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幽处孤芳难自赏》 第一章 地狱归来的帝王 一百多年前的九洲大地一直分崩离析而不能大合。各方政权占据一方为国,大大小小的政权更替没有上千也有八百。 政权过多意味着野蛮的争夺,所以,战争是那时候的九洲百姓习以为常的状态。 民不聊生更是成了九洲的常态,因此,长久以来,百姓苦不堪言。 不过,一百多年前,九洲大地终于一分为二成立了两个雄霸东、西两方的独立政权。 这两个分治九洲的雄霸政权分别是统一了九洲以东的大承国,另外一个是统一了九洲以西的夏侯国! 一百多年前,东陵氏收服了周边几十个大小政权建立了大承国。 同样的,夏侯氏也是从周边大小政权开始吞并建立了强大的夏侯国。 最终,夏侯氏和东陵氏成了九洲大地上势均力敌的政权。 若是两家为了一家独食而争霸下去,结果难分胜负不说,两个氏族还有可能再次让好不容易统一起来的政权土崩瓦解。 毕竟他们双方打下的江山并非一朝一夕轻易而得。而且历经多年的战火,百姓早已期盼和平的到来。 因此,东陵氏和夏侯氏一致决定把九洲东西一分为二而治。 东陵氏统领东部,夏侯氏统领西部! 两家氏族的第一代君主在两国边界起誓有生之年绝不派军队踏入彼此地界引发两国战争。 然而,随着两国开国之君离世后,大承国和夏侯国在此后的百年间依然大大小小的发生了不少战争。 但他们彼此实力相当,打打和和的谁也没有真正伤到筋动到骨,至今依然势均力敌。 不过,相比之下,从内部而言,夏侯国近十几年来要比大承国更安稳。 因为十五年前,大承国的芙萱皇后勾结娘家势力企图谋害夫君~弘文帝。 事情被揭穿后,芙萱皇后和她的娘家族人一并被诛灭。 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大承国的太子~东陵辕雍也被废去太子之位流放到苦寒边境“镇守”国土。并且有生之年除非圣旨召回,否则他将永世不得再踏入皇城! 东陵辕雍被流放的那年,他只是年仅十岁的孩童。 一场巨大的变故导致大承国一度陷入乌云笼罩的沉郁之中……! 一眨眼,十五年的风云光阴已过,但东陵辕雍并没有永世被困在苦寒之地不得回到皇城。 十五年后的今天,他不但做到了让他的父皇临死之前颁发圣旨召他回皇城继承皇位,他还如战神一般带着大承国最强盛的军队从皇城东门威风凛凛接受百姓的瞻仰直通大承国的宫廷……。 如果说过去的十五年,东陵辕雍是被遗忘甚至是被唾弃的皇子,那么十五年后,他已然回归到可以傲世整个大承国的正统地位! 对东陵辕雍来说,他的归来除了继承本就属于他的皇位,他还要为枉死的母后复仇……! 没错,当年他的母后~芙萱皇后是被人恶意陷害才招来了灭顶之灾,他也因此受到牵连被流放千里之外整整十五年! 今朝归来,东陵辕雍踏入阔别多年的宫廷,他最先去往的地方就是他母后生前居住的宫殿~凤仪殿! 亲手推开陈旧脱漆的殿门,映入东陵辕雍眼帘的是一院的杂草丛生,还有楼阁门窗的残败! 此时正是深秋,殿内院子里的枫树早已红透,地面也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红枫叶。 一阵猛烈的秋风吹起,地面的枫叶沙沙作响,树上的红枫叶也在无情的秋风扫荡下纷纷飘落……! 东陵辕雍抬头看着那一片片深红的枫叶在他眼前飘飞,可此时在他眼中的仿佛不是红叶飘落,而是腥风血雨的挥洒……! 那年,同样是深秋,同样是枫叶深红的画面,年仅十岁的他在芙萱皇后的陪伴下坐在院子里作画。 那天是他童年最后一次感到幸福的时光,却也是他一生难以忘切的悲痛……! 芙萱皇后温顺纯良,才貌双全,是大承国实至名归的国母! 然而,恪守本分多年的芙萱皇后竟然莫名被指证与娘家势力勾结试图谋害弘文帝! 这个指征来得措手不及,芙萱皇后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自证清白,因为整个凤仪殿在一瞬间被屠杀殆尽……! 在那边屠杀中,血腥的画面深深烙印在东陵辕雍的脑海。 最让他挥之不去的恐惧画面永远定格在芙萱皇后为了护他而中箭倒地血流不止的那一刻……。 他清楚的看见那致命的利箭是朝他而来,只不过他的母后为他挡了而已,是他的母后在最后关头用生命护住了他! 当杀戮停止的时候,他哭爬到已经奄奄一息的芙萱皇后身边,他惊恐的喊着: “母后,母后……!” 他母后身体流出的鲜血融入到地上的枫叶里,让他分不清是他母后的血更红,还是枫叶更红! 芙萱皇后捶死凝神,她用她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握住东陵辕雍的手嘱咐道: “雍儿……一定要活下去……告诉你父皇,母后不怨他……!” 这是芙萱皇后最后对他说的话,他一直无法理解他母后所谓的“不怨”指的是什么 她明明背负了不白之冤,他的父皇不为她做主就算了,父皇甚至都没有给母后辩白的时间就下了诛杀令。 弘文帝的诛杀令让芙萱皇后的整个凤仪殿,还有她母家~殷氏三族上下五百多口人一瞬之间成了冤死之魂。 时至今时,东陵辕雍站在芙萱皇后惨死的那颗枫树下,他似乎明白了芙萱皇后的“不怨”指的是什么! 她嘱咐他一定要活下去不止是让他活着而已,她还把殷家上下的冤情寄托到他的身上。 她希望有朝一日弘文帝可以得知真相,并且还她和殷氏三族清白,那样,她便“不怨”了! 他的母后不怨,可他却无法释怀,所以,他“怨”! 当年那场宫廷变故是东陵辕雍亲身经历的,他知道芙萱皇后和殷家被屠杀的罪名是谋害他的父皇! 所以,他作为芙萱皇后唯一的儿子,哪怕他是大承国的太子,他的命运也避免不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如果不是大将军~褚平夷还有文臣学士尤仲儒二人领头死谏太子无辜,恐怕他的命也被葬送在十五年前了! 也正因为他得以留下一条命被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他才有机会让自己带着复仇之心在地狱般的环境中成长历练! 这座皇城有几人能想到,十五年前被废弃的太子有一天还能光明正大的回到这里成为统领他们的帝王! 第二章 跌落神坛的权臣 东陵辕雍在残败的凤仪殿一待就是半天,他几乎走遍了凤仪殿的每一个角落,他所到之处都曾留下过和他母后度过的欢乐时光。 回想被流放之前的幸福过往,再回顾他在边疆自生自灭的十五年,尤其想到那些为了一己之私陷害他母后和殷家的人,东陵辕雍深埋在心底的仇恨一如概往如烈焰般熊熊燃烧起来。 不过,这一次仇恨的燃烧再也不同以往的隐忍,他也不需要再忍,因为他终于可以为他母后的冤情拨乱反正了! 东陵辕雍仰头看着头上因为秋风的洗礼而飘落的枫叶,他闭着双眼在心中遥呼道:母后,孩儿终于清清白白的回来了,您看到了吗…… “陛下,时候不早了,群臣还在“明政殿”等着朝拜新帝,先帝的后事也需要您下达旨意才能入葬皇陵……!” 跟随东陵辕雍一起被流放归来的内侍~曹公公温声提醒着东陵辕雍该离开“凤仪殿”去往“明政殿”朝见群臣! 曹公公大概是这世上最了解东陵辕雍一切的人! 从东陵辕雍出生起,曹公公就陪伴着他。不管是他贵为太子还是落魄到成为被遗弃的皇子,曹公公都不曾离开过东陵辕雍! 因此,东陵辕雍曾经有过怎样的风光,又有过什么地狱般的磨砺,曹公公都一清二楚。 他知道东陵辕雍之所以一入宫门就来到“凤仪殿”是因为他想第一时间来告慰芙萱皇后的在天之灵! 见证了东陵辕雍起落跌宕的二十五年人生的曹公公如今无比欣慰。 所有人都认定东陵辕雍被流放到边境做一个小小的穷苦藩王将永无出头之日,甚至随时都会被赐死! 事实上,在弘文帝临界仙逝时,皇城里早已形成了准备诛杀他的阴谋! 只是,想诛杀他的人做梦都想不到,他们没等到弘文帝断气,却等到了弘文帝下旨废除当朝太子~东陵辕熙,也废除了太子之母~西门若凤的皇后之尊。 与此同时,弘文帝亲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恢复前太子~东陵辕雍的正统地位。 东陵辕雍也因此被立刻召回皇城侍奉弘文帝跟前! 所谓侍奉跟前,无非是弘文帝在昭告天下等他仙逝之时,东陵辕雍可以立刻接替帝位避免宫廷再遭祸乱! 毕竟,弘文帝在死之前雷厉风行粉碎的势力是在大承国权倾朝野了百年有余的西门氏,他多少担心他死后还会有变故。 西门一族自大承国建国初始就是第一权臣,因为大承国的建立西门氏先祖所付出的功劳可以说功高盖主都不为过。 所以,大承国的开国君主有令,西门一族世代可位居大承国至高无上的功臣高位。 不止如此,若西门一族的后代子孙不幸发生谋逆之事,亦可享有一次不被灭族的机会,但从此西门氏将不再享有大承国赋予的权力地位! 这谁都不难懂,东陵氏的祖先之所以如此厚待西门一族,除了认可西门一族的功劳之外,还起到了约束之用! 也就是说,东陵氏可以让西门氏享有尊贵的群臣之首,但前提是西门氏必须在东陵氏的管控之下。若打破这条定律,西门氏将失去所有的光环! 不过,西门氏终归还是发生了子孙谋逆之事,他们的光环自然也在弘文帝下旨废除东陵辕熙的太子之位时就跌落神坛了。 因为东陵辕熙是西门氏长女~西门若凤之子。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发生政变,他们母子将是西门氏如虎添翼的助力。 当然,西门氏在大承国扎根百年有余,弘文帝很清楚如果他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就下令摧毁西门氏是很冒险的。 所以,他在颁发废去东陵辕熙的太子之位前就已经把传国玉玺和兵符秘密交到了东陵辕雍手中。 东陵辕雍为了集结军队为己所用,他晚了一天回到皇城。 弘文帝自知他的身体等不到东陵辕雍及时回到皇城,于是,弘文帝只能把计划好的安排提前发动执行。 首先,他早就秘令驻守在皇城内的大将军~褚平夷在他断气前迅速带兵控制了西门一族,还有追随西门氏的另外两个权臣世家~夏氏和商氏也被禁军控制! 只要羁押了这三大权臣世家,即便弘文帝闭了眼,东陵辕雍带着军队也能刚刚好回到皇城控制局面。 西门氏被剥夺权力之前在大承国身居重臣之位多年,一声号令整个朝堂都忌惮。这些年威胁到皇权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至于夏氏和商氏,他们本就是西门氏培养出来暗地里听命于西门氏的权臣。 夏氏掌管了大承国的国库收入,商氏是武将家族,手握二十万重兵的权力。 换句话说,夏氏和商氏手中的权力这些年表面是服从于大承皇权的,可实际必要的时候西门氏完全可以利用得上他们手中的权力。 这就是为什么十五年前芙萱皇后和殷家会被摧毁得毫无破绽的最主要原因! 西门氏、夏氏和商氏就是十五年前一起狼狈为奸谋划了陷害芙萱皇后和殷氏一族的三大主谋! 芙萱皇后和殷氏没落后,大承国的权势几乎落入了他们三家手中。其中,西门一族当然是三家之首! 弘文帝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猛然下令摧毁西门氏、商氏和夏氏三族的指令几乎突猛得没几个人可以预料到。 尤其是他们三大氏族更加措手不及,他们都认定弘文帝一走,整个大承国都将成为他们共享的肥肉。所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就落入了弘文帝的诛灭令里。 他们更加想不到弘文帝之所以要摧毁他们,是因为十五年他们陷害芙萱皇后和殷家的阴谋被揭穿了。 其实他们才是谋害弘文帝嫁祸给芙萱皇后和殷氏的主谋,所以弘文帝才在寿终之前下令“清君侧”! 关于封埋了十五年的秘密,西门氏、夏氏和商氏三家一直以为除了他们自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们早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识,他们谁都不可能主动掀起当年那场阴谋的面纱! 他们唯有“同舟共济”才有可能吞享整个大承国! 不过,东陵辕雍的归来注定他们三家的权力到此为止,大承国再也不是他们可以呼风唤雨的地方! 接下来,就是东陵辕雍大刀阔斧的时候了。他踏出凤仪殿去往“明政殿”的路上,曹公公请示他道: “陛下,凤仪殿是不是该安排修缮一下” “不,什么都不要动,就那样放着!” 东陵辕雍淡声指令,“凤仪殿”既是他母后曾经尊贵的象征,也是她冤屈殒命的地方。 对他来说,再恢复“凤仪殿”的往日荣光不难,难的是他的母后不在了,没有芙萱皇后的“凤仪殿”,不过就是一座充满血腥而破败的宫殿而已! 第三章 赏罚功过之臣 东陵辕雍来到“明政殿”,文武百官早已严阵排列整齐等候他的到来! 百官当中,只有几个忠于弘文帝的重臣早前已经私下见过成年后的东陵辕雍,其他大部分要么是只记得他小时候的样子,要么是根本见都没见过他! 所以,当他那穿着龙袍而更显挺拔俊武的身姿穿堂而过走向大殿正中央的皇位时,大殿内静谧得几乎连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直到东陵辕雍龙袍傲然一甩稳坐在龙椅上后,在他刚毅又犀利的眼眸扫视下,群臣才齐身下跪恭敬的高呼: “恭迎新帝登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东陵辕雍远离皇城在边关磨砺多年,他看起来少了在宫廷养尊处优长大的儒雅,但他的气势毫无疑问更有震慑力! 尤其是他那酷似弘文帝的俊美五官,群臣看着竟有种先帝在位的错觉。 不过东陵辕雍看起来又比弘文帝更特别,大概是因为他久居塞外,所以他的肤色略显麦色。这让他有种铿锵坚毅的稳重,一看就是饱经历练的人! 其实百官至今也没几个人能反应过来他们怎么会朝拜十五年前被废弃的太子为新帝! 但这个结果又是他们亲自见证的,因为三天前,弘文帝撑着病体最后一次上朝那天,群臣都还没来得及行礼拜君王之礼,大殿就突然涌入大批禁军迅速拿下西门氏、夏氏和商氏的掌权者! 之后,在朝臣的惊恐和议论纷纷中,弘文帝才让人宣读废除皇后~西门若凤、废除太子~东陵辕熙,还有诛灭西门、夏、商三大氏族的圣旨! 废除皇后和太子还有诛灭三大权臣同时进行几乎是颠覆整个大承的政治动向! 但弘文帝在下这个决心之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亲自宣读“罪己书”承认十五年前芙萱皇后和殷氏的灭族之祸是他听信奸臣枉杀忠臣之过。 所以他决定闭眼之前为芙萱皇后和殷氏洗刷清白,严惩真正有罪之人! 在这场翻天覆地的政变中,于内,弘文帝在最后关头控制了皇城内的西门氏、夏氏和商氏三大权臣,确保了皇城内部的安稳。 于外,弘文帝早已把大承国的兵权和传承国玺交付给东陵辕雍把控大承国的外部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东陵辕雍归来之时会如此顺畅得毫无后顾之忧的主因! 这一切进行得如此迅速,迅速到让大部分朝臣根本搞不清楚弘文帝的“罪己书”和一切政令为什么来得那么突然 众臣不怀疑弘文帝所颁发的所有指令,他们疑惑的是,即便十五年前芙萱皇后和殷家是被陷害的,可弘文帝也没有下令彻查过当年的案件,那些证明西门氏、夏氏和商氏罪恶的证据是如何重现的 对于带着满腹疑虑的朝臣,东陵辕雍其实也心知肚明他们的疑虑,但他不想长篇大论对他们一一解释他和弘文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看着棠下恭敬顺从的百官精简而敬重的说道: “众卿当中有过半都是寡人熟悉的面孔,亦有寡人不认识的新面孔。但不管诸位是新人还是旧故,寡人现已继承先皇遗志带领大承走向繁荣安宁。为此,日后还需要仰仗各位各司其职,望诸位不余余力与寡人共同造福百姓!” “臣等万死不辞!”众卿拜跪高呼回应着! 呼声停止,东陵辕雍让百官平身后,作为新帝上朝第一天,他要颁发的圣令还真不少! 在这场隐秘的政变初始,忠于弘文帝的重臣~尤仲儒担当了东陵辕雍和弘文帝的隐秘传达者! 东陵辕雍远离皇城多年,即便他用自己的方法获取了芙萱皇后和殷家的冤屈证据。但如果那些证据到不了弘文帝面前,他依然无法让真相名正言顺的昭告天下! 唯有让弘文帝亲自让当年的冤情大白于天下,那才是对他母后和殷氏家族最好的沉冤昭雪! 但是,东陵辕雍很清楚弘文帝当年既然决定在一瞬之间下令诛杀芙萱皇后和殷氏上下,不管当时他是被蒙蔽还是有意趁机要铲除殷氏在大承的影响力。对弘文帝来说,要推翻当年的诛杀令,等于要他承认他是有过错的帝王。 弘文帝并非庸君,但他同样是唯我独尊的帝王,更何况历代君主生前最忌讳的就是自我否定! 这大概就是帝王的“骄傲”,即便有错,也绝对不会轻易承认! 然而,苦心多年的东陵辕雍活着的目的就是要为芙萱皇后和殷氏洗清罪名,再一个就是,他要夺回属于他的皇位! 可要光明正大的做到这一切,他就必须通过弘文帝的手才能达到目的。 要接触弘文帝他就必须从弘文帝身边的忠臣找一个既有权力又能说得动弘文帝的人入手! 于是,作为弘文帝身边最信任的尤仲儒就成了东陵辕雍的首要人选。 当然,东陵辕雍选择尤仲儒的结果已经不用多说,否则他今天就不会兵不刃血就坐回了属于他的位置。 不过,这也算是一场交易,因此,东陵辕雍上朝第一天下完择日安葬先皇的旨意后,晋升功臣的旨意也一道一道发出! 其中,尤仲儒接替西门振德坐上了宰相的高位。不止如此,尤仲儒之女~尤蔻漪也被选入后宫,定选为贵妃! 再有就是禁军统帅~褚平夷,他同样被加官进爵,甚至连他没有出仕的庶出之子也被破例赏赐了一个体面的军职! 新帝临朝第一天封赏诸多大大小小的功臣,没功的都得到了优厚的财物赏赐,使得朝堂上下一派祥和,大有君臣共荣之美……! 赏过之后,接下来就该是严惩那些该付出代价的人了! 然而,至今没人敢动西门氏半分,因为西门家主~西门振德手中拿着“免罪碑”! 对此,东陵辕雍毫不介意准备亲自去一趟西门府邸,因为他知道西门振德的垂死挣扎为的是什么。 此时的西门府被重兵包围已有三日,比起全族被打入死牢等待处刑的夏氏和商氏,西门氏拿着东陵先祖赐予的“免罪碑”倒也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起码他们一族至今除了没有自由,他们依然居住在豪华舒适的西门府邸维持着该有的体面! 第四章 被遗忘的生命 三日后,在偌大的西门府邸西面角落里最偏僻的一座小院落里,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提着一个小食盒愤愤不平的穿过一道短窄的走廊来到院落的主厢房走了进去。 只见她微微用力把食盒丢放在桌面上,然后她耷拉着脸一边往厢房唯一的书舍走去,一边喊到: “小姐,我回来了!” 丫鬟说着,她人已经来到一个婀娜纤雅的女子身后。 可能是听到丫鬟有气无力的声音,那背对着丫鬟的女子虽没有回头,却淡柔着问道: “向晴,为何愤闷不乐” 刚刚听到小丫头丢放食盒的声音,她不难猜到大概又发生了什么事把小丫头给气到了。 在这西门府,她住的是屋贫室陋,吃的是粗茶淡饭,但好歹也算是头有遮雨瓦,腹有足粮吃,平日还无人扰,其实她还挺自在的。 虽然她们不受西门府的待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但她早就不觉得有什么好计较的了! 不过,这西门府她其实也没什么可留恋的,要不是突然被困,她都打算要“告别”西门府去过自由的生活了。 她本来在城外的“生慈庵”自由自在的生活了五年。可早些年西门主母“好意”给她指了一门姻亲,对方来催亲,所以她又被西门主母记起,她也就被命令回西门府待婚! 只是,她这才回来不到两个月,西门府就出事,自然她的婚事也被对方撇清了关系。 不过,这更好,她本就不愿听之任之让自己的人生再踏入另一个牢笼,如今独身一人她云淡风轻的。 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了安排让自己脱离西门氏的一切“消失”在这世上,没了西门姓氏的枷锁,她的天地将大有不同。 谁曾想西门府突然毫无预兆的落得今日待诛的光景,她也被困在这里暂时按兵难动。 要早知会有这种被困的结果,她就不会想着回来做什么“了结”,她直接在外以“死人”之身摆脱西门姓氏就能避免今日的困境。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改变什么,只能静下心来见一步走一步了! 向晴顾着生闷气,她们主仆都快饿死了,可她见自己的主子还不痛不痒的,她翘高了嘴气呼呼的道: “就小姐你淡定,这几日我领到的粮食一天不如一天,我都要气死了。以前我们在外边虽然吃得清清淡淡的,可吃喝总归是够的。现如今,我们这小破院落又不像别的的院落翻翻找找还能找出点值钱的东西去贿赂看守的官兵换多一点粮食。我们今天一天的粮食只有两个硬邦邦的馒头,我想跟他们多要,可是他们却可恶的说我们的命用不了两天全都要死,吃多吃少都是浪费粮食。可我们现在还喘着气呢,活一天也得让人吃一天!” 向晴说着,她看向依旧淡定在宣纸上画着窗外院景的主人,她有些好奇的走近一点看了看宣纸上几乎已经完成的画作,又看了看她主人那张她看多少次都会觉得绝美脱尘的脸。 也真是奇怪,现在整个西门府邸已经荣光不在,上至家主西门振德,下至像她这样的小丫头,没人可以心如止水的面临即将到来的残酷现实。 如今西门氏之所以还能完整存在,是因为西门氏有东陵氏先祖下赐的“免罪碑”暂时抵挡被屠杀的恶果。 可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新帝已经回到皇城继承了皇位,别人动不得西门氏,却不代表新帝动不得! 要知道西门氏陷害殷氏和芙萱皇后的罪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到新帝的宽恕的。 整个西门府为此人心惶惶,但向晴却发现好像唯独只有她的主人~西门有容就像一个置身度外的人跟往常一样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一点都没有因为西门氏遭遇的大祸而受到任何影响! 就如同现在一样,她在宣纸上落下完美的最后一笔,然后再看了看她花了两个时辰画出来的画作,她满意的淡笑道: “今日天气好,阳光照得秋日的枯枝黄叶少了秋寒,多了暖意,倒有~暖阳御寒秋,黄叶亦争荣~的好时景!” 西门有容压根没在意向晴的抱怨,她似乎也不关心有没有足够的粮食裹腹。 “小姐,你都不怕吗” 向晴真不知道她的小姐为何这么淡定,如果传言不假,他们西门氏上下没两天好活了,怎么她的小姐到这时候了还有那么好的心情又是作画又是吟诗的 西门有容轻缓放下画笔,然后一边转着右手腕放松着,一边看着向晴反问道: “怕什么” “小姐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向晴带着显而易见的忧虑努了努嘴,她虽然是个小丫头,命也不金贵,可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她得跟着去死 尤其是她家小姐,身份虽然是西门氏的一个庶出小姐,可她什么时候有过小姐的待遇她一出生被丢弃在这偏僻窄小的院子和她母亲相依为命十来年! 五年前,小姐的母亲在这小院因病过世,小姐可能因为悲伤过度而病倒。 于是,西门主母趁机把她送到城外的“生慈庵”美其名曰养病,实际却是让小姐自生自灭了事。 西门氏风风光光的时候,小姐一点好处没得,这下大难临头,小姐倒是要一起受死了,这老天可真是不公平! 西门有容看着小丫头的五官几乎都皱巴在一起了,她多少猜到向晴在气愤什么,她浅浅一笑也问道: “那你呢,若要死,你怕吗” “我跟着小姐,死不死的倒是不怕,可我就是不服气。自从五年前卿姨娘去世后,我和小姐就被赶出去,我们过得就跟不是西门府的人一样。这要是不说出去,都没人知道小姐是西门家主的女儿。现在倒好,没过一天小姐的样子,要受罪了反倒被列入西门氏必惩的名单里,小姐你可真是冤死了。” 向晴越说越气愤,脚下还重重一跺发泄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地板跟她有仇,看得西门有容呵笑一声,说道: “原来你这丫头是在为我愤愤不平,我还以为你在为自己叫屈呢!” 向晴八岁的时候被打发到这里做了她的贴身丫鬟,这一跟已经十个年岁过去了。 她与向晴虽为主仆,可实际情同姐妹,吃用几乎都是一样,不怎么分你我。 向晴虽然是丫鬟,但她和西门有容的关系不像其他院落的主仆那样处得中规中矩的让人拘束,所以她自自然然在西门有容对面坐下后才说道: “我当然也觉得冤屈,我和小姐要是享过西门府的福,这次就这么死了我还没抱怨的理由。可我们福也没享,罪也没犯,死了也一定是冤死鬼,早知道我们就不该回来,反正也没人在意我们的死活。都怪小姐你还念什么养育之恩,非要回来正式“拜别”这西门府,这下好了,搞不好你自己都要跟这人间永别了。” “呵,你这丫头……!” 西门有容无奈一笑,她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水放到向晴面前,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喝着,她沉默着暗自叹息。 她在这西门府出生,有五年生活在外,到现在活了十七年,但这十七年不管她在哪,她都是被西门氏遗忘的生命! 第五章 没有留念的府邸 在这府邸,西门有容本该有好多亲人,可遗憾的是,这座尊贵奢华的府邸从来就与她无关。 那些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从没把她当一家人,甚至可能还有一些兄弟姐妹都不认为她也是西门振德的女儿。 只因为她不过是西门振德一夜贪欢之下的意外“结果”而已。 作为父亲的西门振德都无视她的存在,其他人又怎么会把她当一回事 她还记得她在四五岁的时候因为贪玩不知怎么就跑到了西门振德的主人宅院附近,而且碰巧与他正面相对。 当时她也不知道在她眼前的人就是她的生身父亲,她还好奇的仰头迎视西门振德的打量。 不过,当家奴告诉西门振德她是谁时,西门振德脸上的冷漠和嫌弃深深的注入到她幼小的心灵,直到现在她都不曾忘记过那一天的悲哀! 她被人送回到母亲身边时,她听到了西门振德身边的管事严厉的告诫母亲看好她,不要让她再出现在西门振德眼前。 从那以后,她才知道原来西门振德根本不记得他还有一个庶出的女儿被养在西门府里。 也就是说,她和母亲早已是西门振德丢弃的人。 让她不解的是,西门振德的妾室并不止一两个,普通出身的妾室也不少。可她们生下的孩子即便没有嫡出的待遇,但西门振德也没有像鄙弃她那样去鄙弃其他庶出的兄弟姐妹,他们人人都可以欢快的喊他为“父亲”,为何就只有她连开口喊“父亲”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随着时间流逝,她心中慢慢的也不在乎西门振德认不认她这个女儿,但西门振德只忽视她和她母亲的这个疑问一直在她心底存留。 直到五年前她母亲病逝之前才告诉她真相! 原来她母亲曾经是芙萱皇后身边的宫女,西门振德在弘文帝的寿诞宴中喝醉,她的母亲被指派前往偏殿伺候酒醉的西门振德。 很可笑的是,她的母亲因为那一夜怀上了她。 原本宫女有孕是死罪,可因为她的母亲并非自愿失身。芙萱皇后又是仁慈之人,她便做主让西门振德接她母亲回府为妾! 但她的母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入了西门府以后,她再也没有得到西门振德的任何待见。 居所也是最落魄偏僻的小宅院,就连她母亲生下她,西门振德都没过问一丁点。 从她母亲所讲述的过往中,西门有容也终于明白西门振德为何会当她们母女不存在。 那是因为西门振德认为她母亲是芙萱皇后给他下的美人圈套,所以哪怕她的母亲毫无心机,更不可能是芙萱皇后派在他身边的耳目,他也绝不会亲近曾经是芙萱皇后身边信任的人。 等到芙萱皇后逝世后,西门振德即便不再忌惮她母亲什么,他恐怕也早就忘了被他强要了一夜为他生下孩子的宫女。 但是,西门有容对西门振德其实不怨不恨,他不认她,她坦然接受!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其实还挺感谢西门振德的遗弃。 因为不受重视,不管是住在这小院落还是被赶去“生慈庵”的日子,她都过得没事没非,清净得很! 只是,现如今,西门氏落败的光景打破了她的清净,她也不得不另谋活路! 若说逃离这个府邸还有什么人是她放不下的,那就只有向晴了,她握住向晴的手看着她正色说道: “向晴,如今西门府家破人亡已是定局,你我若是想脱离西门氏活下去,怕是要冒险“死”一回……。” 砰! 一声无礼的踹门声响打断了西门有容未完的话,接着急促踏来的脚步声让她当机立断拿出一粒黑色药丸塞到向晴手里嘱咐道: “西门全族有东陵先祖的庇护,即便是诛灭之刑也是服毒赐死以保全尸。所以,服毒之前你一定要伺机吃下这颗药,顺利的话,我们都不会死……。” “陛下亲临罪臣府邸,所有西门氏人全部到前院集合!” 几名气势汹汹的官兵从院外冲了进来出现在她们主仆面前举刀相向,活像她们两个弱女子能翻天一样防备着她们。 西门有容抓紧向晴的手最后淡笑嘱咐道: “别怕,记住我说的话,懂吗” 向晴点点头,俩人本想紧挨着一起去前院,谁知道那几名官兵粗鲁的把她们分开一前一后推搡着就算了,他们还用刀架在她们的脖子上威胁着! 西门有容被带到前院的时候,她看见以西门振德为首的几百男女老少已经全部集中跪趴在偌大的平地上,人群中还传来不停的低泣声! 在他们的正前方走来一个身穿紫色龙袍的伟岸身姿。 因为他背对着斜阳的照射,所以西门有容一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他那一身高贵的龙袍也让她立刻知道他是谁! 就在她快要看到他的容貌前,她却被押着她的官兵突然猛力一推,她不得不狼狈的跌趴在布满沙石的地面! 西门有容撑着地面的双手刺疼着,她知道她的手必定是破皮受伤了,但那点痛她不至于忍受不了。 向晴跪到她身边扶起她,俩人对看一眼立刻识趣的规规矩矩低头跪在角落里尽量躲得不那么显眼! 东陵辕雍不多时已经立于众人面前,他冰冷的眼眸扫视着在他跟前黑压压的人头。 但他唯一有兴趣的只有虽跪着却昂首挺胸的西门振德。 西门振德面前立放着一块黄金打造的“免罪碑”,正是这面“免罪碑”让西门振德至今还能喘气。 东陵辕雍走向那块“免罪碑”,他把碑文上的内容看了一遍,然后看着西门振德冷哼一声说道: “我东陵先祖对你西门一族的庇护百年有余,今日也该到头了。” “陛下所言,罪臣明白。可我西门氏荣光虽然不再,但陛下想必看懂了碑文上的诺言!” 年过六十的西门振德看起来苍老许多,但他的目光依然如炬。 西门氏在大承国的朝堂呼风唤雨百年有余,他原以为这种权力的光环还有下一个百年。 然而,他太自信了,弘文帝在病中隐秘安排了那么多事他完全没有察觉。 东陵辕雍又是什么时候和弘文帝联手一起颠覆朝堂政向的他也后知后觉! 西门振德现在才明白,弘文帝将死之前的所有旨意并非一朝一夕才有的。 在弘文帝病中的最后几个月时间,弘文帝几乎把朝中所有大小事都交给废太子东陵辕熙决策,并且“殷殷嘱咐”太子事事以西门振德的意见为准。 正是这种看似政权交接和托付的迹象麻木了西门振德的判断,因此,他完全忽略了弘文帝深藏已久的谋划! 第六章 惊现另一个先祖誓言 东陵辕雍即便不看那碑文的“誓言”他也知道西门振德意指什么,但他冷硬道: “除非西门氏谋逆,否则东陵氏永世不得剥夺西门氏与大承共荣的誓言,我东陵氏誓守百年,让你西门一族荣华至今!如今是你西门氏谋逆造反在先,我东陵氏收回先祖誓言诛灭西门一族亦无愧天地!” 跪在地上的西门振德唯有仰头才能和东陵辕雍对视,他看着傲然沉稳的东陵辕雍,他此生最后悔的就是当年血洗“凤仪殿”的时候让东陵辕雍逃过一劫。 若是东陵辕雍死在那场宫廷浩劫里,就不会有他西门氏今日的劫难! 好在,他们西门一族有先祖庇佑,他端起“免罪碑”对着东陵辕雍气稳神定道: “事到如今,陛下诛我西门可以,但不可灭我西门,这是东陵太祖赐许我西门的特权。” 西门振德的话让东陵辕雍缓缓的屈蹲在西门振德面前冷漠的道: “西门振德,当年你捏造证据陷害寡人的外祖父拥兵自重,意图谋反,同时又与你女儿西门若凤一起谋划在我母后为先皇每日亲自熬炖的补汤投毒嫁祸于我母后。最后,你算好先皇毒发的时日刻意把殷氏所谓的谋逆证据提交给先皇以刺激他毒发,接着我母后下药毒害先皇的“事实”也一锤定音。为了让西门氏的权势之火不灭,你不惜残害忠良,企图谋害先皇,残杀我母后。” “我东陵先祖给你西门氏的殊荣并非毫无底线,你西门忠于东陵氏百年,因此你们所享的殊荣才经久不衰。如今你犯下滔天大罪,你竟还有脸拿着我东陵先祖的恩赐与我讨价还价,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动用我东陵先祖的恩赐吗” “陛下所言,罪臣没有辩解之词,亦无求生之愿。罪臣之所以苟活至今,就是为了等陛下亲自来收回东陵先祖下赐给西门氏的“免罪碑”!” 在大承国,人人都知道西门一族乃建国之肱骨大臣世家。东陵氏先祖下赐的“免罪碑”别说是一般人,就是大承国的历任帝王见到都要礼遇忌惮! 这就是为什么没人敢在西门府举起屠刀的直接原因,也是东陵辕雍不得不亲自前来收缴“免罪碑”的唯一理由! 西门振德虽知东陵辕雍绝不会放过西门氏,但他至少知道东陵辕雍对“免罪碑”不敢不敬! 十五年前,他并非不忠才恶意陷害殷氏和芙萱皇后。 因为弘文帝荣宠芙萱皇后,连带殷氏一族的权力也如日中天,甚至一度盖过西门氏。 西门振德可以一心忠于大承国,可他不能容忍西门氏的权势地位被殷氏取而代之。 所以,他处心积虑要把殷氏毁灭,再让西门氏重回权臣之首。 至于除去芙萱皇后也是为了让他自己的女儿坐上皇后之位! 除去芙萱皇后和殷氏以后,他的一切构想都如愿以偿。 西门氏重回权臣之首,他的女儿也顺理成章被封为皇后,他的外甥东陵辕熙接替东陵辕雍的太子之位。 若顺利,现在大承国可以说有半壁江山都在他手中! 不过,这一切宏景已落空,再想不过是笑话而已,他现在别无他求,他只愿东陵辕雍可以遵守“免罪碑”上的“诺言”,这样,西门氏也算是留下了一线希望! 东陵辕雍当然知道西门振德等着见他一面是为什么,他看了一眼那块“免罪碑”,说道: “西门一族将再无荣耀,即便寡人今日就如你所愿遵从我东陵先祖诺言留下你西门氏一个种子又如何可你有想过你可以活命的儿孙只剩罪臣之子的一条贱命,他能长长久久的活着吗” 东陵辕雍直白的明说他既可以做到遵从先祖誓言,也可以有千百种方法再夺取西门氏最后的血脉! 东陵氏收回“免罪碑”就代表西门氏从此再无任何庇护之物。即便西门氏有后可留,他们有幸活命的西门子孙也不过是贱命一条罢了。 只要东陵辕雍想要灭西门一族,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西门振德似乎比东陵辕雍想象的要更加镇定,他突然把“免罪碑”翻转一面按压在某处,“免罪碑”竟然如盒子一般打开分成了两半。 接着,西门振德躬身举高着“免罪碑”说道: “请陛下亲阅东陵氏先祖赐予西门一族最终极的荣耀“誓言”!” 东陵辕雍如剑的峰眉蹙闪,他可以不把西门振德当一回事,但“免罪碑”是大承国的开国之君对着天地许下的帝王之誓,东陵氏后代子孙有秉承延继之责。 所以,即便“免罪碑”已经失去了效力的延续,但东陵辕雍也恭敬的接过“免罪碑”看着隐藏在里面的碑文! 原来“免罪碑”不止正面有刻字,连看不见的里面也有,而且竟然也是一个“开国誓言”。 也就是说,“免罪碑”上明的,暗的碑文都是东陵先祖对西门氏许下的承诺! 可看完暗处的碑文之后,东陵辕雍的表情冰冷得让清冷的秋寒更显无情! 他怎么也没想到里面藏着的碑文竟然是:东陵氏必诛西门一族之时,在位的东陵帝主若未立后宫之主,西门直系血脉一女可为皇后,若帝君后宫有主,西门之女亦可为妃,此为“庇护誓言”权效最终的终止条件! 这个先祖“誓言”其实让东陵辕雍不甚在意,但却不能漠视。 在大承国,无人不知东陵氏开国之君与西门氏的第一代家主乃过命之交。 大承国之所以能顺利建国,是因为西门先祖以命为东陵先祖换取了最后的胜利。这就是为什么东陵先祖在情理之中如此破格优待西门氏的原因! 东陵辕雍缓缓的站起,然后扫视了一下被分隔开的女眷,一群衣着明显精美的女眷让他不难知道那是主子级别的女眷。 只是,他看着西门振德波澜不惊的说道: “我东陵先祖如此厚待你们西门氏至此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但既然这是大承国开天辟地之主的誓言,寡人不敢不尊。可是……”东陵辕雍眸光冷绝着微微停顿了一下,他嗤问道: “西门振德,你的嫡长女已经做过先帝的皇后,剩余的都已是人妇之身,再有就是你那几个只有几岁大的孙女。即便寡人愿意遵从先祖誓言立你西门女眷为后,那你是想让寡人在你那些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儿当中选一人、还是选一个还在喝奶的娃娃为后” 西门振德直系血亲有几儿几女早已记录在案,东陵辕雍就想看看,西门振德如何给他一个推卸不了的人选! 第七章 突如其来的风暴 不知道为什么,垂趴在角落的西门有容听着东陵辕雍和西门振德的对话,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 她知道西门氏若犯滔天之罪被诛之时也享有不断后的优待,可东陵氏在位帝王还要迎娶西门氏直系女眷为后是她听都没听过的! 可这不是她关心的重点,她灵敏的拼接出一些可怕的可能! 如同东陵辕雍所说,西门氏直系女眷要么已为人妇,要么还牙牙学语,即便东陵辕雍不敢违背先祖誓言,但西门氏根本没有合适的女眷入宫为后。 可如果算上她呢她未出阁,年芳十七,只要西门振德推她出去,她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西门有容暗自闭眼祈愿西门振德根本不记得还有她这个所谓的女儿。毕竟氏族女眷的族谱都没有她的名字,可以说她除了身上流着西门振德的血,她跟西门府都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她本就在计划永远脱离西门氏而活,她绝不想在西门氏被诛之后,她还要踏入另一个牢笼! 此时,西门有容但愿隐没人群不被记起,不被发现,可就在这时,她却听到西门振德对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容禀,罪臣自是不敢让陛下屈就,若没有合适人选,罪臣又岂敢请求陛下的恩典!” 东陵辕雍听着西门振德捶死的恭敬,他冷哼道: “你西门一族犯下欺君谋逆之大罪,即便你西门氏有我先祖誓言庇护,再合适的人选于寡人而言也不过是一个“誓言”下的不得已,你真认为你所谓的合适人选有资格成为寡人的后宫之主吗” “如陛下所言,此乃东陵和西门先祖之誓,罪臣因狭隘的一己之私没能延续西门先祖誓死效忠东陵之楷模,导致今日西门一族罪恶滔天。然此乃罪臣之过,罪臣何德何能可以颠覆先祖之誓罪臣苟活至今只为了守住先祖誓言得以善终,我虽是死罪之身,但亦是先祖誓言的承继之人。因此,罪臣又岂敢丢弃东陵先祖恩赐给西门氏的圣恩贸然一死了之” 西门振德一番幡然悔悟之词可以说诚惶诚恐,但东陵辕雍却很清楚他之所以“诚心悔悟”不过是因为他再没有回旋余地! 再有就是,西门振德看似做好了诚然赴死的准备,但他却巧妙的在临死之前暗示他西门氏依然享有东陵氏最后的优待,也暗示了东陵辕雍更要遵守东陵先祖的承诺。 也就是说,东陵辕雍不但要留西门氏一脉香火,他还要娶西门氏一女入主东陵后宫与东陵氏结成姻亲! 在大承国,百余年来,东陵氏的开国之君如神一般的存在,他的诸多圣言圣规至今依然举国遵从,无人敢漠视! 正是因为如此,西门振德所拥有的“免罪碑”才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东陵辕雍不会放过西门氏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也不会公然漠视违背东陵先祖对西门氏的诺言,以免让文武大臣和黎明百姓认为他违逆先祖。 他如果要灭西门以绝后患不需要贸然激进。他刚刚继承皇位,又是时隔十五年才光明正大重回皇城,一回来又避免不了要大开杀戒,这对皇城里的文武百官来说其实还是人心惶惶的! 毕竟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必定是带着秋后算账的复仇之心回来的。 尤其是那些跟西门氏、夏氏、商氏三家有密切往来的官员,他们一开始都害怕东陵辕雍会株连到他们身上。 但东陵辕雍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重回自己的位置,他所经历的艰苦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就算为了他枉死的母后,他也要坐稳大承国的帝王之尊! 要坐稳他的位置,他就必须收服百官,赢得百姓的认可! 所以,他还在回皇城的路上就让人先颁发盖了国玺的圣旨昭告天下,除了西门氏、夏氏、商氏三家必诛,其余文武百官不论与他们三家有何渊源,只要是一心忠于大承,继续各司其职就可一律免罪! 东陵辕雍给予朝堂的定心丸起到了维护安定的效果,因为除了被控制的西门氏等三家权臣,其他百官很快就安心的各就各位做好自己的本分。 所以,弘文帝驾崩后朝堂如旧,并没有掀起什么动荡。 只是,对东陵辕雍来说,稳定朝堂他可以得心应手,但西门振德手中拿着的“免罪碑”却是他不能随心所欲去否决的。 于是,他只能隐忍立刻诛杀西门振德的冲动,他冷绝的眼眸看向跪着却不显悲凄的西门振德说道: “既然如此,寡人似乎也不能违背先祖誓言。但寡人很好奇,撇开罪恶不论,如今西门氏还有哪个女眷符合后宫之主的位置” 西门振德看了看东陵辕雍,随后他回头望看着女眷所跪之处,最后,他的目光锁在最角落的一个女眷身上,然后高声喊道: “西门之女~西门有容上前听令!” 对于所有人来说,西门有容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大家都知道西门府里有一个隐没的庶出小姐,但却几乎从不见她和其他小姐和公子往来,也没人去邀请她加入其中! 然而,最不可能被喊出的名字却在最危急的时候被喊了出来。 可是,于西门有容而言,她从不知道“西门有容”这个名字套在她身上原来是那么的可怕! 此时此刻,若可以瞬间凭空消失,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消失,哪怕去处是地狱,也总好过面对眼前的风暴! 可她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遁地之术,她除了面对,她还能做什么 垂头跪趴的西门有容闭着的双眼不得不张开,然后她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缓缓直身抬头……! 她的视线被一道过于锐利的眸光本能的吸纳着,她望进了一双深沉而难懂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东陵辕雍! 东陵辕雍如战神般居高临下的样子很尊贵,尊贵得逼人眼球。 他的五官肤色虽显麦色,却很俊逸,但很冷绝,冷绝得让西门有容感到恐惧! 不过,西门有容从出生起,娇弱从不属于她,这样的变故的确让她措手不及,可她还不至于惊慌到失去分寸! 她淡漠着把自己的目光收回,然后坦然站起轻步走到西门振德旁边与他并排而跪。 第一次,她如此靠近西门振德,悲哀的是,她曾奢望的“靠近”在今日却带着死亡的气息! 她不知道她的命运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她更不知道她往后还能不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第八章 有根源的血液 若说西门有容对东陵辕雍暗自产生了恐惧,那么,同样打量着她的东陵辕雍却因为她那美而静的容颜让他驻眸在她身上。 但他并非全是被她的美吸引,吸引他的是她从容淡漠的气息。她身上的衣着朴素,头上几乎没有任何贵重饰品。 但她披散的长发乌黑而顺滑,使她看起来即便只是挽着一个及简的发式也脱俗净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似乎也是唯一一个看起来没有惊慌,甚至连一点卑微之感都没有的女眷! 西门振德虽然看不懂东陵辕雍注视在西门有容身上的目光代表着什么。但他已经别无选择,他看向西门有容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西门有容,你听着,你生为我西门振德之女,今家门遭逢变故,我们西门氏能完成东陵和西门先祖之誓的女眷唯你一人。你余生将肩负为西门赎罪尽忠东陵,还有……。” 西门振德话一停顿,他侧身从长子手中搂抱过一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猛的推放到西门有容怀里。 西门有容被迫接抱住那孩子,她看着那孩子被惊得睁开了眼睛一下,但他很快又继续熟睡过去。 西门有容知道这孩子是她那庶出大哥的儿子,如果她没记错,这孩子应该才半岁不到! 她之所以知道这孩子,是因为她记住了孩子的母亲~窦甄! 有一年她母亲病重,西门府没人在意,她为了给母亲请大夫,她甚至跪求一个管事奴才请他帮忙请大夫。 可最后她只拿到了几副没用的药,她母亲的病还是没大夫来看! 她那时不过才十岁不到,她和母亲本就没有依靠,她想求人都无门可求。 可为了不失去母亲,她冒着大不敬跪到西门振德的院落,只是她都没机会见到西门振德就被当家主母命人抽打了她一顿丢回到她和母亲居住的小院门口! 就是那一天,窦甄是唯一一个同情她们母女的人,也是窦甄私下请来了大夫为她母亲看病,连抓药的钱也是窦甄帮忙给的。 虽然窦甄只是做了她力所能及的事,此后也没有和她们多加往来,但她举手之劳的善举却依然给她们母女带来了一份不可多得的温暖。 五年前,她母亲再次病重,依然是窦甄帮忙打点请来了大夫,只不过五年前她的母亲没能熬过去,她最终还是离开了! 一个不被重视、几乎连下人都不如的妾室过世,丧事自然潦潦草草,连一副像样的棺材都不会有。 当家主母甚至都不准她居住的小院落装扮白事让她送母亲最后一程! 让她感恩的是,窦甄瞒着所有人为她母亲置办了一副上等的棺椁让她母亲可以体面入土! 这大概就是他们母女在西门府十几年来得到的唯一善意。 窦甄也是她在西门府唯一放在心中感激的人!其他任何人,她一个都不觉得与她有什么关系。 因此,母亲过世以后,她认清了西门府注定不会是她生存的地方。 不过,不用她自己离开,西门主母借着她生病的理由把她打发到城外的“生慈庵”养病,一养就是五年! 这次西门主母要她回来是要她去嫁人,但她并非无力反抗才回来。 她愿意回来不过是最后跟西门氏做一个“了结”而已。她的命运掌握在她自己手中,她想要的归属早已在她心中成型,那是她为自己描画的天地! 只是,此刻看着怀中几乎不该与她有任何关系的孩子,西门有容感觉到她想要的天地好像正在远离她! 西门振德看着茫然沉默的西门有容,这么多年来,这个他唯一没有当一回事、甚至是他几乎遗忘的女儿如今却成了他可以寄托的希望。 如果不是褚家丢来一纸解婚书,他都想不到他还有一个女儿可以借着东陵先祖的誓言承继西门荣耀的可能! 此时,西门振德不知道西门有容在想什么,他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了解她,他唯有指着西门有容怀里的婴儿最后嘱咐道: “这是西门氏庶出长孙~西门若樽,今日一过,从此西门一族唯你姑侄两条血脉。日后你不需让他知晓西门往日的种种。即便他知晓,你也要告诫他,西门一族被诛乃罪有应得,他能带罪苟活是东陵氏的恩赐。所以,他毕生都只能作为誓死效忠东陵氏的奴仆而活!而你西门有容既被选为承守先祖誓言之女,你当恪守本分,成为合格的东陵氏儿媳,为父之言你听懂了吗” 西门振德的“嘱咐”让西门有容冷透了一身,她看着自称她“父亲”的人,她很想直接回绝他的嘱咐。可是看着怀中熟睡的婴儿,她原来置身度外的态度似乎已经不得已被道德束缚了。 可她何德何能可以带着一个只有这么点大的孩子面对东陵辕雍的仇恨存活下去 就在西门有容进退两难,不知道做何答复之时,在她侧边不远跪着的窦甄突然出声喊道: “有容……。” 西门有容回头望着窦甄,窦甄满目含泪的双眸所蕴含的“托孤”之情深深的烙印到她的心脏,那是一个母亲临死之前最无奈的请求! 回想窦甄对她和母亲的大恩,西门有容在一瞬间回以窦甄一个淡雅的微笑,接着她缓缓收紧了怀中刚刚还想脱离关系的孩子……! 窦甄知道,西门有容的“微笑”代表了什么意义,于是,她落下泪水安心的笑了! 东陵辕雍给足了时间让西门振德把戏演尽,他知道西门振德的话听着是告诫西门有容,实际却是说给他听的。 西门振德之所以选择留下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继承西门氏的香火,那是为了暗示他西门氏只求香火不断,绝不存有翻身对抗东陵氏的贪念! 一个不记事的婴儿既是最不容易存活,却也是最有机会存活的可能! 西门振德若是选择一个已经记事的儿孙作为西门氏的香火根,等于是无形中让东陵辕雍无法安心。 东陵辕雍不安心,他就有千百种方法再要了西门氏最后的血脉。 但一个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就没那么容易让东陵辕雍忌惮,他不忌惮,西门氏的血脉存活的几率就大大的提高了! 再有就是那个西门有容,东陵辕雍不在乎她为何不在西门氏女眷的族谱上,他更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西门振德之女。 既然西门振德推她出来承载先祖誓言,他给她承载的机会又如何她若有本事坐稳后宫之主的位置,他倒是挺拭目以待的,就怕她与“后位”有缘无份! 脸上的冷绝隐隐一闪,东陵辕雍再无耐心,他扬声下令道: “来人,收走“免罪碑”,把西门有容和西门若樽带下去,其余人下赐毒酒!” 东陵辕雍的命令一下,哀嚎哭泣之声充满在西门府邸里! 西门有容被人拽起拉到一边,她看着满院的生命,那全都曾是她觉得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可是,这一刻……她竟然觉得心疼不已。这里面有好多人都跟她流着同样的血液,尤其当她的视线对上西门振德的目光时,她内心的痛楚更深了一层! 终归,她的血液是有根源的……! 第九章 更难实现的憧憬 就在东陵辕雍决然甩袖准备离去时,西门有容突然对着他的背影跪下出声喊道: “陛下留步,有容能否恳求一事” 东陵辕雍顿住了脚步,他转身看着怀里还抱着孩子微低头的西门有容,他暗自惊于西门有容镇定的声音,更惊于她在这时候竟然还敢对他提要求,但他不动声色的淡漠道: “何事” 西门有容微抬头看着东陵辕雍,她谨慎恭敬的请求道: “陛下容禀,有容身边的一名丫鬟自幼跟随伺候着我,因家门有罪,今日我们主仆二人本该一同赴死恕罪。可如今有容因先祖庇护得以生还一命,因此,有容斗胆恳请陛下恩泽多溢,让有容一同带走贴身伺候的丫鬟!” 在此之前,西门有容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会被“选为”皇后。要她担负还是婴儿的西门若樽的生命更是让她措手不及! 她和向晴虽然来不及脱离西门府就被困在这里出不去。但她也为她们主仆俩人想好了生存对策。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她的对策也不得不改变方向重新换一个立场! 但东陵辕雍无心在意她的需求,他拢闪了一下眉心毫不留情的拒绝道: “东陵先祖给你西门氏的庇护,你认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也配享有吗” “自然不配!只是东陵先祖乃爱民、容民之圣君,更是大承国历代帝王的榜样。有容虽是罪女之身,却还是幸得圣君泽福被选为后宫之主,有容为此深感惶恐,因此有容祈求陛下同情有容日后举目无亲的孤单,留一个有容可以说说话的人在身边。” “抬起头来!”东陵辕雍突然命令着! 西门有容听命抬头对视上东陵辕雍冷邃的眼眸,他眼中明显闪现的探究让她微微慌着。 只不过,她知道东陵辕雍就算再有不满,她今日也不会有事。至少他不会因为她提出释放一个丫鬟的请求而惩处她,因为时机不对,他顶多就是拒绝她的请求而已! 她的预测是对的,东陵辕雍的确不会在这时候找她的麻烦,但他心生不满也毋庸置疑,他若有若无的冷笑在他一边的嘴角闪现。 他看着西门有容沉默了好一会以后,他竟微弯身朝她伸出一只手温淡说道: “先起来。” 西门有容微愣,他让她起来她不奇怪,可他的手为什么伸在她面前 “皇后,寡人让你起来,你为何还跪着不动” 东陵辕雍的手依然伸在西门有容的面前,她再不懂就该被扣上违逆的罪名了。 “谢陛下!” 西门有容说着就要起身,但东陵辕雍却突然冷冷的质问道: “怎么,寡人的手,皇后是害怕碰触,还是嫌弃” 西门有容当然清楚他的意思,但她并非装作不懂他要她把手给他的意思,她看着他从容解释道: “陛下赎罪,有容抱着孩子,所以……。” “来人,把孩子抱走。” 东陵辕雍的命令一出,西门有容抱着的孩子很快就被人从她怀里抱走站在一边。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潜意识在乎孩子的命,所以她望向那个抱着孩子的将领,就怕他会突然伤害孩子。 “皇后,你还在等什么” 东陵辕雍催促着,他的语气平缓,但只有西门有容看得见他脸上的绝冷之色,他并非真心要体贴她! 可她别无选择,她缓缓伸出她的左手放到东陵辕雍粗糙的手掌上,然后他把她拉起。 肌肤相碰的瞬间,西门有容被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着,她不知道她碰触的只是一只手,还是一条充满危机的路途 就在西门有容迷茫于往后的人生时,她被东陵辕雍扣紧的手突然传来一阵宛如要碎骨的疼痛,因为他在收紧力度! 西门有容知道他在发泄怒火,所以她忍着疼痛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有她蹙拢的眉头在证明她受到了他冷情的对待。 东陵辕雍看着她明明难受却不吭一声的淡然,他突然一把搂上她几近柔软无骨的腰身让她猛的贴上他坚硬的胸膛,他这一个动作倒是成功的让西门有容惊呼出声,她的另一只手也本能的抵触在她和他之间。 但对东陵辕雍而言,她的抵触毫无意义,他无视她的慌乱,他眯眼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俩听得到的声音冷冷的说道: “西门有容,你真以为有了“庇护”你就已经是寡人的皇后了吗” 就为了一个丫鬟,她竟敢搬出东陵先祖来压制他。 她在暗示,若他不释放她的丫鬟,他就不是爱民、容民之君。更是不尊重先祖的不孝子孙,因为他不给先祖庇护的“承誓之女”面子,连她求留一个普通丫鬟的命他都拒绝! 西门有容仰头迎视东陵辕雍冰冷的眸光,她有些失去血色的唇瓣动了动,说道: “有容万万不敢妄想,请陛下体察!” “呵,不敢妄想”东陵辕雍鄙冷一笑,他的手抚摸上她脸,又道: “寡人若不如你愿释放你的丫鬟,那寡人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成了残忍无情的帝王” 西门有容对他近乎玩弄的触摸感到无奈和排斥,但她不能露出一点反感之色,她轻眨着她无欲无求的明眸条理分明的说道: “有容常年闭养于室,陛下又久居塞外,如今也才初回皇城继承大位。别说是有容这样不知室外天下大事的柔弱女子,就是见多识广的文武百官怕也需要时日去见证陛下的为人如何。因此,有容再不谙世事,也断不会因为陛下不释放一个普通丫鬟而妄评陛下的品性是无情还是残忍。更何况,那丫鬟本也在必诛名单里,即便陛下不释放她,亦无可厚非!” “有容之所以逾越恳请陛下法外开恩释放她,是因为有容懦弱,害怕自己一人独自带着个不懂事的孩子活着面对一切,因此才会贪念想留一个知我冷暖的人在身边陪着。可如果陛下认为不妥,有容亦不敢强求,还请陛下莫要怪罪有容的无心之过!” 西门有容呼吸平稳,面对东陵辕雍仿佛带着杀气的眸光,她也不知怎么的反而更冷静了! 她想光明正大的救下向晴,可若是正道走不通,向晴只能从此不再是向晴,她将孤身一人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本是她主仆二人打算脱离西门府后所设想的憧憬! 如今,这个憧憬成了更难实现的梦想! 第十章 另一座牢笼 东陵辕雍因为西门有容毫无破绽又具有说服力的话而暗自惊讶! 他缓缓放开了她,他竟松口说道: “既然皇后那么重视你的丫鬟,一番话又说得妙语连珠,无懈可击。寡人就算看在皇后知进退的份上,这份人情也是要给的,否则,可真就是寡人的不是了,对吗” “有容谢陛下隆恩!” 西门有容欠身谢恩,仿佛她没有听懂东陵辕雍其实还没有下定论是否答应她的请求。 但她的“谢恩”却无形中把东陵辕雍的“询问”给堵截了,他若不答应,反而让他陷入出尔反尔之窘态。 按理来说,东陵辕雍该气愤的,毕竟他被西门有容巧妙的摆了一道。 可奇怪的是,他突然不觉得恼怒,反而觉得有趣,他嗤笑一声,说道: “那今日就算皇后欠寡人一个人情,皇后可要记得,日后要把这人情还回给寡人……!” “莫说有容今日受了帝恩,即便没有,只要陛下有令,即便有容人微无能,亦当随时竭尽所能为陛下进献所有!” “呵!好一个“进献所有”。”东陵辕雍鄙夷一笑,接着又似暗示着道: “看来以皇后的聪慧要长长久久的在后宫生存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不知皇后将来会怎么帮寡人安定后宫,寡人对比还真有些拭目以待!” “有容见识短浅,虽不敢妄言能为陛下分忧,但有容会努力做好本分,一切听从陛下旨意行事!” 东陵辕雍看着西门有容,他冷下一张脸淡漠的说道: “希望皇后说到做到,千万不要犯错。否则,到时再也没有先祖之誓做你的挡箭牌了!” 东陵辕雍所散发的冷代表什么,西门有容心里有数。 其实东陵辕雍是在警告她,他随时可以夺取她的命。 他今日可以为了遵从先祖之誓让她坐上皇后的位置,明日他也有千百个理由废除她的后位,甚至要她的命! 在西门氏陷害屠杀芙萱皇后和殷氏的罪恶上,西门有容认为自己是被无辜牵连的人,她何至于该死呢 只是,她也充分理解东陵辕雍想诛灭西门氏的意志。毕竟那是杀母之仇,他也因为西门氏的罪恶深受其害,他要复仇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她再无辜,于他而言,她依然是西门之女,何来无辜 东陵辕雍发现,东陵先祖为他选定的“皇后”似乎比他想象的要难看透。 她气息从容,言语得体,进退自如,根本没有一个负罪之人的诚惶诚恐,反而坦荡无畏! 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将面临什么,又或者她知道但不怕吗还是她怕却假装淡定 呵!看来要看懂他的“皇后”到底在想什么,他得多给她点时间好好活着,否则,让她消失得太快,不免无趣了些! 带着一丝戏弄,东陵辕雍突然抓起有些走神的西门有容的双手一边揉握,一边翻开她的双掌看着,然后意味深长的探问: “皇后这双手看着纤白修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双柔软无骨的手,可皇后的手掌摸起来不但冰冷,而且粗糙……。”东陵辕雍说着,他还故意抬起西门有容的双手看了看才继续说道: “还有手茧,根本不像一个小姐的手……为什么” 东陵辕雍一开始并没有把西门有容看在眼里,他也没想费神跟她交流什么。 可是,她的言行隐隐透着一点神秘,这也引起了他突发想去探究她一二的心思。 尤其当他握住她的手时,她手掌上的冰凉和凸起的茧子更让他产生了疑惑。 她既是西门振德的女儿,就算只是庶出,她也还是一个有贴身丫鬟伺候的小姐,可她的双手却粗糙得就像长期劳作的手一样! 西门有容的手僵了一下,但她很快大方坦言道: “陛下有所不知,有容身上虽流着西门家主的血,但有容并非受宠之女,甚至连西门女眷族谱都没有记录我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陛下一开始会不知西门府还有我这个庶出之女!如此不受重视的我日常洗衣烧柴的粗活是常有的事,这手自然也就不像小姐的手了。” 东陵辕雍扬闪眉头,他扯唇冷笑道: “这么说,你只是西门氏一个不受重视、还是可有可无的庶女。可如此卑微的你,在西门氏大难临头之时,你不但可以活命,还戴上了寡人的后位凤冠。这么看来,你可真是一个被先祖庇护的幸运儿!” “有容难登大雅之堂,让陛下见笑了!” 西门有容适识趣少言,她当然听得懂东陵辕雍的嘲讽,但她选择忽略,反正他的嘲讽对她而言无伤大雅! 东陵辕雍的眸光几乎没有离开过西门有容的脸,她从始至终的从容的神色突然让他刺眼,她看似顺从不争、实际进退自如的聪慧更让他愤然。 那就好像她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人一样让他介怀,更何况她的身份还是他本该诛杀的人。 可她却要成为他的皇后,这相当于是他的皇后与他是彼此的仇人。 像是突然涌出了戒备之心,东陵辕雍放开了西门有容的手,他惯有的肃冷瞬间回到他的脸上。 西门有容抬眼与他对视着,有那么一刹那,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他想杀她! 东陵辕雍对她的戒备的确存有杀意,但对他来说,西门有容还有活着的用处,他不会那么快让她死! 就那么一下,东陵辕雍很快就隐去了他心中所想。他心平气和的吩咐禁军带西门有容回宫,远离即将消失的西门府! 踏出西门府邸的大门后,西门有容回头望向那道她一直想跨出的大门。如今她跨出来了,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轻松,反而更加的沉重! 那份沉重在她眼睁睁任由载着她的马车缓缓驶进另一座更尊贵宏伟的牢笼时,她倍感别样的恐惧! 西门有容望着马车外全然陌生的砖瓦,再看看又回到她臂弯上的侄子~西门若樽! 已经睡饱的西门若樽此时睁开了他干净无邪的眼睛看着她。他好像一点都不认生,还对她露出了浸人心扉的笑容! 若是人都能像孩童一样不知人间愁苦,那该多好! 可惜,人在愁苦中生存才是世间常态……! 西门有容缓缓的闭眼为自己不知走向何方的命运默叹着! 第十一章 为她准备的冷宫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西门有容下了马车,在她眼前的又是一道深红色的大门,大门顶上的牌匾写着“冷月宫”! 若是牌匾看起来和陈旧的大门一样的色调,西门有容也许不会多想! 可牌匾显然是刚刚换上去的,连墨迹都还没干透,空气中仿佛还有墨香在飘荡! 看来,“冷月宫”这三个字是东陵辕雍特意送给她的。他有意让所有人都知道,即便她“有幸”贵为皇后,她所居住的地方也会如冷宫一样凄凉! 西门有容缓缓踏步进入陌生的宫殿,她所看见的院落虽然不至于杂草丛生,但很多植物长得零零散散,参差不齐,给人一种萧条落败的感觉,一看就知道久不沾人气! 如她所想,偌大的宫殿里空无一人,殿内桌椅窗台上都布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悬梁上也挂满了蜘蛛网,还真有冷宫该有的样子! 跟在西门有容身后的向晴也四处打量着,越看她越有些沉不住气的回头看着负责“送”她们到这里的禁军将领说道: “褚将军,你确定这里就是我们小姐在宫里的居所,你是不是搞错了” 向晴觉得就算西门有容再怎么不被重视,她也是大承国未来的皇后。皇后的居所不说奢华有排场,起码给间干净整洁能住人房子总是该满足的 被指名的将领并不介意向晴不够敬重的态度,但他也没有回答向晴的问题,而是凝重的看着西门有容隐忍了一会才说道: “有容,我能否和你单独说几句话” 西门有容看向他~褚衡夜,也就是她曾经的姻亲对象。 老实说,她对他谈不上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情感,但也是熟识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聊得契合的朋友! 不过,在他亲自带兵控制西门府,再来到她面前亲口说出要和她解除婚约后,他们的关系也就此止住了。但没了关系也恰恰是她希望的! 如今,她不知道他还想说什么,但她也落落大方的说道: “褚将军有话但说无妨,只是你我如今已无牵扯。你现在的身份是禁军将领,我是未来皇后,若非必要,独处是禁忌!” 西门有容的疏远让褚衡夜眼里的光色暗淡下来,他拱手弯身对着她恭敬的说道: “皇后所言极是,是臣逾越了,请皇后恕罪!” 褚衡夜做梦都想不到,差点该是他妻子的西门有容一转眼已是大承国的皇后。 他和她一样都是家门里不被重视的庶出之子。 因为是庶出,也不被看重,所以他无论多努力,也无法得到一官半职在身! 他和西门有容的姻亲关系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配对而成的! 因为他们都没有选择权,各自的母亲又是最不受宠的妾室。因此,他们的命运就掌握在别人手中! 起初,当他得知自己的姻亲对象的处境卑微得毫无力量时,他感到愤闷,但却反抗不了! 他不知道地位低下的他再娶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女人为妻到底意义何在 但那是他还没认识西门有容的想法,他真正认识西门有容是在他们定亲过了四年后他才看见她本人! 说来也可笑,西门氏还没出事之前,西门主母和褚家主母往来还算密切,两家又都是大承国的权臣之家。 在权贵家族里,就算是不受重视的庶子庶女,可他们的婚嫁之事也是当家主母要操持的。 因此,不受重视的他和西门有容就这样被彼此的主母指定了“门当户对”的婚约! 不认识西门有容之前,对于和西门有容的婚约,褚衡夜从未期待过,他甚至根本不想迎娶西门有容! 但是,天意有时候总是会给你送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年前,他在机缘巧合下和西门有容在城外的山林有了第一次偶然的相遇。 此后,他和西门有容也就私下互相认识了,他从而知道她被西门主母打发到城外的“生慈庵”一住就是好几年。 也许是对西门有容有了不错的印象,褚衡夜便时常出城去找西门有容! 随着交流渐渐深入,她独特的美吸引着他的目光,她别样的博识让他倾佩,她处事的不争让他压抑的心境莫名的获得平和! 她的一切都深深的吸引着他,他因此还曾迫不及待的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尽快完婚。 可是她说她还没做好嫁为人妇的思想准备而拒绝了他的提议。 但他隐隐的感觉到她似乎没有像他一样迫切的在他们之间注入了男女之间的情感,她更像是止乎于友情的关系! 不过,那时他依然抱着希望,只要她最终属于他,他不介意再等多一些时日。 然而,西门氏一朝坍塌打破了他所有的设想。 他的父亲突然指派他入禁军担任副将带兵包围西门府更是他完全想不到的。 西门氏犯下滔天大罪而倒塌,即便他不想放弃西门有容,可他们褚家也绝对不会允许他和西门氏有任何瓜葛。 他的父亲好不容易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给他机会,他又怎么敢不全力以赴 他想救西门有容,只可惜他力不从心。更何况鱼和熊掌从来就是不可兼得的。 在西门有容和前程的选择上,他最终选择了前程。毕竟不是他有意负她,而是因为即便他不负她,她也难逃一死! 不过,她还是躲过了死劫,只是他也无缘拥有她了! 褚衡夜回想过往的点滴,他心中对西门有容的恋慕之情依然存在,但他不得不接受的是,他对她的恋慕必须埋葬起来。 只是,他还是想趁机最后跟她道一次歉,他看着西门有容淡静的双眼说道: “有容,我……。” “褚将军似乎又忘了你我的身份已不是往昔,若旁人听见褚将军直呼我的闺名,不止对我不好,对将军更是不妥。” 西门有容阻止了褚衡夜的亲昵,但不是因为她自视高高在上,而是因为他们身处的是一个容不得他们轻松畅谈的地方! 尤其她现在还是东陵辕雍的肉中刺,她不犯错他都有可能想杀了她,更何况是有错呢! 她现在的处境她比谁都清楚,她不会愚蠢到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既然她已经不得已被困在这无边的宫廷里,她不求别的,眼下她只求一样~平安! 第十二章 陋室有陋室的住法 褚衡夜虽然有些遗憾西门有容刻意的疏远,但他了解她的品性,她的刻意不存在任何不满,她只是理性面对他们的过往和现在而已。 仔细一想,褚衡夜知道西门有容要疏远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对的。但他依然带着些许缺憾勉强一笑,说道: “皇后所虑周全,是末将疏忽了。末将只是亿起过往,若是没有遭遇变故,你我本该……!” “褚将军,所谓天意难测,若是没有变故,你又岂会有今日建功立业的机会。我倒觉得顺其自然接受上天的安排没什么不好的。” 西门有容对褚衡夜虽然没有寄托什么男女感情,但过去的交集让她默认了他这个朋友。 她知道他一直因为没有机会表现自己的才华而苦闷不已。 这次大承国平乱诛罪臣,褚氏可当首功,因此褚衡夜才有了崭露头角的最好时机。 从才华上来说,西门有容认为褚衡夜绝对具备带兵打仗的本事。所以,她早就看好他迟早会出人头地,如今看来,他的成功已经正式踏出第一步了。 可能是因为褚衡夜心中对西门有容有着愧疚,所以听完她的话,他下意识以为她多少对他是失望的,他有些沉重的问道: “在你最危难的时候我选择和你脱离关系,你……怨我吗” “有何好怨”西门有容淡笑! “为何不怨”他自私的选择抛弃了她,她难道一点都不介意吗 “若反过来,落难的是褚氏,恐怕我也会被要求与你脱离关系。所以,你不用自责,我对你完全没有任何怨言。” 其实,她从头到尾就不觉得她跟他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所谓的婚约她也从未真的放在心上,因为她并没有打算乖乖的嫁与他为妻。 不过,这些都没有再提的必要,她似乎也猜到了褚衡夜想对她说的话是什么,在他再想说下去之前,她先他一步又道: “褚将军,如今再提过往之事对你我都是无益的。尤其是将军也看到了我如今的处境,我往后的每一步但凡有一点差错,我随时有万劫不复之可能,不知将军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褚衡夜看着西门有容幽淡的脸,他岂会不懂她所说何意,她是想就此别过和他的一切过往。 因为她要面对的未来充满太多不确定性,她只有身上没有是非,她才能更好的走下去。 埋葬过往对他也没有坏处,西门有容如今的身份是皇后,他连跟她有一点私交都是不可以有的。 不过,当她说她对他没有任何怨言的时候,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那证明她心里并不那么在意他,否则一个女子怎么会不怨自己未来夫君的抛弃呢 然而,他对她的情感也没有多忠贞,因为得知西门氏罪恶滔天的时候,他最先想的不是去帮她,而是为他自己的前程担忧,他怕自己本就难有出头之日的处境会因为她而更艰难。 所以,当他父亲突然提拔他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纠结太久就下定决心撇清和西门有容的一切关系。 原本他心里为此对西门有容是有愧疚的,但现在,他发现他的愧疚对西门有容来说似乎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如此,他好像也没什么话可对她说的了。他再次拱手致礼说道: “皇后所言,臣下谨记。今日之后,你我只有君臣之别,再无其他!” 西门有容浅笑不答,随后她看了看殿内周围,说道: “想必将军还有军务在身,我也要看看怎么收拾这里好度过今晚了。” 褚衡夜也打量了一下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内殿,他犹豫了一下提议道: “这里什么都没有,要不我想办法送点东西过来……。” “还请将军不必费心,我们自己看着办就好。” 西门有容拒绝了褚衡夜的好意,更何况她不经意间也看到了他下意识的为难,所以她不想在此时接受他的帮助! 随后,褚衡夜也不再坚持什么就退了下去,留下西门有容和向晴还有一个开始哭闹的婴孩。 向晴看着西门有容抱怨道: “小姐,我们在这人生地不熟,又没依没靠的,刚刚褚将军要帮我们送些物件来,你怎么拒绝了呢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天又这么冷,咱们今晚可怎么过” “没事,总有办法的……。”西门有容一边说,一边不甚熟练的拍哄着哇哇哭起来的西门若樽! 向晴看西门有容有些力不从心,她走上前从她手里一边接过孩子,一边说道: “我们两个大人好说,不吃不喝过一晚也死不了,可孩子怎么办,难道也让孩子跟着我们受冻挨饿吗小公子刚刚还乖得很,现在肯定是饿得不行了才哭闹的!” 西门有容揉了揉自己发酸的手腕,她真没想到只是抱着孩子都这么辛苦,要她负责扶养他成人,她真的可以吗 向晴见她没说话,便又继续抱怨道: “小姐,你现在不管怎么着也是未来的皇后,难道陛下真的就让你住在这落魄的宫殿,还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这说出去像话吗” “既来之,则安之,陋室有陋室的住法。只要他不是立刻要我们的命就值得感恩了。” “现在跟要我们的命也没区别!”向晴郁闷的嘀咕。 “起码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西门有容轻浅默叹,比起身居何处,西门有容更在意她们能否平安的活下去! 刚刚她之所以拒绝褚衡夜的好意,不是因为她不需要,而是因为不敢要! 她被安排到这旧陋僻静的宫殿不用想她也知道是东陵辕雍的意思。 既是他的意思,又有谁敢在这时候给她送什么物件来 褚衡夜必定也是清楚的,所以他刚刚想帮她却又面露难色! 可如今就像向晴说的那样,她们两个大人熬一熬一夜就过去了,但孩子肯定不行。 面对眼前的难题,西门有容一边往殿外走去,一边淡然说道: “走,我们去外面看看。” 向晴也不知道西门有容出去要看什么,看了又能改变什么,但她知道她家小姐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她跟着去就对了! 第十三章 天无绝人之路 西门有容前院后殿走了一圈,她在宫殿后面发现了一口井,而且井里有水。 在水井不远处有一间柴房,里面还放着不少的木柴和木炭。 西门有容凑近井边仔细看了看,然后她试着打点水上来,可是遗憾的是她打得有点笨拙,试了几次那个小木桶都没装到水。 说来也真是有趣,她从小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可西门主母倒是一直都有配个干粗活的丫鬟在她和她母亲的院子里使唤。 因此,她从小其实也不怎么需要自己动手干粗活,她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她大多时候都在做她喜欢做的事。 可以自由的做她想做的这一点她得感谢西门主母的不加干涉。 再有就是她母亲从不像别人的母亲那样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之言,她母亲希望她博识,希望她才情横溢! 所以,一直以来,比起女儿家擅长的女红刺绣之内的活计,她更擅长的是解读古籍名篇,还有吟诗作画等女子甚少涉猎的知识。 所以,此刻她才会连打一桶水都一筹莫展的,最后还是向晴和她换了活,她抱着孩子。 向晴利落的打了一桶水上来,然后问道: “小姐,你是不是渴了可是这里一看就知道很久没人住过了,这水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放心,这水干净得很,这里其实是个福地!” “福地” “你没看见这周围的花草树木长得很好吗水井周围还长满了茂密的苔藓,证明这里的水质和环境很干净。” 向晴四处看看,她突然恍然笑道: “对哦,我都忘了小姐的本事了,这水有没有问题,小姐一看肯定就知道了。” 西门有容没有接话,她只是对向晴交代道: “你去找找看有没有可以烧水的容器,我们先烧点热水喝,也好暖暖身子。” “好,我这就去找!”向晴说着就跑着去了前殿。 西门有容抱着还在哭闹的孩子哄着,可是孩子只是饿了,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就在她又累又无奈的时候,她周围突然有几只蜜蜂嗡嗡飞过,她看见它们都飞往一个方向,她下意识跟着蜜蜂飞去的方向走去。 当她绕过一处转弯的地方,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好几棵比人高了许多的茶树。 最重要的是,茶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茶花,难怪蜜蜂会聚到这里。 西门有容抱着孩子来到茶树下,她翻看着茶花的花蕊,让她欣喜的是,花蕊上有好多花蜜,她立刻摘下一朵小心翼翼的把花蜜放到哭得不行的西门若樽嘴上让他吸食。 西门若樽的确是饿了,他一碰到可以吃的东西,他的哭声立刻停止,嘴巴发出急切的唧唧声,可见他真的是饿坏了! 西门有容摘下一朵又一朵分泌了满满花蜜的茶花让西门若樽吸食着。 看见他两只小手本能的抓稳茶花放在嘴上吸食的动作,而且一副满足开心的样子,西门有容终于淡淡的笑了,她轻语道: “若樽,看来老天对你是仁慈的。所以,你千万要坚强,一定要活下去!” 或者说,他们姑侄都要活下去,她若死了,西门若樽也无法生存,至少在他成年之前,没有她,他必死无疑! 西门有容仰望干爽的天空,此时西门氏一族恐怕全都已经魂归于天了。 大承国从此再也没有可以呼风唤雨的西门氏,只有她们姑侄二人相依为命对抗随时可能到来的杀机。 若只是她一人,她还有把握寻找机会逃离这荒唐的变故,可她怀中的孩子束缚了她远走高飞的梦想。除非她狠心丢下他……! “咯咯……咿啊……。” 也许是不饿了,手里拿着花朵的西门若樽已经开始边玩边吃了,他不哭的样子看起来真可爱! 西门有容看着对她咯咯笑的侄子,她为刚刚一瞬间的自私而愧疚,她拿出手帕去擦拭孩子占满花蜜和口水的脸。 也不知怎么的,西门若樽的小手突然握住了西门有容的尾指。她试着抽离,但西门若樽竟紧紧的握着不撒手,他小小的力量顿时让西门有容有着莫名的感触! 看着西门若樽毫无杂质的大眼,西门有容深深一叹,也许在她和她母亲受了窦甄的恩惠开始,这个孩子冥冥中就与她的命运相连了! 从此,她是报恩也好,还是不得已背负的道德枷锁也罢,这个孩子的命她担了! “小姐,小姐,你在哪啊” 随着向晴的呼唤传来,西门有容都还没来得及应她,向晴的身影就出现了。 一看见西门有容抱着孩子站在开满茶花的树下,向晴安心的抱怨道: “小姐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消失了。” “若樽饿得可怜,我给他找吃的,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西门有容轻笑,也难怪向晴着急,这宫殿虽然陈旧,但很大,至少比她在西门府住的小院要大上好几倍,走一圈都要费点时间。 “这里哪里有什么吃的……咦,小公子怎么乖下来了” 向晴凑近一看,发现地上有一堆茶花丢着,一看就不是自然掉落在地的。 再看看西门若樽一张小脸沾着一些还没擦干净的黄色花粉,她一下就明白的乐道: “小姐你果然厉害,这下小公子算是可以不用挨饿了!” 西门有容看看满树的茶花,她笑笑吩咐道: “向晴,你去找个容器把花朵上的花蜜都收集起来,还有,花瓣也一并取下。” “好,我知道了,我刚刚找到了几个小罐子,我这就去拿来收集花蜜。” 有了这几颗茶树的花蜜,又有水和柴火,这些多少能暂时解决她们的燃眉之急。 此时,在宫廷的另一座宫殿里,一个如魅影般闪现的黑影突然不知从何处直接落在正低头书写着什么的东陵辕雍面前。 只见他在东陵辕雍面前跪下低头拱手沉默着。 东陵辕雍书写的动作没有停下,他连看都没看那魅影一下,因为他知道在他面前的人是从“冷月宫”回来的影探~无痕。 随着手中的笔放下,东陵辕雍才抬眼看着无痕淡声问道: “如何” 他身边的第一影探都出动了,他也算够看得起西门有容的! 也不知道他特意为她安排的那座空无一物的“冷宫”她是否满意! 第十四章 皇权早已掌握 听到东陵辕雍的询问,无痕严谨得有些冷硬的脸并没有太多变化,他如实禀报道: “她似乎没有任何不满,而且……适应得很好!” “是吗她怎么适应” 东陵辕雍冷扯一笑,西门有容果然是聪明的。她若是因为住进那座被废弃的宫殿而提出任何抗议,那证明她愚蠢至极! 不过,他有些好奇她要怎么住在那没吃没喝、比冷宫还凄凉的宫殿里,他就不信她可以不吃不喝! 无痕看得出来,东陵辕雍似乎不看好西门有容在“冷月宫”可以过得有多好。 然而,在无痕看来,西门有容过得还真没想的那么糟糕,他如实对东陵辕雍说道: “西门有容和她的侍女简单打扫了一间睡房,她们还烧了开水煮花蜜茶喝着暖身。” “她们哪来的便利” 东陵辕雍眯闪了一下眼眸,这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是谁胆敢背着他给她方便的 “冷月宫里有水井,还有木柴和木炭,后花园有几株老年茶树开满了茶花,皇后发现了茶花上有花蜜,所以……。” “呵!这么说,她们即便吃不饱,起码也饿不死了。” 无痕看着东陵辕雍深沉的笑容,他知道那代表东陵辕雍处于很不满的状态! 东陵辕雍把西门有容安排到“冷月宫”的目的就是要为难她。 可西门有容却因地制宜,她不急不躁的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创造出有利的条件度过难关。 但这不是东陵辕雍想看到的,否则他何必多此一举让她难堪 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到西门有容悠然自得的喝着花蜜茶,根本不在乎他给的下马威,东陵辕雍的胸口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 因为心口闷着,他手中拿着的瓷杯竟然猛的一下碎了! 茶水漏在桌面,他皱眉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刚刚……失控了! “皇兄,皇兄,我听说你把我那没过门的皇嫂关到“玉楼宫”去了,你这样是不是太狠了” 一道趣味又没大没小的声音从殿外就开始传了进来,只听话音刚落,一个俊美中带着调皮的年轻男子就出现了。 这个没规没矩直接闯进来的是东陵辕雍同父异母的弟弟~东陵辕晧! “你怎么来了母妃的病好些了吗” 东陵辕雍稳了稳神看着已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的东陵辕晧问着。 “母妃根本就没病,她就是故意装病想留住我不让我离开皇城。” “既然母妃舍不得你,你就别离开皇城了!留下多陪陪母妃。” 东陵辕晧一听,他几乎是跳起来走到东陵辕雍的案台前抗议道: “皇兄,君无戏言。是你自己说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就是要上天你也没意见的,你不能现在突然说不让我离开皇城。” 东陵辕雍抬眼瞥了一下把皇宫当牢笼的东陵辕晧,他毫无愧疚的说道: “寡人的确承诺了等皇城平静下来,你要上天寡人也不会拦着你,但你现在是要上天吗” “我不上天,我就想出去游荡一下,好舒缓我这段时间崩得难受的筋骨。” “既然不是上天,寡人并没有承诺你其他,所以你不能离开皇城独自去逍遥。” “啊皇兄,你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 东陵辕晧真的跳脚了,对他来说,现在可是可以肆无忌惮的逍遥于天地的好时候。 可是如果东陵辕雍要故意玩文字游戏,不承认他答应了会让他做个无事一身轻的王爷,那他岂不是被坑惨了 要知道,早在两个月前,为了清除妄想权盖皇权的西门氏、夏氏还有商氏三家权臣,他可是卯足劲费脑一边扮演毫无作为的浪荡皇子,一边高效配合东陵辕雍里应外合麻痹他人耳目让所有人都以为大承国一如概往的风平浪静。 殊不知,大承国的皇权早已被东陵辕雍掌握! 因为大承国的天早在两个月前就开始暗中风起云涌。只不过当风暴掀起之时,一切又迅速平静下来。 在东陵辕雍与弘文帝得以顺利达成共识的过程中,东陵辕晧和他的母妃~伊太妃充当了最稳妥的桥梁。 换句话说,东陵辕雍能光明正大的夺回皇权,东陵辕晧和伊太妃的助力可以说功不可没。 因为东陵辕雍无法贸然直接和弘文帝接触,但在皇宫的伊太妃和东陵辕晧就有这个便利的条件。 伊太妃传递一些可以引起弘文帝关注的厉害信息,最终他得以获得秘密回皇城面见弘文帝的机会。 因此,他才能把他收集的所有确凿证据摆在弘文帝面前让他知晓十五年前的那场宫廷浩劫根本就是针对芙萱皇后和殷氏的恶意谋害。 当然,弘文帝不会因此就毅然承认他错了,毕竟那种错误他一旦承认,就相当于承认他自己是个昏君! 不过,东陵辕雍也不指望弘文帝得知十五年前芙萱皇后的冤死真相就能改变什么。 真正让弘文帝愿意发出“罪己书”的原因是因为东陵辕雍让弘文帝认清,只有他继承皇位,大承国的天下才会继续属于东陵氏。 其实,弘文帝心里也清楚一旦他离开人世,以西门氏为主导的权臣们要吞食大承国绝非难事。 尤其他死后,后宫之首的太后是西门振德的嫡长女,新帝又是西门振德的亲外甥。 这一切的利好条件对西门振德来说都如虎添翼! 相反,若是让东陵辕雍重回皇城继承皇位对大承国来说却是百利无一害。 因为东陵辕雍背后已经没有母家那边的外戚承揽大权,也就是说只要东陵辕雍有足够的权衡魄力,大承国的皇权还会完全掌握在东陵氏手中。 不过,最终让弘文帝下定决心把皇权交还给东陵辕雍继承的最大原因是因为西门氏在大承国的荣耀靠着东陵先祖的庇护誓言已经屹立百年有余,他认为也是时候让西门氏的特权作废了。 而且,这些年,西门氏的权力在西门振德的主导下也隐隐在侵蚀皇权。 所以弘文帝思量过后,他正好可以借着十五年前西门氏陷害芙萱皇后和殷家的罪行把西门氏的特权彻底收回。 与此同时,他下“罪己书”承认自己的错误,又把处决西门氏的权力留给东陵辕雍接替。 因为只有让东陵辕雍亲自诛灭西门氏,才能名正言顺的震慑整个大承国,东陵辕雍也可以更好的守护东陵氏的皇权! 第十五章 探访冷月宫 东陵辕雍虽十岁就被流放到千里之外远离了皇城,但在皇城内还有人一直默默的惦记着他,并且他和惦记他的人从未间断过联系。 他在皇城一直暗中联系的人就是伊太妃。伊太妃之所以大力帮助东陵辕雍是因为芙萱皇后曾是伊太妃的救命恩人。 二十多年前,伊太妃并不受宠,她只是偶然一夜受宠有幸怀上了龙子。 但她的运气却遭人嫉妒,她因此一度差点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当她被判定母子都难保的时候,在最后关头,是芙萱皇后拿她陪嫁的世间仅存的珍宝~“还魂丹”让伊太妃服下,之后她们母子才得以保住性命。 不止如此,芙萱皇后还把伊太妃接到凤仪殿的偏殿亲自照顾,直到东陵辕晧平安出生后,伊太妃才带着孩子回去她自己的住所。 后来,伊太妃因为生子有功,弘文帝开始或多或少会分一些心思在伊太妃身上。 芙萱皇后对东陵辕晧也视如己出,经常让他和东陵辕雍玩在一起。 因此,东陵辕雍和东陵辕晧的兄弟之情会比其他皇子更至真至诚。 芙萱皇后出事后,伊太妃虽无法靠她的力量护住东陵辕雍不被流放。 但她从未忘记芙萱皇后的大恩,她也认定芙萱皇后是被陷害的。 只是,当年那场浩劫是弘文帝的禁忌,芙萱皇后被诛之后,弘文帝不准任何人提起芙萱皇后的事。 所以,伊太妃只能默默的隐忍自己真实的想法,她让自己置身度外,就好像她从不在乎芙萱皇后的死一样。 不过,多年来,东陵辕雍一直都有收到伊太妃从千里之遥偷偷送到边关的关怀。 那些关怀有时是一件手缝的衣服,有时是一双靴子,有时是一坛他爱喝的蜜酿……! 想到那些艰难岁月里获得的温暖,东陵辕雍突然又想去探望伊太妃了。 于是,他看着东陵辕晧说道: “别贫了,走,跟我一块去陪母妃用膳。” 东陵辕雍说着又看向还在待命的无痕下令道: “冷月宫那边继续留意!” “是!”无痕领命,在东陵辕雍动身离开前,他又禀报道: “陛下,皇后和褚衡夜似乎有私交!” 刚刚在“冷月宫”潜伏的时候,无痕虽然没有具体听清西门有容和褚衡夜都说了什么,但他可以判断出褚衡夜和西门有容是熟悉的关系。 东陵辕雍听到无痕的话,他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说道: “在寡人没有松口让她好过之前,任何人胆敢给她一点帮助,寡人决不轻饶!” 无痕清楚圣意,东陵辕雍不在乎褚衡夜和西门有容有什么私交,但他不允许褚衡夜私下给西门有容便利。 东陵辕雍率先走出寝殿去往伊太妃的宫殿,跟着他走的东陵辕晧本来就是凑热闹的,他再次追问道: “皇兄,那个做了皇后的倒霉鬼大礼都还没举行,你真就直接把她打入冷宫吗” 现在整个皇城恐怕没人不知西门氏之女~西门有容不但逃过一死,还冠上了后宫之主的“好福气”! 可惜,看看她一入宫的待遇,啧啧,东陵辕晧都替她默哀两声! 东陵辕雍听到他形容西门有容是“倒霉鬼”,他突然停下步伐看着东陵辕晧问道: “你见过本该一死的罪人摇身一变成了皇后的倒霉鬼吗” 如果西门有容是“倒霉鬼”,那她大概是这世上最走运的“倒霉鬼”。 “没见过,所以我还挺好奇那个“走运”的倒霉鬼长成什么样……哎呀,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去“探望”一下我那可怜的皇嫂去。” “不准去!”东陵辕雍冷声命令。 “皇兄,你先去陪母妃,我去去就回。” 东陵辕晧压根没把东陵辕雍的命令当一回事,他话一说完,人也一下就跑不见了。 跟在一边的曹公公看了看皱眉的东陵辕雍,他询问道: “陛下,需要派人去阻止晧王爷去“冷月宫”吗” 西门有容第一天入宫所受到的待遇宫里现在没人不知。大家虽然不敢明着多嘴,但私下早已经议论纷纷。 东陵辕晧生性无拘无束又贪玩,难得宫里有了热闹,他当然不会错过。 可是“冷月宫”恐怕不是他可以玩的地方,所以曹公公以为东陵辕雍必定也不想东陵辕晧去接触西门有容。 然而,东陵辕雍却说道: “随他去!” 因为伊太妃的关系,加上他和东陵辕晧本就感情深厚,所以他对东陵辕晧面上虽然严肃,但潜意识他是有些纵容他的。 东陵辕晧就是因为清楚他的纵容,所以才会对着他也敢没规没矩。 放任东陵辕晧去了“冷月宫”,东陵辕雍只能一人去陪伊太妃用膳……! 带着趣玩之心的东陵辕晧也很快就来到了“冷月宫”的大门口,他抬头看了看门顶上那块新鲜滚烫的牌匾,他啧啧摇头自语道: “真是个“倒霉鬼”,还没拜堂就被打入冷宫了!” 东陵辕雍说着他已经推开了因为陈旧而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响的大门走了进去。 当他走到正殿时,他隐约听到了里面有些许声响。正当他好奇准备进去时,殿内闪过一个人影,接着一盆乌黑的脏水突然往外一泼~ 眼看正面迎来的东陵辕晧就要遭殃,但他的本能反应让他脚下扭转俊洒一移,他避开了最糟糕的下场,但他衣摆飞起的一角还是被污水给泼到了! 里面泼水的向晴这时也看到了外面的东陵辕晧,只是她不知道他是谁,又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但她差点泼了他一身脏水,这让她不得不看着一副“惊魂未定”的东陵辕晧尴尬的抱歉道: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我不是有意的。” 已经稳稳站定的东陵辕晧也上下打量着水灵灵的向晴,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另一道温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怎么了,有人来了吗” 话音刚落,西门有容幽淡的倩影就出现在东陵辕晧眼中。 东陵辕晧一看西门有容,他就跟看见了什么一样立刻张大了双眼,接着他莫名惊叹道: “你竟然长得这么……!” 即便不用问,东陵辕晧此时也确定眼前这个穿着打扮都很朴素却又美得让人惊为天人的女子必定就是西门有容! 因此,看着西门有容,东陵辕晧有那么一瞬间,他被惊艳到了! 第十六章 没想象中的厌恶 西门有容看着东陵辕晧,从他一身贵气的穿着来看,还有他那明显和东陵辕雍有些相似的五官让她不难猜到他的身份定是皇室之人! 尤其他还能大摇大摆的走进这没人敢靠近的“冷月宫”,可见他在宫里怕也是有特权的! 不过,西门有容并没有把看透的显露出来,她只是定立于原地看着东陵辕晧被泼脏的衣角说道: “向晴粗莽泼脏了公子的华衣,不知公子可有大碍” 东陵辕晧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滴水的衣服下摆,他无所谓的说道: “一件衣服而已,脏就脏。” 西门有容能感觉到他的确不在意,她也就不再就此讨论,但她又主动问道: “不知公子到此有何贵干” “我没什么贵干,就是我那皇兄不懂怜香惜玉,这大礼还没举行就先把你打入冷宫了,所以我来“探望”你。” 东陵辕晧不遮不掩的爽笑着一张带着调皮的脸,使得他即便话说得刺人却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西门有容此时就是这种感觉,不过他口中的“皇兄”其实已经让西门有容猜到他的身份。她看着东陵辕晧淡淡浅笑问道: “我该如何称呼公子” “我是东陵辕晧,当今圣上的皇弟,他们都称呼我为晧王爷。” 西门有容浅浅一笑,看着东陵辕晧像个大孩子一样的品性,她多少也猜到了他到此的用意。 他大概是好奇她这个本该被诛杀却又“幸运”以皇后的身份活下来的人是何方神圣。 对于东陵辕晧的心思,西门有容淡笑不言,但她毫不避讳的邀请道: “虽是陋室,来者是客,若晧王爷不嫌弃,请入室喝杯热茶。” “好啊。” 虽然不知道这里哪来的茶,可东陵辕晧还是笑嘻嘻的跟着西门有容进了室内,等他坐于简陋的炭炉前看着西门有容慢条斯理的提起炉火上的茶壶为他倒了一杯热水时,他还在四处打量周围。 看着只有他们坐着的周围被粗略打扫得干净些之外,放眼看去,那简直哪哪都是脏乱差。他又看向在西门有容身边放躺着时不时咿咿呀呀的婴孩,他突然很同情又直白的说道: “皇嫂,说实话,真正的冷宫都比你这里“富余”得多,我本以为你顶多是个“倒霉蛋”,现在看来“倒霉蛋”都不适合形容你的凄凉。” 在东陵辕晧看来,都已经是皇后的西门有容被安排在这落落魄魄的废弃宫殿落脚本身就够凄惨了,结果她还得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娃娃在这没吃没喝的,怎么看都要自生自灭了。 西门有容听着他那一点都不委婉的打趣,她一时笑而不语,反到是一旁往茶壶里添水的向晴嘴角隐隐不满一撇,然后忍不住插嘴道: “晧王爷可真是快人快语,说话敞亮得都让人无地自容了!合着您这是特意看我家小姐的笑话来了……!” “向晴,不得无礼!”西门有容平声制止向晴的逾越! “无妨,无妨,这丫头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不过,我没有恶意,你们尽管放心。” 东陵辕晧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他自自然然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水,结果味道竟然香甜得让他惊呼: “咦,这水怎么那么香甜” 西门有容抬眼笑道: “这是用新鲜茶花的蜜蕊烹煮的茶,所以喝着就有香甜之味。” “新鲜茶花” 东陵辕晧才讶异这长满枯枝干草的废弃宫殿哪来的茶花,但他几乎又立刻想到了什么,他看着西门有容猜测问道: “皇嫂,你说的茶花该不会是从后殿采摘的” “没错!多亏了那几株茶树盛开了茶花,靠着那些花蜜,我们两大一小今天不但不难熬,而且还有盈余招待晧王爷。” 西门有容说着,她已经喂了西门若樽几勺温蜜水。 东陵辕晧这才搞清楚为什么那个躺在西门有容边上的婴孩那么乖,原来他是靠花蜜饱了肚子,否则他早该饿得哇哇大哭了! 想到东陵辕雍为了不让西门有容好过而安排的这一切,可西门有容却坦然沉着的应对,她根本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处境有多悲惨。 东陵辕晧突然因此哈哈大笑了好一会才说道: “皇嫂,你知道后殿的茶树是谁载种的吗” “我自然不知。” “那是我皇兄小时候种下的,想不到今天他发了狠要为难你,可他种的茶树却又帮助了你,这不是很有趣吗” 西门有容微微讶异道: “这里一看就多年没人踏足,地方也僻静,陛下怎么会在此载种茶树” 东陵辕雍摸了摸他的下巴,然后回忆道: “这里原来叫“玉楼宫”,我皇祖父的一个妃嫔曾住在这里。我们都叫她疯奶奶,因为她似乎总是神志不清。但她只要看到皇兄就清醒很多,而且会特别开心。皇兄很喜欢吃她做的茶花糕,所以小时候皇兄三不五时会带我来这里找疯奶奶玩,一玩就是大半天。有一回,疯奶奶因为她宫殿里的那棵老茶树活不久了而忧伤。于是,皇兄才亲自在这后殿种下了那几株茶树的。只是……!” 东陵辕晧说到这里,他不自觉的停顿了下来! “只是什么” 西门有容下意识有了好奇之心,若是东陵辕雍小时候能以太子之尊来陪伴一个半疯半清醒的老人,并且为了安抚老人的忧伤他还亲自为她栽种茶树,那证明他的品性是善良的,他能看见并且容纳他人的可怜之处。 东陵辕晧听着西门有容的询问,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有些置气的说道: “只是因为你父亲的狠毒,芙萱母后惨遭诛杀,皇兄也被迫流放千里之外。疯奶奶因此在这上吊自杀,所以这宫殿不多不少,刚好废弃了十五年。” 话说得够透了,西门有容默默的沉寂着,她其实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无言以对! 一时间,室内除了炭火燃烧的劈叭声,就是婴孩自娱自乐的咿呀声。 东陵辕晧也因为突然尴尬的沉寂而拢了拢鼻头,然后又清清喉咙说道: “那个,皇嫂你也别怪我皇兄安排你住进这里。说实话,别说是我皇兄了,就是我都恨不得诛灭你们西门氏。如果不是你们西门氏有我们东陵先祖的庇护,你和那孩子这会连命都没了,所以你们就算是“倒霉鬼”,那也总比没命强。”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东陵辕晧本是带着看笑话,也带着消遣的心思来这“冷月宫”的。 可是,看见西门有容的时候,他对着她竟然没想象中的那么厌恶,甚至连反感都不那么强烈! 反而这会他还挺喜欢西门有容透出来的从容和幽淡的气息。 第十七章 杜撰的鬼故事 西门有容暗自沉重默叹,她为无辜的自己而叹,也为东陵辕雍幼年悲惨的遭遇而叹……她叹眼前所有的一切! 若说她对现在的处境有何不满其实也谈不上,她更没有因为东陵辕雍的存心为难而有怨言! 不过,她在这深宫幽处怎么看也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处境,可她却好奇东陵辕晧对她有些包容,甚至礼待的态度。 避开东陵辕晧所说的过往,西门有容看着他问道: “晧王爷看似对西门氏也恨之入骨,可你为何愿意唤我一声“皇嫂”” 整个皇城都知道本是默默无闻的她成了“一国之母”,但不会有人觉得这是她的运气。 虽然这才第一天,可西门有容在无形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迷茫! 因此,东陵辕晧那一声开口闭口都喊着的“皇嫂”莫名的让她暖了一丝心房! 东陵辕晧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 “那皇嫂呢,来到这里害怕吗” 如果不出所料,西门有容就算有幸可以久活下去,她在宫中的日子恐怕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看现在的光景就不怎么乐观。 更糟糕一点的想,若是他皇兄想要西门有容的命,她能否多活几天都不一定。 西门有容心知东陵辕晧在问什么,她并不隐藏的忧心一笑,说道: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只是,命运往往总是猝不及防就颠覆人的一生。如今既然我还活着,那就尽人事听天命!” “如何尽人事听天命”东陵辕晧微微正色看着西门有容。 “晧王爷现在所见便是!”西门有容轻浅一笑。 东陵辕晧顿神,随后他呵笑道: “不怨陋室容身,有炭火取暖,以花蜜裹腹……呵,这还真是尽人事了!” “所以才有天无绝人之路的说法!” 西门有容说着又给东陵辕晧添满了一杯花蜜水! 看着她举止慢雅,神色缓然,东陵辕晧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西门有容让他讨厌不起来。 她虽“贵”为皇后,但她拎得清她一点都不“贵”,所以她坦然接受住在这破旧的宫殿里。 没吃没喝她不但不抱怨,反而就地取材解决眼前的困境。 只是,她们眼下可以过,但东陵辕晧不免又问道: “若是皇兄就是铁了心要断你们的活路,你们的柴火和花蜜总有时尽,到时皇嫂又该如何尽人事” “陛下乃一代天骄,他既承继了先祖誓言,他就不会真的随意取我姑侄的性命。他今日如此恩威并施,无非是告诫我不可仗着先祖庇护就自以为可以高枕无忧。我虽无不从之心,但陛下不识我,我必然更要安分守己。” 西门有容心平气和得让东陵辕晧暗暗认真打量着她,她明明比他还要小个几岁,而且她应该是不多见世面的女子,可怎么他感觉她比他还要懂得这世间的生存之道呢 “皇嫂,话说若是有得选,你是宁愿在西门府直接被诛杀,还是被送进宫做这个“倒霉鬼”皇后” 东陵辕晧的好奇并没有让西门有容面色有什么异动,她轻笑道: “何为“若是”若有如果,我倒是希望我身上没有流着西门家主的血液。如此,我既不用被诛杀,也不用来当这枷锁重重的后宫之主,这岂不是更让我满意!” “你怨恨西门振德” “谈不上怨恨,但因为他,我确实觉得自己的命运很无辜。” “为何” “我身为西门府之女十七年,西门家主恐怕连我的存在都不曾想起过几次。可家门破碎之时,他倒是一下就想起还有我这个女儿可以延续西门氏的“荣耀”。也不知我一个恨不得脱离西门氏的人何德何能可以承顶如此重担更何况,我还无心为西门氏光复什么尊荣。我现在所思所想就只有带着我这同样无辜的侄儿安分的活着。” 东陵辕晧听完西门有容一番话,他似笑非笑的点点头,然后意有所指的说道: “皇嫂所言都透着心如明镜,非一般浅识女子所虑。我想,以皇嫂这聪慧安分的心态,想在这充满是是非非的后宫活下去也许不易,但绝非没可能。” 西门有容再次淡笑不语,这座宫廷对她来说是陌生而险恶的,想活下去,岂是“聪慧”就可以做到的 别说她一个昭然若知的带罪之身,即便她身家清白,她也没有自信不被这座插翅难飞的宫廷无情的吞没……! 时间一晃,天色渐渐暗黑下来,东陵辕晧最后喝了一口花蜜水,然后起身看着同样站立起来的西门有容略显为难说道: “皇嫂,叨扰多时,我就不打扰了。这里马上就黑灯瞎火了,我虽然挺想帮你,但皇兄要是知道了肯定没我好果子吃,所以……!” “晧王爷不必费心,此时自食其力对我才是最好的。” 东陵辕晧笑了笑,看着西门有容天塌下来都不见她皱一下眉头的从容,已经准备离开的东陵辕晧突然坏心的凑近西门有容煞有其事的指着头顶上的木梁说道: “皇嫂,我那疯奶奶就是在我们头顶上上吊自杀的。据说她离世后都没离开这里,而且时不时还会现身呜呜大哭。不过,疯奶奶就是变成了鬼,那也是好鬼,所以,皇嫂你别担心,她不会害你的!” 西门有容仿佛听了一个无聊的鬼故事一样,她连头都没抬起去看头顶上的木梁,她淡淡定定的说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疯奶奶的魂魄还在这里,我与她也是无冤无仇的,我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东陵辕晧嘴角挫败的一抽,他不信邪的掰道: “怎么无冤无仇,你可是西门振德的女儿。你别忘了,西门振德害死芙萱皇后,又主导了流放皇兄的罪恶。疯奶奶因此对西门氏充满了怨恨,她要是魂魄没升天,八成都是因为还带着对你们西门氏的仇怨才不肯离开的。她要是知道你是西门振德的女儿,你肯定会头一个被她缠上!” “那也无妨,疯奶奶若是因为我是西门振德的女儿就把怨气撒到我身上,我受着就是,谁让我留着西门振德的血。” 这下东陵辕晧真的浑身都想抽搐了,他见过胆大的女子,这么胆大不怕鬼的女子他还是头一回见。 其实疯奶奶因为东陵辕雍被流放而气愤自杀确有其事。 但要说她魂魄还在这就是他瞎编拿来吓唬西门有容的。 然而,他突发奇想杜撰个鬼故事出来,他有种别人没吓着,反倒是他自己心里开始毛骨悚然起来! 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自作自受! 第十八章 生事生非 东陵辕晧踏出“冷月宫”的大门,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停留着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宫殿趣笑暗想着刚刚的收获。 西门有容看似柔弱,可她绝非是一无是处的凡俗女子。 她很聪明,她言词里故意透露她与西门振德几乎没有半点父女之情。她想让他知道,她对西门氏毫无留恋,因此,她更不会对东陵辕雍有任何仇怨之心! 她深知她处境危险,所以她先发制人“安分”示弱,她只有示弱才不会招惹更多的危险。 但不管如何,至少她坦言想安分活下去的心思,东陵辕晧倒觉得她说的是真话。 只是,她想安分,皇后的位置能允许她但求安分吗…… 冷月宫很快就被黑夜覆盖,东陵辕晧的鬼故事,西门有容不信,所以不惧。 可是向晴就吓得够呛,她紧挨着西门有容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怕怕的说道: “小姐,这里不会真的是闹鬼的宫殿” 那个晧王爷可真是坏,本来这里落魄陈旧她没什么所谓,可他一说这里有人又是自杀,又是闹鬼的,她不免产生了惧意。 西门有容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没有的事,人死岂能逗留人间。你若是怕就挨着我睡,别担心!” 向晴借着不是很亮堂的火光看了看恢复一脸幽静的西门有容,也许是因为安心,她打了一个哈欠喃语道: “也是,只要有小姐在,就是有鬼,鬼也会喜欢小姐的。” 向晴无厘头的话让西门有容无语,她虽不在乎招不招人喜欢,可也不想招鬼喜欢。 侧头看向已经昏昏欲睡的向晴,西门有容让她躺在炭炉边上已经擦干净的地面,然后拿起东陵辕晧好意留下的貂毛披风盖在向晴和已然熟睡的西门若樽身上。 有炭火的保温,又有披风的御寒,累了一天的向晴很快就陷入梦乡。 可西门有容却毫无睡意,她独自感受着这一片孤寂茫然,她猛然发现,原来这一切比想象中的还要让她恐惧。 她今天斗胆公开请求东陵辕雍赦免向晴的命,除了她的确想光明正大救出向晴之外,其实她是害怕自己独自一人踏进这幽幽宫廷。 她明知道即便她不开口求东陵辕雍,向晴可以脱险的机会也是十拿九稳的。只要风头一过,向晴要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完全不成问题。 但她还是带着向晴进来皇宫了,只因为她害怕在这里连个可以说句真话的人都没有。 可现下看来,这皇宫的处境还不如她们小时候在西门府的小院来得舒服,起码那个小院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在“生慈庵”的时光就更别提了,那是她最自由畅快的过往! 然而,在这里,她不但没了自由,连前路如何带着向晴和侄子保命她都不知道,她现下能做的只有尽可能的防备着可能到来的危险……! “冷月宫”的落寞随着黑夜的深沉而更浓,已经返回灯光通明的太妃殿的东陵辕晧一踏进正殿就看见伊太妃和东陵辕雍正在用膳。 东陵辕晧走过去连大礼都不行,他一边一屁股坐下,一边对伺候的宫女说道: “快快快,给本王上一副碗筷,我都快饿死了!” 话这么说着,碗筷还没上,他伸手抓个鸡腿狼吞虎咽的先吃上了。 看起来略有岁月痕迹但不失雍容华贵的伊太妃“嫌弃”又疑惑的看着东陵辕晧纳闷的训斥道: “你不是出宫串门游荡去了,我还以为你像平常一样吃饱了再回来,这怎么像个饿死鬼一样上手就抓,像什么样子” 东陵辕晧大概是早就习惯了伊太妃的“嫌弃”,他自动忽视,然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不说话的东陵辕雍才说道: “母妃,我是串门去了,但没出宫。” “没出宫你串个门还能从白天串到大晚上” 知子莫若母,这皇宫哪有东陵辕晧去了就不想走的地方。 他天天嚷着这皇宫无聊透顶,总想往外跑的心思,伊太妃清楚得很! 东陵辕晧知道伊太妃想说皇宫里就没几个地方吸引他的,要平时他也不否认。 只是,其实他现在不觉得皇宫无聊了,他笑笑说道: “我承认以前我看这皇宫哪哪都不好玩。但今时不同往日,我皇兄回来了,我现在看这皇宫哪哪都舒服!就连“冷月宫”那么破破烂烂的地方,我都觉得很有趣。” “冷月宫” 伊太妃不记得宫里有这个宫殿,她今天头痛的老毛病又隐隐作祟,她因此闭门图清净,所以还没来得及听到西门有容被丢置到废弃的宫殿去了。 “就是原来的“玉楼宫”,我皇兄赐了个“冷月宫”的牌匾代替了“玉楼宫”。” “为何” 伊太妃是看着东陵辕雍问的,但随后她又猜到了大概是怎么回事,恐怕那是给“新后”的住所。 东陵辕雍先是冷冷的瞥了一眼生事生非的东陵辕晧,然后他又平和的看着伊太妃没有避讳的回道: “那是我安排给西门有容的住所。” 伊太妃一听就证实了心中所想,听到西门这个姓氏,她不自觉的暗了暗神色。 她知道东陵辕雍今天亲自去处决了西门氏一族,也知道西门氏仗着东陵先祖的庇护得以留下一条传宗接代的血脉。 但是西门氏还能指派一个直系女眷入主后宫却是她没想到的。 得知消息的时候,伊太妃内心不忿。此时听到西门有容这个名字她更是愤闷一叹说道: “先帝被人蒙蔽,冤杀了姐姐。西门若凤也因此顺利坐上皇后的尊位整整十五年。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拨乱反正,没想到后宫之主的位置还是落在西门氏的女眷手中,我想想心里就难受。” 伊太妃一直铭记芙萱皇后的恩情,因此多年来,她暗中隐忍等待时机帮助东陵辕雍夺回属于他的一切。最重要的是她想看到芙萱皇后的冤情得以昭雪! 本以为诛灭以西门氏为首的三大权臣,一切都能平静下来。 可是,先帝让西门若凤安安稳稳的做了十五年的皇后就算了。如今,西门振德的另一个女儿又要霸占后宫之主的位置,她越想越不舒服。 只要一想到西门振德的长女和幼女分别揽承了弘文帝和东陵辕雍父子二人的后宫宝座,她就觉得荒谬! 第十九章 侃侃而谈露才华 东陵辕雍深知伊太妃是为他难受,他看着伊太妃安抚道: “母妃,你不用担心,即便西门有容占了皇后的位置,寡人也不会让她有任何实权。若是她妄想生出什么风浪来,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唉!她掌不掌实权是一回事,我是替你不值!你一人在千里之外咬牙受苦那么多年,如今重回皇城,若是你身边的皇后是个可以和你知心的女子,我日后下黄泉见到芙萱姐姐,我也好交代啊!” 伊太妃说着,她看着东陵辕雍的眼中有着情不自禁的湿意。她一方面欣慰她终于代替芙萱皇后力所能及的助东陵辕雍返回属于他的位置,一方面想到东陵辕雍在边疆九死一生的度过十五年,她心里还一阵一阵的难受。 多年的忍辱负重让东陵辕雍早已变得内敛,看着伊太妃突然的伤感,他一时没有言语可说。 反倒是一旁的东陵辕晧接话对伊太妃说道: “哎呀,母妃,你这是杞人忧天过头了。谁说皇兄和皇嫂就不能知心了,我看皇嫂那人挺不错的,搞不好还真是皇兄的知心人也说不……啊,痛!” 东陵辕晧话都没说完就被伊太妃一巴掌猛力打在他的后背上,她怒着骂道: “晧儿,你给我闭嘴,谁是你皇嫂西门氏出来的人,就是好上天,她也没资格做你皇兄的知心人。” “是是是,母妃说得没错,西门有容只能是皇兄的仇人,做不了知心人。所以她活该大礼还没举行就被丢到黑灯瞎火,没吃没喝的“冷月宫”自生自灭。过了明天,等她们那点花蜜喝完,搞不好她们姑侄二人不饿死也要冻死!” 东陵辕晧对着怒瞪他的伊太妃巧妙的顺了她的意,又透露了西门有容处境凄凉。 伊太妃也不是听不懂东陵辕晧的暗示,但她对西门氏的人生不出慈悲之心,她当做没听到。 不过,提起西门氏,伊太妃倒是想起被软禁的西门若凤和废太子东陵帝熙,她看着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朝堂上已经稳妥,可废后西门若凤和废太子还没处置。我看,未免夜长梦多,陛下还是尽快把那些有罪之人处理完,你也好举行大婚以稳定大承国的新天地!” 提起西门若凤,东陵辕雍的眼眸冷了冷,就算伊太妃不提醒他,他也没打算让西门若凤苟活下去。 伊太妃看着沉默的东陵辕雍,她知道即便到了大仇得报的今天,东陵辕雍亲眼目睹芙萱皇后被诛杀的伤痛也难以消除。 为了不让东陵辕雍更难受,伊太妃点到为止的笑道: “陛下,你刚回朝,事务本就繁忙,为了陪我,你又耽误了老半天时间。这会天也晚了,你累了一天,还是快些回去好好休息,别累着了。” 东陵辕雍手上确实事务繁多,他本也是抽出的时间来陪伊太妃,这会他确实也该回去了。 于是,他也没有多加推迟就离开了伊太妃的宫殿。 谁知他才踏出大门,东陵辕晧就追了上来喊道: “皇兄……。” 东陵辕雍站定回头:“何事” “皇嫂那边,皇兄打算让她落魄多久” “你这“皇嫂”叫得倒顺口!”东陵辕雍有着些许不满。 “可能是我分食了她仅有不多的花蜜水,我这不尊她一声“皇嫂”都说不过去。”东陵辕晧嬉笑。 “你可怜她” “如果只是考虑到她本人,我还真有点可怜她,毕竟,她没做错什么。” “她是西门振德的女儿!” 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没有任何同情,他可以因为先祖的誓言不杀她,但她也别想他会优待她。 东陵辕晧看着东陵辕雍脸上隐隐显露的冷绝,他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然后认真的说道: “皇兄,你内心的仇恨我虽不能完全感同身受,但我跟你一样也痛恨西门振德,就连西门有容我也不觉得她就是无辜的。可是,撇开这些不说,不管西门有容是不是流着西门振德的血液她就该死,但眼下她还死不得,这点,皇兄应该比我还清楚。” “何以见得她还死不得”东陵辕雍微闪了一下眸光。 “因为西门有容比任何人都适合做你的皇后,至少目前而言。” “这天下女子谁来当皇后,寡人也许都能接受,唯独西门有容,寡人心不甘情不愿!” “那皇兄一开始就该选定尤氏之女~尤蔻漪为后,而不是只给她颁个贵妃的头衔。这样,即便西门振德仗着我们东陵先祖的庇护,他也没机会把西门有容推上皇后的宝座。充其量,西门有容也就是得到一个妃位而已。” “那你认为寡人不立尤蔻漪为后是因为什么” 东陵辕雍不动声色的看着闲散不管事,实际事事通透的东陵辕晧。 在这次暗中进行的政变中,文官尤氏家主~尤仲儒全然配合弘文帝麻痹了西门、商、夏三家权臣的耳目。 因此,这场政变才会以迅雷之势一朝成功,所以,尤仲儒被加官进爵自然毋庸置疑。 然而,他的女儿尤蔻漪被内定为贵妃的厚待却不是东陵辕雍主动的优待,而是当初尤仲儒愿意帮他的附加条件。 东陵辕晧对此也是知道的,至于东陵辕雍为什么没有选尤蔻漪为后,东陵辕晧扬扬眉说道: “皇兄若选尤蔻漪为后,那等于是无形中很可能又会养出一个“西门氏”。所以,你最初让后位悬空着,本意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后宫之位不准夹带政权介入。” “然后呢”东陵辕雍隐隐一笑! “然后,天赐良机,东陵先祖留下的誓言送给你一个什么都刚刚好的“皇后”~西门有容。” “西门有容为什么是刚刚好的“皇后”” “西门氏的权势消失,西门有容虽有东陵先祖誓言的庇护,可她孤立无援,又是带罪之身。别说她可能没有兴风作浪的意图,即便有,她也孤掌难鸣。所以,后位给她坐,皇兄既可以省去应付那些贪图后位的权臣之家的争斗,又可以让整个大承国看见皇兄不忘祖宗根源之美德,这是完美的一箭双雕。” 东陵辕晧侃侃而谈,说得应情应景,他完全不知道他已经入了东陵辕雍给他挖的坑。 他更不知道他不想管事,只想当个好吃好喝的闲散王爷的人生目标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第二十章 清晰的容貌 东陵辕晧剥晰得认真,不过,东陵辕雍并不在意他把话说得那么透。 事实上,东陵辕晧说得没错,他的确认可西门有容出现得刚刚好。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自古后位这个宝座就意味着背后有一股势力。 若是那股势力是为皇权所用还好说,可如果那是与皇权相抗衡的势力那就另当别论。 所以,他不想他的后宫被其他势力所利用成为对抗皇权的力量。 这就是为什么他只能给予尤仲儒之女一个贵妃头衔的原因。 至于西门有容,她有东陵先祖的庇护冠上皇后的尊荣,他也正好可以利用她去霸占后宫之首的位置以杜绝其他人对后位的把控。 东陵辕雍的心思也许没几个人可以完全看透,但他倒是不意外东陵辕晧揣摩出他的所思所想。 不过,不喜欢管事的东陵辕晧今天突然反常跟他谈论政向,他猜想必定是东陵辕晧见过西门有容以后有了什么想法。 而且,东陵辕雍能感觉到,东陵辕晧似乎想为西门有容说情。 但他好奇,东陵辕晧为什么那么快就向着西门有容他看着脸上总是带着愉悦笑容的东陵辕晧戳穿道: “辕晧,看来西门有容给你喝的不是花蜜水,而是迷魂汤。” 东陵辕晧皱皱鼻子,他也知道东陵辕雍猜到了他想为西门有容说情的意图,不过,他解释道: “皇兄,我承认我是觉得西门有容有点无辜,但是我同情她是一回事,可让她好过些主要也是为了皇兄好。因为她好歹也是受着我们先祖庇护才戴着皇后的宝冠,你要是真把她姑侄二人饿死冻死在那破旧宫殿里,最后受指责的不还是皇兄你吗所以说,我是觉得可以不用这么狠的……!” “依你之见,寡人是不是该好吃好喝供着她才是最好的” 东陵辕雍散发着显而易见的怒意,但东陵辕晧假装没看懂,他继续劝说道: “不是,皇兄也不用供着她,就是给她点活下去该有的样子就行。不管怎么说,皇兄你还需要她给你“守着”后位,不是吗” “她还需要什么活下去的样子,她喝花蜜水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那只能熬一时,她们……咦,这说起来,皇兄你一边想折磨皇嫂,可冥冥中,你还是心疼了皇嫂的嘛!” 东陵辕晧乱七八糟的话听得东陵辕雍皱死了眉头,他怒瞪着东陵辕晧训斥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什么时候、哪里心疼了西门有容要不是她还有用处,他还会要她的命,他还心疼她 “皇嫂喝的花蜜就是皇兄你送给皇嫂的见面礼啊……呀,西门有容,东陵辕雍,雍容……啧啧,我怎么感觉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听起来那么的“天造地设”,该不会皇兄和皇嫂的姻缘本就是先祖有灵给指点的龙凤配……” 东陵辕晧越说越跑偏,跑偏得让东陵辕雍眯眼盯着他冷冷的说道: “东陵辕晧,看来你不但睿智过人,政见卓越,现在还会神机妙算,寡人若是不用你的才华,岂不是错失唯才是用的大好机会” 东陵辕雍几乎是磨着牙挤出了要说的话,他严肃的怒气也成功的让东陵辕晧感到后怕。 “皇……皇兄,我哪有什么才华,你千万别用……。” “明天一早去城外军营上任皇城统帅一职。” 东陵辕雍无情的打碎了东陵辕晧想全身而退的念想后,他根本不给东陵辕晧抗议的机会又对曹公公说道: “明天派人跟着他到军营,他若是不去,就抓起来关大牢去。” “奴才遵旨!” 曹公公微微笑着,别看东陵辕雍冲着不着调的东陵辕晧发火,但其实他们兄弟不会真的有什么隔阂。 只是对东陵辕晧来说,套一个“皇城统帅”的高职在他头上简直跟天塌下来了没区别,他抱着希望冲到东陵辕雍面前心慌慌的说道: “皇兄,你跟我开玩笑的,对皇城统帅可是要负责整个皇城安危的重要军职,这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啊!” “正因为不是谁都可以,所以寡人才把皇城的安危“拜托给你”。”东陵辕雍精明一笑。 “我胸无大志,平生最大的野心就是吃好喝好,偶尔看看热闹活到老。如此平庸的我何德何能可以胜任皇城统帅”东陵辕晧想哭! “谁说你平庸,你刚刚的所言足以证明你具有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之能,因此……寡人相信你!” “我刚刚……我……!” 脑子回笼,当他看着东陵辕雍嘴边阴谋得逞的得意隐笑,东陵辕晧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 他现在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刚刚他老狐狸一样的皇兄“不耻下问”那么多,合着是给他下的套。 东陵辕雍有意诱导他分析来分析去,无非是让他变相承认他还是有才华的,这下他想拿自己平庸无能当借口远离朝堂更是难上加难了。 看着满脸欲哭无泪又骑虎难下的东陵辕晧,东陵辕雍满意的哼笑一声转身踏步离去。 呵,那个臭小子,想跟他斗,他还差点火候! “皇兄,我要诅咒你!” 东陵辕晧一声不怕死的呐喊让东陵辕雍回身瞪着他: “你说什么” “我……我是说我要祝福你。” 看着脸上蕴藏着怒火的东陵辕雍,东陵辕晧还是很怕的,他很没种的把“诅咒”改口为“祝福”。 “祝福寡人”东陵辕雍眯眼! “对!我要祝福皇兄和西门皇嫂相亲相爱,早生贵子,永结同心,生死一体……。” “东陵辕晧……!” 东陵辕雍怒吼着就要去揣飞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但东陵辕晧早就施展轻功飞上了高高的屋檐远离了危险地带,而且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该死!” 东陵辕雍咒骂出声,别说西门有容的身份让他不可能把她看在眼里,和她相亲相爱更是无稽之谈! 东陵辕晧明知他痛恨西门氏的所有人,却还“祝福”他和西门有容相亲相爱。那个臭小子明摆着是故意气他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东陵辕晧这么一闹,西门有容纤柔的身影和幽净的容貌此时已经清晰的出现在东陵辕雍的脑海里! 但他疑惑,今日才见到的西门有容,她的容貌他为什么可以记得那么清楚 第二十一章 月下妙曼的舞姿 站在“冷月宫”大门口的东陵辕雍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 在他还没弄清楚他到底在来干什么之前,他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 原以为他什么也看不到,或者最多是看到被丢在这里的人不知道卷缩在哪个角落可怜兮兮的睡着。 然而,当他靠近后殿前院的时候,他敏锐的听到院子里有一股气息时慢时快的流动着。 内功深厚的东陵辕雍悄无声息的现身到暗处看着前面被月光笼罩的空地。 原来,他刚刚听到的呼吸声是属于那抹正在舞动的身影! 虽然月色朦胧,但东陵辕雍还是一眼就看出那是西门有容。 她……竟然在跳舞!而且,还舞得行云流水,步履生莲! 明明没有伴乐,可她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刚刚好配上了恰到好处的音符引出了她流畅的舞姿! 她身姿妙曼而动,宛若世间万物只剩她一人独享这寂潦夜月的自由……! 突然,她上半身柔软后仰、面朝夜空、双手高举,两腕再相对着散开如波浪般舞动着十指。 她舞动的手不断的变化着动作,可东陵辕雍却发现除了她的手还在不断的舞动,她后仰的身子却维持不动。 而且她的手所舞动的位置就像被定格在同样的地方一样时而像急促驱赶着什么,时而又像轻缓抚摸着心爱的宝贝一样让人想去感受她手指的洗礼……! 慢慢的,东陵辕雍似乎看明白了她的舞所蕴含的情意。 原来,她双手捧的是天空的明月!当薄云飘过遮挡月亮时,她驱赶的就是那云。当云散去了,她轻柔抚摸的就是月的轮廓。 她用双手虔诚的膜拜着皎洁的月光,让人惊奇的是,她的双手竟然可以变换出无数不同的舞姿去捧住她想触及的月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不知疲倦的与月亮同在,直到月亮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渐渐遮住以后,她的双手才缓缓收起,身子也直立而起。 可她依然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仿佛在等乌云散去。 渐渐的,月光又从云层处穿透而出再洒落人间照在西门有容身上。 夜风吹拂起她如绸缎的长发和素白的裙摆,这样的她在月光下看起来美得有些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吱呀~ 一声开门声打破了一片沉寂。 是睡醒的向晴从屋里出来找人了,她快步走近西门有容,然后抱怨道: “小姐,天又黑又冷的,你怎么跑出来了” 向晴说着,她已经一把抓起西门有容的手探着她的体温。她不抓还好,一抓探到西门有容冰凉的手,向晴又恼又心疼的说道: “你看看,手都冰了,咱们快回去烤着火睡一觉,不然明天没吃没喝,还没精神,到了晚上,小姐你会更冷……!” “无妨,心不冷,身也就不冷了!更何况我这会也没有睡意。” 西门有容豁然一笑,她惧怕寒冷,但无眠的今夜倒让她忘却了秋寒的无情。 尤其刚刚踏出院子看见头顶上皎洁的月,她也不知抬手捧月时,她的舞兴怎么就起了。 她热衷于舞艺的情怀来自她的母亲,她母亲从前就是芙萱皇后身边舞艺最超群的宫女。 所以,她从小就跟着母亲学舞艺。也许是她有天赋,小小年纪的时候,连她舞艺无双的母亲都赞叹她舞得出神入化。 刚刚可能是因为她望月动情而舞,又心无杂念的与月同在,所以她心中的烦扰也暂时消逝,使得她本来混乱无章的思绪此时变得不再那么沉重。 至少此刻,她不觉得这破败的沉寂是凄惨的,而是难得的宁静。 可向晴意会不到西门有容的惬意,她只知道西门有容本就怕冷,又穿得单薄,她忍不住再次愤愤不平道: “小姐,那个狠心的陛下有心折磨你,这要是他存心要小姐的命简直轻而易举……我看,要不咱们不当这皇后了,谁爱当谁当去。” “这皇后的宝座,我暂时怕是不坐也得坐了。” 西门有容奈何一笑,若是能摆脱“皇后”这个枷锁,她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东陵辕雍看似不能违逆先祖誓言而接受了她成为他的皇后。 可实际即便先祖之誓不假,他也完全有千百个理由名正言顺的否决这个誓言,从而拒绝她入主后宫的可能。 可是,他没有任何作为就把她接进宫默认了她“皇后”的身份。 可见,他用得上她! 向晴不知西门有容话里的深意,她疑惑道: “小姐,难道你想做皇后,在这破地方做” “这破地方挺好,安静!” 西门有容柔淡浅笑,有些话她无法和单纯的向晴一一道明。 更何况她自己也没有完全看透东陵辕雍到底有何心思。为今之计,她也只能步步小心,见机行事。 “可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着饿死吗” “放心,陛下即便要我死,也不会是让我饿着死。”西门有容说着已经移步往屋里走去! “为什么”向晴跟着进屋。 “那样,陛下会颜面尽失。” “这又是什么意思” “天下人会笑话陛下,连个弱女子也养不活,还活活饿死了。” 西门有容难得开一回玩笑,向晴也听出来了,她顺手关门的时候嘀咕道: “也就小姐你看得开,这时候还有心情逗趣。我见过做皇后的,就没见过小姐这样随时被皇帝欺负的皇后,换别人遇到这种事,想死的心都有了。” “为何要死能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别样皇后,我也不旺来这人间走一个轮回了。” “是是是,从前做个没人疼的隐形小姐,现在做个被陛下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皇后。可这些都算什么呀,反正如来佛都不如小姐豁达!” “鬼丫头,没大没小……。” 屋里主仆逗趣的交谈声渐渐隐没,她们并不知道院子外有人驻足没有离开。 东陵辕雍从暗处走了出来,他看着那关起门的偏殿沉思着! 西门有容,这个女人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藏不露。她的沉稳已经不止是让他惊讶的地步。 还有,她在西门府若是不受宠,证明她不可能得到专人传授精湛技艺的优待。 可她隐隐散发的博学和刚刚展露的绝妙舞艺是从何学来 如此聪慧多艺的她,他留着她,到底是好是歹 第二十二章 临死的贪念 一夜相安无事到了天明,“冷月宫”原本寂静无声。谁知太阳刚出来,还没睡醒的西门有容就被外面的吵杂声给扰醒了。 向晴也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爬起来看了看窗外,然后嘟囔道: “怎么这么吵” 西门有容没有作声,她先看了看身侧还没睡醒的侄子,然后起身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让她意外又不意外的是,院子里有个内侍来来回回搬着东西。 此时院子里已经放了不少物件,看着虽然半旧不新的,但都是些日常要用的东西。 为首的一个像是管事的内侍公公看见西门有容,他多看了两眼才面笑眼不笑的迎上几步对着西门有容微微躬身说道: “奴才~钱有德见过皇后娘娘。” 西门有容大概也看出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淡声道: “钱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这是……” “回娘娘话,奴才昨日就接到了曹公公的指示要给娘娘置办些必需品送到“冷月宫”,可奴才一忙就给忘了。这不,奴才一早想起这事就着急忙慌给娘娘送东西来了,还请娘娘恕奴才叨扰了娘娘的清梦。” “无妨!多谢钱公公辛苦安排。” 西门有容并非刻意去忽略钱公公的推脱之词,她只是没期待会得到什么真正的厚待。 一个小小的管事奴才,若不是上头许意让他怠慢她,他又怎敢过了一夜才送东西过来 钱公公抬眼看着无惊无喜、一脸平和的西门有容,他微微愣神了一下。 他言词中怠慢的暗示是个人都听得出来,西门有容更应该清楚他哪里是“忘记”要送东西来,他明摆着就是故意拖延到现在才送的。 可他没想到戴着皇后凤冠的西门有容看起来一点所谓都没有,她的情绪平和得就像没有脾气一样。 钱公公在宫里做了几十年的奴才,宫里什么样的主子他都见过。 像西门有容这尊贵又不尊贵的皇后,他还真是头一回见。 这要不是上头有指示,他都不知是该怠慢她,还是该供着她比较好! 不过,有了明确的指示,他现在也不需要担心拿捏不准该怎么做。 曹公公看了看都搬齐全的物件,他挺直了腰身看着西门有容“恭敬有礼”的说道: “娘娘,这基本的生活物件奴才都给您备齐了。可这阵子宫里大事小事都凑一块了,宫女太监们都忙得脱不开身,所以,娘娘殿里的布置……。” 西门有容一听就懂钱公公想表达什么,她笑笑说道: “只是布置个容身之所而已,钱公公尽管去忙其他更重要的事,这里我自己看着办就好。” 没人伺候她觉得更好,她还能按自己喜欢的样子布置自己想要的住所。 送走钱公公后,西门有容和向晴就着那些物件开始动手简单的收拾起来……! 原以为这一天会是清净无扰的日子,可是到了半中午,东陵辕雍身边的曹公公竟然亲自前来把她单独带出了“冷月宫”。 西门有容被带到一座被禁军严守起来的宫殿,看到“咏凰殿”这个名称,她立刻就知道这里是谁住的宫殿。 只是,当她看到那个年长她二十有余的长姐~西门若凤时,她其实没有什么感觉,但她不懂东陵辕雍为什么会让她来见西门若凤 憔悴而落魄的西门若凤打量着西门有容,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西门有容。” “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好一个西门有容!想不到本宫还有一个容貌如此出众的妹妹,难怪父亲会把你送给东陵辕雍,想必父亲多少也是指望你这花容月貌可以尽可能的守住西门氏的一点荣耀!” 西门若凤的话让西门有容下意识拢蹙了一下眉头,她也开口沉稳的回应道: “长姐此言差矣,有容并非是因为容貌才被选上,而是因为刚好只有我适合被选上。再有,西门氏如今已无荣耀可言,更无从守护!” “难道你打算坐享荣华独善其身”西门若凤冷视着西门有容。 “长姐何以认为带罪的我可以坐享荣华我明明命悬一线,又哪来的独善其身” 西门有容语气淡漠,她不知道如今西门氏的罪过天下皆知,西门若凤从哪里可以得出她可以坐享荣华而独善其身的结论。 西门若凤不满西门有容有意无意的度身之外的态度,她凑近西门有容压低声音近乎颐指气使的说道: “带罪之身又如何只要你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再加上你的姿色,你就有无数的机会虏获新帝的心让他为你所用……!” “长姐,若新帝可以因为我的姿色就沉迷,长姐何以至此” 西门有容面无表情的打断了西门若凤的异想天开,她从不认为自己的姿色是什么了不起的优势。 西门若凤听出了西门有容话中的暗示,她又何尝不知道东陵辕雍绝非昏庸之主。否则,他就不可能忍辱负重十五年再杀回皇城坐拥天下。 她曾用卑劣的手段坐上皇后的宝位,也让她的儿子顺理成章做了太子。 但她们母子的尊荣时效只有十五年,她当年费尽心机让弘文帝废杀芙萱皇后,没想到她现在也在自食恶果。 东陵辕雍重回帝位,她的儿子恐怕也必死无疑! 但事已至此,西门若凤自知她的一生不管好歹都已是到此为止的结局。 可是,她骨子里带着的尊贵让她存有贪念,所以她才会在喝下东陵辕雍让人送来的毒酒之前提出要见西门有容一面。 没想到东陵辕雍竟然愿意满足她的要求。只是她却发现见到西门有容似乎对她也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她们除了流着同一种血液,她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情感的交集。 因此,她不指望西门有容可以改变她必死的结局。 但是,她是西门氏的长女,她就算死,她也有义务对西门有容做最后的嘱托。 东陵辕雍要取她的性命毋庸置疑,但她唯一的儿子东陵辕熙是东陵辕雍同父异母的弟弟,她想以此为东陵辕熙争取一线生机,这是她最后的贪念! 第二十三章 尽可能独善其身 考虑到东陵辕熙,西门若凤的心境逐渐沉静下来,她深深一叹后,说道: “你说得没错,东陵辕雍绝非等闲之辈,是本宫想得太过肤浅了。可是,你既被先祖庇护坐上皇后的位置,你就有责任光复西门的尊荣。这是祖宗给我们西门后人创造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这仅有的机会!” 西门若凤说着,她已经端起早已放在她面前的毒酒,她看着西门有容的双眼含着不甘,却又愤忍着最后说道: “西门有容,你我虽然没有所谓的姐妹情意,但我们流着同样的血。今日见你,一为看你何以成凤,见到你,我竟感觉你有本事守住你的位置。因此,你或许可以救我的儿子~东陵辕熙一命!” 西门有容本无波无澜的心境因为西门若凤的话而突闪了一下。 她到底算什么为什么要她做什么皇后,为什么她要担负抚育侄子西门若樽成人,现在西门若凤又为什么莫名奇妙的要她救东陵辕熙她又能守住什么 她本该是最有可能跟这一切都没有关系的人,怎么到头来,什么都跟她有关 看着颤抖着手端着毒酒的西门若凤,西门有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的请求。 最终,西门有容只道: “长姐……一路走好!” “救下你外甥东陵辕熙,于你有利无害!” 西门若凤冲着转身离去的西门有容的背影悲凄低喊,可西门有容只是停顿了一下,她连头都没回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曹公公见她出来,他对着身边的内侍使了一个眼色,那内侍意会便带着其他几个太监一起进了殿内。 西门有容随眼看了一下那几个太监,她知道他们进去的目的是什么,但……她选择沉默! “皇后娘娘,陛下有令,请娘娘随奴才前去见驾。” “请公公带路!” 该来的总会来,这错综复杂的纷纷扰扰她深知避不开,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跟着曹公公弯弯绕绕的走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东陵辕雍的“龙泰殿”。 见到坐于案前拿着书籍阅览着的东陵辕雍,西门有容跪下请安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可东陵辕雍不但没有让她起身,他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西门有容匍匐于地也整整一刻钟没有动弹,就在她以为她要跪到天黑时,她听到了东陵辕雍放下书籍起身向她走来的脚步声。 接着,她感觉到他蹲在她面前,只听他说道: “皇后,起身!” 西门有容暗暗浅叹着缓缓抬头,一双绣着腾龙穿云的高贵靴子最先映入她眼帘。 等她抬头直起腰身后,她的双眼不得不对上东陵辕雍没有温度的眼眸。 又一次,他的手伸向她,她识趣的把手交到他手中! 东陵辕雍握紧她冰凉的手,他站起的瞬间一个扯动,西门有容被动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可她久跪的双膝因为麻木让她无法站稳,她本能踉跄着要软倒时,东陵辕雍的手绕过她的腰身扣紧她贴上他的胸膛。 东陵辕雍低头看着明明闪现了惊慌却又瞬间沉稳的西门有容,他戏谑道: “皇后这是怎么了,才跪这么一下腿就不听使唤了吗” 西门有容浅浅呼吸,她迎视他试探的眸光缓声回道: “有容失礼,请陛下恕罪!” 她的从容让东陵辕雍唇边上扬,他放开了她让她自己站好。 接着他后退几步看着举止得体的西门有容说道: “西门若凤要求见你一面再上路,寡人特许了她的要求,不知皇后可有好好与你长姐话别让她安心” 其实,他完全可以漠视西门若凤的要求,可是,他却好奇西门有容见过西门若凤之后,她会有什么态度 西门有容欠身微垂头坦然说道: “陛下雅量,有容本该心存感激。可有容和废后西门若凤除了血同源,其他并无瓜葛,因此,刚刚和废后见那一面也是浪费了陛下的好意。” “这么说,还是寡人多此一举了” “恕有容直言,是的!” “可依寡人看,西门若凤却是及念与你的姐妹之情,所以才会临死也非要见你一面。” “她并非是念及什么姐妹之情,她只不过是妄想通过我复兴西门氏的荣耀,甚至还异想天开想要我帮忙搭救废太子东陵辕熙的性命。” 东陵辕雍看着无所隐瞒的西门有容,他沉默了一会,然后随意问道: “那皇后怎么想” 西门有容抬眼看着东陵辕雍,她不卑不亢的说道: “有容只觉得荒谬绝伦!” “为何”东陵辕雍趣冷一笑。 “西门氏只有苟活之幸,再无荣耀。至于救人,有容自救都难,还能救谁” “你已是后宫之主,又有东陵先祖的庇护,何来性命之忧” “自无奈踏入这宫廷,有容的命怕是再不属于自己,一思及此,有容自然堪忧。” 东陵辕雍唇角若有若无的扬了扬,他有意不接西门有容的话,转而问道: “撇开西门若凤的罪恶不说,皇后认为东陵辕熙该免死罪吗” 西门有容看着他,她暗暗无奈一叹,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跟这些事沾边。 可是,东陵辕雍哪里是什么好心给她和西门若凤话别的机会,他不过是想试探她内心作何倒向而已。 即便她告诉他,她对西门氏的灭亡只有不悲不喜,她绝无复辟西门荣耀之心,他恐怕也不会相信。 他现在之所以不杀她和西门若樽,只是因为他知道她们姑侄暂时对他来说没有危害。 但是,他故意满足西门若凤要见她的请求却是他定论要不要杀她的第一步。 但凡她有一点倒向西门若凤的可能,她相信,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要了她的命。 因此,她能保命的最好选择就是尽可能独善其身。 不管是什么复辟西门荣耀,还是与西门有关的人事物,她都要撇清远离,事实她也真的无心与之有关。 可悲哀的是,她姓西门,她活一天,东陵辕雍都要忌讳她一天,至少目前他绝对不会放松对她的警惕。 他故意问她东陵辕熙的死活无非也是进一步的试探,她也许可以不关心东陵辕熙的死活,可她如何回答东陵辕雍却事关她自己的生死! 第二十四章 东陵辕雍的试探 无奈之下,西门有容在百感交错中也不得不快速思虑该如何回答东陵辕雍抛给她的棘手问题。 最终,她先垂头恭敬的问道: “敢问陛下,有容若如实回答,陛下要是不满意,有容会有麻烦吗” 她的提问让东陵辕雍的趣冷笑容显而易见,他果然没看错,西门有容的聪慧远远胜于他的想象。 她深知他在试探她,她更知道他的试探带着杀机。因此,她不厌其烦的把她不求荣耀但求活命的心思隐晦的体现出来。 现在,她又巧妙的把问题的本质抛回给他。他要是因为不满意她的回答而为难她,她就不能说实话,他要是想听真话,他就得先给她一个免罪的前提。 而且,她再一次有意无意的暗示,她的顺从是真诚的,所以她不想对他有所隐瞒,但又怕她诚实了会引起他的不快。 东陵辕雍发现,西门有容就像一道不起眼的门,但又让人觉得那道门具有不断吸引人去探究的神力。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西门有容好一会以后才说道: “寡人许你畅所欲言!” 西门有容轻缓抬眼看着东陵辕雍,她其实看不懂他眼里到底蕴藏着什么心思。 她感觉他时而会立刻杀了她,时而她又觉得他不会让她死得那么快。 她长这么大,她对西门府唯一觉得还不错的就是她可以远离那些争权夺利的场面。 一直以来,她和母亲在自己的小院里不争财不求宠,完全碍不着别人什么事,后来她更是远离了西门府。 所以,西门府里面在争什么,斗什么,她也是两眼不见,双耳不听,她也因此清净得有滋有味、自由自在的! 可如今她这光景,怎么看她都感觉她要开始走上~想眼前,思远虑的无奈。 她再想清净,难啊! 眼下,面对东陵辕雍的试探,她心中其实已有一番思量,他又应允她可以“畅所欲言”,于是,她平缓说道: “陛下所问,于日后要长久安统大承而言,东陵辕熙该杀!于东陵辕熙个人而言,他不但是陛下的亲兄弟,也是无辜之人,所以,他罪可不死!” “皇后的意思是,他该死,又不该死,那寡人该怎么选择才好” “杀是皇权长治久安之考量,不杀是血缘天性的牵绊!如此两难抉择,陛下若非要有容作答,有容只能说,不管是为了杜绝皇权动荡的可能,还是留存人性之仁,陛下选择杀或不杀都没有错。至于作何选择,只有陛下有权力决断,有容不敢妄自为此定论!” 西门有容从情理之中回答着东陵辕雍的提问。但东陵辕雍却走近她一点仔细的看着垂眼看脚尖的西门有容说道: “皇后一番话明明说得不偏不倚,仿佛东陵辕熙与你毫无关系一样有一说一,他死不死你也一点都不在乎。可是……为什么寡人却感觉你在试图救东陵辕熙一命!” “我与东陵辕熙本就没有关系,若陛下认为不是如此,有容怕是不能再多言了,以免说多错多惹陛下不悦。” 西门有容面上毫无慌色,可实际她交叠的双手却隐隐收紧着。 东陵辕雍沉闪的眸光定在西门有容微垂眼的脸上,他露着淡淡的冷笑问道: “皇后,你的顺从恭谨是真心的吗” 西门有容抬头从容反问: “有容说是真心,陛下相信吗” “寡人不信呢” “那就请陛下给予时间让有容自证“真心”。” “你如何自证” “有容也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陛下满意,但有容想活命也是真心。陛下清楚,但求活命的我才疏学浅,也无人可靠,又哪来的底气敢胆大妄为在万人之上的陛下面前去图谋什么” 西门有容从不知道想活着是那么累人的事,难道因为冠着西门这个姓氏她就注定了没有自由可言吗 她不想争、不想斗都是本心,可在东陵辕雍面前,她就算道一千,说一万,他还是会把她当成隐患来对待。 事实也的确如此,因为在东陵辕雍眼里,她如果真的才疏学浅,他也许还真的不会多看她一眼。 可偏偏他发现了她的聪慧,如同此刻一样,明明是他在逼她,但实际却变成了她在反逼他。 她看似在示弱,却也暗喻了他在倚势欺她。换句话说,她认为他在无理取闹,没事非要找她事。 想到这一层面的可能,东陵辕雍又不自觉的起了一阵闷火。 他虽然暗压着没有露出他不快的情绪,但他仿佛为了报复一样突然伸手看似温柔的托起西门有容的下巴让她目视着他,然后故意疑惑的说道: “为什么皇后已经如此识时务、知进退,一切表现都完美无缺,可寡人却觉得……。” 东陵辕雍有意停顿,接着他突然近乎粗鲁的扣住她的手臂把她扯近他跟前,接着他的食指很无礼的点在她的胸口,然后冷魅着声音定论道: “你里面的那颗心透着桀骜不驯!” 西门有容本就因为他急猛的动作而惊慌着,尤其他的手指还恶意使力点在她的胸口,她因此更是又惊又羞。 因为羞意,西门有容再怎么淡定,她的脸还是起了些许嫣红之色。 不过,她很快稳住了心跳,然后微仰头哑然出声道: “恕有容不能认同陛下之言,因为有容的心没有桀骜不驯。从始至终,有容是被逼无奈要面对这一切。可陛下你乃上承天命,下定乾坤的帝王,而有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陛下你难道会没有自信掌控有容吗” “呵!如此妙语连珠、举一反三的堵寡人之口,这不是桀骜不驯是什么” 东陵辕雍语气不快的同时,他也猛力扣紧她的腰身让她紧密的贴上他的胸口。 西门有容的意识想推拒他,但她的理智却让她只能抬手微抵着他的胸口不敢动弹过多。 他都说她桀骜不驯了,她要是再推拒他,他更会坐实她的不驯。 东陵辕雍低头看着她仰起的粉脸,她的双眼水润透亮,双唇看着很柔软,但此时有点干涩,可并没有影响她整体的美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其实没想象的那么淡定,她的脸看着越发的粉了。 这意外的发现引发了东陵辕雍对她的捉弄惩处之意! 第二十五章 招架不住的戏谑 西门有容本想开口回应东陵辕雍的指控,可她刚想张嘴就发现他眼中突然变了一种她根本看不懂的光茫! “陛下,我……!” 未完的话没能跳出她的唇,因为她的唇被猛然低头的东陵辕雍不甚温柔的……吻住了! 虽然东陵辕雍并没有过分掠夺她的青涩,但西门有容还是本能的紧闭红唇被动的让他贴紧着她。 然而,因为唇与唇相触的亲密,他们的呼吸交融到一起竟产生了微妙的气流。 西门有容抵在东陵辕雍胸前的双手因为无措而握成了拳头,但她依然不拒绝他的过分。 过了好一会,东陵辕雍似乎玩够了,他又一下离开了西门有容的唇看着她冷笑着。 西门有容胸口屏住的呼吸也终于有了出口,但她的脸因为不得呼出的气而涨得通红。这也让东陵辕雍更加趣冷道: “看来,要让皇后的脸变点样子,还真不能走寻常路!” 刚刚他难得发现她起伏不定的情绪,再加上她那欲动不动的红唇诱发了他突起的恶意,他因此想都没想就吻住了她! 然而,他明明是想要戏弄惩罚她的,可当他的唇感触到她别样的柔软时,他其实也愣住了! 但他很快漠视了那异样的感觉,等他推开她时,他眼中的她还是他不可能在意,更不可能信任的人。 西门有容看着他眼中的恶意戏谑,她知道他刚刚的肆意妄为不是因为他想吻她,而是因为他在惩罚她。 她不怕他试探她,也不怕他防范她,更不怕他为难她。 可是,这种“亲密的为难”却超出她能接受的,她终于泄了些许淡定无奈的说道: “请陛下明示,我该怎么做,陛下才不会如此刁难于我” “寡人刁难你” “是!” 西门有容眼都不眨的看着东陵辕雍,她一直以为她能做到心如止水,可现在她才发现,面对他不知何时抛过来的“利刃”,她也有可能招架不住。 东陵辕雍也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眸光,她眼中盈盈的湿意莫名的击得他一阵烦躁,他突然失去了耐心面对她。 于是,他推开她冷漠的驱赶道: “下去。” 西门有容微愣,他竟没有因为她的“顶撞”而发怒,反而让她离开。 但能安然离开,她当然巴不得,她沉默着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西门有容出去后,东陵辕雍仿佛是对着空气沉声问道: “她所说的都属实吗” 他话一落音,无痕的身影就出现跪在他身后回答道: “皇后所言无所隐瞒!不过,西门若凤提示皇后,若皇后救下废太子,于皇后是有利的。” “皇后的态度呢” 东陵辕雍一点都不奇怪西门若凤想挽救她儿子东陵辕熙的意图。 她想见西门有容,最主要的目的怕也是想把东陵辕熙的命寄托在西门有容身上。 “皇后并没有就此回应西门若凤。另外……。”无痕略停顿着。 “说!”东陵辕雍已经坐回案台前。 “西门若凤想让皇后以“色”接近陛下。” “然后”东陵辕雍冷笑。 “皇后暗讽西门若凤,若是以“色”可以征服陛下,西门若凤就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无痕的禀报让东陵辕雍的心情松了一松,他有意让西门有容单独和西门若凤见面,目的本就是为了探知西门有容的心思。 但目前来看,西门有容所表现的他的确挑不出毛病来。 所以,刚刚她胆大妄为直言他在“刁难”她的时候,他一方面起了烦躁之心,另一方面,他的确在刁难她,所以他才无可计较就让她离开了。 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对无痕指示道: “继续留意皇后的动静,无事不用让寡人知道。” 只要她安分守己,他可以让她过得轻松些,但他也不想有事没事都看见她,他隐隐感觉每见她一次,他的心都会起波澜,这让他不快! 此时,让他不快的西门有容又被个小太监带着绕了皇宫半天才回到“冷月宫”。 不知道为什么,来来回回走了一路,她其实很累。可当她发现“冷月宫”和“龙泰殿”仿佛相隔十万八千里那么远的时候,她突然觉得累也挺好,那代表她离他离得够远,只要他不找她麻烦,她想见他都没机会,正好她的目的就是不想看见他。 可一想到往后不安稳的每一天,她心里依然起伏跌宕着,要知道那个手握皇权的帝王岂是她不见就能不见的! 也不知算不算老天优待,自从去了“龙泰殿”见过东陵辕雍后,“冷月宫”竟然舒舒服服的平静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但无人问津的“冷月宫”今日突然又热闹起来,先是钱公公带了几箱喜庆的物件送到“冷月宫”,而且还留下了两个宫女和两个内侍供西门有容使唤。 接着,曹公公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什么,太妃殿又来了人说是伊太妃想见她。 西门有容只能跟着太妃殿的人匆匆来到伊太妃的宫殿。 见到伊太妃,西门有容其实有些尴尬。按礼制,即便她还没和东陵辕雍正式举行成婚大礼,但她也是皇后。 因此,就算伊太妃是长辈,她在伊太妃面前也是受礼的身份。 可是她不是一般的皇后,她可是不受待见的“皇后”。 加上伊太妃又是东陵辕雍视为亲母的长辈,换句话说,伊太妃就像是“太后”一样的存在。 考虑到伊太妃特殊的身份地位,西门有容还是决定主动对着伊太妃欠身问安道: “有容见过太妃,太妃万福!” 坐着的伊太妃从西门有容进来后就打量着她,听到她的问安,伊太妃有意忽略礼数,她淡漠的说道: “皇后和陛下的大婚三日后就要举行,可陛下的生母不在了,我这个长辈不得不帮陛下操持着。但我这两日身子不利索,这才劳烦皇后辛苦走一趟,请皇后见谅。” 伊太妃话里客客气气,但西门有容能感觉到伊太妃并不那么把她当一回事。 否则,伊太妃就不会让她像个奴仆受训一样站着了。 不过,西门有容也不在乎伊太妃的漠视,她从容不迫的回道: “陛下敬重太妃,太妃自然也是有容要孝敬的长辈。只是有容在宫里的身份尴尬,否则有容早该来拜见太妃才是。如今让太妃费心召见,有容心中有愧,还请太妃莫要怪罪。” 伊太妃听着西门有容知书达礼的言词,又见她长得幽净透美,加上她不卑不亢的举止,伊太妃对西门有容的介怀不免暗暗压下去了些许。 但她对西门氏的仇视让她潜意识也仇视着西门有容。所以,即便西门有容看起来中规中矩,双眼纯净得让人讨厌不起来,可伊太妃还是不想待见她。 今日她刻意以长辈姿态把西门有容叫来,她就是想看看西门有容有何反应。 再有就是,西门有容终归是东陵先祖机缘下为东陵辕雍选定的皇后,她再不想看到西门有容坐上皇后的宝座,她也得遵从先祖的誓言尊西门有容为后宫之主。 如今大承国上下已经安定下来,作为一国之君的东陵辕雍自然也要充盈后宫,为东陵氏开枝散叶。 这次大婚如果不是西门有容被尊为皇后,那就该是被定为贵妃的尤氏嫡女~尤蔻漪独占鳌头。 伊太妃在皇宫生活了几十年,她深知在后宫生存意味着什么。 能在后宫占得一席之地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皇帝愿意宠爱的女人,还有一种就是身后有母家势力支撑的女人。 伊太妃视东陵辕雍为亲生,所以东陵辕雍的后宫会有什么样的女人进来,她心里是暗暗操心的。 先不说尤蔻漪是不是贤良淑德的女子,就她母家的势力也会让东陵辕雍忌讳她几分。如此,东陵辕雍在她面前又怎么放松得了 至于西门有容,她也许看似无依无靠,但她姓西门,对东陵辕雍来说,她随时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想到这层层不让人省心的千丝万缕,伊太妃就无法不心疼东陵辕雍所处的沉重位置。 不过,仔细一想,西门有容做了皇后,但她目前兴不起风浪。尤蔻漪位居贵妃,但还是有个皇后压她一头,因此,她能兴风却未必可以起浪。 西门有容好一会都听不到伊太妃说话,她看向走神的伊太妃轻声说道: “莫不是有容说话不得体冲撞了太妃,让太妃不快” 伊太妃缓缓神抬眼看着西门有容,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对身边伺候的宫女说道: “给皇后……。” “母妃,你俊朗无双的儿子回来了。” 一声没规没矩的叫喊从屋外传了进来,也刚好打断了伊太妃要交代宫女的话。 在太妃殿这么不拘礼的人也只有东陵辕晧了,他的身影也很快就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东陵辕熙几乎是一进来就冲到伊太妃跟前一把抱住她“可怜兮兮”的哀嚎道: “母妃啊,儿子想死你了,我真没想到离开母妃跟前是这么让我难受的。我再也不想往外跑了,所以母妃你一定要去跟皇兄求情,撤了我皇城统帅的军职,如此我才好日夜在母妃跟前尽孝道呀!” 东陵辕晧的哀嚎绝对的情真意切,但他不是因为不能天天侍奉伊太妃跟前而哀嚎,他是因为被困在城外军营当统帅而哀嚎! 第二十六章 心照不宣的会面 伊太妃虽然早已经习惯了东陵辕晧的不规不矩,平日他怎么瞎胡闹她都睁只眼,闭只眼。 但这会当着西门有容的面,她不免有些气恼的一巴掌拍在东陵辕晧的后背推开他训斥道: “混账,你堂堂一个统帅,当着皇后的面如此失仪,成何体统” 东陵辕晧挨了打他不疼,但伊太妃的训斥他是听进去了。他转身看向西门有容立刻换上一张让人舒服的笑脸惊讶的说道: “呀,我刚刚思母心切,竟没注意皇嫂也在这里!我还以为是母妃在训斥哪个犯了错的宫女。” 西门有容听出了东陵辕晧话里别有深意,他要么是暗讽她得不到皇后该有的尊严,要么就是觉得伊太妃不该僭越尊卑漠视她的地位。 伊太妃也听出了东陵辕晧话里意有所指,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必定是在说她不该压落西门有容的身份。 从尊卑地位来说,伊太妃当然知道西门有容的地位在她之上。 但伊太妃假意没听懂东陵辕晧的暗示,她瞥着他推脱说道: “你风风火火的冲进来一番胡闹,搞得她们这些平日里一个个还算机灵得很的人都失了魂,全都忘了给皇后看坐上茶。” 伊太妃话音刚落,大宫女立刻上前对西门有容讨罪,再请她坐到另一边和伊太妃同位的椅子上,接着另一个小宫女伶俐的放了一杯茶在西门有容身侧的桌案上。 西门有容不拘谨,也不做作的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然后看着伊太妃淡笑着说道: “有容谢太妃的茶!” “承蒙皇后不弃!” 伊太妃回以淡笑,她看得出来西门有容喝那口茶其实是在表示她不在意被看低怠慢。 她本想给西门有容一个下马威,可西门有容不但承了被传唤的侮辱,还接受了她的以下犯上。这反倒让伊太妃不知该如何冷漠下去! 可是,伊太妃不知道,此时的西门有容根本无所谓她是不是受到了轻视,但她在意三日后的大婚。 不管伊太妃不顾礼法以下犯上召唤她而来是出于恶意,还是只是单纯的试探,她都知道,伊太妃也不是她可以得罪的人。 于是,她忘却自己是皇后之尊,自动以晚辈之态对伊太妃说道: “太妃刚刚提起三日后的大婚,有容先前还诚惶诚恐不知自己该如何做才能避免不出差错。正好太妃召见,有容斗胆请太妃指点一二,以免有容不识大礼,丢了皇家颜面。” 伊太妃看着西门有容,别的不说,至少她看出了西门有容并非庸俗之辈。 先前伊太妃就听说了西门有容带着唯一的侍女在“冷月宫”又是养育她的侄子,又是亲自动手打理布置“冷月宫”的里里外外。 据说,“冷月宫”现在虽然还是陈旧,可是看起来生机勃勃又宁静。 没有内侍和宫女让她使唤,吃穿用度也是最低级别。可她却一句怨言都不发,也不提任何要求。甚至连底下的宫女和太监时有怠慢,她也视而不见,闻而不听。 可见,西门有容知进退,识时务的背后一定有更深沉的思量。 尤其是现在真真的见着西门有容,伊太妃更是从她简朴素淡的衣着打扮,还有她隐隐透着非一般女子可以有的言谈举止得出结论,西门有容的“不争”不一定就是“不争”。 只是,她真正想争的是什么而言! 伊太妃是从后宫里脱颖而出的最终赢家,她能带着东陵辕晧在这是是非非的宫廷安然走到今天,又岂是运气而已 对着西门有容似真似假的笑了笑,伊太妃废话略过,她开门见山的说道: “皇后,指点不指点先不说,倘若撇开西门氏的罪恶不说,后宫之主这个位置,你能担当吗” “不能,也不愿意担当!”西门有容回答得利索。 “不能就算了,“不愿意”这三个字是不是过于大言不惭”伊太妃惊讶于她的回答。 “并非有容大言不惭,如果不是西门氏犯下死罪断送了西门历代祖宗的忠诚之心,我也不会被机缘选中迫于无奈坐上这个本该离我万里之遥的尊位上。换句话说,我何德何能可以担当一国之母就是因为无能担当,所以不愿意!” “可三日后,你就是大承国名正言顺的皇后,届时你又当如何难道堂堂一个皇后要得过且过,空守后位吗”伊太妃冷下了语气。 西门有容当然听得出伊太妃的不满,她立刻起身对着伊太妃恭敬欠身道: “太妃见谅,有容自然不敢得过且过,白白辜负了先祖庇我之圣恩。但我也自认才德不足,能做的也只是安分守己,恪守本分而已!” “你如何安分,如何本分” 伊太妃闪动了一下眸光,西门有容果真不简单,她能瞬间察觉她在试探她。 所以,西门有容也巧妙的道出她只有安分守位的心,没有图谋权力的意!这恰恰就是她能活下去的根本! 西门有容轻抬明眸看着伊太妃,她诚心说道: “我自知身份尴尬,立我为后也非陛下本意。可我也不瞒太妃,我既有幸得活一命,我自是想活着。只是我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既不辜负先祖的厚爱,也不枉费陛下的仁慈。所以,我思来想去,觉得唯有听从陛下和太妃教诲,不妄自言行才是最好的。” “皇后马上就是正式的后宫之主,我虽然是太妃,可我也是受你管束的,我怎敢对你指手画脚的。” 伊太妃语气淡淡,但西门有容依然能听出伊太妃的疏远之意。 这段时间生活在宫里,西门有容虽然没踏出“冷月宫”几次,但她不多不少还是听到了伊太妃为东陵辕雍重回皇城所苦心谋划的付出。 因此,就算不看东陵辕雍和伊太妃没有血缘的母子之情,就看在伊太妃冒着性命之危一心一意帮助东陵辕雍的份上,西门有容也能想象伊太妃必定也是痛恨西门氏一族的。 所以,西门有容也不奢望伊太妃会用公平的心态来对她。 不过,她也不想虚伪的说太多冠冕堂皇的话去讨好伊太妃,她再次直言道: “太妃,我若坐实了皇后的权力,陛下岂能让我活命可我……但求活命而已!” 伊太妃一愣,她思量着看进西门有容净洁柔韧的双眸,过了好一会,她说道: “皇后聪慧过人,看来也不需要我多此一举在皇后面前庸人自扰,这后宫有你这样懂得审时度势的皇后,即便免不了是非丛生,也不会变得乌烟瘴气。” “有容谢过太妃!” 西门有容知道,她和伊太妃的对话已经达到了心照不宣、止言于此的刚刚好。 伊太妃让人护送西门有容离开后,几乎一直没做声的东陵辕晧一屁股坐到伊太妃旁边扬眉笑道: “母妃,试探得怎么样,这个皇嫂她够本事在这后宫混吗” “你说呢”伊太妃高深一笑! “我看绰绰有余。” “你这么看好她” “不是我看好她,是她的聪明让人不得不高看。” 东陵辕晧对西门有容的赞扬发自真心,每次他听她说话,哪怕她有时说得过于谦恭,但听的人却又感觉不到她的虚假。 这就是西门有容隐晦的高明之处,她处处表现得自然不作。因此,就算她说的话不全是真的,别人也无从说她虚假。 可也正因为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伊太妃更不放心道: “她要是平庸一点,还没那么让人在意。可她由内而外所透出的从容却让人忌讳!以她运筹帷幄的本性,她如果想搞破坏,恐怕一点都不难。” “按母妃的说法,她要搞破坏另当别论,可如果她不搞破坏,那她的本事对皇兄来说也可能是一股助力,不是吗” “陛下诛灭了西门氏,她能不心怀芥蒂她心中对陛下有仇怨的话,她又怎么会真心陪助陛下” 伊太妃只见了西门有容一面,她虽听懂了西门有容止于安分、不谋其他的暗示。 可最难测的就是人心,西门有容小小年纪就懂得审时度势避开锋芒以求可以安然活命的前提,可见,她的本性有多沉稳! 这样的女子,她若有心思成事并不难。同样的,东陵辕雍如果想要掌控她也不容易! 说实话,见了西门有容,伊太妃有着说不清楚的忧心,她感觉西门有容身上透出来的魅力太具影响,也不知日后这后宫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伊太妃的忧心不自觉的显露出来,东陵辕晧一看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明朗的宽慰道: “母妃,我们何不给皇嫂一个机会,时机到了,她是人是鬼总会有分晓,到时候是杀是留,皇兄自有决断。母妃现在与其去忧心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不如先忧心忧心你的亲儿子。” 东陵辕晧把话题一转,伊太妃还真转移了心思,她瞥着儿子变得黝黑许多的脸毫不心疼的说道: “你健壮得能飞能跳,好吃好睡,你有什么好让我忧心的” “母妃,你儿子过去可是细皮嫩肉的美男子,走在宫里都是公认的一道引人入胜的风景!你看看现在,我又黑又瘦,哪里还有一点晧王爷风流倜傥该有的样子” 东陵辕晧捞起他的袖摆露出他变成麦色的手臂给伊太妃看,证明他所言不虚! 第二十七章 大婚之夜的冒险 事实上,东陵辕晧也没夸张,他被东陵辕雍强行扣上皇城统帅的高帽后,他一到军营也不敢懈怠,每天都和底下的将士尘里来,土里去,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苦! 毕竟皇城统帅的位置不比其他官职,他想吊儿郎当混日子是不能够的。 否则,他害怕东陵辕雍会扒他的皮! 为了脱离苦海,他求东陵辕雍放他自由是没可能的,他现在能求的只有伊太妃了。 可惜,伊太妃只是瞄了一眼他的“惨状”,然后半点涟漪都没有的说道: “男子汉,这算什么苦,我看也还好。” “母妃,我天天在城外日夜不停的和底下的士兵混在一起操练,经常顾不上吃,连喝水都艰难,我这样命苦,您竟然说“还好”” 东陵辕晧不可思议的叫嚷着,他母妃何时变得这么心狠,他可是她的亲儿子啊! “真像你说得那么凄惨,那倒是会让我心疼。” “真就这么惨,所以母妃你去找皇兄说说,撤了我的军职,我不适合干统帅这个活。”东陵辕晧感觉希望来了。 “既然你觉得不适合,就依你,我去试试跟你皇兄说下情,让你卸任了统帅一职,让你好过些。” “谢母妃成全,我就知道母妃最疼我。”东陵辕晧笑得脸上都要开花了。 “我不疼你疼谁反正我平日也没人陪着聊天度日,正好你要是闲下来了,我就给你物色个好女子与你成婚,到时候你和你的王妃……。” “母妃,我突然顿悟,建功立业才是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最着紧的事。更何况皇兄把如此重要的军职委派给我,我怎能辜负皇兄的信任。所以,我吃点苦,受点累那简直是天经地义的!” “我儿顿悟得好,要是你能把家也成了……。” “母妃,儿子突然想起还有军务要跟皇兄禀报。” 东陵辕晧话一说完,他仿佛火烧屁股一样几乎是飞跑着离开了太妃殿。 伊太妃老谋深算的笑看着东陵辕晧逃跑的身影,儿子是她生养的,他有什么鬼心思她哪能不知。要制服他,伊太妃有的是办法! 东陵辕晧逃出了太妃殿后,他原本打算去“龙泰殿”,但一想到去了估计也落不着好,而且东陵辕雍总是严肃得跟个老头子一样不言苟笑的,他才不想这时候再去讨一顿无趣。 不过,要说有趣,他倒是想到了好去处,那个地方自然是冷月宫! 踏进“冷月宫”的第一眼,东陵辕晧以为走错了地方。 他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虽不说一院杂草丛生,可也是凄凄惨惨的光景。 这才两个多月,整个“冷月宫”虽然看着还满是陈旧,但是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就连花草树木也生机盎然得很,一看还多了很多刚载种不久的花植。 东陵辕晧一边往主殿走去,一边观赏着那些养眼的花草。 没两下,他就到了正殿院前,正好一个内侍迎面走来看见了他。 “奴才见过晧王爷。”内侍跪下请安。 “起来。皇后娘娘在哪” “皇后娘娘刚回来,这会在殿里照顾西门小公子。” 东陵辕晧了然,看来“冷月宫”终于有伺候的人了,难怪宫殿整理得井井有条的。 可东陵辕晧张望了下,却没看见别的什么人,感觉还是静悄悄的。 “这“冷月宫”伺候的人只有你吗” “回晧王爷,还有几人都分派出去领物件去了,奴才正好也得去一趟御医馆请几副药来。” “请药,皇后不舒服” 东陵辕晧微愣,刚刚在太妃殿他没看出西门有容不舒服啊! “不是皇后,是皇后的小侄子感染了点风寒,皇后担心孩子的病不理会容易变得严重。” “那就该直接请太医过来才好对症下药。” “可皇后娘娘担心御医不方便给西门小公子把脉,所以……。” “请御医过来,就说是我的命令。” 东陵辕晧大概猜到了西门有容的思虑,她要看御医还好说,但西门若樽可就另当别论了。 内侍领了命就要离去,东陵辕晧喊住他道: “等等。” “晧王爷请吩咐。”内侍回身弯身等待指示。 “这“冷月宫”是你们收拾妥当的” 内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东陵辕晧问的是什么,他回道: “回王爷,奴才们今天才被安排来到“冷月宫”的,来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这么说变得有模有样的“冷月宫”不是你们收拾布置的” “不是!先前就听说皇后娘娘找钱公公要了些农具和花种,想来是皇后娘娘自己收拾妥当的。” 东陵辕晧听着,他抬手挥了挥打发了内侍,然后自己往正殿走去。 走到殿门前,他本想出声喊人,却无意中听到向晴说道: “小姐,小公子这会应该没事了,你要不要先试试嫁衣和凤冠,看看合不合身。” “不必,趁没人,我先帮若樽再顺顺气息让他再散一回热,这样,他应该就能痊愈了。” “小姐,你会点本事让人知道又怎么了,怎么还故意打发他们出去。这也好在没几个人,这要是有十个八个,哪里打发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宫里,活得越平凡,对我们越好。”西门有容的声音一如概往的云淡风轻。 “在这宫里,莫说小姐你顶着个刺头的凤冠,再加上上至陛下,下到宫女太监,没一个看这“冷月宫”的好。回头等那些贵妃宫嫔都进了宫,小姐你更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真要想平凡,除非我们有机会尽快逃出宫去……!” “向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种话你再不能冲口而出。” 随着西门有容严肃的呵斥,殿内一时沉寂下来,在门口听着的东陵辕晧却听得够多了,起码他无意中又发现了更多有趣的东西。 西门有容,她身上似乎越来越神秘,而且她还有想逃出宫的意图!啧啧,有趣,真有趣……! 三日后,皇宫里张灯结彩,处处都透着喜庆,就连偏僻陈旧的“冷月宫”也难得喜庆一回。 不过,也不能说难得,不管怎样,住在“冷月宫”的人好歹也是大承国的皇后。何况今日还是皇帝和皇后的大婚,“冷月宫”再不受待见,也不能不上点喜色。 然而,宫里还有一处喜色更浓的宫殿,那就是新贵妃~尤蔻漪的住处~祥云殿。 今日东陵辕雍不止迎娶了皇后,连贵妃也一起迎进宫,这让皇城上下议论纷纷。 自古后宫皇后为尊,这皇后和贵妃同日大婚可是前无史例的事。 可见,皇帝明摆着看轻皇后,却看重了贵妃! 这种结果对尤蔻漪来说是喜上加喜,至于西门有容,别说没人为她鸣不平,连她自己都无动于衷。 大礼一完,她被送回“冷月宫”后就让向晴打发了伺候在旁的宫女下去。 屋里静下来后,西门有容扶着酸软得不行的脖子说道: “向晴,给我倒杯水,顺便帮我卸了凤冠。” “可是陛下都还没来……。” “不打紧,照我说的做。” 西门有容说着,她已经抬手自己把红盖头翻开扯下,又接过向晴递过来的水看了看,然后毫不犹豫的一口喝完。 向晴看着被精心打扮过的西门有容,她一边听话动手去拆西门有容头上重得要命的凤冠,一边遗憾抱怨道: “真是气人,亏我家小姐长得花容月貌的,这要是嫁给寻常人,小姐你的夫君看见你这容貌,他肯定会很宠你。可你偏偏莫名其妙的嫁给了恨不得杀了你的皇帝,真是浪费了小姐这张脸。” 西门有容看着铜镜里嘴巴翘得半天高的向晴,她有些好笑的教诲向晴说道: “小丫头,你可记住了,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爱弛而恩绝。” “那也好过“色在君不宠”的强。”向晴说着已经把西门有容的头饰都取下了。 “好了……。”西门有容说着,她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然后才接着说道: “别说些没用的,我累了一天,你去看看若樽好不好,或者直接抱过来我看看,他风寒还没好透,我有些担心。” “我就没见过大婚当夜不急着见夫君,倒是急着见小侄子的新娘子。” 向晴嘴里嘀咕着,但还是乖乖的往外走去,可当她打开门时,门口站着人差点把她吓得尖叫出声,但看着那双冷冰冰的眼眸,向晴也没敢尖叫,连行礼都忘了,她结结巴巴的道: “陛……陛下……。” 东陵辕雍看都没看向晴一眼,他跨步越过向晴往内室而去,向晴急慌慌的想跟着,可曹公公一把拉住她往外带,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刻意放重脚步声的东陵辕雍来到内室的时候,西门有容正背对着他解开了喜服的盘扣,可能是喜服太繁重,她脱得有些辛苦,于是她只能求援道: “向晴,放下若樽,快来帮我把喜服脱了,穿着怪累人的。” 西门有容以为刚刚的脚步声是向晴,所以她头也没回就自然的使唤着。 直到有人从她后面为她轻松褪去繁重的喜服,她才隐约感觉到不对劲,等她回头一看,她才知道为什么会不对劲! 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东陵辕雍,她不意外他会出现,只是,她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看来这个大婚之夜的冒险要开始了! 第二十八章 她吃了嗜睡药 看着东陵辕雍,西门有容暗暗微惊后,她立刻跪下请罪道: “有容不知陛下会驾临,请陛下恕罪!” 东陵辕雍居高临下看着跪趴在地上的西门有容,只着白色单衣的她看起来更瘦弱了些。 不过,她是强壮还是瘦弱他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还没踏进她的寝殿,她就自行褪去一身的喜气。她如此不屑和他的大婚之夜竟莫名的让他火大。 “皇后就这么厌弃这身喜气,厌弃到都不屑等寡人来揭你的喜盖吗” 西门有容直起身子解释道: “陛下恕罪,有容不是不屑,而是不敢奢望。” “是不敢奢望吗怎么寡人觉得你是故意让自己仪容不整,好让寡人为此发怒” 东陵辕雍眯闪着眼眸,他今夜本不会那么快踏入“冷月宫”,但刚刚当着满朝权贵举行大礼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换上盛装太亮眼,导致他的目光时不时就不由自主的注视在她身上。 也正因为这样,透过那薄纱红盖头,他至少看见了她不少于三次偷偷打哈欠的样子。 今天的大婚他都没嫌弃她,她却该死的暗暗嫌弃他,她是不是觉得她的脖子够硬,他砍不下来 东陵辕雍才这么一想,结果西门有容竟然当着他的面又打了一个哈欠,他眉头一紧,手一伸把她拽起瞪着她欲睡不睡的样子冷嗤道: “西门有容,你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无视寡人” 西门有容摇摇头,事实上她还在举行大礼的时候就开始昏昏欲睡,她是靠掐疼自己的手腕处来提神的。 这会松了一身的束缚,她更觉得睡意浓沉,她勉强撑着眼皮说道: “我没有无视陛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头昏昏的只想睡觉。” 西门有容说着,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差点就要倒下。 东陵辕雍下意识搂住西门有容的身子才察觉她不对劲,他晃晃她的身子问道: “西门有容,你怎么了” “我想……!”睡觉! 话都没能说完,西门有容的头一沉直接软倒在东陵辕雍的胸口。 东陵辕雍搂着她的手很想松开不管她的死活,可他该往外推的动作却见鬼的往里收紧。 最后他干脆把她不甚温柔的打横抱起来到那张即便装扮过,可看着却还是有点上不了台面的床把她半丢半放的让她躺在床上。 看着她浅浅的呼吸着,而且面色也红润,东陵辕雍怎么看都不觉得她像生了病的样子。 可她刚刚与其说是睡过去的,还不如说是晕了过去更贴切。 东陵辕雍坐在床沿,他抓起西门有容的手把着她的脉象,可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放下她的手,却无意中看到她的手腕处淤青了一大片肌肤,他再次拿起她的手看着。他突然想起举行大礼的时候,她虽然偷偷打哈欠,可他隐约也看到了她皱眉隐忍着什么的样子。 看来,她虽然偷偷打哈欠,却也偷偷掐着自己来提神。可好端端的,她怎么会不受控制的想睡觉,还是在那么庄严的大礼上 为了搞清楚状况,东陵辕雍还是让无痕隐秘的请了他的师傅~老医鬼前来查看。 老医鬼不情不愿的被无痕拖来“冷月宫”,结果他只看了看西门有容的脸,他也不急着把她的脉,倒是拿起床边平椅上放着的一个水杯闻了闻,然后他嘴一撇瞪着东陵辕雍训斥道: “她就吃了一点死不了人的嗜睡药,哪有什么事这么点事你折腾我干什么” 老医鬼拢拢脖子,这大冷天的,他吃饱喝足了才躺上床,谁知道他被窝才暖和就被无痕给掀开了。 被准许回到内室的向晴听到老医鬼的诊断,她咋呼道: “这不可能,今天这样的日子,我家小姐怎么敢吃什么嗜睡药,一定是你看错了……。” 年近八十的老医鬼听着向晴的质疑,他老眼一瞪,怒道: “你这个放肆的小丫头,老夫这医术要说出神入化都不为过,区区一个小诊断,老夫哪能看错” “可我家小姐绝对不可能会吃嗜睡药。” 开什么玩笑,今天这样的日子,她家小姐打起十二分精神都不够对付这一天的,她哪里会让自己吃什么嗜睡药 “那她八成是误喝了嗜睡药。” “那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老鬼医瞪眉。 “因为我家小姐她会……。”向晴的嘴巴突然顿住。 “会什么” 轮到东陵辕雍盯着向晴,他冷冽探究的眼神让向晴看得骤然发冷,好在她脑子还算转得快,她吞吞口水弱弱的说道: “奴婢是说,小姐她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两杯水,应该不存在误食嗜睡药的可能。” 看着东陵辕雍渐渐收了他的怀疑,向晴暗暗呼了一口气。 刚刚好险,她差点脱口而出道破她家小姐精通医术的秘密。 东陵辕雍看了一眼显得无辜的向晴,然后又看了看床上的西门有容。既然确定了她没有大碍,他便不动声色的下令道: “都下去。”接着,他又单独对老医鬼礼敬的说道: “也请师傅回去休息!” 老医鬼看了看东陵辕雍,又看看床上躺着的西门有容,他虽不清楚皇家的是是非非,但他大概也猜到了西门有容所服的嗜睡药绝非偶然。 不过,这种宫廷的凡夫俗事,老医鬼没兴趣参与,所以他沉默着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本也该出去的向晴因为担心西门有容,她跪下对着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我家小姐已然昏睡,必定也是伺候不了陛下,不如今晚……。” “出去!” 东陵辕雍淡淡的赶人,只有了解他的人才听得出来他“淡淡”的背后代表了什么意思。 曹公公自然是最了解东陵辕雍的人,如果向晴再不出去,东陵辕雍的下一个命令只怕会要了向晴的命。 于是,在向晴又想说什么之前,曹公公二话不说一把拉起向晴半拖着把她带出了殿外。 “曹公公,我家小姐都睡过去了,陛下他干嘛还要留下” 向晴一获自由,她没大没小的抗议着。别人不知道,可她是最清楚西门有容的,西门有容根本不想成为东陵辕雍的女人。 而且,谁能想到不可能踏入“冷月宫”的东陵辕雍会大驾光临呢 这要是见鬼了陛下要她家小姐侍寝……不,不对,她家小姐现在都睡成那样了,她还侍什么寝……还是说皇帝要霸王硬上弓 曹公公听着向晴不知礼数的话,又看着她一脸担忧的表情,他训斥道: “混账,陛下要留下还是离开是你可以妄言的吗更何况,今夜是陛下和皇后的新婚之夜,皇后既然没有大碍,陛下自然要在皇后的寝宫过夜。” “今夜又不止我家小姐大婚,那尤贵妃不也大婚,她肯定还清醒着等着陛下,陛下可以去尤贵妃宫里。那里肯定比我们“冷月宫”伺候得更贴心。” 向晴嘟着闷闷的嘴嘀咕着,但曹公公还是听清楚了,他双眼细眯了一下警告道: “向晴,若不想你家主子不好过,你这张嘴最好收敛点,否则你家主子迟早会因为你这张嘴而遭殃。” 向晴一听曹公公的暗示,她立刻抿嘴禁言,可她还是忍不住往身后的寝殿看着,她真恨不得冲进去看看她家小姐是不是安好。 万一东陵辕雍要杀她家小姐,那……老天啊,偏偏她家小姐还昏睡着,这不是要担心死人吗 “放心,你家主子死不了。就算要死,也不会是今晚,更不会死在陛下手里。” 曹公公就像会读心术一样一眼就看穿了向晴在胡思乱想什么。 事实上,曹公公也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紧闭着的门。他原以为东陵辕雍不可能踏足“冷月宫”,即便来也只是走个过场就算了,毕竟于情于理,帝后的大婚之夜总要给人看点什么才说得过去。 可东陵辕雍会留在“冷月宫”过夜的打算却是曹公公的意料之外,他突然觉得连他都看不懂东陵辕雍心里在想什么了。 殿外的人想不通东陵辕雍为什么会留下过夜,殿内的东陵辕雍却自有衡量。 当所有人都下去后,东陵辕雍若有所思的看着睡得安稳的西门有容。 他疑惑嗜睡药是她自己喝的,还是有人暗中下给她的 若是她自己喝的,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别人对她下药,那就有趣了,这代表她在宫里的日子开始举步维艰了!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及有兴趣想知道她会如何周旋 嘴边隐隐一笑,东陵辕雍外衣一脱,他坐到床上伸手翻开盖在西门有容身上的喜被,然后他很不温柔的一推,西门有容的身子被推到更里面一些,可她的身子也变得半侧半趴的躺着,双脚也一前一后上下搭着,看起来很不雅观。 看着空余的位置勉强够躺后,东陵辕雍无视西门有容的四肢是不是舒服,他自顾自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完全不管西门有容有没有盖到被子。 然而,就在他闭眼准备入睡时,他身侧的西门有容突然卷缩着往他边上拢。 他睁开眼睛看着她无意识的拢靠,他本能的推开她,可她又再一次往他身上缩,他也再次狠心又要推她,她却颤抖着声音低泣道: “嗯……冷,我好冷……。” 东陵辕雍已经搭在她肩膀的手掌因为她可怜的低泣而使不出力。 可能是他的手掌透出的温度吸引了西门有容的潜意识,她的一只手贪婪的搭在他的手背上摄取他的热源。 东陵辕雍因为她搭上来的手抖动了一下,因为她的手冰凉得毫无温度,难怪她睡着了也喊冷! 第二十九章 无奈的伺候夫君晨起 西门有容越缩越紧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看得东陵辕雍一颗本是冷狠的心一下子莫名软了下来。 可也因为他泛起了对西门有容的同情心,他又恼火起来,以至于他拉起被子盖到她身上的动作也带着浓浓的火气。 西门有容得到软被的覆盖后,她的卷缩并没有放松下来,她还是冷! 不过,她似乎感觉到身边有一处让人舒适的热源,她迷迷糊糊的直往热源靠拢而去。 “该死……!” 身上多了一个冷冰冰的物体让东陵辕雍低咒出声的同时,他的手也准备丢开那冰冷的物体~西门有容! 然而……! “娘,有容冷,抱我……不要丢下我!” 再一次,东陵辕雍的准备动作又定住了,这还不算,他本是推开的动作没顿多久,他改为搂紧了她的身子。 这也还不算,他竟然扣紧了她一只冷冰冰的手暗暗运气把热源传送到她的身体。 很快,西门有容紧皱的眉心渐渐舒缓而开,刚刚因为寒冷紧绷着的身体也柔软了,她舒适的嗯叹出声! 东陵辕雍知道她已经不冷了,他低头看了看她带着淡淡微笑的脸,有一滴泪珠驻留在她的眼角和鼻梁处颤颤欲滴。 也不知道那滴泪有什么魔力,东陵辕雍竟看得入迷,直到那泪珠因为西门有容拢了一下头而滑落到她另一边的脸颊变成一条水痕后,他才收回走神的心绪,但他的拇指却还是去抹了抹她未干的泪痕……! 天蒙蒙亮的时候,东陵辕雍本能的睁开了眼睛,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翻身起身,因为他胸口传来的重量使得他蒙了一下。 随后,他臂弯上搂着的柔软身子让他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闭了闭眼,他再睁开的时候,他骤然侧身推放开西门有容趴在他胸前的头颅,接着他揽着她身子的手臂也猛力一抽,西门有容被动的翻侧了一下又正面仰躺着。 此时,东陵辕雍已经坐起准备晨起,可他的目光无意中看进了西门有容隐隐躺开的内衫里。 但吸引他目光的不是她细腻雪白的裸露肌肤,而是她脖子上挂着的一条细黄色的绳子。 顺着那绳子往下来到她的胸怀里,他能看出她戴了个什么东西。 她戴了什么他本该一点都不好奇,可是奇怪的是,他觉得那条皇色的绳子很眼熟。而且,那明显是她戴了很久的东西。 可是,她怎么会拥有只有皇家才能使用的正黄色物件 鬼使神差的,东陵辕雍凑近西门有容的胸口伸出手想去抽出她戴着的东西。 然而,他的手才放到西门有容胸口的衣服上,她的双眼突然睁开,他刚好对视上她洁亮的眼眸……! 西门有容眨了眨眼,看样子她还没彻底清醒,不过,她胸上那只手的重量倒是让她醒得够快。 随着她双眸显露了一下惊慌后,她人也侧翻爬起抬手捂住她的胸口后退谨慎的看着东陵辕雍张嘴说道: “陛下,你怎么会……” “皇后想说什么” 东陵辕雍眯眼隐藏了一点不悦,看看她刚刚那躲瘟神一样的动作,要不是床就这么大,她恐怕还会躲得更远。 西门有容脑子运转着,她懵惊了一下后,她的记忆很快顺畅起来。 只是,她不懂东陵辕雍和她为什么会只着单衣一同躺在……她抬头四周看了看,然后又看向东陵辕雍,这里是她的寝殿,可他睡在她的床上,为什么 东陵辕雍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他的长臂突然一伸一拉,他翻身压在西门有容身上,接着没等西门有容反应过来,他恶意凑近她的唇低哑着音调说道: “皇后,你可知罪” 西门有容明眸一眨,回道: “知道!” “何罪” “昨夜陛下未临我贸然褪妆,而后胆大妄为当着陛下的面不自控的沉睡,以至于没能聆听陛下的教诲。” 这些都是她记得的实情,也是她疑惑的根源。按道理她沉睡过去了,他应该会离开才是,可他却还是留下来了。 如果说他留下是为了跟她圆房,她认为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绝对不会碰她的身体她是清楚的。 至少昨夜他没碰她,因为她的身体什么异样都没有。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异样,她感觉身子暖暖的,这是她在寒夜入睡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她惧寒,所以往往寒夜之季,她就算一夜睡到天亮,她的手脚通常也是冰凉的。 可现在她全身上下都暖呼呼的,刚好压在她身上的滚烫身体让她不难猜到她摄取了一夜的热源是从哪里来的。 东陵辕雍看着她嫣红的脸,可她淡定的语气又开始莫名的引起他的不快。 因为不爽,也因为讨厌她过于镇定的性子,他又冷着眸光故意更贴近她的唇,近到几乎就唇对唇了。 他见西门有容还是不躲不闪,他干脆印在她柔软的唇上说道: “既然皇后知道怎么回事,那皇后该知道我们还没洞房,所以,我们何不趁现在完成这一美事” “陛下明明不会碰我,又何必故意逗趣于我” 西门有容浅浅呼吸,她剔透的双眼就这么与东陵辕雍对视着,仿佛她没有情感一样毫无涟漪。 东陵辕雍微微离开她的唇瓣嗤笑道: “皇后如此秀色可餐,寡人留下不就是为了与皇后身心交融而留吗,你怎么会认为寡人不会碰你” “我姓西门!” “可你也是寡人的皇后。”她一提“西门”,东陵辕雍的眸色也一冷。 “我只是陛下不得已接纳的皇后,我知道陛下永远都不会把我当成你真正的发妻。对此,我不会奢求,也不敢奢求,我只恳请陛下能信我但求安分活着的愿望,其他的,我绝不会贪念。” “好一个绝不贪念!所以你昨晚是故意躲避寡人才让自己昏睡过去吗” 她要是敢说“是”,他……他……一定会掐死她……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她的寡淡,难不成他还巴不得她迷恋他 听到他提起“昏睡”,西门有容说道: “陛下误会了,昨夜我也不解我为什么会昏睡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我休息不好,加上昨天又是礼节最繁多的大礼,我太紧绷导致一放松下来就……。” 西门有容说着,她又转而道歉道:“惹陛下不快,我很抱歉!” 一句“我很抱歉”让东陵辕雍听得很奇怪,他对她的冷漠情绪也隐隐褪去。 看着她无辜的脸,东陵辕雍暗暗思索着西门有容是不是根本不知道昨夜她服下过的嗜睡药 如果她真的不知,那就只能证明她被人下药了。 在大婚当日有人给皇后下嗜睡药,目的会是什么呢 眼眸一沉,东陵辕雍翻身离开西门有容身上坐起双脚踏地背对着她沉默着。 西门有容压在胸口的气息终于暗暗呼了出去,刚刚他过分抵着她身子的时候,其实她很紧张,她怕他真的对她行夫妻之实。 好在,她赌对了,他果然不会碰她!如果她刚刚明着推拒他,也许反而会引起他真正的怒火。 那样她不但不能全身而退,恐怕还会让他有借口不让她好过。 “皇后,你怎么还躺着” 东陵辕雍突然回头看着几乎陷入沉思的西门有容。 西门有容先是愣了愣,但她还是侧身坐起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道: “陛下有何吩咐” “身为人妇,夫君晨起,皇后难道还要寡人明示你该做什么吗” 西门有容还是懵了懵,好在她反应过来得快,他这是要求她尽人妻之事~伺候夫君穿戴洗漱! 既然不想惹事,西门有容当然是顺从的赤脚下床拿起东陵辕雍的靴子跪在他跟前帮他穿好。 接着,她又起身从一边的木架上费力的拿下东陵辕雍昨天大婚穿的外衣来到他身边想帮他披上。 可东陵辕雍却说道: “大婚都结束了,皇后觉得寡人今日出门还要穿得一身红吗” 西门有容有些哑口无言,她这里又没有他的其他衣服,他不穿昨天的穿的外衣,那穿什么 无奈归无奈,西门有容默默放下他不穿的外衣请示道: “那……陛下想穿什么,我请曹公公送来。” 东陵辕雍看着她又开始微微发抖的身子,再看她还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赤裸的双脚,他双颊隐隐一凸,然后对外命令道: “来人!” 很快,寝殿的门被推开,接着四个宫女各站两边有序走了进来,她们手上都托着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一看就知道是东陵辕雍要穿的衣服。 四个宫女排成一排低着头跪在东陵辕雍半米之远的距离。 东陵辕雍沉默着不作任何指示,这时西门有容想装傻都难。 她见左边第一个宫女手上托着的是单衣,她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东陵辕雍面前伸手去解他身上的单衣。 然而,当她褪去他的单衣后,他裸露的上半身前后都有好几处大大小小的伤疤映入她的眼帘。 那些新旧重叠的伤疤看起来有箭伤,有刀伤,而且从几处疤痕看来,他受伤的时候必定是很重的。 可能是出于同情,西门有容看着东陵辕雍的那些伤口她隐隐不是滋味……! 许久过后,她终于勉勉强强从里到外帮他穿戴好,最后只剩一件厚厚的披风,她拿起对着高大的他有些为难起来。 刚刚穿衣服他勉强配合伸手让她打理,可披风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批到他身上了,因为他好高。 而且,她能感觉到,他是故意为难她的,否则他就该让早就熟练怎么伺候他的宫女动手帮他穿戴,而不是非要她来! 第三十章 他的迷恋有阴谋 西门有容拿着东陵辕雍那件黑色的貂毛披风踌躇的看着他。 他瞥向她手中的披风,特意“柔情”戏谑道: “皇后怎么还不为寡人披上,舍不得寡人走吗” 西门有容暗暗浅叹,她只能上前绕到他身后踮起脚尖吃力的把披风搭上他的肩膀,然后再绕回他前面抬手高仰着头为他系披风的带子。 等她好不容易伺候好东陵辕雍的穿着后,原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谁知他突然当着宫女的面一把扯过她打横抱起带她来到床上放她躺下的同时,他整个人也几乎压在她身上看着她。 西门有容一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沉默着什么话也不说。 东陵辕雍的身体把她当得密不透风,别人看过来只看得到他压着她,仿佛他们在做什么亲密的行为一样。 可事实是,东陵辕雍只是凑近在她面前并没有对她做什么。 不过,他的一只手握住了西门有容的右手放到他们的胸与胸之间。 在西门有容还没搞清楚他的意图时,他猛然低头咬破了她的食指……! “嗯……。”西门有容隐忍疼哼。 东陵辕雍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纯白色的巾帕包上她被他咬破的食指上。 过了好一会以后,他松开那条巾帕看了看上面鲜红的血迹,然后他冷魅一笑把沾了血的巾帕不动声色的铺平在西门有容的身侧。 看着她一点慌乱之色都没有,东陵辕雍凑近她耳边冷声说道: “皇后,你可知你这副天塌下来都不眨一下眼的样子有多无趣吗” “我又让陛下闹心了吗” 西门有容眨着平静的双眼,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人,他要是觉得她无趣那再好不过了。 东陵辕雍看着她不笑不惧的脸,他闪皱了下眉头冷傲的说道: “让寡人闹心,你还不够格。” 她真以为她有几斤几两重,还能影响他闹不闹心 可是……她真的没有影响他吗那他在气什么 眉头皱了皱,他本打算起身离开,却不经意的又看到她脖子上黄绳,但恼火让他失去了兴趣去探究! 东陵辕雍不想再跟她说“悄悄话”,他坐起身“细心”帮她盖好被子换上一副温和的笑脸微扬声说道: “皇后,寡人昨夜让累了你一夜,趁天还早,你再补个眠,寡人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谢陛下关怀!” 西门有容暗暗无奈,东陵辕雍的话别人听着暧昧得明显,可作为当事人的她心知肚明,他们昨夜除了睡觉,哪里有发生什么 只是,他既然故意这样说,她也只能默认“确有其事”了,反正在这皇宫哪有她反驳他的余地 东陵辕雍盯了她一会才站起来对那几个宫女命令道: “皇后怕冷,快些准备炭火备着,以免皇后一会冻着了。” “是。” 东陵辕雍回头看了看躺在被窝里沉默的西门有容,随后他收回蕴含谋略的目光踏步而去。 听到他离开的声音,西门有容终于彻底松了下来。 她爬起来看着那块染了血的白帕子,心中既无奈又闹心。 她虽然没有男女在一起经验,但她知道那方帕子是做什么用的。 东陵辕雍没有碰她,她自然不会有初夜的痕迹。所以,他才会咬破她的手指把她的血染上那帕子证明他们昨夜已经“圆房”。 有了那染血的帕子倒是为她解了围,这样宫里上下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东陵辕雍“宠爱”了她,从此她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后了。 只是,他明明不屑她,却故意在宫人面前制造他迷恋她的假象,这对她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而是阴谋……! 本该要闹心的,但可能是体内的嗜睡药还没散除,导致西门有容看着那血帕都不觉得碍眼。 她浅浅打了一个哈欠,干脆什么也不想了,直接倒头翻身再补个眠算了! 东陵辕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冷月宫度过了新婚之夜。可宫里还有一个同样也是举行了大婚的人却独守空房一夜的人~尤蔻漪。 此时,她依然身着大婚的装扮,但却是冷黑着一张美艳的脸坐在铜镜前。 陪她跪坐着的是她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侍女~蔓枝,她隐忍着发麻的双腿看了看窗外透亮的天色,然后又看着尤蔻漪说道: “小……贵妃娘娘,天都亮了,陛下恐怕不会来了,娘娘顶着这么重的礼冠一夜没睡……。” “陛下只说晚些时候来,他并没有说不来。” 尤蔻漪语气平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心无怨气,可她搭在大腿上紧握成拳的双手却在宣泄她心中的怒气。 她作为新朝首功之臣的嫡女,虽然没有被选为皇后,但也是高高在上的贵妃。 她本该一进宫廷就是后宫第一人,这场大婚的主场是她的才对。 可是,突然蹦出一个本该下黄泉的西门之女压在她头上,她恨得很! 因为东陵先祖的誓言,西门之女占了皇后的宝座她可以忍。 但是,新婚之夜新帝一夜宿在“冷月宫”直到天亮都没来她这里露一面却让她感到愤怒。 只看品阶,她贵妃的头衔的确大不过皇后之尊。 可论出身,那个西门有容不过是顶着皇后品级的“阶下囚”而已,而她却是当朝炙手可热的第一权臣的嫡女,更是大承贵女第一人! 东陵辕雍安排她和西门有容同日大婚,又赐给她方位离他最近,装潢最奢华的“祥云殿”给她。 因此,人人都在暗地里议论,皇帝这么做是在宣告她的地位堪比皇后,甚至高于皇后! 可是,她无法理解东陵辕雍不是不得已才立西门有容为后的吗他都恨不得把西门氏彻底摧毁,这是举国皆知的事,可他怎么会……! “陛下驾到!” 殿外一声高呼传来打断了尤蔻漪的千丝万缕,她心下一惊,随后却是一喜! “蔓枝,快扶我起来。” 尤蔻漪一动身子才感觉自己的双腿不听使唤又麻又酸。 等蔓枝扶起她的时候,东陵辕雍已经走了进来。 尤蔻漪一见器宇轩昂的东陵辕雍,她刚想踏前一步请安,可她的脚一个踉跄差点扑倒,东陵辕雍不得不伸手扶稳了她。 尤蔻漪也因此顺势倒进东陵辕雍的怀里依靠着他。 东陵辕雍下意识皱了下眉头,他看着尤蔻漪一身的鲜红礼服,却不甚在意,他只巧妙推开她问道: “贵妃怎么如此慌张” “陛下恕罪,臣妾着急给陛下请安,不想失了仪。” 尤蔻漪说着,她脚下又是一个娇弱的踉跄,但这次是蔓枝扶着她。 “贵妃这是哪里不舒服吗”东陵辕雍看出了她的不适。 “臣妾没事,谢陛下关心。” “可寡人看着,贵妃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真的不要紧吗” 尤蔻漪抬起盈盈眼眸看向东陵辕雍,她柔笑着回答道: “可能是臣妾一夜未眠,多少影响了气色而已。” “一夜未眠”东陵辕雍故作讶异: “寡人不是让人传达了旨意让你安心休息,你为何不睡” 东陵辕雍说着上前牵起她让她坐下后,他也坐在她边上的椅子上。 尤蔻漪看着东陵辕雍那充满男子气概又俊逸的脸庞,如果她往后能完全拥有他的身心,她的人生一定会完美无缺。 可是……完全拥有他的身她深知不实际,因为他是权倾天下的帝王。就算昨夜没有西门有容,以后他的后宫也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加入。 如此,她只需要能尽全力去掳获他的心,一个女人拥有一个帝王的心,她等同于拥有了全天下。 只是……她能拥有他的心吗 “贵妃怎么不说话” 东陵辕雍淡笑着,他在塞外的时候,身边伺候的女人其实不多,因为他本就无心在女人身上。但他看得懂女人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代表什么含意。 尤蔻漪看他的眼神有着深沉的迷恋,但她是单纯迷恋他这个人,还是迷恋他手中的权势,又或者都有,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 她是尤仲儒的嫡女,他对她不会投放私人的情感,充其量为了政治利益,他愿意给予一些应对的周旋。 比如,为了安抚她,他可以亲自走一趟让她得到该有的“重视”。再有,他也想来看看,他的后宫是不是新婚第一天就开始上演勾心斗角的戏码 尤蔻漪走了一下神,但她很快换上了羞涩的神态轻声道: “陛下恕罪,臣妾因为可以近距离和陛下面对面,陛下的英姿吸引得臣妾着了迷,竟忘了回陛下的话。” “贵妃的话倒是让寡人听得舒坦。”