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文物大师》 第一章 为复浮生是梦中 时间逆转的刹那,张扬一只脚踩着2018年的元旦,一只脚站在1997年的最后一天。 弹指一挥间,张扬白活了二十年,回到了十八岁芳华。 京都的房产啊,月薪两万的工作啊,如花似玉的妻子啊,乖巧可爱的八岁儿子啊!唰的一声,全部成了黄粱一梦。 不就是去皇宫博物院,看了个世界上下五千年的文物特展吗? 不就是言辞过激,评论了一下三星堆那些面具,长得真尼玛特别吗? 用得着玩这么狠?夺走自己艰苦奋斗得来的一切? 当张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高三的教室里,右手拿着笔,左手压着高三的历史书,历史书下面是一本金康的武侠小说。 这个年纪的张扬,还弄不清楚金康和金庸的关系,他在学校门口的租书店,租完了金庸的所有武侠小说之后,把金康的也租来看,当时他还讥笑过这些盗书商,太没职业道德,连人家作者的名字都印错了。 张扬偏向理科,文科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尤其是历史,死记不了,硬背不来。 可是,他偏偏放弃了理科,在分班时,选择了文科。 至于原因,说起来,是个青春的笑话,是场无果的恋爱。 代价是惨痛的,张扬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学,而那个叫白芷的女生,则名落孙山。 张扬考上大学后,和白芷通了一年多的信,然后,在某个雨天,她回复了一封绝交信,大意是说,自己即将嫁人,请勿再打扰云云。 虽然连手都没有牵过,张扬却为这场相思,哭了整整三天,直到遇见后来的妻子,才从悲伤中走出来。 “操蛋的重生,不是应该复活在高考那个重要的节点吗?要不,你提前半年,在高二也好啊,我可以重新选择理科。” “同学们,请把书本收好,接下来,我们要进行考试。白芷,你上来,和我一起发试卷。”历史老师吴松柏,五十多岁,严格刻板,站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贴字下面,双手扶着讲台,严肃的看着班上同学。 白芷是历史课代表,就坐在张扬前面,她甩着长长的马尾,长身而起。 看到她玲珑浮凸身材那一刻,张扬产生一种强烈的自恋感:自己以前的眼光,还真不错! 白芷脸上,总是冷若冰霜,尤其是看向张扬时,眼神冷漠而无情,完全不像是同窗三年的同学。 吴松柏和白芷两人,分别从两个方向开始发试卷。 张扬一直没弄明白,五十四张试卷,为什么要一张一张发?而不是分成八份,放在每个小组的前面,由第一个人往后递? “白芷,注意看一下,哪个桌面上还有课本的,给我收起来!”吴松柏拿食指在舌头上点一下,沾了点口水,然后捻开试卷,确定只有一张后,放在同学桌面上。 白芷走到张扬桌边,她身上飘来幽幽的清香,那是香皂的味道,也是张扬记忆中青春的味道。 “咚咚!”白芷在他课桌上轻轻一敲,指了指他手下压着的书,示意他收起来。 张扬望着她俏丽的容颜,温和的一笑:“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白芷微微一怔,柳眉微挑,鼻尖一耸,泛起好看的皱褶:“快把书收起来。” 张扬把历史书连同金康一起收进课桌。 考试开始。 吴松柏再次强调了考试纪律,无非是发现作弊,作零分论。 张扬习惯性的去推眼镜,却戳到了眼睛,发出一声痛呼。 这个年纪的他,还不曾被电脑和手机腐蚀,还没戴上那深恶痛绝的四眼。 吴松柏狠狠的盯了过来:“张扬,你又耍什么幺蛾子?” “老师,您出这题太难了,吓到我了。”张扬嘻嘻一笑。 吴松柏扶了扶镜框,肃然说道:“这些知识,都是课上讲解过的,也是会考的重点,你们要是觉得难,那就是上课没认真听讲!好了,开始考试。” 第一道选择题,就难住了张扬。 “我国古代重农抑商政策,最早出现在:商周时期、战国时期、秦汉时期、隋唐时期。” 张扬能排除最后一个答案,但在前三个答案上犯难了,咬了半天笔杆子,也没想起来跟哪个比较熟。 遇到难题,张扬的一贯作法,就是随便选一个,看谁顺眼就选谁,或者抓阄,抓住谁就是谁,或者一路A到底,或者D到底,胜负自有天定。 就在他打算随便填一个的时候,一个叮的信息音在耳边响起,把他吓了一跳,难道是自己的手机也跟着重生过来了? 这个时代,别说是学生,便是教师,也没人配备手机这种奢侈物品。 “您有一条来自国宝的消息,请注意查收。”短信提示音传来。 张扬四下看看,同学们都埋头答卷,显然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了那个神秘的声音。 他用意念打开短信。 “张扬先生,恭喜您被选为国宝守护人,您将志愿守护历史,守护国之瑰宝。” “我拷!我都没同意,怎么就成志愿了?” 他来不及犹豫,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硕大的博物馆,镜头迅速移动,掠过无数珍奇文物,来到古籍展厅,定格在一本摊开的书上。 一行竖着的繁体字,映入张扬眼帘:“圣人知治国之要,故令民归心于农。归心于农,则民朴而可正也,纷纷则易使也,信可以守战也。” 偌大一个博物馆,像3D全息投影一般,以只有张扬才能看见的形式,呈现在他面前。 张扬捧起书来,一看书名,是《商君书农战篇》,作者是秦代的商鞅。 送我一座博物馆? 虽然只有自己才能看到、摸到,但最起码,可以帮助自己在历史考试中作弊,那就勉强接收吧! “国宝守护历程,即将开启!”声音响完之后,一切归于无寂。 博物馆不见了,眼前仍是那张空白考卷,四周安静,但闻写字沙沙声响。 “难道是做白日梦了?天公助我?”张扬来不及细思,赶紧写上答案。 “国共两党第一次合作的标志?”张扬又遇难题,心想这下完了,就算是给我一座博物馆,也没有这个答案吧? 博物馆再次出现,里面的展厅,转换到了近代展馆,出现在张扬面前的,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下面有一行文字说明。 “1924年1月,GMD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是国共两党第一次合作开始的标志。” “我拷,这也有?”张扬兴奋的填上正确答案。 有了博物馆的帮助,张扬二十分钟就答完了试卷。 他左右环顾,只见同学们还在埋头答卷,有的在咬笔杆,有的已经昏昏欲睡。 张扬收好笔,准备交卷。 前面的白芷,听到后面有响声,微微侧了侧身子,露出一大张试卷。 张扬一怔,心想冷美人这是大开方便之门,给我放水吗? 他瞥了一眼对方试卷,发现正确率在百分之九十左右。 张扬有心帮她,但还没有动作,吴松柏就瞪眼过来,指着他道:“你干嘛呢?偷看白芷试卷呢?” 白芷吓了一跳,赶紧坐端正了。 张扬举起卷子:“吴老师,我交卷。” “什么?”吴松柏推了推眼镜,伸长脖子,不认识似的看着张扬,“你一道题也不会做?那也不能交白卷,就算蒙,你也要把卷子写完整了。” “我答完了,吴老师。”张扬走上前,把卷子放在讲台上。 吴松柏低头一看,真答完了,卷面还很整洁。 张扬交完卷,朝全班仰望他的人做了个OK的手势,走出教室。 重生难得今竟得,忐忑与喜悦齐飞。 但有一点,张扬是肯定的:好好珍惜每一天,绝不辜负好韶华。 不管是谁,要想活下去,都需要钱和梦想。 重农抑商? 那是过去式。 先定个小目标,赚他一个亿? 或者投笔从戎,以军入政,青云直上? 张扬是农村人,在县城二中读的高中。 年轻的身体,无限的可能,熟悉的校园,清切的乡音,不含PM2.5的新鲜空气,这一切,让张扬心旷神怡。 明天就是元旦,可以回家,见到敬爱的父母,亲爱的哥哥和妹妹了! 元旦? 九八年?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过? 当然不是指大洪水、也不是指微软即将发布的WIN98视窗系统,也不是指企鹅公司成立,也不是指阿里巴巴在杭州横空出世。 这些天大的事件,和一个小山村里出来的高中生,扯不上太大关系。 张扬学的是文科,不是学霸,不会编程,不会写代码,没买过股票,没买过彩票。 这些发横财的机会,他都沾不了边。 这就好比你回到1905年,明知道将来会发明原子弹,但你还是研究不出来,智商和才华,也比不过26岁的爱因斯坦。 历史的重担,总归会交给一些天选之人去完成。 这是上午的第三节课,这两节课,本是语文课,因语文老师赵雅南临时有事,调换成了历史课。 “赵老师?”张扬的脑海里,闪过班主任赵雅南略带笑容的脸。 赵雅南是二中最年轻的班主任,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二中教书,比这班大孩子们,大不了几岁,她还待字闺中,云英未嫁,听说有个男朋友,到国外留学去了,或许,她就是在等他吧? 她爱花草,经常自己掏钱,买一些三角梅、茑萝和吊兰等物,挂在教室的窗台上。她是个优雅的气质美女,她的生活,充满了诗意和美好。 就是这么一个爱说爱笑,会唱歌会跳舞的妙龄女子,在九八年来临的前一天,选择了跳楼自杀。 这件事,张扬记忆犹新,当时,他们就在教室里考历史,听到外面操场上,传来一片震天价的暄闹,吴松柏当时还压着他们,没考完不准出去看热闹。 等张扬他们考完试出来,赵雅兰的遗体,已经送到了医院的太平间。 天幸,张扬重生了。 天幸,他只用了二十分钟时间,就交了考卷! 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二章 枉向楼头折美人 二中最高的楼,是教职工宿舍楼,七层,无电梯,是单位的福利房。 张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口气跑到教职工宿舍楼顶。 空旷杂乱的天台,无情的北风,尽情的吹着。 一个曼妙的背影,站在边缘护栏处,一头青丝,米黄围巾,在风中一起凌乱,有如她此刻飞舞的思绪。 张扬抚着胸口,道了声还好,然后走了过去。 他故意弄出各种声响,但她没有任何反应,她的思忆,定是活在另一个世界,为之悲伤,为之沉沦,为之万劫不复。 张扬来到她身边,喊了一声:“赵老师?” 赵雅南没有回应,她心已死,身外无物。 护栏很低,只用砖砌了矮矮几层,大概也就六十厘米高,挡挡三岁小孩子,还是够的,张扬抬脚就站在了上面。 “啊!”张扬伸展双臂,高声呼啸,声声凄惨。 赵雅南的注意力,终于被他的叫声拉了回来。 她陡然间清醒过来,看到一个学生站在护栏上,不由得大吃一惊,喊道:“同学,你在做什么?快快下来,好危险的,掉下去不是开玩笑的。” “美人自刎乌江岸,战火曾烧赤壁山,将军空老玉门关。伤心秦汉,生民涂炭,读书人一声长叹!”张扬大声吟唱。 “张扬?”赵雅南认出他来,更是惊讶,“你年纪轻轻,伤什么怀,悲什么史呢?” “赵老师,我刚上完历史课,心里面有百般思想,却无处抒我胸臆,所以来此长啸复长叹。”张扬要拉回赵老师寻死之心,所以不择手段。 “是吗?你一个少年人,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吧?”看到他努力想严肃,表现得又很滑稽的样子,赵雅南忍不住想笑。 “好了,你先下来说话。”她伸出手,想拉张扬一把。 “赵老师,你说,从这里跳下去,会怎么样?”张扬忽然问道。 “啊?你怎么可以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赵雅南紧张的问。 张扬道:“我要是跳下去,估计会被选为阴罗殿里的跳水运动员吧?” “扑哧!”赵雅南再也忍俊不住,笑了一声,“你太顽皮了,可不像你的风格。” “赵老师,我跟你讲一个悲伤的故事吧!”张扬见她开朗起来,心知离成功不远了。 “你下来再讲!”赵雅南担心的道。 “赵老师,我没事,你先别过来,听我把故事讲完。” “好,你讲便是,我听着呢。你千万别滑脚,别看下面。” “有对恋人,男的去了美国发展,女的留在国内,痴心的等待情郎归来,她每天都生活在希望和幻想中,她把两人的婚礼、婚后的生活,甚至连儿子和女儿的姓名,都想好了,并且一一写在日记本上。后来,男的在美国有了新欢,写了一封分手信寄给女孩。女孩受不了沉重的打击,崩溃之下,跳楼自杀。” 赵雅南浑身一震! 张扬所讲,不就是自己的事吗? 可是,这些事,刚刚发生,连父母都不知情呢,他又是从何得知?难道只是巧合? 张扬继续讲道:“女人死后,男的在国外,不曾回来,和新欢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而这个女人的父母,痛失独生爱女,孤苦无依,无人赡养,因日夜思念亡女,先后辞世,一个好好的家,就此消亡。” 他说完,回过头来看赵雅南:“赵老师,你说这样的女人,把一个渣男当成生命的一切,却弃生她养她的父母于不顾,这是重情重义之人吗?您读的书多,请教教我。” 赵雅南已然呆住了。 张扬指着楼下,说道:“七层楼,二十米高,假设降落时正面朝下,加速度十米每秒,两秒钟,眨眼的功夫,脑袋就会开花,五脏六腑会破碎,血管爆裂而亡。侥幸不死,必定十二级残废,害人害己害父母,二中也会成为一座鬼校,没有人再敢报读。” 赵雅南混身一颤。 她是个美女,也爱美,每次上课,她都会把自己收拾得干净素雅,漂漂亮亮的出现在学生面前。 这么惨烈丑陋的死法,还被全校师生观摩!想想都很恐怖啊! 张扬为了加强说服力,一直站在护栏边缘,以身说法,没想到演得太过,被冷凛寒风这么一吹,真有些站不住脚,头一晕,身子摇晃。 “张扬,风太大了,你别滑了脚,快下来啊!”赵雅南反应很快,见张扬身子摇摆,赶紧上前两步,伸手抱住他的腰。 张扬哎呀一声,朝天台倒了下来。 赵雅南穿的是高跟鞋,弱柳之质,哪里抱得起张扬这个大男孩?两个人当即滚倒在地。 张扬是过来人,感受到背部软绵绵的两团,不由得心神一荡。 他收敛心神,爬起来,扶起赵雅南:“赵老师,你没事吧?” “我脚有些疼。”赵雅南秀眉微蹙,指着右脚,“这只,好像扭到了。” “我看看。”张扬握住她的脚,取下高跟鞋,轻轻揉了揉,边揉边问,“痛吗?” 赵雅南强忍着脚痛,想站起来,说道,“不妨事的,忍一下就好了。” 张扬眼前,现出博物馆的全息投影,镜头切换到一本古代的医书上,这是从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帛书,上面有引导、推拿之术。 帛书是古代的,但经过现代专家的解读,翻译成了现代文,还配上了专业的图画和视频讲解。 张扬一学就会,当即运用起来,帮赵雅南推拿。 “咦,张扬,你什么时候还会这个?”赵雅南讶异的问。 “我爷爷就是个跌打医生,只不过死得早,不然的话,我还可以多学很多知识呢!”张扬即兴扯了个谎。 赵雅南也没有深究,哦了一声:“舒服多了,你这祖传的推拿手法,很有效果啊!” “赵老师,你在这天台上,做什么呢?”张扬故意问道。 “我、没事,吹吹风。”赵雅南有些不好意思的撩了撩秀发,说道,“你不上课吗?” “历史考试,我交了卷就出来了,也是想散散心,到天台上吹吹风。”张扬嘻嘻一笑,“看来,咱俩有共同的爱好。” 赵雅南羞涩的一笑,想着眼前人是自己学生,须注意身份,便轻咳一声,说道:“张扬,上面太冷了,你先下去吧。” 张扬应了一声,说道:“赵老师,我背你下去。” “被人看见不好。”赵雅南低声说了一句。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嫂溺叔援,事急从权。来吧,赵老师,我扶你下去。” 张扬说着,不由分说,将她扶起来,往下面走去。 让她一个人留在上面? 笑话! 转过背,她要是跳下来了,咋办? 那这半天,岂不是白忙活了? 赵雅南住在三楼,正是上课时间,一路下来,也没撞见个人。 她也不逞强,由得他扶着自己,回到家中。 张扬以前来过班主任家,一室一厅带小小的厨卫,一个人住的还凑合。 扶她到沙发上坐下,张扬拿起热水瓶一摇,没有热水了。 学校有开水房,但张扬不敢离开她。 他用水壶灌了壶水,放在灶上烧。 这样的单位房,空调是肯定没有的。 厨房有个煤球炉,里面的火是熄的。 “赵老师,你家煤球在哪里?我给你烧个火,这大冷的天,你房里怎么也没个烤火的啊?”张扬是农村长大的,对这些家务活,倒也门清,熟练得很。 “在阳台上。我一个人在家,懒得弄。”赵雅南躺在沙发上,神思不属的回了一句。 张扬等水烧开了,用铁钳夹了个煤球,放在煤气灶上烧,待烧红了一小半,便夹回媒球灶里,又放了一个干煤球在上面,然后找到本书,对着通气孔使劲扇,炉火很快就烧得旺旺的。 “赵老师,你先喝杯茶。”张扬泡了杯茶,端过来,递给赵雅南。 赵雅南伸手来接,但不知道在想什么,手并没有碰到茶杯,反而触到了张扬的手腕。 还好张扬抓得稳,不然这杯热茶,就要泼在她身上了。 “赵老师,你哪里不舒服?”张扬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我没事。张扬,你回去上课吧!”赵雅南无力的摆了摆手,双手捧着头,极力掩饰内心的痛苦。 南方的冬天,客厅一般不放茶几,放一张烤火桌,用烤火布罩着,下面放一炉火,暖和得很。 张扬把烧好的煤球炉提出来,放进烤火桌下面,笑道:“赵老师,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张扬,我没有心情听笑话,你回去上课吧,老师求你了。”赵雅南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冲动,她只想好好痛哭一回,但不想在学生面前太过软弱。 此时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张扬搜遍博物馆,也找不到安慰她的方法。 他怜惜的看着她,走过去,轻声说道:“赵老师,你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借给你靠。” 赵雅南再也忍不住,靠在他肩头,哇的一声,痛哭出声。 泪水,汹涌而出,洇湿了他的衣服。 张扬抬起手,轻轻放在她的后背。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去年买了个表,一定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一下那个陈世美! 第三章 今日重来当刮目 张扬刚回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稳,就听到吴松柏威严的声音:“张扬,白芷,到我办公室来!” 白芷飞快的起身,走了出去。 张扬慢吞吞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问道:“吴老师,我又不是历史课代表,也不是班干部,你要改试卷,喊别个去吧!等下就要吃中饭了。” “我就找你!”吴松柏背着双手,严厉的瞪了他一眼。 张扬笑嘻嘻的跟上白芷:“好吧,有美人作陪,辛苦一下也是值得的。” 白芷侧过脸,给了他两颗大大的卫生球。 来到教师办公室,吴松柏顾不得坐下来,指着办公桌上的两张试卷,怒气冲天的道:“好啊,你们两个,从实招来,是怎么做的弊?” “吴老师,白芷同学没抄我的。”张扬早就料到会有此一着。 平时考试不及格的人,忽然间考出满分来,不怀疑你才怪! “抄你的?”吴松柏讥笑道,“你还真不害臊,分明是你抄白芷的!看看你们的试卷,答案基本上是一样的!” “老师,我多少分?”张扬问。 “一百分!”吴松柏说出这个分数,像是在说一个小偷的姓名,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白芷同学多少分?”张扬笑嘻嘻的问。 “九十三分!你第一名,她第二名!” “咦,如果我抄她的,那怎么我是满分,她反倒成第二名了?” “你不只抄她的,你还抄书!”吴松柏不信任一个人,就会找各种理由,证明这个人是绝对错误的,“白芷,你是好同学,你告诉老师,他有没有抄你的?” “没、有。”白芷飞快的瞥了张扬一眼,满是惊异,“他交卷的时候,我刚做完选择题呢,我选择题错得最多,他是全对的,怎么可能抄我的?” “张扬,你是不是翻书了?”吴松柏还是不相信,张扬能考一百分。 “吴老师,你这里还有其它试卷吧?你拿给我考,就在这里,当着你和白芷的面考,你们都来监考,看我能考多少分!”张扬从来没在老师面前这么志气昂扬过!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吴松柏翻出一张试卷来,往桌面上一拍,说道,“这是往年的会考试题,我还没讲解过的,你要是能考及格,我都算你没抄袭!否则的话,你就喊你家长来吧!” 张扬也不多言,把办公桌上的书本挪开,拿起桌面上的一支笔,唰唰唰的填写起来。 全息投影的博物馆,一直在张扬面前,任由他在里面寻找答案,而身边的吴、白二人,却罔然不见! 二中的教学条件一般,一间办公室里,有四个任课老师办公。 上午第四节课下课铃响了,老师们陆续回到办公室。 “哟,老吴,这是给学生开小灶呢?”政治老师周亚东背着个包走了进来。 吴松柏眼睛不离张扬左右,头也不抬的道:“加考呢!” 周亚东端起大茶缸,一边喝,一边凑过来看:“张扬这是干嘛呢?” “我怀疑他考试作弊,他愣不承认,这不,让他单独再考一次。亚东,你也是知道这个学生的,他平时考试,哪一门得过满分了?” “话不能这么说,男生潜力大,只是精力没放到正途上来。而且,考试全凭发挥,很多平时学习成绩好的,关键时候考砸的常有。平时成绩不好的,一到会考,就像黑马一样闯出来欢跳两下。前年不是有个差生,还考上北大了吗?” “那也只是个别。” 周亚东放下茶缸,问:“明天元旦节,你去不去省城?” 吴松柏眼睛还是不离张扬,随口答道:“去省城做什么?” 周亚东道:“周末,省城有古玩集市啊,去看看不?” 吴松柏笑道:“哦,可以啊,明天一起去吧。对了,我们下乡收的货,也带过去,看看能卖几个钱?” 周亚东拉开背包的拉链,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物件,层层撕开包装用的报纸,露出一只古旧的敞口缸,得意的说道:“老吴,我这里有只宋代的天青缸,你瞅瞅?” 吴松柏终于抬起头来,震惊的道:“宋代的?那你不是捡大漏了?哪收的?” “我上午没课,罗所长下乡收货,我也跟了去,一家农户用这个缸喂鸭食,我一眼就看上了,罗所长说,这是宋代的天青缸,路份和品相虽然差了点,但起码值五十万!这要是真的,那我后半辈子就不用教书了。”周亚东笑嘻嘻的把玩着手中物,当成了稀世奇珍。 “我瞧瞧?”吴松柏就着周亚东手里,看了看那只碗,又看看碗底的款识,“宣德年制?那真是宋代啊?亚东,你发大财了啊!” “卖出去才算数。”周亚东呵呵笑道,却难掩心中欢喜。 吴松柏一脸羡慕的道:“吴所长说是,那肯定是了。哎呀,我入行几十年,也没收一个值钱的古玩。每年工资都打水漂了。” “做完了!”就在他们聊天的功夫,张扬考完试,放下笔。 “这么快?”吴松柏推了推眼镜,拿起试卷,从头到尾,仔细对了下答案。 “怎么样?”周亚东笑着问道。 “亚东,这孩子,真是神了,又是满分!这次,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写的试卷,做不了假啊!” “所以我说嘛,男孩子雄起之时,会让人刮目相看的!”周亚东呵呵笑道,“张扬啊,你的政治成绩,要是也能像历史一般腾飞,那你高考就有望进一本了。” “政治?我尽力。”张扬心想,博物馆里面,有政治答案吗? “好吧,张扬,老师错怪你了,我向你道歉。”吴松柏长吁了一口气,“老师并不是故意为难你,而是教育之道,首重诚实。一个学生,可以考试不及格,但绝对不能弄虚作假!因为成绩不好,将来还可以找其它工作,要是人品不行,那这个人就毁了!” “吴老师,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张扬大方的笑了笑,毫无介蒂。 “嗯,好了,你们去吃饭吧。”吴松柏挥了挥手,对周亚东道,“亚东,我们明天几点去省城……” 张扬应了一声,看了一眼周亚东手中的天青缸。 他重生之前,在皇宫博物馆看特展,正好听到过跟缸有关的讲解。 “张扬,你还不去吃饭?看这个天青缸做什么?”周亚东笑呵呵的道,“你也懂古玩吗?” “周老师,”张扬如实说道,“您买的这个缸,不可能是北宋年间的。” 吴松柏笑骂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文物所的罗所长都说是了,你还能比人家更懂行?” 张扬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北宋年间,制瓷技术有限,还造不出这种敞口型的缸,因为瓷工们,无法解决应力对瓷器产生的破裂。” 吴松柏和周亚东相顾失笑:“你哪里学来的这些知识?历史书上,可没教过啊?” 张扬一本正经的道:“仔细查看历史文典,不难查证,司马光砸缸的故事,叫破瓮救友更合适,这一点,很多文献都有记载。瓮中捉鳖这个成语,出自元代杂曲《李逵负荆》,讲的是宋朝梁山好汉的故事。可见在宋元两代,瓮很盛行,而缸罕见。当然了,这是我的一管之见,也不知道对不对。” 人类对文物的鉴定和认识,也是不断发展和提升的。 张扬用后世的研究成果,来鉴定现在的古玩,正得其所。 吴、周二人,早就目瞪口呆了! 刚才张扬历史考了满分,都没让两位老师如此惊讶! 因为张扬是个学生,在自己的知识范围内,你考再多分,也是可能的。 可是,这些古玩知识,张扬一个农村小孩,又是从何得知? “这?”周亚东笑不出声了,“张扬,那依你之见,这是个什么玩意?” 张扬看得明白,却不忙说破,问道:“周老师,您多少钱收的?” “一千二!”周亚东咬着牙,崩出这个数。 九十年代,一千二可不是小数,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了。 张扬叹了一声可惜,说道:“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两百左右,还是值的。” 因为在博物馆里面,有一个资料库,其中有一个门类,就是各种文玩,在世界各大拍卖行的成交价格,张扬拥有浏览资格,一查便知,就算是博物馆里没有,也可以比较参考。 张扬听到叮的一声响。 “您有来自国宝的留言,请注意查收。”很久没响过的信息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张扬用意念打开,看到信息上写着:“鉴假成功,增加一点天赋值。” “我拷!还真的长了天赋值?依靠自身的知识和本领,多多打假,用简单的鉴定,换取天赋值,解锁更厉害的鉴定技能?” 看来,这个博物馆,还有很多新功能,等待张扬开发啊! 只不过,不到一定条件,是无法激活这些新功能的。 周亚东怔住了,像丢了魂一样,喃喃的道:“我又丢了一千块?” “亚东,孩子说的话,做不得数,明天去省城,到了古玩市场,找人一看便知。”吴松柏安慰道,“说不定是宋代的呢?” 周亚东嗯了一声,却不似先前那般兴奋了。 吴松柏觑定张扬,意味深长的问道:“张扬,你从哪里学来这些知识?” 张扬神色如常的道:“我爷爷先前也玩古董,他教我的。” 解释不清之事,一律往先人身上推。 “嘿,那你爷爷,想必是个行家吧?”吴松柏叹道,“这就难怪了,你们去吃饭吧。” 张扬和白芷并肩出来。 “张扬,你怎么这么厉害了?”白芷好奇的问道,“你之前的历史成绩,总是不及格的呢。” “我最近多看了几遍书,就追上来了。”张扬道,“白芷,你要注意语文和英语,高考的时候,作文千万别跑题了。” 前生,白芷就是语文没考好,作文偏了题,拖了几十分的后腿,最终连二本线也没上,也是当年最让二中老师引以为憾之事。 “我就是数学不行。”白芷郁闷的道,“明明是文科,干嘛还要考数学呢?” 张扬笑道:“我给你补习吧,我就数学还行。” “对哦,你明明是理科的料,为什么进文科班?”白芷好奇的问。 第四章 书生自古不清贫 “因为,理科班没有你啊。”张扬调皮的笑了笑。 这种撩妹的话,搁以前的张扬,打死他也说不出来,心智成稳的他,现在却是张口就来。 白芷羞得扭头就跑:“不理你了。” 张扬身上,只剩下五块钱,还要留三块钱坐车回家,中午只有两块钱花。 食堂玻璃窗内,一字排开十几个大铝盆,满满当当的各色菜肴,热气腾腾,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肥头胖脑的大师傅,油光满面,肩膀上搭着脏旧的毛巾,时不时拿起来擦一把脸上的汗水,手里掂着锃亮的大勺子,往菜里一铲,勺子里全是肉,但在空中一抖,肉片哗啦啦往下掉。 张扬买了一份饭,打了份一元钱的白菜。 他端着饭盆,看了一眼食堂里堆尖如山的肉菜,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两元、三元一份的肉钱,他今天是吃不起了。 自己的少年时代,过得如此清苦? 他转过身,来到座位处,看到白芷身边还有空座,便坐了下来。 白芷饭盆里,有两份肉饭一份蔬菜,还有一碗汤。 前生的张扬,生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生活简单却穷快活,从没留意过,同学的饭碗里有什么菜。 重生回来后,他的观察力和感受力,自然不一般,一眼扫过去,就知道谁家境好,谁家条件一般。 他吃了两口,大锅饭硬梆梆的,白菜淡淡的,什么口味也没有。 张扬吃惯了妻子做的可口饭菜,此刻极端的不适应,不由得内心一酸。 此刻的苏苓,应该也在家乡的高中上学吧? 她比自己低两届,那她还在上高一? 以后还能考上同一所大学吗? 想到苏苓,张扬心里,产生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提前去认识她,在她更美的年纪里,成为她最好的情郎。 他收回思绪,忽然一怔。 碗里多出许多肉菜。 他望向一边的白芷。 她看也不看他,只是低头吃饭。 “谢谢。”张扬一乐,谁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得消受时且消受。 “我最近长胖了,不敢吃肉了,你帮我消灭吧!”白芷抿嘴一笑,“我吃过的,你吃吗?” “吃过的怎么了?我还想吃你的口水呢。”张扬嬉笑道。 白芷俏脸一寒,娇声道:“你胡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张扬望着她俏丽的侧脸,和苏苓是那般像! 苏苓的影子,无处不在啊! “白芷,放学后,我送你回家!”一个很轻浮很嚣张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白芷知道是谁,没有回头,也没有反应。 张扬忍不住看了一眼,只见一个高壮的男生,右胁下夹着一个篮球,左手潇洒的拂了一下前额的刘海。 “小子,看什么看?谁给你这么大胆子,坐到我家白芷身边的?难道你不知道,这是我的专座吗?”篮球男生指着张扬,跋扈的叫道。 张扬不由得哈哈大笑:“哪里来的野孩子,吃错药了吧?赶紧回家去,你妈喊你吃饭呢!” “哈哈!”听到的人,爆发出哄堂大笑。 白芷也忍俊不住,轻轻抿了抿嘴,但很快就恢复了冷若冰霜的样子。 篮球男生扬起手掌,凶狠的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我罗永玉的女朋友,你也敢沾惹?小子,我今天要是让你直着出去,我就不姓罗!” 张扬是过来人,一眼就看穿对方想要做什么,但他没有先发制人,他在等对方出手。 罗永玉双手握住篮球,猛的往张扬头上砸过来。 张扬看到他眼里暴射出凶戾的光芒,不由得冷笑一声,将头一偏,身子同时站了起来,伸出双手,稳稳接住篮球。 罗永玉微微一讶,更是愤怒。 张扬沉声道:“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街头混混,才用拳头解决问题。这里是学校,你也不想因为打架被开除吧?是男人,就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 罗永玉叫嚣道:“行啊,你说怎么比?” 张扬伸出右手:“猜拳,三局两胜,童叟无欺,不许耍赖!你赢了,我离座,你输了,以后别再骚扰白芷。” 罗永玉冷笑道:“猜拳?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张扬冷静的道:“三岁小孩才不懂什么是猜拳。你要是不敢比,那就算了。你想打架,我奉陪。” “喂,谁害怕了?”罗永玉是少年人,心高气傲,哪里禁得起这般激将,当即嗷嗷叫道,“来啊!” 张扬微微一笑,心想就你这毛头小子,还敢跟我斗法?分分钟收拾了你。 第一局,罗永玉出拳,张扬出布,张扬赢了。 第二局,罗永玉出布,张扬出剪刀,张扬胜了。 “好了,愿赌服输!”张扬坐下吃饭,懒洋洋的道,“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我吃饭。” 罗永玉一脸懵逼的怔在当地,指着张扬,点了点头,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你怎么赢的他?”白芷问道,“我看你出手很快啊,这么厉害?” “这叫料敌先机,一般人都是先出拳头,我就出布。他第一盘输了,肯定会出布,我就出剪刀,等他出布好了。”张扬夹起一片大肥肉,塞进嘴里,美滋滋的嚼出声音来。 “大肥肉片子,有这么好吃吗?讨厌,吃这么大声。”白芷忍不住想笑。 “你这就不懂了,肥肉细腻,喷香的,还扛饿。”张扬一边吃一边说道,“我爷爷那辈人,就只吃肥肉,一餐能吃三大碗,切小块了还骂人呢。” 白芷嫣然一笑:“你说话真好玩。” 张扬印象中,她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笑。 不知为什么,看到她的侧脸,张扬总往前生的妻子身上想。 下午放学之后,张扬收拾好衣物,背着书包,提着个纺织袋,走出学校。 从学校到汽车站,有两公里路程,坐公交车要五毛钱,张扬为了省这五毛钱,只好步行前往。 重生带过来的博物馆,张扬并没怎么在意,他以为是幻象,毕竟自己是从博物馆里重生过来的。过一段时间,兴许就消失了。 当务之急,是要赚钱。 家里什么境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父亲张继祖,虚有其名,没有继承任何祖业或手艺,倒学会了一些精致的坏习惯,抽烟、打牌、喝酒,耍酒疯,打老婆,一个好男人不该有的,他样样俱全。 母亲王素兰任劳任怨,有着坚毅的忍耐力,一个人操持家里家外,要不是她贤惠识大体,这个家早就散了。 哥哥张军,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青年,初中毕业,为了供弟弟妹妹上学,他主动休学,和父母亲一起,用孱弱的双肩,扛起了养家的重担。他没有外出打工,只在家乡做副工,找零活干,谁家砌新屋了,修田垅了,哪里建水渠了,他都跑去干活,回到家里,得空还要管家里的牛和猪。 一直到张扬大学毕业,去了大城市工作,哥哥张军都一直生活在农村,成了一个憨厚老实又心灵手巧的泥瓦匠。 妹妹张琳,在双溪镇中学读初三,如果不出奇迹,她再读半年书,就会辍学,去广州打工,十八岁跟了个潮州男人,连生了三个女儿,在重男轻女的GD婆家,受尽了白眼和欺凌,年纪轻轻就成了黄脸婆,几年后再见面,张扬差点没认出她来。 农村家庭,尤其是张扬这样的家庭,能送一个男孩上大学就不错了,至于女孩,大都初中或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赚钱了。 张扬大学毕业后,在帝都找了份稳定的工作,忙着找对象,忙着贷款买房,忙着生育儿子,忙着买小车,忙着换好车,直到重生前,他还欠着银行的车贷和房贷没还清,甚至买房的首付,哥哥和妹妹还支援了他好几万现金。 一生都在受家人的恩惠,从来没有时间报答。 重活一回,就是让自己感恩图报来了吧? 破旧的中巴车,吱吱呀呀,行驶在福田县前往双溪镇的路上。 张扬抱着行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望着外面萧瑟的冬景,出神的想东想西。 雪还没有下,地面的水却结冰了,天气干冷干冷的,北风呼啸,刀子一般刮得脸痛。 嘎的一声,中巴车停了下来,到站了。 张扬背着书包,提着行李下车。 双溪镇还是老样子,二十年就没怎么变过。 上午下过一场寒雨,镇上的街道泥泞不堪。 “二哥!”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张扬抬眼一望,看到一张秀气的笑脸,朝自己飞奔过来。 “二哥!你冷不冷?”张琳高兴的笑着,“我脚都冰凉的了。” 妹妹先放学,但都会在车站等张扬下车,再一起回家。 “二哥,你怎么了?”张琳见张扬瞅着自己不说话,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你脸色好差啊,是不是在学校没吃饱饭?” 张扬抓住她的手,果然冰凉入骨。 “走,哥买油麻饼给你吃。”张扬拉着妹妹的手,来到冒着热气的小摊前,“老板,来两张油麻饼,要热的。” “好咧!”老板熟练的拿纸袋包了两张油麻饼,递给张扬。 张扬接过来,反手放在妹妹手里:“你趁热吃。” 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张扬:“两张饼,五毛钱,承惠。” 张扬掏了掏口袋,这才想起来,自己没钱了,仅剩的三块钱付车资了。 第五章 故乡今夜思千里 从镇上到家里,还有十几里路,坐载客面包车,要五毛钱一个人,没钱的话,兄妹两个人只能走着回去。 哪里还有钱,去付这五毛钱的油麻饼? 一阵心酸和难过,充盈在张扬心头。 张琳似乎看出哥哥的窘态,笑着掏出一块钱,放在他手里。 “你哪里来的钱?”张扬知道,妹妹每周的生活费,比自己还要少。 “省的。”张琳笑道,“我用不了这许多钱。” 老板接过钱,找了五毛给张扬。 张扬捏着手中的五毛钱,难过的道:“妹,早知道我们就不买油麻饼吃了,这么大冷的天,一块钱,正好够我们坐车回家了。” “二哥,我还有。”张琳又掏出一张折叠得整齐的五角钱。 张扬愣住了,可怜又可爱的妹妹啊,你的懂事和早慧,真是让我情何以堪? “走,我们坐车回家。”张扬道。 “要不,我们走着回家吧?这一块钱,你留着,下周在学校买肉吃。”张琳舍不得吃油麻饼,捂着暖手。 “我们坐车吧。太冷了,回到家要是感冒了,吃药也划不来。”张扬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也要尽快摆脱这种为五毛钱犯难的困境! 回家的路,更加颠簸,村村通马路工程,还没到张扬所在的桂花村,土马路在车轮碾压下,犁出深一道浅一道的坑,面包车摇摇晃晃,惊惊险险的把他们送到了家门口。 张扬跳下车,走向家里。 熟悉的一层平顶房,只有三个垛子,在南方农村,算小户型。 就这,还是全家人共同努力,前年才建起来的,之前住的是土砖老屋。 只刮过一层石灰浆的墙壁,正面贴着毛爷爷的画像,左边贴着十大元帅和十大将军的画报。右边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家中三兄妹的奖状。 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家具。 糊着塑料薄膜的窗户下,摆着一张画满了抽象线条的木桌子,既当全家人的餐桌,又当张家三兄妹的书桌。 几把发黄的老旧竹靠椅,冬天坐上去又冰又凉,冻得屁股痛,稍微一动,它就吱吱呀呀唱个不停。 正面墙下,是木质的洗脸架,旁边是张小木桌,上面摆放着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连着屋顶的天线,信号时有时无。 没有铺瓷砖的地面,只用水泥结了薄薄一层。 “我家扬扬回来了!”奶奶慈祥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今年七十三了,掉了九颗牙,没掉的牙,很多也松动了,说话有点漏风,嚼东西基本是靠磨。 老人家正在纳鞋底,她枯瘦松弛的手,不干活的时候,经常无意识的颤抖,但一纳起鞋底来,又快又准,针头从来没扎过手指。 “奶奶!”张扬丢开行李,扑到奶奶身边,“看到你真好!” 前世,奶奶死的时候,是炎热的夏天,张扬正好在国外出差。 大热天的,家里人坚持等了四天,想等到张扬回来再盖棺。 结果棺材里面都发出臭味了,实在是不能再等了,入土为安之后,才等到因航班延误而姗姗来迟的张扬。 “乖孙子,上学累坏了吧?”奶奶笑着摸了摸张扬的头。 “不累。奶奶,你怎么不踏火箱?”张扬直起身,拿起家里的火箱,从灶里夹了中间那个烧得通红的煤球,放在火箱里,提到奶奶身边。 他蹲下身子,搬起奶奶的腿,放在火箱上面。 奶奶裤管里面,空荡荡的,腿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扬扬,你拿去用。”奶奶浑浊的小眼睛里面,满是慈爱。 “我一个后生,胳肢窝里能孵出小鸡来呢!怕什么冷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是我家的宝!奶奶,您得保重身体,千万不能冻着了。”张扬握住奶奶的手,那手又瘦又硬。 感谢老天! 我不想再活五百年,我只想好好活完这辈子! 不会再让生命留遗憾,不会再让亲人受委屈,不会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无谓的游戏和事件中去,不会再让慈爱的老人守空巢,不会再让敬爱的兄长受苦楚,不会再让心爱的妹妹遭欺凌。 王素兰喂完猪回来,看到儿女都到家了,说道:“琳子,快去做菜了,你哥要回来了,他做了一天苦力,怕要饿坏了。” 张琳乖巧的应了一声,放下书包就准备饭菜去了。 这时,哥哥张军满身泥浆的身子,出现在门口,一见弟弟,咧嘴笑道:“哟,我们的大才子回来了,放三天假吧?正好,明天带你和琳子上街,给你们买过年的新衣裳。” “哥!” 站在面前的,是年轻时候的哥哥啊! 张军刚过了二十岁的生日,他的脸,朝气蓬勃,是被太阳晒过的红砖一样的红色,而不是后世那般,被穷苦生活熬成腊肉一样的金黄色。他的身子骨,壮实而挺拔,腰还没有被繁重的体力劳动压弯。 “不认识哥了?怎么这表情?对了,是问哥要下周的生活费了吧?”张军笑着碰了碰弟弟的胳膊,然后掏出一沓凌乱的零钱,塞在张扬手里,“你数数,应该够你下周用了。” 手握带着哥哥汗味的钱,张扬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他心安理得的花这些钱,一直到重生前,也没想过要感恩图报,一切都以为是理所当然的! 谁又该为谁牺牲和付出? 养儿方知父母恩,可是,养了儿子的张扬,被房贷和车贷还有沉重的生活费用所累,一直没来得及报答亲人们。 “开饭了吧?”张继祖嚷嚷着,走进屋来。 王素兰道:“下午没落雨,你也不把牛牵出去放放,就知道打牌!又输多少钱了?你输的钱,都够我家把楼房升上去了。” “哪有那么多?”张继祖夸张的叫道,“我今天手气好,还赢了两块钱呢!打牌嘛,输输赢赢,没多少出入。” “爸!”张扬喊了一声。 “哎,”张继祖笑道,“哟,扬扬回来啦!” 父亲虽然很讨人厌,虽然没负担起家庭的责任,但好歹是父亲,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张扬对他,谈不上有爱,也生不起恨,有的只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吃完饭,张继祖转过背就不见了人,不出意料,肯定是出去抹骨牌了。 新房面积太小,不够一家人睡,三兄妹仍然在土砖屋的旧房中搭铺睡觉。 当天晚上,张扬和哥哥睡在一起,他怎么也睡不着。 铺下垫着干枯的稻草,家里仅有的几个家具,都搬到新房那边去了,老屋里面,只剩一张木床。 木窗上糊着薄膜,有的地方破了,寒风疯狂的往里钻。 不论是想着前生的妻儿,还是今生的家人,他都百感交集。 他思考最多的是:“怎么赚钱?” 他前生是个资深网民,可惜不是程序员,写不了代码,研发不出程序。 他也玩游戏,也曾三、五几百的往里面充钱,但仅仅停留在会玩的阶段,开发不出新游戏,也不懂游戏的运营和推广。 未来互联网经济势必红红火火,此刻,企鹅社交软件还没出生,著名门户网站冲浪网还没成立。 然而,这一切,跟身处偏远山村的少年张扬,看来是没有多大关系了。 历史的巨轮,仍将滚滚前进。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能抓住这些历史节点,崛起微末之间,大发横财的人,必定有其原因。 一个山村高中生,你没这方面的知识储备,没有高学历,没有相关的人脉,哪怕你是重生过来的,也难以代替别人走向成功,就像一个普通的科学家,回到1905年,可能在某个领域,会有所建树,但也超越不了二十六岁的爱因斯坦。 前生,张扬学的是文科,在省城读的二本,毕业后,拼了命的往大城市挤,去了帝都,在一家小报社找了个记者的工作,后来买房,还贷压力大,又在一家拍卖行,兼了一份帮人写稿的工作,有拍卖时,就写拍卖物的介绍文稿。 这样的工作经验,对重生的张扬,似乎起不到短期致富的帮助作用。 迷迷糊糊中,张扬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张军带着弟弟和妹妹,来到镇上。 今天是九八年的第一天,元旦节,镇上正逢赶场子,十里八乡的乡民,都挑着担,担着箩,带着自家种的菜,养的鸡鸭,来此赶集。 大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张扬没有心思买新衣裳,他知道家里的钱也不富余,紧巴巴的,明年妹妹又要上高中,学费还没着落呢! 他左顾右盼,想找个赚钱的门路做。 经过一家文具书店时,张扬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店里摆着的毛笔和纸墨时,博物馆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面前,镜头自动切换到跟书法绘画有关的展厅,更把珍藏的许多古人墨宝,也一一翻出来,在他眼前显现。 张扬突发奇想,自己对博物馆的书画藏品,拥有欣赏权,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可以利用这些名家书法,写对联赚钱啊! “哥,妹,你们先去忙自己的事,我进书店看看。”张扬随口说道。 张军也没多想,弟弟爱看书,当然是好事,便和张琳往前面走,他们还要买很多家用物什,得逛一个上午呢! 张扬捏着身上仅有的三十块钱,走进了文具店。 这家店,兼营文具和书,老板娘坐在柜台后磕瓜子。 红纸和白纸,五毛钱一大张,裁成四条窄的,可以写两幅对联。 一瓶墨汁,两块钱。 店里最便宜的大号毛笔,也要五块钱,老板娘说了,再便宜的毛笔也有,但根本写不了字。 张扬买好笔和墨,剩下的钱,买了纸,又买了只最便宜的碗,用来盛墨汁。 这个生意,投资小,回报高,符合他现在的经济情况。 书写工具买全了,但他犯难的是,摆哪里写? 第六章 一笔文才天下匀 写春联,起码得有个书案,你不能像摆萝卜白菜一样,在地上卖吧? 斯文,就得有个斯文的模样。 张扬刚走出书店门,又折返回来,对老板娘道:“老板,你家店门前的地,能不能借我支个摊,我写春联卖。” 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一听就乐呵了:“你?写春联?还要卖钱?” “是的,老板娘,能不能租给我?我给你租金。” “小伙子,你写的字,要是能卖钱,我就不收你的钱,外面的空地,随便你摆。”老板娘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笑着打量张扬。 一个开文具店的,当然知道练书法的苦,没有退笔成山的功夫,这字是挂不上堂的。 而张扬看上去,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能不能把毛笔字写端正了,都很难说,他还想写春联卖钱?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张扬也不客气,指着老板娘摆瓜子的一张方桌,笑道,“能不能借您这桌子用一下?” “你搬出去就是。”老板娘心地好,也存心要看看,这个夸海口的小伙子,字写得怎么样,对他有求必应。 张扬搬出桌子,放在马路边,把红纸裁好,将墨倒出来,发好新笔。 “哟,小伙子,你练几年字了?看你这样子,有模有样嘛。”老板娘没有顾客,便站在张扬身边看。 “我五岁起就练字了,有十几年了。”张扬随口答道。 “谁教你的?” “我爷爷!”这一次,张扬还真没让爷爷背锅。 双溪镇这一带,书风浓厚,每个村子里,都会有几个特别会写字的能手,每逢春节或者红白喜事,都会请他们写对联。 爷爷去世之前,就是村里写对联的,张扬小时候,被逼着练过字,只不过,爷爷去世后,张扬就很少摸过毛笔,后来参加工作,偶尔发思古之幽情,才提笔写几张纸。 “你写幅对联我看看。”老板娘道,“要是写得好,我给你开个张。” “好咧!”张扬提笔醮墨。 要叫张扬写对联,那着实为难他了。 不过,博物馆里,有海量的墨宝信息啊! 先从博物馆找出自己要写的字,然后全息投影在书案上,临摹着写就行了! 对有一点书法基础的张扬来说,摹着写,完全可以写得很好了! 春联无非是一些吉祥用语,辞旧迎新之词。 但这幅春联,是张扬要写的第一幅,写好了,能成为他的开张生意,他自然慎重,看了一眼老板娘,利用裁纸的时间,略一思忖,便自有了。 张扬没有小刀,但难不住他,将大纸折好,反过面来,捏着一角,顺着折痕,就能很痛快的将纸撕开,比小刀裁的还要整齐利索。 小时候,爷爷写书法时,张扬经常帮他裁纸,手法快而准。 老板娘看了,笑道:“有模有样,像个写字的。” 张扬先从博物馆保存的历代墨宝里,找出这些字来,然后以只有自己看见的方式,投影在红纸上,接下来,他笔走游龙,用行书写道: “三尺柜头传暖意,一张笑脸带春风。” 老板娘先看字,再读联,讶异的道:“小伙子,你这字,写得不错啊,看着起码有三十年的功底了!还有这联语,我也喜欢,和我这小店很配。这对联啊,我买了!多少钱?” 张扬笑道:“老板娘,我借贵店的地,这对联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了。” “哎呀,小伙子,没看出来,你人挺好的啊!哪个地方的人?” “桂花。” “桂花啊?我妹妹就嫁在那边,你叫啥名字啊?说不定,咱们还认识。” “我叫张扬,我爹叫张继祖。” “你是张继祖的儿子,难怪了,我知道你家,你爷爷就是写对联的,我妹妹结婚的对联,都是请你爷爷帮写的呢!那时我就夸他写得好。” 没想到是熟人,彼此之间就更热络了。 老板娘是个话唠,一直站在桌子边,问长问短,说个不停。 这大冷的天,张扬能有个说话的人在身边,倒也觉得不错,最起码,对第一次摆摊的他来说,不会显得太过尴尬。 有人过来询问:“对联多少钱一幅?” “大婶,两元一幅。”张扬不知道行情,心想成本低,开价两块钱也就够了。 “两块啊?十五幅就是三十块?那你给我写十五幅!我儿子明天结婚,要写喜联!”大婶乐呵呵的说着,掏出三十块钱,递了过来。 张扬心情激荡的接过钱。 这是自己赚的第一笔钱!。 三十块,是他一个星期的伙食费了,最起码,这做生意的成本就全出来了,往后就是纯赚了。 他赶紧接过钱,铺开纸,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 行书写得快,对联字又少,一幅十几个字,两、三分钟就可以写好。 他写完了十五幅对联,卷起来,这才发现没个包装袋,便问书店老板娘买了十个塑料袋子。 大婶满意的拿着对联走远了。 老板娘道:“张扬,你卖得太便宜了。别人卖这个,至少都是三块一幅。像这种做喜事的人家,要请人写对联的,除了一天的工钱,还要对付两餐饭,还要发一包烟,还有糖果什么的,算起来,得花费七、八十块钱呢!” “没事,就当是薄利多销好了。”张扬笑了笑。 “你这孩子,不贪心,实诚!”老板娘夸奖道。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生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那位大婶光顾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无人问津。 张扬站在摊位前,望着熙来攘往的人流,脚底板有如踩在冰水里,他不停的呵手,跺脚,借以暖身。 “咦,张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扬抬头一看,是白芷。 今天的白芷,穿了一套大红的棉祅,乌黑秀丽的长发,织了一条辫子,衬着白里透红的脸蛋,显得俏丽活泼。 “张扬,你在这里做什么啊?”白芷走过来。 “摆摊,卖字。”要是没有重生,被心仪的女同学撞见在这里摆摊,张扬估计能臊红了脸,但此刻,他只是平静的说出这四个字。 “真的啊?”白芷有点小意外,说道,“你好能干啊!” “你来我们镇上做什么呢?”张扬笑着问。 “来这边探亲戚,我有个姑姑嫁在这边,你是这镇上的啊?那真是巧了。”白芷道,“那过年的时候,我俩也能见着面了?” 张扬心念一动,笑道:“是吗?你是不是放假也想着见我呢?” 白芷脸本来就红,这会更红了:“你就爱胡说,不理你了。” “芷芷!”白芷爸爸和妈妈提着大包小袋,走了过来,看到张扬,问道,“这位是?” “叔叔、阿姨,我叫张扬,是白芷的同学。” “哦,你好。你也来街上买年货啊?”白芷妈妈问道。 “妈,张扬可厉害了,他在这里摆摊卖字呢!”白芷说道。 白芷妈妈嗯了一声:“不错,不错。芷芷,我们走吧。” “张扬,再见!”白芷拉下遮住脸的围巾,朝张扬挥了挥手。 这一刻,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的飘洒下来,映着她有如画中仙女。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 白芷三人走远一点了,风送过来半句话:“……你这同学家,是农村的吧?看上去条件一般般……” 话是白芷妈妈说出来的。 一语伤人三冬寒,这话有如刺骨的寒风,混杂着雪花,卷进张扬胸膛,将他的心也给冰冻了。 这个倔强要强的少年人,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仿佛这天地间的酷寒,也不那么冷了。 是呵,他的心是冷的,但他的血,是热的! 他紧紧捏住拳头,又缓缓放松,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街上嘈杂的人声和劣质音箱飘出来的音乐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提起笔,发现笔头冻僵了,碗里的墨也凝固了。 “老板娘,请问,你这里有酒吗?”张扬问道。 “酒?我这里不卖酒。” “不用很多,几滴就行,这天气太冷了,我滴些酒在这墨里,墨就不会凝结了。” “哦?还有这方法?管用?” “管用,我爷爷教的。” “那你等着,我家里有,我叫闺女送下来。” 老板娘是街上人,这门面,就是自家的房子。一楼做门面,二楼三楼住人。 她走到里面,朝楼上喊了一句:“苗苗,把电视柜上的酒瓶拿下来。” 不一会,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拿了半瓶酒下来。 张扬接过酒,滴了一些到墨里。 那墨果然化开了。 张扬把酒瓶还给小姑娘,道了声谢谢。 苗苗很是好奇,站在旁边看着。 张扬在墨里泡开笔尖,也不管有客没客,照着全息投影临摹,挥笔疾书。 “哇噻,大哥哥,你的字,写得又快又好。”苗苗拍着手,一脸崇拜的看着张扬。 张扬看了她一眼,这姑娘约摸十三岁左右,一张小脸,粉雕玉琢一般,乌溜溜的大眼睛,有如镶在玉璧上的黑珍珠,可爱之极。 “你也会写字吗?”张扬问。 “会啊,我爷爷、我爸爸都会写毛笔字,我也学过,就是写不好。” 张扬一边和她聊天,一边写。 时间已近中午,来街上购物的村民,大都是赶早来,中午回家,赶场子的卖主们,也卖得差不多了,收拾小摊准备回家。 张扬所在的地方,靠近车站,人流渐渐多起来。 很多人看到这边有卖春联的,凑过来看。 村民们大都不会写字,但他们会看字,过年时节,谁家门上的春联写得好,都会得到别人的夸奖。 大家一看这少年人写的字不错,再一问价格,才两块钱一幅,于是纷纷掏钱购买。 张扬刚才写的二十几幅对联,几分钟就卖光了。 第七章 我既少年慕磊落 来镇上打货的人,一般是家里有婚庆丧事,或是准备进新屋,抑或准备年货了,大都需要买对联,张扬的生意,一下好了起来。 有一家办丧事,要写丧联,一下要了二十几幅。 村民家里办红白喜事,家里有几个门,就要贴多少对联,不能落下一个门。 而且,每个门的对联,又各有讲究,客厅有客厅联,厨房有厨房联,卧室有卧室联,父母卧室用联,又自不同。 张扬写出来的联语,深得村民喜爱,摊前的顾客,越聚越多。 人都爱凑个热闹,刚才这边没人的时候,就冷冷清清,现在人多了,围观的人就围成了墙,张扬应接不暇,忙得不亦乐乎。 苗苗乖巧懂事,主动帮张扬的忙,从店里拿了小刀来,帮他裁纸,帮他扯纸头,晾对联。 张扬不怕忙,就怕闲,这一忙起来,手也不冻了,身上也暖和了。 “张扬!”白芷不知何时,又走了过来。 “呃?”张扬停笔抬头,愕然看着她。 听到白芷妈妈对自己的那句评论后,张扬忽然觉得,女神也变得很生疏了,她也会受母亲的影响,瞧不起我这个乡下少年吧? “这个给你。”白芷变戏法般,拿出一双毛绒手套,塞在张扬手里。 “我用不着,戴着它,写不了字,你拿走,我不要。” “那你留着,不写字的时候戴。”白芷忽然发现,很多人的眼睛都在看着自己,不由得羞红了脸,低下头,转身跑了。 张扬朝白芷跑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不远处,白芷妈妈不耐烦的拉着她的手,钻进了一辆黑色的小车里面。 他默默的把手套塞进衣服口袋,低头写字。 “张扬哥哥,那个姐姐,是你女朋友吧?”苗苗扑闪着双眼问。 “不是!”张扬笑道,“你小小年纪,问这个做什么。” “那她为什么送你东西?” “送了东西,就是男女朋友吗?” “那当然了,不然呢?”苗苗用一种很懂事的语气反问道。 “哈哈!”张扬忍不住想笑,“那你还送我酒了呢?你也是我女朋友了?” “啊?”苗苗懵住了,嘟着嘴道,“那不同,那是我妈要我送你的。” 张扬糟糕的心情,被这个小姑娘一打趣,顿时好转。 又忙了一个多小时,来赶集的村民回去得差不多了,街上变得冷清起来。 张扬的小摊前,顾客也都散去了。 “张扬,你回去吧,这街上,下午没人,也没生意的。”老板娘好心的道,“这外面怪冷的,你一个小伙子,别冻坏了。” 张扬看看街上,说道:“好吧,阿姨,今天谢谢你了,我这笔墨,就寄放在您这吧?我明天还来。” “你今天卖了多少钱?有数吗?”老板娘问道。 “我还没数呢。”张扬笑道,“反正是赚点小钱,总比窝在家里玩要强,不管赚多少吧!”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家那大儿子,成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伸手要钱,像你这么懂事的,还真是少见。东西你就放在我这里,明天只管来,外面这摊位,我给你留着。” “谢谢阿姨!” 张扬把桌子搬进店里,摆在原来的地方,又把自己的笔墨纸放在一个角落,再次向老板娘表示了谢意。 他转身出来,掏出兜里的钱,一一数了起来。 “一百六十八?” 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 一六八,好吉利的开门红啊! “哥哥和妹妹去哪里了?这么久也不见来找我?难道还没买完东西吗?”张扬想着,便去找他们。 双溪镇只有两条长街,一条老街,一条新街,中间是双溪河。 河上有三条桥,一条老桥,是老式石拱桥,两条新桥,钢筋水泥所造。 老街在河那边,新街在河这边。 双溪河名双溪,却是一条河的名字,也是养育双溪镇人民的生命之河。 张扬穿过杂乱的集贸市场,来到老桥上,桥上狭窄的空间里,两侧摆满了卖各色小玩意的摊位,中间仅容一人通过。 来到老街,张扬一家店一家店的找。 果然,在一家服装店里,见到了哥哥和妹妹。 张军正和人争执,张琳在旁边急得眼眶都红了。 “哥,怎么回事?”张扬走过去问道。 “你说这叫什么事?这件衣服,琳琳只不过试穿了一下,他们硬说被她扯烂了,一定要我们买。”张军脸红脖子粗,一脸愤然的说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张琳委屈的道:“二哥,这真不是我扯烂的。” “我知道。”张扬微微一笑。 “喂,不是你们扯烂的,是谁扯的?我天天在这边看着货,只有她试穿了。”一个中年妇女,估计是这家店老板娘,横着身子,拦住兄妹去路,手里拿着一件红棉袄,拉开衣服破缝处,递给张扬看。 张扬接过衣服,看了一眼,笑道:“不就开了缝吗?缝一下就好,又不碍事。” “说得轻巧,”老板娘很高调的道,“开这么大条口子,我们怎么卖?就算缝补,也要工钱不是?” 张扬问张琳:“妹,这件衣服,你穿得好看不?喜欢吗?” 张琳抹着眼睛,没有回答。 张军道:“妹穿上挺好看的。” 张扬点点头:“好看就行,多少钱?” 张军道:“要价六十八。” 张琳马上接道:“哥,太贵了!我买件最便宜的,二十块的就行。” 张军一脸为难的道:“弟,我刚打了货,身上只有三十块钱了,不然,我也就买下来了,哪用在这里扯半天皮?唉,只怪我没用。” 张扬拿过红棉祅,叫妹妹穿上看看。 张琳嘟着嘴,摇头道:“二哥,太贵了,我不要。” “你试试看嘛。”张扬把衣服披在她身上。 张琳穿上。 “你转个圈,让我看看后面。”张扬笑道,“挺上身的。” 他对售货员道:“你这衣服,已经破了。给我重新拿件好的,我买!” “那不行。这是你们自己扯烂的,你们必须买这件。”老板娘双手抱胸,一脸吃定了你的表情。 张扬冷笑一声,软硬并施的道:“谁家衣服这么不经扯?我妹这么瘦的身子,试一下就扯烂了?告到消费者协会去,你说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就算喊派出所的来,理在我们这边,我还要告你售卖劣质产品!” 张军咧嘴一笑,心想还是弟弟厉害,这上过高中的人,说话行事,就是不一般! 老板娘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当即放开手,赔着笑脸道:“大兄弟,这衣服原价八十八的,现在六十八给你们,已经是减价了。这样吧,我再倒贴三块,六十五给你。” 张扬摇了摇头,一脸你别唬我的表情,指着那件衣服说道:“看看,这衣服领子上,都落一层灰了,也不知道摆多久了。没新衣服的话就算了。妹,我们去别家看看。” 老板娘为难的道:“大兄弟,别走啊,好商量,你进一步,我退一步,五十八卖你了。” “我给妹妹买衣服,就要买个好看,买个新鲜!一件又烂又旧的衣服,你再便宜,我也不买!”张扬挥了挥手,说道,“妹,我们走。” 张琳脱下衣服放在衣架上,说道:“我也不要这么贵的衣服。” 老板娘一见他们真要走,顿时急了,拿着衣服上前,扯着张扬的衣服道:“五十!” “不要。”张扬态度坚决。 “行了,大兄弟,你等着,我去拿件新衣服给你,真是怕了你了。”老板娘拉着张扬的胳膊,不让他们走,“你们以后一定要常来光顾啊。” 说着,她飞快的拿了件新衣服,拿塑料袋把衣服包了起来,塞在张琳手里:“小妹妹,你哥哥对你真好。有哥哥的人,就是好福气。” 张军为难的道:“六十八啊!我身上没这么多钱。” 张扬掏出钱来,笑道:“我买给妹的。” 张琳一把握住张扬的手,对老板娘道:“不是五十吗?你刚才说的,五十卖我们。” 老板娘的脸,顿时变黑了:“大妹子,我是说那件破了的衣服,五十卖给你们。可你哥不要,一定要给你买新的啊,新的要六十八。” 张琳哼了一声,说道:“两件一样的衣服,那件能卖,这件就能卖,补一下能费多少线?你卖不卖?不卖拉倒!我到别家买去!” 张扬一乐,妹妹真好,这么小,就学会讲价了。 老板娘一咬牙,一跺脚,像亏了几百万似的,心痛得不得了:“好吧!算是交个朋友了,真的,从来没卖过这么便宜。你们兄妹,太会还价了!” 张扬付了钱。 “你哪里来的钱?”张军一脸懵逼。 “我赚的。”张扬卖了个关子。 “你做什么赚的?你身上那点钱,还是我给你的,你什么时候赚钱了?”张军急道,“你跟我说清楚,你不会是干什么坏事了吧?” “真是我赚的。”张扬把钱全掏出来,“刚才你们离开的时间里,我摆了个对联摊子,赚了一百六十八。走,我请你们吃好吃的去!” 张军和张琳面面相觑,都骇然的不敢相信。 “我辛辛苦苦做一天工,才赚二、三十块钱,你一会工夫,就赚了一百六十八?不对啊,你小时候是跟爷爷学过毛笔字,可是,你写的字,居然能卖钱?我们怎么不知道?”张军搔搔头,觉得弟弟的话,可信度太低了,“要是来路不正的钱,我们可不敢花啊!” “我明天还来写,你们要是不信,就跟着我来看看。”张扬手握一百多块钱,心里无比的踏实,自己赚的钱,自己花,光明磊落,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张扬来到药店,买了一盒擦手的药,妈妈那双皲裂的手,每次浸冷水,都无异于拿刀子割肉,该涂点药了。 他又买了盒眼药水,奶奶的迎风眼,一出门吹风就泪流不止,该治治了。 买好药,张扬来到镇上的供销社,挑了块花围巾,这是送给妹妹的,妹妹爱俏,围上这块围巾,又漂亮又暖和。 他给哥哥买了个刮须刀,哥哥现在用的,是捡爸爸那个旧的,早就又脏又烂,刀片也钝了,哥哥每次刮胡子,都要弄出许多血泡。 长这么大,他都是接受父母兄妹的照顾,接受他们无私的馈赠。 哪怕是前生,有着一份稳定工作的张扬,也没有给哥哥妹妹买过一个礼物,总想着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可是,直到重生了,他也没等到这个以后。 今天,他要用自己赚来的第一笔钱,给家人们都买一个礼物。 第八章 有女同来话岁寒 张扬来到集贸市场,买了一些肉和菜,这才准备回家去。 张军和张琳,跟在他身后,帮忙提东西,虽然有很多话要问,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两人觉得张扬有些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三人上了回家的面包车。 面包车还在等客,张扬看到旁边有家杂货商店,里面有卖香烟和酒。 张扬赶在车子启动前,下了车,到杂货店买了包香烟。 回到家,张扬把礼物一一拿出来,递到家人手里。 “奶奶,这是眼药水,你每次出门前,先滴两滴,这样见着风,就不会流眼泪了。” “妈,这是治手裂的药,你记得多擦。” “妹妹,你收获最多了,又有衣服,又有围巾。” “哥,这是送你的刮胡刀。” 张继祖坐着不动,对这一切,佯装不见。 张扬掏出香烟,放在父亲面前,轻声说道:“爸,吸烟有害健康,能少抽就少抽吧!” 张继祖霍然抬起头,看着小儿子。 想不到,自己能收到来自儿子的礼物。 而且,这礼物,还是一包香烟! 一包价格还不算低的精白沙! 全家人收到了礼物,乐成了一团。 张军和张琳兄妹,一直看着张扬买东西,也不知道他买给谁的,还以为他是给自己买的,等他把东西分了,这才知道,东西是给大家买的,他自己却没买一件。 “军儿,你赚点钱也不容易,不该这么乱花。弟弟妹妹上学,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王素兰又是高兴,又是心痛花的这些钱。 张军一边拆刮胡刀,一边笑道:“妈,你别怪我,这钱不是我的,是弟弟自己赚的。” “扬扬赚的钱?”全家人再次吃惊,“你做什么活,赚这么多钱?” 张扬把自己赚钱的方式说了一遍。 “写对联?能卖这么多钱?”王素兰道,“你爷爷在世,一天也赚不到这个数。你写得比他还好?” 张扬笑道:“乡村民都喜欢我写的字。加上今天赶场,人多,所以卖得多。” “哎呀,连我家扬扬,也可以帮家里赚钱了。”王素兰欣慰的说着,瞪了张继祖一眼。 张继祖喝了不少酒,本来是要寻事发酒疯的,但见到家中这样,又得了包烟,乐呵一下就出去打牌了。 “张扬!张扬!”一个熟悉的女声从屋外传来,“请问,张扬是住这屋吗?” “哪个找张扬?”王素兰迎了出去。 张扬也跟出来,眼前一亮,却是白芷来了。 她穿着红色棉祅,藕色围巾遮着半个脸,戴着一顶粉色的针织帽,紧身的蓝色牛仔裤,脚上一双厚底雪地靴,显得双腿修长,小脚玲珑。 雪花轻轻的飘飞,以整个天地的当舞台,却衬着白芷这个女主角,突显她的美丽和气质。 “我在姑姑家玩,怪无聊的,一路打听到你家在这里,我就寻过来了。”白芷羞涩的低下头。 “白芷,我同学。”张扬对一脸疑惑的母亲介绍。 “啊,快请进来。”王素兰笑堆起笑脸,伸手请她进屋,“屋里坐。” 白芷喊了声:“阿姨好。” 然后她对张扬道:“你作业写了吗?” “还没有。”张扬问道,“你姑是哪个村的?” “龙溪村的。” “那离我这很远呢,隔三个村子呢,你一个人?走过来的?”张扬有些感动。 “嗯,你不是要帮我补习数学吗?现在正好有空,你就教我吧!”白芷走进张家,取下围巾,很自然的在张琳身边坐下来,“张扬,这是你妹妹吧?长得真漂亮。” “姐姐好!”张琳嘴很甜,“你也很漂亮,你是城里人吧?皮肤好白,像电影明星。” “嗯,我家是县里的。”白芷飞快的瞥了张扬一眼,见对方脸色有些不愉,便道,“我喜欢农村,空气比城里好,环境也好。” 王素兰笑道:“好俊俏的城里妹子,你叫什么名字?” “阿姨好,我叫白芷。”白芷很文静的回答。 “啊哎,你家长辈,怎么给你取这么个名字呢?一张白纸?” 张扬没心没肺的笑了:“妈,人家名字的芷,是岸芷汀兰的芷,是一种美丽的香草。” 王素兰尴尬的红了脸:“不好意思,我没读过书,不知道这些文字。让你见笑了。” 白芷轻声细语的道:“阿姨,一张白纸好,我爷爷给我取这名字,就是希望我像一张白纸,不要沾染太多尘世的污垢。只是觉得纸这个字入不了名字,就改成了芷。” 张扬心想,你还真给我妈妈面子,这也能帮她自圆其说。 “白芷,你留下来吃完饭再走。”王素兰很喜欢这个女生,像看媳妇般,越看越爱。 “妈,我家又没什么好菜,你留人家吃什么饭?”张扬道,“人家是城里姑娘,吃的可讲究了。” 白芷瞪了张扬一眼,对王素兰道:“阿姨,你别听他胡说,我吃东西,从来不挑食,有蔬菜吃就行了,我在家也只吃蔬菜。” “我家没啥好菜,蔬菜管够。”王素兰笑道,“你们聊会天,饭菜就好了。” “阿姨,我帮你。”白芷说着就起身。 “你不要动,你坐着就好。要不,就和琳琳去玩跳绳、跳房子吧。”王素兰连忙说道。 白芷道:“我在家也常做饭菜,人生这双手,就是用来做事的啊。” 张扬心想,这女生今天是怎么了?跑到自己家来,表现得这么优秀这么贤惠,难道真想当我张家的媳妇? 吃完中饭,白芷和张琳成了好朋友,两个人无话不谈了。 张扬注意听了一下,自己的好妹妹,已经把自己的一切,包括小时候尿床的糗事,都告诉了新朋友。 她还真是来找张扬补习数学的,拿出张扬的课本,很认真的请教起来。 张扬当然是有问必答,知无不言。 “张扬,你下午有事吗?”学习了一个小时后,白芷问道。 “没事啊。”张扬回答。 “那你送我回姑姑家,好不好?”白芷睁着大大的眼,看着他。 便是铁石心肠,也被这万丈柔情融化了。 “张扬,你去伍兵家借辆单车,送她回去,冬天天黑得早,走过去太晚了。”王素兰道,“要是再下雪的话,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别等到天黑路滑。” “妈,我知道了。”张扬来到伍兵家。 伍兵和张扬同龄,小学和初中都是同学,高中的时候,伍兵考上了四中,就在镇上,他家里给他买了辆单车,每天走读。 看到张扬带了个美女过来,伍兵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得不得了,当着白芷的面,很大声的嚷嚷:“张扬,你女朋友啊?” 张扬轻咳一声:“别胡说,我同学。借你单车用用,我送她回去。” “要不要我把后座拆了?”伍兵挤眉弄眼,嘿嘿笑道。 “拆了干吗?拆了还怎么坐人?”张扬瞪他一眼。 “嘿,你这就不懂了吧?后座拆了,她就只能坐在前面了,你不是可以抱着她了吗?”伍兵掩住嘴笑道。 “去你的!”张扬推了他一把,道,“想什么呢?我和她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伍兵把单车推出来,笑着挥了挥手:“张哥,嫂子,一路顺风!” 张扬作势欲打他,伍兵跳着跑开了。 “白芷,你别生气,我这些亲人朋友,就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城里姑娘,所以就爱打趣你。”张扬看她,只见她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有些拿不准她心里的想法。 “他们都很朴实,很可爱。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人也会变得简单快乐。”白芷眼眸里,有一种很晶莹的东西,闪闪发光。 她眼睛特别大,当她睁大眼睛看张扬时,张扬总觉得自己会陷入这汪深潭中去。 隔了一生,再见她时,还是这么怦然心动。 她轻盈一跳,坐上车后座,问道:“我送你的手套,你为什么不戴?” “我舍不得,怕弄脏了。”张扬一边骑车,一边笑道。 “脏了可以洗,坏了可以买新的,你手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好?” “那我戴上。”张扬停下车,掏出手套来,戴在手上,“好暖和。多少钱?我给你。” “那你家的饭多少钱?我也给你。还有数学补习,多少钱?我也给你。你送我回去,多少钱?我也给你。” “啊?”张扬懵了,再也不敢提钱的事了,“你手放我口袋里,既稳当又暖和。” 白芷把帽子戴上,围好围巾,双手插进张扬的衣服口袋里,哼起了歌:“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 过去的一年里,有两样东西,最深入人心,传颂最广,一是香港的回归,二是任贤齐的这首心太软,简直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唱响了大街小巷。 张扬忽然想起了小齐的另一首歌,曾经是他最爱的歌,去KTV必唱的伤心太平洋。 “…… 未来不再我还在 如果潮去心也去 如果潮来你还不来 浮浮沉沉往事浮上来 回忆回来你已不在 …… 一生一世如梦初醒” 这首歌的歌词,如此切合张扬此刻的处境和心境! 他还在,回忆还在,物是人却非,苏苓还叫苏苓,却不记得他是谁,那一生,那一世,如歌如梦。 “张扬,你唱的是什么歌?哪里学来的啊?是不是哪部新剧的主题曲啊?旋律好好听啊!”白芷问道。 “呃?”张扬怔了怔,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难道这首歌,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吗? 第九章 张扬才气卷波澜 张扬记得,这首歌,是小齐版的神雕侠侣主题曲,当年因为迷武侠小说,对这部神剧也喜欢得很,每天晚上冒着被骂的危险,也要追剧。 “我忘记哪听的了。”张扬打了个哈哈,随意的叉开话题。 “你教我啊。我觉得很好听,我要学。”白芷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女生大都喜欢唱歌,还会拿个精美的小本子,把歌词抄下来。 张扬暗自捏了一把汗,如果闹出不是这个年代的事物,之后又被某个大明星演绎出来,自己又给不了合适的解释,那迟早会被人当成妖孽。 “好吧,我教你。”张扬拗不过她的软磨,把这首曲子,从头到尾教了她一遍。 白芷很快就学会,和张扬一起唱了起来。 来到白芷姑姑家,张扬看到屋外停了好几辆小车,还有几辆摩托车。 “你姑家做酒吗?”张扬问道,“来这么多客人。” “嗯,我姑父四十寿酒。”白芷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张扬心想,四十岁,不是什么大寿,来的人,难道都是她家亲戚?那她家的亲戚,家庭条件都很不错啊。 白芷低声道:“我姑父是县文化局的局长,来的都是他的同事。我就不喜欢这种热闹。” “你姑父寿酒?你跑我家吃饭?”张扬不解的问,“他不会有意见啊?” “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些人,都太势利了。没事的,我在家里,反正是叛逆惯了的。我又不是重要人物,他们也不会在乎这些。” “白芷!你去哪里了?到处找你不见。”罗永玉那张讨厌的脸,出现在张扬面前。 白芷白了罗永玉一眼,没有回答。 罗永玉一眼看到张扬,气不打一处来,跳过来,指着他道:“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张扬双手撑着自行车把,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白芷露出一脸的不屑:“他嘛?跟着他爸,上这拍马屁来了!” 县里没有什么重大文物保护单位,所以并未设立单独的文物局,只有一个文物管理所,归文化局领导。 张扬听周亚东说过,文物所的所长姓罗,这个罗永玉,莫非就是罗所长的儿子?那他出现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 罗永玉受了奚落,并不介意,说道:“白芷,你姑父就是我姑父,我们当然要来祝寿了。” “啐!不要脸!”白芷一脸鄙夷道,“谁和你是一家人了?八杆子也打不着。” “等你嫁给我,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罗永玉脸皮真厚,任凭白芷怎么说他,他都死皮赖脸。 白芷冷笑一声:“做梦吧你!” 她转身对张扬道:“进去坐坐。” “不了吧,我回去了。” “喝杯热茶再走,暖暖身。” 白芷脸上,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坚持。 张扬笑道:“那我停车。” “扑哧!”罗永玉讥笑道,“你这也叫车?白芷,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喊我,我可以开我爸的车送你啊。” “你会开车吗?说得好像你有驾照似的!”白芷一脸瞧不起他的嫌恶表情,“真的,你最好别在我面前出现,我看见你就特烦。知道我为什么不在姑家吃饭吗?因为有你在,我怕看到你,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张扬一乐,心想这姓罗的,得有多令人讨厌?才让白芷这样的冷美人,破例说了这么多话! 他把自行车停到屋檐下,上好锁。 罗永玉不敢怼白芷,只好把怒气撒在张扬身上:“一个破车,扔街上也没人捡,你还上锁?真是穷得可以!” 张扬哈哈一笑,风趣的说道:“你这就OUT了吧?这叫敞篷越野小跑,360度全景天窗,百公里油耗为零,无极变速,正时链条,真皮座椅,转弯半径小,通过能力强,改装潜力大,适合城市郊区和山地各种道路,低碳环保,符合国五和欧盟各项指标。” 白芷脸上,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说道:“张扬,不要理他。” 罗永玉睁大双眼:“我拷,你是个人才啊,把一个破单车,说得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被你忽悠了,以为你开辆兰博基尼呢!” 白芷和张扬走向屋里。 罗永玉见他俩要进屋,伸出手一挡,低声说道:“白芷,你又不是不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你带一个外人进去,合适吗?” 白芷道:“张扬是我同学,也是我朋友,他不是外人。让开!” 说着,她俏目中寒光一闪。 罗永玉颇为忌惮她,悻悻然让开路。 “白芷,要不,我就不进去了。”张扬心想,里面在做什么?还不能为外人道? “没事,我请你来的。”白芷朝他点了点头,“跟我来。” 张扬和白芷走进屋里。 里面坐了一屋子人,边喝酒边聊天。 看到白芷和张扬进来,暂时停止了谈话。 “爸,姑父,这位是我同学,张扬。”白芷主动介绍。 张扬刚才觉得无所谓,只不过是到她姑家喝杯茶,可是,一进门,这才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目光,明显不一般,像是在观察白芷头次上门的男朋友? “各位叔叔阿姨,大家好,我是张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不是上午在镇上写对联的那个吗?”白芷妈妈眼尖,一眼就认出张扬来了。 “是我,阿姨。”张扬应道。 “芷芷,你怎么把他带来了?”白芷妈妈一脸不悦的道,“你中午就是找他去了?饭也没吃!” “我找张扬补习数学。不是你们说的,叫我抓紧一切时间学习吗?”白芷的脸色,又恢复了那种冰美人的状态。 “你!”白芷妈妈眉毛一竖,正要发作,旁边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午男人,哈哈笑道,“白芷这学习态度很端正嘛,刘萍,你就不要说她了。” “哥,今天是你生日,她这么大个人,也太不懂事了!”刘萍见哥哥刘文庆包庇女儿,转脸看向丈夫,说道,“白景明,你管管你女儿吧!” 白景明穿着西装,梳着中分头,眼中闪现着商人的精明,他摆摆手,笑道:“张扬,不错嘛,这么年轻,就知道做生意赚钱,最难得的是,还能自己写对联,了不起啊!” 哥哥和丈夫都拆自己的台,刘萍当然有些不悦了,尖酸的问道:“张扬,我问你,你今天摆了几个小时摊啊?” “嗯,大概三个多小时吧。”张扬答道。 “一幅对联,卖多少钱?”刘萍接着问。 “阿姨,两块钱一幅。”张扬回答。 “哼!两块钱一幅!”刘萍一脸鄙夷的道,“你知不知道,现在一个好点的工作,月薪是多少吗?上千块钱!一般的工作,一个月也有五、六百块钱!你卖两块钱一幅的对联,一天能赚几个钱?” 张扬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我再问你,你卖了几幅对联?赚了几块钱?”刘萍追问,似乎一定要让张扬下不了台。 “妈,你管人家卖多少?人家能上街摆摊,还有这个赚钱的能力,就很了不起了。多少人不如他呢!”白芷替张扬说话。 “能力也有大有小,一天赚十块钱是能力,一天赚一百块钱,也是能力。像你爸妈这样做生意的,一天随便赚几百块钱,也是赚钱!”刘萍不愧是个生意人,嘴巴真的很厉害。 “我今天是第一天摆摊卖字,一共卖了八十四幅对联,收入一百六十八块钱,除掉二十八块钱的成本,赚了一百四。”张扬如实说道。 “卖这么多?”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刘萍的想象! 在她意识中,张扬这种小伙子,写的字肯定不怎么样,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天能卖几幅对联,也就了不起了。 白景明赞赏道:“不错嘛,第一天,摆三个多小时,就卖了一百多块钱,你的时薪,比很多大学生还高啰!” 刘文庆笑道:“妹妹,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看这小伙子,精光内敛,气宇非凡,今后成就不小啊!” 刘萍本来想让张扬出丑,结果却让他扬了名,自然不甘心,说道:“你年纪轻轻,写的字能好到什么程度?会那么好卖?我偏不信!你肯定说大话了!” 刘文庆道:“字写得好不好,这一试便知。我家文房四宝俱全,就请张扬小友,即兴发挥,写一幅字,立知真假。张扬,你可愿意?” 张扬自是不怵,淡然说道:“叔叔,来之前,我不知道是你生日,空手前来,殊不礼貌,正好,借花献佛,借你家的笔墨,写一幅寿联送你吧!” “好,”刘文庆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女生喊道,“刘莹,你去爸爸房间,拿出文房四宝来,记得拿万年红宣纸。” 刘莹清脆的应了一声,转身进里屋,不一会儿,就拿出文房四宝来。 外面的一张方桌,被清理出来。 刘莹和白芷一起,铺开万年红宣纸,往砚台里倒墨。 墨带清香,笔铺万毫,比镇上买的那些,简直是天渊之别。 张扬提起笔,一挥而就: “不惑但从今日始,知天犹得十年来。” 这首对联,在博物馆里面,正好有一首现成的,字体苍劲古朴,翰墨淋漓,大气磅礴。 张扬甫落笔,就引来众人一片喝彩。 他写完之后,刘文庆拍着手,赞叹道:“难得,难得!小小年纪,竟然有此等功夫?便是练字几十年的古稀老者,也要自叹不如了。这等好字,二块钱一幅,岂非暴殄天物?景明兄,这字若是放到贵店,价值几何?” 第十章 也曾酒醉鞭名马 白景明开的是文玩字画店,他于这方面,颇有造诣,仔细端详,说道:“虽然略显稚嫩,应该是第一次写这幅字的原因,但结体严谨、秾纤折中、清雅自然,端的是好字,若是中堂作品,五百一幅,算是公道价钱。” 刘萍听了,不服气道:“景明,你可看清楚了,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写出来的字,能卖五百块?省城那些大书法家的作品,也才几十块钱一幅呢!” 白景明道:“老婆,你有所不知啊,书法家也分三六九等,有高低之别。国字头的书法大家,作品就是论平尺卖了,有些人的墨宝,几千上万,也求之不得呢。” 刘萍挨了丈夫奚落,不开心道:“我是不懂书法,但我懂经济。书法市场,向来以名气为重,这润格的高低,和名气的大小,是成正比的。他写得再好,也只是个名不见正传的乡下学生,谁会买他的字?” 刘文庆笑道:“妹妹,照你这么说,没出名之前,人家的字画,就不卖钱了?真正好的字画,还是有很多人争相抢购和收藏的呢!” 白景明道:“正是此理。张扬要是有名,这字五百块钱就休想请到了,起码得五万。” 刘文庆待字干透,吩咐女儿:“刘莹,把对联收起来,待明天拿到县里装裱好再挂起来。” 一个个都把张扬当宝,唯有白萍仍是不服,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爸,你们不是在看宝贝吗?我特意请了张扬来,他对古玩也很在行,你可以请他帮忙掌掌眼。”白芷趁机说道。 张扬一愕,心想原来如此,你把我拉过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昨天在学校教师办公室,张扬忍不住,露了一手,没想到被白芷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一直不言不语,却略施小计,把张扬请到了现场。 白芷看出张扬的不高兴,凑过头来,压低嗓音,在他耳边说道:“周老师收的那个天青缸,就是罗贵民帮忙掌的眼。我爸这次名为祝寿,其实也是来收货的,我不放心那个罗贵民,所以把你请了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当我求你了,一定帮帮我爸。” 张扬再有一万个不情愿,也融化在白芷如兰的呼吸中。 “我又不是专业的。”张扬也不知道,自己靠那个博物馆,到底能不能鉴定古玩,先打预防针,“万一马失前蹄,那就出大丑了。” 白芷轻声细语的说道:“帮我爸爸参谋参谋就行,千万别被罗贵民伙同卖主,把我爸妈给骗了。” 屋子里坐了不少人,张扬打眼一瞧,看到一个身穿唐装的中年汉子,个子不高,五大三粗,一脸肥肉,眉眼间和罗永玉有几分相似,多半就是县文物所所长罗贵民了。 罗贵民一直坐着,刚才看张扬表演书法,毫不感冒,自顾自的喝酒抽烟,时不时的和身边两人聊上几句,那两个人,五十开外年纪,村民装束。 听到白芷说,请张扬来,是为了给古玩掌眼的,罗贵民霍然抬头,正好和张扬的眼神相遇。 一个半大孩子,会写几个毛笔字,也就算了,还会鉴定古玩?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啊! 不过,白家丫头既然请了他来,说不定有些本事? 罗贵民哈哈一笑,起身问道:“张扬,你会喝酒吗?” 张扬没有撒谎:“能喝。” 罗贵民命白莹拿了只新杯子来,亲自满了一杯酒,笑吟吟的道:“少年英雄啊,下笔不凡!我罗贵民这一生,就喜欢你这样有才学的人,来,我敬你一杯。” “这?不敢。”张扬连忙推辞。 “哎,你和永玉是同学吧?那我托大,你得叫我一声叔,叔叔敬你酒,你不喝的话,就是对长辈不恭敬了。”罗贵民一笑起来,满脸的肥肉也跟着颤动,表情很是丰富多彩。 张扬迟疑一下,心想不就一杯酒吗? 他双手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罗贵民也一口干了,嘬着牙花,说道:“好酒量,少年豪气!叔叔敬了你的酒,你也该回敬我一杯吧?” 张扬拿起酒瓶,给两个人的杯子满上。 两个人又干了一杯。 罗贵民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笑道:“今天是刘局四十寿辰,你前来祝寿,理应敬他一杯酒吧?” 张扬心想,好家伙,你这是想灌醉我吧? 鉴宝先鉴人,鉴人先鉴心! 这个罗贵民,无事献殷勤,花招不断,一看就是心怀鬼胎。 “好啊!刘叔叔,我敬你一杯,祝生日快乐,步步高升!”张扬端起杯子,恭敬的举起来,高于眉头,然后一口喝了。 “谢谢。”刘文庆高兴的道,“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小友啊!你是哪个村的啊?” “刘叔叔,我是桂花村的。” “离这里也不算太远。我女儿刘莹,在县一中读高三,成绩一直令我头疼,你肯定是个学霸,以后多来往,有空教教她。” “我成绩一般。”张扬说的是实话,但听在别人耳里,却是谦虚之词了。 罗贵民笑眯眯的看着张扬,见他脸上泛起潮红,便知此人已经不胜酒力了,也就放下心来。 “这天也不早了,是不是现在就看看货?”罗贵民抬起左腕,露出一块金灿灿的手表,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 白景明招呼大家坐下:“对对对,正事要紧,先看货吧!” 罗贵民朝身边坐着的两个村民使眼色:“两位大哥,货呢?可以拿出来了。” “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一个蜡黄脸的村民说着,从双脚中间提起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上,传来一阵金属相撞之声。 “这是青铜器?”白景明听声辩器。 “啥子东西,我也不认识,反正都是老古辈传下来的,你们看看吧!”蜡黄脸一边说,一边打开麻布袋,露出几件金石器物。 白景明一一拿起来看,看了之后,问罗贵民道:“贵民兄,你的看法呢?” 罗贵民笑道:“这两位村民,我也是第一次接触,不过是熟人介绍的,那个熟人呢,我是极其信得过的人,他介绍的人,应该错不了。” 他只谈人,不谈物,这就是高明之处。 你就算打了眼,也怪不着他,只能恨自己眼拙。 白景明问村民:“你多少钱出?” 村民看看四周。 白景明笑道:“无妨,都是熟人,你只管开价,不用像江湖上那样,在袖子里谈价钱吧?” 村民伸出五根手指:“这里有五件,我也不管哪个贵哪个便宜,反正就是五担水,全拿走就是。” 五担水是民俗说法,就是五万块钱。 另一个酒糟鼻的村民,拿出一个装粮的塑料袋子,从中掏出三件瓷器,摆在桌面上,说道:“我也不要多了,三担水,全拿走!卖多少,是你们的事,赚一千万也是你的。” 八件货,就是八万块钱! 白景明在省城开店,主营字画,古玩这方面,涉及并不深,听人说,古玩比字画赚钱,有点财富根基的他,这才兼营古玩。 这次收货,也是罗贵民介绍的,约在刘文庆家,也是想多个人帮忙掌眼。 “文庆,你看呢?”白景明谨慎的问。 刘文庆是文化局长,又不是文物局长,对古玩文物,其实并不算内行,但跟风炒了多年古玩,多少练了些眼力,看了一阵,说道:“我看还可以,看形制款识,这几个金石器,应该是明代的,这几只瓷器是清代的,一担水一个,就算不捡大漏,转手出去,起码也有得赚吧!” “好,那就留下吧!”白景明拍板,对妻子道,“刘萍,付款。” 刘萍打开挎包掏钱的时候,白芷着急的捅了捅张扬的胳膊。 张扬不是文物大师,鉴古技术,不比在座人高,但他拥有后世的经验,又有博物馆里上千万件古玩可以参考,这就是别人没有的优势。 博物馆不会帮他鉴定,但他可以通过全息虚拟投影的古玩,和真实的物品进行比较,依靠自己的判断,来达到鉴定的目的。 这个博物馆的好处是,张扬可以尽情的观赏里面的东西,外人都看不到摸不着。 经过他仔细观察和比较,张扬确定,这几件东西,都是仿品。 可是,他并没有收到鉴假成功的信息。 张扬不由得有些犹豫。 “张扬,你怎么看?说话啊。”白芷眼看母亲就要付钱,再次着急的问张扬。 张扬轻咳一声,说道:“白叔叔,我看这几样东西,贼光太盛了,像是行货。” 行货就是新仿货,坊间批量生产之物! 做为一个重生者,几句普通的行话还是懂的。 罗贵民犀利的眼神,唰的瞪向张扬。 如果眼睛能杀人,张扬早死一百次了。 “您有来自国宝的留言,请注意查收。”很久没响过的信息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张扬用意念打开,看到信息上写着:“鉴假成功,增加一点天赋值。” “吁!”张扬长舒一口气,总算收到信息了! 博物馆都肯定了张扬的鉴定,那就绝对不会错。 “尼玛的,这博物馆很狡猾啊,在我没说出鉴定结果之前,它就不发信息给我!万一鉴定出错,我可就惨了啦!” 张扬记起来,昨天在学校,帮周亚东鉴定那个天青缸,也是先说出鉴定结果,延后才收到博物馆的短信。 看来,想依靠博物馆作弊,最多就是利用其中的资源,自己进行判断和鉴定。 对一般人来说,这些仿品,算仿得极为精致的,简直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有些仿古的货,连专家都打眼,要不是张扬有真物对比,根本发现不了丝微的差别。 张扬暗自吃惊,这些人也太黑了,把白景明当猪宰啊! 几件假货,开口就要卖八万! 所有人都看着张扬,有惊讶的,有讥笑的,有不以为然的。 白芷声援张扬:“爸,张扬也懂得鉴定古玩,你听他的,不会有错,这些货,不能要。” 众目睽睽之下,罗贵民不便以大欺小,强忍怒火,朝儿子使了个眼色。 “张扬,大人办事,你插什么嘴?”罗永玉接收到来自父亲的愤怒示意,忽然朝张扬发难,“一个小屁孩,妈了个隔壁的,**毛都没长齐呢,不懂滚一边玩去!” “艹!敢骂我娘?”张扬冷笑一声,俊眉微扬,打出一个酒嗝,趁着酒劲,抡起桌上的一个瓷器,对准罗永玉的头,猛的砸了过去。 第十一章 侃侃而谈四座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满屋子的人,张大嘴巴,怔忡的看着张扬。 静止一秒后,又突然加速! 等大家反应过来时,张扬手中的精美瓷器,已经在罗永玉的脑袋上开花了。 哐啷一声响,只余满地碎片。 罗永玉摸摸头,把手往眼前一瞧,并没有鲜血汩汩,也没有想象中痛。 “你小子活腻歪了,敢打我儿子?”罗贵民坐在桌子里面,他手撑在桌面,迅速的起身,举起拳头,想出来打张扬,但被刘文庆拉住了。 刘萍伸手握住嘴,惊呼道:“一万块钱的瓷器!你就用来砸头啊?你赔得起吗?” 白景明不悦的看了妻子一眼,说道:“一万的瓷器不能砸头,几分钱的酒瓶就可以砸头?看你这话说的!” 白芷上前一步,挡在张扬面前,低声道:“张扬,你快走!” 张扬应道:“放心,我没事。” 他眼神一厉,朝罗永玉瞪了一眼,神色如常,弯腰捡起两片碎瓷,放在桌面上,大声说道:“你们先别激动,看看这瓷片!” 刘文庆拉住罗贵民:“你先坐下,孩子们打架,不是常有的事?用得着你一个大人出面?” 罗贵民愤愤的道:“刘局,这小子砸我儿子的头!” 刘文庆压压手,沉声说道:“这是我家,出什么事,我来处理。他打了你儿子,难道你还要打回去不成?” 罗贵民脸色一滞,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 刘文庆是局长,罗贵民只是小小所长,又归人家管,县官还不如现管呢,在上级面前,哪有他顶嘴的份? 现在刘局开了金口,罗贵民虽心生恨意,却不好发作,只得强自忍下怒火,沉声说道:“好,刘局,你一向秉公办事,有你在,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此事!” 刘文庆站起身,先把罗永玉拉到他爸身边坐下,然后问张扬道:“小张,这瓷片有什么不对吗?你有什么要说的?” “看什么瓷片,你干嘛打我?”罗永玉的头,虽然不是很痛,但委屈和受伤的模样,却装得极像,他仗着自己是个孩子,不管不顾,打断刘文庆的问话,大声叫道,“爸,他打人!这个仇,怎么算?” 张扬淡淡的道:“罗永玉,我只不过想砸开这瓷器,让大家看看它假在哪里!我本来是想砸在这桌沿上的,没想到,我一抬手,你小子硬把脑袋凑上来,结果砸你头上了。这瓷器胎薄得很,估计砸得不怎么痛吧?连头皮都没破!” 他这解释,既合情,又合理。 大家回忆刚才的情况,确如张扬所言,他抬手砸瓷器的时候,正好磕在罗永玉头上了。 罗永玉吃了个哑巴亏,半晌做声不得。 刘文庆笑着打圆场:“既然是个误会,那就这么算了吧!他们都是孩子,又是一个学校的,不要因此伤了和气。贵民哪,你说呢?” 罗贵民心想,刘文庆摆明了想袒护张扬,事已至此,硬要争个你错我对,自己也讨不到好去,还要得罪刘局,莫如就坡下驴,给刘文庆卖个面子,以后再找回场子便是,当下瓮声瓮气的道:“刘局既如此说,我无异议。” 他对刘文庆这个上司持之以礼,转过脸面对张扬时,脸色却是一片肃杀了:“小张,你刚才口口声声说,这瓷器是假的?你倒是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说不出来,或是说得不对,嘿嘿,别的不讲,这一万的赔偿金,你是赖不掉的!” 白芷对张扬使眼色,示意他赶紧开溜。 张扬朝她一笑,笃定的点点头,然后指着桌面上的两块瓷片,说道:“在座的都是行家里手,我能看出来的,想必大家也能看出来,只不过一时大意,没注意到这方面而已。” 刘文庆和白景明伸出脖子,来看那两个瓷片。 罗贵民更是伸出大手,一把抓在掌心,凑近眼前,迎着光,瞪大眼,看了一会儿,冷笑道:“我怎么看不出来,这瓷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小张啊,一万块钱哪,在农村都可以盖一层小楼了。你家大人要是知道,怕是要把你的腿打断吧?” 他这番话,吓唬小孩子可以,却吓不倒张扬。 “白叔叔,刘叔叔,你们请看,这是瓷器的底部,上面有款识。”张扬将一片碎瓷翻过来,指着上面的印章说道。 刘文庆再次看了一遍,点头道:“嗯,这上面写的是大清康熙年制六个楷字,这是清代官窑瓷器,而且是著名的珐琅彩器。” 罗贵民冷笑一声:“我以为你懂啥子,这谁不认得?看个款识,你用得着砸瓷器吗?” 张扬脸色镇定,朗朗说道:“每个朝代都有相应的印记,反应在瓷器制造上,也会有细微的区别。大清康熙年制,又是楷书,这样的款识,只在康熙初年的官窑上才使用。至于珐琅彩器,款识一般只有‘康熙年制’四个字,不会出现六字款识。” “你说是就是?”罗贵民马上反驳道,“也没有这方面的明文规定!说不定有一批货,就是刻的六字款识呢?” 张扬也不争辩,说道:“如果这一点还不足为证,那么请看,这最后一个‘制’字,却露出马脚了!按理来说,这个制字,应该是繁体字,但这个瓷器上,写的却是简体字。众所周知,简体字是五四运动之后才有的,怎么可能出现在清代康熙年烧制的官窑上?” 罗贵民的双眼,瞪得有如牛铃,两个大大的眼袋,线条分明,像用刀刻上去的一般。 大家都习惯看简体字了,乍一看到大清康熙年制六个字,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前面五个字,都没有繁写,对这最后一个字,也就忽略不计,看得更为顺眼了。 现在,经张扬一提,大家如梦方醒,恍然大悟。 刘文庆呵呵笑道:“哎呀,我这招牌,就砸在这个‘制’字里面了!小张真是我们的一字之师啊!” 白景明惊出一脑门冷汗。 今天如果没有张扬在,自己八万块血汗钱,就这么被人骗走了! 罗贵民眼珠子一转,兀自逞强,说道:“那也可能是工匠一时手误!把制字下面的衣字,忘记写上去了。虽说官窑不太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万一出现了,工匠就把这瓷器瞒下来,于是才流落到民间。这也说得过去吧?” 张扬摇了摇头,心想你这是胡搅蛮缠! 他举起另一片碎瓷,说道:“如果刚才的话,还不足让大家采信,那我再指出一个铁证!珐琅彩,是清代皇室自用瓷器,最具特色,也是釉上彩中最为精美的彩瓷。康熙时期的珐琅彩,讲究的是色浓庄重。这个瓷器的颜色,却显得俗艳了一些,特别是这上面的金色,太过亮眼,一看就是假的。” 刘文庆哦了一声:“我看这金色,色泽亮丽,怎么就是假的呢?” 张扬用指甲在一片金色上刮了刮,没有刮下任何东西。 他伸出指甲,让大家看,说道:“我国古代,瓷器上金,都是采用金粉描画,色彩深沉,历久会磨损变色。而这瓷器上的金色,艳丽耀眼,很明显是用金水描画。” 罗贵民为难张扬道:“也许这是工匠们用金水描写的呢?器物保存得好,也有可能艳丽如新!” 张扬哈哈一笑:“金水,就是将黄金溶解于王水,最初为德国人居恩在1830年所创制。传入我国,起码也是鸦片战争前后的事情了吧?康熙1722年就去世了,前后相差一百多年呢!这瓷器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康熙年制的吧?” 罗贵民啊的一声,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继而故作镇定,说道:“就算这瓷器年份不对,那这几件金石器……” 不等他说完,那两个村民趁大家不注意,拔腿就要逃跑! 张扬的学识和本领,把那两个拙劣的假贩子给震住了! “你们先别走!”刘文庆沉喝一声,伸出手抓住蜡黄脸的外套。 蜡黄脸早有准备,一个金蝉脱壳,将外套一脱,身子灵活的蹦到了门边,急伸手拉开房门,朝外跳了出去。 白景明按住酒糟鼻的肩膀,冷笑道:“好啊,你们制假贩假,骗到文化局长家来了,这下自投罗网,逮个正着了吧!” 酒糟鼻狡猾得很,身子像泥鳅一般,往地上一瘫,软倒在地上,然后双手双脚着地,像狗一般,飞快的爬出门外去了! “这么溜滑!”白景明又惊又怒,“抓住他们!” 这一刻,罗贵民又变回了正义凛然的文物所长,大吼一声:“妈妈个呸的,连老子也骗?我开车去抓他们!永玉,来帮我的忙!” 父子俩行动迅速,话还没说完,两人就窜到了外面。 等张扬他们出来时,罗贵民已经发动车子,朝前面追去了。 此刻雪花纷飞,天地间苍茫一片,不远处就是山林,连两个骗子的身影都看不到了。 