六七个菜,最后还特别嘱咐道:“小李子,今天你可别偷懒,我们菜你可要亲自下厨,别让你那个徒弟糊弄。” “得咧,您张科长过来,我小李子哪次没有亲自下厨过?您就放心吧……” 正说着呢,收银台上的电话响了,李富贵顺手接起电话:“喂!……哟,慧慧啊,找伯伯有事?……” 李睿一听,知道要坏事了,放下筷子,装着要上厕所的样子,往楼梯口走去,刚刚踏上台阶,只见李富贵的脸色突变,冲着李睿的背影直斥道:“站住!” 李睿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嗖的就往二楼窜去,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只听见李富贵气急败坏的叫嚣声音:“你个臭小子,你多大啊?还欺负人家小丫头……” 李睿窜上二楼,跑进自己的房间,关门,拍拍起伏的胸口,今天幸亏毛叔在呢,他肯定会在下面拦住老爸,还有张科长他们还等着老爸下厨呢,要不然老爸一定会追上来骂自己一顿,说不定还要逼着自己去跟那倒霉丫头道歉呢。 他一屁股坐到书桌前,稍稍喘匀气息,原本还想码字来着,今天一个上午东奔西跑的,码字任务都没完成。三天两集剧本,刘大应那老头在魔都眼巴巴的等着更新呢,偶尔电子邮件发的稍晚一点,老头一准会来电话催更。 但他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却没有码字的兴致,心里突然感觉五味杂陈。 就是么,这特么叫什么事嘛! 之前自己特痛快地骂了林慧慧一顿,没错,当时感觉特别爽,但回过头来想想,人家毕竟还只是个初中生,哪怕这熊孩子做的再不对,自己好像确实做的有些过分了。 说实话,李睿现在回过头想想,林慧慧之所以这么抵触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这边是父子相伴,那边是母女相依,总会担心那种相濡以沫的感觉,因为一个外人的介入而消失。 就象他小时候,也曾担心有象范阿姨这样一个后妈夺走自己的爱一样,也许林慧慧更担心一位“老流氓”后爸夺走她的爱。 李睿也不怪老爸会发这么大的火,尽管对方不过是个拖油瓶,自己才是亲生的那个。毕竟这么年了,老爸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把自己拉扯大,即便是老爸当年还没有跟那个女人离婚,其实跟离婚也差不多,那个女人自从考上大学后,一年都回来不了几次。 所以说这女人要是狠起心来,那可比男人狠多了,抛夫弃子,十几年不闻不问。现在眼看快老了,才假惺惺的帮忙给李睿安排工作,李睿才不会理会呢。 他早就想好,哪怕自己没有做那个奇怪的梦,脑子里没有未来的影视剧;哪怕自己找不到工作,宁可回家接老爸的班,都不愿意接受那个女人的所谓“帮忙”。 哦,现在才想起自己来?想帮着给自己找个好工作,来为当年她狠心抛下年幼的儿子找个心理安慰啊?早干什么去了? 没门!李睿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再说老爸吧,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这几乎囊括了一个男人一生最好的时光,没有爱情,没有伴侣,这些直到李睿真正长大成人以后才慢慢理解老爸的不易。眼看着儿子长大成人,好不容易遇上个喜欢的,也难怪老爸会气急败坏,就象之前自己对待林慧慧那样。 再躲也是要面对的,李睿悄悄的下楼,这会饭点差不多已经过了,他看到范阿姨来了。这段时间快过年了,请的两个服务员,一个已经回家过年去了,范阿姨经常过来帮忙,此时她正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跟老爸说着什么。 两人这一时间也发现了他,李睿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很不好意思地对范阿姨说道:“对不起,范阿姨!我之前说话难听了一点……那个,要不我找慧慧道歉去。” 李富贵撇了撇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 范阿姨笑了笑,摇着头道:“怎么能怨你呢,慧慧被惯坏了。”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苦恼道:“唉,这孩子可怎么办?” “年纪还小,再大点就懂事了。”李睿只得用这老一套来安慰范阿姨,同时朝老爸瞟了一眼。 这位准后妈在他眼中印象很不错,很贤惠的一个女人,会疼人。估计林慧慧就是被疼的太过了。 “就怕大点也难哟……我现在就发愁,她将来可怎么办?”范阿姨说着,眼看店里忙的差不多了,讪讪告辞,有点难为情的离开店里。 李富贵追着把人送出去,等回来时,李睿已经在厨房帮着水生洗碗忙活呢,看到老李进来,回头给个傻笑的脸蛋,象是事情没发生一样,问道:“爸,我毛叔呢,回去了?” “回去了,家里活还有一大堆事呢……嗨,你这臭小子,叫你老子说什么才好!”李富贵顺口回了一句,醒过神来,指着这小子都不知道该骂他什么才好。 “爸,再炒盘大蒜肥肠呗,刚才我都没吃几筷。”李睿笑嘻嘻地顺着杆子爬,道。 “滚滚滚!”李富贵烦躁地把他赶出厨房,却一边开火,一边吩咐水生切蒜。 香喷喷的大蒜肥肠出锅,搞了个热气腾腾的锅子,李睿拎着铜壶准备倒酒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道:“范阿姨怎么没吃饭就走了?” 李富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人家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李睿意识到一不小心又戳到了老爸的肺管子,忙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给老爸倒上酒,腆笑道:“哎,爸,我是一时生气骂了慧慧几句,您别生气了,大不了回头我真找她道歉去。” “道不道歉吧,那丫头也是真够闹心的!读书读不出,嘴巴也铁的要命,还动不动用眼剜人。说实话有几次我还真想发火,你说她怎么就一点都不象她妈呢?唉——美丽也是苦命的,居然还摊上这么一个货。”李富贵拍着大腿,感叹道。 显然他这些年没少受那倒霉丫头的数落,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了。但气又有什么用?想要娶人家的妈,再大的气李富贵也得受着。 李睿看着老爸一副感慨的样子,还真有点同情他。 第五十二章 大阿哥胤禔 在老家的日子过的很快,象村汉树荫下的闲话,象婆娘纳着鞋底时的八卦,不知不觉换了几茬,过完年转眼间春风拂过,遍地青绿,鸟语花香。二十世纪最后一年不知不觉走到了四月份。 李睿在三月末准时完成了《康熙大帝》五十集的剧本,另外在剧本的最后,他还写了针对剧本中大阿哥胤禔这个人物近三万字的人物小传,其用意不言而喻,就是告诉刘大应他想演这个人物。 在这两个半月的时间里,李睿除了写剧本,还有足够的时间让他细细揣摩角色。剧本中大阿哥胤禔这个角色应该说是和真实的历史符合度最高的一个人物。 胤褆长相出众、聪慧过人,在康熙皇子中其实他是排行老五的,只不过前四位早夭。成年后的皇子中,胤褆的年龄最大,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大阿哥。 作为最年长的皇子,胤禔为康熙做了很多事,三次出征,三下江南,胤禔都出了很多力,而且办事妥当,深得康熙的信任。 但作为长子却不能当太子,一直是他的心结。同时也是由于他母族的势力,在那时的环境中,皇子,或者更广泛些说是那些皇亲国戚他们都有着自己的野心。 但大阿哥的不幸就在于他的处境相较于其他皇子而言,更突出。 他等待的时间太长了! 长到他难以克制隐藏自己的野心。在皇宫,倘若不能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是极为危险的事,代价可能就是生命。 所以在一废太子时,他爆发了长久压抑的不满,对太子,也是对他这个长子未能继承储位的不满,同时并劝康熙杀太子。 自古帝王多恨多惧手足相残。而他就这样单纯而简单地让他的皇阿玛看到了这一切,这是对他一生中极为致命的打击。在皇室中,没有父与子,只有君与臣,可惜太长的等待,让他忘了这一点。 所以李睿认为在这个人物的塑造上,要突出一个“急”字。正是因为他急,他才会在一征葛尔丹时,为了能在康熙面前表现自己,不惜孤军深入,导致被俘,被康熙视为奇耻大辱,同时也对他的观感大打折扣。 同样因为他急,急于坐上储位,才会在一废太子之时,不顾手足之情,劝说康熙杀掉胤礽,而遭到康熙的反感。 而之后利令智昏的他,还是因为他的急,不惜用魇术废太子,从而彻底被康熙厌弃。 应该说大阿哥的人生目标就是储位,为了储位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他和胤礽、蓝琪儿的兄妹亲情以及和宝日龙梅的爱情。 原版里演大阿哥的那位演员,只能说演技一般,对人物的塑造也流于表面,尤其是在几场和陈到明的对手戏中,几乎被完虐,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如果要是换成自己来演,李睿绝对有超过原版的自信。同时他的内心也非常期盼能跟明叔合作,他很想试试在陈到明那种强大的气场压力下,自己到底能不能撑得住?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刘大应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李睿这段时间在家除了揣摩角色,在店里帮忙,还有就是健身。 作为一名演员,首先一个就是要自律,你可以抽烟,可以喝酒,但不可以发胖,除非是角色需要。其实李睿的身材还是不错的,平时每天都会晨练,只不过一个新年过下来,加之每天在饭馆里油水比较足,体重不比避免地增加了五六斤。 于是他又多了一个减肥的任务,控制饮食,增加运动量,把每天晨跑的量加大一倍不算,下午还去县体育馆的健身房练器械。 小李的日子倒是过的丰富多彩,可老李就觉得心里没谱了,前段时间还看见他每天坐在电脑前写写剧本啥的,这几天尽剩下玩了。 这天过了中午的饭点,李睿帮着收拾完,正准备跟往常一样去体育馆健身房锻炼,被李富贵叫住。 老李捂着个大茶缸子,道:“小睿,你说你现在也没个工作单位,没戏拍,整天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啊!要不你还是找个工作上班吧。” “上班?” 李睿疑惑地看了看老爸,道:“上哪儿上班?” “那个,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了,省电视台那边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去……” “爸!”李睿一听那边就知道那边是谁,顿时拉下脸来。 李富贵急着摆手道:“你听我把话说完,那边说了,如果你想拍戏也没问题,省电视台那边也拍电视剧。你说你总得有个单位不是,要不然将来你要是没戏拍了,你怎么办?回来接我班啊!说到底,她也是你妈,也是为你好,你怎么老是……” 李睿打断道:“得得得,爸,你说你现在都已经跟范阿姨好了,你怎么还跟那边有联系,要不我把这事跟范阿姨聊聊?” 李富贵连忙道:“你这臭小子,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再说了,那是她主动打电话过来问你的。小子,我警告你啊,别给老子没事找事!” 李睿笑道:“爸,那我也告诉你,你也别给我没事找事,这事咱不以前都说好了,我就喜欢演戏,我就这样了。您要是看不惯我在家混着,那改明儿我回燕京还不行么。” “敢?你敢走!”李富贵眼睛一瞪,继而叹了口气道:“行了,那就随你吧。要是没戏拍,你就给我老实待在家里。” 李睿嘿嘿笑道:“爸,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正说着,裤兜里的电话响了,李睿拿出一看,不由笑了。 “导演,你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您拿到剧本就不理我了。” “你小子别臭贫了,跟你说正事呢,剧本我给老陈看了,老陈明天到,你也抓紧时间过来,你们导演编剧先碰个头。”刘大应在电话中扯着大嗓门道。 “陈导要来啦,那我今天就过来。”李睿惊喜道。 之前刘大应没打电话过来,他也没主动问过,但这不等于他心里不着急啊,就跟刚才老李说的那样,整天在家待着也不是个事。 刘大应口中的老陈就是陈佳林导演,刘大应拍拍《孝庄秘史》还凑合,但想要拍《康熙大帝》肯定得请陈佳林出马。人家可是央视首屈一指的大导演,刘大应之前的两部都是跟他合作的,而且人家去年刚刚拍完央视有史以来投资最大的电视剧——《太平天国》。 “那成吧,到了以后给我打个电话,我让招待所那边帮你安排一下,晚上我还有事,就不招呼你了,抱歉啊!” “导演,瞧您说的,那我明天上午直接到您公司。” 李睿打电话的时候,李富贵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待他挂断电话,连忙道:“你今天就要走了?” 李睿扬了扬手机,笑道:“没错,我有事得赶紧走。” “那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得给你去拿点钱。”李富贵顿时急道,说着就要出门。 李睿赶紧一把抓住他,道:“爸,小看我不是?我有钱。” “你有多少?上次拍戏挣了多少钱?” “多少?” 李睿得意洋洋的竖起两根手头。 “两万!可以啊,都顶上你老爸一个月挣的钱了!”李富贵哈哈笑道。 “啧!爸,你就这么小看你儿子?”李睿不高兴了,竖着两手指头又重重地比划了一下,道:“二十万!” “嚯!”李富贵震惊了,咧嘴拍着儿子的肩膀道:“我儿子真是有出息了,难怪不想上班,原来是挣上大钱了!都说这大明星怎么怎么有钱,还真这么回事!” 李睿揽着老爸的肩膀笑道:“爸,您就放心吧,你儿子是终究要成为大明星的人,所以啊,您以后就别为我操心了,您攒的钱啊,就给您自个娶媳妇用吧。” “你这臭小子,你爸娶媳妇哪需要用得着这么钱。倒是你小子得抓紧了,啥时候给爸带个儿媳妇回来?到时老爸在临州给你买套房子,如果你以后要待在燕京的话,也没问题……到时等你有了孩子,爸就帮你带孩子……”老李乐呵呵的说着。 李睿可没老爸想的这么远,连忙道:“得,爸这事还早呢,我得赶紧上楼收拾行李了,要不然就赶不上去魔都的长途车了。” 被李睿这么一打岔,李富贵也赶忙道:“对对对,你快去收拾,一会儿爸送你去临州。” 第五十三章 高群舒 “哟,李导!” “李编剧,好久不见!” 第二天上午,李睿跨进黄河影视公司,办公室里的人纷纷热情地打招呼。大部分都是在《孝庄秘史》剧组一起混过的呃,相互都很熟悉。 李睿满脸笑容的一一点头回应。 “导演在吧?” “在呢,在办公室里。”马上有人回答。 刘大应那间挂着董事长、总经理牌牌的办公室门开着,刘大应正在伏案看东西,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体形如他的胖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剃着光溜溜的毛刺,面相有点凶,要不是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李睿可能还真以为是哪个黑社会老大或者高利贷讨债的跑到老头的办公室里来了。 李睿敲了两下门,惊动了屋里的两个人,他面带笑容道:“导演,不打扰吧?” “哦,小李来啦!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高群舒导演。高导,这位就是《孝庄秘史》的编剧、男一号的扮演者,小李,李睿,他还是我的副导演。”刘大应招手让他进来的同时,帮两人介绍了一下。 高群舒! 李睿的脑海里马上反应出《征服》、《风声》、《东京审判》、《神探亨特张》等电影电视剧。上次他在老家菜市场跟卖水产的杜家兄弟对峙时,模仿的刘华强就是《征服》里的人物。没想到这个面相凶恶如黑社会分子一般的胖子,居然就是高群舒。 “高导,你好,你好!久闻大名啊,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着了。”李睿满面笑容的上前握手打招呼。 高群舒则有些纳闷,此时的他虽然拍过几部电视剧,但是并不出名,可看到李睿的笑容却一点都不象作伪假客气。 “李导,你好。” “哎,高导客气了,不敢当,我不过是帮刘导打打下手,你叫我小李,李睿都成,千万别叫什么李导。” 李睿笑容可掬,又问:“高导,你今天这是……?” 他原本以为高群舒是刘大应的朋友,没想到高群舒的脸上却闪现出一丝尴尬,道:“我今天是拿个本子,呃,请刘老师帮着看看。” 这口气一听就是来找投资的。 “是警匪片嘛?”李睿脱口而出道。 他本以为高群舒拿来的本子可能是《征服》,但马上又反应过来,《征服》是2003年才播出的电视剧,现在貌似不太可能。 忙又解释道:“高导,我看过你拍的《华国大案录》,那可是相当精彩啊!” 高群舒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刚才李睿会如此热情,原来是看过自己拍的电视剧呀。说到《华国大案录》倒是高群舒目前唯一能令他自傲的资本,当年他用每集五万,总投资不到一百万的费用拍摄,最终卖出了四倍的高价。也正是由于这次的以小博大,让他对警匪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只是可惜的是这部《华国大案录》只在有限的几个地方电视台播放过,受众并不太广。比如今天他经朋友的介绍来到特地从冀省来到魔都黄河影视公司,公司的老板刘大应之前就根本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突然冒出个看过自己的这部电视剧的李睿,还非常热情的夸赞,让高群舒心生感激,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不少,忙点头道:“谢谢!我这次的本子确实也是警匪片,叫《命案十三宗》。” 李睿想起来了,高群舒口中的这部《命案十三宗》正是他的成名之作,根据脑海里对这部电视剧的介绍,这是一部真正意义上令人耳目一新的电视剧,所呈现出来的人文关怀和强烈的警世作用,使它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言情警匪片或是犯罪纪实片,而更像是一部心理探索剧。在燕京电视台播出,以16%的收视率创下了燕京电视台当月最高的收视记录,是一部典型的以小博大的经典电视剧。 “高导的警匪片一定非常精彩,我很期待!”李睿笑着道。 “过奖!过奖!” 高群舒听到李睿的赞扬,感激的同时心里难免酸楚。他的这部《命案十三宗》可是他在冀省大大小小的公安局连续翻案例,翻了几个月才写出来的,但到燕京找投资很不顺利,后来通过朋友的介绍,这才跑到魔都,找到了刘大应的黄河影视公司。 在李睿还未来之前,刘大应虽说很客气,但是高群舒能感觉出这客气的背后多多少少又敷衍的成分,坐在沙发上的他原本已经对自己此行不抱什么希望了。 李睿和高群舒的热情互动,自然惊动了坐在办公桌后面装模作样看剧本的刘大应。老头意外地看了看李睿,他看得出来李睿对高群舒的热情绝不是假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称赞,这让他很意外。 高群舒是他在燕京的一个老朋友介绍过来的,说是来找投资的。说实话,之前他压根就没听说高群舒这个名字,而且这年头来公司找他投资的导演、编剧、制片人不是一个两个,他原本打算假客气一番,随便找个理由把人给打发了。 但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老头突然改变了主意,沉吟道:“小高啊,你这本子我一时半会也看不完。这样吧,等过两天,过两天我看完之后再给你答复,你看好不好?” 当然好了! 高群舒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听到刘大应的这番话,顿时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连忙道:“好好好,刘老师,这几天我就在魔都,您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要是不行,他打算当天就离开魔都,眼看着又有希望了,他也正好在等消息的同时,去几个曾经当记者时认识的朋友那里走动一番。 高群舒知道李睿过来跟刘大应一定有事,便知趣地起身告辞。 “高导,给张名片呗,有时间咱们好好聊聊。”和高群舒握手道别之时,李睿笑眯眯道。 “瞧我!” 高群舒一拍自己的脑门,赶紧从包里拿出名片,诚恳道:“李……呃,小李,有空一定给我打电话,咱们好好聊聊。” 李睿没有名片,从刘大应的办公桌上拿过一张纸写下来自己的手机号,跟高群舒交换了一下。 高群舒出门后,刘大应饶有兴趣地看着李睿,道:“你就这么看好他?” “没错!” 李睿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拿着热水瓶帮刘大应的杯子里加满水,反问道:“刘导,您看过他拍的《华国大案录》吗?” 刘大应摇摇头,苦笑道:“之前我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那就是了,不过刘导,我真建议您找找这部电视剧的录像带,有时间看一看。” 李睿踱步沉吟道:“我觉得他的这部电视剧不同于一般的警匪片,有强烈的反思意识和独特的构思,从导演的角度来说,视角相当另类……嗯,这么说吧,有点让我感觉他好象就是武侠小说作者当中的古龙派。” 刘大应没想到李睿对高群舒的评价居然这么高,老头想了想,拿起桌上的剧本扔到李睿面前,道:“我暂时没有时间,他的这个本子你先看看吧。” 第五十四章 还真没有 整整一个上午,李睿都坐在刘大应的办公室里看《命案十三宗》的剧本,其实他一边在看剧本一边对照着脑海里的影像画面。 应该说高群舒的这个本子是相当成熟的,内容跟影像基本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在剧本上每宗命案分上下两集,共二十六集,而他脑海中的影像只有二十一,其中有三起命案可能是因为太过血腥被剪成了一集,另外有一集甚至被全部剪掉。 所以电视剧的名称虽然叫《命案十三宗》,但实际播放的只有十二宗命案。 高群舒的作品,比如《征服》、《风声》、《东京审判》等,都有一个同样的特点,就是剧情相当紧凑。 而这部他的成名作中,从一开始就能看到他以后作品的这种强烈的个人风格。比起那些一般的警匪片,往往一个案子都要拍成十几二十集,坈长又节奏缓慢。而《命案十三宗》,每个案子只有两集,节奏非常紧凑的结果就是精彩! 而且这位高导还不走寻常,虽说是警匪片,但这十三起命案中,一个警察都没有。高群舒在每个案件的一开始都营造出纯粹普通百姓家长里短的生活空间,用大量的笔墨描写主人公犯罪之前的生活状态,同时传递出一个强烈的信息:主人公的心理在不断的生活琐事中受到刺激,怨恨在不断地累积和加强,直到最后爆发。 这十三起命案从表面看都是个案,但这十三个主人公无一例外都不是职业罪犯,他们的共性还在于受教育程度低,调整心态能力差,他们最终都是因为简单的心理而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这些命案如果放到十几年后,可能会有一个新的名词:“激情犯罪”,而在这个时代,杀人就是杀人,杀人的结果就是杀人偿命! 所以,正是由于这种普遍的认识,才让这部电视剧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警匪片,更像是一部心理探索剧,也就自然能博得观众的眼球。 刘大应那边也忙完了,老头一个上午写写画画,出出进进也不知道忙些什么,看到李睿终于抬起头来,随口道:“本子怎么样?” “高导,想要找多少投资?”李睿反问道。 “两百万。” 刘大应微微皱了皱眉头,道:“估计啊,他也是一时半会找不到投资,这才找到我这儿来。哎,本子怎么样?” 李睿笑了笑道:“如果我有两百万,这个项目我肯定投!” “咦!” 刘大应诧异地回过头,笑骂道:“你小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两百万?别以为什么电视剧都赚钱,弄不好就得打水漂。” “导演,你有空还真得好好看看这本子,我说它好,题材新颖这些都没用,必须您看过之后才能有最直观的感受。”李睿把剧本递给他,耸耸肩道。 “是吗?”刘大应接过剧本,随后放在办公桌上,“晚上有时间我好好看看。” 说着,又道:“哦对了,《孝庄秘史》定档了,四月十八日,在魔都台首播。” “不上星吗?”李睿有些纳闷道。 按理说魔都电视台本来就是投资方之一,上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再者说了,《孝庄秘史》也算是大制作,纵然不能在央视播出,但不上星就似乎有些说不过去了。 刘大应摇摇头,苦笑道:“还不是因为魔都卫视的覆盖率不高啊。现在全国范围内收视覆盖率高的,除了央视一家独大之外,剩下的就是芒果台了,总不能把自己的娃娃送给别人吧?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一轮除了魔都电视台之外,尽可能多的在地方台和有线电视台播出,如果要是效果好,收视率高,第二轮再由魔都卫视独家上星。” 李睿明白了,其实现在各个地区的卫视上星还都是新兴事物,都是在九十年代中后期陆续成立的。比如李睿老家的之江卫视早在94年就实现了上星播出,是国内最早上星播出的省级卫视之一,但收视率远及不上97年才上星的芒果台,而号称国内经济最发达地区的魔都电视台在去年才刚刚实现上星播出。 当然这也跟各大省级卫视上星播出的内容有关,一开始上星各大省级卫视都主打新闻综合类节目,但是新闻类节目在强大的央视面前都是渣渣,况且全国的观众除了关心本省的,谁还会去看别的省的新闻,自然也就会忽略新闻之后黄金时间播出的电视剧。 换句话说,就是的观众还未养成观看卫视的习惯,他们所关注的依旧是本地区的地方台和有线电视台。 相比之下只有芒果台是最早转型的,主打娱乐节目,他们的那个《快乐大本营》,几个年轻的主持人在台上又蹦又跳,在李睿看来都傻乎乎的,还幼稚的要命,却出人意料的收到了极佳的效果,在全国的收视覆盖率如今仅次于央视,如今更是借助《还珠格格》这部神剧,一飞冲天,在国内各大省级卫视当中一枝独秀。 魔都电视台显然也是打着跟芒果台当初一样的主意,先让《孝庄秘史》在全国范围内尽可能多的地方台试水播出,要是收视率高的话,第二轮再由魔都卫视独家播出,这样就能提高魔都卫视在全国的收视覆盖率。 这种方式对魔都电视台是有利,但对于刘大应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因为首轮播出因为是光撒网,费用都不会太高,除非首轮播出在各地收视率爆棚,象《还珠格格》一样打出口碑,要不然就有亏本的危险。 也难怪老头兴致不高,以他的想法就是跟他以前操作方式一样,把版权直接卖了,比如投资八百万,版权卖个一千万,一千二百万啥的,一锤子买卖。但显然魔都电视台为了提升自身卫视的品牌价值不答应这么做,当然要他们自己把版权买下来,他们又不愿意承担其中的风险。总之一句话:要赚一起赚,要亏一起亏。 “还有,下周你还得跟几个主创一起接受魔都电视台娱乐新闻和几家纸媒的采访,另外还要上一次他们的《智力大冲浪》节目。”刘大应又道。 因为首播是属于广撒网模式,宣传工作更多的是面对魔都本地,至于全国范围内还得看首轮播出后的效果。 “那保国老师、宁婧和胡婧他们都要过来?”李睿忙道。 “呵呵,你小子大概最想问是胡婧来不来吧?”老头笑呵呵道。 李睿确实是很想见过胡婧,两人联系已久,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习惯,虽然没有如同情侣般一天一次电话那么频繁,但至少两三天就会通一次电话。所以李睿对胡婧的行踪了如指掌,比如这会儿她的新戏《青春出动》已经在湘省开机了。 “放心吧,演员配合宣传,这在合同里都明确过的,难道你的合同你没仔细看吗?” “呃,还真没有。” 第五十五章 三个问题 “呵呵呵,你小子的心可真够大的!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偷偷加几条,到时把你卖了,你小子恐怕还帮着数钱呢。”刘大应笑呵呵道。 看看李睿,一副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你要是这样,我看还是找个经纪人靠谱些……” 说着老头又顿了顿,道:“要不你就签在我公司算了。” “呃……” 李睿真没想到刘大应会突然跟自己提起签约的事情。他倒不是不想跟某个公司,其实早在胡婧告诉他要和王景华签约的时候,他也曾想过以后有机会是不是也能和王景华签约,毕竟她是今后十几年里最成功的经纪人。 他也想过将来能有机会加盟某一公司,比如华艺、旺达、光线、小牛奔腾、阿里等等,尽管现在除了华艺之外,其他的公司他都没听说过,但就是因为这些都是他脑海中很多电影的出品公司。 李睿是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的,能够登上大银幕一直是他的梦想,无奈如今的电影市场实在是不景气,能够拍电影的机会少之又少。虽然之前他很幸运的成为了《苏州河》的男主角,但这部电影至今还音讯全无,说不定这会儿楼烨还在为拍他那个碉堡的开头找资金呢。真正要等到这部电影在海外上映,恐怕还得是明年的事情。 既然国内电影不景气,演电影的机会少,李睿自然拼着命的演电视剧。别看电视剧在某些大导演的眼里的档次不高,但华国的国情让你不得不否认,在电影资源稀缺的情况下,演电视剧何尝是走红的捷径。那些十年后所谓的电影咖,大概除了章紫怡是个特例以外,其他的哪个不是靠演电视剧起家的? 演电视剧,资源和人脉非常重要,李睿总不能为了演一部电视剧就写一部剧本吧,而且他现在又没有资本自己决定拍一部电视剧或电影的情况下,所以签约一家影视公司或者和一个能量足够的经纪人合作,这是必然的。 但他可从来没想过跟刘大应的黄河影视签约,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康熙王朝》之后,就没老头啥事了,之后拍的两部电视剧连上映的资格都没有,直接扑街了。 可此时刘大应虽然一副随口一说的样子,但谁知道这老头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正好找这么一个借口说出来呢? 果然,刘大应又接着道:“我刘大应是什么人,想必你也清楚,你签到我的公司,难道我还会让你吃亏吗?” 刘大应的确是非常看重或者说是喜欢李睿,在他看来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妖孽,会演会编甚至还会导。其中他最看重的还是李睿的编剧能力,作为一名入行数十年的影视公司老板,他深知一部好的电视剧剧本的重要性。如果说李睿第一部作品《孝庄秘史》是偶然为之的话,那么《康熙大帝》被他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完成改编,而且他看了之后又挑不出任何毛病,不得不说这小子在这方面的天才。 签下李睿,不单单只是签下一个演员,更重要的是同时还签下了一个非常有才的编剧,和一个随时可以拉出来的用的副导演。而且老头深信假以时日李睿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导演。 李睿从刘大应的话中听出老头的诚意,说实话这一时间他真的挺为难的,一方面老头对他怎么说也有知遇之恩,可另一方面老头的这家黄河影视公司将来确实没啥前途。 他只能挠挠头皮,不好意思道:“导演,这事容我考虑考虑。” “当然,当然,这是大事,你当然要考虑清楚。不过你也别有什么思想压力,就是看不上我这小庙也没啥,以后大家该怎么合作还怎么合作!” 显然李睿的回答在刘大应的意料之中,老头乐呵呵的漂亮话一句接一句,说着抬腕看看时间,道:“哟,这都已经到饭点了,老陈他们估计要下午才能过来,小李,喝点?” “陈导不用去接吗?”李睿问道。 “接啥,他又不是从燕京坐飞机过来,这两天他跟剧组在金陵为他的新戏《太平天国》做宣传呢,而且他老家就在金陵,总得要回家看看,然后直接开车过来。” 刘大应笑着拍了拍李睿的肩膀,道:“你就放心吧,你写的那个人物小传,我连同剧本一起都给老陈看过了。老陈虽然没有表态,我估计问题不大,我都敢让你演多尔衮,难道他还怕你连个大阿哥都演不好吗?” 听到刘大应这话,李睿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大半,笑着道:“导演,那咱俩中午就喝点。” 中午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饭馆小酌了一番,不过都没有喝多。席间刘大应倒是跟李睿讲了不少他和陈佳林导演之间的趣闻。 两人年龄相仿,认识已经超过二十年了,交情莫逆,之前的两部戏合作的也非常愉快。 对于陈佳林导演,李睿自然是久闻大名,除了他是国内著名的第四代导演之外,更是燕京电影学院表演系的校友,一个是61届,一个是94届,足足差了三十一年。 下午两点左右,李睿终于在刘大应的办公室里见到了满头华发的陈佳林导演。其实陈佳林导演岁数不算太大,今年也就五十出头,头发却已经花白了大半。不过毕竟是学表演出身的,陈导演仪表堂堂,身材也保持的挺好,全然没有刘大应那么大腹便便,身边还有一位婀娜多姿,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漂亮女子陪着。 “陈导演,您好!” “李老师,您好!” 不用刘大应介绍,李睿直接上前打招呼。陪在陈佳林身边的那位女子李睿一眼就认出正是《康熙王朝》中容妃的扮演者李健群。 对于这点李睿一点都不惊讶,因为从92年陈佳林导演拍《唐明皇》开始,一直到去年刚刚杀青的央视大剧《太平天国》,这位李老师就一直是剧组的服装设计兼剧中的女二、女三或者女四角色的扮演者。 至于陈导演和李老师之间的关系,之前在《孝庄秘史》剧组的时候,李睿听到过不少有关两人的八卦,虽然两人从未公开承认过,但在圈内也算是公开的秘密吧。 一个剧组中油水最大的就是服装这一块。一部电视剧拍下来,尤其是古装剧,服装的费用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甚至几百万的都有。而一件戏服从最差的化纤到全毛面料的价格往往差了几十倍,个中猫腻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且陈佳林导演最擅长的就是拍古装剧,从九十年代开始基本上一年一部大制作的古装戏,女朋友恰恰又是服装设计。 李睿当然不会去听信那些个什么男女勾结之类的八卦,单纯地认为他们应该是志同道合的情侣,毕竟陈导演拍出了那么多精彩的古装电视剧。 “李编剧,你好!” 陈导演并未因为李睿的年龄而轻视他,而是很客气地跟他握手。 第四代导演一向非常重视编剧,因为在他们那个年代是“大编剧时代”,编剧是一剧之本,在片场甚至是超越导演的王者。 到了第五代导演,导演们开始流行改编小说,有自己的文学策划,编剧成了体现导演思想和意图的文字工作者。 而第六代,干脆就没有编剧,他们往往都是自编自导的。 不过象刘大应、陈佳林这样的老派人物,还是习惯给予编剧应有的尊重。 大家寒暄落座。 “小李!” 由于李睿同志的谦虚,对于陈导演口中的“李编剧”的尊称坚决不受,陈导演只能亲切地和刘大应一样称呼他小李。 陈导演很干脆,竖起三根手指头,开门见山道:“剧本我已经看过了,我有三个问题,想请你帮忙解答一下。” 第五十六章 探讨 “哪三个问题,陈导,您尽管问。”李睿忙道。 “你的《孝庄秘史》的本子老刘拿给我看过,你在这部戏里对顺治驾崩的描述很尊重史实,但为什么在《康熙大帝》这部历史正剧当中,你却要说什么顺治出家?还有行痴行癫,包括行癫烧死的情节应该就是《鹿鼎记》里的情节吧?” 陈佳林说到最后,自己也觉得好笑,一部历史正剧居然会借鉴武侠小说的情节,连法号都是一样的。 李睿点点头,看了一眼刘大应,这些问题他之前都跟刘大应解释过,但老头却没啥表情,他只能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之前我跟刘导也解释过这个问题,我们这部戏虽然历史正剧,但我们毕竟不是纪录片。我们的戏是拍给普通观众看的,我之所以要写顺治出家,借鉴《鹿鼎记》的情节,说穿了就是为了加深戏剧冲突,增强可看性!” 说到这里李睿稍稍停顿了一下,微微一笑道:“顺治出家是野史,而普通老百姓相信的恰恰就是野史,如果做问卷调查的话,我估计得有七八成的老百姓会选择顺治当年是出家当了和尚,而不是出天花死的。至于借鉴了《鹿鼎记》的情节,那是金庸的武侠小说受众实在太多,当观众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想肯定会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的感觉。在细节上增加一些艺术加工,主要就是为了可看性和将来的收视率。” 陈佳林沉吟着点点头,毕竟顺治的戏份在戏里的比重不大,正如李睿所说的做一些细节上的艺术加工,为了将来的收视率,这也说得过去。 接着他问到了第二个问题:“纳兰性德是康熙时代一个很著名的人物,你为什么在剧本里把这个人物遗漏了呢?” “对于纳兰性德这个人物,一开始我也很矛盾,他是清初著名的词人,文武双全,康熙赏识并视他为挚友。但他恰恰又是明珠的儿子,而从一开始我就把大阿哥设定为明珠的亲外甥,主要是想让大阿哥和太子一样,作为两个政治集团推出来的的代表人物。如果把纳兰性德加进去的话,势必要影响两派的平衡。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把纳兰性德这个人物拿掉,把他身上的特质,在他在文学方面的造诣以及和康熙之间的友情放到了伍次友的身上,而作为御前侍卫这个身份集中到魏东亭这个人物上。” 李睿抄剧本不仅仅是抄,他同时对脑海中《康熙王朝》的各种影评都仔细研究过,影评中自然避免不了提及纳兰性德这个康熙朝的风流人物,而他所说的则是影评中最靠谱的一个说法。 这次陈佳林的表情并不怎么明显,其实他心里把纳兰性德这个人物拆开,然后对照剧本中对伍次友和魏东亭的描述,似乎就是李睿说的这么回事。 他斟酌这说到第三个问题:“本子里的慧妃是大阿哥的生母,和历史上的惠妃应该是吻合的。至于容妃,我原本以为应该是三阿哥和容宪公主的生母荣妃,但看到后来发现和历史上的荣妃并不相符,对于这个人物你是怎么考虑的?” 如果说前两个问题是疑问的话,那第三个问题更多象是探讨,陈佳林不愧是历史剧的行家里手,对康熙朝的这段历史非常熟悉。 而且李睿还注意到,陈佳林问完这个问题,还跟坐在旁边的李健群对视了一眼,而李老师的脸上隐隐有期盼之色,无疑李老师是看上了容妃这个角色。 李睿心里暗暗一笑,神情却依旧很深沉地回答道:“慧妃确实和历史中的惠妃是一个人物,我之所以把惠改成慧,主要是历史中的惠妃是明珠的表侄女,而剧本里我把她设定为明珠的亲妹妹。至于容妃这个人物,包括她的女儿蓝琪儿,都是虚构的人物。” “当初写剧本的时候为了和《雍正王朝》区分开来,只有适当地增加后宫的戏份。除了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之外,还应该有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的形象和宠爱的女儿这两个人物代表。” “这么说吧,容妃这个人物身上折射出了女性许多优秀品质,她忍辱负重,所有的苦痛都深埋在自己心里;她甘于牺牲,不仅牺牲自己,连惟一的女儿也牺牲掉了,而且她还得不到女儿的理解;她总是以德报怨,为他人着想,别人打自己左脸,她把右脸也伸过去,即便自己做的这许多事没有人理解,她依然心如止水地涮自己的马桶。” “她是一个悲剧人物,但她给人的感觉一点也不悲切,她的所作所为都折射出她性格中执著、刚强的一面,她是华国王朝中一个性格鲜明、多侧面、多层次、复杂矛盾的女性形象,她是华国影视历史女性的画廊里一个新的典型。容妃最后静静地死去了,死在了马桶里,但她的内心是最洁净的,与那些为了政治利益尔虞我诈的人相比,她一点都不脏。” 既然李老师很感兴趣,李睿便把容妃这个人物的特点详细地分析了一遍,而且还说的很煽情。果然看似柔弱娇羞的李老师听着的同时,眼睛越来越亮。 “呵呵呵,不错,不错!”陈佳林呵呵笑道。 显然对李睿刚才一番对容妃这个人物的到位分析非常满意。 “你画的前五集的分镜头脚本我也看过,年轻人,很有想法,我听老刘说你还是《孝庄秘史》的副导演,哈哈哈,小李,怎么样,有兴趣加入我的团队吗?” 陈佳林笑着站起来,向李睿伸出了手。 李睿连忙也站了起来,可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动地握着陈佳林的手,愣在了当场。 “傻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谢谢陈导,陈导这是邀请你担任他的副导演!”刘大应在一旁笑道。 “愿意,我当然愿意!谢谢陈导,谢谢陈导能给我在您身边学习的机会!”李睿顿时恍然大悟,一脸感激的连声道谢。 陈佳林拍着他的手,笑容溢于言表,接着道:“年轻人,有才华,我们这些老家伙当然要支持!对了,你写的那篇人物小传我也看了,我想能够写出这样深刻的人物小传,我也相信你肯定会把大阿哥这个人物演好。” 陈佳林的漂亮话说的李睿有些不好意思,他挠着头皮,腼腆道:“谢谢陈导,我一定把这个角色演好。其实我是特别想跟陈到明老师……”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之前他虽然跟刘大应提起过请陈到明演康熙,斯晴高娃演孝庄的建议,刘大应也非常赞成,但他还不知道陈佳林有没有正式表态。 忙道:“对不起,陈导,我不知道您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没事,没事。”陈佳林笑着摆手道,“之前你提出让道明和高娃演康熙和孝庄,这个老刘早就跟我交换过意见了,不得不说英雄所见略同啊,当我看完这个剧本,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想法就是让道明来演这个康熙。至于高娃演孝庄那就更没问题了。” 陈佳林说着,示意他坐下,又道:“这说明你的眼光不错,你还有什么理想的人选,说出来,正好大家一起探讨一下。” 咦,这倒是个意外的惊喜。 不过此时心态马上调整过来的李睿当然不会贸然地首先就直接推荐胡婧,他看了看如小鸟依人般坐在陈佳林身边的李健群,道:“我觉得李老师很适合演容妃。”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李健群惊喜的声音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李睿一脸诚恳道:“李老师,我看过您演的《武则天》和《汉宫飞燕》,我觉得您在这两部戏中分别饰演的徐惠和班婕妤都有容妃的影子,都是在平静的外表下有一颗充满善良和激情的心。” 说着,他看了看陈佳林,又笑道:“当然,我这不过就是建议,还得陈导拍板。” 果然,只见李健群偷偷地拉了拉陈佳林的衣服,一副“我说了吧,我演容妃肯定合适,就连编剧都这么说”的样子。 陈佳林一脸宠溺地看了看自己的女朋友,转头朝刘大应道:“老刘,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刘大应本就是个老而成精的人物,况且他和陈佳林以及李健群的关系摆在那儿,当即一拍大腿,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就这么定了!” 第五十七章 咱也是个有单位的人 “刘老师,谢谢您啦!”李健群笑的跟一朵花似的。 陈佳林也很高兴,对李睿的印象越发好了,感觉这个年轻人不但有才气,难得还这么懂得察言观色,知情识趣。 陈导呵呵笑着,顺口又问道:“还有吗?” “这个?” 李睿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故作迟疑,试探着跟刘大应道:“导演,我觉得蓝琪儿这个角色不如让胡婧来试试?” 他之所以没有正面回答陈佳林,主要是陈佳林并不认识胡婧。 “咦,胡婧演蓝琪儿?” 这事李睿从未跟刘大应提过,老头迟疑一下,紧接着笑道:“你小子真是到哪儿都不忘记你那小女朋友,本来我还想请她演苏麻喇姑呢,你确定要让她演蓝琪儿?” 说着,又跟陈佳林解释了一句,道:“胡婧就是《孝庄秘史》中演苏沫儿的那位,你看过片花应该认识,就是这小子的小女朋友。” 李睿见老头一口一个小女朋友的,苦着脸道:“导演,我跟她就普通朋友,您看,您又来了……呃,您刚才说要让胡婧演苏麻喇姑?” “傻了吧,小子!”刘大应嘿嘿笑道。 刘大应确实有想让胡婧演苏麻喇姑的想法,一方面胡婧在《孝庄秘史》中演的苏沫儿,老头挺满意的,而且从《孝庄秘史》中的苏沫儿到《康熙大帝》中苏麻喇姑,在今后的宣传上也是一个话题。 李睿确实没想到老头会有这个想法,如果论戏份苏麻喇姑比蓝琪儿的戏份还要多一点。但李睿仔细一想,还是发现胡婧演苏麻喇姑似乎并不合适,首先在气质方面稍显活泼的胡婧跟娴静的苏麻不太搭,而且演苏麻要从少女时代一直要演到她四十多岁去世,在年纪上也不太合适,哪怕就是化妆,总会有人一种出戏的感觉。 “那个……导演,胡婧是不是面相太嫩了,演苏麻喇姑好象不太合适。”李睿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提出自己的看法。 “不合适吗?”刘大应没想到李睿会提出反对意见。 而陈佳林听了刘大应的介绍后,仔细回忆了一番,点头道:“小李说的有道理,那姑娘确实年轻了些。不过这姑娘的演技不错,演蓝琪儿倒是还行。” 说话的同时,陈佳林笑眯眯地看着李睿,这小子的确是个聪明人。 作为一开始就被刘大应订下的导演,他也是象看连载小说一样,早就把剧本读透了,别看苏麻喇姑的戏份要比蓝琪儿的多,但是苏麻喇姑的故事都是在康熙少年时期发生的,除了苏麻和伍次友之间的爱情,以及康熙执意要纳苏麻为妃的几个主要桥段之外,很多戏份都比较边缘化。 相比之下蓝琪儿的戏份无论是很康熙、容妃之间的骨肉天伦,到垂青李光地,再到被迫远嫁准格尔和葛尔丹的爱情,显然蓝琪儿这个人物要出彩的多。 不过平心而论,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以胡婧的年龄和形象,确实演蓝琪儿要比演苏麻喇姑合适。 “咦,你们居然都这么认为?” 老刘有些惊讶,稍稍沉吟之后,便放弃了自己原来的想法,笑道:“那就这么着吧。” 陈佳林这次过来除了和李睿见一面,当然最主要还是跟刘大应商量建组的事宜。刘大应想拍这部戏已经想了六七年了,只要剧本没问题,老头就想及早实现自己的愿望,据说他已经从魔都的一个房地产公司拉到了一千多万的投资,只要合同一签,前期30%的资金就能到位。 李睿作为剧组的副导演,很自然地留下来旁听。 拍《孝庄秘史》的时候,他的副导演是刘大应半路任命的,没有参与到前期的建组工作。建组是很考验一个导演或制片人的人脉、看人眼光等等,对后期的拍摄工作能不能顺利进行,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睿听的很认真,甚至还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做着笔记。《康熙大帝》的总投资预计在两千五百万以上,足足是《孝庄秘史》的三倍还要多,剧本中光有名有姓的演员就多达三百人,更别说是庞大的幕后团队,组织起来如同组织一支军队,而且还是陆海空各个兵种都集中在一起的军队,非常的繁琐。 刘大应和陈佳林,包括李睿和黄河影视公司的几个主要人员一起关起门来足足商量了两天,才把所需要的幕后人员数量、比例,演员的挑选,拍摄地的选择,布景、道具、服装以及美术设计等等的前期筹备工作的计划才算初步拟定。 作为一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出头,非常具有野心的李睿来说,这两天他深切地体会到了人脉的重要性。 比如某个著名的美术设计,他本来已经答应某个剧组了,但陈佳林一个电话,没说的,一口就应承下来了。其他的象摄影师杜信、灯光指导莫德凯等刘、陈两人的老班底,就更没话说了。 这些让李睿不得不认真考虑刘大应之前提出的签约的邀请。之前他一直想签那种拍电影的大公司,或者有强大能量的著名经纪人,但是现在华艺兄弟还不够大,其他的公司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刘大应的黄河影视公司虽然在以后没啥发展前途,但老头的人脉资源很强,老头非常重视他,更重要的是他是目前黄河影视想要签约的唯一的演员,资源独享啊! 李睿的心逐渐开始活络了,在没有遇到合适的合作伙伴之前,黄河影视似乎是个不错的平台,至少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强,至少还能从刘大应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而此时刘大应适时地给出了签约条件,李睿不但是公司的签约演员,同时还兼任公司的文学策划,《康熙大帝》的改编剧本公司以二十万买断,出演大阿哥胤禔的片酬每集五千,跟组编剧和副导演的酬金中上水准…… 条件优厚的让李睿都不敢相信,同时也代表着老头浓浓的诚意,唯独就是签约年限五年让他感到有些太长了。 结果老头一句:“将来如果你不想留了,尽管走,难道我们之间还要打官司不成?” 签!必须签! 有感于老头的知遇和浓浓诚意,李睿签下了这一纸合约,从那一刻开始他不再是无业游民了,咱也是个有单位的人。 第五十八章 也许,这是第一次表白吧 傍晚六点许,魔都电视台附近,一家专营江浙菜系的饭店。 “高导,刘老师委托我再次向你转达他的歉意,对不住啊!” 刘大应最终还是没有答应投资高群舒的新剧。 “没事,没事,刘老师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他那儿确实有难处,你这样倒是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看。” 高群舒端起酒杯跟李睿干了一杯。老高在魔都整整待了三天,最后还是没有拉到投资,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不过以刘大应的八面玲珑,纵然是拒绝别人,也会尽量语气婉转,让人生不出反感。 其实老头目前确实有困难,上一部戏的资金还没有回笼,接下来还有一部大投资,资金本身就非常紧张。 一开始,两人还比较客套,酒过三巡之后,气氛便渐渐地热络起来。 “小李啊,承蒙你看得起哥哥,哥哥我也不跟你客套了。刘老师先前跟我说了,说你看了我的本子,还帮我说了不少好话。虽然这事没成,但哥哥我心意领了,以后你要是有事,但凡哥哥我帮得上忙的,一定没二话。”高群舒趁着酒劲,肥厚的胸膛拍的嘭嘭响。 李睿拿着酒瓶,给高群舒的酒杯满上,关心地问道:“高哥,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说起这事,高群舒的那张大脸上就布满愁容,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回燕京继续找门路呗!昨天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说是帮我联系了一位燕京电视台电视剧制作中心的一个制片人,到时候回去聊聊,看看有没有希望?” 李睿一听倒是眼睛一亮,记忆里高群舒的成名作《命案十三宗》就是燕京电视台制作的,忙举杯笑道:“高哥,祝你这次成功!” 高群舒却明显兴致不高,叹气道:“兄弟,哥哥我就借你吉言了。” 其实老高之前早就找过燕京电视台的电视剧制作中心几次,都没有成功。明明说剧本挺好,却又迟迟不给回音,大致就是上面想捞点钱,下面想卡点油的这些屁事,而他这个人又受不了这种气。 而且高群舒在燕京混了两年,发觉燕京人大都喜欢高谈阔论,说句难听点就是吹牛皮不打草稿。他的朋友是好心,帮他介绍这个介绍那个,但往往来的人除了骗吃骗喝,都不怎么靠谱,更甚者居然还一口一个“海里怎么样,海里怎么样的”,整的自己好像都能跟国家领导人称兄道弟了,要是真要托他们办事,往往就是吃了喝了甚至拿了,而事情却遥遥无期。 所以老高实在是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免得希望越高,失望越大。魔都之行再次失利,他也想通了,实在不行,该烧香的还得要烧香,要不然这辛苦了几个月的本子还真要砸在手里了。 ………… “李哥,谢谢你啊,昨天华姐来的时候跟我说了,你帮我在《康熙大帝》里面争取到了一个角色。” “谢什么,刘导本来是要请你的,而且他还想让你演苏麻喇姑呢,这个角色比我帮你选的蓝琪儿戏份要多差不多两集,我还怕你怪我呢。” 李睿这段时间一直住在魔都电视台的招待所,这里的条件不错,加之又不用自己付钱,住的挺安逸的。 原本刚签约那会李睿还想是不是把燕京的房子退了,在魔都找套房子。结果刘大应正盘算着把公司要迁往燕京。 现在不比前几年,魔都作为华国最大的城市,同时也是华国的三大文化中心之一,但这几年随着资源不断向燕京集中,就连羊城和深市的那帮在夜总会唱歌的都纷纷北上燕京发展了,魔都也越发沦为鸡肋。 比如这次要筹备建组,不论是幕后工作者还是演员大部分都集中在燕京,而且拍摄的地点也都集中在燕京或燕京的周边,公司设在魔都显然方方面面都不方便。 作为剧组的副导演,李睿原本应该跟随陈佳林一起北上,协助导演建组,只是《孝庄秘史》开播就在眼前,加之还需要参加一些宣传活动,他只能暂时留在魔都。不过他也没闲着,陈佳林要求他继续把分镜头脚本完成。 因为脑子里本来就存着原版的画面,根本不需要去思考,信手就能画,速度很快,基本上一天就能完成两集的分镜头脚本。 这天他完成一天的工作,躺在床上笑眯眯的跟远在湘省的胡婧煲着电话粥。 “真的吗?”胡婧很意外,接着又笑道:“你这么安排肯定有你的道理。” 果然是善解人意!李睿接着把蓝琪儿这个角色跟她介绍了一番,着重强调这个角色戏份虽然比苏麻喇姑少一些,但重要性要远超苏麻喇姑,而且大部分都是和陈到明的对手戏。 胡婧的反应非常激动,中戏的学生有几个不视陈到明为偶像的,还一个劲的表示和陈老师演对手戏压力好大的样子。听的李睿颇有些吃味了,难道这个老男人就这么有魅力?不就是演技好一点嘛。 “哎,那个金锁怎么样?” 李睿马上岔开话题,随后问了问跟胡婧同屋的金锁。 “小姑娘挺好的呀!” “小姑娘?她比你还小啊?”李睿惊讶道。 按理说胡婧的岁数在中戏96级表演班算是小的,今年才刚刚二十一岁。 “当然了,她十八岁还没到了呢!”胡婧在电话里道。 “还真没看出来,我还以为她和赵微一般大呢。” “古装剧的扮相本来就老气,拍《孝庄秘史》的时候,我一上妆就感觉比原来大了好几岁。”胡婧笑道。 说着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羡慕且些许酸溜溜的道:“前年人家拍《还珠格格》那会十六岁都不到!十六岁啊,我十六岁的时候还在民族学院学跳舞呢,十八岁刚刚才考上中戏,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可能不知道,她现在真的很红的!每次我们出去拍外景的时候,总会有很多人给她送花,找她签名。” “放心吧,你以后也会红的。”李睿笑着安慰了一句,开玩笑道:“你这么眼红人家,小心别让人家听到了。” “你当我傻啊!她要是在我能这么说么?她妈妈今天过来探班,她和她妈妈住一块儿去了,现在房间里就我一个人。”胡婧道。 也许女人天生就喜欢八卦,胡婧又神秘兮兮道:“我估计呀,她妈妈这次过来就是跟她商量和台弯的经纪公司解约的事。哦,你可能不知道吧,他们拍《还珠格格》的那一批,包括你们学校的小燕子赵微都签在了琼遥阿姨的经纪公司。” “呃,人家辛辛苦苦把你捧红,然后你就把人家甩了,这么做好象不太地道吧。”李睿讶然道。 说实话看了那么多范爷的影视剧,别看演技不怎样,但人家如同一朵鲜花一样,越开越艳丽,是个男人都喜欢。但听到胡婧这么说,李睿瞬间有种粉转黑的感觉。 “哎,你知道什么呀,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听小姑娘说的可委屈啦!她说她压根就接不到戏,他们台弯的经纪公司老是开出很高的价钱,想找她拍戏的公司都承受不了。而且我还听她说,那些台弯人很看不起大陆这边的演员,她每次打电话跟公司交流都屈辱的。听说就是因为这次她私自接了《青春出动》这部戏,台弯的经纪公司不依不饶的,好几次都打电话过来骂她,我都听到过几次,她还一边哭着一边解释。” 没想到未来霸气的范爷居然还有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历史。 李睿不由道:“那金锁还真挺可怜的,不过这合同签了想解约的话恐怕不容易吧?” 他刚刚和刘大应的黄河影视签约,一般象这种合同都有一个固定格式,任何一方违约或者提前解约都要赔付对方一大笔违约金的。刘大应很豁达,这个违约金只是填了一个象征性的数字。但象台弯这种经纪公司恐怕就应该是个天文数字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现在象兵兵这样,想不解约都不行了。咦,你这么关心人家,是不是看上人家了?”胡婧说着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呃……” 实在是因为范爷将来的名气太大,李睿下意识的多问了两句,没想到对方居然调侃自己。 “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介绍啊?”胡婧在电话里语气促狭道。 嘿,小样! 李睿故意笑道:“好啊!这可是金锁嘢,我倒是挺想认识她的。不过你别后悔哟!” “哼,我也有什么可后悔的?不过,我可警告你,人家现在可还是未成年少女,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哟。” 听到胡婧还在兀自嘴硬,说的话又前后矛盾。李睿不由笑道:“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你什么时候过来?” “干嘛,难道你还会来接我吗?” “当然了,我肯定会来接你。” 如果这种弦外音李睿要是听不出来,那他肯定是“注孤生”了。 而且说完之后,他突然从心底冒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结结巴巴道:“呃,这么长时间没见了,真是,真是挺,那个挺想你的。” 说完,他赶紧把听筒紧贴在耳边,屏息等着对方的回应。他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此时是否小鹿乱撞,反正他的心跳很快,也许这句话应该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表白吧。 对方显然也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时间似乎过了好久,话筒里才传来久违的声音:“我明天下午一点半的飞机,大概需要两个小时到。那个,就这样,我挂了!” “嘟嘟嘟……”听筒里传来电话挂断的忙音声,而李睿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第五十九章 糟心的保国老师 虹桥机场。 去年好象也是这个季节,烟雨朦胧。 去年他是来接周讯,一个如精灵般的女孩,现在回想起来,恍如隔世,而今年…… 他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这两天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胡婧!” 胡婧今天穿着一件米黄色的风衣,牛仔裤,运动鞋,尽管打扮朴素,但身材高挑,容貌出色的她在旅客的人流中依旧是那么的亮眼。 胡婧转过头看到他,眼睛顿时一亮,带着羞涩的笑容小跑着过来。 “等急了吧?” “没,你下飞机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也刚刚到。哦,我来吧。”李睿忙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同样带着稍许羞涩的微笑道。 “谢谢!” “没事。” 行李箱拉杆在两人的手里交接。也许是第一次谈恋爱,也许是李睿在这方面特别迟钝,接过行李箱,寒暄过后,他竟然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噗嗤!” 胡婧忍不住笑了出来,娇羞地看着他,嗔道:“傻样!” 李睿感到脸皮一下子发烫,忙道:“呃……哦,你是第一次来魔都吧,要不我先送你去宾馆,然后再带你出去逛逛?” “好啊,那咱们走吧。” 李睿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居然还这样面对面站着,他暗暗吸了一口气,嘴皮子总算利落起来,笑道:“瞧我,看到你都高兴坏了,走吧。” 说着,他鼓起勇气把另一只手伸向对方,而眼睛却始终游离着,不敢直视对方。从性格上来讲,他一直是很被动的人,无论是感情还是生活。 要不是做了那个神奇的梦,然后又跟刘大应毛遂自荐,他已经改变了许多,知道有些东西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不再象以前那样用顺其自然来作为被动懦弱的借口。现在这一幕是他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一直谋划的一个举动。 他要主动,没错,就是要主动。 胡婧似乎并不意外,只稍稍犹豫了一下,就把自己的手轻轻放到他的手心里。 当那只软软细细滑滑带着点清凉的小手接触到他的手心的时候,李睿的心顿时颤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抓紧那只小手,试图用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温暖它。 当李睿牵着胡婧的手,昂首阔步走出候机楼的那一刻,他真的想仰天宣告,我有女朋友了! 恋爱的感觉就是那么奇妙,尤其是两情相悦的时候,两人从牵手的一刹那时,两人的手似乎再也没有放开过。 两人手牵手去城隍庙品尝美味的小笼包,手牵手在外滩漫步,甚至手牵手一同走进宾馆的餐厅。 “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小俩口一定是出去玩了,这不手拉手一块儿来了嘛。” 刚一进包房门,就听到陈保国的大嗓门。 两人这才意识到手还牵在一起,李睿还有些后知后觉,可胡婧赶紧把自己的手从李睿的掌心里抽出来,脸唰的一下通红。 “保国老师……” 李睿刚想说话,就被陈保国摆着手打断。 “哎,你小子可不够意思啊,在剧组那会你可是一口一个的四哥叫着,怎么,四哥来了,也不见你小子来接一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睿只得连声道歉。 同时扫视了一圈,桌上坐着的除了刘大应、陈保国,还有廖繁、靳栋以及在剧中饰演小玉儿、惠哥等几个青年演员。 李睿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宁婧要明天上午才到,要不然以她的性格,开起玩笑来那就更受不了了。 他和胡婧确实来晚了,两人在外滩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到天快擦黑才想起来,今天刘大应在所下榻的宾馆餐厅宴请来魔都宣传的演员。 “行了行了,就等你们俩了,赶紧坐吧,等的我肚子都饿了。” “对对对,坐下,赶紧上菜了。”作为主人的刘大应也忙招呼道。 李睿和胡婧赶紧挨着廖繁旁边的两个空座坐了下来。两人在剧组的时候就传过绯闻,今天手拉手出现在众人面前,算是正式坐实了两人之间的情侣关系。尤其是胡婧,虽然一开始很不好意思,但等菜上桌后,居然主动跟众人敬酒赔罪。 一阵起哄后,几位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年轻演员也都松弛了下来。 今天算是《孝庄秘史》剧组杀青后的第一次小范围的聚会,饭桌上大家你来我往相互敬酒,气氛还是很热闹。 酒过三巡,保国老师仗着几分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醉意,手指点点对刘大应道:“刘导,您这次可不仗义啊!” “保国,我哪儿不仗义了?你说,说出来我给你敬酒赔罪!”刘大应拿起酒杯笑眯眯的道。 “您要拍康熙,您找我啊!好赖咱们也合作不是,我的戏怎么样,您老心中应该有数啊。老道那可是出了名的难搞,我多听话啊,而且还便宜,您说不是?” 陈保国这话一出,原本热闹的酒桌上顿时一片寂静,谁都不知道陈保国这话是真是假,他口中的老道自然就是陈到明,这点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江湖传言,跟陈到明关系好的,都叫他老道;关系一般且年龄地位差不多的,则叫他道明;当然更多的还是尊称他一声陈老师。 陈保国称呼他老道,显然两人的关系不错,但这背后说人家难搞,还要撬人家的角色,那可是圈中大忌啊! 陈保国难道会犯这种错误吗? 一向八面玲珑的刘大应依旧一副笑呵呵的模样,朝李睿一指,果断甩锅道:“这事你还真问不着我,让到明演康熙,那是我们这位编剧点名的。” 如果桌上坐的是外人,那么别人一定会以为刘大应这话是托词。但是在座的都是拍过《孝庄秘史》的,谁不知道当初宁婧的女一号,还有胡婧的女三号,那可都是李睿推荐的,而且谁都知道刘大应对李睿的器重。 更何况早在剧组的时候,就听说刘大应接下来要拍《康熙大帝》,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开拍了? 包括廖繁、靳栋在内,所有年轻演员这时还哪管什么大忌不大忌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李睿的同时,不知不觉地变的炙热起来。 尤其是两位女演员,在看向李睿的同时,还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瞟向坐在他身边的胡婧,看她一副淡定的表情,不用问早就知情,说不定还早就拿到了角色。她们的目光晦明,她们此时心里可能在想,也许当时自己和李睿…… 当然现在已然没有那么多的也许了。 “哈,原来是你小子,怎么,看不上我?”陈保国顿时把矛头指向了李睿。 李睿吃不准陈保国是开玩笑还是故意接着酒劲借题发挥。一直以来,他和陈保国、斯晴高娃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斯晴高娃老师这段时间在瑞士老家陪老公,联系起来不方便,但他和陈保国偶尔会通个电话问候一声啥的。所以刚才他今天和胡婧吃饭迟到,陈保国才会毫无顾忌地开他俩的玩笑。 同时李睿也知道陈保国最近在拍一部叫《快嘴李翠莲》的小成本古装剧,他在里面演一个反派的县令,据说女主角就是芒果台《快乐大本营》的一个当红女主持。这年头主持人都能拍戏了,保国老师最近的糟心程度是可想而知。 其实李睿也知道保国老师的难处,在《大宅门》还未播出以前,保国老师在圈内的地位只能算是二线,片酬不高,拍《孝庄秘史》的时候,每集才八千块,都不如宁婧一个零头。和保国老师的交往中,李睿得知他早早地把儿子送到国外去念书,这开销自然就大,只能是拼命的拍戏赚钱,哪怕是烂剧也只能硬着头皮演。 第六十章 李哥,你确定没开玩笑? 老头甩锅,李睿只能接着,陪着笑容道:“保国老师,您看您这话说的,我哪敢看不起您啊!” 这句确实是大实话,在剧组的时候,李睿捧着他和斯晴高娃,那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着,李睿又苦笑道:“其实这事吧,陈到明老师目前还只是答应先看看剧本再说。我知道您跟陈到明老师的关系好,这事一准是陈老师跟您说的吧?” 李睿虽然在感情方面反应迟钝、木讷,但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处理上还是相当精明的,他这么说等于是陈保国刚才的话不管是开玩笑还是发牢骚,至少给他布了个台阶。免得刚才的话被人传出去,说三道四的让人误解。 陈保国不傻,其实他刚才的话也是半真半假,主要就是被这段时间自己演的烂片给恶心到了,加之喝了点酒,就把这不痛快给吐了出来。 既然李睿在帮自己布了台阶,他也就顺着李睿的话,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听老道说的。” 说着他扫了一圈,一拍大腿,神情夸张道:“我就说嘛,老道这个人难搞!就是当着他的面,我也这么说。你看你要是找我,我还看啥剧本呀,肯定一口就答应了。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刘导。” 陈保国和刘大应已经合作过两部戏了,除了《孝庄秘史》,还曾在《武则天》中扮演过懦弱无能的唐高宗李治。 不过老戏骨毕竟是老戏骨,他这么一表演,就把刚才别人针对那所谓大忌的疑虑就一扫而空了,原来人家那是在酒桌上开玩笑呢,人家那关系好着呢。 “保国老师,说实话,您跟陈到明老师的气质挺象的,都是属于那种气场强大,霸气十足的演员。” 李睿顺势给陈保国戴了一顶高帽,接着又道:“其实陈到明老师比您有优势的地方就在于他长的象康熙啊!” “真的?”陈保国刚刚露出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听到下半句不由讶然道。 “当然是真的,不信您翻翻中学的历史课本,里面有康熙的画像,您再比照一下陈到明老师,看看像不像?” 李睿的话音一落,就听到靳栋一副恍然大悟道:“嘿,还真是,是挺象的。” 果然是位爱学习的好演员,李睿深感欣慰,接着道:“如果要是以后刘导想拍汉武大帝或者唐太宗李世民这样的人物的话,没说的,肯定是您保国老师最合适。” 陈保国只当李睿是在说笑,他原本就是半真半假的开玩笑,但既然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笑眯眯地看着李睿道:“要是老道看了剧本不满意,不想演,那你想找谁呢?” “那当然是找……找姜闻喽。保国老师,您可能不知道,刘导一开始就想找姜闻来着。” 老头甩锅,李睿这说了半天,自然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说陈到明和姜闻在圈内是出了名的难搞,有说他们脾气大的,也有说他们耍大牌的,但是从未有人说过他们无理取闹。 李睿听过他们无数的传言,却大致认为这可能是他们的性格、演技和地位所决定的,他们都属于较真的性格,他们的演技在国内是公认的。 较真的性格和精湛的演技,势必会让人有种“我付出了很多,当然也要求别人付出很多”的要求,比如一个镜头,他们会有自己的见解,还非常努力地去演,同时又最看不得别人的敷衍,所以才难搞。当然难搞还需要有地位,他们的地位足够让他们有难搞的资本。 其实此刻正不依不饶灌着刘大应酒的保国老师,倒是跟这二位挺象的,只是保国老师奋斗到现在依旧不温不火,即使想难搞也底气不足。不过李睿相信等到不久的将来,等《大宅门》播出后,到时候再看看保国老师,看看那时的他是不是也会变得跟上面的两位一样,变的难搞? 保国老师发泄完了,舒坦了,可被他吊起胃口的一众年轻演员无一不心痒痒,原本就沉默寡言的廖繁这时也忍不住借着近水楼台的优势,偷偷问李睿道:“李哥,有没有合适我的角色?” “你想演,你找刘导说呀,我说了又不算。”李睿轻声道。 廖繁看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靳栋他们,压低声音道:“李哥,你知道的上次我演多铎就是让我爸跟刘导打的招呼,我再直接去找刘导,这一而再的,不好意思啊,我想请你帮忙推荐一个角色。” “这样啊?” 廖繁的演技确实不错,在李睿看来至少要比还没有去中戏音乐剧班深造的靳栋要强多了。但是他有些犯难,《康熙大帝》中适合年轻演员的角色本来就不多,大阿哥已经被他拿下了,少年康熙和太子,就廖繁的长相肯定不合适,如果让他演魏东亭或葛尔丹,又显得有些青涩,即使把他推荐上去,恐怕导演陈佳林也会否决。 李睿沉吟片刻,才面有难色道:“不瞒你说,适合你的角色还真不多,要么就是只有两三集的配角。” “两三集的也行啊!都是些什么角色?”廖繁连忙道。 说起来廖繁的要求真的是不高,哪怕是他的同班同学象李兵兵、任权都已经在电视剧中演女二、男二或者女三、男三了,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长的就不是偶像派,只能朝实力派的方向去努力。象《康熙大帝》这种大制作,刘大应又是出了名的喜欢用大演员的戏,他当然不会放弃了。 “太监你演不演?” “呃……” 李睿嘿嘿一笑,忙道:“开玩笑的,要不还有一个角色,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这个角色大概你也可以演,戏份大概四集左右。” 其实李睿想起廖繁在《非诚勿扰2》里面演的那个娘娘腔的设计师建国,感觉如果让他去演那个康熙身边的太监小毛子倒也挺适合的。 “吴应熊啊……” 廖繁念叨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想了半天终于想起在《鹿鼎记》里被建宁公主“咔嚓”的那个吴应熊,不由苦着脸道:“李哥,你确定没跟开玩笑?” 其实刘大应这个老头还是个挺热心的人,他之所以把这些演员找来参加《孝庄秘史》的宣传活动,一方面是给这些刚刚出道的演员一个抛头露面的机会,另一方他也确实存着想从中挑选几个角色给他们。毕竟《康熙大帝》这部戏需要的演员太多了,当然这些年轻演员的费用也是很便宜的。 比如今天来的这两位女演员,就让她们在《康熙大帝》中扮演一对姑侄,一个演“朱三太子”杨起隆的妹妹,替康熙喝下毒酒死在康熙怀里的紫云;另一个则演杨起隆的女儿,跟太子有纠葛,最后在杨起隆的坟前自杀的红玉。 靳栋,这个刘大应的小老乡,小鲜肉嘛,刘大应原本还想让他演少年康熙,结果导演陈佳林看了以后不满意,最后只好让他演了一个兵部主事的小角色。 少年康熙的人选则依旧是原版中的那个叫李南的演员,就是在《还珠格格》中演太监小卓子的那一位。那哥们虽说是演少年康熙,但实际年龄都已经三十四了,比李睿大整整十岁! 可谁叫人家脸嫩呢,即使和比他年轻十岁的李睿站在一起,也显得人家年轻。 至于廖繁,实在是没有其他合适他的角色,只能演吴应熊。当然《康熙大帝》中的吴应熊和《鹿鼎记》里的完全是两回事,还颇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气概。 第六十一章 《孝庄秘史》播出 《智力大冲浪》是魔都卫视的一档王牌节目,跟芒果台的《快乐大本营》在类型上有点相似。只是《快乐大本营》都是一群疯疯癫癫,嘻嘻哈哈,发型非主流的小年轻,偏向轻松风格;而《智力大冲浪》的主持人则是著名的配音演员和资深文艺主持人搭档,风格比较稳重,少了游戏多了访谈环节。 当然这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访谈节目,不需要忆苦思甜啥的,就是为了电视剧的宣传,讲些拍摄花絮,各位主创之间相互吹捧一下,然后还需要出场的嘉宾表演节目。 于是宁婧唱了首歌,胡婧跳了个舞蹈,保国老师则朗诵了一首现代诗,至于李睿,呃,没才艺。 大家的时间都很紧张,宁婧当天来当天走,保国老师和胡婧则第二天一早就要赶赴各自的剧组。 恋恋不舍地送走了胡婧,虽然只是短短两天的相聚,却让李睿有种如胶似漆的感觉。他喜欢胡婧,从一开始就喜欢,除了她腿长、长的好看,更重要的是她看着就是一个干净的女孩,爽朗且有些娇憨。 表白了,拉手了,胡婧临行前两人甚至还拥抱了一下,李睿的心痒痒的,毕竟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处男之身实在是不容易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心仪的,他很想再进一步,比如亲个嘴,或者有更深一层的身体接触。 可惜在这方面他实在是缺乏经验,在胡婧住在宾馆的这两天里,他每次送她到房间的时候,每次都会有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想主动,又怕她生气,只好憋着。 四月十八日,《孝庄秘史》在魔都电视台首播! 今年的三月和四月是国产电视剧扎堆上映的时候,原因无他,自去年十一月《还珠格格》创造了收视神话之后,同期其他电视剧的收视率惨不忍睹,今年年初又要躲避《雍正王朝》的锋芒。 而且自从《还珠格格》火了之后,琼遥阿姨在短短十个月的时间里神速完成了《还珠格格》第二部四十八集的创作、开拍到播出,四月已经登录台弯荧屏,据说六七月份就要大肆进军大陆荧屏。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跟琼遥阿姨硬碰,于是延后的和提前的就碰到了一块儿,竞争尤为激烈。 这年头已经有人能熟练地掌握了炒作的技巧,比如《还珠格格》的时候,周洁连续堕马受伤就上了各大报纸的版面。 于是乎在这群雄并起的时候,报纸上充斥着各种电视剧的八卦新闻,比如某某两位男女演员因戏生情传出绯闻啦;某某知名女演员在拍戏时格外敬业,不惜跳入冰河导致发烧发到四十度之类的等等。 刘大应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孝庄秘史》开播前,除了剧组主创接受魔都电视台的访问,上了《智力大冲浪》之外,老头动用了所有人脉,不惜投入巨资,在《孝庄秘史》播出前一个星期,各大报纸的版面和各地方台的娱乐新闻开始大肆宣扬。 老头的宣传技巧很聪明,既采取了主动碰瓷《还珠格格》和《雍正王朝》这两部热播剧,又强调这部戏跟前面两部戏的不同。 比如他在面对某大型媒体采访时,就一本正经地宣称:《孝庄秘史》走的是不同于《还珠格格》的戏说路子,也不同于《雍正王朝》的历史正剧,而是所谓“古装戏的第三种路线”——历史言情戏! 同时强调,电视剧如果一味戏说是很无聊的。所以《孝庄秘史》大的历史环境、历史观都是准确的,对戏中事件的选择也是符合历史情境的,这点是得到了很多历史专家的赞同。 而且所谓“正史”其实也是有主观思想的人记录的,而《孝庄秘史》的“秘史”就取材于正史的字里行间,加进了现代人以人文为基础对历史的判断和认识。由此判断“秘史”比冰冷的“正史”胜在更有情,更精彩。 最后老头大肆吹嘘,这部戏的剧本是用了两年、在查阅了无数历史资料后确定的,然后投入了一千多万元进行拍摄,搭了三千多平方米的棚。为了保证观众看到的都是精品,所以努尔哈赤这么厉害的人物也只让他活了12分钟就死了。 得,老头的这番话,既狠狠地踩了前期热播的戏说类的《还珠格格》和历史正剧《雍正王朝》,又狠狠捧了自家的《孝庄秘史》。制造了极大的话题性,各大媒体纷纷转载。 老头不但自己放炮,同时趁着热度安排剧组的演员接受各种媒体的访问。也许红如宁婧和老戏骨保国老师不屑于这种炒作,但年轻演员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原本就渴望增加曝光度,于是纷纷上演戏精的诞生。 比如远在湘省拍戏的胡婧在面对镜头的时候,谦虚的笑称她大部分时间都站在大玉儿宁婧旁边,就象一个摆设。 她同时还很担心自己演的苏沫儿在戏里老是出现,晃来晃去的,播出后怕被观众认为是活动布景。 而饰演小玉儿的那位年轻女演员则从演技的角度跟记者坦言,她扮演的小玉儿,年龄从十六岁至三十三岁,而这个人物与她的思想和性格有很大差距,然后自己怎么怎么努力等等。 这姑娘尤其强调在拍小玉儿自杀前的那场戏,为了演出小玉儿来自骨子里的憔悴,她整整两天没吃东西,静静地琢磨这场戏该怎么演。 最后面对镜头还特别煽情的道:“每当我读台词时总忍不住热泪盈眶,我已经情不自禁地融入了她的感情世界,希望大家能够怜悯她的爱断情伤。” 饰演顺治的靳栋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还一脸青涩的他,用他那从骨子里透出的装逼范儿跟记者表示,他参加这部戏纯属偶然,一次到外面买东西刚好被选演员的副导演看见了,于是拍了张照片,然后去试镜,结果就被选上了。 李兵兵则一如她白莲花的风格,表示在戏里董鄂妃和顺治之间有至死不渝的爱情,董鄂妃最后还生了孩子,而她自己还很单纯,还没有谈过恋爱。于是乎为了让她理解角色,导演没少费心,还跟她举了很多恋爱的例子。 李睿作为男一号,当然也逃不过。其实他倒是更愿意以编剧的角度去阐述这部戏,可惜观众很少会关注幕后人物,更多的是要注意力都集中在演员的身上。 他只能厚着脸皮顺着导演刘大应的话,面对记者的话筒,表示自己一直坚信《孝庄秘史》会有高收视率,因为所有演员都付出了很大的心血。 同时还不惜用苦情来博得关注,表示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自己是多尔衮,走不出来,真的拍的很辛苦。 巨大的舆论,尤其是主动碰瓷《还珠格格》和《雍正王朝》这两部热播剧,在观众中引起了极大的争议,甚至还有专栏作家为此还打起笔仗,也许这也是刘大应刻意安排的炒作。 但不管怎么样,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人们都想知道这部既不同于《还珠格格》那样的戏说,又不同于历史正剧《雍正王朝》的历史古装言情剧到底是怎么样的? 人们对一部看过的电视剧淡忘的原因就是找到了新的吸引源,而《孝庄秘史》就恰恰成了这个吸引源。 “嘢!!!!” 四月二十日,魔都电视台导播间里传来一阵欢呼! 《孝庄秘史》上映三天就从众多的电视剧中脱颖而出,如同一匹黑马,一路狂奔,收视率从第一天的6%一直攀升到了14%!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一个星期后,收视率牢牢地固定在20%,高峰时段甚至超过了25%,一举压过了同期的全部片子。 魔都电视台一路飙红的同时,其它各地方台也是捷报连连。搞的魔都电视台的领导都很郁闷,要是早知道这部戏这么火,应该第一时间就上星。 与此同时黄河影视公司里的电话也是此起彼伏,很多电视台打算购买《孝庄秘史》的第二轮,甚至第三轮。 第六十二章 探班 湘省,黄花机场。 四五月是江南的雨季,飞机在湿润的跑道上缓缓靠停,跟在魔都上飞机时一样,湘南同样细雨霏霏,只是这里的雨丝很细,很绵,如同刚开春时空中漂浮的柳絮,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 李睿一手拖着行李箱,走到出口,探头张望了一番。站在廊檐下,一只手插在裤兜,一只手夹着香烟,静静地等候着。 没错,他千里迢迢从魔都赶到湘省,就是来探班的。 《孝庄秘史》开播之后,收视率节节攀高,魔都电视台和刘大应正大把大把地搂钱之时,李睿结束了对这部电视剧的使命,准备返回阔别十个月之久的燕京之际,专程来到湘省探女朋友的班。 女朋友,想到这个对于李睿来说曾经非常向往而又陌生的名词,站在廊檐下避雨等待的他,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容。 出口临着的道上,车辆不多,却不间断,驶来,离开,各色的出租和私家车,不时还有辆大巴掠过。 抽了两根烟,等了差不多二十来分钟,渐渐有些不耐,斜靠在廊柱上的李睿摸出手机,正准备拨打,就听见“嘎吱”的刹车声,一辆出租车停在面前的道边。 后车门打开,一个期盼已久的身影从车里出来,李睿赶紧合上机盖迎上去。 胡婧穿着牛仔裤,白色体恤,外面却裹了一件并不搭配的外套。 “刚下戏?” “嗯,今天收工晚了点,等急了吧?” “没有。” 她淋了点雨,几根头发搭在了脸上,李睿帮她理了理,提起行李箱道:“快上车吧。” 机场离市区有点远,机场高速两边都是一座座小山,荒凉的很。 李睿头一次来湘省,好奇地朝车外张望着,问道:“你们在哪儿拍戏?” “马栏山那边。” 看到李睿一脸茫然,胡婧抿嘴笑道:“那地方叫马栏山,就是这里的金鹰电视制作中心,就在城区边上,剧组在那里搭了棚。” “哦,拍戏累不累啊?” “还行,这里的条件挺好的,住的宾馆离片场近,再说这是时装戏,比古装戏要轻松多了。” 车子开了一会儿,两边的楼群渐多,当驶过一处立交桥,进入市区的时候,胡婧指着路边一栋大楼道:“就是这儿,我们的片场就在这栋楼后面的摄影棚。” 说着,扭过头看着李睿有些抱歉的口吻道:“我只请到一天假,明天陪你出去逛逛。”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 两人坐在出租车的后座都显得有些矜持,其实李睿倒是挺想搂着她的,但就是不好意思,怕唐突佳人。 当车驶上一座桥的时候,胡婧指着桥下的河介绍道:“这条就是有名浏阳河。” “是嘛,小河嘛。” 李睿看着这条不太宽河流,嘴里不由自主的哼起了那首著名的“浏阳——河,转过了多少弯……” “噗嗤!”胡婧捂着嘴笑了出来,道:“这调都快跑到天边了,难道你们电影学院表演系没有声乐课吗?” “当然有了,可是我就属于没有音乐细胞的那种,这门功课就从来没及格过,直到毕业前老师看我可怜,这才勉强算我及格,要不然毕业证恐怕都要拿不到。”李睿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脑勺道。 “难怪,我还以为你全能,啥都会呢!” 说话间出租车便在一家宾馆门口停了下来。剧组下榻的宾馆就在浏阳河边上,是一家新开的三星级宾馆,不论是外面的环境还是里面装潢都很不错。 胡婧事先已经订好了房间,在他们剧组住的上面一层,还是一间大床房。看到房间里的大床,李睿顿时起了心思,偷偷看了看正在打电话的胡婧,心里不由暗自琢磨起来。 胡婧和电话里的不知道谁说了两句,挂断电话之后,笑眯眯道:“你先洗把脸休息一下,我已经约了你的老同学刘东,任权、小潘他们一起吃晚饭,当然还有你一直很关心的金锁哟。” “我就上次随口问了一声,哪里一直关心呀?”李睿急忙分辩道。 这种是原则性的问题,他可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女朋友误会。 “看把你急的,跟你开玩笑呢!”胡婧显然还是比较满意他的反应,嘴角弯弯地笑道。 说着就准备出门道:“那你先歇着,我先下去了,待会给你打电话。” 李睿还想着两人待会是不是可以稍微温存一下,结果人家要走了,急急道:“哎,你要去哪儿呀?” “回房间换衣服呀!我身上还穿着拍戏的衣服呢,怎么你还有事?” “哦,没事,那,那我等你电话。”李睿一听顿时感觉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只得点头道。 胡婧看了他一会,似乎看出点什么来,也不由感到脸微微有些发烫,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翘了起来,朝他摆摆手道:“那一会儿见。” 目送着胡婧离开,李睿无精打采地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倒在床上,随手打开了电视机。 嘿!还正巧了,这里居然也正在放《孝庄秘史》,当然是昨晚的重播。刚好播到他演的多尔衮阵亡的那一集。 只见电视屏幕中的自己满身血污的从马上摔下来,躺在草地上,脸上带着微笑,手里攥着宁婧在他第一次出征时绣的荷包。然后是他自己配的旁白音:“玉儿,我先去寻一个宁静的去处,在那里等你……” 画面一转,宁婧在睡梦中惊醒,眼泪轰然而下,远方军报:皇父摄政王多尔衮战死。 看到这里李睿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回想起当初拍这场戏的那一幕,他是全情投入,真当自己死了,而且临死前念念不忘的替代幻想对象似乎就是胡婧。 “老子将来可千万别走到这一步。”李睿不由嘴里念念有词道。 大概半个小时的样子,他接到胡婧的电话,下楼到大堂,看到除了胡婧还有三男一女已经等在那儿了。 “李睿,你小子行啊!毕业这么久连个电话都没有,是不是红了把以前的同学都忘了?”还未走近就听到一个鼻梁高的象老外的刘东大声嚷嚷道。 李睿确实红了,自从《孝庄秘史》播出后,他走在魔都的大街上也时常会被观众认出,签个名啥,着实过了一把小明星的瘾。 听到刘东异常热情的喊声,李睿感到意外的同时,颇有几分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的感触。 其实在上学的时候李睿和刘东的关系挺一般的,属于那种见面不过打声招呼说不了几句话的同学关系。他和付大龙的关系不错,都是属于比较早演戏的那一批,大二就拍过两部电视剧,大三的时候还在李绍红导演的《雷雨》中演过周冲。 “哈哈,刘东,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和刘大应在一起时间久了,李睿也学会了跟人打哈哈,立刻笑容满面的迎上去,亲热地握住刘东的手,诚恳道:“老同学,没说的,今晚我请客!” “哎,别呀!咱都说好了,今天是我们给胡婧的男朋友接风,你们说是不是呀?”旁边有人说话道。 李睿一看,哦,原来是关队! 潘越明,李睿对他最深刻的就是那部《白夜追凶》的戏,那里面潘越明演的是真好,一个人演了四个四个角色,哥哥,弟弟,哥哥扮演的弟弟,弟弟扮演的哥哥。先不说这个本子的创意,光是表演,一个演员挑战这样的角色是很难的,很容易雷同,但是潘越明却把这四个人物演的各有特色,非常精彩。 当然现在的潘越明还非常青涩、帅气和阳光,笑着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潘越明,在戏里演胡婧的前男友。” 说完还不忘热心地帮他介绍:“这是任权,这位就不用介绍了吧,全国人民都认识,咱们的金锁!” “你好。”相比之下,任权倒是显得有些羞涩。 “你好。”李睿跟他们握了握手。 三个小白脸,一个比一个帅,李睿站在他们面前,除了个子比他们稍高一点,别的似乎就没啥优点了。 倒是范爷,李睿从一开始就偷偷注意了,看惯了影视剧中那个长发飘飘的范爷,咋一看见短头发的范爷还真有些新奇。 范爷不愧是将来叱咤娱乐圈近二十年,长盛不衰的女神,长的确实漂亮,眼睛很大,五官非常精致,皮肤特别白,就连胡婧站在她身边也不免有些逊色。 好在象这样的女神在李睿的心目中一向是只可远观而不能亵玩也,而且范爷将来那话题度也是他敬谢不敏的,所以眼光也没那么放肆。 不过此时还未十八岁,还是未成年人的范爷却有着远远超出同龄人的青涩,热情的跟李睿打招呼的同时,还笑呵呵道:“经常听婧姐提起你,今天总算见着活的了。” 第六十三章 范爷,任老板和潘广光 这会雨已经停了,六个人出了宾馆沿着河边的小街走了不到五分钟,拐过一个路口,就是一家地道的湘菜馆子。 他们在这儿拍戏快一个月了,因为是湘南台自己的戏,从一开机就开始造势,刚开始的时候可谓全城瞩目,几乎每个出现的地方都有影迷和记者蹲点。现在则好了很多,至少不会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进了店门老板立马热情地过来招呼,看来他们平时是没少关顾这家饭馆。 包厢是关队提前订好的,关队熟门熟路地报了七八个菜名,待菜都端上桌,顿时红彤彤一片。 虽然看着辣人,李睿倒是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泡椒牛蛙、水煮鱼、平锅黄牛肉,这三道菜味道特别地道,要不是来湘南在其他地方,李睿还真没吃过如此地道的湘菜。 这桌上就数关队最活跃,刘东则大谈李睿在学校里的趣事。其实也不是什么真正的趣事,再说同学四年,大家关系一般,刘东又能知道李睿多少趣事?不过就是人红了,一些普通小事都会随着人红放大变成趣事了。 其实自从和胡婧确定关系之后,李睿几乎每天一个电话,大致知道一些他们这几个人的关系。 他们现在拍的这部《青春出动》是一部青春爱情片,戏里有三男三女六个主要角色。范爷是女一,胡婧是女二;男演员当中潘越明是男一,任权是男二,刘东是男三。 戏里的关系是,范兵兵的岁数最小却在戏里演黄家姐弟的大姐,刘东演小弟,还有一个没来的女三号演小妹。胡婧饰演的关萍原本和潘越明是一对,结果关队始乱终弃和范爷走到了一起,而任权则成了接盘侠。 那位演小妹的女三号比较各色,大家跟她都不太合得来。关系真正好的只有胡婧、范兵兵、任权、潘越明他们四人,今天之所以叫上刘东,完全是看在他是李睿的同学份上,不然平时也都不带他玩的。 潘越明突然看着李睿从坐下到现在筷子基本不停,顿时大惊小怪道:“原本我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吃货,没想到你也挺能吃的,不辣吗?” “还行!” “那你厉害!” 潘越明不禁竖起大拇指,佩服道:“我刚来那会可是被辣的够呛,现在才刚刚习惯。我听说你是之江人,你们那儿不吃辣吧?” 李睿帮着坐在身边的女朋友夹了一条牛蛙的大腿到她碗里,抬头笑道:“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做饭的,做菜的时候各种味道都要尝,所以我从小就不怕辣。” 潘越明眼睛一亮,连忙道:“原来你们家都是大师傅,这么说你的手艺肯定也不差咯!” 李睿谦虚道:“我就是小时候跟我爸学了一点,手艺一般,做几个家常菜还成。” 潘越明一听就来劲了,还刻意看着胡婧道:“那以后等回了燕京,我们去你们家做客,尝尝你的手艺,行吗?” 胡婧急了,连忙分辩道:“什么你们家我们家的,你别瞎说啊,我连他在燕京住在哪儿都不知道。” “呃,其实吧,毕业后我只在燕京住了不到一个月,其他时间都一直忙着拍戏、宣传。哦,我就住在东北四环外的望京,就是租的地方有点小,就一室一厅。到时欢迎大家来玩啊!” 李睿说着偷偷看了看坐在旁边的胡婧,眼睛里流露的意思很明显,这同时也是对她发出的单独邀请。 “一定!一定!我这人没别的兴趣爱好,就是好吃……”潘越明举双手赞同,然后便开始操着一口京片子,又嘚吧嘚吧开始列举燕京都有些什么好吃的。 “原来你是燕京人啊,一开始听你的名字还以为你是粤省的呢?”李睿有些好奇道。 “没错,我虽然生在燕京,但我爸是粤省人,我这名是我十三岁的时候自己改的。当时我想认祖就取了个‘粤’字,还想自己将来要光明磊落于人世间,所以又加了个‘明’字,凑起来‘潘越明’感觉还真不错!我也算自己掌握了自己一把。”潘越明笑呵呵道。 李睿点点头,由衷道:“哦,没想到你十三岁的时候就这么有文化了,要是换成我,说不定就把名字改成‘潘广光’了。” “噗嗤!” 他的话音一落,原本有些沉默的范爷第一个笑出来。 “潘广光,真逗!” “哈哈哈!” 大家不约而同地都大笑起来。 潘越明则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一副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拿我开涮的样子。 李睿忙报以抱歉的眼神,辩解道:“不是,我真觉得越明有文化,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们看……” “别装了,我早就听婧姐一直说你有才,会写剧本,还特别会讲段子,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潘广光,真是笑死人了。”范兵兵笑的前俯后仰道。 这姑娘怎么笑点这么低! 李睿不由暗暗吐槽,同时他也发现了范爷一个缺点,就是她笑起来让人感觉特别傻,尤其是嘴巴张的老大,那嘴唇还往外翻,又傻又村气,大笑起来的声音也不好听。难怪在未来范爷选择的角色都是些冷艳的,即便是笑也都是刻意的笑不露齿。 笑过之后,李睿特意敬了任权一杯,感谢他对自己女朋友的照顾。 任权虽然看着挺羞涩的一个人,其实性格还是挺爽朗,跟他干了一杯后,笑道:“我和胡婧算是一个单位的,相互照应那是应该的。” 范兵兵这时插话道:“他就这么一个人,对女孩子特别体贴,去年我跟他一起拍戏当年的时候,他还请我吃饭呢。” 这话明显带有歧义,任权忙道:“我当时就是看你一小孩挺可怜的。那时候他们都是香江人,就咱俩是内地的,还不得相互照应啊。” 别说,任权的情商挺高的,说着就岔开了这种看似敏感的话题,主动问李睿道:“你是行家,你帮我介绍介绍这几道,看看哪几道比较适合魔都、江浙一带人的口味?” 跟任权已经很熟悉的胡婧不由吐槽道:“拜托,这是湘菜,你那开的是川菜馆子。” 噢,李睿想起来了,他脑中不但存着的海量的影视剧,还有导演、演员等主创的详细资料,知道这货别看演戏不怎么样,倒是个开饭馆的好手,据资料介绍这货将来不但开了两家连锁餐饮企业,而且还涉足投资领域,是个隐藏的土豪啊。 其实虽然是刚刚认识,但李睿对任权和潘越明的印象都不错,笑了笑,于是便认真帮他推荐道:“这里的水煮鱼和泡椒牛蛙都不错,我记得川菜里也有这两道菜。还有这平锅黄牛肉,别看辣椒放的多,其实并不怎么辣,而且风味独特,我觉得应该适合魔都那一带的口味……” 一顿饭一直吃到九点多,李睿和任权、潘越明聊的很投机,倒是刘东这个老同学反倒是没什么话可说,大概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吧。可能是刘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半程也就没怎么说话。 吃饭的时候雨下过又停了,从饭馆出来,外面的空气中带着冰凉的湿气扑面而来。两位女士的穿着都比较清凉,一出门就忍不住同时打了个冷战。 李睿很自然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胡婧披上。倒是堂堂范爷居然没人理她,她穿的比胡婧都少,就一件无袖的淡蓝色T恤,一双白皙如藕节般的臂膀露在外面,忍不住缩着脖子,把裸露的双臂紧紧抱着胸前。 还别说,她虽然看起来脸挺小,但露在外面的臂膀比胡婧足足粗了一圈,不过范爷毕竟是范爷,哪怕就是粗,看着也是很肥美的样子。 第六十四章 你想什么呢 快到宾馆的时候,可能冷的有点受不了的范小胖再也忍不住了,一路小跑着跑进宾馆大堂。 当后面的五个人走进去的时候,发现范小胖居然挽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在亲热地说着什么。 “贾总!”走在最前头的刘东跟那个中年男子打招呼道。 胡婧贴着李睿的耳边轻声介绍道:“这是我们这部戏的投资人,皮卡王影视公司的老板,贾运贾总。” 哦,原来是投资人啊! 不过当李睿看到范兵兵和那位贾总一副亲热的样子,眼神难免会有些异样。 胡婧显然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变化,挽着他胳膊的手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眨眨眼睛,低声道:“别瞎猜了,人贾总和兵兵的妈妈是朋友。” 哦,搜得死内! 李睿心中对范爷原本偏转的印象又重新拨正回来。大概是个男人都会对范爷投入别的男人怀抱而感到郁闷不爽,为什么这个男人不是自己? “贾总!” “贾总!” 大家都纷纷上前打招呼。 贾运笑着一一回应道:“哥几个又去外面吃饭了?” 当他的目光转移到李睿的脸上时,笑容微微一凝,范兵兵凑在他耳旁笑嘻嘻地低声说了两句,无非就是介绍一下李睿,比如《孝庄秘史》里的多尔衮或者胡婧的男朋友之类的。 “哦,李睿,你好,你好!”贾运热情地向他伸出手。 “贾总,你好。”李睿跟他握了握手。 李睿不相信他没有认出自己来,作为一名影视公司的老板,不可能对眼下最热播的电视剧不会关注。 “小胡啊,男朋友来探班,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让我也好尽一下东道之谊。”贾运笑呵呵地客气了一番,又关切地问道:“住宿安排好了没有?” “安排好了。”胡婧忙道,“我们自己订的房间。” 她可不想让人误会自己占剧组的便宜。 贾运却大方道:“回头把房费记在剧组的账上。” “那怎么好意思啊,我就是来探班的。”李睿推辞道。 “哎!”贾运摆着手,亲热道:“小李啊,你来探班就是我们剧组的客人,哪有主人慢待客人的道理呀!” 说着,又客气地征询道:“明天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呃……” 李睿看了看旁边的胡婧,两人已经说好了明天要出去逛逛的。 “哦,是我唐突了。吃饭如果没时间的话,那一起喝个茶吧,明天后天都行,我一般晚饭后习惯在二楼的茶室坐上一会儿。”贾运又笑呵呵道。 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啊,李睿吃不准贾运找自己何事,微一沉吟道:“谢谢贾总,那就明天晚上吧。八点钟,您看行吗?” “哈哈,没问题,那就说定了。”贾运爽朗地笑道。 贾运可能还有事,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上楼的时候刘东难免酸溜溜道:“李睿,可以啊,连贾总都要请你吃饭喝茶了。” 李睿笑了笑,没有说话。其他几个则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没有跟着出声。 也难怪刘东心里泛酸,原本在上大学的时候,李睿根本就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个人,除了毕业前他意外地被楼烨选中成了《苏州河》的男主角,但这部电影至今没有消息,能不能放映还两说呢。 可谁又会想到,这一毕业这丫的怎么就一下子蹿红了?照现在这趋势,居然是他们这一批同学当中混的最好的一个。 眼下最火的电视剧是《孝庄秘史》,普通观众或许只关注剧里的人物,但内行更关注导演、编剧等这些主创。这货怎么就成了这部热播剧的主演、编剧兼副导演? 而李睿此时正在想的是贾运为何会对他如此热情?其实他马上就想通了,原因无非两点,约剧本或约戏呗。 电梯在六楼停了下来,这是剧组下榻的楼层,临分别之际,李睿欲言又止,胡婧则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还是跟着范兵兵一起走出了电梯。 电梯门再次关上,李睿不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想想也是,她和范兵兵一个房间,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跟自己一起走吧。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屋里感觉有些阴潮,这地方一到下雨天比魔都的黄梅天还要潮湿,而且到外面跑一圈,身上也感觉有层黏黏的湿气,他打开空调,调到抽湿,又钻进卫生间冲了个澡。 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洗去了一日奔波的疲劳,换上T恤和大裤衩。这段时间他习惯到午夜才睡,从行李箱里拿出画稿,靠在床头继续画起了《康熙大帝》,哦,老刘已经正式更名为《康熙帝国》的分镜头脚本。 这段时间他已经完成差不多一半了,打算这次回到燕京后,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花半个月的时间争取全部完成。 到时老刘的公司也差不多该搬过来了,《康熙帝国》的开机日期已经初步定下了,就定在六月十八日,又是一个非常讨口彩吉利的日子。算算大概还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一张图刚刚花了一半,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鉴于曾经很多次听说过住宾馆时常会有陌生的年轻女性打电话或者敲门的,李睿走到门口,很谨慎地问了句:“谁?” “是我。” 啊?李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狂喜中赶紧把门打开。 换了一身宽松随性衣服的胡婧俏生生的站在门口,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显然也是刚洗过澡。 “你没睡吧?” “没,没呢。哦,请进,快请进!” 他怎么也没想到胡婧会有如此勇气竟然到自己的房间来,而且表情还那么多的淡定。 胡婧稍稍犹豫了一下,走进了房间。 “坐,请坐!喝点什么?茶、矿泉水都有。”李睿赶紧招呼。 胡婧却摇了摇头道:“李哥,你换下来的衣服呢?我拿下去一起帮你洗了。” “不用,不用,明天我自己搓一把就行了……呃,你就是上来拿衣服的?” “是啊,我就是上来……”说到一半胡婧突然也反应过来,脸上顿时飘起了两朵红云,羞恼地朝李睿瞪了一眼,嗔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呃……” 李睿十分懊恼,原来自己空欢喜一场,听到胡婧的责问竟然神情讪讪,无言以对。 看着他这副熊样,胡婧是又好气又好笑,看他写的剧本中的成熟,在片场拍戏时的指挥若定,怎么跟自己相处总是跟一个青涩的高中生没多大区别。 她还是心软了,看了看铺在床上的稿纸,问道:“在忙什么呢,画分镜头吗?” “是啊,是啊。”李睿忙点头,拿起刚刚画了一半的图给她看,“你看这个就是你要演的蓝琪儿,骑在马上的这个就是我。哦,是我扮演的大阿哥,这是马车我只画了一半,在山坡还应该有一群准格尔的骑兵,还有葛尔丹……这个镜头是大阿哥千里送亲,送蓝琪儿格格到草原上嫁给葛尔丹。” “画的真好!” 胡婧还未看过剧本,看看手中的半成品,又好奇地问道:“还有吗?” “有有有。” 李睿赶紧从箱子拿出厚厚一叠已经画好的分镜头脚本,两人并肩坐在床上,一张一张翻看着。 “你看这是你和你的生母荣妃在一起的镜头。” “这是你跟你的皇阿玛康熙撒娇,然后康熙赐给你玉兔的镜头……哦,陈到明老师已经答应演康熙了。” “这是你和李光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李光地是谁啊?” “一个大臣,蓝琪儿格格最初喜欢就是李光地。” “噫,你画的李光地怎么这么老啊,胡子都这么长了……” 第六十五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李睿一张一张跟胡婧讲解着,两人挨得很近,近到李睿稍一低头,脸就能触碰到她的头发。 她的头发刚刚洗过,散发着很好闻的洗发乳的香味,李睿感到自己喉咙开始发干,心跳也逐渐加速。 他大着胆子把手慢慢地往后伸过去,快要接触到她的腰时,手停顿了一下,看看胡婧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一咬牙搂住了她的腰。 胡婧的身子明显一僵,但她没有躲开,只是不敢抬头看他。 她又翻过一张,声音变得磕巴道:“那,那这一张是什么?” “哦,这一张啊,是你在城门口被葛尔丹发现了,葛尔丹被你的容貌惊艳,他,他发誓一定要娶你为妻……” 李睿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的头慢慢地靠向胡婧的脸颊,嘴唇甚至已经触碰到了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而此时胡婧的脸也越来越红。 正当他鼓起勇气准备去亲他的脸颊时,胡婧突然从床上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手足无措的慌乱道:“李哥,那啥,衣服呢,我带下给你洗。” 李睿亲了个空,他也不敢看对方,脑袋压根就不受指挥,下意识地指了指卫生间道:“在里面呢。” 直到胡婧匆匆走进卫生间,他才醒悟过来,想到里面除了一件衣服,还有就是内*裤和袜子,哪能让一个女孩子洗这些,他赶紧追过去。 到了卫生间门口,胡婧已经把他换下来的脏衣服放进了塑料袋里出来了。 “别别别,还是我自己洗吧。”李睿忙道。 胡婧的目光依旧不敢跟他接触,低声道:“你能来探班,我就不能给你洗衣服啊?” “……” 是啊,一个女孩子能为你洗内*裤袜子这意味着什么?李睿突然如同开窍一般,一把抓住她的双臂,颤声问道:“那,那你一直都愿意帮我洗衣服吗?” 胡婧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慌乱中她低声哀求道:“你放开,我得下去了,不然要被兵兵误会了。” “你愿不愿意?”李睿固执不放。 “我……我……我愿意。”胡婧又挣扎了几下,只得小声道。 “什么?” “我说我愿意,哎呀,你放开我,我得下去了……” “哈哈哈!” 狂喜之下,李睿突然低下头,在她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然后才放开她。 胡婧的脸涨得通红,一松开,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一样,摸摸自己脸上被亲过的地方,赶紧开门跑了出去。 身后还传来那个“可恶”的人笑嘻嘻的声音:“别忘了,明天你还要陪我逛街呢!” 话说湘省省城虽然商业氛围远没有魔都深厚,但作为一座非常有历史底蕴的城市,还是不少可以游玩的地方,比如橘子洲、天心阁还有著名的岳麓山。 虽然胡婧刚开始的时候,还在为昨晚的事扭捏,但她来这里拍戏一个多月还没有充分领略这座城市,很快两人便手牵着手,脚步遍布周围的景点。 当他们来到岳麓山下清风峡中的爱晚亭,看着满山的苍翠,李睿忽然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来的不是时候啊!” “怎么了?” 李睿起着文艺青年的范儿,吟诗道:“停车坐爱枫林晚,红叶红于二月花。如果深秋的季节来这里,看那满山遍野的红叶,那一定美极了。” 胡婧显然对他这种文艺青年式的莫名伤春悲秋的感慨无感,她仰着头打量周边,对李睿道:“我觉得这儿现在就挺美的呀!” 她那两只大眼睛眨啊呀的,如同两颗剔透的黑宝石嵌在一块白玉上。 李睿原本就在感怀这个浪漫的地方,虽有美人相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看到她娇憨的样子,他终于明白此时此景缺了什么,就觉得血呼的一下冲到了头顶,再也不管什么羞涩和难以启齿,捧起她的脸就亲了下去。 胡婧看着他的面孔越来越大,心里也是砰砰的跳,随即就觉得自己的两瓣嘴唇被轻轻一碰,然后力道越来越大,最后紧紧地贴在了上面。 她闭着眼睛满脸通红,身子变的僵硬无比,脑袋像被清空格式化般的晕乎乎一片空白。 忽而觉得唇上一凉,睁开眼便看到李睿有些呆愣又有些着迷的看着她。 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胡婧却没有害羞,而是看着他的眼睛,天真地问:“我有一个问题问你?” 脑袋里存着那么多的影视剧,李睿其实对生活、对爱情、对事业、对女人都早已有了新的感悟,之前和胡婧种种,一直是他的羞涩在作怪,而刚才的一吻如同一张窗户纸被捅破一般。 所以,胡婧想问什么问题他根本不需要去听,一个愿意帮你洗衣服,而且又是一个腿长、盘靓、胸大的姑娘,套用将来周讯说过的一句话:那是一个满足了他对女人全部幻想的姑娘。他只需要回答:“我爱你!” 胡婧在得到了很满意的回答之后,便拥有了心意相通了奇妙感。因为两人之前虽然默契地认同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得到过李睿对她最确切,最直白的表白。 甜蜜之余,她搂着李睿的腰,踮起脚尖主动在李睿的嘴唇上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然后看他得意地笑着,仿佛是盖上印章又或者是宣示了自己的主权。 哈哈,这次可是她自己主动的。李睿毫不客气地又狠狠压了下去。 “唔……” 胡婧一声娇吟,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两人都是初吻,动作都很青涩,间或甚至有牙齿轻微摩擦的声音,但这并不阻碍两人食髓知味,你侬我侬的揉成了一团。 这是他们的第一吻,又在如此浪漫的地方,很值得怀念。 …… “贾总!” 晚上八点,李睿应约准时来到了宾馆二楼的茶室。 贾运已经提前到了,一个传统服饰打扮的服务员正在泡着眼下很时兴的功夫茶。 贾运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尝尝,地道的大红袍。” 和昨天贾运操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不同,今天他明显带着浓重的之江口音。 李睿意外道:“贾总也是之江人。” 贾运笑道:“是啊,没想到咱俩还是同乡呢,我是东阳的。” 东阳和桐庐离得很近,两地不过百十公里。很显然贾运已经对他做了详细的了解。 同乡嘛,尤其是在异地,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很多,操着同样的口音,聊天的气氛也热烈起来。 只比李睿大十岁的贾运,经历却相当非凡,当过兵,做过公务员,当过银行经理,又在珠江电影制片厂干过创作室主任。 二十六岁辞职下海,开过贸易公司,做过房地产,如今又成立了皮卡王影视公司转战影视行业,从白手起家到资产亿万,绝对的人生赢家。李睿甚至认为从他口里讲出来的经历都足够能拍一部励志的电视剧了。 云山雾罩地绕了大半天的圈子,贾运总算把话说到了正题,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李睿道:“这是我们公司和燕京电视台合作准备投拍的一部新戏,编剧、导演都来自台弯的顶尖人士,另外我们还请了港台的知名演员加盟,不过我觉得你非常适合这部戏里男一号的角色。” 出于礼貌,李睿还是接过剧本,大致翻了一下,看了看剧情大纲,这部叫《人间灶王》的戏是一部古装神话类的电视剧。虽然贾运的话说的很漂亮,但光从剧情上来看,其实很一般,属于那种大路货色,投资也不会太大,只能算是中小投资。倒是在剧本的演员一栏里,女一号红颜格格的扮演者,写着范兵兵的名字。 “实在不好意思,贾总,我今年肯定是没有时间,我的下部戏八月份就要开机了。”李睿委婉地拒绝道。 他甚至都不用去查脑子里的影像资料,这种电视剧肯定不会火,顶多也就凑个数罢了。 “是《康熙帝国》吧?你演康熙吗?”贾运问道。 “这个当然不可能,康熙的扮演者是陈到明老师,我在里面演康熙的大阿哥胤禔,只是个配角。”李睿道。 “那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吧,我们这部戏七月开机,档期稍稍调整一下,应该没问题吧?”贾运显然不死心,尽力说服道。 他很精明,看准了《孝庄秘史》的大火,虽然这部戏里最火的是宁婧,但身为男一号的李睿显然已经在观众中打出了很高的知名度,而且象他这种刚刚出道的演员,片酬方面目前也不会太高,绝对属于价廉物美。 “片酬方面,是这个数!”说着,贾运伸出一个巴掌,意思是五千一集。 这个数字应该算是很有诚意了。 李睿笑了笑,道:“贾总,您误会了。这不是钱的问题,主要是我不但是演员,还是《康熙帝国》的编剧兼副导演。现在剧组的各项筹备工作都已经展开了,明天我就要回燕京进组,要不然陈导该骂人了。” 第六十六章 绯闻闹大了 老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娱乐新闻无非就是明星的绯闻和丑闻。可是让李睿没想到的是他和胡婧手挽手逛街的照片就上了当晚的娱乐新闻。 当天晚上李睿和胡婧回到宾馆还都蒙在鼓里,李睿去和贾运见面,而胡婧一回到房间就听范兵兵眉飞色舞的讲述她和李睿上娱乐新闻的事。 其实这种事在剧组不是头一遭了,《青春出动》这部戏是贾运的皮卡王影视公司和芒果台联合投资的,合作模式和之前的《还珠格格》差不多,芒果台和琼遥阿姨的公司联合投资,然后出品方是芒果台,都算是芒果台的亲儿子。 所以从一开始芒果台的一档娱乐节目就专门派一个记者跟组,有什么爆料八卦第一时间回传。刚开始的时候最受关注的当然是范兵兵,前阵子跟她在《小李飞刀》中合作过的阿飞吴晶顺路过来探班,就被拍下所谓的亲密照片,上了娱乐新闻。 当然范兵兵和吴晶随后马上接受采访,澄清了两人的绯闻。但是胡婧却没办法澄清,而且这个时候她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当初和王景华签约的时候,合同就有这么一条:如果恋爱必须第一时间向公司报备。 这倒不是经纪公司限制演员谈恋爱,更多的是出于保护和为演员发展前途考虑,还有就是一旦发生类似这种绯闻曝光的事,不至于让经纪公司处于被动的地步。 可是她上次去魔都面对李睿似是而非的含蓄表白,虽然还牵了手,但她始终不敢肯定。但就在今天她得到了正式的答案,还接吻了,却未等她向华姐报备,绯闻早已经第一时间爆出来了。 “你说怎么办呀?” 李睿刚刚回到房间,胡婧就跑过来敲门,把事情说了一遍。 “你的经纪合同里居然还有这一条?” 李睿挺惊讶的,因为他和黄河影视公司的经纪合约相当简单,大家明确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之外,还有就是酬劳、分成等这些经济方面内容,其它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条款一概都没有。 “哎呀,我都急死了!你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胡婧板着脸道。 说来也怪,一旦双方明确了关系,或者有了亲密接触之后,说话就不再象以前那么客气了,而且一旦有事,女方便下意识的,如同找到一个依靠一般找男方。 “还能怎么办,你现在赶紧打电话跟华姐说一声呀。”李睿道。 “可,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华姐说。”胡婧一脸心虚道。 “为什么?华姐对你很凶吗?” “这倒不是,华姐对我挺好的,我来这里拍戏就是华姐陪我过来的,每天的拍摄时间、伙食、住宿的标准等这些,都是华姐帮我跟制片方谈好的,而且上个星期她还专门过来探班。”胡婧道。 “那你怕什么?既然你的合同里有这样的规定,你就直接跟她说,要不然你就是违约,而且咱俩的事万一传开了,到时候华姐那边也被动不是。”李睿劝她道。 胡婧想想也是,其实她也一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向公司报备那是必须的。但她主要是心虚,王景华对她不错,而在这件事上她感觉自己做的有些不太地道,给华姐添了麻烦。 她犹犹豫豫地摸出手机,鼓起勇气给王景华打了电话。看得出来在电话里王景华问的很细,胡婧也老老实实地回答。 待挂了电话,李睿见她长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依旧愁眉不展,问道:“怎么了,华姐说你了?” 胡婧摇摇头,“没有,但华姐感觉这事挺严重的,她说她明天一早就飞过来,还嘱咐我万一有记者问,让我别说话。” “有这么严重吗?”李睿一愣,继而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啦,我觉得没什么严重的,也就是你们在这里拍戏,当地媒体特别注意一下罢了,说不定到了明天就没事了。这样吧,既然明天华姐过来,那我就晚点走。” 作为胡婧的男朋友,当事的另一方,这时的李睿自然要拿出一些担当来,总不能让女朋友一个人面对吧。 “真的?”胡婧眼睛顿时一亮,接着又不好意思道:“你的机票都订好了。” “没事,机票改签一下挺方便的。” 李睿趁机把她搂进了怀里,又甜言蜜语的好生安慰一番。话说这人一开窍,那些以前他认为非常肉麻,难以启齿的话,现在是张口就来。 当然安慰的同时也少不了亲亲摸摸的小动作,最后搞的两人都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差点擦枪走火。好在到最后关头,胡婧还是理智战胜了欲望,守住了最后的底线,这才没让他得逞。 其实李睿感觉王景华有些小题大做了,在他看来这也许就是芒果台自娱自乐,也就在当地引起一些小轰动,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孝庄秘史》的热播让他找到了一些小明星的感觉,但他还是低估了《孝庄秘史》这部戏的影响力,以及他自己红的程度,或者说他还没有做好红的准备。 《孝庄秘史》话题度最好的明星当然是宁婧,可她是成名已久的明星,而且早就结婚生子,媒体炒的最多的无非是她在戏里的表现,或者把她那些陈年旧事拿出来当冷饭炒一炒。 突然冒出戏里的男一号多尔衮和苏沫儿的恋情,何况戏里苏沫儿本身就是喜欢多尔衮的。媒体们当然是趋之若鹜。 这种情况不是他一个人没想到,恐怕连胡婧以及剧组所有人都没想到。第二天剧组刚一出宾馆就被大群扛着大大小小摄影器材的媒体给拦住,纷纷要求采访胡婧和李睿。 这阵势可比前段时间吴晶来探班时大多了,连范兵兵都难免也有些酸溜溜的,要知道在这个组里她可一直是最大牌的。 这是胡婧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记者,她心里虽然很忐忑,但还是牢记王景华昨天的嘱咐,闭口不言,在剧组工作人员的保护簇拥下,总算挤出了包围的人群。 剧组和芒果台对此倒是喜出望外,他们没想到胡婧和李睿的绯闻会一起这么大的轰动,这对于他们现在拍的这部戏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宣传点。他们甚至还鼓励胡婧接受一下外面记者的采访,顺便宣传宣传他们这部戏。 胡婧很为难,好在到了中午从燕京风尘仆仆的王景华及时赶到。 “华姐,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被记者堵在宾馆,一个上午没敢出门的李睿看到王景华,连忙主动抱歉道。 还别说,在面对王景华的时候,他还真有种偷偷拐骗了人家女儿,然后被丈母娘捉了个正着的感觉。 “小李,你说你们俩这事弄得?” 王景华一到这里,看到这么大一副阵势,饶是她经验丰富,也难免出乎她之前的预料,庆幸自己及时赶到的同时,也确实颇为头疼。 “对不起,华姐,都是我不好,没有提前跟你打招呼。”胡婧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道。 “华姐,这不怪胡婧,是我的问题。”李睿也忙道。 “行了,不管是谁的问题,这事已经发生了。外面还有那么多记者围着,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这样吧,小李,能让我和胡婧单独谈谈吗?”王景华道。 “呃……当然。” 李睿看了一眼胡婧,发现她正朝自己偷偷地眨眼睛,便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第六十七章 几辈子修的福 “华姐。” 房间里的光线有点暗,因为怕记者偷拍,王景华一进房间就把窗帘给拉上,只有两盏壁灯亮着。胡婧站在电视机柜旁边,神情有些不安地看着王景华。 王景华看了看她,心里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她手下虽然有不少明星,但大花旦却不多,李兵兵勉强算一个。她一开始看中胡婧就是因为这姑娘条件非常好,完全有培养成一线大花旦的潜力,可没想到这姑娘却这么不省心。 尽管心里郁闷,但她还是露出笑容,坐到床上,朝胡婧招招手,“来,坐下说吧。最近戏拍的怎么样?” 胡婧乖巧的在她身边坐下来,点头道:“挺顺利的,大家都对我挺好。” “这就好。”王景华点点头,看着她道:“你和李睿的事,是不是他一开始就追你了?” 当初胡婧演苏沫儿就是李睿帮着推荐的,虽然那时候她还不是胡婧的经纪人,但她可不相信李睿会无缘无故推荐一个不认识的人演戏里的女三号。 胡婧点点头,又迟疑着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一开始我跟他连说话都很少,而且之前我跟他都不认识,就是因为他推荐了我,被宁婧姐误会了,剧组里才有传言的,其实当时我跟他没什么的。” “那你们怎么就突然好了呢?”作为经纪人,王景华自然要弄清楚来龙去脉。 胡婧害羞着低下头,沉默片刻,犹豫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次去魔都宣传我跟他挺聊得来的,这次他又专程过来探班……然后,然后我们就这样好了。” 王景华看着她一副羞涩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道:“小婧,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私生活,只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给你一点建议。你看刚才我问你,你一个不清楚,一个不知道,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好上了呢?” “我跟你签约的时候,有些话我没有跟你讲清楚,当时我是不想给你太大的压力,但现在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华姐,你说。”胡婧诧异地抬起头,紧张道。 “小婧。” 王景华看着她的眼睛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把你培养成一个一线的大花旦,就象你的同学章紫怡,或者赵微这样的明星。其实你的条件比她们一点都不差,甚至还要好。当然你虽然没有她们那么好的机遇,一上来就演女一号,但是《孝庄秘史》现在很火,你演的苏沫儿有很多人喜欢。” “我的计划是想借着这个机遇好好把你包装一下,然后再接几个有分量的角色,将来你的发展前途,不见得就比章紫怡、赵微他们差。” “小婧!”王景华语重心长道:“现在可是你提升自己的最好时候,你可不能因为别的事耽误了事业。而且你现在才二十刚出头偶,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考虑的还不成熟……” “华姐。” 胡婧起初还挺开心,她没想到自己在华姐心目中居然是如此重要的地位,甚至都超过了李兵兵,但听到最后,她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心里一急,忍不住打断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王景华笑了笑,胡婧的排斥情绪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轻抚着胡婧的手,道:“好,那我问你,你确定真的是爱上他了吗?” 胡婧神情一滞,说老实话,她从未恋爱过,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爱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王景华笑道:“你看,其实你心里是不确定的,对不对?我是过来人,这些事,我也曾经历过。你对他也许是喜欢,也许就是一时冲动,但不管怎么样,你们还年轻,想做什么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我想你应该明白,在这个圈子里,有些机会你抓不住一次可能就会后悔终生。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是现在这段你自己都不确定的感情重要,还是你的事业重要?” 王景华的态度,至始至终的温和,说话也极有条理和劝导性,没有强硬和难听,也没有警告和威胁,只是一层一层地帮她分析,让她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胡婧当然听懂了王景华这些话背后的潜台词:你还青年,还有大好的前途,想要在事业上有所发展,必须要舍弃一部分的内容,比如恋爱。 等你以后事业稳固了,再想这些事也不迟,何必就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当然你也可以不听,但是…… 或者以后就没有但是了。 胡婧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她此时心里一团乱麻,理智告诉她,华姐刚才说的那些都很有道理。她十二岁到燕京民族学院学跳舞,从十二岁到十八岁,足足跳了六年的舞,其中的艰辛只有她自己知道。 当初她为什么要考中戏?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些年吃的苦一个交代,盼着将来能留在燕京,盼着能出人头地。 也许从一开始她没想成为一名光芒四射的明星,但同班同学章紫怡的成功让她受到了刺激,同时也看到了希望。 胡婧自问自己的条件并不比章紫怡差,无论是长相还是专业成绩在学校的时候都要高出章紫怡一大截,她现在所欠缺的,正如华姐刚才说的那样,就是机会,跟章紫怡、赵微他们一样的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似乎就放在她眼前,就看她怎么选择了。 她的心随着华姐的劝导,开始往这方面偏,但是一想到李睿,心里总感觉有根绳子在扯着她,把她的心一下子又扯回来,让她很矛盾,也很犹豫。 王景华见状,语气更温和,跟哄早恋的孩子一样,劝道:“当然了,我不是说让你们马上分手,只是在眼下这段时间里最好保持一定的距离,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先把事业做好。其实李睿也一样,他也有大好的前途,过早的恋爱对他以后的发展也没什么好处。也许等这段时间过去,你们再回头想想,你们也许就会发现你们当初以为的喜欢,其实就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王景华见胡婧依旧不说话,而握在自己掌心里那个小手却抖动的厉害,脸上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道:“待会下去跟媒体澄清一下,就说你和李睿只是普通朋友。就跟上次范兵兵和吴晶那样,澄清一下,事情就过去了。” “我……” 胡婧的嘴唇颤抖,声音很细弱地说了一个字。 “什么?”王景华没有听清。 “不是这样的。” “什么不是这样的?”王景华一愣,同时心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只见胡婧慢慢站起来,直视着她,尽管眼神中充满了慌乱,但还是能看到一丝的坚定,道:“华姐,对不起,我不能听你的,我很确定,我就是喜欢他。” 说完,她象抽光全身的力气一样,一屁股又重新坐到了床上。 “你!……” 这下轮到王景华霍地站起来,看着垂头丧气的胡婧,满脸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但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气道:“那小子是几辈子修的福啊!” 第六十八章 你找的男朋友太精明 李睿就等在过道里抽着烟,他大致能猜出王景华单独和胡婧谈什么。虽然他还不至于幼稚到去隔门偷听,但这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咔嚓”一声,关闭了许久的门终于打开了,李睿连忙掐灭烟头,快步过去。 王景华神情如常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迎面过来的李睿微微笑了笑道:“我先去餐厅,一会儿大家一起吃个饭。” “呃,好。” 如果王景华脸色难看,或者直接朝他风言风语,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王景华偏偏面带笑容,看着跟没事人似的,他的心不由咯噔了一下,目光下意识的往房间里看。只见胡婧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进去安慰一下吧,我先下去了,在餐厅等你们。” 李睿忙跟王景华点点头,迫不及待地走进了房间。 “小婧!” 胡婧回过头,两只眼睛红红的。 “没事吧?”李睿走到她身边,搭着她的肩膀坐下来,一脸心疼道。 “没事。”胡婧看着他摇摇头。 “嗯,华姐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要你跟我分手?”李睿看着她的眼睛,苦笑着问道。 “没有,华姐没说让我跟你分手。她,她只是劝我暂时和没保持距离,跟记者澄清一下绯闻……不过,我没有答应。我跟她说,我就是喜欢你!” “你真的就这么跟她说了?”李睿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道。 “你什么意思啊?难道你非得让我说,我要为了我的事业,我要跟你分手,还要跟外面的记者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就是顺路来探探班!”胡婧怒道。 别看她刚才跟王景华说的时候态度十分坚决,其实她心里一直在打鼓,她的演艺事业毕竟才刚刚开始,她也想红,也想跟自己的同班同学章紫怡那样。但是她的内心偏偏就告诉她,如果为了红而牺牲刚刚得到的爱情,她宁可不要红。 可眼前这个死男人居然还不相信,看着他一脸的诧异的样子,她都后悔自己怎么就神差鬼使的答应他了。要是现在没有跟他好,她大可不必背负如此大的心理压力,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跟王景华,跟外面的记者说,她和李睿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就是普通朋友。 她一想到华姐临走时,那一声长长的叹息,她就忍不住捏起拳头,朝他的胸前一顿乱捶,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哭喊着:“都怪你!都怪你!我该怎么办呀?” 李睿感到一阵鼻子发酸,他把胡婧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 他知道这时候任何安慰对于胡婧来说都是苍白的,这个女孩昨天才刚刚和他接吻,而今天竟然为了他不惜牺牲自己的前途。 这种爱情他之前只有在影视剧中见过,真实生活中……有的人甚至为了前途不惜抛夫弃子。 从那以后他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总会有种若有若无的提防。而此时他怀中的这个女孩正用她的勇气和执着冲破他内心深处的这道防线,把她整个人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上。 “你跟她说,你不同意。华姐是怎么跟你说的?” “还能怎么说,她只是说人命各不同,然后叹了口气就出去了。”胡婧郁郁道。 “那她没说跟记者怎么说?”李睿沉吟着又问。 “没说。” “得嘞,去洗把脸,华姐还在楼下餐厅等着我们一起吃饭呢。”李睿拍拍胡婧,笑道。 “华姐她没生气呀?”胡婧一脸惊讶道,刚才她以为自己可能要被冷藏了。 “至少从表面上看没有。”李睿耸耸肩,又笑道:“放心吧,一切有我,待会吃饭的时候我跟华姐好好说说。” 胡婧能为他做如此大的牺牲,他作为男人就更没有理由缩在后面了。他大致已经明白了王景华为什么要和他们俩一起吃饭的用意了。 李睿不得不佩服王景华这个女人的厉害之处,她能笼络一大批明星,成为金牌经纪人,可不是仅仅靠做无微不至的“保姆”,肯定有她的独到之处。 王景华特意留出让两人单独相处的空间,就是要让他明白胡婧为了他做了什么,如果他和胡婧一样,真心地爱着对方,那么王景华甚至都不用主动工作,他也会自动站出来。反之,那么他就是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一个并不值得胡婧去爱的男人,然后王景华就会用这个理由去说服钻入牛角尖的胡婧,让胡婧看清他的真面目。 不过李睿还是挺理解王景华的,毕竟她是真心实意地为了胡婧将来的前途着想。 《孝庄秘史》的热播,最受欢迎的除了宁婧之外,新人就数他和胡婧。胡婧长的漂亮,年纪又小,好好包装一下,肯定是走美少女的偶像路线。那么,某些所谓的感情,那是一定要舍弃掉的。 胡婧听李睿说的轻松,刚才被冲昏的智商重新上线,乖乖地去卫生间洗脸。李睿坐在床上,细想之下,忍不住想笑,他能想象得出胡婧当时在面对王景华时说出那句话时的样子,肯定是倔强的可爱。 其实别看胡婧平时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好象很会做人,很早熟的样子。当然这和她十二岁就到燕京来上学,独立生活有关系。但她在民族学院六年,之后又考上了中戏,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校园里渡过的,社会经验很少,骨子里还是一个很胆小的女生。 也难怪李睿一开始会感到很惊讶,她居然会有勇气跟王景华说那句话。 “你一会跟华姐怎么说啊?”洗完脸出来的胡婧虽然神情平静了不少,但心里还是有点惴惴的。 “你别管了,待会我跟华姐说了,你不就知道了。”李睿笑着道。 他不是故意要跟胡婧卖关子,而是怕她反对,然后还得帮她解释,倒不如下去吃饭的时候说出来,有些话王景华说比他跟胡婧解释更有说服力。 到了楼下餐厅,王景华已经在一间包房里点好了菜等着他俩。 “小婧,快过来坐,今天我专门点了几个你爱吃的菜。” 话虽然跟胡婧在说,但王景华的目光却停留在李睿的脸上。 李睿笑了笑,索性就直接开门见山道:“华姐,这事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怎么说?”王景华饶有兴趣地看着李睿道。 如果李睿上来就说怎么样怎么样的,王景华并不会感到意外,她不太相信胡婧会爱上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而李睿这么说,显然是看穿了她的用意。 “跟记者澄清,我跟胡婧是普通朋友,顺路过来探探班……” 李睿的话还未说完,胡婧就跳了起来,质问道:“你什么意思啊?” 一旁的王景华忙道:“小婧,你听李睿把话说完,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考虑。” 李睿也笑着给胡婧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继续道:“就跟之前范兵兵和吴晶一样,大家之前在同一部戏里合作,关系好成了朋友,过来探班,一起逛逛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今天上午躲在宾馆里的时候,他特地看了昨晚芒果台娱乐新闻的重播,电视画面中的照片只是他和胡婧一起说说笑笑逛街时的照片,并没有特别亲密的举动。 这让他着实松了口气,幸亏那个拍照的记者是芒果台吃公家饭的,要是换成那种职业的狗仔,肯定是一路尾随偷拍,说不定他和胡婧在爱晚亭拥吻的照片也早就曝光了。 “范兵兵和吴晶他们绯闻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澄清了。但你们……” 王景华说着,目光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接着道:“这事情已经从昨天到现在都快一天了,外面的记者也等了一个上午了,一直等到我这个经纪人专程从燕京赶到这里再澄清,你说那些记者还会信吗?再说了,万一以后你们俩的事再被曝光,到时候又该怎么解释?” 李睿双手一摊,道:“他们不相信就不相信呗,我们有什么办法。既然他们想炒,就让他们炒呗,反正我们又不用花一分钱的宣传费。” 炒作本来就是一种宣传手段,只要胡婧出面否认,别管那些记者信不信,至少不会对王景华打算为胡婧打造的美少女偶像形象造成什么损害,反而还会因为这次的炒作,增加不少人气。 王景华显然早有这个打算,看着李睿的眼睛里流露出赞许之色。不过当她转头又看了看还在发懵的胡婧时,又忍不住叹了气,道:“小婧,我劝你还是跟他分手吧?” “为什么呀?”胡婧原本听的就云山雾罩的,听到这话,顿时又跳起来道。 王景华没好声气道:“你找的这个男朋友太精明了,我怕将来他把你卖了,你还在乐滋滋的帮着数钱呢!” 第六十九章 回京 夜,燕京首都机场。 这是国内最繁忙的航空港之一,即使晚上旅客数量仍然爆棚,来来往往的好生热闹。 湘南来的航班七点钟抵达,不幸延误,莫小勇六点半就到了,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他联系不到人,又不明白啥情况,只能干熬。 快到八点的时候,似有一航班落地,大量的乘客涌出机场。他睁大眼睛,再一次努力搜寻,这次没失望,挥手喊道:“李哥,李哥。” 一个拖着行李箱的高瘦男子从人群中出来,抱歉的口吻道:“小勇,等急了吧!” “还行,就一个多小时。”莫小勇一脸淳朴的嘿嘿笑道,帮着接过行李箱,又道:“上次接刘老师,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我估摸着打个电话试试,结果一打就通了,您猜这么着,刘老师居然还在魔都机场没登机呢,说是什么大雾给延误了。李哥,你今天什么情况?” 李睿摇摇头,“没什么情况,就是延误。” 话说这年头国内航班延误是最常见的,准点反倒是让人觉得有点不正常。 李睿在湘南和王景华商量妥当之后,王景华的意思是让李睿别在湘南待着了,免得记者又要拿他和胡婧的绯闻做文章,而且还嘱咐他俩以后行事要低调,恋情是最好转入地下,等到两人事业稳固了,再向外公布不迟。 李睿无所谓,只要能为胡婧的事业着想,这么着他都成,倒是胡婧有些小情绪,感觉对不起男朋友,临分别的时候,主动献吻,好好慰藉了他一番。 这个莫小勇是个小胖子,跟李睿同龄,连月份都差不多,都是天蝎座的,只是李睿稍大几天。 莫小勇是刘大应的鲁省同乡,还都是鲁省艺术学院的校友,也是去年刚刚大学毕业,之前在黄河影视公司做一些文案工作。李睿和黄河影视签约后,刘大应手下一时没有合适的人,就临时安排莫小勇当了他的经纪人。 刚刚领教过王景华的厉害,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脸淳朴,说话还有一股浓重鲁省味的莫小勇,李睿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 莫小勇之前是被公司派过来负责剧组筹备工作的,挂了个制片助理的头衔。今天过来接李睿,开着辆剧组租的面包车,车上还乱七八糟的堆着不少道具。 不过莫小勇还是挺能干,一上车就把钥匙递给李睿道:“李哥,你那房子好长时间没住人了,都是灰,我找了钟点工打扫过了,床单、被套什么的也都换上干净的了。” “哦,那可真的太谢谢你了。花了多少钱?” 李睿还真挺意外的,他那租的房子都已经十个月没住了,之前莫小勇来燕京的时候,把钥匙给他,就是让他有空的时候帮着过去看看,通通风啥的。 看到李睿把钱包掏出来,莫小勇连忙客气道:“李哥,不用了。请个钟点工也就五块钱一个小时,真没花多少钱。” 李睿还是掏出一张五十的塞进他的口袋,笑道:“你一个月才多少钱?再说这段时间我也没啥活,辛苦你了。” 李睿和黄河影视签的是二八分成的约,莫小勇作为他的临时经纪人,在公司拿一千出头的固定工资,另外就是从李睿的分成里面抽取一部分作为奖金。 而《康熙大帝》这部戏的剧本费用和片酬是不算在经纪合同里的,所以莫小勇目前还没有任何抽成的奖金。 “一共才二十多,这五十还多了。”莫小勇不好意思道。 “多了就买烟抽。”李睿笑呵呵道,接着又问:“筹备工作怎么样了?陈导那边没说啥吧?” “筹备挺顺利的,我现在就是负责大兴那边监工搭景,估摸着还有一个月就差不多完工了,陈导那边一直忙着挑选演员,还有他让我转告你,说是那分镜头脚本,你最好能在月底之前交给他。”莫小勇道。 “这个没问题。”李睿点了点头。 莫小勇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瞄了一眼李睿道:“李哥,你和胡婧,你们俩的事,今天燕京晚报上都登出来了,还有你们俩一块儿逛街的照片。” “这么快?燕京晚报都登了。”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李睿还是没料到他和胡婧绯闻的传播速度会如此之快。 “没错,燕京台眼下正在播《孝庄秘史》,前两天我还打听了一下收视率,据说都快突破20%了。” 莫小勇一脸兴奋道:“李哥,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把你们俩的绯闻好好炒一炒,能给你俩增加不少人气呢!” 李睿没想到莫小勇还挺懂行的,不由笑了笑,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我估摸着明天胡婧澄清的新闻该见报了。” “哟!”莫小勇一惊,忙问道:“那你们俩的事……” “低调,低调处理。毕竟现在胡婧的发展前景不错,不能因为这事妨碍她的发展。哎,对了,万一以后如果有记者问你,你可别啥事都往外捅,就说我跟她是普通朋友。”李睿解释的时候,忍不住又关照了他几句。 莫小勇的神情难免有些惋惜,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增加李睿的知名度和人气的很好的机会,可惜李睿就这么放弃了。 虽然他是李睿的临时经纪人,但他是个有追求的年轻人,他不甘心只当个文案,或者在剧组打杂,他很珍惜现在这份临时的工作。 李睿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在他看来以后的发展前景相当广阔,现在他正努力使李睿认可,将来能正式成为李睿的经纪人。 李睿租住的小区虽然在四环外,但离机场很近,且晚上路上的车流量不是太多,也就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小区楼下。 莫小勇要帮着他把行李箱搬上楼,李睿忙阻止道:“小勇,不用了,我自己拿上去就行了。哎,你住在哪里?” “我就住在大兴影棚那边的宿舍。李哥,以后你要是有事或者用车,打我传呼就行。”莫小勇道。 这边和大兴,一个是燕京的东北部,一个在南边,两地相隔了好几十公里呢,李睿不免嘱咐道:“那你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李哥,那我走了。” 目送着莫小勇开着面包车离开,李睿拎着行李箱上楼。 阔别了十个月的小屋窗明几净,木地板的地面也都擦得干干净净,李睿里里外外看了一圈,不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重新洗过,就连卫生间里的电热水器也提前已经开好了。 没想到这个莫小勇还真挺能干的,方方面面都很细心。 第二天一早醒来,李睿对小屋的环境居然还有些许的陌生感。他没有认床的毛病,一夜的深度睡眠,摆脱了前一天旅途的疲劳,整个人又变的生龙活虎。 回到了燕京,生活也就跟以前一样的按部就班,洗漱之后换了一身运动服,出门跑了一圈,又顺路买了点菜和生活用品。 路过一家理发店的时候,李睿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点长。想到等过段时间自己又要剃成秃瓢了,不如趁着现在有头发,理得稍微好看的。 这年头的发型还比较单一,要么中分,要分三七开,要么干脆就是板刷平头,上点年纪的大背头,年轻一点还流行染得五颜六色,剪成理发店橱窗里贴的那种洗剪吹的非主流发型。 李睿的发型一向是自然中分,不过今天他想理的好看一点。他在看脑子里存着的未来的影视剧的时候,发现有一种短碎发挺好看,而且理这种发型的年轻好看的演员常常在戏里被称为“小鲜肉”。 李睿不太明白“小鲜肉”是什么意思,但戏里演员的长相大概和现在的“奶油小生”相当吧。比如唐国镪老师就是“奶油小生”的鼻祖,比如潘越明因为长的好看还有个“奶潘”的外号。 虽然李睿自问自己的长相跟“小鲜肉”还有一定的差距,但这并不妨碍他追求美的权利。于是跟店里的理发师比划了半天,最后甚至还直接画了张这种发型的素描,才总算让这位理发师明白他要理的是短碎发是怎么回事。 第七十章 顺治差点真被烧死 这几天李睿一直在考虑一件事,三月河的小说名叫《康熙大帝》,他认为还是很准确的,可刘大应一直心心念念的《康熙帝国》这个名字就有问题了。 帝国往往指的是一个朝代,比如清帝国,明帝国,罗马帝国,波斯帝国,小RB帝国等等,以一个皇帝的年号来作为一个帝国的名称,似乎古今中外从未听说过。其实不光是他,就连导演陈佳林也提出过类似的意见,但是刘大应执意不肯改,而且他还有一个备用名字叫《康熙盛世》,呃……似乎更扯。 分镜头脚本,早在五月底之前,李睿就提前完成交给了陈佳林。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于案头工作,主要是剧组第一次碰头开会的时候,男一号陈到明老师就对剧本提出了不少他个人的意见。 好家伙,剧本从头到尾,密密麻麻标出了不下上百处的修改意见。且不说陈到明如何难搞,也不说他提出的这些意见有没有道理,光凭这份认真的态度,就让李睿感到陈到明今天有如此的地位绝对不是偶然的。 当然李睿不象某些个性、装逼、自诩才华出色的编剧那样,动不动就是我写的剧本不许改一个字什么的。而且他不但是编剧,还是副导演兼演员。副导演的职责是什么?副导演的职责就是,跟着导演的指挥棒转,拍男主角马屁,哄女主角开心。 更何况他在戏里还演陈到明的儿子呢,那自然就是皇阿玛您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呗!再说剧本本来就是抄的,他没有丝毫的心理压力。 李睿拱手送上的这记马屁让道明老师很是舒畅,表情虽说依旧严峻,但目光柔和慈祥了许多。在道明老师专业改剧本十几年的过程中,很少遇到象李睿如此谦虚爽快的编剧,道明老师很难得的坚持让李睿好好看看,毕竟自负如道明老师,也不敢认为自己改的这些百分之百的正确。 于是李睿便又多了这份案头工作。 六月十八日,《康熙帝国》如期开机。在此之前刘大应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原先和剧组签了合同,要投资一千两百万的那家魔都的地产公司,原本按照合同开机前资金要到位的,结果那家公司仅仅只付了两百万,而且给出的理由很奇葩,他们坚持要焦煌出演康熙。 拜托,《康熙帝国》可不是《雍正王朝》,《康熙帝国》里的康熙戏份大部分都集中在二十岁到三四十岁之间,超过六十岁的戏只有一场,你让焦煌老师怎么演?再说了请陈到明演康熙那是一早就定下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更改。 好在刘大应之前凭借《孝庄秘史》赚了好几百万,一时间在资金方面还能应付,至于缺口部分,一方面老头继续跟魔都的那家地产公司交涉,另一方面再重新找钱。 《康熙帝国》如果换一个独立制片人,或者换一个导演,哪怕制片方是华艺兄弟,导演是冯晓刚,恐怕也不一定能拍摄成功。 当初李睿刚进组拿到演员名单的时候,看的那是眼花缭乱,某某角色的扮演者:国家一级演员,来自某某话剧团;国家一级演员,某某话剧团。一长串的国家一级演员,很多都是专职的话剧演员,就连只有几场戏或几个镜头的演员,有好几个还都有国家二级演员的头衔。 这也就是导演陈佳林和制片人刘大应在圈内,当然这个圈可不能叫娱乐圈,得叫文艺圈了。陈佳林和刘大应在文艺圈内有足够的资历和人脉,要不然如此演员阵容恐怕也只有央视能办得到。 而这些演员们不管人品如何,但在对待表演这件事上个个都非常严谨认真,一丝不苟。这六、七月份正是燕京最热的时候,为了剧情需要他们还得穿着那种清朝大臣的毛皮大氅,一场戏下来,人往往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就差没中暑了。 其中有一位在戏里演索尼的老演员,来自金陵话剧团,国家一级演员,话剧导演。老爷子七十多了,平时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但只要一站到镜头前,那精气神全有了。尤其是一场索尼率领众大臣劝阻顺治出家的戏,老爷子面对镜头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悲声泣啼,看的李睿都傻了,虽然他在脑海中早就看过这个画面,但远远不及在现场来得如此震撼。 而且他身后的众大臣因为都是正经的演员,而不是象一般的影视剧用群演来充当人肉布景,每个人的动作神情随着剧情的深入各自不同,着实非常的精彩。 李睿甚至认为这场戏已经不亚于,甚至是超出了原版中陈到明在大殿中怒斥群臣贪腐的那场经典戏。 所以有如此多优秀演员的加盟,《康熙帝国》自开机后,拍摄十分顺利。而且刘大应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已经多年不允许剧组入内拍戏的故宫竟然同意了剧组的请求,包括宫廷的外景,童年康熙在太和殿广场登基的戏,都在故宫实景拍摄。另外故宫方面还专门辟出一出对外封闭的宫廷院落供剧组拍摄用。 于是剧组便在大兴的摄影棚、故宫以及怀柔影视基地,三地穿梭拍摄。原本刘大应也是导演之一,一部分的外景戏由他执导拍摄,但老头这段时间急于到处找钱,而陈佳林又一时脱不开身,这部分外景的拍摄任务自然而然的便落到了李睿的身上。 当然这部分都是些不太重要的戏份,唯有一场火化行森的戏,算是重头戏。行森就是那个劝说顺治出家的和尚,原先在剧本中叫行癫,只是后来导演陈佳林认为行癫行痴,鹿鼎记的味道太浓,才把行癫改名为行森。 这天在怀柔影视基地附近的一处空旷之地,道具专门搭建了一个高台,旁边密密麻麻的堆着柴火,扮演行森的演员双手合十盘腿坐在高台上,然后和已经剃度的顺治的一番对话。 顺治要救行森,却被周围的大臣、官兵阻隔,如果顺治要救行森,只能以皇上的名义下旨,这样他就当不成和尚了。如果顺治以和尚行痴的名字,那就对不起了,官兵们可不会听他的。 妖僧行森决定以身殉葬来成全顺治出家,继承他的衣钵,而顺治在悲痛及束手无策时,只能为跪下为行森超度。 之前的戏拍的都很顺利,所谓的“熊熊大火”只是用两个火把在摄影机的镜头前晃动。但最后一个镜头,是要直接点火。这个镜头很重要,只能一遍过,要不然这一烧就完了,总不能再搭一个高台,堆上柴火重新点火烧吧。 这个镜头原本坐在高台上慷慨激昂演行森的那位演员的戏已经完了,高台上换成了假人,主要是跪在地上为行森超度的顺治的戏,虽然没有台词,但此刻的顺治脸上要表露出先是决绝,然后是万籁俱寂,真正的一切不著其相,一切不持其持,一切妄念不生,随缘应境而顺应万物之自在,从而皈依我佛。 “军哥,你就跪在那里,表情一定要到位……” 开拍前,李睿跟演顺治的演员详细地说着戏。 这位演员叫刘军,也是刘大应的小老乡,鲁省艺术学院表演系毕业的,鲁省话剧团的话剧演员,在演员中算是年轻的,只比李睿大两岁。 这是刘军第一次拍影视剧,虽然他演的顺治戏份不多,但他在组里是出了名的认真。其实李睿一开始看到他就觉得脸熟,在未来的影视剧中这张脸出现过很多次,算是一个金牌绿叶吧。 刘军神情凝重的点点头,道:“明白,李导。” 每次拍戏前,刘军的准备工作做的都相当充分,他很自信这场戏能够一遍过。 准备妥当,李睿拿着喇叭大声喊道:“各部门注意了,大家特别要注意安全啊……点火!开始!” 场工拿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跑过去点火,因为柴火上事先都淋了汽油,刚一点火就“轰”的一声,火焰直冲云霄,场面十分壮观。 镜头对准火场,先是一个全景,然后对准高台的假人,慢慢推近,假人在火焰中若隐若现,最终轰然倒塌。镜头再一转,对准跪在一旁超度的顺治,特写,刘军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表情很是到位。 现场的火愈烧愈烈,尤其现在是大热天,热浪扑面,感觉摄影机的镜头都要被烤化了,李睿看着差不多了,连忙大声喊:“停!赶紧撤吧!” 负责外景摄影的杜信的小徒弟吴强扛着机器就跑,周边的工作人员也都如鸟兽散,各自跑到安全位置,最后一个镜头拍的很完美。此时现场早已是浓烟阵阵,柴火堆上的火焰“滋滋”的往上冒。 这时突然有人喊:“哎,刘军呢?他还没出来呢?” “啥?” 李睿吓了一大跳,赶紧四处找,确实不见刘军的人影。而现场早已浓烟一片,根本就看不清了。 “我操!这货该不会没听见,还跪在那里吧?喊啊!大家快喊!”李睿大声喊道。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得出人命。刘军这人本来就有点死心眼,要是刚才没听到,说不定还在那里跪着呢。 大家刚准备喊,就看见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从浓烟中跑出来。 “来了,军哥回来了。”吴强眼尖,第一个发现。 当刘军跑回来的时候,脸上一块黑一块白的。李睿赶紧一把拉住他,紧张道:“没事把?刚才喊撤,你咋没听见呢?” 刘军喘着粗气,摇摇头,一脸后怕道:“没听见啊!我跪在那里一直不敢动来着,后来感到这右边的身子好象要被烤化烫的不行了,才睁开眼睛一看,周围全是烟,都已经看不清了,我这才撒腿就跑。” 李睿总算松了一口气,嘴里连连念叨着:“没事,没事。” 其实刘军一开始跪的的地方离火堆挺远的,可能是柴火堆上的汽油淋得太多了,这火一下子就烧的厉害。待场工们拿着灭火器把火堆熄灭,再过去看看,原先刘军跪着的地方早已经是焦土一片。 大家都后怕不已,同时庆幸,幸亏没出大事!要不然火化行森,就得变成火化顺治了。 第七十一章 歪脖子树 燕京的八月,依旧热的邪乎,又闷又热的那种,最高到38,最低也在30度以上。这夏天拍冬戏格外的受罪,尽管剧组的防暑降温工作做的很不错,演员只要一下戏就有冰镇的饮料,凉茶,西瓜各种的供应,但还是有几位年高体弱的不小心中了暑,同时不少演员也是哀声载道。 为了照顾到大家的情绪,陈佳林导演总算开恩,这段时间尽量安排夜戏,白天暂时就不出工。 “哥哥!” 出租屋里,李睿正满头大汗的在厨房炒着糖醋排骨,旁边的灶眼上“咕嘟嘟”地炖着童子鸡。听到胡婧叫他,回道:“干啥?” 胡婧以前一直叫他“李哥”,自从湘南回来后,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就改称他“哥哥”了。 “你过来一下。” 李睿只得关小火,拎着炒勺跑到卧室。一进门不由打了寒战,卧室里开着空调,跟闷热的厨房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胡婧正躺在他的床上,一边吹着空调,一边悠闲的看着剧本。 “啥事?”这天一热,人的火气就大,尤其是被这冰火两重天一刺激。李睿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冲。 “这么凶干嘛呀!”胡婧抬起头一脸不满道。 “不是,我正忙着呢,炉子还在烧,你有事说事。” “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蓝琪儿要喜欢李光地呀?李光地那么老,这人还不实诚……” “得得得,这些问题待会吃饭的时候问,好不好?我这菜还在炉子上,要糊了!还有,把书桌收拾一下,还有十分钟就开饭了。”李睿说完,便急急地跑回厨房。 天气太热,没有空调的小客厅兼饭厅根本就待不住,吃饭只能在卧室里。 童子鸡炖的差不多了,把鸡捞起来,很酥,根本不用刀,撕撕就行。汤里下点小白菜,既吸油又好吃。 糖醋排骨出锅,烧水,把切好的苦瓜汆一下,再用冰水一激,放点糖、醋、美极鲜和麻油拌一拌,既清凉又解暑。 三菜一汤,搬到卧室的书桌上,李睿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冰镇啤酒。 “来点?” “不要,我要先喝汤。” 李睿的手艺没的话说,香味遍布整个房间,胡婧光着脚从床上蹦下来,迫不及待地拿着汤勺给自己舀了一碗汤。 《青春出动》早就六月初就已经杀青了,这段时间正好李睿一直在剧组忙,而胡婧也在学校忙着补交作业,所以这两个月虽说都在燕京,其实两人见面机会很少。 而且现在他和胡婧的恋情转入地下,不敢明打明的出去逛街吃饭,只能是在出租屋里做几个菜,让胡婧过来改善一下伙食。 “来,吃个鸡腿。” 李睿把鸡腿的皮剥下来,夹到胡婧的碗里。自己则灌下一杯冰啤酒,冰凉畅快,然后夹了两个鸡爪子到自己的碗里,美滋滋地啃着。 胡婧一边吹起,一边小口小口的呡着鸡汤,抬头道:“喂,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啥问题?” 李睿说着,把凉拌苦瓜往她面前推了推,“你前两天不是还说上火么,多吃点这个。” 胡婧特无语地看着他,就知道他刚才没听进去,耷拉着脸道:“你为什么要写蓝琪儿喜欢李光地,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人。” 李睿想起来了,刚才她好象是这么问来着,一边往杯子里倒啤酒,一边道:“这是为了增加戏剧的冲突。我问你,蓝琪儿和李光地是怎么遇上的?” “就是蓝琪儿跟容妃回FJ省亲时遇到的。” “那不就结了!蓝琪儿是公主,从小生活在皇宫,除了她老爸康熙,还有几个哥哥之外,可能从未见过其他正常的男人。到了FJ,遇到了一个既有才华,又不畏权贵,宁可当教书先生也不愿为官的李光地,当然就会很容易的喜欢上他。”李睿笑道。 “还有,李光地是戏里的主要人物,蓝琪儿和李光地的恋情更能增加戏剧的冲突,要不然除了李光地,还真其他合适的人选。”李睿又补充了一句。 “那她后来为什么又喜欢上葛尔丹了呢?”胡婧又问。 现在很多小说或者影视剧,在描写爱情的时候,男女双方基本上都是爱的海枯石烂,爱的奋不顾身,爱的至死不渝。 而李光地在面对皇权的时候,很快就退缩了,很怂。而蓝琪儿先是爱上了李光地,后来又跟葛尔丹爱的要死要活的,让胡婧对这两个人物都感觉不太舒服。 李睿则不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这说明你还没有沉入到蓝琪儿这个人物当中去,你也不了解那个时代是怎么样的。” 胡婧的脸微微一红,别看她现在上的中戏,本科,其实还真是没啥文化。你想她十二岁就来燕京学跳舞,连初中都没毕业,之后上的又是艺术类的学校,能有多少文化? “那你就跟我说说呗,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演!”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李睿砸吧着嘴,笑嘻嘻道。 要跟陈到明搭戏,而且自己又不懂,胡婧本来就很有心理压力,好心想跟男朋友请教,结果这货还摆架子,话说一半还留一半,她现在还哪里有心思吃饭,脸一拉,筷子往桌上一拍,道:“你到底讲不讲?” “呃,先吃饭,我都忙了一上午了……” “现在!马上!”胡婧虎着脸,压根就不听他解释。 “好,好,我说还不行嘛。这大清朝的格格历来有外抚蒙古的传统……” 李睿只得化身为李老师跟她讲我大清早期的和亲政策。 这男人和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外人眼里,包括之前李睿还未跟胡婧确定的关系的时候,胡婧是个很温柔,很又亲和力的一个女孩,可这一旦确定关系,本来面目就毕露,这脾气似乎一天比一天见涨。 而李睿呢,则是另一个极端,犯贱的次数越来越多,居然还颇有些乐此不彼。也许这是女人对男人的撒娇,也许是男人对女人的宠爱。总之,男女恋人关系往往会伴随着一个动辄施虐,一个乐得受虐的奇妙的关系。 “……所以说啊,蓝琪儿根本就没有选择,因为这就是她作为康熙女儿的职责。至于她后来又爱上了葛尔丹,那是因为葛尔丹对她好啊,甚至还为她建造了一座仿照京城的宫廷,一个能死心塌地对她好的男人,难道不值得爱吗?为什么非要在李光地那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李睿笑眯眯地看着胡婧,一副自己同样是个死心塌地对她好的男人。胡婧原本一边听着李睿讲的历史背景,一边根据在这个皇权如天的年代里琢磨蓝琪儿这个人物的特质,一抬头就看到他这副欠揍的模样,不由白了他一眼,笑骂道:“我看你才是那棵歪脖子树呢。” 第七十二章 调皮的蝴蝶翅膀 李睿是歪脖子树吗? 当然不是。 不然胡婧当初也不会断然拒绝王景华的提议,而且现在偷偷摸摸的情况,她还很不满意,其实她心里还是非常向往以前自己能跟李睿一起手挽手逛街、吃饭;听他的甜言蜜语,腻歪在他的怀里;听他讲搞笑的段子,然后毫无顾忌的当街大笑…… 吃过饭,李睿收拾停当,冲了个澡,清清爽爽地跳上床。呃,为毛又是跳上床?实在是出租屋条件有限,卧室里除了衣橱、写字台、椅子,没有沙发,只能在床上。 两人头碰头的靠在床头,李编剧兼李副导和女朋友一起解读剧本,帮她分析蓝琪儿这个人物的时候,难免会肢体摩擦,然后亲亲摸摸,最后两个人便很自然的口对口纠缠在了一起。 尽管胡婧从十二岁开始到燕京,家里嘱咐她最多的就是女孩子要自尊自爱,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干的。但是两人如今正是奸情火热的时候,一个不留神就容易擦枪走火。 胡婧的上半身很快就被攻陷了,白色的T恤象块抹布似的都快被捋到脖子了,连同文胸也被推了上去。 但当那只到处游走的大手逐渐往下,胡婧这才意识到不好了,她想躲开,却浑身无力,只能用手去挡住下面的要害部分,声音跟蚊子一样,道:“别,别,我……我的那个来了……” 早就脑子充血,压根就没听见她说什么,拨开她那碍事的手…… “呼……” 李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才看到蝴蝶翅膀的那一刹那,他萎了,一下子就萎了,这种不可抗力的因素,一般只有三十分之几,可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给赶上了。 缩在床角的胡婧,收拾好自己身上的衣服,脸色依旧潮红,突然动作停滞了一下,紧接着连忙从包里翻出一包小棉被,匆匆往卫生间跑,临走还不忘白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这都快漏了。 过来好一会儿,胡婧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却不敢再坐床上了,离李睿远远的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 李睿正无聊地翻着剧本,一看,讶然道:“过来啊,坐那里干嘛!” 胡婧的脸忍不住又微微一红,脖子一梗,白眼道:“过来干嘛呀?我就坐着这。”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一包小棉被,要是……再漏了,那可真就丢死人了。 “哎,对了,有个事情跟你商量一下。”胡婧又道。 “啥事?” “那个……”胡婧略显扭捏道,“我的同学都知道我和你的事情了,他们让我把你带出来瞧瞧,一起吃顿饭啥的。” “不是说咱俩的事要低调吗?”李睿道。 “那是我的同学哎!你就给句话,去不去吧?”胡婧不高兴道。 他们两人现在凭借《孝庄秘史》一炮而红,都算是三流小明星。再加之之前又因绯闻而沸沸扬扬一阵子,中戏96班的同学们对他这位胡婧私下里承认的男朋友都挺关注的。 “去,当然去。”李睿忙道。 中戏96班那可是明星班,他又好奇道:“那到时你们班的章紫怡也会来咯?” 男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愚蠢,聪明如李睿也经常会同样的错误犯两次。 果然他如迷弟般地这么一问,就听见胡婧冷哼道:“你就这么想见到她?” “新一代的谋女郎啊,当初我可是也参加过《我的父亲母亲》的选角,可惜,呃……” 他的话还未说话,突然注意到女朋友的脸色,赶紧刹住话头,神情讪讪的解释道:“我就是好奇,呃,好奇而已!” 胡婧一副你要心里有数的神情,还故意叹了一口气,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人家现在的目标可是好莱坞,每天都忙着练功呢,没空跟我们一起掺和。” 语气虽然轻描淡写,可说出来的话还是透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其实想想也可以理解,原本在班上各方面都不太出挑的同学,一下子一步登天,难免会让人羡慕嫉妒恨。 张大导的《我的父亲母亲》虽然还未上映,但继巩丽之后,新一代谋女郎的名头就格外吸引媒体的眼球,从这部戏开机伊始一直到现在,章紫怡这个名字伴随着张大导经常登上各大媒体娱乐娱乐版块,可以说是戏未播,人已经红了,而且还红的发紫。 特别是前段日子,据说章紫怡经张大导的推荐,已经加盟了著名好莱坞华人导演李桉的新作《卧虎藏龙》,更是赢得媒体一片热捧。 李睿知道胡婧原本和章紫怡的关系还挺不错的,可这突然之间人和人的差距拉得这么大,即使再好的关系,恐怕也会心里酸溜溜的。 “那什么时候?”李睿问道。 “那得看你这个大忙人什么时候有空呗!不过现在暑假呢,怎么着得开学以后吧。”胡婧道。 “那就得下个月了,那会我和你都要上戏了。” 李睿不由沉吟着,如今陈到明已经进组了,这段时间正在拍青年康熙的戏份,等到了九月份,差不多就要开始拍大阿哥胤禔和蓝琪儿的戏份了,到时能不能抽出时间来,还俩说呢。 胡婧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了想道:“要不然等咱们拍完戏再说吧。” “看吧,实在不行就跟导演请个假呗,挤出一顿晚饭的功夫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咱也不能让你的这些同学一直盼着不是?其实我也挺想见见你的这些娘家人的。”李睿笑道。 他确实挺想见见96班的同学们,以前经常在未来的影视剧中见到过他们的身影,现在有机会见到活人还是挺惊喜,唯一可惜的就是章紫怡可能不会来。 纵览未来几年乃至十几年的华国电影,国内虽然涌现出了一大批一线女明星,但单单从演技上来论,出挑的,在李睿看来似乎只是周讯和章紫怡两人,而且还是两种不同的风格的演员。 周讯无疑天分很高,表演起来随性且感性,没有表演痕迹,每一个角色好象都是演她自己,全情投入,如同跟她对待她的爱情一样。 而章紫怡则是一个典型的科班出身的演员的代表,李睿在看她的电影,发现她对每一个角色的表演总是非常地道,做戏的功底非常好。她的每一个角色似乎都做了足够的,充分的准备,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演员很拼。 一个能拼的演员不可怕,比如李兵兵,很早就被称为“拼命三娘”,可天分一般,虽然将来能跻身一线,却拿不出什么象样的代表作。 一个能拼且天分又高的演员就很可怕了,比如章紫怡,似乎也只有章紫怡。 当然李睿不会对章紫怡有什么其他想法,就是单纯的欣赏人家的努力和演技。他觉得自己能找到一个象胡婧这样的女朋友已经很满足了,就连美艳的范爷也同样只是单纯的欣赏,又何况章紫怡呢。 第七十三章 我行我素的“香港明星” “那可是二百八十万啊!老陈,你知不知道为了这部戏,我不但把自己的一家一当都砸进去了,而且还把女儿的嫁妆钱、老娘的养老也都给填进去了!我不容易啊……” 吃过晚饭,刘大应、陈佳林还有李睿关在一间小屋子里,刘大应正在一边演着苦情戏,一边竭力劝说陈佳林改变拍摄计划。 这段时间老头找钱都快找疯。原先那家魔都的地产公司,不但不给钱,反而还一纸诉状把剧组告上了法庭。 起诉剧组没有按事先约定的,擅自更换演员,要求剧组不但要返还事先已经拨付的两百万,还要一倍的赔偿以及林林总总的损失和费用加起来一共五百多万。 其实那家地产公司完全是无理取闹,是他们自己的资金出了问题,反悔的同时还想要回已经给的两百万。 这官司按理说剧组应该能打赢,但是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都很大。更重要的是,这官司一打,很可能会影响到戏的拍摄和将来的发行。无奈之下刘大应只得答应退还那两百万,以求息事宁人。 可这么一来,剧组的资金缺口就更大了,而且随着拍摄的不断进行,要是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撑,随时都有停拍的危险。 就在这时,老刘瞌睡正巧遇上一个送枕头的。晋省有个叫皇城相府的旅游景点主动找上门来,他们为了打响景区的知名度,主动邀请《康熙帝国》剧组去他们那里拍摄。 原来这个叫皇城相府的景区是建于明清时期的官宦宅居建筑群,祖居在那里的陈氏家族是明清时期享有盛誉的文化巨族,从明孝宗到清乾隆间的两百多年中,一共出了四十多个贡生,十九个举人,九个进士,六个翰林,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康熙朝的著名宰相陈廷敬。 所以他们想借着《康熙帝国》这部戏,还有陈廷敬的名号,一举打响景区的名头。 刘大应跟他们那个带队的副总谈了半天,终于谈妥了,由景区提供两百八十万赞助资金,剧组同意到他们那里去拍摄,同时在后期宣传以及字幕的鸣谢一栏里注明本剧的拍摄地是皇城相府。 可陈佳林很犹豫,开拍前都已经做好了详细的计划,拍摄地都是事先挑选好的,室内戏在棚里拍,一部分宫廷戏在故宫拍,市井在怀柔影视基地,容妃省亲去江南的某个景点,收复台弯的戏则在北戴河的海边。 而且现在已经是八月末了,陈佳林正准备去塞罕坝的草原拍战争戏,要不然再过上一个月半左右的时间,草原上的草就要枯黄了,这样拍出来的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此时突然改变拍摄地点,把整个剧组都搬到晋省的皇城相府去拍,势必会打乱整个拍摄计划。 这种事情,李睿插不上话,他没事坐在一旁翻着皇城相府的宣传册。还别说,从宣传册上这些照片来看,这个景区枕山临水,依山而筑,城墙雄伟,雉堞林立,官宅民居,鳞次栉比,朴实典型,错落有致,是一处罕见的明清两代城堡式官宦住宅建筑群。非常适合拍古装剧,至少比当初的《孝庄秘史》的拍摄地——无熙影视城强多了。 刘大应和陈佳林商量了半天,李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晚上还有夜戏,拍的还是他的头一场戏。作为黄河影视公司的一员,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老板说几句,道:“导演,我看行,从宣传册上的这些图片来看,那个地方室内、室外戏都能拍,而且还有城墙,戏里好多镜头都用得上,省的到处跑了。实在不行就分两个组,一个组去草原拍外景,另一个组就去那里拍。” 听到这个建议倒是让陈佳林眼睛一亮,草原的战争戏是早就定下了,顶多一个星期剧组就要奔赴塞罕坝草原拍摄,在那里要拍将近一个月。要是分两个组的话,既不耽误外景,又能同时拍其他的戏份,进度反倒是能加快,顶多就是演员辛苦点,需要两地跑。 只是导演之一的刘大应自开机后就从未履行过导演的职责,尽忙着满世界的找钱。李睿虽说不错,但毕竟年轻,陈佳林不放心把另一组交给他,要不然眼下就能分两个组,一个组去草原,另一组就留下燕京拍。 陈佳林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老朋友,相比之下,他更相信刘大应这个半路出家的导演。 刘大应忙拍着胸脯道:“这个没问题,只要这两百八十万到位,剧组最起码能撑两个月。” 老头说着,看看李睿,又笑道:“只要让小李跟着我就行。” “草原外景,小李有不少戏份呢。”陈佳林皱着眉头摇摇头道。 的确,李睿演的大阿哥不但作为康熙的头马,有不少战争戏,还是千里送亲的戏也要在草原拍。 “那就让他辛苦一点,多跑几次呗……”刘大应笑着跟陈佳林解释着。 得,自己好心好意帮腔,这一回头就被刘老头给卖了,弄到最后还是自己受累,李睿只得拍拍屁股站起来,悻悻然的告辞道:“导演,我先去化妆了。” 外面挺热闹的,有的在现场布景,有的在调试灯光,更多的场工和群演们都东倒西歪的坐着休息,拍了一天的戏还要加夜班,的确够累人的。 李睿一路打招呼,一头钻进了化妆间。抬眼就看见陈到明老师闭着眼睛躺在椅子上休息,不管他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李睿刻意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跟另外一位正在化妆的女演员点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那位胖胖的,徐娘半老的女演员就是在戏里扮演慧妃,也就是大阿哥胤禔生母的龚雪花。 这位顶着香港著名演员名头的龚雪花女士,经历颇为传奇。她其实是魔都人,特殊时期曾经因走私黄金和卖假黄金首饰被劳教过两年,一度还沦为国内最早的失足女。 不过她的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做外交官的法国情人,这位浪漫的法国情人对她颇为有情有义,不但和她结了婚,还将这位充满冒险精神的女人变成了法国公民。只是在为这位法国情人留下一个可爱的儿子之后,这段浪漫的婚姻还是以离婚收场。 当然这些都是她成名之后被挖出来的黑料。真正让她成名的是在1995年,香港“亚洲小姐”的选美比赛中,她以近半百的高龄一举杀入决赛。其年龄之大、身材之性感、气质之美,引起了港岛、东南亚及内地媒体的强烈关注,从而一夜走红。 之后在香港演了不少电影电视剧,在香港也算是一个三流明星。刘大应之所以把她请来,也是基于将来会在香港卖片的考虑。 只是这位龚女士并不太消停,进组的第一天就要跟李健群抢容妃的角色,搞的大家都很不愉快。 尽管她的高挺的鼻子、丰满的嘴唇,一看就是动过刀的,而且她平时没事喜欢表露出来的那种媚俗的性感,高调的性格,以及各种的炫耀,让很多人都反感。 但是李睿倒是觉得,象她这样一个年纪比自己的老爸还要大,没有背景的一个五十多岁的失婚妇女,却懂得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在香港娱乐圈混的有声有色,比一般人过的都好,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足以让人佩服。 也许正是李睿的这种态度,加之两人在戏里又演母子,在组里两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龚雪花此时穿着一身大红印花的旗袍,看到这个颜色,李睿就不由在内心吐槽,她演的是妃,不是皇后,怎么能穿正红颜色的衣服呢? 可服装设计就是导演的女朋友李健群,导演都不说啥,李睿自然就不好多说什么。 化妆师正在摆弄着龚雪花的头饰,脖子不能打弯,就在镜子里冲着李睿娇艳地笑了笑,热情地招呼道:“小睿,来啦!” 作为一名“香港明星”,她可不管陈到明是不是睡着,她在组里的行事风格向来都是我行我素。 第七十四章 李睿的第一场戏 陈到明果然被惊扰到了,他只是目无表情的转头扫了一眼,看到李睿的时候,他的眼神一个微微的缓和了一下,算是打过了招呼。 他坐的比较远,谁都知道陈到明老师不喜欢和别人坐的太近,所以这张远离其他座位的椅子成了他专用的化妆位。 “陈老师!” 李睿连忙站起来喊了一声。就如同戏中的大阿哥见到康熙一样,就差没有打千问安了。 “嗯,来啦!” 陈到明难得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他对李睿的印象一直很好,而且敏锐的注意到这个年轻人正在有意把自己代入戏里人物的状态中,这点他尤其满意。因为他本人也一向如此,自从进组之后,他不论是回家还是在片场,他身上穿着的始终都是戏服。 在自己的第一场戏开拍之前,李睿的确是有意把自己代入到胤禔这个人物的状态中;同时二来也是自己确实很敬佩陈到明,除了敬佩他的演技,还更敬佩他对这个职业的尊敬。 比如在片场很多演员都有自己的椅子,下戏的时候可以坐着休息,可陈到明却没有,他常常在片场一站就是一天。刚开始剧组的制片助理莫小勇不知道,特地搬了把椅子过去,请陈老师坐下休息。 陈到明却谢绝了,用他的话来说,站着,是为了让他的精神始终保持亢奋,这人往那儿一坐,太阳晒舒服了,人犯困了,到该起来演戏的时候,怎么演? 此话一出,得,人家这么大牌的艺术家都站着,别人哪里还好意思坐呀,于是只要有陈到明的戏,现场基本没人敢坐着,大家都陪着他站着。 陈到明也只有在开夜班的时候,才会在化妆间里补妆的同时,稍微眯上一小会儿。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就在身边这位雪花姐,呃,雪花阿姨。这位雪花阿姨的派头就十足,不但现场有躺椅,还有两个助理时刻跟在身边伺候着。 雪花阿姨的装的谱虽然很大,但这演技实在是糟糕。更糟糕的是她有一半的戏是跟陈到明演对手戏,那个场景想想都让人醉了。 之前李睿每当在现场看到他俩演对手戏的时候,其实他是很同情陈到明老师的。在戏里雪花阿姨演的慧妃并不讨康熙的欢心,所以在拍摄的时候,陈到明老师所表现出来的情绪,李睿总以为这不是演的,而是陈到明老师真实的情绪流露。 不过说起来倒也能理解,毕竟人家雪花阿姨四十八岁才刚刚出道,算起来还是个年轻演员。 而此时这位年轻的“香港演员”看到李睿对陈到明毕恭毕敬的态度颇为吃味,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虽然她顶着香港明星的名头进组的,但剧组里不论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在对待她和陈到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对待她,说好听点是疏离,说的不好听就是爱理不理。而对待陈到明,更多的是敬畏,既害怕他的认真,同时又尊敬他的演技和地位。 好在李睿是极少数对她依旧客气的人之一,就在李睿和陈到明相互打招呼之际,突然就嗲声嗲气地插话道:“小睿啊,待会帮雪花姐对对台词好伐啦?喔唷,雪花姐年纪大了,这记性也都不大灵光了,就怕待会拍的时候又要忘词。” “呃……好的,雪花姐。” 如果李睿没记错的话,待会要拍的那场戏,主要是他和陈到明的对手戏,而龚雪花演的的慧妃,更多的是充当人肉布景,台词似乎没几句。 这位雪花阿姨,有的时候,李睿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论年纪,早已是年过半百,比自家老爹李富贵都要大好几岁,可人家偏偏有颗少女的心。 刚开始的时候,李睿每当听到她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就忍不住浑身冒鸡皮疙瘩,好在时间长了,他也算勉强适应了。 此时化妆师正在帮他粘头套,他那头时髦的短碎发就在今天上午终于寿终正寝了。话说他这次无意中设计了这个新发型,居然还带动了一拨流行的趋势。 首先是他的经纪人莫小勇,这个小胖子看到他的这个新发型,第二天就让化妆师比照李睿,也给他理了一个。渐渐的这种发型就在年轻人中流行开来,直到有一天,李睿居然发现大街都有很多年轻人都是跟他一样的这种短碎发的发型。 …… “灯光,光线太亮了,得昏暗……对,暖色调!” “摄影,两个机位……哎,有阴影,穿帮了,再墙角一点……好,正好。” “道具,果盘和点心摆上桌,茶碗别忘了。” “好,演员开始走位……” 夜戏开拍前,导演一条条指令喊下去。 陈到明走了一圈,大马金刀地坐下来。这演员的好坏,有时几步路,一个动作就能看出好坏来。陈到明面对镜头这么一坐,不怒自威,一副帝王的气息扑面而来。 龚雪花捏着手帕站在他的身侧,一副紧张的样子。李睿则径直过去,离着陈到明大概有三步远左右的距离,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这跪的距离是有讲究的,不能太近,那是对皇上的不恭,但又不能太远,免得说话听不清,而且还要照顾到摄影机的镜头。 这场戏是讲宝日龙梅逃到京城,直闯胤禔的郡王府,胤禔怒杀了前来追捕宝日龙梅的葛尔丹的部将,康熙不愿得罪葛尔丹,在慧妃的寝宫斥责胤禔。 “好,各部门准备……” “开始!” 摄影机在轨道上慢慢滑动,镜头里,陈到明一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靠在桌子上,目光看着远处,坐在那里。 龚雪花微微弓着背,小心的陪侍左右,目光时不时地在两个男人的身上移动,一脸的担心。 这种小细节都是导演事先跟她详细讲过的。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北抚南剿是朝廷要在南边收复台弯,就必须在北边安抚葛尔丹。”陈到明神情有些疲惫,手指虚点,目光慢慢收回,落到跪在地上的李睿身上,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可是你呢?不知轻重,为了一个什么宝日龙梅,竟敢杀了葛尔丹的部将!你这不是引发祸端吗?”陈到明越说越生气,声色俱厉道。 李睿虽然跪着,神情恭谨,但并不慌张,只有在陈到明语气严厉的时候,才眼皮跳了跳。 原版中的胤禔每当康熙一发怒就惊慌失措,没有半点龙子皇孙的气概,相反吊丝气息很浓厚。其实历史中的胤禔是个非常聪明,文武双全,且非常骄傲的一个人。身为皇长子,他除了康熙和自己的母妃,谁都不放在眼里,包括太子在内。 所以哪怕是康熙斥责,但在他的眼里,杀死一个蒙古奴才,跟杀头猪宰只羊,没多大区别,即使跪着认错,心里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甚至还隐隐有些不服气。 “儿臣当时气愤难忍,当时下手重了些……” 还未等他解释完,就听陈到明怒喝道:“难忍也得忍!” 李睿吓的脖子一缩,赶紧把头低下。 “啧!” 正和陈佳林一起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刘大应眼前一亮,这段时间他忙着到处找钱,今天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坐下来观摩陈到明的表演。 都知道陈到明的演技没得话说,刘大应自己本身也是演员出身,但就这仅仅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他不得不对陈到明的演技竖起大拇指。 比如刚开始当陈到明说到北抚南剿是朝廷的国策时,就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语气平稳,身体放松。但随着语气的变化,当他开始训斥李睿的时候,不但声色俱厉,整个人的状态也一下子从放松到紧绷,原本后仰的身体略微前倾,压迫感十足。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而李睿的应对,这让导演陈佳林陈佳林感到惊喜。这毕竟是李睿的第一场,之前陈佳林还对李睿有些担心,担心他被陈到明的强大气场所压制。 但现在看来,陈佳林的担心是多余的。李睿并有被陈到明的强大气场所压制,相反他把大阿哥在面对康熙震怒时,并没有惊慌失措,就如同一个儿子在面对父亲责骂时的那种既不敢还嘴,又不服气的情绪恰如其分地展露无遗。 第七十五章 就着大蒜喝咖啡 陈到明和李睿的表演自然无可指摘,但是监视器的画面里却有一个与两人的精彩表演极不协调的bug存在。 这个bug就是充当人肉背景的龚雪花。她演的慧妃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胤禔建功立业,获得康熙的欢心,从而取皇太子胤礽而代之。 眼看着康熙训斥自己的儿子,她作为母妃站在一旁是一脸的焦急。焦急的表演方式有很多种,眼神、表情、肢体动作都可以。而龚雪花偏偏把所有的东西堆在一块儿了,皱眉、跺脚、砸吧嘴,手里的丝巾都快被她搓揉成抹布了,眼睛不停地在陈到明和李睿身上扫来扫去。 矫揉造作,夸张至极,表演流于表面,典型的TVB的风格。跟陈到明和李睿的表演简直格格不入。 陈佳林无奈地看了刘大应了一眼,站起来喊停道:“停!