东陵辕淡笑,其实他并不在意这种恭维! “远看陛下臣妾已倾慕不已,近看更是……。”尤蔻漪又是羞涩一笑欲言又止道:“总之,臣妾所言只是有感而发,并非刻意恭维。” “听贵妃的意思,贵妃在此之前还曾见过寡人” “是!在陛下回皇城那天,臣妾……。” 尤蔻漪腼腆垂头,似乎不好意思把话说完。事实上,她被内定为贵妃后,她一方面因为自己即将成为万千女子羡慕的对象而满足。 另一方面,她又无比好奇从边塞归来的新帝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带着这个疑问,东陵辕雍骑马归来穿过皇城进入皇宫的神圣身姿自然也入了她的眼! 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确定,唯有他才最适合做她的夫君……因为他掌握的权力让她动心不已! 第三十一章 不能道说的欲望 东陵辕雍看着尤蔻漪亦真亦假的娇态,他下意识起了反感,与此同时,西门有容一板一眼的中规中矩也在他脑海闪现。 从男女角度来讲,他对尤蔻漪可以说无动于衷,但她别有目的的娇作他倒是觉得“有趣”。 至于西门有容,她那一点都不讨喜的从容恭顺总让他忍不住想发火,可他为什么独独就看她不顺眼呢…… 尤蔻漪见东陵辕雍若有所思,好像完全忘了她的存在一样,她为此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只是一瞬间,她立刻又恢复常态轻声唤道: “陛下,是不是臣妾太过直白,惹陛下反感” 东陵辕雍回神看着她,他浅淡一笑,说道: “贵妃多虑了,女子坦率总比深藏不露的好。” 东陵辕雍似意有所指,又似只是随意一说,他没等尤蔻漪回话又看着她转了话题说道: “贵妃刚刚说一夜未眠,这是为什么” “呃……因为昨夜陛下只让人传令晚些时候过来,臣妾不敢不等陛下,所以……。” 尤蔻漪略显些许委屈,东陵辕雍安抚道: “寡人何曾如此模棱两可下达这样的指令误导贵妃……。”说着,他看向曹公公指责道: “帝后大婚一连同房三日乃祖宗规矩,寡人昨夜自然是只能和皇后在一起的。即便寡人有心顾及贵妃,也不能无视祖宗规矩,可曹公公你是如何传达寡人旨意以至于让贵妃苦等一夜的” 东陵辕雍把“怒火”烧到曹公公身上,曹公公默默的什么也不辩驳,他咕咚一下原地跪下请罪道: “定是老奴年老耳背了些,没仔细听懂陛下的旨意,请陛下恕罪。” “你要求饶的人是贵妃,不是寡人。是饶是罚,贵妃说了算。” 东陵辕雍冷着一张脸训斥着曹公公,言语中也给足了尤蔻漪面子。 曹公公识趣跪向尤蔻漪弯身请饶道: “老奴昏庸,请贵妃饶老奴一回。” “这……曹公公请起。”尤蔻漪略显尴尬,她看向东陵辕雍又道: “陛下,曹公公定是无心之过,陛下千万不要气恼。况且,臣妾守等陛下既是心甘情愿,也是为妾之责。这要说起来,臣妾还得感谢曹公公的无心之过,否则臣妾这会定是嫁衣已褪,妆容卸净。那样,臣妾就没有机会以新妇之容私下与陛下相对。对臣妾来说,就这样见着陛下,臣妾也很满足了。” 尤蔻漪所说并不全是虚假的客套话,她此时的确很庆幸她还是一身嫁衣的穿戴。 这是她嫁为人妇所装扮得最娇艳的时候,除了头上戴着的不是皇后的凤冠,她一身上下就没有不讲究的。她的嫁衣甚至比西门有容的还要精美得多,更别提贵重的饰物了。 她想让自己新妇的样子落入东陵辕雍眼中,如此,她这一身装扮才不算白瞎。 唯一让她不甘的是,与东陵辕雍的新婚之夜不属于她。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暗暗咽下这口不甘之气,反正来日方长,她不相信无依无靠又身带有罪的西门有容可以盖过她多少风头! 东陵辕雍笑看着尤蔻漪,对她得体大度的言词给予夸赞道: “贵妃宽容大度知分寸,比起皇后,倒是懂事多了。” 东陵辕雍突然话锋一转,看似随意把话题引向了西门有容,但他的眼眸却更仔细的观察着尤蔻漪的神色。 尤蔻漪很自然的微愣了一下,她疑惑的道: “难道陛下在皇后宫里休息得不顺心吗” “倒是没有不顺心,只是皇后可不像贵妃这样情深意切的为寡人守门。她呀……胆大妄为得……呵!” 东陵辕雍嘴里“抱怨”着西门有容的放肆,但他脸上却流露出宠溺的意味。 他脸上的神情让尤蔻漪敏感的察觉到不同寻常,那是让她意外又嫉妒的不同寻常! 东陵辕雍随意看了一眼始终浅浅微笑的尤蔻漪,他站起来略有遗憾的说道: “贵妃,你新入宫廷,寡人本该多陪陪你。可寡人事务繁多,你也一夜未眠,就先让宫人好好伺候你先补好眠再说,有空寡人再来看你。” 知道东陵辕雍准备离去,尤蔻漪也起身恭顺道: “臣妾谨遵陛下圣意!” “好好休息!”东陵辕雍说完转身而去! 目送东陵辕雍离开后,尤蔻漪的笑容褪去,随后她冷声命道: “蔓枝,卸妆!” 蔓枝伶俐的扶着尤蔻漪坐到铜镜前一边为她卸妆,一边看着镜中又黑下了脸的尤蔻漪小声问道: “娘娘,陛下都来了,你怎么不趁机多留他一会。他都在“冷月宫”待了一夜,可来我们这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就走,这不是明摆着厚此薄彼吗外边的人看着,娘娘还是矮了一截。” “皇后本就比贵妃尊贵,我矮一截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尤蔻漪脸色虽沉冷,可她说话的气息却平稳没有波动,仿佛她真的甘愿垫底,可蔓枝却知道并非如此,她自作聪明的讨好道: “跟娘娘比,带着死罪之身的西门有容根本不算什么,她……。” “放肆,你有几斤几两重,皇后是你可以随意评头论足的吗” 尤蔻漪猛然怒斥一声,她的怒把蔓枝震了一下。 “奴婢知错!” 陪在尤蔻漪身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蔓枝见惯了尤蔻漪在尤府高高在上的地位。 因为地位高贵,而且才貌双全,尤蔻漪周边几乎没有人可以把她比下去。 所以,她已经很久不去嫉妒谁,因为她几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自然,如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尤蔻漪也没多少机会让她发怒。 因此,刚刚她突然的怒斥才会让蔓枝意外。但蔓枝毕竟是在权贵人家当奴婢的,见机行事是最基本的本事。 尤其她是在尤蔻漪身边伺候的,她如果不够沉稳机灵,她又怎么可能被尤蔻漪长久放在身边使唤着! 但尤蔻漪毕竟是权贵嫡女,如今更是贵不可言的贵妃。蔓枝深知即便尤蔻漪信任她,重用她,可那不代表她可以随便犯错也不会被苛责! 尤蔻漪怒气一过,她很快又冷静下来,并且隐晦的对蔓枝交代说道: “我新入宫,不管有什么事要了解,都不急于一时。所以,时机不到,别处来的宫人不该见的不要见,以免节外生枝。” 蔓枝看了看正拿着玉梳顺理着长发的尤蔻漪,她立刻就明白尤蔻漪的命令指的是什么,因为宫里有她们安置的眼线。 尤蔻漪不能让人察觉她在宫里有安排,否则她的处境一不小心就会变得很被动! 这座皇宫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东陵辕雍更是比她预料的还要捉摸不透。 还有那个西门有容,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真的得到了东陵辕雍的宠爱了吗 可是,东陵辕雍刻意提起他要遵从祖宗规矩与皇后一连三天共寝的事无非是暗示她,他三天内都不会和她圆房。 还有,昨夜她接到他“晚些时候过来”的命令绝对不可能是曹公公传达错误。 谁人不知曹公公从东陵辕雍出生起就伺候在旁的人,他怎么可能搞错东陵辕雍的命令 也就是说,东陵辕雍昨晚明明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来她的“祥云殿”,可他却故意让人传达他“晚些时候来”的错误命令。 到了今天一早,他来得匆匆,去得更匆匆。他这么做是想试探什么,还是他只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一个不让人满意的新婚之夜过去后,尤蔻漪不由得想起昨日从尤府出嫁入宫前,她父亲尤仲儒对她说: “你记住,入宫为贵妃并不代表你会轻松赢得皇帝的心。他封你为贵妃只是因为我们尤氏于他有功!但是,有西门氏这个前车之鉴,皇帝必定会引以为戒,而我们尤氏很可能已经成为他的忌讳。因此,他也许可以给你一定的尊荣,但他不一定愿意交一颗心给你。所以,要赢得皇帝的心,你要走的路恐怕不会那么顺畅。” 尤仲儒的嘱咐尤蔻漪是懂的,她虽为女子,可她从小见多了尤仲儒周旋官场的种种计量。 政权交融的错综复杂自古就没有一是一,二是二的。 所以,和东陵辕雍短短的交谈,尤蔻漪隐隐通透了她父亲的嘱咐里所包含的意义。 东陵辕雍现在看着样样都优待着尤氏,但不代表他愿意看着尤氏变成下一个“西门氏”。 如果东陵辕雍因此而暗中防范着尤氏,那也代表东陵辕雍不会轻易敞开心扉接纳她成为他的女人。 这样的话,她该如何做才能让东陵辕雍心甘情愿走到她身边,而不是为了应付她走走过场而已…… 思绪清晰的尤蔻漪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睡,因为诸多不能道说的欲望侵占了她的所思所想! 她脑海里来来回回闪过如何拥有东陵辕雍的心,闪过如何固守尤氏的家门荣光,也闪过另一个可能挡住她前行的人……西门有容! 可她还没和西门有容正面交锋过,她根本不知道西门有容这个人值不值得她放在心上去防范! 或者说,终有一天,如果她想推西门有容掉下皇后的尊位,以便她可以取而代之。那时,西门有容有还手之力吗 第三十二章 白演一场苦情戏 东陵辕雍回到他自己的“龙泰殿”后,无痕也很快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他看着无痕问道: “昨夜“祥云殿”有异样吗” 西门有容服用了嗜睡药,他感觉她被人下药的可能更大一些。 在昨天那样的日子,最有可能想看到西门有容出丑、或者说不希望看到他和西门有容圆房的人应该当属尤蔻漪。 所以,他才会临时让无痕去留意“祥云殿”的动态。 无痕微低头回道:“直到天亮,“祥云殿“”没人进出,也没有其他值得怀疑的异样。” “没异样……呵!” 东陵辕雍意味深长的冷冷一笑,看来,昨日他所娶进来的两个女子都不是什么庸俗之辈。一个看似云淡风轻,不求他的恩宠。一个恪守妇徳,满心满眼都等着他去恩宠,这一鲜明的对比,可真有意思。 曹公公看着东陵辕雍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说道: “陛下,老奴认为,不管昨夜皇后娘娘所服的嗜睡药是她自己服用还是他人下药,总归不是害命的药,倒不如就让事情不了了之就好。因为老奴担心陛下若提早过度干涉其中,反倒容易让那些想兴风作浪的人提高警惕,日后就更没那么容易看清楚她们到底想干什么了。” “曹公公的意思是让寡人坐山观虎斗吗”东陵辕雍扬眉看了看曹公公。 “若不如此,陛下的后宫岂不是很无趣” 曹公公话中有话,他已经年过六十,自幼入宫为奴,后宫的兴衰荣辱、明争暗斗那是年年有,天天不新鲜……他也真是见多了。 东陵辕雍的后宫从第一天开始就有了争夺计量的动静,曹公公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东陵辕雍隐去了脸上似有若无的笑,其实就算曹公公不暗示,他心里也清楚现在正是放任“有心之人”兴事的时候。 只要事情不影响他要把持的大局,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不管她们是冲着争权夺利而兴事,还是不争不夺只为独善,他都等着看。 只要他能掌控全局,他乐见她们相互制衡,反正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只是,他该掌握的动向他还是要掌握,该权衡的他也不能随意。 昨晚他之所以给尤蔻漪送去一个不清不楚的指令,目的也是为了试探她的反应。 不过,尤蔻漪的表现并不糟糕,反而近乎完美,却也完美得让他更加忌讳。 尤蔻漪能做到不质疑,不急躁,耐心温顺的听从他的旨意坐等一夜不眠,只为遵从以夫为纲的妇徳给他看。 还有,她善于展现她作为女子倾慕自己夫君的所言所行,她在矜持中大胆透露她钟情于他。 可见,她要么是至真至诚的性情女子,要么就是一个工于心计的权谋之人! 然而,相比之下,东陵辕雍对尤蔻漪的感觉却更倾向于“权谋”这两个字! 不过,他现在不在乎尤蔻漪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他更在乎的是,西门有容斗得过这样的尤蔻漪吗 想到西门有容,他不免下意识想到与她共眠的昨夜。他一早醒来被西门有容没波没澜的性子莫名激怒。所以他都还没去细想他怎么会允许自己去搂她 而且,看见她冷,他还费神费力运功渡气给她暖身子明明必要的时候他要她的命都有可能,他竟对她起了善心,他图什么 关键是,那个女人像一只小猫一样趴在他怀里舒舒服服的取暖了一夜。结果一醒来看见他就跟见了猛虎一样自动躲得远远的。 就是因为她躲他躲得明显,所以他才故意浪费那么多时间让她伺候他穿戴的。 她伺候得笨手笨脚,可看见她略显无措又不得不沉默着帮他穿戴的样子,他竟然觉得欺负她,他……有点享受! 东陵辕雍的脸上突然隐隐闪现了不该有的柔情,以至于一旁的曹公公看得有点疑惑,他正想开口说什么,不料外面传来东陵辕晧求见的通传打断了他。 很快,东陵辕晧得到东陵辕雍的允许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好像才从地里挖出来的小酒坛子。 只见他一进来就把酒坛子放在东陵辕雍的案台上,然后有模有样的对着东陵辕雍行了个大礼后恭谨着“关心”的问道: “皇兄昨日大婚,定会劳累,不知皇兄昨夜睡得可好” “说事!” 东陵辕雍懒得跟他废话,事出有常必有妖,东陵辕晧私下面见他的时候,他什么时候正经对他行过礼 “皇兄,臣弟一大早好心带着佳酿来给你请安顺便祝贺你新婚燕尔,可你却一脸活像我来讨债的冷黑表情,怪吓人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东陵辕雍似笑非笑的撇着眼,他根本不相信东陵辕晧的诚意,可被质疑的人满脸冤屈的抗议道: “皇兄你怎么这样说我,我是带着真心来的。” “你要是想求寡人卸去你皇城统帅的军职,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答应你!” 东陵辕雍狡猾的看了一眼装不了两下的正经的东陵辕晧。东陵辕晧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清楚得很! 听了他未卜先知的话,东陵辕晧俊颜一垮,他也不矫情,立刻苦着一张脸叫苦道: “皇兄,说起这事,你就饶了我,我干不了苦活。算命的都说我天生就是来当管吃管喝的王爷,做大官会折寿的,这可是母妃找人算的,宫里很多人都知道,不信你去打听一下。皇兄你总不能希望我成了短命鬼” 东陵辕晧趁着回来见证帝后大婚,他本想让伊太妃帮忙说服东陵辕雍别让他担任那么重要的军职。 可伊太妃那里没搞头,他只能靠自己。他赖在皇宫等东陵辕雍大婚后再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让东陵辕雍改变心意卸了他身上的“重担”。 可他声情并茂演了一出苦情戏却没能打动东陵辕雍,反而让东陵辕雍更加无所谓的说道: “放心,阎王爷不会轻易收你这样的人。” “怎么不会我当这统帅可是随时有可能上战场的,这一上战场,被箭射,挨刀砍,摔下马……等等危险的事那太容易发生了。算命的说了,我这金贵的命最好远离刀光剑影,否则一命呜呼一定不是传说!” “是吗那正好,你若因此一命呜呼,证明你视死如归为大承赴汤蹈火,寡人到时候会以你为荣。” 东陵辕雍眼都不眨一下的无情让东陵辕晧内心倍感哀凄,他“悲愤”的质问: “皇兄你这是打算很愉快的看着我有朝一日死在战场上吗” “当然不是。” “对,皇兄你肯定不可能对我这么无情的,你还是希望我长命百岁的”东陵辕晧开始燃起了感动的火花。 “你若慷慨赴义,岂能是“愉快”的事,那必定是大承悲壮的忠臣榜样,值得推崇效仿!” “可不是吗,我要是挨刀中箭的死,多悲惨,确实值得推崇……。” 东陵辕晧说着突然没了下文,他眨了眨眼,接着嘴角一抽,他皱巴着脸几乎是喊着说道: “皇兄,你太过分了,我还是不是你亲兄弟,我不就是求你撤我的乌纱帽吗你不撤就不撤,干嘛要盼着我死” “寡人何时盼着你死不是你自己说算命的说你要命赴沙场吗” 东陵辕雍的反问堵得东陵辕晧张大了嘴巴却半天无话可说,最后他只能耍赖道: “所以我才求皇兄撤了我的军职,别让我再去军营吃尘土了。” “你再敢废话,寡人现在就让你提前“慷慨就义”。” “皇兄……。” “闭嘴,你现在立刻出城回军营去。” 东陵辕雍瞪着不依不饶的东陵辕晧命令着,可东陵辕晧哼哧道: “我不去!” “你想造反”竟敢拿乔,想挨揍吗 “帝后大婚,朝堂休朝三天。” “那是朝堂,不是军营。” “军营里上上下下的人也是皇兄的子民,怎么就不能同乐” 东陵辕晧不怕死的顶了回去,现在天下太平,别说他三天不回去,就是三个月不回去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东陵辕雍看着仿佛在闹别扭的东陵辕晧,他收了收玩笑的心思,转而正色说道: “辕晧,寡人既然把皇城,甚至自己性命的安危交到你手上,你以为寡人是跟你闹着玩吗” 东陵辕晧有没有本事胜任皇城统帅之职,东陵辕雍心知肚明,他知道东陵辕晧故意耍孩子脾性一再推辞不愿统帅城外十万护卫兵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东陵辕晧听着东陵辕雍严肃的话,他有那么一瞬间变了一下脸色,但他几乎又立刻回到玩世不恭的状态很不愉快的说道: “行行行,既然皇兄要我随时准备慷慨就义,我认了还不行吗我现在就去吃尘土。” 话一说完,东陵辕晧自认白演了一场苦情戏。他只能行了个告退礼撇着嘴转身一边往外走,嘴里还一边不满的嘀咕道: “一个比一个狠,都不想让我好过,就没见过这样的亲娘和亲兄弟……。” “站住!” “干嘛,难道我连抱怨两句都不行吗” 东陵辕晧转回身看着东陵辕雍,他脸上的表情大有不接受更多委屈的坚决! 第三十三章 被威胁的憋屈 东陵辕雍并非有什么不满,他看着一脸皱巴得难看的东陵辕晧说道: “正经点,夏侯国太子过几日就到皇城的事,你知道” 提到夏侯国太子到来的事,东陵辕晧眉角提了提,他略一想说道: “知道……不过,皇兄你是不是觉得我们有必要防着他” 夏侯国之前趁大承政权变动,真刀真枪在边境发起战争来试探大承的边防,但他们发现大承国并没有乱到不能防守。 因此,战争很快就停了!夏侯国太子也借着来恭贺东陵辕雍的大婚进行邦交言和。 东陵辕雍新登皇位,为了免去多余的外患,他即便知道夏侯太子前来言和不一定是真心,但他也不能在这时候把夏侯国的“诚意”拒之门外。 更何况,百年来,大承国和夏侯国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战事,打打合合彼此自有一套邦交之道! 东陵辕雍为了礼遇夏侯太子的到来,他看着东陵辕晧说道: “防不防他就看他有什么目的。在那之前,你亲自去迎接他进入皇城,以显寡人对夏侯国的重视。” “这可是两国邦交的大事,我怕我给皇兄丢脸,皇兄你应该遣派更有经验的朝臣去接代夏侯国太子更妥当” 东陵辕晧又开始尽可能的躲避家国大事,东陵辕雍走到他边上认真的看着他,却没说话。 也许是他的眼神过于严肃,东陵辕晧被他看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张嘴嘀嚷道: “皇兄,你不要这么严肃嘛,你一瞪眼,我就怕。” “辕晧,寡人再说一次,寡人不会拿家国大事跟你开玩笑,懂吗” 东陵辕雍语气严正,他眼中的眸光也让东陵辕晧隐约读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对于东陵辕雍执意交给他皇城的兵权,又让他参与朝堂大事,他知道那是因为东陵辕雍信任、并且倚重他。 对此,东陵辕晧其实是感动的,他也知道生在皇家,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东陵辕雍初登皇位,他要大刀阔斧,他就必须重用身边即可以信任,又有才能的人帮他安邦宁国。 东陵辕晧内心不得不承认,东陵辕雍的信任让他心里有点飘飘然,但他不那么正经的撮了撮鼻子说道: “我知道了,不就是去接个夏侯国太子,我去就是了。” “严肃点,要是事情办砸了,寡人严惩不贷。”东陵辕雍警告着。 “这我可不敢保证,要是我不小心怠慢了夏侯国的太子,皇兄你可别怪我给你丢脸!” “你如果真给寡人丢了脸,寡人就拿你去当赔礼。” “我怎么当赔礼” “这两年夏侯国有意与我们大承联姻,为了两国邦交安好,寡人倒是不介意接受夏侯国的联姻政策,正好你还没娶妻……。” “皇兄,为了我们大承的长远安定,我这就去好好准备迎接贵客的到来。” 东陵辕晧不等东陵辕雍再说什么,他麻溜的自动转身往外跨跑而去。 可没一会,他又突然冲了回来,东陵辕雍都还没开口说什么,就见他气鼓鼓的把他带来的那坛酒一提就走。 “酒不是给寡人的吗” “哼,白瞎我的好酒,我不给了!” 东陵辕晧幼稚的冲着东陵辕雍哼哧了一下,他还真把酒给带走了。 看着东陵辕晧的小孩脾性,曹公公都忍不住趣笑了一下。 随后,曹公公收了笑意,他对着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晧王爷看似无心朝堂之事,陛下为何执意委以重任” “曹公公觉得辕晧无心朝堂吗” “这……难道不是吗” “是,也不是!” 东陵辕雍淡淡一笑,他当然看得出来东陵辕晧想要潇洒一身不假。但他也知道东陵辕晧一心想避开朝堂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如果他没猜错,东陵辕晧真正避的不是朝堂,而是他这个哥哥! 他时隔十五年才重归正位,对于皇权在握,他心中其实存有些许恐惧。 他亲历过为了权力,人性的丑恶可以扭曲到什么程度,他的生母就殒命在权力的谋算中。 人世间,最不能考验的就是人的贪欲。所以,在这方面,他或多或少可能流露出了谨慎的防人之心。 东陵辕晧也必定是感受到了他的这种气流,所以,东陵辕晧大概是为了让他安心才刻意处处言明他无心朝堂大事。 可是,东陵辕晧却想多了,他现在的确处处都有防人之心,但他没想过要防东陵辕晧。 如果连东陵辕晧他都要防,他岂不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再说,东陵辕晧有没有不轨之心,他心里看得清楚。 别的不说,伊太妃多年来对他暗中相助,如果他们母子有心为自己谋算,他们母子就不会不余余力冒着那么大的风险里应外合为他做了那么多事。 所以,就算全天下的人他都不信,他也不会不信伊太妃和东陵辕晧……! 此时,拎着一个酒坛子的东陵辕晧没去想东陵辕雍有什么想法,他只知道他太憋屈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那个恶霸皇兄才是从他亲娘肚子里出来的人,要不然他们俩怎么会那么合拍,威胁他的路子都一样样的,全都威胁要他娶妻。 他如果要娶妻,他还谈什么天高任鸟飞,大地任逍遥 “可恶~可恶~太可恶了!” 东陵辕晧越想越气得想跳脚,他在大门口冲着“龙泰殿”仰天低声发泄着祈祷道: “老天爷,请你一定要下赐一个终有一天可以把我皇兄从里气到外,从外气到里,最好能把他气到吃不下睡不着的神人下来,好让他体验体验什么叫气死人不偿命的憋屈。” 东陵辕晧说着,他还虔诚的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对着老天深深的一鞠躬。 等他一直身,眼一睁,他差点被眼前无声无息出现的无痕吓得倒地而坐。 “哎呦,无痕,大白天的,你就别做鬼了,你想吓死我啊” 东陵辕雍一手捂着胸口小小声的埋怨着无痕的同时,他又心虚的回头看了看,就怕东陵辕雍突然出现。 无痕个性的脸面无表情,他对着东陵辕晧抱拳行礼说道: “请晧王爷恕罪,无痕听到有人诅咒陛下……。” “嘘嘘嘘……无痕,你瞎说什么,谁……谁诅咒陛下。” “王爷诅咒。” “我……。” 东陵辕晧怕怕的又往后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他上前拉住无痕走远一点才半请求,半命令说道: “无痕……那个,今天这事咱们就让他烂在肚子里,千万别到处乱说,更不要跟皇兄提起,影响不好,你懂的” “晧王爷的意思是要无痕对陛下不忠” “你怎么这么死板,这怎么叫不忠呢本王爷是让你没事别给皇兄添堵,你给他无故添堵,那才是不忠。” “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本王知道,让你隐瞒皇兄有可能会让你被罚俸禄,没关系,本王不会让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来……。” 东陵辕晧掏出一个价值连城的玉佩塞进无痕的胸口后又自顾自的说道: “这玉佩拿去典当换来的银子可以抵你三年俸禄。这个……呵呵,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所以皇兄那里你千万记住无聊的话就别跟他提了,免得影响他心情……。” 无痕还是一脸冷,就在他开口想说什么时,他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东陵辕晧一回头,好家伙,是他又怕又爱的皇兄走来了,他一看危险,立刻撒腿就跑。 他再不跑,他敢肯定,他会很惨。事实是他逃得对,因为无痕最终还是一五一十把东陵辕晧所“祈祷”的每一个字都对东陵辕雍说了。 不过,东陵辕晧没跑出宫,他拎着他的酒坛子跑到“冷月宫”去了。 有趣的是,他这一路走来,宫里上下似乎都在议论帝后顺利圆房了。而且皇后还很讨陛下的喜欢,早上走的时候陛下还对皇后依依不舍……! 更有趣的是,他到了“冷月宫”,西门有容竟然还在睡觉,说是东陵辕雍特许她再补眠的! 东陵辕晧真的越来越感觉整个皇宫往后恐怕就属“冷月宫”最有趣。 于是,他很有耐心的跑到“冷月宫”的院子里欣赏着那些怡人的花花草草,顺便等着西门有容醒来。 看见向晴细心的给每一株花草定量的浇水,他双手背在身后悠闲的凑过去一边看,一边对向晴说道: “向晴,这太阳都打在头顶正中央了,你家主子怎么能睡这么久还是说她平时就这么能睡” “才不是,我家小姐平日天天都早起,今天特殊情况,所以才睡得起不来的。” 向晴有着些许不满的皱了皱鼻子,可东陵辕晧却不懂她为什么不满 “昨夜是你家主子的洞房花烛夜,她累了些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皇兄总不至于那么不知节制,真把皇嫂给折腾到起不来床了!” “这跟陛下节不节制有什么……” 向晴一时没意会东陵辕晧的“节制”是什么意思,等她反应过来时,她脸上一红,然后尴尬的说道: “不……不是那样的。我家小姐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就服了有嗜睡药的水,醒来了还是想睡觉,所以她才睡到现在的。” “嗜睡药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信息可就让东陵辕晧有得品了,他刚刚还在疑惑以他皇兄对西门有容的排斥和忌讳,昨夜他怎么可能会碰西门有容呢 可帝后圆了房就算了,还说什么他皇兄很满意西门有容,还体贴她,这就要破天荒了,怎么可能嘛 现在又冒出嗜睡药来,问题是哪来的嗜睡药难道有人给西门有容下药 第三十四章 在冷月宫闲唠嗑 西门有容补眠一觉起来,她感觉睡了个天荒地老,但却挺好的。 只是,东陵辕晧耐着心等了她半天都不走倒是让她意外。 东陵辕雍不但不走,他还自来熟的要留下用午膳。 西门有容自然不会赶人,但她也表示她这里只有粗茶淡饭,没有山珍海味可以招待。 东陵辕晧不挑吃,他大大方方的说他对吃的不讲究,粗茶淡饭他也吃得开。 不过,等饭菜上桌后,东陵辕雍看着桌面上放着的几个馒头,两碟腌制的不知是什么的菜,还有一小缸与其说是米粥,不如说只是漂了几粒米的水。他极度怀疑的看着西门有容问道: “那个,皇嫂,这就是你的粗茶淡饭” “让晧王爷见笑,我平时就吃这些清淡的东西。”主要是她的冷月宫也真没有备大鱼大肉的食材。 “这是不是清淡过头了” 东陵辕晧发现,他的“粗茶淡饭”跟西门有容的“粗茶淡饭”差距有点远。 他平时不说八菜一汤,好歹四菜一汤也是基本的嘛! 西门有容昨天一天没吃东西,今天又因为嗜睡药睡了半天,她等于快两天没吃东西了。所以,她顾不上去管东陵辕晧吃不吃,她自己拿起一个馒头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晧王爷,我这冷月宫又有什么吸引了你,让你一耗就耗半天不走” 西门有容当然不会认为东陵辕晧是在等冷月宫的饭吃,他怕是又“别有用心”来了。 东陵辕晧见西门有容吃得津津有味,他也不在意的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谁知,等他学西门有容夹着腌菜一吃才发现嘴里的馒头味道很特别,他近乎惊喜着指着那腌菜口齿不清的说道: “皇嫂,这个好吃,酸酸甜甜的,我怎么没见过宫里有这种腌菜” 西门有容看了看东陵辕晧毫不做作的样子,她笑笑说道: “这不是宫里的菜,是我自己腌制的茶花,用来拌粥和馒头很适合。” 说起吃的,她在西门府生活的时候,吃得本来就一般,到了“生慈庵”,她吃的东西就更清淡了。 不过,她喜欢在山野上采摘一些可食用的花花叶叶做成吃食来当菜。 久而久之,她看到什么能吃的花叶,她都有办法做出可口又对身体有益处的菜食。 东陵辕晧没想到西门有容还会做吃的,而且味道做的还这么特别。 一会功夫,东陵辕晧很不客气的就着馒头把西门有容的腌茶花全都吃光了,还喝了一大碗没几粒米的粥。 西门有容坐等他主动开口说“正事”,吃饱喝足的东陵辕晧果然趣笑着说道: “皇嫂,听说你被人下药了,所以才睡得不省人事” 西门有容淡淡然然,她有些好笑的说道: “是不是被人下药我不知道,不过刚刚要不是向晴跟我提了一下嗜睡药的事,我都还搞不清楚我昨天一天到晚怎么会一直想睡觉,想来,可能还真是服用了嗜睡药给闹的。” “那你怎么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这明显是被人恶意下药,你……不觉得害怕吗” 东陵辕晧看着西门有容的淡然,他扬了扬眉,如果她真的在大婚之日被人下药,明显是有人要害她,或者说想要看她笑话,否则对方就不会下嗜睡药,而是致命药了。 可这个西门有容果真与众不同,她对此竟一点异样的情绪都没有。难道她不知道她的处境有多容易被人算计打压吗 西门有容始终浅笑,她反问道: “只是一点让人想睡觉的药,吃了还有个好觉可以睡,也不会死人,我怕什么” “下药的人怕是想让你在举行大礼的时候倒头一睡来个当众出丑,又或者洞房花烛夜的时候让你在皇兄面前失了礼,从而破坏你跟皇兄的好事。一不小心你可能会得罪皇兄,那样的话,你日子不是会更难过吗” “只要我姓西门,我的日子还会有好过的时候吗” 西门有容说得直白,这反倒让东陵辕晧无言以对,但他又突然笑着说道: “我倒觉得皇嫂不用这么悲观,至少皇兄昨夜可是在你宫里,这相当于昭告天下,他认可了你的身份。” “陛下是守礼法的明君,他尊先祖的誓言不得已委屈自己接受我而已。” “皇嫂就不觉得皇兄不全是因为先祖之命才接受你,也许你本身也吸引了他呢” “晧王爷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皇嫂你很特别,而且……。” 东陵辕晧盯着西门有容的脸看得放肆调皮,他嬉笑着又道: “皇嫂,你虽然打扮得寡素了些,可你其实长得美若天仙,要是再打扮打扮,走出去肯定能碾压万千女子做那独秀一枝的金凤凰。我就不信你身上的光芒,皇兄看不见!” 西门有容听了东陵辕晧逗趣的赞美,她不欢不厌,她给东陵辕晧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清茶,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浅浅润了一口才说道: “晧王爷与陛下兄弟情深,想必对西门氏也是恨之入骨的,可你为何愿意踏足这冷月宫,还与我畅谈至此” 从东陵辕晧第一次来冷月宫找她“闲聊”的时候,西门有容就能感觉到他性情至真至诚。 只是,她不明白他怎么不像其他人一样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或者明摆着要奚落她! 东陵辕晧笑了笑,他也喝了一口茶,然后刮刮鼻头说道: “如同皇嫂所言,我跟皇兄的感情深厚,皇兄痛恨的,我也喜欢不到哪里去。不瞒皇嫂,我不认识你之前,我是不可能待见你的。不过我也真想看看你是何方神圣,怎么就那么倒霉做了这个见鬼的皇后可是,也不知道是我的心太善,还是皇嫂你暗藏摄魂之术,我在黑灯瞎火中喝了你几杯茶花蜜后,我竟默默认了你这个比我还小几岁的皇嫂。” “呵,这么说,我还得感谢后殿的那几颗茶树,要不是它们开满了花,我都没有机会收买你来待见我。” 西门有容一听就知道东陵辕晧所说的茶花蜜该是指她来到冷月宫的第一天,她招待了他几杯花蜜茶的事。 但说起茶树,东陵辕晧倒是哈哈笑了笑说道: “皇嫂,说起来,你不觉得有趣吗皇兄从一开始就想为难你,可无形中,他同时也为你解了难。比如他种的茶树不就让你安然度过没吃没喝的一晚吗我一想到皇兄存心折腾,最后只是折腾个寂寞,我就好爽快,真希望以后这种事可以多多益善。” 东陵辕晧那恨不得能看见东陵辕雍更吃瘪的样子着实让西门有容有些想笑。 人人都对东陵辕雍毕恭毕敬的,但是东陵辕晧却与众不同,他对东陵辕雍的身份似乎不那么忌讳。 但东陵辕雍既然允许东陵辕晧如此没规没矩,可见,他是宠着东陵辕晧的。 如此看来,已成了帝王的东陵辕雍内心是有温度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温度可不可以更多一些,只要分一点点给她就可以了! 西门有容一时沉默不语,东陵辕晧也不知是不是乐过了头,还是西门有容喝茶的举止掩盖了她的心不在焉,以至于东陵辕晧没看出她在想别的事,他眯着眼盯着西门有容看着看着,他突然一拍大腿乐呵道: “皇嫂,我突然发现,搞不好你会是皇兄以后的克星也说不定啊!” 其实东陵辕晧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尤其是他想象同样都沉稳得过火的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搭在一起,他真有种他们不发生点什么都难的猜想。 对他的天马行空,西门有容也只是浅笑说道: “我仰视你皇兄都来不及,我哪来的本事还敢给你皇兄添堵做他的克星” “这个嘛,不好说,也说不好。反正,我觉得皇嫂你能让皇兄吃瘪的可能性很大。” “呵……!”西门有容笑而避过这个话题,她看了看天色说道: “晧王爷,刚刚听你说还要出城去军营,我是不介意留你继续聊天,可你确定你还有时间留下吗” 不是西门有容不想招待东陵辕晧,事实是她也该去见伊太妃了,再不动身,一会倒是她自己要摸黑来回了。 可她一提去军营,东陵辕晧的脸就苦了下来,他认命的哀叹道: “我就说嘛,吃喝玩乐闲唠嗑才是我的人生志向,刚刚我还觉得快乐无比,皇嫂你这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的快乐就此打住……唉,我是得出城了,要是被皇兄知道我还在宫里偷懒,他八成要抽我了。” 东陵辕晧说着,他不情不愿的起身,然后看着西门有容笑嘻嘻的说道: “下次回来我会再来冷月宫,这里的膳食我喜欢!” “随时欢迎!”西门有容起身浅笑着。 东陵辕晧脚下都踏出一步了,结果他突然又停下回头看着西门有容说道: “皇嫂,这皇宫大多时候可能很无趣,也可能很有趣。比如,你莫名其妙的在大婚之日被人下了嗜睡药,你不觉得这就很有趣吗” “有趣也好,无趣也罢,我但求相安无事。” 西门有容不甚在意东陵辕雍隐晦的暗示,她当然知道她被人下药代表着什么。 只是她没想到她还没开始适应这宫廷生活,宫廷就已经给她摆上了一桌耐人寻味的宴席! 第三十五章 伊太妃的见面礼 从西门有容脸上的神情看来,东陵辕晧看不出她对嗜睡药的事到底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她另有打算 不过,他至少知道西门有容绝对不像外人所以为的那么毫无反击能力,只是看她要不要反击,怎么反击而已。 东陵辕晧没有把他看透的说出来,不过,他临走的时候厚着脸皮找西门有容要了一小缸腌茶花带走。 他离开后,西门有容让向晴帮她重新梳妆准备去见伊太妃。 向晴一边帮她挽着发,一边小声问道: “小姐,昨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喝的水有嗜睡药” 向晴一早也没机会跟西门有容确认是怎么回事,等西门有容睡醒了,又因为要招待东陵辕晧而不方便提起。 她也是昨夜听那个脾气怪怪的老人家说西门有容服用了嗜睡药后,她才后知后觉原来西门有容一整天都不对劲是有原因的。 只是,区区一点嗜睡药在水里,西门有容不可能喝不出来,所以向晴才疑惑她怎么就乖乖喝了下去 西门有容拿起一支简素的珠花别在右边的发鬓上看了看才说道: “此事不要再提。” 向晴一听就明白西门有容的意思,但是她还是有点不忿的说道: “我看晧王爷说得对,定是有人要害小姐,小姐你怎么就不当一回事” “大婚顺利举行,我没伤没痛,陛下也没有因为我失礼伺候不周而怪罪,这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吗” 西门有容心平气和,她昨天的确知道她所喝的水里有嗜睡药。 虽然她不知道那是谁想对她下药,但她大概也能猜到,有人不想看到她和东陵辕雍顺利完成大婚。 不过,她倒是觉得,嗜睡药对她来说不但无伤大雅,反而让她可以利用得上。 所以,她才故作把掺了嗜睡药的水喝了下去。 不过,她一开始没有喝太多,因为她至少要让自己在文武百官面前顺利无误的和东陵辕雍拜完天地,以免落下让所有人有更多诟病她的理由。 至于结束大婚回到冷月宫后,她却是故意让自己多喝那嗜睡药的。 她这么做的目的,一是不想让自己过于锋芒毕露引下药的人把更多的“心思”锲而不舍的拿来针对她。 再有就是,她是作为东陵辕雍的皇后和他举行了大婚,哪怕当天还有尤贵妃一起。可按祖宗规矩,即便东陵辕雍无意和她度过新婚之夜,他也不能无视规矩不进她的寝殿。 西门有容虽然清楚就算东陵辕雍踏进她的寝殿,他也不会碰她,这点她倒是安心的。 但是,发生了嗜睡药的事,那是明显有人要陷害她。她当然不会真的那么无动于衷听之任之,所以,她将计就计以一个无辜者的立场让东陵辕雍亲眼目睹有人要对她不利。 而且,她不等他到来就卸除身上的装扮也是有意为之。她要让东陵辕雍看到,她“卑微”得都不敢奢望他会愿意踏入她的寝殿,但她甘愿安然的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后。 其实,她喝下过量的嗜睡药在他面前直接昏睡过去走的算是一步险棋。毕竟,她睡过去,她就无法知道东陵辕雍会怎么做。 不过,结果比她预想的要好,东陵辕雍已经清楚她被人下了药,他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而且,他昨夜似乎让她分享了他的体温! 可是为什么呢他怎么会愿意让她靠近他她醒来的时候,她一向睡不暖的身体竟然暖呼呼的,连几乎不可能有暖意的双脚也难得有了温度。 她能摄取他的温度而让自己舒舒服服的,可见她应该不只是和他同盖一张被子就达到那种效果的。 那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们相拥而眠了吗她睡着了没有意识去挨紧他可以另当别论,可他怎么可能会拥抱她而眠呢…… 唉!真是闹心!她过去十七年的人生,没跟人抢,没跟人争。所以她的生活里几乎没有纷扰,一直过得清清静静的。 可现在,这才在这宫廷生活几天,她就要开始防明抢,躲暗箭。 最重要的是,她还得随时费神费脑去“迎合”那个阴晴不定的帝王,她不指望他会护她周全,可他偏偏又是那个随时可以定她生死的人。 所以,她不但要防着他,还得把他当神一样供着,免得他一不高兴,她的日子就真的难上加难了。 西门有容一想到这些她不熟悉的纷纷扰扰,她既无奈,又避无可避。 不能避,她就只能小心应对! 西门有容来到伊太妃的寝殿时,昨日与她一同大婚的尤蔻漪先她一步到了伊太妃的宫殿里。 西门有容礼见过伊太妃后,早就从椅子上站起的尤蔻漪也对着西门有容慎重的行了礼拜。 伊太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西门有容和尤蔻漪,她们一个衣着打扮华丽而不俗,一个素淡却高雅逼人。 自然,华丽的是尤蔻漪,几乎谈不上有什么打扮的是西门有容。 在伊太妃看来,如此大区别的两个女子虽然美得各有千秋,但伊太妃不知为何却觉得西门有容那置身度外的不争之气更显浑然天成。 至于尤蔻漪,比起从小默默无闻的西门有容,她本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而长大的贵女,她举手投足都尽显贵气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在无家无势的西门有容面前低人一等,尤蔻漪的内心会如面上所展现的一样甘心吗 伊太妃别有深意笑了笑,她不偏不倚的说道: “皇后和尤贵妃都是陛下身边贵不可言的新人,按规矩,你们都不用亲自来我这耽误什么功夫。可你们还是把我当个长辈,新婚第一天你们人到礼到,可真让我这“寿宁殿”蓬荜生辉,也让我受之有愧。” “太妃是陛下敬重的长辈,我和皇后娘娘自当也要敬太妃如母。区区一点孝敬的诚意本就应该,太妃不让我们孝敬那才会让我们有愧。” 尤蔻漪得体的先接了伊太妃的话,然后又看着西门有容说道: “臣妾所言,想必皇后娘娘也是认同的” 看着西门有容与昨日大婚时大有区别的装扮,尤蔻漪暗暗惊讶于西门有容那看似不亮眼却又引人难以移开目光的美是那么的有力量,她因为那无形的力量而暗暗升起了戒备。 昨日她没机会看清西门有容,一来是她们都戴着头纱,二来她的位置一直都在西门有容后面。大礼完成后她们又被送回各自的寝殿,所以,她现在才算是和西门有容正式会面了。 跟尤蔻漪复杂的心思不同,西门有容心无杂念的看着尤蔻漪说道: “尤贵妃说的句句在理,虽然规矩不能少,但尊老更重要。何况太妃本就是长辈,我们岂有端着身份矫情的道理!” “看来你们都是嘴甜的人,我受了你们的好,也不能白受。” 伊太妃说着,她又看向贴身伺候她多年的刘姑姑道: “把我给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准备的礼物拿上来。” 刘姑姑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不多时,刘姑姑带着两个小宫女端着两个托盘走到伊太妃面前。 伊太妃温笑着站起,她先是接过右边宫女的托盘亲自送到西门有容面前交给西门有容。 西门有容看了看托盘上放着的一对精美的凤钗,她道谢恭敬接下。 接着,伊太妃又把左边的托盘送给尤蔻漪,同样的,尤蔻漪也看了看托盘上那对水润的玉镯道谢接过。 伊太妃笑着坐回原位别有深意的说道: “虽然你们因为不同的缘故成为陛下的身边人,可你们俩看起来都是知书达礼的好女子。因此,不管你们过往的荣华好歹,从此都要有另一番天地,唯有与陛下一条心你们往后的日子才会长盛不衰,这点我想以你们的聪慧,不用我多说你们也明白。我这多嘴说一口也是啰嗦使然,还望皇后和贵妃不要嫌弃我多管闲事。” “谨记太妃教导!” “谨记太妃教导!” 西门有容和尤蔻漪异口同声回应着。伊太妃虽然身份上没有立场教导她们什么,但前朝后宫没人不知伊太妃就如同太后一样的地位。 连东陵辕雍私下都尊称她一声“母妃”,这还不能代表什么吗 因此,西门有容和尤蔻漪自然懂得如何摆正她们的位置,这也是她们双双来礼拜伊太妃的原因。 她们也清楚伊太妃的心向着东陵辕雍是毋庸置疑的,她既委婉的不仗着东陵辕雍的尊敬而压人,也暗着提醒了西门有容和尤蔻漪忘记她们过去的身份,记住现在的身份。 对伊太妃而言,西门有容和尤蔻漪过往的身份不管贵贱,她们俩都不大可能可以让东陵辕雍安心的与她们交心。 毕竟,帝王家的后宫自古就没那么容易获得纯粹的感情,更何况,西门有容和尤蔻漪身上都带着她们脱离不了的身份背景。 不过,只要她们的心思能够以夫为主,那也是很好的结果了。 至于她们会不会安安分分不让东陵辕雍的后宫处于乌烟瘴气中,伊太妃目前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收下伊太妃的见面礼后,西门有容和尤蔻漪在“寿宁殿”又多逗留了些时辰才一同告别离开。 第三十六章 寒毒发作之夜 西门有容和尤蔻漪一起告别后伊太妃后,她们并没有各自散去,因为一出“寿宁殿”,尤蔻漪就主动对西门有容说道: “皇后娘娘,臣妾昨夜因为误判了陛下的圣意导致一夜未眠,今早陛下驾临让臣妾先补眠,可不想一觉醒来就错过了时辰去正式给皇后娘娘敬茶请安,还望皇后娘娘体谅臣妾的不周。” 尤蔻漪温婉的大家闺秀之风不作不傲,语气更是诚然,至少西门有容听不出她有不敬的意思。因此,她也回以微微一笑,说道: “尤贵妃不用在意,我也没那么讲究。何况,也好在你今日没来,就是来了,我恐怕也是要怠慢了你。” “娘娘这话是……” “尤贵妃别误会,我只是在陛下晨起后,我也闷头再补了一觉,醒来都过了午时了。” “原来如此……!”尤蔻漪温婉一笑并没有过多打听什么,她接着又道: “那臣妾也不打扰皇后娘娘了,明天一早,臣妾再去给娘娘请安。” “好,贵妃也早些回去好好休息!”西门有容没有留人。 看着尤蔻漪行了退礼离开,西门有容也转身往反方向走回“冷月宫”。 向晴大概是憋着许多话,回到冷月宫后,她一边帮西门有容卸除头上本就不多的发饰,一边迫不及待的说道: “小姐,今日看见尤贵妃,我在想,对你下药的人会不会是……。” “无凭无据,不可胡言乱语。” 西门有容知道向晴想说什么,如果只是看动机,尤蔻漪的确是最值得怀疑的人。 可是,值得怀疑并不能证明什么,而且,尤蔻漪看起来应该不是那么贸然的人。 除非,她擅长深藏不露,那样即便她做了什么,她也能完美的展现她的“坦然”。 如果是这样,西门有容都不得不赞叹尤蔻漪的沉稳,至少今天她看不出尤蔻漪有什么问题! 说实话,西门有容希望尤蔻漪就如表面看到的那样温婉无害。反之,要防着这样的人,西门有容不细想都觉得累人。 向晴对着西门有容放肆惯了,听着西门有容的训斥,她依然嘟囔道: “我可不像小姐你那么心大,人家现在只是给你下嗜睡药,万一哪天就下毒呢,难道小姐你也一口喝下去不成要我说,该追究就该追究,反正小姐你是受害者,难不成我们要个说法,陛下还能明着包庇不成” “我是受害者,可哪来的加害者” 西门有容说得淡然,如果东陵辕雍愿意彻查,这件事又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传出去 没有动静,就证明东陵辕雍已经在睁只眼,闭只眼了,他刻意压住不让多余的人知道她被人下药恐怕也是别有目的……。 西门有容这一天清醒的时候脑子都没法平静下来,她沉默着撑在梳妆台上闭着眼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向晴虽然还想说点什么,但她了解自家主子,西门有容若是不愿多说的事,证明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加上看到西门有容眉头紧锁,向晴也识趣不再提嗜睡药的事。 不过,她看到刚刚伊太妃赠送给西门有容的凤钗,她拿起往西门有容头上比了比说道: “小姐,你看这对凤钗多美,你戴上一定很好看。没想到我们穷得只能送点花草、腌茶花给伊太妃当见面礼,可伊太妃却送给小姐一对这么贵重的金钗。看来,伊太妃也没想象的那么讨厌小姐呢!” 西门有容睁开眼睛看了看向晴拿着的金凤钗,她没有多言,只交代道: “好好保管着,我去看看若樽。” 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她都没什么追求的心。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两手空空进来这冷月宫,她更没有贵重的礼物拿去送给伊太妃。 送不起贵重的她就只能力所能及送实在的心意了……! 临近天黑,西门有容还在偏殿逗着小侄子玩,向晴搓着手走进来问道: “小姐,我给你准备了驱寒浴汤,你赶紧去沐浴泡着,不然你今晚又该难受了。” 向晴这么一说,西门有容才想起今天是大寒,入冬最冷的节气。入夜后也是她最痛苦的时候……! 可偏偏今晚她可能还要面对东陵辕雍,万一她熬不住显得过于异常,不免要多生事也说不定。 西门有容看看天色,她想着就算东陵辕雍还要来,应该也不会那么早,她如果想安然熬过去,最好还是去沐浴调息做好准备比较稳妥。 可是,老天似乎打算不让她好过,她虽然泡进了加了药的热水里,可是热水里的药效没能浸入她的经络,她也没来得及为自己下针调息抑制毒发就被东陵辕雍的到来打断了。 不得已之下,西门有容只能草草结束泡浴换装去迎接东陵辕雍。 看着她只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鬓、而且带着湿气的发丝披散在她身后,东陵辕眯了眯眼,他压着心里的不爽冷淡的说道: “皇后的性子可真是随心得让人羡慕!” 他的话听着不是指责,可他脸上的神色却有着明显的不满,西门有容二话不说跪下就认罪道: “有容知错,陛下恕罪!”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哪里又惹到他了。 “你错哪了” 知错知错,为了应付他,她明明就是口是心非! 西门有容微低的头下意识皱了皱眉,但她不是因为东陵辕雍的指责而皱眉,她是因为双手触地侵入的寒气而引发她体内的寒毒蠢蠢欲动而难受。 暗暗呼了一下,西门有容缓缓直起身子抬头看着东陵辕雍无辜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错哪了,可陛下一进门似乎就有气,那想必就是我错了!” “你……!” 东陵辕雍一时被噎得哽喉,她这哪是知错,她这是暗指他乱生气。 西门有容发现他好像真的气得不轻,可她也确实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她只能跪趴着继续“讨好”道: “请陛下息怒,有容学识短浅,陛下若觉得有容哪里不合规矩,请告知有容改正。” 虽然西门有容的态度显得“诚惶诚恐”,可东陵辕雍却肯定,她心里对他此时的不满八成一点都不怕。 可是,她又巧妙的反问他,他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他总不能告诉他,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天一黑就莫名其妙的想来她这里,来到一进门就看见她仪容没仪容,笑容没笑容,活像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她不稀罕讨好一样,所以他才会气。 一股气闷在肚子里出不来,下不去,东陵辕雍牙关咬了咬忍住怒火,可忍着忍着,他突然一甩衣袖坐下怒着语气脱口而出: “寡人饿了,要用膳。” 西门有容双眼疑惑的眨了眨,但她慢慢站起吩咐向晴道: “快去准备。” “小姐,可是我们这里的膳食怕是不适合陛下要不要让御膳房另外送过来” 别的宫里都是御膳房准备的膳食,可是冷月宫离御膳房太远,有时候饭菜送过来都冷了。 加上西门有容也吃不惯别人准备的饭菜,所以她干脆让向晴在冷月宫按她以往的习惯准备三餐就好。 向晴这么一问,西门有容当然是考虑东陵辕雍优先,她轻声道: “让御膳房送……。” “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这里的膳食不适合寡人难道御膳房平日都不送饭菜过来吗”东陵辕雍打断了西门有容的吩咐。 “不是御膳房不送,是我觉得麻烦,刚好冷月宫里也有个小厨房,所以我贪图方便就在冷月宫开了个小厨。可是我平日吃得清淡,我怕陛下吃不惯。”西门有容解释着。 东陵辕雍听了她的解释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可是真等御膳房送饭菜过来,他不饿也该饿了。 于是,他难得不找事,说道: “那就别浪费时间,平日吃什么就上什么。” 西门有容见他一副不讲究的神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向晴去准备了。 很快,向晴就把西门有容平日吃的膳食多准备了一份摆在桌上。 东陵辕雍看了看桌子上果然“很清淡”的膳食,他眉头拢了拢,却什么话也没说,他拿起一个馒头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西门有容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他至少该挑点什么刺,这怎么看也不是他一个帝王该吃的膳食 可他似乎吃得津津有味,直到吃完,他都没说一句话。 西门有容吃得慢,加上她身体渐渐不适,所以她没什么胃口,她只吃了几口也停了下来。 伺候在旁的向晴一直留心看着西门有容,她知道西门有容渐渐苍白的脸代表她开始难受了,她借着收拾碗筷的时候有意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今夜天寒,要不要温点酒驱驱寒气再安歇” 西门有容看了看向晴,她知道向晴是想帮她,喝温酒对她体内的寒毒平日还有点作用。可今夜是大寒气节,她又没来得及提前调息固经络,她就是喝满一肚子的温酒怕也是无济于事。 她体内的寒毒已经伴随她将近六年,因为寒毒,她的身体常年处于低温状态。 但平日她除了怕冷,她看着与常人无异,唯有一年的大寒这天,她的寒毒与大寒节气相通,一到午夜,她会痛苦得仿佛身置地狱一般! 可是,如果可以,她今夜不怕痛苦,她只愿东陵辕雍不要在她的寝殿过夜,因为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痛苦的模样! 第三十七章 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虽然西门有容心知她今夜不会好过,但在那之前,她唯有照常面对东陵辕雍,反正,她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恐怕也不会在乎! 东陵辕雍其实也在暗自郁闷接下来他在这冷月宫该干什么,总不能吃饱就睡觉 问题是,昨夜新婚第一天他避免不了要踏入冷月宫,可今晚他就算要来,他来得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还有,他竟然在这冷月宫吃个馒头喝碗粥对付了一餐,这大概是他回到皇城后吃的最糟糕,但……却是最对胃口的一顿饭! “陛下,天还早,酒……要喝吗” 西门有容的轻声询问拉回了东陵辕雍有些走远的思绪,他随口应了一声道: “随便。” 西门有容见他兴致缺缺,她都还不知该如何反应,谁知道向晴嘴一快先说道: “奴婢这就去准备……!” 向晴一说完就急匆匆的去拿来了温酒壶和一坛酒返回来正准备揭开酒坛的密封盖时,东陵辕雍盯着那酒坛子出声问道: “这酒哪来的” 这酒坛子分明是早上东陵辕晧提到他面前最后又赌气带走的酒。 西门有容看了看那酒坛子,她如实回答道: “早上晧王爷来过,我留他吃了午膳,他留下这坛酒说是当饭钱。” “早上来的,你却留他用午膳,看来你们聊得很尽兴。” 东陵辕雍隐隐皱眉,他没想到东陵辕晧从他那里离开后没有出城去军营,他竟然跑来了冷月宫。还一待就待了半天,看来是他太放纵东陵辕晧,导致他放肆得没着没调的。 西门有容听出了东陵辕雍话中有话,但她坦荡解释道: “晧王爷来的时候,我还没醒。等我醒来已经是午膳时间,因此,晧王爷才会留下一起用膳的。” “这么说,辕晧生生等了你半天” 今早他离开冷月宫后,她必定是因为体内嗜睡药的药效又睡过去了。 但东陵辕晧一直等她醒来的这个认知让东陵辕雍皱眉不爽。 他倒不是因为怀疑西门有容和东陵辕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西门有容有什么魅力让东陵辕晧愿意在这瞎耗着等着见她。 体内渐渐不适的冷让西门有容靠近炭炉一点后才说道: “晧王爷怕是好奇心重,向晴多嘴告诉他我因为嗜睡药睡得起不来,他觉得我在大婚之日服用嗜睡药很不合常理,说是我该是被人下药了,所以他好奇我对此有什么想法。” 西门有容提到嗜睡药,东陵辕雍隐隐一笑,他看着她说道: “那你可满足了辕晧的好奇心” “我是如实告诉了晧王爷,至于有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我就不知道了。” 西门有容轻描淡写的说着,她听出了东陵辕雍其实也想知道她对嗜睡药的事是怎么想的。 可她也故意吊着没有明说,因为她知道东陵辕雍还会问下去。 果然,东陵辕雍抿了一口向晴递过来的温酒后,他又看着西门有容“随口”问道: “那皇后是被人下药了吗” “是不是,全凭陛下圣断!” 她有没有被人下药,她知,他也知!只不过区别就是她明知有人来害她却假装不知顺了害人者的意,而他明知她被人害,他也有意不追究! “皇后托嗜睡药的福,睡了个昏天暗地的好觉,我看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看你面色红润……。” 不对,她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刚刚还不觉得那么明显,怎么现在乍眼一看她突然变得有些虚弱 “陛下说得对,我确实托嗜睡药的福睡得很好。” 西门有容本来就知道他没有要公开查下去的想法,但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此时她也没心力去想。 她现在一点都不关心是谁给她下的嗜睡药,更不在乎他会不会帮她做主。 因为她开始感觉自己的手脚冰冷得发麻,皮肤也仿佛要自动裂开一样开始发痛。 她虽然暂时忍得过去,可东陵辕雍还是看出了她的异样,她原本桃红色的唇几乎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她好像很冷! 她是有多惧寒外面的确寒冷,但在室内,又烤着炭火,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 他突然又想起昨夜他鬼使神差的搂着给她取暖的画面,那种不怎么舒服的郁闷让他坏心的说道: “今日是大寒节气,想必今晚要下雪,寡人想去外面走走,皇后陪寡人一起,如何” “不行……。” 喊出声的不是西门有容,而是在一旁伺候的向晴。她并非有意放肆,而是她下意识为西门有容担忧。 别说今日是大寒节气,一般在冬季,就是平日天黑后,西门有容都尽量躲在室内不出门。这要是在大寒这天走出室外,西门有容一定会受到寒毒的重创。 西门有容没等东陵辕雍说话,她先一步训斥道: “放肆,谁让你多嘴” “我……奴婢知罪,请陛下原谅。” 向晴识趣认错,可她一双眼睛却忧心的看着西门有容。这也让东陵辕雍起了疑心,他冷眼漠视向晴的放肆直接起身往室外走去。 西门有容也撑着不适的身体站起跟在他后面走。 可她才一出门,本就没有多穿的她在一阵一阵袭来的寒风中加剧了她身体的痛,使得她走路都艰难。 东陵辕雍似乎有意走到风口处停下,西门有容也不得不沉默着站定在他身后等着他的指示。 回头看着他的东陵辕雍半晌没有出声,他就想看看明明冻得快要僵硬的她会忍到什么时候才求助 然而,西门有容也不知是冷痛得麻木了,还是真的很能忍,她就是不吭一声。 “皇后,你怕冷” “所以我现在才会站在这里!” “什么意思” “陛下在惩罚我!” 可恨的人,她看出来了,他是故意让她出来受这寒夜的苦。 “难道皇后认为陪寡人出来享受一下安宁的夜色是惩罚吗” 东陵辕雍不承认他的坏心,反而倒打一耙! “陛下说享受那就是享受,我试着享受就是。” 他要装傻,她还能冲他吼出“享受你个头”的话来吗 她的寒毒在大寒这天到了午夜才是她最难熬的时候,现在看样子,这个唯我独尊的帝王要让她的寒毒提早毒发了。 东陵辕雍走近她一点,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可她肌肤上的冰冷让他温热的手仿佛触碰的不是她的肌肤,而是一块冰。 西门有容也被他手上的温度击碎了她的坚持,她双膝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东陵辕雍迅速抓住她的手往他怀里一拉: “你……” 东陵辕雍震住了,他握住的手简直冰冷刺骨! “陛下……如果你不是想要我的命……。”西门有容闭了闭眼,她冷得呼吸都在发抖:“可不可以……明日再为难我” 不行了,她没本事坚持不喊痛了,她又冷又痛,前所未有的痛! “谁说寡人……。” 东陵辕晧低怒着,可他的话都还没说完,西门有容就闭上眼睛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西门有容被东陵辕雍快速抱回寝殿,向晴一看西门有容晕死过去,她想冲过去看看西门有容的情况,可东陵辕雍在那,她也靠近不了,只能慌哭着道: “呜……怎么办,我家小姐要死了……。” “闭嘴!” 东陵辕雍怒瞪着向晴,向晴看着他带火的眸光一下子就抿嘴不敢再哭出来,但眼睛里的眼泪却没停。 “皇后到底怎么回事” 他原以为她只是怕冷,但看样子她不止怕冷那么简单。 “小姐……小姐她……。” “你再吞吞吐吐,信不信寡人立刻杀了你” 他真是越来越不满意这个婢女,尽给他添堵,早知道他就不该让西门有容带她进宫。 “小姐要泡浴汤才能驱寒,奴婢马上去准备。” 向晴怕死,被东陵辕雍一吓,她说话利索了,活也干得麻溜,没两下就带人准备好了西门有容要泡的浴汤。 东陵辕雍虽然还搞不清楚西门有容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但他担心西门有容真的会出什么事,所以他只能先把她抱进浴桶泡着先。 原本他以为只要她泡在热水里有向晴伺候就可以了,可西门有容在热水里还是一直发抖,向晴也抽抽嗒嗒就像西门有容真的会死一样。他听得不耐烦的对向晴呵斥道: “不是说泡着热水就可以,你还哭什么” “本来是可以,可是陛下你非要让我家小姐出去受寒,她现在都晕过去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今天一定是寒气过盛,小姐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泡在热水的西门有容突然睁开了眼睛,可她却痛苦得猛烈呼吸着。向晴为此又哭了起来,她知道西门有容的寒毒发作到最重的时候了。 要是再不做点什么,西门有容肯定难逃一劫! 向晴虽然哭着,但她知道怎么帮西门有容尽量减轻痛苦,她不断的往浴桶里加热水。 东陵辕雍又看出了异样,他伸手试探着浴桶里的水,水温几乎没了热度。 他抓起西门有容的手,她的手果然还是冷的。也就是说,她身体里的寒气把浴桶里热水的热气几乎一下就吸没了! 第三十八章 帝后贪欢多时 西门有容糟糕的状态容不得东陵辕雍多问多想,他冲着向晴命令她离开浴房,随后他自己也一扯外衣跳进了浴桶。 向晴摇头不从他的命令,不过,也由不得她不从,因为无痕突然出现把她打晕拎出去了。 没了扰人耳目的向晴,东陵辕雍一手揽住西门有容的腰身,一手运气紧贴她的心口为她注入阳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西门有容的身体终于渐渐不再抽搐,她紧锁的眉心也松开了。 从她柔软下来的脸也可以看出她的不适得到了压制。 西门有容得到了舒缓,可不停为她运气的东陵辕雍却感觉他的身体开始不适了。 也许是西门有容的身体不再冰冷,浴桶里的热水也如常态没有迅速变冷。 热水的温度其实刚刚好,反正不至于是过于烫人的程度。但东陵辕雍却倍感炙热,他的整个胸腔都仿佛被火烤一样的难受。 正好西门有容的疼痛已经稳定下来,他缓缓收住内力停止运气到西门有容身上。 看着西门有容软趴趴的倒在他怀里,她虽然还没清醒,但她的脸色恢复了血色,看起来就像平时睡着的样子。 她浅浅呼出的气息打在东陵辕雍的胸口,这本没有什么,可东陵辕雍本就炙热的身体却异常敏感的酥麻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是……一个男人对女人产生了身体的欲望一样! 可是,即便此时的西门有容几乎赤裸紧贴着他,他的理智也清楚他的本意绝对没有要对她有任何男女的欲念。 皱了皱眉,东陵辕雍一时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了,但有一点,他意识到泡在热水里的他再不离开浴桶,他的身体大概会着火也说不定。 抱着西门有容离开浴桶,东陵辕雍扯下了西门有容身上湿透的单衣,然后他长手一伸从木架上抽过一件披风把她的身体包得严严实实的再抱她出了浴房。 安顿好西门有容在床上后,东陵辕雍迅速换上曹公公准备的衣服就冲了出去,他那急切冲出去的身影让曹公公看得一愣一愣的。 东陵辕雍只穿着薄衣站定在风口不动,曹公公不明所以,他赶紧拿了一件貂毛披风上前要给东陵辕雍披上,但东陵辕雍却拒绝道: “不用。”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曹公公这一晚上愣是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大冷天的,这会东陵辕雍竟然在冒汗,难怪他不冷。 东陵辕雍闭眼暗暗调息,有了冬夜的寒冷清除他体内烦躁的热气,他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 随后,他睁开眼睛看着曹公公问道: “师傅他又不在宫里了吗” “是,无痕去找过了,老医鬼怕是早些时候就没在皇宫留宿,甚至是早就不在皇城了!” 东陵辕雍浅呼一下没有作声,他知道老医鬼生性喜好逍遥,虽然跟着他从边疆来到大承的皇城,可老医鬼在皇宫待久了就开始觉得无趣。 前段时间老医鬼就算住在宫里他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他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今天西门有容突发异常状况,东陵辕雍本想着请老医鬼来看看西门有容的身体,可既然老医鬼已经离去,他也就不作多想了。 曹公公知道东陵辕雍找老医鬼应该是跟西门有的原因,他询问道: “陛下,要不要另外宣艾太医来给皇后娘娘看看” “暂时不用,她死不了……。” “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她……。” 留在寝殿看顾西门有容的宫女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禀报着。 但她的话都还没说完,东陵辕雍就对着曹公公下令道: “立刻传艾太医!” 命令一下,他跨步越过那宫女就往寝殿急步而去。 曹公公看着他急切的身影,他隐隐一拢眉头的同时也吩咐底下人赶紧去把艾太医宣来。 寒夜的冷风呼呼而啸,曹公公刚刚还觉得那风呼声让人听得渗骨,这会他却有种春风拂柳也不过如此的感受,也不知是不是这宫里的味道有了异样的原因……! 东陵辕雍回到西门有容身边,她并没有醒来,但她似乎又冷得卷缩着在发抖,脸上也再次出现了痛苦的扭曲。 此时,如果他不理她死活,她今晚恐怕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看着她难受得滑出的眼泪,东陵辕雍不知是心疼还是同情,总之他很自然的翻身上床搂着她坐起,然后扣紧她又变得冰冷的手缓缓为她渡气……。 这一整晚,直到快天亮以后,西门有容反反复复的折腾才算彻底稳定下来。 为她去除痛苦的东陵辕雍松懈下来后也终于感到了疲惫,他看着脸色又红润起来的西门有容,他都怀疑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他脸色苍白了。 西门有容这个女人嫁给他才两天,他还没利用她做点什么,反倒是他劳心劳肺的为她辛苦了两夜。 想到这里,东陵辕雍气得一甩她的手把她推开到一边去。 可西门有容一离开暖和的被窝,她本能的打了一个寒颤,而且她身子一转又钻回他身边紧紧的藏到他的臂弯,嘴里还娇腻的喃语道: “好冷,抱我……!” “该死,我真想直接掐死你算了!” 东陵辕雍低声从牙缝里挤出了怒言,可他有力的手臂却不受控制的揽紧了她有些单薄的身体。 看着她满足的浅笑微微散开,她只喊冷,没喊痛,他可以安心………安心她不会痛死他安什么心,他有什么好不安心的 可他不就是因为她一整晚喊痛他才不厌其烦为她运气驱寒这不是证明他可能有些……心疼她! 可是,东陵辕雍却不那么愿意接受他心里的异样。 他救她是不想她死那么快,他才不是心疼她。她好歹也得让他物尽其用了才不旺他在她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脑子虽然想得有点乱,但东陵辕雍还是闭上了眼睛打算浅浅睡一觉。 不过,他以为浅浅的一觉却比他预料的要久得多,等他再睁眼时,外面已经大亮。 奇怪的是,西门有容竟然也还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他累了一夜睡过头无可厚非,可她一个光享受的人怎么也睡不醒 难道说她的身体还有问题 东陵辕雍轻轻推开她,他抓起她的手腕把着她的脉搏,却发现没什么异样。她手指的温度虽然不是暖呼呼的,但比起昨夜已经算是正常了。 就在东陵辕雍准备翻身下床时,西门有容一个侧身又缩着身体往他身上靠,好死不死她的里衣也松开露出了让人非礼勿视的画面! 东陵辕雍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的身体,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西门有容的裸露让他丹田一紧,那熟悉的情欲之念又涌了上来。 他怕自己失控,所以他迅速下床的同时也恼火的用被子把西门有容捂得连头都看不见。 可等他穿戴好衣服踏步要离去时又停了下来,因为西门有容被捂成那样了还是一动不动,他下意识又怕她窒息死了去,所以他又返回去拉开被子让她的头露出来。 不经意的多看了几眼西门有容的睡脸,东陵辕雍竟然有些着迷……! 就在他差点忘了自己该离开时,外面隐约的说话声让他从西门有容的脸上收回目光。 他打开房门的时候,候在外面以曹公公为首的一众奴仆第一反应是齐齐跪地而拜,他无言往外走去。 曹公公起身在他身后有些忧心的看着他,东陵辕雍睡到午后才起来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而且睡得那么熟更是少见,所以曹公公才暗暗惊讶! 东陵辕雍突然想起什么,他回头对曹公公问道: “刚刚有谁来过吗。” “是尤贵妃来请皇后的安,已经来过两次,可陛下和皇后娘娘没起,所以……。” “倒是寡人和皇后贪睡,使得尤贵妃来回奔波了。” 东陵辕雍笑了笑又道:“曹公公,让库房准备一份礼单送到尤贵妃宫里,东西不可随意。” “老奴遵旨。” 曹公公领命后又看了看一旁可怜巴巴熬了一夜又半天的艾太医才对东陵辕雍问道: “陛下,艾太医昨夜就开始在这候着了,皇后娘娘的身体还需要太医诊治吗” 东陵辕雍愣了一下,他这才看到缩在角落避风的艾太医,他也想起昨夜他似乎是急匆匆的下了传太医的命令。 可后来他知道怎么让西门有容不难受后,他完全忘记宣了太医的旨意。 看着白发苍苍的艾太医,他有些愧疚,但帝王的骄傲让他生硬的说道: “艾太医辛苦了,皇后没事,她只是疲劳了些,不用诊治,你快些回去好好休息,别冻着了!” 话一说完,东陵辕雍傲然踏步而去,没人知道他睡到午后才起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他和西门有容新婚燕尔过了头,就连曹公公都这么想着了! 苦巴巴的艾太医看着东陵辕雍飘走的身影,他一双老眼闪着凄凉的泪花。 他一把老骨头半只脚都要下黄土的人了,在大寒之夜苦等着帝王的召唤,他就怕帝后真的有什么急症需要他效劳。 可临了临了,不过就是帝后贪欢多时而已。他行医几十年,还没见过男女同欢还得需要医者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第三十九章 寒毒缠身的由来 东陵辕雍离开后,冷月宫仿佛又常态起来,仿佛昨夜什么事也没发生。 西门有容醒来时,候着她的向晴一看她睁开眼睛就扁着嘴欲哭还笑的说道: “小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昨晚可真吓死我了。” 西门有容翻身坐起,她揉了揉昏沉的头,然后问道: “昨晚……怎么回事,我是怎么度过的” 她记得她寒毒提早发作晕了过去,中途她好像也有半昏半醒的时候,但她并不能拼凑出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隐隐感觉她冷痛得钻心的时候,总是有一股热流渐渐减轻她的痛苦。 过去五年,每年她的寒毒发作时,她虽然会做事前准备来减轻痛苦。但她从没有一次可以轻松度过大寒之夜! 可昨晚,她好像过得挺轻松的,至少比起过去每一次的发作,昨晚要好受多了。 否则,她现在应该是虚弱得床都起不来,而不是感觉睡了一个暖绵绵的好觉一样。 这么一想,西门有容还真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有了正常的温度。 可是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往往她在大寒节气毒发后,她必定要好几天时间才能让自己恢复如常。可她把了一下自己的脉,她简直是好得不得了! 看出了西门有容的疑惑,向晴为她解答说道: “小姐昨夜毒发时我准备了热汤让小姐泡,可是小姐已经没有意识自主调息。我想着加重药量是不是可以多少帮到小姐,所以我趁陛下不注意就多放了一粒“火焰”在热水里,也许就是药效加重,小姐就安然度过了一晚。” 向晴的话让西门有容皱了皱眉,她否决道: “我没了意识,你就是把所有的“火焰”一次都丢下去也帮不到我。” “火焰”是她师傅~幽空婆婆专门为她的寒毒研制的解药……不过也说不上是解药,顶多只是可以缓解她毒发时的痛苦而已。 而且,使用“火焰”时,她必须是有意识为自己下针打通筋脉让“火焰”的药效进入她体内才有用。否则,“火焰”对她来说一点用处都不会有。 向晴虽然知道“火焰”该怎么用才能对西门有容发挥药效,但她挠挠头也半疑惑道: “昨晚小姐你提早毒发又晕了过去,我怕你……反正我没了主意,所以疾病乱投医就那么做了,至于效果……小姐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那证明我的方法该是有用的……。” “不可能!” 西门有容翻开有点舍不得的被窝下床,向晴一边帮她穿戴,一边嘟囔道: “那不然就是陛下做了什么帮了小姐,否则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提到东陵辕雍,西门有容顿了顿,她看着向晴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陛下他做了什么……” “反正陛下和小姐一起泡在浴桶里,之后一整晚直到刚刚才离开寝殿。我等陛下离开了我才进得来。我一开始还担心得要命,结果我一进来就发现小姐你好得不得了,所以我才乖乖……。” “你说陛下和我一起泡在加了“火焰”的热水里”西门有容惊呼! “对啊。” “那他……没事” 西门有容心下一慌,如果东陵辕雍真的和她一起泡在放了两粒“火焰”的热水里,“火焰”的药效对她有用没用不说,对东陵辕雍那绝对是“有用”的。 向晴哪里知道,“火焰”于她是半解药的存在,可于他人、尤其是男子更是盛阳的助力。 一般男子只要浸入“火焰”的一点药效,他的体内会迅速积攒源源不绝的热气,轻则体燥难耐,重则五脏受损。 可东陵辕雍承受了两粒“火焰”的药效,他不可能毫无损伤才是! 向晴不明白西门有容一脸的忧心是怎么回事,她纳闷的说道: “陛下哪有什么事,我倒是担心小姐你有没有事” “我有没有事,你不是都看到了,还担心什么” 西门有容随口应着,她心里却暗暗为东陵辕雍担忧着。 “我不是担心你的身体,我是担心小姐你有没有被陛下……要了去” 向晴知道前一天宫里上下传言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已经圆房的事只是一个假象。 可昨天不同,东陵辕雍一整晚到第二天午后才从西门有容的寝殿出去,她就不得不担心西门有容是不是让东陵辕雍给“吃”了。 西门有容因为向晴的瞎操心而懵了懵,但她懒得回应,她只吩咐道: “走,陪我去收点干净的冰霜。” “收冰霜做什么” 向晴的疑问没有得到西门有容的回答,直到西门有容亲自调制了一碗冰汤送到“龙泰殿”时,向晴才知道西门有容要做什么。 东陵辕雍看了看放在他面前的那碗雪梨冰汤,然后又抬眼看向西门有容,说道: “在这寒冷刺骨的时节,皇后不送热汤,倒给寡人送一碗冰汤,皇后这是想让寡人跟皇后一样一身冷透了才好吗” 嘴巴虽然嫌弃,可实际东陵辕雍腹腔的燥热却被那隐隐飘着梅香的冰梨汤吸引得嘴巴生津,他恨不得一口把那汤给喝下去。 西门有容细心观察了一下东陵辕雍,她看他除了面色有些红之外,气息却是平稳的。 但他明显在发热,否则他不会穿得这么薄,而且屋里的窗户全都打开了。 不过,他的案台上还铺着正在批阅的奏折,可见他还能常态处理政务。 可是,按道理这是不正常的,他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受到“火焰”的影响呢 西门有容一时光顾着观察东陵辕雍的状态忘了要回话,她的目光也让东陵辕雍皱眉道: “寡人脸上生花了吗” 他不是嫌弃她看他,他是恼火她的眼神不对,活像他是只猴一样! “陛下恕罪,我只是心里过意不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这次她是真的过意不去,万一他因为“火焰”而受了内伤,她怕是要多带一顶“谋逆”的大帽子了。 东陵辕雍扬了扬眉,他哼笑道: “皇后干了什么过意不去的事吗” “昨夜……我好像给陛下添麻烦了,我想着陛下定会因为我生了怒火。所以我醒来就从梅树上收集了梅花花蕊的霜冰制成了酸梨冰汤,还望陛下别气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还知道寡人因为你生了火气。”东陵辕雍闪动了一下眉光,随后又淡漠道: “关于昨夜的事,皇后可有话要说” 他本不着急去了解她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可既然她还算有良心给他送心意来,他就意思意思打听下,好歹她也是他的皇后! 昨夜在他面前毒发,西门有容自然也知道就算他不在乎她的死活,可他肯定也会好奇昨夜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关于她身上的寒毒,其实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她坦言道: “昨晚之所以在陛下面前失仪,是因为我体内的寒毒发作了。” “什么寒毒”东陵辕雍眸光一沉,这个回答他完全没预料到。 “我十二岁那年曾被世间罕见的“雪蛇”咬伤过,本来应该是必死无疑的,可我命不该绝活了下来。不过,我的身体从此就有了寒毒,发作的时候会比较痛苦。” 西门有容所说的“雪蛇”东陵辕雍曾听他师傅老医鬼提过,那是一种全身赤白如雪、几乎已经灭绝的剧寒毒蛇。 因为存世稀少,所以可以碰到“雪蛇”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雪蛇”只有在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并且是在大雪覆盖万物的时候才会出现。 东陵辕雍不得不好奇她怎么会被那种罕见的毒物所伤,于是他看着她问道: “雪蛇通常藏匿在无人之域,有人特意去找,几十年都没找到,可你一个养在深宅里的女子竟然被雪蛇咬伤过,这未免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些” 东陵辕雍所说的花了几十年去找“雪蛇”的人是老医鬼。 老医鬼不但是医毒双绝的医者,他还身怀登峰造极的武艺。 不过,东陵辕雍没有跟老医鬼精学医术,他只专学了老鬼医的武艺。 十几年来,老医鬼每年冬季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专门去找“雪蛇”。因此,东陵辕雍对“雪蛇”才会不陌生。 西门有容有些讶异东陵辕雍知道“雪蛇”这种毒物,不过她没有多想,她又如实解释道: “我十二岁那年生病被西门主母送到城外山上的“生慈庵”养病。我被送上山的时候正好是冬季,虽然有些不可思议,总之我就是跟“雪蛇”来了个匪夷所思的会面,所以……我就有了寒毒缠身了。” 西门有容难得在东陵辕雍面前浅淡一笑,好像她的寒毒无关紧要一样。 东陵辕雍其实也不清楚“雪蛇”的毒到底有多致命,但至少不是随便能解的毒。 而且,西门有容身上的寒气他已经亲眼所见,的确非同小可。 “雪蛇的毒可是致命的,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看着西门有容满脸的坦然,东陵辕雍不知不觉越来越好奇她当年是怎么度过危机的。 “一个借住在“生慈庵”的医者救了我,但她只能救我的命,不能完全帮我解毒。” 当年救下西门有容的人就是她的师傅~幽空婆婆。 如果没有幽空婆婆,这世上早就没有西门有容这个人了! 第四十章 不是戏弄的吻 本来幽空婆婆只是借宿在“生慈庵”的过路者,偏巧遇到西门有容被雪蛇咬伤,幽空婆婆不余余力保住了西门有容的命。 之后,又那么刚好“生慈庵”唯一的老尼姑病逝,幽空婆婆不忍心丢下西门有容和向晴两个半大不小的女娃娃在山上自生自灭。 因此,她留在了“生慈庵”,一留就是五年有余。西门有容也在那五年多的时间里跟着幽空婆婆不分日夜的精学医术。 直到西门有容被西门府要求回去嫁人时,幽空婆婆才跟西门有容道别。 说起来,西门有容当时还让幽空婆婆等她一段时间,她想着和西门氏诀别后,她要跟着幽空婆婆远走他方。 可幽空婆婆却说,皇城与她的缘分想断也断不了,让她顺其自然去面对。 现在想来,也不知道幽空婆婆是不是未卜先知,至少她真是与这皇城“有缘”,还缘得让她插翅都难飞了。 东陵辕雍到此他似乎也没什么好问的了,不过他倒是觉得也许是老天在安排,否则西门有容要是没被救,她也没机会成为他的皇后。 只是,想到她昨夜毒发时候的痛苦,他心里泛起了不舒畅的情绪。他又看了看那碗冰梨汤,然后走近她一把抓起她的手……果然,她的手又冰冷得毫无温度了。 一阵莫名的不爽让他一甩她的手恼火道: “既然怕冷,你还去弄什么冰霜寡人昨夜为你提运了一整晚的阳气,难不成今晚你还想让寡人继续为你劳心劳肺吗” “提运阳气” 西门有容愣了愣,然后她才懂了,原来她昨夜可以安然度过是因为他真的帮了她。 她记得幽空婆婆说过,她的寒毒有一种叫“炙魂”的内功可以压制她毒发的痛苦。 只可惜,“炙魂”内功女身不能修练。而且,就算女身可修,她也没人可传,因为“炙魂”内功如今传世稀少。 可是,如果她昨夜毒发是东陵辕雍帮她度过的,那证明他练的内功就是“炙魂”! 若是平时她能得到“炙魂”内功助她驱寒入睡,她的身体会和常人无异,可以暖呼呼的睡得很舒服。 这么一说,她想起新婚第一天她醒来的时候一身的舒服,难不成…… 心中的疑问一生,她下意识看着东陵辕雍探问道: “陛下,新婚第一个晚上我因为嗜睡药昏睡过去……那也是陛下为我运气驱寒的吗” “不然你以为你能睡得那么舒服” “为什么” 果然,是他帮了她,而且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他练的就是“炙魂”内功,这就是为什么他为她运气后,她会睡得那么舒服的原因。 “什么为什么” “我不好受,陛下应该乐见才是,可陛下为什么一连两个晚上都帮我驱寒” 被她这么一问,东陵辕雍有些拉不下面子,他咔了咔喉,然后说道: “你那跟冰块一样的身体一直往寡人身上蹭,寡人就算是一团火也要被你吸光了热气,所以才不得已帮你。至于昨晚,寡人救你是不想看你死那么快,免得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明百姓还以为你是寡人害死的。” 东陵辕雍觉得自己的理由完全站得住,可西门有容却说道: “是我给陛下添麻烦啦。都怪我,一没了意识,只要有热源就会靠近。如果我是清醒的,我就是睡地上也不敢睡到床上打扰到陛下的睡眠。” “知道就好……。” 东陵辕雍刚想拿乔,可脑子一转他感觉哪里不对劲,他眯着眼睛盯着西门有容阴森森的问道: “西门有容,你是在说,你不清醒所以不受控制,而寡人清醒却还犯贱躺在你身边自找苦吃……是吗” 她敢说“是”,他保证一掌拍死她! “犯贱自然不是,但陛下如果因此怪我冒犯了陛下,我会觉得有点冤,毕竟我是不得已失去意识的。” “你……。” 东陵辕雍还真抬起了手掌,她的回答并没有比“是”好多少。 西门有容那双大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扬起的手掌,她脸上淡定得好像根本不怕死一样。 东陵辕雍收了手掌,却改为一把拉她入怀低头看着她依旧毫无慌色的明眸,他突然冷魅的笑道: “西门有容,寡人发现你现在说话可真实多了,你是不是觉得寡人给了你几分颜色,你就以为寡人舍不得要你的命了” “我一直都很真实,我也没有觉得陛下舍不得要我的命,所以我才不敢犯错。刚刚我所说的话也是为了表达我一连两个晚上都惹陛下不快并不是我故意的,我怕我不为自己诉求清楚,回头陛下突然要找我算账,我就有口难辩了!” “哼,牙尖嘴利,依寡人看,你一开始的诚惶诚恐、规规矩矩都是装的,现在对着寡人胆大包天的据理力争才是你的真性情。” 没错,他印象中,西门有容一开始跟他对话都是示弱的姿态。可现在,他明显感觉到她不但不示弱,反而隐隐透着哪哪都不受管束的趋势。 西门有容大眼一扇一扇的,看得让人迷炫,她轻轻后退,东陵辕雍也没有阻止她离开他的怀抱。 只见西门有容识趣欠身“很低姿态”的动唇说道: “有容又让陛下不快了,请陛下责罚!” “你……!” 东陵辕雍牙根绷紧,她该死的就跟灵魂自动切换一样,刚刚还露着真性情,这会她又装得古板无趣,真是让他气得牙痒痒的。 “有容愚笨,请陛下息怒。有容这就退下,免得惹陛下更……吓……!” 西门有容欠身后退的步伐才退出一步就被东陵辕雍一个拉扯又到了他怀里……。 但这次不止是到他的怀里,他又毫无预告的吻住了她的唇,而且不是简单的触碰,他是带着惩罚重重的吻咬着她发泄他的怒火……! 可是,有点不对劲,如果说他上次碰她的唇只是为了戏弄,那这次似乎不是戏弄,却也不只是惩罚,好像还有……! “陛下,贵妃娘娘……哎呦……老奴该死……。” 从外面进来的曹公公调转身体跪下,他不知道帝后在……啧啧,看看他都打扰了什么好事! 东陵辕雍被曹公公一打扰,他立刻放开了呼吸有些不稳的西门有容。 西门有容差点失去了淡定,她难得红了红脸、抿着唇看都没敢看东陵辕雍。 反倒是东陵辕雍发现她的失措而变得舒畅许多,他故意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 “皇后,你这唇如果不说话,寡人觉得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东陵辕雍戏谑的话一说完,西门有容猛的抬头看着他,可他却无视一笑,转而一本正经对着曹公公问道: “何事” 曹公公调转了身体对着东陵辕雍禀报道: “回禀陛下,贵妃娘娘在外候着求见。” 东陵辕雍微闪了一下眸光,说道: “让她进来!” 有了东陵辕雍的允许,尤蔻漪很快款款而入,她原本盈盈的笑脸在看见西门有容的时候,她的脸色顿时僵了僵。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跪下依次对着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行着大礼。东陵辕雍上前弯身亲自扶起她。 尤蔻漪顺着东陵辕雍的力道起身笑看着他说道: “臣妾不知道陛下和皇后娘娘在一起,请陛下和娘娘恕臣妾的贸然之罪。” “无妨!不过,贵妃怎么来了”东陵辕雍放开她问着。 “臣妾入宫才两日,无功无劳,可陛下却下赐那么多珍品给臣妾。臣妾为此深感荣幸又觉得不安,也不知该怎么回报陛下的圣恩。所以,臣妾唯有亲自炖了一盅温补阳气的鹿茸汤给陛下送来,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尤蔻漪说着,她从蔓枝手上接过一个还烧着炭火的小炖炉对着东陵辕雍。 东陵辕雍一看,他特意看了一眼西门有容,然后揭开那汤盅的盖子闻了闻,说道: “还是贵妃会伺候人,在这大冷天,热热的一盅汤才好暖身。” 西门有容面无表情,她知道东陵辕雍的话根本就是说给她听的。 看着东陵辕雍和尤蔻漪“眉目传情”得温温甜甜,她突然觉得自己在这简直是多余。 于是,她很识趣的对着东陵辕雍欠身道: “陛下,有容耽误陛下多时,正好尤贵妃来了,就让贵妃陪陛下聊着,有容先行告退。” 东陵辕雍面不变色,他准许道: “那寡人就不留皇后了。” 西门有容微低头告退,半点不带迟疑,可看着她还没走远的身影,东陵辕雍就像有意扬声道: “贵妃,快帮寡人盛汤,寡人正好有些饿了。” 尤蔻漪听着东陵辕雍的指令,他要喝她炖的汤,她本来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尤其是看到东陵辕雍的案台上还有一碗冰汤,她心里的疑心更深了一些。 刚刚看到西门有容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要握紧拳头才能让自己维持常态。 今天一早,她前后两次去了“冷月宫”,可她没想到东陵辕雍会在西门有容的寝殿逗留那么久。 等她回到“祥云殿”没多久,东陵辕雍下赐的礼物就送满了她的寝殿。 她也因此借机来“谢恩”,可她没想到一到龙泰殿又看见西门有容。 西门有容一连两个晚上都霸占着东陵辕雍已经让她忍着一口不甘的气。 如果西门有容连白天也要占住东陵辕雍的时间,她该怎么忍 第四十一章 不知死活的老家伙 走得飘飘然的西门有容根本不在乎“龙泰殿”里面的人是不是君情妾意的甜蜜,反正跟她没关系。 可是,她无所谓,向晴却小小声为她犯愁道: “小姐,这尤贵妃一来,你怎么就出来了,是不是陛下见了新人就赶旧人走” “我本就是多余的那个,识趣离开才是我该做的。”西门有容淡淡说着。 “以前我是觉得反正陛下也不会待见小姐,所以我也不指望小姐能不能得到陛下的宠爱。可是现在我总觉得情况有点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 “我觉得陛下开始对小姐上心了,搞不好以后会真心宠着小姐也说不定哦。” 向晴回想昨夜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隐隐透着的急切关心,她真觉得有点盼头。 西门有容却淡淡趣呵一声,且不说向晴的异想天开是不是有可能,就算有,她也希望不要有。 东陵辕雍宠谁不宠谁她不在乎!在这个宫廷里,东陵辕雍可以属于任何女人,但绝对不会属于她。 即便破天荒的有一天他愿意分一点“宠爱”给她,她也不会要! 别说这是帝王家,就是寻常百姓家,她也不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不是一生一双人的姻缘,她不要……! 向晴见西门有容不想谈受不受宠的话题,于是她又换了个问题道: “小姐,我刚刚在门口隐约听到尤贵妃给陛下送的是鹿茸汤,而且陛下要喝。可那鹿茸不是盛补阳气的吗陛下要是喝了,那岂不是……” 向晴已经知道“火焰”的药效对男子意味着什么。要是东陵辕雍真喝了那鹿茸汤,势必会刺激到他体内蠢蠢欲动的“火焰”发作,到时候他恐怕会很难克制他的“冲动”! 刚好尤蔻漪又在东陵辕雍身边,他要是克制不了,尤蔻漪得到宠幸也是顺理成章了! 西门有容面容无恙,东陵辕雍喝不喝那鹿茸汤她管不了。 反正喝了他的身体也不会有大碍,顶多就是忍不住要发散欲念罢了。 西门有容原本还担心东陵辕雍会因为“火焰”受到损伤。可确定他修炼的是“炙魂”内功,加上看到他面色如常,她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昨夜东陵辕雍之所以一整晚都没受到“火焰”的干扰,那是因为他不断给她运气驱寒。她的寒毒和他的“炙魂”形成了互帮互助的平衡,因此他们才能相安无事度过一整晚。 至于他要真把尤蔻漪的鹿茸汤给喝了……某种一闪而过的画面从西门有容的脑海飘过,她突然停下脚步猛的摇甩了一下头赶走那些画面……! “小姐,怎么了”向晴疑惑的看着西门有容。 “没事,走。” 是啊,没事!反正东陵辕雍什么伤痛也不会有,搞不好他还能有一场绚丽的好时光。 而且,他要跟哪个女人怎么亲密也不关她的事,她有什么好闷的 西门有容沉淀好那阵莫名的闷,她恢复事不关己的心态回去她的“冷宫”过她的日子。 可是,她认为不会有事的东陵辕雍可就不像她判定的不会有事,因为他自己挖了坑往下跳,一口闷了一碗尤蔻漪准备的鹿茸汤。 结果热乎乎的汤下肚,没两下他就感觉到丹田处仿佛火烧一样完全不受控制的升起了旺盛的火苗。 那火苗是什么感觉他再清楚不过,虽然他暗自提气抑制丹田的燥热,可尤蔻漪的存在还是影响了他,他不得不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尤蔻漪离开。 随后,在他差点恨不得要扒光自己跳进冰水里散热的时候,西门有容送来的冰梨汤不经意落入他眼中,他几乎想都没想直接端起一口入腹……。 神奇的是,那碗冰梨汤下肚后,他体内的燥热竟然渐渐降了下去,而且口能生津,一下就舒缓了他口干舌燥的难受。 东陵辕雍的异样让曹公公看不懂,他上前关心问道: “陛下,你这是又怎么了” 鹿茸汤喝了,冰梨汤也喝了,这是享了齐人之福,可东陵辕雍纠成一团的俊脸一会凝神思索,一会又气得牙痒痒的样子实在让人费解! 东陵辕雍此时没心思去回应曹公公的关心,他看着那个只剩下几小瓣雪梨的碗,他吩咐道: “曹公公,马上宣艾太医过来。” 一听要宣太医,曹公公立刻紧张起来: “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刚刚的汤有问题” “没错,汤有问题!” “什么,这这这……陛下你可有哪里不得劲,肚子痛、头痛……” “寡人没事,快宣艾太医!” 东陵辕雍衣摆一甩,他稳坐在椅子上盯着西门有容送来的那个碗。 跟着老医鬼习艺十几年,虽然他没有学医,可他毕竟见惯了老医鬼捣弄药物,他几乎可以肯定西门有容送来的冰梨汤绝对不止是一碗酸甜可口的汤而已。 等到老态龙钟的艾太医来到龙泰殿后,东陵辕雍立刻让他查看那剩下的一点冰梨汤到底都放了些什么! 艾太医查来查去,又品尝了一下,他遗憾的道: “陛下,汤是好汤,就是少了点。” 艾太医说着,他把碗里最后一块梨也吃了进去。 东陵辕雍看着艾太医嘴馋着还舔了舔手指,他差点想把艾太医给丢出去,他恼火的道: “寡人不是让你来喝汤,寡人是想知道这汤里有没有掺进什么药物” 西门有容要是胆敢背着他给他下药,他一定不饶她,哪怕那药无害! “回禀陛下,这汤里没有药物!要说有也就是一点“荞芥子”和霜盖过的梅花混合在一起调和出的汁液有了药效。” “药效” “所谓药效就是有火清火,没火清肠胃,民间寻常百姓家都会用的方子,是价廉实用的好东西!不过,这“荞芥子”的汁液可是酸得牙都能掉下来,而且味道还难吃得很。这是谁这么有本事可以利用“荞芥子”做出这么酸甜适中又香气四溢的冰汤来,真是好喝又实用,老臣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吃药都觉得是人间美味,就是少了……。” “艾太医,不够吃的话,那里还有一盅鹿茸汤,寡人一并赐给你喝可好” 东陵辕雍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艾太医,要不是看在他七老八十的份上,东陵辕雍真想剐了他的老皮! 艾太医瞄了瞄那鹿茸汤,他还真凑近去闻了闻,结果他老脸一皱,说道: “哎呦,老臣谢陛下赏赐,可老臣一身的五脏六腑都到了快安歇的年岁,这么好的补汤给老臣喝太浪费了,还是陛下享用比较好!” 艾太医嘴里婉拒,心里却不怎么待见。那汤都不知道放了多少鹿茸下去熬炖,要补阳气也不是这么补的啊。 东陵辕雍微微眯眼,艾太医哪里是怕浪费那鹿茸汤,他根本就是在嫌弃。 不过,他没那么多时间跟这老头耗,他伸出手腕说道: “寡人略感不适,你帮寡人把把脉看看怎么回事。” 艾太医不敢怠慢,他坐下凝神为东陵辕雍探脉,他本以为不会有什么大碍。可一会过后,他盯着东陵辕雍的脸色上下左右的看得仔细,还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因为艾太医的神色不对,东陵辕雍问道: “怎么,寡人的身体果真有问题” “这……不应该啊!”艾太医答非所问。 “什么不应该”东陵辕雍眉心一拢。 “陛下与皇后娘娘这两天如胶似漆,就是有什么火也该平衡了,怎么陛下体内的阳气如此旺盛,简直是异于常人啊。” “艾太医,这……陛下可有大碍” 曹公公一听艾太医不明不白的诊断,他凑近一点看着艾太医,就怕艾太医真说出点什么更不好的结论来。 “这个嘛,陛下大碍是没有,就是有点小碍。” “什么小碍” “陛下是阳火攻心,那个……只要再平衡平衡就好了,曹公公可以不用太担心。” “怎么平衡需要开点方子调理调理” “方子就不用了,陛下只要和皇后娘娘还有贵妃娘娘适当在一起那就能平衡了。” “这是什么道理”曹公公一时没理解艾太医的“方子”。 “陛下阳气旺盛、旺盛、过度旺盛……曹公公还不懂”艾太医努力解释。 曹公公眼睛转了转,然后恍然: “哦……旺盛好、旺盛好,陛下早该到了做父亲的年纪。” “曹公公不可大意啊,咱们再怎么着急想看到皇子降生,也不该给陛下乱补身体。比如这这这……放太多鹿茸的汤就不适合再给陛下进食了,否则陛下容易在女色上过度耗损精气,这可是大大的不可取。” “是是是……艾太医所言极是。鹿茸不合适陛下进食那就不吃鹿茸。可陛下怎么会阳气过盛呢过去陛下不近女色也没见陛下有什么阳气过盛的情况,这两天陛下还和皇后娘娘……按理更不会有这问题才是啊” “那就不出奇了,陛下过去不近女色,如今女色近身,导致陛下积攒在体内的阳火一发不可收拾……难怪今日陛下在皇后娘娘宫里午后了才起身,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啊!”艾太医恍然大悟。 “那可不是吗,我还说陛下从没有这么晚起来过,合着是因为陛下身体里的阳气在作怪,虽然怪不得陛下,可就是辛苦皇后娘娘……。” 砰~~! 一声捶打桌面的怒响截断了曹公公和艾太医的谈论。两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这才发现他们在老虎头上拔毛了……! 第四十二章 跟老虎抢狐狸 东陵辕雍怒目黑脸瞪着艾太医和曹公公,他紧握的拳头青筋凸起,心口的怒火一压再压他才忍住了劈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老家伙。 不过,不下手杀人,他却阴森森的咬牙说道: “曹公公,艾太医,寡人是已经闭眼升天了,还是遁地没影了,以至于让你们如此放肆的拿寡人来消遣” “老臣不敢!” “老奴不敢!” 看着两个已知已觉的老头瞒珊而跪,东陵辕雍想严惩又怕把他们的老骨头给折腾坏了,不严惩他看着他们又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只能吼赶道: “都给寡人滚出去!” 曹公公和艾太医不敢逗留,看了一眼气得冒火的东陵辕雍,他们互相扶持起身齐齐往外退去。 可艾太医临了一脚他又顿住回头冒死尽心尽责的劝告道: “陛下,记得节制房事,不可贪时……。” “滚~!” 东陵辕雍真的怒上心头了,曹公公一看不对劲,一把拉了艾太医就拖着赶紧离开了烈焰场所。 直到看不见那两个尽添堵的老家伙,东陵辕雍深吐了几口恶气才平息了一点怒火。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气了,他体内刚刚才下去的燥火又隐隐升了起来。 他立刻盘腿闭眼运气调息,好在他所修炼的是绝学~炙魂,这是可以让他自调内息就可以达到气体平衡的内功。 只是,以往无论何时他的气息都不会乱,可这两天……不,准确的说是从昨晚和西门有容泡在热水之后,他丹田内的火气就不受控制的蠢蠢欲动。 尤其是刚刚喝了尤蔻漪的鹿茸汤所引起的燥热更让他倍感不适,可接着西门有容的冰梨汤又让他轻易压下了那股不适。 他的身体明显不对劲,如果尤蔻漪的鹿茸汤是无意引发了他的不适,那么,西门有容的冰梨汤怕是有意为他而准备的。 也就是说,西门有容知道其中缘由,而且必定跟她的寒毒有关。 西门有容~她的秘密到底还有多少 东陵辕雍暗自沉思起来,今晚是帝后合房最后一晚,也不知道他的皇后又会闹出什么花样来,他倒想看看西门有容是不是最后一晚也要晕给他看 然而,天还没黑,东陵辕雍却没机会早早去“冷月宫”对西门有容一探究竟,因为城外军营来报,说是东陵辕晧让老虎给咬伤了。 东陵辕雍虽然不大相信东陵辕晧会被一只老虎咬伤,可他不放心,还是连夜赶去城外军营。 等他到了以后,东陵辕晧还真受伤了,看起来伤得还不轻。 东陵辕晧一见亲哥来了,他张开嘴就委屈“哭”道: “皇兄,我差点没命见你了……!” “到底怎么回事” 东陵辕雍板着脸,他看着东陵辕晧那被包扎起来吊在胸前的手臂,连他脸上都有几道划伤,倒是伤得有模有样的。 “皇兄,我跟你说,后山那只山虎真是欺人太甚,它发了狠要攻击我,我气得卯足了劲跟它打架,结果它还是差点把我给吃了!” “冰天雪地的,你没事跑去后山做什么” 东陵辕雍音调上扬,大婚才两天,因为西门有容,他本来就哪哪都不得劲! 今天一早他又被曹公公和艾太医的胡言乱语给灌满了一肚子的气。他火气还没消,东陵辕晧又给他惹事,他真怀疑最近是不是该他走霉运的时候 东陵辕晧不知道他的皇兄这会不但有明火,还憋着暗火,他轻飘飘的回道: “我去找狐狸啊。” “你找狐狸干什么” “我要扒狐狸皮。” “你……。”东陵辕雍咔喉,最后忍无可忍火大的吼道: “你找狐狸就找狐狸,遇到老虎了你不跑你还跟老虎呕什么气你看看你这成了什么样子,要是被母妃知道了,你是要把她吓死不成” “我本来也打算不跟它一般见识,可是它要跟我抢那只白狐。明明是我先看上那只白狐的,它凭什么跟我抢啊要不是它最后打不过我逃跑了,我连它的虎皮一起扒了去……。” “你下次再敢胡闹,我先扒了你的皮。” 东陵辕雍无情的瞪着东陵辕晧,他总感觉迟早有一天,他要被东陵辕晧气到亲自抽他鞭子。 看着东陵辕雍冷黑的脸,东陵辕晧半点不怕死,他吊着那只伤手挨近东陵辕雍身边笑嘻嘻的说道: “嘿嘿,我就这么点小伤皇兄都赶来看我,真扒我的皮你才舍不得。” “看在母妃的面子上,寡人的确不可能让你受皮肉之苦。不过……。”东陵辕雍警告的冷笑一闪:“比起让你受皮肉之苦,寡人还有千百种方法让你悔不当初,想试试吗” 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东陵辕晧皱皱鼻子,顾左右而言他的避开瘆人的威胁说道: “那个,皇兄,天冷,你从宫里出城必定没用膳食,要不臣弟请你吃好吃的,吃完你就赶紧回宫,皇嫂还等着你,今天可是你们大婚合房三天的最后一天……。” “废话少说,既然你还能喘气,过来议事。” “议事,我都这样了……。”东陵辕晧抗议刚起,看见东陵辕雍的冷眼,他立刻闭嘴乖乖跟过去坐下,然后问道: “皇兄是要谈夏侯国太子来我们大承的事吗” “嗯!今天接到传信,他到达皇城的时间提前了,你……。” 看了一眼东陵辕晧的“残手”,东陵辕晧又忍了一把火才说道: “迎接夏侯国太子的事到时候就交给大将军褚平夷负责,至于你……回宫养伤,暂停你的职务。” “真的,我真的可以回宫养伤” “别得意,寡人这么做是因为有别的安排给你。” 东陵辕晧才涌现的快乐因为东陵辕雍的话而蔫了下去,他不愉快的拢了拢鼻子嘀咕道: “我都受伤了还要受剥削……。” “别以为寡人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区区一只老虎能伤到你,你以为寡人会信” 东陵辕晧武艺也许不是顶尖的,但他的轻功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他如果想避开一只老虎,根本不是问题。 所以,东陵辕雍深深怀疑东陵辕晧是故意让老虎咬伤的。 不过,这次东陵辕晧还真没耍花样,他一听就知道东陵辕雍在怀疑他,他为了自证清白就让人把他抓来的狐狸抬进来,然后说道: “皇兄,我跟你说,我猎到了这只狐狸的时候,那老虎要跟我抢,我当然不愿意把这狐狸让给它,结果它一抽风就冲我扑过来,你说我火不火大我不是逃不掉,我是为了自己的猎物抗争到底……所以,皇兄,这次我受伤是真的,我没想干嘛,我就是要这只狐狸而已。” 东陵辕雍看了一眼笼子里全身雪白得很漂亮的狐狸,他不甚感兴趣的训斥道: “下次不准再胡来!” 东陵辕晧对东陵辕雍的嘱咐不怎么上心,反倒是看到伺候他的花公公端着膳食进来,他乐嘻嘻的道: “太好了,跟老虎打完架太耗体力,我饿得不行了!” 花公公把膳食摆上桌,东陵辕晧拿起一个馒头递给东陵辕雍说道: “皇兄,你快尝尝,这是我最新发现吃馒头的方法,好吃得不得了。” “这就是你要请我吃的好东西” 东陵辕雍不置可否的看着那馒头,不过,他无所谓的接过咬了一口,一开始他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可再咬一口的时候,他嘴里出现了酸甜清香的味道。 他看了看手里的馒头,原来馒头中间夹着什么东西,细看像是某种花瓣,他又咬了一口馒头随意问道: “味道不错,你放了什么在里面” “呵呵,我就知道皇兄也喜欢这腌茶花的味道。” “嗯……哪来的” 东陵辕雍简短应着,他不在乎是什么,但他继续精精有味的接着吃。 “我皇嫂给我的,一大坛子哦,嘻嘻……上次皇嫂请我吃馒头当午膳,我一开始还嫌弃皇嫂过得寒酸,可是一配上皇嫂的腌茶花,我觉得这馒头比什么山珍海味都好下肚!”东陵辕晧有点骄傲的笑开了脸。 东陵辕雍抬眼瞥了洋洋得意的东陵辕晧一下,不用问他也知道东陵辕晧口中的“皇嫂”是谁。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花公公另外摆上来的一碟腌茶花。 一阵因为西门有容而生的郁闷又升起来了,昨晚西门有容也拿馒头打发他当晚膳,怎么不见她给他吃什么腌茶花配馒头 再看一眼放在一边的坛子,那里面还满满当当的全是腌茶花。合着西门有容能给他弟弟一坛子好东西,作为夫君的他连半片茶花瓣都没见着! 仿佛在赌气一样,东陵辕雍嗤道: “不就是几片寒酸的东西,稀罕什么!” 东陵辕晧听着东陵辕雍有点不对劲的语气,他多看了两眼看似无波无澜的东陵辕雍,但他还是隐隐看到了东陵辕雍不爽的神色,他扬了扬眉故作随意说道: “皇兄不稀罕,我稀罕。这坛腌茶花对我来说价比千金,所以我才费尽心思去猎了这只狐狸给皇嫂当谢礼的。” 东陵辕晧的话让东陵辕雍下意识看向那只关在笼子里软趴趴的狐狸。 他原本不在乎东陵辕晧去猎什么狐狸,打什么老虎,可一听狐狸跟西门有容扯上关系,他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第四十三章 史上最穷的皇后 东陵辕雍心里虽然被那只狐狸引起了一点好奇心,但他什么也没问出口。 他不问,东陵辕晧却不停歇的自动继续诠释道: “我第一次见皇嫂的时候,我就发现皇嫂好像特别怕冷。后来每次见她,她都紧挨着火炉。我收了皇嫂这么一坛子好东西,所以我才想着要扒了这狐狸皮让工匠给皇嫂制件狐狸袄子当谢礼……。” 东陵辕雍听到这里,他也不知为何就冷了一张脸,他有些火大的看着东陵辕晧说道: “你瞎操心冒死跟老虎去抢狐狸就为了给西门有容制袄子” “对啊,狐狸的皮毛保暖。” “西门有容是要冷死了吗,要你这么劳心劳肺” 东陵辕晧一看就知道东陵辕雍生气了,可他不怎么怕,还火上加油道: “皇兄,你还别说,要是皇嫂哪天真的冷出毛病来了我也不奇怪。我就没见过哪个当皇后的穿戴得那么寒酸的。这大冬天的,她穿的衣服素薄得普通富贵人家的女眷都比她精美保暖。还有她那珠宝首饰,随便一个大宫女的头上都比她有看头。她走出去不说都没人知道她是皇后……吃也吃得……啧啧,她搞不好就是史上最穷的皇后了。” 东陵辕晧指桑骂槐的说了一通,东陵辕雍却听得面无表情,他心知东陵辕晧在暗示他,他给西门有容的待遇完全没有达到皇后的标准。 可实际上,他除了一开始特意交代过不必给西门有容太高的礼遇外,后面他基本没管西门有容吃什么,穿什么了。 他也是大婚这两天才正式踏入冷月宫,老实说,冷月宫里的变化让他意外。 他没想到西门有容在破旧的冷月宫里又是种花,又是栽树,悠然自乐得把冷月宫收拾得井井有条。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其实不觉得西门有容那一身的朴素很难看,他更不觉得她身上挂满金银珠宝就会适合她。 不过,听到东陵辕晧说西门有容看起来很“穷”,他又听得不那么舒服,那就好像不是西门有容穷,是他穷一样! 心里虽然泛起了不该有的烦躁,但东陵辕雍没有显露出来,也不回应东陵辕晧的打趣,他转而交代道: “让人准备一下,今晚寡人在军中休息,明日一早寡人要视察军演操练。” 东陵辕晧一听,他大概也猜到了东陵辕雍今天之所以出城来军营,是因为东陵辕雍本来就打算大婚后要来军营亲自检阅皇城军队的实力。 刚好他受伤了,所以东陵辕雍才会顺便提前来军营完成视察的军务。 到了第二天,东陵辕雍看过军中按部就班的演练后,总体他是满意的,可若要用在战场上,不免有些不够灵活。 于是,他划分了两队人马演习战场上真刀真枪的对阵。 东陵辕雍亲自上阵,与他“敌对”的是副统帅~章献言。 一场较真的演习下来,军中将士在东陵辕雍和章献言的“对峙”中感受到了实战的真切,于是,两边被划分开的将士也不敢随意对付……! 最后,以东陵辕雍和章献言俩人的对决完成了耗时半天的演习。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较真,东陵辕雍被章献言刺伤了腹部,他被军医要求回宫后静养一段时间,不可再有大动作。 于是,东陵氏两个儿孙,一个被老虎咬伤,一个在军演中受伤,只能双双离开军营返回宫里养伤。 回宫路上,同在一辆马车上的东陵辕晧看着闭目养神的东陵辕雍有些犹豫的问道: “皇兄,你是不是不满意我这几个月重新编制的军阵” 刚刚第一次军演的时候,东陵辕雍虽然没有表示不满,可是他亲自上阵,而且还随机变换了一些阵法加以实用。 东陵辕晧从中既看出了东陵辕雍的阵法更加迅速有效,也看出了东陵辕雍多少有些不满意现有的军阵编制。 东陵辕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有些受打击的东陵辕晧,他不偏不倚的说道: “你的编制融合了兵书里的精髓,可看可用,只是不够迅猛。” “哦……。” 东陵辕晧并没有被安慰到,他皇兄果然是不满意,可他其实真的已经很费心思去做好他的统帅了。 他本来还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定会被东陵辕雍夸赞,可现在看,他还是差那么一点。 东陵辕雍看出了他的消极,于是,他带着点训斥道: “辕晧,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寡人的皇城统帅,即便你没有做得十全十美,也不可以妄自菲薄。” “我没有妄自菲薄,我就是觉得我费尽心思去做了,可还是没有让皇兄满意,所以我有点愧对皇兄的重用。”东陵辕晧沉闷着。 “谁说寡人不满意你所做的” “皇兄你不用安慰我,我看了你的布阵后,我就知道自己的布阵有多普通。事实证明,我纸上谈兵容易,真的上了战场,皇兄比我更懂用兵之道。” 东陵辕雍听了东陵辕晧的自嘲,他笑了笑说道: “辕晧,别忘了你皇兄流放边疆十五年都在做什么!可你历练不多却能做到严谨布局,这已经实属难得。因此,你只要有机会多磨砺,以你的天资,将来你一定会成为寡人安定大承的左膀右臂。” 听东陵辕雍这么一说,东陵辕晧心里渐渐明白了东陵辕雍对他的期许并不是急切的,而是给予了他成长的时间和空间。 其实想想并不难明白,他皇兄流放的十五年,面对真刀真枪的战场是家常便饭,因此,对实战布阵驾轻就熟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他却是在安稳优渥的环境中成长的。他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所以,他即便有将才天赋,也不会因为做了几个月的统帅就达到十全十美的程度。 有了东陵辕雍的鼓励,东陵辕晧心里一下子就疏通了。 人一轻松,他又嬉笑起来承诺他一定会更努力成为合格的统帅。然后他换了话题好奇问道: “皇兄,你的武艺明明比章献言厉害得多,就算演习的时候你们来真的,章献言也不可能可以伤到你才是,可你……!” “战场上刀剑乱舞,任凭寡人武艺再好,时有受伤也是难免。” “是吗……我觉得还是说不通,没道理啊……!” “好了,别琢磨了,让寡人休息会。” 东陵辕雍确实有些困倦,也不知是不是换了个地方,他昨夜一夜半梦半醒都没怎么睡好。加上今天一早起来又忙着军演,这会他身上还有伤,因此,他更觉困意来袭! 回到皇宫后,曹公公大张旗鼓的请艾太医到龙泰殿为东陵辕雍查看伤情。 很快,东陵辕雍受了“重伤”的消息就传遍了宫里上下。 一时间,前来龙泰殿问安的人络绎不绝,但大部分都被曹公公劝退,唯有伊太妃和尤蔻漪得以见到东陵辕雍。 伊太妃一看东陵辕雍煞白着脸躺在床上,她本来就担忧得心急如焚,结果看到东陵辕晧也吊着一只伤臂,她顿时急上加急。 等她了解了他们兄弟俩是怎么受伤的时候,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伊太妃扬起手就想打东陵辕晧,可她的手最终也打不下去,只能又气又心疼的看看站着的,又看看躺着的,她手一扶额哀叹道: “陛下,你一个做帝王的,要军演也好,打仗也罢,底下多的是能人将才,哪里需要做皇帝的亲自上阵动真格的动就动,怎么还……哎呦,芙萱姐姐,这要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我将来下去可怎么见你……” 伊太妃说着说着,还真双眼含泪,东陵辕雍在尤蔻漪的帮扶下撑着艰难坐起,他看着伊太妃虚弱着声音安抚道: “寡人的伤没那么严重,母妃不用太担心!” “是啊,母妃,你这又哭又喊的,太夸张……。” “你闭嘴,你也是个不孝子。你说你皇兄为了国家大事受了伤,我没话可说可你呢,堂堂一个皇城统帅,你干什么不干,你跑去跟老虎抢什么狐狸,关键是你连老虎都打不过,最后带个伤残的手臂到你亲娘面前来碍眼,你这是存心让你娘不得安生,更加罪大恶极!” “我……!”东陵辕晧被伊太妃噎得后悔不该出声说话。 “你什么你,你还是一团肉疙瘩的时候就没让为娘省心过……。” “母妃……嗯……。” 东陵辕雍闷哼一声,仿佛疼痛难忍一般。伊太妃的怒火因此一下就转移了,她赶紧上前关怀又自责道: “陛下,你没事是不是母妃太吵了” 东陵辕雍虚弱的痛呼直接让伊太妃忘了还在训斥亲儿子的事,她满眼慈爱只看着东陵辕雍。 “母妃,寡人虽然没有大碍,可这会确实有点力不从心想休息……。” 伊太妃一听还以为东陵辕雍有什么大碍,她看向艾太医问道: “陛下到底有事没事” 艾太医对着伊太妃低头恭敬回道: “陛下伤得重,不过只要尽量卧床休息个把月,再静养一段时间,陛下定能恢复如常。” “那陛下现在看着怎么欲睡还醒的样子”伊太妃始终难安心。 “太妃娘娘安心,那是因为老臣给陛下用了安眠的药,目的是要陛下能睡得安稳,这会陛下怕是有了睡意,所以才没有精神。” 坐在东陵辕雍身边的尤蔻漪看了看昏昏欲睡的东陵辕雍,她体贴柔声说道: “陛下,既如此,臣妾等人还是先告退,不打扰陛下养伤了。” 东陵辕雍撑开眼睛看着尤蔻漪,他勉强笑着点点头,然后又闭上眼睛浅浅呼吸,似乎已经睡着了。 众人退出龙泰殿后,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尤蔻漪脸上强装的温柔尽失! 第四十四章 她竟不知夫君受伤 龙泰殿安静下来后,本该睡着的东陵辕雍却睁开了双眼,而且他利落的翻身下床站了起来。 曹公公和艾太医跟先前满脸忧心的神色也不同,他们淡淡定定的看着,连要上前扶他的动作都没有。 不过,曹公公倒是以为他有什么需要,于是问道: “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寡人受重伤的消息宫里上下都知道了” “这会别说宫里,就是宫外也传出去了。刚刚尤丞相还带着百官前来。老奴说了陛下没有性命之忧,已经打发了让他们安心回去。”曹公公看着东陵辕雍回答着。 “这么说,该来的人都来了” 曹公公看着东陵辕雍隐隐皱眉不满的样子,他疑惑的问道: “陛下是觉得还有什么不妥” “没有!你们下去!” 东陵辕雍一脸冷黑不爽,但他不是因为身上的伤而不爽。其实他身上的伤是刻意受的,所以他刚刚在众人面前的“虚弱”都是假象,实际那伤对他来说无伤大雅。 曹公公虽然猜不透东陵辕雍的不满是因为什么,但他也识趣的和艾太医退了出去。 彻底安静以后,东陵辕雍坐在案台前拿起书卷,可是他才翻开书本,心口没由来一闷,随后书也被他丢一边去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闷什么,宫里宫外听到他受了重伤能来的都来了,就只有那个西门有容~他的皇后,她竟然连影子都没出现! 虽说他这场戏不是演给西门有容看的,但她好歹是他的皇后,他就是划破点皮她都该上心,何况他可是“重伤”、“重伤”,她怎么敢这么无动于衷 他这伤其实可以说是为了尤蔻漪而“受”的!帝后合房三天过后,他避免不了要应付尤蔻漪。 然而,先不说他对尤蔻漪没有什么男女想法,就是冲着尤氏的背景,他暂时也绝对不会宠幸尤蔻漪。 因此,借着军演,他让自己“受”伤,回宫后也让尤蔻漪亲眼看见他的“虚弱”,由此,不用他找什么借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暂时避开后宫之事! 东陵辕雍从来就不喜和女人有过多的牵扯,即便他偶有亲近女人的时候,那也不过是水过无痕的宣泄。 可是,过去有幸得以伺候他的女人都是普通女人,可如今他后宫里的女人,除开不用忌讳太多的西门有容,尤蔻漪却不是他可以公然冷落的女人。 更何况尤蔻漪可没犯什么错误,他要是没有合理的借口避开尤蔻漪,他就无法对尤蔻漪、甚至是整个尤氏交代! 不过,东陵辕雍为自己安排了避开尤蔻漪的绝佳理由,可尤蔻漪此时却因为他的绝佳理由而愤闷难忍。 这几天,她的理智让她展现了她的“得体大方”给所有人看,为的就是等着看帝后合房三天后,东陵辕雍会怎么对她 然而,眼下看,她得到宠幸的机会怕是暂时要往后延了。对此,她并不遗憾,但会让她不安,那感觉就像有人强力阻碍了她前行道路一样让她非常不舒服! 回到祥云殿后,熟知她脾性的蔓枝打发了其他伺候的宫女出去,然后看着沉冷了一身的尤蔻漪说道: “娘娘,据说昨夜陛下是连夜出的城,可第二天陛下就在军演中受伤,这……会是偶然吗” “偶然呵!”尤蔻漪冷笑! “娘娘也觉得陛下受伤有蹊跷” “不管蹊跷不蹊跷,是偶然还是必然,陛下受伤是事实!我无法在帝后完成合房后立刻得到陛下的宠幸已经毋庸置疑!” “可是,陛下一连两晚都和西门有容过得如胶似漆,咱们祥云殿本来就被冷月宫压了一大头。如今陛下受伤,都不知何时才能来咱们祥云殿,这样娘娘岂不是更要被西门有容抢去更多风头” 蔓枝虽一心为尤蔻漪着想,但她想得过于浅显。而尤蔻漪并不在乎东陵辕雍现在能不能来祥云殿,她在乎的是~东陵辕雍有没有心想来祥云殿 如果他有心来,即便迟一点,她也可以等!可要是他无心来,那就不是她能不能等的问题了! 不知道为什么,尤蔻漪心里泛着莫名的疑心! 东陵辕雍对她处处高规格的礼遇,但她总觉得他的那些礼遇里透着冰凉。 反倒是西门有容看似住着最落魄的宫殿,吃穿用度对于一个皇后而言可以说是穷酸至极。 可同样是新婚,西门有容却拥有了东陵辕雍最多的时间,这让她不得不深思其中的区别反差! 那种感觉不是因为西门有容占了祖宗规矩的便利拥有了东陵辕雍的时间,而是她洞察到那些时间很有可能是东陵辕雍自愿留给西门有容的! 反观她这边,东陵辕雍倒像是刻意在疏远……这是会她想多了吗 心思凝聚思索,尤蔻漪突然想起什么,她眸色一闪问蔓枝道: “刚刚在龙泰殿,皇后娘娘为什么没有出现” 蔓枝浅冷着得意一笑,说道: “是奴婢暗中让人拦截了消息,所以这会冷月宫应该还不知道陛下受伤了!” “肤浅,谁让你擅作主张……” 尤蔻漪不满的训斥,蔓枝大概是想制造西门有容对东陵辕雍不上心的失职形象,可这做法的成效过于无力,并不会重击到西门有容! 但随后一想,尤蔻漪又觉得并非完全不可取,她眼眸一沉,又道: “算了,事已至此,那我该亲自去告知皇后娘娘陛下受伤了才是,免得皇后娘娘后知后觉失了为妻之道。” 蔓枝不懂尤蔻漪的目的,但她也不敢再问什么,只应了声“是”听从尤蔻漪的指示! 来到冷月宫时,尤蔻漪得到允许直接入殿。她一进去没有看到西门有容坐在正位上等她跪拜,反倒是看到西门有容毫无架子窝坐在炉火旁逗着她的小侄子玩。 看见尤蔻漪,她笑着迎道: “尤贵妃,快过来坐……。”她说着又对一边站着的宫女吩咐道:“巧儿,快去拿我炮制的花酿给贵妃泡茶。” 名唤巧儿的宫女领命前去,尤蔻漪也在西门有容不拘小节的招呼下行了个简单的礼就入座到西门有容对面。 她让蔓枝端上她敬给西门有容的礼物放到案台上,然后她看着西门有容柔笑说道: “皇后娘娘,前两天臣妾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来请安,实属不该。原本今天我是想早点来的,可谁知臣妾一听到陛下受伤的消息就慌得只能先去了一趟龙泰殿,这才耽误了时间过来,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陛下受伤这是什么意思”西门有容倒茶的动作顿了顿。 “娘娘不知陛下因为亲自上阵带兵军演被刺伤了吗”尤蔻漪故作惊讶! “若是贵妃不提,我确实还不知情。” 西门有容又淡定的恢复了添茶的动作,仿佛她不怎么关心东陵辕雍是否安好。 实际刚刚一听东陵辕雍受伤,她心下慌了一下,因为她以为东陵辕雍没受住“火焰”的药力而受了内伤。 可听到他是外伤,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不慌不乱的态度让尤蔻漪探问道: “娘娘不担心陛下吗” “陛下受伤是大事,可我这冷月宫没人来通知,那必定是没有我能为陛下做的。而且,贵妃去过龙泰殿才来我这里,如今看贵妃气色平稳,提起陛下受伤也不那么忧心。想来,该是陛下已经没有大碍了。” 尤蔻漪暗暗惊于西门有容的平静,她还以为西门有容得知东陵辕雍受伤的事,西门有容怎么也会心急如焚。毕竟不管好歹,西门有容也是一国之母,她至少也该有为人妻该有的态度! 可是,西门有容的态度就跟置身度外没有区别。以她“罪臣之女”的处境,她难道都不想趁热极力去表现她自己的本分吗 尤蔻漪虽然一时看不清,也摸不透西门有容,但她也不会贸然让自己表露不合时宜的探问,她落落大方静然一笑: “还是皇后娘娘气稳心细,不像臣妾一听陛下受伤就六神无主,差点自己把自己吓坏了,以后臣妾该多向皇后娘娘看齐才好。” “贵妃谦虚,你我皆为陛下的枕边人。可我自幼不得贵女家的教导,不似贵妃更善女子的温柔体贴。所以,我倒觉得陛下身边有贵妃知冷暖是好事。” 西门有容不知道尤蔻漪的平静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不过,她至少确定一点,尤蔻漪如果只是来问安走访,她还不会多想。 可是,她却带来了东陵辕雍受伤的消息。这就证明尤蔻漪今日前来绝非只是请安而已。 不过,东陵辕雍受伤那么大的事,尤蔻漪既然能来她这里“不经意”透露给她知道,证明外边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她虽然乐于躲在这偏僻的冷月宫,平日她也不在意外边有什么新鲜事。 但那不代表她听不到外边的消息,今天宫里的大事无非就是东陵辕雍受伤。如果平时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都进得来冷月宫,那今天这样紧要的事她更不会听不到。 换句话说,东陵辕雍受伤的消息被人刻意阻拦流进冷月宫了! 呵,她竟不知夫君受伤,也不知道这个风波又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第四十五章 冷月宫来了新客人 尤蔻漪本想就着西门有容恭维的话回应点什么,可正好西门若樽有点哭闹起来。 西门有容抱着孩子哄了哄,随后她让向晴把孩子抱开去照顾,免得打扰到她和尤贵妃交谈。 尤蔻漪一直有留意到西门有容对西门若樽投放的心思,她随口说道: “娘娘这年纪该是没有什么带孩子经验的,可我刚刚看娘娘照顾孩子却很得心应手,这真是让人意外!” “我哪有什么得心应手,平日也是她们照顾得多,我不过是偶尔带着他玩。近来因为大婚,我都有点顾不上若樽了,今天得空才把他带在身边逗一逗。” 西门有容说着,她不经意看到了尤蔻漪刚刚放在一边的礼盒,她没有矫情直言又道: “对了,贵妃,这盒子里是有东西送给我的吗” 尤蔻漪看了看那个檀木盒子,她笑着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道: “娘娘不提我都忘了说,我见娘娘平日似乎喜欢素净,于是用心挑了几件实用又不招摇的首饰送予娘娘,还望娘娘不要嫌弃。” 西门有容伸手接过盒子,看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对玉质珠花,还有一对水润冰透的耳坠,她自嘲笑道: “贵妃的盛意我自然不会嫌弃,可我不怕贵妃笑话,我这里可是翻遍里外也找不出一件配得上贵妃的回礼,所以我就怕白白得了贵妃的便宜。” 看来她平日打扮得实在太素了,要么就是人人都知道她是两袖清风的进来这宫里,东陵辕雍又不关照她的起居用度,所以她可以说是穷得叮当响。 也难怪伊太妃和尤蔻漪送东西都想着给她送金银首饰。 尤蔻漪听到西门有容的打趣,她自然是回应了一番得体大方的话。 让西门有容想不到的是,尤蔻漪离开后,门外又来了一个给她送大礼的人。 来人是东陵辕晧,只是,他送来的大礼可让西门有容震惊得多。 当向晴也看到放在殿外的“大礼”时,她凑前一看,她的反应可比西门有容猛烈得多。 “小姐,这、它是不是死了呀” 西门有容还没回答向晴什么,送来大礼的东陵辕晧抢先一步说道 “它还没死,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皇嫂喜欢,我就准备让人把它的狐狸皮给扒了……。” “什么不可以!”向晴没规没矩的冲着东陵辕晧吼喊。 东陵辕晧被向晴吼得懵了一下,不过他倒没生气,只是疑惑道: “你这个小丫头,我扒这狐狸皮又不是闲着没事做,我是为了给皇嫂做袄子保暖用的。” “那也不行,我家小姐就是冷死也不可能扒“雪儿”的皮毛做袄子。” “我又没有要扒什么“雪儿”的皮毛,我是扒这狐狸的皮。” “雪儿就是这只狐狸。”向晴又冲着东陵辕晧吼了一声。 “啊……” 东陵辕晧顿时懵了,他看向那笼子里的狐狸,又见西门有容早已经凑近了笼子,她还伸手去触摸那只狐狸。 那狐狸原本软趴趴的几乎没有了生命里,可西门有容的靠近让它瞬间蹦起……! “皇嫂,小心!” 东陵辕晧以为那狐狸要攻击西门有容,可原来不是,那狐狸就像认识西门有容一样一直想靠近西门有容,它还探出点头蹭着西门有容的手掌感受她的抚摸。 很快,东陵辕晧就明白了他是白操心,于是他让人打开笼子。 看着西门有容和向晴跟那狐狸抱作一团,众人才相信那俩人一狐还真是熟识的关系。 原来,“雪儿”是西门有容和向晴在“生慈庵”生活的时候在雪天里捡到的小狐狸。当时“雪儿”奄奄一息,是她们把它救活又养了一段时间才把它放回山野。 可是,没过两天,“雪儿”自己又回到“生慈庵”,并且一来就不肯走了。 之后,她们干脆帮它起名“雪儿”,从此“雪儿”就和她们一起生活了五年。 直到西门有容离开“生慈庵”后,“雪儿”才自己回归山林。 原以为她们和“雪儿”再难相见,不想竟会以这种方式再重逢。 返回屋里听完了故事的东陵辕晧拍拍心口自我安抚道: “还好我看这狐狸美得跟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惹人喜欢,一想到要扒它的皮,我有点于心不忍,所以我才先送到皇嫂这,我想着要是皇嫂都同意扒它的皮,我就没那么不忍心了……!” “哼,真亏得晧王爷没先扒雪儿的皮,否则我……!” “否则否则你怎样” 向晴那一张嫌弃又带着不敬的脸色终于让东陵辕晧有点不爽了。 “否则我就跟你拼命!” 向晴“啪”一声气愤的把茶杯拍在东陵辕晧面前,没等他说话,向晴突然又气难消的拿起刚刚才放下的茶杯一口喝完。最后她干脆连茶杯都直接收走,根本不搭理东陵辕晧的气恼。 临走前还白了他一眼,东陵辕晧的嘴张了又张,最终他也吐不出一句话来。 西门有容看着他堂堂一个王爷被向晴呛得哑口无言,她轻笑出声: “晧王爷,向晴跟着我一向没规没矩,你别见怪,她就是心疼雪儿被你射伤而已。” “不是,这丫头何止没规没矩,她简直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东陵辕晧一拍桌子,这下他真的被向晴给整出气来了,他活这么大,还没被下人这么呛过。 难得看到他动气,西门有容又是轻笑一下说道: “雪儿对我们来说既是宠物,也是贴心的朋友。所以,别说向晴气你伤了雪儿,要是你真的扒了雪儿的皮,我一定会比向晴更气愤!” “呵……我这不是想着给皇嫂做件袄子嘛,我哪里知道猎来的狐狸跟皇嫂还有渊缘。”东陵辕晧尴尬一笑! 不过,雪儿不幸中的万幸逃过一劫,西门有容对此其实是感恩的。 她对雪儿的感情别有深意,在“生慈庵”的那些年,雪儿可是她天然的暖炉,她的寒毒因为雪儿也好过许多。 现在雪儿又阴差阳错回到她身边,就是不知道这次重逢,雪儿能在她身边待多久! 冷月宫因为雪儿的到来变得热闹许多,那些在冷月宫伺候的宫女太监起初都害怕雪儿会伤人。 可是,雪儿很乖,尤其是窝在西门有容怀里的时候,它懒洋洋的,根本不搭理其他人。 慢慢的,大家都喜欢靠近它。它身上雪白的狐狸毛软绵绵,暖呼呼,而且它的狐狸毛不但一点野兽的腥臭味都没有,还飘散着幽幽的清香。 西门有容一连几天几乎日夜都抱着雪儿,夜里睡觉更是让它睡在她身侧来取暖。 可惜,这种舒适安逸的好日子没能让西门有容多过几天。 因为夏侯国的太子到达了皇城,东陵辕雍下旨让她去“龙泰殿”照料他的伤,好让他的伤可以好得快一点,以免让夏侯国太子久等! 西门有容当然知道东陵辕雍根本就不是需要她的“照顾”,只是她也不知道他的旨意真正的含义是什么。 来到龙泰殿后,西门有容对着躺坐在床头上的东陵辕雍有模有样的行了跪拜礼。 西门有容“得体”的妇德让东陵辕雍隐隐一闷,他看着她柔柔软软却没有笑容的脸半冷半热的说道: “听说皇后这几天过得很是惬意,又是采花,又是弄狐的。” 冷月宫多了一只让西门有容整天搂在怀里不撒手的狐狸已经传遍宫里。 因为是东陵辕晧送过去的,加上东陵辕雍也没说什么,所以宫里倒是没人敢说什么难听话。 可这不代表东陵辕雍真的无所谓,至少这会西门有容一听就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满,为了让自己好过点,她只能小心回道: “回禀陛下,上回我给太妃送去的腌茶花,太妃吃着顺口,日前让人来问我这还有没有腌茶花。可我这已经没了腌茶花。正好近日梅花又盛放了一波,我就想着用鲜梅花做点梅花酿给太妃。至于雪儿……我带着它可以御寒!” “皇后可真忙,不但要给太妃做梅花酿、还要带着狐狸玩。”东陵辕雍冷闷一笑停了一会又道: “寡人听说你无微不至的亲自照料那狐狸的箭伤才几天,它就活泼乱跳了。” “雪儿的箭伤只是擦破点皮肉,所以它好得快一些。” “一只畜牲的一点皮肉箭伤你都上心上肺,寡人的伤,皇后倒是看不到,也听不见,日子过得依旧有滋有味。”哼,简直就是没心没肺! 西门有容抬眼看了看一脸不爽的人,她不紧不慢的说道: “陛下恕罪,得知陛下受伤的时候,陛下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打扰,所以我……。” “你作为寡人的皇后,就算寡人下令,你该做的还得做,否则你还当什么皇后” 他下令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她还真一次都不来,连慰问都直接省了,她这皇后做得可真是愉快轻松得可恶至极! “那陛下的意思是,我可以违抗陛下的命令吗” “当然不可以!” “……” 西门有容哑口无言,这个男人真是让人难懂。她又不是什么有实权的皇后,那天得知他受伤后,她本来是打算至少意思下做点什么。 可明明是他自己大张旗鼓的下令谁都不见,也不准人去探视,她当然乐于……呃,她当然不敢不从! 怎么这会他好像在怪她对他的伤不闻不问呢 第四十六章 这个男人简直是可恨! 东陵辕雍受伤的事,西门有容没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当时她已经有预感,她没及时去“关心”他的伤,必定会落下什么隐患。这会看来,她的担忧还真来了! 只是,她不太明白东陵辕雍那隐隐的抱怨从何而来,难不成他真稀罕她来关心他 西门有容暗暗一叹,不管他的不满是因为什么,她还是先认错道: “陛下恕罪,有容聪慧不够,下次再有这种事,还望陛下明示,有容定当照做。” “事事要寡人明示,你这皇后还怎么当” “要是有容只靠猜圣意行事,万一做错了,岂不是更惹陛下不满” “皇后猜对了再行事,寡人又岂会不满” 东陵辕雍隐隐邪笑,他有意不让她安心。本来得知她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受伤,他还勉强理解不多计较。 可谁知她对那只狐狸都那么悉心照料,反倒是他这个伤得都要“躺”在床上的夫君,别说要她照顾,见到他,她连句话关心的话都没有。 再看看她那对着他永远总是疏远的脸,东陵辕雍胸口又是一闷,他被子一翻下地冲着曹公公闷怒道: “让艾太医送药进来,寡人该换药了。” 曹公公愣了一下,他心下疑惑:药不是换过了吗 看看透着怒意的东陵辕雍,又看看西门有容,曹公公随即反应过来隐隐一笑退身出去把偏殿坐着打盹的艾太医叫了进来。 艾太医带着药箱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开药箱嘀咕道: “这是要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啊……。” 艾太医拿出药放在一边,他正想上前靠近东陵辕雍,结果被曹公公一把拉往。 看着曹公公又挤眉又弄眼,艾太医顿了顿才顺着曹公公的眼神看了看西门有容,然后他反应过来眉眼恍然一提退到一边闭嘴等着看好戏。 合着他这几天困在这龙泰殿受的“冷眼”不是没原因的,人家陛下压根不稀罕他这个御医的伺候,陛下稀罕的是另有他人。 可是,那个“他人”这会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好像压根没察觉一屋子的人都在等她去安抚冷黑着脸的帝王。 眼看东陵辕雍冷黑的脸色更深了些,曹公公不得不凑近西门有容小声提醒道: “皇后娘娘,陛下该换药了。” 西门有容看了看曹公公,然后又看看瞪着她的东陵辕雍,她这才意会移步上前坐在东陵辕雍身边。 虽然有过一次为他穿戴的经验,可要她解开他的衣服她还是略微有点不自在。 但她别无选择,还是轻手解开他的墨色内衫,她清楚她该要先拆了他腹部的绷带才能上新药,但她故作不懂看向艾太医温温笑着问道: “艾太医,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被点名的艾太医走上前笑着指导: “皇后娘娘得先把绷带解开,再清理下伤口,然后上了新药再包扎好就可以了!” “谢谢艾太医指点!” “呵呵,不谢不谢……对了,先前老臣有幸尝了几口皇后娘娘做的冰梨汤,味道很是可口,不知皇后娘娘可否告知要如何才能做出那种味道来” 西门有容微愣,随后她猜到艾太医所说的冰梨汤应该是上次她为东陵辕雍做的冰梨汤,看来他是一口都没喝,难怪会到了艾太医口中。 他不喝她的冰梨汤,大概是喝多了尤蔻漪的鹿茸汤,他体内的阳火被激发,美艳无双的尤蔻漪又在他眼前,想也知道他哪还需要她的冰梨汤给他下火……! “皇后娘娘……是否不方便告知秘方” 艾太医见西门有容沉默不语,他还以为他问了不该问的话。 西门有容浅浅笑着开口: “哪有什么秘方,不过就是取了“荞芥子”根部的汁液做调料而已。” “根部”艾太医想了想恍然道:“啊,原来如此,民间只知用“荞芥子”的绿叶取汁,却不知根部也能用,难怪娘娘调制的冰汤虽有“荞芥子”的成分,却又一点都不影响味道。” “艾太医若是喜欢喝,回头我再……!” “看来寡人的伤真入不了皇后的眼,这时候了还有心思跟艾太医谈论什么美食秘方!” 东陵辕雍冷森森的声音从西门有容侧边飘了过来,她看向他冒着怒光的冷眸,顿时有点理亏。 没把他放在第一位去伺候,她确实错了! 没眼力的艾太医这会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主要是他也没机会说,因为曹公公一个眼色暗示就拖着他退了出去。 室内只有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后,西门有容沉默着细心帮他拆了绷带,看到他还没结痂的伤口,她心下有些疑惑。 他的伤口虽然有点深,但只是皮肉受损,以艾太医的医术,现在早该顺利结痂,再过几日,他都能简单外出活动了才是。 可他的伤口怎么看着好像才受伤没多久一样 “怎么,寡人的伤口吓人” 东陵辕雍见她盯着他的伤口看得出神,他以为她嫌弃他。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陛下的伤口那么大,我怕自己笨手笨脚伺候不好陛下。” “一只狐狸受伤你都能让它两天就开始蹦哒,怎么到了寡人身上你倒不知道怎么伺候了”说来说去,他还不如一只狐狸就是了! “陛下又不是狐狸,我怎么能把陛下当狐狸来照顾”她可没胆子把他当畜牲看! “你有心照顾,寡人就是躺着奄奄一息也能照顾得好。” 听出她有那么点区分他和狐狸的地位,东陵辕雍的心情微微好了那么一点。 西门有容其实很疑惑东陵辕雍的不同,但她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疑惑归疑惑,她手上为他换药的动作没停,但艾太医准备的药她闻出了一味不该用在伤口的药~阴籽。 “阴籽”并非什么不好的药材,但用在伤口上会导致伤口愈合慢很多。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东陵辕雍的伤来得不对劲。首先,不管是谁跟他对阵演练,都不可能有胆子卯足劲来刺伤他。 再有,东陵辕雍练的是“炙魂”内功,这种内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修炼的。如果没有高强武艺底子的人根本受不住“炙魂”的冲击。 也就是说,东陵辕雍不止内力雄厚,他的武艺也绝非一般! 姑且假设伤他的将士武艺在他之上,可药是艾太医准备的,却不是有助伤口的药。西门有容因此笃定,东陵辕雍根本就不是意外受的伤,而是“专门”受的伤。 西门有容全当不知她猜到的可能,她清理好东陵辕雍的伤口,接着拿起药膏点了一些在她右手无名指上,然后她半跪在床下凑近把药膏轻轻点在东陵辕雍的伤口边上。 因为她手指的冰凉,东陵辕雍的身子颤动了一下,西门有容以为他的伤口痛,她竟下意识低头凑近一边抹药,一边对着他的伤口吹了吹……! 她的行为让东陵辕雍一个晃神,芙萱皇后的身影顿时闪现在他的脑海。 小时候,他的母后也曾一边为他抹药,一边温柔的为他呼气赶走伤口的疼痛! 他就那么看着西门有容来来回回的做着同样的动作,直到她抹好了药膏抬头看着他,他才回神“嫌弃”的说道: “寡人又不是小孩,你呼什么气” “下次我不呼就是了!” 奇怪的男人,她呼了那么久,呼完了他才来嫌弃。 “……!”东陵辕雍哑口无言,他又没说不准呼,她那么急着应他做什么 西门有容头顶没眼睛,她看不到他又冷了一张脸,她只顾着拿起干净的绷带坐回他身边开始帮他缠绷带。 只是,有些尴尬的是,她本来心静如水的,可他的身材高大,她又娇小,她不得不紧挨着他才能从他身后缠到绷带。 与尴尬无关,东陵辕雍却因为她几乎贴上来的香软身子紧绷起来。 他们又不是第一次靠那么近,之前他怎么没觉得她的体香这么诱人,今天他的鼻腔里全是她身上的味道,而且……他竟然一点都不讨厌! 西门有容折腾了好一会,等她终于弄好了以后,她抬头微喘着难得对东陵辕雍浅笑道: “我弄好了,陛下可有不舒……吓……唔……!” 西门有容睁大了透亮的双眸,她怎么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很不对劲……! 东陵辕雍为什么要死搂着她……他还……吻她,深深的吻……为什么 东陵辕雍也懵住了,但他并没有停下深吻怀中女人的红唇,她柔软的甜美让他不愿也不想停下对她的索取! 也不知过了多久,西门有容不受控制差点沦陷的时候,她终于反应过来想要推拒他的强势。 可她的推拒却让东陵辕雍手臂一个用力就把她反压在他们身后的龙床上,她下,他上……! 但他没再吻她,而是居上看着低喘不已的她哑然魅笑道: “皇后是在抗拒寡人的亲近吗” 西门有容双手抵在他赤裸的胸口反问道: “陛下不想让我抗拒吗” “不想的话,皇后愿为寡人宽衣解带” 东陵辕雍说着,他邪魅的唇故意凑近几乎又要贴上她的了。 西门有容看着他眼中的异样,她心上一颤,她慌忙说道: “陛下身上有伤,不能乱动。” 他到底哪根筋不对,这样戏弄人,他还不如干脆不让她有好日子过她还更能接受。 “寡人的伤不影响和皇后共度鱼水之欢!” 东陵辕雍恶劣的驳了她的借口,在他再次强势堵上她的红唇时,西门有容只有一个想法,这个男人简直是可恨! 第四十七章 他的心是热的 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的索取有着情不自禁,也有坏心的调戏。 因为至今为止,每当西门有容让他气得要死的时候,他只有调戏她才能让她脸上有变化。否则看着她那天塌下来都不怕死的淡定,他会更气! 可西门有容对他的索取一点都不欢喜,她甚至极度排斥,以至于她奋力避开他的吻侧开头不假思索提醒道: “陛下别忘了我是西门振德的女儿,是我父亲害死芙萱皇后的!” 西门有容的提醒份量很足,以至于东陵辕雍的好心情瞬间降到冰点,他愤然起身远离了她。 西门有容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也翻身下床立刻跪在东陵辕雍面前沉默着等他发落。 盯着她垂低的头好一会以后,东陵辕雍缓缓蹲在她面前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再次变得淡漠无争的脸,他冷绝道: “西门有容,你可知你几乎点燃了寡人要杀你的心” “知道!”还好,他说“几乎”! “你哪来的勇气胆敢挑战寡人的底线” 吻着她,他真的忘了她是谁,他把她当成一个女人来索取了! 可是,她胆大包天拿他枉死的母后来提醒他,他不该对仇人的女儿注入不该有的情感,哪怕只是不值一提的情欲也不行! 她成功了,他现在的确怒火中烧,但比起对她的怒意,他更多的是对自己的不满,因为他被她渐渐的吸引了。 西门有容看着他,从他眼中的冷绝之色,她能看出他此时有多愤怒,但她反而更从容的说道: “陛下,就只是这样你都那么恨我,如果陛下真的要了我,陛下心中不会更愤怒吗” 他心中对西门氏的恨又岂是云淡风轻的过往她虽然自认无辜,可她的血液里印着西门这个姓氏,她在他眼里永远都会是不舒服的存在! 再一次,东陵辕雍几乎无话可说。西门有容说得没错,要是他忘记她的出身而要了她的身体,事后,他一定会更愤怒 可是,撇开他自己不说,他眯闪着眼看着西门有容冷声问道: “西门有容,你不计代价推拒寡人的亲近,到底是为寡人着想,还是……为你自己着想” “为陛下,也为我自己!” “所以,你不屑寡人的宠幸” “不是不屑,是不敢要。” “不敢”东陵辕雍冷笑不信她! 西门有容犹豫了一下,她终究如实说道: “陛下,如果可以,我但愿我永远都不是那个你要痛恨和防备的人,我更愿……我可以不做这个皇后!” 若换作一开始接触东陵辕雍的时候,西门有容绝对不会这么直白的把自己心中所想就这样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对着他会少了防备心,是因为他眼中没有要杀她的气息了吗 然而,她的直白却让东陵辕雍百般不是滋味,他能感觉到她吐露的是她的心声! 她说她不想成为他要痛恨和防备的人,他倒是听着莫名顺心,可她说她不想做他的皇后却让他恼火! 至于为什么恼火,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她让他哪哪都火大。 种种不清不楚的情绪让东陵辕雍一甩手站起冷声说道: “看来至今你还不懂何为一国之母,那就跪着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说……!” 刁难的话一说完,东陵辕雍自顾上床背着西门有容躺下不再理会她。 西门有容看了看大打通开的窗,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真糟糕,这可是她最怕的天气,要是“雪儿”在她身边就好了,那样她就不那么怕冷了。 唉,这要是要她这么跪一晚,她怕是又要难受好几天了。早知道她就挑好听的话哄着那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好了! 一跪就默默的跪了两个时辰,西门有容早已经瑟瑟发抖。尤其打开的窗还正好对着她时不时吹着寒风,这让她更难受。 她能坚持到现在还没晕倒,简直是奇迹。不过,她终究还是难受的轻“嗯”了一声软趴着用双手撑地。 在床上的东陵辕雍根本没有入睡,从她开始轻微颤抖呼吸时,他就等着她开口求饶。 可谁知道她硬是不吭一声,这会她的痛苦他不凝神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终于,忍耐破功的东陵辕雍愤然起身长手一伸就在一瞬间把没来得及反应的西门有容捞上床用被子捂住搂在他怀里。 接着,他又摸到她的手,她手的死冰让他咒骂道: “你是想死在寡人面前让寡人不得安生吗” 虽然他凶巴巴的,但突然得到温暖的西门有容已经顾不上去讨好他了,她毫不矫情的往他怀里贴紧摄取他的温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主动,东陵辕雍突然降了不少火气,他带着点不该有的心疼暗自运气渡往她的手心……! 渐渐的,西门有容终于不再发抖,她一直蹙拢的眉头也松开了。 东陵辕雍感觉她已经好多了,他才放开她的手看着她微闭的眼说道: “明明都快冷死了,为什么不求寡人” 西门有容轻缓叹出一口气才抬眼看着他说道: “陛下不是说让我好好反省吗”他那么气,她哪敢再惹他 “所以呢你有反省出答案吗” “有!” 没有也得有才行,否则下次她肯定会没命也说不定。 “什么答案”他情不自禁去拨开散落在她腮边的发丝。 “要是我的答案不是陛下想听的,陛下会把我丢下床吗” 好暖,她不想再惹他生气而失去现在的温暖! “呵……!”东陵辕雍趣笑:“说说看!”希望他能忍住不丢她下床。 西门有容双眼轻轻一眨,虽然他现在看着挺好说话的,可她还是没敢出声说什么。 “说,你的答案!”某人不耐烦的催促! “那陛下今晚可以不再为难我吗”她得求个“平安符”先。 “别得寸进尺。” 东陵辕雍嘴里一凶,可他却把她搂得更紧一些。 仿佛他的一搂是在告诉她,她不会被丢下床,所以她微微一笑说道: “以后我再也不要说陛下不喜欢听的话了。要说也要专挑好听的哄着你,供着你。” “这就是你反省出来的答案” “嗯。” “这答案……寡人不满!” 东陵辕雍皱眉,他真的不满!什么叫“专挑好听的话哄着他、供着他”,这不就是要敷衍他的意思吗 听到他说不满,西门有容真怕他把她推开,她赶紧抓紧他的衣衫拢靠着他祈求道: “那就请陛下雅量,今晚先放过我,明日再惩罚我” 东陵辕雍因为她的“请求”而哑然,他本就没打算再为难她什么。 可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相处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对劲。他从一开始不屑她,到现在总是被她影响,这结果绝对超出了他的预想。 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他唯有先丢开一边不想,他握紧她的一只手给她热源,然后轻语道: “睡!” 藏在他怀里的西门有容温软一笑,她安心闭眼回应道: “陛下的心是热的!” 他的心是热的,这大概就是她此刻觉得安心的原因。 东陵辕雍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你呢,身体那么冷,心也冷吗” “我不知道!” 她又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他胸口上的一道伤疤。她先前也看过他身上的伤疤,可她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现在看着,她的心隐隐泛着难受,她也因此情不自禁的抬手抚摸上他的疤痕问道: “你身上的伤,曾经很痛” 她记得他身上有好多伤疤,有几道甚至可能曾经可以要了他的命。 那些伤疤一定代表着他曾经艰险的岁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东陵辕雍因为她透着关心的提问,也因为她的抚摸而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她:“你在心疼寡人吗” “不知道。”她抬起有些湿润的眼眸和他对视。 东陵辕雍望着她的眼眸,他抚摸上她有些冰凉的脸,当他的手指抬高她的下巴时,他的唇已经轻触上她的……! 这一次,西门有容没有躲避,没有推拒……她闭上了眼睛放任他的闯入……! 许久过后,东陵辕雍离开了她的唇,然后又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抚着她的眼角低声问道: “为什么不愿做寡人的皇后” 他现在更确定,他真的很在意她说的那句“不做这个皇后”的话。 动了动鲜艳欲滴的红唇,西门有容回道: “因为与陛下的结合只是一场你我都“不得已”的结果而已。” 东陵辕雍一顿,他放开了她的身子平躺开,她的一个“不得已”让他觉得可恨又可笑: “没错!如果不是东陵先祖的誓言落在你头上,寡人连你是谁都不会知道。” 察觉到他的不快,西门有容轻叹道: “所以,陛下可否不要太为难我这个被命运困住的人。我总是惹陛下烦,我觉得为了陛下的心情着想,也顺便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最好的办法就是陛下离我远远的。少见我,或者尽可能不见我,这样陛下肯定就会顺心顺意得多。” 跟他相处,西门有容觉得很费脑,她想来想去,可以避免更多冲突的方法就是,他放她在她的冷月宫自生自灭,彼此不相见,什么闹心事都不会有! 第四十八章 天翻地覆的变化 西门有容的提议就跟白日做梦一样碎得快,因为东陵辕雍侧头瞪着她说道: “西门有容,你这是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西门有容抿嘴不说话,但她闪眨的双眼述说着她的无辜。 她的无辜让东陵辕雍眼一沉,又道: “你还好意思装无辜你自己数数,寡人救了你几次” 西门有容再眨眼,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一想,数一数,好像和他在一起独处比较多的时候都是夜里,她也因为他睡得暖呼呼的。 考虑到挨着他的便利,西门有容平躺缩着有点自言自语的说道 “抱着雪儿睡,好像确实不如陛下为我运气来得暖和……嗯,这么一说……!” 西门有容说着,她自动往里面移去不挨着她贪心的热源。 东陵辕雍看着背对他卷缩的人,他都还没听懂她胡说八道的话是什么意思,结果她话没说完又缩到一边,好像要跟他保持距离一样。 他本来在生气,可是她缩头缩脑的样子让他看得碍眼,他手一伸把她扯回让她的背紧贴着他热乎的胸口。 西门有容睡迷的眼因为他的动作而睁开,她没有回头,只是说道: “陛下,这可是你自己要帮我的哦,不是我找你要的帮助。” 确定了,他的体温果然比她抱着雪儿要暖和得多。 “你这个女人,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东陵辕雍隐隐一笑,原来她刚刚傻乎乎的往里面睡过去是想着不要欠他人情。 可是,他帮她的每一次都不是她求的,而是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他已经帮她解决了痛苦。 西门有容浅浅笑开,却没再答话。他的怀抱对她来说应该很怪异才是,可是挨着他的体温却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使得她开始越来越贪念了。 可是,他的胸口不是她该贪心的地方,否则,等她远离的时候,她得多怀念这种舒适。 “你的寒毒……一冷就会发作吗” 东陵辕雍带着点好奇的询问在她耳边传来,她又睁开昏昏欲睡的眼睛哑声说道: “平时不会发作!” “那刚刚怎么回事” 虽然刚刚她的痛苦不至于像那天晚上那样严重,但她身体的寒冷明显也是不对劲的。 “刚刚不是发作,只是因为跪太久,没能好好保暖才会冷得难受。” “保暖你就不难受” “嗯……!”现在她一点都不难受,只想睡觉。 东陵辕雍有些后悔刚刚罚她跪了那么久,可他又拉不下脸来说软话,他不那么自在的对她说道: “下次,难受了别像个死人一样不说话!” 了解她的事越多,他对她的在意和包容也在渐渐放大。 西门有容平稳起伏的呼吸让东陵辕雍感知到她好像睡着了。 他的下巴抵着她透着新香气味的发丝,不多时,他竟也有困意来袭。 就在东陵辕雍下意识收紧怀中的身子时,西门有容扭动身子换了一个方向面朝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他。 随后,她又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往他怀里拢去,直到她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才轻轻呼吸着……! 莫名舒心的一笑,东陵辕雍也随她一起渐入梦乡……! 等他再睁眼时,天已经大亮。他低头看着还睡得香软的西门有容,有那么一瞬间,他内心充满了矛盾。 因为他意识到,他一点都不讨厌就这样抱着她入睡。可是,她本该是他最不可能抱的女人才是! 深深一叹,他刚想从西门有容的脖颈处抽离他的手臂,却不想他一动,她就缓缓睁开了双眼,而且还对上了他的视线。 “是寡人吵醒……。”对她自然的些许宠溺让东陵辕雍懵了懵,仿佛为了化解这点“不该”,他粗鲁的一抽手臂翻身坐起转而说道: “皇后既然醒了就起来伺候寡人穿衣。” 西门有容不在乎他的转变,但她眷恋被窝里的温暖不想起来。 “还不起来” 东陵辕雍转头不满的看着还躺着的西门有容,他不爽的眼神让西门有容不得不爬坐起来,但她依然用被子裹着身子没下床。 “你……” “窗户没关,冷!” 西门有容看见外面白雪压瓦,可见昨晚下了一整晚的雪。 东陵辕雍也看了看窗外,再看看她缩头缩脑的可怜样,他鬼使神差的走去关起了窗户阻挡了不少室内的寒冷。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时,他突然冲回床边看着西门有容恼火的说道: “西门有容,你竟敢使唤寡人做事” “我哪有使唤陛下” “你……。” “不是陛下说,我难受就说出来吗” 昨晚她听到了他最后说的话,是他自己说她要是难受了别像死人一样不说话的。 她怕冷,所以刚刚她顺口就说没关窗户她觉得冷,但她又没有让他亲自去关窗户的意思,是他自己去关的,怎么成了是她使唤他呢 东陵辕雍脸一皱,他差点被她噎死,说到底,又是他自己犯贱去为她“效劳”的。 西门有容见他又黑了脸,她赶紧识趣的利落一翻舍不得的暖被跳下床。 她还没怎么着,结果东陵辕雍一吼: “穿鞋”。 西门有容看了看自己白嫩嫩的赤脚,又抬头看着在瞪她的东陵辕雍,他眼中虽然带火,但她知道,他在关心她!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的恼火里没有危险,她听话先穿上鞋,然后才走近东陵辕雍一边帮他系内衫的衣带,一边软声哄道: “陛下别气了,一大早生气会伤五脏,不好。” “还不是你惹的寡人。”东陵辕雍真想拍死她,但好像又下不去手。 “我……好,陛下怎么说怎么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敷衍!”某人不领情! “我不是敷衍陛下,我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不得已选择中庸的生存之道而已,我可是很怕万一陛下一气之下就要了我的命。” “西门有容……。” 东陵辕雍气得咬牙低吼,她还不如闭嘴什么都不要说,听她说话,他命都要短一些。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说了,陛下别气了。” 这个男人就跟气神附体一样,怎么那么多气生 东陵辕雍本来是挺气的,可是听着她越来越不疏远的语气,他其实也没气到心上去。 俩人一来一往别有一番暗藏的异样,只是他们都没来得及发现其中的变化,曹公公就带人进来伺候了。 让西门有容暗自无奈的是,她才刚帮东陵辕雍穿戴好,却忘了他还要换药。 于是,她认命的又帮他解开衣服帮他清理伤口,但今天的药没有掺进“阴籽”。 看来他打算让伤口愈合好起来了,就是不知道他这么折腾到底是要干什么,还非得要在自己身上划个口子来受罪。 “嘶……嗯……!” 西门有容不专心的上药让东陵辕雍痛呼,结果西门有容却云淡风轻的说道: “陛下忍忍,马上就好。” 东陵辕雍皱死了眉头,昨天他不痛她还小心翼翼的给他吹气,现在他真痛了她却眼都不眨一下,还叫他忍 暗自闷上了,东陵辕雍臭着一张脸,可惜惹他不快的人这会倒是专心致志的帮他整理衣衫,更加看不到他脸上的冷黑。 直到伺候他用膳的时候,西门有容才发现他的臭脸,她纳闷的问道: “陛下,你又生气了” 她话是问了,可人家不理她,她只能再软了声:“是不是我又惹陛下生气了” “你说呢” 话倒是说了,可他质问的目光让西门有容下意识说道: “我错了!” “又是错了,你根本就不知道错哪了。” 错了、错了……这两个字成了她没诚意的口头禅了! “这倒是,陛下就跟气神附体,怎么都能生气,我都不知道……。” “西门有容……!” 东陵辕雍气得才拿起的汤勺“哐当”一声丢回碗里,她真是越来越不怕死了! 一旁的曹公公当然不是第一次见他发火,可是这种带着明显别扭的火,曹公公真是头一回见。 再看看没有因为东陵辕雍发火而有半点害怕的西门有容,曹公公秉着呼吸等着,他就想看看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能碰撞出什么火花来 西门有容没有让曹公公失望,她不惊不慌的说道: “陛下你身上还有伤口,总是生气,伤口难好。” “原来你还记得寡人身上有伤”东陵辕雍不满的看着西门有容。 “我就是来伺候陛下的伤,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你敢说你醒来后,你真的还记得你是来干什么的吗你根本就没关心一下寡人的伤是否安好,否则你不会忘了寡人还要换药……这就算了,你刚刚换药的时候心不在焉弄疼寡人你也不痛不痒!昨天你还知道又是小心,又是对着寡人的伤口呼气,可你看看你今天都怎么表现的” 东陵辕雍完全没了“矜持”,他就像一个埋怨妻子不贴心的丈夫一样火气一来直接一顿数落。 可他却没发现,他幼稚的“数落”蕴含了什么意义! 但听着的人却听出了不同寻常。尤其是曹公公,这一次,他真的完全确定,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的态度正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只是,这变化到底会走向何方呢 第四十九章 精心打扮 对于东陵辕雍近乎无理取闹的不满,西门有容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不过,她无辜又纳闷的说道: “陛下不是不让我给你呼气吗” 昨天他不是还嫌弃她对着他的伤口呼气吗,怎么现在她不呼了,他也不满 “寡人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呼” “陛下希望我呼” “我不稀罕……!” 噗~ 一声隐忍的笑声让东陵辕雍瞪向了憋着老脸的曹公公。 曹公公一看东陵辕雍的冷眼,他立刻恢复一本正经假装看不见,听不着。 可是他心里却憋着万千的乐笑,谁能想到他伺候了一辈子的傲娇主人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 “曹公公,你是不是忍得很辛苦……” 东陵辕雍冷森的眼眸射向曹公公,即便曹公公看着一本正经,可他那双东瞟西看的老眼还是泄露了他想大笑的隐忍。 “回陛下,老奴没忍什么!” 曹公公弯腰低头在恭敬里藏起了他的“不敬”。再抬头时,曹公公发现那道带刀的目光却更冷冽了,他也因此有点心怕怕。 西门有容看着他们主仆,一个眼神能吃人,一个凸愣着左右不是人,她知道东陵辕晧气的是她,于是,她适时对曹公公说道: “曹公公,你们先出去,我伺候陛下就好。” 曹公公不敢直接听西门有容的话,他先看了一眼东陵辕雍。 东陵辕雍冷眼一收,曹公公立刻看懂他的允许。 等曹公公带着其他宫女太监出去后,西门有容才坐到东陵辕雍身侧重新帮他添了一碗肉粥轻放到他面前讨好的说道: “陛下,先用完早膳再来好好教训我,好吗” 东陵辕雍还在幼稚的赌气,他甚至哼了一声转开身子不理西门有容。 “呵……!”西门有容突然掩嘴笑了出来。 也许是她的笑声难得,东陵辕雍沉默的看着她,但他脸上的不满已经不见了,却有好奇的探究! 西门有容被他看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陛下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西门有容……。” “……”她用眼神等待他未完的话。 “你现在……不怕寡人了” 她在他面前越来越自然,就算装规矩,她也多了点俏皮,而不是全然只为了不犯错误,她甚至都不怕犯错误了,这……其实挺好! 西门有容看着他,也问道: “陛下呢,也不怕留着我的命了吗” 从一开始,她从不认为东陵辕雍会给她好日子过,她甚至几乎确定她和侄子的命一定会如履薄冰。 可是,入宫的这段时间,他刻意为难过她,却不曾让她有什么伤害。 而且,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了她。更让她疑惑也意外的是,相处到现在,他堂堂一个帝王竟然跟她“闹别扭”! 可他有可能把她当妻子来看待吗 她淡然的提问让东陵辕雍微闪眸光,一会过后,他说道: “寡人从不怕留着你的命!” “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怕陛下的!” “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不想死!” “呵……!” 西门有容的一句“只是不想死”让东陵辕雍呵笑出声。他现在一点都不怀疑西门有容所谓的“活着”确实与西门氏毫无关系,她想活着就只是她自己想活着而已! 事实上,在她说出身中寒毒的经历时,他派人去过她说的那个“生慈庵”。 在“生慈庵”里,他得到了她的确生活在那里的痕迹。 以西门氏的门第,西门有容被丢弃到在深山的“生慈庵”度过那么些年,可见她在西门氏有多不受重视! 因此,东陵辕雍多少相信西门有容对西门氏没有多少感情的依托。 西门有容不确定东陵辕雍的呵笑是否带着质疑,她望着他问道: “陛下不相信我所言” “你认为呢” “我想,陛下就算不全信,至少也没有完全否定。” “何以见得” “陛下所受的伤对外看似瘆人,可陛下活动自如,完全没有重伤的虚弱。现在又让我来龙泰殿伺候,并且毫不避讳让我看到陛下的真实情况。这说明陛下并不担心我会对外泄露陛下的真实情况。” “还有呢” “陛下的伤并非意外,而是……有意!” 西门有容直言道出她本该当做不知的事实,她没想着多事去参与太多。 只是,她隐隐感觉他不为人知的计划里应该有她的存在。 如果他不是要她的命,她其实不想暗中跟他互相防避。 东陵辕雍隐隐一笑,他就知道她看得懂他的伤别有深意。 不过,他既然让她靠近他身边,自然不会害怕让她知道他的伤没那么严重。 只是,他有意问道: “寡人的伤是意外也好,刻意也罢,这跟寡人信不信你有什么关系” 西门有容抬眼看着他,她犹豫了一会说道: “陛下信不信我另当别论,但陛下要我在此,我该是陛下计划里可以利用得上的。” 东陵辕雍微拢眉头,他不否认他让她来龙泰殿的确有别的用意。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利用她的同时,他其实也想见她。 尤其听到她在冷月宫过得如鱼得水,根本没有在意他是不是安好的时候,他更是一边气,一边更想见她。 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对她承认,比起利用她,他更多的只是想见她而已。 “那皇后再说说,寡人为什么要刻意受伤,又要利用你做什么” 终究,他选择忽视他搞不清楚的情感,因为他清楚他还没做好准备面对他内心的变化。 “这我就不知道了!” 西门有容如实回答,她的确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东陵辕雍看了看她,却没再说话,他开始慢条斯理的开始用膳。 他让西门有容来龙泰殿并非真的需要她的伺候。其实他早已经查出大婚当天给西门有容下嗜睡药的幕后之人是尤蔻漪。 只不过整件事的过程,看似尤蔻漪借助了尤氏背后的力量在宫里暗中安排的,但又似乎不是,因此更显得尤蔻漪隐藏得很深。 如果不细查,他也不敢确定尤蔻漪从一开始就针对上西门有容了。 他之所以第一个就去查尤蔻漪,是因为尤蔻漪是最有动机对西门有容下手的人。 查出来后,他选择沉默。他本来就忌讳尤蔻漪的出身,她如果是一个毫无心机的女人,他也许会公平一点对待她。 可是,她从一开始就在他的后宫行阴谋,事后又以一个无可挑剔的大家闺秀的面貌示人,这让他更加有必要防着尤蔻漪。 这次,西门有容没有第一时间得知他受伤的事,应该也是尤蔻漪那边的安排,她的目的很明显,她想让西门有容成为一个不尽责的皇后。 只要西门有容处处出错,就会落下没资格做皇后的话柄。 尤蔻漪大概认为西门有容成不了合格的皇后,那么,她就有很大的机会坐上皇后的宝座。 可想而知,尤蔻漪的野心恐怕比想象的还要大。 然而,就目前来看,东陵辕雍更加确定,皇后的位置西门有容是最适合的。 就是因为尤蔻漪的自作聪明,东陵辕雍才会借伤避开她。 这也是西门有容出现在龙泰殿的其中一个原因。 他把一切“宠溺”都给了西门有容,尤蔻漪若是因此沉不住气再对西门有容做什么,他也想看看西门有容能作何应对。 如果西门有容没有本事靠她自己抵挡外来的侵害,她迟早也会被毁灭。那样的话,也证明她不够资格为他所用……! 西门有容连着三天在龙泰殿日夜“伺候”东陵辕雍,他的伤口渐渐愈合。 因为夏侯国的太子已经久等多日,所以东陵辕雍下令举行宫宴欢迎贵客来访。 西门有容也返回冷月宫自行准备出席为夏侯太子准备的宫宴。 因为场合特殊,第二天穿戴的时候,西门有容特意精心打扮。她让向晴挑选了一套精美的淡白色盛装,头上也插上了她平日不爱戴的一些华丽的珠花,脸上也上了胭脂水粉……! 真亏得东陵辕雍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她刚回到冷月宫,他就让人送来了一整箱琳琅满目的贵重饰品和华丽的衣裳过来,否则今天她还真没什么可穿可戴的! 一番折腾后,向晴看着自家主人的天外美颜,她荣幸的乐道: “小姐可真美,今日小姐绝对是宫宴里最耀眼的一个,谁都比不过!” 西门有容什么话也没说,她就看了一眼铜镜里雍容精致的自己,她暗自轻叹,打扮真累人。 当她踏出内殿,在殿外打扫宫院的宫女太监一时之间全都停止了手中的活,他们全都不由自主的盯着西门有容看着。 突然~哐当~ 一个站在西门有容边上不远处的宫女一闪神就把手中的水盆掉落在地上。 西门有容的衣裙被洒出来的水溅湿了些许,不小心犯错的宫女吓得立刻跪地求饶道: “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娟儿,你怎么这么冒失” 向晴一边弯身用手绢去摖拭西门有容的衣裙,一边责怪着名唤娟儿的宫女。 “娘娘变得太美,奴婢一时看得走了神……奴婢……奴婢……。” “起来,下次注意就是!” 西门有容并不在意娟儿的冒失,更不在意娟儿的夸赞,她看着向晴淡声吩咐道: “走,不然来不及了。” 宫宴在“御楼殿”举行,她的冷月宫离“御楼殿”可不近,她还得走不少路。 不过,她没想到她不用走路,因为东陵辕雍派了舒适的软轿来接她……! 第五十章 想独占她的美 西门有容为了宫宴难得盛装一回,她的用心没有其他目的,不过是做一个皇后该做的事罢了,毕竟那是迎接他国太子的正规宫宴! 然而,在“祥云殿”和她一样穿戴精心的尤蔻漪得知西门有容要盛装出席宫宴时,她略微思索过后,立刻对蔓枝命令道: “重新换妆!” “为什么冷月宫那位再怎么装扮也绝对盖不过娘娘的风头,娘娘不必担心。” 蔓枝不甚理解,从报信的人那边得知西门有容虽然打扮了,但并没有打扮得奢华到无人能及。 何况西门有容再怎么打扮,蔓枝也觉得她的装扮一定盖不过从里到外都贵气十足的尤蔻漪。 可尤蔻漪却不是担心她的装扮盛不过西门有容,她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说道: “不!既然她盛装了,我就素妆……!” 尤蔻漪聪慧而谋略的目光一闪,她不是不争艳,争也要看时机……有时,不争同样引人注目……! 冷月宫地处偏僻,路又远,西门有容到了御楼殿时,宫宴似乎已经开始。在她踏入殿内前,通传的太监高声传报她的到来。 西门有容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后,她抬眼就看见在正位坐着的东陵辕雍。 偌大的殿内两边已经高朋满座,可西门有容仿佛旁若无人,她轻移步伐从大殿中间的红毯走向东陵辕雍! 她那华而不艳的打扮很夺目,更夺人眼球的是她那淡然的神情。 她是那么的脱俗,脱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她的每一个步伐而去。 殿堂下的人在惊叹她无形的气韵,在正位上的东陵辕雍同样也被她深深的吸引了。 不过,不同于其他人显而易见的赞叹目光,东陵辕雍惊艳的眸光藏得让人不易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并不为西门有容的夺目而喝彩!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这么看着精心装扮过的西门有容,他内心产生了一种可笑的情绪……他竟然因为所有人都投注欣赏的目光在她身上而气闷,他不想让其他人分享她的耀眼……她的美,他想独占! 西门有容走近东陵辕雍,她欠身对他行礼后,东陵辕雍起身朝她伸出手。她顺从的把手放入他的手心……。 当他们牵手面向殿堂中的宾客和朝臣时,众人对帝后一番礼拜后才各自就位而坐。 不过,宾客席中又有一个穿着华贵却与大承国服饰明显不同的俊秀男子走到正中间举杯对着高坐上的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说道: “因路途突发事故,错过亲临大承恭贺东陵帝娶后大喜,还请东陵帝与西门皇后见谅。” 说话的人是夏侯国太子~夏侯淳彦,他举杯豪爽一杯酒下肚以示歉意。 “太子远道而来,寡人亦多有怠慢,也请夏侯太子莫要见怪!” 东陵辕雍说着正想举杯,左边侧坐的尤蔻漪却关心道: “陛下,您身上还有伤,御医嘱咐了不宜喝酒。” 尤蔻漪的话并没有不得体,东陵辕雍看了看今日打扮得素了许多的尤蔻漪,说道: “还是贵妃心细,寡人倒是忘了御医的话。不过,夏侯太子的到来寡人已然怠慢,现在再怠慢实属说不过去……!” “东陵帝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龙体重要。我夏侯淳彦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那就谢过夏侯太子雅量,寡人便以茶代酒回太子的礼……。” “东陵帝以茶代酒可以,不过……。” 东陵辕雍有伤的事,夏侯淳彦是知道的,他招手让侍从添了酒却看向西门有容说道: “东陵帝不宜喝酒,那我可否有幸请西门皇后对饮一杯” 夏侯淳彦的请求虽然有些唐突,但似乎又无可厚非。 被点名的西门有容自然也避无可避,她端起酒杯站起对夏侯淳彦说道: “陛下抱恙,又得夏侯太子邀饮,我当替陛下代劳……太子,请!” 西门有容浅笑微点头,然后长袖遮面饮下一杯。 因为不擅饮酒,烈酒入喉的辛辣让她皱眉缓了好一会以后才放下手面对夏侯淳彦。 夏侯淳彦也仰头又饮一杯看着西门有容,他看她的眼光透着那么一点让人看不明白的异动,但是那点异动很快就被他隐没! 接着,他又看向东陵辕雍说道: “东陵帝好福气,右边坐着的西门皇后气韵不凡,左边的尤贵妃……。” 夏侯淳彦看着素朴得有些不合时宜的尤蔻漪顿了顿才道: “尤贵妃的雍容华贵天生难掩,东陵帝能一朝拥有两位如此天赐佳人,实在让我艳羡不已!” “寡人的皇后和贵妃的确是难得的佳人,不过夏侯太子是夏侯国的国本,要什么样的佳人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要说艳羡寡人可就言过其实了。” 东陵辕雍散着客套的笑容,夏侯淳彦并非夏侯国嫡出的太子。一年前夏侯国嫡出的太子病逝,随后夏侯淳彦在众多兄弟中成为幸运儿被选立为新太子。 只是,夏侯国二十多个皇子当中,比夏侯淳彦更有资格继承皇位的皇子也不止一两个。 可夏侯帝却偏偏选了夏侯淳彦为新的继承者,可见,夏侯淳彦自有他的本事。 夏侯淳彦对东陵辕雍的恭维简略跳过,他来大承国的目的为邦交,也为结交东陵辕雍而来。 他的父皇已年过六十,这几年身体日渐抱恙,他坐上太子的位置还不满一年,可以说根基不稳。 几个月前,大承国朝政风云突变,夏侯帝乘机借两国边境的小冲突发起了战争。 夏侯帝发起战争的目的是想一探大承国有没有乱,可这一探却发现大承国的边防不但没乱,而且比以往更坚固。 之后,他们才知道大承国的军权早就落入东陵辕雍手中,是东陵辕雍在回皇城之前重新部署了边防。 作为一个被流放的废弃太子,东陵辕雍可以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迅速防外定内继承皇位,这足以证明他有非一般的帝王之能。 夏侯淳彦也从中意识到将来的天下如果他不够本事让夏侯国更上一层楼,那么大承国在东陵辕雍的带领下就有可能无限超越夏侯国。 那样的话,他们夏侯国就无法保持至少和大承国相抗衡的国力。 何况,他既然能坐上夏侯国的太子之位,他又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野心 夏侯淳彦主动请求前来大承国进行友好邦交,一个是他要证明给夏侯帝和夏侯国的朝臣看,他够一国太子的担当。 再有一个就是他想亲自看看他将来的天下第一对手~东陵辕雍的本事有多值得他在意 当然,一场宫宴下来,夏侯淳彦无法立刻看出东陵辕雍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也不急一时,所以彼此恭维寒暄,一场你友我善的邦交宫宴直到结束都和乐融融,意犹未尽……。 不过,两国之交没有差池,西门有容却招惹了一点无心之过。 宫宴散去,东陵辕雍带着西门有容和尤蔻漪一同去探望头疼症又发作的伊太妃。 到了伊太妃处,伊太妃看见西门有容的打扮,她一番惊艳的夸赞,可再看尤蔻漪,伊太妃不解道: “尤贵妃平日打扮贵气,今日你们陪陛下宴请贵客,怎么尤贵妃反而打扮得这么素净,这会让贵客以为我们大承的贵妃过得不够体面。” 尤蔻漪欠身看似犹豫了一会才说道: “太妃见谅!臣妾本也不敢穿戴得太随意。可臣妾见皇后娘娘一向打扮都极为简朴,臣妾以为今日皇后娘娘也是一样的打扮,所以不敢穿戴得过分喧宾夺主,否则盖了皇后娘娘的主位之气,客人定会觉得臣妾不知礼节,不尊皇后的面子。如此,臣妾岂不是给陛下的后宫抹黑吗” 尤蔻漪解释得合情合理,她的话甚至让人听不出半点怨言,反而知书达礼得很。 不等其他人说话,她又柔笑着看向西门有容说道: “好在今日皇后娘娘打扮得气韵非凡,别说远道而来的客人被皇后娘娘吸引了目光,就是臣妾都忍不住赞叹娘娘的天颜。有皇后娘娘为陛下撑起了场面,臣妾穿戴得素净些也不会丢了陛下和皇家的脸面。” 尤蔻漪说到这里,始终是得体大方,心态平稳的气息,好像她甘愿做西门有容的陪衬一样。 伊太妃微闪眸光笑着,她看看淡然不语的西门有容,又看着尤蔻漪夸赞说道: “尤贵妃果然是懂进退的大家闺秀,考虑事情周到。只是,如今陛下的枕边人就你和皇后两个人……。” 伊太妃说着她停顿了一下看向西门有容又道: “像这种家国大事,皇后有什么安排该让下面的人知道,这样,你们才不会失了沟通造成失误。” 西门有容知道,这场面看着平静,可她其实已经成为众矢之的。 尤其是东陵辕雍一脸事不关己的沉默着,她大概猜到他这是在等着她怎么应对他人无形的刁难。 尤蔻漪入宫至今事事谦恭谨慎,可西门有容只是不想惹事,并不是不懂尤蔻漪谦恭的背后都暗藏着针对她的计量。 西门有容清楚,尤蔻漪巧妙的算计,不管伊太妃看出来了还是没看出来,总归伊太妃已经隐晦的在指责她了。 第五十一章 她的心乱了 伊太妃隐晦的指责西门有容并不觉得难过,她也不那么在意伊太妃的指责是不是存在恶意,她只从容不迫的说道: “如太妃所言,今日陛下招待贵客是家国大事。我自小虽然粗陋寡闻,但还不至于没见识到在他国贵客面前还穿戴得过于素朴折了皇家颜面。我以为盛装打扮出席今日宫宴一为我们大承颜面着想,二为礼遇贵客是基本常识,却不想尤贵妃一心为我着想,却委屈了她自己。不过,太妃教诲得对,作为皇后,是我没做好,下次再有这种事,我一定注意不会让尤贵妃再受委屈。” 西门有容本不想反击尤蔻漪的计量,可尤蔻漪既然要装无辜,她也不想让自己白白受了委屈! 她装不来无辜,只能就事论事为自己合情理论一番。 尤蔻漪听完西门有容的话,别说是她的内心,就是她一向控制得很好的面部表情也僵了僵才稳住了常态,但她并没有出声说话。 她怕自己一出声就会泄露她内心的不满,因为西门有容在暗示是她格局太小,自以为是做了一个小家碧玉。 她有意打扮得毫无贵气不是因为她怕自己比不过西门有容,而是她清楚如果西门有容盛装了,她就是有再多华服,也不适合在贵客临门的宫宴上抢去西门有容的尊贵。 否则,她会落下一个盛气凌人,不懂尊卑的名声。 因此,与其贵不能贵过西门有容,她还不如干脆反其道而行。 西门有容突然打扮,必定会让所有人焕然一新的感觉,而她突然不打扮也同样是引人注目的。她绝对不会做一个上不上,下不下的陪衬! 当然,她想吸引的目光只有东陵辕雍一人,这个目的她不敢确定有没有成功。 但是,她本想借着伊太妃的好奇让自己成为知尊卑,懂进退的后宫女人。她要给所有人,尤其是东陵辕雍看到,她方方面面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可东陵辕雍从头到尾对此似乎无动于衷,这让尤蔻漪心里有些忐忑。 仿佛天遂人愿,东陵辕雍终于对着仪太妃开口,但却不偏不倚: “母妃,皇后和贵妃二人思虑确实不甚完美,不过,今日一切也算顺利,她们的无心之过就不提了,免得母妃费心,一会头又该疼了。” 伊太妃笑笑说道: “陛下还说我,你自己的伤还没好透,我又没有什么大问题,你忙完就回去休息,可你折腾来折腾去,我不是也要担心你吗” “寡人已经没事了,可能是前几天皇后在寡人身边贴身伺候得好,寡人的伤连艾太医都说已经没有大碍,所以母妃大可以放心。” 东陵辕雍有意无意提这么一口,他还给了西门有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西门有容假装看不懂他的笑别有深意,她温淡的面容不喜不怒,她也不多看一眼东陵辕雍。 伊太妃留意到了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之间的气流又变了一些,只是她有点不确定西门有容脸上的表情到底只是敬着、还是不屑 反而东陵辕雍看着西门有容的神情不说别的,至少他没了排斥西门有容的意味。 伊太妃对西门有容的想法其实也在发生一些变化,尤其是大婚第二天,她收了西门有容送的“薄礼”后,她就像被“收买”了一样,她竟没那么讨厌西门有容了。 不过,提起西门有容的“薄礼”,伊太妃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然后看着西门有容说道: “说起来,我常年有头痛的毛病,嘴里也时常干渴,可自从吃了皇后送来的“腌茶花”,我这口渴的毛病好了许多。这几天没了“腌茶花”,我这口渴的难受劲好像又犯了,这心里一烦躁,头痛也跟着犯了。可惜皇后那里也没有“腌茶花”了,这可把我馋得吃什么都不香了。” 听到“腌茶花”,东陵辕雍知道是什么,难怪他在冷月宫用膳的时候没有“腌茶花”吃,原来“腌茶花”都被西门有容送给了伊太妃和东陵辕晧。 西门有容看向伊太妃,从伊太妃的肤色看,其实比她第一次见的时候好了很多。 伊太妃的症状不算什么大病,但如果不改善,也是很折磨人的。 西门有容虽然早就判断出了伊太妃症状,但她不想明着去关心伊太妃的身体,所以她为伊太妃特别腌制了可以调理口渴毛病的“腌茶花”。 她之所以知道伊太妃有口渴和头痛的毛病,是因为她第一次见伊太妃的时候,她就发现伊太妃不停的喝茶,而且她时不时会下意识去按太阳穴。 再加上伊太妃的唇有些许干燥,因此,西门有容判断出伊太妃是因为体燥导致的难受。 如她所料,伊太妃吃了她的腌茶花后,伊太妃察觉不舒服的毛病好了许多。 之后,可能是没了腌茶花,伊太妃不适的症状又复发,所以伊太妃才会找她再要腌茶花。 但此时已经没有茶花,西门有容只能对伊太妃说道: “太妃再稍等两天,我已经用红梅代替茶花腌制了一坛“梅花汁”,回头我再送来给太妃食用。” “梅花汁能治我口渴的毛病吗” 伊太妃不在乎吃什么,她只在乎她的毛病能不能得到缓解。 不过,光是听到“梅花汁”这个名字,伊太妃口中已然生津,好像那是立竿见影的好东西一样。 “太妃见谅,我腌制的只是民间的小食,治病怕是不好说。不过,梅花汁也是我特意调制的生津止渴的饮品,不管能不能治病,太妃尝尝也不碍事。” 西门有容并没有说实话,事实上不管是腌茶花还是梅花汁,都是她特别为伊太妃调制成有药效的比例。 只是,一般人吃就是普通食品,伊太妃吃,那就是具有疗效的药! 西门有容不想让人知道她懂药理,以免有多生事端的可能! 虽然目前来看,她感觉到东陵辕雍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对她满眼都是杀意。但是,这座宫廷于她而言依然是凶险的地方, 因为,东陵辕雍对她没了杀意,却不代表他愿意保护她!他甚至可能正在利用她……! 回到冷月宫后,东陵辕雍看着坐于铜镜前卸除头上过多装饰的西门有容沉闷着问道: “为何不说话” 刚刚一路回来她就沉默不语,一回来,她更是当他不存在一样。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卸妆,仿佛她都不稀罕在他面前保有一个好妆容一样。 西门有容取下头上最后一件珠花后才转身看着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要听什么” 刚开始进宫的时候,在东陵辕雍面前,她时刻都绷紧神经,她就怕自己说错一个字给自己招来麻烦。 可是,相处下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没那么害怕他了。 或者说,她不但没那么怕了,她心里甚至开始下意识对他有了脾气。 从伊太妃宫里离开的时候,她以为大家会“各回各家”,谁知道东陵辕雍单独让人送尤蔻漪回“祥云殿”,却又当着尤蔻漪的面牵起她的手带她上了他的龙轿起驾前往冷月宫。 起初她还在疑惑东陵辕雍的行为,当她无意中看到尤蔻漪眼中散发出一闪而过的嫉意时,西门有容预感她又要被麻烦缠身了。 看似自然却又隐约有着故意而为的东陵辕雍,她意识到东陵辕雍根本就是有意挑起尤蔻漪对她的嫉恨。 仔细想想,大婚以来不过一月不到,东陵辕雍却营造出他在盛宠她的假象。 与她相比,东陵辕雍几乎都没有给尤蔻漪和他独处的时间。就连他受伤期间,尤蔻漪也只被允许来探望,不能贴身伺候。 东陵辕雍早该给予尤蔻漪该有的宠幸,但他刻意让自己受伤,这不得不让西门有容怀疑东陵辕雍是为尤蔻漪而“伤”的。 因为他在拖延宠幸尤蔻漪的时间,他为了这个目的把她拉进了他的谋划里,他应该是想利用她转移尤蔻漪的关注点! 他利用她,她本该无动于衷,可是真的推测出他存心利用她时,她的心……沉了、乱了……所以,她气了! 她的脸色明明如常,语气更是一如概往的淡然,可是东陵辕雍却靠近她抬手撩了撩她散下的发丝邪笑道: “皇后,你在生气” “没有!” “说谎。” “不说谎,陛下又该生气了。” “这么说,你的确在生气” 东陵辕雍眸光带笑,西门有容淡冷不语,却傲然迎视他可恶的双眼。 “为什么气” 他再问,她依旧不答! “说话!” 西门有容不想说话,她侧身想走开,可她才踏出第一步,她的身子被人一扯的同时,腰身也被扣紧贴到那个她算是已经很熟悉的胸膛里。 “你胆敢无视寡人” 东陵辕雍沉眼收紧扣着她的力道,他既喜欢她在他面前露出真实的一面,又讨厌她不搭理他。 西门有容看出他的怒意,他的力道也勒得她有些难受,但她还是面不改色的淡声道: “我怎么敢无视陛下” “你现在就在无视寡人。” “那陛下想要我怎么做” 他越要她说,她心里越不是滋味,她本着少说少错的心思才闭口不言。 可他非要在她心思混乱的时候逼着她言语,她又不是神仙,做不到千年万年保持一颗不急不躁的心! 第五十二章 他在嫉妒一只狐狸 看着西门有容那张可以气死人的幽淡容颜,东陵辕雍皱死了眉头: “寡人在生气你看不见吗” “看见了。” 西门有容睁着大眼眨都不眨,他自己要气,她能怎么办 “然后呢”他敢肯定她又一定会说出让他恼火的话来! “然后,我不知道陛下又在气什么!” “你……。”果然被气到了,东陵辕雍暗暗压下火气又道:“寡人问的话,为什么不回答” “什么话” “寡人问你在气什么,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没气什么,我只是累了不想说话而已。” “说实话!” 东陵辕雍还是克制不住凑近她的脸怒瞪着她,他才不信她的话。 “陛下为什么要故意推我去面对我本可以不用面对的风浪” 他非要听,她说就是,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心到底为什么会难受她不该因为他利用她而难受,顶多是像一开始那样提防自己被伤害就好! 可是……她感觉有些东西在变化,那是她可能控制不住的变化,她因此更怕了! 东陵辕雍对视着她终于有点不同的眸光,他沉默了一会,问道: “什么是你本可以不用面对的风浪” “陛下清楚是什么风浪。”她淡冷了语气。 “西门有容,从你被东陵先祖选定成为寡人皇后的那一刻起,你以为,你还有什么不该面对的风浪吗” 东陵辕雍也被她的冷然不敬激得毫不留情的讽刺着她。 他从她眼中看出她已经猜到了他在利用她牵制尤氏的势力。 可是,他不会改变主意,她既然是他的皇后,不管他的心打算怎么对她,她都必须是他可以利用的人,否则,他留她有什么用处 东陵辕雍才这么一定论,下一瞬间,他内心又有一道声音自问:她的存在对你而言,真的只有利用价值而已吗 西门有容无言以对,因为他没说错,她的命运没有选择的余地。是她自己忘了自己的处境,她有什么资格气他利用她 可是,她忍不住好奇道: “陛下一面高规格礼遇尤贵妃给所有人看,一面又不愿和尤贵妃亲近,这是为什么” 进入后宫生活的女人,尤其是像尤蔻漪那样的天之骄女,她一心只想博得帝王倾心乃人之常情。 东陵辕雍应该清楚尤蔻漪想要的绝对不止是什么华丽的外壳,她最想要还是东陵辕雍的青睐。 可东陵辕雍清楚他不会与尤蔻漪“谈心”,但他又有意无意的反驳着西门有容说: “谁说寡人不愿和尤贵妃亲近来日方长,不是吗” “既然如此,我并不想跟尤贵妃争权夺宠,陛下何必刻意触发尤贵妃对我的仇视,我只求有一方平静都不行吗” 西门有容并非赌气,她只是又在强调她不期待他的宠爱。 可在东陵辕雍听来却莫名的刺耳,他冲口冷冷的说道: “在寡人这里,你不觉得你是最没有资格享受平静的人吗” 她既然那么不稀罕得到他的宠爱,他还求她稀罕不成 东陵辕雍的话其实带着不甘,可西门有容听完却顿时暗嘲自己的可笑,她竟然忘了自己不适合在他面前流露真性情。 脑子一清醒,她随后定下心态说: “陛下说得对,我不该自以为是去贪想独善其身,我的位置应该为陛下所用,否则……我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西门有容原本要说的是更委婉的话,可是,她冲口而出的话却带着明显的嘲讽,她嘲讽自己,也嘲讽了他的无情! 东陵辕雍看着她眼中那层浅薄的湿意,他心头一颤,他想开口说什么,但西门有容却先他一步转了话题: “时候不早了,陛下需要我伺候更衣安歇吗” “嗯……。”此时停止那不快的话题也许对他们都好! 西门有容沉默着为东陵辕雍打理好,然后再沉默着走到她平时喜欢躺的长椅和衣而卧。 早在等着她的“雪儿”见她躺下,它一下就窜到西门有容怀里呜咛一声把头伏在她胸口舒服闭眼……! 然而,一股绝对不友好的气流让敏锐的“雪儿”又睁开眼抬头看着沉黑着脸的东陵辕雍。 东陵辕雍知道,西门有容不吭一声就躺到长椅上,她明摆着就是要和他分塌而眠。 她不想跟他睡在一张床,他本来也忍着不稀罕,可看见那只毛茸茸的狐狸钻进她怀里的瞬间,他突然有种自己宝贵的东西被他人抢了的感觉。 这会跟那只让人讨厌的狐狸大眼瞪小眼,它那防御的气流让他更确定他绝对不喜欢这只畜牲。 闭着眼睛的西门有容感觉到“雪儿”的不安,她睁开眼才发现东陵辕雍也臭着一张脸在瞪她。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她不想再说不愉快的事,而且她也困了,尤其边上有炉火,又抱着“雪儿”,她要睡个好觉一点都不难。 要是没有那樽喜怒无常的大神来霸占她的床,她可能会更好过。 “把这只畜牲弄出去。” 东陵辕雍指着“雪儿”,命令却是对西门有容下的。 “它很乖,不会吵到陛下的。” 西门有容坐起身子,双手还顺便搂着“雪儿”。要是没有“雪儿”,她的睡眠质量就要打折扣了。 “它碍眼!” “那我带它去偏殿睡……。” “不准。” “我怕冷!” “怕冷就上床睡。”有他在,还能冷到她吗 “我的床小,陛下身上又有伤,我睡在陛下边上陛下会不舒服!” “我带伤搂着你睡了几个晚上你心里没数现在拿这当借口,你也不嫌牵强。” 西门有容听着他不爽的数落,她立刻想到在“龙泰殿”和他度过的几天。 那几天,一到晚上,她几乎都是被他强行搂着入睡的。 她不得不承认,他为她运气驱寒后再躲到他怀里入睡简直是一种最幸福的享受,因为在他怀里可以睡得很满足。 只是,出了“龙泰殿”后,那种满足却隐隐变成了她内心深处的负担。她怕她掉入她出不来的深渊里……! 这就是为什么她现在不想睡在他身边的原因,所以不管他想干什么,她果断说道: “总之,陛下不让我睡偏殿,那今晚我就睡在这,我保证不让雪儿打扰到陛……!” 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她怀中的“雪儿”就被东陵辕雍瞬间提起扔得高高的、再远远的掉落在角落里。 随着雪儿的跌落,它可怜的“呜哇”叫声让西门有容惊忧: “雪……吓~!” 别说担心“雪儿”,西门有容自己也被东陵辕雍一扯抱入怀里一同倒睡在长椅上,因为空间的局限,他们的身体紧贴得连转身都不可能。 “既然皇后那么喜欢睡这长椅,寡人委屈点,陪皇后在这将就一晚也没什么不行。” 哼!他的皇后可真行,她宁愿跟一只畜牲抱在一起睡也不愿抱他……抱他他现在是在嫉妒一只狐狸吗 “陛下,你放开我,雪儿的伤还没好,你怎么能那么重手对它” “闭嘴!我身上就没伤吗,怎么不见你有半点紧张” 东陵辕雍话一出口,他就暗悔咬牙,原来他真的在嫉妒,他容不得她的怀抱装着别的东西,哪怕是一只狐狸也不行! 西门有容也被他的话扣了一下心房,但她有些闪避他的眼神没有回应他,而是转移话题说道: “你先让我起来,我看看雪儿的伤口就好!” 刚刚他拽的就是雪儿受伤的前腿,而且他还那么重手扔它,都不知道它有没有事。 “我的伤不见你心疼,难不成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只畜牲” 东陵辕雍干脆不藏着掖着了,他怒气冲冲的对着西门有容低吼。西门有容被他吼得两眼懵懵,他难道真的在找她要关注吗 不过,说起他的伤,虽然她知道已经没有大碍,但毕竟他还在复原,他现在完全是压着伤口的睡姿,她下意识会在乎他有没有不舒服。 “陛下,还是……去床上睡!” “不去。” 东陵辕雍拒绝听她的,西门有容不理他,她从他的臂弯起来看了一眼角落里被赶走的雪儿,它看起来只是不敢靠近,并没有不好。 于是,她走去床铺面向里面躺下,很快,她的身子就落入她已经不陌生的怀抱。她没有拒绝他的靠近,但是也不言语! 东陵辕雍也沉默着,只是他热乎的手很自然的去握住她冰冷的手,然后开始为她运气驱寒……! 他猜到她的妥协其实是为他着想,她担心他睡在狭窄的长椅会影响他的伤口,所以她才主动躺上床。 为此,满意的笑容在东陵辕雍的脸上不自觉的散开了。 西门有容又一次接受了他的给予,同时,她更加理解不了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他明明只是要利用她而已,可他对她越来越多近乎宠溺而霸道的言行是正常的吗 她也一样,理智让她拒绝靠近他,可她的心却不受控制的向他走去。 为什么会这样,她才认识他几天她甚至都不算认识东陵辕雍这个人,她对他疏远的防着防着怎么就变成了这般亲密的躺在一起了呢 第五十三章 发现她的才华横溢 也不知道是不是与她心思相通,东陵辕雍竟亲昵的抵着她的头顶低声说道: “我承认你身上冠着的“西门”姓氏让我一度深恶痛绝,我甚至有着随时取你性命的心思。可是……我现在不想取你的命了。” “是因为我还有用处,所以陛下舍不得杀我吗” “没错,舍不得!” 他的“舍不得”不是因为她还可以利用,而是因为他心里有了她的位置!这个结论他也是刚刚才意识到的。 也许从他对她产生怜惜开始,他的心房就被她攻破了! 东陵辕雍内心的独白没能传达到西门有容的认知里,他的“舍不得”被她理解成她终归只是他的一颗棋子而已! 因此,她的心很冷,冷到她依靠的怀抱也变得冰凉,不再温暖! 同时,她又有些同情的问道: “陛下不觉得心累吗” “什么” “我和尤贵妃都不能让陛下安心。” 她是罪恶滔天的西门氏之女,尤蔻漪是权势正旺的尤氏之女,她们都是他心里不得不防的人。 可是,他其实不用防她,毕竟她无心权力,也不想兴风作浪,更不会害他。 至于东陵辕雍对尤蔻漪的不安心,西门有容似懂非懂,正好他沉默不语,她转了身面对他问道: “尤氏家主尤仲儒忠于先帝,又为陛下重回皇位立了大功。而且陛下既然许尤氏之女坐上贵妃之位,难道不是陛下认可尤氏功劳的赏赐吗可陛下为何事到如今又暗中冷落尤贵妃这对她也许是不公平的!” 东陵辕雍感觉到她言语的真诚,他也卸下防备看着她的眼睛反问道: “不公平的话,你希望我去宠幸她吗” 比起其他,他更想知道如果他去拥抱其他女人,她会是什么态度 西门有容却不知怎么作答,她曾以为他拥有再多的妃嫔都与她无关。可现在,她发现曾经的“以为”也不笃定了。 “为什么不回答你要我去抱尤贵妃吗” 东陵辕雍捏了捏她的细腰催促她的答案,西门有容的身子激灵了一下,她犹豫了一会有点不是滋味的说道: “陛下又不是没抱过!” “我抱过什么尤蔻漪”东陵辕雍皱眉。 “抱过就抱过,陛下不用假装惊讶。” “我假装”东陵辕雍猛然坐起身看着西门有容不爽的否定道: “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我假装什么你别忘了大婚的时候,我牵的是你的手,大婚过后,我一抱一整夜的女人也是你,现在抱的还是你。你天天占着我的怀抱,我哪有时间去抱她” 听着东陵辕雍近乎委屈的喊冤,西门有容又惊又懵。就算他和尤蔻漪有什么,不是很正常的吗,他有什么好激动的 而且,他也没必要跟她解释那么多,她又不会、也不敢有意见! 再说,也不是她天天占着他的怀抱,大多时候不是他自己要抱她吗,怎么他说得就像她缠着他一样 “为什么又不说话” 西门有容懵得光眨眼不回话的样子让东陵辕雍更闷了,她有胆子冤枉他,她倒是给他说出点证据来啊! 本来很困的西门有容被他这么正经的一闹,她的睡意消散不少,她也爬起来看着他问道: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恼火” “还不是因为你胡说八道,我跟尤蔻漪什么都没……!” 东陵辕雍停了下来,他猛然意识到他现在竟然在西门有容面前像个幼稚的男人一样无理取闹着。 这个意识让他深深的盯着西门有容,他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那么着急对她澄清他跟别的女人没有关系 就算他拥有其它女人,那又怎样,他犯得着这么上赶着解释做什么 西门有容发现他的眼神一会深沉,一会矛盾,眉头上一拢一松,脸上也渐渐出现了不自在的神情! 她隐约猜到了他在尴尬什么,她突然有点抑制不住想笑,但又不敢笑,只能抿嘴控制笑意! 可是,她那违和的神色还是让东陵辕雍轻易看出她在笑,而且是在笑他! 