刘文庆掏出车钥匙,说道:“我也去追!” “算了!”白景明拉住他,摇头叹道,“这些人是专业的骗子,门道多得很,早就算计好退路了,一时半会,很难抓到他们。” 刘文庆负手而立,看着罗贵民的车子开远,说道:“贵民认识介绍人,说不定有线索,谅他们也逃不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白景明转过身,对张扬竖起大拇指:“人不可貌相啊,张扬,了不起啊!今天要不是你帮忙掌眼,叔叔这八万块钱,就打水漂了。你这鉴古的本事,是跟谁学的啊?” 古玩行当,不成文的规矩,成交之后,打眼或是走宝,全凭运气,不存在退货一说,刚才刘萍只要交了钱,就算事后看出是假货,也只能忍气吞声,怪自己眼拙。 第十二章 无问西东青春路 张扬谦虚的笑道:“我平时看课外书,看过相应的知识点,加之我爷爷也爱这一口,常跟我说些相关的知识,我就记在心里,没想到,今天正好派上用场了。其实,我也拿不准,不过是吓唬一下他们,没想到,他们果然做贼心虚,撒腿就溜了。” 刘萍顿时得意,说道:“我就说嘛,一个农村少年,怎么会懂得鉴古?原来,是瞎猫抓到死耗子了!其实,我也看出那些货假得很,只是,有你们这么多专家在场,我也不好意思说出不是来。” 张扬听了,左耳进,右耳出,一笑置之。 不一会儿,罗贵民父子打道回来。 不出张扬所料,两人开了个越野车,也没追上跑路的两个贼。 “妈妈个呸的!”罗贵民跳下车,就连声骂娘,把俩骗子的祖上全问候了个遍,“好家伙,脚底下抹了油啊,跑得贼快!我们追出去十几里路,也没见着他们。” 白景明安慰道:“这四面八方全是路,谁知道他们从哪跑的?算了,我们也没损失。” 罗贵民挥着大手,拍打胸脯:“景明兄,你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把他们缉拿归案!这些假文物贩子,太不是个东西了!” 他眯起双眼,用力拍打张扬的肩膀:“张扬小友,你眼光毒辣啊!今天多亏有你,你砸我儿子头的事情,就此作罢!不跟你计较了!” 张扬心想,那两个骗子,是你引来的,你却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临了还要我承你的情? 罗贵民脸上笑着,手下却很用力,看似很热络的拍打张扬肩膀,但一下比一下重,看他笑里藏刀的表情,仿佛要把儿子脑袋受的伤,全在张扬肩膀上讨回来。 “张扬!”白芷适时的上前,关心的说道,“时候不早了,又下大雪,你早点回去吧!来之前,阿姨特意关照过我,要你赶在天黑之前回去,我就不留你吃饭了。你路上小心啊!” “嗯。”张扬应了一声,看了罗贵民一眼。 罗贵民和他对视,忽然一怔,因为,他从张扬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复杂内容! 张扬那一眼,锐利如刀,又清澈如水。既看透了他的内心,又给予了他一定的警告! 是的,虽然张扬什么也没有说,罗贵民却有一种被他剥了外衣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一个农村孩子,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张扬走过去,打开自行车锁,朝众人道别,骑车上路。 风雪交加,漫天灰白。 远方的山峦,和天地融为一色,浑沌一片。 路边的常青树,因雪白头。 白芷凝望张扬去向。 只见他直立起来,伸出手,在树叶上一扯,雪团哗啦啦落下来,他将脖子一缩,坐回自行车上。 渐渐的,这个少年人也融入天地间,看不见身影了,只余下漫天飞舞的雪花。 白芷轻薄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鼻子上现出张扬最爱看的皱褶。 张扬回到村里,身上沾了一层雪花,眉毛和头发都是白的了。 他骑到伍兵家,只见伍兵一脸沮丧的蹲在堂屋角落里。 “伍兵,怎么了?”张扬放好车子,拿衣袖抹干净车身,走到他面前,身子一抖,抖落许多雪花。 “张扬,我不读书了。”伍兵痛苦的仰起头,“我爸得病了,癌症,晚期,查出来俩月了,我才晓得。” 张扬的回忆库里,马上涌出和伍兵有关的一切。 是的,历史的轨迹,还是没有改变。 伍兵爸爸,在九八年的三月去世,之后,伍兵辍学,和张军一起,在家乡当起了泥工。 张扬和伍兵的命运,就此天差地别。 有次张扬回家乡,听哥哥提了一嘴,说伍兵嫌家乡工资低,跟随邻村包工头到城里做工,在一次高空作业中,失足跌落,包工头吓得当时就逃跑了,赔偿款一直没落实。伍兵的妈妈,带着两个妹妹,改嫁到他省,之后就再无音讯。 张扬在他身边蹲下来,扶着他的胳膊,无力的拍了拍。 历史的运行轨迹,难道就不能改变一下吗? 赵雅南被我救下来了,我就不能再帮伍兵一把吗? 伍兵爸爸的病,医院下了病危通知,肯定是治不好了。 但是,伍兵的未来呢?我能不能干预? “伍兵,你有什么打算?” “我什么本事都没有,除了当泥工,也没别的活好干。” 张扬心想,历史就是历史,伍兵的想法,一点没变。 “这里有几十块钱,你拿着,给叔叔买点好吃的。”张扬把自己口袋里所有的钱,全部掏出来,塞在他手里。 “张扬!”伍兵眼角湿润了。 “别这么没出息!”张扬微微一笑,“愿你被打击时,记起你的珍贵。愿你在迷茫时,坚信你的珍贵!爱你所爱,行你所行,听从你心,无问西东。” “张扬?”伍兵拿袖子擦擦眼睛,一脸坚毅的道,“虽然我不能理解你的话,但我记住了你的情义。”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扬说完,起身回家。 他现在也没有能力,去帮助伍兵。 好在,现在离三月,还有好几个月呢! 到时候,说不定就有了帮助他的方法。 像妹妹张琳和伍兵这样的情况,村里很普遍,不是因为贫困,就是因为灾痛,让一个个的少年人,失去了继续求学的机会,也关上了用知识改变命运的门和窗。 张扬回到家,走在屋檐下,就听到屋子里面传来高声阔论。 听声音,他便知道,是伯伯张继宗和叔叔张继威、小叔张继武来了。 张家六个兄弟姐妹中,张继祖家的条件算好的,其它几个人更差劲。 张扬走进屋,一一称呼各位长辈。 “扬扬回来了。”大伯张继宗憨厚一笑,这是个没上过学的地道农民老伯,身上的每个印记,无不在论证这一点。 “扬扬,我们张家就数你成绩好一点,指望你出个大学生了。”张继威每次见面,都会说这句话,成了他的口头禅。 这句话,曾带给张扬一定的虚荣心,也带给他一定的压力。幸运的是,他最终还是考上了大学,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二本,好歹也是个外省的大学,让家人在村里扬眉吐气了一回。 可惜的是,到张扬这一代,大学生不吃香了,毕业后也不再包分配,更别提公务员和铁饭碗,一般人没钱没背景,想都不用想。 张扬回以一笑。 小叔张继武,酒量最大,嗓门也最大,一边比划着,一边笑道:“扬扬,将来你考上了大学,一定要买个小车,开回来让我们也坐坐新鲜。” 张扬心想,将来小车也并不金贵了,像大学生一样,从神坛跌落,飞入寻常百姓家,存几万块钱,就可以提个小车回家开着玩。 张家兄弟聚首,离不开的是酒和牌,酒能喝半天,牌能打一天。 好在放假,张扬不着急写作业,匆匆吃过饭,就找伍兵玩去了。 雪还在下,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待到明早起床,应该能看到天地一色,那是张扬记忆中故乡的颜色,曾不只一次为玩雪而期待过、兴奋过。 “明天早上,我们去堆雪人。”伍兵尚是少年心性,还不能完全理解失去父亲意味着什么,对张扬说道,“一定要早,不然好雪就被别人堆完了。” “怕什么,地上没有了,就到我家楼顶上去,那上面的雪,谁还能抢走不成?”张扬笑了笑。 这时,雪雾中出现两道强烈的灯光。 一辆小车,在崎岖的土马路上,朝这边开过来。 车子很快来到村前的大坪里。 “张扬,去你家的呢!”伍兵吃惊的道,“你家哪个亲戚啊?这么有钱?” 小车的确停在了张扬家门口。 张扬正要说话,看到白芷和她父母走下车来,向自家屋里去了。 “哦,是她啊!”伍兵推了张扬一把,嘿嘿笑道,“你女朋友来了啊!” “去你的,都说了是同学,你还打趣!” “同学?我怎么没有女同学上门?还带着长辈一起来的?”伍兵故作惊奇的叫道,“张扬,你不会把她肚子弄大了吧?她带家长兴师问罪来了?” “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小说真是怪可惜了!指不定,下个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就不是莫言,而是你了。”张扬举起手,拍了他后背一下,转身向家走去。 伍兵抓抓头:“莫言?写《丰乳肥臀》那个?哇,我要是有他厉害,写本书,拿个奖,就可以赚十万块钱奖金啊!不对,他得的,不是大家文学奖吗?他得诺贝尔文学奖了吗?” 张扬摆摆手,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 在伍兵面前,他偶尔无意识的泄漏一点什么,也无伤大雅,就当讲笑话了,对方也不会当真。 伍兵嘻嘻一笑,三步并作两脚,在后面跟了上来。看热闹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了。 张扬走到门口,碰上妹妹。 “二哥,我正要找你呢。”张琳脸上乐开了花,“白芷姐姐来了。” 张扬嗯了一声,走进屋里。 第十三章 成三破二未足贵 白芷在这一屋农村人中,显得格外的白净,红色的袄子,藕色的围巾,衬着她白里透红的脸,有一种出尘的仙气。 白景明回县里去,顺道来张扬家,对白天的事情表示感谢,还提来了几大箱子礼物,有营养品、有水果。他还塞了一个鼓鼓的红包给张扬,说白天太过匆忙,没来得及表示表示,一点小心意,请张扬务必收下。 张扬捏了一下红包,猜测里面的钱,在两千上下。 对白景明来说,自己保住了八万块钱,两千块钱意思一下,也是小意思。 但对张家来说,两千块钱相当于全家人小半年的收入了! 有了这笔钱,过年的钱有了,自己和妹妹的学费也有了,家里买猪仔鸡仔鸭仔的钱全有了! “谢谢白叔叔,这钱我不能要。”张扬捏着红包,顺手推回去,“你们要是当我是白芷的同学,就别再提这茬了,哪有朋友间帮个忙,还要收钱的道理?” 白景明笑道:“小张,你朴素啊!不懂得外面人的心。就拿罗贵民来说吧,今天的买卖如果成交,我给他的中介费,就是两个点!” 张扬当然明白,这是行业中的规矩,两个点的意思,就是一百块钱,要抽成两块钱。 罗贵民这种行为,叫拉纤,这行抽佣金,有个规矩,叫成三破二,卖方抽三个点,买方抽两个点。 一桩交易,八万块钱,罗贵民两边收钱,总共能得到四千块钱的佣金。 难怪黄了他的生意,他会这么恨张扬。 现在白景明给张扬两千块钱,说是感谢费,并不算多。 刘萍见张扬接钱时,本来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见到他把钱推回去,不由得一怔。 张扬家里的条件,实在是很一般! 这一点,刘萍一眼就看了个透透彻彻。 张家的家具也好,人的装着也好,没有一件上档次的东西,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毫不过分! 本来,她是不赞成来张扬家的,就算要表示感谢,开学时候,叫白芷带点钱给他也就行了,用不着纡尊降贵,亲自去他家送礼送钱吧? 后来,她一想,去他家看看也好,女儿交的朋友,家里到底是啥样子?她还真的很好奇! “小张啊,这是叔叔的一点心意,你千万别嫌少啊!”白景明感慨的道,“我是个生意人,宁欠人钱,不欠人情啊!” 张扬坚持不受,说道:“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我只不过举手之劳,白叔叔要是这么见外,下次我连白芷也不敢相交来往了。” 白芷拉拉爸爸的手:“爸,别推来推去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早说过了,张扬不可能要你的钱。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白景明尴尬的收回红包,叹道:“难怪古代帝王要重农抑商,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仁义道德礼智信,全在这农家啊!” 听到他这话,张扬倒是一愣,不自由主想到了历史考题。 同一道题,不同时期,不同处境,会有完全不同的解读。 白景明也没有多留,连茶也没喝,放下礼品,说是给张奶奶的见面礼,就离去了。 对于这些礼品,张扬没有拒绝。 后辈来家里,给老人和小孩礼物,一般是不需要拒绝的。 这也是村里待人接物的礼貌。 张扬送到门口。 白芷坐进车里,趴在车窗上,望着张扬,忽然闭上左眼,右眼却睁得大大的。 这么萌的表情动作,瞬间把张扬逗乐了。 白芷挥了挥手,说了声拜拜。 车窗是关上的,隔音出奇的好,张扬没听到声音,只读到她的唇语。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朝她点了点头。 车子远去,张家人还站在村口目送。 “扬扬,这妹子可以啊!”小叔张继武哈哈笑道,“看她样子,对你有意思!” 张继威接口道:“就是太漂亮了,费钱养,还怕管不住。” 张扬翻了翻白眼,心想你们还真自信!凭什么就相信,人家姑娘家,肯嫁给你们的穷侄子? 几个人开了一会玩笑,这才想到白景明来此的原因。 “扬扬,他为什么送你钱啊?”家里人几乎同时发问。 “我帮了他一个小忙。”张扬没说具体是什么,说起来话就长了,而且涉及的人多,村里人爱传话,传来传去,又容易变味。 说不定过两天,就传到刘文庆和罗贵民耳朵里去了。 张扬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藏住话头,不曾深谈。 一家人又回到屋里,继续喝酒打牌。 伍兵留在张扬家里,和张家三兄妹,凑成一桌,四个人也玩起了牌,玩K十五,不打钱,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没过多久,同村的一个光棍佬,叫张老五,六十多岁了,没妻没子,是个五保户,经常在外面吃便宜酒的,来到张家,喘着粗气,喷出来全是酒味,一进门便笑:“哟,你们这里热闹,缺腿不?我来插一个。” 张扬笑道:“张五爷,我起身,让给你来玩吧!” “去去去!和你们小屁孩子们玩什么牌!”张老五连连挥手,然后在张继祖身边坐下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也不问是谁的,毫不客气往嘴里倒。 “张老五,你放下,这杯子是继祖的,我给你另外倒一杯。”王素兰笑着抢了过来,“你一身的酒气,还没喝够啊?小心喝多了,回家摔沟里去。” 张继武揶揄道:“张老五,你这上气不接下气的,是刚从哪个婆娘肚子上爬下来吧?” 众人哄堂大笑。 “嘿,莫笑话我。长这么大,女人穿着衣服,我知道长啥样。女人脱了衣服,长啥样?我还没见着头回呢!我刚从二聋哥家里喝出来,经过杉树坪的时候,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稀奇事?” 张老五爱喝酒,也是个话唠,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不会冷场,说一个晚上,也不觉累的,村里谁家要是办丧事,需要守夜,常请他去坐镇,唱夜歌、拉话,都是一把好手。 “看到公狗把母狗日了?”张继武继续开玩笑。 一屋子人,再次哄堂大笑。 “嘿,你们还别说,我真看到有人被日了呢!六、七个壮汉,好家伙,手上都拿着刀子!正在抢劫呢!不过,被抢的,不是本村人,是外地来的,应该是有钱人,还开了辆车……”张老五起身,欠了欠身子,接过王素兰递过来的酒杯,“谢谢大妹子!你们家这酒杯够大,不用老是倒酒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扬霍然起身,上前问道:“张五爷,你刚才说,有辆外地来的车,怎么样了?” “嘿,又不是咱村人,管他怎么样呢?”张老五见着酒,就好比捡着命根子了,捧着杯子,眯着双眼,惬意的喝起来。 “张五爷,你说的那辆车,是什么颜色?”张扬急道,“你先说事,酒管你够!” “天黑,看不清,黑色吧?”张老五吧唧着嘴巴,满足的打了个酒嗝,“那些人可凶呢,我打那边经过,他们还刀子追我,得亏我跑得快,不然也被他们抢了!” 张继武打趣道:“你一个光棍加五保户,除了身上这烂衣裳,还有什么让人家抢的?” 张老五偏着脑袋,嘿嘿笑道:“烂衣裳也是衣裳,被抢了就没得穿了,大冷天的,总不能光着屁股给你们拜年吧?” “不好!”张扬沉声道,“不会是白芷他们吧?哥,我们去杉树坪看看!” 张军一听,将手中的牌一扔,起身说道:“临近年关,出来打秋风的、偷狗摸鸡的都出来了,这种拦路打劫的,怕也有呢!” 伍兵嚷道:“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有单车,去得快!” 三个人说着就要出门。 张继祖虽然喝了酒,心里还没糊涂,刚才的对话,听得明白,在后面喊道:“等等,那强盗们手里有刀,你们几个后生,不是白白去送死吗?” 张扬他们早跑远了。 张继祖不打牌了,招呼兄弟几个,各自抄了家伙,前去援助。 张扬心里牵挂白芷安危,到伍兵家骑了车,一边往外骑,一边喊道:“哥,伍兵,你们去别家借车,快点骑过来,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扬扬,你一个人去太危险!”张军道,“等我们一起。” 张扬问伍兵:“你家里的弹弓呢?还在吗?” “在啊,小时候我们一起打过鸟的,我珍藏着呢,将来要传给我儿子玩的。”伍兵笑着,很快就取来一把自制的强力弹弓。 张扬一把拿过来,踩着单车飞也似的去了。 雪在下,路面还没有结冰,雪光映着天光,白晃晃一片。 张扬生于斯,长于斯,对这一带十分熟悉,骑个单车,抄了近路,几分钟就来到杉树坪。 杉树枰是两个村子的交接处,又是山坳口,前后都没有人家,最是险僻之地。 张扬转过弯,看到前面亮着车灯,又听到人声鼎沸。 他故意没有停车,而是一直骑过去。 出来拦路求财的,一般不会对本地人下手。 是白景明的车! 张扬一眼就认了出来。 还好,白景明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感觉不对劲,便警觉的关紧车窗,没有下车,车子也没有熄火。 白家三人坐在车里,车外围了六个人,两帮人就这么对峙。 张老五说得不错,这六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有的持刀,有的举着长棍,正对着车里的人张牙舞爪,威胁白景明,说你再不下车,就连同车子一起砸了。 张扬一边骑车,一边瞥那些人的模样,却发现没一个认识的,看来并不是本村人! “看么子看,快走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凶狠的朝张扬喊,同时挥了挥手中的长刀。 第十四章 仗义每多屠狗辈 张扬骑开一段距离,将车子往山岩上一靠,顺手扒开积雪,找了一把趁手的小石子,放进口袋里,然后摸着山脚,悄悄返回来。 那伙人冒着严寒,来此劫道,这么巧就遇上白景明的车? 这个点,村民们刚吃完饭,大都还没入睡,这些劫匪就敢出来活动,胆子也太肥了吧? 白景明死守着车子不出来。 四个车窗外面,各站了一个劫匪,还有两个,一前一后,拦住车子。 这些人的意图,怕是不止劫财这么简单,还想把这车也一并劫走,一直在恐吓白景明。 张扬记得,白景明手里,是有一个大哥大的,一部摩托罗拉的摸拟机,巨大的机身,竖着立在桌面上,可以当砖头使。 在刘文庆家,一屋子人,只有白景明有这个奢侈玩意,售价上万,每月的月租费就要上百,电费话更是贵到吓人,连刘文庆和罗贵民这样的人,也没配备。 当时,白景明把大哥大摆在桌面上,很是霸气,也象征着他的财富。 张扬心想,白景明被困这么久了,不可能没想过报警,只怕是,在这穷山僻壤,再贵的大哥大,在这里也没有信号吧? 劫匪很不耐烦了,在得到老大示意后,两个壮汉抢起手中的木棒,准备砸车窗玻璃。 张扬搭上小石子,瞄准其中一人脑袋,拉长弹弓,唰的一声,石子飞驰而出。 啪的一声响,正中那人头部。 “啊哟!”一声痛彻心扉的叫声,在寒夜中响起来。 “怎么了?老六?作死的嚎叫啊?嫌看见咱们的人还不够多啊?想多引一些人过来?”戴鸭舌帽的,就是这伙人的首领,他恶狠狠的问了一句。 “大哥,我头挨了一下,痛死我了。”老六捂住头,痛苦的蹲下身子。 “挨你娘个屁!给老子砸窗啊!磨磨蹭蹭的,还想等天亮咋的?”鸭舌鸭前后瞧了一眼,但见雪花飞舞,万径人踪灭。 “啊哟!”又一人捂住脑袋,痛苦的哭爹骂娘,四下环顾,“老大,我也挨了一下,妈哟,痛死我了!” “老三,你也装?妈妈个呸的,你们今天还动不动手了?再不动手,我抽你们了!”鸭舌帽再次望望前后左右,千里夜色平,除了寒风,就是飘雪。 张扬从小就贪玩,不然成绩也不会只达到二本线,这弹弓,早就玩烂熟了,打鸟都是一弹一个准,何况是这么大个脑袋?还不是指哪打哪? 打一弹弓,张扬就躲起来,不弄出半点声响。 乌漆麻黑的,劫匪看不到石子来处,更是想不到,刚才骑车的少年,不但没被吓破胆,还敢埋伏在附近放冷枪! “啪!”又是一颗石子飞过来,正中鸭舌帽的脖子。 因为这家伙戴了帽子,打他头的话,威力不大。 所以,张扬选择打他的脖子。 鸭舌帽痛呼一声,猛然转过身,朝张扬藏身之地看过来。 “妈了个**,真有人偷袭老子!”鸭舌帽阴冷的道,“老三、老六,你们过去,把那人给老子揪出来!” 石子打在他脖子上,根据受伤部位,很容易就能判定石子飞来的方向! 张扬暗叫不妙,这下露出行藏,等不到援军到来了。 眼看老三和老六朝这边走来,张扬急中生智,忽然扯开喉咙,大声嚷嚷:“公安来了!公安来了!” 这安静的雪夜,嚎声突起,不异平地一声雷! 老三和老六做贼心虚,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不轻,双腿一软,掉头就跑。 张扬搭石上弓,唰的射出,正中鸭舌帽左眼处。 这一下打得重,鸭舌帽捂住脸,痛不欲生,吼叫道:“跑你娘个蛋,快抓住他!他就一个人!” 张扬也不躲了,抓出一把石子,飞快的射出,连打了几个人。 鸭舌帽强忍剧痛,飞奔过来。 张扬正想跑开,忽然看到前面转角处,传来人声,又看到灯光闪动,便知救兵已到,回身又赏了劫匪们两颗石子,大喊道:“哥,我在这边!” “在这里!快点!”张军的叫喊声传了过来。 张继祖不仅把自己的兄弟悉数叫上阵,沿途还喊了不少村民,二、三十个人,扛着扁担,拖着铲子,举着扫庭院用的大竹帚,浩浩荡荡跑了过来。 鸭舌帽眯着一只眼,一看这阵势,吓得不轻,挥舞着手,招呼道:“快跑!快跑!” 张扬跳到旁边田地,继续用弹弓射击。 那六个劫匪,早就慌了阵脚,有人往前跑,有人往后窜。 张扬离他们近,一打一个准。 六个劫匪,哪里跑得赢? 张继武跑在最前面,举着一条竹扁担,当头大喝一声:“谁欺负我家侄子侄媳妇?” 他一边喊,一边不顾一切,对准那六个劫匪就是一通猛打。 一条扁担,愣被他耍出了丈八长矛般的威风。 张军等人赶到,也加入混战。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菜刀再利,也惧乱棍! 六个劫匪,再无逃跑可能,被饱揍一顿后,全部缴了武器,躺倒在地,个个呻吟呼痛。 张扬跳上马路,从哥哥手里接过手电筒,朝那六个人一一照过去。 “嘿嘿,原来是你们!”张扬看到两个熟人,不由一乐,“正愁找你们不着呢,你俩倒好,生怕我们把铁鞋踏破?主动送上门来了!” 此两人,不是别个,正是文物骗子蜡黄脸和酒糟鼻子,被自己第一弹和第二弹击中的老六和老三! 张扬骑车经过时,这两个家伙背着自己,面向车窗,不然的话,他们准能认出来。 “是少侠啊,少侠饶命啊!”老三就是那个酒糟鼻,哭丧着脸,不停的套近乎。 张扬冷笑道:“你们贩假不成,见财起意,居然干起拦道抢劫的勾当,我能饶你们,法律饶不了你们!” 白景明一家三口,这时才敢下车。 “这破机子,一点信号也没有,关键时刻,连个电话也打不出去!”白景明举着大哥大,一边发牢骚,一边走到众人面前。 “太谢谢各位了!”白景明连连拱手,感激的道,“仁义之辈,令人景仰啊!要不是你们及时相救,白某一家人的财产和性命,只怕都要交待在这里了。” “白叔叔,你看看,他俩是谁?”张扬踢了踢老三和老六。 白景明定睛一看,沉声道:“是你们!” 白芷上前,拉拉张扬的衣袖,眼角噙泪,说道:“你骑车过去的时候,我就认出是你了。我妈说,你肯定是经过,就算看到我们有难,也只会袖手旁观,不会只身犯险。只有我知道,你一定是来救我们的!张扬,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有难的?” 张扬暖暖的一笑,掏出她送的手套,眨眨眼,道:“说来也是巧了,是这手套感应给我的!” “真的假的?”白芷扑闪美丽的大眼睛,在这雪夜中,她俏丽明亮的脸,有如雪地盛开的红梅,那么娇艳不可方物。 “哈哈,当然是假的啊。”张扬见她认真的表情,不由得失笑,“是张五爷,正好从那边喝酒回来,到我家玩,说看到有人劫车,我一听就知道是你们,立马就赶了过来。” “你们来得太及时了!”白芷扁着嘴巴道,“晚来一步,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怎么可能?”这一秒,他习惯性的伸出手,想替她拭去腮边泪,当手快触及她俏脸时,才猛然记起来,眼前人,非妻子,赶紧缩回手来。 白芷温柔的一低头,有如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白叔叔,你开车到镇上派出所,叫人来把这些坏蛋带走。”张扬很自然的转开话题。 白景明苦笑一声,有些尴尬的道:“实不相瞒,刚才我受到惊吓,这两条腿,一直颤抖,现在还没复原呢!抖得我想停也停不下来。真是让你们见笑了!这样子,我无法开车。” 张扬看向刘萍。 白景明替妻子回答:“她不会开车。” 张扬紧了紧衣领,此刻才感到寒意袭人。 张军双手抱胸,跺着脚说道:“这天太冷了,大家总不能都在这冰天雪地等着吧?要不,先押回村里再说?把他们捆了,扔牛栏里关一晚,让他们受受冻刑!” “各位,我们又没犯什么死罪,不用这么虐待我们吧?这大冷的天,水都结冰了,冻一晚上,我们早就凉透了!”鸭舌帽叫苦连天,躺在地上,又是冷,又是痛,闻言呼喊道,“求求你们,去报警吧!我们宁可坐牢啊!” 白景明看看乡村们,问道:“你们谁会开车,我把车钥匙给你,这里到镇上,十几分钟车程就到了。”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看看车子,然后一起摇头。 村里有摩托车的人家都少,何况是这四个轱辘的小汽车,那就更没有人会开了。 刘萍蹙眉道:“景明,怪冷的,咱们先走吧,这里交给他们处理就好了!” 白景明不悦的看了妻子一眼:“问题是,我现在这状态,开不了车,走不成。” 刘萍着急的道:“那怎么办?多久能好啊?” “我这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一步都是痛的。”白景明摇了摇头,“要不,咱们今天晚上在村上过夜?” “啊?”刘萍皱着眉,耸着鼻子道,“那可不行。这样好了,叫我哥来接我。” 白景明无奈的拍了拍大哥大:“没信号啊,老婆。” 第十五章 倾村谁能驭此车 “烦死了!”刘萍跺了跺脚,“那我们先去车上等,叫个人去通知我哥!” 白景明略带责备的道:“大家救了我们,你好意思到车上等?让大家在这里受冻?再说了,从这里去你哥家,跟去镇上,有多大区别?这大雪天,自行车骑不快,来回要个把小时,人还不冻僵了?” 张扬经过一番思考,说道:“白叔叔,我开车去镇上吧!” “什么?”刘萍本来很烦的了,听到张扬这话,不由得来了兴致,高声说道,“张扬,你说什么?” 张扬平静的道:“我开车去镇上。” 刘萍上下打量张扬:“你会开车?你多大了,考驾照了吗?你家里有车?农用车?还是三轮车?” 张军拉住弟弟:“不是开玩笑的!你几时会开车了?不能逞这个强,这样好了,我骑车去镇上。” 张扬笑道:“哥,这大冷的雪夜,等你回来,你和我们都冻成冰棍了!哥,我真的会开车。” 白景明把车钥匙递给张扬:“小张,我相信你,路上有冰,你慢点开,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张扬嗯了一声,接过车钥匙,熟练的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置。 刘萍对丈夫道:“景明,你这是玩火啊,万一出点什么事故,车子毁了也就毁了,不就几十万吗?钱没了还可以赚回来。这人要是出事,那算谁的责任?” 刘景明用力一摆手,沉声说道:“不必说了,就让小张去吧!我相信他!” 刘萍看看丈夫,再看看周围的父老乡亲,欲言又止,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张扬系好安全带,摇下车窗,朝白芷招招手,喊道:“白芷,你上车啊。” 白芷不解的反问道:“我?” 张扬嗯了一声。 刘萍喊道:“芷芷!不要去!” “妈,我陪张扬去!”白芷义无返顾,坐上车,问道:“你叫我上车做什么?啊,我懂了,你是不是不会开车,想让我指导你啊?我也不会啊!叫我爸上车吧?” “不是,外面这么冷,我怕冻着你了。”张扬温暖的一笑。 白芷心里,有一股热流涌动,她快速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正在熟悉车内的仪表和操作杆。 “你真的会开车吗?”白芷虽然和父亲一样,选择相信张扬,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放心吧,有你在车上,我不会也得会了。”张扬阳光的笑了笑。 就在白芷疑惑时,张扬熟练的启动车子。 车子里虽然没装空调,但比起外面的寒冷来,有如春天般温暖。 张扬握住方向盘,轻踩油门,车子渐渐加速,然后平稳行驶。 “他还真会开车!”刘萍惊呼一声,连寒冷也忘记了,掩住嘴,大声叫道,“景明,你看到了吗?他真的把车开走了!他不是农村孩子吗?不是一个高中生吗?居然、居然会开车?还开得这么四平八稳。” 白景明苦笑道:“他开得比我还快还稳!也就在你眼里,农村人一无是处!我早就看出来了,张扬这小伙子,能力不一般哪!” 再看桂花村的村民,一个个早就惊掉了下巴,连话都不会说了。 良久,张军才轻轻吐出一句:“这还是我的弟吗?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至于张继祖等人,除了大呼小叫之外,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他们的惊讶之情。 白芷坐在张扬身边,一直目不转睛看他驾驶。 “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熟习这车?”白芷惊叹的道,“张扬,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我都不敢说认识你了。” 张扬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只要你愿意,我们生活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都是重生的,都是可以让人刮目相看的!改变自己,就从今日开始。” 白芷抿嘴,轻轻一笑:“你像个哲学家了。” 雪夜开车,又是在乡下路段,张扬可不敢放松,因为你永远猜不到,下一段路会出现什么,会不会有人忽然从马路边冲过来。 “白芷,你家和罗贵民家,是什么关系?”张扬看似随意的问。 “罗家?我家和他家,没什么关系啊。就是因为罗贵民是我舅舅的手下,一来二去,自然就认识了。”白芷以为,张扬是在探听自己和罗永玉的关系呢! “那就对了。”张扬沉声道,“白芷,你一定要小心罗贵民父子,这两个家伙,不是什么好鸟。” “扑哧!”白芷又笑了,“他们本来就不是鸟啊!” 张扬哑然失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正好迎上她嫣然一笑的眼神。 “你笑起来,很美。”张扬心一动,赞美道,“可是,你以前从来没对我笑过。” “有吗?”白芷不笑了,安静的坐着,眼睛望着窗外。 张扬心想,在你眼里,我是个谜。在我眼里,你又何尝不是个谜? 到达镇上派出所,张扬和白芷下车报警。 值班的民警听说有人拦路劫车,不由得一笑,以为张扬开玩笑呢。 双溪镇的治安,一向优秀,什么时候出现过劫匪? 这么大冷的天,民警围坐在火炉边,不太愿意出勤。 后来,张扬隐隐抬出白芷舅舅的身份,民警这才重视起来,派了辆警车,一辆边三轮,前往事发地点。 民警到来,把一众人犯押解回所里。 白景明等人,也一起回派出所,张扬开车,送白家三人前往。 等忙完之后,已是深夜十一点多钟。 白景明的身体已经恢复,腿也不抖了,他先送张扬回村里,再回县里。 “张扬啊,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白景明笑呵呵的问道。 “我跟表哥学的,他开过一段时间的出租车,是他教会我的。我会开车,只是还没考驾照。”张扬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张口就来。 重生前,张扬没扯过几句谎,重生后,谎言如山。 白景明点头道:“还是得考个驾照。今天这样的事,幸亏公安没想到这一层,不然的话,他们要是追究起来,责任可不小。” 张扬笑道:“我懂,无证驾驶,那是犯罪。” 白景明掏出一叠钱,递给张扬:“这钱,你必须替我收下来,这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是给村民的,他们今晚救了我们,这份情,我必须还。” 刘萍难得的笑了笑:“是啊,是啊,这么大冷的天,麻烦他们跑来跑去,我们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点钱,请你帮忙分给大家。我数了一下,一共来了二十八个人,每个人两百块钱辛苦费。这是他们应得的,你一定要帮这个忙。” 白景明道:“本来呢,我们应该亲自送到他们手里,才更显出诚意来,只是实在是太晚了,我们还要回县里,就不一一奉送了,这一点,还请大家见谅。” 张扬也没有接钱,笑道:“白叔叔,这钱我不能接。我们村的村民,一向朴素,助人为乐,别说你们是我的朋友,便是陌生人,他们知道了,也会挺身相助。我替他们收了你的钱,他们知道,一定会骂我财迷心窍的。” “这?”白景明和妻子面面相觑。 夫妻俩走南闯北,做了半辈子的生意,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不爱钱的人! 可是,这些人,分明都不富裕啊! 像张扬,他宁可在镇上摆个小摊,卖两块钱一幅的对联,也不收两千块钱的红包。 以刘萍的思维,肯定是无法理解的。 在金钱至上,人人朝钱看的时代大潮流里,居然还有这么一股清流! 晚上,张扬和哥哥睡在床上。 今天,轮到张军睡不着觉了。 “扬扬,睡了吗?”张军头枕着手臂,问道。 “嗯?”张扬觉得,家里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一家人都生活在一起,其乐融融,远比后世好。 后世虽然住在高档小区里,但上不能在长辈面前尽孝,下不能在兄妹面前走动,亲人之间,也只有在一些特殊的日子里,才能匆匆见上一面,然后就各奔东西。 以前从来没觉得,那样过有什么不对,因为所有人都在那么过。 重生之后,张扬格外珍惜这份相聚的时光。 因为,就算是这份相聚,也是那么的短暂,很快就会离别。 “你怎么会开车?”张军憋好久了,终于问出来。 “开车并不难,我在书店看书学会的,平时坐公交车的时候,我就观摩托别人开车的动作,结果无师自通了。”在外人面前,张扬可以将学车推给表哥,在亲人面前,他却无人可推,只能推给聪明加勤学,只有这样,家里人才会相信。 果然,张军信了:“真的啊?那以后我要是考驾照,也容易通过吗?” “容易呢!哥,到时我教你就行了。”张扬笑道。 “明天,你还去镇上摆摊吗?”张军换了个话题。 张扬道:“去啊,对了,哥,你得借我个路费。我今天把钱全给伍兵了,他爸得了绝症……” 两兄弟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张扬很早就起床。 他满怀期待,打开房门,结果失望了。 飘飘洒洒的雪花,上半夜就停止了。 地上的积雪并不多,人走得勤的地方,压根就没有雪的存留,只在树上、瓦上、草上、山上,积了薄薄一层。 和伍兵一起堆雪人的希望落空了。 张扬吃过早饭,拿着哥哥给的二十块钱,坐上了前往双溪镇的面包车。 他唯一的希望是,今天的生意,和昨天一样美好。 第十六章 相思白纸书难足 张扬来得太早,双溪镇文具书店还没有开门。 他到集贸市场转了一圈,再次回到文具书店时,老板娘正好拉上卷闸门。 “哟,来得早啊,”老板娘笑道,“在外面冻着了吧?快进来。” “我帮你开摊吧,这几张桌子,是要搬出去的吧?”张扬眼光伶俐,看到店子中间摆着的几张货桌,便问道。 “不用,你忙自己的就好。”老板娘笑着回答,“昨天下午,我老公从省里进货回来,我跟他说了你的事,又看了你写的字,很是惊奇呢,他说,等下要找你聊聊天。” “好啊。”张扬说着,主动帮忙,把几个货桌子搬出店,凭着记忆,摆放在店门外。 张扬支好摊,又在她家买了十几张纸和一瓶墨汁。 现在时间还早,张扬也不闲着,把纸裁好,先想了十几个寓意和文字俱佳的对联,铺毫泼墨写起来。 元旦节放假,来街上购物的学生很多,上午九点过后,人流渐渐多起来。 文具店老板姓宋,街上人都叫他老宋,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他起床后,来到张扬摊前。 张扬一开始写字,就不断有人前来围观。 镇上很多闲人,也爱附庸风雅,背着双手,围在摊前,评头论足。 张扬由得他们观看,看的人越多,前来凑热闹的人才多,人多了,生意自然就好了。 他写的十几幅对联,很快就销售一空。 写对联卖,是个短期活计,也就是过年前能卖一阵子,平时没什么生意的。 广大人民群众,还是以物质生活为主,对文化艺术的追求,只能当调味剂。 张扬在写字的同时,也在思考下一步的赚钱计划。 最主要的,还是没有本钱,空手套白狼的本事,不是人人都会的。 赚一亿的小目标,遥不可及,他还是个学生,主要任务是读书,最实际的想法,是开个小店,做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生意,请个信得过的人照看,自己只要收钱就好。 刚才在镇上逛的时候,张扬大致看了一下,镇上的消费能力有限,店铺多以便宜服装、日用百货为主,做这些生意,既辛苦又费时费力,收入有限,主要不合张扬的理想和追求。 人要活下去,钱和梦想,都是离不开的。 穷得只剩下钱,富得只剩下思想,都是病态。 张扬骨子里,是个怀有远大抱负的青年,对生活品质,有着独得的见解和追求。 老婆要娶自己爱的,工作要做自己喜欢的。 “小伙子,你会画画吗?”老宋问道。 “画画?”张扬还真没画过,不过,博物馆里面,书画方面的收藏特别多,历朝历代,名家真迹,应有尽有,能不能像书法一样,进行临摹呢? 博物馆的功能里面,有仿制一项,但还没有向张扬开放。 不过,临摹和仿制是两个概念。 一件真品摆在你面前,你能把它复制出来,让专家都看不出真假,那是仿制。很多文物出土后,为了更好的保存,会请高手仿制,平时的展览活动,只用仿品代替,真品束之高阁,珍而藏之。 临摹的话,就没那么多讲究,只取其大概,形似或者神似即可。 国画纷繁复杂,门派种类众多,用彩和用色,也各具特色,没有一定的根基,你想临摹也难。 老宋笑道:“我有个老表,在省城开字画古玩店,托我收些画作,放他店里卖,你要是画得好,我可以放到他店里去帮你卖钱。” 张扬略一沉吟,也没有拒绝,答道:“这个,以后再说吧。我又不是什么名家,省城谁会买我的书画作品?” 老宋道:“名家的画作,也不会放到小店里来卖,那都是供不应求,一画难求。普通百姓也有文雅的追求,只能买些普通的,当装饰画。” 苗苗跑了过来,帮着张扬扯纸头,晾对联。 老宋看了一会,说道:“你这字,有很多种风格啊!” 张扬心想,不愧是内行人,一眼就看明白了。 因为他的作品,大都是临摹创作,每个书家的风格迥异,他临摹出来的作品,也就有很多种风格了。 “宋叔,我还年轻呢,还没有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张扬笑着答道。 “嗯,是啊,少壮功夫老始成,没有几十年的苦练,很难形成自己的风格。”老宋点了点头。 “张扬哥哥,你那个女朋友呢?今天怎么没来看你?”苗苗忽然仰着头,嘻嘻笑道。 “她不是我女朋友,她在县城家里,不会天天往这边跑的。”张扬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伸出手,捏捏她粉嫩的脸蛋。 “是吗?那她是谁啊?”苗苗扬起头,两条小辫子甩啊甩的,煞是可爱,伸出手,朝前面一指。 张扬愕然抬头,看到从画中走下来的白芷。 白芷双手插在棉袄口袋里,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看着他这边。 “你几时来的?”张扬搁笔相问。 “来了一会儿了。见你认真写字,便不曾打扰你。”白芷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这清闲得很,你又去舅舅家啊?” “不啊,专程来看看你,不可以吗?” “欢迎,你这般明眸如画,当我的售货员,我会日进斗金。” “为什么是售货员?不能是其它的吗?” “其它的?”张扬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苗苗在旁边拍着手道:“老板娘啊!张扬哥哥真笨!” 张扬愕然,看向白芷。 白芷星眸微转:“你还没小妹妹懂事,扑哧,开玩笑呢。你快写字啊,我帮你收钱!” 她家里是做生意的,从小耳濡目染,张口就来:“各位父老乡亲,大叔大婶,快来看,快来买,名家书法,又便宜又好看,只卖两块钱一幅啦!” 张扬哈哈一笑,提笔醮墨。 有个美女帮忙吆喝,张扬今天的生意特别好。 中午收摊时分,白芷数了数,卖了一百九十八块钱。 “哟,生意不错嘛。嗯,你给我写一幅对联吧,要是写得好,我就买下来,正好给你凑个整数。”白芷把一叠钱放在手里,没有递给张扬。 张扬想了想,提笔写了一联: “相思意已深,白纸书难足。” 白芷看了,含情凝睇,轻声道:“不好。” 张扬笑道:“这首对联里,含了四味中药,相思子、薏苡、白芷、紫苏。不好的话,那我另写一幅?” “算了,看你写得这么辛苦,我买了吧!”白芷掏出两块钱,凑在他的收入里,一同递给张扬,“你也是日入两百的大老板了,以后在学校,可以买肉菜吃了。” 张扬笑道:“给我干嘛?老板娘不是管钱的吗?” “你!就爱欺负我,”白芷轻咬嘴唇,“不理你了。” 她把钱塞在张扬手里,转身就要走。 张扬喊道:“等等,我请你吃好吃的!” 白芷回首道:“好啊。” 张扬把摊收了,留下五元钱当摊租,老板娘硬是不要,他便到隔壁玩具店,买了一个玩具,送给苗苗。 白芷等他忙完,两个人一前一后,往老街走去。 “手套,戴上。”白芷指了指他的手,“你看,都冻通红了。” 张扬搓了搓手,拿出手套戴上。 来到老桥上,白芷立在桥头,望着清清的河水,两岸是老镇的旧房子,远处是镇乡交界处的农田,再远处,是隐隐青山。 张扬看得一呆,双眼摄下这迷人的风景,产生一种想画下来的渴望。 老街上有家国营的食堂,是镇医院的附属食堂,对外开放。 两人进去,找了个临街的座位。 店里没有菜单,服务员也不会主动问你点菜。 一切都是这么的慢,这么的慵懒。 张扬却无比享受这样的生活节奏。 白芷点了两个肉菜,一个藕片汤。 吃饭的时候,白芷只吃了一点藕片,喝了一点汤,活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你不吃肉啊?”张扬一边扒饭,一边问她。 “我给你点的,你多吃点。吃不完,不许走。”白芷往他碗里夹肉片。 她点这么多的肉菜,只不过是想给他加餐。 吃完饭,两人到街上散步。 白芷双手插在衣兜里,迈着碎步,慢慢的走在老街的青石板路上。 双溪镇有上千年历史,老街的很多建筑,脚下的街道,都是明清时留下来的,古香古色,与白芷这样的美人相配,相得益彰。 “寒假,我要去省城。”白芷呼出的气息,在张扬面前凝结成水雾。 他一吸气,就把她的气息吸进了肺里。 “嗯,你爸妈在省城做生意,你当然要过去陪他们了。”张扬道。 “你也去吧?” “我去做什么?也没个熟人。” “你可以去省城卖字啊,我们不是你的熟人吗?你可以住我爸那。” “省城人眼界高,看不上我的字。”张扬忽然心念一动,说道,“你爸是在古玩街开店吧?” “是啊。你要是想打暑假工的话,可以去我爸的店里,我和你一起打工吧!”白芷说这话的时候,明眸如星望着他。 张扬心想,让我给你爸打工,当然不可以了,工字不出头,我做点什么事,也比打工要强啊。 “还有半个月就要放假了,或许我会去省城一趟吧!”张扬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说道,“到时,我去看你。” “小镇真美,青石板路,走起来有雨巷的感觉。”白芷低头看着路,神往的道,“穿上一套民国的衣服,撑一把油纸伞,在这里拍照,肯定很有意境。镇上有影楼,下次我买了服装,请个摄影师来拍几张,好不好?” “请摄影师拍,拍的不好。”张扬笑着摇了摇头。 第十七章 见我浑如旧相识 “啊?那请谁来拍?”白芷扭过头,讶异的看着他。 张扬一本正经的道:“拍照,要懂你的人,爱你的人,才能把你拍好,才能拍出你的气质,你的意境,你侧身的美,你举手投足的内含。” “是吗?还有这讲究?”白芷略一沉思,觉得还是有些道理,问道,“那影楼还怎么赚钱?” 张扬前生是个记者,当然懂行:“大多数人拍出来的照片,其实只是风光片,人物只是风光的点缀。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那个专属的摄影师。很多时候,会摄影的人不爱你,爱你的人不会摄影。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原本不会摄影,但爱上了某个女孩,或是生了孩子,忽然就能拍出大片,还能得奖。” 白芷幽幽的道:“不知道,我的专属摄影师,会在哪里?” 说完,她有些热切的看着他。 “你爸妈回县里,是陪你过元旦节的吧?你却跑出来玩?”张扬没有接话,转移话题。 “他们有事出去了,听说,还是收古董。”白芷明眸中的火苗,渐渐消隐,无奈的道,“我爸又不是很懂行,偏偏又着了魔似的,只想做古董生意。怎么说他也不听,希望这一次,他们不会受骗了。” 两人沿着街道,往街外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镇外郊区,一片田地里,不知道谁在那里堆了个小小的雪人。 张扬走过去,抓起雪,在雪人脸上捏起来,不一会儿,雪人的脸就变得精致起来。 “咦,这不是我吗?”白芷惊喜的道,“张扬,你太厉害了!” 她把自己的帽子和围巾取下来,给雪人戴上,高兴的道:“你看,好像我啊!” 张扬心想,可惜手里没相机,拍下来的话,定是青春最美的片段。 他拿起帽子和围巾,帮白芷戴回去:“风大,别感冒了。” 两人正要往回走,忽然看到一辆外地牌照的面包车,从镇上方向开过来,向两侧激荡起雪水。 张扬身子一闪,拦在白芷面前,防止污水溅到她身上。 面包车停到了一座老宅子面前。 双溪是千年古镇,更是湘军故里,最早的湘军,就是发源于此,这里出过几十个湘军将领,湘军子弟更是成千上万。 这座老宅子,砖木混合结构,有风火墙和牌楼式大门,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庆余堂。” 张扬眼前,现出博物馆的全息投影,从中搜索到庆余堂的来历。 令人惊讶的是,这庆余堂三个字,居然是清朝同治皇帝的御笔。 清代有钱人都喜欢建堂屋,彰显富贵荣华。 这座堂屋,是湘军著名将领李任坡的故居,当年的李家将,是曾国荃麾下最勇猛善战的一支劲旅。 李任坡五个儿子,有四个战死沙场。 同治皇帝深怜李家满门忠烈,特赐此庆余堂牌匾。 湘军英勇善战,曾国藩等将领统兵有方,但据史料记载,无论是曾氏兄弟,还是其它将领,驱使士兵英勇作战的利器,就是所谓的大索三日、大索十日。 顾名思义,索,就是搜索,每攻陷一城一地,不受纪律约束,烧杀掳掠三天、十天。 尤其是攻陷“天京”之后,史家如是说:“湘军在抢掠天京时都发了财。抢劫之后,用船装满财物运往湘南,长江之中千船百舸,日夜川流不息。自然,发财大小,也是因官职高低而有区别。湘军将领李任坡等人,因个人抢掠和官兵的进贡而成了巨富。攻陷天京的统帅是曾国荃,财发得最大的也是曾国荃。” 发了财的湘军将领们,荣归故里,衣锦还乡,头一件事,就是购置良田肥地,大兴土木,自湘乡一带起,附近几百公里的土地,都被他们买完了,买田的步伐,甚至向衡阳一带挺进。 湖湘大地,短短几年之间,兴起无数豪华气派的堂屋,三进五进甚至八进十进,建房几十间甚至几百间,屋宇连绵,磅礴大气。 这间庆余堂,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诸多信息,刹那展现在张扬面前,让他对眼前这座古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庆余堂左近,便是川流不息的双溪河,当年的湘军将士,从这里坐船出发,卫国护家,功成之后,他们的金银财物,也是一船船从这河上运回来的吧? 张扬正自感叹,忽然听到一声大喊:“你们干什么!抢劫了啊!”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胆敢抢劫?”张扬二话没说,朝庆余堂那边奔跑过去,白芷紧随其后。 庆余堂门外,站了五个大汉,门里站着一个老媪。 刚才发声求救的,正是这个老媪。 张扬跑过去,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 一个戴着贝雷帽的青年男人,看到有人过来,连忙高举双手,大声说道:“老奶奶,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坏人,更不是强盗!” 老奶奶看到张扬和白芷走过来,顿时有了主心骨,将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上一顿,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这里不欢迎你们,快快走开!” 贝雷帽后退两步,说道:“老奶奶,我们是来收古董的。你家那个石碑,我们老板看中了,价格好商量,你要是肯卖,我们出五万块钱!” “不卖!”老奶奶双手撑着拐杖,拦在大门口。 这种老式的大堂屋,里面有五进,上百间房,但四面全是高墙大院,只留一扇门进出,门禁森严,可防小人。 贝雷帽苦口婆心的劝道:“老奶奶,一块石头,你留着又做不了什么用途,能卖五万块钱呢!” 见这些人不走,老奶奶举起拐杖,打了过去:“快走!” 看她这英姿,年轻时候,想必是个人物。 贝雷帽无可奈何,再次后退两步,说道:“好好好,我们走,过一阵,我们再来收购。老奶奶,再见啊,您老保重啊!” 说着,这些人跳上面包车,开车离去。 张扬见车子开远了,便放下心,要和白芷离开。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老奶奶忽然问道。 “奶奶,我叫张扬。” “你是哪里人啊?” “奶奶,我是桂花村人。” “桂花?那你可认识张得喜?” “那是我爷爷啊!”张扬不由得一讶,转回身,来到门前,问道,“奶奶,你认识我爷爷?” “得喜还好吗?” “我爷爷过世快十年了。” “啊?”老奶奶浑身一颤,一把抓住张扬的手,“你说的是真的?” 别看她又老又瘦,但手上劲可大了,抓得张扬手有些痛。 “奶奶,我不骗你,我爷爷十年前就过世了,那时,我才八岁呢。” 白芷在旁边说道:“奶奶,他真叫张扬,他爷爷真不在世了。” “十年了!”老奶奶定定的看着张扬,好半晌,才缓缓松开张扬的手,“我太久没出这屋子了。你和他,还是有些像,像他年轻的时候。” “奶奶,您老高寿啊?”张扬问道。 “我今年七十有五了!”老奶奶伸出手指比划。 “奶奶,您和我爷爷是同龄,你们是旧相识啊?” “孩子,你进来。”老奶奶脸色慈祥的朝他招了招手,和刚才的凶狠判若两人。 张扬没有迟疑,抬起腿,迈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白芷也好奇的跟了进来。 老奶奶背稍微有点驼,走路有些颤魏魏的。 “奶奶,您家就您一个人啊?”张扬问道,“您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个人在身边照顾您?” “有,我有四个儿子,十三个孙子孙女,今天祠堂大祭,他们都去祠堂了。我老了,就不去了。这也是缘啊,不然的话,我怎么能见着你呢?”老奶奶笑着扭头,看了张扬一眼。 张扬心想,这一幕,前世是绝对没有过的! 如果不是重生,自己不会来镇上摆摊卖字,白芷也不会来找自己,两个人也不会跑到这郊外来散步,也就不会遇见爷爷的老熟人。 第一层天井处,有一道石制屏风,屏风后面,是个小亭子,亭子里面,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仿佛主人建这个亭子,就是为了护住这块碑。 张扬心想,那些人想买的,就是这块碑吧? 走过三道天井,来到一处院落。 院子里面,有一株梅花,开得正艳。 老奶奶掏出一串钥匙,这串钥匙用绳子串着,怕有几十把,从中找出一把长长的铜钥匙,打开一扇古老的房门。 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阳光透进去,空中微尘物清晰可见。 老奶奶走进去,朝张扬招招手:“孩子,你进来。” 张扬应了一声,抬脚迈过门槛。 房间里面,琳琅满目,堆满了物什。 老奶奶打开其中一个柜子,又拿钥匙打开柜中的一个抽屉,她把整个抽屉全抽出来,放在一边,右手伸进空洞里,往左边一扳,取下一块小木块。 白芷和张扬对视一眼,两人都在想,这柜子里头,还设有暗格,那放在里面的东西,是何等珍贵之物? 老奶奶掏出一本书来,递给张扬:“这是你爷爷留在我这的,一直没找个机会送回去,正好你来了,就带回去吧!” “我爷爷留在这里的书?”张扬心里,极为疑惑,“您和我爷爷是朋友啊?” “老朋友啰。”老奶奶笑道,“要不是出了点差错,我就是你奶奶了。不对,你爷爷要是娶了我,就不一定有你了。” 张扬这才明白,原来,这位老奶奶,居然是爷爷的恋人啊。 “那这本书?”房间里光线太暗,书又有函套装着,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是你爷爷的命根子啊!当年,为了这本书,他差点连命也没有了。孩子,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千万别弄丢了,记住,别人给你多少钱,你都不能卖。”老奶奶紧紧握住张扬的手,表情像交待后事一般凝重。 第十八章 荒山雪夜吃现席 走出门外,张扬拆开函套,翻看手中的书。 这是一本黄纸线装的手写书,用的是上等手工宣纸,轻薄,千年不腐。 封面写了三个字,却不知道是何等文字,张扬居然没看懂。 内容更是天书,写的是繁体字,用的又是草书。 张扬懂一点书法,也能认出其中很多字来,可是,连在一起,却是满头雾水,不知所云。 “你爷爷的遗物,你回家慢慢看。”白芷瞧了两眼,也是不解。 “好吧,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到车站。” 两人散步到车站,白芷停住脚步,跟张扬告别:“再见。” 张扬微微一笑,没有说再见,而是送她上了车。 车还没发,张扬站在过道陪她聊天。 等车子启动了,张扬才跳下车,一边挥手,一边目送。 白芷打开车窗,探出头来,说了声:“张扬,拜拜!” 张扬点了点头。 回到家,张扬又研究了一下线装书,仍然一无所得,除了里面的几幅插图之外,其它文字,完全看不明白。 就连插图,也是潦草得很,一无标识,二无说明,叫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把里面的草书文字,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出来,记在作业本上。 短短几千个字,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还是看不懂的天书。 “爷爷没事珍藏这本书做什么?还把它交给恋人保管,难道是当定情信物?还是当聘礼?”张扬终于放弃了对书的研究。 家里唯一安全的藏物之地,就是那个衣橱,但张扬还是不放心,于是趁家里没人时,把衣橱移开,拿来哥哥的砌刀,从墙壁上抠出两块红砖,把书拿塑料袋子包装好,又用胶带绑严实,放进墙洞里,再把砖头塞回去。家里建完房子,还余了点石灰和水泥,张扬自己和了点灰浆,把砖缝涂严实了。 既然老奶奶千叮万嘱,说这是爷爷传下来的宝贝,那就先藏好了,以后再说吧! 以前的张扬,虽然不讨厌上学,但对读书,也没有多大的主观自觉性,重生之后,他深谙知识之重要,一有时间,就翻看教材。 或许是心智沉稳,理解能力远胜少年时,看书一遍,即能理解识记。 更多的空闲时光,张扬就在博物馆里钻研。 他当过记者,又写过拍卖行的文稿,对文物有一种奇特的感情。 寻一处无人之境,沉浸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或把玩千古文物,或阅读珍藏典藉,每每获益非浅。 元月三号,天空放晴。 张扬起床,吃过早饭,准备出摊。 他走出门,看到东边霞光万丈,舒心的伸了伸懒腰。 这天天气好转,生意反而没有昨天好,只卖了一百二十块钱。 第一天赚的钱全花了,后两天加在一起,卖了三百二十块,除去成本,张扬手里,有两百八十多块钱了。 这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是笔横财。 他高高兴兴的买了两斤猪肉,坐车回家。 下午,张扬和张琳,早早吃过晚饭,准备回学校。 张扬拿出一百块钱,放在妈妈手里,又拿了三十块钱给妹妹。 看到她们高兴又满足的表情,张扬忽然明白,赚钱给亲人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奶奶坐在火炉边,牙齿里明明没有任何东西,却一直在磨个不停。 她有六个儿女,却只喜欢住在二儿子家,因为二儿媳孝顺!只有在这个家里,她才活得舒心。 本来呢,是几个儿女轮流奉养的,可是,每次到了挪窝的时候,奶奶就是不走,最后没办法,张家兄妹商量,其它五人,每个月凑一点生活费,放在张继祖这,就当是赡养费了。 “奶奶,我回学校了。”张扬蹲在奶奶身边,握着她的手,说道,“你要保重身体,我星期五回来看你。” “乖孙子,好好读书。”奶奶一笑,露出没牙的嘴,跟婴儿一样善良可爱。 “四点多了,你们该走了,赶不上班车,该哭鼻子了。”王素兰催道,“琳子,二哥给你的钱,可不许乱花。” 张琳清脆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妈。” 兄妹二人走出门,看到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沿着坎坷的土马路,朝这边开过来,一直开到张扬门前的坪里。 车门开处,白芷露出绯红的脸蛋:“张扬!” 张扬一怔,笑道:“你怎么来了?” 放假这三天,居然天天见着她了,每次还是她主动来寻的自己! 这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你上车啊。”白芷朝他招招手。 张继祖等人,都被外面的汽车声惊动,跑出来看。 开车的白景明见状,下车一一打招呼。 “白老板,屋里坐。”张继祖热情的招呼。 “张大哥,我就不进屋坐了,改天再来叨扰,今天真的是有急事,要请张扬一同前往,还请张大哥同意。”白景明掏出香烟,敬给张继祖和张军。 “你叫我弟去做么子?”张军接过烟,夹在耳朵上。 “有点事情,需要请张扬小友帮忙啊!”白景明笑道,“事情办完,我直接送他们到学校去。” 张继祖早就点燃了香烟,一边抽,一边挥手:“去吧,去吧!白老板喊你帮忙,你去就是了。” 白芷下了车,俏立在张扬身边,她今天换了件粉色棉袄,里面穿件纯白针织衫,头戴撞色遮耳帽,脖子上挂着一条红色围巾,益发显得娇嫩靓丽。 “喊我去做什么?”张扬轻声问她,“这个点了,你不回学校啊?” “上车说。你就这么爱学习了?说得好像你没旷过课似的?”白芷白了他一眼。 张扬嘻嘻一笑:“好吧,你有所命,我必遵从。这世间物,唯有美景和美人,不可辜负也。” 白芷羞涩的低头:“你越来越没个正形了,我不理你了。” 白景明请张扬上车。 张扬钻进后排坐好。 白芷本来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此刻也坐到后排来了。 车子启动后,白景明回头说道:“小张啊,今天要麻烦你了。” “白叔叔,是什么事?”张扬身子前倾一点,两人好说话,也显得对长辈的恭敬。 白景明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昨天,有人介绍了个现席。我去看了看,觉得拿不准,约好今天再去,你看古玩有点眼力,所以请你帮忙掌掌眼。” “爸,现席是什么?”白芷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现席是盗墓行的俗语。”张扬对这些却是略懂,说道,“宝贝还在土里,没有挖出来,盗墓贼先请一些信得过的买主,一起挖开墓地,当场拿出古玩,任你挑选,这叫吃现席。这么做的好处是,买主不必怀疑文物的真假,盗墓贼也可以最快套现。” 白芷轻哼一声:“你这也懂?爸,他说得对吗?” “是这样的。”白景明笑道,“小张,你不愧是高手啊。” 白芷微微嘟嘴道:“还真让你蒙对了!” 张扬对她一笑,问道:“白叔叔,这是谁介绍的?不会又是那个罗贵民吧?” “不是他,是刘萍的一个熟人。”白景明停下车,让前面的一群鸭子过马路。 那鸭子走得慢吞吞的,见着车子来也不知道害怕,排着队,就那么悠闲自在的走过去。 张扬也不再多问,到了现场自然知晓。 有父亲在,白芷的话也不多。 开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车,来到一处连绵起伏的山区。 张扬没来过这边,但知道这已经到了县界。 此刻,天已擦黑。 车子转入一条山间土路,白景明停了车,三人下车,沿着山路走了一阵,看到前面有座小屋,应该是护林人的住处。 屋里有人,听到外面脚步声响,门吱的一声开了。 “景明,你怎么才来!”刘萍的高音传过来。 张扬心想,原来她早就到了这边,难怪没见她。 “我把张扬接来了。”刘景明笑着看看四周,“他们人呢?” 刘萍指了指屋里:“在睡觉呢,昨天晚上,他们挖了一宿。” 她转身进屋,喊了一嗓子。 紧接着,里面走出来三个人。 两个男的,一个女的,一看就是一家三口。 做盗墓这一行,太多自相残杀的故事,危险程度高,不是亲人,都不敢轻信。 “还有几个老板没来,等几分钟。”男人五十左右,五短身材,穿着薄薄的两件单衣,身上全是泥土。 他话刚说完,就看到一辆面包车开过来,从上面跳下来七、八个人。 这些,都是前来吃现席的老板。 白景明一看来这么多人,微有不悦,打量那些人,看他们实力如何。 “人齐了,我们进去吧。”男主人喊道,“昨天晚上,我们加班,挖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就可以出货。” 刘萍对他邀请这么多人前来,也颇有微词,说道:“老马,你确定这下面有东西?这么多人呢,够不够分啊?” 老马咧嘴一笑,无奈的摊开双手:“这个嘛,我也说不定,一切全看运气。也许是个王侯墓,也许是个富人冢。最倒霉的一次,我们试过连挖三坟,都是薄葬墓,白费了一年工夫。” 说话间,众人来到一处山坳处。一个稍微平整的平台上,挖开了一个盗洞。 天色完全黑下来了,山里格外的冷,加之这下面又是个墓,张扬没来由的觉得寒意袭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第十九章 朝真暮伪何人辨 “别磨蹭了,赶紧挖吧!这天都黑严实了。”一个老板冻得发抖,说话都带颤音。 “好咧,各位,请看好了啊!”老马和儿子跳下坑洞,挖了起来。 老马的婆娘,就在上面,用力拉着一根粗绳子。这绳子既可以拉土,又可以拉人。 白芷靠在张扬身边,轻声说道:“会不会有鬼啊?” 张扬安慰她道:“理论上是没有的。不要害怕。” 荒山野岭,时不时的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叫声,有如厉鬼夜泣,让人毛骨悚然。 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里面传来老马的喊声:“通了!” 众人一齐涌到洞口。 他们都带了手电筒,只是刚才舍不得拿出来用,因为不知道要等多久,万一到关键时刻没电,那就划不来了。 此刻,大家再无迟疑,齐唰唰掏出强光手电,一起朝洞下照过去。 “喂喂喂!”下面的老马,正自仰望呢,被白光晃得睁不开眼,连忙低头遮眼,喊道,“各位老板,莫着急,我们把东西一件件递上去,你们在上面看得更清楚。” “快点干活,老马啊,你少说几句话,多干一点活,这墓早出来了。”有人大声说道,“奶奶个呸的,老子的鸟都快冻没了!” “快了,快了。”老马笑着回答。 不一会儿,绳子动了动,老马婆娘如得圣旨,赶紧扯动绳索。 这婆娘跟她丈夫一样,五大三粗,两人站一起,活脱脱两只大水桶。 她把绳索绑在自己腰间,吐一口唾沫在手上,双手一搓,拉着绳子,用力往上拽。 大家伸长脖子,看着洞口。 上来的是一只竹箩,箩里盛了不少器物。 老马婆娘扯住箩筐,用力提到一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放在地上:“各位老板,都来看看,新鲜出土的啊,手快有,手慢无啊!” 白景明往前凑,被一帮人挤到了后面。 刘萍伸出双手,扒开两个人,拉着丈夫挤了进去。 一堆人,围了个密密严严的小圈子。 张扬和白芷站在外面,只能看到腿隙间漏出来的光线。 “张扬,那是什么?”白芷指着一个圆形器物,这是刚被老马婆娘扔出来的。 “好像是个人头……”张扬定睛一看,的确是个骷髅头。 下面的老马没看清,把墓主人的头也当成陪葬品,一起送上来了。 “啊?我怕!”白芷抱住了张扬的胳膊。 张扬笑道:“不怕,人家都死了几百上千年了,有什么好害怕的?走,我们也看看文物去。” 只听得老马婆娘粗大的嗓门,一迭声在嚷:“这个瓷器谁要?今天咱们不讲价,所有的瓷器,一律三千块钱一件,所有的金器,一律八千块钱一件。不论大小,都是这个价,谁先竞价,那就是谁的。出价慢的老板,没拿到好货,肠子悔青了,可不要怪我啊。” 白景明拿着手电筒在照,想看个仔细。 就在这当儿,一个老板说道:“我要了。” 老马婆娘抬起手,把那个瓷器递了过去:“成交!三千块。” 那个老板当场就数出三千块钱。 老马婆娘接过钱,塞进腰包里,又拿起另一件瓷器:“谁要?” “我要!” 白景明还没来得及看仔细,又被人抢了先。 刘萍着急了,拉住老公的衣袖,低声道:“你到底买不买啊?” 白景明皱眉道:“急什么?这能急得来吗?总得先看明白了再要。” 刘萍是个急性子,说话又快又脆:“这两天,我一直在这边守着,眼睁睁看着,他们一锄头、一锄头,把这墓给挖出来的,这里以前就是个草坡,荒草都有一人多深!这里面又有头骨,这还能有假?” 白景明谨慎的道:“就算是真墓出土的,也要看年份和窑口不是?” 他俩说话这功夫,又一件瓷器被人买走了。 “金器,这么粗的金链子啊!八千,谁要?”老马婆娘粗壮的胳膊举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金链子。 刘萍看了一眼,问丈夫:“你到底看清楚了吗?你再不喊价,我可喊了啊。” 就在他们迟疑的刹那,东西被人买走了。 “各位老板,这第一箩货,已经卖完了。买到的先别着急高兴,没抢到的,也别气馁,下面还有呢!”老马婆娘肥脸笑开了花,把箩筐放下洞去。 里面传来老马的声音:“这墓掏空了,再没别的东西了,只有这一箩筐了,各位老板,你们要的,可得抓紧时间了啊,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啰。” 老马婆娘将箩筐拉上来,说道:“老板们不着急啊,我先把他俩拉上来。” 大家哪里管他们,早就一拥向前。 老马婆娘吓得将手中绳子一丢,扭着水桶腰,狂奔过去,推开众人,护住箩筐,说道:“不许抢啊,现席有吃现席的规矩。” 老马在下面大叫道:“拉我们上去啊!” 老马婆娘头也不抬的道:“等等,死不了你们!” 她说着,从筐里拿出一个瓷器来:“三千,谁要?麻烦老板们快点,我老公孩子,还在墓里和死人尸骨做伴呢,阴寒气受多了,对身体可不好!” “我要!”一个胖老板早就准备好了钱,一手交钱,一手接货。 “金镯子,谁要?八千!”老马婆娘又拿起一个东西来,“各位快点,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的,出来吃次现席可不容易,下次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有了啊!空着手回去,那就亏大发了。” 每次都是这样,没等白景明看明白,东西就被人抢走了。 这大冷的天,白景明额头上,愣是急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刘萍急得跺脚:“我不管了,下个东西,我一定要。” “瓷器!三千,谁要?”老马婆娘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我要!”刘萍急忙答应,然后飞快的点出三千块钱,递了过去。 “老板拿好了,买了不吃亏啊,说不定能卖出三千万!”老妈婆娘笑呵呵的接过钱,也不数,也不看,直接塞进腰包。 她的腰包,刚刚还是瘪的,现在已经鼓鼓囊囊的了。 “张扬,你看得怎么样?”白芷也被这火热的现金交易吸引住了,忘记了害怕。 张扬一没接触到瓷器,二没看清楚上面的款识,连摸都没摸到,怎么判断是真是假? 这些吃现席的,都是摸黑来挖,看不看得准,就凭你的眼力了。 “我得看看。”张扬谨慎的回答。 白芷来到母亲身边,说道:“妈,把瓷器给我。” 刘萍小心翼翼的递过来,说道:“芷芷,你可得拿稳了,说不定就是个定瓷汝窑,可值钱了。” 白芷嗯了一声,捧着瓷器,拿给张扬看。 张扬接过来。 白芷帮忙打着手电筒,很着急的问道:“怎么样啊?” 因为,这会儿功夫,刘萍又买下了两件瓷器,一件金器。 这是一件青花瓷,款识刻的是:“大清乾隆年制。”六字三行篆书,没有毛病。 字体工整,青花深沉,瓷胎和釉色也很古朴。 埋在土里几百年了,这些瓷器,都沁上了土色,从这一点看,像是真货。 可是,张扬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又不能直接说,这些是假的,然后等待博物馆的信息? 如果是真的呢? 那自己这个乌龙就闹大了,这么多的人,能把自己丢进那个洞里活埋了! 博物馆的全息投影,就在他面前,他从中搜索到相同年代的瓷器制品,进行比对。 很快,张扬从博物馆找到了件一模一样的瓷器。 真的是一模一样! 难道是同一批次的货? 可是,博物馆那件,却是皇家的御藏。 皇宫大内的珍品瓷器,一般都是贡品,很少外流。 张扬仔细对比款识,发现两者连细微部分,也是一样的。 古代制瓷,都是手工制作,虽然是工匠精神,但也是人手所制,不可能做出两件完全相同的器物,尤其是描花和写字,多多少少,会有丝微的区别。 完全相同的话,除非是利用现代技术进行复制。 虽然看出这是仿造的,但张扬也知道,这种场合,不可随意行事。 能吃这碗饭的人,岂能没有留后手? 这荒山野岭的,你打破了人家饭碗,他们急起来,真能把你拖下坑给埋了。 别看这里买主人多,卖方只有三个人。 可是,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买主请来的托? 捞偏门生意的人,大都会请几个带笼子的,这种事情,很是常见。 张扬打定主意,把白景明拉到一边,低声说出自己的判断。 “假的?”白景明这一惊,非同小可。 刘萍已经出手三万多块钱了! 这个瓷器要是假的,那其它东西也肯定是假的! “这?你确定吗?”白景明严肃的问道,“这个墓,真是我们看着挖出来的啊。” 张扬说出鉴定结果后,就一直在等博物馆的信息。 可是,迟迟没有听到熟悉的短信声音响起来。 “白叔叔,我建议,还是谨慎点好。这年头,赚两个辛苦钱,都不容易,要是就这么被人骗走了,那太不值了。”张扬只能如此规劝。 “可是,万一这是真的,那我们不就失去一次捡漏的好机会了吗?”白景明是个生意人,投机的心理很严重,犹豫不决的道,“你看,他们都买了呢。难道,这么多的买家,全是外行人不成?” 第二十章 图穷匕见凶相露 “景明,快来!”刘萍在那边兴奋的喊道,“有个好东西!” 白芷最是相信张扬,急道:“爸,还是谨慎一点好啊!” “我知道。”白景明朝那边看过去,“先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老马父子被扔在墓坑里没人管,两人闲得无聊,就一直在里面掏摸,结果,又从棺材里面,摸出一个物什来。 这一次,老马学了乖,把东西拿在手里,让婆娘一同拉了上来。 老马上来之后,儿子也跟着被拉了上来。 箩筐里的器物,已经卖完了,现场唯一的明器,只剩下老马手里的那个宝贝。 “这是什么?”白景明看不太真切。 “一只金杯!”老马神秘兮兮的道,“上面雕了九条五爪金龙!” 他一边说着,一边变戏法一般,嘿嘿笑着,右手托着那金杯,给大家观看。 果然是一只雕镂精致的金龙杯,装饰着珍珠和宝石。 当手电筒的灯光,照射在金杯上的时候,那上面的九条金龙,仿佛活了一般,跃跃欲飞,似要破杯而出。 张扬看了,便是微微一怔,心想历史上还有这样的古物吗? 放眼历史长河,上下五千年,看似繁复,其实了解历史的人,或是经历过某个时段的人,就会明白,一定时期,有一定时期的特征。 我们看年代剧,就是如此,为什么人物一出场,场景一变,我们就知道这是哪个时代的戏? 六、七十年代流行什么?那个时代的物品和服饰,都会打上时代的烙印,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那个时代的。 八、九十年代流行的东西,跟六十年代又自不同,经历过的人,看了自然就明白。 你把一个智能手机,放到九十年代,那绝对是个穿越物,或者是导演故意用来搞笑的。 张扬看到这件九龙金杯,就有这样的感觉。 这些天,他有空就往博物馆里钻,把里面的珍奇古玩,看了一遍又一遍,渐渐的,脑海里对每个朝代的特征,都有了一定的感悟和印象。 古代,明黄色、五爪金龙,这些都是御用之物,普通人碰了,就是杀头的谋逆大罪。 像这么一只金杯,如果是从清代帝王陵墓中出土,那毫不惊讶。 可是,这只是一个荒野之地的无名墓葬,能出土这样的金杯,简直是亮瞎人的24K钛合金狗眼! 就在他忍不住想笑的时候,白景明也发现了这一点,皱眉说道:“这可是五爪金龙杯啊!在古代,这是皇帝才能用的东西吧?怎么在这小墓里出土呢?” 老马嘿嘿笑道:“也许,这墓主人跟我们一样,也是个摸金的?” “哈哈!”大家都笑了,“什么都有可能。也许这是哪个小王子,死在这里呢?也有可能,是这墓主人偷来的呢?” 这么说,也解释得通。 不过,白景明还是有些犹疑。 老马托着金杯,大声说道:“各位老板,我挖这个墓,从察看到成功,前前后后,花了一年左右时间,一家三口,这一年来,什么也没干,就守着这墓了,今天好不容易摸到了金,我想,这杯子就不卖了吧?我自个留着,也当是个纪念了。” “那可不行!”一个秃头老板马上出言反对,“这是吃现席,咱们事先说好了的,这个墓里,不管挖出什么来,都优先让我们挑选。这个金杯,我看中了,我买!八千块是吧,我现在就给你。” “哎,这位老板,先别着急。”老马将手中金杯往身后一藏,笑道,“所谓见者有份啊,你们个个都买了宝贝,我们这摸金人,也不能空手而回吧?这个就不卖了吧?” “不行,必须得卖!规矩就是规矩!”秃头很激动的对大家道,“你们说,是不是?” 马上就有人应和:“对啊,我也看中了这个杯子。” 老马一看情势不对,笑道:“既然大家都看中了这杯子,那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不过,这是个珍品,是压棺材底的俏货。不能只卖八千块钱,这样好了,在场的人,都来出价,价高者得,怎么样?这样算公道吧?” 秃头二话不说,举手道:“我出一万!” “我出一万二!”有人紧接着加价。 白景明更加犹豫了,大家都加价抢购的货,难道也有假? 就在他迟疑之际,妻子刘萍举手了:“我出一万五!” “张扬。”白芷充满希冀的看向他,“你说,这是真的吗?” “不好说。”张扬摇了摇头。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也看不明白吗?我爸这些钱,都是借来的啊,这要是打了眼,那就亏惨了。”白芷去拉母亲,但刘萍一心放在宝贝上,不理睬她。 张扬怔道:“借来的钱?” 白芷轻声道:“可不是嘛。做古玩生意,太费本钱了,我爸为了收货,把这些年赚来的钱,全部投了进去,还是少了,这不,借了钱在玩呢!” 张扬摇了摇头:“白芷,我也说不好,不过,我总觉得,今天这一切,太过诡异了。” 白芷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那你再看看,这些古玩,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扬也很想知道,可是,博物馆迟迟没发短信啊! “两万!”刘萍和那个秃头佬杠上了,对方加到一万八,她直接出两万。 “两万二!”秃头佬咬牙加价,一脸肉痛的吸了吸冷气。 刘萍知道对方快不行了,得意的穷追猛打:“两万三!” “张扬!”白芷的声音里,带着哀求,我见犹怜,“你快想想办法,好不好?” “白芷,这些货,可能全是假的。这个吃现席的局,是一个骗局!”张扬终于说出了心底的感受。 “真的吗?”白芷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张扬,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识破他们的局!” 说着,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说道:“妈妈,不要买了!这些货,都是假的,这是他们设的骗局!” 刘萍正和秃头抬价,忽然听到女儿这么大声的说话,不由得呆住。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九龙杯,转移到了白芷身上。 张扬不由得苦笑,这个白芷,还真是一张白纸啊,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势,这种话,你能这么大声说出来吗? 就算你要阻止刘萍,也可以拉她到一边去劝服她啊! 现在倒好,老马家这么大的生意,被你一句话给搅糊了! 白景明走南闯北,见识广大,他和张扬一样的心思,虽然有些怀疑,却没有表露,甚至也没有拦阻妻子报价。 因为他知道,钱虽然很重要,但性命更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君子既立危墙之下,唯一的自救办法,就是扶起危墙,与危墙共进退,等安全出了这危墙,再做计较。 只要离开了这山区,大可以报警抓这些人,损失的钱财,也可以追回来。 “芷芷,不可胡说。”白景明沉喝一声,又赔着笑脸道,“各位,不好意思,我这个女儿,年少不懂事,大家不要当真。芷芷,你和小张先走,到车上去等我们。” 他这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一定要先保证两个孩子的安全。 “不着急走,”老马一字一顿的道,“小马,留住两个小客人,等我们收了钱,再一起离开。” 他儿子应了一声,手里举着一把铲刀,横着拦住了张扬和白芷的去路。 刘萍兀自不知,笑着问秃头佬道:“小孩子懂什么?这位老板,还加不加价啊?” 秃头佬嘿嘿一笑:“算了吧,既然你这么想要,那就让给你好了。” 老马伸出手,把金杯递给刘萍:“恭喜你啊,两万三,买下了这件精美的九龙金杯。” 刘萍欣喜的道:“是吗?那我就谢谢各位承让了。” “老婆!”白景明沉声道,“做人要懂谦让之礼,既然这位大哥看中了,那我们就让给他好了。” 秃头佬双手乱摇,嘿嘿笑道:“那不行,说过了,是价高者得。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破坏。” 老马一反常态,不再嘻嘻哈哈,再次将手一伸,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着?两位这是想反悔?给钱吧!” 张扬轻咳一声,朗声说道:“你这些货,恐怕都是高仿品吧?” “小屁孩,你说什么?”老马凶狠的瞪着张扬,“你们亲眼目睹,这是我们辛辛苦苦,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货,你敢说这是假的?” 事已至此,张扬夷然不惧,指着那些瓷器说道:“不得不说,你这些高仿品,做得还是很逼真的,可惜,就是太像真品,反而显出假来了。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也不可能有两个完全一样的古董。可是,你们挖出来的货,却跟真品丝毫不差,造假的工艺,很高超啊,可惜,仿得再像,也是个假货!” “放屁!”老马暴跳如雷,“小子,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 张扬指着他手中的金杯,说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就拿这金杯来说吧,一看就不是乾隆时期的货。因为,那个时候的技术,还做不出这么精致的镂空效果,这明显是用机器做出来的工艺品,我没猜错的话,这些所谓的金,不过是镀了一层金漆而已,五块钱都不值的玩意!” “你别胡说八道!古墓里面,怎么可能挖出现在的仿品来?”老马婆娘双手叉腰,看她吃人的架式,比老马还要凶。 第二十一章 北风当歌少年狂 张扬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玩意,是你们早就埋在里面的,所谓的吃现席,不过是把自己做的一个假墓挖出来而已!” 他收到了博物馆发来的信息,确定鉴假成功,天赋值又增加了一点。 这也是骗子们常用的手段,在资讯尚不发达的九十年代,很能骗到人,后世早被网络和媒体报道过无数次了,张扬当记者那会,就报道过一个相关的新闻。 老马的伎俩,被张扬识破,当即恼羞成怒,恶狠狠的道:“小子,嘴巴是个好东西,但一定要带着脑袋说话!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景明一看这阵势不对,马上说道:“买,我们买。老婆,付钱。” 刘萍的性格,是个欺软不怕硬的,双手抱胸,冷笑道,“老马,我本来是想买的,但听你这么说话,我很是不爽,我现在不想买了!你们这些货,我都不要了!退钱给我,我们走人。” “白老板,你怎么说?”老马冷着脸,看向白景明。 白景明一看这些人变了脸,心想脱身要紧,笑道:“生意人,诚信为本,岂有不买之理?老婆,付钱!” “还是白老板识大体。”老马阴阳怪气的道,“时候也不早了,白夫人,我劝你,还是赶紧付了钱,大家都回家烤火喝酒。不然的话,这里的人,谁也走不CD得怪罪于你!” “怎么着?你还想强买强卖不成?”刘萍怒目横眉,“你一个死盗墓的,本身做的就是犯法之事,你还敢这么嚣张!信不信举报了你?景明,现在就打电话给县公安局,我就不信,还治不了这帮贼人!” “哈哈哈!”老马笑起来,比不笑更恐怖,张开大嘴巴,像一个矮冬瓜,被刀划开条口子,“我们做这一行的,还怕你报警吗?警察来了,连你一起抓,你也不想想,你是做什么的?你是文物贩子!一样有罪!” “误会,误会,我老婆可能喝多了两杯,这酒气有点冲。这钱我们付。”白景明打圆场,同时朝妻子使眼色。 可是,刘萍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的话?硬是要老马退钱。 老马不耐烦起来,恶狠狠的道:“老子吃的是偏门饭,从来不信什么报应,也不讲究什么善恶!只要是对老子有利的,老子就做,谁敢给老子不痛快,老子就让他痛!” 他越说越嚣张,指着刘萍道:“把身上所有的钱放下,你们可以走人,不然的话,嘿嘿!” 看到他吓人的模样,刘萍有些害怕,紧了紧背钱的包,脖子一梗,硬气的道:“怎么?你还想来横的?你们才三个人,我们这么多的人,还会怕你不成?” “哈哈哈!”老马再次放肆大笑,像是听到了年度最佳笑话,“你以为,这里都是你的人吗?哥几个,告诉她,你们是哪边的?” 秃头等人站在一侧,看似随意,其实形成了包围之势,把白景明等人的退路封锁了,听到老马的话,一起大笑。 这笑声有如夜枭鸣叫,在这荒山里听来,格外刺耳和惊悚。 张扬暗自心惊,想不到,这些人居然都是一伙的! 做生意找几个带笼子的很常见,但像老马这样,除了白景明外,其它人全是托,也算是奇葩了。 “你笑什么笑?”刘萍恨恨的道,“我知道你们的底细,你别想干坏事,否则的话,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对哦,幸亏你提醒了我,那今天是不能留活口了?”老马抹了一把脸,指着那盗洞道,“正好,这墓也是现成的。你们几个,是自己跳进去呢?还是等着被扔进去?” 张扬审时度势,眼观八方,看到小马蹲在盗洞边,正在收绳索,便突然发难,一个箭步,窜将过去,抬起右脚,用尽全力,踹在小马背上。 小马猝不及防,身子前倾,脑袋朝下,栽入盗洞。 张扬抓起那根绳索,一并扔进盗洞里。 盗洞有三米多深,没有小马栽进去,头朝下,摔得不轻,发出闷声的叫喊。 张扬这一下,来得突然,疾如闪电。 他一个半大孩子,老马等人的注意力,自然没有放在他身上,哪里料到,他能做出如此举动? 等他们回过神来,张扬已经抄起一把铁揪在手里,不停往洞里铲土。 “喂,你做什么!我儿子在里面!你这是想把他活埋了啊?”老马恼怒道,大吼一声,就要扑过来。 张扬拿着铲子,铲进一块大石头下面,沉声喝道:“站住,别动,你要是敢过来一步,我就把这石头撬下去,看是你儿子的骨头硬,还是这块石头硬!” 老马狂奔的脚步,猛然刹住,又惊又怒,指着张扬道:“小子,你别乱来!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小命?” “你能不能要我的命,我不知道。不过,我只要手一动,你儿子肯定没命,你信不信?” 盗洞不大,这大石头铲下去,必定砸中下面的人。 小马在下面大叫救命。 老马将脚一跺,阴沉的看着张扬,沉声道:“好,你想怎么样?” 张扬将石头往前铲了两下,石头的一半,已经悬空在盗洞上方,只要轻轻一铲,就会掉落下去,然后说道:“把钱还给刘萍阿姨!你这些货,我们也不要,你的行径,我们也不检举揭发,法不收你,自有天收你,我们犯不着和你为敌。” 老马眼中闪过一抹厉声:“很好,有点江湖气。钱,我还给他们。” 他婆娘担心儿子安危,顾不上多想,当即掏出腰包里的一叠钱来,数了数,把刘萍付出的款项,悉数还了过去。 刘萍接过钱,放进包包里,长吁了一口气。 白景明浓眉紧皱。 “钱已经还了,你快快让开!小心石头掉下去!”老马朝前一步。 “你可以试试看,是你们抓住我快,还是我砸死他快!”张扬沉喝一声,“退后!全部退后!” 老马等人强忍怒火,退开两步。 “白叔叔,你们先走!去车上等我!”张扬高声喊道。 “张扬!”白芷的叫声里,带着一丝惊慌和担忧。 白景明摇了摇头:“小张,你这么年轻,尚且知道讲义气,我白景明几十岁的人了,岂能贪财轻义?老婆,把钱留下,我们带小张一起走!” 刘萍抓紧钱包,犹豫的道:“景明,我们就算把钱留下,他们也不会这么痛快放我们离开。” 张扬心想,时间拖得越久,对大家就越不利,喊道:“白叔叔,相信我,我自有脱身之法,你们快走!” 白景明见张扬如此镇定,心想这少年人,屡次让人刮目相看,何不相信他,暂且离开,再图后策,便道:“好,小张,我们在外面等你。芷芷,快走!” 白芷咬住嘴唇,眼眶里有泪水打转:“爸!张扬他怎么办?” 刘萍拉住女儿的手,往外面走:“张扬这么聪明,他肯定有办法逃脱的。” 白景明压低嗓音,说道:“我们先走,留在这里,反而拖累于他。出去再想办法。” 白芷一步三回步,等走远一些,大喊道:“张扬,你一定要快点来找我,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这一次,我说认真的!” 张扬心头一震,抬头望去,只见她双泪长流,哭成一个泪人儿了。 手电筒的光芒,渐渐离远,转过山角,消失不见。 “好了,他们已经走了,你可以松手了。”老马高举双手,沮丧的道,“现在好了,我们钱财也还了,人也放走了。少年人,我也不为难你,你走吧!” “马哥,”秃头佬笑道,“这人真的不错啊,我们这个队伍,就缺少他这样的人,既会鉴宝,又讲义气!” 老马点点头,说道:“是啊,少年人,你有勇有谋,还有智慧,了不得啊!如果你愿意的话,请加入我们,以后一起赚钱,一起发财!” 张扬冷笑道:“多谢抬爱!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别过来,你们往山里面走,走到让我看不到你们为止!放心,我只求脱身,不想害他性命。不过,如果你们不乖乖听话,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好好好,你千万小心,别滑手了。”老马担心儿子安全,挥手道,“大家听话,往里面走!” 张扬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说道:“我送你一句话吧!” “什么话?”老马回顾道。 “你们这活,只能中午干!” “中午干?为什么?我们这活,一般都是晚上干,白天不好做。” “因为,早晚会出事!” “啊?”老马表情一滞,冷哼一声,不再言语,带着众人走远了。 “马哥,够了吧?”秃头佬停下脚步,“他还在那边呢?” “嗯!手电筒还亮着,铲子也立着。”老马眯着双眼,努力瞪着那边。 “那就再等会?”秃头佬摸摸头,嘿了一声,“你说,这叫什么事?白忙活这么久了!” “先别说这些了!”老马心情很烦躁。 等了几分钟,那边还是没有动静。 老马大声问:“少年人,可以了吗?你可以走了!” 没有回应。 “马哥,他不会也掉下去了吧?” “不可能,掉下去会有响声。”老马勾勾手,“走,过去看看。” 他们飞跑回来,四下一瞧,但见朔风怒号,哪里还有张扬的身影? 铲子铲进土里,笔直的立着,至于手电筒,则用几根草茎,绑在铲子上! 张扬早就离开了! “好个智勇双全的少年人啊!”老马取下手电筒,感叹的道,“今天晚上,如果没有他,白景明那只猪,我们就杀定了的!” “嘿嘿,这小子,破坏了我们的好事,要不要追上去?”有人问道。 “不了!”老马摆摆手,望着张扬跑去的方向,感叹的道,“这一次,我们输得心服口服。我相信,他们也是讲江湖道义的人,不会出卖我们。” “爸!救我啊!”小马在下面哭喊,“我都快冻僵了!” 第二十二章 望经拜道各有好 天地间一片漆黑,北风吹得树梢哗啦作响,黑越越的,像无数鬼怪,张牙舞爪。 白芷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坐在张扬身边,小鸟依人般温驯。 “白叔叔,不用惊慌,他们追不上来。他们只有一辆面包车,我出来的时候,从他们屋里拿了把起子,扎了车胎。”张扬嘻嘻一笑。 白景明长吁一口气,叹道:“今天的事,说出去也没人信,还以为我们讲故事呢!” “张扬,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有多么危险?”白芷惊魂甫定,见他这么没心没肺,不由得生气,“他们是亡命之徒,墓都敢盗,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万一盛怒之下,把你杀了,那可怎么办?” 要不是她父母在车上,张扬又要说些浑蛋话了。 “只要你们安全了,他们就不敢对我怎么样!”张扬见她如此担心,便道,“你们知他底细,一报警,他们逃无可逃,自然不会伤害我了。” “张扬的表现,实在是令我敬佩!”白景明点了个大大的赞,“如果不是你有勇有谋,我们这几万块钱,就打水漂了。” 刘萍也自后怕,恨恨的道:“这帮人太可恶了,居然玩这么一出!先把赝品埋进墓里,再当着我们的面挖出来,简直防不胜防!这以后,我们还能相信谁?” 白景明拍着方向盘,感叹道:“可不是嘛!世道险恶,人心叵测啊!看来,以后只能自己去鬼市寻宝了。” 刘萍道:“景明,你说,我们干脆自己找墓呢?那挖出来的宝贝,就全是自个的了。” “你想得美!”白景明沉声道,“别说挖墓是犯法的,抓到就是重罪。便是你想挖,也没这么简单,我们不懂风水,不知星相,怎么分金定穴,寻龙摸金?这碗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我们不懂,可以请人啊。”刘萍主意很多,“要不,就找人合作,不能再找这些野队,要找有声誉的。” 白景明瞥了妻子一眼:“你别打歪主意了,真正厉害的土夫子,谁还跟你合作?” 他回顾张扬道:“我送你们去学校吧?这会儿,已经上晚自习了吧?我去跟赵老师说一声就好,不然,你们要挨罚。” 张扬点头说道:“那就麻烦白叔叔了。” 白景明笑道:“你这孩子,礼数真多。你救了我们,我还没谢你呢!” 刘萍扭转身,回过头来,笑道:“说真的,这次多谢你了。要不,到我家去,吃点宵夜,洗个澡,再去学校吧?” 张扬摇了摇头:“阿姨,下次有机会,我再登门拜访吧。” 白景明送张扬和白芷到二中门口,下车买了两袋零食,分别递给两人:“忙半天了,你们也该饿了,放书包里,得空吃点。” 张扬也没客气,大方的接了过来。刚才在山上,他一路跑出来,肚子早就空了。 学校大门已闭,教学楼灯火通明,正在上晚自习。 白景明送二人到了教室。 赵雅南正在带班,看到两人迟到,便欲问话。 白景明笑着解释了几句,说是家里有点事,耽误时间了,还请老师见谅云云。 看在家长面子上,赵雅南也就不追究了,但很是好奇,张扬怎么和白芷走到一起了? 白景明出了学校,上车离开。 “张扬这孩子,确实不错,学识广博,胆气过人,知书达礼。”他忍不住夸奖道。 “再好也不行!”刘萍打断丈夫的话头。 “什么不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想,让张扬和芷芷交往啊?” “嘿!就算交往,有什么不对了?你没看到,刚才芷芷都哭了,瞧她担心的样子,估计是我陷险,她也不会如此着急。” “张扬是不错,但他是农村的。你不是没去过他家,连个睡的地方都没有,别说席梦思床了,便是像样的椅子都没一张!上个洗手间,还得跑院子外面,臭得要命!” “你这是瞧不起农村人啊?谁家祖上,不是村里出来的?别忘记了,你也是农村出来的。” “哟,白景明,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呢?” “我没瞧不起你,是你瞧不起人。” “我是农村出来的,但我女儿是城里出生的。我小时候,家里也没他家穷啊!我的女儿,绝对不能让她受那个苦。” “莫欺少年穷,说不定张扬考上大学,就出息了呢?” “那是以后的事。他出息了再说!毕竟,没出息的人还是大多数。” “你简直不可理喻。” “白景明,其它的事,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在女儿终身大事上,我绝不让步!” “好啦,好啦,他们还小,说这个还早。我们回家收拾一下,就回省城了,出来三天了,店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请的那两个人,虽然也是亲戚,总归没有自己坐店舒心。” “店里没什么古玩了,上哪里淘货,才是正事。别人家卖古董的,一年赚好几百万呢!我们只靠卖字画,哪里比得上人家?” “我知道了。回省城再说吧!” 车子渐行渐远。 却说张扬回到座位上,把书包放好,拿出教材来,摆在桌面上。 赵雅南低头备课,时不时的瞥他一眼。 白芷回过头来,低声道:“糟糕,这几天太忙,忘记写语文作业了,你写了没有?借我抄一下算了。” 张扬笑道:“你可是好学生,怎么问我要作业抄了?” 白芷白了他一眼:“借不借?不借拉倒。” 张扬拿出作业,递给她。 就在这里,一个喊声传来: “张扬!你出来一下。” 政治老师周亚东出现在教室门口,先和赵雅南打了声招呼,然后喊张扬。 张扬和白芷都吓了一跳,还以为私递作业被发现了呢! 白芷轻拍胸口,朝张扬吐了吐舌头。 张扬起身走出来,问道:“周老师,有事吗?” “到办公室来一趟。”周亚东背着双手,脸色凝重。 张扬不知何事,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来到办公室。 周亚东把房门关紧,转身打开抽屉的锁,拿出上次那只天青缸,缓缓说道:“昨天,我和老吴去了趟省城,找专家鉴定过了。” 他说到这里,抬眼看着张扬。 张扬神色如常,也没有搭腔,等他说下去。 周亚东摇头一叹:“专家说,这是假的。” 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古怪:“张扬,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专家的判断,和你所言一致,这是民国时期的仿品,价值一百八十元左右。” 张扬笑道:“周老师,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爷爷教过我一点鉴古的知识。” 周亚东把天青缸收起来,又拿出两个古玩:“张扬,你帮我看看这两个。” “这?”张扬为难的道,“周老师,我又不是专家,你淘来的宝贝,应该请专家鉴定啊。” 周亚东苦笑道:“专家鉴定费很贵啊,就那个天青缸,我找人看一眼,就花了二十块钱呢!幸好是个民国的,如果是个宋代的,那鉴定费就要上千。” 他竟主动倒了杯水,放在张扬面前:“张扬啊,你就帮个忙,帮老师看一眼吧?” 桌面上摆着的,是一枚古玉,还有一枚铜钱。 张扬拿起来看了看,有些怜悯的问:“周老师,你多少钱收的?” “这个倒是不贵,两件东西,一百块钱。”周亚东笑道,“我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爱个收藏。” 张扬放下手中的东西,据实说道:“周老师,这两个都是坊间之物,现代人做的,然后利用各种方法,进行仿古制作。” “这都是假的?”周亚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老师,从古到今,盗墓这一行,都有个雅称,叫摸金校尉,就是说,这些人下了墓,只拿金银宝贝,一般不拿玉和铜钱。至于青铜大鼎之类,属于国之重器,更是不敢轻拿。一是因为,这些东西不好出手,二是因为,玉类器物,往往是用来镇魂压邪的,又能吸收尸气,对生人不利。至于铜钱嘛,真正值钱的少,远不如金银容易处理。” “还有这说法?”周亚东摸起那两个玩物,叹道,“又亏了!” 博物馆发来信息,张扬的天赋值增加一点。 张扬发现,每次鉴假成功,不管是一个器物,还是一堆器物,都只增加一点天赋值。 这个是大坑啊! “张扬,这铜钱上的绿锈,也是假的不成?”周亚东拿着钱币端详。 “古铜器上生长的红斑绿锈,是陈年自然锈蚀,其锈蚀有明显的层次。而假造的铜锈,是用食盐、食醋以及硫酸、盐酸等化学药品来腐蚀铜器,从而达到造假的目的。一个是自然生长出来的,一个是硬生生附着上去的。这就是区别。”张扬解释道。 “你给老师我上了一课啊,张扬,你这方面的知识真是渊博!老师下次再去省城,一定要带上你。”周亚东笑呵呵的道。 “周老师,你既然每次都买到假的,为什么还要继续买呢?”张扬不解的问。 “这就叫爱好啊。”周亚东摇头晃脑的道,“爱而好之,终生不倦。辗转反侧,寤寐求之。” 张扬愕然,他没想到,还有人对古董因爱成痴,花费终身积蓄,也在所不惜。 像白景明那样的人,是古董商人。他们收古董,是为了卖出去赚钱。 而周亚东入行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亏钱,几乎没收过什么真货,却仍然乐此不疲。 这古董里面,蕴藏的历史沉淀,着实令人着迷啊! 周亚东侧耳倾听一会,确定左近无人,忽然神秘兮兮的问道:“张扬,你懂得看风水墓穴吗?” 第二十三章 道国真君有其人 张扬微微一惊,反问道:“周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亚东伸出右手食指,朝下面一指,压低嗓音说道:“我听人说,咱们这学校下面,有个古墓。” “呃?”张扬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后世也没有听过相关的报道,换言之,这个传说即便是真的,也没进行过保护和抢救性挖掘。 “我们福田县,两千多年前,在汉代的时候,就有建制,这都是有史可查的。战火纷飞年代,城市被毁过数次,我们看到的县城,都是解放后重建的。这下面有古墓,也不为奇。” 张扬沉吟道:“就算有,学校这么大面积,也不知道在哪一块。” “所以,必须懂风水,能寻龙点穴才行啊。”周亚东眼睛里放出晶亮的光芒,“这要是挖出来,那得是多大的一个宝藏?” 张扬心想,刚才看你痴迷古董,还以为你是喜爱历史,为文物着迷呢!没想到,你所想所念,只不过是贪图宝藏罢了! “周老师,这里是学校,就算你找到墓,难道还能挖掘不成?国家有规定,不主动发掘古代墓葬,除非是进行保护和抢救性质的挖掘。”他想警醒眼前人。 周亚东呵呵一笑,眨了眨眼:“这不,马上就要放假了吗?只要查到准确的墓穴地点,一个寒假,足够了吧?哎呀,我收了一辈子古玩,真想看看真正的文物长什么样子啊。” “周老师,那你可以去博物馆看啊,省城就有好几家博物馆,历朝历代的文物都有。” “那不同,那个只能看,不能摸。”周亚东带着热切的表情道,“张扬,你家祖上,是不是干那个的?” “哪个?” “摸金校尉!”周亚东轻轻吐出四字。 “这怎么可能?”张扬不由哑然失笑,“我倒希望他是,这样我家就不会这么穷了。” 周亚东摇摇头,说道:“你以为摸金校尉都有钱啊?