龚小姐,你的小动作能不能不要太多?” 李睿从地上爬起来,和陈到明对视了一眼,其实他俩在演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雪花阿姨的各种小动作。陈到明早已是无力吐槽,他这个人虽然清高,但也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不管对方演技有多差,但至少保证自己要演好的同时,最好能带着对方一起能把戏通过了。结果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往往也会经常落空。 李睿也很无语,眼巴巴地看着雪花阿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这要抢镜头也不是这么抢的。 龚雪花则还装着一副无辜的表情,看了看站在监视器一脸不满意的导演,撇了撇嘴,道:“知道了,导演。”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之前跟李健群抢容妃的角色,肯定惹得陈佳林很不快,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导演,她现在可还没有这个底气,她的戏拍了没多少,一旦闹僵,剧组在损失不大的情况下,说不定就换人了。 她可不想失去这个角色,只不过再过段时间,那就走着瞧了! “重来!准备,开始!” 重新开拍,这次龚雪花总算是消停了一点,但这演技实在是…… 陈佳林都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坐在旁边的刘大应只能表示歉意的拍拍老友的肩膀,请他多包涵。当初请龚雪花就是他拍板的,主要就是为了将来香港的市场,至少戏里还有个香港观众熟悉的人物,卖片也能方便点,更何况人家还便宜,只是这便宜还真没好货。 “平身!” 陈到明和李睿接着往下演。经过一番训斥之后,陈到明看到李睿总算是低头认错了,这才让李睿起身,顺手拿起手边的茶碗。 “谢皇阿玛!” 李睿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此时他刻意让自己表现的跳脱些。原版里的大阿哥在康熙面前不是战战兢兢,就是很沉闷的样子。其实这个时候的胤禔岁数并不大,而且康熙对他这个长子也颇为宠爱,早早地就封他为郡王。 所以这个时候,胤禔不应该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而是意气风发。对自己的皇阿玛只是敬,暂时还没有畏。 这次龚雪花总算是拎得清了,看着李睿的神色满是疼惜,大概她原本就有两个儿子的原因,一时间母性泛滥,看到李睿跪了这么久,偷偷地示意他坐下,这个动作倒是非常自然和贴切。 皇阿玛没发话,李睿自然不敢坐。 “坐下!” “谢皇阿玛!” 听到陈到明发话,李睿赶紧欠了欠身子,小心翼翼地在凳子上坐下半个屁股。 “胤禔,你完全可以叫格尔济到大理寺去要人,朝廷会秉公处理的。” 陈到明喝了一口茶,依旧一副余怒未消地骂道:“可是你呢?竟然为了一个草原的奴才,居然打起架来,你丢人不丢人啊!” 说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来回踱步。 “儿臣知罪!” 李睿吓的赶紧也跟着站了起来,但是他很不服气地向陈到明请求道:“皇阿玛,儿臣请求提三万精兵,剿平葛尔丹……” 陈到明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甩袖子,怒道:“好了,又来了,匹夫之勇,枉为皇子!去,到皇舆全图,去好生看到天亮,回来再跟朕说话!” “皇阿玛……”李睿急道。 “去!”陈到明怒指着门外。 “嗻!” 李睿只得灰溜溜地应了一声,灰溜溜地往镜头前走过。 “哎……” 雪花阿姨此时总算有了第一句台词。可惜李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到明则看着他的背影,失望道:“朕,这个儿子怎么永远长不大!” “停!” 这一条李睿和陈到明堪称完美,唯独就是龚雪花依旧不是很协调,但她的能力就摆着那里,估计再来几条也不会有太大的提高,陈佳林稍稍犹豫了一下,只得喊了声:“过了。” 李睿的这第一场戏算是完事了。接下来都是陈到明的戏,一共两场,一场是他和龚雪花之间的对手戏,另一场是和明珠的戏,反正今天晚上康熙爷和纳兰氏较上劲了。 陈到明和扮演明珠的高栏村之间对手戏,导演陈佳林一点都不担心。高栏村是他上一部戏《太平天国》的男一号洪秀全的扮演者,两个都是功力深厚的著名演员。 难就难在陈到明和龚雪花之间的对手戏,之前的经验让陈佳林总是很糟心,但还是得接着拍呀。 刚刚下戏的李睿也顾不得去卸妆换衣服,拿过一个小板凳,坐在两位导演的身旁,静待着两个演技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演员之间的对决。 “皇上,您想想看,草原上的那些奴才那么大胆子,竟敢在天子脚下捕人……” 场中龚雪花正在拿腔拿调地围着陈到明说着台词,她的普通话很糟糕,典型的魔都口音普通话,好在这部戏不是收同期声,后期还要配音处理,要不然光这个台词就不过关。而且她说话的时候肢体语言特别丰富,身子总是扭来扭去。 一直盯着监视器的陈佳林尽管眉头紧锁,但勉强还能接受。如此演技的演员你还能期待什么,只能是盼着能顺利拍完这个镜头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场戏就是接着上一场,大阿哥被康熙骂去到皇舆全图前罚跪思过之后,慧妃拼命在康熙面前替胤禔说好话,挽回印象,同时还想替胤禔谋个实权的官职,结果惹怒了康熙。 “……臣妾没想到,胤禔啊,现在武艺那么高强,这三拳两脚的,就把一个蒙古的将军给打死了。哎呀!这可是显示了皇上的龙威啊……” 龚雪花眉飞色舞地替儿子说着好话,拍着皇上的马屁。陈到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脸烦躁地摆手打断道:“好好好,胤禔武艺高强,能征善战。但朕要的是脑子,希望他的性子以后能开阔一些。” 龚雪花的表情一僵,不过她马上从康熙的话中听出了些许松动的意思,眼珠滴溜溜一转,连忙顺着杆子道:“皇上说的是。其实呢,胤禔是个外刚内柔的孩子,心特别细,很会照顾人。皇上何不赏他一个差事……” “停!” 陈佳林实在看不下去了,要是陈到明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画风陡变,那股别扭劲让他不得不站起来喊停。 “龚小姐,注意一下你的情绪,稍微控制一下你的表情,咱们尽量不要那么夸张,好不好?” 龚雪花最大的毛病就是夸张,说她表演用力过猛,那是在夸她。她的问题就在于过于搔首弄姿,以至于整个画风极其浮夸,再跟陈到明那种典型的学院派表演风格放在一起,就好比是拿着筷子吃牛扒,或者就着大蒜喝咖啡这种敢脚。 第七十六章 副导演的职责 “停,龚小姐,你还是老毛病,小动作别太多,说话语气不要太嗲。你是妃子,你面对的是千古一帝康熙皇帝,你得心存敬畏,敬畏懂不懂?” “停!不行,重来!” 第八条! “停!” 第十二条! “停!” 第二十条! …… 摄影,灯光,美术,道具,场记都快疯了,这都快接近午夜十二点了,一直这么NG下去,不知道要拍到什么时候。就连脾气一向不错,轻易不发火的陈佳林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这场戏后面还有一场呢,今天要是完不成,影响的不光是明天,后面的拍摄计划还得重新安排。 “停!” 陈佳林再一次喊停后,老头再也绷不住了。“啪!”一声,就看见他把手里的剧本重重地摔在地上。 冲着龚雪花吼道:“龚小姐,你还能不能演?这么多人陪你玩呢?演不了趁早说一声,我们换人!” 龚雪花懵了,自从她进组之后,哪怕是她跟李健群搞的很不开心,但至少导演陈佳林对她还是客客气气的,哪怕是演的不好,也很有耐心。可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这短短的几句台词的戏就是演不好,而且越是NG,她越是慌,到后面她自己也感觉自己演的一次都一次差了。 龚雪花也是一瞬间的恍惚,旋即回过神来,看到周边的工作人员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跟她演对手戏的陈到明更是一脸的不屑。 虽然这要是以前在亚视拍戏,她这么一次一次的NG,恐怕早就被导演骂的狗血喷头了,但这是在大陆好伐,自己是你们大陆请来的“香港明星”好伐,你们怎么能这么不给面子呢?还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 龚雪花当即脸一沉,回怼道:“我累了,演不了。” 好在这女人还留有余地,没有直接拍屁股走人,而是气冲冲地走到她那专属躺椅边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坐在那里喝水。 这可怎么弄?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把目光投向了导演。 陈到明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之前拍的时候他就一直忍着,此时更是满脸不悦道:“导演,还拍不拍了?” 陈佳林都快气疯了,他是央视著名导演,这拍了几十年的戏,还真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人,不由冲着龚雪花怒道:“演不了就滚蛋!” 又回头冲着一脸尴尬之色的刘大应,道:“你瞧瞧,你都找来了什么人啊?” 其实刘大应也窝火,看到这一幕,他早就后悔了,自己怎么就找来这么一个货!但如果现在要换人,不但前面拍的几场戏都要重拍,而且片酬还得照付,这可都是钱啊! “道明,你先歇会,大家休息十分钟。” 刘大应一边安抚陈到明和现场的工作人员,一边朝还坐着看热闹的李睿瞪了一眼,道:“小李,别愣着了,赶紧去帮龚小姐说说戏。” 得,副导演职责第三条:哄女明星高兴。 作为副导演,李睿只得拿起剧本颠颠地跑过去。 “雪花姐!” “小睿啊,你说导演是什么意思,他要我滚蛋,我走好了!还真当我稀罕啊,在香港不知道有多少导演要找我拍戏,当初我是看在刘先生很有诚意的份上才答应演这个角色的,结果辛苦不算,还要挨骂,我,我真是……嘤嘤嘤……” 龚雪花看到李睿过来顿时一肚子的委屈,说到最后居然还惺惺作态地哭起来了。 李睿很无语,象她这种经历丰富,见过大世面的阿姨,至于这样嘛!但总不能这么僵着,戏还是得要拍下去的。 李睿只得安慰道:“雪花姐,你别哭啊,我这不过来就是帮你讲戏的。要不然这戏就没法拍了,你看这么多人都等着呢,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别让我难做好不好?” “好!小睿啊,既然你这么说,那雪花姐就给你这个面子。你说吧,我应该怎么演?” “呃……” 李睿几乎看呆了,他刚才话音刚落,雪花阿姨就瞬间止哭,当她拿下捂住眼睛的丝巾时,他才发现雪花阿姨刚才压根就没掉一颗眼泪。倒搞的他一下子该说什么才好。 “小睿啊,说老实话,我压根就没想耍大牌,我也想好好把戏演好,可导演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搞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演了。我在香港拍戏的时候,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搞的导演,即使你不会演,那香港的导演也会手把手的教你怎么演,哪象他呀,象个大老爷似的,坐在那里,一动都不动的……” 一听到雪花阿姨又要开启吐槽模式,还动不动香港导演怎么样怎么样的,李睿就不由暗自嘀咕,香港导演真有这么好吗?还没想耍大牌,你是大牌吗? 有些人啊,就是这样。出过一趟国,回来就各种看不惯,各种国外如何如何,就好象陈到明老师演的那部《围城》当中的那个什么专员,开口说话必称“兄弟在英国的时候……”然后怎么样怎么样的。 这种人说难听点,就是俗称的“假洋鬼子”。 龚雪花现在就是这样,曾经魔都的“两劳分子”就是因为勾搭了一个法国佬,在国外转了一圈,换了一个身份,回来似乎就高人一等了。 李睿原本是极其鄙视这种人的,再听她这么话里话外的炫耀,李睿的头都大了,赶紧道:“雪花姐,你听我说,其实导演刚才说的没错,你的表演的确是……呃,是稍微过火了一点,你得收着点。康熙虽然是你的丈夫,但他还是皇帝,是主子,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不能象我们现在老婆跟老公说话的口气,你得小心翼翼。就是那种既要把话说出来,又要时刻注意,不要让对方反感,你只要把这个感觉演出来,就OK了。” 李睿总算比刚才陈佳林说的要详细多了,可龚雪花想了想,还是一脸懵逼道:“那这个感觉该怎么演?” “呃,雪花姐,你之前演过古装剧吗?”李睿早已无力吐槽,道。 “那当然演过,我在香港的时候,演过好几部呢,有《土地公传奇》、《真假王爷》,哦,还有一部《穆桂英大破天门阵》我在里面演萧太后,可威风啦!”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都是些什么呀?一听名字就知道都是些烂片。 李睿挠着光秃秃的后脑勺,一脸没辙。 不过此时看着龚雪花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他突然感觉其实这位阿姨还是挺适合做演员的,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切换自如。而且她的性格跟戏里的慧妃还挺象,都是那种野心勃勃,有些小聪明但又目光短浅的女人。 可她为什么就演不好呢? 也许问题就出在这个“演”字上,她的演技本来就很差,你让她刻意要演慧妃,倒不如让她演她自己试试看。 李睿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于是他便笑眯眯地对龚雪花道:“雪花姐,如果你跟你的上司说话,一般都是怎么说的?” “上司?什么上司?人家从来就没上过班。” “……” “这样,雪花姐,我打个比方啊,你在香港正好有部电影要试镜,你呢觉得你挺适合女一号这个角色的,你要向导演推荐你自己,这时候,你该怎么跟导演说话?”李睿又道。 “那当然是客客气气的喽。你比如说,王导啊,你看什么时间你有空,我们一起吃个饭,聊聊这个角色……” 只见龚雪花又是一副拿腔拿调的说话,还一起吃饭聊角色,这位王导的口味得有多重啊!李睿听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忙道:“打住,雪花姐,打住!我说的是正常一点,比如这个导演很有威望,平时都是很威严的样子,你呢看到他就有点害怕,但这个角色你必须要争取,你该会怎么说。” “哦,这个呀,我还没经历过,你让我想想啊。” 龚雪花总算正常了点,她明白李睿这是在帮她找感觉,思索了一会儿,道:“你就当导演,我再试试。” 说着,她脸上露出些许忐忑之色,用试探的口吻,道:“李导,虽然我年纪大了点,但我保养的很好,而且我演过萧太后,这个角色跟萧太后挺象的,我想我应该能够胜任。李导,您看……” 龚雪花在说话的同时,眼睛还时不时偷瞄着李睿脸上的神情,试图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到自己有没有希望。 “好!” 李睿一拍大腿,翘着大拇指道:“雪花姐,就是这种感觉。心里没底,但又不得不说,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对方。慧妃和康熙说话,就应该是这个样子,雪花姐,你就照着刚才说话的那种感觉,来一遍!” “是吗,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那我们再试试,你演康熙,我跟你演一遍啊。”龚雪花也挺高兴的,连忙道。 果然,龚雪花演了一遍之后,虽说还有些小瑕疵,但要比之前好太多了。 李睿又帮她指出一些小毛病后,终于可以回去交差了。 “导演,能拍了。” 陈佳林那边也被刘大应安抚的差不多了,其实象他这种几十岁的人了,刚才也只是一时之气,戏还是得要拍下去的。 只是看到李睿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陈导还是保留怀疑的态度。但未曾想这场之前NG了二十多条的戏,重新开拍,居然就这么一条过了。 第七十七章 96班的同学们 “你到哪儿了?刚才电话怎么打来打去都打不通啊?我同学都到了,就差你一人了。”李睿刚一出地铁站,就接到胡婧的电话。 他忙道:“刚才在地铁呢,没信号。我已经到东单了,一会儿打个车,顶多十五分钟。” “你没让小勇送你?” “刘导今天有事,小勇得陪着一块儿去,我就顺路搭到五棵松下来坐地铁了。” “真是的,知道晚了,不知道直接打个车啊!还坐什么地铁呀……” “不好意思,你替我跟你的同学们打个招呼……哎,我拦到车了,这会儿就过来了,挂了啊!” 听着电话里女朋友碎碎叨叨的埋怨,李睿小跑着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东棉花胡同,交道口大街路口。” 今天是之前就约好了的,跟96班的同学们聚会的日子。原本按照拍摄计划,今天的时间比较充裕,可拍摄的时候龚雪花又出了不少岔子,一拖就拖到现在。 自从上次龚雪花和导演陈佳林发生冲突之后,刘大应就有些害怕了,果断变更拍摄计划,先把龚雪花的戏赶完,就怕什么时候又要出现罢演这种事。 可即便如此,龚雪花那女人还是出了幺蛾子。在她的戏赶了差不多一大半之后,一天晚上突然跑到刘大应的房里,要求增加片酬,要不然就不演了。 搞的老头一个脑袋两个大。话说这制片人在戏还未拍挑演员的时候,绝对是大爷,但只要戏一开拍,就变成了孙子。制片人最怕的就是演员中途提出各种要求,不答应就罢演。 你能怎么办?虽说这是明显撕毁合同,有背职业职业道德的事,但有些人就是做得出来,你总不能为了她一个人停下拍摄去打官司吧,最后还是得要换人,之前怕的那些还得重新拍,两者损失一比较,基本上都是捏着鼻子认了。 而且既要担心她会不会还要出什么幺蛾子,又怕时间长了万一传出去,别的演员万一有样学样效仿呢,所以更得加快速度了。 龚雪花饰演的慧妃就是和陈到明以及李睿的对手戏最多,而且自上次的事情之后,李睿就成了龚雪花的专属表演指导,但凡拍的是龚雪花的戏,他必须得在现场待着。 …… 胡婧气呼呼的挂断了电话,推门走进包房。这是这家饭店最大的包房,一张十四人的大圆桌,挤巴挤巴也能坐下十六七位。 今天96班的同学,除了章紫怡之外,其他十五人都到齐了。这倒不是小章同学架子大,自从她加盟了李桉导演的《卧虎藏龙》剧组之后,这段时间正在加紧训练武术,实在是抽不出空来。 “哎,婧儿,你家那位啥时候到呀?”胡婧一进门,党浩就嚷嚷着问道。 96班,男班长是牛庆峰,女班长是张桐,班头却是党浩,跟稳重的牛庆峰不一样,党浩这人特愤怒,爱折腾,为了看不惯而去看不惯,充满了时代青年的一切特点。所以班里有什么娱乐活动,都是党浩在张罗,挑得起气氛,撑得住场面。 胡婧忙一脸歉意道:“快了,大概还有个一刻钟左右。不好意思啊,让大家久等了。” “急什么,人家这不正拍着戏嘛,再说还要从大兴赶过来,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闲的慌。”曾莉帮着胡婧道。 在班里就数她和胡婧的关系最好,以前还有个梅亭,可惜梅亭在大二的时候就已经退学了。 “大洋马,我就问一声,也没说啥,你着什么急呀!”党浩无奈道。 曾莉是学校数一数二的校花,大高个,身材也好,追她的人很多,在座的就有两位,时常为她暗中别苗头,这姑娘虽说人很好,就是说话不是那么委婉,所以早在一年级的时候大家就送了她一个外号——“大洋马”。 曾莉显然对这个外号很不满意,当即一拍桌子,指着党浩道:“你叫我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得,姑奶奶,曾大美女,我怕你了还不成吗?我哪敢得罪您呐,出门不怕被人拍砖啊?”党浩顿时连连作揖道,还冲着班上两位曾莉的追求者,牛庆峰和秦浩,一顿的挤眉弄眼。 “你去死吧,你!”曾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班上的同学玩笑开惯了,秦浩性子比较闷,坐在那里不说话,作为班长牛庆峰倒是脸上有些挂不住,苦笑摇头道:“就你这张破嘴!” “哎,党浩,你今天是不是搞错对象了,咱得安慰安慰飞翔不是?”刘晔突然冒出来道。 众所周知,自从一进校,田政就是胡婧的追求者,曾经还为胡婧做过一首诗,在寝室里大声朗读,大致意思就是胡婧啊,你是我的女神,我要为你飞翔之类的。于是便得了个“飞翔”的外号。 可惜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胡婧在这方面对他无感,就是当哥们处着。今天飞翔哥是鼓足极大的勇气过来的,只是平时伶牙俐齿,嘴比党浩还要贫的他,一直悄默声的坐着,不知道在想啥心事,或许是在缅怀他那正在逝去的爱情吧。 “是啊,我说今天怎么尽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呢,原来咱们的飞翔一直没吭声呢。哎,飞翔,你呢也别难过了,今天这事那是注定的。咱们今天作为婧儿的娘家人就是为婧儿把把关的。” 大家都知道田政那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党浩说话也就毫无顾忌。 他一说完,胡婧就啐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跟田田一直是好哥们好吧!” 说着的同时朝沉默不语的田政瞥了一眼,胡婧的神情虽不显,心里则暗暗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有时候就是得讲缘分,无感就是无感。 “以后别叫飞翔了,还是叫田田吧。”牛庆峰才插话道。 他觉得既然胡婧已经找到了男朋友,那飞翔就是过去式了。 只是他没想到,当事人却不服气,梗着脖子道:“我咋就不能叫飞翔啦!” “田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觉着咱们班长说的有道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正可谓,天涯无处无芳草,你现在就应该放下包袱,展望未来。”党浩搂着旁边的刘晔道。 田政抬头看了看胡婧,闷声道:“咱们学校除了咱班以外,还能有几个好看的?” 中戏表演系近几届,包括已经毕业的95班,女生方面的确是他们96班最出彩。曾莉、胡婧、张桐是公认的美女,章紫怡、袁荃、李敏还是退学的梅亭也都是个顶个的漂亮,秦海路虽说差点,但人家皮肤白,正可谓“一白遮百丑”,也勉强能归类到美女的行业。 牛庆峰猛点头,竖着大拇指道:“没错,就咱们班这八朵金花在全校绝对是这个!” 胖胖的陈明浩道:“哎,那97班的程好不是挺漂亮的嘛。” “别扯了,人家可是早就名花有主了。”刘晔说着,又挤眉弄眼道:“你们就没去新入学的99班还有音乐剧班去发掘发掘?” “你小子已经去发掘过了?” “刘晔,你小子可不够意思,怎么能一个人偷偷去呢!” “没错,这小子一定是想吃独食。” 一说起漂亮女生,个个都眼睛放光,当然除了还处于悲痛状态的飞翔哥,还有当着曾莉的面不敢太过于放肆的那两位追求者。 “瞧你们一个个这副熊样,还有没有正经?”张桐忍不住骂道。 党浩哈哈笑道:“班长,咱这不是为了帮助飞,哦,帮助田田早日走出失恋的阴影么。”说着,催促刘晔道:“你快说说,99班漂亮的多吗?” “多!这一批漂亮的绝对多。”刘晔一脸夸张道,“尤其是音乐剧班有个叫陈澍的,不但长的漂亮,气质也特别好。” “真的?” “有谁认识吗?既然这么好,帮咱们田田介绍介绍呗。” “我认识!”曾莉出声道。 “你们说的这个陈澍,跟我是老乡,以前是东方歌舞团跳舞的,不过……” 曾莉说着,特意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田政,一脸惋惜地摇摇头道:“不过人家的眼界可高了,不一定能看上田田。” “哎,曾莉,你别说的那么绝对啊!”党浩忙道。 “就是,眼界高怎么啦,咱们田田也不差啊,怎么就看不上了……” 正当众人七嘴八舌,纷纷扰扰之际,包房的门突然从外面推开了,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唰”的一下,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到站在门口的那个男子身上。 第七十八章 理解万岁 李睿一推开门,就见里面男男女女十几个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看过来,他一下子有些发愣,站在门口迈不开腿。 “愣着干嘛,进来啊!” 还是胡婧朝他招招手。 “哦。” 李睿应了一声,刚走进来,就见桌上的男男女女们呼啦全站起来了,那阵势把李睿整的还挺紧张。 胡婧显然对同学们的态度很满意,抿嘴笑了笑,把李睿拉到身边,落落大方地向大家介绍道:“这就是我的男朋友,李睿。” “大家好,实在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待会我一定自罚三杯给大家赔罪。”李睿冲着众人微微欠了欠身子,道。 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孝庄秘史》刚刚播完没多久,李睿这张脸同学当然都很熟悉,多尔衮嘛!可就是这个在电视屏幕里很熟悉的人突然活生生地站在大伙面前,大家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党浩看气氛不对劲,忙道:“瞧这话说的,你是婧儿的男朋友,我们是婧儿的同学,大家都是自己人,客气啥!坐,坐坐!” 说着又朝门外扯了一嗓子,“服务员,上菜!来两箱啤酒。” 胡婧拉着李睿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十六个人把这张大圆桌挤得满满当当。李睿坐下才发现,今天这坐席还真挺有意思,他坐在中间,左手边从胡婧开始数,七个女生,右手边一溜大老爷们。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的心情还有些忐忑,胡婧的这些同学,大部分人的名字他都知道,他们未来演的那些影视剧他都看过。现在他们的一张张脸显然比影视剧中要青涩的多。 不过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他右手边的那群大老爷们,大概除了牛庆峰长着一双堪比赵微的大眼睛,看着有点象莫少聪之外,其他一众人等一个比一个糙,他往这儿一坐,还算是比较帅的。 他在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他。 “那啥,咱们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李哥,我叫党浩。我们听婧儿说,你是电影学院94届的,那肯定比我们大,我们肯定得管你叫哥,对吧?”又是党浩首先开腔道。 李睿笑道:“我虽然比你们高两级,但我是75年的,也不知道是大了还是小了,大家叫我名字就行。” 电影学院、中戏还包括魔都的上戏都比较独特,尤其是象表演系和导演系这种专业,很少有应届毕业生,班上的同学差个三四岁、四五岁都很正常。 结果,一圈自我介绍下来,也就是牛庆峰跟他同岁,其他的都比他小。 这时菜上桌,酒也拿过去了,李睿拿过一瓶啤酒,给自己的杯子倒满,态度很端正道:“我迟到了,罚酒三杯给各位赔罪。” “别介,李哥,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喝呢?我提议啊,这第一杯,我们大家一起干一杯,欢迎李哥的到来。”党浩提议道。 “好!”大家纷纷响应。 “那我就先干为敬了。”李睿说完,咕嘟一口干杯。 同学们也纷纷仰脖干杯。说起来,这里面没有一个不能喝酒的,包括女生在内,都实打实的一满杯。 再次把酒倒上,这次不等但党浩开口,李睿主动道:“这第二杯,我敬在座的各位兄弟一杯,特别高兴能认识大家,来,我干了。” “谢谢,李哥!” “李哥,爽快!” “干了!” 男人之间喝酒讲究的就是一个爽快,大家纷纷都干杯。 “第三杯,我敬各位女同胞。一句话,今儿我才发现,原来中戏的美女都集中在这儿了。”李睿举着酒杯笑眯眯道。 “真会说话!” “原来我们婧儿就是这样被你骗到手的吧?” 各位美女拿着杯子咯咯笑道。 “呃,我说的可是大实话。我干了啊!” 空腹连着干了三杯,李睿的胃里稍稍有些反,放下杯子捂着嘴打了个小嗝。胡婧见状,忙摸着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又拿过纸巾给他擦擦嘴。 当她忙完之后,才发现同学们都在惊讶看着他俩。要知道胡婧在学校里那可是很厉害的主,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小女儿的一面。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胡婧一脸娇羞道。 大家不由哈哈笑起来,笑声中突然有个人站起来,端着杯子道:“李哥,婧儿是个好姑娘,我希望你永远对她好!” 笑声戛然而止,党浩忙道:“田田,你这是干什么?” 田政没理党浩,而是极其认真地看着李睿,道:“这杯酒我敬你,干了,我就当你答应了。” 李睿起初还有些纳闷,心里还在琢磨这哥们什么意思?但从同学们的脸上的神情,他马上意识到胡婧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没有追求者呢? 只是田政的这个举动,让李睿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会不会永远对胡婧好,似乎跟他没半毛钱的关系,有必要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嘛。 不过,当他看到身边的胡婧一脸焦急之色,还在桌子底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时,李睿拍拍她的手,笑了笑,站起来,没有一句废话,拿起杯子跟田政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好,痛快!”党浩率先鼓掌道。 大家都是同学,其实刚才田政的举动确实挺突兀的,这酒桌上的气氛刚刚才热闹起来,被他这么一打岔,又变的尴尬起来。 但田政似乎还没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对胡婧道:“婧儿……” 早就发现胡婧脸色不对的曾莉忙道:“田田,你怎么回事?喝多了吧!” “这才哪到哪儿呀,曾莉,你别打岔,我就问婧儿一句话。”说着,田政看着胡婧道:“婧儿,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田田……” 说实话,田政这么一闹,胡婧心里肯定不高兴,她都后悔今天把他叫来了。但是话又说回来,田政这人确实挺不错的,同学三年多,他虽然喜欢她三年多,但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可当着李睿的面,来这么一出,胡婧难免有些心虚地看了看身边的男朋友。李睿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有什么不高兴,见她看过来,马上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胡婧总算暗暗松了一口气,拿着满满一杯站起来,诚恳道:“田田,咱们以前是好朋友,将来当然也是好朋友!” “呼!” 田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免得让大家都不高兴。这样,我现在就表个态,干了这杯酒,以前的事情请你多包涵,从此翻篇了。” 说完,很干脆的一口干了。 “谢谢你,田田。”胡婧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挺感动,一起跟他干了一杯。 “哎,田田,这样就对了嘛!”作为酒司令,党浩忙帮着活跃气氛,同时转头对李睿抱歉道:“李哥,不好意思啊!主要是我们婧儿太优秀了,这难免……不过你放心,田田那是一厢情愿,这点我和我的同学都可以作证。李哥,你……” 眼看着党浩满嘴跑火车,越说越离谱,胡婧不禁羞恼道:“党浩,你吃饱了撑的吧,这有你什么事啊!” “哎,我这不是帮你跟李哥解释一下嘛,你着什么急啊!”党浩懵道。自己好心好意帮着解释,怎么还被人骂呢? 罪魁祸首的田政见状忙道:“怪我,都怪我!我知道今天我确实不应该说这些。但是不说,我这心里憋得慌。” 说着又端起杯子,对李睿笑呵呵道:“李哥,你别见怪啊!你大人有大量,我敬你一杯。” 如果田政之前说完怪话,还坐在那里自艾自怜的话,李睿肯定看不起他。但既然现在把话说开了,他心里也没啥疙瘩,反倒是对田政刮目相看,至少这人是个爽快人。 于是也就笑呵呵地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道:“理解,理解。” “没错,理解万岁!来,干杯!”坐在两人中间的党浩也拿起杯子加入了进来。 第七十九章 他们的感情真好 “刘晔,你刚才说的那个叫陈什么的……” “陈澍!” “别管她什么树,反正曾莉说了,人家眼界高,看不上咱,那你再帮哥哥介绍一个呗。”田政又恢复了他嬉皮笑脸的性格,搂着刘晔的脖子道。 “行啊!”刘晔咧嘴一笑。 这货的皮肤黑,嘴巴一咧,跟非洲那片的人一样,显得牙齿特别白。 “我跟你说啊,音乐剧班还有一个女生,是我的老乡,以前是唱戏的,长的漂亮不算,那性格也特别好,特温柔的那种。原本我想自个留着的,不过今天看你可怜,我就忍痛割爱了。” 田政眼睛一亮,连忙道:“唱戏的好啊,我就喜欢唱戏的……”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秦海路不阴不阳的讥讽道:“哟,田田,你之前不是最喜欢跳舞的嘛,怎么现在又喜欢唱戏的呢?” “呃……” 96班的女生很特别,象章紫怡、胡婧、张桐,包括之前退学的梅亭原来都是学跳舞的;而与之相对应的是秦海路、袁荃、曾莉则都是学戏曲唱戏的出身。其中舞跳的最好的是胡婧,而戏唱的最好的就是秦海路。 其实秦海路特瞧不起田政,之前喜欢胡婧喜欢的要死要活的,可是人家胡婧把男朋友都带来了,没戏了吧?一转眼又说自己喜欢唱戏的了,唱戏的难道这里没有吗?你瞎啊! 田政当然体会不到秦海路那复杂的心情,索性就不理她了,接着问刘晔道:“她叫什么名字啊?什么时候介绍我们认识?” “她叫孙柠!放心吧,她是老乡,平时都是一口一个哥的叫我,跟我关系老铁了,明天就介绍你们认识!” “妥,稳妥!” 随着田政恢复正常,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 “李哥,你跟陈到明老师合作,他是不是很凶啊?”党浩好奇地问道。 “凶?”李睿笑道,“应该是认真,他拍戏非常认真。” “可我听说他拍戏的时候脾气很大的?”这回是曾莉,包括她身边的几个女孩,眼睛都闪烁着八卦的小火苗。 “这是道听途说罢了,根本没有的事。可能是陈到明老师在片场的时候总是很严肃吧,让人看着有点害怕,但他从来不会乱发脾气,非常专业。” 这倒不是李睿唱高调,他的确在陈到明的身上看到让人敬佩的东西,包括之前合作过的陈保国、潘红等这些前辈身上,他都看到有一种叫做“专业”的品质。 “听说你还拍过一部电影?”一直默默坐在那里的袁荃突然问了一句。 这姑娘是96班最早拍戏,最早出名的,只是没有章紫怡那样一炮而红,不过这姑娘挺内向的,坐在那里很少主动说话。 李睿对她的印象很深刻,总觉得这姑娘跟旁人不太一样。她在很多电影中演的往往都不是主角,但是每部电影里的角色,总会让人有种脱离世俗或者鹤立鸡群的感觉,总之就是令人记忆很深刻,是个好演员。 “嗯,拍过一部,是楼烨导演的《苏州河》。” “哇,楼烨导演嘢!还没上映吧,什么时候上映啊?”曾莉忙问道。 “呃,这个我不太清楚。” 拍完《苏州河》之后,李睿和楼烨除了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外,平时几乎就没怎么联系过,具体情况他也确实不知道。 不过即便如此,同学们对电影的热情要远比他眼下正在拍的《康熙帝国》来的高。 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虽然这年头拍电视剧要比拍电影更容易走红,但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国内还是国外,大胶片(电影)向来都要比录像带(电视剧)要高级的多。否则,章紫怡在拍完《我的父亲母亲》之后,张大导也不会特意关照她别拍电视剧。 除此之外,楼烨这个名字,现在除了几位第五代大导之外,在圈内是高逼格的代名词,他之前的两部电影《周末情人》和《危情少女》虽然票房是扑街,但据说艺术价值很高,都曾作为教学片在学校放映过。 高逼格,往往最吸引这种还未踏出学校大门的孩子,大家多对楼烨导演的电影都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和期盼。 李睿很耐心地帮他们解答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讲讲电影的大致内容、风格,以及一些拍摄的花絮之类的,当然涉及一些敏感的东西,比如他和周讯的吻戏,这些肯定是一概忽略不计。 一顿饭一直吃到九点多,十二瓶一箱的燕京啤酒,在包房的角落里堆了差不多七八个空箱子。李睿足足喝了八瓶啤酒,加上这段时间早是早晚是晚的,身体疲惫外加睡眠不足,竟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胡婧见状忙喊停。 同学们这时候也早就喝到位了,这人也见了,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于是大伙便散局了。 “你没事吧?” 胡婧挽着李睿的胳膊,站在饭店门口的路灯下,一脸的担心和心疼。 “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李睿笑了笑,只是碍于同学们都在远远地看着,不太好意思有过分亲密的动作。 “那你回去小心点。” “知道了,一会打个车,回去很快的。你今天喝的也挺多的,早就回去歇着吧。” “哦,那……” 两人在告别的同时,96班的同学们都在远远地看着。 “哎,你们说他俩会不会吻别啊?”刘晔突然冒出来一句道。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们的感情好着呢。”曾莉不屑道。 她今天就坐在胡婧的旁边,他们俩吃饭时候的小动作,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当然除了她还有党浩,这货笑嘻嘻道:“你们看着吧,待会说不定婧儿就跑过来告诉我们,你们先走吧!然后就和李哥一块儿走了。” 这货很欠揍的,还刻意捏声捏气的学胡婧说话的语气。 “不可能!” 田政第一个站出来,虽说他已经正式表态,他单恋胡婧的事翻篇了,但这不等于就同意别人随随便便亵渎他心中的女神。 他看着党浩道:“你别胡说八道,婧儿一向很矜持的好不好!” “田田说的没错,我也觉得他们现在还没发展到那种地步。”女生班长张桐沉吟着附和道。 “那可不一定。”秦海路却又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 “海路,你……” 还未等田政反驳,就听见刘晔用他那刻意压低的声音,语气却极其兴奋的喊道:“哎,亲了!你们看,亲了!还是婧儿主动的嗨!” 大家顿时都把目光集中过去。 只见路灯下,胡婧主动踮起脚,在李睿的脸上亲了一下,李睿宠溺地揉了揉胡婧的头,又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胡婧一步三回头地朝这边走来,而李睿则一直站在那里,目送着胡婧离开,同时朝远处的同学们挥了挥手。 “傻了吧!”秦海路回头看看神情苦涩的田政,哼道。 而张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感叹道:“他们感情真好,我要是有这样一个男朋友就好了。” “那还不简单,这么多人追你,随便挑一个呗!”站在她身边的李敏笑道。 而党浩这货又嬉皮笑脸道:“班长,要不你考虑一下我呗!” “滚,死去!” 第八十章 猪八戒背媳妇 草原上最好的季节是七八月份,听红山军马场的职工说,那时的草原一望无际的碧草如毡如毯,上面盛开着数不清的五彩缤纷的花朵,如繁星在天,如落英在水,风过时草浪轻翻,花光闪烁,那景色是何等地迷人。 剧组九月初来到了这个叫塞罕坝的地方,这里是冀省的最北部,燕京的北大门,自古以来就是扼守京师的屏障。 往年到了九月,草原上的草就开始枯黄了,好在剧组运气不错,今年秋天的脚步却比往年姗姗来迟。草原上依旧绿浪涛天,唯独遗憾的是最娇弱的,那些千姿百态的花儿已经谢了。 这里的草原和之前拍《孝庄秘史》时那平坦的一望无垠的坝上草原不同,妙就妙在这里两边都有山,但都变成缓缓的土坡,随着地形的起伏,草场一会儿是一个浅碗,一会儿是一个大盘。 这里除了草便是山坡上的树。树是成片的林子,却整齐的像一块块刚切割过的蛋糕,摆成或方或长的几何图案。 更奇妙的是,这树与草场之间竟没有一丝的过渡,不见丛生的灌木,莲蒿,连矮一些的小树也没有,冒出草毯的就是如墙如堵的树,而且整齐得像公园里常修剪的柏树墙。 后来才得知这里的树都是人工林,是塞罕坝人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历经千辛万苦才造就了这里的奇迹。 而正是这里奇迹般的美景,同时造就了极为立体的构图,透过摄影机的镜头,极具视觉冲击感。 这里原本非常宁静。如果把这里的草原比作一个巨大的地毯的话,那么这里除了天,就剩下一个它;除了天的蓝,就是它的绿;除了天上的云朵,就剩下这地毯上的牛羊。 而如今轰轰的爆炸声,隆隆如雷的马蹄声以及那震天的喊杀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草原上的战争戏足足拍了一个星期,好在有当地林场和军马场的配合,道具、置景以及演员副导演提前半个月就来此准备,几百个客串的林场和军马场的职工都经过了一系列的训练。拍摄期间除了发生几起坠马的小事故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一个星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自然的魅力就在于身边的环境,在你不经意间,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在悄然的发生着变化。 气温逐渐变冷,白天还好,中午艳阳高照,依旧能达到二十多度,但到了晚上瞬间就降到十度以下。草原上原本窜的最高草花开始逐渐泛黄,剧组也随之加快拍摄进程,必须要抢在半个月后草原一片枯黄前,把安排在这里的草原戏份拍完。 拍摄虽然顺利,但还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比如葛尔丹部落的战旗,也知道是哪个货出的馊主意,居然是很风骚的天蓝色镶白边,更过分的是,旗帜上居然还印着一个个斗大的“葛”字,难道准格尔大汗葛尔丹姓葛不成?难道MGZ早在清朝就已经用汉字了? 李睿看着直蛋疼,他虽然纠正了原版中的“我孝庄……”、“宝日龙梅,你竟敢强暴朕!”等类似这种极为雷人的台词,但有些东西还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草原上条件艰苦,住,只能住在塞罕坝林场的招待所,而且还是几个人挤一间房间。拍戏的时候也只能在一个小湖边搭了几顶帐篷,临时作为演员休息和化妆的地方。 李睿化好了妆,还没穿那身盔甲,忒沉。 胡婧还在隔壁帐篷等妆,因为拍摄地的调整,打乱了原先的拍摄计划,这次来草原她才刚刚进组。 之前的战争戏她的戏份不多,就是一场她跟李健群扮演的容妃在战场上母女重逢拥抱的戏,算是重头戏,不过她表现还不算不错。 李睿闲着无聊,踅摸了一圈,凑到李红涛旁边。 李红涛是人艺的演员,戏里葛尔丹的扮演者,也是这次刚刚进组。对于李睿来说这是张熟悉的面孔,李睿对他印象最深刻的除了这部戏里的葛尔丹之外,还有就是《悬崖》里那个狡猾的特务鲁明,以及《马向阳下乡记》里那个刁滑的二叔刘世荣。 “嗯?开拍了?” 李红涛本来眯着,察觉有人靠近,立即醒过来,看到他,揉揉眼睛道:“哟,李导你也化完妆了?” “涛哥,我都不叫你李老师了,你怎么又跟我客气上了?” 李睿拿过一把椅子,坐到他身侧,摸出烟来,递了一根给他。 李红涛化了一张大花脸,嘴角还涂着两条红色,李睿则稍微比他好点。待会要拍的那场戏是葛尔丹战败身负重伤,蓝琪儿和阿米达一起带着他准备返回乌兰木通。结果被胤禔追杀,不但杀了这位一代枭雄,还斩下了他的脑袋。 李红涛嘿嘿一笑,接过烟,道:“有陈到明老师在,谁还敢托大啊!哎,你媳妇的脚好点没?” 李红涛虽然刚进组,但一来两人是本家,二来又住在同一房间,所以两人的关系处的挺好的。 李睿不由皱起眉头摇摇头,不确定道:“早上还肿的挺大的,几步路应该能走吧?” 胡婧就是在昨天拍那场母女战场相会的戏时,从山坡上冲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脚给扭了,肿的吓人。李睿昨天晚上帮她冷扎热敷的,到今天早上效果也不太明显。走路依旧一瘸一拐的,还走不了几步就疼的厉害。 “那你可别马虎,得去县城医院看看呀,别伤到了骨头。” “嗯,今天拍完这场戏,我就送她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李睿点点头道。 这里离县城得有一百公里出头,而且这一路上全都是山路,当初来的时候,从县城开到这里足足要两个多小时,昨天拍完那场戏差不多快天黑,开夜车实在是不安全,就一直拖到了现在。其实他心里一直都很焦急,别的不担心,就怕伤到骨头。 “要不待会我早点从马上摔了下来,让你媳妇少走几步路。”李红涛叭了一口烟,主动提议道。 “可别。”李睿忙道。 “涛哥,谢谢你的好意。咱还是根据导演的意思来吧,万一导演不满意,重拍,她不但要多走,你还得多摔一次不是,这不合算。” “也是。”李红涛点了点头。 他说话时习惯眉头往上挑,这一挑额头上就会出现一道一道深深的抬头纹。其实李红涛的岁数不大,也就三十五六,但看面相却要比大他十岁的陈到明老的多。 不过李睿看他现在这副模样,再看看十来年后《悬崖》里的那个鲁明,似乎也没啥变化,依旧这副模样。 正聊着,就见胡婧一瘸一拐地从隔壁帐篷里出来,李睿赶紧跑过去扶她到椅子边坐下来,嘴里关切地问道:“怎么样,脚还疼吗?” “好多了,肿的也没有早上厉害了。我估计是晚上躺着睡觉的缘故,这肿胀才退不了,脚直着倒是消的比较快。刚才李老师帮我看过了,说能走的动,肿消的快,说明骨头没啥问题,要不就别去医院了,这来回一趟得大半天呢。”胡婧道。 她嘴里的李老师就是演她额娘的李健群。 “她又不是医生,她懂啥呀!必须要去医院拍个片子。”李睿皱着眉头,语气坚决道。 “她以前断过腿,很有经验的。”胡婧忙道。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李红涛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我说小胡啊,你也真逗,哦,腿断过就有经验啊?” 胡婧察觉到自己刚才话里的语病,忙不好意思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李老师毕竟有过亲身体会,自然就比较懂。” “行了,再懂也没有医生懂,再有亲身体会也没有X光照出来的准。”李睿摆摆手,说着在她面前蹲在身子,道:“差不多了吧,我背你过去。” “别,你扶我一把,我走过去就行了。”胡婧看了看旁边笑眯眯的李红涛,有点难为情道。 “别硬撑了,待会拍戏的时候,你还得走呢,这万一脚疼了,怎么办?快点,上来。” “是啊,小胡,还是让你男朋友背吧。你这脚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李红涛也在一旁帮腔道。 胡婧这才羞答答地趴到了李睿的背上。 拍摄的那道山坡离休息化妆的地方有一段距离,胡婧趴在李睿的背上,刚开始还挺不好意思的。不过等李红涛渐渐走远后,她这才贴近男朋友的耳朵,轻轻道:“你说我们现在象什么?” “象什么?”李睿背着她吭哧吭哧道。 “哈哈,猪八戒背媳妇呀!” 第八十一章 受伤了,不能拍了 这是一个长镜头,草原上硝烟未散,尸体遍布,那些个风骚的天蓝色镶白边的准格尔部落的战旗东倒西歪。 镜头再度拉长,远处的山坡上胡婧带着个小孩,牵着一匹马艰难地行进着。 镜头切换,正面,推进,只见她步履蹒跚,强忍着脚上的伤痛,一手拉着阿米达,一手牵着马的缰绳,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满身血污,披头散发的李红涛人事不省地趴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哎哟!” 草原上坑坑洼洼,胡婧一不小心脚又别了一下,扑通摔倒在地。 导演没喊停,她强撑着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掌镜的杜信很有经验,马上把镜头推近,给到她一个特写,只见这姑娘神情木然,如行尸走肉一般。 这个特写是随机的,事先并无交代,坐在监视器后面的陈佳林包括陈到明在内,都不由眼睛一亮,暗翘大拇指。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姑娘演的很认真,即便离着镜头很远,依旧情绪饱满,把整个人都代入到了蓝琪儿这个人物当中。 而李睿此时很着急,他正带着一帮子群演在山坡后头,等着导演的信号,然后带人冲上山坡。他看不到女朋友,不知道她的脚能不能坚持,不过至少对讲机里没有传来导演喊停的声音。 杜信的镜头一直跟着胡婧走。 “沙沙沙……” 系在马鞍隐蔽处的对讲机刺啦一声,传来导演的声音:“可以摔了。” 就见一直趴在马背上装昏迷的李红涛慢慢地动弹了,喉咙深处发出“吼吼……”的声音,正当他想直起身子的时候,一个摇晃从马背上如同一个破口袋般的仰面摔倒在草丛里。 “大汗!大汗!大汗——” 胡婧顿时哭喊着扑上去。 杜信的镜头连忙跟上。 “大汗,你疼吗?” 胡婧抱起李红涛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不!”李红涛挣扎着睁开眼睛。 “走,大汗!蓝琪儿背你走。” “不!蓝琪儿,我求一件事杀了我,你回京城去吧!”李红涛痛苦地憋着一口气,把话说完,顿时一阵咳嗽,把事先含在嘴里的血包咬破,咳出一口血来。 “不,大汗!大汗!我……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不许你说这样的话,大汗——”胡婧拼命摇着头,悲鸣着。 “蓝琪儿,你听我的话。啊……我不能落在康熙的手里……啊,哦……”李红涛满脸痛苦地断断续续道。 “大汗!蓝琪儿是你的女人,蓝琪儿到死都跟着你,蓝琪儿不会离开你的!大汗——大汗——我的大汗——”胡婧扶着他的身体哭喊着。 李红涛努力喘过一口气来,深情地看着胡婧,缓缓道:“蓝琪儿,我爱你!葛尔丹,今生今世有了你,已经很知足了。” “大汗,蓝琪儿也爱你——大汗!” …… 讲真,作为人艺的资深演员,李红涛的演技没的话说,把一代枭雄葛尔丹英雄末路,唯独留恋自己深爱的女人的深情和霸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边两人在上演如同霸王别姬般的生死离别之际,山坡那头,李睿终于接到了导演通过对讲机传来的指令,迫不及待地驱动胯下的坐骑。 “驾,驾,驾……” 带着一群摇旗呐喊的群演们,往山坡上冲去。 “蓝琪儿,听你男人的话,把刀拔出来,杀了我!” “不,不,不,大汗!蓝琪儿要把背回乌兰木通去,治好你的伤,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再也不打仗了!”胡婧满脸泪水,拼命摇头,哭倒在李红涛的身上。 “驾!驾!吼!吼!驾……” 山坡那头传来轰鸣的马蹄声,另一头的机位对着山坡的棱线,就见战旗飘扬,刀枪林立,李睿带着追兵,终于一路追杀到此。 和胡婧一起跪在草地上的阿米达指着前方,喊道:“额娘,额娘,你看!额娘,你看!” 胡婧直起身体,看着远方越来越近的那原本熟悉的大清龙旗,一时间愣了…… “阿米达!” 当马队越来越近,胡婧瞬间想起身边的孩子,赶紧把阿米达搂到怀里。 李睿手持宝剑,看到胡婧坐在那里无恙,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脸上神情未显,依旧一脸的冷峻。 他举起宝剑,号令住马。 身后的大队人马随号令停下来。 李睿手握宝剑从马上下来,此时他的眼里只有躺在地上的葛尔丹。曾经被俘是他作为皇子,一辈子都无法洗去的污点。 杀了噶尔丹,他就能立下盖世功劳,他就有资本跟太子去一争皇位。 他一步一步朝着葛尔丹走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定。 “大阿哥,不!” 胡婧见状,连忙站起来拦到李红涛的身前。可又一次被扭到的脚实在无法着力,连同跟着她的阿米达一起再次跪倒在地上。 李睿的心一紧,他真想跑过去把她扶起来,看看她的伤。可导演没喊停,必须演下去。 他的脚步只稍稍停顿了一下,依旧一步一步往前走。 “大阿哥!” 胡婧带着阿米达挡在李红涛的身前,充满泪水的眼中满是哀求。 李睿终于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环顾了一圈周围。 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地方,不由点点头道:“六年前,我送亲就是送到这道坡吧!” 是的,六年前他是屈辱的,亲手把自己的妹妹送到仇敌的手中,然而今天他又回来了,他要手刃仇敌,一雪当日之耻,还要立下这盖世之功! 他越过胡婧,盯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红涛,双目中杀气大盛。 “大阿哥,求你放过我男人吧?你还记得吗,他也放过你啊!”跪坐在地上的胡婧泪流满面地仰头哀求道。 “我没忘!” 李睿脸上的肌肉在不由自主的抽搐,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他当然没忘,当年被葛尔丹俘虏是他一生的耻辱,他甚至宁可当时葛尔丹杀了他,都不愿去回想当日的耻辱。 他盯着胡婧,一字一句道:“你的男人,我可以放……” 胡婧仰起的脸上顿时一喜,可未等她说出话来。 就听到李睿残酷的声音道:“但是皇阿玛不会放过我,我要砍他的头!” “大阿哥!”胡婧大声哭喊。 但李睿没理会她,看着躺在地上的李红涛,喝道:“葛尔丹,拿起刀,站起来!” “喝,喝……” 一代枭雄岂能被轻侮,李红涛挣扎着从地上爬坐起来,想拿起自己的刀。 “不,不,大阿哥!” 胡婧连忙抢过弯刀,忍痛站起来,一把架在李睿的脖子上。 李睿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缓缓地转过头,道:“妹啊,你要是杀我,我认!你动手吧!” 当年他这条命就是蓝琪儿帮着求情留下来的,作为一名敢作敢当的汉子,他无所畏惧。 胡婧紧握着弯刀,盯着李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阿哥,你……你,别逼我。” 一面是当年千里送亲的自己的亲哥哥,还有疼爱自己的额娘和皇阿玛;身后却是自己深爱的丈夫,胡婧握着弯刀的手不禁开始颤抖,悲从心底来的痛哭起来,她是软弱的,她想保护自己的丈夫,却又下不了手。 李睿转头扫了她一眼,他的目标始终是那葛尔丹,这是他的仇人,是他登上权位的最好的猎物。 “你如果不下手,那么我就要动手了!” 说完,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弯刀,一步一步朝李红涛走去。 胡婧哭着节节后退,几欲握不住手中的刀。 “来吧!” 李红涛瘫坐在地上,大声喊着。英雄末路,战死沙场是英雄最佳的归宿。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这时个子还没有刀把高的阿米达,握着小拳头就要打李睿。 饰演阿米达的小孩是演员副导演从燕京体校武术队挑来的小演员,身手颇为敏捷还挺会表演的,李睿这么一把拉,小家伙就惨叫一声,借着他的力自动摔了出去。 “阿米达!” 胡婧扔下手里的弯刀,拖着残腿,扑跑过去,母子两人抱头痛哭。 李睿趁机走到李红涛的面前,李红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站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 “嗯!” 李睿紧走两步,用剑抵住了他的胸口。 李红涛放弃了抵抗,仰头看着他,引颈待戮。 “大阿哥,不能啊!大阿哥!”胡婧见状,顿时哭喊着哀求他。 “快动手!” 李红涛则一心求死,草原上的雄鹰最不能忍受被俘的屈辱。 “大阿哥,大阿哥,我求你啦!” 胡婧凄厉的哭喊声让李睿的动作一滞,蓝琪儿曾经救过他,但犹豫只是稍纵即逝,跟皇位相比,一切的恩怨情仇,一切的骨肉亲情都是过眼云烟。此时的他,眼中就只剩下太子之位。 李睿一咬牙,手中的宝剑用力往前一送,一搅,一收。 “呃——” 李红涛闷哼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胸口被捅破血包流出的红色液体,终于仰面倒下。 一代枭雄就此终结! “大汗——” 目睹这一幕的胡婧惨叫一声,顿时昏了过去。 “停!” 一听到对讲机里传来导演喊停的声音,李睿连忙扔掉手里的剑,动如脱兔般的窜到胡婧的身边,把她扶起来,嘴里不停地问道:“怎么样,脚怎么样?没事吧?” 胡婧躺在李睿的怀里了,脸色苍白,汗水随着鬓角往下淌。刚才这场戏几次因为脚伤摔倒,可导演一直没喊停,她只能强忍着脚上的疼痛,硬着头皮往下演,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 痛哭,大喊。 一半是入戏,一半则是是疼痛。 当导演一喊停,她整个人都瘫软了,精疲力尽,指了指扭伤的脚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李睿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帮她脱掉鞋袜,原本白皙的脚踝肿的跟馒头似的,比早上更甚。 “不行,得马上去医院!”李睿顿时急道。 想把她抱起来。 胡婧却摇摇头,有气无力道:“等会,导演还没喊过呢。” “还等什么,你的脚都这样了,还拍什么拍!”李睿很是烦躁,语气跟死了娘似的。 “怎么回事?咋啦?” 从地上刚刚爬起来的李红涛闻声挤过去瞅了一眼,顿时叫道:“哟,肿的这么厉害!我问下导演啊!” 说着连忙拿起对讲机问问情况。 山坡底下,导演的临时指挥部里,陈佳林和陈到明两人还在看一遍回放。听到对讲机里叫唤,陈佳林问道:“道明,你看怎么样?” “不错!”陈到明难得点了点头,“李睿和红涛很稳定,小胡倒是出奇的好!” “那就过了?” “陈导,您是导演,您这问得着我嘛!”陈到明不由笑道。 同时看到胡婧表现的如此出色,他的戏瘾也忍不住上来了,主动提议道:“导演,要不把我和小胡的那场戏提上来一起拍了吧?” 说实话,之前连续和龚雪花的对手戏,把我们的陈到明老师呕的够呛,现在总算可以心情舒畅的演了。 “行啊!” 组里最大牌的演员积极性这么高,作为导演陈佳林当然很高兴,笑呵呵道:“我让他们准备一下,待会接着拍。” 说着,老头拿起对讲机,先说了声:“过了。” 然后正当他让大家准备下一场康熙皇帝和蓝琪儿在山坡上对话的那场戏时,刚刚才说了一半,就听到山坡上传来李睿的大喊:“胡婧受伤了,不能拍了。” 紧接着就看见这小子连戏服都没换,背着胡婧,一路丢盔卸甲的从山坡上小跑着下来。 第八十二章 另类的爱好 县城中心医院的骨科大夫拿着片子看了半天才道:“骨头没问题,是软组织挫伤。” 李睿和胡婧这才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别看胡婧在拍戏的时候还一个劲的要坚持,但在来医院的路上,随着脚踝扭伤处肿的越来越大,她自己也怕了。作为一个学了六年舞蹈,并且热爱舞蹈的人,太只知道脚的重要性了。李健群老师以前也是位舞蹈演员,就是因为腿断了才不得不告别这个职业。 医生给胡婧的脚敷上药膏,又配了一些消肿消炎的药,并且特别嘱咐她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休息。 “去吃点东西吧,想吃什么?” 李睿小心的扶着胡婧走出诊室,他配药的时候还特意买了个拐杖让她拄着。中午出来的急,两人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只是在路上啃了两个小面包。之前的心一直提着,直到看完病才发现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 “都已经五点了,还是随便买点路上吃吧。”胡婧犹豫道。 实在是从县城到塞罕坝林场的路太难走,而且距离又远,一百多公里的山路,中午来的时候,李睿就开了两个多小时,要是天黑根本就没办法开车走那曲曲弯弯的山路。 “没事,实在不行就在县城住一晚呗。”李睿道。 “行不行啊?”胡婧一听颇为心动道。 林场那边的条件太差了,一百多人的剧组挤在那个地方,住的不好,吃的也不好。 “怎么不行。”李睿笑道,“难得来次县城,我给导演打个电话说一声。” 说着,就拿出手机直接打给导演陈佳林。 这个时候差不多应该收工,那地方也就是林场驻地手机才有点信号,要是还在草原拍戏,能不能接通就要看运气了。 所幸电话顺利接通,李睿跟陈佳林先报告了一下胡婧的伤情,然后又请了假。 “得咧,只要不耽误明天下午的戏就行。想吃点什么?”挂了电话后,李睿笑道。 “我要吃手把肉。”胡婧忙兴奋道。 她早就听组里的群演们说起过,这里的手把羊肉是一绝。可惜在林场从未有机会品尝过。 “行!” 两人开着车在县城转了一圈,与其说是转了一圈倒不如说就是沿着医院大门前的那条街一路开了不到五百米然后再调头回来。 这个县城实在太小,就一条街,政府、医院、旅馆、饭店,全都集中在这条不足五百米的街上。 来回看下来,李睿找了一家就在木兰宾馆旁边,装修相对豪华的饭馆。 一个星期的艰苦生活,两人都有点馋狠了,手把肉、柴鸡炖蘑菇、羊杂锅子,又来了一大盆当地特色的凉拌野菜,居然消灭了个精光。 期间两人还被认了出来,《孝庄秘史》这部热播剧的影响还是很广泛,尤其是李睿还剃了个光头,格外醒目,而且这里又是满族自治县,辫子的老家啊! 听说他们在这里拍《康熙帝国》,自称祖上是觉罗氏,如今改姓金的饭馆老板就更加热情了,吃完居然还硬是不肯收钱,后来在李睿的坚持下,才意思意思收了五十块钱。 木兰宾馆是县城里头最好的宾馆,勉强能算得上二星。李睿很自然的开了一间两张床的标间,呃,很自然…… 房间还算不错,至少要远比林场的招待所干净、舒适很多,独立的卫生间,二十四小时热水。在林场想洗个澡都要排队,人太多,有时热水还接济不上。 “早知道在这儿住一晚,我就带点换洗衣服,舒舒服服的洗个澡了。”胡婧满脸遗憾道。 “想洗就洗呗,我帮你出去买新的。”李睿大刺刺地坐下来道。 “你会买啥呀!”胡婧脸微微一红,女孩子的私密物件很羞人的好伐。 说着,她又犹豫道:“那要不你陪我出去买一下?” “不好吧,你的脚伤的这么严重,跑来跑去也利于恢复啊!你还是把尺寸给我,我帮你出去买吧。”李睿故意道。 好好的,又不正经了。 胡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拿过床头的拐杖站起来道:“你陪我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 “去,我当然陪你去了。”李睿忙站起来道。 好在宾馆对面就有一家商场。别看李睿之前嘴上说的欢,正要他陪着胡婧来到女士内衣柜台前,他还真不太好意思,指了指旁边道:“你先挑着,我去买点别的东西。” 胡婧看了他一会儿,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道:“你去吧。” 这间商场里的内衣都不是什么牌子货,款式也比较陈旧,不过材质还行。胡婧挑了一套,买了一套睡衣,想想后又在隔壁的男装柜台,帮李睿也买了一条短裤和一件汗衫。 付完钱就看见李睿拿着个塑料袋过来了。 “买了啥?” “保鲜膜和胶带。” 李睿摇摇手上的袋子,道:“你脚上还敷着药呢,一会上去我帮你扎一下,别浸湿了。” 胡婧抿嘴一笑,自己这个男朋友在一些生活小细节方面就是那么细心。她也不由显摆道:“你的换洗衣服我也给你买了。” “真哒,难就谢谢喽。” 回到宾馆,胡婧把帮他买的短裤和汗衫拿给他,笑道:“回去洗澡吧。” “回去?回哪儿去?” “回你自己的房间啊。” “别逗了,我就开一间房,你让我回哪儿去呀。”李睿不由笑道。 “什么?你就开了一间房?” 胡婧很吃惊,之前李睿在前台登记的时候,她在沙发上坐着,并不知道。 “你怎么能就开一间房呢?” 她同时又感到很羞涩。 “你的脚伤了,我总不能不管你吧,万一又嗑着碰着,怎么办?”李睿则一脸无辜道。 “……” “行了,行了,快进屋吧,你的脚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难道还要担心我干坏事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听到李睿如此理直气壮,胡婧反而倒是有些讪讪。进屋后,她还是一脸不自然道:“要不你先去洗吧。” “还是你先吧,来,我帮你把保鲜膜帮上。” 胡婧脱下鞋,李睿拿着保鲜膜把她敷着药的脚踝处细心地一圈一圈帮了厚厚的一层,再用胶布粘牢,确定不会进水后,笑道:“去吧。” 这男女之间还未捅破最后一层膜,总是会很羞涩的,大夏天胡婧有时会穿着短裙、T恤出门,但现在当着男朋友的面,她甚至连外衣都没脱,就拿着新买的内衣和睡衣,悄悄的溜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的水声在“哗哗”的响着,李睿坐在床头,手里拿着遥控器,心不在焉的调着电视频道,不知道为啥,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出一墙之隔的卫生间的场景——“蒸腾的水汽中,一具美妙的身体若隐若现……” “咔嚓”一声,卫生间的门开了,胡婧穿着一身偏保守的长袖七分裤款式的睡衣,一瘸一拐的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大堆换下来的衣服。 “哟,小心点,小心滑!”李睿赶紧跑过来,扶着她,走到床边坐下来。 “脚上没湿吧?” “应该没有。”洗过澡后,胡婧的神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我看看。” 李睿小心地把绑在她脚踝处的保鲜膜撕下来。 “嗯,没打湿。” 不过胡婧的脚上还有点水,他又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帮她擦干。 胡婧的脚被他抓在手里,有些痒痒,本能的挣扎了一下。 “别动!” 李睿抓着她的脚不放,擦得很仔细,就连脚丫缝里都没放过。 只是一直到擦完,他看着不觉有些出神,胡婧的脚长的很好看,白白嫩嫩,脚背上泛着青色的筋络,脚丫子很匀称,肉肉的,象是一个个刚刚冒出来的笋尖。 胡婧发现李睿竟然一直盯着自己的脚,还以为自己的脚又怎么了,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他突然低头,轻轻咬了一下那小巧的脚趾头,又霍的抬起身,脸上变的极为不自然。 胡婧就更加害羞了,虽然那一秒钟的酥麻让她触电般的全身一颤,但还是快速的缩回脚,声音跟蚊子一样,道:“你想干嘛?” 李睿挠着他光秃秃的后脑勺,感觉很奇怪,他可没有这种另类的爱好,可刚才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赶紧站起来,掩饰着道:“呃,那我去洗澡了。” 第八十三章 奔波 “黄绸,黄绸,快点,快点……” 康熙终于剿灭葛尔丹,在草原上大摆胜利欢宴,并与宝日龙梅畅游草原。草原女子大抵勇敢泼辣,敢爱敢恨,游至兴起,竟然和老康熙滚作一团,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居然就在草原上行那苟且之事。 于是这场戏在原版中就诞生了一句经典的雷人台词:宝日龙梅,你竟敢强暴朕! 一众伴驾的太监侍卫纷纷拿起黄绸,背对着那对狗男女,围成了一个圈,镜头里只剩下最后一个缺口。 缺口的外面,一身盔甲,原本英气逼人的李睿,看到自己原本最心爱的女人居然跟自己的皇阿玛就这么……野&合了。 他的脸色异常的难看,看着这道缺口,他不敢愤而离去,稍稍犹豫,只能走过去,连上这道缺口。 远处的草原层叠起伏,与蓝天交汇。镜头慢慢推进,此时的李睿紧紧攥着黄绸,早已潸然泪下。 “好,过!” 这是李睿在草原上的最后一场戏,他在现场换了衣服,跟导演陈佳林以及陈到明、李红涛等人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回到了林场驻地。 “今天就要走?” 今天没有胡婧的戏,她正坐在林场招待所的土炕上无聊地翻着剧本,看到李睿回来刚眼睛一亮,就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难免兴致阑珊。 那天晚上两人虽然同居一室,却并没有发生什么。未开过荤男人往往会把那种事情想的很神圣,所以李睿当然不会在胡婧脚受伤的情况下对她做什么。 不过自那天晚上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更进了一步,胡婧对他更依赖,更不设防,变的更粘人,还时不时的在他面前撒娇赖皮。 “老头这两天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催,不走不行了。”李睿苦笑道。 因为要分两个组,刘大应那边又临时找了一些工作人员,使着很不顺手,用他的话来说,身边连个跑腿的都没有,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严重耽误了拍摄工作。 “哦!” 胡婧尽管心里不高兴,但刘大应怎么说也算是对她有恩,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坐在那里不说话。 “好了,别不开心了,你在这儿顶多也就三四天的时间。乖,让我看看你的脚比早上好点没有?” 李睿蹭到炕上,抱抱亲亲,好生安慰。 休息了两天,她扭伤的脚踝已经好多了,肿块比之前已经消下去一大半了。那天下午回来拍送亲的那场戏,她是全程都坐着,原先剧本上当葛尔丹来接亲的时候,她原本是要小跑几步迎上去的,但因为她无法行走,临时改成了让李红涛冲上来一把抱着她走。接亲被演绎成了葛尔丹狂热的抢亲,没想到效果反而倒是出奇的好。 “那你路上小心点,让小勇把车开慢点,晚上到了燕京给我打个电话。” “嗯,知道了。你自拍戏的时候也当心点。要是脚疼就别硬撑,知道吗?” “知道啦!” 这对恋人终于依依惜别。 李睿和莫小勇下午两点从塞罕坝驾车出发,争取在天黑前到达承德,然后从承德到燕京一路高速,路况要好的多。到了燕京住一晚,收拾一下行李,第二天一早出发,争取当天就能赶到远在晋城的皇城相府。 结果事与人违,中途遇上堵车,不得不在当地过了一夜,第二天赶到皇城相府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 剧组这会儿还在附近的山坡上拍外景,刚放下行李,还没顾得上吃饭就接到刘大应打来的电话,让他们俩过去帮忙。 匆匆赶到那里,好家伙,现场足足有好几百人,都穿着脏兮兮的胸前有个勇字的清军号服,头上带着斗笠。这群人或坐,或躺,或扎堆聊天,乱哄哄一片,现场还有十几门木头做的黑漆大炮道具。 刘大应没看见,但他的大嗓门已经听见了。 “早上跟你说的清清楚楚,每个人四个馒头,怎么现在就变成俩包子了?吃得饱吗?还有,要求他们十二点之前送到现场,我说的是现场!怎么就送到山坡底下?你去抬还是我去抬?……” 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老头正唾沫四溅的训斥着一个叫小刘的生活制片。 “导演。” “老板。” 李睿和莫小勇颠颠地跑过去。 “哎哟,你们总算来了。”老头见到他俩跟见到亲人似的。 “小勇,你跟小刘一块儿再叫几个人把山坡底下的吃的抬上来,先安排大家吃饭。” “导演,这拍几天了?”李睿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皱着眉头道。 从场面上他能看出来,今天拍的是平三藩中炮轰王吉贞的一场戏。 老头满脸苦色,比划着两手指头,唉声叹气道:“今天是第一天,一个上午才拍了两个镜头。群演都是临时从附近的村里找来的,乱哄哄的,什么状况都有。而且吃饭还是个大问题,这么多人,一天得管两顿饭,照着进度,最起码得四天时间,劳民伤财哟,太麻烦……” 这拍戏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几百个群演在现场,状况百出,进度不快,这一天就是好几万,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钱。 对此李睿也没啥好办法,目前也只能帮着老头维持维持秩序,拍摄之前稍稍训练一下这帮子乌合之众,至少在拍的时候别穿帮了。 莫小勇和小刘带着人很快就把午饭给抬上来了,几大框拳头大小的凉包子,还没啥菜。每人才两个,一般人倒还好,可那些摸爬滚打的群演可就不行了,这压根就吃不饱。 不但群演们闹起来,就连演员也都有意见。 在戏里扮演王辅臣的演员崔埭,是西影厂的资深演员,跟刘大应也熟识,别人不敢说,就他跑到刘大应面前提意见。 “老刘啊,这伙食可不行啊,好坏咱先不讲,这量也太少了。你得想办法改善一下,要不然这人都吃不饱,这戏还怎么拍!” 刘大应能怎么办?只能是安抚,再派小刘带人到五公里外的镇上再去采购。 “导演,你这每天让小刘跑那么远的路去买也不是办法呀,送到这里都凉了。”李睿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 他没敢说东西差,老头现在资金短缺,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这荒郊野岭的,周边又没个饭馆,不去镇上买,能有什么办法?” “自己做啊!” “怎么做?” “呃……” 李睿真的是有些无语。 他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好几个村子。找家人家,自己买菜做不就完了,顶多付点柴火和人工费。 象这种村子,一般每个村都会有一个手艺不错的大师傅,村里只要有红白喜事,就负责掌勺,也就几包烟的事,客气一点再给个五十一百的辛苦费。 也难怪刘大应和小刘不懂,他们都是来自城市,都不太清楚农村的风俗习惯。李睿虽说也是来自小县城,但他小时候,家里还没开饭店的时候,李富贵就干过这种营生。 李睿感觉这事跟老头说不太清楚,索性就道:“得咧,这事您就交给我吧,保证晚上就能让大伙吃上热菜热饭。” 附近几个村子的老老少少很多都在现场当群演,随便找一个一打听,就山脚下那个村子还真有个大师傅,也正好在现场挣这十块钱一天。李睿把他找来,跟他这么一说,许诺每天五十块的工钱,当即一拍即合。 村里都是那种土灶大锅,现场三百多张嘴,对于干惯了红白喜事的大师傅来说,也就三十来桌,小菜一碟。 粮食、蔬菜都是农户家里现成的,按市价收购。再找七八个负责洗、切、烧火的小工,即便是每天杀头猪,折算下来的费用,跟到镇上去买包子的费用也多不了几个钱。却能让所有人不但能吃得饱,还吃得好。 但晚饭的时候,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香喷喷的猪肉白菜炖粉条抬上来的时候,唬得的老头一愣一愣的。 第八十四章 结婚?太遥远了 因为是临时改变计划安排,剧组在皇城相府的拍摄戏份并不是太多,主要是平三藩的戏和康熙南巡的戏。 随着草原戏的杀青,正牌导演陈佳林率领主力部队回师,拍摄进程一下子加快了很多,大致拍了一个月左右,顺便还去了平遥古城取了景。 之后便是在北戴河拍收复台湾戏,刘大应亲自上阵,客串了一把延平郡王郑经,也算是过足了戏瘾。李睿的戏份不多,就是几场率领八旗铁骑去攻打施琅,结果大败而归。 然后转道清东陵取景,拍摄皇妃大丧和康熙下地宫的戏。尤其是康熙下地宫,居然是在慈禧的地宫实景拍摄。陈到明在拍摄的时候,慈禧的灵柩就在旁边,只不过是罩了一块黄布,把道具棺椁放在它的旁边。 拍的时候李睿始终感觉阴风阵阵,就连陈到明老师也是,拍完之后拔腿就跑,不肯在这里多停留一分钟。 然后剧组才返回大兴影视城在棚内拍摄内部景。这一晃就是两个半月过去了,整部戏也差不多完成了百分之七八十。 至于胡婧拍完草原戏之后就返回学校了,她要等到剧组回到燕京才返回剧组。 她今年已经大四了,马上要临近毕业,她这次回学校除了排毕业大戏《费加罗的婚礼》之外,还要为自己的前途奔波。 跟李睿当初毕业时一样,胡婧也想留在燕京,希望能进一个正式的单位,生存有了保障,在谋求发展。 这几年国内的电影市场确实不景气,电影厂的演员都没戏拍,仅仅能领取基本工资,所幸电视剧不缺乏观众群,于是演员们都从大银幕走进小屏幕。 “我想考国话?” 李睿回到燕京的第一天,胡婧就跑到出租屋来看他。自从草原一别,两人差不多已经有两个月没见面了。久别重逢,都有些小激动,情急间李睿还想趁此机会捅破两人之间的最后一道膜,可能是胡婧还没有准备好,在紧要关头阻止了李睿的进入。 为了转移男朋友的注意力,同时也想平复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胡婧刻意把话题转到自己毕业后的打算方面。 “国话?有希望吗?” 一脸沮丧的李睿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过来,对于国话这个单位,李睿可是记忆犹新,因为它的前身之一就是当年把他求职无门的青艺。而当时把他PK掉的那个叫孙宏雷的家伙,据说如今在国话混的风生水起,居然还赢得了一个“小姜闻”的绰号。 “不知道。” 胡婧摇摇头,接着又有些忧虑道:“虽说今年国话的招收名额挺多的,可报名的人也多,我们班差不多一大半人都报了,就连子怡也报。还有你们电影学院的,听说小燕子赵微他们都报了。我也吃不准到底有没有希望?” “考不上也无所谓,反正你现在已经签了华姐的公司,还怕将来没戏拍?”李睿搂着她的肩膀笑着安慰道。 “当然怕了。”胡婧翻身坐起来,“你话别说的这么轻巧,将来怎么样谁也说不清,你们男的还好,我们女的干这行注定是吃青春饭的,干不了几年,没戏拍了,以后该怎么办?我跟你说,现在就连子怡都没敢对未来设想太多,更别说我了。我可不想过几年就灰溜溜的回到云省老家。” “怎么可能?” 虽然这几年国内的电影市场确实不太景气,但李睿心里很清楚,未来将会越来越好,不光是电视剧,还有电影。在未来的十几年中,华国电影的票房将会有爆发性的增长,比现在高十倍二十倍都不止。演员这个行当是大有前途的,只要能混出名堂来,那钱是大把大把的。 当然他不能跟胡婧说,即使说了她也不会相信,他突然想到前段时间刚刚看过一部电影中的一句台词。笑道:“如果万一有这么一天,那我养你啊!” “呸!你学人家周星池啊!我可不是张柏之。” 哦,李睿差点忘了这部叫《喜剧之王》的电影还是她买来的VCD,两个人一起看的。 啐完李睿,胡婧还是一脸烦恼的摇摇头道:“我真不敢想,万一我考不上该怎么办?” 李睿看着她,突然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半真半假地试探着道:“要是真考不上,你不还是得留在燕京?要是真这样,倒不如咱俩一起搭伙过日子得了。” 胡婧低着头没吭声,她并不觉得李睿的话突然,眼瞅着就要毕业了,她不得不要正视以后的生活,以及他们俩的感情。也许两人在一起抱团取暖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而李睿见她不吭声,吃不准她是啥态度,想了想又道:“要是你觉得不踏实的话,咱们就先买套房子。这样,我们在燕京至少有自己的房子,就不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你看怎么样?” 其实买房的事李睿早就想过,现在望京这一片的房价也就三千出头,他现在手里有三十多万,全款买套八九十平米的两居室,再加上装修基本毫不压力。 “你说真的?” 胡婧倒是感到很惊讶。买房这件事,对于他们这些即将踏出校门的学生来讲,那是一件可望不可即的事情。除非象她们班里的秦浩那样,家里的经济条件很优越,早早的就在燕京帮他买好了房子。 房子,对于她们这种外地来到燕京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想要留在燕京,除了单位、户口,还有就是房子。 “当然是真的!不过还要看地段,如果是二环的房子,恐怕得要贷点款。”李睿略微有点不好意思道。 胡婧没有纠结地段的好坏,偏过头看着他道:“要是我考上了呢?” “那就更得买了,我总不至于还等着将来你们单位给你分房子吧。”李睿连忙道。 “咯咯咯!”胡婧不由笑了出来,手指点着他的脑门,道:“平时看你一副抠门的样子,没想到你还挺有钱的?” “那当然了,要不然我在剧组累死累活的干嘛呀!”李睿不禁得意道。 掰着手指头给胡婧算账,比如片酬,买断剧本的钱,跟组编剧和副导演的酬劳,粗略一算,等眼下这部《康熙帝国》杀青,他的总资产就能达到小四十万,妥妥的“小壮蟹”一个。 说的兴起。 李睿兴奋道:“要不明天咱们就去看看房子,如果有合适的,就买了。你想你顶多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如果买不到现房,那至少在春节前能拿到钥匙的。这样,过了年就马上装修,等到你毕业的时候,咱们就能搬进去住了。” “想得美,那我算什么?凭什么住你的房子呀?” 话虽然这么说,但胡婧心里还是很憧憬能有这样的将来。 “你是我的女朋友啊!如果你愿意,我们马上结婚也行啊!”李睿脱口而出道。 “呸!谁要跟你结婚啦!” 胡婧这么说当然是害羞,但害羞之后,结婚这两字,她之前从未想过,总觉得这件事离她还太遥远,可听到李睿这句话,似乎又在眼前了。 她该怎么办?显然她现在还没有答案,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爱他。她才二十一岁,或许数年后她会毫无顾忌地嫁给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埋在柴米油盐中,而现在她似乎只想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第八十五章 再来一条 “停,过了!” 这是一场李睿和陈到明的对手戏,讲明珠被问罪,大阿哥胤禔为了自保,主动弹劾明珠并且向康熙坦诚自己曾被葛尔丹俘虏一事,康熙暴怒,训斥大阿哥。 李睿有个习惯,哪怕是导演喊过了,他都要去监视器前看过一遍,体会琢磨一下刚才自己的表演。而陈到明则相反,他从来都不去看。 李睿还曾为这事问过他,结果陈到明老师很叼的告诉他,如果他要去看肯定不会满意,那么再一遍还是两遍?这样不但会拖延拍摄的进程,还会给跟他演对手戏的演员造成麻烦。既然怎么看都不满意,那就索性不看! 李睿当时无言以对,呃,陈到明就是陈到明。 这场戏李睿看的很仔细,除了要看自己,他更关注陈到明的表演。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确实从陈到明老师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这么说吧,他以前一直认为,表演就是要全情投入,撕心裂肺,哭是真哭,笑是真笑。但他发现陈到明的表演却不是这样,他很有技巧,总是很能控制,就好象把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从全情投入中抽离出来,漂在空中控制自己。 比如这场戏,当李睿痛哭流涕的告诉他,自己曾经被俘过,他并不象其他演员那样暴怒、破口大骂。有时情绪到了,感觉他好象就要开口骂人了,而他此时偏偏就能控制自己,凝视着,目光冰冷地凝视。 李睿看着暗暗赞叹不已,他一边看一边拿自己的表演来跟陈到明比较,发现在这点上他远远不如。其实爆发之前的失望,是比爆发更有力量。他就是不善于把自己的一部分情绪跳到空中控制自己,往往有时候就容易会演的过火。 尽管陈到明的表演无可挑剔,自己的应对也不差,但是李睿总感觉好象缺点什么,就好象双方的情绪都到了,可表达出来的东西还不够强烈,给人的视觉冲击力也不够。 “导演,陈老师,这条能不能再来一次?” “没问题。”陈佳林乐呵呵道。今天的戏拍的很顺,刚才这条在他看来属于两人的正常发挥,再来一条也没什么问题。 陈到明倒是神情一凝,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陈老师,我觉得康熙在得知胤禔被俘后言辞虽然激烈,但表现出来的东西还不够……” “你的意思是,动手打?”陈到明反应很快,马上接下去道。 “没错,打一记耳光,或者踹一脚都行。皇子被俘是奇耻大辱,对于康熙来讲,在面子上是绝不可接受的,单单骂两句,感觉有点飘。” “真打还是假打?”陈到明沉吟道,显然是认可他的说法。 千万不要以为真打就是敬业,在表演上打人是很有讲究,比如在话剧舞台,一般都是假打,而给观众的感受跟真打没两样。 但假打是需要技巧的,同时还需要双方配合默契,陈到明是没有问题,可李睿显然不行,弄不好就要穿帮。 “真打!”李睿咬咬牙道。 他不确定能和陈到明配合好,倒不如真打来的省事。 “好,那就再来一条。”陈到明点点头,看着李睿的目光倒是多了几分赞许之色。 “各部门,准备!” 拍摄前的各种准备工作,化妆师还拿着喷水壶,不停地往李睿的头上、身上洒水,这十一月下旬的天气,浑身湿漉漉的滋味确实不好好受。 一切准备停当,随着导演一声: “开始!” 就见灯火昏暗的御书房内,龙体欠安的陈到明躺在榻上,身上盖着条薄被小睡。 镜头慢慢推近,李睿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哗嚓,哗嚓”走进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卧榻边。 “皇阿玛!” “啊,是胤禔啊!”陈到明缓缓睁开眼睛,声音虚弱道。 稍稍抬起身子,看到他浑身湿透,忙道:“哎,你的衣裳怎么都湿透了。唉,别着凉,赶快回去换身干衣裳!” 李睿懦懦地抬起头,嘴唇哆嗦,却不敢起身。 陈到明见状,坐起来,不由叹了口气,手指敲着床榻,安慰道:“唉!我不会怪罪你,也不会怪罪你的额娘,慧妃娘娘,啊!” 说着,摆摆手示意李睿跪安,然后又想躺下去。 “皇阿玛!” 李睿忙直起身子,态度坚决道:“儿臣要弹劾明珠!” “什么?” “弹劾明珠……也弹劾儿臣自己。” 再次回答的时候,李睿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明珠本是他亲舅舅。如今舅舅问罪,作为外甥的他此刻却要落井下石,以求自保。 “到底怎么了?”陈到明疑惑道。 “西征葛尔丹时,儿臣贪功冒进,曾被葛尔丹俘……俘获过!”李睿痛苦道。 陈到明躺在床榻上,一脸的不可思议,半坐起来,道:“你不是掉进嘎子河,叫水冲走了吗?” 李睿连忙道:“那是明珠叫我说的。他说皇子被俘是奇耻大辱,朝廷一旦知道,儿臣的前程也完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下头不敢直视陈到明的眼睛。 陈到明缓缓地爬过来,盯着李睿,一字一句道:“你真的被俘过?” “真的!” 陈到明慢慢坐起来,显然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一时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喃喃自语着:“被俘过……丢人啊!” 这就是李睿之前所感叹的那种有控制的表演,陈到明这种爆发前的失望,要远比一上来就全情投入,劈头盖脸一通痛骂,或者拳打脚踢来的更有力量!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实在不想再看见眼前这个曾经寄予他极大的希望,却给自己带来奇耻大辱的儿子。 捶着卧榻,道:“丢人啊,丢人啊!你叫朕怎么和大臣说……来,掌嘴,掌嘴,来来来,来。” 陈到明四处看看一时没找到趁手的家伙,如哄孩子一般的让李睿靠近。 李睿刚一靠近,就见陈到明抡起巴掌,“啪!”的一声,把他打翻在地。 话说这老家伙的力气还挺大,打的李睿脑袋“嗡”的一下。但他不敢怠慢,捂着脸,赶紧爬过来,匍匐在卧榻边,痛哭流涕道:“皇阿玛,儿臣就是怕您伤心,才不敢告诉您。儿臣心里这根刺啊,扎的儿臣痛不可当,儿臣恨死了自己,皇阿玛!” 这一段李睿不需要压抑,整个人全情投入,大阿哥是骄傲的,这是他切切身身的感受。 陈到明脸色铁青,又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又一拳捶在他的背上。不过这两下看似凶恶,陈到明却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量。 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痛苦流涕的儿子,陈到明大口喘着气,叹息道“唉!明珠算是把你给看透了,把朕也看透了……” 他是个极其爱惜羽毛的皇帝,同时也是个冷静的皇帝,他检讨自己的同时,马上意识到这件丑事必须瞒下来,尽管他此时已经对自己的这个大阿哥极其的失望。 “哎,胤禔你记着,这件事情不能和任何人再提起了!”他拍着李睿的肩膀,强压着怒火,郑重其事的叮嘱道。 “遵旨!” 还在痛哭的李睿此时心中终于卸下这副千斤重担的同时,心中应该是窃喜的,窃喜自己终于过了这一关。他重重地把头磕下去道。 “朕,一定要宰了葛尔丹!” “儿臣发誓,如果砍不了葛尔丹的头,就不是大清的子孙!” “好好好,去吧,去吧!” 李睿退出镜头,镜头对准陈到明,只见他眯着眼睛跪坐在那里,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绝对是真打! 清脆的“啪”的一声,周围所有人都听的非常清楚,甚至感觉到自己脸上都有些发麻。 “唉!” 然后深深懊恼地长叹一声。 “好!好好!” 太精彩了!绝对是影帝级的表演,尤其是陈到明最后打自己的那巴掌,事先没有说好,完全是临场发挥,却把这场戏推向了高潮。 没错,康熙口口声声喊着要剿灭葛尔丹,而自己最骁勇善战的儿子却早就被葛尔丹俘获过,还把他瞒的死死的,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还是什么? 陈佳林甚至忘了喊停,大声叫好! 第八十六章 我下面给你吃 “阿嚏!” 李睿裹着被子,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咝——” 这喷嚏一打,左脸就一阵抽痛。 话说昨晚陈到明那老家伙这一巴掌打的够狠的,李睿的左脸明显有些浮肿。由于昨天晚上拍戏的时候,身上连续浇了两次水,拍完之后没有及时换上干衣服,睡到半夜就感觉头昏脑涨,浑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毫无疑问是感冒发烧了。 迷迷糊糊,睡睡醒醒,挨到第二天早上,先给陈佳林打了个电话请假,又强撑着起来给自己煮了碗姜汤,捂着被子发了身汗,总算好了点,可鼻子塞得厉害,喘气都费劲。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不用问,肯定是胡婧来了。早上李睿打电话跟陈佳林请假不久,这丫头的电话就紧跟着追过来了,在电话里还数落了他一通,说是连生病都不通知她。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你怎么还拖着行李箱啊?”李睿看到胡婧进来不由愣道。 “我跟导演请了两天假。” 胡婧放下行李箱就扑过来,摸摸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点点头道:“嗯,是有点烫。” “我已经好多了,其实你不用特地……” 李睿的话还未说话,就听她道:“咦,你脸怎么了?” “别提了,昨天拍戏的时候被陈到明老师打的呗。”李睿苦笑道。 “活该!” 胡婧想了想得出了一个结论,接着又埋怨道:“你说你也真是的,挺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知数啊,衣服湿透了不知道换件干的呀?” “我换了,而且回来之后我还洗了个热水澡呢,估计是湿衣服裹的时间长了点。”李睿一脸无奈道。 “要不怎么说你活该呢,导演都喊过了,就你逞能,挨了一巴掌不算,还把自己闹出病来。” “呃……” 李睿无言以对。 胡婧发泄的差不多了,这才捋捋袖子道:“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咦,你居然还会做饭?”李睿不由惊讶道。 