一阵闷火又起,东陵辕雍突然长臂一捞让她贴近他,他眯眼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嘲笑我” “我没有……!”她笑是想笑,但绝对不是嘲笑他。 “明明就有。”他眼睛可不瞎。 西门有容看出了他此时很恼火,为了今晚有好觉睡,她的双手很识趣却又有点尴尬的伸上他两边的肩膀微微绕上他的脖颈,然后抬眼看着他扭捏着: “我真没有嘲笑陛下,只是……!” 她感觉自己再柔声一点的话就很像撒娇了,可她长这么大何曾对谁撒过娇 “只是什么” 因为她的些许羞涩,东陵辕雍心中的不满飞散得很快。 西门有容微微沉默了一下,但她没有回他为什么,而是直接问道: “既然我和尤贵妃都是陛下不得已选择的女人,可陛下为什么愿意与我同榻而眠,却要避开尤贵妃” “你觉得呢” 东陵辕雍低哑反问,别说她想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愿意与她亲近 “因为我不像尤贵妃还有权势正旺的母家,陛下就算有点忌讳我身上流的血液,但比起尤贵妃,没有任何依靠的我更好被掌控。” 西门有容的回答如果回到几个月前,东陵辕雍绝对认可她的话。 可是,现在他心里不完全是这样想的,他看着她好一会以后,也问得直白道: “你会甘愿被我掌控吗” “我不想被陛下掌控……。”西门有容微停言语,她轻眨了明亮的双眸:“如果可以,请陛下相信,我永远不会做出对陛下不利的事。” 在此之前,她都没想过可以这样真诚的面对他。这段时间他给予她的温暖让她设防的心不再那么紧绷。他亲昵拥她入怀的每一个寒夜更让她产生了眷念,也隐隐轻叩了她的心扉! 东陵辕雍还无法全然的信任她,但她眼中的色彩又是那么的真,真得让他不自觉的抬手抚摸上她粉白的容颜,然后轻声问道: “作为我的皇后,你的承诺就只有不做对我不利的事” 她让他相信她永远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他其实愿意去相信。 可是,“永远”这两个字听起来是那么的神圣,她承诺的“永远”又有多远呢 如果可以很远,她的“承诺”未免太寡淡了些,一点温度都没有! “这其实都不算是什么承诺,不过就是我的初心罢了。” 西门有容潜意识避开了东陵辕雍无形的索取,她不知道他还想要什么“承诺”。可不管是什么,她都清楚,她给不了,至少现在她不敢给! 这座宫廷,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想待的地方。如果有一天,她能离开,她希望按最初的预想~她可以走得两袖清风,没有留念! 东陵辕雍察觉到西门有容走了神,他刚想唤她回神,但她自己突然轻叹一下看着他说道: “陛下,时候不早了,明早还要上早朝,你是不是该安歇了” 西门有容说着,她自己抬手掩嘴先打了一个哈欠,东陵辕雍趣笑出声,看来是她自己想睡了。 有点自然而然的宠溺,他顺着随她一起躺下。 可是,他刚一躺下伸手想抱她时,他突然想起好像还有什么事没搞清楚。 脑子回想了一下他才记起他被她冤枉的事他还没洗刷清白。 于是,他又撑起身子半压在西门有容身上追问道: “刚刚你好像还没说清楚,你为什么要说我抱过尤蔻漪” 西门有容才闭上眼睛又被迫微睁开,她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随后她为了清净也没多想就在半睡半醒间喃语说道: “上次陛下体内本来就燥热,又喝了尤贵妃的鹿茸汤,陛下必定更受不住阳火攻心,陪着陛下的尤贵妃又娇媚,陛下宠幸了尤贵妃也是顺理成……!” 话没完,西门有容脑子突然有些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太多了。等她对上东陵辕雍深思的眼神时,她知道她的话引起了他的怀疑。 果然,东陵辕雍拢眉眯眼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身体燥热又怎么会知道鹿茸汤会刺激到我体内的阳火攻心” 他知道她提到的“上次”指的是什么时候,那是她寒毒发作后的第二天,她送了“冰梨汤”来龙泰殿,刚好尤蔻漪也送了鹿茸汤。 但他先喝了尤蔻漪的鹿茸汤,也正是因为那鹿茸汤差点让他体内的阳火邪横乱撞。 最后,他喝了她的“冰梨汤”才压制了体内的阳火乱窜。 这么一联想,她该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体内有难压制的燥火,所以她才送来了“冰梨汤”。 可见,那碗“冰梨汤”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饮品,而是为他调制的“药汤”。 也就是说,她知道他的燥火是怎么来的! 西门有容一时不知该怎么圆场,她的红唇动了半天还没挤出一个字来,东陵辕雍又紧问道: “你送给母妃的“腌茶花”也不是单纯的“腌茶花”,而是“药”,对吗” 难怪伊太妃会说吃了西门有容的“腌茶花”,她口渴和头痛的毛病都得到了缓解。原来都是因为西门有容暗中做了好事不留名! “陛下你想多了,我又不是大夫,哪懂什么药不药的。吃那“腌茶花”开胃生津,碰巧让太妃喜欢而已。” “那“冰梨汤”呢,碰巧可以熄了我的燥火” 一个借口他容她用,再找借口,他就看她怎么掰下去 如果他没搞错,他的皇后也许比他知道的还要才华横溢,她只是暗中隐藏了而已! 第五十四章 诱惑的吻越来越多 东陵辕雍毫不退让的逼问让西门有容暗自懊悔自己的大意,关于“冰梨汤”,她结巴着: “那……那是……!” “吞吞吐吐,看你怎么编” “我……!” 她好像确实编不出来了,主要他也不是那么好忽悠。忽悠不了,难道她只能坦白她精通药理吗 “你懂医,对吗” 东陵辕雍猜测着,仔细想想,她曾被西门府丢弃在外那么多年,她如果在那期间学了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还有,她身上的寒毒是因为“雪蛇”咬伤所致,“雪蛇”的毒可以说天下无解,可她却逃过一劫! 也就是说,帮她解毒的人绝非一般大夫……想到这里,东陵辕雍压低身体凑近她疑心重重的说: “你被“雪蛇”咬伤的时候,帮你解毒的人……” 东陵辕雍的逼问并没有成功,话到一半他的脑子完全处于停摆状态……因为他的唇被另一张香软如蜜的唇给堵住了! 西门有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用自己的唇贴上他的来阻止他更多的疑问……! 可是,不管她的初衷是什么,总之她的确成功让东陵辕雍呆愣着忘却了他所有的疑问。 不过,他的呆愣只是在她吻上他的瞬间晃了那么一下,随后主动加深拥吻的人换成了他。 反倒是想退却的西门有容被动的在他的带领下与他共舞着……! 就在东陵辕雍情不自禁想更进一步拥抱她的时候,他恼火的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然而,看着她仿若桃花一般的睡颜,他心口堵着的不满又迅速熄灭。 可是,和她的亲密没能深入,他反倒可以正常思考。 一思考他就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他心里清楚,西门有容主动吻他可不是因为她迷恋他,她明显是为了逃避什么才出此下策的。 可恨的是她把他的情欲撩拨开,她自己却睡了过去,这又算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她平缓起伏的胸口证明她的确睡着了,他真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耍他 就这样,有头没尾的一夜过去,东陵辕雍再争眼时,天色刚灰亮。 臂弯处压着的重量他似乎已经习惯,那是他曾以为他迟早有一天会杀的女人。 她很美,从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的美就入了他的眼,仿佛他早已认识她一样深深的记住了她的容颜! 她醒着的时候是那么沉定,沉定得总让他恼火! 可是,每次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她又是那么的温软迷人,让他看得入迷不已! 几乎每一次,只要他睁开眼看着她,他就会忘了他醒来就会立刻晨起的原则。 此时也是一样,他伸手轻抚上她软绵绵的脸颊,他实在好奇,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一天比一天想靠近她 也许是他的触摸有些用力,西门有容因此拢了一下眉头,随后他就看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接着,她又会眯上眼睛好一会,等她再睁眼才算真的醒了。 这个有趣的发现已经成了东陵辕雍醒来就欣然等待的时刻。 西门有容缓缓醒来对视着他的眼眸,但她一动不动,也不出声。 东陵辕雍同样沉默着,这个清晨他们都感觉到了那说不明道不清的变化……!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西门有容终于哑声开口,却是催道: “陛下该起来去上朝了。” “不去也可以。” 他的手还在她的脸上轻触,这微妙的气流让他突然有了就这样陪着她躺着也很好的想法。 “陛下故意让我被尤贵妃嫉恨还不够,难道还要让朝臣定我一个狐媚君王不早朝的帽子吗” “可你的确魅惑我了,不是吗” “是陛下自己不起床的。”她一点都不想背黑锅! “账都还没跟你算清楚,我怎么起床” “……” 看着她两眼冒着疑惑,东陵辕雍扬眉隐笑,西门有容这个女人似乎完全忘了昨晚她对他做过什么了。他微侧身把她压在身下邪气的抵向她的唇沉声说道: “忘了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吗还是你要假装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提起昨晚,西门有容过了半晌才明白他在暗示什么。 不过,她真不是假装不记得,她只是没想起而已。 “陛下也没什么损失,怎么还要找我算什么账” 不就是她主动吻了他一下,她可是记得后来是他反过来强索她更多,再后来……再后来,她好像没印象了。 “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强吻了我!” “……!” 西门有容张嘴却哑口无言,他真是倒打一耙,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男人被女人吻会有损失的。 如果说她吻他是损失,他不也吻了她,还不止一次呢!这样算的话,她损失不是比他更大,她也没说要找他算账啊。 “你想抵赖不成” “陛下也……也……!” 西门有容“也”不出完整的反驳言词,她的不自在让东陵辕雍趣味的帮她说完: “也什么你是想说我也吻过你,所以我们彼此互不相欠” 这种自然的逗趣让东陵辕雍满意,他愉悦得已经毫不矫情的与她唇触唇。 西门有容没他那么自然,她抿唇侧开脸避开他厚脸皮的亲密,然后识趣说道: “昨夜是我冒失冲动了,我下次再也不敢吻陛下了……。” 她也没那个脸皮再犯,昨晚是她自己失了分寸,顾左忘右,以至于搞得现在那么被动。 东陵辕雍因为她的话而皱眉,他掰正她的脸不爽的说道: “不管你是冲动还是冒失,总之你就是撩拨了我,可恨的是你有始无终。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夜是为了混淆视听才色诱于我,我想要听的答案你也别想省略过去。” 东陵辕雍有着不快,但他的不快并没有让西门有容担心什么。 可她也知道他的疑心不会就此消失,于是,她看着他换了一种方式坦白道: “陛下,我承认我给陛下的“冰梨汤”,还有太妃的“腌茶花”都是有调理作用的。但那都是针对陛下和太妃的体质而调配,不管有没有效果,都不会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 西门有容说到这,她谨慎的观察着东陵辕雍的脸色,感觉到他气息平和,她才暗暗心安。 “所以,你的确精通医理” 她身上的这个谜题是东陵辕雍想解开的,他好奇御医们为伊太妃诊治了那么久的老毛病都不见有什么成效,可她只用一坛“腌茶花”就让伊太妃的不适得到改善,这证明她对症下药了。 西门有容半承认,却又避重就轻说道: “没什么精不精通,我只是发现太妃总是不停的喝水,我猜想那会导致太妃夜晚入睡时起夜的频率很大导致休息不好,所以太妃才会头痛。我腌制的茶花放了可以生津止渴的“荞芥子”,太妃吃了多少也能改善口渴的毛病,她休息得好,头自然也就不痛了。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陛下先前阳火过盛,那是因为陛下在我寒毒发作时为我运气,陛下会受到寒毒入侵,所以陛下的阳火会被扰乱,因此我才调制了压制邪火的“冰梨汤”给陛下饮用。” 有关他上次燥火难耐的事,西门有容也没有瞎掰!如果她的寒毒严重毒发时,他为她运气压制她的寒毒,她的寒毒也是会侵入他体内和他修炼的“炙魂”内功相冲,那会导致他的身体燥热不顺,严重的话他也会受到冲击的! 只是,“炙魂”内功的奥妙就在于它既会被寒毒激发邪火,也能因为寒毒而平衡下去! 他的内功修为本就高深,她的寒毒其实与他的“炙魂”是可以共生的。只是他偏偏泡了“火焰汤”,他邪气的燥火就重得多了。 所以,他当时喝了尤蔻漪的鹿茸汤,她才会猜想他可能会干脆和尤蔻漪共赴云雨来发泄体内的燥火。 东陵辕雍静静的听着她的解释,她也许没有说假话,但她也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疑问,她必定是还有所隐瞒的。 不说别的,伊太妃的毛病根源是什么,太医院的御医都知道,可是他们全都给不出有疗效的药方。 换而言之,那就是因为御医们对症却没下对药,可西门有容解决了根本问题。 如果要他相信她只是碰巧帮了伊太妃,那说明他太小看她。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知道她还有所隐瞒,可他选择不再急着一次深究透彻。 如同他还不能完全卸下对她的顾虑一样,她对他恐怕也一样还防备着什么。 东陵辕雍不想破坏他们之间朦胧的变化,于是,他看着她哑然道: “如果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全部,那我不会再问。但我希望将来有一天,你可以对我毫无保留!” 话一说完,他在她额头上自然一吻,然后利落翻身下床。再不离开,他就真的离不开了! 西门有容本也打算起来,可东陵辕雍却阻止道: “我自己穿戴,天色还早,你想睡就再睡一会。” 西门有容都还没消化他温柔的转变,他突然又坐回床上低头吻上她……! 许久过后,他停下索吻抵着她的唇邪魅的道: “下次,如果你再睡着,我绝不会像昨晚那样放过你,我一样会把你吃了!” 同样的,西门有容的脑子停顿着,她仿佛还沉浸在他的深吻中没出来,在她还没什么反应的时候,东陵辕雍竟然大方的让“雪儿”上床睡到她怀里。 而且他还亲自帮她盖好被子,最后又不容她拒绝的再次吻在她唇上诱惑她迎接他的索取……! 等他放开她离开后,她懵懵的想,他诱惑的吻是不是越来越多了点 第五十五章 佩戴多年的定情信物 东陵辕雍离开后,西门有容还窝在被窝里,但是却没能顺利入睡! 因为她脑子里注入了太多的思绪,东陵辕雍对她的态度实在变得让她困惑。 他说他希望将来有一天,她可以对他毫无保留,难道他是想索取她的心吗 刚刚,他吻她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的吻虽然强势,却充满了柔情,她几乎陷入……不,不是几乎,如果不是他主动放开了她,她想,她应该会完全沉浸在他的深吻中……! 她被他诱惑得有些头晕,但他临去前因为她怀里的雪儿又恼火又无奈的矛盾神情她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想到他看雪儿的嫉愤眼神,西门有容不自觉的荡漾着笑容。 他不想让她抱着雪儿,可他又想让她睡得暖和,所以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允许雪儿靠近她让她可以保暖。 他在心疼她,这个认知让她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他若对她寡情不理,她必定是心如止水!可他对她这般柔情体贴,她能不动情吗 如果他对她也有情,那她就不害怕自己会对他动情。可她害怕她动情后,他也不会属于她,或者说,他不会只属于她一个人! 西门有容被这些纷纷扰扰、忧忧喜喜的思绪打乱了平静的心湖。 为了不让自己更乱,她干脆起身唤了向晴来帮她梳妆! 向晴帮她挽好了简单的发鬓,然后伸手想去拿珠花帮西门有容戴上,但西门有容制止道: “今日像往常一样随意就好!” “哦,那就戴小姐喜欢的那只银钗好了!” 向晴熟悉西门有容的喜好,所以她一点不纠结的把手转向梳妆台上最边上的那个小木盒,可她却不小心把木盒弄掉到地上。 木盒里面不多的物件也散掉在地面上,向晴捡起散落的东西,其中一条有些陈旧的黄色细小颈绳编吊着一个圆圆扁扁的金锁让向晴多看了一下,然后她问西门有容说道: “小姐,这金锁你不是一直都戴着不离身的吗为什么现在不戴了” 西门有容看了一眼那金锁,随后她接过来触摸着说道: “没有意义了,也就不戴了!” “可那是姨夫人临终前交代小姐要贴身戴着的金锁,也是小姐期待多年的念想,这怎么会没意义呢” “收起来,以后都不戴了,只当留个值钱的物件就好。” 西门有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有锁孔的金锁,然后放入木盒收起来。 那金锁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好像就一直带在胸口没有取下过。 她也不记得金锁是怎么来的,她记得清楚的时候是她母亲帮她戴上的,她还记得母亲跟她说: “有容,你记得,这金锁不能离身,否则,你的夫君就找不到你了。” “我的夫君”刚刚懂事的她还不太懂她为什么会有“夫君”。 “嗯,等将来他来找你,只要你拿出他送给你的金锁,他就会娶你为妻。” “为什么要等将来,他现在不能来吗” “现在他在很远的地方,暂时回不来。”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等你长大的时候,他就会回来娶你!” “如果他不回来呢,那我是不是就不能嫁人了” 在她的回忆里,她记得当她问到这里的时候,她母亲的神色暗淡下来。不过,随后母亲又笑着说道: “他会回来的,只要你相信他,坚持等他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 “哦,那……好!” 其实,母亲说的话,她当时还小,所以她根本就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之后很多年,她再也没有听起母亲再提到她那不知存不存在的“夫君”。 直到她母亲病重将离世时,她才再次听到母亲嘱咐她道: “有容,你身上戴的那个金锁,你一定记得不要弄丢,因为那是证明你姻缘的物件。等将来他回来了,就算他不打算娶你,这个金锁也可以保你平安无事!” 母亲口中的“他”,她已经懂得那该是她所谓的“夫君”。 但是,母亲却始终没告诉她,她的“夫君”是谁,叫什么名字。 她只知道,她戴着的那个金锁是“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至少她母亲是这么告诉她的! 不过,隐约中,在她很深,很朦胧的记忆里,她脑海里似乎有一个大哥哥若隐若现的存在着。 那个大哥哥拿了个什么东西挂在她的脖子上,而且,他好像还吻了她的脸颊,又或者是唇,之后他应该还说了什么,只可惜她那时三岁不到,记得住的画面实在太少……! 他的模样她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他给她戴的东西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就是这个金锁。 但是,从她母亲半清不明的嘱咐,还有她自己的些许记忆,她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金锁跟那个大哥哥是有关系的。 过去的很多年,她不知道是为了遵照母亲的嘱咐,还是她自己心中也寄望着什么,她真的一直把那个金锁戴在心口。 和东陵辕雍大婚当天她都还戴着,直到大婚第二天,她才取下收入木盒中。 不是她不愿意戴了,而是她一直戴的也许就是一份期待。她期待那个不知道在哪的“夫君”是一个值得她等待的人,并且有一天他会出现在她面前来认那个金锁,也认她。 然而,那个“夫君”还没出现,她就已经有别的夫君了,她再戴着那个金锁寄望什么也成了笑话。 因此,她才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那个跟随了她多年的寄望。更何况,她那个夫君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又或者存在,但他永远也不会出现了……! 本来因为东陵辕雍对她越来越亲溺的行为就让她心乱,现在无缘无故又多了一桩扰心的事。西门有容沉重的闭眼甩甩头试着抛开脑子里的千头万绪。 与西门有容的困扰不同,后宫里还有一个女人也困扰不已,而且她的困扰带着难以压抑的怒火! 自然,这个女人就是尤蔻漪! 如果说西门有容度过了朦胧甜蜜的一夜,那尤蔻漪就在满腔怒火中无眠到天明! 她积攒的种种怒火在听到从冷月宫传来的消息时,一声茶杯碎裂的刺耳声响遍了一室,伴随着瓷杯碎裂声响的还有尤蔻漪压制不住的急促呼吸。 伺候在旁的蔓枝赶紧再倒一杯茶水放在尤蔻漪边上安慰道: “娘娘,此时不宜发怒,外边还有宫女太监,别让他们听到不该听到的动静,要是传了出去……!” “传出去又能怎么样再忍,我尤蔻漪更显狼狈!” 尤蔻漪怒斥的同时,蔓枝刚倒的那杯茶也被她砸丢了出去。 天知道她此时的怒火压抑到什么地步了,昨天的宫宴她谋算失利,她终究还是做了西门有容的陪衬。 她没得到东陵辕雍多一点的注目就算了,就连伊太妃也被区区一罐什么“腌茶花”给收买了。 西门有容大婚第二天送给伊太妃一罐“腌茶花”当礼物时,她明明看见伊太妃有些嫌弃的神情。 可是这才几天,她送给伊太妃的贵重礼品却还不如西门有容的“腌茶花”使得上劲。 这也算了,大婚过去都多少天了,她却一直都没得到和东陵辕雍长处的机会。 除去东陵辕雍受伤期间不能多动她无话可说,但现在他能走能动了,可他不但半点不提来她宫里过夜的安排,昨夜他竟然还当着她的面牵着西门有容亲亲密密一起坐上他的龙轿去冷月宫过夜! 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受冷落,让她活活看着西门有容风头直攀吗 她曾笃定,不管东陵辕雍心里怎么想,比起西门有容,她应该更有优势得到他的宠爱。 可是,她好像错了!东陵辕雍从大婚开始对她所有的安排都让人以为她尤蔻漪得到了最高级别的对待。 殊不知,那些排场再风光,她居住的宫殿再华丽,她收到的赏赐再多,却也不及西门有容的半点所获。 西门有容顺利和东陵辕雍同房多次,在东陵辕雍受伤时,她又被唤去日夜贴身伺候左右。 近身陪着东陵辕雍比得到天下财宝更有价值,这一点,不止她这么认为,东陵辕雍应该更清楚。 然而,东陵辕雍却无形中剥夺了她作为一个宫妃的念想。 她的身份根正苗红,东陵辕雍就算考虑到尤氏在朝堂的份量,他也该知道过于明目冷落她对他并非好事。 更何况,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理由让他冷落……还是说,她所做的一些事被他知道了,所以他在心里已经否决她了吗 也不对,她虽然做了些什么,但严格说起来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事。 而且,他也应该无从得知才是,毕竟,她怎么可能会蠢到让自己身上有污点呢 可如果不是他知道了什么,那他为什么要刻意冷落她 尤蔻漪越想心里越堵,她总觉得她再假装耐心只会让她积攒更多的不甘,她应该谋划着做点什么为自己铺平扶摇直上的道路。 看着尤蔻漪阴沉深思的脸,蔓枝猜测问道: “娘娘,冷月宫的那位势头冒得似乎比想象的要强得多,我们是不是该想办法压一压才好” 不管是最初的预想,还是现时的判断,蔓枝跟尤蔻漪想的相差无几。 她了解尤蔻漪处事的风格,如果等待等不来想要的结果,尤蔻漪是不可能无限期等下去的! 第五十六章 日渐受宠的后果 蔓枝的“请示”正是尤蔻漪此时的心思,她沉冷的说道: “是该做点什么了,否则,我这个贵妃做得未免无趣!” “那我们该怎么入手若是动静太大,奴婢担心娘娘会受牵连,动静小了也伤不到冷月宫分毫。” 入宫以来,尤蔻漪是怎么一再隐忍所有的不顺,蔓枝都清楚。 大婚之时,尤蔻漪就已经提前做了一些安排,那就是让人给西门有容下嗜睡药。 尤蔻漪从大婚初始就针对西门有容,她的目的是想让西门有容在大婚时出丑。 当然,让西门有容在洞房花烛的时候陷入沉睡也是她想看到的。 然而,大婚当夜西门有容有没有陷入沉睡她却不得而知。 总之,最后的结果是西门有容还是顺利站在东陵辕雍身边举行了大婚。 最可恨的是,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的圆房并没有受到影响。 因此,这是尤蔻漪心中最过不去的挫败,之后的所有不顺也让尤蔻漪的忍耐达到了极限。 所以,不用蔓枝提醒,尤蔻漪也知道,要毁一个人,若只能伤皮毛,她就是谋划千百次也是徒劳。 要毁就该毁得恰到好处,让被毁的人永无翻身之日……! 自大婚以来,西门有容出乎他人意料不但没有被东陵辕雍冷落,反而日渐受宠。这个结果给她带来了无形中的“注目”! 在东陵辕雍连连去往冷月宫过夜后,朝堂上开始有人隐晦的议论纷纷,其中还不乏中伤之言。 今日上朝,终于有大臣极为不赞同的对东陵辕雍雍谏言道: “陛下,臣等听闻陛下大婚以来只宿冷月宫,这是极为不妥的行为。” 谏言的大臣是公正不阿的老太傅~董岩,他在朝堂几十年,言行从来不偏不倚,言词更是犀利不留情。 身为三朝元老的重臣,东陵辕雍知道董岩忠心为国,因此他的祖父和父亲对董岩很倚重。 到了他这里,他当然也一样敬重年岁七十有余的董岩。 只是,董岩今日的谏言让他听得略显逆耳,但他还是平和问道: “董老何出此言难道我大承帝后恩爱不是好事,是坏事不成” “帝后恩爱没有不好,但皇后出身西门,留她一命是因为东陵先祖的恩赐。陛下若对她荣宠过盛,万一将来西门氏荣耀重现,那陛下千辛万苦摧毁西门一族岂不是枉然” “已经不存在的西门氏哪来的荣耀重现皇后虽出身西门,可她是东陵先祖为寡人选下的皇后,她与寡人才是一体的,西门氏与她再无关系,董老何必杞人忧天” 东陵辕雍明里暗里都站在西门有容那边,他一点要纳谏的意思都没有,这也让董岩更加反对道: “皇后与陛下自然是一体的,可皇后带着养在身边的西门血脉却是极大的隐患,陛下不得不防。” 董傅言词直白,西门氏还留着一个婴孩当种子、并且一直被西门有容养在身边人人皆知。 “一个婴孩有何可惧”东陵辕雍眉都没皱一下。 “婴孩不惧,可婴孩会成长。” “成长又如何,凭他一人之力又能做什么” “凭他姓西门!他一人成不了事,不代表没有能成事的人不会利用他谋事。” 董岩简明扼要的提醒并没有让东陵辕雍掀起什么波澜,他只是拢闪了一下眉头,然后他看向堂下朝臣,问道: “众卿觉得董老的谏言值得慎重思虑吗” 堂下一时无人答话,东陵辕雍又看着文臣之首~尤仲儒问道: “尤丞相,你意下如何” 被点名的尤仲儒不慌不忙躬身回道: “若为长远考虑,臣认同董老的思虑。” “其他人呢,也认同吗” 东陵辕雍问得语气淡然,让人听不出他重视还是不重视。 不过,朝臣没有顾虑什么,他们异口同声表示认同! 之后,东陵辕雍就让他们各抒己见,但他们的结论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要他下令让西门有容姑侄二人分开。 东陵辕雍为此反驳道: “皇后对寡人真心真意,就算她带养着西门血脉,她也断然不会存有兴风作浪之心。你们又何必为难皇后何况,西门若樽还是一个婴孩,你们非要让他离开皇后,那不是要他死吗他若死,我们东陵先祖的对西门氏的誓言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 东陵辕雍虽然说得合情合理,但也带着明显的偏袒,董岩为此带头继续质疑: “陛下如此为皇后开脱,难道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开脱传言” 东陵辕雍假意不懂,其实他知道所谓的传言早已经传到了他耳中。 “老臣听说皇后养了一只野狐在身边,没人可以近身,唯独皇后一人可以使得动那只野狐,可见,那只野狐怕是带有邪气。” “董老这是在暗示,皇后狐媚了寡人不成”东陵辕雍沉了眼眸。 “老臣不敢如此断言,但皇后独占陛下荣宠也是事实!” 董岩嘴上说“不敢”,但言词又暗示了西门有容如此受宠并非偶然。 同在朝堂的东陵辕晧越听越不想听下去了,没等东陵辕雍说话,他站出来看着董岩不失恭敬说道: “董老,你是不是只听了其一,没听其二我皇嫂身边那只狐狸是我猎来的,要是那狐狸有邪气,那该问责的是我才对这其实就没多大的事,那狐狸本是我猎来送给皇嫂做袄子用的,谁知我皇嫂心慈不忍伤害生灵救了那狐狸一命……。” 东陵辕晧说着他的表情一变,然后有模有样的又说道: “这么一说,我看那狐狸不是有邪气,而是有灵气,搞不好它只是在报我皇嫂的救命之恩,所以它才会温顺不伤人,只是你们想得太复杂了而已!这要是你们想得再复杂些,我这个送狐狸给皇嫂的人也该有邪气了!” “晧王爷所言老臣不敢苟同,那狐狸有灵气还是有邪气也不是老臣想谈论的,老臣今日只想请求陛下以江山长久安稳为重,让皇后姑侄分开生活,以免有后患。” “董老你可真是老古董,脾气固执得又臭又硬……!” “辕晧,不可对董老无礼。”东陵辕雍制止了东陵辕晧的放肆,然后又对群臣结束堂论说道: “关于董老的谏言,寡人会斟酌,今日不必再议。” 话一说完,东陵辕雍起身穿堂而过离开了“明政殿”。 东陵辕晧跟着东陵辕雍回到龙泰殿后,他立刻说道: “皇兄,董岩那个老头子今日像是被人当枪使了。” “夏侯太子那边,你可有招呼妥当” 东陵辕雍像是没在意东陵辕晧说的话,他反问起交给东陵辕晧的任务。 “夏侯淳彦好得很……皇兄,你会让皇嫂和她侄子分开吗” “你觉得呢” 东陵辕晧明朗的双眼左右一转,笑道: “老实讲,从理性角度来看,不让皇嫂带养西门若樽本是情理之中。” “这么说,你也担心西门权势重现”东陵辕雍平静的看着东陵辕晧。 “西门权势重现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就像董老头所言,不排除有人利用西门若樽的身份生事。毕竟,过去的西门氏在大承的存在并不比我们东陵氏少一天。长大后的西门若樽能否安分,没人可以预料。” 东陵辕晧所言,东陵辕雍当然听得懂,西门若樽虽然是碍于东陵先祖的誓言才可以留下一命。 但西门若樽活着,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冒险。 如果西门有容没有进驻他的心房,这些困扰将不会出现在他的思绪里。 因为,必要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让西门若樽消失。 想到西门有容,东陵辕雍的神情软了下来,嘴边甚至还流露了一抹笑意。 那抹带着柔情的笑意引起了东陵辕晧的兴趣,他神秘兮兮的凑近东陵辕雍故作随口问道: “皇兄,要是你下令让皇嫂和她侄子分开,你怕不怕皇嫂恨你” 东陵辕晧一副等着看戏的心思东陵辕雍瞥一眼就知道,他懒得回答什么,转而说道: “今日朝堂的纷乱,你怎么看” 西门有容同时被所有大臣指责并非无缘无故,而是有人暗中煽动而成。 东陵辕晧自然也看得清楚,他褪去趣味的神情侃侃说道: “鼓动董老头当马前卒的人思虑很周全,他让董老头出声反对皇嫂带养西门血脉简直是完美得无懈可击。” “谁鼓动怎么无懈可击” “皇兄早已心知肚明,又何必多问皇兄不如直接指示,需要我做什么就好。” 听了东陵辕晧的话,东陵辕雍浅显一笑,却一时沉默不语! 鼓动董岩出面指责西门有容的人除了尤仲儒也不会有谁了。 尤仲儒是尤蔻漪的父亲,不管于公于私,他暗中为尤蔻漪铺路再正常不过。 尤蔻漪在后宫的地位牢固对尤氏有利无害。因此,只要他迫于朝臣压力不得不下令让西门有容和她侄子分开,西门有容必定会怨恨他,这恰恰就是尤氏父女想要的结果。 尤氏父女大概以为,只要他和西门有容不和,尤蔻漪就有机会靠近他的心。 可尤氏父女不知道的是,他不要尤蔻漪不是因为西门有容,而是从一开始,尤蔻漪就注定不是他想要的女人。 “皇兄,你在想什么我还等着你指派任务呢!” 东陵辕晧晃了晃手让沉思的东陵辕雍回神,难得东陵辕晧这么积极的直奔主题,东陵辕雍满意一笑,也干脆的说道: “去查一下“熤门”!” 听到“熤门”,东陵辕晧双眼微拢: “一个江湖门派而已,皇兄为什么要在意” “你觉得寡人没事为什么要查一个江湖门派” “难道……“熤门”不止是江湖门派” 东陵辕晧以往喜欢在外游荡,虽然他只是吊儿郎当的玩,但外面的天地他也见识不少。 如果他没记错,“熤门”是近几年在江湖上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隐秘的门派。他们专门培养密探从事挖掘常人难以得知的秘密。 第五十七章 帝后生嫌隙 在江湖上,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王亲贵族,只要出得起价钱,“熤门”就能把出价之人想要的答案找出来,找不出,分文不取! 然而,“熤门”的叫价高昂,但江湖买卖你情我愿,这本无可厚非。让人非议的是“熤门”行事的诡异。 他们探听消息的路数往往神不知,鬼不觉,又据说很多人因此丧命在“熤门”手中,但至今也没有人出面控诉过“熤门”残杀过人命! 只是,江湖上大家只知道“熤门”的名号,却不知“熤门”背后的主人是谁! 但是,东陵辕雍要查“熤门”却不是因为“熤门”在江湖上的神秘,而是因为皇宫里出现了“熤门”的痕迹! 一个江湖门派竟然如此嚣张在皇宫出没,可见,“熤门”背后的神秘并不普通! “熤门”的痕迹出现在皇宫并不值得让东陵辕雍生怒。如果“熤门”只是胆大包天来皇宫挖掘什么消息,他大不了除之后快就了事。 让他按兵不动放任“熤门”在皇宫嚣张是因为他怀疑“熤门”背后也许有朝臣或者皇亲的介入。 只是,目前他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是谁与“熤门”有关系,所以他才会让东陵辕晧去查探“熤门”的情况。 东陵辕晧接了指示,他趁机请求东陵辕雍让他外出微服行动。 考虑到“熤门”是江湖门派,东陵辕雍准许他隐藏身份去接触“熤门”。 一天的光阴一下又到了天黑时分,曹公公瞅着天色走进来对还在沉心批阅奏折的东陵辕雍问道: “陛下,天色已晚,陛下今晚可是还去冷月宫过宿” 东陵辕雍抬头看了看曹公公,然后才发现室内早已经掌明烛火。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揉着有些昏乏的双眼,然后指示道: “走,去冷月宫。”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起身要走,但曹公公却喊道: “陛下……。” 东陵辕雍停下脚步看着曹公公,曹公公没有犹豫谏言道: “陛下今晚安歇在龙泰殿是不是会更合适” 东陵辕雍只看了一眼曹公公,然后依然指示道: “去冷月宫。” 其实,他不是听不懂曹公公的意思,今天朝堂上西门有容成了众矢之的。 不管朝臣因为什么原因突然一致针对西门有容,这整件事对西门有容毋庸置疑都是一个坎。 所以,曹公公劝他暂时不要去冷月宫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去冷月宫,无疑是变相无视朝臣的谏言,这也等于会让所有人更加敌视西门有容。 东陵辕雍来到冷月宫,他没有让人通报。他无声出现时,西门有容正抱着侄子坐在炉火前逗趣着玩。 在烛光下,她那淡笑温静的身姿又轻易的注入到东陵辕雍的眼中,她抱着孩子所散发的异样光辉也让他幻想着,如果她抱着的是他们的孩子,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他们都会快乐吗……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西门有容很快就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他无声的出现而惊慌,惊喜就更谈不上了。 西门有容慢条斯理的把已经坐得稳的侄子放到一边的软垫上让他和“雪儿”玩,然后她才面对着东陵辕雍如常欠身行礼。 东陵辕雍近前把手伸在她面前,西门有容已经习惯他伸出的手代表什么,她把自己的手放入他温热的手掌。 一冰一热的触感在他们之间已经习以为常,他不嫌她冰冷,她摄取他的温暖! 东陵辕雍握紧她冰凉的手带她坐回炉火旁,然后看着她问道: “用膳了吗” “嗯。” “怎么不等我” “我以为陛下今日不会来。” 西门有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看似自然的把手从他手中抽离,但东陵辕雍能感觉到她在避开和他的亲密。 自从他们之间有了朦胧的亲密后,只要与她在一起,他会自然而然的挨着她,握住她的手更是常有的事。 他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喜欢靠近她,还是因为他不喜欢她身体的冷,所以他想驱赶她的冷。 她似乎也喜欢让他握住她的手,偶尔,他甚至能看到她享受的样子。 通常也是她主动从他手中抽离她的手,但像刚刚那样,她的手还没被他捂热她就抽走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看着她平静如水的脸,东陵辕雍当做没在意她的疏远,但他问道: “为什么以为我不会来” 西门有容借着倒茶的动作没有看他,说: “因为,我以为陛下会怜悯我的处境!” 东陵辕雍微沉默过后: “我不来,你的处境也不会改变!” 东陵辕雍不意外她已经知道今日朝堂上都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她又道: “你的位置注定你的生活难以平静。” “只要陛下肯开恩,就算不平静,至少也不会这么“热闹”。” 西门有容的话让东陵辕雍暗了脸色,他微重力拉她面向他与他对视,他浓沉如墨的双眸深深的看着她问道: “你想要我怎么开恩” 西门有容没能立刻回答,在他来之前,她心头百转千绪。 她期望他不理朝臣的谏言一如概往来到她身边。 可是,当他来了,她的心又麻乱一团。如果他的出现只是单纯为她而来,她将不惧他人如何诋毁。 可是,他的到来是单纯的吗如果他依然在利用她当诱饵呢她该如何做才能保全自己 因为他似有若无的情意,她无法判断自己的心该如何选择。 看着他墨深的眼眸,她几乎要脱口问他是不是可以保护她,可最终她问的却是: “我要怎么做,若樽才能留在我身边” 宫里最近传言她养的狐狸能摄魂,所以东陵辕雍才会一夜不落都在冷月宫留宿。 这些诋毁,她心知是有人针对她恶意为之,是谁散布的谣言她并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当这些诋毁切实攻击到她身上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态度 东陵辕雍知道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西门若樽去留的事,他看了一眼正和“雪儿”玩得开心的孩子反问她道: “如果西门若樽必须离开你身边呢” “这是陛下的决定”西门有容的心开始发凉。 “你应该知道这是朝臣一致的谏言!” “到底是朝臣的谏言……还是这才是陛下等待的结果” 在这世上,如果有谁最不想看到她把侄子带在身边的人,那必定是他! “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东陵辕雍听出了她隐晦的猜疑。 心知他可能会发怒,但西门有容还是选择坦言道: “陛下自大婚开始就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倍受陛下的宠爱,哪怕今天在朝堂上所有人都反对陛下眷宠于我,可陛下还是要进这冷月宫。我不会认为这是陛下为我倾倒才一意孤行……!” “那你认为是什么” 东陵辕雍冷漠起来,她自以为看懂了他,可她却不知她的自以为是同样寒了他的心! “陛下故意冷落尤贵妃,挑起尤贵妃对我的嫉恨,再刺激她动用娘家的势力暗伤于我。这不仅可以让陛下有机会看清尤贵妃能否安分守己,也掌握尤氏的野心动向……最后,还可以让若樽离开我身边,这都是陛下精心的谋划,对吗” 撇开他对她半暗不明的亲近,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留她姑侄长长久久活下去的心思更深入她的心。这也恰恰是她不敢奢望他会全心全意对她的根源! 东陵辕雍冷绷着脸,看着她充满质疑和排斥的双眼,他的手紧握成拳以压制他内心的怒火。 他不会否认,他利用她挑起尤蔻漪不安分的动向的确是他的谋划。 可是,她全然否决他为她付出情意的冰冷眸光让他不可抑制的生怒。 难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就一点都感受不到他亦有真心吗他一点值得她信任的可能都没有吗 他想就此反驳她的质疑,但转念一想,他选择承受她的指责,接着又严肃着说: “尤贵妃知书达礼,自大婚到现在,寡人没有多与尤贵妃相处,她并无怨言,动用娘家势力暗伤于你更是无稽之谈。寡人希望你守住自己的本分,不要对尤贵妃妄加揣测!” 听到他突然转变态度指责她而为尤蔻漪开脱,还有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自称那个高高在上的“寡人”称呼,西门有容没由来的一阵委屈,但内心的骄傲也让她淡冷着说: “是无稽之谈也好,还是陛下又有谋算也罢。大婚当日,我为什么被下嗜睡药,又是被谁下的药,陛下心里早已经知晓。如果为陛下所用是我坐在皇后“宝座”上的价值,那我再不需要其他,只专心做好陛下的棋子就是!” “你……。” 东陵辕雍怒出了面!她早已经不只是他想利用的“棋子”,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西门有容并非赌气,今日冲她而来的攻击让她明白,与其寄托那一点半点的希望在他身上,她不如干脆封锁自己的心。 如此,她才能全身心思虑如何自保。 决心一下,她不惧他的怒容,如同他一样,她也疏远道: “有容不求其他,只求陛下不要让若樽离开我,如果陛下不放心,我可以让若樽丢弃西门姓氏,让他随母姓,西门姓氏与若樽再无瓜葛!” 在她看来,比起保命,西门姓氏对若樽来说毫无意义,若樽能安稳平静的活下去才更重要。 第五十八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东陵辕雍不是没预料到西门有容会因为被迫和西门若樽分开而难受,甚至气愤。 可是,她一副直接与他划清界限,只求换得可以保护西门若樽的态度却让他无比失落,那就好像她根本不稀罕得到他的情意一样。 难道只有他一人在自作多情吗 想到她对他没有寄托情意,东陵辕雍的心几乎就要冷却下去。 然而,看着她冷下的一张脸,还有她漠然的眼神,他突然又意识到什么。 他回想起最初和她相识的时候,她脸上永远淡定从容,对他虽恭敬却是疏远的。 那时的她,才真的对他无欲无求!可如今,她在他面前似乎不再害怕得罪他,她的言词耿直冲撞……这一切都可以说明她不再谨慎的防备他。她暗伤的神色也出卖了她,她对他并非全然无情,因为她在气他! 想到这里,东陵辕雍几乎是笃定的看着她说道: “西门有容,你在失望,在心伤,对吗”因为他没有全然的给予她保护。 西门有容抬眼与他同视,她毫不避讳的说道: “从我不得已踏入这冷月宫的那天开始,对我而言,失望和心伤从不曾远离!” “所以,至今,你依然不屑做寡人的皇后” 如果说他看透了她什么,那么,她淡薄名利的本性绝不虚假。 她根本不觉得做了皇后是她的荣幸他也相信,但今天她说得这么隔阂却让他受到了一定的打击。 他期望她的回答不那么决绝,然而她说道: “如果可以,我但愿现在就可以脱下“凤冠”换得一身轻松!” 她的决绝换来了他的冷笑,也激得他毫不留余地的捅破道: “西门有容,你终究动心了!你想脱下的不是凤冠,而是留在寡人身上的一颗心!” 他略闪的嘲讽让西门有容心头一刺,原来她自己都不敢确定的心思竟然已经无处可藏了。 不过,被他看透又如何,她依然可以决然否决道: “我的心住在我的身体,哪也没去!” 她的否决引得东陵辕雍哼笑一声,他看似轻柔的手掌捧托她一边的脸,可他的拇指却下劲按压着她的肌肤暗怒道: “你还不承认吗,你的直言不讳正在证明你不再害怕寡人会要你的命。因为你已经意识到,寡人心中有你的一席之地,所以你才敢这么放肆。” 西门有容心中又是一颤,神情也微动,但她扭头一侧脱离他的触摸,然后不再看着他冷淡的说道: “陛下的一席之地太珍贵,我要不起!”只是一席之地,她要来何用 东陵辕雍听出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不稀罕他给她的一席之地。 看着她侧身侧头的冷漠,他终于愤然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大概是他离去的愤怒显而易见,向晴急匆匆的快步进来看着西门有容问道: “小姐,陛下怎么会离开,而且还怒气冲冲的” “铺床,今晚我带若樽睡!” 西门有容答非所问,她伸手把西门若樽抱入怀里抚摸他肉肉的脸颊忧愁着。 惹怒他是她的本意,她原以为只有让他怒着离开,没人相助的她才能为自己争取一点主动权! 然而,他的话让她愕然,原来他说得没错,她敢如此惹怒他,恰恰是她感受到了他对她付出的情意。她潜意识明白他现在不会因为她让他生怒就会杀了她! 可是,他对她的情意她感受到了,却不想要,因为不完整的情意会让她的心残缺不全,而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那样的残缺……! 第二天一早,本该平静的冷月宫里突然传出了宫女尖叫的声音,接着婴孩凄厉的哭泣之声也响彻人耳。 那尖叫和哭声都是从西门有容的寝殿传出来的,这使得端着早膳正往寝殿走去的向晴吓得抬腿就跑了起来。 等向晴冲跑进去一看,西门有容和西门若樽几乎浑身是血,她看得手中的托盘“哐当”直接掉在地上。 震惊当中,向晴惊恐得呆若木鸡,直到西门有容冲她喊道: “向晴,快过来帮我……!” 听到西门有容的命令,向晴很快就跑前去接抱住西门若樽,她这才看清,原来西门若樽的一只手臂有一道深深的抓痕,一看就像野兽……野兽 向晴立刻想到什么,但她没有立刻求证,她先帮着西门有容处理这让人惊魂的狼藉。 艾太医被匆匆请来接手处理西门若樽的伤,紧绷了一身的西门有容才放松下来软倒在一边颤抖的呼吸着。 这时,同样惊魂未定的二宫女~巧儿催促向晴说道: “向晴,快看看娘娘,娘娘也受伤了……!” 事实上,因为向晴去准备早膳,伺候西门有容洗漱的巧儿目睹了西门若樽和西门有容受伤的整个过程。 是“雪儿”兽性大发突然去攻击西门若樽,西门有容为了救西门若樽也被“雪儿”咬伤,这就是巧儿发出尖叫,西门若樽哭得凄厉的由来! 向晴听了巧儿的话,她立刻对西门有容问道: “小姐,快让我看看你伤哪了,严不严……吓……小姐……!” 最后的“小姐”两个字,向晴是哭吼着喊出来了,她没想到翻开西门有容的袖口,西门有容手臂上的伤比西门若樽的伤要严重得多,血也还在流。 向晴看得心疼的哭了出来,她赶紧接过巧儿递过来的棉布一边按压在西门有容的伤口,一边怒气冲冲的哭道: “小姐,你受伤了你就该告诉我,你怎么能任由血就这么一直流呢” “我没事,不用担心……。” 西门有容有些虚弱的安抚向晴,刚刚西门若樽凄厉的哭声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加上她受伤了吭也没吭一声,因此没人留意她伤得重不重。 她袖子上的血大家都以为是西门若樽的伤口沾染到她身上去了。 就连巧儿也以为她的伤不是很严重,所以,等到西门若樽的情况稳定下来后,巧儿才想起西门有容也被“雪儿”咬了手臂,只是她没想到西门有容原来伤得这么严重。 艾太医帮她上药止血后,又顺便帮她把了把脉。 只是,艾太医的这个“顺便”完成后,西门有容的脉象结果却让他暗自疑惑。 不过,艾太医没有当众问什么,他只随意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就开始帮西门有容包扎好伤口。 等到西门有容打发了其他人出去后,艾太医才开口直言道: “娘娘,不知娘娘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严重的寒症” 西门有容不动声色,艾太医这样问,证明东陵辕雍并没有跟艾太医提起过她的寒毒。 既然东陵辕雍没有提及,她也仿如自己并不知情的说道: “我向来惧冷,一年四季手脚冰凉也是常态,可能就是跟艾太医所说的寒症有关。” “严格说起来,普通寒症说法都不能用在娘娘身上,娘娘的寒症要严重得多,这会影响娘娘的……。” 艾太医欲言又止,随后他转了话说道: “娘娘的寒症较重,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逆转。老臣试着给娘娘开个调理的方子,看看能不能得到改善。” “那就有劳艾太医了。” 西门有容浅笑,艾太医没有说完的话,她心知肚明。 她的寒毒对她的影响不止是让她惧冷而已,她此生恐怕还会因为寒毒而无法孕育孩子,因为她的体质已经难以受孕。 不能拥有孩子,过去她不曾为此遗憾,现在,她似乎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而且,除了不能自己生孩子,若樽的存在已经让她有了做母亲的感受,这就是她千方百计也要保护好若樽的理由。 艾太医离开后,西门有容看着西门若樽因为痛到哭累了而睡着的小脸时,她心疼得流出了许久许久不曾留过的眼泪! 她轻颤着手搭在西门若樽的小身子上轻声低语道: “若樽,为了让你平安,原谅姑姑这么狠心对你,因为姑姑绝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留下的向晴听到了她的话,向晴几乎是断定道: “小姐,是你让雪儿犯了兽性的,对吗” “雪儿终归是野兽,腹中饥饿,也会犯野兽猎食本能。可见,我们不适合再留雪儿待在冷月宫了。” 西门有容随口道着雪儿伤人的缘由,可向晴却听明白了西门有容的弦外之音。 昨日朝臣一致要求西门有容和西门若樽分开,同时,雪儿也成为众人攻击西门有容的理由。 东陵辕雍昨夜如常到来,却愤怒而去。一夜过去,雪儿突然伤人,还偏偏是伤了西门若樽和西门有容。 别人不知道,向晴冷静下来后,她就猜到了雪儿并非什么腹中饥饿而犯兽性,而是因为西门有容做了手脚诱发雪儿伤人。 西门有容这么做的目的不为别的,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人利用雪儿编造她有魅惑之术,她唯让雪儿伤人来打破她有妖术可以控制雪儿的谣言。 如果她和西门若樽都被雪儿咬伤,雪儿又怎么会是她可以控制的 至于连西门若樽也要跟着遭罪,却是西门有容不得已而为之的下策。 既然要做戏,她就狠心点做到极致,如此,她才能握住主动权,不被他人摆布! 第五十九章 期待和她一起孕育孩子 冷月宫的事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各方议论各异,但焦点全都集中在西门有容姑侄被伤的结果! 因此,西门有容可以操控雪儿的传言无形中不攻自破。 不过,这个人人都以为是意外的事故在东陵辕雍这里却让他揪紧了一颗心。 尤其听完艾太医描述西门有容的伤口后,他想立刻去冷月宫看看她伤得有多重 可最终他强迫自己压抑了心中翻滚的心思,他脸上看起来是那么的面无表情,仿佛西门有容受伤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然而,熟知他每一个姿态代表什么意义的曹公公却看出了他的隐忍。 曹公公张嘴正想说什么,但刚刚才停嘴的艾太医对着东陵辕雍先一步又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手臂上的伤口很深,也许会留下难以去除的疤痕。不过,这都是后话,老臣担心的是,皇后娘娘这两天很可能会因为伤口而发烧。这一烧,也代表伤口难愈合……。” 东陵辕雍终于拢皱了一下眉头,他看似平静的对艾太医说道: “这种事艾太医自己看着小心医治,不必跟寡人一一说明。” “陛下所言老臣自当知晓该怎么尽责,只是,如果是一般的伤口发炎导致发烧,老臣也不会多此一举要跟陛下汇报。可皇后娘娘的体质……老臣怕没有本事帮到娘娘!” 艾太医说得没头没尾,可东陵辕雍大概猜到了艾太医所指的“体质”是什么意思。 艾太医脸上的忧心表情让东陵辕雍隐隐揪着一颗心,但他只是随口追问道: “皇后的体质如何” “皇后娘娘有严重的寒症,而且几乎不可逆转。” “寒症” 东陵辕雍当然不意外艾太医的诊断,只是,西门有容所患的是比寒症还要严重得多的“寒毒”。 艾太医以为他不懂,于是,艾太医试着详细解释道: “陛下近来日日与皇后亲近,想必也发现了皇后娘娘的体温较低,尤其手脚更甚。寒症本是妇人常见的体质,但一般人……。” “说结论。” 东陵辕雍抬眼打断了艾太医的详说,艾太医也不尴尬,他麻溜的说道: “结论就是如果皇后娘娘发烧,她会难受得生不如死!” 东陵辕雍本就握着的拳头又紧了一紧,他沉寂了一下冷情说道: “那就让她难受一回,谁让她好养不养,非要养一只畜牲!” 艾太医苍老却精神迥异的双眉微扬,他看了看几乎面无表情的东陵辕雍,如果说还有谁可以看出东陵辕雍的口是心非,那必定是艾太医。 东陵辕雍故意受伤让西门有容到龙泰殿日夜“伺候”的那几天,艾太医名为留守龙泰殿随时待命,好像东陵辕雍的伤有多严重一样! 实际东陵辕的伤要是按正常医治,顶多天他就跟常人无异,可东陵辕雍却让他特意放缓伤口愈合的速度。 西门有容来到龙泰殿后,东陵辕雍借着伤几乎谁也不见,哪也不去,就待在寝殿里“闭关休养”。 当东陵辕雍一双眼睛时不时偷瞄西门有容时,艾太医才发现,人家陛下这是乘机要与皇后娘娘日夜相对呢! 只是,东陵辕雍这会对西门有容的伤表现得冷漠无情,怕是又有什么计划了。 否则,艾太医才不相信东陵辕雍会突然冷落西门有容! 不过,不管东陵辕雍又有什么计划,艾太医都不那么关心,但他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要隔应人,他看着东陵辕雍感慨道: “唉!皇后娘娘可真是个奇女子,她那伤口都深可见骨了,要换寻常女子早该痛晕过去了。可皇后娘娘先顾着西门小公子的安危,硬是没吭一声,可见皇后娘娘有多在意西门小公子。要是今晚皇后娘娘避免不了要发烧,她得多难熬才是……。” “艾太医,你可以下去了……。” 东陵辕雍冷声截断了艾太医的长篇大论,不是他不想听下去,而是因为艾太医所说的每一个描述都让他无比的心疼那个女人! 看着他冷黑的脸色,艾太医识趣不再多言,他本来躬身准备退去,可他刚转身又转回来面对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那个……还有一事老臣觉得应该告知陛下一声!” “何事”东陵辕雍低头写着什么,他并没有看艾太医。 “关于皇后娘娘的寒症……!”艾太医犹豫着。 “有什么问题吗” 东陵辕雍早就知晓西门有容的身体特殊,他以为自己不担心会听到什么更严重的结果。 然而,艾太医说: “应该算是有大问题,皇后娘娘她恐怕很难受孕,甚至无法受孕!” 艾太医的话终于让东陵辕雍写字的动作停顿着,笔尖的墨汁直接渗糊了他在写着的纸张。他抬眼看着艾太医淡声道: “这个诊断到底是绝对,还是可能” “这个老臣真不敢断言,但大概率来说,以皇后娘娘极寒的体质来说,可以看作是“绝对”的结果。” 东陵辕雍沉默了一会,说道: “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艾太医躬身表示懂得怎么做,随后艾太医退了出去。 一直沉默的曹公公看了看东陵辕雍变得深沉冷毅的脸,他略上前一步温声问道: “陛下,要移驾冷月宫吗” 东陵辕雍此时并没有听到曹公公的问话,因为他在思索艾太医刚刚所说的“结论”。 他清楚西门有容有什么问题,但她难以受孕的可能他从没想过。 不过,艾太医这么一提,西门有容体内的寒毒导致她体质异样无法受孕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然而,此时他也清楚,他非常不愿意接受西门有容不能和他一起孕育儿女的可能。 艾太医的医术虽然不算登峰造极,但也绝对精湛。如果他直接给出那样的判定,证明他的医术能力调理不了西门有容的体质。否则,他就不会把结论说得这么死! 自从西门有容渐渐入住他的心间,东陵辕雍偶尔会想象他们有孩子的可能,他发现那种想象他不但不排斥,他甚至是期待的……! 冷月宫突发的事故很轰动,但让所有人疑惑的是,东陵辕雍不但没有前往冷月宫关心,反而冷漠相待,仿佛西门有容已经失宠了一般! 可是,在祥云殿的尤蔻漪听到消息后,她却没有因为这些现象而感到高兴,相反,她更加忧心忡忡。 不知她心思的蔓枝倒是为她高兴道: “娘娘,看来这次我们的收获很大,我们要不要乘热打铁把冷月宫彻底变成冷宫,以免夜长梦多” “收获我们收获了什么”尤蔻漪冷漠着。 “西门有容和陛下有了隔阂,这难道不是一个好结果吗” “那点隔阂并不会让西门有容失去皇后的宝座,也不代表她从此就会失去陛下的恩宠。” “所以奴婢才问娘娘,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一鼓作气让西门有容脱了头上的“凤冠”,只要我们再下手重一些,也许……。” “西门有容头上的凤冠是东陵先祖戴上去的,你以为我们有那么容易脱得下吗” 尤蔻漪心情烦躁,她近乎是怒斥着蔓枝的异想天开。 蔓枝不懂,昨夜得知东陵辕雍带着怒气离开冷月宫的消息,尤蔻漪明明是很满意的。 按理说,今天一早,西门有容被自己养的狐狸咬伤却没有让东陵辕雍有所关怀,这对尤蔻漪来说应该是喜上加喜的结果,可尤蔻漪的脸上却不见一点喜色。 尤蔻漪的见识并非一般浅薄女子,如果只看表面结果,她是该高兴。 然而,她缜密的个性让她敏感的嗅出不同寻常。 是她让父亲尤仲儒暗中煽动朝臣反对西门有容姑侄相依相伴,再对东陵辕雍谏言要他下令分开西门有容姑侄。 尤蔻漪如此谋算的目的并非肆意妄为,而是因为她大胆猜测东陵辕雍对于西门氏血脉的延续绝非一点都不在意。 退一步来想,就算东陵辕雍真的愿意让西门氏的血脉安然存活,他也必定会为日后可能产生的后患而思虑。 只要东陵辕雍还有一点忌讳西门氏血脉的存在,尤蔻漪就有自信在这个问题上离间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的关系。 这个目的尤蔻漪原以为她达到了,按她的预想,如果东陵辕雍下令使得西门有容被迫和侄子分开,西门有容都将因此怨恨东陵辕雍,那她最终的目的才真的达到了! 然而,今天一早西门有容姑侄被狐狸所伤却让尤蔻漪隐隐感觉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首先,西门有容有狐媚之术的谣言几乎一去不复返,而且西门有容还会成为一个被人诬陷的无辜者。谁还想再说西门有容和狐狸通性的话,那就是污蔑! 再有一个,她不认为东陵辕雍会因为昨晚和西门有容闹得不愉快就冷落西门有容。除非他先前对西门有容的一切宠爱都是假的,可那能是假的吗 如果不是假的,证明东陵辕雍也许在用别人不知道的方式在保护西门有容! 尤蔻漪突然因为这个猜想而发寒,但却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害怕! 她害怕东陵辕雍已经知晓一些她现在不能、也不敢暴露的秘密……难道,东陵辕雍真的知道了什么,所以才忽略她至此 第六十章 兽性突发的真相 冷月宫出事,第一个来探望的人就是东陵辕晧。他到来时,西门有容看起来有点糟糕,就算旁边有烧得旺盛的炉火,她还是冷得直打颤。 东陵辕晧看着西门有容,然后又看着正在为他添茶的向晴说道: “向丫头,你家主子怕冷,你怎么不生多几个炉火让屋里更暖一些。” 向晴还没回话,西门有容先接口: “无妨,紧闭门窗的室内不宜烧放炭火过多。” 苍白着脸的西门有容深知她此时的冷跟炭火够不够无关,她知道因为手臂上的伤口,她还是避免不了要开始发烧了。 这种因伤而发烧的症状要是换在普通人身上属于正常的过程。可在她这里,却会触动她的寒毒发作,那种痛苦比正常毒发还要痛苦,甚至可以要她的命! 不过,这会除了伤口隐隐作痛,她还不觉得有多难受。 因此,趁这会她还能撑得住,她看着东陵辕晧紧接着又道: “晧王爷来得正好,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东陵辕晧明快一笑,他几乎是肯定的说道: “皇嫂是想拜托我把“雪儿”带出皇宫放它归山”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无精打采的“雪儿”被关在笼子里放在外面,但雪儿完好无伤,证明西门有容还在保护着雪儿! 西门有容忍着身体的不适,她勉强笑了笑: “既然晧王爷都猜到了,我也就不多说了,还请晧王爷帮我这个忙。” “皇嫂放心,这件小事我保证帮你完成,只是……。” 东陵辕晧看了看西门有容被包扎的伤手,他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皇嫂,雪儿真的自发了兽性,还是别有他因才伤人……” 如果说雪儿伤的是别人,东陵辕晧也许不会怀疑什么。 可是,雪儿伤的却是西门有容和西门若樽,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西门有容带着西门若樽的时候,雪儿都会乖乖的趴着任由西门若樽在它身上拔毛玩耍。 如果说雪儿会伤西门若樽,不可能现在才出事。 而且,雪儿天天被西门有容抱在怀里取暖,连睡觉都带着雪儿。 她就像是雪儿的主人一样,雪儿怎么可能会伤她呢 西门有容知道东陵辕晧在怀疑什么,但她此时无意对任何人言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只避重就轻的说道: “雪儿毕竟是兽性难控的狐狸,伤人也属正常。原以为它会因为认我一直温顺下去,却不想我的自以为是差点害了若樽。” 西门有容默默的对雪儿感到抱歉,别人利用雪儿攻击她,她也一样在利用雪儿为自己谋取便利! 好在雪儿不是人,只是一只狐狸,否则,它该多难受! 东陵辕晧看着西门有容,他并不相信她的“解释”,他探问着说道: “皇嫂,其实如果你不想送走雪儿,你可以求求皇兄……!” “晧王爷,如果可以,能不能麻烦你今日就帮我把“雪儿”带到它原来生活的山林,我不想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多生事端。雪儿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对它对我都没好处。” 西门有容心里舍不得雪儿,可是撇开他人利用雪儿来攻击她不说,雪儿毕竟是一只狐狸,它是有兽性的。 换句话说,雪儿的确有攻击人的可能,这段时间雪儿之所以这么乖,一来是因为雪儿认她,二来是因为她用针灸术压制了雪儿的燥性。 因此雪儿在冷月宫的这段时间,大家都以为它温驯无害。 这要是换作她还在“生慈庵”的时候,她也确实不用对雪儿使用针灸术,因为雪儿每天面对的只有她和向晴。 可在冷月宫不同,雪儿看见生人多,它的兽性敏感,伤人是很容易的。 今天一早,雪儿之所以会突发兽性其实也是她暗中刺激诱使了雪儿去伤西门若樽。 只不过,她是看好了时机不让西门若樽真的被雪儿伤过头,但她也有意让雪儿重伤于她。 其实,直到昨晚她和东陵辕雍闹得不愉快之前,她都还没想到要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来保护自己和西门若樽。 她觉得东陵辕雍不会毫无顾忌的成为她的保护盾牌,她因此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样,她既可以周全自己,同时,雪儿因此被送走也名正言顺。 刚好当初送雪儿来到冷月宫的是东陵辕晧,现在让他再送雪儿回归山林更是再合适不过。 东陵辕晧隐约感觉到西门有容决然送走雪儿的情绪里,似乎还包含着某种埋怨! 如果他没猜错,西门有容的埋怨里恐怕少不了他那个假装狠心的皇兄。 想到东陵辕雍,东陵辕晧自然也想到了今天宫里言传昨夜东陵辕雍怒着离开冷月宫的事,他正想开口就此问点什么情况,却不想外面进来一个内侍通传尤蔻漪前来探伤。 不管是谁来了,再招待下去,西门有容不适的身体其实已经有点支撑不住了。 可是,她也不好拒绝尤蔻漪,于是只能让她进来。 尤蔻漪进来看见东陵辕晧也在,他们彼此笑着沉默互相问好,然后尤蔻漪又对西门有容行礼后,说道: “听闻皇后的爱宠突发了恶性伤了娘娘姑侄二人,臣妾问过太医,说是百年一开的“净尘花”不但可以止疼生肌,还能养肝护心,正好臣妾的嫁妆里就有一朵“净尘花”,所以特意给娘娘送过来了。” 尤蔻漪从蔓枝手中接过一个密封的盒子打开放到西门有容面前。 坐在西门有容对面的东陵辕晧伸手拿起那盒子凑近闻了闻那花,笑道: “传闻“净尘花”的香气虽然浅淡,但制成干花香气也可以几十年不变,是可遇不可求的灵草妙药……。”东陵辕晧一阵感叹,然后又看着西门有容意味深长的说道: “皇嫂,尤贵妃的心意可不轻,你这收也不是,不收又可惜!” 西门有容只看了盒子里保存完好的干花一眼,她就知道那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净尘花”。 “净尘花”是至阴药材,要是用在她惧冷的身体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过,西门有容并不打算婉拒尤蔻漪的“好意”,她平淡的说道: “尤贵妃的心意我收下了……。”西门有容连客套的道谢都没有说又对向晴指示道: “收起来,让艾太医看看这珍贵的药材适不适合若樽使用。” 向晴麻利的收走盒子,她们主仆这一气呵成的“不客气”还真让尤蔻漪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西门有容收得这么干脆利落,就好像那是她该给西门有容的东西一样。 一旁看热闹的东陵辕晧也暗暗生笑,以西门有容淡然的性子,她应该不想要这样的便宜。 可是,她连婉拒之词都没说一个,可见西门有容恐怕也知道了什么才“心安理得”的收下尤蔻漪的“重礼”。 这尤蔻漪的父亲在前朝暗中鼓动针对西门有容的攻击,尤蔻漪又在这后宫恪守本分,只是不知尤蔻漪对西门有容的恭顺是真是假或者该问,尤蔻漪真的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吗 东陵辕晧此时对尤蔻漪其实没有什么排斥,顶多就是没怎么想亲近而已。 看着尤蔻漪尽显平静又不平静的脸色,再看看更加波澜不起的西门有容,东陵辕晧很想留下多看一会热闹。 不过,都说自古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他一个大男人参与其中不免自找麻烦。 于是,东陵辕晧正想借着帮西门有容带走雪儿去放生的任务先离开冷月宫,可曹公公带着东陵辕雍的旨意到来打乱了一切。 因为东陵辕雍的旨意竟然是要灭杀雪儿,这个旨意震到了西门有容,但她保持了沉默一句话都没说。 反倒是东陵辕晧先开口问曹公公道: “一只狐狸伤人而已,皇兄至于出面操劳怎么处置吗” “回晧王爷,陛下认为狐狸伤人事小,败坏了宫里的正气事大。皇后乃国母,不该有任何话柄被人诟病,更不该放养邪气之物,如今那邪物不但引起了邪门邪气的传言,还伤了皇后娘娘的玉体,所以陛下觉得那狐狸该死……。” 西门有容沉默的听着曹公公的带来的“旨意”,这里恐怕没人听不懂他的言词或明或暗的意指了她养的狐狸破坏了宫里的正气之风,同时,曹公公真正想说的是,她不但不该养一只狐狸,也不该养着西门若樽在身边。 如果曹公公所传的旨意就是东陵辕雍的真心,她的心会彻底寒透! 想到东陵辕雍万一真的对她那么残忍,西门有容已经开始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东陵辕晧虽然不知道西门有容到底在想什么,但他很清楚她绝对接受不了雪儿被杀的结局。 西门有容越发苍白的脸色让东陵辕晧看着都不忍,他冲着曹公公胆大妄为的哼哧道: “什么邪气之风,依我看,无非就是一些喜欢玩鸡鸣狗盗的人在那无事生非乱造谣。这要是皇嫂真有狐媚之术,那些往冷月宫泼脏水的人就不怕皇嫂拿妖术对付他们皇兄与其杀一只狐狸来灭邪气,还不如找到造谣的幕后黑手给皇嫂一个交代来得公平些……。” 东陵辕晧说着,他双眼看向尤蔻漪又说: “贵妃娘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东陵辕晧的询问让尤蔻漪心中微微一刺,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还是她暗自对号入座,她感觉东陵辕晧似乎有意针对她在暗示着什么。 可是,她不认为东陵辕晧是因为掌握了她暗中主导了让西门有容撞到刀尖上的安排才来针对她,也许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第六十一章 雪儿被毒杀 尤蔻漪虽然清楚的感觉到东陵辕晧对她和西门有容的差别对待,但她不会傻到明着去表露不满。 面对东陵辕晧突然的提问,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尤蔻漪也完美的稳住自己的心绪,她微微淡笑不置可否的说道: “晧王爷所言极是,我也觉得那些谣言污蔑了皇后娘娘的声誉,娘娘她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对嘛,尤贵妃果然明事理……啧,不行,我越想越觉得皇兄不该杀一只狐狸了事,而且也没必要杀雪儿……。”东陵辕晧说着又转向曹公公指示说道: “曹公公,我现在就去找皇兄理论理论,没结果之前,你不准动雪儿,知道吗” 在他急匆匆就要去找东陵辕雍时,曹公公一脸为难的喊住他说道: “晧王爷,恐怕来不及了,老奴进来传达陛下旨意的同时,那狐狸也被投喂了毒药,现在应该……。” “什么”惊喊出声的是向晴,她看向西门有容有些沉不住气的低呼道: “小姐……。”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我自当听从。不过,那狐狸虽然命贱,但好歹我也养了它一段时间,还请……咳……!” 西门有容终于气息难稳痛咳出声,她也因此没能把话说完。 其他人并不知道她此时正在遭受寒毒即将发作的痛苦,大家都以为她只是因为受伤虚弱了一些而已。 曹公公猜到西门有容想说什么,他贴心的说道: “娘娘放心,老奴会让人好好安葬那狐狸的躯体。” 曹公公很清楚雪儿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只狐狸,可对西门有容来说却是她心头上的一块宝。 其实曹公公也不甚理解东陵辕雍为什么要突然下令处死雪儿的旨意,他明知道西门有容跟雪儿有多亲,杀了雪儿,等于在西门有容的心口扎一刀没区别。 而且,雪儿哪天不伤人,偏偏在众臣谏言要分开西门有容姑侄的时间伤人,这绝非偶然,而是西门有容的安排。 曹公公相信东陵辕雍必定也清楚西门有容的伤严格来说都与雪儿无关,可他怎么还是下令牺牲了雪儿 思来想去,曹公公甚至暗自想着,东陵辕雍会不会是因为嫉妒雪儿天天窝在西门有容怀里才趁机把雪儿给灭了 可是再一想又不对,先前东陵辕雍天天夜宿冷月宫的时候,只要他一晨起,他再讨厌雪儿靠近西门有容,他也会亲自拎起雪儿放入西门有容的怀里让她保暖。 而且,曹公公还发现,东陵辕雍现在其实并不讨厌雪儿,他甚至应该是有点喜欢雪儿的,因为雪儿可以让西门有容得到热源。 只看这点,曹公公都能肯定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的宠爱早已穿透了他的心房。 可是,亲眼看到躺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的雪儿时,曹公公又满是疑惑。 西门有容看了一眼雪儿的尸体,她漠然讽刺说道: “呵,区区一只野兽之身,却能死于帝王之意,这该是雪儿的造化!但愿这个造化能让它下世为人,那样,等它再遭遇什么污蔑,它也能张嘴自证清白!” 尤蔻漪看着西门有容从容又漠然的神色,如果不是西门有容的话里透露了对东陵辕雍的怨恨,她几乎以为西门有容真的那么无所谓雪儿的死活。 可原来西门有容比尤蔻漪想象的还要在意雪儿,她故作关怀的看着西门有容说道: “娘娘都被那畜牲伤成这样了,它要是个人,它早该没命了,娘娘怎么还为它哀伤” 西门有容看向尤蔻漪,她不冷不热的说道: “雪儿要是个人,它又怎么会被人污蔑成妖魔鬼怪,我又怎么会成为魅惑君主的邪气女人” 西门有容的话里参杂了意有所指,尤蔻漪也隐隐听出了西门有容的反击之意。 此时,她才明白为什么西门有容会那么不客气的收下她送的“净尘花”,可想而知,西门有容这是在暗示,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尤蔻漪心中略一思索,她看着西门有容故显犹豫说道: “昨日前朝针对娘娘的谏言,臣妾也听说了。可是娘娘千万别怪朝臣们,他们也是出于为大承国长远的安定才那般固执。尤其是我父亲,他多年来一心忠于东陵氏,他所思所想都以大承国为优先,所以我父亲的考量要是有哪里得罪了娘娘,还请娘娘不要多想,他并无恶意。如果娘娘觉得有必要,臣妾可以去找父亲谈谈,请他不要太杞人忧天!” 西门有容听完尤蔻漪的话,她一时沉默无言。 尤蔻漪果真擅长掩盖自己的真面目,她看似不避讳提到尤仲儒的政见只是出于为臣之道。可是西门有容心里早已经清楚,尤蔻漪才是那个针对她最盛的人。 尤蔻漪不嫌累着,非要谋算得那么弯弯绕绕,可西门有容却嫌累得慌,她拢了拢身上的貂毛披风护身,然后说道: “前朝政见,后宫不得干政。不过,后宫之事你我皆可携手安好。如今我受伤在身,我这冷月宫暂时不宜再恭候陛下,就请尤贵妃的祥云殿多辛苦了。” 尤蔻漪最想要的无非是得到东陵辕雍的青睐,她已经把东陵辕雍推拒而去。 至于能不能让东陵辕雍去祥云殿,那是尤蔻漪的事,她……无所谓! 就在西门有容暗自认为自己无所谓东陵辕雍会不会去祥云殿的时候,曹公公突然对着尤蔻漪恭敬的说道: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这么一提,老奴才想起陛下今晚要驾临祥云殿的事,这会天色渐晚,贵妃怕是该回去做好准备迎驾了。” 尤蔻漪听了不敢怠慢,她隐藏心中又喜又忧的心思离开了冷月宫。 随后曹公公带走雪儿的尸体也告辞而去,西门有容不再假装自己很好,但她谢绝了所有人的关心,她什么话都没说就把自己关在寝室里,连向晴也不得入内! 冷月宫几乎陷入了死气沉沉的气流当中,与之相比,祥云殿却被喜气覆盖着……! 然而,回到祥云殿的尤蔻漪并没有欢欢喜喜的立刻做什么准备好迎接东陵辕雍的到来。 相反,她深思的神情还有些异常,蔓枝虽然不是十分清楚尤蔻漪具体在想什么,但她也看出尤蔻漪的神情明显有着疑虑,她轻声打扰问道: “娘娘,陛下今晚要来,可娘娘你为何不太开心……” 尤蔻漪仿佛没有听见蔓枝的询问,她不答反问道: “蔓枝,你有没有觉得西门有容有些不对劲” “娘娘何出此言”蔓枝疑惑。 “她怕冷,但好像不止是怕冷那么简单,她就像……就像生病了一样!” 尤蔻漪满腹心思其实是在想西门有容,先前她以为西门有容只是怕冷,可今日她却发现西门有容怕冷的程度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难道,西门有容身上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蔓枝一时理解不了尤蔻漪的疑惑,但她看天色快要暗下来,蔓枝不得不提醒道: “娘娘,有什么困扰我们可以晚点再讨论,娘娘要不要先换个妆容来迎接陛下” 提到东陵辕雍,分心的尤蔻漪才收起心中繁杂的疑心。 蔓枝说得对,此时此刻,就要来祥云殿的东陵辕雍对她才是最重要的。 在她重新精心打扮了一番,又让人准备好饭菜后没多久,东陵辕雍就来了。 东陵辕雍看着艳丽无双的尤蔻漪,再看看摆在眼前色香味俱全的晚膳,东陵辕雍脑子里闪现的却是西门有容的容颜。 那个女人,她从不会为他精心打扮。准备这样丰富美味的膳食更是一次都没有。 她唯一一次让他感到惊艳的装扮就是为夏侯淳彦准备的宫宴上,再有就是大婚的那天,她应该也被打扮得很美才是。 可是,等他见到她时,她已经自己揭下红盖头,所有的妆容也被她卸得找不到原来的精美。 仔细想想,西门有容不为夫容,也不为夫厨。每次见她都是一身素色,每次在冷月宫和她一起进食也是粗茶淡饭……她可真不是一个好妻子。 可她……怎么就那么吸引他的目光,他怎么就那么包容她的寡淡 尤蔻漪原本因为东陵辕雍的到来而满意,可他那心不在焉的表情却让她隐隐不舒服。 只不过,尤蔻漪很好的掩盖了她的不满,她轻声低唤道: “陛下可是有烦心事,还是臣妾准备的膳食陛下不满意” 东陵辕雍回神抬眼看向尤蔻漪,他淡笑说道: “贵妃别多虑,寡人只是在想,比起在冷月宫,祥云殿里所看到的才是一个为人夫君应有的待遇。” “这……陛下是指……” 东陵辕雍一笑,他毫不吝啬的赞赏道: “贵妃的妆容让人入目舒心,膳食准备得更是营养丰富,这让看了一天奏章的寡人一下就觉得双眼舒适,食欲也大开。” 其实,冷月宫的粗茶淡饭更合他的胃口,从头素到底的西门有容在他眼中更美。 如果尤蔻漪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他倒不会吝啬欣赏她的美。 他现在陪着尤蔻漪说着违心之言不过是为了稳住她的权宜之计! 尤蔻漪耍心机不可恨,可恨的是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后宫带着温善的假面兴风,连前朝她也敢放肆干政,这是东陵辕雍无法容忍的野心。 第六十二章 无法隐藏的情意 东陵辕雍今晚之所以会来祥云殿,并不是为了要做给谁看,更不是为了给尤蔻漪什么机会,而是因为他得知尤蔻漪去了冷月宫。 不管尤蔻漪去冷月宫的目的是什么,东陵辕雍也清楚她并非带着好意而去。 若换作平时,他相信西门有容自有应对的本事。可是,西门有容今天的身体应该很难受,他不想让她费神去应付尤蔻漪,所以才让曹公公“顺便”把尤蔻漪从冷月宫支走。 另外,他也是时候跟尤蔻漪合房了……! 尤蔻漪听着东陵辕雍的夸赞,她优雅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鲜鱼肉放到东陵辕雍的碗里笑着说道: “陛下先不要夸赞臣妾,有几道菜虽然是臣妾亲自下厨准备的,看着好看,可是味道就不知合不合陛下的胃口,还请陛下尝一尝,然后再来看看臣妾值不值得陛下赞赏。” 东陵辕雍吃了那鱼肉,他扬眉赞道: “想不到身为大承第一贵女,贵妃的膳食手艺竟然如此妙,这倒是让寡人没想到。” “臣妾在娘家的时候其实也比较少下厨,还是后来被陛下钦点为贵妃后,臣妾才认真学了厨艺,为的就是可以像现在这样好好服侍陛下。” “贵妃如此用心,寡人很满意,看来以后贵妃的祥云殿更适合寡人过来安歇。” 东陵辕雍给予尤蔻漪夸赞,同时顺手也帮尤蔻漪夹了点菜: “你也快吃!” “陛下……我……。”尤蔻漪看似羞涩着欲言又止。 “怎么,有事” “臣妾还以为陛下不满意我,所以一直……。” 东陵辕雍微蹙眉头,他清楚尤蔻漪想表达的是什么,他嘴边微扬直言道: “贵妃是想说,自大婚以来,寡人一直没来祥云殿,你以为寡人在冷落你” 尤蔻漪微低头略显委屈抿唇不语,这又让东陵辕雍想到了西门有容,她在他面前别说故作娇羞,就是能看的笑容也没两个。 如果说西门有容在他面前有什么是假装的,那就是她的“恭顺”。其实她对他的“恭顺”从来就没真正“顺”过。 因为她心里根本就讨厌对人卑躬屈膝,哪怕对象是他,她也讨厌! 那么向往自由洒脱的她偏偏进入了这处处都有规矩和阴谋的皇宫,她心里该多难受 难受、难受……她今夜又会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 东陵辕雍突然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推开了窗户,他看了看外面正在飘雪的天空,今年下雪的天气好像特别多! 尤蔻漪也走了过来。看着东陵辕雍难懂的神色,她依然有些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陛下……” “贵妃,今晚天气寒冷,我们喝点酒可好” 东陵辕雍说着,他顺手关了窗户再自然的牵起了尤蔻漪的手返回膳桌。 蔓枝带着两个宫女送上两壶温好的酒,也不知道东陵辕雍是真的心情不错,还是酒兴高,他亲自为尤蔻漪添了不少酒,等到俩人把两壶酒都喝完以后,不止尤蔻漪有些晕乎,连东陵辕雍也有些醉意了。 尤蔻漪站起来想醒醒酒,可她一起身的瞬间就差点软倒,不过东陵辕雍伸手把她接抱在他的大腿上让她避免了出丑。 尤蔻漪发现自己坐在东陵辕雍的怀抱时,她顿时心思纷飞不已,尤其东陵辕雍还深深的看着她,他的脸越靠越近,很快,他吻上了她的唇……! 伺候的人都识趣的退了出去,很快,内室的烛光暗灭……。 祥云殿因为东陵辕雍正式宠幸了尤蔻漪而充满了欢喜,被冷落的冷月宫却是另一番景象。 西门有容果然发烧了,情况也如艾太医所预料的那样,发烧使得西门有容又冷又痛,此时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减轻痛苦。 西门有容浑身冷痛得颤抖不已,她迷糊着半睡半醒直痛哼,看得守着她的向晴心疼得不停的抽泣着,她紧紧抓牢西门有容的手一边不断的揉搓着,一边对艾太医哭道: “艾太医,你快想想办法帮帮我家小姐,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皇后娘娘这情况实属异常得超出了老夫的预料,老夫一时也找不到好的方法帮娘娘减轻痛苦。” 其实,艾太医也被西门有容的症状给吓到了,他预料到西门有容会难受,但她会难受得如此生不如死完全超出了他的猜想。 而且,刚刚他帮西门有容把脉的时候,他发现西门有容的脉象异乱得简直一塌糊涂,这种脉象如果他没记错,应该跟传说中的寒毒有关。 早上他诊断出西门有容有寒症,他以为西门有容的寒症只是比较严重,没想到西门有容所患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寒症,而应该是寒毒。 如果不是伤口引起的发烧刺激到西门有容的寒毒异常发作,艾太医也不会看出其中的缘由。 寒毒一年只会在大寒之日发作一次,通常那也是生不如死的过程。 可现在西门有容是外因刺激寒毒发作,这会比大寒那天发作的症状还要痛苦得多。 向晴也是因为知道什么情况,所以她才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向晴在混乱中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正要匆忙起身,可她才站起的瞬间却直接晕了过去,这可差点把艾太医给吓到了。 不过,看到无声无息出现的无痕接抱住向晴的身子,艾太医这才反应过来向晴是被无痕点了晕穴。 接着,另一道同样如魅影般出现的伟岸身姿却是东陵辕雍。 东陵辕雍坐在床边看着痛得脸色煞白的西门有容,他冷毅着脸色二话不说翻开盖在西门有容身上的厚棉被,然后快手揽抱她坐起立刻为她运气驱寒。 这次,他把内功提运得迅猛至极,他滚烫的双掌直接贴上西门有容的心口源源不绝的把热源从她的心脏开始灌入……! 随着夜渐沉寂,整个冷月宫在雪花覆盖下更显寂静,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寂静给掩盖了! 然而,没人知道在西门有容的寝殿里,一股异样的气流依然穿流不止,唯有守在殿内的艾太医和无痕能感受到那冰火两重天的对碰! 就在时间几乎被人遗忘时,一直提心吊胆的艾太医终于看到东陵辕雍收息回调内功。 当东陵辕雍轻缓的把西门有容放躺回床上后,看着她不再那么苍白的脸色,也听不到她呼痛的低泣,他终于安心了! “陛下,让老臣帮娘娘把脉看看……。” 噗……一口鲜血从东陵辕雍的口中吐出! 看到东陵辕雍从嘴里喷出的血液时,艾太医和无痕都慌忙上前,但东陵辕雍举手示意让他们不用惊慌。 可艾太医却不顾君臣之礼还是抓起了东陵辕雍的手就要帮他把脉,东陵辕雍却阻止道: “寡人没事,你先看看皇后好不好。” “娘娘现在可没陛下那么让人操心,陛下你运气过盛,一不小心五脏都要受损,马虎不得!” “寡人的内伤你帮不上忙,不过你放心,寡人调息几日就能如常,你照顾好皇后就好。” 事实上,东陵辕雍刚刚的确运气过盛了,可如果他不那样做,他根本无法帮西门有容减轻痛苦。 西门有容的寒毒虽然被他压制了,但他运气过盛的结果却会让他自己的五脏受到冲击,这就是他刚刚会吐血的原因。 艾太医无奈,他只能先查看西门有容的状态,从西门有容的脉象来看,暂时该是没有大碍了。 不过,艾太医看着守坐在床边的东陵辕雍几乎是肯定的问道: “陛下可是早就知晓皇后娘娘身患寒毒的事” 天黑之前,艾太医就接到东陵辕雍的交代要他守护好西门有容,尽可能帮她减轻痛苦。 可艾太医一开始并不知道西门有容的痛苦是他帮不上忙的。 原本艾太医还以为西门有容今晚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毋庸置疑。 可看到东陵辕雍一出现就知道怎么帮西门有容,他就猜到东陵辕雍早已经熟悉了西门有容的寒毒症状。 东陵辕雍此时无心回应艾太医的问题,他只问道: “皇后安全了吗” 她的身体唯一怕的就是冷,他只知道只要她不冷了,她就不会痛了。 可她会不会还有哪里不好他却无从得知,唯有问艾太医了解情况。 艾太医看了看沉睡着西门有容,又看了看反过来脸色有些苍白的东陵辕雍,他有些“不满”的说道: “陛下你都拿自己的龙体冒险帮娘娘,娘娘还能不安全吗,她现在好得很!一会老夫再用针灸为皇后娘娘巩固好体内的热源。那样,她只要睡一觉起来也就差不多度过这个难关了。” 东陵辕雍听了没说什么,他隐忍体内的不适站起来吩咐道: “艾老,劳烦你留下好好守着她,还有……。” 东陵辕雍深沉的眼眸驻视在西门有容的容颜上,过了好一会,他又看着艾太医冷毅着继续指示道: “寡人今晚没有出现过!” 随后,东陵辕雍和无痕就像来时那样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消失在冷月宫里,仿佛他们真的不曾出现过一样。 唯有艾太医清楚冷月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唯有艾太医彻底看清楚了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的情意原来已经无法隐藏……! 第六十三章 无限的寂寞和委屈 随着天色大亮,天空出现的暖阳把昨夜落下的白雪照得晶莹闪闪,也映衬得祥云殿更加光彩夺目。 不过,真正夺目的还是坐于铜镜前仿若满脸芙蓉春色的尤蔻漪,她抚摸着自己右边的脸颊出神,只因为她抚摸的是东陵辕雍离去前亲吻过的地方。 看着蔓枝在床单上剪下的那抹“证明”,她脸上却看不出她成为一个真正女人的喜色,好像她已经是东陵辕雍名副其实的女人不是什么值得她欢喜的事! 昨夜的韵事她其实有些迷惑,大概是因为酒喝多了。她记得比较清楚的只有一开始被东陵辕雍吻住了那一瞬间……之后,她就处于昏昏沉沉之中,她好像感觉到了被东陵辕雍拥抱在怀,又好像没有,她的记忆到现在都不完整。 如果不是她睁眼时看到东陵辕雍就坐在床边等着她醒来,她可能会以为昨夜只是一场春梦。 可是,她回想东陵辕雍刚刚离去前温笑着说: “贵妃,昨夜寡人很满意你的伺候……!” 随后,他在她脸上留下轻轻一吻,他还体贴不让她起来送他离去。 说实话,尤蔻漪醒来那么一会的时间里,东陵辕雍看似宠溺却又去得匆匆,连她想多说两句话都没机会,他就离开了。 对此,尤蔻漪心里泛着一层她看不清楚的迷雾。 如果不是她赤裸着的身体浑身酸痛,还有床单上也留下了证明她变成女人的痕迹,她真的不敢相信她昨夜……! “娘娘,陛下让人送来了很多上等的补品让娘娘好好养身体……。” 随着蔓枝欢喜的声音传来,尤蔻漪才猛然回神转身看向端着什么走过来的蔓枝。 蔓枝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端着托盘的宫女,等她们一一把东西放在尤蔻漪面前时,尤蔻漪并没有因为那些赏赐而惊喜什么。 但是,东陵辕雍的优待她还是很满意的。也许,先前她暗自担忧东陵辕雍有意冷落她只是她想多了。 即便是帝王,他也是男人,他既然拥抱了她的身体,又亲口说出他对她很满意,那她要夺取他的心并非毫无可能。 只是,一个西门有容她也要费那么多心思才能挤开,以后呢更何况,她真的把西门有容挤开了吗 眉心一拢,尤蔻漪让其他下人出去,然后问蔓枝: “冷月宫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蔓枝明白尤蔻漪问的是什么,她低声回道: “娘娘的怀疑似乎没有错,西门有容惧冷并不单纯。另外,昨天我们离开后,西门有容就把自己关在寝殿再也没有出来。直到快天黑时,西门有容身边的向晴让人去请太医,但去的人却是艾太医。而且,除了艾太医和向晴,其他人不准进入西门有容的寝殿。另外,艾太医直到现在都还没离开冷月宫。” 昨天尤蔻漪疑心西门有容过分惧冷另有隐情,蔓枝就针对性去了解了情况,但具体实情蔓枝暂时还不得而知。 尤蔻漪拢锁眉头,她并不在乎西门有容的伤情是好是歹,她在乎的重点在于“艾太医”。 艾太医是东陵辕雍专属的御医,如果没有东陵辕雍的命令,艾太医是不会给其他人看诊的。 可艾太医昨夜却守在冷月宫一夜,那会是东陵辕雍的指示,还是艾太医自己愿意守在那的呢 如果艾太医守在冷月宫是东陵辕雍的命令,尤蔻漪就不得不疑心西门有容是不是真的受到了东陵辕雍的冷落 要了解清楚实情,光靠冷月宫传来的丁点消息是不够的,有些真相,还是必须得亲眼去听、去看才能有清楚的判断。 考虑到这,尤蔻漪决定再走一趟冷月宫,反正她本就有义务要去请皇后的安! 此时的冷月宫一如往常安安静静的,今日尤显沉寂,只因为西门有容还没有清醒过来。 宫女太监们只知道西门有容昨夜病得不轻,可除了向晴和艾太医,其他人都不知道西门有容到底好不好。 正确来说,连向晴也不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西门有容平日爱躺的长椅上。等她反应过来才慌着去看躺在床上的西门有容。 让她安心的是,西门有容只是略显病态,但她呼吸平稳,身体的温度也很正常。就这么看着,西门有容就跟睡着了一样,一点都不需要担心。 向晴心安后,她才伸手轻轻推碰了一下坐着都能睡着的艾太医唤道: “艾太医,醒醒……!” 艾太医脑袋一晃,他眯懵的老眼眨了眨,又四处看了看才醒过神来,他晃悠着从椅子上站起,谁知他的老腰僵硬得让他闷痛着“哎呦”了一声。 向晴伸手一边扶着他,一边小声问道: “艾太医,昨晚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睡过去,我家小姐又是怎么熬过去的,是不是艾太医你帮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嘿呀,你这小丫头一口气问这么多,我这脑子本来就还迷糊,被你这么一顿问,我脑子更乱了。” “那就先告诉我,我家小姐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向晴最关心的还是西门有容是否安好,昨晚她明明记得看到西门有容痛苦难受,她还哭得稀里哗啦的。 当时她还准备不管不顾的要去准备“火焰汤”让西门有容泡,然后再请艾太医帮忙为西门有容下针好吸收“火焰”的药效来减轻毒发的痛苦。 但西门有容清醒前已经慎重交代过她不准动用“火焰”让她泡。 因为这次毒发情况特殊,即便“火焰汤”多少能帮到她驱寒,但前提是她还有精力为自己下针吸收“火焰”的药效。 如果她不能为自己下针,也是白白浪费了对她来说珍贵无比的“火焰”。 向晴当然清楚其中缘由,可看到西门有容那么痛苦,她就顾不上去考虑太多,虽然最后她也没有机会动用到“火焰”。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怪事,她昨夜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她怎么就没印象呢 要说睡过去了那是不可能的,西门有容都那样了,她哪里还有睡意 难道是因为她心急自己把自己吓晕过去了那也不对啊,西门有容毒发难受她见过不止一次,可她从来没有吓晕过,顶多是着急哭一哭而已。 向晴脑子里在转着,她都忘了她刚刚还着急想知道西门有容是否安好。 艾太医不知道她脑子里的跳跃,他先是查看了西门有容的状态,然后松着口气对向晴说道: “皇后娘娘现在只是身体有点虚弱,其他一切都好,小丫头你就安心。” 向晴一听,她双手合十闭眼深深一叹对天感恩道: “老天爷,谢谢你又让我家小姐熬过去了,真的太谢谢了……。” “帮皇后娘娘度过难关的可不是老天爷,你谢不着老天爷!” 艾太医嘀咕着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发干的喉咙,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他再清楚不过。真要谢也该谢那个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陛下,可是艾太医得藏着掖着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不过,艾太医倒不是因为东陵辕雍交代了让他保密才不说,他只是清楚东陵辕雍另有谋划,忠于东陵辕雍的他自然会配合。 向晴双眼迷糊又单纯的笑眯着,她以为艾太医不满他被忽略,于是向晴识趣的说道: “知道、知道,主要还是谢谢艾太医,艾太医辛苦了。” “呃呵呵……我一把老骨头熬了一夜,辛苦是辛苦了……。” 艾太医尴尬着,向晴把他当成西门有容的救命恩人,他可真是受之有愧。 向晴没去留意艾太医的不自在,她顾着细心的帮西门有容拉高一点被子不让她受冷。 看着西门有容平平安安的,向晴心里对艾太医又是一阵感激。 艾太医好歹是陛下御用的太医,关键时候肯定能帮不少忙,否则……向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又看着艾太医疑问道: “艾太医,你是怎么帮我家小姐熬过去的” 她记得艾太医对她家小姐的毒发好像也是束手无策的 “这个嘛……我好歹也是行医几十年的大夫,我自有我的“秘方”。” “什么秘方”她家小姐的寒毒可不是什么秘方就能解决的。 “咳嗯……既然是秘方又岂能随便说,总之,你只要知道皇后娘娘安好就行,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艾太医一阵无奈,最近因为东陵辕雍,一辈子坦荡荡的他觉得自己都快“撒谎成性”了! “可是……。” “嗯……。” 也不知是不是被干扰了,一声幽幽转醒的声响从西门有容的喉腔传出,也适时打断了向晴未解的疑惑。 看见西门有容睁开了双眼,向晴立刻抛开心中的疑惑,她赶忙坐在床边说道: “小姐,你醒了吗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渴不渴,饿不饿……” 西门有容看着向晴,她缓了缓思绪,然后张着干涩的唇哑声问道: “若樽呢,他有没有事” 比起她自己,西门有容最先关心的是西门若樽。她最后的记忆是她的身体冷痛得麻木了她的感知! 可怪异的是,她毒发痛到麻木的状态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往痛的时候,她是那么的心平气和的承受着,她一点都不觉得她的寒毒有多可怕! 然而,她清楚的记得昨夜昏迷之前,她感受到无限的寂寞和委屈。 那种委屈此刻似乎更显浓烈……为什么! 第六十四章 潜伏在冷月宫的细作 西门有容内心的寂寥被她虚弱的病容所掩盖,以至没人看得到她暗暗的神伤。 艾太医听西门有容一清醒就挂念着西门若樽,他便立刻回应她道: “皇后娘娘请放心,昨夜钟太医守在偏殿照顾着西门小公子,加上小公子伤情可控,他不会有事的。” 西门有容安心的闭了闭眼,随后她让向晴扶她坐起,等她有所感觉自己身体的状态时,除了手臂上的伤口还有些痛,她几乎没有太难受。 只是,感受着自己温热的身体,西门有容看着艾太医问道: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她疑惑她竟然可以安然度过昨夜的毒发!事实上,她的寒毒会被外因刺激到毒发不是没有过。 她试过在寒冷时节长时间被寒气侵入导致毒发。像这样因为受伤发烧而引起的毒发却是第一次,她知道她会因此加倍痛苦。 可她却没想到那种痛苦真的超出了她可以承受的范围,因为她能感觉到即便她意识不清,她身体上的痛苦也不断的传送到她的每一根筋脉里! 但她疑惑的是,往日正常的毒发她都痛得可以去了半条命。昨夜那样的痛,她不是更不可能安然无恙吗 还是说,有人帮了她可这么多年来,能在她毒发时帮她减轻痛苦的人也只有她师傅~幽空婆婆,还有就是……。 “娘娘昨夜发烧异常,老夫才判断出娘娘的体质并非一般寒症,而是寒毒。因此,老夫尝试给娘娘下了“墨迹针术”,反复几次下来,娘娘的烧终于退了下去,所以娘娘现在再养几日,等伤口愈合也就大致没事了。” 艾太医的一番解释让西门有容刚刚呼之欲出的猜想暂停下来。 如果艾太医懂得如何使用“墨迹针术”,那就证明艾太医的医术非一般的精湛。 “墨迹针术”虽然可救人于危急关头,但下针极其凶险,一旦有所差池,被下针的人随时有可能毙命。 西门有容自己就懂得其中的凶险,因为她也曾用过几次“墨迹针术”救人。 只是,“墨迹针术”只适合施针的人救人,却不能拿来自救。 所以,即便西门有容懂得用“墨迹针术”也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既然是艾太医帮了她,她还天真的去想那不可能的事做什么那个无情狠心的人,他能下令灭杀雪儿的命,也证明他可以无视她的痛! 也许是感觉没意思了,西门有容不想再费神去想昨夜她是怎么度过的,她让艾太医安心下去休息,随后她让向晴把西门若樽带到她身边来。 从此以后,她要守住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动摇的初心。因为这座宫廷不是她想要的落脚地,那个男人更不是她可以坦诚依赖的人。 西门有容迅速稳住了自己的心,只有她的心不乱,事就不会乱。 很快,考验她心境的人就来了一个,那就是尤蔻漪。 但她也毫不犹豫的以自己虚弱为由而拒绝了尤蔻漪的“探视”。 传达西门有容的“婉拒”给尤蔻漪的宫女是巧儿,尤蔻漪并没有因为西门有容拒之门外而有所不满,她让蔓枝把东陵辕雍下赐的补品交给巧儿,然后说道: “皇后娘娘的身体好些了吗,你们有没有好生伺候着” 巧儿抬眼看向尤蔻漪,随后她微低头应道: “皇后娘娘已经醒了,奴婢们都很用心伺候,请贵妃娘娘放心。” 尤蔻漪闪逝了一下眼神,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隐约间,她还能听到孩子咯咯的笑声。 巧儿也顺着孩子的笑声随口说道: “可能是有皇后娘娘的厚爱,又或者是皇后娘娘把贵妃娘娘送的“净尘花”全都用在西门小公子的伤口上,所以西门小公子恢复得很快。” “皇后娘娘疼爱西门小公子,她先顾着小公子也是情理之中,就是皇后娘娘的伤怪让人忧心,只可惜我也只有一朵“净尘花”,无法满足皇后娘娘姑侄的需要。” “昨夜娘娘发烧时,原本艾太医是准备用“净尘花”给娘娘用作药引的,可随后艾太医又把“净尘花”交给照顾小公子的钟太医用在小公子身上,当时钟太医还说,小公子的伤其实不需要用珍贵的“净尘花”,应该给皇后娘娘用才更适合。” 巧儿一番话说得随意,尤蔻漪也看似随耳一听,再接下来尤蔻漪不再多问就离开了冷月宫。 巧儿端着尤蔻漪送的补品返回西门有容身边禀报道: “娘娘,贵妃娘娘已经走了。这些补品是陛下赐给贵妃娘娘的,贵妃娘娘说她不敢一人享用,正好娘娘受了伤,所以分了一些给娘娘食用。” 西门有容看也没看那些上等的补品一眼,她淡然说道: “拿下去,用得上就用,用不上收好就是。” 巧儿乖顺的应了声“是”又端着那些补品下去了。 向晴看了一眼巧儿离去的身影,确定她出去后,向晴有些愤然又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真是奇怪,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温温软软的巧儿藏有那么坏的心眼,而且她比我还小两岁,看起来天真无邪,一副还不如我会撒谎。可她怎么就成了尤贵妃的人,在我们这尽干吃里扒外的事” 西门有容心平气和,她温柔的逗着又恢复活泼好动的小侄子,嘴上毫不在意的道: “她本就不属于冷月宫,也谈不上什么吃里扒外,不过是忠其主之事罢了。” 从大婚那天的“嗜睡药事故”开始,西门有容就猜到了巧儿真正为之效劳的主人另有他人。 巧儿起初之所以会被她留在身边做贴身伺候的二宫女,是因为她看上了巧儿灵灵净净又不多话的性子。 事实上,巧儿在她面前的确安静得让她觉得舒适。可原来是她看错了,巧儿的乖巧安静不过是为了迎合她的喜好罢了。 巧儿的伪装原本可以很成功的,可是,大婚那天,她染了重风寒躺在床上没有参与忙进忙出。 西门有容第一次喝出茶水里下了嗜睡药时,她怀疑谁下的嗜睡药都没怀疑到巧儿身上,毕竟巧儿病得起身都难! 直到她举行完大礼又返回冷月宫再喝那茶水时,她发现水里的嗜睡药量更重了。 也就是说,有人在她离开寝殿去行大礼期间又往茶水里加了更多的药量。 当然,这也不是西门有容要怀疑巧儿的理由。让她怀疑巧儿的理由是当她回到寝殿时,殿内还飘着一抹淡淡的茉莉香,那是巧儿身上带着的味道。 如果巧儿没有生病,她必然会帮忙伺候西门有容,因此,她进出了西门有容的寝殿留下了气味也无可厚非。 可巧儿是病了的,当天都躺着没下床,她又怎么会进出她的寝殿而且之后巧儿更是一连躺了三天才好起来。 等巧儿重新回到她身边伺候的时候,巧儿身上的茉莉花香基本就让西门有容判定下药的人该是巧儿没错。 不过,当时东陵辕雍都睁只眼,闭只眼,西门有容自然也当不知道。 更何况,她还不知道巧儿为谁所用,她也想知道巧儿背后的主人对她又怀揣着什么算计 她当时不想节外生枝去刺激要算计她的幕后之人,她只有摆出懵懵懂懂遭了算计还不知的假象给人看,她才能多点时间好好摸清楚这座宫廷她该怎么应对! 之后,西门有容也让向晴暗中留意了巧儿的动向,结论自然不出她所料,巧儿果然是另有主人。 而且,西门有容一点都不意外巧儿效力的主人是尤蔻漪。 只是,巧儿并不知道,她平时暗中透露给尤蔻漪的消息都是她刻意让她们知道的。 包括让巧儿亲眼看见雪儿咬伤她和西门若樽,还有刚刚让巧儿去接洽尤蔻漪都是西门有容有意为之的。 因此,尤蔻漪至今所知道冷月宫的一切都是西门有容无所谓隐不隐瞒的事。该隐瞒的,巧儿也无从得知。 不过,她身上一些相对敏感的事,东陵辕雍明明是清楚的,但他似乎一直帮她隐瞒着。 而且,如果她没猜错,东陵辕雍应该也知道她身边有细作,但他跟她一样都假装不知。 只是,她不想去猜东陵辕雍到底有什么谋划,她现在只想好好思考,她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带着她的小侄子安然的远离是非之地以求自由的活着, 再有,即便不考虑她的侄子,她也要让自己远离那处她几乎已经迷恋上的温暖去处,否则,她怕自己终有一天会万劫不复……! 西门有容以为自己锁好了那颗不听话的心,可一想起那个乱她心扉的帝王,她发现,她的心似乎还是锁得不够牢固。 锁不住的心啊,太累人了……! 向晴发现西门有容的脸色越来越忧思,她以为西门有容在烦恼怎么处置巧儿,于是,她说: “小姐,既然我们都知道了巧儿的真面目,就算我们继续假装不知她细作的身份,可要找个理由打发她离开冷月宫一点都不难,小姐你干嘛还留着她看得心烦呢” “打发了一个细作离开,还会有另一个细作到来,又何必费心做那么多!” 尤蔻漪既然从一开始就安插眼线在冷月宫当细作,她又岂会因为巧儿被打发走了就不再做别的安排 与其去面对尤蔻漪的新招,她还不如反过来利用巧儿迷惑尤蔻漪。反正现在巧儿在明,她在暗,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 第六十五章 可以支配熤门的人 西门有容早已知晓尤蔻漪在冷月宫的安排,可尤蔻漪却还自以为暗藏得很深。 从冷月宫离开回到祥云殿,尤蔻漪的脑子就没有停止思索。 今日她虽然被西门有容拒之门外,但她认为得到的信息也足够多了。 西门有容拿身体虚弱为由不见她,却又有意无意让她听到她和小侄子逗趣的欢乐之声。 那明显是西门有容在暗示,她不是虚弱不能见客,而是不想见她而已。 当然,尤蔻漪不在乎西门有容见不见她,她在意的是西门有容因为什么而拒绝见她 对此,尤蔻漪还在思考,蔓枝打发了其他宫人下去,然后她看着尤蔻漪说到: “娘娘,冷月宫那位似乎有异常,她今日明显是故意不见娘娘的。” 尤蔻漪眼都不闪一下,她慢幽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冷冷笑道: “看来我们的皇后娘娘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不争不抢,也许,她的谋略更胜一筹都不足为奇!” “娘娘会不会高看她了依我看,她这是嫉妒娘娘被陛下宠幸,又不甘自己失宠,所以故意仗着皇后的尊位给娘娘脸色看”蔓枝有些不屑的说着。 “在你眼里,皇后娘娘是这么愚昧无知的人吗” 尤蔻漪拢皱的眉心显示她否决了蔓枝的看法。西门有容虽然不像她一样有着华丽的母家势力,可西门有容的心境透着让人不容忽视的高洁。 因此,西门有容绝不会因为东陵辕雍宠幸了她就给她脸色看。因为西门有容根本不会费神做这种肤浅的事。 但不可否认,西门有容今日的确对她释放了某些不满的含义。 只是,西门有容对她的不满会是什么呢还是说,西门有容有意在警告她什么 眼眸一沉,尤蔻漪突然慎重的问道: “蔓枝,宫里的一切,确定隐没得够深吗” 蔓枝微顿,随后她低声回道: “娘娘放心,我们所安排的“影者”很好的融入了宫廷,除了我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可为什么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尤蔻漪渐渐难安心。 “娘娘不必太忧心,我们选入宫的都是“熤门”最顶尖的“影者”,他们有足够的能力不被人发现他们的来处。而且,除了灵璧,其他几个“影者”并不知道可以支配“熤门”的人就在宫里。因此,就算有谁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也断然不会牵扯到我们这里来。至于灵璧,娘娘也知道她的忠诚,否则娘娘也不会同意让她进入冷月宫执行任务了。” 蔓枝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忧的,她口中的“灵璧”其实就是西门有容身边的二宫女~巧儿。 这段时间,冷月宫的风吹草动自然也是灵璧暗中传送到祥云殿的。 谁能想得到,近年来,江湖上让人如雷贯耳的黑暗门派“熤门”竟然是尤蔻漪可以随时动用的力量! 早在东陵辕雍找上尤仲儒寻求合作的时候,所有人、包括东陵辕雍都以为是尤仲儒为了自身利益而提出让尤蔻漪嫁入皇宫的条件。 殊不知,真正为自己谋利的从一开始就是尤蔻漪自己。 尤蔻漪从出生起就在深宅的尔虞我诈中长大。 她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倍受尤仲儒的宠爱,她也是在耳濡目染下学会了步步为营成为外人眼中~大承第一贵女~的形象! 因为她过人的聪慧和谋略,论事议事更是自有一番见地。 因此,比起其他几个儿子,尤仲儒更喜欢尤蔻漪的野心和精明。遇事要商讨,尤蔻漪也是他的第一选择! 尤蔻漪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知东陵辕雍势必返回皇城复仇的决心。 尤仲儒一开始并不敢应承东陵辕雍什么,毕竟那时候西门氏的势力无人敢挑战,尤仲儒自然不会贸然拿整个尤氏来冒险。 然而,尤蔻漪却认为那不是冒险,而是尤氏霸占大承权臣之首的好时机。 东陵辕雍返回皇城成功,他势必会诛灭西门一族,而尤氏也会因为帮助了东陵辕雍占得功臣之首的光环。 尤蔻漪之所以会这么自信,那是因为“熤门”为她查探出了很多可以利用的信息。 其中,当年芙萱皇后的冤死对东陵辕雍来说是最根源的仇恨。 不过,“熤门”暗查出诸多证据是东陵辕雍早就掌握的,所以,尤蔻漪也不会多此一举去宣告她的消息来源。 她是所有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权臣贵女,她又怎么能让人知道一个兴起在江湖上的黑暗门派与她有密切挂钩 在她把未来的所有野心都投注在东陵辕雍身上开始,她的目标就是成为大承国最尊贵的女人。 直到现在,即便冒出一个西门有容打乱了她的预想,她也依然自信她的目标能实现。 只是,她低估了西门有容的存在感,如今她该如何让西门有容彻底脱下凤冠 尤蔻漪思虑着,她美艳的双眼突然更深沉起来,她看着蔓枝疑心道: “刚刚在冷月宫,你不觉得我们想要的信息获取得太过顺利了吗” 蔓枝愣神,她回想了一下在冷月宫的经过后,她猜问道: “娘娘是觉得灵璧的双重身份暴露了吗” “这不是没可能,否则,为什么偏偏是灵璧来传西门有容拒绝见我的指示” “可是,灵璧本身就是西门有容提拔的二宫女,她来传达西门有容的指示不是很正常的吗” “不!看似正常,却更像刻意!” 尤蔻漪心思缜密,没有细想之前,她也觉得灵璧来传达西门有容的指示只是巧合。 可是,西门有容的反常很明显,这就不得不让尤蔻漪怀疑西门有容可能已经知道她身边的“巧儿”另有身份。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些不确定性的疑虑顿时涌上尤蔻漪的心头。 蔓枝看着尤蔻漪越来越凝重的表情,她安抚道: “娘娘,灵璧做事缜密,如果真有异常,她也会有所察觉。刚刚她如常传递有用的信息给我们,证明她在冷月宫的行动还没受到阻碍。” 尤蔻漪听着蔓枝的分析,她又稍微定了一些,接着她又想到了灵璧~也就是巧儿“不经意”说出西门有容没有用“净尘花”做药引的事,她沉默着思索了一下疑问道: “艾太医没有把“净尘花”用在西门有容身上,这里面一定有缘由……还是说,她舍不得自己用,一心只想着她的小侄子” 灵璧还刻意提到负责照顾西门若樽的钟太医也在疑惑“净尘花”为什么不用在西门有容的伤口,而用在西门若樽的小伤口上。 就算西门有容一心只想着她的小侄子,可西门若樽的伤并没有那么严重,真用“净尘花”做药引简直是白白浪费了那么珍贵的药材。 蔓枝一听尤蔻漪的疑惑,她也忽闪出一个猜想说道: “也许西门有容不是舍不得自己用,而是她不能用!” “她不能用” 尤蔻漪没能品出蔓枝的意思,蔓枝紧接着解释道: “净尘花虽然是百年难求的珍贵药材,可娘娘别忘了,“净尘花”也是至阴的药材。” “至阴又如何……” 尤蔻漪话未完就停了下来,因为她立刻就明白了蔓枝的意思。 先前她就一直怀疑西门有容身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西门有容怕冷的程度超乎常人这一点就让她倍感疑心。 如此想来,西门有容怕冷的身体不能用“净尘花”完全说得通。 只是,是什么样的身体冷惧到接受不了“净尘花”的至阴药理呢 但不管西门有容身上有什么问题,可以确定的是,西门有容应该是刻意不让灵璧发现她的异样。否则,灵璧不会到现在什么都没报告上来。 不过,也怪不得灵璧察觉不到西门有容的异样,因为西门有容平日的确如常人无异,谁又会去想她的身体也许存在问题呢 然而,这些也不过是她没有凭据的猜想,如果她想切实掌握西门有容的秘密,她就需要找到证据,否则,她的猜想不惧任何意义! 眼下,最了解西门有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的人恐怕当属艾太医。 可是,艾太医是东陵辕雍的人。她现在还不清楚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到底是真隔阂还是假生气,所以她不能贸然去找艾太医打听什么,以免她自己反而容易引人注意。 不过,不能明着打探,那就只能暗着查探了。好在宫里已经有“熤门”的影者,她一点都不担心她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只要她能了解清楚西门有容的所有,她就不怕找不到最合适的方法一次扯掉西门有容头上的凤冠……! 尤蔻漪对后位的野心越来越强烈,也许是因为昨夜东陵辕雍宠幸了她,她对东陵辕雍的情感多了一些单纯的寄托。 因此,她更加下定决心要成为大承的国母,她只有走到与东陵辕雍并排而立,她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大承国至高无上的男人,同时也拥有无限的权力! 在尤蔻漪满门心思为自己的野心精心思虑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在龙泰殿的东陵辕雍也正在“想”着她。 只不过,东陵辕雍“想她”可不是因为思念,而是因为怀疑! 第六十六章 不自控的思念 西门有容在大婚那天被下嗜睡药的事,东陵辕雍虽然表面当做不知,也不理,可实际他让无痕暗中调查了。 正因为这样,无痕才不经意得知“熤门”遣派了影者融入到皇宫,因为皇宫里出现了“熤门”互传消息的暗号~雁鸣! 所谓雁鸣,其实是一种需要极具技巧才能用嘴吹出来的鸟鸣。 而且,雁鸣这种暗号是“熤门”的影者用来联络附近的同伴才使用的。 一般不了解“熤门”的人即便听到了他们的雁鸣也不会想到那是有人用来互相联络的鸣声。 可无痕不是一般人,当他听到宫里出现江湖上的雁鸣,他一开始只知道这种鸣叫是江湖上用来传递消息的绝学,却不知道使用雁鸣的是“熤门”。 因为情况特殊,无痕告知给东陵辕雍宫里混入了江湖的细作。 之后,再细查下去,无痕才搞清楚,在宫里使用雁鸣的竟然是江湖上的黑暗门派~熤门! 东陵辕雍让无痕调查西门有容被下嗜睡药的过程中,他已经知道西门有容身边那个巧儿暗中与祥云殿有往来。 他一度以为那个巧儿只是尤蔻漪利用尤氏的权势便利提早安插在冷月宫的细作。 但他万万没想到,尤蔻漪动用的也许不是尤氏的力量,而是~熤门! 他之所以能发现尤蔻漪与熤门有关联,是因为无痕暗查时无意中得知巧儿使用~雁鸣传递消息到祥云殿。 因此,尤蔻漪隐藏的秘密基本就被东陵辕雍知道了。 此时,无痕刚把冷月宫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给了东陵辕雍。但东陵辕雍听后好一会都没有言语,无痕便出声询问道: “陛下,潜伏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是不是应该除去” 无痕虽然常年跟随在东陵辕雍左右,但江湖的一些趣闻他也知道不少。 熤门所培养的影者神出鬼没,几乎没有他们查不到的秘密。最重要的是,必要的时候,他们行事也会很绝。 因此,无痕担心西门有容身边的巧儿放任太久的话,可能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东陵辕雍沉着眸色,他知道无痕在担心什么,但他笃定的说道: “就算尤蔻漪想要伤害皇后,她也不会采取直接伤害皇后的方法。至少她不会愚蠢到让皇后不明不白的伤在她手上。” 东陵辕雍冷笑,尤蔻漪是聪明的,却也是愚蠢的。她有野心不可笑,可笑的是她自以为把野心隐藏得很好。 其实,如果她不要那么急着去谋划,也许她会藏得更成功也说不定。 只可惜,她从第一步棋就走错了,她错估了西门有容头上凤冠的牢固程度。 先不说从一开始为了牵制尤氏,他不会轻易摘下西门有容的凤冠,就凭东陵先祖的庇护,西门有容的凤冠也会戴得很稳。 如今,尤蔻漪想伤害西门有容,那更是难上加难,因为……他已经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她了!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让尤蔻漪知道她已经失去了任何可以靠近他的机会。 考虑到还没搞清楚尤蔻漪与熤门的切实关系,东陵辕雍不得不继续按兵不动。 但那不代表他不主动出击,他看着无痕问道: “辕晧回宫了吗” “还没有,晧王爷似乎亲自去接触熤门的人,但他还无法得知熤门的主人是谁。” 东陵辕雍微微拢眉指示道: “多派几个人跟着辕晧,别让他出事。” “是!” 无痕领命下去后,东陵辕雍沉默着更加拢死着眉心,看似很不舒服。 默默守候在一边的曹公公一直留意他的神色,他忧心的看着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这两日就先放一放那些烦心事,否则……!” “寡人没事,不用担……。” 东陵辕雍话还没完,他的胸口突然一紧,更重的不适让他捂住了胸口……。 “陛下……!” 曹公公紧张起来,他知道昨夜东陵辕雍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没离开过祥云殿,可实际他上半夜就去了冷月宫,直到天快亮时才返回祥云殿。 虽然曹公公不清楚东陵辕雍去冷月宫后都发生了什么事,但得知西门有容今天一切安好,曹公公基本确定东陵辕雍受的内伤应该跟西门有容有关。 换句话说,东陵辕雍宁愿自己受伤也要让西门有容好过一些。 东陵辕雍缓了缓胸口的不适,他让曹公公扶他上榻后,他立刻盘腿闭眼开始调息体内不稳的气流。 半个时辰过后,东陵辕雍才压制了体内的不适。 曹公公见他睁开了双眼,他有些着急的问道: “陛下,好些了吗” 东陵辕雍浅浅一叹,随后他“嗯”了一声就要下床,可曹公公却劝道: “陛下,你就不要动来动去了,先躺一趟休息一下。” “不必,没那么严重。” 曹公公根本不管东陵辕雍能行还是不能行,他一边拦着制止东陵辕雍站起,一边不容商量的念叨道: “今日就是天塌下来,陛下你也不能再处理政务……不,不止政务,任何要烦心的事也不能去管。” “寡人说了没事……。” “老奴就奇了怪了,陛下你这是有多喜欢皇后娘娘才能干出那翻墙爬窗的事来” “谁喜欢……” “这就算了,陛下你怎么就不管不顾自损龙体也要护好皇后娘娘……难不成皇后娘娘还真是会摄魂吗这下好了,皇后娘娘没事了,陛下自己倒伤了,按理说这英雄救美不留名也是美事一件。可是陛下你不但下令杀了皇后娘娘的爱宠,还在同一天大张旗鼓的宠幸了别的女人……唉,我看啊,就算皇后娘娘知道昨夜救她的人是陛下,皇后娘娘肯定也给不了陛下什么好脸色……!” “曹公公……。” 东陵辕雍哗一下猛的站起闷吼出声,他本来心境好好的,被曹公公那张不把关的嘴噼里啪啦吐出来的话生生把他隔应得内伤都要复发了。 他当然知道西门有容现在有多不待见他,可他才是那个“忍辱负重”倍受委屈的人! 曹公公一看东陵辕雍又红又黑的脸,他也就意思一下“请了罪”,可他接着又不怕死的念叨道: “陛下,老奴也是为你着想,你要是想快点恢复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你得先养好伤才能更好的处理那些糟心事,那样你就不用藏着掖着,而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皇后娘娘了。” “寡人藏什么,掖什么了” 东陵辕雍其实都还没搞清楚曹公公到底在胡扯什么,但他竟然下意识一阵不自在。 曹公公刚刚还担心东陵辕雍的内伤,可这会见他中气十足,他安心着笑眯眯的看着东陵辕雍一点不客气的揭穿道: “陛下坐在这大半天了,除了和无痕议事的时间,其他时间,陛下想的念的不都是皇后娘娘吗” “曹公公,你胡说八道的本事见长不少!” 东陵辕雍嘴硬着冷瞥了一眼曹公公,可曹公公却很不给面子的说道: “陛下的手比嘴巴诚实得多、就算不用嘴说,光是陛下的手也明明白白的诉说着对皇后娘娘的思念。” 看着曹公公胆大包天的戏谑笑容,东陵辕雍冷眼一皱,他没理会曹公公的胡话就走向案台。 可当他一坐下看见案台上铺展着的宣纸时,他终于明白曹公公说他的手诚实的述说着对西门有容的思念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不知何时在宣纸上写下了~有容乃大……! 即便昨夜他几乎一整夜都在她身边,即便他知道她已经安好,可他还是在思念她,担心她,这种情感是那么的毋庸置疑! 他离开她的时候,她看起来还是一脸病容,也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更好一些,身体还冷不冷,她的伤口还痛不痛…… 对她的思念让他不再否认自己的心,他近乎是喃语道: “寡人不曾想过,此生会有一个女人就这样毫无预警的总是牵动着寡人的这个地方。” 东陵辕雍指着自己的心口,他的心真的被西门有容揪住了! 曹公公半忧半喜,他知道东陵辕雍爱上西门有容了。 可他忧的是,东陵辕雍曾说过,他这一生要么不会爱上任何女人,要么只爱一个,因为他厌恶与众多女人周旋在一起。 他的父皇就是因为后宫女人太多,她们争权夺利,争风吃醋,永无休止……最终,流血殒命都不在话下! 东陵辕雍因为内心深处一直忘不了芙萱皇后的冤死,所以他厌烦身边有过多的女人存在。 重夺皇位以后,他始终认为只要他不爱任何女人,他的心就永远不会乱! 可现在他爱上了西门有容,如果他坚守只爱一人的原则,作为帝王,那等同于清散后宫没有区别。 自古帝王家的后宫,何曾出现过只有一人的先例 即便东陵辕雍不理天下侧目只钟情于西门有容,可已经在贵妃高位的尤蔻漪呢,他冷落尤蔻漪,等同于无视尤氏的存在。 不过,尤蔻漪并非什么安分的女子,她如果不收敛她的野心,犯大错怕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她的贵妃宝座还能不能守住还不一定。 曹公公对于东陵辕雍爱上西门有容的结果,他其实欢喜更多! 因为,他无比希望可以看到东陵辕雍的心不再寂寞!如果西门有容也能真心与东陵辕雍同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六十七章 让人不安的预言 东陵辕雍一连七天没有踏足冷月宫,仿佛他已经彻底冷落了西门有容。 再加上祥云殿反过来倍受东陵辕雍的青睐,尤蔻漪几乎每日都能见到东陵辕雍。 因此,后宫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差。但西门有容不像尤蔻漪一样有权势的背景,自然也不会有人为她操心。 不过,在外人看来,西门有容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难过的。 冷月宫里没人打扰,也没人再提非要她和侄子分开,如此,她的生活过得还不错。 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没人知道,她不能像过去那样习惯冰冷了……有一种温暖诱惑了她的感官,导致她现在在夜里难以和冰冷同在。 因此,她总是辗转反侧着……明明她与冰冷共存了那么多年,那个可以给她温暖的人不过在她冰冷的生命里出现了一小段时间,没了他,她怎么睡个觉都那么困难呢 看着大亮的天色,西门有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昨夜,她又失眠了,好不容易临天亮时她才睡着,可睡得也不深,再睁眼时,天就亮了。 安静的日子好是好,可即便她在这冷月宫可以一辈子都过得安安静静的,这也不是她想要的天地。 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小侄子,离开这座宫廷对她们姑侄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该如何做才能带着侄子安然离开呢 当初进来这里是猝不及防的结果,她别无选择。但就像她当初预想的那样,进了这皇宫,她想再离开,又谈何容易 西门有容思考着未来的方向,她不愿意坐以待毙,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 她的命运,她要自己把控,谁也不能……! “小姐,原来你醒了,我以为你还在睡呢。”向晴端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炉火放到梳妆台边上。 西门有容的思绪被打断,加上她本也没有睡意,她干脆从床上起身让向晴帮她梳妆。 看着镜中如故的面容,西门有容的心境却不再如故。 她摸上自己的胸口感应着那心的跳动,如果说过去的心跳是她活得清静自然的证明,那现在的心跳呢,还是清静的吗 不!不是清静的,她高估了自己的“无动于衷”,她以为她无所谓东陵辕雍的冷落,她以为她可以无视他去拥抱别的女人,她以为她还没有那么动情……可原来都不是! 终究,她动情了,动得超出了她可以克制的范畴! 可是,一份不能克制,也不能全然拥有的“情”,她是不是该尽快逃离才好 “呀,小姐,你怎么哭了” 向晴一声惊呼,也正好把西门有容的心神拉了回来。 当她看见自己脸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珠时,她也惊住了,她抬手点了点那泪珠,她不懂这泪是怎么聚成的 向晴看着西门有容有些呆滞的神情,她拿手绢一边帮西门有容摖拭泪痕,一边说道: “小姐,你别伤心,陛下冷落小姐只是一时的,说不好过几天,陛下就……。” “向晴,我们离开!” 他的冷落掀开了她不安的心,她再停留不动,她会被难以实现的欲望所腐蚀! “离开离开哪里”向晴不解的看着西门有容。 “皇宫!” “……” 向晴愣住了,她知道自从东陵辕雍不再来冷月宫后,西门有容表面看起来更自在,可实际西门有容的心一直在患得患失。 跟了西门有容那么多年,向晴虽然性子天真,偶尔还迷糊,但她一心只忠于西门有容的本能也总是让她看得懂西门有容在想什么。 “小姐,你是不是爱上陛下了” 除了这个猜想,向晴想不到可以让西门有容患得患失的理由了,要知道她家小姐何曾因为什么事乱过 西门有容没有因为向晴直白的询问而逃避,但也没有回应向晴,她正想说别的什么时,外面通传曹公公来了。 曹公公的到来不为别的,只为了三日后的立春祭祀大典来下达圣意。 在大承国,上至东陵氏,下至寻常百姓家,立春之日祭奠先祖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传统! 西门有容是皇后的身份,皇家带领举行祭祀大典,她必然是要参与仪式的……。 三日后,天气晴好,但依然还有春寒的冷意。 不过,皇家的祭奠仪仗隆重喜庆,使得皇城上下热闹一片。 而且,民间百姓几日前就开始欢声一片。因为以往立春祭奠前后通常都是春雨绵绵,可今年立春时节阳光明媚,使得万物多了干爽,少了湿答答的潮冷。 往往遇到这种舒适的好气候,百姓都相信今年不但会是丰收年,还会是盛世的预兆! 百姓欢愉本来也是好事一件,可民间百姓的欢愉似乎扯上了西门有容。 据说是因为有人看见西门氏先祖的坟前长出了一株“傲仙子”,而且还开了花! “傲仙子”是一种奇草,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挑剔。不干净的水它不活,不远离人烟它不成长,不舒适的气温它不开花,总之,一般的地域根本看不见“傲仙子”的踪影,能开花的“傲仙子”更是少之又少! 因此,世人才会称它为“傲仙子”。同时,“傲仙子”也是国母的象征,因此还赋含了~“见花见盛世”的预言。 这就是百姓为什么欢愉的直接原因!至于又为什么扯上了西门有容,那是因为百姓盛传“傲仙子”长在西门先祖坟前是上天在明示,西门氏女~西门有容会是一个能带给百姓福运的皇后! 因为她是东陵先祖誓言下庇护的皇后,西门先祖坟前又有盛开的“傲仙子”。 百姓因此认为东陵先祖和西门先祖再次共同携手显灵护佑大承,他们选择了一个必能助大承延续繁荣的国母! 这个传颂来得突然,也扩散得很快,连皇宫上下都知晓了。 自然,这听起来绝对是好消息的传颂也传到了冷月宫。 然而,已经打扮好准备前往皇宫大门的西门有容却暗暗忧心,因为她不认为百姓的传颂对她是什么好事,反而是坏事更有可能! 先不说罕见的“傲仙子”在西门先祖的坟前生长开花是多么荒谬的现象,即便真的长了,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世人皆知西门氏已经没落,她虽然有东陵先祖的庇护成为皇后,可因为西门氏的罪恶,百姓又能有多爱戴她,甚至还拿她当福音来传颂 在这立春大典之日,她本该按部就班以皇后的身份配合完成祭奠仪式就算过去了。 可她无形中被迫置身舆论中心,就目前来看,这舆论对她有利无害。 但这种好事来得未免太过刚刚好,就好像这是为她专门准备的一样,她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有人安排的。只是不知道对她是好是歹罢了! 带着暗暗生出的忧虑,一时没有头绪的西门有容只能选择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为离吉时还早,西门有容不着急从冷月宫出发,谁知东陵辕雍派人来传达旨意让她尽早去往皇宫正门。 有趣的是,来传达东陵辕雍旨意的人却是祥云殿的内侍。可见,东陵辕雍此时~不,应该说昨夜他宿在祥云殿了……! 西门有容漠视内心的刺痛来到室外,看着天空的暖阳,她却感受不到好气候的喜悦。 陪在她身边的向晴微仰头看着天空笑道: “小姐,咱们大承素有~立春见雨丰收年,立春见阳盛世存~的预言,难怪百姓都说你是个有福运的皇后,看来真是一点都不假呢!” “是呢,而且还是新帝、新后第一年的立春大典,这更加预示了皇后娘娘会给百姓带来福运的征兆。”巧儿也喜滋滋的附和着向晴的话。 西门有容看了一眼巧儿,但她没回应她的恭维,只吩咐道: “巧儿,今日你就留在冷月宫照顾好若樽。这两日他有点积食,准备点小米汤给他少食多餐就好,别的就不要给他吃了。” 巧儿微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应了“是”! 出了冷月宫后,向晴不放心的对西门有容说道: “小姐,让巧儿照顾小公子是不是太冒险了我不太放心,不如还是我留下照顾小公子。” 平日照顾西门若樽的事西门有容并不会让巧儿做,因为她多少会担心巧儿有机会对西门若樽不利。所以向晴不理解西门有容现在怎么又亲自指派巧儿去照顾西门若樽。 但相比向晴的担忧,西门有容却淡定的说: “放心,巧儿不会愚蠢到让若樽在她手里出事的。” 她让巧儿照顾西门若樽其实也是在保护西门若樽。 平时她和向晴都在冷月宫,巧儿就是想对西门若樽做什么,她也没机会。 至于今日把西门若樽交给巧儿,西门若樽要是出了什么事,巧儿也会惹上麻烦。 因此,巧儿就算为了能继续留在冷月宫为尤蔻漪办事,她也一定会让若樽好好的。 西门有容来到皇宫正门时,文武百官已经在若大的平地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了,但东陵辕雍却还没出现。 帝后共乘的车驾候在宫门正中央,再往后一点的地方,西门有容还看见另一辆小了许多却也很华丽的车驾,一看她就猜到那是为尤蔻漪准备的。 不过,让西门有容意外的是,在众人之中,不久前才来到大承国做客的夏侯国太子也带着他的人等候在一旁,看似也要跟着去参加祭祀大典。 可大承国的立春祭祀,按道理说不关夏侯国的事,夏侯太子怎么会出现呢 第六十八章 真正的荣宠给了她 因为疑惑夏侯国太子也在场,所以西门有容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夏侯淳彦,却又不经意和他的眼神对视上。 出于礼貌,西门有容对着夏侯淳彦微点头以示打招呼。 夏侯淳彦回以一笑,但他没有留在原地,而是主动向西门有容走来。 等他走近时,他看了一眼西门有容几乎没有露出外面的手,随后他点头见礼温笑着说: “先前听闻皇后娘娘的手被狐狸咬伤,不知现在还有没有大碍” 西门有容浅浅一笑: “谢谢夏侯太子关心,我已经没事了……不过,太子今日怎么也在此” 夏侯淳彦以两国“修好”来访已经半月有余,除了正常的邦交议事,他似乎都在游玩,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夏侯国! 大概是猜到了西门有容在疑惑什么,夏侯淳彦明朗一笑解释道: “久闻大承皇家的立春祭祀大典隆重盛大又意义非凡,正好我有幸在此碰上了这样的好时日,因此就算冒昧,我还是请东陵帝给我方便,好让我见识下大承国的祭祀盛典!” 西门有容听完夏侯淳彦的话,她倒也没多想。大承国的立春节气本就有着普天皆乐的寓意。因此,即便不是大承国的人,也可以融入其中一同祈愿。 夏侯淳彦是远道而来的贵客,于公于私,东陵辕雍也不会拒绝夏侯淳彦的请求。 既然东陵辕雍都特许了夏侯淳彦跟着去参与祭祀,作为皇后的西门有容也大方的欢迎道: “我们大承立春祭祀的美好祈愿素有包容天下皆安的美意。夏侯太子远道而来与我们一同祈愿,也等同于是太子在远方为夏侯国祈福,如此,我们大承国和夏侯国的百姓都能得到上天的庇护,共享天下安宁!” 西门有容一番话说得完美中听,尽显她皇后的大格局,夏侯淳彦听着都不得不暗自赞赏西门有容的自然气度。 第一次在宫宴上看见西门有容的时候,夏侯淳彦就被她的容貌所惊艳,但她身上所穿透出来的从容更引他注目。 今日走近接触,夏侯淳彦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目光更加乐意投注在西门有容身上。 他看着西门有容的目光也许不同寻常,但却只有欣赏,没有邪意。 因此,西门有容并没有留意到他用什么目光看她,她始终维持礼貌的笑容相对。 不过,夏侯淳彦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刚到的东陵辕晧走了过来,他先是对夏侯淳彦寒暄了几句,然后又看着西门有容说道: “皇嫂,离吉时还早,皇兄都还没到,你怎么这么早就等在这里” 按照传统,立春前一天,大承帝后会同宿,立春当天,帝后再一同出现在百官面前举行前往祖陵之前的仪式,然后再去祖陵祭祀! 只不过,最近宫里上下都知道东陵辕雍不踏足冷月宫的情况,所以帝后分开到来也正常。 但是,现在离吉时至少还有半个时辰,可西门有容看起来已经先到来很久了。 西门有容也不清楚为什么她要先等在这里,但她淡然说道: “如此重要的日子,早到总比迟到好!” “话是这么说……。” 东陵辕晧看了看周围,却没看见尤蔻漪的身影,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国之母在这里等着吉时,尤蔻漪却还没出现。这要按理法,皇后在这等着,妃嫔迟迟不到,这不是明摆着让皇后下不来台吗 东陵辕晧的心向着西门有容,所以他暗暗为西门有容抱不平,只是场合不对,加上夏侯淳彦也在场,所以他也忍着没说什么。 而且,东陵辕雍带着尤蔻漪所乘的马车刚好也来了。 众人看着东陵辕雍牵着尤蔻漪的手小心翼翼的带她走下马车的时候,一时之间,大家面面相觑。 这可怎么是好,这种必定要对着帝后朝拜的日子,皇后远远等在一边,陛下却带着妃嫔站在一起,百官拜向哪边都不合理法! 好在,刚直不阿的老臣~董岩适时站出来对东陵辕雍提醒道: “吉时快到,请陛下与皇后娘娘上礼台接受百官礼拜,以免误了前往祖陵的时辰。” 东陵辕雍没有回应董岩什么,他看向西门有容的方向,然后又看着身边的尤蔻漪温和的问道: “贵妃的脚好些了吗” 尤蔻漪娇媚抬眼:“臣妾已经没事了,陛下不用担心!” 尤蔻漪看了看显得有些孤单的西门有容自责的说道: “都怪臣妾大意崴了脚耽误了陛下的时间,还让皇后娘娘等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多想……!” “贵妃不必多虑……。”东陵辕雍不喜不怒的打断了尤蔻漪,然后又贴心指示伺候的人:“照顾好贵妃!” 话一说完,东陵辕雍笑着看了尤蔻漪一眼后才走向西门有容。 在他转身的瞬间,他脸上所有的“柔情”都消失不见。 昨夜他又夜宿在祥云殿,尤蔻漪一早体贴的提议让人去告知西门有容提早去宫门口,因为冷月宫离宫门口更远一些。 起初东陵辕雍没有多想,因此他应了尤蔻漪的提议。 然而,当他们也该准时出发前往宫门口时,尤蔻漪一出门就重重的崴伤了脚。 随后,他们出发前往宫门的时间自然会被耽误,东陵辕雍也因此猜到了尤蔻漪打的什么主意。 她以为巧妙的安排了一出让皇后等贵妃的戏码让所有人看,殊不知,他不过是无所谓顺了她的心思而已。 尤蔻漪得到的不过是虚有的荣宠,因为真正的荣宠他其实已经给了那个他正在走近的女人! 看着他走过来的西门有容一脸淡漠,等他到了跟前,她欠身见礼,却没有言语更多。 东陵辕雍也沉默着,但他对她伸出了手,西门有容也不做它想,她顺从的把手放入他的掌心。 原以为他只是为了要做给所有人看才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向礼台,可她的手到了他手中的瞬间,在彼此衣袖的遮掩下,他迅速变换成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力度大得甚至让她有些吃痛。 不过,西门有容忍着眉头都没皱一下,更没去看他一眼,仿佛她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带着她站上了礼台的东陵辕雍也没有看她,他们就那样一句交流都没有一起接受众臣的朝拜。 接着,他们在礼官的一一引导下完成了帝后祭天的仪式后,也刚好到了前往祖陵墓的吉时。 东陵辕雍又再次牵起西门有容的手一同上了帝后共乘的车驾,礼乐一起,宫门大开,皇家仪仗队缓缓而出! 宫外早已聚集了人山人海的百姓等着瞻仰帝后风姿……! 只可惜,帝后的车驾虽显而易见,可帝后的尊容却被密闭的车驾遮挡,因此百姓也看不见车驾里的人。 也正因为看不见,所以西门有容一上车就从东陵辕雍的手中抽离自己的,随后她冷漠着脸坐在角落里。 东陵辕雍并不是抓不牢她的手才让她抽走,而是他纵容她的放肆。 不过,最主要的是,她抽得走她的手,她整个人不还得在他眼前,他一坐下也没急着出声,但他侧身紧紧的看着她冷淡的侧脸! 时间至少过去了一刻钟,可西门有容就像一尊雕刻出来的仙体一样硬是一个字都不言。 无奈中,东陵辕雍近乎是妥协的打破车驾里的沉寂开口说道: “就那么气我吗” 看来她真的很气他,气到连“客套”的应付他言词都不想说! 可是,他却有些欣慰她气得这么明显,这证明她其实是在意他的。 靠缩在车沿的西门有容脸上无动于衷,但其实她的心头已经因为他莫名温柔的询问而悸动着。 她明摆着就是在漠视他的存在,她以为他会容忍不了她的放肆,可他似乎不但容忍了,还……妥协了! 看着依旧目视着看不清的窗外沉默着不理人的她,东陵辕雍无奈叹了一声,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微用力一扯,西门有容被吓了一跳的同时,她也被动的到了他的怀抱里。 就在西门有容想推拒的时候,东陵辕雍却突然掀开她的衣袖看着她那还包着白纱的伤口,他轻轻的解开那白纱后,一个明显的咬痕伤口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虽然那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是那丑陋的痕迹却让东陵辕雍皱死了眉头。 西门有容一时没明白他在干什么,可看着他越来越冷沉的脸色,她以为他恶心她的伤口,以至她心里下意识难受起来,但嘴上却倔强的说道: “有容的伤口瘆人,陛下还是别看了,免得碍了陛下的眼……!” “还痛吗” 东陵辕雍轻轻抚了抚那让他心疼的地方。 他的低问让西门有容顿住了思绪,他这是在心疼她的伤吗 她伤得快死的时候都不见他来关心,现在快好了他才来问她~还痛吗~他问得是不是有点晚 听不见她的回话,东陵辕雍抬眼看着她疑问重重的双眼,他又叹了一下轻轻揽她入怀让她靠在他胸口,他半心疼,半责骂的说道: “你明明是那么的聪明,怎么解决事情的方法却那么愚蠢呢” 他知道她为了遏制别人的污蔑,也为了阻止有心人想要恶意分开她和西门若樽,所以她才狠心的让自己伤成这样。 她这一招“自损”虽然很高效的堵住了所有谣言,也熄灭了朝臣非要她和侄子分开的逼迫。 可是,她却不知,她伤得有多重,他就痛得有浓! 第六十九章 甜蜜又朦胧的索取 看着东陵辕雍满脸的心疼,西门有容根本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推开他坐直了身子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陛下可否告知有容接下来我该怎么配合陛下演戏,我不想坏了陛下的谋划,以免自己做陛下的棋子都不称职。” “在你眼里,我是会闲着无聊对“棋子”这般纵容的帝王吗”东陵辕雍眉头一皱,他抬手重力托着她的下巴气道: “你这个得寸进尺又放肆的女人,你到底是仗着什么敢在你夫君面前这样甩脸色,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了是不是” 东陵辕雍看似威胁,但他的语气又带着宠溺。 其实他是半喜半气,如果西门有容一板一眼对他恭顺礼从,那一定是她不甚在意他对她是什么态度,那样的话,他会心凉! 可现在他确定她是在意他的,因此,她就是甩再多的脸色给他看,他看着也觉得欢喜! 西门有容有些迷茫于他那没有杀伤力的“威胁”,因为被他抬高了下巴,所以她半仰视着他,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她那欲语还休的样子甚是迷人,尤其是她上了胭脂的唇看着很诱人。 东陵辕雍没有迟疑,他突然猛低头吻上了她唇……! 于西门有容而言,今天的东陵辕雍是她理解不了的。他们明明有着嫌隙,明明是不得已才坐在同一辆马车的,他不是还在冷落她吗 可是,为什么一上马车他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她这般亲昵,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假的东陵辕雍 也许是感觉到西门有容的心不在焉,东陵辕雍气恼着故意使力咬了她的唇。 “唔……!” 一声痛闷从西门有容的喉咙发出,她也恼着开始抗拒他的吻。 不过,没等她怎么推拒,东陵辕雍就主动放开了她,她得到自由立刻抬手捂触了一下自己的唇,她担心万一他把她咬伤了,一会她可怎么见人 东陵辕雍邪魅的笑看她的动作,他扯下她的手又迅速吻了吻刚刚他咬过的地方,然后在她哑口无言的羞恼中愉悦取笑道: “放心,我惩罚得很有分寸,你的唇一点皮都没破,顶多是……。”他有意停顿趣笑:“看起来鲜艳欲滴得引人遐思而已。” 看着他没事人一样的戏弄,西门有容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但暗暗恼火是免不了的。 他对她这般亲昵,她想喜欢却又下意识抗拒,她做不到看见他才刚刚对另一个女人亲昵完又来对她恩赐他的宠爱。 想到他的吻,西门有容的脑海里就出现他去吻别的女人的画面,她被那些画面激到了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地方,她突然挡开东陵辕雍的手侧开身子几乎背对他冷淡的说道: “陛下要惩罚我也好,跟我开玩笑也罢,今天都不合适,请陛下以大局为重。” 不管他是要惩罚她,还是要开她玩笑,她都没心情应付他,他那戏谑的脸她也没有那么开怀的心胸去迎视。 东陵辕雍见她又漠视他,他也不恼,但他也不允许她背对着他。 不过,他很轻柔的拉她让她面对着他,可她的明眸还是不看他,他只能低声要求道: “看着我。” 西门有容的目光侧得更远,她并非赌气,而是不敢看他,因为她怕看着他,她内心的纠结会让她更难受,她不想陷入……! “容儿,看着我!” 他脱口而出的“容儿”让她的坚持碎了,她透亮的眼眸不受控制的缓缓与他炙热的眸光碰撞相交在一起。 东陵辕雍严肃又深情的看着她说道: “容儿,再等等,好吗” “等什么”她更加迷茫了! “等我的解释!” “解释什么” “你气什么,我就解释什么。” “……!”她气,他解释,为什么 东陵辕雍知道她在迷茫什么,但他不想在这小小的地方匆匆的给她几句安抚,而且他其实也有点累。 抬手抚了抚她有些拢紧的眉心,东陵辕雍宠着柔声问道: “相信我吗” 他眼中的柔情太真实了,西门有容终究还是深深的纠结开了。 她才刚刚下了强迫自己收住为他悸动的决心,可他这么深情的凝视却在一点一点的攻破她抵御的城墙。 他但凡再给她多一点的冷漠无情,她都觉得她可以让自己的心回归完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意识到她的心再难完整,西门有容的双眸闪现了惧意,但很快又被凝聚的水珠冲走了那惧意……! 随着两滴不得不滑落眼眶的泪珠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东陵辕雍瞬间看懂了她泪中的含义。 他笑着用双手拇指抵在那泪痕的两边,但他却舍不得抹去,他低声问道: “这是为我流的眼泪吗” “陛下满意了吗” 除了为母亲哭泣过,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触动她泪弦的人! “不!不满意!”他想要更多! “我还能为陛下做什么”再多,她怕给不了! “掏心!” 他要索取她的心,可“掏心”两个字在西门有容耳中听来是那么的沉重,也使得她的泪仿佛变得很有章法一滴一滴的随着马车前行的晃荡而滑落! 东陵辕雍沉默的看着她那不间断的晶莹水珠,他终于心满意足的用唇吻去了她的泪,一直吻到了她的红唇……! 西门有容的心扉不由自主的为他打开了,第一次,她生涩的主动启唇迎接他的到来! 她的情感回应让东陵辕雍满心欢喜,原来,不是只有他为她动了情。 他们的吻很轻柔,很触心……如果不是马车突然一个重重的晃荡干扰了他们的沉迷,这个吻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停下来。 东陵辕雍放开了她,她的泪止住了,她依旧湿答答的双眼没了冷漠,却充满的疑问,他摩挲着她嫣红不止的双颊哑然趣笑道: “比起你刚刚生气的冷绝,我更喜欢你现在傻傻的样子!” “为什么” 话一出口,西门有容不得不暗自懊恼的承认,她现在果然是傻傻的。 “因为很好欺负!” 东陵辕雍回应完又吻上了她,但他并没有像刚刚那样一吻就停不下来,他只是柔吻了一下又离开了。 西门有容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神态,她不但生不起气来,反而心跳砰砰起伏,她无法理解她这是对他有多心动才会让体内的心脏跳得那么没有章法 先前她就知道自己不受控制的为他心动,但像这样心跳得那么异常还是第一次,这是为什么呢 再看他那魅笑得自然的脸,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了。 今天的他很不同,他不像以往一样即便要与她亲昵,他也多少端着他帝王的架子。 可今天的他在避开所有人的小小空间里,他展现的是一个普通男人的样子,他一点帝王的味道都没有,他就只是满眼只有她而已。 他眼中没有防范……就是这个,他看不到他眼中对她的防范了,此时此刻,他们之间是单纯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单纯!是这点最纯粹的情感让她怦然心动的,她要的就是这样专属的人间挚情! 可是,出了这马车,她还能享有他的挚情吗,他能是她一个人的吗 “容儿,你怎么了” 她褪去笑容的脸变得忧思飘渺起来,这让东陵辕雍有些不安。 西门有容眨了一下眼看着他沉默着,好一会以后她才开口问道: “陛下,我还要等多久” “什么” 东陵辕雍有一瞬间的不解,但看着她眼中的光芒,他几乎又立刻明白了她问的是什么。 抬起手为她扶正了一下她有些歪了的头钗,东陵辕雍只说道: “相信你自己的感觉……。”他说着,还没等西门有容说什么,他突然半侧身子背对着她又转了话题要求道: “容儿,帮我把冕冠取下来!” 西门有容愣着看了看他头上的礼冠,祖陵都还没到,他怎么就要取下冕冠 “快点。”东陵辕雍催促着。 虽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可是他都这样要求了,西门有容只能抬手为他取下礼冠放在一边,她正想说什么,谁知道东陵辕雍突然一个仰躺直接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闭上了眼睛,怎么看都像是打算睡一觉的意思,难怪他要取下碍事的礼冠! “陛下……你……!” “别吵,让我睡一会。” “可是,祭祀……。” “到祖陵还要一个时辰。” “那也不能……。” “我已经七天没睡好了,你就让我睡一会。” 东陵辕雍低喃着翻了一个身面向着她的腹部,听他的声音仿佛已经睡着了一样。 西门有容低头看着他的一半侧脸,她疑惑的推了推他犹豫着问道: “你……你不是都去祥云殿……!” 提到这个,西门有容有种恨不得不管他死活的冲动,可是看着他确实疲惫的脸色,她又忍了下来。 东陵辕雍本来还闭着眼睛休息,可听到她说出“祥云殿”,他又睁开了眼睛从下往上看着她冷了的脸,他闷笑着说道: “就是因为都在祥云殿安歇,所以才又累又不够睡。” 其实,在这七天时间里,他虽然踏足祥云殿多次,也安歇在那里,但他却没一个晚上是睡得好的! 第七十章 东陵辕熙还活着 东陵辕雍在过去的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不曾睡过一个舒心的好觉是习以为常的,并没什么好奇怪。 可是,他发现和西门有容大婚后的那段时间,他睡得很好。 起初他没意识到其中有什么不同,直到刚刚与西门有容坐上马车后,他隐隐的睡意袭来,他才明白,原来不是他十几年的习以为常有什么不同,而是因为西门有容,他的“习以为常”变了! 她身上的味道让他很快就放松下来,从他胸口有序起伏的呼吸看来,他似乎真的很愉快的睡着了! 可是,清醒无比的西门有容却一点都愉快不了。 其实,当他说让她相信他时,她隐约猜到了过去的几天所发生的事也许有什么误会。 因为猜到了他并非真心的对她那么狠心,所以她藏在内心不愿意面对的委屈才会变得真实,她的泪才会在他面前滑落。 这些变化本来可以化解她内心的很多纠结,可是想到东陵辕雍的情意同时分给了她和另一个女人,她就感到悲哀! 她为自己悲哀!她明知道自己爱上的男人是大承国的至尊。不管他对别的女人有没有真情也不会影响他去拥抱她们! 如果她想要他的情意,她就必须容忍他还会属于别的女人。如果她不愿意容忍这种结果,她就不能爱上他,否则,她一定会因为他去宠幸别的女人而痛苦! 这种痛苦现在就在折磨着她,她不想让自己变成连自己都嫌弃的妒妇。 可是,她是皇后,只要她戴着凤冠,她有什么都不能有嫉妒之心。 西门有容忧虑的呼叹,她的手不自觉的轻轻抚摸着东陵辕雍一边的浓眉,她无奈又气恼的轻语出口: “你把我的心生生的弄乱了,却又不能让我独占你,我该如何是好” 她迷茫的质问好像只有她自己听到,睡着的人依旧睡得深沉,他该是听不到她的苦恼的……! 时间过得很快,快要到皇家祖陵的时候,东陵辕雍也仿佛提前定好了时辰自动睁开了眼睛。 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张他已经很熟悉的脸,只是,她似乎也睡着了。 东陵辕雍轻轻从她的大腿上起来,谁知他的头才离开,她就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我吵醒你了”东陵辕雍已经坐起了身子。 西门有容摇头道: “我没睡,只是无聊,闭目养神而已。” 其实她的头也因为近来没有睡好而发胀,加上脑子里的各种烦扰让她不能清静,所以她可无法像他一样说睡就睡了。 东陵辕雍看着她有些明显的倦态,他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然后故意魅笑着道: “这么俊毅的夫君近在你眼前任你独有,你怎么会觉得无聊,不是应该很欢喜才是” 西门有容眨了眨眼,听着他那玩笑般的自夸,她有些呆住了。 她眼中的他从来都是严肃的,他也许偶尔会轻松一些和她对话,可像这样对她全然的亲昵玩笑是从来没有过的。 东陵辕雍看着她扑闪的迷惑大眼,他脸上笑得更愉悦了,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就只是盯着她看,仿佛要彻底看透她一样。 然而,西门有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心有着消除不了的沉重,她此时无法轻松起来。 不过,她虽然不想说话,但她也很自然的拿起东陵辕雍的礼冠帮他重新戴好,然后又整理了一下他的礼袍。 等她弄好,她又中规中矩坐好依旧不言语。 东陵辕雍也没说话,他只是又主动扣紧她的手不松开! 西门有容没有抗拒,却也不见她有欢喜,两人都沉默着……! 直到车驾停下,东陵辕雍抬起他们相扣的手让她看着,然后真挚的对她说道: “你的手是我唯一愿意握住不放的手!” 西门有容没有时间品出他话里的意思,因为他一说完就牵着她下了马车。 原以为一下马车就会进行祭祀,让西门有容意外的是,祖陵大门入口除了两排护陵卫兵,中间还跪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穿着看起来不算落魄,但又给人一种卑微的感觉。 等他们走近那跪着的人时,只见那人低头匍匐参拜道: “罪弟恭迎陛下和皇后娘娘!” 东陵辕雍沉肃着脸,看着眼前跪趴的人,很多痛苦的记忆涌现,但他压抑着冷声道: “起来!” “谢陛下!” 自称“罪弟”的人起身,然后又恭敬的退到一边让路。 东陵辕雍本来已经跨步带头往前走了几步,但他又突然停下来没有回头,只说道: “辕熙,你也一同观礼。” 话一完,东陵辕雍继续往前,与他并肩同行的西门有容却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原来那个自称“罪弟”的人就是西门若凤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外甥~东陵辕熙! 她还以为东陵辕熙早就没命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西门有容看向东陵辕雍又变得严肃的脸,她好像能感觉到他内心复杂的情绪。 他明明可以要了东陵辕熙的命,但他却没有那样做。 皇权稳固和血缘牵绊,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血缘……她现在更加肯定,他的心果然是热的! 立春祭祀大典在风和日丽的时节顺利完成,一切看似完美! 尤其对西门有容而言,因为西门先祖坟前生长的“傲仙子”,加上那传得有模有样说她是有福运的皇后的“预言”,她的形象在百姓眼中变得高尚起来,这跟她猜想的相差甚远。 她原以为又有什么人要找她麻烦,可好像不是! 不过,有一点她一定没搞错,那就西门先祖坟前的“傲仙子”必定有蹊跷,那“傲仙子”绝对不是自然长出来的,而是有人制造出来的,也许还是专门为她“种”出来的,只为了让她成为有“福运”的皇后! 如果说立春大典让西门有容得了好处,那她得的好处就刺激到另一个绝对不想看到她好的人,那个人就是尤蔻漪。 立春大典过去了三天,宫里宫外一片祥和,唯独祥云殿里被一层阴霾笼罩。 尤蔻漪无法理解为什么东陵辕雍自从立春大典后就再也没有踏足祥云殿。 今日她借着给他送补汤的借口去龙泰殿,可她却白跑一趟,因为曹公公说东陵辕雍似乎心情不好,所以下令谁也不许打扰。 从龙泰殿出来时,她刚好碰到了东陵辕晧,打了招呼后,尤蔻漪笑着随口说道: “陛下好像有烦心事,所以下令谁也不许打扰,晧王爷这会进去怕也是见不着陛下的。” 东陵辕晧看了看尤蔻漪,他半冷不热的说道: “皇兄不见谁也不会不见我,因为我就是来给他消火的。” “难道晧王爷知道陛下在恼什么吗”尤蔻漪本就好奇东陵辕雍有什么事。 “当然知道!” “那陛下……” 尤蔻漪谨慎着,仿佛担心自己不该过问,但东陵辕晧却无所避讳: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宫里混进了几个不知死活的江湖贼子扰了皇兄的清净!” 听到“江湖贼子”,尤蔻漪心下一紧,她脸上也不自觉的突闪了一下,她维持镇定又问: “晧王爷所说的“江湖贼子”是……” 虽然尤蔻漪的慌神之色一闪而逝,可东陵辕晧还是扑捉到了,但他故作不知笑着问道: “尤贵妃可听过“熤门”” 尤蔻漪又是暗暗一惊,却淡声说: “我没听过,可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可怎么敢如此放肆……” “我没说“熤门”是江湖门派。” 东陵辕晧探究的一笑让尤蔻漪藏在衣袖里的双手一紧,她立刻又说道: “刚刚晧王爷提了宫里有“江湖贼子”,因此我才猜测那“熤门”是不是就是那些贼子的来处。” “哦……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尤贵妃对“熤门”很熟。” “我自然不知什么“熤门”!”尤蔻漪迅速稳住了不安的心。 “那必须不知,否则我就该怀疑尤贵妃跟那几个贼子有密切关联了……呵呵,玩笑、玩笑,尤贵妃别介意,想你堂堂大承第一贵女出身,又怎么可能会跟一个邪门邪气的江湖门派有瓜葛,这要是真有瓜葛,那岂不是丢你们尤氏的脸,又辱没了皇家的威严。” 尤蔻漪眉心一拢,她脸上的笑容褪去,然后不甚客气的说道: “虽然晧王爷是玩笑,不过还是希望晧王爷下次别开这种玩笑,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呀,瞧我这口无遮拦的嘴,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尤贵妃……啧啧,我得再修身养性一些,下次见到尤贵妃万万不能再张口胡说……真是对不住了,请尤贵妃包含一回!” 东陵辕晧对着尤蔻漪躬身大大的作了一个揖,他那夸张的动作把尤蔻漪看得一愣一愣的,还没等她有什么反应,东陵辕晧又直起身子自顾自的说道: “尤贵妃请自便,我还要去给皇兄讨论怎么处置“熤门”派进宫里的小老鼠。” “……” 尤蔻漪张着的嘴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东陵辕晧已经大步流星的进了龙泰殿,根本不理会她被漠视的尴尬。 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去计较东陵辕晧对她是什么态度,她抬头看着“龙泰殿”的牌匾,再想到东陵辕晧刚刚有意无意的言词,她隐隐感觉到大事不好了! 第七十一章 被她拔走了一颗心 与东陵辕晧巧遇的一番对话,使得尤蔻漪心中忧虑不止! 她除了害怕东陵辕雍已经知道她与“熤门”有瓜葛之外,她还意识到从头到尾很多事都不对劲! 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生了嫌隙之后,他一连七天都来祥云殿,晚上更是夜宿在她宫里。 可是,除了第一个晚上他们有过亲密接触后,之后的每一天他虽然是来了,但他总是带着一堆奏折前来,然后她也不得不善解人意的陪着他,可他一批阅奏折就是到半夜。 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昏昏欲睡,往往这时候他会很体贴的和她一起上床安歇,可她再醒来的时候,天就亮了。 所以,她其实根本没有一次真正体验过他们之间的亲密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和她一直睡在一张床上。 因为她每次的记忆只停留在他躺上床的那一刻,之后就是她醒来看见他要么在穿戴,要么就是已经穿戴好要离开的时候。 可是每次她看到他睡过的枕头有凹陷,另一边的被窝也有余温,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她现在突然感觉到,那很可能不是她想多了,其中怕是真的有问题。 但关于“熤门”在宫里潜伏的影者暴露身份的可能,她细细一想又暗自安慰自己不用太担心。因为不管东陵辕雍怎么查,她都自信她和“熤门”相熟的关系不至于那么容易被查出来,至少他不会知道她可以轻易动用熤门的便利。 只是,即便东陵辕雍查不到“熤门”背后有她的存在,他恐怕也多少知道了一些别的情况,否则他怎么会对她如此反常 而且,她总感觉刚刚东陵辕晧是故意在她面前提起“熤门”的,就像在试探她一样! 尤蔻漪带着重重疑问和新的谋划离开了龙泰殿……! 已经进来书房的东陵辕晧一见到东陵辕雍就说: “皇兄,我刚刚碰到尤贵妃了,我故意在她面前提到“熤门”,你猜她什么反应” 东陵辕雍淡冷一笑,他无所谓的说道: “她什么反应不重要……。”略过这个话题,他又问道: “熤门”的主人查到是谁了吗尤蔻漪和“熤门”真的只是买卖关系” 尤蔻漪和“熤门”有联系东陵辕雍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尤蔻漪在其中是什么角色! “就目前来看,按前几天被我高价诱导拿下的影者所交代的:“熤门”的主人应该是一个不足三十年岁的年轻男子,被称为~夜王。但他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行踪更是神出鬼没。而且在“熤门”中,只有最高级别的影者才有资格见到他。至于尤蔻漪……。”东陵辕晧侧头思索猜测着又道: “她应该只是出钱借用“熤门”的江湖力量而已。” “怎么说”东陵辕雍问着。 “因为“熤门”还有一种不轻易交易的买卖,那就是直接租用“熤门”的影者。据说五个月前,“熤门”接下了一笔巨额生意,有三个影者被遣派入宫,不多不少,正是我们已经知道的那三个影者。” 事实上,这段时间东陵辕晧都在查“熤门”,因为尤蔻漪牵涉其中,所以东陵辕晧在查“熤门”主人的同时,他也针对尤蔻漪查探了一番。 “熤门”的主人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导致他隐秘得更加深,连可以联络到他的影者他也避而不见。 因为要束战速决,所以东陵辕晧以高价买消息的诱饵接触到了“熤门”里段位最高的影者~亦空,并且有些“卑鄙”的拿下亦空控制起来。 目前东陵辕晧所知道的消息基本就是从亦空口中好不容易撬出来的。他刚刚所说的就是亦空今天才交代的,所以他才回宫汇报来了。 东陵辕雍听了那么多,别的他没有疑问,他不解的是: “你是想说尤蔻漪租用了“熤门”的影者潜入宫里为她所用” “不是明摆着的吗,不然尤蔻漪为什么和冷月宫里的那个影者有直接接触。” “尤蔻漪如果想针对容儿,以尤氏的权势,她要安插眼线易如反掌,她又何必花重金租用江湖细作为她所用” “那还不简单,她如果利用尤氏的权力监视皇后,一旦暴露了,尤蔻漪哪能全身而退。可是江湖影者就不同,就算那些影者露馅了,你就是杀了他们,他们也不知道买他们劳力的人是谁,因为租用“熤门”的影者这种特殊的生意是直接跟“熤门”夜王交易的,只要夜王不出卖尤蔻漪,又有谁可以证明尤蔻漪整了什么幺蛾子” 东陵辕晧分析得有理有据,听起来似乎也是那么回事,可是东陵辕雍却皱眉再次疑问道: “就算如此,即便尤蔻漪要安插细作入宫监视容儿,可五个月前她和容儿都还没正式嫁给我,她提前租用“熤门”的影者未免太过未雨绸缪” “那皇兄你就太小看女人的谋划之心了,更何况人家尤贵妃怕是从一开始就不甘心只做你的贵妃。她估计以为自己先做贵妃,之后再做皇后也易如反掌,毕竟在大承国,也没几个女人比她更有资格做皇后的了。可她哪里知道我们东陵先祖直接把凤冠戴到了我皇嫂的头上,有了东陵先祖的庇护,别说尤贵妃,就是皇兄你都不能任意摘了我皇嫂的凤冠。尤贵妃八成会因此闷着一团火。所以说,人家尤贵妃也是费了不少劲去忍辱负重,妙藏野心,她早早暗中谋划安排简直是无可厚非的情理之中啊!” 东陵辕晧坐在椅子上翘着肆意的二郎腿,他头头是道的说了一通还不过瘾,他喝了一大口茶紧接着又哼唧着道: “呵,这尤贵妃看着秀外慧中、知书达礼、进退有度……没想到她那镶了仙气一般的外壳一剥开是那么的没意思。同样是藏着秘密的人,可她真真的半点比不过我皇嫂的实实在在……!” “同样”东陵辕雍沉眼看着东陵辕晧:“你知道容儿的什么秘密” 西门有容身上还有秘密他知道,可具体是什么他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清楚,可他怎么感觉东陵辕晧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东陵辕晧搓搓鼻子有些郎当的说道: “也没什么,我就是无意中知道了皇嫂好像有逃离皇宫的打算……!” “什么时候” 他知道她不稀罕做什么皇后,但他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有逃离皇宫的打算。 看着东陵辕雍变得有些沉冷的脸色,东陵辕晧马上解释道: “皇兄你别担心,那是还没大婚之前我去冷月宫无意中听到的,那时候皇嫂的处境前有狼后有虎的,她又不稀罕这后位,她想逃也很正常嘛!可是现在不同了,皇嫂应该不会逃了。” “为什么” “因为追她的恶狼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她哪里舍得离开” “什么追她的恶狼……” “皇兄你啊,你就是当初那头想生吞了皇嫂的恶狼……哎呀……!” 东陵辕晧不知死的玩笑还没善终就被两颗弹过来的花生粒分别打到了他额头和嘴唇,他痛得左右手各捂着痛处弯腰哈背的好不凄惨。 哀嚎了好一会以后,东陵辕晧皱巴着脸可怜兮兮的“哭”道: “皇兄,好端端的你干嘛对我下这么狠的手,你知不知道你发一成功力就能穿透我的额头,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啊” 别人不知道他皇兄的内功有多恐怖,他可清楚得很。武艺高强的人防着都不一定躲得过他的袭击,更何况他这只有轻功了得的人,亏他皇兄那么下得了手,真是痛死他了! “我如果发了一成功力,你现在就该躺地上了。” 东陵辕雍怒瞪了一眼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这么放肆调侃他这个一国之君,简直是活腻了他! 而且~什么,他是恶狼他什么时候像饿狼一样要生吞西门有容了,他……! 暗自否定到这,东陵辕雍很心虚的否定不下去了,因为他的确曾经打算迟早有一天会让西门有容消失。 可是,那个打算都还没生根发芽,他不就被那个女人给拔走了一颗心吗她本事那么大,他哪里还有生吞她的可能 东陵辕晧一边揉着他的痛处,一边眯着眼偷瞄东陵辕雍那精彩绝伦的脸,看着看着,他凑近去好奇的问道: “皇兄,能不能透露一下你这一会苦,一会酸,再一会甜的表情代表了什么意义” 东陵辕雍本来还在温柔笑着的脸一顿,随后那温柔的笑容立刻消失,转而变回平常冷冰冰的样子瞪着东陵辕晧。 可惜,这时候的东陵辕晧不但半点不怕,他还挑眉戏谑道: “皇兄,你老实说,你刚刚笑得那么甜蜜是不是因为在想我皇嫂” “滚!” “恼羞成怒,看来我没猜错,皇兄你就是在想我皇嫂……啧啧,光是想都能笑得这么如沐春风的,真不知道皇兄你这段时间是怎么忍得住不去找皇嫂的不过话说,皇兄你在这暗暗的相思,我皇嫂也感受不到你的深情,而且据我观察,皇嫂现在好像提都懒得提你呢!我看皇兄你想让皇嫂原谅你,难度很高!” 一想到东陵辕雍有可能被西门有容甩脸色的可能,东陵辕晧就笑得很欢快! 1秒记住: 第七十二章 他并不是孤独的 不管东陵辕晧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他话里就是透露了西门有容现在对某人有很大的“怨恨”。 东陵辕雍自知他就是那个西门有容正在怨恨的人,他故作不怎么在意的一边喝着茶,一边的“随意”又扭捏的问道: “她……说什么了吗” 东陵辕晧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到冷月宫去,所以他当然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皇嫂没说什么,但我感觉她特别不待见皇兄。” “咳嗯……怎么不待见”东陵辕雍掩着不爽。 “昨天我去冷月宫,正好皇嫂又腌了一大缸好吃的东西。她分成了四份,我和母妃各一份,一份她自己吃,我见还有一份,于是我问她是不是给皇兄的,结果你知道皇嫂说什么吗” 东陵辕雍没有接话,但他满脸都写着想知道答案的神色让东陵辕晧憋着笑意继续说: “皇嫂说:我没预龙泰殿的份!” “不过就是一点吃的而已!” 东陵辕雍嘴角一抽,心里瞬间气上了头。那个女人可真行,他在这为她劳心劳肺,还要不停的想着她,她倒好,对他没心没肺,连吃的都没想着他! “皇兄你在皇嫂那里的地位都还不如艾太医那个老头子。” “什么意思” “剩下的那份,皇嫂送给了艾太医……!” 啪~一声巨响从桌面上发出,可怜的上等瓷杯碎成了两半! 噗~~ 东陵辕晧隐忍的闷笑刚刚好应了瓷杯碎裂的美妙之声。 “咳……那个,其实皇嫂这次腌的东西没有很好吃,皇兄不吃也没什么……。” “我在乎东西好吃不好吃吗……那个女人真是……!” “哈哈哈……老天爷可真有我心,没想到我的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哎呀,人活久了,果然还是有趣的时候多!” 那个可以让他皇兄吃不好睡不着的神人出现了,还如他所想,那个人就是西门有容! “东陵辕晧,你好像在找死,是吗” 虽然不知道东陵辕晧这时候突然感叹什么,但东陵辕雍一眼就看出了他在幸灾乐祸。 “不是、不是……皇兄,我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再不去跟皇嫂求……。”饶字没口,一道冷光袭来,东陵辕晧很识趣的话尾一转:“我的意思是你们要尽快解除误会,不然,我担心皇嫂会记恨,搞不好以后皇兄想进冷月宫就没那么容易了!” “笑话,这宫里有哪里是寡人去不得的” 东陵辕雍嘴上硬气,心里却泛虚,他进去冷月宫是不难,难的是万一那里的主人不搭理他,他不得呕死 不过,立春大典那天,他们虽然没有清楚的解除嫌隙,但是他相信她感受到了他的情意,她也相信她会等他去跟她解释清楚一切。 这几天他之所以没有去找她,一方面是他忙得有些脱不开身,一方面是他要准备收拾干净“熤门”的细作,同时也是时候给尤蔻漪明确的警告了。 宫里的纷扰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并没有很烦恼,现在值得让他上心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 看了看还在忍笑的东陵辕晧,东陵辕雍正色着转了话题说道: “辕晧,夏侯淳彦对我们大承的风土人情还是那么热衷吗” 东陵辕晧一听,他也收起了玩笑之心说道: “那个夏侯淳彦,我总觉得他在我们这里不只是做客那么简单。” “你发现了什么吗” 东陵辕雍当然也不认为夏侯淳彦只是闲着没事留在大承皇城里做客。 夏侯淳彦才当上太子没多久,按常理,对他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比归守夏侯国积累根基更重要的了。 可是,夏侯淳彦在大承的邦交任务明明已经结束,两国也恢复和平交好。如果考虑到未来皇权的稳定,他早日启程返回夏侯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他逗留在大承皇城一晃就过了将近一个月,而且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打算回去的意向。 可见,夏侯淳彦留在大承该是有别的打算,问题是,他到底想干什么 东陵辕雍的疑心也正是东陵辕晧所疑惑的,他摇头说道: “我借着地主之谊招待过夏侯淳彦好几次,单从交往而言,他谦恭有礼,待人接物也没有半点差池。让人无话可说的是,他虽经常外出,但他的行踪没有可疑之处,更没有私下去见什么特别的人,就连他邀约我们大承的重臣权贵相聚也从来不会单独相约一人。换句话来说,他行事光明磊落。因此,我还真没察觉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是吗既然他展现了友好的这一面,那我们就不能贸然对人家胡乱猜测。” 东陵辕雍拢闪着眸光,夏侯淳彦能碾压更有资格做太子的其他皇子坐上国本之位,他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皇兄是觉得我们现在看到的夏侯淳彦只是一个假面” “至少不会全是真面孔。” 在东陵辕雍看来,夏侯淳彦的面孔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假的背后有什么目的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即便夏侯淳彦想在我们大承搞什么事,可他是客人,目前也没做什么冒犯我们事,人家不主动走,我们总不能能开口赶人。” “他是一国太子都不怕待在我们大承,我们大承又怎么会不让他待到尽兴” 东陵辕雍微锁眉头,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看着东陵辕晧指示道: “他若单纯为客,随他尽兴,若是有异常……!”东陵辕雍双眸一沉:“大承不是他可以兴风作浪的地方!” 东陵辕晧听懂了东陵辕雍的意思,他了然点头不再就此讨论下去,但他也想起另外一件比较敏感的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皇兄,二皇兄……他真的只能守陵度过下半辈子吗” 如果不是东陵辕雍在立春大典那天亲口说出让废太子一起观礼,东陵辕晧恐怕也不敢开口问这个问题。 按原来的打算,东陵辕雍是不会让废太子活着的,可是最终东陵辕雍还是留下了东陵辕熙的命。 东陵辕熙受西门若凤的牵连而失去一切尊荣,如今他只是一个失去自由,只能守着祖陵的落魄皇子。 他的处境跟当年被流放的东陵辕雍一样随时都会被人遗忘。 那天在祖陵见到落魄的东陵辕熙时,东陵辕晧其实是同情的。 “辕晧,留着你二皇兄的命是寡人最后的仁慈。” “那皇兄为什么要亲口允许二皇兄参与祭祀大典” “不管如何,他还是东陵子孙!” 剥夺东陵辕熙后半辈子的自由对东陵辕雍而言并非那么无动于衷,那毕竟是他无法抹除的同源兄弟! 只是,在皇权面前,亲情血缘往往是不得不丢弃的。 这一点,同样身为皇家子孙的东陵辕晧也很清楚。这也是他为什么诚心想避开接近权力中心的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他不想有一天会因为权势而影响他和东陵辕雍的感情。 他喜欢他敬仰的皇兄,他愿意一辈子只做东陵辕雍最纯粹的弟弟! 东陵辕晧看向东陵辕雍的脸,他坚定的支持着道: “皇兄,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他们生在帝王家,纯粹的亲情太少见了,他与东陵辕雍的兄弟情他想倍加珍惜! 东陵辕雍抬眼看着从不虚假的弟弟,他有些自嘲的说道: “即便寡人的决定无情无义,你也支持” 一个帝王,有情有义也许是一种奢侈的情感! “只要不是皇兄无情无义,我没有任何不支持的理由。” “有什么区别”东陵辕雍哑然一笑。 “不得已的无情无义,那不是皇兄的错!” 东陵辕晧的一个“不得已”就像一阵温暖的朝阳那样抚过了东陵辕雍紧绷的心,他淡淡一笑看着东陵辕晧说道: “辕晧,知道为什么寡人非要把皇城统帅的军职交给你吗” “因为皇兄信任我!” “不!因为你懂我!”东陵辕雍笑着,他又问道: “还记得当年你陪母妃一起送寡人离开皇城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东陵辕晧记忆闪现~东陵辕雍被流放那年,他只有五岁,他当时并不懂什么叫“流放”,他只知道他最喜欢的皇兄好像要远离皇城,他再也见不到他的皇兄了。 他记得他哭了,但是他隐约知道那不是他可以任性的情况,所以他哭得没有声音,只有哗哗而落的眼泪。 他还记得东陵辕雍的脸虽然愤恨着,但他还像以往那样以哥哥的身份帮他抹泪……! 当东陵辕雍毅然决然就要跳上押送他离开的马车时,东陵辕晧冲了过去抱住他仰着头小声的说道: “皇兄,等我长大了,我会去找你!” “不!你乖乖等着,终有一天,我会回来!” 对东陵辕雍来说,如果他将来回不来皇城,要么是他死了,要么是他依然是任人宰割的处境。 如果他自保都难,他又怎么能让东陵辕晧陪他一起陷入危险之中 原以为东陵辕晧还小不懂他所说的话,却没想到东陵辕晧眨了眨湿润的双眼,然后他鼓着脸颊说道: “那我要好好长大,还要变得很厉害,我要帮皇兄夺回皇位!” 东陵辕晧的这句话也许只是童言无忌,但对失去一切的东陵辕雍来说,那是他最落魄时唯一得到的安慰,他并不是孤独的! 第七十三章 冷落是为了保护她 那天分别后,一晃就过了十年,他们兄弟俩也整整十年没有相见过。 所有人都以为东陵辕雍在千里之外的边疆过得落魄,也没有任何力量! 殊不知,没有人知道东陵辕雍早就掌控了边疆的政权,那些原本监视他、为西门氏效力的细作全部被他收服。 因此,皇城这边收到的有关他的消息全都是假的,而真相是他在边疆发展了自己可以与皇城权势一决高下的势力。 他到边疆不足五年就亲自带兵打仗,擒山贼,安百姓……他积攒了军心和民心!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他所有的功劳全都由原本就驻守在边疆的大将~武言“揽收”! 武言原本不是东陵辕雍的人,但被东陵辕雍收服后,他充当了“制造”东陵辕雍过得颓败不堪的假象迷惑所有人。 因为他过得“颓败”,所以皇城那些人才会安安心心的当他不存在。 武言也因为守僵有功而经常得到朝廷的重赏,军资发放也总是比别的边疆军营多。 别人都以为那些军资由武言统管,实际却是东陵辕雍全权掌控着。 东陵辕雍全心全意只顾着在边疆发展壮大自己,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想还在皇城等着他的东陵辕晧。 可是,他没去想东陵辕晧,东陵辕晧却不曾忘记他。 那时候皇城所有人都以为东陵辕雍在边疆过得很凄惨。 在东陵辕晧刚满十五岁的时候,他找了一个可以离宫几个月的借口跑到了东陵辕雍所在的边疆军营。 当他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好不容易到了地方,结果他刚到军营附近的时候就被当成细作押送到武言面前。 可谁知道东陵辕晧见到武言他根本就不搭理,反而是站在武言身边那个英武的身影深深的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东陵辕晧与那人对视了一会以后,他突然猛的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那伟岸的身姿……! 十年过去,东陵辕雍都没能第一眼认出自己的弟弟来到了他面前,但东陵辕晧却只需一眼就找到了自己的哥哥! 从那以后,他们兄弟俩正式开始了里应外合的夺权之路。 之后一晃又是五年过去,有东陵辕晧的协助,东陵辕雍免去了与皇城势力大动干戈的局面,他们最终兵不血刃就把皇权光明正大的拿回来了。 那些过往的记忆有远的,有近的,但在东陵辕晧的脑海里都是那么的珍贵,他有些感恩的说道: “皇兄,我很庆幸我没有听你的话乖乖在皇城等你,而是冒死去找你了!” 东陵辕雍笑笑一叹: “因为你来了,所以大承国避免了一场浩劫!” 东陵辕雍原本是要动用武力来夺权复仇的,但那样做的话,一不小心就会动摇大承国的根基,届时夏侯国或者是其他边陲小国的势力趁机而入吞噬大承国将是轻而易举的事。 如果那样,他就算复仇成功,那他也会成为大承国的罪人。 让他放弃动武选择智取的是东陵辕晧,是东陵辕晧说服他智取皇权百利无害,顶多就是耗时久一些而已。 东陵辕雍采纳了弟弟的建议后,他们一个继续在边疆做一个没用的落魄皇子让有心人放松防范之心。 一个在皇城以吊儿郎当、不理家国大事的闲散皇子穿梭在宫里宫外吃喝玩乐,实际却是巧妙的暗暗查探西门氏所犯下的罪恶。 再加上伊太妃配合引导弘文帝去察觉芙萱皇后的冤屈,事情也就变得更加顺利。 其实,当时弘文帝之所以一夕之间就决定恢复东陵辕雍的正统皇权地位,除了芙萱皇后的冤屈属实之外,还因为东陵辕雍拥有了绝对的实力与皇城对抗。 发生政变之前,弘文帝曾与东陵辕雍秘密会面深谈过。弘文帝看出了被他流放多年的儿子早已经有绝对的魄力掀起一场巨浪。 在弘文帝的立场,与其看到东陵辕雍不惜一切的复仇,他不如干脆的让东陵辕雍统领皇权更有利。 不过,这些已经没有再提的意义,毕竟东陵辕雍已经顺利的接手皇权,并且获得了万千百姓的认可,这就是结果! 一番回忆的酸甜,他们兄弟俩心照不宣的没有再继续多言。 东陵辕雍内心对东陵辕晧是很自然的包容和爱护,这种情感已经伴随了他很久很久。 就如同现在这一刻,看着东陵辕晧额头上鼓起的红肿块,他顿时就起了一点心疼,但他隐晦着关心道: “去找艾太医拿点药,免得你的脸见不得人。” 东陵辕晧愣了愣,随后他抬手一摸额头,结果明显的疼痛让他“嘶”一声痛呼着连带的眼角都吊了起来,他抱怨道: “皇兄,你下次有话好好说,你这一动手,我根本就在劫难逃嘛!” “你下次再放肆,你还会在劫难逃!”东陵辕雍瞪着他警告着。 “我……!”东陵辕晧想抗议,但又忍住了,不过他眼珠一转看似“认命”的说道: “反正我也打不过皇兄,我不跟你斗。”他拢了拢鼻子站起身一派悠然:“皇兄的龙泰殿待久了就乏味,还是冷月宫有意思,待一天都不嫌腻……皇兄,没事我就先走了。” “不准去找容儿!” 不问也知道东陵辕晧明摆着就是打算去冷月宫,东陵辕雍发现东陵辕晧成了冷月宫的座上宾的事实让他很不爽。 “容儿”才走出两步的东陵辕晧回头抿嘴隐笑不怕死的打趣:“皇兄,容儿是谁啊” 东陵辕雍抬眼一瞪:“额头不够伤吗” 东陵辕晧下意识一捂额头,但随后他干脆大大方方的放下凑近东陵辕雍说道: “来,皇兄,你再给我整两个伤包出来,我正好去给皇嫂看,让她评评理我冤不冤” “你……!” “皇兄,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挨了你的揍,我就得找皇嫂告状去。” “你说什么” 告状他在想要不要把这个家伙揍趴在地上,然后看看西门有容是不是真的会心疼这个让他糟心的弟弟! “皇兄你大概不知道我现在和你的“容儿”处得有多愉快你信不信我在皇嫂面前说点什么都很管用。比如帮你说说好话,又或者说你的坏话,效果都会很好哦……!” “你是在威胁寡人吗” “不是威胁,是好心建议皇兄好自为之,你在皇嫂那现在是最不受待见的人,一不小心,冷月宫会对皇兄大门紧闭,到时候皇兄的脸岂不是直接掉地上去了,那多不好看啊……!” “你确定要继续拿寡人当笑料吗” 绝对充满警告意味的音调从东陵辕雍口中“悠然”的飘了出来。 熟知那可怕气息的东陵辕晧非常利落的后退两大步以策安全,他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就怕东陵辕雍真的再给他来几粒花生米。 虽然得罪他皇兄还不至于会让他把小命都玩没了,但也保不准会去了半条命,所以他很识时务的改口掰道: “皇兄,我跟你说,其实皇嫂越不待见你,证明她心里越在乎你。先前你冷落皇嫂的时候,我有意无意故意在她面前提起你,她虽然表面无动于衷,甚至连半个字都不想聊起你。可是据我观察……。” 东陵辕晧故意停顿卖着关子,可是一道利冷的光让他识趣:“皇嫂八成爱上皇兄你了!” 最后这一句话其实是东陵辕晧为了自保瞎猜测的。他常去找西门有容是事实,时不时在西门有容面前故意提起东陵辕雍也存在,他察觉到西门有容心里在意东陵辕雍更不假。 可是,要说笃定西门有容爱上了东陵辕雍他就不敢肯定了。 毕竟西门有容太会隐藏她的真心了,他几乎就没见过她除了从容以外的表情,说话更是不惊不喜,不慌不乱的。这样的人,谁看得懂她的真心是什么 不过,就目前看来,西门有容有没有爱上东陵辕雍他不确定,但东陵辕雍爱上了西门有容却毋庸置疑。 “容儿”这样亲密的称呼都在他皇兄的口中冒得这么自然,除了“爱”,东陵辕晧不知道应该怎么看待东陵辕雍的这种变化! 不过,他半猜半扯的定论成功的让东陵辕雍的怒火一飘而散,只是他故作无动于衷的驱赶道: “没事就出去,寡人没空听你胡说八道。” 话虽冷然,但东陵辕晧还是看到了东陵辕雍的脸色已经变得风和日丽,他忍着笑不再回什么话。 但在转身离去时,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有意调侃着舒爽的道: “啧啧,我就说西门皇嫂的本事了不得,看来从此以后,我要更努力去巴结我皇嫂,以后我能不能横着走,皇嫂是关键!” 听到他话里有话的东陵辕雍真恨不得再抓粒花生米弹出去,但东陵辕晧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虽然被隔应了一下,但东陵辕雍的心情还是满满的舒畅。 西门有容爱上了他,她爱他,会是真的吗! 嘴角自动上扬的东陵辕雍没发现这会曹公公也满脸笑容的探究着他不同寻常的好心情。 曹公公一向想东陵辕雍所想,他出声说道: “陛下,既然查清楚了混进宫里的那些老鼠是怎么回事了,那是不是应该早点灭干净,这样陛下才好尽快和皇后娘娘和好如初” 这段时间东陵辕雍为了掩人耳目,他所言所行都在冷落西门有容。 殊不知,他不是在冷落西门有容,而是在保护她! 第七十四章 迫不及待要哄妻 东陵辕雍听到曹公公的话,他回神正了正脸色,然后说道: “安排下去,收网!” “那……尤贵妃……” “当做不知!” 曹公公闪了闪眼色,他懂东陵辕雍的用意,现在对尤蔻漪摊牌还不是时候! 不过,一旦公开处决“熤门”的细作,也相当于给了尤蔻漪明明白白的警告。 略过尤蔻漪,曹公公又问道: “那陛下今晚还安歇在龙泰殿吗” 立春大典过后,东陵辕雍都在龙泰殿安歇。但曹公公知道,其实东陵辕雍早就想去冷月宫了。 只是因为时机还不对,今日他既然下令收网,曹公公大概也猜到了东陵辕雍接下来也是时候去找西门有容了。 果不其然,东陵辕雍虽然没有直接指示什么,但他说道: “曹公公,你见过这天底下有这么明目张胆漠视自己夫君的女人吗” “这……!”曹公公懵了懵,陛下是要跟他闲聊吗 “你不觉得皇后在漠视寡人吗” “呃……这……。” 原来陛下想聊的是皇后娘娘,可明明是陛下在冷落皇后娘娘,人家皇后娘娘有什么错呢 “一点腌菜四处送,却说没预寡人的份,她这不是明摆着在漠视寡人她分明就是没把寡人放在眼里,可恨得很!” 东陵辕雍冷闷的怨气让曹公公脑子回转了两下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呵呵!原来陛下这是为了一点腌菜较真上了。不过也难怪,皇后娘娘腌的东西连艾太医都有份,陛下却连味都没机会闻,难怪他会小心眼的计较上了! 看着东陵辕雍皱冷的眉头,曹公公憋忍着笑,他很“善解人意”的说道: “陛下所言极是,皇后娘娘这事处理得的确不得当,老奴这就去传告冷月宫,让皇后娘娘今晚做好准备迎驾,陛下的确应该尽快给皇后娘娘一些训斥才是,免得下次皇后娘娘还要犯同样的错误。” 东陵辕雍听完曹公公的话,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曹公公笑眯眯的退了下去,想不到他伺候了一辈子的主人还有这样矫情可爱的一面。明明是想去冷月宫哄人,非得装得要去训人的架势! 而且,东陵辕雍去冷月宫都是说去就去,从来也不会要求提前告知让西门有容做准备。 更有趣的是,曹公公感觉自己去完冷月宫才刚回来没多久,关键是太阳都还没下山,东陵辕雍就下令摆驾冷月宫! 去往冷月宫的途中,曹公公发现自己走着走着就喘上了,他还以为自己身子骨不行了,走两下都费劲。 直到来到冷月宫,曹公公突然发现,平日从龙泰殿走到冷月宫没有半个时辰走不来,今日到得异常的快。 再看看东陵辕雍迫不及待踏进冷月宫的身影,曹公公大喘两下暗暗自语:原来不是我身子骨不行了,是陛下走得太快,我给累的! 东陵辕雍根本没注意跟着的人没在他身后,决定了下一步明确的行动后,他的心早就飞到冷月宫来了。 他之所以多此一举的让曹公公提前通知西门有容他要驾临冷月宫,一方面是他自己其实也有点激动,另一方面是他想给西门有容时间好好准备等着他来。 这么半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稍微打扮一下,心情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激动着、期盼着……! 东陵辕雍一路想象着西门有容笑眼盈盈的迎他入门的画面! 然而,现实是,他没有看见西门有容笑着的盈盈秋水,只看见了她蹲在泥地上,双手泥巴满满,裙摆鞋子更是脏得如农妇一般。她没有任何头饰的长发也有些凌乱……总而言之,她“迎接”他的方式绝对跟“美”没有半点瓜葛。 更可恨的是,他都已经站在她面前了,她竟然还不紧不慢的把手中最后一株不知是草还是树苗的什么鬼东西小心翼翼的种好,然后才起身对他欠身行礼,说道: “请陛下稍等,容我先去换洗一下再来听陛下的训斥。” “你……”他哪有要训斥她 东陵辕雍本就闷憋着,西门有容却话都不等他说完就带着个宫女离开了,他差点因此气得脑门都要裂开了。 这后院可不是只有他和她,她这明明白白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漠视他,他还有帝王的颜面吗 同样沾了一身泥巴的东陵辕晧凑近东陵辕雍笑得趣味横生的说道: “皇兄,我都说了,皇嫂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你看看,一株艾草都把你比下去了……!” “闭嘴!” 东陵辕雍瞪了一眼看热闹的家伙,又看了看那一片种满了新苗的泥巴地,他顿时有一种要去把那些碍眼的破玩意给拔光的冲动。 可恶,在她眼里,他竟然还不如几株破草! “呵呵,皇兄,那艾草是皇嫂种来煮茶暖身的,你要是因为嫉妒去毁了皇嫂的劳作,你小心皇嫂更不会原谅你。” 一看东陵辕雍用嫉妒那片艾草苗的眼神,东陵辕晧就好心的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东陵辕雍却没心思没有理会那么多,但他看着同样一身泥巴的东陵辕晧皱眉道: “她摸泥巴种草,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这个不怕死的家伙这是又赖在冷月宫一整天,他是不是让他过得太过悠闲过头了 东陵辕晧低头看了看自己精美华贵的脏衣服欢欢喜喜的说道: “我帮皇嫂翻土啊!”玩玩农桑乐趣无穷! “翻完了吗” “今天的翻完了。” “那就滚。” “我还要留下用膳……!” 东陵辕晧明快的坚持在对上那道冷冷利利的眸光时,他的嘴巴很自动的闭上。他知道他要是真的敢赖着不走,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想想他也是能理解他皇兄的心情,堂堂一个帝王要拉下脸来哄妻子,那是需要很大魄力的。 瞄了瞄一脸乌黑的东陵辕雍,东陵辕晧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东陵辕雍说道: “皇兄,我懂,我这就走,我绝不在你哄妻路上拖你的后腿。我其实真的很为我曾祈愿上苍下派一个神人来折磨你而感到后悔,我没想到上苍这么给我面子,还真的把皇嫂派来了……不过,皇兄你放心,我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我费尽了心思在皇嫂面前说尽了你的好话……!” “晧王爷刚刚说陛下一向不近女色,在边疆的时候身边只有两三个近身伺候的侍妾,最宠的只有一个,可我看小姐听完更不开心了,晧王爷确定那是好话吗” 一旁看护着西门若樽的向晴不知算是知趣还是不知趣的眨了眨她不解的大眼。 她那无辜得没有半点心机的脸在东陵辕晧看来绝对是一个假面。可她是怎么做到捅破了天还能那么天真的眨巴着眼呢 “东陵辕晧,你到底对容儿说了什么” 东陵辕雍几乎是带着猛火吼出声!好话在西门有容面前提他那不值一提的过往是好话吗,明明是火上浇油! “皇兄,我……!” “你最好再祈愿上苍让他救救你,否则……你死定了!” 东陵辕雍的牙咬得紧绷,他怕自己克制不住会一掌劈死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弟弟。 忍着一肚子的火气,东陵辕雍一甩衣袍冷哼一声决定先去哄……不对,哄什么,他又没错,凭什么是他哄她,不是她哄他明明是她的错误更严重! 越想越闷的东陵辕雍还是绷着脸踏步往西门有容的寝室而去,至于最后是谁哄谁,那些想看热闹的人肯定是没机会看到的。 东陵辕雍一走,若无其事的向晴也抱起西门若樽准备离开后殿回前殿去,不过东陵辕晧蹭一下拦在向晴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她训斥道: “向晴,你可知罪” “不知!” 向晴可爱的嘴角一撇,半点没有要怕东陵辕晧的意思,而且她本来就没犯罪,她当然不知罪! “你……!”东陵辕晧脑门一闷,随后他眯着眼: “本王爷十五岁就开始游历江湖,宫外的人就是不知道本王爷的身份,光是本王爷自带的贵气也没人敢无视。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却三不五时的对着本王撇嘴翻白眼,动不动还敢跟本王顶嘴,刚刚也是,你竟然在皇兄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宫里的礼数你是一点都不懂吗” 东陵辕晧也真是纳闷,这个小丫头似乎从一开始就总爱给他脸色看,顶嘴更是家常便饭。 这到底是他太没威严了,还是这个小丫头太放肆了 向晴明亮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 “奴婢十岁就跟着我家小家在山里过生活,一下山就入了宫,奴婢都还没搞清楚民间的礼数,这宫里的礼数就更没数了。不过,既然晧王爷对奴婢不满,奴婢认错就是,虽然奴婢不知道错在哪了……。” 嗯呜……西门若樽突然在向晴怀里闹起了别扭,向晴被转移了注意力安抚着孩子:“小公子乖乖,奴婢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哦……。” 向晴说话的同时,她已经很自然的丢下还没顺过气来的东陵辕晧就往前殿去了。 看着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向晴,东陵辕晧一张俊脸五味杂陈,带火的目光也死死的盯着向晴的背影,可惜向晴感受不到他的憋屈。 第七十五章 这个女人可爱又可恨 冷月宫里的气氛因为东陵辕雍的到来变得热热闹闹的,所有人都想知道那紧闭的殿门里面会是什么光景 可惜,东陵辕雍气凶凶的进去后,几个伺候的宫女也被赶出来了。 连曹公公都只能守在门口没进去,也就是说,不管殿内现在是怒火朝天还是浓情蜜意,都没人看得到。 但光是看东陵辕雍暗黑的脸色,里面的情况要甜蜜,应该有点难度。 事实上,大家猜得也算对,至少此时东陵辕雍的确气得很,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梳顺着发丝的西门有容不爽的质问道: “你不知道我要过来吗” 西门有容看了看镜中已经整洁的自己,她放下木梳起身面对着不爽的人欠身微低头回道: “知道。”曹公公亲自来传过旨意,她能不知道吗! “知道你就那样等着我吗” 他敢肯定,她绝对是古今往来唯一一个下地忙着农桑,带着满身泥土迎接君王的皇后。可见他在她眼中简直就是轻如鸿毛。 虽然看出了他一脸的恼意,可西门有容依然不温不火的微低着头继续回道: “曹公公只说陛下今晚过来,没说太阳没下山陛下就会到!” “你这是嫌我来早了”东陵辕雍双眼一眯 “有容不敢这么想,我只是以为陛下没那么早到。” “没那么早到就不讲究了吗” 亏他还好心好意提前让她知道他要来,好让她有个准备,谁知道她一点不上心,一点不在意。 “陛下想来就来,至于讲究……请陛下明示,我该怎么讲究” 西门有容觉得费神,他又不是第一次来冷月宫,先前也没见他要求讲究什么,怎么现在突然没事找事 东陵辕雍看着她几乎只见脑门不见脸的头,心里闷得很,她这是打算看都不想看他吗 不过他不打算浪费时间跟她就这样没有意义的扯下去,他上前伸手一下揽上她的腰身往他身上拉近! 这一个动作倒是成功的让西门有容抬起了头看着他,只不过她净美的脸不惊不乱的,让人看得又气又爱。 如果不是已经了解她的性子,东陵辕雍大概会以为她是没有感情的女子。 但是,他已经看得懂她淡然的面孔下其实住着情感细腻的她。 看着她那水润得如溪流般清澈见底的眼眸,东陵辕雍情不自禁的抚摸上她一边的眼角,他褪去了刚刚不爽的神色,转而无奈的一笑说道: “天底下所有的女人也就只有你这样迎接自己的夫君,不但不好好打扮,还一身脏兮兮,见到夫君又一脸冷冰冰,你就那么不稀罕你的夫君吗” “陛下言重了,有容不敢!” 西门有容缓缓眨了眨眼,她真不知道他来得那么快。而且就算她没去后殿种艾草,她顶多也是穿得干净些,他自己也知道她没事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好打扮的。 东陵辕雍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为什么要故意与我疏远” 一旦她言行中规中矩,就证明她有意要与他拉远距离,但他对此很不喜欢。 西门有容抬眼与他对视,她推了推他想离开他的拥抱,但他不肯放手,她也就没坚持推开他,只说道: “没有故意,只是恪守本分而已。” “是因为我来得太迟,所以生气了!”他让她等他,但他来得有点晚。 “我只是在等陛下的教诲,所以不敢放肆。” “教诲,什么教诲”他没事要教诲她什么 “不是陛下让曹公公传旨让我好好反省自己做错了什么吗我想过了,但我想不起来我做了什么可以让陛下不满,所以只能等陛下指正了。” “我什么时候让曹公公……”东陵辕雍一时顿住了,随后他低咒: “该死的曹公公……!” 那个老家伙该不会真的直接跟西门有容说他要来训斥她 “请陛下直言教诲,有容一定诚心聆听!” “诚心聆听个鬼,你这是诚心要气死我才是。”东陵辕雍抬起她的下巴恼火道:“我如果要来训斥你,你以为我还会纵容你甩脸色给我吗” “陛下的意思是没有话要教诲” 明明曹公公来传旨意的时候,确确实实是说她惹他不开心了,而且曹公公还暗示让她好好哄着他。 