其实不然,这些人的钱,来得邪门,去得也邪门,手里留不住钱财的。所以,真正的收藏大家,都不碰这些捞偏门的行业。” 张扬不由得想到了老马,这伙人干的就是捞偏门这一行,但日子并不见得过得多好。 周亚东眯着眼睛,微微笑道:“张扬啊,你不要害怕,我是你老师,你爷爷就算是摸金校尉,也没什么嘛!你会寻龙点穴吗?就是看看日月星辰,观观四周山水走势,就能确定墓穴位置。” “不会。”张扬很简短的答道。 周亚东满脸失望,落寞的道:“我是找不到啊!唉!现在的土夫子这么多,又那么厉害,说不定哪一天,学校下面的古墓,就会被人悄悄盗走了。” “周老师,如果你确定的话,可以向县文物所汇报,请他们进行妥善照看。” “文物所?算了吧!”周亚东不屑的一笑,“咱们县里的那个部门,就是个小摆设,不中看,也不中用。” 张扬想到罗贵民的嘴脸,此人给自己的印象,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官吏,看不出他对文物保护,有什么特别的热情和责任。 “好了,你回教室去吧。对了,今天我说的事情,你不要透露出去。” “我知道。”张扬回答道。 回到教室,张扬继续温习功课。 离期末考试,只有两个星期了,他得抓紧时间复习。 白芷回过头来,手掩住嘴,低声问道:“吴老师喊你去做什么?” “下课说。”张扬朝前一呶嘴,示意赵老师在望着这边。 白芷嗯了一声,坐正身体。 以前的张扬,活得没心没肺,对待学习,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重生后,张扬明白到了亲情的可贵,也知道了责任和担当,加之内心对知识多了一份渴望,看起书来,每每事半功倍。 他特别喜欢看博物馆里面珍藏的文献古籍,以前觉得深奥难懂,看一眼都昏昏入睡,现在却看得津津有味。 在浏览一本古籍时,某页内容瞬间吸引了张扬。 这是一本明朝的笔记,而且是原稿,市面上还没有出版物。 书上收录的,都是各地异闻,其中有一篇,写的是连D县发生的一桩故事。 据张扬所知,国内没有一个县,是叫连D县的。 不过,华夏历史悠久,朝代变迭,地名更改频繁,说不定在古代某朝某代,的确有这么一个地名,也未可知。 五代十国时期,神州战祸频频,连D县地区,民风彪悍,出了个土皇帝,扯起大旗,啸聚山林,后来攻下连D县城,自立为国,号称道国真君,神奇的存在了三十年,才被强国所灭。 这个史上并无记载的小国,经历了两代君主,第一代真君,在位二十五年。 笔记收录此君,原因很奇葩,因为这个皇帝,和明孝宗一样,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只娶了一个妻子。 张扬看得入了神,心想这个道国真君,也是个牛人啊。 可惜身边没有网络,不然的话,可以查一下,到底有没有这个道国,有的话,又存在何方? 上次去赵雅南家,张扬看到她家有台电脑,应该是接了网线的吧? 自习课后,张扬顾不上和白芷说话,追上赵雅南,笑着问道:“赵老师,你家能上网吗?” “能啊。”赵雅南停住脚步,问道,“怎么了?” “我能上你家查点资料吗?”张扬直视她的眼睛,让她无法拒绝。 “唔?上网?你会吗?”赵雅南很是惊讶。 这个时代,在福田县二中,还没有开设电脑课,整个学校,估计也没有哪个学生,会摆弄电脑这种高科技玩意,至于上网冲浪,那就更没人玩过。 张扬一个乡下娃娃,忽然提出来,说要上个网,查个资料! 赵雅南听了,不由得大为惊奇。 她买电脑,装网络,花费了不少钱,是为了和国外的男友联络方便,相比起更加高昂的国际长途电话费用,网络聊天的成本,还是比较低的。 只不过,电脑还是那台电脑,男人却不是那个男人了。 张扬笑道:“会一点,不会的话,你可以教我啊。” 赵雅南点点头:“好,你跟我来。” 张扬跟在赵雅南身侧,前往教师宿舍楼。 楼梯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白炽灯,看样子,只有五瓦。 赵雅南在前,每迈上一步,两腿交错,都显露出玲珑的身材,将曼妙的曲线展示在张扬眼前。 她修长的双腿,包裹在紧致牛仔裤中,浑圆的翘臀,盈盈一握的柳腰,瀑布般的黑发,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优雅的气韵,让张扬大饱眼福。 P100,16M内存,850M硬盘,四速光驱,华硕TP4N主板,S3 765显卡,花王声卡,同维VCD解压卡,三星14寸显示器,win95系统。 这在当时,算得上主流配置了。 最让张扬无法忍受的,是那56K猫拨号上网的网速! 看着他熟练的操作电脑,赵雅南再次对这个男生高看一眼。 这个时候,度娘还没出生,网上流行的是雅虎。 网络上的网站也不多,想查个资料,远没有后世那么顺利。 赵雅南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看到他在屏幕上打下两个字:道国。 她留意到,张扬用的是王码五笔输入法。 遗憾的是,网络上并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张扬失望了。 他又输入连D县三个字,但还是搜索不到任何信息。 “连D县?”赵雅南看见,微微一讶,问道,“你查这个做什么?” “无意中听到过,想查查是哪个历史时期的。”张扬笑着回答。 “你不知道吗?”赵雅南嫣然一笑,“我们就在连D县。” “啊?”张扬惊讶的道,“赵老师,你是说?” 赵雅南抿嘴笑道:“福田县,在宋以前,就叫连D县,后周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篡后周建立北宋,五代结束。北宋建立后先后统一了尚存的荆南、武平、后蜀、南汉、南唐、吴越、北汉等政权,基本实现了全国的统一。宋朝统一天下,对全国各道府,进行了重新划分,很多地名,也被变更。福田县的历史,自宋代始。” “真的?”张扬惊喜交加。 自己苦苦寻觅的道国,就在脚下? 结合周亚东说的话,难道第一任道君的墓葬,就在学校底下? 赵雅南轻捋秀发,说道:“上次县里举行教师演讲比赛,我听了一篇文章,是一中校长主讲,说的就是福田县历史的演变,他说得有理有据,很多内容,都来自地方县志,有史可考,应该不会有错。” 张扬心想,这些传闻都是真实的,那么,这二中校底,是否有座古墓? 这座古墓,会不会就是道国真君之墓? 虽然只是一个短命王朝,但到底是个帝王,这墓葬的规格不会太小吧? “张扬,你在哪里听说过连D县?”赵雅南疑惑的问道。 “听其它学校的人提及过,”张扬信口答道,“估计他们也是在演讲会上听来的吧?” 赵雅南嗯了一声,没有深究,随意的问道:“你和白芷,是亲戚啊?” “不是。”张扬笑道,“说起来真是巧了,白芷舅舅家,就是我们那的,正好她舅舅过生日,咱们碰一起了。” “嗯,张扬,”赵雅南捧着茶杯,站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 “赵老师?”张扬感觉到她的异样,抬起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 第二十四章 谢渣男不娶之恩 赵雅南俏脸微红:“谢谢你,张扬。” “我以为什么事呢!”张扬嘻嘻一笑,化解尴尬,“赵老师,你真美,将来找个如意郎君,必将感谢那渣男不娶之恩。” “扑哧,张扬,谢谢你的祝福。那天幸亏你点醒了我,不然的话,我真的跳下去了。”赵雅南轻声一笑,随即幽幽叹道,“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像被魔症了一般,觉得生无可恋,只想寻死。” “他一定是你的初恋,你才会如此。”张扬笑道,“可惜,他非你良人,怎知你情深?你终将遇到一人,除非黄土白骨,守你百岁无忧。” “张扬,你知道吗?”赵雅南惭愧的道,“周末我特意回了趟家,当我看到父母时,我想到,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他们怎么办?他们生我育我,累弯了腰,熬白了头,我却刚参加工作,还没来得及侍奉双亲,每思及此,我就觉得,我太自私了,我太不孝了……” 她哽住了,无语凝咽。 张扬从桌上抽出纸巾,默默的递了过去。 赵雅南接过纸,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害羞的道:“对不起,让你见笑了,老师太不坚强了,不配教育你们。” “不,赵老师,你是最坚强的。不喜欢的蛋糕就不要吃,不爱你的人,就不要再对他好。你不负岁月,岁月终不负你。” 赵雅南细细品嚼,不由得痴了,说道:“你说得真好。老师以后不会再这么傻了。” 张扬起身道:“赵老师,时间不早了,我回宿舍了,你早点休息。” 赵雅南抹着眼角,笑道:“怎么了?老师的负面情绪太多,影响到了你吧?你不要着急,只管查资料,老师没这么早睡。” 张扬指了指电脑上的时间:“我也想多学习一会儿,可是,时间不早了,我再不回去,宿管老师抓住我,会罚我了。” “好吧,那你以后想玩电脑,就到老师这来,有不懂的,只管问我,老师这里随时欢迎你。” “谢谢赵老师。” 张扬走到门口,回过头来,温和的一笑:“晚安,赵老师。” 赵雅南一怔,等反应过来时,张扬已经下楼去了。 “晚安。”她走到门口,对着昏暗的楼道,说出这句迟来的问候。 “和他交往那么久,他似乎从来没对我说过晚安。以前从来不觉得,晚安两个字,有多么感人,可是,怎么回事?从一个学生嘴里说出来,我都觉得这么温情澎湃呢?难道,过去那段情,真的只是一场青春的骚动?” 赵雅南彻底从那场失败的恋爱中走了出来。 张扬走到操场,抬头望星空。 雪停了,风住了,天地间苍茫一片,看不到任何星月痕迹。 张扬双手放在嘴前,呵气成雾,微微温暖手心,身上也似乎没那么冷了。 他没有马上回宿舍,而是围着操场转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观看四周的地形。 张扬以前当记者时,采访过不少盗墓事件,当时并不觉得,采访这些有什么意义,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这些经历,都是为了重生而做准备。 在采访过程中,他认识了几个土夫子。 土夫子是俗称,书面名叫摸金校尉,就是盗墓贼。 张扬为了写报道,听他们详细说过几个盗墓的过程。 土夫子也分等级,普通的,通过各种文献资料,查到古墓地址,利用洛阳铲和扎子这类工具,辩砂点穴。 厉害的土夫子,抬头观星象,低头察地理,便可断定有无古墓。 在古代,越是有钱有势的人,就越迷信。他们相信风水,墓葬风水越好,对自己进入另一个世界越有帮助,对子孙的兴旺发达也更有利。 古人相信人死不灭,而是进入另一个世界。他们会把活着所喜爱的一切珍宝,甚至是宠爱的女人,都带入墓葬之中,死后继续拥有和享受。 所谓风水,风是指元气和场能,水是指流动和变化。比较玄奥的说法,叫青囊术,较为学术性的说法,叫堪舆,这是一种研究环境与宇宙规律的哲学。 风水术,好比一道方程式。 古人通过它来寻龙点穴,盗墓贼则通过它来探墓寻陵。 一个是出题,一个是解题。 厉害的盗墓贼,就是解风水局的高手,他们能找到最准确的答案,一个盗洞下去,就能直通墓道大门。 张扬闭上双眼,感受天地人的交融,努力回想土夫子们说过的话,借以感知脚下墓葬的位置。 可惜,他一无所获。 接下来的两天,张扬一有空,就在学校里面四处逛荡。 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同时,他从博物馆里,找到几本古代的帛书,上面详细记载了古人常用的五星占术。 《五星占》虽然成书比《淮南子·天文训》、《史记·天官书》均早数十年,但它给出的金星、土星的会合周期却比后两种著作精确。 张扬以前看不懂的东西,现在因为兴趣浓厚,读得津津有味。 星期三的晚上,天空格外的干净,繁星点点,弯月如刀。 晚自习后,张扬再次来到操扬,观察星相和地理的对应关系。 天上的星斗,无时无刻,不在运行变化。这种变化,极其微妙,一般人根本观察不到。 张扬却感应到了! 星相显示,二中所在位置,的确是个好穴位。 可是,张扬观察学校周边,却发现,这附近的地势,风水并不好。 一个君王,会选择在这里下穴吗? 看到这星相,张扬忽然想起土夫子说过的一句话:风水是变化的。 千年前的龙穴,旺子富孙的明堂,也许百年后,就变了格局,加之近现代战祸不断,移山改湖,大兴土木,变化尤甚。 正当张扬堪舆之时,一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他。 “谁在那边?”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 张扬听出是吴松柏的声音,便大大方方上前,答应道:“吴老师,是我。” “张扬?这么晚了,你不回宿舍,在这里晃荡做什么?”吴松柏疑惑的问。 “吴老师。”张扬举了举手中的历史书,“这不,马上就期末考试了,我历史不过关,利用课后时间,在进行恶补呢。” “是吗?”吴松柏耸然动容,“难怪你上次考得那么好,原来是暗暗用功了啊!这里光线太弱,你这么看书,不是个办法,眼睛会近视的。” “我主要是背记,一会儿就回宿舍了。”张扬笑道。 “孺子可教啊!”吴松柏频频点头,“不要太晚了,早点回宿舍就寝,被宿管老师抓到,可不是玩的。” “好咧,”张扬答应一声,问道,“吴老师,二中成立多久了?” “四几年成立的好像,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了解一下母校的历史。吴老师,这里以前不属于城区吧?” “嗯,解放前,这里不是城区。我老家以前就是这附近的,对这一片熟悉。这里以前是个山区,山也不高,后来二中筹建,就择址于此,推山平土起高楼。便是这校区,也经过了三次建设,现在这几幢大楼,都是九二年才重建的,你们赶上好时代了啊。” 张扬心想,这里原本是山,又不高,难不成,是道君陵的封土? 他这么一想,心里越发笃定,学校下面,说不定还真有个地宫! “吴老师,那我回宿舍了。”张扬知道了个中隐秘,心里暗自有了筹划。 “嗯。去吧!”吴松柏关心的道,“成绩固然重要,但身体也很要紧,早点休息。” “谢谢吴老师。”张扬微微一讶。 在他印象中,吴松柏是个很严肃古板的人,对待学生,从来是严厉有之,慈爱不加,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吴松柏负手走远了。 张扬忽然尿急,来不急去厕所,跑到围墙一角,掏出鸟来行方便。 忽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咚咚!咚咚!” 很有节奏,像打闷鼓。 张扬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刚尿一半,其余的硬给憋了回去。 难道是半夜不能说鬼? “咚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声音,一直不断。 张扬四下瞧瞧,操场上空无一人,吴松柏早不见人影了。 他毕竟心智沉稳,不相信真有鬼神之事,凝神细听,发觉这异响,来自地底下! 本来不惧鬼神的张扬,也自一惊。 自己好歹是带着前生记忆的啊!这么不合理的事情,都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便是遇见几只艳鬼,也稀疏平常得很。 要是换作一般的师生,半夜听到这鬼声,早就吓跑了。 偏偏张扬胆子大得很! 他惊讶之后,便自沉思。 不管是鬼是妖,既然发觉了,总要瞅个究竟! 都说科学的后头是神学。 可是,世上又无人说得清神仙之学到底存不存在。 如果真有鬼怪在下面,那也可以一饱眼福咧! 张扬匍匐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 操场是水泥地面,冰冻刺骨。 张扬听了听,然后跑到教学校的二楼,走到最靠南边的护栏处,朝围墙外面张望。 二中靠近郊区,两侧是低矮的楼房,后面是一座小山丘,再过去,便是县里唯一的福田公园。 从张扬所站方向看过去,小山丘上黑越越的,只有一灯如豆,有如北极孤星,又有如鬼火一点。 他下楼来,在操场树坛里,找了两颗石头,用力朝墙外面抛出去。 “啪!”石头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咚咚声停止了! 过了两分钟,那沉闷的打鼓声,再次响起来。 张扬再次用力,甩出石头。 “啪!”石头撞到了什么,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静夜中听来,格外的清晰。 咚咚声消失了。 张扬等了几分钟,也不再听到那沉闷的打鼓声。 此刻夜深,校门早闭,他不可能出去探查,只得回到宿舍。 宿管老师在巡房,把他抓了个正着。 第二十五章 曾经苏苓难为情 张扬虽然顽皮,但在寄宿时,从来没有晚归过。 因为学校规矩很严格,抓到晚归的学生,轻则扣班分,通报批评,重则勒令改走读。 张扬家离学校这么远,如果改走读的话,那就不用活了。 看到宿管老师那板着的脸,张扬心中忐忑,想找个什么理由解释一番。 “张扬,”宿管老师周向前,朝他招了招手,“外面太冷了,你以后要学习,可以到我值班室去。那里有灯,又有火烤。” “呃?”张扬有些愣怔,以前最严厉无比的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 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周向前拍拍他的胳膊,说道:“老吴跟我打过招呼了,叫我别为难你。快进去睡觉吧!” 张扬这才恍然,说道:“谢谢周老师。” 周向前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宿舍里面,一片寂静,室友们都已入睡。 张扬胡思乱想一通,渐入梦乡。 每周四和周五,都会进行各科的小测。 周四上午第三、四节课,语文周测。 赵雅南发下试卷之后,提醒同学们:“一定要审清题目,再下笔作文。” 张扬以前的语文成绩并不好,作文更是写得一般,后来当了记者,逼着自己博览群书,又学了许多写作技巧,加上天天写,日日练,终有所进步。 现在回到少年时代,读过的书还在,练过的技术也在。 他真正体会了一句老话的含义:“艺多不压身,读进脑子的书,别人抢都抢不走。” 看到语文卷,张扬先快速浏览一遍,然后翻到后面,看了一眼作文题。 回过头,先做前面题目,与此同时,他已经把作文内容想好了。 他一路行云流水,写完作文,第一个交卷。 赵雅南接过试卷,说道:“这么快交卷?你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张扬笑道,“如果老师阅卷时,肯给我放松一点的话,那我肯定可以拿满分。” “好大的口气!”赵雅南有些责备的瞪了他一眼,“越是自大的人,越考不好。” 张扬嘻嘻一笑,双手插在裤袋里,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走出教室。 他没有下楼,而是来到二楼走廊尽头。 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张扬看仔细了,围墙外面就是片草地,从二楼跳出去,不会有事。 张扬是农村孩子,爬树跳墙这种事,小时候没少干。 此刻正是上课时分,四顾无人,张扬爬上护栏,纵身跳了出去。 草地柔软,轻松落地。 张扬凭着记忆,朝昨晚看见的灯光方向走过去。 这是一座小山丘,张扬以前天天看见,从来没感觉它的存在。 山上杂草丛生,一路走去,都是灌木和低矮树木,连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 这样的地方,居然会有灯光? 张扬不由得背脊发麻。 山丘不大,张扬很快来到山上。 只见前方露出一处屋角,只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 张扬悄悄摸过去,看到铁将军把门,静静听了片刻。 忽然,急剧的狗叫声,从屋里传出来! 张扬后退到树后躲起来。 那狗叫了一阵,也不见有人出来。 张扬知道附近无人,便放下心来。 他任由狗狗狂吠,转身出来,仔细察看屋前地上,发现脚迹凌乱,分辩之后,起码有十几个不同的脚印! 张扬暗暗吃惊,心想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往来? 小小一间茅屋,也容不下这些人居住啊! 屋子有一个窗口,开得很高,张扬个子算高的了,但也够不着。 看来,这些人装这个窗户,早有防备之心。 张扬搬来两块石头,垒起来,站上去,推了推窗户,窗户从里面闩上了,装的还是磨砂玻璃,看不清里面情况。 这幢奇怪的房子,引起了张扬的好奇。 除了这间屋子,在不远处,还有一座小房子,门没关,传出臭味,张扬过去一看,是间厕所。 张扬绕着小山逛了一圈,在下面不远处,看到一个湖。 高一刚开学时,张扬和同学们前来玩过,记忆中比现在这个湖要大,湖的一侧,被人填了黄土,湖面减少了一半面积。 学校那边传来下课铃声,第四节课下课了,操场里传来暄哗声,走读生们像开闸的洪水般,从各个教室门口涌出来,朝校门口汇聚,操场像五颜六色的海洋。 张扬绕到学校正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前往食堂吃饭。 元旦三天假,他赚了几百块钱,照白芷的话来说,他也是吃得起肉菜的爷们了。 可是,张扬还是不敢乱买东西,这笔钱来之不易,他要留着当本钱。 午餐,张扬仍旧打了一份白米饭,一份蔬菜,转眼看到白芷,便端着盘子走过去。 罗永玉已经占据了白芷身边的位置。 这也难不倒张扬,他直接将一只腿伸进两人中间,说道:“让让,让让。” 两侧的同学,自觉的往两边挪了挪。 罗永玉狠狠瞪着张扬:“旁边位置多得很,你干嘛来挤我?” “既然多得很,那麻烦你换个位置?”张扬针锋相对。 白芷挪了挪身子,说道:“你坐吧。” 张扬嘻嘻一笑,挨着她坐下来,将盘子往桌上一放。 白芷瞅了一眼,问道:“你干嘛不打肉菜?” 罗永玉讥笑道:“他什么时候吃得起肉菜了?我从来没见他吃过肉!” 张扬懒得理睬他,对白芷笑道:“我知道有人想保持好身材,需要我帮助消灭肉菜,所以很自觉的没有打肉菜了。” 白芷俏脸晕红,低下头,夹出自己盘中的肉,飞快的扒拉到他碗里。 罗永玉看得目瞪口呆,口水混合着食物,流到了餐盘中。 “白芷!你居然夹肉给他吃?”罗永玉一脸羡慕嫉妒恨。 “要你管?”白芷瞪他一眼。 中间隔了个张扬,罗永玉也感受到了她浓浓的杀气。 “我们认识这么久,你从来没夹过肉给我吃。”罗永玉用一种低嚎的声音说道。 “无聊!”白芷翻了翻白眼。 “凭什么啊?”罗永玉恨恨的道,“他一个农村学生,要什么没什么,你对他这么好?” 白芷懒得理他了。 张扬乐呵呵的,一口一片肉,吃得很大声、很惬意。 “牢里放出来的吧你!吃片肉,用得着这么馋?前世没吃过肉吧?”罗永玉把一腔无名火,全发泄在张扬身上。 “这是白芷给我的肉啊,前世的确没吃过。你前世今生,再往后八辈子,都吃不到。”张扬淡淡的顶了回去。 罗永玉呛住了,连咳了好几下。 白芷慢慢的吃饭。 张扬刚扒完最后一口饭菜,她便轻声道:“我们走。” 张扬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走出食堂。 “你语文考得怎么样?”白芷细声问道。 “不知道。”张扬笑道,“作文我是胡乱写的,赵老师要是觉得古怪,能给我零分。” “啊?那你卷子交那么快做什么?”白芷道,“其它题呢?都会做吗?” “考了就不管它了。”张扬道,“这次考不好,下次再努力便是。” “嗯。你周末还打算去镇上摆摊吗?”白芷有些怜惜的道,“天气实在是太冷了,我怕你冻坏了。” “冻倒还好,就是平时没什么生意。”张扬也在想,接下来做点什么好,“这个生意,不是天天都有。” 白芷取下围巾,换了个花式挂在脖子上,说道:“要不,你不回老家,就留在县里赚钱。县里人多,买对联的也多。” 张扬苦笑一声:“周末宿舍关了,我睡哪?” 白芷低头,看着脚尖,轻声说道:“实在没地方去,就睡我家吧?” 张扬顿住脚步,看着她俏丽的背影。 白芷没有停下来,反而走得更快一些了,轻如蚊蚋的道:“我爸妈都去省城了,我一个人在家。” 她见张扬没跟上来,便回过头来,脸色红扑扑的道:“上次去那个坟地,我好像受惊吓了,在学校还好,那么多同学睡一屋。周末我一个人在家,你能来陪我的话,那我就不害怕了。” 张扬饶是重生之人,此刻也不知作何对答。 白芷是无意,或是有心? 向一个男生,发出这么大胆的邀约? 张扬有些措手不及。 一个男生,去一个女生家住? 她还是一个人在家! 这将意味着什么? 拜托,我可不是一个纯洁的少年,我是经历过恋爱、婚姻,品尝过禁果,熟谙男女之事的老男人。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吗? 如果张扬轻浮,玩世不恭,就算发生什么,也无所谓,事了拂衣去,不留身与名。 如果不曾有过苏苓,或者苏苓不够好,那么,白芷是他年少时的梦中情人,无疑也是完美女友。 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曾经,白芷是张扬的沧海,后来,苏苓成了张扬的巫云。 从重生那刻开始,张扬就在想着和苏苓的重遇。 曾经苏苓难为情,除却苏苓不初恋。 他甚至想好了,等自己赚够了钱,就提前去一趟苏苓的老家,去认识正当芳华的她。 为此,他连开场白也设计好了: “苏苓,如何让我遇见你,在你最美的年纪,为此,我已在佛前,苦苦求了一千年。” 现在,白芷的一句话,让张扬心乱如麻。 见他迟疑和犹豫,白芷洁白的脸,爬上朵朵红云,她为自己的大胆而羞涩,扭转头,掩饰失望和酸痛,换回冷美人的腔调,淡淡的说道:“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开灯睡,或许就不怕了。” 第二十六章 一壶几多知心话 张扬听出了她的心酸,听到了她心碎的声音。 少女的心,有如玻璃一般清脆。 “谁说我不去了?我只是在想,周末不归家,怎么跟家里人交待呢?家里又没个电话,怎么通知他们?他们会以为我失踪了,能找到学校来。”张扬故作轻松的一笑,跳到她面前,偏着脑袋,去看她的脸,“你不会委屈得想哭了吧?” “啐,你想得美!我才不会为你哭!总是欺负我,我不理你了!”白芷拿出少女的矜持和骄傲,转身就要离开。 “哎,真生气了啊?”张扬再次跳到她面前。 白芷换个方向,张扬就跳一次,总是拦在她面前。 “喂,你是孙悟空啊?”白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怎么变来变去的?” “对啊,我是孙悟空,学会了七十二般变化,只为了逗你开心一笑。”张扬手搭凉棚,金鸡独立,耸眉动嘴,嘿嘿作响,学得似模似样。 白芷柔软的心,瞬间被触动,扑哧一笑,赏他两颗老大的卫生球:“不理你了!” 张扬嘻嘻一笑:“你还别说,我还真想在县里住两天呢!我有很重要的事。” 他是想趁这两天时间,摸黑去学校后面的小山,探查个清楚明白。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湖面,在白芷脸上漾开一圈好看的涟漪:“真的假的?别说谎言哄我开心了。” “真的啦。”张扬眉毛一皱,计上心来,笑道,“有了,我妹妹学校有电话,我打过去,让她带话回家就行了。” 白芷眨眨好看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像蝴蝶扇动翅膀般美妙:“你真聪明。” 张扬沉吟道:“我们学校,传达室有电话,校长和教导主任办公室也有电话,对了,赵老师家里也有电话,我去找她,你一起去?” “我不去。”白芷轻轻摇头,“我怪怕她的。” “为什么怕她?她那么平易近人!”张扬惊讶的问。 “傻瓜!”白芷轻轻吐出两个字,然后翩然转身。 张扬抓抓头,心想我哪里说错了吗? 随即,他恍然大悟,白芷怕的,并不是赵雅南,而是怕难为情! 如果两人一起去,到时赵老师问起来,张扬周末为什么不回家?住在哪里?哦,一看两人的表情,心灵敏锐的她,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叫白芷一个青春女生,情何以堪? 张扬来到赵雅南家,敲响了房门。 赵雅南打开门,笑道:“张扬,是你啊?你中午不休息?” “赵老师,我想借你家的电话用一下。”张扬开门见山。 “哦,好啊,进来吧。我炒着菜呢,不招呼你了,电话在沙发旁边,你打就是了。”赵雅南不在食堂吃饭,自己在家做。 一股酸酸甜甜的香味,钻入张扬鼻子。 “赵老师,你做的是糖醋排骨吧?好香啊!”张扬走到厨房门口一看,果然如此,烧得焦焦的排骨,在锅里滋滋响着,糖、醋、肉、油的混合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他刚吃过饭,一闻到这香味,又觉得饿了。 “是啊,我最爱的菜。”赵雅南一边翻动排骨,一边笑道,“平时也不敢多吃肉,今天是我生日,所以做来吃一餐,解解馋。” “啊?赵老师,你生日啊!” 以前,张扬不知道她的生日。 赵雅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笑着补救道:“平常生日,一个人过,也挺好的。” “谁说你一个人过了?我不是人啊?”张扬笑道,“我陪你过吧!” “谢谢。”赵雅南礼貌的道。 张扬转过身,来到沙发边。 他并不知道妹妹学校的电话,不过,这也难不到他,先打114查询一下就知道了。 赵雅南炒完菜,端着盘子,走向客厅,笑道:“张扬,你吃过饭了吧?那就吃点菜吧……咦,人呢?” 张扬不见了。 赵雅南把菜放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道:“打完电话就跑了,还说陪我过生日呢!真是个小孩子!” 随即,她又自嘲的一笑:“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嘛,说过的话,转身就忘,不是很正常吗?这生日,还是一个人过。” 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空落。 她拿一只空碗,把糖醋排骨盖上,回到厨房继续做菜。她对生活,有着精致的追求,即便是一个人,也不能亏待自己,要做一桌子的菜,犒赏不曾跳楼的自己,庆祝灵魂的新生。 赵雅南刚把砂锅里煲了一上午的鸡汤端出来,敲门声响了。 “谁啊?”她把滚烫的汤碗端到桌上,双手放在耳朵上摸了摸,走过来开门。 “赵老师!生日快乐!”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遮住了来人的脸。 “张扬!”听声音,赵雅南也认出他来。 张扬笑着走进来,把蛋糕放在桌上。 赵雅南惊讶的掩住嘴,看他变戏法一般,手里又多出一瓶酒,居然是红酒! “学校门口没什么好酒,只有这种国产的,赵老师,明年我再买好酒,陪你过生日!” 红酒的木塞,已经在便利店拧出来一大半,张扬握着塞子,用力一扯。 一声清脆的响声! 木塞应声而出。 张扬从厨房拿出两个杯子,倒了两杯酒,又把蛋糕打开,笑道:“我没记错的话,赵老师今天是二十三岁生日吧?” “嗯。”赵雅南内心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你打完电话,就是出去买这些了?” “是啊,”张扬插好蜡烛,点燃,笑道,“赵老师,许个愿吧!” 赵雅南双手放在胸前,闭上双眼。 本来,她是想和男朋友过生日的,结果,男朋友却给了她一份最悲催的生日礼物,也是九八年的新年礼物。 这么浪漫的生日,即便是男朋友,也不曾给过她啊! 一个学生,心思如此细腻,最难得是,肯对她如此用心! 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 “赵老师?你怎么哭了?”张扬掏出纸巾递过去,“我惹你生气了吗?还是这蛋糕不合你口味?” “没有。”赵雅南一边擦眼泪,一边尽力抑制泪水的流出。 可是,她越想阻止,泪腺越是酸胀,止也止不住的往外流。 张扬马上明白,她的哭泣是因为什么了。 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哪怕无疾而终,也是痛彻心肺的,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老师没事,我不是哭过去,是被你感动了。”赵雅南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挤出笑容,嘟起嘴,吹熄蜡烛,说道,“谢谢你,张扬,这是我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我将永生难忘!” 张扬切下一片蛋糕,递给她:“赵老师,你开心就好。这世俗凡尘,总有一人的存在,只是为了想念你。” “我真的不在乎那个人了。”赵雅南幽幽的道,“我心痛的,只不过是自己曾经的付出。” 她随即笑道:“还好,我付出的也不多。他一直想得到我,我坚守阵地,说要等到结婚后,也许,他就是因此离开我吧?不过也好,让我看清了他的本质。” 张扬愕然,这么说,赵老师,还是姑娘? 赵雅南随即醒悟过来:“我不该跟你讲这些的,你还是个学生。好了,我们吃蛋糕吧!” 张扬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香甜的嚼着,含糊不清的道:“赵老师,你信不信,我一个人能把这几盘菜全消灭?” “好啊,吃不完,不许你走!”赵雅南噗哧笑道,“我吃两块排骨就够了,其它的,全是你的,还有这鸡,你也要吃完,我煲一个上午了,你看这鸡汤,黄澄澄的,可滋补了。” 张扬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刚才他去校门口买蛋糕,跑来跑去,体力消耗巨大,还真饿了,加上赵雅南厨艺了得,做出来的饭菜,很合他胃口,吃起来又香又甜,吃得津津有味。 “来,喝碗鸡汤。”赵雅南盛了碗汤,放在他面前。 张扬道声谢,端起来喝了一口,熟悉的滋味涌上心头。 这分明就是苏苓熬的汤啊!一个味道! 刚才赵雅南说的那句话,也是妻子常说的。 这一刻,张扬仿佛回到了重生前,坐在自己家里,下班回来,享受妻子的温柔和蜜意。 他双手端着汤碗,闭上了双眼,眼角酸痛,有泪水在里面打转转。 “烫着了?”赵雅南连忙去倒凉茶来。 趁她转身,张扬飞快擦去眼眶的泪水。 “我没事,这鸡汤太美味了,把我的心也给甜醉了。”张扬笑着叉开话题,“赵老师,你是苏南人?”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说过。”赵雅南品着红酒。 “我猜的。”张扬没说是根据这碗鸡汤猜到的,狡猾的掩饰过去,“我看过一个电视,你说的话,口音跟那边人有些像。” “有吗?我的普通话,乡音重吗?我一直自我感觉良好呢!”赵雅南讪笑道。 “你说得很好了,很纯正。”张扬道,“对了,赵老师,寒假你回老家吗?” “当然回啊。”赵雅南道,“我父母都在家乡呢。” 张扬心想,真是巧了,苏苓和你是同乡,我要去找苏苓,到时还愁没个地方落脚,正好可以去麻烦你。 “赵老师,那你怎么跑福田县教书来了?” “也是缘分吧!”赵雅南轻轻撩了一下秀发,“他是福田县人,我当时想着,离他家近一点,等他回来了……算了,不说了。” 张扬骂道:“这个王八蛋,也配做福田人?我以他同乡为耻!赵老师,你放心,这个仇,我给你报!那龟孙子叫什么名?” 第二十七章 林下风气莫轻犯 “一转身,就是一辈子,不要再提了。”赵雅南轻轻摇头,端起杯子,一口饮尽杯中酒。 “好。”张扬也就不再追问。 世事就是这么巧! 赵雅南为了一个渣男,从苏南市来到福田县,而张扬,却要为了一个女人,前往苏南市找寻。 一瓶红酒,张扬只喝了一杯,其余的,都被赵雅南借去消愁了。 张扬真的把桌上的菜全部吃完。 他毫不客气的打了个饱嗝,扭头一看,只见赵雅南脸色红彤彤的,像天上的彩霞一般,双眼迷离,勾人魂魄。 “不好,赵老师完全没酒量啊!一瓶红酒就醉了?” 张扬起身,拧了块热毛巾,递给她:“赵老师,你抹抹脸,上床睡一会儿吧?” 赵雅南酒醉心里明,伸出手来接毛巾,但醉了的人,哪里还有准头?一把抓住了张扬的手腕。 张扬拿开她的手,帮她抹脸,扶她起身,来到床边。 “我没事,张扬,你回教室吧,我收拾桌子。”赵雅南摇摇晃晃的说道。 张扬帮她脱去鞋子和外套,拿被子帮她盖好,说道:“赵老师,你安心休息,我回教室了。” 说完,他带上卧房门,把碗收了,又把卫生做了,检查一下水电门窗,这才离开。 刚回到教室坐下,白芷便回过头来,在他桌面上敲了敲。 “你去哪了?去这么久?”白芷问道,“不是去打电话吗?” “打了。”张扬笑道,“跟我妹妹说了,我周末不回家,去你家住。” 白芷一听,便急道:“你真跟她说,去我家住?” “嗯,不然呢?我在县城,也没有其它熟人了。放心吧,我没跟她说,你父母不在家,也没说我们是孤男寡女。” “不理你了!”白芷立刻转身。 本周的周测成绩出来了。 张扬得到了各科任课老师的点名表扬。 他的成绩,本来是中等偏下的,这次一跃进入了前十名。 以张扬的潜力,要超过白芷,甚至达到全班第一,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达到全班第一,也不算了不起的成绩。 高考,你不仅和同校的人竞争,还要和全省、全国的学子们竞争。 二中在县里,本就不入流,在市里更是藉藉无名。 每年高考,别的学校,都是以考出多少北大清华学子为荣,福田二中,则以考出多少一本学子为骄傲! 去年的高考,二中六个班,三百来号人,只有十二个人上了一本线。 这么悲惨的成绩,学校还大张旗鼓的宣扬,引以为傲,因为前年全校只有九个人考进了一本线。 对学校领导来说,在这样的县立普通高中,年年有进步,就是最好的成绩。 张扬所在的六班,又是整个年纪排名最靠后的。 在本校,有点资格的老教师们,都不会担任这个班的班主任,要不然,也轮不到赵雅南这个新人来当。 要想在全国的高考中脱颖而出,就必须先在班级拿第一,然后在全年纪拿第一,再在市里拿名次,如此方有可能出人头地。 张扬这么一算,发现自己的学习任务,十分之紧迫。 周五放学后,白芷和张扬,一前一后出了校门,约好拐过几个弯后,两个人再重新会合。 张扬理解她的羞背着书包,提着行李,不远不近,跟在白芷身后。 一辆本地牌照的小车,呼啸而过。 张扬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熟悉,但也没有多想。 县里车少,开车的人,优越感爆棚,在这学生如织的路上,也毫不减速。 车子开到前面的白芷身边,忽然停下来。 张扬看到,罗永玉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跟白芷说话。 白芷不理他,只顾往前走。 罗永玉死粘着不放。 白芷嫌恶的往旁边让了让。 罗永玉干脆下车,想来拉扯白芷。 白芷抓起书包,朝他甩了过去,正中他面部。 罗永玉猝不及防,身子一个趔趄,屁股着地,摔了个结实。 周边的行人,大都是二中的学生,爆发出哄堂大笑。 罗永玉恼羞成怒,腾的起身,扑向白芷。 白芷夷然不惧,冷冷的看着他,从里到外,透着一股高贵的冷傲。 罗永玉瞬间被击垮,放下拳头,说道:“你就让我送你一程嘛!我也是一番好意,你却打我,让我在同学们面前,出这么大的丑?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对不起,我不需要你送。”白芷哼了一声,“你不纠缠我,我便当你是朋友。” 罗永玉吼叫道:“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因为张扬那臭小子?我这就去废了他!” “你说,你要废了谁?”一个沉着的声音响起。 罗永玉挥手道:“关你屁事……张扬,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里不是往那边走吗?” 张扬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大路朝天,爱走哪边走哪边,你管得着吗?罗永玉,刚才臭小子骂谁呢?” “臭小子骂你,呸,你转着弯骂我呢?”罗永玉指着张扬,“你小子有种,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张扬傲然道:“不管是主场,还是客场,我都不怕你。” “永玉,上车!”罗贵民那张阴沉的脸,及时的出现,消弭了一场拳脚相向。 “爸!”罗永玉的拳头,举在半空中,心有不甘的道,“我要揍他!” 罗贵民沉声道:“上车!” 罗永玉不敢有违,悻悻然上了车。 罗贵民呵呵笑道:“白芷,回家哪?永玉也是一番好意,看你一个人走路辛苦,所以想送你一程。你愿意走路锻炼身体,也是可以的嘛。嗯,你爸妈回来了吗?” “罗叔叔,不劳大驾了。”白芷清脆的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啊!至于我爸妈的事,我也不知道,你要是想知道,去问他们吧!” 说着,她甩着马尾走了。 张扬站在原地不动。 罗贵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堆笑,说道:“哟,这不是张扬小友嘛!幸会,幸会,请到舍下空坐一会,喝杯热茶吧?” 张扬摆摆手,爽朗的道:“多谢罗叔叔美意,你家茶叶金贵,我一个乡野小民,可吃不起哪,就不去打扰了。” 罗贵民表情一滞,说道:“那就后会有期。” “再见,罗叔叔!”张扬大大方方的挥了挥手。 罗贵民转身上车,启动车子离开。 “爸,你看他那样,就是欠扁!”罗永玉无处发泄,生气的拍打着汽车的真皮座椅。 “人家那叫少年老成,你别小看张扬,他城府很深,比我这个老江湖还厉害!”罗贵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啊,就是个浑小子,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愣头青似的,能成什么大事?” “我不想成就什么大事,我只想白芷!”罗永玉崩出这么一句。 “啧啧,瞧你那点出息!就你这样子,还想得到白芷呢?你连张白纸也得不到!”罗贵民冷哼一声,“你要是不成功,赚不着钱,哪家闺女肯跟着你?再者说了,追女孩子,也不是这么个追法,强扭的瓜不甜!” “我管她甜不甜,只要她是我的瓜就行!”罗永玉撒娇道,“如果她都成别人的瓜了,再甜再苦,我也尝不着!” “嘿,小子,你这话,有点意思,也有点道理。”罗贵民一乐,笑道,“你真想白家闺女?” “想啊!”罗永玉道,“我非她不娶。” “哈哈!”罗贵民笑道,“真想的话,你就得用点心,不能这么蛮来。现在社会,不比过去,喜欢谁就可以抢回家当老婆用。得不到她的心,那你就得不到她的人。” “我不管,我只要得到她的人就好。” “呀呀个呸的,我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轴的崽?懒得管你了!” 罗贵民一踩油民,小车绝尘而去。 张扬看车子开远了,这才跟上白芷。 “你很勇敢啊!”白芷抿嘴笑道,“连罗贵民你也敢怼。” “你也很英勇,连罗永玉也敢打。”张扬回敬一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芷家住在邮电局员工宿舍,往前爬过一条长长的上坡就到了。 “我爸妈以前就在邮电局工作,后来下海经商,才去了省城发展。”白芷说起了自己的家史,“这房子,还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他也是邮电局的老职工,我爸是顶他的职,结果没干多久就辞职了。” “那你们在省城买房了吗?”张扬问道。 “买了,”两人走到大院门口,在下面的水果摊买了点水果,说道,“我爸想接我去省城来着,我不愿意去。” “为什么啊?那边环境好,学校条件也好。”张扬接过她手中的水果提着,并没有争着付账。 白芷笑道:“怎么?你很想我去吗?” “我?我无所谓啊!”张扬耸耸肩;“你一个人住在这边,也不方便啊。” 白芷走上楼梯,回头说道:“好,那我明天就去。” “你认真的啊?”张扬见她一脸倔犟的表情,不由一怔。 “你真不禁逗!傻瓜!我要是去了,你的文科班,也没有白芷了。”白芷一边走,一边高兴的哼起了歌。 她唱的,是张扬上次教她的新歌。 “如果潮去心也去 如果潮来你还不来 浮浮沉沉往事浮上来 回忆回来你已不在 …… 一生一世如梦初醒” 第二十八章 纤手如玉侍汤羹 雪虽然不再下,北风仍然肆虐,天气干冷。 白芷父母周一就回省城了,家里冷冷清清的。 她家三室一厅,面积一百二十平,坐北朝南,宽敞明亮。 虽是老式楼房,但家里面装修时尚,家具簇新,红木沙发,配着布艺坐垫,客厅摆的,是进口的二十九寸彩色电视机,光是这部电器,价值就要好几千。 “你住这间房,这是我爸的书房,搭了个客铺,但平时也没人睡过。”白芷领张扬来到客卧。 房子的布局,主卧靠近厨卫,两间次卧在一边,白芷就睡在隔壁,两房之间,只隔一堵墙。 张扬放下书包和行李,看了看房间,一面是窗和通往阳台的房门,一面摆床,一面摆了张书桌,一面摆着一排书柜,柜上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码放着无数书籍。 “哇!你爸是个学者啊!”张扬高兴的道,上前打开书柜门,看里面放着的书。 “我爸很喜欢看书,后来生意繁忙,跑南闯北的,才看得少了。”白芷笑道,“你喜欢的话,随便看。” “好啊。”张扬抽出一本书,随手翻看,说道,“难怪你气质这么好,原来是书香世家。” 白芷娇俏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说道:“你看看书,我去生火,还要去买菜做饭。” “我帮你。”张扬放下书。 在张扬眼里,白芷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但接触久了,才发现她是个很接地气的城里妹子。 上次去张扬家,白芷帮忙择菜,还以为她只是想表现一下。 但看到她在家里做事,不论是下厨房,还是做家务,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做得又快速又漂亮,让张扬大为惊讶。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白芷白了他一眼,“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会啊?我又没得公主病。上高中后,我父母常年在外,大部分时候,我都是一个人住。我要是不会做家务,早就饿死了。” 张扬笑道:“哎呀,你这样的女生,学习成绩好,也就算了,还长得这么漂亮,漂亮也就算了,还这么贤惠,还叫其它女生怎么活啊?” “嘴巴真甜!好了,火生好了,放在阳台上,过了煤气再提进来,我去买菜。” “我陪你去。” “嗯,好吧。” 菜市场就在马路对面的小区里。天寒地冻,也挡不住大家赚钱的热情。摊贩主们,穿戴得严严实实,跺着脚,搓着手,哈着气,等待顾客上门。 “白芷来买菜了啊。”一个卖小菜的阿姨热情的打招呼。 “嗯哪。”白芷拿起小白菜,让对方称,“菜没涨价吧?” “涨了一毛,就是涨个油费,现在进货贵了。” 张扬四下溜了一眼,看到菜市场门口,有个农民模样的人,袖着双手,蹲在一角,面前摊开一张报纸,纸上摆着个沾着泥土的古玩,不时有人上前围观询问。 肉五块钱一斤,白芷称了两斤。 她又买了两斤牛肉,一只鸡。 张扬惊讶道:“你还有客吗?” “没有啊,”白芷又买了一条鱼,“给你吃的。” “这多么多菜,够做一席酒了。”张扬笑道,“我们两个人,哪里吃得完啊?” “我不管,我买了,你就得吃完。”白芷扬了扬脸,瓜子脸蛋上,写满了神气和得意。 “你会把我养成猪的。” “男人胖一点也不怕。” “你对我这么好,我会住在你家不肯走了。” “那你就住着,反正我家有间多余的房,你可以一直住下去。” “你父母回来,该骂你了。” “他们才不管我。” “我住你家,你以后甭想谈男朋友了。” “不理你了!” 她买好菜,提着往外走。 经过门口时,张扬道:“白芷,等下,我去看看。” 说着,他来到那个摆摊的面前,蹲下来看那个古玩。 这是匹玉马,样子比较大,长有四十几厘米,高约二十五厘米,造型独特,跟著名的青铜器马踏飞燕相似,但又有不同之处。 白芷低声道:“张扬,别看了,这路边摊,都是骗人的。” 张扬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样的骗子,几乎每个菜市场都会有,他们或是一个人,或是一伙人,往往摆一个古玩,或玉器,或青铜,或佛像,或是摆几扇屏风,必定古色古香,带着土沁或血沁,像刚从墓里挖出来的,或是刚从庙里拆下来的,围一圈人,不停的评头论足,讨价还价。 其实,这些人都是托,就等你上钩呢! 没想到,白芷这么清纯的女学生,也知道这些人是骗子,可见这些人手段之拙劣。 张扬检索了整个博物馆,也没找到相同之物。 “要不?”卖主见张扬打量,抬头问道,“便宜卖了!” “不要出价。”白芷小心的提醒道,“我见过这些人,很凶残的,有次别人出价不买,被他们追着打。” 张扬仔细察看那玉马,问道:“这是什么?” “玉器!玉马!”卖主笑呵呵的道,“好东西,古董。小后生,你要的话,两万卖你!” 张扬摇摇头,起身走开。 白芷紧张的吁了口气:“你可算没有出价,你看,旁边有好几个人,都是他们一伙的。” 张扬四下一瞧,果然看到几个男人,散站在一边,抽着烟,聊着天,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都瞄着这边。 博物馆里,奇珍异宝众多,可惜,张扬拿不出来,不然,随便拿一件,哪怕是最不值钱的,也够他花销了。 想解锁其它技能,必须获得天赋值,天赋值只能通过打假和寻宝获得。 张扬要上学,打假的话,机会比较少,又是件危险事情。 像刚才,他有心鉴定一下,说出那是个假货,但又被白芷拦住了。一点天赋值,就这么溜走了。 至于寻宝,张扬更是想都不敢想,这天地茫茫,上哪里寻找博物馆缺少的国宝? 张扬之所以留在县城,还是为了寻找更多赚钱的机会。 家里过年要用钱,明年开学要花钱,他还想去苏苓故乡寻她,这也要有钱才能实现,他身上的这点钱,是远远不够的。 两人回到屋里,白芷把火炉提进来。 白芷淘米,张扬要帮忙切菜。 她拦住他,说道:“你来我家,是客人,哪有让你下厨的道理?你只管坐着看电视也好,看书也好,我做好了饭喊你。” 张扬笑了笑,来到书房找书看。 阵阵菜香,和着白芷甜美的歌声,从厨房飘过来。 张扬朝那边看了一眼,心里涌上一种莫名的感动。 白芷做好菜,一一端出来放在餐桌上,喊张扬一起吃饭。 张扬走过来,看到餐桌上摆了五样菜,一个红烧鱼头,一个鸡汤,一个焖黄牛肉,一个辣椒炒肉,还有一个清炒小白菜。 看到这满桌子的好菜,色香味俱全,张扬嗦了一下口水:“这么多好菜,你一餐全煮了?” “快吃吧,吃不完,看我怎么对付你。”白芷递过筷子。 张扬早就饿了,接过筷子,大大咧咧的吃起来。 他吃得格外香甜,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 “真有这么好吃吗?”白芷夹了块白菜梆子放进嘴里,抿嘴而笑。 “真没看出来,你不但会做菜,还做得这么好。”张扬由衷的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呢。” “多吃点。”白芷把两只鸡腿夹到他碗里。 张扬也不客气,抓起鸡腿,大口撕咬,满嘴是油的笑道:“你看,我们像不像夫妻?好温馨的画面啊!” 白芷羞涩的低下头,扒拉饭粒:“老欺负我,不理你了。” 张扬嘻嘻一笑:“我就喜欢你说这句话,说完之后,继续理我,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白芷眨眨眼:“你刚才说什么?” 张扬举起手来:“我投降,下次不敢了。” “你刚才那句话,前五个字是什么?”白芷不依不饶。 张扬也没有多想,重复道:“我就喜欢你……” 然后,他便怔住了。 白芷得意的一笑:“噗嗤!上钩了吧?” “哈哈!”张扬也不厚道的笑了。 吃过饭,张扬看看时间,说道:“我晚上要出去一趟,可能晚点才能回来。你拿片钥匙给我,不必等我,你早点休息。” “你去做什么啊?去找赚钱的事做吗?我陪你。” “外面怪冷的,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出去了。” “县里我熟,我陪你去。” 白芷说着,飞快的收拾桌上残局,然后拿起帽子和围巾,准备出门。 张扬想拒绝也来不及了,不带她一起,看来是不行了。 “白芷,有手电筒吗?” “有。” “有几个?” “两个吧,外面都有路灯的,这是城里,不比乡下。”白芷友情提示,疑惑张扬要手电筒做什么。 “带上吧。”张扬暂时没有解释。 白芷找出两个手电筒,问道:“还要什么吗?” 张扬笑道:“我上个洗手间。” 他来到厨房,从刀架上取下一把水果刀。藏进衣袖里。 两个人出了家门。 外面风住了,空气中都是冷分子,哪块皮肤接触到都是冰凉的。 白芷很热情的建议:“晚上的话,就中心广场那一带人多,那边有超市、有电器城,门面也多,要不去那边看看?” 张扬自有主意,说道:“跟我走。” 第二十九章 梦想娶个好老婆 白芷眨眨眼,温柔的应了一声,乖巧的跟在他身边。 从白芷家到学校,有二十分钟路程。 张扬他们来到学校外面时,是晚上六点五十,天色已经黑俨了。 “到学校来?”白芷道,“你还没待够啊?” 张扬指了指学校后面的小山:“我们去那边。” 白芷理解为去后面的公园,轻快的嗯了一声。 这种天气逛公园,冷是冷了一点,也会别有一番风趣吧? 张扬带着她,来到后山上。 白芷刚要说话,看到张扬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公园晚上免门票的。”白芷轻声道,“我们不用翻墙过去。” 她以为张扬想带她从山上翻过去呢! “我们去山上玩。”张扬压低嗓子道。 “张扬,你半夜三更带我到这荒山野地来,不会想对本姑娘做什么坏事吧?”白芷眼睛瞪得圆圆的。 这双眼睛,是张扬见过最好看的眼睛,大而有神,顾昐生姿。 “你家里也是一个人没有,我想做什么坏事,在哪不能做啊?非得到这里来挨冻?”张扬一句话就冰释了她的疑虑。 “嘻嘻,我开玩笑的啦。”白芷咯咯一笑。 忽然,山上传来一阵夜鸟的枭叫。 白芷吓了一跳,伸手抓住张扬的胳膊,四处望望,说道:“你听见没有?什么东西在叫。” “是乌鸦,或许是猫头鹰,叫起来跟哭似的。”张扬神色如常,一边说,一边往上面走。 来到那座小屋不远处,张扬躲在一棵树后,看到小屋亮起了灯光。 “这上面还有人住啊?”白芷好奇的道,“我在学校三年了,都没有留意过。” 张扬嘘了一声,在她耳边道:“别说话,屋里有狗。” “好痒。”白芷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这种探险,让她觉得很是新奇,也不觉得害怕,仿佛跟在这个男生身边,天下皆可去得。 张扬带着白芷,悄悄来到小屋外面,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屋里并没有人。 那种打鼓一般的咚咚声,轻微的传了过来,但并非来自屋里,而是从地下传来的,你不注意听的话,很容易忽略掉。 张扬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啊?”白芷附在他耳边问道,吹气如兰,弄得张扬耳SX痒痒的。 张扬没有回答,而是四下搜寻,并没有发现自己想找的东西。 “你找什么啊?”白芷忍不住又问。 张扬先叮嘱她,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惊呼,看她点头后,这才说道:“我怀疑,这里有人在盗墓。但我找不到盗洞的所在。” 白芷轻呼一声:“盗、墓?这下面有墓吗?不会又是像那个老马一般,想在这里挖个假墓,骗别人来吃现席吧?” 张扬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山头,然后定格在那间小小的茅厕上。 “我们走。”张扬没有多做停留,和白芷一起,飞快的下山,回到了家里。 这一次,他们很小心,没有惊动那凶狠的看屋狗。 “张扬,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人在盗墓?”白芷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回到家,关上门后,她也不紧张了,迭声问道。 “有一天,我在操场上散步,听到那边传来异响,第二天中午,我就出去看了一圈,产生了怀疑,但又不敢确定。” “你答应我留在县里,住在我家,为了方便夜探古墓?” 张扬点了点头:“那下面,很可能是座君王陵。” 可是,在他的记忆里,福田县后世并无重大考古发现,也没有报道过特大盗墓案。 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自己判断失误,学校下面,并无大型墓葬。二是这些人十分专业,盗走之后,二十年也未被人察觉。 “那好啊,”白芷兴奋的道,“张扬,咱们去把陵挖了,不就有无数古董了吗?” “你不害怕啊?”张扬很惊奇,普通女生,听到这种事,第一反应,不是应该害怕吗? “这有什么害怕的,我们都是吃过现席的人了!”白芷比他还有兴致,“就这么定了,张扬,我们去挖了吧?如果真是个大墓,那你不就有钱了吗?” 张扬沉吟道:“我们只有两个人,你觉得可以吗?” “喊我爸妈来,他们肯定很感兴趣!”白芷带着希冀道。 “如果真的要去挖,那就不能告诉任何人。”张扬严肃的道,“哪怕是至亲的父母,也不能说出去。” “为什么啊?”白芷不解的道,“他们可以帮忙啊。” “因为,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张扬采取一种柔情的方式,想要说服她。 其实,张扬想说的是,这是挖墓啊,你以为是逛公园呢,可以闹得人尽皆知? “可是,父母也不能说吗?”白芷显然不能理解这一点。 张扬吓她道:“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走漏消息的可能。万一事败,那所有知情的人,都是有罪的。你想连累自己的父母吗?” “啊?”白芷这下没话说了,“好吧,我听你的。” 张扬想了想,说道:“他们还在下面挖,可见还没有挖到墓道。干脆,我们再等几天,等他们挖得差不多了,咱们再捡个便宜!” “可是,怎么知道他们快挖到墓道了?还有,他们辛苦挖的盗洞,怎么会让给我们捡漏?”白芷越想越难,“怕是吃不着这颗大葡萄了。” “到时,我自有妙计。”张扬笑道,“好了,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复习,应付期末考试吧!这个墓,也许珍宝无数,也许一无所有呢?也许,人家只是在做工程,下面什么也没有?” “嗯,是的,我们不能把人生和未来,寄托到一个虚无飘渺的墓上去。”白芷打开电视机,又拿出作业来,“我们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电视。” 两个人一起学习。 张扬经历过一次高考,知道自己和白芷的短板在哪里,于是极力帮她弥补,也引导她往这些方面复习。 晚上十一多钟,白芷伸了伸懒腰,往桌上的书上一趴:“好困啊,我要睡了。” 张扬合上书:“那就睡觉吧!” 白芷却没有回应。 张扬轻轻推了推她,发现她居然睡着了。 “不会吧?”张扬失笑道,“秒睡啊?白芷,你醒醒,到床上睡。” 白芷没有动静。 张扬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个孩子。” 他伸出双手,一个公主抱,将她拦腰抱起来,走进她的卧室,把她放在床上。 帮她脱外套的时候,张扬看到她发育完美的身材,心神一动。 重生之后,他还没有开过荤呢! 人哪,不往那方面想还好,一看到这美憾凡尘的身体,哪个还忍得住? 白芷平时很注意饮食,腰肢盈盈仅一握,美兔山峰一般高耸,婉风流转,娇柔作态,一顾倾心。 张扬的目光,从她高耸处移开,看到平坦的小腹。 白芷里面穿了件粉红色的毛衣,腹部平坦,再往下,是紧身牛仔裤,包裹出玲珑浮凸的曲线,三角地带一抹诱人的阴影,最吸引目光。 青春的身体,散发出少女的香味,每一寸每一缕,都是那么的完美。 张扬收敛心神,只帮她脱去外套,拿被子盖在她身上,掖好被角,关灯退出来。 他把外面的火收拾好,检查一遍门禁,这才回房。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会儿,想到那个神秘的墓,一会儿,又想到隔壁的美人,一会儿,又想明天找点什么生意做? 少年人精气旺盛,虽然睡得晚,第二天一大早却醒了。 张扬推开白芷房门,看她还睡得香甜呢! 他洗漱完毕,煮了两碗面条,煎了两个鸡蛋。 白芷醒过来,看到自己的样子,便想到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不由得羞涩的一笑,披着外套走出来,正好碰上张扬端着面碗出来。 “你醒了,正好,刷牙洗脸吃早餐了。”张扬把面碗放在餐桌上,忽然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便问,“怎么了?” 白芷将头一低,进去洗脸刷牙,出来的时候,张扬已经吃完了面。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面,哇的一声:“这是鸡蛋吗?你怎么煎的?” 面汤上,是一个煎成爱心形状的鸡蛋。 “少见多怪。”张扬嘻嘻一笑,“鸡蛋打进锅里,用锅铲挤压成形就好了。很容易的,可以做出各种形状。” “太美了,我舍不得吃了,怎么办?”白芷看着那碗面,真舍不得下筷子。 “快吃吧,吃完了,我以后再给你做。” “我要天天吃!你变着花样给我煎,好不好?” “嗯,好啊!”林枫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的心思,放到做什么生意上了。 白芷眸光一亮,闪闪的看着他,露出浅浅的幸福的微笑。 “我还是想卖对联,这个生意成本低,不需要门面,你说,能行吗?”张扬问道。 “可以啊,县里人过年,也要贴对联的。我们去中心广场摆摊吧?”白芷出谋划策道,“就在百货商场门口好了,那里人流量最大。” “不管了,先去试试吧!匆促之间,也找不到别的生意做。”张扬下了决心。 白芷鼓励道:“别着急,等你赚了钱,就可以开个店,像我爸一样,经营字画古玩,这也是你喜欢的啊。” 张扬笑道:“我也想开店,这是我要实现的第一个梦想。” “哟,那你的第二个梦想是什么呢?”白芷好奇的问道。 “娶个好老婆。”张扬的确是这么想的,当即脱口而出。 他说这句话时,想的是远方的苏苓。 白芷听了,面红耳热,不敢接话了。 第三十章 一双鞋垫的温度 两人出门,走路前往中心广场,路过一家文具店时,张扬进去买了文房四宝。 来到中心广场,是上午九时许,正是人流密集之时。 这年代,小县城里,管得没那么严,广场四周,摆满了小摊。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张扬他们来的算早了,但这里的摊位,已被人占满,连个插脚的地难找到。 “大叔,你们几点出摊啊?”张扬随便找个卖鞋垫的摊主问道。 “六点啊。”对方眼巴巴的看着张扬。 “这么早?”张扬讶然道,“天还没亮呢!” 摊主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金黄的牙齿:“等天亮?黄花菜都凉了!哪里还有摊位给我们摆?” 张扬哦了一声:“大叔,那你们这些摊位,有没有主的?谁来得早,就归谁摆吗?” 摊主指着商场正门口,在空中一划拉,说道:“那一片是商场的,要收月租的,都是固定摊。这两边的,就没固定了,商场里的人,每天按人头收日租。五块钱一天哪!贵得要死!生意差的时候,连租金都赚不回来。” 说着,摊主便把双手拢进袖子里,不停的跳着脚取暖。 张扬左右瞧瞧,问道:“大叔,这边城管不管吗?” “城管?”摊主摇头晃脑的道,“他们管不着,这一片都是商场的地。” 张扬拿起一双绣花鞋垫,问道:“这多少钱一双?” “五毛钱。”摊主马上拿出一个塑料袋,两只手扯开,递到张扬手下面。 这里的摊贩,都是生意精,殷勤得很,如此一来,你不买都不好意思了。 张扬看了看鞋垫上的尺码,付了五毛钱,问道:“这商场人挺多的啊,你们生意怎么这么差?” “太冷了,人少。”摊主叹道,“来这边的人,都是逛商场的。” 张扬点点头,转身离开。 白芷正着急的帮忙寻找摊位。 张扬走过去,说道:“白芷,抬起脚来。” “啊?”白芷不解的反问。 张扬指了指她的脚:“扶着我肩膀,先脱一只。” 白芷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扶着他的肩膀。 张扬脱下她左脚上的鞋,塞进一只鞋垫,然后帮她穿上。 白芷这才明白,张扬是要帮她塞鞋垫。 别小看一只鞋垫的厚度,放了它,真的暖和很多哦! “我自己来吧!”白芷急忙说道。 “不要,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翘着屁股脱鞋呢?多不雅观啊?被色狼看了去!”张扬嘻嘻一笑,“来,右腿。” 白芷乖乖的哦了一声,抬起右腿。 张扬帮她脱下鞋子,放进鞋垫。 商场外来来往往的人,或冷漠,或含笑,看着这对少年男女。 一个路过的妇女,羡慕的对身边男人说道:“瞧见没有,这才叫爱!我跟你二十年了,你有没有发过心,帮我换过鞋垫?我脚冻成冰,你也不会想到这一层。” 白芷有一种被幸福击晕的目眩神摇。 张扬直起身,忽然说道:“我有办法了。” “嗯?”白芷看着他,他这话,没头没尾,是什么意思? “白芷,你跟我来。”张扬迈开大步,朝商场正门走去。 “去做什么?到商场里面摆摊吗?那也是个好办法哦。”白芷跟了上去。 张扬进了商场,找个扫地的保洁员问了一声,直接去三楼,说要去找他们的经理。 白芷以为,他是想在商场找个固定摊位呢! 三楼有一片区域,是商场的办公场所,里面的工作人员,都穿着印有商场标志的工作服。 张扬找到经理室,敲了敲门。 门是开着的,空调的热气朝外冒。 “你们是?”里面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吸烟,抬头看过来,“有什么事吗?” “叔叔,你好,我们是二中的学生。”张扬走了进去,彬彬有礼的说道,“我叫张扬,弓长张,飘扬的扬。这位是我同学白芷。” “哦,是买了什么东西要维权吗?谁放你们进来的?”抽烟男人警惕的问。 “是这样的,请问,快过年了,你们商场要做促销活动吗?”张扬问道。 “会啊,有什么活动,我们都会写在海报上,贴到门口告示板上。你们留意就行了。嗯,你们是要团购学习用品吧?”听见不是来维权的,对方的表情好了一些。 张扬瞥了一眼桌面上的文件,看到上面有一行字:呈请刘文岚经理批准云云。 “刘经理,我是来和你合作的。”张扬一边说,一边注意对方的表情,果然没错,对方就是刘文岚。 “合作?”刘文岚轻轻敲敲烟灰,“我明白了,马上就放寒假了,你们是想到商场里找零工做吗?发宣传单?我们不招人。” “我们有一批对联,可以提供给你们商场,马上快过年了,你们可以拿对联当礼物送给顾客,既实惠又实在。”张扬说出自己的想法。 “对联?文具市场多得很哪!需要的话,我们自己会进货,还便宜呢。”刘文岚摇着头,笑了笑,“用不着从你们手里批发。你们学生,想赚钱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不过,我这里真的不需要。你们去别的地方问问吧!” 对方已经下逐客令了。 也是啊,两个少年人,跟大商场谈生意合作!搁谁也会轻视。 “文具批发市场的对联,那都是印刷品,千篇一律,没有新意,更体现不出诚意,街边小店搞促销活动,不管你消费多少,他们都会送一副这样的对联。你们这么大的商场,可谓福田县独此一家,如果也邯郸学步的话,那就太LOW了吧?” “LOW?”刘文岚吸了一口烟,不解的反问。 “就是太低端,太落后,太降格的意思。”张扬紧紧抓住对方谈话的兴趣,只要不被扫地出门,自己就有机会,“我相信,刘经理家过年,门口肯定不会贴这些印刷的对联吧?你地位高,交往的人群地位也高,春节来往的领导,都是文化人,看了岂不笑话?” “这就有意思了,你们拿给我的对联,不是印刷品?”刘文岚吸完了一支烟,将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掐灭,“难道,还是手写的?” “正是手写的真迹,万年红宣纸,麝香墨汁,动物毛笔,力透纸背,翰墨淋漓,不敢说每副对联的内容都不相同,最起码,上千幅可以不重样。”张扬记者重生,当然很健谈。 刘文岚来了兴趣:“手写的对联?那贵得很吧?我们商场,本来就是小本买卖,太贵的礼品,也送不起啊。” 张扬见对方谈到了价格,便知道有戏,答道:“不贵,只要两块钱一幅!刘经理,你们可以举办一个活动,在此期间,全场购物满三十八元,就可以赠送一幅名家手书真迹对联。三十八块钱不算多,大家为了省下对联钱,也会凑单来买够这个数。” “买三十八,送两块钱!”刘文岚拿起烟盒,又抽出一支烟,放进嘴里,“成本还是有些高啊。” 张扬暗想,有戏! 对方已经心动,只不过嫌贵!这是想讨价还价了。 张扬辛苦写一幅对联,成本虽然低,但卖的是时间和学识,两块钱一幅,已经是底价,当然不肯压价,说道:“刘经理,我刚才说了,是福田商场全场购物满三十八元,即可赠送对联一幅。你们商场里面,除了自有卖场,还有很多专卖店和摊位,在这些店里购物满三十八的,也由商场统一赠送对联。” “嗯,整个商场统一做促销,这是个好想法。”刘文岚点着了嘴里烟,将打火机啪的扔在桌面上,斜乜着眼道,“可是,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这时,有个女员工走了进来:“刘经理,有批货到了,要你签字。” “我看看,毛巾啊?”刘文岚伸出两根手指,捏着文件边缘,一边看,一边说道,“换一家进货吧,我谈妥了另一家,他们明天会送货过来,你们签收就行了。” “刘经理,这家厂一直和我们合作的啊,他们的货,已经送到仓库门口了。”女员工说道。 “叫他们拖走便是。”刘文岚嗤了一声,“他们以前给我们的价钱,每块毛巾贵了五分钱!你算算看,我们从他们厂进多少毛巾了?这又是一笔多大的数字?” “可是,他们厂的毛巾质量好啊。”女员工还在替毛巾厂说情。 “你是经理,我是经理?”刘文岚生气的问。 “您是经理。”女员工畏惧的低下头。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刘文岚傲然追问。 “当然是听您的。”女员工的头更低了。 刘文岚把手中的材料丢了过去,撒落在地:“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知道了。”女员工蹲下身子,一一捡拾起来,头也不抬的出门去了。 刘文岚抹了抹头,呵呵笑道:“让两位同学见笑了啊,这些下面的人,就是不会办事!嗯,我们聊到哪里了?” 白芷早就等急了,说道:“你刚才问,我们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刘文岚弹了弹烟灰,慢条斯理的道,“孔子也说了,天下熙往皆为利,天下攘来只为财。我帮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白芷抿嘴一笑,心想孔夫子才不会说这样的话,但她知轻重,没有说出来。 张扬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准备好说词等着呢:“刘经理,商场里那么多的租户,你可以收他们三块钱一幅对联。” “呃?”刘经理双眼放光,哈哈一笑,“看不出来,小兄弟,你很会做生意啊!” 张扬心领神会:“那么多的店铺和摊位,春节又是销售高峰,这回扣还是很可观的。” 刘经理轻咳一声,脸上容光焕发,明显好看多了:“那么,你们提供的,是哪位老师写的字啊?” “正是区区在下。”张扬正色回答。 第三十一章 雾影朦胧洗凝脂 “什么?”刘文岚拿起杯子喝水,听到张扬这句话,差点全喷了出来。 张扬知道他听明白了,并没有重复,而是笑道:“刘经理,你担心什么呢?” 刘文岚哐啷一声,将保温杯放在桌面上,指着门口,沉声说道:“你们出去!现在就出去!白白浪费我的口舌!真是的,我居然跟两个小孩子,谈了半天的生意!说出去别人都要笑掉大牙了!” 白芷替张扬辩解道:“刘经理,你别看他年轻,他的书法真的很好。” “罢了,罢了,你们走吧!”刘文岚反过手,指着自己鼻子道,“我也练过字,你以为就他会写字?这大街上会写字的人,一抓一大把!农村里的老头子,也会写字!可是,这字要能卖出钱才行啊!” 他越说越生气,伸出两根手指头,大声道:“两块钱一幅的字!他写?配吗?” 张扬并没有生气,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教会了他一件事,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刘经理,借你的办公桌一用。”张扬不等对方同意,把自己提的袋子,往桌上一放,然后麻利的拿出纸来,飞快的裁成条幅。 白芷配合得很默契,拿起墨汁打开包装,倒入墨碗里,又拿出笔,用指腹捻开笔毛,放在墨汁里舔了几下。 这时张扬正好铺完纸张,接过白芷递来的毛笔,略一沉吟。 别人以为他是在思考对联内容,实则是在博物馆中,寻找相应的名家字迹。 很快,张扬落笔成文,写道: “文德发乎自然,乃曰朴; 岚气出于山峦,是谓师。” 他巧妙的把刘文岚的名字,嵌入了这幅对联。 刘文岚看了,不由得暗喝一声彩,因为这是即兴之作,弄不得虚,做不得假,事先也不可能练习过。 他也是练字之人,深知个中苦楚。 画画三年可出堂,写字十年不挂厅。 可见这书法之道,远比画画更难。 张扬年纪轻轻,却能挥笔而就,联意切题,笔法谨严,章法精妙,血浓骨老,筋藏肉莹,加之姿态奇逸,可谓美矣。 如果不是当着他的面写出来,刘文岚怎么也不会相信,这幅作品,出自一个高中生之手。 “刘经理,你看这字如何?”张扬搁笔问道。 “好字!”刘文岚拍手叫好,“看不出来啊,小兄弟,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扬。” “哎呀,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这笔字,绝对值两块钱了!”刘文岚舒心的笑道,“不过,我有个要求啊,你写归写,但千万不能露脸,不能让人知道,这字出自你手。” 白芷顿时不服气了:“为什么啊?这字本来就是张扬写的!” 刘文岚苦笑道:“我也知道这是他写的,不过,市民就爱个虚名嘛!我们对外宣称,这字出自名家之手,那大家就更有兴趣拥有。你说是不是?” 张扬朝白芷使了个眼色,微微一笑:“我知道。刚才我对刘经理说过,这些对联,都出自名家之手。” 他把名家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刘文岚赞道:“不错,难得啊,少年人,你既会写字,又会做生意!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张扬并没有因为别人一句恭维而骄傲,说道:“刘经理,多谢你的肯定,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请问,你打算预订多少幅对联?” 刘文岚想了想,说道:“先预订五百幅吧!你几天可以交货?” 五百幅对联! 那就是整整一千块钱啊! 相当于哥哥两个月的收入了! 张扬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说道:“我这两天就赶好,星期一交货。” “你一个人写啊?五百幅,可不是小数目,你两天能完成?”刘文岚担心的问。 “可以,没问题,我晚上加班,也要赶在下周一之前交货。”张扬笃定的说道。 “好!”刘文岚点头道,“那我们的促销活动,就从下周开始,张扬同学,你可不能放我鸽子啊!我广告可是先打出去了的!到时没有礼品赠送,我这个经理,是要挨老板处分的。” “刘经理,请放心。”张扬再次肯定的回答。 “合作愉快!”刘文岚伸出大手,笑道,“活动要是做得好,我们继续合作。嗯,你前期投入也要钱,这样吧,我先给你两百块钱,当是定金。你签个收条给我就行了。” “谢谢刘经理!”张扬和他握了握手。 刘文岚拿出收据填上,让张扬签了字,然后拿出两百块钱,连同收据一起递给张扬,说道:“周一交货,我再给你结尾款。” 等走出商场大门,张扬伸出右手,狠狠的伸出天空,然后用力缩回来。 “耶!” 伴随着动作,他发出一声长长的欢叫。 白芷在旁边看着他,脸上也漾开了幸福的微笑。 “张扬,你是最棒的!”白芷双手放在嘴边,作话筒状,大声喊道。 “白芷,我们回家去写字,多买些纸和墨,要写五百幅呢!”张扬高兴的道。 “会不会太累?”白芷心疼的问。 “不会啦,有钱赚,怎么会累?”张扬笑得像个孩子。 以前工资再高,他也没这么开怀的笑过,现在只不过赚了一千块钱,他却开心得要飞上天了。 实在是这个家太穷了啊,到处都要用钱,多一千块钱,就够全家人过个大年了,还能余点钱当明年的学费。 回到白家,张扬马不停蹄的写字,白芷则帮他裁纸、晾干、收纳。 白芷还要买菜做饭菜,感觉比张扬还要忙碌。 她却乐此不疲。 看到他高兴的样子,她比自己赚了一千块还要高兴呢! 当天晚上,张扬加班到凌晨三点多,这才洗了洗手,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张扬满血复活,继续写字。 “我要是能帮你就好了。”白芷自责的道,“可惜我从小没好好练过字,写得不好。” “你帮我很大忙了。”张扬一边挥毫一边笑道,“古有红袖添香,今有白芷磨墨啊!” “你对联写多了,感觉你都快变成诗人了!”白芷道,“你的语文成绩,也能因此突飞猛进吧?” 张扬哈哈一笑。 整个周末,张扬和白芷,哪里也没有去,就窝在家里,合作完成了五百幅对联。 周日晚上,张扬提前完成了任务,和白芷清点了一下,一幅幅叠好,拿纸箱子装好,搬到楼下,喊了个人力三轮车,送到了福田百货商场。 张扬如此讲信任,得到了刘文岚的大力夸奖,当场就结了余款。 “走,我请客,我们吃宵夜去!”张扬拿着一叠钞票,用力在手心拍了拍,发出清脆的响声,悦耳动听。 “看把你得瑟的!”白芷嫣然一笑,“别乱花钱了,留着回家用。” “花在你身上,怎么能叫乱花钱呢?”张扬走到她前面,说道,“你也帮了我很多忙,我理应感谢你才对。要不,我买个礼物给你吧,你想要什么?” 白芷摇了摇头:“我只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 张扬见她真是累了,便道:“好吧,我们回家睡觉。” 白芷轻啐了一声:“谁和你回家睡觉了!不理你了!” 张扬笑着追上前,双手插在口袋里,并肩走在她身边。 两人回到家,白芷拿好换洗衣服,先去洗澡。 张扬把钱数了一遍,放进口袋,然后整理衣服,也准备冲个凉好睡觉。 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才有精力应付明天的课程。 “张扬!张扬!”白芷的喊声传来。 “哎!”张扬答应一声,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了?” “我忘记拿浴巾了,你去我房间,帮我拿一下,就搭在衣柜里,你打开就能看见。” “哦,我找找看。”张扬答应一声,来到她卧室,找到浴巾。 他取下浴巾时,看到旁边挂着几只Bra,有粉蓝色的,有肉色的,还有蕾丝花边的。 张扬的眼睛,硬是在上面停留了几秒,才被强大的意志力转移开。 他拿着浴巾,来到洗手间外面,说道:“我放外面了啊!” “不要,递给我吧!等一下。”白芷说道。 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浴室的门,有一半装的是磨砂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美丽的倩影。 婀娜多姿的剪影,把青春的身体曲线,完美的呈现在张扬面前。 她关了水龙头,喷洒的水柱,嘎然而止。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 一头瀑布般的秀发,从一侧垂下来,和精致的香肩亲密接触。 白芷伸出手:“给我呀。” 张扬哦了一声,把浴巾放在她手里。 一段洁白无暇的藕臂,在热水的洗浴下,变得更加晶莹剔透,有如美玉一般。 她收回手的时候,门又开了一点,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精致的锁骨,有几滴水汪在肩窝里面,像荷叶上的水滴,清澈晶莹。 氤氲的雾气,笼罩着她的身体,她有如出浴的仙子,突然的降临在人间,出现在张扬面前。 门关上了。 张扬低头一笑,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有鼻血。 这个白芷,心得有多大,得有多信任我? 引我入室,还在我面前毫无遮拦的洗澡! 我拷,我居然忍住了,没破门而入去欺负一下她? 真的禽兽不如了啊! 第三十二章 挥笔铺毫万金来 本学期最后一周,复习加考试。 张扬虽然有博物馆伴身,但也就在历史知识上,可以稍微弄虚作假,其它几门功课,仍然需要他努力再努力。 这几天,张扬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学习上来,只是偶尔留意一下小山上的动静。 星期三的中午,他一个人又偷偷来到小屋前察看,屋里屋外,仍然空无一人,只有那条狗,还在屋子里狂吠。 他不由得犹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这里只是几个流浪汉或者农民工的临时住处? 周四和周五,两天紧张的考试。 让张扬欣慰的是,以前最容易丢分的语文和历史,这次考得差强人意。 语文考试的时候,他留意过白芷的试卷,发现她再次卡在作文上,半天也没见她动笔。 张扬有心帮她,但又想不到办法,作文不比选择题,可以丢个纸团过去解决。 最后,张扬快要交卷了,才看到白芷用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开始她的创作。 中午吃饭时,白芷捧着脸,呜呜痛呼道:“完了,完了,我的作文,肯定又拉分了,字数都没写够。” 张扬爱莫能助的看着她:“那么简单的作文,你为什么不早点动笔写?” “简单吗?我怎么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写,哎呀,我肯定考不上大学了。怎么办?张扬,你将来考上了大学,会不会嫌弃我连大学都考不上啊?” “怎么会?”张扬笑道,“我有办法帮你。” “什么办法?那你今天为什么不帮我?”白芷白了他一眼,“你就坐在我后面,你都不帮我,高考的时候,还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在同一个考场呢!你更帮不到我了。” “今天帮不到,但高考可以。”张扬调皮的眨眨眼,没有说出具体的方法。 白芷一脸好奇,可也没有多问。 周五考试完,赵雅南布置相关事宜,通知学生们,下周一记得来领通知书,到时还有布置寒假作业等事宜。 张扬和白芷说好了,这个周末要回家,离家这么久,他想亲人了。 就在快散学时,学校的保安来到门口,推开一条门缝,朝教室里面张望。 赵雅南走过去询问是否有事。 保安张口就说要找张扬。 全班的目光,唰的一声,整齐的盯在张扬身上。 一般情况下,学校保安很少主动找学生,除非这个学生在校外犯了很大的过错。 赵雅南连头也没有回,没有马上告诉对方张扬就在这个班,而是问道:“你找张扬做什么?” “赵老师,不是我找,是有人找他。”保安回答。 “谁找张扬?”赵雅南问。 “是福田商场的刘经理,说有很紧急的事情找他。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福田县商场的刘经理?”赵雅南微微一讶,“他在哪里?” “他就在这里,要不,你直接跟他谈吧。”保安说道,让开身子。 赵雅南走了出去,同时带上房门。 这时,班上的同学,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张扬不会犯啥事了吧?” “在商场里能犯什么事?难不成,是偷盗?”有人妄自猜测。 “嘘,不要乱说!张扬人挺好的,你们不要这么说他。”和张扬玩得好的同学,开始辩护。 “人不可貌相呢,谁知道他暗地里能做出什么事来?”那人肯定和张扬有仇,句句针对他。 “就是呢,你们看他,穿得好寒酸哦,家里肯定很穷。”另一个看不惯张扬的同学说道。 “何止穷啊?他每餐吃饭,只打白菜呢!亏了白芷,还肯和他交朋友,哼!”两个人一唱一和,声音越来越高。 张扬正要说话,前面的白芷,长身而起,抓起桌面上的课本,对着那两个说碎话的同学砸了过去。 她俏眉微扬,指着那两个同学,娇声呵斥道:“孙明明,郑诚实,你们俩嘴巴放干净点!谁再敢说张扬坏话,我就撕了他的嘴!” 孙明明和郑诚实两人,坐在第四小组和第五小组,和白芷张扬这组相邻。 白芷桌面上的书很多,这些教材,又重又厚,她抓起来就打,也不管打到他们哪里,打得痛不痛。 孙明明和郑诚实举手格挡,嘴里哇哇大叫道:“白芷,张扬又不是你男人,我们说他,关你什么事?你这么护着他做什么?” 全班哄堂大笑。 白芷生气的跺脚:“不许笑!张扬是我同学,也是我的朋友,他的人格和品质,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好的!就算全世界怀疑他,我也会维护他。你们不配当他的同学!” 班上都是些小年轻,瞬间起哄:“白芷护男人啰!” 张扬简直目瞪口呆了。 他本来有一万种方法,来处理这种小冲突。 可是,白芷却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 张扬正要起身说话,赵雅南走了进来。 跟在她身后的,是福田商场的刘文岚经理。 “张扬,刘经理有事找你。”赵雅南笑道,“你出来一下吧。” 张扬应了一声,对白芷道:“好了,不要生气,会变丑的哦。我出去一下。” 白芷嗯了一声,这才坐下来。 刘文岚呵呵笑道:“张扬同学,可算找着你了,哎呀,情况紧急啊,那几百幅对联,已经送完了,得赶紧麻烦你,给我们写一些才行……” “刘经理,这边在上课,我们出去谈。”张扬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文岚连声说好,朝赵雅南挥挥手:“赵老师,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 看着两人走出去,全班顿时鸦雀无声! 虽然刘文岚并没有明说,找张扬是为了什么事情,但傻子也听得出来,人家眼巴巴的找来,是有求于张扬! 堂堂福田商场的经理,居然来求一个高中生? 这个高中生还是个农村来的穷小子! 所为何事呢? 孙明明和郑诚实两人,哑火熄战,不作一声了。 赵雅南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无比震惊。 刚才在外面,刘文岚向她说明了来意,是要找张扬要对联,她这才知道,张扬这个高中学生,利用周末,两天时间,就赚到了一千块钱,相当于他们教师两个月的工资了。 他还只是个学生啊! “好了,同学们,我们继续……”赵雅南拍拍手。 走廊上,刘文岚和张扬正在谈话。 “我们的促销活动,周一造势,实际到今天才开始启动,一天,不,半天时间,五百副对联就送完了。你出的这个金点子,简直是绝了啊,平时很多人就是进商场买几个菜,也就十块八块钱,一看我们送名家手写对联,马上又挑选别的东西,凑够三十八块钱好换礼品。” 刘文岚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之情:“以平均每个单五十元计,五百个单,就是两万五的营销收入,已经打破本商场最高日销售额了。” “恭喜刘经理发大财了啊!”张扬笑道,“要是长久如此,那你们商场月销售能破百万。” “可不是嘛!”刘文岚搓着双手,乐呵呵的道,“我们老板都惊动了,对这个促销赞不绝口。所以,还请张扬同学帮忙,赶写对联啊!” 张扬当然愿意了,有钱赚,谁还不写啊?说道:“刘经理,你也看到了,我们学校放假了,我要回老家去,这对联?” “既然放假了,那你更有时间写啊,”刘文岚生怕张扬拒绝,连忙笑道,“我们老板说了,要预订一万幅对联,用来做春节期间的促销。” “一万幅?”张扬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盘算开来,一万幅就是二万块钱! 不过,这也是一个高强度的劳动活! 哪怕有人帮忙裁纸、倒墨,张扬只管写,不停笔,速度再快,两分钟一幅总是要的,一个小时,也就写三十幅左右,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顶多写五百幅。一万幅,至少要写二十天。 辛苦二十天,能赚两万块钱,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虽然重生前,张扬的月薪,也有两万左右,但那是二十年后,还是在京都的工资,现在这个年代,又是在小县城里,二十天时间,能赚到两万块钱,那简直就是发横财了。 而且,写字虽然辛苦,但不必风吹雨打,也不要日晒雪冻,既文雅,又轻松,这样的活计,上哪里找去? 最重要的是,张扬现在急需一笔现金,而这第一桶金,来得太合适太及时了。 “对,就是一万幅!”刘文岚见张扬沉吟不决,生怕他拒绝,说道,“我连订金都带来了,先支付你一半订金,你看,一万块钱,现金!” 写对联的人很多,可是,要么卖价太贵,要么字写得一般,要么字写得慢吞吞的,要么联语重复,总是那十几个对联打转转,没有新意。像张扬这样的性价比,打着灯笼也难找了。 难得的是,商场的消费者们,都很喜欢张扬写的对联,不但字写得好,联语也新颖有趣,五百幅对联,居然不带重样的!很多顾客为了得到几幅对联,同时消费几个单来换礼品。 张扬想,有了这两万块钱,就有了本钱,可以做别的生意,开家小小的文玩店,也不成问题了吧? 刘文岚本以为,张扬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学生,乍然看到这么多钱,肯定惊掉了下巴,谁知对方一脸的淡定! 见张扬还不答应,刘文岚着急了,往袋子里一摸,掏出个杀手锏来。 第三十三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刘文岚耸着眉毛,呵呵笑道:“张扬同学,我知道,你是个学生,还要做作业啊,还要复习啊,应付高考,这当然是头等大事,一万幅对联,这工作强度,的确大了一些,我们老板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愿意额外赠送你一千块钱的购物券,商场里面,所有商品,你都可以任意消费,不设限制。” 说着,他又掏出十张一百的贵宾礼券,连同那厚厚的一万块钱,递到张扬面前。 张扬心道,好你个刘文岚,果真狡猾啊,你老板早就给了这一千购物券,你却硬等到现在才拿出来,我要是不迟疑这一下,你是不是就贪了啊? “刘经理,好吧,这个单,我接了!”张扬伸出手,把钱和券拿过来,说道,“这样吧,我得回家一趟,明天开始算工时,每天给你们写几百幅,在正月初十之前全部写完。这样的话,应该是够你们做促销用了。” “好,这个主意好,只是,你是住在老家呢?还是来县里住?你要是住老家的话,每天往这边送货,方便吗?”刘文岚问。 张扬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说道:“我明天会来县里,先在这边住几天,赶几千幅给你们用,农历年之前,我再回家去,隔几天就给你送一次货,可好?” “可以,只要不断货就行了。”刘文岚笑道,“那就辛苦你了啊。” 张扬和他握了握手:“刘叔叔,也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和照顾。” 刘文岚大手一摆,说道:“你是凭本事赚钱,不必谢我。还有一件事,你回家之前,能不能先写几十幅,给我应应急?今天晚上的促销礼品,还没有着落呢!” “好的啊,”张扬笑道,“放学后,我就写,写好了给你送去。” “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快回教室上课吧,我不打扰了。”刘文岚挥了挥手,急忙走了。 张扬把钱塞进口袋里,转身要进教室时,正好看到吴松柏走过来。 吴松柏显然看到了他收钱的一幕,一脸的震惊,关心的问道:“张扬,刚才那个人是谁?找你什么事?” 张扬笑道:“那是福田商场的刘经理,找我进点货,这不,给了我定金。”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是社会上的什么人呢!”吴松柏点点头,“他进什么货啊?你们家乡的土特产吗?” 张扬也不想瞒他,说了实话:“是对联。” “对联?”吴松柏一脸的茫然,“什么对联,需要这么多的订金?张扬,你确定他是个好人?” 张扬知道,吴松柏这么穷追猛打,是关心自己,怕自己被社会上的人骗去做坏事,便把自己写对联卖的事情说了一遍。 吴松柏听了,耸然动容:“你靠卖字,赚到了两万多块钱?这真是了不得啊!这相当于我好几年的收入了!” 张扬说完,就回到教室去了,只留下震惊的吴松柏,还怔在当地。 回到座位上,张扬这才意识到,自己重生带过来的博物馆,简直就是个神器。 里面的古玩,虽然不能拿出来换钱,但只是欣赏这一项,就足够他利用来赚钱了。 如果解锁后面的技能,岂不是六到飞起? 他随即想到,除了欣赏之外,还有一个选项是解锁的,那就是寻宝。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着学习和赚钱,都没有好好研究这个寻宝选项。 趁着赵雅南还在布置寒假作业的时候,他点开博物馆的目录界面。 每个大项里面,都有寻宝这一项,换言之,每个类别下面,都有缺失的珍宝,等待寻找。 这也很容易理解,上下五千年,经过多少朝代更迭,异族入侵? 数不胜数的稀世奇珍,被埋没在荒山土底,被掳去异国他乡,被买卖,被焚毁! 要搜罗齐全博物馆里所有的珍宝,绝对是件费时费力又费钱的苦差事。 张扬点开金石这个大类,然后点击寻宝选项。 选项下面,有无数灰暗的珍宝图片,点开一张图片,就会显示出相应的解说,还能看到这个宝贝的全息投影。 这么多国宝啊!上哪里去找? 忽然,“叮!”的一声。 久违的短信音响起来。 “张扬先生,您有一封来自国宝的留言,请注意查收。” 张扬打开短信。 “寻宝任务开启,请确定接受。” 张扬确定接收。 一把精美绝伦的古剑,呈现在张扬面前。 这就是博物馆下达的任务,需要张扬去寻找的第一件国宝。 剑名承影,古代十大宝剑之一。 据传,此剑有柄无身,有影无形,是一把精致优雅的长剑。 但摆在张扬面前的全息投影,却是完整的剑,所谓的有影无形,应该是形容此剑锋利无匹。还没有看到剑的形状,就被剑气所杀,所以称之为有影无形。 这把剑,在《列子·汤问》中有记载,铸于商朝,后来被春秋时卫国人孔周所藏。 自春秋之后,此剑再无现世。 几千年都不见踪迹的宝剑,却叫张扬去寻宝? “苍天哪,大地哪!你这不是故意出难题吗?能不能先安排个容易一点的任务让我去做?或者,你给我一点提示也好,这把剑藏在何处?” 博物馆一如既往的沉默。 从来只会给他发送信息,没有和他进行过对话。 “好了,同学们,本学期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我们下周再见。”赵雅南清脆甜美的声音传了过来,“马上就是高考,不用我说,大家为了自己的前途,也要抓紧一切时间,在寒假里好好学习,千万不要放松了。大家记住,下周一,来学校领通知书,不要迟到。” 同学们收拾书本,准备离校。 张扬还有很多事情做,对白芷道:“我先去你家一趟。” “好啊!”白芷把书塞进书包,“你不回家吗?” “回家,先去你家写些对联。刚才刘经理又问我订了。” “那你晚上还要回家吗?那么晚,哪里还有车?” 张扬也为这个事犯愁,说道:“我们快一点,看能不能赶上末班车,只要到了镇上,我就好回家了。” “哦!”白芷瞬间失去了回家的冲动,慢吞吞的收拾。 赵雅南朝张扬招了招手。 张扬走过去:“赵老师。” “那个刘经理,又问你订了对联?” “是的,老师。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个,荒废学业的。” “那就好。”赵雅南点点头,轻捋一下秀发,细声说道,“我买了下周一的火车票,发完通知书,我就离开了。” 张扬道:“赵老师,你留个老家的联系地址给我,我说不定要去那边玩,好去找你。” “是吗?你要去苏南玩?好啊,我家里有固定电话,我告诉你,你记一下,要是来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准能找到我。”赵雅南报出一个号码。 张扬拿出纸笔记下来。 和白芷回到家,张扬马不停蹄的写起对联来。 “白芷,给我裁纸,倒墨。” “哦。” “怎么了?你积极性不高啊?” “没什么。” “是不是受凉了?” “没有。” “对了,一会我给你钱,你帮我囤些纸和墨在你家里。” “囤纸和墨在我家干什么?你不是要回家了吗?” “我明天来,还要写呢!” “你明天来我家?” “怎么了?你不欢迎啊?” “真的假的?” “刘经理向我预订了一万幅对联,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不来你家写,还能去哪里写?” “啊!”白芷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一万幅!张扬,你发大财了啊!” 她马上打起精神来了,嘻嘻一笑:“我给你裁纸!我给你倒墨。天哪,一万幅,张扬,你要写多久啊?写得完吗?” “写是写得完,就是时间久一点。” “会不会太累啊?” “这点苦,算什么?”张扬低头疾书。 白芷一边裁纸,一边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加快速度?” “除非,你帮我写。”张扬笑道。 “我不会写啊!” “你要帮我裁纸和收拾对联,还要做饭给我吃,你也够累的了。嗯,要是能找一个会写毛笔字的,帮忙一起写,那我就能减少一半的劳动。”张扬说道。 “只要会写就行了吗?那也要写得好看才行吧?” “有基础就行了,一万幅对联,不可能完全不重样吧?我先写好样板,他只要摹着我的写就行了,这样又快又好。” “可以这样吗?”白芷记起一人来,说道,“那我请刘莹过来帮忙就行了啊!” “刘莹?” “就是我舅舅的女儿啊!你见过的。” “我记得。她会写毛笔字吗?” “有点基础,不过很一般啦,没你写得这么好,肯定不能胜任。”白芷忽然又反悔请她过来了,“张扬,你别打歪主意了。人家刘经理这么信任你,你却想着弄虚作假,怎么对得起人家?” 张扬点头称是:“你说得对。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我赚人家这么多钱,怎么可以不付出相应的劳动呢?偷工减料,不可取也!白芷,我怕是又要麻烦你了,要在你家住上一阵子,过年前再回去。” 白芷一扫之前的慵懒和低沉,高兴的道:“好啊!我正愁没个伴,我爸妈他们,要年前才能回来呢!纸裁好了,我去买菜,你吃完晚饭再走。实在没车的话,就打个车回去!我出钱!” 第三十四章 不用加鞭自奋蹄 张扬写起来就不知道时间,房间里一直亮着灯,等他写累休息时,才发现天色已经擦黑了。 不用说,回家的车肯定没有了。 打车回去的话,费用太贵,不管是花自己的钱,还是花白芷的钱,张扬都觉得是种奢侈的浪费。 白芷出去买菜,有一段时间了,还没有回来。 张扬下楼去寻她,穿过马路,来到菜市场。 菜市场里人已稀少,只有几个没卖完菜的摊主,还坚守着阵地。 张扬四下找不到人,心里着急起来,连问了几个摊主,他们都说没见过白芷。 怎么可能?她明明说下来买菜的。 张扬沿着街道,一边找,一边喊。 “白芷!白芷!”他逢人就拉着人家,双手比划着,询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这么瘦、这么漂亮的女学生。 路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他,那表情似在说,你想女学生想疯了吧? 马路边的一家小超市里面,白芷和刘莹并肩走了出来,正好看到张扬在询问路人。 看到他着急激动的表情,白芷不由得怔住。 刘莹碰了碰她胳膊:“哎,那个男生,不是上次来我家的张扬吗?他这是在找你呢?瞧他那紧张的样子,可见有多么在乎你。” “你胡说什么呢!”白芷羞道,“他这是怕我丢了。” 张扬没看到她俩,仍然一边行走一边寻找。 白芷轻轻跺脚:“呆子,我就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 刘莹挥着右手,大声喊道:“哎,呆子!看这边!” 张扬正好望过来,看到白芷,喜出望外,跑过来问道:“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你出啥事了,到处找你。” “怕我丢了,没人给你做饭啊?”白芷望着他,噗嗤一笑,掏出手绢,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这大冷的天,你都冒汗了。” 刘莹笑掩嘴笑道:“我来找她,正好在下面遇见她,就和她一起买点东西。” 张扬拿衣袖抹抹头,笑道:“没事就好。” 白芷把手中的菜递了过去:“你既然来了,就帮忙提菜吧。对了,你好运气哦,我舅舅今晚回老家去,你可以搭他的顺风车。” “好啊。”张扬对刘莹道,“你留在县里,陪陪白芷吧,她晚上害怕。” 刘莹一脸不可思议的道:“白芷会害怕吗?我认识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听说。她从小胆子就大,别说这世界上没有鬼,便是真有鬼,她也敢抓几只来油炸了吃。” 张扬吃惊的看向白芷。 白芷伸手捏了一下刘莹:“就你嘴多。快回家做饭吃吧!” 刘莹双手呵着气,跟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走到前面去了。 “她怎么来了?”张扬问道。 “也是刚考完,我舅舅回老家,她不回乡下,没地方去,就跑我家撒野来了。”白芷轻声道,“你小心一点,别露出马脚,我跟她讲,你只是借我家的地方写写字的。” “嗯,我知道。那明天,我还能来你家吗?”