胡婧之前来这儿的时候,从未见她伸过手,顶多也就帮着洗个碗。 胡婧脸一红,羞恼地白了他一眼,道:“你想吃什么,我出去帮你买!” “得,那还是算了吧。” 家学渊源的他,向来吃不惯外面的东西,拍戏的时候那是没办法,但凡有条件,他都宁可自己做。 “你也饿了吧?家里还有几个西红柿和鸡蛋,我去下两碗西红柿鸡蛋面。”说着,李睿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哎,你在生病呢……”胡婧连忙阻止他。 “没事,早上喝了碗姜汤,又睡了一觉,我现在好多了,下碗面条还是没问题的。”李睿笑呵呵道。 他可没这么娇气,而且打小他就不爱去医院,类似这种感冒发烧的小毛病,哪次不都是自己熬过来的。 胡婧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本来自己请假是来照顾他的,怎么现在又变成他照顾自己了?忙道:“你吃得消吗?还是我出去帮你买吧。” “放心啦,没问题!”李睿拍拍的她的脸蛋笑道,可能是看出了她的不安,回头看看凌乱的床铺道:“要不,你帮我把被套床单换一下,刚才捂着被子出了一身的汗,估计得有味了。” “行,那你先洗个澡吧。” “吃完再洗吧,要不又得一身汗。” 除了不会做饭,胡婧干家务活还是勤快的。等到李睿下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床单、被套、枕套啥的都放进洗衣机里洗了,还趁着外边日头好,把被子叉出去晒了。 “快吃吧。” 胡婧洗了手,坐下来道:“你这儿只有一条被子吗?” “是啊,我一个人睡……” 李睿突然联想到那个行李箱,忙改口道:“不过我那条被子挺大的,两个人盖,绰绰有余。” “死相!” 虽然两人在一起腻歪甚久,但毕竟还没有突破那最后一层膜,胡婧听到他的流氓话还是忍不住有些脸红,啐了他一声后,故装正经道:“我看你好差不多了,那待会我就回剧组了。” “别呀!” 李睿可怜兮兮道:“保不齐晚上热度再上来呢,到时候就是想喝口水都没人递了。” 看到胡婧低头吃面不说话了,这货连忙趁热打铁道:“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情况,就是想干点什么恐怕都心有余而立足啊!” “流氓!” 简直越说越过分,胡婧不由抬头白了他一眼。 你说以前那个有才、矜持、含蓄、彬彬有礼的李睿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越来越油嘴滑舌,难道那事真的就那么有意思吗? 想到这个问题,胡婧又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 两人面对面吃着面条,李睿瞄了她一眼,看到她的脸莫名其妙又红了,心中不由暗自得意。 “哎,房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李睿问道。 嗯,关于这个问题上次胡婧还没表态呢。 “你想买就买呗,跟我有什么关系?” 唉!这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李睿暗暗叹了一声,可表面上还是一脸热切道:“怎么跟你没关系呢?将来是咱俩一块儿住的,而且房本上还得把咱俩的名字都写上去。” “是你的房子,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干啥呀?”胡婧声音低低道。 其实她心里很感动,她虽不是那种物质的女孩,可李睿有这份心,足以能说明了他跟自己好的诚意,他确实想跟自己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那是我们的家,当然是属于我们俩的。”李睿笑嘻嘻道。 对于这件事,他没想太多。既然胡婧满足了他对女朋友的所有的想象,那还求什么呢?一块儿搭伙过日子,什么时候时机成熟了,就结婚呗。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家? 胡婧离开家,一个人在燕京上学已经快十年了。她怎么不渴望在举目无亲的燕京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突然感到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默默地拨着碗里的面条。 李睿只当她不好意思,依旧兴冲冲道:“我觉得咱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就不错。不是我心疼钱昂,这里虽然离市中心是远了点,但周边的配套还是不错的,菜场、超市啥都有,买东西很方便。而且离机场还近,你看咱俩都是演员,将来肯定得到处拍戏,这来去也方便……” 正当李睿巴拉巴拉着,胡婧突然抬起头,抽抽鼻子道:“成。” “啥?”李睿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可以,都听你的。”胡婧看着他眼中带笑道。 “啊?那太好了!” 李睿欣喜若狂,忙道:“那下午咱们就去附近的几个楼盘转转,我跟你说啊,我早就留意过了,就咱小区旁边的花家地那儿的一家楼盘挺不错的,都已经结构封顶了……” “不用这么急吧,你还生病呢。” “没事,出去走走活动活动,回来的时候正好买点菜。” 李睿此时正在兴头上,他原本还想着怎么说服胡婧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达成心愿了,他甚至都开始憧憬将来和眼前这位美女一起同居的日子。 唉,想想真美! 第八十七章 秒速 李睿之前看过的花家地的那个楼盘,无论是房型、朝向还都是挺不错的,可胡婧非说买房是大事,一定要货比三家。一个下午两人在望京附近的几个楼盘跑了个遍,最后还是没有决定下来。 “要不明天我们去三环边上的太阳宫、三元桥那边的几个楼盘去看看吧。” 吃过晚饭,两人头并头躺在床上看电视。 “不要了,那边离这儿才多远啊,房价得贵小一千呢。”胡婧摇摇头,果断否决。 一点都不实惠,此时她已经下意识的把李睿跟自己视为一体。 “那还是花家地那套两居室吧,虽说不是电梯房,但得房率高,实用面积也大。前面就是小花园,采光也不成问题,你看呢?” 胡婧沉吟了良久,她把下午看的几个楼盘差不多房型的房子都比较了个遍,终于点头道:“行,那就这套吧。” 李睿顿时高兴地搂着她,在她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道:“那咱们明天就去交钱签合同,一个月后拿钥匙,等过了春节上来,就可以开始装修了。这儿的房租七月份到期,到时你也毕业了,咱们一起搬新房子。” 想到以后的日子,胡婧也不由开心地笑了,不过她马上道:“咱们先说好了,装修房子的钱,我来出啊!” “咱们俩还分啥你的我的呀?放心吧,我的钱的足够了。”李睿笑道。 “不行!” 胡婧坐起来,很认真地看着他,道:“既然你把我的名字也要写到房本上,那这房子我就应该出份力,要不然我住不踏实。” 李睿突然有种朕心甚慰的感觉,再次把她搂到怀里道:“行,依你!哎,你有这么多钱吗?” “那当然了!” 胡婧有些小得意,两部戏的片酬加上今年她拍的那几个广告的酬金,卡里存着小十万呢,装修房子足够了。 买房安家,这么大的事情终于敲定下来,两人都很兴奋。接着兴奋的劲儿,李睿的手口又开始不老实起来,手在胡婧的身上慢慢四处游动着,一个不留神就钻进了她的毛衣里面;嘴贴着她的脸颊,轻轻地亲吻着,呼出的热气吹拂在胡婧的耳边,搞的她很是痒痒。 “哎呀,生病了还不老实!” 胡婧很不自在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摸摸他的额头,皱眉道:“怎么又烫了?” “没事。” 李睿趁机拿下她的手,又放在嘴边亲了两下。 发烧嘛,到了晚上总是会有些反复。他此时虽然感觉很热,但显然不是发烧的热。 胡婧抽回自己的手,嗔道:“没事也早点睡,脑子里别一天到晚想着干坏事。” 第一次留宿在男朋友的出租房,她显然还有些害羞,或者说不自在。李睿也不敢太过分,悻悻道:“那我先睡了?” “嗯,你先睡吧,我还得洗个澡。” 胡婧把床铺好,让李睿先躺下睡觉,这才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待她一离开,李睿骨碌一下翻身坐起来,把原本放的很开的枕头拿过来,两个枕头紧紧的靠在一起,然后再躺下。 可躺了没多久,他又从床上起来,顺手还把自己这边的被子铺好,关了电视和大灯,仅仅留下床头柜上小台灯,亮着橘色的光晕,在白墙上映出影影绰绰的影子。 李睿就这么站在房子的中央,看着这张光线朦胧下的大床,突然抽疯似的张开大嘴无声的大笑了一会儿,才重新钻进被子,闭上眼睛假寐。 哦,看到这里,各位看官请原谅这个已经足足保持了二十四年多处男之身的小伙子,此时那无以言状的激动心情吧! 一墙之隔的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响了很久,李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着很久。 呃,这更像是要做某种正事之前的某种古怪的酝酿仪式。 终于…… 水声停了,李睿的眼睛几乎在同一时间睁开,乌黑的眼珠在橘色的灯光辉映下闪着精光。 又似乎过了很久。 “咔嚓!” 卫生间的门总算开了,李睿赶紧再次闭上眼睛假寐。 胡婧穿着一身秋衣秋裤轻手轻脚的走进房间,看看床上,李睿背身睡在床的一侧,很安静很安分的样子。 她的目光又落到已经明显靠在一起的枕头上,抿了抿嘴,迟疑了片刻,才撩起被角,小心地躺上了床。 她没有去动那靠在一起的枕头,只是把头枕在最边上,同样背对着床上的另一个人。 两个人睡在被子的两头,中间却中空了,可能感觉有些凉,而他那边却好像很温暖的样子,胡婧下意识的往中间挪了挪。 感觉到动静的李睿连忙翻过身,只有一头黑亮的头发,以及那淡淡的沐浴乳的香味。 他的手在被子里慢慢地探过去,触碰到她的身体时,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她的身体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的抱在胸前。 李睿的手就搭在她的腰间,接下来该干什么?以往娴熟的动作,在这一刻突然笨拙了。半晌,感觉肢体有些僵硬时,他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心一狠,把她整个身子扳过来。 咦,似乎没用多大力。 胡婧则“啊!”的一声惊呼,就这么倒进他的怀里。 只见她脸色通红,眼睛紧紧地闭着,气息则显得很紊乱。 到了这个地步,李睿哪还有其他顾忌,本能的一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嘴唇。 胡婧起初很被动,但是随着李睿的手在她的秋衣内不断地摸索,渐渐的终于放开了,她打开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彻底敞开胸怀,紧贴着他的身体,舌头也伸了进来,热烈地回应着。 李睿的手慢慢滑向她的腰间,扒拉着她的秋裤。 “唔……” 这一刻胡婧睁开眼睛,双腿加紧,慌乱地摇头。 但这次她反抗的力度似乎远没有以往那么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此时的李睿喘着粗气,动作坚决。 他不会说:“我只是看看,保证不做什么。” 或者,“我就在外面,保证不进去。”之类的屁话。 只是低吼着:“来,我们来吧!” 秋裤终于被扒拉下来,紧接着是内裤。 两条大长腿始终夹的紧紧的,李睿只得先挤进一条腿,翻身把她压在下面,然后再把另一条用力挤入。 在胡婧的惊呼中,终于把那两条笔直有力的大长腿打开。 而随着胡婧的惊呼,这一刻,她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双手也不再往外乱推了。 可惜两人都没有经验,趴在上面的李睿一通乱撞,却始终不得其法。 “怎么了?” 一直闭着眼睛,咬牙准备迎接人生第一次的胡婧,等了半晌,没等到什么动静,忍不住睁开眼睛。 “呃,没事,我,我再找找……快了,你别急……”李睿满头大汗,语无伦次道。 “谁急了?你……”听到李睿说让自己别急,胡婧不由娇羞道。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咦!”的一声,紧接着却是下身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啊!” 当胡婧痛的忍不住低呼的同时,上面那个人却打了个寒战,如同一下子抽光了力气一样,倒在她的身上,不动弹了。 不动弹了? 第八十八章 惊喜 人生的第一次总是充满了惊喜! 李睿把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总是想象的很神圣,很美好。可是当他刚刚感受到很润,很温暖的时候,就沘,沘沘……了。 悲剧般的结果,一度他很受惊,差点怀疑人生。 不过在胡婧的安慰下,他总算是重振雄风,勇于尝试。 果然,只有尝试过失败后,才能品尝到真正的美好。 于是就再接再厉,又来了一次…… 夜里起了西风,又下了场小雨,根据天气预报新一轮的冷空气来了,吹散了肆虐多日的雾霾,多了几分初冬的寒冷。 屋子里,暖气很足。尤其是两个人搂在一起,捂着被子,热烘烘的。 胡婧头枕在李睿的胳膊上,脑袋埋在他的脖颈间,手紧紧箍着后背,那条大长腿也不老实,搭在他的大腿上。 李睿睁开眼睛,感觉很奇妙。两人从相识到走近,从走近到亲密无间的零距离,而昨天晚上他们的关系再一次得到了升华,完成了从零距离到负距离的水乳交融。 昨晚出了几身大汗,都来不及去冲洗一下。他隐隐记得最后一次后,精疲力尽的两个人就这么搂着睡着了,到现在似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她温润的鼻息呼着他的脖子痒痒的,而被她枕着的胳膊早已经发僵,他轻轻拧了拧,又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想把僵硬的胳膊抽出来。 “嗯……” 怀里的胡婧迷糊了一声,悠悠转醒,在他怀里蹭了蹭,才抬起头。 她的意识还比较恍惚,定了定,神智才清醒过来。 “呀!” 她意识到自己身上光溜溜的,赶紧用被子捂着胸口想起身找衣服,可动作过大,不小心扯到昨天的伤处。 不由“咝”的一声。 “怎么了?”李睿忙关切地问道。 “疼!” 真的很疼,疼的她躺在床上缓了半天,才瞪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恨恨道:“都怪你!” “对不起,对不起,怪我,都怪我!”李睿忙不迭地连连点头认错道。 昨晚他确实有些过分了,尤其是第三次的时候,人家明明已经受不住了,刚刚惊喜过后的他却还是硬来一次。爽是爽了,可却把人家折腾的不轻。 “你再睡一会儿,好好休息,我去做的吃的。” “我衣服呢,你给我弄哪儿去了?”胡婧感觉身上黏黏很不舒服,想去冲个澡,却又不好意思就这么光溜溜地从被子里钻出来。 “衣服?……噢!” 李睿找了一圈,才想起来,昨晚他是在被窝里把她扒光的,连忙伸手在被子里踅摸了一番,才找出几团早已搓在一起的衣物,有她的,也有他的。 胡婧一手拿被子捂着胸,一手翻捡出揉作一团的自己的秋衣秋裤还有那条小内裤。 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衣服,不由又瞪了一眼旁边那个正在套裤子的家伙。 胡婧拥着被子,细细嗦嗦的穿上自己的小内内,又刻意背过身去,穿上棉毛衫。 李睿看着很无语,都已经那个了,还有必要这样躲躲闪闪嘛。 但当他穿上衣服,突然感觉旁边没动静了,回头一看,只见胡婧拿着秋裤,低头看着床单上几滴暗红色的血渍以及一滩难以言表的斑痕正在默默的垂泪。 看到这一幕,李睿突然想到一个老梗,自己仰天大笑:“哈哈,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放心吧,大爷以后不会亏待你的!” 呃,当然现在他绝不可能这样作死。 男人和女人之间本身就是磁铁的两极,存在着太多的差别。同样保存了二十多年的东西,他做梦都想破,而女人则一旦被破之后,更多的是伤感。毕竟纯洁清白是一个女孩最值得自豪和标榜的东西。 “小婧,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强迫你的。”李睿默默地绕到床的那边,坐下来柔声安慰道。 “呜!呜呜……” “好了,好了,都怪我,都怪我,是我不好,啊!” 看到胡婧终于哭出声来,李睿心疼的把她搂进怀里。 唉!女人迟早要有这么一遭的。这么好一颗白菜,幸亏自己捷足先登,要不然以后指不定被哪头猪给拱了。 “哥哥,呜……你,你以后不会不要我吧?”胡婧在他怀里呜咽道。 “怎么可能!” 能拱到这么一颗水灵灵的白菜,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可此时女孩子往往是最脆弱的时候,他笑着安慰道:“你这么漂亮,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那,那要是我以后不漂亮,不可爱了呢?” 唉!真是麻烦,哪有那么多的以后啊! 他只能继续甜言蜜语地安慰着:“不会的,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最漂亮,最可爱的!以后我们结婚,再生一个小宝宝……” 呃,小宝宝? 说到这里,李睿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昨天晚上光顾着痛快了,而且他二十四年积攒下来的精华,全都“沘,沘沘”的滋进去了,还一大坨,一大坨的,什么保险措施都没做啊! 上次他碰到红灯的时候是几号来着?十几号还是二十几号? 正当他用他那有限的生理常识,盘算着女朋友的安全期时,胡婧已经惊叫起来,挣脱他的怀抱,惊恐地看着他道:“我会不会怀孕啊?” “没事,没事,待会我们出去的时候,我帮你去买药,把药吃了就会没事的。”李睿连忙道。 别管几号了,现在是月底,肯定不安全。 “哦。” 这时胡婧才慢慢反应过来了。 就是那个叫什么婷的,什么七十二小时紧急避孕之类的药,往往都放在药店最醒目的位置,进门就能看见。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胡婧想了想,又担心道:“我听说那种避孕的药不能多吃,那我们以后……” 说到一半,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李睿忙道:“不用,不用,一会儿我再去买些那个……套!” 说话的同时,这货还在自己的那个部位比划了一下。 胡婧顿时脸红,但又有些狐疑道:“你咋都懂啊?” “这可是常识!上学的时候生理卫生课专门学过的。呃……你可千万别误会,那个,昨晚,你应该知道的,我那也是第一次!”李睿忙解释道。 胡婧低着头,想到昨晚第一次的时候,他那个慌不择路的,似乎也是啥都不懂,还就这么一下子就…… 想到那个场景她就忍不住想笑,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也平衡多了。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嘛! 她抬起头,看着还在一脸紧张的李睿,娇声道:“哥哥,我饿了?” “哎!好,我这就给你做去啊!” 看到女朋友终于露出了笑脸,李睿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应着,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第八十九章 我想拍电影 胡婧冲了个澡,步履有些蹒跚地从卫生间出来。 “小心点!来来来。” 李睿赶紧迎上去,象伺候老佛爷一样,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桌前坐下。 早饭,他今天特意做了胡婧平素最爱吃的酒酿圆子,还窝了两个鸡蛋。 “两个蛋啊,我吃不下的。”胡婧拨了拨碗里的鸡蛋,娇滴滴道。 要知道平时李睿只给她窝一个鸡蛋。今天两个鸡蛋,当然她知道是什么原因,心里甜蜜着呢。 李睿则故装一脸严肃道:“吃不下也好要吃,你得好好补补!” “哦!”胡婧虽然噘着嘴,却媚眼带笑的答应。 好吧,这对狗男女正在秀恩爱,虐狗呢。 吃到一半的时候,胡婧又皱眉道:“床单又要洗了。” “没事,昨天洗的已经干了,一会儿我去换上。”李睿道。 “那……” 胡婧原本想问是不是以后没做一次都要换床单呢,却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李睿猜到她要问什么,可他这方面也没啥经验,只能凭着猜测道:“今天晚上戴了套,可能就不会弄到床单上了。” “我都这样了,晚上你还想啊?”胡婧瞪了他一眼,不满道。 “噢!” 李睿这才意识到女朋友刚刚才承受破瓜之痛,怎么着也得歇两天。忙道:“对不起,那今天晚上咱们就好好睡觉。” “哼!” 胡婧哼了一声,一副这才差不多的样子。 “哎,你要是不舒服,那买房的事就过两天再去吧?”李睿接着又想了想道。 “不行,万一昨天我们看中的那套房子被人买去了怎么办?” 胡婧虽然身体还有些不适,但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她刚刚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小窝。毕竟在属于自己的房子里,跟在这狭小的出租屋内,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肯定都是两种感受。 原本以为买房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付了钱,签了合同,就可以办房本了。哪知道办房本的时候,除了必要的材料,还需要两人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身份证都随身带着,但这户口本就麻烦了。 李睿大学毕业以后,因为没有落实工作,户口早早的就被发回老家了,而胡婧则是学校的集体户口,还得要学校出证明。 “还是等我毕业后再办房本吧,要是明年我能考上国话,户口就直接落在这里。” 马上要临近毕业了,胡婧显然不想把两人买房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行!” 反正李睿的户口本还在老家呢,这一时半会的肯定办不了。 走出小区,李睿正准备要叫车,被胡婧拉住道:“别打车了,我们慢慢走回去吧。” 来的时候因为胡婧身体不适,短短不到一千米的路程,还特意打了辆车过来。 “你没事吧?” “嗯,坐了半天感觉好多了,哎,别忘了把药买了。” “忘不了。” 租住的小区门口就有一家药店。 当李睿走进药店的时候,感到很难为情,毕竟这也是他人生第一次买这种东西。除了买那个什么婷之外,还买了盒套套。这种东西柜台里琳琅满目,他不太明白那些个螺纹的、点状的有什么效果,反正他就认准两点,一个薄,一个贵。 李睿卖完东西从药店出来,胡婧就跟做贼一样,赶紧把他手里的两盒东西塞进包里。回到出租屋后,还研究了半天,才把药吃了下去。 生病请假的这两天,倒是李睿自《康熙帝国》开机后,难得松快了两天。扳扳手指头,差不多又半年快过去了。 这样的日子他感觉挺好的,半年拍戏,剩余半年除了休息,把存在脑海里的海量影视剧再复习复习,磨炼磨炼演技,顺便抄个剧本啥的。 李睿原本是个性格很平淡的人,只是毕业时找工作的不顺和老天开眼,才激起了奋发的斗志。而如今他也算小有成就,更有漂亮的女朋友,眼下又买了房子,一切都顺顺当当,就难免有些懈怠了。 “哥哥,我听说有好几部电视剧找你?” 夜晚,两人并排躺着床上看电视。睡觉时间还没到,电视不好看,事又不能做,那剩下的就只有聊天了。 “你听谁说的?” “小勇啊,哦忘了告诉你了,昨天就是他送我过来的。哎,这几部电视剧你接了没有?” 既然关系已经实质性了,胡婧自然要关心男朋友的事业发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将来。 “我不想接。”李睿摇摇头道。 “难道刘导又要开新戏?” “没,目前他还没打算。” “那为什么呀?”胡婧急了,忙道。 “呃,不为什么,就是想休息一段时间。你想这马上就要年底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我想等过完年上来再说。”李睿懒懒地伸了一下腰,道。 “奥,敢情你是想休息,就想把这几部戏都推了?” 胡婧转过身子,特认真地看着他,连哥哥都不叫了,直接喊他的名字,道:“我说李睿,你想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我的同学现在为能上一部戏,还在到处递简历呢。你居然说不想拍,就不接了?我问你,你是不是膨胀了,感觉自己演了两部大戏,特别了不起,是不是?” “……” 李睿没想到胡婧的反应会这么大,目瞪口呆的无话可说,你说人家的剧本不好吧,他压根连剧本都没看。 只不过人家把片名一说,他就能知道这部戏将来会怎么样。来找他的那几部戏,说实话都很一般,有一部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脑子里根本就没印象,说明拍完之后压根就没播。但这话他只能跟自己说,却不能跟别人说。 以前他倒是一门心思地想挤进《大宅门》的剧组,为此还一味的讨好斯晴高娃和陈保国。结果咧,人家明年过完年两月份就要开机了,压根就没他什么事。 这倒不是那两位老戏骨不肯帮忙,高娃老师还帮着他问了导演郭保昌,结果人家挑演员的标准严格着呢,首先说话得要有京味,土生土长的燕京籍演员最好,再不济也得有在京城生活的经历,而且还得有话剧的表演功底。 他一个刚刚冒出头来的小演员,人家郭导根本就看不上。至于客串,人家有的是大牌、名导,争着要去客串,别说他不想,就是想也没那资格。 也许胡婧刚才说对了,他现在的确是有些膨胀了,看不上一般的电视剧。当初莫小勇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没有人找他拍电影?可惜的是,这年头国产电影确实是稀缺资源。 之前他说想休息一段时间,复习一下脑子里的影视剧,再抄一个剧本,或许这个剧本就应该是一部电影。 电影啊! “哎,你说话呀!我问你想什么呢?”胡婧满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 面对胡婧的再次逼问,他只得下意识道:“我想拍电影。” 第九十章 我的兄弟姐妹 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梦想,但真正付诸实践的又有多少呢?他们总会找各种理由去拒绝改变,害怕改变。因为这是对前途的不确定和对失败的恐惧。 显然李睿不必担心,他很清楚哪部电视剧会热播,哪部电影会大卖,哪个角色会出彩。而现在呢,他看上的戏和角色,别人看不上他,而他看不上的,偏偏又找上门来。 怎么办? 那就继续抄呗! 与其再抄电视剧,不如抄电影。 电影啊,试问有哪个演员不渴望大银幕的。 果然,胡婧听到他说要拍电影,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问道:“有电影找你?” “我想自己写个电影剧本。”李睿大言不惭道。 时间久了,他多多少少也已经有些习惯了。那些个影视剧本来就在他脑子里,只要别人还没有创作出来,这跟他是创作还是抄,似乎已经没多大区别了。 居然是要自己写电影剧本?胡婧总算明白了,自己的男朋友不是膨胀了,而是有更远大的目标。 她倒不是非得男朋友要赚多少多少钱,而是他现在接连两部古装大戏,又是编剧和副导演,可以说起点相当不错,她可不想男朋友因为懈怠而耽误了前途。 当然男朋友既然有了更远大的目标,她肯定是高兴了,甚至还为自己的目光短浅,有点不好意思。 她出于好奇和惯性思维,问道:“什么类型的剧本?古装的啊?” 李睿摇摇头,古装电影,现在他想都不敢想,无论是张一谋《英雄》、《满城尽带黄金甲》,还是陈凯哥的《无极》、冯晓刚的《夜宴》,无一不是大卡司,大投资,大制作。 电影跟电视剧完全是两个感念,古装题材的电影讲究的就是色彩艳丽,气势宏大,再配以精彩的武打情节。 现在的他显然根本不具备驾驭这种题材的能力,他所考虑的是那些小成本的现实主义题材,能够以小博大的。 “具体的我还没想好,但肯定不是古装的。”李睿道。 他确实没有想好,但有两点是明确的,首先成本不能太高,其次电影拍出来必须要赚钱。 因为作为黄河影视公司的签约演员,他目前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签约公司。 他对公司老板刘大应还是很了解的,虽然老头一向喜欢大编剧,大导演,大演员以及大制作,但这些仅仅限于电视剧领域,而且还都是他所偏爱的历史古装题材。 电影方面老头从未尝试过,如果投资过高,他敢肯定老头绝对不敢冒险。小成本的话,看在他为公司赚了这么多钱的份上,老头说不定还能支持他一把。还得必须要赚钱,否则就肯定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 而且他知道黄河影视公司自《康熙帝国》之后,就再也没拍出什么象样的作品,之后的两部大制作都会相继扑街。他不忍心看着老头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什么都没捞着,想有意识的带着公司往电影的方向转型。 当然这里也有李睿自己的私心。毕竟现在刘大应对他还是比较信任,他如今在公司也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一旦这头一炮如果打响的话,那么他在公司的地位就彻底稳固了。他的设想是最好如同冯晓刚之于华艺兄弟一般。 进入十二月,拍摄进入了尾声。李睿的戏份已经全部杀青,而且剧组磨合了近半年,方方面面早已游刃有余,李睿作为跟组编剧和副导演作用已经不大了。工作轻松之余,他开始琢磨合适的电影剧本。 一开始他专门找了一些类似《疯狂的石头》、《恋爱33天》等,这些经典的以小博大的小成本喜剧。 但又一琢磨发现不对,有很大的年代差异。比如说现在手机还算奢侈品,但在《疯狂的石头》中手机已经普及了,就连黄毛这种小毛贼都随身带着手机,明显不符合当今这个时代。更何况片中还有一个黄毛被困在下水道里,把手机天线从井盖的孔中伸出来打电话的梗呢。 至于《恋爱33天》中的情节差异那就更大了,这年头上哪里去找那种大型的婚介公司和网站啊。如果改背景的话,那整部电影的结构就全乱了。 而这年头的喜剧,除了冯氏电影,似乎就没啥象样的喜剧电影,而且还得是高票房。 所以李睿只能另改路子,小成本的局限性就在于喜剧不行,剩下的那就是家庭伦理情感一类的题材了。 其实国外电影倒是有不少以小博大的例子,比如《鬼影实录》、《他来自地球》、《电锯惊魂》等等,但是一方面是华国特有的审查制度,另一方面李睿也是考虑到文化的差异,让他不敢轻易冒险。 至于家庭伦理情感题材的,一般文艺性很大,且都不太可能有高票房。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这部《我的兄弟姐妹》,一开始李睿还没注意到,但仔细在脑海里翻找了一下这部电影的资料,却惊讶的发现这部成本仅仅只有三百万的电影,票房居然高达2300万,排在了2001年国内票房排行榜的前三甲,仅次于冯氏经典的《大腕》和程龙大哥的《特务迷城》。 这部电影李睿当初只是稍加浏览了一遍,感觉挺一般的,所以也就没怎么关注。现在回过头来再在脑海里重新过一遍,依旧觉得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剧情走的是很老套的煽情路线,主角们一开始开心幸福,后境遇悲惨。而且影片中哥哥在冰天雪地中将弟妹挨个送到别人家去的情节,他也似曾相识,似乎有部美国影片就有类似的情节。 也许是李睿脑海里存着的影视剧实在太多了,让他对电影鉴赏水平极大提高的同时,也养成了他对电影十分挑剔的毛病。 纵观整部电影,他发现电影剧情其实有很多的硬伤,情节进展也过于生硬,很明显这是一个生凑硬拼出来的故事。另外导演的拍摄手法可以说朴实,也可以说相当一般。 而恰恰就是这么一部平庸的电影,却能跻身2001年国内票房的前三甲。 开始,李睿还百思不得其解,要说这部电影唯一的亮点可能就是够煽情,让人看了忍不住鼻子会发酸。但除了煽情以外,还有什么呢?似乎什么也没有。 直到他把这部电影结合当下的市场仔细分析的时候,才猛然醒悟,原来剧中的四个主人公,大致的出生年月都在65到75年之间,到现在基本上都是二十五六到三十五六岁左右的人群。 这个年龄段的人群,恰恰就是这年头能够买票走入电影院的主力观众人群。在这些人当中大部分都是有兄弟姐妹的,小时候的家境比较困苦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在观看电影的时候,特别有代入感,特别容易感同身受,从而忽略了影片本身的质量。 那李睿一开始为什么想不通呢? 很简单,第一他是独生子女;第二,虽然他很小就没了娘,但在李富贵的精心照料下,生活还是过得相当不错的。所以才无法感受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和兄弟姐妹之间的亲情。 第九十一章 女主角 “太可怜了,他们这家子真是太可怜了……” 胡婧一边看着剧本,一边嘤嘤呜呜着,不停地抹泪。 “行了,别看了,吃饭了。” 李睿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他没想到女朋友看这部戏的剧本反应会这么大。胡婧是78年的,而且他们家就她一个孩子,不太符合他最初设定的有代入感的群体。 “嗯。” 胡婧恋恋不舍的放下剧本,坐到饭桌边。 “你看你,哭的眼睛都肿了。” 李睿盛了半碗饭给她。 这姑娘最近有些发胖,老嚷嚷着要减肥,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李睿只能是帮着控制她的饭量。 而今天她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粒,就连放在她面前的糖醋排骨都不见她动筷子,似乎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 “怎么了,这故事是我虚构的,有必要这样嘛!”李睿不由笑着劝解她道。 “瞎说!这种事情真有。我小学有个同学就是这样的,她父母生病都死了,她和她弟弟后来就被送到了福利院。唉!也不知道她和她弟弟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和剧本里的齐家兄妹一样被人领养分开啊……” 胡婧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又滑落下来。 “你看你,怎么又哭上了?” 李睿赶紧拿了纸巾递给她,安慰道:“你别瞎想了,也许她们现在生活的很幸福呢。” “但愿如此吧。” 胡婧抹着眼睛,愣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自我安慰道。 “快吃吧,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给你看剧本了。”李睿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摇头道。 “哎,你这个故事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胡婧扒了两口饭,问道。 “……” 李睿这剧本抄的确实快了一点,从上次说要自己写剧本,到今天才不过十天的时间。这电影剧本不象电视剧,有个四五万、五六万字算是故事很完整,字数算多的了。 这期间李睿还把原片中那些个硬伤,还有情节进展过程中生硬的地方都做了修改。同时为了迎合煽情这个点,他还特意借鉴了不少未来影视剧中的那些经典煽情桥段。所以应该说现在这个剧本的故事情节比原版更加流畅的同时,也更能“催人泪下”。 不过他创作剧本的速度也确实是快了一点。 “那个,主要是我以前看过一部美国电影,具体名字已经记不清,其中有一段哥哥在冰天雪地中将弟弟妹妹送到别人家去的情节,我看了格外感动。于是心里就一直有这么一个想法,想写一部这种类型的华国电影。” 胡婧点点头,紧接着又关心地问:“那你现在剧本写出来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给老刘看呗,看看公司能不能投资这部电影。”李睿笑道。 话说刘老头眼下正嘚瑟了。《康熙帝国》还未杀青,央视就有意购买这部历史大剧的全部版权,据说金额出到了三千万。 《康熙帝国》这部戏对外宣传说是总投资高达两千八百万,但实际上也就两千万出头一点,要是央视以三千万的价格收购这部戏,再加上之前皇城相府两百八十万的赞助,黄河影视公司最起码能净赚千万以上。 也难怪老头最近乐的屁颠屁颠的。话说这半年来,老头也确实不容易,在经历了投资商撤资、打官司、差点停拍,到象孙子一样到处找钱,拍到最后老头确确实实把一家一当全部拿出来,现在对于老头来说,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公司资金状况的好转,对于李睿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至少投资这部电影的钱不成问题,接下来就要看刘大应对这部戏的态度了。 李睿原本就打算等老头拿到钱之后,趁他高兴的时候,再把剧本递上去。 “那,那你看我演齐思甜合适吗?”胡婧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有些腼腆地问道。 这毕竟是电影啊!而且这个剧本她本身就非常喜欢,难得厚着脸皮主动要求。 “呃……” 这个问题李睿根本就不好回答。这部电影齐思甜这个角色是绝对女主,可原版中梁永琪那个演技,他就看的很尴尬。 至于自己的女朋友,在演技方面肯定要超出梁永琪很多。但关键就是气质,齐思甜在国外生活多年,还是著名的指挥家。在气质方面,梁永琪相对还是比较搭的,再加上她有著名歌星的头衔加持,这才多多少少让人忽略她那拙劣的演技。 其实气质这个东西,包括气场,都是随着本人的自信、生活环境的变化以及地位的提高而后天培养的。如果要再过几年,胡婧各方面都成熟了,那么演齐思甜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眼下,就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略显土气的青涩小妞,怎么可能合适呢? 而且,李睿在写这个剧本的时候,就在考虑演员的人选。男一号齐忆苦肯定是他本人,虽说原版中齐忆苦是如今刚刚凭借《洗澡》中的精湛表演而名噪一时的姜五扮演的,但李睿觉得他在这部戏里的表演并不能出彩,只能算是及格而已。 至于最重要的女一号的人选,在大陆女演员当中,他的确是找不出相对合适的人选。可能是跟这些年国内电影市场严重低迷有关,国内的女演员在70到75年出生的这个年龄段的女演员,似乎有一个断代,大概除了宁婧、周讯、李兵兵之外,几乎没有特别出挑的女演员。但她们的整体形象和气质,都不太适合电影中女指挥家的人设。 而刚刚冒出来的四小花旦,说实话,演技都肯定不成问题,但问题还是出在气质方面,怎么看都略显青涩和土气。 这是没办法的,这跟生长的环境有关,在国内的经济以及娱乐业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国内的女演员跟港台的明星相比,虽说天生丽质的大有人在,但在洋气以及气场方面确实还有一定的差距。 也难怪这年头从港台到内地来捞钱的不论是明星还是导演,甚至是场工都趾高气扬的,一副高人一等的欠揍模样。 当然再过几年,随着大陆的经济高速发展,和演艺市场的不断成熟,这种局面很快会得到扭转,但目前的差距还是明显存在的。 所以李睿思前想后,还是觉得齐思甜这个人选还是得从港台女演员中挑选。原版中的梁永琪肯定pass掉,其他人? 张嫚玉或者天后王霏,是他一开始最先想到的人选,前者气质、演技绝佳,绝对最好的人选;后者,气质是足够,虽然演技不敢恭维,但整体形象至少要比原版中的梁永琪好很多。 可这两位只不过是李睿自己想想罢了,首先一个就是太贵,压根就请不起;其次即便是资金足够,恐怕这两位也不一定能请得过来。 其实在众多的港台女明星当中,李睿而后倒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以前他可看过这位女演员不少火辣小电影和写真集,也看过她在未来十几年所出演的电影中的精湛表演,可以说是演技和气质俱佳。 李睿甚至觉得她和周讯很象,在这个行当里同样天分很高,同样的洒脱和不羁,同样对爱情的执着,只是对待爱情的方式各人有所不同。 没错,这位女演员就是舒琪。 如果这个剧本能够确定下来的话,李睿觉得舒琪就是齐思甜的不二人选。 “我就知道!” 胡婧看到男朋友一脸为难的沉默不语,心中顿时有了答案,神情多多少少有些不满道:“我不合适,是吧?” 你太土了,当然不合适。 李睿肯定不能这样伤女朋友的自尊心,只是支吾道:“那个,主要是你太年轻了,跟齐思甜这个人物不太匹配。” “哼!你肯定不是这么想的。”胡婧一副不相信的白了他一眼。 “这你就冤枉我了,如果这部戏过几年再拍的话,你肯定是我的第一女主角。”李睿忙道。 “行了,行了,我不过就是随口一问。” 胡婧可能自己想想也觉得有些不靠谱,只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哎,对了,后天就是我们班的毕业大戏演出,到时你可别忘了。”胡婧吃着饭,又提醒道。 他们班准备了好几个月的毕业大戏《费加罗的婚礼》终于要演出了。 “放心吧,忘不了。” 第九十二章 夏……影帝 “你到了没有?” 李睿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接到胡婧的电话。 “已经到北新桥了,快了。” “哎呀,你怎么老是磨磨蹭蹭的,都快开演了,快点!” “哎,哎哎!” 挂了电话,看看时间,离七点半开演还有二十分钟呢。胡婧就是这样,一贯性子很急。 其实今天要不是她们班的毕业大戏,李睿还真不太愿意出来。她们这帮同学,当初刚认识那会看着一张张明星脸还挺新奇的,但聚会过几次之后,发觉这帮人还真挺能闹腾的,除了吃饭喝酒,要不就去唱K,偏偏李睿对这种活动很不感兴趣。 今天表演完,不用问,肯定又是夜宵或者唱K。 李睿骑着山地车沿着交道口东大街到鼓楼东大街路口转到交道口南大街,直行至北兵马司胡同,沿着胡同骑了差不多三百米左右就到了南锣鼓巷的中戏北剧场。 今天的毕业大戏是半开放性质,需要凭票入场。李睿来的比较晚,虽然戏还没开演,剧场里面已经差不多坐满了。 一二排坐着的基本上都是中戏的老师和领导,胡婧给他的票在五排,正对着舞台,算是不错的座位。 他赶紧跑过去,“借光,借光……”一路小声打着招呼,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坐下,刚摘下帽子、围巾、口罩,就听旁边的那位道:“哎,你就是那多尔衮吧,胡婧的男朋友?” 李睿回头一看,顿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道:“你是夏……影帝?” “哟,你可别磕碜我,什么影帝啊,叫我夏宇。” “哦,我叫李睿。”李睿也赶紧自我介绍了一下,说来惭愧,他演过的角色,眼下只有一部《孝庄秘史》播放过,每次上街碰到影迷认出来,都是“多尔衮,多尔衮”的叫着。 “不好意思,李哥,常听胡婧提起你,只是你演的多尔衮实在是印象太过深刻。”夏宇嘿嘿笑道。 “没事,没事,你过奖了。”李睿很客气道。 应该这么说,论圈内的地位,他现在依旧算是刚刚出道的新人,而夏宇人家那可是堂堂威尼斯和金马双料影帝。尤其是威尼斯影帝的这个称号,那可是国内第一人。论咖位,即使算不上一线,那也绝对是二线头几位的。 记得当年他凭借《阳光灿烂的日子》荣获威尼斯影帝的时候,李睿刚刚考入电影学院,当时就有很多人议论,说是夏宇能获得影帝,那是完全是运气,主要功劳在人家导演姜闻。甚至包括夏宇本人在接受采访也这么说。 虽然而后夏宇考入中戏上学,沉寂了几年,但人家一毕业就拍了一部《西洋镜》,立马获得了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提名,虽然最后没能获奖,但足以说明人家的实力。 李睿对他还真的非常熟悉,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研究的《我的兄弟姐妹》这部电影中男二号小弟齐天的扮演者就是夏宇。 只是李睿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见到他,而且初次见面,第一印象感觉这人还不错,至少没什么架子,待人挺热情的。 “真没过奖,你和胡婧演的《孝庄秘史》,我可是一集不拉都看了,演的真好!其实,之前我就听说过你。” “之前?” “就是夏天的时候,我跟周讯合作拍了部戏,就听她提起过你。” “什么戏,电影吗?” “嗯,电影,叫《那时花开》,我和小周还是濮树一起演的,导演是高小松。高小松,你认识吧?就是些《同桌的你》的那个。” “好象听说过,不过我只知道《同桌的你》是老浪唱的。” 原来是《那时花开》这部文艺电影,李睿脑子里有印象,只是这部电影要到三年后才上映,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拍了。 “唱是老浪唱的,但作者是他。这家伙挺有才,也挺有个性,尤其爱装文化人。哎,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你也是编剧,那你们俩肯定谈得来,下次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我跟你说这家伙特别的能侃……” 从坐下来开始,夏宇的嘴巴几乎就没停过,李睿终于明白了,敢情这家伙是个话痨。 只是当听他说起和周讯、濮树一起拍戏时的八卦时,他的心里倒是泛起一阵小小的涟漪。想到那个如精灵般的女孩,以及当初拍《苏州河》时情景,现在还历历在目,如今她已然又找到了新的爱情。如果当初…… 但很快他就暗自摇头,早就没有什么当初了。 好在96班的毕业大戏《费加罗的婚礼》,马上就要开演了。相比电影学院,中戏的毕业大戏一般都很有逼格,都是一些很考究演技的国内外的著名戏剧,比如《雷雨》、《茶馆》,又或者《灵魂拒葬》、《等待戈多》之类的。 李睿这是第一次来观摩中戏的毕业大戏,还是未来著名的96明星班的毕业大戏,心里隐隐透着几分兴奋和期盼。 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自己的女朋友在戏里只轧了个小角色,包括章紫怡也是如此。没办法,谁叫她们忙着拍戏呢。 光从这点来看,中戏至少在对待毕业大戏方面要比电影学院做的公平,因为他们完全是看演技,看态度。而不是象他在电影学院那会的毕业大戏,基本上就是谁牌大谁就当主演,他这种默默无闻的,只能跑跑龙套。 只不过让李睿感到讽刺意味的是,96班在这部毕业大戏中担纲主演的这两位同学,在未来都没有出头,相反一群配角在将来大部分都成了大明星。 当袁荃出场的时候,旁边的夏宇轻轻推了推他,神情略显显摆道:“就这个,袁荃,我女朋友。” “是吗?” 这个情况倒是让李睿感到很惊讶,之前从未听胡婧或者96班的其他同学提起过。 “那个,追了好几年了,就前两天刚刚确定关系。”夏宇又有些不好意思道。 “恭喜,恭喜,眼光不错啊!”李睿不由笑道。 96班的这七朵金花,除了自己的女朋友外,在他看来无论相貌还是身材,最漂亮的大概就是曾莉和袁荃了。 “那当然,当初她刚进校那会,哥们就对她一见钟情了。不过想想这些年追的还真辛苦啊!” 夏宇一脸得意的同时,难免多了几分感慨。 整场戏历时一个半小时,96班同学们的表演赢得了剧场内一片掌声。 李睿惊讶的发现,在所有96班的同学当中,居然是党浩演的的那个醉鬼是最出彩的,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货是不是真的喝醉了。当然这显然不可能的,舞台剧剧可不象影视剧,只要完成一个镜头就OK了,那是需要整场戏一气呵成的。 也许这就是舞台剧的魅力,始终以高逼格自居的理由吧。 第九十三章 忐忑 路上有些堵,莫小勇开的捷达车走走停停。 不过难得今天太阳不错,李睿窝着副驾驶座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忍不住直打瞌睡。昨晚的杀青宴他确实喝的多了些,到现在脑袋还有点晕。 想起昨天杀青宴上的情景,他倒是挺羡慕陈到明的,说不喝酒,全场三百多号人,竟没人敢劝他酒的。敬他酒的人都是恭恭敬敬干杯,而他则拿起饮料沾沾嘴唇而已。这人嘛,一旦做出了牌子,且地位到了一定的层次,就能如此洒脱。 可能是前面遇上了红绿灯,长长的车龙又停了下来,李睿懒懒地伸了一下腰,眼睛的余光又瞄见旁边的莫小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笑道:“小勇,你怎么老这样,有什么话就说呗。” 从到出租屋接上自己一直到现在,莫小勇这个动作已经重复好几次了,李睿一直在等他说,可这小子几次都没说出口。 “那个,李哥,你……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莫小勇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道。 “意见?没意见啊,你不一直挺好的嘛,我对你哪有什么意见?”李睿讶然道。 接着又问:“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没有,没有!”莫小勇连忙摇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副难以启齿道:“李哥,其实,其实吧,我挺喜欢做经纪人的。可这段时间,我……我就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啥也帮不上忙。再说,我本来就是个临时的,所以就……” 莫小勇确实挺郁闷的,他其实是个挺精明的人,早就看出李睿有火的节奏,加上电视剧的邀约纷至沓来,他原本还想大展身手一番,帮助李睿争取到最好的待遇,同时也让自己这个临时经纪人的身份能有机会转正。 谁知,这些电视剧李睿居然连剧本都没看直接就让他回绝了,这下让莫小勇很是坐蜡,有劲没处使,甚至还以为李睿是不是对他不满意。 李睿这才恍然大悟,莫小勇虽说刚刚毕业不久,但平时做事勤勤恳恳的,李睿对他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其实说实话,以李睿目前的情况,他压根就不需要一个老练的经纪人帮他接戏、把关什么的。什么戏,只要一报名字或者瞄一眼剧本,他自己就能判断出好坏来。所以有莫小勇这样一个勤勉的经纪人兼助理跟在身边,帮着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还是挺不错的。 看着小伙子一脸不安的样子,李睿笑道:“行了,之前也怪我,没有把事跟你说清楚,我不接那几个电视剧,是我现在有自己的想法,想做一些别的事情。至于你这个临时经纪人的身份,一会我就跟老刘说一声,让你转正不就完了嘛!” “真的?” 莫小勇瞪大了眼睛,一副幸福怎么来得这么突然的模样,欣喜的语无伦次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谢谢!谢谢李哥,能信任我,给我这个机会,我,我……” “行了,赶紧开车吧,老刘还等着呢。”前方的车流动了,李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 “哎,哎哎!” 说来也怪,这路上的车流好比莫小勇的心情,之前他心里一直堵着,车流也是走走停停,现在喜从天降,路上的车流也变得通畅起来。 捷达车从二环德胜门下来,沿着新街口东街,拐进了后海边上的羊房胡同。 李睿看着两边都是破破烂烂的民居大杂院,问道:“老刘就住在这儿?” 刘大应在燕京的住处他还是第一次来。 李睿可以私下里叫老刘,莫小勇可不敢,点头介绍道:“刘老师住的四合院就在前面,地方挺大的。这不公司的办公室还在装修嘛,所以大伙临时都在这里办公。” 黄河影视之前从魔都搬过来的时候,因为正在拍戏,也没找什么正经的办公场所,所有人基本上都跟着剧组在跑。前些日子,刘大应终于跟央视谈妥了,以三千万的价格把《康熙帝国》的所有版权通通打包卖给了央视。这下老头又抖起来了,马上在西城租了栋小楼作为公司的办公地点,眼下正在装修。 羊房胡同一路开到底,拐到柳荫街,再右拐就到了。老刘的四合院就在恭王府后头的西煤场胡同。 走进院门一瞧,嘿,环境还真不错,很整气的一套院子。三间正房配耳房,左右厢房,院门边上还有两间倒座,院子中间还种着一棵光秃秃的枣树。 公司的临时办公就在倒座房里,一进门就碰着了拍《康熙帝国》那会,剧组生活制片小刘。小刘是刘大应的远房亲戚,拍完戏后就留在公司打杂,看到李睿进门,小刘忙殷勤地迎上来道:“李哥,您来啦!刘老师一个上午都在等您呢。” “在哪儿呢?” 因为是第一次来,李睿还四处张望着。 “正房,正房西边一间就是刘老师的书房。得咧,李哥,我带您过去。”说着,小刘便屁颠屁颠地跑到前头领路。 李睿是公司唯一的签约演员,自然而然便是公司的一哥。这个小刘还是很懂得看风色的。 “刘老师,李哥来了。” 李睿跟着小刘进屋,刘大应正戴着老花眼镜伏案写着什么东西,微微抬头,目光从眼镜框上边探出来,道:“来啦,坐坐。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完事了。小刘,泡茶。” 小刘给李睿泡上茶出去。 李睿则坐在一张圈椅上好奇地打量着刘大应的这间书房。 老刘头别看是在娱乐圈混的,其实骨子里还是一个很老牌传统的人。比如喝酒,就从喝洋酒红酒之类的,只喜欢华国传统的白酒和黄酒;不喝咖啡,酷爱茶。所以每次到他的办公室,泡的茶总是很不错。 他的书房肯定也是中式传统风格,多宝阁上摆放着一些不知道真假的青花瓷或粉彩的瓷器,一个很大的书架,倒是他那个办公桌让李睿眼睛一亮,一看就知道是黄花梨的,能值不少钱。 “你坐这么远干嘛,来来来,过来坐!”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老刘终于停笔,摘下老花镜,朝正坐在门边上东张西望的李睿招手,示意他到办公桌前面坐下。 “这不是怕打扰您写字嘛!” 李睿笑呵呵的捧着茶杯坐过来,看看窗外的院子,道:“刘老师,您这地方真不错,您老一个人住的过来吗?” 刘大应是个老光棍,很早就跟妻子离婚了,女儿在国外念书,老家还有个老娘。 “怎么,你想搬过来跟我搭伴?” 李睿连忙摇头道:“我可没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您老就没打算再续个弦,娶个年轻漂亮的,生个儿子啥的?” “没大没小!”老头顿时瞪眼道,“你小子怎么也学会油嘴滑舌了,敢跟我开这种玩笑!” 李睿嘿嘿笑着,他这是故意跟老头套近乎呢。 《我的兄弟姐妹》的剧本,早两天他已经给刘大应了,今天老头特意把他叫来,肯定是电影的事要见分晓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的。 第九十四章 装模作样 刘大应尽管一副吹胡子瞪眼,但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来,递给他道:“公司给你开了个户头,以后你的收入就帮你打进这张卡里,这里面除了你的片酬、副导演和跟组编剧的酬劳以外,另外给你多打了十万块钱,算是红包吧。” “刘老师,这太多了吧,合适吗?”李睿忙道。 他有点吃惊,老头平时为人确实不小气,当初拍完《孝庄秘史》的时候,也给了他额外的红包,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如此大方。 他的片酬是五千一集,一共十集的戏份,五万;加上副导演和跟组编剧的酬劳是三千一集,五十集就是十五万;如果再加上这额外的十万块钱的红包,那他买房子的钱就回来。 “放心吧,《康熙大帝》总算卖了个好价钱。这半年多来,大家都辛苦了,公司赚了钱,当然不能让弟兄们寒心,所以公司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有,你虽然是多拿了一点,可这毕竟能者多劳嘛,咱们也得讲究按劳分配不是?”老头露出笑脸,呵呵笑道。 看到李睿吃惊的样子,老头心中暗自得意。 从《孝庄秘史》的热播,到这次《康熙帝国》的大卖,让刘大应又一次肯定了自己当初把李睿签下来的英明。这小子确实有才,很有发展潜力,当然以后也肯定会为公司带来更多的利益。对于摇钱树,老头一向是相当大方的。 当然除了要大方以外,还要大力栽培,刘大应又道:“等那边的小楼装修好了,公司还要招聘一批人才,演员经纪方面也要加强,到时再给你配一个有能力的经纪人,小莫毕竟刚刚从学校出来,各方面的经验都不足……” “刘老师,小莫挺好的,别换了,就让他跟着我吧。”李睿道。 “哦?” 刘大应不由愣了一下,演员在选择经纪人方面一般都会找那种有经验或者人脉广的,能接得到活的。当初是因为那会公司没有合适的人选,才让莫小勇临时客串一下经纪人这个角色,没想到李睿竟然还挺看好那小子的。 “既然你觉得好,那就让他暂时跟着你吧。”刘大应稍稍沉吟了一下,便点头道。 李睿的经纪合同是二八分成,眼下这20%的分成,刘大应还真没看在眼里,他当初签下李睿,最主要的还是看中他编剧方面的才华。 “刘老师,那我上次给你的那剧本……”李睿见老头迟迟不提剧本的事,只得主动提及道。 “哦,你那剧本我看了,写的确实挺好,故事也很感人……” 老头说话一贯先扬后抑,李睿静静地等着他的但是。 “但是,这毕竟是电影,我们公司,包括我本人在内,对这个电影的操作都不太熟悉,而且现在这个电影市场很不景气。说老实话,我这心里可是一点都没底啊!”刘大应皱着眉头道。 只要老头不是明确拒绝就行,老头的这个顾虑,李睿早有预料,无非就是怕亏钱。 “刘老师,这个剧本的投资不大,我估计有个三百万足够了。您看这样行不行?” 李睿说着,把老头刚刚给他的那张三十万的银行卡推了过去,道:“这部电影只要公司肯投资,如果亏了,亏多少,我补多少,等哪天我还清了,您再把这张卡给我……” “小李,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刘大应赔不起吗?” 刘大应就象被侮辱了一样,勃然变色,严肃道:“小李,我这是出于我们公司的定位考虑,我们公司擅长的就是制作电视剧。而且现在电视剧的市场不错,公司接连两部大戏都获得了不错的业绩。既然这样,我们又何必冒险,去趟电影市场这滩浑水呢。” 说着,他又重新把卡推过来,语气稍缓,一副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心气高,对事业有追求,这些我都理解。当然如果可行的话,也能为公司在电影市场开辟出一个新的领域,可这事你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刘老师,刚才是我唐突了。” 李睿忙诚恳道:“不过,您也听我把话说完。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对这部戏绝对有信心。我实话给您说吧,我还想当这部戏的导演,而且我早就想好了,如果公司能投资的话,我不取一分的报酬,我想跟公司签个对赌协议。” “对赌协议?什么意思?”刘大应皱眉道。 “就是这部戏将来上映的时候,票房如果达到一千万,我拿2%的票房分成;如果超过两千万,这个比例我希望能提高到5%。” “两千万?小李,你对你自己可真够有信心的!” 听到李睿嘴里冒出两千万这个数字,刘大应感觉不可思议的同时,不由笑道:“小李,你知不知道,一部电影的票房如果能达到两千万的话,就能挤进国内票房排行榜的前五了。” 刘大应说的没错,99年内地电影票房排行榜,高居第一的是冯氏喜剧《不见不散》,4300万;第二是张一谋的《一个都不能少》,3000万;三到五的分别是动画电影《宝莲灯》,程龙大哥的《尖峰时刻》以及香港电影《玻璃樽》,票房分别是2900万,2500万以及2000万。 “没错,我就是对自己有信心。刘老师,就看你敢不敢跟我赌了?”李睿故意激他道。 “你小子这是打算使激将法啊!” 刘老头一眼就识破了他的伎俩,笑呵呵道:“你还别激我,真象你刚才说的那个打算,我又没什么损失,干嘛不跟你赌呀?” “那您……”李睿一听有门,忙道。 但话未说完,就见刘老头摆摆手道:“亏了,让你赔偿,这种事情我老刘是干不出来的。不过这事嘛……” 话说到一半,他把目光投向了李睿。 其实从一开始他拿到剧本的时候,他就知道李睿的野心开始膨胀了,这部戏这小子就是冲着自编自导自演的路子去的。 当他看完剧本,也确实觉得这个本子相当不错,甚至还为本子当中那些感人的情节,偷偷抹了把眼泪。 说他对电影不感兴趣,这是不可能的。但凡开影视公司的,谁不想能拍出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啊?这可是名利双收的大好事啊! 可出于对目前电影市场的低迷,老头心里实在是没底。今天他就是想试探一下李睿的态度,如果李睿的态度坚决,他支持一下未尝不可,哪怕就是赔了,至少也能让李睿领情,将来多创作几部好的电视剧剧本,这点钱早就回来了。 如果李睿的态度不坚决的话,他就想法说服李睿把这电影剧本改成电视剧,就是李睿想执导,也未尝不可。以他的经验判断,这种家庭情感类的电视剧一定会有市场的。 只是他没想到李睿信心会如此之足,甚至还要说出如果亏本自己来赔的话。可李睿越说这么说,他就是越要表现出犹豫不决的样子。只有这样将来万一要是赔了的话,只会让这小子更领他的情。 所以此时的李睿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对面那个一脸难色的老头会如此的算计他。而他此时正急切地等待着这个老狐狸的答案。 “刚才你说这部戏的投资顶多三百万?” 李睿一听刘大应这个口气,顿时感觉有门,连忙急切地点头道:“没错,我肯定能控制在三百万以内。” “这个……” 在李睿焦急的目光中,老头又是装模作样经过一番长考后,终于痛下决心道:“公司可以投资!” 听到这话,李睿的心里顿时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忍不住都想要雀跃了,赶紧把自己的卡又推过去,诚恳道:“刘老师,我刚才的话说话算数,我就是想表明一下我的态度,不过您放一百个心,这部电影我绝对不会让公司赔一分钱,相反我会让公司赚大钱。” 这个时候,李睿心里确确实实对刘大应充满了感激。他知道这部电影能大卖,可刘老头不知道啊,而且之前看到老头一副为难的样子,现在居然能够答应投资,那完全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啊!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还把卡给我干什么?放心吧,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哪怕真的是赔了,我也不会让你个人赔钱的。投资嘛,自然有赚有赔!我是相信你的能力,也衷心的希望你能把这部戏拍好……” 既然早就做好了赔钱的思想准备,刘老头这时的漂亮话不说白不说。 当然李睿提出的那个对赌协议,他也跟听笑话似的表示同意。因为这种什么票房超过一千万,两千万之类的,他压根连想都不敢想。 甚至以为只要这部电影将来的票房能够超过五百万,让他不要赔的太惨,该给李睿的酬劳还是要给的。 第九十五章 合作 制片人:刘大应;导演:李睿;编剧:李睿;摄影:杜信、吴强;灯光:莫德凯;美术设计:陆奇…… 刘大应翻着李睿递上来的建组报告,看到职员表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基本都是《康熙帝国》的原班人马,老头脸上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 但紧接着当他看到后面的演员表时,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齐父:陈到明;齐思甜:舒琪;齐忆苦:李睿;齐天:夏宇;齐妙:胡婧…… 什么意思? 五个主要演员,敢情除了他们俩口子之外,其余三位主可都不便宜啊,更何况里面还夹杂一个香港明星。 别人也许不清楚,可刘大应心里是有数的。当初拍《康熙帝国》的时候,为了将来能在香港卖片,他可是跟香港方面接触过的。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香港演员的片酬和内地的差距实在是太大。 比如陈到明、葛尤这种内地一线男明星的片酬大致在60——80万左右,但在港台地区,动作明星程龙的片酬已经超过了两千万港币。 其他的,如刘德桦等一线明星也在千万左右。 女明星当中杨梓琼、张嫚玉的片酬最高,在五百万以上。其他的女星一百万到四百万不等,一百万以下的,知名度就很一般了。 当初他就是嫌贵,才找了个出口转内销的龚雪花,即便就是这么一个半老徐娘,片酬也要高达三十万。 要是舒琪,这个价钱肯定得在一百万以上。 总投资一共才三百万,如果再加上陈到明,这些钱差不多就去掉一半了,还拍什么片子。 “你,你确定要找这些人?”刘大应指着演员表上的这些名字,不可思议地问李睿道。 李睿苦笑着点了点头。 他承认之前他有欠考虑,他只是从原版的资料中得知原版的《我的兄弟姐妹》总投资只有三百万,所以他才敢跟刘大应提出绝不会超过三百万。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着手建组,并通过《康熙帝国》的那位演员副导演打听行情的时候,才得知请一个舒琪这样的港台明星,起步价就在一百万以上。这下他彻底傻眼了,要知道原版要在一年后才拍,而且照这么说梁永琪的身价肯定比舒琪还高,那原版的投资怎么可能只有三百万? 回过头来一想,他才发现,之前他一直忽略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就是原版的制作人闻隽。 闻隽这个名字,李睿并不陌生,香港资深影视人,而且他刚刚从演员副导演口中得知舒琪的经纪人就是闻隽。 更巧的是,刘大应跟闻隽居然还是老朋友,当初闻隽和姜闻合作拍《阳光灿烂的日子》时,老刘也正和刘小庆合作拍《武则天》,而闻隽和姜闻的合作一开始就是小庆阿姨撮合的。 于是老刘就是通过这个关系和闻隽认识,并成为朋友。后来《武则天》卖到香港、台弯等地都是闻隽帮着牵线搭桥,包括这次拍《康熙帝国》,龚雪花也是闻隽帮着联系的。 “刘老师,要不您帮忙跟闻隽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让舒琪降低片酬出演,毕竟我们这个本子,齐思甜是大女主,在香港她可不会有这种机会。”李睿试探着道。 “直降片酬?” 刘大应想想李睿说的或许有道理,他当然知道舒琪是闻隽的经纪人,而且闻隽也不是目光短浅的人,但即便是能自降片酬,又能降多少呢? “刘老师,您就打个电话试试,要是实在不行,那就只能另找人选了。” 要是不行,李睿倒是也想好了一个替补人选,就是自家女朋友的同学兼好友,96班的曾莉。曾莉人长的漂亮,两条大长腿咔咔的,关键是人家长的比胡婧要成熟,而且整个人的气质也比较洋气,要不然也不会被誉为“大洋马”。 如果真找曾莉的话,李睿很担心自己在女朋友那里不好过关。当然他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还是舒琪。 刘大应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帮他打个电话给闻隽试试,尽管老头并不抱大的希望。 结果,这通电话一打,刘大应在电话里简单地跟闻隽说了说剧情梗概,闻隽居然非常感兴趣,还告诉刘大应,他也早有类似的想法。 在一旁听着的李睿汗颜不止,因为原版的构思一开始就是闻隽提出来的,后来找了内地的编剧完善了他的这个构思,才有了这部《我的兄弟姐妹》。 当然此时闻隽仅仅是有这样的想法,至于人物和情节还没有任何概念。所以刘大应跟他这么一介绍,他当即就非常感兴趣,还强烈要求老刘把剧本传真过去给他。 放下电话时,刘大应还在纳闷呢。 “剧本真有这么好吗?我怎么听他好象有投资的意思。” “真的?如果他愿意投资,那可太好了!”李睿一听不由惊喜道。 闻隽要是能投资,那就变成了跟原版一样的合拍片,不但能在内地上映,同时还能卖到港台及海外去,不论是收益还是影响力将会大大提高。 果然,两天之后闻隽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不但报了一个很有诚意的价格——五十万,而且还流露出想要合作的意愿。如果刘大应同意,他将带着舒琪一起过来谈。 刘大应投资李睿的这部电影,他一开始就做好了赔钱的打算,如今有人主动要求分担,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而且有了闻隽的介入,电影将来至少在港台地区的发行就不成问题了,亏本的风险同时也会大大的降低。 闻隽是最早一批接触内地的香港电影人,他一向主张香港和内地电影行业合作赚钱。 当年他和姜闻合作拍《阳光灿烂的日子》,尽管过程很曲折,但是他和香港的投资商最终还是赚到了钱,且因为电影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获奖,还名利双收。 当然这次主要是因为《我的兄弟姐妹》这个剧本,跟闻隽的想法不谋而合,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同时也是因为此时的香港,从表面上看香港电影依旧很繁荣,其实内部早就出问题了。 大家看到香江电影的票房很高,明星片酬很贵,电影公司赚钱,实际上处于中下层的电影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只靠着几个大导演和大明星的片子撑场面。 闻隽之所以萌发出跟《我的兄弟姐妹》类似的想法,就是出于想再次来内地试试水的目的。 至于舒琪,此时的舒琪在香港的发展也恰巧处于一个瓶颈状态,地位颇为尴尬。 谁都知道,舒琪当年踏入这个圈子,靠的就是一脱成名。这种例子在香港很常见,不少女星都拍过大尺度的电影,这样比较容易出名。 在被人熟知后在谋求转型,但这个过程是需要机遇的,成功的例子并不多,大多数都销声匿迹了,不是谁都能把脱掉的衣服再穿上的。 而舒琪是少数成功转型的女星之一,但是之前的经历是永远不会被抹去的污点。所以,尽管舒琪在尔东升的电影《色&情男女》中获得过金像奖最佳女配,在叶锦鸿的《半支烟》中有不俗的表演,但女配终究是女配。 即便有几部能出演女一号的,基本上都是充当花瓶,难有出彩的地方。 于是舒琪的事业就面临停滞不前的尴尬境地,久而久之就会面临被淘汰。如今正好有这个机会,齐思甜这个人物是大女主,演好了会很出彩。那么直降片酬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第九十六章 选角 陈到明、夏宇和胡婧同属一个经纪人,当然道明叔的意见是最重要的。道明叔原本打算明年就接一部《长征》,没办法,有本事的人就是这么任性。不过听说这是李睿第一次执导的电影,而且剧本确实不错,齐父这个角色的戏份虽然不多,但很有特色,是他从未挑战过的,当即就答应了下来,片酬也适当降了一点。 总之三人的打包价一共五十万,大致是道明叔三十万,夏宇十五万,胡婧只有可怜巴巴的五万。谁叫她上杆子呢,演不了齐思甜非要演齐妙。要知道她的同学章紫怡自《我的父亲母亲》成名之后,片酬已经高达三四十万,但为了演李桉导演的《卧虎藏龙》,吃了那么多苦,片酬仅仅才十三万。 五个主要角色,不算李睿本人,光片酬就花出去一百万,再加上其他演员和剧组幕后工作人员的酬金,人工费差不多就已经占到总投资的百分之五十了。 至于齐母这个角色,李睿还是找了原版中的扮演者张健新,虽然这个齐母在片中的戏份很少,但李睿觉得她那张脸特淑娴、特慈祥,很象他小时候想象中妈妈的形象。 剩下的就是四个小演员的人选,这部戏中小演员的角色很重要,主要的煽情部分都集中在小演员的身上,所以李睿要求尽量找有表演经验的小演员。 演员副导演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拍《康熙帝国》时童年康熙和童年苏麻喇姑就是他找来的,这次他帮李睿收罗了一大摞各个年龄段的小演员的照片和简历。 齐忆苦十五六岁,齐思甜十二三岁,齐天六七岁,齐妙三四岁。李睿按照这几个年龄段从中挑选。 其中齐思甜的备选最多,一来这个角色的戏份多,二来也是得益于当初华国儿童电影制片厂办的那个儿童影视表演培训班,当初入学的孩子,现在差不多都是这个岁数。 李睿翻了翻,居然从中发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个叫杨蜜,十三岁;另一个是苏畅,十二岁。 两个都是将来成名的女演员,尤其是前者,尽管演技欠佳,但未来的影视剧数不胜数;而后者让李睿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原版《孝庄秘史》中的董鄂妃宛如。可惜现在她显然已经没有机会再演宛如了。 经过一番考量,尽管杨蜜的履历更亮眼,小小年纪就演过《唐明皇》中的咸宜公主,和孙悟空一起主演过《猴娃》等等一系列影视剧,还是年纪最小的星女郎,但十三周岁多的杨蜜明显已经发育长大了。所以李睿最终还是选择了比较小巧可爱的苏畅,也算是对她以后不可能在出演宛如的补偿吧。 在挑选童年齐天的时候,当李睿看到一张照片,顿时就笑了,这不是刘星嘛!再看看他的表演履历,一片空白,92年出生,今年才七岁。 “海哥,这小家伙你是从哪儿找出来的?” 演员副导演叫何大海,三十多岁,人如其名,长得高大威猛,腆着个大肚子。人也颇为四海,在圈内很有些人脉,之前《康熙帝国》的选角工作大部分都是他完成的。这次李睿初执导筒,他没摆什么老资格,相反还非常热心,包括之前齐母的扮演者,空政话剧团的演员张健新也是他帮着联系的。 “怎么样,跟夏宇象吧?” 看到李睿手里的照片,何大海也乐了,道:“这孩子是什刹海武校的,前两天我去那里看个朋友,正好看到这小家伙,当时还真吓了一跳,咋这么象夏宇呢?而且这小家伙跟夏宇一样,贼机灵。我就琢磨着让他演童年齐天一准合适。你看怎么样,要不找他过来试试戏?” “不用,不用。海哥,你的眼光一定没错,就他了。” 李睿这个叫张一山的孩子当然不陌生,无论是《小兵张嘎》中的佟乐,还是《家有儿女》中的刘星,都让他印象非常深刻。 而且巧的是他跟夏宇长的还真特别象,演童年齐天绰绰有余。顺水推舟的同时,还捧了何大海一下。 果然何大海听了之后,咧着大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童年齐妙,因为本身岁数小,戏份也少,只要找一个外表看起来可爱,且面对镜头不怵的孩子就行。 剩下的就是少年齐忆苦的人选,可能是李睿自己演的就是齐忆苦的缘故,他对这个人选格外挑剔,何大海先后送过来十几个十五六岁少年演员的资料,还从中挑选了几个过来现场试戏,结果他愣是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李导,要是这些都不行,我这儿倒是还有个人选。不过他不是燕京的,是东北阳城一家艺校的学生。之前拍《康熙帝国》的时候,我原本想推荐他演少年魏东亭的,但陈导嫌他太大了,就没用。不过这孩子演技确实不错,就是个头长的高了点,才十六岁就已经一米七多了。”何大海挠挠头头皮,想了想道。 接着,又道:“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可以叫这孩子过来试试戏?” 李睿最看重的还是演技,四个孩子的戏份,少年齐思甜承担家庭幸福的部分,而少年齐忆苦则着重突出在父母双亡后,送走弟弟妹妹的这个部分是很考验演技的。 “阳城艺校的?” 李睿想了想道:“那就别叫他特地跑一趟了,反正下周我们要去那儿看景,到时把他叫过来看看。哎,海哥,你有他照片吗?” “哦,你瞧我!应该有,我找找啊!” 何大海颠颠地跑到隔壁去翻照片,不一会儿就拿张照片过来,还挺不好意思道:“就照片,简历一时找不着了,可能是丢了。” “没事,反正到时候还要见面。” 李睿笑着接过照片,一瞧,居然又发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但他不敢肯定,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这张脸的主人的年纪不应该这么小。 “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雷家音。” 虽然简历弄丢了,但何大海对这位少年的印象挺深刻,名字张嘴就能说出来。 “雷家音?海哥,你确定他今年只有十六岁?” 雷家音啊,《黄金大劫案》中的小东北;《我的前半生》中的前夫哥;还有《和平饭店》中的王大顶。 雷家音的演技是不错的,演的这些角色,李睿的印象也都特别深。可就是…… 应该这么说,之前看他演的那些角色,李睿一直以为他的岁数跟自己差不多。你想,如果雷家音现在确确实实只有十六岁的话,那么在将来的那些戏里跟他组CP的女演员,马伊利,吴月,陈澍,哪个不是要比他大八九岁甚至十来岁的,结果竟然没有一丝的违和感,真是想想都让李睿感到不可思议。 “没错啊,就是十六岁!”何大海很肯定道,“他当时是吕小禾老师介绍过来的,我见过他本人,就是一个半大小子。怎么,不合适吗?” 吕小禾老师,东北籍的老艺术家了,曾在《高山下的花环》中饰演男一号梁三喜。他介绍的人应该是靠谱的。 “哦,不是。就是感觉这孩子的头大了点!没事,到时候等见面试了戏再说吧。” 呃,这孩子? 李睿总感觉有些别扭,十几年后,那些跟雷家音同龄的,甚至比他大的演员还在戏里自称是小鲜肉呢,怎么这货年纪轻轻的就把自己整的跟大叔似的。 第九十七章 准备就绪 刘大应一开始就对舒琪不太满意,除了价格贵之外,主要还是因为她不太光彩的过往。现在不是以前了,盗版光碟满地都是,尤其是香港的情色片更受欢迎。 将来电影上映,国内媒体恐怕不会放过这个噱头,尽管这对于电影来说是个免费的宣传,但这是负面的。 在内地电影圈,对于这种拍过情色片的女演员不怎么待见。大家普遍电影是艺术,是高尚的,而情色电影是低俗的。 可李睿不怎么想,也许受了太多未来电影的影响,什么艺术、高尚之类的,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电影说到底就是一种工业,生产的产品是用来娱乐大众的,所以赚钱是王道。如同企业一样,一旦亏损,且持续得不到改善的话,结果就是破产被淘汰。 终于刘大应担心的负面影响,他就更不以为然了,这也是一种变相宣传,兴许观众还会因为这个噱头被吸引进电影院也说不定。 这年头,不怕被人骂,就怕没人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李睿对舒琪的演技有信心。 这段时间因为忙着筹备新片,李睿都没时间陪女朋友,除了在迎接千禧年的那天晚上陪着女朋友和他们班的同学一起去世纪坛看了一场烟花表演。 如今,96班的同学都知道李睿要导演一部电影,看向李睿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同,可能以前还觉得大家都差不多,可一转眼人家居然成导演了,这个差距就一下子拉大了。 胡婧当然很高兴,自己的男朋友有出息,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且自从认识李睿之后,胡婧发觉她的演艺道路格外的顺,接连拍了两部大戏,又马上就要在男朋友导演的电影中出演女二号,之后紧接着华姐又已经帮她接了一部电视剧。 如今在96班的同学当中就数她和章紫怡是最出挑的。 李睿这段时间除了选角,更多的则是跟幕后工作人员讨论拍摄方案,尽管他的脑子里有原版的画面,但也许是原版导演的拍摄手法太过平庸,他有点看不上眼,不想不动脑子的照抄。 而且尽管他已经修改了原版剧情中一些明显的硬伤,但在讨论的过程中,问题还是层出不穷。包括专业改剧本的陈到明也时不时的会光顾一次,提出他对他所饰演角色一些看法和建议。 对于陈老师的意见,李睿一向是相当重视。这倒不是他刻意要拍陈老师的马屁,因为他本人也是演员,知道演员在塑造一个角色的时候,往往会有自己的感触。以陈老师的表演经验,在塑造人物方面的功力,肯定要比他深刻的多。所以李睿甭管陈老师提出的建议基本上全盘接受,偶尔有些不同意见,大家再进行深层次的探讨。 千禧年元旦过了没几天,闻隽带着舒琪来到燕京。 老朋友来了,老刘特地在恭王府边上一家经营私房菜的馆子招待他们,李睿、夏宇一起作陪。李睿是这部戏的编剧和导演,夏宇则早在拍《阳光灿烂的日子》时就跟当时的制作人闻隽认识。 “刘总,你这两年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又要进军电影领域,以后还请多加关照啊!”闻隽客气道。 刘大应的黄河影视虽然只是一个小公司,但内地的影视行业发展很快,尤其是民营的影视公司,善于学习,不保守,前景广阔。 就在几年前,内地的电影的投资还大都停留在两三百万左右,超过五百万已经算是大制作了,但是近年来不论是电影还是电视剧,屡屡有投资两三千万的大作、佳作出现。 而香港的电影行业却在逐渐萎缩,在好莱坞大片的冲击下,一旦失去东南亚、台弯市场,光凭香港本地市场,根本养不活那么多的电影公司和电影从业人员。 “跟你们的电影不好比啊,这几年程龙电影的票房可一直是我们的好几倍啊!”刘大应笑着谦虚道。 大致是从95年开始,程龙电影一直是内地观众的宠儿,在内地的电影票房屡创佳绩,《红番区》9500万,《简单任务》8000万,《一个好人》6500万,《我是谁》8000万。国内电影除了前年谢进导演的历史巨作《鸦片战争》以7200万超过《一个好人》之外,其余年份的国产电影票房冠军都是程龙电影,而且还超过第二名好几倍。 “香港眼下也就阿龙的电影能撑门面了。”闻隽摇摇头感叹道,“只是他的电影题材太过单一,而且投资又大,主要还是北美市场,不然很难收回投资。去年的《尖峰时刻》在内地的票房就很不理想。” 寒暄了一阵后,话题就转到即将要开拍的这部电影上。总投资才三百万的电影,如果不是闻隽对这部电影的题材很感兴趣,且又是想借此来内地试试水,可能闻隽看都不会看一眼。 “李导,说实话,看到你这么年轻,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会想到写这么一个剧本?” 一开始闻隽见到李睿的时候确实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能写出这样一个剧本的作者,肯定是有他的人生感悟,经历过故事发生的那个时代,年龄至少得有个三十多四十来岁。没想到竟然如此年轻。 李睿估计闻隽会有此一问,毕竟原版最初的创意就是来自闻隽。试想一个人刚刚有了一个创意,那边已经有人把剧本完整地创造出来,主题思想跟他的创意不谋而合,这么巧合的事情,任谁都会好奇。 “其实写这个剧本想法我很早就有了,几年前我在电影学院上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部美国电影,有段哥哥在冰天雪地中把弟弟妹妹挨个送到别人家去的情节很是感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我小时候也曾耳闻目睹过这种悲惨的事情,所以就萌发了写这样一个故事的想法。” 李睿的话音一落,就见闻隽一拍桌子,一脸激动道:“对对对,你说的那部美国影片我也看过,我也是对这个情节印象非常深刻,哦对了,这部电影叫什么来着?” “……” 好吧,两人都记不起这部美国电影的片名,但这并不妨碍两人在这个话题上有共同语言。热烈地讨论起剧本当中的一些设定,比如把齐父和齐思甜设置为音乐家就是把音乐这种国际化语言来传情达意,比如孩子生病了要吃水果罐头之类的符合内地情况的细节等等。 初次见面,李睿给闻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尤其是他那种想拍出一部让观众喜欢的,可以赚钱的电影,尤其合闻隽的胃口,而不是象内地某些年轻导演那样拍片只为了拿奖。 其实在饭桌上相比闻隽这个矮胖子,李睿更留意舒琪这位未来的大明星。这是这位姑娘话不多,更多的是静静地听着。 试戏就在刘大应的四合院里进行,虽然此时舒琪的演技还远没有《非诚勿扰》、《聂隐娘》时的洒脱、自然,还显得有些青涩,但这已经在李睿的期望中了,至少要比原版中的梁永琪好很多。 刘大应虽然之前对舒琪不太满意,但只要演技过得去,他也尊重李睿的选择,试完戏之后当即就拍板,跟舒琪签了一个月的档期,五十万。 至于后续他和闻隽之间的合作,还需要闭门会谈。 这种事情李睿就不管了,现在除了少年齐忆苦之外,所有演员都已到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到他到东北阳城考察看景确定拍摄地点后,就能开机了。 第九十八章 电影开机 年轻的女指挥家齐思甜载誉归国,举行自己的首次国内演奏会,并想借此机会寻找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 多年以前,东北某小城住着一户幸福的家庭,父亲在小学里当音乐老师,母亲温柔贤惠,一家人的生活虽然清贫却也过得挺有滋味。 但一个雪夜,母亲积劳成疾终于病倒,父亲执意带母亲连夜赶往医院,二人却在路上遭遇车祸不幸身亡,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间七零八落,孩子们成了孤儿。 大哥齐忆苦已略为懂事,为让三个弟妹能过上好日子,忍痛将弟妹们送给他人收养。他交给每个孩子一张全家福,作为日后相认的凭证。 20年后,成为出租车司机的忆苦从报纸上看到妹妹思甜的消息,准备到宾馆与妹妹相认,不料却意外卷入一宗交通事故,并被当成嫌疑犯受到追捕。 思甜经努力先找到了在大学读书的弟弟齐天,后又在舞厅找到了高中毕业无所事事的妹妹齐妙。但齐妙对意外出现的姐姐非但不欢迎,还冷言相向,使得而人不欢而散。 思甜的演奏会终于举行,齐天和齐妙均出现在演奏会上。忆苦在去音乐厅的路上被警察发现逮捕,经过一番恳求,终于也赶到了音乐厅。 齐家四兄妹在父亲的音乐中拥抱在了一起。同时影片也能唤起他们曾经生活在有兄弟姐妹大家庭的父母们真诚温暖的回忆。 《我的兄弟姐妹》拍摄分两部分,第一部分二十年前兄妹失散前的戏,按照计划春节前完成;第二部分20年以后的戏则要过了春节在燕京拍摄。 第一部分20年前的拍摄地点选在了东北阳城工业专科学校,因为齐父的人物设定是音乐老师,齐家住在学校的家属大院,还有很多学校内部的场景。 堪景的时候,这边的景满足大部分镜头的需求。东北冰天雪地的气候也更符合情境的设置,而且此时这边的学校已经放寒假了,可以不受干扰的进行拍摄。 当然,在阳城的吃喝住行,比燕京更便宜也是重要的原因。 真正掌控一个剧组,李睿才会知道拍电影多耗钱。 剧组设备,摄像机、滑轨、收音器材、灯光设备等,这都需要花钱。人员开支,工作人员的一日三餐,花钱如流水。 这还是李睿把《孝庄秘史》和《康熙帝国》的制片主任、黄河影视副总王丽娟王大姐这位管事婆婆请来,事事过问,小到化妆笔的价格都亲自采买,这才压下流水,勉强维持。 没办法,谁让他光片酬、人工费就花了总投资的一半了,还要留下一部分资金用于后期制作,真正用于拍摄的资金被压缩到仅剩一百万。 此时离春节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拍摄进程安排的比较紧。 小制作、新导演,自然不会去大操大办什么开机新闻发布会这类的,剧组在阳城工业专科学校悄然开机。 要不是港方派驻到组里的一位制片方代表坚持,李睿可能连开机拜神仪式都省了。 弄了张简陋的木桌,摆在场地中间,关二爷威风凛凛提刀立在供桌上。从学校门口小饭馆里买了的猪头、全鸡全鸭,还有水果摆在二爷面前。剧组的两台摄影机此时也推过来,用红布遮盖起来。 然后拈香、祭读、拜神,十几个人稀稀拉拉的拈着香,一一把香插进关二爷面前的香炉。 李睿原本以为一向特立独行的陈老师会反感这种东西,没想到陈老师一板一眼拜的格外认真。倒是扮演齐母的张健新,作为一名军队的文艺工作者,只是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很自觉地没有参与这种封建迷信活动。 这套东西都是由那位港方的制片代表操着那口拗口的港普全程指挥。 最后由李睿宣布:“《我的兄弟姐妹》,开机!” 学校礼堂。 这里早几天,剧组已经进驻,在礼堂的一角临时搭了个照相馆的景。 拍摄之前,副导演何大海领着一帮孩子以及几位临时演员讲戏走场。 摄像组、灯光组几个人忙碌着摆机器、铺滑轨、调光线光比,道具组和布景组则有条不紊地布置现场,整个剧组一片繁忙。 为了节省人工开支,组里的临时演员都是在阳城当地挑的,有两位还是扮演少年齐忆苦的雷家音所在艺校教表演的老师。 一切准备妥当,李睿拿着喇叭扯着嗓子喊道:“大家静一静,我们马上开机了!灯光、摄影、录音准备,演员就位,场记准备,各单位听我口令!” “开始!” 随着场记打板,摄影机沙沙地转动,正式开拍。 李睿坐在监视器后面,紧盯着画面,剧组人员都安静地看着拍摄。 这次的拍摄跟以往拍摄电视剧不同,要收同期声。现场拍摄的时候,除了演员的台词,一旁工作人员绝对不许出声,手机、传呼机通通调成振动。 第一场戏拍摄的就是齐家全家人拍摄全家福的戏。 照相馆的背景是一张硕大的天安门城楼的图片,一男一女两个年轻的临时演员穿着非常符合那个年代的衣服,扮作一对结婚情侣坐在图片前。 “头啊,靠近点,亲热点,坐直了啊!” 穿着一件灰色中山装的杜信,侧着身体,双手扶着男青年的头正在帮他们纠正拍照的姿势。 没错,客串照相师以及照相助理的就是组里的摄影师杜信和吴强那对师徒。话说杜信当年还未成为摄影师的时候,就是在燕京前门的照相馆拍照的,完全是本色出演。 同时也由此可见,李睿在节省开支方面已经做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 “笑一笑啊,好咧!……哎,小孩,外面玩去,别闹了,啊!” 镜头跟着杜信慢慢移动,一台老式的照相机旁边扮演童年齐天的张一山和童年齐妙正在吵闹,杜信走过去不让俩小孩影响到拍照。 接着镜头延伸,就见陈到明穿着件灰色中山装,梳着整整齐齐的三七开发型坐在等候长凳上。呃,没办法,陈老师刚刚拍完康熙,那头发一时半会还长不长,只能带着个假头套。 坐在旁边张健新正在给童年齐思甜的扮演者苏畅梳着小编。一旁的大镜子前,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男子作为布景的一部分,正在整理仪容等候照相。 这个年代人的衣着以蓝和灰为主色调,唯有小齐妙身上那件红色竖条的棉袄给画面带了一丝亮色。 被杜信赶跑的两个小孩,一个喊着:“爸爸,我要和你结婚。”另一个喊着:“妈妈,我要和你结婚。”蹦蹦跳跳跑向父母。 小女孩喜欢和爸爸亲近,小男孩则更愿意缠着妈妈。 这种细节方面的东西,李睿格外的注意。 “哎,忆苦呢?” 张健新抱着小儿子,一边整理着小儿子的衣服领子,一边四处看看没发现大儿子的人影。 同时,镜头照不到的地方,只听见杜信的声音传来:“1,2,3……好了!” 这时雷家音跑进来入画。 “给!” 他递给大妹妹苏畅一条红色的纱巾。 苏畅顿时一脸欣喜,拿着红纱巾就站了起来。 一家人的目光都被这条红色的纱巾吸引。 此时陈到明的表演很有意思,他没有台词,用两条腿夹着小齐妙不让她乱跑,同时因为坐的地方隔着老婆和小儿子,就见他的身子微微后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儿子给女儿带了什么东西。 “啧!”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李睿看到这一幕,不由啧啧称奇,到底是老戏骨的表演,非常生动,很生活。 但此时他却不得不喊:“停!” 李睿走过去,道:“那个苏畅,小雷没有跑进来之前,你不要东张西望,你的目光应该往外看,因为你等着你的哥哥帮你借红纱巾回来,所以你得期盼,懂了吗?” “懂了,导演!” 苏畅毕竟是老演员了,很老练的的点点头,并且重新坐下,把李睿刚才说的重新表演了一遍,抬头笑道:“导演,是这样吗?” “嗯,很好,记着一会儿就这么演。”李睿赞许地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又转身,对一旁傻戳戳站着的雷家音道:“小雷,你呢,进来的时候要表现出气喘吁吁的样子,因为你是一路跑来的,懂了吗?” “气喘吁吁?导演,要不我先到外面去跑两圈?”这个头大眼小的骚年一脸实诚地看着李睿道。 “呃……好吧。不过,你快点啊!都等着呢。”李睿只得道。 第九十九章 狰狞的雷家音 “爸,今年过年我真的是没办法回来,还有一大堆事呢!”李睿拿着电话躲在一个避风处,特无奈道。 “你就是再忙,那年还是得要过的,哪怕就是回来两天,你再走,也没问题。你就忍心让你老爸一个人在家过年啊!”李富贵还在电话那头装可怜。 “那您今年就跟范阿姨一起凑活着过呗,林慧慧那熊孩子还反对你们俩的事啊?” “比以前态度稍微好点了,可美丽她婆家还有一大家子呢,这每年过年还不是她一个人帮着辛苦张罗。” “我说爸,您还是想想办法,早点把范阿姨娶过门算了。要不然您老是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啊!” “你说的倒是轻巧,要是有这么简单,你爸早就把你范阿姨娶过门当你后妈了,这不时机还不成熟嘛!哎,你这臭小子,怎么说着说着就被你带偏了?给句痛快话,过年你回不回来?” “爸,您就别逼我了,我肯定回不来。要不这样,明年,明年我一准回来,到时候还给您带个儿媳妇回来!哦对了,还有个事您帮我办一下,等过了年您帮我把咱们家的户口本帮我寄过来,我有用……” “哎,等会!” 