虽然她不确定哪里、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但她确定她没心情去哄他,因为她对他的怨言更多! 是他自己在立春大典那天给了她模棱两可的暗示让她怀抱着希望等着他,也是他自己说他很快会让一切恢复正常。 可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听到他一点像样的解释。 因为她把不准前因后果,所以她为将来忧心,她不想独自避过一次外来的攻击,还要担心下一次又会有什么事找上她。 如果待在这里只有悲哀的患得患失,她就不得不下定决心全心全意去谋虑该如何从这座宫廷里全身而退! 东陵辕雍在她淡然的眸光中看到了某种退缩,仿佛她的心要远离他一样。 突然间,他心下一紧,手也不自觉的收紧揽在她腰上的力度,这让西门有容被动着只能靠紧在他怀里。 东陵辕雍的下巴抵着她的前额柔柔的磨蹭了一下,随后他低声问出口: “你……想离开皇宫,想离开我,对吗” 西门有容的身子微微绷紧,她想说点什么来否认他的提问,可是她终究还是沉默了。 她的沉默也让东陵辕雍证实了他的猜测,她一开始有这种打算他一点都不会奇怪,也不会在乎! 可是,他们之间已经变了,在他们的心彼此靠近的现在,她怎么可以还想着要离开呢 带着那么点期望,东陵辕雍轻轻推开她看着她淡然的脸问道: “难道我现在依然不值得你跟随吗” 他那隐隐透着祈求的语气让西门有容心头渐热,她终于愿意放下心防对视着他的眼睛轻声反问道: “我可以跟随吗” “我在你眼前了,你看不到吗” 她是唯一一个让他莫名记挂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他想真正拥有的女人! “是,陛下来了,我看到了……!” 他心里有她,她感应到了!但是她不想面对看见他走过来,又要目送他离去的结局! 东陵辕雍感觉到她依然不安,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说道: “你其实已经明白我前段时间对你不闻不问都不是真心的,对” “是,我猜到了。”她浅笑着看向他的眼! “那为什么还要跟我置气” 知道还不给他点好脸色,这个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因为害怕!” “怕什么” “怕看不懂你的心!更怕下一次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会一声不吭让我自己面对别人的陷害和攻击……。”她更害怕不知道他的真心有几分是属于她的。 东陵辕雍微顿,他大概猜到了她在埋怨什么,他拉着她一同坐下让她的头靠在他怀里。 随后,他抓起她的手看了看她已经好得差不多却明显留着疤痕的伤口,然后轻声解释道: “如果我当时明着出面为你阻挡那些攻击和中伤,那不但帮不到你,还会让你陷入更多的攻击。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即便没有我,你也能靠你自己击败那些伤害!” “为什么” 西门有容柔顺的在他胸口拢着头想找一个更舒服的靠姿。 东陵辕雍的胸口配合着更侧向她,他的一只手托抚在她丝滑的长发上,另一只手隔着衣服亲昵的柔拍着她的腰身。 因为她的软化,他脸上终于有了愉悦的笑容,他微凑到她耳边肃语道: “因为你是我的皇后!” 西门有容抓着他胸口一点衣衫的手紧了一紧,她离开他的怀抱抬头认真的看着他好一会,因为看懂了他眼中传递的含义,她淡淡的笑开了。 她是他的皇后,所以她不能是等待别人来保护的弱者! 是啊,他是她的夫君,可他同时也是一个必须兼顾天下的帝王。 如果她遇到事只能等他来护,那她就是他的累赘,而不是并肩而行的妻子! 他没有把她当成一颗棋子来测试她是否有本事坐稳凤位,他单纯的就是想看到她可以拥有自保的能力,那样,他们才能更好的并肩同行! 东陵辕雍也看懂了她的笑容,他俊美的脸笑得迷人,他往她的红唇上落下最温柔的吻……! 西门有容接受了他的温柔,但这个吻只有温情,没有情欲,所以,他们很快又分开了甜蜜相接的唇。 东陵辕雍再次抓起她的手,他不舍的在她的伤疤上吻了吻,然后另一个手也抚摸着她一边的脸颊心有余悸的说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反击那些伤害来保护你自己,可是我不曾想到你会如此决绝的把自己伤得这么重!” 感受到了他满满的心疼,西门有容是心动的,但是他的心疼也让她想起了被他毒杀的雪儿,她收起了笑容看着他问道: “陛下为什么一面心疼我,一面又要伤害我” “……”他伤害她 “你为什么要杀了雪儿” 他下令杀了雪儿对她来说是一种无情的伤害,这也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她最怨恨他的根源! 1秒记住: 第七十六章 赌她的心甘情愿 东陵辕雍听到她提起雪儿,又见她沉皱着眉头,他顿时更懂她的心了,他笑了笑,说道: “雪儿是别人口中的妖狐,你让雪儿咬伤你来证明你控制不了雪儿。这也许可以让你摆脱谣言的中伤,可你做得不够完美,知道吗” 西门有容闪着迷惑的眼看着他,她没有完全听懂他的话。 东陵辕雍知道她的疑惑,他带点宠溺点了点她的脑袋又继续道: “你这脑子很聪明,但还不够严谨。你既然要利用雪儿来周全所有的攻击,你就该想到雪儿绝对不能活。” “为什么它不过就是一只野兽,那些人也清楚雪儿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他们真正要的是利用雪儿来中伤我,雪儿的死活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因为他说雪儿“绝对不能活”,西门有容的语气有着明显的上扬,她冷下的脸色也让东陵辕雍知道她在生气。 但他不急着安抚她,他只问道: “你是不是以为让雪儿伤了你,你再借机送走雪儿,一切就能风平浪静下来” “如果你没下令毒杀雪儿,结果就是我和若樽现在好好的,雪儿也会好好的!” 她微侧身子看向别处避开他的目光,他也不恼,只是轻叹后说道: “你自己都说那是别人利用雪儿来伤害你,那你怎么就想不到他们既然可以利用雪儿一次,就不会有两次、三次” 东陵辕雍说话的同时,他已经伸手掰正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 西门有容重新看着他,她思索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然后她隐约明白了什么,但她还是难以释怀的说道: “可你明知道我对雪儿的感情,你就不能想别的办法留它一命,非要牺牲它来解决问题吗” 这么一说的时候,西门有容眼眶一热,她怜惜雪儿,也埋怨他的方法根本没有顾虑她的感受! “那你呢为什么不想别的办法来解决问题,非要拿自己的命来赌,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你重伤成那样,雪儿如果不死,别人就会说你被它伤得那么重还舍不得杀它,如此,你和“妖狐”的关系就脱离不干净。你不伤都伤了,我绝对不允许你的牺牲有一丁点浪费,所以,雪儿必须死!” 虽然他下令毒杀雪儿之前,西门有容还没有毒发。但一想到她之后因为受重伤发烧刺激到她的寒毒发作差点没命的那些画面,他一点都不后悔下达牺牲雪儿的命令以周全她的计谋。 西门有容感受到他那后怕的情绪,她顿时心里有点胀胀的,他似乎在害怕她会死! 同时,她突然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他了,她张了张红唇几乎是肯定的问道: “我毒发那晚……是你救了我,对” 是他,没错!她先前以为他没有管她的死活。可原来不是,他那晚来了,所以她才能安然度过毒发的痛苦,原来她那晚并不孤独! 东陵辕雍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他揽她入怀紧紧的拥抱着她傲然又霸道的说道: “你的命,你的身体,你的自由从此都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不准受伤,也不准离开,懂吗!” 西门有容双眸湿润,他所有的“不准”都充满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绝对的占有欲,这听起来明明是那么的动人心弦,可是西门有容却慌了,她沉默着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东陵辕雍听不到她的声音,他轻轻推开她托高了她的脸看着: “为什么不回答”他希望她的一切都属于他。 “我是皇后,是陛下的人,陛下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是她给他的答案,可他听着却皱起了眉头,也暗下了脸。 她是皇后,是他的人,可她的一颗心终究不愿为他许诺! 西门有容察觉到他的失落,她有些愧疚的往他怀里而去,双手也难得主动揽上他的腰身。 “你……!”东陵辕雍有些吃惊,她从没有主动靠近他! “陛下,我……需要一点时间!” 他宣告要拥有她那么多,她内心怎能没有感触。因为彼此身份的对立,她一开始何曾想过她可以入住他的心房 她又何曾想过,她会爱上一个不应该爱上的帝王!然而,爱他,她是那么的情不自禁,爱他,她又是那么的恐惧! 因此,她不敢那么快接收他的霸道,更不敢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他! 东陵辕雍知道,她并没有因为他的真挚而安心,她在害怕,他托捧她的脸纵容道: “只要你与我同在,我许你一辈子的时间!” 话音一收,东陵辕雍双手一收,他低头给了她一个炙热而深情的吻,他想告诉她,他的心是真的,她可以全然收走……! 一吻落定,西门有容微喘着贴靠着他热乎的胸口,俩人都静静的没有说话,她脑子里热热的,心口甜甜的……原来听到心爱的男人许诺“一辈子”这三个字是那么的有分量! “容儿,你在想什么” 东陵辕雍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寂,他享受此时的时光! 她也许还没有那么笃定自己的感情,但他知道他已经在她心里扎根了,这是不错的开始! 西门有容又听“容儿”二字从他口中低呼而出,她甜淡一笑回道: “我在想,陛下想杀我的冰冷目光仿佛就在昨日,可现在……!”她抬起头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陛下看我的眼神让我知道我就算死,也绝对不是陛下下的手!” “你就只看到这样而已吗”他爱她,满眼都是,不是吗 西门有容淡淡的一笑,她不答他的问题,问道: “西门先祖坟前的“傲仙子”可是陛下的安排” 她现在是一个有“福运”的皇后都是托西门先祖坟前长出的那株“傲仙子”成就了她的“福运”! 东陵辕雍意外又不意外她会提到“傲仙子”的事,他没有否认,却逗趣着邀功说道: “我费尽心思护你周全,你的心可动容了” “傲仙子”会出现在西门先祖坟前的确是他的安排。她被人妖魔化,他就不得不为她净化恶言! 因此,在她自己化解击退了他人的中伤时,他也趁势利用东陵先祖和西门先祖的“力量”巩固她的凤位! “傲仙子”在大承百姓心中是至高的圣洁之花,也是凤位正气的象征!所以他选在西门先祖坟前费了点功夫栽放了一株“傲仙子”让百姓知晓,之后西门氏女必能带福百姓的预言佳谈就在民间自然而成! 西门有容虽然心知肚明,可听到他承认得如此轻松,她却倍感沉重,她看着他问道: “陛下痛恨西门氏,可你为什么还要给西门氏戴上不该有的光环” 他母后的惨死,他十五年忍辱负重的艰苦岁月都是她父亲造成的。 即便他要抹去西门氏所有的痕迹都无可厚非,可他为什么愿意亲自重新点亮西门氏的光环难道只是为了她吗 她的疑问,东陵辕雍只是笑了笑,他坦诚道: “你们西门先祖为大承立国创下了盖世之功,之后又忠于东陵氏百年有余,这都是无法抹灭的事实。因此,我痛恨你父亲引领的西门氏不假,但我并不会抹杀你们西门氏曾有的忠诚和功劳!” 西门有容静静的听着他的话,定定的看着他的眼,她终于了然,原来西门一族的墓地可以继续保存完好,全都是因为他的深明大义。 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雄才伟略,心胸更是超乎的宽广,难怪……难怪她会那么轻易的爱上他! “容儿,你怎么了……”她明明是笑着的,但她流泪了! 西门有容轻轻的摇摇头:“我没事。” “那怎么哭了”他抹了抹她的泪! “我误会陛下了……对不起!” 她原以为他会卑鄙的借着群臣谏言逼迫她和侄子分开,可原来是她小人之心了! “误会什么”东陵辕雍扬唇,她为他哭,为他笑,他心满意足! “若樽是安全的,对吗” 她肯定又不敢断言的看着他,在这世上,只要不是他要若樽的命,她就有自信护若樽周全! 东陵辕雍微微一顿,随后他握住她的手轻轻一带楼住她的身子坦言道: “我的确忌讳西门若樽的存在,但因为你,所以,他是安全的!” “陛下就那么自信我对陛下而言也是安全的吗”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他不再忌讳她的姓氏,连带的,他也不会忌讳若樽的存在! 东陵辕雍听着她有点挑衅的提问,他自信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 “你以为你还有逆天的机会吗” 他的确曾经忌讳她的出身,所以他对她最初的设定只是一个可以用的“棋子”,直到确定爱上她之前,她依然只是一个“棋子”! 然而,现在的她对他而言不再是什么“棋子”,而是他爱着的女人! 西门有容没想过逆不逆天,不过因为他带着点玩笑的语气,她也玩笑似的问道: “陛下就不怕小看我了吗” “我没有小看你,我只是相信我自己而已!” “……”她眼中透着不懂! “我相信,终有一天,你的身心都会甘愿与我同在,而我将会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陛下何以相信你的相信” “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心脏:“已经被你占有了!” 他深情而自信的眼神引出了西门有容最美的笑容,因为他在用他的心赌她的心甘情愿! 第七十七章 没能尽兴的亲昵 看着西门有容有史以来对他展现的最美笑容,东陵辕雍知道,她意会了他的宣告,他倾身抵着她的额头邀约道: “容儿,与我赌一把,如何” “赌什么”她上扬的唇尾很柔软! “赌我能不能彻底征服你的心!” 西门有容微抬的唇瓣几乎触到了他自上而下的唇,她的眼对视着他的眸光。也许是因为他深邃的眼眸充满了诱惑,使得她忘记了内心的种种纠结,也使得她脱口而出: “好,我赌……!” 话音未落,她所有的激情被他压落的唇尽收入怀……! 心心相印的亲昵该是不愿休止的,但是他们的拥吻没能持续太久,因为西门有容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提醒,她其实早就饿了! 东陵辕雍不想放开她,可是又舍不得让她饿着肚子,最后他只能遗憾的停止了对她的索取。 可是,他又不甘的对她抱怨道: “你怎么每次都不能让我尽兴!” 他真的很不爽,她不爱讨好他,不爱为他打扮……连他每次想拥抱她的时候不是她在最后关头逃避就是因为各种原因而停止,总之就是没有一次可以让他水到渠成的拥有她! 仿佛就怕他不够恼火一样,西门有容忍笑隔应他道: “谁让陛下每次不是选我困的时候就是饿的时候……。”她暗自羞了一羞没把话说完! “你饿得可真是时候……。”东陵辕雍看了看还透着白光的窗接着又眯眼道:“还饿得那么早” 西门有容看出他在怀疑她,她下意识自然的辩解道: “我午膳时没有胃口,吃得少,午后又在后殿劳作消耗了体力,现在饿得快也是情理之中!” 听她提起劳作,东陵辕雍才想起自己还没找她算账,他冲口酸酸的道: “你还好意思提劳作,我匆匆来到你跟前,可我还不如你手中的一株破草让你待见。” 西门有容愣了愣,随后她反应过来后掩嘴轻笑出声: “陛下误会了,陛下刚到的时候正好就剩几株艾草,我想着反正我身上手上不脏都脏了,干脆都弄好了再好好恭迎陛下的。” “那还不是一样的意思,总归我就是不如那破草重要!” “那不是破草,那是我让钱公公从宫外好不容易挖来的根苗,我一根都舍不得浪费才着急把它们种好的。” “为什么要费劲去种,需要什么吩咐下去,自然有人送来给你。” “艾草对我来说是很宝贵又实用的东西,我离不开它们。” “为什么” “艾草性温,食用可以暖身,点燃还可以驱蚊虫,所以我才想种一点在后殿,以便随时可以取用新鲜的艾草。” “是因为你的寒毒吗”他的心为她疼着。 “嗯!这些年,艾草可是帮我抵御了不少寒毒带给我的难受。” 西门有容笑得云淡风轻,她的体质必须里外都要好好保暖,否则她的身体会很冷! “看来你说常劳作一点不假,所以手才会粗糙成这样。” 他抓起她的手揉着看着,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他触抓了她的手,那时,她的手也很粗糙,她说那是因为她常洗衣打扫。 现在她已经是皇后,可她的手还是一样粗糙得很,可见她就没消停过劳作。 然而,他隐约感觉到,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的“劳作”跟洗衣打扫毫无关系,但她似乎还不愿对他坦诚相待! 西门有容也看向自己的手,她笑着玩笑道: “陛下可是嫌弃了” 东陵辕雍呵笑: “你这双手恐怕会是我唯一摸过的最粗糙的手。”却也是他握住了就不想放开的手,就如同现在一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明明听得出他并非嫌弃,但他的话就好像他摸过很多女人的手,只有她的最不得他的意,这让她心里直犯酸。 不过,她并没有让自己的不舒服表现出来,她勉强一笑从他手中轻轻抽离了她的手,然后岔开了话题说道: “陛下可否先让我填饱肚子再说” 虽然她看起来好好的,但东陵辕雍还是发现了她的异样,她抽离的手相叠着往衣袖里藏,好像不愿再让他碰一般。 东陵辕雍因为她的失落而暗暗愉悦,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冲外面喊了一声让人传膳进来,随后他还为她倒了一杯温水。 西门有容看着他自然的动作,她细细回想了一下,除去他故作冷落她的那段时间,先前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似乎偶尔也会顺手为她做点什么小事,他就像会忘记他是一个君王一样反过来“伺候”她。 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动作证明他对她早就渐渐上了心,只是她没去在意,他自己恐怕也没发现,直到他们之间越来越多的亲密,他们才慢慢正视彼此的情感变化。 先不提他是怎么变化过来的,就她自己的心境是怎么异动的她再清楚不过。 她从一开始对他毕恭毕敬、谨慎小心,慢慢的,在他面前,她总是不知不觉的展露真性情,她会笑,会生气,还会哭……这种种不该对他流露的情感她都隐藏不了! 也许,她的心早就被他征服,她早就愿意与他同在了,只是她不敢承认,只能徘徊而已! 东陵辕雍看着她突然褪去了笑容而陷入沉思的脸,他探究着正想开口说什么,但巧儿带着两个宫女端着膳食进来了。 巧儿摆放好膳食后,她看着西门有容请示道: “娘娘,若樽小公子似乎闹着不肯吃东西,向晴担心小公子饿着了……。” “让向晴带若樽过来!” 西门有容温声的指示着,若樽喜欢黏她,尤其喜欢让她喂他进食。 不多时,巧儿和向晴一同进来了,当然还有吚吚呜呜不肯安分的若樽。 不过,等他到了西门有容怀里的时候,他不但立刻就停止了哭闹,他半站半趴在西门有容胸前的小身子还咯咯的笑得好不欢快。 西门有容感受着他的依赖,听着他毫无杂质的笑声,她温柔的在他的小肉脸上吻了吻,然后才让他在她身边坐好,接着她接过向晴递过来的肉粥开始一口一口的喂若樽。 若樽本来就饿,所以他乖乖的张着他的小嘴唧唧的吃着,可他的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的时而看着西门有容的脸,时而又看着她喂过来的木勺,只是这样,他似乎就满足得不得了,所以他的小脸也开心得粉扑扑的特别惹人喜爱。 因为若樽很配合,所以一大碗肉粥很快就被他吃完了,西门有容又细心的帮若樽顺了好一会的背才让向晴抱他往一边去玩。 同时,她顺口又问向晴道: “晧王爷呢,他不是说要留下用膳吗” 东陵辕晧每次过来基本都会留下用膳,也不知道她这里的粗茶淡饭有什么好吃的,他一来就得赖上一口才行。 “陛下嫌晧王爷碍事,早就把他赶走了呀。” 向晴没心没肺的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完全没发现早就黑了一张脸的人听完她的话后,他两边俊美的眼角恼得都吊了起来,一双眼更是瞪了一眼向晴,又瞪向西门有容。 可惜,那主仆二人似乎完全没有接收到他不满的气流。 尤其是西门有容更可恨,她竟然都没用心看他两眼又对向晴说道: “那你让人把艾太医给我的那瓶消肿去淤的药膏送到晧王爷宫里,他额头上的伤用得上……还有,前些天酿的酸蜜酱应该可以食用了,你亲自给太妃送过去,记得提醒太妃一日少食多次,那样可以更好的预防太妃的口渴症复发。” “好的,小姐,我一会就去送,可是,小姐……。”向晴扭捏着欲语还休。 “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小姐,能不能分一点酸蜜酱给艾太医,艾太医说他也想要呢。” 艾太医先前每日都要来给西门有容看伤口,加上他健谈有趣,最主要的是,向晴一直以为西门有容毒发那晚是艾太医救了西门有容,因此,向晴特别喜欢艾太医。 刚好艾太医很喜欢西门有容做的腌菜和蜜酿,向晴也就每次都想着给艾太医分一份。 西门有容晓得向晴的心思,所以也顺了向晴的意说道: “那你就分一点出来给艾太医留着,反正不够的话,我过两天再……。” 啪~ 一声茶杯重重落下的声响把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大家同时看向那个完全黑下了脸的东陵辕雍。 一时间,所有人这才立刻感受到了他显而易见的不满,但也没人敢出声说什么。 唯有西门有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谁知道东陵辕雍不爽的瞥瞪着向晴冷声道: “向晴,你可知罪” “啊……呃,奴婢……”向晴懵了,她错哪了她没干什么错事 “这里哪里有你的小姐,还是你还有其他伺候的小姐” 东陵辕雍忍这个不着调的丫头很久了,一天到晚“小姐”“小姐”的喊,今天听得他莫名的更来火。 傻懵懵的向晴看着西门有容,然后再傻懵懵的看着东陵辕雍回道: “奴婢就只有这一个伺候的小姐啊!” 她天天叫,年年叫的小姐独此一个,她哪来的其他小姐 第七十八章 还欠着的洞房花烛夜 向晴其实真的不明白东陵辕雍为什么突然冲她发火,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东陵辕雍忍不住更火大的斥道: “你家小姐不做小姐都多久了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 向晴一听,她如果再不懂,那她真就是傻子了。她机灵的双眼一眨,非常识趣的上前跪在东陵辕雍面前讨罪求饶道: “请陛下容禀,奴婢跟着小……皇后娘娘久居山野,入宫后又得皇后娘娘放纵使然,因此奴婢没能及时学会讲究礼数。不过,刚刚经陛下猛然点拨,奴婢豁然顿悟,原来我伺候的主人早已经不是普通人,而是要陪着至高无上的陛下永结同心,生死相依着一同造福大承百姓的一国之母……。” 向晴口齿伶俐着对着东陵辕雍好一番讨好,她开始看似认罪,可实际却巧妙的把责任推到西门有容身上去了。 她暗指是因为西门有容纵容她不讲礼数,所以她对西门有容的称呼才一直没改过来。 东陵辕雍听了还真一时无言以对,最主要的是向晴后面的话他听得顺心顺耳,哪怕他知道向晴只是在卖乖也不影响他的心情在变好。 向晴可能真是顿悟得够彻底,她一发现东陵辕雍的脸色缓了点,她再接再厉继续使劲讨好: “哇,原来陛下和皇后娘娘坐在一起看起来竟然如此天造地设,画面美得让奴婢都要以为看见的是天上的神仙眷侣呢……巧儿,娟儿,你们看看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样子,是不是就像我说的那样~美得很,对” 巧儿和娟儿同样识趣着朗声应了声“是”,随后都低头隐藏她们的笑意! 向晴没等东陵辕雍训话,她立刻又主动清场道: “陛下,此时此刻,您和皇后娘娘最应该独处,奴婢们这就带着小公子一起离开,好让陛下可以独占……不是,是好让陛下可以和皇后娘娘甜甜蜜蜜的进行~你中只有我,我中只有你~的情感大升华……来,小公子,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们出去玩!” “嗯呀~” 就快满一岁的若樽这会也不知道是懂还是不懂向晴的话,反正他是很开心的任由向晴抱起他一起离开了……! 屋里是安静下来了,但是东陵辕雍的脸看起五味杂陈,对于向晴那中听又没规矩的言行,他半天也没反应过来他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其实别说是他,就是西门有容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向晴的一番操作。 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去想向晴那个鬼丫头怎么不知天高地厚了,她看了一眼脸色一会绷,一会松的东陵辕雍,她本来想识趣开口说点好听话让他下下火,可是她刚张嘴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笑你还有胆子笑” 东陵辕雍瞪着西门有容,他气谁都可以不走心,唯独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真的把他的肺都要气痛了。 西门有容一看他好像呼吸都深了,她知道他可能真的生气了,于是她收了趣笑之色软声道: “好了,陛下别气了,也别跟向晴那丫头计较,她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 “她惹不着我,能惹我生气的人只有你!”某人气恼着侧身撇开了头! 听着他气凶凶的语调,西门有容并不怕,不过她也不敢再惹他了,她起身绕过矮榻坐在他边上伸手拉着他的一点衣袖轻轻的扯了扯,然后不那么自在的轻声哄道: “陛下,我不是故意忽略你的,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回,好吗” 东陵辕雍听着她仿若撒娇的姿态,他其实是很受用的,但他回头看着她的脸又故作冷哼道: “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你要把全天下的人都顾一遍以后才会想起你的夫君还在你眼前,我还在想,我这个一国之君是有多透明,以至于让你看都看不见!” 让天评理天都要为他委屈一把,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事,他事事以她为先!她倒好,他人都在她面前了,结果阿猫阿狗都比他更吸引她的心思,她这是要活活把他气死不成 西门有容虽然觉得他有点夸大其词,但她刚刚确实也没有做对,她是有点忽略他了。 其实她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他在气什么,这会既然他都明明白白的言明他的不满,她自然也承认道: “是我错了,所以请陛下消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你最好说到做到……!” 东陵辕雍话还没完,去而复返的巧儿端着一瓶什么走了进来乖巧的说道: “娘娘,这是刚开封的酸蜜酱,向晴说娘娘亲自酿的东西,陛下必须是第一个品尝的人,其他人、就连太妃都得排后面去才是道理,奴婢也觉得……!” “放下出去。” 东陵辕雍没有看巧儿一眼,他淡冷打断了巧儿的话指示着! 巧儿的另一个身份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流,但作为宫女的身份她也扮演得不差分毫,她放下酸蜜酱欠身退了出去! 西门有容看了一眼巧儿的离去背影,随后她沉默着不说话,只是安静的为东陵辕雍倒了一杯酸蜜酱! 东陵辕雍端起她倒的酸蜜酱浅尝了一口,但他不作评价,却看着她开门见山问道: “容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西门有容没有因为他的提问而莫名,因为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淡然一笑说道: “从嗜睡药事件开始就知道了!” “知道了怎么还一直留着她” “陛下都不做声,我又怎敢强做出头鸟” “为什么不敢”他浓眉趣扬着看着她! 也许是因为俩人的心已然相连,西门有容没有保留的坦诚道: “陛下曾把我当成一枚棋子来看待,所以你明知道我身边有细作你也视而不见,因为你也想看看我有没有本事应对这种情况。如果我连防范细作的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证明我不是陛下看得上的棋子,自生自灭也将是我的结局。如果我应对自如,既可以保护自己,又能助陛下一臂之力,那陛下自然不会要我的命,甚至还会护我周全!至于假装不知巧儿细作身份继续留着她则是因为我跟陛下一样,以不动制万动,静观其变,如此才能反握主动权!” 东陵辕雍掰了一小块烙饼沾了一点酱料喂到她口中,他没忘她饿着肚子! 她刚刚的坦言证明了她即便一开始没有与他同心同德,但也证明了她没有拖他后腿的打算,她以他的谋算为基准去思考她的言行。 也许她当时只是为了不去挑战他的权威才装傻,但他还是欣然笑道: “你终究没让我失望!你说得也没错,我曾把你当成棋子,可现在,你还这样认为吗” 西门有容掩嘴吞咽了口中的食物才看着他轻笑打趣道: “如果我还是陛下眼中的棋子,那我这颗棋子怕是光荣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她的心是活的,她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的情意是真是假呢 “为什么”他喜欢她自然纯净的笑容! “天底下哪有做棋子的人可以像这样享受陛下这般的宠爱” 西门有容说着,她微张嘴吃着他再次喂给她的饼,她柔笑的双眼甚是好看,也让东陵辕雍明白了她的打趣恰到其处。 他活了这么久,她是他唯一总是不经意就要去关怀的女人。 她怕冷,他下意识喜欢握紧她的手,她渴了,他不介意为她倒水,她饿了,他愿意顾着她的感受,甚至像现在这样亲自喂她吃点什么。 有些心照不宣的情感衔接不需要一一道明,东陵辕雍笑着不再接话! 不过,沉默了一会后,他又神秘的说道: “等宫里这些不干净的东西都处理了,我带你出宫一趟!” 西门有容听懂了他的前半句,后半句倒让她疑问: “出宫去做什么” “送你一份礼物!”他神秘一笑! 虽然不知道他要送什么给她,她其实也不甚在意什么礼物。 可如果要出宫才能见到的“礼物”该是特别的,这多少还是引起了西门有容的一点好奇心。 不过,她没有急着去追问,她安安静静的与他继续用膳……! 掌灯后过了许久,靠着东陵辕雍阅览古籍的西门有容突然觉得下腹一坠,她皱了皱眉头放下书籍坐直了身子面向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我去去就回!” “怎么了”同样拿着书籍的东陵辕雍也放下了看着的书籍。 “没事,我去拿个东西而已!”西门有容匆匆起身进了内室。 东陵辕雍没发现她的异样,可是等了好一会以后还没见她回来,他再次放下书籍一边走去内室,一边唤道: “容儿,你拿什么那么久” 用完膳后,天刚刚黑下来,按东陵辕雍的意愿,他只想抱她上床“安歇”,毕竟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还欠着呢! 可是,西门有容大概知道他们今晚会发什么,所以她有些逃避的搬来两本古籍分了他一本以拖延时间。 东陵辕雍知道她在紧张,所以他没有急着带她进内室,而是如她的意各自捧着书看着。 也许是因为她背靠在他怀里,他的胸膛容纳了她的身子,所以他也能静下心来研读古籍。 其实刚刚在沉寂中只能听到翻书的声响,还有她浅淡的呼吸,他比想象中的满足。 第七十九章 对他的强烈独占欲 东陵辕雍刚踏进内室就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西门有容往嘴里吞食着什么,他走过去才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像是在隐忍什么一样。 “你在吃什么”她看起来有点难受,所以她吃的应该是药! 西门有容见他满脸疑惑和忧心,她一只手按压在腹部笑了笑说道: “只是一点缓和疼痛的药而已!” “你哪里不舒服,难道……又是寒毒” 东陵辕雍坐在她边上抓起她的手探着,果然比刚刚更冰冷了一些,他细细的看着她的脸,就怕她的寒毒又出来作怪。 不过,西门有容安抚他否决道: “陛下别担心,我的寒毒没事不会乱发作的!” “那你为什么要吃药缓和什么疼痛” 他这么一问,西门有容就有些尴尬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可是尴尬归尴尬,总归她不明说一会估计会更尴尬。于是,她只能咬了咬唇难掩羞涩道: “我今晚恐怕不能伺候陛下了。” “你很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艾太医……” “呃,没有,我没事,就是我今晚……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 “我的那个来了!” “哪个来了……”东陵辕雍有没反应过来“那个”是哪个 “月信!” “月信” 有那么一瞬间,东陵辕雍也没明白“月信”是什么,但见她一直用手捂着腹部,又见她脸上的红晕显得很不自在,他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搞清楚了之后,看着她隐隐的难受,他突然倾身一下把她打横抱起往床那边而去。 这可把西门有容吓了一跳,她慌忙强调道: “陛下,我真的不方便……我……!” 东陵辕雍没理会她,他先是让她坐在床沿,然后动手脱下她的外衣,再拉开她的腰带除去她的里衣,直到她只着单薄的内衫才让她躺下用被子盖好她的身子。 接着,他把自己的外衣一扯与她的衣衫丢放在一起后,他快速躺在她边上,还没等西门有容有所反应,他又一个利落的动作让她背对着他,他的一只手让她枕着,一只手绕过她纤细的腰伸进她的内衫贴在她的腹部上。 “吓,陛下,不行……。” “这样还疼吗,有没有好一些” 西门有容一愣,她好像又误会他了。原来他不是要强行跟她行夫妻之实,而是在运气为她舒缓腹部的不适! 因为体寒,所以她来月信的时候腹部总是会难受,严重的时候她会痛得一身都没力气。 随着他温热不止的手掌传输着恰到好处的热量进入她的腹部,刚刚还深层抽痛的感觉渐渐消失,她一直紧拢的眉心也舒适的放松下来。 西门有容没有出声回应他,但她用自己的一只手贴上了他按在她腹部的手背上给予他无声的回答。 东陵辕雍感觉到她的身子不再紧绷,而是变得柔软起来,他因此知道她的不适好多了。 过了好一会以后,西门有容觉得自己腹部的不适已经完全消失,于是她推了推他的手说道: “我好了,陛下快些停下来!” 他的内力虽然很强,但如果长时间不停的运气对他也不好,他不好,她肯定会愧疚,也会……心疼! “真的好了,不痛了”东陵辕雍的手还贴着她的腹部没离开。 西门有容身子一转,她让自己面对他,再感受着他改为轻搂她腰身的温柔,她眨着双眼深深的看着他的脸,看着看着,她情不自禁的用手指点触他一边的脸喃语道: “看见陛下第一眼的时候,只觉得陛下长得好看,现在看陛下,怎么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不好看了吗” 他没在意过自己的长相,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的长相。 可如果是她的目光,他在意,而且很在意! 西门有容点上了他英挺的鼻子,然后来到他完美迷人的下巴,仿佛触摸得心满意足了,她才哑然道: “现在看陛下,我真怀疑世间的男子还有谁可以好看过陛下呢”他对她的柔情万千让她眼中的他看起来更加完美无缺了。 东陵辕雍愣了愣,随后愉悦的低笑从他的胸前发出。他愉快不止是因为她对他的赞美,还因为她此时迷人的娇态。 他总以为她绝对不是那种能撒娇又愿意说恭维的话来讨好男人的女人,哪怕是她心爱的男人……! 心爱的男人 东陵辕雍微微顿住,他收了笑意看着她闪光的眸珠,他突然不愿再等待了,他哑声索问: “容儿,你能让我知道,你是否爱上了你眼前的男人” 西门有容的眼睛眨呀眨,她眼中那美丽的光芒越来越有魔力……她抬头倾身而下送上了她不算回答的回答到他的唇上……! 她的吻是那么的生涩,却是那么的勾他的魂。他不敢抢夺主动权,他怕破坏她为他展现的清纯悸动! 然而,要命的是,他低估了她生涩的诱惑,高估了他对她的欲望,可偏偏……他猛然推开了她的身子半撑起身子之上而下远离了她口中的芬芳! 西门有容仰躺着,可能是呼吸微喘,使得她的脸粉红不已。 看着东陵辕雍不爽的脸色,她呐呐的开口: “陛下不喜欢我……主动吗” “你这个磨人精,你可知道男人的欲望经不得挑逗,尤其是挑逗他的还是他想拥有的女人!” 从来都是他夺取她的吻,她主动吻他几乎少之又少,加上这次,前后也不过两次而已。 上一次她主动吻他是为了躲避他对她的刨根问底,可结果是他的情欲来了,她却睡着了。 这次她明显也是在逃避他的提问才主动吻他的,只不过这次他能感觉到她比上次更动情了,这倒是让他很满意。 唯一不满的是,她今天的身子……呼……! 东陵辕雍强忍欲望翻躺在一边闭眼扶额大大的吐了一口气以平息体内的燥动! 西门有容心知自己又惹了什么事,她微微爬起想越过外边的东陵辕雍下床,但她还没越过他,他就扯住她的手制止道: “你要去哪” 西门有容嘴巴张了张,她小小尴尬的说道: “那个……我怕陛下难受,所以我想着我们分开睡是不是会好一些” 她今晚肯定是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了,他似乎又对她“虎视眈眈”,这种想吃吃不着的“苦”就算她不是男人,她大概也能想象那肯定是不好受的。 东陵辕雍嘴角一抽,他用力一扯拉她跌入他怀中,他扣紧她警告道: “你哪也不准去,不能吃,你还不让抱了吗”抱着她起码他能睡得好! “那陛下……不难受吗” 听说男人的欲望一起不得到满足是很要命的,她这不是也是为他着想吗! “当然难受,但是我能克制!” 克制了,等他能拥有她的时候,她怕是要加倍赔偿给他了! 听到他愿意为她克制情欲,西门有容心里被一层甜甜的情绪包围着。 她还以为他今晚必定会因为她身子的不便而恼火抱怨,却没想到他最先关心的是她的不适,现在也没听到他有一句不满的怨言。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种满满的幸福她总感觉还是有缺失的,那种缺失就像有一只小蚂蚁爬在心头,你想驱赶它却又让人奈何不了它一样揪着她的意志。 想着想着,西门有容暗暗一叹,她知道哪里不够完美了,她差点忘了她现在拥有的男人是她的唯一,但他拥有的女人她却不是唯一! 她想忍着不要去想那会让她心痛的事实,但她最终还是开口道: “陛下如果想要,其实可以不用忍着的……!”她想要他忍,她不想把他推到别的女人怀里! “你这个笨蛋,我就算再想要你,也不会不顾你身体的不适。”他只想成为她的男人,而不是禽兽! “我不是说我……!” “你什么意思”东陵辕雍翻身半压着她眯着眼! 西门有容原本睁得大大的双眼在他的逼视下垂低下来,她艰难的说道: “宫里不是还有尤贵妃吗!”反正他又不是没宠幸过。 “你再说一遍!” 他的语气透着绝对的警告,如果她抬眼看着他,她会发现他眼里还冒着怒火! 不过,她倒是识趣没再多说一个字,但她也没看东陵辕雍。 东陵辕雍可不准她就这么不了了之,他托起她的下巴命令道: “看着我!” 她看了,他又问:“让我去找尤蔻漪是你的真心” 西门有容咬嘴不语,天底下哪有女人让自己爱着的男人去找别的女人会是真心的 她虽然不语,但她脸上没有过多遮掩的心伤让他低声一笑,他捏了捏她棉扑扑的脸戏弄道: “明明就不想让我去找别的女人,又非要口是心非,结果我还没怎么着,你自己倒先难过起来,我要是真的去找……!” “不要去……!” 西门有容脱口而出的阻拦是那么的迫不及待,有那么一瞬间,她被自己强烈的独占欲给吓到了。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不想逃避了,她就是想独占他难道不行吗 她是他的皇后,可她也是女人!她暗自期许觅得“一世一双人”的愿望从没消失过。 只是,如果对象是他,她的愿望更多的只怕是异想天开而已! 因为不实际,所以她此时的独占欲显得倍感悲哀! 第八十章 他最痛苦的根源 西门有容脱口而出的“不要去”这三个字不止震住了她自己,就连东陵辕雍也心头一缩! 俩人在对视中沉默着,她眼中有着慌乱,他眼中却有着难以言表的欣喜……! 东陵辕雍的手轻触着她的容颜,随后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再直接紧拥着她舒适的躺着。 “陛下,我……!” 西门有容感觉她该说点什么,但东陵辕雍顺了顺她的发丝在她耳边低语道: “别担心,我不会走,更不会去找尤蔻漪!”因为他想要的女人已经在他怀里了! 他的话就像承诺一般给了西门有容安心的理由,她趴在他胸口的脸也因此甜淡的笑开了。 以后,她的生活不一定都是完美的,但今晚,就这样被他拥抱呵护着,她已别无所求! 随着帝后安歇入梦,冷月宫在夜里显得更加清静,连带的整个皇宫仿佛也被一片祥和的气息所覆盖,只除了一处宫殿在静谧中透着异样的涌动! 只是,那异样不知是被黑夜隐藏了,还是因为掀动暗流的人太过神出鬼没……! 铜镜前微低头抓着一把发丝顺梳着的尤蔻漪眉心紧拢,她的神情看起来沉思不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镜中已然多出了另一张面孔她全然不知。 不过,镜中出现的是一张看不到全貌的脸,因为他带着一张几乎遮盖了整张脸的金属面具。 让人看得见的唯有他那一双透着冷光的眼眸。 此时,他那双眼睛正定在尤蔻漪的脸上,也许是他那冷冽的眸光越来越强烈,尤蔻漪想感应不到都难。 当她抬眼看着镜中的面具脸时,她只是顿了一下,随后她镇定自若的放下梳子再幽慢转身站起面对着来人淡淡的说道: “你来了!” “因为你召唤了!”沉冷的音调里带着点嘲讽! 因为他散发的冷,尤蔻漪心里隐隐刺了一下,但她选择忽视笑道: “你还愿意听我的召唤,是因为气消了吗” “我对你从来就没有气,又哪来的“消气”” 他的语气依然带着冷嘲,只是尤蔻漪听得出来,这次他嘲的是他自己。 尤蔻漪往前靠近他,她先是看了看他的面具,然后双手抬起想去取下。但高出她一个头的男人侧头避开了她的触碰,并且后腿一步提醒道: “贵妃娘娘请慎重!” “我想看看你!” “贵妃娘娘难道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吗” 心里又是一刺,尤蔻漪忍了忍踏前一步抬眼看着他低呼: “夜,让我看看你!” 听到“夜”这个专属于她的称呼,男子身上一僵,他知道他终究无法拒绝她的要求。 尤蔻漪也清楚她对他的影响力,所以她抬手顺利取下了他的面具。 在面具离开他的脸时,他的头往右边侧了一下。 一眼侧看过去,那是一张冷中带暖,刚中带柔的俊毅脸庞。 可当尤蔻漪轻轻掰正他的脸时,他右脸上竟然有一块印记~不,确切的说是一副刺青图,那图遮盖了他右边一半到太阳穴的位置。 正眼看那幅图,那是一幅狰狞得让人恐惧的邪兽画面。 可是尤蔻漪仿佛早已熟悉了他的刺青图,所以她不但一点都不怕,反而抬手轻柔的抚摸上他右边的脸,最后她甚至踮起脚尖在他的右脸亲吻了一下……! 在她的唇就要离开前,男子突然扣上她的后脑勺迅猛的吻堵住她可恨的、也是他最熟悉红唇! 仿佛如干柴烈火,尤蔻漪忘了自己深处何处,更忘了她早身为贵妃的身份,她放肆的接受着男人的索取。 这个紧紧拥抱着她的才是让她真正心动的男人,他们的这种亲密早已不是第一次。 只可惜,他们的亲密从不曾突破最后的防线。不是男人不要,而是尤蔻漪要坚守身子的清白! 她的心可以给他,但她的身不能给,因为他不是那个可以满足她终极野心的男人! 她清白的身子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女人引以为荣的妇德,而是她踏上顶峰的敲门砖。 在她下定决心要做大承国最尊贵的女人时,不管她的心装着哪个男人,她的清白身子也只能献给她自己的野心! 或者说,她作为女人的第一次只能是属于东陵辕雍的,因为东陵辕雍才是她踏上巅峰的唯一渠道! 她也许爱着现在这个她其实愿与他肌肤相亲的男人也是“熤门”的主人~夜王。 可是他的出身与她天差地别,他注定不是那个可以与她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的人。 然而,像这样隐秘的暗通情意又是那么富有激情而冒险……只是,这险她冒得起吗! 差点迷失在情欲里的尤蔻漪猛然清醒,她奋力推开了夜王逃离了他们不知何时躺下的床。 被她又一次拒绝的夜王也翻坐起来,他看着背对着他快速整理衣衫的尤蔻漪冷呵一声质问: “我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她曾说她爱他,却又说她对他的爱是不能见光的。因此,他甘愿隐谧暗处,只为她一人而活! 她还说她拥有不输男子的抱负,所以他倾其所有做她背后的助力,哪怕为了成就她,使得他声名狼藉也在所不惜! 尤蔻漪听懂了他话中的失望和痛苦,她回身看着他,她的心是愧疚的,但她逼迫自己冷绝的说道: “夜,我曾说过,你是唯一让我心动、却也有可能会是我别无选择下终将抛弃的男人……至今,我爱你没变,有一天会彻底抛弃你的可能也没变!” “呵~我知道!可笑的是,我至今还稀罕你那一点可怜的施舍……!” “夜……!” “蔻漪,你可知道,我见不得人的这张脸不是我最悲哀的命运,让我真正悲哀的是爱上了你,你那若即若离,似爱似鄙的目光才是让我最痛苦的根源……!” “你我之间,不是只有你痛苦,爱上你又必须利用你、甚至抛弃你同样折磨着我的良心!” 尤蔻漪想大声呐喊,但她只能压抑着颤声痛斥,她斥他,也斥她自己! 夜王看着她滑落的泪水,他本能的伸手去接,她的泪抹去了,他的手却还不舍得离开她的脸,他心伤道: “但凡你对我虚假一点,我都不会如此痛苦!” 她从不虚伪的掩饰她要利用他的目的。正因为她在他面前从不虚伪,所以她对他的爱也不是虚伪的。 就为了她那不虚伪的“爱”,他选择忽视其他所有让他痛苦的根源! 如果她只想利用他而不爱他,他最多只承受自己爱她而不得的那份痛苦。 可是,她要利用他,却又爱他,这让他总幻想着她会不会有一天愿意舍去所有,只为与他海角天涯……然而,巅峰的荣耀和权力才是她骨子里的终极目标,他不过是她实现野心的过程中偶然的意外而已! 当她告诉他,她要入宫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女人时,他痛心,但没有说一个挽留她的言词! 因为他知道,那是她开始抛弃他的第一步,这一步他清楚迟早会到来,他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但是,亲眼看着她身披华衣嫁作他人妇的那一瞬间,他才知道他所做的心理准备毫无用处,他痛苦得几近死去……他想拥有她的所有成为他光明正大的男人是一个远在天边的梦想。 她在尤府出嫁那天,他去找她了,可她却告诉他,她不召唤,他再也不能随意出现在她面前! 于是,他带着痛苦退场,他默默的等着她的“召唤”,这一等,已近半年过去! 让人沮丧的是,他等了这么久等来的不是因为她想见他,只是因为她遇到了困难,她需要他的帮助! 然而,明知如此,他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了她的面前。 尤蔻漪清楚夜王此时的心情,她想给他安抚,可是她每一次的安抚最后似乎都会成为伤害他的可能。 这世间最让人痛心的莫过于爱而不得,她既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那就不该再假惺惺的强调她在乎他的感受。 他说得没错,她的若即若离最伤他,因为她利用的与其说是他掌控的“熤门”,还不如说她利用的是他那颗爱着她的心! 尤蔻漪谋算的一切都做得到只考虑她自己的得失,唯有面对夜王,她的谋算里不可避免的参杂了愧疚和不忍。 但是,她为了得到那顶凤冠已然走到这里,她再无退路。因此,她决心狠绝到底的后退着对夜王说道: “夜,过去可以随心见你的尤蔻漪已经不在了,今日见你的是尤贵妃……尤贵妃只能属于东陵辕雍……!” “够了!在你推开我的瞬间,我就清楚你在为谁守身,所以你不用强调你属于谁,我心知肚明!” 夜王难以压抑的心伤让他冷笑着,她一直坚守的清白之身恐怕早已经献给了那个可以让她实现巅峰野心的帝王,可他连拥有她一次都没资格! 尤蔻漪轻傲一笑,她也冷然道: “既然如此,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本也不是要讨论这些才冒险把你找来!” 今晚,整个皇宫没人不知帝后重新和好了,但这不是尤蔻漪在意的! 她在意的是西门有容不倒,她夺取凤位的路只会越远。 最麻烦的是,也许她的凤位之路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东陵辕雍正在远离她……不,其实他何曾真的靠近过她 第八十一章 淡而无味的荣宠 夜王当然知道尤蔻漪找他不是为了与他话情意、论过往。她想直奔主题,他如她所愿的说道: “东陵辕雍已经掌握了“熤门”安排在宫里的影者藏身何处,灵璧的身份也彻底暴露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找你!” 即便不是现在才知道东陵辕雍已经知道“熤门”在宫里的痕迹,但尤蔻漪心里其实还是完全没底的,因为她无法知道东陵辕雍会怎么了结“熤门”事件 夜王知道在尤蔻漪镇静的面容下面,慌怕才是她此时真正的情绪。 其实,她的谋划不顺利他才有更多的机会挽回她。 可他清楚,此时的尤蔻漪还不可能放弃她的野心,因为于她而言,她还有机会和筹码! 一如概往,夜王选择成就尤蔻漪为先,他为她决断道: “我会抛弃安排在宫里的所有影者,包括灵璧!” “可是灵璧是你最看重的影者,你真的舍得吗” 灵璧是夜王亲手调教出来影者,比起其他影者,夜王对灵璧似乎倾注了更多的用心和爱惜。 他对灵璧的特别有时候都让尤蔻漪怀疑他是不是在灵璧身上投注了别的“感情”! 可是,抛弃灵璧的决定他又那么轻易说出口,这直接否决了他对灵璧有特殊的感情! 夜王看着尤蔻漪,他看似自嘲着冷笑道: “我舍不得的从来都只有你而已!” 她怎么会知道他看重灵璧不是因为灵璧本人,而是因为灵璧长得有她几分的相似,他只是想透过灵璧寻得一点安慰,因为只要他需要,灵璧永远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尤蔻漪垂着的手因为夜王直言的神情而握成了拳头,但她当做没听懂直接略过回归正题说道: “如同你所说,陛下既然知道灵璧的身份,自然也知道灵璧与我有暗联。我担心的是,就算你抛弃宫里所有的影者,我的干系也脱离不了。” “你当然脱离不了,而且,很遗憾的是,在东陵辕雍面前你恐怕再难维持你高贵得体的形象了。” “呵……那无所谓,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 尤蔻漪唇角冷笑,也许东陵辕雍从来就没在乎过她是什么形象。 自她入宫以来,她细细回想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她在宫里看似尊贵受宠,可实际她根本没有切实的从东陵辕雍身上感受到他的“宠爱”。 东陵辕雍大多时候对她很温和,言语之中也礼遇有加。但她总感觉她和东陵辕雍的相处就像一道看起来精美如画的佳肴,可一入口就发现淡而无味,让人食不下咽! 再联想到“熤门”影者的暴露,尤蔻漪不得不怀疑东陵辕雍“专宠”她的那段时间也许只是一个假象,因为他真正宠的不是她,而是西门有容! 他借着“专宠”她来转移所有人的视线,所以西门有容明明在朝臣的逼迫下差一点就该和她的侄子分离,可最终因为她们姑侄受伤,加上东陵辕雍的“冷落”,冷月宫如今不但如故,东陵辕雍也重新踏足冷月宫。 可见,那是因为东陵辕雍觉得时机已到,他无需在她的祥云殿做戏了。 难怪,立春大典过后,她连见他一面都难,这怎么看都不是他忙得没时间见她,而是他不想见她! 如果东陵辕雍从一开始就没想过给她一点温情和希望,那她所计算的一切就太可笑了。 尤蔻漪相握的手本就紧绷,如此一想,她的紧绷感直接在她难以舒缓的脸上显露出来了。 夜王一眼就能看懂尤蔻漪的神色代表着什么,他想嘲讽她,但开口的却是: “放心,东陵辕雍目前只会以为你不过是花钱租用“熤门”的影者而已。他之所以明知你安插了细作在宫里都不做声,一是因为他看不上你的计量,二是因为动你等同于动尤氏。大承国才刚刚拔除了一个西门氏,如果突然又要动尤氏,这对东陵帝来说是一场冒险,毕竟尤氏头上的功臣高冒是他亲自戴上的,他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又亲自摘下你们尤氏的光环,否则,他就成了识人不清的帝王,他手中的皇权也会被玷污!” “你说的我都清楚,我现在不是担心陛下会直接惩处我,我把不准的是陛下接下来会怎么做我如果不能安然度过这次危机,我离至尊之位就更远了!” 尤蔻漪皱紧了眉头,东陵辕雍一定不会私下安静的处理“熤门”在宫里的影者,他必定会借此来敲山震虎。 问题是,这之后,在东陵辕雍的眼中,犯了如此严重错误的她还有机会入他的眼吗她在宫里的地位又该怎么维持 看着尤蔻漪直到此时此刻最在乎的还是她的权欲,夜王的心节节冰凉! 他清楚他无法抑制尤蔻漪的欲望,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诚心相告道: “如果你的目的只是想坐上凤位,那么,接下来不管东陵帝对你有什么惩处,你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说,只需安静的接受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 “因为如果你还像一开始那样在没有看清楚形势之前就对西门有容下手,你只会让她的凤冠戴得更稳!” “难道你是让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继续独占鳌头你自己都说,她的凤冠已经戴得更稳了,如果再加上陛下对她的倾心,我就算做什么都不一定能撼动到她,可你却说让我什么都不要做” “你以为你现在能做什么直接杀了西门有容吗” “如果必要,没什么不能做的。” 尤蔻漪的脑子混乱不清,她其实都不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不切实际。 不过,她不清醒,夜王帮她清醒,他无情的打击她道: “杀西门有容等于杀你自己!” 尤蔻漪心下一紧,夜王的话仿如当头一棒打醒了她! 她要杀西门有容不难,问题是杀了西门有容,东陵辕雍恐怕也会要了她的命。 口不择言过后,尤蔻漪定了定神,她看着夜王无奈又痛心的脸,她知道他在担心她,她恢复冷静说道: “别担心,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我知道我现在的确不能再轻举妄动。只是,如果我能搞清楚陛下对西门有容的荣宠到底是纯粹的还是另有谋划,我就能更好的衡量该怎么做才能对我有利!” 其实夜王说得没错的,她就是一开始过于自以为是了。她以为她对西门下手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她没想到她的轻举妄动反而铸就了西门有容和东陵辕雍的相处。 而且,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包容的态度也超乎她的预想。 有谁会想到应该是东陵辕雍眼中的肉中刺的西门有容竟然会从大婚开始就得到东陵辕雍的一再宠幸呢 尤蔻漪从一开始的错误判断导致她今日的被动。如果说一开始她怀疑过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的情意真假难辨,那现在她几乎可以否决自己所有的怀疑了。 因为,在她主导让人编造西门有容带有邪气的风言风语过后,中伤西门有容的谣言刚消失,盛传她是东陵先祖和西门先祖再次显灵合力特意为大承百姓选出的“福运”皇后的美言几乎立刻就出现了。 这其中的关键是“傲仙子”长在西门先祖坟前所造就的美言! 试问,在这世上还有谁会那么刚刚好在最恰当的时机为西门有容创造出一个神话般的美好故事来美化她的存在 细细一想,尤蔻漪内心重重的疑问开始一点一点透亮。也许,她费尽心思想让西门有容受到攻击的时候,另外一个人也在处心积虑为西门有容阻挡伤害! 那个为西门有容挡去伤害的人除了东陵辕雍,尤蔻漪不作他想!她唯一不确定的是,东陵辕雍如此着紧保护着西门有容是为情……还是为利益考量 毕竟,那不排除东陵辕雍只是要利用没有权势依靠的西门有容坐稳皇后的宝座以防止像她这样的权臣贵女有机会坐上凤位。 就像她父亲分析的那样,东陵辕雍经历过被权臣伤害的过往,他对威胁到皇权的可能是绝对敏感的。 因此,西门有容坐稳凤位对东陵辕雍来说再合适不过! 尤蔻漪的猜想可以说是正确的,唯一差一点的就是她不笃定东陵辕雍是否已经越过了利益权衡,直接从情感上认定了西门有容在他心中的地位! 尤蔻漪不笃定的猜想,夜王为他定论道: “一个男人如果为一个女人费心到这种地步,只有一个“情”字可以诠释!” “你凭什么确定是“情”” “你应该已经猜到“傲仙子”是东陵帝费心移植到西门先祖坟前的杰作。” 听到他提到“傲仙子”,尤蔻漪只是微愣了一下,随后她没有太意外的看着夜王问道: “你查证了” 她只是猜想,她并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那就是东陵辕雍做的。 现在大概没有人不知西门先祖坟前的那株“傲仙子”开得正艳,却没人真正搞清楚那“傲仙子”是怎么长出来了。 搞不清楚,民间自然就赋予~西门先祖干净的灵气滋养了“傲仙子”的美寓! 夜王看向尤蔻漪,他的眼神告诉她,他确实已经证实了“傲仙子”就是东陵辕雍为西门有容种下的! 第八十二章 不是生来就有的光环 事实上,自从民间突然盛传西门先祖坟前逆势生长出“傲仙子”,接而西门有容被美化后,夜王就想到了尤蔻漪! 前段时间他察觉有人想深入查探“熤门”,等他反过来潜查出原来想查“熤门”的人竟然皇宫的人时,他立刻就明白宫里潜伏的影者已经暴露! 于是,他让底下最得力的影者~空无~假装上当被擒,然后再亦真亦假的透露有人租用了“熤门”的影者入宫为他人所用! 这就是东陵辕雍那边目前为止以为尤蔻漪只是花钱租用“熤门”影者的原因。 关于“傲仙子”,夜王从一开始就不相信那是自然长在西门先祖坟前的,所以他亲自去看过那株“傲仙子”。 起初,他的确看不出那“傲仙子”是人为种上去的。直到他发现覆盖在“傲仙子”周围的细草与整片西门氏陵墓的花草大有区别,而且不多不少的区域,刚刚好可以容纳一个成年男子蹲坐在其中的宽度。 原来,西门先祖坟前被挖空了一个坑洞,然后长着“傲仙子”连土带草的一大块泥墩被移填在那个坑洞里与周围的杂草花丛相连相生。 这就是在一般人眼中没能轻易看出其中异样的原因! 不过,“傲仙子”本身就不是容易存活的圣草,它虽然被完好的移植,可是它靠着原有的泥土养分也绝对无法存活那么久。 夜王知道“傲仙子”突然出现美化了西门有容,加上宫里的隐者被暴露,那必定就跟尤蔻漪有关联。 因此,他想彻底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希望能帮尤蔻漪避开不必要的风险! 他猜测一定有人用特殊的方法让“傲仙子”可以长时间存活。 为了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夜王暗伏在谧处等待谜底的揭晓。 他一连隐谧了两天两夜后,终于让他明白了“傲仙子”是靠什么维持了生命力。 原来“傲仙子”之所以能活得这么好,是因为每隔两天就有人以血养之,所以“傲仙子”才能活得好好的。 那个在深夜出现划伤自己的手臂滴血养“傲仙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陵辕雍。 “傲仙子”是圣草,不是什么嗜血的邪物。可既然东陵辕雍亲自出现用他自己的血去养“傲仙子”,证明他的血液特殊,否则以他一国之君的尊贵,他没必要费神费力三更半夜跑去用自己的血灌养“傲仙子”。 只是,直到目前,夜王也不知道东陵辕雍的血特殊在哪里。 但这暂时可以忽略不计,要计的是,那足以证明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的用心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情感。 尤蔻漪了解完前因后果,她嗤冷一笑: “这么看来,陛下对西门有容还真是用情至深!” “怎么,你嫉妒” “我也是陛下的女人,不是吗” “呵!”夜王嘲冷一笑:“真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尝到情伤的滋味,那样,你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悲!” “你不用嘲讽我,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我原以为你是清楚的,但现在,我突然不这么觉得了……。”夜王模棱着淡漠一笑又道: “蔻漪,你爱我,但你并不需要我的陪伴。你嫉妒西门有容,也不是因为你爱东陵辕雍,你只是嫉妒西门有容可以在东陵辕雍的荣宠下凌驾于你之上。” 夜王的话一针见血,但他还有所保留,他保留的那部分也正是他自己不敢也不想面对的真相:尤蔻漪也许根本没有真正爱过他! “没错,我不爱东陵辕雍,我只是爱他旁边的位置。” 尤蔻漪在夜王面前永远都有最真实的一面,至少她从不在他面前掩饰她对权欲的野心。 夜王也是唯一一个可以看得到她某些真实面的人。过去,他会因为她不加遮掩的“真”而动容,因为那是她信任他的证明。 可是现在,她的“真”突然让他想逃,他现在才发现原来承载她真实的面目是那么沉重的事实! 也许是累了,夜王重新戴上面具掩盖他所有的哀伤,他最后对尤蔻漪说道: “蔻漪,如果可以,希望你以后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前,先用你的心去争取,不要一味的选择不择手段的方法。那样,你得到的东西才会永远属于你,否则,就算你得到了,迟早也会失去!” 尤蔻漪有些意外夜王所说的话,因为他从没有对她说过类似的劝告。 过去,即便他明显不同意她的决定,他也不会多说什么,劝告她该怎么做他更不会说。 可是今天,她让她觉得有点陌生。可因为他眼中对她的深情没变,所以她没有去细品他言词中不同寻常的意味。 夜王那近乎感性的劝告也让她觉得不切实际,她有些冷嗤道: “夜,你知道我靠自己第一次得到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吗” 夜王无言的看着尤蔻漪,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年仅十五,转眼这已经是他们相识的第五个年头。 他忘了是怎么爱上她的,他只知道爱上她的时候,他已经习惯包容她的一切好歹! 他熟知认识她的这五年,但她的过往她几乎不曾提及,他只知道作为大承第一贵女的她并不是外人以为的那样从出生开始就倍受宠爱,她也曾是一个卑微的存在。 尤蔻漪知道夜王的沉默其实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她的记忆回到很久以前,然后说道: “其实尤氏不是只有我一个嫡长女,我也不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他最宠的是他第一个嫡夫人所生的女儿,也就是我的长姐。因为父亲深爱长姐的母亲,所以,长姐就占有了父亲所有的父爱。她明明大我三岁,可自我记事起,父亲的臂弯永远只属于长姐。对此,作为庶出的我本来不敢争,不敢抢……我的母亲也总说,如果我想得到父亲的关注,我就必须做一个乖孩子,于是,我乖,一直乖……然而我发现做乖孩子根本得不到父亲的关注,反而别的兄弟姐妹吵啊闹的更容易让父亲多看一眼。” “于是,有一天,我也不愿乖了,我跑到父亲面前吵着闹着想让他抱抱我,在我几乎就要如愿的时候,长姐来了,她不准父亲抱我,还当着父亲的面把我推倒了,我倒下的时候正好打翻了炭炉……明明我伤得更重,只是被一点火星闪到的长姐却立刻到了父亲的怀中享受着父亲的怜惜,而烫伤了一片肌肤的我反而被父亲训斥为~麻烦的孩子!” 尤蔻漪说到这里,她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两条泪痕,但她无感一般嘲冷一抹那泪痕,仿佛她抹去的不是眼泪,而是那悲哀的过往。 这是夜王第一次听她提起她那不堪的回忆,他知道她小时候的处境不如现在的风光,但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对权欲如此执着 尤蔻漪翻开衣袖,她看着右手臂上的一道浅色疤痕,她冷冷一笑,说道: “这个烫伤的疤痕其实可以去除,但我一直留着它,因为是这个疤痕让我走到今天的。” “今天的你已经足够风光,你还是不满足,为什么” “满足人世间最难填满的就是人性的欲望!也许从我学会如何主动出击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时,我就再也不懂什么叫“满足”了!” 尤蔻漪又是冷冷一笑,她那不愿停止的执着一直都让夜王为她担忧,但凡她懂得“满足”的意义,她的一生都将盛荣长存。 可是,她如果继续在权欲里沉迷,他真的担心她迟早会被毁。 夜王想对她再说点什么,但尤蔻漪突然又继续说道: “我刚刚不是问你,我是什么时候开始靠自己得到想要的东西吗”她笑了笑:“八岁!我亲自毒杀了陪伴我长大的宠物嫁祸给长姐,结果是长姐受到了父亲的严惩,我得到了父亲的同情。再后来,我一次又一次的让父亲对长姐越来越失望,于是我渐渐取代了长姐在父亲那里的地位,甚至连我那懦弱的母亲也因为我而重新受到父亲的宠爱……再之后……。”微停顿,某种异样而紧绷的光芒从尤蔻漪眼中散发:“长姐意外身故,于是,做嫡长女便成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最大的目标……!” 听到这里,夜王了然道: “这个目标就是你我相识的开始,也是你成为尤氏嫡长女的开始,对吗” 五年前,尤蔻漪花钱找“熤门”查探她想要的信息,那时候他还是“熤门”的少主人,也是影者中的一员。 他负责了尤蔻漪的任务,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如果他没猜错,他当年帮尤蔻漪查到的那些信息使她有了绝对的筹码让她父亲更认可她,所以她后来才能完美的成为大承第一贵女。 尤蔻漪笑着,但她的笑没有得意之色,只有麻木之感! 五年前,她的长姐身故后,尤氏嫡长女的身份她想取而代之。 可是,尤氏嫡长女没了,但嫡夫人还在。如果她想做尤氏嫡长女,她的母亲就必须是嫡夫人。 为了让母亲上位,她就要思考如何让父亲休去正妻。 正好当时她父亲在政务上遇到了危急的大事,那是一不小心就能灭门的危机。 于是,后来就有了她去找“熤门”买消息的由来。 她也因为借着买来的消息帮父亲部署度过了那次危机。当然,那也是她正式让她父亲见识到她可以守护尤氏的开始! 第八十三章 巧儿服毒畏罪自杀 尤蔻漪对夜王提起那些旧事不是为了闲聊,她冷傲而执着的看着夜王说道: “夜,我的出身让我看惯了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我也深切的感受过不被重视只能被遗忘的不甘。因此,我学会了谋取,事实证明,从我八岁学会用谋略夺得我想要的结果开始,我想要的,都到我手中了。一直到今天,只要是我想要的,我还没失败过!所以,西门有容坐着的那个凤位,我势在必得!” 夜王其实很清楚尤蔻漪刻在骨子里的执着,所以听到她如此决绝的向往,他一点都不奇怪! 还像过去那样,她想要做的,不管好歹,他习惯了包容。 笑叹了一下,夜王直奔主题道: “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这是她成为贵妃后第一次召唤他,他不会奢望她是因为想他才把他找来。 她之所以找他……只是因为她又用得上他了! 尤蔻漪沉默了一下,她看向夜王,说道: “既然陛下煞费苦心让西门有容成了百姓心中圣洁的皇后,那反之,她若是成为百姓的灾难,我很好奇,她还能“圣洁”吗” 夜王一听大概就明白尤蔻漪想做什么,他没有多余的话,只说道: “此时不适合行动,否则只会引起东陵帝更多的注意,那对你绝非好事。” “不是不能动,只看怎么动而已!” 迅速冷静清醒过后,尤蔻漪眼眸里闪现的光既傲、也定! 她当然清楚她不能再轻举妄动,但不代表她完全不能动。 她不但要动,她还要逆势重夺主动权,“被动”从来就不是她的选择……! 在夜的掩盖下,皇宫不为人知的一点涌动起得轻微,落得悄然! 新阳初升,龙泰殿的一个小内侍带着东陵辕雍的旨意来到祥云殿,旨意很简单,只是让尤蔻漪前往冷月宫而已。 尤蔻熤心知东陵辕雍派一个小内侍前来宣旨,其实是在告诉她,她已经不受他的重视了! 这是预料到的事,尤蔻漪并不会接受不了。她带着镇静的心态来到冷月宫时,度过了一夜温情蜜意的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正在用早膳。 接受了尤蔻漪的礼拜后,东陵辕雍淡声道: “寡人一早让贵妃过来,想必贵妃也还没来得及用膳” 尤蔻漪欠身回道: “谢陛下关心,臣妾的确还没用膳!” “尤贵妃不嫌弃的话要不要尝尝我这里的粗茶淡饭” 西门有容开口邀请,她其实已经猜到东陵辕雍让尤蔻漪过来的目的,但东陵辕雍没有跟她言明他的打算,她也就当不知。 尤蔻漪没有拒绝西门有容的邀请,只是当她加入一起吃着如寻常百姓家的膳食时,她内心暗自冷嘲。 不过,她嘲的是她自己,她多次诚心诚意亲自动手为东陵辕雍烧煮精美丰富的菜肴,他吃是吃了,但最后一桌的菜肴看起来就跟没动过一样。 可是看看眼前这膳食,有哪样是一个帝王该吃的 然而,东陵辕雍却吃得精精有味,几乎一点不剩……。 简便一餐过后,东陵辕雍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尤蔻漪,然后说道: “尤贵妃可知寡人让人请你过来所为何事” “但凭陛下、皇后娘娘差遣。” 尤蔻漪欠头作答,她平缓的语气让东陵辕雍嘴边微淡一扯,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寡人近来得知宫里混有不入流的细作,其中这冷月宫里就潜藏着一个监视着皇后的一举一动。寡人担心你的祥云殿里会不会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细作潜伏在里面,所以想让贵妃好好细查一下身边伺候的人是不是都干净。” 东陵辕雍说话期间,正在为他们添茶的是巧儿,但他的话似乎没有影响到巧儿,她依然若无其事的伺候在一旁。 相反,尤蔻漪却明显紧张起来,她牵强一笑应答道: “臣妾会注意,谢陛下挂心!” 东陵辕雍闪笑一下没看她,转而看向西门有容故作严肃的问道: “皇后怎么好像无所谓一样” “陛下指的是什么” 西门有容不知道东陵辕雍玩的是哪一出,但她不动声色的配合着。 “寡人刚刚说你宫里有细作在监视你,你不觉得惊讶还是说,其实你早就知道,所以才不惊” “陛下说笑了,我怎会早就知道有什么细作监视我……再者,我这冷月宫前后也没几个伺候的人,他们做事都很谨慎细心,我看着个个都老实本分,哪里像什么细作” 西门有容总感觉东陵辕雍肯定又打着什么坏主意,所以才在这跟她“玩”这种戏码,她可不想让他牵着鼻子得罪人。 东陵辕雍眼眸一闪,他放在案台下的手偷偷握住西门有容的手使力一捏表示他的不满,但他嘴上却不温不火道: “皇后你性子虽然寡欲,可也是聪慧之人,就如皇后所说,这冷月宫来来回回就这几个人。皇后天天看,日日处,怎么就不知道身边有不干净的人呢还是说,不是皇后眼不够明,脑不够好使……。”东陵辕雍话一顿,他眸色一冷:“而是“熤门”训练出来的影者过于厉害。” 东陵辕雍的话让屋里伺候的宫女和内侍面面相觑,他们听懂了东陵辕雍的意思,可问心无愧的他们也暗暗好奇谁会是细作 巧儿是最无动于衷的人,她知道今日就是她生命的尽头了。 其实,如果她要逃离皇宫并不是一线希望都没有。只是,赴死是她对夜王最后的忠诚,也是她任务失败的惩罚! 此时,巧儿脸上没了平日的可爱笑容,只有冷然赴死之色。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东陵辕雍的下一句话时,巧儿跪下无言匍匐着! 东陵辕雍没有看巧儿一眼,却看着尤蔻漪问道: “尤贵妃认为,寡人该怎么处置这等胆大妄为之徒才好直接杀之,还是留下活口寻根问底直到找到幕后指使之人为止” 东陵辕雍的话其实已经很明白的透露他已经清楚尤蔻漪在其中的角色。 尤蔻漪满脸慌色,她的唇甚至都有些颤抖,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在恐惧。 不过,没等尤蔻漪回什么话,匍匐着的巧儿立起身子先开口说道: “陛下不用费心烦恼该如何处置奴婢,奴婢自知犯了死罪,因此……。”巧儿胸口一紧,她忍了忍渐渐出现的疼痛:“奴婢会以死赎罪。” “死”东陵辕雍语调冰冷:“死之前,你是不是该交代是谁派你入宫潜伏在皇后身边的” “陛下既然已经知晓奴婢是“熤门”的影者,那自然是奴婢的主人派奴婢入宫的。” “你的主人又听命于谁” “主人没有听命于谁,我们“熤门”不过是收钱办事而已。” “收了谁的钱”东陵辕雍的语调不温不火,他接过西门有容递过来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 “奴婢只服从命令,其他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 砰~ 东陵辕雍手中暗黑色的茶杯摔丢在巧儿面前,碎裂的瓷杯飞溅,离得最近的巧儿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但她没吭一声。 其他人也因为东陵辕雍突然的爆怒全都下跪匍匐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西门有容看了一眼巧儿脸上流出的深红发黑的血液,她立刻就知道了巧儿已经事先服过毒。 果然,没一会,巧儿就喷出了一口发黑的血,然后奄奄一息软倒趴着。 西门有容拢皱眉头,她起身走向巧儿看了看,然后背对着东陵辕雍和尤蔻漪对向晴暗暗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吩咐道: “向晴,你把巧儿带下去,请太医帮他看看有没有救,没有就送出宫去找个地方好好安葬!” 向晴微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没有疑问听命把巧儿带了出去。 “容儿,她这是畏罪自杀,你管她死活做什么” 东陵辕雍不赞同西门有容的决断,今天就算巧儿不自杀,他也不会绕她性命! “陛下息怒,巧儿不过是身不由己听命行事而已。而且,看样子她也活不了了,就当心存善念试一试救她一救!” “她对你使了多少坏,你还善什么念更何况这事关皇家颜面,一个不入流的江湖门派竟敢在寡人眼皮底下嚣张,简直可恶至极!”东陵辕雍怒着冷哼一声! “陛下所言极是,巧儿的确该死。反正看样子她也活不了了,等她断了气,我让人送出宫去葬了就是!” 东陵辕雍其实不在乎西门有容怎么处理“熤门”的影者,他发这么一通火也不是冲着西门有容,而是发给尤蔻漪看的。 尤蔻漪自然也心知肚明,她绷着一身,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没有了一点从容高雅之态。 “贵妃脸色不好,可是被这乌烟瘴气给吓到了”东陵辕雍突然把话锋又转对着尤蔻漪。 “臣……臣妾还好,谢陛下关心……!” “没事就好,寡人的后宫上下也就只有皇后和贵妃二人,你们都是寡人最在意的人,所以寡人想让你们都安心,这才特意带着你们一起清理这些想兴风作浪的人。但寡人不曾想那影者会这么决然赴死……贵妃真没被吓到” 看着尤蔻漪那慌得彻底的神色,东陵辕雍竟然不那么确定此时尤蔻漪的恐惧是真是假 1秒记住: 第八十四章 化被动为主动 尤蔻漪看着东陵辕雍,她张了张有些颤动的唇正想说什么,曹公公就走了进来对着东陵辕雍简单行礼后说道: “陛下,晧王爷让人来报,说是在太医馆和采办署的那两个江湖细作身上撬不出有用的东西,所以晧王爷做主索性清理干净了。” “撬不出就撬不出!不过“熤门”安排细作在“采办署”该是为了传消息出宫,可安插细作在太医馆是为何难道太医馆有什么灵丹妙药是他们稀罕的吗” 东陵辕雍问得不气不恼,仿佛他已经不屑“熤门”在宫里闹出的这点破事。 曹公公回道: “陛下疑惑的这点倒是问出来了,说是那细作为了查探皇后娘娘的玉体情况才潜伏在太医馆的。” “哦~”东陵辕雍拉长了“恍然”之声:“他们在冷月宫监视皇后就算了,跑去太医馆能查什么” “皇后娘娘近来用药把脉频繁,太医馆都有记录在案秘存。想查皇后娘娘的人大概是怀疑皇后娘娘的身体有什么秘密可以利用,所以才多此一举放一个细作去太医馆候着。殊不知皇后娘娘的身体哪里有什么秘密,他们也真是有力没处使了。” 曹公公的话说者有意,听者就更有心了!尤蔻漪此时已经彻底清楚东陵辕雍浪费那么多时间让她看这么多,听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他在警告她,她可以安然无恙的机会只有一次。 西门有容一直以为尤蔻漪只是安排了巧儿在她身边监视而已,但她真不知道尤蔻漪还做了其他安排。 从曹公公的话里,她也听出了其他的含义,那就是尤蔻漪开始察觉到她身体的异样,所以尤蔻漪才会想查探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其实她身患寒毒也不是那么绝对的不能公开,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公开就公开,那有何惧 只是,她现在是皇后,她的位置太不普通了。尤其在她爱上了东陵辕雍以后,她要考虑的就不止是她自己那么简单了。她身体的缺陷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可以利用的把柄! 东陵辕雍要和她相依,他势必不可避免要和一些势力对抗,但他又必须要考量各方势力的平衡。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道尤蔻漪犯错却不能直接惩处的原因。 东陵辕雍感受到了西门有容低落下去的气息,他心知她大概是心累了。 于是,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演下去,他对曹公公说道: “既然无关紧要,事情也告一段落,那些想兴风作浪的人想必也知道自己该收敛了。传令下去,日后宫里如果再出现这种奸邪之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彻查下去,直到查到幕后主使之人,一经查出,管他是江湖浪人还是皇亲贵胄,一律杀无赦!” “是,老奴遵旨!” 曹公公话音落下,东陵帝辕雍又看着尤蔻漪淡声吩咐道: “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贵妃看起来状态不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他说到这里又对曹公公指示道: “吩咐艾太医去祥云殿候着,等贵妃回去了让他帮贵妃把把脉,看看是不是安好!” “臣妾……谢陛下!” 尤蔻漪惨白着脸站起对着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行了退礼,可是走到玄关处,尤蔻漪顿住,似乎在迟疑着什么。 随后,她缓缓转身走回他们面前跪下趴伏在地视死如归的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臣妾……有话要说!” 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对看一眼,然后又看着尤蔻漪说道: “贵妃有话尽管说,何必跪得如此严肃” 尤蔻漪缓缓直起身子,她镇定着坦言道: “臣妾做了该死的事,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治罪!” 东陵辕雍眉心一闪: “尤贵妃这是何意” “是臣妾胆大妄为租用“熤门”的影者潜入宫里试图监视皇后娘娘的一举一动,也是臣妾自以为皇后娘娘的身体有什么把柄可以利用,所以臣妾就犯下了死罪!” 尤蔻漪说着,她再次伏趴于地,她身着华衣的身子看起来是那么的诚惶诚恐,仿佛她下一刻就会没命了一样。 东陵辕雍没有立刻说什么,他端起茶杯看着杯中带着浅色调的茶水沉默了一会,然后再看着同样沉默不语的西门有容浅笑问道: “尤贵妃所言,皇后听了作何感想” 西门有容波澜不惊的脸一点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这也是东陵辕雍故意问她话的原因。 不过,西门有容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喝一口再淡声说道: “尤贵妃先起来!” 尤蔻漪伏趴的脸没人看得到,所以她拢眉的表情也隐藏得很好,可等她抬头直身时,她又恢复了等候接受惩处的坦然之色。 西门有容见尤蔻漪依旧跪着,她也不再坚持让她站起来,反正再叫,尤蔻漪恐怕也不会起来,她看向尤蔻漪问道: “尤贵妃可是觉得我没资格做这皇后,所以才想看看我何德何能就入主了后宫” “一开始是这样没错!臣妾听说陛下刚接皇后娘娘入宫的时候就把皇后娘娘安置在废弃的宫殿容身。我以为陛下厌恨皇后娘娘,因为皇后娘娘对陛下而言只是一个无可奈何的选择,臣妾一心想着为陛下解忧,所以就自以为是的做了一些试图破坏皇后娘娘形象的错事。” “只是为寡人解忧吗”东陵辕雍嘴边隐隐冷笑! “不止!还有臣妾的私心,臣妾曾自视过高,以为自己更有资格陪伴陛下左右!臣妾想着既然皇后娘娘是陛下的困扰,臣妾不如让皇后娘娘失了做皇后的资格,我也可以有更大的机会与陛下齐心齐身站在一起。可是,陛下和皇后娘娘自大婚以来一直相亲相爱,臣妾这才发现是臣妾判断错误了。可是,臣妾先前的安排还没来得及收手,陛下就已经查出了“熤门”影者的存在,臣妾内心因此日日惶恐不安。今日陛下还一心为臣妾着想,臣妾心中更加有愧!” 尤蔻漪趴贴在地,整个身子看起来羸弱得让人我见犹怜! “寡人虽然早就知晓了“熤门”影者的存在,可寡人并没有查出你是幕后之人,寡人也不打算追查下去,只要贵妃不认,这事其实就过去了,可贵妃怎么还主动招认了这罪过” 东陵辕雍不得不承认,尤蔻漪突然这么一个反转其实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他原以为他给尤蔻漪的台阶,就算她清楚他在警告她,她也会识趣顺着踩下去。 可是,没想到尤蔻漪会这么置之死地,这反而无形中让他处于被动的角色! 尤蔻漪看了看东陵辕雍,她带着满脸的悔意又低头回着他的提问说: “臣妾之所以要坦诚自己的罪过,是因为臣妾看出了陛下和皇后已经心心相印,再也不是臣妾以为的那样是被迫的,所以臣妾真心悔悟并且诚心祝福大承帝后永结同心。至于陛下和皇后能不能原谅臣妾的罪过,臣妾全凭帝后决断!” 尤蔻漪说着,她再次伏趴于地等待惩处。不过,此时的东陵辕雍也懒得做戏了,但他不对尤蔻漪说什么,又问西门有容道: “容儿,既然尤贵妃冒犯的是你,你有什么想法” “陛下是让我决断吗” “你是后宫之主,后宫的事自然是你说了算!” 东陵辕雍有点“甩锅”的语气让西门有容瞟了他一眼,他这又是打算让她当坏人使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西门有容可不会小心谨慎的怕得罪他,她看了看尤蔻漪,说道: “尤贵妃所坦诚的事的确让我意外。不过,如果按尤贵妃的解释,我倒觉得尤贵妃也没多大的罪。而且既然尤贵妃坦荡认罪悔悟,我看这事大事化小就算了。” “不惩处”东陵辕雍趣拢眉眼。 “这事错不全在尤贵妃,要较真,陛下才该负责!” “这怎么成了我的不是”东陵辕雍有点不爽快了。 “陛下的确一接我入宫就把我丢进废弃的宫殿容身。最初别说没人可以使唤,作为皇后吃穿用度都还不如一般宫人。我要是尤贵妃,定也会以为陛下半点不待见先祖为陛下选定的皇后。既然我不被陛下重视,身为大承第一贵女之身的尤贵妃当然会认为我这个样样不出众的罪人之女不够资格做陛下的皇后。所以,尤贵妃犯的错,陛下是有责任的。” 西门有容看似不偏不倚的陈述了事实,但其实她借机挖苦着东陵辕雍。 她的挖苦也让东陵辕雍眼眯眯,他当然听懂了她与其在说尤蔻漪的事,还不如说她在跟他翻旧账。 不过,他的确虐待~不对,他没虐待过她,顶多就是有亏待她那么一段时间。但这不是现在要讨论的重点,他有些不自在的哼哧了一下瞥着西门有容说道: “你都说跑题了……你先说说你想怎么大事化小” 西门有容收到了他不满又憋屈的眼神,她隐隐一笑假装没看到他的恼意,她看向尤蔻漪下令道: “尤贵妃,你虽犯错,但悔意诚心,所犯之错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念在你的初心也是为陛下考量的份上,重罚就免了。但错了就是错了,就罚你闭门思过一月!” 西门有容对尤蔻漪的惩处下达完,没等尤蔻漪回话,她又对屋里几个宫人命令道: “今日你们在这屋里的所见所闻,我和陛下都不想听到外面有议论之声!” 宫人们齐声应了声“是”以示明白了她的命令! 1秒记住: 第八十五章 心有灵犀的满足 尤蔻漪逆势的坦诚虽然让人有些意外,但西门有容也迅速的处理得干干净净。 这结果看似大事化小了,小事化了,可其中却暗流涌动。 尤蔻漪离开后,东陵辕雍谴退所有人,他先是沉默着笑得一脸趣味的看着西门有容。 西门有容感受到了他别有深意的目光,她抬眼看着他淡然的道: “陛下想说什么” “让尤贵妃闭门一个月,这个惩罚是不是不太合适” “陛下要是心疼,我也可以撤销了去!” “我是心疼,但不是心疼她,我心疼的是你!” 东陵辕雍轻笑着拉过她圈在怀里,他用下巴在她一边的鬓耳处摩挲着接着说道: “尤蔻漪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她自己还主动承认了,你怎么就没趁机重罚她” 西门有容的手轻搭在圈着她腹部的大手一边把玩着,一边回道: “如果尤贵妃必须受重罚,陛下又怎么会多此一举让她一早就来冷月宫看戏” 其实,东陵辕雍一早就把尤蔻漪叫来的目的,西门有容一开始还真不清楚。 她也是听着听着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东陵辕雍不打算直接揭发尤蔻漪,只是给予警告,这也让她猜到了他的用意。 他故意让尤蔻漪在她面前接受警告,其实也是对尤蔻漪的一种惩罚。 当然,他没有直接惩处尤蔻漪的唯一理由自然是顾虑到尤氏的影响力。 东陵辕雍听着她的意有所指,他轻笑出声道: “所以,你是为我考量才不跟她计较” 西门有容微微沉默了一下,她淡笑着靠紧他说道: “夫荣妻贵,我就算不为陛下考量,也要为自己考量。” 她打着趣,但其实她的确是想他所想,这不止是因为她爱他,还因为她知道他是一个好君主,他所思所谋自然会以大局为重,她当然会全力支持他! 西门有容的一句“夫荣妻贵”听得某人一脸都爬满了笑意,他欣然道: “我就知道你会懂我!” 他有意让她来处置尤蔻漪,一是他本就不打算公开处置尤蔻漪,所以他避开交给西门有容处理是最好的选择。 再有一个,交给西门有容也可以让尤蔻漪搞清楚西门有容的正宫地位不是她随便可以挑战的, 但比起这些,他其实更想知道西门有容会怎么行使她作为皇后的权力 让他高兴的是,她懂得她的心思,所以她只是口头给了尤蔻漪“惩罚”,关键是她又下令掩盖事实不公布尤蔻漪的罪过。 如此,宫里宫外都不会引起什么异常,西门有容的处理方式既顾及到他不能让事情闹大的心思,也展现了她作为皇后的大局观,可以说一切恰到好处! 西门有容浅笑一下,她微一侧身变成侧耳靠在他心口感受他心跳的起伏。仿佛听到了他潜在的无奈,她一手搭在他胸前一边轻轻顺抚,一边说道: “尤氏助陛下返回皇城有大功,你才刚刚赋予了尤氏无上的光环,若是此时大动干戈,不免会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皇城又陷入不安之中。陛下要遏制权臣的势力过盛,也要安抚权臣的心,否则,众臣容易人心不聚,百姓会疑陛下过河拆桥、兔死狗烹!所以,就算尤蔻漪犯错,陛下也不能在这时候严厉对她。这一点,尤蔻漪也清楚!” “她清楚什么” 东陵辕雍满意一笑,他自然的在她透着暗香的发间吻了吻。 “连不了解全部情况的我都明白了陛下今日演这么一出的用意,知道前因后果的尤蔻漪又怎么会不懂陛下的警告。按陛下的预想,尤蔻漪大概会识趣的接受警告,然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可是尤蔻漪出人意料坦诚了她的罪过,这其实反而让陛下有点被动了……!” “然后呢” “然后陛下就把麻烦事丢给我了呗!” 西门有容有些抱怨的语气让东陵辕雍闷笑出声,他又问: “那你觉得尤蔻漪的“悔悟”是真是假” “她的悔悟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尤贵妃聪明的化被动为主动了!” “何以见得” “她如果默默的接受了陛下的警告,大家当做不知她是幕后之人,那她就会背负着战战兢兢的忧虑,因为那等于是她有把柄在陛下手中。反之,她衡量轻重之下主动认罪,一来坦白从宽,二来她可以彻底甩去这次事件的心理负担!” “甩去心理负担她又能如何” “如此,她若安分,贵妃的尊荣她要保住不难,若不安分……麻烦还会有!” “那你觉得她会安分吗”他笑着把玩着她的长发。 “她安不安分日后自有分晓,但有一点不必等日后!” “什么” “尤贵妃所犯的错可以不公开,但尤丞相作为父亲,他有责任劝告尤贵妃什么是过犹不及,一损俱损。” 东陵辕雍双眉喜扬,他抬起她的下巴眯笑着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说道: “你所说,正是我所思!” “熤门”事件该是尤蔻漪的自作主张,但也正好可以借此给尤仲儒敲一敲警钟,让他明白他不会无限纵容所有的罪过! 看着他带笑的眼眸,西门有容但笑不语,此时能这么自然而然的与心爱的人如此心有灵犀,她很满足! 至于今日没有跟尤蔻漪计较,她并不觉得尤蔻漪会因此感谢她的宽容。 尤蔻漪既然一开始就敢这么针对她,可见她对凤位的贪念绝非一般。 尤蔻漪其实也说了实话,以她当初的处境,谁都会觉得她坐不稳凤位。尤蔻漪要取而代之看似也不难。 只是没人预料到她和东陵辕雍的心会彼此靠近,这点别说外人,就是他们自己都没想到。 东陵辕雍心中有她,他自然不会随便让人伤害到她,这点,西门有容如今深深的感受到了他对她的保护。 可即便如此,西门有容心中还是隐隐不安,因为她发现今日的尤蔻漪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的。 尤蔻漪清楚东陵辕雍让她来冷月宫的目的,所以,当她和东陵辕雍在配合演戏的时候,尤蔻漪又何尝不是演戏 这次,事情看着是告一段落了,可尤蔻漪甘愿安分吗 心中渐起的忧虑让西门有容一时间情绪有些低迷,以至于她不自觉的叹了一下。 东陵辕雍听到她在叹气,他反手扣握着她的手,感触到她手的冰凉,他一只手掌下意识轻按在她腹部心疼问道: “肚子又不舒服了吗” 西门有容低头看了看他放在她腹部的手,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虽然心头暖了暖,但还是微微红了脸: “没……现在还好!” “不舒服不要忍着,反正我能帮你……也不知道艾太医有没有什么让你来月信的时候可以一劳永逸的药方。不然以后总有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很痛的话……。” “呃,陛下……!” “嗯……!” 东陵辕雍突然的闷哼一身让西门有容察觉他身上似乎有伤,而且正是她抓着他手臂的地方。 刚刚她是觉得尴尬才下意识转身抓着他的手臂想打断他那让人难为情的关心,可她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 看着他拢了一下又很快放松的眉头,西门有容关心的问道: “陛下可是哪里受伤了” “没有,好好的我怎么会受伤。” “可是,你刚刚明明……。” “真没事,放心。” 东陵辕雍轻松一笑安抚她的担忧,实际他的手臂上的确有伤口,不过他不打算让她知道他是怎么伤的。 西门有容虽见他神色无恙,但她还是偷偷装作不经意摸到了他的手腕处探着他的脉象,确定他确实没事后,她也就不再多问。 东陵辕雍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他看了看窗外的晴天,于是拉着她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容儿,春日的暖阳最宜人,我们去外面走走,晒晒太阳。” 西门有容没有拒绝,她随着他带她出了冷月宫……! 原以为他们会去什么御花园赏花,但没想到东陵辕雍谴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只单独带她到了一座离冷月宫有点距离的宫殿。 其实西门有容偶尔也会路过那条可以到达眼前宫殿的路。 但那条路是东陵辕雍下令封住不准任何人走动的,所以她也就不曾来过这里。 西门有容看了看周围的落寂,又看着前上方没有牌匾的宫殿大门,她有些逗趣着说道: “陛下曾安置我住废弃的宫殿就算了,怎么连带我出来晒太阳也找一处废弃的地方要不是知道陛下现在不会虐待我,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故意不让我好过呢!” 东陵辕雍笑笑没有回应她,他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推开了那陈旧的大门带她走了进去。 西门有容跟着他走到一颗高大的枫树下,此时在春意中,枫树已经发芽。有些嫩叶已经完全长出来了,咋眼看去,绿意盎然,加上春阳的照射,那晶莹剔透的色调让人看得双目舒适得很! 也许是因为现在是春天的季节,所以即便这宫殿处处落败,但花草长得绿的绿,红的红,很是迷人! 不过,看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看着那颗枫树,西门有容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但是,与眼前的绿意盎然不同,那是枫叶绽红的季节,一片一片的红叶缓缓落下……! 第八十六章 在春风下升华的情意 一闪而过的画面让西门有容晃了一下头,她不明白她的脑海里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记忆,她不可能来过这里才是! “怎么了,不舒服吗” 东陵辕雍见她闭眼晃头,以为她身体不适。 “我没事……可是,这里是哪里”西门有容再次四周打量了一下。 “这里叫“凤仪殿”。”他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带她来这里! 西门有容听到“凤仪殿”这三个字,她微微惊了一下,她几乎肯定的问道: “难道这里是……” “没错,是我母后曾经住过的宫殿。” 他笑着看她,但西门有容看到了他的笑容里充满了记忆的哀伤。 “陛下……!”她抬手轻触他的眉心:“可以的话,忘了它,至少不要再悲伤,否则,母后在天上也会不安心的!” 东陵辕雍抓握她的手放在唇上轻吻了一下,说道: “那是我最痛苦的记忆,遗忘是不可能的……。”他指着枫树正前方的阶梯:“那里就是我母后当年倒下的地方,我亲眼看着母后为了救我,她用她的身体挡去了本该射向我的利箭……你不知道,母后当时跑得有多快,她但凡慢一点点,我都必死无疑。是母后拿她的命换了我的命,所以我才能活着!” 很久很久没有湿润过眼眶的东陵辕雍被眼中的热气冲击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把那热流逼退,他早已习惯了坚韧,遗忘了懦弱! 不过,他逼退的“懦弱”没有逃过西门有容的双眼,她满是心疼的仰头用手贴上他的双颊说道: “天底下,只有为了最爱的人才能跑出那种速度,那是母后的本能,她用生命在爱你。所以,陛下的余生都要幸福,不可浪费哪怕半寸的光阴,如此,母后的牺牲才会不枉!” “不浪费半寸光阴的幸福,我真的可以拥有吗”作为帝王,那是奢侈! “可以!”她踮起脚尖吻在他的下唇:“如果陛下愿意,我将尽可能的伴随你一生……我们一起走下去!” 西门有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原本不敢肯定的心在这一刻落了地,她只知道看见他哀伤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好痛! 她真想尽她所能制出一种可以治愈他哀伤的药来……! “尽可能……不能更笃定一些吗” 他喜欢她说和他一起走下去,却不满意她只是“尽可能”和他走下去,说得好像哪天不行了,她就要丢下他一样! 西门有容看着他明显不满足的表情,她呵笑出声,然后半娇态道: “我现在可是真心诚意要做你的妻子呢!这要是按我最初的打算,我连皇宫都不想待。” 听到她如此“坦诚”,东陵辕雍眼角一吊,他不爽的道: “辕晧说你曾想逃离皇宫,看来他还真不是瞎说,你果然有这贼心。” “那怎么能叫贼心陛下也不想想当时你看我的眼神有多少次露出了杀意我要是考虑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我自然会想着找合适的机会离开皇宫远离纷争,最主要还是要远离你不知何时又会起的杀意!” 西门有容的话直白得透彻,但东陵辕雍却没有因此生出更多的不爽,反而欣然拉她入怀笑得明朗。 她以半开玩笑的语气把话说透,其实也证明了她现在开始对他无所畏惧,她愿意袒露她的内心给他看,这让他觉得带她来“凤仪殿”更加值得了! 西门有容安静的靠在他怀里,春风拂过他们的身体,阵阵淡淡的花草香味流入他们的鼻间,时光美好得就那么刚刚好! 风停后,一切仿佛又静止了一样,西门有容抬起她的头看着眼前的人,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 “陛下,对不起!” “……”他不懂她突然的道歉! “我姓西门,对不起!” 这就是她道歉的理由!这里是她生身父亲害死他母后的地方。他痛苦的记忆里,西门氏必定独占鳌头! 可偏偏,她就姓西门,她真怕她也是他痛苦的一部分,哪怕他爱着她,她也怕,因为她不想成为他痛苦中的一个角色! 明白了她的意思,东陵辕雍看着她沉默着,随后,他说道: “其实,刚刚我还在疑惑怎么会带你来这里!直到你提到“西门”,我才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看着你,早就与仇恨无关。”他的眼神温柔而深情:“你只是我东陵辕雍爱着的女人!” 带她来“凤仪殿”是想带她来见他的母后,他想告诉他的母后,在他二十五年的生命里,他找到了他想爱的女人。 只是,爱上这个女人就像是逆势一般,她可以说是这世上他最不该爱上的人。 可是,最不该爱的人却已经成为他心头上的“唯一”,所以他才会想都没想就带她来到了他心中的“禁地”! 此时,对西门有容而言,时光仿佛停摆下来了,她的脑子也顿住了,她甚至忘了她好像该说点什么,但她找不到任何言词! 他的情意她不是现在才知道,可是亲耳听到他告白的“爱”是第一次。 原来感受到的和亲耳听到的竟然是有区别的,最重要的是,他的告白给了她无比的安心,他在她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仇恨,这是多让她庆幸的结果! 西门有容内心感恩万千,可她的沉默却让东陵辕雍有点不是滋味,他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没点反应是不是太过分了 “容儿,你没话要说吗” 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他托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回神催促着。 下巴的微痛让西门有容大眼一眨,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说道: “谢陛下厚爱!” “谢……你……!”胸口一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得内伤 看着他那一脸的闷黑,西门有容其实清楚他在闷什么,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不过,咬咬唇,她脚尖一踮,双手揽上他的脖颈,红唇再送给他……! 那个刚刚还气闷得快得内伤的帝王被她这么芬芳的一诱惑,顿时胸不闷了,脑子也不充血了,他舒畅得尽情的与她沉昵在甜蜜之中! 只是,不善这种男女之欢的西门有容可没法没完没了的与他嘻戏下去,要不是他察觉她气息混乱起来放开了她,她离窒息也不远了! 跟她急促呼吸不同,东陵辕雍气息只是微喘,所以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戏弄道: “才这么一会就不行,你还敢使用美人计,真差劲!” 西门有容本就脸红,被他这么一捏一嘲,她的脸更热红起来,然后整张脸都贴在他怀里藏着不说话。 东陵辕雍终于开怀大笑出声的同时也收力揽抱着她纤细的身子! 她没有用言语回应他的告白虽然让他不那么满足,但她主动送上来的吻多少还是弥补了他心中的不愉快。 西门有容第一次听到他笑得如此畅快,她好像发现了用什么方法可以安抚他的不爽。 只是,她总不能每次都这么豁出去去诱惑他 不过,如果这能让他开心,她偶尔也是愿意的,谁让她也被他吸引呢 阵阵欢愉在她的心头荡漾,柔美的笑容也占满了她脸庞。 相依相偎的身影在春风的洗礼中,枫树的见证下,他们的感情在升华……! 宫里发生的一点“小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风平浪静,至少尤蔻漪突然“生病”闭门休养还是引起了伊太妃的怀疑。 不过,她并没有出面去查证什么,只是找了个恰当的契机请了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去她宫里用膳。 伊太妃见他们一起到来就猜到他们本就在一起,她不动声色的招呼他们入座后笑道: “近来辕晧时常守岗城外的军营,没他在身边闹我本也清净。可真的清净下来了,我又觉得怪无聊了,正好今日他们变着花样给我弄了这么一大桌的菜肴,我一人吃不完也是浪费,所以就让人把你们请来陪陪我,不然我这想吃多点都没胃口,还请陛下和皇后千万别怪我扰了你们的恩爱时光。” “母妃言重了,我最近政务较多,忽略母妃了,请母妃原谅,以后我会尽量多抽时间过来陪母妃。”东陵辕雍淡声请罪。 “这可使不得,陛下政务繁多,忙完还得赶着和皇后恩爱,我这哪里还敢多占用陛下的宝贵时间,你们偶尔来那么一次两次我就满足了!” 伊太妃言词听似严肃,但她脸上的趣笑却显示了她只是玩笑而已。 西门有容也看出了伊太妃的打趣,她看了一眼也在看着她的东陵辕雍,她不免有些小小的尴尬。 这几天他不但夜宿在冷月宫,早上不拖到最后一刻不去上朝,天不黑他又回来,还要她陪伴在他左右,哪怕他们各自沉默着做着不相干的事也好! 他来冷月宫来得那么勤快,粘她还粘得那么不遮不掩,宫里现在都传开了,伊太妃的打趣可一点都不夸张,她更是无言以对。 跟她的感受不同,东陵辕雍当着伊太妃的面直接抓起她的手抬起对着伊太妃理所当然的说道: “母妃不是一直希望我的皇后可以与我心心相印吗我和容儿现在就如母妃所愿,这跟陪母妃用膳尽孝一样有价值,对,母妃” 伊太妃盼着他身边有知心人的心意,东陵辕雍相信她是真心的! 但他其实也清楚,就算他对西门有容的情意已经很明显,可伊太妃对西门有容的出身似乎还存有芥蒂! 第八十七章 扩充后宫的暗示 伊太妃看着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那仿若宣示主权的样子,她但笑不语。 西门有容把手抽离东陵辕雍的抓握,她正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伊太妃看着她突然开口道: “自古帝后同心才能造福百姓,我原本并不看好皇后能给陛下带来什么称心如意的温情。至今,我依然还没看到皇后有什么实质性的可看之处。不过……。” 伊太妃停顿着又看向东陵辕雍:“我也得承认,陛下眼中少了冷意多了些温暖,脸上更是露着显而易见的笑容,这其中,皇后的功劳我也是要认可的。” 东陵辕雍听着,他趁机玩笑着为西门有容邀功道: “那母妃可是要嘉奖容儿” “陛下这是急着为皇后讨好处来了。”伊太妃淡淡一笑。 “太妃不用在意,陛下只是玩笑而已,我哪有什么功可言。”西门有容接话,顺便帮伊太妃夹了一点菜肴。 “你在陛下那有功没功先不说,我这,你可是有大功,我还真欠你一份人情还没还。” “太妃何曾欠我什么” “我现在吃得好,睡得好,难道不是你的功劳” 伊太妃这么一说,西门有容也就明白了。先前困扰伊太妃不能安睡的毛病在她暗中干预了一段时间后,伊太妃的口渴症消失了,自然的,她的睡眠也跟着变好。 不过,西门有容从没想过要以此邀什么功,她帮伊太妃调理改善毛病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原本三人一边闲聊,一边用膳,倒也和乐融融。但东陵辕雍中途因为突发的政务不得不先离开! 西门有容独自留下陪伊太妃用完膳,随后,伊太妃又邀她品茶。 期间,西门有容发现伊太妃煮茶的过程很讲究,讲究到放多少茶叶,用什么温度的水,过几次水都细无巨细。 等到伊太妃所泡的茶可以喝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西门有容不膳茶道,但伊太妃所泡的茶香气扑鼻,入口的味道果然也异于一般的茶水,她由衷的感叹道: “难怪太妃要耗时这么久对待这茶叶,原来是为了这一抹难得的茶香。” “一口好茶需要一壶好水配上刚好的温度,再有一把靠谱的茶叶,那就不怕没有好茶可以喝了。” “好茶好水固然重要,可成败最终还在煮茶人手中!” 西门有容的结语让伊太妃呵呵一笑道: “皇后说得没错,成败看人!煮茶之理如此,做人做事又何尝不是一个“适度”而已!” 伊太妃轻轻放下茶杯,她一大半的人生都在宫里,她如果不懂得“适度”,恐怕她也早就被埋葬在这勾心斗角的后宫里了。 西门有容隐约听出了伊太妃似乎话中有话,正确来说,从一开始,她已经感觉到伊太妃今日的邀请别有用意。 虽然不知道伊太妃是何目的,但西门有容想用真心面对伊太妃,她也放下茶杯正了正自己跪坐的身子,然后从容的看着伊太妃说道: “太妃,您可是有话要指点有容” 伊太妃淡笑扬眉:“皇后何出此言” “太妃关心陛下,我亦然!” “这又是何意” “太妃似乎不太赞同陛下倾心于我!” “不赞同的话,你当如何”伊太妃微微肃着脸。 “太妃可是因为我姓西门,所以反对” 伊太妃对西门氏的恨意可以说不亚于东陵辕雍,这点,西门有容很清楚。 “这足以构成我顾虑的理由,不是吗” “太妃的顾虑我懂,可太妃不相信陛下吗” “相信陛下跟相信你是两回事。” “不,是一回事!”西门有容双眸坦荡:“我也许曾经只求安然活命。可如今,我已不知不觉想与陛下同进退,做他忠实的妻子!” 伊太妃望进西门有容的眼眸深处,其实随着时间流逝,伊太妃能感觉得到西门有容心思虽深,但恶意不存。 她曾想,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做不了如鸳鸯一般的帝后,能维持该有的相敬如宾也有可取之处。 说到底,只要西门有容没有反心,权衡皇权来说,西门有容坐在皇后的位置上未尝不可! 可如果东陵辕雍倾情于西门有容,伊太妃又不得不做他想,她看着西门有容问道: “陛下倾心于你,那你呢” 东陵辕雍付出真心不危险,危险的是西门有容万一要利用东陵辕雍的真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伊太妃之所以把事情想得如此严重的根源不在西门有容,而在东陵辕雍。 她如今虽然不管事,但不代表她不看事。西门有容突然带着圣洁的寓意走进百姓的心中,再看东陵辕雍现在对西门有容的情意,她猜也猜得到那是东陵辕雍制造出来的结果。 东陵辕雍为西门有容费心到如此地步,可见他不止是为了权衡利弊,而是真的用情至深! 西门有容定定的回视着伊太妃的注视,她毫不掩饰的回道: “我为陛下的倾心而倾心!” 伊太妃听着,沉默着不做任何评判。过了一会,她转了个话题: “听说尤贵妃身体不适闭门不出,皇后可知是什么缘故” “她不是身体不适,是我下令让她闭门思过一月不得外出!” “哦……!”伊太妃淡然一笑:“皇后何以下如此命令” “她犯了一些错误扰了宫里的平静,但考虑到前朝安稳,加上尤贵妃悔悟及时,因此我只适当给予警告了事。” 伊太妃没再追问细节,只是说道: “如今陛下的后宫就皇后和尤贵妃二人。按理,妃位、嫔位还需各甄选二人才成后宫,可陛下似乎一直没顾得上这事。你成为皇后也好一段时间了,后宫女眷不足,皇后也是可以过问操持一下的。” 西门有容没能立刻作答,不是她无话可说,而是她不想应承伊太妃的暗示。 帮东陵辕雍扩充后宫,她哪来的心胸…… 伊太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接着又道: “陛下年岁虽不老,可也早该做父亲了,按理你跟尤贵妃还是新人,也不急着纳新人入宫。但为皇家添子是头等大事,光是你二人不免还是人少了些。要是陛下身边多添几个懂事的妃嫔,皇子的着落自然也快一些!” 不管伊太妃突然提起皇子的着落是随口一提,还是有意提醒着什么,西门有容听着都宛如头顶被浇下一盆冷水般凉透了一身! 因为她忘了,她是几乎无法孕育孩子的女人! 一个无法给夫君传宗接代的女子,就是一般普通百姓家都无法接受,更何况她嫁的男人还是一国之君 她不能为东陵辕雍孕育孩子,他能接受吗就算能,她自己呢她能接受别的女人为他生孩子吗 命运真是有趣又可恨!上天丢了一顶沉甸甸的凤冠到她头上,她认了。可她明明做好了只求自保的打算,她的心自由她何愁东陵辕雍有多少女人 可兜兜转转,她终究为他失了心!如今她才打定主意要跟他走下去,怎么现在立刻就要让她面对这无奈的境地 难怪~难怪就算她爱上了东陵辕雍,她也无法笃定自己的决心。这是因为她的潜意识对自己并不自信,她不自信她可以毅然决然的做一个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一堆女人围绕着的大度之妻……! 西门有容自知自己此时的状态再难陪伊太妃说下去,她没有多加掩饰她的心不在焉,她直言自己思绪不定,所以跟伊太妃告别离开。 伊太妃没有多留,也没有表示不满,送走西门有容后,伊太妃深深一叹,仿佛有诸多忧心一般。 跟着伊太妃多年的刘姑姑上前跪坐在一旁一边帮伊太妃添茶,一边说道: “太妃,您刚刚暗示皇后娘娘帮陛下扩纳后宫,可皇后娘娘一个字也没有回应,奴婢看,皇后娘娘似乎不愿意听太妃的意思。” “这天底下,有哪个为人妻的女人愿意帮夫君纳妾的!”伊太妃感叹的一笑。 “即便如此,可皇后娘娘拒绝得未免太明显,这太失正妻的之风了。” “呵!”伊太妃嘲讽:“人世间正妻的“大度之风”是最无奈也是最虚伪的,所以,皇后的态度我喜欢,她如果口应心不愿,反而让我瞧不上。” 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的伊太妃什么看得不多,为一个男人斗智斗勇的争到死的结局她可没少看。 伊太妃自然也看得出西门有容对扩充后宫的抗拒,但西门有容展示的是一个女人最真实的感受,她并没有假装自己无所谓。 不过,那并不代表伊太妃会支持西门有容的“真实”。 西门有容是皇后,她怎么可能不懂帝王的后宫纵有三千佳丽也不足为奇。 其实伊太妃提起扩充后宫并不是有意为难西门有容,更不是想让她难堪。伊太妃的确开始因为东陵辕雍还没有后继之人而忧心。 大婚过去了一段时间,可西门有容和尤蔻漪都没有传出喜讯,在伊太妃的立场,她考虑的是皇子的诞生。 当然,伊太妃担心的还有一点,那就是东陵辕雍如果独宠西门有容,那势必会引发前朝不满的议论。 如果东陵辕雍为了西门有容再公然与朝臣对抗,那对帝后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所以,伊太妃希望东陵辕雍可以多纳几个妃嫔以平衡后宫。那样的话,即便东陵辕雍要荣宠西门有容,也不至于变成“独宠”落下话柄! 第八十八章 夏侯淳彦遇刺 西门有容从伊太妃宫里出来后,她的思绪慢慢恢复运转。 也正因为思绪清晰,她的心更沉重了,以至于她走路的双腿沉重不已,她的视线也没能集中注意力。 因此,她没看到在她前方正走来的御林军将士,直到前方带头的褚衡夜单膝跪下恭敬对她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西门有容顿住脚步回神看着面前下跪的褚衡夜: “褚将军请起。” 褚衡夜起身看着她一时似乎有些尴尬,但西门有容忽略他的不自在,她大大方方问道: “褚将军怎么会在此处” 先前她有听说褚衡夜请命去了边疆,这才半年不到,却不知他怎么又回来皇城,而且看样子已经在宫里任职了。 “臣前几日才从边疆调任回皇城,昨日已经正式接任御林统领一职,所以……。”褚衡夜微低头回话。 西门有容本就猜到了大概的情况,她也无意细问下去,于是她淡淡一笑简略恭贺说: “将军荣升,可见你的能力得到了认可,恭喜你!” “臣惭愧,不过是托陛下和家父愿意给一个试炼的机会罢了!” 褚衡夜并不觉得做这个禁军统领是靠自己争取到的,但他也不会因此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胜任。 西门有容本想多说几句,但又觉得今时不同往日,她和褚衡夜的身份都变了,闲聊自然也成了不合时宜。 思绪这么一转,西门有容又随意说了几句不打扰他执行巡视公务的话便先行离开。 褚衡夜在西门有容继续往前而去的时候,他让部下先行,自己回头驻足目视着西门有容款款而去的背影。 半年前他亲自送她进入皇宫,那时他还暗暗担忧她在宫里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但看来是他想错了,西门有容如今的地位是名副其实的“凤凰”! 他曾满心的恋慕着她,不,正确来说,他对她的恋慕不曾断过,只是埋藏了而已。 半年前他请命前往边疆历练,他在几次执行任务中表现出色,原本他打算趁机长驻边疆立功。 可是,他的父亲不久前突然又在朝中为他请命把他调回皇城。 他虽不情愿,但也不敢不从。前几日他回到家才知道他为什么要被调回来,原来是他父亲为他定了一门不能随意对待的亲事。 因为女方是睿王府的嫡出的二郡主。睿王爷是先帝最小的弟弟,也是东陵辕雍还在世的唯一叔伯辈的长辈。 在皇城贵胄当中,睿王府的地位举足轻重,这也是为什么他父亲要调他回皇城的原因,毕竟女方是睿王爷的嫡出之女。 当初他和西门有容定亲时,他打心底觉得无望。如今,与他对亲的是贵胄之家的嫡女,这恰恰就是他当初想要的姻亲权势。 然而,可笑的是,现在他唾手可得的“助力”却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的欣喜,有的只是对命运的无奈之感……! 回到冷月宫的西门有容没有因为巧遇褚衡夜而有什么影响,但她低落的情绪却让向晴询问道: “娘娘,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是因为褚将军吗” 刚刚看见褚衡夜时,向晴也挺意外的,只是她不觉得西门有容会多在意褚衡夜才是。 西门有容眉心拢了一下,却没回向晴的问题,只吩咐道: “你先下去,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会。” “可陛下还没……。” “下去!” 西门有容说着,她已经独自进了内室……! 向晴不知道伊太妃和西门有容所聊的事情,所以西门有容突然沉闷下来,她很是纳闷! 不过,向晴也没有很担心,她想着反正一会等东陵辕雍来了,西门有容自然有人哄。 只是,东陵辕雍一整晚都没再来冷月宫,因为他被突发的要事搅得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在他们大承做客的夏侯太子原本前几日已经表明准备不日就要返回夏侯国。作为丞相的尤仲儒都已经代表东陵辕雍备好了重礼打算送到夏侯太子下住的行宫让他带回去给夏侯帝以示大承愿意交好的诚意。 谁知临了之际,夏侯太子今日竟然遇袭,而且糟糕的是,夏侯太子不但受伤,而且伤势严重,所以尤仲儒才不敢怠慢急急的就入宫来跟东陵辕雍汇报。 东陵辕雍了解完之后,他没有出声说什么,但他的脸色严肃而紧绷。 大概是事态太严重,站着的尤仲儒也紧绷着一身。 过了好一会以后,东陵辕雍才问道: “刺杀夏侯淳彦的刺客是什么来路有抓到活口吗” “据说夏侯太子身边的护卫说,刺客实力很强,下手也很快,他们没有机会抓到刺客,但……!” 尤仲儒停顿着看了看东陵辕雍:“夏侯太子的护卫一口咬定刺客是大承国的人。” “所以呢他们认为是我们派人下的手吗” 东陵辕雍眼眸冰冷,夏侯淳彦什么时候不遇刺,偏偏在他决定要回夏侯国的时间遇刺,这事故来得未免太突然 “陛下,臣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要追究什么人刺杀了夏侯太子,而是要确保夏侯太子的性命无恙。否则,夏侯太子要是在我们大承的皇城出事,就算我们大承是清白的,我们都难逃夏侯国的诟病。” 尤仲儒从邦交利害关系出发考虑,不管这次刺杀是怎么回事,夏侯淳彦在大承做客期间发生如此大事,但凡有一点差池,那都将对两国的关系产生极大的危害。 而且,夏侯国一旦以此追究到底,那大承国会被动得有理说不清。 到时,一不小心势必会引发大规模的战争,到时候天下又要动荡不安,遭殃的还是普通百姓。 尤仲儒的顾虑,东陵辕雍也心知肚明,他虽然不惧夏侯国来追责,但夏侯淳彦在大承的皇城出事,他也没有立场完全撇的一干二净。 再有,不管夏侯淳彦是因为什么原因招惹了刺杀,他总感觉这里面有阴谋。 至于是什么阴谋,他也想拭目以待……! 为表示重视,东陵辕雍连夜带着艾太医亲自去了夏侯淳彦的行宫看望。 东陵辕雍来到行宫后,夏侯淳彦身边的人脸色都不那么友好,并且还拦着说不能让任何危险靠近他们的太子,那状况仿佛他们已经认定是他派的刺客刺杀的夏侯淳彦。 不过,东陵辕雍冷眼一瞥,气势一震,说道: “不管你们在怀疑什么,现在,寡人要立刻见到你们的太子。” “我皇兄遇刺重伤昏迷不醒,不便见人,东陵帝还是请回!” 说话的是夏侯淳彦很重视的小皇弟~小云王。当初他们从夏侯国出发到大承途中,就是因为这个长得明眸皓齿的小云王得了重风寒,为了让他养好病,所以夏侯淳彦才耽误了准时到达大承皇城的时间。 如今夏侯淳彦受了重伤,这行宫里自然是小云王说了算。 不过,东陵辕雍并没有因为小云王挡在门口不友好的态度而生气或者软下语气,他依旧气势逼人的冷语道: “若不想你的皇兄有个三长两短,就让开。” “我就……。”可能是东陵辕雍的气魄太逼人,小云王的气势猛然一下就弱下来,但她又装腔作势清了清喉咙硬气道:“本王说了,我皇兄不便见任何人。” 他故意强调“任何人”,摆明了是指就是东陵辕雍也不受欢迎。 “让开!”寒冰一般的眸光射向小云王! “东陵帝九五之尊,待客之道未免……。” “小……小王爷不好了,太子他……!”一名侍女慌着脸色匆匆打开房门! 小云王顾不上其他,转身立刻冲往屋里!其他夏侯太子的卫兵代替小云王守挡在门口。 东陵辕雍并不介意他们的无礼,但他看着卫兵统领~鹰兀不容置疑道: “你们的太子能否平安,寡人比你们更在意,所以……让开!” 最后的“让开”二字一落,东陵辕雍已经亲自推开门大步跨入。 “鹰兀将军,不管有什么误会,我们陛下总不至于当着你们的面加害你们的太子,这点鹰兀将军应该不难理解才是!” 尤仲儒适时暗示着,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东陵辕雍既然亲自前来,那就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加剧危机。 鹰兀虽然不是什么身经百战的将军,但毕竟是夏侯淳彦留在身边重用的武将,判断事态的敏锐之能他还是不缺的。 他们的太子能否平安事关两国的关系的稳定,东陵帝没有理由也不会那么愚蠢的去加害夏侯国的太子。 夏侯淳彦是被箭射伤,原本他们自己带着的御医已经稳定了伤情,谁知道刚刚夏侯淳彦在昏迷中突然猛烈抽搐起来,眼看就像要不行了一样。 东陵辕雍进来之时,夏侯淳彦脸色发紫。随同的艾太医一看就惊呼: “夏侯太子这是中了剧毒!” “什么……” 小云王睁着恐惧的双眼完全没了主意,他们以为夏侯淳彦只是受了比较重的皮肉伤,哪曾想还跟毒有关 东陵辕雍一看情况危急,他二话不说上前迅速在夏侯淳彦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再一把拽起昏迷的夏侯淳彦、他自己也盘腿坐在夏侯淳彦背面,然后双掌提气贴上夏侯淳彦的心背……! 小云王以为东陵辕雍要对夏侯淳彦不利,就要上前阻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吓得够呛,他像个女孩一样哭得稀里哗啦的。 鹰兀看出了东陵辕雍其实是在救人,所以他拦住了小云王不让他打扰东陵辕雍! 第八十九章 命悬一线的危机 半个时辰过后,东陵辕雍终于收手,其他人一看急忙上前扶的扶,托的托。 “陛下,你可有大碍” 夏侯淳彦的人顾着关心他们的主子,东陵辕雍的人自然眼里也只有他。 见他脸色隐忍着不适,艾太医急着就要给他把脉,但东陵辕雍扬手制止道: “先看看夏侯太子的情况……!” 艾太医无奈只能听命先去查看夏侯淳彦。 一会过后,艾太医再拿起射伤夏侯淳彦的箭头看了看,他的神色明显一惊说道: “陛下,小云王,夏侯太子所中的乃是无色无味的“驼铃”,此毒凶恶之处在于入人体时不会立刻发作,因此旁人根本看不出伤者已经中毒,可等发现的时候,毒发的“驼铃”已然凶险至极……!” 艾太医说着又看向夏侯淳彦的御医戈图委婉着道: “想必戈御医也很清楚“驼铃”的毒性之厉害!” 戈图是夏侯淳彦随身的御医,他也是现在才后知后觉,于是他愧疚着对小云王跪下请罪道: “是臣大意,没能及时发现太子殿下有中毒现象,以至耽误了太子殿下的解毒时间,是臣该死……!” “你该不该死我现在不在乎,我也不管是什么毒,我只问你,皇兄的毒能不能解”小云王怒斥。 “臣……。”戈图一脸愧色:“驼铃这种剧毒罕见,臣只闻其毒之厉害,却不曾接触过……!” “混账,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解不了皇兄的毒” 小云王的怒火让戈图微颤着伏趴贴地说: “臣死罪……!” “你是该死,但我告诉你,你必须医治好皇兄,要是皇兄真的有什么事,我绝不饶你……。”小云王说着又看向东陵辕雍怒中带着点柔弱:“东陵帝,我不管我皇兄遇刺你是不是知情,可我皇兄是在你的皇城底下出事的,你必须负责救我皇兄……!” 小云王的言词不严谨,还显得有些无礼幼稚,但东陵辕雍只当他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没有太在意,只对艾太医问道: “夏侯太子的毒如何能解” “回陛下,“驼铃”这种毒之所以毒发时间慢,目的就是让人措手不及。刚刚如果不是陛下为夏侯太子以气固心,暂时控制了夏侯太子体内的毒迅速蔓延,恐怕这会……!” “寡人问的是如何解毒!”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为夏侯淳彦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可夏侯淳彦的毒还在他体内,再不帮他解毒,夏侯淳彦很快也会出事。 “陛下恕罪,“驼铃”的毒没有毒发之前,老臣还有几分把握能解,可夏侯太子的毒已经毒发,这就不是老臣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毒发的“驼铃”是无解的吗”东陵辕雍的表情冷而稳。 “那倒不是,但也算是几乎无人能解的地步。不过听闻有一位叫幽空婆婆的解毒高手擅长解天下奇毒,如果能找到她,解这“驼铃”之毒必定有望。” “那还等什么,去把她找来不就可以了吗”小云王抹抹眼泪急慌慌的催促着。 “小云王有所不知,这幽空婆婆已经不面世多年,知道她的人也少之又少,至于她会在哪里,那更是无从得知……再者……!”艾太医忧心着欲言又止。 “再者什么”小云王眼看又要哭了。 “夏侯太子现在只是暂缓被毒侵蚀,即便我和戈御医一同协力照看夏侯太子,夏侯太子顶多再有三两日时间,如果在这期间再无法给夏侯太子解毒,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艾太医的话已经很明白,在这世上就算还有个幽空婆婆能解“驼铃”的毒,可除非幽空婆婆现在就出现,否则时间也不允许夏侯淳彦慢慢等着他们把幽空婆婆找出来。 东陵辕雍紧拢着眉头,其实他知道还有一人应该可以解决眼前的危机。那个人就是他的师傅~老医鬼。 可惜,他师傅并不比幽空婆婆好找多少,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师傅这时候该是在千里之外的“天雪山”里穿梭寻找他找了几十年的~雪琼花。 据说“雪琼花”只在~天雪山~的春季开花,但千百年来可遇不可求。 老医鬼冬季寻雪蛇,春季寻雪琼花,这就是为什么老医鬼多年来春冬两季总是不见人影的缘故。 不过,眼下不管是幽空婆婆还是老医鬼都不可能突然凭空出现,东陵辕雍也只能另作他想。 他吩咐艾太医道: “寡人会另想办法帮夏侯太子解毒,你在此与戈御医一起照看好夏侯太子,绝对要尽可能保夏侯太子性命无恙。” “老臣当竭尽所能……另外,陛下可让人去城外一个叫~风梧村的地方打听一名女医者。她前几年常在风梧村行医,她擅长解毒,医术之高明还曾一度传入皇城的权贵之中,不少权贵都纷纷打算重金去寻那女医者上门看诊,可后来不知何故,那女医者就消失不见了。若是陛下能找得到那女医者,也许对夏侯太子也能多一分希望。” 东陵辕雍听着艾太医所说的那名女医者似乎也透着点不多不少的神秘,但如果找到她也是一线希望,那他不妨一试。 无痕受命立刻就去了风梧村一探究,等他回来复命已经是第二天临近午时。 东陵辕雍此时正召见着几个重臣商讨如何应对夏侯淳彦生命垂危的难题。 他们君臣面临最棘手的可能就是夏侯淳彦命殒在大承的皇城行宫里。 东陵辕雍下令全力护住夏侯淳彦不再受到二次刺杀的可能之外,他还让大将军褚平夷负责彻查夏侯淳彦受刺的前因后果。 这本不该大承主动出面去查什么,但东陵辕雍考虑的是与其被动的让夏侯国质疑是大承刺杀了夏侯淳彦,他不如早日查清事实的真相来证明这次刺杀与大承无关。 如果考虑到夏侯淳彦得到太子之位的敏感,又有谁敢保证刺客不是来自夏侯国,夏侯国有人不想夏侯淳彦活着回去的可能性也很大。 要真是那样,对方的目的怕也是冲着夏侯淳彦的太子之位而去。 所以让夏侯淳彦在大承出事,如此正好可以让世人认为此事与大承脱不开干系来转移视听。 当然,东陵辕雍暂时也无法笃定大承是不是也有人想要故意挑起两国矛盾,所以才去刺杀夏侯淳彦。 但这些猜测都还不能证实,所以大承现在属于被动状态,东陵辕雍能做的就是一一去突破解决。 和几个重臣有了初步商议后,东陵辕雍没有急着召见无痕,他遣退其他人独留下尤仲儒。 尤仲儒大概猜到了东陵辕雍会跟他说什么,但他不动声色等着东陵辕雍开口。 东陵辕雍看了一眼恭敬有加的尤仲儒,他没有过于直白的明说,只道: “尤丞相,前几日尤贵妃犯了点错,皇后责令她闭门思过。寡人虽有袒护之心,但那毕竟是后宫的事,况且皇后也只是意思一下的惩戒,寡人也不好出面阻止。不过,寡人还是担心贵妃心里难受,所以丞相一会可以顺道去祥云殿走一趟安抚一下贵妃的心情,免得她独自闷着。” 尤仲儒听完东陵辕雍的话,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贵妃是后宫女眷,若她犯错受皇后惩处也是理所应当。臣虽也想亲自去了解贵妃所犯何事,不过夏侯太子的事连陛下都忙着操心,臣又岂敢浪费时间去管贵妃那点小事。可陛下对贵妃的关怀,臣还是感激不尽,若陛下允许,臣让人通知贵妃的母亲入宫来看看,顺便了解下贵妃有没有悔过之心,她若有错还不悔改,臣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对她尽管严惩不贷,不必纵容,以免她下次再犯错。” 尤仲儒其实已经知道了尤蔻漪以身体不适闭门不出的情况,他没有深入打听具体原因,但他多少猜到了尤蔻漪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东陵辕雍没有让事情公开,证明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不闹大,不代表东陵辕雍不计较。所以尤仲儒也不会拎不清楚东陵辕雍现在根本就不是在关心他女儿,而是在警告他女儿,也是在警告他。 最重要的是,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到东陵辕雍心向西门有容的现象。 否则,他如果要袒护尤蔻漪,又怎么可能干预不了西门有容对尤蔻漪的惩处 东陵辕雍不干预,也说明他同意惩处尤蔻漪。 因此,尤仲儒才会故意站在大义面前不在乎尤蔻漪被罚。 相反,他还隐晦表明他绝不支持尤蔻漪过分放肆的态度。 东陵辕雍自然也清楚尤仲儒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 可以说,尤仲儒的回答处理得合情合理,他没有推卸管教尤蔻漪的态度,而且暗示着必要的时候,尤蔻漪随皇家处置,他不会为尤蔻漪去冒犯皇权。 东陵辕雍要的自然是这种效果,但是,他并不认为尤仲儒会轻易不管尤蔻漪在后宫的地位。 否则,他先前又怎么会轻易应了尤蔻漪的要求暗中篡唆朝臣针对西门有容姑侄而去! 上次“谏言”事件失败后,尤仲儒之所以安静下来没再做任何行动,那是因为尤仲儒大概也察觉到了他心向西门有容的态度。 因此,在官场游走了几十年的尤仲儒自然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他不会傻到在不对的时机继续去挑战东陵辕雍的底线! 第九十章 神秘的女医者 东陵辕雍因为夏侯淳彦遇刺的事多了很多事要处理,所以他昨夜根本没有时间去冷月宫。 等他再次来到冷月宫时,西门有容出门迎他,他没有入室内,而是带着她一起去了后殿散步。 来到一处舒适的地方,东陵辕雍开口道: “昨夜夏侯淳彦遇刺,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嗯,昨夜曹公公让人来大致说了一下情况。” “倒是他细心!” 想来是曹公公知道他会有忙不完的事,所以做主让人先告知了西门有容。 西门有容看了看他明显放松不了的脸,她凑近抬手用十指先揉点了一下他紧拢的眉心,然后又揉了揉他两边的太阳穴说道: “陛下昨夜可是熬夜了,你的脸色不好。”他的脸色不但不好,甚至有些苍白,就像受了什么内伤的人一样。 昨天他看着还好好的,以他强健的身体也不至于因为熬夜了就显得虚弱才是! 东陵辕雍抓下她的手看着她,但他没有回答她的关心,而是继续说道: “夏侯淳彦不止受伤,他还中了剧毒……若解不了,他必死无疑。他若有万一……大承和夏侯两国的关系势必陷入危险,甚至引发战争!” “夏侯太子所中的毒不能解” “也许有人能解。” “也许”她不甚明白。 “艾太医说城外有个村子曾经有个女医者医术精湛,也擅长解毒,只是不知何故那女医者最近一年却消失没了踪迹。” 东陵辕雍深邃的眼眸深深的看着她的脸,好像他想看出点什么不同来。 可是,西门有容面色如常,她淡声说道: “也许那女医者只是一个走到哪医到哪的行医,落脚之地不定!” “那个村子叫“风梧村”,据那里的村民说,那戴着纱帽的女医者刚开始摆摊行医时,年纪该是只有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子,她身边总是跟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年岁的书童。按时间算,似乎跟你年纪差不多,这么有辨识度的主仆,你没听说过吗” “风梧村我是知道的,因为那个村子就在我住过的生慈庵的山下。不过我住在生慈庵的时候,平日几乎没有下山过,所以关于那个女医者,我可能听过,但没有特别留意。” 西门有容露着平静而浅淡的微笑,使得东陵辕雍完全看不到她有半点异样。 无痕去了一趟风梧村回来,他也因此得知风梧村与生慈庵相隔不远,所以他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怀疑西门有容就是那个女医者。 因为有太多吻合的地方,不止是因为她的年纪,那个女医者消失的时间也那么刚刚好就是西门有容被接回西门府的时间,之后她就入宫。 按时间算,什么都是刚刚好,加上他本就怀疑她懂医。可现在,他又不那么笃定他的猜测是对的。 如果她就是那女医者,他都跟她说了,夏侯淳彦的毒再不解,他就会面临很大的困扰。 她的心要是与他同在,她就该知道他此时需要她的帮助。 可她的所言所行又仿佛在证实她和那女医者没有半点关系,这只能说明她要么真的与之无关,要么就是她不愿意帮他。 如果她不是那名女医者,那他没什么好说的,可如果她是却不打算为他解决眼前的急迫,那他就不得不怀疑……她的心真的与他同在吗 东陵辕雍心中极不情愿的闪过他绝对无法接受的可能,可是西门有容没有承认她懂医,那他似乎也无话可说。 西门有容看出他神情上的紧绷,她轻声问道: “夏侯太子中的毒连艾太医也没办法吗” “如果艾太医能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让人大费周章去找那位女医者”东陵辕雍再次留心她的表情,又道: “不过也许就像你说的那样,她是个没有固定落脚点的行医,就算能找到她,夏侯淳彦也不一定有时间等到她来解毒。” 西门有容静静的听着,但之后,她再没多言多问……! 也许是不如预期的结果,东陵辕雍很快就离开了冷月宫,毕竟他现在的确没有时间闲情逸致。 他离开后,西门有容卸去了无动于衷的伪装,她遣退其他人,然后问向晴: “夏侯太子中的是什么毒,你可听说了” “说是“驼铃”,已经毒发了。听说陛下下令悬赏重金寻找可以解毒的人,可是目前没人敢尝试。” 夏侯淳彦中毒的事在皇城已经不是秘密,不过向晴也是刚刚才知道大概的情况,正好西门有容就问起。 “驼铃……”西门有容微拢眉头:“若是已经毒发的驼铃,夏侯太子岂还能等到现在不出事” 西门有容得幽空婆婆的真传,解天下剧毒不在话下。 至今,幽空婆婆能解的毒,西门有容也能解。 其中,“驼铃”刚好就是她能解的。只是,没毒发的“驼铃”解起来容易,一旦毒发,就算能解,也是险种求命,天下也没几人能解毒发后的“驼铃”! 如此,看来她想置身度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刚刚东陵辕雍特意来这里一趟跟她提起风梧村,她不是不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只是她那一刻倾向于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复杂,所以,刚刚她逃避了东陵辕雍的试探。 但现在,她若再假装事不关己,东陵辕雍和她之间会发生难以逆转的隔阂不说,大承和夏侯两国引起动荡才是最严重的。 略一思考,西门有容轻叹吩咐向晴道: “把褚将军叫来!” 向晴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要找他” “出宫。” “出宫……娘娘你是打算……” “没时间了,快去!” 向晴也知道事态紧急,她没有再多问就匆匆出去了……! 不久后,一辆看着普通的马车在褚衡夜亲自放行下极速出了宫门往城西方向而去。 一个时辰后,那马车在夏侯淳彦居住的行宫门口停下。赶车的便衣卫兵跳下马车微躬身迎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一个戴着白色纱帽的女子。 随后,她走到行宫守卫面前表示她能解夏侯太子中的毒。 守卫不敢怠慢跑着去通告里面,很快,女子就被人恭敬的带请着进入行宫。 见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夏侯淳彦后,那女子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要上前去。 不过,她还没靠近夏侯淳彦就被小云王“哐”一下拔出的长剑拦住呵斥道: “放肆,还没得到允许,谁准你靠近我皇兄” “若死神来收夏侯太子的命,也要得到允许吗” 那女子轻声开口,听着没有震慑力,却惊了一屋子的人。 尤其是艾太医,但他惊的不是那女子所说的话,而是那女子的声音,因为那是他熟悉的声音。 艾太医眨着不可思议的老眼看着那一身淡白色衣着、又看不太清面容的女子,但他没出声问什么。 不过,艾太医立刻就对小云王解释道: “小云王容禀,这位恐怕就是老夫说的那位擅长解毒的女医者,还请小云王别阻拦……!” “我不是要阻拦,她说能解毒,可我怎么知道她是来解毒的还是来二次刺杀我皇兄的,我总得确认她是不是坏人” 其实小云王也不是真的没事找事,自从夏侯淳彦受伤中毒后,他比较敏感。 所以突然来一个陌生人说是说来解毒的,可也保不准是来要命的,他多点防备心也无可厚非。 不等艾太医说话,那女子先一步说道: “夏侯太子如今命悬一线,今日不解毒,最迟不过明天他也会没命。如果我要害夏侯太子,小云王觉得我有必要为了急于这一时拿自己的命来换夏侯太子早一日殒命的时间吗” 听她这么一说,小云王的顾虑一下子就消失不少。 这女子说得没错,他皇兄就剩一口气,再不做点什么,死也是迟早的。还不如赶紧让这女子看看他皇兄的情况,搞不好她真的能救活他皇兄也说不定,大不了失败了他再找她算账就是! 小云王这么一想,他俊俏白净的脸扭捏了一下才收起剑说道: “那你必须救活我皇兄,否则我……!” 女医者听都不听完小云王的话就跨步坐到夏侯淳彦身边把他的脉……一会过后,她一边翻开盖在夏侯淳彦身上的被子,一边要求道: “我需要下针!” 艾太医一听立刻就懂她的意思,他赶紧送上自己的医具摆在女医者方便拿用的地方。 女医者解开了夏侯淳彦的衣服让他的胸膛裸露着,她先是按了按夏侯淳彦已经隐隐发黑的心口,然后再转身一手捞提着她右手的衣袖伸手拿起一根最短的银针熟练的在夏侯淳彦胸口下针……! 艾太医无意中看到了女医者手臂上露出的一点疤痕,他终于确定,眼前的女医者真的是他认识的人! 看着女医者精准无误的施针手法,艾太医心中连连感慨,她的医术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高明! 因为女医者现在使用的针术,如果他没猜错,那是绝学~墨迹针术! 能施用此针术的施用者的医术可说登峰造极都不为过。 因为这种针术难度非一般的高,重要的是几乎失传,见过的人如今怕也没几个,要学会更是比登天还难! 先前西门有容毒发,艾太医还曾不得已慌称自己用~墨迹针术救了她,可实际艾太医只是知道~墨迹针术的好处,但他根本就不会如何施用! 第九十一章 皇后的医术如此精湛 就在女医者心无杂念把所有主意力都集中在救治夏侯淳彦时,外面一声通传东陵辕雍的到来让所有人都对着门口迎礼。 唯有女医者头都没回,仿佛她没听到任何声音一样继续着她施针的动作。 东陵辕雍入内没等其他人出声,他先扬手示意不用多礼。 一时间,屋里也没有因为东陵辕雍的到来而有更多声响,反而更加寂静起来。 所有人、包括东陵辕雍全都紧绷起来看着女医者施针……! 许久过后,当女医者有序拔出先前下扎在夏侯淳彦胸口的银针后,大家都以为结束了。 然而,女医者最后又拿起一根更粗长的银针看了看,随后她手臂突然高高抬起又瞬然重重扎往夏侯淳彦的心脏中心,所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那根银针已经深深的扎进了夏侯淳彦的心口,只留下半寸针头露在夏侯淳彦的身体外。 这一幕吓坏了屋里所有的人,可几乎又是瞬间,女医者立身一手重按夏侯淳彦胸口,一手同时把那银针一拔……一道急喷而出的深黑色血柱直接喷到了头顶的床幔! 很快,血柱的急猛就变弱,最后夏侯淳彦流血的心口只缓慢的冒出了细细的血流。 直到看见流出的血不再发黑,女医者压在夏侯淳彦胸口的手才缓缓放开,昏迷中的夏侯淳彦也因此轻嗯一下。 等众人再看夏侯淳彦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呼吸也变得更舒缓了。 女医者再次探了探夏侯淳彦的脉象,随后她仿若松了一口气般浅浅的一呼。 她那轻呼别人没听见,东陵辕雍听到了,因为他的注意力有一半都在她身上,他知道她成功救活夏侯淳彦了! 女医者最后为夏侯淳彦把了脉,她才转身对着众人说道: “夏侯太子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他体内还有余毒,还需要每隔三日放血一次,一连三次放血后,他的毒才算清除完毕,其余的只需要服药慢慢排解即可。” “真……真的我皇兄真的可以活下来了吗”小云王欢快得几乎要跳起来了! “是,他能活……。” “哇,太好了、太好了……你可真是了不得的神医!” 小云王刚刚还提吊着的脸一下就明快起来,激动之下他还不合时宜的抓起了女医者的双手眼巴巴的看着没有露出容颜的她。 女医者先是本能的想避开小云王不自觉的亲近,可没等她说什么,小云王大概是兴奋过头,光抓着女医者的手还不够表达他的开心,他干脆一把抱住了女医者蹦跳着正想好好感激一番。 不过,他也没机会说什么就被黑着脸的东陵辕雍提醒他道: “小云王,你不是该先确认你皇兄是否安好吗” 小云王这才放开女医者把心思放在夏侯淳彦身上去。 女医者隔着半透明的薄纱看了看东陵辕雍,但她没有说话,而是越过他去写了一副药方交给艾太医道: “这是可以净化夏侯太子体内余毒的药方,明火煎服,早晚一次,连续七日,七日后我再换药方!” 艾太医恭顺着接过药方看了看,他不住的点头暗暗感叹。他行医几十年,医术竟还不如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 不过,艾太医没有因为自己不如一个女娃而有半点不愉快的感受,相反,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欣然。 艾太医笑着看看女医者,又看看几乎眼都不眨的把目光投放到女医者身上的东陵辕雍,艾太医隐隐一笑,然后对着女医者煞有其事“虚心”讨教问道: “敢问女医者,你可有什么用于调养内伤的好方子” 女医者没有做声,艾太医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她的疑惑,于是笑笑又道: “是这样,我们陛下不顾自己安危过度提动内力为夏侯太子争取生死攸关的时间,可他自己……!” “艾太医,你话太多了!”东陵辕雍冷瞪了一下艾太医。 “老臣是陛下的御医,陛下身子受损,老臣怕自己的药方不够好,这才向这位女医者讨教……。”艾太医说着转而看向曹公公一本正经的问道:“曹公公你难道没有按我的方子给陛下煎服,怎么陛下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一些” 其实东陵辕雍的确略有不适,但也没那么严重,只是艾太医有意夸张了而已。 不止艾太医,连曹公公也相当配合着一脸忧心的说: “煎是煎了,可是陛下不肯服用,都倒了!”他眼神里还透着操碎心的暗示。 艾太医“唉”一声满脸愧色、却又自动略过东陵辕雍的冷眼直接看着女医者拱手说道: “医者你也看到了,都是老夫失职,老夫的药方入不了陛下的眼,还请医者不吝下赐良方帮陛下早日恢复身体,也许你的药方可以让陛下“药到伤除”也说不定,毕竟开方子的人不同!” 女医者仿佛没听到艾太医的请求一样,她只说道: “三日后我会再来给夏侯太子放血,剩下的你们只需要按方子给夏侯太子慢慢净化血液就可以了……。”女医者交代完便直接告辞离开了行宫。 艾太医没有因为女医者不理会他的“请托”而尴尬,反而笑眯眯的目送女医者~不,应该说是目送西门有容离开。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大承国年纪轻轻的皇后竟然是一名医术如此精湛的医者……! 行宫里原本阴郁紧张的气氛因为突然出现的女医者救活了夏侯淳彦而再次活跃起来。 只要夏侯淳彦可以痊愈,对夏侯和大承两国的和平关系都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只是,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治愈夏侯淳彦,同时也要搞清楚到底是谁想要夏侯淳彦的命。 不过,于东陵辕雍而言,对他来说更着急的是赶紧回宫,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个给了他惊喜的女人了。 可等他忙完来到冷月宫时已经是半下午了。他一进殿内就看见西门有容躺在窗边的长椅上,像是睡着了。 一边守着她,一边不知在挑拣什么的向晴看见东陵辕雍进来,她起身就要行礼。 东陵辕雍示意她不用出声,他轻轻蹲下温柔的看着缓缓起伏呼吸的西门有容。 “陛下,娘娘刚刚才睡着,可能一时半会醒不来。”向晴轻声说着。 “你先下去。”东陵辕雍不甚在意向晴的话。 “陛下喝完这个,奴婢就下去。” “这是什么” 东陵辕雍看着向晴递到他面前的汤盅小声的问着。 “这是娘娘亲自熬炖的,她睡前交代等陛下来了就让陛下趁热喝下去。” 向晴打开汤盖,一股臭苦的药味飘入东陵辕雍的鼻腔,他皱眉,但他还没开口拒绝,向晴却先一步道: “娘娘说了,陛下浪费艾太医的心意已经很过分了,如果陛下再浪费她的心意那就更过分了!” 东陵辕雍一时没听懂向晴的意思,不过他接过向晴手中的汤盅看了看,又想了想,然后他嘴边就笑开了。 原来她不是无缘无故要他喝药,而是她把艾太医的话记在心里了。 他用内力为夏侯淳彦稳住心脉,因为内力有一点反慑导致他多少有一点不适。 不过,他所练的内功是~炙魂,像这种轻微的反慑对他来说其实无伤大雅,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内调回来,所以他看起来也只是有点虚弱而已。 其实他真不需要喝什么汤药,但如果是她为他准备的,他怎么舍得浪费 让他惊奇的是,他以为会很难喝的汤药喝起来却比他想象中要容易下腹。 向晴见他一口闷完一盅汤药后双眉上扬,她大概猜到了什么,她笑着小声说道: “娘娘为了让陛下喝得顺口,所以费心挑拣了“甜蕊”去苦除臭,娘娘刚刚还在挑拣着,可娘娘定是为了医人耗神过度,所以没一会她就瞌睡过去了。” 东陵辕雍看了看案台上那一篮子黑乎乎的小东西,那大概就是向晴所说的“甜蕊”。 她为他如此用心,他的心被某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填得很满……! 夜幕降临后,睡了半天才幽幽转醒的西门有容眯睁着双眼醒了过来,她隐约感觉自己睡在床上。 等她微动想侧身时才发现她的腰上揽着一只大手,原来不是只有她自己睡在床上。 自然,能和她睡在一起的人也只有东陵辕雍。她轻轻爬坐起来看着还在熟睡的他,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熟睡的样子。 过去看他的睡脸,她只单纯觉得他长得好看,却忽略了他睡着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放松。 他的眉头比醒着的时候拢得更明显,他放在被子外的手总是紧握成拳,他好像连呼吸都很谨慎,仿佛随时都会跳起来一样。 虽然不知道他内心到底承受着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都一定会让她很心疼! 西门有容伸手轻轻探到东陵辕雍的脉搏上,她想知道他的内伤有没有好一点 也不知是不是他乖乖喝了她准备的汤药,还是好好睡了一觉,他的脸色看起来已经好很多,脉象也正常。 看他睡得那么沉,可见他昨夜必定没睡好,今天大概是因为夏侯淳彦脱离了危险,所以他安心下来,否则这时候他哪里睡得着! 西门有容不想吵醒他,她轻手轻脚准备跨翻他的身体下床,谁知道她一只脚到了他身体的另一边,一只脚还没抬起,她突然被人一扯,整个人直接趴伏而下! 然后,她一抬头,那双原本闭着的眼睛正透着浓浓的深情看着她……! 第九十二章 到底是谁撩拨的谁? 两双对视的眼眸,一双深情中带着欣喜,一双沉静里带着点无措。 半晌的沉默过后,东陵辕雍抬手捧着她一边的脸低哑着问道: “怎么不说话” 她的眼神怎么就能保持那么平静如水呢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欣然得百感交集吗 “陛下都已经清楚了,还要我说什么” 她眨了一下眼,他带点小得意的眼眸让她语气有点小小的不愉快,她感觉她已经被他吃得得死死的了。 东陵辕雍低笑:“你除了精通医术的秘密,还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吗” 今日去行宫之前,他并不知道她以女医者的身份去救夏侯淳彦。 在她假装没听懂他的试探时,他以为她不急他所急,所以他其实很失落。 但夏侯淳彦的毒伤等不起,因此思虑过后,他一忙完本打算再次去行宫用内力帮夏侯淳彦继续争取更多的时间。 可是,他没想到一到行宫就得知他派人去找的女医者已经主动前来为夏侯淳彦解毒。 如他所料,那女医者就是西门有容!只是他有些不懂,既然她愿意救夏侯淳彦,为什么她一开始却不承认她就是他要找的女医者呢 西门有容听得出他面上虽然在“质问”她所谓的秘密,可他语气里有着愉悦,她其实也懂他的愉悦从何而来。 她轻淡笑了笑也打趣道: “如今我在陛下面前是透明的了,我再想装神秘,也装不了了,这下陛下可满意了” 过去她不愿他人知道她懂医,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罢了。 至于现在……看着始终笑得满足的东陵辕雍,她的手也轻抚上他左边的浓眉,她能看到他眼中满满的都是她面容的倒影。 她相信此时的她眼中也满是他,这种亲密的相吸如果不是“爱”,彼此的倒影怎么会轻易注入人心 她爱他……! 一阵感动让她低头吻在他的眉心,再抬头时,她轻声道: “我怕是再也无法逃离陛下的世界了……!” 一滴带着甜气的泪滴落在东陵辕雍右边的脸庞,那泪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但却烫了他的心尖! 他怕她此时撑趴在他身上的姿势会累,他手臂微一使力让她侧躺在他的臂弯,然后柔情万千的看着她又近乎霸权说道: “撩拨了我的心,你以为你还有逃离的权力吗!” “我何曾撩拨过陛下”她不太想戴他扣的帽子。 东陵辕雍邪魅一笑,他点了点她的鼻尖,又倾前与她唇触唇、欲吻还休的诱惑着暗声道: “你的出现注定了我的心会为你沦陷!” “那应该与我无关才是,是陛下自己要为我倾……!”倒。 没有说完的话停留在她的嘴里,当他深深的索取着她的芬芳时,西门有容甜蜜又无辜的想:到底是谁撩拨的谁 对东陵辕雍来说,此时此刻拥抱她的所有该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状态。 可是,遗憾的是,就在他想彻底拥有她的时候,他感觉到她的退缩,他顿时也熄灭了一些热情。 最后,他只能依依不舍的停下对她的索取,但看着她明明也有些动情的眼眸,他怕自己克制不了,于是他有些极速的推开她翻身坐起远离了她软香而半裸的身子! 西门有容以为他恼了,她也爬坐起来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伸手轻轻点了点东陵辕雍的后背问道: “你……生气了吗” 她的退缩的确有点不合时宜,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有点害怕而已。 东陵辕雍的身子因为她的点碰有一下的僵硬,他压了压心头的“心猿意马”,他本来确实有点不满,但回头看着她咬唇又略显无辜的脸,他突然发现他根本气不起来。 不过,他拉过她为她整理好衣衫再轻拥着她沉默了一会才问道: “你是不愿成为我的女人,还是有别的顾虑” 不得不说,她刚刚若隐若现的拒绝让他有点受伤,他不懂她为什么不愿意与他身心合一 趴伏在他胸前的西门有容动了动唇,却最终没有说出一个字,她只是把手揽向他的腰身微微收力更加贴伏着他。 她也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她更不是不愿意把自己给他,她想和他在一起,这点她真的肯定。只是,她的心有点空,空得让她不断的退缩! “知道了,我不会问,也不会逼你,我会慢慢等你!” 东陵辕雍似乎感觉到了她纠结的无助,他下意识去包容她的无助,他想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沉淀她自己……! 这一夜,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虽然还是没能顺利结合,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更深了! 对西门有容而言,东陵辕雍的的包容里全都是对她的深情,他给予的耐心温暖了她的身心,也填补了她心中不少的空洞! 然而,这种填补她却不知道够不够扎实…… 三天后,昏迷许久的夏侯淳彦终于清醒过来,这天也正好是西门有容要去为他复诊放血的日子。 这次,她没有乔装打扮,而是露着真容和东陵辕雍一起来到了行宫。 起初,已经从昏迷中清醒多时的夏侯淳彦见大承帝后到来,他还以为他们单纯是来探望他的。 直到西门有容亲自为他下针放血疗毒后,他才明白原来救他的人不止是东陵辕雍,还有西门有容! 再次放血过后的夏侯淳彦看起来又更精神一些,他在下人的搀扶下站起对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拱手道谢道: “我已听闻在我最危急的时候是东陵帝不惜自伤为我争取了活命的宝贵时间,而后……!” 他看了看西门有容,眼中的感激多了几分: “原以为我解毒的只是民间医者,却不想会是西门皇后亲自救我于水火……东陵帝后大恩,他日有机会,我定加倍回报!” 西门有容面无波澜,她只和东陵辕雍对看一眼相视一笑。 东陵辕雍看着夏侯淳彦说道: “夏侯太子身份尊贵特殊,我们夫妇不余余力救太子一命是不想大承和夏侯两国的关系有毁灭性的误会,再有,救人一命本也无可厚非。如今,太子得救,寡人安心,也为天下百姓安心!” 夏侯淳彦一听就明白东陵辕雍的暗示,他醒来后就听下属交代了所有的事,包括他们这边误以为这次刺杀是大承这边的安排。 因此,东陵辕雍才会刻意强调为“天下百姓安心”这一说。 夏侯淳彦清楚,即便这事跟大承有关,东陵辕雍也会认定其中必定有隐情。 但不管如何,夏侯淳彦还是看着东陵辕雍诚心致歉道: “我被刺重伤昏迷后,下属他们过于慌乱,加上被误导,所以愚昧的他们胆大妄为胡乱定论,还请东陵帝见谅,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夏侯太子这么说,难道早就知晓刺杀你的人与我们大承无关” 夏侯淳彦被刺的事,东陵辕雍认为夏侯淳彦该是最清楚其中缘由的。 但夏侯淳彦却说道: “与谁有关我现在也不确定,但如果说这是东陵帝下的手,那就太可笑了。” “为何好笑” “无缘无故,你要我的命做什么就算你有想要我命的理由,你选择什么方法都比在你自己眼皮底下派人刺杀我来得明智些。”夏侯淳彦还尽显苍白的脸一笑,接着说: “不过,有人想拿我的命来挑起大承和夏侯的矛盾该是毋庸置疑的。光是这一点,东陵帝不觉得很耐人寻味吗……” “说得没错……。”东陵辕雍见夏侯淳彦气色好了不少,于是他转而询问道: “太子可有精神与寡人私下一谈” “只要东陵帝不是要跟我打架,我想没问题!” 夏侯淳彦的一个玩笑顿时又让大家更放松了些。 等到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他们面对面坐着。其实,他们俩年岁相同,只不过东陵辕雍先坐上帝王的宝座而已。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夏侯淳彦的地位并不比东陵辕雍低一等。 因此,对着东陵辕雍,夏侯淳彦也自有一股傲然平处的气势。 他看着东陵辕雍开门见山的说道: “东陵帝可是认为这次刺杀事件让你受到烦扰了” “不无此想法。但比起夏侯太子差点命殒,我这点烦扰无足挂齿。我想说的是,夏侯太子可有想过刺客也许不是来自大承,而是……。” “来自夏侯!”夏侯淳彦没有半点避讳:“不用东陵帝提醒,我心里也有数。”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是夏侯太子的家务事了。既是家务事,夏侯太子怕是要尽快养好身体早日返回夏侯国才是。” “东陵帝该不会是怪我给你添了太多麻烦,所以给我下逐客令” 东陵辕雍听着夏侯淳彦有些正经的询问,他大方一笑道: “若太子不急着回去,我又有何可急” 夏侯淳彦知道东陵辕雍应该是好意提醒他,他的太子之位还不稳,他久留大承绝非好事。 但夏侯淳彦看起来却没有半点急切之心,他反而爽朗笑道: “只要东陵帝不是急着送我这“瘟神”走,那我还真不着急走了。我到要看看,这次大难不死,那些想要我命的人还能出什么恶毒的招数来取我性命。” 东陵辕雍第一次与夏侯淳彦如此近距离坐着交流。 他知道夏侯淳彦这个人并不简单,也曾怀疑他久居大承有不良之心。 如果夏侯淳彦没有扰乱大承的坏心,他倒是不介意开始欣赏夏侯淳彦! 1秒记住: 第九十三章 十足的小色鬼 屋内东陵辕雍和夏侯淳彦安静的聊着没人知道的事,屋外的小凉亭却有一番别样的小热闹。 西门有容公开医者身份着实让很多人大大的吃了一惊。 尤其是小云王,他很是自来熟的围着西门有容细细的一边看着,一边崇拜不已的说道: “西门姐姐,我听说你芳龄十八不到,也才比我大个一两岁,可你的医术怎么比那些行医几十年的老家伙还要出神入化,好像你也学了几十年医一样” 对小云王来说,西门有容现在妥妥的就是夏侯淳彦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大恩人。 因此,现在看着西门有容,小云王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顺眼怎么喜欢! 西门有容没有因为小云王两眼冒红心的目光而不愉快,她浅笑着道: “小云王过奖了,我的医术还不至于出神入化,不过是刚好懂其他医者不懂的救治方法而已。” “是西门姐姐太谦虚了。”小云王眯眯笑着,她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那天你为什么要乔装打扮出现啊” 小云王在此之前也就是在第一次宫宴上远远见过西门有容,连话都没互相说过,自然熟不到哪里去! 所以,那天西门有容乔装打扮的来,小云王根本没想过那女医者就是西门有容。 西门有容又是一个浅笑,但只道: “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夏侯太子能安然。” 其实,那日来救夏侯淳彦的时候,西门有容并非要故作神秘,如果她以皇后的身份出宫,不免排场太大,重要的是那会浪费抢救夏侯淳彦的时间。 所以她才让褚衡夜行了个便利直接放她通行出宫。正好东陵辕雍下旨寻找她另一个民间女医者的身份,她干脆就以女医者的身份出现,那样也省得她还要费神去解释她一个皇后怎么变成了医者! 至于今天她以皇后的身份出现,一来是夏侯淳彦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二来也没必要伪装下去了,反正迟早大家都会知道! 她知道东陵辕雍早就猜到她懂医,碰巧他又机缘巧合查证了一下,所以他心里该是已经证实她精通医术的。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来试探她,而她选择沉默没有对他坦白时,她清楚他失落了! 得知夏侯淳彦所中的毒的确无人能解后,她没有犹豫就决定出宫赶去救夏侯淳彦。 她之所以没有犹豫,一方面是夏侯淳彦的命关乎两国的关系,另一方面,她舍不得让东陵辕雍难过! 如果让他知道她的一切可以让他满足,她也没有藏着的必要了! 毕竟,刚入宫时小心翼翼的“独善其身”与她现在的处境有了很大的区别。 那时候她以为她是一人孤军奋战,可现在,东陵辕雍的心和她在一起,她~不怕了! 是的,不怕了! 也许是内心油然而生的幸福使得西门有容的神情变得更加美轮美奂,这让本来就盯着她看的小云王睁大了双眼赞叹道: “哇,上次在宫宴上远远看着就觉得你好美,没想到近看更美。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比你还美的女人……!” 小云王光说还不够,他竟然伸手想去摸西门有容的脸,不过他还没碰到西门有容的脸就被人“啪”一下重重的拍开了他不安分的手。 小云王痛呼着本能的藏起自己的手瞪着打他的人吼道: “东陵辕晧,你凭什么打我的手” 小云王看了看自己已经发红的手背,真痛死他了! 看着小云王像个女子一样有点娇嗔的损样,来探望夏侯淳彦的东陵辕晧嘴角很不屑的一撇: “本王没剁了你的手算客气了!别说你的手,你要是再敢用你那双猥琐的眼睛盯着我皇嫂看,别说我皇兄饶不了你,就是本王也会不客气的把你的眼睛戳了去。” 东陵辕晧说着双手还作了个要戳夏侯仪云眼睛的动作。这样他还不解气,干脆起身直接对着他半点不客气的驱赶道: “起开起开,离我皇嫂远点……还有,我警告你,我皇嫂跟你没那么熟,少在那一口一个西门姐姐的叫,你再叫,管你是谁,我照打不误!” 东陵辕晧嘴巴嫌弃不够,还动手直接把小云王几乎是提起来很不客气的丢到一边。 小云王狼狈得差点跌了个狗吃屎,可东陵辕晧才不管小云王的死活,谁让他不要脸的跟他皇嫂装亲热,关键是他还色咪咪的盯着看!看就算了,他还敢上手,找死不是! “可恶,东陵辕晧,你……!”小云王好不容易站稳,她怒着瞪向东陵辕晧。 “瞪什么瞪,再瞪小心我踹飞你!” “有本事你踹一下试试……啊……!” 几乎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小云王就被东陵辕晧拎着转了一个圈,然后他还真踹了小云王的屁股一脚。 于是,毫无准备的小云王真真就跌了个狗吃屎,他那翘着屁股双手双脚趴在地上的样子很滑稽,滑稽得让东陵辕晧噗呲一声……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西门有容被他们的“互动”闹得措手不及,她赶紧走过去扶着小云王关心的问道: “小云王,你可有大碍” “皇嫂,他活该,你不要管他,他死不了。” 东陵辕晧可不想看到西门有容去理那个没教养的小云王。 自从夏侯淳彦一行人来到他们皇城后,东陵辕晧负责招呼他们比较多。 所以,他跟这小云王接触也多,可这小云王年纪轻轻就狂妄自大得很,最重要的是,他还好色,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小色鬼。 先前他为了查“熤门”常常泡在民间,其中青楼那种地方他三不五时得光顾一下。 碰巧有一次他见到小云王也在青楼里,而且小云王还大手笔把青楼的什么头牌、红牌、卖身的、卖艺的全都叫在身边围着他转,好不乐呼欢快。 当时东陵辕晧不想多事,可又觉得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这么小就这么个玩法,他担心他把自己给玩坏了。 这小云王可是来他们皇城做客的,他看见了还不管管,万一小云王在他们皇城的青楼玩出事来,他免不了得担点责任。 可谁知道小云王见到他,他不但没有半点尴尬,还热乎着招呼他一起玩。 东陵辕晧本来就不好女色,更何况青楼的女子他怎么可能碰 于是,他也奉劝小云王不要污了身份,赶紧离开。 可小云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嫌他的话有点重,所以更跟他对着干。 他也懒得理那么多,反正他劝也劝了,小云王不听,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最后,他还好心提醒小云王玩就玩,但一下别玩过了,免得他一个毛没都长齐的小鬼不够精力应付经验老道的青楼姑娘们,那会丢死人的! 之后,他就去了厢房谈自己的事! 然而,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小云王竟然买通青楼管事的人在他的酒里下药,他不知情自然是喝了那被下药的酒。 等他醒来以后,他就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青楼厢房的床上。 让他气得牙痒痒的是,他好像还拥抱了某个干净的女子,因为床上有女子初次的痕迹! 他立刻去找小云王算账,小云王见到他不但不怕死,还得意洋洋调侃他道: “东陵辕晧,本王昨夜可是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给你点了八个艳妓伺候你过夜。也不知道长齐了毛的你,有没有让那八个艳妓失望……。” 小云王有意无意还盯着东陵辕晧的胯下瞄了一眼。 “夏侯仪云,你……!”东陵辕晧肺都要气爆了。 “看晧王爷这中气十足的,看来昨夜晧王爷也没累着……啧啧,想不到晧王爷伺候八个艳妓……不,说错了,是八个艳妓伺候晧王爷~呀呀呀,这么大的阵容都没把晧王爷掏空,看来晧王爷所言不假,男子与女子玩乐还是得等毛长齐了才能威武雄壮不丢人,晧王爷,你是本王的榜样,本王决定了,从今儿起戒色,等本王他日长大成人,起码等毛长齐了再与女子寻欢作乐。到那时,我也像晧王爷一样,一次来八个试试,毕竟本王至今还没敢这么玩过!” 小云王说完还呵呵一笑,他那“天真”的样子差点没把东陵辕晧气得当场气绝身亡。 可他再气也不能一剑毙了小云王的命,毕竟杀了小云王搞不好会引起战争。 于是,东陵辕晧就算气得咬崩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只是,从此以后,只要一想到那晚他很有可能真的被一堆青楼女人扒光了……想到这里,东陵辕雍胃里一阵翻滚,同时也让他对小云王的怨气止也止不住的节节攀升! 就在他上去就要再踹一脚的时候,西门有容有些责怪的制止他道: “晧王爷,你不准再放肆!” “皇嫂,我这都是轻的,要不是看在他是夏侯国的王爷,我绝对直接踹死他去!” “你怎么能这么无礼呢” “我……!” “哇……西门姐姐,你要为我做主……呜……!”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太丢人,还是真的被踹痛了,小云王突然半坐半趴的对着西门有容可怜兮兮的哇哇大哭起来,那凄惨可爱的样子可真让人心疼又好笑! 1秒记住: 第九十四章 他是来找死的 小云王近乎撒娇的大哭又颠覆性加深了东陵辕晧对他的鄙视,他看着小云王那泪眼啪啪直流的怂样,他忍不住嘴边一撇嘲讽道: “夏侯仪云,就这么点事,至于哭得跟姑娘家一样吗你可真会给自己丢人……!” 小云王本来就气得牙痒痒了,一听他那嘲鄙的语气,他猛然跳起来冲着东陵辕晧吼道: “东陵辕晧,你这个王八蛋,我跟你没完了……!” “没完就没完,正合我……!” 东陵辕晧话还没完,就见夏侯仪云已经拔剑上前迅速朝他刺了过来。 只不过他的速度对东陵辕晧来说没有半点杀伤力,他随便一闪就闪过了他的“来势汹汹”。 夏侯仪云攻击了半天,他自己给累着了,他的剑也没挨着东陵辕晧的一点衣角,。 东陵辕晧甚至都没出招反击,他就像猫捉老鼠一样轻轻松松的陪他玩着。 反倒是夏侯仪云越攻击越没力气,没一会他就开始气喘吁吁。 可是越是这样,他越不甘心,尤其看到东陵辕晧那满脸瞧不起他那点本事的嘴脸,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仿佛准备拼死一搏,夏侯仪云那俊美的五官扭曲得都变了形状,他猛然纵身朝东陵辕晧飞扑而去,可惜东陵辕晧双手左右一展,脚下轻蹬,他人就飞到了高高的屋檐上。 夏侯仪云紧随他也纵身一跃,眼看他也要落下了,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功夫不到家,还是气过头让他气息不稳,导致他刚落在屋檐上就因为脚下不稳而滑了一下。 眼看他就要从高高的屋檐掉落,东陵辕晧一看危险,他的长手迅猛一伸抓住了夏侯仪云的一只手没让他掉下去。 谁知这个举动夏侯仪云不但不感激,他还干脆趁势扭身和东陵辕晧互换了一个方向、再使劲一推……然后就换成是东陵辕晧要往地面掉落。 可他反应很快,虽然他来不及稳住自己,可他还来得及拉着夏侯仪云一起“同甘共苦”! 砰~ 倒霉的东陵辕晧落地后闷哼一声,他感受着夏侯仪云压在他身上不算重的重量,他这是活活给这个小家伙当了肉垫,他图什么呀 明明刚刚他有机会甩开夏侯仪云的,可他也不知脑子抽了什么疯,当他看见夏侯仪云那双水润润的大眼透着恐惧时,他竟然冒出了对夏侯仪云不该有的保护欲……! 因此,画面就变成了他在下当肉垫差点摔断了腰,夏侯仪云在上毫发无损! 两个倍受宠爱的王爷一起掉落到房顶的另一边院落,真真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但其实掉落的他们还能哼唧还能动,该是死不了的。 夏侯仪云发懵的脑子好一会以后才清醒过来,等他挣扎着要远离东陵辕晧的身体时,东陵辕晧却突然扣住他的腰不让他离开,并且凑近在他胸口嗅了嗅,双手又在他的腰背上来回触摸……! “呀,你个不要脸的,你放开我……!” 夏侯仪云奋力躲开东陵辕晧的毛手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气鼓鼓的瞪着满脸自我疑惑的东陵辕晧。 东陵辕晧也站起来,但他几乎是立刻又凑近夏侯仪云眯眼盯着他有点自问自答的道: “奇怪,难道是我抱过吗没道理啊,我连女人都不轻易抱,男人就更不可能了,何况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 东陵辕晧说着看了看夏侯仪云瘦小的身板,再看看他扁平的胸口,他突然鬼使神差的抬起双掌猛的贴上小云王的胸口两边,这还不够,他还这里摸摸、那里探探,嘴上继续嘀咕: “是男的没错啊,可怎么身板抱起来跟个姑娘家一样软乎乎的” 夏侯仪云像个傻子一样任由东陵辕晧在他身上又摸又蹭,但其实他不是不阻止,而是震惊得失去了反抗意识。 “味道也是……。”东陵辕晧又凑到小云王嗅了嗅:“难道是因为没长大,所以才香呼呼的……!” “晧王爷,你在做什么” 以西门有容为首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前方走了过来。 刚刚东陵辕晧和小云王一起摔落到后院来了,所以西门有容他们不得不绕了一个大弯才来到后院。 可西门有容一见东陵辕晧那双在夏侯仪云胸口摸蹭的手,她下意识略有斥责的出声阻止东陵辕晧的无礼。 “皇嫂,我……。” “你怎能如此胡闹……”西门有容看了看还没缓过神来的夏侯仪云:“小云王,你没事” “皇嫂,他能有什么事,有事的是我……啊……。” 东陵辕晧突然一声痛呼,因为他的手被夏侯仪云张口狠狠的咬住了。 等他好不容易甩开夏侯仪云的“虎口”时,他的手已经出现了一个快要流血的牙印,他恼火的吼道: “夏侯仪云,你是狗吗我刚刚可是救了你的小命,你……” 东陵辕晧吼到一半就吼不出来了,因为夏侯仪云竟然扁着嘴、眼含泪幽怨的看着他,可他完全不懂夏侯仪云的眼神为什么是幽怨的 怪异的是,他心里莫名的有点不是滋味,这让他更不懂了,仿佛他欺负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一样! 西门有容看了看他们俩,她掩嘴暗笑了一下,然后又对东陵辕晧半命令道: “是你不对,快跟小云王道歉!” “皇嫂,你不也看到了是他要对我喊打喊杀的,我这手还被他咬伤成这样,到底谁才该道歉啊” “我就是把你的手咬断了也是你活该,我还后悔不够使劲,再有下次,我不断了你的手我就不是人……!” 夏侯仪云嘴上虽然不饶人,可鼻腔却开始有点抽抽搭搭的委屈上了,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可东陵辕晧没有半点同情,他冷嗤一声道: “就你那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刚刚追着我半天,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也不见你碰到我半根头发丝,还大言不惭要断我的手,搞笑你” 东陵辕晧压根没把小云王的警告当一回事,他正愁该怎么给自己报那可耻的失身之仇。 要是小云王敢挑事,他正好可以借机揍得他趴地不起,管他是不是小鬼头,他照打不误! 夏侯仪云本来就扁着嘴哭上了,被东陵辕晧这么一奚落,他终于忍不住“哇”一声爆哭起来,眼泪流得特别像那么回事。 西门有容无奈的看了一眼东陵辕晧,可她已经顾不上去说他什么了,她拿出手帕一边帮夏侯仪云摖泪,一边轻声安抚道: “小云王,别哭了,一会我请陛下好好教训他帮你出气,好不好” 也许是西门有容的安抚恰逢其时,小云王一听自己喜欢的人这么温柔的安慰他,他心里越发的委屈得直接趴在西门有容怀里放肆的大哭着道: “西门姐姐,东陵辕晧不是人,他不要脸、他下流、他无耻、他是登徒子……呜呜……!” “夏侯仪云,你说谁是登徒子,你竟敢这样污蔑我” 本来看到西门有容母鸡护小鸡一样搂着夏侯仪云安抚,东陵辕晧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正疑惑西门有容怎么会对夏侯仪云如此关怀,这一听他还恶人先告状,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最重要的是他看不得夏侯仪云那装委屈赖着西门有容的画面,所以他很不客气的上前把夏侯仪云扯离了西门有容的怀抱不让他再靠近西门有容。 开玩笑,西门有容是他皇兄的妻子,是大承的皇后,就算西门有容心善被他的假面给忽悠了,可他没那么好骗,他才没那么大的肚量看着西门有容被这个小色鬼占便宜。 夏侯仪云哭红的眼睛瞥了东陵辕晧一眼,可他眼一眯,他决定不跟东陵辕晧斗了。 要报仇不一定要亲自出马,反正靠他自己的本事也打不过东陵辕晧。 可是,他打不过,找个能治东陵辕晧的人帮他也是一样的,搞不好比他自己费劲还要有效果。 夏侯仪云肚子里鬼主意一生,他本来流得差不多的眼泪很自然的又冒着热泪,他可怜兮兮的看着西门有容委屈的道: “西门姐姐,我真的觉得很羞耻……!”小云王说着,他看着东陵辕晧“怕怕”的往西门有容身后躲了躲才道: “虽然我听过很多男子有断袖之癖,可你们的晧王爷太过分了。就算我长得不够有男子气概,又比较俊美,可我也是一个堂堂男子汉,他怎么能对我上下其手做出那么恶心的事……!” 夏侯仪云有模有样的“状告”把所有人怀疑的目光都投向了东陵辕晧,大家仿佛都在问:你真的好男色吗 东陵辕晧被那些异样的目光看得牙口一绷,他瞪着夏侯仪云咬牙切齿的吼道: “夏侯仪云,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说谁有断袖之癖” “刚刚谁对我动手动脚的,谁就有断袖之癖,大家有目共睹!” 夏侯仪云一边说一边继续“怕怕”的躲在西门有容身后,可她的眼睛却对瞪着她的东陵辕晧挑衅的一眨。 “你是不是真的想死”东陵辕晧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爆怒。 “西门姐姐,他的表情好像要杀我,我怕!”小云王身子一缩。 西门有容看看小云王那真真的“怕”,又看看东陵辕晧实实的“怒”,她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皇嫂,你让开,今天我不打死他我就不是东陵辕晧!” 东陵辕晧算是明白了,夏侯仪云这不是来找事,他是来找死的! 1秒记住: 第九十五章 耍阴谋,谁不会? 夏侯仪云这次真的把东陵辕晧惹火了,他没想到夏侯仪云可以卑鄙到这种程度。 他真正火的是,夏侯仪云打不过他装可怜博取西门有容的同情就算了,现在他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无中生有的污蔑他有断袖之癖! 都说士可杀不可辱,他东陵辕晧怎么可能忍得下去 可惜,他不管不顾冲上去的结果是让夏侯仪云有了更多的机会紧紧挨着西门有容,搞得他出招碍手碍脚,因为他就怕没打到夏侯仪云,反而伤了西门有容。 更倒霉的是,他好不容易把夏侯仪云逮到手,结果他刚刚扬起手掌要揍人,一声他绝对不敢不服从的呵斥传来: “住手!” 东陵辕晧高举的手被定格在半空,原本还翘着嘴巴不怕死的夏侯仪云一见来人,他立刻换了一张泪眼欲滴、恐惧不已的凄凉面容缩头缩身站在原地微微发抖,可怜得像一只被欺负的小狗。 “皇兄,你来得正好,这个臭小子他……。” “胡闹,弄得鸡飞狗跳的,成何体统” 东陵辕雍不满的对着东陵辕晧训斥着,他才结束和夏侯淳彦的对话,一出门就听到什么两个小王爷打上了屋顶又一起掉下来的乱七八糟的事。 “皇兄,不是我……。” 东陵辕晧正想解释什么,谁知夏侯仪云突然唰一下跪在东陵辕雍面前“大义禀然”的说道: “请东陵帝息怒,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虽然是您的皇弟无缘无故踹我在先、言词侮辱于我在后,但没能忍住对他拔剑相向的我更大罪,只是晧王爷他……。” 夏侯仪云“弱弱”的看了看东陵辕晧,一副欲言又止,就怕会召来某人的报复一样不敢多言。 他的话听着懂礼大度,可实际明里暗里都把责任指向了东陵辕晧。 已经来到西门有容身边的东陵辕雍自然也听得懂他巧妙的暗示。 虽然他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不管怎么说,夏侯仪云身份特殊,就是有错,他也不能训斥别人家的宝贝皇弟。 于是,他看着夏侯仪云客套道: “小云王请起来说话!”说着,他又看了一眼东陵辕晧命令道: “辕晧,扶小云王起来!” “我才不……!” 拒绝的话没说完,东陵辕晧就被东陵辕雍发冷的眸光盯射得不敢不从。 可他做不到温温和和,手一使劲,夏侯仪云几乎是被他粗鲁的提了起来。 夏侯仪云也因此重心不稳而撞到他的胸口,但夏侯仪云没有半点尴尬和不满,反而在其他人看不见他的脸时对东陵辕晧吐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还没等东陵辕晧反应过来,他又立刻身一转,脸一变,他刚刚气死人不偿命的嚣张模样瞬间变得畏畏缩缩,活像一个十足的“受害者”! 东陵辕雍隐约看出了点情况,但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微低头装可怜的夏侯仪云问道: “小云王可是还有话没说完” 夏侯仪云弱弱的应道: “有是有,就是不敢说,我怕一会又要被打!” 话一完,夏侯仪云的大眼意有所指的瞄了瞄一脸憋屈的东陵辕晧,他那浓浓的阴谋味让东陵辕晧的防备心不断攀升。 等东陵辕雍让夏侯仪云有话直说后,他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道: “东陵帝,你皇弟东陵辕晧侮辱了我。” “此话怎讲”东陵辕雍眉头皱了一下。 “皇兄,你别听他胡扯,我……。” “你刚刚把我当男色来调戏,占我便宜,这大家有目共睹,西门姐姐也看到了……对,西门姐姐” 夏侯仪云眨巴着戚戚然的大眼找西门有容为他作证,西门有容有些尴尬一笑: “呃……。” “容儿,小云王说的可是真的” “算是有那么回事!” “皇嫂,你怎么能帮着他来隔应我呢” 听到西门有容胳膊往外拐,东陵辕晧又冤又委屈! 西门有容可不觉得冤枉了东陵辕晧,她半笑半训斥道: “你也别喊冤,虽是误会一场,可你刚刚的确……。”西门有容看了看鬼精灵一样的夏侯仪云,她笑了一下才接着道:“总之,你快些诚心对小云王道个歉,好让人家原谅你。” “我又没错,我凭什么跟他道歉” 东陵辕晧嘴角一提,他又不稀罕夏侯仪云的原谅!可西门有容还是耐心劝解他: “冤家宜解不宜结,免得伤了和气!” “我跟他就这么做一辈子冤家,只有仇怨,没有和气!” 东陵辕晧认定他和夏侯仪云的梁子结得扎扎实实,他的不屑也让夏侯仪云眼底一沉,但他忍住怒火“软软”的说道: “算了,既然晧王爷不肯道歉,我也不好强求,大不了我默默受了这委屈就是!” 夏侯仪云嘴上认了亏,可他嘴一扁、鼻腔一抽,眼看泪滴又要落下了。 西门有容见他那要哭不哭的小模样,明知道他在以进为退装可怜,可她还是上前笑着安抚道: “是我们晧王爷不对,既然他不肯道歉,我替他向你道歉,小云王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跟我们幼稚的晧王爷计较了” “西门姐姐开口,当然没有“不能”的道理,不就是原谅个幼稚鬼,好说得很。” 小云王笑眯眯的看着西门有容,这原本没什么,可东陵辕雍看着夏侯仪云越挨越近的靠向西门有容,他下意识伸手把西门有容拉回他身边,并且有意无意的挡在夏侯仪云的面前不让他靠近西门有容。 夏侯仪云很敏锐的感觉到东陵辕雍不友好的眸光,说实在,他其实有点怕东陵辕雍。 可他不太明白东陵辕雍的眼神怎么突然就跟要把他大卸八块一样那么可怕。 夏侯仪云没搞明白自己怎么成了东陵辕雍的眼中钉,肉中刺,但一旁憋着一肚子气的东陵辕晧可是看明白了,他突然大声说道: “皇兄,我刚刚之所以不顾礼节与小云王闹矛盾,是因为他占我皇嫂便宜!” 他话一出口,可把所有人都听懵了,小云王有占西门皇后的什么便宜吗 东陵辕雍不明所以: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抓我皇嫂的手,还想摸我皇嫂的脸,他还抱我皇嫂,他还好意思说我调戏他,明明是他先调戏我皇嫂我才揍他的!” 哼哼……告状诉委屈,污蔑诽谤,谁不会再说,他也没污蔑诽谤,夏侯仪云的确干了他所说的事。 东陵辕晧带着报复的小坏心成功的把东陵辕雍的怒意转到夏侯仪云身上去,可连带的西门有容也跟着遭殃。 他握住西门有容的手下意识使劲,然后看着她冷声问道: “辕晧说的可是真的” 西门有容尴尬了,她张张嘴: “呃……。” “看来是真的!”某人的脸色黑了下来! “绝对是真的,而且怪的是,皇嫂都不躲,好像还喜欢得很!” 东陵辕晧很“适当”的补充完整,谁让他皇嫂帮着外人,他没办法,只好卑鄙~不,是实事求是的让他皇兄了解情况。 至于他皇兄会怎么惩罚西门有容他不管,反正只要他自己平安无事就好……! 可以说,东陵辕晧最终完美的让自己避开了东陵辕雍的严惩。 但最让他满意的是,他成功的让夏侯仪云白瞎了他演技,就差那么一点,夏侯仪云就能把他活活气死。 好在,他扭转乾坤转移了东陵辕雍的注意力,这不,他皇兄已经气凶凶的拉着他皇嫂走了,完全懒得管他和夏侯仪云闹矛盾的小事。 看着他一脸得意洋洋的死样子,夏侯仪云气鼓鼓的咒骂道: “卑鄙无耻的小人!” 东陵辕晧一听当然知道他在骂谁,他眯眼盯着夏侯仪云同样没有半点和气: “哼,在我皇兄、皇嫂面前装得跟娘们一样博同情,在我面前就龇牙咧嘴,论卑鄙,你小云王更胜一筹。” “你……!” “我怎样” “臭不要脸,阴险狡诈……!” “小小年纪跑去青楼寻欢作乐,你要脸了吗暗中对我下药,害我碰了不干净的女人,你不阴险狡诈” 提起青楼的恶仇,东陵辕晧可是有千百个想揍死夏侯仪云的冲动。 “你才是不干净的人,我……。” 夏侯仪云冲口而出,但立刻又止住,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这咋听之下不奇怪,可东陵辕晧却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尤其是夏侯仪云那双闪烁诡异的眼睛更让他疑心。 “夏侯仪云,那次在青楼,你是不是还有事没让我知道……” 东陵辕晧逼近夏侯仪云,他眯眼探究的眼神让夏侯仪云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他不但没了牙尖嘴利,反而结结巴巴的道: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 “眼神闪避、言词结巴不成话,你这绝对是心中有鬼,做贼心虚!” “我才没有!”夏侯仪云双手叉腰好让自己硬气些! “你老实说,我在在青楼和女人那什么的时候,你是不是参与了” “什么……什么参与” “你当时是不是也在场……” “我没有,不是我,我是男的,我怎么可能跟你那什么” 夏侯仪云下意识的否认听起来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他脸上猛起的红晕让他看起来更是柔弱,就是女子娇羞的神情也不过如此! 1秒记住: 第九十六章 吃了一坛子干醋 东陵辕晧本来还没瞎想那么深,可夏侯仪云这么一秃噜嘴,他还真不得不多想,于是他再次深深的疑惑道: “夏侯仪云,你那晚也在那厢房里,对不对” “我才没有……!” “说谎!” 东陵辕晧用手点了点夏侯仪云的脑门,这让夏侯仪云紧张得心肝都要跳到嗓门眼了。 他被东陵辕晧盯得头皮发麻着后退两步别扭的说道: “你爱信不信。” “你这个小色鬼,你八成是在一旁指挥那些女人来祸害我了,是不是” 原本紧张得浑身都绷紧的夏侯仪云听到他这么一问,他虽然一下就安心下来,可是心里却有着说不上来的闷滋味。 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来,他只是嫌弃的道: “切,我才没那种癖好,你跟那么多艳妓玩在一起,那画面光想想就恶心!” 夏侯仪云一说完,他白了东陵辕晧一眼转身气闷闷的走了。 东陵辕晧看着夏侯仪云那有些娇柔的背影,他一向调皮明朗的眼眸突然变得深沉起来。 他解下腰间的一个香囊袋,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半大不小的圆形平安扣细细的看着。 这是那天他在青楼的厢房醒来后在床上发现的物件。 当时他气得要死,也没心情研究这是什么东西,他甚至差点就把这平安扣给砸在地上了。 可是,他无意中发现床单上有一抹红印,那一看就是女子的初夜留下来的。 也因为如此,他转念一想就把平安扣揣怀里了。 到现在他才算看清楚了这平安扣光是玉质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更何况扣内还雕刻着非皇家不可用的凤图! 能用“凤”为图,证明这平安扣的主人与皇家有关。只是从图文雕刻的风格来看,东陵辕晧很确定那平安扣绝对不是大承皇家的东西。 普天之下,如果不是大承皇家的东西,敢用“凤”为象征,那就剩下夏侯国了! 原本当时他打算搞清楚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女子是谁,毕竟不管好歹,那女子的初夜给了他。 可因为他急着离开青楼,所以这事就落下了。 再后来,可能是因为他找夏侯仪云算账的时候,夏侯仪云说他安排了八个艳妓和他“共度良宵”,他因此整整恶心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别说让他去找那个被他要了初夜的女子,他光是路过青楼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 但现在仔细想想,那晚与他共度一晚的女子应该只有一人,而且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青楼女子,而是有着清白身份的女子! 别的他也许记得模模糊糊,但有一点,他肯定不会有错~那就是味道! 东陵辕晧把那平安扣凑近鼻子上闻了闻,如今这平安扣自然是已经没有了任何味道。 可是,他清楚的记得这平安扣刚到他手上时所散发的味道……而这味道竟然和夏侯仪云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还有,刚刚他和夏侯仪云掉落下地,他出于善意保护拥抱他身体的时候,那种熟悉的触感也刺激着他一些模糊的记忆。 这就是为什么他后面会莫名其妙去触摸夏侯仪云的身前身后了,因为他想证实夏侯仪云到底是不是男人! 可是,光是摸他觉得夏侯仪云是男子没错……但从气味和感觉上来说,夏侯仪云又好像有点那么神神秘秘的! 难不成那晚他和夏侯仪云……一个恶心的画面让东陵辕晧差点反胃。但他立刻又安心下来,因为他没忘记那抹属于女子初夜才有的痕迹! 那一夜他本来没那么在意了,可现在,他突然觉得他有必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搞清楚,那他就得再去一趟青楼才行……! 东陵辕晧来一趟行宫给自己添了件烦心事来操心,可因为他的“挑拨”,另外一个人也不怎么好过。 此时,载着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的马车半慢不快的行驶着。 上车后,东陵辕雍就黑着一张脸,还一反常态坐得离西门有容远远的,话也不说一句。 西门有容心知他在气什么,她本也想故意不理他,可又怕一会他更气。 于是,她主动挨近他点了点他的手臂软软的问道: “陛下,你真生气了” 东陵辕雍手臂一闪不乐意让她碰到,眼睛看都不看西门有容。 西门有容也不恼,不过她也故意沉默着往一边坐得更远一些。 这倒是让东陵辕雍转头看着挨到最边上的她,他忍不住恼火的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找她算账,她倒好,还给他拿上乔了不成,到底是谁做错事了 西门有容回看他,她眨眨眼无辜的道: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努力不惹陛下生气而已。” “你确定你不是在努力想气死我” 看看她那努力往边上挤的样,就差没坐到马车外面去了,她这明明是要离他远远的意思! “我怎么气陛下了不是陛下不想理我,只想远离我吗我见陛下碰都不愿意让我碰,所以才主动远离一点,这也有错” 听着她言辞凿凿的反驳,东陵辕雍两眼都要冒火了,可气归气,他牙一咬,手一伸,西门有容的身子就到了他怀里。 接着,他二话不说托起她的脸就是一个重吻盖下,这次的吻他可一点都不温柔,甚至有点粗鲁……! 就在西门有容呼吸有些难受时,他终于让她有机会呼吸新鲜的空气。 东陵辕雍见她的呼吸渐渐平缓后,他立刻就训道: “你知错没有” “陛下指的是什么”西门有容笑得有点甜。 “你说呢” 东陵辕雍眯眼警告着,她要是敢跟他装傻,他肯定饶不了她。 “陛下说的是小云王抱了我,想摸我的事” “你是我的皇后,你知道不知道这天底下除了我,你让别的男子又抱又摸就是大罪” “那是小云王主动的,又不是我让的。” “他主动,所以你很开心” “至少没有不开心!” “你……。”东陵辕雍的脸不止黑,还冷! 西门有容也不知道是不是很享受他为她吃醋的感觉,她就故意给他多添了点赌。 不过,看着他真生气了,她轻笑着揽上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解释道: “小云王只是天性坦率,可能是因为我救了夏侯太子,他就把我当姐姐来喜欢了。” “不管他把你当什么,他碰了你就是该死。可你没有拒绝他的靠近更让我生气。” 西门有容抬头看了看他沉冷的脸色,看来他真的是介意到心里去了。 她笑叹了一下,直接说破道: “人家一个小姑娘天真烂漫的,白白受了你那宝贝皇弟的欺负,她心里委屈找我哭诉,于情于理,我总不能拒绝她的求助啊!” 东陵辕雍听得似懂非懂: “小姑娘你说谁是小姑娘” 西门有容但笑不语,可她明透的眼眸已经证实了东陵辕雍的怀疑。 “你确定小云王是……女子” “他要是男儿身,他怎么敢对我放肆就是因为她是女儿身,她自然也下意识忘记她是女扮男装,所以才会对我那么亲近。可晧王爷不知情,他以为小云王故意占我便宜,他们这才闹起来的。” 听到夏侯仪云是女儿身,东陵辕雍肚子里的不爽略微平静了一些。 不过,他又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儿身” 西门有容笑了笑:“起初我也没留意,是她突然抱着我,我闻到她身上属于女子的香气,还有,她耳朵上有女孩家的耳洞。我当时就疑心,于是趁她没留意时,我偷偷把了她的脉,这才确定她是女儿家没错。” “呵!原来如此!”东陵辕雍哑然失笑,他这是白吃了个假醋。 “我没有被别的男人占便宜,陛下这下气消了” 西门有容有点讨巧卖乖,又有点取笑的意味让东陵辕雍又爱又恨,他刻意板着脸哼了一下以示不满。 “陛下,其实……!”她有点扭捏着。 “你想说什么” “陛下刚刚生我的气……我其实……很开心!” 东陵辕雍愣了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点了点她秀挺的鼻尖: “堂堂一国之君为你吃醋了一坛子干醋,你满意了吗” 西门有容浅柔笑着落进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她轻声说道: “你为我吃醋,我很开心。可是比起吃醋,我更希望你先信任我,信任我除了你,我不会随意让其他男子靠近我。” 东陵辕雍搂着她的手使多了一点劲让她更紧贴着他,他脸上露着她没看到的最柔情笑意低声说道: “如果不信任你,我又怎么会不管不顾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摆出被醋酸到怒火冲天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我那是在告诉所有人,我爱自己的皇后爱到连一国之君的威严都不顾了吗” 西门有容静静的听着,她没有回他一个字,但她脸上的笑容比春日里刚刚绽放的桃花还要粉嫩好看! 她何其幸运,拥抱她,给她依靠的这个男人如今开口说爱她已经变得那么顺其自然! 而她还在徘徊什么呢,她怎么能只接受他的爱,而不回以他一份同样的爱呢 第九十七章 原来雪儿还活着 也不知道马车跑驶了多久,停下来的时候,寂静无声的环境让西门有容察觉到他们并没有回皇宫。 果然,一出马车在她眼前的是一处不熟悉的山野之地,除了不远处有一座小庐房的烟囱冒着的烟火看起来有点人气之外,周围寂寥无声。 西门有容有些纳闷的看着东陵辕雍问道: “陛下,这是哪里” 她纳闷的不止是来到了不熟悉的环境,而且原来跟着的护卫们也不见了,只剩下曹公公和无痕跟着。 东陵辕雍笑了笑,说道: “还记得我说过要送你一件礼物吗” 西门有容略一想就记起他的确提过礼物的事,只是她看了看周围,然后笑问道: “难道陛下要送我的礼物在此处” “没错,而且我保证你绝对喜欢!” 东陵辕雍的眸光显得信心十足,西门有容为此来了兴趣,她满是期待的等着他把礼物送到她面前。 不过,东陵辕雍要送的礼物似乎就在那座庐房里。 东陵辕雍牵着她的手走进小庐房,可能是他们进来的声响惊动了屋里的人,一个年过六十的老者从屋里走了出来。 那老者看见他俩时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他看见无痕也在,似乎就明白了什么。老者说了声“稍等”就返回屋里。 很快,那老者又走了出来,但他手里提着个像是笼子的物件,还有些沉甸甸的……起初西门有容也看不清老者提的是什么,因为有一块布盖着,她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直到老者把那布掀开,西门有容一见笼子里那一坨雪白雪白的物体,她有些难以相信的慢慢走上前蹲在笼子边上眼都不眨的看着。 笼子里原本软绵绵的小家伙也因为她的靠近而动了动,等它头一抬与西门有容对视后,它呜呜两声跳起来扒拉着笼子,好像兴奋得想要立刻冲出来一样。 西门有容打开了笼子把它抱出来搂在怀里又笑又哭的低语:“太好了,你还活着……!” 原来雪儿还活着,当初东陵辕雍说要赐死雪儿的时候,西门有容真的以为他狠心的要了雪儿的命。 她为此一直很伤心,心里对东陵辕雍也隐隐还有着埋怨。 可是她没想到他根本没要雪儿死,他只是瞒着所有人把雪儿送出宫让住在山林的老猎户照看着。 东陵辕雍之所以这么安排,他是想让她亲眼见雪儿一面,然后再把雪儿放归山林。 西门有容亲自把雪儿带进山林送它离开,雪儿一直驻足不前……或者应该说,它不愿意离开西门有容。 其实,西门有容何尝舍得和它分离,可是雪儿毕竟是狐狸,山林才是它的家,它终究是不适合与她一同生活在人群中的! 费了一点功夫,雪儿漂亮的身姿最终还是隐没在山林消失在西门有容的视线中……! 出了山林,西门有容再次回头看了看,她心中满是不舍。 她的不舍东陵辕雍看在眼里,他说道: “既然那么舍不得,其实也可以找一处宅子让人好好养着它,你想去看它的时候,随时可以去。” 西门有容浅浅一叹: “我若要养着雪儿,那必定是要养在身边!若只是为了我偶尔可以看得到它而圈养它,那对雪儿来说太残忍!” “为什么” “它若不能肆意跟随着我,它就该纵情于真正属于它的天地间!” 