张扬担心的是,如果真的不能住在她家,那自己和福田商场的合作,就有点麻烦了,双溪离福田这么远,每天来回送对联,就算有个自行车骑,也能把人累得够呛。 “不知道哦,”白芷轻轻抿嘴,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俏皮的道,“怎么了?你很想来我家啊?” 张扬知道她在说笑,也就不置可否了。 回到白家,白芷和刘莹两姐妹去做饭菜,张扬仍然奋笔疾书,又写了几十幅对联。 刘莹也学过一点书法,做菜的空当,凑到他身边来,背着双手,深沉得像个老专家一样,边看边问:“我听白芷说,你的对联,卖了两万多块钱?真的假的?” “一万幅呢,我得像老牛犁地一般,这样写上二十多天,每天要写十几个小时。”张扬头也不抬的说道。 “我觉得,还是画画值钱,上次,我爸收了几幅画,就是一般的画家,临摹古人的作品,也值一万一幅,比你这个赚得轻松吧?” “画画?临摹?”这两个关键词,再次打动了张扬的心。 他又何尝不想临摹古画呢?只是没有基础啊,博物馆又没有给他这方面的作弊技能。 “开饭啰!”白芷端着菜出来,喊道,“刘莹,你就不能动手帮忙啊?等着吃现成的?” 刘莹不服的道:“你为什么只喊我,不喊他?” “咦,这话好新鲜,他是客耶,怎么能让他做事啊?” “他是客,我不是客啊?白芷,这话咱们得掰扯清楚,我到你家来,到底算不算客?” “这得问你,你愿意是客,我就当你是客。你愿意是我姐,我就当你是姐。” 张扬一乐,心想白芷这回答,没毛病。 果然,刘莹眨眨眼,挽着白芷的胳膊,摇晃道:“白芷,我当然是你姐了。我去盛饭。” 多了一个刘莹,顿时热闹多了,饭也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白芷和刘莹,陪张扬一起,把对联送去福田商场。 她俩到一楼逛衣服去了,张扬一个人去三楼找刘文岚。 刘文岚看到他到来,跟见着救星一般,哈哈笑道:“张扬同学,你可算来了,我们的促销活动,一直在搞,却没有礼品送了呀,拿那些印刷品代替,人家还不要呢!说家门口挂这种印刷字,多没面子!你说搞笑不搞笑?” 张扬留下对联,说道:“刘经理,这些,你们先用着,我明天写好了,再给你们送来。” “哎,你先别走啊。”刘文岚见他转身就要离开,连忙拉住他,说道,“我们老板要见见你。” “你们老板?”张扬站住脚,回顾道,“他见我做什么?” 刘文岚拿起桌上的电话,一边拨号,一边说道:“见识一下你这位书法神童啊!” 张扬点点头,站在一边等。 刘文岚打完电话,不到五分钟,一个高挑靓丽的美女走了进来。 她秋波流转,停在张扬身上,笑着伸出玉手:“你就是张扬先生吧?” “我是张扬,你是?”张扬疑惑的看看她,又望望刘文岚。 “这位就是我们商场的老板呀!”刘文岚连忙介绍道。 “我叫陈茵,幸会。” 张扬微微一怔,也就释然,富二代官二代红二代多得很,不缺她一个,没啥好稀奇的。 “张扬先生,请到我办公室谈话。”陈茵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小姐,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了吧,我还赶时间。”张扬直快的说道。 “刘经理,你把对联送下去。”陈茵吩咐道。 等刘文岚走后,陈茵这才笑吟吟的道:“张扬先生,我看中你的字了。” “我把字卖给你们了啊,一万幅对联。”张扬笑道,“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写对联,字卖得太贱了。我有另一桩生意,介绍给张扬先生,不知道你肯不肯做?”陈茵天生一段风韵,说话之时,眉梢眼角,全是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什么样的生意?”张扬当然不会跟钱过不去,“不过,我接的对联大单,够我写二十多天了,其它生意,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做。” “我家有些祖传的书画作品,想请你帮忙复制一份。”陈茵见张扬露出疑问,继续道,“是这样的,真迹难以保存,如果挂在外面,容易吃灰,也容易被潮湿所腐蚀,这一点,想必你也深知吧?” 张扬点了点头,听她下文。 “这些作品,我又需要挂出来,做为装饰用,我也想时常欣赏,所以就想找人临摹一份。”陈茵含笑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你是想把真迹收藏起来,把赝品挂出来。”张扬道,“那你应该去找高级的书画家,我写写民俗对联还凑合,要做这种高级工作,怕是不行。” “高级书画家,也不会帮我做这种琐碎工作啊。”陈茵无奈的一笑,“我看过你的字,风格独特,和我家传的那些书法作品也差不多,所以,我才想请你帮这个忙。至于薪酬方面,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不等张扬犹豫和拒绝,她直接报出价格:“每幅作品,我给你五千块钱的润格。我的要求是,一定要仿得像,如果是精仿的话,我还能加价。” 一幅字五千块钱! 这个价格,让张扬心动了。 他写对联,一幅才两块钱,五千块钱,够他写好几天了,普通人一年的收入,也才五千左右!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要先看看作品,度量有没有这个能力。”张扬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犹豫的说道。 “好!”陈茵赞许的道,“张扬先生,你果然是个实诚人。请随我来,这边请。” 张扬跟随她,来到另一间宽敞豪华的办公室。 陈茵打开一间保险柜,从里面拿出几幅卷轴,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说道:“这些都是挂在我家里的,因为毁坏严重,我都不敢挂了,拿来放在保险柜里收藏。” 张扬点点头,心想原来如此。 陈茵展开一幅书法作品,挂在墙上的一颗钉子上。 张扬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宋代米芾的真迹,不由得暗自吃惊,再次打量陈茵一眼,主想这女人不简单啊,居然收藏了米芾的真品!继而又想,她的家世要是不显赫,也开不起这么大的商场。 第三十五章 五百奖金加锦旗 “这些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陈茵介绍道,“我家祖上,跟随曾文正公南征北战,收罗了不少古玩字画。” 张扬听了,心道原来如此。 他想到了在双溪镇郊外的庆余堂,那家的古玩字画,想必也是从曾国藩时代积攒下来的,只不过,所谓的收罗,用劫掠两字更合适吧? “海月赋,价值不菲啊。”张扬一边欣赏,一边说道,“此帖笔法峻洁紧敛,瘦劲有神,为米芾早年之作,虽不及后来之纵逸飘洒和婉丽多姿,然亦矫健沉雄,变化于王献之、虞世南、柳公权之间,自由伸缩,独具面貌。” 他说得头头是道,陈茵听了,大为赞叹:“张扬先生,你果然是个行家里手。我看你写的行书,和米芾的字极像,你肯定可以仿写一副吧?” 张扬忖度再三,说道:“这幅字,不能摹,一摹就毁了原作,除非采用双钩法,不过,双钩法费时费力,非一日之功。” “张扬先生,只要你能仿出来,我可以加钱,六千块钱,怎么样?”陈茵殷切的看着张扬,“对联的订单,数量不变,如果赶不及的话,你可以延后交货,大不了,我们的促销活动,可以暂停。请你先帮我完成这幅海月赋的仿制。” “这?”张扬当然愿意了,复制一副作品,几天就能完成,可以赚六千块钱,这远比写对联来得轻松。 “我试试看吧!”他也没敢打包票,这种复制工作,他毕竟还是第一次做,虽然只是一幅书法作品,但难度也是相当高的。 “谢谢张扬先生。”陈茵开心的笑道,“你帮我大忙了。嗯,有件事,还得请你体谅,这副作品,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十分珍贵,我不能让你带回家去。所以,要麻烦你到我办公室来工作,你看怎么样?” 张扬摇头道:“你们这里人多,太过热闹,我不能专心做事。你要是信不过我,那这买卖就算了。” 陈茵见他要走,伸手拉住他胳膊,笑道:“张扬先生,你别走啊,我当然信得过你,好吧,这幅字,你拿走。” 她拿出六千块钱来,递给张扬:“我一次付清劳务费。” “不必。”张扬推了回去,“等我仿出来了,你再给我不迟。” “你是个君子,我还信不过你吗?”陈茵抓住他的手,硬塞在他手里,“你就拿着吧。” 张扬不想和她拉拉扯扯,点点头收下了,心想若是不成功,还给她便是。 陈茵送张扬下楼。 白芷和刘莹早站在门口等他,见他和一个美女有说有笑的走下来,走过去问道:“张扬,你怎么去那么久?” “和陈老板谈了一会话。这位陈茵小姐,是福田商场的老板。”张扬笑着介绍。 白芷听了,上下打量陈茵几眼,嫣然一笑:“没想到,这里的老板这么年轻啊!你眼光很好哦,看中了我们张扬的字。” 陈茵看她一眼,又瞥了刘莹一眼,咯咯笑道:“你们张扬?你的还是她的?我看,都未必吧?” 白芷是个女生,被人抢白,虽然有心反击,但一时羞怯难胜,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扬淡然一笑,说道:“我是她们的同学,也是她们的朋友。陈小姐,请留步吧,再见。” 陈茵微微讶异,张扬的镇定和反应能力,都超出她的想象。 看着他们三个人走远,陈茵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再次回到办公室时,里面的豪华办公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 “爷爷!”陈茵带着明显的情绪,有点撒娇的道,“你怎么看上他写的字了?你确定他可以帮我们复制出来?” “我看过他的字,得到米芾九成神韵了。便是我们肯出大价钱,请省里的书法名家帮我们,也未必能比得过他。” “不会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再去寻找民间高手了。请知名书家的话,他们势必不肯相助。就让他试试吧!” “爷爷,那你为什么不亲自找他说呢?非得让我出面?” “你出面,容易取得他的信任。事实上,你也成功了。” “爷爷,你说他真能仿出来吗?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拭目以待吧!” 且说张扬三人,回到家没多久,刘文庆便过来了。 他有事回老家,正好把张扬捎回去。 张扬坐在刘文庆车子上,和他聊了起来。 “刘叔,你那有上好的宣纸吧?卖我几张吧。我仓促间,也没地方买去。”张扬笑道。 “几张纸的事,你硬要说买,那我还真不给你了。”刘文庆很喜欢张扬这孩子,笑道,“那先去我家,拿了纸,我再送你回去。” “好啊,那就谢谢刘叔了。” 来到刘文庆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刘家门口,站了几个人,似乎是在等刘文庆回来,一见车子,哗啦一声,都围了过来。 刘文庆刚下车,那几个人就敬烟的敬烟,递槟榔的递槟榔,殷勤又谦卑的讨好他。 “都让让。”刘文庆一律不接烟和槟榔,挥了挥手,“到屋里说。” “刘局,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找你出主意。”一个长脸大汉说道,“我们挖的是自家祖坟,怎么就成盗窃国家文物了呢?” 张扬听了,双眼一亮。 那几个人把张扬当成刘文庆的人,也对他递烟递槟榔,都被他一一拦回去了。 刘文庆一边开门,一边说道:“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情况嘛,也属实,不过,政策是政策,谁也包庇不了你们。我国文物法有规定,境内地下、内水和领海中遗存的一切文物,属于国家所有。古文化遗址、古墓葬、石窟寺属于国家所有。国家指定保护的纪念建筑物、古建筑、石刻、壁画、近现代代表性建筑等不可移动文物,除国家另有规定的以外,属于国家所有。” 他不愧是当领导的,背起法律法规来,一套一套的,既流利又快速,把几个乡下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了。 “怎么回事?啥子都是国有的了呢?”长脸汉子一脸苦相,“我家祖坟里的,也成国有的了?” “长根啊,你要理解这个规定。”刘文庆说着,提起水壶洗干净,放液化灶上烧水。 他一家人都住在县里,有事才回老家,家里一切,都有些灰蒙蒙的。 “刘局啊,我们都姓刘,同一个宗亲呢!你说,这个事情,你不帮我们,谁还帮我们?”刘长根嘿嘿笑着,又掏出烟来敬。 刘文庆这次没再推拒,刚放到嘴边,就有三个打火机伸了过来。 他往后仰仰头,避开火光,然后就着最近的一个打火机,把烟点着了,眯着眼睛,吸了一口浓烟,说道:“文物国有是国家对文物的一种保护,个人的力量再强,也不能保证这些文物流传到其他国家。只有依靠国家的力量来保护,才能万无一失,你们说对不对?只有这样,才能把宝贝一直传下去,也能让后人认识历史。” “刘局,你别动不动就跟我们讲法啊,我们是文盲,不懂这些。我家祖坟里的,那肯定是我的啊!”刘长根咬定这个死理不放,“总不能都是国家的吧?” “我也没说都是国家的啊。如果是你们家祖传的、传世的,或者是你拍卖回来的,买回来的古玩,那还是你个人的。国家向你收购,你可以卖,也可以不卖,没有人敢抢走你的。可是,土里面挖出来的,那就是出土文物,必须上缴国家。这样好了,我做主,给你五百块钱奖金,再给你一面锦旗,让你在乡里,也露个脸,光彩一回,好不好?” 刘文庆说着,忽然看见张扬,一拍大腿,笑道:“你看我这记性,把你的事给忘了,小张啊,我家的纸,都在书房搁着呢,你自个去拿,看中哪种就拿哪种。我跟他们谈几句就好了。” 张扬应了一声,走到房间,看到衣柜顶上,码放着十几刀宣纸,各色皆有,都用塑料薄膜密封着。 他挑了一种米黄色的绵料宣,数出二十张。只有这种宣纸,比较接近米芾原作所用纸张。又挑了十张熟宣,作双钩之用。 书房离客厅,只有一门之隔,门还是敞开的,外面说的话,字字句句飘入他的耳里。 只听刘文庆说道:“你们别求我了,求我也没用。几百年前的老祖坟,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你家的?这个事情也很难说得清了嘛!这样好了,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趟镇里,把这个事情解决好。答应你们的补偿,还是会给你们,你们闹事的过错,我尽力替你们说情,不予追究。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你们去找别人吧!” 几个人磨来磨去,磨不出一个结果,只好认可刘文庆的话,告辞离去。 刘文庆喊道:“老哥几个,喝了茶再走啊!” 他虽然这么喊,人却没有起身。 张扬拿着宣纸出来,笑道:“刘叔,你家的笔墨,也借我用两天吧,我家的实在太差了。” “你拿去用就是,什么借不借的,太见外了。”刘文庆起身把水壶拎开,把火关了,说道,“走吧,先送你回家,这么晚了,你家里人该担心你了。” 张扬迟疑了一下,说道:“刘叔,我们学校下面,可能有古墓哦!” “哈哈!”刘文庆大笑道,“你才知道啊?” 张扬愣了一下:“刘叔,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第三十六章 君子爱财取有道 刘文庆笑着摇了摇头:“福田县里都在传,没有人不知道的。” 张扬道:“那你们找过吗?能确定有古墓吗?” 刘文庆摆摆手:“考察过两次了,没有发现。” 张扬道:“刘叔,你还是再派人去考察一下吧!说不定真有古墓呢!” “你们这些孩子,脑子里成天就想着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刘文庆道,“空穴来风的事,你也信?真有古墓的话,早被人盗空了。” 张扬怎么说,刘文庆就是不相信。 他本来想,刘文庆是个好官,想送一个顺水人情给他,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相信! “刘叔,这一阵子,我时常听到学校地底下有响声,不会是有人在抢挖古墓吧?”张扬决定,再多提醒几句。 刘文庆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感觉很灵敏嘛!那是开发商在挖土方呢!那片小山,已经有人承包下来,准备挖平了,做一个大型游乐场,和旁边的公园连在一起!这样一来,县里的市民们,不用去省里,也可以玩游乐设施了。” “游乐场项目?”张扬看到的景象,可不像是在挖游乐场啊! “好啦,我们走吧。”刘文庆委婉的道,“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不是一个学生应该做的事。” 张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作罢。 车子开到村口,张扬就下了车,知道刘文庆忙,就没留他进屋了。 走到家门口,老远就听见家里人声鼎沸。 张继宗、张继威、张继武三兄弟,还有一些宗亲,都汇聚在张扬家,正在商量,要不要去县里找张扬呢! “回来了,回来了!”王素兰听到门外脚步声响,激动的大声喊道,“扬扬回来了!” 张继祖喷着酒气,嘿嘿笑道:“你是不是太想儿子了?他哪里回来了?” 王素兰一边开门,一边笑道:“我听得出儿子的脚步声,就是他回来了!” “妈!”张扬喊了一声。 “哎,扬扬,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他们还不信呢!”王素兰跑上前,一把抓住儿子的手,定定的看着他,那些责备他的话,全都丢到爪哇国去了,只剩下无限的母爱和柔情,不停的关切的问,“我的崽啊,你去哪里了?你担心死妈妈了,你没事吧?没人欺负你吧?你看你,都瘦了!” 张扬心想,我哪里瘦了啊,这两天在白芷家,吃得好睡得好,分明是变白变胖了,但看到妈妈那急切的模样,他笑不出来,也不敢顶嘴。 屋里的灯光,映着妈妈的头发,她才五十不到的人,头发却已斑白,别说和城里妇女相比,便是和农村其它同龄人比,她也显得太过衰老了啊! “对不起。”张扬眼角一酸,“妈,我到县里赚钱去了,忘记跟妹妹说了。” 张琳跑出来,笑道:“二哥,你上个星期也没回来!妈,我早就说了,二哥肯定是去白芷姐姐家住了,你还不信我。” 张军憨厚的笑道:“没事就好,爸,妈,你们就别怪他了。” 张继祖打着哈哈道:“我的崽,聪明得很,那么大了,还怕丢了不成?你娘就是瞎操心。” 王素兰轻啐道:“你会子知道说不操心了,扬扬没回来前,你还不是急得跟什么似的?” 张继祖端起酒杯,抿着嘴,唆了一口,嘿嘿直乐。 “你这孩子!”王素兰带着责备道,“家里这么多大人在,你还这么小,要你去赚什么钱啊?真是的!” 张军一脸愧疚的道:“弟,都怪哥不好,赚的钱太少了,才让你跟着操心受苦。” 家人的关怀,让张扬心里暖暖的,益发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他走进来,把书包和纸墨放好,掏出今天收到的六千块钱,放在妈妈手里。 王素兰望着手里的钱,跟捧了个烫手山芋似的,夸张的叫道:“天哪,扬扬,你哪来这么多的钱?” 张继祖一蹦老高,走过来,瞪着张扬道:“我们张家,虽然贫苦,但从来不做对不起祖宗的事,你这钱,哪里弄回来的,就还回哪里去!不明不白的钱,我们不要!” 王素兰慌忙把钱塞回张扬手里:“对啊,扬扬,这钱咱们不能要。你快还回去。” 张扬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再次把钱往妈妈手里一塞,说道:“这是我这些天写对联挣的钱,你们就放心花好了。” “撒谎!”王素兰板起脸孔,教训起儿子来,“写对联能赚几个钱?别以为妈不知道。你以前一天赚一百多,虽然多了一点,我还是相信的。这几天时间,你说赚了这么多的钱,打死我也不信。你爸说得对,我家是穷了一点,但日子还能过。这些钱,你怎么弄来的,就怎么还回去。” “哎呀,妈,我要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我啊!”张扬有些着急了,家里没钱,一家人为钱发愁,现在给他们钱,他们又害怕接受。 这就是最质朴的农村人啊,他们的物质或许贫乏,但他们的精神却不贫穷。 “妈,我跟福田商场合作,他们做促销活动,购物满三十八,就送一副对联。他们送的对联,全是我写的。两块钱一幅,他们订得多,我就赚得多。” “和福田商场合作?”王素兰闹不懂这些年轻人的世界了。 这么厚一叠钱,搁在平时,全家人赚一年,也只这么一点,一年到头花下来,存不下几个钱。二儿子这么厉害?只用几天时间,就赚到这么多钱了? 小叔张继武用力一拍桌面,哈哈大笑道:“好啊,好啊,咱们张家,可算要出大人物了啊!哥,赶明儿,你一定要到祖宗坟前去烧纸烧香,要不是祖宗保佑,怎么能让扬扬这么出息呢?” 张继祖乐得合不拢嘴了:“那是自然的,一定要去的。” 王素兰还是把钱推给张扬:“这是你赚的钱,你自己留着花,将来读书讨老婆,花钱的日子还多呢。你上次给我的钱,我还没花完,够用了。” “妈,这钱你留着,马上过年了,你打些年货回来,另外,家里该添置什么家具、衣裳、电器,你和爸也上街买去。”张扬转身说道,“我还有事,先去老屋那边了。” 王素兰把钱收起来,对张继祖道:“你看看,你小儿子都能赚这么多钱了,你还意思一天到晚坐在这里打牌玩?” 张继祖脸皮厚得很,这话也不知听过几万遍了,耳朵早就起茧了,嘿嘿笑道:“我这叫懒人有懒人福,我赚不到钱,我儿子能赚到钱啊!” 一屋子人都笑了。 张扬唯一的遗憾,是家里连张像样的书桌也没有。 以前只不过写写作业,写写对联,随便在饭桌上,也能应付。 现在要进行珍贵文物的临摹,这就不是一般工作了,得慎重,得认真。 他回到自己卧室,这大半夜的,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搬砖头进房,垒了两只脚垫,然后搬来一块木板,按放在上面,权当是书桌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把陈茵处拿来的真迹,缓缓展开,摊在木板上。 临摹,对张扬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以前写的对联,大都是通过临摹写成的。 人的技能,熟能生巧。 书读百遍,其义自现。 张扬最近写了那么多的对联,学的又是各大名家书法,技艺精进,现在临摹这副米芾真迹海月赋,自然事半功倍。 他先读帖,一个字一个字,一个笔划一个笔划,读得极其仔细,米芾人称米南宫,个性怪异,举止颠狂,因其爱画拜石的典故,被人称为米颠。 米芾书画双绝,《苕溪帖》和《蜀素帖》,更是冠绝古今,除王羲之外,人称第二行书大家。他还有一绝,就是临摹功夫极其深厚,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我们现在能看到的“二王”作品,大都不是真迹,而是米芾的临摹作品,妙到毫巅,形神俱似。 临摹两个字,分开来讲,是两种不同的学习书画的方法,临是对照字帖或原作进行书写,可以学其神韵。而摹,则是用透明的纸,覆盖在字帖或原作品上进行书写,可以学其架构和布局。 海月赋是米芾的早期作品,短短几十个字,率意放纵,用笔俊迈,笔势飞动,提按转折挑,曲尽变化之姿。 张扬读了十几遍帖,有得于心,始铺纸开临,先对临了一遍,两相比较,找出不足之处,对比点划之间的异同,力求做到丝毫不差。 对临之后,张扬背临了两遍,从点划结构、谋篇布局着眼,寻找差异,多加练习。 米芾书法作品,讲究八面出锋,对笔法要求极高。 张扬用笔,难得古意,只能通过其它方法进行弥补,只求形神俱似,不求用笔相同。 他又用熟宣覆盖其上,执笔进行摹写。 熟宣在生宣的工艺基础上,又进行了刷矾处理,不洇水,不透色,用它进行摹写,不会弄脏、弄坏原作品。 摹写了五遍之后,张扬尝试进行双钩。 双钩法,顾名思义,就是把原作品的轮廓画下来,再进行填墨处理,这样写出来的作品,才能达到和原作神似的地步。 相传流传至今的千古名作《兰亭序》,就是唐代书家冯承素,奉唐太宗命令,采用双钩填墨之法书写。至于真迹,据说是被唐太宗带到昭陵去了,也有一说,是埋在武则天和李治合葬的乾陵里。 双钩法费时费力,需要集中精神方可,否则,稍有一笔之误,满纸皆废,又需重来。 乡村地方,夜晚安静如水,没有一丝杂音,张扬正好可以专心致志的进行创作。 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游戏和社交软件的时代,他可以把时间和精力,更好的运用到工作和学习中来。 第一遍双钩作品完成! 张扬将两幅作品摊开在一起,进行比对。 这时,哥哥张军走了进来。 第三十七章 墨茶纷纭更乱真 “哟,扬扬,你这是在练字吗?”张军瞅着满地的废稿和桌上的作品,“那我去打下牌,晚点再来睡。” “哥,几点了?”张扬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一点了。”张军笑道,“前面还在打牌呢!我以为你早睡了,上厕所见灯亮着,想来关灯的。哟,这字不错啊。” 张扬指着两幅作品,问道:“哥,你说,哪一幅好看?” “两幅都好看,这不一模一样吗?”张军瞅瞅原作,又看看临作。 “真的一模一样?”张扬把手电筒拿来,照着两幅作品,让哥哥看得更仔细一点,“你再看看。” 张军看了半晌,笑道:“就是一样的嘛!扬扬,你写一模一样的做什么?有些差别,不是很正常吗?” “差远了。”张扬摇了摇头,拿起自己写的那张,撕成几片,揉成一团,扔在角落里。 张军走过去,捡了起来,一脸惋惜的道:“你这是做什么?写得很不错啊,就算没人买,我们挂自己家里也好看,这多好的纸,太浪费了。” 张扬怔怔的看着原作,脸上满是坚毅之色:“如果临摹得不好,就不能让它留在世间,因为这不是创作,这是……好了,哥,你去打牌吧,我再练会字。” 他没有直说是在临摹古代名家真迹,而且是有偿帮人服务。 张军嗯了一声:“你也早些休息,别太晚了,身体要紧。” “我晓得呢,哥!” 张扬心想,哥哥不懂书法,但也算是一个局外人,他分不清真假,一眼看说出很像,可见这幅临作,起码有九分相似了。 只不过,还是不如他的意。 平时写对联,和这种古迹的临摹,不是一个概念。 两者之间隔着鸿沟,这是写着玩玩和艺术创作的距离,是平时周测和高考之间的区别。 小考你考差一点,少几分也无所谓,但高考时,你差那么一点,也许就是一本和二本的区别。 沉浸博物馆之后,张扬对待创作,有了一种工匠精神,不做则已,做就要做到最好。 他又双钩了两遍,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最后一遍,张扬觉得差不多了,就算再努力,也很难再有进步,就算交出这张,也算功德圆满了。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满意。 他再次把纸揉成一团,扔掉。 张军回到房间睡觉时,发现张扬和衣躺在床上,只拿被子盖着肚子,呼呼睡着了。 他轻轻笑了笑,替弟弟脱去衣服和鞋子,帮他盖好被子。 再看板桌上,仍然只有一幅书法,角落里则多了好几团大纸。 张军捡起来,一一抹平,叠起来,放在床席下面压着。 第二天早上,张扬起床的时候,哥哥已经出去工作了。 除了下雪和下雨天气,张军几乎没有休息过。 张扬匆匆吃过早餐,仍然回到房中,继续临摹,双钩填墨。 又是一个上午过去。 张扬看看自己的作品,再看看原作,终于觉得有几分神似,算得上满意了。 可是,临作的字,和原作是相似了,但纸张的颜色,却没有原作那么显古。 张扬这阵子闷在博物馆里看书,读的都是古代典籍,其中有一卷书,记载的是古代的奇技淫巧,书中有几篇,说的就是书画作品如何做旧。 有一种方法,简单易用。 张扬家里,每天都会烧几壶浓茶,用一个大茶缸盛着。 茶叶泡了一个晚上,茶色变得又浓又醇。 张扬把自己的作品,平摊放在木板上,然后用浓茶水,细心的浇淋宣纸,利用茶的颜色,去浸染宣纸,达到做旧的目的。 好的宣纸,富含檀皮,纸薄而质韧,经得起反复的浸染和皴擦。尤其是国画作品,在绘画过程中,会进行多层渲染,同一个部位,有的多达几十次上色,都需要用毛笔醮颜料,不停的进行涂擦,只要得其法,宣纸都不会破裂。 浇一层茶水,等其自然阴干,再浇一次茶水。 如此反复三次,宣纸连同整幅字的颜色,变得古朴而素淡,和那幅米芾的真迹更加接近了。 原作经过历史的传承,不知经过了多少收藏家的手,来来去去,多少有些破损。 张扬依样画葫芦,原作哪里有破洞,也在临作上用针挑出相同的破洞来,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形状大小,一模一样。 星期天下午,张扬刚好收工,抽出时间,又写了几十幅对联,欠福田商场的对联还多着呢,他有空就写。 他刚在家里坐下来休息会,就听到伍兵的破锣嗓音从门外传来: “张扬!张扬!” “在呢!”张扬应了一声,“喊我做什么?” 伍兵提着两条草鱼和一条边鱼,笑着走进屋来:“瞧,我家池塘光塘,我摸了几条鱼,给你家送两条来。” “谢谢你啊,伍兵,多少钱?”张扬喜滋滋的接过鱼,放进铝桶里,“你家塘里的鱼,最是好吃,我可馋呢!” 伍兵翻起白眼道:“你年年吃我家的鱼,也没见你数过钱?知道你最近写对联赚了钱,是不是把以前的都给结清一下?” 张扬知道他生气了,捶了他一拳:“别跟个娘们似的,说两句就生气好不好?” 伍兵马上又大大咧咧起来:“刘家村挖出古墓来了,你晓得不?” 张扬联想到那天晚上,在刘文庆家听到的事,便点了点头:“听说了。到底挖出什么来了?” 伍兵神秘兮兮的道:“具体什么不清楚,听说县里的武警都来了,荷枪实弹,把墓四周全围起来,谁也不许进去看。墓里的东西全用大卡车拖走了。” 张扬舀了几勺水放进盛鱼的桶里,说道:“是拉到县里去了吗?” “县里哪能装得下这么多文物?听说,拉到省城去了。这次来的,除了武警,还有省里的文物专家呢!”伍兵谈起八卦来,就没完没了,“你说,我们要是能整个这样的墓,不要多了,只要有几件宝物,那不是发大财了吗?我听说,一件宝贝,就能卖几万块钱。” 张扬听他说到墓,忽然一拍脑袋,心想糟了,这几天只顾着赚钱,忘记学校下面的大墓了!也不知道他们挖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挖到墓道? 或许,真如刘文庆所言,那里只是在施工? 现在是傍晚时分,去镇上H县里的车都已停运。 “伍兵,借你家自行车用用,我去趟县里。”张扬想到就行动。 “这个点还去县里?天都黑了啊!外面还下小雨呢!你不怕啊?”伍兵问道,“有什么大事?” “我给朋友送个东西。” 张扬找来一节竹竿,用锯子截出中间几节,然后拿挫刀将竹筒中间捅空了,把两幅作品装入其中,又截出一段带节的竹筒,口径稍微大一些的,当盖子,紧紧盖在另一段上。 “我陪你去!”伍兵仗义道,“我们一起,在路上也有个照应。” 张扬笑道:“你去凑什么热闹?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照顾你爸爸吧!” 他拿根绳子,把竹筒两头绑了,当一个画筒般,背在背上,心想是该买辆自行车了,不然在家里太不方便。 伍兵把车子从家里推出来,交给张扬:“你真不要我陪?这里去县城,得骑一个多小时车呢!” “不就一个多小时嘛!”张扬笑道,“沿路都有人家,有什么好怕的?” 王素兰背着一筐猪草回来,见儿子骑个车要走,急忙上前拉住,问道:“你上哪里去?” “妈,我去趟县里送对联。”张扬指了指放在车篮里的对联袋子。 “那你几点回来?”王素兰问,“我帮你热着饭菜。” “我得去好几天呢!”张扬道,“我收了人家的钱,总得帮人家写完对联才行。” 一听是生意上的事,毕竟收了人家的钱,王素兰不好说什么了,千叮万嘱,叫他一定小心。 “妈,你们多买些年货,等我回来过年啊!”张扬笑着挥了挥手,踩着单车上路了。 晚上天黑,张扬不敢骑太快,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福田县。 他来到商场,把自行车锁了,上三楼去找刘文岚,把对联交给他。 刘文岚笑道:“你送得及时,顾客已经反应很多次了,说为什么不送春联了呢!我们正准备在后天重新启动促销活动,你明天一定抓紧时间,给我们写几百幅才够用。” “放心吧,误不了你们的事。”张扬问道,“你们陈老板在吧?” “你来得巧了!她刚从外面回来。我领你去找她。” “你忙,我去就得了。” 张扬说着,转身朝陈茵的办公室走去。 陈茵正和两个人在谈话,见到他来,笑吟吟的道:“张扬先生,你这是来交货的吗?” 张扬点点头,取下竹筒,打开竹盖,掏出两卷宣纸,递了过去:“陈小姐,你看看行不行。” 陈茵接过来,先展开一幅,放在桌面上,请屋里的一男一女来观看:“梁老师,文老师,你们俩是书画鉴定方面的专家,快来看看,这——这是仿的?还是原作?” 她后半句话,是冲张扬说的。 因为,她忽然发现,这幅字跟原作一模一样。 “你说呢?陈小姐?”张扬没有揭晓答案,而是反问道。 陈茵看不准,只得把手里的另一幅字也展开来看。 这一看,她更糊涂了。 那两个专家,仔细看了看,惊呼道:“这两幅字,一模一样啊!这、这哪幅是真的?” 第三十八章 观千剑而后识器 陈茵仔细比对,竟然找不出一处不同来,由衷的赞叹道:“张扬先生,你还说不会临摹,你看,你何止是会临摹?你看这手艺,多少老师傅也不如你呢!” 她又对身边两人道:“你们看呢?” 姓梁的老师推了推眼镜,指着宣纸颜色稍深一点的那幅作品,尖着嗓子说道:“这一幅是原作。字可以临摹得很像,但我们可以从纸张上察看真假。这张纸的颜色,是经过历史沉淀,自然变深的,纹理和色彩的变化,都很自然,而另一幅,虽然很像,却有明显的浸渍痕迹。” 陈茵笑道:“张扬先生,梁老师可是专业人士,他都说你临得很像,看来,你的技艺的确很高超!” 梁老师吃惊的道:“你说,这作品,是谁临的?” “就是这位张扬先生。”陈茵隆重介绍道,“这位是省文物研究所的梁其超副所长,这位是他的助理文英同志。” “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年纪不大,还是个学生吧?”梁其超打量张扬。 “我在读高三。”张扬回答道。 “不会吧?”梁其超耸然动容,“你幅作品,真是你独立完成的?便是省城的古玩高手,仿制出来,也只有这个水平!你一个高中生,居然有这种能力?莫非,你是古玩世家?据我所知,这么年轻,又这么厉害的,只有古玩界的泰山北斗八大世家后人!” “我不是什么八大世家的后人,也不知道什么泰山北斗。”张扬淡淡的拱拱手,对陈茵说道,“陈小姐,货,我已经交还给你们,请你们看仔细了。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陈茵伸出手:“辛苦你了,以后还有需要的话,仍然找你合作,希望你不要推辞。” 张扬和她握了握手,感觉她手心微微沁出汗水,不由一讶。 虽是寒冬,陈茵穿着却很清凉,一条黑色的紧身打底裤,上身穿着一条黑色昵子A字短裙,外面罩件白色的貂毛大衣,清爽秀丽,又显贵气。这样的装扮,应该不会手心冒汗才对。 除非,她很紧张? 刚才张扬的注意力,都放在米芾的海月赋上,这时瞥眼之间,才看到桌面上还摆着两个书画卷轴。 “张扬先生,”陈茵松开他的手,瞅了那两位专家一眼,忽道,“你要是不着急走的话,能否请你帮个忙,看看这两幅画?” 那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不悦之色,文英只是个助理,倒还罢了,梁其超扶了扶眼镜,沉声说道:“陈老板,你要是信不过我们,那我们告辞了。” “梁老师,不要生气嘛。”陈茵咯咯笑道,“我不是信不过你们,只不过,这两幅画,价值不菲,多个人看,我也多一份放心不是?张扬先生不过是个学生,你们又何必跟他计较?” 梁其超摸着下巴,缓缓点头:“我也想瞧瞧,张扬小友在书画鉴定方面,还有什么天赋奇才?文英,打开画,让他看!” 文英依言展开其中一幅画作。 当画轴缓缓在面前展开,张扬的目光,蓦地一亮。 这是幅清人山水画,用墨鲜彩,一片清光,奕然动人。 国画用墨最难,一幅画作上,除了纸的颜色,就只有墨色,墨分五彩,浓淡干枯焦,通过墨色的变化,表现天气、云彩、远山、近峦,山树、人物、屋宇、马牛。 好的国画作品,一眼看去,水墨雅致,神清气朗,心旷神怡。 眼前这幅作品,就给了张扬这样的感觉。 博物馆里,书画作品良多,古今中外的藏品,应有尽有。 张扬日夜沉浸其中,不停的观摩学习,日久自有所得。 《文心雕龙》有言: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有个流传很广的古玩鉴定故事,说的是末代皇帝溥仪,有人拿了古玩,找他鉴赏,溥仪只看了一眼,就说这是假的。其它专家当场表现不服,说你摸都没摸,怎么就敢说这是假的?溥仪大气的说了一句,因为这玩意,跟我家的不一样。 一个从小在古董堆里长大的人,看的用的,都是极致的工艺品,甚至古董文玩的终级工艺标准,都是他家来制定,什么假货能欺过他的眼? 这就是环境对一个人的重要性,现代人学英语,在本国学习,付出较多,收获较少,如果到一个纯英语的国度,从小与英语为伍,你不必刻意,自然而然就学会了,就跟我们从小就会说汉语一个道理。 张扬拥有一座博物馆,里面收藏的,都是真正的古玩,而且是极品,代表各个时期的艺术和工艺的极致,看得多了,摸得多了,审美能力自然提高,虽然没有溥仪那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但一眼看出美丑好坏,还是可以的。 面前这幅画,无论是从用墨,还是立意上,都算上乘之作。 陈茵显然也很喜欢这幅画,但又些拿不准,问张扬道:“你看这画怎么样?” 张扬点了点头:“好画。” 梁其超得意的道:“这可是鄙人的珍藏!要不是看陈老板诚心想买,我是不会转手的。” 陈茵笑道:“那当然了,梁副所长,你是什么人哪?堂堂省级文物所的副所长,谁敢拿假的来糊弄你?这幅明代徐渭大师的水墨画,层次分明,虚实相生,水墨淋漓,生动无比,实乃传世佳作。” 张扬一愣,问道:“明代的画?还徐渭的?谁告诉你的?” 陈茵俏脸变色,说道:“梁所长说的啊,而且,这上面的款识,也的确是徐谓的。” 梁其超听见张扬质疑这幅画,不由得冷笑一声,高傲的道:“张扬小友,你眼力未到,没见识过徐谓的作品,也不足为怪!等你长大了,游历四方,多长些见识,到时自然就知道徐渭的款识长什么样了!” 他说得貌似客气,其实字字句句,全是讥讽。 张扬刚才只看画作的整体,此刻低下头,仔细察看款识。 越看,他就越疑惑。 款识真的不错,的确是徐渭的落款。 艺术家都是极有个性之人,每个人的风格也不一样。 徐谓也不例外,平生特立独行,作品的落款,也有他自己的特色,一般人模仿不来。 梁其超见他不说话,便是得意:“怎么样啊?张扬小友,你生于小地方,长于小地方,这么高级的画作,肯定是头一回见识吧?呵呵、呵呵!” 他这话,是说给陈茵听的,你连我梁其超副所长都信不过,还请一个高中生还掌眼?你这不是打脸吗? 一个高中生,还是小地方的,能懂什么? 陈茵看过张扬的字,又被他复制出来的作品所震撼,无形之中,对他产生了信任,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小伙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文物知识和本领,但是,这是自己要花钱买的东西,多个人掌眼,总是有益无害。 最重要的是,在这些人里,张扬是局外人,所有的利益,都和他无关,他的意见,才更中肯,更可信。 “看这款识,的确出自徐渭之手。”张扬没有否认,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是鉴古的规矩。 “嘿嘿,好家伙,你还知道徐渭的款识长啥样?”梁其超很不厚道的笑了笑,“说得你是个文物大师似的。” 张扬懒得理他的无理,重活一世,还处处跟人治气,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要想让别人心服口服,唯一的做法,就是拿出让他心服的证据,让他把说过的话,全部噎回去!这比你顶他两句嘴,要有用得多。 陈茵沉吟道:“既然是徐渭的,那你又说不是明代的?这中间,有什么说道吗?” 梁其超冷笑道:“他懂什么说道?他不过是信口开河,博大家的关注。我估计,他连徐谓是哪个朝代的都弄不清楚。” 对他的嘲讽,张扬置若罔闻,只是用犀利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落款不错,但画作分明是清代风格。 明清两代,相隔不远,风格这东西,又是个虚无之物,一定要说两朝书画风格有多大区别,不是明白人,你也跟他说不明白。 张扬在欣赏把玩博物馆几十万件书画文物之前,对所谓的朝代风格,也浑沌一片,摸不着头脑。 他伸出右手,用食指指腹,小心的滑过纸面,感受颜料颗粒带来的触感,他摸了摸画芯,又摸了摸款识处。 “陈小姐,有放大镜吗?”张扬抬头问道。 “有。”陈茵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放大镜,递给张扬。 张扬接过来,仔细察看画芯。 在没有做出正确判断之前,博物馆是不会给出信息提示的。 因此,张扬只能依靠自己,综合所学知识,对比博物馆所藏画作,进行分析,以辩真伪。 “小朋友,时候不早了,你可以走了。免得你妈在家担心!”梁其超富含深意的提醒。 张扬直起身,冷笑一声,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嗯,这画是谁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我珍藏之作。”梁其超呵呵笑道,“怎么?你看出啥子来了?” 第三十九章 他山之玉可攻石 张扬心里已有计较,看着梁其超的眼睛,缓缓问道:“梁副所长,你这幅画,是祖传的,还是收的?” “这是前几年,我花高价,从国外收购回来的。” “高价?有多高?” “换算回来的话,差不多十万吧。” 这个年代,钱还很值钱,收藏热度也没有后世那么高,这幅作品,如果真是徐渭的,那梁其超就算捡漏了,如果不是,那他就亏了本。 “陈小姐,你准备以什么价格买下来?”张扬想先了解清楚,再决定要不要说出自己的判断。 “嗯,我们刚才谈的价格,是三十万。” 徐渭的画作,如果是真品,花三十万买下来,是很超值的。后世升值的潜力极高,现在买到就是赚到,比投资股票和房地产还赚钱! “张扬先生,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现在还没有成交,你有什么顾虑,都可以告诉我,我相信,梁老师也是个大度之人,不会因此记恨于你。梁老师,你说是不是?”陈茵一席话,巧妙的把两个人都拉进来,让他俩都不好拒绝。 梁其超打了个哈哈,说道:“陈茵所言极是。艺术品收藏家,如果连这点雅量都没有,还玩什么呢?” 张扬沉吟道:“梁老师,你既是收藏家,又是古玩专家,这方面的鉴定知识,肯定比我丰富,不过,对这幅画,我有些许不同的看法,说出来,请你指教。” 梁其超迫于情势,不得不笑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古皆然。这鉴古之法,除了泰山北斗的传人外,没有人敢打包票,绝对不会打眼。你有什么看法,说出来,大家一起探讨。他山之石,可以攻石嘛。” 张扬心想,我可不是他山之石,而是他山之玉,专门来攻你这块顽石! 他指着画芯,朗声说道:“这幅画,我怀疑被人做过手脚,所用主法,是高超的拼接技术。” “拼接法?”梁其超和陈茵同时重复了一遍,都有些惊讶。 张扬简短的做了说明:“拼接法,就是把两幅不同作品的不同部位,拼接在一起。这幅作品,用的是徐渭的款识,清人的画芯。” “嗤!”梁其超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我当你多厉害!拼接?这怎么可能?我研究书画文玩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作品。” 张扬淡然道:“梁老师,你没见过,并不代表不存在。当你见识经历达到了,自然会明白。” 之前被他无限嘲讽,现在正式反击。 梁其超目光一厉:“小伙子,说话要注意分寸!” 张扬心想,以梁其超的地位和阅历,不可能没见识过拼接法,他既如此说,要么是虚有其名,要么是别有所图。 陈茵笑道:“梁老师,莫生气。张扬先生也是一番好意,或许,他提醒得对呢?我们且听听,他有什么证据。古玩行业,做假手法高超绝伦,令人防不胜防。再厉害的文物大师,也有过打眼之事,这并不稀奇。” 她这话,隐隐提醒对方,这一次,也许就是你打了眼! 梁其超是官方文物机构的代表,被人如此质疑,岂能不生气? 他重重的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这小伙子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请吧!” 陈茵给了张扬一个鼓励的眼神:“张扬先生,请你告诉我们,你从哪里看出疑点了?” 张扬道:“对古代书画作品的保存,历来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装裱,一种是原件。世人都以为,装裱方式对书画作品更有益,其实不然,最好的保存方法,就是原件封存。而且,装裱作品,很容易做假。这幅作品,要想证明它是拼接的,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将其揭裱,原画整体揭下来,一看便知真假。” “那不行!”梁其超立马拒绝道,“揭裱对原画的损失是很大的,除非你们确定付款买下来,否则,我不同意揭裱!” 陈茵微一沉吟,说道:“梁老师说得对,这个情况下进行揭裱,对他对作品,都是不公平的。” 助理文英笑道:“可以进行碳十四测年。” 梁其超摇头否定道:“那不行。我们省里都没有十分权威的测检机构,除非送到京里去,那又太遥远了。” 张扬轻咳一声:“碳十四检测,必须送样,势必要从这画作上切下两块样本送检,那肯定不行,还不如揭裱,伤害更小。” 陈茵问道:“张扬先生,还有没有其它方法验证?” 张扬沉吟道:“这画的创造者,十分精通书画造假之道,拼接得天衣无缝,就连纸张的纹理,也被梳理得不留痕迹,仅凭肉眼观察,极难找出破绽。如果梁副所长同意的话,我有一个局部揭裱的办法,可以验证真假。” 梁其超用力一挥手:“凡是揭裱,想都别想!几十万的画,别说毁就给毁了!” 张扬道:“只是局部揭裱,不会影响到画作。” 梁其超摆手道:“不行!我宁可不卖!” 陈茵眼珠子一转,笑道:“梁老师,这样好不好,如果局部揭裱之后,确定这画没有问题,那我就加价两万买下来!” 梁其超有些心动,拍着胸脯道:“首先声明,我不是贪图你出的高价,而是信任本人的专业知识和眼力!我梁某人,虽然比不上泰山北斗,但看中的古玩,绝对不可能打眼!” 他这么说,等于是同意张扬进行验证了。 “不过,这个揭裱的师傅,一定要找老手艺人。”梁其超随即提出来,这要求并不过分。 陈茵当即答应道:“好,我正好认识一个老手艺人,就在本县开店,我家很多作品,都是找他装裱,他有几十年的经验了。” 梁其超本来是随口出个难题,以为这种小县城,肯定找不到合适的手艺人,没想到陈茵当场解决,当下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陈茵把刘文岚找来,让他开车去文艺巷请王师傅来,又吩咐道:“跟他说,要揭画,记得带工具过来,快去快回。” 刘文岚听了,马上开车前去,不过十几分钟,就把王师傅请了过来。 王师傅六十多岁年纪,瘦瘦矮矮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皱纹。 “陈老板好。”王师傅是个生意人,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一见人就喊。 陈茵说明原委,询问他是否可以局部揭裱,又问局部揭裱之后,对画作有没有影响。 王师傅没有着急回答,先问揭哪里,揭多大? 陈茵不知道,便看向张扬。 张扬指着落款处,说道:“只要揭开这一片便行,大概揭到这个位置。” 王师傅点点头,笑道:“这个容易啊,对作品保证没有损害。揭完之后,如果你们想继续揭,我就继续,你们想贴合,我就把它贴合,保证不留一点痕迹。” 陈茵道:“太好了,王师傅,你先做事,完了我给你工钱。” “没事。”王师傅放下工具袋,准备一碗清水,一把棕刷,开始工作。 揭裱和装裱,是一个相反的过程,但原理都是一样的,利用宣纸的韧性,用水洇湿,进行胶合或去除胶性。 王师傅是个老手工艺人,沉淫其道几十载,动作干净麻利,效率又高。 只用了几分钟,就把落款那一块宣纸轻轻揭开来。 他一边揭,一边笑道:“这画画得好,装裱得也很好,衬纸上刷的是真正的糯米浆,而不是化学胶水。如果刷的是胶水,或是用料不纯,这画芯就不能进行揭裱和二次装裱了。” 梁其超点了点头:“你果然是个老师傅,懂得其中的门道。这是明代的画,那个时期的艺人,秉承的是工匠精神,传的是古老手工艺,用的材料当然扎实了。再说了,那个时候,还没有化学胶水吧?” 王师傅的眼睛,凑近画纸,很小心的,一点点的揭开落款处的纸,闻言说道:“什么?明代的画?那你们装裱好后,为什么又要揭裱?” 梁其超道:“这不是我们装裱的,我们买来的时候,就是装裱好了的。” 陈茵抓住了重点,问道:“王师傅,你是说,这画并不是明代的?” 王师傅笑道:“我可没说这话。我只是说,这画不是明代装裱的,应该装裱了没多久。至于这画是不是明代的,我可鉴定不了,你们要找专家来才行。” 梁其超瞅了陈茵一眼,释疑道:“明代的画,后世也能装裱。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张扬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争论。 以前,他是个记者,嘴上功夫了得,不知道打过多少嘴仗,现在他觉得,所谓的嘴仗,是最无聊的行为,因此学会了多看少说。 他在博物馆的资料库里,学到过装裱的方法,但真正看人装裱,这还是第一次,文物的保护,离不开手工艺人的技术和方法,张扬很留心的观看,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梁其超看着王师傅一点点的揭开宣纸,呵呵笑道:“你们看,这分明就是一整张宣纸嘛!我看,揭到这里就够了,再揭下去,整张画芯都要被揭完了!” 陈茵正要说话,忽听王师傅哎呀一声:“这、这纸怎么断了?刚才你们都看见了的,我很小心的揭裱,不是我撕烂的啊!” 第四十章 天衣无缝拼接术 张扬等人赶紧凑近去看。 果不其然! 那张画芯,在王师傅的手下,断成了单独的残片! 就好像用手撕下了一块! 但是,刚才王师傅揭裱时,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对方极其小心谨慎,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唯一的解释是,这原本就是碎片! 王师傅在揭裱过程中,正好将这一块残片给揭了下来! 陈茵长吁了一口气,讶异的看向张扬,心想这孩子怎么那么厉害?不用揭裱,就能看出来这画是拼接的? 再看梁其超时,对方已是面无血色,惨不忍睹。 “这是怎么回事?”梁其超极力抑制牙关打颤,问王师傅道,“你是工匠,能不能给我个解释?” 王师傅沉吟道:“我平时做的活,都是很普通的书法作品装裱和揭裱,像这种情况,十分罕见。当然了,我也曾遇见过。” 梁其超不耐烦听下去,沉声道:“你直接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师傅道:“一种可能,是装裱之前,这幅画就破损了,通过高巧技术,进行无缝拼接。” 梁其超紧接着问:“另一种可能呢?” 王师傅道:“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将两幅不同的画,拼接在一起,用一个真的名家落款,把别人的画,来冒充名家真迹。” 梁其超指着自己的画:“那这幅呢?属于哪种情况?” 王师傅为难的道:“我不会鉴定,不过,你们要是想知道答案的话,也很简单,我再揭开这边画芯一点点,对两张纸进行比对,就能得出结果了。” 梁其超脸色阴晴不定,事到如今,他已无退路,沉声说道:“麻烦王师傅,帮忙揭开画芯看看吧!” 王师傅点头答应,弯腰做事,不一会儿,就揭开了几寸画芯,他拿着那半片款识,和画芯比对,笑道:“这完全不是一样的纸嘛。正面被染过色,又晕染过颜料,所以看不清楚。你们看这背面,一眼就能看明白,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宣纸。” 梁其超的脸,唰的拉了下来,跟死了爹妈似的,阴沉着面孔,问道:“王师傅,你能看出来,这两张纸,分别是哪个朝代的吗?” 王师傅摇头道:“那我就没这个本事了。不过,我可以肯定,这两张纸,不是同一幅画上的。” 他又补充道:“宣纸唐代才有,每个朝代的纸,都是不一样的,很多工艺都失传了,想仿制也没那个本领。” 陈茵拱拱手,谢过王师傅,然后轻咳一声,说道:“梁老师,要不,你拿到省城或京里,找鉴古高手再看看吧?另外的画,我暂时也不收购,你一并拿去鉴定再说,可好?” 她这是不想买了。 梁其超也不多言,重重的嗯了一声,也不将画裱回原样了,直接卷起来,说一声告辞,直接就走人了。 张扬也收到了来自国宝的信息,知番自己的鉴定是正确的,天赋值又长了一点。 陈茵拿钱给王师傅,打发他走了,然后笑吟吟的对张扬道:“了不起啊,张扬先生,你鉴宝的本事,很厉害哦!” 张扬摆摆手,谦虚的道:“我也是蒙对了。陈小姐,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陈茵拿出一叠钱,递了过来,“这是给你的鉴定费,要不是你,我就要亏掉三十万。” 张扬拒绝道:“我不过是举手之劳,陈小姐这就见外了。另外,梁所长那幅画,其实也不错,是清人作品,估计是被不良商贩,从废画上裁了一个徐渭的款识,把这画拼接一起了,那幅画的价值,一两万块钱买下来,以后还是可以升值的。” 陈茵笑道:“清人的画,如果没有落款,以后也卖不掉。算了,过去了。” 张扬告辞出来,本来是想回白芷家,可是一想,自己要去学校那边探查,带上一个女孩子,殊为不便,还不如自己去看看情况。 他来到街上,购买此次探险必需的装备。 两瓶矿泉水,两块毛巾,两只手电筒,两把小刀,两个打火机,两双手套,一把小斧头,一把尼龙绳,三根蜡烛,一包香烟,路过一家卤肉店,又买了五块钱猪蹄子装在身上背包里,经过药房时,进去买了一包医用棉口罩。 这个年D县城里流行的交通工具,除了公交车和出租车外,最流行的,还是摆摆车,也就是载客用三轮摩托车,把后面载具全封闭起来,里面按两排凳子。这种改装三轮车,因为开起来的时候,左右摆个不停,市民称之为摆摆车。这种车,可以坐人,可以载货,交警看见了,一般也不管。 张扬租了个摆摆车,直接来到学校门口,付了钱,看着车子走远了,这才转身,准备往学校后山走去。 “张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 “赵老师?”张扬回转身,看到俏立在校门口的赵雅南。 世事就是这样,无巧不成书。 张扬躲开了白芷,却避不过赵雅南。 “嗯,你这是?”赵雅南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张扬再机智,一时半会,竟也无言以对,尴尬之时,他摸了摸鼻子。 他以前是当记者的,靠的就是反应速度,在思考之时,进行反问:“赵老师,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呢?” 当你不知道怎么回答一个问题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反问,把话题踢回去。 这一招果然凑效。 赵雅南笑道:“我出来散散步,顺便买点生活用品。” 说着,她提起手中的袋子,让张扬看。 赵雅南见他背着书包,噗嗤一笑:“你是不是记错了?已经考完试了,周日也不必来学校。” 张扬已经想到怎么应付她了,微笑道:“赵老师,其实是这样的,我帮福田商场写对联,需要在县城住几天,想来问问你,这附近是不是有房租?但又怕麻烦你,所以犹豫没去找你。” “啊呀,你找什么房啊?我后天就回老家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我宿舍里好了。”赵雅南顺口说道。 张扬倒是一喜。 住在白芷家,男女共处,其实诸多不便,现在多了一个刘莹,更是不方便。赵雅南家只有自己一人,做什么都自由,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也算是意外惊喜。 “好啊,赵老师!那太谢谢你了。”张扬高兴的道,“那我明天就去你家住。” “嗯,那你今天晚上?”赵雅南道,“要不要到老师家住一宿?” 张扬心想,自己虽然跟白芷约好了去她家,但她有刘莹相伴,不去也没事。何况自己要去学校后山探险,还不知道几点出来,到时肯定去赵雅南家休息比较方便。 这么一想,他便答应下来:“好的啊,只是要麻烦赵老师了。嗯,我还有点事,晚点再去你家。” 赵雅南嗯了一声,见张扬站着不动,便挥了挥手,转身往学校里面走去。 张扬看她走远了,这才吁了一口气,左右瞧瞧,前往后山。 他没料到的是,赵雅南走了一段距离,又跑了回来。 赵雅南想告诉张扬,不要太晚来,太晚大门就关了,只能从教师楼后门进入。但她刚要张口喊话,看到张扬从墙角转过弯,就不见了。 她看着张扬去的方向,不由得心生疑惑,学校后面,不是山吗?这大晚上的,张扬背着书包去山上做什么? 出于关心,赵雅南想也没想,在后面跟了上来。 张扬这次铁了心,一定要探个究竟。 他来到山脚下,先凝神听了一会。 令他奇怪的是,地下的咚咚声,居然消失了,他有几天没来这边,也不知道是哪天开始消失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挖土的工程已经结束了? 小屋里面,没有亮灯,还好有淡白的月光,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怕惹来狗叫,张扬绕了一圈,避开小屋,来到那个厕所旁边,先打开门透气,过了一会才走进去。 这是老式的茅厕,地下挖个坑,坑里埋个缸,缸上放两块板子,就是厕所了。 张扬打开手电筒,看了看里面的土,果然是松动的。 他度量了一下,这缸体不大,里面的秽物也不多,就一层臭臭的东西。凭一己之力,不难搬出来,于是戴上手套,嘴里叼着手电筒,先把缸上的木板拿开,再用双手握住缸沿,将它提了出来,放在一边。 茅坑下面,是个洞! 盗洞! 一切皆如张扬所料! 里面冒出丝丝凉气,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臭味。 张扬没有马上下洞,而是坐在外面石头上,戴上了三个棉口罩,既防异味,又保暖,边等边观察周边环境。 附近空无一人,几百米外的二中,只有教师楼才亮着几排灯。 明天就是周一,赵雅南发放完通知书,就回苏南了吧? 苏南! 苏南有个叫苏苓的女生,此刻不知道在做什么呢? 张扬想到她,低头一笑,掏出香烟,点了一支,夹在手指上,也不吸,就让这点明火,当成自己的伴,驱散这无尽的黑暗和冰冷。 忽然,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鬼啊!”张扬饶是有两世灵魂,此刻也不由得吓得跳将起来,一蹦三丈开。 “哪里有鬼?”赵雅南鲜活俏丽的身体,出现在他面前,她四下环顾,咯咯笑道,“你是指我吗?” 张扬伸手抹了三下额头,惊魂甫定,说道:“赵老师,你怎么来了?人吓人,吓死人啊!” 第四十一章 以臂计步勾股理 他是来看人盗墓的,结果刚坐下来,就有只手摸上肩膀,能不害怕吗? 赵雅南故意板着脸,指着掉落在地的香烟,严肃的道:“好啊,张扬,要不是我跟着你,还发现不了你的秘密,你居然吸烟!” 张扬耸耸肩:“我没吸啊,只是点着火,当个伴。男人在寂寞的时候,就想点支烟在手里拿着。” 赵雅南怔道:“寂寞?这大冷天,你一个人跑到这后山,坐在这冰凉的石头上吸烟,就是因为寂寞?” 张扬笑道:“是的啊。我这是想借助这如刀的寒风,削断我胸中无尽愁思。” “别贫了!”赵雅南爱美,穿得有点少,山坡上风大,打了个冷颤,说道,“我上个厕所。” 说着,她便往茅厕那边走去。 张扬连忙上前,拦在她面前,笑道:“这里面又脏又臭,赵老师,你还是回家去上吧!” “我等不及了!”赵雅南一把推开他,迈腿就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盗洞啊! 乌漆麻黑的,她又看不见,这一脚踩进去,非掉洞里不可! 张扬想也没想,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赵老师,小心,里面有洞!” 赵雅南身子一歪,倒入他怀里。 张扬扶她站稳,松开双手。 赵雅南又羞又恼:“怎么回事?” 张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来了这么久,也没听见人声,但并不保证下面就没有人。 “赵老师,你看。”张扬掏出手电筒,朝那个盗洞一照。 “啊?”赵雅南心有余悸的道,“刚才如果不是你拉着我,我就掉下去了。这里怎么会有个洞?哇,还很深哦!难道是用来窖藏红薯的?不对,这明明是个厕所,粪缸就放在旁边呢!张扬,你老实跟老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糊弄我,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不是窖洞。”张扬如实说道,“这是盗洞。” 事到如今,想瞒过赵雅南,已经很难了,干脆告诉她,两个人进洞,也有个照应,里面摸出金来,也可以藏到她家去。 不然的话,张扬还真找不到一个可以藏匿物品的好地方。 “盗洞?”赵雅南似乎对此并不陌生,压低嗓子说道,“那这不是盗墓的吗?” “嗯,赵老师,你也知道啊。”张扬点了点头。 “我见过盗洞。”赵雅南悄声说道,“以前,我们老家乡下那一带,就有不少古墓,经常有走地仙出没。不瞒你说,我还跟我爷爷进过一次盗洞呢。” 张扬讶道:“真的假的?难道,你是盗墓世家?摸金校尉的传人?” 赵雅南抿嘴一笑:“那是其它走地仙留下来的,那个夏天,我回乡下玩,跟着爷爷在外面放牛,无意中发现了那个盗洞,我贪玩嘛,就爬进去看。” “那你找到什么宝贝了没有?”张扬听故事听得入了神。 “我们进去后,才知道那是个盗洞,里面哪有什么宝贝啊?棺材被劈烂了,遗骸被扔得到处都是,真是造孽!”赵雅南记忆犹新的道,“那件事,给我的人生,留下了抹之不去的阴影,每每午夜梦回,总能被鬼怪吓醒。” “经常梦见鬼怪吗?”张扬在博物馆里,看过很多风水术数方面的书,对这方面很感兴趣。 古玩就是骨董,承载着历史,记录着文化,传承着手艺,如果能破解里面的密码,你将获益良多。 世间流传的古董,一部分来自祖传,一部分来自墓穴。 不管是哪一种,都跟死去的人有关系,过去的主人,逝去的亡灵,曾经对它无比的喜爱和珍视,天天把玩,夜夜凝视,他们在上面,又留下了什么? 说到古玩,肯定绕不开盗墓寻宝,这就更离不开风水奇术。 所以,张扬对这方面的知识,也是着意搜罗,勤加学习。 “嗯哪,经常梦见,有时惊醒过来,梦中情境,感觉好清晰,像刚发生过一样,不像是在做梦。”赵雅南轻轻蹙了一下秀眉,“那天,我站在天台上的时候,陷入了迷糊状态,仿佛也在做梦,要不是你把我拉醒,我说不定真的跳下去了。” 张扬心头一震:“赵老师,你是说,那天在天台上,有人在幻境里面诱你跳楼?” 赵雅南身子打了个冷颤:“嗯,好了,不说这些,三更半夜谈鬼事,就算是唯物论者,我的心还是会产生恐惧之情的啊。对了,你怎么知道,这边有个盗洞?” 张扬信口胡谄道:“前一段时间,我闲得没事,到处逛荡,无意中发现的。” 赵雅南好奇的道:“那你今天晚上来,是打算下去探究?”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两人情不自禁,一起打了个冷颤。 “赵老师,我就下去看看情况,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吧。”张扬四下望望,明知道空无一人,却总感觉邪乎乎的,心里瘆得慌。 赵雅南双手抱在胸前,担心的道:“张扬,这既然是盗墓贼留下来的,里面肯定早就空了,凡是值钱的,早被他们搜刮干净。我看你就不必下去冒这个险了,你还年轻,看到某些太邪魅的东西,于你三观养成无益。” 张扬心想,我要是真是个高中生,你这番话还真是有用,当然了,我要是没有重活一回,一个人也不敢半夜来探墓摸金。 “赵老师,这没什么好怕的,人死如灯灭,不就是一堆白骨吗?再说了,我们如果总是生活在美好的生活中,有一天真遇到什么事,岂不是太不经吓了?就跟温室长大的花朵一般,看到别人流点血,都能晕过去。世界要是一直这么和平下去,也就罢了,万一哪天爆发新的战争,那血腥残暴的场面,可比这森森白骨可怕多了。” 赵雅南微微一愕,这个张扬,事事处处,出人意表。 “你一定要下去,那我陪你。”赵雅南道,“多个人,多个照应,我是你的老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涉险而不管。” “你不害怕吗?”张扬笑着问,“不怕以后做更恶毒的噩梦?” “只是梦境而已,说不定,再吓一吓,我胆子就大了,也就不害怕了。这叫以毒攻毒!也未可知哦!”赵雅南俏皮的笑了笑。 “嗯,有道理。”张扬胆子虽大,但要一个人下墓,又是破天荒头一遭,还真有些犯怵,有个人陪伴,总是好的,便道,“那好,你先把口罩带上,这里面的空气,不太干净。” “哟,你准备工作做得很细致,你要不是我的学生,我真怀疑你是职业盗墓玩家。”赵雅南咯咯笑道,“我玩过一款游戏,叫古墓丽影,挺好玩的哦,里面说的,就是寻宝摸金的故事,有时候,我很想像女主角劳拉一样,也跑到世界各地去历险。” “赵老师,看不出来,你外表柔弱,内心却是个强大的女汉子。”张扬自己也戴上口罩,戴了一层嫌不够,又加了一层,一口气戴上了三个厚厚的医用棉纱口罩,又拿出手套来,两人分别戴上。 张扬没有手表,只能通过天上月亮的位移,来大致估算时间。 “可以了,一个多小时了,里面就算有些腐气,也散发得差不多了。我们下去吧!”张扬说着,进入茅房,他警觉的朝外面瞧了一眼,对赵雅南道,“我先下去,你随后跟下来。” 赵雅南点头同意。 张扬蹲下身子,双手撑在洞沿处,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洞不大,呈斜面往下延伸,可容纳一个人弯着腰往前走。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见赵雅南在身后跟了过来。 张扬把手电筒装在外衣口袋里,隔着一层布,既可以透出亮光来,又不至于太过耀眼。 这个洞,挖得很紧密,四周的泥壁,平整光滑,能看到一道道清晰的铲痕。可见挖这洞的人,专业技术不错。 现在他可以肯定,这帮人承包此山,并非开什么游乐场,所谓的投资,不过是为了掩盖盗墓行为! 事实上,在刘文庆家,张扬一听投资商想在这里开游乐园,就更加怀疑。 因为,他后世并没有听说福田公园有过大型游乐园! 这是一个标准的盗洞。 张扬以前当记者,采访过盗墓贼,也见识过他们挖的盗洞。 盗洞虽然是一次性的,盗过墓之后,以后一般就不会再来,但是,盗墓贼整个团队的身家性命,都要交给这个洞,如果不够牢固,造成塌方等事故,轻则返工误时,重则丢掉性命。所以,专业的盗墓贼,都很重视盗洞的挖掘工作。 从下洞开始,张扬就开始以臂计步。 如果不知道自己的手臂长度,那就用自己的身高除以二,虽然有些差距,但对测量大概距离,还是够用的。 他默算距离,已经爬过五百米远! 洞是斜的,斜角大概是六十度,根据勾三股四弦五的定理,地面的直线距离,也有四百米远了! 这个古墓,真的在学校下面! 赵雅南一直跟在他身后,不时的扯扯他的衣服,引他回头看上一眼,两个人也就有了依靠和安全感。 张扬一直以为,这些人正在地下挖墓室,或者正在取宝,但奇怪的是,下来这么久了,也不见一个人。 难道他们已经挖完走人了? 地下空气不好,一股泥土混合着臭腐味,浓得让人想呕吐。 越往里面爬,味道越难闻。 张扬拿出新买的毛巾和矿泉水,倒出水,弄湿毛巾,反手递给后面的赵雅南,示意她用湿毛巾掩住嘴。 赵雅南早就难爱了,接过毛巾,捂在嘴上,感觉好多了,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张扬咧嘴一笑,继续前行。 又爬了十多米深,张扬忽然摸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饶是他心智成稳,此刻也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一退。 第四十二章 人为财死累世有 张扬身体往后疾退,后面的赵雅南来不及缩身,两个人撞在一起。 赵雅南坐倒在地,一把抱住张扬,紧张的问:“怎么了?是摸到老鼠了吗?” 在这地下,碰见老鼠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可是,张扬的回答,却让她崩溃:“不是老鼠,好像是个人。” 赵雅南刚刚松开他,直起身子,一听这话,又坐倒在地上,紧紧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别吓我!你也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张扬从袋子里掏出手电筒,朝前面照过去。 果然是个人。 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再没有比见到人更让人心惊胆颤了! 哪怕见到一具骷髅,也没这么可怕! 张扬端的是胆大包天,右手往左手袖子里一掏,握了把水果刀在手里,沉声道:“前面的朋友,是哪条道上的走地仙?” 那人一动不动。 他弯起身子,弓着背走过去,往那人脸上一照,不由一震。 此人四十多岁年纪,早已死透,身子都僵硬了! 虽然下洞之前,张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这下面是墓地,难免会看到什么吓人之物,但一个上千年的陵墓,里面顶多还剩点骨头渣子,能有多吓人? 没想到还没进墓,就先看到死人了,还是新鲜出炉的! 张扬并没有打退堂鼓,一股无形的推力,将他往前推。 他小心的检查了一遍死者身上,并没发现血痕,而且是头朝里面死的,看他的模样,应该死得很突然,并没有太多的痛苦表情,只是嘴巴张大,像在喊什么话,话还没有喊完,人就死了。 这死状虽然诡异,但没有吓到张扬。 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张扬知道里面是千年古墓,动力自然更大。 “张扬,我们出去吧!”赵雅南紧张的道,“这都死人了啊!” “没事。”张扬低声道,“你要是害怕,就先出去等我。” “啊?那我还跟着你吧!”赵雅南一想到让自己独自爬出去,一个人在外面等待,就背脊发凉。 张扬继续往里走,十多米远处,又发现几具尸体,有男有女,都是头朝外,倒在地上,双手抓紧地上的泥土,头仰着,望着出口方向,这些人的死状,就比较凄惨了,脸色扭曲、痛苦、变形! 这些死者身上,都没有伤痕,看样子,不是中了墓道机关或者暗器而亡。 张扬暗自心惊,却没有停下探索的脚步。 赵雅南一直拉着他的衣服,双脚不停的轻轻跳来跳去,生怕踩到这些死人。 “张扬,死这么多的人!”赵雅南震惊道,“这里面不会有大粽子吧?” 他们下来这么久,弄出了很大动静,也不见有人出声,可见这盗洞里面,早就没有活人了,两人说话,也就没那么小心了。 “你相信有大粽子吗?”张扬反问道。 “不相信。”赵雅南扯着他的胳膊,说道,“都是我们活人自己吓自己吧!” 张扬嗯了一声,这时又看到一具尸体,是个女的,这已经是发现的第十三具尸体了! “他们都是盗墓贼吧?”赵雅南问道,“怎么有这么多的人?” 张扬边走边道:“盗墓也叫支锅,需要有支锅人,也就是投资人,还要有掌眼的,不然这挖出来的东西,也不好定价。另外,还要有腿子,就是技术工人,负责指挥盗墓行动,老板不在的时候,他们就是指挥。最后,少不了干活的苦力,也叫下苦。这些人组成一个团队,就叫一锅儿,一般来说,十个人左右,算是正常的。” “你真的不是墓师?”赵雅南神情古怪的问道,“你要不是我的学生,我铁定举报你,说你是墓师!” 张扬耸耸肩,说道:“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从犯。” “啊?”赵雅南惊呼一声,“我上你的贼船了?” “嗯哼?不然呢?”张扬眨眨眼,“所以,你最好别乱来,一切行动听指挥哦!” 前方的盗洞,忽然变得笔直向下,而且有一米来深。 跳下这个垂直的洞道,下面的盗洞,又变成了横向,走过去,盗洞又自一变,变成了垂直向上! “怎么七拐八弯的?”赵雅南问道。 “我们到墓下面了。”张扬抬起头,朝上面洞里看去。 这些人还是很专业的,盗洞直接挖到了棺椁的正下方! 手电筒朝上照过去,可以看到一副巨大的棺椁的一部分。 古代的墓葬建制,每个朝代也自不同。 概括来讲,墓穴从小变大,至秦始皇达到极致,之后又从大变小。 五代十国,战祸频频,连道国只是小国,存在时间又短,但能当君主的人,野心必定不小。 如果没有贪婪之心,他也不会自立为王了。 道君在位二十五年,以国来说算短,但以人来说,不算短寿了,古往今来,多少皇帝坐不到二十五年之位呢! 从棺椁的大小来看,这座墓,就算比不上皇陵的形制,起码比普通贵族的墓要大气得多。 这群盗墓贼,已经用锯子,在棺材底部据了个大洞。 从盗洞里面摆放的木块来看,这墓一共用了四层棺木。 疑惑的是,这些人千辛万苦,费时耗力,掘地几百米,不就是为了这墓里面的宝物吗? 为什么在宝物得手之前的刹那,却争相朝外面跑? 他们的死因,更是成谜。 一股强烈的异味,扑鼻而来! 这大气味,尼玛的,戴了三层医用棉口罩也挡不住,只闻了几下,就感觉头脑昏沉! 张扬赶紧离远一点,拿出另一块毛巾,倒上水,然后绑在嘴部,来到棺材下面,准备速战速决。 “赵老师,我上去看看!你在下面等我吧?”张扬嘴上绑太多东西,说话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赵雅南摇了摇头:“不要丢下我不管。要走一起走。” 张扬点点头,先爬入棺材里面。 看到的一幕,让他讶异不止。 棺材很大,里面有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合葬在一起。 吃惊的是,棺材里的东西,都保存得十分完好,就跟刚入敛时一模一样,男女尸体虽然有些干枯失形,但模样完整,肉身尚存,只是被盗墓贼挖开之后,曝露在空气之中,也不知道有多久了。 “张扬!张扬!怎么样?拉我上去啊!”赵雅南听不到他声音,一个人在下面,有些害怕了。 张扬把她拉了上来。 棺材里面异味更浓! 好在空间够大,两个人也能坐在里面。 忽然,赵雅南尖叫一声,一把抱住了张扬。 “怎么了?”张扬正四下检索陪葬品呢,听到她惊叫,一把抱紧她,往角落一缩。 “张扬,她对着我笑了!”赵雅南颤栗的说道。 “谁?” “那女尸!” “怎么可能?她都死上千年了,这……”张扬刚说一半,忽然就怔住了,因为,他也看到女尸朝他微微一笑! 女尸的嘴角,很明显在扯动! 张扬一惊之后,用手电筒的强光,对着女尸头部看了看,马上明白过来,说道:“别怕,她不是在笑,而是在腐烂。” 两具还带着皮肉的尸体,头上的皮肉,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在腐烂剥落,看上去十分骇人。 这墓的防腐工作,应该做得很好,跟马王堆出土的汉墓一样,采用了某种防腐技术,可以保持尸身不腐。 那些特制的防腐剂,千年之下,早就化成了气体。 张扬脑补画面:盗墓贼们欣喜的锯开棺木,被里面泄漏出来的特殊气体所袭,仓皇外逃,中毒身亡。在外面把风的人,良久不见动静,下来察看,结果也死在里面,他自外朝里走,所以只有他头朝里面。 赵雅南也看到了这一幕,说道:“要不要报告文物部门?这可是很珍贵的古尸。” 张扬摇头道:“等他们过来,早就成白骨了。” 他不由得想到和刘文庆之间的谈话。 文物保护部门,为什么总是慢一拍呢? 这些机构的专家们,技术为什么比不上一群盗墓贼呢? 别人都挖完了,刘文庆还不相信这里有墓葬! 看了一遍棺材里面,张扬失望的发现,除了死者身上穿戴之物外,几乎没有陪葬品! 这一趟,岂不是白费许多工夫了? 赵雅南也发现了,说道:“这里面没什么陪葬品啊!” 张扬道:“这不科学!一个当过君主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陪葬品?” “君主?你怎么知道这墓主人当过君主?”赵雅南问。 “啊?”张扬眼珠子一转,说道,“赵老师,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道国真君的墓。” “什么?”赵雅南内心震惊无比,“你上次在我家电脑上,查什么连D县,还有道国真君,就是为了这次盗墓做准备?” 她细思极恐! 一个高中生,提前那么久查资料,居然是为了盗墓? 那么,张扬是怎么知道墓在这里?他会寻龙点穴之术? 还有,他和这群盗墓贼,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难道是他贪图陪葬品,把十三个同伙全杀了? 赵雅南想到这里,心里的温度,顿时降到了冰点! 再看张扬时,这个调皮的小暖男,在她眼里,变得神秘不可捉摸! 第四十三章 郁郁黄花是般若 “赵老师,我的样子很吓人吗?你怎么这么看我?”张扬挤挤眼。 “你、算了,有些话,我出去后再问你。”赵雅南双手捂住脸,不敢看两具尸体的头。 就在短短几十秒时间里,两个原来有皮有肉的头,变成了森森白骨! 张扬长叹一声,说道:“青春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叹声甫毕,不知何处,突起一阵阴风,棺材里刚才还亮丽如新的丝织品,瞬间化成了飞灰,尸体也变成两具骸骨。 那些皮肉,有如尘埃所糊,风一吹,就化成了细灰,消失不见,只剩下骷髅。 红颜白骨,粉黛骷髅,变化之速,莫过如此。 赵雅南胆子再大,此刻也吓了一跳,脚一软,倒在张扬怀里,颤声说道:“好吓人啊!” 张扬一手扶住她腰,一手撑在棺材板上。 “一堆白骨,有什么好怕的?”张扬安慰她,也在安慰自己。 忽然,张扬听到叮的一声响。 这要是在寻常时候也还罢了,现在是在摸金啊!脑海里忽然响起这么一声,简直有如雷鸣鼓响,煞是骇人。 “您有一封来自国宝的留言,请注意查收。” “我拷,你不知道我在人家棺材里啊?这个时候发什么信息,人吓人,吓死人啊!”张扬破口大骂道,“你有点公德心好不好?” 赵雅南一脸骇然道:“你和谁说话呢?” 张扬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舒散一下心中的情绪,就没那么害怕了。” 信息是关于寻宝的。 上次张扬手贱,随手点开了一项寻宝任务,结果博物馆就讹上了他,居然要求他去寻找什么承影宝剑! 现在,国宝发来信息,请他速速寻宝归馆。 “我真的很少骂娘,但今天忍不住,又想骂你了。”张扬咬牙切齿的道,“那几千年都没记载的国宝,你叫我上哪里去找?” 博物馆没有任何回应。 张扬却是心念一动,博物馆在这个时候发信息给我,莫非有深意? 难道,自己要寻找的国宝,就在附近? 一念及此,张扬四下寻找。 汉代以后,流行薄葬,墓里的陪葬品远远不及秦汉丰富。 但是堂堂君主之墓,不可能一无所有吧? 墓里的陪葬品,摆放都有一定的规矩。 张扬先摸了摸左下角,掏出一把圆形铜镜,镜背装饰有小格子。镜纽上下均铭有“大吉”二字。镜背铭刻着四行字:“炼形神冶,莹质良工;好珠出匣,似月停空。” 他随手把铜镜装进背包,然后驼着背,伸手到骷髅头左右翻找。 忽然,他手里摸到一个冰凉冷硬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个长方形的匣子,匣子为金丝楠木所制,千年不腐! 总算发现个宝贝了! 张扬有些小激动。 不知道匣中所藏所物? 他迫不及待的打开来。 居然是一把宝剑! 华丽如新的剑鞘上,篆书雕刻两个字,张扬并不认得。 但这把剑,他却熟悉,因为博物馆给他观看过全息投影。 “承影!”张扬惊呼出声。 这不就是博物馆要求自己寻找的国宝承影剑吗? 它怎么会出现在道国真君的墓里? “叮!” 国宝发来贺电:“张扬先生,恭喜你,成功寻到国宝承影剑,请妥善保护,不容有失,天赋值增加五百点。” “寻一件宝,能增加五百点天赋值!那我还鉴定什么古玩啊?直接去寻宝好了!”张扬心想。 “五百多点天赋值,能换什么好东西?可以解锁后面的技能吗?”张扬一边想,一边试了试。 结果,他崩溃的发现,换一项鉴定技能,就要一万点天赋值! 一万点啊! 而且,一万点天赋值,只能解锁其中一个类别,五大类别,就需要五万点天赋值! 张扬摇头苦叹。 “怎么了?”赵雅南问道,“你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是不是这剑不是什么宝贝?” “我感叹这历史的无情。”张扬随口答道。 剑匣太大,只能将它插在背包中间,露出一半在外面。 “赵老师,这是主墓室。如果再往两边挖的话,可能还有耳室,陪葬品应该都放在那两边,墓主人生前最爱的宝贝,才会放置到棺材里。我们要不要继续挖?”张扬问道。 “不挖了吧!”赵雅南惋惜的道,“刚才看到尸体瞬间化掉,我觉得好可惜啊,如果是文物部门进行保护性挖掘的话,这两具尸体,不知可以带来多大的科研价值呢!” 张扬拿锤子敲敲棺材两边,说道:“那我们岂不是入宝山空手而还了?” “盗人墓,本就是不好的行为,张扬,这一次是别人挖开的,你捡了个顺手财,也就算了,以后万万不可去挖墓。”赵雅南正色说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有你这样的才智,靠什么不能赚钱?盗墓这一行,没有几个人有好下场的,你听见没有?” “我听到了。”张扬看着她,温声一笑,“道国真君的谜,让它长埋地下吧!我们出去!” 事实上,单靠他和赵雅南两个人,也很难挖开这两边的耳室,没有几天苦功夫,是行不通的。 而且,这墓有没有耳室,还有两说呢。 就算有耳室,从主墓室的陪葬规格来看,又有多少值钱的骨董? 其它东西,就让他随土而安吧! 张扬先让赵雅南下去,然后飞快的捡起尸骨下面的两个铜器,放进背包。 这两个青铜器,他刚才早就发现了,但当着赵雅南的面,他并没有捡。 有些东西,不让她知道的好。 张扬跳下来,拿手电筒四下一照。 盗墓贼所用的工具,扔得满地都是,张扬拿把铲子,把棺木下面填满,又把那四片残木塞了回去,然后和赵雅南快速离开。 进来时,张扬在前,出去时,赵雅南在前。 刚爬一半的时候,张扬听到异响,赶紧关了手电筒,拉了拉赵雅南的衣角。 赵雅南也听到了异响,马上停了下来,屏住呼吸。 是脚步声! 有人进来了! 虽在黑暗中,张扬也能感觉到她噗通乱跳的心跳声。 赵雅南着急的捏了捏他的手。 张扬轻轻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安下心来等待。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能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声。 听这呼吸,是个男人。 张扬紧紧握住刀柄。 盗洞只有这么大,双方避无可避,狭路相逢! 对方低着头,暗弱的手电筒,在口袋里一晃一晃,灯光忽明忽暗,映出一张白净的年轻人的脸,此人不过二十来岁,梳着中分,右手拿着一把精致的军工铲。 忽然,中分男有了警觉,霍然抬头,望将过来。 张扬唰的打开手电筒,对准他的眼睛照过去。 中分男以手遮额,看到张扬背包中露出一半的剑匣,双眉一扬,沉喝一声:“你们是谁?把墓里的东西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 张扬正要采取行动,说时迟,那时快,前面的赵雅南忽然双手撑地,右腿快速的侧踢出去,正中对方的脸。 中分男朝后疾退,挥舞着军工铲进行格挡。 赵雅南身姿不变,在地上一跳,双腿连环踢过去。 张扬抓起一把土,对准中分男的眼睛洒去。 中分男啊的一声,紧闭双眼,头上又挨了赵雅南两腿。 张扬虽然拿着刀,因为在赵雅南身后,被她所阻,反而使不上力。 赵雅南连踢几脚,然后一个起身,双腿着地,蹲着身子,双拳不停朝对方胸前要穴猛击。 中分男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余地,步步后退。 张扬挥着刀子,大声吓唬他:“别跑,我杀死你!这里面死了十三个,不多你一个!” 中分男看到刀上寒光闪闪,果然害怕,转过身,使尽吃奶的力气,朝外面爬去。 等张扬和赵雅南爬出盗洞,蓦的传来一声炸雷,天空下起了滂沱大雨。 那个中分男,早就不见了身影,没多久,山下显出两道汽车大灯的光束,一辆小车朝大马路上开走了。 赵雅南脱下手套,伸出双手,接了些雨水,把手洗干净。 张扬好奇的看看她,笑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会功夫的女侠!” “家学渊源,小时候,跟着爷爷,学过一点三脚猫的把式,从来没用过,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赵雅南拍拍手,取下口罩,呼出一口气,“可憋着我了。” 张扬心想,难怪你男朋友不敢动你,原来你这么能打! 他心有余悸,后怕的道:“赵老师,还好有你,那小子也有些功夫,我要是一个人来的话,肯定会被他杀人灭口。” “这人是谁?”赵雅南望着车去的方向。 张扬耸耸肩:“不知道,也许是支锅人,也许是掌眼,谁知道呢?” “张扬,这下面死了这么多的人,我们俩又进去过,这纸里包不住火,得想个什么办法才好,你说,是报警呢?还是?”赵雅南如此说,其实也知道,报警的话,两人辛苦寻获的宝物,势必保留不住,只怕还要惹祸上身,张扬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张扬微微沉吟,说道:“这些本就是盗墓贼,现在为财而死,埋在这下面,也算死得其所了。” 赵雅南嗯了一声:“那这盗洞怎么办?这么暴露着,也不是个办法,万一有人误入,那就不妙了。” 第四十四章 你已上船无处逃 张扬看向小屋,说道:“这里不比荒山野岭,盗完就走,了无痕迹,抓都抓不住人。这个位置,如此醒目,他们又是借工程来打掩护,盗完之后,也会想办法封住盗洞吧?我去小屋里看看。” 他跑到小屋门口,拿出自己买的铁斧,将门锁破坏。 屋里陈设简陋,角落里,躺着只奄奄一息的黑狗,也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看到张扬进来,黑狗不叫也不吼,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张扬道:“他们死有余辜,你却是个可怜虫!这些本是买来哄你的,赏给你吃了吧!” 他掏出猪蹄子,扔给黑狗吃。 黑狗看到美食,顿时跟打了鸡血一般,挣扎着爬起来,大口咬食。 张扬在屋里搜寻一会,从床底下的一个衣服箱子里,翻出一捆雷管。 有奶便是娘,黑狗只管吃东西,才不管张扬在屋里做什么。 “我就知道,你们肯定准备了这玩意。这是炸墓封洞必备良品啊!”张扬拿着雷管,跑到茅厕边。 赵雅南在里面躲雨,问道:“找到什么了?” “喏,炸药!”张扬笑道,“正好可以把这盗洞给封了。” “天哪!”赵雅南轻声惊呼道,“炸药?你也放点?惊动了人怎么办?” “放在地下,声音不会那么响,我们可以趁打雷的时候点着,就算附近有人听见了,也只当是雷声。”张扬早有计较。 赵雅南道:“我真怀疑你就是这伙人的头!” 张扬嘻嘻一笑:“我下去放炸药,你在上面把风。” “我又成你共犯了?”赵雅南叹道,“我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张扬咧嘴一笑,跳下洞去。 他分成几段,按放雷管炸药,中间用引线连接起来。 最后的引线,他留得很长。 “我头一回玩这东西,也不知道这炸药威力大不大。赵老师,你先下山,我点着火就跑下去。”张扬说道,“快走啊!” 赵雅南略一迟疑,说道:“你小心!”然后冒着雨,朝山下跑去。 张扬点着烟,夹在手里,眯着眼,看着天上。 雷声一响,他赶紧点燃引线,然后飞快的往山下跑去。 “轰!轰隆隆!” 爆炸声,雷电声,声声震天。 盗洞不大,又深处地下,这点爆炸当量,对地表造不成太大影响。借着这雷电和雨声,很轻易的掩饰过去。 一代道国真君,与他爱妻,长眠于此,后世不知又将有谁前来探幽打扰? 雨势如泼,张扬和赵雅南两人下得山来,早就淋成落汤鸡了。 张扬脱下外套,罩在赵雅南头上,往学校正门走去。 衣服虽小,却能遮雨。 赵雅南抹去脸上的雨水,感激的看了张扬一眼,拉着他的胳膊,说道:“走后门进。” 张扬应了一声,两人从学校后门进入教师楼。 大雨之夜,楼里没一个人走动。 赵雅南家里,只有一室一厅,张扬肯定只能睡沙发。 他衣服全部淋透了,又没有换洗衣服。 赵雅南拿了套自己的宽大睡衣,拿给他换洗:“你先凑合着,衣服用洗衣机洗了,再用灶火烘干,明天早上就可以穿。” 张扬嗯了一声。 赵雅南让他先去洗,自己换上了厚睡衣。 张扬洗完,拿被子盖着,坐在沙发上。 赵雅南洗澡的时候,张扬把墓里摸出来的几件宝物,一一拿出来把玩。 精美的铜镜,埋于土里上千年,仍然光可鉴人。 失传千年的至宝承影剑,刀锋犀利不生锈。 另外两件,则是一只金碗,一只龙首杯。 龙首杯采用天然象牙雕刻,线条流畅,通体施绿、褐色釉,施釉均匀,色彩绚丽典雅。角杯一端饰有龙首,龙曲首回顾,口吐浪花,与另一端的杯口相接形成环柄。杯身装饰有圈状印花,这种纹饰象征着五谷萌芽,是吉祥如意的象征。 张扬初次鉴定,这起码是唐代的物品! 金碗的造型为四瓣海棠形。碗内中心有一只摩羯鱼在水中嬉戏。在碗的内壁,工匠们以花瓣栏分成四个区间,每一区间内錾刻两组对称的宝相花,宝相花两侧还有如意花纹,口沿处则装饰一周花瓣。 从金碗的造型和纹饰来看,有着浓郁的外来文化色彩。从公元三世纪中叶开始,摩羯纹就出现在古代印度的雕塑、绘画艺术当中,在佛教寺院建筑的塔门中更是常见。摩羯纹随佛教的东进而传入中国。 这只金碗,和龙首杯一样,也应是唐朝古物。 赵雅南沐浴完,走了出来,看到茶几上摆着四件宝物。 “咦,怎么多出两件?”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来,弯下腰来看。 她只穿着睡衣,里面真空,弯腰之时,露出半片雪白,还有一道深深的沟壑,那么突然的出现在张扬眼线里。 “我后面拿的,怕你不答应,所以没告诉你。”张扬缓缓说道,“四件宝物,我们一人两件,你先挑。” 赵雅南一震,抬眼道:“我不要。” 张扬没有废话,拿起宝剑,说道:“那我先挑。我要这一件,这把剑对我有特殊意义,所以我先拿了。” 赵雅南摇摇头:“我说过了,不要。” 张扬把铜镜推到她面前:“这个你留着吧,很有意义。” 他又拿起那只龙首杯,说道:“这东西你留着没用,卖的话,也要寻到识货之人。你还不如留着这只金碗,留着收藏也好,熔了卖金店,也值不少钱,主要是好消化。” 赵雅南道:“我真的不要,你这是想分赃?还是想收买我?” 张扬笑道:“赵老师,你早就上船了,用不着我再收买你。我要是被抓,你也脱不了干系。” 赵雅南抿紧嘴唇,道:“反正我不要,墓里挖出来的东西,我不敢要。放在家里,我怕生鬼,卖的话,我也舍不得。” 张扬道:“那好,我先收着,卖了钱,我再分给你。” 赵雅南在他身边坐下来,正色说道:“张扬,老师有话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张扬扭头看着她:“赵老师,你忽然这么一本正经的,我很不适应啊!” 赵雅南满头黑发,从一侧垂下,衬着胸口两片白,益发诱人。 “我问你,你和那群盗墓贼,认不认识?是不是一伙的?” “不是。” “他们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想独吞古玩,所以将他们杀了?” “你的想象力,可以去写剧本了。” “回答我!” “不是。刚才我们在墓里,你也闻到了,棺材里有不明气体,味道很浓,我想,他们应该是死于毒气。” “他们是专业的盗墓贼,怎么会没有防范措施?” “这我就不知道了,而且,专不专业,得看跟谁比。很多专家也会死在墓里,这本就是一门捞偏门的职业,生死全由天命。” “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有墓的?” “我无意中发现的。” “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 “没有人知道。白芷知道一点,但并不知道这边是不是真的有墓,我回头跟她说,我来查看过了,并无古墓即可,她单纯,会相信的。” “是吧?她单纯!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也特别单纯?” “赵老师,今天,我对你又有了崭新的认识。” “我对你,也有了崭新的认识!不对,我都不认识你了!”赵雅南说着,撑不住噗嗤一笑,“就知道贫嘴!真拿你没办法。” 她忽又正容说道:“张扬,这些宝贝,你要怎么处理?” 张扬道:“这把剑,我不会卖。其它三件……” 赵雅南打断他的话,接道:“也不能卖!这是我们老祖宗留传下来的古玩,每一件上面都记录着历史的密码,如果被外国人收购去,那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 张扬没有说话。 赵雅南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张扬,老师知道,你和其它学生不同,你是一个特别有理想有抱负的人,我也知道你很想赚钱。可是,真的不能通过卖古董来赚钱,听我的,好不好?这些是你辛苦得来的,你就当收藏好了,以后当成传家宝传下去,也是一桩美事。” 张扬长吁一口气:“赵老师,你不说,我也明白,那就不卖吧!” “叮!”的一声,国宝发信息来了。 “张扬先生,恭喜你,成功寻获馆中所缺珍玩:停月镜,龙首杯,摩羯纹金碗。天赋值增加一千五百点。请妥善守护国宝,完宝归馆。” 好家伙,但凡我所寻之宝,都是你馆中所缺? 叫我守护国宝?好啊,我有工资拿吗?又一想,自己靠写对联所赚的钱,不也是博物馆所赐?这就当是工资了吧? 完宝归馆? 馆在哪里?你这个虚拟物,我拿不出东西,也放不进东西啊! 张扬有一种深深的鄙夷感:你这个博物馆,是不是发育不完全啊?我怎么感觉这么坑爹? “张扬,还有一个人逃走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们的样子。”赵雅南见他发怔,柔声说道,“所以,你这些古物,不能出手。古玩圈子,其实不大,有个好物出来,肯定很多人争着要,难免就会被那个中分男发现,他要是按图索骥,那你就危险了。所以,你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好不好?” “赵老师,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卖这些古玩。赚钱嘛,我另外想办法。”张扬笃定的点点头,“你这里有地方藏吧?东西先放在你这。” “家里就这么大,随便你,想放哪就放哪。” 张扬看了看房子,最后把东西拿块床单包好,放在她衣柜最底部的暗格里。 第四十五章 凌烟阁上数书生 “最后一个问题,”赵雅南坐在外面沙发上,等他出来。 “啊?还有问题啊?”张扬笑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 “既然白芷知道此事,你为什么不喊她一起,反倒带我下了墓?” “赵老师,你下墓,是我愿意的吗?是我喊你来的吗?至于白芷,我不想让她掺合进来,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她的小心心,肯定受不了这些。” “你这是在保护她吧?”赵雅南问,忽又觉得,不该这么直接,倒感觉有些酸溜溜的了。 “算是吧,也可以说,是不想和她有太多秘密。因为一旦下过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会变得很微妙。”张扬很老实的回答。 “是吗?”赵雅南心里好过多了,嫣然一笑,带点俏皮的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她?不想和她走得太过亲密?我随便问问的。” “我们还小,以后的路,很难说。”张扬只能如此回答。 这个答案,无疑让赵雅南十分满意,她伸了伸酸痛的手,说道,“不早了,早些睡吧,你累了一天,去睡床,沙发我睡。” “这?”张扬始料未及。 “快去,别磨蹭。”赵雅南拿了被子和枕头出来,铺在沙发上,说道,“你知道老师拳脚很厉害的哦,晚上不会梦游乱走乱动吧?” “老师,你这是在威胁我。”张扬嘻嘻一笑,“放心吧,我对姐弟恋没兴趣。” 赵雅南恨得牙痒痒的,狠狠盯了他一眼。 张扬哈哈一笑,走进卧室。 卧室里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清香,张扬抱着柔软的被子,落枕即入梦。 第二天,张扬起床,看到餐桌上用碗盖着一碗馄饨,赵雅南却不见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分了!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教室。 发通知书,作息时间和平时上课不一样,为了照顾远路的同学,一般都是九点开始。 他匆匆洗漱完,吃完早餐,赶往教室。 赵雅南和大部分同学都到了。 张扬走进教室时,赵雅南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仿佛他不是从她家走出来,而是从家里赶来上学的。 白芷安静的坐在座位上,眼角余光看着他走过来,却故意不理不睬。 张扬走过去,经过她座位时,伸出手,在她课桌上轻轻一敲。 白芷抬头,丢给他两颗老大的卫生球。 张扬坐下来,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白芷轻轻哼了一声:“你是个骗子。” 她这是在怪他爽约,没有去她家。 这时赵雅南开始讲话,张扬不好再说小话,便拿个本子,在上面写了几句话,说明自己爽约的原因,递给前面的白芷。 白芷接过来看了,在下面回了一行字:“你是个小骗子,不理你了。” 张扬霸气的回复一句:“不理就不理,稀罕!” “好了,同学们请坐好,讲小话的不要讲了,递小纸条的也可以停下来了。下面,我先讲一下本次考试的成绩,”赵雅南端庄的站在讲台上,缓缓扫视班级学生们,含着微笑道,“有几位同学,我要特别的点名表扬,第一位便是我们的张扬同学。” 全班的目光,聚焦到了张扬身上。 赵雅南用一种欣慰的语调说道:“张扬同学进步神速,这次期末考试,他的成绩,排在全班第一,在学校全年纪,排名第三。” 张扬知道自己考得好,但没想到拿了个全班第一,年纪第三的好名次。 全班起了一阵热烈的议论。 白芷回过头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混合着欣赏、鼓励,还有一丝丝的爱慕。 张扬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孙明明忽然阴阳怪气的道:“张扬,你怎么考那么好了?给我们介绍一下学习经验呗?” 他的死党郑诚实马上响应加附和,大声起哄:“张扬,上台说说你的学习经验吧!最好告诉我们,考试的时候,怎么样抄袭,才不被老师发现!” 教室里爆发出大笑声。 张扬的成绩进步太快了,难怪这些人会怀疑,以为他的成绩是抄出来的。 赵雅南拍拍手,全班马上安静下来。 “同学们,这次期末考试,监考老师都是外班的科任老师,就是为了保证考试成绩的公平和公正。我相信,我们班上每个同学的考试成绩,都是真实可信的。”赵雅南说道。 张扬举了举手。 赵雅南点点头:“张扬,你有什么要发言的?” 张扬起身道:“老师,我能上台说几句话吗?” 赵雅南微微一讶,因为高中三年来,张扬还没上过台,她说了一声好,然后走到讲台的一角,把讲台留给张扬。 张扬走到讲台中间,露出一抹谜之微笑,开口便道:“我们生活在一个最好的时代。科技高度发达,人民享受自由,世界无限连通,只要你有能力,你可以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包括乘坐宇宙飞船,前往月球甚至是外太空。” 同学们都被张扬新颖的演讲吸引了。 就连赵雅南,也是明眸一亮,好奇的看着张扬。 张扬最大的本事,就是嘴皮子厉害,听众越多,他越能控制演讲的节奏,带动现场的氛围。 “请注意,我刚才说的重点,是你必须有能力。能力是什么?怎么获得?能力是我们解决生存和生活问题的办法,概括的来讲,就是我们的知识、技艺、本领、力气。是的,你没听错,如果你什么本事都没有,就只能出卖自己的力气来生存。不过,我还没听说,哪个人靠出卖力气,可以去外太空遨游的。” “哈哈哈!”同学们笑了,不知道张扬到底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 张扬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四个大字:“人人平等。” 然后,他又在这四个字旁边,划出几条线条,分别写上:“生命、教育、工作、家庭、理想。” “生命是平等的吗?有人生下来,就是富二代、官二代,我们只是农十八代!教育是平等的吗?有人坐在电脑班上科技课,我们连做个最简单的物理试验都没有条件。工作是平等的吗?有人划一条线,就能赚几万块钱,有人搬一万块砖,才赚几十块钱。家庭是平等的吗?你将来的丈夫和妻子,能是一个大明星吗?或者是一个高帅富、白富美吗?你的孩子,将来能周游世界,到哈佛剑桥等名校求学吗?理想是平等的吗?别人的理想,是用科学和技术,来创造和改变整个世界,影响历史的进程,我们的理想是什么?连这几本教材都吃不透,每场教试,就梦想着谁借个答案给我抄一抄?” 他说着,拿起红色的粉笔,在平等两个字上,划了个大大的叉。 同学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演讲,无不震撼。 