可能李睿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大,电话那头的李富贵赶紧道:“你小子找到对象了?你要户口本干什么,难道这么快就要登记结婚了?哎,你能找到对象,老爸当然高兴,可但要说到结婚还是得慎重,你至少得把你对象领回家来给你爸看看……” 得,李睿也怪自己刚才说秃噜嘴了,老爸只要说起这事来,就没完没了。 他忙道:“爸,这事我回头再跟您说,我现在正拍戏呢,不跟你聊了啊!挂了啊!” “哎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等会,你等会……” 不等老爸把话说完,李睿赶紧电话挂了,顺手还把手机给关了。 他确实没办法,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不能回家跟老爹一起过年。 开机到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眼瞅着快要过年了,如今陈到明和张健新的戏份已经杀青,就剩下孩子们的戏了。 人说拍戏最怕动物和孩子,之前倒还好,陈到明和张健新带着一群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进度基本没啥耽搁。估计是这二位都是为人父母的人,在对待孩子方面都很有经验。 但这二位一走,就开始状态百出。除了苏畅、张一山还算正常外,那个扮演齐妙的小演员彤彤才三岁,虽说之前拍过几个广告,看到镜头不怵,但可能是这新鲜劲过了,或者之前她一直缠着的那位“爸爸”走了,就开始变的情绪不稳定,该笑的时候哭,该哭的时候却还在那里嘻嘻哈哈的疯,搞的整个剧组很是头疼。 不过最让李睿恼火的还是演少年齐忆苦的雷家音。 因为考虑到这般小演员的情绪渐进过程,李睿在安排拍摄进度的时候,尽量按照剧情来走,尽管这样对于剧组来说稍微麻烦点,经常需要从一个场景到另一个场景的转换,而不是跟以往拍戏那样,同一个场景的戏集中在一起拍。 所以一开始没有哭戏的时候,雷家音演的那个调皮捣蛋的齐忆苦应该说还可以。但是遇到哭戏马上卡壳,哪怕就是李睿和何大海轮番上阵,跟他讲戏里那些悲惨的情节,比如父母双亡,他们兄弟姐妹寄人篱下还要受气;什么骨肉分离以后再也见不着了这类的。 可那小子好象天生没心没肺的,尽管装的满脸痛苦,那公鸭嗓子也能号丧,但就是不见眼泪下来,那做作的神情假的都不能再假了。 这不,眼瞅着一个上午就要过去了,可雷家音把苏畅送走的那场戏硬是一个镜头都没完成,原因就是这小子哭不出来。哪怕就是滴眼药水,脸上能淌下几滴来,可跟脸上的神情又不匹配,连续NG了十几次都没过。 李睿只得让剧组暂时停下来,让何大海和扮演收养苏畅的那对夫妻,也就是雷家音上学的那家艺校教表演的两位老师,帮他分析角色,让他尽快进入状态。 “怎么样了?” 李睿走回拍摄现场,那边艺校的两位老师还在帮雷家音说戏。 因为这是场室外戏,现场只搭了一个简易的棚,里面生了个煤球炉子,不少剧组人员都躲在棚子里瑟瑟发抖。虽说是白天,但阳城的气温还在零下十度以下,在外面待着时间长了谁都受不了。 “真是邪了门了,这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呢?”何大海苦笑着摇头道。 说起来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这个雷家音就是他帮着推荐的,没想到这货这么不争气,害的大家在这冰天雪地受冻不算,耽误了拍摄进程那可就是大事了。 李睿现在也有些后悔,他是受了记忆中“小东北”、“前夫哥”、“王大顶”这些角色的影响,只是没想到现在的雷家音不过就是个初中辍学,进入艺校学习表演还不到一年的半大小子,想期望他如十几年后的演技,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时艺校的那位吴老师跑过来,一脸不好意思道:“李导,该说的都跟孩子说了,要不再试试吧?” “行,再试试。” 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事,不然一个上午就白忙活了,还浪费了这么多的胶片。 “干活了,干活了!” 副导演何大海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窝在棚里取暖的工作人员如鸟兽散,纷纷各自准备。 这场戏是讲少年齐忆苦相继把齐天和齐妙送走后,带着齐思甜回到曾经的家,把齐思甜送给即将要出国的那对没有孩子的夫妇。 这场戏很感人,主要是齐思甜大了,不象齐天、齐妙那么好骗,她舍不得离开齐忆苦。而那对邻居夫妇因为即将要出国,没办法收养齐思甜,齐忆苦硬拉着齐思甜不惜跪地哀求。 “各部门准备……开始!” 掌镜的吴强扛着摄影机,镜头里就见两个蓬头垢面的孩子正在自家院子的围栏前。 首先给到苏畅一个特写,这小姑娘别看岁数小,毕竟是老演员了,三秒入戏,就见她看着曾经的家,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眼泪就下来了。 穿着件破破烂烂的旧棉袄,戴着顶雷锋帽的雷家音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拉着苏畅就走。 “不走,我不走……不去,哥!我不去……” 苏畅的整个身子被拉得歪歪斜斜,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 吴强赶紧跟上,在他们的侧前方,两只手非常稳地托着摄影机,随着他们的脚步,一路往前。 “扑通”一声,雷家音跪倒在雪地里,同时把苏畅也拉着跪下。 镜头延伸,屋子的门打开,女主人出现在门口,见状忙跑过来,“哎,思甜,你们干嘛呢,这是……” 雷家音抓着把零钱举起手,喊道:“请您收下我妹妹吧!” “不是,你们,你们……怎么回事啊?” 饰演男主人的吴老师叼着烟,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走出来,看着他们兄妹俩跪在自家门口,顿时惊讶道。 这两位艺校的老师,虽说不是科班出身,以前是唱二人转的民间艺人,不过他们略显夸张的表演倒是让李睿很满意。尤其是之前有一场他俩接到失散几十年,如今远在海外父亲的来信,要把他们夫妻俩接到国外去时,喜极而泣,女主人更是激动的晕倒的戏。硬是被他们俩演出了喜剧的效果。 两位老师的表演倒是出人意料的好,尤其是演男主人的那位艺校的吴连生吴老师,这场戏中的比如男主人嘴里叼着烟,出来的时候一边穿衣服这些小细节都是他自个设计的,显得特别自然和真实。 而且拍之前就主动跟李睿提议,戏里的这个人物如今有海外关系,马上要出国了,有钱!所以临出国前这人啊,必须得在邻居们面前嘚瑟嘚瑟,跟普通人一样穿老棉袄就不太合适了,必须是那个时代非常时新的那种皮夹克。 吴老师不光是建议,甚至还特意带了他年轻时花了将近一年的工资置办的,一件极具复古的皮夹克过来,一穿上果然极富当时的时代特征。 李睿当即采纳他的这个建议的同时,心中也颇为感慨,华国的电影不景气,不是华国缺乏好演员,而是导演缺乏发现好演员的眼睛。 其实,这位吴连生老师,自打头一回见面李睿就感到眼熟,后来仔细回忆,才赫然发现,这不是电视剧《二炮手》中饰演孙宏雷的东家,海清的抠门老爹——李大棒子嘛! 老师们的表演固然很精彩,可镜头一转,他们的学生就不争气了。 只见雷家音跪在雪地里,左手举着一把毛票,神情扭曲,甚至可以用狰狞来形容,道:“我爸妈都死了,没人照顾她,求您收下她吧!” 这段的设计是雷家音应该一边哭一边哀求,可这货就是因为哭不出来,又想使劲挤出几滴眼泪来,而使得他那张大脸的神情变的格外狰狞。 让坐在监视器后面的李睿实在是看不下去,拿过大喇叭,大声喊道:“停!” 第一百章 骂哭 讲了大半天,雷家音的表演甚至还不如前面几次。李睿强忍着心中的不满,耐心道:“小雷,你用力过猛了。要是实在哭不出来,别太勉强。关键还是得走心,你想,你要把妹妹送给别人了,你心里得难过,要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知道吗?” “知道了,导演。” 看到这货杵在那里,神情呆滞的点点头。只得心中暗暗一叹,回头吩咐化妆道:“给他滴点眼药水,咱们再来一次。” 没办法,这货实在哭不出来,只能祭出眼药水这种哭戏神器。 “各部门准备……开始!” “停!小雷,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得走心……化妆,眼药水,重来!” “停!不行!” “停!” “停!” …… 又是七八条过去了,吴强默默地换着胶片,这一个上午用掉的胶片差不多有六七本了,每本胶片一千二,都快七八千块钱烧掉,愣是一个镜头没拍出来,不说李睿了,就连他都看着心疼。 而且几乎所有的幕后工作人员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不耐烦之色,关键是这天气实在太冷,一大堆人都陪着那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在这里挨冻。饶是雷家音平时嘴甜,跟大伙关系处得不错,但此时此刻这些叔叔大爷们恐怕都对他有一肚子的怨气。 李睿似乎跟他较上劲了,不行,再来!一条又一条。到了最后,场工们一听到导演喊停,就自觉地准备再来一条。一直配合着演的苏畅看向眼前这位大头哥哥,眼中充满了幽怨,而那两位艺校老师更是屋里屋外出出进进,忙的不亦乐乎。 “停!” 终于李睿又一次喊停之后,场工们这次没有听到导演喊“再来!”耳边却传来“啪”的一声巨响。 还未等回头,就见导演怒气冲冲地跑到神情早已木然的雷家音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道:“你还能不能演?还能不能演?你告诉我!” 雷家音一脸的疲惫和心虚,怯生生地道:“叔……” “叔什么叔?谁是你叔啦!别跟老子扯犊子,瞧你这副熊样,还想当演员?你瞧瞧人家苏畅是怎么演的,再看看你自己,演的什么玩意儿?这大冷天的,这么多人就围着你一个人转,你是不是觉得特好玩,特过瘾是吧?你还能不能拍了?不能拍,就趁早给老子滚蛋……” “李导,李导,您先消消气,这孩子吧……” 在一旁的吴连生赶紧上来劝,可话说到一半,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来也邪门,雷家音这孩子在艺校的时候表现还是相当不错的,当初他被李睿挑中,出演这部电影里重要角色,老师们都挺替他高兴的。可这熊孩子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就连他都看不过眼,也难怪导演会这么生气。 雷家音低着头,可能是眼药水滴多了,两只眼睛红红的,嘴角一抽一抽的,好象还有点不服气。 李睿见了就更来气了,骂道:“你摆这张臭脸给谁看呢?怎么,还觉着自己特有理是吧?就你现在这副熊样,居然还有脸说自己特喜欢表演,还说将来要考电影学院?哎呀,得亏你长了这么大一张脸,不然我都替你臊得慌!” “就你这副德性,你还学啥表演啊?哎,我听说你们艺校学费挺贵的。你呀,听我一句劝,你爸妈挣钱也不容易,你就别再糟蹋你爸妈这点辛苦钱了,回老家算了。我看到你也半大不小了,看起来也有把子力气,回老家摆个摊,或者蹬个大车啥的还行。真的,你就不是这块料,吃不了这碗饭……” 正当李睿骂的起劲,雷家音猛然抬起头,别看这货个子长的挺高,可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那双小眼睛更红了,嘴巴一瘪一瘪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刚才李睿骂的实在是太难听了,一旁的吴连生原本还想再劝来着,但看到雷家音这副模样,他大致明白了导演的用意,顿时闭紧嘴巴,缩着脖子,只当看热闹。 这货不是哭不出来嘛,李睿就是要骂到他哭,看着效果明显,他决定再加一把火,一脸戏谑道:“哟,哟哟,这还委屈上了。你有啥可委屈的呀?我还想哭呢,就你搁这儿耍了一上午,你瞧瞧,一直陪着你耍的老师、苏畅,还有这么多叔叔大爷们,一个个都冻成啥样了?你还委屈?委屈,你倒是哭一个给我看看呀……” 李睿讽刺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雷家音满脸委屈,他又不敢回嘴,只得嘴巴一瘪,如金豆子般的眼泪终于从他那小小的眼眶中滴落下来。 “哟,原来你会哭啊!我还以为你天生不会流眼泪呢!” 李睿忍不住又挖苦了一句,同时跟吴连生使了个眼色。 唱二人转出身的演员多机灵啊,吴连生接到翎子,忙跟雷家音道:“佳音,对对对,你现在就是要记住这个感受,内心一定要痛苦……台词千万别忘了,咱趁着情绪上来,赶紧把这个镜头拍完,要不然导演又得骂人了……” 看到在吴连生一连串的安慰下,雷家音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着头,李睿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到监视器后面坐下。 何大海凑过来笑道:“刚才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了,原来你是故意要把那小子骂哭啊!” 李睿瞥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不生气啊,我当然是真的生气!这都耽误了一个上午了,还烧了那么多的胶片。海哥,那可都是钱啊!要是一上来那小子就给来一出的话,我早就让他滚蛋了,还跟他费什么话呀!” 吴连生那边跟雷家音说的差不多了,挥手跟李睿打了个手势。 李睿再次拿起喇叭,大声喊道:“各部门准备……开始!” 表演开始,折腾了一个上午,这会儿大伙都憋了一口气,好在这次雷家音那小子总算是找到了心痛的感觉,当然他不是因为戏而心痛,纯粹是被李睿给骂痛的。磕磕拌拌的,终于是把这场戏给拿了下来。 当李睿终于喊“过了”的时候,现场居然响起了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中午放饭了,泪痕未干的雷家音在吴连生的示意下,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走过来,跟李睿道歉道:“导演,对不起,我……哦,是我没演好。” 下面还有好几场哭戏呢,李睿担心这货好了伤疤忘了疼,依旧没给他好脸色道:“废话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如果你真的喜欢表演,真的想成为一名好演员的话,那就必须真听、真看、真感受。演戏必须要走心,要不然……呃,算了,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接下来的戏我看你的表现。” 不是李睿要求苛刻,而是大银幕不比小荧屏,走心真的很重要。演员任何细微的表情都要放大展现在观众的面前,同样任何瑕疵也同样会放大。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很受欢迎的电视剧演员,一上电影你马上就会感觉这个演员的演技不行。有些哭戏,在拍电视剧时,你可以滴点眼药水,干嚎几声,可以假装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可如果是电影,你的那种在小荧屏中难以被发现的做作和假装,会在大银幕上被放大好几倍,在被观众一目了然的同时,整部电影的质量也会随着演员的拙劣表演而被拉低。 第一百零一章 一半杀青 好在接下来的戏,雷家音总算是有点开窍了。 拍戏就是这样,如果你满脑子想着戏里的情节都是假的,当然就演不好。所以一定要真听、真看、真感受,只有将自己代入到角色当中,才能把戏演好。 显然雷家音还做不到这一点,但至少他是用心感受了,虽然还达不到李睿心中最好的标准,但勉强还过得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剧组在新世纪的第一个二月的第一天,也就是春节的前三天,终于按照拍摄计划,把剧本中二十年前的戏份全部拍摄完成。 之前在剧组当跟组编剧、副导演的时候,李睿还不怎么觉得。 然而这次他头一回实实在在地掌控一个剧组的时候,才感觉到这导演还真不是好当的。 除了拍戏之外,还有太多的事情分散着他的精力。 这些日子,他几乎每天都是起早摸黑,通宵达旦成了家常便饭,每天的睡眠甚至都不到五个小时。 好在一分耕耘有一分的收获,戏按计划拍完,预算内的钱也没有花冒。 当初为了节省开支,剧组从燕京过来的时候除了演员,幕后工作人员只有二十来个,基本是各个部门的主创,作为支撑整个剧组的骨架,其余大部分场工都是在本地招募的。 李睿虽然平时很抠门,但临了还是召集整个剧组五十来号人,包括客串的临时演员一起,热热闹闹的在一家象样的饭店摆了八桌酒席。 拍摄时间虽然拢总才二十来天,但毕竟大伙都是在零下十几二十多度的冰天雪地里一起熬过来的。 在酒宴上,不论是跟着李睿从燕京过来的,还是东北本地的,大伙都不分彼此,勾肩搭背的相互敬酒,整体气氛都好到爆棚。 尤其是到了发红包环节,更是把这热闹的气氛推到了顶点。 尽管红包里的钱不多,大部分都是两三百,但对于已经结清工钱的场工们来说,那可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这个平时抠门的导演,在关键时刻还是很上路的。 整个饭店大厅接连响起了尖叫,最后都已经彻底叫乱了。亲自把一个个红包发出去的李睿因此连续几次被困在某一个席面上,硬是被灌了几杯酒才给放出来。 东北人好酒,即便是女的也能随随便便来上半斤,而且他们说话的口音非常具有感染力,很容易就会被传染,就象不久前李睿骂雷家音的时候,一口一个瘪犊子、滚犊子,骂起来那是相当的朗朗上口。 比如这会就有一个莫德凯的小徒弟,跟吴强一样,客串了一个特约角色,今天拿了五百块红包的灯光助理,拉着本地临时找的化妆助理正在探讨关于演技这样一个高大上的话题: “老妹啊!哥跟你说,想在这个圈里混,不管你在剧组哪个位置上,没点演技都不行。” 看着化妆助理一脸疑惑的样子,这货吹得更起劲了。 “你瞧哥我,就是拍陈到明老师被学校开除后,在街上给人送煤送柴火那场戏的时候,李导缺临演,就让场工穿上戏服客串街上的行人。你知道为啥哥就能分着一个有台词的,其他人分不着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足足三句半的台词!这说明啥?” “那还不是说明咱在李导眼里的演技是过关的。其实演技这个东西,你不能瞎琢磨,闭门造车不行,你得交流,你说是不是啊?老妹!” 李睿听着就想乐,还‘不能闭门造车’,你小子要不是碰上临演告急,能混上个角色么?连表演最基础的基本功都没有,解放天性都不知道是什么,念台词都哆哆嗦嗦来了四遍,那叫什么表演功底?就这样还和别人聊演技?也就能糊弄糊弄这个刚进这个圈的年轻的化妆助理。 “对!这小子的确有两下子。” 李睿发完红包往回走的时候,故意路过那个灯光助理的身边,顺着话茬接了这么一句。 当时灯光助理就傻了,他那两下是个什么水平心里有谱,这就是喝了点酒,见着姑娘爱吹牛的毛病又犯了,顺便泡泡试试,看看一会儿是不是有机会能够更加“深入”地探讨一下演技这个高深的话题。没想到李导还真给他台阶下。 “好好听听,他能教你不少东西。” 李睿又冲着那个姑娘说完这句话,就乐呵呵地往回走。 在剧组混了这么久,加上这次独自掌控一个剧组,他早已深刻地体会到找个好的幕后工作人员,有时比找个好的演员难度更高,莫德凯的这个小徒弟技术不错。 所以他当然才不可能过去给这个灯光助理两句硬话,直接把那货的牛皮给捅破了。再说了,那姑娘又不是他亲妹妹,他管那么多干嘛? 现在多好,一句话让这个灯光助理心存感激,下回要是再建组的时候,一个电话那小子准屁颠屁颠来干活。 宴会散了,剧组有些急着要回去过年的人直接订了晚上的机票,有的人则继续在阳城留宿一晚,明天随大部队一起返京。或许,还有些人在今天晚上会搂着某个姑娘一起进入同一个房间。 回到宾馆,房间里堆着几个大箱子,里面都是机器设备,道具灯光啥的都已经装车了。这些东西贵重,且都是租的,丢一个或损坏一个,一赔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 当然这些东西当中最宝贵的就是那拍好的胶片,那可是不是用金钱所能衡量的,更凝聚着剧组几十号人辛苦了二十多天的心血。 从阳城到燕京将近七百公里的路程,好在去年高速公路已经全线通车,第二天一早七点出发,直到夜幕将将要降临的时候,才回到了京城。 西城那边公司的小楼已经装修好了,刘大应在办公室里一直等到他们回来。 “辛苦!辛苦!” 老头腆着肚子,非常热情地跟众人一一握手道乏。 “晚上一起出去吃点?” “算了吧,路上累的够呛,我现在就想的就是一张床。”李睿摇头道。 这一路上,李睿和莫小勇轮流开着捷达车,而且一回到京城,亲眼见着拍好的胶片送进公司的仓库,李睿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而这神经一松弛下来,整个人突然就感觉特别累,打着哈欠就想睡觉,他宁可在回去路上,顺路吃碗面条,都不愿再去饭店吆五喝六。 其实不光是李睿,莫小勇和小刘他们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剧组的大管家王丽娟王大姐更是着急着要回家。 第一百零二章 剪辑是门艺术活 二十年前的戏在整部电影里占三分之一左右,按一部电影九十分钟的时长来算,也就三十来分钟,大部分是以齐思甜的回忆展开。 尽管成片只有三十多分钟,但李睿拍的素材却足足有一百多分钟,这还是他根据原版的画面刻意压缩的结果。 第一部分和第二部分的拍摄工作,由于春节和舒琪档期的安排,间隔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里李睿的主要工作就是剪辑以及对第二部分拍摄的准备工作。 因为在电影中这些二十年的情节都是不断地穿插在整部电影中,所以暂时只能是根据分镜头剧本进行粗剪。 剪辑这项工作在内地圈内一直是被作为后期制作,其实李睿倒是觉得不然。他脑子里的影视剧实在太多,尤其是那些未来的国外大片。 仔细对比,就会发现国外电影和国产电影的区别,不单单在于故事、演员、特技等方面的差距,其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电影的剪辑。国外电影不管电影的质量好坏,至少画面的流畅度上都要明显高于当下一般的国产电影。 李睿在电影学院的时候旁听过导演系的课程,自然也学过剪辑。在学习剪辑的时候,老师们强调最多的是那些淡入淡出的剪辑技巧。 但在实际剪辑中,李睿却发现其实技巧并不重要,分镜头之间也不用刻意加淡入淡出或者一些花里胡俏的转场效果,硬接有时一样会很流畅。 相对于现场拍摄,机房里剪辑工作更像是一个二次创作的过程。李睿甚至觉得坐在剪辑台前的自己很象是一个厨师,那些拍好的素材就要比是食材,通过不同的烹饪方法,可以做成华国菜、法国大餐或者RB料理。 比如拍摄好一段“发呆”的镜头,根据不同的剪辑方法,这一镜头可以表示成悲伤,也可表示成欢乐。 李睿之前拍摄的素材都是根据剧本中人物的刻画和故事情节平铺直叙的,如果用一般的剪辑手法,按照顺序剪辑,那就不是电影,而是电视剧了。 有时李睿也会觉得自己很矛盾,好象剪辑和导演这两个角色似乎是天生对立的。从导演的角度,他认为自己拍的每个镜头都很不错,常常会难以取舍,而剪辑的工作就是要不断地剪掉,剪掉…… 不过他很快就从中找到了乐趣,在剪辑的时候,他会围绕自己的主题,在镜头和镜头之间按照自己的理解,添加一些不安感。 比如在重要的台词之后,先插入一个人物闭眼的镜头,然后再连接下面的镜头,这样就会使人对这句台词产生疑问,比起平铺直叙的表现,更留下一些牵动人心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睿才会发现自己拍的这些素材,几乎没有无用的。有时即使他已经完成了某一部分的剪辑,常常又会发现有一个镜头正好能用来更进一步地加强表现力,然后他马上又会积极的采用。 于是他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撸着这些拍好的素材,有些镜头在拍的时候,他可能觉得并不重要,或者仅仅是过场戏,但在剪辑的时候,他经常会有“幸亏事先拍了这一段”、“把这一段准备着”等这样的感触。 同时通过对这第一部分的剪辑,让李睿对接下来要拍的第二部分,脑子里形成了更有针对性的拍摄计划。 虽然他之前对原版平庸的剧情画面做了一定的修改,但是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里面使用的对白和台词还是有点多,主题其实依旧没有表达清楚。 削减信息量,激发观众的想象力。 李睿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把第二部分比作一场百米赛跑,那么开头的十米和最后的四十米全都舍弃,只留下拼命奔跑的部分。如果在最后再接上人物悲伤的表情,就会让观众在想象中产生怜悯之情。这就好比在一篇文章的字里行间加上了更深的内容。 时常听人说电影就是艺术,什么才是电影艺术? 可能一千个人的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但李睿却觉得,或许正是这种给观众留下想象空间的,能够在画面中留下更深内容的,大概就是电影艺术吧。 从阳城回来的第二天,李睿就一头扎进了燕京电影制片厂的剪辑机房。这里不得不说他的经纪人莫小勇,自从莫小勇成了李睿正式的经纪人之后,这小伙干劲十足,得知李睿这次过年不回家,他居然也主动留了下来,每天给李睿送饭。 从二月三日,一直到二月十日,也就是农历新年的正月初七,电影厂上班的前一天。整整一个星期,除了除夕那天晚上李睿和莫小勇一起在自己出租屋整了几个菜,算是吃了顿年夜饭之外,其他时间他几乎都泡在机房里。 一百多分钟的素材翻来覆去撸了无数遍,粗剪了好几个版本。每个版本剪完,他都会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同时不停地问自己,这部分的整体风格是什么样子的?什么地方需要多加几个镜头,把人物的内心感觉和情节重点再凸现一些?什么地方可以针脚不用那么细,可以虚一些,撤几个镜头? 这是一个不断寻找缺点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更是不断寻找感觉,从中获得愉悦的过程。 在这七天的时间里他甚至忘了原版的画面,终于粗剪出一个相对令自己满意的版本后,再和原版画面一对比,在故事框架不变的前提下,整个画面无疑比原版更加流畅和感人。 李睿从机房出来,莫小勇已经等在门口了。这小伙子这点很好,在他工作时候,除了送饭,其他时间绝不会进来打扰他。 “哥,今天辛苦你自己开车回家了。”莫小勇把钥匙扔给他道。 “你有事?有事你去好了,我自己打个车就行了。”李睿道。 “不用!” 莫小勇笑道:“既然活干完了,我也松快两天,今天约了两个在燕京漂着的同学一块儿聚聚。哥,你也歇两天,车你开走,平时出出进进也方便点。” “那行吧,呃,辛苦了,小勇!等公司上班后,我跟老刘说一声,你春节期间的加班费照发。” 说起来这些天莫小勇的确是辛苦了,不但每天要给他送饭,来回接送。而且还抢在春节放假前,把租来的机器设备都还了,跟租赁单位约好一个月后再去续租。 这事情虽说是麻烦了点,但这样,光机器设备的租金就能省好几万。 “哟,谢谢了哥。那我先走了。”莫小勇高兴道。 “哎,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们就约在大门口对面的一家饭店,几步路,走过去就行。哥,再见啊,有事就打我传呼。” 说起来莫小勇这个经纪人还真挺寒酸的,连台手机都没有,李睿琢磨着等公司上班后,真该跟老刘建议一下,帮他配台手机。 第一百零三章 撩人的夜 开车回出租屋的路上,李睿的脑子才算放空。 给女朋友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胡婧的手机居然关机了。过年前,当胡婧得知李睿今年不回家,就想留下来陪他,但还是被他硬是赶回去了。 这姑娘去年过年就没回家,再说他们家也就胡婧一个孩子,让未来的老丈人丈母娘俩口子孤零零地在云省老家过年,李睿这心里也过意不去。 接着他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听着电话里老爹中气十足的声音,他也就放心了。只是老爹的恋爱依旧不太顺利,范阿姨今年没来跟他一起过年,据说依旧是林慧慧那倒霉丫头从中作梗,看来上次教训的还不够,等下次回家李睿琢磨着有机会一定还要好好再教训教训这个倒霉丫头。 这年头到底还是兄弟比女人靠谱。这不,乡下的毛叔听说今年过年李睿不回来,特意带着老婆孩子过来,一个新年就住在饭店里。陪着李富贵过年的同时,还帮着店里打打下手。也难怪老古话说的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新房子的钥匙春节前就已经拿到了,等过了正月就要准备装修了。李睿没时间,胡婧同样也没时间。等拍完《我的兄妹姐妹》这部戏,她就要和道明叔、任权、李兵兵一起奔赴横店拍《少年包青天》。 这部戏据说陈老师原本是不接的,但为了捧公司的艺人,陈老师算是卖王景华的面子,在戏里客串个八贤王的角色,任权演公孙策,李兵兵演的的凌楚楚是女一号,胡婧演女二号庞太师的女儿庞飞燕。 至于男一号少年包青天,则是目前国内最当红的小生,神剧《还珠格格》中尔康的扮演者——周洁。 所以新房子的装修,李睿只得委托前不久刚刚装修完公司小楼的那家装潢公司。说实话这年头的装潢公司大都不太靠谱,质量问题屡见报端。 好在这家装潢公司的老板是老刘的朋友,李睿不求价格能优惠多少,哪怕就是贵上一两万也无所谓,最重要的就是材料必须货真价实,且还得环保。毕竟他还想着,如果可能的话,说不定他还要跟胡婧在这间房子里结婚生子呢。 回到小区,李睿从车里出来无意间抬头发现楼上屋里的灯居然亮着。 “这小子,走的时候连灯都不关。”他嘴里嘟囔了一句。 出租屋的钥匙除了胡婧和他,前些时候他还给了莫小勇一把,方便平时帮着拿拿东西跑跑腿啥的。早上他离开的时候,清楚地记着自己把灯关了。估计是莫小勇知道他干完活了,又请钟点工把屋里收拾了一下。 上楼,开门。 果然从外间到里间全都开着灯,房间里还隐隐传出电视机的声音。 “什么事这么着急?啥都没关!” 李睿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要知道平时莫小勇还是很靠谱的。 他连眼皮子都没抬,低头找拖鞋的时候,却发现一双很熟悉的小靴子放在地上。在猛地抬头,就看见外间吃饭桌子上摆着几个碗,碗上盖着盘子。 李睿不由笑了出来,赶紧把拖鞋换上,兴冲冲地跑到里屋,嘴里刚想喊:“小婧……”却发现里屋的电视机开着,而靠在床头的胡婧却耷拉着脑袋睡的正香。 李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那张小脸正好偏对着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头发都有些散乱了,几缕发丝垂落在脸上。 她的披肩长发喜欢中分,其实她的发际线比较高,中分并不好看,光洁的额头突出着。身上穿着一件鹅黄的半高领羊毛衫,以前没见过,估计是新买的,她的皮肤白,妥妥能驾驭这种挑剔的颜色。 李睿歪着头站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俯身亲了几下她那白皙的大脑门。 可能是感觉有些痒,胡婧“嗯”了一声,迷迷糊糊中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看到站在床头的男朋友,这才展颜一笑道:“你回来啦!” “嗯,怎么这么早就来啦,还不提前打个电话给我,打你手机还关机。”李睿微笑着柔声道。 “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胡婧笑道,却又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问:“吃饭没?” “没呢。” 李睿想到桌上摆着的几个盖着盆子的碗,惊奇道:“你做饭了?” “嘻嘻!我才没那个本事呢,是小勇哥做的,今天也是他从机场接的我。”胡婧从床上站起来,双手环抱着男朋友的脖子,娇笑道。 “我说呢,这小子笑的奇奇怪怪的,还让我自己开车回来,原来早跟你串通好了。” 李睿很顺手的从她腰间伸过去,抱着她的后背,又忍不住在她微翘的唇峰上啄了一下。她的唇峰呈一个钝角三角形,李睿平时最爱亲那里。 “嗯,扎人!” 胡婧抹了抹自己的嘴唇,这才注意到他一副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样子,不由皱着眉头,嫌弃道:“你咋连胡子都不刮,还有你这头发也不知道去修一修,难看死了。” “这不角色需要嘛,我故意留着的。” 成年齐忆苦是个三十多岁的出租车司机,落魄、不修边幅,李睿故意留着胡子就是想让自己看上去沧桑一点。至于头发,拍完《康熙帝国》之后,他那光头就任由头发长出来,就这,他还嫌头发长的太慢,到时候拍戏的时候不太好处理。 说着,李睿再次亲了上去,这次不光是那撩人的钝角三角形,而是紧贴着她的嘴唇。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了,李睿早就有些饥渴了。 “呜,呜呜……” 李睿那上唇上的胡子如同一把小刷子一样,刺激得她又疼又痒。她只能闭紧嘴巴,使劲想把他推开。 李睿的舌头在她有的干涩的唇上滑了一圈,又用力挤进她的嘴唇,使劲撬开牙关,才得到一个深吻。然后又不顾她的反抗,转到她的脸颊上,亲了几下,再往下面,就是她那敏感又白皙的脖子了。 胡婧既怕痒又怕他的胡子扎人,死死低着头,不让他得逞。他努力了一会,只得手上一用劲,猛地搂过她的腰。 “嗯……” 胡婧不由微微后仰,把脖颈露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他的舌头,带着一股湿润,温柔而强烈的侵占着自己的脖子,细细的舔弄着,伴随着他那唇上的小刷子,每滑过一寸皮肤,脖颈处的痛痒,刺激着从心底波动出一种奇妙的酥痒。 她闭上眼,感觉每根汗毛孔都在颤抖着张开,毫无保留的享受着男朋友的侵占,只得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 身体被他推着慢慢往后退,直至腿弯处触碰到床沿,又被他压倒下去…… 第一百零四章 别小看我 “我饿了!”胡婧在被子里踢了旁边那位一下,哼唧道。 刚刚气息喘平稳的李睿笑道:“那你起来洗个澡,我去把菜热一下,我也早就饿了。” “哼,那你刚才还那么起劲?”胡婧白了他一眼。 “这不想你嘛!咱俩这么长时间没见,难道你就不想我吗?”李睿转头,捧起她的小脸亲了亲,笑道。 “谁想你啦,起开!” 胡婧皱着眉头,推开他那张脸,抹着脸上又被扎的痛痒的地方,烦躁道:“以后没刮胡子之前不许亲我!” “呃……” 李睿摸摸自己上唇刚刚长出来不久的胡茬,感觉确实有点硬,解释道:“这是刚长出来,再留长点就不扎了。” 说着,他从床上爬起来,其实回来的时候他早就饿了,原本打算下碗面条,糊弄一下,然后洗澡睡觉。 不曾想女朋友居然提早回来了,心潮澎湃,瞬间就忘了饥饿,只剩下那个饥渴了。刚才一番激烈运动后,当然他早就不是当初第一次的秒哥,哪怕是动作剧烈,怎么着也得坚持十分钟以上。大量的消耗早就让他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他草草把衣服裤子套上,见女朋友还背着身窝在被子里,笑着拍拍被子拱起的下面的屁股,道:“行了,起来了。” 胡婧翻了个身,仰卧在床上,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一脸慵懒道:“累死了,真不想动弹。” “你还累?刚才一直是我在动好不好,起来吧,你肚子不饿啦?”李睿调笑道。 “屁!” 胡婧腰一挺,就坐起来,瞪着他道:“人家今天一大早五点钟就从家里出来了,坐了三个小时的长途车,在机场等了俩小时,又坐了三个半小时的飞机,折腾了一天。到这里还得帮你收拾屋子,连晚饭都没吃,你还急的跟那什么似的,又要折腾,能不累吗?” “好了,好了,那你躺床上好好休息,我去热菜,待会给你端过来,我喂你啊!”李睿连忙凑上去陪笑道。 女朋友今天从祖国的大西南奔波到祖国的心脏确实挺折腾的,李睿想到自己刚才略显粗鲁的动作,心里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也难怪女朋友今天的反应好象也没有以往那么强烈。 “哼,谁稀罕?” 胡婧拥着被子翻找自己的衣服,看到那件又被卷作一团的鹅黄羊毛衫,瞬间爆发道:“每次都这样!人家这件羊毛衫过年前新买的!” “那,那不是激动嘛,哪还顾得上这些?”李睿无语道。 “行了,走吧,走吧,赶紧去热菜,我要洗澡了。”胡婧一脸嫌弃的挥着手,赶他出门。 “哎,别忘了洗手啊,七摸八摸的!” 刚走到门口的李睿这时回过头来,笑道:“那我还亲来着,你不嫌我脏啊!” “呸呸呸!赶紧走!” 胡婧想到这家伙刚才从上到下把自己亲了个遍,那感觉好象……不由一脸的恼羞成怒。 李睿乐颠颠地跑出房间,不忘按照女朋友的吩咐洗了个手,顺手帮她把热水龙头打开,冲着里屋喊了声:“快点,热水帮你开了啊!” 小脸红扑扑的胡婧抱着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瞪了他一眼,钻进了卫生间。 李睿这才有空掀开桌上盖碗的盘子,看看莫小勇那小子到底做了啥,四个碗,油焖大虾、排骨炖土豆、豆角小炒肉和红烧豆腐。 这小子还真是鲁省人,都是鲁菜风格。 看起来卖相都不错,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把油焖大虾倒锅里,热菜的时候火不能太大,撒点料酒去腥,慢慢地锅里冒出热气,闻着香味,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在这一刻,李睿突然感觉自己整个人特别踏实。 当胡婧用毛巾包着头发,穿着睡衣从卫生间里出来,菜已经热好了。 “我帮你吹吹头发吧?” “不用,先吃饭,我肚子饿死了。” 电饭煲的保温指示灯还亮着,李睿按开盖子,依旧有热气冒出。 饭闷的不错,软硬适中。 拿到筷子的胡婧迫不及待夹了只大虾。 李睿几个菜都尝尝了味道,从他专业厨师的角度来看,大虾在油里煸炒的时间有些过长,导致虾肉不太Q弹,豆腐炒之前没有过水,稍微有点豆腥气,倒是排骨炖的很酥烂,豆角小炒肉也味道不错。 当然用厨师的标准,莫小勇的手艺还差点,但相对于一般人,这几道菜已然已经达到家常菜的标准了。 “咦!没想到小勇这手艺还行。这小子居然还藏着掩着,早知道这样,就该让他买菜做饭。”李睿惊讶的同时,难免有些恨恨道。 “那你们每天吃什么?” 胡婧每天从电话里知道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剪片子。 “还能有什么,盒饭呗!也就是除夕那天晚上,我提早回来炒了俩菜,跟那小子一起喝了两杯,算是过年了。” “这么可怜啊,那你多吃点呗。”胡婧心疼的帮他夹了只大虾。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忙的时候可能不觉得,但事后回想起来,尤其是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心里还不是滋味。 不过李睿真是饿了,不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胡婧心疼男朋友,主动起身帮他又盛了半碗。 同时不忘嘱咐道:“慢点,多吃点菜。” “哎!” 李睿听话地放慢了速度,拿调羹往碗里舀了点豆腐,跟米饭拌在一起,忽道:“房子快装修了,你有啥想法吗?” “能有啥想法?我都没想好呢。”胡婧皱起眉头,发愁道。 “那你赶紧想想,等过几天装潢公司那边就要到新房子去量尺寸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赶紧跟他们说,效果图出来确定后,过了正月就要进场了。”李睿道。 “嗯,我再想想。哎,你就没啥想法吗?” “我觉得吧,装修房子关键就是材料要用好。这居家过日子就是得实用,装的花里胡俏的没意思。”李睿想了想道。 “瞎说,除了实用,还要讲究美观,这样住在里面心情才好呢。” 胡婧托着下巴,一脸的憧憬,可转念一想,又不由抿抿嘴,愁眉苦脸道:“可惜我都没时间啊!” “那你就趁这段有时间多想想呗!哎,对了,要是钱不够,就跟我说啊。” 自从上次刘大应跟他结了片酬发了红包以后,他就跟胡婧提过,装修的钱还是他来出。结果这姑娘心气很高,坚持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知道啦,你也别小看我。”胡婧翻了个白眼,又夹了只大虾塞进嘴里。 第一百零五章 补救和准备 李睿难得在家歇了几天,虽然和女朋友住在一起,但他的生活作息依旧跟往常一样。每天早上跑完步回来,顺道到农贸市场买菜,有时还会买点豆浆油条啥的,然后回家冲了澡。 通常这个时候,胡婧还赖在被窝里睡懒觉,他轻手轻脚做好早饭,才去喊她起来吃。 两人的相处和谐而亲密,白天的时候会一起出去逛逛街,或者开车去周边的景点走走。虽说两人的恋情要低调,好在《孝庄秘史》的风头很快就过去了,他们俩也不算什么大牌的明星。加之又是冬天,帽子口罩的,即使手挽手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认出来。 不过他们还是很少在外面吃饭,通常都是在家自己做。这样的日子,让李睿很满足。 过了正月十五,李睿不得不要去公司上班了,胡婧也随着即将要开学搬到学校宿舍去,这是她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而且月底还要面临国话的招聘考试,这是决定她来燕京奋斗了十年,最后能不能在燕京真正留下来,获得工作编制和燕京户口的关键,她必须要严肃面对。 西城的黄河影视公司的新址,无论是地段还是环境都非常不错。小楼前面有个不小的院子,后面还有一排仓库,正好用来堆放道具、机器设备以及服装等杂物。 二楼除了董事长总经理办公室、接待室、财务室以外,刘大应还特意给李睿安排了一间办公室。 里面的布置除了办公桌和一台用于码字的电脑以外,按照李睿之前的交代,还摆着一张小小的会议桌,既能用来开会讨论又可以会客。 当然还少不了他专门用于创作分镜头的画架。 去年,公司制作的两部历史大片赚了不少钱,今年考虑到公司换了新址,加之不少员工的家都在外地,刘大应很大方地给大部分员工放了长达二十天的年假。所以元宵节刚过,公司还挺冷清的,除了家在燕京的提前上班以外,包括公司老板刘大应在内,都还没见人影呢。 “李导,新年好!” “好!” “李老师,您好!” “好!” …… 提前上班的大部分都是公司搬入新址前新招聘的,李睿在公司虽然没有具体的职务,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公司里,当然上次拍完戏回来时,公司已经提前放假了,除了少数留守人员,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公司的一哥。 但关于他的传说早已在公司传遍,包括什么当初拿着剧本毛遂自荐,什么才子之类的。不过有一点大家都是明确的,公司之所以在去年一年发展如此之快,主要就是依赖于他所创作的两部历史大戏。 如今又独自执导公司有史以来的第一部电影。所以大家头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几乎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充满了好奇和敬意。 但问题来了,他这张脸好认,可公司里的那些新人他却一个都不认识,只能一一微笑点头,一路走上二楼。 “咦,小李,怎么不在家多歇两天啊?”公司副总王丽娟王大姐看到他时,有些惊讶道。 因为她知道,燕京电影制片厂剪辑机房的紧张,李睿春节都没休息,赶在正月初七之前,把《我的兄弟姐妹》第一部分粗剪出来。按道理,他比其他人都更有资格多休息几天。 “王大姐,新年好!” 李睿先笑呵呵地跟王大姐拜拜年,接着又摇摇头道:“还有半个月,第二部分又要开拍了,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反正在家也待不住,索性就来公司理理思路,跟大伙讨论讨论。” “你呀,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王大姐笑呵呵道。 作为剧组的制片主任,她可是亲眼目睹了李睿的种种努力。这位大姐打心眼佩服眼前这个小伙子的认真和执着。 临了,还跟他竖起大拇指,道:“小李,我敢打包票,咱们这部电影一定能成功。” “对,一定能成功!” 李睿也狠狠握了握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其实在剪辑机房的那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李睿不但对剪辑这个二次创作有了深刻的认识之外,他还发现自己之前画的那些分镜头剧本还是受原版的影响比较大,尤其是分镜头的切割点部分还存在着不少不合适的剧情,需要他这个编剧重新完善。 在重新完善剧情和画分镜头剧本的同时,他还把剧组的摄影吴强找来。吴强那小子虽说嘴碎点,摄影技术还是相当靠谱的。 而且这次拍摄《我的兄妹姐妹》时,李睿还注意到杜信虽然还挂着摄影指导的头衔,但他却把更多的掌镜机会让给吴强,说明他在着重培养吴强的同时,也意味着吴强的水平已经达到出师的标准。 既然吴强已经具备了独立掌镜的水平,李睿当然想把他揽于自己的麾下。将来他想拍的戏还有很多,他很想跟陈佳林那样,组建属于自己的班底。 杜信、莫德凯他们虽然都是他们各自领域中的大拿,但他们的资格太老了,李睿可没有陈佳林那样有足够的威望去指使他们。 所以象吴强、何大海、小刘等,甚至包括上次杀青宴上吹牛泡妞的那个灯光助理,都是李睿招揽的目标。 把吴强叫来,李睿就是想利用他从摄影师的角度,来决定分镜头剧本剪辑切割点拍摄方法。 接下来几天,李睿和剧组成员,包括演员在内,不断地进行探讨。比如某个镜头,灯光该如何安排;机位需要几个,从哪几个角度拍摄;演员该如何进入角色,如何控制节奏,跟其他演员如何配合等等。事无巨细地做好各种预案。 虽然在开机前,这种讨论会也开过几次,但是李睿觉得还不够。尽管他们现在拍的不是什么大制作,只不过就是一部小成本电影。但李睿深知,一部电影的成功,要经得起观众的挑剔,除了创意和演员的演技之外,必须要把各种工作都做到最好。 拍《康熙帝国》的时候,有次他跟陈到明闲聊,其中陈老师有一句话,至今他的印象依旧十分深刻,甚至还把这句话当作了自己的座右铭,那就是:“只有当你尊重你所做的职业,那么这个职业才会尊重你。” 之前拍电视剧的时候,这种事先的准备工作可能做得不够精细,因为电视剧实在是太长,你根本不可能把每一个镜头都拿出来讨论。但电影不同,在大银幕中展现出来的那是极致的东西,必须要在自己尽可能的范围内做到最好。 第一部分拍摄时,李睿发现自己还很缺乏经验,还存在很多的问题。所以趁着这个难得的空当,他连续多日,都在跟主创们讨论并统一思想,阐述自我的拍摄理念和达到目的。 部分分镜头剧本反反复复画了好几遍,每个重点人物和桥段都要让剧组主创们做到心中有数。 就连在紧张备考的胡婧也被他叫过来好几次。唯一遗憾的是,舒琪因为档期的原因,要到月底才能过来。 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人家的片酬那么高,能够以五十万的价格买到她一个月的档期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第一百零六章 第二部分开拍 此时的舒琪自然没有李睿印象里,在《非诚勿扰》中那样美艳不可方物。此时的她看上去清纯、靓丽,甚至还有些淳朴。 如果不是之前看过她的情色电影和写真集,看到眼前这样一位女孩,李睿真的很难想象她以前竟然拍过那些东西。 其实女演员都需要一个岁月沉淀和气质养成的过程。比如范兵兵,现在的她虽说很漂亮,却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演的角色也大都是丫鬟什么的,直到《手机》后,她所饰演的那个性感的武月,才使她彻底转型,从此她才有了美艳这个标签。 再比如李兵兵,《天下无贼》的时候,她都已经三十出头了,可依旧看上去就是一柴火妞,只有在后来的《云水谣》和《风声》中,李睿才看到一个大气的李兵兵。 舒琪是同样如此,此时的她看上去依旧有些青涩和稚嫩,毕竟她现在还只有二十四岁。不过从她在之前的《半支烟》和《玻璃樽》中,她那伤感、野性、颓废、优雅混杂在一起的表现来看,李睿对她的演技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二部分的剧情基本是按照齐思甜回国寻找哥哥、弟弟、妹妹这条主线所展开的,所以齐思甜这个角色的戏份很重。 原版中梁永琪的表演,除却演技的问题,她的形象和气质总给人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似乎太过于阳春白雪。 童年经历过如此惨痛经历的人,哪怕她是个音乐家,哪怕她在国外的生活有多么优越,这样的女孩不应该太单纯,因为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而舒琪恰恰就是这样一个有经历有故事的女孩,李睿相信她能用心去感受齐思甜这个人物。 舒琪过来的时候,闻隽依旧陪着一起过来。作为经纪人,他要保障艺人的权益,这是他的职责。 不过好在舒琪并不象有些港台明星那样,到内地拍戏会附加各种条件,比如要住四星以上的宾馆,拍戏的时候要用车子接送。更甚者还会带各种助理、专用的化妆师等各种杂色人等,所有开销还都要剧组承担。 相比较而言,舒琪不但片酬低,而且态度诚恳,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额外要求,身边只有一个小助理而已。 虽然舒琪来的时候就跟李睿说,她已经做了一些功课,但李睿依旧没有马上安排她上戏,而是通过刘大应的关系,帮她联系一个交响乐团去体验一下作为一个指挥家的生活。时间虽然不多,但至少当她拿起指挥棒的时候,要象那么回事。 多说一句,戏里还有一个齐思甜的男朋友,海外华侨,说着一口地道的英文。虽然只是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但却是一个始终陪在齐思甜身边的线索人物。 这种类型的演员在内地实在不太好找,李睿原本想找一个华裔的留学生来客串,但找了几个都不太合适。上次闻隽陪着舒琪过来的时候,李睿跟他提了一嘴,没想到他还真帮着找到了一位。 祖籍魔都,美国出生,美国长大,俄勒冈大学建筑系毕业。从小酷爱武术,多次来燕京的什刹海武校学习武术,还曾在燕京武术国际大赛上获得过不错的名次。 三年前来香港发展,一开始做平面模特,而后开始拍电影,长的很帅。这个人非常符合电影中齐思甜男朋友的角色设定。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在香港时就曾和舒琪合作过很多次,彼此熟悉,组成一对恋人,肯定不会有隔阂感。 就是价格贵了点,片酬要十万。当然这是相对于内地的价格,在香港的话,这个价格应该是很实惠的。不过李睿还是当场拍板决定请他过来,甚至连试戏环节都省了,因为这个华裔演员的名字叫吴念祖。 夜,剧组租用的饭馆大堂。 此时已是接近午夜了。 没办法,为了节省开支只能是等到人家营业结束后,剧组才进场。 置景、道具、灯光、机位设置,这些拍摄前的准备工作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待会,你们的动作尽量要逼真,拿出你们以前打群架的架势来……还有,超,一会儿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得要显得有些紧张,说话带点磕绊……小婧,等到我喊出齐妙也是我妹妹的时候,你的表情要注意,一定要配合好。” 胡子拉碴、头发凌乱,穿着件齁土的蓝色工装的李睿正在给临时来客串的96班的男同学们说戏。 这场戏是讲齐忆苦到宾馆找齐思甜,却跟宾馆门前的出租车司机起了冲突,眼看着跟齐思甜交之失臂,又因为打架导致有人出了车祸。吓的逃跑的齐忆苦在饭馆里借酒消愁,结果跟一帮混混又打了起来,恰巧遇上了小妹齐妙。 原版中两场齐忆苦跟人打群架的戏都拍的忒假,尤其是在饭店里这场,甚至还出现打架的人当中有人笑场的明显漏洞。所以李睿这次特意找来一群演技担当。 看看眼前这几位,党浩,大光头;秦浩,卷毛,脸上还时常带着阴险的笑容;还有刘晔、田政等人,都留着大长发,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今天还来了张新面孔,党浩的小兄弟,叫邓朝,是表演系98班的学生。小伙眉清目秀,长的挺帅挺精神的。他原本是跟着师哥们来看热闹的,结果被李睿临时抓差,演一个被喝醉了的齐忆苦拉着要一起喝酒的饭店服务员,足足三句半台词,把小伙乐得屁颠屁颠的。 说来也怪,李睿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可就偏偏跟这帮女朋友的中戏的同学走的很近,原先他的那些同学,大概除了耗子成创之外,其他的基本上都没什么联系。更何况,在这座城里,这两所学校还是比较对立的。 话说这次胡婧为了扮演好齐妙这个角色,牺牲比较大,不但把她那头长发剪短,还染色烫了个花里胡俏的离子烫,很有些“乡非”、“农卡”之类的小太妹的感觉。好在她下一部戏是古装戏,反正要戴头套,不用顾忌发型什么的。 一切都准备就绪,群演就位,副导演何大海拿着喇叭大喊一声:“开始!” 设置在靠墙柜台内的摄影机镜头对整个饭馆拉了一个全景。 这是一家装修风格古华国风的饭馆,大堂里摆着一张张八仙桌,凳子也都是那种长条凳。饭店的服务员穿着那种深蓝色的唐装款式的工作服。 “两位!里边请。” “来喽!” 服务员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门口有客人进来,大堂里三三两两散乱地坐着几桌客人。 临时客串服务员的邓朝小弟,肩膀上搭着条白毛巾,托着上菜的托盘在镜头前一闪而过。 镜头慢慢拉近,就见李睿一个人坐在大堂中间的一张桌子边,正对着镜头,桌上摆着两盘小菜,一瓶喝了大半的二锅头,还有一张报纸。 只见他早已醉眼朦胧,拿着筷子在盘子里点点划划。这时刚刚上完菜的邓朝从他的身边走过,就见李睿毫无征兆地一把揪住他。 第一百零七章 真打? 邓朝在中戏原本就属于活跃分子,要不然也不会成为党浩的小弟。小伙表演很到位,他被李睿抓住的一刹那明显吓了一跳,接着一副下意识的紧张道:“先生,您还要添点什么?” “不要!” 李睿说话的舌头有点大,抬头瞟了小伙一眼,看他紧张的样子,道:“没事,陪我喝点酒!” 说着,李睿“啪”的一下,拿一个酒杯摆到他面前。 邓朝愣了愣,忙道:“对不起,我们有规定,确实不能陪客人喝酒。” “喝一点!”李睿皱着眉头嚷嚷道。 “不,不行,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我还有事,确实不能,呃,不能陪您喝。”作为饭店服务员,一看就知道客人喝大了,邓朝紧张而又诚恳道。 嗨,居然还不给面子! 李睿斜眼盯着他。 邓朝脸上陪笑,眼神却在不停地躲闪,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 “瞧不起我?” 李睿冷哼一声,抬手抓过桌上的报纸,翻开印有舒琪照片的版面,道:“看见了吗?” 邓朝一脸懵逼。 “她是我妹妹!” 李睿指着版面上硕大的舒琪照片,嘚瑟道:“我是她哥哥!我妹妹是音乐家!” 说完,重重拍了下桌子,道:“喝,喝……” 这时,镜头一转,96班的那群流氓从门口进来,胡婧穿的花枝招展的,戴着副小墨镜夹杂在中间,跟同伴炫耀自己的姐姐是著名音乐家。 刘晔打头,这货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扭头跟嘚嘚瑟瑟的胡婧,道:“胡说八道……” “不信拉倒!懒得跟你废话。” 胡婧一脸不屑,后面跟着的党浩、田政、秦浩等人吵吵嚷嚷着走进来。 吴强扛着摄影机蹲在地上跟拍。 镜头再一转,那边客串服务员的邓朝已经溜走,刚才这帮人推门进来,带进一阵风,把桌上的报纸吹落在地上。 李睿正动作迟缓地站在那儿找呢。 一转身才发现报纸掉地上了,他正晃晃悠悠地蹲下准备捡呢。正巧胡婧那帮人从报纸上踩过,李睿粗鲁地拨开胡婧的脚。 “哎呦!” 胡婧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旁边的刘晔赶紧扶住她。 “干什么!干什么!”后面跟着的光头党浩骂骂咧咧道。 李睿充耳不闻,他的眼中只有那张掉到地上的报纸。 结果有一个人的脚踩在上面,李睿又是一把把人推开。 “干什么?你干什么呀你?” “你干嘛呀你?” “故意找碴呢,欠揍啊你?” 这下,这帮人一下子就炸了,骂骂咧咧的围上来。 “你们想干什么?小心我跟你们急我!” 李睿当然不卖账了,他演的齐忆苦从小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加之酒又喝的差不多了,根本不怕他们人多,手指都快戳到这帮人的额头上了。 当他正准备小心地折好报纸的时候,一旁的齐妙眼尖,正好看到报纸版面上舒琪的照片,一把从他手中抢过报纸,跟同伴炫耀道:“看见没?我没说错把,就是她!她就是我姐,齐思甜!骗你们干嘛呀?” “你姐?”大光头党浩顺手拿过报纸,一脸不相信的讥笑道。 “没错,她是你姐?齐妙就是我妹妹。”秦浩在一旁流里流气地帮腔道。 那边的李睿正纳闷报纸怎么又没了,一转头,发现报纸在这帮人手里,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想把报纸抢回来。 突然听到齐妙的名字,顿时愣了一下,接着大喊道:“齐妙也是我妹妹!” “给我!你们干什么呀,把报纸给我!” 这帮人发现原来这是个醉鬼,故意把报纸抛来抛去,故意逗他玩。 “来啊,来啊,你来啊!” “报纸在这儿呢!” “噢……” “再来,在这儿呢!” 李睿跌跌撞撞地在这群人中间四处抢着报纸。 这时,掌镜的吴强把镜头对准胡婧,缓缓地推了个特写。 只见她慢慢地摘下墨镜,眼睛直直地盯着人群中那个被戏弄的醉鬼,神情复杂。 报纸被扔到刘晔的手里,这货反应慢了半拍,终于被李睿抢到了报纸,用力一扯,报纸被撕成两半。 李睿看着手中被撕成两半的舒琪的照片,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冲着刘晔怒吼道:“你敢撕我妹妹!” 就在刘晔愣神之际,就被李睿一拳狠狠地打倒在地。 周围的人一看动手了,顿时一拥而上,纷纷对着李睿拳打脚踢。被打的刘晔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也冲了上去。 “别打,别打啦!” 胡婧见状赶紧冲上去想把他们拉开。 饭店的食客一看打架了,纷纷起身逃避。 晃动的镜头转到门口的吧台,就见客串饭店老板的杜信一脸焦急地指挥服务员。 “快点,你们快去把他们拉开……” 忽见有人从镜头前一晃而过,顿时急道:“哎,你还没买单呢!” 镜头再次转到打群架的人群中。 胡婧嘴里不停地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并试图把人拉开,却没卵用,打红了眼的双方都不听她的。 而在人群中奋战的李睿终于双拳不敌无数手脚,面部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一个仰面,身后又被人一脚,“扑通”直接踹倒在地。 “停!” 何大海一直到这里才终于喊停,因为镜头到了这里,正好是个切割点,下一个镜头倒在地上的李睿早已是眼青嘴肿了。 虽说不是真打,但当听到何大海喊停的声音,胡婧赶紧把倒在地上的李睿扶起来,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哥几个辛苦啊!” 李睿拍拍身上的灰尘,他现在急切地想看到这场戏的效果如何。因为这是他在这部戏里的第一个镜头,同时又是群戏,难度挺大的。 何大海见他过来,赶紧起身站起来,把耳机递给他,道:“我感觉还行,你再看看。” 96班的那帮同学,除了胡婧、刘晔、党浩之外,大部分都是第一次拍电影,虽然只是客串,但都好奇地围过来,想看看自己在镜头里的表现。 穿着一身服务员工作服的邓朝凑到李睿的身旁,激动地看着监视器里自己和李睿对话的镜头,还转头跟周围的师兄们炫耀道:“怎么样,我演的不错吧?” 小伙邓朝确实演的很不错,把那个胆小怕事的服务员演的活灵活现的,对于自家小弟的表现,党浩当然是给他一个大拇指。 镜头的前一段,李睿是满意的,尤其是加入邓朝的表演,比原版强太多了,只是看到后面打群架的场面,他嘴里还是不由“啧”一声。 摘下耳机,回过头来,对身后围着的96班的同学们,道:“哥几个,辛苦一下,再来一条。” “行!” “没问题!” “李哥,你说了算。” 96班的同学纷纷道。 这时,又听李睿说道:“场面看上去还是有点假,这次咱们索性就真打吧!” “啊?真打?” 第一百零八章 女明星的长相要有辨识度 “真打?” “动作看上去都有点虚,索性就来真的吧。”李睿摇摇头道。 虽说群架的镜头比原版的要好,但李睿还是有点不满意。都是中戏出来的学生,演技都不错,可就是动作有些过于夸张,舞台剧的味道浓了点,放到电影里就显得不太自然了。 96班的同学们面面相觑,李睿说要让他们真打,这没轻没重的,他们还真有些下不了手。 倒是刘晔大大咧咧地笑道:“行啊,李哥,你可真够拼的!不过,一会儿你打我的那拳可得手下留情啊!” “那得看你的反应,要是你反应不快的话,那就别怪我手黑了。”李睿笑呵呵道。 趁着道具重新布置现场的功夫,李睿拍拍手道:“来,哥几个,咱们再演示一下动作。” 这场群架的戏,看似混乱无章,其实每个人的动作都是事先设计好的,都有套路。 演示的时候当然不可能真打,就是让大伙都熟悉一下各自的动作,这叫乱中有序。 演示下来基本没什么问题,现场准备就绪。 “开始!” 场记打板,混战再度开始。 “你敢撕我妹妹!” 李睿抓着半张报纸,眼睛通红,冲着刘晔就是一拳。 “哎哟!” 刘晔那小子反应很快,当拳头快要击中他脸部的一刹那,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然后其他人一哄而上,噼里啪啦,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李睿的身上。 虽然大伙下手的时候都留着劲,但是这滋味李睿的确不好受,尤其是不知道谁,一不留神一拳打在他的软档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别打啦,别打啦……”胡婧挤在人群中试图把人拉开。 跟上一个镜头相比,她是真着急,生怕男朋友被打坏了。 “我去你的!” 这时,人群中的秦浩终于瞅准机会,对准李睿的面部就是狠狠一拳,李睿被打的一个仰面,后面的光头党浩趁机朝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扑通!”李睿被踹倒在地。 “停!” 何大海大喊一声。 这里虽说是镜头的切割点,但何大海并不是因为这个喊停,而是刚才秦浩给李睿那一拳的时候,动作明显有些迟疑。 当然对手戏的两人也意识到了。 李睿捂着眼角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秦浩道:“大哥,你对我有意见啊,是不是想多打我两拳啊!” “李哥,不好意思,刚才我这……这一时下不了手。”秦浩一脸歉意道。 “你下不了手,我这顿揍就白挨了,你说怎么办?” 刚才秦浩给他的那拳虽然是留劲的,而且并没有打实,但是拳锋擦过脆弱的眼角,还是让李睿感到火辣辣的疼。 “是啊,浩子,拜托你用心点好不好?”正帮着男朋友朝他受伤的眼角吹气的胡婧也忍不住朝秦浩白眼道。 “下个镜头我保证一次过,绝不让李哥再挨顿揍。等拍完戏,宵夜我请。”秦浩忙道。 这货是个土豪,平时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同班的那帮穷哥们敲竹杠,显然他早已习惯了。 “成,那咱就说好了啊,一会儿拍完戏,咱就去火锅店涮肉啊!”党浩连忙趁机道。 说着,这货还凑到李睿的身旁,贱嗖嗖道:“那啥,李哥,待会宵夜,能不能请舒琪小姐一块儿呀?” 这话一出,周边群狼绿光乍现,一个个都傻笑着盯着李睿看。 这年头,RB艾薇市面上还不多见,《***》等这种港台情色电影还正在大行其道,舒琪在他们的心中无疑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 “别想美事了,人家现在正在体验生活,琢磨角色,而且这大半夜的,你们说合适吗?” 李睿的回答,对这群热血沸腾的群狼来说,无疑是泼了一身冷水,失望之余,看向李睿的眼神格外幽怨。 待道具再一次布置好凌乱的现场,再次开拍。 这次李睿明显感觉到这帮家伙比之前一次下手更重更猛了,最后秦浩的那一拳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眼眶上…… “哎哟!你轻点……我说你们这帮同学,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就是没答应他们请舒琪嘛,就个个趁机下狠手。” 李睿仰着头,胡婧正拿着一个熟鸡蛋在他受伤的眼眶上滚着。香港电影里经常会出现这种场景,胡婧在收工的时候特地请教了一下现场监督的港方制片代表。 据说是相比用熟鸡蛋来混,红花油更有效果,可受伤的事眼眶,一抹红花油,那眼睛绝对受不了。 “活该!谁叫你非要逞能,口口声声的说要真打来着?”胡婧愤愤道。 说着,她又撇撇嘴道:“还说他们不是好东西,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怎么了,我?” “哼!说我不合适,难道那个舒琪就合适了?我可没看出来。”胡婧酸溜溜道。 说到底还是因为舒琪情色演员的出身。 李睿连忙道:“你胡说什么呀,人家可是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她的气质非常符合我所设定的齐思甜这个人物。你七想八想干啥呀!” 女孩子有时吃醋是毫无道理的,胡婧之所以这样,除了舒琪之前不太光彩的出身,大概就是看到自己的那些男同学刚才那“无耻”的一幕。自然难免会联想到自己男朋友的身上。 “哼,谁知道你心里是咋想的!” 金像奖最佳女配角是舒琪身上最大的光环,也正是由于这一点,让胡婧心里不得不服气,但是在男朋友面前,她嘴上当然不肯服输。 “好啦,我看中的是她的演技。要论长相,难道你就没发现,其实你比她长的要漂亮多了吗?”李睿仰头看着女朋友,傻呵呵地笑着道。 “切!” 胡婧一脸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心里虽然不屑,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论五官的话,舒琪确实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美人。比如她的两只眼睛分的有点开,看上去挺怪异的;还有她的嘴很大,且唇厚,更是跟所谓的樱桃小嘴,风马牛不相及。 光凭舒琪那张脸,咋一看确实没有胡婧漂亮,甚至在96班的女生当中,可能只勉强比秦海路漂亮点。 但是此时的胡婧且不知作为一名女演员,长相除了漂亮之外,有时候辨识度更加重要。比如张嫚玉、巩丽等这些最著名的华人女明星都长着一张辨识度极高的脸。 当然能成功,除了长相之外还要有与之相匹配的演技。 第一百零九章 丹尼尔吴 上午,阳光明媚。 街边的咖啡馆。 吴念祖一身浅色的西装,背着个包快步从咖啡馆的落地玻璃窗前走过。 机器设置在室内,舒琪穿着一件白色的羊毛衫,围着蓝色的围巾,正优雅地坐在玻璃窗前的座位上。 窗外的吴念祖看到里面的舒琪,眼睛一亮,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赶紧小跑两步,敲敲玻璃。 舒琪回头,嫣然一笑。 吴念祖进组要比舒琪晚了差不多有十天。虽然李睿早在未来的电影中就认识了吴念祖,还在选角的时候看过他的照片,但看到他真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慨,一个字:帅!二个字:真帅!五个字:真特么的帅! 就是帅到没有朋友的那种,连李睿看着他那张三百六十度没死角的脸,都会嫉妒,感叹造物者何等的不公。 剧本是角色敲定以后提前发过去的,虽然吴念祖的戏份不多,在戏里更多的是担纲“男花瓶”的角色,但从李睿跟他一番简短的交流后发现,丹尼尔.吴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而且这位在异国他乡长大的大帅哥,谈吐文雅,非常有礼貌,颇有些温良恭谦让的华国传统美德。这让李睿之前心中的那种会不会来一个四六不懂,沟通费劲的担心一扫而空。 之后李睿便安排了一场特别的放映,把第一阶段拍摄的齐家兄弟姐妹二十年前的戏的粗剪版播放给两位演员观摩一下,以便让她们更加了解所饰演的角色。 结果舒琪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丹尼尔.吴同样眼睛红红的。这个结果很让李睿感到满意。演员就该是感性的,过于理性就无法成就一个好演员。 当然和舒琪相比,丹尼尔还是差了一点,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天赋。李睿对丹尼尔印象最深刻的一部戏,就是他和刘福荣主演的那部《门徒》。 不得不说,这部戏的故事很吸引人。李睿一向认为一部电影的好坏,就是要看导演能不能讲好一个故事。 《门徒》的故事,显然尔东升导演讲的非常不错。唯独可惜的是片中的两位帅气逼人的主演,却被里面一对吸&毒的夫妻,碾成了渣渣。 这倒不是丹尼尔和刘福荣演的渣,他们都很努力,也演出了他们的真实水平。可惜的是他们挑错了对手。 不是弟兄们怕死,而是共军太狡猾。 一个叫张婧初的内地女演员和古惑仔出身的古仔,他们在这部电影里的表现绝对是惊艳的。 演员这个职业就是这样,哪怕你在努力,有些东西就是要讲天赋的。 好在在李睿的这部电影中,丹尼尔更多是的颜值担当,让这部悲伤的电影在画面上更加赏心悦目一点。 舒琪放下手中柠檬水的杯子,带着期盼的笑容,扭头朝门口看着。 丹尼尔从窗外绕了一圈,进门,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入镜。 “怎么样了?”舒琪急切地问道。 “我打听到你弟弟的消息了。”丹尼尔坐下来,一边脱去浅色的西装,露出里面略带紧身的黑色T恤,一边笑着对舒琪道。 “我弟弟?”舒琪顿时惊喜道。 这段对话两人用的是英文,对于香蕉人的丹尼尔来说,这等于就是他的母语。而舒琪的英文则要差一点,毕竟她念书不多。好在戏里用英文交流的台词不多,仅限于她和丹尼尔之间,以突出他们是一对在国外认识的情侣。 接着,丹尼尔用他那极为生硬的港普道:“本来他的名字叫齐天,对吧?” “嗯!” “现在叫曹剑。” 说着,丹尼尔又转换到他熟悉的英文,接着道:“他现在在东北大学读书。” “东,东北大学,哦!” “还有,我拿到了他的照片和资料。想看看吗?” “嗯。”舒琪连连点头。 应该说丹尼尔用英文或者生硬的港普在戏里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本来就是在国外出身长大的华裔,再者那时华裔的主要来源地就是粤省,说粤语在国外华裔中算是主流。 但是舒琪就不一样。她所饰演的齐思甜,十岁左右才跟着养父母出国,更何况她的养父母原本就是他们家的邻居。从这个背景出发,最贴切的就应该是她能讲一口地道的东北话。 所以在原版中梁永琪的一口港普,怎么看就会让人感觉到很出戏。 舒琪虽然讲不来东北话,但她毕竟是台弯人,国语还是比较标准的,哪怕就是会带着点软软的台弯腔,可一个在国外生活了这么久,口音上有点细微的变化也是可以理解的。 拍到这里,坐在监视器后面的李睿已经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他没有马上喊停。今天是丹尼尔和舒琪的第一场对手戏,他想综合评估一下两人的演技和默契度。 只见丹尼尔从包里翻出一张纸和一张照片。 照片是夏宇的一张生活,那张纸原本道具只是随便准备了一张有文字白纸,但是李睿拿过来一看,居然是昨天晚上他刚刚下发的拍摄计划。当时他就骂了道具一段,责令他必须备一张印有齐天真实资料的纸张。 其实,在拍的时候主要是照片的比对,那张印着所谓齐天资料的纸只是一个背景。马虎一点,随随便便拿张纸就可以了。 但是李睿却非常看重这样的小细节。他看过太多的电影了,在电影中经常会出现一些细节上的穿帮。这种穿帮虽说无伤大雅,可恰恰反映出拍摄时的不专业,容易被诟病。 所以,李睿从一开始就很注意这些细节,往往一个镜头喊停之后,他都会让场记把当时演员的装束和现场的道具摆设拍下来,接着拍就要按照之前的情境,从最大程度上避免出现偏差和穿帮的情节。 镜头给到夏宇那张生活照的特写,后边背景的那张纸,影影绰绰几行字:“就读于东北大学……曾健有兄、姐、妹各一人,五岁……车祸,离开人间。因生活所迫……” 接着,舒琪从包里拿出那张做旧泛黄的全家福,里面笑的非常灿烂的张一山简直就是夏宇的小照。 “你看像不像?”丹尼尔笑道。 “像!真像!” 舒琪仔细端详着两张照片,笑中带泪。 “停!” 李睿终于喊停。 吴念祖的演技在他的意料之中,而舒琪的表现跟他预想中的还是有点小差距,可能是现在的舒琪还比较青涩,还没有达到她的巅峰时刻。不过,勉强还是能让他接受。 “丹尼尔,你的台词不要太公式化。你和舒小姐是恋人,所以你们交流要更亲密一点。你帮着女朋友找她失散的兄弟姐妹,你要有种取悦,或者给女朋友惊喜的那种心态……” “明白了,导演。”丹尼哥很认真地听着李睿的点评,点点头道。 “舒小姐,你惊喜的程度还不够。你们是失散二十年的亲人,而且那时你已经懂事了,对亲人团聚的情感要更加的浓烈。” “好的,导演。” “休息五分钟,你们各自体会一下。” 五分钟后重拍,期间丹尼尔又出现了些许小失误,NG了两次后,终于把这个镜头拿了下来。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李睿又多拍了一条。 第一百一十章 影帝的自我修养 尽管夏宇未来的影视作品不是太多,但李睿毫不否认他是一个好演员。可有时候好演员只能是相对而言,或者在某一个时期、某一人设方面,他才是一名好演员。 《阳光灿烂的日子》无疑是夏宇表演生涯的巅峰之作,尽管这只是他的处女作。 都说夏宇获得威尼斯影帝是姜闻成全了他,从某个方面来说,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好的导演就该善于发现和激发演员的灵气和其隐藏的闪光点。 姜闻在夏宇的身上把这个工作做到了极致,才能观众看到了一个毫不矫揉造作、尽情展现阳光、汗水和青春期荷尔蒙冲动的夏宇。从而也征服了威尼斯电影节那些挑剔的,高高在上的评委们。 之后的夏宇除了在《西洋镜》中有令人眼前一亮的表演之外,似乎让人有种江郎才尽的感觉。甚至他在《那时花开》中不但被周讯全面碾压,还都不如第一次触电的歌手濮树。 可在李睿看来,这并不是夏宇的演技不行,或许是经过了中戏四年的学习,让原本充满灵气的他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匠气,这大概是很多学院派出身的演员所不能避免的。 其实有时候那些极具天赋、充满灵气的演员,没有经过正规的科班训练,任其野蛮生长,这对于本人来说这或许就是一件好事,比如跟李睿合作过的周讯,正在合作的舒琪,还有传说中的大魔王褚青等等。 当然不是说学院派出身的演员身上就有匠气,就不行。包括李睿本人也属于学院派行列中的一员。 都说表演分体验派、方法派、表现派三种,那种野路子出身的影帝影后们,大都都是体验派,他们的选择就是相信,相信角色就是自己,在戏里展现最真实的自己,正可谓不疯魔不成活。而正是因为如此,往往他们塑造的角色极为打动人。 而学院派出身的,这三种方法都会,而恰恰由于他们选择的方法多,在一个角色的塑造中经常会不自觉地把这三种方法糅合在一起,结果往往就会给人一种似曾相识、或者不走心的感觉,为了表演而表演,这就是所谓的匠气。 真正学院派出身的大拿,他们往往只会专注一个方法,比如陈到明、姜闻、葛尤,这三位目前内地地位和成就最高的男演员,就是最典型的表现派。 他们在塑造角色的时候,通常会站在人物的外边,拿出人物特征,通过自我表现来塑造人物。这就是大家通俗讲的演什么象什么。 也是李睿之前在拍《康熙帝国》时观摩陈到明的表演时,总会发觉他在表演时拿出一部分情绪抽离在角色之外,时时刻刻控制自己,所得出的心得体会。 李睿再回过头来审视自己,也许是自己看过的未来影视剧实在太多,他经常会把自己代入到某个人物当中去。 比如他在和周讯拍《苏州河》的时候,从一开始周讯的外貌就不是他喜欢的菜,体验派就无从谈起,所以他只能把自己代入到某一个角色当中,把对方想象成自己最爱的女人。这种通过想象、代入情感,有点象体验派,但却是体验派发展的一个延伸,也就是方法派。 夏宇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表演绝对是体验派,他可能在姜闻的循循善诱下,绝对相信自己就是马小军。 而之后的沉寂,其实问题就出在他的表演因为方法选择太多出现的四六不靠。 所以,李睿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把他往方法派的路子上领。 “停!还是老问题。” 拍摄现场,李睿喊停之后叹息道。 今天这场戏是讲夏宇饰演的齐天在自己生日的那天,自己给自己打电话点歌,用的却是齐忆苦、齐思甜、齐妙的名义。就是要充分渲染齐天在自己生日当天的寂寞和对失散的兄弟姐妹的思念。 这场戏如果跟原版的相比,夏宇的表演算是能过关,但是李睿却觉得不够,夏宇的表演只流于表面,还远远达不到给人一种触及到内心的程度。 算上这个镜头,这场戏已经N G五次了。 “李哥,我也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可我怎么也抓不住那种感觉,就,就好象……关键是我没有这种经历,我……唉!” 夏宇显然也清楚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戴着副一个镜片破碎的眼镜,一脸丧气道。 这场戏现场不光有工作人员,舒琪和丹尼尔吴也在现场观摩,一会儿他们俩和夏宇还有对手戏。 对于他们来说,对于和夏宇的对手戏除了好奇,还有些紧张。毕竟眼前这位有着威尼斯影帝的光环,如果有港台演员拿到威尼斯影帝,那在港台地区绝对就是顶尖的大明星。 他们和夏宇的岁数都差不多,却有种小演员突然要和大明星演对手戏的感觉。 而此时,他们在现场的感觉却是李导好严苛啊! 夏宇的表演虽然没有达到他们心目中那种大影帝的感觉,但以他们在香港拍戏的经历,刚才那几条应该还是过得去的,可导演却是迟迟不能满意。 “你没有这种经历,那你就想点别的。嗯……你就想袁荃……” 还未等李睿把话说完,夏宇就不好意思地打断道:“哎,李哥,这拍戏呢,你提她干嘛?” “不是,我就是想让你把齐天对齐忆苦、齐思甜、齐妙的思念,当作你那会追求袁荃时的那种思念。你不是追了人家好几年嘛,就比如你生日,你非常想得到她的祝福,而她对你却不理不睬,你就得,就得……” 李睿边说,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他甚至把自己都代入到齐天这个人物当中去,想象着那种空虚、寂寞、思念的感觉。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对于一个科班出身的演员,夏宇当然明白李睿的意思,无非就是代入情感。刚才他一直一门心思地寻找齐天这个人物的真实情感。 “你让我想想,找找感觉。” 夏宇低着头,酝酿着那种内心深处的体会。 不过,他很快。在来回徘徊了两三分钟之后,抬头道:“李哥,开始吧。” “好,各部位准备,开始!” 镜头首先给到一部在铁栅栏外的公用电话。 一只手从铁栅栏里伸过来,拿起话筒,并拨打电话码号。 镜头慢慢拉远,就见夏宇拿着话筒,一手拉着铁栅栏,操着口他特地学的东北口音,道:“喂,心灵之声吗?我点歌!……免贵姓曹,曹操的曹……我给我大哥齐忆苦,点一首歌,《天地有真情》,我祝他……”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听到电台那边的回复,道:“哦,没这歌啊,那算了。” 这首歌的歌名也许是他杜撰出来的,是他内心感受的反应;也许是真实存在,只是电台没有这首歌的带子,他只是想通过点歌的方式让自己的大哥能在电台里听到。 这里李睿没有刻意交代,只是想通过让人遐想的方式来营造齐天寂寞和对亲人思念的感情氛围。 夏宇挂上电话,拿起搁在公用电话旁的通讯录,走出镜头。 镜头保持不动,只有路上有车驶过。 空镜持续了大概三四秒钟,就见夏宇再出走入镜头,这次镜头给到他面部的特写。他再次拿起电话,拨号。 “喂,是心灵之声吗?我点歌!……免贵姓齐,齐忆苦……我谨代表齐思甜、齐妙,给我兄弟齐天点一首歌……哎,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们就祝他生日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谢谢!” “停,好,过了!” 李睿大喊一声。 其实这个镜头就是夏宇打两次电话。跟前几次被NG的那五条相比,粗看也许看不出什么分别,只是在语气和面部细微变化的不同。但是李睿却很高兴,因为他从中看到了情感,而之前是没有的。 “谢谢,李哥!” 夏宇同样也很高兴。他所饰演的齐天,相对于其他兄弟姐妹,他的戏份算是最少的。当初他接这部戏,一开始是因为大家的女朋友是同班同学,且他和李睿也谈得来,算是朋友。 但后来仔细研读剧本才发现,象齐天这种角色,他之前从未演过。他演过的角色大概受他的处女作《阳光灿烂的日子》所影响,大都是很阳光、很开朗的那种。象齐天这种一个性格内向、沉闷的角色,对他来说也是个小小的挑战。 之前N G了几次,让他有些沮丧,但这次用情感替代的方式,把这个镜头里齐天那种内心戏从台词和神情中表现出来,不拖沓,不过火,完全是自己内心感受来演绎,果然效果很好。 他甚至有种通过这个镜头,自己都有些涨戏的感觉。 倒是两位旁观者,在看了李睿的要求严苛,和即将要和影帝演对手戏,感到很紧张,以至于后来他们在操场和夏宇相认的那场戏,磕磕绊绊,整整折腾了一个下午才勉强过关。 相比夏宇突破后那行云流水的表演,两位港台小明星不得不感叹,他们和威尼斯影帝之间的差距。 第一百十一章 一切表演皆来自生活 表演,说穿了就是人演人的一种艺术。 其实体验派也好,方法派、表现派也罢,三种表演方式无关高低,关键就是你所扮演的这个角色像不像,符不符合这部戏的气质。 同样,三种表演方式还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那就是“一切表演皆来自生活。” 生活,就是表演的真谛。每部电影都有自己的真谛,都有自己反映生活的一面。 《我的兄弟姐妹》的真谛就是煽情,因为这本身就是一部套了一个文艺片壳的,反映父爱、母爱、友情、爱情和浓郁手足情的情感商业片。 “我在酝酿情绪呢,你别闹了。” 化妆室里,眼角乌黑,嘴角肿胀的李睿睁开眼睛,很无奈地看着一脸兴奋的胡婧道。 今天这场戏是他和女朋友的对手戏,是齐忆苦和齐妙相认的戏。 作为导演,李睿有着自己的骄傲,他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戏演砸了,或者表现的比别人差,要不然他认为这样会严重挫伤他作为导演的权威。 “你的电影获奖啦!” “啊?什么电影?”李睿一时没反应过来。 “《苏州河》啊!你和周讯演的那部,获奖啦!鹿特丹国际电影节,金虎奖!你不知道啊?看看!” 兴奋的胡婧递上一本杂志。 《三联周刊》,国内一份逼格很高的杂志,本周的封面人物正是黑黑瘦瘦,留着标志性平头的楼烨,手里捧着一个象牌匾一样的东西,上面镶嵌着一只老虎,难得笑的很灿烂,可样子看上去特傻。 “哦,都已经登出来啦!” 李睿接过杂志,翻了翻,杂志的首篇文章就登着楼烨的专访。 “咦,你知道?”胡婧听他的语气,顿时诧异道。 “知道啊,获奖的当天楼导就打电话给我了。好家伙,他是兴奋过头了,都忘了时差,他那边晚上九点,我们这儿可是凌晨哎……” 李睿正说着,就感觉到有股杀气袭来,抬头一看,就见原本还一脸兴奋的胡婧此时瞬间变脸地盯着自己。 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忙道:“哎,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没告诉你。楼导打电话过来那会,我正在东北拍戏呢。你说我当时满脑子都是这部电影,哪还顾得上别的,这一忙就忘了跟你说了。而且这部戏拍完都快两年了,一直没消息,连许可证都没有,国内肯定不能上映,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李睿可能没把《苏州河》放在心上吗? 当然不是,记忆早就告诉他,原版的这部电影不但获得了鹿特丹国际电影节最高奖——金虎奖,而且几个月后,周讯凭借这部电影,获得她人生中第一个影后称号。 其实早在楼烨打电话给他说是电影终于制作完成,准备送到鹿特丹去参展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毕竟男主角换了人,还能不能跟原版一样获奖还是未知数。 象《苏州河》这种在国内没有通过审查的地下电影,除了送到国外去参展获奖,然后才能比较顺利地把片子卖出去。如果不能如原版一样获奖,让他有种坑了奈安和楼烨的感觉。 好在事情的发展一切顺利,他和周讯主演的《苏州河》一如原版,获得了金虎奖,这才让他放心下来。 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女朋友,确实是因为他当时满脑子都是自己执导的这部《我的兄弟姐妹》,事情过后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当然《苏州河》获得金虎奖,以及几个月后还要参加巴黎影展,原版同样摘得了最佳影片以及最佳女主角奖,这跟一无所获的男主角没多大关系,所以李睿对这部自己两年前演的电影确实没怎么上心,只是把它当作自己进入演艺圈子的起点。 胡婧听了他的解释,这才脸色稍霁,但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这可是你主演的电影获奖,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啊!人家楼烨演了《那山那人那狗》获了奖,嚷嚷的都快满世界都知道了。” 也难怪她不高兴,在这圈子里混,为的就是一个出名。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各种吹了,而李睿却像这事根本没发生一样。 李睿则摇摇头,道:“人家楼烨确确实实是获得了金鸡奖最佳男配,我有什么?是电影获奖,又不是我获奖,该出风头的就应该是楼导。” “可这这毕竟是你主演的电影,你是男一号,电影获奖也是因为你和周讯演的好,你……” 胡婧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副导演何大海探头道:“导演,小胡,都准备好了。” “好,我们马上过来。” 李睿回了一句,站起来对胡婧道:“马上要拍了,咱俩要不要再对对词?” “对什么对?都不知道已经对过几遍了。”胡婧依旧有些愤愤不平道。 这场戏是他们唯一一场只有两个人的对手戏,之前两人就已经排练过无数次了。 “好了,这事咱们晚上再说吧。你这个情绪可不对哟,千万别带到戏里去。”李睿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的同时,不忘以导演的身份,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放心吧,我没那么不专业。” 这场戏是讲李睿在饭店喝醉了,被人群殴了一顿,然后被已经认出他是自己的大哥齐忆苦的胡婧带回了家。然后就是兄妹相认。 胡婧饰演的齐妙的家,是美术指导陆奇用一间教室花了三天的功夫临时搭的景。 没有床,地上就隔着一个席梦思的垫子,墙上花花绿绿贴满了明星照片和海报,房间里的角落还有席梦思垫子上摆着不少长毛绒玩具,垫子前面的凳子上放着个小电视机,这是一个典型的社会女孩的房间。 “机灯准备,开始!” 就见胡婧拿着个布娃娃,慢慢地在镜头前晃动,然后是她歪着头的脸,小脸鼓鼓,一脸好奇地仔细观察,然后正过脑袋,睁大眼睛,一点一点地朝镜头靠近,如同大头贴似的,镜头定格。 “好!过了。” 李睿大喊一声。 这个镜头相对简单,就是让胡婧一个人在镜头前,用特写镜头记录她仔细观察失散了二十年的大哥跟她记忆中的形象像不像。 “下一个镜头准备!” 然后就是他和胡婧的对手戏,副导演何大海很自然地接替了他导演的位子。 李睿则脱鞋躺到席梦思垫子上,闭上眼睛睡觉,胡婧接着上一个镜头,拿着个布偶娃娃蹲在他的脑袋上方仔细端详。 “开始!” 一开始是长镜头,设置在靠墙位置的摄影机对着房间另一头的两个人的同时,把整个房间都内部装饰也都纳入镜头。 然后镜头慢慢推进,给到躺在床上睡觉的李睿一个面部特写,只见鼻青脸肿一脸狼狈,突然睁开眼睛。 “啊!” 正在偷偷观察的胡婧吓了一跳,如受惊小兔般的从床垫边跳开。 “你干嘛呀你!说睁眼睛就睁眼睛。” 李睿迷迷糊糊地从床垫上挺起上半身,他此时还未回魂,睡眼朦胧下意识看向窗口光线照进来地方。 什么叫表演来自于生活,这就是。 人一开始从睡梦中的醒过来,不可能象有些影视剧当中,一睁眼就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啥的这种画面。总会先有几秒钟慢慢醒过神来,然后眼睛下意识地朝光线明亮的地方看去,这是一个人的正常生理反应。 第一百十二章 泪中带笑 胡婧一夜没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朝还在发愣的李睿抱怨道:“你都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把我这屋吐成什么样?臭死了!” 李睿的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他扭扭酸痛的脖子,发现被子旁边还放着昨天被撕碎的那半张报纸,迷迷糊糊道:“这是哪儿啊?” “是哪,还能是哪?我家!”胡婧抱着布娃娃侧头看着他道。 这时李睿的神智才慢慢清醒过来,他下意识地朝被子里看了看,还好,裤子还是好好的。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正经人,瞟了一眼一副非主流打扮的胡婧,忙掀开被子,狼狈地从床垫上爬起来,一边找鞋,一边结结巴巴道:“哦,对,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我……我失礼了,对不起……” 胡婧站在屋子中央,看着他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不由气恼道:“干什么你呀,你把我当什么人啦?” 李睿在屋子里赚了一圈,终于在床垫的另一头找到了自己的鞋,他一边慌忙地穿鞋,一边嘴里翻来覆去依旧这几句话,道:“对……对不起,小姐,我昨天喝多了,有点失礼,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胡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是齐忆苦吧?” “对呀,你是……” “你要是齐忆苦呀,我就是齐妙!”胡婧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古灵精怪。 这场戏的对白,两人反复对了多次,包括动作、语气都做了很多的小设计,所以两人在演的时候,毫无压力,一切都按照事先准备好的状态走。 李睿闻言当时愣了一下,停下系鞋带的动作,站在那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胡婧,当年他们兄妹失散的时候,齐妙只有三四岁,如今哪里还能认得出来。 他强笑道:“别开玩笑了,小姐,我真的对不起你。” 按照剧本的故事情节,胡婧所饰演的齐妙和李睿不期而遇的时候,舒琪已经和吴念祖已经先一步在酒吧找到了她。 她当年是被送到一个没有孩子的老年夫妇家里,早在她高中毕业前,那边老夫妇就已相继去世。高中毕业后,性格叛逆的她早早地就开始混社会。 所以当她看到从国外回来,成为著名音乐家,还有一个高大帅气男朋友的舒琪,让她感觉命运的不公,以至于姐妹相认变成了不欢而散。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是极度渴望亲情,要不然她也不会向她那些狐朋狗友吹嘘,著名音乐家齐思甜就是她姐姐。 而此时,她遇到了自己的大哥齐忆苦。同样落魄的齐忆苦,让她打心眼里有种认同感和亲近感,只是失散了二十年,她只能用她一贯的古灵精怪来掩饰她内心深处的忐忑和不安。 “你还有一个妹妹,叫齐思甜。” “对啊。”李睿眯着那种受伤的眼睛,再次停下动作,缓缓地直起腰道。 “我们见过面了,我就是齐妙啊!”胡婧强行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故作一脸轻松道。 “你是齐妙?” 李睿一脸不可思议,他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非主流打扮的女孩竟然就是他记忆中那个可爱的小妹。 