不知道为什么,西门有容的话隐隐刺激着东陵辕雍的敏感神经,那就好像她说的不是雪儿,而是她自己一样! “容儿……”他捧着她的脸看着:“你也有想要纵情的天地吗” 西门有容沉默着,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要纵情的天地,她曾多向往广阔的天地,她曾多希望她可以走在山川青空之下踏遍她所能及之地! 可如今,牵绊、牵绊……她的生命里多了她难以割舍的牵绊……她的小侄子,她现在爱着的这个男人……他们似乎已经变成了她的另一个天地! “为什么不回答” 东陵辕雍有些迫切想知道她会怎么说,他其实很害怕她不愿与他分享她的内心世界! 西门有容看到了他眼中的慌和惧,她有一丝不舍的心疼,她仰头轻声说道: “陛下,我能去西门氏墓地看看吗” 东陵辕雍一时不懂她怎么答非所问,但他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原以为她突然提出要去西门氏的墓地是想祭奠,毕竟西门氏被诛后,已经没人去为西门氏扫墓了。 然而,东陵辕雍却想错了,因为西门有容来到西门氏的墓地后,她直接来到西门先祖的陵墓前。 但她不为祭奠,而是为了看那株“傲仙子”! 西门有容蹲在“傲仙子”前细细的看着那鲜艳不衰的花朵。 她精通医术,对世间罕见的花草更是了若指掌。 “傲仙子”百年难求,它只长在干净温暖的环境世人皆知。 可西门先祖坟前周围根本就不适合“傲仙子”存活,更别提可以活这么久了。 细心的她虽然看出了眼前的“傲仙子”是被连根带土移植过来的。 但这种移植方法“傲仙子”顶多只能存活三两天,可这“傲仙子”已经存活将近一月。 即便是在“傲仙子”自然生长的地方,花期也只有七天。在这种环境中,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傲仙子”存活超过正常花期是绝对不可能的。 唯一可以解释这种现象的只有一种可能……西门有容站起来面向东陵辕雍直接问道: “陛下,这“傲仙子”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东陵辕雍微愣,因为她问的不是:怎么能活!而是:靠什么活下来的!这就好像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样! 见他沉默,西门有容走近他,然后抓起他的左手把他的衣袖翻开一看,他的手臂果然缠着一层纱布,她抬头望着他的那一瞬间,她眼眶就湿了。 “你以血养花了!” 这是肯定,不是疑问!之前她就察觉到他的手臂有伤,现在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好端端的会有伤了! “容儿,没有的事,如果人血能养它,我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血养它,让其他人代替……!” “傲仙子喜净、好暖,只要环境恰到好处,它才会开花。你把它移植到这里,它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是因为它靠人血就能活,但靠你的血它不但能活,还会活得超乎世人想象的久,这就是为什么这株“傲仙子”到现在还盛开不谢的原因。” 西门有容的话基本已经说明她的确知道其中缘由,东陵辕雍从她笃定的眼神看出了她对他的心疼,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安抚道: “别担心,我有分寸,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西门有容伸手抱紧他靠入他怀里又心疼又气恼的问道: “傲仙子长在西门先祖坟前的传言早就成功变成美谈,我也摆脱了不好的传言,可你怎么还要拿自己的血供养傲仙子活那么久你知不知道你长期放血会导致你的精气变弱,你的精气受损,你的身体就无法承受“炙魂”强大的能量。” 因为修炼“炙魂”的人血液可以被净化得很干净,而且温度异于常人,“傲仙子”又喜温。 因此,东陵辕雍的血对“傲仙子”来说就像灵丹妙药一样可以让它一直存活得好好的。 听着西门有容对自己了若指掌的分析,东陵辕雍轻轻推开她疑惑看着她,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容儿,你怎么会知道~炙魂又怎么会知道我修炼的内功是炙魂” “炙魂”这种内功只有男子才可以修炼,普天之下只有他师傅~老医鬼完全掌握了“炙魂”的至高境界。 而他只修炼到了九成功力,因为他师傅不愿意把“炙魂”的终极功力传授给他。 老医鬼并非不舍得把“炙魂”的终极功力传授给他,而是因为老医鬼说他不适合冲顶“炙魂”的至高境界。 至于为什么不适合,老医鬼并没有明说! 但即便如此,这天下内功绝学他修炼到九成可以说已经是无人能及了。 因为“炙魂”是绝学,所以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哪怕是习武之人都不一定听过“炙魂”二字。 可西门有容不但知道,她甚至清楚“炙魂”对于修炼之人的利弊,这让东陵辕雍甚是不解。 西门有容此时对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抓起他的手扣紧感受着他总是热乎乎的温度,然后回道: “我的寒毒发作时,天下没有任何解药可以让我不难受,我常备着的“火焰”也只能起到微微缓解作用。但其实有一种方法可以解除我毒发的痛苦!” “难道是……”东陵辕雍似乎猜到了什么。 “是!唯有修炼“炙魂”内功的人为我渡气驱散我体内爆发的寒气,我毒发时才有可能不遭受痛苦……。”西门有容笑中带泪,她踮起脚尖轻吻他的下唇何其幸运的叹道: “你在我毒发时救了我,我就知道你修炼的是“炙魂”。我从一开始想都不曾想过你会心疼我,我更不曾想过有一天,你为了我可以牺牲到这种程度!” 西门有容看向那株艳丽无比的“傲仙子”,她当然知道他费尽心思,甚至不惜拿自己的血喂养“傲仙子”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1秒记住: 第九十八章 他占满了她的天地 止不住内心的幸福,西门有容的眼泪也自然而然的掉落,她仿佛有说不完的感动,她半肯定半猜测道: “陛下,你寻来这株“傲仙子”种在西门先祖坟前,是想让百姓重新记起西门先祖对大承的盖世之功,你要用民心向所有的权贵释放东陵氏只对事不对人,一码归一码。我是东陵先祖和西门先祖共同誓言下被选定成为你的皇后,但依然有很多人暗地里并不认可我的地位。他们不过是不敢违背东陵先祖的誓言才默不作声,但那并不代表他们乐见我安好。” “先前那一波针对我的攻击,已经证明确实有不少人希望我做不成你的皇后。而陛下为了杜绝那些人卯足劲来针对我,所以,就有了这株“傲仙子”出现在西门先祖坟前的美谈。” 东陵辕雍抹了抹她的泪,她的所言他不置可否,他有点小邀功的的笑问道: “现在知道你对我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吗” 他为了她劳心劳肺可是真真切切的。其实她说得对,朝臣中的确有一部分大臣并不认可她的地位。 但那一部分人只是忌讳西门有容的出身,他们担心她存有复辟西门之心。 说到底,他们也是不想看到大承将来有可能再陷入动荡之中。 因此,东陵辕雍才会想着借请东陵和西门两家先祖再“出世”共同庇护大承。 百年前西门先祖能为东陵先祖赴汤蹈火开创了大承江山。百年后,西门先祖也会再次以傲仙子“预示”西门氏将继续助力东陵氏繁荣昌盛。 当然,所谓的预示根本不存在,那只是东陵辕雍的安排而已,他的目的不止是为了反击尤蔻漪对西门有容暗中制造的污言和陷害,也是为了让那些有意无意排斥着西门有容的大臣放下对她的成见。 他之所以要让“傲仙子”在西门先祖坟前绽放一月,其中自然是为了借助“傲仙子”的传说。 民间百姓长久以来都相信“傲仙子”不止是国母的象征,如果花期开足一月更是万中无一的盛世来临。 因为这个预兆在百年前东陵先祖建立大承时就曾出现过“傲仙子”盛开一月才谢的盛景。 此后,大承百姓坚信“傲仙子”盛开一月便是盛世来临。 但百多年来,别说世人能见“傲仙子”盛开一月,就是“傲仙子”的踪迹也很少被人发现。 而东陵辕雍之所以能轻易找到这株“傲仙子”,是因为他师傅老医鬼离开皇城之前提过一下他发现了一株可遇不可求的“傲仙子”长在一处峭壁的岩洞里。 东陵辕雍对“傲仙子”不但不陌生,而且因为老医鬼的关系,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血对“傲仙子”有很好的护养效果。 因为他曾见过老医鬼用血把一株“傲仙子”养了足足一月有余。 后来他才知道是因为修炼“炙魂”内功的人血液异于常人,所以他的血液才能让“傲仙子”长盛不衰! 这也是西门有容被人恶意污蔑时,他生出了利用“傲仙子”为她彻底扭转乾坤的想法。 对此,西门有容自然知道他费了很多心思,她感动之余,却也不免有些忧心的道: “陛下为我着想,我很感激,可是如此一来,陛下岂不是等于在欺骗黎民和百官吗如果事情被有心人揭发,陛下的君威会受到影响,而我绝对不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 西门有容的忧心发自内心,这点东陵辕雍毫不怀疑,她终于愿意在他面前自然的展露她内心的所思所想,他因为西门有容无形中与他同在而欢喜不已! 不过,对于她的担忧,他故作两手一摊道: “如果真有人揭发了“傲仙子”的秘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到时候大不了我就说是皇后狐媚了我,所以才导致我失了理智干出这种不光明不磊落的事来。” 他的话一听不小心就会让人以为他拿西门有容当垫背的使。 可西门有容却依偎进他怀里笑着说道: “好,陛下就这样说,是我狐媚了陛下,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心知他是玩笑,可她的回答却不是玩笑。如果有一天他的皇权会因为她而受损,她愿意担去所有的罪责。 东陵辕雍的身体因为她认真的话而颤动了一下,他脱口问道: “为什么都是你的错” “陛下如何护我,我就如何护陛下的皇权不被威胁!”他牺牲自己护她,她也会牺牲自己为他! “容儿,这一生,有你一颗真心,我不惧任何威胁!”东陵辕雍满脸深情,他的手覆上她柔软的胸口索问:“你里面的那颗心可以给我了吗” 西门有容回以她一眼的春意,她笑笑贴上他的手背说道: “陛下刚刚不是问我有没有想要纵情的天地吗” “那你有吗……”他确实想知道她的答案! “有,一直都有!过去,我想脱离西门氏纵情于广阔的天地之间,后来,我想脱离皇后的枷锁远离皇宫在无人识我的地方安身立命,现在……!” 她双眸看着他盈盈含笑着欲语还休,他按耐不稳的心跳追问: “现在……如何” 西门有容没有立即回答他,她先抬手轻触他一边的眼角,然后才说道: “过去我想要的天地里没有陛下的存在,现在,陛下占满了我的天地!” 是的,他占满了她的天地! 今日之前,西门有容还不敢如此笃定内心的追随。今日看到了还活着的雪儿时,她的心其实已经彻底对他投降了。 她之所以提出要来西门氏坟地,其实是因为她早就猜到“傲仙子”是如何逆势而活的。 证实了他“以血养花”的那一瞬间,她心中剩余的那点犹豫和缺失就那样消失了,替代而来的只有对他不再犹豫的满心追随! 她的笃定至真至诚,东陵辕雍不安的心为此悬而落地,他低头用吻诉说着对她无以言表的情感……! 一份原本不可能产生的爱情缘定在“傲仙子”和西门先祖面前! 至此,他们不知未来的岁月能否一直静好,但他们会携手共进已毋庸置疑! 也许是心中清透了,西门有容在回宫的路上显得很轻松,她掀开车窗的帘子看着外面绿意盎然的风光,再闭眼轻吸外面吹拂而来的春风,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在野外的肆意了。 东陵辕雍静静的看着她那美得迷人的侧脸,如果她享受外面的风景,那享受的她就是他眼中的风景。 不过,她盯着外面已经很久了,久到让他觉得她在忽略他。 正好他脑子里突然无意中想到一件他很早之前就没解开过疑惑的事。 他伸手把西门有容拉回他身边看着她明明白白的抱怨道: “外面就那么好看吗” “好看啊!” 西门有容笑啄颜开,路边都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野花,空气也香香的,她很是喜欢。 “比我还好看吗” 看着她那迷恋外面的双眸,东陵辕雍嘴边撇了撇,很不是滋味,因为她的迷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西门有容看出他的小情绪不是那么的美,她双手揽上他的手臂靠着他的肩膀仰望着他不愉快的脸轻笑道: “陛下看着养心又养眼,可比外边好看多了!” “骗子!” 东陵辕雍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他一点都不相信她的甜言蜜语。 西门有容也不反驳他,她只是扬着唇双目含情笑而不语,她知道他没有真的生她的气。 东陵辕雍也没再揪着她忽略他的话题再说什么,不过他转而若有所思的问她另一件事: “容儿,你刚刚说的什么“火焰”,那是药还是什么……” 他会想起问她“火焰”的事,是因为他知道有一种剧毒叫“赤焰”,听起来总觉得跟“火焰”有点关系一样,所以他有些好奇。 西门有容不知他怎么会突然提起“火焰”,但她如实回答道: “火焰是一种特别针对我体内寒毒的半解药,只要火焰与热水相融,我浸泡其中提前为自己下针打开穴位让火焰的药效入到我的身体,那样我毒发的时候就会好受一些。” “听起来火焰的药效是以“阳火”为主,那如果一般人浸泡其中会如何” 西门有容大眼一闪,他听似随口一问的话让她敏感的察觉出他别有他意。她也隐约猜到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她抿嘴一笑,说道: “陛下可是想问我们大婚后我第一次毒发陛下救了我,随后你的身体为何会出现炙热难忍的异样” “这么说,我会那样还真是跟浸泡了火焰有关” 东陵辕雍问的就是这个疑惑,他记得那一夜他总感觉浑身热得无处发泄,很难克制。 但奇妙的是,正好她的寒毒断断续续的发作,他也不断的给她运气驱寒。 最终,她的寒毒被他驱散,他的燥热也因为有了出口而平复下来。 西门有容点点头解释道: “火焰不适合男子浸泡,所以陛下浸泡后才会觉得……不适!” 见她脸上一红,东陵辕雍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他眯眼,一副要秋后算账的问: “所以,你明知道尤蔻漪端来的鹿茸汤不适合我喝,你却默不作声,不管我死活” 这个可恨的女人,她肯定非常清楚他当时的状况绝对不应该喝那鹿茸汤,可她还是飘飘然的走了! 第九十九章 百花齐放的选妃宴 西门有容看着他不太友好的眼神,她这才明白他真的要跟她翻旧账。 可是,这都过去多久了,他怎么现在还要翻出来计较 西门有容虽然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既然他为此不愉快了,她只能讨好道: “我怎么可能不管陛下的死活,只是当时我清楚陛下就算喝了尤贵妃的鹿茸汤也不会损害身体,最多也就是……。” “最多什么”某人再眯眼 “陛下知道是什么……!” 西门有容咬唇,想到他拥抱其他女人的事,这下反倒她自己有点不愉快了。 东陵辕雍看出了她闷闷不乐,但他却乐了,他故作恍然道: “你是说那种情况只要我跟女子同欢了,就不会有事了,对吗” “所以陛下后来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西门有容有些落寞的脸没了笑容,东陵辕雍闪眉忍笑,他托着她的下巴魅惑一笑: “你的冰梨汤可比与女子同欢省事多了!” 西门有容愣了愣:“你喝了我的冰梨汤……” “喝了,所以我压制住身体的不适不是因为碰了尤蔻漪,而是你的冰梨汤起了作用。” 他的话不无解释的意味,但在西门有容听来,这并不会消除她心中的困扰。她埋首到他怀中请求道: “陛下,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说服自己接受会有别的女人占有你的事实。如果我偶尔不想理你,请你一定要理解我,因为我现在还做不到不在意你去拥抱别的女人。可我既然选择留下与你携手,我便清楚,我迟早也要面对后宫里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嫔妃加入,我……。” 西门有容的话还没完就中断了,因为东陵辕雍突然愉悦的闷哼着笑了出来,最后他干脆是哈哈大笑起来。 西门有容纳闷的坐正看着他,她难道说了什么搞笑的事吗她明明是很严肃,很凄然的心态啊。 东陵辕雍笑够了以后,他突然凑近她的唇宠溺着索要了一个吻,然后取笑道: “容儿,这后宫现在还没有一个又一个的嫔妃你就开始杞人忧天,要是真的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你该不会哪天又打算抛了皇后的凤冠,再丢下我,自己跑出宫外远走高飞” 他带着玩笑说得轻松开怀,但西门有容内心却有些凄闷,因为他的玩笑对她来说不无可能! 东陵辕雍的欢愉一时顿住,因为她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像他一样的轻松。 他也因此收了玩笑之意,他抓起她的手正色给予她承诺道: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再生离开的念头!” “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陛下又怎么确定”因为害怕迷失,她湿了眼眶! “因为我准许你独占你的夫君!” 东陵辕雍自信而魅惑的倾身印上她的唇柔情似水的索诱她的芬芳! 西门有容其实没有弄明白他的话代表着什么含义,她只知道她不一会就忘却了去探究,因为她已经迷失在他深情的索取中……! 回宫第二天,西门有容刚晨起就接到伊太妃的宴请。 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宴请,可当西门有容来到御花园后,她才知道伊太妃设的宴意味深长。 西门有容看着两边坐着不多不少,刚刚好六个女子。 她们个个花容月貌,举止高雅,一看都是万中选一的大家闺秀,一眼看去,这个宴请还真是百花齐放! 还有一个看着灵气讨喜的贵女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她竟被安排坐在离伊太妃最近的座位上。 西门有容以为伊太妃宴请的人都到齐了,没想到最后还来了一个人,那就是尤蔻漪。 伊太妃见人都齐了,她笑着对西门有容和尤蔻漪说道: “皇后,我在宫里闷久了,临时起意想热闹一下,这才拉着皇后和贵妃一起和这些个闺女们来陪我赏花聊天,你们不会介意” “自然不会,太妃高兴就好!” 西门有容平声回应,她清楚伊太妃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久前,伊太妃才跟她提起扩充东陵辕雍的后宫之事,现在就有一堆贵女出现在她面前。 伊太妃这是明里暗里都在提醒她是时候多选几个妃嫔入宫了。 作为皇后,她的本分之一就是为夫君选封合适的妃嫔,这是她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伊太妃不动声色的看看幽静沉着的西门有容,又看向尤蔻漪尽显关怀道: “贵妃身体还没好透,我本也不该强拉你出来吹风,可是太医老跟说我不舒服的身体要多走动才能好得快,所以我才让贵妃也来赏赏花,兴许你的身体就更利索了……不过呀,你要是真觉得难受,待不下去,你可得说出来,千万别勉强。” “谢太妃关心,承蒙太妃盛情,臣妾自然不能扫了太妃的兴致。但近来臣妾的身子确实容易乏累,回头臣妾怕是还得再闭门一段时间才能好利索。” 尤蔻漪最后的话其实是说给西门有容听的,她想表明不是她要无视西门有容要她闭门思过的命令,而是她不敢拒绝伊太妃的邀约。 同时,她也暗示了她还是会继续闭门思过不会违逆西门有容的处令。 西门有容其实并不介意伊太妃把尤蔻漪请来,她对尤蔻漪的惩处本就无伤大雅。尤蔻漪是不是老实闭门思过她也不在意,何况今天这种情况,尤蔻漪来了也不见得对她能开心到哪里去。 伊太妃自然也心知尤蔻漪的话回得巧妙,不过她笑笑不语,她再看向那几个在下位坐着的闺秀,然后乐呵呵的打开了话题说道: “今日也不知是这满园春色迷人,还是你们这些个比花还亮眼的年轻姑娘们看着让我欢喜,我这闷闷的心情一下子也明朗了,这宴会可真没白折腾。” “既如此,以后太妃娘娘就该多折腾,反正我们也乐意入宫来陪太妃解闷,顺便赏赏宫里的气派……对,各位姐姐们” 开口接话的是坐得离伊太妃最近的人,也就是睿王府倍受宠爱的二郡主~东陵嫣。 别看她年岁只有十六,可她在皇城贵女圈的名气也是数一数二的。 加上她讨喜的性子,又是皇亲国戚,身份地位更是不同一般。 她一开口,其他闺秀们一个接一个说着应景的漂亮话附和东陵嫣的话,或者应该说她们一个比一个更想讨伊太妃的欢喜。 伊太妃看着东陵嫣有意打趣道: “哎呀,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嫣郡主今日看起来可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就属你最耀眼了!” “太妃这话可不对哦,要说容颜,先不说上有我们的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就是往下比,我也比不过尚书府的姚姐姐。要说才情,只是跟诸位姐姐比,大将军府的褚姐姐更是百里挑一。再放眼其他姐姐们,哪个不是各有千秋,我要是没有自知之明受了太妃娘娘的夸张,独占了鳌头,回头姐姐们私下都该不服了。” “嫣郡主向来嘴甜又谦虚,不过你今日就别谦虚了,太妃娘娘没说错,你今日就是独占鳌头了,你要是不受太妃的夸赞,那就显得你像是来酸我们这些比你年纪大的姐姐们了!” 这回接话的是大将军府的千金~褚璇玑,她玩笑中却是意有所指的。 “璇玑姐姐这话更没说处了,我明明实话实说而已,怎么就成了酸各位姐姐了!” 东陵嫣嘟着可爱的嘴有点小抗议,今日伊太妃请来的这些贵女中,偏巧个个年纪都比她大上个一两岁。 论身份,她是皇家人,自然都比她们高上那么一节,但东陵嫣一向没那么讲究身份差别,因此年岁比她大又都比较熟的人,她都很和气的称别人一声姐姐,这也是为什么她那么受大家喜欢的原因! 褚璇玑就是其中一个跟她往来得多,彼此说话也随意一些的人,她继续趣笑着直接明说道: “嫣郡主可是忘了三天前你与我三哥正式定了亲,再过不久你就要嫁入大将军府做人妇。这等喜事盖在你头上,你今日可不就是太妃口中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吗” 褚璇玑的话一出,大家都呵呵的娇笑出声,使得东陵嫣一时有点恼羞道: “我们说的事跟我定亲的事又不相干,璇玑姐姐这是故意拿我逗趣!” 也许是即将为人妇,东陵嫣性子再怎么大方不拘束,提到为人妇,她也还是会觉得有些害羞。 “怎么不相干,太妃娘娘指的就是你要嫁人了,所以哪哪都比我们这些姐姐们看起来要耀眼得多。”尚书府千金也加入了打趣。 “就是,就是……。” …… 人人都异口同声的打趣起来,东陵嫣嘴巴一翘,娇嗔道: “讨厌,你们都笑话我!” 伊太妃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往得欢快,她也呵呵笑着,然后跟着也“挖苦”东陵嫣道: “嫣郡主,你也别怪你这些姐姐们拿你寻开心。你看看她们一个个的,年纪比你大,可婆家还没着落,你年纪最小,却最先找了婆家,她们就是想不嫉妒都难哦!” “姐姐们才不会嫉妒我什么,她们一个个的貌美如花,才情横溢,家世又好,就是入宫为妃为嫔都够资格。再不行,太妃娘娘你给她们各指一个如意郎君都嫁了去,如此,姐姐们也酸不着我了!” 东陵嫣冲口而出的话也许没有恶意,但却中了伊太妃的下怀,她安排这个宴会的目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第一百章 选妃初定局 东陵嫣其实还真不是有意挑开伊太妃想切入的话题,但她把话题打开了,贵女们虽然嘴上没人敢接话,但心里早已蠢蠢欲动。伊太妃更是借机半真半假的道: “嫣郡主几句逗趣的玩笑话倒是提醒了我,你们这些个让我看着心喜的千金们,要说入宫来帮皇后和贵妃二人分担伴在陛下左右的辛苦,我看都挺合适的。”伊太妃说着又看向西门有容有意无意的问: “皇后觉得我说得可有道理” 西门有容心里自然没那么无所谓,但她脸上淡然处之。她看了看下面那些如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的千金贵女,说道: “太妃觉得合适,那自然不会有差。”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试着接纳本就逃避不了的现实,明知道伊太妃今日的目的就是要帮东陵辕雍选妃,可西门有容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要平静些。 后宫必须要多一些嫔妃是不可避免的,她就是再不愿意接受也只能接受,谁让她已经不受控制的把心给了这大承国的帝王呢 伊太妃看着西门有容心如止水的面容,她微微闪动了一下眉头,转而又笑着看向尤蔻漪道: “贵妃没入宫之前就是皇城贵女第一人,她们几个你应该都认识,你觉得她们之中有适合入宫陪伴陛下的人选吗” 尤蔻漪见伊太妃把话引向她,她也大方笑着看向那几个千金回话道: “我何止认识她们,入宫前,要说我是她们的大姐姐都不为过。这要是她们谁有幸能入宫来陪伴陛下,我怕是还得继续做她们的大姐姐了。” 尤蔻漪入宫前就是贵女圈的第一人,因为她样貌才情没人能比得过她。 在皇城,她的家世也是数一数二,再加上未出阁的贵女中,她最年长,待人处事又自有一套,大家即便多少有些嫉妒不服,但也没人敢明着去跟她一比高下。 至今,就算尤蔻漪已经入宫为贵妃,但皇城第一贵女的称号还是属于尤蔻漪的。 今日伊太妃几乎把她入宫前认识的贵女请来,她当然清楚会发生什么情况。 后宫里只有皇后和贵妃,妃和嫔的空缺迟早就会有人填补进来,这一点尤蔻漪倒是心中有数。 因此,比起西门有容被迫接受其他女人进入后宫,尤蔻漪虽然不乐见有新人加入后宫,但此时她倒觉得多几个女人进来不见得是坏事。 首先,她自负之下犯的错已经成为她靠近东陵辕雍的绊脚石。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其他女人,西门有容就真的会独宠后宫,她想重新获取有利条件改变自己的现状会难上加难。 可如果有其他女人加入后宫,她也许会有更多的机会化被动为主动。 只是……尤蔻漪若有所思的看向下位坐着的贵女们,她们中有谁是她可以好好利用的呢 就在这时,尤蔻漪的视线对上了褚璇玑的视线,猛然间,她心中就有了人选。 这场“百花齐放”的盛宴既然已经挑开了是为了选妃的目的,接下来,尤蔻漪尽显促成好事的热情,她半开玩笑的提议让贵女们大展才华来比比看谁更有众望所归的本事。 这一提议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正经的较量,但却活跃了气氛,贵女们也趁机各显才华尽可能的展露自己……! 御花园的活跃很快就传到了龙泰殿,东陵辕雍听完曹公公的汇报后,他笑了笑,说道: “母妃安排这一出是打算让皇后亲自为寡人选妃!” 后宫妃嫔人数不足,按礼制,他的后宫确实该纳新人了。 “太妃娘娘想必也是觉得陛下该纳新人了,所以才着急为陛下打算的。” “你也觉得寡人该纳妃了吗”东陵辕雍随口一问。 曹公公看了看一脸平静的东陵辕雍,他其实很清楚东陵辕雍没有纳妃的打算。 他也乐见东陵辕雍寻到了可以知心的伴侣,可是……曹公公本不想妄言,但还是委婉道: “陛下,老奴心知您对皇后娘娘的情意,可陛下毕竟是一国之君,将来这天下总要有后继之人……!” 曹公公的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不言而喻了。西门有容身有寒毒,受孕的几率微乎其微。单从这一点来看,东陵辕雍也将不得不与其他女子结合来延绵子嗣。 东陵辕雍当然也懂曹公公隐晦的言词,他没有反驳曹公公,但他冷肃的说道: “选妃的事,没有寡人的旨意,谁也不准擅做决定。” 曹公公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可是想想又作罢。如果东陵辕雍连伊太妃的面子都不给,那证明他已决意不会纳妃。 不过,曹公公小心的探问道: “陛下驳了太妃的心意,也不知太妃那边会不会难过” 曹公公的顾虑,东陵辕雍心中有数,但他没有说什么,转而吩咐道: “让人去边疆把瑟锦接来。” “这……陛下怎么突然要接瑟锦夫人入宫”曹公公颇为讶异! “瑟锦是寡人在边疆的侧妃,即便身份普通,可也是有名分的,接她入宫晋升为妃并没有不妥!” 这下曹公公听明白了,原来东陵辕雍不是不纳妃,而是纳一个现成的来填补后宫。如此,也算给了伊太妃一个交代! 不知不觉,时间过得很快,御花园这边热闹了半天,伊太妃乏了,加上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也达到了。 因此,她让人收集了那些贵女千金作的画,写的诗词,甚至谱的曲放在一边,然后再看着西门有容“玩笑”着道: “皇后,今日这些贵女们各显神通,我到现在还是看得眼花缭乱的,根本分不清她们谁比谁强,不知皇后可愿意费心帮我好好鉴定一下。” 西门有容意会伊太妃的意思,伊太妃这是让她不得不选出个一二三来。如此,她也只能平静的应承道: “我才学浅薄,若太妃不担心千金们的才华被我胡乱点评,我倒是不介意帮太妃分担点操心的事。” “我相信皇后不会让我失望的!” 伊太妃温和的笑容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目的,她让人把收集的画纸和诗词等作品都交给了西门有容,同时还有一本西门有容不知有什么内容的小册子! 西门有容收下东西后,伊太妃又对尤蔻漪关怀了几句让她回去多休息,然后众人一起礼送伊太妃先离开。 西门有容交代宫人伺候好各家千金离宫回家后,她也带着自己的人回了冷月宫。 各家千金一一被送出宫,唯独褚璇玑被尤蔻漪单独留下请她到祥云殿做客。 褚璇玑不知道尤蔻漪留她有什么事,她打量了一下祥云殿里的气派,然后笑着恭维道: “娘娘住的宫殿如此金碧辉煌,听说陛下又时常赐来许多贵重物品,可见陛下真的很重视娘娘。” “不过就是一些身外之物,你我都是权贵人家的出身,这些东西你看着怕也没什么新鲜的。”尤蔻漪淡冷一笑 “话不是这么说,贵重物件我们是不觉得有多稀奇,可送这些物件的人如果是陛下,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么说,你也想得到陛下的赏赐” 尤蔻漪声色微冷,她的不快虽不至于明显,但褚璇玑也敏感的察觉到了,她尴尬一笑解释道: “娘娘千万别误会,我哪里敢妄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 “为何不敢而且你想入宫的话,那并不是不切实际,不是吗” “娘娘,我……!” “别紧张,你就是有入宫的念头也很正常。何况,难道就你一个人想入宫为妃吗我看,今日在场的其他五人,恐怕没有一个不想入宫的!” 尤蔻漪浅浅喝了一口茶,然后又意味深长的看着褚璇玑直白的说道: “璇玑妹妹,我帮你入宫,如何” “这……” 褚璇玑震了一下,随后心中又惊又喜,只不过她很好的压住了她的激动,因为她不觉得尤蔻漪会无缘无故的帮她铺路。 说实话,想到东陵辕雍的帝王之态,她怎么可能不想入宫为妃。 尤蔻漪说得没错,今日出现的六个千金没有一个不想入宫的,褚璇玑自然也不例外。 今日她们六人被伊太妃突然请入宫里。起初她们也只是猜测跟选妃有关,但并不十分确定。 入宫后,伊太妃虽然没有明说,可后来也跟明说了没什么两样! 可是,今日出现的六人身份地位,才情容貌都不相上下。除非她们六人都能同时入宫,如若不然,那就有人要被淘汰。 所以,尤蔻漪主动提出帮褚璇玑入宫为妃对褚璇玑来说就比其他人多了几分胜算,她想不动心都难。 尤蔻漪是玩谋略的佼佼者,她一眼就能看出褚璇玑故作矜持的假态。 不过,她并不在意褚璇玑此时的面目是真是假,她不冷不热着又说道: “你不用觉得我帮你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不想假意装得自己不在意陛下身边多几个女人。可是,这不是我在意就能避免的情况,入宫为妃,我别的没顿悟,与其他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结局我是一清二楚的。如果陛下的后宫要入新人,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的女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尤蔻漪选中褚璇玑来拉拢,其实并不是因为她跟褚璇玑走得有多近,而是因为褚璇玑有她可以利用的条件,所以她不介意扶持褚璇玑上位! 第一百零一章 有预谋的拉拢 褚璇玑听着尤蔻漪不加修饰的话,她顿时放下了一些心防。 如果尤蔻漪跟她说什么她们姐妹情深,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说词,她反而会认定尤蔻漪说的是假话。 但尤蔻漪坦诚了她并不乐见东陵辕雍身边有更多的嫔妃,这话绝对不假。 不过,褚璇玑还是不太明白尤蔻漪为什么选择支持她其他几个千金与尤蔻漪的交情并不比和她的交情疏远多少,也就是说,尤蔻漪说帮她,还是存在可疑的 尤蔻漪似乎又看出了褚璇玑的疑虑,于是她笑着戳穿道: “你在担心我帮你别有目的” 褚璇玑微微尴尬,但她也直白道: “不瞒娘娘,我的确不太明白娘娘为何要主动帮我” “因为我的父亲是文臣之首,而你的父亲是武将之首。” “这……有什么关系吗” “皇帝只有一个,可皇帝的女人却有一个、两个、三个……比如你成功为妃,你就是皇帝其中的一个女人……在后宫,今日你看我还受宠,明日也许就是你受宠的现象不足为奇。如此,我不如在我还能出力的时候送你一份人情,兴许这份人情日后也能帮我一把。” “娘娘是不是多虑了,就算我能入宫,以娘娘如今的地位,娘娘也用不着我帮什么” “今日不知明日事!你我的家世一文一武,若我们相安无事,我们一同伺候好陛下也就是一辈子了。若是我们谁不幸遭了难,没准彼此还能给对方一些帮助,也算是相互依靠,你觉得呢” 褚璇玑虽然心机不深,但也是聪慧之人,尤蔻漪说的话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尤蔻漪其实是在暗示,她们俩人的家世是文武之首。如果同为东陵辕雍的女人,只要她们俩人在后宫互帮互助,日后即便有再多的女人进入后宫,她们的地位也会比其他人更牢固! 褚璇玑不得不承认尤蔻漪的想法并非不可取,但前提是她们俩人真的愿意成为对方的“依靠”。 感觉到褚璇玑半信半疑,尤蔻漪有点冷笑道: “怎么,你有疑虑,还是觉得我的话不可信” 褚璇玑微摇了下头浅笑: “我并非觉得娘娘的话不可信,相反,娘娘的远虑让我钦佩。在这后宫,想要得到陛下天长地久的荣宠那几乎是美梦一场。可是,要在后宫笑到最后也不是只有依靠陛下的荣宠才能实现。” “何以见得”尤蔻漪别有意味一笑。 “伊太妃不就笑到了最后吗” 谁人不知伊太妃在先帝的嫔妃中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所有人都以为她从不跟人争,更不跟人抢,她安分得毫不起眼,连带她的亲生儿子东陵辕晧看似也跟着她“默默无闻”! 可事实是,那是伊太妃刻意带着东陵辕晧远离皇恩、暗藏才华,如此他们母子才能不被其他人放在眼里。 只要别人不把他们母子当一回事,他们母子就能更好的暗中行事。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母子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和东陵辕雍暗中惺惺相惜来往多年的根本原因。 东陵辕雍夺回皇位,伊太妃也因此在先帝的众多嫔妃中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如果不是伊太妃顾念东陵辕雍的生母而坚持不肯受“太后”的尊位,她现在就不是太妃,而是太后了。 不过,伊太妃的地位跟太后有什么区别否则,她又怎么能在西门有容面前越俎代庖安排这么一出明显的“选妃记” 尤蔻漪看着仿佛不谙世事的褚璇玑,她似冷似热的赞赏道: “看来璇玑妹妹果然有入宫为妃的大智慧,如此,你我日后强强联手,不说可得尊荣至上,但谋得一生顺遂总不会太难!” “娘娘的愿景好是好,我只怕自己不争气不能顺利入宫。” 褚璇玑话里自贬,但尤蔻漪却明白她是想要一个明确的承诺,好让她确保自己能被选定入宫。 尤蔻漪也不悬吊着褚璇玑的胃口,她坦言道: “如果选妃的事已成定局,那必定是在今日入宫的六人当中挑人选。按理,如果妃两个,嫔两个,其实你的胜算也很大。不过,选几人最终得看陛下的意思。而我担心的是,陛下很可能会拒绝纳新人,或者人数减半!” “这……为什么,陛下的后宫本来就缺人,他没道理拒绝啊” “陛下缺的只是妃嫔的空缺,但他不缺只想独宠的人。” “只想独宠的人……是指皇后娘娘吗” 自从西门有容被百姓赋予圣洁的后宫之主,宫里宫外现在都知道东陵辕雍很宠她。 因为一株特殊的“傲仙子”在特殊的地方再特殊的盛开了足足一月,如今别说百姓坚信西门有容是福运延绵的好皇后,就连百官之中也有不少人开始这么相信了。 尤蔻漪脸上有着常态的笑容,但她的眼里却闪现了不甘的冷光,她半明半暗的说: “宫里现在就只有我和皇后二人,陛下独宠的不是我,那自然就是皇后娘娘了!” 尤蔻漪的话让褚璇玑入宫的热情微微受到打击,她有些失落的道: “原本大家都以为皇后娘娘没什么好日子过,可也许她真的是个有福运的人。民间都说百年求不来的“傲仙子”就是为她所开,而且夏侯太子的命是皇后娘娘救下的,这就更坐实了皇后娘娘是东陵先祖赐给百姓的好皇后,因为她让大承和夏侯两国避免了纷争。” “这是什么意思” 夏侯太子差点没命皇城没人不知,尤蔻漪只知道有高人突然出现保住了夏侯太子的命,但这怎么会跟西门有容搭上关系 “我也是昨夜无意中听到我三哥跟父亲提了一口,说是几天前皇后娘娘私下出宫去了夏侯太子的行宫。昨日陛下还带着皇后娘娘一起出宫,好像是皇后娘娘亲自为夏侯太子诊治的。” 褚璇玑的话几乎证实了西门有容懂医的事实,难怪西门有容在大婚当天可以避开嗜睡药的干扰,还有困扰了伊太妃多年的口渴症也因为西门有容变好了。 原来那些结果不是因为西门有容运气好,而是因为她懂医。 得知这样的信息,尤蔻漪心中要说没有一点挫败是骗人的,因为西门有容比她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不过,这也恰恰让她激发更多的思考,她没再多想西门有容懂医的事,转而看似无意提道: “你三哥是在宫里做禁军统领的褚将军吗” “对……娘娘也认识我三哥”褚璇玑有些意外。 “谈不上认识,在宫里遇到过几次,可我记得他在褚家好像没什么地位,如今他晋升到禁军统领的高位,怕是跟嫣郡主有关” 刚刚在御花园,大家拿嫣郡主就要嫁人的事来打趣,而嫣郡主要嫁的人就是褚衡夜。 褚璇玑其实暗自疑惑尤蔻漪怎么突然跟她话起家常来,可她还是接话道: “算是有很大关系,我三哥本来是不受父亲重视的,可也许是他命里差不到哪里去,嫣郡主不知怎么就看上了他,非要嫁给他。我父亲大概也是因为睿王府的关系才开始看重他。不过,没想到我三哥的才华一点都不差,所以父亲对他自然也就更加满意了!” 尤蔻漪了然点点头,但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好奇的问道: “你三哥很早之前不是定了亲事吗,可应该不是嫣郡主,否则我们大家早该知道了。” “呃……娘娘怎么会……” 褚璇玑心下一沉,她现在更确定尤蔻漪的“闲聊”必定是别有目的。 尤蔻漪不慌不忙的应对着褚璇玑的疑心,她解释道: “我入宫前不是常去你们褚府走动吗,不多不少自然听到过一些情况,因此我才随口问问。” 褚璇玑听她这么说,她勉强笑了笑但没答话,可尤蔻漪却继续笑问: “怎么,你三哥先前的亲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一桩可有可无的婚事,加上现在因为嫣郡主的关系,我三哥原先定的那婚事家里都不怎么再提,免得嫣郡主知道了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褚璇玑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她的疑虑,她感觉尤蔻漪似乎知道些什么。 关于褚衡夜第一次定的婚事在褚家已经被禁止提起。因为褚衡夜退婚的对象是当今皇后~西门有容! 但是,西门有容和褚家曾有过姻亲关系这件事就连褚家一开始都没几个人在意,西门氏出事后,褚家更是立刻撇清和西门氏的任何往来。 好在当时褚衡夜在褚家几乎没有存在感,因此别说外人,就是家里人也没几人知道他的定亲对象是西门有容! 所以,尤蔻漪一个外人突然提起褚衡夜过往的事,褚璇玑不得不怀疑其中可能不是那么单纯。 但不管尤蔻漪有什么目的,褚璇玑也意识到她不能再多说下去。 如果被外人知道褚家和西门有容有过那样的关系,就算那不至于会让褚家陷入多大的危机,但麻烦怕是也少不了! 然而,褚璇玑不知道的是,尤蔻漪感觉到西门有容对她有一定的威胁时,她就去查过西门有容。 因此,西门有容和褚衡夜曾定过亲的事她自然早就知晓。她也正在思考这件几乎不为人知的事她可以利用到什么程度,这也是她选中褚璇玑来拉拢的根本原因! 1秒记住: 第一百零二章 差点摊上大事 伊太妃安排的选妃记一下就牵动了许多人各样的心思。 想入宫为妃的千金们暗自期盼自己能成为其中的幸运儿。 她们当中,褚璇玑的自信会比其他人更多一些,因为尤蔻漪会帮她。 至于拉拢褚璇玑想借机扭转乾坤的尤蔻漪,她所思所想变得更谨慎、也更深沉。 她不会允许自己因为先前的错误变得只能仰人鼻息。正确的说,她不愿在西门有容面前做一个抬不起头来的人! 不过,尤蔻漪内心的愤怒和不甘并没有影响到西门有容,本就不在意她在想什么的西门有容自然也不知她不为人知的谋划又要开始了。 此时的西门有容也的确不可能去想尤蔻漪,因为她正忙着看那些千金们的诗词歌赋。 而且她可不是随便看看,是看得很认真,认真到又跑来冷月宫“做客”的东陵辕晧都忍不住埋汰的问道: “皇嫂,你累不累,难不成你真打算一一给她们做个评语不成” “一个人的品性如何,作诗填词最能体现出来,既然要为陛下选妃,总要选好一些。” 西门有容嘴里虽然回着东陵辕晧的话,但她并没有停下翻看那些写着诗词的纸张,她那淡然温和的面容让东陵辕晧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该不会真的打算为皇兄亲自选妃” “后宫妃嫔不够人,本也该添新人进来了!”西门有容语气平稳,让人听着不气不喜。 东陵辕晧本以为西门有容真的那么从容不在意,可当他拿起一张西门有容批注过的诗看了一眼,他发现西门有容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平和。 因为,她对千金们的作品批注越中肯赞扬,她写的字越不稳。字不稳,证明她的心也不稳,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想为东陵辕雍选妃。 东陵辕晧看了一眼始终严谨认真的西门有容,他隐隐一笑,然后拿起与那一堆诗词放在一起的小册子翻开看着,结果一看他有趣的笑出了声。 西门有容被他的笑声吸引,她终于抬眼看着东陵辕晧问道: “册子写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吗” 那是伊太妃一起交给她的,她都还没来得及看里面写了什么。 “这上面写的东西不好笑,好笑的是我母妃这一出是真够认真,也真够绝的。” “……”西门有容沉默的疑问! “皇嫂,看来你要是不给皇兄选几个妃嫔出来,你可就要得罪我们的母妃娘娘了。” “我这不是在……。” “陛下驾到!” 一声通传打断了西门有容,她才站起来准备迎接东陵辕雍,他的身影就出现了。 东陵辕雍今日看起来比之前更夺目,因为前段时间他手臂的伤口容易渗血,为了避人耳目,他总穿深色龙袍。 今日他换了浅白色龙袍,龙袍上绣着金色的龙,因此他整个人看起来高贵又亮眼。 可惜,西门有容此时可没心情欣赏他的俊美,她不冷不热的对他欠身行礼。 “你在做什么” 东陵辕雍笑着牵起她的手带她一同坐回矮榻前,不过西门有容还没来得及回应他,东陵辕晧趣乐着抢先道: “我皇嫂在忙着给你选妃,都选了好几个时辰了,选得别提有多用心……看看这个。”东陵辕晧拿起一张西门有容批注过的诗:“这是尚书府千金的诗,看着不错,皇嫂的批语是:锦心绣腹、握瑜怀瑾、沁人心脾……啧啧,皇嫂你这是有多心仪尚书家的千金,我看你都快赞上天了!” 其实东陵辕晧根本就没去细品那首诗的内容,他感兴趣的是西门有容的批注,他真想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趣事发生。 可惜,东陵辕雍瞄他一眼直接驱赶道: “你怎么还不走” 这个家伙一回宫就爱往冷月宫跑,一来不赖到一顿饭都不肯走。关键是西门有容也总是很耐心的让他连吃带拿的招呼着。 别的时候就算了,可是现在他只想和西门有容单独在一起。 因此,他可不想让东陵辕晧在这扰了他们的独处时间。 东陵辕晧当然知道对面那双瞪着他的眼睛一点都不友善,但他不怎么怕,依然坐得纹丝不动的眯眯笑着特别“上心”的说道: “皇兄,为你选妃可是大事,要知道皇城里的权贵千金们我可是比你了解得清楚。别的不说,光是这现成的六人,皇兄要是看上了哪个,我多少还是能给你点意见,免得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万一选了个麻烦岂不是糟心吗” “这么说,你跟她们六人都很熟”东陵辕雍微微笑着闪了闪眼。 “熟,当然熟!比如说尚书家的千金~玺姚儿,年芳十八、品貌绝佳,性子温良……还有大将军府的褚璇玑,年芳十七,虽说出身武将世家,但她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歌技舞艺更不在话下,重要的是样貌也是上乘之选……。” 东陵辕晧把伊太妃选中的六个千金的优点一一说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跟那些千金们很相熟。 事实上,他只是在“背书”而已,因为他刚刚看的那本小册子写的其实是六个千金的生辰八字和精通的才艺,甚至品性样貌都描述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能如数家珍的都说了出来。 他的口若悬河也让东陵辕雍笑得意味深长,他看着东陵辕晧煞有其事的问道: “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母妃真是用了心,选的人都无可挑剔!” “所以呢,皇兄你有看上的”不会,难道他皇兄真要纳妃 “你呢,有看上谁吗” “我”东陵辕晧嘴角撇撇:“皇兄自己看着办呗!” 啧啧,他皇兄变了,皇后、贵妃才娶进宫几天就上赶着纳妃,真是不花心不帝王! “那你看上了几个还是都看上了” “这我可做不了主,再说,我皇嫂还在这呢,她说了才算。” 当着自己皇后的面就想把六个千金都放后宫,看来他皇兄的胃口不止不适当,简直是太过了! 东陵辕雍看向西门有容扬眉隐笑说道: “容儿,看来辕晧这是想让你来做主,不如你就辛苦帮他操办一下!” “……” 西门有容愣着没作声,她怎么听着他像是要给东陵辕晧选王妃,而不是他自己。 东陵辕雍看出了她的疑惑,他邪魅一笑,也不解释,只看着同样有些反应不过来的东陵辕晧又说道: “辕晧,她们六人当中你最喜欢谁,你就选谁当正妃,如何” “不……不如何,而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谁也不喜欢,谁……谁也不选。” 这下东陵辕晧大概、基本听明白、搞清楚了,他感觉他摊上事了! “你怎么会谁也不喜欢呢刚刚你不是还口若悬河的说那六位千金如何貌美如花,才华横溢,知书达礼……尤其是褚家千金,叫褚……褚什么来着……”东陵辕雍是看着西门有容问的,他是真没记住褚家千金的闺名。 “褚璇玑!”西门有容淡声回他。 “对,褚璇玑,辕晧夸这位千金夸得最走心,我看就选大将军府的千金许配给辕晧当正妃……至于其他五位嘛,虽然同样都是高门大户的宝贝千金,不过,让她们嫁给辕晧当侧妃也没有辱没她们的身份,毕竟辕晧也是我最宠爱看重的皇弟,荣华富贵总少不了她们的。” 东陵辕雍说着看向一身紧绷得喉咙都卡得吐不出一个字的东陵辕晧继续冷魅笑道: “辕晧,寡人帮你把正妃和侧妃总共六人一次娶齐,你觉得人数够吗不够的话……!” “皇兄,你太小人了,那是母妃给你准备的女人,你怎么可以把包袱甩给我” 东陵辕晧“哗”一下冲破了卡得要死的喉咙如闹别扭的孩童一样把他的拒绝吼了出来。 “正因为是母妃的心意,所以寡人才把最好的让给你!” “我不要,我谁都不要,那些都是给皇兄你当妃嫔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皇兄你自己看着办,别想推我出去当垫背的。”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急的,东陵辕晧吼完,他一张脸红着皱巴在一起,那样子看起来又可爱,又滑稽! 东陵辕雍暗暗觉得好笑,却又故意冷眯着眼说道: “放肆,她们个个都是朝中栋梁之家的千金,又是母妃看上的人,她们哪个不配做你的王妃,以至于你如此不屑” “是是是,她们都是万一挑一的贵女,所以不是她们不配我,是我配不上她们。天底下配得上她们的应该是皇兄才对,只有皇兄才有那雄姿坐享天下美色,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那都不在话下……!” “你想让寡人现在就下旨准备六台花轿帮你纳妃吗”东陵辕雍瞥着那个嘴巴不把关的人冷冷的警告着。 “不想!”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就闭嘴!” “哦!” 东陵辕晧乖乖闭了嘴,但他发现东陵辕雍看他的眼神还是有点不对劲。 “你打算留下过夜” “不过夜,用膳就……。” 最后一个“好”字没出口,东陵辕晧就从那双射出道道冷光的眼眸中读懂了一个含义,那就是他再不消失,他真的会摊上大事不可! 于是,默默的咽下一口憋屈的口水,东陵辕晧又默默的自动消失,以免打扰他皇兄处理“家务事”! 第一百零三章 身心相融的甜蜜 东陵辕晧离开后,向晴也识趣的带着其他伺候的宫女无声的退了下去。 东陵辕雍笑看着几乎保持沉默的西门有容,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可西门有容看着他先开口说道: “陛下,你知道当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因为你而心动的时候,我是怎样的心情吗” “什么心情”她的心动,他喜欢! “害怕!” “害怕什么” 他握住她凉凉的手轻轻揉捏着,她眼中流露的微光似乎透着若隐若现的妥协,他想知道,她要妥协什么 “我害怕自己真的会爱上你,所以,我曾决心绝对不要寄情于你,可如果我不受控制还是爱上了,我便要远离皇宫……远离你!” “为什么”他下意识收紧力度,仿佛怕她的手就此脱离他的掌控! 西门有容眼中生了点带着润气的淡淡微笑,她轻眨了一下与他对视的明眸说道: “因为我担心自己的恋慕是孤独的,而我不愿意悲哀的遗失一颗本该安然自若的心,我更不愿万一自己爱上你以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身边有其他女人,因为我的心告诉自己,我一定做不到一边孤独的爱着你,一边强迫自己用虚伪的大度去接受你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嫔妃围绕着……!” 西门有容说到这里,她眼中的润气早就汇聚成了水珠滑落而下。 但东陵辕雍看得出来,她的泪并不是痛苦的,反倒是有点豁然的坦诚,他抬起手为她抹去泪水,然后又在她额间柔情一吻后才看着她的眼低声说道: “你的恋慕并不孤单!”也许他比她更早交出了一颗心! “我知道,所以,这里……!”她捂上自己的心口:“它不知不觉就不想离开了!” 她再次滑落了泪水,就是因为他的心也给了她,所以她的心不想逃了,她想试着接纳他的一切,包括……他会亲近别的女人! “不想逃了,所以就打算亲自为你夫君选妃吗” 东陵辕雍有些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她的心为他停留,他自然欢喜,可是她一副认认真真的帮他物色妃嫔却让他不爽,她不是想独占他吗 其实,西门有容怎么可能毫无芥蒂的亲自为他张罗选妃,她不过是别无选择而已! 一种无奈而堵心的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但她不想虚伪的隐忍下去,她浅叹着如实回应他道: “我若无心于你,就是让我亲自选多少个女子做你的妃嫔我也无所谓,可如今,为你选妃成了我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这个现实……它让我有点痛!” “只是有点痛吗”他深沉的凝望着她的眼眸! “也许比有“一点”还要更痛一点!”她的夫君将不能完全属于她,她如何不痛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强迫自己做不愿做的事” “因为我的夫君是帝王!” “不是所有的帝王都需要三宫六院……。”他抚摸她的眼角,又倾身轻触她的唇,而后与她额抵额哑然对她低语: “你可知道,你一人就足够填满我的后宫了!” 西门有容心头一热,她的眼眶重新聚满了泪水,她无言微笑缓缓靠入他怀里紧紧的占有他的怀抱! 东陵辕雍笑了,原来她想独占他的心思是这么强烈的! 此时的西门有容真希望世间万物就此停止,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永远停留在当下这美好的一刻。 然而,她知道她不可能永远去逃避现实。短暂的贪念过后,她不得不离开他的怀抱有些凄然的笑了笑,说道: “陛下的后宫我纵然想独占,可是我却没有资格一人占满!” “为何”他不以为然! “因为你是帝王,你需要……后继之人!” 西门有容隐去了勉强的笑容,这就是她无可奈何要面对的现实,她不能为他孕育子嗣! 听到“后继之人”从她口中说出,东陵辕雍微顿了一下,随后他下意识看向她的腹部沉默着。 西门有容因为他的视线而心伤,她抬头看着他艰难的说道: “陛下,我……我可能……!” “可能无法孕育我们的孩子。”他替她说了出来! 西门有容惊愣于他的话,可随后她又了然: “我都忘了艾太医为我把过脉!” 艾太医是经验丰富的老医者,即便他的医术不是登峰造极,但要探出她身体隐藏的难言之隐对艾太医来说并不难。 艾太医知晓她的身体状况,东陵辕雍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她不解的问道: “陛下应该早就知道我难以受孕……却为何从来都不提” 还是说,他没想过要与她生育孩子……这个猜想让她难受! “不提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他深望着她:“你是因为害怕自己不能为我孕育孩子,所以才想让我去跟别的女人生育后继之人” “嗯!”这是她不得不妥协的呀! “如果我只想要你生的孩子呢” 其实,她难受孕的确让他多少有些忧心,可是她宁愿接受他亲近其他女人也要留在他身边,可见她的妥协都是因为爱他,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间滋生了满足感! 西门有容红唇微启,却无言以对,她如果能生孩子,她又怎么会不愿意为他生呢 “若你能生出我们的孩子,你还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你的夫君吗” “不愿!” 西门有容脱口而出,因为这才是她的真心! 东陵辕雍很满意她的本能反应,他托起她的下巴凑近抵上她的唇魅惑低语: “容儿,相信我吗!” “信什么” “我会让我们的孩子从你肚子里出来!” 他的话让西门有容粉脸一热,她想说那是不可能的,她的身体她自己最清楚,连她师傅幽空婆婆都断言,她此生为人母的可能微乎其微!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不自信,东陵辕雍托起她的脸低声诱惑着: “再与我赌一把,如何” 先前他邀请她赌过他能不能让她爱上他,结果是他赢了,因为他得到了她的心。 “赌” “嗯!就赌我有没有本事让你生下我们的孩子!” 他不允许她退缩!成婚至今,他还没与她结合,谁敢说她就不能受孕 西门有容看着他眼中聚拢的欲望之流,她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热,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东陵辕雍不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羞意,但这次她的羞意少了逃避,多了乖顺! 这样的发现让他不再犹豫,他起身把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他把她放在床榻后,他倾身半压在她身上低声询问: “今晚,还逃吗”逃,他也不准了! 西门有容浅笑无言,他眼中势在必得的坚定那么明显,她还能逃去哪里 看着她红唇轻抿柔动,她微微浅呼而出的芬芳如无言的邀请! 当他低头索要那一抹芬芳时,她倾情的贡献诱发了他所有的霸道……! 一场身心相融的情欲之旅结束以后,西门有容软伏在东陵辕雍充满力量的臂弯里闭眼沉默不语。 东陵辕雍知道她并没有睡着,他情不自禁的抚摸她粉嫩诱人的脸颊,她终于完全属于他了! 西门有容因为他又凑过来的吻而睁开了还迷绚不已的双眸,她微微躲开了他的索取。 “怎么了,你不高兴” 她的躲避让东陵辕雍疑惑的同时也有点心伤,她的情绪似乎突然消沉下来,她难道是在后悔和他在一起吗 西门有容抬眼看着他,她真的把自己完全交给他了,她这一辈子都将只属于他。 可他……却不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这个认知她早就知道,她抗拒过,也妥协了,至少她以为她妥协了! 可原来不是,她的妥协很脆弱,经不起试炼和琢磨! 西门有容好难受,她挨近在他的胸怀寻找到一个最舒适的地方贴靠好,然后柔哑着声音说道: “我以为我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是我深思熟虑过的,我以为只要你的心属于我,我就可以面对你会有三宫六院的现实……可是,我错了!” 她真的错了,她不知道彻底为他敞开身心以后,她心灵上会有那么大的震撼……那不止是身体肌肤融汇的占有,那更是精神上不愿与他人共享的执念! 东陵辕雍搂紧了她,他俊毅的下巴摩挲在她透着香气的发丝,然后又来到她耳边吻了吻她珠圆般的耳垂哑声问道: “什么错了” 等了好一会,西门有容才仰头看着他说道: “我做不了善解人意又雍容大度的皇后,我一定会因为你去拥抱别人而痛苦和嫉妒!” 怎么办,她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是他的皇后啊,她如此爱他,她怎么可以自私的只考虑自己的感受而忽视他所处的尊位呢 她哭了,她害怕的就是爱上他,恐惧的就是像此刻这样不能有一点妥协的独占欲! 她太了解自己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所谓“相守”于她而言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 愿得一心人,这个认知深入她的骨髓……! 东陵辕雍为她的坦诚而动容,为她的泪而欢喜,他看着她湿透的眼眸纵容的说道: “如果你做不了雍容大度的皇后,那就不要做!” “那样,我就不准你纳更多的妃嫔!” “你不准我就不纳!”他宠溺的笑着,他本也没想过要纳妃! “那……孩子呢” “你生!” 他温热的手伸到她扁平的腹部轻轻抚摸着,仿佛他们的孩子已经在她肚子里一样。 他的眸光是那么的坚定,他就不信她真的不能孕育他们的结晶! 第一百零四章 有一知心人足矣 西门有容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是幸福的!她知道他不是沉迷女色的帝王,但他似乎真的不打算拥有三宫六院她还是有些意外! 东陵辕雍从她呆愣的脸看出她的不解,他愉悦的呵笑出声。 “陛下笑什么” “笑你超乎寻常的所思所想,这世间女子也许都不愿意和他人共享一个男子,可应该没有哪个女子敢直言不准夫君纳新人,而你的夫君还是一国之君,你可真是个“狂妄”的女子!” 东陵辕雍板起了脸,他微用力捏了捏她一边的脸颊。 可西门有容看到了他眼中的宠溺,因此她微微上扬了唇角,她继续“放肆”索求道: “那我可以狂妄吗” “不可以的话,你要如何” “不可以我就想方设法远走高飞……唔……!” 她的话虽是玩笑,但某人听得还是冒着火深深的堵住了她气人的红唇……! 等他放开她时,他还不解气的瞪着她警告道: “再让我听到刚刚那种话,你就真的死定了!” 西门有容听着他凶巴巴的“威胁”,她笑眯着双眼抬手用食指点揉上他聚拢的眉心无言的为他抚平他的不满。 东陵辕雍感触着她温温凉凉的碰触,他的郁闷很快就消散,尤其是她的双手情意绵绵的贴在他俊脸两边,再对上她柔情似水的双眸,他哪里还有什么不满,眼中只剩下她的一颦一笑了! 然而,过了一会,她渐渐收了笑容,转而感伤道: “陛下,如果可以,真希望有一天我能生一个长得像你一样好看的皇子,可是……。” 她凄然一笑,她的愿望怕是永远也也无法实现! “我倒是希望你先为我生个长得像你一样的公主,至于皇子晚一点再生也没关系!” 东陵辕雍仿佛没有听懂她的忧伤,他甜腻着在她的脖颈处轻吻着她敏感的肌肤,最后他的吻来到她耳边低沉着诱惑道: “容儿,既然你的身体不易受孕,那为夫辛苦些就是……!” “什么……吓……!” 西门有容惊呼一声,因为他突然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他那满是魅惑的眼眸每一道光都在告诉她,他又要对她干坏事了……! 黑夜消逝,黎明到来,即便才刚睡下没多久的东陵辕雍还是本能的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体魄强健,还是心情处于愉悦状态,几乎没睡几个时辰的他一醒来照样精神奕奕,半点没有劳累过度的神色。 不过,还在他臂弯沉睡的女人就没他那么好精力了,他在她唇上吻了又吻,最后万般不舍的放开她让睡在一边她也没有苏醒的迹象,这要是平日,只要他一动,她必定也会跟着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那是她最幽美的时候! 但今天她怕是不会跟他一起醒来了,是他把她累坏了! 看着她静谧的睡容,还有她因为浅浅呼吸而起伏的身子,他心里宛如得到了天下至宝一样满足! 千拖万拖,再不舍他也不得不离开她身边去上早朝,这时候他就有点厌烦早朝这件事了! 东陵辕雍离开后,西门有容一直睡到太阳高高挂起了才慵懒的醒了过来。 她睁眼后动都懒得动,不是她没睡饱,而是一动她感觉自己一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般的酸软。 这种难受一点也不比她寒毒发作过后的感觉好多少,不过,此时的难受于她而言不是只有痛,更多的是……甜! 想到昨夜他对她时而柔情,时而霸道的需索,西门有容内心又气又爱! 不过,要是他们之间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她气也值得,因为他给予她的情意她好喜欢! 只是,这样甜蜜的日子,可以走到何时呢…… 西门有容在又甜又忧之中迎接新的一天,与她有着不同的东陵辕雍却带着愉悦的心情上完了早朝。 不过,他下朝后没有回龙泰殿,而是往后宫而去。跟在他后面的东陵辕晧以为他要去冷月宫,于是他不怕死挨近东陵辕雍调侃道: “皇兄,你这嘴边柔情万千的笑容挂着不掉就算了,一下朝又往皇嫂那跑,你是不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迷恋皇嫂啊” 东陵辕雍一听,他脚步一停,双眼瞥向笑得一脸灿烂的家伙冷冷的问道: “你为何还在宫里不去军营驻守” 先前因为夏侯淳彦遇刺的事,东陵辕晧被调回城内负责配合夏侯淳彦那边的人搞清楚刺客是不是大承的责任。 不过,因为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共同协力亲自把夏侯淳彦的命救下,所以夏侯淳彦那边感恩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再怀疑刺客跟大承有关,至少跟东陵辕雍是没有关系的。 夏侯淳彦也表示刺客的问题他自己会想办法查清楚,所以东陵辕晧也就没有必要深入参与进去。 东陵辕晧不用去管刺客的事,他本该是要返回军营去做他的皇城大统帅。 但是一方面军营里有丰富行军经验的副统帅~章献言镇守,所以他不着急回城外的军营。 再一个就是,他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必须查清楚,否则他睡不踏实,因为会做噩梦! 一想到那件“大事”,东陵辕晧就不自觉的皱死了眉头,以至于他回东陵辕雍的话都有点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还有一个奇耻大辱的仇怨没解决,等我搞定了这私仇之后我再回军营去,反正有章献言在,军营好得很。” “什么私仇跟谁的私仇” 东陵辕雍扬闪了一下双眼,难得看见东陵辕晧气得咬牙,也算是趣事一件。 “还能跟谁的私仇,当然是夏侯仪云那个家伙!” “小云王”东陵辕雍眯了眯眼:“就为了那么点口角,难道你还想去打人家不成” “不是口角,是他在青楼……!”差点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卡在喉咙出不来。 因为太丢人,于是,东陵辕晧咳哼一下转而一语带过道: “皇兄你就别管了,总之,我跟那个小家伙有账要算就是了。” “你可别胡来,别真的伤了人家!” 东陵辕雍没有多加阻止,夏侯仪云是女儿身的事,他这个无法无天的皇弟似乎还不知情,他总感觉会有什么趣事发生! 东陵辕晧没留意他皇兄的神色在暗暗“算计”着什么,他气哼哼的道: “我又不会要他的命,顶多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你最好悠着点,要是有什么差池,你就别怪我拿你当贡品去献给夏侯国当赔礼。” “什么意思” “自己琢磨!” 东陵辕雍挑眉一笑就踏步离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笑得有点诡异,以至于站在原地的东陵辕晧觉得身上有一阵清凉的冷意。 心中突然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但东陵辕晧思索了一下又没头绪。 于是,他瞄了一眼东陵辕雍大步离去的身影,他甩甩头拢了拢鼻子往出宫的方向而去……! 东陵辕雍去的不是冷月宫,而是来到了伊太妃宫里。 伊太妃对东陵辕雍的到来一点都不奇怪,而且她也猜到他是为什么而来。 但伊太妃没有主动开口挑开话题,只是温笑着问道: “陛下是刚下朝,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 伊太妃说话的同时也为东陵辕雍倒了一杯茶。东陵辕雍端起喝了一口才回道: “今日上朝有几个大臣提了件比较重要的事,所以我过来找母妃商量一下。” “重要的事”伊太妃笑了笑! “董老带头突然提出要我纳新妃,事关后宫之事,所以特来跟母妃商讨!” 东陵辕雍看了看伊太妃的反应,昨日伊太妃才借着赏花宴请了特定的一群贵女入宫,今日上朝以董岩为首的几个老臣就提出了要他充盈后宫的建议! 可见,董岩也不是突发兴起才提,而是伊太妃从中授意了。 伊太妃没有假装听不懂,她直白的说道: “董老不是突然提出纳妃,而是我请他出面的。” “母妃为何不先与我商量再安排” “陛下这是在怪我先斩后奏吗” “不是,但我的确想知道母妃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其实,东陵辕雍不怪伊太妃干涉他的后宫,但伊太妃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就私下做了安排的确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伊太妃没有马上回答他的疑问,反而问道: “那么,陛下有纳妃的意愿吗” “若我说没有,母妃可愿支持” 听到他这样的答案,伊太妃似乎没什么好意外的,她又问: “为何不愿” “有一知心人足矣!” “陛下的知心人是指皇后!” “是!” 东陵辕雍回答得干脆,他刚毅的眸色也让伊太妃一下就感受到了他的坚决。 “若陛下只要皇后这一个知心人,陛下难道不担心最后受到伤害的反而是皇后吗” “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在你决心独宠她一人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危险之中了!” “母妃不用忧心,我会处理好!” “你的后宫不成后宫,你让我如何不忧心” 伊太妃语气有些不满,就是因为她察觉出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情有独钟,她才以长辈姿态出面干涉东陵辕雍的意愿! 其实,东陵辕雍能和西门有容互相寄情伊太妃又怎么会不欣喜 可这是帝王家,一人一心是何等奢侈的情感,一不小心就会牵动整个朝堂。 伊太妃这一生经历过两次动荡的朝堂,她不想在死之前还要再经历一次。 如今,东陵辕雍统治的江山可以国泰民安就是她最大的愿望了! 第一百零五章 开诚布公拒纳妃 东陵辕雍深知伊太妃的忧心并不是多此一举,伊太妃视他如亲生,他又怎么会不理解她的操心。 可是,他也有他想要的真情天地。如果他没有爱上西门有容,也许他不会介意他的后宫有几个妃嫔。 可是,西门有容是他情感变化中一个美好的意外。既然他的生命遇到了他想要寄情的她,他就想毫无保留的与她携手到老! 这一点,他知道伊太妃还不能理解。他不以帝王之尊、而以孩儿之份说道: “母妃,我知道你一心为我着想!你想让我纳妃也是为了大局,可我希望母妃可以一如概往的信任我,信任我可以把控好全局。至少我有自信大承的江山不会因为我不纳新妃就出现动摇。” “母妃从不怀疑你镇守江山的魄力,可后宫本来就是权衡朝局的一部分。退一万步来说,你现在可以不纳新妃,可你别忘了,你身边不是只有皇后一人,还有尤贵妃。她背后的母家可是你亲自抬上朝堂最高位的。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尤丞相也许有他的野心,可他的野心没有威胁到皇权,他依然忠于陛下。我们东陵氏百年来不纵容权臣的权势超越皇权,但也不随便打压忠臣,尤贵妃就是陛下要善待忠臣的一部分!” 伊太妃的话是从政权平衡出发而说,东陵辕雍也深知其中含义,但他却认为这百年不变的权衡之术并非那么实用,他甚至觉得这是弊大于利的方法,至少对他来说绝不是他想要的!。 既然伊太妃把话说开了,他也恭敬着直言道: “母妃,历代东陵先帝都按老规矩从权臣之家选娶皇后、贵妃、妃、嫔……可母妃见过这样的后宫和谐过吗” “至少前朝起到了互相制衡……!” “不,那不是相互制衡,那是乌烟瘴气的权谋争夺,我的母后……。” 想到枉死的母亲,东陵辕雍更痛恨后宫的尔虞我诈。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西门有容,因此,他更加坚决的说道: “母妃,我母后的遭遇,此生我绝不允许容儿也去经历,就算只是伤她一点,都不行!” 伊太妃因为他不容置疑的宣言而顿住了思绪,她想到了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的情意不浅,但她没想到会这么深! 她之所以急着自作主张为东陵辕雍安排选妃,其中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分散东陵辕雍投注在西门有容身上的注意力。 然而,现在看来,她真是多此一举了。以东陵辕雍的脾性,他既然毫不避讳的说出这种独宠一人的宣告,可见他心中已有决断。 伊太妃沉默了一会深叹着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皇后也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 “不关容儿的事,是我……!” “陛下不用急着维护皇后,我也没有指责皇后的恶意。从我私下暗示皇后要她主动为你充纳后宫的时候,我就看出了她并不愿意亲自为你纳妃。因此,昨日我才会明着让她不得不承担一个皇后该承担的责任。但如果连陛下都如此坚决拒绝纳妃,我的坚持又有何用” 伊太妃的话里虽然还有不满的意味,但东陵辕雍也听出了她有了些许妥协的退让,于是他诚然许诺道: “让母妃心忧,儿子愧疚!但请母妃放心,我一定不会罔顾朝局而一意孤行。我坚信我与容儿可以携手面对一切!” 他的许诺是让伊太妃有了些许退让,但她忍不住又说道: “纳不纳妃可以放一边再说,但是,大婚至今,尤贵妃没受你几天宠幸就算了,可皇后从新婚第一天,你对她的宠幸几乎就没断过,她怎么就不见动静呢” “母妃是何意” 东陵辕雍一时没有意会伊太妃所说的“动静”是什么“动静”。 “何意”伊太妃音调拉长:“你的皇子,我的皇孙,大承国的太子,他在哪” 都说儿子娶妻,娘就盼着孙子,这真的一点都不假。伊太妃现在是富贵不愁,可年纪来了,她不免也要忧心大承国后继之人的着落! 东陵辕雍听着伊太妃挑明的话,他笑了一下安抚道: “母妃可能还要再等等,皇子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怎么不能说有就有,你天天往冷月宫跑,都白跑了吗” “那是……我和容儿,我们才刚刚……!” 这真是尴尬了,他跑冷月宫是跑得挺勤快的,可问题是他和西门有容昨晚才正式有了夫妻之实,伊太妃再怎么想抱孙子,也得给点时间! 伊太妃听出了东陵辕雍的话里有着不自在,但她没有追问,反倒是东陵辕雍不得不主动交代道: “我和容儿大婚后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没有行夫妻之实,所以她才没有机会受孕!” 原本东陵辕雍不想说得太明白,但是伊太妃都提到了子嗣的问题,他如果不给出合理的理由让伊太妃接受,恐怕伊太妃会继续坚持让他纳妃。 他不想违背自己的意愿,也不想寒了伊太妃的心意。 不过,西门有容难以受孕的事实他就不打算说了,毕竟这是敏感的话题,伊太妃知道的话,只会造成更多麻烦。 伊太妃震惊于他的“坦白”,她惊了好半晌欲言又止,却又一句话都没说。 东陵辕雍不问他也知道伊太妃想问什么,但他也只是简略的说道: “母妃放心,先前因为各种原因,我和容儿防备着彼此才没合房……但现在已经没有那种困扰了,所以,我们已经……!” 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伊太妃已经听明白了,她大概也懂为什么他们拖那么久才成为真正的夫妻。 想当初,西门有容随时都有可能被东陵辕雍杀了去,谁曾想到头来西门有容不但没被杀,还直接把她皇儿的心魂都勾了去。 想想她费尽心思选了那么多秀外慧中,知书达礼的各家贵女准备帮东陵辕雍填补后宫,结果人家帝后琴瑟和鸣着打算过一夫一妻的日子! 这种愿景寻常百姓家都少见,更何况是帝王家。 伊太妃的理智其实并不看好东陵辕雍的决定,但她也知道此时她的反对只会让她和东陵辕雍之间产生矛盾。 她可以暗自坚持想坚持的,但她不能明着与东陵辕雍发生冲突,否则那容易让人以为她没有和东陵辕雍一条心。 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都是义无反顾的支持着东陵辕雍的每一个决定。就是因为他们母子一条心,所以一切才会顺利的走到今天! 但东陵辕雍不愿意充盈后宫她并不想如以往一样毫无异议的支持,她看着东陵辕雍感叹道: “雍儿,自你母后离开的那一天开始,母妃就对天发誓,只要母妃活一天,母妃就会代替你母后做你一天的母亲。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不觉中,母妃时常会忘记你不是我生的孩子,母妃对你的心疼甚至比辕晧还要浓烈。所以,如果你能随心而活,母妃怎么会不想支持你……可是,你是帝王啊,千百年来岂有随心所欲的王者,万般无奈才是帝王家呀!母妃希望你千万牢记自己肩上扛着的是大承的江山,儿女情长岂能重过江山社稷呢” 东陵辕雍静静的听着,他何尝不知自己是帝王,他何尝不知儿女情长不能占据他的所思所想。 然而,他坚信着对伊太妃说道: “母妃,你的话儿子听得明白,也知道你的话没有错。可是,于儿子而言,江山社稷是我的责任,但儿女情长我只想送给我认定的那个女人,只要有一人可以填满我的胸腹,我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也会有足够的勇气和信心更好的去统领我们大承上下!相反,我若不爱任何人,即便我这个帝王做得再好,母妃觉得儿子就能圆满吗!” 伊太妃顿时无言,东陵辕雍的话深深的触动了她,也让她产生了更多的忧心。 自古帝王无情才能更好的放开手脚面向天下,可“有情”呢那又会如何 暗暗浅叹,伊太妃收住了内心对东陵辕雍存留的反对,她眉眼放松下来看着东陵辕雍打趣道: “你眼中的皇后就那么好,好到让你不惜颠覆世人的认知吗” 伊太妃温软的语气让东陵辕雍也不自觉轻松下来,他先是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 “她不好,一点都不好!她不会为我打扮,不会细心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甚至时不时还敢给我脸色看,她不怕我生气,也不怕我的冷落……!” 东陵辕雍嘴边缓缓上扬,他放在心中的那个女人的确哪哪都不刻意去讨好他,可是奇妙的是,他反而成了那个哪哪都关注着她的人。 她怕冷,所以他总会担心她穿得够不够暖,她吃得清淡,他就怕她不够营养,她渴了,他会自然的为她倒一杯水,她累了他就想搂着她让她可以好好休息……! 总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一切关心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西门有容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他至今都没有搞明白,他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成了他心中的唯一! 伊太妃再次愣住,东陵辕雍的眼神充满了爱! 不知为何,东陵辕雍眼中的爱似乎带着强大的力量,那力量让伊太妃原本的忧心变得有些微不足道! 第一百零六章 面和心不和的道歉 东陵辕雍在伊太妃面前几乎无所保留的表露了他对西门有容的情意。伊太妃也听得够明白了! 她知道东陵辕雍刻意花时间跟她沟通至此,不止是因为他敬重她这个母妃,还因为他希望得到她的支持。 伊太妃岂能真的与他背道而驰,她不过是操心他万一太过特立独行而导致失了帝王的平衡之术。 不过,伊太妃不经意突然想起夏侯太子躲过一劫的事,她本就打算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于是她顺着东陵辕雍的话半笑半探问着: “陛下眼中的皇后没有可取之处,却丝毫不影响陛下钟情于她。可见,皇后的可取之处怕是另有隐谧” “她的确还有出人意料的可取之处!”东陵辕雍满眼笑意! “比如,挽救了夏侯太子的命吗” “母妃知道了” 西门有容救了夏侯淳彦的事,目前还没有完全公开,但他也没有刻意让人封锁消息,因此,外边现在应该多少也有了传言,伊太妃会听到点什么也不奇怪。 “算不上知道,只是昨日听到了点风声。夏侯太子差点在我们皇城出事是了不得的大事,传闻里又提到了皇后,那必然是空穴不来风了!” 伊太妃知道东陵辕雍前几天带着西门有容一起去了夏侯太子的行宫后,她隐约就猜到了西门有容去行宫该是有去的必要。 东陵辕雍没有隐瞒伊太妃,他把西门有容精通医术的事都告诉了伊太妃。 伊太妃听完后笑着了然道: “这就怪不得她拿几坛腌花腌草就能把我难受多年的顽疾给清除干净了,想来她这是一开始就暗暗给我治病了!” 东陵辕雍淡笑着没有接伊太妃的话,伊太妃也没继续去讨论西门有容懂医之事,不过她正色着言归正传说道: “雍儿,虽然母妃依然不十分赞同你不纳新妃的决定,但母妃现在不会强逼你,母妃愿意试着信任你。可这不是母妃支持你就能平静下来的事。你以为以董言为首的那几个老臣那么积极的提议纳妃只是因为我的请托吗其实他们比我还急,所以你要是不让他们满意,就是我不闹你,他们必定也不会让你清静!” “只要母妃愿意理解我,朝臣那边我会让他们满意!” “你妃也不纳,皇子也还没着落,你如何让他们满意” 伊太妃不免又抱怨了一下,要不是她舍不得给东陵辕雍压力,她还真恨不得做一回恶人算了! “如果纳妃就能让他们消停,我纳就是!” 东陵辕雍嘴角自信上扬,与朝臣斗智斗勇,他就算不是炉火纯青,那也是轻车熟路了! 伊太妃虽然不敢说十分了解东陵辕雍,但她至少清楚东陵辕雍所说的“纳妃”跟她期望的“纳妃”肯定不是一回事。 “雍儿,你要是想选哪个贵女来充数打发朝臣的嘴,那母妃可不同意,你既然无心人家,就不能耽误了那些千金们的大好人生。” 伊太妃以为东陵辕雍要“糟蹋”那些贵女的后半辈子,这她可是一点都不赞同的。 她自己在后宫一辈子,看多了得不到帝王宠幸而孤寂一生的女子。 她自己算是幸运的,先帝一次宠幸她就怀上了皇子,又有芙萱皇后的关照她才能在后宫扎稳根基。之后又因为生有一子多少得到先帝的关注,这也让她有机会一点一点在先帝跟前占有一席之地的位置! 可先帝没有像东陵辕雍这样绝对钟情于谁,如果东陵辕雍不愿意雨露均沾,那又何必去耽误无辜的女子。 不过,伊太妃想错了,东陵辕雍表示他已经有人选了,但不是皇城的贵女,而是他留在边疆的侧王妃~瑟锦,他打算接她来皇城封她为妃。 如此,他也算是纳妃了! 伊太妃虽然不知道东陵辕雍做的是什么安排,但既然他早有对策,伊太妃也暂时不想管那么多了,只是她又随口抱怨一句: “我千挑万选,好不容易选了那么多合适嫁入我们皇家的贵女,可你一个不要,真是可惜了!” 东陵辕雍提眉一笑: “母妃如果真想让她们嫁入皇家,那也不难,反正辕晧也该娶妻了,母妃何不为他安排一下,如此,辕晧成家,母妃喜欢的贵女也不可惜,这样岂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吗” 东陵辕雍的提议其实多少有点坑自己亲兄弟的意味,可他也是想让伊太妃能得回点安慰,毕竟让东陵辕晧代替他遂了伊太妃的心愿对伊太妃来说也是很不错的安慰。 还别说,他这么把亲兄弟一坑,伊太妃还真认真思考可行性,她这会完全没有像心疼东陵辕雍一样去心疼她的亲儿子。 如果东陵辕雍她舍不得逼,亲儿子她还是狠得下心去折腾的! 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刚刚才踏进夏侯淳彦寝殿的东陵辕晧突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又猛又大声的喷嚏,接着他莫名的有着很不详的预感! 不过,他还没细想下去,在他对面与夏侯淳彦同排而坐的夏侯仪云就消遣他道: “晧王爷的喷嚏打得可真够欢的……啧,我看你这不是感染了风寒,大概就是遭人背后唾骂了!” “仪云,不可无礼!”夏侯淳彦出声制止皇妹无礼的打趣! “无妨无妨,小云王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一个大人不会跟他计较的。” 东陵辕晧“宽容大度”的趣瞄了一眼夏侯仪云,可他的眼神在夏侯仪云看来根本就是带着鄙视,她嘴角一翘差点要怼回去,可转念一想又暗暗忍住了。 因为先前她和东陵辕晧闹得动静有点大,导致她被夏侯淳彦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因此在夏侯淳彦面前,就算东陵辕晧惹到了她,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夏侯淳彦察觉到东陵辕晧和夏侯仪云在暗暗较劲,但他只当他们在闹孩子脾性,没有太在意。 不过,他不知道东陵辕晧突然来访有什么事,于是他直接问道: “晧王爷今日来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东陵辕晧一听,他收了收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前天我和小云王闹了场误会,不止干扰了太子的清静,也让小云王受了委屈,我皇兄训斥要我好好面壁思过,我思完以后觉得果然是自己有错,所以就马上来给夏侯太子和小云王赔礼道歉了。” “切……!” 小云王的眼神里全是怀疑,东陵辕晧仿佛接收不到她的不屑,他不在意的直接对夏侯淳彦继续说道: “夏侯太子,其实我今日来主要是想得到你的允许,我想请小云王帮忙确认一些事,所以我可能需要小云王跟我出去一趟。” 小云王一听,她俊秀的脸拉长着刚想开口拒绝,可夏侯淳彦却警告着看了她一眼,她只能扁着嘴不敢造次。 夏侯淳彦见她老实了,他才看着东陵辕晧说道: “据我所知,你们两个的误会,我这个任性不懂事的皇……皇弟也有错。所以,我代替仪云接受晧王爷的道歉,也请晧王爷接受仪云的道歉,就当互不相欠了。” 夏侯淳彦说着又看向夏侯仪云半命令道: “仪云,道歉!” “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我不!” 夏侯仪云倔强哼了一声,要她向东陵辕晧道歉,她坚决不干,她皇兄根本都不知道她到底吃了什么亏! “放肆,皇兄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夏侯淳彦严肃着提高了音量,他平时很宠夏侯仪云,所以他基本不会对夏侯仪云说重话,甚至经常纵容夏侯仪云无法无天。 夏侯仪云因为他严肃的口吻而愣了愣,她不服气的脸看着还想任性反驳什么,可是看着夏侯淳彦跟往日不同的眼神,她又害怕,又委屈。 然而,她再怎么委屈,再怎么不情愿,她最终还是对着东陵辕晧不情不愿又硬邦邦的道: “我道歉,行了!” 东陵辕晧唇角上扬,又闪跳了一下双眉,他“大人有大量”的说道: “行,怎么都行……那我们就一笑泯恩仇,从此旧事不提,结朋交友称兄弟,如何” 东陵辕晧一只带着“友好”的大手伸到了夏侯仪云面前表示交好。可夏侯仪云大眼微眯,她本想直接无视东陵辕晧伸过来的手,但她脑子转了转又大大方方握住东陵辕晧的手明朗的笑道: “承蒙晧王爷不嫌弃,我当然愿意交你这个兄弟。” 兄弟她不讨厌死东陵辕晧就不错了,还跟他做兄弟,她脑门又没被雷劈! 心里冒着火,可夏侯仪云也只能脸笑眼不笑的暗暗忍着肚子里的不爽。 看出她口是心非的东陵辕晧同样也真不到哪里去的笑道: “好!快人快语,我东陵辕晧从此就把你当弟弟了,我会好好关照你的!” 关照等他查清楚一切,要是这个小家伙真的罪不可恕,看他怎么把账本拿出来好好跟夏侯仪云算清楚! 夏侯仪云和东陵辕晧面和心不和的意味不止他们自己心知肚明,连夏侯淳彦也看出了猫腻。 只是,夏侯淳彦假装不知他们还在较劲,他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自己去闹。也许,闹着闹着,坏事也能变好事! 之后,东陵辕晧在夏侯淳彦的应允下半强迫的带着夏侯仪云出了门,也不知道他们会闹出好事还是坏事来! 第一百零七章 深谋远虑 屋里只剩下夏侯淳彦的时候,他的护卫~鹰兀上前跪坐在他对面开口询问道: “太子殿下,要不要派人跟着公主,我担心晧王爷……!” “怎么,你还怕东陵辕晧把公主吃了不成” 夏侯淳彦淡淡一笑,他和鹰兀口中的“公主”自然是夏侯仪云。 当初他请命亲自来大承国修复两国关系时,原本是不会带着夏侯仪云的,可夏侯仪云缠着他吵着闹着非要跟来。 夏侯仪云和他并非同母所生,跟夏侯仪云的贵妃母亲相比,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宫女而已。 而且,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刚好夏侯仪云的生母~刘贵妃没有儿子,受宠的她就请夏侯帝把他过继给她。 因此,他和夏侯仪云的兄妹关系就比其他兄弟姐妹多了一层牵连。 不过,一开始他的身份并没有因为认了刘贵妃为母就有多大的改变。那些有着身份高贵的母亲的兄弟们都暗地里嘲笑他不过就是一个换了件马甲的低贱皇子! 好在,刘贵妃多年来除了生了夏侯仪云,她没有其他孩子。因此,她也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来对待。 不得不说,他能在众多皇子中挤身到太子的尊位,刘贵妃起了很大的作用! 不过,他心里清楚刘贵妃与他更多的不过是名为母子,实为“同伴”罢了。 刘贵妃没有儿子,她再受宠,后宫最后的荣耀也不会属于她。 可如果他成为她将来的依靠,她的尊荣就可以得到保障! 这就是为什么刘贵妃愿意抚养他,甚至不余余力的支持他坐上太子之位的主要原因。 虽然讽刺,但三分真情,七分权欲就是帝王家! 夏侯淳彦从不奢望刘贵妃真能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就只是这样互相利用也不失为一种生存之道! 如果说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有谁让他完全感受到真情的,那就是夏侯仪云了! 也不知道夏侯仪云到底喜欢他什么,她从小就爱跟在他后面皇兄皇兄的喊。他年纪又比她大了八九岁,因此每当她软软开口要他抱的时候,他总也不忍心拒绝。 对夏侯仪云不忍心的习惯就这么过了十几年,这也是为什么当夏侯仪云缠着他要跟他来大承国的时候,他最终还是答应了她。 只是,夏侯仪云性子不像一般女孩家那样温顺,加上夏侯帝和刘贵妃又宠她,因此她总是天马行空干出一些异常的事。 这次远行女扮男装就是她自己整出来的花样,却不想她这一玩,似乎就玩出了得罪东陵辕晧的事了。 不过,他想着夏侯仪云和东陵辕晧之间就算有矛盾,也不至于会严重到破坏到两边的关系。 而且,东陵辕晧看着像个少年一样不成熟,可实际他做事稳当有度。 否则,以东陵辕雍严谨的作风,他又怎么会让东陵辕晧担当皇城统帅一职 如果他没看错,东陵辕晧这个人并不像外表看到的那样显得吊儿郎当,仿佛没个正形一样。 东陵辕晧越是不显山不漏水,越证明他的才华被他刻意掩盖了! 而且,他能感觉到东陵辕晧为人正直,因此,他一点都不担心夏侯仪云跟他出去会发生什么坏事。 可鹰兀却没那么乐观,他那一脸的忧心神色让夏侯淳彦轻笑道: “放心,东陵辕晧就算对仪云有什么不满,他也自有分寸。更何况,仪云岂是随便让别人欺负的性子!” 夏侯淳彦这么一说,鹰兀想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又问道: “殿下,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殿下指点。” “何事” “殿下为何要下令追回信使不让消息传告陛下知道” 鹰兀说的是关于夏侯淳彦被刺客所伤的事,原本鹰兀在夏侯淳彦昏迷期间已经做主派了信使送信回夏侯国。 可是夏侯淳彦清醒后就下令撤回信使,因为他不打算自己去惊动夏侯帝! 虽然鹰兀还不能证实谁是刺杀事件的幕后黑手,但他现在知道刺客来自夏侯国几乎是肯定的。 因此,这是打击那些想暗中谋害夏侯淳彦的人的最好时机。 可夏侯淳彦没有趁热打铁,所以鹰兀不明白夏侯淳彦为何不趁此机会让夏侯帝知道有人差点要了他的命。 只要夏侯帝知道夏侯淳彦差点命丧刺客之手,夏侯帝必定会彻查下去,那样的话,就算查不出幕后黑手,也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夏侯淳彦明白鹰兀的疑惑,也明白鹰兀想的是什么,但他自有盘算,他隐隐冷笑一下,问道: “在你看来,朝中有多少大臣是真心甘愿认可于我” 鹰兀微顿,答道:“半数总有!” “众皇子中,又有几人甘愿退出太子之争” “恐怕无人甘愿……!” 夏侯淳彦在争夺太子之尊的斗争中胜出,这对其他更有可能和资格夺得太子之位的皇子来说是愤怒难解的事。 “呵!”夏侯淳彦冷笑:“朝臣中看起来是有不少倒向我这边的人,可是,那是因为我母妃娘家的势力使然。所以,那些人选择的不是我,而是刘家。因此,我在朝中的根基还太薄弱,我如果想要真正掌握夏侯国未来的皇权,那我必须要靠自己征服更多的人为我所用。我只有拥有真正臣服于我的人,所谓的皇权才真的在我手上!” 鹰兀从字面上听懂了夏侯淳彦的意思,可是他依然不解的问道: “既然殿下如此思虑,那这次刺客的事不是正好可以闹大,以此借陛下的手铲除要害殿下的幕后黑手,这不但可以帮我们省事,又可以让陛下清楚殿下所受的威胁。” “如果没有更好的选择,你说的方法自然是首选。”夏侯淳彦眼中迸发着深远的打算! “殿下的意思是……”鹰兀不甚理解,但他猜到夏侯淳彦已有打算! “我们就借此机会在大承国多逗留一些时日!” 夏侯淳彦有些高深的一笑,但他并没有继续对鹰兀解释更多。 鹰兀虽然很想搞清楚夏侯淳彦的打算,但他看出了夏侯淳彦还无意跟他细说更多,他也适时停止不再多问! 因为他知道,夏侯淳彦一旦有了什么计划,他不会急着全盘托出,哪怕他面对的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也不会立刻把心中所想的展示出来。 因为他够沉稳,所以别人无法轻易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也是他能够击败一众皇子坐上太子之位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之一。 鹰兀的疑问本来到此为止,但他又想起夏侯帝早前派人送信催他们回国的事,于是他又不得不问到: “殿下如果还要继续在大承逗留,我们势必会与陛下催我们回去的旨意背道而驰,而且殿下又不让陛下知晓你被刺杀受重伤,我怕到时陛下会不满。” “不让父皇知晓我被刺杀,但可以告诉父皇我生了重病,需要在大承修养好身体才能返回夏侯国。” “这……为何” 鹰兀还是不懂夏侯淳彦意欲何为,既然都是要找一个不得不继续逗留在大承的理由,直接告知夏侯帝他被刺杀受重伤不是更直接有力吗 “不懂那就不要懂了,按我的吩咐去做就是。” 夏侯淳彦没有直接解释太多。他准备要执行的计划其实也不是早有的安排! 正确来说,如果不是发生了刺客来杀他的事,他原本都没想过还要继续留在大承。 但是,没人知道,那天他并非躲不过刺客的射杀,而是任由刺客得手……! 他也知道射杀他的人是谁,那是夏侯国的皇长子~夏侯淳恒养在身边的暗卫~迦摩! 也就是说,刺杀他的幕后黑手是夏侯淳恒! 外人一般只知道迦摩是皇长子的暗卫,但迦摩其实还有一个隐谧的身份,那就是~毒痴!他擅长用毒于无形中。这也是他会中“驼铃”剧毒的原因! 迦摩擅长用毒的隐谧身份在他争夺太子之位时他就已经知晓。 他之所以决定假装不知刺杀他的幕后黑手是夏侯国的皇长子,是因为即便他可以借这次机会重创皇长子的势力。可是,少了一个皇长子,还有皇二子、皇三子……对他父皇来说,可以严惩一个皇子,两个皇子……但他不会要自己亲儿子的命,至少他不可能把争权夺位的每一个儿子都杀了! 不杀,夏侯国的皇权之争就不可能安宁,不安宁,他的父皇迟早有可能会质疑他是不是有资格承载“太子”的重量! 考虑到这一点,夏侯淳彦只能逆向思考,他与其在夏侯帝面前摆出各种证据证明他的儿子们正在互相残杀,他不如保持沉默不去做那个急不可耐的人! 如果他也毫无保留的把其他皇子要谋害他的证据提交出去,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去反击其他皇子,在夏侯帝眼中,他同样也是一个想要同胞兄弟性命的人。 他的父皇表面看起来不见得有多重视亲情,但那只是表象。就算是帝王,毕竟也是一个父亲,天底下有哪个做父亲的人愿意看着自己的骨肉互相残杀的 因此,就冲这一点,夏侯淳彦也要赌一把!他要让夏侯帝看到他对兄弟仁慈恭爱的一面! 只要他父皇知道他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及时返回夏侯国,以他父皇的谋略和洞察力,用不了多久,他父皇就会知道他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因为被刺客重伤才无法动身回国! 到时,不需要他开口去彻查什么,他父皇也必定会有所表态! 如此,他既可以得到他父皇的更多认可,又能积攒更多宽厚仁慈的口碑,他要的就是聚众人之心而握至高的皇权! 第一百零八章 包下整个青楼当赔礼 夏侯淳彦虽然坐上了太子之位,可是他知道还有很多人依然蠢蠢欲动想要拉他下位! 让他更被动的是,他所依靠的势力目前不是他可以掌控的。相反,他才是那个被别人掌控的人! 因此,一直以来,他都在隐忍着等待机会靠自己做点什么来逆转这个可能。 但是,在夏侯国,他发现各方势力的牵扯让他很难展开手脚,一不小心他都将变得寡不敌众,最后他千辛万苦得到的位置也会付诸东流! 夏侯国和大承国发生的战争给了他向外寻找逆势的契机。 只是,他当初的想法仅限于给所有人展现他作为太子的担当和魄力,他想用自己实实在在的能力来证明他这个太子当之无愧! 然而,皇长子夏侯淳恒的刺杀行为让他明白,只要他还处于被动的境地,这种刺杀还会有下一次。 也就是说,他要守护好他的太子之位,他依然容易力不从心! 但是,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出面把他从死神手中救回来。这使得他想改变处境的迫切让他衍生了“保内又外寻”的想法! 既然从夏侯国内部他难以突破现状,他何不借大承国的力量从外去突破 至于要怎么借大承的力量,他突然自私的把希望寄托到他最终爱的皇妹~夏侯仪云身上,这也是他来到大承以后突发奇想的谋划! 如果夏侯仪云可以联姻大承,对他来说,都将是最大的助力! 只要他和东陵辕雍建立稳固、互不侵犯的关系,他在夏侯国就有更大的政治资本去面对所有人! 这就是他决定借伤继续逗留在大承的直接原因,他想寻找契机让夏侯仪云可以嫁入大承的后宫以建立最牢固的姻亲关系!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夏侯淳彦内心的盘算一开始指向了东陵辕雍,可他要利用的夏侯仪云此时与东陵辕雍完全搭不上半点关系。 不过,夏侯仪云与东陵辕雍搭不上直接关系,但是和东陵辕晧却冥冥中越走越密切,这对他来说也一样值得期待……! 此时,他要利用的皇妹和东陵辕晧的确相处得越来越多,哪怕气氛看起来并不和气! 当马车一停一顿,夏侯仪云被东陵辕晧连拖带拉的带下马车后,她甩了甩东陵辕晧的手,但是没甩开,因为东陵辕晧稳稳的搂住她的肩膀不让她挣扎。 于是,依旧一身男子装扮的夏侯仪云只能愤然的说道: “有事说事,别给我拉拉扯扯,我可不想跟你一起当众丢人!” 夏侯仪云左右看了看,这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仿佛他们有多奇怪一样! 不过也难怪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两个年轻又俊美的男子当街拉扯……不,确切的说是在青楼正门口身挨身,怎么看怎么诡异! “云弟此话就严重了,你我兄弟“情深”,举止亲密一些再正常不过了!” 夏侯仪云嘴角冷冷一抽,这个不要脸的混蛋,她都明明白白的拒绝跟他出门了,谁知道他竟然厚着脸皮死拉硬拽的把她拖出门。 更可恨的是……夏侯仪云抬头一看,他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青楼,也是他们俩第一次结下梁子的地方! “晧王爷可真是好兴致,大白天的就往青楼跑,你这皇城统帅当得可真是惬意!”夏侯仪云扯着嘴角讽刺起来。 “不是我兴致好,我是特意为了云弟才来这的!” 东陵辕晧隐隐一笑,他无视夏侯仪云的嘲讽! “为我”呵,色胚,明明是他自己想来! “云弟你不是好这口吗”“真诚”的笑容在东陵辕晧的脸上展露! “我好哪口” “与青楼的姑娘们寻欢怡情啊,上次我看你玩得炉火纯青的,在你们夏侯国没少往青楼跑” “我才没有……我…!” 夏侯仪云有口难辨,就是因为在夏侯国没机会放肆,所以来到大承她才会想去青楼见识一下,谁知道就那么一次还偏偏遇上东陵辕晧这个大冤家! “没事没事,你不用解释,都是男人,我懂,虽然你年纪还小,但……。”东陵辕晧眼睛看向夏侯仪云的下半身:“你都会与女人同欢了,证明你也是个男人了!” “我才不可能跟女人……!”同欢! 夏侯仪云没能把最后的话吼完,她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男儿身! “不可能跟女人……如何”东陵辕晧微闪眸光! “没什么,我是说我也没有经常跟女子……。” 夏侯仪云脸一红,她有些掰不下去,她本想硬着头皮说自己在男女之间没有什么经验。 要说有,也不过是有过倒霉的一次经历而已……抬眼闷闷的看了看东陵辕晧那张笑得让她讨厌的脸,夏侯仪云突然火气一升,她奋力推开了东陵辕晧揽着她肩膀的长手远离了他! 东陵辕晧无所谓她的推拒,他也没有继续挨近她,只挑眉逗趣说: “看云弟这羞涩的模样,这是才学会男女之事啊!” “我……。” “不怕不怕,那今日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了。我为了向云弟你展示歉意,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大礼,保证你满意!” 夏侯仪云根本没搞明白东陵辕晧想干什么,她就被他一把拉住进了青楼! 随后,夏侯仪云终于明白东陵辕晧为她准备的大礼是什么! 原来,东陵辕晧把整个青楼都包下来了,他让青楼里所有的姑娘都站成一排,放眼望去得有好几十号各色美人! “云弟,你看看,今日连这青楼里卖艺不卖身的花魁都让为兄给你请出来了,你就尽情的玩,尽情的耍。” “要玩你自己玩,要耍你自己耍,我不需要!” “怎么能不需要呢上回你一次给我整八个美人,我回报你整楼美人,这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云弟你难道要佛我盛意” “晧王爷难道不知还有大恩不言谢,好事不留名吗,我不用你回报……我看这一屋子的美人你就自己享受,我就不做陪,先走了!” 夏侯仪云提腿就想跑,可东陵辕晧长手一伸拎住了她的后脖颈的衣领不甚温柔的把她扯了回来,然后趣眯着双眼故作不解问道: “云弟上回不是玩得挺开心的,怎么现在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难道,云弟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我哪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过就是今天没兴致而已!” 可恶,这个混蛋搞这么一出,八成有妖孽,她要是任他牵着鼻子走,肯定会出事! 东陵辕晧盯着她咕噜转着的大眼,一看就是憋着什么坏心思了。但这次,他不会让这个小家伙有机会耍花招! “没兴致那还不简单……这里管事的可在” 听到东陵辕晧的召唤,风韵犹存的管事吴妈妈走上前驾轻就熟的应着等他的吩咐! “吴妈妈可记得这个小公子” 吴妈妈看着被东陵辕晧拽在手里的夏侯仪云:“记得,当然记得!这位俊秀的小公子在我们冠花楼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我们家的姑娘们可一直都惦记着这位小公子呢……是,姑娘们” 一众姑娘们异口同声娇嗲的应着“是”,有的姑娘甚至还蠢蠢欲动的准备扑到夏侯仪云身边来。 要知道,他们眼中的这个小公子年纪虽小,可是皮囊绝顶的好啊,最重要的是这个小公子出手阔绰,一把一把银子金子往外倒,见者有份! 如此豪客,谁人不想争着去伺候 “小公子,你看看,我们家的姑娘们多想公子。公子可真狠心,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看这些姑娘们,你要再不来,她们都得整出相思病来了!” 吴妈妈说着手也往夏侯仪云的光滑细腻的脸蛋调戏着摸了摸: “哎呀,看看这小脸蛋,细滑得比姑娘家还要诱人,要不是妈妈我上了年纪怕小公子嫌弃,我都想亲自伺候小公子一回……。” 夏侯仪云又气又羞的躲开吴妈妈的调戏,她瞪了一眼看她笑话的东陵辕晧。 她算是整明白了,原来他这是在报复她! 眼珠子溜转一圈,她决定不躲了,她胸膛一挺,再看着东陵辕晧娇腻道:“晧哥哥……!” 东陵辕晧被她一声“晧哥哥”激得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防备着眯拢了双眼! “晧哥哥,我懂你的无奈和悲伤!”夏侯仪云双眼满含同情! “什么……”某人云里雾里,他哪有什么无奈和悲伤 夏侯仪云要的就是他的一头雾水,她眯眯一笑凑近吴妈妈的耳边不知嘀咕了什么,只见吴妈妈原本满脸笑容的脸先是僵了僵,而后双眼睁大……等夏侯仪云嘀咕完后,吴妈妈“啧啧”两声一脸同情的看着东陵辕晧,仿佛他是什么可怜之人一样! “有什么问题吗”东陵辕晧感觉不太对劲! “没有,没有……呃,晧公子,你放心,像您这样的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有很多跟您有一样困扰的男子都在我们这给掰直了,只要您放心把自己交给我们的姑娘,保管您变回堂堂男子汉……!” “什么……”他为什么要变回“堂堂男子汉”,他现在不就是男子汉吗 “公子,今日您花了重金包下我们整个冠花楼,别的不说,就您想要的效果,妈妈我保管您心满意足!” “如此……甚好!” 东陵辕晧感觉他想要的效果和吴妈妈说的效果似乎不是同一个“效果”,尤其是看到夏侯仪云那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他总感觉自己是不是又要倒霉了 第一百零九章 原来他的云弟是女子 东陵辕晧心中不详的预感很快就得到证实,让他措不及防的是,原本按他的计划,应该是夏侯仪云被一堆艳妓包围的困窘画面,可到头来却变成了他才是那个被困在艳妓堆里的狼狈之人! 就在他差点被那些胭脂味呛鼻的艳妓当场扒开他的衣服时,他忍无可忍冲冠一怒: “放肆,都给我住手!” 那些刚刚被吴妈妈一个号令就往东陵辕晧身上趴的艳妓们因为他的怒火而安静下来,也识趣的退到一边不敢再造次! 吴妈妈一看东陵辕晧脸都气黑了,她走上前有些感慨,又有些遗憾道: “看来公子的问题比想象中的严重得多,您这一副那么好的皮囊,怎么看怎么贵不可言,要是就这么废了……啧啧,公子啊,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您可千万要调整调整这有违天伦常理的癖好,否则您家中的父母得多痛心啊!” 吴妈妈莫名其妙的话让东陵辕晧听得云里雾里,他隐隐感觉到他好像被侮辱了一样! “吴妈妈,你最好把话说得明白点,什么叫“有违天伦常理的癖好”” 东陵辕晧几乎是皱移着五官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字的冲着吴妈妈问着,但他冒火的双眼却是看向对面那个眯眯笑着、喝着小酒、一脸无辜的夏侯仪云! “这……呃,公子有什么难处,公子自己不是都清楚吗您今日来我们冠花楼,目的不就是想扭转您的……别样喜好吗” 吴妈妈欲言又止的委婉语气让东陵辕晧彻底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测。再看一眼那个眨着无邪大眼的夏侯仪云,再结合现在所发生的状况,他已经猜到她干了什么好事! “别样的喜好是指……本公子好男色的喜好吗” 东陵辕晧突然一改怒容而变得坦然的趣挑着他俊毅的剑眉。 他坦坦荡荡的承认他“好男色”的话也让所有人都尴尬一笑。 夏侯仪云更是觉得意外,她还以为他应该会被气得要死才是,怎么他会这么心平气和呢 不知怎么的,这下轮到夏侯仪云有了不详的预感。 东陵辕晧缓缓站起走到夏侯仪云身旁坐下,他带着温和又及其暧昧的笑容渐渐凑近夏侯仪云的耳边低声道: “云弟,你如此调皮拿为兄当众调侃,你可知这会让为兄很难不生气的哦!” “你爱气不气,气死活该!” 夏侯仪云嘴硬挑动双眉不怕死的轻声怼了回去,可实际东陵辕晧散发的威胁气息已经让她不自觉的有些后怕! “如此,我一人成了笑话可不行,那太寂寞了,云弟得陪我一起同甘共苦我才不会孤单!” “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陪你” 搞笑,谁让他自讨苦吃想耍她,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才故意告诉吴妈妈他是来青楼治断袖之癖的! “云弟,正所谓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才是好兄弟,更何况是你让为兄在这么多人面前变成笑话的,你不陪我谁陪我” 东陵辕晧从始至终都近贴在夏侯仪云身旁半真半假的讨着好。 可是他那诡异的笑容让夏侯仪云本能的想逃,只是她傲气的下巴却翘得半天高,嘴巴也不承认的撇道: “我哪有把你变成笑话,你自己都承认你好男色,我好心关照你的需求,所以才让见多识广的吴妈妈想办法帮帮你,好让你趁早改了有违天伦常理的特殊癖好……。”夏侯仪云说到这,她又得意的冲着东陵辕晧调皮的眨眨眼换成娇腻腻的语调: “晧哥哥,你要加油,天下无难事,只要你意志坚强,再多点近近女色……你看看,这里的姐姐们个个貌如天仙,你随便带一个,不,你的断袖之癖比较严重,一个肯定不够,你多带两个去隔壁厢房好好探讨探讨男女相融之道……吓……!” 随着夏侯仪云一声被迫隐没的惊呼消失,在场的所有人都本能的睁大双眼、再本能的掩嘴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一个俊美的男子吻住了另一个娇俏男子! 哇!男欢女爱是这世上再正常不过的妙事,可这……两个男子相拥相吻可真是天下奇观了,就连在青楼度过了半辈子的吴妈妈也是头一回碰见这种让人匪夷所思又有点唯美的画面! 不过,这唯美又有趣的画面很快就停止了,但此时不止夏侯仪云的脑子仿佛被时间定格了一样无法运转,其实东陵辕晧也一样被自己的行为惊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夏侯仪云调侃的话刺激了他,还是因为夏侯仪云身上飘散的香气和她那柔软的红唇诱惑了他,总之他就那样堵住了她的唇! 怪异的是,夏侯仪云唇上的香气又让他倍感熟悉,那唇与唇之间的触感更是熟悉得让他脑海里隐隐闪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那像是他曾深深的吻过某一个女子的感觉! 如果他那样热切的吻过一个女子而又记得模糊,除了那次被夏侯仪云下药在青楼度过的那一夜,他不认为自己还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可是,为什么那一夜的模糊记忆在夏侯仪云身上他可以更真切的还原在脑海里的感觉呢 难道…… 啪……东陵辕晧的疑惑还没结论,他的脸就被清醒过来的夏侯仪云羞愤的甩了一巴掌,刚好也把他给打醒了过来! 不过,愣过一下后,东陵辕晧倒没有因为被打而生气,反而无所谓的摸了摸被打的脸魅笑着看向气得直喘怒气的夏侯仪云气死人不偿命的扬声说道: “云弟,你我皆是同道中人,既然我们天生如此,我们何不顺应天性,就此相伴一生” “你……你……!” 夏侯仪云被气得脑门晕热得话都说不齐整,看着东陵辕晧那可恨的笑脸,她真恨不得上前咬死他去! “云弟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断袖之癖是见不得人的事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我们有断袖天性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东陵辕晧大大方方的又看着吴妈妈: “吴妈妈,你说是不是” “呃……是是是,这男子偏好男子其实也不少见,虽说有点难以启齿,但确实不是什么罪过……不过呀,妈妈我半辈子什么男色女色都见过,可像两位公子这般比男女在一起更养眼的结合真是头一回见。也不知怎么的,两位公子看起来真是天造地设得很呢!” 吴妈妈这话可不是恭维瞎说,虽然很怪异,但她是真那么觉得,她甚至要真心祝福眼前的两个俊公子能恩恩爱爱相伴一生了! 毕竟有断袖天性的人哪能那么随便就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好伴侣。 东陵辕晧原本只是为了故意逗趣夏侯仪云才把她一起拉下水的。可看到吴妈妈真诚的“理解”,他突然也感到了别扭。因为他确定自己不是断袖,所以他怎么可能喜欢男子 只是,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夏侯仪云给吻了去,他现在再解释他们的清白似乎又更加可笑了! 其实,此时的东陵辕晧哪里知道他吻的不是男子,而是女子! 对他来说,刚刚那一个吻不过是他对夏侯仪云随性而为的小报复。可对夏侯仪云来说,那是真真切切的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所以她一张脸又羞又恨。 就在她打算要跟那个坏家伙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东陵辕晧却为了避开更多尴尬,他突然掏出一个玉质平安扣在半空摇晃了一下,夏侯仪云也因为看到那个平安扣而忘了要跟东陵辕晧拼命的打算。 只见东陵辕晧看了看那个平安扣,又再扫视了一遍一屋子风格无异的艳妓问吴妈妈道: “你们冠花楼的姑娘们今天都在场吗” “在场,都在场,一个也没漏!” 吴妈妈殷勤的回着,今日她们冠花楼大概是走了好运,就伺候两个公子,却一下子轻轻松松的收入了一大笔银子。 而且,这两个公子又是熟面孔,还都比较特殊,估计他们自己就能自寻欢乐了,根本用不着冠花楼的姑娘出场,她们顶多是好吃好喝供着他们就是! 东陵辕晧其实无所谓冠花楼的艳妓齐不齐人,反正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那一夜和他发生关系的女子到底是谁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一夜的女子不会在这一堆毫无味道的艳妓当中! 可如果那女子不在这些艳妓里,那她会在哪 东陵辕晧把视线投向夏侯仪云,也不知是不是心虚,夏侯仪云对上他探究的视线以后,她紧绷着咕噜一下又一个吞口水的反应,双眼也虚飘着避开东陵辕晧的探视! 她飘虚的眼神引起了东陵辕晧的更多怀疑,还有,因为专注盯着夏侯仪云,夏侯仪云吞咽口水的一个瞬间,他发现了有趣的事……原来夏侯仪云没有喉结……再看,她的耳朵上果然有女孩家的耳洞! 呵!兜兜转转,也就是说,他的“云弟”喜欢男子是毋庸置疑的,因为她本就是女子! 今天真是无巧不成书了,他把夏侯仪云拉出来一为“报复”她,二为让夏侯仪云亲自揭开他想知道谜底! 现在看来,他想要的答案恐怕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夏侯仪云就是那一夜的女子,她为何不找他负责,甚至闭口不言 第一百一十章 冒认平安扣 东陵辕晧脑海里捋了一遍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他现在终于明白夏侯仪云身上为什么总有女子娇俏的姿态……真是有趣得很,原来她本就是女子! “晧公子,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只要妈妈我能做的,保准不余余力为您效劳!” 吴妈妈不知道东陵辕晧到底需要什么,她见他的神色一会深沉显怒意,一会邪魅隐笑,她都不知道该怎么伺候才好,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这豪客! 东陵辕晧拉回了心思,他嘴角隐隐上扬着有些慵懒的说道: “本公子今日之所以花重金包下你们冠花楼,原本是想搞清楚一件事,不过……!” 东陵辕雍停顿着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平安扣,他双眼隐晦着让人难懂的意味! 然而,就在他认为自己不需要从冠花楼里寻找平安扣的主人时,一道细腻而冷傲的声音传来: “请问公子,您手中的平安扣从何而来……” 东陵辕晧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个气质明显与众不同的貌美女子进入他眼中。她正是冠花楼卖艺不卖身的花魁~紫水! 不过,紫水的美貌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但她的话却让他好奇: “什么叫从何而来” “公子别误会,只是您手中的平安扣与我遗失的很像,所以我……!” “你遗失的” 发出惊讶疑问的是夏侯仪云,她脸上显露的不认同也引来了东陵辕晧眯眼追问: “怎么,你也知道这平安扣” “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夏侯仪云不自在的否认! “那你惊呼什么” “我只是看那平安扣好像很贵重,应该不会出现在青楼,所以……。” “小公子的意思是那平安扣贵重,所以身处青楼的我没资格拥有吗” 紫水淡冷看向夏侯仪云,她的淡冷里有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傲气。夏侯仪云因此有些尴尬的圆释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在意我说什么,我就是……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恶意……那个,你们继续讨论,我闭嘴就是!” 东陵辕晧看看夏侯仪云,又看向紫水,然后干脆起身走前把他拿着的平安扣递给紫水说道: “既然你说这平安扣与你遗失的相似,那你就确认下这是不是你的” 紫水抬眼看了看他,她似乎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接过平安扣端详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她的手尖颤了一下,可等她一抬头时,她淡笑坚称道: “这就是我遗失的那个平安扣!” “哎呀,这平安扣我是认得的,确实是紫水的没错!” 一旁的吴妈妈也凑近看着平安扣看着随口搭了一句,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哦……!”东陵辕晧拉长了恍然之声:“那姑娘是何时、又是怎么遗失的” “怎么遗失的我也不知道,至于丢失的时间,应该有一段时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却不想会出在晧公子手上!”紫水说得顺口无欺! “那姑娘觉得这平安扣是如何到我手中的” “这也正是我好奇的!” 紫水眼眸平静得让东陵辕晧听不出她话里的真假,他沉默了一下才直言道: “这平安扣是我与某位女子在这里共度良宵醒来时在床上发现的,可我并不知道那女子是谁,只知道这平安扣属于那女子。” “啊”吴妈妈冲着紫水咋呼大叫:“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清白之身没了” 紫水是冠花楼最赚钱的花魁,因为还守着清白之身,多少名流公子、达官贵人都捧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来买得她的一份青睐! 可谁都清楚,她之所以还那么受追捧,当然不止是因为她品貌和才艺过人,还因为那些来捧场的男人都想得到她清白的身体! 其实她出现在冠花楼还不足一年,可她是被迫卖入青楼的。 即便她现在还有资本跟吴妈妈谈条件,可两年后,只要她还在冠花楼,她也逃不过被“价高者得”的命运! 两年后她就年满二十。这个年纪不管是什么花魁头牌,都是冠花楼竞卖清白之身的最后年限! 也就是说,无论紫水现在有多被吴妈妈“重视”,她的清白也终将是吴妈妈大赚一笔的“商品”。 可紫水骨子里有着与生俱来的傲骨,她苟活于青楼已经是她不得已的坚持。如果要她送往迎来的变成彻头彻尾的青楼女子,她宁愿一死了之! 事实上,被卖入青楼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死。只是,她还有不能死的理由,因此,为了等待机会,她坚持到了现在! 吴妈妈尖锐的质问并没有让紫水无措或者害怕,她甚至都没有让自己的视线逗留在吴妈妈身上太久,她转而淡定的看着东陵辕晧,但她没主动出声说什么,倒像是等着东陵辕晧开口! 看着紫水所散发的冷傲,东陵辕晧没由来的对她生出了别样的兴趣,最重要的是他感觉紫水身上似乎有着值得探讨的故事! 想了想,东陵辕晧打发吴妈妈道: “除了紫水姑娘,其他人都退下去!” 吴妈妈心头还急着弄清楚紫水的清白之身还在不在,她下意识尖酸道: “公子,话还没说清楚,您跟紫水要是真有肌肤之亲的关系,那问题就大了……。” “不就是银子的事吗,能有多大的问题” 东陵辕晧眼眸一沉,他的话既暗示了吴妈妈他担得起责任,也警告了让她适可而止,因为他现在没有跟她掰扯的心情。 吴妈妈半生都混迹于三教九流的青楼,别的不说,看人脸色她一看一个准。 其实她刚刚不过是试探东陵辕晧而已,她要的就是一个承诺,只要人家愿意给钱了事,她也没什么不满的。 吴妈妈愉快的带着一众姑娘们退下后,就只有夏侯仪云看起来有点突兀。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多余,可她还没主动说什么,东陵辕晧就看着她说道: “云弟,今日怕是不能让你尽兴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我为什么不能尽兴,你和你的红颜知己谈情,我也可以去找别的姑娘尽兴!” 夏侯仪云也不知突然哪来的气,总之听到他要打发她离开,再看到他一双色眼都被紫水吸引,她冲口而出的满是赌气之言! “别胡闹,今日先回去。”东陵辕晧皱眉。 “切……。” 夏侯仪云嘴角难看的一撇,她气闷闷的不打算理会他的安排,他能留下,凭什么她就要离开 然而,夏侯仪云也没机会继续留在青楼,因为东陵辕晧猜到了她不会乖乖听话,因此他干脆点了她的穴道让人强行把她送回行宫。 至此,原本该是东陵辕晧为夏侯仪云安排的主场变成了紫水的。 安静下来后,东陵辕晧探究的看着已经和他面对面坐着的紫水开门见山的问道: “紫水姑娘,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确认,那平安扣真的是你的” 东陵辕雍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清楚那平安扣绝非普通百姓可以拥有,所以他不认为平安扣的主人是紫水。 紫水不慌不忙,她先是把东陵辕晧刚刚给她的平安扣轻轻摆放在案台上,然后她又从自己的脖颈内掏抽出一根红色细绳,只见另一个平安扣从她身上取下。 一眼看去,两个平安扣在东陵辕晧眼中看来的确一模一样。他愣了愣,却只看着紫水等她的解释! 紫水看得懂他询问的眼神,不过她也淡定的反问: “公子就这么看,可看得出这两个平安扣有何不同” “一模一样,没有差异。”东陵辕晧实话实说。 “这两个平安扣其实都来自夏侯国,只不过公子的平安扣暗藏的雕刻是天凤,代表着遨游在云端上最高贵的凤凰。而我的平安扣雕刻的是逗留人间的地凤,地位远远有别于天凤。” 紫水详细的解说让东陵辕晧很意外,他好奇的拿起两个平安扣对此细看所谓的~天凤和地凤的区别。 老实说,如果不细心对此,东陵辕晧不觉得两个平安扣的花雕有多大的区别。非要说有区别的话不过就是一只凤凰穿在云端之上,一只凤凰在云端之下,其他还真没有差异,连雕工似乎都出自一人之手! 可紫水却看得懂其中的含义,这就让东陵辕晧不得不好奇道: “你怎么会如此清楚其中的不同” “清楚谈不上,不过是有人告诉过我夏侯国的天凤和地凤之别,因此我一细看公子拿着的平安扣心中就有数了。” “既然你的平安扣没有丢,可你为何撒谎冒认我拾得的平安扣” 刚刚她如果继续撒谎,她就失去了可以跟他对话的可能,因为他会认定她妄想借机攀附于他,而他是不可能给她耍这种心机的机会。 “为了引起公子的好奇,如此我才能像这样和公子单独相处。” “目的呢” 看在她如此坦诚的份上,只要她有合理的理由,他不介意她耍了这样的心机。 “紫水想请公子就此承认那一夜伺候公子的人是我,然后将我赎出冠花楼。” “你我没关没系,姑娘不觉得你提的要求让人难以理解吗” “如果公子理解了,是不是就可以帮我脱离冠花楼” “那就请你说服我看看。” 到此,东陵辕晧其实已经猜到紫水的身份应该不止是青楼名妓而已。 而且她既然巧妙的制造了这么一个与他独处的机会,证明她早就针对他细心谋划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辜灭门的真相 东陵辕晧在等紫水的解释,但紫水却沉默了下来,仿佛在思考该怎么说。 “姑娘的沉默是无话可说还是想说的话难以启齿”他打破了沉寂,因为他没有慢慢等她的理由! 紫水有些讽刺的叹笑: “比起难以启齿……应该说,我应该拿来说服公子的理由对我而言很可能是性命难保的危险。” “无缘无故,你怎么会性命难保”东陵辕晧的疑问和好奇更多了! “公子可知我一个土生土长的大承百姓为什么会那么了解夏侯国的凤雕含义,甚至还拥有夏侯国皇家的物件” 东陵辕晧自然是好奇的,只是他沉默着等着紫水继续说下去! 紫水微调整了一下内心难以按耐的愤恨才继续诉说道: “八个月前,大承国的皇城突然风云变幻,权倾百年的西门氏一朝坍塌。连带的,商氏和夏氏也一并失去所有的一切……原以为西门一案会牵连甚广,可庆幸的是,先帝下令诛杀的只是三家首罪同姓族人,皇城多少权贵之家为此暗暗安心!” “然而,皇城大儒之家~汶氏一族只因为与首罪之一的商家有姻亲而被强行冠上了至亲连罪关系。就这样,与世无争的汶氏一族惨遭灭门……。” 紫水说到这里,她的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眼中也迸发着颤动的恨意,她的恨意让东陵辕晧眼眸微闪: “你说的汶氏可是先帝时期的使臣大家~汶家” “没错!” “你和汶氏有关系!”东陵辕晧几乎确定这个可能。 “我是汶南川之女~汶潺吟!” 东陵辕晧暗暗一惊,诛灭西门氏事件虽然处理得快速干脆,但其实当时还是牵连甚广,与之有血缘关系的近亲都被列入诛杀的名单里。 可是,所谓近亲指的都是同姓,而汶氏怎么算也不该被列入被诛名单才是。 紫水~也就是汶潺吟似乎看透了东陵辕晧的疑惑,她主动阐明: “我大哥与商氏之女情同意合而结成夫妻,之后俩人育有三子……汶氏被诛杀时,三个孩子最大的是五岁,最小的只有一岁。我们汶氏被诛杀的理由就是因为我大嫂出身商氏,她的三个孩子与商氏有近亲血缘,因此被恶意定性为近亲连罪关系!” “恶意定性”东陵辕晧一向天真玩世的眼眸开始深沉:“你是想说汶氏本不该连罪,但有人恶意针对汶氏下了毒手” 如果他没记错,汶潺吟的父亲汶南川曾经是名震一时的使臣,在皇城是儒流中的名门世家之首! 先帝前期,汶南川多次出使夏侯国和一些边陲小国,每次回来都能带回让先帝满意的结果。 因此,汶南川曾倍受先帝荣宠,汶氏也晋升成为皇城数一数二的大儒世家。 后来汶南川不知何故坚持辞官归隐家中不再踏足官场。 久而久之,汶南川也就淡出先帝的视线,但汶氏本就是大儒世家,所以汶氏在皇城的地位依然久居上层。 只是,汶南川远离官场后,汶氏也低调多年,因此东陵辕晧也不那么熟知汶氏,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大儒世家而已! 按理,变得与世无争的汶氏淡出官场,应该不会与人有纷争才是,可怎么有人要这么狠绝去害汶家呢 东陵辕晧正不得其解时,汶潺吟给了他答案: “公子所猜无差,我汶氏一门的确被人恶意所害才惨遭灭门!” 汶潺吟双唇止不住的颤抖,可见她的恨意有多浓! “那恶意之人是谁” “伍氏嫡长子~伍嘉羿!” “伍嘉羿” 东陵辕晧拢眉惊讶,伍嘉羿他是认识的,因为伍嘉羿是禁军副统领。 就能力来说,伍嘉羿并不差,否则他也不可能随便就能做到禁军副统帅的职位。 至于伍嘉羿的人品,东陵辕晧接触不多,他无从评判,但他想象不出伍嘉羿有什么理由非要汶家灭门不可 汶潺吟顺着他的疑惑继续说道: “伍嘉羿钟情于我大嫂多年,因为家族利益关系,我大嫂和伍嘉羿差点联姻。可我大嫂无心于他,只想嫁给我大哥,因此和娘家人大闹一场之后,商家父母妥协让她嫁给自己想嫁的人。伍嘉羿因此怀恨在心,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报复我大哥夺他所爱的不甘……。” 听到这,东陵辕晧似乎都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了,他也因此没有兴趣再听下去,只是接话道: “潺吟姑娘,虽然你的故事还有很多我不明白的地方,比如汶氏既然被灭门,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不过,比起这个疑问,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就这样在我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又花那么多时间把你们汶氏的故事告诉我,目的何在” “公子觉得我讲的只是一个故事吗” “难道不是”东陵辕晧淡笑着看似有些事不关己。 “不,不是!”汶潺吟扬高带着怒火的音调:“那是人神共愤、装着老老少少上百条无辜性命的冤屈……公子生而荣华,高高在上,你没有经历过与至亲生离死别的痛苦,你不能感同身受我可以理解,但请你不要漠视我所承受的痛,更不要笑得自以为事不关己。” 东陵辕晧原本有点笑容的脸因为汶潺吟犀利指责的言词而僵了一下,随后他仅有的一点笑容就隐没了。 但他不是因为汶潺吟的指责而心虚,而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汶潺吟真切的悲痛,出于尊重,他收起他没有恶意但在汶潺吟看来是“嘲讽”的笑容。 浅咳着清了一下喉咙,他以严肃的态度直入主题: “潺吟姑娘,如果我天生如此的笑容让你觉得不舒服我道歉……不过,你们汶氏冤屈也好,无辜也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他能感觉到她的火气有一部分是直接冲着他来的,他为此觉得很莫名,但他似乎又猜到了什么,只是他选择按兵不动! “公子真的觉得跟你没有关系吗还是说……统领央央大承的东陵氏已经变得这样冷漠无情了吗” 汶潺吟似乎不愿再多说废话,她一言就道破了她的目的! 听到“东陵氏”三个字,东陵辕晧眼色更严肃了,他看着汶潺吟确认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特意找上我作为你喊冤的突破口” “没错!”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他出入民间从不露真实身份,而他也不认为汶潺吟从一开始就知晓他是谁。也就是说,汶潺吟很可能是无意中发现了他的身份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的。 “王爷夜宿冠花楼的那天,我无意中路过王爷厢房的时候,听到了王爷气急败坏的训斥着你的随从,也听到了您怒火中烧的提到了要追查平安扣主人的下落……之后您的随从喊出了“晧王爷”的称呼,我因此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是,当时我还没有想得那么细致,加上王爷走得匆忙,我自然更加无从计划。” “其实,刚刚再次见到王爷的时候,我都还没有完全周祥的打算,直到王爷突然拿出那个平安扣时……。”汶潺吟微顿,却没有半点尴尬:“不满王爷,我原本打算借着平安扣赖上你,因为我猜到王爷手中的平安扣就是那日陪你过夜的人落下的。偏巧我的确有一个看着一模一样的平安扣,只是,当我看出王爷拿着的平安扣有着明显的象征时,我如果坚持那平安扣就是我的,王爷只要细查一下就会知道我冒认了平安扣。” 一般百姓连凤图都不能使用,她一个民间女子拥有带凤图的物件已属不同寻常,若是至高无上的凤图那就更加让人怀疑了。 东陵辕晧本就是皇家人,他再清楚不过凤雕意味着什么。因此,汶潺吟就改变了冒认平安扣的打算,改为见机行事与东陵辕晧“坦诚相待”,这可以说算是她冒险的一个赌注! 她是西门氏一案里必死无疑的连罪之人,可她却在东陵辕晧面前全盘托出,这很有可能直接导致她走向死亡,因为她本是该死之人! 东陵辕晧细细端详着汶潺吟,他托着下巴没有隐瞒说道: “你最终没有选择冒认平安扣的主人是明智的,否则,我恐怕会把你当成是一个妄想攀附于我的肤浅女子罢了!” “那现在呢,王爷觉得我跟肤浅还搭得上边吗” “搭不上。但……你对我,不,应该说你对我皇兄有恨意,因为你认为是我皇兄造成你们汶氏被灭门的。” 汶潺吟毫不掩饰冷冷一笑: “西门一案轰动整个大承,陛下虽然开恩只问首罪,但这首罪依然牵连甚广,以至于陛下只管他认为的“首罪”伏法即可,他根本没有去管下面的人利用这个事件把我汶氏一族强行套罪灭门……王爷可知,我汶氏连开口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伍嘉羿上门只说圣意诛杀首罪连带之家,于是,儒流大家汶氏……!” 汶潺吟突然悲痛得紧紧抓住心脏的位置,她要拼命咬牙才能阻止自己放声大哭。 有谁能懂她此时此刻的痛,那是自己苟活,而父母、兄弟、族人无辜命丧黄泉的沉痛记忆,她至今还能深切的感应到得知家门被灭的那一刻所承受的撕心裂肺之痛!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口突生闷气 其实,汶潺吟之所以能在那场家门破灭的浩劫中得幸存活,并不是她逃了出来,只是伍嘉羿带人夜闯汶府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她当时不在家里。 再加上汶氏自从远离官场以后过得低调,闺房女眷甚少接触外人,所以就算当天家里少了一个她,也不会有人察觉什么! 家门被灭的那天,她带着侍女和一个侍从出城去上香,顺便跟她相熟的一个老尼姑学习禅意,谁知学得尽兴,一晃眼就到了天黑,老尼姑挽留她在庙里住一晚。 于是,她打发侍从回家告知家里她要夜宿寺庙,第二天再回家! 也就是这样的不经意,她没有置身汶家血流成河的浩劫里。 她至今还记忆犹新,当侍从去而复返连跌带撞跪在她面前又恐又惧的看着她道: “小姐,伍嘉羿带人对我们汶家大开杀戒,说是陛下旨意要诛杀我们汶氏。大少爷在混乱中拉着夫人和孩子试图从后门逃离出府,可伍嘉羿亲自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还想让夫人跟他走,可是夫人不从还骂他卑鄙无耻……伍嘉羿恼羞成怒,他把夫人和大少爷还有孩子都杀了……!” 侍从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伍嘉羿的所言所行,汶潺吟也因此得知了汶家被灭只是因为伍嘉羿个人的私欲得不到满足,所以他拿整个汶家来泄恨! 汶家一夜之间发生那样的惨事,汶潺吟从一开始的悲愤欲绝到生无可恋……! 但最终,她选择咬牙活下去,因为汶家的冤屈她不能不管,否则,她就是死也会死不瞑目! 到此,东陵辕晧已经完全听懂了汶潺吟的“故事”,但他不得不有所保留的说道: “潺吟姑娘,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找伍嘉羿报仇,那你所说的一切都是你一面之词。要知道,你要报仇的对象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那是需要真真切切的证据证明伍嘉羿犯了死罪,你才能名正言顺的为汶家翻案!” “我知道,所以王爷才会成为我申冤报仇的跳板!” “跳板”东陵辕晧先是皱眉,随后似乎又觉得无所谓,只是反问道:“你就这么有自信我愿意帮你” “不是帮我,是你们东陵氏欠我们汶家的,你们该还汶氏公道!” “你既然能在我面前如此大胆指责我们东陵氏,那证明你胸有成竹。可你为何藏身青楼这么久而不直接现身去皇城府衙状告伍嘉羿的恶行” “如同王爷所说,伍嘉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自身是禁军副统领,他的姑父是当朝宰相~尤仲儒,更别说他还有一个贵不可言的表妹~尤贵妃……。”汶潺吟冷冷一笑: “一个说不清道不明身份、又孤立无援的我要如何去状告坚如磐石的伍嘉羿就算我不顾一切去状告他,只怕我亮出身份之时也会是我命绝之时。我不怕死,但我决不能死而不得其所,不看到伍嘉羿为他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我不会轻易让自己死去!” “你复仇之心如此坚决,可你却藏身青楼隐忍这么久,这是为何” 在东陵辕晧看来,出身大儒世家的汶潺吟一身傲骨,她能忍受这种生活的屈辱,可见她复仇的决心有多强烈!。 只是,她看起来是被吴妈妈控制的,也就是说,她只是吴妈妈的一个赚钱工具,她在青楼几乎无法展开她申冤复仇的手脚。 汶潺吟不知是自嘲还是愤恨人世,她有些悲寂着随口带过道: “我身处青楼并非甘愿,但我也不想再细说自己是如何沦落风尘的……不过,在青楼一段时间以后,从复仇的角度来讲,也并非毫无帮助,至少我可以接触到各家各派的权势,只是遗憾的是,那些可以说得上话的权贵们或多或少都忌惮着尤氏,亲尤氏的权贵我就更不可能去指望他们能帮我,可幸运的是,我的忍耐是值得的,我等到了可以让我大胆提出诉求的人。” “那个人看来就是我了。”东陵辕晧挑眉呵笑:“你就不怕我根本不会帮你吗” “王爷没有不帮的理由!” “何以见得要知道,你的指控间接给我皇兄的政向带去很大的负面影响,就这一点,你不觉得我就没有帮你的理由了吗” 东陵辕晧的意思是,西门氏一案早已经了结,而且在所有人看来,那是皇家在公平、公正、依法、依律的基础上下达的诛杀命令。 如果突然说那个命令之下有这么大一个冤案,那等同于是圣令残忍无情,他皇兄开创的明政新朝也会笼上滥杀无辜的话柄! 若如此考虑,汶氏被灭门的惨案反正都被人遗忘,甚至不被提起,那又何必再翻出来给皇权摸黑呢 东陵辕晧的话自有一番看似合情的顾虑,可汶潺吟也有她置之死地的坚决,她看着东陵辕晧直白说道: “那一夜的皇城不止汶家被灭,还有其他被定罪的家族也在那一夜销声匿迹!那是先帝突发制人的指令,可是,那时候的先帝已经病重,他并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复审要诛杀的名单。伍嘉羿就是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把汶氏加入被诛名单里的。之后,等一切归于平静,先帝逝世,新帝归来……满朝文武都在忙着送旧迎新,根本不会有人去在乎远离官场的汶家是否冤死在屠刀之下……老天让我躲过一劫,王爷不觉得这冥冥中是老天在为汶氏留下一个喊冤的机会吗” “我今日既然敢拿自己的命在王爷面前申诉这一切,赌的就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契机!可如果王爷认为我汶氏一族的冤屈翻出来会给陛下的皇权摸黑而漠视我汶氏的惨案,那证明我此生复仇无望,今日也将是我的死期……可是,我相信,王爷不会如此冷漠无情!” 其实,汶潺吟嘴上说得笃定,可内心却也泛着一丝紧张! 家门无辜被灭之后,她隐姓埋名几番辗转试图寻找能为汶氏说句公道话的人,可那谈何容易 毕竟那时候只要谈起西门一案,人人闻之色变,都恨不得与之远离,又怎么可能有人愿意为汶氏发声! 最终,她不放弃的结果就是招来了伍嘉羿的注意,她的侍女~小梅为了让她远离伍嘉羿的追踪,小梅瞒着她去府衙伪装成汶氏女儿的身份为汶家申冤引开了伍嘉羿的视线,结果可想而知,小梅进去了自然再也出不来。小梅用命换来了她的安然! 可是,她一介女流,又是孤身一人,偏偏还被恶人盯上把她强卖到青楼,这就是她最后被困青楼的结果! 如果不是她急中生智跟吴妈妈谈好条件,只卖艺不卖身,她恐怕也无法承受在青楼待那么久的屈辱! 不过,这个过程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的忍辱负重终于给她带来了希望! 在青楼的一个好处就是,她可以从各色人流的口中了解到新朝的气象。 让她觉得还有希望的是,新帝继承皇位之后,一切政令都让百官折服,万民歌颂! 一个受民爱戴的帝王必然品行配位,胸怀天下的大志也非一般人可比! 因此,汶潺吟相信,只要她有机会把家族的冤屈上诉到新帝面前,新帝绝不会毫无作为! 只是,她一直苦于没有机会接触到新帝的机会。 可都说天无绝人之路,东陵辕晧的出现带给她很大的希望,因为人人都知道东陵辕晧是新帝最宠爱的皇弟。 接触得到东陵辕晧,汶潺吟就不愁她的冤屈到不了新帝面前了! 对此,东陵辕晧也不想再试探什么,他直言回应说道: “潺吟姑娘,你的故事我听得够多,也听懂了。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不会那么冷漠无情,我也愿意把你的故事传到我皇兄耳朵里,至于我皇兄最终会怎么决断,我无法给你承诺!” “我不需要王爷的承诺,如果陛下知晓我汶氏的冤屈而无动于衷,不为汶氏主持公道,那他就枉为人君……但如同我赌王爷不会冷漠无情一样,我也赌陛下绝不会放任这等冤屈之事被掩盖!” “你何以这么笃定” “我今日所承受的悲痛,陛下曾承受了整整十五年。因此,陛下比谁都懂什么是“忍辱负重”!” 汶潺吟的语气淡然,但她的话在东陵辕晧听来却份量十足! 是啊,汶潺吟说得没错,至亲冤屈惨亡的经历还有谁比他皇兄更能感同身受呢 虽然还没最终证实汶潺吟的身份是真是假,但就冲着她身上所散发的书香傲骨和她的勇气,东陵辕晧没有半点犹豫就把汶潺吟赎出青楼带走! 不过,东陵辕晧一时不知该怎么安顿汶潺吟,他也不能把她直接带回宫。 想来想去,他干脆把她带到夏侯淳彦的行宫请求夏侯淳彦帮忙照顾汶潺吟一些时日! 夏侯淳彦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没搞清楚情况的夏侯仪云得知他把汶潺吟赎出青楼还带到行宫安顿的时候,她以为东陵辕晧真的认定了那晚与他发生关系的人是汶潺吟,所以他要为汶潺吟负责!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明明告诉自己,不管东陵辕晧要对谁负责,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奇怪的是,当她看到东陵辕晧对汶潺吟关怀备至的画面时,她心口突然就冒出了一口闷气,堵得她浑身都难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她夫君的别扭太难伺候! 东陵辕晧回宫之后,天已经进入夜色,他本想直接去龙泰殿找东陵辕雍。可是一想,这个时候搞不好东陵辕雍在去冷月宫的路上! 于是,他干脆改道往冷月宫的方向而去……果不其然,他刚到冷月宫大门口,就看见东陵辕雍的车驾也到了冷月宫! 东陵辕雍一下车驾看见他愣了一下,随后皱眉: “你怎么又来了” 一个“又”字道尽了东陵辕雍对东陵辕晧的不欢迎,可东陵辕晧却吊儿郎当开着玩笑: “我这不是想皇兄了吗……。” “滚!”冷眼一撇,东陵辕雍踏步进门! “不是,皇兄,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我有正事要跟你说!”东陵辕晧跟屁虫一样紧跟上去! “那你应该去龙泰殿!” 东陵辕雍没有停止步伐,他根本不相信东陵辕晧在这大晚上能有什么正事要找他,八成又是为了来冷月宫蹭饭。 “这不是知道你最近天不黑就往冷月宫跑,所以我才来堵……不,是等你!” “你最好真的有事,否则你以后再也不准踏进冷月宫……!” 东陵辕雍嘴上嫌弃,但又纵容身后的家伙一路跟着进了正殿。 西门有容见他们兄弟俩一起进来,她意外又不意外,只是让向晴吩咐宫人添多一副碗筷,然后热情的招呼东陵辕晧坐下,还贴心的把一碟东陵辕晧喜欢吃的菜食移近到他前面! 东陵辕晧也不客气,张嘴就开吃。西门有容刚拿起筷子想要夹菜时感觉到身旁的气流不太对劲,她侧眼一看才发现东陵辕雍黑着一张脸。 “陛下,你怎么了是今天的菜食你不喜欢吗” 最近他都来她这里用晚膳,她也熟悉了他饮食的喜好,所以都会专门为他准备一些新花样的菜色,他每次好像都吃得很满意! 可他现在一脸不爽,她以为是今天准备的膳食他不爱吃! “没有!” 东陵辕雍嘴上说没有,筷子也拿了起来,但是夹菜的动作却有点重手,一看就明显在生气! 西门有容看得莫名,她本想当看不见,可是又不想他带着火气用膳,那会容易积食,于是她一边为他夹菜,一边出口关心道: “陛下,你是不是有烦心事” “没事!” 东陵辕雍半冷不热的应着“没事”……然而事实是:有事,他现在生着大大的闷气,因为她只顾着去招呼别人,可他这个做夫君的却只能自己看着落座,自己看着夹菜……明明没多大的事,但他总觉得他被她很自然的忽略了,他为此非常的不愉快! “陛下你到底怎么了你又在生我的气了吗” 西门有容放下碗筷,她关心他的同时也不喜欢他无缘无故冷着脸,好像是她做了什么让他生气一样,可问题是,她没做什么能惹他生气的 “什么叫“又”生你的气” 东陵辕雍被隔应了一下,好像他没事找事就爱找她麻烦一样。 “可你就是在生我的气……。” “所以你干嘛总惹我生气” “我怎么你了” “你目无夫君!” “我怎么“目有夫君”还是陛下希望我怎么做才叫“目有夫君”” 每天对他百依百顺,为他张罗建康的吃喝,偶尔还要耐着心安抚他的小别扭……她对自己都没那么细心过,她现在非常确定她夫君的别扭太难伺候! “夫有夫纲,妻有妻责,你为人妻的事,还要我一一说出口吗” 可能是因为她显露的小嫌弃激得东陵辕雍更气,他“咔哒”一下丢下了筷子表示不满! “你……” 西门有容堵了堵,他简直是莫名其妙,真的莫名其妙,好好的,他干嘛就冲她发火了 这一吵,他们俩都没了胃口,可那个被他们遗忘的人还吃得津津有味,配上看好戏的点缀,他觉得吃在嘴里的东西堪比山珍海味! 不过,吃也吃好了,好戏也看了不少,他也不是那么没良心,他吞了吞嘴里的食物,然后看着满脸无奈又委屈的西门有容很主动的招认道: “皇嫂,那个……其实皇兄的火是冲你烧的没错,但起因肯定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 “你闭嘴!”东陵辕雍怒瞪那根搅屎棍,眼神里全是:知道还不滚! “皇嫂,你看,火马上就烧到我这来了!” 东陵辕晧眼一眨,可西门有容听了却没懂,既然是他们兄弟俩互相置气,拿她当出气筒算怎么回事 仿佛觉得事不够大,东陵辕晧悠哉着不怕死继续为西门有容解惑: “听说我皇兄最近,天不大亮不出冷月宫的门,天没大黑就往冷月宫跑……这证明什么证明我皇兄舍不得离开皇嫂,离开了又恨不得快点相见。可是呢,这冷月宫离龙泰殿又十万八千里那么远,走一趟都得用跑的才能省点时间。所以呢,皇兄自然恨不得每一刻和皇嫂独处的时光都不被人打扰。偏偏我不巧生生搅了皇兄的美事,最重要的是,皇嫂刚刚只顾着热情招呼我,却有那么点忽略了皇兄……这不,皇兄就这么给气上了。” 东陵辕晧一口气不带停吐露他的“观察细微”,说完还虔诚的问东陵辕雍求证: “皇兄,我说得没错” “那你再说说,我此刻在想什么” 东陵辕雍嘴角上扬,眼中却冒着熊熊烈火,他毫不怀疑他要是再怒一点,他完全有可能会一巴掌拍死自己的亲兄弟! “咳嗯……皇兄……呵呵!”东陵辕晧感觉自己背脊的凉意拔地而起,他脑子一转又脱口转移自己的危险说道: “皇兄是不是在考虑给皇嫂搬迁到离龙泰殿近一点的宫殿我觉得干脆让皇嫂直接搬到龙泰殿隔壁的闲置的宫殿也不错。如此,皇兄就不用把那么多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奔向冷月宫的路上。要是皇嫂的宫殿在龙泰殿隔壁,皇兄只要走两步就能见到皇嫂,简直跟日夜相对没什么区别。最重要的是,皇兄再也不用一路心急如焚的就怕和皇嫂在一起的好时光被白白浪费了……皇兄,你觉得我的建议是不是特别符合你此刻所想” 东陵辕晧眼巴巴的等着东陵辕雍的回应,殊不知,此时的东陵辕雍已经忍无可忍,他幽森着警告: “东陵辕晧,你是想自己走,还是想要人抬” 口吻淡淡,但杀气冲天是东陵辕晧此时感受到的气流! 再看他皇兄开始重新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的动作,他知道,下一刻,他随时有可能是“被抬出去”的下场! 看来,他热情的建议不但没得到赞扬,反而彻底把他皇兄变成了一只随时都能把他吞下腹的猛虎,还是一只积满了怒火的猛虎! 东陵辕晧长这么大,什么没学会,察言观色,识时务绝对是他最擅长的。当然,瞬间转移对自己不利的话题也是他捻手就来的生存技能: “皇兄,当初西门一案似乎存有严重的冤情!” 这才是他一开始要说的正事,原本正准备拍死他的东陵辕雍果然被转移了思绪。 “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嗯!”东陵辕晧下意识看了一眼西门有容。 “你们聊,我去看看若樽!” 听到敏感的话题,西门有容以为她不适合留下听,但东陵辕雍却握住她的手: “没事,留下!”他希望她一起参与! 西门有容看了看他,随后她重新坐好身子沉默着! 东陵辕晧也没有要避开西门有容的意思,他继续说道: “有人告诉我,被西门一案牵涉被诛的名单里有无辜的家族被人恶意写进诛杀的名单里……!” 花了一点时间,东陵辕晧把汶潺吟告诉他的几乎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 东陵辕雍听完之后,他无声沉思着,他的神情平稳,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皇兄,这件事……要翻出来彻查吗”东陵辕晧略有试探的意思。 “你不就是想彻查才来告诉我的吗” “我是这样想,可是我也担心这件事再翻出来又会有一番动荡。最重要的是,皇兄开创的新朝气象有可能会受到冲击。所以,皇兄要是也有顾虑,这件事要不就大事化小来处理就算了!” “怎么大事化小当做不知道吗” “也不是,起码下一道旨把清白还给汶家……!” “若汶家本就无罪,还一个清白还有何意义” “那……皇兄是打算彻查吗” “汶氏一族乃大儒世家,若有冤屈,我岂能视若无睹” “可那样的话,不止皇兄,连父皇也会背上滥杀无辜的骂名!” “我若无视这种人神共愤的冤屈,我这个帝王才真的坐实了滥杀无辜的恶名!” 东陵辕雍现在也整理出头绪了,当初无非是先帝下令提前诛杀被连罪家族的其中一个漏洞就是没有最终审核清楚名单才会造成汶家被无辜诛杀的恶果! 之后他回到皇城,因为先帝已经提前执行了很多指令,所以他的关注点都放在西门氏的诛杀里。他也因此没有一一去核查先帝的指令是不是有误! 等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朝廷里一方面大家都不敢随意再提起西门氏一案,另一方面估计也是因为汶家的冤案被人刻意掩盖了! 事实证明,如果不是因为汶家还有人活着,汶家的冤屈恐怕就会那样随风而逝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留情一生的承诺 东陵辕晧其实不怎么意外东陵辕雍会彻查汶氏一族的冤屈! 因为东陵辕雍本就不是无情自私的帝王,他能号令天下绝不止是靠他的皇位,还靠他本性里敢作敢当的气魄! 东陵辕晧信守对汶潺吟的承诺把她的冤屈告知东陵辕雍,他原以为东陵辕雍多少会有些顾虑事情的复杂性! 却不想东陵辕雍根本没有犹豫就决定重翻旧案彻查真相! 不过,东陵辕雍查归查,却又对东陵辕晧下令道: “既然事是你招回来的,那你就负责查清楚!” “咦为什么要我查”他明明只是来传达冤情的而已。 “因为你看起来很闲!”闲得每天宫里宫外乱窜! “我哪有很闲”他很忙的! “你怎么会和汶氏幸存之女结识” “不是我跟她结识,是她有预谋盯上我的!” “她在哪盯上你” “青楼啊,我不是说了因为一些缘故她沦落风尘了吗所以我才说她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落得那样的境地很让人同情!” “这么说,你去青楼了” “对啊,不然她哪有机会盯上我做她的传声筒” “你都闲得不顾身份去逛青楼了,还说不是闲着没事做” 刚刚在东陵辕晧的叙述中,东陵辕雍就听到他多次提起青楼,还熟悉的很,可见他没少去那种地方! “我……那不是逛青楼,我一开始是为了去查“熤门”的事不得已才去的青楼……可是我发誓,我真的是去查消息的,其他我什么也没干” “真的什么都没干” “没有!” “当初是为了查熤门,现在呢,你为何又跑去青楼” “还不是因为夏侯仪云她对我……。” 话差点脱口而出,可东陵辕晧又猛然意识到要是他“如实交代”清楚,他的麻烦会更多,而且搞不好越说越乱! 眼看话不好收尾了,他赶紧打着哈哈跳过: “皇兄,你就别管我那么多了,总之我干干净净,问心无愧……那个,既然皇兄要我负责汶氏冤屈的案子,我明日就开始查!” 可能是害怕东陵辕雍对他步步紧逼,东陵辕晧有点逃跑的心态赶紧起身看着西门有容又说道: “皇嫂,我事也说完了,饭也吃好了。为了不让皇兄更讨厌我,我还是先走了……。” “等一下……!”西门有容喊住了他,随后她也起身:“太妃喜欢喝的腌梅汁应该快吃完了,晧王爷回去顺便带点给太妃!” 东陵辕晧的宫殿离伊太妃不远,所以西门有容想托他把她新调制的梅汁一起带过去! “那皇嫂再大方点也给我一份呗!” 东陵辕晧笑嘻嘻的开口讨要,西门有容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等她妥妥当当的把东陵辕晧送走返回东陵辕雍身边时,他看起来好像挺平和的。 然而,等她对视上他依旧有着气闷的眼神,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无奈,但嘴上却软声说: “陛下可是还气着” “还气!” 某人半点不矜持了,本来谈完正事,他也忘了自己对她的气还没完! 可等她送走了他皇弟那根搅屎棍后,他也不知怎么的又拧着劲了! “那陛下要我怎么做你才不气” 西门有容边说边挨近他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讨好着! 东陵辕雍看着她软腻的姿态,他突然明白自己在“气”什么了。 正确来说,他其实不是真的气她,而是想博得她对他的在乎! 比如现在,她讨好他的感觉就让他很享受。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完全显露了他已经气消!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西门有容其实早就知道该怎么抚顺他的情绪。 既然他喜欢她服软,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她服软就服软,谁让她的夫君人前是霸气侧漏的帝王,人后却是小气又拧巴的幼稚鬼呢! 东陵辕雍拉近她托起她的脸故作气恼: “你是不是在心里暗笑你的夫君无理取闹” 看看她一副大人不跟小孩计较的样子,他猜也猜得到她肯定又在心里笑话他了! “陛下何止无理取闹,还幼稚得很!” “你……!” 她果然是最有本事把他气倒、又最不怕死的人! “可是……。”她自然而主动揽上他的脖颈望着他:“偏偏这样的陛下我也……很喜欢!” 真诚的告白让她的眼眸闪闪发亮,唇边扬起的甜笑也带着他最爱看的点点羞意! “容儿……!” 他凑近她的唇瓣腻着低唤她……此时他们周围的下人早就被曹公公识趣的都打发出去了。 只有他们的空间里,他总是喜欢无尽的魅诱探索她芬芳的气息……! 自从他们有了亲密的肌肤之亲以后,他对她的宠溺索取容易一发不可收拾。 西门有容虽然慢慢习惯与他亲昵,但有时候她总累得很想拒绝他无休无止的索取! 不过,今晚难得他没有过分的折腾她。俩人一番共舞之后,他静静的搂着她柔软的身子在他怀里,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西门有容从他突然的深呼吸中感受到他的心事重重,她抬起头用她还迷离不已的双眸看着他微微紧绷的神色猜问: “陛下,你是在想汶家的冤案吗” 东陵辕雍没有立刻出声说什么,他只是一边用手轻轻拨开她脸颊上还有些汗湿的些许发丝,一边深深的看着她因为刚刚的激情变得粉红的容颜。 “陛下……” 她突然不明白他的眸光为什么会有后怕的气息他在怕什么呢 “容儿……如果当初你也随着西门一案而消失,你是不是就不可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此刻更不可能在我的怀里成为我最爱的女人” 刚刚拥抱她的时候,他一如往常感受到了无尽的幸福……同时,他也猛然有一瞬间的恐惧……因为他想象着如果她也和西门氏其他所有人一样死在他赐下的毒药里,他和她之间就不可能有交集了! 明知道那只是想象,可他还是很害怕她没有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西门有容听着他的假设,她也思索了一下,随后她玩笑着说: “那样的话,就不会有人天天惹陛下生气了!”他总说她最大的本事就是让他生气! “可我宁愿被你气一辈子,我也不愿意你不曾来到我的生命里!” “一辈子……!”她眼眶微热:“我真的可以气陛下一辈子吗” 他此时的爱她深深的收入到她的心间,可她又有些害怕他口中的“一辈子”! “只要你愿意,这一辈子,你将是这世上唯一可以得到我这般纵容的妻子!” “所以,我是陛下唯一的妻子吗” “只愿为你留情一生的我,你可满意”他笑宠着! 西门有容以为自己会因为他的承诺而芳心乱跳,然而她却发现自己心如止水。 为她留情一生!多美的承诺!她也相信此时此刻他的情是真切的……只是一生太长,他们这一刻的确被幸福包围,但幸福外面又还有多少千难万险在等着他们去面对呢 西门有容把头埋藏到他的胸口,也藏起了她的不自信……! 冷月宫安宁甜蜜的一夜过去之后,晨起许久,连早膳都用完了的东陵辕雍却还留在冷月宫看书喝茶,根本没有回龙泰殿处理政务的打算! 西门有容难得的也没有催他离开,可她感觉他似乎是有话想说才留下的,因为他看的书根本就没翻几页,他的心思明显就不在书上! 正当她想主动开口问他什么时,门外却传来了一声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 很快,向晴就抱着哭得满脸泪花的若樽来到西门有容面前说: “娘娘,小公子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他就哭着要找你!” 西门有容接过若樽柔声安抚着: “若樽,不哭,姑姑抱抱……!” “姑……呜……姑……咚咚!” 若樽现在刚刚学会走路,话也只会单个单个的说,很多还说不准! “若樽哪里痛痛,告诉姑姑,姑姑帮你把痛痛都赶走,好不好” 西门有容听得懂若樽的“咚咚”是“痛痛”的意思。他大概是摔痛了才找她要安抚! 别看若樽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他已经能听懂大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他哭着抬起他的小肉手给西门有容看,西门有容托握他的手看了看,确实有点小擦伤。 她用手绢沾了点冷茶水轻轻的帮若樽擦拭干净他小手上的一点泥沙,然后又在若樽的小手掌上温温的吹着、吹着……! 若樽的哭泣也随着她温柔的呵护而渐渐停止,只发出了一点小抽泣! “好了,姑姑把痛痛都赶跑了,若樽现在不痛了,是不是呀” 西门有容说着,她宠着在若樽两边的脸上各吻了一下给他更多的安抚。 若樽立刻开心着“咯咯”笑了,他竟然扭着他的小身板顺着西门有容的怀抱爬站起也在她的脸上这边吻一下,那边吻一下,最后还想往她的唇“进攻”! 可惜,西门有容边上的“大神”本就防贼一样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眼看若樽的小嘴就要得逞,结果若樽吻的不是他姑姑的唇,而是一只能盖满他小脸的大手掌!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他的幼稚只有她能独享 若樽眨巴着大眼看了看挡在他面前的大手,顺着那大手他看到了一张不怎么友好,甚至可以说有点凶的脸。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看见的也是熟悉的脸,若樽毫不吝啬的再次展开了他天然纯真的笑脸,更神奇的是,他竟然伸长了他的双手倒向了那个凶巴巴看着他的人! 东陵辕雍本能的接住了若樽软乎乎的身子,只是与其说他抱住了若樽,不如说他只是把若樽提抱在半空更贴切! 若樽从没被人这么危险的“对待”过,可也许是觉得好玩,他不但一点不怕,反而笑得更欢乐了! 他欢乐,东陵辕雍却皱起了眉头。西门有容看到他对若樽满脸的嫌弃,她下意识伸手把若樽从他手中抱了回来吩咐向晴把若樽带出去! 没了若樽天真的嗯嗯呀呀声,整个空间又安静下来。 这安静里又透着某种尴尬,东陵辕雍沉默过后,他开口问: “容儿,你是不是……不想让若樽与我有太多的亲近” 刚刚他能感觉到她从他手中抱走若樽的那一瞬间,她是带着急切的,仿佛她在防备着他可能会对若樽不利一样! 原本他不愿多想,但他突然意识到,似乎只要他来冷月宫,哪怕若樽刚好在她身边,她几乎都会立刻让人把若樽带下去! 刚开始他以为她只是不想让孩子打扰到他,可如今看来……她怕是在防他而已! 西门有容没想到他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可她一时却不知作何回答! “你在防我” 事到如今,如果她还在防着他,他情可以堪 “陛下,我只是……。”她犹豫着该怎么说才好! “只是怕我出尔反尔,会要若樽的命!”他冷着语气替她答完未完的话! “那陛下不会吗” 西门有容看着他……没错,直到现在她依然担心若樽的命还是不够安全的! 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害怕不知哪一天,真正要取若樽性命的人会是东陵辕雍! 然而,她的顾虑却深深的刺痛了东陵辕雍的心,他没想到她竟然到现在还没有全然的信任他! 看着西门有容眼中的严肃,如果她不信他,东陵辕雍突然觉得他没什么好回答她的! 于是,本该属于他们俩的美好早晨,就因为这样不经意的涟漪而破坏了! 东陵辕雍冷了一身,他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冷月宫……! 独自留下的西门有容也很不是滋味,昨夜他才对她各种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结果今天他说恼就恼,就这么丢下她冷冰冰的走了! 可是,西门有容冷静下来认真思考一番后,她那样质疑他,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她决定还是主动去龙泰殿哄人。 想也知道,他要是真的气上她了,肯定能气到天黑,而她不想他气太久了! 不过,她午后才动身来到龙泰殿。曹公公告诉她东陵辕雍回来后就遣退所有人,也不准任何人打扰,直到现在书房里面都还没有动静! 西门有容轻步来到东陵辕雍处理公务的书房,她看见他背窗埋首在那一堆奏章的身影是那么的全神贯注,根本不像一个还在生气的人! 随着她把炖汤放在案台上的声响,东陵辕雍先是看了一眼那个汤盅,可他眉头都没动一下,又继续批阅他正在看的奏章! 西门有容跪坐于他前面安静的等他,可她发现他像是故意无视她一样,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不理她,只能她主动开口: “陛下,曹公公说你还没用午膳,你要不要先喝点汤垫垫肚子” 空气中只有她的声音,东陵辕雍完全不理会,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 西门有容认命的起身移身到他身侧,她点了点他的手臂,他却反射性弹开她的手指,意思很明显,他不让她碰。 “陛下……。”她娇腻着拉长了尾音:“我错了。”这次,她是真的错了! 可惜,东陵辕雍依然不理她,他眼中好像还是只有公务。 但其实,他哪有多认真处理什么公务,从他闻到她的气息开始,他的心思早就不在公务上了! 从冷月宫出来后,他的心情的确糟透了。回到龙泰殿的他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自己专心在公务上,毕竟在龙泰殿,他的身份是一国之君,他不允许自己懈怠公务! 只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效率还是明显下降很多,因此,这么半天过去了,他其实也没看完多少份奏章。 他原以为他们的隔阂闹得这么大,他肯定气都要气上几天。 但他没想到她那么快就主动来找他,这本来是一个很好的台阶。 可是,他也不知怎么就没顺着台阶踩下去,还非得给她看他的一张冷脸! 结果,冷着冷着,他反倒骑虎难下了。因为西门有容的服软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她见他不理她,她还真“识趣”的坐远了一些,话也不说了! 就在他不知该继续假装无视她,还是该放弃他那没用的伪装时,西门有容突然浅叹一声起身,好像准备要离开了。 东陵辕雍想都没想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扯:“吓……!” 西门有容的惊呼声一出,她已经被迫跌坐到他的大腿上,她整个上半身也被他又凶又恼的扣死在他怀中不得动弹! 对上他不满的眸光,她却半点不怕,反而柔柔笑着说: “陛下终于愿意理我了吗” 事实上她早就看出了他假装的冷漠,所以她也故意安静的不出声,之后她感觉他快绷不住了,她又故意假装要离去! 果不其然,他还真的一着急就阻止了她的“离去”。 东陵辕雍眯吊着他深邃的利眸看着她那一闪而过的算计,他气恼的收紧在她腰上的手劲惩罚她的放肆。 “嗯……。”西门有容下意识痛嗯着请求:“陛下,你别那么用力好不好,会痛!” “为什么来龙泰殿” 东陵辕雍冷硬着,他没有直接回应她的“撒娇”,手劲也没有怜惜的松下来,反而更收紧了些! 痛!他就是要她痛,否则她就不知道她把他气得有多重! 西门有容感觉自己被他扣得呼吸不畅,但她忽略不适看着他如实说: “我怕陛下会一直生气。” “所以呢” “所以,我来跟陛下认罪道歉!”顺便认命的哄他这个大孩子。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希望陛下原谅我!” “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知道。” “什么” “我没有信任陛下……。” 西门有容知道她的怀疑让他失望了,所以他才会气进了心! “那现在呢不怀疑了吗” 他松了手劲,只是轻轻的搭扣在她腰间揉捏着刚刚被他用力对待过的地方,他其实也舍不得让她难受太久! “现在……我想试着相信陛下。” 她不想为了讨好他而假装她完全放下了心中的忧虑。可她的话却让东陵辕雍百般滋味,但细细一想,她的忧虑又何尝有错 现在若樽还小,一切看起来都可以很平静,可若樽一天天长大,将来还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还有就是,若樽能养在冷月宫多久西门有容是他姑姑的同时,她也是一国之母,她不可能带着他过一辈子! 西门有容见他沉默不语,脸色也再次沉了下去,她抬手轻触他一边的脸颊说: “陛下,你还是不能理解我吗” “我理解你,那你理解我了吗!你把我当恶人,就怕我对你的宝贝侄子做什么坏事一样防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有多让我寒心” 他现在全心全意爱着她,他又怎么可能随便对她那么重视的侄子下什么毒手 更何况,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去在意西门若樽的存在了。他现在更多的时候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孩子来看待而已! 西门有容感觉到他语气虽不好,但他开始数落她的不是,证明他其实也就剩下一点赌气的成分罢了。 于是,她也大着胆子半玩笑的说: “可是早上的时候,陛下确实一副要把若樽生吞活剥了一样,我会担心也很正常啊。” “他胆大包天竟敢在我面前占我女人的便宜,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好脸色给他再有下次,我还真不怕把他生吞活剥了去。” 东陵辕雍凶巴巴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表达他的气恼。可西门有容却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是谁占了他女人的便宜 他的女人应该是她没错,那占她便宜的人……难道是指若樽 噗嗤……西门有容掩嘴发笑,原来他当时满脸凶意的对若樽只是因为他在嫉妒若樽对她过于亲密。 “笑你们姑侄把我气成这样,你还敢笑”东陵辕雍掐抬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 “我是因为喜欢才笑!”西门有容说着大方的往他的唇上快速一吻:“谢谢你!” “谢我什么” 他低哑了声线低着她的额头,她的一吻不止把他所有的不愉快都驱散了,还顺便诱发了他对她不知厌倦的爱恋…! “谢你对我毫不遮掩的独占欲!” “看到你的夫君为你成了幼稚的妒夫,你可欢喜” 他魅笑着以唇轻触她的红唇,他的幼稚全天下只有她能独享! “陛下……!” 她羞意绵绵着欲语还休,最终,她主动深吻上他给予她内心的答案……! 第一百一十六章 如他所愿的情话! 西门有容甜蜜而真挚的吻献得很单纯,只是她没想到她的吻会以一场惊心动魄的缠绵来收尾……! 搂着她娇软发烫的身子,东陵辕雍心满意足的从她的额头开始往下来到她还吐气如兰的红唇上渐渐加深他的吻。 不过,他清楚她应该很难再承受他的再一次索取,所以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停下,否则他肯定会克制不住想再要一次她的甜美! 西门有容被他收揽在怀里,她急促的呼吸过了好一会以后才渐渐归于平稳。 因为是侧耳趴在他的胸口,她刚好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他的心跳声她其实早就熟悉了,可她却发现她越来越爱贴伏在他的胸口感受他心脏的每一次跳动,仿佛那是一首永不会停止的优美乐章般不断的轻扣到她的心房里与她共舞缠绵! 就在她想就这样无限的沉浸在这种安宁中时,她头顶处传来了他低哑宠溺的关怀: “容儿,还好吗” 东陵辕雍抚摸着她的后背,他刚刚不管不顾的把她带上榻,因为急切着想拥抱她,他不免有些粗鲁,他怕她被他累坏了! 西门有容动了动她的头表示她很好,然后她变成仰望他的姿势,很快她又微微撑起还有些软的身子半趴在他身上浅笑着与他面对面相视着。 她抬手一边触摸他一边的浓眉,一边也学他从他的额头一路吻到他的性感多情的唇上。而后,她望着他的眼轻昵说: “我爱你!” 爱意从她心口发出之后,她的心跳止不住的砰砰而跳,容颜也因此上了一层更迷人的粉色! 和她一样,东陵辕雍的心因为她的告白而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她追问: “你……刚刚说什么” 他不知对她表白过多少次爱意,可她一次都没有开口回应过他的爱,更别提她能先开口对他说“爱”了! 看着他满眼的不确信,她的笑容更大一些,她再次给他笃定的答案说: “我爱你,东陵辕雍!” “再说一次!”他知道不是做梦,但他又觉得是梦! “我爱你,辕雍……吓!” 一个翻身的转换,她被他再次置放于身下深情的看着她宣告道: “容儿,这一辈子,你的爱再也不能收回了!” “嗯,都给你!”给了他,她也没打算收回啊! 她的回应他很满意,他低头以鼻尖触鼻尖的亲昵诱哄: “容儿,再叫一次。” “什么”她的眸光水润又迷离! “唤我的名!” 他曾多次要求她唤他的名,可她总是不听,无论他怎么诱惑她,她就是有办法坚持不肯如他的愿。 所以,她现在突然那么甜腻的唤他的名,他有种如获至宝的感动! 西门有容今天大概就是为了取悦他而改变的,她毫不吝啬的让他如愿: “辕雍……!” 随着她动听的声音落尾,他的吻就覆上了她……接下来,他自私的再次把她带到人世间最美好的缠绵里一起沉沦……! 西门有容睁开眼的时候,床榻上只有她自己……从半透明的床幔透进来了烛光的色调,证明已经掌灯了。 她慢慢爬起掀开了床幔看了看,果然没有其他人。 不过,等她穿戴好从内室走到外面时,东陵辕雍坐于案台处理政务的身影轻易就入了她的眼。 没等她出声,东陵辕雍似乎感应到什么,他本能的抬头看向她。 很快,他原本严肃的脸自然的露出了宠溺的笑容。不过他没有起身,只是对着她伸出他的大手! 西门有容淡淡笑着轻步走向他,当她把手交给他的时候,他轻轻拉她坐在他身边问: “睡够了吗” 他们一次又一次缠绵过后,她累得直接睡了过去,他却反而更精神,因此他只能起来继续扎堆在那些永远看不完的奏章里! “我睡了多久” 西门有容睡肯定是睡够了,不然她也不会自然醒来。只是看外面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她却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东陵辕雍帮她顺了顺她背上有点乱的长发,说: “你睡了该有两个时辰了!” “这么久” “嗯!你可能是太累了……。”他有点得意的一笑:“都怪我太贪心,以至把你累坏了!” 西门有容看着他暧昧的眼眸,她脸上一热,没好意思去接他的话,她避开他的诱惑换了话题说: “陛下用晚膳了吗” “还没,我在等你醒来!”他现在已经习惯和她一起用晚膳。 “那……。”西门有容看向曹公公吩咐道:“快传膳!” 她最近都比较准时为他准备晚膳,这会时间已经很晚,她怕他会饿,而且她自己也饿了! 曹公公很快带人把食物摆好了桌,让西门有容意外的是,曹公公安排的膳食几乎和她在冷月宫安排的相差无几,都极为简素。 她记得那次他让她来龙泰殿照顾他伤口的那几天,龙泰殿的膳食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是荤素适当,总之会比她的冷月宫要有模有样的。 她一直就挺疑惑东陵辕雍在冷月宫用膳的时候,怎么从来都没听他抱怨过一句嫌弃伙食不好的话 可是,在冷月宫就算了,怎么在龙泰殿他也跟着吃得这么素 “陛下,龙泰殿的膳食怎么……” 东陵辕雍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膳台,他笑了笑,说: “你是不是以为我刻意配合你的饮食才这样安排的” “难道不是……”她以为是他在配合她的习惯! “是,也不是!我发现你不食肉,这算是配合你。但,我喜欢吃得简单,不喜大鱼大肉也是事实!” “这是为什么”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啊。 似乎有点悲伤,东陵辕雍拿起一个馒头看着,然后仿佛在回忆什么,说: “如果是为了活命,一个馒头,一口清水,与山珍海味又有什么区别” “陛下,你……” 她想知道他在悲伤什么可他似乎不愿意提起! “容儿呢,你为何从不吃肉食”他避开了他不愿提起的事! 西门有容感觉到他刻意压住了他内心的某些不堪,于是她善解人意的看着他微微淡笑顺着他的提问说: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不吃。小时候在西门府,我和母亲的伙食本来就很一般。后来被送出西门府后,我更是甚少接触肉食,久而久之也就变成不习惯吃肉食了!” 东陵辕雍听她云淡风轻的说着,可他心里却心疼她小时候的遭遇!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她从小被西门氏千恩万爱的养大,恐怕她对西门氏的感情寄托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淡淡然然的。他和她也许也不会走到相爱的这一步! 如此一想,她不被西门氏重视反而是他要感谢的,否则,她恐怕一辈子也会视他为灭族的仇人,而不是心爱的夫君……! 俩人聊着吃着,很快就吃好了。西门有容表示想回冷月宫,可东陵辕雍却留她道: “回去太远了,今晚就住在龙泰殿!” “不行,没有特殊情况,后宫女眷不能夜宿龙泰殿,这是规矩!” 不是西门有容矫情,也不是她不愿意住在龙泰殿。而是后宫有律法规定,就算是皇后也不能随便在龙泰殿过夜。 龙泰殿严格来说是帝王处理前朝政务的主殿,这里放着很多机密的奏章或者信件,如果不小心泄露给后宫女眷知晓,那就会涉嫌后宫参政的嫌疑。 “我说的话才是规矩,我要你留下就留下,谁敢说什么” 东陵辕雍却不想让她走,可西门有容却不给他面子拒绝道: “陛下是一国之君,说的话当然是规矩。可我说的话也是规矩,因为我是一国之母。” “一国之母也得听我的!” “听你的那就变成帝后一起坏规矩了……。”西门有容说着她已经笑着抽开他缠着她的手:“陛下你好好处理政务,我先走了!” “等一下。”东陵辕雍喊住她:“不然我跟你一起回去。”今晚不能抱着她睡,他肯定睡不好! “不行,你今天堆积了太多的政务,你今晚应该留在龙泰殿安歇。” “公务天天有,大不了明日再处理……!”他嫌弃的瞥了一眼那堆碍眼的奏章。 “明日有明日的政务,谁让你今天……。” 西门有容没把话说完就羞着停住了,她的羞却诱发了东陵辕雍的乐趣,他竟然当着曹公公的面一下把她拉入怀在她耳边低昵: “容儿,我今天不务正业可是你害的……不过,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不务正业……!”他话音一落,他腻着在她的耳珠吻咬! “嗯……!”西门有容侧开她的头以避开他的挑逗,而后气恼的瞪他:“陛下,你快放开!” 她得赶紧走了,不然一会搞不好真的走不了了。 因为他一下午的贪欢,导致他今天该完成的很多公务都还没有处理完。 她要是任由他过分下去,他就真的要成不务正业的一国之君了!她可不想陪着他变成红颜祸水的一国之母! 东陵辕雍发现她的气恼是认真的,她瞪他的眼神也较真得很,仿佛他再不放开她,她就能跟他急一样。 唉,这个女人有时候真的一点都不可爱,她难道看不出来他有多舍不得和她分开吗 1秒记住: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为她深爱的男人而痛 东陵辕雍虽然清楚西门有容的恼火是认真的,但他也没有识趣的完全松开她,只是稍微放松了点手劲而已。 西门有容推了推他: “陛下,你再不让我回去,再晚,等我回到冷月宫,天都该亮了。” 她的话略带夸张,但却让东陵辕雍有机可乘,他有意无意的“哼嗯”一下,说: “其实我觉得辕晧的提议好像也很有见地,你不觉得吗” 西门有容愣着,因为她完全没听懂他这时候为什么会提到东陵辕晧的什么建议。 她眼中的疑惑让东陵辕雍越发的不自在,但他还是干脆硬着头皮明说: “你不觉得龙泰殿去冷月宫的路实在太远了吗我每天就是用最快的速度也要花大半个时辰才能到你那里……要是你能搬来龙泰殿附近的宫殿,像现在这种情况,只要离得近,我们都没什么困扰,你说是不是” 其实,今天早上他赖在冷月宫迟迟不肯离开就是想找机会提这件事。 只是他一直没好意思开口,当初是他坏心的让西门有容住进落败不堪的冷月宫,现在又想让她搬到龙泰殿更近的地方,这不是他自己打自己的脸一般丢人吗! 西门有容这下不明白也明白他的目的了。昨夜东陵辕晧提到这个“建议”时,刚好又接着说了汶氏的案子,因此她当时就没多想。可她没想到东陵辕雍倒是真放心上了。 只是,他的心思她却狠心拒绝道: “我喜欢冷月宫,那里安静!” “可是太远了!” “陛下当初不就是因为冷月宫离龙泰殿够远才打发我住在那的吗听说连“冷月宫”的牌匾都是陛下亲自写下的。” 西门有容刻意提起他最初的“初心”,其实说实话,当时她还真挺希望冷月宫就那样变成她的“冷宫”也挺好,起码她能图个安静! 东陵辕雍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气恼又不自在的低吼: “当初是当初,谁能想到你能耐那么大,轻易就撩拨了我的心!” “不管陛下说什么,我不会搬离冷月宫。”他近乎耍赖的表情让西门有容唇边隐隐挂笑。 “为什么” 难道又是只有他一人恨不得与她日夜相对,而她却半点不稀罕吗 “搬来搬去我嫌麻烦。” “这是你的理由”他怎么觉得那么牵强! “再有就是,日久天长的,万一以后陛下又想把我打入冷宫,不是又得搬,陛下不觉得那样很费事吗” “你……!” 明明很想反驳,可是他却被她隔应得喉咙都被卡死了,她明显就是故意在气他。 “好了,陛下,我先回去了,你好好批奏章,我们明天见!” 西门有容踮起脚尖迅速的在他绷得难看的脸上送了一个吻,随后她趁他有些呆的时候转身出了书房,留下东陵辕雍一人悲喜交加着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出了龙泰殿的西门有容也没有立刻离开,因为送她出来的曹公公急他主子所急,他忍不住对西门有容说: “娘娘,老奴有些话想问,又怕娘娘介意。” 就算曹公公不问出口,西门有容也猜到他想问什么,于是她笑着说: “公公可是不明白我为何不答应陛下搬离冷月宫” 曹公公微微笑着点点头,他看得出来帝后现在的恩爱越来越甚。所以他不懂西门有容怎么舍得让东陵辕雍干着急! 然而,西门有容笑了笑说: “人人皆知我一入宫就住在冷月宫。现如今要是我为了能与陛下拥有更多朝夕相处的时间就贸然搬离冷月宫,那必然会劳师动众。到时,不管是陛下还是我,都会让人觉得我们过于注重个人享乐而罔顾自身的身份所承担的责任。我与陛下能惺惺相惜至此,已经足以让我感恩,我不想,也不能让陛下因为我而沾上不好的名声!更何况……!”西门有容轻柔笑了一下:“这样挺好的!” 她最后的话所包含的意义只有她自己懂,那也是她自己一份小小的私心。 如果龙泰殿到冷月宫的路程是整个皇宫里最远的距离,如果这段最远的距离每次都会让东陵辕雍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往冷月宫飞奔而去,她希望往后的每一次,他那样的心情永不更改……而她,也会永远在原地等着他的到来……! 曹公公安静的听着西门有容的话,虽然他不知道她最后的那句“这样挺好”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感觉到西门有容前面所说的话都是她的真心,为东陵辕雍考虑的真心! 而且,她考虑得很对。世人都以为,东陵辕雍是一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帝王。可他终究也是一个凡人,他也有不受控制的冲动……比如,他任性的想让西门有容搬到龙泰殿附近就是他私人情感上的放纵。 虽然让西门有容搬移宫殿的事如果真要执行,其实也不至于真的会严重到损害东陵辕雍的名声。 但就像西门有容说的那样,她和东陵辕雍是恩爱的夫妻之前,他们也是万千大承百姓心中无可替代的帝后。 比起他们自己的小生活,承载大承国上下的繁荣安稳更是他们的使命。必要的时候,他们甚至只能牺牲小我来成就大我! 曹公公明白了西门有容的思虑以后,他再无什么疑问,也暗自支持西门有容的想法! 原本话也就到此,可西门有容也有话想问曹公公,她犹豫了一会才开口问道: “曹公公,陛下他……以前在边疆的生活是怎样的”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曾有意无意的去问过东陵辕雍,但他只是笑笑随口带过,并没有告知她想知道的细节。 他不想说她其实也没有非要知道不可,只是,让她在意的是,她清楚的记得他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痛她的心,因为她看到了他的痛苦! 刚刚用膳时也是,在她眼中只是一个饱腹的馒头,可他眼中的馒头却更像是他不能道说的悲痛回忆。 曹公公一听她的问题就愣了一下,但他略显犹豫,大概是在考虑要不要如实告知西门有容她想了解的情况。 “如果公公觉得为难就当我没问!” 西门有容看出了曹公公的犹豫,她也不想强人所难! 可就在她准备上轿时,曹公公喊她: “娘娘……!” 已经做出了躬身入轿的西门有容又退回直立起身面对着曹公公。 曹公公看着她,说: “娘娘,您平日不吃肉食,只就着粥水腌菜吃下一个馒头也许是您最舒服的日常。可对陛下而言,他不吃肉食只食一个馒头却是他永不敢忘切的警醒!” 早已经有着满脸岁月痕迹的曹公公露出隐隐的痛心之色,他深深一叹,仿佛忘我的回到某些久远的记忆,他开始娓娓道说: “当年陛下被下罪流放千里之外的边疆,那时候整个大承国就没有西门氏渗入不了的地方,包括远在边疆那种艰苦之地也不例外……因此,陛下刚到边疆时,他遭到了一次又一次的陷害和打压。其中一次,他被听命于西门氏的边疆将领恶意丢到远离人烟又满是野狼的旷野……老奴花光所有的积蓄雇佣当地人用了七天七夜才找到了浑身伤痕累累的陛下……。” 曹公公说到这里,他脸上的沧桑似乎更明显了一些,他缓了缓继续回忆: “但凡老奴再晚一点找到陛下,陛下就算不饿死,也会因伤而亡!事实上,如果不是我们几乎同时遇到了一位高人,陛下也是必死无疑的。” “那次的伤害让陛下整整沉睡了半个月之久,等他醒来时,他的伤已经被那位高人医治得七七八八,但他却无法进食,无论吃什么都会全部吐出来……后来,老奴才明白陛下为什么吃不下任何东西,因为他孤军奋战的那七天,陛下是靠着狼血和生狼肉度过的……那次无情的迫害,陛下年仅十岁!” 曹公公的这个回忆已经明明白白的让西门有容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知道答案不会让她觉得轻松,但她也没想到会让她这么痛,为她深爱的男人而痛! 泪珠什么时候滑落的她完全没有意识,但她也不在意,她只回身看着那扇她刚刚踏出的书房大门说: “公公,我今晚若是执意留宿龙泰殿,明日的天应该也不会塌下来!” “不会,娘娘可以放心!” 曹公公脸上的色彩又变回温和许多,看着一步一步、最后干脆奔跑着重新回去书房的西门有容,曹公公安心的笑着跟过去把书房的门再次关紧,他知道,他的主人今晚又会多一个舒心的睡眠了……! 屋里,西门有容早已经扑入一头雾水的东陵辕雍的怀里。 原本他倒是挺享受她去而复返的投怀入抱,可她颤抖的娇躯让他的眉心拢出了明显的皱纹。 “容儿,怎么了,你……!” 突然,他脖颈处传来越来越明显湿意,她在哭! 心下一紧,东陵辕雍顾不上享受碰触她温软身子的舒心,他微用力掰下她揽在他脖肩的双手,然后让她与他面对面对视着,她果然哭了! 他见过她哭,但却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双眼宛如两汪清泉一般冒出源源不绝的水源……!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她真是白心疼他了 因为西门有容的泪珠异常的动人,东陵辕雍没有急着追问她为何而哭。他只是抬起双手轻抚在她眼角两边凝视着她不断盈满水波的眼眸……她的眼睛好美,就算此时看起来有点红肿,他也觉得很美! 同样凝视着他的西门有容也伸手抚摸他的脸,她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刚张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流得更凶猛,喉咙更是锁死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东陵辕雍终于舍不得她再哭下去,他一边抹去她脸上干不了的泪痕,一边轻声着说: “好了,别哭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她还笑着狠心的丢下他要回冷月宫,这才一刻钟的时间,她返回来就哭成这样,他实在无法理解这短短的一刻钟能发生什么事使得她哭得如此放肆 西门有容看着他眼中的深情,她缓缓倾身再次靠上他的脖颈拥抱着他,然后轻声低唤: “辕雍,往后余生,我想陪着你,一直陪着……!”她希望让他从此远离孤单和伤痛! 东陵辕雍的心被深深的触动了,他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么感性,但他感激她如此温暖的告白! 也许,与她命运相撞的那一瞬间,他就注定会驻情在她的生命里! 这份情如今已是他幸福的源泉……! 脉脉温情的夜晚属于心扉紧扣的人,当时间流逝,天色也不知不觉褪去了沉黑。 西门有容缓缓醒来,她发现自己还在东陵辕雍的怀里。而且,难得的是他好像也还没有醒,这还是第一次她比他先醒来。 昨夜她留宿龙泰殿,他很开心。但安歇的时候,他难得安分,只是给了她一个温甜的拥吻就安静的拥抱她入睡了。 过去的一夜,他们的世界是那么的安宁而幸福。 然而,昨天留在心口的疼痛此时又提醒着西门有容,那些疼痛还没有远去。 她伸手抚摸着在她视线里的伤疤,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在哪个位置,她现在都一清二楚。 一开始她对他身上的疤痕只有同情,而后,她感知到的不再是同情,而是心疼。如今,她不止心疼,还恨不得她可以做点什么可以抹去他那些悲苦的岁月! 西门有容用自己柔软的红唇轻轻的印上他胸口上的箭伤疤痕,谁知她没有杂念的一吻却让那个本该还睡着的男人明显绷缩了一下身体。 随后,他突然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睁着清醒无比的利眸盯着她低哑戏谑道: “容儿,一大早撩拨你夫君的身体,你可是做好了起不来的准备” 其实,她醒来时,他也醒了,只是当她触摸他的伤疤时,他感觉到她对他的心疼,而他想默默的接受她的心疼。 对视着他布满异常色调的眸光,西门有容娇斥:“色狼!” “晨起时是所有男子情欲最冲动的时候,尤其还有心爱的女人在怀,如果那个女人也主动献身,那男子不变色狼就证明他身体有疾……!” 西门有容清楚他话里话外的暗示,她突然觉得她真是白心疼他了。亏她刚刚还满满的对他各种不舍,她一个心疼的吻却被他当成是她主动撩拨了他! 她一边推拒着躲避他时而嬉戏,时而诱惑的吻,一边提醒说: “陛下,马上就天亮了,你……嘶……。”他咬疼了她圆润细滑的肩膀,她痛呼过后:“不行,快起来,一会上朝又该晚了!” 她的拒绝是认真的,可他的唇却迅速堵住她不乖的唇……这时候上朝哪有与她在一起来得有趣。 西门有容倒是想坚持一回不让他为所欲为,但结果一如往常,她永远是输的那个……! 东陵辕雍昨夜的安分仿佛都在反衬他现在的肆意,直到他真的心满意足以后,西门有容才有喘息的空间。 不过,在他依然赖着不肯下榻时,西门有容忍着身体的酸软先爬起来在他目光的洗礼下羞着快速的穿戴好,然后回头恼火的催促着那个半裸着侧身半撑起的坏家伙说: “你今日不能再懈怠了,快起来去上朝。” 她顺手拉他,想让他起来,可她反而被他反手拉跌在他怀里,他坏坏的说: “今日晚点也没关系!” “不行,昨日你已经临时罢朝一天,今天你又迟到,那我就真的成了狐媚君王不早朝的红颜祸水了。” “放心,朝臣们也许还巴不得我迟点出现呢。”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一个个的不都嚷嚷着想看见未来的太子吗他们要是知道我在努力给他们“造”太子,你说,他们能不开心吗” 东陵辕雍带着玩笑,又及其色诱的话先是让西门有容下意识红透了一张粉脸,随后她的秀拳往他的胸口捶打了两下就挣扎着离开了他不安分的搂抱。 “你快起来,再不起来,我真的生气了!” 西门有容略有娇嗔,但她咬唇呼吸急促也证明她真的气上了。 东陵辕雍见她较真,他也识趣的没有继续戏弄下去。 他下榻后也很配合让西门有容帮他穿戴好,只是他临出门前,西门有容也不知怎么突然就问他: “你为什么就那么自信我们可以有孩子” 虽然他们有肌肤之亲的关系才开始不久,可是她能不能怀孕根本就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与她自我否定的态度不同,东陵辕雍毫无压力的吻了吻她,然后扬起傲娇的笑容: “这世上也许不会万事都能如我所愿,但让你受孕我势在必得。” “可这又不是以陛下的意志来决定的。” 要是意志能改变结果,她的意志必定不会比他少。天知道她现在想为他生儿育女的愿望有多强烈! “光靠意志当然不行,这需要时间,当然最重要的还得靠你的配合。”他笑得有点诡异! “我怎么配合” 她感觉他肯定吐不出能听的话来……果然,他低头魅惑的来到她耳边: “像刚刚一样,我们要多多的行夫妻之事,你要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为夫……。” “来人啊,伺候陛下上朝!” 西门有容突然冲着外面扬声喊人进来,也刚刚好很不给面子的打断了那个人前人后不同样的坏家伙的色言色语。再不打断他,她也没脸听下去了。 很快,曹公公就带人进来后,他立刻就察觉到气氛似乎有点冷热交加。 等他看见东陵辕雍笑得满面春风,而西门有容却怒意横生时,曹公公多半也猜到了必定又是东陵辕雍惹恼了西门有容。 这种趣事其实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或者说这种趣事已经比较平常了。 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东陵辕雍被气,西门有容却心如止水,半点不受影响。 可自从帝后亲密起来以后,西门有容开始展露她的真性情,因此,如果东陵辕雍真的气到了她,她也不再隐藏她的真实情绪,她会把气恼表现出来。 但这在曹公公看来其实真的挺好的,因为东陵辕雍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真实,也许西门有容也一样。 东陵辕雍并不怪西门有容自作主张把曹公公喊来了,但他也坏心的故意搂紧她在她耳边小声亲昵: “容儿,今晚我会早点去冷月宫,你要记住为夫的话,我们要多耕耘,我们的儿子才会……。” 西门有容没让他把话说完就羞恼着推开他,她微红着脸吩咐曹公公: “快请陛下移驾,上朝要晚了。” 曹公公看向东陵辕雍等他的指示,东陵辕雍却只看着不肯看他的西门有容闷哼发笑,最后竟然破天荒的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他收起笑声踏步离开龙泰殿,他脸上的笑容都不曾消失。 西门有容的气恼在他离开后也很快消失,心情转而也换上了久久散不去的迷人甜蜜。 回冷月宫时,因为天气好,西门有容选择步行。 原本一路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宫人们见到她默声行礼让路,她也安安静静的往前走而已。 但来到一处转弯的地方时,一道不友善,甚至有点嘲讽的男声传来: “你别以为军职高我一级你就可以对我颐指气使。你也别嘲讽我是靠关系才有现在的职位,因为你也一样……啊,不,我们不一样,我靠家族,而你却是靠女人!” “你……!” 另一道带着怒气的男声发出,而这却是西门有容算是熟悉的声音。 只听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嗤笑说: “如果不是嫣郡主指名要嫁给你,你以为你父亲真的会记起你这个庶出的儿子吗没有嫣郡主,你现在别说在我之上,就是做我手下都还不够资格。” “伍嘉羿,如果你认为在我之下让你不甘,你可以尽情用尽一切手段爬到我之上。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像我一样,找一个能助你一臂之力的女人为你铺路。毕竟,能让一个有权力优势的女人为你付出,那也是一种本事,有时甚至比所谓的家族力量还要实用。” “呵!你褚衡夜上位的路数岂是一般人能效仿的……难怪当初你会那么嫌弃与一个庶出又不受待见的人定亲。只是有趣的是,你却爱上了那个你嫌弃的女子,最后又卑鄙的选择退婚好撇清与她的一切关系来自保。更有趣的是,那女子如今却是你望尘莫及的……。” “伍嘉羿,你闭嘴!” “怎么,戳到你的痛处了” “你羞辱我可以,但你羞辱她就是死罪……。” 西门有容听到这,她已经清楚那两个充满敌对势力的人把她也牵扯进去了。 而她,不想,也不允许他们拿她做引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破碎的友情 当西门有容从拐角处现身时,两个怒目相对的人同时一惊。 