赵雅南本来是带着笑容,想听听张扬说什么的,此刻不由得脸色一肃。 “我不是在讲什么大道理。”张扬扔下粉笔,“我只是在告诉诸位同学,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努力学习的原因。和其它孩子相比,我们从一出生,就输掉了很多平等的机会,但幸运的是,我们和所有的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们一样,都拥有一个最公平的、最平等的竞争机会,那就是高考!” 张扬用黑板擦,把之前写的字抹去,写下高考两个大字。 “别跟我说读书无用,我只相信知识改变命运。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这位孙明明同学说了,很多人不读书,也照样赚大钱,难道,你理解的成功,就是赚钱吗?我告诉你,那些没有知识,靠着投机倒把、囤货居奇赚了些钱的人,算不得成功,他们只是暴发户。听到暴发户三个字,大家都笑了,也知道这是个贬义词,对吧?” “张扬,你挺能说的啊!”孙明明嚷道。 “常言道,富不过三代。可是,孔子世家,延续了七十多代,还在人丁鼎盛,门楣光大!你们去省城看看贾谊故居,几千年前的一个书生,到今天还在享受祭祀和崇拜!屈原怀才不遇,跳江而死,结果几千年来,人们把五月初五这天,单独为他立了个节日!不读书,何以流传千年?” 孙明明阴阳怪气的叫道:“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张扬赞许的道:“你还能读出这句诗,可见你肚子里,也不全是草包。” 白芷扑哧笑道:“他就是个草包!” 孙明明瞪眼道:“白芷,你别乱说,我这是在和张扬辩论!” 张扬走到孙明明身边,问道:“你上过凌烟阁吗?没去过?那你知道凌烟阁里,供奉的都是哪些人吗?” 孙明明又摇了摇头。 张扬轻轻一叹,说道:“所以说,你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是在人云亦云罢了。唐太宗为怀念当初一同打天下的诸多功臣,命大画家阎立本在凌烟阁内描绘了二十四位功臣的画像。排名第一的是谁,大家知道吗?是齐国公长孙无忌,大唐开国第一功臣,李世民能当上皇帝,此人居功至伟。此人非常好学,史书称他‘该博文史,性通悟,有筹略。’这十字评语,可不简单,一般人都当不起,搁在今天,起码得是教授以上级别吧?《贞观律》就是他和房玄龄奉旨所书!” 孙明明啊的一声,说不出话来。 第四十六章 十年寒窗无人问 站在台上,张扬有如老师附体,既不怯场,也不羞涩,侃侃而谈,话语惊人。 他继续说道:“排名第二的杜如晦,当时的兵部尚书,和房玄龄一起,人称房谋杜断,他要是没点知识,能断吗?魏征大家都认识吧,他在凌烟阁上排行第三,这个人的文才,那叫一个了不起啊,著有《隋书》序论,《梁书》、《陈书》、《齐书》的总论等。房玄龄,这个就不用多说了吧?堂堂宰相,要是不识字,岂不是大唐的笑话?申国公高士廉,史部尚书,奉命编撰《氏族志》,没点文化能行吗?卫国公李靖,文才武略,著有多种兵书,不学无术可以吗?” 孙明明等人,早就目瞪口呆了。 同学们更是听得入了神。 张扬回到讲台上,扳着手指头数道:“宋国公萧瑀,善学能书,骨鲠正直,并深精佛理,李世民说他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勋国公殷开山,年青时以学行知名,尤善尺牍写作。” “永兴公虞世南,更是了得,唐初政治家、书法家、文学家,与欧阳询、褚遂良、薛稷合称‘初唐四大家’,自幼以文学著称,被评价为德行、忠直、博学、文辞、书翰五绝。他的字贴,我们现在学书法的人,还在临摹学习。” “英国公李勣,也就是徐茂公,他本姓徐,他的李姓,是李渊所赐,此人兼通医学,曾参与编纂《唐本草》,这可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药典,并自撰《脉经》一卷,还当上了太子太师之职,请问,没点学识,他能行吗?” 张扬摆摆手,说道:“算了,懒得说了。只知道死读书,当然上不了凌烟阁。但是,能上凌烟阁的,绝对是有勇有谋,有知有识的大才!” “好!”赵雅南带头鼓掌,“张扬说得太好了。” 孙明明哼一声:“难道,你不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吗?何必非得在读书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张扬轻轻一笑:“条条大路通罗马,南辕北辙,绕地球一圈,也能到达罗马城。可是,你为什么不选择一条最快的捷径?读书,高考,难道不是更快速的一条道路吗?” 孙明明再次目瞪口呆。 张扬微微一笑,指着黑板上的高考两个字,朗声说道:“不管我们是什么出身,在高考面前,是人人平等的。古代的科举,现代的高考,都是选拔人才的不二途径!鲤鱼跃龙门,就在此一举。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你要是能考个高考状元,你就是天下的名人,你能进国内最好的学府深造!” 孙明明仍然不服气,说道:“上大学有什么用?” 张扬笑道:“你问得太好了,上大学有什么用?每年近千万学生参加高考,清华北大,一年级新生,加在一起,也不过区区几千人!能进这两所名校的,绝对称得上是万里挑一!你说,千万过马过独木桥,是为了什么?进了名校,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有可以和国内最顶尖的教授对话,意味着你可以和最有才华的一批人同窗共读!意味着你还没有毕业,就拥有一个强大的校友圈,他们在军、政、商各个领域,担任着领头人的职务!意味着你跳出了农门,成功挤身于高产阶级行列,意味着你用学到的知识,成功的改变了自己和家庭的命运!” 他慷慨陈词,越说越激动,最后的话,更是用嘶吼之声喊出来的。 赵雅南和六班所有的学生,都被深深的感动和震撼。 张扬停了下来,全班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努力学习的原因,这就是我本次考试能考第一的原因。谢谢大家。”张扬弯了弯腰,对赵雅南道,“谢谢赵老师,给我这个机会,和同学们一起讨论。” 赵雅南用力的鼓掌,眼睛里含着湿润的热泪:“谢谢你,张扬同学,你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课。你的这些话,比文化课更有意义。” 她走到讲台中间,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同学们,张扬说的话,正是老师想说却一直没说出来的,我们平时的教育,都是围绕文化课程展开,从来没有讲过,教育和学习,对你们的意义。我希望,大家向张扬同学学习,早日考出好成绩,不辜负你们的青春,不让将来老去的自己后悔!现在离高考,还有半年时间,再辛苦再努力,也只有这半年了,大家一定要争分夺秒,争取考出自己最优秀的成绩。我们学习知识,不求闻达,不求显赫,只为自己对这个世界,多一分了解,多一分认知……” 张扬下来时,孙明明喊住他:“张扬!” “嗯?”张扬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孙明明欲言又止:“下课说。” 学生手册发完了,赵雅南交待完寒假注意事项,宣布散学,嘱咐学生们安全离校回家。 孙明明走到张扬面前,竖起大拇指,说道:“我孙明明从来没服过人,今天服了你!” 张扬淡淡的道:“不敢当!” 孙明明背着书包走了。 白芷抿嘴笑道:“张扬,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演讲的天才。你要是当老师的话,估计我能多学不少知识。” 张扬嘻嘻一笑:“好啊,那你快叫老师吧!” 白芷嘟起嘴,做了个鬼脸:“你想得美。” 张扬温声问道:“不生气啦?” 白芷蹙着眉道:“哎呀,我没生你气。我是在生我爸妈的气,你不知道,他们提前回来了,说今年生意不好做,早些收档,回家过年。” “这不挺好的吗?”张扬笑道,“你在家也就不孤单了。” “好什么好啊?你不来我家住了?”白芷踢了踢双脚,“烦死了。” “没事,我有住的地方了。”张扬见赵雅南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走出去。 “你租房子了?”白芷问道,“难怪你这两天不来我家了。” 张扬回答道:“我没租房,这两天,我在家里,帮人临摹一幅画呢。赵老师不是要回老家了吗?她的宿舍,借我住一阵。” “真的?那也挺好的。”白芷听完他的解释,马上就冰释前嫌了,说道,“对了,我爸叫我问你,有没有空?他有事请教你。” “我有空啊,等下就和你一起去你家。”张扬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他没说,那我们走吧,去我家。”白芷高兴的背起书包,和张扬一起出了教室。 刚下楼梯,就看到罗永玉站在台阶那等。 罗永玉单肩背着书包,戴着耳机在听歌,右腿不停跟着节奏在抖。 白芷对他佯装不见。 “白芷。”罗永玉摘下耳机,走上前来,“一起回家吧!放假了,我去你家玩玩。” 白芷自动忽略此人的任何信息,只跟张扬有说有笑,走出校门。 罗永玉看着两人的背影,抿紧嘴唇,发出一声低吼:“张扬,你太过分!” 此人也是个奇葩,明明知道白芷不待见自己,他偏偏要跟上去,还一直跟到了白芷家下面! 眼看着张扬和白芷一起上楼,罗永玉气得手都发抖了。 但他终究不敢上楼去,只是恨恨的转身离开。 白芷请张扬上楼。 开门的是刘萍。 “哟,张扬来了啊,快请进来。”刘萍很客气很热情,这让张扬有些不太习惯。 “阿姨好。”张扬礼貌的喊了一声,“又来麻烦你们了。” 刘萍笑道:“看你说的,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你们坐,先吃点水果,白芷,你怎么也坐着不动了?快去泡杯热茶给张扬。” 白芷哎了一声,朝张扬吐吐舌头,起身去泡茶。 这时,白景明从书房走出来:“张扬来了,这次期末考得还好吧?” 白芷在厨房听见,大声回答道:“张扬考了个全班第一,把我都给比不下去了。” 白景明竖起大拇指:“不错。” 刘萍笑道:“我家女儿也真不害臊,说得她好像得过第一名似的。” 白芷端茶出来,笑道:“我是没得过第一,但以前也不比他差啊,现在他赶上来了,显得我成绩多差似的,连个张扬都不如了。” 刘萍笑着推了她一把:“就给你同学倒茶啊?给你爸也泡一杯!这孩子,推一下动一下,一点也不主动。” 白芷笑了笑:“他是你男人,该你去泡。” 刘萍骂道:“你越大越不正经了,看你说的什么话?白景明,你管不管你女儿了?简直无法无天,目中无娘了。说得好像张扬是她男人似的……” 白芷本是无心之言,这么一来,倒像是有心一般,顿时窘得无地自容。 张扬神色如常,只是微微一笑。 白景明轻咳一声:“我不渴,算了,不必倒茶。” 刘萍推了女儿一把,笑道:“管你渴不渴,有客人在,你总得陪陪人家,白芷,快去。” 白芷哦了一声,转身去了。 白景明拿起香烟,递一支给张扬:“抽吗?” 张扬当然是抽的,只是在白家,自己现在又是学生身份,不太好意思抽,笑着摇了摇手:“白叔,你抽,我没学会。” 刘萍马上接口道:“千万别学你白叔,这烟草啊,有百害无一益,还害得老婆孩子吸二手烟。” 这种没营养的话,白景明早听腻了,权当没听见,自顾自的点着根烟,说道:“张扬啊,你来得正好,我得了幅画,你看看可好?” 第四十七章 奸商满地杀不完 “白叔看中的画,必定不会有错。”张扬说道。 “千万别这么说,在古玩行,我就是个半吊子。”白景明吸了口烟,“这一行很赚钱,但赚的也是眼力钱,如果眼力不够,就是陪人玩的份。” 刘萍笑道:“你白叔啊,也就在书画这一行,还懂一点点,其它诸如瓷器啊,金石啊,木器啊,杂项啊,全是外行。不然,也不会被人骗了。” 白景明微微不悦的道:“谁入行,也得有个成长的过程不是?哪个天生就知道鉴定骨董啊?” 刘萍见他生气,识趣的不说话了。 “是什么画?”张扬问。 白景明对妻子扬了扬下巴。 刘萍起身,拿来一幅卷轴,徐徐展开给张扬看。 张扬只看了一眼,便自一怔,凑近了仔细去看,生怕自己看错了。 白芷把茶端给爸爸,也过来看:“哟,这画不错,一看就是名家名作。张扬,你说是不是?” 她又看了一眼款识,笑道:“徐渭?果然是大画家,连我这个完全不懂书画的人,也知道他的大名!” 张扬不好接话,问白景明道:“白叔,这画多少钱收的?” “嗯,你看呢?”白景明笑着问道。 “你是不是二十万左右买下来的?”张扬问道。 “咦,你怎么知道?你看得这么准?十八万买的。”白景明微微一讶。 “今天收的?”张扬又问道。 “早上,收了这画,我们就回来了。”白景明心想,你连这个也算得到? “这画是不是有问题?”白芷看张扬表情不对,便问道。 张扬轻轻摇头:“徐渭有四绝,书法第一,诗第二,文第三,画排在最末,他的画作,这画要是真迹,三十万还是值的,十八万就是捡漏了。” “这么说,我们买对了。”刘萍高兴的道,“景明,我就说嘛,这幅画肯定可以的。” 白景明心情一舒,眉毛一展:“那就好。” 张扬想了想,还是打算把实情相告:“白叔,这幅画,我昨天晚上才见识过。这是一幅拼接画,用的是清人的作品,徐渭的落款。” “什么?”白景明正在吸烟,听到这话,不由得呛住了,眉毛拧成一股绳,沉声问道,“小张,你是说,这画是假的?” 张扬笃定的点点头:“的确是假的,昨天晚上,我们找了师傅,揭裱过这幅画,已经确定是拼接画。” 白景明手指轻颤,失声道:“这、这!” 刘萍啊的一声,整个人如坠冰窖,脸色惨白。 白景明喃喃的道:“十八万哪!” 白芷着急的道:“怎么办啊?买到假画了!张扬,你快想想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张扬无可奈何的道:“除非卖画的人肯认账,还愿意退钱,不然的话,这就很难说了。” 刘萍整个人都不好了,跟刚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小张,你看得准吗?” 张扬指着画作上的接口,说道:“昨天晚上,福田商场的老板本来想买这画,当时他们要卖三十万呢!正好我过去送对联,她就拉着我帮忙看了一眼,结果当场鉴定出来,这画是拼接而成。没想到,那人转过背,就把这画卖给了你!你们看,这里还有二次装裱留下来的痕迹。” 白景明和刘萍急忙凑近来看,虽然看不太清楚,但的确有一条画痕,与周边颜色不太一致,这是二次装裱之后,为了掩盖痕迹,用颜料重新修饰了一番。新颜料没经过岁月的打磨,和周边颜色明显不同。 张扬问道:“卖画给你们的,是不是一个叫梁其超的人?省文物所的副所长?” “梁副所长我们也认识,但是,这幅画并不是他所卖。”白景明一脸失望和惆怅,“是罗贵民,不过,梁副所长当时也在场,他还极力保证,这画没问题,正是因为有他在,我们才敢买下来。” “罗贵民?”张扬讶道,“昨天晚上,画还在梁其超手里,陈茵识破之后,就没有买他的,怎么跑到罗贵民手里去了?” “张扬,昨天你就在福田县啊?和美女老板看画去了?看来,你的生活,过得多姿多彩嘛?”白芷用力瞪他一眼。 张扬眨眨眼,当是回答。 “景明,这画必须退!”刘萍急道,“十八万哪,我们全部身家了!还以为捡到漏了,谁知道全折里面了,唉!” “这样吧,我去找一下他,”白景明匆匆卷起画轴,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和他之间,还是有些交情的,他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刘萍是个急性子,说道:“我和你一起去。你太斯文了,吃不住他。” 白景明摇了摇手:“你这火爆脾气,还是不去的好,等下退不成画,你能把他杀了。” 刘萍咬着牙道:“他要是不给退,我真敢杀他!就是不知道他从省城回来了吗?” 白芷轻轻跺脚:“爸,妈!我早就说过了,罗贵民家,就没一个好人,你们不要再和他来往了!上次在舅舅家,你们就差点上他的当,还不记心,现在又被他骗了!” 白景明冷哼一声:“我看哪,那个梁其超,也不是什么好鸟,跟罗贵民是一伙的!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我们给忽悠了。” 刘萍拿了提包,说道:“那就连梁其超一起找!他也是有责任的。” 白景明摇了摇头:“凭什么找他呢?我们又没付他鉴定费,他也没说帮我们鉴定。这打眼砸浆的后果,还不是我们自己承担?” 刘萍挥了挥手:“先找罗贵民,这笔钱,一定要让他吐出来!” “妈,我跟你们一起去!”白芷去拿围巾帽子。 “不要,你一个小孩子家,去了能做什么?”白景明看了张扬一眼,“小张啊,招待不周,不好意思。” 张扬点点头:“刘叔,你们先去忙,不用管我。” 白景明和刘萍走后,白芷甚是着急,对张扬说道:“罗家人太坏了,骗我家这么多钱!下次见着罗永玉,我一定骂死他。” 张扬无从安慰她,只道:“别着急,这事情也许有转机。白芷,我要去赵老师家,这几天,我就在他家写对联了。你有事可以去那边找我。” 白芷嗯了一声:“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写对联,也得有个帮手。” 张扬点点头,又安慰了他几句。 两人把张扬的文房四宝打包,前往学校。 赵雅南收拾了东西,正准备去车站。 “张扬,你来得正好,钥匙我交给你,你要是不住了,就把钥匙交给隔壁老师,算了,你还是自己保管吧,开学之前给我送过来就行了。”赵雅南忽然想到,家里有张扬藏的那几件宝贝,还是谨慎点好。 “赵老师,我们送你去车站。”张扬接过钥匙,提起她的行李。 “我叫个摆摆车就好了,”赵雅南笑道,“那就明年再见?” “我送你到下面。”张扬坚持送她上了摆摆车,挥了挥手。 “张扬,你老实交待,赵老师是不是给你开小灶了?”白芷问道,“不然,你的成绩,进步那么大?” 张扬嘻嘻一笑:“是的啊,要不要我给你开小灶?” “哼,除非,你能让我的成绩超过你。”白芷有些丧气的道,“我成绩真的很差哩!” “不着急,我帮你补习,还有一个学期,赶得上。”张扬回到赵雅南宿舍,准备纸墨,开始写对联。 这一天忙下来,张扬手不搁笔,连吃饭的时候,也是一边用左手吃,一边用右手写。 白芷看他那忙碌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就不能正经吃个饭吗?” “没空吃啊,赶进度。”张扬左手不太好使,夹起饭块,老往下掉。 白芷看不下去了,端起他的碗:“我喂你吧!” “啊?这多不好意思啊?”张扬嘴里虽然这么说,却张开嘴来接着她喂的饭。 白芷夹点菜,就着饭喂他,说道:“你说,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啊?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别人喂我的饭,我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喂别人!” 张扬嘻嘻笑道:“等你有了孩子,就该天天喂他饭吃了。” 白芷甜蜜而羞涩的一笑。 “那我每天过来帮你?”傍晚,白芷临走之前,先帮他把纸都裁好了。 “嗯,你有空就来,我一边写对联,一边帮你补习功课。有空我们就把寒假作业做了。” “那我走了啊。”白芷忽然想起来,“对了,后山那个古墓,不去探了吗?” 张扬笑道:“上次我坐你舅舅车回村里,听他说,是有人承包了工程在做,看来,是我们想多了。” 白芷一听是舅舅说的,也就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好吧,那就算了。真要下墓,说起来也怪吓人的。也不知道我爸妈他们把钱讨回来了没有,我先走了。” 张扬指着客厅的电话机,说道:“赵老师这有电话,你要是有事,或者来之前,先打个电话我。” “好,赵老师的号码我知道。你这些对联,要给福田商场送过去吧?我顺路带去就好了。”白芷挥挥手,“再见,张扬。” 张扬送她到门口,就回来继续写字。 还别说,多一个白芷帮忙,他的效率要高得多。 他一个人写的时候,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也不知道白芷到家了吗?”张扬忽然有些想这个女生了。 正想着呢,电话响起来,张扬接听,刚喂了一声,就听到白芷在电话里带着哭腔道:“张扬,我好怕!” “怎么了?你爸妈还没回家吗?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张扬笑道,“要不,你还来我这?” 白芷哭得更大声了:“张扬,我爸爸妈妈都被人给打了!” 第四十八章 塞翁失马祸福倚 退不到钱,这在张扬意料之中。 古玩这一行,就是这么残酷,有人捡漏暴富,也有人打眼亏本。 但打人,就不对了。 “卖假货的那些王八蛋!”白芷嘤嘤哭道,“我恨死他们了!” “罗贵民敢打人?”张扬脸色一沉,“打得重吗?白叔他们在哪里?” “不重,他们在家里,我妈头都破了,张扬,我在外面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的电话。”白芷有些语无伦次了,“我要去找罗贵民理论,凭什么啊?骗了我们的钱,还要打人!” 张扬连忙道:“白芷,你先别动,等我去了再说,听话啊,我马上来。” 电话里只传来白芷的哭泣。 张扬挂断电话,顾不得洗笔,赶紧出门,去寻白芷。 在学校门外,正好有个摆摆车下客,张扬租了车,几分钟就来到了白芷家楼下。 白芷就在门口,蹲在角落里,双手捧着脸,眼泪还在流。 看到她那柔弱无助的模样,张扬心痛不已,走上前,喊了一声:“白芷?” 白芷起身,扑进他怀里,抱着他道:“张扬,我好害怕,他们会不会打死我爸妈啊?” 张扬拍拍她后背:“不会的,走,我们先回你家,看看阿姨的伤势,要是严重的话,先送医院治疗。” “嗯。”白芷完全没了主见。 白家,白景明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刘萍仰躺在他身边,一动不动,嘴里却在不停的咒骂。 看到张扬进来,白景明勉强起身,说道:“小张,你怎么来了?” 张扬看了一眼刘萍,她额头上缠着纱布,看样子是破了皮,伤势应该不重,便放下心来。 “白叔,罗贵民怎么说?”张扬问道。 “他蛮横得很!”白景明唉声叹气的道,“我们去找他理论,他回敬说,是我们打了眼,怎么能怪他?还说什么钱货两讫,概不负责,说这是古董行的规矩!什么屁规矩!这分明是他耍无赖!唉,这也怪我们,是我们眼力不行,打了眼,就该打落牙齿和血吞,还去找他,不是自寻其辱吗?” 张扬扶他坐下来,问道:“怎么打起来了呢?” “你刘萍阿姨气不过,骂了他几句,没想到他举拳便打,他手指上戴的金戒指,又粗又大,划破了她的头,我上前帮忙,两下里拉扯,就打了起来。”白景明愤怒的道,“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也这么嚣张!真是白瞎了眼,认识这么个人!” 张扬心想,上次在刘文庆家,就看出这罗贵民不地道,千方百计想讹白景明的钱,可惜的是,躲过了初一,没躲过十五,还是被他骗走了! 刘萍大声道:“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告他,告到他丢官罢职!” 白景明嘿了一声:“你就别逞强了!钱没了,还能赚回来!可别再惹祸上身了。就算搞掉他的职位,又能怎么样?他后半辈子的工资,也就这么多了!有了这十八万,他去哪里发展不好?怪只怪,我们鬼迷心窍,一心想捡漏,以为梁副所长靠得住,又相信了这王八蛋一回!” 刘萍厉声道:“我怕他什么?我做鬼也不放过他!” 张扬沉吟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刘叔,这幅画的欺骗程度的确很高,你要卖出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刘萍的心里好受了一些:“说得也是,我们买进来的,再卖出去就是了。” 白景明摆摆手,说道:“不行,我们做生意的,要是都这么不讲诚信,这行业就乱了!这一次,是我们自己贪便宜,想捡漏,结果被人打了眼,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好了,就不要再拿去害人了。” 张扬暗暗点头。 刘萍在沙发上发疯似的叫道:“白景明,你还叫不叫人活了?别人做生意就能杀黑,我们就不能啊?十八万哪!我不管,我一定要卖掉它。” 白景明拿起那幅卷轴,重重扔在地上,生气的道:“我白景明宁可穷苦一生,也不制假售假!明知道是拼接画,我还拿去害人吗?我宁可把它扔掉!” 张扬伏身,把画捡了起来:“白叔,这画也是清人作品,多少值几万钱的,扔了就太可惜了。” 白芷拉拉张扬的衣角,低声问道:“这画到底能值多少钱啊?” “昨天晚上,我也没细看此画,只留意到它是拼接的了,来,白芷,帮忙展开,我再看看。”张扬让她抓住画的天杆,自己拿住轴头,缓缓展开画作,然后细看。 白景明走过来,说道:“算了,就当打眼了。” 张扬看了半晌,忽然大笑起来。 “小张,你怎么了?”白景明疑惑的道,“这画打了眼,这么好笑吗?” 张扬笑吟吟的道:“白叔,你捡漏了。” 白景明羞得无地自容:“你就不要再打趣我了,我知道我眼光不行,被人杀了猪。” 张扬指着画蕊,对他说道:“我没看错的话,这是ZJ的画作。” “ZJ?”白景明沉吟道。 白芷问道:“ZJ?ZJ那么大,自古以来,肯定出了不少画家,这又是ZJ谁画的啊?有徐渭这么出名吗?” 张扬笑了笑,解释道:“我说的ZJ不是个地名,而是一个清代画家的名字,他也不是ZJ人,而是AH人。他俗姓江,叫江韬,也叫江六奇,出家之后,法号弘仁,自号渐江僧,是新安画派的开创大师。他兼工诗书,爱写梅竹,但一生主要以山水名重于时。” 白芷扑闪着大眼睛,抿嘴笑道:“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张扬,你懂得真多!” 刘萍听到张扬这么说,从沙发上起来,专注的听着。 对弘仁,她显然也是一知半解,问道:“小张啊,这个弘仁,很有名气吗?” 张扬笑道:“说到清朝的著名画家,肯定绕不开四王四僧。” 白芷问道:“什么是四王四僧啊?我都不晓得。张扬,你给我说说吧。” 张扬道:“四王,指的是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他们受皇室扶植,是清初朝野共赏的画界正统派,章法比较墨守陈规。四僧是指渐江、髡残、八大、石涛。其中八大先出家为僧,后因参加反清暴动未遂而无法继续为僧,改为信道,人称八大山人,故三僧加一道,也有戏称为三个半和尚的。四僧都擅于山水画,创作中强调直抒胸臆,反对食古不化,艺术上不为旧法所囿,笔法墨法有所创新,对后人山水画创作提供了借鉴之路。” “小张,那这个弘仁的画,很值钱吗?”刘萍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我们开店也有这么久了,好像很少听说这个人的画。” “弘仁的画,传世的也有,但精品大都进了博物馆,”张扬笑道,“市面上流传的并不多。偶有收藏家有他的画作,暂时也不会拿出来流通。” 刘萍再次问道:“那他的画,能卖到什么价钱?” 白芷也很关心价钱的问题:“和徐渭的画比,哪个值钱?” 张扬想了想,说道:“真品的话,三、四十万是可以卖到的。” “啊?”白芷高兴的道,“那和徐渭的画,也差不多价钱了?” 刘萍更是兴奋,一扫刚才的颓废,容光焕发的道:“这真是太好了!这叫什么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白景明谨慎的道:“小张,这画的落款是假的,怎么确定,这是弘仁的画作呢?” 刘萍如浇冷水:“对啊,没有落款,怎么证明这是弘仁的作品?” 张扬指着画上的山石,说道:“弘仁的山石画法,出自折带皴,折带皴,是一种画画的笔法,但用笔更加灵活多变,略有生活气息,表现出自家的风格。他出家后,每日挂瓢曳杖,芒鞋羁旅,或长日静坐空潭,或月夜孤啸危岫,俨然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高人,这一点上,他是四僧中脱俗最彻底的。” 昨天晚上,张扬一见此画,就觉得意境幽深、气象万千,肯定是名家之作。 后来,他发现此画是拼接之作,一心放在鉴假上,反倒没有深究此画,今天他仔细察看之后,居然发现这是弘仁的作品,简直是意外惊喜。 “小张,这画真是弘仁的作品?”白景明惊喜交加,这一天里,他的心情,从天上掉到了地狱,这会又从地狱攀升到了天堂。 “是的,弘仁的画,后人模仿甚多,但都不得其神。这画一看就是名家之作。”张扬笑道,“我建议,你再收藏几年,到时卖几百万,也是可能的。” “啊!”刘萍顿时高兴了,刚才槁木死灰般的身体,再次变得虎虎有生气,“小张啊,你救了我全家的性命啊!” 她随即担忧的道:“这画没有落款,能卖出吗?” 张扬道:“这个问题不大。这幅画,可能是在流传过程中,有过损毁,后来的藏家,就分不清这是谁的作品,结果张冠李戴,放到了徐渭的名下。真正的识货人,没有那方印章,他们也会购买。” “那就好,太好了。”刘萍拍拍胸口,一块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不管怎么说,那个罗贵民的确是很想杀我们的猪,景明,这个过节,咱们不能就此作罢!” 第四十九章 欺软怕硬比凶狠 白景明点点头:“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小张,今天辛苦你了。对了,你在县里住吗?还是要回村里去?” “我在赵老师宿舍借住,帮福田商场写对联呢。”张扬落落大方道,“白芷一直在帮我的忙。” “比起你帮我们的忙来,这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白景明紧紧握住张扬的手,“好孩子,谢谢你了!” 张扬告辞离开,白芷送她下楼。 来到楼下,张扬双手插在兜里,温声一笑:“好了,你快上去。” 白芷嗯了一声,眼睛还有些红红的,笑道:“张扬,你真好。” 张扬耸耸肩:“别忘了,明天来帮我。” 白芷乖乖哦了一声,转身上楼。 她回到房间,跑到窗口,朝下一望,张扬还站在原地。 白芷心里暖暖的,朝他挥了挥手。 张扬点点头,这才转身离开。从邮电小区出来,刚转过弯,看到罗永玉和和个男生站在墙角,一边吸烟,一边瞭望。 看到张扬出来,罗永玉丢掉手中的烟蒂,抬起脚,碾熄了火苗,朝张扬瞥过来。 张扬神色如常的往前走。 “嘿!张扬同学,当我不存在吗?考了全班第一,感觉很爽吧?”罗永玉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拦在张扬面前。 “罗永玉,你爸爸骗了白叔叔十八万块钱,还仗势欺人,把白叔叔和刘阿姨都给打了。你还有脸在白芷家楼下蹲守?我要是你,就滚回家去,把你爸海揍一顿,再把白家的钱拿回来,不然,你有何脸面,去见白芷?”张扬冷笑道。 “你胡说八道!”罗永玉怔忡道,“我爸和白叔是好朋友,怎么可能骗他的钱?更不可能打他!” 张扬轻轻摇头:“可怜的孩子,你就不能做点实际的事情吗?一天到晚守在这里,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罗永玉双眉紧皱,沉声道:“你以为,你随便说几句话,我就会相信你了吗?张扬,我看你不爽很久了,今天老子就是在这里等你出来的。我警告你,答应我两件事,否则的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第一,离开白芷,别再缠着她。第二,以后见着我,你得尊称我一声老大!” 不等他说完,张扬一个箭步上前,伸出右手,一把卡住罗永玉的喉咙,同时伸出左脚,在他两腿之间一勾。 罗永玉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张扬右膝一屈,压住他胸口,右手仍然死死抓住他喉咙,双眼冷厉的看着他。 他虽然一句话不说,但那骇人的气势,冰冷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罗永玉的同伴,两个流里流气的高中生,这时才反应过来,握着松松垮垮的拳头,大吼一声,便要扑过来。 张扬右手一扬,多出一把亮闪闪的刀子,比着罗永玉的脖子,冷厉的瞪着那两个人,并且极其嚣张的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妈啊!”那两个家伙,吓得赶紧煞住脚,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然后忙不迭的往后退,“大哥,我们只是路过,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说着,两个人爬将起来,打起飞毛腿,一溜烟的跑了。 这世道就是如此,欺软怕硬,你要是比他狠,他就怕了你。 张扬脸色冷峻,冒火的眼神中,带着丝丝邪魅的杀气。 他连墓都敢下,连棺材都敢钻,还怕你一个小屁孩? “张扬,你要做什么?”罗永玉吓得六神无主,战战兢兢的喊道,“你别乱来啊!” 张扬不说话,这才更让人害怕。他猛的举起刀子,用尽全身力气,对准罗永玉的眼睛插了下去。 仿佛所有的恩怨,都要在这一刀中结束! “啊!”罗永玉发出杀猪一般的嘶嚎。 随着这声嚎叫,刀子丝毫没有停留,在他眼瞳里,越变越大,越来越冷! 刀子在接近罗永玉眼睛的刹那,张扬及时的停住手,往旁边一滑,叮的一声,戳在冰硬的水泥地上。 再看罗永玉时,这怂小子,居然被吓晕了! 张扬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到便利店买了瓶水,拧开瓶盖,全部浇在罗永玉头上。 被冰凉的冷水一激灵,罗永玉醒了过来,胡乱的摇着双手,大喊道:“张扬饶命,不要杀我!” 待他稳定心神,茫然四顾,但见黑夜沉寂,哪里还有张扬身影? “妈啊!”罗永玉爬起来,摸摸自己的眼睛,然后哭嚎着,朝自己家跑去了。 回到家,只见罗贵民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 “你这没出息的东西,又跑哪里去了?找白芷那狐狸精去了?”罗贵民看到一身狼狈的儿子,就不由得来气,“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人家不待见你,你上赶着贴冷屁股做什么?” “罗贵民!”罗永玉梗着脖子,来到父亲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嗬!”罗贵民被儿子这举动给吓了一跳,“反了你?敢直呼老子名字?你怎么这么湿?掉水沟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讹了白家十八万块钱?你还把白叔和刘姨给打了?”罗永玉直直的问。 “妈了个巴子,你长本事了!”罗贵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凶狠的道,“我做什么事,用得着你来教吗?” “罗贵民,我恨你!”罗永玉捧着脸,吼道,“白芷不理我,都是你害的!” “我警告你,臭小子,以后别再跟白家的人来往!是他们跑到我家来闹事!妈了个巴子的,白景明那么大个老板,连这点肚量都没有!我不过是拉了一回纤,帮省城的梁副所长卖了幅画,我才拿了三个点的回扣,他居然讹上我,要我退回十八万块钱?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他们上我家闹事,我能不还手吗?” 罗永玉跳着脚道:“你就不能做点好事吗?一天到晚,就知道想办法骗人!” “妈了个巴子,老子不骗人,靠这点死工资,能养活你们娘俩?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罗贵民指着儿子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将来还要上大学,还要泡妞,还要娶老婆,还要买房子,哪一样不要老子花钱?你还有胆骂老子了?我今天就剥了你的皮!” 罗永玉马上就怂了,耷拉下脑袋,半天不做声。 罗贵民妻子正好回家来,进门看到这景,不由得一乐:“你们爷俩这是打架了?崽,你身上怎么这么湿?怎么弄的?还不去换衣服?等下感冒了。罗贵民,这可是你亲生儿子,你怎么能用水泼他?” “不是他,是张扬泼的。”罗永玉瓮声瓮气的回答。 “什么?张扬?”罗贵民顿时火大了,“我的崽,只有我能打,他一个乡下小子,凭什么打你?” 罗永玉道:“是我带人拦截他,被他给打了。他凶狠得很。” 罗贵民咬牙切齿的道:“张扬!这小子,就知道帮着白家,哼!” 罗妻道:“一个乡下小子?永玉的同学吗?上次好像听你们提到过的?” “对,就是他!屡次败我好事!”罗贵民恶声恶气的道,“我估计,这一次,白景明这么快识破画中机密,也是张扬弄的鬼!” 罗妻冷笑道:“你好歹也是个所长,连个乡下小子也对付不了?让他读不成书,不就万事大吉了?乡下人,只要辍了学,就只有出去打工一条出路!” 罗贵民双眉一拧,狞笑道:“你说得对,这马上过年了,我们请二中的教导主任吃个饭吧!” 他又对儿子道:“我再说一遍,不要再惦记白家那姑娘了,你有这心思,还不如在刘莹身上用点功夫,她是刘局的女儿,长得俊俏,成绩也好,那才是男人应该追求的对象。” 罗永玉不说话,回房去了。 张扬本来打算,在年前去一趟苏南市。 但离过年就那么几天了,而对联任务却仍然繁重,票又紧张,怕是难以成行。 从道君墓里摸出来的几个宝物,又不能换钱用,至于鉴宝赚钱,以他现在的资历,也就白景明这样的熟人,才选择相信他三分,要是不熟的人,谁会花钱请一个高中生去鉴宝?那不是吃饱了撑的? 在古玩行,讲究的是一个资历。 一个骨董,几个专家一起鉴定,说这是唐代的,那它就是唐代的。 前提你得是个专家。 对更多人来说,他们宁可相信罗贵民这样的半吊子,也不会相信张扬这样的新手,哪怕张扬本事再大,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威信可言! 在张扬真正的扬名天下之前,他还只能依靠其它途径赚钱,比如说,写对联。 接下来这几天,张扬夜以继日,无休无眠,以惊人的速度,赶写对联换钱。 他帮了白家这么大的忙,白景明夫妇自觉欠他一个人情,对白芷前去帮忙,也就不那么管束了。 一直忙到大年三十上午,张扬这才放下毛笔,伸了伸腰,问白芷道:“计数了吗?总共写多少幅了?” “嗯,我记了数的,加上你以前写的,有六千八百多幅了!离一万幅的交货量,还差三千多一点。” “这么多?”张扬听到这个数字,吓了一跳,“这才几天时间啊!我这十八年单身的手速,真不是盖的,简直是刷子啊!” 这话明显有些污,好在白芷还不曾上过网,并没有听懂这句有内含的话。 第五十章 莫吝金钱三冬暖 “你也不想想,你这几天,平均每天只睡了几个小时?一直写得没停过,笔都被你写烂五、六支了。再这么下去,你真的要退笔成山了。” “还差三千多幅,不怕,我回家赶一赶,很快就能完成了。”张扬谋算,正月里抽几天时间,去一趟苏南市。 “张扬,你这么写,太拼了,对身体不好。”白芷心疼的道,“总得劳逸结合啊!” “不怕,我年轻呢。过完这个时期,我赚到第一桶金,有了本钱,以后做其它生意,就不用这么累了。”张扬笑着回答。 “嗯,你会鉴宝啊,何不开家古玩行?”白芷点点头,帮他泡了杯茶端过来,递在他手里,“肯定能赚钱。” 张扬双手接过茶:“嗯,到时再说。谢谢你,白芷。” 他喝完茶,拿出两千块钱,和福田商场的一千块钱购物券,递给她,笑道:“这是你的酬劳。” “我不要!”白芷咬牙道,“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以后也不来帮你的忙了。” 张扬抓住她的手,把钱塞在她手里,笑道:“我知道你会生气,可是,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要是说得不对,你再退还给我,可好?” “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这钱我不能要,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白芷很生气的一甩手,把钱扔在桌面上,气呼呼的道,“我走了!” “喂!”张扬追上前,拦在她面前,笑道,“为什么我们之间,就不能谈钱呢?” “因为谈钱伤感情!”白芷秀眉微蹙。 “我们之间的感情,是这点钱都可以打败的吗?那你也太小看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吧?”张扬嘻嘻笑道,“你说是不是?” 白芷俏脸晕红,说道:“那当然了,感情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张扬轻声道:“我知道你家条件不错,可是,你也看到了,你家里的流动资金,都投资到那幅画上去了,虽然说那是弘仁的真迹,但也要卖出去才叫钱。我估计,你家今年过年,都会紧巴巴的。这点钱,虽然不多,却是你辛苦赚的第一笔钱,你也不小了,能靠自己的劳动,赚一点钱,补贴家用,不是挺好的吗?” 白芷犹豫道:“可是,这是你辛苦赚来的钱。” “我的钱也是你帮我赚的啊。”张扬笑道,“这段时间,你天天都来帮我的忙,有我的功劳,也有你的苦劳。” “你也帮我补习过了,我都没谢谢你。” “你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以后也不敢请你帮忙了。”张扬把钱放到她口袋里,“今天过年,你快回家去,给家里买点年货。我昨晚送你回家,你家都没买什么过年物资。” 是的啊,今年的二十九,就是传统的除夕佳节。 “张扬!”白芷抿紧嘴唇。 “听我的,好不好?”张扬收拾东西,“我也准备回家了。” “那我们明年见。”白芷恋恋不舍的道。 “明年见。新年快乐!”张扬温和的一笑。 “新年快乐!”白芷嫣然一笑,“张扬,我们一起走。” “嗯。”张扬还想看看那几件古玩的,闻言便作罢,锁好门,和她一起下楼。 两人先到福田商场,把对联交付了。 白芷坚持送他到车站,看着他上了车,一直挥着手,直到车子消失不见。 回到家门口,白芷掏出钥匙来开门。 忽然,她听到里面传来母亲的声音:“景明,这个年怎么过?钱都投到画上了,连年货都没钱买了,还有,白芷开学也要用钱。要不,到我哥那借两千块钱来用用?” “两千块钱,也问人去借?我白景明丢不起这个脸!” “你丢不起脸,我去丢。我女人家,脸面不值钱。” “嘿!算了,我去趟省城,把店里的货,贱卖两件!” “今天过年,明年都大年初一了,你去省城卖货,也来不及啊!” 白芷开门进来,说道:“爸,不用借钱,也不必卖货。” “白芷,你都听到了?”白景明尴尬的道,“你不要担心,爸手里不是没有钱,只是钱都收死在货上,等过了年,卖了货就有资金。” 白芷拿出两千块钱,递给父亲:“我知道的,爸,我这里有钱,你先拿去用。” “你哪来这许多钱?”白景明一怔,没有去接,而是严肃的问。 “张扬给我的。”白芷一看父母脸色不愉,连忙补充道,“我这些天,一直帮他的忙,这是他发给我的工资,你们放心用吧!” 刘萍讶异道:“张扬都给你开工资了?他能赚多少钱?” “这次和福田商场合作,他赚了两万块。”白芷回答。 “赚这么多?”刘萍吃惊道,“只是写对联吗?” “是的啊,我还听他讲,他帮福田商场的陈老板复制了一幅字,人家给了他六千块钱劳务费,张扬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完成了。” “啊?”刘萍和白景明面面相觑,“他一个高中生,这么会赚钱?加上之前赚的,这个月,他都赚三万块钱了?” 白芷终于明白张扬给自己钱的深意了,两人之间的感情,可以不必谈钱,可是,在父母眼里,他们只谈钱! 白景明接过钱:“我早就说过,张扬这孩子不简单。你还不相信呢!” 他又欣慰的一笑:“这下好了,我们芷芷,也能赚钱啰!芷芷,你真棒,太了不起了!” 白芷想到张扬刚才对自己说的话,心里无限甜蜜,刚刚分开,又开始想念了,问道:“爸,我们什么时候去舅舅家啊?” 刘萍笑道:“从来没见你这么积极过!我看,你不是想去舅舅家,而是想去张扬家吧?我们初二去。” 白芷羞涩的一笑,甩着马尾进房去了。 “哎,芷芷,等等,”白景明喊住女儿,“你刚才说,张扬帮人复制了一幅书法作品?是什么样的作品,润格给这么高?” 白芷回过头来,答道:“听张扬说,好像是米芾的真迹。” 白景明动容道:“福田商场的老板,这么有钱?米芾的真迹,那是无价之宝啊!给张扬六千酬劳,倒也不算多。” 刘萍眼睛亮光一闪:“景明,人家肯出这么高的价钱,可见张扬复制出来的东西很不错!既然他有这个本事,我们何不找他合作?现在名人书画市场正是火热呢!” 白景明不悦的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做古玩生意的原则,就是货一定要真!我不是假清高,但制假贩假之事,我白景明所不为也!我要是肯当奸商,早成亿万富翁了!” 刘萍白了丈夫一眼:“我说过要制假卖假了吗?就标明是复制品,当工艺品卖不行啊?” 白景明也看到了其中的商机,沉吟道:“这倒是门好生意。世间多少真迹,只此一幅,梦寐难求,退而求其次,买一幅仿制品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不知道张扬肯不肯合作?” 刘萍笑道:“这个容易,初二去我哥家,叫白芷去张扬家拜年,然后探探他的口风不就行了?张扬不是很想赚钱吗?这比写对联要容易和轻松,来钱也更快。” 白景明缓缓点头:“只要张扬同意,我没意见。名家字画,我们可以提供。好了,我们出去买年货吧,芷芷,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别在家宅着了。” 刘萍笑道:“那咱们就去福田商场打年货吧。”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来到福田商场。 商场门口,摆着几个广告牌,上面用POP广告字体,写着促销信息。 “每满三十八元,即送春联一幅,上不封顶!哇,景明,这个好啊,我们买了年货,对联钱就可以省下来了,多出来的还可以送人呢!”刘萍笑道,“我们要买几百块钱年货呢!” “妈,他们送的,就是张扬写的字!”白芷高兴的说道,“市民们都很喜欢他写的对联,几千幅对联,不带重样的呢!” “是吗?”白景明一边张望,一边笑道,“走,我们先去购物,再去换对联。” 白芷高兴的推了一辆购物车,看到喜欢的,就往车里放。 商场里人满为患,货架上很多货都卖空了。 刘萍帮家人各选了一套新年衣服。 年节期间,福田商场做促销,整个商场里面,所有的货物,包括出租的摊位和店铺,都在收银处统一买单,然后凭单据到前台换对联。 以前做促销,是每一个单只换一副对联,害得很多消费高的人,硬生生把一购物车的货,分成几个单来买。 陈茵听从顾客反馈,改良了促销机制,每个单,每满三十八即可送对联一副,上不封顶。她发现,这样一来,顾客买的东西更多了,因为他们算不清楚,到底购物车里总价是多少。为了多换几副对联,就会多买很多生活用品,反正是要买的,现在买还有东西送,何乐而不为? 付款的时候,价格打出来,刘萍吓了一跳。 “多少?一千六百五?”刘萍反复问了两遍。 收银员回答:“是的,一千六百五,电脑对的单,不会有错。你们这几套衣服,还有这几瓶好酒,就一千二百多了。” 刘萍踟蹰难定,心中盘算,手里总共就两千块钱,这一下就花了一千六百五,还要买几天的菜,还要留几百块钱给女儿当学费,那肯定是不够用了。 “景明,要不,我今年就不买新衣裳了。”刘萍低声和丈夫商量,“帮你和芷芷买了就行。” 第五十一章 马兰花开二十一 “那可不行,我一个男人可以不穿新衣裳,你和芷芷必须穿。”白景明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白芷忽然想起来,张扬还给了自己一千块钱的购物券,便掏出来,递给妈妈:“用这些吧,张扬说,这是全场通用券。” 刘萍接过来,问收银员:“这些纸,能当钱用?” 收银员接过来一看,笑道:“可以用的啊,这是贵宾礼券,只有老板和经理才有权力送呢,你们肯定是我们商场的VIP客户,要不就是老板和经理的朋友吧?这里可以抵一千,请另外再付六百五十块钱就可以了。” 白景明付了款,刘萍和白芷将东西一一捡到购物车里。 “你说这个张扬,还真是有路子啊,”刘萍看着满满一车货,笑道,“今年多亏有他,不然,咱们连这个年都过不好。” 白芷听到妈妈夸奖张扬,心里说不出来的喜悦,比自己得了奖励还要高兴。 白景明乐呵呵的道:“走,我们去看看张扬写的对联,嗬,好家伙,换对联这边,排这么长的队?” 前台那边,安排了五个人兑换礼品,但还是排起了五条长龙。前台的后面墙壁上,挂着十几幅对联,当是样品,展示给顾客看。 很多顾客,就是冲着这字来的。 白景明听了听大家评论,都说这字写得好,有大家风范,比街头卖三块钱一幅的还要好看,特别是联语,寓意特别,跟烂大街的吉祥语,有着天渊之别。 “张扬还真是厉害啊!”白景明由衷的叹服道,“他不仅技术在行,做生意也有头脑。” 白芷脸上笑开了花,问道:“可不是嘛,爸,省城的古玩街,有没有合适的门面?叫张扬也过去开一家呗!” 白景明想了想,说道:“门面随时都有,嗯,开店当然好了,只不过,他还要读书呢!先别想这些,老老实实把大学考上再说。” 白芷换好对联,看着手中红红的对联纸,自言自语的道:“这么久了,他应该到家了吧?这会儿,他在干嘛呢?” “这不是白芷同学吗?”一个清脆甜美的女声传了过来。 白芷抬头一看,却是福田商场的女老板陈茵。 “陈老板好!”白芷笑了笑。 陈茵点点头,满面春风的跟白景明夫妇打招呼,然后问白芷道:“张扬先生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白芷答道:“张扬回家过年了。” 陈茵哦了一声:“你知道他家住哪里吧?是这样的,我还有紧急事情找他帮忙呢!他也没个电话,又没留地址。” 白芷抿嘴笑道:“亏了你们这么相信他,先给了他这么多订金!就不怕他拿着钱跑路了啊?” 陈茵微微笑道:“我们看人,还是很准的。俗话说得好,字如其人,张扬先生写得这一笔好字,人品差不到哪里去。” 白芷得意的扬扬下巴:“那是的!张扬的人品,当然是极好的。他就住在双溪镇桂花村,那里桂花树特别多,到那一打听就知道了。” “谢谢白芷同学。”陈茵高兴的道,“你们这是来购物的吧?这几张购物券,送给你,当是春节打折吧,祝你们全家新年快乐!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你不要拒绝,收下吧。” 她拿出一叠券,塞在白芷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白芷数了一下,笑道:“妈,五百块!” 刘萍接过来,乐呵呵的道:“合着这一车东西,全是白送我们的?芷芷,你看着车子,景明,走,我们再进去购物。这券啊,不用白不用,用了不白用。” 白芷推着购物车,站在门口,看到陈茵带着刘文岚出了大门,上了一辆红色的宝马车。 她心想,他们这是去找张扬了吗? 是的,陈茵他们的确是去找张扬了。 刘文岚开着车,载着陈茵,来到双溪镇。 “老板,我就是刘家村的,离桂花村不远,肯定能找到张扬先生。”刘文岚一边开车,一边笑道。 陈茵嗯了一声:“文化局的刘局长,也是刘家村的,你们名字也相近,是不是五服内的兄弟?” 刘文岚笑道:“老板,你是指刘文庆刘局长吧?我和他没啥关系。我们乡下人取名字,都有一定的讲究,第一个字是姓,第二个字是辈份,按族谱里来的。硬要说我和刘局之间有关系的话,我和他都是刘家人,又都是文字辈的。” “原来如此,难怪我看到很多人的姓名都相近,但又没有亲属关系。”陈茵点了点头。 “老板,前面就是桂花村了,我停车问下路。”刘文岚看到路边有人,便摇下车窗,打听张扬家住址。 “张扬?你是找张继祖家的二儿子吧?喏,那幢三向的平顶房就是了。”村里人热情的指路。 “刘经理,你问路也不下车的吗?”陈茵不动声色的道,“这样很不礼貌。” “是、是、是,老板教训得对,我下次一定下车问路。”刘文岚呵呵笑道。 来到张扬家门前,刘文岚下车,飞快的跑到后门,替陈茵拉开车门。 张扬家大门前,几个小姑娘在玩跳绳,绳子打在地上,啪啪的响。 一个女孩一边跳,一边唱:“跳皮筋我第一,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小妹妹,请问,这是张扬先生家吗?”陈茵上前问道。 跳绳的姑娘反问道:“你是哪个?找我二哥做么子?” “原来你是张扬先生的妹妹啊!”陈茵高兴的道,“我是福田商场的老板,找你哥谈点事。” “我二哥上午一到家,就和我爸还有我大哥去镇上打年货了,我妈打豆腐去了,家里就我和奶奶,你有什么事吗?”张琳伶俐的跳出绳圈,好奇的打量陈茵。 “嗯,我找你二哥,谈点生意。” “是写对联吗?”张琳知道张扬替福田商场写对联的事。 “嗯,差不多吧。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我能在你家坐着等他吗?” “当然可以了。我家凳子硬,你坐得惯吗?” “小妹妹,我坐得惯。”陈茵摸摸她的头,笑道,“你多大了,真懂事。” “我不小啦!马上就初中毕业了呢!”张琳请他俩坐下,倒了两杯茶来。 陈茵起身接过茶,道了声谢,然后打量一眼张家的房子,很是震惊。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能临摹出米芾书法的男生,居然出生于这样的农家? 整个家庭,也找不到任何跟书法有关的信息。 要不是她亲眼所见,真要怀疑这是一场梦境了。 张琳冰雪聪慧,看穿了她心中所思,笑道:“我爷爷也会书法,我二哥跟他学的。” 陈茵眨眨眼,说道:“你二哥真是个天才。” 刘文岚喝了两口茶,低声道:“老板,他们上街打货,怕没这么快回来,要不,咱们上街找他去?街上就那么大,溜一圈就找着了。” 他是怕老板闷,加之这家的椅子实在是又冷又硬,坐着很不习惯。 陈茵神色不动,说道:“好啊,你开车去找他们,找着了,顺便捎他们回家来,我就在此等候。” 刘文岚顿时尴尬不已,不去不行,去也不对,抓了抓头,最后还是起身出门,一个人开车去镇上了。 陈茵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张琳聊天,问她爷爷是做什么的,祖上又是做什么的。 张琳拿出寒假作业本,坐在桌边,一边写,一边回答:“我爷爷就是农民呀,我家祖上都是农民呀。” 她的朋友们,看见陈茵是个城里人,打扮得花技招展的,都跑进来看热闹,围在张琳身边,又是羞涩,又觉新鲜,一会儿掩着嘴笑,一会儿躲到张琳身后去了。 陈茵抱歉的道:“来得匆忙,没有买糖果。对了,我车上有巧克力的,你们不要散,等会给你们吃。” 小姑娘们哈哈一笑,害羞的你推我躲。 陈茵又问张琳道:“你家祖上,什么时候搬来双溪镇的啊?” “搬来?我家祖上,就是这的人啊。”张琳好不纳闷,心想这城里来的人,怎么这么怪? 陈茵便不再问张家祖上的事了,改问张家三兄妹的情况,又捎带着问了问张家父母的现状。 正自聊着天呢,外面传来张扬的喊叫道:“妹!快出来,帮忙提东西啰!” 张琳放下笔,兔子一般跑了出去。 陈茵起身,走到门口。 “陈小姐!”张扬见到她,笑道,“你怎么来我家了?来催对联的吗?上午才给你们送过去啊。” “我有点事找你。对了,你们没碰上刘经理?他去镇上找你们了。”陈茵问道。 “刘经理?啊哈,我知道了,回来的路上,我们看到一黑红色的宝马车开过去,不会就是他吧?”张扬笑道,“我们坐车回来的啊,路上错过了。” “算了,不管他,他找不着人,自己就回来了。”陈茵淡然一笑,“张扬先生,我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嗯,好啊,那我们到外面说吧!”家里就这么点大,人又多,没有说话的地,总不能两个人躲到卧室里去谈话吧? 张继祖和张军,早就看得目瞪口呆,陈茵和他们打招呼时,他们也只是木讷的应了一声,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跟这么美丽的城里女人打招呼。 第五十二章 雪山高士王仪摹 陈茵和张扬来到外面一颗柚子树下。 虽是寒冬,柚子树满身翠绿,迎风傲霜。 “张扬先生,是这样的,我还有一幅画作,想请你临摹,你看可以吗?”外面风冷,陈茵也不耽搁时间,开门见山的问。 “画?”张扬笑道,“陈小姐,你太高看我了。这个我是真不会。” “书画本同源啊。”陈茵奉承道,“你的字写得这么好,画画也差不到哪里去的,要不,你先看看画?” 张扬也很好奇,这个陈茵,到底还有什么收藏?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名家书画? 上次那幅米芾真迹,就足够惊艳世人了! 陈茵见他没有拒绝,便轻轻一笑:“你可以尝试临摹,如果摹得好,价格好商量。” “这不是钱的事。”张扬耸耸肩,“赚钱的行业很多,但也要有那个本事去赚才行。” 这时,刘文岚开着车子回来了,一下车就笑:“哎呀,还是老板英明,我白跑了一趟。” 陈茵招招手,说道:“刘经理,把车上的画拿来。” 刘文岚应了一声,从后座上拿出一个檀木盒子,就在手里打开来,从中取出一幅立轴,和陈茵两人,一人执一头,徐徐展开。 张扬看了看,沉吟道:“这是吴士英的画?” 陈茵赞道:“张扬先生,果然是好眼力。吴士英不比唐伯虎和陈洪缓等人,在民间的名声没那么大,没想到,你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张扬淡然道:“吴士英是明朝的画院待诏,御用画师,孝宗时授锦衣卫百户,赐‘画状元’图章,名重京城。这个人才气纵横,可惜有个毛病,就是贪杯。甚至被皇帝传唤去作画时,也喝得酩酊大醉。他这种放荡不羁的性格与复杂的宫廷格格不入,最终被免去了画院的职务。他想学李白,可惜,却没有天子呼来不上船的豪迈。” “张扬,我谁都不服,就服你!”刘文岚在旁边笑道,“我见识过的人里面,你学识最为渊博!什么书画,看一眼就知道来历,还能说出作者的生平来。不像那些所谓的专家,一问三不知,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陈茵眨着好看的眼睛,笑道;“张扬先生,你看,可以临摹吗?” 张扬仔细看了看,摇头道:“你这不是吴士英的原画,这副雪山高士图,原作珍藏在宝岛博物院,大陆都没有真迹,只有仿品。” 陈茵更是惊异,赞不绝口:“张扬先生,你说对了,这副的确是仿品,你能看出来,这是谁仿的吗?” 张扬抬头道:“你这是考较我来着?” 陈茵抿嘴一笑:“对啊,就是考你,看你到底知道多少?” 刘文岚托着下巴,也装模作样的看,失声道:“这画是仿的?还要看出是谁仿的?天哪,这不是考试,这是考神仙啊!” 张扬仔细看了看下面的落款,微微一笑:“这是王仪仿的。” 刘文岚怔道:“王仪又是谁?” “王仪是明末人,学的是吴士英一派画风,这个人不受魏忠贤招纳,隐迹山林,钟爱山水人物画,有珍品传世。”张扬说道,“这幅画,应该是王仪在临摹吴士英画作的习作,被人得到,加以装裱,流传于世。” 刘文岚也看了看,摇头道:“看不出来啊,张扬,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张扬指着落款道:“为了尊重吴士英,王仪虽然尽量临摹得像,但在落款上,还是记了手尾,这两行字,比吴士英的原作要小,而且,他虽然没有署名,但在名章下面,划了一朵云。” “一朵云而已,说不定就是这画里天空上的云呢?难道还有别的说道?”刘文岚不解的问。 张扬的手指,往下面移了一些,说道:“王仪字子云,这朵云,是他画的记号。正式作品里一般不会出现,但在临习作品里会留个记号。” 刘文岚仔细一看,讶道:“还真是这样的,这朵云,跟天空中其它云朵不一样。张扬,你真是神了,这也看得出来!” 他又问陈茵道:“老板,他说得对吗?” 陈茵妙眸流转,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张扬:“张扬先生,你知道吗?这幅画,不知道经过多少人眼,但能看出来的,不过寥寥数人。你比大多数的专家学者还要厉害!” “我也是随便说说的,不知道对不对。”张扬笑道,“让陈小姐见笑了。” “张扬先生,你肯定可以临摹出来。善书者都善画,善画者不一定善书,因为书法是毛笔艺术的源泉,画画的人要是写不好字,还要遭人耻笑呢!”陈茵把画卷起来,递给张扬,“价格好商量。” 张扬没有接过来,问道:“你临摹这些,是做什么用?” 陈茵抿嘴笑道:“真品用来珍藏,仿品用来挂展,等你哪天有空,可以去我家看看,你就明白了。” 张扬还没有临摹过画作,但也很想一试,说道:“春节期间,我怕没多少时间临摹。” 陈茵又将手中画一递:“不着急,你什么时候临好了交给我就行。酬金方面,我给你五万块钱。刘经理,给张扬先生五万块钱。” 刘文岚很是羡慕,从包里拿出五叠封得整齐的百元大钞,放在张扬手里:“张扬,像你这样赚钱就快啊!带不带徒弟啊?” 张扬往回一推,摇头道:“我临摹出来,再说钱的事吧!” 临摹一幅字,六千。 一幅画,却给五万! 当然了,字易写,画难画,这个价格,还是合理的。 五万块钱,张扬还是挺心动的,这第一桶金,积得越多越好,本钱越大,接下来的生意,才做得开。 尤其是古玩这一行,随便收个宝贝,价格都不菲,资金越雄厚,看到好宝贝时,你才能想收就收,不会眼睁睁看着被别人抢走。 于是,他接过画和钱,笑道:“我尽力。如果临得不行,钱我退你。” 陈茵柔声一笑:“不管临得怎么样,钱都不必退。真的不入眼,就当是给你的辛苦费了,总不能让你白白辛苦这么多时间。我知道画画之不易,别说费时费力了,便是买笔墨纸砚,还有国画颜料,就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我交的是你这个朋友,所以,张扬先生,就不必客气了。你只管画,需要什么,可以找我。像矿物质颜料,手工纯毛画笔,我都能弄到。” 张扬心想,难得这陈茵,如此赏识于我,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画给画好了。 陈茵走到车后备箱处,打开来,从里面提出一个箱子,递给张扬,说道:“这里面有些颜料,都是我平时收集的,我也不怎么用,就是爱买,你看看用不用得上。” 张扬好奇的接过来,打开来一看,惊讶的发现,里面装满了各种珍贵颜料和毛笔! 国画最讲究颜料笔墨,普通的颜料,只要几块钱一盒,但都是人工合成的化学颜料,孩子们涂着玩还可以。 国外进口的颜料,几十块钱一盒,日常画画用可以。 想进行高级国画创作,就要用到矿物质颜料和纯植物颜料。 古代的画作,千年不变色,就是因为颜料用得好。 一幅名家画作,贵有贵的道理,光是颜料钱,就是好几百了! 有些不识货的人,不管什么画,只管出价几十上百块,就以为很不错了,殊不知,画家连成本都不够。 陈茵懂行,所以知道张扬家里不一定有这些好颜料,体贴的帮他带了过来。 她见张扬答应下来,顿时舒了一口气。 刘文岚眯着眼笑道:“老板,你这画,过年时节,是不是要挂出来展示的啊?” 陈茵轻声一叹惜:“张扬先生赶不及这么快的。” 刘文岚呵呵笑道:“我听你说过,好像元宵节有个很隆重的家庭聚会,到时会有各界名流前来,张扬要是能赶在元宵前完成的话,还是用得上的。” 陈茵微微蹙眉:“多嘴!” 刘文岚嘿嘿一笑,抡起巴掌,轻轻扇自己嘴巴:“是,是我多嘴了,谢老板责罚。” 陈茵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对张扬道:“你不必在乎他说的话,只管画好了,慢工出细活。” “我知道。”张扬把东西提到家里,对她说道,“到家里喝茶,吃完饭再走吧?” “今天过年,我要赶回去吃团圆饭哩,就不打扰你们了。”陈茵和张扬握了握手,又跟张家人道了别,来到车边,忽然想起什么,从里面拿出几盒巧克力,递给张琳,笑道,“你和小伙伴们一起尝尝,要是觉得好吃,我下次再给你们带。” 张琳看了张扬一眼,见二哥点了头,这才敢接过来,放在桌面上,等车子开远了,这才折身回来,打开巧克力盒的包装。 “咦,怎么是贝壳?”张琳惊喜的道,“二哥,你快来看,这是巧克力吗?” 张扬捏起一粒,塞进妹妹嘴里:“这是外国进口的巧克力,很好吃的,你尝尝。” 张琳嚼了嚼,高兴的拍起了手:“真好吃,好甜蜜啊!” 她拿起盒子,先喂一粒给奶奶吃,再分给自己的小伙伴,边分边说:“外国进口的巧克力,长得像贝壳,真是好看,你尝尝,可好吃了。” 第五十三章 年猪一嚎满堂红 张扬从福田县回到家,才发现家里人只买了一点点年货。 张家人勤俭惯了,王素兰尤甚。 张扬给了她六千多块钱,但她舍不得花。 这个农村普通家庭的主妇,心里眼里算计的,全是将来要花钱的大事。 奶奶年寿已高,万一有个万一,不管是进医院,还是上坟山,那都是花钱的大户;大儿子张军,眼瞅着一年大过一年,在农村,这个年纪的青年人,没有读书的话,已经开始张罗相亲和订婚这样的大事了;二儿子张扬、小女儿张琳,一个马上要考大学,一个即将上高中,都是要花钱的时候。 还有件事,是重中之重。家里虽然盖了新房,却只是个小小的三向,还是个平顶,一家人住着,捉襟见肘,张军要是结婚,到时连间像样的新房都没有,哪家闺女肯嫁过来?要么把新房升上去,要么把老土屋推了再砌新屋。 王素兰的划算,是把老土屋推了砌新屋,两个儿子,一人一幢屋,这在农村,也算是结婚必备的标配。 所以,凡是到她手里的钱,一分钱都会掰成两分来用,进了她的手,就被攥得紧紧的,再想掏出来就难了。 张军一个月只有四、五百块钱的收入,冬季雨雪天多,又耽搁了不少时间,这两个月的收入锐减,除去平时的开支用度,手里没有几个余钱。 因此,这个年,张家人只买了些必不可少的年货。 张扬回来后,一看年货买少了,就带上爸爸和哥哥,去到镇上,又买了十斤瓜子花生,五斤纸包糖。其它诸如烟酒灯笼,木耳、红枣、干辣椒等干货,还有油盐酱醋等调料,不可胜计。 一般农家,有这些也够了,但张扬又买了几箱水果,自己吃,待客用,都是极好的。 蔬菜家里有,鸡鸭家养的也够,肉的话,家里有头两百多斤的猪,就等着下午杀呢。 最重要的是,每个人一套新衣裳,这是必须的。 之前手头紧张,只给奶奶和张琳置办了新衣,现在张扬又给大家添了新衣裳。 七七八八加起来,张扬花出去近一千块钱。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下午,张家人开始忙碌。 村里的屠户从早开始忙,一直杀猪,到下午三点才轮到张扬家。 张家男丁多,几个人把年猪从栏里哄出来,赶到堂屋里。 堂屋中央,摆了两条长木凳。 张继祖大喊一声:“堂客,开水准备好了没有?” 王素兰端着盛了些许盐水的大木盆出来,放在木凳前,回答道:“水早烧开了,就等张屠夫来。” 几个男丁一起上前,屠户扯住猪耳朵,张继祖一把揪住猪尾巴,张军张扬兄弟一左一右,按住了猪脚。 年猪发出响亮的嘶嚎,这真是杀猪一般的大叫,声音响亮了整个村子。 屠户喊一二三,大家一起用力,将年猪抬到了两条板凳上,几个男人一起按住。 张琳准备鞭炮,摆成一线,放在堂屋外面地板上,右手拿根长长的竹片,点燃了火,左手塞着耳朵。她偏着头,留神堂屋里屠户的动作。 看到屠户将长长的杀猪刀捅进年猪粗壮的下巴,她马上伸长手,用竹片点燃了鞭炮。然后飞快的跳开,缩着头,和旁边看热闹的小孩子们欢跳、拍手。 屠户抽出尖刀,一股殷红的猪血,狂喷而出,笔直的射进木盆里。 红红火火的年,来临了! 浓浓的年味,就在小孩子的欢呼声中,在年猪嘹亮的叫声中,在屠户的吆喝声中,在奶奶咧开嘴的笑声中,在爸爸对着祖宗牌位认真的祈祷中,在灶上油锅里炸着的油豆腐中,在大铁锅里滚烫冒泡的开水中,在门口新挂上的红灯笼中…… 年猪不再嚎叫,嘴里的血水,也变成了血沫。 张军搬来家中的木梯子,架在门口。 屠户在猪后腿处割了道口子,用一根长铁钎捅进猪的胴体,经腹部、背部、两侧,一直捅到猪耳处。随后,屠夫在开口处用嘴吹气,把猪身吹胀,扎紧开口,再拿木棒在猪周身敲打,待胀气均匀。 张扬见了,不由一乐,心想这是吹猪啊,这屠夫的肺活量惊人。 “张屠户,你除了吹猪,还会吹牛吧?”张继祖打着哈哈笑。 “杀牛我也会,拿块布,往牛眼睛上一蒙,拿把铁锤,朝它头上用力一砸,它就晕倒在地,一刀刺进去,放了它的血就行。吹就不必了,牛皮不是吹起来的啊。”张屠户拿起衣襟,擦了擦脸上的血水,他那块衣襟,比抹桌布也干净不了多少。 屠户拿钩子钩进猪的嘴巴里,和张继祖两个人,合力将年猪吊到木梯上,然后一边淋开水,一边刮猪毛。 被吹得鼓胀的猪,刮起毛来特别的干净利索。 刚才还脏兮兮的年猪,很快就变得白白净净的了。 张军拉拉弟弟的胳膊:“你给人家写那么多的对联,咱自己家的对联呢?” “我早就写好了。”张扬笑道,“哥,我们贴春联去!” “看看你写的是什么?”张军高兴的道。 张扬拿出对联,打开来看,写的是:“勤奋学习知识天天长,努力工作幸福年年增。” “这个写得好,很贴合我们家的实际,不空洞,不口号。”张军赞不绝口。 两兄弟一起合作,将春联贴到大门两边。 伍兵跑了过来,大声道:“王姨,我爸说了,我家今年不杀猪,问你家称十五斤肉过年呢!你可得给我好一些的瘦肉啊,肥的我吃不惯。” 王素兰笑道:“好咧,等屠夫切开肉,我第一个就给你称。” 伍兵拍拍站在椅子上贴对联的张扬,笑道:“张扬,我家的春联呢?我不来讨,你就不给我送过去啊?” 张军瞪眼道:“未必白给你家写啊?两块钱一幅,先交钱,就给你写。” 张扬笑道:“我哥开玩笑呢。伍兵,我书包里还有很多对联,你去挑一幅。” 伍兵也不客气,嘻嘻笑着,跑到屋里,拿了两幅对联,笑道:“我帮我大伯家也拿了一幅。” 张扬用力在对联上拍打,好让红纸贴稳当,看着下面道:“你尽管拿就是。” 这时,村里很多乡邻,来到张家,有些是来称肉的,有些是来问张扬写对联的。 张扬把写好的几十幅对联拿出来,免费供乡邻挑选,大家都乐呵呵的,直夸张扬字写得好,人的性格也好,又说他将来肯定能找个好老婆。 王素兰提着猪肚猪肠,到村头的水井去清洗。 那三口大井,一字排开,各有职能,供村民吃喝、洗菜、洗衣服,再大的灾年旱年,也不曾干涸过,养育着桂花村一代又一代的村民。井里的水,冬暖夏凉。这种大冷天,水面上冒着丝丝白气。 张琳跑去帮忙。 张继祖和张军在称肉。 伍兵戳了张扬一下,挤眉弄眼的笑。 “怎么了?”张扬看了他一眼,“你得眼病了?” 伍兵搓着手,嘿嘿笑道:“张扬。” “是不是问我借钱啊?”张扬低声问。 “不是,不借钱。”伍兵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局促的道,“你寒假作业做了吗?借我抄一下,我还没开始做呢!” 张扬拍拍他的胳膊:“伍兵,晚上你来我家,我教你怎么做。” “算了吧,我看见书就头痛。我不像你,努力一下,就能考个班级第一,我就是个棒槌,唉,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你就别难为我了,借我抄下得了。”伍兵一脸痛苦和哀求。 “我们不是一个学校,很多作业也不相同啊。”张扬无奈的道。 “寒假作业本是一样的,其它的再说吧!帮帮忙吧!”伍兵见他松了口,马上拱手作揖起来。 张扬摇了摇头,说道:“在我书包里,你去拿吧。”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正说着话,张琳浑身湿淋淋的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哭。 张扬一把拉住妹妹,问道:“怎么回事?掉井里了?” “二哥,张愣子推我下井的,他还在欺负我娘呢!”张琳嘤嘤哭泣。 “张愣子?他疯了不成?”张扬脸色一沉,说道,“你快换衣服,我去看看。” 张琳抹着眼睛,进去换衣服。 张继祖和张军听到,顿时红了眼睛,丢下猪肉,一齐往井口方向跑。 张愣子是张扬家的邻居,两家挨得近,宅基地和田土都连在一起,两家经常为了土地上的事情争吵。 乡里乡亲的,吵归吵,也没闹出过大事,经常吵完不久,也就和好了。 张愣子家兄弟多,家里也是刚杀完猪,正在洗菜井里洗内脏。 张扬他们到来时,王素兰正和张愣子理论,张愣子一家人站在旁边助阵。 张愣子是他家年纪最细的,比张军大好几岁,二十五、六的年纪,在村里务农做工,连房媳妇都没讨。这家伙天生一身蛮力,说话做事,都是一根直肠,又爱惹事,跟个浑愣子似的,村里人一般都不待见他。 看到张扬家人过来,张愣子也不害怕,扬着下巴说道:“是她自己站不稳,掉进井里去的,怎么能怪我呢?你们家的人,最惯蛮不讲理,占了我家一分多的地,到现在也没个说法!” 王素兰内心坚强,但是个本分人,不习惯和人扯皮,只知道据理力争:“我看着你推了琳琳一下,你还狡辩!至于那块地,一直都是我家的,一共是三分地,你们夺走了一分五厘地。” 第五十四章 唇齿相碰三分地 张愣子梗着脖子,直呼其名:“王素兰,你满嘴喷粪!别冤枉了好人!” 说话间,张扬他们赶了过来。 张继祖和张军都是老实人,平时在家里还好,一碰到外面的人和事,就不太会表达。 张军冲上前,喝问道:“张愣子,你打了我妹妹?” 张愣子根本就不怕他,冷哼一声:“张军,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你妹妹了?没看到就别瞎说!” 张军愤怒得脸红脖子粗。 张继祖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张愣子道:“张继祖,你们抢走了我家一分多地,这个账怎么算?两万块钱一亩总是要的,这一分五厘地,拿三千块钱来就两清了!” 张继祖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张愣子的兄弟,都站在他身边,双手叉腰,瞪着张继祖。 “张继祖,你指什么指?信不信我掰断你的手指?”张愣子个头高大,身胖体壮,有如铁塔一般,摆明了就是要仗势欺人。 “抢了我们的地,还想讹我们的钱?”张扬伸出手,把父亲和哥哥拉到后面,然后上前一步,沉声说道,“做人不可以太愣!” 张愣子从来不把张扬放在眼里的,抬起右手,往他肩膀上一推。 张扬机灵的往旁边一闪,一把抓住张愣子的右手,然后奋起右腿,踢在他膝窝处。 张愣子脚发软,重心不稳,身子朝前倾倒。 张扬将手一推一搡,张愣子站立不住,啊啊两声,一头栽进井水里。 井不算深,只有一米二左右,张愣子扑腾几下,在里面站稳了,双手抹着脸上的水,嘴里连呸几声,吐出几口脏水。 “张扬,你敢推我弟?”张愣子的四个哥哥,一边呵斥张扬,一边去拉井中的弟弟。 “大家都看到了,是他先打人,我是正当防卫,他没站稳掉下水去,与人无尤。”张扬冷笑一声。 张军等人哈哈大笑:“掉得好,多呛几口水!” 王素兰生怕两家人打起来,自己儿子吃亏,推张扬道:“这里没你们的事,都给我回家去!” 张扬安慰母亲道:“妈,这一分多地,我们早该要回来了,这样吧,请村干部和组长过来,让他们做个见证,把我们两家的地,好好划分一下。哪块地是哪家的,村里肯定留有底,一看便知!如果连村里都闹不清楚,那就请镇上的领导来做个裁决!再不行,就请县国土局派人来!总能把土地的事情弄清楚!” 王素兰一生,都在村里,最远的地方,只到过镇上,一听要喊这么多当官的来,不由得慌了:“这多大的事啊?邻里乡亲的,不要这么闹。” “妈,这事就听我的。”张扬一直留意张愣子的举动。 张愣子被拉上来后,恼羞成怒,挥拳朝张扬打来。 王素兰连忙护住儿子,说道:“你们先回去!我洗了猪肠子也回来了。” 张扬眼见对方挥拳打来,将头一偏,灵活的跳到了张愣子身后,沉声道:“张愣子,你还要打架吗?” 张愣子一拳落空,反过身,横手扫向张扬,嘴里嗷嗷乱叫:“打的就是你!” 张扬身子一矮,抓起张愣子家盆中的猪肚子,朝他脸上甩去。 那猪肚子刚取下来的,里面满是猪屎,溅得张愣子满头满脸都是。 张扬趁机对张愣子的父亲道:“国强大伯,你再不管你儿子,真打起来,那他是要坐牢的!” 张国强阴沉着脸,喝了一声:“愣子,别丢人现眼了!” 张愣子悻悻然退到父亲身边,倔强的道:“爸,张扬敢打我,我迟早弄死他!” “弄死你个头!”张国强拍了儿子一下,皱着眉头,沉声说道,“还不快回家换衣服?大过年的,冻坏了怎么办?” 张愣子一边往家走,一边叫道:“一定要让他们赔三千块钱!” 张扬拂起井水,洗了手,说道:“国强大伯,我们两家有争议的那块地,到底是谁的,我们心里有数,你心里也有数。两家人老这么争执不休,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吧,请老支书来做个明断!” 张国强好奇的打量张扬,张继祖这二小子,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 听人家讲,张扬能像他死去的爷爷一样,写写对联就能赚到钱了,以前不声不响的一个人,现在敢顶嘴,还敢动手打人了! “过了春节再说吧!”张国强挥了挥手,“老支书忙得很,为这点芝麻小事,去麻烦他,没必要!” 张扬淡淡的道:“那就请组长和秘书过来看看,村里当初分田分地,都留有底的。翻出来对照一下,谁家的地,不用多说也清楚了。” 张国强不耐烦的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谁家的地,我们自己不清楚吗?用得着请当官的来吗?” 张扬朗声道:“国强大伯,这个社会,从古到今,都是讲规矩,也是讲法制的,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应该知道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在哪里,随便越过界,把手伸进别人家的地里,那就不对了。国强大伯,你说是不是?” 张国强用鼻子哼了一声。 张扬扶着妈妈,说道:“我们回家吧!爸,你去请村里的秘书,还有我们组的组长过来,我们两家的地,他们最清楚。” 张继祖有些发怔,茫然的哎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看着妻子道:“要去请秘书和组长吗?” 王素兰端起盆子:“请!这地要是不弄清楚,这年也过不好了!” 张扬对张国强道:“你们也回家吧,如果不来,就当你们心虚,地就是我们的!” 说完,张扬接过妈妈手中的菜盆,往回走去。 张国强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爸,怎么办?”张家大儿子问道。 “回去!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张扬不成?张继祖就是个怂包,生出来的崽,还能厉害到哪里去?哼,走!我倒要看看,小小张扬,能整出多大动静来!” “爸,那地,到底是我家的,还是他家的?” “当然是我家的!”张国强说着,背着双手,往家走,边走边道,“把你们叔叔伯伯们都叫过来!现在,就是看家族力量的时候!” 张扬回到家,把东西放下,对张军道:“我和爸一起去请人。” 张军有一种如临大敌之感,问道:“要不要把叔叔伯伯们请过来?” 弟弟虽然年纪小,但他的老练和稳重,还有他赚钱的能力,疑成了全家的主心骨,张军这个当哥的,也主动请问。 张扬想了想,说道:“没必要,又不是打架,人多解决不了事情。” 张琳换好了衣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说道:“二哥,张愣子家人多,他们要是动手,那我们就吃亏了。” 张扬冷笑道:“动手?好啊,我巴不得他们动手!” 张军和张琳都是一脸的迷惑,不知道张扬在打什么主意。 张扬走出家门,来到组长家,正好碰上张继祖。 村民组长,也是姓张,叫张立树,说起来,和张扬家还有张国强家,都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张扬进门的时候,张继祖已经跟组长说了验地的事情。 张立树点着烟,一边抽,一边笑眯眯的道:“继祖啊,你家和国强家交界那块地,我也是知道的,你们两家争了那么多年,弄得我现在也搞不清楚,分界线到底在哪里了。” 这时,张扬走了进来,喊了一声:“立树伯伯好。” 张立树笑道:“张扬来了啊,坐啊,放假这么久,也不见你在家呢?” “我在县里办点事。”张扬没有深谈,直接表明来意,要求张立树把当年分地的底子拿出来,划清自己家和张国强家的界限。 张立树吸了两口烟,呵呵笑道:“这个问题,得问你们自己啊,自己家的地,难道都分不清楚吗?那我这个组长,就更记不清了。” 张扬问道:“那村里就没有留底吗?” 张立树道:“留是留了的,年月太久了,怕是很难找到。” “那就请立树伯伯过去做个见证,帮我们断一断。” “我断也没用,断得不对,你们要骂我了。” “你是村干部,你说怎么样,我们没有二话可说。” “这?好吧,我去一趟就是。”张立树无可推辞,点了点头。 张扬对父亲道:“我去请秘书和老支书来,爸,你先回去,招待一下立树伯伯。” 说完,张扬便先出来了。 张立树掐灭烟头,笑道:“继祖,你家这二小子不错啊,跟他哥的性格,完全不同。张军本分老实,这二小子外向,透着股精明劲,你家靠他就有得吃了。” 张继祖笑了笑:“但愿吧!立树老哥,走,去我家吧。” 张扬来到村秘书家,表明来意,请他前去厘定地界。 刘秘书倒也干脆,当场就答应前去。 张扬又来到村支书家。 村支书刘德旺,六十岁了,在村里当了几十年支书,德高望重,一向很得村民敬服,村里有什么疑难之事,只要村支书出面,就没有解决不了的。 村里刘、张两个大姓,还有伍、彭、王等小姓,刘姓人最多,所以村里两委每次换届选举,都是刘姓人当选或连任。 张扬来到刘德旺家,刚到门外,就听到屋里有人高谈阔论,间杂着张国强的说话声。 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 张扬没有迟疑,敲了敲门,施施然走进去。 第五十五章 周大书记来拜年 “德旺爷,过年好。”张扬笑着进屋。 刘德旺一脸的慈眉善目,两条眉毛垂得很长,村里人都说,这是寿眉,说他可以活到一百二。 “张扬啊,来,坐下喝杯茶。”刘德旺笑眯眯的道,“来杯酒吗?” “谢谢德旺爷,我不喝酒。”张扬也不客气,拉开一条竹凳子,坐了下来。 张国强横眉冷对:“张扬,老支书这么忙,你来找他,有什么事啊?” “德旺爷,我家杀猪,请您过去吃猪血呢。”张扬神色如常的说道。 刘德旺摆摆宽大的手掌:“谢谢你的好意,这猪血就不吃了,今年我家也杀了猪,中午才吃了三大碗。” 张国强冷笑道:“这么小的孩子,就学会说谎绕弯子了!我看,你这次来,不是请老支书吃猪血的吧?” 张扬不软不硬的回敬道:“国强大伯,你也不是来扯谈的吧?咱们还是开门见山,不要让德旺爷猜哑谜了。德旺爷,我们来打扰您,是为了我家屋角那三分地的事。” 刘德旺哈哈一笑,点头说道:“你们两家来,我就猜到是什么事了。” 张国强大声道:“老支书,那块地一直就是我家的,现在,张继祖硬占了一半去,为了邻里和睦,我也不跟他争,叫他家拿三千块钱来就行了!这是我好说话,换成别人,早打得头破血流了。” 刘德旺侧头听着,嗯了一声:“这样吧,把主任和秘书,还有你们队里的组长,都喊上,一起去看看,把事情解决好。俗话说得好,远亲还不如近邻呢,解决好争议,和和美美过大年。” “德旺爷,秘书和组长都来了,我已经请过了。”张扬回答,同时看了一眼张国强。 “好,那我们这就走吧,在路上顺道喊下村主任。”刘德旺端起杯子,把杯中酒喝完。 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 不一会儿,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披着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乱。 “哟,周书记!你怎么来了?”刘德旺赶紧起身,满脸堆笑。 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笑道:“德旺支书,镇里领导下基层,给各个村的两委成员拜年。” “领导们太好了。”刘德旺搓着双手,笑道,“你们比我们还要辛苦呢!应该我们去给镇里领导拜年才对。” 周书记握住刘德旺的手,说道:“值此新春佳节来临之际,我谨代表镇党委、镇人大、镇政府、镇农工商总公司,向工作在农村一线的同志们拜年!过去一年里,我们镇取得了可喜的成绩,这些成绩的取得,既来自于上级和各位老领导、老同志给予我们的关心支持,也来自于全镇广大党员干部群众的奋力拼搏、辛勤工作……” 刘德旺含着笑,眼里有泪光闪动,就这么站着,听周书记说话。他当支书几十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镇上领导来给自己拜年,心情激动,情绪起伏! 这个周书记,是新来的镇委领导,虽然只一年时间,却给双溪镇带来了强劲的发展动力,镇里的经济总量,较之前年,翻倍提升。 “周书记,你放心,我们一定拥护你,支持你!明年的选举,我们村里的票,全部选你!”刘德旺使劲摇着周书记的手。 “祝桂花村支委、村委全体同志,新年大吉、合家欢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周书记说完,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个穿西装的,马上提着两箱水果,放在刘德旺手里,笑道:“这是周书记个人掏钱买的拜年礼,德旺支书,你且收下。” “啊哎,周书记,你来给我们拜年,怎么还好让你破费呢?”刘德旺连忙推辞。 周书记道:“镇里的工作,离不开基层支书的支持,我平时囿于纪律,也不敢给你们发福利,今天是过年,我掏自己的钱,买点水果,看望大家,相信没有人可以说不是吧?” 刘德旺笑道:“谁不知道周书记最讲纪律啊!哪个敢说你的不是,我第一个不答应!” 周书记微微一笑,问道:“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个叫张扬同志的?” 刘德旺眼皮微抬:“周书记,你说的,是哪个张扬?” 周书记沉吟道:“好像是二中的一个高中生。是你们村的。” 刘德旺惊奇的看向张扬,说道:“他就是张扬啊,在二中读高中。周书记,你找他做什么?” 周书记看向张扬,打量一眼,热情的伸出手,呵呵笑道:“你就是张扬同志?” 张扬像大人般,落落大方,和他握了握手:“周书记好,我是张扬。” 周书记手很大,也很有力,一边握手,一边笑道:“你是陈茵的朋友吧?” “福田商场的陈老板?是的,我们认识。”张扬回答,暗自诧异,陈茵不是今天才来过吗?怎么又托周书记来找我? “那就是你,不会有错。”周书记更热情了,从身边人手里接过一个纸筒,递给张扬,“陈茵路过镇委时,进来看望我,得知我要下村,便交待我说,忘记把这个给你了,叫我顺路带给你。” 张扬接过来,心想这里面装的,大概是上好的宣纸吧? 这个陈老板,真是心细如发。 不过,以张扬的阅历,想到的远不止此。 陈茵把一幅价值不菲的古画,放在张扬这里,虽然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多少有些顾虑,巧妙的安排镇里的周书记,帮她跑这趟腿,就是想让张扬认识到,她这个人能量非凡,你不要耍什么花样! 连镇里的书记,陈茵都可以差使,这个女人的背景,自然不一般。 刘德旺等人,却是看直了双眼,不知道这上演的是哪一出? 堂堂镇委的书记,在双溪镇这一带,就是最大的官了。 结果,人家眼巴巴的,大过年的好日子,居然给张扬送一个纸筒来? 虽然是受人之托,但也要厉害人物,才能让周书记如此上心,如此紧张,如此在乎啊! 一般人物,敢叫周书记捎东西吗? 张扬不过是个农村学生,什么时候认识厉害人物了? 周书记拍拍张扬的手臂,赞赏的道:“我看过你的书法,很不错,年轻人,好好学习,前途无量。” “谢谢周书记鼓励,我会努力的。祝周书记新年快乐,万事胜意。”张扬点头一笑。 周书记摆摆手:“谢谢张扬同志的祝福。好了,德旺同志,诸位乡亲,我还要去下一站,就不耽搁了。再见。” 大家一齐送他出来。 周书记上了车,忽然又朝这边招了招手。 刘德旺连忙跑过去,弯腰跟周书记说了两句话,然后脸红脖子粗的跑了回来,对张扬道:“张扬啊,周书记请你过去说话。” 张扬初以为,周书记是请刘德旺过去呢,没想到,居然是要请自己过去? 他答应一声,走到小车边。 “周书记,还有事吗?”张扬问道。 “张扬同志,请上车说话。”周书记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一半座位。 张扬回头看了刘德旺一眼,略一迟疑,坐上车子。 周书记笑道:“张扬同志啊,你家在哪里?我送你一程吧!” “不敢当,这边开吧。”张扬不是小孩子,也不是体制中人,得到镇领导这么关照,并没有受宠若惊。 他在想,对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所谓无事不献殷勤,一个镇委的书记,又这么年轻,还做出了不少成绩,真正的前途无量,为什么要对一个名不见真传的农村学生这么好?难道,只是看在陈茵的面子上? 张扬才不相信! 车子往前开,周书记笑吟吟的问道:“陈茵托你复制一幅画?是哪幅?” 张扬纠正道:“不是复制,就是临摹一幅。嗯,她没跟你说,是什么画吗?” 周书记眼神一闪:“张扬同志,辛苦你,那幅画,帮我也临摹一幅吧!陈茵给你多少酬劳?我也给你多少。” 张扬内心一震,不动声色的道:“陈小姐给我的酬劳,是五万。” 一个镇委的书记,能有多少工资?居然可以花五万来买一幅临摹的画? 最重要的是,张扬又不是什么名家大腕! 你们拿着这临摹的画,又当什么用途? 陈茵说她是为了挂展,那周书记呢?又是为了什么? 周书记笑道:“可以,那我也给你五万,麻烦你帮我临摹一幅。” 张扬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沉吟道:“周书记,原画是陈小姐的,我得先征求她的同意,才可以帮你临摹。” 周书记明显怔了一下。 他显然没有想到,张扬居然会拒绝自己! 坐在前座的西装男人,拂然不悦:“张扬,周书记叫你做点事,还给你这么高的报酬,你为什么不答应?不就是画幅画吗?轻轻松松,就赚五万块钱,你何乐而不为?” 周书记沉声道:“孙广志,休得对张扬同志无理!” 张扬抱歉的道:“有所为,有所不为,仅此而已。周书记,对不起,如果陈小姐不同意的话,我是不能这么做的,这一点,还请你谅解。” 周书记哈哈笑道:“不错,陈茵果然没有看错人。” 张扬正自惊奇,却见周书记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然后递到张扬手里。 第五十六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张扬一看号码,是陈茵的。 “喂,陈小姐?” “张扬先生,周怀谨是我的朋友,他也想要一幅雪山高士图的临摹画,辛苦你多临一幅,可不可以?当然了,如果你觉得太辛苦,那你可以拒绝他。你也不必顾虑什么,他这个人性格很好的,不会因此挟私报复。”陈茵嫣然笑道。 “我没问题,原画是你的,你觉得可以,那就行了。”张扬心里还有另一种担心,隐隐提了一句,“陈小姐,五万块钱一幅画,我赚得有点没底啊。” 陈茵何等聪慧?提头知尾,一听他的话,便知他在担心什么,咯咯笑道:“周怀谨先生也是个收藏家,你不必怀疑他的钱来路不正,他不是个贪官,他家族的财富,不是一般富豪可以比拟的。” 两人说的是电话,旁边的周怀谨听不到她的话,因此,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 “好。”张扬笑道,“我要感谢陈小姐,帮我介绍生意。” “那是因为,张扬先生技术一流,能让我们争相抢购。张扬先生,周怀谨是个很仗义的人,你多和他亲近。” 挂断电话,张扬把手机还给周怀谨,说道:“周书记,陈小姐说可以。” 周怀谨拿起一个包,拉开拉链,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叠叠百元大钞,他拿出五叠,递给张扬:“陈茵信得过的人,我也信得过。辛苦你了,张扬同志。” 张扬接过钱,分别塞进几个口袋里,心里盘算着,这一幅画,就赚到了十万块钱! 他也觉得压力重大,自己从未临摹过画,真的可以完成任务吗? 为了赚到这笔钱,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临摹成功。 “周书记,我家就在前面,请到家里喝杯热茶吧?”张扬客气的道。 “张扬同志,谢谢你的好意,今天实在是没空,改天再来拜访。”周怀谨拱了拱手,叫司机停了车。 张扬道声再见,下车回家。 村秘书张宝路和组长张立树都到了,正和张继祖一起,站在门口聊天。 他们看着张扬从小车上下来,不由一愣。 张宝路吸着烟,讶异的道:“那不是镇里周书记的车吗?” 张立树也认了出来:“的确是周书记的车。” “张秘书好,立树伯伯好。”张扬笑着打招呼。 “张扬,刚才是周书记送你回来的吧?”张宝路笑眯眯的问。 “是的,周书记正好到德旺支书家来拜年,顺路送我回家。”张扬很淡然的回答,并没有多说。 在这种问题上,你越讳莫如深,别人就越觉得神秘莫测,难以捉摸你和周书记之间的关系。 刘德旺等人很快赶了过来,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村主任刘振理。 “老支书,主任!”张继祖上前敬烟,一边笑道,“为了我们这点破事,大过年的,辛苦大家了。” 刘德旺接过烟,点着火,大手一摆:“解决也好嘛,省得年年吵架。是哪块地啊?” 刘振理四十岁左右,胳膊下夹着个公文包,是几个村干部里唯一戴眼镜的,显得很斯文,很有气派,他摇了摇手,表示自己不吸烟。 刘德旺问张国强道:“你家的人呢?都在家吧?喊出来,大家一起看看地,尽快了结。” 张国强家的兄弟姐妹都来了,十几个人跑出来,闹闹嚷嚷的,有人一出门就喊:“我看哪个敢抢国强家的地,我们家是任由人欺负的吗?” 刘振理不悦的瞪了一眼张国强,说道:“又不是打仗,人多就能理胜吗?” 张国强红了脸,没说什么。 一群人来到两家存在争议的地边。 这块地,在两家人老宅基地附近,呈月牙形状。 张国强指着地,粗着脖子道:“支书,主任,你们看,从我们家屋角线划过来,这块地,正好在我们那边!” 的确,如果从他家屋角线划直线过来的话,那这块地,就在张国强家那边。 张愣子顿时高兴了,得意洋洋的道:“张扬,你小子听见了没有?看清楚了吗?这地就是我家的!” 张扬冷笑道:“划根直线,就是你家的?那从这边一直划下去,一直到村界,未必都是你家的地?而且,你得看这根线,怎么个划法,从你家屋角划过来,是根直线,从我家这边屋脚横着划过去,也是一根直线!”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你家的屋檐地基,就到这里为止,这边的地,全是我家的!” 张愣子挥着拳头道:“你娘个巴子,这是睁眼说瞎话,这地就是我家的,我看谁敢抢!” 张扬上前两步,将眼一瞪,沉声道:“张愣子,你要说话,就好好说,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再说一个脏字,信不信我叫你满地找牙!” 张愣子看到张扬那凶狠的眼神,没来由的吓了一跳,想说的话,溜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张扬对刘德旺道:“德旺爷,你是村里的老支书,当年划田分地时,就是你做的主张,当初你都在场的,现在,就请你来做个裁判,看看这块地,到底是谁家的?” 刘德旺背着双手,在附近走走看看,说道:“分田分地,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嗯,这是你们两家的宅基地,也不在分田分地的范围。” 张愣子马上又跳出来,叫道:“德旺爷说得对,这是我们两家的宅基地,其它人哪里知道底细?张扬,你们想要我家这一分五厘地,是想用来盖新屋吧?知道你家赚了钱,我们不眼红你家,也不阻拦你家,这一分五厘地,也可以卖给你们,但是,必须拿三千块钱来买!” 别以为农村土地多,但也架不住人多啊! 尤其是南方农村,人均下来,分不到几分良田,至于土地,大都是在山岭之上,除了种点红薯和玉米,也干不了啥大事,想拿来当宅基地,那更是不可能。 因此,在桂花村,农村人对宅基地,那是分土必争。 如果这地真是周愣子家的,花三千块买下来,张扬也是心愿的。现在三千块能买下来的地,几年之后,你多花几倍的价格,人家还不一定肯卖。 张扬清楚的记得,后来家里扩建房子,想买一块宅基地,出价十万一亩,人家都不肯卖。 而现在一亩地,只需要两万左右即可成交。 不管任何时候,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农村,土地资源,永远是最基本的不可再生的稀缺物! 可是,这地本就是自家的,现在是要想办法,从张国强这个恶霸手里夺回来! 这块地的产权,一直到二十年后,也没有解决好。 现在,趁早解决,对以后张家的稳定和发展,都是有好处的。 张扬对张立树道:“立树伯伯,你是队里的组长,这一带的情况,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来做个公证人吧!” 张立树托着腮帮子,说道:“国强啊,我要说句公道话,这块地,以前的确是继祖家的。我记得,这里以前种了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还是继祖他爸亲手栽的,我们没少吃树上结的枣子。” 张国强怒目圆瞪,用吓人的声音,寒惨惨的道:“立树老哥,你怕是老糊涂了吧?这里以前的确有两棵树,但一棵是枣树,另一棵是扬梅树,枣树是他家的,扬梅树是我家的!后来,两家都起新屋,就把这两棵树给砍了!” 张立树一把年纪,挨了他一顿抢白和谩骂,不由得又是生气,又是愤怒,但他也知道,张国强一家人,出了名的不讲道理,是村里有名的恶霸,不敢得罪狠了,于是板着脸道:“我还没老到那个程度!这里明明就是两棵枣树!你家的扬梅树,还要过去两分地呢!” 张国强怒目圆睁:“我说一棵枣树,那就是一棵!谁再敢说两棵,就是跟我张国强一家人过不去!妈了个巴子,我张国强的地,也有人敢抢?” 他一边说着,一边捋起衣袖子,眼看着一言不合,就能干架! 张立树家,人丁不旺,眼看张国强耍横逞强,为以后计,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咳!”村支书刘德旺将脸一沉,“张国强,你这是做什么?比谁拳头大吗?那你们两家人打上一架好了,谁打赢了,这地就归谁?” 张国强扯着嘴角一笑:“老支书,有你和振理主任在,我哪敢耍横啊?我这是在跟立树组长讲道理嘛!” 刘德旺板着脸道:“立树这么一说,我也记起来了,这里以前的确种着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是张扬他爷爷种的,当年,我也在这边吃过枣子!国强,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老糊涂了啊?” 张国强脸色一滞,笑不出来了:“老支书,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我不为谁做主,我为人民做主,为公道做主!”刘德旺右手高高举起,指着天空,大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欺人欺鬼难欺神!国强,现在世道不比以前了,你以为人多拳头硬,就可以横行乡里了吗?你人再多,多得过人民警察?你拳头再硬,硬得过党纪国法?” 这番话,说得铮铮作响,掷地有声。 张国强却不吃这一套,硬着头皮道:“老支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张扬和镇里的周书记相熟,所以偏帮他吧?” 第五十七章 人到无求品自高 张扬俊眉微扬。 张国强这话,其心可诛! 不管刘德旺是不是看在周书记面子上,帮着张扬家说话。现在被张国强这么一捅破,马上就变了味道,让人觉得,刘德旺这个人不公道。 刘德旺生气的道:“我当支书几十年,从来都是秉公处事,没人说过我半句不是!这块地是谁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张国强,今天有我在,你想以势凌人,还真的打错了如意算盘!” 张国强最不怕的,就是和人撕破脸皮,眼见大家都偏帮张扬家,要是再不强硬,这块地肯定会被抢走,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耍起赖皮来了:“老支书,我看,是你们想仗势欺人吧?哼,别以为你们都是当官的,我就害怕了!我家也有人在外面当大官!” 刘德旺阴沉着脸道:“张国强,你家有人当总统,我也不怕你。这地是谁的,就是谁的!不管是谁来,黑的也变不成白的!” 村主任刘振理一直没怎么说话,他察看了一下地理,又掏出一把卷尺,围着两家的宅基地量了起来。 张扬跑过去,帮他拉尺子。 这边刚测量完,张愣子的大哥跑了过来,大喊道:“爸,国庆叔回来了!国庆叔回来了!” 张愣子精神一振:“太好了!国庆叔回来了!这下,我看还有谁敢欺负我家!” 张国庆,是张国强的亲弟弟,也就是他刚才所说,在外面当大官的人。 张国强顿时得了意,扭着头,瞥着眼,看了刘德旺一眼,发出一声冷笑。 “哈哈哈!大家都在这里呢?好热闹啊!”爽朗的大笑声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张扬看过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高高大大,穿着中山装,留着板寸头,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张国庆,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考上大学,又有出息的几个人之一。他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面发展,听说当了大官,但具体什么官,张扬也不太清楚。 张国庆每年也就回来一、两次。以往都是春节才回老家,今年难得的回家过大年了。 “国庆!”张国强抢步过去,握住弟弟的手,“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哥哥就要被人欺负死了!” 刘德旺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张国庆呵呵笑道:“哥,你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你不去欺负人,别人就烧高香了,咱村里,哪个敢欺负你啰?” 然后,他松开手,走向刘德旺等人,笑道:“老支书,你好啊,振理主任,我们又有一年不曾见面了。” 