当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想去好好看看她。 胡婧却连连后退,嘴里还嚷嚷道:“哎,哎,你想干什么?你可别欺负我!” “你真……是齐妙?”李睿停下脚步,紧张道。 胡婧歪着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当年兄妹分别时,人手一张作为将来相认的,如今已经泛黄的全家福,亮在李睿眼前。 声音抑制不住有些激动道:“我跟齐天写过信,还跟齐思甜吵了一架。” 李睿瞪大眼睛眼睛,仔细看着这张全家福,声音颤抖道:“你真的是齐妙?” “不像吗?” 胡婧看着眼前这个落魄且神情激动的男人,灵动的大眼睛此时蕴含着泪水。 “像!” “像?” “嗯,像!” 兄妹俩眼含热泪,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二十年,整整分别了二十年了! 二十年的辛酸岁月,再次相聚,悲喜交加! “呜呜呜……” 胡婧笑中带泪,终于把头靠在李睿的肩膀上失声痛哭出来。 李睿咧着大嘴,直直地站在那里,泪水却抑制不住地滚滚往下流淌…… “停……停!” 两人的情绪同时感染了现场的工作人员,不少人的眼圈都红了,就连何大海喊停时,声音也都有些哽咽。 过了,这场戏,李睿不用看就知道过了。 他忙擦擦脸上的泪水,戏里的齐忆苦是含蓄的,而作为胡婧的男朋友,他此时赶紧把哭成泪人的女朋友搂进怀里,小声安慰道:“好了,好了,过了。小婧,你演的太棒了!” 舒琪的档期只有一个月,加上之前一个星期的体验生活,真正用于拍摄的时间也就二十来天的功夫,至于吴念祖的档期更短,只有三个星期。所以第二阶段的拍摄依旧很紧张。 好在剧组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加之演员上戏前的情绪铺垫也足够,拍摄进行的很顺利。 半个月之后,除了最后一场在音乐厅的戏,之前全部的镜头都已经拍完。 齐思甜的音乐会终于要举行了,齐妙和齐天都来了,最后只剩下苦逼的齐忆苦没到。原来,齐忆苦在来音乐厅的路上,因为之前的车祸事件被警察抓了,经过一番苦苦哀求,终于在警察的押送下来到了音乐厅。齐家四兄妹在父亲的音乐中拥抱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典型的好莱坞式的happy ending 的大结局。当然如果想让电影更加煽情,或者更有深度的话,李睿完全可以安排,齐妙因妒忌齐思甜而没到音乐厅;齐忆苦被警察抓住后关进了看守所;齐天在来的路上遭遇了车祸。 最后,齐思甜带着无比失落地情绪的踏上了返回美国的班机,当飞机腾空而起的之时,铁窗内的齐忆苦,躲在自己小屋内的齐妙,以及躺在病床上的齐妙,不约而同地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蓝天。 而坐在飞机上的齐思甜失声痛哭…… 但李睿依旧选择了happy ending,因为他相信生活中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不应该太残忍。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从观众的角度出发,在看完前面的各种煽情,恐怕没人会喜欢最后虐心的结局。 最后当看到齐家四兄妹终于团聚,大家泪中带笑,带着轻松的心情离开电影院,这不是很好吗! 第一百十三章 出事了 所谓重头戏,大概就是人数多,几大主演一起群戏,人物情感爆发最激烈,同时也是花费的戏。 《我的兄弟姐妹》最后一场兄弟姐妹齐相会的戏无疑就是这样的。 凌晨四点,群演到位。 为了拍好这场戏,剧组特意租用了一个能容纳一千人的音乐厅,光充当观众的群演人数就高达八百人。 为什么实在凌晨四点呢? 没办法,人家音乐厅晚上有正常演出,所以剧组能占用的时间只能是跳开这个晚上这个时间段。 可这场戏其中还有一个齐天和齐妙在音乐厅大门口相认的镜头,因为是晚上,所以只能借用凌晨天亮前的这段时间。 同时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成本控制的考虑。如果等晚上音乐厅演出结束后再拍,这样在时间跨度上算两天,群演的费用结算就得按两天来算。 凌晨开拍,时间紧了点,可群演的费用就省了,即使拍到下午四点,十二个小时,就一天的费用。毕竟八百人的群演,光人头费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好在夏宇和胡婧都挺给力,这个兄妹相认的镜头,在群演入场的人流中仅仅拍了两条就过了。 当然戏份的高潮还是在音乐厅内,原版中最大的硬伤就是梁永琪所饰演的指挥家,连她指挥乐队的场景都没有。 也许是为了成本的考虑,或者是梁永琪的功课没有做到家,做不来指挥乐队的表演。所以,李睿当初让舒琪去交响乐团体验生活,目的就是为了这最后一场戏。 李睿坐在监视器前,紧盯着屏幕。这场戏他不但动用了好几台摄影机,更是在现场铺设了轨道,大摇臂等设备。整场舒琪指挥乐队演奏的戏,不但有全景、特写,还运用大摇臂和轨道的滑动,从各个角度全方面来展示。 画面中,舒琪十分投入地指挥着乐队的演奏,动作时而轻柔,时而激烈;她的人时而闭眼陶醉,时而随着音乐情绪激动。 虽然李睿看不太懂指挥的含义是什么,但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挺象那么回事。而且今天请来的交响乐团本来就是舒琪体验生活的那群人,两者之间的配合都很默契。 “好,过了!”李睿大喊一声。 这场戏包括舒琪指挥乐队的特写、台下群演们的反应,以及各个角度的大全景。李睿生怕在后期剪辑中缺乏素材,足足拍了五六条之多。 等到他喊过了,台上台下,现场的上千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这五六条同样的镜头,从上午九点一直拍到快中午十二点了。 “导演,我的手都抬不起来了。”从台上下来,一脸疲惫的舒琪揉着自己的胳膊道。 一个人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将近三个小时,每次还都要保持情感的投入,的确是挺为难她的。 要是搁平时,李睿或许会跟舒琪柔声安慰几句,或者轻松地开开玩笑,甚至还可以调笑一番。可现在女朋友正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道:“舒小姐,辛苦了!休息一下,午餐马上就送到。” 说着,他便拿起大喇叭,宣布:“休息一个小时,一点拍摄继续。” 最后就剩下齐家四姐妹在现场团聚,拥抱在一起的镜头,三个小时的拍摄时间足够了。 舒琪、吴念祖,以及戏里几大主演、主创们的午餐都是从饭店预定的高档盒饭,剧组还特意在后台辟了两间休息室,供大家休息用餐。 李睿无意搞那种大公无私或者一视同仁的戏码,只要在现有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尽量给予主创们,尤其是两位港台明星最好的伙食和生活待遇。 不管人家是出于什么原因自降身价来出演这部戏,对于李睿来说,这份情他必须要领。 大家在一起合作的时间长了,舒琪和吴念祖也没有跟有些港台明星那样,到内地拍戏,还要刻意跟内地的演员、工作人员刻意保持距离,或者一副高人一等的嘴脸。 相反,这两人跟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的关系相处的还都挺融洽的,吃饭的时候也不摆什么架子,大家聚在一个屋里头,热热闹闹地一起吃饭。 自幼习武的丹尼尔吴在饭前,还很体贴地帮自己戏里的女朋友按摩快要麻木的手臂。 这年头,内地演员和港台明星一起拍戏的机会不是太多。尤其象胡婧、夏宇,包括导演李睿在内,都是看港台录像带长大的,对港台明星都有一种……怎么说呢,崇拜也好,好奇也好,总之都有一种挺复杂的情感。 尽管剧组的两名港台明星并不太出名,或者名声不太好,但当他们看到丹尼尔吴很体贴地帮舒琪按摩,李睿倒是没啥,可另两位难免会流露出很八卦的神情。 “拜托,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们好不好?丹尼尔虽然长的帅,可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舒琪很显然注意到了胡婧和夏宇的八卦神情,她感到有些好笑。 至于丹尼尔吴先生,那是美国出生、长大的,不同的文化背景,让他觉得他帮舒琪按摩,那是绅士风度,听到舒琪的话,扭头看向另外两人,耸耸肩,不解道:“怎么,有问题?” “没没没,没问题。”胡婧不由脸色一红,连忙摆手道。 倒是丹尼尔吴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从小跟着师傅练武,对跌打损伤很内行的。” 胡婧意识到刚才自己八卦的眼神有些不礼貌,不过大家在一起时间长了,都很熟悉,她还是忍不住一脸八卦地对舒琪道:“舒琪姐,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嗯……我目前还没遇上特别喜欢的人。” 舒琪想了想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大概就是谈得来,对我以前……呃,不太计较的吧,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着特别顺眼的那种吧……这种事情,还是随缘吧!” 舒琪虽然出道不太光彩,但是她从未回避过自己以前的经历,很坦然地面对。也许这就是她将来能够成功,赢得尊重的最主要的原因。一般女孩子可不会有她这样的勇气。 说着,舒琪还特意把目光投向正在跟何大海商量下午的戏的李睿,朝胡婧笑道:“不过我挺羡慕你的,你的眼光很不错哟!” 李睿和胡婧的关系,在剧组是公开的秘密,只是除了夏宇、何大海这些原本的知情人之外,其他人从未当面挑明过,舒琪的话让胡婧挺不好意思的。 “哪有啊,我跟他就是……” 话刚说到一半,就见莫小勇急急忙忙推开休息室的门,焦急道:“李哥,出事了?” 而随着门打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隐隐约约中就听到,有人在鼓噪:“凭什么他们有饭吃,我们没有饭……” “就是,难道我们就活该饿肚子……” “……从凌晨四点到现在,我们都没吃饭呢……” “不给我们吃饭,不拍了……” “对,不拍了!我们找导演评理……” 李睿神情顿时一凛,转头朝莫小勇道:“怎么回事?” 第一百十四章 杀青 “我去看看。”副导演何大海忙放下筷子道。 群众演员这一块是他负责的,现在外面那些群众演员闹起来,他当然责无旁贷。 不一会儿,就见他气急败坏的跑进来,嘴里骂骂咧咧道:“这帮孙子,太黑了!” “怎么了?” 李睿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不要影响下午的拍摄,音乐厅的租借时间到下午四点,就剩下这最后一个镜头了。要是拍不完,还得再借,还要组织这八百人的群演,不但耽误拍摄进程,这里外里都是钱啊! 何大海欲言又止,屋里这么多人,有些话他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得把李睿拉到门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解释了一遍。 原来,来之前因为八百人的群演人数实在太多,剧组不可能组织这么多的盒饭,当时就跟组织群演的中间人讲清楚了,给他们饭钱,让群演自带饭。还商定了人头费,每人三十六块钱。 这个价钱按理说很公道。这年头群演的价格就二十块钱一天,两顿饭钱十块钱,另外六块钱算是中间人的佣金。虽说拍戏时间是早了点,但拍戏的环境舒服啊,不用在外头摸爬滚打,只需要坐在音乐厅里当观众就行了。 可那个中间人心太黑,只给群演二十块钱,把饭钱给克扣了,结果大伙按惯例等着剧组提供。看到别人有盒饭,他们没有,当然就闹起来了。 “那怎么办?你跟那中间联系了没有?” 这眼看就要杀青了,只剩下最后一个镜头,居然会出这种事,李睿很是恼火,说话的口气难免有些生硬。 “电话早就打了,可那货手机关机了。”何大海讪讪道。 他知道今天的事不管怎么样,人是他联系的,这责任就得他来负。 “无论如何先把人给我稳住,绝对不能影响一会的拍摄。要是实在不行,就告诉他们,一会儿拍完,那十块钱的饭钱剧组先行垫付给他们。” “行,我马上出去跟他们说。这钱到时候我一定要回来,要是要不回来,我……” 何大海有心想说要不回来他自己出,但每人十块,八百人足足八千块,真要他出的话,恐怕这部戏他就白干了,说到一半就说不出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李睿。 “行了,这事以后再说,赶紧先去把人稳住。” 李睿摆摆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得把戏拍完。 “哎!”何大海连忙点头应着又跑了出去。 说起来,群演大部分都是苦哈哈的,说到底就是为了钱。现在让剧组帮他们组织盒饭显然是不可能的,只有发钱。看在钱的份上,群演们只能选择妥协,挨饿坚持。 …… “哥,我一直在等你!”舒琪神情激动地看着李睿。 “思甜……”李睿声音哽咽。 “哥!” “思甜!” 两人在舞台上紧紧拥抱在一起,跟在后面的夏宇和胡婧都是眼含泪花。 正当台下的观众面面相觑之时,丹尼尔吴从后台冒了出来,代替舒琪站到指挥台上,拍拍巴掌,继续演奏。 当悠扬的音乐响起,正是当年齐父创作的曲子。 齐家四兄妹分别了二十年,终于在父亲的音乐中拥抱在了一起。 此时,群演中安排的一个中年妇女的托,被这一场景感动,主动站起来,鼓掌,现场全体起立,掌声雷动。 “好,停!” 何大海大喊一声,最后一个镜头,终于顺利拍完,他也顿时松了一口气。 “李导,你看看。” “嗯。” 李睿快步走过去,坐到监视器后面,认真地看起回放。 其实这个镜头的好坏,他心里早就有谱了,只是这是最后一个镜头,自己导演的这部电影终于要杀青了,此时他的心情很激动,也很忐忑。 再仔仔细细看了两遍回放之后,他终于站起来,神情微微有些激动地拿起话筒。 这一刻,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望着他,就连台下的那些原本还在叽叽喳喳群演们在这一刻也都安静下来,或许他们此刻正盼望着能够早点收工,早点拿到钱。但不管怎样,这一刻似乎都充满着仪式感。 李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大声宣布道:“我宣布《我的兄弟姐妹》杀青!” …… 第二天,李睿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头还隐隐有些发痛。揉揉惺忪的眼睛,屋子里薄薄的窗帘早已被太阳烤的有些透亮。 摸索着,拿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时间,此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半了。 自己的第一部电影终于顺利杀青,加之在昨晚的杀青宴上,他被一帮人围着,着实灌了不少酒,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胡婧抱着男朋友的胳膊,脚也不老实,搭在李睿的大腿上。她老是这样,睡相很差,而且特别爱睡懒觉,要是李睿不叫她,保准能睡到中午才醒过来。 “哎哎,太阳睡屁股了,起来了。”李睿轻轻推了推她。 “嗯……别闹!”胡婧闭着眼睛,眉头皱着推开他的手,一副不愿醒来的样子。 李睿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得小心地把胳膊从她怀里抽了出来,又帮她把脚从自己的大腿上拿开,就见她很不满意的樱咛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李睿轻手轻脚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身轻便的运动服,走到外间,把窗口打开一道缝隙,透透气。 此时已是三月中旬,燕京的气候还未气象意义上入春,清冷的空气从缝隙中钻进来,还是让他忍不住打了寒战。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拍戏,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做饭了,冰箱里也是空空如也。李睿洗漱了一下,并不急着出门买菜,而是拿着手机在饭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先给公司打了个电话,问问燕京电影制片厂的剪辑房啥时候能腾出空来。结果,剪辑房还挺紧张,要一个星期后才能腾出空来。 不过这样也好,从电影开始筹备到昨天为止,整整忙了三个多月,现在终于有时间可以稍微歇一歇。 而且过几天女朋友就要去横店拍《少年包青天》了,正好趁着这两天有空好好陪陪她。这段时间,他自己也确实感觉到对女朋友有些冷落,好在胡婧别看平时有些蛮不讲理,可在关键时刻对他还是很理解的。 跟刘大应打完电话,他又在心里细细盘算了一下,接下来除了剪辑之外的其他后期工作。大概除了音乐制作之外,其他的大都已有了预案。 说到音乐制作,李睿难免有些头疼。这部戏讲述的是一个音乐家庭的故事,音乐就应该是这部电影的特色。 原版中尽管请来了崔爷演音乐教师身份的齐父,但在配乐和主题曲方面做得还是很欠缺,配乐都是大路货,没啥特色,主题更是从梁永琪以往的单曲中随便挑了一首。 搞音乐的他倒是认识几个,可那都是当初给《孝庄秘史》、《康熙帝国》这些古装片配乐的,他担心在风格上不匹配。 想了半天,他突然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一个人。赶紧打开电话簿,找到了夏宇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你上次跟我提过的那个高小松帮我介绍一下呗……” 第一百十五章 高小松 电影杀青后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冲洗胶片,胶片不冲洗出来什么都干不了。这项工作李睿很有优势,电影学院四年,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电影,每周两次几乎雷打不动去电影学院隔壁的燕京洗印厂去看电影,上上下下都混的很熟。 上次第一部分拍完,他就是请厂里的老师傅加班加点帮着给冲洗出来,要不然春节的时候压根就没法剪辑。这次也同样如此,胶片送过去的时候,他特意找了上次帮忙的那几位老洗印师和老配光师,请大家搓了一顿,又每人塞了条好烟。 冲洗胶片这种工作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要不然万一冲坏了,你就是想哭都没地哭去。 “这儿,在这儿呢。” 李睿和胡婧一推开酒吧的门,就见坐在吧台边的夏宇朝他们招手吆喝。 这是一家位于三里屯的酒吧,门脸不是太大,平淡无奇,进门才发现里面进深颇大,布置也很有古华国风,宽大的藤椅,厚实的桌子,明清范儿的家具和饰物。 如若不喜欢,靠墙还摆着那种一看上去就是很松软,坐上去特舒服的沙发。据说这里就是高小松的一个据点,只要没事,他几乎每天都待在这里混着。 “咦,就你一人啊,没带袁荃过来?”胡婧笑嘻嘻道。 “人刚离婚,正痛苦着呢,我要是带着女朋友在人面前秀恩爱,这合适嘛……” 夏宇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对方就是俩口子一起过来的,忙改口道:“哦,我没说你们啊,你们可能不了解情况,没关系,没关系!” 李睿无奈地跟女朋友对视了一眼,一脸“叫你别跟着,你非要来”的表情,胡婧则很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可能是下午的关系的,酒吧里没多少客人,要么一对情侣,正低头说着情话,要么几个男的围坐,要么就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闭目养神,除了音响里传出的轻柔的音乐,几乎没有嘈杂声。 李睿很少进酒吧这种地方,四处看看,道:“这儿有包厢吗?要不找间包厢吧。” “行啊。” 夏宇一看就知道他对这里熟门熟路,招手叫来服务生说了声,服务生便把三人领到了一间颇为别致的包厢,那种很复古的黑色铁架子玻璃落地窗,外面是个不大的天井,却是绿意盎然,各种盆栽错落有致,坐在里面看着这景色,品茗喝酒倒是一件极惬意的事情。 李睿之前并不认识高小松,只知道他是《同桌的你》这首名噪一时的歌的词曲作者。同时因为周讯,也知道他拍过《那时花开》这部电影。直到认识夏宇后,才从他的口中对这个人有了些了解。 比如身世显赫,比如才华横溢,再比如好酒好色等等。为此,李睿还特意找了些高小松的音乐作品来听,还把记忆中他导演的两部电影又重新温习了一遍。相比他那骚柔、浪漫、伤感的音乐才华,作为导演,他的电影就显得很一般了。 李睿和胡婧来的早了些,毕竟求人帮忙,迟到就不太好了。李睿在电话里听夏宇提到过高小松离婚的事,虽然他不是一个很八卦的人,但实在是之前听夏宇说起过高小松的这段婚姻太过浪漫。 据说去年他们在拍《那时花开》的时候,高小松认识他的,呃,前妻。认识三天就求婚成功,之后拍完《那时花开》,还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扳扳手指头,这才几个月呀,居然就离了。 “怎么这么快就离婚了?”李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果然,身边的女朋友也是一脸的八卦。 夏宇却摇摇头,苦笑道:“谁知道呢,他不说,我们也不好问。” 听到这个答案,胡婧明显很失望,不过马上又撇撇嘴,不屑道:“肯定是没新鲜感了呗,他们这戏公子哥儿都是这副德性。” “你不了解情况,别瞎说。”李睿连忙喝止,这种事情在娱乐圈很敏感,女朋友这种话要是一不小心被传出去,无形当中很容易得罪人。 “有没有新鲜感我不知道,不过那女的肯定没吃亏。燕京户口、工作单位、还有房子、票子,全让她得着了,小松哥是净身出户。要说这新鲜感的代价也忒大了点。” 夏宇用隐晦的话语,来表达对胡婧刚才的猜测的不满。李睿也跟赶紧跟女朋友使了个眼色。 说来也怪,以前李睿总感觉胡婧的情感蛮高的,但有的时候,尤其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往往就会不带脑子。 胡婧自知理亏,但还是不服气地冲着男朋友瞪了一眼,总算是没再出口反驳。 三人坐在包厢里喝茶闲聊了一会儿,包厢门从外面被推开,今天的正主到了。 李睿扭头一看,嚯,好家伙,只见来人一头的长发,从头到脚一身的黑,看着颇有些他记忆中有一部叫《黑客帝国》中男主角的风格,只是来人的长相有些不敢恭维,一张大油脸上布满了青春期油脂过于茂盛而形成的坑坑洼洼的后遗症。 “来来来,我来介绍,这位是高小松,高导。小松哥,这位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我哥们,李睿,李导!这位是胡婧,李导的女朋友,也是我家泉儿的同学。”正对房门的夏宇忙站起来热情地介绍道。 “高导,您好!”李睿连忙跟着站起来,伸出手道。 “你好。”高小松握了握手,又跟胡婧打了声招呼。 看得出来,当他一进门看到胡婧的时候,原本有些萎靡的眼神明显一亮,但听到夏宇介绍说她是李睿的女朋友时,他的眼睛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说明这人尽管好色,但行事还是挺规矩的。李睿跟高小松第一次见面,暗自下了第一个评语。 落座之后,四人正好俩对俩。 高小松抿了一口茶水,主动道:“我叫了瓶酒,一会喝两杯?” “行啊,高导!”之前就知道这个人除了好色还好酒,李睿早有心理准备,笑着迎合道。 “李睿,是吧?你也别一口一个高导的,你自己也不都当导演了嘛!既然你是小雨的哥们,那就是我的哥们。要是看得起我的话,就随小雨叫我一声小松哥,或者直接小松也行。”高小松舒展地靠在椅背上,挺着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摆摆手道。 “哎,小松哥!”李睿从善如流。 还未等李睿开口,高小松倒是开门见山道:“你那电影小雨跟我说过,大致情节我已了解,不过我得先看看电影,你的电影现在后期做的怎么样了?” 毕竟是当过导演的人,对电影的事门清。 “胶片刚刚冲洗出来,剪辑的话需要一个星期,到时候会有一个粗剪版。” “这么快?”高小松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要知道他那部还未通过审查的《那时花开》足足剪了两个月。 “是这样的,小松哥,我这部电影分两部分拍摄,第一部分春节的时候就已经粗剪完成了,第二部分我在拍的时候脑子里就已经有了大致的画面,所以粗剪应该很快。”李睿忙解释道。 “哦,是吗?”高小松显然还有些怀疑,看了看陪在一旁笑呵呵的夏宇,直接道:“不过,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咱们哥们管哥们,但这活一定要细致,要是电影的质量不过关的话,那这事我就爱莫能助了。” “应该的,应该的。” 这点李睿倒是挺能理解的,毕竟人家在音乐圈也是成名成家的人物,不可能为了一部烂片砸自己的牌子。而且高小松能这么表态,他还挺高兴的,说明人家对音乐的态度很认真,而不是敷衍。 第一百十六章 厚礼 “我不喜欢这人,什么呀?张口闭口他家里人怎么样,忒显摆!还什么诗和远方,装什么大尾巴狼呀!”从酒吧一出来,胡婧就忍不住吐槽道。 “别瞎说,人家家里的长辈确确实实都是大科学家。如果我爸是名牌大学校长,我也显摆。哎,你还别说,人家从那种家庭里出来的,确实挺有文化的。”李睿笑呵呵道。 之前听高小松的歌,总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内向、伤感、学生气十足的人,但今天一会,彻底颠覆了李睿想象中对他的印象,现实中的高小松恰恰相反,他轻佻、贫嘴、痞里痞气,满脸是浮夸的笑,满嘴是七荤八素的话,几乎没一秒钟是安静的。 他高调,浮夸,爱显摆。此前夏宇就曾经介绍过,说这个人特爱装文化人。现在李睿倒是觉得夏宇的说法不准确,因为高小松确实挺有文化的,什么名人名言,古诗词啥的,张口就来。 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当年父母培养我琴棋书画,想让我当一个有艺术修养的科学家,但我最终却变成了个有点科学知识的艺术家。” 女朋友看不惯他,可能是源自于他那油腻的外表,或者是平民家庭出身的孩子对他的显赫家庭出身天生有种仇视感吧。 李睿其实倒是挺喜欢这样一个人的,至少在高小松身上有他一直羡慕的洒脱、随性,以及还有那夹杂在其中的一丝真诚,真诚二字在日益浮躁的娱乐圈中已经是很稀有了。 “行了,就知道你们臭味相投!”胡婧不满地哼道。 “好了,我还指望着人家帮我干活呢。肚子饿了吧,咱们今天要不就在外面吃一口?”李睿象哄小孩一样,哄着女朋友道。 “不要,我还是喜欢你做的。”胡婧挽着男朋友的胳膊,嘟着嘴道,“我后天就要走了,这两天你得给我做点好吃的。” “没问题,走,咱们买菜去。”李睿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道。 胡婧就要去横店拍戏了,临走时除了挂念正在装修的房子,还有就是国话的通知迟迟还没来。 话说今年原来青艺和实验话剧团合并成立国话后,招生的名额比以往几年多出了好几个,他们中戏96表演班凭借强大的实力闯入最后一轮面试的就有七八人之多,胡婧当然也是名列其中。 可能是今年人才井喷吧,剧院方面有些挑花眼,或者可能是各种摆不平,以至于最后一轮面试都过去一个星期了,录取名单却迟迟没有公布。 相比胡婧的牵肠挂肚,李睿倒是无所谓,工作单位有那么重要吗?至少他觉得自己大学毕业后一开始也没有找到工作,现在不是照样挺好嘛! 送走了女朋友之后,他觉着老是待在家里挺不得劲的,可能是前段时间忙惯了,尽管电影厂那边的剪辑房腾出空来还有两三天的时间,但他还是闲不住,也没打电话让莫小勇过来接,直接骑着他那辆山地车去公司瞧瞧,再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有单位的人,况且公司里还有一间挺不错的办公室。 “李哥,你来啦,我这刚准备给你打电话呢!”刚一上楼就见莫小勇喜气洋洋地跑过来道。 “啥事?” “好事!陈导来了,就在刘老师办公室,来来来,咱们过去再说。” “什么好事?” 李睿嘀咕了一句,估计是《康熙帝国》已经审查通过并定档了。 走进刘大应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办公室,俩老头乐呵呵的正坐在那里喝茶。 多说一句,此时的《康熙帝国》已经改名为《康熙王朝》,一方面是央视觉得跟去年播出的《雍正王朝》有个呼应,但更重要的是在审查的时候历史专家提出了当初跟李睿一样的意见,既帝国指的是一个朝代或国家,用一个皇帝的年号作为帝国名称显然很不严谨和准确。 《康熙王朝》拍摄历时半年,再加上三个月的后期制作,如今终于已经定档三月下旬于央视八套播出。 刘大应凭借这部戏赚的盆满钵满,而陈佳林因为前一部巨资打造的《太平天国》收视率很不理想,急需这部作品来打个翻身仗,这才加快了后期制作的进度,所以一经定档后心情相当不错。同时也这才有时间跑到老朋友的新公司来坐坐,喝喝茶。 作为这部戏的编剧兼副导演,李睿听到《康熙王朝》定档的消息同样很高兴。 不过,紧接陈佳林话锋一转,笑眯眯道:“小李啊,央视今年要开一部大戏,你知道吗?” “《笑傲江湖》嘛,当然知道。”李睿笑道。 央视要翻拍全庸武侠小说《笑傲江湖》的消息,早在年前就开始发酵了,什么全庸以一元钱向央视转让其著作的改编权,央视又专门从银行挑选了一张编号2566666(寓意尔吾六六大顺)的一元纸币作为纪念,还特地搞了个盛大的转让仪式。 而后由央视著名导演、制片人大胡子张纪忠出任总制片人,著名导演黄健忠出任导演,接着又是沸沸扬扬各种选角什么的。 全庸、央视、重量级制作团队等等,总之这部戏还未开拍,央视就利用其平台优势,已经达到尽人皆知的地步。 “呵呵,那边还有几个角色没确定,有没有兴趣去试试镜啊?”陈佳林笑道。 李睿这才意识到之前莫小勇说的好消息原来就是这个,也难怪刘大应和莫小勇都喜形于色。 全庸巨著,央视大制作。这样的戏,是个演员打破头都想往里挤。曾几何时,李睿还曾想在《大宅门》中演个小角色而拼命讨好陈保国和斯晴高娃,结果人家导演压根就没看上他。 现在,陈佳林居然主动跟他说这件事,虽说是试镜,但以他的地位能说出这句话,角色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除非李睿在试镜的时候实在是不堪。 可是这一刻李睿却是很犹豫,因为这部《笑傲江湖》他早就烂熟于心,而且一经播出之后争议极大。 “乐傻了吧,还不谢谢陈导。” 李睿坐在那里张大了嘴巴没反应,其他人只以为他高兴坏了,刘大应还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乐呵呵道。 陈佳林也同样笑着看着他,说实在的,虽然《康熙王朝》还未播出,但是从审查以及内部放映的效果来看,老头对打个翻身仗信心十足,同时也对这部戏的编剧和副导演李睿挺感激的,小伙子有才,人不错,所以才不惜搭上人情为他争取到了一个很有分量的角色。 看到李睿一副高兴傻的样子,老头很高兴,索性也不打什么埋伏了,直接道:“这部戏的主角人选基本已经定了,这次试镜的角色叫林平之,林平之你应该知道吧?剧本我看过,在这部戏里算是男二号!努努力,我相信你肯定能演好这个角色的。” 这年头象李睿这般大的小伙子,几乎没几个没看过全庸小说的,林平之的确是除了令狐冲以外,小说里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而且从人物角度来讲,林平之经历家庭巨变,身负血海深仇,为了报仇不惜自宫以练神功。人物从正面到反面,他和岳灵珊的感情从真挚到后来因为生理变化而变成一个悲剧。 对于这样一个多变的人物,作为演员来说是很有挑战性,一旦演好是很出彩的。不得不说,陈佳林今天过来,确实是给他送上了一份厚礼。 第一百十七章 拿不定主意 央视版的《笑傲江湖》一经播出惹来了很大的争议。尤其是在这互联网刚刚兴起的年代,网上的批评声更是此起彼伏。 原因无非就是原著的深入人心和港台版本的风靡内地。几乎每个了解故事的观众都在心里有个自己的《笑傲江湖》,他们有一个自己的令狐冲、任盈盈、岳不群、林平之…… 因此一旦看到和自己预料中不同的人物形象时就会表达不满,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部剧的口碑都不好,人们纷纷“笑骂江湖”。 同时全庸公开发表看法:“这部戏拍之前他们说绝不改动,我就送给了他们,不要版权费。但他们没有遵守诺言,我有点生气,后来与他们成了朋友,也不好当面骂他们了。但他们的艺术思想与我不同。” 这番言论更是把对《笑傲江湖》的批评推向了高潮。 而在李睿看来,全庸的批评多少有点吹毛求疵。很多港台的作家,有时不得不承认他们的作品确实很受欢迎,但当内地翻拍他们的作品时,他们总会有种居高临下,说穿了就是对内地有种骨子里的歧视。 比如琼遥阿姨的《还珠格格》,在拍的时候琼遥阿姨就明令不许改动一个字,结果演员周洁为了一句“我好窝心”的台词,习惯说成“我好开心”,仅仅一个字的改动,意思压根没变,就差点跟导演打起来。 其实央视版的《笑傲江湖》相比曾经的港台版,如陈晓春版的《鹿鼎记》,王佳卫的《东邪西毒》、周星池的《神龙教》、林清霞的《东方不败》等等,改的面目全非的版本相比,改动无伤大雅。 而且纵观历代《笑傲江湖》的影视版本,都没有哪一版是按照原著拍摄的。如果全庸先生非要说央视版的《笑傲江湖》不符合他的艺术思想,那只能说明他是双重标准,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这部作品。 这部即将要开拍的央视版的《笑傲江湖》,李睿脑海里的现成画面,他也曾仔仔细细研究过,从故事情节和拍摄手法都没有太大的硬伤。 而且相比港台版本的《笑傲江湖》,那些侠客们老是在房间里说话、打斗,演来演去老是那么几个人,每个门派似乎只有三四个人。而央视版的就不同了,拍的画面很精美,场面大,气势也大,故事也很吸引人。 如果撇开像不像原著这个伪命题,就当一部普通的电视剧来看,在李睿看来那是极好的。 《笑傲江湖》是内地第一次翻拍全庸的武侠小说,更是央视第一次大张旗鼓地对待一部通俗小说。 出于央视的属性,它所出品的电视剧注定是要宣传主流意识%形态的,比如真善美,比如正义与邪恶,比如爱情的美好等等。也正是由于这个属性,才精心挑选了《笑傲江湖》这部小说。 相比之前港台版本中更注重市场化、快节奏的一些改编,央视更想把它所蕴含的文化内涵展现出来。 在李睿脑海中存着的各种对央视版《笑傲江湖》的评论中,居然还有这么一种说法,说是这部剧为了表现祖国的大好河山,而故意放慢节奏,经常出现没有人物对话、没有剧情发展的空镜头,把《笑傲江湖》沦为风景纪录片。 这样的评论让李睿啼笑皆非,这完全是为了批评而批评。 相比港台版的武侠剧,央视版的《笑傲江湖》确实多了很多风景画面,但这样的风景画面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景色拍摄,而是带有意义、“会说话”的镜头语言。 黄健忠是个很有水平的导演,在第五代导演中,他要远比陈凯哥、张一谋等大导出道、出名要早。而且他极其善于对画面的色彩和美丽的捕捉。当年他的成名作《小花》中那漫山遍野、色彩斑斓的杜鹃花,已经苍山翠松等空镜头,就很能说明他的审美和对镜头语言的把控。 比如后来张一谋的《英雄》,冯晓刚的《非常勿扰》等叫好又叫座的电影中,也都才采用了很多类似的空镜头,你总不能说他们也在拍西部或者北海道的风景纪录片吧?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首词脍炙人口,名为《天净沙.秋思》,但这首词通篇没有一个“秋”字,读者却能从它描写的对象如枯藤、老树、昏鸦等景物中感受到萧瑟秋日的景象。 在文学上这种修辞手法叫做列锦。将几个有辨识度的名词堆砌在一起,让读者心目中浮现出绝美的画面,让读者身临其境。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里有厮杀的壮烈;“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中有旅途的不易。 正所谓“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行诸舞咏。”便是如此。 所以说风景纪录片如果用好了,是会说话的。 当然也不能说央视版的《笑傲江湖》完美无瑕,是观众不理解,不懂。它当然存在着种种不足,比如人物出场的改编缺少铺垫,伏笔提前引出等等。 不过在李睿看来,这部剧最大的BUG大概就是主演李鸭鹏。 笑傲江湖,出自《西游记》中“得来烹煮味偏浓,笑傲江湖打哄”一句。所以全庸笔下的令狐冲也似有孙悟空的影子,令狐冲自在散漫、不拘小节,正派人士也有厌恶的,魔教中人也但交无妨。 所以令狐冲是浪子、侠客、情种,甚至还是音乐家。而习惯于冷峻李鸭鹏明显不能驾驭令狐冲的浪子情怀,尽管在戏里不难看出他很卖力,却不生动,缺乏令狐冲内心中的反叛自由精神,表演痕迹尤其重。 也许从一开始选择李鸭鹏就是个错误,因为他外表的木讷、迟钝更像是郭靖,而非令狐冲。这也就是后来他演《射雕英雄传》时却获得各种好评。 港版中吕松贤所饰演的令狐冲,虽然不够俊朗,却有股子书卷气,很有岳不群华山弟子的味道。而且他那嬉笑怒骂、游戏风尘的表演,明显要高出李鸭鹏一筹。 在观众的眼里,主角光环很重要。李鸭鹏的拙劣表演让吕松贤的令狐冲被奉为经典,李若彤的小龙女让小笼包滚粗;而之后李鸭鹏的靖哥哥却能和黄日桦相提并论,当然胡君版霸气的萧峰让观众彻底忘记了黄日桦版的《天龙八部》。 于是观众的先入为主,李鸭鹏这个BUG就被无限放大,哪怕是央视版中几乎所有的配角都非常出彩,拉出港版不知道几条街,但还是被观众所唾骂。 不过,俗话说:“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当十几年后于妈版的《笑傲江湖》横空出世之后,李睿相信到时候观众一定会意识到央视版的《笑傲江湖》的魅力,一定会很怀念这个版本,因为那才是真正的良心之作啊! 至于李睿,一开始听到陈佳林推荐他去试镜《笑傲江湖》中林平之一角,心里其实是有些抵触的。 虽说他本人对这部戏的评价颇高,但争议实在太大。而且林平之那个角色,尽管对于演员来说很有挑战,可出于男人的自尊,他对这样的角色心里总是有点疙瘩。 当然陈导心意他还是要领的,而且他还从陈导的口中意外得知这部戏的男一号居然不是李鸭鹏,而是邵冰。 邵冰算是他电影学院的师兄,只是人家毕业早,早在他入学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战斗在影视表演第一线了。 而且邵冰在和宁婧合作《红河谷》一炮而红之后,眼下算是内地最红的小生之一。让他出演令狐冲显然是看中他当下的人气。可李睿总感觉他和李鸭鹏有些半斤八两。 小说中的令狐冲不算太帅,有些病态,有些书卷气,潇洒随性,似乎跟个黑铁塔似的邵冰从外表上就很格格不入。 唉,不管了,看在陈佳林一片好意的份上,去试了再说。至于演不演,李睿却还一时拿不定主意。 第一百十八章 李杰 “不想演?你是不是有病啊?那可是央视大戏!男二号!反派怎么啦?拜托,哥哥,你是演员哎!以前不知道谁经常跟我说,是演员就得挑战不同类型的角色。自己怎么就说一套做一套啊?……陈导帮你争取到这样一个角色,不知道要搭上多少人情,你好意思啊?你要是这样,以后谁还敢帮你呀!……行了,你也别跟我废话了,既然你想跟我商量,我就一句话,麻溜试镜去!嘿,我看你这段时间还真膨胀得厉害了……” 李睿自己拿不定主意,原本想跟女朋友打电话商量一下,结果劈头盖脸就被骂了一顿。没办法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悻悻然挂了电话,郁闷之余,李睿叉开两条大长腿躺在床上仔细琢磨了一番,发现女朋友刚才有句话说的可能有道理,这段时间他或许真的是膨胀了。 什么林平之这个人设是太监之类的,自己不能接受,这些都是借口。选择演员这个行当,当年进入电影学院表演系的第一堂课,学的就是解放天性。 哪怕高傲如陈到明老师,也被冯晓刚评价为:“只肯在戏里低头的人。” 自己用这种理由,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不专业。 李睿意识到,说到底自己还是因为受脑海里那些针对《笑傲江湖》的批评影响太深了,担心这是一个坑,不愿意踏进去而已。 但这部央视版的《笑傲江湖》真的那么不堪吗?显然不是。 既然不是,就去试试呗,演好自己的角色就行,这样方方面面都好交代。 不得不说李睿是个很容易自己被自己说服的人。 于是他的脑海里自动切换到原版《笑傲江湖》的画面,其实除了李鸭鹏令人尴尬以外,其他演员的表演应该说都非常精彩。 尤其是魏子所饰演的岳不群,把岳不群伪君子的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尤其是在嵩山封禅台这场戏里,那种妖里妖气中尽透着自私虚伪和不自量力的野心,看得让他拍案叫绝。 对于魏子老师的戏,李睿印象最深刻的大概除了去年热播的一部《没有家园的灵魂》之外,还有一部未来的和许琴一起主演的电视剧《背叛》。 能够把一个贪污犯演成一个令人同情,有情有义的男人;能够把一个骗子演的跟地下党似的。能够把一个反派角色演绎成如此,大概也只有《黑洞》中陈到明所饰演的聂明宇能与之相提并论吧。 当然原版中林平之的扮演者李杰的表演也相当出彩,就连李睿都不敢保证,如果换成自己来演,也不一定比他演的有多好。 其实相比较TVB版的《笑傲江湖》,吕松贤饰演的令狐冲固然令人印象深刻,但要说到制作精良和配角们的表现,那跟央视版的差距就太大了。 就比如原著中的桃谷六仙,在TVB版中可能是因为演员人数不够吧,硬是改成了桃谷四仙,看着就让人蛋疼。 还有就是原著作者全庸口口声声指责央视版乱改他的作品,其实在某些地方,适当的改动让剧情更合理。 比如最后终战,原著中任我行一声不吭,领了盒饭走人,而最大反派岳不群却因为不能动,很轻易地就被仪琳一剑捅死。 如此平淡的结局,或许连导演都看不下去了,电视剧的大结局一般都是要有高潮的。于是央视版就改成boss二连战,虽然老套,却很好看。 因为陈佳林推荐他试镜林平之一角,所以李睿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切换成林平之的状态。在原版中如果硬是要挑李杰所饰演的林平之有什么不足的话,大概就是他把林平之的那种娘气展现的太过刻意。 林平之身负血海深仇,之后又因生理的变化而导致性情大变,直至扭曲变态。其实生理变化,并不需要把那种娘气表现得如此露骨,在这一点上魏子老师的表演就比较收敛。 再比如李睿记忆深处一部叫做《龙门飞甲》的电影中,陈昆所饰演的太监雨化田,同样是个有生理缺陷的角色。可人家那种斗篷一挥,以人为凳嚣张落座的瞬间令人过目难忘,其妆容苍白如纸,粗黑的眼线斜向眉梢,神情或面沉似水,或飞扬跋扈,硬是把一个阴毒狠辣的不完整的男人演绎成厂花,估计也没谁了。 之前陈佳林还说过几天试镜,结果李睿第二天就接到了试镜通知的电话,而且电话还是导演黄健忠亲自打来的。 试镜的地点就在燕京电影制片厂的厂区,李睿特地比约定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到了那里。还顺便拐到剪辑机房去看了看,里面还有人在紧张地工作,打听下来轮到他估计还得等几天。 按照电话里约定的地点,七拐八拐,就来到厂区后面的一栋小楼,一上楼不由眼睛一瞪,整个楼道都是人,好多瞧着还都挺面熟。当然他在别人眼里也同样如此,毕竟去年《孝庄秘史》曾经红过一段日子。 “咦,李哥!” 其中有个手捧简历的小伙子颠颠地跑过来打招呼。 李睿一看来人,神情颇为玩味。 “哦,李哥,你大概不记得我了吧?我叫李杰,97届的。”来人见李睿一时没反应,忙又自我介绍道。 “哦,李杰,97届的嘛,当然记得。”李睿忙笑呵呵道。 97届,李睿大四那会,李杰还只是刚入学的新生,要不是昨天他研究了好一阵子原版的《笑傲江湖》,恐怕还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小师弟。 “你也来试镜啊?”李睿假惺惺问道。 说实话,自己要抢了原本属于他的角色,这心里多少还有点心虚。 “就是来碰碰运气,估计希望不大。”李杰看看李睿,又看看前面长长的面试队伍,苦笑着摇摇头道。 李杰的心情可以理解,他今年还只是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跟李睿上学那会差不多,要是上进点的,可不是整天拿着简历到处投送、试镜啥的,要说机会确实挺渺茫的。 “哎,李哥,你一定是来试镜林平之这个角色的吧?”李杰又问。 “你也是啊?”李睿微微一愣,反问道。 李杰却笑道:“我一猜就是。听说现在有分量的角色就剩下这一个了,其余的都是些小配和跑龙套的。大角色我可不敢奢望,能争取到一个能有几句台词的角色,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看你准备挺充分的嘛,连开场白都有。”李睿瞄了一眼他手上那张写的满满的纸,道。 “准备多点,肯定没坏处。”李杰倒是很诚恳道。 “那倒是。”李睿点点头。 李杰个子不高,大概比他矮小半个头,长的倒是眉清目秀的,就是脸型微微有点凹。小伙谈吐挺谦虚也挺真诚的,倒是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搜索一下脑海里有关他的记忆,李睿发现他除了在这部《笑傲江湖》中有不俗的表现之外,另外还有一部和范兵兵主演的《尘埃落定》演的也相当不错。 照理象他这样演技不错,长的还行的演员,应该在今后十几年里会有不错的发展,可是除了这两部有影响力的电视剧之后,他却逐渐沦为客串和配角,再也没有其它有分量的作品,至始至终都没有红起来。 这倒是让李睿多少感到有些意外。 第一百十九章 想法 原本李睿只需要跟黄健忠打个电话,或许就能不用排队,直接进去试镜。可能是这段时间感觉太清闲,他觉得就这样跟李杰一起排队聊聊天也挺好。 虽说电影学院就在燕影的隔壁,但毕业后这两年他还真从未返回过母校,听着李杰口中那些学校的趣事,相熟老师的八卦,李睿脸上时不时露出会心的微笑。 “李杰!” 聊天往往时间过得很快,当工作人员再一次出来喊李杰的名字时,这时两人才发现楼道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了。 李杰进去后,李睿感觉有些无聊,走到楼道尽头的窗户边,点了一根烟,琢磨着电影后期制作的事情。 其实他的这部电影在脑海里早就形成了画面,所以并不象一般的国产电影动不动后期就要做几个月甚至半年的时间。粗剪大概只要一个星期,再精修一番,顶多半个月就能搞定。只要高小松那边的配乐靠谱的话,电影的后期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然后是过审。因为这部电影当初借的是燕影的厂标,所以审查之前先要过燕影这一关,之后再送交有关部门审查。 虽说故事中有涉及到特殊年代的情节,但在拍的时候他就很注意,尽量避免敏感的地方,估计过审的问题不大。 最后就是上映见真章的时候了,去年九月份国家刚刚推出新的法定休假制度,每年国庆、春节、五一这三个法定节日加上倒休,全国放假七天。要是能赶在五一黄金周上映,那是最好不过了,李睿感觉自己很有必要回公司跟老刘谈一谈,争取能在五一黄金周上档公映。 正琢磨着呢,那扇试镜屋子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李杰神情木然地走出来。 “怎么样?”李睿迎上去问道。 “呼!” 李杰长出了一口气,勉强咧了咧嘴道:“导演让我回去等通知。” 试镜结束,导演或者副导演往往都会说一句,嗯,不错,回去等通知吧!没有经验,第一次试镜的新人听到这句话可能很就会高兴,回去傻傻地等通知,可这通知往往可能永远都不会来。多试镜几次,你就会发现,这其实就是一句套话,99%的意思就是你没戏。 李睿多少有点内疚,只得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许还有希望。” 这时,屋里的那位工作人员走出来,刚要开口喊人,正好跟李睿打了个照面。刚才因为人多,再收简历的时候他也没注意,这时他才认出来,惊讶道:“你就是那……多尔衮吧?” “没错,我就是李睿。” “对对对,实在不好意思,刚才我没认出来。导演早就在等你了,请进,快请进!”工作人员忙堆起笑容热情道。 屋子里导演黄健忠正在翻看简历。 《笑傲江湖》早就开始筹备了,主要角色除了林平之以外,都已经确定了。至于林平之这个角色,虽然有备选,但一直犹豫,正好上次陈佳林推荐了李睿。 黄健忠便找了《孝庄秘史》,以及陈佳林特地剪给他的《康熙王朝》中的小段看了看,发现这演员的演技真心不错,即使跟陈到明对戏也不落下风。唯一有点遗憾的是,盘儿不是太靓,跟原著中林平之是个小白脸的设定多少有点出入。 不过这都是小问题,只要演技在线,化化妆啥的就能过去,而且陈佳林的面子摆在那儿。 但就在看过刚才那个年轻人后,黄健忠就不免有些后悔了。白净、良善,更难得的是黄健忠从他的眼睛里竟能看出丝丝阴毒的感觉,妥妥的林平之啊! 他甚至期盼原本约好的,却迟迟没有露面的李睿,今天索性就别来了。不想最后一张简历恰恰就是李睿的,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小伙子人还真不错,不骄不躁的,居然还很耐心地在外面排队。 “黄老师好!” 李睿当然认识黄健忠,当年在电影学院导演系旁听的时候,他还曾多次听过黄健忠的讲座。 “哦,小李,坐坐!” 既然人来了,黄健忠便压下刚才冒出的想法。象他这种在圈内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很懂得平衡方方面面的关系,再说李睿也不是那么不堪。 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再合适,有时候导演在权衡利弊的情况下也不得不要做出取舍。或许可以给李杰一个陆大有的角色啥的。 既然是走过场,黄健忠问的很随意。 “看过《笑傲江湖》这本书吗?” “上中学的时候看过好几遍。” “你怎么看林平之这个人?” “嗯……应该算是个悲剧人物吧。”李睿沉吟道。 “哦?为什么这么说?” 黄健忠有些好奇,之前试镜,他问演员这个问题,得到答案往往是什么大反派啦,什么变态之类的,悲剧人物倒还是第一次听到。 “我觉得他走到这一步,真的不是他的错。刚踏上社会就父母双亡,想入个名门正派为父母报仇,看起来很好华山派,却万万想不到岳不群是个伪君子,在得到剑谱以后还要杀人灭口,换成谁谁还能活下去啊!要不是他心中永远给他动力的那股熊熊燃烧的报仇怒火,他还真等不到辟邪剑谱到他的手里的那一天。?” 这是李睿昨天晚上琢磨林平之这个人物,得出的自己的一些感想。 说着,抬头看到黄健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笑了笑,又道:“换句艺术一点的话来讲,我觉得林平之大概就是,过度的希望而产生的极度失望把他拉进了无边的黑暗中,在黑暗中他找不到希望,以为既然黑暗粉碎的梦想,既然黑暗撕碎了未来,那就来个全盘颠覆吧!” 黄健忠愣了愣,仔细琢磨,似乎还真挺贴切的,不由哑然失笑道:“差点忘了,老陈还专门介绍说你是个难得的才子,果然名不虚传。听说,你最近还在拍一部电影?表演系出来的学生,不容易啊!” 李睿捏捏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黄老师,其实我在导演系旁听过,还您的课。”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还真没认出来。” 黄健忠倒是真有点意外,刚才听他喊自己老师,还以为是客气,没想到还真是自己的学生,既然这样就更没话说了,何况刚才听他对林平之这个人物的评述,与众不同却入木三分,确实是很有想法。 黄健忠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自信、淡定、随意的年轻人,再联想到之前陈佳林对他的种种好评,刚想开口准备把预定的角色敲定时,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而随之轻轻“啧”了一声,这可是大事。 只是刚到嘴边的话却改成了:“嗯,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消息。” “呃……哦,黄老师,再见!” 李睿脑袋歪了歪,这怎么回事?好象不应该是自己原先想好的剧本吧,本来他还想跟导演商量商量档期的问题,现在似乎没必要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无所谓,本来他内心就有挣扎,这样自己就可以踏踏实实忙电影的事了。 推门出来,李杰还等在外面,看到他这么快就出来,忙凑过来问:“怎么样?” 李睿双手一摊,笑道:“跟你一样,等消息。” “怎么可能?”李杰讶然。 其实看到李杰,李睿才意识到也许自己是真的不合适,李杰才是黄健忠心中最好的人选。 也罢,尘归尘,土归土,有些东西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李睿拉着他,笑道:“说不定你倒是还有机会。走,我请你吃饭去,马路对面拐角有家馆子不错。” “不用,不用,我回学校了。”李杰忙客气道。 “没事,咱俩也算是师兄弟,你跟我还客气啥?走了!” 第一百二十章 换角 “黄老师,您觉得他合适?”张纪忠诧异道。 “嗯,长相过得去,气质符合,关键演技也好。”黄健忠点点头道。 黄健忠比老张足足大十岁,按照国内导演以“代”划分,他应该属于第四代导演,所以张纪忠虽然是总制片人,但对这位导演还是非常尊重的。 只是老张这段时间为了筹拍这部戏,愁的全身毛发须白,看着比黄健忠还要老。 老张早年是演员出身,后来转型幕后,之前央视几部如《水浒》、《三国演义》等大戏,他都担任制片主任,也曾担任过几部电视剧的制片人。但这次担纲《笑傲江湖》这等大投资的制片人还是头一遭。 上有领导的信任,下有数百人的制作团队供他驱使。老汉压力陡增,筹备至今,兢兢业业,丝毫不敢有半点懈怠。 这人越是这样,就越是想求稳。 主演是一开始就定下的。老张知道黄健忠对当初他选中的令狐冲的扮演者邵冰,一直不太满意。 主要是形象问题,邵冰长的黑,演包拯大概还凑活,要说演令狐冲,有时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别扭。 而且邵冰的气质,拍现代戏很正,古装扮相就特别糙。演个将军麻匪啥的估计还成,浪子豪侠就差点。 老张当初看中他,就是因为他红!而且经验足,演技不错,去年还得了华表奖最佳男主角。老张干了这么多年的电视,太知道明星对一部戏成功与否的影响力了。 其实,老张对邵冰也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红,这人同时接了好几部戏,《笑傲江湖》只是其中一部,而且还有乱七八糟的商业活动,势必会分散精力。 黄健忠的提议倒是让他心里一动,刚才提到的那位演员,他是知道的。去年热播的《孝庄秘史》他看过,已经定档央视八套的《康熙王朝》,他作为审查人员之一,参加过审查。 正如刚才黄健忠说的那样,演技好,从长相和气质来看倒是也挺符合令狐冲这个角色。可就是…… 张纪忠最犹豫的还是这位演员的知名度不够,跟眼下如日中天的邵冰根本就没法比。老头沉吟了良久,最终还是求稳的心态占据了上风,摇摇头道:“黄老师,还是不要换了吧,我看让他演林平之也挺好。” 面对压力,他不得不要考虑将来的收视率,他实在是不敢冒险,也冒不起这个险。 黄健忠看看老张那张苦瓜脸,大致明白对方所处位置的压力,哪怕他很看好李睿,此时也只得暗暗叹了口气,苦笑道:“那好吧,待会我通知他一声。” ………… “好的,黄老师!好的,好的……黄老师,我想问一下,咱们这戏啥时候开机?……哦,这个月底是吧,黄老师,我想跟您打个招呼,我这儿的电影在做后期……嗯,可能半个月到二十天的样子,您看……哦,下个月中进组是吧,那没事……嗯,嗯嗯,谢谢黄老师好!” 挂了电话,李睿神情莫名。 怎么说呢?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失望,总之就是有那么点患得患失。 “哎,想什么呢?我早就跟你说过,老黄那人就爱故弄玄虚,老陈的面子他能不卖?再说了你的演技又不差,他能看不见?”正在和他谈电影将来上档的刘大应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笑呵呵道。 其实李睿的内心依旧有些矛盾,只是他马上收拾心情,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导演的这部电影,笑了笑,依旧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刘老师,后期制作我可以保证半个月完成,现在关键还是燕影厂方面,还有有关部门的审查,我们还是要争取能在五一黄金周上映。” “这没问题,只要你这边的工作完成,我来安排一个看片会,到时候把方方面面的人都请过来……” 从公司出来后,李睿还是第一时间打电话跟女朋友汇报了一下。胡婧当然是非常高兴,在她眼里,男朋友有才华,就该充分施展他的才华,有时候她甚至觉得男朋友的事业比她自己的事业更加重要,有朝一日她或许宁愿做男朋友身后的那个女人。 面上的事情达成之后,就轮到莫小勇去跟剧组谈具体的细节,以李睿目前的咖位,剧组开出六千块一集的片酬应该说也相当有诚意。 林平之的戏份大概有个十六七集的样子,总的酬金算下来有个十万左右,就是拍摄的时间有些长,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不过这次李睿既不是跟组编剧又不是副导演,期间还有很多时间能够自己支配,倒也很轻松。 那天他还接到了李杰的电话,之前两人聊的很投机便交换了各自的联系方式,小伙子在电话里先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下李睿的情况,当得知肯定的答案之后,当即马上很兴奋地告诉李睿,他也获得了戏里陆大有的角色。 陆大有,华山派弟子中排行老六,跟令狐冲的关系最好,最后惨死在劳德诺的手里。在戏里大致有四五集的戏份,算是一个重要的配角。 作为还是一名在校学生的李杰很是满足。 三天后,忙碌的燕影厂剪辑房终于腾出空来,李睿马上就投入到紧张的后期剪辑工作当中。 与此同时,央视年度大制作《笑傲江湖》在历时半年多的筹备之后,也终于在无熙影视城开机了。 “停!小邵,这条不行,你这情绪不对。”黄健忠再一次皱着眉头喊停。 《笑傲江湖》自一开机就紧锣密鼓的拍令狐冲的戏份,为此剧组不惜加班加点在影视城搭了近三十座摄影棚。没办法,谁叫人邵冰红呢,好几部戏都串在一起,档期紧了又紧,几百人的剧组几乎都围着邵冰一个人转。 可串戏的后遗症就是演员不能至始至终沉浸在一个角色里,拍戏的时候思想也难免不能集中。比如此时正在拍的令狐冲在思过崖的一场戏,反反复复都拍了十几条,还是不能让黄健忠满意。 非但黄健忠不满意,就连邵冰也开始变的不耐烦,一条比一条差,后面两条完全是因为赌气,开始胡演了。饶是黄健忠的脾气再好,脸色也变的非常不好看,带着埋怨的目光看向一旁同样脸色难堪的张纪忠。 演员是他挑的,当初黄健忠提出换人,他又不同意,眼下这种局面,黄健忠的目光似乎在告诉他:“你说该怎么办?” 其实老张也是爆脾气,作为制片人的他不论是在筹拍阶段的选角工作,还是如今在拍摄现场,行事风格相当霸道。 自从开机后,邵冰的各种耍大牌,经常推翻剧组的安排,提出自己的意见,要是不满足,说不演就不演。更甚者连剧本也要随身助理读出来,自己不看,不动,不出声等等。 这些张大胡子都忍了,他只要求邵冰能把戏拍好就行。结果,连这最起码的底线都没办法做好,尤其是黄健忠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结果,就是两人大吵一架,邵冰拍拍屁股走了。 走了? 就这么扔下几百人的剧组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心想求稳的张大胡子终于宁肯损失一百多万,也必须要换角。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爷吃的就是这一套 高小松虽然人长的看上去不怎么靠谱,但做音乐还是很靠谱的。在看过粗剪版本之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完成了电影的配乐。 主题歌沿用了一首他去年打造的专辑《纯真年代》中的主打歌《蒲公英》,还特意请歌手叶培重新唱了一次,更增添了几分悲伤的情绪。 李睿虽然对音乐不太内行,但细细听来,跟原版对比,不论是风格还是内涵似乎都要更胜一筹。尤其是主题曲,单论唱功,中央音乐学院科班出身的叶培,显然要比偶像派的梁永琪歌声更悠扬、细腻。 粗剪版本是一百二十分钟,再次经过精剪之后,缩短到九十分钟,再加上片头和后面的字幕、主题曲,全片总长控制在九十五分钟左右,正好是一部常规故事片的长度。 华影集团副董事长及副总经理办公室。 “韩总,这是黄河影视公司送来的看片会邀请。”秘书把一份请柬放在办公桌上。 “黄河影视?我的兄弟姐妹,刘大应也开始拍电影了?”韩三坪拿起请柬看了看。 “哦,他们这部电影借了咱们燕影厂的厂标,据说导演是个新人,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的。”秘书解释道。 “表演系毕业的也能当导演?呵呵,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能当导演。” 韩三坪呵呵笑了笑,他也曾是位导演,也曾在电影学院导演系进修过,但凡科班出身的导演都不太看得起野路子导演。 “那您要参加吗?”秘书请示道。 韩三坪看看请柬下面刘大应的落款,稍稍沉吟道:“嗯,去看看也好。” 刘大应不管怎么说在圈内还是比较有能量的,当年他在燕京开公司拍《武则天》的时候,笼络了一大批老干部在他的公司担任顾问。有能量的人的面子,韩三坪当然是要给的。 燕影厂其实早在去年就已经不存在了,出于改革的需要,去年年初有关部门就将华国电影公司、燕影厂、洗印厂、电影器材公司、儿童电影厂、电影频道节目中心、华国电影合作公司以及华韵光盘公司等八家国有企业合并成华国电影集团。 韩三坪作为原燕影厂的厂长,出任集团副董事长兼副总经理,主抓集团制片环节,算是集团的二把手。集团成立这一年多来,由于合并企业的复杂性,韩三坪一直忙于业务重组、资产整合和产权制度改革。 如今这些工作即将要完成,韩三坪的工作重心也将逐渐向自己主抓的制片环节转移,这个节骨眼上,去参加挂厂标的看片会也算是给外界一个信号。 看片会就设在燕影厂的小剧场里,因为是内部看片会,除了公司内部人员,剧组主创,还有就是公司请来的方方面面有关人士。 “韩总!” “哟,三爷,您来啦!” 韩三坪一到现场,顿时引来一阵骚动。来的都是圈内人士,对于华影集团这个庞然大物谁都不敢怠慢。关系远点的尊称一声韩总,关系近的直呼三爷。 “厂长!”其中有一个称呼倒是与众不同。 “嗯,小于,你也来啦。”韩三坪笑呵呵地跟来人握手寒暄。 此人叫于东,以前就是燕影厂的职工,曾经深受厂长韩三坪的赏识和提拔,成为燕影厂最年轻的科级干部,长期从事国产电影的发行工作。 去年燕影厂被合并重组的时候,他在韩三坪的鼓励和支持下,和几个小伙伴成立了博纳文化交流公司,专门从事电影发行业务。去年刚刚发行一部由黄建薪导演,王志闻、姜姗主演的电影《说出你的秘密》,靠着他多年做电影发行业务在各地积攒的人脉,电影票房很可观。于东也算是挖到了第一桶金,几个人的小公司总算在电影发行领域站稳了脚跟。 其实今天于东并没有收到黄河影视的邀请,只是听到风声,凭着以前是燕影厂的中层干部这一身份混进来的。 当着韩三坪的面,于东倒是没隐瞒啥,坦诚自己是偷偷混进来的同时,还笑道:“厂长,我今天就是来碰碰运气,以后总不能每次都要打您的招牌,我们也得自己发展业务,要不然就太不长进了。” 韩三坪虽然现在贵为华影集团的副董事长兼副总经理,但在面对老部下称呼自己原来的职务还是感到很亲切的。这有点跟当年常凯申很乐意听黄埔军校的学生称呼他“校长”一样,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东公司成立之初,发行的那部《说出你的秘密》,就会凭借着导演黄建薪是韩三坪铁哥们这层关系才拿到手的。当然他也很争气,电影票房出奇的好,同时也让韩三坪感到很欣慰。 只是现在的博纳文化公司还只是几个人的小公司,还非常弱小,压根就不能和众多的国有大公司竞争。比如今天没有收到黄河影视的请柬就能可见一斑。 所以于东目前只能瞄准一些小成本的电影下手,就像今天的这部《我的兄弟姐妹》,成本不高,导演又是新人,这种电影一般大的发行公司都不太看得上眼。只是这家黄河影视公司的老板刘大应颇有人脉,所以于东才跟韩三坪说过来碰碰运气,当然电影的质量也是非常至关重要的。 李睿今天一身盛装,跟着刘大应应酬着前来参加看片会的各位大佬。 “哟,韩总!感谢韩总的大驾光临,来来来,小李啊,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华影集团的韩总。韩总,小李,李睿,就是今天这部电影的导演、编剧兼主演。小李可是我们公司的头牌,非常有才华!” 刘大应笑呵呵地帮韩三坪介绍自己身边的李睿。 “李导,你好!”韩三坪很客气地向李睿伸出手。 李睿颇有些受宠若惊,忙躬着身子跟韩三坪握手,要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圈内大名鼎鼎的“三爷”,几年后就会成为华影集团的当家人,为华国的电影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韩总,千万别,您叫我小李就成。见到您非常荣幸!” 韩三坪来参加今天的看片会,当然对这部电影的导演李睿做了一些了解。他惊讶的发现李睿虽然是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的,却是《孝庄秘史》,以及现在正在央视八套热播的电视剧《康熙王朝》的编剧兼副导演,这说明这小伙子确实颇有些能力。 今天的韩三坪还不是十年后的“三爷”,对于李睿对他一副异常毕恭毕敬的样子,不由对眼前这个小伙子大生好感。 嗯,小伙子,不骄不躁,不错! 于是也拉过跟在身旁的于东,给刘大应、李睿介绍道:“这位是博纳文化的总经理于东,曾经是我的老部下。哈哈,华国电影现在就需要象小于和小李这样有能力、又热情的新鲜血液。” 韩三坪近一年来忙于各种重组、合并的文山会海中,说话难免带着些许官腔。 于东当年在三爷的手下就是以勤奋努力和极佳的人际沟通能力才获得三爷是赏识。刚才看到李睿在三爷面前的表现,他的心里倒是有些震惊。 按理说,这么年轻的导演,一般多少有点持才自傲,没想到李睿在三爷面前会如此恭敬,差点都快把头磕到地上了。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对于他这个非常了解三爷为人的老部下,可是非常清楚,三爷吃的就是这一套。 第一百二十二章 高屋建瓴 于东! 这个名字对于李睿来说太熟悉了,记忆中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好多未来电影的出品人或制作人一栏中。 博纳! 更是很多未来电影的发行或制作公司。 李睿看着眼前这个面相憨厚,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正带着卑微的笑容向刘大应递上名片的人。恐怕这会肯定没人会相信,此人在十年后会成为内地最顶尖的影视大鳄之一。 “李导,这是我的名片。” 当于东主动把递过来的时候,李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接过名片,道:“于总,幸会!幸会!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合作!” 咦,这原本应该是自己台词,怎么对方抢先说出来了? 于东不由愣了愣,说实在的,自从他从燕影厂辞职创办公司之后,身份一下子从甲方变成了乙方。倒不是说受尽白眼这么夸张,但开公司的艰辛是肯定的。 所以他已经开始慢慢习惯去讨好各种电影人,小心翼翼地经营着方方面面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客气。 不过于东的反应很快,马上笑道:“能和李导合作,我当然是求之不得了。有机会,一定有机会。” 韩三坪看着自己的老部下跟李睿的互动,更加印证了李睿是个很谦虚的年轻人,笑容溢于言表,不由插话打趣道:“小李啊,我们今天可是专程来捧你的场,希望看到一部让人满意的作品哟?” 说到自己的电影,李睿倒是不再谦虚了,含笑着点头道:“韩总,于总,你们放心吧,相信看完后,大家都会认为是部好电影。” “哦?年轻人,很有自信嘛!那咱们就拭目以待。”韩三坪笑呵呵道。 如果年轻人一味谦虚,却拿不出什么有力作品,可以看作是有自知之明;如果既拿不出作品,又不懂得谦虚,那就很讨厌了。于是,人谦虚低调,却能拿作品说话的年轻人,自然会受到别人的尊重和赏识。 韩三坪和于东很期待李睿会是这第三种人。 李睿当然对《我的兄弟姐妹》的质量充满了信心。不敢说多么令人深省,给人以启迪,但故事绝对精彩、煽情,跟原版相比,他已经纠正了很多硬伤和不合理的地方,没道理不会受到观众的欢迎。 放映很快就开始了,小剧场里逐渐安静下来。 因为还未通过燕影厂的审查,所以银幕的片头还没有挂上金光闪闪天安门的燕影厂厂标。我的兄弟姐妹,六个大字出现在银幕上,紧接着是剧组成员名字,最后出现的则是李睿导演作品。 当看到最后的字幕时,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因为类似这种某某导演作品样式在港台电影中才能看得到,而且大都是大导演才这么挂,内地一般都是导演某某就行了。显然在他们的眼里,李睿这个年轻人想标新立异,或者野心勃勃。 当然要是电影质量不行,难免会有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嫌疑。 刘大应看到最后李睿导演作品这六个字,也不由错愕了一下,之前他看的是粗剪版,字幕是最后才加上去的。 “你小子够嘚瑟的!”老刘朝身边的李睿低声说道。 “一般,一般。”李睿嘿嘿笑道。 实在是他看的电影太多,未来很多电影都是这么标识,忍不住装了一下逼。 字幕过后,电影开始。 一张张笑脸在冰天雪地的小院门口出现,先是陈到明和张健新,他们笑的比较矜持、含蓄,跟他们身上穿着打扮的年代感很相符,然后是孩子们,孩子们都笑的很灿烂,最后六个人合成一张全家福。 接着镜头一转回到了现代,在飞机上舒琪拿着这张早已泛黄的照片跟丹尼尔吴诉说着她小时候的往事,于是故事从舒琪的讲述中展开…… 电影情节在围绕二十年不断的前后穿梭,在座的除了刘大应等少数几位40后,大部分都是50、60年代出生的人群,当然还包括于东和李睿等几个70后,基本上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看到画面上所展示的二十年前的那段历史,都有切身的体会。 尤其到少年齐忆苦在冰天雪地中把弟弟妹妹送到别人家去的时候,小剧场里多个方向都传来轻轻的抽泣声,好几位感性的女观众早已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甚至还有不少男同志也在偷偷地抹眼泪。 今天请来的这些人都是看片无数,打动他们要远比打动观众难的多,现在连他们都被剧情所感染,那么普通观众应该都会被感动。 李睿这时候才真正把心放到了肚子,他的煽情路线终于成功了。 于东同样看的热泪盈眶,感动之余,他非常震惊。作为专业的电影发行工作者,他很容易地联想到十年前那部《妈妈再爱我一次》。 当年这部煽情催泪大片,在内地一共发行了将近四百个拷贝,观影人数超过两亿,票房超过亿元,这在当时电影票价只有几毛到一块的电影市场来说,简直就是继《少林寺》之后又一个票房奇迹。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要知道这年头国产电影市场之所以不景气,无非就是国产电影过于文艺化或者就是质量严重下滑,大概除了冯晓刚的喜剧风格的电影之外,要么就是晦涩难懂的文艺片;要么就是抄袭港台,但又出于技术和资金不足的缘故,变成了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烂片。 于东敏锐的意识到这种煽情催泪的家庭伦理片,一旦登陆市场,肯定会大受欢迎。原本还抱着碰碰运气,试试看目的的他,此时早已暗下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一定想办法争取把这部电影的发行权拿下来。 电影放到最后,当四兄妹在父亲的音乐声中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小剧场里能清晰地听到观影人群被压抑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不由终于舒了一口气的声音。这时大家才意识到这部happy ending的电影其实就是一部商业片。 这同样也是李睿所要的效果,对于绝大多数观众来说肯定都喜欢happy ending,要不然好莱坞也不会在全世界范围内如此大行其道。 当主题歌伴随着字幕放完,灯光亮起,全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我的兄弟姐妹》无疑是一部特别抓人的电影,煽情、催泪,以及大团圆的结局,始终牵动着观众的心,让大家在感动之后深深地感受到真挚的亲情和生活的美好。 “故事太感人了!” “精彩,真的很精彩!特别抓人,尤其是后来的齐忆苦,让人笑中带泪。” “里面的几个小演员演的特别好,特别是那个演齐妙的小女孩,大概只有三四岁吧,看她被送到那对老夫妻家里,看到哥哥走了,哭喊着追出来的时候,鼻子酸的我怎么都忍住,这眼泪哗哗地流……” 听到众人的评价,坐在一起的剧组主创们一个个笑逐颜开,大家一起合作能拍出这样一部广受好评的电影,个个觉得都非常光彩,同时纷纷向李睿表示祝贺。 其实这部电影从严格意义上来讲,艺术性是不够的,但是经历了情感跌宕起伏的人们这时候还哪管这个,唯一的评价就是感人,精彩! 眼眶微微有些发红的韩三坪也很激动,特意走过来向李睿祝贺道:“小李啊,电影拍得非常好!说实话,我真的没想到看一部电影我会忍不住流泪,最后的结局也好,大团圆!哈哈,作为观众,我非常喜欢这样的大团圆的结局,相信观众也会喜欢。不错,小伙子不错!” 韩三坪确实很高兴,这部电影挂的是燕影厂的厂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部电影将来如果大受欢迎的话,那将是他作为华影集团主抓制片分管领导的一个响当当的政绩。 面对三爷溢于言表的赞扬,李睿照例不骄不躁,忙笑着道:“韩总谬赞了,我还是个新人,对这个圈子还不熟。韩总,您德高望重,以后还得请您多多关照才是。” “哈哈!这个当然没问题。” 韩三坪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新人好啊,新人才有向前闯的勇气!现在国产电影在走市场化的道路,这条路很难。你的这部作品让我看到了国产商业电影的希望,我们不能一直搞文艺片,搞文艺不能当饭吃,电影厂要生存就离不开商业电影的发展。” 韩总的话高屋建瓴,随着人群围拢过来,韩总环顾四周,又语重心长道:“咱们国家现在已经加入WTO,在未来好莱坞大片会越来越多,如果咱们不能提升自己的电影水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咱们的市场成为好莱坞电影的倾销地。所以,作为新时代的电影人就要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只要不违反国家的法律法规,任何有益的东西都要用于去尝试!”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试戏 “什么?你说把电影交给于东发行?”刘大应一脸诧异道。 也难怪老头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之前两人就商议电影争取交给华影发行,把韩三坪请来参加看片会就有这方面的意图。毕竟作为行业内的龙头老大,华影拥有国内最大的电影发行渠道。 “那个于东跟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老头倒不是怀疑李睿什么,只是看片会结束后,他看到于东拉着李睿聊了好一阵子,担心李睿太年轻,容易被人忽悠。 于东是个聪明人,他没有一上来就找刘大应谈,而是先找感觉相对好说话的李睿。其实,一看到于东,李睿就想到原版的《我的兄弟姐妹》当年就是于东发行的,票房能达到两千万,这里面绝对有他的功劳。 当然李睿也不可能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上赶子的模样,本来于东作为一家小公司的老板就把他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 李睿除了看好于东的潜力,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发行的成本。一般来说一部电影上映,所得的票房,首先要扣除5%的电影基金和3.3%的税,然后电影院要拿50%,院线拿3%,剩下38.7%才能落到制片方和发行方手里。 如果电影交给华影发行,费用是固定的,5%。这个5%可不是38.7%里的5%,而是总票房扣除电影基金和税收后91.7%中的5%。 这还仅仅是发行费用,如果让发行方垫付宣传费用的话,按照费用多少,这个比例会上升到10-15%,如果让发行方垫付宣传和制作费用的话,比例更会高达20%。 《我的兄弟姐妹》不存在垫付制作费用这个问题,可如今由于片酬和人工费用的超支,三百万的总投资,只剩下不到四十万。 这年头电影送到影院上映可还没有硬盘、密钥啥的,就是拷贝。一个拷贝的冲印费用大致在8000左右,这些钱只够五十个拷贝。 如果象当年《妈妈再爱我一次》,发行了将近四百个拷贝,光洗印费用就要三百多万。 所以,如果要华影垫付宣传费用的话,那代理费至少要10%,这下算下来黄河影视能落到手里的钱只有28%,也就是说要想收回300万的投资,票房至少要达到1000万。 虽说以后还能在港台或者海外发行,又或者电影质量过关,关系到位,还能卖给电影频道,但毕竟这些都是不太确定的事情。 李睿的想法是,既然于东很看好这部电影,那么能让他垫付宣传费用,再把发行费用的比例拉下来几个点,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李睿便把自己上述的这些想法跟刘老头解释了一下。 “你确定他就能行?”老头瞪大眼睛道。 李睿笑道:“于东以前在燕影厂就是负责发行工作的,他能辞职干这行,肯定方方面面关系都不错。而且,您看今天韩总对他的态度,一看就知道韩总把他当自己人。还有去年他发行的那部《说出你秘密》成绩相当不错。再说,他的公司目前还只是起步阶段,如果我们把电影交给他,他肯定会拼命做好的,说不定就比交给华影发行靠谱的多。” 刘大应沉吟不语。 他可没有李睿那么乐观,说老实话,当初他决定投资这部电影,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为了笼络李睿。哪怕今天的看片会反响很不错,但他还是觉得能够收回投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至于靠电影赚钱,这个想法他从来都不敢有。 刚才李睿说了这么多,最吸引他就两条,一个于东去年发行的《说出你的秘密》票房不错;还有就是让于东垫付宣传费用,把代理发行费用降下来。 虽然于东很受韩三坪的赏识,虽然于东之前在燕影厂就是负责电影发行工作的,但就他那个小公司,老头实在是觉得不怎么靠谱。不过,当他看到李睿那热切的目光时,也许是李睿从未让他失望过的缘故,老头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这样,要不我先让丽娟跟他谈谈,要是各方面条件合适的话,交给他发行倒也不是不行。” 谈判这种事李睿不在行,能让公司副总王姐出马,那就再好不过了。经过几轮的谈判,要说于东的魄力还真的挺大,不但答应垫付一部分宣传费用,而且还承担了拷贝的洗印费用,并且承诺会协调各地发行公司协调档期,打破传统的排期模式,共同推动电影在五一黄金周同步上映。 尽管代理发行费用依旧是10%,但这对于李睿和刘大应来说已经是相当好的一个结果了。 就在李睿忙着电影的事的时候,《笑傲江湖》剧组终于传出了张纪忠和主演邵冰不合的新闻。 作为央视的大制作,《笑傲江湖》在筹备阶段就广受媒体关注,制片人张纪忠和主演邵冰在片场发生冲突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被媒体曝光。 这次张大胡子是忍无可忍,宁可损失一百多万也要执意换角。虽然两人在媒体面前依旧保持低调,但是换角的消息还是众说纷纭。一度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娱乐头版,《笑傲江湖》在刚开机不久硬是又被狠狠地炒作了一番。 同时媒体更好奇新的令狐冲的扮演者是何许人也?很多都猜测邵冰被换之后,新的令狐冲的人选很可能是国内的另一位当红小生——李鸭鹏。 当李睿看到这篇新闻的时候,不禁有些讶然,原来事情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绕回了原点。 李鸭鹏演令狐冲,还是原版的那个巨坑!此时李睿自己都不知道说啥才好。 这年头的媒体还是比较有节操,刊登的消息一般不会空穴来风。 当张纪忠接到李鸭鹏的经纪人毛遂自荐的电话之后,确实很动心。论知名度,李鸭鹏不在邵冰之下;而且他的经纪人在电话里说的很诚恳,对片酬要求也不是太离谱。 “黄老师,您看李鸭鹏怎么样?” 此时的张大胡子已经彻底跟邵冰撕破了脸皮,而且邵冰也早已离开了剧组,换角势在必行。 “李鸭鹏啊……” 听到这个名字,黄健忠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道:“他的形象比较呆板,演令狐冲可能还差点。” “那您的意思,还是认为那个李睿合适?”张大胡子不由皱着眉头,为难道,“可是这毕竟是个新人,知名度不够啊!” 黄健忠看了看张大胡子,没有把话往下接。只是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既然你来征求意见,那么他把自己的意见说了,至于采不采纳,那就是你制片人的事了。 邵冰的事让剧组蒙受了不少损失,为此张大胡子还特意跟上边着实解释了一番。所以在挑选令狐冲这个角色的人选方面,他不得不要好好考虑导演的意见。可对方提出的人选实在是…… 大胡子思前想后,最后终于点头道:“要不让他过来先试试戏吧,只是如果真要他演令狐冲,那林平之呢?” “哈哈,这个你放心,林平之这个角色人选好找。” 看到一向刚愎自用的大胡子终于能有一次听取自己的意见,黄健忠难得高兴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李版的令狐冲 得益于刘大应良好的社会关系,加之李睿在拍摄时的谨慎,还有电影最后的happy ending很大程度上是弘扬社会的真善美。电影送到有关部门,仅仅三天就审查通过,一刀未剪,皆大欢喜。 于是在《笑傲江湖》剧组换角的消息甚嚣尘上之际,李睿和经纪人莫小勇风尘仆仆地赶到无熙影视城,来剧组报到。 “让我试戏?令狐冲?” 当听到剧组让自己试戏剧中男一号令狐冲的角色时,李睿不由愣住了,令狐冲不是李鸭鹏吗,啥时候轮到自己上了? 莫小勇却欣喜若狂,道:“哥,我都打听清楚了,一开始李鸭鹏是主动跟张导联系的,张导原本也挺看好他的,可黄导不同意,据说黄导很欣赏你,第一次试镜的时候,就有意想让你来演令狐冲。” “真的?” “当然真的,这事剧组早就传遍了。” 剧组本来就是八卦消息满天飞的地方,而且真实性往往是很靠谱的。联想到之前试镜的时候,黄健忠让他回去等通知,然后又通知他试镜通过,这事好象还真有可能。 当然现在角色还未定,还需要通过导演和制片人的试戏。李睿无论如何都要争取把令狐冲这个角色拿到手。 虽然原版的《笑傲江湖》很有争议,但大都集中在原版的主演李鸭鹏身上,如果换成自己演,李睿心中虽没有十足的把握去征服挑剔的观众,但至少原版中李鸭鹏身上的那些毒点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李睿不是没有演过男一号,《苏州河》中的马达、《孝庄秘史》中的多尔衮。可《苏州河》内地禁播,尽管在年初获得了鹿特丹电影节的金虎奖,但在国内却是波澜不起;《孝庄秘史》倒是挺火,可关注的焦点大都集中在宁婧的身上。 这么说吧,他所出演的这两部男一号的戏,都是大女主的戏,男主角在戏里或多或少都被弱化了。而《笑傲江湖》则截然不同,令狐冲是实实在在的男一号,整部戏的剧情完全是围绕着令狐冲这个人物展开的。 而且同样是电视剧,一个是央视大戏,一个只是黄河影视和魔都电视台合作的戏;一个是大男主戏,一个却是大女主戏;一个投资三千多万,一个才八百万…… 无论从各个角度来看,《笑傲江湖》要远远高出《孝庄秘史》一大截。 早在上次试镜成功后李睿就已经拿到了剧本。尽管前段时间忙于电影的后期工作,但还是抽空把近四十多万字的剧本从头到尾仔细读了一遍。 虽然他脑海里电视剧的画面相较于剧本,做了不少的修改变动,但剧本有着它独特的文字描述魅力和不少电视剧中所没有的情节和对话。 剧本除了在情节设置上跟原著稍有些出入,令狐冲这个人物还是依照原著中的人物性格特征呈现出来。 之前他把揣摩人物特征的重点都放在林平之的身上,现在要转移到令狐冲的身上,李睿倒没有不知所措。除了他脑海里存着的未来几个《笑傲江湖》的版本之外,他很早就读过原著,也看过TVB的版本,以及许冠杰主演的同类题材的电影和以此改编的电影《东方不败》等等。 可能是李睿很喜欢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缘故,他总感觉令狐冲这个人物的性格特征,很象小李未来所饰演的各类角色的综合体。 比如令狐冲对小师妹岳灵珊的爱,就很象《了不起的盖茨比》中那个固执的,至始至终都爱着黛西的盖茨比。如同盖茨比一样,令狐冲为了小师妹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小师妹早已投入林平之的怀抱。 相信看过原著的读者大都喜欢敢爱敢恨的任盈盈,而非令狐冲一直深爱的岳灵珊。不过李睿觉得哪怕到最后令狐冲和任盈盈琴箫合瑟,相信令狐冲心中最爱的或许依旧是那个另嫁他人的岳灵珊。 因为相比主动贴上来的任盈盈,初恋往往最让人难忘,更何况得不到的往往就是最好的。 而岳灵珊之于令狐冲,则活脱脱的就象黛西对盖茨比。或许很早以前他们确实有过一段真挚的感情,可到了后来,矫揉造作的岳灵珊虽然没有黛西那么碧池,却掩盖不了她作为古装心机婊的本质。 呃,扯得有点远了,让我们再拉回到令狐冲这个人物上。 令狐冲生性放荡不羁,爽朗豁达,豪迈潇洒,不拘小节,这在礼教森严的古代,是个极为罕见的特例。这种特质,同样能在《飞行家》中小李所饰演的霍华德.休斯的身上看到。霍华德.休斯对飞机的痴迷,同样可以看作令狐冲对绝世武功的追求。 而其智计百出,戏弄田伯光,又很象《猫鼠游戏》中的到处行骗,把汤姆.汉克斯所饰演的联邦探员玩弄于股掌的弗兰克.威廉。 表演,说穿了就是人演人的职业。演绎一个人物要演其形,更要演其神。而令狐冲这个人物的神韵似乎都能在小李所饰演的那些角色的身上找到。 李睿甚至以为,如果抛开时代、国籍、人种的不同,或许小李才是那个最适合饰演令狐冲的人。 这样就有趣了,在接下来试戏前的两天里,李睿在揣摩令狐冲这个人物时,当令狐冲在面对小师妹和林平之在一起时,他常常会设想令狐冲此时的表情应该就是盖茨比站在海滩上上,看着海峡对面黛西的家时,脸上的那种苦涩以及夹杂着痛苦的微笑。 或者令狐冲在戏弄田伯光时的心态,应该和弗兰克.威廉冒充飞行员拿着假支票跟银行工作人员口灿莲花时一样的。 还有当令狐冲在思过崖上苦练独孤九剑,或许就是霍华德.休斯对飞行的痴迷。 进组两天,因为剧组暂时在外拍外景,李睿一直没有见到张大胡子和黄健忠,只是通过电话联系。直到第三天随着外景组回归,俩巨头回到剧组的第一件事就是试戏。 这次的试戏要远比之前的试镜正规的多,首先要化妆,戴上一头凌乱的披肩假发,戏服还是三件套,从内衣到格子长袍,外面还套了一件灰不拉几的,坎肩不象坎肩,披风不象披风的玩意儿。 手上再弄一把带鞘的宝剑,李睿自己照照镜子,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倒是有几分江湖人士的草莽气息,形象和气质似乎比记忆中的李鸭鹏还要强上几分。 无熙影视城相比之前李睿在大兴的摄影棚以及那什么皇城相府拍摄《康熙王朝》时,条件要好不少。除了摄影棚,旁边还是专门的化妆间、休息室。 李睿化完妆,轻轻敲了敲隔壁休息室的门。 “进来!” 比较粗犷,是大胡子的声音。 化妆前,他就已经跟大胡子和黄健忠见过。相比大胡子的憔悴,黄健忠倒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老样子。 而当李睿推开门,屋里除了大胡子和黄健忠之外,多了一道靓丽的身影,让他不由自主眼前一亮。 李睿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比他高足足六届的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姐长的确实非常漂亮,不愧当初电影学院校花的称号,而且此时三十出头的她身上更有一种成熟女性的风韵,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 许鲭出现在这里,他并不感到意外,毕竟两人在戏里的对手戏最多,而且作为剧组最大牌的明星,当然有资格跟导演和制片人坐在一起决定男一号的人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定了 许鲭,李睿对她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八九年前,她主演的一部改编自著名作家李家祥的小说《死水微澜》,由硕果仅存的第三代导演凌子风导演的电影《狂》。 她所饰演的那个美丽,热情奔放,且敢爱敢恨的蔡大嫂,曾让还处于青春期的李睿浑身充满了荷尔蒙。 可至此以后,许鲭尽管依旧很红,更多的是因为她的美貌而非作品。这部《笑傲江湖》大概也算是她的代表作之一,再以后也只有《老炮》中被冯裤子按倒在桌子上干那事时,那惊鸿一瞥的雪白屁股让人印象深刻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其它的了。 李睿在电影学院上学的时候,许鲭早已毕业许久,但校园里依旧流传着这位曾经艳压群芳的校花的很多传说。 据传闻她除了美貌,为人也十分nice。当李睿跨入房间的时候,只见她神情稍稍错愕,紧接着非常有礼貌地朝他微微一笑,美丽的脸上瞬间露出两个标志性的梨涡。 不光是许鲭,当张纪忠和黄健忠看到化完妆穿上戏服后的李睿时,也都不约而同的眼前一亮。 原因无他,之前的邵冰尽管很红,但形象实在太糙。换句话说就是穿上龙袍都不象太子。 李睿虽说长的没有现在市面上的那些奶油小生好看,甚至还有些沧桑,可他的五官比一般人来得立体。平时可能不太显,但此时戴上披肩长发,穿上戏服之后,举手投足还真颇有几分浪子豪侠的气概。 越看越满意的黄健忠下意识地跟坐在旁边的张大胡子对视了一眼,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一页台词,递过去道:“就这段词,你熟悉一下,一会儿跟许鲭对一对。” “好的。” 跟三人打过招呼之后,李睿接过台词,看了看。 这是剧本里大结局中令狐冲和任盈盈之间的一段对话。因为这段剧情是经过修改跟原著有出入了,所以他的印象比较深。 读了两遍,便记住了台词。 “好了。” 在大胡子的眼神示意下,许鲭从椅子上站起来。 其实一开始剧组要换掉邵冰,许鲭是不满意的。她和邵冰认识了已经十几年了,当年在电影学院的时候,邵冰只比她低一级,而且在还未开机时,她就已经和邵冰做了一些功课,现在换个人,这些功课基本都白做了。 听说眼前这个小伙子也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她倒是想称称这个小师弟的斤两。 四月中旬江南的天气要比燕京回暖的早,许鲭穿着一件黑色略带紧身的长袖线衫,把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开始吗?” “嗯,鲭姐,可以开始了。” 许鲭轻轻咳嗽了两声,按照剧本设置的走位,站到李睿身后落后半步左右的位置,看似随意地问道:“你的伤都好了?” 李睿剑眉一挑,脸上瞬间浮现出看似玩世不恭的微笑,也不回头,目视前方,朗声道:“托婆婆的福,我练了风太师叔的内功秘诀,不光是剑伤好得快,连吸星大法的内伤也没了。” “风太师叔?” 许鲭掩嘴笑道:“你以为桃谷六仙背得会少林寺的《易筋经》吗?” “易筋经?”李睿一愣。 许鲭抿抿嘴道:“是方正大师怕你不肯练,所以才假说是风太师叔传的口诀。” 