抓着伍嘉羿前襟的褚衡夜看见西门有容,他有一瞬间的无措,随后他放开了伍嘉羿对着她下跪行礼,伍嘉羿也原地恭敬的跪下。 “两位将军请起。” 西门有容脸色如常,但隐隐带着一点冷意。等跪着的俩人起来后,她看了看微低着头的他们淡声说: “我路过此处,无意中听到两位将军的对话似乎有些不愉快。这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以至于让两位将军在宫廷之地不顾身份起如此争执” 俩人一听西门有容话里不快的暗示,立刻又下跪听训,褚衡夜先请罪道: “臣与伍将军因为一些公务产生不同意见而争执,说话不知不觉失了分寸,请皇后娘娘恕罪!” “两位将军身上担着皇宫的安危,职责不轻。不过,如果我没记错,褚将军是禁军统领,那这位……。”西门有容看向伍嘉羿表示不熟。 “臣伍嘉羿,是禁军副统领。昨夜是臣负责皇宫巡查,臣以为按实际情况改动一些褚将军的布防也无伤大雅,却不想冒犯了褚将军。” 伍嘉羿自报家门的同时,也道明了他和褚衡夜发生争执的原因。 西门有容虽然不认识伍嘉羿,但她对“伍嘉羿”这个名字其实已经很熟悉。因为东陵辕晧提到的汶氏冤案中,伍嘉羿就是最关键的人。 就这么看伍嘉羿,武将之风很足,眼神也泛着正气。 如果不是已经听说了他做过什么事,西门有容都不会把他想成是一个自私邪恶的人。 而且,如果她没猜错,伍嘉羿应该就是褚衡夜曾经视为知己好友的人。因为他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过他有一个真心结交的兄弟! 伍嘉羿在她现身之前嘲讽褚衡夜的话证明他很了解褚衡夜的生活,否则他就不会提到她和褚衡夜曾有一纸婚约的事。 只有曾经被褚衡夜当成知己的人才有可能知道褚衡夜卑微的过往。 至于他们俩如今为何变成针锋相对的关系,她并不那么关心,但她略有谴责的看着他们说: “既然你们一个是正统领,一个是副统领,那就是上下级的关系。都说将有将令,士有士从,两位将军应该不需要别人提点也清楚这规矩。若是两位刚刚的言行举止传到陛下耳中,你们让陛下情何以堪毕竟,准许你们担任如此重职的人是陛下。我相信,能得到陛下认可的人都是值得重用的人才,希望两位将军不要辜负陛下的厚望。” 西门有容的话说得隐晦,但又暗示得很清楚,她提醒了褚衡夜他应该守住他的将领之威,同时也暗责伍嘉羿没有尊重上级。最后,她又指出他们能升任禁军重职的最直接原因不是因为他们背后有什么势力,而是因为东陵辕雍决定了他们现在的身份,她巧妙的维护了东陵辕雍的皇权。 自然,褚衡夜和伍嘉羿也听懂了她的意思,他们同声说出“臣知罪”便静默在一旁。 西门有容其实也无意再说什么,但她临踏步离开之前最后说道: “我因为东陵先祖的誓言而成为陛下的皇后,我有幸与陛下心意相通,共同努力造福大承百姓。若是有人无事生非破坏如今的安宁祥和,别说陛下不允许,我也一样不会什么都不计较。所以还请两位将军把握好分寸,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 话到这里,西门有容才踏步而去,留下褚衡夜和伍嘉羿互相对视一眼。从西门有容的警告里,他们知道她听到了他们刚刚的争执涉及到她了。 褚衡夜看着远去的西门有容,他愧疚的眼神里还遗留着复杂的情感。 他的留念藏得很深,但熟知他的伍嘉羿却冷嗤一笑: “褚衡夜,你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到头来,你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伍嘉羿清楚褚衡夜曾把所有的爱恋都投注在西门有容身上的过往。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们曾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所以,他们之间几乎没有秘密。 讽刺的是,过去他们有多交好,如今就有多交恶……! 褚衡夜收回自己有些贪念的目光,他看向伍嘉羿时,他两边刚毅的颊骨突了突,但看起来不是因为气愤,他像是回答伍嘉羿,又像是自言自语: “也许,她根本不觉得那是抛弃。” 她不曾爱过他,他的“抛弃”对她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帝后恩爱日盛,何况他不止一次见过西门有容用充满爱慕的目光追随着东陵辕雍。 那是她从没有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过去他不懂,但始终期待着。 现在他懂了,不爱就是不爱,那是花多久的光阴也期待不来的目光。 当然,他现在不敢也不会再有那种期待,但他愿意默默的守护她想要的安宁。 再次看向曾经的昔日好友,褚衡夜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说: “伍嘉羿,你我即便再也不能做朋友,至少也该是一心为陛下效力的同僚。我从没有想过要利用职位来压你一头。你私自改动皇宫的布防有明显的漏洞,作为统领,我不可能当做不知道,所以我不认为我惩罚你的过错有什么不对……至于你到底是因为被我占据了正统领的位置而不甘,还是因为你不敢面对你自己做过的事而变得偏激,答案只有你自己清楚。我只想告诉你,至今,你依然不是我的敌人!” 他们今天的冲突起源看似因为伍嘉羿昨夜布防上的擅作主张,可褚衡夜知道,伍嘉羿更多的是专门针对他制造的不愉快。 西门氏一案牵涉影响甚广,大的一族具灭,小的就如他和伍嘉羿,友情破碎! 但说起他们友情的突变,那又是一个敏感而不能随意再提起的“故事”。 他原以为被深深掩盖起来的东西只要不提,就再也不会有人去挖掘,一切都将如尘埃一般消失殆尽。 然而,褚衡夜预感,有些事不是他一人闭嘴就会消失的……! 伍嘉羿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没有因为褚衡夜抛来的友好而有所动容。他反而更绝冷着连回话都没有转身就走。 但是,他那看似不屑的姿态在褚衡夜眼中更多的是逃避! “伍嘉羿……。”褚衡夜下意识喊住并且走到与伍嘉羿齐肩之处,但他没看伍嘉羿,只是目视前方,说: “晧王爷好像在查汶氏灭族的因果,你……好自为之!” 这次,是褚衡夜先离开,留下的伍嘉羿却顿住不前,此时除了他自己,恐怕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汶氏灭族的惨案随着东陵辕晧明着暗着的查探渐渐引起一些异动。 有人好奇,有人忧心,也有人期待。最期待的人莫过于汶潺吟。 此时,她明知道才几天时间而已,就算东陵辕晧已经在查汶氏的案子,也不可能那么快有结果。 可是,她内心总是不受控制的焦虑,她怕她置之死地的选择最终还是不能为汶氏讨回应有的公道。 死她不怕,她只怕自己死后没有脸面去找家人! 想到汶氏一族上百条性命至今连一个像样的坟墓都没有,汶潺吟低头凝视池面的双眼聚满了泪水……。 可能是她完全沉浸在为家人哀悼的悲痛中,汶潺吟没有留意到她身后有人在靠近。 直到一道不算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汶姑娘……!” 结果那声音还没说更多的话,汶潺吟本能回头,却因为近在咫尺的人影吓得脚下不稳差点栽进池水里。 “小心!” 夏侯淳彦没想到会把汶潺吟吓到,好在他反应迅速伸手抓住她的手一把拉回,但汶潺吟也因为惯性稳稳的靠到了他身上。 一时愣神,汶潺吟好一会才回过神慌慌张张的推开夏侯淳彦退后一些抬着还挂着泪珠的脸看着他尴尬着。 “抱歉,我好像吓到你了,你没事。”夏侯淳彦微微笑着。 “不怪太子,是我自己没注意。” “你……在哭。”夏侯淳彦直言她的窘相。 汶潺吟这才想起自己满脸的湿意,她背对着他迅速抹干脸上的泪痕,然后才回身浅浅露出一点笑容: “让太子见笑了。” “无妨。不过,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过的事” 夏侯淳彦只知道她是东陵辕晧从青楼赎出来的,但东陵辕晧并没有祥说为什么要他帮忙照顾汶潺吟。 他一开始还以为东陵辕晧跟汶潺吟有什么不一样的关系,但碍于身份不能直接带回宫才把汶潺安顿在他这里! 汶潺吟知道夏侯淳彦的询问没有恶意,但她其实只见过他两次,几乎也没有什么交谈。 所以,她也不想去对一个还算是陌生的人诉说自己泪水背后的故事。 于是,她勉强笑笑随口带过道: “我生性多愁善感,想起一些伤心过往,不免自艾自怨一番罢了。” “姑娘的多愁善感让人觉得鹤立鸡群。” 夏侯淳彦的话带着夸赞,却让汶潺吟不解的看着他。 看懂了她的疑惑,夏侯淳彦解释道: “姑娘出身青楼,却没有青楼女子的庸俗,反而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澈。” 汶潺吟本就不多的笑容因为夏侯淳彦的话而彻底隐没。她看向池中树立的几片翠绿的荷叶沉默不语,唯有眼中再次聚满的泪水诉说着她心中的耻辱! 第一百二十章 她才是被他吃干抹净的女人 夏侯淳彦感觉到汶潺吟的情绪幽沉了下来,他意识到可能是因为他提起她出身青楼让她觉得羞耻。 于是,他略有抱歉说:“汶姑娘别误会,我没有看不起姑娘的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太子没有恶意,甚至是在夸赞我。只是我也不得不承认,太子的夸赞对我而言是一种耻辱的提醒。” 她是大儒世家的千金,从出生起就在书香之中长大。 青楼那种地方对她而言就像地狱一般的存在,就算她的身体还是清白的,也不能抹去她曾在青楼卖笑为生的事实。 第一次被吴妈妈强迫差点变成卖身女子的屈辱至今还日日萦绕在她的脑海里。 之后每一次麻木的卖艺博取陌生男人的“青睐”,以获得他们口袋里的银子来堵住吴妈妈的贪婪……那些种种隐忍其实都在无时无刻的践踏着她的尊严。 那些屈辱甚至让她觉得,只要能让她看到汶家的冤屈得到应有的公义之后,她可以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以了结自己的羞愤。 汶潺吟内心的屈辱难以掩盖,以至于夏侯淳彦轻易就明白了她所谓“耻辱的提醒”代表了什么含义。 他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她的长相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她流露的冷傲衬托出她与众不同的美。 她看起来手无寸铁,柔弱不堪,可她灵魂里却仿佛有着他人难以撼动的无穷力量。 夏侯淳彦略有意外,他意外自己看得到汶潺吟的内心,他们甚至还不算认识。 不过,他没有很在意这个问题,只是由衷说道: “姑娘何必为难自己,你曾处风尘又如何那并不影响你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有血有肉……。”汶潺吟自嘲冷笑:“却不干净了。” “姑娘的心是干净的,这不就够了吗”夏侯淳彦又是诚心一笑:“一颗干净的心是可以无所畏惧的!” 他的话让汶潺吟转向面对着他沉默着,仿佛在细品他的话。 “怎么,你不认同我说的”夏侯淳彦也看着她。 “太子不了解我,又怎么会认为我可以无所畏惧” “不了解,不代表不能感觉和判断。” “太子的感觉和判断也可能是错误的。” “也许会错,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夏侯淳彦的笑容很自信,在汶潺吟看来,好像他不是对他自己有自信,而是对她有自信。 莫名的,汶潺吟感觉到了一丝温暖,这是她承受家族惨亡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没那么孤单。 这种不算陪伴的陪伴其实有些奇怪,可汶潺吟却好想伸手去抓住,她独自一人带着沉重的痛苦飘零着,她多需要一个懂她的人看到她的脆弱。 不知不觉中,汶潺吟流下了晶莹滚烫的泪珠,她眼中的夏侯淳彦一会模糊一会清晰。 当她脸颊上的泪水被一只温热的大拇指轻柔抹去的时候,她愣住了。为她抹泪的夏侯淳彦倒是显得不拘不谨,好像他只是顺手而已。 就在夏侯淳彦的手抹着她另一边的眼泪时,一道娇恼的声音传来: “皇兄,你在干什么” 夏侯淳彦不慌不忙继续抹去了汶潺吟的泪才转身看着已经气呼呼来到他跟前的夏侯仪云笑问:“你不是又出去野了,怎么这么快跑回来了” 夏侯仪云不回话,她先是翘着嘴巴瞄了一眼夏侯淳彦,接着她可以说是瞪向汶潺吟,就这么来回看了几次,她才冲着夏侯淳彦怪里怪气的说: “皇兄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人家汶姑娘可是晧王爷重金赎出来的女人。你可别以为人家汶姑娘是从青楼出来的就可以随便动手动脚。你也不怕屈了自己的身份,污了汶姑娘的名声,再怎么说,汶姑娘现在也是有主的人。” 夏侯仪云听着是在就事论事,可实际她每句话都带着嘲讽。 而且她嘴巴不是嘴巴,鼻子不是鼻子,好好的一张漂亮脸蛋没一个地方是能看的。 可即便她这么放肆无礼,夏侯淳彦还是宠溺着捏捏她的脸,然后笑着说道: “皇兄也对你这么动手动脚,你也觉得有问题吗” “这怎么同,我是你皇……皇弟,跟她能一样吗” 夏侯仪云气鼓鼓的避开夏侯淳彦的宠溺,她瞥着汶潺吟,她不喜欢汶潺吟的虚伪,很不喜欢! 可她的娇纵却换来了夏侯淳彦对着她的额头一记闷敲,没等她喊疼,他就半宠半训说: “怎么不一样,对我来说都一样。你是我……。”看一眼夏侯仪云的男子装扮,他无奈:“你是我弟弟,汶姑娘就像妹妹,哥哥对妹妹表示善意有什么错” 这么说着,夏侯淳彦坦然的看了看汶潺吟,他的神情没有一点不自在。反倒是汶潺吟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明道不清的滋味。 夏侯淳彦没有看不起她,他愿意礼遇她已经让她觉得是一种高看。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她像“妹妹”。 对此,她应该感到更荣幸才是,可要她真把夏侯淳彦当哥哥,总归有些别扭,她也不好高攀这样的关系。 夏侯仪云对哥哥莫名认多了一个妹妹,还是她讨厌的人,她下意识激烈的反对道: “她什么时候成了皇兄的妹妹了我不允许。” “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激动什么” “打个比方你就对她那么温柔,要是她实打实的做了皇兄的“妹妹”,皇兄是不是也能把她宠上天去。还是,直接让她做你的妃嫔更直接……” “放肆,谁准你这么胡言乱语的” 夏侯仪云口无遮拦的气话让夏侯淳彦不得不板起脸,他没想到他不经意的一个行为会引起夏侯仪云这么大的反应。 但他了解自己的皇妹,他清楚夏侯仪云也许娇蛮,但她绝不是那种过分无理取闹的人。 很明显,夏侯仪云是特别针对汶潺吟去讨厌的。只是他不知道夏侯仪云为什么要讨厌汶潺吟。 几乎从没有被夏侯淳彦这么严肃训斥的夏侯仪云看见他发怒的脸色,她先是缩愣了一下,随后她嘴巴紧紧抿着一副就要哭的模样。 夏侯淳彦一见她那可怜样,他心里又一软,可他还没开口安抚,一个内侍脚步匆匆的前来告知说西门有容到行宫了。 今日是他最后一次进行清除余毒的日子,但西门有容这次来得似乎有点早。 他知道他该离开,可是又怕留下夏侯仪云和汶潺吟单独在一起会出乱子。 汶潺吟知道夏侯淳彦该是着急要走,于是她主动开口说: “请太子放心去办事,不介意的话就让我跟小云王单独聊聊,我想,我还欠小云王一个解释。” 看着她平和的眼神,夏侯淳彦突然没了担忧,他无言对她笑了笑,然后看向夏侯仪云摸了摸她头半交代,半安抚: “好了,别气了,趁这机会跟汶姑娘解除一下你们的误会。” “谁要跟她解除什么误会。” 夏侯仪云气恼的挡开那只摸在她头上的手走到石椅上坐着不理人。 夏侯淳彦也没时间再去哄她,只对汶潺吟抱歉道: “那就有劳汶姑娘了。” 汶潺吟笑笑,知道他这是把剩下的“麻烦”交给她解决的意思。 目送夏侯淳彦离开后,汶潺吟才坐下看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夏侯仪云淡淡开口: “小云王如果有什么想说的话,我洗耳恭听。” “我跟你这种不知羞耻的人无话可说。”夏侯仪云不屑的嘲鄙。 “那你怎么还坐在这里”汶潺吟淡然反击。 “我……。” “小云王不就是想对我兴师问罪一番才忍着坐在这里的吗” 汶潺吟浅浅笑着,如果她没猜错,夏侯仪云恐怕是忍到极限,不能再忍了才来找她的。 偏巧又被她看到夏侯淳彦对她无意中的亲密,所以这会夏侯仪云对她怕是恨上加恨了。 实际她想的一点没错,因为夏侯仪云此时的确娇狠狠的瞪着她毫不客气的说: “看来你这是承认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我若是干了,应该也不关小云王什么事” “你……。” “还是说,我碍着小云王了,所以你才那么讨厌我” “没错,你就碍着我了,你就是什么也没干,也碍着我了,总之我就是讨厌你。” “你讨厌我什么” “我讨厌你拿你虚伪的可怜样博取我皇兄的同情,我讨厌你让我皇兄为了你来教训我。” “还有呢” “还有……还有……。” 胸口快速起伏,但夏侯仪云就是“还有”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汶潺吟见她一张俏脸都憋红了,她看着觉得可爱又好笑: “还有因为晧王爷,所以你更讨厌我。或者说,你讨厌我的唯一原因其实就是因为晧王爷!” “我……我讨厌你跟他有什么关系,你……你少胡说八道。” 夏侯仪云慌着否决汶潺吟的猜测,却否决得很心虚,因为汶潺吟说得没错,她看汶潺吟不顺眼就是因为东陵辕晧。 只要一想到东陵辕晧把汶潺吟赎出青楼,还带到行宫安置在她眼皮底下,她就越想越气。 东陵辕晧那个混蛋就是个二百五,汶潺吟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跟他云雨了一夜的人根本就不是汶潺吟,因为……因为她才是那个被他吃干抹净的女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她的秘密早就露馅了 汶潺吟并没有急着戳破夏侯仪云的心虚,她先把衣衫里面戴着的平安扣顺着细绳抽拉出再取下拿在手上看着 夏侯仪云一看她手中的物件竟然是那个原本在东陵辕晧手中的平安扣,她顿时一肚子火。 看来东陵辕晧那个王八蛋真的完全相信了汶潺吟就是平安扣的主人,所以他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欢欢喜喜的“物归原主”,再顺便抱得美人归。 可恶,她才不稀罕那个臭家伙,可是他没资格处置她的东西。 “小云王好像对我的平安扣很感兴趣” 看着汶潺吟隐隐的笑意,夏侯仪云冷嗤: “你的平安扣你最好确定那是你的平安扣,否则,等真相大白了,你虚伪贪婪的真面目就掩盖不住了。” 夏侯仪云带着侮辱性的言词并没有让汶潺吟生气,她只是把平安扣递给夏侯仪云说: “小云王要不要确认一下这平安扣是不是你遗失的那个” “我不用确认,这就是我的平安扣。你最好别妄想你真的可以拥有它,你必须还给我。” “这么说,小云王承认那晚与晧王爷一起的人是你” “什么……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夏侯仪云这才反应过来她差点不打自招了。 “可你不是很确定这是你的平安扣吗” “确定归确定,但那也不代表我跟东陵辕晧有什么关系。” “可是晧王爷却很确定他拿着的平安扣是和他一起过夜的女子留下的。”汶潺吟有点步步紧逼的意味。 “那也有可能是谁捡了我的平安扣,然后才去和他风流快活……最后是你不要脸冒认了平安扣!” “这倒是说得通……不过……。”汶潺吟浅笑着假装没看到夏侯仪云满脸的羞意,她再次把平安扣递前一些:“小云王还是先确认一下这平安扣跟你有没有关系,我也好为自己讨回个清清白白的名声来。” 夏侯仪云看着汶潺吟没有半点坏心的双眼,她突然有种想火也火不起来的感觉。 但是她还是不客气的重手把平安扣扯了过来,她只看一眼就笃定的说: “这就是我的。” “你再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比如,内面雕刻的凤凰是不是不一样” 夏侯仪云嘴角不爽的提吊着,她本不想听从汶潺吟的指示去做,但她还是细看着内雕的凤图。 一看,她脸色顿时一变,因为她轻易就发现了问题,她又惊又疑惑: “这……这是我们夏侯皇家的东西,可是这个不是我的那个。” “那么,小云王是不是可以收回你对我的指控了” “我……。”夏侯仪云一阵无措,但新的疑问又让她理直气壮起来: “就算这不是我的那个平安扣,可这也是我们夏侯国皇家的东西,你一个平民百姓,还是大承国的百姓,你怎么会拿着我们夏侯国皇家的贵重物品” 夏侯仪云话里充满了质疑,但汶潺吟不卑不亢: “夏侯国皇家的物件为什么会属于我,以后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详细对小云王解释清楚。但现在我能跟你保证的是,这平安扣既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捡来的,它的来源正正当当,并且从我出生一直伴随我到现在。” “这……怎么会” 夏侯仪云感觉到汶潺吟不像在说谎,相反,她倾向于去信任她。 只是,她无法理解的是,她拥有的那个平安扣就她所知,整个夏侯国皇家也就只有两个。 因为是在同一块玉料取材,因此刻着特有凤图、几乎一模一样的平安扣只有两个。 二十多年前那两个平安扣被夏侯帝分别赐给了她的母妃,另一个赐给了一个已经过世多年的什么妃嫔。 后来她出生后,她母妃的平安扣自然就属于她了。至于另一个平安扣的下落,似乎也没人太在意。 可如今这平安扣竟然伴随在大承国的一个普通女子身上。那岂不是说,年长她几岁的汶潺吟拥有平安扣的时间比她还要长 汶潺吟知道夏侯仪云的困惑,但她现在还不想见人就公开自己的出身,她笑笑朝夏侯仪云伸手说道: “小云王现在能否把平安扣还给我,我跟你一样,也很重视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初刚进青楼,吴妈妈强行扣押了她的平安扣,后来她渐渐有了资本跟吴妈妈谈条件后,她才能拿回仅有的贵重物件。 夏侯仪云倒是没有不情愿,她努了努嘴把平安扣还给了汶潺吟。 看见汶潺吟小心翼翼的收好她的平安扣,夏侯仪云猛然又想到什么,她再次疑问: “既然你自己的平安扣没有丢,那你为什么要说东陵辕晧拿着的平安扣是你的” 这个问题她刚刚没去想,一想倒是更让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汶潺吟真想就这么赖上东陵辕晧不成 可是也不对,汶潺吟要是有这种打算,她现在又怎么可能坦白她的平安扣和她的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呢 汶潺吟看着夏侯仪云急于知道答案的双眼,她淡淡一笑,仿佛知道她在怀疑什么: “小云王不用担心,我那么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另外,我与晧王爷之间什么都没有,这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你们之间是怎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拿回我自己的平安扣而已。” “既然小云王只是想拿回平安扣,那天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晧王爷,他拿着的平安扣是你的东西。” “我……那是因为我没来得及开口,你就先搅和了。”夏侯仪云又红了红脸。 “不对小云王你只是没胆子承认你才是平安扣的主人,因为你怕晧王爷锁定与他共度一夜的女子其实就是你。” “我……我是男人,我怎么可能……!” 夏侯仪云看起来蛮不讲理,但她其实没什么心机,不管她有什么心思,很容易就在脸上明明白白的显露出来了。 这会她的脸已经完全红透了,尤其看到汶潺吟一副了然于心的笑容,她顿时结结巴巴道: “你……你知道我是……是……。” “没错,我知道你是女子。”汶潺吟不带戏弄的笑着:“不止我知道,恐怕晧王爷也知道了哦。” 汶潺吟是一个很细腻的人,生性又善于洞察他人。 其实,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在东陵辕晧厢房过夜的人是夏侯仪云。 因为她看见了夏侯仪云半夜三更从东陵辕晧的厢房出来。她清楚的记得,夏侯仪云近乎是逃离的状态离开的。 但当时她并没有去想太多,直到第二天早上她又无意中从东陵晧怒斥下人的话里才猜到了大概。只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夏侯仪云的身份,也没有想到夏侯仪云是女扮男装。 等到东陵辕晧和夏侯仪云再次一起来到青楼时,她立刻就认出了那天半夜匆匆从东陵辕晧厢房逃离的人就是夏侯仪云。 当时她还以为夏侯仪云和东陵辕晧真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不过,她很快就察觉到夏侯仪云其实是女儿身,而且她看出了夏侯仪云不敢承认她和东陵辕晧的关系。因此,她当机立断看准时机冒认成了平安扣的主人。 虽然她的确有赖上东陵辕晧的打算,但衡量利弊过后,她还是选择对东陵辕晧坦诚一切。 只是目前为止,她还不确定她的选择是不是能给她带来她想要的结果。 但她不赌也赌了,就看她这孤注一掷的选择值不值得了 汶潺吟隐隐散发了一些忧愁,只是夏侯仪云顾不上去察觉她的变化,因为她已经被汶潺吟的话惊得自顾不暇。 然而,她还是强装镇定: “知道就知道,我女扮男装又碍不着他什么事。” “你确定真的碍不着晧王爷的事吗”汶潺吟略有取笑:“我看晧王爷就差找到平安扣的主人他就能确定那晚与他……。” “那……那又怎样,就算我的平安扣出现在他的厢房,那也不能证明什么。” “可是有人看见你那天进出过晧王爷的厢房。” “谁”夏侯仪云感觉她猜到了是谁:“难道你……”惨了,看来她的秘密早就露馅了! 汶潺吟笑笑不语,但也足以让夏侯仪云头皮发麻,她弱弱的问:“你……你告诉他了” “暂时还没有” “那我命令你不准说出去,否则我……我不会放过你。” “小云王确定不是拜托我,而是这么威胁我” 汶潺吟故意吊着夏侯仪云,其实她既然一开始不说,现在没有必要的话,她也不会多事去参与东陵辕晧和夏侯仪云之间的趣事。 更何况,也许也不需要她说什么,东陵辕晧大概心中也已经有答案了,只是夏侯仪云还自以为自己没暴露。 “我……。”夏侯仪云掂量了一下,最终扭捏着:“你……你能不能帮我保守秘密” 她真的不想让东陵辕晧知道那晚的事,要是她皇兄知道她跑去青楼玩,还失身于东陵辕晧,那她皇兄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汶潺吟看着夏侯仪云没有半点心机的脸,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妹妹。如果她还活着,她今年刚好与夏侯仪云同岁。 可悲可叹的世间,为何同样是一条美好年华的生命,有人倍受万千宠爱慢慢长大,有人年华正盛却瞬间香消玉殒!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讨回公道的日子不远了 汶潺吟虽然不知道夏侯仪云为什么那么害怕被东陵辕晧知道真相。但她确实也不打算去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所以她自然很乐意答应夏侯仪云的请求不会把她知道的告诉东陵辕雍。 得到她保证的夏侯仪云顿时安心不少,于是她的心情一下又豁然开朗着结束了对汶潺吟的“兴师问罪”。 接着,她喜滋滋的去找她喜欢的西门有容。 此时,西门有容已经帮夏侯淳彦完成了最后的一次清毒。 她最后探了探夏侯淳彦的脉象,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后,她几乎是胸有成竹的说: “太子的毒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需要好好调理,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太子可以安心了。” 夏侯淳彦感激一笑: “自从我把命交到你的手中后,我一直都很安心!只是如今痊愈了,反倒是我不知该怎么回报夫妻的大恩了” 他这次能捡回一条命,人人皆知如果不是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合力救下他,他恐怕早就回天乏术了。 西门有容没太在意夏侯淳彦的感激之情是真心还是客套,她只笑笑淡然带过说: “承蒙太子信任,于公于私,我自当竭尽全力,太子不必挂心。” 夏侯淳彦带着点点一闪而过的异样眸光看着西门有容平和而耀眼的脸,他没有再客套下去,但转而问道: “西门皇后今日是最后一次来为我清毒,但应该不止是专门为我而来” “太子何出此言” “你今日来得比之前几次都要早,而且你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结束就稳当的收好东西吩咐几句医嘱就告辞。可见,这次你不急着离开。” 夏侯淳彦的分析其实是有对比的,西门有容已经好几次单独来过行宫为他医治身体的余毒。 但每次她都以医者的心态而来,完成职责后,即便他有意挽留她一杯茶的时间,西门有容也会婉拒而去。 西门有容看向她还没收拾的药箱,她了然一笑: “太子观察细微,我的确不着急离开。” 夏侯淳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西门有容坐下喝茶。 西门有容落座后,同样坐下的夏侯淳彦一边亲自倒茶,一边说: “如果我没猜错,西门皇后这次额外的事应该跟住在行宫的汶姑娘有关” 汶潺吟是东陵辕晧安顿在这里的,他就算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以东陵辕晧的身份特别去关照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自然不会是简单的一件事。 西门有容对他精准的猜测淡笑说: “太子所言不差,我的确是想见见汶姑娘。不知太子可方便差人把她请来……。” “不用请了,她来了。” 随着夏侯仪云的声音传来,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她身后还跟着一道穿着浅绿色衣衫的盈盈身姿。 西门有容不用问,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同样的,在西门有容打量着汶潺吟的时候,汶潺吟也在打量她。 只是,汶潺吟似乎明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下跪行礼的打算。 西门有容倒不会为此介意什么,反倒是她起身面向汶潺吟平声问: “看来汶姑娘也想见我” 汶潺吟微顿,听西门有容的意思,她也算来对了。因为不是只有她想见西门有容,想来西门有容也有话想找她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见西门有容,或许是因为她有些好奇被东陵先祖庇护存活下来的西门氏之女是各方神圣! 只是,见到西门有容时,即便西门有容一身泰然的气韵引人折服,但她心中依然升起了一点莫名的仇恨。 因为西门氏的罪恶间接让她的家族被毁灭,所以她并不想若无其事的面对西门有容。 但她最终还是对着西门有容屈膝躬身行礼,说到底,身份悬殊,她岂能真的那么不懂尊卑之礼。 夏侯淳彦看出了西门有容应该是有话要跟汶潺吟说,于是他主动退身让位说道: “西门皇后若不嫌弃,我这里就让给你和汶姑娘聚谈,反正我正好也有事要去书房处理。” “谢太子好意。” 西门有容没有推辞夏侯淳彦的体贴,等夏侯淳彦顺便把半懂不懂的夏侯仪云一起带出去后,她和汶潺吟也面对面坐着了。 静静的为汶潺吟、也为自己添好一杯茶后,西门有容看着淡漠又隐忍的汶潺吟开口直言道: “汶姑娘现在是不是很想对着我破口大骂” “娘娘何出此言更何况,我又岂敢骂娘娘什么” “因为我姓西门,对着我,你这会的所思所想恐怕都是对西门氏的怨恨。” 西门有容从汶潺吟隐忍的冷恨眼神中感受到了她内心的仇恨。 其实别说是汶潺吟,就是她自己也对西门氏一案所牵涉的一条条逝去的生命而感到痛心。 汶潺吟没想到西门有容把话说得那么直接,更重要的是,西门有容似乎已经清楚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几乎肯定的说: “娘娘已经知道我汶氏的遭遇” “所以我现在才会坐在你面前。” 原本今天东陵辕雍要跟她一起来的,顺便见见汶潺吟,但因为朝中好像发生了紧急的状况,东陵辕雍不得不先去处理。 因此,她才会提早来行宫,以便多一点时间可以会见汶潺吟。 其实她可以当做不知道汶氏的冤情,可是,她又觉得汶潺吟的处境某些意义上来说和她很像。 她们都是在西门一案中幸存下来的人,只不过她是在本就该跟着家族一起灭亡的结果中幸运活了下来,汶潺吟却是在被恶意灭族中躲过一劫。 当然,与她面对灭族的坦然之心相比,汶潺吟所承受的痛苦必定是锥心刺骨的。 汶潺吟静默了一下,说:“看来晧王爷信守了承诺。” 西门有容知道了汶氏的冤情,那也证明东陵辕雍也知晓了。汶潺吟因此很想知道东陵辕雍的态度。 西门有容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急,于是主动告知她说: “晧王爷不止把你的诉求告知了陛下,同时,陛下已经下令让晧王爷负责彻查汶氏的案子。但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给到汶姑娘一个合理的答案。我今日见你,就是想代替陛下告诉你,陛下会还汶家的公道。另外,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帮助,你可以提。” “陛下……他真的愿意彻查吗” 对汶潺吟而言,没有什么比得过东陵辕雍的公平公正对待汶氏的冤屈更值得她期盼的。 她红着眼眶殷殷看着西门有容,西门有容无言的点头给了她畅流泪水的通口。 这次她眼泪的意义终于有了变化,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她每一次流下的泪水都是绝望的。而今,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汶潺吟没有无休无止的发泄内心的激动,她很快抹去脸上的泪水,再深深呼了一口气来平静自己的心。 看着汶潺吟重新恢复了坚强的面容,西门有容有着同情又欣赏的感触。 但她对汶潺吟也说不出什么感性的话,于是她保持沉默着。 反倒是汶潺吟轻叹了一下,她有些感叹着说: “娘娘果真如传言那样,具有非凡的力量!” “……”西门有容不解,她有非凡的力量 汶潺吟一笑: “皇后能感化陛下放下对西门氏的仇恨荣宠于娘娘。再加上西门先祖坟前的“傲仙子”足足盛开了一月有余的吉祥异象,百姓们坚信皇后娘娘身上必定是有上天赐予的神力。我想,我也被娘娘身上所散发的力量所吸引了。” “呵……!”西门有容淡淡轻笑:“若是这样,我这个皇后往后就更难当了。” “娘娘似乎不觉得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汶潺吟的语气有了放松的闲聊,她之所以突然提起民间对西门有容的赞誉,是因为她感觉到自己莫名的被西门有容吸引,以至于她一开始对西门有容附带的一点排斥也渐渐消失。她也因此联想到西门有容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不过,她也没看错,西门有容的确没有因为听到这样的赞誉就有所欢喜。相反,西门有容隐去了笑容沉默着。 这世上哪有上天赐予的什么神力,不过就是刚好众口风言一边倒而已。 万千百姓是一股无穷的力量,那力量若是像现在这样与她同在,一切倒是可以风平浪静。若反之,那又将如何呢…… 不知为何,西门有容总感觉东陵辕雍当初为她创造的“美言”延续的时间太久了。 她并没有实际的为百姓带去什么好处,可百姓对她的美谈不但没有淡下去,反而似乎有越传越热的趋势,这是正常的吗 突然萌生出的困扰有点闹心,西门有容微微聚拢了一下眉心,不过很快又舒展开,她看着汶潺吟诚心说道: “汶姑娘,你们汶家的事……我很抱歉!” 听着她的一句“抱歉”,汶潺吟没由来的喉咙一梗,这是汶氏出事以来,她听到第一个人的第一句“抱歉”,她无法形容她此时是悲还是喜 她以为她一路的坚持会一直无助下去,但现在她有一种过去那段时间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不算什么。 因为她的坚持换来了此刻的结果,若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都愿意为汶氏的冤屈正面视之,她相信,她能为汶家讨回一切公道的日子也不远了。 1秒记住: 第一百二十三章 突发救人一命 和汶潺吟的会面也算是西门有容特意安排的,对她们来说,会面的结果并不糟糕,反而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共识。 于西门有容而言,她是带着同情的心态来见汶潺吟的。见过之后,她们话虽不多,也不深入,但她莫名的欣赏汶潺吟不俗的气息。 只是,这次短暂的交流很快也结束了。西门有容本想不惊动人直接离开返回皇宫。 但夏侯淳彦似乎早知道她会“不辞而别”,所以他早早就在行宫大门口等着她出来。 西门有容见到他时,她有些讶异:“太子怎么会在此” 她以为他还在书房,因此只吩咐人留了口信给他,却不想他已经离开书房,好像是特意在这里等她一样。 如她所想,夏侯淳彦打趣道: “我怕救命恩人不辞而别,因此提前恭候在此。” “太子可是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西门有容帮夏侯淳彦下针解毒的救治到今天是最后一次,她和他的医患关系结束以后,其实就没有私下交流的必要了,毕竟彼此身份是有必要忌讳的。 夏侯淳彦自然清楚西门有容与他的接触只限于为他清毒而已。他的理智也认为就该是这样简单明了的关系。 可是,他却发现他的心思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他好像不甘于从此与西门有容依然保持疏远而礼遇的对等关系。 至于他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不合适的想法,他也还搞不清楚。但有一点,不管他在想什么,他对西门有容也没有任何恶意。 顺着西门有容的提问,夏侯淳彦用眼神指示下人。 随后,一个侍女端着什么走到西门有容面前恭敬的候着。 西门有容一看侍女手中端着的东西,看样子好像是给她的,但她不解的看着夏侯淳彦,问: “太子这是何意” “如你所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聊表你的救命之恩。” 西门有容伸手拿起侍女端着的其中一样东西凑近鼻间闻了闻,然后又放回原位再看着夏侯淳彦说: “作为医者,我不得不说,太子的心意很吸引我,但也会让我很有负担。” 夏侯淳彦给的东西不是什么珍宝,可对西门有容来说,什么珍宝都不及她眼前看到的东西。 因为侍女端着的是稀世药材,在大承就是有钱也求不来的,所以西门有容才会坦诚眼前的药材她的确很稀罕。 夏侯淳彦亲自从侍女手中接过那些药材递给西门有容请求道: “若不嫌弃,还请收下。我思来想去,的确无以回报你的大恩,这不过是我的一点感激之情罢了。而且这些药材的确珍贵,也正因为珍贵,所以更应该给懂得善用它们的医者。在我看来,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去利用它们治病救人了。” 西门有容再次看了看那些药材,然后淡淡一笑说: “我不得不说,太子这份回报让我很难拒绝,看见稀世药材就生贪念,这大概就是医者最大的弱点了。” “看来我这是挑对了礼来“攻击”你的弱点了。”夏侯淳彦打趣而笑。 “那我就不婉拒了,谢谢太子的用心。” 夏侯淳彦欣然把药材给了西门有容,见她把药材交给身边的侍女后,他刚想开口说什么,但西门有容却先一步告辞道: “我该回宫了,太子记得按时把剩下的药服完,近期千万别运气动武,以免再伤了好不容易开始复原的精气。” “好,我会谨记……走,我送你。”夏侯淳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门有容的马车就在大门口,只要走下台阶就是,她本想婉拒夏侯淳彦的客气,但想想还是笑笑没有拒绝。 然而,就在西门有容准备上马车时,来往的人群中突然有个朝着西门有容跌跌撞撞冲上来的人影……。 因为太突发,反应迅速的夏侯淳彦在那人靠近西门有容前已经一把拉住西门有容护在他身后,与此同时,他下意识运气抬腿踢向那个扑过来的男子。 只见被他踢中的男子毫无反击能力的飞起又跌落在坚硬的地面疼哼一声仿佛晕死过去一样躺着一动不动的。 很快,护卫就把那躺在地上的男子团团围住控制起来。 夏侯淳彦见情况可控了,他才回头看着西门有容略有担忧的问: “你没事” 西门有容虽然不至于害怕,但也的确受到了一点惊吓,以至于她现在也没意识到她的手被夏侯淳彦抓着。 不过听到夏侯淳彦关心的声音,她很快也感觉到手上的陌生力量,她下意识抽动了一下手。 夏侯淳彦感觉到她的意思,他立刻放开她的手道歉: “冒昧了,我不是有意冒犯,还请见谅。” “无妨,太子也是好意,只是……”西门有容看向那个倒地的人:“那人不像是刺客。” 夏侯淳彦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那个被侍卫用剑相向的人,他抬步正想上前,却感觉心口一闷,他下意识捂住胸口。 西门有容立刻看出他的不适,她上前看了看他的脸色,随后说道: “太子快些服一粒我给你的药压制一下。” 他刚刚运气了,所以导致他触发了还在复原的内伤。好在他只动用了三成力而已,否则现在的不适会更明显。 “无妨,我晚会再服药。” 夏侯淳彦没有太在意身体上的那点不适,他缓了缓还是先走去那个倒地的男子跟前。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行宫大门口,住着的人身份又特殊,加上刚刚的突发的状况,已经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聚在一起看着,只是侍卫拦着,百姓无法靠得太前。 西门有容也顾不上是不是不合适,她也走上前去看了看那个几乎完全趴在地面看不清脸的男子。 从他的衣着看来就是一个普通百姓,还有他因为急促呼吸而起伏不断的身躯证明他没有昏死过去,而是在承受着痛苦而无法动弹。 西门有容隐隐感觉那男子绝对不是因为夏侯淳彦踢的那一脚而倒地不起,而是……。 突然,那男子露在外面的手臂突起的青筋吸引了西门有容的注意力。 等她仔细看多两眼后,她眉心紧拢,随后她想都没想就蹲跪在那男子身边一边指示让侍卫退下,一边伸手把那男子的身体翻转过来。 夏侯淳彦有一瞬间的谨慎,但看到西门有容已经抓起那男子的手把着脉,再看那男子苍白中泛着黑色的面貌,他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对着那些等着他命令的侍卫说了声“退下”。 此时西门有容仿佛已经完全忘我了一样只把注意力集中在诊治那奄奄一息的男子。 西门有容拿出银针准备下针,可那男子突然浑身抽搐,双目更是不受控制的睁大,眼球仿佛要被挤爆飞出一般可怕。 “快帮我按住他!” 西门有容没有特别针对谁下指令,但夏侯淳彦立刻按她的指示压制住男子的上半身,他的近身侍卫~鹰兀见主子都出动了,他也迅速去按住犯病男子的下半身。 西门有容看准时机有章有法一一下针在男子身上的穴位……她手腕的运作宛如轻柔舞动的姿态,可下针的瞬间却迅猛犀利。 周围的人看着她的动作就像一文一武,钢软并进,每一针下得都那么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差池……。 西门有容一心只想救人,众人却只被她行医的身姿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不过,所有人还沉浸在她下针的姿态时,她已经结束了下针的动作仔细观察着半昏迷的男子。 夏侯淳彦虽不懂怎么回事,但他感觉到男子的身体在渐渐放松,可他不敢随便松开按压的力度。 好一会以后,西门有容像是松了一口气说: “可以放开他了。” 得到她的指示,夏侯淳彦和鹰兀先后松开了手。 “他这是怎么了”夏侯淳彦问。 “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 “具体是什么毒我还不清楚,但他体内的血液明显被污染了一段时间。他能撑到现在还活着,可能是他所中的毒属性特殊,不会立刻要人命。” “如此,他还有救吗” 夏侯淳彦看了看那陌生的男子,他虽不在乎他是谁,但如果是一条无辜的命,他倒也希望这男子能活着。 西门有容没有回答什么,她探了探男子的脉象,然后半松了口气开始把扎在男子身上的银针拔出。 当她把男子胸口上最后一根银针拔出后,那男子胸口突然一挺,喉咙哼咕一声,满满一口浓稠的血液从他口中吐出来。 因为西门有容没有躲闪,因此她靠近男子头部的洁净裙摆沾染了一点血液。 但她没有在意,而是立刻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瓶打开把里面的透明液体倒入男子的口中让他服下。 很快,那男子呼吸更加平稳,眼睛也慢慢正常睁开,可他看着西门有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 “救……命!” “你已经暂时没事了……。” “救命,救救……。” 男子似乎着急着想对西门有容表达什么,可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响亮而苍老的呼声: “是皇后娘娘,那一定就是医术精湛的皇后娘娘,可以带给我们老百姓好福运的皇后娘娘!” 一个上了年岁的老人突然激动不已的对着西门有容跪地而拜……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百姓跪满一地! 第一百二十四章 苦及为甜的拥吻 西门有容在行宫大门口当众以出神入化的医术救人一命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皇城都知晓了。 一时之间,西门有容仿佛又在民间“享负盛名”起来。 对此,她并不乐在其中,相反,她觉得百姓的歌颂是一种负担。 让她更烦忧的是,那天她救活的那个人并不是偶然碰巧,而是那男子特意守在行宫大门口专门冲她而来的。 据那男子后来解释,有人告诉他有一个女神医目前逗留在皇城为夏侯太子解毒。 于是,他才费尽心思从溢洲逃出奔赴皇城寻医救命的。 只是他不是为他自己求医,而是为他生活的村子而求。 那男子说,他们的村子不知怎么回事,村民们起初一个接一个都像生了病一般虚弱得无法正常劳作。 后来,不止他们村子,连隔壁的村镇也开始出现同样的情况……慢慢的,就有人开始传说他们村子发生了疫病连累了周围的村庄。 县衙官员派了好几个大夫去查看村民的病情,可那几个大夫不但束手无策,而且事后他们自己也得了同样的怪病。 县衙管事的官员担心“疫病”不断扩散,所以下令派兵拦守有“疫病”的村庄不得进出,甚至把溢洲有“疫病”的消息尽可能的封锁起来。 许多村民因此人心惶惶,就怕会莫名其妙的死去。 有很多人不甘被困试着强行逃离,但与官兵发生了冲突导致死伤不少。 其实,这也是这几天东陵辕雍正在处理的大事,但他没想到这件事无形中似乎把西门有容牵扯进来了。 看完最后一份奏章时,东陵辕雍把奏章轻轻合上放下,他的神情看似没有起伏,但他放在案台上变握成拳的手却青筋凸起,可见他在压抑着什么。 沉思一会后,他沉冷着问:“溢洲的情况可查实了” 他的问题无疑是对着无痕问的,因为无痕刚刚从溢洲回来,他肃谨着回道: “表面情况就如溢洲太守上报的相差无几。” “表面”东陵辕雍皱闪眉心。 “溢洲的情况看似“疫病”引起,但似乎有人刻意利用溢洲的“疫病”把皇后娘娘置于其中,因为……!”无痕停下未完的话。 “因为皇后精通医术,所以溢洲百姓希望皇后可以去解救他们。” 东陵辕雍说出了无痕没说的话,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刚刚看的就是试图掩盖溢洲发生灾难的溢洲太守加急送来的奏章,里面就提到了溢洲百姓的期望。 “不止如此,百姓认定皇后娘娘一定会去,如果不去,皇后娘娘就不配担当“福运”二字。” “呵!”东陵辕雍冷笑:“看来,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东陵辕雍平静的声调里迸发出怒火,一旁的曹公公上前开口道: “陛下,溢洲百姓想要活命是人之常情。只是,若让皇后娘娘亲自去溢洲怕是万万不可的。” 曹公公并非不顾溢洲百姓的死活,只是考虑到溢洲的“疫病”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担心万一真的有危险,那岂能有让一国之母去涉险的道理。 东陵辕雍自然明白曹公公的意思,他当然也不愿意让西门有容去冒险。 更何况,他总感觉溢洲的“疫病”来得太巧合了些,怎么偏偏是西门有容半公开她精通医术的时候,溢洲就有不明原因的“疫病”呢 东陵辕雍心中疑虑重重,但不管怎么样,溢洲百姓正在受苦是事实,他不可能置之不顾。 随后他又想到事情似乎牵涉到西门有容,刚好天色也见晚,他干脆提早来到冷月宫。 只是,西门有容并不在前殿,但不需要宫人告诉他,他也知道她在哪。 来到后殿,他眼中出现了很多人工栽种的草药。 自从西门有容没有刻意隐瞒她懂医之后,她便开始大大方方的与草药为伍,只要他不在,她不是在后殿置弄她的草药,就是在药房钻研药理。 很快,他就在药房找到了她,两个守在西门有容身边的宫女看到他后,都识趣无言退了出去。 西门有容背对着东陵辕雍,她既没注意到宫女已经离开,也不知道他已经靠近她身边。 只见她手里拿着什么药材聚精会神的看着,然后又闻了闻那药材,最后她切下一小片伸出她的舌尖点了点那药材尝试味道,随后她眉头明显有点簇拢,不知是不是味道不好让她隐忍着什么。 可她接着又再偿了一次,好像那不是药材,而是糖果一样乐在其中,哪怕她看起来还是皱着眉头! 东陵辕雍又爱又恨,她聚精会神的样子很美,可是他突然有点嫉妒的看着堆在她面前的各种药材,她把它们当宝贝一样细心的对待,而且有时候比对他还要宝贝。 他原本还不想那么快打扰她,可他都来到她身边那么久了,她还是没发现他的存在。这让他心里有点闷闷的,一闷他干脆伸手一下就把她手中的药材抢到他手中不满的看着她。 西门有容惊了一下,侧头一看:“陛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但你眼中好像只有这些干巴巴的药材,根本看不到你夫君在苦苦等着你的青睐。” 东陵辕雍毫不隐藏他的不满,西门有容却因此掩嘴发笑:“陛下这是在吃药材的醋吗” “你说呢”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贴近他怀里点了点她的额头表示他的不满。 西门有容知道他不是真的在生气,她揽上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吻了一下柔柔一笑: “这样陛下能消气了吗” 她已经摸透他的喜好,每次他因为她有什么不爽快的时候,只要她主动与他亲密,他很快就会消气。 但这次他却很不满足:“你没诚意。” “要怎么才算有诚意” “你吻错地方了。”他指着自己的嘴:“吻这里,我就原谅你。” “呃……可是……。”她咬唇表示犹豫。 “你不愿意”他的脸黑下一点点! “不是,我怕你会嫌弃。”她笑得有些模棱两可。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他低哑宠溺的抵着她的额头凑近她的唇,却欲吻还休:“容儿,你今日的气息闻起来很香,我很喜欢。” 她吐出的气息真的有一股极具诱惑的陌生香味:“吻我~”他沉迷的双眸望着她的。 “你确定” 她仰高了头碰着他的唇,她启唇迎接他的到来,才过一会,他明显有一瞬间僵硬着的静止不动。 西门有容闷笑着本想与他分开让他缓缓,谁知道他一下又紧紧的搂住她继续深深的与她拥吻起来……! 既然他都无所谓的紧追不舍,她也不会拒绝他的索取,反正他愿意“受苦”,她也乐意让他陪她一起“苦”! 许久过后,东陵辕雍终于放开她,但他几乎又同时一边微喘,一边捏着她变粉的脸颊故作气恼说道: “你这个女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竟敢这样挖坑害你夫君。” 笑眯着眼的西门有容半点不惧:“是陛下自己愿意往坑里跳,与我何干” 他的抱怨让她倍感甜蜜,其实她刚刚偿的药材比较有趣,不遇湿是无色无味的,遇湿会散发特别诱人的香味,但是,味道却奇苦无比。 所以她刚刚不是不愿意吻他的唇,而是因为她那会口中有一个香得迷人,却苦得瘆人的“温柔陷阱”。 看着她面如桃花,又小有得意的神采,他连故作气恼都装不下去了,又再次往她唇上诱惑而去……! 再分开时,他也笑了: “这次味道如何” “甜的!” 她不吝回他最美的笑容,她真的突然觉得嘴里没了苦,只有甜。 “有多甜” 其实她嘴里的味道还是苦的,他也不喜欢苦的味道。 所以当他吻出她嘴里那苦得能让他“苦不堪言”的味道时,他还真的郁闷了一下。 可是,因为是她,他可以无限包容她的一切,就算她嘴里的味道再苦一些,他也不愿舍去与她每一次的相依。 更何况,香极为臭,臭极为香,苦极自然也就为甜了。 这点,西门有容与他该是感同身受的,因为她回答他说: “陛下觉得有多甜,我就觉得有多甜!” 看着他深邃魅惑的眼眸,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越来越恋慕于他了。她甚至觉得,她爱他已经到了义无反顾的地步。 东陵辕雍大概感应到了她强烈的情意,他无言拥抱她入怀,用他温柔而霸道的特有方式回应着她。 情意绵绵的时光的确很美,很诱人,但他们的身份岂能只有他们自己的朝朝暮暮 西门有容虽眷恋他的拥抱,但她还是轻轻推开他仰头与他对视问道: “陛下,可以跟我说说溢洲那边的事吗” 东陵辕雍微闪眉心,笑容也褪去一些。他先是带着她一同坐下,然后又看了看她摆弄的那堆药材反问她道: “你这几天总把自己关在这药房,可是为了溢洲的“疫病”” 关于溢洲的状况,外面已经出现各种各样的传言,就算他没打算让她知道什么,更不打算让她去操心。 可是,她恐怕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风吹草动。他心里清楚,她虽然是他的皇后,也是世人眼中高贵的一国之母。 然而,她却从没有在乎过她头上凤冠带给她的荣耀,哪怕她得到了他的真心她也不在乎那些虚名。 她心里真正向往的是拥有一个可以无拘无束走去往任何地方的灵魂! 第一百二十五章 心灵的契合 提到溢洲,西门有容能感觉到东陵辕雍的情绪变得沉重起来。 她握住他的手无所隐瞒又有着请求的看着他说: “陛下,溢洲的“疫病”我想亲自……。” “容儿,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我不同意。” 他猜到她已经听到了什么,但他没想到她那么快就做了决定。 “可你清楚,溢洲的百姓需要帮助。” “所以,我已经派了最好的御医去溢洲查看情况。你是皇后,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许你去冒险。” 东陵辕雍的语气可以说是不容商量的,眼神看起来也很坚决。可是,西门有容却看到了他的坚决里还透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恐惧。 他想把她保护在他身后,她无可否认,她是感动的。 然而,她若躲在他身后,他就要承受百姓所有的不满。 他想保护她,她又何尝不想与他一同面对呢 轻浅一笑,西门有容同样坚决着说: “正因为我是皇后,所以,我更应该去溢洲。” “我说了,我不允许你去冒险。” “溢洲的事……恐怕是冲我而来的。” “你……” “你不是也知道才不想让我去溢洲吗” 看着她通透的眸光,东陵辕雍没有否认她的话,只说: “你都知道,为何还想着要去溢洲” “因为那不是我躲在皇宫就可以躲过去的。更何况,百姓何辜若真是有人想针对我,我怎么能让他们去利用无辜的百姓呢” 其实,西门有容并不是十分确定溢洲之事一定与她密切相关。是不是有人恶意针对她而来她也不完全肯定。 那天她在行宫大门口救人看似巧合,但更大可能是被安排好的。 她为夏侯淳彦解毒救下他一命的事并没有公开到人尽皆知,却也没有很隐谧。所以,不排除百姓也知晓她会进出行宫为夏侯淳彦诊治! 可是,她也不认为普通百姓可以那么快确定她是皇后的身份而纷纷歌颂她的救人之举。 再之后,那个从溢洲来求医的男子被她救活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各地。 溢洲正在承受苦难的百姓更是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般殷殷期盼着她去拯救他们。 东陵辕雍不得不承认西门有容所言击中了他心中的纠结。他既不能不顾百姓的死活,也不能不顾她的安危。 他看着她,此时她的容姿比平时更显沉稳,他用他温热的手掌触捧上她的脸,他的拇指轻柔的摩挲着她细滑的肌肤。 西门有容能感觉到他的手指传递出了对她的无限柔情,可他皱死的眉头却又显示他在不满。 “你生我的气了吗”她也伸手去点触他的眉心想让他放松下来。 “对,你让我生气了……。”他嘴上这么说,手臂却把她搂入他怀里:“你沉稳冷静的容颜总是让我又爱又气,可往往爱的时候更多!但此刻,我却“气”得更多。” “为什么”她依旧紧贴他的胸口。 “因为此刻代表你心意已决,代表你不会听我的话。” 她是那么的有主见,方向是那么的明确,她既然说了要去溢洲,即便他不同意,她肯定也会坚持她的想法。 西门有容微微坐直了身子看着他: “辕雍……。”她轻喊他的名:“我不听你的话,是因为我想真正与你同在。” “我知道!所以……我连对你发火的理由都没有!” “这是我能去溢洲的意思吗” “不能的话,你听吗”他倒希望她肯听话。 “百姓无辜,我早一天去,也许就能早一天查到病源,那样就能让百姓解脱恐惧和病痛。” “你就没想过,万一你也不能查出溢洲的“疫病”根源,又或者你被传染……!” “不,溢洲百姓得的也许不是“疫病”,而是区域性中毒。” “这是什么意思” “具体我还不知道,但从那名被我救下的溢洲百姓所描述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人传人造成的感染。否则,我救下的那位患者早就一路传给其他人了。” “你的意思是溢洲百姓全都是中毒” 东陵辕雍目前还不知道溢洲的“疫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但如果再不扼制“疫病”蔓延,结果不容乐观是必然的。 “我还不敢肯定,但我想其中必有蹊跷,也许溢洲的灾难是针对我而来的也说不定!” 西门有容说得淡然,但东陵辕雍却冷冽了一身,他握成拳的手掌指骨显突。 就算不问,西门有容也看出了他的怒火已然升高。她柔软微凉的手覆上他的拳背轻轻按揉着说: “别气,我不怕。” 东陵辕雍感受着她的安抚,他紧绷的拳头渐渐松开反手包纳她的,他自责道: “是我的错,是我给了别人可以针对你的机会。” “为什么这么说”她并不认为他有什么错。 “那“傲仙子”是我为了保护你而种出来的,但我的做法同时也给别人创造了可以攻击你的契机。” 他当初用“傲仙子”美化她的存在是希望扭转世人对她的偏见。 那时候,因为她出身西门氏,即便所有人可以因为东陵先祖的誓言而不敢不接受西门有容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可实际真正从心里认可西门有容地位的人几乎不会有。 就连他也是发现自己爱上她以后才想要好好保护她的。 原以为他用一株“傲仙子”可能稳住她名正言顺的国母地位。但他却不曾想,他以此吸引百姓认可她,却也有人反过来利用百姓攻击她。 东陵辕雍所言,西门有容也清楚。只是,她不想他为此自责,于是她故作烦恼着说: “这么一说,我做这个皇后真麻烦,在内不但要好生伺候夫君,还要天天想着怎么哄夫君开心。在外,要心系天下百姓,否则就枉为一国之母……唉,仔细想想,好累人啊。” “容儿,你……”东陵辕雍心头发紧。 “可是呢……。”她突然半跪着立起身子与他平行着面对面亲密的抱住他的脖子:“为了我独一无二的夫君,再累我也心甘情愿!” 话音一落,她凑近送上她最具安抚力量的吻到他的心尖上……。 温暖甜蜜的相融欲休还往,他们的唇触近又微离,他们谁也不愿意先放开对方。 他们相视着,心与心的紧密相连让他们荡漾出最契合的笑容……! “辕雍,让我去溢洲,好不好” 西门有容微微与他拉开点距离看着东陵辕雍低软着声线请求着。 也许是内心也认可溢洲的事避无可避,又或者是舍不得拒绝她的请求,东陵辕雍虽然纠结,可最终,他还是答应她: “你不许让自己出事,一点都不行!” “好……!” 她的眼眸有着藏不住的笑意,她就知道他是懂她的,她为他们心灵的契合而感到心满意足。 只是,他们心灵契合不代表东陵辕雍的忧心就淡去了一些。相反,他更加顾虑重重,他不知道自己答应让她亲自去溢洲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他有一种刚答应她又立刻想反悔的感觉,他想了想,说: “我也很担心溢洲的百姓,干脆我们一起去。” “不行……!”西门有容拒绝得有些反常,但没等东陵辕雍说什么,她又解释说: “溢洲百姓盼的不止是作为皇后的我,更是作为医者的我。那边现在上下都乱了方寸,要是你亲自驾临,不是给溢洲官民更大压力吗而且,皇城最近因为重查汶氏冤案弄得人心不稳,你这时候怎么能离开皇城呢” “可是……。” “辕雍,相信我,好吗” 西门有容给了他一个自信的笑容,她知道他必定是不放心让她去溢洲。她也不是不想让他陪着,然而,溢洲的“疫病”她虽然有了大致的判断,但不代表她一去就能找出“疫病”的根源。 也就是说,溢洲现在其实是危险之地。她还不确定是不是能绝对的避免中毒的可能。 她一人去冒险就够了,他是帝王,他的安危比她重要得多,她不能让他以身试险。 不过,这些顾虑她不会告诉他,但为了让他更安心,于是她又告诉他说: “其实,我应该很快就能把溢洲的“疫病”控制住,到时候,我会尽快回来。” “你怎么控制” 西门有容知道他有疑惑,她拿起案台上放着的其中一味药材让他看,然后说道: “这味药材叫“孤灵”,一般情况下与其他药材混在一起药用价值不但很低,而且一不小心就会演变成剧毒。所以很多大夫开方子都不会用到它。但很少有人知道“孤灵”如果用对了其实就是一味天然无害的解毒良方。” 说起药材特有的“故事”,西门有容眼中闪闪发光,但她倒不是没事瞎提起“孤灵”这味药材,她继续说: “那天我救下的那位溢洲百姓,我虽然用针灸术稳住了他病情,但他体内的毒遗留太久依然会要他的命。情急之下,我只能借夏侯太子那里现有的药材试着开一个尽可能救命的方子。最终,我发现只有“孤灵”是最适合作为“盲方”去使用的。” “盲方”东陵辕雍疑惑。 “就是不管最终能不能解毒,盲方也不会对中毒的人造成二次伤害,但可以最大程度的压制毒素的蔓延。” “难道你的盲方起到了解毒的效果,所以你才把那个中毒的溢洲百姓救活了” 结合西门有容所说的话,东陵辕雍隐约理出了她自信的理由! 想来,她这几天花费那么多时间在药房,大概就是想深入了解“孤灵”的药理该如何更好的利用。 第一百二十六章 用灵魂认定的爱 东陵辕雍以为西门已经找到了控制“疫病”的良方,于是他希望她把方子交给其他御医去救治溢洲百姓就好,她没有必要亲自跑去溢洲。 然而,西门有容却自有一番考量,她不认为溢洲的“疫病”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而且,救治百姓的药方是不是有效虽然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要从根源上扼制病源。否则,溢洲百姓还是摆脱不了危险! 再有就是,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不惜拿百姓的性命当筹码来制造灾难,制造灾难的人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西门有容去溢洲的事就此定下,只是这件事她不想大张旗鼓的公开,而且第二天一早她就打算动身出发去溢洲。 东陵辕雍拿她没办法,只能随她的意思。但一想到他们突然要分开,他千般的不舍全都化在与她亲密的缠绵中……! 天色还没泛白,西门有容早早醒了过来,她微动了一下身子,一阵酸软让她刚醒的意识一下就清醒了很多。 她抬眼看了看还没醒的东陵辕雍,想起他昨夜对她没有节制的迷恋,她的心尖又甜又酥。 她轻缓着从他的臂弯里半撑起细细的看着他沉睡中的眉眼。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会让她感觉到一种圆满的幸福。 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她刚想起身下榻,他就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你醒了” 她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容,他们每天都如此,不管谁先睁开眼睛,另一个人几乎也会跟着一同醒来,这已经成了他们特有的默契。 东陵辕雍见她半裸的身子已然坐直,他腰身使力也坐起,但却伸手拉住她整理衣衫的手让她靠近好让他能吻得到她的唇。 西门有容知道他晨起的时候总喜欢与她耳鬓厮磨一番。平日她也乐意由着他让他得到欢喜。 可是,她今天不得不推拒着说: “陛下,我想早点出发……。” 不拒绝他,她又该脱不了身了。她心系着溢洲,想尽快赶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有多严重。 东陵辕雍当然知道她的心思,他也没打算非要拉着她消磨宝贵的时间。 就算她不拒绝他,他也很快收了偷香的欲念放开了她。 只是,他的脸色有点严肃,话也不跟她说一句转身就先下了榻。 西门有容心里一突,急切喊道:“辕雍……” 就在她以为东陵辕雍不会搭理她的时候,她看见他去拿起昨夜她让向晴提前准备的便衣又折返回坐在她身边将她拉近他。 没等她说什么,他就已经动手褪去她身上内衫……。 若是平时这种情况,西门有容一定会以为他又要与她缠绵了。 可是,他虽然一如概往的欣赏着她的身子,但他此时的眼神没有男女欲念,她大概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果然,他真的是在“伺候”她穿衣,她有些羞又止不住的甜着配合让他帮她穿好衣服。 随后他又为她穿上鞋子,接着他有些迟疑,因为他不想那么快送她离宫。但最终他还是弯身抱起她走去梳妆台让她坐好。 当他拿起木梳轻柔的顺着她的长发时,西门有容看着镜中沉默的他,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辕雍,你为什么不说话” 如果不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对她那么宠溺,他的沉默会让她以为他在生气。 东陵辕雍与她在镜中对视,为她梳发的动作始终轻柔,不让她有一点不舒服。 “辕雍……。” 西门有容想转身,却被他稳住制止道: “别动。” 与此同时,他放下梳子,再撩起她散在两边的发丝熟练的为她挽起一个跟她平日挽得差不多的发鬓。 西门有容抬手摸了摸挽得扎实别致的发鬓,她很是吃惊的回身看着他: “你怎么会……”他挽得比她还好,甚至比向晴都好。 东陵辕雍看着她惊奇不已的眼神,他笑了笑,说: “我不止一次为女子挽发鬓,不过……。”他拿起她平日戴惯的发钗轻轻插在她的发鬓上看了看:“这是我挽得最好看的一次。” 因为是她,所以他可以为她做到最好! 可他的答案却是西门有容没想到的,那就好像在说,他为很多女子挽过发鬓,而她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一种失望又很不舒服的情绪涌上西门有容的心头,连带的她脸上的笑容也消失。 她几乎没有隐藏的神伤情绪自然很轻易就落在东陵辕雍眼里,他轻笑着抬起她的下巴: “我这一辈子只为两个女子挽过发,你是其中一个,我往后余生最后、也是重要的一个。” “那另一个呢她就不重要吗” 她是最重要的一个又怎样,总归他还是为别的女人挽发了,证明那个女人对他也很重要。 西门有容心里才这么酸酸的一想,结果他还真说: “她也很重要,无可替代的重要!” “哦……。” 心不舒服,很不舒服,她怀疑自己会不受控制的难受很久很久。 “容儿……。”他笑得有些得意:“你吃醋了” “陛下多虑,我没有。”她闷闷的转身背对着他。 “脸都拉长了,还说没吃醋。” 他从后紧紧的环抱她的整个身子,他得意的闷笑产生的震动清楚的传送到她的后背。 西门有容皱死了眉心,他这是巴不得她越气越好吗 “你也爱她吗” 他有她没有参与过的人生,他曾爱过别的女子再正常不过。 只是,她大概无法让自己去接受他现在除了她,还爱着别的的女人。 “爱!很爱!所以失去她的时候,我的天仿佛也塌了。” 东陵辕雍靠着她的肩膀坦言,但他语气里忧伤的情感让西门有容顿时绷紧了一身,她看着镜中的他,再缓缓把手覆在他的揽在她腹部的手慎重问道: “她是……” “我母后!” 小时候,每当他看见母后挽发的时候,他总喜欢去触摸母后顺滑如丝的黑发。还经常有模有样的学着为他母后挽发,那曾是他最快乐的日常。 西门有容本也猜到了他“爱着”的另一个女人是谁,听到他的答案,她不奇怪,但很心痛。 她转身与他面对面相拥: “如果是母后,那我永远都不会跟母后“争宠”,我愿意在你心里退居到“第二”重要。” “在我心里没有第二,你将永远是第一!” 听着他如誓言一般的承诺,西门有容的双眸软软的弯成了月牙的模样,看起来很美。 “容儿,知道我为什么要为你挽发吗” “为什么” “小时候我是觉得好玩才帮母后挽发,但每次都挽得不好。可是母后告诉我,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能为一个女子挽出最好看的发鬓,证明我对那个女子是用心去感知的。过去我不懂母后的话,直到每天看着你梳妆,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为你挽发,我才隐隐明白母后的话代表了什么意义。” “是什么意义” “你是我用灵魂去认定的人!” 他深情的眼眸是那么的真实,他的答案是那么的让她倍感幸福。 如果他用灵魂在爱她,她又可以用什么回应他呢 虽然西门有容还没有答案,但她知道,她贪婪他给的深情,这大概也是她深深爱着他的证据。 为了这份贪婪的爱可以无限延续,她现在得先舍下与他的朝朝暮暮……! 天色亮起,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几个骑着马的便衣护卫的保护中一路急奔。 在城墙目送那马车远去的东陵辕雍无法不忧心。如果不是皇城现在有着隐隐的动荡,他一定不会让她一人奔赴溢洲去面对危险。 东陵辕雍压抑而紧绷的气息让曹公公看得清楚,他看了看早已经不见踪影的马车上前温声说: “陛下,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有无痕和褚将军护着皇后娘娘,大致也出不了叉子。” “寡人不允许什么“大致”,而是必须万无一失。”东陵辕雍拢紧着眉眼:“回龙泰殿,让辕晧来见我。” “陛下可是想尽快解决汶氏的案子” “难道还有必要拖下去吗” “老奴明白陛下的心情,可皇后娘娘离宫的事用不了多久肯定会引起一些诟病。在此之前,陛下是不是先提前解除尤贵妃的禁足惩处,如此后宫也不至于因为皇后娘娘不在就空荡荡的。” 曹公公所言东陵辕雍一下就懂了,他的后宫本来就只有西门有容和尤蔻漪。 现在西门有容离宫去了溢洲,尤贵妃禁足一月,如果不放尤蔻漪恢复自由,后宫就显得太不像话了。 而且,西门有容作为皇后,她本不该私下离宫去往那么危险的地方。 一旦朝臣知道她去了溢洲,免不了会引起一番轩然大波。 因此,曹公公的提醒也是未雨绸缪。要转移朝臣的关注点,后宫就必须有其他同样值得关注的事。 沉眼谋思了一下,东陵辕雍指示道: “既然皇后不在宫里,寡人自然需要尤贵妃的伺候,如此,就提前两天免去尤贵妃的惩处……另外,加快把瑟锦接到皇城,正式封瑟锦皇为妃。” 东陵辕雍提到的瑟锦就是之前伊太妃想为他纳妃时,他便决定把他在边疆的侧妃接回皇城册封为妃作为交代! 不想接瑟锦到皇城的决定,如今时机变得更加恰到其处! 1秒记住: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眼前 西门有容义无反顾去了溢洲,东陵辕雍也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加紧稳固皇城人心的步伐。 其中,汶氏一案是根源,因此,负责调查的东陵辕晧很快就被叫到了龙泰殿。 东陵辕晧不问也知道东陵辕雍见他是为了汶氏的案子。 所以,他简单行礼之后没等东陵辕雍问话,他就直接说: “皇兄,我查看了关于受西门氏牵涉在内的所有案棕,也问过当时听命于父皇的文武官员。一切人证物证都显示汶氏就在诛杀名单里,而且是父皇亲自在诛杀名单上盖下玺印的。” 东陵辕雍沉了沉眼:“你的意思是,汶氏本就在父皇意向的诛杀名单里” “表面看是这样的。但是,我认为其中还有说不通的问题。父皇当时下达的诛杀命令指的是西门、商氏、夏氏这三家首罪同姓至亲。汶氏儿媳虽然是商氏出身,但她已嫁汶氏为妇,从律法上来说,她已经不算是商家人,她的孩子与商氏更没有同姓关系。因此,汶氏根本不应该在诛杀名单里,这也是汶潺吟坚持汶氏被无辜残害的原因。” “伍嘉羿这个人呢” “我还没去找他询问什么,如果他真的是陷害汶氏的罪魁祸首,我想他必定会采取什么行动。那样的话,他会更容易不打自招。但如果他没做亏心事,想必他也能坦荡荡的。” “他做没做亏心事,就让他到寡人面前亲自解释一下。” “皇兄你想直接挑明来说吗” “你毫不避讳的半公开去调查汶氏的案子,伍嘉羿恐怕早就知道寡人会针对他去查。但就如同你所说,若是不心虚,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这样,那不如我让人把汶潺吟也接进宫,让她和伍嘉羿当着皇兄的面对峙一番,看看他们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免得浪费时间问来问去的。” 东陵辕晧的提议对着急想尽快解决问题的东陵辕雍来说是最简单快速的。 伍嘉羿很快被招来到龙泰殿,东陵辕雍看着跪下行礼的伍嘉羿肃然问道: “伍将军,当初先帝下旨诛杀连罪的家族中,是你把最终确定的名单呈报给先帝盖章的,是吗” “回禀陛下,是的。” 伍嘉羿声调平稳,让人听得完全没有心虚之感。然而,听不出却不代表他真的坦荡,毫无愧疚。 当初他负责把最终的名单呈报给先帝,但没有人知道,他也是在最后关头才发现汶氏在名单里。 皇城巨变那天,先帝病重,又是最紧张的一天,所以先帝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亲自一一核查名单上的家族。 是他负责一个一个名单念出来让先帝定夺,可是,他还没有把所有的名单念完,先帝就罢手拒绝听下去。 先帝撑着最后的精气亲自盖上玺印,并且亲口下令立刻执行诛杀名单上的家族。 然而,伍嘉羿领命接过名单时,纸上最后一个姓氏让他大惊失色,因为那是不该出现在名单里的姓氏。 某种强烈的恐惧意识让他跪求弘文帝道: “陛下,名单上有汶氏,臣恳请陛下是否再复查清楚……。” “汶氏……咳……什么汶氏……。”弘文帝呼吸急促,精力眼看就要耗尽。 “大儒世家~汶氏。” 弘文帝沉默着,似乎在回忆是哪一个“汶氏”,可能是想起来了,他在急促的呼吸中询问: “汶氏为何在名单里……” “商氏嫡女嫁与汶氏为媳,育有三子,他们与商氏血缘及亲……。” 代替伍嘉羿回答弘文帝的是其父~伍行胥……接着,伍嘉羿根本没来得及细想下去,弘文帝已经怒喊: “杀……杀……名单里所有的家族都给寡人诛灭殆尽!” 也不知弘文帝是不够清醒,还是因为听到与商氏有血亲的人都不准放过,他完全是暴怒着更加坚定要杀光名单里的所有家族。 那一刻又正好已经部署好一切的大将军褚平夷也来到弘文帝跟前复命。 弘文帝再次指令褚平夷确保名单上的所有家族全都要在同一时间消失在这世上。 于是,那一夜,皇城的动荡持续了整整一夜…… 伍嘉羿也在无可逆转的的局势下执行了诛杀行动……而汶氏由他亲自负责,等他麻木停止挥刀之后他才渐渐反应过来汶氏被诛根本不合理! 皇城恢复平静以后,他大概是唯一一个无法恢复平静的人。因为一个本不该被诛杀的家族就那样消失,还是他亲自举起的屠刀……! 他背负着上百条无辜生命的罪恶在身上熬过了一天又一天,直到那份罪恶被他深深埋藏,甚至自欺欺人认为汶氏灭族该是天意……他就在这种自我合理化的卑鄙中“遗忘”那一夜的罪恶……! 原以为那一切已经过去,原以为那罪恶只要他麻木自己的感知,他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然而,现在罪恶突然重现,算不算是天网恢恢…… “负责诛杀汶氏的人是你!” 东陵辕雍不是疑问,而是确定,他不怒而威的声音冲击到伍嘉羿的耳中,也截断了他内心的独白。 伍嘉羿稳了稳不宁的心绪,他微低的头也迅速调整出无恙的表情看向东陵辕雍回道: “是臣负责的。” “汶氏非三家首罪的连罪家族,可汶氏却在诛杀名单里,可你负责呈报的名单为何会有汶氏” 东陵辕雍虽是提问,实际是责问,他看向伍嘉羿的眸光犀利得震慑力十足。 伍嘉羿知道,东陵辕雍既然亲自过问这件事,又有明显兴师问罪的意思,他恐怕无法轻易从这件事里安然脱身。 不过,此时他也不知为何还想着要辩解,他抬起他武将特有的坚韧神色镇定着坦诚回道: “因为先帝有秘令,只要与三大首罪之家有近亲血缘关系的家族都要加入清算名单。微臣最后呈上去的名单由先帝一一亲自确认过,因此……。” “因此,汶氏被诛杀是得到了先帝的允许你才亲自诛灭汶氏一族” 东陵辕雍平平的语调中没有怒火,却让伍嘉羿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他不得不努力保持自己的镇定简明扼要道: “微臣当时是先帝的近身侍卫,一切行动只听从先帝指示。” “听你的意思,那就是先帝下达了言行不一,滥杀无辜的旨意吗”东陵辕雍淡淡冷笑。 “微臣不敢!” “伍将军……。”东陵辕雍的语调突然变得肃冷不已:“从宫里记录的倦棕来看,汶氏灭族的确是先帝下令。如此,你亲自带兵突袭灭杀汶氏并不是你的错。不过……。” 东陵辕雍停顿着,他缓缓喝了口茶: “汶氏幸存的后人状告的冤屈与你所言有着大相径庭的出入。这是一个大儒世家是否冤屈的大事,因此,寡人不得不下令彻查此事。若汶氏真有冤屈,寡人绝不会让此事不了了之……伍将军可明白寡人的意思” “臣明白!臣虽无愧,但会服从陛下的任何决断!” 明明听到汶氏还有幸存的后人时,伍嘉羿其实已经心乱。但他也不知道坚定自己“问心无愧”的自信从何而来,他就是半麻木,半欺人欺己的坚定自己无错的姿态。 东陵辕雍其实对伍嘉羿不是很熟悉,他只知道伍嘉羿是丞相尤仲儒举荐到禁军当副统领的人。 当初他刚回到皇城接任新朝,因为西门氏一案牵涉的原因,朝中很多权贵一夜之间成为罪人被灭门。 旧的权贵消失,自然就得有新的权贵顶上去。 因此,除了特殊的权贵之位东陵辕雍会亲自筛选合适的人坐于其中之外,其他半大不小的官职他有意放任新的权臣举荐他们想提拔的人。 其中,伍嘉羿就是属于被尤仲儒举荐而破格提拔的将军。 伍嘉羿担任副统领期间倒是没让人觉得能力有多拔尖,但尽心尽责也是事实。 当然,只是这样自然不会引起东陵辕雍去重视他。 如果不是汶氏幸存的后人掀起一番“风浪”,伍嘉羿于他而言就只是一个还没有突出战功的虚名将军而已。 可是,撇开伍嘉羿的本性好歹不说,只是这样与伍嘉羿对话,东陵辕雍其实并不反感伍嘉羿这个人。 然而,这不代表他不追究伍嘉羿在汶氏案子上的牵涉。 既然伍嘉羿口口声声说他问心无愧,东陵辕雍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他让东陵辕晧把汶潺吟带进来。 当汶潺吟进来看见不共戴天的仇人就在眼前,她内心的愤怒不由自主的快速翻滚着,她的双眸仿佛恨不得可以射出万千利箭到伍嘉羿身上去。 因为仇恨之心控制了全部的意识,以至于汶潺吟完全忘了要对东陵辕雍下跪行礼。 对此,东陵辕雍并不在意,但他看着汶潺吟出声打破紧绷的气流: “你就是汶氏幸存之女~汶潺吟” 东陵辕雍没见过汶潺吟,但他能看得出来,她的书香气质浓厚,一看就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 不过,与东陵辕雍首次见汶潺吟的平淡不同,伍嘉羿看见汶潺吟的一瞬间,他很吃惊。 但他吃惊的不是因为她是汶氏幸存的后人,而是因为他认识另一个身份的汶潺吟!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各执一词的对质 伍嘉羿虽然认出了汶潺吟,但他保持了沉默没有过度表现出特别的异样。 至于愤恨着冷视他的汶潺吟在听到东陵辕雍的声音时,她也立时收了投放在伍嘉羿身上的怒目,随后她稳住自己恢复正常意识再对着东陵辕雍盈盈跪下恭敬行礼: “民女汶氏之女~汶潺吟见过陛下。” “汶姑娘请起……。”东陵辕雍看向曹公公:“看坐。” 曹公公对他边上的一个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麻利的请汶潺吟坐往一边。 等她落座后,东陵辕雍又看着伍嘉羿问道: “伍将军,你可认识汶姑娘” 伍嘉羿先是看了看东陵辕雍,然后再看向汶潺吟,如实回答: “回陛下,若是汶氏之女,臣不识。若是青楼花魁~紫水姑娘,臣认识。” 伍嘉羿不认识身为汶氏之女的汶潺吟,但认识汶潺吟的另一个身份~紫水。这就是他刚刚暗暗惊讶的原因。 他认识“紫水”倒不是因为他光顾过在青楼讨生的汶潺吟,而是偶尔一些友人会在青楼设宴相聚。 期间免不了有人花重金买紫水、也就是汶潺吟为他们抚琴弄舞来助兴。 伍嘉羿对青楼女子其实没有兴趣,自然也没有像其他友人那样对紫水青睐有加。他甚至都不会刻意去留意紫水的模样。 他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他在青楼无意中救过她一次。 那是同行的友人喝醉之后想要强行欺辱紫水。当时紫水几乎避无可避,但她没有尖叫,而是迅速拔下头钗低在自己脖子上的脉动处准备以死抵抗。 然而,别人只看到她那时的傲骨,但伍嘉羿还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 可能就是她那特有的恐惧和傲骨吸引了伍嘉羿的目光,因此,他出手救下她,让她离开了他朋友的纠缠。 也就是那一次,他们算是短暂的熟识过。但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现在回想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明明救了她,她却拿一双充满仇恨的双眼怒视他。 当时他以为还是紫水的汶潺吟大概认为他和那些友人都是一丘之貉,自然她眼中的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用那么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可原来她恨他不是因为她把他当成了登徒子,而是因为她是汶氏之女。 可是,如果汶潺吟把他当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那她的根据又是什么 汶氏被莫名加入诛杀名单虽然是事实,但从当时混乱的情况来看,也不全然不合圣意。 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汶氏消失也没有人非要去追根问底的原因。 因为那是先帝亲自下的诛杀令,谁会在最动荡的时候去触碰最敏感的话题呢 伍嘉羿从始至终可以说“坦荡”得无懈可击,而东陵辕雍一时还真无从定论是非对错,他看向汶潺吟同样问道: “汶姑娘呢,可认识伍将军” 汶潺吟面向东陵辕雍跪坐于矮榻前,此时她心境稳了许多。她侧头看着伍嘉羿回道: “伍将军曾救我于困境之中,民女对伍将军自然印象深刻。不过,真正让我记得刻骨铭心的是我汶氏上下一百三十三条人命惨死于伍将军邪恶的屠刀之下。” 汶潺吟的语气平静而嘲讽,听似在回答东陵辕雍的话,但话明显是说给伍嘉羿听的,她嘲讽的自然也是伍嘉羿。 没有人比伍嘉羿更能听懂汶潺吟的言外之意。他有着心虚不假,但又坚持无愧反驳: “汶氏的确是我负责灭族的,但汶姑娘的言词恕我不能苟同。我是奉承先帝意旨诛灭连罪之家,而非……屠杀!” “伍将军“问心无愧”的高明之处让人不得不服……哼!”汶潺吟冷嘲:“一句奉先帝之命谁还敢说伍将军是滥杀无辜” “汶姑娘的出现,不就证明有人敢质疑先帝的圣意吗” 伍嘉羿沉稳冷静,汶潺吟暗指他对汶氏滥杀无辜,他也反击她藐视先帝旨意。 对伍嘉羿而言,只要他还想挣扎,他最大的筹码就是“奉先帝之意”,这是事实,没人可以说他做错了。 就算有人认为有错,那就成了是先帝的错,可谁敢公开明说先帝下达了滥杀无辜的旨意 这一点,没人比汶潺吟更心知肚明,也更愤慨的。 想到伍嘉羿披着“先帝旨意”这件刀枪难入的护身铠甲,汶潺吟好不容易稳住的愤怒之心又难以控制的充斥着她的全身。 无法压抑的愤怒让汶潺吟不再假装冷静,她愤然起身绷紧了全身怒视着伍嘉羿: “伍将军大概以为西门一案所记录的倦棕都证实你只是忠于先帝才对我汶氏执行的灭杀。然而,你以为有完美的倦棕掩盖你的罪恶,你以为就算有人想为汶氏抱不平,考虑到先帝旨意,也没人敢去追究什么吗殊不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的罪恶并没有人不知,鬼不觉,你必须为你的罪恶付出代价。” “汶姑娘既然如此指责于我,还请拿出我无可辩驳的证据,否则,你对我的指控就是污蔑。” 伍嘉羿不知汶潺吟言辞卓卓的根据是什么,但他预感到她的话并非信口雌黄,她该是知道什么才能当着东陵辕雍的面与他对质。 汶潺吟听着伍嘉羿的“问心无愧”,她又是愤冷一笑: “事到如今,伍将军还能假装得如此“心怀坦荡”,可见,你是真的不认为自己有罪。” “只要汶姑娘拿出证据,随你怎么说,我若该死,我不会贪生!” “既然你问心无愧,当初为何那么着急把我的侍女杀之灭口” “……” 伍嘉羿蹙眉无言以对,因为他没听懂汶潺吟的话,他什么时候杀她的什么侍女 “怎么伍将军杀了太多的人,所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杀了无辜之人了吗” “请汶姑娘明示。”伍嘉羿的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汶氏被灭以后,我以为我能大声呐喊我汶家的冤屈。然而,我的冲动引来了杀身之祸,我的侍女为了让我隐身苟活,她瞒着我冒充汶家小姐去府衙击鼓鸣冤……但她进去了再也没有出来……。” 伍嘉羿算是听明白了,可他更加坦荡反问: “汶姑娘何以认定是我杀了你的侍女” 否认恶意陷害汶氏的指控,他也许会心虚。可是,汶潺吟的侍女是不是有去击鼓鸣冤,是不是有去无回,他根本听都没听过,又怎么会跟她侍女的死活有关呢 汶潺吟有一瞬间被伍嘉羿的坦然震了一下,那就仿佛他的确不知道她的侍女去过府衙一样。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又被汶潺吟否决,她冷嘲道: “是不是与你有关已经不重要。我只问你,你有没有恶意添加我汶氏一族到诛杀名单里” 汶潺吟不是不想为她的侍女讨一个公道,而是已经无从谈起。 那种时候,已经有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她的侍女在府衙亮出“汶氏之女”的身份目的本就是为了以死护她。 那些府衙官员大概早就收到了“上面”的意思,只要是汶氏的人出现,一律以逃犯立刻诛杀。 因此,就算她的侍女不该死,但从当时的情况来说,下令杀了她的侍女的官员从律法上来说并没有过错,因为对他们而言,汶氏本就是圣意下必须诛杀的氏族,有汶家人出现,自然该死。 但是,汶潺吟提起她侍女的死不是为了指控伍嘉羿害多了一条命,而是想揭开他虚伪的假面目。 然而,伍嘉羿不改坚持: “名单是按先帝意指定夺,而后交由我保管,汶氏在其中我也是最后一刻才知道,并非我个人私自恶意添加。” 汶潺吟愤哼一声,她猛然提高音调: “先帝圣意是诛灭“同姓”之家,我汶氏何来“同姓”是你对我大嫂的邪恶之心不死,想要报复我大哥才那样陷害我们汶家。你趁先帝病重滥用职权私自添加我汶氏到名单里。最终,如你所愿,你利用先帝得逞你个人的恶毒之心……。” “汶姑娘,请你慎言……。” “苍天在上,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做过什么,难道你亲眼所见过,亲耳所听过吗如果没有,就请你不要信口雌黄。” “那就让亲耳听过你说的话,亲眼见过你罪恶之事的人到陛下面前作证,你是人是魔,有陛下圣断。” 汶潺吟说到这里,大概是心境一直处于愤怒激动之中,她早已经身心颤抖,呼吸也急促起伏。 一直沉默不语的东陵辕雍看了看争论不休的俩人。他听也听得够多了,无非是一个认定自己的家族被恶意陷害,一个坚持自己不过是听命行事,没有过错。 如果最终只能这样,在东陵辕雍的立场来说,他并不能准确的去判断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不过,汶潺吟提到的“人证”却可能是定论谁是谁非的关键。 很快,汶潺吟所说的人证就被人领着走了进来。 所谓“人证”就是当初陪汶潺吟一起出城到寺庙敬香学禅的家丁~沐林。 沐林年岁不过二十出头,但看起来中规中矩,行礼得体有度,一点不比宫人的举止差。可见他的确接受过大世家的教导和熏养。 他跪拜完东陵辕雍得到许可起身后,他看向汶潺吟时,双膝再重重一跪匍匐哽咽尊称道: “沐林叩见小姐。” 汶潺吟弯身亲自扶起沐林,看着沐林隐忍的泪水,汶潺吟同样眼眶发热,他们就像生离死别再重逢的亲人一般悲喜交替着!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相不一定是真相 虽然时间不过短短一年,但对于经历了家灭人亡的主仆来说,再会面就不止是重逢的感恩,还有重见天日的悲喜交加。 汶潺吟的侍女为了掩护她而牺牲后,她立刻要求沐林隐姓埋名与她分开而活。 因为沐林是唯一看见了伍嘉羿作恶的人证。因此,在她找到复仇的机会之前,她必须确保沐林安然无恙。 她让沐林离开她身边,为的就是像今天这样可以光明正大的指认伍嘉羿对汶氏做过的恶。 不过,当时她并没有自信可以等到像今天这样的日子。她只是想着万一有一天她真的能公开揭发伍嘉羿的时候,沐林就成了她仅有的最有力的证据。 今日,就是他们主仆等待的这一天。汶潺吟带着沐林一起对着东陵辕雍跪下,她说道: “陛下,沐林是唯一一个可以证明伍将军到底对汶家犯过什么罪恶的人,请陛下秉公视听。” 东陵辕雍看了看汶潺吟,说道: “伍将军诛杀你兄嫂之前亲口承认是他利用职位之便陷害汶氏,而原因就是他不甘你大哥娶走了他心仪的女人,也就是你大嫂……这确定就是真相吗” 东陵辕雍的视线停在沐林身上,沐林顿时明白东陵辕雍最后的提问是针对他而问的,他匍匐于地: “回禀陛下,草民指天发誓,那夜草民躲在暗处的确亲耳听到了伍嘉羿诱劝大夫人跟他走……大夫人拒绝并且指出是伍嘉羿卑鄙的利用职权陷害汶家,以报他自己的私怨。对此,伍嘉羿没有否认,他只说:事到如今,你们汶氏灭族该是天意……之后……大少爷和大夫人一家就被他……。” 沐林指着伍嘉羿的手有着颤抖,他眼中含着愤慨而恐惧的泪,仿佛他再次清楚的看到了伍嘉羿举起利剑劈向主人一家的画面。 沐林情景重现的指控听来没有虚假,尤其伍嘉羿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一句话都不反驳更让人认为沐林所言是可信的。 不过,伍嘉羿的神态也没有让人觉得他是无从辩驳才闭口不言。相反,他身上散发的气息似乎更平静了。 沐林所陈述的一切使得一室的气压处于紧绷的状态。 东陵辕雍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沉默不发话,大家更是各有焦虑,因为没人知道他会怎么断定最后的结果。 终于,他放下茶杯的同时,也抬眼看向冷毅着脸的伍嘉羿问: “伍将军,汶氏被灭族真的只是因为你个人的一己私怨而造成的吗” 伍嘉羿单膝跪下:“陛下,这件事臣不想过多辩解。若陛下认为臣有罪,臣便有罪!” “这么说,你其实并不承认自己有罪” 东陵辕雍微蹙眉,他越来越看不懂伍嘉羿到底有罪还是没罪。 如果没罪,他只要坚持他只是奉先帝旨意,其实从律法上来说,他可以不必负什么责任。 可让人不解的是,沐林的指证伍嘉羿明显有可辩的空间,但他似乎不打算无休无止的争论下去。 东陵辕雍也想一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伍嘉羿一副听凭他发落又不直接承认他对汶氏心存恶意的态度更让他觉得其中必定还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然而,他很快又更迷惑了,因为伍嘉羿突然又说: “不,臣有罪!汶氏家奴所言没有虚假,也是臣冲动之下在最后一刻临时把汶氏加入名单,先帝病重没能清晰复查诛杀名单。所以,一切都是臣造成的……臣愿领死罪以平息这一切。” 如果他死,一切才能平静下来,他一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那样,他不是也可以彻底解脱了吗 伍嘉羿突然愿意认罪领死,最无法理解的人是汶潺吟。她原以为他绝对不会轻易承认他的罪恶。 事实上,只要他拒绝承认沐林的指控,他也并非站不住脚,毕竟,又有谁来证明沐林所言就是真的呢 他刚刚还否认得那么坦然,为什么现在又突然……难道只是因为有沐林的指证,他无可辩驳吗 一切似乎有了定局,只等东陵辕雍决断。他看着面无表情的伍嘉羿,又看看满脸复杂的汶潺吟,最终,他革去伍嘉羿的一切职权,并且当即下放大牢听候发落。 这样的结果却没能让汶潺吟觉得可以松下一口气,相反,她突然感觉内心更加沉重了。 一下马车,陪她一起回行宫的东陵辕晧轻易就看出了她难以释然的沉重。他看着她问道: “汶姑娘看起来似乎不满意今天的结果” “我终于可以公开为汶氏喊冤,我没什么不满的。”汶潺吟幽淡着声音。 “但你却疑惑了,或者应该说,你察觉到了异样。” “王爷是何意” “汶氏冤屈的真相也许不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真相,至少不是全部的真相。” 东陵辕晧直言明说,伍嘉羿突然认罪,但他认得太过干脆利落。他还不如像一开始那样坚持他问心无愧来得正常一些。 反倒是他一认罪更显得他不同寻常,那就好像他急着想掩盖什么一样。 “那王爷觉得什么才是全部的真相” 汶潺吟没有承认东陵辕晧猜对了她心中所想,她的确察觉到伍嘉羿的认罪该是另有隐情。 伍嘉羿这个人并不是从汶氏出事以后她才知晓他的存在。 其实,早在五年前她就认识他了,只是他不认识她而已。 她知道伍嘉羿对她大嫂深藏情意的同时,也有着对她大哥的仇视。 因此,她一直都不怀疑伍嘉羿会为了报复她大哥而趁机报复汶家。 可是,直到今天与伍嘉羿正式面对面,尤其他最终不加辩驳就认罪的神情深深刺激着她的某些记忆。 印象中,她认识的伍嘉羿并不是坏人,比起无情,他明明很多情,比起邪恶,他明明很善良……。 只是,她对伍嘉羿的这些正面认知都是汶氏安然无恙之前。 汶氏灭于他的手以后,她对他的所有正面认知全部化作了仇恨的种子,在她心里,他再也不是善良的存在。 然而,今日近距离对视伍嘉羿的眼神时,她竟觉得他还是善良的人。这也是为什么她心情无比沉重的原因,因为她害怕她坚信的真相并不是真相,她更害怕他也许是无辜的。 可是,如果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还不是真相,那真相又是什么如果他无辜,那谁才是始作俑者 汶潺吟内心的疑问忽明忽暗,她突然也无法笃定她的家仇是不是真的找对了仇人 东陵辕晧虽然不知道汶潺吟心中具体在想什么,但他直白的对她说: “汶姑娘,不管真相是什么,你想要汶氏光明正大得到平反的目的,我皇兄必定会如你所愿。你想要伍嘉羿付出代价,他认罪了。因此,不出意外,他必死无疑。毕竟,如果他真的误导先帝错杀无辜家族就已经是死罪一条。如此,一切结果都是你要的,对” “王爷似乎话中有话” 汶潺吟心乱,但很清醒,她能感觉到东陵辕晧在暗示着什么。 东陵辕晧没有否认他的确还有话没说完,他看着汶潺吟说: “我问过伺候先帝的近身内侍,先帝下达诛杀令的那晚,的确是伍嘉羿把最后的名单提交给先帝。但是,在最后一刻,伍嘉羿曾试图让先帝免除汶氏的罪,只是,结果可想而知,他没有逆转局势。” “那又能说明什么” 汶潺吟语气虽冷,但也暗暗吃惊于伍嘉羿竟然还试图为汶家求情过。 “至少说明伍嘉羿不一定就是陷害汶氏的人。” “那也有可能是他最后良心发现才想挽回他的罪恶,只是当时恐怕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你的猜想不无道理,不过……。”东陵辕晧一边的唇角微扬: “汶姑娘指责伍嘉羿暗中杀害你的侍女时,伍嘉羿明显是不知情的,这点,相信汶姑娘也察觉到了。他从一开始的据理力争,到最后干脆利落的认罪,汶姑娘不觉得奇怪吗” “有沐林一个活生生的人证,他无从狡辩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汶潺吟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她明明知道东陵辕晧的暗示也正是她心中所疑虑的。可是,她又拒绝有可能会出现可以推翻她坚持到现在的其他真相,她害怕她痛恨到骨髓里的伍嘉羿不是她该恨的仇人……。 “事已至此,只要汶姑娘觉得不奇怪,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大不了就如伍嘉羿说的那样,拿他的一条命平息这一切也算是一个了结,对” “也许!我……。” 哒哒哒……一阵极速奔来的马蹄声打断了汶潺吟。 不多时,只见带头的一匹漂亮的白马已经奔跑到行宫大门口停下,另外有几匹护卫的马紧随其后。 一道纤薄俊美的身姿翻身轻盈跳下白马,这人当然就是夏侯仪云。 当她看见台阶上站着的东陵辕晧和汶潺吟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撅嘴皱眉,一副很不待见的神态。 当然,她不待见的人自然是东陵辕晧,至于看向汶潺吟的时候,她立刻换了一张迷人的笑脸蹭蹭来到汶潺吟跟前又关心,又好奇的问: “吟姐姐,你的事怎么样了,东陵帝可有帮你把仇人大卸八块” 汶潺吟一边问,呼吸还带点喘,她白嫩嫣红的脸颊两边还冒着汗珠,应该是刚刚她骑马奔跑得太快导致的。 不过,这样看她,明明一身男装,却反而让人觉得她俊中带娇,娇中带纯,甚是娇俏可爱! 第一百三十章 奸计得逞 汶潺吟看着低她一个台阶站着的夏侯仪云高扬着头殷殷期盼她回话的可爱模样,她突然一下轻松的笑了。 掏出手绢,汶潺吟一边细心的为夏侯仪云擦着她脸上的汗珠,一边说: “你又跑去哪里玩了,看你满头大汗的。” “我去青楼了。” “去青楼”汶潺吟眉头明显一拢:“你皇兄都那样教训你了,你还敢去玩” “我才不是去玩,我是去教训刘妈妈的。”夏侯仪云得意洋洋的笑得开心: “吟姐姐,伤害你的大坏蛋我没本事帮你教训,但是欺负过你的刘妈妈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哭爹喊娘。” “你……你把刘妈妈怎么了” 汶潺吟又惊又怕,但她不是怕刘妈妈受到了什么伤害,而是怕夏侯仪云胡闹过头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这里是大承国,刘妈妈再坏,她开的青楼也是合理合法的买卖。要是夏侯仪云真的肆意妄为的胡来,岂不是成了无法无天。更何况她还是夏侯国的公主,一不小心两边都不得好。 汶潺吟担心夏侯仪云胡来惹麻烦上身,但夏侯仪云却嘴一撅,她不痛不痒的说: “吟姐姐放心,刘妈妈还能喘气,死不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 “哎呀,我也没做什么,我不过就是把刘妈妈攒的家当全都坑……不,是让她照价赔偿了我的损失而已……。”夏侯仪云笑眯着眼,她转头看着一个侍卫指示道:“把东西拿过来。” 侍卫很快就抬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箱子过来放下,然后打开箱盖,里面竟全是金银珠宝,还有不少银票。 汶潺吟一看那箱子里的财物,她已经猜到这必定就是刘妈妈积攒了半辈子的财物。 没等她问话,夏侯仪云踢了踢那箱子不屑的说: “我没要了刘妈妈的一条命,但也算是要了她半条命,够她哭晕好几回了……呵呵,吟姐姐,我帮你狠狠的教训了刘妈妈,你开不开心。” “可你是怎么把这些都给……你不会是硬抢” 汶潺吟看了看夏侯仪云带出去的那几个威武霸气的侍卫,她真怕夏侯仪云胡来了。 “不是不是,我是光明正大让她吐出来的。她就算不甘心,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嘻嘻!” 其实夏侯仪云妥妥的坑光刘妈妈的家当的过程也没有很复杂,她不过就是有点小人的设了个陷阱逼得刘妈妈不得不花钱消灾而已。 汶潺吟看着夏侯仪云鬼精灵的笑着,她心里有些感动: “我已经离开青楼了,你又何必还要去找刘妈妈麻烦呢” “那又怎样我一想到她欺负你、剥削你、还想把你高价卖给什么阿猫阿狗,我就一肚子火。再说……。”夏侯仪云又踹了一脚那箱财物:“这里面的钱财有一大半都该属于吟姐姐你的,我这也算帮你拿回该拿的了。” 夏侯仪云有什么说什么,汶潺吟也知道她是好心为她出气。 可是,听到夏侯仪云说那些钱财有一大半都属于她,她心里却一阵一阵的排斥起来。 那就好像在说,那是她为那些来青楼寻欢的各色男子跳舞抚琴换来的报酬。她曾寄身青楼成为任人喊价作陪的风尘女子的每一个记忆都让她觉得羞耻不已。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就用眼前在她看来肮脏不已的金钱换回她清清白白的身份。 只可惜……! “吟姐姐,你不开心吗可这真的不是抢的,我……。” 夏侯仪云发现汶潺吟盯着那一箱财物的神情很愤慨,她以为自己做的事让汶潺吟生气了。 单纯的夏侯仪云没看懂汶潺吟的心情,半天没出声的东陵辕晧却看懂了。他看着夏侯仪云适时开口叉开话题说: “云弟,看来你又耍了诡计整人了。可是,你这算是敲诈我大承百姓的财物” 听到东陵辕晧那一声“云弟”,夏侯仪云换了一张撅嘴皱眉的脸: “那又怎样,我敲诈的又不是什么好家伙。” “那这一箱财物你打算怎么着,你自己要了带回你们夏侯国去吗” “我又不缺这些破玩意……。”夏侯仪云看着汶潺吟:“吟姐姐,虽然我知道你肯定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可是这怎么说本来也该是你的,你收下可好……” “我不会要的。”汶潺吟淡声拒绝。 “为什么” “没什么,我嫌累赘而已。” 累赘是事实,但不想与青楼的任何东西再有关系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你不要的话,那……这该怎么办”夏侯仪云微微烦恼着。 “那还不简单,天下穷苦百姓那么多,还怕这钱用不出去吗”东陵辕晧随口建议。 “咦!对哦……。”夏侯仪云恍然看着东陵辕晧:“那不然这箱玩意交给你负责。” “我为什么” “反正这钱算起来本来也是大承的,你是大承的王爷,你负责把这些钱分给你们大承有需要的百姓……啊,对了,最近你们溢洲有疫病,很多百姓日子都不好过,这钱拿去帮溢洲百姓不是刚刚好吗” 夏侯仪云心性纯粹,她娇俏可爱的看着东陵辕晧,完全没了只要见到他就撅嘴皱眉的臭脸。 东陵辕晧看着甜甜笑着的夏侯仪云,又看看汶潺吟,比起她突然那么友好的态度,他更好奇夏侯仪云和汶潺吟亲密的互动。 他记得夏侯仪云明明对汶潺吟没什么好脸色。可现在她们俩怎么看都有点太异常了,至少在他看来是非常难以理解的。 实在不能理解,于是他简单谢过夏侯仪云慷慨捐赠的财物便又来回看着她们俩问道: “你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关系怎么好像……” 他的疑惑让汶潺吟笑了笑说道: “这其中确实有一些意外的渊缘,但说来话长,不过就像晧王爷看到的这样,我们俩现在关系很好。所以她大概是听我说了几句在青楼的不幸遭遇,她就替我气上了。” 东陵辕晧挑了挑他俊逸的双眉,似乎有些了然,却没追问下去,反正汶潺吟在行宫住得自在也是好事。 再加上他今日顺便送她回行宫的最主要目的也不是来闲聊的,他是来找人的。 正好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于是,他又对汶潺吟说道: “汶姑娘,你们汶氏的冤屈今日算不算有结果你自己决断,不过……。”东陵辕晧说着,他从腰带上取下一个看似令牌一样的玉坠递给汶潺吟说:“如果你也不想让汶氏的冤屈了断得不清不楚的,这令牌你暂时收着。” 汶潺吟不明所以,但她接过令牌:“这是……” “拿着它,你可以随便进出皇城里的任何官家地方。” “……”汶潺吟看了看手中的玉牌,她似懂非懂。 “如果你确定用不上,到时候再还给我就好。”东陵辕晧一笑:“伍嘉羿是罪该万死,还是情有可原,你是最有资格评判的人。” 话一完,东陵辕晧仿佛已经事不关己一般转而看向小云王笑得颠倒众生: “云弟,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有件事我们似乎还没搞清楚……。” “我没空……。” 夏侯仪云也不知是不是被他趣味横生得又魅又诡异的笑容吓得心虚:“我是说……我今天累了,我要休息……。” 东陵辕晧可不觉得她有多累,他故意凑近她耳边低声细语道: “如此,那我只能去找夏侯太子问问那个属于夏侯国皇家的特有物件怎么会出现在大承国的青楼里,而且还是在我的床上……。” “你……。”夏侯仪云睁大了圆溜溜的大眼又气又羞的瞪着。 “现在你是要跟我走,还是我进去找你皇兄打听……。” “走,我跟你走!” 夏侯仪云气得爆吼一声谁也不理蹭蹭蹭的返回台阶下轻盈飞身跳上她的白马,又命令本该跟着她的侍卫不必跟着,然后她双腿气愤一踢,白马就奔跑而去。 奸计得逞的东陵辕晧眼角一提,显得心满意足的也飞身上马紧跟而去……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暗处有一双探视的眼睛一直在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东陵辕晧骑马一路跟着夏侯仪云出了城来到一处安静无人的小湖边上停了下来。 夏侯仪云跳下马反身就冲到也才下马的东陵辕晧面前气鼓鼓的叫骂: “东陵辕晧,你这个卑鄙的混蛋,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现在就是再天真无知,她也看出来了,东陵辕晧大概什么都知道了。可他知道就知道,拿她当小猴子耍她就气得要死。 看着她因为生气而红彤彤的脸,东陵辕晧越看越觉得可爱。她就算气得冒烟,但对他来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尤其是她个子小小只到他胸口的位置,以至于她双手叉腰,高仰着头瞪大眼睛的模样更显得她雷声大,雨点小,他故作无辜: “云弟,我也没对你做什么,你这没由来的怒气冲冲是不是太没道理了。” “你少废话,把我的平安扣还给我。” 夏侯仪云也不藏着掖着了,反正事已至此,既然他知道了她就是平安扣的主人,那就大不了把话说清楚,她要回她的平安扣,他继续做他快活的晧王爷,他们谁也不欠谁。 第一百三十一章 那一夜的记忆 夏侯仪云秉着速战速决的心态对着东陵辕晧伸出一只手,目的当然是为了拿回她的平安扣。 然而,东陵辕晧只是趣味的看了看夏侯仪云伸在她面前的手,却没打算那么爽快的把平安扣还给她。 他不但不还,还优雅的双手交叉贴于后腰望向前面的湖水,他答非所问道: “这个地方风景不错,又安静,适合放松心情,也适合……男女谈情说爱。”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东陵辕晧突然凑近看着夏侯仪云的俊脸笑得近乎暧昧了。 夏侯仪云因为他的举动莫名一慌,身子也本能后弯远离他的贴近。不过东陵辕晧并没有继续逗她,他转身往湖边走去,唇边的笑意不减。 一时琢磨不透的夏侯仪云也只能跟上去,只不过她可没心情欣赏什么风景,她气恼着有些按耐不住说道: “东陵辕晧,你能不能给个痛快话,我的平安扣你还不还给我” 东陵辕晧侧身看着她,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个平安扣扬在半空,但他的眼睛始终是看着她: “还给你之前,你是不是该说清楚这平安扣为什么会在我睡醒后的床上出现”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紧迫逼人,使得夏侯仪云下意识心虚着无言以对。 “告诉我,在青楼的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东陵辕雍逼近她一些,她脚下不自然的随着他的逼近而后退,可她退一点,他就进一点……直到她脚下突然一空,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往后一仰……她闭着眼睛等待落水出丑的瞬间,一股拉扯的力量把她后仰的身子往前一拉,接着,她的腰身被扣紧,前额也惯性的撞上了一堵软中带硬的墙,正确来说,应该是东陵辕晧的胸膛。 抬起有点晕乎的头,夏侯仪云对上了一双充满复杂色彩的眼眸。 在对视间,东陵辕晧望着她的神情一会眯眼,一会扬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夏侯仪云无错的眨眨眼后,她低在他胸口的双手顺势用力一推,但是遗憾的是她没能分开与东陵辕晧哪怕一点的距离,他还是紧扣着她的身子与他两两相对。 “你放开我!” 推不开,夏侯仪云只能开口要求,但东陵辕晧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他的视线从她拧皱着的俏脸移到她那粉红肉软的耳珠看了看,然后他才松开一只手抬起触捏她一边的耳珠。 “呀……你干什么” “别动!” “不要……嘶……。” 夏侯仪云不依的扭动着脑袋想避开东陵辕晧的手。她不想被他那么亲密的触碰她的耳朵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滚烫的手好像有奇怪的魔力一样捏得她的耳朵又麻又痒。那怪异的感觉直通她的脑门再延伸到她整个后背,她对这种陌生的感知产生本能的恐惧。 但东陵辕晧没有注意她的心理反应,不过他倒是放开了捏触她耳珠的手再次放回在她后背加深困住她的力度,他微低头盯着她逼问道: “我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那晚与我发生关系的人到底是谁”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清楚的答案,但他还是想亲口听她承认。 “我……我不知道。” 夏侯仪云其实也猜到他应该心里有数了,但她还是有点垂死挣扎的装糊涂。 然而,她的假装却换来了东陵辕晧的穷追不舍: “既然不知道,那你的平安扣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那……那有可能就是青楼里哪个姑娘刚好捡到……然后就……。” “这么说,那晚不是你” 东陵辕晧魅笑,看来这个小女人不止单纯,还嘴硬。可既然她不承认,那就看他怎么一点一点揭穿她的小心思。 “当然……当然不是我,我又不是……。” 夏侯仪云差点想说自己又不是女人,可是突然又想起他都已经知道她是女子的事实,她要是还非要说自己是男子,岂不是给他耍她的机会! “你不是什么” “没什么……你先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她头一撇,身子也跟着扭动不愿与他一直互相亲密的贴着。 听到她说出“男女授受不亲”的话,东陵辕晧挑眉趣笑不已: “男女授受不亲云弟,你这是承认你是女人”他一边说,一边好心如她所愿松开手放开了她。 夏侯仪云一得到自由,她立刻后退三大步与他保持距离。 她抬眼看着他明知故问的打趣,她也不装了,她瞪着他: “你这个大混蛋,我是男是女,你明明早就一清二楚,何必在这耍人”云弟、云弟,弟他个大头鬼。 她的话无疑是承认了她是女子的身份,对此,东陵辕晧似玩笑,又似冷嘲道: “到底是谁在耍人对我下药的人可是你……你可知道如果你真的害我抱了不干净的女人,要是被我母妃知道我堂堂一个王爷在青楼与风尘女子寻欢作乐,我的皮都要脱三层。不过,我没想到那晚的女人竟然是你。你老实说,你对我下药又不知羞的偷偷爬上我的床,你是不是看上我,所以才故意……” “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有看上你,我也没有偷偷爬上你的床,我没有跟你……。”夏侯仪云又气又急,她想否认什么,可话又说不完整。 “你没有跟我什么” “我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你把我的平安扣还给我,我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就这么简单。” 夏侯仪云本来还觉得自己坦坦荡荡的,可她突然觉得心里莫名的委屈。 她承认她的确因为赌气对他下药了,可是如果要说她是为了爬上他的床才对他下药的,她就很不舒服,她看起来是那么不知廉耻的女人吗 “夏侯仪云,你还敢否认那夜与我共度一夜的人不是你吗” 看着她一副不屑与他有半点关系的冷漠态度,东陵辕晧也莫名的上了一点火,以至于他猛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再次拉她靠近他胸前。 至于他为什么火大,他其实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他拥抱的女子既然是她,他就不准她不承认。 夏侯仪云不懂他的脸刚刚还明朗温笑,怎么一下突然变得冷冷酷酷的,这跟他很不搭。 因为他的手劲有点大,夏侯仪云微微吃痛,她纤细的手臂一边挣扎,嘴巴一边毅然决然的否决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我说了,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是夏侯国的公主,我的身子只属于我未来的驸马,我怎么可能随便把自己给你” 可恶的王八蛋,就算是她与他共度了一夜又怎样他凭什么如此羞辱她她有说要赖上他,要他负责吗她不是简单明了的只让他还她平安扣就好。反正过不了多久,她也要回夏侯国了,她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只要她不承认,他也当做不知,所有的事都会烟消云散,谁也不会碍谁的路。 夏侯仪云觉得受到了东陵辕晧的侮辱,所以她也傲气的撇清与他那一夜的涟漪。 可是,她不屑的否认却引发了东陵辕晧更多的怒气。尤其听到她说什么她的身子只属于她未来的驸马,他的胸腔一紧,眼眸也随之冷沉揭穿她道: “你以为你否认我就会相信你的谎言吗我告诉你,不知道你是女儿身的时候,我还不会那么肯定自己抱了一夜的女人到底是谁。如今知道了你是女儿身,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知道那天晚上与我缠绵的女人就是你。” “你凭什么这样说”她扬起了声线,胸口因为气愤起伏得很快。 “就凭你身上遗留在我记忆中的味道,还有……。”他重力一扯,她的身子被他稳稳的揽抱:“那夜我搂抱的身子就如同现在搂抱的感觉没有任何区别。” 男女之事,她不是他第一个搂抱拥有的女人,但却是他记忆最深的女人。 即便那夜厢房里一片漆黑,他也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但并不影响他感官上的记忆。 她身上独有的味道轻易就打开他对那一夜的嗅觉,搂抱她纤细身子的触感更是熟悉的觉醒。 其实,他一开始对女扮男装的夏侯仪云并没有特别留意什么。直到发现她的女儿身,又确定那一夜他拥有的女子就是她时,他对她的思绪才隐隐发生异样的变化。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到现在也说不上来,她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算她承认了那一夜,那又怎样他这么紧追着逼她承认,又是为什么以他们二人的身份,一旦公开捅破了他们有肌肤之亲的事实,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势必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如果那样,他愿意娶她,她又愿意嫁他吗 东陵辕晧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想到他们之间的嫁娶问题来。在此之前,他真的没想到这个问题,他只是……只是不知怎么就喜欢逗着她玩了。 夏侯仪云不知东陵辕晧内心五味杂陈的思绪,她只看到他一向舒展得万事太平的俊逸五官此时变得仿佛各种怀疑人生一般看着她又是皱眉,又是沉思,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好像她是什么累赘一样让他困扰!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遇刺落水昏迷 夏侯仪云其实也知道她如果再否认下去无疑是落个死鸭子嘴硬的可笑下场而已。 可是,就这么承认的话,她又不想听到东陵辕晧再说什么难听话。 于是,她仰起头骄傲的看着他决然道: “东陵辕晧,我承认我对你下药的恶作剧引发了一些意外。但只要我不提,你不说,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之,我只要拿回我的平安扣,其他一切我们都可以当做没发生。” “所以,你这是在承认那夜在我床上的女人是你,但你会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东陵辕晧的语气隐隐透着不爽。 “没错,是我!但如同我说的那样,那是意外,既然是意外,你没有责任,我也不会赖上你。反正……那一夜,你我之间也不是你情我愿的,你对我没感觉,我对你也一样,这点你应该也同意。” 事到如今,否认下去只会让事情拖拖拉拉的。她还不如大大方方有什么说什么,反正她也表明立场不会让他负责,他大概可以放一百个心了。 夏侯仪云的爽快并没有让东陵辕晧感到有多轻松,因为他不觉得安心,反而觉得闹心。 他有点赌气,又有点想证实什么一般看着她说: “我们之间有没有感觉不是你说了算,这需要证实。” “你想怎么证实”夏侯仪云不屑的抬高她的下巴。 “这样证实。” 东陵辕晧话音刚落的同时,夏侯仪云的唇瓣就被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所包围……。 她睁大了双眼想推拒,却因为启唇的瞬间反而给了那股浓烈强势的气息更深入她心肺的机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东陵辕晧的掠夺携带着过分的迷绚,夏侯仪云的意识从主动反抗渐渐变得被动的接受……最后她软软的任他夺取她所有的芬芳! 一阵凉凉的山野之风吹拂而来,周边摇摆的枝叶宛如闻风起舞一般因为互相摩擦而沙沙作响,湖水也因为风的抚过而荡起由近往远的柔软波纹……一切静好映衬得湖边的那对渐渐彼此沉迷的身影甚是温情款款。 随着微风渐停,周围的声响也再次陷入静谧之中。湖边相拥而吻的俩人刚刚还飘荡不已的衣摆也归于乖顺而服帖回他们的身体。 连带的,他们原本难分难舍的唇瓣也终于拉开了些许距离,他们彼此的气息也因此更深入他们的感官。 东陵辕晧看着夏侯仪云还微微闭着的双眼,她那仿佛还沉浸不已的娇态让他不由自主的轻笑出声。 他的笑声唤回了夏侯仪云的意识,她睁开眼睛对上他又变回朗朗而笑的俊脸时,她其实还有点懵懵的。好半晌后她的脸瞬间红透,手也不知所措的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唇,一边挣开他后退两步: “你……” “我怎样”东陵辕晧一边的唇角有些肆意的上扬。 “你凭什么吻我” “你不是也乐在其中吗” 东陵辕晧虽然在打趣她,可其实他自己也坦荡不到哪里去。 因为刚刚的吻,他投入的痴迷并不比她少,他甚至可能比她还要享受与她的那种亲密。 而且,那么清醒又深入的索取了她芬芳后,他更加确定,那一夜对他而言绝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夏侯仪云留意不到他心中所想,她只觉得他那讨厌的笑容是在嘲笑她,她气愤着想否认什么,却又无言以对。 他吻她时,她有没有乐在其中是一回事,可她傻傻的没有反抗到底是事实。 她刚刚其实被他诱惑得晕晕乎乎的不知东南西北,连他什么时候停止吻她的她都不知道。 这会清醒了,她也没搞清楚她刚刚对他的吻到底是乐在其中,还是得了失心疯才由着他占她便宜。 夏侯仪云紧咬下唇压制不甘的模样恨不得要上前咬人了,看起来还真有点凶巴巴,一点都不好看。可东陵辕晧看着不觉得难看,反而觉得可爱得紧,他故意得意着逗她: “现在,你还敢说你对我没感觉吗” 夏侯仪云的脸虽然因为羞涩而滚烫,但她天生受不得挑衅,性子也容易冲动,不过奇妙的是必要的话她也能很快冷静下来。 一旦等她冷静下来,谁想欺负她,那就指不定谁被欺负了。 此时东陵辕晧的得意就刺激她的神经线条引起了她绝对的反击本能。 她突然一改无措的傻呼劲,灵动聪慧的大眼左右一转的同时,她双手优雅交叉置于胸前挺立着身体傲娇的看着东陵辕晧反问道: “那你呢吻我吻得那么柔情似水的,是不是代表你对我的兴趣更浓厚呢” 东陵辕晧的笑容僵了僵,他有些意外她态度上的变化,与此同时,他敏感的预知到她必定是憋着什么坏主意了。 夏侯仪云见他谨慎提防的神色,她笑得更加娇滴滴的主动上前靠近他,更让人琢磨不透的是,她的双手竟然大胆的溜爬上他的胸口娇魅着缓缓来到他的脖子,然后再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轻昵道: “晧王爷,其实你说得没错,我对你的确有感觉,很深很深的感觉……”她的唇若有若无的轻触他的耳轮。 就在夏侯仪云感觉到他身体的肌肉紧绷的瞬间,随着她的话音停住,东陵辕晧顿时立刻感觉到危险,只可惜他的防范已经来不及了……扑通……东陵辕晧仰面朝天掉进了湖里,一阵大大的水花飘洒而起。 看着他在水里狼狈扑腾半天才稳住身体不下沉,得逞的夏侯仪云乐得哈哈大笑。 看着她捧腹大笑的可恨模样,东陵辕晧气得吼道: “夏侯仪云,你竟敢阴我……” 他真是小看这个满肚子坏主意的女人了,他知道她鬼精得很,但他没想到看似单纯天真的她也擅长拿捏男子的劣根性。 刚刚他就是因为她施展的娇媚而分了神,以至于没有来得及防范被她推下水。 他越气,夏侯仪云笑得越满足,她哼嗤怼他: “你不是也胆大包天的占我便宜,我为什么不敢尽情的报复你。” “你……。”东陵辕晧气得咬牙。 “晧王爷,这湖水那么干净,你就趁机好好洗个纯天然的澡,顺便把你身上厚得跟墙一样的色欲也洗薄一点。免得下次见到我你又想占我便宜,我可不想再跟你不清不楚的。今天我们闹这么一出,就算清了,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夏侯仪云说着,她对着泡在水里的东陵辕晧扬了扬刚刚顺手从他身上偷回的平安扣: “大色狼,你好好享受这湖水的洗礼,我就先走罗。” “夏侯仪云,你给我站住!” 东陵辕晧一吼,他的丹田托力,脚下一蹬,他整个人借着湖水的弹力冲天而上……湖水随着他的飞动而搅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等他飞离湖面,那个漩涡很快又归于平静,只留下荡漾不已的波纹。 只是,等他落地在岸上时,夏侯仪云已经轻巧的飞身上马疾奔起来。 然而,她只顾着“逃离”,却没发现林中深处一股不详的气流直冲她而来。反倒是紧跟在她身后的东陵辕晧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紧迫逼人的杀气……嗖嗖……两声利箭射出的声响与空气形成的对流气压让东陵辕晧判辩出危险在哪里。 好在他轻功了得,他飞身拔剑为夏侯仪云挡开了危险。 但几乎又是一瞬间,另一支箭又射了过来。夏侯仪云此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武功不够灵敏,她刚躲过一箭,可她的马却中箭了,马儿吃疼不受控制的发狂奔跑猛甩背上的重量。 夏侯仪云又惧又惊,但她试着冷静,奈何她力气不够,没两下就觉得力不从心。 更糟糕的是,马儿乱跑把她带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马儿在慌乱中一个踏空,她被彻底甩下马掉落到河水中……。 落水的瞬间,夏侯仪云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与一块石头来了一个重力的撞击,她痛得差点晕死过去。 不过,她失去意识之前,她很清楚她不是痛晕过去的,而是无法呼吸才晕过去的,因为她不懂水性……!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侯仪云感觉自己在做梦,但很快又意识到不是梦,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一身都很难受,尤其是左边肩膀的位置更是火辣辣的痛。 她半睁的双眼一时看不清自己身处何处,她试着移动身体,结果只能换来难以忍受的痛哼! 疼痛让她闭眼咬唇不敢再乱动,过了好一会以后,她才睁开清醒的双眼四处看了看,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天然的石洞里。 在她躺着的右边有一个烧得正旺的火堆,可能是因为火堆是在一个天然的拱形岩石下燃烧,岩石受热反射更多的热量散到周围,所以她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暖呼呼的。 可是,是谁把她带到这里的她记得有人要杀她,然后是东陵辕晧帮她挡去了很多危险,最后她落水了……啊,东陵辕晧,难道是他把她带到这里的吗 可是,如果他不但安好,还救了她,他为什么不直接带她回行宫,而是来到这乌漆麻黑的山洞呢 还有,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他为什么要丢下她一个人 夏侯仪云脑子有点乱,心里也有点怕。她一边思考,一边聆听着周围的动静,然后她才隐约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洞外好像在下雨,而且下得还不小。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洞 听着雨声,夏侯仪云不想就这么躺着自生自灭。她咬牙忍着疼痛慢慢翻身爬坐起来时,她太阳穴两边已经冒出了不少的冷汗,连后背也明显因为汗湿而让她感觉到里衣粘贴着肌肤的凉意。 她没有受伤的右手下意识捂上胸口……突然,应该扁平的触感变得空荡柔软,她缓缓低头一看……原来她现在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丝绸单衣,本应该裹在她胸部的白纱布被人解开了,所以她作为女子特有的柔软才会尽显无遗。 她扯下左边的单衣看了看,原来她受伤的肩膀就是用她裹胸的白纱布包扎的。 虽然她明显是被救了,可是她却有一种被人扒光了的羞耻感。 再环顾四周,她又看见她的衣服被晾摊在一处岩石上,跟她的衣服晾在一起的还有一件薄薄的紫黑色披风。 她认得那是东陵辕晧的披风,可见,救她的人无疑就是东陵辕晧。自然,扒光她一身的人也只有他了。 可是,那个混蛋该不会丢下她一个人自己走了 噗噗噗……吱吱吱…… 突然一个有点大又诡异的什么物体在夏侯仪云头顶盘旋飞绕,她吓得不管不顾的往石壁边上缩起来。 结果,在她以为自己更安全一些的时候,那只不知是什么鬼东西的飞物“啪”一下就落在她一臂之遥的岩壁上与她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借着火光,她能看清楚那飞物丑陋的模样,她很害怕那飞物会向她扑来,所以她吓得瑟瑟发抖却强忍着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然而……那飞物“吱”张开它那恐怖的嘴露出恶心的牙齿对着她~! “啊……救命啊……呜呜……。” 夏侯仪云顿时趴在地上双手抱头哇哇大哭起来。她这辈子养尊处优,连蚊子都没靠近过她一根头发丝。谁能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跟这样丑陋凶恶的东西那么近距离的眼对眼来这么一出亲密的接触! 哭得身子都发抖的夏侯仪云又怕又委屈,她只顾着抱头卷缩自己,所以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有条身影飞快的从洞口冲跑进来奔到她身边丢下手中的东西后立刻伸手去拉她。 可夏侯仪云却被突如其来的触碰吓得尖叫不已,她不管不顾的手脚并用抗拒着。 “是我,是我,我是东陵辕晧,你别怕!” 东陵辕晧好不容易才困住她胡乱挥动的手脚。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他远远就听到她的哭声从洞里传到了外面,他还以为刺客找到了她才把她吓哭的。 夏侯仪云听到熟悉的人声,她顿时停了哭喊,可等她抬头看见是东陵辕晧之后,她刚停的哭声“哇”一下哭得比刚刚还要大声。 这可把东陵辕晧整懵了,他晃晃她的身子着急的问道: “你哭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她身上有伤,又烧了两天,身体不舒服是肯定的,但也不至于不舒服到要得哭得天崩地裂一般 “东陵辕晧,你这个王八蛋……呜……你怎么可以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呜呜……我要是死了怎么办”她要是死也肯定不是受伤死的,而是被吓死的。 “什么……你这不是还活着吗,怎么会死” 东陵辕晧脑门都懵了,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把她救活,她倒好,一醒来就骂他王八蛋。他这算不算好心遭雷劈了 “你再晚一点出现我就会死了,那里有个怪物,它要吃我……呜……你怎么可以把我和怪物丢在一起” “怪物什么怪物” 东陵辕晧很确定这浅得一眼就能看完的天然石洞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怪物,但他还是四处看了看,他想着会不会在他出去找吃的时候有什么动物跑进来了。 可是看完一圈除了他们俩也没见别的活物,于是他取笑道: “是你胡思乱想,这哪有什么怪物” “有,它都张开了血盆大嘴要吃我了!” “那你说,怪物在哪” 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丑样子,东陵辕晧差点想发笑。 “在那里……。” 夏侯仪云用手指着她头顶正前方,眼睛也畏畏缩缩的看了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她口中的怪物就从暗处发出一声恐怖犀利的“吱”…… “啊……。”夏侯仪云尖叫的同时,她整个人已经扑进东陵辕晧怀里死死的贴抱在他湿透的身上。 东陵辕晧本能的搂抱着护住她,但她柔软曼妙的身子也同一时间刺激了他的敏感神经。 天知道这两天他因为她遭受了怎样的“折磨”,他们躲在这石洞已经快三天了,其中两天她是在昏迷之中的。 他们遇刺那天,或者该说是她遇刺,因为刺客明显是冲着她去的。 当时他和那两个刺客纠缠打斗,刺客见她从马上掉落到急流的河水被冲走后,他们几乎是立刻就撤退。 东陵辕晧也顾不上去管那两个刺客到底是什么人,因为他着急去救被河水冲着不断往下游而去的夏侯仪云。 只是,她人已经昏迷,河水越往下越湍急,等他好不容易拉住她以后,他已经有点力不从心的只能抱着她一起被河水冲往下游……。 直到来到一处平稳一些的河段,他才找到机会带着她离开了水里。 但河水两边茂密的森林已经让他分不清楚他们身处何处了,于是他只能抱着她找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等他找到这个能遮风挡雨的石洞后,他才顾得上去查看她的伤。 她肩膀上的伤比较明显,加上她一身湿透的原因,就算她昏迷了,她也冷得瑟瑟发抖。 他不得已快速脱了她的衣服,再解开她缠在胸部的纱布当绷带简单的包扎好她的伤口。 之后,他又用最快的速度去外面捡了足够的干柴,再顺便带回了一些止血的草药。 等他生好了火,他脱光了自己和她的的湿衣服搭在火堆边上烤,然后又为她的伤口上了草药再抱着不断打颤的她半坐起让她烤火取暖。 可他放松下来后,他才意识到情况有着大大的尴尬,因为他们几乎是赤裸着抱在一起的,关键是她的身子柔软得不断的刺激着他男性的欲望本能……。 当然,他再怎么心猿意马,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对她做什么坏事。 只是,她在昏迷中还发烧了,因此他不得不更细微的照顾她,等她出了一身汗退烧后,他想着去找一些吃的回来。 原本他还担心她昏迷了两天醒来肯定会很虚弱。但看她哭得这么中气十足,可见她也没他想的那么虚弱。 夏侯仪云根本没意识到被动搂着她的东陵辕晧的身体此时有多紧绷。她的体香诱惑着他的感官,更要命的是她还一直往他身上扭动。为了不让自己失控,他不得不推开她保持距离暗暗深呼吸让自己的邪念冷静下来。。 不懂他的“隐忍”的夏侯仪云只顾着怕,他推开她,她就靠近他,还扁着嘴哭道: “你快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跟那怪物在一起。”她真的怕死了,也讨厌死这个鬼地方了。 “那不是什么怪物,它也不会吃人,你安全得很。” 东陵辕晧哑然失笑,他已经看到了倒挂在岩石上的东西。那哪里是什么怪物,不过就是一只有点巨大的蝙蝠而已。 夏侯仪云听他说得云淡风轻的,她抓紧他的衣袖眨眨泪眼求证: “它真的不危险吗” “你可真是个养在蜜罐里的公主,只是一只蝙蝠而已,你觉得能有什么危险” “蝙蝠那是什么东西” 她没听过什么蝙蝠,可光听名字,还有它那丑陋的样子,她就不觉得是什么好东西。 东陵辕晧见她稍微冷静了,他一边带她回到火堆边上,一边安抚道: “你别管它是什么东西,你只要知道它不会伤害到你就可以了。” “那……你可不可以把它弄出去”她还是觉得很可怕。 “这里可是它的家,我们才是入侵者,你好意思赶人家主人出去吗” 东陵辕晧一边笑着说,一边解开腰带脱下湿透的衣衫,没一会他就光着结实的上半身了。 这可让夏侯仪云睁大了双眼,她谨慎又结巴着: “你……你……要做什么” “嗯,什么” 东陵辕晧一边摊搭他的湿衣服在火堆边的木架上,一边回头看了看夏侯仪云,然后他才发现她紧抓着她胸口的薄衣,一副提防他扑上去的紧绷模样。 意识到她在乱想什么后,他不但不安抚让她安心,反而“有模有样”又暧昧的慢慢靠近半跪着倾身压向她色色的低语: “我们孤男寡女在这山野深处的隐谧之处,你看起来又是那么的秀色可餐,你说,我会做什么”他说着,还真不要脸的快速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你……你不准胡来……啊……!”夏侯仪云本想推他,可用力过头扯动了她肩膀上的伤。 东陵辕晧听到她痛呼的同时,他立刻收了玩笑之意,手也熟练的去解她的衣服。 “你要干什么,不要。” “别动,我看看你的伤口。” 东陵辕晧纯属担心她的伤,刚刚她只顾着害怕,大概也没去留意她自己的伤口应该又裂开了。 他不希望她的伤加重,然后只能继续在这要什么没什么的山洞里待着。 1秒记住: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让她惊喜的鲜鱼肉 夏侯仪云想拒绝东陵辕晧的关心,毕竟让她清醒着在他面前裸露肌肤,她还是会难为情的。 可是东陵辕晧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还没开口阻止他,他已经轻手拉下她的衣衫露出了她一边的肩膀到手臂的位置。 “你看看,伤口果然又出血了,你真是个麻烦鬼。” 东陵辕晧看见她肩膀上被染红的纱布,他皱眉,嘴上也嫌弃得很。可是他的手却小心翼翼的帮她解开纱布。 夏侯仪云原本还因为他嫌弃的话而有了委屈,可是见他温柔细微的动作,她顿时又心生莫名的感动。 不过,看着自己更多肌肤的裸露,她也开始扭捏着抓紧衣衫不断的往胸口上遮掩着。 东陵辕晧发现了她的羞意,他看了看她上了一层粉色的脸却没说话,只是心无杂念的重新帮她上好药包扎好,再拉起她的衣衫遮住她的肌肤。 “好了,你别再乱动加重伤口,今晚我们再待一晚,明天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再想办法离开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她受伤昏迷,他也不会停在这不动。他们俩一连失踪几天,皇城那边估计已经鸡飞狗跳了。 他递给她一个果子:“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先吃这个。” 说起吃的,夏侯仪云还真就立刻感觉到很饿了,她接过果子小口小口的吃着,眼睛却一瞬都没离开不停忙活着的东陵辕晧。 只见他熟练的处理好几条又肥又鲜的鱼,又塞了一点鲜嫩的绿草进鱼肚子,再用又宽又大的生叶子把鱼反复包了几层放到他刚刚架起在火堆上方的木架上,一看就知道他在烤鱼。 夏侯仪云很奇怪他一个高贵的王爷怎么对这种粗活那么熟门熟路的。经不住好奇,她开口问: “你怎么好像很会做这些……” 顺着她探视的眼光,东陵辕晧明白她问的是什么,他爽朗一笑: “我经常离宫外出,在野外过夜的情况时有发生,久而久之,我自然就会这些生存之道了。” 夏侯仪云似乎没了疑问,可看见他带回来的一堆应有尽有的东西,她又好奇道: “你刚刚出去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你去了很久吗” 外面天都快黑下来了,而且还下那么大的雨,他肯定出去了一整天。也亏他那么放心把她一个又伤又昏的人丢在这,他就不怕他离开了她会出事吗 “也没有很久,半个时辰。” “怎么可能” 她有点不敢置信,在这陌生的山野,才半个时辰他又是摘野果,又是抓鱼,还带回那么多花花草草,连水都用竹筒装了不少回来,这未免也太神速了。 “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东陵辕晧添了些柴到火堆里,然后摸了摸他刚刚脱下晾在火堆旁的单衣,感觉单衣已经半干状态,他也不讲究,手一扯就把衣服穿回身上坐到夏侯仪云身边。 他又拿起两个果子,一个给她,一个自己吃着。 夏侯仪云是真的饿了,加上果子酸甜适中很好吃又解渴,她一边吃一边随口质疑: “要找那么多吃的用的,你才用半个时辰就回来,我很难相信。” “不相信就不相信,总之你有得吃,伤口有草药敷就行了,你管我去了多久。” 东陵辕晧没打算对她邀什么功,其实这石洞离河流不远,他带她一路过来的时候就记住了他需要的东西在哪个方位,所以去采摘的时候自然就不费什么时间了。 至于打鱼,对一个武功还算高强的人来说,那更是不在话下,三两下就能搞定。 而且,他也不可能真的离开那么久……他看着恢复了不少活力的她,心里一阵阵涟漪飘荡。 她昏迷不醒的这两天,他原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她。可当他看见她醒来有了活力以后,他才发现原来他的心绷得其实有点紧。 因为她没事了,他一瞬间无比的安心让他明白,他很在意她的死活! 东陵辕晧看到了自己内心的变化,因此,此时此刻,他对夏侯仪云的关心都是发自内心。 夏侯仪云倒也没介意他打发她的言词,她转而问道: “我们在这里多久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快三天了。” “什么……那……那我皇兄一定会担心死的。”夏侯仪云又惊又慌。 “我皇兄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可能都已经准备好藤条等我回去了。” 东陵辕晧虽然开着玩笑,但其实脑海也真的出现了被东陵辕雍抽他棍子的可怕画面。 他们现在完全是失踪状态,又没有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皇城那边想找他们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不过,想到他们被迫待在这的根源,东陵辕晧看着夏侯仪云正色着问道: “那天对你出手的那些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夏侯仪云吃果子的动作顿了顿,她的脸色凝重着: “我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是知道我的身份才想要我的命。” “目的呢” “目的……。”夏侯仪云似乎冷笑了一下:“那就得去问那些想杀我的人了,我也好奇我得罪了何方神圣,竟然惹来了杀身之祸。” “你和夏侯太子并非同母兄妹,可你们的感情似乎很深!” “我皇兄的生母是一个普通宫女出身,但是她在我皇兄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于是我母妃就请求父皇把皇兄过继给她。那时我应该才刚出生不久……听我母妃说,我还是婴儿的时,每当哭闹得谁也哄不了的时候,只要我皇兄抱着我,我就可以立刻不哭不闹。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夸张,但我懂事后我倒是知道有时闹脾气就连我父皇都哄不好我,唯独我皇兄可以把我哄开心。因为父皇最宠我,所以很多人都暗地嘲弄说皇兄只要卯足劲来哄我开心,父皇自然就会更重视他。我原也以为皇兄对我好是有目的的,所以我一度很难过。可后来我才知道,皇兄是真心爱护我的,他对我的好没有半点不纯的动机。”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十岁那年曾差点被剧毒之物咬伤,但皇兄为了救我,他护住了我,他自己却被那毒物咬伤,他因此差点没了命。如果皇兄对我好是有不纯动机的,他又怎么会想都不想就拿命来护住我呢” 东陵辕晧能感觉到夏侯仪云对夏侯淳彦全然信任的感情。不可否认的是,夏侯淳彦对她的宠爱也的确很明显,明显到即便不熟悉他们兄妹的人都能看出夏侯淳彦对她的爱护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东陵辕晧对此不想发表什么意见,但他略有暗指说: “那看来你们深厚的兄妹之情不见得都是好事。” “你想说什么”夏侯仪云察觉到东陵辕晧意有所指。 “我想说的是,夏侯太子才刚刚遇刺不久,现在又轮到你,你不觉得这其中是有关联的吗” “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也许不是你得罪了谁,那些人要针对的人也不是你,而是你皇兄!” 夏侯仪云是夏侯国集万千宠爱的公主,她如果是男子,恐怕她才是夏侯国的太子。 然而,她做不了太子,她的影响力却完全可以成为某些人的力量。反之,也会成为某些人的阻碍。 不管夏侯淳彦当上太子是靠自己的本事还是靠夏侯仪云和她母妃的影响力,总归夏侯仪云只要心向夏侯淳彦,她也必定会因为心向夏侯淳彦而引来一些麻烦。 夏侯仪云虽然看起来天真无忧,但她毕竟是宫廷长大的人。争权夺宠的面目她从小耳濡目染,她当然明白东陵辕晧的话表达了什么意思。 微微蹙拢了一下秀美的眉心,夏侯仪云并不想跟东陵辕晧讨论太多他们夏侯国内部的事。 当然,她不是怕他知道什么,只是所谓家丑不外扬,她不想跟他去探讨她有可能差点被她的哪个手足刺杀了。 苦笑了一下,夏侯仪云故作无所谓的说: “不管刺客针对谁,我不也吉人天相还活得好好的。” “不是你吉人天相,是我拼死拼活救了你,否则,你的小命早就被小鬼带走了。” 东陵辕晧并非邀功,只是玩笑着随口一提。而且,他感觉到她无意深讨刺客的话题,于是他也就顺着她的意避开不再讨论什么刺客。 正好,一阵阵鲜香的味道飘到了他们的鼻腔里,也更刺激着他们饥饿的本能。 那是鱼肉熟透的香味,不少的肉汁已经从叶子里流出滴在火堆里发出“吱吱”的声音。 东陵辕晧把鱼从架子上取下再拿一片大大的芭蕉叶子垫在地上把鱼肉摊开。他先是用小巧的匕首叉了一点鱼肉放嘴里偿了偿。 可能觉得味道满意了,他又把另一块芭蕉叶分开两半,然后细心的把鱼肉刮放到芭蕉叶上再递给夏侯仪云: “没有筷子,你用匕首叉着凑合吃。” 夏侯仪云呐呐的接过,内心的感动不言而喻。 “可能会有鱼骨,你吃的时候小心点,万一卡住喉咙那可不好受。” 东陵辕晧又细心的交代一声才大大方方的徒手抓起剩下的鱼肉放嘴里吃着。 夏侯仪云其实不喜欢鱼的腥味,而且也从来不吃鱼。但奈何她也的确饿得饥肠辘辘,于是她先闻了闻鱼肉的味道。让她惊喜的是,鱼肉几乎没有腥味,而且很香。 浅偿一口后,她惊喜的不止是鱼肉没有腥味,更奇妙的是鱼肉竟然有咸咸的味道,好像被下了盐烹饪一样入口有味,让人吃得心满意足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口不择言伤了她 夏侯仪云精精有味的吃了个饱后,她想喝水,可东陵辕晧却递给她一个果子说: “你先吃个果子再喝水。” “为什么” 她已经吃了好几个果子,牙都觉得有点酸了,她有点不想再吃果子。 “你刚吃完鱼就喝冷水的话,一会你嘴里全是鱼腥味,你不是讨厌鱼腥吗” “我是讨厌……。”夏侯仪云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我讨厌鱼腥”她没跟他说过她不喜欢吃鱼 “我看见你在餐宴上都不碰鱼肉,好几次你皇兄还特意换一双没有碰过鱼肉的筷子帮你夹菜,所以我猜到你不喜欢吃鱼。但是这几天你受伤生病,只喝了水,我想着你醒来了怎么也要吃点营养的东西……不过好在我烤鱼的秘方还不错,起码你都吃完了。” 东陵辕晧愉快的笑了笑,他好像没意识到他对夏侯仪云的关心已经越来越随心而为。 夏侯仪云因为他走心的体贴而生出了更多的感动,她看着他扭捏又由衷的说: “东陵辕晧……谢谢!” 他救了她,还那么细心的又是帮她疗伤,又是治病,还要管她的吃喝……咦,细心 大概是吃饱了,夏侯仪云脑子猛然想起什么,她的谢谢刚说完,没等东陵辕晧回话,她立刻没头没尾又傻傻的质问道: “那个,我昏迷了,我的衣服你怎么能随便……。” 她的羞恼让东陵辕晧有些纳闷:“我随便什么” 她不是才说“谢谢”,怎么转眼就好像要跟他算账一样气呼呼的 “我是说……我的衣服……你……。” 夏侯仪云一手捂住胸口,一句话羞得分成好几段,还说的不齐全。但东陵辕晧一看她那样子他立刻就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可是……东陵辕晧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以后,他才收住大笑,但依然满脸止不住愉快的逗弄道: “夏侯仪云,你现在才来找我算这种账,你觉得你还能收回什么老本吗。” “你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你的衣服我不但脱光了,你的身子我也的确不得已都看见了。可是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一身湿透,还又伤又病,我不把你的衣服都脱光,你现在能好得这么快吗” “我……可是……。” 夏侯仪云其实也没话好反驳,毕竟她的命的确是他救下的。 只是,不管怎么说,男女有别,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对,她已经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想到这,她有些郁闷的看着东陵辕晧,她差点都忘了她早就阴差阳错的被他给……! 夏侯仪云一脸的幽怨来得有点突然,东陵辕晧却趣笑出声: “你不会是在害羞” “我好歹是清清白白的夏侯国公主,我就这么被你看光,万一被人知道,我以后还怎么找驸马” 又是“驸马”!东陵辕晧听到“驸马”两个字就没由来的觉得隔应,他嘴角一撇: “那要是被人知道你的身子早就给了我,那你岂不是别想再找驸马了” “那次是意外,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等我回到夏侯国以后,就可以当没那回事。” “意外没那回事”东陵辕晧眼角一提,他蹭一下靠近她:“那你要隐藏的可就不止那么一点两点了。” “什么” “你以为这两天我们的亲密就只是我看了你的身子那么简单吗我告诉你,在你发烧昏迷期间,你都在我怀里躺着取暖,还有你喝的每一口水也是我一口一口喂你喝下去的……你说说,我们的亲密这么多,你得隐藏多少才能变得“没那回事”……。”东陵辕晧也不知道自己在火大什么,他脑子里只想破坏她的念想。 “你……。” “我怎样你如果想说我占你便宜,那你就该好好反省下,如果你没给我下药……或者说,你没趁机爬上我的床,我跟你都不会有那么多纠缠,我甚至都不会注意你太多。那样,你爱怎么找你的驸马都不关我的事……。” “东陵辕晧,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 夏侯仪云猛然红了眼眶,别的都能听,但他近乎鄙夷的话~“爬上我的床”这句话深深的刺疼了她,好像她是个随便得没有廉耻的女人一样。 那晚,真的就是一个意外!在青楼偶遇东陵辕晧的那天,因为他出言戏弄嘲笑她是个小色鬼,她出于赌气想着小小报复他一下才给他下药。 可是,那药是她从御医~戈图那里偷来的。她明明问过戈图那药就是普通的泻药,可她怎么知道东陵辕晧吃下去以后没有泻肚子,但却失心疯了一样不受控制的直喊口渴……接着他干脆把那壶有药的酒都喝完了。 她一开始还以为他一定会泻肚泻到虚脱,正当她等着看好戏的时候,他却突然诡异的扑向她,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她在挣扎中散落了一头秀发……再接下来,她就成了他的盘中餐……。 后来,她逃回行宫追问戈图才知道她偷拿的那个药根本就不是什么泻药,而是会让人控制不住情欲的催情药。只是戈图不想她接触太多色邪之事才故意骗她说是泻药! 于是,她就那样无意中自己坑了自己。所以,严格说起来,就算她失身于东陵辕晧她也怪不得他。换句话来说,她也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她本来打算就当跟他互不相欠,反正他也不知道他那晚拥抱的人是她。 谁知道她落下的平安扣会整出那么多尾巴让他知道了真相。 可他知道就知道,但她都说了那是意外,他怎么可以一再的说什么她趁机爬上他的床 一想到他侮辱性的指责,夏侯仪云眼眶里的水雾很快就汇聚成了盈盈的珠滴一闪一闪的,然后溜一下滑落在她的两腮。 不过,泪珠滑落的瞬间,她也侧身懊恼的抹去了眼泪。但让她糟心的是,她的眼泪越抹越多,怎么都停不下来……。 东陵辕晧虽然看不到她的正面,但她抹泪的动作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因为猜到了她为什么而哭,他顿时有些揪心。犹豫了一下,他还是伸手去拉她的没有受伤的右手臂,但被她奋力一甩避开他的碰触。 东陵辕晧闷了一下,他不再小心翼翼去触碰她,而是不给她反抗的余地巧妙着一下就把她拉正与他面对面。 他本来也堵着一把火,正想发泄。可看到她泪眼潺潺,倔强又委屈的脸,他瞬间没了火气,但又被一股麻麻的疼心给缠上了他的心头。 他想说点什么好听的安抚她的泪,但出口的话又别别扭扭: “那个,你哭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了。” “你就欺负我了。”夏侯仪云哭斥。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 他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而已,而且他又不是第一次说这些话。先前也不见她觉得委屈,反而每次都卯足劲来反击他,怎么现在她会在他面前展现这么娇滴滴的脸蛋让他看 他的否认让夏侯仪云觉得他可恶透顶,她忍着哭腔质问道: “你凭什么说是我主动爬上你的床你知不知道你的话有多伤人我堂堂一个受尽宠爱的夏侯国公主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下贱不自爱的女子吗我……。” 夏侯仪云说着,她刚刚好不容易克制住的委屈突然一下又爆开了,她双眼里的泪珠仿佛像开了口的堤口一样不受控制的倾泻而出。 东陵辕晧有点懵了,他看出了她真的哭得很伤心,可他只哄过哭得装模作样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是他的母妃。像夏侯仪云这种突然哭得那么走心、还是被他惹哭的女人他真的没哄过。 但没哄过不代表什么也不用干,他硬着头皮不自在的想去抹她的眼泪,但他的手又只能停在半空尴尬着,最后又垂下手轻咳嗽一声说: “那个,我就是随口说的气话,我没有恶意,你别往心里去。” 他拉了拉夏侯仪云的手臂,但她甩开并且坐远了一点说: “你别碰我,我可不想坐实了你的侮辱。” 夏侯仪云赌气一般觉得要离他远远的,免得他过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难听话了。 “我……。” 东陵辕晧无言以对,他想了想他刚刚对她说的话确实有点不好听,但那也是他在气头上的口不择言,他真没有恶意。 因为气氛有那么点不着调,一时间除了夏侯仪云时不时的抽泣声,还有火堆里发出的噼啪声,他们谁也没再说话了。 不知不觉,外面的雨声明显小了许多,天色也完全陷入了漆黑当中……各种不知名又怪异的虫鸣鸟啼也加入到黑暗当中。 正在收拾临时“床铺”的东陵辕晧没觉得外面的各种鸣叫有什么不妥。可从来没有在野外受过苦的夏侯仪云就听得敏感多心。 她想寻找安全感,可这里除了东陵辕晧,她还能找谁要安全感 偷偷瞄了瞄东陵辕晧铺好的“床铺”,正好他也在看她,他试着缓和尴尬的气氛说: “天晚了。”他拍拍他铺的“床铺”:“我们……先休息,等天亮了我再带你离开这里。” 夏侯仪云知道他是叫她去火堆边上的“床铺”安睡,但她心里还堵着一口怨气,一点都不想领他的情。 于是,她头一甩,直接就地半窝半躺着背过身自己睡自己的,根本没考虑她能不能睡得舒服或者暖不暖和! 第一百三十六章 皇城乱作一团 夏侯仪云自己赌气其实不怎么碍得着东陵辕晧,但吃苦的却是她自己。 没一会,她就觉得不平的地面又冷又硬,她真恨不得往火堆边上移去。 可她的自尊又不允许她就这么没了底线,她只能咬着牙忍着一身的不舒服。 东陵辕晧仿佛无所谓她的坚持,他自己躺下长叹道: “暖暖的,真舒服!” 说话的同时,他眼睛看的是夏侯仪云那卷缩着的单薄身子。但他的话并没有让她有任何反应,他倒也不急,只是继续自言自语说: “这林子又深又茂密,也不知道半夜会不会有凶猛的野兽毒蛇出没……我以前好像也听说过蝙蝠也有吃人的邪恶品种,这石洞的那只蝙蝠那么巨大,确实不像普通的蝙蝠,关键是蝙蝠都是群居的,可这洞里只有一只,这很反常,难道……。”东陵辕晧摸到一个小石头暗中弹向那只倒挂在他们头顶的蝙蝠。 吱~噗噗~“啊……!” 随着蝙蝠凄厉的叫声一响,夏侯仪云也尖叫起来,但她还是原地卷缩着她的身体呜呜哭了起来。 东陵辕晧的确有意吓唬她,但他以为她会吓得立刻奔到他身边。可谁知道她宁愿吓死也要倔强到底。 无奈的叹了一下,他只能亲自去把她打横抱起回到火堆边上的“床铺”让她坐好,然后捧着她的脸安抚道: “好了,别害怕,我开玩笑的。这里没有野兽也没有毒蛇,蝙蝠也不会吃人。” 夏侯仪云大概是真的害怕了,她没有拒绝他所有的动作,但却抬起手捶打着他可怜兮兮的哭着说: “你明知道我害怕,你为什么还要说些有的没的来吓我,你太可恶了。” 他一句玩笑就可以过去,可是她刚刚却因为他的“玩笑”而闪现了各种可怕的野兽在她的脑海里,还有头顶上那只丑陋的大蝙蝠,她本来都要忘了它的存在,可是他又故意提醒她,还说得那么可怕,她真的吓得要死! 东陵辕晧不介意让她捶打出气,可是他担心她扯动她的伤口,于是他握住她的秀拳轻轻一带把她拥入怀里诚心道歉说: “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对你乱开玩笑了……别哭了!” 夏侯仪云还真没哭了,但不是因为他让她别哭了,而是因为她愣住了。 他……温柔的拥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仿佛她是一个孩子一样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你在干什么……” 她的双手轻抵着他的胸口离开了点他的怀抱,她微仰头看着他,她真的不懂他现在的温柔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不起!”他给了她一个明朗的笑容。 “那你……还认为我是故意和你发生关系的吗” “我相信你,你不是那么随便的女子。我刚刚说的难听话只是有点口不择言而已,我不是真的那么想的。” 他们虽然认识不久,但其实他怎么会看不出她其实是个没有坏心眼的女子呢,顶多就是调皮任性一些而已。 只是,她可能也没想到她自己的调皮任性无意中把她自己给坑了,也就是她说的“意外”。 东陵辕晧的友善让夏侯仪云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呐呐的说: “我……可以解释,那天我真的不知道那药是……我以为是泻药……可你喝了以后,你就……我想逃的,但是你力气太大,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 夏侯仪云越说越语无伦次,脸也一下比一下红……其实,那晚她一开始真的很努力想逃,后来逃不了了她就感到害怕。 可是,怕着怕着,她竟然在他的索取下渐渐软化下来,再之后……夏侯仪云又闪现了他们亲密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她的脸“哗”一下热得感觉都能冒烟了。 东陵辕晧本来因为她断断续续的“解释”而暗暗忍笑,看到她一张脸粉得跟春风里绽放的桃花一样时,他终于愉悦的笑出了声: “你在想什么,怎么脸都红得快滴血了一样,你该不会是在想……” “没有,我没有想那天的事……我……。” “哈哈哈……!” 东陵辕晧扶额狂笑起来,那晚他们意外发生关系时,他处于不受控制的状态,人自然也没有那么清醒。 可夏侯仪云是清醒的,她的记忆全都清清楚楚,这也是为什么她一想到那晚,她就红透了一张脸。 “你……你又欺负我!” 夏侯仪云鼓起了腮帮子,东陵辕晧这个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才刚刚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可就这么一会他又原形毕露了,真是有够可恨的。 她越气恼,他反而笑得更得意,她也看得越火大。她一火大,脑门一热,她突然一抬身体,一口就咬在他的肩膀上……。 “嘶……。” 东陵辕晧痛呼一声,笑声也戛然而止。但夏侯仪云不但没有因为他停止大笑而放开他的肩膀,反而越发用力,咬得她牙都酸了。 “该死,松口……。” 警告没用,他怀疑他再任由她咬下去,他的肩膀可能得少一块肉。 不过,要制止夏侯仪云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住她的细腰翻身一压,夏侯仪云不得不松了口,而且被动的躺在他身下。 “你放开我。”她气得扭动着。 “别动,小心你的伤口。” “不要你管。” 夏侯仪云其实也本能的不太敢扭动有伤的上半身,可下半身她能活动自如,所以她的双腿一会踢一会蹭,就是不消停。 “夏侯仪云,你不准再动,否则后果自负。” 东陵辕晧隐忍着,如果刚刚他是为了她的伤不准她动,现在他是为了他的欲念阻止她乱动。 孤男寡女在这远离人烟又幽静深远的地方,柔软玉体在怀,她还不知死活的刺激他的男性本能,他一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他不动邪念,可能吗 东陵辕晧倒是想维持君子之风,可惜身下不听话的女人一再挑战他的底线,他不得不强忍着欲望妥协道: “我会放开你,你别再乱动,可以吗” “你……” 他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好像很痛苦一样。但没等她搞清楚,东陵辕晧已经猛一个翻身远离她的身子背对她暗暗压制蠢蠢欲动的火苗。 夏侯仪云并不知道她对他造成了什么影响。看到他因为呼吸起伏得有些猛烈的身体,她下意识就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喂……你没事”她起来半跪在他身后推了推他。 东陵辕晧暗暗来了两个大大的深呼吸才感觉乱串的气息稳下来了,但他也不做声。 夏侯仪云微微倾身看了看他的脸,只见他闭着眼睛,呼吸也正常,怎么看都像睡着了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东陵辕晧真睡还是假睡,但他已经不理人她倒是看得清楚。 夏侯仪云本来就没什么睡意,可一静下来,各种奇奇怪怪的鸣叫声又占满了她的耳朵,她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颤迅速的侧身躺下。 她不想紧挨着东陵辕晧,但一想到头顶上的蝙蝠,她不由自主的挨近他的后背,手也微微抓着点他的衣衫寻找安全感。 可能因为身旁有依靠,夏侯仪云的睡意很快就来了,她打了一个哈欠也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到睡眠中……。 根本没入睡的东陵辕晧听到她平缓的呼吸,他轻轻翻身坐起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夏侯仪云。但此时他没有其他邪念,他现在想的是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回去皇城,否则,都不知道皇城现在乱成什么样了…… 就如同他所担心的,皇城现在的气氛的确因为他和夏侯仪云的失踪而变得人心惶惶。 谁也不曾想到,夏侯国和大承国最金贵的公主和王爷一同出去就没再回来。 起初行宫这边的夏侯淳彦先发现了问题,后来他才知道夏侯仪云原来是和东陵辕晧出去了。他原以为夏侯仪云顶多是晚回来而已,他也不会不放心她和东陵辕晧在一起。 直到天大黑了还不见夏侯仪云回来,夏侯淳彦才隐隐感觉事有蹊跷。 于是,他赶紧派人去问东陵辕晧的下落,却得知东陵辕晧也不见了踪影。 很快,他们一起失踪的事自然传到了东陵辕雍那里……。 然而,一连三天,东陵辕雍和夏侯淳彦所派出去寻找他们的人全都一无所获。 但也不能说一点情况也没有,他们遭遇刺杀留下的痕迹还是让皇城这边至少确定他们出事了。 东陵辕雍虽然担心,但他沉得住气。可夏侯淳彦就无法心平气和,他气得差点下令斩杀所有负责夏侯仪云安危的侍卫。 好在汶潺吟出面说情表示,当时是夏侯仪云下令不准任何人跟去,那些侍卫才免于一死。 汶潺吟当时也觉得夏侯仪云和东陵辕晧一起出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顶多是他们互相吵吵闹闹一下而已,可她哪曾想会发生这么大的事! 这两天找不到夏侯仪云的下落,夏侯淳彦根本没法好好休息,导致他本来复原得好好的毒伤又有点逆势复发的现象。 汶潺吟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能力所能及的按御医的交代准备了合适夏侯淳彦调补身体的药膳端来给他! 第一百三十七章 原来他们是有血缘的 汶潺吟进来时,夏侯淳彦正好对鹰兀交代完他的指示,随后鹰兀没有继续逗留,并且匆匆离去。 以为有了夏侯仪云的消息,汶潺吟一边放下药膳,一边不拘礼坐于夏侯淳彦对面急急问道: “是不是仪云公主有消息了” 夏侯淳彦一脸疲惫,他揉了揉发胀的头说: “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但仪云的马找到了。” 找到了夏侯仪云的马不但没有让夏侯淳彦得到任何安慰,反而增加了他的忧心。 因为夏侯仪云的马是在河岸下游找到的,它驻足在岸边附近没有离开。最让人无法安心的是它身上还插着一支箭。 马儿身上的箭跟他们一开始寻找到的箭头是一样的。这也证实了夏侯仪云的确遭到了攻击,再从马儿驻足不肯离去的现象判断,夏侯淳彦猜测自己最宠爱的皇妹很可能掉入河中被水冲往更下游的地方了。 已经过去三天,还没找到夏侯仪云他能接受,但他绝对不允许到时候找到的是……。 “咳……。” 只是一闪而过的糟糕画面都让夏侯淳彦心头不受控制的抽紧,胸腔里的一口气也直往喉咙里挤压。 “太子……”汶潺吟为他忧心。 夏侯淳彦摆摆手表示没有大碍,汶潺吟见他脸色并没有特别不妥,于是也没有过度紧张,只劝慰道: “仪云公主的安危固然重要,但太子的身体也不容疏忽。这两日因为担心仪云公主,你的毒伤明显又有异样了。” “比起仪云的生死不明,我这点小问题不足挂齿。我只怕仪云……。” “太子此时与其在这担心仪云公主,不如定下心来顾好自己的身体,如此,等仪云公主回来,万一她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你也不至于力不从心。” 夏侯仪云出事当天,他不管不顾亲自带人出城寻找了一天一夜,结果劳累过度导致他的毒伤逆流反噬。 他之前遇刺中的“驼铃”剧毒虽然有幸被解,但身体的精气也严重受损,要复原的话需要一定的时间绝对的静养。 而且,复原过程不宜过度的焦虑,否则就会像现在这样,伤势反向逆流会减慢他恢复健康的速度。这也是他不得不一直留在大承养伤的原因。 因为毒伤逆势的原因,不止夏侯淳彦身边的人都劝告他不要再出门去找人,就连东陵辕雍也让人带来口信让他尽量安心养伤,免得他们兄妹俩都不得安好,到时候问题更多。 夏侯淳彦也知晓东陵辕雍的顾虑是对的,他的命好不容易捡回来,如果他再出事,那无疑真的会添不少乱。 只是,他不出门待在行宫里也不见得他就能心平气和的等待消息。 汶潺吟这两天照顾夏侯淳彦比较多,他表面看起来还算稳得住气,但她知道他的内心一直在煎熬着。 就如同此刻一样,夏侯淳彦紧绷着眉心沉默不语,汶潺吟立刻就知道他又在忧心忡忡了,她试着分析开解道: “太子,仪云公主虽然失踪,但她应该是和晧王爷一块落难的。他们两个是何等金贵的人,哪能随便出事我想,他们一定还活得好好的,只是没能及时返回皇城而已,保不准回头他们自己就回来了。” “但愿!” 夏侯淳彦紧拢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他不是没自我安慰过,也许东陵辕晧会保护好他的妹妹。 可是都三天过去了,他们自己要是能回来,怎么会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怎么可能不担心他的确宠爱夏侯仪云,也真心希望她还活得安然无恙。但他还有一层有些卑劣的思量,那就是万一夏侯仪云真的不幸……那样的话,他回去夏侯国将面临巨大的困扰。 夏侯仪云是他父皇宠入骨子里的公主,更是他冠宠后宫多年的养母唯一的骨血……可想而知,如果夏侯仪云因为他的疏忽而有任何差错,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太子之位还能不能保得住都要另当别论了! 汶潺吟并不知道夏侯淳彦内心的忧虑掺杂了他私人的利弊,她见他脸色越来越沉郁,她只当他过于担心夏侯仪云的生死。 为了转移夏侯淳彦的注意力,汶潺吟把温热已经适中的药膳端放在他面前说: “太子,你这几天胃口极差,都没好好吃过什么。这是我请教御医新做的膳食,你快趁热尝尝合不合胃口” 夏侯淳彦看了看面前的汤肴,他闻到了带着草药的清香味,但他依然没有什么食欲。 只是看着汶潺吟满脸的关心,加上他也的确需要快点复元身体。于是他还是浅尝起来,不多时,一碗汤肴他喝得七七八八,汶潺吟为此欣慰的笑着。 “潺吟,这几天你跟着操心仪云,又尽心照顾于我。汶氏的案子你反而没空闲去跟进了……。” 夏侯淳彦看着汶潺吟,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和汶潺吟会处得跟亲人一般……不,正确来说,他们的确是亲人没有错。 不过,这还得从汶潺吟随身携带的平安扣说起……。 大承和夏侯两国百年来联姻不少,但并不只限于皇家之间,其中权臣贵胄的联姻也不在少数。 二十多年前,汶家还是权臣之家,又是邦交使臣。因此汶氏嫡女被指定嫁入夏侯皇家,陪嫁的还有汶家不怎么受宠的一个庶女。 那个不受宠的庶女就是夏侯淳彦的亲生母亲……汶氏姐妹刚到夏侯国的后宫时,嫡女当然是被封为妃,但庶女只能为婢。 但好在她们姐妹之间同心同德,互相依靠。碰巧有一次夏侯帝驾临汶氏嫡女的宫殿,但因为她那天刚好不方便伺候夏侯帝,她便让自己的妹妹代替她拥有了那一夜的宠幸。 就是在那一夜,就有了夏侯淳彦的存在。可惜,汶氏姐妹并没有因为夏侯淳彦的到来而得到更多的荣宠。 因为汶氏嫡女在夏侯淳彦还没出生之前得了重病不幸离世。独留汶氏庶女一人在那百花争艳的后宫。以她的身份地位,即便她怀有龙子,也无法给她带来更多的保障。 果然,夏侯淳彦出生后,汶氏庶女只是按照后宫规矩从宫女上升为地位最低的嫔位而已。 至于夏侯帝,他并不会因为多了一个皇子就对为他生下孩子的普通宫女另眼相看,他甚至都遗忘了夏侯淳彦的生母。 或者应该说,如果不是后来夏侯帝最宠爱的刘贵妃收养了夏侯淳彦,夏侯帝都不一定有多在意他。 不过,提这些旧事也是因为跟那平安扣有关。平安扣最初的主人其实是汶潺吟嫡出的姑姑,但她在临终前送给了怀着孩子的妹妹。 后来夏侯淳彦的生母和前来夏侯国出使的哥哥~也就是汶潺吟的父亲相聚时,她得知汶氏新得一女,于是就把平安扣转送给了哥哥。 这就是汶潺吟为什么会拥有夏侯国皇家物件的原因。 刚好这阴差阳错的,夏侯淳彦无意中听夏侯仪云随口提到了汶潺吟有一个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平安扣时,他出于好奇就主动问了汶潺吟她怎么会有夏侯皇家的东西。 结果一聊,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有那么深的关系。 夏侯淳彦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来自大承,但因为他母亲地位低下,加上他后来被刘贵妃收养后,他生母的痕迹慢慢的就消失在夏侯国的后宫。他也暗暗埋藏了对生母的所有依恋,因为他必须把刘贵妃当成他的亲生母亲一般依赖着……! 原以为被他深埋在心底的生母早已经变成了一缕轻飘飘的丝线,只要不去触碰,他都能遗忘它的存在。 但知道这世上还有和他生母留着相同血液的人,他对生母所有的记忆一幕一幕清晰的闪现出来……他这才明白他从不曾遗忘他生命里最初的依恋! 因为汶潺吟与他连着血缘,夏侯淳彦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把汶潺吟归为他亲近的妹妹。 所以,对于汶氏的遭遇,他多少觉得汶潺吟的感受他有着相同的体会,因此他也希望汶氏的案子能大白于天下。 提到汶氏的案子,汶潺吟自然知道夏侯淳彦意指什么,她勉强一笑,说: “如今对陛下而言,汶氏的案子再重要,也重要不过晧王爷。陛下不出声做主,我就是有空,又能做什么” “东陵帝做主是一回事,可你真的只剩下等东陵帝做主了吗”夏侯淳彦友善而包容的一笑。 “太子何意” “汶氏的仇人是不是伍嘉羿,你不是也心存怀疑吗” “我……!” 汶潺吟顿时无言,这几天她难以安心的其中一件事就是夏侯淳彦所说的。 她一直以来都认定了伍嘉羿就是害得汶氏灭族的罪魁祸首。 可是走到今天,种种迹象又在暗示着,她知道的一切不一定都是事实。 经历了那么多屈辱和悲痛,她真的不想明明可以报仇了又节外生枝。 这几天她其实也想过,既然伍嘉羿都认了罪,她又何必再纠结,就让伍嘉羿命偿了结一切就好。 然而,她心中却始终有个声音敲打着告诉她,如果伍嘉羿不是她的仇人,那她岂不是等于没报仇,还冤枉了伍嘉羿!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陷害汶氏的真凶 伍嘉羿虽然被打入了大牢,但最终判决还没定。 本来不出意外,这几天汶氏翻案才是皇城最大的事,可现在跟东陵辕晧和夏侯仪云双双失踪相比,汶氏的案子怕也没几个人当成头等大事来对待了! 只是,在大牢的伍嘉羿并没有因为被众人暂时遗忘而有所平静。 尤其是此时面对着他的父亲~伍行胥,他面无表情,眼眸也冷淡一片,甚至都没有看同样冷着一张脸的伍行胥一眼。 狱卒打开了牢门,但伍行胥并没有踏进去,他只看着里面的伍嘉羿略压低声调怒斥道: “你这个没出息的不孝子,你是想让整个伍家给你陪葬吗” 伍行胥怎么也没想到他自以为早该尘埃落定的事竟然又掀开了巨浪。 他极力掩盖的事被重新揭开还不至于让他失了冷静,让他措手不及的是他最看重的亲儿子给了他当头一棒。 伍嘉羿在当今圣上面前公然承认他就是陷害汶氏的凶手,那等同于是死罪一条。 更重要的是,一不小心,不止伍嘉羿,就连伍家也会跟着遭殃。 伍嘉羿缓缓看向父亲,他近乎冷漠着语气说: “如果父亲是担心伍家会因为我而失去荣华富贵,那父亲就多虑了。我已经跟陛下请求,一人做事一人当,用我一条命了结一切,呵……。”伍嘉羿突然冷嘲一笑:“虽然我这条命根本不足以偿还汶氏一族上百条无辜的命……。” “混账东西,汶氏一族是先帝下令诛杀,与我伍家何干,你凭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还” “父亲真的认为汶氏被灭与伍家无关吗”伍嘉羿紧握拳头,他在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 “当然无关,他们是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的不是汶氏,而是恶意陷害……。”伍嘉羿高声怒吼着想呐喊出什么,但最终,他有所保留的禁言。 伍行胥绷皱的脸看似无动于衷,但内心早已经无法平静。 因为只有他最清楚,伍嘉羿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但他选择假装问心无愧,他以伍家掌门人的身份命令道: “嘉羿,你听着,如果你还是我伍行胥的儿子,你就必须坚持你没有罪,你要主张你不过是按先帝意旨办事而已。” “坚持无罪”伍嘉羿不耐烦的皱眉:“我都已经在陛下面前认罪,还怎么坚持无罪” “这你不用管,只要你反口供,其余的为父自然有办法反过来让汶家女儿成为诬告你的罪人。” “父亲想怎么做” 听到伍秉文提到汶潺吟,伍嘉羿没由来一阵不安。 “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孤女,能有多难,不过是打点安排一下就能解决的事。” 伍嘉羿一听,他内心无奈的反感瞬间滋长,他本不想再与父亲发生激烈的口角。但伍行胥显露出一贯的阴险做派让他失控的质问道: “父亲准备怎么做又要像当初那样仗着我姑父尤丞相的权势掩盖真相还是派人把汶姑娘灭口了事” “有何不可” 伍行胥瞬间更加怒目,如果杀一个本就该死的罪人能保伍家无恙,他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条人命。 “父亲别自以为是了,汶姑娘不是她的婢女,她有陛下和晧王爷的支持,安全得很。你若不去动汶姑娘,伍家或许还能平安,你若去动她,父亲才是拿伍家去陪葬。” 当汶潺吟怒指他派人追杀她,并且杀害她的婢女时,他的确一头雾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汶家还有人存活,追杀她更是无从说起。 所以,一开始他才会否认一切……但很快,他开始意识到汶潺吟的指证是存在的,只不过她不知道追杀她的人另有他人而已。 自然,那个“他人”就是他眼前的父亲无疑了。正因为他心中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他才放弃争辩,承担所有的罪名。 可惜,他想牺牲自己保全伍家的想法不但没有敲醒伍行胥的悔改之心,他还固执自私的坚持道: “你是我伍行胥的嫡长子,你就算要死,也绝不能是因罪而死,我绝不允许伍家有任何污点!” “父亲,你还不明白吗”伍嘉羿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怒吼:“在你为泄一己之私陷害汶氏的那一刻起,伍家就再也没有青白了。” 其实,这才是真相!陷害汶氏的人从来就不是他伍嘉羿,而是他的父亲伍行胥! 真正与汶家有私人恩怨的也不是他,是他的父亲! 他对汶氏长媳有过很深的情意是事实,他嫉妒汶氏长子娶了他心怡的女子也是事实,但他不至于会因此干出灭人一族这种天理难容的恶事来。 然而,他干不出,他的父亲却干了……! 是他父亲把汶氏私自添加在被诛名单里的,先帝把密封的名单交给他保管时,他根本没看过里面的内容。 等他在先帝面前开封宣读那份名单时,他才发现名单里有汶氏。 但那时时局本来就混乱紧迫,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细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诛杀汶氏的时候,他都没想到名单被动过手脚,他真的以为那是先帝亲自定下的名单。 之后,如血雨一般的夜晚消停,他麻木的思绪才渐渐苏醒。 当他试图提醒先帝汶氏无辜之时,他的父亲比谁都着急去刺激已经病得不太清醒的先帝,从而导致先帝不管不顾的下了诛杀令。 接着,他又回想起他把名单带回家的那天,他父亲曾以找书为借口在他的书房出现过。 到了第二天夜里,诛杀令就按那份名单全部执行完毕……。 名单被他父亲动过手脚,只有名单被动过手脚才会出现汶氏的名字。否则,先帝定下的名单就不止汶氏一家外姓了。 他没有去质问过他父亲有没有做过那种恶事,他选择麻木自己。 可是,汶氏不是普通百姓家,大儒之族一夜之间被诛,总有人提出质疑,总有人想要为汶氏出声。 然而,没人知道他父亲在名单上动了手脚,可先帝亲口下令诛杀名单上的家族却不止一人听见。 再加上新晋成为第一权臣的尤氏与伍家是紧密的姻亲关系,那些为数不多的声音自然很快就没了声响。 伍嘉羿表面麻木了自己,可内心却异常痛苦。他想揭发父亲,但又狠不下心来,只能独自承受良知被腐蚀的痛。 可是,他的痛最终还是在酒醉之时在他曾经的生死之交~褚衡夜面前无意识中诉说出来了。褚衡夜不止和他是朋友,汶氏长子与褚衡夜也是相熟的友人。只不过相对他而言,褚衡夜与汶氏长子的交情要浅一些。 但那也不影响褚衡夜来为汶氏抱不平,所以,褚衡夜希望他能把真相揭发出来还汶氏一个公道。 可是他拒绝了,他还告诉褚衡夜,既然汶氏已经消失,他又何必拿伍家去陪葬褚衡夜也因此对他失望透顶而与他断交。 从此,伍嘉羿对褚衡夜也决心疏远,俩人甚至从至交好友变成针锋相对的敌手。 可是,无论伍嘉羿怎么自欺欺人,他心中背负的罪恶感越来越沉重,怎么也抹不去。 汶潺吟的出现撕开了他的遮羞布,他逃无可逃。但他并不惧怕面对死亡,相反,他承担罪恶的那一刻,他如释重负,哪怕要他当即偿命他也乐于接受。 伍行胥很清楚自己的儿子早就知道汶氏是被他害到灭族的。他们父子的关系也在汶氏灭族之后变得面和心不和。 但伍行胥选择忽视他们渐行渐远的父子关系,他更在乎伍家能不能长盛不衰。 他知道伍嘉羿痛恨他对汶氏的陷害,但他一直以为伍嘉羿再怎么痛恨他的所作所为,伍嘉羿也会做好嫡子的本分。 可伍行胥没想到伍嘉羿会主动认下一切罪责,甚至打算付出生命的代价。 人性有时候就是如此邪恶,他能眼都不眨一下就害了汶氏上百条性命。到他自己儿子的一条命,他却想死死的保住,半点不想失去。 但是,从伍嘉羿充满无奈怨恨的眼神中,伍行胥看出了他决心一死的决绝。 虽然痛心疾首,伍行胥还是半劝半命令道: “嘉羿,你别忘了你是伍家的嫡长子,你的命不止是你一个人的,还是整个伍家的。所以……听为父一言,你必须反口否认你没有罪,你听懂没有” 伍嘉羿看向父亲,他能感觉到父亲的自私里也有对他爱惜的人性本能。 他也知道自己是伍家的未来,就是因为这个认知,所以他一直当做不知道他父亲所犯下的罪恶,甚至压抑而沉默的承担了那份罪恶。 但是,伍嘉羿不想再逃避了,他闭皱了一下双眼,再睁开时,他冷静而坚决的回应道: “父亲,正因为我没有忘记我是伍家的嫡长子身份,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赎罪。我原以为假装不知我们伍家对汶氏的罪恶,我们伍家就真的没罪。可是,汶姑娘的出现让我彻底明白,我们伍家不还汶氏一个清白,伍家将永世不得坦荡。因此,父亲就让儿子拿命还汶氏清白做个了断!” “嘉羿,你……你这不是要逼死为父,逼死伍家吗” “只要父亲不要再做任何徒劳的事,父亲很安全,伍家也不会有差池。” “你要去死,为父又岂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你去死,要死也是……。” “父亲!”伍嘉羿大声打断了伍行胥:“这件事就这样落定!伍家没有我这个嫡长子,还有嫡二子。二弟的才能不输我半分,他完全有资格接替我守住伍家不散。可如果父亲再生事端,伍家就不可能保有现在的安宁!” 伍嘉羿听出了父亲隐隐透着不如他去认罪的打算。但他既然选择了自己担罪,就是为了保伍家安宁! 反正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嫉恨汶氏长子才害的汶家,他不如就“坐实”这个罪名,如此,一切都会顺理成章的结束!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希望他是真正的恶人 伍行胥的软硬兼施没能让儿子回心转意,他来时气势坚定,去时却颓然暗淡。 走出天牢大门,他仰天而望,脸上隐隐有着悔恨交加的色彩,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一辆低调,但带着皇家才有的黄色镶边的马车从西面而来停在天牢门口。 伍行胥听到声响,他看向那马车。从马车下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看她的穿着气质不俗,应该不是一般人。 来人不是别人,是终于决定要来找伍嘉羿问个究竟的汶潺吟! 走向天牢大门时,她的视线不可避免的对上了站在天牢大门中央的伍行胥。 有一瞬间,汶潺吟顿住了思绪,因为她认出了正在看着她的人是伍嘉羿的父亲。 不过,她很快就当若无其事的走过来,并且拿出东陵辕晧给她的玉牌递给守卫说: “我要进去见个人。” 守卫虽然不知道汶潺吟是什么来头,但是东陵辕晧的皇家玉牌他认得,于是不敢怠慢礼敬着问: “不知小姐要见的是哪位犯人” “伍嘉羿!” 汶潺吟没有避讳,甚至是有意让伍行胥听到的。 果然,伍行胥惊愣的看着她,他再仔细打量汶潺吟时,他脸上的神色随着他心中的猜测而变得更加沉冷。 “这位小姐,伍嘉……。”守卫看了一眼伍行胥又改口:“伍将军的情况特殊,如果没有特令,小人不敢随意让人进去。” “我是汶氏之女~汶潺吟,我手上的玉牌是晧王爷亲自给的,这难道不算特令吗” “这……小人不敢,小姐请!” 如今皇城里没人不知汶氏的案子是当今圣上亲自下令重新翻案。作为汶氏唯一存活的后人,守卫自然不敢多加阻拦,更何况她还有晧王爷给的通行令牌。 汶潺吟在守卫的带领下往天牢里走去,但停留在原地早已经百感交织的伍行胥脱口冷喊道: “站住!” 汶潺吟停下脚步,她本就傲仰的头在回首看着伍行胥时变得更加无畏。 伍行胥从她冷稳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种嘲鄙的气息,尤其她满脸傲然的沉默更让他确定,她不屑跟他说话。也就是说,她其实知道他是谁。 汶潺吟虽是女子,可她傲然不屑的神态就跟他记忆中的汶南川一模一样,真不愧是有其父必有女。 脑海里闪现了一张不屑与他为伍的面孔,一阵挥之不去的愤怒也让伍行胥冷嗤道: “你就是汶南川的女儿” “我是!” “你本该同你的族人一起被诛杀,既然侥幸存活,就该隐姓埋名苟活下去,而不是……。” “你哪位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汶潺吟冷笑着犀利的截断伍行胥的话。 “你……。”伍行胥的怒意更强:“你无中生有污蔑我的儿子害你汶家,他若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污蔑你儿子你是说伍嘉羿无辜” “哼!你果然知道我是谁,可见你的伪装不是一般的高明。” 伍行胥的嘲讽刺激不了汶潺吟,她唇边同样冷扯: “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我不下数十次、就算要绕半个皇城的路,我也会途径伍家大门,目的就是为了看看你们伍家每天可以趾高气昂进出的每一个人……伍大人,我实话告诉你,每一次“路过”你们伍家大门都代表我咒杀了你们伍家一次。我汶家死了几个人,你伍家就要赔多少条命。” “放肆,你汶氏灭族是先帝……。” “伍大人少搬先帝出来当借口,我汶氏是不是冤屈,陛下已经圣断,更何况你的儿子伍嘉羿已经认了罪。如果认真追究,你们伍氏还得担上恶意蒙蔽、误导先帝的死罪。而今,你伍家已经岌岌可危,伍大人不夹着尾巴苟活,竟然还敢拿先帝的威名做你伍家的盾牌,我看,放肆的人是你才对。” “你竟敢……!” 伍行胥被气得呼吸不稳,连话都说不完整,他抬手怒指着汶潺吟,但她漠视他的怒火平稳着奚落道: “伍大人与其在这对我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如回去好好准备帮你儿子安排后事更有意义。” “我儿子若死,你也别想活。” “伍大人要杀我吗” “你本就是罪人,本就该死!” “那我随时恭候伍大人来取我性命……现在,我要先失陪去看看你那了不起的儿子落魄到什么程度了!” 汶潺吟近乎报复性冷笑转身离去,独留早已气得脑门发晕的伍行胥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当初汶氏一族被灭不久,与他交好的衙府官员告知他,汶氏似乎还有后人存活,并且还写了状纸投送到府衙诉说冤情。 之后,他顺着线索追查下去,果然发现汶氏还有后人存活的痕迹,而且住在城外的尼姑庵里。 于是,他当即派出杀手去了尼姑庵,但汶氏女儿早一步离开了尼姑庵,因此他并没有如愿得手。 之后他自然没有间断去寻找汶氏女儿的下落,他还没找到人,汶氏女儿就主动去了府衙击鼓鸣冤,他也顺势直接把人灭口了。 只是,他当时太过自负,以为一切都处理干净了。即便没有,他也没有很担心,毕竟汶氏本就是背负罪名的家族,汶氏再有人出现也只是死路一条。 但他万万没想到,还活着的汶氏之女会想方设法直接面圣讨要公道。 他更没想到,东陵辕雍明明知道一旦为汶氏翻案,等同于否决先帝最后的圣令,那会直接造成让世人认为是先帝罔顾人命、滥杀无辜的结果,可东陵辕雍依然下令彻查汶氏被灭的根源。 如今看那汶氏之女大摇大摆的公开身份,还拿着晧王爷的令牌随意进出天牢重地。可见,她现在真如他儿子所说的一样,她找的是大承最大的靠山。她若出事,上面岂能不追究到时伍家恐怕连现有的安宁都不一定可以保有。 可如果接下来他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任他的儿子替他顶罪保全伍家,保全他这个父亲,那他的嫡长子不但会没命,还要带着污名去往九泉! 伍行胥带着内心的种种纠结,或许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悔不当初,他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天牢……! 伍嘉羿前一刻才结束和父亲的会面,没想到下一刻汶潺吟也来了。 但他似乎不意外她会来天牢找他,不过,他已经不想多言,因此他的目光只看了她一眼就平静着说: “我已经认罪,命也交给了陛下圣断,汶姑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汶潺吟隔着牢门看着视死如归的伍嘉羿,这一刻,她才真的怀疑陷害汶氏的人到底是不是伍嘉羿 “伍嘉羿,你……真的是我汶家的仇人吗” 伍嘉羿看向她:“我已经认罪了,不是吗”他不懂她的疑问。 “你的确有罪,但真正有罪的人真的只有你一人吗” “没错!” “你撒谎!”汶潺吟否定。 “……”伍嘉羿拢闪眉心。 “我的确一直都认定你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但现在,我才意识到,也许我也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只认定自己想认定的。我也的确曾无时无刻恨不得亲手杀你千百次为我一族雪恨。可是,如果我真正的仇人不是你,你就是永世都落得挫骨扬灰的下场对我汶氏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该为汶氏偿命的人另有他人。” 原本她对自己的疑惑还没有明确的答案,但刚刚在天牢大门口与伍行胥的“交流”,再想到她曾认识的伍嘉羿,她隐约串联出一些合理的猜想。 只是她的猜想如果得不到证实,伍嘉羿就只能是那个担下所有罪名的人。 “你还怀疑什么,我私自把汶氏添加到诛杀名单里……你大哥、大嫂、你的侄子侄女全都丧命在我的剑下更是事实,如此,我怎么不是你汶氏的真正仇人” 伍嘉羿不知道汶潺吟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质疑,但他真的希望事情就此落定。 严格说起来,汶氏被诛杀的真相虽然是因为他父亲的罪恶。 但父债子还也是天经地义,更何况,他也的确是帮凶,他明知道是他父亲犯的罪,却选择沉默……。 总归伍家就是欠汶氏一个公道,他拿命去还其实远远不够伍家欠下的人命债,但他也做不到大义灭亲,让整个家族陪葬! 伍嘉羿越是大义禀然去赴死,汶潺吟越感觉到其中还有谜团。 她有无数次在心中诅咒伍嘉羿不得好死,可是她此刻骗不了自己,她竟然希望伍嘉羿不是那个恶意陷害汶氏的人。 如此,她曾经的悸动才不会那么啃食她的良知……! “你说得没错,不管真相是什么,你亲手杀了我的至亲是事实,你是我的仇人,你该死!但是,如果真正陷害我汶氏的另有他人,我向你保证,就算你死了,我也要继续寻找真相,直到把我真正的仇人找出来为止。” 汶潺吟释放了她将誓不罢休的坚韧,她期望可以看到伍嘉羿不同的神情,可伍嘉羿仿佛无所谓一般平淡着说: “汶姑娘觉得有必要当然可以坚持下去,但只怕你的坚持徒劳一场罢了。” “如此,你牺牲自己保全伍家……或者说保全你父亲的目的也将徒劳一场,这样你也无所谓吗” 汶潺吟直击要害的话并不是因为她证实了什么,她的话更多的只是试探伍嘉羿的反应,她想知道,他的心肠到底本就邪恶,还是不得已而邪恶! 第一百四十章 平安归来 伍嘉羿暗暗心惊于汶潺吟直白的挑衅,他慢慢走前一些看着她诚心说道: “汶姑娘,欠你们汶家的命,我自知我一条命不足以偿还。我也不否认,我想保全伍家其他无辜之人的私心。我只想告诉你,事到如今,对你汶家犯下的罪过,我不会再挣扎辩解,如果你想,你现在就可以亲自把我杀了,我只请求你让一切停止在这里!” 汶潺吟听着他急于了结一切的言词,她没有半点欣然,她说道: “恨不得早一日亲手杀了你曾是我梦寐以求的心愿,但现在,我突然没那么着急看着你去死了。我应该要让你活着看到你们伍家树倒猢狲散的惨状,还要看到你父亲身败名裂的下场……如此,我才算真的报仇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犯下的死罪,与我家人无关,请你收手,让这种仇恨结束!” 汶潺吟沉默着定定的看着伍嘉羿,但她的目光多了点愤怒。 就在伍嘉羿被她看得不知所措的时候,汶潺吟又冷冷嘲讽道: “伍嘉羿,你的话让我不耻,你的家人是人,难道我的家人就不是人吗,他们就活该去死吗” 伍嘉羿顿时羞愧,他连说句抱歉都说不出口,因为无论他说多少抱歉都是苍白无力的。 汶潺吟见他沉默不语,她却更加步步紧逼道: “你那么急于求死好了结一切,这更让我确定,你陷害我一家的事必有隐情。” “没有任何隐情,我的确是你汶家的罪人。” “不,你不是……至少,从一开始恶意陷害汶家的人不会是你。” 汶潺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消减对伍嘉羿的仇怨!但她不愿将错就错,如果罪恶的起因不是他,她也不会那么不公平的去看待他。 伍嘉羿无法理解汶潺吟为什么会突然对他释放理智的对话,她不是已经认定他就是罪不可恕的恶人吗她就那样认定下去,直到他被判死罪不是就可以结束了吗 可她的眼神……她看他的眼神好像发生了变化,仿佛她其实不想恨他一样,可为什么呢 这次,伦到汶潺吟被伍嘉羿看得不自在了,但她隐藏了暗生的尴尬之色,她继续说道: “伍嘉羿,你大概在疑惑我为什么事已至此还来找你质疑所谓的真相。其实我也一样疑惑自己的想法,但你的行为让我产生了怀疑。”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从始至终坚持无罪到底,我会毫不怀疑你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但你认罪了……。”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可你不是真凶!” “你……” “不止我这么认为,晧王爷和陛下都知道,否则,陛下怎么会只是关着你而不定罪” “我不知道陛下和晧王爷还有什么疑虑,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要这么说,反正我诚心认罪了,要杀要剐随你意。” 伍嘉羿背过身表示他已经无话可说,但汶潺吟并不打算就此作罢。她定了定自己不平静的心,然后看着伍嘉羿的背影说道: “晧王爷说,你曾在先帝下令的最后一刻尝试为汶氏求情。伺候在先帝身边的人也说,你当时的状态明显不知道汶氏就在名单里。也就是说,汶氏的名单不是你私自加上去的,对” 伍嘉羿本以为没什么好解释的了,但汶潺吟有理有据的提问让他不得不回身面对汶潺吟做出回应: “当时先帝发怒,场面一度混乱,伺候先帝的那些人不会太注意我是什么状态,就算注意了,也是他们看错了。因为汶氏名单就是我为了发泄私愤冲动之下加上去的。因为是冲动,所以最后一刻我清醒了。但我已经无法逆转汶氏被诛的后果……。”伍嘉羿悄叹一声:“后面的事,你应该不需要我再解释了” “你的答案很合理。因为太合理,因为你太急着以命了结一切,所以……我更加不信你。” “不信的话,你要原谅我这个亲手杀你至亲的仇人吗” 伍嘉羿再次提醒她,不管起因是什么,她的家人死在他剑下是存在的事实,光是这点他本就是她的仇人,不是吗 “不!我不会原谅你,但我也必须知道前因后果。我忍耐的所有悲痛就是为了让汶氏恢复清白。可如果我没有搞清楚,随随便便要你一条命就算把仇报了,那就相当于我的家仇没有得报,我汶家也没有被正名!” 他杀了她的至亲她当然会跟他算到底,但引发汶氏惨绝人寰的冤屈根源她也不能草草了之。 “汶姑娘,你到底还在执着什么难道你也打算非要看到另一个家族也付出上百条无辜的人命代价才能解除你的心头仇怨吗” “我曾发誓,我活着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伍家一命偿一命,一族换一族……。”汶潺吟微微停顿了一下: “但现在,我没了非要你一族给我汶氏陪葬的打算。但我需要真相,我需要看见真正该死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才可以……!” 汶潺吟也不知道自己何时逆转了刻在骨子里的誓言!也许是因为她终究没有残忍的心肠,更何况她就是有办法毁灭整个伍家,汶氏也一样是不复存在的结果,她又何必执着在“一族换一族”的残忍中 但是,伍嘉羿想掩盖真相一人担责,她绝对不会让他如愿! 伍嘉羿其实很讶异,他没想到汶潺吟如今面对他可以变得如此心平气和。他也因此更清楚的看懂了她的所愿! 可是,他决心自己承担一切的坚持没有任何改变,他看着汶潺吟再次重复说道: “先帝担心自己时间无多才把名单提前交给我保管,因此,我有最好的契机添加汶氏到名单里,当时根本没人知道我做了什么手脚,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信不信就随你了。” 