刘德旺和刘振理等人,都和张国庆握了握手,寒暄几句。 张国庆正色道:“大家都在这里,想必是为了宅基地的事情吧?德旺支书,振理主任,你们只管秉公办事,千万别开我的脸面!” 刘德旺勉强笑道:“这不,大家正在找证据呢,这块地,争执许多年了,要是不弄清楚,难免伤了两家的和气,破坏了邻里之间的和睦。国庆,你回来得正好,你也帮着看看,这块地,到底是谁家的?” 张国庆双手交叉相握,自然的放在小腹处,哈哈大笑道:“德旺支书,你给我出难题了啊!我自打读初中起,就在学校寄宿,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面,为人民服务,没回家务过一天农,对家乡的田土,甚是陌生啊。别说我哥家的地,便是我自家的田地,我也不知道在哪一块呢!” 张国强急道:“国庆,这块地,可是咱们家的老宅基地!你能考上大学,能在外面升官发财,全靠这块老宅基地的保佑!现在张继祖家,想把这块地抢过去,这不是岂有此理吗?” 张国庆拍拍哥哥的胳膊,饶有深意的说道:“哥,只要你没有仗着我的势,在家乡欺负人,那么,就请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谁要敢恃强凌弱,跟你过不去,那我张国庆,头一个跟他没完没了!咱们不冒犯别人,但也不怕别人来犯我!” 刘德旺等人,有些不太自然的抹了抹脸,心想你既这么说,显然就是摆明车马炮,要给你哥撑腰了! 张国强摇头一叹,说道:“国庆啊,你要是在咱省里当官,那该多好?这外省的官,你当得再大,别人也只当是山高皇帝远,不拿你当回事呢!” 张国庆笑道:“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啊,调回咱福田县工作了。” 张国强喜上眉梢:“真的啊,国庆,你怎么不早说啊,告诉我们,你哪天回家,我们也好准备鞭炮,到村口去迎接你啊!” 刘德旺笑道:“恭喜国庆啊,调回县里工作,不知道在哪个单位担任要职?” 张国庆淡淡的道:“不是什么大官,我们当公务员的,主要是为人民服务,不管在哪里,都是社会主义的一块砖嘛!” 刘振理呵呵一笑,带着无限感慨,说道:“国庆,你和我是高中同学,你考上了大学,命运比我高出不止一个层次了。你在外面为国家做贡献,我还在村刨土呢!” 这时,一个穿西装的青年人,弯着腰走上前,双手递过来一个大哥大,恭敬的道:“张县长,您的电话。” 听到这一声县长,所有人都怔住了。 以前,大多数村民,都只知道张国庆有出息,在外面当官,没想到,居然当到县长了啊! 张国庆接过大哥大,无奈的笑道:“各位,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哎,这人在仕途,身不由己,过年也不自在,没得休息啊!” “张县长,你忙。”刘德旺和刘振理几乎同时说道。 “我只是副县长,你们不要这么称呼我。别人听见,会误会的。”张国庆说着,拿着大哥大,走远一点去接听。 “弟,”张军拉拉张扬的手,苦笑道,“这下完了,张愣子家,出了个大县长啊!咱们这地,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张扬脸色坚毅,低声说道:“怕什么!有理走遍天下!县长也不能抢咱家的地!” 张继祖急得打手背:“哎呀,我的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是县长,哪里用得着明抢?只要往那一站,这些村官们,哪个不替他家说话?” 张扬也明白,本来嘛,情势是对自己有利的,刚才只差一点点,村支书和村主任就要宣布,这地是我家的了。 现在,张国庆忽然出现,让局势变得十分微妙起来。 刘德旺等人,或许真的是大公无私,可是,也不排除是看在镇高官周怀谨面子上,才肯如此相帮张扬家。 张国庆如果还是在外省工作,那他当多大的官,可能都没什么大的影响,毕竟,县官不如现管。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张国庆居然调回福田县,还担任副县长之职,成了周怀谨的顶头上司。 刘德旺和刘振理等村干部,又将做出怎样的抉择? “爸,不必害怕。他家有当官的又如何?这地是我家的,那就谁也抢不走!”张扬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农村学生。 张继祖摇摇头,低声道:“民不与官斗啊!” 张扬却是不怕,说道:“官之为用,在于维护国家,服务人民,如果张国庆胆敢帮他哥巧取豪夺,我能举报到他怀疑人生!” 张琳也是个不怕事的,说道:“爸,他当他的官,我们一不求他办事,二不奉承他发财,不必理会他的身份!” 张继祖倒是一怔,心里觉得儿女说得在理,但两千多年的封建专制文化,使得官本位思想,深入社会的层层面面,以官为本、以官为贵、以官为尊的价值观,在农村人的观念中,更加根深蒂固,让他不敢与官为敌,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敢维护自己的权益。 我国是重“官”的社会,人们都想当官,又都怕官,官本位的思想在封建社会里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于今,人民群众呼吁法治社会,政府层面也在积极营造法治国家,培育创业的氛围、创富的环境。 坚决破除官本位意识,必须牢固树立服务意识,真正意义上做到,当官就是为人民服务。政府的服务对于企业、对于民众不是恩赐,是本位,是天职,是干部具有现代素质的表现。现代行政的理念就是一种服务的理念。 所谓人到无求品自高,张扬拥有这种先进的理念,所以,他并不害怕当官的。 听到儿女都这么无法无天,张继祖皱着眉头,也不知道这么纵容他们,到底是福还是祸? 张国庆打完电话,走了过来,呵呵笑道:“德旺支书,振理主任,你们继续,不用理我,我就是来看热闹的。” 他又严肃的道:“对这个事情,我身为领导,要先表个态,这地是谁家的,那就是谁家的,你们一定要做到公正无私。你们不必因为我是副县长,就对我哥家特别照顾。” 刘德旺笑道:“难得张县长如此深明大义,那我们就好办事了。振理,你刚才测量了尺寸,你说说看,两家的宅基地,跟村里底本记载的,有什么出入?” 他不愧是个老支书,巧妙的把难题踢给了刘振理。 张扬等人齐刷刷看向刘振理。 第五十八章 清官能断家务事 张扬心想,这块地能不能拿回来,就看刘振理的了。 刘振理是村里的主任,在村民中的口碑还算不错。 可是,平时是平时,今天这事情,却是不同,对方有个副县长撑腰! 刘振理还能振振有词、秉公办理吗? “咳!”刘振理轻咳一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食指在舌头上轻轻一点,打开其中一页,边看边说道,“当初的宅基地,都记了底的。张国强,根据这底子来看,这三分地,并不是你家的。” 张国强一直专注的听着,听到这个结果,不由得跳将起来,火爆脾气顿时发作:“刘振理,你娘个巴子的,你算老几?拿个破本子,就敢抢我家的地?我看,你跟张继祖商量好了的吧?他家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卖力帮他们?” 刘振理好歹是个村官,被人这么骂,还当着这么多人面,岂能不生气? 但人家有个当县长的兄弟在场,刘振理再气愤,也不好发作,沉声说道:“张国强,我虽然只是个村长,好歹也算是个干部!就算你不拿我这个村长当干部,我们也是一个村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请你说话留点口德!” 张国强仗着有副县长撑腰,哪里把这小小村长放在眼里,暴跳如雷:“刘振理,你别得意!下届村官,你就别想连任了!上一届,要不是我没去拉票,怎么会以三票之差,输给了你?你别口口声声,拿村官来压我,别人怕你,我可不怵你!” “哥,”张国庆拉住张国强,“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大家一个村的,算起来,都沾亲带故,岂能当敌人看待?” 张国强挣脱弟弟的手,说道:“国庆,你是不知道,这些年,你在外省工作,这些人没少欺负我!现在你回县里当官了,可得替我们家挣回这面子!” 张国庆笑着打圆场,道:“哥,邻里之间,和睦为上。” 他又问刘振理道:“振理,这块地,是继祖哥家的?” 刘振理拿着本子,指着上面记录的数据,让张国庆看,一一解释给他听,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张国庆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你算得对,这块地,怎么算也不是我哥家的。” 张继祖听了,长吁一口气,回头看了二儿子一眼,心想这小子真是厉害啊!硬生生虎口夺食,把咱家的地给抢回来了! 张扬却没有轻松,他还在观察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张国庆转身,对张国强道:“哥,这块地,真是继祖哥家的,当初是不是哪个环节弄错了,怎么会有一分五的地,跑你家去了?” 张国强冷笑道:“国庆,你变了啊!怎么帮着外人呢?” 张国庆从刘振理手里拿过本子,递给哥哥看:“这上面都记着呢,你家多大面积的地,还不清楚吗?” “甭给我看,我也看不懂。”张国强接过本子,随手扔在地上,“什么玩意?一笔数,还不是人写的吗?他刘振理想写多少,就写多少,假得要死!国庆啊,你可是我亲弟,你不帮着我?这让我很费解啊!你这是在故意为难我哪!” 张国庆捡起本子,笑道:“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帮理不帮亲。哥,你说我在为难你,你怎么不想想,你是在让我为难呢?” 张国强怔道:“弟,你想清楚!这可是我家的老宅基地,给了张继祖家,破了我家的风水,到时发生什么事,可怪不得我啊!” 张国庆把本子递还给刘振理,轻轻一笑,说道:“哥,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个呢?人的成功,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跟一块地,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开玩笑嘛?而且,你强行拿了人家的地,咱们爸妈在九泉之下,能好过吗?能原谅你这种恶霸行为吗?” “好啊,国庆,你现在当县长了,翅膀硬了,敢骂你哥是恶霸了?”张国强鼻子都气歪了,“行啊,我是说不过你,这地,那就一人一半吧!这一分五厘地,我看谁敢抢!” 张扬早就知道,以张国强那蛮不讲理的性格,这三分地要全部要回来,没这么轻松。 张国庆脾气太好,此刻也忍不住发火了,他左手叉着腰,右手凌空一挥,大声说道:“在这里,我说句话,这块三分的地,全部是继祖哥家的!其它人,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谁也不可以再拿这块地来说事!谁要是敢用这个事来找继祖哥的麻烦,休怪我不客气!” “啪!啪!啪!”掌声响起来! 是张扬在鼓掌。 这掌声,来得好不突兀,大家都愣了一下,看着张扬。 张扬笑道:“国庆叔,你说得太好了,这才是官员应有的范!我张扬,代表我们全家,感谢青天大老爷,让我家流失多年的三分地,重回我家怀抱。” 张国庆哈哈一笑,问道:“你是张扬?都长这么高了,上大学了吗?” “国庆叔,我在读高三,快毕业了。”张扬回答。 “哦,那跟我家那小子差不多啊。你在哪个学校?”张国庆笑眯眯的问。 “我在福田县二中。” “二中,这么巧?我儿子下个学期,也是转学到二中,已经跟学校谈好了,分在高三六班,你在哪个班?” “嗬,真巧了,我也在六班。” 张国庆双眼一亮,朝那边招招手:“张亮,你过来。” 一个男生走了过来,他穿着一套运动服,高高瘦瘦的,脸色很冷漠,走了过来,扬着下巴,不耐烦的问了一句:“干嘛?” 张国庆指着张扬,介绍道:“这位是张扬,是你下个学期的同学,你们认识认识。” 张亮斜着眼睛,瞥了张扬一眼,轻浮的道:“跟他同学?呵呵,不是县立高中吗?怎么都是些乡巴佬在那读书?” 张国庆呵斥道:“张亮,你怎么说话呢?你爸我也是乡巴佬!” 张亮挨了训,低下头,露出一抹桀骜不驯的笑。 张扬问道:“国庆叔,你怎么不送他到一中去呢?一中条件比二中强。” “一中的学生,成绩都太优秀了,我怕他去了跟不上。而且,二中高三六班的班主任,正好是我妻子的一个亲戚,所以就放到她班上,这样总能多学到一点知识吧。”张国庆说道。 “赵雅南老师,是婶子的亲戚啊?”张扬心想,这世界真小啊! 张国庆摆摆双手,笑道:“好了,今天大过年的,为了我哥家的事,麻烦大家都跑到这里来,辛苦大家了。一起到我哥家,吃杯酒再走吧!继祖哥,你也一起来。此事已经解决好,以后大家仍然是好邻居,希望大家相亲相爱,不要心存芥蒂才好。远亲不如近邻;千金买房,八百买邻;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这些老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继祖讷讷的道:“张县长,你太好了,太感激你了。我和国强老哥,虽然有些吵吵闹闹,但真遇到大事,还是互帮互助的。” “那就好哇!”张国庆做了个请的手势,“走,上我哥家喝杯酒。” 张国强父子,早就一脸的沮丧,但张国庆做了主,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掉头就走。 张扬对刘振理道:“多谢刘主任,今天要不是你秉公直言,大公无私,我家这块地,不一定能要回来。” 刘振理笑道:“张扬啊,你这孩子胆大心细,心思灵泛,是块好料子啊!你也不必谢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今天才来解决,你不怪我们这些村干部就好啰!” 张扬有心表示一下,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管你送什么,刘振理肯定也不会接,便记在心里。 张继祖到那边喝一杯酒就回来了。 天色擦黑,除夕夜来临了。 这个年,张继祖家,过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 张扬赚到了钱,年货置办得又多又好,更喜三分地回归家里,家里人都喜气洋洋的。 王素兰把菜端到堂屋的供桌上,一桌人先祭了祖,再围坐到餐桌上吃饭。 排骨炖莲藕,红辣椒炒土鸡,紫苏草鱼汤,大盆鸭肉,木耳炒肉,红烧排骨,清炒坛子酸菜,油煎豆腐闷红烧肉,水豆腐葱花肉片汤,小炒白菜。 十个好菜,满满一桌。 张扬扶奶奶坐在正位,自己和张琳在末座坐下。 “二哥,你太厉害了!”张琳夹了一只鸡腿,放在张扬碗里,“今天,你帮我报了仇,还帮家里把地要回来了,这是奖励你的!” 张扬笑道:“这鸡腿,敬给奶奶吃。” 奶奶拿着筷子,夹了点水豆腐,放进嘴里,慈祥的笑道:“你们吃,奶奶嚼不动了。” 张扬把炖得稀烂的鸭肉,夹了最好的几块,放在奶奶碗里:“奶奶,这肉可以吃。” 奶奶说了两声好,夹起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嚼,说道:“真香。” 吃完饭,张扬拿出封好的红包,给家里每人发了一个。 张琳高兴的拆开来,哇的一声:“两百!二哥,你真大方!爸,二哥的红包,比你的大!你的才二十块钱!” 张继祖乐呵呵的打开儿子给的红包,掏出一张又一张,居然有三千之多。 他不笑了,捏着那一叠钱,忽然之间,眼眶有些湿润了。 第五十九章 吾有明师传技艺 家里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看春节联欢晚会。 张扬对这台晚会,早就免疫了,看了一会儿,就回到老屋。 他把那幅王仪临摹的雪山高士图拿出来,挂在墙上,然后,他就坐站在画前,欣赏了两个小时。 博物馆的展厅里,并没有这幅画的真迹,因为真迹被带到了宝岛,现存宝岛博物院。 但他从资料库里,找到了这幅画的高清图。 有一幅几可乱真的名家临摹画,又有一幅原画的高清图,两下里对比,可以看清楚很多细节。 一笔一划的轻重、起落,纤毫毕现。 陈茵说得对,书画同源,说到底,都是笔法的技法和运用。 张扬经过高强度的训练和实战,又从博物馆里,找到许多名师原作进行学习和观摩,早就掌握了很多用笔的技巧。 国画都是水墨画,讲究的是意境,掌握了用色和笔法,临摹就成功了一大半。 但在正式动笔之前,张扬还是要先练笔。 他先从一山一水、一树一石开始学习和临摹。 “嘭!”敲门声响起来。 张扬打开门,只见伍兵一脸憨笑的站在门口:“张扬,快出来玩,下雪了!” “下雪了吗?”张扬走出门,一股凉意袭来,打了个寒颤。 天地之间,纷纷扬扬,无声无息,飘落鹅毛大雪。 张扬呵着双手,笑道:“好大的雪啊,明天可以堆雪人了。” 伍兵拉着他的胳膊:“大过年的,你守着屋里做什么?走,打牌去!我们打K十五。” “我真的有事。”张扬无奈的笑道,“没空打牌。” “知道你忙着写对联赚钱,难道你眼里只想着赚钱了?过年也不陪陪家人朋友了吗?马上就零点了,我们去打响炮玩吧,不耽误你多少时间。”伍兵瞪他一眼。 他的话,说中了张扬心中的软肋,笑道:“好、好、好,玩响炮去。” 张琳和她的小伙伴,都在屋前坪里集合,每人手里拿着电火棒、滋滋炮、小鱼雷,小花炮,在那快乐的燃放。 “二哥,你快来玩啊!”看到张扬走过来,张琳高兴的挥着手中的电火棒,发出滋滋滋的响声,火光映着她可爱的笑脸,和雪花相映成趣。 张扬和伍兵拿着花炮过来,大家一起玩得开心。 天空中,忽然响起花炮声和鞭炮声! 先是零零落落的鞭炮声响,继而越来越响。 电视里传来主持人倒计时的声音! 十二点一到,四面八方,只剩下一个声音,那就是花炮和鞭炮的奏鸣曲! 电视机的音量开到最大,也听不清里面说的唱的是什么了。 这一晚,山村的夜,不再宁静,就连天地,也被映红了。 烟雾随风飘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便是有亿万只年兽,也被这铺天盖地的鞭炮声吓走了! 火树银花不夜天,九州民众过年欢。 神州万里共今宵,新的一年开始了! 张继祖拿出一挂万响的鞭炮,放在堂屋外的坪地上,点着了火。 鞭炮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带着人间的愿望,飞上天空,呈言好事,祈祷财远好运进家来。 张扬正自乐呵,脑海里传来“叮!”的一声响。 国宝发来信息。 在这热闹喧嚣之际,声音如此清晰。 还好张扬早就习惯国宝的忽然出现,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吓到。 张扬笑了笑,心想国宝挺有人情味,莫非给我发来新年祝福短信了? “张扬先生,您有一段来自国宝的留言,请注意查收。” 张扬一边临摹,一边用意念打开短信。 “张扬先生,您的新年特别礼物,已经送达,请问是否查收?” “还真的是新年祝福啊?难道送我一个国宝?那我就发财了。查收!” “张扬先生,请问是否消耗所有天赋值,进行一轮新年特别礼物的抽奖?” “我拷!这么坑爹?你送礼便送,干嘛还搞个抽奖?还要消耗所有的天赋值?那我辛辛苦苦攒的天赋值,岂不是要清零?能抽到什么好东西?” 可惜,他的选择,只有是或者不是。 张扬心想,既然是礼物,必定是个值钱之物吧?行,那就抽吧!我人品向来不坏,看看能抽到什么好东西。 “张扬先生,恭喜您,抽中高级技法——书画仿制,请问是否查收?” “哇靠!书画仿制?” 张扬没记错的话,仿制在五项技能中,是最高级的,比鉴定和修复还要高一个级别! 现在居然只用这么一点天赋值,就抽到了! 这简直是走狗屎运了啊! 虽然只是五大类别之一,书画的仿制,但也足够高级了! 最重要的是,张扬正好需要这一类别的技能! 张扬没有丝毫犹豫,马上点击查收。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张扬崩溃了。 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难道不该“嘭”的一声,脑海里发生巨大的信息爆炸?诸多失传已久的技艺,蜂拥入脑海,让自己获得能力突变吗? 良久,张扬终于忍不住想骂人了:“我拷,你就这么无耻,把我辛苦赚来的天赋值骗走了?我什么能力也没有获得啊!” 奇迹还是没有发生。 让他惊讶的是,博物馆里多出许多跟国画技巧相关的古籍和教程! 教程有图书、有音视频! “好吧,我服了你,你所谓的高级技艺,书画仿制技能,只是给我一堆资料?让我自学成才?人家也是系统,你也是系统,就没见过你这么坑主人的!”张扬无奈的一叹,一头扎进学海里,苦作舟楫渡彼岸! 重活一世,张扬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以前看不进去的大部头书籍,他现在因为兴趣关系,看得津津有味,废寝忘食。 博物馆里收藏的这套高级技法,好比武林秘籍中的速成法,相当于数千年来,几百位国画大师,在向他教授书画技法中的精髓! 这样学习一个小时,比得上普通的书画课程十年! 任何一个行业,讲究的是熟能成巧,但这个巧,其实也是有捷径可寻的。 技艺讲究传承,尤其是在书画这一行,一定要寻求明师的教导! 注意,这里说的是明师,而不是名师。 有名的师父,不一定是明白的师父。 就拿书法来说吧。很多人,自己不明白笔法,但因为体制或者机缘,他也出了名,成了所谓的名师。你如果向他学习,学上半辈子,说不定还是个半吊子,并没有登堂入奥。 最害人的是,你如果不懂笔法,又没有明师教你,你将会在错误的地方,越走越远,永远学不会真正的书法艺术,顶多也就成为一个字匠,能把字写工整而已。 如果你能找到像王羲之这样的明师,他寥寥几句话,就抵得上你半辈子的苦学苦练。王家一门书翰,传了几十代,还在不停的出书法大家,要说没有真传秘籍,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 不过,听说真正的王氏笔法,早已失传,或许没有失传,而是成了密传,这也是书法界的一个无解之秘。 画画也是如此,若得明师指导,一言胜万语,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这个除夕之夜,张军在前屋守岁,打了一个通宵的牌。 张扬在老屋,学了一个晚上的画画,熬得双眼通红。 雄鸡一唱天下白! 崭新的一天开始了。 张扬放下笔,把废纸揉成一团,扔进角落里。 家乡习俗,每年的正月初一,都要到附近的亲朋好友家走访,一个村里的人家,也会彼此来往,互相拜年。 这一天,家家户户,都准备了好吃的糖果,不管是谁家小孩过来拜年,都会捧一捧甜蜜的糖果,塞进小孩的口袋里,一圈拜下来,小孩子新衣服的口袋里,都会装满各式各样的糖果。 我国的春节,没有圣诞老人,因为不需要,在祖国大地上,你随便走进一家门,都可以得到很多糖果。 初一这天,王素兰留在家里,烧好了几壶开水,摆放好一桌子的零食,有水果、瓜子、花生和糖果,准备好了茶叶高级香烟,等待别人前来拜年。 张继祖带着三个孩子,从自家长辈开始,逐一拜年。 一圈走下来,张扬三兄妹口袋里,满满的都是糖果。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开心的笑容。同村里的人,不管过去一年里,有过什么不愉快,这天见了面,大家都是喜笑颜开。 就连隔壁邻居张国强家,也十分热情的接待了张继祖他们。 福田县新任副县长张国庆同志,长年在外工作,老家并无房屋,只有一幢老土砖屋,年久失修,早就不能住人了,于是,一家人留在哥哥张国强家过农历新年。 张扬他们进屋的时候,张国强家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一看相貌,再听口音,张扬便知道,这些人来自县里,是来给张国庆同志拜年的。 “张县长,这尊玉佛,是唐代之物,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知道张县长喜欢玉器,又信佛爱佛,所以将它赠送给您收藏。这叫宝剑赠英雄啊!我留着它在家里,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文玩古物。”一个梳着三七分、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双手托着一尊三寸来高的玉佛,递在张国庆面前,笑呵呵的说道。 他双眼眯着,豆大的眼珠里,放出晶亮的光芒。 “唐代的玉佛?”张国庆耸然动容,说道,“那可是稀罕宝贝!又是你家的传家宝,你快快收回去,我可不敢收受。” 张扬看了一眼,便发出“嗤”的一笑。 屋里人都在听着张国庆说话,很是安静,张扬这一声笑,便显得很突兀。 西装男愤怒的看过来:“喂,小家伙,你笑什么?” 第六十章 一眼千年识朝代 张继祖马上拉了拉儿子的衣袖,低声道:“张县长在哩,不要乱说话。” 他已经怕了这个二儿子,生怕他惹下什么祸事。 因为,在他看业,不管在什么场合,也不论有何人在场,张扬总是口无遮拦,想什么就说什么。 张扬点头示意,请父亲放心,自己说话,自有分寸。 张愣子被张扬推下井,怀恨在心,总想找机会报复,现在见张扬被人指责,马上跳出来,跟着那西装男呵斥道:“张扬,大人在办事,你瞎咧咧什么?” 张国庆却是一脸的平和,朝张扬招招手:“张扬,你来得正好,我才听他们说,你书法很不错。你家大门贴的对联,是你写的吧?那我要为你竖个大拇指了!这字真心不错。你刚才发笑,想必有什么原因吧?” “领导,失礼了。”张扬才懒得理睬张愣子,淡然说道,“刚才听这位先生说,此玉佛乃是唐朝古物,又系祖传,实在忍不住,因此发笑。” “喂,你不懂,不要瞎说!”西装男见张国庆礼待张扬,便不敢造次,收起心头怒火,寒着脸道,“这就是我家祖传之物,今天是特意拿来送给张县长收藏的!” 张扬笑吟吟的道:“我没看错的话,你手中之物,应该是翡翠玉佛。” 西装男高傲的道:“算你有点眼光,这尊玉佛,的确是翡翠,经名匠之手,精雕细作而成!” “是不是名匠,我看不出来,不过,看这刀工,还是差强人意的,收藏个几百年,也能算是一个古玩了。”张扬微微笑道。 “唐朝的玉佛,传到今天实属不易,早就是古玩了。”西装男得意的道。 张扬摇了摇头:“唐朝?怎么可能!我看这玉佛,顶多也就是清代的手工艺品。” 一唐一清,中间相隔了一千多年的历史! 古玩的价值,也就大打折扣了! 不等西装男发作,张国庆笑道:“张扬,你看得出来,这玉佛是清代的?” 西装男浓眉一耸,沉声道:“张县长,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古玩文物啊?你可千万别听他瞎说!这是我家祖传之物,还能有假吗?” “肖广元同志,莫着急嘛,且听张扬怎么说,可好?”张国庆大度的一笑。 “张县长,不是我小器,他要是个古玩鉴赏家,也就罢了,你说,他一个半大孩子,能懂什么啊?”肖广元一脸悲叹的摇头,仿佛被猴耍了一遭般,通体难受。 张国庆摆摆手,仍然带笑,望着张扬:“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张扬,有人盼着他说出个原委来,有人希望他出丑,好遭人耻笑。 张扬指着那玉佛,朗声说道:“这是翡翠玉,明眼人一看便知,刚才玉佛的主人,也亲口承认,说这是翡翠。” 肖广元正色道:“对,这的确是翡翠玉佛,而且是上等的翡翠。” 张扬轻轻摇头:“不对。” 肖广元见他三番五次反对自己,不由得微怒:“有什么不对?” “这不是上等翡翠。”张扬淡淡的说道。 肖广元正要反诘。 又听张扬说道:“这是极品翡翠。” 肖广元话到嘴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不解的看着眼前少年人。 张愣子老大不耐烦了,叫嚷道:“张扬,你到底懂不懂?一会儿又说这不是唐朝的,一会又说这是极品!你到底要说什么鬼玩意?” 张扬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这是老坑翡翠,商业界俗称老坑玻璃种,通常具玻璃光泽,其质地细腻纯净无瑕疵,颜色为纯正、明亮、浓郁、均匀的翠绿色;老坑种翡翠硬玉晶粒很细,因此,凭肉眼极难见到翠性;老坑种翡翠在光的照射下呈半透明或透明状,是翡翠中的上品或极品。” “嗬,说得头头是道,你懂得很多嘛!”肖广元不由得来了兴致,“那你再说说看,既然这是极品翡翠,又为什么不是唐代的?” 张扬微一沉吟,然后答道:“在我国古代,翡翠是一种生活在南方的鸟,毛色十分美丽,通常有蓝、绿、红、棕等颜色。一般这种鸟雄性的为红色,谓之翡,雌性的为绿色,谓之翠。” 刚才张扬说的话,得到了肖广元的赞同,这引起了张愣子的不悦。 眼见张扬扯了一通不相关的知识,张愣子马上发难:“我们在说玉,你却说鸟!我看,你也只会说鸟言鸟语了吧?” 张扬看了这个不学无术的人一眼,怜悯的一叹,说道:“生产翡翠的缅甸勐拱、密支那一带,距我国彩云之南边境只有一百五十公里。在明朝万历年间,此地曾属永昌府,也就是今天的滇省BS市管辖。由于历史原因,被称为东方瑰宝的翡翠,经滇境腾冲、瑞丽等边城输入我国,已有四五百年的历史了。张领导,肖先生,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张国庆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老肖啊,你听听!人家说得再明白不过了,翡翠这玉,原产缅甸,明朝万历年间才传入我国,那这玉佛,自然不可能是唐朝之物了。” 肖广元也自怔仲无言,苦笑道:“张县长啊,在古玩界,我们真是个门外汉哪!” 张愣子眼见张扬的话,得到了大家认可,甚至被人叹服,更是生气,冷笑道:“难道就没有可能,是缅甸人在唐代生产出来的?” 肖广元马上接口道:“嗯,是否,也有这种可能?” 张扬摇了摇头:“缅甸在唐朝时,称为骠国。每个朝代的作品,都有其自身的印记,这玉佛穿着,明显是汉人衣裳,所以,不可能是骠国之物。” 肖广元把玩着手中的玉佛,问道:“那么,你又是凭什么认定,这是清代之物?” 张扬不着急回答,对张愣子道:“愣子,倒杯茶来喝。” 张愣子虽然不悦,但当着一众领导面,又是新年大节的,张扬来到家里就是客,不得不倒茶,于是泡了一杯茶端过来。 张扬接过来,慢慢吹着茶面,轻轻啜了两口,这才悠悠然说道:“我是从玉佛的衣着服饰,还有玉佛的底座工艺来判断的。” 张国庆等人也在喝茶,闻言笑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扬,你说说看,这玉佛为什么是清代的?” 张扬又喝了两口茶,放下杯子,朝肖广元伸出手。 肖广元把玉佛放在张扬手心里。 张扬小心的捧着,坐稳之后,说道:“唐代的佛,特征是面相丰满,头部为螺型或水波式发型,肉髻相对于隋代较为高耸,大耳下垂,神情庄重而又不失慈祥。身材比例匀称,结构合理,体态丰腴、饱满,袒露的胸肌起伏变化,写实性较强。” 他稍微一顿,让大家自行观赏和比较,然后继续道:“而这尊玉佛,脸型方圆丰润,丰颐宽额,五官精致,双眼传神。身体比例协调,造型优美。穿着汉式衣服,衣纹呈放射状,衣褶曲折生动,帔帛较宽大。胸前所饰的璎珞,串珠,雕刻的极为精美细腻,华贵高雅,这是清代佛像的典型特征,从雕工来看,这应该是清代名匠所作。” 肖广元面露惊讶,和张国庆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也看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震惊。 张扬将玉佛微微侧倾,让大家看到底座,他指着细微之处,说道:“莲座底沿明显外撇,莲瓣规整,莲瓣扁平,只围大半,具有清代的工艺特色。而唐代的台座,多为束腰式,有六角,八角,圆形或花口形底边。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他将玉佛高高举起,察看下面,说道:“整座玉佛,浑然一体,没有款识,这尊玉佛,应该是用来供奉的。肖先生,我没猜错的话,这尊玉佛,在你家一直享受香火吧?” 肖广元更觉惊异,不由得站起身来,一脸讶异和肃然的看着张扬。 张国庆哈哈笑道:“怎么样?广元同志,他说得对还是不对?” 肖广元竖起大拇指,赞叹道:“这简直是太神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孤陋寡闻,还是接触的文物大师太少,反正,这位张扬小友说的,让我叹服不已!张县长,我对不起你啊,本想送你件古物,以贺你升迁之喜,没想到,我错把这清代玉佛,当成唐朝的了。实在是我家爷爷这么传给我们的,我们也不知真假,更没有找人鉴定,就这么认为了。出大丑了!” 张国庆正色道:“广元同志,这是你家祖传的供奉之物,不管是唐代的,还是清代的,都是件古物,对你家来说,具有特殊意义,我怎么可以夺人所爱呢?” 肖广元叹道:“你有所不知,我家里的人,都信仰马列主义,没有人信佛了,这玉佛在我家,早就束之高阁,在箱底蒙尘了。我又没有收藏古玩的雅好,送给你,可谓正得其所啊!” 张国庆笑道:“广元同志,你我是旧识,以前是同窗,现在是同事,你是县里的副书记,我是副县长,正好搭台,一起做工作。你我之间的友谊,是革命友情,用不着送这些俗礼。” 肖广元一脸严肃的道:“你先听我说完,我说出道理后,你再不接受,那我无话可说。” 第六十一章 三杯浊酒一瓯茶 肖广元坐下来,从张扬手里接过玉佛,递给张国庆:“我要是想贿赂你,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把这玉佛送你了。张县长,此玉佛,既洁且白,又是佛灵,我送它与你,寓有深意,盼君有如此玉,有如此佛,清清白白当官,洁洁净净办事,像佛一般,知民间疾苦,谙百姓所盼所需,尽兄之力,行为人民服务之事!” 张扬心想,原来如此,难怪他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张国庆送这尊玉佛。 原来,他们是旧相识,级别又相当,送这个玉佛,不过是当升迁的贺礼而已。 肖广元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让人无法拒绝。 张国庆慨然一叹,郑重的从朋友手里接过玉佛,沉声说道:“广元同志,我受之有愧,但却之又不恭啊!这样吧,这尊玉佛,我先代你保管和收藏!不过,我要先订两个条件。第一,你是管纪检工作的,如果我在任内,做得不好,有违党纪国法,或有循私枉法之事,将你玉佛请回家。第二,如果你或肖家后人,想念此玉佛,随时来我家请回即可,我张家人断无不给之理!” 肖广元缓缓点头:“好,张县长,我早知你是正人君子,胸怀坦荡,为官清廉,你的条件,我都答应。” 张国庆这才把玉佛递给自己妻子,叮嘱她妥善保管,不容有失。 “张亮,”张国庆看向一边的儿子,喊了一声。 张亮一直戴着耳朵,拿着部索尼产的便携CD播放机,闷头听音乐呢,身体还跟着音乐,很有节奏的摇摆,嘴里时不时的吹上一两句。 张扬听了一耳朵: “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 一样迷人一样美丽” 他所哼唱的内容,是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 张国庆又喊了一句。 张亮沉浸在音乐声中,没有听见,继续跟着节奏摇摆。 张国庆拂然不悦,大步上前,伸出右手,一把扯下儿子耳朵上的耳机。 “干嘛!”张亮很叛逆的来了一句。 “老子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张国庆板着脸道。 “什么事?”张亮捡起耳机,又要往耳朵上戴。 张国庆指了指张扬:“刚才小张鉴定玉佛,你都看到了吗?” “没有!在听歌呢!”张亮不屑一顾的瞥了张扬一眼。 在他眼里,张扬再厉害,也是个土八路,自己永远拥有国军的装备优势。 张国庆想想,今天是正月初一,就不跟儿子一般计较了,说道:“你多跟人家学习,张扬在很多方面,都比你优秀。” 高亮哦了一声。 是人都听得出来,这声哦,不过是在敷衍父亲,好尽快摆脱张国庆的控制。 张国庆耐着性子道:“刚才那个玉佛,张扬只看了一眼,就说出了它的来历,鉴定出它的年代,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你有时间,多和他来往、交流、学习!听见了吗?” 高亮又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再次用一种国军的优越感,神思不属的看了张扬一眼,见父亲不再说话,立马戴上耳机,进入他自己的世界。 张国庆无奈的摇了摇头,对张继祖笑道:“继祖大哥,多有怠慢,来,请坐下喝杯酒吧!” 因为张扬的出色表现,屋里人对待张继祖,也多了几分客气。 大家寒暄几句,又聊到了文物上。 肖广元抿了一口酒,说道:“前段时间,刘家村挖出一座古墓,事情你们都听说了吗?” 张国庆很感兴趣的道:“我刚回来,不太清楚,我们这一带,也有古墓吗?是哪个时代的?” “具体哪个年代的,还有待专家考证。”肖广元夹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 张扬心念一动,说道:“这种墓葬,一旦出土,一般来说,不可能只有一墓一坟,应该是成批的,附近可能还有同时代的古墓群。盗墓贼的嗅觉,向来敏锐,他们并非传说中那么厉害,可以看天文、辩风水来识墓,而是一天到晚,在收集各类古墓的信息,就盯着哪里出古墓,他们好在附近寻找堪察。” 张国庆将筷子一放,说道:“小张说得对啊,那得赶快派人,加强这边的巡逻和安保。” 肖广元赞赏的看了张扬一眼,说道:“有道理,国庆,这个事情,我们得向上级汇报,请求调派人手,加强刘家村坟地周边的巡防工作。” 张国庆沉吟道:“现在是正月,能调的人,怕是不多。” 张扬笑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利用当地村民,进行联防。那边的墓,都是当地村民的祖坟,他们也不想被盗墓贼破坏吧?村民们日夜住在坟地附近,对村里的人也熟悉,一有陌生人来转悠,或是接近墓地,村民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肖广元击节称赞道:“这个主意好!国庆,事不宜迟,这就和上级以及刘家村两委取得联系,尽快落实此事,等出了事,那就悔之晚矣。” 张国庆点点头,深深的看了张扬一眼,对张继祖笑道:“继祖大哥,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张继祖今天高兴,拜了半天年,在各家各户,喝了不少酒,早有几分酒意了,这一坐下来,又是杯不离手,他唆的一口,喝干了杯中米酒,嘿嘿笑道:“我张家的种好!他爷爷那辈,就很吃得开。” 大家都笑了。 张继祖脸色微红,趁着酒劲,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张扬略坐一坐,对张琳道:“妹,早些劝爸回家,我先走了。” 张琳乖巧的应了一声,走到父亲身边,去抢他的酒杯。 张继祖打了个酒嗝,摇头道:“我又没醉,你抢我杯子做什么?张国强,给我杯子满上,你家的酒,我今儿个,不喝白不喝!” 张琳低声劝道:“爸,你忘了,昨天才和张国强家吵过架呢!你在他家喝醉了,让别人看笑话。” 张继祖一个激灵,从女儿手里抢过杯子,笑道:“那就再喝一杯,这杯酒,我一定得喝,我要敬县里的领导!” 张琳生气的道:“爸,这可是你说的,就一杯啊,喝多一杯,我再不理你!” 张国强巴不得把张继祖灌醉,笑着给他满上,说道:“对,继祖啊,你得多敬县领导几杯,这么大的官,我们这些农民,一生也难得见上一回啊!今儿个,一下就见着俩了,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哩!” 张继祖双手端着杯子,醉态萌萌的站起来,呵呵笑道:“两位县领导,我敬两位一杯,嘿嘿,这个,我先干为敬!” 说着,他便一饮而尽。 张国庆笑道:“继祖大哥,你坐下说话,别站着了。” 张继祖摇摇晃晃坐下来,杯子还没落桌,张国强便给他满上了。 “继祖,我要说你两句了,你什么身份?两位县领导,你不能一杯就敬完了啊,得分开来敬,才显得恭敬。”张国强按住张继祖的手,笑道,“再敬一杯吧!” 张琳着急了,就要上前夺杯。 张国庆对她使了个眼色,笑道:“你不要着急,继祖大哥要是喝醉了,我亲自送他回家去。” 张继祖端着杯子,瞪着老大眼珠子:“我哪里喝醉了?我没醉!再喝三百杯,也喝不醉我!” “爸,你还没醉?你脚都带飘的了!”张琳蹙起好看的秀眉,生气的嘟起嘴,“春节里,你喝醉酒,可遭罪受了。” 张继祖当然不服,端起杯子,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话,然后一口喝干了,身子一歪,差点没摔倒。 张琳扶着他,带着哭腔道:“爸,你别再喝了!” 张国庆挥挥手:“好了,继祖大哥,我们今天喝得尽兴了,我在这边住的时间还长,改天再喝过吧!张琳,扶你爸回去。” 张军这时走上前,和妹妹一起,扶着父亲往外走。 张愣子哈哈大笑道:“张继祖,你这么快就怂了啊?要不要再喝两杯啊?” 张琳横目怒对:“张愣子,大正月里,你别讨骂!” 张国庆很严厉的瞪了张愣子一眼,一字未发。 张愣子看到叔叔的眼神,吓得缩回头,躲到里屋去了。 张军他们回到家,却不见张扬,一问母亲,说是去刘家村了。 “去刘家村?”张军讶异的问道,“弟弟去那边做什么?” 王素兰一边洗杯子,一边说道:“不知道啊,他也没说。他到伍兵家借单车去的。” 张琳泡了杯浓茶,给父亲醒酒,说道:“怕什么!二哥那么聪明,他不骗人,别人就烧高香了,刘家村人也不能吃了他!” 张军咧嘴一笑:“那是的,弟弟哪学来那么多的知识,我都不知道,只觉得他好厉害啊!” 张琳得意的抿抿嘴:“那是的,连县里的大官,都佩服他呢!” 王素兰把洗好的杯子,又用开水烫一遍,摆放在茶盘里,抓些茶叶,每个杯子里放一点,问D县里的大官?扬扬又H县里的大官办什么事了?” 张琳讲故事一般,把张扬刚才在张愣子家的表现,眉飞色舞,绘声绘影的讲了一遍。 “什么?鉴宝?”王素兰手一滑,把一只玻璃杯子打翻,问道,“你是说,扬扬会鉴宝?” “是的啊。”张琳没发觉母亲有什么不对,一边吹着浓茶水,一边说道,“二哥可厉害了,他一眼就看出那个玉佛不是唐代的,而是清代的,连人家玉佛的主人,都不晓得呢!你说好笑不好笑?你说二哥厉害不厉害?” 王素兰紧皱眉头,如临大敌般,严厉的问道:“谁教他鉴宝的?谁叫他去鉴宝的?” 第六十二章 跑村串户铲地皮 张军这才发现母亲有些生气,不解的道:“妈,你怎么了?弟弟会鉴宝,不是挺好的吗?他都是看书学来的,又没犯王法,你干吗生这么大的气?” 王素兰把杯子扶正,寒着脸道:“你们不懂!张军,你马上去刘家村,把扬扬给我找回来!” 张军一脸为难的道:“妈?刘家村那么大,这怎么去找啊?这外面还下着雪呢,地上的雪,是越来越厚了,都可以堆雪人了呢!” 张琳把浓茶放在爸爸手里,笑道:“是啊,妈,急什么?二哥办完事,也就回家了,到时,你有什么事,尽管问他便是。” 王素兰摸着右眼道:“难怪了!今天一早起床,我这右眼皮就一直跳个不停,我心想啊,这春节里,能有什么祸事?没想到,居然应在扬扬身上!” 张军和妹妹面面相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这么紧张。 张琳起身,抱着妈妈的胳膊,笑道:“妈,眼皮跳,是一种正常的反应。你昨天晚上熬夜,睡得太晚,眼睛没有休息好,眼轮匝肌痉挛,反复舒缩,就会出现眼皮跳。你别疑神疑鬼的。” 王素兰挥挥手:“跟你们说不着这些!” 这时,有人前来拜年,一家三口也就停止讨论,各自去忙了。 且说张扬来到伍兵家。 伍兵一见他便抓住他胳膊:“早上去你家,想喊你堆雪人,结果一直不见你人。现在可算来了,快走,我们去那边田里堆雪人,不然,好雪地都要被别人堆完了。” 张扬进门,先给伍兵长辈拜了年,然后对伍兵道:“借你单车用一下,我去趟刘家村。” “这大正月的,你去刘家村做什么?你家又没有亲戚在那边!”伍兵好奇的问道 伍兵妈妈抓起一把糖果,塞在张扬手里:“张扬,谢谢你送的对联啊。你人真好,和你妈妈一样好性格。” 张扬谢过伍兵妈妈,推了伍兵一把:“利索点,我去办点事。回来就跟你去堆雪人,现在雪还不够厚,到下午去堆正好。” “那你快点啊,我可等着你呢!”伍兵把车子推出来。 张扬嗯了一声,骑上车子,飞快的往刘家村去了。 虽然没有亲戚在这边,但他对刘家村并不陌生。 白芷舅舅家所在的龙溪村,就在刘家村旁边。 张扬来到刘家村,在村头见到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便停下车,上前询问:“爷爷,请问刘长根家怎么走?” 他说的是土话,加之又是正月初一,探亲戚、访朋友、找同学的很多,偶尔也有不知道房屋的,需要找人打听,当地人当然不会有防备。 “长根家啊,那屋就是,瞧见没,就是门口有棵槐树的。”老人站起身,很热情的指路。 张扬谢过他,骑上车,猛蹬几下,就到了刘长根家门口。 他把车子锁好,径直踏入刘长根家大门,亮着嗓子,大喊一声:“恭喜发财,新春大吉!” 里面马上有人迎出来,堆着笑脸道:“发财,发财,大家发财。” 出来的是位中年妇人,张扬估计,应该是刘长根的老婆。 “长根婶子,新年好!给你拜年来了!” “哎呀,你瞧我这记性!”长根媳妇咧着嘴,自责的笑道,“这位后生仔,你是哪家的啊?我记不得了。” “长根婶子,我是扬扬啊!我常年在外面上学,难怪长根婶子不记得我了。长根叔还好吧?”张扬很自然的叉开话题。 村子大,走动不很勤密的人家,家里人不认得别家读书娃的事,也常有。王素兰就经常不认得一些读书娃娃。 所以,张扬一进门,就用了这招,果然灵验。 “哎哟,扬扬啊,你是老田家的吧?快进来喝茶,你喝酒的吗?来一杯吧,自家酿的米酒,放枸杞和当归泡了,补气又益身,喝一小杯吧?”长根媳妇自行脑补,把张扬安到了别人头上,热情的招呼,又是倒茶,又是倒酒。 张扬本来不喝酒,但今天破例,喝了小半杯,然后可劲儿夸这酒酿得好,比村里一切人家酿得都要好! 村里娘子们,一见客人来,都热情的倒酒,一是的确好客,二是想你夸她酿的酒好呢! 要是当着她男人或是她公公婆婆的面夸,那她就更高兴,更有脸面了! 夸奖人,那是张扬的强项啊,他前生是记者呢! 长根媳妇被张扬夸上了天,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张扬看到,墙壁上挂着一面锦旗,正是县文化局送的,不由一乐,心想刘文庆办事的效率还挺高。 “婶子,长根叔和侄子都拜年去了吧?”张扬随意又亲和的问道。 “是的啊,有一天跑呢!”长根媳妇笑道,“你在我家吃了饭再回去吧!” 现在临近中午,来拜年的人已经少了,像刘长根这种辈份不高的人家,来的人就更少。 张扬抿了一口酒:“哎呀,长根婶子酿的酒真是太好喝了,又香又醇啊。吃饭就不麻烦了,家里都做好饭菜了的。婶子,那里面的东西,全部交给国家了?” “交了。”长根媳妇笑道。 “就换五百块钱,还有这面锦旗了?”张扬不动声色的问。 “可不是嘛!”长根媳妇道,“没得办法,政府规定的。” 张扬笑道:“哎呀,那太可惜了。我认识个古董商人,正到处搜寻古董呢!出的价钱,又高又公道,给钱又快又及时!你家要是还藏了个把古董,那一转手就能发大财!” 长根媳妇眉眼一动,讪笑道:“你说的是真的?那一个古董,能卖多少钱啊?” “像你家那坟里刨出来的,年代不是太久远,不是很值钱,但要是珍贵的金器,也能值个一两万吧!” “一两万?这么值钱啊?”长根媳妇意动道,“那不是金器,就是些碗啊花瓶啊什么的,也值钱吗?” “不是金器啊?”张扬笑眯眯的道,“这个就要看货了。” 在过去的农村人眼里,只有金银器物,才是值钱的东西。 听长根媳妇这话的意思,坟里刨出来的金银器,早就上缴给国家了。 “就碗这样的,能值多少钱?”长根媳妇拿起一个碗,比划着给张扬看。 “就这样的?几毛钱一只,街上大把多!”张扬笑笑。 “当然不是这样的,”长根媳妇说到一半,忽然停住,去把房门关上,又把门闩闩住,回到张扬身边,低声道,“是刨出来的,古董!比这个好看。” “长根婶子,你得让我看看实物,我才好给你开价啊!”张扬无奈的道。 “你会看?”长根媳妇问。 “我也会看一点,你要是有货,我就收了,回头再卖给大城市里的古董商好了。你想想啊,坟是你家的,你就算有货,也不敢拿出去卖是不是?你一拿出去,被人发现,公安就找上你家门来了。”张扬很平淡的说道。 他说得越是平淡,长根媳妇越是相信! “那你先看一眼?我家长根也说了,只能找熟人出手,只要有人出得起价,就叫我卖掉。”长根媳妇说着,进了里屋,从柜子的暗格里,取出两只碗,一个瓷瓶来。 她把东西小心翼翼的抱出来,轻轻的放在桌面上,做贼一般,低声说道:“你看看,这些值钱吗?” 张扬先扫一眼,再拿起来看款识,边看边问道:“就这三样?出土那么多,你们就瞒了三样?还全是瓷器?这也太寒碜了吧?” “哎呀,没得办法啊。”长根媳妇摇头叹道,“我们家起坟,哪里想到,旧坟里面还有宝贝?一群人围着看呢,刚一挖开来,马上就有人报警了。政府的人来得太及时,还把我家明里暗里的给搜了一遍,有点东西,也藏不住啊!这三个东西,是最先露出土面的,长根反应快,拿起来就藏大衣里面了,不然,这也瞒不住!” 张扬轻轻一笑:“这么大只花瓶都给瞒下来了?就没再瞒点别的?” “我们是先挖的这一头,就这三件东西放在先人的肩膀旁边,其它宝贝,都放在脚那边,还有些金器,戴在先人身上,我们当时挖的时候,还没有挖到,不然的话,我们肯定能多瞒不少东西!”长根媳妇见张扬对这三样东西兴趣不大,担心的问道,“这些不值钱?” 张扬摇了摇头,说道:“就几样瓷器,年代又不久远,你想想,能值几个钱啊?” “那、那你觉得能值多少钱?”长根媳妇顿时失望无比的道,“留在家里,成天提心吊胆的,你要是出得起钱,我就卖给你了。” 张扬再次拿起器物,看似随意,实则仔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无误之后,放下来,慢条斯理的道:“这样吧,一千块钱一件,我就先帮你收了,拿到城市里,我找古董商人问问,值不值这个价,要是值还好,要是不值的话,我还得回来找你退差价呢!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信得过你!我就当是帮你拿出去卖掉了,可好?” 农村人,哪里懂什么古玩行的规矩? 长根媳妇一听,张扬肯先垫钱,拿到城里去卖,就不由得一喜,笑道:“你真的可以全部买了?三千块钱?” “可以啊!”张扬拍拍口袋,“我正好有三千现金!” 三千块钱,对长根这样的人家来说,相当于半年的家庭收入了。 那么多古董,交给政府,他家才得五百块钱。 现在三个东西,就能得三千块钱,长根媳妇觉得,已经捡了大漏,赚大钱了! 就在她要答应的时候,敲门声响起来,一个粗鲁嗓音在外面大喊:“开门,娘了个巴子的,大白天的,你关起门来,是不是在里面偷男人哩?” 第六十三章 祖有遗训不古玩 张扬一听此人口音,便即认出来,是在刘文庆家见过的刘长根。 “长根婶子,长根叔回来了。” “嗯,我去开门。”长根媳妇拉开门闩。 刘长根早就一肚子火气了,抬脚踢门,碰上他媳妇拉开房门,一脚踢在他媳妇肚子上。 “哎呀!”长根媳妇连退两步,差点没把张扬绊倒。 张扬身子一闪,同时伸出手扶稳她。 刘长根一看家里果然有个男人,而且还是个玉树临风的小白脸,气不打一处来,直奔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来,怒气冲天的道:“今天都别活了,不杀了这男人,我就不姓刘!” 张扬苦笑一声,心想这真是无妄之灾啊!你也不瞅瞅,你家婆娘多大年纪,长成啥样,我再饥不择食,能对她感兴趣? 眼看对方持刀相向,张扬并不惊慌,将三个古玩,高高举起,沉声道:“刘长根,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你家的古董全部砸个稀巴烂!” 刘长根多喝了几杯酒,加之怒气当头,没有多想,此刻定睛一瞧,觉得眼前男子甚是眼熟,而对方手中之物,更是自己珍之藏之的宝贝,不由得愣住了。 长根媳妇捧着肚子,挣身上前,伸长了脖子,大吼一声:“杀啊,有本事你把我杀了啊!” 刘长根举着的刀子,停在半空,赔着笑脸道:“堂客,你和他在家里做什么呢?” “做什么?偷人啊!你长本事了,砍啊!”长根媳妇伸出右掌,一把夺下他手中的菜刀,朝身边的木桌上砍去,那刀应声砍进木头里。 刘长根双眼瞪得有如牛铃,闷声道:“你关着门,和一个男人在屋里,又把我们的宝贝拿出来,到底在做甚?” 长根媳妇道:“你没长眼睛啊?看不出来啊?他是来收购古董的!” “哦?”刘长根双眼连闪,觑定张扬,好像在哪见过,但又记不起来,问道,“收古董?怎么个收法?” “长根叔,你家这三件瓷器,我帮忙带到城里去卖。我先垫付一千块钱一件,到时要是卖不出这么高的价,那我得来找你们退款。”张扬见没有危险了,便将瓷器放下来,淡定自若的说道。 刘长根快走两步,将门关上,说道:“一千一件?你还想退钱?嘿嘿,你当我是傻瓜呢?” 张扬神色如常,说道:“长根叔,你这些货,是见不得光的。” 刘长根表情一滞,冷笑道:“这是我家先人坟里挖出来的!我收几个当纪念,谁也管不着!” “管不管得着,你说了不算。再者说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朝代的货,你以为值多少钱?”张扬慢条斯理,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一千一件,已经给高了。所以我才说,卖不出这个价,我要来找你补差价的。” 刘长根摆手道:“不卖!” 张扬放下酒杯:“不卖就算了。对了,忘了告诉你,县里的张国庆副县长,还有肖广元副书记,已经通知了县里和你们村委,要加强刘家村的坟墓和古玩管理工作,到时候,你别说卖了,便是拿出来看一眼,都得万分小心。” “你唬谁呢?县里怎么可能重视我们这个小村?咱们这里,又没有什么大墓!”刘长根连连摆手。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喊:“长根!长根在家吗?” “是村支书!”刘长根惊道,“快把瓷器藏起来!” 长根媳妇慌忙抱起三个瓷器进了里屋。 刘长根一边答应,一边去开门。 “长根哪,”村支书笑道,“在家呢?哟?有客?嗯,是这样的,刚接到县里通知,我们村里的坟山,必须加强监管,防止盗墓贼前来挖坟。你家离坟山近,这个责任,你要负担一份。如果看到有可疑的外地人,一定要留意。还有啊,村里家家户户,都要进行联防,如果发现谁家有古玩,又说不出来历的,一定要上报,要严查,怕是盗墓来的!” 刘长根心里一突,不由得看了张扬一眼,心想村支书刚得到的通知,这个人是怎么提前知晓的? 村支书通知完毕,也就不再耽搁,转身去下一家了。 刘长根送村支书出了门,返身回来,又将家门关上。 “长根叔,我就不打扰了,再见!”张扬施施然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刘长根见他要走,急忙拦住道,“你是怎么知D县里通知的?” 张扬淡然一笑:“我自有我的渠道。这个你问了,我也不会说。” 长根媳妇拉拉丈夫的衣角,低声道:“要不,就卖给他算了?留在家里,迟早是个祸害。一千块一个,不算低啦!” 刘长根皱起眉头,一脸割肉的表情,难受的说道:“行,卖给你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张扬心想,只要你肯卖,条件好说,点了点头。 “一千块钱一件,就这么卖给你,我也不管你能卖多少,跟我都没有关系了。能赚一万,也是你该赚的,亏本了,也是你的眼力问题!可不许回来找我补钱!”刘长根朝妻子使了个眼色。 长根媳妇复又进屋,把那三件瓷器拿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张扬微微一笑:“你还懂点规矩。” 他拿起瓷器,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当场数出三千块钱来,递给刘长根。 刘长根点着口水,一张一张钞票的点了一遍,放进口袋,找了个麻布袋子,帮张扬将三件瓷器装起来。 张扬摇头道:“这样子不好,你就拿个装酒的包装盒,把这三件装起来,我挂在自行车上,不会有人怀疑。你这样子,谁大正月的背个麻布袋子到处跑?反而惹人起疑心。” 刘长根想想也对,就照张扬说的,拿个装酒的包装袋,把瓷器装了。 张扬就这么拎着袋子出了门,挂在自行车把手上,骑上车飞快的离开了刘家村。 刘长根转过背问妻子:“他是谁家的娃?” “好像是老田家的吧。” “老田家?不可能啊,老田家的孩子,没这么大。” “你也不认识?” “有些眼熟。记不得哪见过了。” “管他呢!钱进了我们口袋,就算他供出来,我们打死不认,公安局也没办法!” “嗯,你知道就好。这钱放家里不安全,我怕那小子记住票号了,或是在哪张钱上做了手脚,回头带着公安来,我们就要吃亏,你赶紧的拿到你几个哥家去,就说换零钱,把三千块钱,全找人换成散钱。” “这么多钱,全换成散钱?谁家也没这么多散钱换给我们啊!” “一家不够,你就多找几家!快去,没换完别回家!”刘长根把钱塞给堂客,推她出门。 不说刘长根一家人患得患失,且说张扬骑着车往回赶。 雪已经停了,路上积了一层雪,车子骑起来很是费劲,他干脆下了车,推着车子走。 回到家,张扬先把自行车还给伍兵家,和他约好午饭后去堆雪人,然后笑嘻嘻的回家,先绕到老屋,把东西放好。 刚来到前屋,就听到王素兰喊道:“扬扬,你过来。” “哦,妈,是不是吃饭了?我回来得正好。”张扬笑了笑。 “你进来。”王素兰把二儿子单独喊进里屋,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张扬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因为他长这么大,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我问你,你鉴宝的本事,哪里学的?”王素兰严肃的问道。 张扬从来没见母亲这么认真严肃过,不由得一阵忐忑,回答道:“看书学会的。” “你怎么想着,要学鉴宝呢?”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感兴趣呗!” “我不管你是感兴趣,还是为了什么,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碰古玩这一行。” 张扬大为惊奇。 母亲怎么能说出这番话? 她不仅知道古玩这一行,还严厉要求自己不碰这一行? “为什么啊?”张扬问道,“妈,古玩这一行,又不违法。” “我不管违不违法,总而言之,你听我的话就对了。这是你们张家传下来的古训!你爷爷交待过我,说张家人碰什么行业都可以,就是不能碰跟古玩有关的行业。” “啊?”张扬一脸懵懂,“爷爷说的?那他怎么没告诉爸爸?” “你爸是个酒鬼,你爷爷知道他靠不住,所以没跟他讲。” “那为什么不告诉伯伯和叔叔们?” “有没有告诉他们,我不知道。你爷爷既然这么说,就有他的原因!你要是个乖孩子,就别再碰跟古董有关的任何东西!你要写书法就写,但不许再碰古董!” “为什么啊!”张扬有些无语,“妈,你不觉得,爷爷这个遗训,很没有道理吗?” “我不管有没有道理!”王素兰板着脸道,“先人的话,你必须听。” 张扬沉吟道:“妈,也许,爷爷这么说,有他的原因,但是,我走古玩这一行,走定了。现在我靠它赚钱,将来也能靠它养家糊口。所以,不管你怎么反对,我也只能不孝了。” “你!你、成心要气死我不成?”王素兰真的生气了,摸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妈,这样好不好,我到爷爷坟前,去打一卦,如果是圣卦,就听我的,如果是阴卦,那就听你的。” 张扬不想惹妈妈生气,既然她迷信,那就用迷信的方法来说服她好了。 第六十四章 一卦阴阳定终生 王素兰听张扬说要打卦,以阴阳问神,决此疑难,倒也同意。 “好,就到你爷爷坟前去打卦。”王素兰说着,就从家里抽屉中,翻出一对卦来,说道,“你爷爷的遗命,到他坟前打卦,再好不过了。他要是同意你走古玩这条路,那我也不干涉你。” 汉地传统的打卦方式,也叫掷珓,即掷筊。是用两块占具,投掷以问神,观其俯仰,以占卜吉凶。 占具用蚌壳或两片竹片或兽角尖作成。长约三寸,似竹笋,分成两半。 打卦的人问神时口中念念有词,把卦望空丢在地上,看卦落地后,两片的反正情况,论阴卦、阳卦、圣卦,确定吉凶。 圣卦也叫宝卦,为大吉。 这种长期流行的迷信活动,至今还流行于农村的问神活动及寺庙里的问神活动。 王素兰这样的农村妇女,对打卦深信不疑。 她当即带着张扬,来到爷爷坟前。 每年的正月初一,吃过早餐后,家里人都会到坟山来祭奠,上三炷香,燃一挂鞭炮。 今天,张扬刚和父兄来过,现在又来到爷爷坟前。 他双掌合什,对着爷爷的坟头,拜了三拜,陈述了自己的理想,以及自己想依靠鉴古赚钱,实现人生目标的愿望。 王素兰站在坟前,诚心祷告后,将两块卦合到一起,右手捏住卦的尖部,稍向上一掷,自然落地。 打卦,一般要掷三次,这是一种最简易的八卦易经之学,简单易学,准确率高,不知道对方任何信息都能用,不用八字,不用易学知识,不需要记卦词,断卦迅速。 双卦落地之后,只能出现三种现象,一是双腹朝天为之阴,二是双背朝天称为阳,三是一正一反谓之圣。 每次掷卦,必得上面三种情况其中的一种,掷三次后合成一卦,称之为三掷灵卦。 如果第一次掷得阴卦,第二次掷得圣卦,第三次掷得阳卦。那么这个合成卦就是“阴圣阳”。然后找出这个合成卦的卦辞,即知结果。 张扬也很想知道,这种求神问卦,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并没有留下多少印象的爷爷,在临终之前,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遗言? 王素兰掷下第一卦。 双筊落地。 一正一反。 “是圣卦!”张扬高兴的道。 他走上前,捡起双筊,递给妈妈:“你再打。” 王素兰的脸色,无比虔诚,似在举行十分重大的宗教仪式。 这一刻,张扬忽然觉得,人生之中,需要一些仪式。 我们过年过节,不也是按照一定的仪式在运作吗? 如果少了这些仪式,也就没有过年过节的感觉了。 想到这里,张扬的表情,也变得庄重起来。 第二卦落地! “又是圣卦!”张扬有些小激动,心想冥冥之中,真有什么鬼神的力量,在操控这一切吗? 我重生之后,真的要走上文物这条道路吗? 王素兰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她接过儿子递来的双筊,执着尖端,嘴里念念有词,足足有两分钟之久,这才将手中的双筊掷出去。 一阵风吹过。 张扬心中暗念:“圣卦,一定是圣卦!” 因为,只有三个圣卦,才是真正的大吉! 双筊在空中翻滚,落地。 “圣卦!” 张扬看着地上的圣卦,不由得一阵热泪盈眶。 爷爷留下遗命,但现在又保佑自己走上文物之路? 这中间,有着怎样的曲折? 王素兰先是一怔,既而长吁一口气,捡起双筊,对张扬说道:“扬扬,你占的是圣圣圣三圣卦,这个卦的卦词,你可要听真切了!” 张扬讶道:“妈,这卦还有卦词呢?” “当然有卦词了,是老古辈传下来的,他们这么传,我就这么记下了,至于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懂。” “是什么卦词?你读给我听一下。”张扬好奇之心大起。 王素兰嘴里念念有词,跟道士唱颂经文一般,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 “独自一个闯五湖,狂风暴雨都无阻,一心进步成大业,丰收硕果还乡归。 …… 早叩神灵祈禳解,荤清二愿要还清,此卦占上收魂吉,安神送鬼离家门。” 卦词很长! 张扬惊讶于妈妈惊人的记忆力! 很多事情,妈妈过了就忘,但有些事情,她一辈子也记得,比如说,亲戚的生日,不管是谁的生日,她记得比谁都牢靠,有时候,本人都忘记了,妈妈偏能记得。还有就是家中的钱粮开支,还有每个月的电费,这些账,她记得清清楚楚!有一次,电工来家里收电费,报错了上个月的度数,妈妈随口就说出正确的数字,电工一翻记录,还真的是分毫不差! 现在,张扬对妈妈又多了一项敬佩,那就是这些口耳相传的卦词! 以前,他只知道长辈嘴里,念念有词,并不知道他们念的是什么。 现在,听妈妈清晰的念一遍,才知道她念的,原来是这么长的一段押韵文字。 “独自一个闯五湖,狂风暴雨都无阻,一心进步成大业,丰收硕果还乡归。” 张扬重复了一遍,心想这就是自己命运的卦象吗? “扬扬,你爷爷同意你走古玩这条路,那你就放起胆来,迈开大步,一直朝前走!”王素兰终于露出一抹笑容,“走吧,我们回家吃饭了。” 此刻的王素兰,又恢复成妈妈的模样了,那么慈爱,那么温柔。 张扬扶着妈妈,走下坟山。 村里的坟山,就在村子中央,离家并不远,十分钟就回到家了。 吃过饭,张扬带着张琳,和伍兵等小伙伴们一起去玩堆雪人。 一群人收集了田垅附近的雪,做了个一人多高的雪人,找来红辣椒,插在雪人脸上,当是冻得通红的鼻子,又找来萝卜叶子,放在雪人头上,当是头发,再放一根树枝在雪人手里。 远远看去,一个萌萌哒的大雪人,就做成功了。 接下来,孩子们开始打雪仗。 张扬陪他们玩了一会儿,便回到老屋,开始琢磨雪山高士图的临摹。 他利用这大半天时间,一边生活,一边把博物馆给的珍贵音视频都看了一遍。 现在的他,在理论上已经是个书画仿制方面的专家了! 可是,实践才能出真知!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张扬调好颜料,开始临摹。 画画不比书法。 同样讲求技法之外,书法又讲究手速和臂力,而画画,你再有腕力和臂力,也没多大用处,你得沉下心来,一笔一划,慢慢的画。 这是一个耐心活,极为修心养性。 画是心灵的反映,也是画家性格的表象,因此,每个成名画家的风格,都是迥异的。 张扬现在只是临摹,但也属于二次创作,需要用心用脑用力。 半天下来,张扬只完成了半幅画的临摹,而且差强人意。 吃完晚饭,张扬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继续投入到古画的临摹之中。 他刚从博物馆里,学到了很多知识,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到实际中来。 就好像一个小孩子,拿到了许多的玩具,急于一一试玩,乐此不疲,不知时间之消逝。 又是半个晚上过去。 张扬总算完成了第一幅临摹作品。 来不及看上一眼,他倒头便睡。 第二天,日上三竿,张扬起床,把自己的临作挂起来,和原画进行比较。 只看了一眼,他就把临作团成一团,扔到了墙角。 对联的进度,也不能落下,人家可是付了钱的。 张扬决定,从正月初二开始,用半天时间赶写对联,半天时间临摹古画。 他在写对联时,一个人又要裁纸,又要倒墨,又要压纸,又要写字,又要晾晒,进程变得很缓慢。 正月里,客人多,事也多,张军和张琳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过来帮他的忙。 张扬搁笔之时,不由得想,要是白芷在,我一天就能写出千把幅来! 这人哪,真是不经念叨,说白芷,白芷就到了。 “张扬!张扬!”白芷清脆的喊声从门外传了过来。 “哎!”张扬放下笔,打开房门。 白芷穿着一件崭新的粉色棉袄,系着大红围巾,戴着顶水红色宽松编织帽。雪白的脸庞,比冰雪更胜三分。 她看到张扬,巧笑嫣然:“你在写对联吗?请问,需要请助理吗?” “你怎么来了?”张扬迎出门去,“我刚才正想你来着……” 他忽然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当,想收口却来不及了。 白芷抿嘴一笑:“原来,你这无心人,也会有想我的时候?” 张扬接口道:“对啊,我想你来当我的助理。” 白芷嘟起嘴,伸出手:“张老板,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张扬哈哈一笑,真的掏出一个红包,放在她手里。 白芷微微一讶,打开来一看,里面装着六百块钱呢! “给我准备的?这么多钱?”白芷不信。 “是给我外婆的。”张扬笑道,“你先拿着吧,我再给外婆封一个便是了。” “真的全部给我?”白芷拿着钱,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像是那么小器的人吗?”张扬笑道,“你来得正好,来帮忙。” 他也不客气,逮着白芷就利用。 这一个上午,张扬写到十一点多钟,妈妈喊他去外婆家了,这才出来。 “白芷,你回你舅舅家吧?”张扬问道。 “不了,我随你去你外婆家吃饭算了,下午还可以帮你的忙。” 张扬心想,你是真的没心没肺啊? 你一个女生,来我家也就算了,还想跟我去外婆家? 你我都半大不小的了,你真不怕别人说闲话? 第六十五章 红包不可随便拿 白芷轻轻摇头,略带委屈和哀怨的说道:“我就是来舅舅家拜年的,吃不吃饭无所谓,他家人太多了,各种领导啊,亲戚啊,有五、六桌人,不是在打牌,就是在打麻将,我待着怪无聊的,所以才来找你。你是不是要丢下我不管了啊?” 王素兰挽着她的手,亲切的笑道:“白芷,你就跟我们走,去我娘家吃饭,你不嫌弃就好。” 张扬无奈的哀嚎一声:“妈!你瞎掺和什么啊?” 王素兰瞪他一眼:“怎么了?不行啊?我看白芷挺好的,琳琳,你说是不是?” 张琳早和白芷是一边的了,高高兴兴的道:“好哇,好哇,白芷姐姐,我们走,不理他。” 白芷被王素兰还有张琳簇拥着走在前面,她回转身,朝张扬俏皮的眨眨眼。 看她一脸得意模样,仿佛在说:我就喜欢你拿我没有办法的样子。 张扬外婆家,在王家湾,和桂花村相邻,走路过去,十几分钟就到了。 王素兰有六个兄弟姐妹,她排行第三,家里的大人孩子,济济一堂。 白芷来到这个大家庭中,很招人注目,甫一到场,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大家都问长问短,一听是张扬的同学,于是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张扬灵魂再强大,面对这么多亲朋戚友调侃的目光,也有些撑不住脸面。 反观白芷,却是神色如常,娇羞的脸色,更显红润,如朝霞照在清晨山岭的积雪上,泛着晶莹的圣洁光芒,惹人注目,招人怜爱。 张扬偶尔投去一瞥,感觉到她的出彩和惊艳。 接下来,令白芷无法拒绝又害羞的一幕出现了。 张扬的舅舅和姨妈等长辈,纷纷掏出红包,发给白芷。 长者赐,不敢辞。 何况又是大正月里,更加没有拒收红包的道理。 白芷初以为,人家只是意思意思一下,后来偷偷拆开一个红包看了下,居然有四百零八块钱! 对一个普通农家,四百多块钱,绝对算得上大数目了! 或者只是个别?张扬家某个亲戚是个大款? 她又拆开几个红包,发现所有红包数目,出奇的一致,大家商量好了的一般,都封了四百零八块钱给她! 再不懂事的女生,反应再迟钝的人,此刻也该明了,这些红包所包含的含义。 白芷白里透红的俏脸,更显娇媚迷人,如初春盛开的桃花般美艳不可方物。 吃饭的时候,她更是成了所有人照顾的重点,众星拱月一般,把她当成座上宾。 饭后,白芷悄悄对张扬道:“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张扬不解的问。 “我收了好几千块钱的红包!”白芷急道,“我以为就是来吃个饭,怎么想到,你亲戚这么热情?” 张扬扑哧笑道:“他们把你当成我对象了,这是在给你打发呢。” 白芷嘟着嘴道:“你还笑,你是不是挺想占我便宜呢?” 张扬笑吟吟的道:“咦,这就奇怪了,明明是你占了我家的便宜,连吃带拿,顺走了好几千块钱的红包,你还好意思说我?” 白芷轻抬眼睛,瞥了他一眼:“这钱我不能要,我又不是你对象,你们家亲戚,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张扬望着她的眼睛,似乎想看出点什么来:“你不愿意?” “当然不能要啊。”白芷拿出红包来,轻声说道,“这么多钱哩!这样吧,每个红包,我只收里面的八块钱,大头全部退还给他们。不然,我成什么人了?” 张扬心想,她只是我同学,来这里吃饭,是凑个热闹的,把我当成朋友来的,她不肯收这笔钱,是她懂事识礼。 如果白芷贪财,这种情况下,就算拿着钱走了,以后没有和张扬在一起,这钱也是没得退的。 白芷把红包塞给张扬:“你帮我还吧,我不太好意思。” 张扬捏着红包,认真的问道:“你确定要退还?” 白芷娇羞的道:“当然啦!这么多钱哩,是他们大部分人一个月的工资了,我无功不受禄,怎么好意思拿啊。你快拿去退给舅舅姨妈们。” 张扬嗯了一声,也没有多说,心里却是打鼓,前生,白芷并没有和自己在一起,看来今生虽然走得比较近,她也只当我是个比较要好的同学和朋友吧? 这一点,从她对待这些红包的态度,可见一斑? 张扬心里,虽然想的是苏苓,但明确听到她这么表达,还是有些许的郁闷,但随即释然,接过红包,交给妈妈,低声向她说了一番话。 王素兰哎呀一声,自责道:“是我没有跟他们说明白。白芷是城里女孩,长得又这么漂亮,怎么可能当我家的媳妇?这不是做梦吗?她就是你的朋友啊!哎呀,我的这些哥哥妹妹们,真是太热心肠了,我去跟他们讲。” 张扬翻了翻白眼,心想我的亲妈啊,你还真不给你儿子留点脸面! 王素兰当即把红包钱退了回去,并做出了严正的声明。 大家也不介意,知道白芷家境好,对她和张扬之间的可能性,更抱有希冀了。 吃完饭,张扬稍微坐了坐,看到大家都开始打牌,他便和白芷回家来了。 白芷双手插在衣兜里,雪地靴踩在草地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张扬安静的走在她身边。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里,远远望去,有如一幅绝美的图画。 “你复制古代的书画作品,可以拿到我爸的店里去卖。”白芷吐出来的气息,雾化在张扬眼前,让她变得朦胧仙气。 “暂时没那么多的精力。”张扬弯腰,随手抓起一团雪,朝前面扔过去,“马上就开学了。” “嗯。那就等有空再说。”白芷弯下腰,一手护住围巾,一手抓了把雪,本来是要朝前扔过去的,忽然俏皮的一笑,把雪球打在张扬身上,好巧不巧,落进他衣领里去了,冰得张扬一抖。 “咯咯咯!”她开心的笑着,朝前跑去,“来打雪仗啊!” 张扬抖落身上的雪,笑道:“好啊,敢打我,你别跑!” 他抓起雪球,朝她扔了过去。 白芷缩了缩头,躲过了雪球。 没想到,张扬两个雪球前后打过来,她躲过了第一个,却没躲过第二个,正好打中她后脑勺,雪片滑入她的衣领里。 张扬跑过来,笑道:“快抖出来,小心化成水,流到里面去。” 白芷嘟嘴道:“你帮我拿一下,我看不到。” 张扬撩开她的秀发,闻到一股好闻的淡淡的香味。 他伸手帮她掸掉残雪,手碰到她脖颈处的皮肤,滑滑嫩嫩的,不由想到那天在她家,她洗澡时开门的瞬间,手不由得停住了。 白芷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怎么了?” 张扬垂下手:“没什么,好了,我们走吧。” 白芷也发现他眼中的异样,低下头,两人并肩,安静的走。 这天,白芷帮张扬到傍晚,这才告辞离去。 张扬去伍兵家借自行车送她,顺便让她把这两天写的对联带到福田商场去。 “你怎么不买辆自行车?”白芷问道。 “过几天去买。”张扬骑车前行,一边回头笑道,“这几天下雪,买了也骑不到。” 其实,张扬想着,给家里买辆摩托车,哥哥出去做事也方便,来往镇里也快速。 来到刘文庆家,张扬进去拜年。 刘文庆和白景明,对张扬都比较礼待。 刘莹更是热情款待他。 张扬看到,自己之前写给刘文庆的寿联,他家已经装裱好,挂在客厅。 “罗贵民父子没来?”张扬问白芷。 “上午来过了,没吃饭就走了。哼,我看他们也没脸留下来吃饭!”白芷对罗永玉有着说不出来的厌恶,连提这个人的名字都不愿意。 张扬在刘家喝了茶,起身告辞。 因为天色向晚,刘文庆等人也没有留他。 接下来的日子,张扬很少出门,关在家里学习和创作。 走访亲戚,他都是等快吃饭时,再赶过去,吃完饭又回家来。 他是个半大孩子,一般的亲戚也不会太过在意。 一直忙到初六,张扬也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颜料和纸,愣是没有一幅满意的作品。 初六,张扬和哥哥去了趟福田县,给福田商场送对联,顺便买辆车回来。 张军听弟弟说要买车,先入为主,以为是要买自行车。 现在张扬赚到了不少钱,买辆自行车,当然不在话下。 张扬送完对联,想去给陈茵拜年,问了一下刘文岚她在不在。 刘文岚笑着回答说,陈老板年前就回老家了,暂时还没有回来。 张扬心想,陈茵还说,元宵节要邀请自己去她家参加收藏展览,看来只是一句笑谈吧? 刘文岚见他转身要走,喊住他,拿出一叠购物券,递了过来,笑道:“陈老板知道你正月里会来,叮嘱我把这个给你,还让我代她给你拜年呢!” 张扬也没有客气,接过来,说道:“代我谢谢陈小姐!” 他转过身,忽又回头,问道:“你们商场里,有卖摩托车吗?” 第六十六章 无数靓女竞回头 刘文岚摇头道:“没有卖的,你要买摩托车吗?我哥就是卖摩托车的,开的是嘉陵摩托车专卖店,在七星街三十一号,你过去,就说是我介绍的,让他打折。对了,我哥叫刘文富,和我长得像,你一看就能认出来,可别走错店了。” 张扬道了声谢,下来找到张军,一起往七星街走来。 经过一家自行车店,张军要进去看,张扬拉住他,指了指前面:“哥,到前面买。” 张军哦了一声,也没有多想,跟着他往前走。 张扬一边走,一边看店铺。 街上喜庆洋洋,店里放的都是新年歌曲,这年头,卓依婷的甜美歌声,几乎响遍了大街小巷。 很多店铺里摆有电视机,电视机里放的都是《新白娘子传奇》,那咿咿呀呀的唱腔,是张扬小时候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来到摩托车店,张扬径直走了进去。 “老弟!”张军连忙拉住他,“这可是摩托车店。” “我知道,看看。”张扬微微一笑。 老板热情的迎出来,看他相貌,和刘文岚还真有几分相像,只是头顶上的头发稀少了些。 “两位看摩托车?”刘文富呵呵笑着走了过来。 “嗯,看看。”张扬应了一声。 刘文富打量两人一眼,一个明显是个学生娃,一个有些呆呆的,是个乡下青年,心里便有些冷,小地方的商人,难免有些势利眼,淡淡的道:“摩托车可贵了,便宜的也要五千多一辆,还要上牌等费用,少说也要六千左右才能落地。贵一点的,就要七千多了。两位,要买个什么价位的?” 张扬也不说话,只是看。 刘文富也不跟着了,在那边看电视。 电视里面,法海正把白素贞关进雷锋塔里去,那歌唱得悲凉无比,揪人心肠。 张扬把店里的摩托车看了一遍,看中一辆嘉陵本田CB125T摩托车。 “老弟,这摩托车太贵了,我们还是买辆自行车,在乡下实用些。”张军低声说道,“快走吧!” 张扬指着CB125T,笑道:“这辆怎么样?” 张军看看那钢铁机身,啧啧两声:“那当然好看了,帅呆了,不像摩托车,倒像个艺术品。” 张扬点头道:“好,那就买它了。” 张军凑近一看标价牌,吓了一跳,咋舌道:“老弟,两万多啊!这、这也太贵了吧?两万多,都够在家里盖层楼了!” 他是真的觉得贵,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大,那边的刘文富听到了,发出一声嗤笑,眼见张扬要去摸那车,便走了过来。 “小兄弟,这是我店里最贵的,车是进口的,售价两万一千五百,落地价两万二左右!” 刘文富故意把价钱说得很重。 这年头,两三万的摩托车,换算到二十年后,差不多可以买辆宝马三系了! 不是刘文富小看人,这摩托车,过去几年间,都被人称为土豪车,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现在虽然不那么土豪了,但要是放到农村,也是个稀罕玩意。 “这是嘉陵和本田合资后,在国内生产的合资车,个别零件进口的而已。”张扬淡淡的说道。 “嗬,小兄弟,看不出来,你还蛮懂车!合资车我这也有,便宜一点,这是进口的,所以贵些。”刘文富惊讶的看了张扬一眼。 “可以试下发动机吗?”张扬跨步坐了上去。 “你会开?行啊!”刘文富呵呵一笑,“你试嘛,我们车行是专卖店,所有的车,都有油,随便试。” 张扬点着火,轻轻转动手柄,听摩托车发动机的响声。 这年头,想买辆好些的摩托车,除了铃木就是嘉本,全国大半江山,都在跑着这两种车。 本田的摩托车,响声有些暗暗的沙哑,跟张宇的嗓音差不多。 张扬听了一耳朵,就暗自点头,这车的确是进口的。 “鹰翼标志,双缸双排气,发动机完美、日产轮胎、原厂减震、不漏油、漆面亮人,还有这灯表,有些萌萌哒,很可爱啊。”张扬一边试车,一边说道,“这的确是原厂的,就算不是,也是嘉本第一代的产品。” 就是放到二十年后,这车的造型也不过时。 本田宗一郎本身就是个技术狂,而且十分追求细节品质,双缸双排气的动力设计,在当时那个年代绝无仅有,而且关键是相当的耐操,注意保养,用上二十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价格少点吧!”张扬试了车,开始讲价。 刘文富一看张扬是个懂车的行家,不由得高看一眼。 再看张扬时,虽然穿着普通一点,但此人气质非凡,没有乡下人的拘束,落落大方,举止有度。 “小兄弟,哪天想买?”刘文富以为,这人可能是帮哪个老板看车来了? “今天就买!”张扬毫不犹豫的回答。 “你要是成心买,我给你打个九八折!”刘文富比划着说道。 张军吓了一跳,小声对下了车的张扬道:“老弟,不是开玩笑!两万买这车,回家肯定会被老妈打残疾不可!” 张扬哈哈一笑,心想的确有这个可能。 可是,他还是想一步到位,把这车买下来。 现在虽然费点钱,但买个实用,买个省心,买个放心,买个长久。 在乡下地方,很多时候,摩托车比小汽车更机动,也更实用! 就算将来买了小车,摩托车也是可以用的。 “哥,这次听我的,我买了回去,妈妈保证不会骂我们。”张扬嘻嘻笑道。 张军戳戳他:“你有这么多钱?” 到现在为止,他们只知道,张扬写对联赚了两万多一点,然后临摹一幅书法作品,赚了六千,给了妈妈。 张扬后来赚的两个五万,还没有告诉张军呢! “嗯,我有钱,哥,别担心。”张扬笃定的眼神,沉着的语音,给张军吃了颗定心丸。 “打个八折吧!”张扬对刘文富说道。 “八折?”刘文富跟听见天方夜谭一般,“小兄弟,大正月里,你别拿我消谴了,你根本就不是成心买车的人。这款车子,哪里能打八折的?这根本就不可能嘛!” “那你讲个最低价。”张扬想买,但也不想让人杀了黑去。 “这样吧,小兄弟,包你上牌,两万一给你。这真的是最低价了!” “一万八!”张扬报出一个数。 “不能卖。真不能卖。”刘文富连连摇手,“要不,你再到附近店里看看?我家货好,不怕比价。” “刘文富,你还真会做生意!”张扬呵呵一笑。 “你知道我名字?”刘文富讶然。 “你兄弟刘文岚,在福田商场当经理嘛!”张扬淡然说道。 “是的啊。”刘文富不由得再次高看张扬一眼,“你认得我弟弟?” “熟人。”张扬这时才抬出刘文岚来,“他介绍我来的。” “哎呀,你不早说!”刘文富立马换了一副笑脸,“小兄弟,既然是熟人,那这样吧,我也不讲价了,再给你少两百块钱,当我送你的油费好了!” 张军在旁边一直摇头,对他来说,反正都是两万多,天文数字啊!多几百少几百,有啥区别? 张扬拍拍摩托车的皮座,说道:“我也不多说了,两万整,送头盔手套,可以就成交,不行就拉倒,我再找别家。” 刘文富还待讨价还价,但一看张扬那坚毅的表情,生怕自己再一讲价,客人就真跑了,便做出一脸肉痛的神情:“哎呀,真的,从来没卖过这价钱。你要不是我弟的熟人,我真不能卖你。小兄弟,你可得替我多做宣传啊!” 张扬也不废话,从外套的里面口袋里,一边掏出一万块整钱来,递了过去。 刘文富一看银行的封条,笑道:“崭新的票子!” 他拆开来,清点了两遍。 “小兄弟,这车你现在就提走?还是等车牌下来?现在提走的话,你出节后来我这里,我一准给你把车牌办下来了。”刘文富开了发票,交给张扬,“对了,你有驾驶证吗?” 张扬笑道:“说句实在话,还没有。得麻烦你,帮我和我哥,都办一下证。” “现在是春节,你骑上街,也没有人管你。我帮你办证可以,你得加钱,包你拿到证。” “这就不地道了。”张扬淡淡的道,“别家买车,都帮办证。” “呵呵,小兄弟,你真是个内行人啊!”刘文富也是能杀就杀,杀不到就转换嘴脸,笑道,“好吧,那你出节后,一并来拿便是了。这些天你上街得注意点,看见交警绕道走。” “好,那就这样。”张扬戴上头盔和手套,跨上摩托车,对张军道,“哥,上车。” 从进店到现在,张军一直都有些懵里懵懂! 这就把车买下来了? 两万块钱啊! 张军吸了口气,感觉牙齿都是酸痛的! 不过,钱是张扬赚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何况,张军也是青年人,谁不想有辆好摩托车坐坐啊? 哪怕是弟弟买的车,自己也能骑,也能坐不是? 这么一想,张军的心情,真的是又忐忑,又喜悦,更多的是自豪! 整个村子里,谁家有这么漂亮的摩托车? “你会骑?”张军刚问出口,马上就觉得是多余的,弟弟连洋四轮都能驾驶,何况这小小的进口摩托? “会,哥,我教你,很容易学的,比骑自行车还简单又轻松!”张扬说着,加大油门,车子加速上了马路。 他要去趟白芷家,给白景明拜个年,顺道看看白芷。 崭新的摩托车,行驶在街道上,引来无数靓女竞回头。 第六十七章 金甲圣衣踏祥云 张扬跟哥说了要去白芷家,张军局促的道:“我就不去了,怪不好意思的,你去吧,我在下面等你。” “哥,要不这样,你先去福田商场逛逛,顺便买点东西。”张扬也不强求,“我回头来接你。” 张军点头答应:“正好,家里很多日化用品都没了,我去买点。” 张扬把购物券交给他,骑车去白芷家。 来到邮电宿舍楼下面,张扬停好车,把手套放口袋里,头盔就挂在摩托车把手上,买了点水果,提着就上楼了。 开门的是刘萍,他们也是刚走亲戚回来,看见是张扬来了,笑道:“小张来了,快请进来。” 张扬喊了声阿姨好,进门把水果放下。 白景明正在换外套,笑道:“小张,你来就来,千万别提东西,这样我就要说你太见外了。” 屋里只有他们夫妻两人,却不见白芷。 张扬给白景明和刘萍拜了年,喝了茶,略坐了坐,问道:“白叔,白芷呢?” “呵呵,我猜你也要开口问她了。她跟朋友出去逛街了。你就在这里吃晚饭吧,她晚点就回来了。”白景明呵呵笑道。 张扬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显得自己来白家,就是惦记人家闺女似的,便道:“我还有事,下次再来打扰。白叔,阿姨,那我先走了。” “大老远来一趟,吃了饭再走啊!”刘萍挽留道,“不急这一时半会,吃完晚饭,叫你白叔送你回家就是了。” “谢谢阿姨了,我真的还有事情办,改天再来麻烦你们。”张扬说着就出了门,摩托车和头盔都在。 这个年D县里的治安还是不错的。 他骑着车去福田商场接哥哥。 刚拐个弯,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景,不是白芷是谁? 白芷和刘莹等女生站在一起,对面几个男生,一字排开,挡住了路。 张扬一看,便自冷笑一声:“好你个罗永玉,你还有脸来纠缠白芷!上次打你不够狠吗?” 白芷和朋友逛街回来,没想到会碰到罗永玉一伙人。 这些天,罗永玉没有再来烦过她,但今天在街上遇见,倒是有些意外。 罗永玉和一帮人,刚从电玩室里出来,一人骑了辆自行车,看到美女就吹口哨,忽然遇到白芷他们,便把张扬之前的敬告抛诸脑后,前来搭讪。 白芷不理他。 罗永玉出了名的厚脸皮,又是在兄弟面前,胆子壮大,一定要请几个女生去唱歌。 “不去!”刘莹挥手道,“让开,我们回家了!” “白芷,刘莹,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一起唱个歌而已,用得着这么不给面子吗?”罗永玉双手撑着自行车,朝白芷等女生说道。 “你们又不是我们的男朋友,凭什么陪你们去看唱歌?”刘莹瞪眼道。 “别理他们,我们绕道走!”白芷拉着刘莹往旁边走。 罗永玉还真是不要脸,转过车头,又把白芷他们拦住了。 “来吧,你们五个女生,我们五个男生,正好,一辆车后面坐一个!”罗永玉笑道,“带你们去最新开业的皇宫KTV唱歌,那老板是我哥们,我们去了,可以免费喝饮料。” 白芷正要说话,一辆拉风的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一个侧滑,准确无误的停在她面前。 “谁?”刘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摩托车手戴着头盔,难怪刘莹没认出来。 车手伸出右手。 白芷甜甜一笑,想也没想,搭在他手掌上。 车手用力一拉,白芷轻盈的跳到他身后坐稳。 白芷对刘莹道:“上车!” 刘莹啊了一声,心想既然是白芷熟人,也就不怕,跨坐上去,扶住白芷腰肢。 “这是谁啊?”刘莹问道。 “你猜!”白芷扑哧一笑。 “你的白马王子啊?帅呆了!比天若有情中的刘德华还要帅!”刘莹咯咯笑道。 罗永玉等人怔忡住了,瞪着车手道:“喂,你干嘛的?哪里冒出来的?” 摩托车手懒得理睬他们,启动车子,突的朝前开走了。 罗永玉等人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良久才发出一声带着嫉妒的叫喊:“切!有辆摩托车了不起啊!” 白芷往前靠了靠,贴近张扬后背,在他耳边喊道:“你怎么来了?” “来送对联。”张扬回答。 “你哪来的摩托车啊?”白芷笑道,“好帅气啊!” “新买的。”张扬偏了偏头,头盔拦住了视线,看不到她的俏丽模样。 张扬把她俩送到家门口,一脚撑地,等她俩下车。 “谁啊?谁啊?”刘莹还不知道是张扬,好奇的问道,“神秘车手,你是哪个?” 张扬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发。 “啊?张扬,是你啊!”刘莹发出一声惊叫,“刚才居然没认出来!” 别说是她,就连罗永玉也没认出张扬来。 只有白芷,只需一眼,就认出是他。 没有一句话,就上了他的车。 “上去坐会?”白芷理了理秀发,笑吟吟的看着他。 “我刚从你家下来,结果就看到你被罗永玉欺负。我还有事,今天就不上去了。”张扬挥了挥手,戴上头盔,发动车子,但并不离开。 白芷嫣然一笑,拉着刘莹上楼。 到了家,白芷来到窗口,朝下面挥了挥手。 张扬点点头,这才脚尖一点,驾驶摩托车离去。 “哇噻!”刘莹双手捧着下巴,花痴的道,“这叫什么啊?帅哥美女?才子佳人?” “不理你了!”白芷微微一笑,甩了甩头发,回客厅去了。 “芷芷,张扬今天来过了,买了你最爱吃的苹果和香蕉。”白景明一边按遥控器,一边笑道。 “我知道。”白芷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走到沙发边坐下来,掰下一瓣香蕉,撕开皮吃了起来,“嗯,好吃!” “你怎么知道的?”刘萍问道。 “回来的路上,碰见他了。”白芷露出一抹浅笑。 她眼前闪耀着的,是张扬骑着摩托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 “我的意中人,是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电视机里面,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正在换台的刘景明,看着画面,笑道:“这不是大话西游吗?周星驰的电影,挺好看的。” 白芷没来由的被这句话给触动了。 她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眼前浮现的,却是戴着头盔、骑着摩托车的张扬。 “他有摩托车,为什么还要这么着急回去?明明可以晚上再走的。”白芷幽幽的想,手中只吃了一半的香蕉,就这么举在半空中,忘记送进嘴里了。 刘莹以为她看电视看得入了神,轻轻推了推她:“喂,我们晚上干嘛呢?” “不干嘛。”白芷有些恹恹的道,“要不是我们出去玩了,我就能见着他面。有我在家,说不定他就不会这么快离开。” “你嘀咕什么呢?”刘莹抿嘴一笑。 “没什么。”白芷把香蕉塞进嘴里,轻轻咬下一口,想到,“他到哪里了?” 此刻的张扬,并没有马上去福田商场,而是沿着原路,去找罗永玉他们了。 罗永玉等人果然没有走远。 他们在附近的店子里,买了些零食,一边吃,一边看街上的美女,看到有几个长头发的清纯女生走过,就上前拦截搭话。 张扬骑着摩托车,正好过来,看到这情景,便加速冲了过去。 “喂,喂!”罗永玉眼睁睁看着张扬冲过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大喊两声,眼见张扬不减速,吓得将自行车一丢,往旁边窜开去了。 张扬车头一撇,将罗永玉的自行车撞翻,直接从轮胎上面碾压过去,然后对准罗永玉开过去。 罗永玉吓得往后疾退,一直撞到墙面上,退无可退。 张扬及时的刹住车,车胎离罗永玉的双腿,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罗永玉双腿发抖,牙关打颤,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几个女生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罗永玉那几个同伴,也吓得不轻,丢开车子,跳到旁边去了。 张扬伸出右手,一拳砸在罗永玉脸上。 罗永玉妈呀一声,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大叫道:“大哥饶命!大哥饶命!” 张扬本待再打,看见他这怂样,顿时失去了教训他的兴趣,将车子退开一点,转头离开。 “妈了个巴子的!”罗永玉的同伴这才上前,扶起他来,恨恨的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多管闲事!” 罗永玉裤子一片湿,这小子,不经吓,居然尿裤子了! “哈哈哈!”同伴们哄堂大笑。 罗永玉颜面失尽,自行车又被压烂了,气得不行,跺着脚道:“谁认识那小子?我饶不了他!” “多半是街上的大哥大吧!哇噻,那身影,简直帅呆了!”一个年纪稍小的男生说道。 罗永玉凶狠的瞪了那小子一眼:“刘三儿,你说什么?谁帅?你妈了个巴子,到底是哪边的?” “罗哥,我当然是你这边的。不过,那人多半是街上的大哥,我们惹不起的。光是那辆摩托车,我爸店里有卖,要两、三万块钱呢!” “几万?我拷!”罗永玉抹了一把脸,“这么拽!青山常在,流水长流,江湖上总有再见的时候!走!” 第六十八章 村头相亲找嫂子 张扬到文房四宝店,买了些纸和墨,然后来到福田商场。 张军买完日常用品,站在大门外等他。 “老弟,大老远我就看到你了。”张军嘻嘻笑道,“你骑这车,实在是太拉风了,比小汽车还闪眼睛。以后,你可以骑它到学校去了。” “哥,这车是给你用的。”张扬让哥哥上了车,笑道,“等你学会了,就可以自己骑了。” “送、送给我的?”张军正要跨坐上去,闻言差点掉下来! “哥,有了这车,你以后上下班就更方便了。”张扬回头笑道,“快坐好,我们回家。” “这么贵的车,我可不能要。”张军是个老实人,弟弟的便宜也不能占。 张扬笑道:“以后的生活,还会更好。有了这辆车,应该有嫂子上门了。” 张军怔道:“那这样,这车一起用,不分你我的。” 他坐在弟弟身后,百感交集。 像他这样的同龄人,每到过年这一段时间,就不断有媒婆上门,介绍对象。 张军家境虽然不富有,但在农村,也算中等,说媒的人也不断上门。 可是,张军深深明白,以自己家现在的条件,就算有女人肯跟自己,嫁过来也是受苦。 最重要的是,他手里没有多余的钱,拿去下聘礼。 听说前村有人订个亲,彩礼就去了四千块钱,还要加上三金,还有酒席,还有女家亲戚的打发,里里外外,至少要花七千块钱,这女方才能进家门。 来给张军说媒的人也有,但不管相亲对象是哪个,张军都给拒绝了。 他深深的明白,自己要结婚,起码也要等到张扬大学毕业,不然,单单依靠自己赚钱,这几年是存不到结婚彩礼钱的。 可是,现在情势突变。 弟弟有了赚钱的本事,本事还挺大! 两万多的摩托车,说买就给买了。 那自己找对象的事,说不定真有戏了。 回到家,张扬摩托车发出来的蜂鸣声,把村里人都给惊动了。 村子就这么点大,又是族群而居,谁家里有点事,想瞒都瞒不住,何况是摩托车这么大声响的东西进村了。 王素兰跑出来,看到张扬骑了辆摩托车回来,笑着问道:“扬扬,这车哪借来的?” “不是借的,是我买的。”张扬笑着摘下头盔,下了车,把车子推进堂屋锁好。 “什么?你买的?这得好几千块钱吧?”王素兰不太懂行情,但也知道这是个贵家伙。 村民邻居们,都跑到张扬家来看热闹。 隔壁张愣子也跑了过来,瞅着摩托车,眼热心痒,问道:“张扬,你借谁家的?好家伙,这车老贵了吧?得大几千吧?骑着啥感觉?” “大几千?”张军忍不住炫耀道,“两万多!这可是进口的嘉本!” 他现学的几个名词,此刻抖出来,把张愣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两万多!”王素兰倒吸一口凉气,神情比所有村民更震惊,“你们别吓我!” 张扬掏出发票,递给妈妈:“真是两万多,这是发票,你可得保管好了,别弄丢了。” 王素兰一把接过来,手都有些发抖,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愣子不相信,跑过来看了一眼:“我的妈啊,真的两万多!张扬,你发天财了啊?两万多买辆摩托车!” 张扬不等母亲发火,笑道:“妈,你先稳住,这车是我买的,主要呢,是家里用得着,最重要的是……” 不等他说完,王素兰终于爆发了:“用得着?家里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有这闲钱,怎么不把这屋子升上去!怎么不把后面的土屋推了重建!怎么不留着给你和妹妹读书用!你知不知道,家里还要多少钱用?你奶奶那么大年纪了,万一哪天……” 张继祖和奶奶在里屋听到,仓皇跑出来察看,迭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奶奶耳朵有点背,出来才看到摩托车。 张继祖呢,正月里不愁没酒喝,刚从别人家喝完回家,有些犯困,坐在灶火旁边打盹呢,这时瞌睡也醒了,愣怔怔看着崭新的摩托车,打着酒嗝道:“这车好看,就是好看!” 张扬及时刹住母亲的话头,笑道:“妈,你听我说完!这车,是买给哥哥找对象用的!咱家有了这车,还怕没媒婆上门吗?” “给你哥找媳妇?”王素兰一听,着急的说道,“你还知道,你哥要找媳妇啊?你有这钱,怎么不借给你哥,先把这房子升上去,再留几千块钱当彩礼钱?有这两万多块钱,办这些大事都够了!” 张扬拉着母亲的手,笑吟吟的道:“房子肯定要建,这嫂嫂也必须讨,这摩托车,也必须买!” “是吧?哪来那么多的钱呢?”王素兰真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这些小孩子,真是太浪费了! 两万多啊,就买这么一个铁疙瘩回家? 真是败家子啊! 张扬施施然的道:“钱,我有。我来出!” 王素兰怔住了:“你还有钱?你写对联赚的钱,不是买这铁牛了吗?” 张扬笑道:“我还有钱哩!好了,现在不说这些。我和哥都饿了,饭做好了没有?” 屋里围着这么多的人,的确不好说钱的事,王素兰也就息了火,说道:“饭早好了,在灶上热着呢,快去吃饭吧!” 张愣子搓着双手,去摸嘉本。 张军大喝一声:“别摸!这么贵的车,你摸得起吗?快走开!” 张愣子苦着脸道:“我就稀罕它,摸一摸怎么了?又不摸走什么。” 张军还在生张愣子的气,傲然道:“就不给你摸,德性!” 张愣子缩回手,真的不敢摸了。 有了这辆摩托车,张扬家在村里的身份地位,仿佛瞬间就升高了不少。 正吃着饭呢,村里有名的媒婆笑哈哈的找上门来了。 “哟,继祖大哥,素兰嫂子,你们新年好哇!” “贵娥,你怎么来了?吃过饭没?在这里对付一餐吧?”王素兰笑道。 “哎哟,我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哟!说成了三个大媒呢!还有一个最好的女子,眼界太高,一直找不到好人家,我思来想去,只有你家的张军,才配得上她,这不,我先来探探你们的口风,要是好呢,我就安排他俩见上一面。” “刘贵娥,你说的是哪家女子?”张继祖停下酒杯问道。 “就是邻村的,才十八岁半,初中毕业,在GD厂里做了一年事,过年回家来,她家父母不想让她再去打工,想找个好人家,把亲给订了。” “有多高?”王素兰关心的问,“贤惠吗?在家里做不做饭菜的?” “高,有一米六呢,和你家张军般配,可贤惠了,我上午去她家,还看到她在家里喂猪呢,这样懂事的女子,可不多了,现在的女孩子,越来越娇生惯养了。” “那,你就安排见个面?”王素兰笑道,“我家张军今年二十一了,也不小了,你把我家情况跟对方实说了,要是愿意,就找个地方见个面。” “好咧!”刘贵娥歪着嘴笑道,“那我这就去她家问问。” 说着,她扭头就走了。 张军没有说话。 张琳笑道:“哥,我和你一起去看嫂子。” 张军飞快的扒饭,说道:“还不是嫂子呢!” 吃过饭,张扬就教哥哥骑摩托车。 张军本就会骑自行车,学起摩托车来,事半功倍,在张扬的指导下,很快就上手了。 “哥,下午你就骑这车去相亲。”张扬笑道,“保准能成。” “还不知道人家肯不肯来相亲呢!”张军有些局促的道,“扬扬,你和我一起去吧?” 张扬沉吟道:“也好。” 他主要是想看看,这个女子,和前生的那个嫂子,有什么不同,哪个更好? 前生的那个嫂子,张扬是极为不满意的,好吃懒做,成天打牌,脾气又坏,对哥哥和家里人都不好。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扬才很少回家,因为一回家,就要看嫂子的脸色。 以前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张军没得挑,随便将就了一个。 这一生,张军该找个贤惠的老婆了吧? 说话间,刘贵娥又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笑呵呵的道:“女方答应了,先见上一面。” “在哪里见面?”张军问道。 “就在两村交界的桥头,女方说了,她就从家里过来,张军,你也可以过去了。”刘贵娥笑道,“可不能让女方等。” 张扬笑道:“我哥骑摩托车去,肯定比她要快。哥,走啰!” 张琳跳着脚道:“我也要去!” 张军新学会的,不敢载两个人,便由张扬骑车,载着哥哥和妹妹,前去桥头。 两分钟就到了地方。 过了十分钟左右,看到那边马路上,走来两个人。 这时,媒婆也气喘吁吁吁的跑了过来,指着那两个人笑道:“来了,来了,那是女方,还有她的妈妈。她姓陈,叫陈红梅。” 对方也走近了。 张扬望了一眼,对方出落得苗条清秀。 