李睿下意识的长大了嘴巴,略带夸张道:“我练了易筋经岂不是要到少林寺去当和尚?” “对!” 许鲭假装正色道:“让方正大师把你关上十年,也算替我收收你的性儿。” 虽然只是对词,但两人尽量还原剧本设置的情境,言语举止都是声情并茂。 李睿虽然没有回头,但通过声音还是能听得出,许鲭依旧是他脑海中那个可爱版的任盈盈。 李睿脑海里令狐冲的版本有很多,可除了吕松贤版的令狐冲之外,他似乎没有其他可借鉴的。但要模仿吕松贤,难免会有东施效颦之嫌。原版的这部《笑傲江湖》中争议最大的李鸭鹏就是过于模仿吕松贤而导致画虎不成反类犬。 经过这两天的准备,特别是借鉴了很多小李未来在作品中的表演,让他意识到在整体剧情框架已经在那里的情况下,尤其是已经在开机的情况下,他没有办法根据自己的理解去进行一些大的调整,只能是想办法在令狐冲的这条人物线上,或者附著到人物线的人物关系,还有一些规定情境,做一些小的调整和变化,从而把这个角色立起来。 所以从一开始试戏的时候,他就自动屏蔽掉脑海中各种各种的令狐冲的形象,根据自己的理解跟许鲭对着词。 因为是试戏,他索性就把坐在对面的张大胡子和黄健忠当成了摄影机的镜头。 当许鲭说完,他一副若有所思地长叹一声:“唉,真是世风不古啊!这年头连大和尚都骗人……” 说着,他的口气再次变得跳脱,道:“对,到那时候,我也成了老公公了,咱们正好一对儿!” 同样,许鲭站在他身后,只能隐约看到他面部表情的表化,却能从他说台词的语气中感受到他那种嘻嘻哈哈,不太正经的情绪,也下意识地代入其中,跺脚娇嗔道:“你再胡说,看我不掌你的嘴!” 这时,李睿却微微侧过头来,贱兮兮地把脸凑上来,道:“婆婆,我求你了,打我一下吧。” “噗嗤!” 许鲭忍不住被逗笑了,真的伸手轻轻地打到他脸上。 李睿趁机抓住她的小手,慢慢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如同盖茨比站在海滩上看着海峡对面时的眼神一样的深情。 许鲭接触到他的目光,心不由自主地猛烈跳动了一下,此时她才意识到剧本上的台词到刚才李睿说到求你打我一下时就已经完结了,此时只是下意识的临场发挥,却有几分打情骂俏之嫌,脸顿时一阵发烫,慌忙把手从李睿的手中挣脱出来,同时掩饰着根据剧情朝他瞪了一眼,嗔道:“不许回头!” 其实倒不是李睿要有意占这位电影学院昔日校花的便宜,当许鲭真的把手轻轻打在他脸上的一刹那,他也吓了一跳,不过他的反应很快,马上把自己切换到盖茨比的模式,把身后的那个人自然而然地当成了黛西。 “好!” 黄健忠率先鼓起掌来,李睿争气的表现,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非常满意。尤其是刚才两人临场发挥的那一段,在他看来就是两人情绪的投入产生了美妙的化学反应。 张大胡子此时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意,正如黄导之前介绍的那样,李睿的演技还真的没的话说。原本一心想用大牌明星的他,在这一刻已经下意识的产生了偏向。 “怎么样?”此时黄健忠一边鼓掌,一边转过头来,明显带着得意朝大胡子问道。 “不错!”大胡子点点头。 “那么就这么定了?”黄健忠趁机又问。 其实大胡子最初的想法是让李睿和李鸭鹏都来试试戏,他也把这个意思跟李鸭鹏的经纪人做传达。可李鸭鹏那边暂时抽不出空来,大胡子原本还想再等等,没想到黄健忠现场当场就要他表态,让大胡子一时比较为难。 “嗯,张老师,我觉得刚才这段李睿演的挺好的,要不就定下吧!”这时许鲭出人意料地说道。 许鲭的想法很简单,或者说她一直是个挺简单的人,她知道张纪忠之前看好李鸭鹏,可刚才跟李睿演了这么一小段,单单从表演的角度出发,她觉得这个小师弟非常不错,寥寥数语就能把自己带入戏中。 既然已经换了邵冰,眼前的李睿又不错,那就没必要再折腾了。 许鲭虽然只是个演员,但她的话等于是在黄健忠的坚持下,动摇大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前已经开了一个男一号了,大胡子总不能再得罪导演和女一号吧,要是真的这样,恐怕连上头都会怀疑他的工作和协调能力。 “那就定了吧!” 这句话从大胡子的口中说出的时候,李睿顿时松了一口气。 连忙挨个鞠躬道谢道:“谢谢张老师,谢谢黄导,谢谢鲭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朱七七 “真哒?哥哥,你真了不起!” 在得知男朋友拿下了《笑傲江湖》男一号令狐冲的角色时,李睿甚至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女朋友高兴地都要蹦起来了。 话说胡婧以前并没有看过《笑傲江湖》的原著小说,当男朋友接下林平之这个角色之后,她专门找了TVB版的VCD看了一遍,这才得知原来男朋友要演的这个所谓的男二号,不但是大反派还是个太监。 也难怪男朋友当初扭扭捏捏的,为此胡婧还特意打电话过来好生安慰了他一番。 既然角色从男二号升格到男一号,加之刚刚在央视八套播完的《康熙王朝》收视率极高,一举超越了去年热播的《雍正王朝》,李睿又在剧中有不俗的表现等加成,莫小勇和剧组重新谈了一个很不错的价钱——每集八千块的片酬,比原先涨了足足两千。 令狐冲这个角色在整部戏里有三十集出头的戏份,即使扣除经纪分成,李睿将来能拿到手的净收入也在二十万朝上。 试完戏,在角色敲定之后,李睿又提出了两个要求,一个是他刚刚接手令狐冲这个角色,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这个倒是没问题,自从邵冰走后,剧组这段时间一直在拍摄其他戏份,黄健忠大方地给了他一个星期的时间。 第二就是五一黄金周期间他需要请四天假。刚说请假的时候,张纪忠的脸色马上就变的很不好看,之前把邵冰赶走,就是因为其不敬业,怎么换了一个还是有这种臭毛病。 于是李睿赶紧解释,是自己导演的电影首映,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还保证将来没有特殊情况绝对老老实实待在剧组。 这番表态之后,张大胡子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看起来这人虽然表面看上去有些蛮横和刚愎自用,但至少还是讲道理的。 《笑傲江湖》在李睿的记忆中是四十集,但实际拍摄要四十五集,拍摄周期要长达半年。之前从《孝庄秘史》到《康熙王朝》,再到后来的电影《我的兄弟姐妹》,俩口子都是待在同一剧组,这次却是两人确定关系后,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 “没事,我这儿的戏份到月底就要杀青了,等电影首映过后,正好回去监督一下房子的装修情况。不过华姐又给我接了一部戏,大概六月份开机,可能也需要三四个月的时间。咱俩的时间正好不冲突,嘻嘻!”胡婧在电话里傻笑道。 女朋友在《少年包青天》中名义上是女二号,但这部戏主要是讲包拯断案,就连女一号李兵兵的戏份都不是太多,她演的女二号庞飞燕的戏份更是少到只有个位数的集数。 “华姐给你接的什么戏?”李睿问道。 “是武打戏,叫《武林外史》,是根据古龙的小说改编的,你知道吗?” 李睿笑道:“我当然知道喽。初中的时候我就看过这部小说,里面有沈浪、熊猫儿,还有白飞飞和朱七七……” “对对对,我就演里面的朱七七,是女二号,据说有二十集的戏份。只是我现在还没拿到剧本,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其他角色。” 仅仅几秒钟的时间,藏在记忆深处的这部电视剧就在李睿的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 相比小说的精彩,这部电视剧则完完全全就是一部披着武侠剧的皮,藏着琼遥剧的芯子的狗血剧。 什么你强&暴了我的女人,我还帮你把女儿养大,最后二父共侍一女; 什么你干掉了我的亲爹,又做了我的义父,我想报仇,还不忍心下手; 什么你原先爱我,后来又爱她,再后来我挂了,你做了我名义上的丈夫,跟她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 总之,恩怨情仇,家族伦理,人性善恶,在这里面都能找到。 再看看出品方和导演,出品人:范晓天,制作人:蒋雪柔,导演:梦季…… 哦,原来是年初刚刚热播的《春光灿烂猪八戒》的原班幕后人马,也难怪能拍出这样的狗血剧。 不过仔细想想,这部《武林外史》和《春光灿烂猪八戒》骨子里都是同一种风格,总之就是特包容,特现代,特合胃口,跟《还珠格格》那部神剧有异曲同工之妙,年轻人倍儿喜欢。 就连里面的演员白飞飞和熊猫儿就是《还珠格格》中的晴格格和箫剑,再加上一个古装扮相巨帅的黄海兵。只是原版中朱七七的扮演者是一个并不出名的小演员,如今居然换成了自己的女朋友,肯定比原版更令人期待。 要知道《康熙王朝》的热播,女演员中除了霸气孝庄、温婉的容妃之外,就数蓝琪儿最出彩了,女朋友如今的星途一片大好啊。 这部电视剧虽然狗血,但女朋友演朱七七这个角色还是挺讨喜的。首富的女儿,虽然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刁蛮任性的脾气,可后面却极其诡异的大变身,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最后和沈浪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而且朱七七虽说是女二号,但看原版剧情,基本是双女主的戏。李睿不由鼓励道:“嗯,好好演,说不定通过这部戏,你就能上个台阶呢。” 怎么说呢,胡婧自从去年毕业后发展的挺顺风顺水的,可要论咖位,还仅仅只是勉强挤进三线的小明星。 李睿看了一些有关原版的评价,这部戏说穿了就是一部跟风,投观众所好的圈钱之作,专业评价肯定不高,但奈何观众喜欢。 尤其是导演挑演员的眼光毒辣,特意找了晴格格演里面行事阴险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白飞飞,最后却幡然醒悟,为救沈浪香消玉殒。 这也就是在《还珠格格》里积累了好多观众缘的,一向被认为温婉表率的晴格格来演白飞飞,抵消了观众对这个角色的恶感,要是换个演员肯定不行。 而且里面白衣绿叶装的晴格格美的让人窒息,可以说这是她在最美的年纪拍出了一个最漂亮的荧屏形象。 虽然在广大观众的评论中闹出了一个什么七飞之争,但论气场和演技,原版的那位张姓女演员跟晴格格实在是落差太大。如今换成胡婧,别的不说,光说那高出一筹的颜值,泼辣的性格,以及跟晴格格相得益彰的气场,绝对碾压原版。 “真哒?咯咯咯!”听到男朋友的鼓励,胡婧在电话里乐的咯咯直笑。 接着又想起了什么,又道:“哦,对了,华姐今天上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她把兵兵也签到我们公司了。” “兵兵?” “就是范兵兵,你忘啦,上次你来湘省探班的时候,还一直盯着人家看呢。” 哦,原来是范小胖啊!去年还为跟琼遥的经纪公司打官司解约闹的沸沸扬扬的,没想到神通广大的王景华居然把她也揽到了自己的麾下。 只是听到女朋友说自己,忙分辩道:“我哪有盯着人家看啦?” 当时他只是对未来霸气的范爷好奇而已,当然也不排除人家长的确实好看。 “切,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男人就是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哼!” 这都哪跟哪儿呀! 李睿苦笑之余,连忙岔开话题道:“那她一来,华姐那里的资源又要被分薄了,你不担心吗?”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这儿不是还有你嘛!” 胡婧在电话里得意道:“要是哪天我没戏拍,你就帮我写,然后再帮我导,怎么样?” “那是当然的,到时候我一定帮你量身打造一部戏。”李睿忙道。 “嗯,这个态度才差不多。” 胡婧对他这种知情知趣的态度很满意,接着又神神秘秘道:“哎,不过我跟你说啊,兵兵姐就很不高兴!” “怎么,她跟你说啦?” 女朋友口中的兵兵姐自然是李兵兵,她们俩如今正在一起拍戏。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跟我说啊!虽然她面上还装着跟往常一样,但我猜华姐一定给她也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下午拍戏的时候,她一连N G了十几条,心里肯定装着事呢。”胡婧言辞凿凿道。 “哈哈,你们公司现在岂不是有两个兵兵了,到时候可别闹出什么双冰争一姐的新闻来。”李睿听着不由哈哈笑道。 “这可保不准……哎,你凭什么说她俩争一姐呢,说不定这一姐是我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开拍 李睿在电影学院四年,学到的除了表演的技巧和导演的技术之外,内在的东西大概只有对审美高度的提高。 表演的审美,导演的审美,摄影的审美,包括录音、美术等等一切和电影、电视剧有关的所有审美的提高。 什么是好的表演,什么是好的电影、电视剧,都能有特别明确的判断力。所以他总能在脑海中存在的那些海量的未来影视剧中挑选出好的,适合自己所要表现的角色类似的表演。 他可能会透过每一场戏,甚至是每一个镜头,去发现画面中的那个人他是如何准备的,他是在什么样的心理状况下,他为什么这么处理,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或者出现这个眼神等等。然后结合自己的感受以及对角色的理解,去塑造自己所要表演的那个人物。 央视版的《笑傲江湖》是以令狐冲为主线,旁边还有任盈盈、岳不群、林平之、岳灵珊等支线汇聚而成。 这部戏里的配角大都是成名已久或者演技精湛的老演员,甚至少年时期就出道的许鲭也应被冠之以老艺术家的名号。 而年轻演员们,包括饰演林平之的李杰、饰演岳灵珊的苗一一,以及饰演仪琳的陈丽凤都是刚刚初出茅庐的新人。 所以,从一开始张大胡子就想找一个当红的、有实力的演员,来饰演令狐冲,并不是无的放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个角色立住,以避免一众年轻演员被那些配角们吊打,这种事情很讨厌的。 原版中恰恰就出现了这种情况,不但老艺术家们组团集体发威,就连作为新人的李杰的表演也着实让人惊艳,于是尽管身为的主角的李鸭鹏非常卖力,可真实的演技摆在那里,便越发衬托出他的拙劣。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央视版的《笑傲江湖》之所以会惹来那么大的争议,百分之七八十的原因就是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美味的汤。 无熙影视城,李睿当然非常熟悉,前年拍《孝庄秘史》的时候,他就在这里混了四五个月。 一周后,他进组的第一场戏就在影视城清明上河图街上,一家临河的酒楼上开拍。 这是一场群戏,又是一场武打戏,主要是讲采花大盗田伯光垂涎小尼姑仪琳的美色,挟持她来到回雁楼。而回雁楼上既有乔装逃命的林平之,追查辟邪剑谱的青城派的罗人杰、于人豪,有路过的天松道人。 令狐冲为救仪琳,巧舌如簧,不惜身受重伤,施妙计智取了田伯光。 按理说演员进组的第一场戏,导演一般会安排一些简单的戏,以便让演员慢慢进入状态。而黄健忠却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反其道行之,特意安排了这一场群戏加武打的重头戏。 当昨天下午李睿拿到通告的时候,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好在他准备充分,也不怵。 拍群戏和武打戏很繁琐,要照顾到每个人的镜头,还有武打替身的不断轮换。整个上午都在练习走位和熟悉各种武打动作。 这场戏跟李睿演对手戏的是饰演田伯光的孙海鹰。此时的孙海鹰老师四十多岁,看上去还很年轻,因为还没有因演石光荣而走火入魔,现在的孙海鹰老师看起来挺低调的,言谈举止也比较文雅的。 因为两人在戏里还有大段的台词,在练习武打动作的间隙,两人还抓紧时间对词。不管孙老师走火入魔后的各种不着调,至少在对待表演这件事上,孙海鹰是非常认真的。在对词的时候,李睿就看得出来,他不但早已把台词背下,而且戏里的各种动作、表情都做了很充分的准备。 而令狐冲呢,在这场戏里嬉笑怒骂,各种撩拨、调戏田伯光。在原版中这场戏看似很精彩,但仔细品味其实不然。 在李睿看来,这时候的令狐冲年轻、单纯、狂放、胆大、聪颖过人,身为华山派的大弟子,尽管地位超然、武功高强、行事放荡不羁,但多少还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他和田伯光之间的较量,可以说是急中生智,把田伯光耍的团团转,尽管身负重伤,但他的心态还是轻松的。 这跟以后令狐冲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伤害之后的心态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说单看着一场戏很精彩,但放在整部戏里却缺少变化,很是刻板雷同,没有那种经历伤害,不断成长的心路历程。 央视版的《笑傲江湖》之所以说大投资、大制作,主要就是体现在场面宏大。比如拍这场戏,实景拍摄,光群演都动用了数百人,主要是镜头照顾到的地方,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营造出一个古代热闹市井的氛围。 比之前的那版TVB版的《笑傲江湖》,就小猫三四只,在简单搭建的摄影棚里罗里吧嗦的对话,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尽管如此,可当央视版播出后,居然还会有大批的观众评论说什么不如TVB版的。李睿不知道那时张大胡子的内心是如何,要是换成他自己,恐怕呕心的恨不得拿块老豆腐撞死。 这场戏的第一个镜头是田伯光挟持仪琳进入回雁楼,一路上田伯光各种搞怪嚣张,对小尼姑仪琳各种威胁、推搡。相比孙海鹰的收放有度、举重若轻,小尼姑的扮演者陈丽凤的表演就差了点。 用句通俗的话来讲,她的表演只是流于表面,只知道皱眉、噘嘴、跺脚,中间黄健忠喊停了两次,问题都出在她的身上。直到第三条才勉强通过。 第二镜头,李睿出场。 他的衣服上拉开两个破口子,血迹斑斑,脑门上还有一道伤口,这是之前他在营救仪琳时,和田伯光交手落败的结果。 摄影机有两台,一台跟拍,一台在旁抓特写。 在四处敞开的回雁楼上,人声鼎沸。因为一个上午都在练习走位,群众演员们在副导演的指挥下,井然有序。 一切准备妥当,场记一打板: “开始!” 镜头扫过。 群演们相互敬酒,中间还有几位演天松道人、青城派弟子等配角演员,披头散发,脸上涂得脏兮兮的冒充酒楼小二的李杰也都夹杂其中。 李睿背对着镜头,桌上摆了几道小菜,一个人自斟自饮。 “哈哈哈!走!” 孙海鹰一路狞笑着拉着陈丽凤上楼。 “楼上请!” 酒店小二热情招呼。 剃着光头,一袭僧袍的陈丽凤满脸不情愿,却又迫于孙海鹰的淫威,在他的狞笑和紧逼下,连连后退。 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背着门口,独自饮酒的李睿的身上。 李睿因为身上有伤,一撞之下,惊呼一声,两人同时滚落在地上。 “令狐大哥!”陈丽凤认出了李睿,惊喜道。 此时的李睿因为受伤,神情有些痛苦,听到声音,一抬头,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意外道:“又是你!” 他原本以为小尼姑已经脱险,没想到又落到了采花大盗田伯光的手里。 这时陈丽凤的表现倒是不错,当看到李睿责备的目光,她如受惊的小兔一样低下头,愧疚之余不敢与他对视,倒是符合仪琳小尼姑胆怯懦弱的人设。 “哈哈哈!令狐冲,真是冤家路窄啊!喝酒!” 孙海鹰看到了跟小尼姑一起倒在地上的李睿,不由哈哈大笑,手脚麻利的脱去外套,大马金刀地坐下来,目光戏谑,神情极其嚣张。 “哈哈哈!” 电光火石之间,李睿的神情从意外变的坦然,同样以大笑回应。 眯着眼睛,神情不屑地看着陈丽凤,自嘲道:“我令狐冲真是一见尼姑,逢赌必输啊!” 继而,目光转向孙海鹰,爽朗道:“好,我就陪你喝两碗。” 说着,一把就把还在身旁自怜自哀的陈丽凤推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好,过!” 虽然这只是一个过场的镜头,但李睿的表演毫无突兀,三人表现基本都不错,加之周围的群演也没出啥差错,黄健忠比较满意,一条过。 接着,又大声喊道:“准备下一条。”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武侠剧要求可能不高 接下来的一个镜头就是令狐冲和田伯光喝酒聊天的文戏,令狐冲故意怒骂仪琳,几次想把她支走,却未能成功。 期间又有傻里傻气的泰山派的道士打抱不平,弄巧成拙,以至于令狐冲不得不再次跟田伯光交手。 无奈,两人的武功实在相差悬殊,令狐冲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使计用话套住田伯光,吓跑了极其爱惜脸面的田伯光,从而救下了仪琳。 因为是武打片,文戏方面由黄健忠导演,武戏则由张大胡子专程从香港请来的,“七小福”之一,香港著名武术指导元兵负责导演。 “机灯就位!” “开始!” 随着副导演一声大喊,就见李睿翻身从地上站起,走到桌前,杂耍般的把自己的佩剑拍在桌上,然后一甩戏服的后襟,坐到条凳上,一只脚很自然地踏在凳子上,身子微微侧对桌子对面的孙海鹰。 如此坐姿,一方面令狐冲本身就是一个不拘小节、放荡不羁之人;另一方面他也故意在田伯光面前装出一副与之同类的气息。 “啧!” 坐在监视器前的黄健忠看到李睿一上来如此亮相,不由大赞。这样才符合令狐冲的人物性格,而且动作十分流畅,丝毫没有生涩之感。 这个镜头同样采用两台摄影机,一台大摇臂,架设在屋外的河面上,通过摇臂控制拍摄酒楼内的全景,另一台则是主拍两人的对话。 两人面对面对话的拍摄,一般都是采用先集中拍一个人,另一个人跟他对词,然后反过来再拍一遍,成片的时候通过剪辑,随着两人的对话,画面不断切换。当然也有少数是采用两台机器,同时对准双方,演一遍就行,成片的时候进行同样的剪辑。 前者的优势在于不容易穿帮,而且镜头能够随意照顾到后面的背景。所以一般大都采用前者拍摄的方式,今天的这个镜头同样不例外。 原本在拍摄前,出于对前辈的尊敬,李睿主动要求先拍孙海鹰,自己先帮着搭戏。也许是导演对今天拍第一场戏的他还有些不托底,还是决定先拍他,让孙海鹰先帮着他搭戏。 孙海鹰看着李睿,一脸欣赏,作为黑道人士,难得有武林白道如此看得起他,不由笑着大喊:“倒酒!” 伪装成店小二的李杰,慌慌张张的端着酒壶跑过来倒酒,因为之前令狐冲乔装救了他,在给令狐冲倒酒时,感到似曾相识,不由仔细打量起来。 不知不觉,酒从碗中溢出,原本还一脸笑容的孙海鹰见状,脸色顿时一变。 “败兴的东西!” 一拍桌子,拔刀就要伤人。 “停!” “这条可以,过了。” 江湖人士,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象田伯光这等武功高强,视性命如蝼蚁的反派人士,更是行事毫无顾忌。 这其中还穿插着一场武戏,令狐冲为救这个脏兮兮毫不起眼的店小二,不惜以身挡刀,硬是又被田伯光砍了一刀。 因为这场武戏还要涉及到武行替身,在拍的时候暂时省略。 间歇,现场的化妆师赶紧上前,在李睿的戏服上又加了一道血口子。 “开始!” 镜头接着延续。 李睿低头瞥了一眼伤口,浑不在意,重新坐下,端起酒碗,赞道:“田兄,好刀法!” 此时摄影机的镜头集中到他一个人的身上,坐在对面的孙海鹰帮他搭戏对词。 尽管只是搭戏,但是孙海鹰依旧如同在镜头面前一般,端起酒碗,道:“好汉子!” 李睿一饮而尽,将碗重重地顿在桌上。 就见孙海鹰在对面搭戏道:“令狐冲,你为这么个人,何苦还挨我一刀。” 李睿微微一笑,洒脱道:“反正昨天我被田兄砍了三刀,今天在多加一刀,又算得了什么!” 大摇臂的镜头还要照顾到傻愣愣地站在一旁,已经认出李睿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欲言又止,胸膛不断欺负,强行抑制住自己激动心情的李杰。 孙海鹰赞赏的点点头,一抬头,又看到李杰这个败兴的东西,顿时又脸色一变,怒道:“滚一边去。” 李杰魂不守舍的连连后退,慌乱中还撞到了泰山派两个道士的桌子。 “倒酒!” 移动的镜头回到同样傻傻站在一旁的陈丽凤的身上。 要说这个陈丽凤,虽然声名不显,只是个新人,在戏里更是素颜袈裟,还被剃了个光头,其实长的确实很漂亮,只见她一脸的慌乱。 听到孙海鹰贱兮兮的声音:“小尼姑,倒酒!” 迫于淫威,只得过去帮李睿倒酒。 “慢!” 李睿一抬手,从陈丽凤的手中抢过酒壶,不屑道:“我令狐冲要喝了这个小尼姑倒的酒,岂不是要倒霉一辈子!” 说着缓缓抬头,瞥了一眼神情慌乱的陈丽凤,嘴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陈丽凤闻言,眉头一皱,看似很委屈地低下头。 “停!” 演到这里,黄健忠突然喊停。 除了陈丽凤本人把目光投向导演,李睿和孙海鹰同时看了一眼对方。 李睿是心中有数,刚才自己演的基本没什么问题。孙海鹰原本就没有出现在镜头里,而且他的表演经验丰富,搭戏的时候,他可是看的门清。 同样是年轻演员,李睿的表演明显要高出一旁的小尼姑一大截,当然之前那个没有台词的李杰表现也非常不错。 “小陈,你这个表情不对!” 可能是岁数大的缘故,黄健忠说话很和气,还特意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指点道:“你刚才的表情太过牵强,太过刻意。第一,你现在身处险境,你很慌。第二,你原本把令狐冲视为救命稻草,而那个人却对你没有好脸色,讽刺和辱骂你,你很伤心。” “我,我是很伤心,很委屈啊!”陈丽凤如同她演的那个仪琳一样,弱弱道。 “不对,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你的伤心和委屈只停留在表面,不走心,记住,要走心。” “呃……” 陈丽凤仔细想了想,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 “开始!” 镜头再次给到她特写,这次她的表情倒没有显得很突兀。 但黄健忠再次喊停,稍稍沉吟后,道:“这样,你就把他当作你的男朋友,你想象你的男朋友要是如此对你,你会怎么样?好好想一想。” 不得不说陈丽凤很幸运,第一次能在一部大戏里出演一个重要的角色,导演不是声色俱厉责骂,而是非常耐心的指点你,如果细细体会,将来肯定获益匪浅。 只是在一旁看着的李睿仔细回忆,发现这姑娘尽管很漂亮,但在《笑傲江湖》之后却没有什么象样的作品,或许她真的不适合当演员。 又拍了两条,陈丽凤才算勉强过关。 而轮到李睿和孙海鹰的对手戏时,只见两人你来我往,丝毫没有卡顿。尽管孙海鹰的演技很精湛,他所饰演的田伯光被他演绎成一个极为张扬的人物,可李睿丝毫没有被他带偏,始终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有板有眼,偶尔做出的几个动作和表情居然还带有些许喜剧的效果,这倒是让黄健忠感到很惊喜。 其实,这场戏虽然是场群戏,是场重头戏。但相比李睿之前演的《康熙王朝》,从表演方面来讲,相对还是比较简单的。再说孙海鹰又不是陈到明,他怎么可能被他所影响呢? 倒是后面的武打戏,尽管上午练习了很多次,但是李睿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适应。之前在《孝庄秘史》和《康熙王朝》中他虽说也拍过一些武戏,可远比元兵所设计的这戏既漂亮又复杂的武打动作要简单许多。 几次跟孙海鹰对打的时候都出了差错,一次甚至不小心打到了孙海鹰拿刀的手,把这老小子疼的龇牙咧嘴的。好在石光荣同志充分发扬我军轻伤不下火线的优良传统,坚持把后面的戏拍完。 当一天的拍摄圆满结束的时候,李睿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隐约感觉到为什么动作片一般不太受电影节评委们的待见,或者动作明星不太容易获奖,这大概跟这种戏本身对演技的要求大概不是太高,只要能演出这个人物的神韵,武打动作精彩就算完事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个有爱心的人 化妆间。 “李哥,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李睿回过头,已经卸妆换好衣服的李杰,一脸腼腆道。 话说李杰当初试镜的时候,也就是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没想到还真拿到了一个陆大有的角色,可之后又万万没想到的是,随着剧组换角风波,他居然一跃成为戏里男二号的扮演者。 说起来这一切的机缘巧合,还真应该谢谢李睿,要不是他争取到了令狐冲的角色,那么这些好事也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李睿笑道:“我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才想起请我吃饭呀!” “这……这不,前段时间我看你挺忙的,就没好意思招呼。” “好!不过这地我熟,我知道有家饭馆,太湖三白做的相当不错,晚上我带你过去尝尝。” 头一场拍的顺利,李睿心情很不错。而且之前来剧组之后,一直忙于角色的准备,也难得松快一下。 不过当他说到太湖三白做的不错时,自己脸上也忍不住洋溢起笑容。 想当初胡婧第一次约自己吃饭的时候,好象就是这么说来着。无熙影视城,包括那家小饭馆,还真有他不少美好的记忆。 “哎!李哥,今天咱说好了,我请客。” 听到李睿很爽快的就答应了,李杰也很高兴。 回宾馆洗了个澡,便和早就等在大堂的李杰一起散步前往那家太湖三白做的不错的小饭馆。至于原先一起过来的经纪人莫小勇,因为电影上映前工作千头万绪,早就被李睿打发回了公司。 “其实你演的很不错,我觉得最主要还是要摸透林平之这个人物的性格。你想啊,他原本应该说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千万宠爱于一身,但是父母死后,这一切全都变了。你想他那个仇恨有多深,况且武林人士争夺的辟邪剑谱本来就是他家的东西,所以哪怕是岳灵珊的爱,都没有把他拉回头……” 吃饭的时候,李杰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虚心向他请教。李睿当然也没有遮遮掩掩,把自己之前对林平之这个人物的理解坦诚相告。 李睿一向认为演戏这个行当,是个群体职业,比如一部戏,只有各个条线都演的出彩,最后汇集到一起才能产生火花,这样一部戏才能够火,只有戏火了人才会火。 至于传闻中那些见不得演的比自己好的,搞小动作打压别人的那些所谓的明星,李睿以为这种人绝对是脑子进水了。 接下来就是按部就班的拍戏,根据戏份的安排,剧组要在这无熙影视城足足拍将近四个月,然后再辗转各地拍外景,好在大概除了黄山远一点之外,其他的外景都在临近的之江,有几处还离他家所在的TL县城很近。有空的话还能回家去看看。 在拍戏的过程中,李睿越发觉得令狐冲这个人物象极了小李子在未来总是饰演的那些受过全世界的伤害、骨子里反叛不羁、手段游刃有余、内心却依旧单纯天真的人生赢家。 同样对主流社会(也就是戏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各种点到即止的嘲讽,政治正确做的八面玲珑。 越是这样,他越是喜欢这个角色,一心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塑造一个自己的令狐冲。 至于导演黄健忠每每看到李睿在镜头中各种浪,他的内心很纠结。李睿演的令狐冲似乎并不是他一开始所设想的令狐冲,但真要在李睿的表演中挑出毛病来,似乎又不太容易。 “早!” “早!” 李睿一路跟剧组人员打着招呼,一头钻进了化妆间。抬头就看到屋里已经坐着三位了。 “丛老,您早!” “鲭姐,早!” “小妹妹,你也早。” 李睿忙一一打招呼。 “小李,你也来的太早了。”在戏里扮演魔教长老曲洋的老演员丛子军笑道。 丛老七十多岁,人极瘦,颌下留着长长的花白胡须,戴上假发髻,穿上古装,倒是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老头早年间是部队文工团的演员,退休后又是江南省电影家协会的会员,这次因为《笑傲江湖》就在无熙影视城拍摄,离他住的金陵很近,据说还是张纪忠亲自上门把他请来饰演曲洋一角。 “是啊,前面几个镜头又没有你的戏,要是换我,巴不得多睡一会儿呢。”许鲭手捂着嘴,打着哈欠也跟着道。 至于那位饰演曲洋孙女曲非烟的小演员,很有礼貌地跟李睿打了招呼后,乖巧地坐在那里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大人说话。 “我习惯早上起来跑步,睡多了也睡不着。”李睿在许鲭旁边的空位上坐下来,笑呵呵道。 “你还每天锻炼身体呀!” 许鲭回头打量了他一眼,点点头道:“难怪你身体看上去挺好的!” 李睿今天出门随意穿了件长袖T恤,材质略微紧身,胸大肌微凸,腹部平坦,一看就是好身材。 “没办法,吃这碗饭就是得保持身材。”李睿应合着。 许鲭笑了笑,不置可否。 倒是另一边的丛老不由点头赞道:“小李说的没错,尤其是象你们这种年轻演员,保持身材,尤其是要保持住精气神,这确实很重要。我年轻那会,也跟小李一样,每天跑步,还要单杠、双杠的练器材……哦,小李,你平时器材练吗?” 忘了介绍,这位丛老年轻时可是一位英俊小生,专门饰演那种正面的英雄人物。老头平时在剧组挺平易近人的,唯一的毛病大概就是好显摆,经常显摆他过去的那些“丰功伟绩”,而且一说起来就没完。 经常有人听的很不耐烦,可在老艺术家面前又不得不保持必要的礼貌,很是折磨人。 李睿虽然也经常听老头翻来覆去显摆的那几件事情,不过他倒是挺理解的,老年人嘛,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就是爱缅怀过去的光辉岁月。 “不太练,我懒得上健身房,平时在家就是拿俩哑铃瞎比划。”李睿道。 “嗯,哑铃练着也挺好。不过如果你们那儿的小区有条件的话,我还建议你多练练单杠和双杠,这样不但可以锻炼你身上的肌肉,还能增加身体的协调性……” 老头一如往常,一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李睿坐着一边随着化妆师摆弄,一边不时地附和两句。许鲭听着一老一少这两人的对话,偏头看了两眼,不由嘴角上翘,露出两个梨涡来。 她原本就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丛老的啰嗦她早就见识过,而李睿却很有耐心地跟他就这么一直唠着。很有点年轻的孙子陪着年迈的爷爷一起唠嗑,画面很温馨。 看得出来她这位小师弟还是个挺有爱心的人。 李睿的造型很简单,就是脸上抹些油彩,戴上假发套,然后换上行头就行。 化妆师忙完道:“李哥,您身上的伤口现在要不要化上?” 今天上午要拍的戏是李睿第一天所拍的戏的延续,讲他身负重伤之后被曲洋和曲非烟救了,然后被一路追踪曲洋至此的圣姑任盈盈治好了身上的伤。 这场戏李睿的戏份不多,也没有台词,就是扮演一个身负重伤浑浑噩噩的伤员。前几个镜头主要是丛老和许鲭的对手戏。 因为要疗伤,李睿在戏里还得光膀子。剧情的设置很严谨,之前令狐冲为了救林平之,右臂上被田伯光砍了一刀,所以还得在右臂上化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听到化妆师发问,李睿在镜子里瞅了这货几眼,不满道:“轮到我还得等一会儿呢,你总不能让我一直光着膀子等着吧!” “哦,那就开拍前再化吧。” 那货倒是从善如流,旁边一直听着的许鲭却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一百三十章 脱了更有冲击力 上午前几个镜头拍的很顺利,相比丛老披头散发,一身破衣烂衫,许鲭的扮相倒是挺惊艳的。 可就是…… 剧情里的圣姑是蒙面的,既然蒙面就是要包的严严实实,不能被人认出相貌。可问题来了,一旦包的严严实实,观众就看不清她那绝世容颜了。 这就是国产电视剧的矛盾之处,呃,好吧,还是让观众看清楚脸比较重要,于是许鲭脸上只遮了一条薄薄的,透的不能再透的淡蓝色,上面还印着小花店的纱巾,而且纱巾只是窄窄的一条,堪堪遮住她的鼻子部分,基本上一览无疑。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形式主义代表实际意义的艺术表现手法吧。 摄影棚里剧组人员正忙着准备,破破烂烂的湖边磨坊是现搭的,到处透光,里面杂乱无章,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中间火炉里点着木炭。 “李哥,差不多了吧?”跟组的化妆师走过来小心地提醒道。 “嗯,差不多了。” 他身上的伤口只能不穿衣服现场化妆。 当他把身上的上衣扒了一半,露出一条光膀子的时候。 “咦!” 那位娘里娘气的化妆师顿时惊叹一声,“李哥,你的身材真好!” 因为经常保持锻炼,李睿的身材保持的很好,属于那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显肉的类型。肌肉虽然不象那种鼓鼓囊囊的肌肉男那么硬朗夸张,但线条非常柔和顺畅,如流水般平滑的铺开。 “赶紧的!”李睿被这货精光闪闪的目光看的很不自在,连忙催促道。 “哎!” 这货虽然看着让人很不爽,但手艺却不错,右臂上的伤口化得很逼真,象张大嘴这么张开着,里面渗着暗红色的血渍。 同时还在他的肩膀后边绑了个小小的血包,外面贴着跟皮肤颜色差不多才一层膜。这是为戏里许鲭帮他拔毒疗伤准备的。 “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吧?”副导演喊道。 黄健忠以内年纪大了,更多时候坐在监视器那边观察,现场吆喝和一些简单的调整都是由副导演负责。 许鲭在那边补妆。另一个化妆师正拿着小喷壶往丛老的脸上喷水,以营造一种汗流满面体力不支的感觉。 现场除了当人肉背景的曲非烟,还有一只抱着酒葫芦的小猴子。猴子也是这部戏里一个很重要的道具或者说演员,除了曲洋,陆大有也有这么一只猴子。是剧组专门从马戏团连同耍猴艺人一起租来的。 “差不多了。”化妆师们最后确认了一下几位演员的妆容,然后朝副导演打了个OK的手势。 白色的灯光在外面亮起,伴随着淡淡的干冰,透过小木屋墙上的缝隙,在屋内形成一种诡异、紧张的气氛。 演员就位。 李睿光着一条膀子在炉子边盘腿坐下,丛老坐在他身后,曲非烟在一旁护法,小猴子则抱着酒葫芦在耍猴艺人的指挥下,爬在门边的窗框上。 “机灯就位!” 磨房里亮起稍显昏暗的暖光,摄影机设置两台,顶上一台由上至下拍全景,屋内一台抓近景和特写。 副导演刚刚张口准备想喊“开始”的时候,就听到手里的对讲机“刺啦”一声,里面传出黄健忠不紧不慢的声音:“那个,让李睿把上衣都脱了,把整个上身都露出来。” 本来这场戏大部分都是近景和特写,工作人员都离得很近,李睿也很清晰地听到了,不禁有些讶然道:“为什么?” 原版的这场戏李鸭鹏也只是露出一条膀子,突出令狐冲手臂上那道很吓人的伤口。 “可能是让画面更有冲击力吧。” 副导演按着对讲机的通话键,还冲着话筒道:“导演,是吧?” “嗯,没错!” 男人光个膀子原本无所谓,但李睿看着周边这么多人强势围观,还是感觉后背发凉。 “那我腰上的伤口呢?要穿帮的。” 幸亏他还记得令狐冲在戏里挨了田伯光好几刀。 “哎,这好办,待会灯光稍微偏一偏,镜头再借一下,别穿帮了就行。”丛老经验丰富,且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指点副导演道。 副导演一听,忙指挥灯光和摄影赶紧调整。 李睿本来就是借口,如果再在身上画个伤口浪费时间,就这样拍得了。现在见状,只得朝老头投去幽怨的目光的同时,得,脱就脱呗!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直接把戏服的另一半扒拉下来,匀称健硕的上身顿时暴露在镜头面前。 “哎,这就对了,这样才有冲击力嘛!” 听到老头坐在自己身后的赞美,李睿一下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好了,准备——” “开始!” 架设在上头的摄影机首先给了一个大全景,刚才还在笑嘻嘻的老头一秒钟入戏,瞪着眼睛双手紧贴在李睿的背上,作运功疗伤状。 李睿则同样闭着眼睛,一副人事不醒的模样,似乎感觉到后背有源源不断的真气输入,在自己的体内遇到受伤滞涩处,忍不住微皱眉头,露出痛苦之色。 这场戏他没有台词,只要随着对方疗伤的动作,配以适当的表情就行。 这时,猴子随着耍猴艺人的口令,似乎觉察到屋外的动静似的嘶叫着跳起来。 正满面汗水,疗伤到紧要关头的丛老眉头一挑,声音有些虚弱地喊道:“外面是圣姑吗?请到磨房里来,属下不恭啦!” 许鲭在画外搭词:“你把我的话根本不当一回事,竟然不听教主的命令,私自进衡山!” “属下该死!” “那就去死吧!” 老头力有未逮,忙哀求道:“求圣姑容这位小兄弟缓醒过来!” 此时镜头给到李睿特写,只见他很适当地脑袋低垂下来,仿佛伤势愈发沉重。 副导演一打手势,场工操纵设置在房门上的机关,两扇破烂的大门瞬间被弹开,猴子吓的赶紧逃跑,就见一个人影飞进来…… “停!换位!” 飞进来的当然是替身,同样打扮的许鲭走进来,摆了个动作十分飘逸的亮相姿势。 “开始!” 镜头延续,就见她隔空朝丛老一推,设置老头底下带小轮的底盘立马滑动,一下子出画,整个人仿佛被外力推开。 许鲭代替了丛老的位置,啪,啪,啪,往李睿背上几处穴道一点,然后抽取挨桌上的一根银针,往事先贴着血包的地方戳去。 贴血包的地方是标有记号的,后期制作的时候再除去。也许是刚才点穴的动作有些激烈,许鲭手一滑,直接戳到了李睿的肉上。 疼的他龇牙咧嘴的差点没跳起来,好在此时他的正面没有对着镜头,强忍着身体保持不动。 许鲭也稍稍愣了一下,不过她毕竟拍惯了戏,没听到副导演喊停,她反应很快地对准血包的地方一阵戳戳戳! 一股暗红色的血浆从**涌出,然后许鲭拿起一个竹罐,如拔火罐一般倒扣到伤处…… 一系列很玄幻的动作,当然后期竹罐里还有火苗等还需要特技制作。 当镜头再次对准李睿的时候,只见他恍恍惚惚有苏醒的迹象,当他想回头看看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但头刚刚转了一半就耷拉了下来,再次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停!过了!” 随着副导演的一声大喊,李睿连忙把褪到腰间的戏服拉起来,遮盖住自己赤果的身体。 看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许鲭再一次忍不住笑了出来,道:“你个大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李睿闻声回过头,看着那张漂亮的笑脸,脸色一下子变的很难看。 瞧他这副样子,许鲭捂着嘴笑的更欢了,好一会儿才强忍着笑意,道:“哦,刚才对不起啊!一不小心扎错地方了,你没事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坑爹的发行模式 在国外,尤其是影视业极为发达的美国,电影演员就是电影演员,电视剧演员就是电视剧,哪怕你在小荧屏上再红,想跨入电影行业的难度是极高的,归根到底就是观众的不认可。 而在华国,这种情况恰恰相反。曾几何时电影在国内还是很受欢迎,曾经的《庐山恋》、《少林寺》等一系列电影的上映,也曾万人空巷。经济相对发达的东部沿海地区甚至每个乡镇都有电影院。李睿还记得小时候上学的时候,基本上每个月学校都会组织包场的电影,一些工厂企业也同样如此。 但是随着录像厅如雨后春笋般在大街小巷出现,各种港台电影录像带的泛滥,一下子把国产电影冲的落花流水。然后影碟机的出现,又将电影带入了各家各户。 同时也因为华国一直被外国人诟病的知识产权和文化版权没有保护的问题,只要有精彩的好莱坞电影、港台电影,或者是国产电影一经上映,不出几天的功夫,盗版影碟就已经随处可见了。 正是上述的这些原因造成了国内电影市场的持续低迷。原本的电影演员随着电影制片厂的倒闭和衰退,只能选择转战小荧屏。然后随着电影市场的逐渐复苏,才有一批新生代演员在小荧屏上走红后,逐渐向大银幕过渡。 这种畸形现象的出现,除了经济因素的制约,就是盗版的泛滥。当然解决这种顽疾,从政治经济学的角度来讲,就是需要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这种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李睿不知道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何时到来,但在他的记忆中,那些电影票房普遍过亿大概要到十年后,到了十五年后,甚至还会出现过十亿,二十亿,三十亿乃至五十亿的大电影。 这天拍完磨房疗伤的戏后,李睿便向剧组请假,马不停蹄地赶往一百六十公里以外的魔都,因为第二天他执导的第一部电影《我的兄弟姐妹》就要首映了。 魔都算是刘大应的老根据地,先期抵达的于东以及公司的相关人员就下榻在魔都电视台的招待所。 再次见到于东的时候,李睿吓了一跳,也就大半个月没见,整个人瘦了一圈不算,眼袋红肿,迎面走上来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不过精神却很好。 “东哥,你这掉酒缸里了?”李睿诧然道。 于东却一脸喜气洋洋道:“哈哈哈,中午刚和魔都这边发行公司,还有东方院线的几位领导聚了一下,他们答应吃下我们二十个拷贝。如果按照每天三场来排的话,光这五一黄金周,说不定就有上百万的票房。” “真有这么多?”李睿闻言十分惊喜道。 说实话,虽然他自问现在这部电影的质量肯定要高于原版,但由于时空的不同,对电影票房能不能跟原版一样达到两千万这个骇人的数字,他的心里一直不太有底。 “应该没问题。” 于东的态度却十分肯定,道:“去年我们发行的《说出你的秘密》,在这边才投放了十个拷贝,最后的票房却要达到七十万。现在的拷贝数量是去年的一倍,其实我说一百万就已经很保守了。” 说着,于东又道:“哦,对了,说起来我得好好谢谢你,晚上一块儿聚聚?” 于东知道自己能拿到这部电影的发行权,李睿在其中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而且此次他拿到电影发行的条件要远比去年发行《说出你的秘密》时要优惠的多。 去年他发行《说出你的秘密》时,不但宣传费一分钱没有,而且他们那家刚刚成立的博纳文化交流公司还要先行支付给制片方30万的定金。他当初是凭借着老关系,才赚到了第一桶金。 而这次,虽说他同样要垫资,分成比例不高,但这个垫资是宣传费用,说穿了就是为了电影票房。电影票房好,双方都能得利。而且当他提出他能利用关系从燕京洗印厂暂时拖欠一下洗印费用时,李睿毫不犹豫的把原本要支付拷贝洗印的那将近40万预留金全部投入的电影的宣传中去。 光这两点足以让于东对李睿感激涕零。虽然电影票房好,还是黄河影视拿大头,但是作为国内第一家从事电影发行的民营企业来说,于东能深切地感受到李睿和黄河影视对他的信任,同时也让他对未来的工作充满了鼓舞。所以今天一见面,他就忍不住要拉着李睿一起好好畅饮感谢一番。 “东哥,谢谢你的好意,咱们自家人就别搞那一套了。我听小勇说,你这段时间也忙得够呛,咱们今天难得有机会好好歇一歇,明天开始可又要战斗了。” 莫小勇这段时间作为制片人的代表一直跟着于东在全国各地跑。用莫小勇的话来说,这于东每天背着个拷贝,到哪儿都是一顿大酒,弄不好就是“电影推销员之死”。 于东确实很努力,且非常有能力,尤其在电影发行方面有着超前的意识。这次他不但跟各地的发行公司协调档期,打破了传统的排期模式,共同推动电影在五一黄金周期间上映。而且利用手中有限的宣传费用,充分利用媒体进行炒作,还跟二十多个城市的媒体约好,当电影上映时同时开始宣传。 这些如果说在国外是司空见惯,但这在国内都属首创。当李睿听完于东的计划后,他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所以说一个人的成功并不是偶然的,他必定会有超出常人的某些特质。显然于东的特质就在于此。 其实说起国内的电影发行其实挺坑爹的。一开始国内电影的发行模式叫做统购统销,即电影制片厂拍完电影全部卖给华影公司,华影每个电影预付一百万,根据卖拷贝的数量给制片厂结账,一个拷贝大致一万出头元,多退少补。 如果卖了五百个拷贝,华影结账时再给制片厂四百万;如果只卖了二十个,那就等于制片厂欠了华影八十万,会从下一部电影的预付款里扣除。 在这样的体制下,于是便出现了大批粗制滥造的小成本电影。大家都是二三十万拍个电影,交给华影,拿回的钱基本上发工资了,没钱再拍片。整个制片业都陷入恶性循环,这也变相造成了国产电影的长期不景气。 后来以韩三爷为代表的,那些有长远眼光的制片厂的厂长们看到了电影发行中的这些种种弊端,集体炮轰华影的统购包销模式,提出制片厂自主发行。 他们的呼吁在那时全国上下都处于一片改革的呼声中,得到了有关部门的支持。然后电影制片厂获得了自主发行权,而大声呼吁,勇于改革的韩三爷们也在此次事件以后得到了重用。韩三爷更是从西南边陲调任到行业内老大的燕京电影制片厂出任厂长。 但是,那时的电影发行还是以卖拷贝为主,只是比当初卖给华影要高得多,比如制片厂卖给各地的发行公司就有可能是一万五、两万一个拷贝。 可随着香港合拍片和进口大片在国内电影市场一统江山,国产电影的日子依旧很不好过。于是又是韩三爷,靠着一批香港合拍片,硬是突破了卖拷贝的发行模式,开始尝试票房分账,结果大获成功。 所以说后来韩三爷成为国内电影行业的老大,那同样也是人家确实有过人之处。 当然利益攸关,到目前为止还只有燕京、魔都、羊城、汉口等少数几个大城市的发行公司接受票房分账的发行模式,而很多省份的发行公司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坚持要买拷贝,不搞票房分账。 比如魔都北边的江南省这次就是如此,于东第一次跟对方谈判的时候,就遭到对方强烈的抵制。 要知道在电影市场的版图上,江南省一向是大票仓,基本要占到全国总票房的10%。在谈判破裂之后,于东便绕开了省公司,直接向苏锡常等几个人口和经济体量最大的城市的发行公司直接供片,放弃了江南省其他城市的市场。 于东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对李睿的这部电影有信心,想多挣点钱而已。可能他并不知道,正是他这种绕开省公司的做法,才真正开启了挖掉了卖拷贝这种早已不合时宜,极具计划经济特色的电影发行制度的根基。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千禧年的催泪核弹 夜,橘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房间里。 套用一句某小说中的一句话,此时大概就是做&爱之后,睡觉之前。 胡婧一脸满足地依偎在男朋友的怀里,还在喘息的李睿却还有些意犹未尽,伸在被子里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别动,让我先缓缓。”胡婧闭着眼睛按住他的手,不许让他乱动。 李睿低头看看依旧沉浸在欢愉余韵中的女朋友,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那种“你好厉害啊!”的骄傲的微笑。 一个多月不见,对于一对热恋中的男女来说是很残忍的一件事。再次相见无异于干柴和烈火的融合。 浓浓的相思顷刻化作刚才那十几分钟激烈的宣泄中。 “新房子那边装的怎么样了?” 稍稍平缓之后,两人依偎着聊起了家常。 “水电、泥工都已经做完了,木工刚刚进场,听他们说顶多一个月就能完工了。哎,我正想跟你说了,到时候还有家具什么的,怎么办呢?” “你那时不是有空嘛,这事你办了就行了。”李睿不在意道。 “不好!”胡婧噘着嘴巴道,“万一我选的东西你不喜欢怎么办?” 李睿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挑剔的人,家具、家电啥的只要实用就行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挑剔喽?” “瞧你,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选的东西,我一定满意。”李睿笑着在女朋友的光洁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胡婧这才露出满意之色,小脸在男朋友的胸膛上蹭了蹭,想想后道:“要不这样,你跟房东打声招呼,咱这小屋再多租三个月,等咱俩都拍完戏,到时候一起布置。” “也行。” 李睿想了想,女朋友这次顶多歇两个月,到时候又要出去拍戏,再说房子装完后,总得还要散散味道,那段时间可能还来不及搬家。 “嗯,回头我跟他打声招呼。” “你的戏拍的怎么样,要求特高吧?”胡婧身子往上蹭了蹭,在男朋友的怀里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问道。 同样四十多集的电视剧,央视大戏需要半年,而她接《武林外史》则只需要三个月。 “还行吧,就是场面大了点,人还是比较轻松的。” 这次他就是纯粹的当演员,虽然是男一号,但比起之前在剧组除了演,还要担负跟组编剧和副导演的任务,的确是轻松多了。 “你们剧组是不是美女特多啊?”胡婧的小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又问道。 “是挺多的,怎么你又吃醋啦?”李睿笑道。 女朋友的气息吹得他的脖子直痒痒,手又忍不住搭到女朋友那光滑的胴体上摩挲起来。 “切,我吃什么醋啊!哎……哎,你别乱动……唔……” 未等她再说话,嘴巴就被另一只大嘴都堵住了…… 女人有时就喜欢无理取闹,但这样的撩拨势必要付出代价,于是李睿毫不客气地翻身上马,在一阵低吟浅唱中再次化身奋勇冲刺的骑士。 “早!” 第二天早上起来,女朋友习惯性的赖床,李睿下到楼下餐厅,拿了食物走到于东和莫小勇的桌边坐下来。 “不早了,都已经九点多了。”于东呵呵笑道,看看他的身后,挤眉弄眼道:“小胡,没下来?” 李睿笑了笑,没理他,转而问莫小勇道:“陈老师和舒琪他们什么时候到?” “哦,刚刚我都联系过了,这会他们已经在机场了,中午左右都会到。到时我负责接机。”莫小勇道。 李睿点点头,吃了两口东西,又问于东道:“四天时间会不会太紧张了?你那边都联系好了没有?”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们的时间都紧呢!”于东双手一摊,很无奈道。 其实不光是李睿时间紧,陈到明和舒琪同样如此。 陈老师刚刚拍完《少包》,又马不停蹄地转到《长征》剧组,要不是当初合同中包括了要配合宣传的条款,恐怕陈老师还真挤不出时间来。 舒琪今年也特别忙,据说一连开了好几部电影,要不是她的经纪人闻隽也是这部戏的投资人之一,同样恐怕很难抽出时间。 短短四天的时间,要跑四个城市进行宣传,时间确实很紧张。 于东扳着手指头跟李睿道:“今天下午接受魔都电视台娱乐新闻栏目的采访,晚上首映,媒体专场;明天一早飞羊城,同样下午接受采访,然后在影院有个影迷见面会;当天晚上飞汉口,基本同样的流程,第四天到燕京。反正这四天的流程都我们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就放心吧。” 说着,于东又笑道:“哦对了,今天晚上的媒体专场,我还特别准备每人一条手帕。宣传的主题我都想好了,就叫‘千禧年的催泪核弹’。” “有这么夸张吗?”李睿笑道。 “当然有了,上次你们公司举办看片会的时候,连我都差点哭得稀里哗啦的。”于东瞪大眼睛道。 “那你还不如多订的手帕,到时观众也每人一条,那才叫噱头呢。”李睿喝着牛奶,随意道。 于东听完愣了一下,突然猛拍一下大腿,惊喜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确实是个很大的宣传噱头。” 说着,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电话,叽里呱啦的,总之让手下赶紧订两万条手帕,送到各个影院,只要买票的观众,随票赠送一条手帕,以备抹泪使用。 “睿子,快说说,你还有什么好主意?”忙完之后,于东又精光闪闪地看着李睿道。 “刚才我不过就这么随口一说,说起来还是你自己的创意。这种事情应该你最拿手才是,我哪还有什么好主意。”李睿笑道。 其实说起来于东的压力确实很大,当初第一次代理发行《说出我的秘密》时,他就把一家一当全都投了进去,幸亏没有失败,才让他挖到了第一桶金。 这次同样如此,他垫进去的宣传费就已经高达五六十万,还欠了洗印厂几十万。在电影还未上映前,完全是考验他的眼光和判断力,以及营销方案是否对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前功尽弃,赔个底掉。 这次首映会,不但包括成年的主创,就连剧中的小演员们都一起请到了现场,等于是童年时期的齐家四兄妹和成年的齐家四兄妹,以及陈到明和张健新两位父母全部到场。 下午魔都电视台的专访,因为刘大应的关系,提问和回答都是事先准备好的,没有任何刁钻、挑刺的提问,采访的主题仅仅围绕这部电影的主题,同时还交流一些电影拍摄期间的趋势,总之一切就是为了帮电影造势。 第一百三十三章 振聋发聩 傍晚六点,魔都影城。 首映即将开启,之前会有半个小时的媒体见面会。 今天的首映只是媒体专场,正式大规模上映要到明天。于东格外重视今天的媒体专场,现场来的几十家媒体记者,只要入场都有一个不菲的红包。 宣传费用不多,但该花的钱一定要花。对于发行商来说,电影本身就是商品,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观众掏钱买票,宣传至关重要。 尤其是这年头国内的电影市场不景气,加之国内观众看电影都比较随性,很多人走进电影院是因为看到影院门口的海报,或者是听别人说哪部电影好看,才决定看哪部电影。 这个时候电影的宣传作用就能体现了,如果观众听都没听说过这部电影,他是很难买票去看的。 影院安排场次也往往都根据电影的阵容,宣传力度来的。阵容越大,宣传越好的电影往往票房高,影院方安排的场次就越多。 而电影安排的场次一多,接触的观众就多,传播范围就大。如果宣传不到位,看的人,影院安排的场次就少。这也导致了很多本来不错的电影,口碑传不开,也只能匆匆忙忙下画。 出于经验和资金方面的不足,《我的兄弟姐妹》其实宣传工作已经做的晚了,如果有可能在电影上映前就应该大规模的开始造势。 于东选择在电影上映时联合二十多个城市的媒体同时开始宣传,不能说不好,但终究还是晚了点。 不过相比在五一黄金周同时上映的另外几部国产电影,《我的兄弟姐妹》应该说演员阵容是最强大的。既有国内一线的陈到明老师,又有香港明星舒琪,夏宇是威尼斯影帝,胡婧在接连演了《孝庄秘史》、《青春出动》和《康熙王朝》之后,也开始崭露头角。 要不是李睿这次出人意料地取代了邵冰,出演万众瞩目的央视大剧《笑傲江湖》的男一号令狐冲一角,恐怕他的知名度还比不上胡婧呢。 由于时间比较紧,剧组的主创们在电视台接受完专访之后,直接就赶过来了,连晚饭都推辞到首映结束后,现在只能在休息室先用些点心垫吧垫吧。 “陈老师,谢谢您百忙之中抽时间来跑这一趟。” 休息室的一角,李睿正在和陈到明闲聊。今天陈到明是和剧组的其他主创一起从燕京赶来的,一到魔都就忙着化妆接受电视台专访,两人都还没顾得上说话。 短短四天的时间里要跑四个城市,确实非常辛苦,所以李睿对陈到明的到来很感激。按理说他参加的《长征》剧组同样是央视的重点项目,而且作为主旋律的题材,其重要性要超过目前他正在拍的《笑傲江湖》。 陈到明作为《长征》这部戏里的重要演员,哪怕是合同中有注明,他完全可以用拍摄时间紧来推脱。作为制片方的黄河影视绝对没有话说,总不能跟他打官司索赔吧。 而此时的陈到明却摆摆手,用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道:“既然签了合同拿了钱,我当然得来了。当然要是合同上没有这一条,我肯定不会来。” “……” 都说陈到明这个人拍戏难搞,平时为人很清高,说话爱怼人,不容易打交道。尽管李睿一不留神就在他面前碰了个钉子,但在李睿看来,他只是有自己的原则,说话做事很有规矩,也很讲道理。 不过好在陈到明对李睿的印象一向非常好,眼看着他的表情讪讪,难得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这人说话就是直接。其实吧,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再说你,还有那位香港来的舒小姐不都是从剧组请假过来的嘛!” 这次总算陈老师的话说的很含蓄,意思是大家都不容易,你不用在我面前虚情假意的。 尴尬之余,李睿不由朝舒琪那里看了看。她倒是坐在那里跟自己的女朋友聊的挺投机。有时李睿还挺佩服胡婧的情商,她总是能和周边的人群打成一片。 “哦,差点忘了恭喜你了,恭喜你成为《笑傲江湖》的男一号。”陈到明接着笑呵呵道,又随口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作为一名青年演员能够成为央视大戏中的男一号是很不容易的。而且同样是央视重点项目,《笑傲江湖》明显更受媒体的追捧,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有关《笑傲江湖》这部戏的报道,李睿作为男一号绝对是要火的节奏。 说实话,李睿为此也很嘚瑟,当初他是硬着头皮要演林平之的,结果一转眼就成了令狐冲了。听到陈老师发问,结合他这段时间的感想,也轻描淡写道:“还行,挺简单的。” “简单?”陈到明眉头一挑,道:“你的意思是令狐冲这个角色很简单?” “呃,这是我自己的感觉。总感觉这个角色难度不高,或者至少比我以前演的几个角色要简单,那个……” 李睿眼看着陈到明的神情再次变得严肃,目光象钉子一样看着自己,难免有些发慌,忙道:“陈老师,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呵呵!” 陈到明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却自嘲的呵呵笑了两声,摇着头道:“可能是大家对表演的理念不同吧。事先声明啊,我没有看过你们这个《笑傲江湖》的剧本,无法评论令狐冲这个角色,没有发言权,即便说了也不客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简单的结论,我可从来没有觉得哪个角色是简单的,哪怕就是一个配角也是如此。” 说着,他拍了拍李睿的肩膀,神情有些惋惜道:“年轻人,我不知道你上学的时候你们的老师有没有告诉过你这句话,只有小演员,没有小角色。” 只有小演员,没有小角色。也就是说只有你演不好,没有小的角色,哪怕只有一个镜头,你就必须要演好。这不是一个简单和复杂的问题,而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显然刚才李睿那轻描淡写的态度让陈到明看到了他的轻浮,以及对角色的不尊重。如果不是之前李睿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恐怕此时陈到明对他不是惋惜,而是反感了。 陈到明摇摇头走了,李睿却站在那里发呆。之前他还在为原版里李鸭鹏拙劣的表演而不屑,为自己借鉴未来小李子的表演方式重新来演绎令狐冲这个角色而沾沾自喜。 听到陈到明的这番话,尤其是看到他临走前充满惋惜的摇头。李睿突然感觉到自己特傻,且浅薄无知,居然在陈到明的面前炫耀自己的演技。 嫌角色简单,是炫耀,同时也是态度问题。 但是此时他必须要自问自己,自己在沾沾自喜的同时,是否学到了小李子在未来那些电影中表演的神,而是仅仅模仿了他的形? 同时他还要问自己,是不是仗着见识了太多的未来的优秀影视剧,潜意识里一直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而在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心态发生了失衡? 刚才陈到明是有感而发,但对于李睿来说无疑是振聋发聩。或许他真的应该再重温一遍那本早已读过的《演员的自我修养》。 第一百三十四章 采访和炒作 “发什么愣啊,肚子饿了吗?吃点东西吧。”不知道何时胡婧走到他的身边,推了推他。 “哦,我不饿了。”李睿使劲揉了揉脸庞,才从刚才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我看你刚才跟陈老师聊天,陈老师一走,你就在这儿发呆,聊什么呢?”胡婧是注意到李睿刚才的异常,才特意走过来的。 “我膨胀了。” 李睿回过头来,看着女朋友,苦笑道:“我居然膨胀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幸亏刚才陈老师帮我指了出来。” “真的?你真的膨胀了?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膨胀的。”胡婧却一脸兴奋的拉着他道。 “……” 李睿看着女朋友这副逗逼的模样很无语,无奈道:“行了,别闹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出去看看。” 外头媒体刚刚入场,于东正带着他的手下忙着招呼发放红包,李睿在后台瞥了一眼,没敢凑过去。正准备回休息室时,雷家音突然窜了出来。 嬉皮笑脸道:“叔,求你一件事呗!” 这货今天着实捯饬了一番,小分头油光锃亮,一身笔挺的西装,三个多月不见,个头似乎又往上窜了窜。就是脑袋大了点,要不然这副人模狗样的,都能上台走秀了。 这货不笑还好点,但只要咧嘴一笑,怎么看怎么别扭,身上没一点少年的阳光,反倒是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 “啥事?” “叔,那个……”这货支支吾吾的。 “有事没事?没事我走了。” 李睿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烦恼,没工夫跟他扯闲篇。 “哎,别,叔,我就是想请你帮忙问……问舒琪要个签名照。” “咦,人就在里边,你不会自己去要啊?”李睿诧异道。 “那个,那个,最好性感一点的照片,我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李睿看着这货搓着手,吞吞吐吐的,脸上的笑容居然透着那么一丝的淫邪。 没错,就是淫邪! 居然还要舒琪性感一点的签名照,这才多大的孩子啊! 李睿顿时脸色一变,怒道:“滚蛋!” “哎,叔……” “你小子不学好,再跟老子唧唧歪歪,小心老子收拾你!” …… “差不多了,各位,上场了。”于东推开休息门,进来通知。 一行人鱼贯而出,按照事先排练好的站位,作为父母的陈到明和张健新站在中间,两旁是李睿带着雷家音,舒琪带着苏畅,夏宇带着张一山,因为演童年齐妙实在太小,胡婧索性把她抱在了怀里。 待他们摆好姿势,无数的闪光灯不停地“咔嚓,咔嚓”响起,一道道白光接连不断地亮起。强烈的闪光灯让李睿多少有点不适,但抽空看看左右,却发现其他人都坦然自若,甚至就站在自己身边的雷家音还在不断地比划剪刀手,做着pose,似乎天生很有镜头感。 然后专门从魔都电视台请来的主持人,介绍请来的嘉宾以及台上的各位主创。当然知名度最高的还是陈到明和舒琪。不过介绍到夏宇和张一山的时候,下面的记者们不约而同都笑了,有的甚至重新拿起相机,对着他们俩拍摄。原因就是两人长的实在太像了。 接着是主创发言,李睿作为导演、编剧兼主演当仁不让,他拿着话筒微笑道:“大家好,我是李睿。是《我的兄弟姐妹》这部电影的导演,同时也在戏里扮演齐忆苦一角。我是一名演员,同时也是第一次执导电影,请大家多多关照。” 然后陈到明等人都一一发言,之后就是媒体提问时间。现场气氛一下子就爆发开来,一个记者迫不及待地就站起来,朝李睿提问:“李……呃,李导,请问你的这部《我的兄弟姐妹》是家庭伦理片,文艺片,还是商业片?另外我注意到你在戏里扮演的角色叫齐忆苦,舒琪小姐的角色叫齐思甜,忆苦思甜,是特殊时期的一个名词,请问你的这部电影是否是反思特殊时期的伤痕电影吗?” 反思特殊时期的伤痕电影?开玩笑,这年头这种电影怎么可能让你上映,不但李睿暗自撇嘴,就连台下的那些媒体同行也纷纷都对这个提问的记者侧目,。 当然问题还是要回答的,尤其是第一个问题,电影的宣传,对影片定调子特别重要。像恐怖片,恐怖片的粉丝会感兴趣,不喜欢恐怖片的观众一听恐怖片就不会感兴趣了。如果一部电影宣传自己是文艺片,那给人的感觉就是沉闷无聊的片子,除了文艺片爱好者,大部分普通观众都不会感兴趣。 李睿当然不会说自己的这部电影是文艺片,何况《我的兄弟姐妹》本身就是不算太文艺的电影。 他微微一笑,道:“首先我这部电影我觉得定义都市情感商业片比较合适。其次,至于刚才这位媒体朋友提到的所谓反思特殊时期的伤痕电影,你看我这个年纪能拍得出如此深刻的电影吗?” 他的反问,引来记者们一阵笑声。八十年代流行的伤痕文学乃至后来被搬上银幕,其作者和导演都是经历过那段苦难的岁月,都是有最刻骨铭心的记忆。 至于李睿,哪怕长的老相,看上去也不到三十,正如他说的那样,他这个年纪怎能拍得出如此深刻的电影。 “至于戏中主角的名字,我想这大概跟建国、国庆、援朝、抗美或者卫东、卫青等很具有时代特征的名字一样吧,因为出生的那个时代,所以有当时这个时代鲜明的烙印。我想在座的媒体朋友可能就有刚才我提到过的名字吧!” 不得不说李睿在面对媒体时候的口才不错,没有尴尬,更没有涉及到敏感的东西。坐在台下的制片方的代表王丽娟王姐和于东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李睿风趣的回答再次迎来一阵笑声,马上又有记者提问:“我们入场的时候,还特意发给我们每人一条手绢,请问这部电影的主题就是所谓的煽情和催泪。” “我们这部电影是围绕一个家庭四兄妹聚散离合的故事,电影的主题我想应该是表现了父爱、母爱、友情、爱情,以及浓郁的手足情深。” 李睿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同时很有范地跟台上的其他几位演员一一对视,对方接受到他的目光后,报以微笑,一副气氛极为温馨和融洽。 “当然在展现这些情感的时候,肯定会有一些感染的故事情节。就在今天上午,我们的电影发行公司的于总还在跟我开玩笑说,我们这部电影上映,肯定是千禧年的催泪核弹。” 他的话音刚落,底下顿时一阵哗然,很多人都扭头朝于东坐的方向看去。 马上有人又问:“真的有这么感人吗?或者说这是一个炒作的话题。” 李睿举手竖起三根手指头,信心十足道:“在这里我要郑重声明一下,我这儿有三个条件。第一,生于1975年之前;第二,家里兄弟姐妹众多;第三,小时候家境比较困苦。如果满足这三个条件,那么看了这部电影,你必哭无疑!” “哗!” 李睿这话一出,再次引起更强烈的轰动。 什么是炒作?引起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就是炒作!于是媒体的提问就更加热烈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走着瞧吧 既然拿了红包,记者们当然会围着《我的兄弟姐妹》这部电影的话题,可总会有些不开眼的。 比如一个眼镜妹抢到了话筒,对李睿问道:“请问邵冰被换有什么内幕?《笑傲江湖》一开始发布的公告,你是演林平之……” 未等这个眼镜妹问完,李睿就黑着脸打断道:“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的兄弟姐妹》首映媒体会,我不回答跟电影无关的问题。” 这年头的媒体记者还是比较有节操的,既然拿了红包,就不太会过分明目张胆,尽管有关《笑傲江湖》剧组的那些八卦大家都想知道。 “舒琪小姐,作为一名香港演员,请问你为什么会接这部戏?” “我的经纪人闻隽先生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之一啊!”舒琪俏皮地回答道。 相比香港的那些娱乐记者,相对还比较保守严谨的内地的记者一般不会问一些让她特别难堪的问题,她也显得比较放得开。 “当然了,除了闻隽先生的推荐,主要是剧本非常感人。记得第一次看完剧本我的眼睛都哭肿了。而且这是一部反映家庭亲情的电影,对此我也很有感触,因为我也有弟弟,我和弟弟的关系一直非常好,我不能想象如果我和弟弟失散了,我会怎么办?所以就想挑战一下齐思甜这个角色……” 对于舒琪的家庭,随着她的走红,媒体上频有报道,主要是家里很穷,和父母的关系很不好,唯一给她家庭温暖的只有一起玩大的弟弟。说到动情之处,舒琪甚至都流下的泪水。 相比李睿的幽默,舒琪的感性,当记者采访陈到明时,气氛就变的不太一样了。 “陈老师,近年来您的作品大都集中在电视剧方面,很少接拍电影,请问您接拍这部电影是出于什么考量,是否意味着今后要向电影方面转型?” 面对这个问题,陈到明老师却直接怼道:“我觉得你这个问题问的比较愚蠢。我为什么要接拍这部电影?就是因为剧本好。我之前就说过,我上戏,不是因为我要上戏,一定是因为我想上戏了。” 这个回答足够霸气,也就是象他这种到达一定地位的演员才能说出如此霸气的话。 马上就有记者接着问:“什么时候才能让你想上戏呢?” 陈到明指着那个记者,手指点了点,道:“我刚刚就说过,剧本要好!李睿是个很才华的年轻人,之前我们就在《康熙王朝》中合作过,他把剧本拿来给我看,我觉得很好,我想演,就这么简单。” 说着,陈老师又道:“刚才有人提到向电影转型,在这里我想再重申一遍,在演员这个行当里,我不认为演电影就高级,演电视剧就低级。对演员来讲,面对的都是人物,结果只有好坏。” “我从来没有觉得电影有多高级,一个好的电影演员拉过来演一个四十集的电视剧,未必能演得好。反过来,你演了很好的电视剧,很有经验,但上去演电影也未必好。隔山不隔岭,只有演得好和不好,没有谁高级和不高级。” 好吧,陈老师就是个风格,哪怕记者们对他的这个性格了如指掌,但还是会乐此不疲地抢着要采访他。 首映前的采访乱哄哄的,尤其是李睿之前回答的只要满足三个条件,看了电影肯定会哭的话题,现场的记者免不了议论纷纷,就等着看完电影后,坐等这个年轻的导演自己打脸。 其实今天台上的这些人,看过成片的只有李睿一个人,当初在燕京开看片会的时候,其他各位主创都忙着拍戏,没人能挤出时间来。包括陈到明在内,哪怕是亲自参与的电影的拍摄,但也仍对李睿这个论断半信半疑。 采访结束,随着影厅的灯光熄灭,电影开始。 相比第二阶段进组的演员,陈到明和张健新连他们拍摄的第一部分都没有看过,当片头出现一张张笑脸,然后汇聚成一张全家福。 陈到明不由下意识的点点头,这个开头很新颖,很吸引人。然后就是舒琪出场,二十年前的戏随着她的回忆不断地穿插在故事的情节发展中。 相比二十年后的戏,陈到明对二十年前的戏感触格外深,一方面他是经历了这段戏的创作,另一方面他也是从这段历史中过来的,生活中有个女儿,当他看到齐忆苦在冰天雪地把弟弟妹妹一个一个送到别人家去的时候,眼泪不知不觉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这一幕同样出现在很多媒体人的身上,一个半小时过来,当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现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很多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媒体人都是挑剔的,虽然他们在电影中似乎看到了有一些不足的地方,但是能够让他们感动,他们并不吝惜自己的掌声。 随着眼睛同样红通通的主持人出现在台上,主创们再次上台。相对来说,只有李睿还算正常。 “实在不好意思,我的本意是想让观众感动一回,没想到会让大家哭成这样。” 开场白的时候,李睿微笑着调侃了一句。 可能是之前他还在信誓旦旦,只要满足三个条件看了电影就会哭,如今又占了便宜还卖乖,一副欠抽的样子让某些媒体很不爽。 于是,马上就有人质疑:“影片中把孩子送给别人,跟台弯电视连续剧《星星只我心》中的情节很相似,请问李导,你在创作这个剧本的时候,是不是借鉴了这部电视剧中某些情节?” 总算言辞还算客气,没用抄袭,而是用了借鉴。不过李睿明显一副懵逼的样子,很诚恳道:“我说了大家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真的没看过这位记者说的那部叫星星什么的台弯电视剧。” 当然挑刺的只是个别,大多数还是更加关心电影本身,又有记者问:“你对电影票房的预期是什么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两千万。” 这次李睿没有谦虚,这种宣传就是要高调一点,否则会给人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如果你作为导演都底气不足的话,那么观众又怎么可能对你的电影有信心呢? 只是他的这个两千万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哄——”的一阵骚动。 因为这年头,一部电影两千万的票房足够能排进年度国产电影票房的前五了。要知道就在过去的1999年,国产电影前五,除了冯晓刚的《不见不散》、张一谋的《一个不能少》,以及动画电影《宝莲灯》占领前三甲之外,其余两部香港电影程龙的《尖峰时刻》和程龙、舒琪的《玻璃樽》的票房也仅仅只有两千万。 而今年年初春节档上映的,由刘德桦、赵微、郑伊健等这么多人气偶像主演的电影《决战紫禁之巅》的票房才仅仅一千多万而已。虽说这部电影看着很感人,但是要说两千万的票房,确实是太过于夸大了。 但是媒体最需要就是话题,既然这句话从李睿口中说出,那就是新闻。 “两千万,你可真敢说啊!” 首映结束,送走各家媒体和参加首映的嘉宾后,于东第一时间跑到李睿的身旁,拍着的肩膀咋舌道:“你知道我心里的预估的数字是多少吗?一千万,刚够保本,一千五百万,我就谢天谢地了。” 李睿却微微一笑,道:“那么咱们就走着瞧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变化 老蒋,不喝酒不喝茶,只喝白开水,而且自己随身带着一只杯子……那么多人演过老蒋,唯有陈到明表现出了这个习惯。 这是他最近拍《长征》时,在琢磨老蒋这个人物得出了的一个结论。 或许拜他的阅读量和文化层面所赐。陈到明估计是国内演员中,对人物琢磨得最深刻、最全面的一位。 他告诉李睿,演员下场时,就是出镜这几步道,是极能体现功力的。无论编剧,导演还是观众,只要你不爬着出去,压根没人看你。 但以表演来说,你的戏还没完成,所以绝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走下去,一定得贴合人物当时的情绪。 道理呢,李睿都懂,可被人家一讲,再对比自己在《笑傲江湖》中的表现,才猛然觉着:哎呀,我好像是走偏了,顾着追求视觉效果,研究如何演的好看,却忽略了别的学问。 而这脑子一通,他也便明白了,还有很多地方要补足,要学习。 陈到明无疑是个非常好的老师,跟这位聊天,真是会上瘾的。此后虽然只有短短三天的时间,但只要一有空,路演的休息室里,酒店里,甚至是在飞行途中,李睿都主动找他聊天。 他就像块海绵一样,吸收着对方的经验与心得,因为在此之前,完全没接触这个类型的演员。 陈到明属于学院派中的学院派,再正统不过,他的某些论证,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正找不到方向的李睿来说,大有启发。 别的不说,单说肢体语言,李睿特地观摩了一番陈到明如今正在拍的《长征》。老蒋一出场,戎装挺立在吉普车上,巡阅三军,稍后训话,紧握拳头,曲肘振臂,干练的肢体语言大助热血训话之语势,与德国元首扬拳示威颇有同工之妙。 如果换他来演,或许也能演的很好看,但是肯定没有领袖的那种神。 怎么办? 只有沉下心来,仔细琢磨。好在他的优势在于,他的脑海里存着海量的优秀作品,等着他去研究和体会,同时还要读书,要形成自己的历史观和世界观,才能hold住角色。 当然,这些理论知识要揉进自身并付诸于实际,这是个漫长的过程。首先就是不能轻视任何一个角色。 “好消息!好消息!” 这天,路演来到最后一站燕京,刚下飞机,于东就不停地打电话。 “魔都首轮放映的票房出来了,你们猜猜多少?” 刚放下电话,于东一脸兴奋,未等大家猜,就紧跟着哈哈大笑,宣布道:“已经过百万了,哈哈!” “那其他城市出来了没有?”李睿赶紧问道。 这年头票房统计还是比较滞后的,魔都的首轮放映已经在两天前,如果全部算上可能远远不止百万。虽然魔都是大票仓,但此次是二十几个城市同时上映,累积起来的票房肯定非常可观。 “暂时还没有出来,不过我们公司已经加紧跟各地的发行公司在联系,时间不会太长。不过以我的经验来分析,这次我们首轮放映的总票房估计在五百万以上。”于东兴奋道。 这一次他算是搏对了,首轮票房就这么高,那么整个五一黄金周的总票房最起码得过千万,这样保本是不成问题了,接下来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了。 于东,包括制片方黄河影视,毫不犹豫地加大宣传攻势,继续炒作。一部电影的票房好坏,往往取决于上映后的第一个星期。尽管这年头一部电影的上映期可能长达两三个月,但往往第一星期的票房要占到总票房的五成以上。因为一部电影如果热映,顶多一个星期盗版就会泛滥,到时百分之七八十的观众就会被分流。 当然这些跟李睿已经没关系了,燕京的路演一结束,他连夜登上了飞往魔都的班级,第二天一大早便出现在《笑傲江湖》的片场。 《笑傲江湖》开机到这会差不多已经有一个月了,但是之前的磕磕绊绊,使得前期的拍摄很不顺利,这会刚刚才走上了正轨。 原本大伙对李睿其实挺陌生的,唯一的印象可能就是《孝庄秘史》的多尔衮,或者《康熙王朝》的大阿哥。但是随着这几天《我的兄弟姐妹》的上映,以及媒体铺天盖地的宣传,大家才突然意识道原来这丫居然还是一位导演。 无熙影视城毗邻市区,有些人抽空还去看了这部电影,结果哭的稀里哗啦的,口口相传,剧组不少人都去捧场,后来据说张大胡子和黄导也去看了。 虽然没有跟李睿当面说过这事,但据说评价不低。 随着《我的兄弟姐妹》这部电影的票房节节攀高,大伙看他的眼神越发就不一样了。导演要出名,一个是高票房,另一个是获奖。 比如楼烨,就是因为上个月初他所执导的《苏州河》在巴黎国际电影节一举拿下最佳影片和最佳女主角奖之后,瞬间名声鹊起,成为了又一位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导演。 (在此多说一句,一直想写《苏州河》获奖来着,本来以为巴黎国际电影节在六月举行,后来才发现查错了,《苏州河》获奖是2000年四月初的事,现在时间已过,只能在此顺便提一句。) 荣获国际影后的周讯更是被媒体热捧,加上之前《大明宫词》等几部热播电视剧的加持,这姑娘的实力得到了认证,卓尔不群,秒杀同期的演技派风范,顺利地扯起了大旗。和章紫怡、赵微、徐婧蕾一起成为被官方认证的“四小花旦”。 于是大家纷纷去关注这部电影,《苏州河》无法在国内上映,但盗版却无处不在,大家又惊讶的发现这部电影的男主角居然也是这货。 ………… “大家辛苦了,抓紧时间啊,晚上争取把这场戏干完。” 已是晚上十点了,今天的拍摄安排的比较密集,基本从早上一直拍到现在。导演也适时地出来给大伙打气。 这是一场在客栈马厩的戏,讲陆大有之死和“紫霞神功”秘笈的丢失,让令狐冲遭受了大家的误解和冷落。令狐冲欲辩无言,只能借酒消愁,在马厩和前来讨要“笑傲江湖”曲谱的任盈盈产生了误会,话不投机大打出手。 正在场工们紧张布置现场的时候,李睿则缩在一个角落里,一边看着剧本,一边还一口一口抿着一瓶二锅头。 话说自从回归剧组之后,李睿比之前话少了很多,不了解的以为他的电影大卖,自然而然跟一般人拉开了距离。但是黄健忠却知道,他其实花在研究剧本的时间多了,几场戏下来,黄健忠明显感觉到他的表演发生了变化。 不能说他现在演的比以前好了,有时NG的次数反而比以前来得多。但是在他身上最显著的变化,却是他的表演没有以前那么随意,或者说更加认真,往往一个动作,一句台词他都会去死抠。 比如今天这场令狐冲醉酒的戏。醉酒的戏在影视剧中很常见,演员在表演的时候,一般会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现场真喝,讲究的就是自然融入;另一种不喝,全靠演技。 李睿自问自己还没有达到全靠演技就能演出喝醉后的那种神韵。这要是搁以前,他肯定会模仿他记忆中的某一个精彩片段,但是现在他肯定得喝点,不能说完全喝醉,可至少要找到那种喝了酒的感觉,正如当初陈到明告诉过他的那样,表演一定要真实,一定要贴合人物当时的情绪。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公开这个话题 整个五月,《我的兄弟姐妹》在全国二十多个城市上映,这部电影真的成了“千禧年催泪核弹”,累计票房已经高达两千万以上,这个数字甚至都超过了某些在贺岁档上映的进口大片。 由于故事的本身在真实世界是存在的,而且只要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有一种共鸣。随着媒体的报道,这已经形成了一个社会话题,哪怕就是盗版泛滥,但还是间接的推高了电影票房。 这段时间于东正忙着跟其他二三线城市联系,根据他多年做电影发行的经验判断,这部电影的最终票房很可能达到三千万以上。 这绝对是个令人鼓舞的数字,如果票房真的能达到三千万以上,不但于东的博纳文化交流公司能拿到10%的票房分成,按照李睿之前跟公司签的对赌合同,理论上他也能拿到差不多一百五十万。 当然赚的最多的还是黄河影视和半路插进来的闻隽,他们作为制片方剩余的23%都是他们的,这还不算将来卖到港台和海外的票房收入,以及DVD版权之类的,收益最少估计也得在七八百万以上。 把老刘头乐的屁颠屁颠的,这就是典型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啊,当初他就是想支持李睿一把,不想一不小心还真抱了个金娃娃。现在他都后悔让闻隽插上一脚,白白分出去近三分之一的利润。 至于李睿,此时正沉浸在《笑傲江湖》令狐冲的世界里,他似乎又重新找到了表演的乐趣。他也许还在刻意模仿小李子的表演方式,但是更多的是他把自己放进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去体会和琢磨角色。 以前,李睿一直认为《笑傲江湖》就是一个武侠故事,但当他再次反复阅读原著后,却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故事的真正主题,其实应该是,一统江湖的权力世界与自由的心灵世界之间的冲突,是对所谓传统的正义观念的颠覆。 对传统伦理的摒弃必然充满矛盾和困惑,这番挣扎主要就体现在令狐冲身上,他难以适应权力世界的纷争,而身处自由的心灵世界又难免寂寞孤单。 所以他一直在追问,追问自己,追问方证大师,追问莫大先生。从思过崖面壁到被逐出师门,从师父原形毕露到杀东方不败,令狐冲逐渐明白了权欲可以泯灭人性,也懂得了正邪之分有时并不那么明晰,并最终做到了“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对于爱情主题,书中的令狐冲对小师妹始终不能忘情,对于任盈盈始终是恩情的成分更多,哪怕直至最终曲谐,但他们之间还是隔了个岳灵珊。 只不过任盈盈恰当的出现,填补了令狐冲灵魂的空虚,抚慰了他心灵的伤痛。令狐冲感到小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显然为了弥补这种缺憾,剧本改编成了让令狐冲先认识圣姑,而且冤家路窄;后认识婆婆,而且不见倾心。最终婆婆和圣姑合二为一,于是恋爱真正开始。 这样的设置一度让李睿有些迷茫,让他在面对小师妹和任盈盈之时无所适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真正个情感。 经过前期的磕磕绊绊,最后他还是决定遵从本心。 陈到明说过,“演员一开始是职业技能,是工具,但一定要慢慢有自己的价值观和审美观。演员就是干活挣钱,你给我钱,我就演;高级一点的是我喜欢的感动我的,我去演;还有一种是又喜欢的,又觉得可以传播好的价值观和审美观的,就去演,这就更好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演员就是赋予角色以生命,在这点上导演和编剧也是观众。 ………… “哥哥,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背着我勾三搭四的?” “怎么可能,我正一心一意演戏呢!哎,房子装的差不多了吧?” “你还知道问啊,上星期就装完了,这两天都是我一个人在收拾,里里外外刚刚擦干净,都累死我了。” “咦,他们装潢公司不是承诺装修完了还要收拾好嘛?” “他们不过就是明面上稍微收拾一下,我看着不舒服。” “那你不会请几个钟点工啊,还要亲力亲为!” “自己家的房子嘛,当然得自己收拾咯。” 胡婧虽然不会做饭,但做家务收拾房间却是一把好手,不象某些小说当中的那些女主又懒又馋的。 虽然嘴上说着累,但胡婧马上又兴奋道:“我这儿还有半个月就要进组了,你猜我们这部戏在哪里拍吗?” “哪里啊,不会也在无熙影视城吧?” “哪有那么巧啊,告诉你吧,在苏州,哈哈!” 苏州和无熙相聚只有几十公里,李睿听得一阵心热,连忙道:“那你进组的日期确定没有?到时候我请假看你去。” “不用了,别影响你拍戏了,了不起我就提前几天过来呗!”胡婧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尤其是在男朋友的事业方面。 李睿虽然很盼望女朋友来看自己,但还是有些顾虑道:“我们这儿记者三天两头就来探班,万一被拍到,这不太好吧?” 上次就因为他去湘省探班被拍到,搞的王景华十分紧张。 “你是怕我影响你啊?” “怎么是你影响我,是怕我影响你!你忘了上次华姐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咱俩的关系暂时不要公开。” 说起来李睿还真有点委屈,你说两个人你情我愿的谈恋爱,却要偷偷摸摸,搞的见不得人一样。想到这件事他就闹心,唉,谁叫他俩就是吃这碗饭的呢? 可今天胡婧却出人意料道:“我这儿先不管,我就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我啊,我当然想公开咯,要不然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过嘛,华姐说的也有道理,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胡婧打断道:“既然你想公开,那我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我还怕你红了,把我甩了呢!” 随着《我的兄弟姐妹》的大卖,以及李睿出演《笑傲江湖》中的男一号令狐冲之后,他的名字关注度越来越高。眼看着男朋友就要火了,而且红了之后甩掉旧人的例子在圈内也是屡见不鲜,胡婧的心里难免会有些顾虑。 原本她只想试探一下李睿,未曾想这家伙的态度比自己还要坚决。想想自己现在,大学没几天就要毕业了,工作也落实了,就算两人的恋情公开会影响到自己的演艺事业,但又能影响多少呢? 所以在这一刻她突然做了个决定,既然自己喜欢这个男人,就该把这个男人死死地拽在手里,至于事业啥的,她觉得都没有这个男人重要。 “怎么可能,只有你甩我,哪有我甩你的份啊!”李睿笑呵呵道,他当然希望两人的关系能够彻底公开。 原本他也以为女朋友又要跟自己撒娇开玩笑,但是听到她语气坚决,心里高兴的同时,不忘问道:“你确定华姐能同意?” “你现在既是新晋导演,又是央视大戏的男一号,我这会跟你公开,一定会有人说我蹭你的热点,华姐不同意才怪呢。再说了,她即便不同意,但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不同意也没用,大不了解约呗!”胡婧满不在乎道。 李睿一听,忙道:“什么大不了就解约?什么态度啊,你好好说话!这事你得跟华姐好好说,即使意见有分歧,也得好好商量,华姐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要真这样的话,只会伤别人的心,懂么?” “好了,我就是跟你说说,用不着你一套一套跟我讲大道理,这种事情我心里有数。反正还有几天工夫,到时我跟华姐好好商量,你那儿呢也跟公司打个招呼,免得到时媒体爆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措手不及。” 李睿想想女朋友的情商,还真不太会干出这种不带脑子得罪人的事情,道:“行,那就这么着吧。我等你过来啊!” “这就完了?” “完了,我这儿正拍着戏呢,不跟你多说了,副导演叫我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有种演技叫不动(求订阅) 不是李睿推脱,确实是副导演在叫他,此时已经临近午夜,剧组刚刚从旁边的小山上转场过来。 这场戏是讲因为辟邪剑谱,华山派遭到魔教和剑宗成不忧等人的追杀,迫不得已岳不群带着全部华山弟子弃山而去,在药王庙遭到蒙面人的包围。 岳不群虽奋力抵挡,但终因寡不敌众被逼的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偏偏此时陆柏、成不忧等人也急奔而至,华山派众人被制住穴道,眼看要遭受羞辱和杀戮之时,令狐冲凝神运功,恢复了些许功力,奋力击退了成不忧和蒙面客一杆人,自己却因力竭元失晕倒在地。 