汶潺吟知道,想让伍嘉羿主动说出真相已经不可能,她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追问下去。 但是,临走之前,她同样坚决说道: “伍嘉羿,你对我汶家有罪是事实,但罪该万死的人还有你的父亲。你要替你父亲去死与我无关,但我不会因为你死而放弃追究你父亲的罪恶。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余生,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父亲,他不为汶氏偿命,我决不罢休!” 汶潺吟的话更像是一个誓言,她坚定了自己,也震撼了伍嘉羿……! 从天牢离开回到行宫后,沉郁得难以开怀的汶潺吟很快就忘切了自己的烦忧,因为东陵辕晧把夏侯仪云送回来了。 行宫里所有人一时间都只顾着关心夏侯仪云是好是歹。可同样一身脏兮兮,还有点蓬头垢面的东陵辕晧仿佛没人看到一样被晾在一边。 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夏侯淳彦确定自己的妹妹没有性命之忧后,他立刻反身对着东陵辕晧拱手感激道: “晧王爷,你的大恩我会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机会,我定加倍回报。” 现在看来,虽然夏侯仪云受了伤,但如果不是东陵辕晧,恐怕她就不止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太子千万别这么说,令妹会出事也是我的责任,毕竟是我带她出去的。” 不管夏侯仪云出事是不是东陵辕晧的责任,夏侯淳彦此时也不会有怪罪的意思。 反倒是看到东陵辕晧那蓬头垢面的惨状,他好意问道: “晧王爷要不要梳洗一下,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再回宫” 这几天,他担心夏侯仪云的安危,东陵辕雍恐怕也一样担忧着东陵辕晧。 人家一向玉树临风的宝贝弟弟为了保护他妹妹变成这副“饱经沧桑”的惨样,他还真不太过意得去。 不过,夏侯淳彦的好意立刻被东陵辕晧婉拒道: “不,我不换了。我要是换洗了,一会就不好演戏了。” “这是何意……” “嘿嘿……我就这样惨惨的回去见我皇兄才会比较安全!” 东陵辕晧贼兮兮的笑脸露着显而易见的盘算,他带着夏侯仪云从那片山林穿梭出来时,他身上的衣服没了华衣的贵气,脸上和头发自然也是蓬头垢面得不堪入目! 但这正是东陵辕晧需要的惨状,他也不管夏侯淳彦的满腹疑惑,就那么“惨兮兮”的快马加鞭回到皇宫。 他最先去的是龙泰殿。东陵辕雍早就接到了他已经平安回到皇城的消息。 因此,东陵辕晧没少胳膊没少腿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没有半点激动的态度。反倒是看到他那乞丐也不过如此的模样,他下意识训斥道: “堂堂一个王爷,衣冠不整,像什么样子” 东陵辕晧一点不意外东陵辕雍会训他,反正他也预料到了。 但他当做没看见东陵辕雍的不满,他略有些夸张的冲到东陵辕雍坐着的矮塌坐下。然后伸手抓起矮塌上放着的点心和水果狼吞虎咽着,仿佛他这几天滴水未进,米粒未食般给饿坏了……! 等他有模有样猛吃了一盘点心,又再喝了两杯水后,他才可怜巴巴的对东陵辕雍问道: “皇兄,这几天你一定很担心我” “当然担心……。”东陵辕雍波澜不起的面孔“意味深长”的淡淡一笑:“你是寡人最宠爱的皇弟,你若出事,寡人又怎么舍得看到你遭难受罪” 东陵辕雍听似关怀备至的话并没有让东陵辕晧感到一分的欣喜,反而让他浑身都想发冷! 他就知道,这次他怕是没好果子吃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瑟锦母女回宫 东陵辕晧以为他这次一定会在劫难逃,可正当他准备好好解释他之所以失踪的原因以博取谅解时,东陵辕雍却仿佛知道他想干什么一样,他刚想开口,东陵辕雍先一步戳穿他说: “你不用装可怜卖惨,这几天因为你搅得皇城不得安宁的这笔账先记着。我现在没有时间修理你。” 东陵辕晧失踪期间,他的确很担心他真的出事。但这会东陵辕晧除了一身脏,连擦伤都没有,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主要是他现在的确没有时间去浪费,他话锋一转又说道: “你赶快收拾一下赶去溢洲看看具体情况,顺便保护好容儿!” 虽然他有安排足够的人手去保护已经在溢洲的西门有容,但是他依然不放心。 一提溢洲,东陵辕晧知道事态严肃,他也知道西门有容已经悄悄去了溢洲。 只是,他以为东陵辕雍肯定是安排好了才放心让西门有容去溢洲的。 然而,看着东陵辕雍紧绷的脸色,他这才发现东陵辕雍这会是真的没心情训斥他失踪引起的混乱。 这也证明东陵辕雍现在的确有其他更严重的事忧心着。 自然,他皇兄这会最在意的恐怕也只有身处险境的西门有容了。 说起溢洲那块险地,东陵辕晧也皱着眉问: “溢洲现在的情况还是没有变好吗” “不但没有,反而越来越难以控制。得疫病的人越来越多,溢洲百姓人心惶惶,再不找到方法解决问题,一旦疫病加速扩散,严重的话会直接威胁皇城。” 溢洲离皇城只有三百里地,如果疫病真的会扩散,靠近溢洲的皇城又怎么可能安全 “那皇嫂在溢洲岂不是随时会得疫病” “比起她可能感染疫病,我更担心有人已经在溢洲等着她了。” “等着皇嫂,这是什么意思” “溢洲的病祸基本已经确定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什么……”东陵辕晧惊呼一声,随后又不解道:“那你怎么还让皇嫂去冒险” “容儿也知道,所以她才非去不可。我需要你先去协助容儿控制好溢洲,不要让百姓慌不择路闹出动荡不安的境地。” 如果只是天灾,作为一国之君,东陵辕雍为百姓着想乃天经地义之事,他也会很欣慰西门有容义无反顾的尽她所能与他一同守护百姓。 可被他派去保护西门有容的无痕传回的消息几乎可以肯定溢洲的灾难是人为,那就代表溢洲此时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原以为是西门有容精通医术而招来他人恶意刁难。但仔细想想,西门有容成为皇后之前,整个大承有几个人知道她的存在 即便有人不想让她稳坐在皇后的宝座,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精心谋划出这么棘手的灾难企图破坏西门有容的国母地位! 如果溢洲的阴谋最初不是针对西门有容,那看来躲在暗处的人制造的这场阴谋,该是为他而来的。 可不管那些人恶意的目的是什么,他认为他们正在试图利用西门有容掀起一场巨浪,一旦西门有容因此受到伤害,他会受到很大影响。 因为,那些人知道,西门有容对他而言,不止是他的皇后,还是他深爱的女人! 想到西门有容如今不知道被什么危险围绕着,东陵辕雍其实已经开始后悔允许她离开皇宫,离开他身边。 他恨不得他能陪在她身边,那样,他至少能亲自保护好她。 只是,她以医者身份悄悄前往溢洲,他又是一国之君,他总不能任性的不顾家国,只为红颜! 他不能亲自顾好她的安危,只能让自己最信任的人到她身边保护她,如此,他也能更安心一些。 于是,平安无事归来的东陵辕晧也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东陵辕晧也许不能深切的体会到东陵辕雍此时的感受,但他清楚西门有容对东陵辕雍意味着什么。 于是,他顽皮的心性一收,人也站起来干脆说道: “皇兄,如果溢洲那边的事真的这么诡异,别说你担心我皇嫂,连我都很不放心。事不宜迟,我这就赶去溢洲。” 东陵辕晧说着,他已经转身就要离去,但东陵辕雍喊住他: “等等,辕晧……。” “皇兄还有事吩咐吗”东陵辕晧回头。 东陵辕雍走、近并且递给他一个小小的药瓶嘱咐道: “这是可以解百毒的良药,进入溢洲之前,你先服用。” 东陵辕晧一看那小药瓶就知道那是老医鬼赠送给东陵辕雍的珍贵灵药,用了就再难提炼出来了,因此他下意识拒绝道: “皇兄,这药世间难求,还是你留着,万一以后还有更危急的时候……。” “我不允许你有任何差池!” 东陵辕雍的态度没有商量的余地,对他来说,东陵辕晧的性命不比他自己的轻。 感受到了东陵辕雍的爱护,东陵辕晧嘴角喜滋滋的上扬: “我还以为今天会被皇兄打个半死,没想到结果是被感动到半死……呵呵!” “等你从溢洲回来,我会补回来。” 东陵辕雍说话的同时,他把药瓶里最后一颗药倒出来对着笑得满足的东陵辕晧半命令道:“张嘴。” 东陵辕晧乖乖张嘴一边吃了东陵辕雍塞进他嘴巴里的药,一边没有防备的问: “补什么回来” “把你打个半死!” “咳咳……!” 东陵辕晧还没吞到腹中的药被卡在喉咙上下不得,要不是东陵辕雍往他后背一拍让他顺利把药吞下去,他的脸都要憋红了。 “皇兄,我这次失踪真不是故意让你操心的,我是因为……。” “好了,别废话了,快去准备出发,你早一日到溢洲,我早一日安心。” 东陵辕雍这么一说,东陵辕晧也不敢再拖沓,他领了命令匆匆回去自己的宫殿收拾好当天就骑着快马赶往溢洲…… 不能离开皇宫的东陵辕雍没有因为东陵辕晧平安无事而有所空闲和松懈。 相反,他变得更加忙碌,他不止要处理汶氏被搁置的案子,每日的政务也不能耽误。 还有,他在边疆的侧妃瑟锦也刚好被接到了皇宫……只是,来的不止是瑟锦一人,还有她生的女儿。 他借此机会解除尤蔻漪的禁足令,让她代替西门有容接见并且安排瑟锦母女往后在皇宫的衣食用度。 一时间,东陵辕雍的后宫终于多了一个妃嫔,甚至还有一个刚学会走的小公主,这倒是让后宫多了一点热闹的气氛。 已经“恢复健康”的尤蔻漪应东陵辕雍的旨意尽心尽责的接见瑟锦母女。 一眼看去,瑟锦身材纤弱,五官非绝色,但很有小家碧玉的味道。 至于她女儿,眉目间有着跟瑟锦很相似的神态。她看起来有点怕生,但很乖巧! 瑟锦带着女儿~媤蕊中规中矩的对着尤蔻漪跪拜行礼,尤蔻漪略带着热情说道: “锦妃不必多礼……。”说着,她又指示蔓枝:“快请锦妃娘娘和小公主入座。” 瑟锦牵着女儿媤蕊随蔓枝的引请入座在尤蔻漪正对面后,她才温温抬眼目视着也在看着她的尤蔻漪轻声感谢道: “我们母女初来乍到,劳烦贵妃娘娘细致操心安排一切,瑟锦感激不尽。” 今天是瑟锦来到皇城的第二天,她习惯了边疆简朴的衣食住行,皇宫里的奢华反倒让她觉得与自己格格不入。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东陵辕雍既然突然决定把她接来皇城,想来也不是无缘无故的。 也许是因为瑟锦平缓温顺的语调透着真诚,尤蔻漪也回以得体一笑: “锦妃此话就见外了,你我都是伺候陛下的人,互相照应本就是应该的。更何况,让你们母女能舒心入住后宫也是陛下亲自指示的,我又岂能懈怠。” 对于瑟锦母女的出现,尤蔻漪其实谈不上欢不欢迎。东陵辕雍在边疆有伺候的女人尤蔻漪当然不奇怪。但东陵辕雍在边疆与侍妾还生有一个女儿她真的完全没想到。 她一直以为东陵辕雍在边疆的那些侍妾不过都是可有可无的。 不过,像瑟锦这种为东陵辕雍生了孩子的侍妾,东陵辕雍还特意把她接回来封为妃子似乎也合情合理。 但是,东陵辕雍是不是真的那么看重瑟锦母女,她心中却有所怀疑。 不久前,伊太妃才张罗要替东陵辕雍纳新人,但他似乎一点兴趣都没有。后来连伊太妃也莫名的不再提起纳妃的事。 为此,不止那些在候选名单的贵女们满是失望,朝臣更是疑虑重重,私下都担心东陵辕雍会独宠皇后一人。 可这种质疑的声音才起,东陵辕雍就把瑟锦从边疆接来荣封为妃,这也让盼着他纳妃的人无从质疑了。 瑟锦内心没有因为尤蔻漪看似大度的友善而感到欣喜。当然,她也不会对尤蔻漪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毕竟她们只是初次见面,谁也不了解谁,她温淡着对尤蔻漪再次表示了她照顾自己的感谢之意。 对此,尤蔻漪也不打算多说什么。不过,看着瑟锦身边乖巧的媤蕊,尤蔻漪换了话题看似随意着好奇问道: “锦妃有幸为陛下生下龙女,可见陛下对姐姐该是很喜爱的。可陛下回来皇城时,姐姐怎么没跟着陛下一起回来” 这就是尤蔻漪疑惑的,如果瑟锦对东陵辕雍真的有一定的意义,他怎么会现在才想着要接她们母女回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媤蕊的身世之谜 对尤蔻漪的询问,不管她只是闲聊,还是带着打探什么的目的,瑟锦都谨慎着笑了笑,她回答道: “那时陛下奔波于谋划返回皇城,我又刚生下孩子不久,身体也还没恢复好,加上路途遥远,我担心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也会受不了。于是,我只能请求陛下让我带着孩子留下,等孩子大一些后再作打算,这才一拖就到现在了。” 尤蔻漪听着倒是没有再提出其他疑问,她看了看躲在瑟锦怀里的媤蕊,又笑着夸赞道: “看媤蕊长得水灵灵的,神态倒是像足了锦妃。只是怪得很,都说女儿通常长得随父亲,我怎么看着媤蕊长得跟陛下不那么相似呢” “是呢,别说贵妃娘娘这么觉得,连我都觉得媤蕊长得不像陛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还小没长开的缘故。” 瑟锦笑着接了尤蔻漪的话,她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坦荡无畏,脸上的神情也波澜不起,这反倒让尤蔻漪有点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其实,看着媤蕊,尤蔻漪总感觉还有什么谜团一样让她费解。 东陵辕雍虽然才继位不久,但作为一个帝王,头一个生下的子嗣必定是头等好事,哪怕孩子的母亲地位不高,那也不影响他成为父亲的象征。 换句话说,就算媤蕊出生在边疆,她也是东陵辕雍的长公主,皇宫为此也会早早记录在案。 可奇怪的是,直到媤蕊被接回来,皇宫里才知道原来东陵辕雍已经做了父亲。 尤蔻漪想不透东陵辕雍为什么过了那么长时间才公开他已经生有长公主的事实 心中的疑思难解,尤蔻漪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媤蕊的脸蛋为她小小抱不平说道: “这么可爱的公主,连我看着都心软得不行,陛下怎么就舍得把她丢在边疆那么久呢要不是陛下把你们母女接回来了,皇城里都没人知道陛下已经做父亲了。” 瑟锦倒是不觉得委屈,她豁然一笑说: “我出身平凡,虽有幸得以伺候陛下怀了媤蕊才让陛下破例封为侧妃,但陛下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男女情意。更何况陛下回到皇城事务又那么繁忙,他没有太着紧我们母女的去留也是情理之中。如今我荣升位分,也不过是托媤蕊的福而已。” 瑟锦的心态看着完全是不悲不喜,好像她无所谓被留在边疆还是被接回繁华富贵的皇城。 尤蔻漪能感觉到瑟锦的话没有虚假,要说东陵辕雍是看在媤蕊的份上而厚待瑟锦,这也是说得通的。毕竟不管怎么说,瑟锦为皇家生下血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从地位角度来考虑,尤蔻漪目前倒不会把瑟锦当成一个威胁的存在。 真正让她不得不谨慎对待的是西门有容。她知道西门有容已经悄悄去了溢洲,她还真想知道西门有容是不是真能以她一人之力解溢洲百姓于水火之中 如果不能,西门有容还能高枕无忧的维持她在百姓心中的崇高地位吗 尤蔻漪内心翻腾着不为人知思绪,唯有她脸上若隐若现的冷笑多少显露了她暗藏了玄机。 瑟锦母女在尤蔻漪热情的礼待下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宫人都知道后宫里多了一位妃子要伺候,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位宝贵的小公主。 但大家奇怪的是,瑟锦母女回到皇城已经两天,但她们却一次都还没见过东陵辕雍。 不过,最近东陵辕雍忙得没日没夜大家都知道,因此也没人想太多。 而且,东陵辕雍很快就特意安排了时间来到瑟锦的宫殿~锦华苑与她们母女一同用了晚膳,他们一切看似久别重逢,别有一番温馨! 然而,遣退宫人后,东陵辕雍收起了他的温和,他变得严肃而威严。 他仔细的看着瑟锦抱着的媤蕊,眼眸中若有所思。 瑟锦因为他的目光难以看透,她抱着媤蕊的手劲微微收紧,仿佛害怕孩子会受到什么伤害一样。 东陵辕雍看出了瑟锦的担忧,他并没有出声解释什么,只是对着媤蕊伸手轻声唤道: “媤蕊,过来……!” 媤蕊不认识他,加上还不那么懂事,自然不敢离开母亲的怀抱听从他的召唤。 “别怕,过来,父皇只是想抱抱你。” 东陵辕雍主动靠近媤蕊,他一声温和的“父皇”没有让媤蕊有什么触动,但却让瑟锦很是讶异。 可能是感觉到东陵辕雍的确没有恶意,瑟锦便柔声哄着媤蕊: “蕊蕊,不怕,这是你……你父……。”瑟锦有些难以启齿。 东陵辕雍没有看她,但看着媤蕊替她说完:“媤蕊,父皇抱抱你,好吗” 几番耐心哄着,再加上瑟锦的鼓励,怕生的媤蕊才晃晃悠悠的靠近东陵辕雍让他抱。 东陵辕雍第一次这么小心翼翼的抱着这么软小的人儿。 这是他决定认下的女儿,却不是他的血脉……。 瑟锦出身低微,父亲是边疆一个小镇的小乡绅。因为有一个贪婪好堵的父亲,五年前瑟锦被迫抵押给别人替父抵债。 机缘巧合中,她成了东陵辕雍的侍妾。东陵辕雍从来都不热衷于女色,但偶尔他也需要男子的生理需求。 因此,他的后院曹公公一直都有安排几个温顺不惹事的侍妾。偶尔有个别过于贪念生事的女子,通常也不需要他过问,曹公公自然会把人清理出他的王府。 瑟锦是最安分的一个,起初他偶尔也会宠幸她,但他发现瑟锦似乎不怎么乐意伺候他,他自然也不会勉强。 后来,他开始忙于重回皇城的谋划,期间他更少亲近女色。 大概两年前,他带兵围剿边陲的一个野蛮小国。他最信任,也是最看重的副将~宋涛为了救他而受重伤身亡。 宋涛临死前求他善待瑟锦!起初他根本没反应过来~瑟锦是谁。 之后,在宋涛寥寥几句坦诚中,他才大概明白,原来瑟锦成为他的侍妾后与宋涛偶尔的接触中互相产生了情意。 只是瑟锦毕竟是东陵辕雍的侍妾,宋涛不敢造次,只能尽量与瑟锦保持距离。 然而,他们最终抵不过男女相吸的本能,他们最终还是跨越了最后的底线。 宋涛知道他与瑟锦暗地通情等同于背叛东陵辕雍,也会给瑟锦带来无形的危机。 他们面临的第一个危机就是瑟锦怀了孩子,自然,孩子不是东陵辕雍的。 宋涛因此打算等战事结束就对东陵辕雍坦白自己的罪过,是死是活全凭东陵辕雍决断。 但宋涛没能好好活着对东陵辕雍坦白什么,他只匆匆说出来他的愿望就离开了人世。 东陵辕雍内心并不在意宋涛与瑟锦有私情,也不会认为宋涛背叛了他。 如果宋涛活着,他一点都不介意让他和瑟锦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宋涛离去,东陵辕雍感激宋涛的舍命相救,他就成全了宋涛的愿望。 他让瑟锦从侍妾升为侧妃的身份,以此告示瑟锦怀的孩子是他的孩子,他会代替宋涛照顾瑟锦母女一生无忧。 瑟锦性子纯良,她心知自己没有资格享有东陵辕雍的厚待,所以她请求过让她带着孩子继续生活在边疆,不回皇城! 可东陵辕雍否决了她的请求,他只同意等孩子大一些再接她们离开边疆。 毕竟名义上她们母女是他在边疆的家室,把她们母女丢下不管是不可能的。 刚好他的后宫又面临不得不纳新妃的规矩,他也因此借机适时把瑟锦母女接来皇城给予照顾,顺便让他暂时避过纳妃这件事。 看着媤蕊粉肉的小脸,东陵辕雍内心有着深深的感慨,要是宋涛知道自己的血脉长得跟他那么像,他一定会笑得很开心 瑟锦眼都不眨的看着东陵辕雍跟媤蕊的互动,她紧张得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东陵辕雍小小逗着媤蕊玩了一会后,他换来宫人把媤蕊带下去照顾。 而后,只剩下他和瑟锦,他还没开口说什么,瑟锦已经主动跪在他面前微微趴伏着。 “你不用紧张,更不需要害怕,起来。”东陵辕雍淡声说着。 “谢陛下!”瑟锦缓缓抬头:“陛下,臣妾不懂陛下为何要认媤蕊您明明知道她并不是……!” 瑟锦顿语……其实,东陵辕雍除了刚开始宠幸过她几次,后来他再也没有碰过她。而且他不可能让侍妾怀上他的孩子。 她怀上媤蕊的时候,东陵辕雍比谁都清楚,他根本就不是媤蕊的父亲。 可是,东陵辕雍不但没有质问过她怀的是谁的孩子,而且还默认了媤蕊是他的血脉,给她最好的照顾,让她平安生下了媤蕊。 她从边疆被接来回皇城时,东陵辕雍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媤蕊的真实出身。她是他的妃子,媤蕊是他的长公主,这就是结果。 东陵辕雍看着略有惶恐的瑟锦,他没有什么怜惜之情,当然,也没有怪罪之意,他平声说道: “宋涛为救寡人而死,他临死前请求寡人饶过他心爱的女人……寡人善待于你,不过是还宋涛的救命之恩。所以,寡人当初不追究什么,现在更不会追究,你可以安心。” 瑟锦脸露震惊,红唇微张:“陛…陛下早就知道……” 她一直以为东陵辕雍虽然清楚她怀的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但她跟宋涛的私情他是不知道的,至今除了她自己也没人知道才是。 却不想,原来宋涛临死前已经让东陵辕雍知晓了一切,难怪她能得到东陵辕雍的厚待! 1秒记住: 第一百四十三章 民心惶恐引骚乱 当初得知宋涛战死之后,瑟锦认定自己对东陵辕雍的不忠迟早也会让她落得一死的结局。 所以,她做好了准备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去追随心爱的人! 但她没想到东陵辕雍会公开承认她怀的孩子是他的,她也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舍不得去死。 瑟锦现在才明白,东陵辕雍就是因为知道她怀的是宋涛的孩子,所以才愿意给她和媤蕊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生存下去! 东陵辕雍知道瑟锦一直难以安心,之前他所有的心思都忙于部署返回皇城的大事。 瑟锦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因此他没有亲自去关心过她,更不会跟她有什么深入的交流,他只吩咐曹公公让人好生照顾好她就是。 但是现在他既然把她接来了,他看着瑟锦不无安抚的心态言明说道: “你与宋涛的过往,寡人并不在意,以后你尽管安心生活在后宫。将来等媤蕊长大,寡人也会以公主的身份为她物色一个可以匹配她身份的驸马。” 瑟锦一听,她虽相信东陵辕雍所说的话,她感激的同时,也疑问道: “陛下要关照我们母女有很多方法,哪怕只是安排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于我们母女也足够了。陛下何必给予我们如此高贵的照顾。” 瑟锦只是觉得,她身为东陵辕雍的女人,却和他的下属通情育女,他不追究对她来说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即便他是因为看在宋涛舍命相救的份上愿意善待她和媤蕊,他也不需要如此高待她们母女。 瑟锦会有这样的疑思再正常不过了,但对东陵辕雍来说,他自有考量,他看着瑟锦面不带笑,但语气平和说道: “你的疑问寡人只能说,一开始寡人不过是不想麻烦。寡人既然答应了宋涛会成全他的心愿,那么,让你和媤蕊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是最好的安排。不过,寡人也可以如实告诉你,寡人优待你和媤蕊的初心也许很单纯。如今,寡人却要利用你们母女了!” 瑟锦抬眼疑惑,但随后她又微低头:“臣妾但凭陛下吩咐。” “你不担心吗” “陛下又不是要我和媤蕊的命,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瑟锦一路来皇城的路上,她的确止不住的忧心,她担心东陵辕雍不会喜欢媤蕊,甚至嫌恶。 不过,她现在明白她杞人忧天了,东陵辕雍既然没在意过她,又怎么会在意她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厌恶孩子就更无从说起了。 至于他突然说要利用她们母女,她猜想他所谓的利用大概也是她力所能及之事。如此,她一点都不担心东陵辕雍会伤害她们,否则,他的话也不会说得那么直白了。 东陵辕雍看着温婉中带着聪慧的瑟锦,他露出了些许微笑。看来,他与瑟锦变成互惠互利的关系比想象中要有用得多! 一夜过去,东陵辕雍夜宿~锦华苑很快整个皇宫都知道了。这就直接打破了东陵辕雍将专宠西门有容的传言! 与此同时,西门有容不在宫里的事也慢慢传开了。 基于先前溢洲百姓希望精通医术的皇后娘娘前去搭救他们的祈愿,皇城上下开始议论纷纷,大家都猜测西门有容不在皇宫里,会不会就是去了溢洲 对此,最清楚情况的东陵辕雍也不得不对外解释堂堂一国之母为什么不在皇宫的原因。 不过,东陵辕雍并没有明说西门有容的确去了溢洲,他宣告的是,西门有容之所以不在宫里,是因为她要外出为溢洲百姓寻找良方控制疫病。 东陵辕雍的宣告不但不明了,反而带着让人不解的神秘。 西门有容作为皇后,她就这样静悄悄的离开了皇城不知去了何方,这说得过去吗 问题是,东陵辕雍都允许了,其他人又能说什么呢 此时,正陷入水深火热的溢洲就像一座孤城,所有城门,甚至一些偏僻的通道都有重兵把守。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不敢进去! 但也有义无反顾骑着快马奔向溢洲城门而去的人。 几匹膘壮的马在城门入口被看守的官兵拦下,但最前面的人直接在马上亮出一个令牌后,拦路的将领认出令牌,他脸色一惊,随后立刻亲自带头打开城门让骑马的那几个人通过。 骑马入城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陵辕晧,他带着几个护卫入城后,直奔疫病最重的甘泉村,因为西门有容就在那里。 然而,当他到了甘泉村后,他没能第一时间见到西门有容,村里只有皇城派来的钟御医带着几个民间大夫在照看得了疫病的百姓。 放眼看去,得病的人大多痛苦呻吟,病症轻一点的人也死气沉沉。东陵辕晧一看就觉得凄惨一片,他为溢洲心急的忧虑下意识更浓了些。 但让他更着急的是,西门有容并不在这里,一时间他无从得知西门有容去了哪里,她现在到底安不安全 钟御医原本忙得晕头转向,一见东陵辕晧突然出现,他再忙也赶紧丢下手头的事来到东陵辕晧面前就要行礼。 但这时候的东陵辕晧根本不在意礼节,他冲口就问: “钟御医,怎么只有你一人,我皇……我是说西大夫去了哪里” 西门有容还没有公开身份,而是女扮男装以西大夫之称奔走在溢洲各处为百姓治病。 “西大夫昨夜已经连夜赶去另一个村子了,这里暂时由老臣看顾着。” “连夜赶去”东陵辕晧蹙眉:“为何这么急” “原本西大夫不分日夜好不容易最终证实这里的疫病确实不会人传人。就如西大夫一开始诊断的那样,溢洲百姓不是得了疫病,而是“疫毒”,也就是集体性中毒。不过,我们还没查出是什么毒,但西大夫开的方子可以很大程度缓解患者的痛苦。这多少可以让溢洲百姓看到希望。可是,在二十里之外的另一个原本没有“疫毒”的龙泉庄昨日突然传来变故,说是几乎一夜之间全村上千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中毒现象。更糟糕的是,中毒严重的百姓逝去得很快。西大夫觉得不同寻常,她不听劝阻,非要赶去亲自查看情况。” 钟御医一番解释,东陵辕晧虽然还有诸多疑问,但他已经无暇追问下去,他骑上马立刻赶往钟御医所说的那个突然发生“疫毒”的龙泉庄。 只有二十里地,加上东陵辕晧一路急驰,他很快就到了龙泉庄。 同样的,龙泉庄入口也被官兵严格把守,但东陵辕晧拿着的令牌让他通行无阻。 进到人村,随处可以看到不同程度虚弱的男女老少几乎都往一个方向移动。 东陵辕晧随着人流跟着去,他时不时还能看得见已经气绝身亡的村民就那么躺在路边无人理会。也有一些尸体旁边守着人,但守着的人看着也一副虚弱的样子。 很快,随着人流走去的方向,东陵辕晧就看到了一个本该很宽广的祠堂。但由于里面或躺,或坐……挤满了等待医治的村民,使得祠堂连下脚的地方都难。 东陵辕晧看到祠堂最里面的厅堂设了看诊和熬药的地方。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个纤薄的身影在中毒的村民中来回倒腾,根本一刻都停不下来。 虽然那人身着男装,但东陵辕晧已经认出那就是西门有容。 就在他暗暗松下一口气准备挤上前去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悲切的叫喊起来: “我们不能这样等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我们龙泉庄就要灭亡了啊……!” “是啊…是啊……我们不能就这么坐着等死,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呀!” “这可怎么办才好,整个溢洲都遭天谴了呀!连我们被神龙庇护着的龙泉庄也一夜之间惨遭横祸。上面的官家却下令封锁我们村子不准进出,可大夫就只来了三两个,这样下去,我们就是不灭村,最后也没几个人可以活了。” …… 一人一个声音,一个声音一种危言。原本只有疼痛呻吟又死气沉沉的祠堂一时间人声鼎沸,愤怒之意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有人甚至已经不安分,直接冲到熬药的地方不按规矩等待,他们抢到药就喝……有一人这么干,其他人也失了理智都往前面挤去。 乱了,一切都乱了……一心只想减轻村民痛苦的西门有容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她就被涌上来的村民推挤着不断后退……一个踏空,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一仰:“吓……!” 她闭上眼睛,以为自己非倒地不可,但几乎在她就要倒地的瞬间,她猛然感觉自己被人拥扯入怀……再睁眼,她虽然还是不可避免的躺跌在地,但她被人稳稳的护着什么事也没有。 护着她的人是褚衡夜,他的一只手托垫着她的头,另一只手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身尽量让她倒在他身上。 西门有容对上了褚衡夜的双眼,她看到了他脸上的神情显有一瞬间的异样,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可没等她开口询问什么,一道身影从她头顶飞落下来,接着她就被人拉扶起脱离了褚衡夜的护抱状态!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亮身份安民心 西门有容抬眼一看,她有一下的惊愣,原来把她拉离褚衡夜怀抱的人是东陵辕晧。 “皇……。”东陵辕晧差点脱口喊出“皇嫂”二字,随后他看了看周围的混乱改口:“西大夫,你没事” “辕晧,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别问那么多,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虽然护卫已经为他们挡住了村民的推挤,但东陵辕晧还是担心西门有容受到伤害。 但西门有容拒绝离开,她看向混乱不安的村民坚决说道: “不,我不能走,这里的人需要主心骨。” “可是……小心!” 东陵辕晧转动手中的长剑挡开了一个不知被谁扔过来的陶碗。 此时褚衡夜已经起身也对西门有容劝道: “西大夫,你还是快随晧公子先离开,我会留下安抚好村民,等他们都冷静下来后你再……。” “褚将军,你快去带兵维护村里的秩序,但不能伤害到百姓,必须想办法让他们耐心再等等。” 西门有容突然镇定又快速的对褚衡夜下达指示,然后又指着前面对东陵辕晧说道:“辕晧,我要上去那个高台,你带我上去。”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快!” 西门有容的脸严肃得让东陵辕晧不敢不从,他抱起西门有容丹田运气,脚下一蹬,转眼他们就飞身到了西门有容指定的高台上。 褚衡夜见状,知道西门有容已有盘算,他便也不再迟疑,立刻去执行西门有容的指示。 西门有容所站的高台是龙泉庄最神圣的祭祀台。除了祭祀的日子,祭祀台是不允许任何人随意踏上去的。 原本乱轰轰的村民看见两个外来人飞身上去踏在他们龙泉庄神圣的祭祀高台上,原本嚷声不绝的祠堂也顿时一片寂静。 然而,寂静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台下村民的愤怒突然变得更加不可控,有人开始叫喊: “那是我们龙泉庄祭祀神龙的仙台,外来人不能踏足,万一沾上污浊之气,神龙厌恶,我们龙泉庄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滚下来,快滚下来,不准玷污我们的祭祀仙台。” “对,对,你们这些外来人快滚下来……。” 下面又乱起来了,只要还有点力气的人都高举着手叫喊着驱赶台上的东陵辕晧和西门有容。 东陵辕晧虽然不怕什么,但他无法忍受村民的谩骂。 不过,此时他更关心的是西门有容会不会恐惧,他看向西门有容正想开口说什么,结果他发现西门有容根本毫无畏惧,她一向沉着幽静的容颜此时更加波澜不惊。 西门有容扫视台下几乎失去理智的村民,她突然端起祭祀台上放在正中央、如碗一般大小的青铜香炉走到高台边缘,她明眸一沉,手中的青铜香炉被她高高举起对着村民。 底下的村民以为她要把那青铜香炉扔下,不少人发出了惊叹,仿佛下一刻他们就要面对青铜香炉被毁的结果。 然而,西门有容并没有扔那青铜香炉,她趁村民再次禁声才放下高举的香炉,而后扬声怒道: “大家听着,不管溢洲的灾难是怎么爆发的,我们已经无法避免眼前的事实。但是,不管是跟天斗,还是与人争。如果我们想要扭转乾坤,就必须同心协力,不可制造出更多的混乱。否则,这场灾难就真的会毁灭你们龙泉庄,甚至是整个溢洲。” “你还要我们怎么同心协力我们不过就是一些平民百姓,手无寸铁。住在皇城的皇帝手握生杀大权,可他不但没有真心理会我们的死活。他还下令封锁溢洲不得进出,这不是明摆着一旦疫病得不到控制,上头就要牺牲放弃整个溢洲来了结这场灾难吗” 一个白发苍苍的虚弱老翁虽然深喘着,但他反驳西门有容的话却依然很有力量。 西门有容看着那老翁,她虽能理解溢洲百姓的恐惧,但她不懂老翁为何断言溢洲会被牺牲和放弃于是她也反问道: “老伯何以认为溢洲会被牺牲陛下虽然下令封锁益州,但他也下令调派御医前来医治大家,并且保证溢洲百姓可以无偿获得一切生存物资,直到溢洲的灾难结束。这些,大家不都看到了吗” 其实,全面封锁溢洲的建议是西门有容提出的。作为医者,像溢洲这种区域性集体患上同一种病症的状况,她不得不考虑传染风险。 她前两天才刚刚确定溢洲患病的百姓都不是突发中毒,他们几乎都是一日比一日虚弱,时间大概持续了至少几个月。 这属于典型的慢性中毒,但大部分并不会直接致命,只是会让人虚弱难受,直到虚弱得寸步难行,失去劳动力为止。 但是,西门有容现在面临的困扰是,明明是慢性中毒,可原本不受灾难光顾的龙泉庄却一夜之间也有众多村民中毒,而且出现不少丧命的人。 也就是说,龙泉庄的病症跟其他村庄的病症有着明显的区别。 怎么看,龙泉庄突发的状况都更让人恐惧,这大概也是为什么村民无法冷静而带着怒火闹事的原因。 对于西门的安抚,村民并不觉得是什么安慰,另一个中年男子也大声质问道: “皇帝让我们有得吃喝又有什么用,如果我们的病好不了,我们也活不了几天命了。活不了几天,皇帝的国库里不过就是少一点粮食而已,他还是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龙椅上,吃得好,睡得好,半点影响不到他坐拥天下。” “放肆!”西门有容怒斥那中年男子:“你们受苦受难不假,但陛下心系溢洲百姓也毫无虚假。陛下身上肩负的是整个大承,而非只有溢洲一地。现在外面其他地方的百姓也害怕会像溢洲一样遭难。因此,陛下封锁溢洲也是为了安定大局。但陛下绝对不会放弃牺牲溢州百姓,这点,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不管村民说什么,西门有容都可以不计较,可是她不允许东陵辕雍的君威遭受污蔑。 他有多为溢洲忧虑她一清二楚,因此她才会义无反顾的来到溢洲为他分忧解难。 可是,溢洲糟糕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困难复杂。她现在更加确定,溢洲的麻烦不止是众多百姓等着解毒恢复健康。 更棘手的是,暗处有着她看不到的邪恶势力在控制着溢洲的生死! 西门有容本就着急配出有效的方子解救百姓,但她至今还无法得知这些面带痛苦的百姓到底中的是什么毒,最关键的是,毒又是从哪里来的 她的一番话很有力度,村民们多少安分了一些,不过,那名中年男子还是愤慨道: “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大夫,你凭什么担保你连救治我们的像样药方都给不出来,我看你就是皇帝派来打发我们的庸医。皇帝如果真的心系我们,那他为什么无视我们溢洲百姓的祈愿” 中年男子一提“祈愿”,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质问议论的声音再次混杂交替。 西门有容扬起手示意村民禁声,然后她直言道: “各位乡亲所说,可是指让西门皇后来溢洲救治大家的祈愿” “没错,现在还有谁不知道西门皇后是神医,她连夏侯太子中的剧毒“驼铃”都能解。而且她还是被东陵先祖和西门先祖赋予了可以带给百姓福运的皇后。我们请求皇后娘娘来解救我们溢洲,可现在我们这里都死人了,也不见她有什么作为,可见帝后都一样,都不在乎我们是生是死。” 西门有容听着底下村民如此言说,她本打算继续隐瞒身份在此行医的初衷被动摇了。她略一思索,便说: “是不是西门皇后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就能冷静下来听从指挥” “想让我们冷静可以,听从指挥也没问题,但我们见不到一个给我们希望的人,我们怎么冷静,怎么听令” 这次是那位老翁代表众人发出的质疑,西门有容看出那老翁在众人当中该是很有地位的。 于是,她转身走下高台来到老翁面前恭敬着说: “老人家,如果您觉得见到皇后可以让你们安心,我……!” “皇后娘娘并非不理会你们的死活,其实她已经离开皇宫在来的路上,可如果大家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让你们安心的人,本王在此陪着你们,直到你们都安好为止!” 东陵辕晧微微挡在西门有容身前阻断了她想要坦诚身份的打算。 他的话也成功的转移了众人放在西门有容身上的注意力,而他自己自然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 老翁看着东陵辕晧,也许是他身上散发的高贵有着很大的震慑力,加上他还自称“本王”,老翁下意识温和一些问道: “敢问你是……” “东陵辕晧,当今圣上的亲皇弟。”东陵辕晧亮出他的令牌。 老翁一看那令牌上的名号,他本就有些气喘的胸口一时间喘得更急促了。但他还是微微颤颤跪下就要对着东陵辕晧跪拜,其他人见老翁下跪,也全都跟着跪下。 东陵辕晧一把扶住老翁: “老人家不必如此……!” “晧王爷,您真的是晧王爷吗” 老翁苍老的双眼激动着湿润起来,自从溢洲发生这邪恶的天灾以来。他们龙泉庄就像被神灵庇佑一样干干净净,没有一人出事。 两天前,龙泉庄上千人口生活还如常,可前天半夜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开始不舒服。到了第二天,整个庄子家家户户都没有幸免于难,严重的直接丧命。 如今,整个溢洲城算是都被瘟神光顾了一遍,都受到诅咒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龙泉庄的死亡危机 老翁之所以听到东陵辕晧的名讳就激动起来,是因为皇城终于来了一个有分量的人让恐惧的他们得到了生存的力量。 东陵辕晧扶起老翁,然后再看看那些跪满一地的村民。他刚刚还暗自愤怒他们口出不逊的态度,但此刻他顿时深切的感受到百姓们的不得已。 于是,他代替西门有容完全挡在她身前对着众人说道: “各位乡亲,溢洲与皇城不过三百里之遥,溢洲若不能安然,皇城又岂能无恙因此,你们疑心陛下和皇后不管你们死活是毫无根据的。否则,陛下又怎么会委派本王亲自来到你们面前与你们共进退” 老翁一边听,一边强忍身体的不适喘颤着解释道: “晧王爷,你有所不知,我们并非有意对陛下和皇后娘娘不敬,实属人心惶恐所致。整个溢洲就像受到上天诅咒一样陷入了死亡的气息。尤其是我们龙泉庄,一夜之间不但人人染病,还出现了死人的恶果。来的大夫也给不出良方让我们安心,我们一心盼着医术精湛的皇后娘娘能可怜可怜我们溢洲,可……唉,我们岂能不知道皇后娘娘金贵若非不得已,我们怎敢去妄想得到皇后娘娘的庇护……。” 老翁说到这里,他已经气喘不顺,站都站不稳,脸色也越来越暗沉发黑,转眼间,他踉跄一下就晕了过去,好在有人及时扶住他躺下,不至于一头栽倒在地。 西门有容立刻上前为老翁把脉,随后,她快速下针急救稳住老翁的心脉……。 几翻折腾后,老翁的气息渐渐顺了,双眼也缓缓睁开。他似乎思索了一下才有所反应,接着他似乎明白是谁救了他,他看着西门有容微弱着声音感激道: “大夫,刚刚我等不识好歹对你大呼小叫……实非恶意,还请……!” “老人家不必多言,我不会放在心上。另外……。” 西门有容决心已定,她突然直立身体抬手拔下头上固定发髻的短钗,她一头乌黑顺滑的发丝批散而下……。 她虽身着男装,可她精美的五官总透着柔软,看着都不怎么有男子气。只是大家都在水深火热中,谁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留意她有没有男子气。 如今她一头秀发散落,大家一看就知道她原来是女儿身。 只是,她是男是女众人并没有太在意,大家只是有点意外而已。 一旁的东陵辕晧看着西门有容的举动,他猜到了她欲意何为,他上前低声唤道: “皇嫂,你不宜……。” “无妨。”西门有容看了一眼东陵辕晧,然后靠近人群一些简明着说道: “如果见到皇后可以让你们更安心,那么,你们见到了!我……就是西门有容!” 来到溢洲已经有七天了。这七天当中,西门有容别说有一刻是闲着的,她就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多。 但是来到溢洲之后,她隐藏身份投身在医治百姓和研制药方上,每日与百姓近距离接触也是不在话下。 自然,她听得到百姓的各种抱怨,也看到得到百姓无可奈何的恐惧。但像今天这样混乱发泄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 大家期望,又失望的提到想让她来溢洲给百姓带来信心的怨言也深深的触动她的心。 她原以为她只要全心全力找出溢洲百姓所中的是什么毒,她就能尽快调配出解毒的药方。 如此,她至少可以先挽救大家的病痛,不至于让溢洲无止境的陷入绝望之中。 可她才刚刚调配出可以压制中毒百姓痛苦的药方,这龙泉庄又出现更特殊的中毒现象。 而且还出现了不少就医都来不及就丧命的人,她只顾专心查找毒源帮龙泉庄脱难,却忽略了老百姓心灵上的需求跟身体需要良方一样重要。 因此,听到村民带着怒气的怨言,她便决定公开身份,哪怕这会给她带来困扰,甚至是危险!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坦诚太过突然,又或者是众人不敢相信,一时间又是一片悄然无声,只除了身有不适的人时不时发出浓沉的呼吸声可以听得见。 对此,东陵辕晧率先打破沉寂证明道: “这位的确是我皇嫂!得知溢洲有此等灾难后,我皇嫂就应了溢洲百姓的祈愿第一时间赶来了。因此,现在除了龙泉庄病症特殊,其他地方,我皇嫂已经配出了可以缓解燃眉之急的药方减轻患毒之人的痛苦,这点相信你们也知道了,只是没人知道调配药方的西大夫其实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 东陵辕晧如此一说,不需要西门有容再说什么,龙泉村再次沸腾起来。只是,这次的沸腾是振奋人心的。 再加上刚刚那老翁是在众人目睹下被西门有容使用下针之术救活过来的。因此,她的身份一下子就得到了认可,大家积攒在心中的愤怒和恐惧也消失殆尽,全都听从指挥不再闹事。 西门有容和东陵辕晧也终于有了可以安心交谈的空间。 交代其他大夫暂时照顾好中毒的村民后,西门有容也没有让自己停下来休息,而是忧心忡忡的跟东陵辕晧探讨道: “辕晧,龙泉村恐怕真的要出大事,我暂时没有信心可以控制好这里的“疫毒”,我……。” “是因为龙泉村的毒不一样吗”东陵辕晧大概猜到点什么。 “嗯!他们所中的毒跟其他益州百姓的的毒看似相关,但其实是不同的毒,所以龙泉庄才会出现一夜之间无人幸免,甚至多人死亡的情况。” “那龙泉庄村民中的毒除了迅猛致命之外,和其他地方百姓中的毒还有什么区别吗” “其他地方的毒我还有八分把握可以给出治愈的方子,可龙泉庄的毒,我毫无头绪,而且……。”西门有容沉拢了眉头,脸上的忧心显而易见。 “还有更麻烦的问题吗” “嗯!村民们体内的毒正在侵蚀心脉,若七日之内我配不出药方帮他们解毒,这里的村民……。” 西门有容后面没说完的话已经不言而喻了。东陵辕晧也无形中跟着忧虑起来,同时内心也生出了愤慨,在他正想怒骂什么时,褚衡夜匆匆走了进来跪下禀告道: “皇后娘娘,晧王爷,龙泉庄各处已经按娘娘吩咐按照重、中、轻患病的人就近安置集中救治。已经来不及医治身亡的村民,臣也派人协助各户家属安葬逝者。” 西门有容揉着一边的太阳穴,她闭着眼轻“嗯”了一下又睁开了双眼对褚衡夜交代道: “村民只是暂时冷静下来了,过两天怕是又会出现不安的情绪。你要严肃要求底下的士兵绝对不能对村民有过分的言行举止,更不能出现兵伤民的现象,否则,我绝不轻饶!” “臣明白,臣已经交代过了,请娘娘放心。” 西门有容的强调褚衡夜清楚是何缘故,他们刚来到溢洲时,溢洲比他们想象的混乱得多,民心更是怨声载道。 原因是官衙不但没有安抚民心,反而强力镇压,不少百姓只要有一点怨言和反抗就遭到恶劣的对待,被打伤者不在少数。 西门有容得知这种情况后,她让褚衡夜以皇城督察的身份出面斩杀了溢洲太守以慰民心。 当然,她不止是因为溢洲太守没有善待百姓就下了杀令,主要是溢洲太守为了保持自己治理溢洲毫无瑕疵的虚政,他隐瞒溢洲出事,以至于拖到不能掩盖了才上报到皇城,这才导致溢洲的灾难一发不可收拾。 东陵辕晧刚来,他并不清楚溢洲之前具体发生过什么事。但从西门有容疲倦的神态看来,他猜到她必定操了不少心。 但恐怕她现在更操心的是龙泉庄的疫毒该怎么控制下来。 想到接下来更危险的状况,东陵辕晧提出疑问道: “皇嫂,像这种诱发地域性中毒的情况,无非就是毒从口入,也就是说村民们应该是同时吃过什么,又或者是同时用过什么才导致他们一起中毒。” “你说得没错,但是我一来溢洲就从百姓平日的吃喝做了仔细的查验,但结果查不出问题。事实也证明,溢洲的毒源的确不在吃食上!更不在通过呼吸了什么而中毒。” “什么事实证明” 东陵辕晧再次疑问,但褚衡夜代替西门有容回答他说: “娘娘的意思是,如果是吃用有问题,或者是呼吸导致中毒,那我们这些刚来到溢洲的人也不会至今不受到影响。” 褚衡夜这么一说,东陵辕晧立刻就反应过来,但他略一思索,又指出道: “这次溢洲的灾难我们心中都有数,这该是人为。既然是人为,那就代表对溢洲百姓下毒的人早有安排。他们完全可以做到让百姓们中毒而不自知,等到百姓身体开始出现不适,溢洲又会有一段迷茫的时间,再等官衙重视传达到皇城,这期间,下毒的源头早就消散得查无可查。这大概也是皇嫂来到溢洲后无从查到毒从何来的原因。” 东陵辕晧的一番剥释不无道理,放眼看去,溢洲百姓中毒追索到最开始,都已经发生了至少好几个月的时间。 只不过真正爆发到难以控制的情况是近半个月的事。也就是像东陵辕晧所说的那样,制造溢洲“疫毒”灾难的人有足够的时间销毁一切可以证明这是人为的证据! 因此,现在才会出现他们来到溢没有中毒,唯独百姓叫苦连天的棘手境地!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东陵先祖赐名的龙头泉 西门有容半晌没作声,其实,东陵辕晧所指出的关键她也早就想到了。 正因为她心中得出了结论,所以现在面对龙泉庄的特殊境况她才会迷茫。 有着同样迷茫的褚衡夜顺着东陵辕晧的话也提出自己的看法说道: “晧王爷刚刚所言放在龙泉庄以外的地方完全说得通,可是,龙泉庄这里又该作何解释这里并不属于慢性中毒,怎么看都是急发的。如果真是人为下毒,其他地方我们来不及查证毒源是怎么来的可以说得过去。可龙泉庄村民的毒发,从时间上来说,我们应该不会错过查找到毒源才是。” “但是,娘娘一到龙泉庄第一时间就证实村民食用的粮食,喝的水都很干净。臣也问过村民,自从溢洲各处出事后,龙泉庄就自行封村,他们不准外人进入,村里的人也不出去。因为一直安好,庄里的村民都笃信他们是受到了龙王护佑才会安然无恙。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不是因为有龙王保佑,而是他们被下毒的时间比其他地方晚一些而已。” 褚衡夜被调来溢洲协助西门有容,他不但要保护西门有容的安危,还要随机调查百姓毒发的前因后果。 因此,即便他不懂判断百姓所中的毒最后会有什么后果,但他至少肯定龙泉庄与其他地方的毒发是被人刻意谋算出来的结果。 东陵辕晧听完褚衡夜的话,他放在案台上的手指或轻或重的敲着,案台也因此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他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到底是谁如此邪恶要拿无辜的百姓下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是溢洲”西门有容突然开口,她看了看东陵辕晧,又看向褚衡夜再问:“褚将军,你刚刚说龙泉庄村民笃信他们有龙王保佑,这是什么意思” “这……臣也不是十分清楚,好像是跟一口泉水有关。” “泉水” 西门有容感觉有什么猜想就要呼之欲出了,她突然起身什么也没说就往外快步走去。 不明所以的东陵辕晧和褚衡夜对看一眼也紧随其后。 西门有容急匆匆要见的人是她刚刚救下的老翁,也就是龙泉庄的老族长。 见到老族长后,西门有容不作寒暄,她直接问道: “老族长,你们龙泉庄出事之前是否有举行过什么祭祀” 老族长不知道西门有容为什么要问起祭祀,但他恭敬着如实回答: “回娘娘话,确有举行。因为三天前是我们龙泉庄一年一度的龙神日,我们按照传统举行了祭祀。” “祭祀过程中,有什么特别的仪式吗比如大家一起吃过什么,或者喝过什么” “一起吃了什么倒是没有,但是每到龙神日这一天,我们全庄男女老少无一例外都会列队一个接一个去喝一口龙头水!” “龙头水” 西门有容一听,果然不出她所料。她也是发现祠堂遗留了很多刚刚祭祀过的痕迹时,她才猜想必定是龙泉庄村民集体做过什么,才有可能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中毒的情况。 “所谓龙头水是属于我们庄里的一口泉眼。自古以来,每当遇到旱灾年,到处不见水,我们龙泉庄的龙头泉也有源源不绝的水源。老夫这辈子已经见过溢洲大旱过三次,下游水源干枯后,全靠我们的龙头泉往下供应水源,溢洲才能躲过灾年……。” 老族长一口气说到这,胸口的闷痛让他不得不停下缓了缓才继续说道: “只是奇怪的是,咱们这龙头泉虽然可以不断冒出清甜解渴的水,但就是不会往外溢出。因此一旦遇到天旱,下游需要水的时候,就得需要人力从龙头泉取水灌往下游才行。” 老族长的话让人听得有点匪夷所思,如果旱灾年,整个溢洲都需要龙头泉的水救命,光靠人力取水往下游浇灌怎么能满足那么多人口和庄稼的需求呢 不过,于西门有容而言,这不是她着急在意的疑惑,她略一思索便当机立断要求道: “老族长,我能去龙头泉看看吗” “若是他人要求定是不能的,可皇后娘娘乃东陵先祖在天之灵所选下的国母,自然另当别论,老夫这就让人带娘娘前去龙头泉。” 虽然不知道老族长怎么会突然提到东陵先祖,但西门有容没有多想! 跟着老族长指派的人沿着龙泉庄一直往上爬走了一个时辰还没到龙头泉,其他人还好,不觉得累,可是西门有容却早已经气喘吁吁,脚下也越走越慢。 突然,她踩到一根圆条干枝,脚下一滑,人也往后翻仰,眼看就要摔倒。 但跟护在她身后的褚衡夜反应很快,他迅速伸手托住她的腰身稳住她的身子,没让她摔倒。 西门有容惯性反应下不得不抓牢在褚衡夜身上。 然而,等她站稳时,她感觉到她抓着褚衡夜的一只手粘哒哒,仿佛褚衡夜身上湿透了一样。 她看向褚衡夜的靠近肩膀的手臂,再看看她湿透的手,不……应该说她的手指红了,被血染红的,她拢眉惊呼: “你怎么会……” “娘娘恕罪,臣无意冒犯!” 褚衡夜以为西门有容责怪他搂着她的身子过于亲密,他又一个迅速反应单膝跪在地上请罪。 “皇嫂,你没事” 走在前面的东陵辕晧返回来看着西门有容,又看了看跪地的褚衡夜。他总感觉褚衡夜对西门有容的保护超出了点什么,就像他和西门有容不止是普通的君臣关系一般。 “我没事。”西门有容应了东陵辕晧又看向褚衡夜:“褚将军,你身上为何会有伤” 褚衡衡一愣,他抬头看到西门有容半摊开的手沾了不少血,他才反应过来她怎么会知道他受伤了。 “臣的伤没有大碍,娘娘不必在意。” 西门有容没有回应褚衡夜的话,她看了看前面的路,然后问带路的村民: “龙头泉还有多远” “大概还有二里地,但这后面的路有点难走,皇后娘娘要不还是先休息一会再赶路。” 去往龙头泉的路看着没有多远,可因为路途陡峭难走,对于村野人来说都不那么轻松,所以带路的村民以为西门有容走起来会更吃力。 不过,西门有容并不是没爬山涉水过。她曾住在山上多年,因为学医,她自然少不了要入林子挖草药。 因此,爬山路走溪边也曾是她的家常便饭。但可能是因为她入宫后几乎每天过得闲散舒适,腿力都退了不少。加上她一到溢洲就没好好休息过,现在突然要爬这样吃力的山路,她免不了会力不从心。 看了看还不算太晚的天色,西门有容说道: “那就先休息一会。” 随后她四周看了看再对东陵辕晧请求道:“辕晧,麻烦你帮我把上面那株开着白花的野草取下来。” 东陵辕晧顺着西门有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四五米高的峭壁岩石缝里长着的一颗草。他也不知道西门有容要那草做什么用,但他还是二话不说纵身一跃,转眼间,他连人带草又落回在西门有容面前把手中的草递给西门有容。 西门有容接过看了看那鲜艳的白花,她似乎满意了才对褚衡夜说道: “褚将军,你把衣服解开,你的伤需要上药。” 她话一出口,大家才明白她要的那株草原来是疗伤的草药。 褚衡夜不敢麻烦她,于是委婉拒绝道: “臣的伤只是划破了点皮,没有什么影响,请娘娘安心!” 西门有容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但她依然半命令道: “即便是小伤也是伤,你若不安好,怎么继续保护我,怎么帮助溢洲脱难” 褚衡夜顿时无言,他不得不听令脱下上衣让西门有容查看他的伤口。 他肩膀臂上那个裂开的口子西门有容一看就知道是新伤。如果她没猜错,应该就是先前村民闹事,他为了保护她一起倒地时受的伤,他替她压住了地面的利器,否则受伤的人就会是她了。 西门有容没有开口道谢,她只是尽心帮褚衡夜包扎好伤口。然后不作停留下令继续赶路去龙头泉。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被龙泉庄视为神圣之源的龙头泉。 见到龙头泉,除了带路的村民,其他人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他们吃惊不是因为龙头泉的神秘,而是因为龙头泉旁边有一块碑文,碑文上面竟然是东陵氏开国之君为龙头泉赐名的记载。 东陵辕晧带头蹲跪在碑文前恭敬的礼跪过后,他有些了然道: “我原以为我们东陵氏历代君主看重溢洲只是因为溢洲是皇城东面最近的地方,加上溢洲年年丰收,上交的税粮更是量多质优的原因。现在看来,溢洲倍受皇城重视不止如此而已,而是从大承开国初始就有的惯例!” 西门有容也看着那碑文,她突然明白老族长为什么会提起她是东陵先祖显灵选出来的国母的话了,想来就跟这碑文有关! 因为龙泉庄世代敬仰东陵先祖,连带的,她这个被东陵先祖眷顾的人也成了大家崇拜的象征。难怪,溢洲百姓会那么虔诚祈愿她的到来! 要早知如此,就算顾虑再多,她也不会伪装成普通医者,她会以皇后的身份给予百姓想要的安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神龙是东陵先祖 龙头泉旁边立着的碑文虽然不多不少已经道明了一些久远的历史,其中也有让人觉得神秘的气息。 带路的村民是老族长的儿子,也是下一代族长继承人~巴鲁。他看出了西门有容等人的震惊,于是他大略解释道: “溢洲人都知道我们龙泉庄每年都有龙神日,可外人以为我们祭祀的神龙指的是泉眼里假想出来的神龙而已。连我们庄里大部分的村民也这么认为。其实,我们的神龙日所祭祀的不是什么想出来的神龙,而是东陵先祖。只是随着时间流逝,东陵先祖在我们龙泉庄也的确成了神的化身,因此后代子孙很多并不知道我们天天挂在嘴边的神龙指的就是东陵先祖,唯有代代传下来的族长比较清楚神龙的来源!只不过东陵先祖既已成了我们的龙神,每一代的族长也就不会刻意再去强调龙泉庄祭祀的不是龙王,而是东陵先祖。” “原来如此!”东陵辕晧敬笑一下:“可东陵先祖再怎么受你们敬仰,他也还是人。你们龙泉庄怎么会把东陵先祖变成你们的龙神呢” 巴鲁看着东陵辕晧礼敬回道: “晧王爷有所不知,我们龙泉庄早在大承建国之前就存在了。那时候的溢洲也不是像现在和谐相连的溢洲城,而是散落着百来个大大小小的村镇各自为政。这里最大的村庄也是我们龙泉庄。大承建国后,我们龙泉庄就成了整个溢洲最富饶兴旺的村子。但这是东陵先祖给予我们龙泉庄恩赐以后的事。” “在那之前,据说溢洲常年混乱一片,各村各庄勾心斗角,甚至经常打得你死我活的骚乱都不在话下。尤其是遇到旱灾年,处处缺水,所以这龙头泉的水就成了整个溢洲城人人趋之若鹜的圣地。可那时候的龙泉庄独占这口泉眼,不让外人分享。但这产生的后果是,龙泉庄粮食丰收的时候,下游各处村镇的人也会蜂拥而至来抢粮食,那自然又是头破血流的光景。” “后来,东陵先祖亲临整顿溢洲,各个村落渐渐不再各自为政,一律听从官衙指令行事。我们龙泉庄更是得到了东陵先祖的特赐指令,只要旱灾年我们把龙头泉的水分享给下游的村庄,龙泉庄就可以免去当年要上交的赋税。东陵先祖对溢洲大刀阔斧的整顿使得百年来溢洲无灾无难,百姓安居乐业,团结互助。却不想顺遂百年有余的溢洲如今……唉!” 巴鲁细细说了那么些缘故,大有一种百年的顺遂一朝尽毁的悲哀无奈之感。 西门有容一边听,一边四处观察泉眼周围,当她看向泉眼下方处,那里立着一个巨大的石头……或者应该说是用石头打磨出来的一个容水器,里面还装满了水。 在那大石容器的斜下方还架着用竹子接驳起来的通渠,看起来像是用来通水用的。 难道……西门有容突然想到什么,她回头看着那咕噜咕噜冒着清澈水源的泉眼问道: “巴鲁,所谓旱灾年分享龙头泉的水可是通过下面那竹渠引水而下流往各处” “是的。我们龙泉庄地处高位,竹渠一路搭建往下,下游的村镇就可以通过竹渠得到干净的水源。” “可是,这泉眼不比人头大多少,需要引水的话,难道真的只能人力一点一点取出再倒往下面那个石器吗那可是供应整个溢洲的水源,光靠人力取水引流,岂不是要没日没夜的在这里取水” 东陵辕晧一边质疑,一边蹲在那奥妙的泉眼边上看着。龙头泉果然很奇特,那水看着源源不绝,但还真是一点都不外溢,周边甚至都没被打湿。 “晧王爷说对了,真遇到旱灾年,我们龙泉庄的村民还真是要轮流着没日没夜的取水帮忙引流到下游去,这也是为什么东陵先祖特赐我们灾年不用交赋的原因。” 巴鲁说着,可能是为了更好的诠释如何取水引流,他反身走到一处石缝抽拉出一块长长的竹渠摆放在泉眼连接着下面的石器,然后拿起常年放在泉眼边上的水勺示范着如何取水引流。 大家一看就明白了取水的便利,人只要蹲坐在泉眼边上就能轻松的取水引流。 西门有容对此没了疑问,她走近泉眼细细观察,随后她蹲下伸手去触摸泉眼的水。 碰到水的瞬间,她的手下意识一缩,眉心也拢了一下。 “皇嫂,怎么了,水有问题吗”东陵辕晧有些紧张。 “不,只是这水冰凉刺骨,我有些惊讶而已。” 因为体内的寒毒,她对冰冷比较敏感,因此她的反应才会有点大。 东陵辕晧也伸手探了一下泉水,水果真如冬日的水一般冰得很,他有些纳闷着说: “都说水往低处流,可这泉眼却在这地势高处,如今已是夏日炎炎,这里却明显冷如冬日,水也冰得异常。” “所以我们才说这里是福地,夏日凉如冬,可到了冬天,这里又暖如夏,水也是温热的。总之,这龙头泉周边节气跟外面都是截然相反的。一直以来,我们也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西门有容一边留心听着巴鲁的话,一边拿起水勺取了一点水凑近鼻子闻了闻,又小小抿了一口入嘴,可泉水除了有点天然的甘甜外,并没有其他异样。 再看看好端端的巴鲁,西门有容细问道: “巴鲁,你们祭祀那天,所有的村民都会来这里取水喝上一口,无人例外吗” “都来,即便不能亲自来的人,也会让亲友把龙神日这天的龙神水带回去,总之就是上至百岁老人,下至刚出生的娃娃都要沾上一点龙神水以求得龙神眷顾我们。” “你呢你那天也喝了这龙神水吗” “这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我自然也喝了!” “那为何你会安然无恙呢……” 西门有容困惑了,巴鲁是少数不多的几个没有中毒的人之一。如果她推理龙泉庄的百姓是因为同一天喝了龙头水而中毒,那巴鲁和其他一小部分无恙的村民又作何解释 巴鲁听着西门有容的疑惑,他微微愣了愣,随后他讶异问道: “皇后娘娘该不会是怀疑我们龙泉庄会集体中毒是因为喝了龙神水的缘故” “实不相瞒,我的确如此认为。” 虽然还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但西门有容越来越觉得村民骤然中毒必然跟那天喝了这龙神水有关。 然而,巴鲁却极为不认同道: “皇后娘娘,按道理,草民不该质疑娘娘的判断!可我们这龙神水都喝了过百年了,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干净得很,娘娘不信的话……。”巴鲁为了证明泉水没问题,他一口气喝了一大勺泉水:“您看,这水能有什么问题” “不,我不是说泉水不干净。相反。这泉水的水质是我见过最好的水。只是,这并不代表祭祀那天,这泉水没有问题。” “这……草民不懂娘娘的意思,祭祀那天跟以往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那天的泉水也许被人动过手脚。” 东陵辕晧替西门有容说出了她的猜想。可巴鲁还是震惊得不肯苟同道: “这更不可能,这龙头泉之所以只有我们龙泉庄可以支配,就是因为外人是不能靠近这泉眼的。别说外人,就是我们本庄的村民也只有龙神日这一天才能靠近这里。” “这是为何”西门有容疑问。 “因为龙头泉不止是我们龙泉庄的圣地,更是整个溢洲关键时候的救命之源。我们秉承东陵先祖的意旨,世代守护龙头泉的安宁纯净。非必要不动用龙头泉的水。因此,平日无事,除了定时来巡视的~护泉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被允许靠近这里。” 巴鲁所言倒是不难理解,因为泉眼竖立的碑文证实东陵先祖的确有这样的圣意。 只是,西门有容继续推翻说道: “你们有规矩不让人靠近这里自然不假,但如果有人想靠近也并非难事,如此,祭祀那天泉水被人动了手脚绝非不可能。” “可我们庄里不管是谁,就算他想杀人,那也不可能去对龙头泉使什么坏,这点我敢用性命担保。” 龙头泉对于龙泉庄人所有人来说,就是倾其所有好好供奉都不够,哪里还有人会去玷污龙头泉,更何况还是要害一庄上千人的命 一直没作声的褚衡夜倾向于西门有容的猜想也说道: “不一定是你们庄里人,更大可能是外面来的人。” “可通往龙头泉的路只能进入我们庄,再通过有人日夜把守的关口才行。自从溢洲发生灾难以来,我们庄早就严格把守不让外人进入。因此,这段时间一个外人也没进来过。就算退一步来说,有人绕路避开我们一庄人的眼睛来到这里使坏,可这种可能你们觉得现实吗” 巴鲁一边说,一边仰头遥望头顶上方高不见顶的悬崖峭壁,接着又说道: “这龙头泉之所以可以被我们龙泉庄完全独有并不止是因为它在我们的地界上,还因为这得天独厚的天然屏障,只要我们不让人进来,谁能进得来除非那些坏人能做到从天而降,那我倒是无话可说。” 巴鲁自信满满的认为有外人进来玷污了龙头泉的可能微乎其微。 事实也是如此,这龙头泉左右和后面都是险峻的岩石峭壁,唯一的通道就是通往龙泉庄的那条路。 如果不走那唯一的通道,那就真的得像巴鲁说的那样,要从天而降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追查水源 巴鲁的话刚完,大家也正陷入各自的思考时,突然一些碎石从他们头顶上的峭壁滴滴嗒嗒掉落。 大家疑惑抬头一看,他们能看到的最高处竟然有一道矫健的黑色身姿借着峭壁便利飞身而下,那些碎石就是因为他借力踩踏才掉落的。 眼看又有更大的石头往下掉。 东陵辕晧正想护住西门有容,可褚衡夜更先他一步把西门有容带往安全之地。 如果只是一个臣子的义务,褚衡夜的谨慎无可厚非。 可东陵辕晧却再次隐隐感觉褚衡夜看西门有容的眼神总有那么点异样。那就好像西门有容对褚衡夜而言除了君臣关系,还有其他意义的感觉! 不过,东陵辕晧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思考这个疑惑,因为“从天而降”的那个人已经飞落在他们正前面的空地上。 当那人第一时间回身时,双方都愣了愣,但随后彼此的戒备又立刻解除。 因为从天而降的人不是别人,是无痕,只见他快速来到西门有容面前跪下行礼请罪道: “臣不知娘娘和王爷在此,惊扰了娘娘和王爷,请娘娘、王爷恕罪!” 刚刚无痕从峰顶飞落时,因为过高,加上有一些树枝遮挡,他并不知道下面有人。他也是飞身快下落到地面时才发现有人,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西门有容他们。 既然是自己人,东陵辕晧毫不拘礼,他让无痕起身后赶紧追问道: “无痕,你怎么会从上面下来?” 他没看到无痕守着西门有容,其实也猜到了无痕是被西门有容派出去办事了。 不过,望着头顶上的峭壁,东陵辕晧暗暗惊叹,他自认自己的轻功已经很了不得了,可跟无痕比,他好像都不敢说自己轻功是数一数二的,至少他没十足的把握徒手上峰顶,又徒手从峰顶飞落而下。 无痕听着东陵辕晧的询问,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西门有容,仿佛是在征求西门有容的允许才愿意回答。 无痕本来是受东陵辕雍的指令必须贴身守在西门有容身边的。但到了溢洲之后,西门有容通过种种排除而锁定溢洲百姓大面积中毒最大的可能应该还是出在水里。 但是,她到来时,她已经无法从水里查出问题。于是,她不得不命令无痕去查探整个溢洲的水源到底是怎么共存的。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溢洲虽然是大城,但水源必定同根,只不过分流不同而已。 只要查清楚水的分流作何走向,她就能更好的去证实自己心中已有的结论。 无痕在得到西门有容的允许后,他便说道: “臣按娘娘的吩咐顺着溢洲水源开始摸查,虽然至今臣依然不十分肯定溢洲发生的“疫毒”是不是如娘娘所想,百姓们是通过水中的毒。但臣发现溢洲的灾难的确是有时间规律的。” “什么时间规律?”东陵辕晧开口追问。 “就是……。” 无痕本想口述说明,但他突然停下,随后他看了看地面思索是一会,然后他蹲下捡起地上的一根干枝条竖放在地面,再捡起几块小石头分别放在干枝条两边前后不同的位置,最后又放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石头在干枝条的最顶端。 摆好以后,无痕才又继续指着他摆好的示意图说道: “溢洲城以先祖河为界,分为东西两边。东西两面上下都各有两个几乎同等大小的镇子。若身处其中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臣刚刚从峰顶眺望才发现,整个溢洲城的地理外圆内方,地势以龙泉庄最高位,往下就分别是那四个组成方形的镇子。通过先祖河,分别有四个分流口让水分流到四个镇子。” 溢洲第一波发生“疫毒”的是东西两边处于最下游的两个镇子,但中毒百姓是由少渐渐变多,大概在一个月内衍生到两个镇子的百姓几乎无一幸免。可这期间,上游两个镇子是安然无恙的。到了第二个月开始,东西两边上面的镇子也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百姓中毒。至于地势最高的龙泉庄,我想,大家都看到了,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无痕一番话在其他人听来看似已经跑题去解说整个溢洲城的概貌和“疫毒”前后发生的时间。但在西门有容听来,却是她想要听的说明,她看着无痕直接问道: “你刚刚从峰顶下来,可是因为追索溢洲的水源寻来的?” “回娘娘,是的!臣得知溢洲百姓赖以生存的先祖河并非天然河流,而是人为开凿的人工河……。” “对对对,先祖河的确不是天然河流,那是百年前东陵先祖为了给溢洲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生存之地而下令修挖的河渠,所以我们才叫先祖河的。遇到旱灾年,我们龙泉庄也是通过那四个分流口帮忙供水的。可这跟溢洲这场灾难有何关系,难不成先祖河的水也有毒吗?” 巴鲁有些激动的抢了无痕的话,他自己拼凑着无痕和西门话里的意思,他很难接受他们好山好水的溢洲城竟然是因为水出了问题,大家才中毒的。 如果真是水出了问题,那他们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西门有容知道巴鲁在忧心什么,她出声安抚他说道: “巴鲁,你别担心,溢洲的水现在很干净,一点也不影响你们大家继续生活在自己的故乡里。我们说的水有问题是有别的原因,现在只有查清楚这原因才能彻底解救你们大家。” 巴鲁听西门有容如此一说,他的心安下不少。他知道西门有容他们还要继续讨论,也就微微点头表示相信西门有容的话,然后安静着不再出声打扰。 无痕便又接着说道: “先祖河的源头是在龙泉庄东面那座山的山脚处的一个深潭引流下去的。我顺着先祖河找到那个深潭后,却发现那深潭源源不绝的水也没有来处,看着就是地下冒出来的水。原本我追查到深潭已经查无可查,于是打算原路返回。可我无意中发现深潭后上方有人踏足过的痕迹,于是,我顺着那些痕迹一路跟踪,最后停止的痕迹就是这里,这就是我为什么会从峰顶下来的原因。” 无痕的话说完,已经听明白的东陵辕晧一向愉悦明朗的俊颜变得肃愤起来,他冷哼一声: “如此说来,溢洲的灾难果真是人祸,而非天灾了。” 他的话让巴鲁又是震惊又是不解的再次激动着说道: “这好端端的,是谁这么煞费苦心对我们溢洲干出如此人神共愤的事啊?这可是一个大城数十万人的命啊,那些恶人怎么敢……?” 巴鲁气愤难忍,以至于他胸口的起伏都充满了怒火:“皇后娘娘,晧王爷,你们一定要为我们溢洲找出凶手,否则,就算大家的毒解了,我们也不得安生,谁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又要遭受他们的祸害!” 他们整个溢洲城这几个多月都在惶恐不安中苦苦煎熬。原以为他们可能是无缘无故遭受天谴了,哪曾想竟然是有歹毒之人想亡他们溢洲。 如今溢洲百姓还不知道他们被人所害,若是知道了,巴鲁的悲愤估计也就是所有的溢洲人的悲愤。那很有可能会节外生枝也不一定。 想到还不是时候公开这个事实,西门有容对巴鲁说道: “就算你不如此诉求,查清楚一切也是陛下的旨意。至于我,不治好你们每一个人,我绝不回皇城……但是,我需要你们大家的配合,比如暂时保守你现在所知道的秘密。如此,我才能更安心去找出解决方法。” “一切谨听皇后娘娘的吩咐!”巴鲁对着西门有容感动跪地而拜。 西门有容扶起巴鲁,最后问道: “巴鲁,你说你祭祀那天也喝了这龙头水。那你也是跟大家差不多时间喝的吗?” 巴鲁不知道西门有容这么问有什么必要,但他如实回答: “那天我作为下一代族长继承人,因此我要带着一部分人守在祠堂保持香火不灭,直到上山的村民喝完龙头水回来,有人接替看护香火,我们才上山去喝龙头水。” 西门有容听着,她隐隐闪蹙了一下眉头: “这期间,间隔时间大概多久?” “前前后后算下来,我们守护香火的那几个人上到龙头泉的时候应该已经是傍晚了。也就是说,我们至少晚了有三四个时辰才去喝了龙头水。”巴鲁话说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惊呼道: “这么说来,庄里上千人,还真就只有我们最后上山喝龙头水的人什么事也没有……这难道跟我们晚了几个时辰有关吗?” 巴鲁的猜想没有得到西门有容的回应,因为她仿佛陷入到自我的沉思里去了。 她沉默着再次走到龙头泉边上蹲下看着那咕噜咕噜冒着水源的泉眼。 大家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专注的去看那泉眼。好一会以后,东陵辕晧走近询问道: “皇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西门有容回神,她浅浅呼出一口气的同时也缓缓站起身,却没有回答东陵辕晧的话,只是吩咐道: “辕晧,打点这泉水下山。”说着,她又看向巴鲁也吩咐道:“巴鲁,下山后,劳烦你问问庄里的人,看看谁家里还有祭祀那天打的龙头水。另外,证实一下庄里中毒身亡的人是不是最先喝上龙头水的人。” 西门有容只有吩咐,没有解释她这样要求有什么含义。 但大家也看出了她心中似乎已经有头绪,只是还没证实什么,所以只能暂时闭口不多言!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来自夏侯国的毒源 从山上回到庄里后,巴鲁很快就从几个村民家中带来了西门有容需要的龙头水,也就是祭祀那天剩余的龙头水。 西门有容费了一些功夫去查证,但村民家里剩余的龙头水跟他们从山上带回来的龙头水一样干净。 不过,这不但没有让西门有容困惑,反而让她更加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很可能是正确的。 为了尽快得出结论,她立刻调配了一个新的药方让村民服用。 庆幸的是,她的新药方虽然不能最终解毒,但是很大程度让中毒严重的人减轻痛苦,而且起到了明显压制毒素蔓延的速度。 有些只是轻微中毒的人服用了新药更是渐渐恢复体力,仿佛都好了一样。 这样的结果让村民们振奋不已,见到西门有容更是跪拜不断。 西门有容虽然明白那是村民的感恩之情。可她多少还是觉得有点闹,这也是她一开始不想公开身份的原因。 她希望的是默默的帮溢洲调配出药方解救万民后,她再悄悄的回皇城就好。 可是她没想到逗留溢洲这么久她才证实毒源的一些蛛丝马迹。 这时间一久,“疫毒”没有良方一劳永逸,溢洲百姓更是天天盼着她现身,她再不现身只会让溢洲更混乱。 更何况,她不在皇宫多日,皇城里的文武百官和百姓恐怕也都知晓了。 如此,就算她在溢洲隐瞒身份,也隐瞒得没有意义,还不如就此又以皇后,又以医者的身份和万民一起面对这场灾难! 这会暂时解决了燃眉之急,西门有容稍微允许自己停歇一下,但也算不上停歇,就这么一点空闲的时间她还得抓紧时间写了两封信。 其中一封是给东陵辕雍的,他允许她来溢洲的条件之一就是要给他写信,哪怕她不待很久也要写。 可至今,她一封书信也没有给他写过,一来是真的没有闲暇时间,二来面对溢洲百姓的苦难,她怎么有心思去想什么儿女情长? 本来对着信纸,她想多写点什么,可最终下笔时只写下:安好! 收笔之时,正好东陵辕晧进来了,他看见了她还没封装的信,但他没有多嘴问什么,只是开门见山说正事: “皇嫂,龙泉庄村民中的毒你是否已经有把握治好了?” 因为看到村民的活力恢复不少,民心也稳定,尤其是感觉到西门有容也更淡定了。所以东陵辕晧就以为西门有容心中已经知晓村民中的是什么毒。 然而,西门有容却回答他说: “我还不知道残害溢洲百姓的幕后黑手用的是什么毒,但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龙泉庄和下游镇子都是被同一种毒所害。” 她的话让东陵辕晧露出了不解:“可是下游镇子的姓的症状明显和龙泉庄不同。皇嫂你一开始不也认为那是不同的毒造成的吗?” “没错,我一开始的确那样认为。可是,去过龙头泉后,我才推翻了我先前的想法。” “这是为何?” “按照无痕细查出来的情况,我大概推算出幕后黑手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对百姓下毒的。因为溢洲特殊的城镇构造,四个水源分流口成了那些人下毒最方便的地方。他们先在最下面的分流口下毒,而后再去上面的分流口继续行使同样的手段。所以中毒的百姓才会从下游往上蔓延。” “可是,他们如何做到让百姓慢慢中毒,造成一开始大家以为的疫病假象?还有,既然都是同一种毒,为何龙泉庄就不是慢慢出现中毒现象,而是一夜之间几乎人人毒发呢?” 这就是东陵辕晧觉得说不通的地方,同样是中了同一种毒,没道理症状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因为他们在下游镇子下毒的时候采取的是阶段性投毒,直到百姓慢慢出现症状。因为不是突发的,起初大家自然不可能想到是中毒,只会认为是疫病。至于龙泉庄,那是因为毒的用量一步到位,因此,龙泉庄的村民才会出现急发中毒,甚至死亡。” 听完西门有容的话,东陵辕晧已经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可是,他依然有所不解的说: “按皇嫂所言,疫毒是那些人利用水源刻意计谋让下游百姓慢性中毒。可为何至今都没发现溢洲的水有问题?下游的水时间过去那么久,查不出来我可以理解。可是龙泉庄呢?我们来到的时候距离村民毒发不过一两天,而且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去了龙头泉查看,最重要的是,祭祀当天村民喝过的龙头水皇嫂你不也证实了是干净的吗?我为此都不敢确信龙头泉被下过毒。” 东陵辕晧怀疑很合情合理,可能不少人也是这样怀疑的。可西门有容却笃定的看着东陵辕晧说: “你忘了无痕是追踪他人的痕迹才从峰顶下来龙头泉的,那不是证明有人为了避开村民的视线不惜攀越峰顶下去了龙头泉吗?若不是为了暗中做什么,谁会没事费那么大的精神这么做?” “这……这确实也说不通,可水里没毒……!” “不,不是没毒,只是挥发了而已。” “啊……挥发?”这更超出了东陵辕晧的认知。 “有一种天然而成的毒可以伤人于无形,叫~隐邪石。那是一种矿石,这种矿石只有遇水才会散发毒性,可毒性维持的时间只有十二个时辰。只要人在这十二个时辰期间喝下染了“隐邪石”之毒的水,人体会积留毒素,但只要毒素是微量的,人是不会立刻有不适的反应。可如果经过一段时间累积,毒素达到爆发的程度,人的虚弱不适就会渐渐体现出来。若是一次下足了快速毒发的份量,就会像龙泉庄村民这般立竿见影。” 西门有容淡冷着脸,她现在担心的不止是百姓能不能痊愈,她还忧心下毒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会停止下毒吗? 下毒的人目的明显不是为了让溢洲的百姓都去死,否则他们就不会下这种可以拖延那么久还不死人的毒。 想来,对方该是故意留够时间给溢洲百姓活命的机会,前提是溢洲百姓可以得到有效的解药。 看着西门有容明显拢聚起来的眉心,东陵辕晧隐约感觉到事态依然不容乐观!他猜测着问道 “皇嫂,这“隐邪石”的毒是不是难以根除?” 西门有容无意识叹了一下:“至少我现在没有根除的药方。而且,“隐邪石”是夏侯国以西特有的矿石,我们大承国没有。” “隐邪石”这种毒西门有容只听她师傅幽空婆婆随口提过那么一两回,而且还是不多见又远离常人的毒,因此她一开始根本没有想到“隐邪石”。 如果不是大致笃定下毒之人必定是通过水流残害百姓,她也不会联想到“隐邪石”这种陌生的毒源。 加上“隐邪石”遇水生毒,时过挥发的特性,她更加肯定夏侯国特有的天然之毒“隐邪石”的确从千里之外来到他们大承国残害他们的百姓。 可她突然提到夏侯国,着实让东陵辕晧不得不讶异惊道: “这怎么会跟夏侯国特有的毒有关系?难道是夏侯国……不,这不可能,无缘无故,夏侯国没有理由这么暗中残害我们的百姓。” 东陵辕晧刚生的假设又被他立刻推翻,因为太不合常理了。 “隐邪石只是来自夏侯国,但使用隐邪石的不一定就是夏侯国的人。我们要搞清楚的是,下毒的人现在在哪里,他下一步还想怎么做?” “难道皇嫂觉得下毒的人还不打算收手?” “他的目的都还没达到,他怎么会收手?” 西门有容这么一提醒,东陵辕晧就明白了。西门有容说得没错,他们一直关注着溢洲百姓的生死,反倒是忽略了去防范还在暗处的幕后黑手。 略一思索,东陵辕晧也不再疑问下去,他褪了严肃,换上平日明朗的俊笑说道: “皇嫂,解毒的事我帮不上你,但阻止溢洲再一次受到侵害的事就交给我。我们分工尽快帮溢洲脱离苦难,那样我们也好快点返回皇城。免得我皇兄想你都要想出相思病来了。” 对于他最后的玩笑,西门有容没做什么回应,她只拿起刚刚写着“安好”两个字的信纸收封好,然后再拿起另一封早就准备好的信同时递给东陵辕晧交代道: “这两封信你让人连夜送往皇城,其中一封要亲自交给夏侯太子,我需要夏侯太子的帮助。” 听到有一封信是给夏侯淳彦的,东陵辕晧立刻就猜到必定是跟“隐邪石”有关,这他倒没多问。 可他接过两封信看着那封只有“安好”二字,连封面都是空白的信,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西门有容问道: “皇嫂,这信该不会是给我皇兄的?” “嗯。”西门有容淡淡的应着。 “你这……就“安好”两个字,份量是不是太轻了些,我皇兄看到能满意吗?” “言简意赅,陛下会懂的!” 看着西门有容万般不变的淡然之色,换作太平之时,东陵辕晧肯定会多玩笑几句。 可现在别说西门有容无心于这无关紧要的玩笑,连他自己也没有多浓的兴趣逗趣什么。 只是,看着那封言简意赅得有点“过分”的信,东陵辕晧极度怀疑他皇兄看到信以后,会不会郁闷得恨不得立刻赶来溢洲教训他过于寡淡的妻子!? 第一百五十章 汶氏冤案最终昭雪 溢洲离皇城不过三百里地,西门有容的信没用时多久就送到了皇城。 东陵辕雍收到西门有容的信时,虽然他没抱希望她会长篇大论对他诉说什么思念的情话。可是……安好……就这么短短两个字,她是不是太省墨水了? 更何况,他是不知道她安好才要她写信回来吗? 她去了溢洲半个月,这是第一封给他的信,可他看得真是又爱又气!他爱她的真性情,更气她的真性情! 他知道她在溢洲很忙碌,也很辛苦。她每日怎么为百姓奔波操劳他几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得知她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他真恨不得立刻赶去溢洲陪着她一起累,一起饿! 可是,他还得让她再等等,等他完结汶氏的案子,安抚好皇城上下,他会立刻去溢洲和她一起解救百姓! 关于汶氏的案子,他已经没什么可查的,虽然他没有浪费时间继续去查最终的真相。可其实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伍嘉羿根本就不是害汶家的人。 他按耐这么久没有去断案,不过是在等汶氏灭门惨案的“真凶”主动出来担罪罢了。 只是,他的耐心已经用完!“真凶”不出来认罪,伍嘉羿又坚定的背罪,他总要给世人、尤其是汶潺吟一个交代! 可他不可能明知道伍嘉羿不是主犯而定他主犯的罪。他更不可能让真正有罪的人逍遥法外,否则,他为汶氏翻案的意义何在? 此时正坐在书房的东陵辕雍心里着急想去找西门有容,但想到汶氏的案子,他终于眉头一皱对曹公公吩咐道: “把伍行胥宣来!” 曹公公没有太意外,他立刻交代下去。不到一个时辰,伍行胥已经来到东陵辕雍面前。 在他行了跪拜礼之后,东陵辕雍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有意让他继续跪着。 伍行胥半伏趴着,因此也没人看到见或者知道他此时有什么想法。 不过,东陵辕雍并不在乎他在想什么,他看着跪地的伍行胥冷肃着音调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伍大人,陷害汶氏一族枉死一案,你的长子认罪伏法。伍大人觉得寡人该如何定他的罪?亦或者说寡人该下令灭你伍氏一族以还汶氏该有的清白和公道?” 东陵辕雍的话落音,伍行胥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也不知是他手软,还是因为恐惧而使得他的身体更伏趴于地沉默着不敢抬头! “伍大人,寡人在问你话,为何不作答?还是你无话可说,真准备看着你的儿子去死?” 东陵辕雍的声音更冷厉,他的手甚至重力拍了一下案面以示他的怒气爆发。 伍行胥终于缓缓坐立起身,他看向东陵辕雍的目光虽有恐惧,但也透着视死如归,他微颤着手从胸口掏出一张折叠了好几层写满了字的宣纸、再双手托举高于头伏身说道: “陛下,汶氏之冤与我儿无关,一切都是臣犯下的罪恶。臣已经把自己所犯之罪详细书写成文,请陛下过目!” 不是伍行胥不想再挣扎下去,而是他已经无可挣扎。 他本想请求他的姐夫,也就是尤仲儒出面摆平这件事。因为汶氏被他陷害遭灭之后,尤仲儒明知道汶氏灭族有疑点,可他不但选择了沉默,还以最快的速度扑灭其他疑问的声音。尤仲儒让所有人都认可那就是先帝的旨意。 因此,就算有人对汶氏灭族的结果存有疑问,也不敢去较真追问,否则那就成了向先帝追责! 时隔一年不到,伍行胥当然是做梦也没想到汶氏还有一个女儿存活于世、还闹到当今圣上面前,以至于又掀开了这一桩才尘封不久的案子。 他的儿子自作主张认了罪,他原以为靠他自己也能扭转乾坤,不会让伍家出事。 可是,要追查到底的已经不是汶家女儿一个人的坚持,连当今圣上都向着汶家女儿,他一个御史的权利又怎么敢跟圣上抗衡?更何况,他的确恶意陷害了汶家,这罪掩盖了就不是罪,揭开了,他还怎么否认? 挣扎到最后,他终于还是去找尤仲儒了。可他没想到他还没开口说话,尤仲儒就冷漠的杜绝他的求救说: “如果你想提汶氏的案子,你可以省了。我之所以这时候还让你进门,只是想劝告你一句……。”尤仲儒冷眼看向伍行胥:“该还的还了,起码还有可能保全伍家,保全你无辜的儿子。” “姐……姐夫?” 伍行胥心跳加快,尤仲儒的话明显在暗示着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过什么吗?当初我不追你的责,不过是不想在新帝归来之时再有节外生枝。现在,我更不想与之有任何瓜葛,你伍家最后会落得什么结果,全凭圣上定夺!” 尤仲儒如此一说,其实已经很明白。他早就知道伍行胥对汶家做过什么。 只不过当时朝野上下的确一片混乱不安,加上他作为新帝荣封为第一功臣的身份,他若是大义灭亲揭发伍行胥的罪恶。与伍家有姻亲关系的尤家多少也会受到连累。 既然汶氏在阴差阳错中不灭也灭了,尤仲儒自然会选择当做不知而闭口不言以息事宁人,好歹,伍家也是他的姻亲之家。 可如今圣上亲自过问汶氏的案子,怎么看都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态势。 这种情况,为官多年的尤仲儒深知什么是“避祸以自保”的官场之道。 越是这种敏感关系来找他寻求庇护,他越要远离撇清,否则一不小心殃及鱼池根本不在话下。 尤仲儒的决绝熄灭了伍行胥最后的希望,但最终迫使他决定认罪的还是因为他的儿子伍嘉羿! 他的儿子明知道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犯了罪,却决心替他顶罪!试问,一个父亲怎能真的拿儿子的命去换自己的命。 而且,东陵辕雍迟迟不下最后的判决,其实他也猜到了必有缘由。 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儿子不是真凶的事实已经被东陵辕雍知晓。 因此,圣上不是不作最后的判决,只是在等真凶而已! 如今看来,他的猜测没有错,东陵辕雍的确在等真凶……或者说是在等他来自首! 东陵辕雍看了伍行胥亲自后,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干脆的下令当场羁押伍行胥下狱。 同时,在狱中多日的伍嘉羿被放了出来,只是官职被暂停! 同一天,汶潺吟再次入宫面见东陵辕雍。东陵辕雍把伍秉文的“自罪书”交到她手中让她看。 汶潺吟看完之后,她比东陵辕雍想象的要冷静很多,至少她没有像刚开始那样毫不掩饰她的愤怒。 东陵辕雍见她沉默不语,于是便开口说道: “汶姑娘,汶氏的冤屈根源已经真相大白。寡人承诺过会还你汶氏公道。不过,虽是伍行胥害你一族枉死,可寡人不会下令让伍氏全族连罪作为还你汶氏的公道。但寡人会尽所能让你满意!” 汶潺吟依然沉默着,好一会以后,她才深深释然一叹,两行泪也随着她叹息的尾声而滑落。但她很快又抹去脸上的泪水,然后对着东陵辕雍跪拜说道: “民女谢陛下圣恩!我曾恨不得让伍氏一族换我一族的命来解除我心中的仇恨。可不知为何,时至今日,我已经不觉得要了伍氏一族的命就能改变什么。相反,那可能也会成为我一辈子的枷锁。陛下能如此为我汶氏主持公道,我又能得知我汶氏被冤的真相,我其实已经很满足。只是……。” 汶潺吟刚刚抹干的泪水又再次滑落,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伍行胥之所以要害汶氏,竟然只是因为他与她父亲有诸多不和而怀恨在心。 再加上她大哥娶了伍嘉羿恋慕的商氏之女,致使汶家和伍家的隔阂更深一层。 她一直都以为是伍嘉羿对他大哥怀恨在心才下的狠手。却不想对汶家怀恨在心下狠手的其实是伍行胥。 虽然很不可思议,也很难理解一个人的邪恶之心竟然可以因为彼此的隔阂和过节而害人一族。 可事实是,堂堂大儒世家汶氏就惨灭在如此荒唐的理由之中。这让汶潺吟觉得更冤,更痛……! 但人已升天,即便她能尽情的去复仇,却也无法换回一条亲人的命。 伍行胥主动认罪的第二天,东陵辕雍下令张贴伍行胥对汶氏的“自罪书”,同时还张贴了东陵辕雍自己的“罪己书”。 汶氏的案子是在先帝手中发生的,但东陵辕雍把所有失察的过错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他以己之名向枉死的汶氏一族致罪! 另外,他还下令恢复汶氏大儒世家的称号,东陵氏世代都将记录此案以供东陵后人铭记不可滥杀无辜! 至于伍家的惩令,伍行胥被赐死罪以告慰汶氏冤魂。伍氏一族所有为官之人摘去官帽,世代不准入朝为官,换而言之就是,伍氏被削去贵族身份,贬为平民! 至此,汶潺吟刻在骨子里的仇恨虽然难以根除,也无法遗忘! 但东陵辕雍超乎她想象厚待汶氏冤屈的判决依然让她心存感激,她相信她的亲人地下有知的话,也能瞑目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尤蔻漪放纵的邀请 皇城里的确因为汶氏一案的落定掀起了一波风浪。作为至高无上的帝王,东陵辕雍替仙逝的先帝揽下过错毫不避讳以帝王之尊向万民承认自己的过失……他坦诚公开的“过错”不但没有让百姓不满,反而更聚拢了民心! 于汶潺吟而言,家仇得以昭雪她本该一身可松了。 然而,她却发现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尤其是此时的行宫只剩她一人,她更加倍感孤单! 前几天夏侯淳彦接到西门有容的来信后,他几乎是立刻就带人去了溢洲。 结果夏侯淳彦前脚刚走,身体刚刚好得差不多的夏侯仪云后脚也跟了去! 因此,才会变成她一人在若大的行宫里面对这百般寂寥! 但是,让她十分意外的是,有人来打破了她的寂寥,因为伍嘉羿竟然前来行宫找她,而她让他进门了。 然而,远远的,她从殿门望去,正走来的伍嘉羿并非一人前来,他还抱着一个孩子。 正当汶潺吟疑惑不解的时候,抱着孩子的伍嘉羿已经来到了她面前。 汶潺吟只见他把那看起来只有两三岁左右的女孩儿放在地上让她自己站好。 起初,汶潺吟没看到孩子的正面,当那孩子站得不太稳当的小身子因为好奇而转向她时,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愕……可下一瞬间,她睁大了双眸缓缓起身,再轻缓、轻缓的走向那孩子,仿佛怕把孩子吓得消失了一般……! 她微颤着的手碰到了孩子的粉肉肉的脸蛋,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墨……墨儿?”这是她大哥的小女儿~汶墨浓! 汶家经历浩劫之时,墨浓才不到两岁,如今她快三岁了。 可是,墨浓已经不记得汶潺吟是她的姑姑,她只当汶潺吟是生人。因此,她后退着靠近伍嘉羿藏到他的身后抓着他的衣摆,可见她对伍嘉羿不但很熟悉,还很依赖! 汶潺吟震惊过后,她早已激动得湿润的眼眸看着伍嘉羿不解的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墨浓她怎么会还活着……?” “我救了她!” “为什么?” 不用问她也知道是他救了墨浓,可她不懂他为什么要救? “当初先帝亲口下达圣令要在一夜之间诛杀名单上的所有家族。你们汶氏刚好是指派给我的任务……当时我对你们汶氏也在诛杀名单上虽有疑虑,也试图请求先帝复审名单,但……。” 伍嘉羿的话停在这,他突然不知道解释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想想的确没有意义了,伍嘉羿转而简略说道: “这孩子是我暗中救下的。我原打算让她隐姓埋名平安长大,既然她还有你这个至亲,我便把她交还给你!” 伍嘉羿蹲下身子轻扣着墨浓的身子微微笑着对她说道: “墨浓,这是你姑姑,以后你就跟着姑姑,好吗?” 墨浓似懂非懂,她看看伍嘉羿,又看看汶潺吟,最后她还是选择紧靠着伍嘉羿不肯撒手。 汶潺吟看着自己的亲侄女如此依赖着伍嘉羿,她不知该感恩还是该讽刺才好。 原以为她和伍嘉羿之间的仇恨瓜葛都了了,她如何想得到,对汶氏残忍的是他,仁慈的也是他! 但不管怎样,墨浓还活着对她来说是一种恩赐!可她也因此对伍嘉羿又有了不得不追问清楚的问题! 她让下人把墨浓哄好带出去后,汶潺吟看着伍嘉羿直接问道: “我的侍从说,他亲眼看到你杀我大哥大嫂之前,你还试图让我大嫂跟你走,你想得到我大嫂,这是真的吗?” 这是最初造成她认定他为了得到她大嫂而下的狠手。可如今看来,恐怕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伍嘉羿面无表情,汶潺吟的询问让他的记忆回到了那一夜……。 他的确曾经痴心不已的恋慕着汶潺吟的大嫂,他也的确很痛恨他大哥娶走了他喜欢的女人。 可那只是在她大哥大嫂成亲之初,时隔六七年后,他就算对她大嫂还有过去恋慕的记忆,他也不至于会乘机卑鄙的去得到一个无心于他的女人! 但是,那一夜他开口让汶氏长媳跟他走确有其事,可他只是想救她而已! 只是在那之前,可能是因为她另外两个孩子当时已经死于乱箭之中,而他又伤了她心爱的夫君,又或者是她误以为他还想要得到她,因此她唾骂着拒绝他的提议……。 但如今要说清楚当时混乱的情况已经无从说起。就算他能说清楚,面对汶氏上下过百条人命,他的解释也许多少可以表明他并非恶意杀人,但不代表他可以问心无愧! 因此,他没有对汶潺吟细致去解释什么,只说道: “我对你大嫂曾有深入心扉的恋慕不假,但我早已经接受她无心于我的事实。那天的事我不想再解释什么,如果你觉得如今这样的结果你还不满意,我的性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伍嘉羿说完,他看了一眼脸色五味杂陈的汶潺吟,然后转身想离去。 “等一下……。”汶潺吟喊住他,等他回头时,她问:“是你一直在照顾墨浓?” 伍嘉羿猜想她应该是看到墨浓对他的依赖才会这么问,他无所隐瞒回着她: “汶氏被灭之时,我并不知道我父亲做了那样的事。当时救下墨浓只是我突发的不忍……而后当我知道汶氏是被我父亲陷害的以后,我虽觉得羞耻痛苦,但我还是选择了沉默。相对的,我把对你们汶家所有愧疚和亏欠都偿还在墨浓身上……。” 原本他把墨浓寄养在城外一户书香人家,但后来他选择亲自养育墨浓,所以他又把墨浓接到他自己的别院安置。 期间,只要他有空,他就会去看墨浓,久而久之,墨浓就熟悉了他,他也暗暗把养育墨浓当成了他的责任。他甚至想过,等将来墨浓长大了,如果有必要,他会告诉墨浓,是他杀了她的父母!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恨无可恨了,汶潺吟对伍嘉羿的看法突然变得麻乱不已,好像她以为可以消失的东西又消失不了了。 但是尴尬而无奈的是,她内心复杂的情绪只能藏在她的心底。 与此同时,汶潺吟内心的哀伤也让她顿时清醒很多,她默默叹气,然后看着伍嘉羿不偏不倚的说道: “我的亲人全都死于你手,我为此可能永远也无法不恨你!可你救了墨浓,我愿意真诚对你说一声谢谢!到此……你我再无交集的必要!” 汶潺吟侧身移开了看着伍嘉羿的目光,他知道她指的是他们之间的一切仇怨从此都了了,但也仅此而已! 对此,伍嘉羿倒是没有什么遗憾的,他和汶潺吟除了仇恨本就没有其他。 于是,他无言转身离去……他并不知道,他离去的身影深深的映入到一双带着迷恋又痛苦的眼眸里……! 皇城真的安稳下来了,至少看似如此!但溢洲的灾难却没有结束,因此还会牵动皇城的小经小脉……! 夜色幽暗下来,皇宫各处宫殿如常掌灯,使得皇宫在夜空下看起来更为迷人一些。 然而,到了安歇时辰,各处灯火又熄灭了一些。随着后半夜的来临,宫里除了巡逻的禁军,处处都静悄悄的,仿佛没有多余的气息一般! 唯独其中的祥云殿里因为一抹如同幽灵的黑影冲破没有波动的空气而有了异样。 只是,这异样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响动落声,已经入室的黑影毫无声息的走向妆镜前坐着的人。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色,依然可以看清妆镜前坐着的人是尤蔻漪! 虽然身后的黑影脚步无声,但尤蔻漪还是清楚的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缓缓起身面对着来人,尤蔻漪没有出声,只是走前轻轻靠入他的怀抱,然后轻唤: “夜……!” 夜王因为尤蔻漪亲密的靠近而绷紧了一身,但熟悉的味道很快又让他放松下来,他有力的双手也顺其自然的揽上她的腰身。 “你怎么了?” 他不懂她为什么又愿意与他亲近了?他还以为自上次会面后,他对她来说就只剩下利用的关系而已! “我想你!” 尤蔻漪突然诉说出她的情感!不过,这不是假话,她的确想他! 因为只有他的拥抱最纯粹,她可以安心拥有他的感情,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在他这里得到他所有的付出! 夜王轻轻推开她的身子看着她的脸,即便不够明亮,他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他也能感受到她此刻流露的情意是真实的。 一颗从没有停止去爱尤蔻漪的心因为她流露的真情而悸动难耐。夜王低头探往他熟悉的柔唇……! 尤蔻漪没有拒绝,她动情的开启唇瓣迎接他的索取……情到浓处,夜王以为又是适可而止的时候,可当他低喘着想要及时制止自己升起的欲望时,那双永远不会让他索取到最后的唇瓣却在他准备远离的瞬间紧随而来……。 “蔻漪,你……?”她不是不能把身子给他吗? “夜,爱我……!” 第一次,尤蔻漪提出了邀请。夜王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要求,但她的邀请无疑纵容了他的渴望……。 可当他真正拥有她的那一刻,他震惊了!尤蔻漪也在彼此相融合的一瞬间震惊不已,但她依然继续容纳夜王给予的情火! 然而,尤蔻漪放纵的肆意里既蕴含了满足,也夹杂了愤怒……! 第一百五十二章 溢洲再出乱子 一场身心契合的交汇散去热潮之后,剩余的却是各自的百感交织! 尤蔻漪翻身坐起身子,她触摸着自己赤裸的身体,她这才明白原来男女结合的感觉是那么的扣人心弦! 她身为女子的第一次原本是属于东陵辕雍的。她也以为东陵辕雍已经拥抱过她的身体,哪怕只有一次,那也是她献给他的第一次! 可笑的是,东陵辕雍根本没碰过她!他不想碰她,她可以不怒。 但东陵辕雍故意营造他与她圆了房的假象来欺骗她,那就触犯了她骄傲的自尊! 她也许不爱东陵辕雍,以后也不会爱上!可她至少下过决心只要她能得到她想要的凤冠,她会坚守底线让自己的清白忠于他, 然而,东陵辕雍从一开始就在防着她,他恐怕根本就没想过要宠幸她! 阴差阳错中,她犯的错也让他有了无懈可击的理由来疏远她。 对此,她有错在先,她连不满都不能有,她只能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贵妃。在别人眼中她贵不可攀,实际空如竹心,她什么都不是! 如果说东陵辕雍一开始不打算宠幸她只是为了防范她坐实贵妃的权利再与母家联合形成可能与皇权抗衡的力量,那么,她至少还有耐心慢慢去获得他的信任! 可现在她可以肯定,东陵辕雍拒绝伊太妃为他纳妃的安排,又久久不踏足她的祥云殿,理由已经不止是为了防范她的野心。还有另一个最根本的原因,那就东陵辕雍爱上西门有容了! 他要钟情于西门有容,所以他不需要更多的妃嫔。 如此,她就是有再多的耐心去等待也无济于事,她离凤冠越来越远,她能逆转的走势也越来越难! 幽暗中,夜王感觉到尤蔻漪低沉的气息,他从她后背轻柔的揽抱住她的身子开口问道: “你为何还是第一次”他以为她早就把身子献给了东陵辕雍! 尤蔻漪在黑暗中无声冷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是第一次!不过……。”她软侧着身子埋首在他的胸怀:“这样也好,我把最干净的自己给了你,如此,我对你就没那么愧疚了!” 东陵辕雍不要她,也不可能会爱上她,她又何必为他守什么忠贞更何况,她也不爱东陵辕雍,她爱的是此刻拥抱着他的男人! 今晚召唤他前来放纵彼此的情欲并不是她的初衷,但入宫以来所有的不顺和寂寞在感受到他的靠近和呵护时,她身为女子渴望被爱的本能让她一瞬间只想投身到她爱着的男人怀里……! 夜王其实没有完全理解尤蔻漪前面的话,她的话仿佛在暗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今夜之前她不曾被破身! 不过,于夜王而言,不管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由,他完全拥有了尤蔻漪身心的满足更占据着他此时的思绪。 只是,他紧搂着的女人终归是大承国的贵妃。想到这个事实,夜王悲哀又不解的说道: “你已经是皇帝的女人,虽然我从不怕为你以身试险,可你呢,你不怕让人发现你对皇帝不忠吗” 他孤身一人,就算是死,他也无所畏惧!可她不同,她是尤氏嫡女,她对皇帝不忠一旦被暴露,那何止是她一人性命难保的结局,就连尤氏也会跟着遭殃! 不用夜王提醒,尤蔻漪也清楚她的放纵可能带来的会是什么恶果! 但那又如何她靠着尤氏家门成为了贵妃,尤氏又何曾不是把家门更荣耀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她也好,尤氏也好,所谓更荣耀,指的不就是那顶凤冠吗 既然靠征服东陵辕雍这条寻常路指望不上,那她只能选择不寻常的路了。 思路清晰的尤蔻漪很快就收起了刚刚还沉浸在女子激情后的柔弱,她并没有回答夜王的问题。她下榻迅速披上一件薄衫,并且催促夜王说道: “天很快就要亮了,我们没时间了。” 夜王心知她为什么催促,他们为了谈正事才见面,但一场情欲之旅耽误了不少时间。 等他也穿戴好后,尤蔻漪直接进入主题说道: “溢洲的情况真的被西门有容稳定下来了吗” “目前来看,的确是顺利的。” “一个那么大的溢洲都已经陷入了泥潭,可还是被西门有容稳住了,那看来西门有容的本事的确不小!” 尤蔻漪眼眸闪着谋算的光芒让夜王无法漠视,他有一瞬间想告诉他所知道的一切,但最终他选择半如实半隐瞒的说道: “对溢洲百姓下毒的人隐谧得很深,似乎下完毒以后就消失不见了。现在不止我们这边,东陵辕雍那边也查不到是什么人下的毒。但现在对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来说,帮溢洲百姓解毒以稳定民心才是重中之重。因此,西门有容隐瞒了溢洲被下毒的事实,至今溢洲上下都还不知道他们中毒不是天灾,而是人为!” “是吗”尤蔻漪精冷一笑,她顿时计上心头:“西门有容只是稳定了百姓所中的毒,这意思是说她还不知道如何解毒,百姓们依然面临着死亡,对吗” “对!而且,西门有容应该很清楚她暂时无法保证溢洲的毒能解。”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亲自写信找夏侯太子借用夏侯国的御医前往溢洲相助。” “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夏侯国的御医去了就能解毒吗” “能不能解毒不知道,但西门有容之所以要找夏侯国的御医,是因为西门有容不久前已经判断出溢洲的毒源是夏侯国特有。因此,比起大承国的大夫,夏侯国的大夫可能更能给出解毒的药方。不过,夏侯太子并没有单独派遣他的御医前往溢洲,他是亲自前往!” 西门有容在溢洲多久,夜王就潜伏在溢洲多久。只不过因为东陵辕雍早已经让人暗中全面防范溢洲再遭受二次伤害,他不得不谨慎着隐藏自己,什么都不做,以免暴露他一直尾随西门有容的足迹! 正因为他一直跟随在西门有容的身后,所以西门有容有什么动向他基本都清楚。 至于西门有容写给夏侯淳彦的信,也是他尾随送信回皇城的信使在途中巧妙让信使摔下马,他趁信使短暂晕死期间看了信的内容才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尤蔻漪听到这里,她倒是不在乎夏侯国的御医能不能帮忙解毒,但她在乎在解毒之前,她不能浪费让西门有容受创的最好时机。 再有就是,大承国的麻烦事,夏侯淳彦愿意帮忙不足为奇。毕竟西门有容可是救过他的命! 可是,夏侯淳彦自己的伤也才刚刚好,他有必要那么亲力亲为跑去溢洲吗 虽然夏侯淳彦亲自跑去溢洲的事让尤蔻漪有一瞬间的疑惑,可她一时也无从细想下去,她转而眼眸一冷,她当机立断道: “夜,想办法不动声色把溢洲被人为下毒的事实公诸于众。另外,夏侯太子的动向也留意一下,我总感觉他……!” 尤蔻漪想顺带一提对夏侯淳彦隐隐生出的疑心,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又说了声:“算了,先顾好更重要的,免得节外生枝!” “你想让溢洲越乱越好” 夜王也没有过多去想夏侯淳彦前往溢洲的举动是不是有着不同寻常! “不止要乱,我还要看到百姓心中福运延绵的西门有容变成祸国殃民的国母!” “你……想怎么做” 夜王的语气无恙,可他的心开始往下沉,因为他又看到了尤蔻漪即将不择手段的决心。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她的贪欲可以少一点,那样,她会不会活得更轻松快乐一些 尤蔻漪在幽暗中看不清夜王的神色,但她能从他与她交握的十指感受到他异样的力度。 她一直都知道他心中所期盼的无非是希望她能止住过多的权欲。 然而,她止不住,她也不会止!从她代替嫡姐坐稳了尤氏嫡女的位置开始,她人生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得到最好的。 既然她选择牺牲她的爱情,她就必须要拿到那顶凤冠以冠绝整个大承! 这个根深蒂固的目的让尤蔻漪漠视了夜王内心的感受,她甚至带着自私的意念在夜王的唇落下诱惑的吻……一阵唇齿相依过后,她低喘着来到他耳边喃喃低语着……! 即便意志有些迷绚,但夜王依然听清楚了尤蔻漪说的每一个字。也正因为听清楚了,夜王内心渐渐沉痛起来。 然而,尤蔻漪仿佛知道他心中的犹豫和痛苦,她再次送上她唇齿上的热情安抚着他。 夜王无法拒绝她给予的甜蜜果实,他化被动为主动掠夺着他等待多年、又爱而难得的终极情感……! 终有一天,他要尽一切可能带她走,她想要权利,可他只想要她! 天色微亮之时,偌大的皇宫渐渐不再沉寂,人人都以为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只要按部就班,就会一直平静下去!连同整个大承国也会继续安然无恙! 然而,三日过后,本该越来越好的溢洲突然再次传来百姓怨声载道的声音。 因为溢洲百姓的毒不但还无法根除,甚至出现越来越多的百姓死去! 更糟糕的是,这次的矛头竟然直指西门有容。大家认为她所开的药方起初看似克制了百姓体内毒素继续侵蚀筋脉。可实际那只是她拿来试验解毒的方子,根本不是绝对安全的,这才导致众多百姓加速了死亡! 就这样,带给百姓无限希望的西门有容转眼间已经变成了罔顾百姓生命的国母! 第一百五十三章 西门有容失踪 本就打算准备前去溢洲与西门有容汇合一起解救百姓的东陵辕雍在得知西门有容面临更多麻烦的第一时间。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他要亲临溢洲,并且几乎是说去就去! 如此,帝后都去了溢洲,皇城里仿佛没了主心骨一般。尤其是皇宫,让人瞬间觉得空落不少。 反倒是溢洲一日比一日变得更加“热闹”!该去的人、不该去的人都扎堆的去了! 东陵辕雍前脚刚到溢洲,另一个人后脚也火急火燎的来了。 这个人有些出人意料,她就是东陵嫣!她来溢洲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来找褚衡夜。 只是东陵嫣到来之时,正是天塌下来都不为过的时候! 可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因此当她兴冲冲的来到褚衡夜的营帐时,正是褚衡夜急匆匆要离开的时候。 当他看见东陵嫣时,他就震惊了一刹那,随后没等她开口说一句话,他便生硬着开口说道: “请郡主先自行方便,我有紧急的事要去处理!” “等一下!”东陵嫣娇斥着拦住了褚衡夜上马的动作,她不满的看着他: “我马不停蹄的来到你面前,你就一句“自行方便”是什么意思” 他们俩人早就定了亲,如果不是溢洲出事,他被派来保护西门有容,他们现在早就拜堂成亲做了正式的夫妻。 换而言之,她就是他的夫人,她紧赶慢赶,一路上只要想到可以见到他,她就兴奋得不知疲惫。 可他呢,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自行方便”,连语气也生硬疏远得很,好像他们没什么关系一样。 褚衡夜也不知是真的有急事,还是觉得东陵嫣妨碍了他,总之他的眉头下意识蹙拢着,但又再次礼敬匆忙说道: “郡主见谅,我现在的确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你解释,等我回来再向郡主请罪!” 话音一落,褚衡夜不给东陵嫣再有机会开口,他已经把她推离他的马,随后他纵身一跃带着几个侍卫策马飞奔而去。 随着马蹄快速奔跑的声音消失,东陵嫣委屈得差点流出了眼泪。但她眨了眨眼硬是把眼里的湿气隐没了去! 东陵嫣被褚衡夜随意对待的这点事她虽然心伤,但她还能强迫自己承受。 然而,当她得知褚衡夜毫不犹豫怠慢她的理由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哪怕那个理由是~西门有容失踪,生死不明! 西门有容生死不明的确是大事,如果褚衡夜是作为臣子着紧西门有容的失踪而不得不忽视她的存在,她完全可以理解! 可如果褚衡夜是因为失踪的是他深爱过的女人,所以才轻视丢下远道而来的她,她将难以释怀……! 东陵嫣来到溢洲的第一天就遭遇了揪心的现实。 但还有人比她更揪心,那就是东陵辕雍。他不怕溢洲现在有多乱,也不怕百姓对西门有容的埋怨有多深,因为他有自信可以扭转局面! 可是,西门有容好像为了寻找真相去了什么地方就失踪了。 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溢洲也的确变得更混乱,百姓更不安,更绝望! 本该贴身跟着她的无痕被她下令去执行别的任务。还有褚衡夜,他也因为各处百姓的不配合而分身乏术,不得不与西门有容这边分头行动。 西门有容自己也没有闲着,她没有因为民众对她的愤怒和不满就泄气或者撒手不管。 相反,她根本不去在意,也不去计较民众对她的不满和埋怨,她满腹心思全都是尽一切可能救治百姓。 因此,外界所有不友好的风言风语都入不了西门有容的耳朵。 只是,西门有容奋不顾身的为百姓着想已经够让东陵辕雍心疼了。 他没想到来到溢洲等了两天,他没等到西门有容回来,却等来了她被袭击导致失踪的后果。 来到西门有容失踪不见的密林深处,东陵辕雍看到了明显的打斗痕迹,其中四处还有不少血迹。 东陵辕雍看得胆战心惊,尤其是他拾起地面遗留的一块带血的墨白色布料,看到那布料上绣着的彩蝶图案,他的心猛的抽痛起来。 他手里拽着的布料是西门有容身上被人用利刃劈下来的,也就是说,她很可能受伤了……可是,她在哪她还活……不,她不能死,她必须活着! 隐忍到极限的东陵辕雍终于转身对着无痕暴怒: “寡人让你寸步不离守在皇后身边,是谁准许你离开她半步的” 当初他不情不愿放任西门有容来溢洲,怕的就是她会有危险,他也不是没想过她会有受到伤害的可能。但失踪、生死不明却超出他能接受的范围。 无痕跪下等待东陵辕雍更多的怒火,即便东陵辕雍立刻拔剑杀了他,他也无话可说! 东陵辕雍也许真的怒到了猛烈处,他真的拔出剑怒指无痕,眼看无痕就要遭殃……。 “皇兄,你冷静点!”东陵辕晧及时制止了东陵辕雍的冲动:“这事不能全怪无痕,是皇嫂命令无痕去别处办事……。” “滚!你以为就无痕一人死罪吗你也一样,若容儿有半点损伤,寡人连你一起治罪!” 第一次,东陵辕雍的暴怒如此真实的冲着他最宠爱的皇弟发泄怒火。 东陵辕晧虽然能理解他皇兄此时的焦虑,他也知道东陵辕雍压制的怒火绝非一般。但无论何时都能沉着冷静应对的东陵辕雍会如此失控真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但东陵辕雍越是在乎西门有容,东陵辕晧就认为他现在更不是失去理智的时候,因此他同样扬声劝道: “皇兄,你现在对谁发火都无济于事,你想治我们的罪我们也认。可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治谁的罪,而是要尽快找到皇嫂!” 怪只怪西门有容出城的时候偏偏他们所有人都不在她身边,这才导致他们谁也不知道西门有容现在在何处的困境。 东陵辕雍其实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只是一瞬间的怒火爆发了而已。 不用东陵辕晧提醒,他也知道此时没有比找到西门有容更重要的事。 怒火发了一通,东陵辕雍胸口的起伏渐渐稳下去,他的思绪也回归清晰。 没一会,他刚刚还怒红的双眸重新注入了霸气的精光,他缓了缓才看着东陵辕晧下令道: “你立刻回城把民众突然不满的起因事无巨细给寡人查个底朝天,务必要把陷害皇后的人找出来。” “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夏侯太子的御医亲自验证过皇嫂的药方,他确定造成部分民众突然暴毙的原因不是皇嫂的药方引起。至于是什么原因,大夫们还不得而知。皇嫂也是为了着急查清楚这件事才会出事。” 两天前,也就是在东陵辕雍到来之前,西门有容可能是知道了什么,她没有等无痕他们回来,她便带着几个侍卫不管不顾的出了城。 等东陵辕晧他们回来后才知道她只留下口信说她很快回来。 然而,她的“很快”是直接失踪给所有人看,这就是大家都乱作一团的原因。 东陵辕雍已经不想听西门有容出事的原因,他只知道现在要做的是解决问题。 他让褚衡夜带兵仔细搜查这一带山林,他和无痕则顺着可以追踪的打斗痕迹一路跟下去。 可是,那些痕迹最终也没有带着他们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尤其是在此之前已经下过一场大雨,恐怕原本还有的痕迹也被雨水冲没了。 不过,来到一处高坡地势时,无痕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然后又闭眼凝神聆听着什么。 等他再睁眼时,他突然纵身飞跃到一颗大树的树顶眺望。没多久,他又飞落回东陵辕雍跟前跪下禀报说道: “陛下,臣想到一个皇后娘娘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哪里” 东陵辕雍急声追问着,他们无从寻找西门有容的原因之一就是西门有容出门的时候没有交代清楚她要去哪里。 无痕起身指着对面不远的一座山峦说道: “臣曾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去寻找溢洲水源的源头。对面有一个天然的深潭,那深潭就是溢洲城最主要的水源。臣猜想,娘娘曾出现在这附近,必定跟那深潭有关。臣觉得有必要去那里看看。” 东陵辕雍才刚到溢洲,很多细节他并不清楚。所以无痕的猜想,他没有质疑,而是听无痕的建议立刻去往那个深潭! 可是,来到深潭后,东陵辕雍又是阵阵失落。因为这里看起来就像没人打扰过一样。 不过,他看见深潭最里面的石缝里漂卡着一块藏青色布料,那证明有人在这里逗留过。 等他纵身飞跃拿到那布料一看,那是一条他再熟悉不过的手绢,因为那是西门有容最爱带在身上的。 西门有容不喜欢花哨,因此她的很多衣物都是单调的素色,顶多是带点简单的花样绣图而已。 这条藏青色手绢更加素朴,连一点绣图都没有。 东陵辕雍蹲下伸手去触摸深潭里清澈得碧绿如玉的水,水的冰冷让他拢蹙了眉心,也揪痛了他的心! 水是从深处往上溢出再流往下游,可这手绢却在潭面最里面卡住,是她落水了吗如果她落水了,这水如此冰冷,她的寒毒一定很大可能会被刺激到发作。 如此荒郊野岭,她又无所预防,必定没带药在身上……不,她的寒毒一旦发作,根本无药可吃! 东陵辕雍的心越来越痛,越来越恐惧,他无法想象万一西门有容毒发,她会有多痛苦! 第一百五十四章 被困潭底险丧命 东陵辕雍告诉自己千百遍,他必须要冷静,必须要相信她会平安,因为他一定会找到她! 可是,眼前他所见到的事实是,她现在安好的可能微乎其微! 容儿,你到底在哪…… 心中无限的呐喊让东陵辕雍紧紧的握住了那块藏青色手绢,他散发的怒火里夹杂着不为人知的恐惧! 无痕感受到了东陵辕雍复杂的所有情绪,他上前说道: “陛下,至今为止,和皇后娘娘一起出城上山的夏侯太子也没有消息。想来他必定还和皇后娘娘在一起,只要娘娘不是独自一人,她平安的几率很高。只是他们可能遇到了无法脱困的情况,所以才……!” “无痕……。”东陵辕雍没有看无痕,他的目光定在那碧绿的深潭上:“不管她遭遇了什么危险,都不是寡人最害怕的,寡人最怕的是她可能落水了……!” 换作其他人,可能听不懂东陵辕雍为什么会更害怕西门有容落水的可能。 但无痕清楚是为什么,西门有容身有寒毒,最惧被外因刺激到寒毒毒发! 一旦如此,那会比正常毒发更致命。万一西门有容真的在这深林毒发,结果九死一生都不为过,这就是为什么东陵辕雍难以掩饰恐惧的原因! 无痕也担心会是那样的结果,所以他已经很仔细的观察了一遍又一边,但他只能追踪到在此打斗的人是利用轻功飞离这里的。 也就是说,深潭周围没有人用脚行走的痕迹。别人就算了,可不会武功的西门有容不可能使用轻功飞离这里。 那么,唯一的可能……无痕略一想,他立刻又对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若娘娘落水导致毒发不能行走,加上这是密林,就算娘娘还能自己行走那也会很困难,根本走不了多远。最大的可能就是夏侯太子情急之下用轻功带娘娘离开了这里。所以,我们事不宜迟,继续追踪下去,也许这样会更快找到娘娘。” 东陵辕雍也看了看四周,他的追踪术不如无痕。因此,无痕的建议他只能先采用! 只是,离开那深不见底的深潭前,东陵辕雍仿佛被什么牵绊住了,他不自觉的再次看向那源源不绝流出水源的深潭……但他还是离开了,去往他认为更有希望找到西门有容的地方! 然而,东陵辕雍又怎么会想到,就差那么一点,他要找的西门有容其实已近在眼前,而他转身又离她越来越远……! 他更不知道,西门有容的确落入深潭里面了,并且没再出来。 但她不是一个人落入水中的,陪着她入水没出来的还有夏侯淳彦! 他们并没有死,他们还活着,而且他们已经不在水里,而是身处可以呼吸的冰洞里! 只不过情况并不乐观,眼看离死也不远了,至少西门有容的情况的确如此! 面对西门有容止不住的痛苦呻吟,夏侯淳彦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 起初到了这冰洞时,西门有容的意识还清醒,可没过一刻钟,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痛苦的呻吟也随之发出,最后哪怕她没了意识,她的呻吟也没有停止! 夏侯淳彦以为她只是冷,所以他几次三番输送内功散发的热源到她的身体里。他运功之后,身体自然会发热,也完全可以抵御冰洞里的寒冷。 他以为西门有容就算不如他,有他的内力帮助,多少也能让她恢复意识! 可是,他们困在这冰洞里多久,西门有容就昏迷多久。她可以痛苦的呻吟,就是无法睁眼说一句清醒的话。 “嗯……痛……辕雍……救我!!” 在夏侯淳彦再一次最大程度为西门有容输送热源时,西门有容似乎有了一点意识。 但她昏昏沉沉的呼唤依然证明她没有清醒! 夏侯淳彦也不知自己坚持了多久,直到他感觉自己的内力难以支撑下去后,他才收回内力。 软绵绵的西门有容也倒在他的胸怀,他顺势用他胸口上的热量紧贴在她后背让她可以得到多一点的热量! 然而,夏侯淳彦已经明白,西门有容需要的热量根本就不是他输送的内力可以解决的。他不知道她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但他知道,她再不离开这冰洞,她必死无疑! 可是这里到处除了冰还是冰,夏侯淳彦已经不止一次试着寻找出路,但就是没有可以离开的路! “辕雍……辕雍……我好痛……!”西门有容的胡话不少,但几乎都有东陵辕雍的名字! 夏侯淳彦看着一脸苍白的西门有容,又听着她潜意识呼唤的名字,他能想象得到她有多依赖东陵辕雍! 西门有容与东陵辕雍情意相通的事实他不是现在才知道,可真切的感知到西门有容如此深爱着东陵辕雍,夏侯淳彦的内心有着不为人知的排斥和嫉妒……! “嗯……辕雍抱我,我好冷、好痛……!” 西门有容无意识的深深的往热源拢去,但她不知道她紧靠的热源并不是东陵辕雍的胸口! 她的意识需要的是东陵辕雍,但她的身体却不得不需要夏侯淳彦。这虽然不能让夏侯淳彦满意,但他还是很愿意抱紧她。 如果不是她的情况不乐观,他一点都不介意就这样跟她待在这无人能寻的地方久一点。 但他如果还想与她有更多交集,他就必须带她离开这里。否则她死了,他对她也就没什么可盼的了! 夏侯淳彦抱起西门有容往冰洞深处走去,好在这冰洞也不知道有什么原因,透亮得竟然可以让人看得清楚四周,因此他走起来不至于没有方向!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夏侯淳彦只知道这冰洞似乎无止境一样,走都走不到底。这也是他先前试着找出路毫无办法的原因。 就在他差点放弃继续往前时,他隐约听到了水流的嗒嗒声……他再往前,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风流拂过他的脸,这是他先前找路的时候不曾感受到的。 那风流让他下意识愣了一下,这里有风可以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刚刚感受到的风竟然有一丝温热感。 可这是冰洞,怎么可能会有暖流呢 虽然疑问重重,但夏侯淳彦有种看到希望的预感! 果然,他的预感是正确的,而且正确得超乎他所能想象的……! 西门有容感觉自己不知在冰冷里沉浮了多久,她只知道她痛苦得仿佛死了一次又一次。 只是,渐渐的,她好像又活过来了。她的身体不冷了,也不痛了,她紧闭的双眼也终于有意识的缓缓睁开。 她的身体虚软得无法动弹,唯有睁开的双眼可以大致看见她身处何处。 可是,她的寒毒不是毒发了吗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就在她挣扎着勉强撑起身体时,夏侯淳彦也刚好出现,他看见西门有容已经醒来,他笑着快步来到她身边关心问道: “你醒了,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西门有容对眼前的状况毫无头绪,她的双眼依旧好奇着打量西周,然后哑声询问道: “我们这是在哪里” 她明明记得她掉落到冰冷的深潭里,不会水性的她不断的往下沉,她差点以为她会直接死在水下。 但跟着跳下来的夏侯淳彦在最后关头拉住了她下沉的身体。 原以为他们能返回水面,结果深水下面突然生起一个漩涡把他们一起卷往更深处。 之后更奇妙的是,等他们缓过神时,他们已经置身在一条像是河流……确切的说那是一条已经冰冻的河床。从冰面上还能看到冰下的水流在流动。 再之后,她的寒毒发作,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夏侯淳彦伸手一边扶稳西门有容的身体让她贴靠在她身后平滑的岩石上,一边回答她说: “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哪,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依然在深潭下!” 西门有容感觉到身后的岩石温热不已,她的手触碰到的地方也很热,甚至可以说有些许烫人。 这种热量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可是一看夏侯淳彦,她这才发现他浑身冒汗,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可见他热得不行。 “我们不是在深潭下的一个冰洞中吗可这里……” “我也好奇,几步之隔的地方竟然会是冰火两重天的环境。但对我们来说却是莫大的好事,你在“火”这边得救,我可以去“冰”那边降温。如此,我们还能暂时活着!” 夏侯淳彦也无法理解潭底下怎么会有这等鬼斧神工的构造。 当他带着西门有容穿过一处水瀑后,他才知道水瀑的另一面竟然炙热无比。常人靠近宛如身处火炉般烤得难受,可对一身冰冷的西门有容却恰到其处的好! 西门有容听懂了夏侯淳彦字面上的意思,她为自己把了一下脉,看来她的寒毒已经压下去了,可她看着夏侯淳彦疑惑的问道: “夏侯太子应该发现了我身体的异常,请问,我是怎么稳定下来的” 虽然这里炙热的环境可以让她减轻身体的寒冷,但绝对不能压下她体内散发的寒毒。 她此时能清醒,证明她体内的寒毒已经被压过去了! 夏侯淳彦温淡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不过,你能醒过来倒不算是我帮了你,我顶多就是把你带到这里让你成功驱寒而已,真正帮了你的是这里天然的热源!” 如果不是这地底深处有这般奥妙的构造,他就算愿意不顾一切去救她,恐怕也无济于事,她还是会面临死亡! 1秒记住: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藏的迷恋 西门有容很清楚自己的寒毒一旦非自然发作,在没有人帮,没药治的情况下,无论体外有多少热源供给她,她体内的寒毒也会源源不绝的散发寒气导致她痛不欲生而陷入昏迷。 夏侯淳彦似乎从她思索的神情猜到她还有疑问,于是他又主动说道: “其实,我没把话说完,你的情况之所以能稳定下来,可能是因为我让你泡了后面那潭热泉。” “热泉?” 西门有容不懂,这里哪来的热泉?但很快,在夏侯淳彦的搀扶下,他们绕到后面,西门有容就看见了一处冒着热气、刚好够容纳两三个人的泉眼。 “就是这里。我原以为你只要离开冰洞那边就能慢慢好起来,但我发现你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发冷,这里的热量根本不能让你好起来。刚好我又发现了这股热腾腾的泉眼,于是我才突发奇想试着把你放进去泡着。没想到不到一个时辰,你开始好转。不过,你反复泡了三次,才最终止住了发冷,之后你就睡着,直到刚刚醒来!” 夏侯淳彦这才算是把事情都解释完了,他的解释多少让西门有容搞清楚了她能熬过来的根本原因。 但她还是好奇的靠近那股泉眼研究起来,别的她都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但她看到泉眼底部有和周边都有一层赤红色的石块。她下意识想到了一种可能,这大概就是她师傅提到过的“地心泉”,也是唯一能压制寒毒的天然疗法。 只可惜,这种“地心泉”就因为地面没有,所以才叫“地心泉”,可以说就像传说一样的存在! 这次,她也真是不幸中的大幸,竟然能碰到“地心泉”,否则,她的命大概就葬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深处了。 夏侯淳彦不知她在凝神想什么,于是开口问道: “怎么了,这热水有什么不对吗?” 西门有容回神看向满头大汗的夏侯淳彦,她看似有着尴尬着说: “请问夏侯太子可有一起泡这热泉水?” 她猜想她在昏迷的情况坐不能坐,站不能站,他应该会入水扶稳她才是! “呃……!”夏侯淳彦隐隐不自在:“请见谅,因为你当时昏迷,无法自行泡水,所以我不得已只能一起下水帮你……。” “那……那你……。” “请放心,我并没有对你有任何逾越之举,纯属只是为了让你可以更好的驱寒罢了!” 夏侯淳彦以为西门有容在怀疑他什么,但西门有容并不是怀疑他对她做了什么,反倒是她有些担心他! 虽然有着尴尬,可作为医者,西门有容还是如实说道: “夏侯太子误会了,我并非怀疑你对我逾越,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不适?” “不适?你不也看到了,我没有任何问题不是?” “这水里面赤色石块有大量的赤粉,赤粉在持续不变的热水里加热会形成最旺的盛阳之物。因此,我浸泡过后阴差阳错捡回一条命,可你浸泡的话……。”西门有容说到这,越发尴尬起来! 夏侯淳彦从她不自在的神色中隐约想到了什么,随后他也有一瞬间的难言之隐。 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他笑了笑坦言道: “难怪我当时感觉自己体内邪火乱窜,我还以为是这里太热导致的,原来是因为这水里还有别样乾坤。” 说起来的确尴尬,第一次陪西门有容下水没多久,他就察觉到自己身为男子的本能被莫名诱发。 当时他很清楚他单纯的只是想让西门有容好过一些,哪怕湿透又昏迷的她有着及其诱人的力量,他也没有过分的邪念! 不过,他刚刚其实撒谎了。因为体内突然不受控制的欲望,他其实还是迷恋的吻上了她的额头,鼻尖……当他的吻就要落在她唇上的时候,西门有容口中呼唤着东陵辕雍的呢喃制止了他的不轨……! 没人知道,或者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何时恋慕上西门有容的。 他只知道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让他的眼前一亮,但那时他还不知道那会成为他恋上她的最初!他只是很纯粹的以为那是他对她的欣赏! 然而,之后每一次为数不多的接触都会加深他心中对她的欣赏。 渐渐的,他发觉他对她投注的目光不止是欣赏,原来还有连他都无法控制的迷恋! 他明知道她已经是大承国的皇后,是这人世间他最不可能得到的女人,可他还是放任了内心的贪欲! 这贪欲在她为他解“驼铃”之毒期间暗暗滋长,她每一次近他身为他治疗所散发的专注总是吸引他的目光。她身上与众不同的清香气息也充斥着他的感官……! 只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贪欲累积至今已经紧紧缠绕住他的欲念,只有他自己清楚的欲念! 如果说他借着毒伤打算久待大承力争发展与大承更友好的关系为他助力巩固太子之位是一个理由。 那么,西门有容又何尝不是他另一个留下的理由!? 溢洲出事,他本不适合参与进来,更不该由他出面做什么。 可西门有容一封求助的信给了他合理的借口奔赴溢洲尽他所能给她帮助。 他如此亲力亲为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什么,毕竟在他人眼中,他的命是西门有容救下的,他回报她恩情,他人只会觉得合情合理! 不过,溢洲突发的变故让西门有容身边的人忙得应接不暇,他也因此多了很多与她独处的机会。 这次遇袭差点丧命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他们阴差阳错被困在深潭底下,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一定。 可是,他又暗暗庆幸他们竟然可以一起经历这等不可思议的生死劫,就像他们来到了另一个只有他们的世界! 夏侯淳彦的思绪美化了他自己的想象。不可能与他有同样憧憬的西门有容也不会知道夏侯淳彦在想什么。她只是出于医者的考虑看着夏侯淳彦关心的问道: “赤粉的功效一旦入体,轻则身体炙热难受,重则会伤脏腑,夏侯太子此时可有感觉不适?” “可能我们俩注定命不该绝,你差点冷死,偏有这天然火炉让你驱寒。我差点……呃,热死,但对面有冰洞让我降温,因此,我也安然无恙!” 夏侯淳彦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双肩也随意一耸,显得他整个人落落大方! 西门有容其实多少也有点尴尬的,毕竟他们孤男寡女单独在一起,又遇上这种情况。但凡夏侯淳彦心生欲念而不愿克制,后果都有可能是她无法接受的! 但就像夏侯淳彦所说的那样,他们命不该绝,看似命悬一线,可又峰回路转。 不过,他们的命暂时是活下来了。可从她腹中感受到的饥饿,他们怕是许久都没有进食了。 这样下去,他们没被淹死,迟早也会被饿死! 等他们又回到冰火边界处,西门有容开始细细上下打量周围的构造。 这里的确神奇得让人不知该怎么惊叹才好。就那么几步距离,可两边却形成冰火两重天的情况。 她轻轻把手伸向冰洞方向,她的手立刻可以感受到冰凉刺骨的冷。再缩回手,这边的炙热之感也很鲜明! 如此一掌之隔就有两种天差地别的温度,若不是她身处其中,她怎能相信? 夏侯淳彦看着西门有容,他正想开口说话,但西门有容突然先他说道: “溢洲地杰人灵。龙泉庄的老族长说过,溢洲大旱是有周期的,大致是二十年到三十年发生一次。也就是说地面水源的不同寻常该是跟这深处的奇妙有关。” “你发现什么了吗?” “我不敢十分确定,因为我也不懂这世上怎么会有眼前这种奇观!但是,我猜测溢洲的水源千百年来应该都是对面冰洞融化的冰水流出去的,所以地面的水触感才会那么冰冷!另外……。” 西门有容蹲下看了看她前方几步距离的冰河床,她思索了一下指着河床看着夏侯淳彦说道: “我记得我们被漩涡送进冰洞的时候,那边也有一条这样的冰河床,虽然面上结冰,但底下的水是流动的。这边也一样,也就是说这两边的水都必须是要有流向处的。假设我们被冲进来的那条冰河流向的是我们掉落的深潭。那么这边的水又是流向哪里?还是说两边的河床其实是相通的?” “这……你要是问我答案,那我真回答不上来。不过,我倒是想到了龙泉庄的那口泉眼,不是说整个溢洲就算大旱,龙泉庄的那口泉眼也足够供应整个溢洲的用水吗?这会不会就跟我们看到的两条冰河是有关系的?” 西门有容一听龙泉庄,她一下子仿佛有了结论,她大胆推测道: “我们跌落的那个深潭离龙头泉不远,假设深潭和龙头泉这两个地方的水源都是从这冰洞融化的冰水所得。那么,在冰水充足的基础上,深潭会有源源不绝的水溢出流向溢洲城。但冰水不充足的话,深潭会干枯,因此,溢洲城就会缺水。至于龙头泉从不干枯,应该是这底下的冰水因为什么缘故优先流灌到龙头泉。但溢洲人不知道地底深处的乾坤,他们一直以为龙泉庄的水源是得天独厚,与他处不同!” 西门有容如此细致去分析两处泉眼的区别,倒不是她闲着没事要去多此一举。 他们被困地下深处,他们总要想办法赶紧出去。 按理说,他们怎么进来的,也可以怎么出去。可偏偏他们是被一股漩涡卷入冰河的。 因此,先不说她的身体能不能撑着再去穿过冰洞,光是冰河下的那处漩涡,别说要带着她,就是夏侯淳彦自己都无法轻易穿过!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线生机寻出路 夏侯淳彦听着西门的分析,他是赞同的。同时,他也补充道: “除了你说的这些,我也仔细观察了一下。我发现冰河下的冰床有一个特殊现象,你看……。” 夏侯淳彦突然拉起西门有容的手走往下游,然后再拉着西门有容一起蹲下指着冰床下的某处继续说道: “你仔细看,那结冰的位置……。” “呃,夏侯太子……。” 西门有容微微尴尬的抽动了一下被夏侯淳彦拉握的手,她不太愿意被他这般亲密的接触。 夏侯淳彦看着西门有容有些僵硬的笑容,又感受到她手的抽动,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的逾越得太过头了。 于是,他放开她的手真心致歉道: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可能是有点心急,所以不自觉就……。” “无妨。”西门有容淡淡一笑:“夏侯太子刚刚想说什么?” 夏侯淳彦见西门有容不甚在意他刚刚的逾矩,他心里的滋味说不上来的不适。但他暗自压下了那股不好的感觉,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把话题转回刚刚说着的冰床下的特殊现象。 “你看,冰下的水之所以是流动的,是因为结冰的那边不断的融化成水。但神奇的是,冰融化了又会不断的结出冰……冰化成水,再结冰,这就是冰河源源不绝的原因。而且,都说水往低处流,但这里的水却逆势往上走。” “水逆势往上走,这也更好的证明了这里的冰水出口正是深潭和龙头泉。”西门有容自然也看得到冰水倒流的异象。 “没错,虽然我们无法解释为什么会这样。但也许跟这一掌之隔的冰火两重天有很大关系。不过,这冰火如此碰撞所造出的生生不息也不失为是一种上天的恩赐!” 西门有容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冰下逆流而上的水,的确就如夏侯淳彦说的那样,冰不断的化成水,可冰又不断的结成,看来还真是生生不息,永不绝源! 然而,他们破解的这种种疑惑并不能解决他们眼前的困扰。 一心想着离开这里的西门有容忧虑着道: “我原指望着靠这冰河流向试着找出口。可如果我推测的没错,冰河的出口只有深潭和龙头泉,那就说明这两个出口我们可能都指望不上。我们只能一直被困在这里根本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的话,我们必死无疑,如此……你怕吗?” 夏侯淳彦带着暗藏的情意看着西门有容,若是他们真的只能死在这里,于他而言,倒也不是最糟糕的。 但说到死,西门有容淡然又不甘放弃的说道: “我若孤身一人,死对我来说倒不觉得有多可怕!可我有所牵挂,所以,我不得不与死抗争!” “你所牵挂的是东陵帝!” 夏侯淳彦声调听不出任何的不快,但内心的嫉妒让他的眼眸不自觉的闪现出了占有欲! 此时的西门有容并没有看他,自然也注意不到他有什么异样。 只是,她也没有意愿继续讨论死不死的话题,她更急切的是不想浪费时间停留在此。 于是,她回身看向炙热的岩洞毫不犹豫的说道: “既然冰洞能穿行,这边的岩洞也未尝无路可走。” 夏侯淳彦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但他略有反对道: “可我们不知道往里面会不会有危险,就算没有危险,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更何况万一我们迷路无法返回这里,没吃没喝,我们撑不了多久。” 夏侯淳彦的话让西门有容微微疑惑,她反问道: “我们在这不也没东西可以饱腹吗?等在这,既不会有人来救我们,也不会自动有路让我们走出去。” “我是觉得至少这里……。” 夏侯淳彦本想说这里至少还有水可以喝,但又觉得这个理由拿来阻止西门有容去探路显得可疑又不合理。心思一转,夏侯淳彦改口说道: “你说得没错,等在这也是死,光喝水我们也活不了多久……那就依你的意思,我们去探路。” 夏侯淳彦说着,他笑笑主动往前带路。西门有容看着夏侯淳彦的身影,她本没有多想,但她无意中看到夏侯淳彦的靴子上沾着褐红的颜色,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褐红色的东西,可夏侯淳彦是在哪踩踏沾染的颜色?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夏侯淳彦发现西门有容没跟上去,于是回头看着驻足原地的她询问着。 “没事,走!” 心下虽有疑惑,但西门有容没有特意深究下去,她很快走前越过夏侯淳彦往里面而去。 夏侯淳彦没有立刻跟上西门有容,他不动声色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随后他大概明白了西门有容刚刚盯着他双脚看的原因。 他们越往里面走,岩洞里的热温明显越来越高。就连怕冷不怕热的西门有容都感觉到身体皮肤有点被炙烤一般,她体内也隐隐开始觉得不好受! 不过,夏侯淳彦看起来比她还遭罪,他感觉呼吸都困难,体内体外都被火烤着一般恨不得立刻返回冰洞那边释放身体的热量。 西门有容见他难受得还不如她走得顺畅,她停下询问道: “夏侯太子,你还能继续往前吗?” 这岩洞很大,地势只能往上走,而且仿佛深不见底一般,继续走下去,西门有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夏侯淳彦深深呼了几口,然后看着西门有容勉强笑道: “其实不瞒你说,我在你昏迷时已经试过往这里探过路,但我发现越往里面,温度会越高,就算有路可以出去,恐怕我们还没走到底就已经被烤晕过去。所以我刚刚才会不太赞同往这里走。” 借着岩洞里天然的荧光石,西门有容可以看到地面上的褐红色的泥土。又听夏侯淳彦说他来探过路,于是她就明白他的靴子为什么会沾上褐色的颜色了。 再看着夏侯淳彦早已红透的脸,他的不适真切得让西门有容关心着拉起他的手探着他的脉象。 没一会,她说道:“你浸泡过带有过量赤粉的热泉,你身体的阳火还很容易被诱发。如果前面会更热,你随时会晕倒……看来,我们只能先退回冰洞那边再想办法看看怎么才能两全。” “可是,我们都到这里了,也许再往前走一段就会有转机……!” “你若是晕倒,我既拖不动、也背不动你,到时候麻烦会更多。” 西门有容面向前面还能通行的路,她隐隐感受到一抹轻柔的风在飘动。她伸手拔下一根头发举在半空,那根头发果然微微飘荡起来。 夏侯淳彦眉眼半闪,他看出了西门的动作是在试探风向,但他当做没看懂而默不作声。 “这里有风……。”西门有容仿佛在喃语思索着什么。 “通道如此深不见底,也许只是空气有波动罢了。” “不,这风有味道!” “味道?” “对!白桑花的味道。” “白桑花?可这里寸草不生,怎么可能有什么白桑花。” “这里的确不可能有白桑花,因为白桑花只长在西晒的悬崖峭壁上,西晒时分才开花。一旦开花,花香可以随风飘荡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西门有容下意识抬头看着头顶,明明除了凹凸不平的岩壁,其他一无所有,但她心中已然升起了一线生机! “我……还是……没明白你的意思?” 夏侯淳彦的呼吸开始有出无进,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要晕倒一般,以至于他说话都无法连贯起来。 一旁的西门有容发现了他的异样,她上前搭扶着他的手说道: “我们先回去冰洞!” 夏侯淳彦没有反对,因为再走下去,他的确没有把握不会晕过去。 他们返回冰洞以后,夏侯淳彦的不适很快缓了过来。于是他走向待在对面的西门有容说道: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就算两边都有路让我们离开这里。可你受不住冰洞的寒冷,我似乎也难以承受这边的炙热。” “冰洞那边的漩涡我们根本不可能逆势穿过,水不能穿,唯一的选择就只能穿“火”而行了。” “你就那么确定岩洞这边必定有出口吗?” “有没有总要闯一回!” 西门有容像是打算赌一把,可实际刚刚她闻到的那股白桑花的香味让她更笃定他们离外面已经不远了。 而且,她猜想,他们如果能穿行通过岩洞,外面很有可能就是龙头泉的位置。 另外,被困在这奇妙的地底,反倒让她隐隐萌生了一个可以同时让百姓进行解毒的方法,但前提是她的药方能解毒。 夏侯淳彦听懂了西门有容冒死也要闯一次的决定,但他还是不免疑问道: “穿水不行,难道穿“火”就可以吗?” “硬穿自然危险,可如果你带着发寒的我穿行,我们就有很大的可能脱困!” “发寒的你?”夏侯淳彦蹙眉:“你的身体对寒冷的气候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他亲眼看过她发寒的时候身体散发的寒气可以快速吸热,但无论她吸取多少热量都无法止住她的寒气。 “夏侯太子不必在意我的身体如何特殊,我们也没时间可浪费。我现在只担心我们俩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因此,在我们把体力消耗殆尽之前,我们必须尽快穿过岩洞那段最热的路段。我预感,只要穿过那段我们难以穿过的路,应该就离外面不远了。” 虽然夏侯淳彦很好奇、也很在意西门有容的身体存在的异常,但西门有容有意避开告知他答案,他也因此识趣没有追问,同时他也暗自倾佩西门有容的细腻和镇定! 第一百五十七章 药方害人的真相! 夏侯淳彦提到白桑花,西门有容也如实回答他说: “的确是因为白桑花!因为我在龙头泉附近闻到过白桑花浓郁的味道。既然花香可以透过空气带进这里,证明一定有通风口,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在如此深的地底下还能呼吸的根本原因。” 不管穿过这岩洞所连接的是不是龙头泉,总归他们离外面并不远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就看他们有没有足够的运气出得去了! 但西门有容所谓的让夏侯淳彦带着“发寒”的她穿行岩洞,其实就是打算冒险再次刺激她的寒毒发作。 刺激她的寒毒发作一点都不难,只要她去冰洞接触寒气,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毒发。 当她毅然决然的走进冰洞等待毒发的时候,夏侯淳彦却有一瞬间的犹豫,他想制止西门有容去承受不必要的痛苦。 可是,如果他阻止她,他们还是只能停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西门有容说得没错,再等下去,就算有出路,他们的体能也会耗尽,还不如趁着还能行动自如赶快做点什么来突破现状。 虽然他私心里很想留住更多与西门有容被困的时间。 只有被困在这里,她才会时时刻刻面对着他,他也会留下更多与她独处的特殊记忆。 所以,他不想那么快离开这地底深处。因为出去以后,她所有的心思和目光都会转移! 因此,当她突然提出“自伤”让她自己发寒以抵抗岩洞那段炙热的路时,他虽下意识要阻止,但转念一想,他又打消了坚持的念头。 不管他想得到什么,他总得先活着。更何况这次被困,他也算是救了西门有容一命,他们之间可以说也多了一层密切的缘分。 夏侯淳彦一边思索,一边看着西门有容在源源不绝的寒气刺激下开始不适。很快,她想要的效果就达到了。 在她还有意识之前,她颤声嘱咐夏侯淳彦说道: “夏侯太子,我能不能活命,就看你带我穿过岩洞和找到出口的速度……若是我们能顺利出去,我大概也死不了,反之……。” 她的寒毒从没试过一连发作两次,其实她也不清楚这般折腾过后,她还能不能安好。 但是她别无选择,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出去。她不想也知道现在外面必定因为她的失踪而翻天了。 她还没有帮溢洲百姓找到解毒的方子,她不能死!她还没有爱够她要爱的人,她不想死……东陵辕雍现在应该已经知道她不见了,他一定又急又气? 西门有容最后的意识想的全是东陵辕雍……! 外面的世界距离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失踪已经整整三天! 这急的何止是大承这边的君臣,夏侯国那边一样乱作了一团。 夏侯淳彦不见了,自然是以夏侯仪云为首。可她平日无忧无虑,什么大事小事都不需要她操心。 现在她皇兄生死不知,她再不谙世事也知道情况非同小可。 因此,她一改平日的娇蛮任性,稳稳当当的指令下属去寻找夏侯淳彦。 只是,三天过去,不管是大承还是夏侯都没有办法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夏侯仪云实在别无他法,她不得不去找东陵辕晧问问看他们到底还能怎么找人? 忙得根本停不下来的东陵辕晧倒也不介意抽出时间来见夏侯仪云,只是他公事公办着半催促着道: “仪云公主,你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听着东陵辕晧喊着“仪云公主”这个疏远的称呼,夏侯仪云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她无助着直接说道: “我是想来问问你,你们这边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把我皇兄和西门姐姐尽快找出来。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都已经三天了,我真害怕他们……!” 夏侯仪云这几天装得很坚强,她连一滴眼泪也没流。 过去三天,她不是没来找过东陵辕晧,可他总是奔波在四处,她根本没机会见到他。 今天听到他终于回来留在住处,她便迫不及待来找他。 原以为她着急找他只是单纯的为了她皇兄的生死。可这会对着东陵辕晧,她突然发现她莫名的想依靠他什么。 可是她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东陵辕晧现在对她的态度冷漠得让她莫名其妙,好像他和她根本不熟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她皇兄失踪,她其实也没有要死赖着来找他的意愿。 东陵辕晧看着夏侯仪云焦虑又无助的脸,他下意识安抚道: “他们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 “可这整个溢洲城就差没掘地了,否则哪里还有地方可以找?我就怕他们被劫持出了溢洲,或者已经被刺客……!” 想到最坏的可能,夏侯仪云终于担心得红了眼眶! “不!他们应该还在溢洲。他们此时是不是平安无事另说,但刺客肯定不是冲着他们的命去的。因此,他们还活着的可能很大。” “可如果他们还活着,没道理生不见人,死不见……怎么办,我皇兄……!” 夏侯仪云侧开脸快速抹去滑落的泪水,她不想在这时候像个孩子一样光哭什么也做不了。 东陵辕晧看到了她偷偷抹泪的动作,他的手伸出就要触碰到她的肩膀时又收了回来。 而此时,外面也正好匆匆跑进来一个侍卫告知他东陵辕雍急着要见他,好像是有什么突发的新进展。 于是,夏侯仪云也跟着他一起去见了东陵辕雍……! 同样的,东陵辕雍这几天一刻也没闲着,他既要无时无刻记挂着西门有容的安危,又要以他帝王的身份给予溢洲百姓一个安心的理由。 要让溢洲民心安稳下来,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百姓指责西门有容开出的药方到底是害人还是救人。 他向百姓证明了西门有容先前所开的药方并无不妥。因为他当着众多百姓的面亲自喝下了西门有容的药方熬出来的汤药,他的举动无疑让百姓再无疑虑! 如今,饱受煎熬的民众也终于相信他们听信谣言误会了西门有容。 这个结果除了东陵辕雍的到来镇住了不稳的民心,还要归功于夏侯淳彦的御医~戈图大夫,还有艾太医。因为是他们彼此配合查出了部分百姓突然暴毙的原因。 东陵辕晧带着夏侯仪云来到东陵辕雍面前时,一个浑身发抖跪在他面前的人让东陵辕晧猜到了不同寻常,他连礼都没行就急着问道: “皇兄,发生什么事了,这人是谁?” “置换草药,导致无辜百姓出现暴毙,害得皇后背罪的人。” 东陵辕雍所散发的气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但对于那个跪趴着不敢抬头的人来说却仿佛要上断头台一样无比恐惧。他哀颤着求饶道: “陛下,草民不是故意要犯下如此大罪的。草民也是被逼无奈!不知是谁对草民一家老小十几口人下毒以威胁草民对药库里的草药动手脚。草民若是不从,草民上至八十的父母,下至三岁孙儿都会没命。”求饶的这个人是溢洲本土的大夫~倪安徳。 溢洲超过一半以上的百姓中毒,有不少较为严重,需要看医救治的人随处可见。 因此,西门有容一到溢洲就下令把溢洲城所有的医馆大夫和所需要的草药统一管理分配到每一个救治点。 倪安徳在溢洲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大夫,他家里有医馆,同时也做药材买卖生意,因此他还拥有一个置放药材的大库房。 溢洲受难,按西门有容的倡导,很多人都愿意出钱出力配合帮助溢洲脱难。 倪安徳也不例外,他贡献自己的大库房供官衙统一存放所需要药材。他也被指派负责分配库房里的草药给各个救治点。 这也正是他有最好的便利对草药动手脚后再分配到其他地方的原因。 东陵辕雍看了倪安徳一眼,他冷冷的说道: “寡人没有兴趣听你的理由,寡人只问你,是谁指使你置换草药的?” 彻查针对西门有容的污蔑源头一查就查到了倪徳安身上。 谣言看似民间起,但恐怕背后还是有人操控着的。 果然,倪安徳又继续主动交代道: “草民没见过胁迫草民的那个人,草民只知道他好像来无影去无踪。他一开始只留下纸条要求草民配合接收一批“涯草”代替皇后娘娘药方中的“清草”。草民之所以昧着良心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除了家人性命被挟持之外。最主要是草民身为大夫,很清楚“涯草”虽然长得跟“清草”几乎一模一样。可“涯草”没有药用价值,就是普通的藤草而已,根本不会对人体有伤害。因此,草民才……。” “混账东西,你为了救你家里上下十几条人命,却要了几百上千条人命。你就没想过你调换了药方,百姓喝下少了一味“清草”的药等同于喝了白水,根本抑制不了体内的毒素。你如此愚昧自私,何以为大夫?更可恨的是,你造下的罪孽竟然要皇后娘娘来背,这等大罪,你可知按律你全族都是死罪!?” 厉声又气愤不已的怒骂倪安徳的人是艾太医。他之所以如此气不过,是因为倪安徳是他的亲表弟! 得知是自己的亲戚犯下的死罪,艾太医深深自责! 他和戈图拖着一身老骨头几天几夜几乎不眠不休才搞清楚果然不是因为西门有容的药方有问题,而是假草药惹的祸! 可他却不曾想到,查到最后,竟会是他自己的亲表弟受人指使造下这般罪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委屈的冲突 其实,发现倪安徳调换了草药的人就是艾太医。揭发倪安徳,要他来东陵辕雍面前自首的也是艾太医! 但在那之前,其实倪安徳已经后悔得日日难安。他一开始真的以为少了一味“清草”熬出来的药虽然没了抑制毒素的药效,但至少不会害人性命。 直到第一批草药分发下去,有些中毒较深的人喝完汤药后陆陆续续没了命,他才意识到其中的隐患必定跟他用了一味假草药有关。 因此,他后来怎么也不敢再用“涯草”代替“清草”来以假乱真。 可他又怕那个暗中威胁他的人会再来胁迫他,没想到那个人不但再也没有出现,而且还把他家人需要的解药给了他。 可是先前没用完的“涯草”还被他藏着,为了永绝后患,他不得不想办法去销毁剩余的“涯草”。 要一下子销毁那么多“涯草”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一把火了事。 可“涯草”运进库房容易,再单独运出去可就得经过守卫的查验。无缘无故,他也没有理由突然把这么多代替“清草”的“涯草”运出库房再销毁。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干脆把“涯草”就地埋到库房后院他用来种植草药的空地上。 原本这也算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只要没人发现他把“涯草”埋进地里,等时间一久,“涯草”就会化作泥土,他犯下的罪过也就不会留下证据。 然而,大概老天是有眼的,他犯的错还是被发现了。 被发现的过程也极为巧合。艾太医为了查清楚西门有容的药方问题出在哪,他已经再三检查过所有的药材,也确定了药材没有问题。 可偏偏昨儿半夜,他又突发奇想还是想要再去库房确认一下药材。 就这么一去,倪安徳偷偷在后院埋“涯草”的行为就被艾太医撞个正着,事情也就这么败露了! 可是,对于害了很多人突然暴毙的结果,倪徳安在愧疚中又无比疑惑的解释道: “事到如今,我自知自己已是死罪一条。可我当时的确以为用“涯草”代替“清草”的药不会让人当即丧命,顶多是降低药效而已。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结果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愚笨啊愚笨……。”艾太医痛心疾首的怒指着倪安徳:“你以为躲在暗处胁迫你干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人会闲着没事跟你闹着玩吗?人家那是借你之手达成祸乱溢洲、嫁祸皇后娘娘的目的。少了“清草”的汤药恰恰就是导致百姓二次中毒的根源……!” “这……我真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我要知道是这样,我绝不会……!”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一旁的东陵辕晧失去耐心打断了倪安徳的忏悔,然后看着沉默不语的东陵辕雍说: “皇兄,如果那什么“涯草”没有药用价值,那最初暴毙的那些百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就请戈御医来解释。” 东陵辕雍看向尽心尽力帮了不少忙的戈图,戈图便接话道: “发生暴毙的棘手之事时,我和西门皇后也有些措手不及。但暴毙的都是中毒较深的百姓,并且他们几乎是在喝了汤药后同时胸闷而死!因此,西门皇后怀疑溢洲被人再次暗中下毒加快了中毒百姓的死亡速度。基于先前已经证实过躲在暗处的人是通过水源致使百姓中毒的。所以西门皇后怀疑那些人还是通过水源制造灾难。西门皇后应该是想到了怎么查证她的想法,所以才急匆匆不管不顾要出城去……原本我也搞不清楚百姓们的暴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不太赞同西门皇后的推测,毕竟我们反复检验过溢洲的水一点问题都没有。直到发现草药被以假乱真过,我才完全认可了西门皇后的推理。” “什么推理?”东陵辕晧还没有听懂戈图的意思! 戈图拢蹙了一下长着几根长寿眉的双眼继续说道: “溢洲的毒源是我们夏侯国的“隐邪石”所致。此毒微量不会很快致命,但会让人无限虚弱下去,直到耗尽人体精力为止。西门皇后的药方虽不能根除“隐邪石”之毒,但大大的压制了中毒之人的精气消耗,以延长存活的时间。我随我们太子赶来溢洲,原本我有九成把握可以帮助西门皇后一起清解“隐邪石”的毒。可现在毒源交混改变了根源,我的解毒药方已经不适用。” “毒源交混,可是指第一次和第二次的毒交混在一起又变成了另一种毒?”东陵辕雍沉稳着把结论推理得更明白了。 “没错,西门皇后就是发现了溢洲被二次下毒,她才一心想搞清楚背后的恶人这次下的是什么毒。搞不清楚是什么毒,不管是谁,都无法给出解毒的方子。” “可如果第二次的毒也是通过水源而来,我们在这里这么久,喝的水跟溢洲百姓一样,为什么我们就没事?” 东陵辕晧依然无法理解,通过水源而中毒,那就应该几乎无人幸免才对。可他们这些从溢洲以外来的人却都好好的,难不成水还能通性,做得到厚此薄彼吗? 他的疑问其实也正是其他人想不通的,因此都看向戈图等他给一个合理的答案。戈图也很直接的说道: “晧王爷所疑,正是关键!我们之所以没事,那是因为第二次的毒是特别针对已经中过“隐邪石”之毒的百姓。据我所知,能与“隐邪石”融汇形成致人暴毙的毒只有“天雪山”上的毒冰才能达到这种效果。但与毒冰融汇后的“隐邪石”对常人、也就是我们这些没有单独中过“隐邪石”之毒的人是不产生任何毒害效果。可对于体内有“隐邪石”之毒的人来说,那就是推波助澜的功效!” “天雪山?”东陵辕雍诧异:“天雪山不是你们夏侯国最纯洁无暇的圣山吗?你们居住在西面的百姓喝的水源都是天雪山的雪水。若是有毒冰,你们西面的百姓怎么会千百年来都安然无恙?” “天雪山”对东陵辕雍来说既陌生,又熟悉,因为他师傅老医鬼很熟“天雪山”。他以前在边疆跟着老医鬼学艺期间,老医鬼时不时都会提到“天雪山”这个地方。 “东陵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人人皆知“天雪山”是我们夏侯国的圣山,却不知“天雪上”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天雪山”的峰顶有一个冰湖,那冰湖所结的冰是有毒的,但冰不化不成毒,因此“天雪山”才会保有纯洁的雪水。” “发现冰湖有毒的人是一个叫毒魔的人,人如其名,痴毒成魔……说起来就连“隐邪石”也是毒魔发现带到人世的。但此人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至今为止,应该也只有他成功上去过“天雪山”的峰顶。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开始想不到溢洲第二次的毒源跟“天雪山”的毒冰有什么关系。因为要取得天雪山的毒冰非常人能做到,要知道长年飘雪的“天雪山”没有万米,也有八千米高。曾有一位武艺高强的人想挑战爬到“天雪山”的峰顶,却最终只能半途返回。因此,我虽已经确定溢洲百姓现在中的就是“隐邪石”和毒冰混合的毒,但还是难以相信有谁能有那等本事取得“天雪山”的毒冰来毒害人?” 戈图一长串的解说基本解答了大家的部分疑惑。但东陵辕雍听后,他在意着说道: “既然几十年前有人上去过,几十年后有人再上去也不足为奇。奇的是,那些人如此大费周章把夏侯国特有的毒千里迢迢带到大承来毒害寡人的百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主导这件事的势力来自哪里?是我们大承自己的问题,还是……?” 东陵辕晧的话没有说完,但其实大家也敏感的猜得到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东陵辕晧,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夏侯国的纷争被我皇兄带到你们大承,让你们大承蒙受了无辜的灾难?” 因为听懂了东陵辕晧的暗指,夏侯仪云很不舒服,她下意识明着质问起来。 看着她明显的气愤,东陵辕晧理智而不客气的说道: “我的猜测不带任何恶意。我只是就事论事,溢洲毒源偏偏是来自夏侯国,而你们兄妹来我们大承的这段时间,先后遇刺差点出事。我皇嫂在溢洲这么长时间东奔西跑也不见有刺客出现。你皇兄一来,刺客就出现,那些刺客从哪里来,你们应该更清楚。我希望你们安好,但不希望你们自己的问题连累到我皇嫂,更不希望我们大承的百姓受牵连……!”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兄妹早就该滚蛋,那样你们的溢洲城才不会发生这样的灾难,是吗?” 夏侯仪云不自觉扬高了声音,她真的气上心了!不管东陵辕晧的话有没有恶意,但在她听来,她和他皇兄就好像是他眼中的瘟神一样给他们大承带来了厄运!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认为毒源是我们夏侯国的,所以对你们溢洲下毒的人也是我们夏侯国的人。而那些人是针对我皇兄来的,因此待在你们大承国不走的我们把刺客引来了,把毒也带过来了,连你们皇后娘娘的失踪也是我们害的。” 夏侯仪云冲着东陵辕晧爆发的怒火很严肃,但她眼中不自控的湿意多少流露着不为人知的委屈! 第一百五十九章 毒源“隐邪石”出现 东陵辕晧和夏侯仪云的冲突变得敏感,也有点失理智,东陵辕晧一方面为溢洲担心,更为西门有容的生死着急。 因此,他出口的话说是说没有恶意,但多少还是带着质疑的态度,这也是引起夏侯仪云愤怒的原因! 就在东陵辕晧还打算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东陵辕雍突然一拍案台怒视着他训斥道: “辕晧,你堂堂一个皇城兵马统帅,说话怎能如此肆意妄为?你立刻向仪云公主道歉!” 就算东陵辕雍不训斥,东陵辕晧也意识到自己的话的确不妥当。 尤其看到夏侯仪云气红的双眼,他顿时心生愧疚,于是他顺着东陵辕雍的命令诚心致歉: “仪云公主,我过于心急的口不择言并非恶意,请原谅!” 夏侯仪云看都没看他一眼,更别提回应他什么话,她就仿佛没听到他的道歉一样漠视他的存在。但她倒是对东陵辕雍义正言辞的说道: “东陵帝,我兄妹二人带着交好的心意远道而来。叨扰期间我们兄妹的确因为各自遭遇了刺杀受伤而不得不继续逗留你们大承,我也承认刺杀我们兄妹的刺客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但要说你们大承百姓中毒、还有西门姐姐的失踪是因为我们兄妹的关系,那就是无凭无据的欲加之罪。西门姐姐开口请我皇兄帮忙,我皇兄完全可以指派戈图前来就好,可他记着西门姐姐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想亲自前来尽一分力。西门姐姐失踪,我皇兄也一样生死不明。在溢洲袭击西门姐姐和我皇兄的刺客不管来自哪里,冲谁去的,总之他们现在就是一起出事了。东陵帝不觉得,我们现在与其在这费神讨论谁是谁非,还不如把所有的精力都拿去找人更有价值?” 夏侯仪云一改不谙世事的娇蛮性子,整个人变得成熟冷静的神色倒让东陵辕雍头一回认真打量起在他眼中就是个孩子的夏侯仪云好一会。 接着,他又瞪着东陵辕晧有意对比着说道: “仪云公主所说合情合理,既坦荡又顾全了大局,现在找人的确才是重中之重……辕晧,你可明白寡人的意思?” 东陵辕晧哪能不知道他皇兄这是在训斥他说话没章没法,不够稳妥。他也没什么好反驳的,只能乖乖接受教训! 夏侯仪云还有话想说,于是她又接着说道: “关于溢洲前后所发生的事,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察觉出其中的特殊性……?”她停下看了看众人。 “公主请继续!”东陵辕雍想听听她的见解! 夏侯仪云见东陵辕雍愿意听下去,她也就放开了说: “你们溢洲出事追究起来早就被人下毒了!那些人选择溢洲来制造灾难,其一,溢洲离你们皇城很近,又是最受重视的大城。其二,溢洲共享一处水源,但分流往下互不相干的有四个。因此,下毒的人就能轻易控制让一个一个地方的百姓慢性中毒,从而制造出大家以为的天灾以拖延下毒真相被揭发。随后,西门姐姐的到来慢慢稳住了中毒百姓的性命。原本只要有我们夏侯国御医戈图的帮忙,溢洲的百姓就能彻底解毒。可在最后关头,溢洲再次被下毒……。” 夏侯仪云说到这,她停了一下专门看着东陵辕晧问道:“这说明什么?” 东陵辕晧也不是傻子,他既看得出夏侯仪云为什么特意嘲讽的看着他,也听得懂她提问里的暗示。 虽然略有不舒服,但东陵辕晧还是就事论事、大方顺着夏侯仪云的话应道: “说明有人不想看到我们那么快解决溢洲百姓的痛苦!” “正确来说,他们是不想看到西门姐姐成为解救溢洲的“神”!” 夏侯仪云一语点破关键点,众人一听也不难理解她的暗示。 西门有容本来已经聚拢了溢洲百姓团结一心,她也名副其实成为百姓心中崇仰的国母。 可这大好一片的境况还没稳定几天,溢洲又突发让人惶恐的暴毙死人现象。这后果大家都看到了,风言恶语几乎一下子全都冲着西门有容而去。 可见,就算夏侯仪云直言的不一定就是问题的所有,起码有人想破坏西门有容在百姓心中崇高的形象是毋庸置疑的! 东陵辕雍并非不清楚这个事实,因此他看着夏侯仪云没什么波澜的说道: “仪云公主所说不无见地,但这就是公主提到的特殊性吗?” “不,我想说的是,你们溢洲发生的灾难也有可能是你们大承自己的“家务事”。因为能如此了解溢洲城特殊构造又利用得如此刚刚好的人,你们不觉得那背后的恶人,比起外来的,你们自己有“家贼”的可能性不是更大吗?” 夏侯仪云再一次直言不讳,她之所以非要讲得这么明白,其实也是因为东陵辕晧刚刚指出的迹象严格说起来的确不算恶意污蔑。 偏偏两次的毒源都是夏侯国的,他皇兄一来,第一次跟西门有容一起出去就招来刺杀。这要按东陵辕晧说的那样也没错,人家西门有容在溢洲这么久,溢洲城哪里还有她没去过的地方,来来回回奔波那么多次也不见她遇刺。结果跟她皇兄一出门就见“鬼”了! 总之,什么都那么凑巧跟他们夏侯这边扯上关系,在大承这边的立场,保有对他们怀疑的态度也无可厚非。 只是,夏侯仪云很确定他们自己跟溢洲的灾难必定没有任何关系的,所以她不得不主动点出其中的关键以证清白。 东陵辕晧听来听去,虽然他能感觉到夏侯仪云此时的据理力争应该已经不是有要反驳他什么,只是他不免还是有些坚持自己的想法,但他更委婉着说道: “我们大承有“家贼”的可能的确也很大,毕竟要说是夏侯太子的原因招致我们溢洲受难也的确难以说通。但是你们夏侯国的刺客跟着进入大承刺杀你们兄妹也是事实,这里面不排除溢洲灾难牵涉其中。因为前后发生的时间很吻合……不过,我不是说夏侯太子做了什么,我的意思是,假如我们大承的确有“家贼”。那么,也许想害夏侯太子的人可能跟我们大承的“家贼”有什么是相通的,所以才会那么刚好凑到一起让我们两边都同时不得安生。” 这次,东陵辕晧的话,夏侯仪云倒是听得心平气和得多,她放下刚刚对他的不满,接话说道: “反正,西门姐姐和我皇兄被袭击后一起失踪,刺客是冲我皇兄还是冲西门姐姐而去还没有定论。另外,恕我直言,你们大承的“家务事”也许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只是西门姐姐很倒霉的被迫成了你们当中的出头鸟,她不得不拿自己的命挡在你们的最前面。” 夏侯仪云说着说着,话锋让人越听越变了味道。那就好像在这大灾大难的风口浪尖上,他们央央大承国竟然把自己的一国之母推出去防风挡雨,显得他们没人了一样! 东陵辕雍本就无法安定的心听了夏侯仪云的“快人快语”,他心口顿时又一紧。 他并不是闲着没事才耗这么多时间在这听夏侯仪云说这么多话,他只是不打算毫无目的和章法的去寻找西门有容的下落。 事实上,他……! 东陵辕雍的思绪到这里就被打断了,因为无痕刚好带回来,不,应该说是捉拿到一个来自夏侯国的刺客。 无痕点了刺客的穴道让他无法动弹,因此他踹了一下刺客的膝盖窝让他软倒跪在东陵辕雍面前。 随后,无痕也单膝跪下回秉道: “陛下,您的猜想没错,刺客果然再次出现在深潭,并且试图投放异物在水里。但他不肯吐露任何消息,而且他有意自绝性命。” 无痕说着已经把一个黑色布袋打开放在地面上,只见布袋里面装着的两块灰黑色石头,那两块石头看起来并不光滑,反而有密密麻麻、如针眼大小的孔洞。 戈图一看那石头立刻惊呼道:“这就是“隐邪石”……!” 戈图如此一说,就确确实实有了物证,如果被抓的人能如实交代所有的信息,人证也有了! 无痕之所以能抓到这个刺客,并不是碰巧,而是东陵辕雍预先的谋略。 当他以帝王身份迅速平息溢洲不稳的人心,又证明西门有容的药方不是导致百姓暴毙的原因后,他就猜想幕后下毒的人必定不甘溢洲的混乱那么快平息。 尤其是原本铺天盖地怨弃西门有容的民声还没热乎几天,风向一转又恢复到对西门有容的感恩戴德中。 既然搞乱溢洲的人想借机诋毁污蔑西门有容,他们又怎么会轻易放任西门有容坐实百姓心中崇高的国母形象? 种种考虑下来,东陵辕雍便预测那些人必定还会有所动作。 他们再行恶意的最大可能还是选择拿百姓的生命当筹码。因此,源头水必定还会成为那些人的首选作恶之地。 果不其然,无痕无声无息潜伏在常人难以上得去的深潭附近不过才一天一夜,今日天还没亮,可疑之人就出现了。 东陵辕雍让戈图和艾太医把“隐邪石”带下去做参考研究,因为他现在更着急了解的不是什么“隐邪石”,而是西门有容的下落! 第一百六十章 她还活着的踪迹 东陵辕雍没有耐心也没有意愿慢慢撬开刺客的嘴让他说出他想知道的信息。 因此,他采取了最残忍的方法迫使刺客开了口。他也很快就听到了他想听的,其中,有关西门有容的消息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想到过所有的可能,唯独没想过结果是西门有容沉没在冰冷的深潭里,一同沉没的还有夏侯淳彦……! 东陵辕雍知道,如果他相信刺客所说,那就代表西门有容已经……他不愿意想到“死”这个字。 可如果他不信西门有容沉没在深潭,那她又在哪,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要如何才能确定她的生死? 就在东陵辕雍几乎失去所有的理智不管不顾要立刻赶去深潭时,整个溢洲城突然持续晃动起来,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但不到一刻钟又消停下来。 这场莫名的晃动倒是没有造成什么重大伤亡,东陵辕雍也无心去探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所思所想就是要再去一趟深潭,他甚至决心他会亲自跳下深潭一探究竟,他绝不能轻易相信他会失去她! 带着迫切而恐惧的心绪匆匆出城的东陵辕雍没能直奔目的地,因为他刚出城门就遇到褚衡夜派来报信的禁军。 原来是龙泉庄的后山、也就是龙头泉后面的那座岩石山的东面有一块巨石飞滚而落。 因为太不同寻常,所以带兵驻守在龙泉庄的褚衡夜才派人前来禀报。 东陵辕雍并不想去理会什么巨石滚落,刚刚整个溢洲的地面都出现了震动,山上有巨石滚落再正常不过。 可是,无痕却有很强烈的不同见解,他当即阻止非要去往深潭的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深潭跟龙头泉两处水源相隔不远。而且臣曾从深潭一路追踪下毒之人的足迹到达过龙头泉。臣大胆推测,若是皇后娘娘和夏侯太子真的落入了深潭又没出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天,最坏的结果……。”无痕不敢把不吉利的话说出来,他跳过又道: “可是,若是在潭底下还有别的出路,以臣的推测,那必定是龙头泉方向,因为皇后娘娘也曾说过,深潭和龙头泉必定是有相通的特性。水能流动,那就有流动的通道……也许,龙泉庄滚落的巨石跟皇后娘娘他们还活着的可能是有关系的。” 无痕的话全凭推测,可是又让人觉得充满了希望。其中东陵辕晧更倾向于无痕的猜想,他支持着也建议道: “皇兄,我认为我们应该听无痕的,我们去龙泉庄,深潭那边如果还有希望,皇嫂和夏侯太子就不会没有半点踪影。反倒是……。” “无痕,你带人去深潭,你亲自下水、能下多深就下多深,寡人要知道一切存在的可能!” 东陵辕雍交代完,他已经改变方向策马往龙泉庄而去……! 到了龙泉庄,东陵辕雍才明白褚衡夜为什么要为了一块巨石来惊动他。 远远看去,那座原本好端端的岩石山峰的半山腰处多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东陵辕雍也不知道那半山腰的洞口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寻找西门有容的信念迫使他本能的把体内最迅猛的功力提运到丹田核心,这能让他以最快、最稳的速度到达半山腰的那个洞口。紧随他飞身而上的是东陵辕晧……。 然而,等他们一前一后落身进洞,他们眼中所能看到的其实一眼可尽,除了在他们的正前方被大大小小的岩石堵得严严实实的新口子,其他真让人无法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东陵辕晧试着移开了几块石头,然后他弯身探看着被石头堵住的通口,但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几乎看不到一点空隙,以至于东陵辕晧有些焦虑的说道: “皇兄,看起来这里面的确有通道,但好像又被岩石一路堵死了。如果皇嫂和夏侯太子在里面,掉落的石头连通道都堵得这么严实,我担心他们……。” 突然,东陵辕雍一把扯开了东陵辕晧,因为他看到了岩石下压着什么。 等他蹲下清理了一下那东西上面覆盖的碎石后,他看清楚了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根银制的凤簪! 这根银凤簪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是他亲自构图让工匠照图打制出来送给西门有容的。 “这……这凤簪难道是……!?”东陵辕晧又惊又喜。 “是我送给容儿的,她出现过!” 东陵辕雍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他终于看到了她还活着的踪迹! 听到东陵辕雍确定那是西门有容遗落的凤簪,东陵辕晧原本也很高兴有了线索。可他回头看着被堵的通道,再看看洞口外,他又慌着说道: “那皇嫂到底是还在里面还是已经出来了?” 东陵辕晧走到洞口往下眺望,这好几百米高的地方,轻功了得的人要往下跳也许不在话下,可西门有容根本不会武,她要是跳下去了,那……? “她绝对已经出去了。” 东陵辕雍眺望着洞外山脚下葱葱绿绿、一望无际的植被思索着。既然西门有容的凤簪出现在这里,人又不见,后面又被堵死,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已经在山下了。 看着山脚下深不见底的密林,东陵辕晧难掩担忧的说道: “皇嫂的凤簪出现在这里,她已经出去了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山这么高,皇嫂跳下去的话,她必定凶多吉少……不过,如果夏侯太子和皇嫂在一起,就算跳下去了,有夏侯太子的帮助,皇嫂生存的可能也……。”很大。 东陵辕晧的话还没说完,东陵辕雍已经纵身飞跃而下……! 山下的侍卫和村民只见两道矫健的身姿一前一后飞落而下。大家都知道他们是谁,可他们并没有返回原地,而是飞纵到更远的地方。 留守在地面的褚衡夜见状,立刻下令侍卫跟上去,他要确保东陵辕雍他们的安全。 跟随他守在山下的东陵嫣见他又要急匆匆离开,她瞬间拉住他的手要求道: “带上我,我也要去。” 褚衡夜低头看了看被她拉住的衣袍,他的眉心明显不满的聚拢了一下,但依然尽量耐心道: “嫣郡主,你也看到了,下面就是一片无路可走又满是植被的陡峭之地,很危险,你最好还是留在这。” “不,你去哪我就去哪?” 东陵嫣并非一般柔弱女子,她从小就有习武,虽然只能算得上三脚猫功夫,但爬点山涉点水她还是能行的。 她平时多少会耍任性,但她大多时候都是懂分寸的。 这会她之所以要缠着褚衡夜是因为她心里有气,她到溢洲的第一天,他见到她没有一分惊喜和感动。之后他还是一样对她爱搭不理的,总是一副嫌她碍事的样子,她为此真的很难受。 而他之所以这样忽略她,是因为西门有容失踪,他没日没夜只为寻找西门有容而奔波。好像跟西门有容比,她这个未婚妻子就变得毫无存在感! 东陵嫣此时有任性,也有显而易见的伤心和委屈,但在褚衡夜眼里却只看到了任性,他几乎是不太礼遇的甩开了东陵嫣的手失了耐心说道: “我不是去玩,陛下和晧王爷不管不顾进入了下面的蜜林,必定是跟皇后娘娘有关。所以,请郡主不要在这时候阻碍我履行我的职责。” 褚衡夜话一完冷着脸转身就要离开,结果东陵嫣突然冲口而喊: “到底是为了履行你的职责,还是你全心全意只担心皇后娘娘?” 褚衡夜回头,却不知他是真的没看到东陵嫣的委屈,还是没听懂东陵嫣话里的暗示,他冷毅道: “身为人臣,全心全意为帝后尽心尽责乃本分!” “……!” 东陵嫣张开的嘴并没有吐出一个字,因为褚衡夜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去。 直到她看不到褚衡夜的身影后,她红着的眼眶再也留不住泪水的停留,泪落瞬间,她喃语: “你着急去尽责不止是因为你是人臣,而是因为你还爱着她……!” 东陵嫣的心伤传不到褚衡夜的心里,他也没有意识去顾及她的感受。她的心伤就那样默默的被人群议论纷纷的声音掩盖了。大家都在猜测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跟失踪的西门有容有关……! 的确,此时的东陵辕雍穿梭在陡峭而茂密的植被丛中寻找着……! 很快,褚衡夜带着的侍卫也穿梭而来,刚巧碰到东陵辕晧,于是东陵辕晧也不多废话,直接命令侍卫立刻尽可能扩大范围散开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去找人。 从巨石掉落的时间来算,如果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也随着巨石滚落而下,那他们必定还在这附近。 从情理上来说,除非西门有容是独自跌落,那就不用想,她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可是,山底周围找不到西门有容的踪迹,唯一的一种可能,那就是夏侯淳彦带着西门有容一起跳下。 那样的话,他们还能移动不会在原位停留,如此也就不奇怪为什么无法一下找到他们的踪迹了。 以东陵辕雍为首的搜索碰到了从东面深潭那边赶来的无痕。 两边人手正面碰上没什么不可能,但他们交汇的地方却让他们百感交集! 因为,他们的交汇处,躺着的正是他们日夜不断寻找的人~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 第一百六十章 她还活着的踪迹 东陵辕雍没有耐心也没有意愿慢慢撬开刺客的嘴让他说出他想知道的信息。 因此,他采取了最残忍的方法迫使刺客开了口。他也很快就听到了他想听的,其中,有关西门有容的消息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想到过所有的可能,唯独没想过结果是西门有容沉没在冰冷的深潭里,一同沉没的还有夏侯淳彦……! 东陵辕雍知道,如果他相信刺客所说,那就代表西门有容已经……他不愿意想到“死”这个字。 可如果他不信西门有容沉没在深潭,那她又在哪,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要如何才能确定她的生死? 就在东陵辕雍几乎失去所有的理智不管不顾要立刻赶去深潭时,整个溢洲城突然持续晃动起来,仿佛天要塌下来一样,但不到一刻钟又消停下来。 这场莫名的晃动倒是没有造成什么重大伤亡,东陵辕雍也无心去探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所思所想就是要再去一趟深潭,他甚至决心他会亲自跳下深潭一探究竟,他绝不能轻易相信他会失去她! 带着迫切而恐惧的心绪匆匆出城的东陵辕雍没能直奔目的地,因为他刚出城门就遇到褚衡夜派来报信的禁军。 原来是龙泉庄的后山、也就是龙头泉后面的那座岩石山的东面有一块巨石飞滚而落。 因为太不同寻常,所以带兵驻守在龙泉庄的褚衡夜才派人前来禀报。 东陵辕雍并不想去理会什么巨石滚落,刚刚整个溢洲的地面都出现了震动,山上有巨石滚落再正常不过。 可是,无痕却有很强烈的不同见解,他当即阻止非要去往深潭的东陵辕雍说道: “陛下,深潭跟龙头泉两处水源相隔不远。而且臣曾从深潭一路追踪下毒之人的足迹到达过龙头泉。臣大胆推测,若是皇后娘娘和夏侯太子真的落入了深潭又没出来,已经过去那么多天,最坏的结果……。”无痕不敢把不吉利的话说出来,他跳过又道: “可是,若是在潭底下还有别的出路,以臣的推测,那必定是龙头泉方向,因为皇后娘娘也曾说过,深潭和龙头泉必定是有相通的特性。水能流动,那就有流动的通道……也许,龙泉庄滚落的巨石跟皇后娘娘他们还活着的可能是有关系的。” 无痕的话全凭推测,可是又让人觉得充满了希望。其中东陵辕晧更倾向于无痕的猜想,他支持着也建议道: “皇兄,我认为我们应该听无痕的,我们去龙泉庄,深潭那边如果还有希望,皇嫂和夏侯太子就不会没有半点踪影。反倒是……。” “无痕,你带人去深潭,你亲自下水、能下多深就下多深,寡人要知道一切存在的可能!” 东陵辕雍交代完,他已经改变方向策马往龙泉庄而去……! 到了龙泉庄,东陵辕雍才明白褚衡夜为什么要为了一块巨石来惊动他。 远远看去,那座原本好端端的岩石山峰的半山腰处多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东陵辕雍也不知道那半山腰的洞口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寻找西门有容的信念迫使他本能的把体内最迅猛的功力提运到丹田核心,这能让他以最快、最稳的速度到达半山腰的那个洞口。紧随他飞身而上的是东陵辕晧……。 然而,等他们一前一后落身进洞,他们眼中所能看到的其实一眼可尽,除了在他们的正前方被大大小小的岩石堵得严严实实的新口子,其他真让人无法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东陵辕晧试着移开了几块石头,然后他弯身探看着被石头堵住的通口,但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几乎看不到一点空隙,以至于东陵辕晧有些焦虑的说道: “皇兄,看起来这里面的确有通道,但好像又被岩石一路堵死了。如果皇嫂和夏侯太子在里面,掉落的石头连通道都堵得这么严实,我担心他们……。” 突然,东陵辕雍一把扯开了东陵辕晧,因为他看到了岩石下压着什么。 等他蹲下清理了一下那东西上面覆盖的碎石后,他看清楚了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根银制的凤簪! 这根银凤簪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是他亲自构图让工匠照图打制出来送给西门有容的。 “这……这凤簪难道是……!?”东陵辕晧又惊又喜。 “是我送给容儿的,她出现过!” 东陵辕雍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他终于看到了她还活着的踪迹! 听到东陵辕雍确定那是西门有容遗落的凤簪,东陵辕晧原本也很高兴有了线索。可他回头看着被堵的通道,再看看洞口外,他又慌着说道: “那皇嫂到底是还在里面还是已经出来了?” 东陵辕晧走到洞口往下眺望,这好几百米高的地方,轻功了得的人要往下跳也许不在话下,可西门有容根本不会武,她要是跳下去了,那……? “她绝对已经出去了。” 东陵辕雍眺望着洞外山脚下葱葱绿绿、一望无际的植被思索着。既然西门有容的凤簪出现在这里,人又不见,后面又被堵死,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已经在山下了。 看着山脚下深不见底的密林,东陵辕晧难掩担忧的说道: “皇嫂的凤簪出现在这里,她已经出去了应该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这山这么高,皇嫂跳下去的话,她必定凶多吉少……不过,如果夏侯太子和皇嫂在一起,就算跳下去了,有夏侯太子的帮助,皇嫂生存的可能也……。”很大。 东陵辕晧的话还没说完,东陵辕雍已经纵身飞跃而下……! 山下的侍卫和村民只见两道矫健的身姿一前一后飞落而下。大家都知道他们是谁,可他们并没有返回原地,而是飞纵到更远的地方。 留守在地面的褚衡夜见状,立刻下令侍卫跟上去,他要确保东陵辕雍他们的安全。 跟随他守在山下的东陵嫣见他又要急匆匆离开,她瞬间拉住他的手要求道: “带上我,我也要去。” 褚衡夜低头看了看被她拉住的衣袍,他的眉心明显不满的聚拢了一下,但依然尽量耐心道: “嫣郡主,你也看到了,下面就是一片无路可走又满是植被的陡峭之地,很危险,你最好还是留在这。” “不,你去哪我就去哪?” 东陵嫣并非一般柔弱女子,她从小就有习武,虽然只能算得上三脚猫功夫,但爬点山涉点水她还是能行的。 她平时多少会耍任性,但她大多时候都是懂分寸的。 这会她之所以要缠着褚衡夜是因为她心里有气,她到溢洲的第一天,他见到她没有一分惊喜和感动。之后他还是一样对她爱搭不理的,总是一副嫌她碍事的样子,她为此真的很难受。 而他之所以这样忽略她,是因为西门有容失踪,他没日没夜只为寻找西门有容而奔波。好像跟西门有容比,她这个未婚妻子就变得毫无存在感! 东陵嫣此时有任性,也有显而易见的伤心和委屈,但在褚衡夜眼里却只看到了任性,他几乎是不太礼遇的甩开了东陵嫣的手失了耐心说道: “我不是去玩,陛下和晧王爷不管不顾进入了下面的蜜林,必定是跟皇后娘娘有关。所以,请郡主不要在这时候阻碍我履行我的职责。” 褚衡夜话一完冷着脸转身就要离开,结果东陵嫣突然冲口而喊: “到底是为了履行你的职责,还是你全心全意只担心皇后娘娘?” 褚衡夜回头,却不知他是真的没看到东陵嫣的委屈,还是没听懂东陵嫣话里的暗示,他冷毅道: “身为人臣,全心全意为帝后尽心尽责乃本分!” “……!” 东陵嫣张开的嘴并没有吐出一个字,因为褚衡夜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去。 直到她看不到褚衡夜的身影后,她红着的眼眶再也留不住泪水的停留,泪落瞬间,她喃语: “你着急去尽责不止是因为你是人臣,而是因为你还爱着她……!” 东陵嫣的心伤传不到褚衡夜的心里,他也没有意识去顾及她的感受。她的心伤就那样默默的被人群议论纷纷的声音掩盖了。大家都在猜测这么大的动静一定是跟失踪的西门有容有关……! 的确,此时的东陵辕雍穿梭在陡峭而茂密的植被丛中寻找着……! 很快,褚衡夜带着的侍卫也穿梭而来,刚巧碰到东陵辕晧,于是东陵辕晧也不多废话,直接命令侍卫立刻尽可能扩大范围散开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去找人。 从巨石掉落的时间来算,如果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也随着巨石滚落而下,那他们必定还在这附近。 从情理上来说,除非西门有容是独自跌落,那就不用想,她生还的可能微乎其微。 可是,山底周围找不到西门有容的踪迹,唯一的一种可能,那就是夏侯淳彦带着西门有容一起跳下。 那样的话,他们还能移动不会在原位停留,如此也就不奇怪为什么无法一下找到他们的踪迹了。 以东陵辕雍为首的搜索碰到了从东面深潭那边赶来的无痕。 两边人手正面碰上没什么不可能,但他们交汇的地方却让他们百感交集! 因为,他们的交汇处,躺着的正是他们日夜不断寻找的人~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陷入深度昏迷 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被救回来了!但俩人都陷入了昏迷! 从气息上而言,夏侯淳彦要比西门有容好很多,御医看过也说用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可西门有容却明显很不乐观……只是,西门有容被带回来后,东陵辕雍只允许艾太医一人近身伺候,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内打扰! 此时,东陵辕雍已经为西门有容运气整整两个时辰。他浑身冒汗,但他不是因为发热而冒汗,而是因为过度耗运内力而冒的冷汗! 一旁守候的艾太医看着帝后没一人能安好,他也急得直冒汗。 好几次他都想开口阻止东陵辕雍继续运气为西门有容驱散寒毒! 可是,艾太医也知道东陵辕雍不可能听他的,再加上他也不敢真的随便出声干扰到东陵辕雍的专注,那一不小心就会容易造成两败俱伤的后果! 又再过了半个时辰,艾太医终于盼到了东陵辕雍收息的动作。再看西门有容,虽然依旧紧闭双眼,但她的身体明显不再打颤,这大概就是东陵辕雍愿意停下的原因! 东陵辕雍小心翼翼的把西门有容安放躺在床上,没等他开口说什么,艾太医立刻上前探着西门有容的脉象。 好一会以后,等着答案的东陵辕雍隐忍着不适问道:“如何?” 艾太医无比忧心着暗暗一叹说道: “皇后娘娘的寒毒压制下去了,可娘娘的脉象很弱,老臣担心……!”艾太医欲言又止。 “把话说完!” 东陵辕雍看似冷静的面孔下有着他人看不到的恐惧!没人比他更清楚,西门有容的情况有多糟糕! 找到她的时候,她被夏侯淳彦护抱着,他顾不上去在意她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只知道找到她已经足够让他感恩戴德。 然而,当他把她带回他自己的怀抱时,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如死人一般。 但他恐惧的不止是她有进无出的呼吸,还有她冰凉得彻底的身体。 他再清楚不过她身体的冰凉代表着什么,她的寒毒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发作了! 他见过她寒毒发作时所承受的痛苦,她在迷糊中会痛得流泪,会难受得发出呻吟,甚至会一直喃语她好冷……可是这一次,找到她时,她毫无声息。如果不是她还有一丝气息证明她还活着,他大概会以为他已经失去她了! 但是,此刻看着艾太医明显不乐观的脸色,东陵辕雍也猜得到西门有容的状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听艾太医又是一个忧叹,他看看紧绷着的东陵辕雍如实回答道: “陛下,娘娘这次毒发时间明显是没得到及时压制寒毒的肆虐。因此,娘娘被寒毒侵蚀太久,导致她的意识陷入深度昏迷。加上娘娘失踪的时间,必定是没能进食,这也大大的消耗了娘娘的精气……!” “所以,结果是什么?” 东陵辕雍问着,但他的眼眸却不曾离开过那张苍白如雪的容颜! 就算艾太医不强调,就算不看她明显消瘦的脸庞,只是抱着她轻盈了许多的身子,他就知道她失踪期间肯定没有进食! 东陵辕雍紧绷的情绪让艾太医微颤着跪地回答道: “娘娘一时半会不会醒来,甚至……难以醒来!” 其实,艾太医的回答已经很委婉,但也足以让东陵辕雍抽痛了一身……! 几天过去,如艾太医所判断的那样,西门有容果然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不过,夏侯淳彦倒是顺利醒了过来。他的苏醒也让所有着急想知道前因后果的人有了可问之处。 不过,夏侯淳彦一醒来,他关心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西门有容是否安好! 哪怕他得知西门有容还活着,他刚缓过来便亲自前往探望。 只是他当然见不到西门有容沉睡的样子,因为东陵辕雍似乎没有意愿让他见到西门有容! 自然,夏侯淳彦也不会因此表示任何不满,不管他对西门有容暗藏着什么贪念的心思。于情于理,他现在都没有立场表露他真实的情意!况且他来也并非只为见西门有容。 东陵辕雍看着脸色虚弱的夏侯淳彦,他没有客套关心他是否无恙,但他开口直接道谢: “夏侯太子,谢谢你护了容儿一命!” 虽然失踪期间,东陵辕雍无法得知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清楚,如果没有夏侯淳彦,单靠西门有容自己,她无法活下来是必然的。因此,她能活着,唯一的可能就是夏侯淳彦舍身相救了! 夏侯淳彦也不谦虚,但也没打算揽什么功劳,他淡然一笑说道: “西门皇后救过我一命,我阴差阳错还她一命,也算是我报恩了。不过,严格说起来,这次我与西门皇后的遭遇不全是我在救她,她也救了我!” 如果不是西门有容置之死地的让自己再次发寒,他们根本无法活着通过岩洞最滚烫的路段。 因此,他和西门有容与其说谁救了谁,不如说是生死与共了一场! 夏侯淳彦脸上不经意流露的柔情让东陵辕雍下意识产生了莫名的排斥。但他隐去心里的疑虑看着夏侯淳彦问道: “你和容儿能脱险,可是那潭底另有乾坤?” 东陵辕雍语气平静,他提起深潭,是因为他已经从无痕那里得知深潭深处暗藏常人难以抵御的危险。 因为无痕听从他的指令亲自潜下了深潭,但无痕下潜不到百米深的时候就发现水下右侧竟然有一处极速旋转的漩涡,人一旦靠近,必定会被吸纳进去。无痕无法判断那漩涡的危险与否,所以不得不半道放弃回到水面。 夏侯淳彦似乎不意外东陵辕雍的提问,他也乐意如实解释道: “当时西门皇后推断出溢洲水源可能再一次被下毒,于是她就想亲自去查探看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我见她只带了几个侍卫护身,于是便跟着她一起出城。但我们还没接近水源就遭到袭击,我们在抵抗过程中损失了人手,甚至被迫与护卫分散……最后我和西门皇后落了单,但混乱中我们还是找到了那个深潭。” “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查看什么,刺客又出现,在我与刺客交手期间,一时没顾得上西门皇后的安危导致她被刺客逼退掉进深潭……。” 夏侯淳彦说到这,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东陵辕雍淡淡趣笑才继续说: “我就不标榜我有多义无反顾跳下去救西门皇后的光荣举动了,因为我也没想到跳下去后根本没机会再上来!” 