拍摄地点药王庙就在影视城后边的一座破烂的大院里,因为是夜戏、雨戏加打戏,现场要布置灯光,现场还要架设几个消防龙头营造雨戏的环境,加上化妆等等,折腾了好久。 之前的文戏一共两组镜头,一组在药王庙内,因为陆大有的被杀和紫霞神功秘笈的丢失,使得庙内华山弟子的情绪都很低落,犯错的岳灵珊耍小姐脾气,林平之安慰;还有岳不群和宁中则夫妇之间的对话。 另一组则是令狐冲一个人在门外,因为误会造成了大家对他的冷落和隔阂,而他却欲辩无言。 这组镜头没有台词,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雨中,一方面是对陆大有的死感到内疚和痛苦;另一方面则是为大家对他的不信任而感到难过。 原版中李鸭鹏的动作很多,他站在雨中一会儿仰头问苍天,一会儿在跪在雨中。看他一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样子,尽管他的脸上使劲做出痛苦状,但是看起来却不是真正内心的痛苦,反倒是有一种对大家不理解、不信任的烦躁。 李睿肯定不会这么演,首先第一点,也是他最近苦读得出的一个认识,在古代男子下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天地君亲师,不能随随便便就下跪,这显然不合理。 这个镜头在剧本上只有一句话:令狐冲很痛苦,站在门外不肯进庙。 也许是李睿现在本身就是一部大卖电影的导演,也许是他之前的拍摄中经常会有自己的一些想法。黄健忠并没有如同指导其他演员那样,交代他们去怎么演,就是让他自我发挥。 副导演叫他的时候,是因为庙里的那组镜头已经拍完了,接下来要拍他的镜头了。 “开始!” 先是架设在庙里的机器,镜头透过窗户拍摄他的背影。 只见李睿带着斗笠,怀抱着长剑跪坐在庙门口,从天而降的雨水早打湿了他全身,尽管的背挺着很直,但是还是给人一种寞落。 镜头切换,设置在庙外的摄影机,镜头从他的侧面慢慢移动直至看到他的脸庞,只见他紧抿双唇,眼神古井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呆滞。身体却依旧一动不动。 “咦?” 黄健忠看着监视器微微有些惊讶,他原先设想的不是这样的,至少应该有些肢体动作来表现人物内心的痛苦,但李睿却没有。当然经验丰富的他此时已经看得出李睿此时的状态。 尤其是他的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寒冰下的火焰,他努力克制着。既有失去同门师弟的痛苦和自责,同时他用自己辩无可辩,从同门对他的猜忌来惩罚自己。这不是肉体上的痛苦,不需要任何肢体语言,只需要眼神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痛苦。 “要不要喊停?”旁边的副导演问道。 “不用。”黄健忠摆摆手。 这个眼神的特写镜头的时间不长,大概持续了五六秒的时间,然后黄健忠打了个手势,录音师放出了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只见原本坐着的李睿已紧握长剑霍然站起,如同一根标枪一样钉立在那里,看向远处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尽管已经内力尽失,但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既然无法用语言的辩解,那么只能付诸于行动。作为华山派的大弟子,他有责任,更有义务去维护师门的安全和荣誉。 “停……” 黄健忠的声音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大声喊了一句:“过了!” 说实话,李睿的表演方式出乎了他的想象,但是效果确实显著的。 一听到导演喊过了,身体还处于紧绷状态的李睿终于松了一口气。黄健忠没再对他刚才的表演点评什么,而是马上指挥副导演准备下一场戏,接着还要跟动作导演元兵商量下面的打戏。 倒是在一旁围观的魏子老师,看到李睿下场走过来,竖着大拇指,笑道:“胆子够大,竟然敢这么处理,好!” “侥幸,侥幸!”李睿略显疲惫的拱了拱手。 别看刚才只有短短几分钟的镜头,却耗费了他太多的精神和体力。其实这场戏他几天前就已经开始琢磨了。 令狐冲虽然洒脱不羁,但他是一个绝对恪守门规的人,在未经师傅的允许,他绝不会私自习练紫霞神功,哪怕紫霞神功能治好他的伤,哪怕小师妹已经把秘笈帮他偷了出来,甚至哪怕陆大有要把秘笈读给他听。 但是正是由于他不肯破门规,才会点穴制住陆大有。如果不是他制住陆大有,那么陆大有就不可能死。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痛苦自责。甚至把陆大有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所以在面对师傅和同门师弟们的误会和冷落时,他才会选择沉默。 这个时候任何的肢体语言都是徒劳的,又何必一个人在门外惺惺作态呢,这是一种自我惩罚。而此时只有眼神才能解读他的内心世界。 为了刚才那短短五六秒的眼神,他足足揣摩了好几天。 令狐冲此时全部的内心情绪,都融化到一双眼睛里。如同站在海边望着海峡对面的盖茨比一样,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只有那种掩饰痛苦的眼神。然后马蹄声如同好奇闯入的尼克惊扰到盖茨比时一样,那刹那的眼神,才暴露了他心中的一切。 演技这玩意儿是共通的,有时却要达到一定境界才能完美解读。魏子老师显然看出了李睿的用意,体会到了他的这种大胆处理的妙处。 可同样在围观的李杰却不甚理解,他不禁疑惑地看了看两人的互动,脸上写满了问号。 “怎么,没看明白?” 相处了两个多月,魏子老师倒是挺喜欢这个认真、谦虚的年轻人,看到他脸上的疑问,不由笑着道。 难得有老师指点,李杰的眼睛顿时一亮,连忙道:“魏子老师,您帮我讲讲呗!” “喜欢读书吗?” 拍戏间歇,有时摆摆龙门阵也挺好,更何况还有这么求知若渴的听众。魏子老师先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 “还行!”李杰点点头。 “那么知道为什么所有文学作品中诗最难写吗?” “呃……大概浓缩的都是精华吧!”李杰抓着头皮想了想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说的一点没错。” 魏子一副孺子可教的点了点头,道:“诗比小说难写,是因为小说可以铺陈慢慢展开,有补过的机会。而诗则要在最简短的语词中,传达出最大的信息量。这跟表演是一样的,没办法,这回是在指尖上跳舞,你还得跳的让人愿意看。越是这样,你越是要越精准。刚才李睿就是这么表达的,明白吗?” 此时的李杰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想了想,还是一脸疑惑道:“可刚才李哥啥也没干呀?” “呵呵,年轻人,好好体会吧,总有一天你会弄明白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对词,直接上(求订阅) 雨夜的打戏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天堪堪要亮的时候才结束。 拍打戏格外耗费体力,尤其整个人身上个个都被水浇了个通透。但是拍摄任务还没有结束,不等喘口气又要换衣服补妆。 虽说电视剧的拍摄远没有拍电影那么精细。一部九十分钟的电影,拍摄周期在两三个月左右,拍摄的素材大概在三四百分钟左右。 而一部四十集的电视剧,按每集四十五钟来算,一共要一千八百分钟,但这还是最终播出的镜头,实际上拍的甚至要翻一倍还不止。 比如昨天拍了一晚上的这几场戏,剪辑出来顶多也就十来分钟。如果再象电影那般的精细,那么超过四千多分钟的素材差不多得要拍两年时间。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有时候拍电视剧比拍电影更加辛苦。 “辛苦!” “大家辛苦了!” 天一亮,制片人张纪忠就亲自带人到现场送早饭,馒头、包子还有豆浆,当然演员的待遇要好点,还有些油条、葱油饼之类的。 这老汉别看有时候挺霸道,但至少还挺会做人的,哪怕是群演,他都把一包包早饭亲自递到人家手里,并道一声辛苦,象极了逢年过节领导下基层慰问的情景。 当然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哪怕刚才大伙再怎么累,这会也得给这位大胡子制片人面子,再怎么说也得拍好这最后一场戏。 话说这老汉还在戏里客串了一个角色,林平之的外公,号称“金刀无敌”的王元霸。听着外号和名字就霸气,而且老汉花白的长发和胡须,甚至都不带化妆的,戴上头套,穿上戏服就能上场。 张纪忠本身就是演员出身,客串这么一个角色虽说不惊艳,但也信手拈来。好处就是还能增加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对他这位制片人的认同感,至少人家不是四六不懂瞎指挥。 “哎,魏叔,一会儿咱俩对对词呗。”李睿吃着油条凑到魏子的身边。 “怎么对?” “对词还能怎么对?就这么对呗。” 魏子却抬头看看刚刚升起的太阳,摇摇头道:“我看时间够呛,一会儿还是直接上吧。” “直接就上?”李睿愣一愣。 “怎么,心里没底?” “不是,就是……行,就这么着吧。” 李睿倒不是不敢直接就上戏,只不过开拍前排练一下,对对词,对于演员来说更有把握,而今天魏子的口气似乎特地想掂量了一下他的分量。 这倒是让他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自他拍戏以来,合作过的演员,除了陈到明之外,论演技能排得上第二的,大概就是眼前的这位魏子老师了。 魏子老师的年龄和陈到明大致相仿,对人物的塑造有时也很相像,大概这和他们本身所具有的知识结构和修养有关系。 魏子老师是圈内少有的大学毕业之后,再考上中戏,等于上了两次大学的高学历演员。 而且纵观魏子老师之前几年和今后的十几年,李睿惊讶的发现他还是一位极其高产的演员,在这么一个二十多年的时间段里,他居然能每年都有两三部甚至是四五戏的产出。 也许他最终没有达到象陈到明那样的高度,可能就跟他演了太多的烂戏有关系,但是再仔细看看,即便他演了很多烂戏,却鲜有烂角色。 而且他的戏路极其的广,既能演铁血硬汉,又能演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既能演阴险狡诈的大反派,又能演一身正气的正面人物。 虽然央视版的《笑傲江湖》一经播出就争议颇多,原版的李鸭鹏更是被贬为史上最差的令狐冲,却对魏子老师所扮演的岳不群赞扬有加,而且在李睿的眼里,魏子版的岳不群绝对是最佳伪君子。 不论是原版中,还是在目前的拍摄中,因为拍摄不可能是按照剧情的发展拍摄,中间总是串来串去。魏子老师所演绎的岳不群,从一开始他是真君子,阴谋败露后才是伪君子、假道学,被戳穿面具后他却还要继续装下去,可谓虚伪到了极点。 而恰恰是这三种人物特征的不断转换,魏子老师却总是能驾驭得游刃有余。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李睿在受宠若惊的同时,心中还跃跃欲试,也许是之前那场雨中痛苦自责的戏给予了他很大的信心,他迫切想验证一下,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究竟进步了多少? 清晨,雾霭幽幽,镜头缓缓扫过,药王庙的院子里,包括廊柱下满了华山派的弟子,他们都被昨晚的蒙面人制住穴道,或躺、或坐、或站,保持着他们原始的姿势,一动不动。 趴在院子中的李睿从昏迷中醒来,昨晚的大战他用尽了身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强撑至敌人遁去才力竭倒地。 他环顾四周,看到师傅、师娘、小师妹,还有那么多师兄弟们一个个狼狈的模样,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努力了好几次,不过是徒劳罢了,他感觉自己此时就如同一滩烂泥。 这时镜头转到魏子的身上,这场戏大都是两人之间的对手戏。只见他看到李睿在那边挣扎,昨晚令狐冲大败蒙面高手和成不忧的剑法实在太过诡异,让他的心中充满狐疑,而且那帮人临走时,个个对自己手下这位大弟子颂赞有加,似乎完全能取自己而代之,执掌华山一派,这一切都让他惊怒有加,同时越发看不清这个从小被自己养大且悉心教导的大弟子了。 他用对待江湖同道的口吻朝那边如同烂泥一般还在挣扎的李睿,阴恻恻道:“令狐少侠,你还不给大伙解开穴道,难道要大伙求你不成?” 这话咋一听没有问题,但要知道只是一个师傅对徒弟的对话,魏子如此看似平和,其实是在有意激起华山派弟子对令狐冲的不满。 趴在烂泥地里的李睿闻言又惊又怕,他如同一条虫子般地在地上拼命朝着师傅、师娘的方向蠕动,嘴里惶恐道:“师傅,你怎么跟弟子开玩笑!师傅,我来给你解穴。” 李睿趴在地上,一开始他是想用爬的,但是如果全身虚脱,那么手脚都会没有力气,恐怕都无法支撑起身体,又何谈爬呢? 现在他的表演早已不再用简单或者复杂来定义一个人物,或者人物在规定情境中的动作和语言。而是考虑这个人物在当时的情境中怎么样才会更合理,说话以及肢体语言怎么样才能更符合人物的内心状态,一切都要基于真实的基础,而不能想当然。 所以他只能拼命的蠕动,要知道古时师傅恳求徒弟那是大不孝,尤其是在面对从小把自己养大的师傅师娘,令狐冲的内心惶恐可想而知。 魏子一直在那里冷眼旁观,以他的武功和修为应该不难看出李睿此时是不是装的。但是在这个弱肉强食,武功最高将会获得最大权势的江湖武林之中,在他表面一副文人君子的下面却隐藏着一颗充满欲望的勃勃野心。 所以他对李睿充满了怀疑、戒心和妒忌,没错,就是妒忌!他妒忌自己的徒弟能使出如此精妙的剑法,害怕徒弟在有朝一日会取自己而代之。 终于,李睿蠕动到了魏子的面前,此时的他别说解穴,就是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喘着粗气,道:“师傅,解哪处穴道?” 魏子一脸失望地闭上眼睛,经过一夜,他的功力已经恢复了少许,长叹一声:“不劳你大驾了!” 只见他努力让自己盘坐,神情微显痛苦之色,屏住呼吸,手捏剑诀,运起华山派独门的紫霞神功,只见他拼命运气,运气……突然浑身一松,犹如憋了很久终于拉出一大坨的那种舒爽的神情,终于冲破了穴道。 兀自趴在他面前的李睿一脸愧色地喊着:“师傅……” 而魏子却毫不理睬,愤然起身,在妻子、女儿和二徒弟的劳德诺的身上啪啪几下,解开了他们的穴道。 第一百四十章 戏里戏外的无奈 “令狐冲,那些蒙面的是什么人?” 魏子老师显然对岳不群这个人物有深刻的理解,比如他解穴之后,问趴在地上的李睿时,身子有意侧对着对方,以表达岳不群内心对令狐冲的那种厌恶和不信任。 趴在地上的李睿原本心中惶恐,见师父终于搭理自己,连忙抬头回答道:“弟子不知!” “你真的不知道?” 见师父语言中依旧带着怀疑,他连忙往前扒拉着蠕动了两下,急道:“弟子从来没有见过他们。” “那我让你把他们留下,那你为什么充耳不闻,置之不理呢?” “弟子,弟子实在无力……” 此时,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的宁中则帮着李睿说话道:“师兄,亏得冲儿击败那些恶徒,不然的话,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呵!你的病可来得真是时候!”面对妻子的劝解,魏子却冷笑道,依旧一副全然不相信的模样。 对于李睿来说,魏子的这种态度完全是诛心的,他顿时悲呼道:“师傅……” 一个人在极其痛心的情况下往往会迸发出惊人的力量,就如之前眼看着师娘和小师妹要遭受侮辱,令狐冲迸发出强烈战意,凭着一口气使出了独孤九剑。 此时他也同样如此,伸手在地上一阵乱抓,抓到了一把雨伞,强撑着使自己跪坐起来,眼神一片真诚地看着魏子,如同发誓诅咒般道:“弟子蒙师傅、师娘抚养长大,岂敢欺骗师傅!” “你真的不敢?” 魏子却眯着眼睛盯着他,神情一下子变的凌厉,单手一指,厉声喝道:“那你的剑法是从哪儿学来的?” 之所以说魏子准备得充分,对角色理解的透彻,因为此时的岳不群已经感觉到令狐冲崛起对他华山派掌门地位的威胁,他就是要当着所有华山弟子的面去呵斥和质疑令狐冲。 要知道在笑傲江湖的世界中,所谓名门正派,除了武功,还要有所谓的正气。不然你哪怕武功再高,也会被江湖人士所不齿。 岳不群正是要通过这个去打击令狐冲的名誉,令他无法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同时也迫切想知道令狐冲的武功是从何而来。 “啧!” 与此同时,紧盯着监视器的黄健忠顿时一亮,魏子无疑开始发飙了。 说起来此时黄健忠的心态可以说很欣慰,当初挑选演员的时候,有两个角色他格外上心,一个无疑就是令狐冲,为此他跟张纪忠据理力争,最后敲定了李睿;另一个则就是岳不群,这个角色可以说是整部戏里的演技担当,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魏子。 毫无疑问,魏子的表现足以让他欣慰,此时的魏子看似正义凛然,却依旧掩盖不住他那虚伪、狡诈的人物特征。 接着,他很好奇李睿会如此应对。 只见李睿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魏子,神情无奈地低下头,为难道:“请师傅恕罪!” 说着他抬起头,言辞恳切道:“传授弟子剑法的这位前辈让弟子立下重誓,不得向任何人吐露剑法的来历,即便……即便是师傅。” 在原版中,这个细节应该说是李鸭鹏在整部戏里演的比较出彩的少数几个亮点之一,他表情丰富,语气恳切,面对师傅的责问,他充满了愧疚。 但是李睿的处理方法却和李鸭鹏不同,他的表情远没有李鸭鹏那么丰富,他没有愧疚,只有无奈和为难。 令狐冲的剑法是风清扬所传授,论辈分,风清扬是令狐冲的师叔祖,也就是岳不群的师叔。在这个极其讲究辈分的武林世界里,从这点上来讲,他对岳不群问心无愧,所以不用愧疚,隐瞒更多的是为难。 他这极其精准的表演,差点让黄健忠忍不住拍案叫绝,没错,就是为难! 而且之前他看魏子复杂的眼神,同样精彩。令狐冲不是傻瓜,他看出了岳不群的用意,但是师傅大如天,他不能用自己的判断去腹诽师傅的言行,所以剩下的就只有无奈。 “好!那是自然。” 魏子的眉头一挑,再次恢复到原本属于“君子剑”岳不群的风轻云淡,但言辞依旧冷嘲热讽道:“你的武功已经到了如此高的地步,当然可以不顾你的师傅和师娘了。那些人不是众口一词的说,华山派掌门这一席,该有你来接掌,不是吗?” 诛心,魏子凭借师傅的身份,接连不断地诛心。 “师傅……” 面对魏子的步步紧逼,李睿的应对依旧是无奈。 同样看出魏子本意的宁中则此时也不由暗暗叹气,再次出言帮助李睿道:“不管传授冲儿剑法的那个高人是谁,咱们所受恩德实在是不浅吧?” 说着她在岳灵珊的搀扶下站起来,接着道:“至于那十五个蒙面恶徒,冲儿不是把他们的眼睛刺瞎了嘛。” 总算是有人说了句公道话。令狐冲自幼父母双亡,是岳不群和宁中则把他抚养成人,师既是父,师娘也是母亲。在面对师傅的逼迫,原本处于万般无奈的李睿此时顿时忍不住鼻子一酸,令狐少侠才感到万般委屈,眼含热泪,动情地喊了声:“师娘!” 饰演宁中则的这位演员,叫刘东,跟小说相比,宁中则这个角色在戏里相对弱化,并不怎么起眼。而刘东对这个角色的处理是目无表情,不能说冷,宁中则这个名字顾名思义就是正直,她不会为丈夫的野心去改变自己的原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或许观众看了她的表演会认为她是面瘫,其实李睿倒是觉得,她这样的处理却是恰到好处,非常形象的诠释了宁中则的人物性格。 “冲儿!” 刘东走过去,一脸怜惜地把跪坐在泥地里,哭得跟孩子般的李睿搀扶起来。 镜头一转,魏子冷冷地看着他们俩,袖子一甩,扬长而去。 “停!好好好,过!” 黄健忠一连大喊三个好字,这场戏三个演员的表演无疑非常精彩,特别是李睿和魏子的互飚,在面对魏子的步步紧***迫式的表演,李睿并没有退缩,也没有被魏子的节奏带偏,始终根据自己的路子,沉着应对。前期一直在收,直到最后,在面对刘东的温情,所有的情感才释放出来,正可谓有张有弛,相得益彰。 ………… 王景华很忙,此时的她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包里只有八百块钱,没有固定办公场所,骑着自行车去见剧组,提着个包到处转的皮包公司负责人。 如今,她手下不但有陈到明、刘巍、尤永、夏宇、胡君、任权等一众知名演员,还有李兵兵、范兵兵、胡婧等当红小花。 随着她的经纪帝国的版图不断地扩张,吸引到了来自华艺兄弟的邀请,邀请和她的公司合作,整体并入华艺兄弟集团。 两家公司的合作无疑是强强联合,华艺兄弟看中的是王景华的艺人资源,而王景华则能借助华艺这个平台,帮手下的艺人争取到更多更好的资源。 虽然是强强联合,资源互补,前景乐观,但前期的谈判却依旧艰难,因为谁都想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不过好在王景华显然棋高一着,或者说华艺兄弟对两家的合作迫切性更高,谈判正在向有利于王景华的一面发展。 所以这段时间华姐尽管忙,但心情一直相当不错。但是今天她看着坐在对面那张熟悉漂亮的脸蛋,神情却相当无奈。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未等对面的人点头,王景华又连忙抬手示意,嘴里快速道:“等会,你先别急着做决定,先听我把情况跟你介绍一下,你再决定。” 第一百四十一章 铁了心了 王景华真的很无奈。 她虽然被誉为国内顶尖经纪人之一,手下有象陈到明这样的顶尖男演员,可在女演员方面,尤其是有潜力的年轻女演员方面还是有所欠缺。比如新近由官方认可的所谓“四小花旦”,她手下就一个都没有。 她最早签了李兵兵,还有在《永不瞑目》中一炮而红的苏锦。 原本苏锦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起点也高,妥妥大青衣的范,可这姑娘的心却不在演戏上,还有个远在国外的男友,如今正谋划着要出国结婚呢。 至于李兵兵,这姑娘出身草根,本身也很努力,但可能是限于自身的条件,这么多年始终不温不火。 虽然这姑娘前不久刚刚在新加坡电影节上凭借张远的《过年回家》获得最佳女演员的称号,饶是华姐调动一切资源帮她炒作、宣传,但相比周讯的巴黎国际电影节影后,不论在逼格上还是在话题度上都显得有些不足。 剩下的两个就是去年签的胡婧和不久前刚刚签约的范兵兵。 范兵兵这姑娘虽然年纪小,但凭借神剧《还珠格格》中的金锁,早已红遍大江南北。不过不足的还是她的演技,小姑娘目前只能在小屏幕上露露脸,大银幕似乎还有些欠缺。 王景华最看好的,其实还是胡婧。 这姑娘不但在外在条件方面不输于其他人,更重要的是演技不差,不但能hold得住小荧屏,就连大银幕上也有不错的表现。目前还正在上映的电影《我的兄妹姐妹》,她所饰演的小妹齐妙,不但赢得了业界的好评,还收获了不少的观众。 将来和华艺兄弟合作,借助他们的平台优势,要是能主演几部热播剧,或者在大电影中露个脸,演出来那是迟早的事情。 可王景华实在搞不懂,这姑娘放着好好前途,非要跟男朋友公开。 “小婧啊,该说的我都跟你说明白了。” 王景华摆事实讲道理,着实把将来的前景跟胡婧描绘了一番,最后又苦口婆心道:“我再次声明啊,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私生活,就是为你的将来担心。你说你们之前那样不是好好的嘛,何必非要公开呢,你说是吧?” 之前王景华说的时候,胡婧一直低着头坐在那里。公司和华艺兄弟合作的事,并不是什么新闻,早在刚起头那会,公司内部就已经传遍了。作为艺人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只是胡婧没想到华姐对自己的定位这么高,甚至都超过了两位兵兵,说不动心肯定是假的,但是想到要付出的代价…… 看到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王景华脸上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做经纪人那么多年,之前大概只有苏锦她没有劝住,其他的似乎都无往不利。 而且王景华处理这种事情一向都很智慧,很少会让艺人产生反感,更绝对不会撕破脸皮。 于是王景华的语气放的更加温和道:“小婧,你看,你们俩平时都很忙,一年相聚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多,平时稍微注意一点,这跟公开和不公开也没什么多大区别。” 胡婧记得去年在湘南的时候,华姐也是用这种口吻来劝她的,虽然口口声声说是不干涉自己的私生活,可话里话外都是干涉。 跟去年刚出道那会相比,现在的胡婧显然各方面成熟了不少,并不容易被忽悠。当然华姐说的那些,不仅仅是为了公司的利益,毕竟将来获得收益最大的还是自己。 只是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胡婧的眼睛骨溜溜转了几下,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抬起头,抿抿嘴道:“华姐,其实吧,我的意思不是非要象开记者招待会那样,大鸣大放的告诉记者,说我跟李睿好了。就是感觉不自由,平时都不敢一起上街吃饭,偶尔见次面吧,都是偷偷摸摸的,好象见不得人一样……” 话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感到很委屈,小嘴噘的,眼眶居然还有些微微泛红。 王景华见状却在暗自腹诽,演,再演!还偶尔见次面,你们都住一块儿,别当老娘不知道。 当然表面上她还是满脸的同情,幽幽一叹道:“走这条路确实不容易,有些自由是没有办法的。既然干了这一行,你的条件又这么好,现在各方面的条件都具备,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免得将来后悔。” 其实华姐说这话还是真心的,她在圈里这么多年,看惯了各种分分合合,最后有结果的能有多少?屈指可数。 而且在这方面,一贯是女人比较吃亏,更容易影响前途。以前又有多少前途似锦的女演员因为这种事情耽误了事业,最后追悔莫及。 “不是,华姐。” “什么不是?” 胡婧再次提起头,看着她勉强露出微笑道:“华姐,我的意思其实是我们不主动公开,就是想活泛点,就象这次他在南边拍戏,我连探班都不敢去。所以,我想去,哪怕被记者拍到,我们顶多不承认,也不否认,您说这样行吧?” “呃……” 华姐难得说不出话来,敢情自己说了半天都白说了,什么顶多不承认也不否认,都被拍了,这跟主动公开有区别吗? 她咽了咽口水,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小婧……” 但她刚刚开口,却被胡婧嬉皮笑脸地打断道:“华——姐,其实我有男朋友跟我以后的事业又有什么关系嘛?您看看周讯都换了好几拨,还是赵微,人家跟魔都的那个叫叶什么的,不也打得火热嘛,我看她们的事业也没多少影响,照样是‘四小花旦’。再说,我们家李睿现在好歹也算是新晋导演,就算被记者拍到,说不定我还能蹭蹭他的热点,人气说不定比以前更旺了。” 王景华彻底说不出话来,因为她想说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全被她给堵了回去。她看着正朝自己撒娇的胡婧,真真是没办法了。 她总不能拍着桌子跟胡婧说,你跟她们比,你有周讯的演技吗?你有赵微的人气吗? 不过听她说蹭蹭李睿的热点,还算有些靠谱,但这并不在她的计划内,因为她想把胡婧打造成一个类似徐婧蕾这样的玉女派偶像。 ………… “你真的把华姐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啊?”李睿很诧异地问道。 盼星星,盼月亮,李睿终于盼到女朋友来探班,居然事先没来个电话,拉着行李箱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妥妥的给了自己一个莫大的惊喜。 因为来的比较晚,正赶上剧组聚餐。话说《笑傲江湖》拍了差不多快有三个月了,剧组的演员、工作人员们很自然地分成一个个小团体。比如李睿和魏子以及李杰等人就是一拨的。 吃过饭回到下榻的宾馆,久别胜新婚,甚至都没顾上洗澡,紧接着就是一场盘肠大战。这会刚刚洗完澡,又重新躺下,这才有功夫开始聊着各自的事情。 胡婧点点头,搂着男朋友的胳膊,又略显失落道:“其实吧,我知道华姐也是为我好,后来想想还真有些挺对不起她的。” “那她生气没有?” “那倒没有,她就说尊重我的选择,还说让我以后多长个心眼,免得让你把我骗了。” 听到这话,李睿才真的明白,王景华确实没有生女朋友的气。 他连忙道:“哟,华姐对你还真不错!不过,有一点她说错了,我怎么可能骗你呢?说明你们华姐对我一点都不了解。” 胡婧却撇撇嘴,玉葱般的手指,点着他的胸口,道:“哼,知人知面不之心,别看你现在老实,将来指不定怎么着呢?”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交口称赞 “张老师,导演,吃西瓜。” 胡婧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过来。 “哟,今儿是西瓜呀,谢谢了,小胡。” 原本正在跟张大胡子讨论剧本的黄健忠眉开眼笑的道谢。 张大胡子则显得有些矜持,只是微笑着冲胡婧点了点头。 看剧组的两位大佬正忙着,胡婧也很有眼色,笑眯眯地放下西瓜,便告辞道:“那您二位忙着,我走啦。” “李睿这女朋友真不错,这个每天不是水果就是零食的,搞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黄健忠瞧着胡婧的背影,拿了块西瓜尝了一口。 “哟,真甜,还新鲜。老张,来尝尝。” 张大胡子其实也在看胡婧的背影,若有所思道:“当初选角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想到她呢?” “你想让这姑娘演岳灵珊啊?”黄健忠瞟了他一眼道。 张纪忠对演岳灵珊的那位演员一直不太满意,原因就是演技不在线,尤其是和李睿、李杰一起演对手戏,这差距看着就让人别扭。 但是演员毕竟是他自己选的,再说当初换邵冰的时候就引起了很大的风波,如果再换,一个承担不起损失,另一个要是再引起媒体的关注的话,上面的领导可能也会对他产生看法,所以张大胡子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原想着随着拍戏的进程,那姑娘总得有些进步吧,结果她的表演倒是挺稳定,始终如一。没办法,只能想办法弱化她这个角色,免得影响到整部戏的质量,这儿他又在为这事跟黄健忠讨论呢。 大胡子知道黄健忠对他挑选的那些角色一直有些不满,神情难免有些讪讪道:“不可能的事情,我就这么随口一说。” 大胡子之所以有如此感慨,其实是昨天他正好在化妆间撞见胡婧在那边玩,这姑娘套上头套,穿上古装的扮相让他眼前一亮。再联想到胡婧之前演过的《孝庄秘史》和《康熙王朝》,确实是个演古装戏的好苗子。 而且他还听说这段时间胡婧待在这里,一方面是探班,另一方面是等着新戏开拍,据说就是一部改编自古龙小说的武侠剧。 黄健忠闻言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翻着手里的剧本,道:“行了,那就别想了。刚才这段你说怎么修改来着……” 此时正是剧组放饭休息的间歇。六月中旬的天气已经很热,尤其是拍古装戏,这天一热简直就是遭罪。厚厚的头套戴着头上,身上的戏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脸上还得抹上不透气的油彩,特别还是古装武打戏,这一场戏下来,人往往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给,西瓜,这是冰镇的。” “哟,爽快!” 魏子迫不及待地抓过一块,一口下去,冰凉刺激透着每个毛孔,那叫一个舒爽。 一边啃着西瓜,一边还不忘跟胡婧竖着大拇指。 “别愣着,你也吃啊!”胡婧亲自拿着一块递到男朋友的嘴边。 李睿接过西瓜,看着女朋友额头汗津津的模样,心里挺过意不去的,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空出半个座位,怜惜道:“别忙活了,坐下歇会。” “不了。”胡婧却笑着摇摇头,道:“一会我就回去了,对了,你那杯子里有泡好的菊花茶,待会拍完戏别忘了喝,当心别中暑了。” “哟,弟妹,可别忘了我啊!”这会儿,魏子刚刚啃完一片西瓜,嘴巴才腾出空来,嚷嚷道。 胡婧来探班的这几天,跟跟剧组上上下下差不多都混熟了,尤其是李睿跟魏子他们这个小团体,说话早就没了虚情假意的客套。 魏子老师表面看挺严肃的一个人,其实这人没啥架子,说话也风趣。以前李睿还称呼他魏叔,后来熟了,他就是告诉李睿,千万别把他给叫老了,于是魏叔成了魏哥,胡婧自然就是弟妹咯。 “忘不了,魏哥,早就给您也泡上了。”胡婧笑道。 “你瞧瞧,我这弟妹就是没的话说,行了,今天晚上老地方,我请客。” 所谓老地方就是那家太湖三白做的很不错的小饭馆,如今已经成了他们这个小团体聚餐的据点了。 “嘿嘿!” 胡婧笑的跟花儿一样,道:“好了,不打扰你们对词了,我先回去了。” 临走还不忘关照李睿:“下午拍打戏当心点,别又伤着了。” “知道了。” 看着胡婧走远,魏子拍着李睿的肩膀,一脸感慨道:“瞧瞧,人长的漂亮不算,难得还知道这么疼人。我说老弟啊,你有福哟!这样的女孩子,千万别给她放跑喽!” “……” 李睿却一脸尴尬地点点头。 这种话,这些天他不知道听了有多少遍了。就在昨天拍完戏,导演黄健忠还特地找到他,语重心长地感慨了一番,意思大致也相同。 他的这个女朋友显然是高情商,比如待人接物诚恳且不失礼貌;大伙聊天,什么话题都插得上嘴;平时在片场待着,立刻化身他的助理,端茶送水的,偶尔还能帮着剧组搭把手;平时放饭的时候,苹果、西瓜、冰激凌或者瓜子、话梅等零食源源不断,别看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但是却非常得人心。 更为关键的是,她尤其会看风色,绝对不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影响到剧组的工作。总之,就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就是因为她做的太好了,让李睿反而觉得不自在。为此他还特意跟女朋友聊过这事,探班就探班,平时没事可以去逛逛街,买买东西啥的,没必要在剧组这样那样的。 当然,他的本意是不想让女朋友这么辛苦。 结果她的一句:“我就是要让大家都说我好,这样万一以后你要是把我蹬了,才会让大家看清你的真面目,你就是陈世美,就是对不起我!” 吓的他差点没从床上掉下去。 哎哟喂,她这是有多大的危机感啊!居然处心积虑地给自己来这么一出。饶是他发誓诅咒,而她却依然我行我素,乐此不疲。 于是李睿只能被动地接受别人对自己女朋友的交口称赞。 当然,女朋友的到来,让他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李睿虽然平时并不是个懒人,还特爱干净,但是在拍戏的时候,难免生活没有规律,加之有时一下戏,整个人累的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于是房间会懒得收拾,卫生间里也常常会有积攒的脏衣服。随着胡婧的到来,这种情况就没有了。 每次下戏回来,洗完澡,他就大爷似的躺在床上,看着女朋友忙碌的身影,不用收拾屋子,不会担心衣服不够换,甚至连床单被套都是新买的。 而且每当女朋友忙完这一切,还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贴上来。尽管有时李睿很累,想好好睡一觉,但是看到女朋友兴致这么高,只能强打精神,很卖力的配合。 因为爱爱这种事,有时候就得相互配合。 即便是你已经很累的,但是对方兴致高,那你就得配合。要不然下次,轮到你欲火焚身的时候,对方却爱理不理呢?而且尤其是男方,在这方面的需求程度更高。 好在两人早已经过了无数次的没羞没臊,对彼此的身体和喜欢非常熟悉,默契度很高,状态也是愈加水乳交融。 比如女朋友的敏感地带是两个耳垂,根本碰不得,随便一舔,整个人就跟触电似的,全身发抖。有时李睿就会故意抱住她的胳膊,强行把她的耳垂含在嘴里,舔弄,牙齿轻啮。 然后她先是因痒而笑,拼命挣扎,身体一拱一拱,常常弯成一道美丽的白玉桥,直到脱力,猛地沉下去,断了气一样。 同样,李睿的敏感点就是胸前两点,被她舔,被她咬,同样受不了,然后兽性大发,翻身上马,情绪异常饱满。 总之,在这方面两人还是很享受的! 第一百四十三章 操碎了心 爱爱之后,睡觉之前。 咦,自从上次引用了某部畅销小说的这句承上启下,用于特定时间段的语句,似乎越用越顺手了。 “你说鲭姐吧,不但助理有两个,而且还有私人的化妆师。我跟你说,她那化妆师可厉害了,据说以前还跟过香港的明星……” 女朋友正巴拉巴拉地聊着八卦。 《笑傲江湖》剧组最大牌的演员肯定就是许鲭,她在剧组一向比较特立独行,不属于任何一个小圈子。 这倒不是说她耍大牌,或者不合群。 怎么说呢?总之,她这个人都已经三十出头了,可还象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非常的喜欢撒娇。有几次李睿在和她讨论剧本的时候,居然也跟他撒起娇来,搞的他无所适从,浑身的鸡皮疙瘩。 这也不是说她装,可能是跟她的生活经历有关系。本身就是外交大院出来的,思想原本就比较新潮,家里娇生惯养,加之一切都顺风顺水,大概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一直保持一颗童心。 只是今天李睿不太有心情,敷衍着道:“谁叫人家红呢,再说还有个有钱的男朋友。” “哎,听说她的男朋友还是季大师的关门弟子呢!” 有关许鲭的恋情虽然保护的挺好,但在圈内还是广为人知的。比如许鲭的男友曾是有名的神童,最年轻的博士,师从季大师学习东方哲学,后又弃学进山,成为著名的文化和金融两栖大亨等等。 李睿听她说的热闹,不由问道:“你们公司不是说要给你们配助理吗,怎么样了?” “唉!看了几个都不合适。”胡婧叹气道。 “不就是助理嘛,有什么不合适的。”李睿不以为然道。 “瞎说!” 胡婧一脸认真道:“助理是自己身边的人,当然要好好挑了。鲭姐的那两年助理都跟了她好几年了,都是知根知底的。要不然以后把你出卖了都不知道。” “有这么严重嘛?”李睿呵呵笑了两声。 “当然了,兵兵姐找的助理还是她亲妹妹呢。” “亲妹妹?” “是啊!” 说到李兵兵的妹妹,胡婧眼睛闪闪道:“我跟你说,兵兵姐和她妹妹的关系可好啦!她妹妹叫李绣绣,以前就在你老家之江省的省城临州当记者。记者哎,你想想,多好的工作!可姐姐一句话,记者的工作,说辞就辞了,巴巴地过来给姐姐当助理。而且能力特别强,为了让兵兵姐的照片上杂志,经常挨个的给编辑打电话,象个男孩子似的,就连兵兵姐都说她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有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嘛!”李睿不由笑道。 “所以说她们姐妹关系好呢!”胡婧一脸羡慕,说起来她跟李睿都是独生子女,从未体验过兄弟姐妹在一块儿的感受,尤其是之前拍了那里《我的兄弟姐妹》,感触就更加深了。 “其实绣绣姐长的真的很漂亮,就是看上去稍微有点老气,不知道的还都以为她是兵兵姐的姐姐呢……” 胡婧巴拉巴拉说了半天李兵兵和她妹妹的八卦,却见旁边的男朋友突然就没有反应,不满地推推了他,道:“你怎么了,一声不吭的,嫌我烦啊?” 李睿回过神来,忙挤出一丝笑容道:“没有,就是刚才有点走神。” “怎么了,有心事啊?” “唉,别提了!” 李睿叹了口气,道:“今天我爸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帮他女朋友的女儿考学,我正没辙呢。” 听到李睿说到他爸的女朋友,胡婧顿时来兴趣了,感觉这种事情很奇妙,忙骨碌一下,翻身坐起来,兴奋道:“你爸的女朋友啊,我记得听你以前提起过,说是在你们那儿买豆腐的,还是豆腐西施呢!咦,她女儿,这么说以后就是你的妹妹喽?” “哎呀,什么我的妹妹,那种倒霉丫头,我可受不起。”想到林慧慧那副讨厌的嘴脸,李睿的心里就是一阵烦躁。 “怎么回事?怕你跟你抢爸爸啊?”胡婧咯咯笑道。 “啧,不是这么回事,我这么跟你说吧,那个倒霉丫头啊……” 李睿把过去林慧慧的种种恶迹,包括学习极差等情况,一五一十跟女朋友描述了一遍。 “这么说起来她还挺可怜的。” “可怜?她会可怜?”李睿瞪大眼睛讶然道。 胡婧却反驳道:“怎么不可怜,你想她们母女本来就相依为命,突然冒出个男人来要抢走她的妈妈,要是换成我,我也会闹!” 李睿一听,也不高兴了,板着脸道:“什么叫突然冒出个男人来,还要抢走她的妈妈?拜托,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再说了,我爸怎么了,我爸仪表堂堂,在我们那块儿德高望重。更重要的是,我爸跟范阿姨本来就是两情相悦,难道我们做子女的就不能支持吗?而且她跟着她妈嫁到我们家来,各方面的条件,还有别的啥,生活只有更加幸福。我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女人都是怎么想的?” “嗨,你跟我急什么呀?我这不帮你在分析嘛,这不是什么好的生活条件的原因,更主要的是心理方面,人家小女孩一时心里转不过弯来,这是需要引导的,还有……” “得得得,你啥也别说,这都引导好几年了,也没见她转弯来着。我还是可怜我爸,你说这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以前怕我受后妈的气,一直没娶媳妇,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还要看那个倒霉丫头的脸色,你说上哪儿说理去?现在啊,我巴不得那倒霉丫头滚远点,别在我爸和范阿姨中间作梗了。可是,我现在,实在没辙啊!” 说完,李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 胡婧看到男朋友这副样子,也颇为同情地拉着他的手,继而又好奇地问道:“哎,你说你要帮你那个妹妹考学,她到底要考什么学校啊?” “那倒霉丫头有明星梦!”李睿没好声气道。说起来也真是可笑,就那丫头,长的跟带鱼似的,居然还想当明星! “哦,想考中戏和电影学院啊。” “不是,她连高中都没上,哪有资格考大学呀!就是想考我们那儿的艺术学校,中专,去年和今天接连考了两次都没考上。这不我爸打电话给我,说我就是在这行业里的,可能人头比较熟,让我帮着打听打听,托托人什么的,帮那丫头考进去。可我哪认识什么人啊?”李睿郁闷道。 “嗯……” 胡婧想了想道:“既然你们那儿的艺术学校考不上,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呗,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比如说魔都的谢进艺校啥的,还有燕京那种艺校也很多,要不然我让华姐帮着问问?” “嘿,还是你提醒了我。” 李睿顿时眼睛一亮,胡婧说的没错,为什么非得之江艺校,考不上,还离家挺近。 “燕京就算了,真把那丫头弄到燕京上学,到时我爸肯定得让我帮着照顾她,那我哪受得了啊!还是魔都的谢进艺校吧,李杰以前就在那里当过老师,明天我找他问问,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李睿抱着女朋友,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笑道:“宝贝,还是你的脑子好使,谢谢你!” 胡婧却躺在那里,哼道:“别假惺惺的,要谢,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什么实际行动,你说!”李睿忙道。 胡婧没有说话,反而摆出个诱人的姿势,**似的朝他眉毛挑了挑。 李睿瞬间了然,可就是最近可能太频繁,又加上这段时间都是打戏,每天累得跟狗似的,多少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但是女朋友明摆着的暗示,他总不能说自己不行吧,这可是涉及到男人尊严的大事。他只得咬咬牙,顶多就是前戏时间长一点。 唉!这当儿子的,为了老子的事真是操碎了心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武林外史》 宾馆二楼的咖啡馆。 胡婧神情略显紧张又有些尴尬道:“华姐,您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啊?” 坐在对面的王景华则故装不满道:“提前打招呼?哼,你的新戏明天就要开机了,你人不还在这儿嘛。” 胡婧忙道:“那啥,我早就跟剧组说好了,明天一早我就过去。” 说起来,在她和男朋友关系公开这件事上,她违背了华姐的意思,多少有点愧疚。毕竟自从和华姐签约之后,华姐帮她接广告、接戏,各种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如今在她们96班这一拨里面,她除了比不上已经签约好莱坞经纪公司的章紫怡之外,算是最出挑的。 其实这段时间她在《笑傲江湖》剧组,和李睿一起出出进进,早就被来探班的媒体拍到过好几次了。李睿还好点,因为剧组禁止演员私下接受采访,她被记者围追堵截过好几次,每次面对记者的问题,她总是装傻充愣,把记者们恨的牙齿痒痒。 但是即便她不回应,她和李睿的绯闻还是闹的沸沸扬扬,加上《我的兄弟姐妹》这部电影的热潮还未过去,齐忆苦和齐妙之间的恋情,吸住了大众的眼球。 就连远在燕京的王景华也好几次被问及她旗下的艺人胡婧和李睿的恋情,搞的华姐很被动。 此时王景华看着胡婧,无奈地摇摇头,道:“你现在与其这样,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真的?”胡婧顿时惊喜道。 王景华恨恨地白了她一眼,没好声气道:“你们俩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承认有用吗?行了,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一声,剧组那边我下午先过去,先帮你打个前站。” 华姐到底还是华姐,不管心里对你有多大意见,但对工作还是非常细致。 胡婧感激之余,忙狗腿道:“华姐,那中午请你吃饭呗。我认识一家饭馆,太湖三白做的相当地道,您尝尝……” 《武林外史》六月下旬开机,拍摄周期只有三个多月,胡婧又是女主,戏份重,基本上一进组就甭想出来。 而李睿这边,《笑傲江湖》在无熙影视城中的部分快要拍完,接下来剧组得到处去拍外景,也很难再抽出空来,两人再见面估摸着得要三个月以后了。 再说了,这段时间女朋友来剧组陪了他这么长时间,所以李睿便跟剧组请了一天的假,送女朋友去剧组报到。 这天晚上,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变的有些疯狂,死死地拥抱在一起,纠缠着胳膊、双腿、腰肢、脖颈,乃至每一寸皮肤。 许是薄薄的汗珠,许是细细的喘息,许是黏黏的亲吻,或者拉扯出的口水…… 空气中似分泌着一股古怪的荷尔蒙味道,彼此的身体和气味,从未这样的清晰透彻。 俩人折腾了好久好久,谁也不想停歇,直到筋疲力尽。胡婧窝在他怀里,难得的表露出娇弱可怜的一面,非常非常的舍不得。 两人前年认识,去年确定关系,真正灵与肉的结合仅仅才半年,正是如歌词中描述的爱到极浓,如胶似漆的时候。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能爱的如此,有时真的很简单,就是看对了眼。 ………… 无熙和苏州两地相隔不到五十公里,《武林外史》的拍摄地太平山庄,在苏州城的西南。挂着剧组牌子的商务车在景区大门口畅通无阻。 汽车往前行驶,树木越来越多,浓密茂盛,不时夹着条林中小路,歪歪扭扭的通向深处。放眼望去,孤峰耸现,怪石嶙峋,半山腰隐着一片古式建筑群。 “这里好漂亮啊!”胡婧兴奋地惊呼。 操着本地口音的司机一脸骄傲道:“这里是古迹,是范仲淹的子孙建造的,一般都不允许剧组在这里拍摄。” 当然《武林外史》之所以能在这里拍摄,除了出品方之一是当地电视台之外,出品人兼制片人之一的范小天就是本地的地头蛇。 “华姐……” 不知道为毛,再次见到王景华的时候,李睿居然有种毛脚女婿见丈母娘的诡异感觉。 看他一副讪讪的神情,王景华幽幽叹了口气,道:“你们俩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咦,这画风似乎更象了。 就在两人跟王景华寒暄之际,一个长发、年轻、斯文气质的女人走过来。 “介绍一下,这位是这部戏的制片人江雪柔。这两位就不用介绍了吧。”王景华笑着帮着介绍。 “那当然了,胡小姐,你好!李导,欢迎来指导!”江雪柔笑着握手道。 “江小姐,千万别这么说,不敢当,我今天是送胡婧过来,呃,顺便学习一下。”李睿汗颜道。 “雪柔姐,叫我小婧就好了,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胡婧则拉着她的手,一脸亲热道。 江雪柔随着带着通告和计划表,给了胡婧一份,歉意道:“因为时间比较紧,上午我们就在这里游览,大家都熟悉一下,同时也熟悉一下拍摄环境。中午大家一起聚餐,下午就正式开始拍摄……” “没问题!”胡婧快速浏览了一遍,爽快道。 “那好,那我就带你们逛逛。另外王燕、海兵和鸿嘉他们也到了,正好大家认识一下。” 《武林外史》从一开始就打着《还珠》原版人马的噱头,比如扮演白飞飞的晴格格王燕,扮演熊猫儿的箫剑朱鸿嘉,还有皇后戴春容等人。 李睿出现在这里,让一众演员都挺惊讶的,因为这货最近红啊,从央视大戏《笑傲江湖》男一号,到新晋导演,电影票房大卖,还有就是近期闹的沸沸扬扬的他和胡婧的绯闻。 此时一见,顿时了然,原来这两人原本就是一对。 “哇!终于见到晴格格本人了,燕姐,你本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 “兵哥,哦不,我该叫你师哥,师哥,你演的那部《燕京夏天》我特别喜欢……” “箫剑萧大侠,请多多关照……” 相比李睿的木讷和慢热,胡婧迅速跟几位主要演员打成一片,这情商真的是没的话说。难怪王景华常说:胡婧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虽然大家都是初次见面,但是荧屏上的形象早就很熟悉,而且还都有渊源,比如胡婧和黄海兵是中戏的,而李睿和朱鸿嘉则都是电影学院毕业的。 《武林外史》这部戏李睿当然记忆很深刻,播出后的评价也相当不错,其中原版中王燕饰演的白飞飞格外让人惊艳。 应该这么说,王燕虽然是在《还珠格格》中凭借晴格格的角色一举成名,但在她的所有作品中,只有白飞飞才是她真正的代表角色。 本来以她的长相不太适合演白飞飞这种外表娇柔可人,内心却充满了复仇情结,一个集怨与绝、爱与恨于一身的矛盾人物,但结果却是不可能杀人的人杀了人,那才可怕,才有外表和内心矛盾形成的张力,才叫人毛骨悚然、难以忘怀。 同时,黄海兵在原版中的扮相,绝对是古装戏里最帅的。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至少李睿是这么认为。 上午游览太平山庄,中午在山下的宾馆会合。有了华姐打前站,胡婧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比如楼层不高,房间位置不在电梯旁边,挺雅致的一间单间。 下午正式拍摄的时候,李睿也兴致勃勃地跟着一块儿到现场去“学习”。 尽管他早已看过原版,多少有点心理准备,但是一到现场,还是有种群魔乱舞的即使感。 比如沈浪那种用定型水撑开的长穗刘海,熊猫儿的凉竹席,宋离那劈头盖脸的铜制渔网袜,以及小四、驴蛋脑瓜顶上的荷叶…… 最夸张的还有头上套着个橄榄球头盔,身上绑着两根绳子,袒胸露乳,烟熏妆,整得跟重口毛片似的,呃,这也算是武林人士? 李睿不得不佩服这部戏的造型设计和美术指导,看起来《笑傲江湖》果然不够新潮。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于东的野心 到了七月,上映已经两个月的《我的兄弟姐妹》的总票房终于突破了三千万大关。 好在这年头还没有数字放映,密钥,然后还要延期啥的。一般各地的发行公司只要买了拷贝,原则上可以一直放映下来。当年同样创下三千万票房奇迹的小成本电影《爱情麻辣烫》,那可是整整放映了一年。 不过此时的票房早已是强弩之末,随着建党七十九周年的献礼片《生死决择》的上映,《我的兄弟姐妹》已经离大规模下架不远了。 李睿记忆中这部《生死决择》,是千禧年的票房冠军,总票房高达1.2亿。第二名的冯氏喜剧《没完没了》只是它的四分之一稍稍多一点。 当然这种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包场的主旋律电影,在整个电影市场中总是如无敌一般存在。 “你真的是顺路?” 李睿非常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于东。 就在昨天他跟莫小勇通电话的时候,还说起于东。莫小勇说他这会卖拷贝都卖到大西北去了,可就这一眨眼的功夫,于东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居然还说是顺路来探班,这实在是有些诡异。 两个月的紧张忙碌,于东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过目光炯炯,神采飞扬,正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我的兄弟姐妹》的票房大卖,作为发行人,这货至少进账三百万。这比他去年发行《说出你秘密》的收益,翻了几倍都不止。 当然,《我的兄弟姐妹》之所以能大卖,除了影片的质量,同时跟于东高效卓越的工作是分不开的。所以,他一来,李睿就在太湖三白做的很地道的那家小饭馆摆了一桌,品尝湖鲜,边喝边聊。 作为电影推销员,脸皮厚是最起码的基本素质。纵然是自己的托辞被戳穿,于东也是脸不红心不慌地端起杯子跟李睿干了一杯后,笑道:“我真的是顺路来看看你,顺便跟你商量点事。” “啥事?” 李睿正盯着一盘爆小鱼不停地下筷,太湖三白就是再鲜美,也有腻的时候,这种江南独有的旁皮鱼,油炸之后撒上椒盐,外焦里脆,一口一条,满嘴喷香。 于东稍稍沉吟,看着他,很认真道:“我准备成立一家电影公司,想拉你入伙。” 李睿伸出去的筷子顿了一下,继而笑道:“别逗了,我的经纪约签在黄河影视,怎么合作?” 于东却道:“我已经从侧面打听过了,你跟黄河影视签的不过是演员经纪,同时兼任文学策划,并没有导演的约。所以,这并不影响你我之间的合作。” 没错,于东看中的正是李睿的导演才华。 于东从来都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或者说好听点,是个很有抱负的人。在发行《我的兄弟姐妹》这部电影的时候,他深刻地看到了国内电影市场的潜力,以及李睿执导的能力。同时对电影制作方巨大的利润,感到非常眼红。 没错,就是眼红。 你想《我的兄弟姐妹》这部电影总投资不过就三百万,黄河影视投入现金两百万,香港的闻隽以设备和胶片等实物投入折合一百万,结果两家的收益翻了好几倍。 虽然作为发行人也分得了很大一块蛋糕,但是他却想要得到更多。如今国内的民营影视制作公司有很多,而支撑这些民营影视制作公司的往往就是导演。 比如华艺兄弟有冯晓刚,新画缅有张一谋,荣欣达是李绍红,新宝源有赵宝岗…… 这些影视制作公司,有的老板就是导演,有的发展起来靠的就是某个导演。于东非常看好李睿的能力,如果能达成华艺兄弟和冯晓刚,或者新画缅和张一谋这样的合作关系那当然最好,但是现在的于东还没有如王氏兄弟和张卫平那么大的实力,所以只能游说李睿一起入伙。 李睿此时心里除了震惊还有纳闷。他梦境中的那些电影告诉他,从博纳到保利博纳再到博纳,于东一直从事着电影发行,大概直到七年后,也就是2007年才出现第一部冠以博纳影业制作并发行的电影。 难道是自己的出现,才使得于东提前有了成立电影公司的想法? 要知道十几年后的博纳,那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几家电影巨头之一,所以他一点都不怀疑于东的能力,而且非常动心。但是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必须要稳住裆,沉住气,还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关系,比如刘大应那边该怎么交代,毕竟老头对自己可是不遗余力的支持,这个节骨眼上把他甩了,肯定不好交代。 “怎么个合作法?”李睿沉默了片刻后道。 既然于东今天是有备而来,他当然想听听于东的具体合作条件。 于东一听顿时兴奋道:“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俩共同出资,具体股份按照出资比例,原则上我至少要占六成。另外,你作为导演一样享有电影的票房分成,或者拿片酬也行,其他的到年底按比例分红……” 于东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虽然于东要求自己必须要有六成的绝对控股权,但是总体还算公平。毕竟他本人除了拍戏,也不太懂公司的具体经营,而且他作为导演既有票房分成,还有公司的分红,听上去也相当不错。 “你看我现在正拍着戏呢,这事我还要考虑考虑。”李睿最后还是犹豫着道。 李睿的这个答复显然在于东意料之中,他忙笑道:“没事,没事,这是大事,必须要认真考虑。” 说着,又端起杯子,看着李睿,异常诚恳道:“睿子,说老实话,我个人是非常非常的看好你的才华,如果我们俩能够合作,我相信将来一定会成功!” ………… “他真的要和你合作呀?”胡婧在电话里惊讶道。 “嗯,合作条件也都开出来了……” 于东走后,李睿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跟女朋友商量一下这事。在电话里,他又一五一十地把于东开出的条件跟胡婧说了一遍。 “听上去条件很好哎,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条件是挺好,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刘老师说这事。”李睿为难道。 他当初跟黄河影视签约五年,此刻刚刚才过去一年。虽说他和于东单单以导演的身份合作并不违约,但这事总是说不过去。 再者,相对于导演,他其实更热爱的是表演。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写剧本当导演一方面是为了挣钱,另一方面就是为自己的表演服务。 “这事吧,确实有点不地道。要不然你就跟刘老师实话实说……要是实在不行,你把刘老师也一起拉上合伙得了?” “这肯定不行,我估摸着于东肯定不会答应。他如果想跟刘老师合伙,根本就不用来找我,直接找刘老师,到时候我一样得跟过去。” 李睿虽然和于东接触时间不长,但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的人。他之所以不找刘大应,直接来找自己,说明他一开始就把刘大应排除在外。原因就是以刘大应的实力,和在圈内的人脉地位,一旦合作,于东很可能就拿不到公司的掌控权。 掌控权应该才是于东最看重的,要不然单论挣钱的话,他就应该找刘大应,而不是自己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韩总看好你 七月的燕京,骄阳似火,热浪炙人。 华影,副董事长兼副总经理办公室里,随着立式空调“嗡嗡”工作的声音,凉风习习,清透舒适,宛如另一个世界。 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认真地批阅着文件。 “韩总,这是上个月全国电影票房统计。”秘书敲门进来,送上一份文件。 “这都十几号了,上个月的统计怎么这么晚?”韩三坪眉头微皱道。 秘书忙道:“因为《生死决择》的票房统计各地报上来的比较迟,所以就晚了些。” 韩三坪接过票房统计,认真地看了起来。作为华影集团主抓制片环节的副总经理,他一向很关注每个月电影票房统计,尤其是国产电影的票房。 上个月排在第一的无疑是魔都电影制片厂出品的,庆祝党成立七十九周年的献礼片《生死决择》。 截止到上月末,上映不到十天,票房就已经突破了两千万。 这部影片上映伊始,官媒就连篇累牍的进行大力宣传。作为一部反腐倡廉的力作、佳作。这部片子的主题就是以饱含激情的笔触塑造了新时期党员领导干部面对大是大非问题理性抉择、敢于斗争的可贵形象,讴歌了以主人公李高成为代表的党员领导干部对党和人民的事业高度负责的精神,同时对党内和社会上的一些腐败现象作了有力的揭露和鞭挞。 这部电影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艺术地揭示了我党反腐败的信心和决心,引人入胜,令人振奋,具有很强的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和震撼力。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部电影就是深入学习领袖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认真贯彻党的四次全会精神,进行三讲教育和警示教育的生动教材。 就连他们华影集团前不久也刚刚组织了包场,全集团的党员干部集中观看学习,完了还得写心得体会。 照这个趋势下去,这部电影的票房不要说突破两千万,今后突破亿元大关也是有可能的。说起来,韩三坪还真有些妒忌。想当年,他在燕影厂当厂长的时候,魔都电影制片厂就是他们在国内同行业中最大的竞争对手。 如果华影集团晚两年改制,如果这部电影是燕影厂搞出来的,那么华影集团再成立的时候,他就不是现在的二把手,肯定就能坐上头把交椅。 有的时候,电影不仅仅是产品,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政绩,是一部令人进步的阶梯。 现在嘛,只能说遗憾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出风头喽。 韩三坪不由摇摇头,暗自叹息着,但当他的目光注意到上月排名第二的影片时,不由一凝。 排名第二的就是再上个月排名第一的电影《我的兄弟姐妹》。 对于这部电影,他是记忆尤新,参加过黄河影视办的看片会,观看的时候还曾感动的落泪。没想到这部电影的后劲这么足,上个月就以近两千万的票房位居榜首,这个月居然又达到一千万出头,累计票房已经突破了三千万。 早已将年初上映的,总票房达两千万,原本年内票房排名第一的港片《东京攻略》,远远地抛在了后头。 “真是便宜了于东这小子!” 韩三坪呵呵笑了笑,多少还有点幸灾乐祸。 当初华影的发行部门在他的建议下,也参与了这部电影的发行竞争,结果就是因为几点的票房分成,居然被于东那家没几个人的小公司给抢了去。 韩三坪估计坐在他隔壁办公室,分管电影发行业务的那位,如果看到这张表的话,保准要气的双脚跳,白白损失了好几百万。 当然对于他来说,这部借用燕影厂厂标的电影,票房出色,也是他作为分管制片环节的副总的一份成绩。至于发行方面,当初他主动建议就已经尽到责任了。 但是看着那个闪亮的三千万的数字,韩总的眼前不由再次浮现出一张年轻、谦虚,又略显羞涩的脸。 华影集团成立已经一年多,前一阶段他主抓的业务重组、资产组合和产权制度改革也已经告一段落。眼下是时候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电影制作上来,毕竟这是集团最基本也是最主要的工作之一。 拍电影最重要的就是导演。但是韩三坪扳扳手指头,如今还在集团内部的,有能力的导演还有几个? 至于其他的大导,张一谋在新画缅,冯晓刚在华艺兄弟,至于陈凯哥就更逗了,自从《荆轲刺秦王》赢了奖项,失了票房,赔钱之后,居然自己搞了公司拍电视剧去了。 而当初燕影厂自己培养的第五代导演,李绍红自己开公司给自己打工;田庄庄被禁导十年后,至今还窝在电影学院教书呢。 至于其他的那些在国际上得奖的,玩地下电影的,所谓的国内“第六代导演”,韩三坪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找那些人拍电影那叫作死。 倒是刚刚想起的那个年轻人…… “啧!” 他不由砸吧了一下嘴,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拿起来桌上的电话。 “喂,刘老师,恭喜,恭喜啊!……嗯,哪里,哪里……要不这样,您最近有空吗?找个地方坐坐……好,好,那就今天下午吧……好的,好的,那咱们见面再聊。” 韩三坪一向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而且善于、也敢于启用新人,想当年他提拔于东成为燕影厂最年轻的科级干部的时候,于东当时的年龄大概和今天的李睿差不多吧。 ………… “什么?华影要找我拍电影?哎哎哎,刘老师,您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李睿听到这个消息,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冲着电话那头的刘大应道。 “我吃饱了撑着跟你开玩笑啊?是真的!哈哈哈,就是华影的韩总,韩三坪,昨天亲自打电话约的我,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总之,就是看好你!他当场就开出条件,投资在一千万以内,剧本由你定,而且我们公司也可以参与投资。哈哈哈,小子,你火了,你知道吗?” 刘老头在电话里乐得哈哈大笑。 李睿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投资在一千万以内,这样的投资规模,虽然赶不上张一谋、陈凯哥这样的一线大导,动辄就是数千万的大投资,但和冯晓刚的差距已经不大了,冯晓刚去年拍的《不见不散》总投资也不过才八百万。 “我……那我现在正拍着戏呢。” “哎,这个不着急。韩总也知道你这段时间正在《笑傲江湖》,他说了,一切等你拍完戏再说。” 听到再说这种词汇,他又不由狐疑道:“那这靠谱吗?” “当然靠谱了!”刘老头当即斩钉截铁道。 接着又道:“韩总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除非他不当这个副总经理,不然说话绝对算数。” 三爷不当华影的副总经理是不可能的,若干年后他还是国内电影行业的龙头老大呢。 “不过虽然说这事等你拍完戏再说,但你的心里要有点数,题材啥的可以先构思起来了。”刘大应最后又关照道。 “哎!” 直到放下电话,李睿的脑子还是晕的。之前还在考虑和于东合作开电影制作公司,该怎么跟刘大应开口说这事,没想到现在华影也找上门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怎么跟刘老头开口啊!再说了,哪怕他决定和于东合作,再插上一脚或许也有可能。可就是以华影主导的电影,最后肯定是由华影来发行,那于东会不会干呢? 李睿此时感觉自己一脑门的官司。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困扰 “停!” 黄健忠长长地叹了口气,从监视器后头站起来,道:“小李,你这表情还是不对。” “对不起!各位老师,对不起啊!” 李睿忙跟和他一起演对手戏的桃谷六仙打招呼。这大热天的,都已经连着八条没有过,毛病都出在自己身上。 “没事,没事。” “这大热天的,状态不好也正常。” “就是,再来一条……” 尽管早已累的汗流浃背,但饰演桃谷六仙的几位演员倒还是客气。之前李睿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也就是这两天好像状态有些不太好。 李睿心里很过意不去,他知道自从接到刘大应的电话后,自己这几天一直有些心神不定,精神不能集中,拍戏时老是出岔子。 他讪讪笑着谢过几位的宽宏大量,转头向黄健忠歉意道:“导演,不好意思,再来一条。” 黄健忠却摇摇头,道:“算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大伙都先缓缓再拍。” 桃谷六仙一听,如闻纶音,瞬间就跑到旁边的树荫下,个个都很没形象的敞开袍子,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没办法,嘴上虽然说的客气,但是穿着厚厚的戏服,在这三十七八度的大太阳底下拍戏,确实真够受的。 李睿也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找了张小马扎,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给!” 面前出现一瓶挂着水珠的冰镇矿泉水,抬头一看是黄健忠亲自拿过来的,忙接过水,一边想站起来道谢道:“谢谢,导演。” “坐坐坐。” 黄健忠按住了他,旁边有场工很有眼色的帮导演拉了把椅子过来。 黄健忠坐下来,看着李睿小口小口地呡着矿泉水,关心地问道:“小李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呃……” 李睿的动作停滞,导演说的没错,他最近就是被和于东合作和华影找他拍电影的事交织一起,很是困扰。 但是这种事情实在是没办法说,只能掩饰着挠挠戴在头皮上头套,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大概就是状态不太好吧。” 黄健忠仿佛相信了他的托词,点点头道:“这种情况是有可能的。前一段时间你的表现都很不错,时间长了,这人难免会疲劳。” 说着,他又沉吟道:“嗯……这样吧,你先坚持一下,把这两天的戏先拿下来,等过几天剧组转场的时候,我放你两天假,好好歇一歇,找回一下状态,你看怎么样?” “真的?”李睿诧然的抬头道。 “当然是真的。” 黄健忠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可是这部戏的顶梁柱,你要是状态不少,那这戏就没法拍了,所以啊,帮你找回状态比什么都重要。过几天剧组转场去大佛寺,我可以把计划调整一下,不过只能两天,再多就没有了。” “那太好了,谢谢导演。” 除了有心事,疲劳也是肯定的。再说这段时间剧组一直在绍兴附近拍外景,离自己家也就二个小时的车程,李睿早就想抽空回去看看,毕竟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 于是,在接下去的几天,他什么都不想,就是要紧牙关,一场一场把戏都拿了下来,然后当天晚上就坐着剧组的车,连夜回家。 “什么,黄老师,您给李睿放假了?” 刚刚从燕京回到剧组的张纪忠发现男主角居然不在了,顿时连忙找到黄健忠。 尽管言辞有些不客气,但是合作良久,黄健忠也大致了解大胡子的脾气,对事不对人,掌控欲强了些等等。 所以老头也不生气,只是耐心解释道:“我看他这段时间好象有什么事,状态不太好。” 说着,他自己也笑了,摇摇头道:“也许是之前他的表现太好了,不知不觉我对他的期望值也高了,总想着能每个镜头都要拍出他的最佳状态。当然有没有事,还只是我猜的,也许可能是累了,我就让他稍微歇两天,修整一下,找回状态。这样也有利于接下去的拍摄。” 不过看到张大胡子一副火燎火急的样子,黄健忠也不妨调笑他一句道:“不过,你大可放心,拍摄工作我已经调整好了,耽误不了,而且就两天的时间。” “哟,对不起啊,黄老师,我不知道您都安排好了,您瞧我这……哎,我就这脾气,对不住啊!” 张大胡子就这点好,有错误马上就认,面对资历比他老的人,甚至还能做低伏小,大概这也是他的一种生存智慧吧。 ………… “哎,师傅,我哥他起来没有?要不要吃早饭啊?” 一个上午,水生都在店堂里打转,时不时地往楼上看看,嘴里唠叨着。 “哎呀,我说你小子烦不烦啊?你哥醒了自然会下来!你哥他昨天半夜才到家,就让他多睡一会儿。行了,别在这儿打转了,转的我的眼都快晕了,赶紧干活去,一会儿就快有客人上门了。” 李富贵跟赶苍蝇似的把自己的徒弟赶进厨房,坐在店门口,拿起大茶缸子喝了一口茶,想了想,一拍脑袋,赶紧跑到柜台边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喂,二毛,你明天帮我收点石鸡过来……不是,是小睿回来了,他就好这一口……对对对,还有啥好东西你都一块儿带过来……我这两天店里忙走不开……嗯,行,行行,那我明天等你过来。” 挂上电话后,李富贵自己也不由往楼上看了看,脸上露出心疼之色,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都快大中午了,还没起床,这拍戏也太辛苦了!” 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年李富贵送儿子上燕京电影学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有一天还真成了大明星。 随着《孝庄秘史》的热播,接着《康熙王朝》,然后就是儿子导演并主演的电影《我的兄弟姐妹》。 前不久,这部电影在县电影院放映的时候,县电视台的记者专门还到店里来采访,当天晚上的新闻里就出现了主持人热情洋溢的声音:“我县青年导演、演员李睿的新作《我的兄弟姐妹》在我县热映,这部影片主要讲述了……” 听听,当时李富贵就感觉自己全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展,无比的妥帖。 儿子终于有出息了! 于此带来的后续效应是,店里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基本上县里所有人都知道,城东头的富贵饭店,就是我县青年导演、演员李睿家开的,甚至偶尔还有县里的领导来光顾,每次总是拉着他的手,讲些热情洋溢的话,比如自己的儿子是家乡的骄傲之类的。 唯独遗憾的是,时常还会有客人索要儿子的签名照啥的,可惜这小子一年多没回家了,这东西没法弄。 昨天晚上突然就回来,事先也不打个招呼,搞的他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其实,李睿早就醒了,只是躺着不想起来。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躺在自己曾经睡了十几年的小床上,这一觉睡的格外的踏实。 就自家老爹那张大嗓门,以前在家的时候,听着就感到烦,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躺在床上听着楼下老爹跟水生的对话,还有老爹跟毛叔打电话说的那些话,突然感到格外温馨。 这段时间他一直感到很困扰,因为女朋友那边拍戏也忙,每次打电话总是只电话里跟他诉苦。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接拍武侠戏,每天吊威亚,舞枪弄棒的,一个不小心就要受伤。 前不久,他还听女朋友说,《武林外史》剧组的黄海兵就是因为一个不小心被飞驰的板车撞到了腿部,当场昏迷,紧急送到医院,所幸没啥大碍,但是这几天黄海兵却依旧在片场咬牙坚持。 所以他也不愿意用自己的事去烦女朋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父子对话 李睿发现只有这一刻他的心是平静的。 他躺在床上听着老爹训斥水生,指使服务员,跟路过的街坊打招呼…… 原先脑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在这一刻全都忘了。 刚过十点,店堂里就迎来第一波客人。随着富贵饭店的生意越来越火爆,有些吃惯了老食客被迫提早上门,这样才能占据一张桌子,打发中午的闲暇时分。 如今水生已经能够上灶了,老爹不再如以往那般辛苦,偶尔帮着招呼招呼客人、递递菜,更多的时候是捧着大茶缸跟相熟的客人天南海北的侃大山。 李睿突然发现自家老爹是个很神奇的人,你说当年他在县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东城的混混头子,后来说收手就收手,并且平安地渡过了个各个阶段的严打。 而以前跟他齐名的那些人物,吃花生米的吃花生米,蹲苦窑的蹲苦窑,甚至有几个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还有就是当初老爹上班的毛纺厂那叫一个红火,在食堂当大师傅的他,拖个孩子照样衣食无忧,可他偏偏就把工作辞了,跑回家来开饭馆。 几年后毛纺厂就不行了,到了李睿上高中那会,这家曾经红极一时的大厂终于倒闭,厂里的上千职工一夜之间失去了工作,一直到现在,大街上骑三轮车的,或者沿街摆摊的,很多就是当初的毛纺厂职工。 而自家老爹呢,凭借着手艺,富贵饭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不能说日进斗金,大富大贵,但是日子过得红火,李睿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品尝过吃苦是什么滋味。 随着午市的来临,李睿终于在床上躺不住了,爬起来,刷牙洗脸,正准备下楼,就见老爹端着一碗馄饨笑呵呵地上楼来。 “我听到动静了,估摸着你也该起来。来,吃碗馄饨先垫垫。” “早就惦记着这一口呢,谢谢爸!”李睿连忙接过馄饨,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个。 老爹包的这馄饨可是一绝,里面的馅除了肉还有豆腐和虾仁。肉是上好的前腿猪肉,肥瘦相间,细细剁碎,不带一丝筋的;豆腐自然是范阿姨磨的手工豆腐,还是最嫩的那种;虾仁也不是普通的虾仁,那一定是早上渔民刚从天目溪里捞起来的鲜活的野生河虾仁。再配以鸡汤,蛋皮和紫菜,上面撒上几粒葱花,别提有多美味了。 “慢点,这会倒跟你爸客气上了。”李富贵也坐下来,乐呵呵地看着儿子道。 在李睿很小的时候,父子俩就相依为命,哪怕李睿以前在燕京上大学,至少每年寒暑假一定回来,这次大概是父子俩分别时间最长的一次。 “回来也不提前跟爸打声招呼!” “这段时间剧组拍戏太忙,我这一转眼的功夫就给忘了给您打电话了,直到临回家才想起来,那索性就不打了,直接回来给您一个惊喜。”李睿嘴里嚼着,含糊道。 “你这孩子,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上午,我给你毛叔打电话了,让他明天早上收点石鸡过来,现在市场上的石鸡大部分都是养殖的。” “现在石鸡都有养殖的啦?”李睿讶然道。 以前在家的时候他最喜欢吃石鸡,他记得以前石鸡都是农民夜里到山上去抓,第二天一早拿到城里来叫卖。 只是以前很便宜的,近年来随着老家这边的旅游发展,越来越多的城里人来这边玩农家乐,象石鸡、黄麂等野味,包括天目溪里的野生鱼虾都水涨船高。 “现在什么都有家养的,野生的是越来越少了。” 李富贵感慨了一声,接着又道:“哦,对了,你毛叔说,他们村里有人昨天晚上打到了一头野猪,好家伙,足有两百多斤。这野猪肉没啥好吃的,柴!不过我让他无论如何把这只野猪肚给弄来。你现在整天都忙着拍戏,吃饭估计也没个准点,时间长了别闹出胃病来,正好用这个野猪肚炖汤好好补补你的胃。” “哎!” 李睿从善如流。 自家老爹从来都信奉吃啥补啥,从小到大没少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他吃。记得当年他刚刚青春期发育的时候,老爹甚至还弄来牛鞭、羊蛋给他吃,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感觉出来有啥效果。 不过野猪肚确实是好东西,因为野猪自己生病了,会自己找草药吃。以前常听老人说,野猪在吞食毒蛇后,毒蛇的毒牙常常会咬住野猪肚内壁,而在长期各种中草药浸泡下的野猪肚,自有一套疗毒愈合伤口的高招,所以野猪肚特别补胃。 李睿一边听着老爹的唠叨,一边狼吞虎咽地干完一碗馄饨,道:“爸,我听下面生意很好啊!” “那是。”李富贵得意道,“现在一顿饭能翻两三次台面,不过还是借你的光,你成大明星之后,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 “我算什么大明星啊,一会儿我也下去帮忙。” “别,千万别!” 李富贵忙拦住他,道:“现在下面都是人,你一下去,肯定会乱哄哄的。要是县城里的人知道你回来了,这几天肯定不会消停,你就别下去添乱了。坐着,爸有事问你呢!” “啥事?哦,是慧慧那丫头考学的事吧,我都打听好了,这次回来正打算跟您和范阿姨说呢……” 李睿倒是找李杰打听了有关考谢进艺校的事。原本倒是很好解决,可因为谢进艺校原本就是个民办学校,而且还没有学历证明,就在今年刚刚和魔都师范大学合并,成了魔都师范下属的二级学院,从一年制改为两年制,发大专文凭,据说以后还要跟中戏、上戏、电影学院一样升格为四年制的本科。 能发大专文凭当然好了,但问题是不但考的人多了,而且入学前也类似中戏、电影学院那样,要进行一试、二试和三试,最后还要参加高考,还要加上文化课的成绩。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李杰打听下来,最好是考前半年去参加有关艺考的培训班。当然这种培训班一般都是学校的老师的办的,有的甚至直接就是艺考的评委,这种潜规则大家都懂的,唯独就是学费贵了点。 李杰特地还帮着联系了一个他以前的老师,小班授课,据说把握很大。 李睿把打听来的情况跟老爹说了一遍。 “钱不是问题。” 李富贵首先财大气粗的摆了摆手。现在和以前的情况不同了,以前他是拼命攒钱想给儿子买房子娶媳妇,如今儿子有出息,不用他操心。再者,他和范美丽的事,基本已是板上钉钉,那林慧慧虽说有些不懂事,但以后也算是他的女儿,花点钱是应当应分的。 可儿子说的这些他听的云里雾里的,连连摇头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我也学不会。这样,下午我把她们娘俩叫来,你再说给她们听……” 说着,李富贵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又道:“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事,你等会……” 说完急匆匆地跑回自己屋里,拿出一张报纸,翻到娱乐版块,指着上面被记者偷拍的他和胡婧手拉手的照片,道:“上次你就跟我说过找了个女朋友,还说就是那个,你演的那个《孝庄秘史》里的苏沫儿,是这姑娘吧?” “是她。” 李睿笑着点点头,还特意翻了翻报纸的日期,还是一个多月之前的,那会胡婧正在无熙影视城探班呢。 “这报纸都登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把她带回家来给我看看呀?”李富贵不满道。 李睿笑道:“她就是苏沫儿、蓝琪儿,我拍的电影里的齐妙,大概下半年还有一部《少年包青天》要放,她在里面还有角色,您在电视上看看不是挺好嘛!” “不象话啦,啊!你这什么态度,什么电视里看看也挺好?咦,我听说你们这一行,这男女关系都挺乱的,你小子该不是也学坏了吧?” 李睿一听,忙道:“没有,没有,我跟她可是认真的,我连燕京买的房子都把她名字也写上去了,而且房子装修的钱还都是她掏的,我们是打算正经处来着。爸,我刚才是跟您开玩笑呢,不过她也忙,最近也在拍戏,压根就抽不空来。”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还差不多。” 李富贵轻轻地哼了一声,又道:“既然你们是正经谈朋友,那就更应该带回家来给我看看。俗话说: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况且她又不丑,看着挺漂亮一姑娘,怎么就不好意思上门呢?” “不是不好意思,确实忙,我跟她都忙。爸,这样吧,只要我俩有空,我一定把她带回来,给您瞧瞧,您看怎么样?”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富贵老怀宽慰,在他眼里,只有儿子成家立业,才算是真正的长大。 只是,他想了想后,又有些为难道:“不过,那边……” 他指了指临州的方向,“……那边,你打算怎么样?你这都要娶媳妇了,总不能一辈子不见吧,再说,你妈她一直挺关心……” 李富贵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睿打断道:“得得得,爸,你还操心这个!我现在跟胡婧只是谈恋爱,结婚的事,我都还没问过人家呢,再说了,她也是吃这碗饭的,这事得从长计议。别的事您就别再替我操心了,行吗?” 李富贵本来就一脸的为难,再被儿子这么一抢白,在那儿搓着手,神情难免有些讪讪。 李睿看着不忍,说起来自家老爹对那个女人还真是有情有义。 于是便重新堆起了笑脸,有话没话地岔开话题道:“爸,既然咱家的生意这么好,你怎么不想想办法扩大经营规模呀?”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最好的选择 “扩大规模?” 李富贵一愣,继而自嘲地笑了笑,摇头道:“你说的倒轻巧,哪那么容易啊。” “怎么不容易?”李睿忙道,“比如找家市口好的门面再开家分店,然后再慢慢扩张,将来再开到临州市区……” “行了,还分店,临州市区呢,别扯了。你爸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不知道?说穿了,我就是个做菜的大师傅,能守着咱家这个小店就已经不错了!还扩大规模?我可没这本事。”李富贵摆着手道。 “开分店可以请人管理呀。”李睿笑道。 “别,千万别,咱们老李家祖祖辈辈都是凭手艺吃饭,请人管理,我还真不会。” 李富贵说着,看到儿子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顿时一拍桌子,道:“我说这个你还别不服气,如果想开分店,我几年前就开了。” “怎么说?”李睿好奇道。 “就是你上大学那会,那个原先咱们县工商局副局长的一个亲戚,看到我这小店生意不错,就想拉着我跟他一起合伙,就跟你说的那样,扩大规模,开分店。” 这事李睿倒是第一次听说,问道:“那您怎么没干呢?” 李富贵道:“我不刚刚跟你说过,咱们老李家那是凭手艺吃饭,那种开分店,那材料和菜品不经过自己的手,不受自己掌控的事,咱不能干。” “那您就不怕得罪那工商局的副局长?” 李富贵瞥了一眼李睿,得意道:“副局长,咱当然不敢得罪喽。毕竟咱开店还得在人家手底下吃饭。我当时就跟那副局长的亲戚说,你拉着我开店,无非就是想借助我的手艺,咱们家店又没啥秘方啥的,就是些家常菜。你拉我开店,还不如找个人我这儿来学,想学什么,我就教什么,绝不藏私。” “那后来呢?您真的教了?” “教了,他派个小年轻过来,我真的教了。而且看在副局长的面子上,我教的比水生还要上心。再说,咱们饭店平时就这么些个家常菜,一目了然,就是想藏私也藏不了啊。那小年轻本来就是个厨师,来学的时候,还看不起我的手艺呢,学了一个月都不到,就跟着副局长那亲戚开店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李富贵朝西边指了指道:“他们的饭店就开在离汽车站不远的迎春路的路口,你平时回来出出进进没看见过?” 李睿仔细回忆了一番,道:“我记得好像有过那么一家饭店,规模还挺大的,不过后来好像改茶馆了。爸,你说的是这家吧?” 李富贵一拍大腿,乐道:“没错,就是这家!” 说着,他扳着他那肥粗的手指头道:“这第一,当初厨师可是在我这儿学过的,我并没有藏私;二呢,他们那家饭馆也是咱们一样主打家常菜。你想想,他们为什么会开不下去?” 听老爹这么一说,李睿还真有些想不明白,问道:“为什么呀?” “你以前也经常帮着家里买菜,知道为什么咱们家饭店总是定点在几个摊位采购吗?” “那当然知道了,方便,按月结账,还是就是新鲜,都是老主顾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们也不敢糊弄咱。”李睿笑道。 “一点都没错。” 李富贵说着,又开始扳着手指头道:“咱们饭店进货,讲究的就是个货真价实,也就是说,不管是食材还是调料,都是最新鲜最好的;这第二,你可别忘了,咱这店是自家的房子,不用付房租的;这第三,店里的大师傅就是你爸本人。” 这么一算,李睿开始有些明白了,比如这房子如果不是自家的,那么一年的租金最起码五万,再加上厨师的工资啥的,一年的开销最起码能省七八万。 还有食材,做家常菜讲究的就是一个新鲜。厨师这活,李睿打小就跟老爹学过,尤其是做家常菜,没啥特别的技巧和秘方,但不同的厨师做出来的菜肯定味道各有不同,味道最好的一定是用料最考究,做菜最认真的那个。 这就跟表演很象,角色就摆在那里,一百个人有一百个表演方式,不会有人能演的一模一样的,但演的最好的那一个,肯定是最走心的。 李富贵看着儿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得意地笑道:“小子,明白了吗?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人家做的好,也不用去眼红。你爸就是个大师傅,没别的本事,只有老老实实凭手艺吃饭,千万别干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再说了,你爸就爱干这个,你就是让我当个甩手掌柜,我也闲不住。咱家这饭馆,以前就能挣个十几二十万的,今年沾了你的光,怎么着也能再翻一番,这么多钱,可以了,咱不贪心,知足常乐……” 儿子难得回来,李富贵很高兴,加之儿子如今有出息了,他也只能在生意经上跟儿子显摆显摆,以维护他这个当父亲的尊严。 于是,就围绕着自家的这家小店,李富贵巴拉巴拉着,翻来覆去,无非就是凭手艺吃饭,老老实实,货真价实,诚信为本。 同时不断地强调扩大规模的害处,比如食材的质量掌控不了啊;什么跟人合作,以后店里人多了,是听他的还是别人的啊;进货时他要求新鲜的、好的、价格贵的,而合伙人为了节约成本,要用那些次的、便宜的,怎么办啊…… 直到楼下响起客人大声催菜的声音,李富贵这才止住话头,收拾桌上的碗,笑着起身道:“水生这会肯定忙不过来了,我得下去帮忙,你就在楼上待着,等忙完午市,咱爷俩好好喝上两杯。” 回家的感觉是轻松的,听着老爹的唠叨,李睿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如今天这样,坐在桌子旁,老爹叼着香烟,一边泡脚,一边数着当天的营业额,同时嘴里还罗里吧嗦地说着家长里短。 至于老爹说什么,原本他并不在意,听过算过。但是今天却感觉老爹的话,似乎话糙理不糙,再仔细一琢磨,他的神情不由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看着从烟头飘起的细长的淡蓝色的烟雾,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跟老爹一样,老爹是做菜的大师傅,他是一个演员,同时勉强也算是一个导演,说到底大家都是凭手艺吃饭,只不过手艺各自不同罢了。 而之前一直让他心烦意乱的困扰,大概就好比是他是一家饭店的厨师,因为手艺好,老板提拔他当厨师长,给的待遇也很优厚。 某一天,他开发出来一道新菜,大受好评,客人络绎不绝。于是不但有五星级酒店邀请他去做这道菜,还有人慕名上门来请他一起合作。 五星级酒店和他所在的饭店是合作关系,类似于好东西大家分享,有钱一起赚,把他这位厨师界的新星捧起来。 而找到合作的那位却是来挖他,要跟他一起合作开个小饭馆。虽然只是一家小饭馆,但毕竟有股份,而且他还知道他的这位合作者非常有能力,将来肯定能将这家小饭馆经营成五星级大酒店。 为此,他很矛盾。一方面离开原来饭馆,让他感觉对不起赏识、提拔,并且支持他开发新菜的老板;另一方面他却想赚钱,他也想当老板。 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了他大学刚毕业那会,当时他的理想很朴素,就是想留在燕京,就是想继续自己的表演梦想。 有时人就是这样,总是一山望着一山高。好在老天庇佑,让他拥有别人无法具备的外挂,让他很快就找到了方向,并且正在慢慢实现他的理想,但是将来呢…… 李睿自己问自己,是不是要沿着理想这条道路继续前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段日子的困扰,完全是自己钻进了牛角尖。 不论是五星级酒店和老板想捧他,还是别人找他一起开饭馆,好象这事不应该困扰他,反而他是握着主动权。 因为别人看中他,无非是因为他的厨艺。如果他是一般厨师,别人肯定懒得搭理他。 他觉得,自己之所以感到困扰,就是因为找他合作的开饭馆的前景在诱惑着他。 但是话又说回来,合作开饭馆的前景确实非常诱人,但是正如刚才老爹说的那样,将来食材的质量自己把控不了该怎么办?到了那时他还能不能做出美味的菜肴? 或许在合作的那一刹那,他的身份就已经从厨师变成了商人。 或许真的跟老爹说的那样,守着自己的小饭店,不受任何牵绊,做着自己喜欢的做的事情,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一百五十章 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