东陵辕雍听到这,他平静的脸色终于闪动了一下:“这么说,潭底果然有独特之处!” “何止独特……!” 对于潭底的奥妙,夏侯淳彦至今依然觉得像做梦一样。 “皇兄,那潭底到底有什么,怎么你和西门姐姐会从另一头的半山腰脱困而出?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对啊,我怎么想也无法想象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同在的夏侯仪云和东陵辕晧前后一致提出同样的疑问,但他们的视线刚对视上又尽显尴尬的各自移开。 夏侯淳彦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他解开潭底的迷,他也没再拖沓,基本一五一十把潭底的神奇都说了出来。 不过,他和西门有容脱险的最后一瞬间,他真的以为他们必死无疑! 因为在他们通过岩洞最酷热得无法呼吸的那段路后,他以为他们避开了最危险的境况。 然而,当他抱着难受得只剩痛苦呻吟的西门有容刚出险境,山体仿佛被打破了什么禁忌一般突然隐隐晃动起来。 紧接着,头顶上开始掉落大大小小的石块,他见情况不对便带着西门有容以最快的速度继续往前奔跑。 可是,他跑到尽头的时候,只有一堵石墙,再无路可走。 幸运的是,石墙竟然有缝隙透进日光,只是那缝隙只有一指之宽。那大概也是为什么“白桑花”的味道能飘进洞里的原因! 夏侯淳彦试着推动石壁,但他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可他也没有机会和时间去想别的办法,因为他们身后的通道就像被魔鬼诅咒了一般天崩地裂起来。 让他更措手不及,也无法抵抗的是,一阵阵猛烈的气流迎面冲击而来。 被他暂时放靠在一边的西门有容就被那气流冲飞而起,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把西门有容抱住护在怀里! 就在他等着最终的结果到来时,洞里那股猛烈的气流瞬间推破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夏侯淳彦最后的印象是,他和西门有容随着那股气流弹飞而出。那一刻,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们开始垂直往下掉后,他才迅速调整内息防止直坠而亡! 但他的精气本就耗去了大半,因此,落地后,他最终也不可避免的晕了过去! 夏侯淳彦所说的一切让听着的人只觉得神幻,也让人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一副景象。这使得大家的思绪都沉浸在去描画他的叙述。 不过,唯有东陵辕雍没有在乎潭底是奥妙还是神幻,若他有什么想象,那就只有一个:就连冷一点的水,容儿都要避着。可她却困在地底的冰洞里那么长的时间,她毒发的时候,她得承受多大的痛苦??我若因此失去她,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胸口闷痛的同时,东陵辕雍突然在众人毫无察觉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第一百六十一章 陷入深度昏迷 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被救回来了!但俩人都陷入了昏迷! 从气息上而言,夏侯淳彦要比西门有容好很多,御医看过也说用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 可西门有容却明显很不乐观……只是,西门有容被带回来后,东陵辕雍只允许艾太医一人近身伺候,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内打扰! 此时,东陵辕雍已经为西门有容运气整整两个时辰。他浑身冒汗,但他不是因为发热而冒汗,而是因为过度耗运内力而冒的冷汗! 一旁守候的艾太医看着帝后没一人能安好,他也急得直冒汗。 好几次他都想开口阻止东陵辕雍继续运气为西门有容驱散寒毒! 可是,艾太医也知道东陵辕雍不可能听他的,再加上他也不敢真的随便出声干扰到东陵辕雍的专注,那一不小心就会容易造成两败俱伤的后果! 又再过了半个时辰,艾太医终于盼到了东陵辕雍收息的动作。再看西门有容,虽然依旧紧闭双眼,但她的身体明显不再打颤,这大概就是东陵辕雍愿意停下的原因! 东陵辕雍小心翼翼的把西门有容安放躺在床上,没等他开口说什么,艾太医立刻上前探着西门有容的脉象。 好一会以后,等着答案的东陵辕雍隐忍着不适问道:“如何?” 艾太医无比忧心着暗暗一叹说道: “皇后娘娘的寒毒压制下去了,可娘娘的脉象很弱,老臣担心……!”艾太医欲言又止。 “把话说完!” 东陵辕雍看似冷静的面孔下有着他人看不到的恐惧!没人比他更清楚,西门有容的情况有多糟糕! 找到她的时候,她被夏侯淳彦护抱着,他顾不上去在意她在别的男人怀里,他只知道找到她已经足够让他感恩戴德。 然而,当他把她带回他自己的怀抱时,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如死人一般。 但他恐惧的不止是她有进无出的呼吸,还有她冰凉得彻底的身体。 他再清楚不过她身体的冰凉代表着什么,她的寒毒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发作了! 他见过她寒毒发作时所承受的痛苦,她在迷糊中会痛得流泪,会难受得发出呻吟,甚至会一直喃语她好冷……可是这一次,找到她时,她毫无声息。如果不是她还有一丝气息证明她还活着,他大概会以为他已经失去她了! 但是,此刻看着艾太医明显不乐观的脸色,东陵辕雍也猜得到西门有容的状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听艾太医又是一个忧叹,他看看紧绷着的东陵辕雍如实回答道: “陛下,娘娘这次毒发时间明显是没得到及时压制寒毒的肆虐。因此,娘娘被寒毒侵蚀太久,导致她的意识陷入深度昏迷。加上娘娘失踪的时间,必定是没能进食,这也大大的消耗了娘娘的精气……!” “所以,结果是什么?” 东陵辕雍问着,但他的眼眸却不曾离开过那张苍白如雪的容颜! 就算艾太医不强调,就算不看她明显消瘦的脸庞,只是抱着她轻盈了许多的身子,他就知道她失踪期间肯定没有进食! 东陵辕雍紧绷的情绪让艾太医微颤着跪地回答道: “娘娘一时半会不会醒来,甚至……难以醒来!” 其实,艾太医的回答已经很委婉,但也足以让东陵辕雍抽痛了一身……! 几天过去,如艾太医所判断的那样,西门有容果然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不过,夏侯淳彦倒是顺利醒了过来。他的苏醒也让所有着急想知道前因后果的人有了可问之处。 不过,夏侯淳彦一醒来,他关心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西门有容是否安好! 哪怕他得知西门有容还活着,他刚缓过来便亲自前往探望。 只是他当然见不到西门有容沉睡的样子,因为东陵辕雍似乎没有意愿让他见到西门有容! 自然,夏侯淳彦也不会因此表示任何不满,不管他对西门有容暗藏着什么贪念的心思。于情于理,他现在都没有立场表露他真实的情意!况且他来也并非只为见西门有容。 东陵辕雍看着脸色虚弱的夏侯淳彦,他没有客套关心他是否无恙,但他开口直接道谢: “夏侯太子,谢谢你护了容儿一命!” 虽然失踪期间,东陵辕雍无法得知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清楚,如果没有夏侯淳彦,单靠西门有容自己,她无法活下来是必然的。因此,她能活着,唯一的可能就是夏侯淳彦舍身相救了! 夏侯淳彦也不谦虚,但也没打算揽什么功劳,他淡然一笑说道: “西门皇后救过我一命,我阴差阳错还她一命,也算是我报恩了。不过,严格说起来,这次我与西门皇后的遭遇不全是我在救她,她也救了我!” 如果不是西门有容置之死地的让自己再次发寒,他们根本无法活着通过岩洞最滚烫的路段。 因此,他和西门有容与其说谁救了谁,不如说是生死与共了一场! 夏侯淳彦脸上不经意流露的柔情让东陵辕雍下意识产生了莫名的排斥。但他隐去心里的疑虑看着夏侯淳彦问道: “你和容儿能脱险,可是那潭底另有乾坤?” 东陵辕雍语气平静,他提起深潭,是因为他已经从无痕那里得知深潭深处暗藏常人难以抵御的危险。 因为无痕听从他的指令亲自潜下了深潭,但无痕下潜不到百米深的时候就发现水下右侧竟然有一处极速旋转的漩涡,人一旦靠近,必定会被吸纳进去。无痕无法判断那漩涡的危险与否,所以不得不半道放弃回到水面。 夏侯淳彦似乎不意外东陵辕雍的提问,他也乐意如实解释道: “当时西门皇后推断出溢洲水源可能再一次被下毒,于是她就想亲自去查探看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我见她只带了几个侍卫护身,于是便跟着她一起出城。但我们还没接近水源就遭到袭击,我们在抵抗过程中损失了人手,甚至被迫与护卫分散……最后我和西门皇后落了单,但混乱中我们还是找到了那个深潭。” “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查看什么,刺客又出现,在我与刺客交手期间,一时没顾得上西门皇后的安危导致她被刺客逼退掉进深潭……。” 夏侯淳彦说到这,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东陵辕雍淡淡趣笑才继续说: “我就不标榜我有多义无反顾跳下去救西门皇后的光荣举动了,因为我也没想到跳下去后根本没机会再上来!” 东陵辕雍听到这,他平静的脸色终于闪动了一下:“这么说,潭底果然有独特之处!” “何止独特……!” 对于潭底的奥妙,夏侯淳彦至今依然觉得像做梦一样。 “皇兄,那潭底到底有什么,怎么你和西门姐姐会从另一头的半山腰脱困而出?这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对啊,我怎么想也无法想象到底是怎么回事,简直太过匪夷所思了。” 同在的夏侯仪云和东陵辕晧前后一致提出同样的疑问,但他们的视线刚对视上又尽显尴尬的各自移开。 夏侯淳彦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他解开潭底的迷,他也没再拖沓,基本一五一十把潭底的神奇都说了出来。 不过,他和西门有容脱险的最后一瞬间,他真的以为他们必死无疑! 因为在他们通过岩洞最酷热得无法呼吸的那段路后,他以为他们避开了最危险的境况。 然而,当他抱着难受得只剩痛苦呻吟的西门有容刚出险境,山体仿佛被打破了什么禁忌一般突然隐隐晃动起来。 紧接着,头顶上开始掉落大大小小的石块,他见情况不对便带着西门有容以最快的速度继续往前奔跑。 可是,他跑到尽头的时候,只有一堵石墙,再无路可走。 幸运的是,石墙竟然有缝隙透进日光,只是那缝隙只有一指之宽。那大概也是为什么“白桑花”的味道能飘进洞里的原因! 夏侯淳彦试着推动石壁,但他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可他也没有机会和时间去想别的办法,因为他们身后的通道就像被魔鬼诅咒了一般天崩地裂起来。 让他更措手不及,也无法抵抗的是,一阵阵猛烈的气流迎面冲击而来。 被他暂时放靠在一边的西门有容就被那气流冲飞而起,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把西门有容抱住护在怀里! 就在他等着最终的结果到来时,洞里那股猛烈的气流瞬间推破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夏侯淳彦最后的印象是,他和西门有容随着那股气流弹飞而出。那一刻,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直到他们开始垂直往下掉后,他才迅速调整内息防止直坠而亡! 但他的精气本就耗去了大半,因此,落地后,他最终也不可避免的晕了过去! 夏侯淳彦所说的一切让听着的人只觉得神幻,也让人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一副景象。这使得大家的思绪都沉浸在去描画他的叙述。 不过,唯有东陵辕雍没有在乎潭底是奥妙还是神幻,若他有什么想象,那就只有一个:就连冷一点的水,容儿都要避着。可她却困在地底的冰洞里那么长的时间,她毒发的时候,她得承受多大的痛苦??我若因此失去她,那会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胸口闷痛的同时,东陵辕雍突然在众人毫无察觉中喷出了一口鲜血!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出现了奇迹 东陵辕雍在众人面前吐出一口血的突发情况把所有人都惊吓到,但东陵辕雍制止他们的慌乱说道: “寡人没事,不过是一点体内的瘀血罢了……。”说着,他又看向夏侯淳彦简明说到:“夏侯太子,寡人欠你一命!” 没等夏侯淳彦说什么,东陵辕雍已经起身并且拒绝所有人的关心返回到西门有容身边,没人可以入内一探其中究竟! 除了刚刚会见夏侯淳彦的时间,东陵辕雍整整几天没有离开过西门有容哪怕一刻钟! 可是,守着无法与他言语互动的西门有容,东陵辕雍心焦难忍的握住了西门有容始终微凉的手,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热源都渡到她身上去。他的另一只手抚摸在她的容颜上,然后微微靠近她耳边轻声细语道: “容儿,你怎么就睡不醒呢?我虽然愿意等你睡够,但等太久我也会生气的……!” 东陵辕雍一开始在西门有容耳边诉说着种种甜言蜜语,他觉得他能用最大的耐心去等待她的沉睡。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渐渐发觉他做不到就这样无限期去等待。 看着窗外照射近来的烈日,东陵辕雍连人带被把西门有容抱到窗边让她接触阳光的温暖。 夏日的烈阳对于普通人来说避之唯恐不及,可对西门有容来说,那就是一种享受。 抱着西门有容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后,东陵辕雍又在她耳边继续说道: “其实我已经生你的气了,气得不想理你。如果大吼能把你唤醒,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吼到你醒来为止!” “可是,对你再气,我还是舍不得真的不理你,反而更加想无时无刻的守着你……容儿,快醒来,你再不醒来,你的夫君可能会发狂。你不是说我君临天下的英姿最让你迷恋吗?难道你想看到你的夫君如此痛苦的度日吗?” 他真的害怕他无法唤醒她!看着她仿佛没有气息的脸,他的眼眶不自觉刺痛起来。 他想紧紧拥抱住背躺在他胸怀的身子,可又不敢太过用力,他就怕她虚软的身子受不住他的力量!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东陵辕雍对着西门有容道尽了千言万语,但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西门有容回应不了他,他说自己气她其实是他自己不敢面对内心的恐惧。 他不害怕她会睡久一点,他害怕的是她真的会一直睡下去,这是他不能接受,也不敢面对的可能! 握住西门有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东陵辕雍对她的一切深情都化作最柔情的吻落在她的额中,他滑落了不为人知的泪滴也正好打在西门有容的眼盖上! 他打落的那一滴泪也许带有魔力,西门有容眼皮下的明珠转动了一下! 但再次把她的头呵护在怀的东陵辕雍没发现这个可以让他满怀希望的变化! 他的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想到她被困期间所承受的痛苦,他后悔允许她来溢洲走这一趟! “容儿,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承受百姓骂我罔顾百姓的昏君之名,也绝不让你来溢洲遭受这样的危险……容儿,你真的太放肆、太没有妇徳了,我再怎么纵容你,我也是一国之君,你怎么能如此任性的不回应我一句话,你想逼我废后,想逼我另娶他人吗?” 东陵辕雍的抱怨开始没有章法,能说不能说的都说一遍,反正他就是不能停止在她耳边倾述。 可即便如此,他的男儿胸膛还是难以克制的颤动起来,他的男儿泪也顺着他俊逸的脸颊隐没在西门有容的发间……! 突然,手上传来的异样让东陵辕雍猛然僵硬了一身。 他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他闭着的眼睛也不敢睁开……直到他切实的再次感受到他的手背传来冰凉的触感时,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揽在西门有容腹部的手。 当他看到他手背上搭着另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时,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在做梦。可他真实的感受到那微微动着的手给予他的安抚后,他终于侧身看向西门有容的脸……! 一双虚软但对东陵辕雍而言却明亮无比的明珠闪着微光与他对视着……! 没人知道关起的房门里已经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是,这个惊喜最终没有公开。除了东陵辕雍,就只有艾太医知道房里出现了奇迹! 等东陵辕雍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他依然是那个永远不怒而威的帝王。 大家以为他会因为西门有容的昏迷而颓然,至少不会那么快恢复他的杀伐果决。 但出乎众人的意料,他开始召集了底下的人一一安排了指令! 其中,他让皇城调来的御医们按西门有容出事之前就写好的一份不会对中毒之人造成二次伤害的“盲方”尝试着给百姓解毒! 当然,这药方自然不是西门有容出事前写好的,而是西门有容醒来后配好的药方。 只不过为了隐瞒西门有容已经醒来的事实,东陵辕雍才故意说是西门有容出事前没来得及交代下去使用的药方。 安排好为百姓解毒的事宜,另一件就是刺客的事,东陵辕雍请来了夏侯淳彦开门见山说道: “夏侯太子,你应该已经知道袭击你和容儿的刺客,还有对溢洲下毒的幕后黑手是一个叫“圣毒门”的邪派!这个邪派主要活动在夏侯国,不知夏侯太子可了解这个“圣毒门”!” 先前那个在深潭被无痕抓住的刺客就是“圣毒门”底下的毒手。 那刺客交代被派来溢洲作恶的总共有六七人,但为了避免引人耳目,他们很少一起出动,基本都是分散执行任务! 夏侯淳彦看得出来东陵辕雍这是要开始快刀暂乱麻了,于是,他也知无不言道: “我并不十分了解“圣毒门”,不过,我知道我大皇兄与之关系密切。其实,就算我不说,东陵帝应该也猜到了,“圣毒门”是跟着我进入你们大承的。我遇刺中毒差点命亡,还有我皇妹遇刺应该都跟“圣毒门”密切相关!”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跟你们夏侯国的大皇子有关?”东陵辕雍眼眸闪现了杀意! “十有八九!” “他动你和仪云公主毋庸置疑是为了你们夏侯国的权位之争,但那也应该是你们夏侯国自己的事。可他动我大承的平民百姓目的何在?” 这是让东陵辕雍一直难以理解的一点,夏侯国内部怎么争夺他们的太子宝座,那也应该是他们自己关起门来的家务事,与他们大承百姓何干? “东陵帝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不过,说起我大皇兄,他虽然不是嫡子,但他的母亲出身高贵。按理,夏侯国前太子去世后,他是最有资格坐上太子宝座的皇子。但我仰仗养母的力量做了太子,因此,大皇子一直明目张胆的无视我的地位,几次三番公然挑衅于我。可能是我甚少与他计较,他就更加变本加厉,如今干脆借着我远离夏侯国的机会痛下杀手。至于他连仪云都不放过,无非是想让仪云出事,我养母必定会因为仪云有个三长两短而对我失望透顶。如此,我想保住太子的位置就会变得势单力薄。” 夏侯淳彦说了这么多“家务事”,东陵辕雍并没有什么同理心,他只道: “听起来夏侯太子在你们朝堂上的处境不是很牢固,但恕寡人直言,若因为夏侯太子的原因招致针对你的邪恶势力“顺便”来残害寡人的子民,寡人绝不会不了了之!” 东陵辕雍语气里带着的不满倒没有让夏侯淳彦觉得愧疚,他从容道: “东陵帝息怒!就目前看来,“圣毒门”针对我而来是事实。但我想,以东陵帝的智慧,肯定早已经清楚“圣毒门”对溢洲下毒是一回事,要我的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是想说“圣毒门”所做的一切是抱着一箭双雕的目的而来?” “取我性命,扰乱东陵帝的亲朝气象,不是刚好有“二雕”吗?” “二雕一分两边,而幕后黑手~夏侯一个,大承也有一个!他们里应外合、各取所需!”东陵辕雍淡声结论! “夏侯的幕后黑手我已了然于心,只差证据在手。可大承的幕后黑手,东陵帝可有眉目?” “毫无进展!” 东陵辕雍的确还无从得知在大承国有谁胆敢在他眼皮底下如此逆天去残害平民百姓。 关键是,比起夏侯国大皇子处处遗留的蛛丝马迹,大承这边的黑手似乎更加高深,他明显利用了夏侯国的大皇子挡在了前面,而他自己却隐藏得深不见底……可那人会是谁呢? 夏侯淳彦察觉到东陵辕雍有点走神,应该是在沉思着什么。他本无意打扰,但他看了看他侧面那道紧闭着门,然后还是出声换了话题看似随口关心问道: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请问西门皇后她还好吗……?” 东陵辕雍回神看向夏淳彦:“她的身体没有大碍,但依然昏迷不醒!” “难道真如御医所言,西门皇后再难醒过来吗?” “御医所言不假,不过……!”东陵辕雍坚信一笑:“她很快会醒来的。” “东陵帝有办法?” “没有!” “那你怎么认为……?” “因为她是寡人的皇后!” 不知为何,东陵辕雍这句充满占有欲的话在夏侯淳彦听来隐隐带着某种暗示和警告。 尤其当他对视上东陵辕雍的目光时,那种被警告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出现了奇迹 东陵辕雍在众人面前吐出一口血的突发情况把所有人都惊吓到,但东陵辕雍制止他们的慌乱说道: “寡人没事,不过是一点体内的瘀血罢了……。”说着,他又看向夏侯淳彦简明说到:“夏侯太子,寡人欠你一命!” 没等夏侯淳彦说什么,东陵辕雍已经起身并且拒绝所有人的关心返回到西门有容身边,没人可以入内一探其中究竟! 除了刚刚会见夏侯淳彦的时间,东陵辕雍整整几天没有离开过西门有容哪怕一刻钟! 可是,守着无法与他言语互动的西门有容,东陵辕雍心焦难忍的握住了西门有容始终微凉的手,他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热源都渡到她身上去。他的另一只手抚摸在她的容颜上,然后微微靠近她耳边轻声细语道: “容儿,你怎么就睡不醒呢?我虽然愿意等你睡够,但等太久我也会生气的……!” 东陵辕雍一开始在西门有容耳边诉说着种种甜言蜜语,他觉得他能用最大的耐心去等待她的沉睡。 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渐渐发觉他做不到就这样无限期去等待。 看着窗外照射近来的烈日,东陵辕雍连人带被把西门有容抱到窗边让她接触阳光的温暖。 夏日的烈阳对于普通人来说避之唯恐不及,可对西门有容来说,那就是一种享受。 抱着西门有容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后,东陵辕雍又在她耳边继续说道: “其实我已经生你的气了,气得不想理你。如果大吼能把你唤醒,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吼到你醒来为止!” “可是,对你再气,我还是舍不得真的不理你,反而更加想无时无刻的守着你……容儿,快醒来,你再不醒来,你的夫君可能会发狂。你不是说我君临天下的英姿最让你迷恋吗?难道你想看到你的夫君如此痛苦的度日吗?” 他真的害怕他无法唤醒她!看着她仿佛没有气息的脸,他的眼眶不自觉刺痛起来。 他想紧紧拥抱住背躺在他胸怀的身子,可又不敢太过用力,他就怕她虚软的身子受不住他的力量!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东陵辕雍对着西门有容道尽了千言万语,但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因为西门有容回应不了他,他说自己气她其实是他自己不敢面对内心的恐惧。 他不害怕她会睡久一点,他害怕的是她真的会一直睡下去,这是他不能接受,也不敢面对的可能! 握住西门有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东陵辕雍对她的一切深情都化作最柔情的吻落在她的额中,他滑落了不为人知的泪滴也正好打在西门有容的眼盖上! 他打落的那一滴泪也许带有魔力,西门有容眼皮下的明珠转动了一下! 但再次把她的头呵护在怀的东陵辕雍没发现这个可以让他满怀希望的变化! 他的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想到她被困期间所承受的痛苦,他后悔允许她来溢洲走这一趟! “容儿,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宁愿承受百姓骂我罔顾百姓的昏君之名,也绝不让你来溢洲遭受这样的危险……容儿,你真的太放肆、太没有妇徳了,我再怎么纵容你,我也是一国之君,你怎么能如此任性的不回应我一句话,你想逼我废后,想逼我另娶他人吗?” 东陵辕雍的抱怨开始没有章法,能说不能说的都说一遍,反正他就是不能停止在她耳边倾述。 可即便如此,他的男儿胸膛还是难以克制的颤动起来,他的男儿泪也顺着他俊逸的脸颊隐没在西门有容的发间……! 突然,手上传来的异样让东陵辕雍猛然僵硬了一身。 他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他闭着的眼睛也不敢睁开……直到他切实的再次感受到他的手背传来冰凉的触感时,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他揽在西门有容腹部的手。 当他看到他手背上搭着另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时,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在做梦。可他真实的感受到那微微动着的手给予他的安抚后,他终于侧身看向西门有容的脸……! 一双虚软但对东陵辕雍而言却明亮无比的明珠闪着微光与他对视着……! 没人知道关起的房门里已经发生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但是,这个惊喜最终没有公开。除了东陵辕雍,就只有艾太医知道房里出现了奇迹! 等东陵辕雍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他依然是那个永远不怒而威的帝王。 大家以为他会因为西门有容的昏迷而颓然,至少不会那么快恢复他的杀伐果决。 但出乎众人的意料,他开始召集了底下的人一一安排了指令! 其中,他让皇城调来的御医们按西门有容出事之前就写好的一份不会对中毒之人造成二次伤害的“盲方”尝试着给百姓解毒! 当然,这药方自然不是西门有容出事前写好的,而是西门有容醒来后配好的药方。 只不过为了隐瞒西门有容已经醒来的事实,东陵辕雍才故意说是西门有容出事前没来得及交代下去使用的药方。 安排好为百姓解毒的事宜,另一件就是刺客的事,东陵辕雍请来了夏侯淳彦开门见山说道: “夏侯太子,你应该已经知道袭击你和容儿的刺客,还有对溢洲下毒的幕后黑手是一个叫“圣毒门”的邪派!这个邪派主要活动在夏侯国,不知夏侯太子可了解这个“圣毒门”!” 先前那个在深潭被无痕抓住的刺客就是“圣毒门”底下的毒手。 那刺客交代被派来溢洲作恶的总共有六七人,但为了避免引人耳目,他们很少一起出动,基本都是分散执行任务! 夏侯淳彦看得出来东陵辕雍这是要开始快刀暂乱麻了,于是,他也知无不言道: “我并不十分了解“圣毒门”,不过,我知道我大皇兄与之关系密切。其实,就算我不说,东陵帝应该也猜到了,“圣毒门”是跟着我进入你们大承的。我遇刺中毒差点命亡,还有我皇妹遇刺应该都跟“圣毒门”密切相关!”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跟你们夏侯国的大皇子有关?”东陵辕雍眼眸闪现了杀意! “十有八九!” “他动你和仪云公主毋庸置疑是为了你们夏侯国的权位之争,但那也应该是你们夏侯国自己的事。可他动我大承的平民百姓目的何在?” 这是让东陵辕雍一直难以理解的一点,夏侯国内部怎么争夺他们的太子宝座,那也应该是他们自己关起门来的家务事,与他们大承百姓何干? “东陵帝的疑惑也是我的疑惑!不过,说起我大皇兄,他虽然不是嫡子,但他的母亲出身高贵。按理,夏侯国前太子去世后,他是最有资格坐上太子宝座的皇子。但我仰仗养母的力量做了太子,因此,大皇子一直明目张胆的无视我的地位,几次三番公然挑衅于我。可能是我甚少与他计较,他就更加变本加厉,如今干脆借着我远离夏侯国的机会痛下杀手。至于他连仪云都不放过,无非是想让仪云出事,我养母必定会因为仪云有个三长两短而对我失望透顶。如此,我想保住太子的位置就会变得势单力薄。” 夏侯淳彦说了这么多“家务事”,东陵辕雍并没有什么同理心,他只道: “听起来夏侯太子在你们朝堂上的处境不是很牢固,但恕寡人直言,若因为夏侯太子的原因招致针对你的邪恶势力“顺便”来残害寡人的子民,寡人绝不会不了了之!” 东陵辕雍语气里带着的不满倒没有让夏侯淳彦觉得愧疚,他从容道: “东陵帝息怒!就目前看来,“圣毒门”针对我而来是事实。但我想,以东陵帝的智慧,肯定早已经清楚“圣毒门”对溢洲下毒是一回事,要我的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是想说“圣毒门”所做的一切是抱着一箭双雕的目的而来?” “取我性命,扰乱东陵帝的亲朝气象,不是刚好有“二雕”吗?” “二雕一分两边,而幕后黑手~夏侯一个,大承也有一个!他们里应外合、各取所需!”东陵辕雍淡声结论! “夏侯的幕后黑手我已了然于心,只差证据在手。可大承的幕后黑手,东陵帝可有眉目?” “毫无进展!” 东陵辕雍的确还无从得知在大承国有谁胆敢在他眼皮底下如此逆天去残害平民百姓。 关键是,比起夏侯国大皇子处处遗留的蛛丝马迹,大承这边的黑手似乎更加高深,他明显利用了夏侯国的大皇子挡在了前面,而他自己却隐藏得深不见底……可那人会是谁呢? 夏侯淳彦察觉到东陵辕雍有点走神,应该是在沉思着什么。他本无意打扰,但他看了看他侧面那道紧闭着门,然后还是出声换了话题看似随口关心问道: “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请问西门皇后她还好吗……?” 东陵辕雍回神看向夏淳彦:“她的身体没有大碍,但依然昏迷不醒!” “难道真如御医所言,西门皇后再难醒过来吗?” “御医所言不假,不过……!”东陵辕雍坚信一笑:“她很快会醒来的。” “东陵帝有办法?” “没有!” “那你怎么认为……?” “因为她是寡人的皇后!” 不知为何,东陵辕雍这句充满占有欲的话在夏侯淳彦听来隐隐带着某种暗示和警告。 尤其当他对视上东陵辕雍的目光时,那种被警告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存在感不如她的药材! 夏侯淳彦心中不那么确定东陵辕雍散发的“警告”是存在的,还是只是他多心了而已。 不过,他压下了那突生的疑虑,对西门有容的关心也适可而止回归正题说道: “东陵帝,关于我们夏侯国的大皇子可能参与了残害你们大承百姓一事。若真相属实,我有一私心之言想言表,不知东陵帝可愿意一听?” “太子请说!” 东陵辕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夏侯淳彦没有立刻说下去,而是一脸迟疑着欲言又止。 “太子想说的话很为难吗?”东陵辕雍微有催促之意。 “比起为难,应该说我是有些良心不安。但我的私心又迫使我不要太讲良心。” 夏侯淳彦有些自嘲,看着他的东陵辕雍没有接话,但眼神显示了他在等待下文。夏侯淳彦接着又道: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这次你们溢洲百姓所受的苦果真有我大皇兄的参与。我希望东陵帝能给我一个面子,不要把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太子是希望寡人不了了之吗?” “当然不是!” “不是的话……?” “夏侯这边,我会负责调查出证据,届时,若我大皇兄果真深涉其中,我会把所有证据交给东陵帝,东陵帝可以对夏侯国提出正式的交涉和要求!” 东陵辕雍眉眼微拢,他笑笑:“太子这是借寡人之手的打算吗?” “我不除人,人必除我!但我一心愿与大承永久交好,还请夏侯帝成全!” 东陵辕雍略有思索,却不知他在想什么。一会过后,他淡声说道: “就冲容儿的救命之恩,欠太子的这个人情寡人就当还了!” 东陵辕雍心知肚明,夏侯淳彦其实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证明夏侯国的大皇子参与了毒害大承百姓。 可如果由他自己出面去揭发大皇子的罪,他多少会沾上打压兄弟的嫌疑。他想维持他谦逊礼恭的太子形象,他就不能过度明目去针对那些想反他的人。 他若借大承之手除掉夏侯国的大皇子,一来顺理成章,二来合情合理。而他在夏侯国的朝堂既不会得罪到任何人,又能消灭一个对他具有最大威胁力量的皇权争夺者! 另外,只要东陵辕雍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看在他的面子上大事化小,他在朝堂的形象自然而然会提升,这为他征服百官的心无疑是添了一笔色彩! 东陵辕雍本也不可能放过夏侯国的大皇子,加上又欠夏侯淳彦人情。因此,他不介意给夏侯淳彦一个方便。 夏侯淳彦告辞离开后,东陵辕雍回到内室来到床边轻轻坐下看着睡着的西门有容。 他现在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双眼是闭着的,因为她只是正常的睡着了而已。 看着她有了红润色彩的容颜,东陵辕雍的笑容散得很开! 其实,他到现在还有点害怕是在做梦,他的记忆回到她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容……容儿,你……?” “陛下……你……要废后吗?” “……!!!” 原来她听到了他“吓唬”她的话,可他的喉咙激动得无法发出声音回应他! 但他知道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听到了他有生以来最想听到的声音,哪怕那声音沙哑虚弱得一点都不动听! “我是东陵先祖选定的国母……你不能动我的凤冠……我不准你把我的凤冠给别人……!” “好、好……不给,你不准我就绝不会把你的凤冠给别人!不,就算你准,我也不会给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独占欲那么强,那么爱吃醋,这是他心爱的女人没错! 那一刻的感动还鲜明的停留在东陵辕雍的心间,以至于他情不自禁的低头把吻贴在她柔软的唇上难以离开! 也许是因为他的干扰,西门有容秀丽的眉心拢蹙起来,随后她的眼皮也动了,随着扇子般的睫毛扑闪,她的明眸睁开了! 东陵辕雍抬起深情带笑的眼眸轻抵着她的额头与她相望着低语道:“睡得还好吗?” 西门有容皱皱眉头沙哑着声音不满的应道:“不好!” 一听她说“不好”,东陵辕雍立刻紧张得失去了笑容,不过没等他说什么,西门有容又说道: “我睡得好好的,却被你弄醒了。” 愣了一下,东陵辕雍悬着的心才大大的松下一口气,他有点惩罚般咬了咬她的鼻尖恼道: “你再敢吓唬我,我就……!” 看着她娇柔的眸珠,他竟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狠得下心来教训她的法子! “你就怎样?打我、骂我,还是不要我了?” 西门有容根本不怕他的威胁,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千般不舍,万般纵容! 她刚醒来的时候,看到他流下泪水的那一刻,她就确信,此生,他被她吃定了! 所以,她才不相信他还有什么“本事”来惩罚她,更何况,她现在可是大难不死,他宠她入心都嫌不够,怎么可能舍得给她一点脸色看! 想到他的种种深情,小有得意的笑容在西门有容的眼中流露。 东陵辕雍没有错过她的小得意,他捏了捏她一边的脸颊小小发泄着,但嘴里咒骂的却是: “东陵辕晧那个臭小子,他死定了!” “辕晧怎么了?” 西门有容不懂,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东陵辕晧那里去了。 “他向老天祈祷的愿望实现了,我舍不得拿你出气,就只能找他泻火!” “为什么?” “因为那个家伙向老天祈愿下赐一个神人来祸害我,让我吃不好睡不好,就算气得要命也会拿那“神人”毫无办法。如今,他的愿望实现了,我对付不了那“神人”,我还不能把那臭小子揍一顿吗?” 东陵辕雍也是突然想起无痕曾禀告说东陵辕晧赌气时偷偷许了这么一个愿望。那时他只当是无聊的玩笑也没去计较什么,他也不相信他会被谁气得吃不好睡不好。 谁曾想东陵辕晧的愿望还真如期而至,他这段时间何止吃不好睡不好,他简直就是痛彻心扉也不为过! 至于那个害他如此揪紧一颗心的女人这会听完他的话,她只是懵了一下,但随后她欢喜无比的把双眼都笑成了月牙儿 东陵辕雍知道她听懂了他的话,看着她诱人的红唇,他又爱又恨的咬了上去,但很快又变成诱惑无边的宠吻……! 温情脉脉的深吻停下来时,东陵辕雍抚摸着西门有容耳边的发丝,他深情告白道: “这一辈子,我甘愿被你吃得死死的!我所有的宠爱,所有的纵容都属于你!” 西门有容看着他的眼,她从内心深处接受了他的浓情,而她以泪相还的同时,她也轻唤着告白: “辕雍,这一生,你若不负我,我所有的情都将属于你!” “我绝不负你……!” 相视而笑间,东陵辕雍只想一直一直拥抱着心爱的人,什么也不要管! 可是,刚刚还柔情似水的女人却突然从他的怀里爬起来一板一眼的说道: “辕雍,我新配置的解毒药方交代下去使用了吗?效果怎么样?应该没问题了?如果可以不行……唔……!” 他怎么又吻住她阻止她说话?刚醒来时,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外面等着解毒的百姓。可东陵辕雍大概是不想让她拖着还虚弱的身体去操心太多,他连床都不准她下。 事实上刚开始她也的确是虚软得下床都难。所以她只能把新药方写出来让底下的御医们先使用! 新药方其实是她被困在地底时的一个奇思妙想,只是当时顾着脱困,她没有来得及细想怎么配药。 醒来后,她脑子里的所思所想除了被东陵辕雍霸占了一部分,其他闪现的全是药方。 吻着西门有容的东陵辕雍察觉到她又在走神状态,根本就没被他的吻诱惑到,他有些挫败的抬头瞪着她恼道: “容儿,你又在想药方了,是不是?” “嗯,我刚刚在想,也许“孤灵”这味药材用生的应该比晒干的更有净化毒素的药效……!” 西门有容说着说着,她的思绪已经完全被药材占据,那个正在看着她的男人牙根也越绷越紧,就差没一口把她给咬回神来! 每次吻她,他最满意的是她能被他诱惑到与他心心相印。最讨厌的是她虽接受着他的吻,但心思却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旦发生她“心在曹营身在汉”的状况,那必定是她脑子里想的就是药材。换句话说,他的存在经常不如她的药材! 此刻就是如此的状况,她根本就没发现他在不满……! 仿佛怕他不够憋屈,那个魂游的女人竟然翻身坐起旁若无人的喃喃自语: “天下的毒很多都具有能害人也能救人的两面性,百姓们先是中了“隐邪石”的毒,后又有“毒冰”。没中过“隐邪石”的毒就不会被“毒冰”浸泡过“隐邪石”所影响,那也就是说,“毒冰”是可以解“隐邪石”的毒,“隐邪石”的毒也能解“毒冰”的毒。但两者结合对于已经中毒的百姓又起到了催化毒素暴发的根源……。” 西门有容已经从艾太医口中了解了她失踪的那几天所发生的事。 因此,她也知道了另一种毒源~“毒冰”的存在!“隐邪石”和“毒冰”相结合其实也是一种相爱相杀的结果! 第一百六十三章 存在感不如她的药材! 夏侯淳彦心中不那么确定东陵辕雍散发的“警告”是存在的,还是只是他多心了而已。 不过,他压下了那突生的疑虑,对西门有容的关心也适可而止回归正题说道: “东陵帝,关于我们夏侯国的大皇子可能参与了残害你们大承百姓一事。若真相属实,我有一私心之言想言表,不知东陵帝可愿意一听?” “太子请说!” 东陵辕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夏侯淳彦没有立刻说下去,而是一脸迟疑着欲言又止。 “太子想说的话很为难吗?”东陵辕雍微有催促之意。 “比起为难,应该说我是有些良心不安。但我的私心又迫使我不要太讲良心。” 夏侯淳彦有些自嘲,看着他的东陵辕雍没有接话,但眼神显示了他在等待下文。夏侯淳彦接着又道: “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这次你们溢洲百姓所受的苦果真有我大皇兄的参与。我希望东陵帝能给我一个面子,不要把事情闹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太子是希望寡人不了了之吗?” “当然不是!” “不是的话……?” “夏侯这边,我会负责调查出证据,届时,若我大皇兄果真深涉其中,我会把所有证据交给东陵帝,东陵帝可以对夏侯国提出正式的交涉和要求!” 东陵辕雍眉眼微拢,他笑笑:“太子这是借寡人之手的打算吗?” “我不除人,人必除我!但我一心愿与大承永久交好,还请夏侯帝成全!” 东陵辕雍略有思索,却不知他在想什么。一会过后,他淡声说道: “就冲容儿的救命之恩,欠太子的这个人情寡人就当还了!” 东陵辕雍心知肚明,夏侯淳彦其实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证明夏侯国的大皇子参与了毒害大承百姓。 可如果由他自己出面去揭发大皇子的罪,他多少会沾上打压兄弟的嫌疑。他想维持他谦逊礼恭的太子形象,他就不能过度明目去针对那些想反他的人。 他若借大承之手除掉夏侯国的大皇子,一来顺理成章,二来合情合理。而他在夏侯国的朝堂既不会得罪到任何人,又能消灭一个对他具有最大威胁力量的皇权争夺者! 另外,只要东陵辕雍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看在他的面子上大事化小,他在朝堂的形象自然而然会提升,这为他征服百官的心无疑是添了一笔色彩! 东陵辕雍本也不可能放过夏侯国的大皇子,加上又欠夏侯淳彦人情。因此,他不介意给夏侯淳彦一个方便。 夏侯淳彦告辞离开后,东陵辕雍回到内室来到床边轻轻坐下看着睡着的西门有容。 他现在一点都不在意她的双眼是闭着的,因为她只是正常的睡着了而已。 看着她有了红润色彩的容颜,东陵辕雍的笑容散得很开! 其实,他到现在还有点害怕是在做梦,他的记忆回到她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的那一刻……! “容……容儿,你……?” “陛下……你……要废后吗?” “……!!!” 原来她听到了他“吓唬”她的话,可他的喉咙激动得无法发出声音回应他! 但他知道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听到了他有生以来最想听到的声音,哪怕那声音沙哑虚弱得一点都不动听! “我是东陵先祖选定的国母……你不能动我的凤冠……我不准你把我的凤冠给别人……!” “好、好……不给,你不准我就绝不会把你的凤冠给别人!不,就算你准,我也不会给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独占欲那么强,那么爱吃醋,这是他心爱的女人没错! 那一刻的感动还鲜明的停留在东陵辕雍的心间,以至于他情不自禁的低头把吻贴在她柔软的唇上难以离开! 也许是因为他的干扰,西门有容秀丽的眉心拢蹙起来,随后她的眼皮也动了,随着扇子般的睫毛扑闪,她的明眸睁开了! 东陵辕雍抬起深情带笑的眼眸轻抵着她的额头与她相望着低语道:“睡得还好吗?” 西门有容皱皱眉头沙哑着声音不满的应道:“不好!” 一听她说“不好”,东陵辕雍立刻紧张得失去了笑容,不过没等他说什么,西门有容又说道: “我睡得好好的,却被你弄醒了。” 愣了一下,东陵辕雍悬着的心才大大的松下一口气,他有点惩罚般咬了咬她的鼻尖恼道: “你再敢吓唬我,我就……!” 看着她娇柔的眸珠,他竟想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狠得下心来教训她的法子! “你就怎样?打我、骂我,还是不要我了?” 西门有容根本不怕他的威胁,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千般不舍,万般纵容! 她刚醒来的时候,看到他流下泪水的那一刻,她就确信,此生,他被她吃定了! 所以,她才不相信他还有什么“本事”来惩罚她,更何况,她现在可是大难不死,他宠她入心都嫌不够,怎么可能舍得给她一点脸色看! 想到他的种种深情,小有得意的笑容在西门有容的眼中流露。 东陵辕雍没有错过她的小得意,他捏了捏她一边的脸颊小小发泄着,但嘴里咒骂的却是: “东陵辕晧那个臭小子,他死定了!” “辕晧怎么了?” 西门有容不懂,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东陵辕晧那里去了。 “他向老天祈祷的愿望实现了,我舍不得拿你出气,就只能找他泻火!” “为什么?” “因为那个家伙向老天祈愿下赐一个神人来祸害我,让我吃不好睡不好,就算气得要命也会拿那“神人”毫无办法。如今,他的愿望实现了,我对付不了那“神人”,我还不能把那臭小子揍一顿吗?” 东陵辕雍也是突然想起无痕曾禀告说东陵辕晧赌气时偷偷许了这么一个愿望。那时他只当是无聊的玩笑也没去计较什么,他也不相信他会被谁气得吃不好睡不好。 谁曾想东陵辕晧的愿望还真如期而至,他这段时间何止吃不好睡不好,他简直就是痛彻心扉也不为过! 至于那个害他如此揪紧一颗心的女人这会听完他的话,她只是懵了一下,但随后她欢喜无比的把双眼都笑成了月牙儿 东陵辕雍知道她听懂了他的话,看着她诱人的红唇,他又爱又恨的咬了上去,但很快又变成诱惑无边的宠吻……! 温情脉脉的深吻停下来时,东陵辕雍抚摸着西门有容耳边的发丝,他深情告白道: “这一辈子,我甘愿被你吃得死死的!我所有的宠爱,所有的纵容都属于你!” 西门有容看着他的眼,她从内心深处接受了他的浓情,而她以泪相还的同时,她也轻唤着告白: “辕雍,这一生,你若不负我,我所有的情都将属于你!” “我绝不负你……!” 相视而笑间,东陵辕雍只想一直一直拥抱着心爱的人,什么也不要管! 可是,刚刚还柔情似水的女人却突然从他的怀里爬起来一板一眼的说道: “辕雍,我新配置的解毒药方交代下去使用了吗?效果怎么样?应该没问题了?如果可以不行……唔……!” 他怎么又吻住她阻止她说话?刚醒来时,她心心念念的都是外面等着解毒的百姓。可东陵辕雍大概是不想让她拖着还虚弱的身体去操心太多,他连床都不准她下。 事实上刚开始她也的确是虚软得下床都难。所以她只能把新药方写出来让底下的御医们先使用! 新药方其实是她被困在地底时的一个奇思妙想,只是当时顾着脱困,她没有来得及细想怎么配药。 醒来后,她脑子里的所思所想除了被东陵辕雍霸占了一部分,其他闪现的全是药方。 吻着西门有容的东陵辕雍察觉到她又在走神状态,根本就没被他的吻诱惑到,他有些挫败的抬头瞪着她恼道: “容儿,你又在想药方了,是不是?” “嗯,我刚刚在想,也许“孤灵”这味药材用生的应该比晒干的更有净化毒素的药效……!” 西门有容说着说着,她的思绪已经完全被药材占据,那个正在看着她的男人牙根也越绷越紧,就差没一口把她给咬回神来! 每次吻她,他最满意的是她能被他诱惑到与他心心相印。最讨厌的是她虽接受着他的吻,但心思却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旦发生她“心在曹营身在汉”的状况,那必定是她脑子里想的就是药材。换句话说,他的存在经常不如她的药材! 此刻就是如此的状况,她根本就没发现他在不满……! 仿佛怕他不够憋屈,那个魂游的女人竟然翻身坐起旁若无人的喃喃自语: “天下的毒很多都具有能害人也能救人的两面性,百姓们先是中了“隐邪石”的毒,后又有“毒冰”。没中过“隐邪石”的毒就不会被“毒冰”浸泡过“隐邪石”所影响,那也就是说,“毒冰”是可以解“隐邪石”的毒,“隐邪石”的毒也能解“毒冰”的毒。但两者结合对于已经中毒的百姓又起到了催化毒素暴发的根源……。” 西门有容已经从艾太医口中了解了她失踪的那几天所发生的事。 因此,她也知道了另一种毒源~“毒冰”的存在!“隐邪石”和“毒冰”相结合其实也是一种相爱相杀的结果!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她的吻是一副迷魂汤 西门有容忘我沉思的模样是那么的专注,让东陵辕雍看得想气都气不起来。 可是,被她忽略太久他也意难平,他的双手微微使力捧着她的脸让她正面对着他。 西门有容被他这么一打扰,她的思绪也就被打断了,但她眨着有点懵的双眼却引得东陵辕雍皱紧了眉头,他微微晃了晃她的脑袋闷闷的问道: “我是谁?” “啊……?”西门有容更懵了,她只是昏迷了几天,又不是失忆。 “快说,我是谁?” “你是陛下,是我夫君啊!”他皱垮的脸让她意识到她该哄人了。 “你夫君重要还是你脑子里的药材重要?” 东陵辕雍抛弃帝王之尊,他打算做一个古今往来的第一个跟药材“争风吃酷”的帝王! 西门有容因为他较真的幼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并且“公平公正”的回他道: “想着夫君的时候,药材就无足轻重了。想着药材的时候,夫君就……!” 后面的话西门有容觉得还是不要说出口比较好,因为她担心她夫君的脸再黑下去就没法看了。 “怎么不把话说完?” 东陵辕雍眯皱着眼,他大有她敢说出他“无足轻重”的话,他就要她好看的架势。 西门有容才不会傻得往深坑里跳,她柔软着很识时务的送给他一个甜美的轻吻:“辕雍,我爱你!” 东陵辕雍明知道她给的吻是一副迷魂汤,但他又甘之如饴一口吞下,他拥她入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才会被你吃得这么死!” “可我觉得我才是上辈子欠你的,而且一定欠了很多很多……!”西门有容仰头看着他。 “为什么?”他低头与她额间相触! “因为我现在很爱、很爱你,如果往后余生不能爱你,我一定会失去所有的幸福!” 她不知道人有没有前世今生,即便有,她也看不到上辈子她和他到底是谁欠谁的。 可这一生,她看到了,是她欠他的!因为她看到了他用生命在爱她! 这一次,她的命不是老天眷顾她才能活下来的,而是他不顾一切从死神手中把她抢回来的。 是他超负荷的发动了他体内最猛烈的“炙魂”内功吸纳了她前所未有的寒毒。 她这次的毒发是在地底被千年寒冰刺激所发,最糟糕的是她在冰洞时已经毒发过一次,虽阴差阳错的泡了地底下的“地心泉”而压制了她的寒毒。 可为了能离开地底,她又让自己再次毒发。她想过即便能从地底脱困,她的寒毒也未必有人可以帮她压制。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东陵辕雍。她只是猜想,溢洲第二次发生动荡时,东陵辕雍应该会赶来。 只要东陵辕雍在溢洲,她又能出得去,她就有很大机会得到他的帮助! 可是,她和夏侯淳彦逃离山体被发现时应该过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她的寒毒才会久浸她全身的脉络和神经,也导致她陷入深度昏迷! 从医者角度来判断,她当时的情况已经是九死一生,再悲观点,她其实就剩最后一口气而已! 可是,东陵辕雍不允许她的生命流逝,他就算逆天也要留住她的命! 如果她的寒毒到了致命的地步,他的“炙魂”内功是这世上唯一能挽救她的方法。 不,说起来,地底下的“地心泉”也能很好的压制她的寒毒。 只是,“地心泉”深藏地下,无法搬到地面让她使用。她和夏侯淳彦走过的唯一通道现在应该也被掉落的岩石堵得严严实实,再想下去,倒是可以从深潭冒险进入。 可这对于她而言无疑更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也就是说深处底下便利的“地心泉”从此就是她的寒毒可望又不可及的“药方”了! 不过,看着深宠着她的东陵辕雍,她知道他才是她最便利的“药方”。 但这副最便利的“药方”一不小心是会被她过度消耗的。 她心疼的抓起他的手探着他的脉象,再抬眼时,她眼眶中已经聚满了泪水! 东陵辕雍原本还欣喜的沉浸在她真挚的爱意里,看到她眼中的泪水,他立刻抽离他的手腕不让她探他的脉,他搂抱着她安抚道: “别哭,我没事,只是需要时间修养而已。” “我是医者,你有没有事没人比我更清楚。你受到“炙魂”的反慑,你的内伤……!”西门有容在他怀里抽泣起来! “我是有内伤,可关于“炙魂”内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过度提运“炙魂”遭到反慑引发内伤是事实。但只要我封锁“炙魂”不动它,我的内伤就不会受到压迫,这样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复原!” 东陵辕雍说得轻松又真实,但西门有容却流泪说道: “若是我的寒毒是正常发作,你这样说我也许会相信。但我很清楚我这次的毒发非比寻常,你生生的逆转留住我的命,我知道是你用你的命拼出来的结果。所以,你骗不了我,你现在看起来没事,可实际……!” “容儿……。”东陵辕雍伸手捂在她的唇上安抚她对他的心疼:“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我都能这样愉快的吻你,抱你……要不是你身体还虚弱,我甚至……!” 他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西门有容本来还一脸心疼的神色在听完他的耳语时顿时红了一片。她咬着唇羞涩的逃避着不回应他刚刚的“暗示”,但她依然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要求道: “如果有一天,我的命不幸无法逆转,你答应我,你不可以伤害自己,不能有事,你要好好的!”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你有事,否则,少了你又或者少了我,我们还怎么相守相爱?” 东陵辕雍凝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别说让他自伤以换回她的命,就是以他的命换她的命,他大概一样眼都不会眨一下! 脑海回想到他几乎失去她的那一刻,他的心脏还会猛然一痛,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的吻停留了好一会,而后,他近乎颤声道: “你可知道,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可能,我绝不能失去你!” 为了不失去她,他不惜忍受“炙魂”反慑带来的后果也无所谓! 西门有容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到他无可替代的爱意,她已经觉得用任何言语回应他都不能表达她此刻的情感寄托! 他如此爱她,她亦然……!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东陵辕闭门不出只为守着还没清醒的爱人时,其实他们俩早已经互诉情长多时! 不过,西门有容昏迷不醒的事并不是每个人都毫无疑问。 最清楚她在失踪期间经历了什么状况的夏侯淳彦却已经暗暗生疑。 他招来御医戈图把西门有容被困地底时差点因为寒冷而丧命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再问戈图道: “西门皇后的身体并不正常,以你之见,是什么导致她变成那般惧寒,并且不受控制的痛不欲生?” 夏侯淳彦最初看到西门有容在寒冷中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只以为她是受不住冰洞的寒冷。 但他还没机会问清楚,他又再次看到她特意刺激自己发寒以助他们一起通过滚烫的岩洞路段! 他清楚的记得因为她体内散发的寒气,那段一般人根本无法正常通过的滚烫岩洞在她通过的时候很切实的有着明显的降温,他们也因此能顺利通过。 行医经验丰富的戈图听完夏侯淳彦的描述后,他脑子里立刻就有了八九不离十的答案。 “殿下,按你所说,臣猜想,西门皇后身体所患的该是世间难解的寒毒!” “寒毒?”夏侯淳彦从没听过什么寒毒。 “所谓寒毒,非人为配置而成。世间得了寒毒还能活着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寒毒是一种叫“雪蛇”的剧毒之物的毒素。被咬伤的人可以说绝无生还机会,若有幸存活,被咬的人也会患上终身无解的“寒毒”。而且每年在大寒之日便是毒发之时。但平时除了惧冷一些,其他都如常人无异!” “也就是说,西门皇后被雪蛇这种毒物咬伤过,所以才落下的毒根!” 夏侯淳彦终于明白西门有容的特殊,难怪先前她为他下针解毒,她的手指偶有接触到他的皮肤时,他总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冰凉凉,原来是因为她患有寒毒的原因! “不过……!”戈图突然满脸疑惑的思索着什么。 “不过什么?” “这次西门皇后的寒毒发作杀伤力应该很重,按道理她这次必定难逃一劫,可如今只是昏迷而已,这在臣看来,是很不合理的。” “她不止活着,她很可能已经醒过来了。” 夏侯淳彦眯拢了一下比往常显得更深沉的眼眸。如果西门有容生死难定、或者必死无疑,东陵辕雍不可能那般沉着冷静。 “这怎么可能?”戈图更不可置信。 “东陵帝下令使用西门皇后的新药方为百姓解毒,效果如何?” “说起这个事,老臣真不得不佩服西门皇后用药的神准。最妙的是,她用药的方法简直是一举多得,已经有不少百姓的毒因为西门皇后的新药方而得到了很大的舒缓。按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溢洲百姓就能全部获救!” 戈图见证了西门有容新开的药方和使用方法所取得的效果,现在整个溢洲渐渐摆脱了苦闷,变得越来越活跃,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她的吻是一副迷魂汤 西门有容忘我沉思的模样是那么的专注,让东陵辕雍看得想气都气不起来。 可是,被她忽略太久他也意难平,他的双手微微使力捧着她的脸让她正面对着他。 西门有容被他这么一打扰,她的思绪也就被打断了,但她眨着有点懵的双眼却引得东陵辕雍皱紧了眉头,他微微晃了晃她的脑袋闷闷的问道: “我是谁?” “啊……?”西门有容更懵了,她只是昏迷了几天,又不是失忆。 “快说,我是谁?” “你是陛下,是我夫君啊!”他皱垮的脸让她意识到她该哄人了。 “你夫君重要还是你脑子里的药材重要?” 东陵辕雍抛弃帝王之尊,他打算做一个古今往来的第一个跟药材“争风吃酷”的帝王! 西门有容因为他较真的幼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并且“公平公正”的回他道: “想着夫君的时候,药材就无足轻重了。想着药材的时候,夫君就……!” 后面的话西门有容觉得还是不要说出口比较好,因为她担心她夫君的脸再黑下去就没法看了。 “怎么不把话说完?” 东陵辕雍眯皱着眼,他大有她敢说出他“无足轻重”的话,他就要她好看的架势。 西门有容才不会傻得往深坑里跳,她柔软着很识时务的送给他一个甜美的轻吻:“辕雍,我爱你!” 东陵辕雍明知道她给的吻是一副迷魂汤,但他又甘之如饴一口吞下,他拥她入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才会被你吃得这么死!” “可我觉得我才是上辈子欠你的,而且一定欠了很多很多……!”西门有容仰头看着他。 “为什么?”他低头与她额间相触! “因为我现在很爱、很爱你,如果往后余生不能爱你,我一定会失去所有的幸福!” 她不知道人有没有前世今生,即便有,她也看不到上辈子她和他到底是谁欠谁的。 可这一生,她看到了,是她欠他的!因为她看到了他用生命在爱她! 这一次,她的命不是老天眷顾她才能活下来的,而是他不顾一切从死神手中把她抢回来的。 是他超负荷的发动了他体内最猛烈的“炙魂”内功吸纳了她前所未有的寒毒。 她这次的毒发是在地底被千年寒冰刺激所发,最糟糕的是她在冰洞时已经毒发过一次,虽阴差阳错的泡了地底下的“地心泉”而压制了她的寒毒。 可为了能离开地底,她又让自己再次毒发。她想过即便能从地底脱困,她的寒毒也未必有人可以帮她压制。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东陵辕雍。她只是猜想,溢洲第二次发生动荡时,东陵辕雍应该会赶来。 只要东陵辕雍在溢洲,她又能出得去,她就有很大机会得到他的帮助! 可是,她和夏侯淳彦逃离山体被发现时应该过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她的寒毒才会久浸她全身的脉络和神经,也导致她陷入深度昏迷! 从医者角度来判断,她当时的情况已经是九死一生,再悲观点,她其实就剩最后一口气而已! 可是,东陵辕雍不允许她的生命流逝,他就算逆天也要留住她的命! 如果她的寒毒到了致命的地步,他的“炙魂”内功是这世上唯一能挽救她的方法。 不,说起来,地底下的“地心泉”也能很好的压制她的寒毒。 只是,“地心泉”深藏地下,无法搬到地面让她使用。她和夏侯淳彦走过的唯一通道现在应该也被掉落的岩石堵得严严实实,再想下去,倒是可以从深潭冒险进入。 可这对于她而言无疑更是一条有去无回的死路,也就是说深处底下便利的“地心泉”从此就是她的寒毒可望又不可及的“药方”了! 不过,看着深宠着她的东陵辕雍,她知道他才是她最便利的“药方”。 但这副最便利的“药方”一不小心是会被她过度消耗的。 她心疼的抓起他的手探着他的脉象,再抬眼时,她眼眶中已经聚满了泪水! 东陵辕雍原本还欣喜的沉浸在她真挚的爱意里,看到她眼中的泪水,他立刻抽离他的手腕不让她探他的脉,他搂抱着她安抚道: “别哭,我没事,只是需要时间修养而已。” “我是医者,你有没有事没人比我更清楚。你受到“炙魂”的反慑,你的内伤……!”西门有容在他怀里抽泣起来! “我是有内伤,可关于“炙魂”内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过度提运“炙魂”遭到反慑引发内伤是事实。但只要我封锁“炙魂”不动它,我的内伤就不会受到压迫,这样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复原!” 东陵辕雍说得轻松又真实,但西门有容却流泪说道: “若是我的寒毒是正常发作,你这样说我也许会相信。但我很清楚我这次的毒发非比寻常,你生生的逆转留住我的命,我知道是你用你的命拼出来的结果。所以,你骗不了我,你现在看起来没事,可实际……!” “容儿……。”东陵辕雍伸手捂在她的唇上安抚她对他的心疼:“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我都能这样愉快的吻你,抱你……要不是你身体还虚弱,我甚至……!” 他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西门有容本来还一脸心疼的神色在听完他的耳语时顿时红了一片。她咬着唇羞涩的逃避着不回应他刚刚的“暗示”,但她依然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要求道: “如果有一天,我的命不幸无法逆转,你答应我,你不可以伤害自己,不能有事,你要好好的!” “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你有事,否则,少了你又或者少了我,我们还怎么相守相爱?” 东陵辕雍凝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别说让他自伤以换回她的命,就是以他的命换她的命,他大概一样眼都不会眨一下! 脑海回想到他几乎失去她的那一刻,他的心脏还会猛然一痛,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的吻停留了好一会,而后,他近乎颤声道: “你可知道,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可能,我绝不能失去你!” 为了不失去她,他不惜忍受“炙魂”反慑带来的后果也无所谓! 西门有容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到他无可替代的爱意,她已经觉得用任何言语回应他都不能表达她此刻的情感寄托! 他如此爱她,她亦然……!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东陵辕闭门不出只为守着还没清醒的爱人时,其实他们俩早已经互诉情长多时! 不过,西门有容昏迷不醒的事并不是每个人都毫无疑问。 最清楚她在失踪期间经历了什么状况的夏侯淳彦却已经暗暗生疑。 他招来御医戈图把西门有容被困地底时差点因为寒冷而丧命的大概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再问戈图道: “西门皇后的身体并不正常,以你之见,是什么导致她变成那般惧寒,并且不受控制的痛不欲生?” 夏侯淳彦最初看到西门有容在寒冷中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只以为她是受不住冰洞的寒冷。 但他还没机会问清楚,他又再次看到她特意刺激自己发寒以助他们一起通过滚烫的岩洞路段! 他清楚的记得因为她体内散发的寒气,那段一般人根本无法正常通过的滚烫岩洞在她通过的时候很切实的有着明显的降温,他们也因此能顺利通过。 行医经验丰富的戈图听完夏侯淳彦的描述后,他脑子里立刻就有了八九不离十的答案。 “殿下,按你所说,臣猜想,西门皇后身体所患的该是世间难解的寒毒!” “寒毒?”夏侯淳彦从没听过什么寒毒。 “所谓寒毒,非人为配置而成。世间得了寒毒还能活着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寒毒是一种叫“雪蛇”的剧毒之物的毒素。被咬伤的人可以说绝无生还机会,若有幸存活,被咬的人也会患上终身无解的“寒毒”。而且每年在大寒之日便是毒发之时。但平时除了惧冷一些,其他都如常人无异!” “也就是说,西门皇后被雪蛇这种毒物咬伤过,所以才落下的毒根!” 夏侯淳彦终于明白西门有容的特殊,难怪先前她为他下针解毒,她的手指偶有接触到他的皮肤时,他总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冰冰凉凉,原来是因为她患有寒毒的原因! “不过……!”戈图突然满脸疑惑的思索着什么。 “不过什么?” “这次西门皇后的寒毒发作杀伤力应该很重,按道理她这次必定难逃一劫,可如今只是昏迷而已,这在臣看来,是很不合理的。” “她不止活着,她很可能已经醒过来了。” 夏侯淳彦眯拢了一下比往常显得更深沉的眼眸。如果西门有容生死难定、或者必死无疑,东陵辕雍不可能那般沉着冷静。 “这怎么可能?”戈图更不可置信。 “东陵帝下令使用西门皇后的新药方为百姓解毒,效果如何?” “说起这个事,老臣真不得不佩服西门皇后用药的神准。最妙的是,她用药的方法简直是一举多得,已经有不少百姓的毒因为西门皇后的新药方而得到了很大的舒缓。按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溢洲百姓就能全部获救!” 戈图见证了西门有容新开的药方和使用方法所取得的效果,现在整个溢洲渐渐摆脱了苦闷,变得越来越活跃,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希望!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阴郁的嫉妒之心 比起溢洲是不是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夏侯淳彦更在意的是东陵辕雍交给御医的新药方真的是西门有容失踪前就写好的吗? 在他看来,其中并不那么可能!撇开西门有容是不是真的早就有新药方在手不说。但如何使用新药方他却可以肯定那绝不是西门有容早就知道的。 至少在他们被困地底之前,西门有容根本就没想到救治溢洲百姓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西门有容在地底时曾随口提了一下,她好像想到了办法可以更好更快的为百姓解毒,只是她还需要重新配置药方。 也就是说,西门有容即便有了新药方和新的使用方法,那也是她在被困期间想到的。 若真是那样,那就证明西门有容现在的确清醒了,只是东陵辕雍刻意隐瞒了而已! 不过,思绪越发清晰的夏侯淳彦依然还有无法理解的关键点,于是他又看着戈图问道: “以西门皇后原本命悬一线的状态,若她本不该醒得过来,但又超人意料的平安醒来,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灵丹妙药还是别的什么能起死回生的方法?” “这……。”戈图也疑惑着:“据臣所知,寒毒会伴随终生无药可解。如果是正常在大寒之夜毒发,顶多也就是大寒那一天会痛苦不堪,但只要熬到第二天,也就基本没事了。可这次西门皇后的寒毒发作非一般发作,加上找到她时,她的寒毒应该早就浸入她一身的脉络并且消耗了她大量的元气。在如此严重的创伤下还能平安清醒,要说是吃了什么药,我看不太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夏侯淳彦追问。 “寒毒虽然无解,但有两种方法可以压制和缓解毒发时的痛苦。” “什么方法?” “一种是浸泡万年而成的“地心泉”,但“地心泉”唯有在特殊地域的地心才会有。通常世人不但见不到,而且听起来就像传说一样。” “地心泉?” 夏侯淳彦思绪微顿,但他立刻又想到了在地底时他把西门有容放入一个热水泉浸泡的事。西门有容就是因为泡了那热泉而止住了发寒,那口热泉大概就是戈图说的“地心泉”了。 没有多此一举提那“地心泉”,夏侯淳彦又看着戈图问道: “除了“地心泉”,另一种方法又是什么?” “剩下的就只有“炙魂”这种绝学内功了。” “炙魂?”夏侯淳彦眯闪眉眼! “这种内功非一般人能练成,练成者寥寥无几。可若能练成,那证明那人的武功根基十分雄厚。“炙魂”这种内功是属于至阳之功,而寒毒又是至寒之毒。因此,两者相碰就能形成相依相偎,若碰撞得恰当,更是起到相互制衡,相互救赎的完美组合。不过,相比之下,寒毒对“炙魂”的依赖更强,因为拥有“炙魂”内功的人本身就可以达到内衡,不受任何困扰!” “如此说来,拥有“炙魂”内功的人不想也知道是谁了!” 夏侯淳彦彻底了然,如果西门有容已经平安无事。日夜守着她的东陵辕雍必定就是那个拥有“炙魂”内功的人。 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东陵辕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心的原因,因为他已经把西门有容救活了! 没有由来,夏侯淳彦心中翻腾出一种阴郁的滋味,那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的嫉妒! 西门有容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无限的担忧。现在知道她可能已经彻底得救,他安心的同时,也及其嫉妒那个最终救了她的人~东陵辕雍! 让他更嫉妒的是,东陵辕雍的“炙魂”和西门有容的寒毒就像天注定的一样,他们就该是一对生死相依的爱人! 已经相爱的人,他还能阻止他们相爱吗?东陵辕雍在西门有容心中的位置,他还有机会取而代之吗……? “若是东陵帝所练的是“炙魂”内功,那西门皇后能平安也就不奇怪了。但恐怕东陵帝此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戈图不知夏侯淳彦的心思有了转移,不过他的话又让夏侯淳彦回神了然说道: “难怪东陵帝会吐血!可他看起来不像很严重,你确定他伤得很重吗?” “这就是“炙魂”的奥妙,若东陵帝受到了反慑而伤,只要他封锁“炙魂”停止在体内运转,他的内伤就会被隐藏,外人看不出什么异样。他休养几个月不触动“炙魂”流串,他要恢复身体并不是什么难事。” 戈图的解释已经很清楚,但夏侯淳彦不在乎东陵辕雍是不是能恢复身体,他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听戈图的意思,东陵辕雍封锁内功期间不触动内功就可以正常养伤。可若是反之……那又会怎样? 没人知道夏侯淳彦心中在想什么,唯有他深沉的眼眸透着点点谋算的光芒在预示着什么。 想到西门有容的寒毒,他又看似随意多嘴问道: “西门皇后的寒毒除了毒发时会遭受痛苦之外,其他还有什么影响吗?” “其他倒是还好……哦,不对,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影响,她受寒毒之困,导致她体寒严重,因此,西门皇后在生育上有很大的阻碍。” 夏侯淳彦一听,他的脸色微变:“难道她无法生育?” “十之八九生不了!” 戈图的这个答案让夏侯淳彦隐隐萌生出一些计谋的雏形! 西门有容是一国之母,她若不能为东陵辕雍诞下子嗣,那将是可以引起轩然大波的大事,再严重点,西门有容的后位也会受到威胁! 如果……如果西门有容不再是东陵辕雍的皇后,那么,他想拥有她,就不是完全不可能?! 人心的贪欲一旦加深,一切谋划都将更远,也更邪恶……! 人世间有自私得深藏不露的人试图扰乱世间的平静,也会有纯粹而善良的人给世间注入安宁! 西门有容一心只想万众安好的善意正在遍撒溢洲的大地。 她的善意良方正通过龙头泉的泉水一点一点的流向千家万户! 新药方投入使用后,负责监督龙头泉正常运转的褚衡夜半步没有离开过龙头泉。 此时,龙头泉很是热闹,也很不同。只见龙泉泉上方架起了一个支架,支架上有一根手指般粗大的麻绳垂直通到泉眼深处,看起来麻绳下方应该是绑着什么。 在泉眼左右各蹲着一个龙泉庄的村民负责从泉眼取水流入蓄水石里,源源不绝的泉水又从蓄水石通过竹渠流向下游。 可能是一定的时辰到了,在不远处负责配药的钟太医提着三个半大不小的布袋来到泉眼处看着同样站在一边的褚衡夜说道: “褚将军,该换药包了。” “好,有劳钟太医!” 褚衡夜指挥人拉动麻绳拉起三个浸泡在泉眼的药包,再让钟太医换上新的药包准备再次投入泉眼时,一道制止的声音突然传来: “等一下。” 众人看向来人,原来是东陵辕晧,却不知他有什么指示。 但东陵辕晧没有公开说什么,他只在钟太医耳边说着什么。 随后,钟太医懵了懵,但略一思索又很快点点头表示他明白该怎么做。 只见钟太医弯身把刚刚绑好的药包取下,转而接过东陵辕晧底下人递过来的药包换上。 褚衡夜一看,他虽不会怀疑东陵辕晧搞破坏,可是职责所在,他不免还是追问到: “敢问晧王爷,您这是……?” “放心,药包的配方不变,只是本王带来的是更新鲜的药材。陛下下令,要给溢洲百姓用最好的药材,半点不准马虎。所以本王亲自负责把配好的药包送过来了!” 周边还有很多普通百姓,龙泉庄的老族长一听东陵辕晧的话,他带头跪下谢恩道: “陛下的隆恩,老朽和溢洲众多百姓得君主如此关照,实属万幸,也让老朽惭愧不已啊!” “老族长有何好惭愧的?陛下爱民如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否则还算什么天子?” 东陵辕晧亲自扶起老族长,又让其他人也起来,他那爽朗温和的笑脸让他看起来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 老族长站起,两眼已经有点湿润,他“哎呀”一声叹道: “我们先前只顾自己死活,不懂帝后二人的苦心,对陛下和皇后娘娘诸多抱怨和不满。可没想到陛下和皇后娘娘所思所想从头到尾都是我们溢洲百姓的苦难。尤其是皇后娘娘,她不顾自己安危以身试险,千方百计要为我们找到解毒的良方。可现在,我们得救了,皇后娘娘自己如今却是生死难定,这要是娘娘有个好歹,我们溢洲可怎么受得起这个大罪啊?!!” “欸~老族长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皇后娘娘是东陵先祖在天之灵选定的国母吗?有东陵先祖的保佑,皇后娘娘怎么会有事呢?”东陵辕晧乐嘻嘻的安慰着老族长。 “老朽当然相信娘娘会吉人天相,可老朽就是愧疚皇后娘娘是因为我们才伤得那么重!要是能换命,老朽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得娘娘的一点安好……哎,不该、不该啊,要早知道会害了这么好的皇后娘娘,我们就是灭族灭村也不该让皇后娘娘来冒险……!” 老族长刚刚稳了一点的情绪说到这又梗咽起来,他是真的愧疚难当!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阴郁的嫉妒之心 比起溢洲是不是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夏侯淳彦更在意的是东陵辕雍交给御医的新药方真的是西门有容失踪前就写好的吗? 在他看来,其中并不那么可能!撇开西门有容是不是真的早就有新药方在手不说。但如何使用新药方他却可以肯定那绝不是西门有容早就知道的。 至少在他们被困地底之前,西门有容根本就没想到救治溢洲百姓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来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西门有容在地底时曾随口提了一下,她好像想到了办法可以更好更快的为百姓解毒,只是她还需要重新配置药方。 也就是说,西门有容即便有了新药方和新的使用方法,那也是她在被困期间想到的。 若真是那样,那就证明西门有容现在的确清醒了,只是东陵辕雍刻意隐瞒了而已! 不过,思绪越发清晰的夏侯淳彦依然还有无法理解的关键点,于是他又看着戈图问道: “以西门皇后原本命悬一线的状态,若她本不该醒得过来,但又超人意料的平安醒来,这其中可是有什么灵丹妙药还是别的什么能起死回生的方法?” “这……。”戈图也疑惑着:“据臣所知,寒毒会伴随终生无药可解。如果是正常在大寒之夜毒发,顶多也就是大寒那一天会痛苦不堪,但只要熬到第二天,也就基本没事了。可这次西门皇后的寒毒发作非一般发作,加上找到她时,她的寒毒应该早就浸入她一身的脉络并且消耗了她大量的元气。在如此严重的创伤下还能平安清醒,要说是吃了什么药,我看不太可能。不过……!” “不过什么?”夏侯淳彦追问。 “寒毒虽然无解,但有两种方法可以压制和缓解毒发时的痛苦。” “什么方法?” “一种是浸泡万年而成的“地心泉”,但“地心泉”唯有在特殊地域的地心才会有。通常世人不但见不到,而且听起来就像传说一样。” “地心泉?” 夏侯淳彦思绪微顿,但他立刻又想到了在地底时他把西门有容放入一个热水泉浸泡的事。西门有容就是因为泡了那热泉而止住了发寒,那口热泉大概就是戈图说的“地心泉”了。 没有多此一举提那“地心泉”,夏侯淳彦又看着戈图问道: “除了“地心泉”,另一种方法又是什么?” “剩下的就只有“炙魂”这种绝学内功了。” “炙魂?”夏侯淳彦眯闪眉眼! “这种内功非一般人能练成,练成者寥寥无几。可若能练成,那证明那人的武功根基十分雄厚。“炙魂”这种内功是属于至阳之功,而寒毒又是至寒之毒。因此,两者相碰就能形成相依相偎,若碰撞得恰当,更是起到相互制衡,相互救赎的完美组合。不过,相比之下,寒毒对“炙魂”的依赖更强,因为拥有“炙魂”内功的人本身就可以达到内衡,不受任何困扰!” “如此说来,拥有“炙魂”内功的人不想也知道是谁了!” 夏侯淳彦彻底了然,如果西门有容已经平安无事。日夜守着她的东陵辕雍必定就是那个拥有“炙魂”内功的人。 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东陵辕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忧心的原因,因为他已经把西门有容救活了! 没有由来,夏侯淳彦心中翻腾出一种阴郁的滋味,那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的嫉妒! 西门有容命悬一线的时候,他无限的担忧。现在知道她可能已经彻底得救,他安心的同时,也及其嫉妒那个最终救了她的人~东陵辕雍! 让他更嫉妒的是,东陵辕雍的“炙魂”和西门有容的寒毒就像天注定的一样,他们就该是一对生死相依的爱人! 已经相爱的人,他还能阻止他们相爱吗?东陵辕雍在西门有容心中的位置,他还有机会取而代之吗……? “若是东陵帝所练的是“炙魂”内功,那西门皇后能平安也就不奇怪了。但恐怕东陵帝此时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戈图不知夏侯淳彦的心思有了转移,不过他的话又让夏侯淳彦回神了然说道: “难怪东陵帝会吐血!可他看起来不像很严重,你确定他伤得很重吗?” “这就是“炙魂”的奥妙,若东陵帝受到了反慑而伤,只要他封锁“炙魂”停止在体内运转,他的内伤就会被隐藏,外人看不出什么异样。他休养几个月不触动“炙魂”流串,他要恢复身体并不是什么难事。” 戈图的解释已经很清楚,但夏侯淳彦不在乎东陵辕雍是不是能恢复身体,他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听戈图的意思,东陵辕雍封锁内功期间不触动内功就可以正常养伤。可若是反之……那又会怎样? 没人知道夏侯淳彦心中在想什么,唯有他深沉的眼眸透着点点谋算的光芒在预示着什么。 想到西门有容的寒毒,他又看似随意多嘴问道: “西门皇后的寒毒除了毒发时会遭受痛苦之外,其他还有什么影响吗?” “其他倒是还好……哦,不对,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影响,她受寒毒之困,导致她体寒严重,因此,西门皇后在生育上有很大的阻碍。” 夏侯淳彦一听,他的脸色微变:“难道她无法生育?” “十之八九生不了!” 戈图的这个答案让夏侯淳彦隐隐萌生出一些计谋的雏形! 西门有容是一国之母,她若不能为东陵辕雍诞下子嗣,那将是可以引起轩然大波的大事,再严重点,西门有容的后位也会受到威胁! 如果……如果西门有容不再是东陵辕雍的皇后,那么,他想拥有她,就不是完全不可能?! 人心的贪欲一旦加深,一切谋划都将更远,也更邪恶……! 人世间有自私得深藏不露的人试图扰乱世间的平静,也会有纯粹而善良的人给世间注入安宁! 西门有容一心只想万众安好的善意正在遍撒溢洲的大地。 她的善意良方正通过龙头泉的泉水一点一点的流向千家万户! 新药方投入使用后,负责监督龙头泉正常运转的褚衡夜半步没有离开过龙头泉。 此时,龙头泉很是热闹,也很不同。只见龙泉泉上方架起了一个支架,支架上有一根手指般粗大的麻绳垂直通到泉眼深处,看起来麻绳下方应该是绑着什么。 在泉眼左右各蹲着一个龙泉庄的村民负责从泉眼取水流入蓄水石里,源源不绝的泉水又从蓄水石通过竹渠流向下游。 可能是一定的时辰到了,在不远处负责配药的钟太医提着三个半大不小的布袋来到泉眼处看着同样站在一边的褚衡夜说道: “褚将军,该换药包了。” “好,有劳钟太医!” 褚衡夜指挥人拉动麻绳拉起三个浸泡在泉眼的药包,再让钟太医换上新的药包准备再次投入泉眼时,一道制止的声音突然传来: “等一下。” 众人看向来人,原来是东陵辕晧,却不知他有什么指示。 但东陵辕晧没有公开说什么,他只在钟太医耳边说着什么。 随后,钟太医懵了懵,但略一思索又很快点点头表示他明白该怎么做。 只见钟太医弯身把刚刚绑好的药包取下,转而接过东陵辕晧底下人递过来的药包换上。 褚衡夜一看,他虽不会怀疑东陵辕晧搞破坏,可是职责所在,他不免还是追问到: “敢问晧王爷,您这是……?” “放心,药包的配方不变,只是本王带来的是更新鲜的药材。陛下下令,要给溢洲百姓用最好的药材,半点不准马虎。所以本王亲自负责把配好的药包送过来了!” 周边还有很多普通百姓,龙泉庄的老族长一听东陵辕晧的话,他带头跪下谢恩道: “陛下的隆恩,老朽和溢洲众多百姓得君主如此关照,实属万幸,也让老朽惭愧不已啊!” “老族长有何好惭愧的?陛下爱民如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否则还算什么天子?” 东陵辕晧亲自扶起老族长,又让其他人也起来,他那爽朗温和的笑脸让他看起来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 老族长站起,两眼已经有点湿润,他“哎呀”一声叹道: “我们先前只顾自己死活,不懂帝后二人的苦心,对陛下和皇后娘娘诸多抱怨和不满。可没想到陛下和皇后娘娘所思所想从头到尾都是我们溢洲百姓的苦难。尤其是皇后娘娘,她不顾自己安危以身试险,千方百计要为我们找到解毒的良方。可现在,我们得救了,皇后娘娘自己如今却是生死难定,这要是娘娘有个好歹,我们溢洲可怎么受得起这个大罪啊?!!” “欸~老族长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皇后娘娘是东陵先祖在天之灵选定的国母吗?有东陵先祖的保佑,皇后娘娘怎么会有事呢?”东陵辕晧乐嘻嘻的安慰着老族长。 “老朽当然相信娘娘会吉人天相,可老朽就是愧疚皇后娘娘是因为我们才伤得那么重!要是能换命,老朽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得娘娘的一点安好……哎,不该、不该啊,要早知道会害了这么好的皇后娘娘,我们就是灭族灭村也不该让皇后娘娘来冒险……!” 老族长刚刚稳了一点的情绪说到这又梗咽起来,他是真的愧疚难当!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处勾结的势力 先前溢洲突然出现众多百姓暴毙的事,也不知怎么的就有传言说因为国母是罪恶滔天的西门氏之女,所以她身上也携带了罪恶的种子。 因此她不但不能给溢洲带来福运,还会害得溢洲难上加难! 另外,还有信誓旦旦的传言说皇后的解毒药方目的只是拿溢洲百姓来试药,那药方看似有效果,实际不但不能救人,还会害死人! 就因为这样,原本守在龙泉庄的西门有容硬生生的被村民排挤走了,大家私下还说尽了种种难听之言! 可龙泉庄的村民没想到西门有容不但不计较他们的无知,反而尊重他们的意愿主动离开龙泉庄。 离开龙泉庄后,她依然马不停蹄的奔走于各处,一心只想找出最有效的药方为百姓解难。 现在,她的新药方终于为遭受苦难的百姓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让人更想不到的是,西门有容的药方服用方法竟然不是一碗一碗熬出来的,而是利用龙头泉浸泡药包使得水不止是水,还是药! 既然大家是通过水而慢性中毒,那么再通过水来解毒绝对是最温和有效的! 因此,只要把龙头泉的水变成解药,溢洲百姓日常用水就是在服用解药。 最重要的是,龙头泉的水是通过新修建好的竹渠把水引流到下游四处的分流点。每一个分流点的蓄水池也浸泡着药包,那样可以进一步加强水的药效。 为了确保水源不再被人动手脚,每一处蓄水池都有人把守。 所以,现在溢洲百姓每时每刻所用的、喝的水都带有解毒的药效。 这才短短一段时间,溢洲百姓已经明显恢复了许多活力,越来越多的人也能正常劳作了。 这一切都归功于西门有容,大家想去朝拜跪谢她的恩情,可她却还在昏迷中! 东陵辕晧看着以老族长为首的村民都对西门有容抱着浓厚的感激之情,他感到欣慰。起码西门有容差点丢命的牺牲是很有价值的。 至于说百姓先前不分青红皂白误会了西门有容的事,他们自然不会去计较,毕竟百姓们也是为了生存而已! 对着不停自责的老族长好一番安抚后,东陵辕晧才打算下山,不过,一道声音传来:“晧王爷……!” 是褚衡夜喊住了东陵辕晧,他回头看着已经走过来的褚衡夜:“有事?” “属下有一事觉得有必要追查下去。” “关于什么?” “属下认为前段时间关于针对皇后娘娘的中伤,应该不是从溢洲百姓当中传出来的,而是有人利用溢洲百姓最脆弱的时候激发他们的愤怒来攻击娘娘,甚至……!”褚衡夜似乎在考虑其他更多的可能性! “甚至什么?” “甚至想要娘娘的命!”褚衡夜大胆定论:“我是最早跟皇后娘娘来到溢洲的,这里的一切情况,我就算不能完全清楚,但我总感觉溢洲第一次被下毒跟第二次被下毒是有区别的。” “区别?你指的是……?” 褚衡夜的话东陵辕晧虽然一时没有完全理解过来,却也隐隐觉得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了。 “我认为破坏溢洲安宁的势力不止一处。” “我们都知道夏侯国的“圣毒门”也参与其中,自然是不止一处,只不过我们还不知道大承国内部是谁参与其中而已!” “不,我说的势力不包括“圣毒门”,我说的是,我们大承本就有不止一处针对皇后娘娘的势力。也就说,加上“圣毒门”,就有三处破坏势力。” “你发现了什么?” 东陵辕晧愕然,大承内部不止一处破坏势力他倒是没想到。 “切实的证据暂时还没有。可晧王爷不觉得溢洲前后两次的动荡所蕴含的气息既相关又不相关吗?” “说下去!”东陵辕晧愿闻其详! “溢洲第一波动荡是有人蓄意制造大范围的恐惧,因此大家很自然就会认为第二次出现的毒害与第一次是紧密相依的。可是,我却觉得有另一路人利用了第一次的动荡专门冲着皇后娘娘而去了。而且,往深一点去想,这前后两路人很可能因为各取所需而无意中联合在一起了。” 褚衡夜之所以看得这么细致深入,是因为他觉得一开始溢洲百姓都把西门有容当做救命稻草。她高尚的声誉也一天比一天深入百姓心中! 可偏偏一切看起来就要好起来时,西门有容的形象却突然从云端掉落到地面。 这种反差要说是自然而成,那未免过于牵强。他们都知道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有人不想看到西门有容深得百姓的心! 不过,褚衡夜不是一开始就看清了其中的异样,他也是结合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才得出刚刚说的结论。 他本就想找时间去面见东陵辕雍说出自己的猜测,但现在大家都知道东陵辕雍除非必要,他谁也不见。 不过,告诉东陵辕晧似乎也一样,因为东陵辕晧比其他人更容易见到东陵辕雍。 因此,褚衡夜干脆把自己察觉到的异象禀告给东陵辕晧。 如此,万一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大承本身就有两路人在暗中相勾结,起码他们防范起来就不全是被动,也会最大程度去避免让伤害发生! 不得不说,东陵辕晧听完褚衡夜的分析后,他也意识到他们知道的还不是全部。他沉默着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 “褚将军,你的思虑的确值得慎重。其他人、包括我和陛下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厉害关系,如果背后的真相真如你所说,那我们要防的“鬼”可就不止一两个了。” “不管我的推断对不对,皇后娘娘的安危受到了威胁是事实,我们好好防范总不会有错,能针对性去防那就更好!” 褚衡夜的言词里听着尽心尽责,但东陵辕晧却生出了莫名的疑心,他总感觉褚衡夜对西门有容的态度就是超出了点什么。 看着褚衡夜,他本想问点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收住了疑心,转而说道: “我现在就下山去见陛下。” 东陵辕晧说着就要转身,褚衡夜突然又出声喊住他道: “晧王爷……!” 见东陵辕晧回头等他接下来的话,褚衡夜也不拖沓,他直接问:“皇后娘娘她是平安的?” 东陵辕晧终于拢蹙着眉头:“褚将军,我原本以为是我自己多想,但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对我皇嫂的关心是越线的?” 褚衡夜一愣,他没想到东陵辕晧会说得这么直接。因为东陵辕晧直白的疑心,褚衡夜刚想急着解释什么,但另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 “辕晧哥哥……!” 望向声音来处,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的东陵嫣。 “嫣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东陵辕晧笑着随口一问。 “我刚到啊。” “怎么,你堂堂一个受尽宠爱的郡主从皇城追夫追到溢洲还不够,在溢洲还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的准夫君,你生怕他跑了不成?” “没错,我就是怕他跑了,所以我要亲自来看紧他,不让他跑了。”东陵嫣半开玩笑的承认着。 “啧啧……谁能想到我们皇家最不愁嫁人的嫣郡主会这么上赶着自己找郎君。不过嘛……。”东陵辕晧满脸打趣着看向褚衡夜:“褚将军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嫣儿能看上那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褚将军你可要好好对我们嫣儿,要是嫣儿在你这里受了委屈,我可是第一个要来找你算账的哦!” 褚衡夜略有尴尬:“承蒙郡主高看,我自不敢让郡主受委屈!” “当着辕晧哥哥的面就说不敢让我受委屈,没人管的时候还不是处处给我委屈受。” 东陵嫣翘起嘴巴打着小报告,可褚衡夜却沉默着不反驳什么,好像默认了她的指控一般。 “怎么,他真的欺负你了?”东陵辕晧皱眉看了看不出声的褚衡夜。 “那可不,我来这里这么多天,跟他好好对话不超过十句。难得他愿意搭理我了,他说的不是让我自便就是让我别妨碍他,总之正眼没看过我一次。” 东陵嫣说的也确实是事实,褚衡夜至今真的一次都没有好好对待过她,她心里的委屈早就装满了。 东陵辕晧看出了东陵嫣虽然有点故意撒娇,但委屈也很真实。 为此,他看着褚衡夜责问道: “褚将军,嫣儿说的可是真的?” 褚衡夜平静如水,他不慌不忙的说道: “因为公务繁忙不敢懈怠,以至于我没有细心体贴郡主是事实。不过,我有让人好好保护郡主的安全,请晧王爷放心。” “我要的又不是你让人保护我,我不过是想和你……。” 东陵嫣咬唇没有把话说完,她的委屈又显露而出。东陵辕晧此时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以他对东陵嫣的了解,她虽然不像一般女子一样那样矜持,但她并不是那么不善解人意的女孩。 相反,东陵嫣心性单纯善良,往往想他人所想,几乎不会无理取闹。 不过,她也有一个小缺点,那就是当她喜欢的人不给足她想要的关注时,她偶尔会表现得很任性。因此她会想方设法非缠到你去关注她为止! 这一点,东陵辕晧从小就体验过了。但因为她没有恶意,加上她也的确很讨人喜欢,所以被她缠过的人其实也无法去讨厌她! 第一百六十六章 暗处勾结的势力 先前溢洲突然出现众多百姓暴毙的事,也不知怎么的就有传言说因为国母是罪恶滔天的西门氏之女,所以她身上也携带了罪恶的种子。 因此她不但不能给溢洲带来福运,还会害得溢洲难上加难! 另外,还有信誓旦旦的传言说皇后的解毒药方目的只是拿溢洲百姓来试药,那药方看似有效果,实际不但不能救人,还会害死人! 就因为这样,原本守在龙泉庄的西门有容硬生生的被村民排挤走了,大家私下还说尽了种种难听之言! 可龙泉庄的村民没想到西门有容不但不计较他们的无知,反而尊重他们的意愿主动离开龙泉庄。 离开龙泉庄后,她依然马不停蹄的奔走于各处,一心只想找出最有效的药方为百姓解难。 现在,她的新药方终于为遭受苦难的百姓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让人更想不到的是,西门有容的药方服用方法竟然不是一碗一碗熬出来的,而是利用龙头泉浸泡药包使得水不止是水,还是药! 既然大家是通过水而慢性中毒,那么再通过水来解毒绝对是最温和有效的! 因此,只要把龙头泉的水变成解药,溢洲百姓日常用水就是在服用解药。 最重要的是,龙头泉的水是通过新修建好的竹渠把水引流到下游四处的分流点。每一个分流点的蓄水池也浸泡着药包,那样可以进一步加强水的药效。 为了确保水源不再被人动手脚,每一处蓄水池都有人把守。 所以,现在溢洲百姓每时每刻所用的、喝的水都带有解毒的药效。 这才短短一段时间,溢洲百姓已经明显恢复了许多活力,越来越多的人也能正常劳作了。 这一切都归功于西门有容,大家想去朝拜跪谢她的恩情,可她却还在昏迷中! 东陵辕晧看着以老族长为首的村民都对西门有容抱着浓厚的感激之情,他感到欣慰。起码西门有容差点丢命的牺牲是很有价值的。 至于说百姓先前不分青红皂白误会了西门有容的事,他们自然不会去计较,毕竟百姓们也是为了生存而已! 对着不停自责的老族长好一番安抚后,东陵辕晧才打算下山,不过,一道声音传来:“晧王爷……!” 是褚衡夜喊住了东陵辕晧,他回头看着已经走过来的褚衡夜:“有事?” “属下有一事觉得有必要追查下去。” “关于什么?” “属下认为前段时间关于针对皇后娘娘的中伤,应该不是从溢洲百姓当中传出来的,而是有人利用溢洲百姓最脆弱的时候激发他们的愤怒来攻击娘娘,甚至……!”褚衡夜似乎在考虑其他更多的可能性! “甚至什么?” “甚至想要娘娘的命!”褚衡夜大胆定论:“我是最早跟皇后娘娘来到溢洲的,这里的一切情况,我就算不能完全清楚,但我总感觉溢洲第一次被下毒跟第二次被下毒是有区别的。” “区别?你指的是……?” 褚衡夜的话东陵辕晧虽然一时没有完全理解过来,却也隐隐觉得有什么真相呼之欲出了。 “我认为破坏溢洲安宁的势力不止一处。” “我们都知道夏侯国的“圣毒门”也参与其中,自然是不止一处,只不过我们还不知道大承国内部是谁参与其中而已!” “不,我说的势力不包括“圣毒门”,我说的是,我们大承本就有不止一处针对皇后娘娘的势力。也就说,加上“圣毒门”,就有三处破坏势力。” “你发现了什么?” 东陵辕晧愕然,大承内部不止一处破坏势力他倒是没想到。 “切实的证据暂时还没有。可晧王爷不觉得溢洲前后两次的动荡所蕴含的气息既相关又不相关吗?” “说下去!”东陵辕晧愿闻其详! “溢洲第一波动荡是有人蓄意制造大范围的恐惧,因此大家很自然就会认为第二次出现的毒害与第一次是紧密相依的。可是,我却觉得有另一路人利用了第一次的动荡专门冲着皇后娘娘而去了。而且,往深一点去想,这前后两路人很可能因为各取所需而无意中联合在一起了。” 褚衡夜之所以看得这么细致深入,是因为他觉得一开始溢洲百姓都把西门有容当做救命稻草。她高尚的声誉也一天比一天深入百姓心中! 可偏偏一切看起来就要好起来时,西门有容的形象却突然从云端掉落到地面。 这种反差要说是自然而成,那未免过于牵强。他们都知道唯一解释得通的就是有人不想看到西门有容深得百姓的心! 不过,褚衡夜不是一开始就看清了其中的异样,他也是结合了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才得出刚刚说的结论。 他本就想找时间去面见东陵辕雍说出自己的猜测,但现在大家都知道东陵辕雍除非必要,他谁也不见。 不过,告诉东陵辕晧似乎也一样,因为东陵辕晧比其他人更容易见到东陵辕雍。 因此,褚衡夜干脆把自己察觉到的异象禀告给东陵辕晧。 如此,万一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大承本身就有两路人在暗中相勾结,起码他们防范起来就不全是被动,也会最大程度去避免让伤害发生! 不得不说,东陵辕晧听完褚衡夜的分析后,他也意识到他们知道的还不是全部。他沉默着思索了一下,然后说道: “褚将军,你的思虑的确值得慎重。其他人、包括我和陛下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厉害关系,如果背后的真相真如你所说,那我们要防的“鬼”可就不止一两个了。” “不管我的推断对不对,皇后娘娘的安危受到了威胁是事实,我们好好防范总不会有错,能针对性去防那就更好!” 褚衡夜的言词里听着尽心尽责,但东陵辕晧却生出了莫名的疑心,他总感觉褚衡夜对西门有容的态度就是超出了点什么。 看着褚衡夜,他本想问点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收住了疑心,转而说道: “我现在就下山去见陛下。” 东陵辕晧说着就要转身,褚衡夜突然又出声喊住他道: “晧王爷……!” 见东陵辕晧回头等他接下来的话,褚衡夜也不拖沓,他直接问:“皇后娘娘她是平安的?” 东陵辕晧终于拢蹙着眉头:“褚将军,我原本以为是我自己多想,但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对我皇嫂的关心是越线的?” 褚衡夜一愣,他没想到东陵辕晧会说得这么直接。因为东陵辕晧直白的疑心,褚衡夜刚想急着解释什么,但另一道娇俏的声音传来: “辕晧哥哥……!” 望向声音来处,原来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的东陵嫣。 “嫣儿,你什么时候来的?”东陵辕晧笑着随口一问。 “我刚到啊。” “怎么,你堂堂一个受尽宠爱的郡主从皇城追夫追到溢洲还不够,在溢洲还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的准夫君,你生怕他跑了不成?” “没错,我就是怕他跑了,所以我要亲自来看紧他,不让他跑了。”东陵嫣半开玩笑的承认着。 “啧啧……谁能想到我们皇家最不愁嫁人的嫣郡主会这么上赶着自己找郎君。不过嘛……。”东陵辕晧满脸打趣着看向褚衡夜:“褚将军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们嫣儿能看上那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褚将军你可要好好对我们嫣儿,要是嫣儿在你这里受了委屈,我可是第一个要来找你算账的哦!” 褚衡夜略有尴尬:“承蒙郡主高看,我自不敢让郡主受委屈!” “当着辕晧哥哥的面就说不敢让我受委屈,没人管的时候还不是处处给我委屈受。” 东陵嫣翘起嘴巴打着小报告,可褚衡夜却沉默着不反驳什么,好像默认了她的指控一般。 “怎么,他真的欺负你了?”东陵辕晧皱眉看了看不出声的褚衡夜。 “那可不,我来这里这么多天,跟他好好对话不超过十句。难得他愿意搭理我了,他说的不是让我自便就是让我别妨碍他,总之正眼没看过我一次。” 东陵嫣说的也确实是事实,褚衡夜至今真的一次都没有好好对待过她,她心里的委屈早就装满了。 东陵辕晧看出了东陵嫣虽然有点故意撒娇,但委屈也很真实。 为此,他看着褚衡夜责问道: “褚将军,嫣儿说的可是真的?” 褚衡夜平静如水,他不慌不忙的说道: “因为公务繁忙不敢懈怠,以至于我没有细心体贴郡主是事实。不过,我有让人好好保护郡主的安全,请晧王爷放心。” “我要的又不是你让人保护我,我不过是想和你……。” 东陵嫣咬唇没有把话说完,她的委屈又显露而出。东陵辕晧此时大概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以他对东陵嫣的了解,她虽然不像一般女子一样那样矜持,但她并不是那么不善解人意的女孩。 相反,东陵嫣心性单纯善良,往往想他人所想,几乎不会无理取闹。 不过,她也有一个小缺点,那就是当她喜欢的人不给足她想要的关注时,她偶尔会表现得很任性。因此她会想方设法非缠到你去关注她为止! 这一点,东陵辕晧从小就体验过了。但因为她没有恶意,加上她也的确很讨人喜欢,所以被她缠过的人其实也无法去讨厌她!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的心早有人先入住了 东陵辕晧虽然知道东陵嫣没什么坏心思,但她如此纠缠褚衡夜多少还是不合时宜的。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抚,但嘴上却略有教训的意味说道: “褚将军待你纵有不妥,可这段时间溢洲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他的确身负很多公务,顾不上你也情有可原。所以,你也别无理取闹了,真有委屈,你也等溢洲恢复如常了再说。” “辕晧哥哥刚刚还信誓旦旦说什么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要为我出头,结果现在被教训的反而是我,亏我还真以为你会帮我出气~。”东陵嫣双眼一瞥耷,连东陵辕晧也成了她埋怨的对象。 “为你出气也要看时候,你个人的委屈再大,难道还大得过溢洲百姓的苦难吗?你的准夫君一心一意为陛下分忧,你应该以他为荣才是。” “百姓是重要,我也很希望溢洲快点好起来,可我……。” 东陵嫣最后想说的话没能说完,但她脚下的秀鞋踢戳着地面的动作也让人看得出她还是意难平。 东陵辕晧笑着又抚弄了一下她前额的刘海故作严肃的说道: “你要是觉得非出气不可,等溢洲安定,我们回去皇城后,我亲自抽他一顿辫子,再不行,我就以统帅的身份下令惩处让褚衡夜下大牢,让他知道他不好好体贴你的代价。” “不行!辕晧哥哥你不准伤害他,也不准惩罚他下大牢。” 东陵嫣猛然睁大了眼睛大喊,仿佛她的爱人已经被鞭子抽了一样激动。 她纯粹的“保护欲”也让褚衡夜下意识看着她较真的脸,她好像随时都要挡在他前面不让他受到伤害一般。 褚衡夜虽然沉默着,但他内心有种陌生的感觉冉冉升起。 在和东陵嫣定亲之前,他对东陵嫣其实可以说只知其名不识其人。 而且他至今都不懂她为什么要主动要求与他定亲,他也没问过她为什么。 如果不是定亲后,他们多多少少有了接触,他还真的不会太在乎她,哪怕她是高贵的郡主。 东陵辕晧就知道东陵嫣肯定是舍不得褚衡夜被重罚的,他取笑道: “不是你要我帮你出气,怎么又不准我动他了?” “那我也没让你抽他鞭子,让他下大牢啊!” “哈……。”东陵辕晧哈笑不已,他看向褚衡夜最后交代道: “我们嫣儿心地善良,没什么坏主意。她偶尔会任性,但她对你的死心塌地到了什么地步,你也看到了,所以,还请褚将军不要辜负我们嫣儿对你的深情。毕竟,天下难得有情人,更何况……。”东陵辕晧略有停顿,接着又像意有所指最后补充道:“只要你珍惜该珍惜的,以褚将军的能力,想要有大好前途根本不难!” 褚衡夜没有出声回应什么,但他以低头躬身的姿势表明他听懂了。 东陵辕晧也适可而止,哪怕他其实多少也看出了褚衡夜和东陵嫣俩人的关系更多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状况。 可这毕竟是感情的事,他的胳膊就算偏向东陵嫣,那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帮助! 东陵辕晧下山离开后,褚衡夜并没有对东陵嫣热情多少,他还是一板一眼又有点疏远的看着她说道: “郡主,我公务在身,你……!” “我知道,你忙你的,我不会妨碍你,我待在一边就是。”东陵嫣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那……。”褚衡夜看着东陵嫣早就被晒得发红而且还流着细汗的脸,他出于好心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一处比较舒适的树阴下,然后略带恭敬说: “请郡主在此休息一下,等我忙完再送你下山。” 东陵嫣激动得忘了该说什么,她只知道他拉了她的手,而且他竟然说等他忙完会送她下山,那意思是……。 “等一下。”见他转身,她本能的留住他。 “郡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我没有要吩咐你什么,我只是想说……。” 褚衡夜不知道一向快言快语的她也会吞吞吐吐,他又返回走近她一点多了点耐心问道: “郡主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刚刚,对不起!” “郡主为何道歉?”他没觉得她做了什么需要道歉的事。 “我在辕晧哥哥面前告你的状,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在耍任性。我只是想打断辕晧哥哥对你的怀疑。” “晧王爷怀疑我……郡主是何意?”褚衡夜眼里有着不解的疑问。 “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请郡主赐教!” “难道你不觉得辕晧哥哥在怀疑你对皇后娘娘的关心超过君臣之线了吗?” 东陵嫣的确快人快语,先前褚衡夜也确实忙得没日没夜,因此她也没机会认真跟他谈话。 现在一切安排都在按部就班只等溢洲回归正常运转,褚衡夜也明显不再那么紧绷着没时间理她。 其实,她刚刚听到了东陵辕晧和褚衡夜最后的对话,她听出了东陵辕晧就要质问褚衡夜对西门有容的越线关心,所以她才及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而且,她故意在东陵辕晧面前“状告”褚衡夜怠慢她也是为了转移话题。她一点都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对西门有容的关心的确“越线”了! 可她的提醒让褚衡夜明显愣了一下,心头也不为人知的抽了抽,但他看似坦荡的说道: “皇后娘娘出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娘娘至今安危难定,我不认为作为臣子主动关心娘娘的好歹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你真的只是作为臣子的立场在关心皇后娘娘吗?” “不然……我还能以什么立场去关心娘娘?” 褚衡夜隐没了内心深处的异样情感,可东陵嫣却还是看出了他的神色里所隐藏的涟漪。 不过,她并没有穷追不舍的逼问下去,她刚刚还有点落寂的脸很快就换上了她平日里惯有的甜美笑容对着褚衡夜说道: “也是的,现在大家都很关心皇后娘娘的安危,你作为忠于陛下的臣子,当然也不会例外……呃,你快去忙,我等你!” 褚衡夜有一瞬间的闪动了眸光,他意识到东陵嫣似乎没有把她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 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跟她沟通下去,于是也只能装作不知她的心伤,然后半逃避的对着她勉强笑了一下就去做事了。 东陵嫣看着他很快投入到执行公务上的身影,她脸上的笑容尽失。她的目光一边追随着褚衡夜,一边喃喃低语: “连辕晧哥哥都看出了你对皇后娘娘别有的心思,可见你心里对她的挂念有多真切……我才是你未来的妻子,可你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生疏,每一个举动都隔着难以跨越的距离……。” 东陵嫣卸除伪装,黯然神伤之色让一旁的贴身侍女小颜很是替她不值的说道: “郡主,您明明心里已经这么委屈了,怎么还这么忍着一声不吭的?褚将军欺人太甚了,他也不想想,如果郡主不下嫁于他,他至今必定还是褚家那个默默无闻的庶出三公子,谁会……!” “放肆!褚将军是本郡主未来的夫君,也是你的主子,谁允许你如此出言不逊?”东陵嫣怒瞪着打断了小颜过于无礼的言词! 小颜一听主子的责骂,她立刻请罪: “郡主恕罪,奴婢就是觉得褚将军对郡主太寡情冷淡了,奴婢心疼郡主,又替郡主不甘心,所以气不过……!” “就算那样他也是你的主子,以后你再不准这么说话。” “奴婢知道了!可是郡主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褚将军对皇后娘娘到底有没有不该有的心思,为何刚刚有那么好的契机,郡主又不追问了呢?” 小颜陪着东陵嫣的时间最多,因此,东陵嫣有什么想法她是很清楚的! “我有什么立场去追问?”更何况天不时、地不利,人也不合,她怎么问? “褚将军是郡主的准夫君,他有现在的身份地位都是托郡主的福才走得顺风顺水的,郡主没有立场去问,那谁有立场?” 小颜一点不觉得东陵嫣去质问褚衡夜有什么不对。可东陵嫣却因此有些感伤的浅叹一声,她近乎忘了与小颜在对话、有些自言自语道: “正因为我帮他开了路,所以我更不能对他有一点颐指气使的态度。否则……!” 哎!否则,褚衡夜会更看不到她的真心。他一定会认为她不过就是一个仗着身份想压在他头上的任性贵女而已! “郡主,奴婢觉得……!”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等我们回去皇城后,父王一定会私下问你褚将军怎么待我,你记得不要告诉父王他其实无心于我……。” 东陵嫣知道小颜一心为她着想,她自然也不会怪她多事。 真要怪,她还不如怪自己偏偏谁不爱,就爱上了根本无心于她的褚衡夜! 她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给了褚衡夜改变命运的机会,她以为他一定会因此而感激她。 当然,她要的不是他的感激,她只是想借着帮他拥有一片可以施展才华的平台让他慢慢认识她,了解她,再像她喜欢他一样,他也能喜欢上她! 可是,让她挫败不已的是,他是认识她了,可他好像不那么愿意来了解她,爱上她就更无从说起。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给他时间,他迟早有一天一定会被她吸引。所以她耐着心,始终拿她的一颗真心向着他。 但是,她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心原来早就有人先入住了,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总看不到她就在他面前的最大缘故……!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他的心早有人先入住了 东陵辕晧虽然知道东陵嫣没什么坏心思,但她如此纠缠褚衡夜多少还是不合时宜的。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抚,但嘴上却略有教训的意味说道: “褚将军待你纵有不妥,可这段时间溢洲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他的确身负很多公务,顾不上你也情有可原。所以,你也别无理取闹了,真有委屈,你也等溢洲恢复如常了再说。” “辕晧哥哥刚刚还信誓旦旦说什么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的要为我出头,结果现在被教训的反而是我,亏我还真以为你会帮我出气~。”东陵嫣双眼一瞥耷,连东陵辕晧也成了她埋怨的对象。 “为你出气也要看时候,你个人的委屈再大,难道还大得过溢洲百姓的苦难吗?你的准夫君一心一意为陛下分忧,你应该以他为荣才是。” “百姓是重要,我也很希望溢洲快点好起来,可我……。” 东陵嫣最后想说的话没能说完,但她脚下的秀鞋踢戳着地面的动作也让人看得出她还是意难平。 东陵辕晧笑着又抚弄了一下她前额的刘海故作严肃的说道: “你要是觉得非出气不可,等溢洲安定,我们回去皇城后,我亲自抽他一顿辫子,再不行,我就以统帅的身份下令惩处让褚衡夜下大牢,让他知道他不好好体贴你的代价。” “不行!辕晧哥哥你不准伤害他,也不准惩罚他下大牢。” 东陵嫣猛然睁大了眼睛大喊,仿佛她的爱人已经被鞭子抽了一样激动。 她纯粹的“保护欲”也让褚衡夜下意识看着她较真的脸,她好像随时都要挡在他前面不让他受到伤害一般。 褚衡夜虽然沉默着,但他内心有种陌生的感觉冉冉升起。 在和东陵嫣定亲之前,他对东陵嫣其实可以说只知其名不识其人。 而且他至今都不懂她为什么要主动要求与他定亲,他也没问过她为什么。 如果不是定亲后,他们多多少少有了接触,他还真的不会太在乎她,哪怕她是高贵的郡主。 东陵辕晧就知道东陵嫣肯定是舍不得褚衡夜被重罚的,他取笑道: “不是你要我帮你出气,怎么又不准我动他了?” “那我也没让你抽他鞭子,让他下大牢啊!” “哈……。”东陵辕晧哈笑不已,他看向褚衡夜最后交代道: “我们嫣儿心地善良,没什么坏主意。她偶尔会任性,但她对你的死心塌地到了什么地步,你也看到了,所以,还请褚将军不要辜负我们嫣儿对你的深情。毕竟,天下难得有情人,更何况……。”东陵辕晧略有停顿,接着又像意有所指最后补充道:“只要你珍惜该珍惜的,以褚将军的能力,想要有大好前途根本不难!” 褚衡夜没有出声回应什么,但他以低头躬身的姿势表明他听懂了。 东陵辕晧也适可而止,哪怕他其实多少也看出了褚衡夜和东陵嫣俩人的关系更多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状况。 可这毕竟是感情的事,他的胳膊就算偏向东陵嫣,那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帮助! 东陵辕晧下山离开后,褚衡夜并没有对东陵嫣热情多少,他还是一板一眼又有点疏远的看着她说道: “郡主,我公务在身,你……!” “我知道,你忙你的,我不会妨碍你,我待在一边就是。”东陵嫣似乎一点都不奇怪他一点变化都没有。 “那……。”褚衡夜看着东陵嫣早就被晒得发红而且还流着细汗的脸,他出于好心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一处比较舒适的树阴下,然后略带恭敬说: “请郡主在此休息一下,等我忙完再送你下山。” 东陵嫣激动得忘了该说什么,她只知道他拉了她的手,而且他竟然说等他忙完会送她下山,那意思是……。 “等一下。”见他转身,她本能的留住他。 “郡主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我没有要吩咐你什么,我只是想说……。” 褚衡夜不知道一向快言快语的她也会吞吞吐吐,他又返回走近她一点多了点耐心问道: “郡主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我……刚刚,对不起!” “郡主为何道歉?”他没觉得她做了什么需要道歉的事。 “我在辕晧哥哥面前告你的状,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在耍任性。我只是想打断辕晧哥哥对你的怀疑。” “晧王爷怀疑我……郡主是何意?”褚衡夜眼里有着不解的疑问。 “你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请郡主赐教!” “难道你不觉得辕晧哥哥在怀疑你对皇后娘娘的关心超过君臣之线了吗?” 东陵嫣的确快人快语,先前褚衡夜也确实忙得没日没夜,因此她也没机会认真跟他谈话。 现在一切安排都在按部就班只等溢洲回归正常运转,褚衡夜也明显不再那么紧绷着没时间理她。 其实,她刚刚听到了东陵辕晧和褚衡夜最后的对话,她听出了东陵辕晧就要质问褚衡夜对西门有容的越线关心,所以她才及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而且,她故意在东陵辕晧面前“状告”褚衡夜怠慢她也是为了转移话题。她一点都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对西门有容的关心的确“越线”了! 可她的提醒让褚衡夜明显愣了一下,心头也不为人知的抽了抽,但他看似坦荡的说道: “皇后娘娘出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娘娘至今安危难定,我不认为作为臣子主动关心娘娘的好歹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你真的只是作为臣子的立场在关心皇后娘娘吗?” “不然……我还能以什么立场去关心娘娘?” 褚衡夜隐没了内心深处的异样情感,可东陵嫣却还是看出了他的神色里所隐藏的涟漪。 不过,她并没有穷追不舍的逼问下去,她刚刚还有点落寂的脸很快就换上了她平日里惯有的甜美笑容对着褚衡夜说道: “也是的,现在大家都很关心皇后娘娘的安危,你作为忠于陛下的臣子,当然也不会例外……呃,你快去忙,我等你!” 褚衡夜有一瞬间的闪动了眸光,他意识到东陵嫣似乎没有把她真正想说的话说出来。 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跟她沟通下去,于是也只能装作不知她的心伤,然后半逃避的对着她勉强笑了一下就去做事了。 东陵嫣看着他很快投入到执行公务上的身影,她脸上的笑容尽失。她的目光一边追随着褚衡夜,一边喃喃低语: “连辕晧哥哥都看出了你对皇后娘娘别有的心思,可见你心里对她的挂念有多真切……我才是你未来的妻子,可你对我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生疏,每一个举动都隔着难以跨越的距离……。” 东陵嫣卸除伪装,黯然神伤之色让一旁的贴身侍女小颜很是替她不值的说道: “郡主,您明明心里已经这么委屈了,怎么还这么忍着一声不吭的?褚将军欺人太甚了,他也不想想,如果郡主不下嫁于他,他至今必定还是褚家那个默默无闻的庶出三公子,谁会……!” “放肆!褚将军是本郡主未来的夫君,也是你的主子,谁允许你如此出言不逊?”东陵嫣怒瞪着打断了小颜过于无礼的言词! 小颜一听主子的责骂,她立刻请罪: “郡主恕罪,奴婢就是觉得褚将军对郡主太寡情冷淡了,奴婢心疼郡主,又替郡主不甘心,所以气不过……!” “就算那样他也是你的主子,以后你再不准这么说话。” “奴婢知道了!可是郡主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褚将军对皇后娘娘到底有没有不该有的心思,为何刚刚有那么好的契机,郡主又不追问了呢?” 小颜陪着东陵嫣的时间最多,因此,东陵嫣有什么想法她是很清楚的! “我有什么立场去追问?”更何况天不时、地不利,人也不合,她怎么问? “褚将军是郡主的准夫君,他有现在的身份地位都是托郡主的福才走得顺风顺水的,郡主没有立场去问,那谁有立场?” 小颜一点不觉得东陵嫣去质问褚衡夜有什么不对。可东陵嫣却因此有些感伤的浅叹一声,她近乎忘了与小颜在对话、有些自言自语道: “正因为我帮他开了路,所以我更不能对他有一点颐指气使的态度。否则……!” 哎!否则,褚衡夜会更看不到她的真心。他一定会认为她不过就是一个仗着身份想压在他头上的任性贵女而已! “郡主,奴婢觉得……!”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等我们回去皇城后,父王一定会私下问你褚将军怎么待我,你记得不要告诉父王他其实无心于我……。” 东陵嫣知道小颜一心为她着想,她自然也不会怪她多事。 真要怪,她还不如怪自己偏偏谁不爱,就爱上了根本无心于她的褚衡夜! 她利用自己的身份地位给了褚衡夜改变命运的机会,她以为他一定会因此而感激她。 当然,她要的不是他的感激,她只是想借着帮他拥有一片可以施展才华的平台让他慢慢认识她,了解她,再像她喜欢他一样,他也能喜欢上她! 可是,让她挫败不已的是,他是认识她了,可他好像不那么愿意来了解她,爱上她就更无从说起。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给他时间,他迟早有一天一定会被她吸引。所以她耐着心,始终拿她的一颗真心向着他。 但是,她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心原来早就有人先入住了,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总看不到她就在他面前的最大缘故……!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她也不稀罕搭理他 被情所困的人不止东陵嫣一人,刚刚还管着她的东陵辕晧其实也有同样的困扰。 只不过,他的困扰朦朦胧胧得说不清道不明,但又总有一根丝线若隐若现的挠着他的心。 可能是多少受到了东陵嫣和褚衡夜的影响,东陵辕晧的思绪也就不知不觉的想到了自己身上,他脑海里也有个人影不断闪现。 来到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临时居住的院落,东陵辕晧刚踏进院子就看见那个一路没少占据他心思的人正一副无聊的样子坐在正门前面的台阶上。 双手托着下巴抵在双腿上的夏侯仪云看见他时,她的双眼明显飘忽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又当看不见一般侧开了目光。 东陵辕晧眉头皱巴,但他走过来倒是没当她不存在,他看着依旧没形象坐在台阶中央的夏侯仪云问道: “你坐在这做什么” 夏侯仪云撇撇嘴,她还以为他不会搭理她,可既然他问她话,她也该“礼貌”应一声。于是她不甚在意的瞥他一眼应道: “我皇兄来找东陵帝,我跟来想看看西门姐姐,可是东陵帝还是不准人进去探望西门姐姐。然后,他们又好像在谈很重要的事,所以我就出来了……。” 东陵辕晧听完,他本也没什么想问的了,他便随口“嗯”了一声就想越过她进屋里。 可偏偏夏侯仪云又坐在正中央,刚好不能让他顺利通过,于是他只能委婉提醒: “能麻烦你让一让吗” 夏侯仪云听了,她什么话都没回,只是冷冷淡淡的把身子移坐到一边,目光继续无视东陵辕晧。 东陵辕晧也不知怎么回事,她不怎么搭理他,他当看不见就是,可是他莫名的觉得心里毛毛突突的,总有那么点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让他本已经就要进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反身看着夏侯仪云的后脑勺哼唧一声才喊道: “夏侯仪云……。” 但……那个扎着男子发冠的后脑勺动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到有人喊她。 噔噔噔……东陵辕晧暗恼着又走下台阶站立在她面前盯着她的正脸: “我在叫你,你没听到吗” 夏侯仪云大大的眼眸往上瞄瞟着一脸不爽的东陵辕晧,她娇俏的红唇不屑的一撇: “听到又怎样” “别人叫你自然是有话要说,你听到了就该应人。” “别人有话要说,又不代表我有话要听。嘴巴是我的,我想应就应,不想应就不应。” “你堂堂一个大国公主,这未免太没礼貌了。” 东陵辕晧胸口闷上了,听她那意思就是不想听他说话呗! “我的礼貌分对象表现,我看得见的人我的礼貌就能顺心顺口,看得不怎么清楚的人我的礼貌就自动休眠。” 夏侯仪云改成单手撑下巴,她的脑袋很“合时宜”的完全撇向一边,彻底无视在她跟前的人。 听着她明明白白的针对,看着她清清楚楚的漠视,东陵辕晧不懂也懂了,她还真是故意不搭理他的。 “你在生我的气吗” 东陵辕晧并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她了,他们这段时间虽然时有碰面,但因为溢洲一直不太平,他的事自然也多,因此他几乎没有跟她私下有过多的交流。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从她来溢洲后,他其实有意无意的都躲着她,按理他们就算要闹不愉快那也没机会才是。 不过,说起不愉快,之前为了争辩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失踪的根源,他们俩倒是有过那么一点争执,当时俩人也确实闹得彼此都不舒服。 事后他虽然没有刻意去找她赔礼道歉,可他以为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加上后来找到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大家又陷入手忙脚乱中,谁还会去在意先前那点不愉快 可问题是,她现在确实明明白白在针对他,为什么呢 夏侯仪云用她不怎么热情的目光看向他回答道: “你又没得罪我,我生得着你什么气”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切,真是天大的笑话……!” 夏侯仪云仿佛听到了鬼话一般话都懒得多说,到底是谁对谁冷淡,他是不是没搞清楚,不然他怎么好意思质问她对他冷淡! 在皇城她遇刺被他所救,俩人又“亲亲密密”的在那石洞里度过了几天几夜,他还不知吃她豆腐吃了几次……! 她原以为就算他在那之后急匆匆来了溢洲,也不影响他们之间已经变得更亲近的关系。 随后没多久,她也兴匆匆的跟着她皇兄来了溢洲。 所谓“兴匆匆”,她当然是因为可以见到他才会兴匆匆,虽然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可以看见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可是,她的“兴匆匆”来到溢洲后开始断崖式下降到冰点。 或者应该说,从见到东陵辕晧开始,她的兴奋就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至今都忘不了当她来到溢洲第一时间冲到他面前时,他的反应不是笑脸相迎,而是皱眼冷淡的问: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皇兄要来,我就跟来了,顺便来找你。”她忽略他的冷淡,尽量对他笑脸相对。 “找我有事” “啊……呃,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谢谢你之前救了我,我想看看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好还你的救命之恩。” “救你一命的事,你已经谢过了。至于你想做点什么来还我人情,那就不必了……另外,溢洲现在很不安稳,你最好不要大意,身边还是带上侍卫比较好,免得再出事,大家的麻烦也会变多。”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提醒我不要没事找事惹出麻烦添加你们大承国的负担,是吗” 虽然他说着关心的话,可在她听来他的关心不但一点温度都没有,而且还夹杂着对她生疏推离的意味。 “仪云公主,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 东陵辕晧想解释,但似乎又觉得越说越不清楚,于是只能简短而客套道: “溢洲还潜伏着不少的危险,你多个心眼总是好的。如果你没什么事了,我让人送你回夏侯太子身边。” “你好像迫不及待要赶我走” 仪云公主!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这么客套的尊称她。她还不如听他直接连名带姓的喊她,她还听得舒服一些。 在皇城的时候他不是逗她就是气她,她反而觉得那才是正常的。为什么到了溢洲,他的态度就变得那么生疏客套,好像他们很不熟一样。 东陵辕晧看着她失去笑容的脸,他张口要说话,但夏侯仪云突然两肩无所谓的一耸: “我都忘了你现在一定很多事忙,我一来就打扰你,肯定耽误你的时间了,我这就离开。” 没等东陵辕晧说话,她给了个应付式的笑容转身走了。 此后,他们看起来没事,但她很确定每一次碰面,东陵辕晧对她的态度确确实实就是“客客气气”的,除了必要的招呼和一些不得不商量的正事,她看出了他连跟她多说几句话的意思都没有。 原本她也不稀罕去在意他要热情还是冷淡,又不是只有他可以摆高冷,她也可以不稀得去搭理他。 可是,在她皇兄和西门有容一起失踪后,她急得没了主意,她下意识想到可以依靠的人竟然是东陵辕晧。 不过,在她还没搞清楚她为什么在最无助的时候要去依赖东陵辕晧,又因为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被找到而转移了她的关注力。 再之后,她又再次感受到东陵辕晧故意与她拉远距离的态度。 因此,她压根忘了去思考自己为什么对东陵辕晧的疏远那么敏感,甚至气闷得也高高吊起自己的姿态当他不存在! 反正,既然他们谁也不稀罕谁,那就谁也不要搭理谁,各自安好,不碍天不碍地的。 可是,她没想到东陵辕晧这会竟然莫名其妙的来指责她对他爱搭不理,真是搞笑哦! 东陵辕晧因为夏侯仪云完全冷淡不屑的神态而恨不得上前把她拽起来……不过,拽起来他又能怎样,他还能打她不成 “夏侯仪云,你……” “晧王爷,陛下请您入内。” 曹公公的声音打断了东陵辕晧要说的话,他看向曹公公,猜到应该是东陵辕雍听到了他的声音才传他入内的。 他本来也有正事要找东陵辕雍,于是便对夏侯仪云说道: “你先等我一下,等我把正事忙完,我还有话要问你。” 看着他很快进去屋里的身影,夏侯仪云唇角一撇: “把我当丫鬟了不成,你要我等,我偏不等。你有话要问,我可没话要答,哼……!”一时一个样,她才不伺候。 进去屋里的东陵辕晧已经把夏侯仪云放一边了,因为东陵辕雍和夏侯淳彦谈着的事的确非同小可。 他入坐后,东陵辕雍便看着他说道: “辕晧,夏侯太子已经有绝妙的办法找出“圣毒门”潜藏在溢洲的毒手藏身何处!你负责配合夏侯太子把他们一网打尽,将他们灭杀之前,势必要套出背后指使他们来溢洲搞事的人到底是谁。” “请问夏侯太子所说的方法是……” 虽然说“圣毒门”来自夏侯国,可他们的行踪早已经各处散开,大多早就装扮成百姓隐谧在人群中,只要他们不再有什么突出的行动,要找到他们绝非易事。 东陵辕晧负责动用各种方法追查那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就好像那些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可夏侯淳彦却说他有办法找到那些毒手的藏身之处,东陵辕晧不免好奇怎么又快又不会遗漏的找到所有潜藏的毒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她也不稀罕搭理他 被情所困的人不止东陵嫣一人,刚刚还管着她的东陵辕晧其实也有同样的困扰。 只不过,他的困扰朦朦胧胧得说不清道不明,但又总有一根丝线若隐若现的挠着他的心。 可能是多少受到了东陵嫣和褚衡夜的影响,东陵辕晧的思绪也就不知不觉的想到了自己身上,他脑海里也有个人影不断闪现。 来到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临时居住的院落,东陵辕晧刚踏进院子就看见那个一路没少占据他心思的人正一副无聊的样子坐在正门前面的台阶上。 双手托着下巴抵在双腿上的夏侯仪云看见他时,她的双眼明显飘忽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又当看不见一般侧开了目光。 东陵辕晧眉头皱巴,但他走过来倒是没当她不存在,他看着依旧没形象坐在台阶中央的夏侯仪云问道: “你坐在这做什么” 夏侯仪云撇撇嘴,她还以为他不会搭理她,可既然他问她话,她也该“礼貌”应一声。于是她不甚在意的瞥他一眼应道: “我皇兄来找东陵帝,我跟来想看看西门姐姐,可是东陵帝还是不准人进去探望西门姐姐。然后,他们又好像在谈很重要的事,所以我就出来了……。” 东陵辕晧听完,他本也没什么想问的了,他便随口“嗯”了一声就想越过她进屋里。 可偏偏夏侯仪云又坐在正中央,刚好不能让他顺利通过,于是他只能委婉提醒: “能麻烦你让一让吗” 夏侯仪云听了,她什么话都没回,只是冷冷淡淡的把身子移坐到一边,目光继续无视东陵辕晧。 东陵辕晧也不知怎么回事,她不怎么搭理他,他当看不见就是,可是他莫名的觉得心里毛毛突突的,总有那么点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让他本已经就要进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反身看着夏侯仪云的后脑勺哼唧一声才喊道: “夏侯仪云……。” 但……那个扎着男子发冠的后脑勺动都没动一下,仿佛没听到有人喊她。 噔噔噔……东陵辕晧暗恼着又走下台阶站立在她面前盯着她的正脸: “我在叫你,你没听到吗” 夏侯仪云大大的眼眸往上瞄瞟着一脸不爽的东陵辕晧,她娇俏的红唇不屑的一撇: “听到又怎样” “别人叫你自然是有话要说,你听到了就该应人。” “别人有话要说,又不代表我有话要听。嘴巴是我的,我想应就应,不想应就不应。” “你堂堂一个大国公主,这未免太没礼貌了。” 东陵辕晧胸口闷上了,听她那意思就是不想听他说话呗! “我的礼貌分对象表现,我看得见的人我的礼貌就能顺心顺口,看得不怎么清楚的人我的礼貌就自动休眠。” 夏侯仪云改成单手撑下巴,她的脑袋很“合时宜”的完全撇向一边,彻底无视在她跟前的人。 听着她明明白白的针对,看着她清清楚楚的漠视,东陵辕晧不懂也懂了,她还真是故意不搭理他的。 “你在生我的气吗” 东陵辕晧并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她了,他们这段时间虽然时有碰面,但因为溢洲一直不太平,他的事自然也多,因此他几乎没有跟她私下有过多的交流。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从她来溢洲后,他其实有意无意的都躲着她,按理他们就算要闹不愉快那也没机会才是。 不过,说起不愉快,之前为了争辩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失踪的根源,他们俩倒是有过那么一点争执,当时俩人也确实闹得彼此都不舒服。 事后他虽然没有刻意去找她赔礼道歉,可他以为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加上后来找到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大家又陷入手忙脚乱中,谁还会去在意先前那点不愉快 可问题是,她现在确实明明白白在针对他,为什么呢 夏侯仪云用她不怎么热情的目光看向他回答道: “你又没得罪我,我生得着你什么气”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切,真是天大的笑话……!” 夏侯仪云仿佛听到了鬼话一般话都懒得多说,到底是谁对谁冷淡,他是不是没搞清楚,不然他怎么好意思质问她对他冷淡! 在皇城她遇刺被他所救,俩人又“亲亲密密”的在那石洞里度过了几天几夜,他还不知吃她豆腐吃了几次……! 她原以为就算他在那之后急匆匆来了溢洲,也不影响他们之间已经变得更亲近的关系。 随后没多久,她也兴匆匆的跟着她皇兄来了溢洲。 所谓“兴匆匆”,她当然是因为可以见到他才会兴匆匆,虽然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可以看见他有什么好高兴的。 可是,她的“兴匆匆”来到溢洲后开始断崖式下降到冰点。 或者应该说,从见到东陵辕晧开始,她的兴奋就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至今都忘不了当她来到溢洲第一时间冲到他面前时,他的反应不是笑脸相迎,而是皱眼冷淡的问: “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皇兄要来,我就跟来了,顺便来找你。”她忽略他的冷淡,尽量对他笑脸相对。 “找我有事” “啊……呃,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谢谢你之前救了我,我想看看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好还你的救命之恩。” “救你一命的事,你已经谢过了。至于你想做点什么来还我人情,那就不必了……另外,溢洲现在很不安稳,你最好不要大意,身边还是带上侍卫比较好,免得再出事,大家的麻烦也会变多。”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提醒我不要没事找事惹出麻烦添加你们大承国的负担,是吗” 虽然他说着关心的话,可在她听来他的关心不但一点温度都没有,而且还夹杂着对她生疏推离的意味。 “仪云公主,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 东陵辕晧想解释,但似乎又觉得越说越不清楚,于是只能简短而客套道: “溢洲还潜伏着不少的危险,你多个心眼总是好的。如果你没什么事了,我让人送你回夏侯太子身边。” “你好像迫不及待要赶我走” 仪云公主!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这么客套的尊称她。她还不如听他直接连名带姓的喊她,她还听得舒服一些。 在皇城的时候他不是逗她就是气她,她反而觉得那才是正常的。为什么到了溢洲,他的态度就变得那么生疏客套,好像他们很不熟一样。 东陵辕晧看着她失去笑容的脸,他张口要说话,但夏侯仪云突然两肩无所谓的一耸: “我都忘了你现在一定很多事忙,我一来就打扰你,肯定耽误你的时间了,我这就离开。” 没等东陵辕晧说话,她给了个应付式的笑容转身走了。 此后,他们看起来没事,但她很确定每一次碰面,东陵辕晧对她的态度确确实实就是“客客气气”的,除了必要的招呼和一些不得不商量的正事,她看出了他连跟她多说几句话的意思都没有。 原本她也不稀罕去在意他要热情还是冷淡,又不是只有他可以摆高冷,她也可以不稀得去搭理他。 可是,在她皇兄和西门有容一起失踪后,她急得没了主意,她下意识想到可以依靠的人竟然是东陵辕晧。 不过,在她还没搞清楚她为什么在最无助的时候要去依赖东陵辕晧,又因为西门有容和夏侯淳彦被找到而转移了她的关注力。 再之后,她又再次感受到东陵辕晧故意与她拉远距离的态度。 因此,她压根忘了去思考自己为什么对东陵辕晧的疏远那么敏感,甚至气闷得也高高吊起自己的姿态当他不存在! 反正,既然他们谁也不稀罕谁,那就谁也不要搭理谁,各自安好,不碍天不碍地的。 可是,她没想到东陵辕晧这会竟然莫名其妙的来指责她对他爱搭不理,真是搞笑哦! 东陵辕晧因为夏侯仪云完全冷淡不屑的神态而恨不得上前把她拽起来……不过,拽起来他又能怎样,他还能打她不成 “夏侯仪云,你……” “晧王爷,陛下请您入内。” 曹公公的声音打断了东陵辕晧要说的话,他看向曹公公,猜到应该是东陵辕雍听到了他的声音才传他入内的。 他本来也有正事要找东陵辕雍,于是便对夏侯仪云说道: “你先等我一下,等我把正事忙完,我还有话要问你。” 看着他很快进去屋里的身影,夏侯仪云唇角一撇: “把我当丫鬟了不成,你要我等,我偏不等。你有话要问,我可没话要答,哼……!”一时一个样,她才不伺候。 进去屋里的东陵辕晧已经把夏侯仪云放一边了,因为东陵辕雍和夏侯淳彦谈着的事的确非同小可。 他入坐后,东陵辕雍便看着他说道: “辕晧,夏侯太子已经有绝妙的办法找出“圣毒门”潜藏在溢洲的毒手藏身何处!你负责配合夏侯太子把他们一网打尽,将他们灭杀之前,势必要套出背后指使他们来溢洲搞事的人到底是谁。” “请问夏侯太子所说的方法是……” 虽然说“圣毒门”来自夏侯国,可他们的行踪早已经各处散开,大多早就装扮成百姓隐谧在人群中,只要他们不再有什么突出的行动,要找到他们绝非易事。 东陵辕晧负责动用各种方法追查那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就好像那些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可夏侯淳彦却说他有办法找到那些毒手的藏身之处,东陵辕晧不免好奇怎么又快又不会遗漏的找到所有潜藏的毒手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为她变成一只“老母鸡” 夏侯淳彦在东陵辕晧来之前已经把自己了解清楚的可行办法对东陵辕雍仔细的说了一遍。 这会东陵辕晧有疑问,他便大致再解释道: ““圣毒门”的毒手并非谁都可以做,而是要经过重重考验……其中,毒手最后的考验是要扛得住“入门药”的试炼,只有试炼通过才能取得踏入“圣毒门”成为真正的毒手。” “这跟找到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晧王爷别急,我接下来要说的正是这点。我刚刚说“圣毒门”的毒手只有通过“入门药”才能加入“圣毒门”……我们想找到那些毒手就跟“入门药”有着莫大的关联。” 东陵辕晧听得来了兴趣,他沉默着等夏侯淳彦揭晓答案! 但东陵辕雍似乎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所以他干脆直接接话简单明了的说道: “夏侯太子的意思是,毒手的身体终身都有“入门药”遗留在体内,那相当于是“圣毒门”的毒手携带的终身之毒。因此对我们来说,那是找出他们的关键。” 东陵辕晧有一下子的不解,但很快他又懂了,只是他还是疑问道: “如果毒手身上的独特我们可以利用,可我们该如何利用才能在茫茫人海中把他们揪出来?” “这就是需要晧王爷和我好好配合的重点……!” 夏侯淳彦高深的一笑让人看出他已经胸有成竹。 三人又再细细商讨计划过后,夏侯淳彦便告辞先去着手准备把计划布置下去。 留下的东陵辕晧没有急着离开,他看了看关着门的里屋,然后再看向东陵辕雍小声问道: “皇兄,皇嫂醒着吗?” 东陵辕晧已经知道西门有容早已经醒来了,他的话刚问完,里屋的门就被打开。接着,西门有容的身影从里面盈盈而出。 “原来醒着呢……。”东陵辕晧笑得灿烂。 西门有容还没走几步,东陵辕雍已经先来到她身边抚拥着她一起落坐。 “皇嫂,你……。”东陵辕晧想打招呼,但……! “容儿,你渴吗,要不要喝点茶?” “嗯,有一点。” 西门有容露出一抹柔笑,他看着东陵辕雍就着他喝过的茶杯添了七分满的一杯飘着淡淡香味的茶,可他却没有立刻给她,而是端起吹着,直到他觉得温度适中了再递给她: “已经不烫了,快喝!” 西门有容虽然沉默着顺其自然的接过茶水浅浅喝着,但她垂低的眼眸早已经装满了不言而喻的幸福。 她虽然不喜冷,但她也不喜烫。短短不到一年的相处,他已经清楚她生活里喜好的点点滴滴。他也因此总是能第一时间把她刚好需要的送到她面前。 这次她差点丢命的事可能真的把他吓到心坎里去了。他比以前更加事无巨细的照顾她,细到让她又喜又觉得有负担,这天底下哪有男子这般“伺候”自己妻子的,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呢! “还要吗?” 她刚放下茶杯,他的关怀又来了! “我……!”不渴了。 “还渴的话喝点温水,好吗?” “我不喝温水,我……。” “听话,这茶喝起来香,但很影响睡眠……。”话到这,一杯清寡的温水已经在西门有容的唇边:“喝,水不烫!” 西门有容本想拒绝,但是又舍不得浪费他的关怀,于是她乖乖的把水喝完的同时也立刻表明道: “我不渴了。” “好!”东陵辕雍轻轻抹了抹她唇边的一点余湿。 “呃,皇兄……。”被透明化的人以为能开口说话了,然而……! “容儿,用午膳的时候你吃得不多,现在会不会饿?” “我不饿。” “不饿也吃一点。” 案台上唯一的一盘糕点就在东陵辕晧面前,他也正好无聊的就要伸手去拿糕点。 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糕点就被人无情的挡开,随后那盘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糕点已经从他的面前稳稳当当的摆放到西门有容的眼皮底下了。 嘴角已经不知道抽动了几次的东陵辕晧终于忍无可忍的出声打断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那不要命的千恩万宠: “皇兄,我在这呢,就在你对面,看得见吗?” 担心他皇兄真的看不见,他还把他的手使劲的在东陵辕雍面前晃荡着,如此,怎么着都能给点反应。 然而,事实是,他皇兄的视线从头到尾就没瞟他一眼,因为人家的视线已经扎扎实实的落在他皇嫂的身上……啧啧,瞧瞧,他皇嫂只是一根头发丝飘在脸颊上,他皇兄也能柔情似水的去安抚那根发丝! 看来他皇兄的魂他是拉不回来了,他只能试着去“敲敲”另一道同样不见得多好“敲”的门: “请问,皇嫂,你能看得见我吗?” 西门有容有点羞又有点好笑的看着东陵辕晧故意打趣道: “原本是看得见的,可是身边有一只“老母鸡”总是霸占着我的注意力,我才顾不上招呼你了。” 西门有容口中的“老母鸡”一时之间让那两兄弟都愣住了,随后……! “噗……!”东陵辕晧要很努力才能防止自己哈哈大笑。 “你这是嫌弃我?” 东陵辕雍黑了脸,她竟然那么不识好歹,她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变成老母鸡的。 “暂时还没嫌弃,可如果你再把我当成三岁孩子一般什么都要管着我,我想不嫌弃都难。” “我怎么是管你,我那是宠你,你有没有良心……!?” 东陵辕雍那恨不得能冲西门有容吼一吼,可他宁愿忍着把自己闷死也不愿吓到西门有容的隐忍终于让东陵辕晧的笑声源源不绝的从胸腔里咔咔发出。 如果不是怕自己的笑声让外边的人听见起疑,他的笑声就不是闷着咔咔笑,而且放肆的哈哈大笑了。 东陵辕晧不怕死的乐笑引来了东陵辕雍的怒瞪,可他的怒瞪反而让东陵辕晧更加变本加厉的取笑道: “哎呀,皇兄,我终于等到你的“青睐”了,我还以为我的存在感弱得鸡毛都比我重。” “很好笑,是吗?” 东陵辕雍皮笑肉不笑的目光有点瘆人,他舍不得对西门有容发火,对面那个家伙正好可以当替死鬼。 察觉到危险的东陵辕晧当然不会继续不知死活,他识趣的收住了乐笑,要知道他的快乐建立在他皇兄的憋屈上是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多嘴嘚瑟道: “皇兄,皇嫂一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关,可你大手一挥还不是把阎王爷挥走、把我皇嫂给抢回来了。如今,我皇嫂不但成了你的心尖宠,连外头的百姓现在谁敢说一句皇嫂的不是,那个人估计都得被其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所以说,皇兄,你现在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不用天天这么霸占着皇嫂,搞得那么神秘好像有人来跟你抢皇嫂一样。” 东陵辕晧虽是玩笑之话,可他以为他肯定又会被东陵辕雍记上一笔。 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东陵辕雍并没有给他“脸色”,而是严肃着说道: “我不公开容儿已经平安的事,你真的认为我那么幼稚吗?” 东陵辕晧笑笑:“我知道皇兄该是别有用心,只是,我不知道皇兄是何用意。” 不止东陵辕晧不知道,其实西门有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坚持隐瞒她醒来的事。 东陵辕雍没有马上回答什么,他看向身旁的西门有容: “你呢,知道我的用意吗?” “我原以为你只是吓到了,所以不想有人来打扰我们……。” 西门有容真的以为他想单独与她相处,顺便让她休养好身体。 “想与你独处自然是一个理由,但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让某些人多享受几天的开心。” “某些人……?” 西门有容的疑问也正是东陵辕晧不解的,但他突然又想到什么,他看着东陵辕雍问道: “皇兄,你说的“某些人”是指盼着皇嫂出事的人?” “现在明白了?” “原本不明白,但今日褚衡夜跟我说了一件事,也正是我要与皇兄禀告的……刚刚结合皇兄所说的“某些人”,再想到褚衡夜所说的,我好像就明白了。” “褚衡夜说了什么?” “他说溢洲的灾难,也许我们大承这边先后有两拨人参与进来,其中后面一波是冲皇嫂而来,有人希望皇嫂出事。而且前后两拨人很可能阴差阳错交汇在一起成为联手的关系。也就说,只要皇嫂平安,那些人还会继续出手制造麻烦来伤害皇嫂。” “褚衡夜……!”东陵辕雍欣赏一笑:“看来他的才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值得重用。” “皇兄认可他的推断?” “不是认可,而是他的推断正是我的推断。” 溢洲所发生的一切看似复杂,但又不是无章可循。撇开夏侯国“圣毒门”的参与不说,大承躲在暗处的人该是有两拨的,因为他们想要的目的前后明显不同。 而且,褚衡夜说得没错,那两拨人应该已经联手在一起了。 因为还不确定谁想害西门有容,所以东陵辕雍不但隐瞒她现在安好的事实,还刻意营造她不太乐观的假象。 大家看到他日夜守护着醒不过来的西门有容,自然也不可能想得到西门有容已经平安无事! 只要西门有容不平安,躲在暗处等着西门有容消失的人就会翘首以盼,甚至还会迫不及待的再出手做点什么。 届时,狐狸的尾巴躲得再深,也该露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为她变成一只“老母鸡” 夏侯淳彦在东陵辕晧来之前已经把自己了解清楚的可行办法对东陵辕雍仔细的说了一遍。 这会东陵辕晧有疑问,他便大致再解释道: ““圣毒门”的毒手并非谁都可以做,而是要经过重重考验……其中,毒手最后的考验是要扛得住“入门药”的试炼,只有试炼通过才能取得踏入“圣毒门”成为真正的毒手。” “这跟找到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晧王爷别急,我接下来要说的正是这点。我刚刚说“圣毒门”的毒手只有通过“入门药”才能加入“圣毒门”……我们想找到那些毒手就跟“入门药”有着莫大的关联。” 东陵辕晧听得来了兴趣,他沉默着等夏侯淳彦揭晓答案! 但东陵辕雍似乎不想浪费太多时间,所以他干脆直接接话简单明了的说道: “夏侯太子的意思是,毒手的身体终身都有“入门药”遗留在体内,那相当于是“圣毒门”的毒手携带的终身之毒。因此对我们来说,那是找出他们的关键。” 东陵辕晧有一下子的不解,但很快他又懂了,只是他还是疑问道: “如果毒手身上的独特我们可以利用,可我们该如何利用才能在茫茫人海中把他们揪出来?” “这就是需要晧王爷和我好好配合的重点……!” 夏侯淳彦高深的一笑让人看出他已经胸有成竹。 三人又再细细商讨计划过后,夏侯淳彦便告辞先去着手准备把计划布置下去。 留下的东陵辕晧没有急着离开,他看了看关着门的里屋,然后再看向东陵辕雍小声问道: “皇兄,皇嫂醒着吗?” 东陵辕晧已经知道西门有容早已经醒来了,他的话刚问完,里屋的门就被打开。接着,西门有容的身影从里面盈盈而出。 “原来醒着呢……。”东陵辕晧笑得灿烂。 西门有容还没走几步,东陵辕雍已经先来到她身边抚拥着她一起落坐。 “皇嫂,你……。”东陵辕晧想打招呼,但……! “容儿,你渴吗,要不要喝点茶?” “嗯,有一点。” 西门有容露出一抹柔笑,他看着东陵辕雍就着他喝过的茶杯添了七分满的一杯飘着淡淡香味的茶,可他却没有立刻给她,而是端起吹着,直到他觉得温度适中了再递给她: “已经不烫了,快喝!” 西门有容虽然沉默着顺其自然的接过茶水浅浅喝着,但她垂低的眼眸早已经装满了不言而喻的幸福。 她虽然不喜冷,但她也不喜烫。短短不到一年的相处,他已经清楚她生活里喜好的点点滴滴。他也因此总是能第一时间把她刚好需要的送到她面前。 这次她差点丢命的事可能真的把他吓到心坎里去了。他比以前更加事无巨细的照顾她,细到让她又喜又觉得有负担,这天底下哪有男子这般“伺候”自己妻子的,更何况他还是一国之君呢! “还要吗?” 她刚放下茶杯,他的关怀又来了! “我……!”不渴了。 “还渴的话喝点温水,好吗?” “我不喝温水,我……。” “听话,这茶喝起来香,但很影响睡眠……。”话到这,一杯清寡的温水已经在西门有容的唇边:“喝,水不烫!” 西门有容本想拒绝,但是又舍不得浪费他的关怀,于是她乖乖的把水喝完的同时也立刻表明道: “我不渴了。” “好!”东陵辕雍轻轻抹了抹她唇边的一点余湿。 “呃,皇兄……。”被透明化的人以为能开口说话了,然而……! “容儿,用午膳的时候你吃得不多,现在会不会饿?” “我不饿。” “不饿也吃一点。” 案台上唯一的一盘糕点就在东陵辕晧面前,他也正好无聊的就要伸手去拿糕点。 可是,他的手还没碰到糕点就被人无情的挡开,随后那盘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糕点已经从他的面前稳稳当当的摆放到西门有容的眼皮底下了。 嘴角已经不知道抽动了几次的东陵辕晧终于忍无可忍的出声打断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那不要命的千恩万宠: “皇兄,我在这呢,就在你对面,看得见吗?” 担心他皇兄真的看不见,他还把他的手使劲的在东陵辕雍面前晃荡着,如此,怎么着都能给点反应。 然而,事实是,他皇兄的视线从头到尾就没瞟他一眼,因为人家的视线已经扎扎实实的落在他皇嫂的身上……啧啧,瞧瞧,他皇嫂只是一根头发丝飘在脸颊上,他皇兄也能柔情似水的去安抚那根发丝! 看来他皇兄的魂他是拉不回来了,他只能试着去“敲敲”另一道同样不见得多好“敲”的门: “请问,皇嫂,你能看得见我吗?” 西门有容有点羞又有点好笑的看着东陵辕晧故意打趣道: “原本是看得见的,可是身边有一只“老母鸡”总是霸占着我的注意力,我才顾不上招呼你了。” 西门有容口中的“老母鸡”一时之间让那两兄弟都愣住了,随后……! “噗……!”东陵辕晧要很努力才能防止自己哈哈大笑。 “你这是嫌弃我?” 东陵辕雍黑了脸,她竟然那么不识好歹,她也不想想,他是为了谁才变成老母鸡的。 “暂时还没嫌弃,可如果你再把我当成三岁孩子一般什么都要管着我,我想不嫌弃都难。” “我怎么是管你,我那是宠你,你有没有良心……!?” 东陵辕雍那恨不得能冲西门有容吼一吼,可他宁愿忍着把自己闷死也不愿吓到西门有容的隐忍终于让东陵辕晧的笑声源源不绝的从胸腔里咔咔发出。 如果不是怕自己的笑声让外边的人听见起疑,他的笑声就不是闷着咔咔笑,而且放肆的哈哈大笑了。 东陵辕晧不怕死的乐笑引来了东陵辕雍的怒瞪,可他的怒瞪反而让东陵辕晧更加变本加厉的取笑道: “哎呀,皇兄,我终于等到你的“青睐”了,我还以为我的存在感弱得鸡毛都比我重。” “很好笑,是吗?” 东陵辕雍皮笑肉不笑的目光有点瘆人,他舍不得对西门有容发火,对面那个家伙正好可以当替死鬼。 察觉到危险的东陵辕晧当然不会继续不知死活,他识趣的收住了乐笑,要知道他的快乐建立在他皇兄的憋屈上是很容易惹祸上身的。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多嘴嘚瑟道: “皇兄,皇嫂一只脚都踏入了鬼门关,可你大手一挥还不是把阎王爷挥走、把我皇嫂给抢回来了。如今,我皇嫂不但成了你的心尖宠,连外头的百姓现在谁敢说一句皇嫂的不是,那个人估计都得被其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所以说,皇兄,你现在完全可以放一百个心,不用天天这么霸占着皇嫂,搞得那么神秘好像有人来跟你抢皇嫂一样。” 东陵辕晧虽是玩笑之话,可他以为他肯定又会被东陵辕雍记上一笔。 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东陵辕雍并没有给他“脸色”,而是严肃着说道: “我不公开容儿已经平安的事,你真的认为我那么幼稚吗?” 东陵辕晧笑笑:“我知道皇兄该是别有用心,只是,我不知道皇兄是何用意。” 不止东陵辕晧不知道,其实西门有容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坚持隐瞒她醒来的事。 东陵辕雍没有马上回答什么,他看向身旁的西门有容: “你呢,知道我的用意吗?” “我原以为你只是吓到了,所以不想有人来打扰我们……。” 西门有容真的以为他想单独与她相处,顺便让她休养好身体。 “想与你独处自然是一个理由,但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让某些人多享受几天的开心。” “某些人……?” 西门有容的疑问也正是东陵辕晧不解的,但他突然又想到什么,他看着东陵辕雍问道: “皇兄,你说的“某些人”是指盼着皇嫂出事的人?” “现在明白了?” “原本不明白,但今日褚衡夜跟我说了一件事,也正是我要与皇兄禀告的……刚刚结合皇兄所说的“某些人”,再想到褚衡夜所说的,我好像就明白了。” “褚衡夜说了什么?” “他说溢洲的灾难,也许我们大承这边先后有两拨人参与进来,其中后面一波是冲皇嫂而来,有人希望皇嫂出事。而且前后两拨人很可能阴差阳错交汇在一起成为联手的关系。也就说,只要皇嫂平安,那些人还会继续出手制造麻烦来伤害皇嫂。” “褚衡夜……!”东陵辕雍欣赏一笑:“看来他的才能比我想象的还要值得重用。” “皇兄认可他的推断?” “不是认可,而是他的推断正是我的推断。” 溢洲所发生的一切看似复杂,但又不是无章可循。撇开夏侯国“圣毒门”的参与不说,大承躲在暗处的人该是有两拨的,因为他们想要的目的前后明显不同。 而且,褚衡夜说得没错,那两拨人应该已经联手在一起了。 因为还不确定谁想害西门有容,所以东陵辕雍不但隐瞒她现在安好的事实,还刻意营造她不太乐观的假象。 大家看到他日夜守护着醒不过来的西门有容,自然也不可能想得到西门有容已经平安无事! 只要西门有容不平安,躲在暗处等着西门有容消失的人就会翘首以盼,甚至还会迫不及待的再出手做点什么。 届时,狐狸的尾巴躲得再深,也该露出来了! 第一百七十章 寸步难离爱妻 来到溢洲后,看到百姓们所遭受的折磨,西门有容满脑子只想着救人。 因此,她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她都忘了她来溢洲也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计划。 想到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拉她入局的恶意,西门有容拢锁眉头,她冷愤着说道: “他们那些人要算计陷害我,冲我来就是。可他们怎么会想到要拿百姓的命来生事!?” 作为医者,西门有容见不得百姓因毒所苦,作为国母,她更无法容忍恶人如此残害无辜! 看着一向沉稳平和的西门有容露出了愤慨之色,东陵辕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其实,溢洲之事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有人针对你,可如今,怕是针对我才对,至少一开始应该是冲我来的。” “针对你?可……为何?”西门有容隐隐觉得复杂。 “对啊,为何?皇嫂因为出身原因,有人不愿承认西门之女成为一国之母而想害皇嫂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可皇兄是名正言顺继承的大统,而且一继位就深得民心,百官也折服,怎么会有人想针对皇兄呢?就算有,那些人应该都已经长眠于地下了,根本碍不着什么事。” 东陵辕晧的疑惑一般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可东陵辕雍却不得不另有他想,他没有直接解答什么,只是指示道: “辕晧,等溢洲的事告一段落,你先回皇城,顺便去看一下辕熙!” “二皇兄……?”东陵辕晧下意识被激了一下:“皇兄你是怀疑……?” “我希望我当初选择血缘的决定是值得的!” “可是二皇兄他很安分……。” “我当初被流放在边疆的十五年也很“安分”。” 东陵辕雍的怀疑其实还没有任何证据,可发生的这种种祸事,他不得不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去。 他不想让任何人再有机会制造这么恶毒的祸事,他必须找到源头掐断祸根! 他之所以会想到东陵辕熙,是因为他也会不自觉的想到自己也曾咬着牙忍辱负重了十五年。 那时候他的生存条件比东陵辕熙要恶劣千百倍。起码跟他相比,只要东陵辕熙真的安分,他绝对不会去要他的命,他甚至都没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也许就是因为他不去监视的仁慈恰恰给了东陵辕熙更多的自由。 只要东陵辕熙愿意,他完全可以利用他给的自由去谋划不为人知的事。 毕竟,谁会想得到后半辈子只能守着祖陵过活的废太子还能折腾出什么来呢! 东陵辕雍提到他在边疆的那十五年,东陵辕晧顿时没有了反驳之意。 的确,东陵辕雍在杀机重重的情况下都可以隐忍十五年等待反击的机会,那东陵辕熙在性命无忧的境况里,他要谋事更不是不可能的! 可这种疑心让东陵辕晧的内心倍感沉重,他看着东陵辕雍说道: “假设二皇兄就是这一切灾难的主谋,那他到底是冲着皇兄你,还是冲着皇嫂而来,又或者是你们俩都是他要针对的目标?可是这其中有两拨人前后勾结在一起,如果二皇兄算一个,那另一波人又是谁?” “既然有狐狸,它的尾巴终归会露出来……。” 东陵辕雍的眸光有一瞬间的绝冷,等他再看西门有容时,他又自然的打趣道: “容儿,这段时间要委屈你在这与我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希望你不会觉得无聊。” “只要陛下不要太粘我,我也乐意被关在屋里不见人。”西门有容回他柔趣一笑。 “这屋里就你一人,我不粘你还能粘谁?” 虽然不满西门有容嫌弃他太粘她而黑着脸,但东陵辕雍握着她的手却更加呵护了! 不管西门有容是真的嫌弃他太粘她,还是只是她的玩笑,他都不会改变只想把目光停放在她身上的打算! 西门有容迎视着他有着霸道又充满柔情的眸光,她浅浅而笑。 其实,她一点都不嫌弃他的粘人,若是像这样可以完全独占他的身心,她怎么会不乐意呢? 有情人之间再次情意绵绵得忘乎所以,旁人与万物仿佛都消失了,他们的眼中只看得见彼此。 再次被他们遗忘的东陵辕晧无比哀凉的抱怨道: “又来了,一天不间断,接连被无视,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感是这么的轻如鸿毛……。”他哀叹完,更觉“寂寞”,于是眼巴巴的看着另一个同样被遗忘的人问道: “曹公公,你此刻可有与本王一样被无视的哀伤?” 曹公公淡定一笑:“老奴早已经习以为常,晧王爷再受多两次也就能像老奴一样不奇不怪了。” 在宫里的时候,曹公公都觉得帝后恩爱起来简直是腻歪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尤其是看到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毫不掩饰的粘人劲,曹公公更是觉得他对东陵辕雍的认知每天都要被颠覆个遍! 不过,往往那种时候,曹公公也会自动自觉的带着所有宫人避开,把空间都留给帝后尽情的恩爱! 只是,曹公公以为东陵辕雍在宫里对西门有容的粘缠已经是他看到的极限。 哪曾想,东陵辕雍现在对西门有容的粘缠才是登峰造极的水平。 一间屋子空间就这么点大,一眼就能望尽,加上东陵辕雍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所以除了偶尔议事不得已要接见人之外,其他时间屋里只有帝后二人,要独处的时间多得很。 可是东陵辕雍却没觉得这样就能满足,因此,哪怕西门有容只是走动一步,他的目光也会追随着她,要是走多两步,他必定紧随其后。她要是困了,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他怀里安睡……总之,东陵辕雍简直是做到了寸步难离爱妻的地步,这也真难怪西门有容有点嫌弃了! 东陵辕晧虽然不是真的觉得有什么委屈,可是他事还没说完,他走也不是,留下就这么看着那俩人缠缠绵绵的眼神他也隔应。 于是,他冒死倾身伸手在那两道交缠的目光中上下晃动,直到把帝后忘我相连的情意“砍断”为止。 自然,东陵辕晧也收到了一道带刀的眸光瞪视。他怕归怕,但他嘴巴也快速的说道: “皇兄息怒,为了不多打扰你和皇嫂的恩爱,我就剩一点正事,说完我就自动滚蛋,行吗?” “那就快说!”东陵辕雍的语气不怎么友好,言下之意是:说完就快点消失! 眼力劲麻溜的东陵辕晧岂能不懂那语气下的言下之意,为了他的小日子好过一些,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思来想去,有能力搞事,又最见不得皇嫂好的人,其实还有一个人,那人也许就是所谓的另一拨人。” “是谁?”东陵辕雍不紧不慢的问着。 “还能是谁,当然是尤贵妃啊!” 如果连东陵辕熙都进入了他们的怀疑对象,那尤蔻漪不是更值得怀疑。 要说有谁最希望西门有容出事甚至没命的人,尤蔻漪是最有动机的。更何况,她又不是没兴风作浪过! 东陵辕雍听到尤蔻漪被提起,他没有半点吃惊,反而顺理成章的交代道: “派人暗查清楚,她是否如表面那般知错能改!” “好,我这就安排下去。” 有了东陵辕雍的指示,东陵辕晧就不怕越权针对尤蔻漪了。 “另外,“熠门”现在还活跃在江湖上吗?” “熠门?”东陵辕晧思绪微顿,然后他的眉心一吊:“自从上次尤贵妃租用“熠门”影者的谋划失败后,“熠门”似乎就没了动静,仿佛消失在江湖上了一样。我想,他们是不是担心我们会对他们赶尽杀绝,所以不敢再高调行事。” “重新彻查一下“熠门”与尤蔻漪的关系。”东陵辕雍脸上的神情明显冷了下来。 “难道皇兄觉得尤贵妃与“熠门”关系匪浅?” “一个收钱办事的江湖门派,会因为与尤蔻漪的交易失败而隐没不敢再动,你不觉得蹊跷?”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东陵辕雍绝对不会再想起“熠门”。可是,他既然怀疑上尤蔻漪,“熠门”自然也会重新进入他的视线。 “的确有点异常,以“熠门”擅长伪装和查探消息的本事,他们应该清楚我们不屑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要在江湖上继续做买卖完全可以不用顾虑,可偏偏他们选择沉寂下去,为什么呢?” 东陵辕晧只觉得事情不想还不觉得千丝万缕的,一想,就不止是千丝万缕,很有可能背后又是一场可怕的风暴。 其实,一切看起来还云里雾里,但东陵辕雍心中已经有了深思熟虑的方向,他面色沉稳着淡淡说了一句: “沉寂才能更好的伪装。” 东陵辕晧一听,他倒也没什么疑问了,但随后又道: “当初查的时候就没查到“熠门”的主人是谁,现在再去摸他们的底细,恐怕更难了。” “越难查,证明越值得查!” 东陵辕雍眼眸沉冷,一个“难”字也许就藏着他想要的答案。 仔细一想,跟现在比,当初他要查“熠门”只是出于给尤蔻漪一个明确的警告。至于“熠门”本身根本就没有入他的眼,因此,他才没有去在意“熠门”的主人到底是谁! 不过,“熠门”再次引起他的注意,也让他意识到他小看了“熠门”的存在,或者应该说他小看了“熠门”和尤蔻漪之间的真实关系。 如果说当初尤蔻漪花钱租用了“熠门”的影者供她使用,那也就是说,尤蔻漪见过“熠门”的主人,他们甚至是相识的关系,这也恰恰就是他忽略的关键点。 第一百七十章 寸步难离爱妻 来到溢洲后,看到百姓们所遭受的折磨,西门有容满脑子只想着救人。 因此,她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她都忘了她来溢洲也算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计划。 想到那些人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拉她入局的恶意,西门有容拢锁眉头,她冷愤着说道: “他们那些人要算计陷害我,冲我来就是。可他们怎么会想到要拿百姓的命来生事!?” 作为医者,西门有容见不得百姓因毒所苦,作为国母,她更无法容忍恶人如此残害无辜! 看着一向沉稳平和的西门有容露出了愤慨之色,东陵辕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 “其实,溢洲之事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有人针对你,可如今,怕是针对我才对,至少一开始应该是冲我来的。” “针对你?可……为何?”西门有容隐隐觉得复杂。 “对啊,为何?皇嫂因为出身原因,有人不愿承认西门之女成为一国之母而想害皇嫂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可皇兄是名正言顺继承的大统,而且一继位就深得民心,百官也折服,怎么会有人想针对皇兄呢?就算有,那些人应该都已经长眠于地下了,根本碍不着什么事。” 东陵辕晧的疑惑一般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可东陵辕雍却不得不另有他想,他没有直接解答什么,只是指示道: “辕晧,等溢洲的事告一段落,你先回皇城,顺便去看一下辕熙!” “二皇兄……?”东陵辕晧下意识被激了一下:“皇兄你是怀疑……?” “我希望我当初选择血缘的决定是值得的!” “可是二皇兄他很安分……。” “我当初被流放在边疆的十五年也很“安分”。” 东陵辕雍的怀疑其实还没有任何证据,可发生的这种种祸事,他不得不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进去。 他不想让任何人再有机会制造这么恶毒的祸事,他必须找到源头掐断祸根! 他之所以会想到东陵辕熙,是因为他也会不自觉的想到自己也曾咬着牙忍辱负重了十五年。 那时候他的生存条件比东陵辕熙要恶劣千百倍。起码跟他相比,只要东陵辕熙真的安分,他绝对不会去要他的命,他甚至都没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也许就是因为他不去监视的仁慈恰恰给了东陵辕熙更多的自由。 只要东陵辕熙愿意,他完全可以利用他给的自由去谋划不为人知的事。 毕竟,谁会想得到后半辈子只能守着祖陵过活的废太子还能折腾出什么来呢! 东陵辕雍提到他在边疆的那十五年,东陵辕晧顿时没有了反驳之意。 的确,东陵辕雍在杀机重重的情况下都可以隐忍十五年等待反击的机会,那东陵辕熙在性命无忧的境况里,他要谋事更不是不可能的! 可这种疑心让东陵辕晧的内心倍感沉重,他看着东陵辕雍说道: “假设二皇兄就是这一切灾难的主谋,那他到底是冲着皇兄你,还是冲着皇嫂而来,又或者是你们俩都是他要针对的目标?可是这其中有两拨人前后勾结在一起,如果二皇兄算一个,那另一波人又是谁?” “既然有狐狸,它的尾巴终归会露出来……。” 东陵辕雍的眸光有一瞬间的绝冷,等他再看西门有容时,他又自然的打趣道: “容儿,这段时间要委屈你在这与我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希望你不会觉得无聊。” “只要陛下不要太粘我,我也乐意被关在屋里不见人。”西门有容回他柔趣一笑。 “这屋里就你一人,我不粘你还能粘谁?” 虽然不满西门有容嫌弃他太粘她而黑着脸,但东陵辕雍握着她的手却更加呵护了! 不管西门有容是真的嫌弃他太粘她,还是只是她的玩笑,他都不会改变只想把目光停放在她身上的打算! 西门有容迎视着他有着霸道又充满柔情的眸光,她浅浅而笑。 其实,她一点都不嫌弃他的粘人,若是像这样可以完全独占他的身心,她怎么会不乐意呢? 有情人之间再次情意绵绵得忘乎所以,旁人与万物仿佛都消失了,他们的眼中只看得见彼此。 再次被他们遗忘的东陵辕晧无比哀凉的抱怨道: “又来了,一天不间断,接连被无视,我从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感是这么的轻如鸿毛……。”他哀叹完,更觉“寂寞”,于是眼巴巴的看着另一个同样被遗忘的人问道: “曹公公,你此刻可有与本王一样被无视的哀伤?” 曹公公淡定一笑:“老奴早已经习以为常,晧王爷再受多两次也就能像老奴一样不奇不怪了。” 在宫里的时候,曹公公都觉得帝后恩爱起来简直是腻歪得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尤其是看到东陵辕雍对西门有容毫不掩饰的粘人劲,曹公公更是觉得他对东陵辕雍的认知每天都要被颠覆个遍! 不过,往往那种时候,曹公公也会自动自觉的带着所有宫人避开,把空间都留给帝后尽情的恩爱! 只是,曹公公以为东陵辕雍在宫里对西门有容的粘缠已经是他看到的极限。 哪曾想,东陵辕雍现在对西门有容的粘缠才是登峰造极的水平。 一间屋子空间就这么点大,一眼就能望尽,加上东陵辕雍不准任何人来打扰,所以除了偶尔议事不得已要接见人之外,其他时间屋里只有帝后二人,要独处的时间多得很。 可是东陵辕雍却没觉得这样就能满足,因此,哪怕西门有容只是走动一步,他的目光也会追随着她,要是走多两步,他必定紧随其后。她要是困了,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他怀里安睡……总之,东陵辕雍简直是做到了寸步难离爱妻的地步,这也真难怪西门有容有点嫌弃了! 东陵辕晧虽然不是真的觉得有什么委屈,可是他事还没说完,他走也不是,留下就这么看着那俩人缠缠绵绵的眼神他也隔应。 于是,他冒死倾身伸手在那两道交缠的目光中上下晃动,直到把帝后忘我相连的情意“砍断”为止。 自然,东陵辕晧也收到了一道带刀的眸光瞪视。他怕归怕,但他嘴巴也快速的说道: “皇兄息怒,为了不多打扰你和皇嫂的恩爱,我就剩一点正事,说完我就自动滚蛋,行吗?” “那就快说!”东陵辕雍的语气不怎么友好,言下之意是:说完就快点消失! 眼力劲麻溜的东陵辕晧岂能不懂那语气下的言下之意,为了他的小日子好过一些,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思来想去,有能力搞事,又最见不得皇嫂好的人,其实还有一个人,那人也许就是所谓的另一拨人。” “是谁?”东陵辕雍不紧不慢的问着。 “还能是谁,当然是尤贵妃啊!” 如果连东陵辕熙都进入了他们的怀疑对象,那尤蔻漪不是更值得怀疑。 要说有谁最希望西门有容出事甚至没命的人,尤蔻漪是最有动机的。更何况,她又不是没兴风作浪过! 东陵辕雍听到尤蔻漪被提起,他没有半点吃惊,反而顺理成章的交代道: “派人暗查清楚,她是否如表面那般知错能改!” “好,我这就安排下去。” 有了东陵辕雍的指示,东陵辕晧就不怕越权针对尤蔻漪了。 “另外,“熠门”现在还活跃在江湖上吗?” “熠门?”东陵辕晧思绪微顿,然后他的眉心一吊:“自从上次尤贵妃租用“熠门”影者的谋划失败后,“熠门”似乎就没了动静,仿佛消失在江湖上了一样。我想,他们是不是担心我们会对他们赶尽杀绝,所以不敢再高调行事。” “重新彻查一下“熠门”与尤蔻漪的关系。”东陵辕雍脸上的神情明显冷了下来。 “难道皇兄觉得尤贵妃与“熠门”关系匪浅?” “一个收钱办事的江湖门派,会因为与尤蔻漪的交易失败而隐没不敢再动,你不觉得蹊跷?”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东陵辕雍绝对不会再想起“熠门”。可是,他既然怀疑上尤蔻漪,“熠门”自然也会重新进入他的视线。 “的确有点异常,以“熠门”擅长伪装和查探消息的本事,他们应该清楚我们不屑对他们赶尽杀绝。他们要在江湖上继续做买卖完全可以不用顾虑,可偏偏他们选择沉寂下去,为什么呢?” 东陵辕晧只觉得事情不想还不觉得千丝万缕的,一想,就不止是千丝万缕,很有可能背后又是一场可怕的风暴。 其实,一切看起来还云里雾里,但东陵辕雍心中已经有了深思熟虑的方向,他面色沉稳着淡淡说了一句: “沉寂才能更好的伪装。” 东陵辕晧一听,他倒也没什么疑问了,但随后又道: “当初查的时候就没查到“熠门”的主人是谁,现在再去摸他们的底细,恐怕更难了。” “越难查,证明越值得查!” 东陵辕雍眼眸沉冷,一个“难”字也许就藏着他想要的答案。 仔细一想,跟现在比,当初他要查“熠门”只是出于给尤蔻漪一个明确的警告。至于“熠门”本身根本就没有入他的眼,因此,他才没有去在意“熠门”的主人到底是谁! 不过,“熠门”再次引起他的注意,也让他意识到他小看了“熠门”的存在,或者应该说他小看了“熠门”和尤蔻漪之间的真实关系。 如果说当初尤蔻漪花钱租用了“熠门”的影者供她使用,那也就是说,尤蔻漪见过“熠门”的主人,他们甚至是相识的关系,这也恰恰就是他忽略的关键点。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个男人一点亏都不肯吃 溢洲渐入正轨让民心安定,尤其帝后还亲自守在溢洲,这更像一颗定心丸。 只不过还不见清醒,这倒是让溢洲百姓心里百般难过! 因此,每日都有百姓前来帝后下住的别庄门口跪拜祈愿早日醒来,倒也显得别庄有一番别样的热闹。 入夜后,这种纯朴的喧嚣会安静下来,也正是东陵辕雍最喜欢的时光,因为他可以安安静静、不受干扰的只看着西门有容一人。 就如此刻一般,她面前的案台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医典,她所有的专注力似乎都在那医典上。 若说她能整出什么动静来,那就是她翻书的沙沙声了。 原本东陵辕雍也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本不知是什么内容的书籍看着。可他看两下书,他的目光又忍不住要投注在西门有容的身上。 遗憾的是,无论他的目光多炙热,西门有容好像也接收不到。这可让等着被她关注的东陵辕雍很不是滋味。 在他一次又一次试图引起她的注意还是以失败告终后,他终于假装不下去了,他故意把他手中的书啪一下丢在案台上,喉咙还有模有样的咳嗽一声。 西门有容的确被他吸引了,但她只是不走心的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又走心的把她的注意力放回医典上。 东陵辕雍俊毅绷了松,松了再绷,他突然一个倾身将他的大手压在那医典上阻挡了西门有容阅读上面的文字。 西门有容抬眼看着他,她漂亮的大眼眨都不眨的看着他纳闷道: 怎么了? 已经两个时辰有余了! 什么? 你全心全意的看这讨人厌的医典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换句话说,他已经被她遗忘了整整两个时辰。 才两个时辰吗,那我还可以再看一会,陛下你要是困了,你可以先休息,我还有一点想看完的内容……。 不准看了,要看也该看着我了! 她竟然还嫌看那干巴巴的医典看得不够久,真是没良心的女人,他就算看她一整天都觉得不够看。她倒好,心思一到医典或者药材上,他永远都会被她丢一边纳凉去。 西门有容看着他闷闷冷冷的脸,她知道他又在嫌她忽略他太久了。可是她突然觉得他很幼稚,她推开他压在医典上的手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陛下,你先不要打扰我,我再看一会就好……。 西门有容说着,她已经抱起她当宝一样的医典侧开了身,那样子明摆着是嫌弃被打扰了。 东陵辕雍原本就很不是滋味,但这会看着西门有容用冷清清的后背对着他,他的气已经升级到失落心凉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西门有容才停下翻书的动作,她揉了揉刺痛的双眼,再转了转酸痛的脖子,她下意识呼唤道: 陛下,什么时辰了? 然而,没人应她,她回头一看,他不在她身边,再一看,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趟床上去了。 西门有容有些纳闷的起身来到床边坐下倾身看了看背对她闭着眼睛的人。 可是,他熟睡和醒着的样子她一看就能看出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此时,他绷皱的脸让她知道他是醒着的……哎,看来刚刚她光看医典不理他真的惹到他生气了。 难怪从不先她入睡的他会不声不响的先趟床上,可见他气得真不轻。 没办法了,把心不好? 漂亮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想着他就算不会立刻消气,至少也会给点反应。 可是她想得太简单了,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连动都没动一下。 哄到这份上还不行,西门有容只觉得头大……没办法了,她咬咬牙更挨近他一些,然后软着身子轻趴到他身上凑近他耳边娇腻着呼唤道: 辕雍,我好像有点冷,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东陵辕雍的身子明显抽动了一下,只是他的眼睛还是紧闭着的。但西门有容知道他的坚持动摇了,于是她继续撒娇: 夫君,我的脖子也很酸痛,你能帮我揉揉……哎呀,痛……! 容儿……? 东陵辕雍唰一下睁开眼的同时他已经翻身坐起紧张兮兮的抓着她的双臂上下打量着她,就怕她真的哪里很痛一样。 西门有容眨眨眼,原来装可怜的效果这么好,刚刚真是白瞎了她的真情真意。 但是,她好开心,刚刚他可以对她的甜言蜜语无动于衷,可她只是假装喊了一声痛,他却那么本能的心疼她。 他眼中的急切说明他大概都忘了他还在生她的气,西门有容为此感动得扑到他怀里无言的感受着他给的幸福! 东陵辕雍被她扑得有些莫名的被动,但双手还是揽住她柔软的腰身,这让西门有容暗暗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可是,没一会,东陵辕雍突然有些不爽的推开她,并且眯着眼盯着她有些得意的笑脸气恼的问道: 你骗我? 看看她那一副女干计得逞的模样,她哪像有哪里不舒服,她根本就是在坑他! 他这次是真的气到了,他做好了坚定的打算绝不轻易原谅她。 哪怕听到她那么多好听又甜蜜的娇腻话,他心里的气其实早就消了一大半。但他又不想那么快原谅她,免得她还是不知悔改,他可不想时不时就没出息的跟她的药材、医典争宠! 可是,最终,他最没出息的是她就喊了个痛他就上赶着去心疼她。 这下好了,他没给她来一个十足的教训,倒是让她探出了怎么拿捏他的好办法! 西门有容看着他又气又无奈的脸庞,她不但一点都不怕,反而娇笑出声故意反问他: 我骗你什么了? 你这个放肆的女人,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陛下不是睡着了吗,你怎么知道了什么? 你……。 啵~西门有容送了一个香香的吻到他的唇上,顺便拦截他的火气。 你别以为你……。 啵~又一个香香的吻来到他一边的脸颊代替她的讨好! 东陵辕雍看着她水盈盈的眸珠,他感觉自己的火气眼看就要灭得只剩一缕青烟了,他赶紧抓住机会趁机勒索道: 你想卖乖求原谅,这力度未免太差强人意? 那陛下觉得怎样的力度才行?西门有容笑眯着眼,这男人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你若真知错了,你就会知道什么力度才行,否则就证明你没诚意。他唇角若隐若现的翘起。 那……?西门有容咬着唇,她太清楚他的小心思了,她只是微微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满足他。 大眼一眨一眨,红唇咬一下又放一下,西门有容终于决定把她最深的吻主动献给他……! 唇与唇深深的触碰仿佛一首互相告白的恋曲,让他们彼此深陷其中。 东陵辕雍深怕自己沦陷下去很难从她的甜美当中脱离出来,他再不情愿,还是适时放开了她不敢继续索取下去。 然而,微喘着的西门有容却来到他耳边轻轻耳语道: 辕雍,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我……受得住! 东 陵辕雍看着她羞中带粉的容颜,他当然明白她在暗示什么。他早就心思思了,只是担心她才刚好的身体会难受,所以他才压制自己对她的欲念! 你真的确定……?他要是开始了,可就不可能停下了! 嗯! 她才羞笑着点点头,东陵辕雍便不再犹豫带着她一起翻身趟下……夜色撩人,久违的共欢更沁人心! 一场双双为彼此贡献了全部的爱恋结束以后,东陵辕雍无比满足的搂着怀里的女人,可他依然意犹未尽的把他的吻轻轻点点的落在她触唇可得的肌肤上。 西门有容虽然很享受他的宠爱,可是他的吻太轻,使得她总感觉他吻过的肌肤麻麻痒痒的。 微微扭动着身子,她抬起手掩在他唇上阻止他再玩闹下去,可她的举动却引来了他的不满,他抓开她的手顺便狠心的咬了一口。 嘶……痛!他还真咬! 痛就对了,这是给你的惩罚! 为何,你不是原谅我了吗? 他刚刚对她的千宠万爱她可是感受得真真切切的,怎么想她也认为他肯定原谅她了,难道她被他骗了不成?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这个男人一点亏都不肯吃 溢洲渐入正轨让民心安定,尤其帝后还亲自守在溢洲,这更像一颗定心丸。 只不过还不见清醒,这倒是让溢洲百姓心里百般难过! 因此,每日都有百姓前来帝后下住的别庄门口跪拜祈愿早日醒来,倒也显得别庄有一番别样的热闹。 入夜后,这种纯朴的喧嚣会安静下来,也正是东陵辕雍最喜欢的时光,因为他可以安安静静、不受干扰的只看着西门有容一人。 就如此刻一般,她面前的案台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医典,她所有的专注力似乎都在那医典上。 若说她能整出什么动静来,那就是她翻书的沙沙声了。 原本东陵辕雍也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本不知是什么内容的书籍看着。可他看两下书,他的目光又忍不住要投注在西门有容的身上。 遗憾的是,无论他的目光多炙热,西门有容好像也接收不到。这可让等着被她关注的东陵辕雍很不是滋味。 在他一次又一次试图引起她的注意还是以失败告终后,他终于假装不下去了,他故意把他手中的书啪一下丢在案台上,喉咙还有模有样的咳嗽一声。 西门有容的确被他吸引了,但她只是不走心的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又走心的把她的注意力放回医典上。 东陵辕雍俊毅绷了松,松了再绷,他突然一个倾身将他的大手压在那医典上阻挡了西门有容阅读上面的文字。 西门有容抬眼看着他,她漂亮的大眼眨都不眨的看着他纳闷道: 怎么了? 已经两个时辰有余了! 什么? 你全心全意的看这讨人厌的医典已经整整两个时辰了。换句话说,他已经被她遗忘了整整两个时辰。 才两个时辰吗,那我还可以再看一会,陛下你要是困了,你可以先休息,我还有一点想看完的内容……。 不准看了,要看也该看着我了! 她竟然还嫌看那干巴巴的医典看得不够久,真是没良心的女人,他就算看她一整天都觉得不够看。她倒好,心思一到医典或者药材上,他永远都会被她丢一边纳凉去。 西门有容看着他闷闷冷冷的脸,她知道他又在嫌她忽略他太久了。可是她突然觉得他很幼稚,她推开他压在医典上的手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陛下,你先不要打扰我,我再看一会就好……。 西门有容说着,她已经抱起她当宝一样的医典侧开了身,那样子明摆着是嫌弃被打扰了。 东陵辕雍原本就很不是滋味,但这会看着西门有容用冷清清的后背对着他,他的气已经升级到失落心凉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西门有容才停下翻书的动作,她揉了揉刺痛的双眼,再转了转酸痛的脖子,她下意识呼唤道: 陛下,什么时辰了? 然而,没人应她,她回头一看,他不在她身边,再一看,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趟床上去了。 西门有容有些纳闷的起身来到床边坐下倾身看了看背对她闭着眼睛的人。 可是,他熟睡和醒着的样子她一看就能看出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此时,他绷皱的脸让她知道他是醒着的……哎,看来刚刚她光看医典不理他真的惹到他生气了。 难怪从不先她入睡的他会不声不响的先趟床上,可见他气得真不轻。 没办法了,把心不好? 漂亮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想着他就算不会立刻消气,至少也会给点反应。 可是她想得太简单了,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连动都没动一下。 哄到这份上还不行,西门有容只觉得头大……没办法了,她咬咬牙更挨近他一些,然后软着身子轻趴到他身上凑近他耳边娇腻着呼唤道: 辕雍,我好像有点冷,你抱着我睡,好不好? 东陵辕雍的身子明显抽动了一下,只是他的眼睛还是紧闭着的。但西门有容知道他的坚持动摇了,于是她继续撒娇: 夫君,我的脖子也很酸痛,你能帮我揉揉……哎呀,痛……! 容儿……? 东陵辕雍唰一下睁开眼的同时他已经翻身坐起紧张兮兮的抓着她的双臂上下打量着她,就怕她真的哪里很痛一样。 西门有容眨眨眼,原来装可怜的效果这么好,刚刚真是白瞎了她的真情真意。 但是,她好开心,刚刚他可以对她的甜言蜜语无动于衷,可她只是假装喊了一声痛,他却那么本能的心疼她。 他眼中的急切说明他大概都忘了他还在生她的气,西门有容为此感动得扑到他怀里无言的感受着他给的幸福! 东陵辕雍被她扑得有些莫名的被动,但双手还是揽住她柔软的腰身,这让西门有容暗暗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可是,没一会,东陵辕雍突然有些不爽的推开她,并且眯着眼盯着她有些得意的笑脸气恼的问道: 你骗我? 看看她那一副女干计得逞的模样,她哪像有哪里不舒服,她根本就是在坑他! 他这次是真的气到了,他做好了坚定的打算绝不轻易原谅她。 哪怕听到她那么多好听又甜蜜的娇腻话,他心里的气其实早就消了一大半。但他又不想那么快原谅她,免得她还是不知悔改,他可不想时不时就没出息的跟她的药材、医典争宠! 可是,最终,他最没出息的是她就喊了个痛他就上赶着去心疼她。 这下好了,他没给她来一个十足的教训,倒是让她探出了怎么拿捏他的好办法! 西门有容看着他又气又无奈的脸庞,她不但一点都不怕,反而娇笑出声故意反问他: 我骗你什么了? 你这个放肆的女人,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陛下不是睡着了吗,你怎么知道了什么? 你……。 啵~西门有容送了一个香香的吻到他的唇上,顺便拦截他的火气。 你别以为你……。 啵~又一个香香的吻来到他一边的脸颊代替她的讨好! 东陵辕雍看着她水盈盈的眸珠,他感觉自己的火气眼看就要灭得只剩一缕青烟了,他赶紧抓住机会趁机勒索道: 你想卖乖求原谅,这力度未免太差强人意? 那陛下觉得怎样的力度才行?西门有容笑眯着眼,这男人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你若真知错了,你就会知道什么力度才行,否则就证明你没诚意。他唇角若隐若现的翘起。 那……?西门有容咬着唇,她太清楚他的小心思了,她只是微微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满足他。 大眼一眨一眨,红唇咬一下又放一下,西门有容终于决定把她最深的吻主动献给他……! 唇与唇深深的触碰仿佛一首互相告白的恋曲,让他们彼此深陷其中。 东陵辕雍深怕自己沦陷下去很难从她的甜美当中脱离出来,他再不情愿,还是适时放开了她不敢继续索取下去。 然而,微喘着的西门有容却来到他耳边轻轻耳语道: 辕雍,我的身体已经没事了,我……受得住! 东 陵辕雍看着她羞中带粉的容颜,他当然明白她在暗示什么。他早就心思思了,只是担心她才刚好的身体会难受,所以他才压制自己对她的欲念! 你真的确定……?他要是开始了,可就不可能停下了! 嗯! 她才羞笑着点点头,东陵辕雍便不再犹豫带着她一起翻身趟下……夜色撩人,久违的共欢更沁人心! 一场双双为彼此贡献了全部的爱恋结束以后,东陵辕雍无比满足的搂着怀里的女人,可他依然意犹未尽的把他的吻轻轻点点的落在她触唇可得的肌肤上。 西门有容虽然很享受他的宠爱,可是他的吻太轻,使得她总感觉他吻过的肌肤麻麻痒痒的。 微微扭动着身子,她抬起手掩在他唇上阻止他再玩闹下去,可她的举动却引来了他的不满,他抓开她的手顺便狠心的咬了一口。 嘶……痛!他还真咬! 痛就对了,这是给你的惩罚! 为何,你不是原谅我了吗? 他刚刚对她的千宠万爱她可是感受得真真切切的,怎么想她也认为他肯定原谅她了,难道她被他骗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