他又看了哥哥一眼,只见张军羞涩的低下头去,便知他看上了对方。 陈红梅走过来,站在她母亲身边,看看张扬,又看看张军,目光落在摩托车上。 第六十九章 娶妻求淑勿计奁 刘贵娥拉着女方母亲的手,大声说了起来,说的全是张军的好话,夸他这样好,那样好,样样都好,村里人个个都夸他好。 女方母亲笑道:“这人长得还可以,要不这样,让他们两个自己谈谈?我们到旁边去聊聊天。” 刘贵娥连声说好,安排张扬和张琳也离远一些,让张军和陈红梅单独相处。 “二哥,你说,她能看上哥吗?”张琳踮着脚,朝那边张望。 “你觉得她可以吗?”张扬问道。 “相貌还是可以的。和我哥很般配。”张琳抿嘴笑道,“当然没有白芷好看啦!二哥,你说是不是?” “女人,不能只看相貌。”张扬轻轻摇了摇头,“内在美,还有性格,远比相貌更重要。” 张军和陈红梅谈了十几分钟。 张扬远远观望,微微一叹:“我哥还是太局促了,怎么不请她到摩托车上坐着说话呢?一直这么站着!” 又过了几分钟,张军朝张扬这边招了招手。 张琳马上就跑过去了。 刘贵娥和女方家长也走了过来。 “怎么样?”刘贵娥笑着问道,“你们两个也不要害羞,更不要怕丑,关系到终身大事,不要讲人情,不要讲脸面,更不要忸怩,我只问你们两个,你们一定要说句实话,同意,还是不同意?” 张军红着脸道:“我同意。” 刘贵娥咧开大嘴,问陈红梅道:“红梅,你呢?” 陈红梅低着头,不说话。 刘贵娥轻咳一声:“红梅,你要是不同意,就直接回绝了,人家张军也好继续相亲,彼此不要耽搁了青春,你说是不是?” 陈红梅低声说道:“我没说不同意啊。” 刘贵娥急道:“那你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陈红梅抬起头,飞快的看了张军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刘贵娥一拍手掌,高兴的道:“成了!哎呀,这是我今年做成的最痛快的一桩媒了!今天初六,是个好日子啊。这样,张军,你现在就骑摩托车,载着红梅到你家去。我们随后就来。” 乡里相亲就是这样,一旦双方同意,女方就会到男方家来看看,因为耳听的为虚,眼见的才为实,女方总要看看男方的家庭条件,还有父母亲人,是不是好相处。 张军还有些不好意思,他长这么大,头一回和女子这么近距离接触呢! 张扬推了哥哥一把:“哥,快上车啊,你上了车,嫂子才好坐上去。” 这一声嫂子,把陈红梅的脸,又给喊红了。 张军嘿嘿一笑,不再矜持,骑上车子,招呼陈红梅道:“来吧,我们一起回家。” 陈红梅嗯了一声,坐上车,双手扶着摩托车的后沿,离张军有一定的距离,说道:“你小心点开。” 张军也不敢开快了,慢慢的开着,来到家里。 张扬等人也随后赶了回来。 陈红梅母女,来到张家,看了看张家的地基,又和张家的长辈谈了谈话。 张扬最担心的一点,就是女方看不上自家的条件。 毕竟,除了那辆新买的摩托车,家里没有一件看得上眼的东西。 奶奶看到孙子相亲,很是高兴,她本来坐在一边烤火的,起身要坐到桌子边来看看女方。 陈红梅伶俐的起身,双手扶住奶奶,轻声说道:“慢点走,来,坐这边。等一下,这椅子太冰了,我拿块布垫一下再坐。” 她头一次来张家,眼睛一看,就找到了块干净的抹布,拿来垫在竹椅上,又扶奶奶坐下来。 奶奶连声夸好,拉着陈红梅的手,张着没牙的嘴,笑得合不拢。 双方聊了一阵。 刘贵娥这个媒婆,又拉着双方的人,去问情况。 女方同意了! 这一点,出乎张扬意料之外。 毕竟,陈红梅自身的条件还真的不错,配张军是绰绰有余的了。 而张军的条件,很是一般。 张扬笑着问道:“阿姨,叔叔怎么没来啊?” “我家那口子,年前生病,没了。”陈家母亲黯然的道。 陈红梅顿时低头不语了。 张扬心想,果然有缘故! 一个家庭,没了主心骨,这家庭的条件,就要差很远了! 王素兰本来很满意的,此刻也自脸色一沉。 张扬不动声色,问道:“那你有几个儿女啊?” “红梅是老大,下面还有个弟弟,在四中上高二。”陈家母亲换了个坐姿。 这些情况,刚才媒婆一律没说! 女方是单亲家庭,而且是没了父亲,家里又有个读书的弟弟,这负担不是一般的重。 张继祖一直听着,这时忍不住道:“我说刘贵娥,你怎么做的媒啊?事先也不把情况说清楚?” 刘贵娥挨了骂,连忙赔着笑脸道:“你们家是娶亲,她没有爹,又有什么关系啊?” 张继祖瞪眼道:“没有关系?你敢说没有关系?将来她娘家不靠我们来帮衬啊?一个媳妇,要是天天顾着娘家,还怎么过日子?” 陈红梅羞红了脸,低声说道:“妈,我们走!” 张扬起身说道:“嫂子,请不要走。” 陈红梅脸红耳热的看着张扬:“我不是你嫂子。你家里人不同意。” 张扬微微一笑:“那你同意进我家门,当我的嫂子吗?” “我、我说了不算数。”陈红梅忸怩的弄着衣角。 张扬点点头:“那你是同意了。这事,我来做主!” 他朗声道:“爸,妈,嫂子人挺好的,她知书达礼,懂得关爱老人,性格和顺温柔,看她的双手,我就知道她是个会做农活的人。这样的嫂子,可以了!哥,你同意不?” 张军心里是一万个同意,他只看中对方的人,哪里管对方是什么家庭啊? “我同意。”这个时候,张军知道自己不能软,不能怂,大声说道。 陈红梅感动的看了张军一眼。 王素兰还没开口,张继祖喝道:“不行!我们对亲,最起码要找个父母双全的,尤其是,她家还有个弟弟要养!军军,你这么武断,将来是要吃大亏的!” “爸,她没有爸,嫁过来,不就有你这个爸了吗?”张扬笑道,“她的弟弟,就是我们的弟弟,大家一起赚钱,把他们供出书来就行了。” 张军附和道:“对,弟弟说得对,她进了我家门,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也是她的家人了!不应该分得这么清。” 张继祖犟道:“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依你们,这件事,必须听我的,我才是一家之主!你现在看她长得好看,就同意娶她,将来,你背上了一身的责任,负了一身的债,那个时候,才有你后悔的时候!与其让你将来怨我,不如现在怪我好了!” “爸!”张军急得跺脚,他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更是六神无主,只能无助的看向弟弟。 张扬拉着哥哥的手,又拉住陈红梅的衣袖,把他们的手放在一起,说道:“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也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考虑,同意在一起吗?同意的话,那就是一辈子,是一生,是一世!是要相约定百年的!” 陈红梅大胆的望着张军,鼓起勇气,说道:“我看过刘三姐,里面有个阿牛哥,跟张军哥长得很像,也是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我就看中他老实。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劳累,将来,你的奶奶,就是我的亲奶奶,你的弟弟妹妹,也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们一起努力嫌钱,供他们上学。” 张军抹了一下眼睛,说道:“你说的话,也是我要说的。” 张扬笑道:“那就好了,你们看过刘三姐,那就知道里面有句歌词,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刘贵娥呸呸两声:“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说死呢?” 张扬拿出一万块钱,放在哥哥手里,说道:“哥,现在还早,你带着嫂子,骑车去镇上金店,给她买一套金器,一定要买好的买大的啊!后天初八,咱们就定在后天把婚给订了!” 张继祖气得直瞪眼:“扬扬,这个家,你做主,我还是我做主?” “爸,你做主,我出钱。”张扬倒了杯酒,递给陈红梅,“嫂子,快敬爸一杯酒,让他消消气。” 陈红梅啊了一声,接过酒杯,有些不敢近张继祖的身。 张扬又倒了一杯酒,递给哥哥:“你和嫂子一起敬。” 张军接过杯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红梅拉着张军的手,忽然跪了下来,对着张继祖道:“爸,你不要生气了,我们以后加倍孝敬你和妈妈,还有奶奶。” 张继祖愣住了,讪笑道:“这、这怎么敢当啊?你快快起来啊!” 王素兰扶起陈红梅,对张继祖道:“娶到这么好的媳妇,是你张家祖坟冒青烟的好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啦,好啦,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做主好了!”张继祖无可奈何,摆了摆手。 王素兰道:“你既然没意见,那就把酒喝了。” 张继祖接过张军和陈红梅的酒杯,同时放到嘴边,一口喝尽了。 “好了!”张继祖放下酒杯,说道,“以后,你们恩恩爱爱,不要吵架,不要打架就行了。日子嘛,不管是穷,还是富,总是能过下去的!” “谢谢爸!”张军和陈红梅高兴的道。 张军把头盔让她戴上,发动车子,前往双溪镇。 这一次,陈红梅的手,放到了张军的腰间,离他也更近了。 两个小时后,张军载着陈红梅回来了。 叫人惊讶的是,他们是空手回来的,没有买任何金器。 第七十章 绝知芳誉亘千乡 在乡里,只要双方同意,这亲便定了下来。 两个人,就成了夫妻一体,两家人,便成了儿女亲家。 张家人对待陈家母亲,客气和热情了不少,摆出许多瓜果,又泡过新茶。 陈家母亲和张家人也聊得来。 一家人正自聊天,看到张军和陈红梅空手而归,不由得大为惊奇。 张扬喊妹妹帮忙,在后屋写了两个小时的对联,正好来到前屋喝茶,见状问哥哥道:“都初六了,金店不可能没有开门吧?” “金店开门了。不过,红梅说了,不需要买这些东西,两个人只要把日子过好了,有没有金器无所谓,还不如把这些钱留着,先把家里的房子盖上去。”张军解释道。 “啊?”王素兰倒是一愣,她活这么久,见过这么多的女子,还是第一个见到订婚不要金器的! 张继祖老怀欣慰的道:“好啊,好啊,真是个懂事的好媳妇,我差一点就做坏事了啊!” 张扬更觉惊喜,心想这个嫂子没选错人! 王素兰笑道:“那就这样好了,别的先不买,戒指总是要买一个的。” 陈红梅轻言细语的道:“妈,先不买吧。家里用钱的地方多,这些虚头的东西,真的没有必要。有这钱,还不如给家里添件电器呢!” 两家人商量好,初八订婚。 张军骑车送陈家母女回家,在她家吃了晚饭才回来。 晚上,张扬交待哥哥,对方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买,我家不差这点金器钱! 张军沉吟道:“老弟,我明白你的苦心。可是,你的钱也是钱,我现在只是借着用,这一点,我也跟红梅讲清楚了。她也很理解,说这些钱,以后会还给你的。” “哥,你这么见外?”张扬愕然。 “老弟,你用钱的地方也多着呢。亲兄弟,还得明算账,这感情才能处得久,你说是不是?”张军处了对象,变得成稳懂事了。 张扬苦笑一声:“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些。等出了正月,你也别出去做工了,就在家里,和爸爸妈妈一起,再雇几个人,先把房子升上去再说,不然,嫂子过来,连间像样的新房都没有。” 张军点点头:“这才是大事!” 第二天,张扬赶了个早,去了趟镇上,说是买纸笔。 现在有了嘉本125,来去方便又快捷。 这天,张扬又临摹了一幅画作。 画这幅图时,张扬忽然想到,和白芷在双溪镇散步的场景,当时就曾萌发过想法,要把那一幕定格下来。 还有,他和白芷在雪地里打雪仗的情景,也历历在目。 而这幅雪山高士图,意境高远,和张扬所想所思,很多地方得到了吻合。 张扬想象,这幅画中的人,不是古代高士,而是白芷!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灵感迸发,下笔如有神助,这幅画,画得极为满意!在用笔用墨和颜料方面,都恰到好处,妙到毫巅。 趁着这股劲,保持着这种感觉,张扬不眠不休,又临摹了一幅。 初八这天,张家喜气洋洋。 张军要订婚了! 在双溪镇这边,男女青年之间,只要订过婚,就算正式在一起,女方可以入住男家,可以一起生活,一起出外打工做生意。 因为大部分农村人,相亲的时候,都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只能过个两三年,再回家来结婚。 有些夫妻,在外面好几年,生了孩子,回家也懒得结婚了,直接去民政局,扯了结婚证,并不摆酒。 这样的情况,在张扬家乡很是普遍。 所以,初八这天,意味着张家要多一个人了! 为了安排张军和陈红梅的住房,张继祖夫妇,把自己的卧室腾了出来,搬到老屋去睡。 奶奶仍然和张琳睡一床。 张扬一个人就落单了,他只好跑到伍兵家去搭铺。 为此,张军甚为内疚,觉得对不起弟弟。 张扬倒是无所谓,开导哥哥说,反正过几天开了学,我就去学校住了,平时只有周末才回家,和伍兵住两个晚上,也没有什么不适应。再说,新房子很快就可以建好,到时房间多了,就可以搬回来住。 张军感叹,自己这个弟弟,真是没得话说啊! 人生一世,有弟如此,夫复何求? 张扬买了十八桶花炮,六万响鞭炮,从村头排到家门口,迎接嫂子进门。 门口贴着的对联,都是张扬亲手书写。 “一见钟情恩爱伴;双方同意自由婚。” “秦晋联姻缘夙缔;张陈结伴偶天成。” 字词简单,又切合实际。 张家几个兄弟姐妹,都来家里帮忙。 这年头,村里做酒席,都是可着猪身上的器官来做菜,瘦肉、肥肉、猪皮、猪肝、猪肚、猪蹄、猪耳朵、猪口条、猪腰子、排骨、大骨、油渣,再加上鸡鸭鱼和蔬菜,随随便便做出十来道菜。 这样的大酒席,是要杀猪宰羊的。 张扬家年前杀了猪,但没想到张军这么快相亲成功,那头猪的肉,大都卖了,初八早上,又从栏里赶了头猪出来,杀了吃肉。 大伯张继宗夫妻,是村里出名的厨师,谁家办红白喜事,都是请他们来掌厨。 先一天,张继宗就开好货单,赶到镇上把缺的货买回家,晚上忙活着把菜切好,把料配好,初八一大早,就开蒸笼,开始蒸饭、蒸扣肉。 做这样的大酒席,液化气根本就不够用,都是现垒一个大灶,劈几棵干树当柴烧,旺旺的大火,做出来的大锅菜才香才好吃。 酒席的菜品,颇有讲究,头一道菜,名合菜,顾名思义,就是和气生财,也是几个菜合在一起炒成,这道菜,不放肉,只用黄花菜、红薯粉、辣椒、木耳、萝卜丝等蔬瓜,爆炒而成,虽然没有肉味,却是整道酒席中最好吃的一道菜。 张扬在外面,什么都不想,就想家里的合菜和霉豆腐,还有外婆家坛子里的酸菜。 后来,他吃过很多地方的合菜,也尝过很多地方的霉豆腐,但都没有家乡的地道和正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此话诚不我欺。 第二道菜,是杂烩,鹌鹑蛋、猪肚、肉丸、猪杂,一锅烩了,口味独特。 后面陆续出扣肉、牛肉、羊肉、鸡、鸭等扎实的肉菜,大碗,堆尖,一个接一个上,能让你饱到不知米饭为何物。 鱼照例是来应景的,然后是米饭团子,再是肥肉和蔬菜。 伍兵也来帮忙,搬桌凳,搬碗筷。 在不流行一次性碗筷的时候,乡里做酒,都得到亲邻家里借碗筷和桌凳。 张扬的堂兄弟也多,人多好办事,时间虽然紧,但订婚酒宴,却做得热热闹闹,红红火火。 张扬陪着张军,骑摩托车去接陈红梅。 虽然不是正式的结婚,但订婚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不知道啥时候才会办结婚宴的时候,订婚仪式显得更加重要。 来到女方家里,看到陈红梅,张军兄弟都是眼前一亮。 昨天相亲,很是匆忙,陈红梅没有打扮,今天化了淡妆,换上了新买的衣裳,又盘了个发型,有如年画中走下来的美女,漂亮俏丽,在农村女子中,是上品之选。 张军惊讶的看着她,嘿嘿直乐。 陈红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问道:“才一天不见,不认识我了?” 张军抓抓头:“认识,只是更好看了。” 陈红梅温柔的道:“你坐啊,我泡茶给你喝。” 不一时,她端着个茶盘出来,上面只摆着两杯茶,一杯给张军,一杯给张扬。 这是有讲究的。 在相亲的流程中,本来还有一个放茶钱的过程,就是两人初次见面,如果相中了,就要在放点茶钱,当是见面费。 现在讲究快节奏,把放茶钱的过程省了,但仪式不能省,并入到订婚中来了。 张军伸手去接茶。 张扬低声提醒道:“哥,该放钱了。” 张军啊的一声,又把端起的茶杯放下来,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沓钱,有整有零,放在茶盘里面。 他可能是太紧张,放下钱,就坐了下来。 张扬笑道:“哥,你的茶。” 张军又站起来,端起茶杯,说了声谢谢。 一屋子的人,都是女方家里的亲邻好友,见状都笑了起来。 陈红梅脸泛桃红,把盘子端到张扬面前。 张扬起身,掏出几个红色的盒子放在茶盘上,然后端起茶杯,说道:“今天,你是最美的,他是最开心的,你俩将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祝愿,幸福还有待你二人慢慢去实现。嫂子,订婚快乐!” 陈红梅道了声谢,看着茶盘中的盒子,问道:“弟,这是什么?” “金戒指、金项链、金手镯。”张扬一一打开来。 金光灿灿,满屋生辉。 “哗!哇!”看客们发出惊喜和羡慕的惊叹声。 “这?不是说好了,不买的吗?”陈红梅讶异的问。 “嫂子,正因为一句不买,你更值得拥有这些首饰。”张扬转过头,对张军道,“哥,愣着做什么,快给嫂子戴上。” 张军啊的一声,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老弟,你几时买的?” “昨天我去镇上买的。”张扬轻轻一笑。 “你昨天说去镇上买墨和纸,其实是帮我们买三金?”张军感动的道,他伸出右手,在弟弟肩膀重重一拍,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陈红梅戴上金器,这个订婚礼,一切都显得这么完美! 第七十一章 你不下岗谁下岗 张扬愿意花这么多的钱,帮助哥哥完成娶媳妇的大事,一方面,固然是兄弟情深,另一方面,却是想帮母亲找一个帮手。 里里外外,都是王素兰在操持,她实在是太辛苦了啊! 张扬有心相帮,但无奈要上学,还要赚钱,没有多少时间和精力,爸爸是那样的一个父亲,已经没有办法了,指望不了,哥哥要出去上工,下的是苦力活,已经很累了,妹妹也要读书,抽身乏术。 唯一的好办法,就是给哥哥找个老婆,找一个贤惠的嫂子,让她帮着母亲,打理这个家。 初六那天,张扬看到陈红梅,观其行,听其言,审其态,深觉此女可为嫂,于是一力撑天,硬把张继祖的反对给压了下去,支持了这门亲事。 人间世,就是如此,谁腰包里有钱,就能说得起话,就算是亲爹老子,也奈你不何! 张扬的这番苦心,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跟任何人讲。 张军先生和陈红梅小姐的订婚典礼,在花炮和鞭炮声中,在亲邻的祝福声中,礼成。 初十这天,张扬完成了福田商场的对联任务。 早上,他把写好的对联,还有临摹好的两幅画打好包,跟家里人说要去县里。 张军看他拿着东西就往外走,连忙喊道:“老弟,你不骑摩托车去?” “不了,我坐班车挺好。摩托车你出工用吧。”张扬临走之前,又把陈红梅喊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啊?”陈红梅听了,惊讶的看着他。 “好了,就这样,我走了。”张扬微微一笑,“你快回去吧。” “二叔!”陈红梅追上来,送他上了班车,挥着手喊道,“你早些回来啊!” 张扬这次去县里,打定了主意,要从县里去省城,再从省城去苏南市! 这一去,起码要五、六天,回来就是开学。 张扬不敢和母亲讲,因为讲了,母亲肯定不会同意,与其和她当面争吵,还不如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嫂子去做。 王素兰的脾气,张扬深知,这个事情,谁说都不顶用,唯有儿媳妇的话,妈妈能听进去,就算不同意,到时也没得办法,又不能冲陈红梅发脾气。 等陈红梅回到家,张军便问他:“老弟喊你去做什么?” “现在不能说。”陈红梅摇了摇头。 “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张军失笑道,“我是他哥,又是你男人!” 陈红梅还是摇头:“二叔交待过的,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张军正月里没事做,正准备去塘里钓鱼呢,闻言笑道:“老弟既然这么说了,好吧,到时你再说好了。” 陈红梅吁了一口气。 张扬来到镇上,先去双溪镇的文具店。 “哟,小张啊,你好久没来了啊!”老板娘正在整理货架,看到他进来,放下手中活计,走了过来,拿出瓜子花生来招待他。 “老板娘,我最近忙,都来不成了。”张扬把买的一瓶酒和一个玩具,放在柜台上,“之前多有麻烦,多承照顾,这是一点小心意,给你们拜年了!” “哎呀,这孩子,怎么这样啊?你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呢?”老板娘乐得合不拢嘴,“你真是太懂事了!哎呀,我看着都喜爱啊,我家孩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老板娘,我这些东西,在你家寄存一下,我去办点事,回头再来取,可好?”张扬把一大包对联放在角落里。 “好啊,这有什么,你去就是了。”老板娘道,“对了,你的笔墨还在我这里,你等下一起带回去。” “那些就先寄在你这里吧,哪天我有空再来取就是。” “哦,你不回家啊?” “我等下去县里了。” “开学了吗?” “快了。” 张扬说着,走出店来,往镇委方向走去。 镇委镇政府在一起,就在老街上,张扬穿过集贸市场,从老桥上过去,很快就走到了。 张扬来到镇委镇政府大门外,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几块牌匾,确认镇委在这里,抬脚就往里面走。 “喂,干什么的?”门卫正好站在门口,看到张扬往里走,便喝问一声。 “找周书记!”张扬淡然的回答。 “哪个周书记?”门卫拿着腔板问。 “周怀谨周书记!”张扬俊眉微扬,心想你这里是政府部门,就是为百姓服务的,我进个门,你一个看门的,跟审贼似的干什么? “你一个半大孩子,找周书记做什么?”门卫本来只是随口问一下的,听到这里,不由得重视起来,走过来,拦在张扬面前,瞪着眼,看着张扬。 张扬倒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道:“怎么了?不能找他吗?” “那得分什么事情。”门卫挥了挥手,“你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事?快走快走!” 张扬沉声道:“我找周书记有要事,耽搁了的话,你可担待不起!” 门卫哈哈笑道:“笑话,周书记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领导要是都这样,来个人就见,他还不得忙死?你还是个学生娃吧?找周书记能有多大的事?别在这里烦人了,速速离去!” 张扬心想,硬闯是不行的,打狗也要看主人呢,就跟古代一样,这政府机构的门卫,宰相门前七品官,袭击门卫,罪过可不小。 他看到门卫室里有电话,便走过去,抓起话筒,开始拨号。 “嘿,你怎么拿我的电话用了?”门卫大声喊道,“这是紧急联系用的,你打给谁?我这电话,不对外开放!你要打电话,到邮电局去打,要不,就到街上店里找公用电话去打。” “打给周书记!”张扬脸色一正,厉声说道,“我警告你,等下周书记来了,看你怎么道歉!” 他这话,说得声色俱厉,倒把门卫给唬住了。 很快,门卫反应过来,冷笑道:“你吓谁呢?你还知道周书记的电话?我都不知道他的私人号码!哼,你还想周书记亲自出来迎接你?我看你是在做梦吧?行,我倒要看看,你能把谁招来!招不来周书记,我看你怎么交待!” 张扬拨通了电话,里面传来周怀谨沉稳的声音:“哪位?” “周书记,我是张扬,在镇委门卫室这里,门卫不让我进去。你是不是和他说说?”张扬对着话筒说,同时瞥了门卫一眼。 门卫哂然一笑,以为他在装呢! 他伸出右手,似乎在说:请继续你的表演。 周怀谨一听,马上换了一种笑声:“张扬同志,你来了啊?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来接你。” 说着,两人挂断电话。 张扬拉过门卫室的凳子,坐了下来,微微含笑,看着门卫:“你多大了?在这工作几年了?” 门卫愣道:“关你什么事?” 张扬淡淡的哦了一声:“你如果在这里很多年了,等下周书记要是责怪你,我看你可怜,就帮你说说情呗!” 门卫正要反唇相讥,周怀谨爽朗的笑声响了起来:“张扬同志,你好啊!” 周怀谨快步进来,握住张扬的手,用力的摇了摇:“来,到我办公室说话。” 张扬看向门卫:“请问,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门卫早就目瞪口呆,手里捏了一把冷汗。 周书记不仅认识这个年轻人,还和他握手,还称呼他为同志! 天哪,这小屁孩子,什么来头? “可以,你可以进了。”门卫连忙说道。 “怎么回事?”周怀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沉声说道,“我们这是政府机构,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不管是谁,都可以自由进出。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你有什么权力,把国家的主人拦在外面?你平时是不是经常这么做呢?” “周书记,绝对没有这种事,”门卫期期艾艾的道,“我今天就是脑子一热,看他是个孩子,所以问了一句。他又说是来找你的,我想一个孩子怎么能找你啊?所以就拦了一下。平常我很随和的,我在这里工作十几年了,一直兢兢业业,没有犯过错。” 周怀谨严肃的道:“安排你在这里,给你工资和福利待遇,是为了让你迎接和招待前来办事的百姓!你倒好,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你一个看门人,都自觉高人一等吗?张扬同志是我的贵客,你都敢如此无礼,可见你平时对待百姓的态度!” “没有,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啊!”门卫苦笑道,“周书记,我以后不敢了。” “你在这里工作十几年,非但没学会谦恭和服务,反倒学会了一些陋习!我看,这个岗位的人,也得勤换才行!”周怀谨不怒自威的说道。 门卫啊的一声,身子凉了半截。 周怀谨丢下这句狠话,就不再理睬此人,转身面对张扬,又是一张笑脸:“张扬同志,让你受委屈了,请,我们到办公室说话。” 张扬点头笑道:“周书记客气了,请。” 两人走出来,往里面办公大楼走去。 门卫吓得哎哟一声,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你拦谁不好,怎么就把周书记的贵客给拦下来了? 周书记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呢,你却敢对他如此无礼! 你不下岗,谁下岗? 活该! 第七十二章 身世成谜几人解 周怀谨请张扬进到办公室,然后把门关上。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一排文件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条待客用的沙发和一张茶几。 “周书记,画我临摹了,你先看看。”张扬知道对方工作忙,也不客套,直入主题。 “嗯,好。”周怀谨充满了希冀。 张扬临摹的画,还没有装裱,把原画展开给他看。 周怀谨退开几步,站远一点观看。 “不错!”周怀谨呵呵笑道,“张扬同志,真没看出来,你书画功底这么深厚!我认识的人里面,几十岁的大书画家,也就你这水平,但他们轻易不帮人临摹,尤其是古代书画作品。” 张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这两幅画,是他赚钱最多的项目,如果临得不够好,那钱是不是要退回去? 笑话,自己都动用了,真要还回去,那自己还得去借款还钱! “多谢周书记夸奖。那这画就留下来了。”张扬把画卷起来,递给周怀谨。 周怀谨接过画,锁进文件柜里,沉吟道:“张扬同志,我也有不少藏品,想找人仿制和临摹,你有兴趣吗?” 张扬心里暗自惊讶,心想他和陈茵,都忙着复制文玩,难道也只是为了展览吗? “周书记,我也很想接你的活,只是,我马上就要开学了,高三最后一个学期,对我很重要。”张扬委婉的拒绝了。 “张扬同志,价格好商量,我不会亏待你的。陈茵给你多少,我只多不少。你放心,我虽然是个小官,但我花的钱,都是正路上来的。不瞒你说,我家境殷实,家里并不缺钱。”周怀谨还以为,是因为价钱的关系,所以先打预防针。 张扬笑道:“这一点,我知道的。能玩得起收藏的人家,条件能差到哪里去?嗯,接下来的这个学期,我肯定要把精力放到学习上来,等毕业之后,或许就有时间做别的事情了。这个学期,就算是陈小姐那边,我也不会再接活了。” “好吧。”周怀谨点点头,“读书是最重要的。那先不麻烦你了。” 张扬略坐一坐,就起身告辞。 他走出来,经过门口时,门卫弯着腰迎上前,谄笑道:“您走了?您好走。” 张扬摆摆手,没有理他,径直出了门,往镇外走去。 他要到庆余堂去看看,给爷爷的初恋情人拜个年,顺便问问她,爷爷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奇异之事? 为什么要留下不碰古玩的遗训? 这中间,难道有什么道理? 来到老宅面前,却见这里热闹非凡,门前田地里,一排竖着八面大旗,旗上绣着当家的姓氏。 在乡里,这是家里有丧的象征。 老宅大门上,挂着三个大大的白底黑字:“当大事!” 不会是老奶奶过世了吧? 张扬来到门前,一打听,果然是老奶奶西去了,一问,是昨天没的。 “我早来两天就好了!”张扬叹道,“初六到县里去,要是过来拜年,兴许就能见上她最后一面。” 没得办法,人死不能复生,爷爷的谜题,只能等待以后再解。 张扬脸色肃穆,走进宅子里,来到灵堂前,恭敬的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故人托物,至死不忘归还,只凭这一点,老奶奶就值得一拜。 “恕我眼拙,请问,你是哪位?”一位披麻戴孝的男人上前还了一礼,问道。 张扬起身说道:“我是张得喜的孙子。当年,我爷爷和老奶奶是旧识。” “哦,你就是张得喜的后人?”孝子点点头,“你来得正好,我在等你呢。我妈妈走的时候,交待我一件事,说张家如果有后人来吊唁,就让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 张扬问是什么东西。 孝子转身进去里屋,不一会儿,捧着一个锦盒出来,递给张扬:“就是此物。” 张扬接过来,看了看,盒子上了锁,而且是暗锁,无法打开。 他抬头看向孝子。 孝子摇了摇头:“妈妈没有留下钥匙,只有此盒。” 张扬道了一声谢,抱着盒子,又在灵堂前上了三炷香,这才离开。 锦盒不大,也就后世一个六寸手机大小。 张扬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又不想破坏这么精美的盒子,只得先收进口袋,等以后再说。 来到双溪文具店,取走对联,乘坐班车,前往福田县城。 张扬来到福田商场,把对联交给刘文岚,然后把钱数清算了一遍,两下无误。 “刘经理,陈小姐在吗?”张扬问道。 “你来得巧了,”刘文岚倒了杯茶给他,笑道,“老板这些天,在各个分店视察工作,今天刚到本店来。” “茶我就不喝了,我去找她。” “老板就在办公室里,你去吧。” 张扬找到陈茵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她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谈话。 从玻璃窗见到张扬过来,两人停止交谈。 陈茵起身打开房门,笑道:“张扬先生,你今天来,是送对联的吧?” “是啊,顺便给陈小姐拜个晚年了。祝陈小姐财源广进,生意兴隆。”张扬拱拱手,看向那个老者。 这个老者,气质超凡,仙风道骨。 “张扬先生,也祝你新春大吉。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爷爷。”陈茵说着,把房门带上。 “哈哈,张扬小友,幸会!你是第一次见我,我却闻你名久矣。我是陈伯庸,你叫我老头子就行了。” “陈老好。”张扬执后辈礼,“陈老好气色!” “还好,还好。”陈伯庸指了指座位,“张扬小友,坐下说话。” 张扬对陈茵道:“陈小姐,画作我临好了,请你验收。” “是吗?这么快?”陈茵显然颇觉意外,看向爷爷,笑道,“没想到吧?” 陈伯庸起身走过来:“我看看画作。” 张扬先把真画递给陈茵。 陈茵展开来看过,没有问题,这才收起来。 张扬又把自己的临作拿出来。 陈茵展开来,因为没有装裱,不能挂起来看,但这也难不到她。 她办公室里有块白板,她把画贴在白板上,拿几个磁块压住角,然后和爷爷一起,站远一点欣赏。 “鬼斧神功啊!”陈伯庸动容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幅临画,出自张扬小友之手?” 张扬谦虚的笑道:“张老过奖了。” 陈伯庸肃然道:“我这一生,秉公执中,从来没给任何人一句过誉之言!张扬小友,你的笔下功夫,确实了得!” 张扬发觉,这个老人看向自己时,眼神里面,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但仔细捕捉的话,又消失无踪了。 “陈小姐,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这画就留下来了,我们之间,就此两清。”张扬笑道。 “什么两清啊?”陈茵嫣然一笑,“我们的合作,才刚开始呢!” “陈小姐,我马上就开学,必须心无旁婺,应对高考,所以,只能以后再寻找机会合作了。” “嗯,高考的确是人生第一件大事。那好吧。”陈茵伸出手,和张扬握了握,“记得保持联系哦。对了,元宵节,我家有个小型的古玩展鉴会,请你过来参加吧。” 元宵节,还有五天时间,张扬心想,自己反正要赶回来开学的,便同意道:“好啊,我一定抽空前去。只是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到时我怎么去?” “我家老宅,就在省城清水塘古玩街,门牌是八十八号,很容易找的。”陈茵怕他忘记,又拿了张名片递给他,“这上面有我的电话,你到了要是找不到,就打我电话,我去接你。” “好。”张扬心想,在省城就更好了,到时我从苏南市,直接回到省城,正好参加陈茵家的展鉴会,然后再回福田县好了。 张扬走后,陈茵关紧房门,把真假两幅画拿出来对比。 “真的很像!”陈茵越看越是肃然,“他这么年轻,真有这么好的技术?太不可思议了。” “你去过他家?”陈伯庸问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父母,还有哥哥和妹妹,哦,还有一个老奶奶,不过,那老奶奶很老了,我套过她的话,她不可能有这份手艺。” “难道,另有高人?”陈伯庸沉吟道。 “爷爷,你会不会弄错了?张扬真是我们苦苦找寻的人吗?” “或许是他,或许是他背后的人。”陈伯庸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元宵节,即可见分晓!” “爷爷,万一他不去呢?”陈茵忽然想到,“省城离这里远,到时想来接他,怕也迟了。” “他会来的!”陈伯庸意味深长的道,“我有预感!我卜过一卦,是飞龙在天,看来,他是时候重出江湖了!” “爷爷,我觉得悬。”陈茵轻轻摇头,“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高中生,怎么可能是我们要寻找的人?” 陈伯庸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张扬的临作上,沉声说道:“不管是不是他,还是另有其人,这些书画作品,总是真的吧?元宵节,一定要让他显出真身来!茵茵啊,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陈茵收起画作:“我知道了,爷爷,那我把这画,送到王师傅那去装裱。” 陈伯庸重重的嗯了一声,两道浓眉,忽然紧皱,目光中露出期盼的神色:“但愿,就是此人!” 第七十三章 萍水相逢他乡客 从福田县到省城,坐火车要两个小时。 这是张扬此生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出远门。 在此之前,他今生到过最远的地方,是福田县。 正月里,出门的人很多,张扬买的是站票。 上车之后,张扬就在两节车厢的中间,找了个位置靠着。 列车到达下一站,停留五分钟。 两个中年农民,一胖一瘦,提着一个米袋子,走上车,就在张扬身边停下,也不嫌脏,席地而坐。 米袋子落地的时候,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 张扬听得清楚,不由神色一动,蹲了下来,听他俩说话。 “老古,还在春节哩,我们这么早跑到省城去,开市了吗?”瘦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我们去找熟人,不管开没开市,都有人收,你不用担心。”胖子嘿嘿笑道,“不管你有多少货,都能卖出去。” 瘦子双手紧紧握住米袋子,放在腿间盘着,沉着脸不出声。 张扬假装碰了他一下,然后说了声对不起。 瘦子瞅了张扬一眼,见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学生,便回了一句:“没事。” 张扬和他搭上话,谈东论西。 瘦子嘿嘿一笑:“小伙子,你这是到省城去上学吧?” 张扬随口编道:“去打工,我叔叔在省城开了家古玩店,我在他店里做事。” “是吗?”瘦子偏过头来,看着张扬,咧嘴笑道,“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就工作了啊?” 张扬唉了一声:“读书的时候没用功,没得办法,只能早些找份工作。正好我叔叔古玩店里招人,就去当学徒了。” “你刚才说,你是在古玩店当学徒?”瘦子来了兴趣。 “是的。”张扬笑道,“天天和古玩打交道,很轻松。” 瘦子问道:“那你会看文玩吗?” “当然会啊,不然怎么帮东家看店?店里天天有人前来买卖古玩的。” “哦,我这里有几个货,你帮忙看看,是哪个年代的?”瘦子来了兴趣。 “老古,你怎么随便找人看啊?这火车上,人多手杂,别吃了亏去!”胖子拉拉瘦子的衣服,低声忠告。 “没事,他还是个孩子,又是火车上认识的,彼此间又没有关联,他看成什么样,我觉得更准确。”老古外表一脸的憨厚,内心却十分精明,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胖子抹了一把脸:“行,那你就拿出来,让他看看吧!” 老古小心的把米袋子放在地上,打开一道口子,从里面掏摸出一个铜制香炉,递给张扬看。 张扬首先要排除,这两个人是不是骗子。 现在他对自己鉴古的本事,还是有些信心的,当即接过来,看了两眼,微微吃惊,如果没看错的话,这只小薰炉,居然是清代之物! 他举起薰炉,看其形是否端正,好的古铜炉,有如君子端坐,气足神扬。 然后用手掂量其重量,铜质越好,密度越好,炉就越重,轻浮者肯定为假货。 他又用手指在炉唇处弹了弹,侧耳倾听响声。 炉体声音悠扬洪亮,手感细密光洁,犹触婴儿之肌肤。 心中有了判断之后,张扬不动声色,把香炉还给老古,淡淡的说道:“这个,你从哪里弄来的?” “家里传下来的。”老古把香炉收起来,说道,“你看怎么样?” 据张扬刚才的观察,那只香炉没有土沁迹象,像是传家之物,不过,如果是从大型陵墓里摸出来的,也可能没有土沁。 “还好,这是清代中期之物,款式铸得不够精奇,形制是仿造明代的宣德炉,但用料和做工,都没有宣德炉考究。你这只炉,保存得好,品相和路份都还不错。形制饱满端正,中规中矩,包浆温润,色泽蕴藏于内,铜炉不显俗气,可以登大雅之堂。”张扬侃侃而谈,把香炉的一切,都说得头头在理。 这一来,不仅老古赞赏,那个胖子也频频点头,不由对张扬高看了两眼。 “哎呀,小兄弟,你真是个行家啊。”老古夸奖道,“那你帮忙估个价?这炉子能值多少钱?” “我说句实话,清代的铜炉,存世的很多,也就没有明代的炉值钱。但很具有收藏价值,再存个上百年,那就值钱多了。” “没那个耐心存,收藏都是有钱人做的事,我现在家境困难,就想换几个钱用。”老古拍拍米袋子,“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我是守不住了。你说这能值多少钱?” “两千块钱左右。”张扬肯定的说道。 “两千?够了!”老古高兴的笑道,“我之前找了个古玩商看,他说只值一千呢!” 胖子道:“老古,你别听他瞎说,他哪里懂行情啊?你这炉,就只值一千,多了没有人要。不信?那你问他,两千块钱,看他买不买?他要是买,你直接卖给他得了。” 他这是吃定张扬身上没钱,买不起这两千块钱的炉子。 一个半大孩子,又是当学徒工的,刚过完年出来,身上有两千块钱才怪! 老古为难道:“人家一个孩子,买这玩意做什么?吃不得、用不得、穿不得!这种古玩,就得卖给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家,钱闲得慌,没地方花的人,买回家收藏用。” 张扬笑道:“叔,你要是真的想卖,那我就买下来吧,反正,我刚才出了两千块钱,那就给你两千,我拿到店里,照样可以卖出去的。” “你真的想要?”老古提醒道,“两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了,你拿得出来吗?” “我自己赚的钱,都是自己花。”张扬来之前,把钱分散,分别放在不同的口袋,一则自己年纪还小,谨慎起见;二则坐车来来去去,难免打瞌睡,怕被坏人摸了去。 老古真的把那个小薰炉拿出来,递给张扬:“那就卖你了。” 张扬出门,把书包腾空了,背在身上,里面装着从刘家村收来的三个瓷器。 这三个瓷器,并不是博物馆所缺少的古董,因此,他准备带到省城卖掉。 他掏出两千块钱,把薰炉收了,也放进书包里。 老古见他这么爽快,又这么大方,忍不住道:“小兄弟,我这里还有两件物品,你要不要一并看看?” “是什么?”张扬把书包里用来垫底的毛衣,将几件东西隔好。 “给你看看。”老古再次拉开手中的米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件长嘴壶来。 “这是银壶!”胖子在旁边说道,“可值钱了。” “这是锡壶。”张扬一眼就认出来,说道,“清代的,用来温酒用的。这种壶,在古代很常见。苏东坡有一个很著名的绝妙对联,说的就是锡壶之事。游西湖,提锡壶,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千百年来,不断有人出对,但都没有特别好的。” 胖子嘿嘿笑道:“高!小兄弟,想骗你,真难呐!” “哎呀,小兄弟,你不说自己是个学徒,我都要当你是古玩教授了!”老古敬佩的道,“你看这东西值多少钱?” 张扬这次没有出价,而是问道:“你想卖多少?” 老古并不知道这件东西值多少钱,沉吟着,故作精明的道:“我之前也找人看过一眼,他出价一千五!现在又过了一年,这样吧,我就两千卖给你好了。” 锡的不是金的,也不是银的,在百姓眼里,就跟铁、铝一般不值什么钱。 张扬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道:“你还有一件什么东西?一并拿出来,我一起看看。” 老古又从米袋子里摸出一个笔筒来,笑道:“你们读书人用得着,也是我家祖上留下来的老物件,后来打仗,家道就中落了。这些东西,都用不着了。” 张扬接过笔筒,看了看,问道:“你打算卖多少?” 老古伸出两根手指头:“别看这是木的,但我知道,这是红木的,上面又雕刻了花纹,做工是很精良的,所以,我也要卖两千块钱!” 胖子低声道:“老古,你这是杀黑啊?一个木笔筒,别的古董商,只出你八百块,你要人家小伙子两千?” 老古瞪他一眼:“别胡说!” 胖子识趣的闭上了嘴,但又忍不住开口笑道:“这是宋代的笔筒,所以值钱些!” 张扬一听,哂然笑道:“在我面前,你这么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专家面前说出来,别人要笑掉大牙了。” 胖子瞪眼道:“为什么?难道,这不是宋代的笔筒吗?” 张扬轻轻摇头:“笔筒是文房用品,从传世品来看,多为明代中晚期以后之物,墓葬出土之物,亦不见有宋元笔筒。我不是说以前没有过笔筒,但至少还没有相关证明。” 胖子啊的一声,讪笑道:“是吗?嘿嘿,小兄弟,你懂得真多!看来,要想骗你,可难哪!” 张扬淡淡的道:“萍水相逢,都是他乡之客,你们看我年轻,以为我好欺负,想欺骗我,情有可原。” 胖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连忙说道:“小兄弟,对不起,我不是成心的,就是想考较一下你的眼力。不瞒你说,这三件货,我们早就找人看过了,这次是直接去出手的。你要是真看中了,卖给你这个识货人,也算是这些古玩,得其真主了。” 张扬脸色平静,心里却乐翻了。 刚才一听对方的报价,便知他们走宝了! 自己捡大漏了! 第七十四章 天赋负值捡大漏 这个笔筒,的确是木的,但并不是红木的,而是紫檀木笔筒! 而且是小叶紫檀木! 笔筒的材质一般为木制笔筒、玉石类笔筒、瓷器类笔筒和金属类笔筒。 瓷器类笔筒,当属最多,应用最广泛。 而这种紫檀木笔筒,最为高贵。 张扬手里拿着的,更是异常珍贵的小叶紫檀笔筒! 紫檀笔筒,主要分大叶紫檀木,也就是非洲紫檀木笔筒,和印度的小叶紫檀笔筒。相比之下,小叶紫檀笔筒的价值要高得多。 小叶紫檀笔筒刚制作出的新作品,色彩偏红,久而久之,渐渐变深,紫色中带有花纹,并始终布满油润。 清代木雕笔筒与明代风格不同,出现了许多雕刻华丽繁芜的笔筒,雕法多样,有高浮雕、浅刻、浮雕、镂雕、阴刻等综合技法,刀法纤巧细腻。 眼前这款,便是浅刻花纹样式,古朴自然。 “小兄弟,你考虑得怎么样?你要是全部买走的话,我们就在下一站下车,打道回府,懒得去省城了!这样吧,这两件一起拿走,算你三千八!优惠你两百块钱!”老古见张扬沉吟不决,以为自己开的价格,把他给吓住了,于是故意以时间紧迫为由,催促他成交。 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拍拍张扬的肩膀,好心提醒道:“小伙子,看不准的话,不要买,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虽然说,古玩行里,有报价就要买的规矩,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张扬出了价不买,对方也不可能逼迫他付款。 至于名望和声誉,笑话,他又不是开店的,更不是什么专家教授,半大小子一个,怕啥子? 可是,张扬有这份自信! 他看中的东西,就不怕打眼! 张扬微微一笑,二话不说,拿出三千八百块钱给他,然后把两件古玩,一股脑的装进了自己书包里。 以前,张扬很恨这书包,又大又沉,背满书后,能把双肩压垮! 现在,他唯一一次感谢这个书包,没把他的青春压弯,倒把这许多宝贝装了进去! 列车到达前方车站。 那两个人数了数钱,揣进口袋里,提着空空的米袋子,急忙下车去了,那匆忙的模样,好像生怕张扬前去退货似的。 看他们捡了大便宜的样子,张扬心生狐疑,难道我打眼了不成? 他再次拿出那三件新收的古玩,看了一遍,又从博物馆里找到同时代相同的物件进行比对,印证了自己的眼光并没有出错。 三件东西,铜炉、锡壶、笔筒,做工精美,形制古朴,包浆厚实,这不可能是仿制的吧? 张扬决定,好好利用一下博物馆。 虽然不能直接鉴定,但这三件古物,已经在自己囊中,可以任意判断,如果是假的,国宝就会发来信息。 他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来:“这三件都是仿制品!” 一片宁静,没有叮的声音响起。 张扬长吁一口气。 就在他得意洋洋之际,“叮”的一声响了。 张扬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了。 天哪,五千八百块钱,就买了三个假货? 枉自有博物馆伴身,自以为可以鉴古玩,辩骨董,断年代,识包浆! 现在倒好,活生生的被打眼了! 身边几个旅客,都目睹了刚才那一幕,看着张扬付出那么多的钱,买了这三个玩意,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个败家子啊! 有这么多的钱,够你买多少个酒壶、多少个笔筒,多少个香炉了? 这谁家的孩子,看穿着打扮,又不像是富家子弟啊! 刚才好心提醒他的老者,听到张扬说出仿制品的话,又见他面色不愉,不由得蹲下来,好言劝慰道:“是不是打眼了?哎呀,古玩这一行,真不容易混,我以前也玩收藏,但凡有点钱,都投到里面去了。结果,全打了眼,哎,老婆都跟人跑了!孩子们怨恨我一辈子!怪奸商吗?怪造假者吗?怪!但我更怪自己,没那个金刚钻,偏要揽那个瓷器活!我活该啊!小伙子,算了,你还年轻,输得起,几千块钱,就当买个教训,从此断了这念想,以后走正道儿吧!” 张扬苦笑一声,心想这大爷还真是热心肠! “您有一条来自国宝的留言,请注意查收。” 是真是假,就在这信息之中,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何不痛痛快快,打开来看看? 张扬打开信息。 “张扬先生,您鉴宝失败,扣除三点天赋值!” “我拷!”张扬忍不住大喊一声。 周边人看他的眼光,更加怜悯。 一个父亲,拉着自己的儿子,苦口婆心的教导:“看见了吗?这就是不听老人言,听亏在眼前的实例!你以后长大了,千万不要乱花钱,不要相信外面的陌生人,辛苦挣来的钱,别被那些江湖骗子骗走了。” 等等! 张扬忽然笑了。 “我刚才说的是,这三件物品,都是仿制品,然后,我收到国宝发来的信息,说我鉴宝失败。”张扬思索道,“我文科成绩虽然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劲,这个弯,还是能转过来的!换言之,这三件宝贝,并非仿制品,都是古玩!” 张扬忍不住一阵得意,把东西收好。 “大爷,谢谢你,我没事。”张扬也不说破,就让他们以为,自己被江湖骗子摆了一道吧!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惦记他身上的宝物了。 “嗯,看开点,人生在世一蜉蝣,一场扯淡没来由。”老者呵呵一笑。 张扬一乐,心想这话说得好,像在尘世间打过筋斗的人说出来的! 他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叮的一声响。 “您有一封来自国宝的留言,请注意查收。” “怎么又来了?” 张扬想着,用意念打开短信。 “张扬先生,您现在的天赋值,负三分,请努力赚取积分。” “我拷,还有负数?国宝啊国宝,你怎么还懂数学啊?” 张扬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想到,我国是世界上首先使用负数的国家。 早在公园前四百多年,战国时期李悝在《法经》中已出现使用负数的实例。 这么说来,国宝懂得负数,也就不在话下了。 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天赋值,过年的时候,全部用来换新年礼物了。 现在出现负值,会不会影响到博物馆功能的使用? 两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就过去,火车到达省城火车站。 张扬背着包,下了火车。 省城的天气,比乡下要暖和一点,柔柔的暖风,吹在人脸上,也不觉寒意,仿佛春天就要来临了。 这一生,张扬是个刚出门的少年郎,但他的心智,却是一个见识过大都市的过来人,因此,初来省城,并没有太过好奇的观望。 不过,他虽然见识过很多大城市,但对省城,却不太熟悉。 在县里高中毕业后,就直接考上了外省的大学,与省城的几面之交,不过是回家时的匆匆路过。 他来到公交车站,一个站牌、一个站牌的看过去,寻找到去清水塘的公交车,又问了两个车站的执勤人员,问到了路线。 坐上348路公交车,到芙蓉广场站下车,再沿着立交桥往东走,不一会儿,就到了清水塘。 这里是省城有名的古玩一条街。 没有接触这一行的时候,一直以为玩古董,是少数有钱人的事情。 进了这个圈子,才发现身边很多古玩人士,不论贫富,不论城乡,都有人为古玩疯狂,为文物痴迷。 来到古玩街,张扬对古玩圈子,又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虽然还在正月里,这边却已经开市了。 有些门面开了,有个别门面还大门紧闭。 张扬一边走,一边看门牌。 他记得陈茵说过,她家是在清水塘古玩街八十八号。 既然来了,就先认一下门。 八十八号! 张扬找到了,当看到八十八号时,不由得一怔。 外面是一排八个大门面!里面又有数进老式的宅子! 在整个古玩街,这是最大的一家店。 店门上,挂着一块大牌匾:“博雅轩。” 下面又有四个小字:陈氏老店。 没错,这就是陈茵家的店铺。 牌匾左上方,有一个图案,仔细看看,是北斗七星和一座山的模样。 很多百年老店,都会有自己的图标,这个大概也是博雅轩的标志吧? 一般的店子,也就一个门脸房,能有两、三个门脸房的,就算得上大店了。 而陈茵家的店,居然有八个门脸房! 从陈茵的口气中,可以听出来,这还只是她家的老宅子,可见在外面的大城市里,她家还有门店! 做着古玩生意,又涉足超市生意。 这个家族,得有多么庞大的财富?又有多么悠久的历史? 张扬略一沉吟,抬脚走了进去。 店子装修得古色古香,顶上吊着十几盏大宫灯,把店铺里面照得通亮。 十几个伙计,分散在各处,各自忙碌。 张扬进了店门,伙计们并不上前招待,而是任由顾客四处观看,跟逛超市一般。看来,陈茵把管理超市那套方法,也运用到古玩店来了。 柜台里面,坐着三个人。 一个妙龄女子,应该是收银员。 一个穿着长褂的古稀老者,应该是掌眼的朝奉。 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应该是管理店铺的助理。 此三者,是大型古玩店的标配。 “大爷,请问,你们这里,收古玩吗?”张扬径直来到柜台前,问里面坐着的那个古稀老者。 第七十五章 尼玛的要逆天啊 “收啊。”老者戴着老花镜,手握放大镜,正在看一本竖排线装书,闻言抬起头来,看了张扬一眼,便自一怔。 张扬打量他,觉得他和陈茵的爷爷,有几分相像。 “小伙子,好个相貌啊!”老者微微一笑,却没有提古董的事。 “哟,好年轻啊,”收银的女子,不过二十出头,抿嘴笑道,“你这么年轻,也做古玩生意吗?” 那个中年人,穿着得体的唐装,留着寸发,显得精明能干,他眼神锐利的盯了张扬一眼,似乎要把张扬看透。 “感兴趣,试着收了几个货。”张扬淡然说道。 唐装男略带轻视的问道:“你有什么货?事先讲明白,咱们这里,是正规的古玩行,有三不收。” 张扬也不说自己有什么货,问道:“哪三不收?” “支锅来的货,不收!”唐装男沉声说道。 张扬点点头,表示理解。 盗墓来的货,收了后患无穷,说不定上午收了,中午就被摸来的公安带进局里去了,告你一个销赃罪,不仅亏了钱,还要负刑责! 不过,这也只是一份免责声明罢了,相当于商店柜台上贴的:钱款当面点清,出门概不负责。 真正来销货的,谁还明白着告诉你,我这些货,是支锅来的不成? “工艺品,不收!”唐装男又说道。 张扬嗯了一声。 工艺品,只是个委婉的说法,行话就是假货,仿制品,复制品。 这也是一句虚言,能不能看出来是复制品,考的是你们店家的眼力! 如果你们打了眼,收了假货,还不是自认倒霉? 唐装男见张扬并不似少年人般完全不懂行,倒也略微放松语气,缓缓说道:“国宝,不收。” 这就是说,就算你的货,来路很正,又是真品,但是,如果达到了国宝级别,他们也是不敢收的。 笑话,国宝啊,就算我有,就算肯卖,你也要收得起啊! 当然了,如果你真有国宝级的藏品,也是你个人的,真要买卖,不是不可以,可以走拍卖行,也可以找圈子里的大佬来鉴真。 一般的古玩行,能玩国宝级的,毕竟是少数。 如果你真有这么大财力,又碰到了国宝,你会推出门去不要? 真能收起得起国宝的人,自然也能摆平社会上的其它关系了。 博雅轩这么规定,也有其道理。 “就这三条,如果先生的货,不属于上面三条,请亮出宝贝来看看吧。”唐装男说道。 张扬没有废话,也没有客气,把书包往柜台上一摆,拉开拉链,把里面的六件宝贝,一一拿出来,摆放在柜台上。 “就这六件。请过目估价。”张扬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装男扫视过去,脸色并无多大波动。 他是负责店里的管理工作,对古玩,并不怎么在行。 长褂老者只看了一眼,却是脸色一讶,站起身来,举着放大镜,一一细瞧起来。 “小伙子,你这货,哪来的啊?”老者抬起头问道。 “大爷,你要是想听故事的话,我可以讲上三天三夜。”张扬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绕了个弯子。 “扑哧!”收银员掩住嘴笑了。 每个来卖古董的,事先都会编一套故事,说我这古玩,是怎么怎么来的,诸如我家祖上在宫里当太监,后来皇上隆恩,放出宫来,还赏赐了不少金石书画和瓷器。 或者说,我家祖上是大商贾,后来家道没落,只留下这几个古物,子孙不孝,拿来换几个吃饭的钱用用。 这类故事,你要是想听,张扬能编出一箩筐来! 可是,有意义吗? 这就是明白告诉老者,你问这话,不过是废话而已。 收银员虽然年轻,但也深明个中套路,是以发笑。 “呵呵,有点意思。”老者深深的看了张扬一眼,问道,“那么,这六件货,你打算卖个什么价钱?” 张扬不卑不亢的道:“卖什么价,得看这些货,值多少钱。你们这么大的店,想必有几个掌眼的老朝奉在,何不请出来,一并看看,估估价格?价钱合适,我就卖在贵店。如果贵店想捡漏,或是想杀猪,那我绕道走人便是。” “嘿!越来越有意思了。”老者又打量张扬一眼,对唐装男道,“去请三爷和四爷过来。” “是,二爷。”唐装男恭谨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里屋。 大约五分钟左右,唐装男陪着两个老者走了出来。 这两个老者,和陈伯庸,还有柜台里的二爷,都有几分相像。 “二哥,怎么着?见着开门货了?” “二哥能看中的货,想必是俏货了。三哥,我们一起欣赏欣赏。” “哎呀,说起来,咱们这店,可有一阵子没收到好货了。” “古玩行嘛,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三哥,你别着急啊,这不,一眼货就上门来了嘛。” 两人说着,来到柜台前,看那六件古玩。 三位爷,只看,不说话。 张扬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货,任由他们拿起来看,翻来覆去的看,用放大镜看。 观察完毕,三个爷凑在一起,比划了一下手势。 张扬知道他们在商量,也不着急。 “小伙子,你这六件货,我们博雅轩,出价一担水,全部收购。”二爷终于跟张扬讲价了。 一担水,就是一万块钱。 张扬收这六件货,在刘长根家花了三千块,在火车上花了五千八,一共是八千八百块钱。 现在转手,才卖到一万? 来来回回的跑,赚了一千二的路费? 在二爷等人看来,一万的报价,已经很高了。 一万块钱,对张扬这样的农村小伙来说,的确是笔大数目,你可以用它盖新屋,讨老婆,或者出来做个小生意了!人生就此变得多姿多彩! “你们没有成心收购。”听到这一万的报价,张扬淡淡的回敬了一句,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指着其中的笔筒说道:“光是这件清乾隆年间的小叶紫檀笔筒,低于六万,我都不会卖!” 三个爷,对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骇和不可思议! 因为,这个笔筒的行情价,的确在六万往上走! 一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拥有这么多件古玩,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懂行懂市!不仅说出了这笔筒的信息,还知道它的价格! 尼玛的,这简直是要逆天啊! “小伙子,你这么说,未免太过了。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当然要赚一些钱了,不能这货市值多少,我们就按多少收吧?”二爷放下手中的放大镜,看来,他已经看好这几件货了,“你想卖多少?报个价,合适的话,我们一起收了!” 张扬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咱们一样一样谈吧?这件笔筒,你们最高能出多少?” 二爷一怔,他想打包谈,就是想捡漏,没想到张扬却精得透顶,不上他这贼船,要一件一件分开来谈! 张扬见对方愣神,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说道:“如果谈不成价钱,我就把货收起来。能谈成几件是几件。天底下不只博雅轩一家古玩行,也不只我一个卖货人。大家能成则成,就算买卖不成,哪怕一件不收,咱们之间,仁义还在,说不定,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番话说出来,哪里像是一个少年人的口吻! 分明就是一个老江湖,一个老油条啊! 三位爷,又打起了手势。 张扬神色如常,静观其变。 那个收银员,好奇的看着张扬,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了。 她在这里收银,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古玩圈中人,像张扬这样的,还真是头回看到。 这个帅气的小伙子,是什么来历啊?手里有这么多的古董,还懂得这么多古玩的知识! 良久,三位爷商量完毕。 二爷仍然是代表,其它两位爷,只负责掌眼和把关。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不会乱,显得这店很有气概,很有规矩。 “这件,你刚才说六万,好吧,那咱们就给你六万!”二爷倒也大气,当即拍板道,“你看可好?” 他杀不到猪,就只能按行情来谈价。 “可以。”张扬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功课,当然不会让人轻易杀了黑去。 “这件锡壶,”二爷捻着胡子,沉吟道,“我给你三万的价钱,不算低了吧?” 张扬点点头,说道:“这把壶,再过二十年,绝对可以增值到三十多万。现在三万块钱的话,有些低了。五万吧!” 要不是需要本钱,去收购更好的古玩,就连这几件,张扬也舍不得卖啊! 收藏几十年,都是绝对看涨的好货! 但是,人生之中,必须有舍,才能有得,这舍得之间,孰重孰轻,全看你的眼力和运气了。 二爷笑道:“小伙子,二十年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二十年前,谁能想到,改革开放后,形势如此一片大好?谁又能想到,之前还破四旧砸骨董呢,二十年后,咱们古玩人的春天就来临了?” “低于五万,我不能卖。对不起了。”张扬说着,就要把货收起来。 “好,五万,就五万!”二爷一把按住张扬的手。 张扬微微一笑,收回手来。 二爷拿起铜薰炉,说道:“这件清代的铜炉,我给你两万。这可是行情价,不能再多了。” 张扬伸出手,从他手里要回铜炉,笑吟吟的道:“这件铜炉,低于十万,我们就不要谈了。” 第七十六章 古玩书画千分利 旁边的三爷,发出一声冷笑,但并没有说话。 “十万?”二爷捻着胡子,微微含笑,“小伙子,你是不是看错了?这香炉,可是清代之物,清朝的香炉,仿的是明代宣德年的形制款式,存世量多,没有明代的值钱。我给你两万,算得上公道价格了。” 张扬把铜炉举到对方面前:“二爷,请再次掌眼。” 二爷伸出右手,轻轻一摆:“我们三人都看过了,一致认为,这是清代之物,不可能有差错。” 张扬把铜炉倒过来,让他看底部,说道:“这的确是清代的铜炉,可是,这不是出自一般工匠之手,而是乾隆年间,宫廷御用铜匠秦士枋的作品,此人和玉雕刻名家朱永泰齐名。他的作品,放到今天,绝对值得上十万之价。” 二爷微微动容:“你说这铜炉,是秦士枋之作品?有何依据?” 张扬指着铜炉底部:“古代讲究工匠精神,凡是工匠所制之物,都会物勒工名。每个工匠自己制造的器物上面,都会留下自己的姓名或者记号。请看,这铜炉底部,就有一个枋字,有清一代,名字中带枋字的御用铜匠,也只有秦士枋一人而已。” 二爷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果然从底部的花纹中间,找到了一个枋字。 这个枋字,隐藏在花纹之间,和炉身浑为一体,不细心的话,很难发现。 四爷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拿过铜炉,看了看,点头道:“二哥,秦家之物,可以收。” 二爷嗯了一声,再看张扬时,完全没了之前的轻视。 能拥有秦士枋一件传世作品的人,来头绝对不会简单。 哪怕人家现在看上去很落魄,也许是豪门中落?也许是故意为之,低调销货而已? 二爷饱经苍桑的脸,露出一抹欣赏之意,历经岁月打磨的眼神,犀利无比,似要看穿张扬的一切。 “好,那就十万收了。”良久,二爷点了点头,微笑道,“小友,你是省城哪家名门之后?是不是家里遇到什么难事了,所以才来变卖祖宗留下的文玩古物?” 张扬当然不愿意深谈,一言叉了过去:“老爷子,你想听故事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不过没这个必要吧?还有三件货,请一并给个价吧,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再虚头巴脑的了,来个痛快的行不行?” 刚开始的时候,六件货,对方只出价六万块钱,而现在,只是其中三件,就卖到了一个六万,一个五万,一个十万的高价,总价已经有二十一万了! 还有三件瓷器,尚未估价。 二爷拿起那个瓷瓶,更加仔细的观看了一遍,又拿给三爷和四爷。 这一次,三位爷都没有托大,看得尤为细心。 二爷一边看,一边说道:“此瓷丰满,浑厚,古朴,器型线条柔和、圆润,给人以质朴、庄重之感,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景德镇生产的瓷器。看这釉色和胎质,应该是葫芦窑所产之物,施釉稀薄,色泽略显青白,辩其包浆,识其形制,这是清朝瓷器的特征,我判断,这件瓷器的年代,在清朝中晚期,这一点,和底部款识大清嘉庆年制符合,到现在,也有两百年的历史了。” 张扬暗暗点赞,心想这博雅轩掌眼的,真不是吹的,瓷器摸在手里,就能断代,还能分辩出来历。 二爷又拿起另外两只瓷碗,辩识之后,说道:“这三件瓷器,应是一套,同窑所出,釉色胎质一般无二。小伙子,我说得对吗?” “老爷子好眼力!”张扬竖起大拇指。 自己有博物馆,从中得到了诸多比对,翻阅了许多资料,这才能断年识代,而二爷凭的,全是阅历和眼力,这才是真功夫,着实令人钦佩。 旁边的唐装男问道:“二爷,您刚才说的葫芦窑,是个什么窑?听说过哥、官、定、汝、钧等名窑,这葫芦窑,从来没听说过啊。” 二爷哈哈一笑:“葫芦窑,是窑口的一种形制,因窑口的形状前大后小,像葫芦而得名,并非某个窑的名称。在我国陶瓷发展史上,有龙窑、馒头窑、葫芦窑等形制。宋朝之时,我国北方普遍使用馒头窑,而南方大都使用龙窑,后来宋王室南迁,很多北方的工匠,把馒头窑的技术,带到了南方,和当地的龙窑进行融合,产生了葫芦窑。葫芦窑在瓷器史上,占据着显赫地位,堪称承前启后的古窑典范,尤其在明代盛极一时。葫芦窑兼备了龙窑和馒头窑的优点,不仅能够同时烧制不同种类的瓷器,更适合瓷器新品种的烧制,这种窑型的诞生,令我国陶瓷烧成技艺有了长足的进步。” 唐装男异常恭敬的道:“二爷学识渊博,多谢赐教。那这种葫芦窑,现在还普遍吗?” 二爷轻轻一叹,摇了摇头:“清朝雍正年间,葫芦窑已经越来越不能适应人们对景德镇瓷器品种与花色的需求,于是,一种平焰窑诞生了。这种平焰窑形如半个扣着的鸭蛋,对于烧柴的热能利用更加科学,适合多品种瓷器的同时烧造,所以又被人叫做镇窑。镇窑的问世,把景德镇瓷业推向了最后的高峰。” 张扬虽然有博物馆伴身,但像这样的瓷器史话,却还是头一次听到,不由暗暗点头,对二爷的渊博学识,更是敬佩有加。 二爷放下手中的瓷碗,缓缓说道:“小伙子,你也是内行,咱们就不玩虚的了,这三件瓷器,我报个实价,一起五万块钱,也就买个收藏品了,以后能不能升值,那得看运气。你要是觉得行,那就留下吧。” 这个出价,远远高出张扬的预期。 他本以为,这清代中晚期的瓷器,每件只能卖个一万左右呢,没想到对方出了三件五万的高价。 “多谢二爷,那就成交。”张扬也不含糊,没有多余的一句废话。 六件古玩,八千八的成本,卖到了二十六万块钱! 难怪有句老话说,粮食布匹十分利,中药当铺百分利,古玩字画千分利! 只要你有眼光,有实力,以小博大,一夜暴富,不在话下! “小伙子,你是要现金,还是银行转账?”二爷问道。 张扬现在还没有银行卡,便笑道:“现金吧,我这书包空了,正好可以背回去。” 二爷好心提醒道:“你一个人?背这么多的钱,在外面行走,可得小心在意,最好尽快回家,或是转存银行。” “我知道了,谢谢二爷。”张扬好奇的问道,“你们是不是对瓷器特别在行?” 二爷微微一怔,问道:“你何出此言?” “贵店所摆古玩,大都为瓷器,而你们对瓷器这一行,也特别专精。”张扬观察入微,说出心中所想,“当然了,我不是说,你们不懂其它种类的鉴定。只是对瓷器更为专精一些。” “小伙子,你眼力不错啊!”二爷笑道,“所谓术业有专攻,我们陈家,最厉害的项目,就是瓷器,近来兼营书画和其它古玩。” 说着,他对唐装男道:“泡壶好茶,请这位先生略坐,另速备二十六万现金。” 唐装男恭声答应,转身去办。 二爷请张扬到里面雅间。 张扬也不虞有他,施施然走了进去。 里面摆着茶桌,一套红木沙发。 三位爷坐下来相陪。 “小伙子,你家里,还有什么古玩?如果想出手的话,请优先考虑敝店,一回生,二回熟,本店百年信誉,保证不让你吃亏。”三爷手里盘着一串檀木珠子,那串珠子,包浆厚实,颜色匀,珠子亮,表皮透,水头很足,如玉如绸缎一般,很难相信那是一个木头发出的光彩! “有的话,一定和贵店合作。”张扬淡淡的回了一句,心想如果不是我懂行,早被你们杀了黑去,果真是无商不奸。 一时有人送上茶水,二爷不断探询张扬来历和家承,都被他一一巧妙应对,并没有透露自己身份。 唐装男提着一个密码箱进来,放在茶几上,又搬来一部点钞机,插上电源,拆开一叠叠的钱,哗啦啦的点起钞来。 房里一时沉寂,只听见钞票响声。 张扬虽然信得过这种百年老店,但钱财数目,当面清点一遍,才是最放心的。 一时点完钞,张扬把二十六叠钱装进书包里,背在胸前,拱了拱手,说道:“谢谢好茶,我先走了。” 二爷嗯了一声,对唐装男道:“送送贵客。” 唐装男送张扬出来。 “贵客慢走,欢迎下次光临。”外面柜台上的收银员躬身相送。 “需要我派个伙计送送吗?”来到门口,唐装男问道。 “不需要了,谢谢。”张扬摆摆手,走了出来。 刚才来的时候,他看到街边有家银行,想先去把钱存了,背这么多钱在街上走,的确不太安全。 毕竟是头一回来,街道两边的门面,又长得极像,走了段路,张扬才发现,自己看错了方向,走了反道。 他也不回头,信步往前走去,顺便把这古玩街给逛一遍。 第七十七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街边有不少摆地摊的,各色物品都有,张扬时不时蹲下来看看,但都没有发现什么好货,无非是些仿制或现代生产的工艺品,材料粗糙,做工拙劣,做旧痕迹明显,完全看不上眼。 不知不觉间,张扬对古玩的鉴赏能力,已经今非昔比,一眼扫过去,就算不能确定这个古玩的具体年代和相关属性,起码也能看出是否有贼光,或是有包浆。 他正低头看古玩时,忽然一声娇俏带着惊喜的声音传来:“张扬!” 张扬愕然抬头,看到白芷从路边一家古玩店里跑出来,一脸的潮红,兴奋得似要张开双臂,如蝴蝶般飞过来。 “白芷!”张扬微微一笑,心想白景明在省城开古玩字画店,原来也是在清水塘古玩街。 “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白芷羞涩的一笑,脸色红扑扑的,拉着他的胳膊,往店里拉,“我们初八来的,刚开业哩,我玩几天就回福田去。来,到店里坐。” 既然遇见了,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张扬笑着点点头,随她走了进去。 “爸!你看,谁来了?”白芷高兴的喊道。 白景明正和一个顾客谈生意,看到女儿领着张扬进来,笑着打了声招呼:“小张来了,随便坐,我一会就好。” 张扬喊了声:“白叔好,你忙,不用管我。” 白景明开的是一家古玩字画店,只有一间门面,里面琳琅满目,墙上挂满了书画作品,架上堆满了各类古玩,虽然不及博雅轩气派豪华,倒也清雅别致,比起大店铺来,这小店更有做生意的味道。 趁白芷倒茶的功夫,张扬背负双手,看了看店里的货。 白景明的店虽小,但卖的货却真,就像他以前说过的那样,做古玩生意的,绝不制假售假,更不知假卖假! 货真价实,是古玩行能长久生存下去的根本和基础。 从店里的货来看,虽然都不是太名贵的东西,但起码是真货。 店里除开白家人,只请了两个人,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装裱师傅,另一个是个青年人,负责做些杂活。 谈生意,讲买卖,都是白景明夫妇亲自上阵。 白景明正和一个老者谈一幅古画的价钱,他出价五千,对方压到三千八,两人就这么胶着,谁也不肯让步。 “老先生,我这店里,标的都是实在价,童叟无欺,不像其它店里,把价格标上天际,顾客可以坐地还钱。这幅画,是当代著名山水画家齐东山的大作,收藏价值极大,我四千三收来的,只卖您五千,等于赚个车马费和房租费。”白景明做生意的口才还是有的。 “呵呵,古玩字画,利润最高,老板,你说没赚钱,说出去谁信呐?齐东山的画,市场价就在三千多点,我给你三千八,已经是很高的价了。”老者一脸的油盐不进,反正就是认定这个数不松口。 “那就没办法了,”白景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三千八,我还要亏本,要不,您再到别处看看?” 张扬听了,走过去问道:“齐东山的画?老先生,你不要的话,我可以看看吗?” 古玩行有规矩,你看上的货,如果在别人手里,你是不能截胡的,更不能在旁边七嘴八舌,干扰别人的判断。 只有等别人放下来,确定不买了,你才可以和老板谈。 所以,张扬想看这画,先征询老先生的意见。 老者摆摆手:“这么贵,我不会买!你想看便看。” 他说不买,但也没有立即离开,显然想看看张扬怎么评价此画。 白景明打开画轴,挂在墙壁上,说道:“这是我从外省收回来的,也是碰巧了,那家人搬到国外去,把东西都处理掉,听说他家是齐东山的朋友,齐东山还没成名之前,就送了这幅画给他家。” 张扬只看了一眼,便暗自喝彩。 书画这一行,虽说古者为贵,但古代的书画真迹,却是有限,而且价格昂贵,又极难流通出来,因此,书画店做的,大都是近现代名家作品,价格不贵,又具收藏价值。像黄宾虹、于非闇、朱屺瞻、刘海粟等画家的画作,收藏潜力都不低。至于齐白石、徐悲鸿等大师级的作品,价格早就让人高山仰止了。 齐东山是现代杰出画家、美术教育家。早年专工油画,苍古沉雄。后潜心于泼墨山水画法,笔飞墨舞,气魄过人。晚年运用泼彩法,色彩绚丽,气格雄浑。 他的画,现在市值并不高,十年之后,画家忽然病逝,他的画作才被市场看好,行情一路看涨,翻了百倍都不止! 白景明收的这幅泼墨山水画,是齐东山早年转型时期的作品,但也看得出气势磅礴,有大家风范。 张扬点头笑道:“白叔,这画五千?我收了。” 白景明笑道:“你收了做什么?这是当代画家的画,不收藏个几十年,是很难升值的。” 张扬笑吟吟的道:“买回家挂墙上,当装饰也好,几十年后,说不定就变成无价之宝了。” 说着,他就要掏钱买下来。 他是真看中了这幅画的升值潜力。 一听有人抢着要,那个老者马上大手一挥:“那不行!这幅画,是我先看中的,你可不能抢。” 张扬愕然道:“老先生,你刚才不是说,你不要这幅画了吗?怎么现在出尔反尔了?” “我还没有离开,随时可以买!我只答应让你看看,可没说让给你!”老者一边说,一边掏出钱来,数出五十张大票子,拍在柜台上,然后上前卷起画轴,掉头就走。 “哎,老先生,把画包一下再走!”白景明收起钱,在后面追着喊。 “不用了!”老者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健步如飞的走远了。 “这?”张扬不由得失笑。 白芷泡了茶,放在旁边,看着这一幕,抿嘴笑道:“张扬,多亏你急中生智,加强了他买画的决心,不然,他还能磨半天嘴皮子。” 张扬苦笑道:“我可不是陪白叔演双簧,而是真的看中那画了,收藏个十几二十年,翻几十倍、甚至上百倍都有可能。” 白景明做成了生意,颇为高兴,说道:“小张,你来得正好,刘萍回家做中饭了,一会就好,你也一起。” 张扬答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麻烦你们了。” 白景明故作不高兴的道:“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大正月里,你初六来给我们拜年,我们都没能留你吃饭,现在你来了,岂不是正好?白芷,去买点水果和瓜子花生来。” 白芷清脆的应了一声,从柜台里买了些零钱就出去了。 张扬和白景明谈论起生意来。 “生意不太好做,初八开门到现在,就做成了刚才这一桩生意。”白景明轻声叹道,“古玩赚钱,但我没有合适的收货渠道,来这边卖货的人倒是很多,但十之八九都是江湖骗子,随便请个人看一眼,就能揭穿了。上次好不容易碰着梁其超副所长,以为是个真货了吧?结果还是打了眼。” 张扬不好接口,说道:“白叔,古玩这一行,水很深,你要是真想入行,就一定要多学习,增长阅历,不然,很容易被人欺骗。而且,收藏圈里不打假,古玩行里不退货。打眼捡漏,全凭眼力,所以一定要看准了。宁可三不收,不可一定要。” 他本是忠言,也是无心之话,但听者有意啊,白景明还以为他是在说上次找罗贵民退货之事哩! “哎呀,规矩我也懂的。”白景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上次去找罗贵民,主要是气不过,他们明知道是假的,还要来欺骗我,如此无情无义,不讲交情的人,就是想去骂他几句而已。唉,不提也罢。” 张扬想提醒他多学习,注重古玩知识的积累,没想到他却朝这方面想,倒不好继续,话锋一转,问道:“我刚才从那边走过来,看到一家好大店铺,叫博雅轩,你可知道东家的来历?” 白景明对此,知之甚详,呵呵一笑,说道:“博雅轩啊?那可是省里最大的古玩行。他们的规矩,比我们更严格了。东家姓陈,是世家望族,听说在京津沪等大城市,都开了分号,总部还在京里呢!他们当家人,叫陈伯庸,在古玩圈子里,算得上一号人物,还是国家收藏家协会的荣誉主席呢!” “哦?这么有来头的人?难怪能开这么大的店子。”张扬只是聊聊家常,对自己之前卖古董的事,只字不提。 白芷买了东西过来,大家一边吃,一边聊天,十二点的时候,白景明带着张扬和女儿,一起回家吃饭。 白家在省城买了套小居室,平常住也是够用了。 三人走在路上,忽然前面走过来一个瘦猴样子的人,胳膊撞了一下白芷。 那人怀里抱着的一个花瓶,哐啷一声,砸落在地上,摔得稀烂。 “喂,你打烂了我的古董花瓶,快赔钱我!”那瘦猴伸手便来抓白芷的手臂,大叫大嚷道,“我这花瓶,三千块钱买的!你赔我的钱!” 第七十八章 红星瓷瓶来碰瓷 张扬一看这阵势,上前一步,打开瘦猴的手,沉声道:“休得放肆!手往哪里抓呢?” 原来,这年头就有碰瓷的人了! 白芷看着满地的碎片,不由得吓了一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从那边过来,撞到我的肩膀了。” “嘿嘿,小妹妹,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这花瓶碎了,你就必须赔钱,光说对不起,有个屁用啊?”对方一看就是那个二流子,说话痞里痞气,一双豆大的眼睛,还不停往白芷身上睃。 白景明眉毛一皱,沉声道:“这位同志,这个事情,可不能怪我女儿,是你自己走路不当心,横冲直撞,又怪你没有抱紧花瓶。芷芷,不用理他,我们走。” 瘦猴哪里肯放他们走,露出凶狠的本相,双手一招,街边马上就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一脸坏笑的看着白景明。 光天化日,白景明倒也不怕事,冷笑道:“告诉诸位,我就是这街上的生意人,这一片的警察都很熟,你们要是想恃强凌弱,那可讨不到好处去!” “嗬,街上的生意人?那就更好了,”瘦猴双手一摊,“可别怪我讹你啊,三千块钱,赔了就放你们走,不然的话,你把公安喊了来,吃亏的还是你们,不信的话,你们报警试试看!嬲你妈妈别,你们撞烂我的东西,这么多人看着呢,告到京里去,我也有道理!” 白景明拉住女儿,防止她受到坏人的伤害,然后说道:“你们分明就是想敲诈勒索!” 瘦猴做了个鬼脸,露出奸笑道:“不,不,我们不是敲诈,这是正大光明的索赔。我跟你讲,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你要是再这么无理诬蔑我们,三千块钱,怕是不能了难了!” 白景明强压心头怒火,指着他们道:“让开,我就不信,你们还能抢劫不成!芷芷,小张,我们走!” “且慢。”张扬微微一笑,问道,“你刚才说,这瓶子值多少钱啊?” “三千!”瘦猴子得意的伸出三根手指头,恶狠狠的道,“少一毛钱,你们都休想走!” “哪个朝代的啊?这么贵?”张扬一脸淡然,完全不把对方的嚣张放在眼里。 “这、这是、明代的!”瘦猴子伸长脖子叫道,“我刚买的!三千块钱!快赔钱!” 张扬弯下腰,捡起一片碎瓷,托在掌心,笑吟吟的道:“不知道你是哪个星球来的?火星还是冥王星啊?你们那里的明代,就有红星瓷厂了啊?” 白芷凑前一看,扑哧笑了。 原来,这瓷瓶的底部款识,写的是景德镇红星瓷厂。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烙印。 红星这个词,更多是解放后的印记。 五、六十年代,一大批国有企业,都以红星为名。 所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红星瓷厂是哪个时代的产物。 张扬又捡起一片碎瓷,冷笑道:“你们看看这画的是什么?工农兵?大跃进吗?我拷,你们外星人的明朝,有这些啊?” “这、这、这!”瘦猴子连连眨眼,强词夺理道,“我不管它是哪个朝代的,反正我是三千块钱买的,你就得赔我三千块钱!” “是吗?”张扬傲然道,“就你们这样没有一点脑子的碰瓷行为,公安干警们,估计并不陌生吧?白叔,报警,就说有人拿了个三块钱的花瓶,故意在你面前砸烂,想讹你三千块钱。我倒要看看,警察来了,是帮我们主持公道,还是帮这些痞子为虎作伥!” 白景明掏出电话,拨打110。 不等电话接通,瘦猴便怂了,指着张扬,抖着手指头,凶恶的道:“你有种!记住你了!有种别晚上出来,看见你就弄死你!” 说着,他挥了挥双手,两只腿别着,跟个猴一样的跳着走开了。 他的帮手们,更是一哄而散。 “哼!有种别跑啊!”白芷指着他们的背影,“公安就来了!喂,你们明朝红星瓷厂生产的瓷瓶,不要了啊?一片残瓷,也价值连城哩!” “好了,芷芷,他们走了便好,不要惹事,咱们回家。”白景明叹道,“小张,还是你机灵。我们都把精力放在辩驳上,却没想到这瓷器是假的,找出这证据来,就让他们哑口无言了。多谢你啊,今天要不是你解围,这事怕是很难善了。” “白叔,举手之劳而已。嗯,这边很乱吗?”张扬问道。 白景明叹道:“三教九流,什么人没有?唉,都是钱给闹的。” 白芷撅嘴道:“爸,就不能姑息这些人!人人都怕了他们,他们才敢为非作歹!” 说话间,来到白芷家。 刘萍做好了饭菜,正等着丈夫回家吃饭呢,一见张扬来了,笑道:“小张,快请进来。” “阿姨好。”张扬笑着喊了声。 “你来得正好,我家芷芷去年在你家吃了餐酸萝卜,回家一直闹着要吃,我试着做了个酸菜坛子,今天第一回拿出来做菜吃,你们尝尝看怎么样。”刘萍摆好碗筷,指着桌上的一碗菜说道。 白芷笑嘻嘻的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又给吐了出来,皱起秀眉道:“妈,你确定这是酸菜吗?怎么有股怪味?” “啊?有吗?味道不对吗?”刘萍自己也夹起来尝了一口,难受的皱起眉头,然后以手遮嘴,悄悄的吐掉了。 张扬尝了一下,笑道:“坛子里的水,不够酸,刘姨,你是不是没放母水?” “什么母水?”刘萍端起杯子,漱了漱口。 “这是一句俗话,就是从老坛子里,舀一些好的酸水,放到新的坛子里,就跟母亲一样,把新坛子的水养酸。”张扬解释道,“我家里做坛子,都是这么做的。最老的坛子,有几十年了。越老的坛子,做出来的菜就越酸,也越好吃。” “是吗?还有这讲究?我头一回做,竟不知晓。小张,改天去你家,弄一些酸水给我可好?”刘萍端起那碗酸菜,一脸可惜的道,“只能倒了,根本就不能吃。” “好啊。”张扬笑道,“你们随时去拿。” “小张,等下吃完饭,你陪白叔出去一趟,有人打电话来,说有几个货,问我们收不收。我担心景明一个人看不准,要不,你就陪他去一趟,好不好?”刘萍坐下来,端起碗,拿筷子把一根鸡腿夹到张扬碗里,“你们年轻人,正是长个的时候,要多吃一点。” 张扬当然不好拒绝,说道:“那能不能快点?我买好了下午三点半的火车,去苏南市。” “还有三个小时哩,够了,那边收完货,叫白叔叔直接送你去火车站,赶得及。”刘萍说道。 白芷停下筷子,问道:“你去苏南市做什么?” “一个远房亲戚,我妈打发我去走动一下。不用多久,元宵节前赶回来。”张扬神色如常的扯谎。 “哦。”白芷也没有深究,低头夹菜吃饭。 吃完饭,稍微坐了坐,白芷和母亲提着饭盒,去店里给伙计送饭。 白景明便带上张扬一起,前往收货。 “省城有大概十家左右的古玩市场和收藏品交易市场,今天是周四,要是周末,人流量更多,尤其是天心阁和清水塘这两个古玩市场,更是人满为患,每条街上,光是摆摊设点的,就有好几百家。”白景明向张扬介绍。 张扬喊叹道:“我省有这么多的文物玩家?十个大市场,得有多少人来养活!不入这行,不知这行的深浅啊。” 白景明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本省是文物出土的大省,马王堆挖了个坟,三年前走马楼挖了个墓,出土了14万枚三国孙吴时期的纪年简牍,听说周边还在继续考古发掘呢!县城挖出来的青铜重器,四羊方尊,更是惊艳了世界。” 这些考古界的大事,张扬也是听说过的,闻言点了点头:“由此看来,文物这一行,还是很有钱途的啊。” 前方是十字路口,遇到红灯,白景明停了下来。 省城街道上,还没有车水马龙,就算大马路上的红灯等候区,也没有多少私家小汽车,更多的是自行车大军。城区也没有禁摩,挂了牌照,拿着驾照,就可以驾驶摩托车上路行驶。 “我刚才留意了一下,清水塘古玩街,貌似店铺很紧俏,都没有转让的门面。”张扬笑道,“不然的话,我还想租一个来做着玩。” 绿灯了,白景明启动车子,摇了摇头:“千万别抱着这样的心思来做生意,古玩不比其它行业,你请两个店员看店就行了,古玩这行水太深,假货太多,规矩又严格,除非你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来照料,要不就是能请到极为信任之人,还得懂古玩这一行的人,来当朝奉,不然的话,你就是拿钱打水漂玩,还不如当个收藏家,平时玩玩也就够了。” 这是肺腑之言,不是亲熟不与谈。 张扬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他忽然想到一事,谨慎的说道:“白叔,你想过搬迁吗?” “什么意思?”白景明不解的反问。 “就是把店子搬离清水塘古玩城,到天心阁那边去开。”张扬不能多说了,再多说,就剧透了,只能提醒他,“天心阁古玩城的生意,会比这边好做些。” 第七十九章 簋簠方圆自有别 白景明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对省城很熟?” 他虽然很信任张扬,也觉得此人大有前途,但一个乡里来的高中生,怎么能准确把握省城古玩市场的行情?还能知晓哪个街生意比较好做?这说出来,也没有人信啊。 张扬唯有苦笑,他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让白景明离开如日中天的清水塘。 谁能想到,这条繁华的古玩一条街,会在三年之后,面临整体搬迁的命运? 现在一铺难求,将来车马冷落无人问。 张扬虽然知道历史发展的趋势,但此刻又不能透露太多,只能叉开话题。 白景明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想做生意挣钱?” “嗯哪,家里开支大,又缺钱用,写对联赚钱,不是个长久之计,所以想找行生意做。”张扬随口答道。 “我听白芷讲,你会复制古代字画?要不,复制一些,放我店里卖吧?”白景明道,“卖多少钱,都归你,我只代销,手续费全免。” 张扬能感受到来自白景明的真切关怀,但他还是拒绝了,理由是自己即将面临高考,没有多少时间投入到书画复制工作上来。 说话间,来到了天心阁古玩城。 这边的人气,明显不如清水塘。 只有张扬知道,三年之后,这边将成为整个省城的古玩中心。 白景明停好车,带着张扬,进入古玩城。 这里面像个商场,一个个单独的门面,彼此相连,道路纵横,面积很大,跟个迷宫似的,白天不开灯的话,能见度很低。里面的人,大都是店铺的老板和职员,不是周末,来逛的人很少。 看到有顾客进来,很多店铺的老板和伙计,都热情的招呼。 白景明和张扬一律不理不睬,径直到来目的地。 这是一家很小的店铺,经营的也不是古玩字画,而是现代文房雅器,诸如铜镇、笔架、盘架等物。 店里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嘴里嚼着槟榔,手里盘着两个文玩核桃,颜色暗红,有些深沉。 张扬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白老板,你怎么才来?” “老韩,不是约好两点吗?我现在没迟到吧?” “嘿,那人早来了,见你不在,等不及,跑别家销货去了。” “怎么可以这样?”白景明被人放了鸽子,不悦的道,“他人呢?你去喊他回来。” “他在别家售卖,我也不好去喊,算了,他卖不掉,等下自己就回来了。”老韩拿起烟盒,抽出两支烟,抛一支给白景明,又抛一支给张扬,放下烟盒,拿起槟榔袋子,递到两人面前。 省城吃槟榔抽烟的风气很盛,逢人见面,烟和槟榔开道,几乎是标配。 市售槟榔分两种,一种是包装好的干槟榔,一种是论斤卖的湿槟榔。后者比前者更有劲道,也更贵。 白景明点着了烟,问道:“你看他带来的货了吗?感觉正不正?” “嘿嘿,这个嘛,我是门外汉,再者说了,同一个货,拿给三个专家看,能说出三个来历,三种结果。你说,你信谁的?”老韩是个实在人,摇了摇头,说道,“所以,我就不碰古玩,只卖我的文玩。虽然都是现代工艺,最起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不会得罪人。古玩行有不退货的规矩,但知道这规矩的人,又有多少?大部分玩家,都是半吊子,又多是些不讲理的家伙,一旦上当,七搞八搞,能弄到你店铺关门!” 他指着斜对面的一家店,低声笑道:“瞧见没,那家店,就是被一个顾客给弄死了。那顾客买了个田黄石,回去一验,说是假的,是密蜡加化学原料染制的,这下就火大了,好家伙,这人有些背景,带了几十个人,天天来闹。店主害怕,偷偷把店子转让,拍拍屁股溜走了。这接手的人,也是个棒槌,投资这么大的店铺,事先也不在附近打听打听,接手之后,仍然被人追着退钱,怎么解释都没用,最后只能关门大吉。” 白景明轻轻摇头:“那店老板也太不晓事,人家一定要退,你就按行规,退他百分之八十,不就完事了吗?” 老韩吐出槟榔渣子,露出满口黄牙:“问题不是退不退这点钱的事,买家一定要把这卖假货的店给弄死。听说还举报了呢!举报?管个卵用!谁来管啊!” 这时,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提着个黑袋子走了进来,用很重的本土口音说道:“老韩,你请的买家来了吗?” “来了啊,等你半天了。喏,这位白老板便是了。”老韩笑嘻嘻的道,“老金头,你的货呢?不会卖掉了吧?” “我没去卖货,就是出去吃了个米粉,我赶着来,早饭都没吃哩!说好了卖给你朋友的,我怎么能再去找别人?那太不地道了!” 老韩微微一笑,也不拆穿他,只要货真就行了,管他去找谁卖过了? 白景明在货上吃亏多次,早就没之前那么激动了,显得稳重得多,淡淡的道:“先看看货吧!” 老金头哎了一声,打开袋子,从里面取出两件青铜器来。 张扬看见,不由得微微惊讶。 白景明经过一番摸爬打滚,看到货的反应,不似先前那么大,沉吟道:“这是酒器吧?” 老韩也是半懂不懂的人,笑道:“老金头,你从哪弄来的这些酒器?不会是西周的吧?” “嘿嘿,我也不懂这是啥子,你们看中,就出个价。至于从哪里来的,就不用问这么多了。我是做什么的,老韩你还不清楚吗?”老金头背对着门,正好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只有店里的几个人,可以看到袋中之物。 白景明看向张扬,使了个眼色,意含询问。 张扬轻咳一声,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两个青铜器,一只是簋,一只是簠。” “鬼?斧?呵呵,还鬼斧神功呢!”老韩哈哈笑道,“白老板,你带来的这个伙计,怕是新请来的吧?感觉啥也不懂啊。” 张扬淡淡的道:“簋,音同轨,簠,音同斧,是古代比较重要的食器和礼器,常与鼎成套出现。我们常说钟鸣鼎食之家,因为在以前,鼎的多少,就代表了主人的身份等级,如天子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我们现在堂屋的神龛上面,中间写着某氏历代先亲祖考妣之灵位,左右分别写簋簠二字,就是用字来代替嚣皿,进行祭祀。” 白景明多少有些文化知识,听张扬这么一说,便即恍然:“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两个字了。我老家的堂屋神龛上面,也是这种写法。小张,你学识好,记性也好!难得,难得。” 老韩听了,不由得一愣,对张扬刮目相看,笑道:“看不出来啊,小兄弟,你还是个行家!那么,这两件器物,哪个是簋,哪个是簠?” 张扬指着两个器物,说道:“簋为圆口,簠为方口。一眼便可辨别。两者都是用来盛黍稷稻粱等食物,以供祭祀之用,不过,这个簠,上面应该还有一个盖子,盖与器形状相同,上下对称,合成一体,分则为两个器皿。现在只有器,却无盖。” 这下连老金头也佩服起来,竖起大拇指,说道:“我问过那么多的人,都不认识这玩意,只有你一眼就看了出来,厉害!这个的确还有一个盖子的,被我弄丢了。那盖子的形状,和这个器一模一样。你连这个也知道,真是行家!” 白景明压低嗓音,问张扬道:“你看得准吗?这是哪个朝代的货?” 张扬道:“如果是真器,那必定是西周或战国早期之物,因为,簠出现于西周早期,主要盛行于西周末、春秋初,战国晚期以后就渐渐消失不用了。” 白景明吃惊道:“那不得好几千年的历史了?天哪,这、这可是好宝贝啊!” 张扬轻轻点头,悄悄提醒道:“白叔,我估计,他跑了好几家,都没卖出去,不是价太高,就是没有人敢要。” “怎么样?”老金头呵呵笑道,“白老板,请估个价吧?” 白景明沉吟道:“我不好出价。你先报个价吧!” 老金头皱着眉头道:“没事,你随便出个价就行,我又不把它当宝贝卖,就想卖个辛苦钱出来。合适就卖了!” 白景明心里当然是想买的,但也有顾虑,一是这种明器,来源途径,最大的可能,就是支锅来的,这个老金头,一脸的晦气模样,一看就是土夫子。二是高价收了回去容易,想卖出去,却要看机缘了,弄不好,还要惹祸上身。 所以,这个价格,就成了买卖成功与否的关键因素。 见白景明打退堂鼓,老金头急了,伸出两根手指头,说道:“二十担水,你都拿走!” 二十万块钱,就能买到两只西周时期的青铜器! 搁谁都会心动了! 毕竟,这么好的机会,难得一遇啊! 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白景明沉吟未语,看向张扬,想听听他的意见。 第八十章 从来富贵险中求 张扬几乎没有思索,缓缓点了点头。 青铜器,不是不能收,但要看来历。 如果是从拍卖会、正规文物商店,或者知晓来历的个人藏家手里购买,那是可以的。 这个老金头,一看就是土夫子,现在又是在老韩的店里交易,中间只要有一个环节出了错差,很可能引火烧身。 但是,只要处理得当,这生意还是可以做的。 白景明问道:“你再帮我掌下眼,这是真的吗?” 张扬一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动了心,说道:“在古玩行的分类中,金石排在第一,而金又是排在最前面。这个金,最初所指,并非金器,也非泛指金属制品,说的是就青铜器。青铜器刚铸成之时,是金黄色的,随着岁月的侵蚀,慢慢变成了青灰色,或者青绿色。这两个器物,很明显是在土壤深处,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暗无天日的岁月,器身上形成了一层绿斑,这是自然氧化的结果,不是任何做旧手法可以达到的,就跟树的年轮一般,是生长于器物本身,不是附着在上面的,这是做不了假的。” 白景明苦笑一声:“我真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 “白叔,这是何故?”张扬问道。 “那些钱,要是不被罗贵民他们骗走,那我就有钱收购这两个明器了。可惜了,我现在手头,没这么多的现金。”张景明一脸无奈。 一文钱难得英雄汉,何况这是二十万? 张扬之前也曾因为五毛钱,不能给妹妹买麻油饼,而经历过这种难受的滋味,自然理解白景明的苦衷和心痛。 “太贵了。”白景明摇了摇头,“我买不起。” “白老板,那你出个价嘛,你价都不还,怎么知道自己买不起呢?”老金头貌似老实的眼睛里,闪着世故和市侩的光芒。 白景明想了想,说道:“两件一起,三担水,我还能收得下。超过这个数,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三担水?”老金头伸出右手三指手指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失声说道,“这怎么可能!买一个都买不到。我虽然不懂这些,但我知道这货值钱,低了我不会卖!我再找买家吧!” 张扬心想,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干的就是阴阳买卖,吃的是死人饭,早就不惧不畏了,今天这买卖要是不成,指不定他们卖到哪里去呢! “等等,”张扬拦住他,说道,“你报的价,也太高了。你告诉你,这些货,不比其它,想出手其实也挺难的,一般正规的古玩店,不会收你的货,私人大藏家,你也难得结识,而且这货提来带去的,很容易露出马脚,被公安盯上,你吃不了兜着走,指不定就要进局子里蹲上十年。” “你吓唬我?”老金头冷笑一声,眼中寒光闪闪,“我还真不是吓大的!谩说你们这里,便是阴曹地府,我也敢闯一闯!小伙子,别跟我来硬的,更别跟我来阴的,老子就是吃偏门饭的,什么没见识过?急了什么事情我都干得出来!” “好好谈生意,你逞凶露狠做什么?”张扬淡淡的道,“捞偏门的,就是见不得光,这一点,你还必须承认。这样吧,两样货,七担水,你就留下,多一分,我们也不要了。不卖的话,你就走吧!” “嘿嘿,七担水?”老金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我今天真是急等钱用,不然,这货我不会出手!” 张扬见他松口肯卖,便问道:“这簠还少了个盖子,你能找来吗?” “那找不着了,早丢了。这货我早得手了,一直没机会脱手。”老金头摇了摇头。 张扬叹了一声可惜,说道:“那不行,少了个盖子,这器物就大打折扣了。少一担水吧!六担水就勉强收了。” “我嬲!”老金头是个粗人,脏话连篇,“这么会还价?算了,算了,我只求脱手,亏就亏吧,反正是吃偏门饭,吃不饱,饿不死就得了!” 白景明为难的道:“小张啊,我真拿不出这么多的现金,看来,只能跟他说声抱歉了。” “六万都拿不出来了?”张扬一讶。 “身上钱本就不多了,现在要靠卖掉店里库存,才能套出现金来周转。”白景明黯然一叹,“不然,过年前,刘萍也不会跑去跟罗贵民理论了,不就是想拿回点现金嘛!” “喂,白老板,你出了价,到底买不买啊?”老金头一脸不耐烦的问,“我还有事,得尽快赶回家去,晚点连车都没得搭了。” 白景明赔着笑脸道:“不好意思啊,老金头,我手里没这么多的现金,所以,这明器,你还是另寻买主吧!” “什么?”老金头生气的瞪眼,“我虽然是乡下人,但也知道这行里的规矩,你们出价又不买,拿我耍猴玩呢?告诉我,你哪家店的?我砸你招牌克!” 张扬沉喝一声:“你急什么急?刚才出价的人,是我,又不是白叔!” “呃?”老金头怔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扬,“你们,不是一伙的?” 张扬淡淡的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是一伙的了?” 白景明愕然,不知道张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以为他是想把出价不买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 毕竟,张扬是个自由人,没有店铺,拍拍屁股走人,你想找到也难了。 “那、那你出价做什么?”老金头愤怒的道,“你一个小孩子,又不买我的货,拉着我说半天!真是的!” “谁说我不买了。”张扬的话,再次让人吃惊。 “你买?”老金头上下打量张扬,咧着嘴,摇了摇头,“六担水啊,你拿得出来吗?” 白景明低声道:“小张,不用管他,他一个土夫子,在这里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我们走便是了。” 张扬微微一笑:“白叔,我倒是真想买下来,你不介意吧?” 白景明愣道:“你买?那当然可以啊,我不介意。只是,你有这么多的钱?” 张扬嗯了一声,取下背包,打开外面的小袋子,从里面取出用报纸包裹好的钱,正好六万! 任何时候,他的钱,都是分开存放的。 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钱财也不要放在一个口袋里。 因为一旦失去,就是全部。 这样的理财观念,张扬还是懂得的。 白景明、老韩还有老金头,三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小伙子,背了个旧书包,没想到随便一拿,就是六万块钱! 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啊! 张扬把钱递给老金头:“你点点!” 老金头啊了一声,也不废话,拿起钱,正面点了一遍,反过来又点了一遍。 “没错,一张不少,一张不假。”老金头说着,解开外套的钮扣,露出里子来。 好家伙,他的衣服,看上去破破烂烂,里面却暗藏玄机,缀满了小口袋! 只见他把六万块钱,分成十二份,往每个口袋里塞进一份,然后再将衣服扣上。 从外面看,谁也不知道,这农民模样的人身上,装着六万块钱的现金。 张扬心想,这人也是红尘中翻过筋斗来的,都成精了。 老金头钱财到手,笑着问张扬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张扬略带警觉的问道:“怎么了?” 老金头嘿嘿一笑:“你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刚才看你很懂古玩,所以想结识你这个朋友,将来或许有机会合作哩!” 张扬心念一动,并没有报出家门,而是老稳的说道:“你要是有事找我,就到白叔店里,和他接洽就行了。” “嗯,那就这样,我先走了。”老金头拱了拱手,“那就恭喜发财!” 他能找到老韩,也就能找到白老板,这一点自不必多言。 说完,他便出了门,眨眼间消失在远处。 张扬拿出牙人的拉纤费用给老韩。 老韩连忙将手一推:“你这是侮辱我的人格!我和白老板是什么交情啊?别人可以收你的钱,我不能收。你再这样,我下次就不敢当这个中介了。” 白景明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交情是交情,规矩是规矩。老祖宗留下来的,成三破二,这是你应得的。谢谢你了,老韩,那我们就先走了。” 张扬把钱放在老韩的柜台抽屉里,说道:“老韩,你是个好人,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信不信在你。” “什么事?”老韩的注意力,成功的被张扬吸引了。 “我看了看你盘的核桃,颜色有些暗沉,你最好检查一下肝功能。”张扬真诚的说道,“大正月里,说这些不吉祥,我本不想说的,但此地一别,未知后会何期,见你为人仗义,所以说了出来,你要是信,就去医院检查下,要是不信,当我没说好了。” 说完,他提着黑袋子,和白景明出来。 这个钱必须给,一是辛苦费,二来,也是封口费。老韩收了钱,也成了利益链上的人,一损俱损,就不会耍什么诡计了。 回到车上,白景明道:“小张,买就买了吧,这是稳赚的。” 张扬点点头:“可不是嘛。这么好的金石器物,上哪里找去?” 白景明沉吟道:“小张,你要么转移收藏,要么赶紧脱手,千万别留在家里,以免夜长梦多。” 第八十一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 张扬嗯了一声:“我知道。白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唯利是图,明知道这么危险,我还买了下来,很可能器财两空,还能惹上官司。” 白景明哑然失笑:“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这么大的捡漏机会,你做的并没有错。我要是有钱,也买下来了。” 张扬轻轻摇头,正色说道:“白叔,这两个明器,我要是不买,老金头仍然会卖给别人。刚才他是不是真的去吃米粉了,还是找别人去卖了,不得而知。也许是别人出于各种考虑暂时没有买,但是,他以后总能找到买家的,对吗?” 白景明一怔,嗯了一声,不解的看他一眼。 张扬感叹的道:“如果被卖到国内藏家手里,倒也罢了,万一卖给外国收藏家,那这些宝贝,就真的失丢了,很难再找回来。有一天我们的后人,想请回来,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倍的高价。” 白景明一震。 一直以来,张扬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谜。 你再谜,起码是个孩子,虽然天才了一点,还是可以理解。 但是,这番话,让白景明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还是个农村学生娃吗? 其见识和格局,高出很多人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器物?”白景明很想知道,“难道,你要捐给国家博物馆吗?” “对文物来说,我们每个玩家,都只是匆匆过客。”张扬沉吟道,“捐出去,也未曾不可。这么好的古物,就该摆在博物馆里,让世人前来瞻仰和惊叹。” “可是,你家境也不是很富有,一下拿出这么多的钱,买下来的古玩,就这么捐出去了,是不是太可惜?”白景明虽然是个商人,但也有爱国情怀,赞赏张扬的想法,但又提醒他量力而行。 “叮!”的一声响。 “您有一封来自国宝的留言,请注意查收。” 张扬打开信息。 “张扬先生,恭喜您,成功找到两件缺藏宝物,请妥善保管,以后完宝归馆。” 国宝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信息,张扬寻宝成功,获得一千点天赋值。 又来这一套! 完宝归馆? 归于哪个馆? 国内的博物馆那么多,就算是捐,你也得告诉我,捐给哪个馆吧? 可是,国宝并没有回复,也没有注明。 张扬只能等待。 “白叔,几点钟了?”张扬问道。 “两点四十。”白景明看了一眼手表。 “啊哎,快三点了!去苏南市的火车,快要开了。”张扬掏出在车站预购的车票对时间。 “别着急,我这就送你到火车站,二十分钟够了。”白景明加大油门。 还好一路顺畅,提前到到火车站。 张扬忙着进站,一边推开车门,一边说道:“白叔,这两个青铜器,我带着不太方便,先放在你家吧,我过几天回来,再去你家取。” “好,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白景明挥了挥手。 张扬一路小跑,来到进站口,一看前方排成了长龙,等着验行李,不由得着急,直接到来前面,掏出车票给工作人员看:“同志,这班车次还有几分钟就开了,麻烦行个方便吧!” 工作人员一看他的车票,便道:“这车次马上就要开了,你怎么才来?快进去!你把包放进去安检。” 张扬把背包取下来,这才想起来,包里还装着二十万现金,没来得及去存,当下也没想这么多,过了安检,拿起包直奔站台。 他刚上车,火车就开动了。 好险,只差几秒钟,就要推迟见到苏苓的时间了。 张扬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 现在真是春运高峰期,但开往苏南市的列车,并不显得拥挤,过道上并没有站人,这和南下沿海城市的列车相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张扬把背包背在前面,双手交叉护住,然后闭目养神。 这些天来,他为了赶对联和画,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现在,有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够他好好休息一下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扬悠悠醒转。 窗外天色昏暗,时近傍晚。 张扬伸了伸懒腰,捏了捏背包里的东西。 他穿着打扮,就是个乡下学生,背的又是个书包,没有人会在意。 身边坐的几个乘客,不知在哪个站换了人,来了几个大汉,显然是一伙人,操的是家乡话,说的什么,也听不懂。 张扬上车匆忙,没来得及准备吃食,只得在车上买了昂贵的泡面,把晚餐对付了。 吃完饭,稍微休息了一下,他又接着睡。 这一觉好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窗外霞光万道,照耀得人睁不开眼睛。 睡饱之后,神完气足,张扬精神百倍,开始在脑海里预演和苏苓初见的场景。 “各位旅客,列车前方到站是苏南火车站,到达苏南火车站的时候是……” 列车播报开始了。 过了一段时间,播广再次响起:“各位旅客,苏南车站快要到了,下车的旅客朋顾,请带好自己的物品,在车厢两端等候下车。苏南车站快要到了。” 这趟车只是途经苏南市,但到这边下车的人很多。 车厢里要下车的乘客们,听到广播后,纷纷起身,站在座位上拿行李下来。 张扬只有一个书包,背在身上,不必动弹。 身边坐着的,还是那几个大汉。 他们每人背了个大包,又从座位下面,拖出来一个麻布袋,听声响是铁器。 列车在站台上停了下来。 那几个大汉提着行李,走在张扬前面。 张扬无意中看到,对方提着的袋子里面,露出一半的铁器有些眼熟。 这些制用具,他以前当记者,在采访一次盗墓新闻时见识过。 洛阳铲和扎杆! 他们只带了铁器部分,打包在一起,跟农具差不多,不认识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 张扬不由得留了心,暗地里留意这几个人。 出了车站,这伙人上了一辆本地牌照的面包车,很快开走了。 张扬心想,这些人千里迢迢,来到苏南市,难道是要在这边支锅吗? 他心念一动,就在广场上叫了辆出租车,吩咐司机,跟上前方的面包车。 出租车司机也没有多问,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不成想,那面包车径直出了城区,往郊外开,一直开了有个把小时,才转了个弯,朝左边一条小路上开进去。 “还跟吗?”出租车司机问道。 张扬有些犹豫。 一拐入小路,就只剩下面包车和自己租的车,对方肯定会有所警觉。 对方人多势众,如果真是做支锅买卖的,自己贸然跟上去,很可能被围殴。 “不必了,就停到前面一点。”张扬说道。 他也不下车,就坐在车里,看着那辆面包车往前开。 倒也凑巧,面包车开了一程,就在一所民房前停了下来。 “大叔,请问这是什么村?”张扬问司机。 “这我也不知道,没来过这边。”司机回答。 张扬只得记下道路名称和附近的标志,然后吩咐司机回城。 进城之后,司机问他去哪里? 张扬想了想,说到观前街。 司机听他说出观前街,倒是微微一讶,本来以为这是个外地客,没想到地苏州还比较熟! 出租车到达观前街外街下。 观前街是苏南市有名的步行街,车子进不去。 “大叔,多少钱?”张扬一边问,一边去看表。 “五百!”出租车司机说道。 “可是,表上不要这么多,才一百四十九块钱。”张扬一听,便淡定的坐好。 “你租我的车,跑了这么远的路,这是专车,当然要贵些!不能拿打表来说事!”司机见他只是一个人,又是个少年人,想着吃定他了。 张扬拿出一百五十块钱:“你爱要不要!” 他把钱放在座位上,想推门下车,发现门锁没开。 “嘿嘿,大叔,做人不可以这么贪婪,贪多一点,就变成贫了!”张扬不是初次出门的孩子,心智沉稳的他,并无惧怕,镇定的道,“我朋友就在这街开店,很多亲戚朋友都在附近做生意。真闹起来,你讨不到好处去!” “专车就是五百,少一分都不行,你别想下车!”司机刚才看着张扬掏的钱。 张扬因为出门在外,放了两千块钱在口袋里,刚才掏出来的时候,被对方看到了。 对方见张扬身上有钱,更加不肯松口了。 张扬把背包背好,然后看着司机道:“我数一二三,你最好是开门。” “嘿嘿,小伙子,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还怕你喊一二三?你数到三万,也是不管用的,没有五百块钱,你休想离开。”司机阴沉的道,“你叫我跟踪别人的车,这不是专车是什么?我帮你跟踪人,你不该多出一点钱吗?” “来回一趟,你多绕了不少路,别以为我不知道!苏南市里,我也熟得很!”张扬冷笑道,“这么一点路程,表都打到了一百五,已经够黑了你!” 说着,他开始数:“一!” 司机一脸轻蔑的看着他。 “二!”张扬正容道。 司机嗤的一笑,一脸你耐我何的表情。 “三!”张扬还是那么的淡然,但目光却变得犀利起来! 第八十二章 山有榛兮隰有苓 “切!”司机摆摆右手,一脸轻视的道,“你数完了,能把我怎么样?快付钱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不等他说完,张扬忽然暴起,左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右手一扬,一把锋利的刀子,抵住司机的下巴。 “感觉到脉搏的跳动了吗?这里是你的颈部大动脉,我只要轻轻一划拉,你就会看着自己的血喷出来,等不到救护车到来,你就会断气!”张扬目露凶光,恶狠狠的说道。 这一刻,他哪里还是那个文弱的书生?简直就是凶神降凡! 司机看到张扬眼里露出来的腾腾杀意,不由得咯噔一声,喉结滚动,但又不敢动太大幅度,因为稍微一动,就能感受到刀子的硬度。 最让人害怕的,是张扬那沉稳的手! 一个普通青少年,真做这种拿刀子逼人脖子的事,哪有不打颤不紧张的? 可是,张扬却沉稳有力,丝毫不慌不乱。 这让司机大叔感觉到,张扬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狠人。 “别杀我!”司机不敢用力说话,只能轻声求饶。 张扬冷冷的道:“我一个人,就敢跟踪他们五个人!你以为,我是吃素的吗?敢讹我!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鸟,平时没少欺负外地人吧?今天我就替天行道了!” “不要!”司机大喊一声,吓得身子一软。 张扬松开他的脖子,摇了摇头:“怂包一个!” 他打开车门锁,推开车门下了车。 司机伸手摸摸脖子,然后大叫一声妈啊,启动车子,一溜烟的跑开了。 张扬长吁一口气。 出来行走,难免会遇到三教九流的人,一个人在外面,又经常和文物还有金钱打交道,不能不防,不得不狠! 就像刚才,张扬只要输了胆,就会被司机吃住。 弄不好,身上的钱会被全部抢走! 一般的城市,火车站附近,都是人流复杂,这种开出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正规的,兴许就是套牌车,被敲诈之后,你想告无门,找也找不到人。 张扬没有久留,进入人流量巨大的步行街,很快融入人群之中。 观前街,顾名思义,就是玄妙观前的一条街,汇集稻香村、乾泰祥、黄天源等多家名优特色的百年老店而名满天下。地处碧凤坊、太监弄的美食街更是以苏帮美食誉满江南。 张扬来这里,却不是来寻吃的。 他走进一家男装店。 第一次去见苏苓,总得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吧? “欢迎光临。”品牌男装店的销售,都很热情,看到张扬进来,马上就有一个女导购,笑眯眯的上前招待,“先生,请问是要买衣服,还是买裤子?” “都买!”张扬简短的回答,然后将店里的款式扫了一眼。 “好的,先生,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两款当季的新装?”导购培养有素,并没有因为张扬穿着寒酸而瞧不起人。 “这件,这件,还有这件衬衫也试下。”张扬没有听她的推荐,而是一口气选了三件,凑成一套。 几十年的人生,张扬对生活品位,早就有了自己的定位,穿某个品牌的衣服,买哪些品牌的产品,都形成了一定之规。 现在手里有了钱,回到城市里,他的思维,又回到了从前,下意识的就选择了这个品牌。 张扬进了试衣间。 女导购站在外面,笑道:“先生,你可以把书包寄在我们柜台,等下离开时再给你。” “不必。”张扬回答。 另一个女导购抿嘴笑道:“一看就是个乡巴佬,看他穿得那么土,估计是刚来城里务工的吧!我们这是品牌店,随便一件衣服,都是他一两个月的工资了!” “现在买不买无所谓啊,只要他肯认同我们这个品牌,觉得我们的衣服好,我们的服务好,就算现在没钱买,将来赚了钱,还是会成为我们的回头客。品牌店,最难培养的,就是潜在顾客。”女导购微微一笑。 张扬在试衣间,听得一清二楚。 他试穿出来,照了照镜子。 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 换了身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和风度,完全不同了。 有一点浊世佳公子,翩翩少年郎的感觉。 “先生,你穿这套衣服正合体,很衬你的肤色,也很配你的身材。”女导购由衷的赞扬道,“显得儒雅,又有绅士风度。” 张扬嗯了一声:“就是一点不好,你们的衣服,款型定位,对年纪要求有点高,我太年轻,HOLD不住。” “嗯?”女导购眨眨眼睛,显然没听懂HOLD不住是什么意思。 旁边那个女同事微带轻视的道:“黄丹,你还听不明白吗?他是嫌太老气了!这位先生,我们的品牌,是面向青年和中年成功人士,因为定位的关系,价格也比较贵,而且没有任何折扣,所以,一般的年轻人,是不会选择我们这个品牌的。因为年轻人刚工作,没有钱买。” 她说得虽然委婉,但还是有瞧不起人的意思。 还好,她只说年轻人,并没有指名道姓的说是张扬。 张扬淡淡的回敬道:“别小看年轻人的消费能力!老年人和少年人,也是消费的主体。” 他转过身,看了看镜中的背影,说道:“好了,就这套!把我的旧衣服包起来,我穿这套了,帮我把挂牌剪掉。” “好的,先生。”那个叫黄丹的女导购春风满面,拿来把小剪刀。 “黄丹,你可告诉他,这几件衣服多少钱,等下你剪了吊牌,他买不起,这吊牌你装得回去啊?”女同事好心的提醒。 黄丹微微一笑:“不可以这么不礼貌。” “算了,不管你了,反正是你接的单,成不CD是你的。”女同事双手抱胸,一脸想看你笑话的表情。 黄丹剪下吊牌,放到柜台。 收银员打好价格,笑道:“先生,您好,一件外套,一条裤子,一件衬衫,一共三千四百六十九元,请问是刷卡还是付现?” 虽然知道这个牌子的衣服贵,但听到报价,张扬还是有些小肉痛。 这可是九八年啊! 三千大几百,相当于一个普工半年收入了! 张扬却用来买了一套衣服! 这要是被王素兰知道,非闹翻不可,她铁定生气到不认他这个亲儿子! 可是,为了苏苓!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一印象太重要了,尤其是男女见面,第一面的印象,就决定了今后一辈子是路人还是朋友,还是更亲密的恋人。 张扬不想输在起跑线上。 俗人常说的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可是,你也得有机会接近她,让她有兴趣来发现你的内在美。 人都是感官动物。 不爱美? 除非是痴人! 就好比一部戏,里面主角的长相,引不起你看一眼的渴望,遥控器毫不留情的略过,剧情再好,又怎么吸引你去了解? 最重要的是,这个品牌的衣服,曾经是苏苓帮张扬选择的。 自她定了之后,张扬就只穿这个牌子的衣服了。 还有这些衣服的款式,颜色,都是苏苓以前喜欢的。 她就爱看他穿这样的衣服,就爱把他打扮得风度翩翩!她常说,男人跟女人不同,女人买便宜一点的衣服,可以买很多套,反正穿一阵,不喜欢就换新,也不必太心痛。男人就不同了,要的是端庄和稳重,男款的衣服也没多大变化,一件好衣服,穿上十年八年,还是一样的出彩。 江山易改,本性难易。 她喜欢的款式和品位,应该还是一样的吧? 见他犹豫,那个看热闹的女导购,不由得微微一笑:“黄丹,这下好了,你剪了吊牌,他却赚贵了!” 黄丹似乎也感受到了张扬有些为难,不由轻轻一叹,但还是一脸的笑,柔声说道:“先生,要不,您先买其中一件?可以先试试我们品牌,要是觉得好,下次再来惠顾。” 张扬只不过是刹那间的感慨而已,闻言笑道:“不必了,我相信你们品牌。” 他口袋里的零钱不够,只有一千多了,只得把形影不离的书包取下来,打开拉链,从中掏出一叠钞票来。 那钞票还封着银行的条,不曾拆开。 张扬抽出小半,数了一遍,递给黄丹:“三千五,不必找了,剩下的,给你当小费。最该给你小费的,是你们老板,这个品牌,正是因为有你这样好的服务员,才把它渐渐做大做强的。” 旁边那个导购,掩住张大的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不仅看到了张扬拿出来的一叠钱,还看到了书包里面满满的全是钱! “多谢先生。”黄丹抿嘴一笑,高兴的道,“为顾客服务,是我们导购应该做的。” 收银员收了钱,把小票递给张扬。 黄丹把旧衣服拿袋子装好,笑道:“先生,您可以办一张我们的VIP会员卡,正好消费满三千就有资格办。我帮您填写一下信息即可。” “喔,也好。”张扬点点头。 “请问先生贵姓大名?” “免贵,苏苓。苏南市的苏,伏苓的苓;山有榛,隰有苓的苓。” “苏苓?先生,不好意思,请问,这是您的名字吗?” “这是我女朋友的名字。在你们店,我买这一次衣服,以后,我的衣服,就该归她帮我买了,所以,会员卡记她的名字就好。” 第八十三章 十里红妆万工轿 黄丹提着袋子,送张扬到门外,躬身相送:“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张扬摆摆手,把旧衣服拿出来,装进书包里,扬长而去。 “黄丹,你看到没有?他书包里面,全是钱!全是钱!天哪,那么大一包,怕有几十万?”女导购像个花痴一般,又是跳,又是舞,语无伦次。 “我早就说过了,人不可貌相。”黄丹轻轻摇头,“他一进门,我就觉着,他与众不同,气质出众!人家穿着普通,只是低调,并不代表人家没钱。” “哎,你怎么不留他的姓名和住址啊?多好的机会,他长得那么帅,那么高,还那么有钱!” “你想要,你去问啊!喏,还能追上去呢!不过,你没听见吗?人家有女朋友了,感情还不错哩!”黄丹伸出食指,在同事额头上轻点一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嚎!为什么!为什么好男人都成了别人的男朋友?” “因为,你看不起好男人啊!”黄丹回敬了一句,然后扑哧笑了,幽幽的道,“如果有个男人,肯拿我的姓名,在他经常买的男装店里办卡,还把他的钱交给我,让我给他买所有的衣服,那我就嫁给他!” “是吗?那你说,那个叫苏苓的,能嫁给他吗?” “不论她嫁不嫁,都是个幸福的女生。” 此刻,张扬正准备去找这个别人眼里幸福的女生。 他路过一家银行,进去把钱存了。 现在不比以后,卡里的钱,在手机上或电脑上按几下,就能自由转出转进。异地取款转账,都是要收手续费的。 但为了安全起见,张扬还是先存了再说,只留了几千块钱在身上零用。 苏苓的家,张扬每年都要来一次,轻车熟路。 经过一家报刊亭,张扬买了份苏南市地图。 根据刚才记忆的路线,他很快就从地图上定位到了面包车停靠的乡村。 他把地图收进书包,坐公交车前往苏苓家。 走进庙堂巷,仿佛一下子穿越回几百年前,明清时期的建筑,宽大的石板路,斑驳的灰墙,低矮的民宿,若是下一场小雨,就有了雨巷的味道。 张扬来到苏苓家门外。 忽然,他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是啊,她的故乡,曾经也是他的半个家哩! 苏苓是苏南市本地人,祖上就在此居住,虽然是城里人,但生活并不算富裕。家里老房子,被划成了旅游重点保护区,不得拆迁。别人家随便拆迁一下,就身家千万,而她家却得不到拆迁补偿。 老房子在LC区,来这边的旅客,大都是匆匆过客,虽然感叹老城的美好,但真要在这边住,却又不愿意了,毕竟生活条件不如大酒店方便。 于是,这样的老房子,只能当摆设。 苏苓的爷爷、奶奶、爸爸和妈妈,都是普通的职工,工资并不高,在城里,也就够过生活。 后来,苏苓的父母,在XC区置办了套小居室,就搬了过去。爷爷奶奶舍不得走,就一直留在老房子,直到双双离世,老房子渐渐年久失修,也就闲置起来,成了景点的点缀。 今年,他们应该都住在这老屋里。 只是,找个什么借口,进她家的门? 不能显得太过突兀,又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和好感。 张扬一直想来见苏苓,但真到了她家门口,才发现最重要的问题,也是最难解决的问题,就是她不记得他了。 他们现在是两个世界的陌生人。 没有同校同学这层关系,他还能认识她吗?她还肯接纳他吗? 张扬正自思索,忽然一阵响亮的鞭炮声传了过来。 噼里啪啦! “哦!新娘子来啰!”一群小朋友,追逐嬉戏,跑了过来,把张扬挤着靠墙站。 紧接着,唢呐、锣鼓声暄天而来,一顶大红花轿,四个轿夫抬着,跟在一个牵着白马、穿着中式新郎服的青年男人后面,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苏南市本地,流行中式婚礼。 看到这个场面,张扬就不由回想到自己和苏苓以前的婚礼。 苏苓的父母执意要求,采用中式婚礼仪式,结果,张扬还是选择了简单现代的婚仪,在酒店摆酒,司仪主持,互换戒指,三杯酒下肚,就完成了仪式。 以前年轻时,觉得这样的婚礼洋气,现在忽然看到别人家举办的中式婚礼,顿时觉得喜气洋洋,这才叫嫁娶,这才有婚嫁的气氛和仪式感啊! 当初,苏苓父亲生气的说,结婚这样的大喜事,女儿穿个白纱裙子,太不吉利了。 张扬笑着回了一句,说白色代表真诚与纯洁。 苏父当时冷哼一声,说,纯洁?现在的男生和女生,在学校谈恋爱时,就不纯洁了! 这句话,令张扬汗颜了许久。 回忆总是让人温馨。 如果再来一次,张扬一定会尊重长辈的要求,给苏苓一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喜喜庆庆的中式婚礼。 巷子两侧的房门,次第打开来,很多人跑出来看热闹,大人们乐呵呵的,小孩子们围着花轿跑。 “现在的花轿,不比以前了。”一个老奶奶,歪着嘴巴笑道,“想当年,苏南城里最大的富商娶媳妇,用的是万工大轿,得八个人抬着,比皇后的轿子还要豪华气派哩!” 张扬认得她,正是苏苓的奶奶。 “苏奶奶,这怎么可能啊?普通人家的女儿,能坐比皇后还豪华的轿子?”有个年轻女子不信的问。 “怎么不可以?你们没听说过康王赵构的故事吗?”老奶奶嘴里的牙,跟张扬奶奶一样,掉得差不多了,一说话就漏风,但说出来的话,又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什么故事啊?苏奶奶,你快说说。”听的人都缠着老人家要听故事。 “相传啊,北宋南渡,康王赵构受了浙东女子救命之恩,当上皇帝后,特地赐下圣旨,浙东女子尽封王,古代浙东女子出嫁时可以坐五岳朝天、极其豪华的朱金木雕万工轿,其豪华程度甚至远远超过皇后用的花轿。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翻历史书嘛!”老奶奶笑呵呵的道。 张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里一阵温暖。 这就是苏苓奶奶啊! 他走过去,搭话道:“苏奶奶,那您出嫁时,有没有坐过万工轿?” 苏奶奶看了张扬一眼,咧着嘴笑道:“我可坐不起。那万工轿,朱金木雕,五岳朝天,金箔贴花,耗费万时,富丽堂皇!过去新娘子乘坐一次花轿,要花一石米的代价向贳器店租赁,只有城中豪富才租用得起。花轿的前方,要有男、女方的迎亲仪仗,仪仗的阵势包括高灯,中乐队和西乐队。花轿的前面是轿前担,花轿后面还有一顶小轿,坐着作为压轿人的新郎的兄弟。小轿后面跟着的是浩浩荡荡的十里红妆。坐这种花轿的新娘是一辈子的荣耀哪!” 旁边的妇人们,都露出艳羡和神往的眼神。 万工大轿,红里红妆! 比皇后娘娘出嫁坐的轿子都要好,那是何等的热闹喜庆! 难怪当年苏苓父母极力要求中式婚礼,就是想让女儿也荣耀一次。 “苏奶奶,请问,这样的万工大轿,哪里有买?”张扬忍不住问道。 “买?呵呵呵,买不到啰,技艺早就失传啦!那万工大轿,采用的是榫卯结构联结,通体上下,没有一枚钉子。轿子由几百片可拆卸的花板组成,没有特设的轿门,迎亲的时假,有专门的拆轿师傅跟随在迎亲的队伍里负责拆卸,使新娘子方便出入。你们想想,现在哪个木工,有这样的巧手?千工床,万工轿,有钱也难买到啰!” 张扬心想,博物馆里就有万工轿啊! 自己要是能学到木器类的复制技术,那肯定可以复制出来! 这时,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传了过来:“奶奶,你在看什么热闹?” 是苏苓! 张扬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清秀绝伦的少女,轻轻盈盈从院里走过来。 此刻的苏苓,年方二八,正是女子一生中最好的年华。 如果说“女人是水做”的,那么苏苓可算是“山泉水做的”,苏苓灵动温婉的气质在人群中很容易区分开来。 苏苓的肌肤,西子湖水一样的滑腻光洁。那一方水,本身就是清风徐来吹弹可破的。那一方土,本身就是膏泽丰腴细腻柔顺的。 苏苓的声音再大再高,也不过太湖水面细雨中的涟漪。不是说出来的,而是漾出来的。因此,既使她的声音停止下来,哪怕人影也瞧不见了,你还是能感到一种东西在空气里漂浮、萦绕,很难一下子消散干净。 如湖面上的涟漪,虽然用肉眼看不见了,但你仍然能感到湖水,还是在轻而又轻地荡漾,想还似原来的平静,是很难的。 苏苓的气息,再不芬芳,至少也是无香的真水。而稍一芬芳,就是空谷幽兰了。空谷幽兰闻见空谷足音,这一抬头,满山谷的花草树木都要羞得低头。 苏苓这滴墨,淡得很,笔画写在柔软白净的徽宣上,不留心是看不见的。 苏南市老房子多,青苔长得院子里都是湿湿的绿意。久而久之,这种湿湿的秀美就侵入苏苓的骨子里,水灵中带几分轻愁。 苏苓走过来,正好一抬眼,瞧见了张扬,洁白的脸上,泛起潮红。 她脸上的这种又红又白,如春天初绽的桃花瓣的水色,像新浴后的吹弹欲破。 不着红脂真粉黛,轻言巧语自俏丽! 第八十四章 未来不在我还在 两个人就这么不期而遇,所有的安排和谋划,都不及生活这么灵巧和恰好。 张扬微微一笑,在心里说道:“苏苓,你好,我来了。” 苏苓轻盈的走到门口,好奇的瞥了张扬一眼,挽着奶奶的手,站在门槛处,朝外面的迎亲队伍看了一眼,嫣然笑道:“这是后街刘大哥娶媳妇了吧?这花轿好漂亮啊。” “是的哩。囡囡,你将来结婚,要坐上比这更漂亮的花轿!”奶奶慈祥的笑了笑。 “奶奶,我出去瞧瞧。”苏苓笑着,迈出门槛来。 迎亲队伍慢慢走近,新郎倌高兴的朝左右邻居拱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忽然,一挂鞭炮,窜入马腹下,剧烈的爆炸,惊扰了马匹,它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然后挣脱缰绳,狂奔而来。 巷子就这么大,马匹冲撞起来,人群避无可避! 苏苓花容失色,怔在原地。 惊马来之何速!眼看就要撞上苏苓。 说时迟,那时快,张扬一把抱起她,一个转身,背对着巷子,往苏苓家紧跑两步。 惊马擦着张扬的背跑过去,马尾巴甩起来,扫中张扬的头。 “苏苓,你没事吧?”张扬松开她,急切的问道。 苏苓被他护在怀里,有惊无险。 她俏脸绯红,微微摇头:“我没事,多谢你救了我。哎呀,你脸上受伤了哩。” 张扬这才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痛。 他左边脸上,被马尾扫中,现出血痕。 “一点小伤,不碍事。”张扬望着她,憨憨的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是谁啊?”苏苓好奇的问。 刚才情急之下,张扬露出马脚,在不认识她的前提下,叫出了她的名字。 张扬心里说,我是你老公啊。 “我刚才听见有人这么喊你,你不叫苏苓吗?”张扬急中生智,随口答道。 刚才情况危急,苏苓也记不得,是否有人喊过自己的姓名,嗯了一声:“我是叫苏苓。” 那马奔跑一阵,被几个人制住,牵了回来,婚礼继续,仪仗队往前去了。 苏苓看着花轿的眼眸里,充满了向往和憧憬。 每个女生心里,都有一个花轿梦吧? “你将来出嫁,能坐上万工大轿,比这个豪华万倍。”张扬在旁边说道。 “万工轿啊?我可不敢想。”苏苓嫣然一笑,“你跟我来。” 她朝屋里走去,同时朝他招了招手:“来啊。” 张扬走进熟悉的院落。 “你等等,我去给你打水洗脸,涂点药水消炎。”苏苓招呼他进入屋里,搬来一把椅子,请他坐下来。 苏奶奶拄着拐杖,颤魏魏的走了进来,坐在张扬身边,慈爱的问道:“孩子,你是哪里人啊?叫什么名字?” “奶奶,我叫张扬,是福田县人。”张扬恭敬的回答。 “福田县?”苏奶奶笑道,“我这辈子,连省城都没去过,外面的世界,更也不知道有多大哩!” “奶奶,福田县离我们这远着呢!”苏苓端着一盆温水过来,笑道,“你当然没听说过了。” 她拧开毛巾,递给张扬:“这是干净毛巾,你用吧。” “谢谢。”张扬接过来,一看就知道是她自用的毛巾,上面有股淡淡的香味。 张扬洗脸的时候,才知道伤口有多痛! 热水敷到伤口上,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痛吗?”苏苓拿来棉签和药水,伶俐的点了点药水,要给张扬擦伤口。 张扬伸手去接:“我自己来吧。” “你也不看见啊。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别不好意思。”苏苓手一躲,两个人的手,正好碰在一起。 她像触电一般缩了回去,脸上泛起朵朵红晕。 张扬老实的坐着,任由她擦完伤口。 “张扬,你一个人来这边旅游的吗?”苏奶奶双手撑着拐杖,放在下巴处,看着张扬问道。 “是的。”张扬笑道,“早就听说这边景色好,一直没有机会来。来了才知道,不虚此行哩!” “那你住酒店啊?安全吗?”苏奶奶问。 “奶奶,我今天才到,还没入住呢!” 兴许是张扬奋勇救人,让苏奶奶对他有了好感,又或者是张扬嘴甜,一口一个奶奶,把她哄高兴了,她乐呵呵的道:“要不,你就住咱们家里?我家有张客房,就是环境比不上酒店……” “好啊,好啊!”张扬笑道,“谁说这里环境差了?我觉得比酒店还要舒服呢!我按酒店的标间价,算钱给你们。要是方便的话,你们能不能提供我的饭菜?我一并算钱给你们。还有,你们有没有熟悉的导游,帮我请一个,一个人旅游,哪些景点好,哪些地方必去,我都弄不清楚。” “哎呀,还找什么导游啊,费那个钱!我家囡囡,就是苏南的活地图,从小四处野惯了的,哪里都熟悉,就让她带你四处逛逛好了。”苏奶奶笑眯眯的道。 “那更好了。”张扬微微一笑,这正是他想要的目的啊,“那就麻烦苏苓了。我按导游的标准给你开工资。” “提钱多俗啊。”苏奶奶道,“你能来我家,能救下囡囡,这就是缘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出门在外,就是靠朋友。能帮的,我们自然要帮。” 这真是意外之喜,完美的解决了张扬接近苏苓的难题。 苏苓把水端走,去客房整理床铺,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被褥。 午餐时间很快到来,苏苓父母回家来,看到张扬,免不了一番动问。 苏父名清和,是市电厂的一名技工,母亲冯爱英,是街道办党工委的干事,负责后勤仓库的保管工作。 别看苏清和的固定工资比冯爱英高,但真正拿到手的收入,却比不上妻子,政府部门的公务员,哪怕是最低级,如冯爱英这种,只要你会捞外快,福利永远不会少,而且大都是灰色收入,上级不会查,也查不到你头上。 张扬记得,后来苏家买小居室的钱,大都是冯爱英所出,这大大提高了她在家庭的话语权。 苏清和对张扬这个单独旅行者的身份,持有怀疑态度,但见张扬年纪轻轻,穿着得体,言语有礼,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为了避免引起苏家父母的反感,张扬并没有对苏苓表现得过分热心。 漫长的人生经历,教会了张扬一件事:你越想得到的,越会好事多磨。 两个陌生人,从认识发展到婚恋,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尤其两人现在年纪都还小,操之过急,也于事无补。 能提前认识她,并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这就足够了。 感情的事,以后慢慢发展。 以前都能把她追到手,张扬有这个自信,今生更能护她一世。 席间,听说苏苓要当张扬的向导,冯爱英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苓苓,下午你去我们街道办,党支部和党工委举办春节送温暖,义演义卖活动,你不是很会唱歌跳舞吗?上那么多的培训班了,今天正好派上用场,上台表演个节目吧,筹集到的善款,都会捐给辖区的敬老院,很有意义。” “哦。”苏苓无奈的答应一声,然后抱歉的看了张扬一眼,意思是无法给你当向导了,万请见谅。 张扬微微一笑,心想只要能认识你,还怕以后没有时间相处吗?何必急于这一时半会? “阿姨,你们街道办举行义演义卖活动,我能参加吗?”张扬问道。 “你?你不是来旅游的吗?该去哪玩就去哪玩。”冯爱英瞥了他一眼,今天的义演义卖,本来就没苏苓什么事,是她不想让女儿单独和这个陌生男子在一起,硬生生想出这个主意来。 张扬笑道:“我还要在苏南待好几天哩,多的是时间去玩,这么有意义的爱心义举,我也有义务参与。” 苏苓感兴趣的问道:“你也会唱歌跳舞吗?” “嗯,跳舞不会,唱歌嘛,我是业余十级,最高等级是一级。”张扬风趣的回答。 苏苓扑哧一笑:“那你表演什么?” “我去卖点东西。”张扬眨眨眼,“不管卖多少,都捐出去。” “你一个人出来旅游,有什么东西好卖的?”冯爱英好奇的问。 “才华。”张扬的回答,更让大家摸不着头脑。 苏清和不解的问道:“才华?哪方面的才华?” 张扬卖了个关子:“到时自然就知道了。” 苏奶奶牙口不好,只喝了一碗稀饭,就放下碗筷,带着慈爱的笑,说道:“我家囡囡去表演啊?那我也要去看。” “妈,你一把年纪,去凑什么热闹啊?”苏清和劝道,“那边人太多,小心挤着你了。” 张扬听见苏奶奶打了个饱嗝,便放下碗筷,起身走到茶水桌边,拿了只杯子,先从热水瓶倒了小半杯热水,然后又从凉水壶里倒了些冷开水,端过来递给苏奶奶:“奶奶,您喝水,小心别呛着了。叔叔,阿姨,老年人更爱个热闹,一个人闷在家里,怪无聊的,要不,我和苏苓就带她一起去看看吧?你们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她。” 苏家人都吃惊的看着他。 仿佛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客,只有张扬才像个主人!他不仅关爱老人,还知道家里的东西摆放在哪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就好像在这里生活过一般。 第八十五章 我是来卖才华的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张扬明知故问,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开,“我是不是拿错杯子了?” “没什么事。行吧,既然你想去,那你就去好了。”冯爱英这次没再拒绝,“我们这个义演义卖会,本就是开放的,欢迎社会各届朋友前来参加,筹措的资金越多越好。” 张扬应了一声好,等苏奶奶喝完茶,接过杯子,放回茶桌上。 苏苓看着他,抿嘴微笑。 吃过饭,稍微休息一下,张扬和苏苓一起,陪苏奶奶到街道办去。 街道办就在附近不远处,隔着三条街道。 苏奶奶腿脚不便,走得甚是缓慢,张扬也不着急,和苏苓一边一个,搀扶着她,慢慢地走。 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小汽车闯红灯,差点就撞到三人身上。 张扬明明做了暂停的手势,请车子让行,但那车子还是直接开过来,还一直不耐烦的按喇叭。 这是一辆福特轿车,里面坐着的是个年轻女人。 张扬俊眉一扬,严厉的瞪着女司机,走到车窗边,敲了敲玻璃。 女司机颇觉意外,她开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行人敢过来挑衅车主的! 毕竟,在这年头,有能耐开得起小汽车的,非富即贵,一般百姓,就算看到车主有违规行为,也不会找车主理论。 女司机摇下车窗,她本来没戴墨镜的,摇下车窗之前,把架在前额的墨镜放下来,遮住了眼睛,然后肆无忌惮的看着张扬,略带敌意的道:“做什么?” “你没看到红灯吗?你没看到前面有老人过马路吗?你这么做,既违反了交通法规,又毫无公德心,惊吓到了我奶奶!你马上下车,跟我奶奶道歉!”张扬沉声说道。 这番话,跟他稚嫩的脸完全不配。 女司机本来不屑一顾的,但看到张扬的穿着,不由得一讶。 她是个识货人,一眼就看出张扬穿的是某名牌,因为他父亲穿的,也是这个品牌的衣服!她可以肯定的是,在苏南市,全身上下,都能穿得起这种品牌衣服的人,不会超过百分之二十。 而这百分之二十的人,绝对是整个城市的高层精英,不是城市的高级管理人员,就是掌握着城市经济命脉的那部分人。 再看张扬,镇定的眼神里,难掩嚣张的态度,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冷傲! 只有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和神情! “张扬,没事了,我们快走吧!”苏苓的惊讶程度,丝毫不亚于女司机,她没想到,他居然敢干出这事,朝他招招手道,“马上就要变红灯了!” “你也不想耽误大家的时间吧?”张扬对苏苓摆摆手,然后从车窗伸进手,把车钥匙给拨了下来,冷笑道,“小姐,做错了事情,就该道歉!” 女司机愕然大惊,推门下车,劈手来抢钥匙:“给我!不然,我报警了!” “很好,就等你报警。”张扬将手往背后一藏。 女司机扑过来,高脚鞋一滑,倒在张扬身上,饱满的双峰,软绵绵的挤压在张扬身上。 “流!氓!”女司机杏眼一横,银牙轻咬,“想让我道歉,没门!车子我不要了,你有本事就开走吧!” “你得亏碰到我,只下了你的车钥匙,要是遇见脾气不好的人,你可有亏吃了!”张扬训斥道。 “你脾气还好?”女司机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张扬?我记住你了!千万别让我再遇到你,有你好看!” 她刚才听苏苓喊他张扬,就记下了。 她生气的跺跺脚,转身就朝街边走了! “怎么?想秋后算账?”张扬冷哼一声。 女司机回过头,棕色长发,烫着大波浪卷,随着回头的动作,潇洒靓丽,跟海报上的女明星一模一样。 她秋波横转:“对,就是算账!” 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等着!”张扬简短的丢下三个字,把钥匙丢进车前座,转身扶着苏奶奶过马路。 经此一事,路灯虽然变了灯向,但人行道外面停着的车,都没有发动,而是等张扬他们走过去了,这才启动。 张扬感觉到苏苓灼灼的目光,坦然面对她,灿然一笑。 苏苓微启樱唇,想问什么,但终究没问出口。 张扬笑道:“你寒假作业都做完了吗?” “数学还没做,太难了。”苏苓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觉,这个男生,怎么对我的情况,这么熟悉?又事事偏帮于我? “我晚上帮你。”张扬温和的一笑。 说话间,三人来到街道办。 街道办前面,有一片宽大的坪地,搭起了一个小小的舞台,巨大但音质拙劣的木质音箱,飘出响亮的流行歌曲。 好巧不巧,唱的正是《无地自容》。 “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一样迷人,一样美丽……” 舞台两侧,设了义卖区,大家把家里的闲置物品拿出来,摆在此区域,进行售卖,所得款项,悉数捐给区里的敬老院。 有才艺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想献爱心的公务员或市民,只能在这里摆摊,卖点小东西。 因为是义卖,东西都卖得很贱,便宜得让你看中了就会掏钱买。 冯爱英是工作人员,也是这场活动的策划和组织人之一,放下碗就来了,正在忙碌的布置现场,看到张扬他们过来,便丢开工作,走过来,对女儿道:“你准备好了吗?是唱歌还是独舞?” “妈,没带演出服,我就唱个歌吧!”苏苓扶奶奶坐下来。 街道办为了方便群众观看演出,在舞台前的空地上,摆了十几排塑料凳子。 “奶奶,你就坐在这里,等下我上台,唱歌给你听。”苏苓安排好奶奶,然后转身问张扬道,“你要卖什么才华?” 张扬微微一笑,指了指舞台旁边的摆摊区:“你去忙你的,等下你就能看到我卖什么了。” 苏南市艺术氛围极其浓厚,人才辈出,状元、画家、武将、儒商,不计其数,历来是我国的文化大市。 刚才过来的路上,张扬就看到好几家文房四宝店和古玩店,这些是街上的零售店,从数量和规模,还有地段来看,这些店的生意都是不错的,而养活他们的,正是苏南市一群又一群的艺术爱好者。 张扬跑过去,买了文房四宝,然后返回来,问街道办借了张书桌,往摆摊区一放,笔墨纸砚一摊,也不管开没开始,挥毫写起来。 这一次,他不再写春联,而是写中堂和横幅,还有一些书房用的励志对联。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室雅兰香、禅茶一味、惠风和畅、天道酬勤等横幅,四个大字,一气呵成,大气磅礴,翰墨淋漓,又快速,又上档次。 很快,他的摊位前,围了不少观众,先是观望,继而询价,紧接着是排队购买! 张扬一边写,一边笑道:“义卖,亏纸亏墨,每幅字只卖两元!接受预订。” 他每写一幅,墨还没干透,就有人要走了。 苏苓虽然没有舞台服,但也要化点淡妆,刚化好妆,从里面出来,看到这边围满了人,不由得好奇,走过来一看,却是张扬在写书法卖钱! “你说的卖才华,原来是指这个啊!真是别出心裁!”苏苓赞赏道,“没看出来啊,你年纪轻轻,这字写得挺好。” 张扬笑道:“也就混口饭吃。” 一时义演开始,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坐着看表演,有人走动购买义卖品。 对那些摆出来的二手物品,大部分人是看不中的,每个摊位售出总价,十分有限。 张扬这个摊位,却是供不应求。 冯爱英也注意到了这个热闹的摊位,跑过来一看,见是张扬,不由得又惊又奇。 一个旅游者,平白无故的住进了自己家,又平白无故的跑到这里来做义卖! 你说这小伙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苏苓上台,唱了首相约九八,这首歌是春节联欢晚会最火的一首歌,刚一唱响,就火遍了大江南北,人们争相传唱。 张扬对这首歌向来无感,可是,今天听苏苓唱了一遍,却是引起了共振。 尤其是曲终部分: “来吧来吧相约一九九八 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 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 心相约、心相约 相约一年又一年,无论咫尺天涯” 这些歌词,切合了他和苏苓相约今年的心境,所以有所触动。 义卖义演,总共两个多小时。 张扬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幅,卖了多少钱,懒得数了,一股脑的把钱交给了街道办的负责人。 冯爱英也是工作人员,有幸看到了各组数据。 演出是免费的,但也放置了一个爱心捐赠箱,可怜的是,箱里面只有区区二十几块钱,大多还是一毛、五毛的零钱。 还好,义卖很成功,六十几个摊位,收获了八百多块钱。 义演等于是为义卖造势拉人气了。 “这个摊位卖得真不错,一个人就卖了二百八十多块钱!”负责收银的人赞叹道,“赚到了我们总收入的三分之一啊!” 冯爱英讶异的问道:“是吗?是谁啊?是不是咱们党支部的书记?他摆的很多东西,都是新买来的日常用品。” “不是,是一个市民,写书法卖,他叫什么来着?我刚刚问了的……” “张扬?” “对,就是张扬!英姐,你认识他?” “喔,他是我家苏苓的朋友,是我带他来的。” “是吗?英姐,这次活动,你居功至伟啊!” 第八十六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暮色四合。 虽然累了半天,但张扬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有一种愉悦的享受。 四周古色古香的园林建筑,固然让人心旷神怡。 但更重要的是,有苏苓在身边陪伴。 对他来说,她是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虽然不能牵手,甚至不能过久的凝眸。 但是,只要有她在身边,张扬就有了家的安稳,有了港湾般的宁静和温馨。 回到苏家,老奶奶坐在藤椅上,看电视里的越剧。 十八相送的经典唱段,粉面小生的古装扮相,和这苏南市的老宅,很是般配。 冯爱英累了一天,半躺在木沙发上,双手轮流的捶着肩膀,揉着双腰:“哎呀,痛死我了!搞次活动,比上班还要累!我是没力气做饭了,清和,你去做吧!” 苏清和也是刚刚下班回来,他有个爱好,就是雕刻印章,一进屋,就拿出一个半成品印章,打开台灯雕起来,听到妻子的话,头也不回的道:“那就休息一下再做。讲得谁不累似的!” “你有空玩石头,干嘛不去做饭?”冯爱英不高兴的道。 “我通共就这么一个爱好。三天不练手生,知道不?我下班要是不雕一会儿,手艺会越来越生疏了。” “又不靠这个吃饭,我看你是闲得慌。” “家里有客人,你一定要吵架吗?” 冯爱英正要反诘,忽然房子一黑,停电了。 “苏清和,你真是受够了!你们电力公司干什么吃的?三天两头的停电?” “负荷太大,停一会就来了。”苏清和无奈的放下手中的雕像,“你以为我想啊?现在到处是高楼大厦,电力要先紧着电梯房供应,我们这种平房,能停就停一下吧!” “周边好几个邻居都买电梯洋房了,你怎么时候也买一套,让我们娘几个享受享受?”冯爱英夹枪带棒的说道。 苏清和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张扬笑道:“叔叔,阿姨,要不,我请客,到馆子里吃一顿吧?” “咦,这个主意好!”冯爱英拍掌道,“这电一时半会怕是来不了,就到外面下馆子吧!” “你也好意思说这话?人家张扬是客人,是借住在我家的。你居然叫他请客?”苏清和摇了摇头。 “叔叔,你们不收我的房租费,那就吃餐饭吧。”张扬笑道。 苏苓摸着手电筒出来了。 一家人出门,往外面找馆子。 “让你见笑了。”苏苓抱歉的道,“我爸妈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我觉得挺温馨的啊,世上哪有不吵嘴的夫妻?绵绵情话,总说不了一生一世吧?活到后来,都是讨论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事。” “是吗?说得你结过婚、很有经验似的。”苏苓抿嘴笑道,“不过,想想还真是这样,我爸妈吵归吵,感情却好得很。” 冯爱英带着大家,走出巷子,来到大街上:“我知道有家馆子,菜很好吃,就去那家好了。” 店名福满楼,一看装修,就很上档次,光是门口的迎宾,就有十个,大冷的天,穿着高开叉的旗袍,站成两排,面带笑容迎客。 “妈,这家太贵了吧?随便一个菜,都要几十块钱。”苏苓提醒道,“我听同学说起过,他爸是当官的,经常来这里吃喝,反正都是报的公款,他们不心痛。” “就这家好。”张扬笑道,“你看奶奶也走累了,就不换了吧。没事,一顿饭,我请得起。” 冯爱英也不说什么,抬腿就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请问几位?”迎宾春风满面的问。 “几位?你自己数吧!都在这。”冯爱英摆了摆手,“还有包厢吧?我们要个大包。” “妈,我们才五个人,要大包做什么啊?大包要收包厢费,还有最低消费限制。”苏苓又跟妈妈唱起了对台戏。 “哎,我说囡囡,出来吃个饭,你怎么这么多话说呢?平素也不见你话多啊。”冯爱英不悦的看了女儿一眼,觉得她让自己很没面子。 “苏苓,没事。”张扬朝她使了个眼色,温暖的一笑。 “有大包,这边请。”迎宾高兴的道,“我们的大包,只要满足三百八十八的最低消费额,是可以免收包厢费的。我们这里有套餐,分至尊套餐、和美套餐、一家亲套餐,至尊套餐六百八十八,和美套餐五百六十八,一家亲套餐正好三百八十八,有十二个大菜,里面包含有……” “那就来个一家亲套餐吧,我们人少,吃不了六八八,也吃不了五六八。”冯爱英坐下来,优雅的挥了挥手,“先上壶好茶,要正宗龙井,别打马虎眼,好孬我是喝得出来的哟。” “好的,不过,我们这里,普通绿茶和红茶免费,龙井茶要加价六十八一壶。您看?” “当然要了!”冯爱英不耐烦的道,“都饿了,快上菜吧!” 苏苓听了,不由得秀眉微蹙,怜悯的看了张扬一眼,心想你又被我妈宰了一刀! 张扬却是一脸淡然,浑然不管冯爱英点什么菜和茶,他和苏苓一起,先扶奶奶坐下来,然后又拉开凳子,请苏苓坐下来。 服务员问道:“请问,还需要什么吗?” 冯爱英正要说不需要了,却听张扬道:“你们这里有茅台吧?来两瓶。一定要正宗的,钱不是问题。” 他穿着出众,言行稳重,自有一种傲然的气势,服务员听了,马上回答道:“贵客算是来对地方了,整个苏南市,其它店我不敢说,我们店的酒,绝对是最正宗的。” “嗯,可以了,少了我再加。”张扬吩咐道,“还有,我刚才看了你们的菜单,里面有个豆腐吧?不要放葱。所有的菜品,都不要放姜,不要放胡椒,不要放蒜。另外,东坡肉煮烂一些,奶奶年纪大了,怕嚼不动。还有,时蔬用红菜苔,少放油,清炒就好。虾子一定要新鲜的,死的和活的,口感和营养都差很多,要是吃了不对,就麻烦你们另外换一盘上来!” “好的,我都记下了。”服务员边吃边记,看张扬的眼神,明显变了。 懂不懂菜,身份高不高,一听就分晓! 苏苓更是惊讶莫名! 这个张扬,口味怎么跟我一样? 他也不吃葱,不吃大蒜,不吃胡椒,不吃姜吗? 开什么玩笑,对一个湘中农民来说,这些都是他的最爱! 一时上酒上菜。 张扬打开茅台酒,给苏清和满上,笑道:“叔,我到你家,麻烦你们了,这一杯,我敬你!” 苏清和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大方?这茅台酒,可不便宜啊,还一整就是两瓶! 他这辈子,除了爱雕刻,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喝酒。 不过,在冯爱英的管制下,他只能把喝酒的爱好死死的钳制住了。 有生以来,他只喝过一次茅台酒,那是有一次电力抢险,他奋勇当先,立下大功,公司上层亲自接见他,并敬了他一杯酒。 那杯酒的味道,他永生难忘。把那杯酒的故事,当成自己的英雄事迹,逢人就讲,自然也对以前的张扬说过无数次了。 所以,张扬知道他爱喝茅台。 苏清和笑眯眯的端起杯子,和张扬碰了一下,抿了一口,咂嘴弄舌的道:“对,就是这个味道!这是正宗的茅台酒!” “叔叔,这两瓶酒都是你的,你尽量喝,但不可喝醉了,喝不完,咱们可以打包回去喝。” “你不喝了?” “叔叔,我还是个高中生呢,一杯足矣。你可千万别劝我喝了。” “嗬,你也是个高中生?”苏清和有了好酒喝,自然高兴,话也多起来,“你家境挺好的吧?这么年轻,就一个人跑出来旅游。这旅游是最花钱的了。” “还好。家境都是浮云,凡事全靠自己努力。”张扬莫测高深的回答,让苏清和大为赞赏。 “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苏清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好酒!” 冯爱英平时管他喝酒,今天出奇的不管了,任由他喝。 好菜一个接一个的上来,大家动筷开吃。 张扬夹了些煮得烂烂的肉,放在苏奶奶碗里,又剥了几只虾给她好吃。 “哎呀,张扬,你自己吃就好了。我来照顾奶奶。”苏苓笑道,“别人见了,一定以为你才是奶奶的孙子!我倒成外人了。” 大家都笑了。 吃过饭,张扬先出去把账结了。 初次见面,他也不敢给苏家人送礼什么的,怕弄巧成拙,所以在这餐饭上用心。 苏家人吃饱喝足,满意的回家。 回去的路上,张扬和苏苓愉快的聊着天,两人差不多年纪,都是高中生,聊学习,聊理想,聊未来,有说不完的话题。 张扬知道她的喜好,了解她的兴趣,每说一句话,都能搔中她的痒处,让她满心欢喜,期待和他继续谈下去。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旁边开过。 司机忽然放缓了速度,探头看向张扬,他还以为认错了人,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睛再看时,确认是他! “擦哪个屁啊,呢脑子瓦特了,敢拿刀子戳我脖子,今天可算是冤家路窄了吧?我看你往哪里跑!”司机恶狠狠的呸了一声。 第八十七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出租车故意落后,看着张扬他们转过弯,进了一条巷子,司机靠边停车,通过车上的对讲机,联系两个兄弟,招呼他们过来,语气又痞又狠。 开出租这行的,大都是本地人,很多都是同村或同族人,你带我,我带他,都出来做同行生意,为的就是彼此有个照应。 这个司机被人欺负的事情,早在他的小圈子里传开了,兄弟们一听找到了事主,个个摩拳擦掌,要过来报复。 司机喊完人,就下了车,跟踪张扬他们,进了巷子,一直远远的跟着,看着张扬了们进了一处院门。 他暗自记下门牌号码,发出一声阴狠的冷笑,转身离开了。 巷子里来了电。 当晚,月明星稀。 巷子里的孩子们,聚集在外面,你追我赶,你扔一个二踢脚,我放一个冲天炮,欢声笑语满天响。 苏清和有了几分醉意,回家看了会电视,就躺床上去了。 冯爱英收拾家里的卫生,安排老人和女儿睡觉。 苏苓拿出书包来:“妈,你们先睡,我做会作业。” 冯爱英也是真的累了,洗完澡就睡去了。 张扬的客卧,和苏苓的卧室紧挨着。 苏苓喊他过来,拿出数学作业,让他帮忙解答。 张扬微微犹豫,毕竟这么晚了,苏家长辈又都睡下了。 自己一个男生,跑到女生房中去,虽说是为了帮她写作业,但要是被人看到,误会了怎么办? 随即,张扬又坦然的想:自己不欺暗室真君子,怕什么? 高一的数学题,对张扬来说,还不是小儿科?随手就给解决了。 “哇,你真是学霸啊!传说中的高富帅吗?”苏苓笑道,“有钱,还会书法,学习成绩还这么好!跟你一比,我都不用活了!” “囡囡!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活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冯爱英突如其来的说话声,把房中两人吓了一跳,只见她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张扬,有如防狼一般,瞪着他,厉声说道,“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我女儿房间来做什么?我早就知道,你无事献殷勤,一准没安好心!可让我逮着了吧?” “阿姨,你误会了。”张扬微微皱眉,心想你真是想太多了吧?一屋子都是你家的人,我能对她做什么啊?“我在帮苏苓补习功课。” 冯爱英大喝一声:“住口!你别找什么借口!要不是我撞破,你肯定不只补习功课这么简单吧?我们真是东郭先生,把你这只狼引进家门!今天吃饭的时候,你买两瓶酒给清和喝,我就起了疑心,你我无亲无故,你会对我们这么好?还不是想把我们当家的灌醉,你好趁着夜色,行不轨举动!” 张扬苦笑一声,心想好心办坏事了。 冯爱英反手抄起一把扫帚,高高举起来:“你给我出去,现在就出去!不然我就喊人来了!” 张扬饶是有两世灵魂,更有记者喉舌,此刻遇着护犊情切的冯爱英,也是百口莫辩,不管他说什么,一开口就是个错。 此情此景,张扬明白,多说无益,还不如以退为进,朗声说道:“阿姨,我是个陌生人,你怀疑我,也就算了,难道你连自己女儿也信不过吗?你觉得,她冰清玉洁的一个人,会是你想的那样,能和一个刚认识的男生做什么不轨之事吗?” 冯爱英明知他说得在理,而且,张扬和苏苓两人衣着整齐,刚才也的确是坐着书桌边写作业。 可是,冯爱英跟天底下所有的妈妈一样,都害怕女儿被男生带坏了,她就想趁这个机会,把张扬这个陌生男人赶出家门。 她掏出几百块钱,递给张扬:“这是你请客吃饭喝酒的钱,请你马上离开我家!现在还早,还不到零点呢!你出去找个酒店住吧!” 张扬俊眉一扬。 “你不必解释了,”冯爱英摆着双手,“我不管你来我家,怀着什么目的,也不管你是什么人,请你离开!以后也不要再来我家!更不要纠缠我家苏苓!你说你是个君子,看你穿着行事,也像个绅士,那你就该尊重我们的意见,不该赖在我家。” “妈,你这是做什么啊?”苏苓跺脚道,“他救了我的命,对我们一家人都很好,你为什么要赶他走?” “我有我的道理!囡囡,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冯爱英把钱往张扬口袋里一塞,板着脸,沉声说道,“囡囡,你还只是个高一的学生!人世间的是非黑白,你还学不会判断!我是你母亲,也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你必须听我的!” “妈!你讲不讲道理?”苏苓几乎要哭出来了。 张扬把钱掏出来,放在桌面上,缓缓说道:“阿姨,你别生气,是我不好,虽然说不欺暗室,但也要避瓜田李下之嫌才对。我走就是了。” 听他这么爽快的说要离开,冯爱英长吁了一口气,脸色缓和下来:“这钱你拿着,我家虽然不富裕,但也不缺钱用。” 张扬微微一笑:“麻烦你们大半天,请你们吃餐饭,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要再计较了。” 他转头看向苏苓,眼神变得柔和:“那么,我走了,两年后,咱们大学见,苏苓,记住你的珍贵,你的意中人,会抬着万工轿,前来迎接你。” “对不起,张扬。”苏苓想挽留,却知道拗不过母亲,委屈的说道。 张扬回到房间,背起书包,潇洒的挥了挥手,给她留下一抹温暖的笑容。 他只是想提前看看她,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还超出了预期。 明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但有些时候,他就是管不住自己,到底还是让冯爱英产生了怀疑。 不过,他也很庆幸,苏苓有这么紧张她的妈妈,高中三年,是不会有男生接近她的。到时上了大学,嘿嘿,就由不得苏妈妈了! “我送他。”苏苓不顾母亲拉扯,送张扬出来。 外面月色朦胧,凉意袭人。 “谢谢你救了我。”苏苓轻声说道,“你注意安全。” “嗯。”张扬双手插在裤兜里,专注的看着她。 这一别,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再相会? “这是我家的门牌号。”苏苓忽然指着门口的铭牌说道。 这话没头没尾,张扬却听懂了,不由心喜,她这是暗示张扬,可以给她写信呢! “你在哪个学校?”张扬没有接话,却问道。 他知道她家的住址,但写信到她家的话,不一定是她本人接到。 如果被冯爱英截住,依她的性格,肯定会拆开来看,那就弄巧成拙了。 苏苓听懂了,低声说了自己就读的学校和班级。 “囡囡!外面冷,快进来了!”冯爱英阴魂不散的出现在身后,大声喊道。 “拜拜!”苏苓挥了挥手,转身进去了。 张扬心里暖暖的,她肯主动要求继续联系,证明自己给她留下的印象,是美好的,是她愿意继续交往的类型。 巷子里没有路灯,黑灯瞎火,月光也被云遮住了。 张扬舒展双臂,高兴的哼起了歌曲:“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相遇相识相互琢磨,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嘭!”张扬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似乎很紧张,两只手各提了个塑料酒桶,身子一歪,低着头,从旁边快步走开。 张扬听到啪的一声轻响,低头一看,却是那人掉了包烟。 他捡起来,正要喊话,那人却走远了。 一包散烟而已,张扬也懒得当活雷锋了,扔在一边,转身出了巷子。 他左右顾盼,看到旁边停了三辆出租车,心想这小巷子门口,还有这么多出租车等客? 过去一看,车里都没有人。 张扬正要离开,忽然又倒退回来,看了看其中一辆出租车的牌照。 他不是个愣头青,白天用刀子吓退讹诈人的出租车司机,随后就记住了对方的车牌号码,一是想举报,二是以防万一。 行走江湖,胆大心细,多长一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他立马确认,这就是白天的那辆出租车! 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看了看周边,只有不远处的一家便利店还开门营业,门口站着两个男子,正在抽烟,不时朝张扬这边投来一瞥。 张扬几乎没有犹豫,拔腿就往巷子里跑。 前方忽然浓烟冲天,火苗乱窜,照亮了夜空! 张扬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脑门顶! “操!”他大骂一声,撒腿往前跑。 “嘭!”又撞上人了! 那人慌里慌张,一边跑一边朝后面看,和张扬撞了个满怀,摔倒在地。 此时月亮从云里爬了出来,光辉照耀下,张扬一眼就认出对方,正是白天那个讹人的出租车司机。 “喂,你放了火,还想跑吗?”张扬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这家伙尾随了自己,前来报复的,于是出言试探。 “你?”出租车司机骇然的看着张扬,又指了指后面起火的地方,“你不在家里?” 张扬再无怀疑,心里担心苏家人安危,但又不想放走这个罪魁祸首,当即往袖子里一摸,掏出藏在外套和毛衣之间的刀子,对准对方的大腿,用力刺了下去。 第八十八章 火中救人逞智勇 出租车司机刚做完坏事,正自心慌意乱,只想快点逃脱现场,忽然间撞到张扬,更是心胆俱寒,眼见张扬一刀刺过来,他想躲闪时,已是不及,被刺了个正着! 张扬下手凶狠,哪里给他还手的机会?一刀刺中,拨出刀来,又是一刀戳进他另一条大腿,用力一划拉! 狭路相逢勇者胜,张扬心怀愤怒和担忧,下手又快又狠,没有丝毫犹疑! 司机中了两刀,趴倒在地,痛得直打滚。 张扬抓住他的双手,往巷子里拖,同时大喊:“抓贼啦!” 巷子口冲进来两个人,正是刚才在便利店门口站着吸烟的男人! “放开他!”两人朝张扬大喊。 张扬不管他们,拉住司机往里面拖,嘴里喊得更大声了:“起火啦!起火啦!” 巷子里的人,都是原住民,彼此守望相助,很多人被惊动了,打开房门冲出来。 另外两个出租车司机本来还想来救同伴的,看到这么多市民,不由得犯了迟疑,一秒钟后,两人做出正确的决定,丢下同伴不顾,脚底抹油,转身就跑。 张扬将手中人一丢,对左右邻居大声道:“这家伙就是放火的贼人,你们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快快报警,打110和119!” 两个青年人上前,按住了出租车司机,喝道:“好你个纵火犯,走,带他去现场!等公安来处理!” “那是哪家着火了啊?”有个老者大喊。 “苏清和家!”张扬一边回答,一边叫道,“大家都去帮忙灭火啊!” 说话间,他跑到了火光起处。 果不其然,正是苏清和家院子里起火了。 苏家门前左右,挤满了人,大家提着水桶,朝院子里面泼水扑火。 一股浓烈的汽油味,浑合着烧焦的浓烟味道,扑鼻而来。 “苏苓!苏苓!”张扬焦急的大喊,“你们谁看到苏家人了吗?” “火势太大了,他们怕是困在里面,还没出来呢!”一个妇女忧心的道,“消防员没这么快过来!这可怎么办?” 张扬抢过旁边人一桶水,举起来,往自己身上浇。 “天哪!这大冷的天,你要做什么?”众人发出惊呼,被张扬的疯狂举动吓到了。 张扬一桶水淋下来,把自己全身上下浇了个湿透,然后脱下外套,蒙住自己的头脸,看了一眼院里的火势,顾不顾身的跃了进去。 “这小伙子谁家的啊?胆子真大!” “人家这是学雷锋,做好事救人呢!” “哎呀,苏家人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小伙子进去了!那么大的火,他一跳就跳过去了!” 张扬纵身一跃,从火势小一些的地方跳进屋里。 苏清和一家人早就被吓醒了,看着外面熊熊火苗,不敢出去,正用桶子和盆子打水灭火。 这些老房子,是砖木结构,只有一层楼是住人的,二楼是无用的阁楼,最多用来堆放杂物。 房屋都带有一个院子,做为唯一的进出口,这也是出于门禁森严的考虑。 房屋的窗户大都对着院子,此刻正被火势压制,不能破窗而出。 “苏苓!”张扬跑进客厅,见到她安好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张扬!你怎么来了?”苏家人见他冲进来,无不惊讶。 “先别说这些。这屋子有后门吗?火势越来越大,先逃命要紧!” “没有后门。”苏清和着急的回答。 “后窗呢?” “洗手间有个小窗子,我妈妈的卧室也有个窗子,不过都装了木窗棂。”苏清和丢下水桶,抹了一把脸,叹道,“打破的话,应该可以出去。” “那还等什么,快找工具!”张扬搬起一把椅子,来到苏奶奶的卧室,放在窗户下面,一看窗棂装得很结实不说,里面还装了一排仿盗的木栅栏! “用这个!”苏清和找来一把铁锤。 张扬接过来,猛力砸向窗户的栅栏和窗棂。 “清和,你确定要破窗?这修起来,可要不少钱。”冯爱英考虑的,居然是这些问题!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她还抱着希望,尽快把火扑灭,减少家庭的损失。 “爱英,先保住性命再说!”苏清和又找来一把扳手,和张扬一起砸窗。 “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冯爱英跑进自己房间。 张扬砸开了窗户,先让苏清和跳出去,然后接应苏奶奶。 “阿姨!”张扬把苏奶奶送出去,赶紧去喊冯爱英。 冯爱英把首饰和钱物放进口袋,打开衣柜门,抱起里面的衣服,往张扬怀里一扔:“快递出去!” 张扬急道:“阿姨,先别管这些了!快出去吧!火势烧进来了!” 冯爱英哭道:“这要是全烧没了,我们连衣服都没得穿了,这大冷的冬天,可怎么过啊?” 张扬来不及多劝,拉着她的手,拖到窗边,把她扶了出去。 “苏苓呢?出去了吗?”张扬问道。 “没有啊!”苏清和在外面回答。 “我去找。”张扬转身回到客厅。 此刻,院里的火势,蔓延到了房间里,客厅里浓烟滚滚! 张扬冲进苏苓房间,只见她正在收拾书包,连忙上前道:“苏苓,快走!” 苏苓装好书包,背在身上,又快速的去拿自己的衣服。 张扬急了,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外面冲去。 苏苓房间的窗户已经烧了起来,哐啷声响,木块哗啦啦往下掉,只差一点,就打到了她身上。 张扬把苏苓抱在怀里,来到后窗前,扶着她出去,然后再跳出来。 一股强大的浓烟,滚滚而来,瞬间将苏奶奶的房间吞没! 消防车声音,从远处街口传来。 巷子太窄,消防车开不进来,消防员们拿着灭火器,跑步进来灭火。 苏奶奶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张扬没听明白,便问苏苓。 “我奶奶说,爷爷的遗像,还放在客厅里!不能让爷爷烧着了。她要回去拿。”苏苓一边说,一边劝解奶奶,“奶奶,等火灭了再进去拿,爷爷的遗像,不会有事的。” 苏奶奶伉俪情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叫唤着老头子的名字。 “妈,现在进去太危险了!”苏清和无奈的道,“我知道爸只剩下这一张相片,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张扬沉声道:“我进去看看!” 说着,他攀着窗台,又爬了进去,用湿衣服护着头和脸。 客厅里面,已是浓烟弥漫,火苗被外面的风吹着,直往里面窜。 张扬两眼一摸黑,完全看不见! 他只能凭着感觉,摸到苏爷爷遗像放置处,拿起像框,然后飞快的退走。 “张扬!张扬!”苏苓着急担心的喊声,一直在外面传来,没有断过,“你小心啊!你快出来啊!找不到就算了!” 张扬来到窗下,飞快的爬出来。 “幸不辱命。爷爷的遗像保住了。”张扬把像框递给苏奶奶。 苏奶奶颤抖着双手接过来,流着眼泪道:“谢谢你,你真是我家的大恩人哪!他九泉之下有知,一定保佑你的。” 苏苓看着张扬,心痛的道:“你眼睛都被烟薰肿了,痛不痛?” “还好。”张扬心里一暖,说道,“我们快到前面去,看看情况怎么样了。” 大家从后面过道,转到前面院门前来。 “求求你们,一定要快点灭掉火啊!”冯爱英对消防官兵恳求道。 邻居们都动员起来,从家里提来水,帮助灭火。 人多力量大,猖獗的火势,终于被压制下来。 苏家一片狼藉,到处是烧焦了的木头和家具。 卧室里烧得不算多,留下了一些家具,一家人的衣服,也没有被烧毁,但是,几个床铺,只了苏奶奶的还完好,其它几间房的床铺被褥,都不同程度被烧毁或烧焦,不能再用。 “这可怎么办哪?”冯爱英嚎啕大哭。 苏清和灰头土脸,怔在当地,他是一家之主,可是,现在家没了,他这个主,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一家人的衣食住行,怎么办?去哪里安顿好? 苏奶奶紧紧抱着老伴的遗像,默默的垂泪,对家庭遭遇到的不幸,她痛彻心肺,却爱莫能助。 苏苓紧抿樱唇,脸色惨白,她虽然年少,但也知道家庭将来面临着什么! 无家可归,是人生最悲惨的事! “刚才谁报警,说抓到了纵火犯?”公安同志也来了。 出租车司机,一直被那两个青年控制着。 “是他!”青年人把司机推了出来,“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严惩凶犯!” “你们好样的啊,见义勇为,当场就把纵火犯给抓着了!”公安同志接管司机,嘉许的说道,“嗬,好家伙,一条腿上一个血洞!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算你活该!” “公安同志,人不是我们抓住的,我们可不敢偷别人之功。抓住纵火犯的,是这位小伙子。”青年倒也磊落,当即把功劳还给张扬。 苏家人都惊奇的看着张扬。 张扬心里却只有苦笑! 祸因自己而起啊! “我也是凑巧碰见了。”张扬低调的道,“我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他。” 公安点头赞扬道:“小伙子,不错!” 苏清和紧紧握住张扬的手:“谢谢你,张扬。” 然后,他狠狠瞪了妻子一眼,怪他对张扬无情。 冯爱英羞愧的低下头去,争辩道:“要不是我赶他出去,他也抓不住这贼人!” 张扬沉吟道:“叔,阿姨,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咱们都到酒店住,商量一下对策。” 苏清和嗯了一声:“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第八十九章 始知多心之为祸 望着苏家的废墟,张扬百感交集。 这一幕,以前没有发生过啊! 今生这是怎么了? 蝴蝶效应? 自己的行为,改变了时间轴的位置? 一切都发生了偏移! 苏家的老房子被烧了! 那么,自己和苏苓的未来呢? 是不是也发生了改变? 还能顺利的发展下去吗? 最值得敬畏的,就是大自然的运转,还有时间的变迁! 这两只大手,不以人的意志力为改变,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张扬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 但愿,事情是朝着好的方面发展,而不是被自己越弄越糟糕! “对不起,苏苓!我的贸然出现,打扰你们平静的生活了!”他喃响自语。 张扬就近找了家酒店,开了间双床房,安排苏清和一家人先住下,自己又开了个标间。 “你不用管我们了,快去洗澡,身上都是湿的,一定很冷吧?”苏苓关心的推了推张扬。 张扬刚才为了救人,把冷水浇在身上,此刻如坠冰窖,脸色惨白,实在是撑不住了,嗯了一声,回到房里,把衣服脱了,打开热水龙头,站着淋了几分钟,身上才慢慢暖和起来。 苏清和一家人安顿下来,各自洗了澡。 “还好我把好衣服都抢救出来了!不然,我们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冯爱英坐在酒店床沿,拿吹风机吹着湿发,说道,“不对啊,我们和那个纵火犯,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放火烧我们家?” 苏清和苦着脸,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和无力的道:“要不怎么叫贼人呢?哪个贼人土匪,作案之前,还看看你是不是相熟的?” 冯爱英摇了摇头:“你说,他要是偷东西吧,又没进屋,咱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物品让他偷的,他总要图个什么吧?” “我说你是不是闲得慌?他要杀人放火,还管你是谁啊?他报复社会不行啊?嘿,真是的!”苏清和唉声叹气的道,“快想想,我们将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我们单位是没有福利分房的,你们电业局,总有房子分吧?”冯爱英关掉吹风机,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找你们领导谈谈,我们现在无家可归,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先把房子分给我们。” “福利房,只比市场价格便宜一点而已,不用花钱买的啊?要是早拿得出钱,上一批单位房,我们就认购了。”苏清和烦躁的起身,在房间空地走来走去,紧皱眉头,愁眉苦脸。 苏苓和奶奶,在整理带出来的物品,说道:“爸,家里修一下,还是可以住的啊。” “修也要花钱哪!”苏清和双手抓了抓头,感到深深的无奈和绝望。 “咚咚!”敲门声响起来。 苏苓马上跑去开门。 张扬站在门口:“方便进来谈谈吗?” “嗯,我们都洗好澡了,你进来吧。”苏苓看他的眼神里,明显有不一样的火苗在跳动。 张扬花巨资买的新衣服,又湿又脏,他洗了晾在房中,准备晚上烘干,明天仍然可以穿。 他穿着酒店提供的长袍睡衣就过来了。 “叔叔,你们有落脚的地方吗?”张扬直入正题。 “张扬同志,谢谢你了,这个我们会想办法的。”苏清和脸色一缓,暂时把难题抛在一边。 “叔叔,你不要见外,如果有难处的话,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 “唉,不瞒你说,我们一家四口,暂时没有地方去,明天先回家,把家里没烧毁的房间清理一下,一边住着,一边修复吧!”苏清和请张扬坐下来,说出自己的打算。 “老房要住的话,不是不可以,但修复起来,不是一时半会的时间,有那个钱,还不如买个单位福利房?”张扬打开房间的电视,不拘看个什么节目,听个声响也好,显得热闹一点。 “现在房产改革,单位的福利房也没以前好买了。”苏清和否定了这个方案,“而且地段还不占优势。” “那干脆买个商品房?”张扬沉吟道,“苏南市现在房价多少?” “房价老贵了!”一提到房价,苏家人就连声感叹,“前几年,房价才几百块钱一个平方,现在涨到了快两千!” “一千多的房价?那很便宜啊!”张扬微微一笑,“那就买一套房吧!” 冯爱英听了,夸张的大叫道:“便宜?买套房,得十几、二十万!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加在一起,还不到一千,除去开支,存一辈子的钱,也买不上房子。” 张扬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管哪个时代,房子的支出,都是一个家庭最大的负担。 现在房价一千多,相比二十年后,当然是很低了,可是,现在的工资水平也低啊! 随着工资涨起来,房价也涨起来,普通工薪阶层赚的钱,永远不够买房的。 还好,张扬不属于普通工薪阶层了! “买房,暂时是不用想了,我们还没那个能力。”苏清和觉得那就是个梦。 这时,电视里播放广告,正好放的是苏南市的房产信息。 某个楼盘新开盘,精装房,拎包入住,新春特价,只要一九九八元一个平方! “这个楼盘怎么样?”张扬问苏清和道,“地段还不错吧?又是欧式花园建筑,户型周正,坐北朝南,听上去很有吸引力。买个小三房,足够住了。” “苏府花园?这可是好地段,离步行街那边也近,可是,这房价太贵了,小三房起码也有百来个平方,总价就要二十万啊!别说小三房,便是买个两室一厅,有七十几个平米,也够我们一家人住的了。”苏清和和冯爱英都摇头摆手,说买不起,想都不用想。 因为苏苓是苏南人,张扬以前常来这边,对苏南市的房产,有过大概的了解,这边的房价,九八年是个分水线,两三年后,这边的房价就一路飙升,疯涨了好几倍! “叔叔,你们应该有公积金吧?动用金积金买房,付个首付,分二十年还款,很划算的。”张扬替他们谋划,现在要还的这点月供,几年以后,相比工资的涨幅,实在不算什么了! 可是,苏清和等人,都是小市民心态,还不习惯提前消费,何况还要贷款! “就算是首付,我们也没有钱。”苏清和苦笑道,“我们这些年赚的钱,就够家庭开支的,囡囡上高中,还要上大学,都要花大钱哩!” 张扬想了想,说道:“叔叔,首付的钱,我帮你们出。” “啊?”苏清和等人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骇! “这不行!”苏清和坚决的道,“那怎么可以?你又不是我们什么人!你今天已经帮我们大忙了,怎么能花你的钱?” 张扬坦然道:“叔叔,阿姨,有件事,我必须向你们说明白。那个纵火的出租车司机,不是冲你们来的,是冲我来的。我坐他车时,和他闹了矛盾,他估计尾随了我,看到我进了你家门,所以把你家当成了我的家,进行报复。” 苏清和和妻子面面相觑,想不到还有这一层! 冯爱英一拍手掌,叫道:“我就说嘛,无缘无故的,他怎么跑我们家放火?毕定有个原因!原来,是你带过来的祸害!” 她的脸色,顿时有了变化:“这么说起来,我家起火,你是有责任的!清和,你说,他是不是也负有赔偿责任?” 张扬真诚的道:“这场祸事,的确因我而起,所以,我诚心弥补,买房的钱,我愿意承担,而且,不需要你们归还。” 苏清和夫妇还没有说话,旁边的老奶奶说道:“那不行,那不行!” “是啊,这怎么可以?纵火案虽然是因你而起,但也是无妄之灾,只能怪那个纵火犯,怎么可以怪罪你呢?”苏清和正色道,“你为了救我们,涉身火海,奋不顾身,这种精神,令我感动啊!怎么可以再让你破费?” 冯爱英不高兴的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家损失这么大,是因他而起!他不可能没有一点责任吧?” “爱英,你怎么可以这样?那贼人放火,是张扬想要的吗?这事情谁也不想的啊!他和我们一样,也是受害人,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怎么能再让他出钱?这种话,亏你怎么说得出来!”在这种大事上,苏清和拿出了一家之主的姿态,大手一挥,做出决定,“此事不必再谈!张扬同志,时候不早了,你回房休息吧,我们家的事,自有解决的办法,就不劳你费心了。” 话已至此,张扬不好再说什么,告辞回房。 “清和,为什么不叫他赔偿?”冯爱英关上门,朝丈夫生气道,“火是他引起来的,要不是他,我们家能被烧吗?” “一码归一码,这事还真不能怪他。”苏清和沉声道,“我们做人,不能太势利,更不能掉进钱眼里出不来!凭良心说,张扬同志算得上仁义了!我们做事,不能寒了好人的心!” “好人?”冯爱英冷笑道,“我看,不一定吧?你们想想,他一来,我家就失火!他和那个纵火犯,不会是一伙的吧?我得去趟公安局,请公安来破案!” “胡闹!”苏清和大喝一声,“你看看张扬同志,像个坏人吗?他和我们无亲无故,干嘛和人联合起来纵火?这不是莫须有吗?” “坏人两个字,也不会刻在脸上!”冯爱英越想越有道理,“我知道了!他是看中了我家囡囡,所以故意设计这一出戏,先放火烧了我们的房子,再充当好人,拿出钱来给我们买房,这叫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想博我们的好感,让我们答应囡囡和他来往!” 第九十章 识尽千千万万人 苏苓再也坐不住了,跳起身子,大声道:“你们够了!” “囡囡,你怎么了?”冯爱英愕然看着女儿。 “妈!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张扬做什么了?他对我做什么了?他对你做什么了?让你这么猜疑他?他最不该做的事,就是在惊马之下救了我!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因此引起的!”苏苓嘶声说道,“他最不该做的事,就是拼着命,抓住了那个贼人,还冲进大火里,把我们一家人救出来!” “囡囡,你说什么呢?”冯爱英惊讶莫名,看着女儿。 “我有说错吗?”苏苓不再是那个柔弱内敛的江南少女,她大胆的说道,“他要是不救我,奶奶就不会邀请她住进我家。贼人要是逃走了,我们要是烧死了,你们哪里还知道,贼人是因为他来我家放的火?或者,他要是不这么磊落,不告诉我们,你又怎么知道,那些贼人,是因为他来的?” 冯爱英怔忡当地,几次想张口说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好啊,你才多大的人?就知道女生外向了?我告诉你,你翅膀还没硬呢!”冯爱英生气的道,“我是你妈妈,你却帮着一个外人说话?你认识他才多久?一天时间不到!将来你要是嫁出去了,眼里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 是啊,苏苓只认识他,不到一天时间,可是,他却是这么的熟悉! 当她身陷危难,他奋不顾身的解救! 虽是初见,却仿佛旧识! 最难忘的,是在火海中,他将她抱在怀里,逃出生天的情景! 那个公主抱,是她十几岁芳年中,和男生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他的心跳是那么铿锵,他的臂弯是那么有力! 躺在他的怀里,是那么有安全感,仿佛只要有这个男生在,天塌下来也不害怕了。 平日里,苏苓很少顶过父母的嘴,今天居然敢如此和父母说话,简直是让父母惊叹了! “好了,好了,都不要说了。”苏清和皱眉道,“你看看,把女儿都给说哭了!” 冯爱英赌气躺上床,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明天都要去趟公安局,看看公安怎么说!” “哼!”苏苓也生气了,转身出门,来敲张扬的房门。 张扬找酒店服务员,要来一个熨斗,正在熨干衣服呢,听到敲门声,便过来打开房门,见是苏苓,倒是一讶:“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张扬,”苏苓走进来,说道,“对不起。” “怎么哭了?”张扬微微一笑,“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来得正好,这个你收下。” 他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她手心里。 “我不要!”苏苓跟摸了个烫手山芋一般,甩手就丢还给他。 “苏苓,你听我说,你家现在已经被烧了,你可以去住校,你爸妈还年轻,住在旧房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奶奶年纪那么大了,你忍心让她跟着受苦?”张扬正色说道。 “可是,那也不能用你的钱啊。凭什么啊!这应该是我爸妈的事。” “你爸妈现在没有钱。”张扬恍惚又回到了过去,自己仍然是她老公,心里无比怜惜这个性格和品德都极好的女子,他抓起她的手,再次把卡放在她手心里,“拿着这钱,去苏府花园买套房子,这是我赔给你们的,你不要不好意思,心安理得的享受吧!密码,是你的生日。” “啊?”苏苓失声道,“我的生日?可是,这不是你的卡吗?” “是我的卡。”张扬心想,只是,我已经习惯把我的银行卡,以你的生日来把关。 “可是,这张卡,不是你早就办好了的吗?你怎么会用我的生日来当密码?”苏苓心里的好奇心更重了,“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我又没告诉过你。” “这个嘛,”张扬微微一笑,“保密。下次再会时,我会告诉你的。” “下次再会?你现在不能告诉我吗?”苏苓紧紧捏着那张卡片,忽然之间,感觉这卡片,有了一股魔力,把她和张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她好奇的偏着头,带一抹俏皮,一抹倔强,说道,“我现在就要听!” “不说。” “你好坏,把我的胃口吊起来,又不说!你到底是谁啊?是不是我朋友的朋友?是谁把我的生日告诉你的吧?” “我总要留一些悬念,给你期待下次的见面。” “那我会失眠的,每个晚上。” “正好,失眠的时候,可以想想我。” 身边没有其它人,张扬可以肆无忌惮的说一些体己话。 “你!你就不能正经一点说话吗?非得一副招人讨厌的样子?你明明不是那么轻浮的人。”苏苓轻轻抿嘴,恨不得要捏他一下。 张扬笑了笑,她还是那个她,哪怕只是初次见面,也是那个最懂自己的人。 “那这张卡里,有多少钱?你总得告诉我吧?我写张欠条给你,以后我赚了钱再还你。”苏苓举起卡片问道。 “你明天看了就知道,我也记不清了。”张扬眨眨眼。 “那好吧,我明天去银行查,有多少钱,我就写多少钱的欠条,算上利息,慢慢还你。”苏苓咬了咬嘴唇,“必须是我借你的,不然我不要。” 张扬只是温暖的一笑,并不回答,说道:“你该过去了,不然,冯姨又要过来拉人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苏苓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嫣然一笑。 张扬眨眨眼睛:“你早就知道,我是张扬了啊?” “你是上天派来的使者。”苏苓说完,害羞的拉开门出去了。 张扬愕然一笑。 第二天,苏苓早早起床。 一个人心里装着太多事,是睡不好觉的。 她洗漱完毕,梳好头发,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瞧瞧,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觉得全身上下,并无不妥当之处,这才悄然出了房门。 张扬的房门紧闭着。 他还在睡觉吧? 苏苓没有敲门,对着门笑了笑,就下楼去了。 她倒要看看,张扬有没有撒谎,这张卡片的密码,真是用的自己生日? 酒店附近就有银行。 苏苓来到银行自助端,把卡放进去。 按密码之前,她先来了个深深的呼吸,低下头,伸出右手食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下去。 自己的生日,可以解开这张银行卡片? 按完密码,苏苓抬起头,同时撩了一下秀发。 屏幕上的密码框架消失了,出现了选项界面。 “啊?”苏苓轻掩住嘴,“真的解开了!” 她的手,放在余额查询选项上,嘴角漾起调皮的笑,心里在猜,卡里有多少钱? 昨天晚上,张扬说,要借一个房子的首付给苏清和。 那这卡里的钱,应该是几万块吧? 苏苓想着,纤纤手指,按了下去。 “这是?两万?”苏苓看到最前面的数字,第一反应就以为是两万块钱。 “不对啊,怎么这么多的零啊?”苏苓好奇的拿手指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我数学是不好,但也没这么差劲,连几个零都数不清楚吧?”苏苓又数了一遍零。 “这、这是二十万?”苏苓再次掩住了嘴,然后紧张的左右瞧了瞧。 她赶紧抽出银行卡,放进口袋里,又怕不安全,手伸进袋子里,捏了捏卡片,确定在里面,然后手就放在里面紧紧握着,不再松开,急匆匆回到酒店。 “张扬!张扬!”苏苓扬起拳头,打张扬的房门。 里面没有人答应。 她按住门把,轻轻一拧,门应声而开。 “张扬!你这卡里怎么有那么多的钱,我可不敢要……” 苏苓说着,怔住了。 房间里没有人。 洗手间和淋浴间也不见张扬。 苏苓来不及细看,转身回到隔壁房间。 “爸,看到张扬了吗?” “张扬同志?没有看到他啊,我们刚起床。怎么了?” “他不在房间。” “看你紧张得,可能是到餐厅吃早饭去了吧?昨天晚上办入住手续时,我听前台说,我们这两间房,都有免费早餐吃。” 苏苓应了一声,看到父母惊讶的眼神,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羞涩的道:“我去餐厅找他。” “你刷牙洗脸了吗?一起下去吃早餐了!这孩子!又跑了。”冯爱英在后面喊道,她转回身,对苏清和道,“你管不管你女儿了?这才多大的人?一点小女生的矜持都没有,刚睡醒,就去找张扬了!” “孩子嘛,当然需要朋友一起玩,你这么瞎紧张做什么?”苏清和摇了摇头,不予理会。 “我不管,吃过早餐,我就去公安局。”冯爱英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道。 “我懒得说你!”苏清和暗自摇头。 苏苓找遍了酒店的餐厅,也没见着张扬。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慌,似乎预感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她又来到楼上,冲进张扬房间。 还是不见张扬,倒是发现床头柜上,有一张纸,上面有给她的留言。 苏苓拿起来,轻声念道:“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识尽千千万万人,终不似、伊家好。别你登长道,转更添烦恼。楼外朱楼独倚栏,满目围芳草。” 第九十一章 别逼我犯错误啊 冯爱英过来问道:“囡囡,他人呢?” “他走了。”苏苓将手藏到背后,将纸折叠,放进口袋收好。 “走了?他一定是畏罪潜逃!”冯爱英震惊道,“清和!清和,你快来,张扬跑了!” “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苏清和扶着苏奶奶过来,皱眉道,“叫叫嚷嚷的,成何体统?” “他跑了!”冯爱英手着手道,“这下完了,我们的赔偿,他是一分钱不会给了!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想找都找不到人。” “张扬不是那种人!他早就留下了……”苏苓本想告诉父母,张扬留下了二十万的现金,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张扬的钱,不能动用!一旦交出来,肯定会被妈妈拿去买房! “留下了什么?”冯爱英狐疑的问。 “他留下了口信,说是有急事,先离开了。”苏苓即兴撒了个谎。 “是吗?”冯爱英半信半疑,“那他还来赔钱吗?不来赔钱的话,那他就是个流氓!就是潜逃!清和,走,我们去公安局!” 苏清和没办法,早餐都顾不上吃,就被妻子拉到了区公安局,苏苓和奶奶,也跟了过来。 公安同志办案神速,把嫌犯带回局里,当天晚上就审问完毕,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罪犯交待,他是为了报复一个少年男子,才去你家放的火,那少年人,是你家儿子吧?他坐罪犯出租车时,两人起了口角之争,罪犯气愤不过,尾随你儿子回家,纵火行凶。” “啊?”冯爱英怔住了。 公安调查结果,和张扬所说一致。 苏苓长吁一口气:“妈,我早就说过了吧?张扬是个好人,你非得冤枉他!” 冯爱英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你家损失大不大?我和你们回去看看,好要求民事赔偿。”公安问道。 “同志,我们的损失,他都能赔偿吗?”冯爱英问道,这也算是一丝意外的安慰了。 “当然可以啊,刑事责任,民事赔偿,他一个都逃不掉!”公安笑了笑,“走吧,先去你家定个损。” “同志,我家是祖屋,房子很值钱的……”冯爱英马上说道。 “好啦,先去看看吧!”公安点点头,正要起身走,忽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他抓起话筒,喂了一声。 “什么?罪犯在医院被人打了?看到是谁了吗?那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认不出来相貌?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今天早上?刚刚发生的?伤得严不严重?脸肿得跟个猪头,右手骨折?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你们控制现场,我马上赶过来。” 公安放下话筒,对苏清和道:“去你家的事,先缓缓,我去趟医院。那个纵火犯,因为双腿受伤,我们放他在医院治疗,结果一大早,被人饱揍了一顿,听说脸都被打成猪头了!” “啊?”苏清和和冯爱英面面相觑。 冯爱英连忙澄清道:“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昨天都在酒店住。” “我知道不是你们!有护士看到,打人的,是个高大的男人。可能是他其它仇家吧!这样的人,结下的仇怨,肯定不只一个两个!这样吧,我另外派个人和你们去定损。”公安同志喊了个同事过来,吩咐几句,自己匆匆去了。 冯爱英低声道:“老公啊,你说,打那个罪犯的人,会不会就是张扬啊?” “嘘!不要乱说!”苏清和虽然也这么想,但为了保护张扬,嘱咐妻子不可轻言。 苏苓大大的眼睛里,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那个突如其来的陌生男生,有如一颗流星划过,璀璨了她的人生,然后又消失不见了。 “他说过,要给我写信的,好吧,那我就等着他的来信好了。”苏苓有生以来,第一次盼望着快点开学! 在医院打人者,的确就是张扬。 除恶务尽,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让恶人得到更大的惩罚! 张扬离开医院,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打给赵雅南。 既然来到苏南市,当然要去拜访一下恩师。 电话里传来苍劲有力的声音:“喂,你找哪位?” “请问赵老师在家吗?”张扬礼貌的问道。 “哦,找雅南的啊,你等等,她在哩!”对方说着,大喊一声,“雅南,电话!” 远远听到赵雅南答应一声:“来了。” 她的声音变近了:“爷爷,谁啊?” “找赵老师的。” 不一会儿,张扬听到赵雅南的声音传来:“我是赵雅南,你是谁啊?” “赵老师,新年好,我是张扬,给你拜年了。” “张扬啊,新年好。”赵雅南惊喜的道,“难为你记得我这个老师。” “赵老师,你这么说,就是怪我这电话打晚了。你家住哪里?我现在在苏南市。” “是吗?你在车站吗?我去接你。” “我不在车站。”张扬抬头看了看四周,找到一块公交车站牌,说出自己的位置。 “你怎么跑那边去了?行,你就在那边等着,我现在走不开,叫我朋友去接你。”赵雅南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两辆警车鸣着警笛,朝医院那边开过去了。 张扬双手插在裤兜里,淡然的望着警车去远。 一辆宝马车开过来,靠近公交站台时,明显放缓速度,司机摇下车窗,朝站台上张望。 张扬看到宝马车的女司机,不由得一怔,这苏南市真小啊,又和她遇上了。 “不就说了你两句,叫你不要闯红灯吗?你用得着这么记仇?”张扬心想。 宝马车靠边停下,女司机迈腿下车,红色亮皮的高跟鞋,足有八厘米高,紧致的牛仔裤,把修长高挑的双腿,包裹得紧俏纤丽,上身只穿了件贴身的红色毛衣,靓丽多姿,玲珑浮凸。 她撩了撩大波浪秀发,盯着张扬:“真是冤家路窄啊!我上次说过,再见到你,是要秋后算账的!” 张扬没有任何反应,眼神笃定的看着她。 女司机生气的跺跺脚,高跟鞋跟地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喂,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嗯,听到了。”张扬淡淡的回答,还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我说,要找你算账!你就不害怕?”女司机戴着一副大大的蛤蟆镜,把半边脸都给遮住了。 张扬无所谓的耸耸肩:“害怕?怕你强、暴了我,还是怕你压坏了我?” “你!果然是个小、流!氓!”女司机左手拿着个砖头似的手提电话,扬起来,打向张扬。 张扬不躲不闪,逼视她墨镜后的眼睛。 电话响起来。 女司机无奈的缩回手,接听电话。 “我已经到了,没看到你的学生啊。高个子,是个大帅哥?这里没见着什么帅哥。他叫什么名字?张扬?好吧,我再等等,可能他走开了吧!” 女司机接完电话,正准备再次向张扬发难,却听对方一脸笑容的问道: “咳,小姐,你是来接我的?” “鬼才来接你!我跟你说,我那天不就是闯了个红灯吗?我赶时间,闯个红灯怎么了?扣的是我的分,罚的是我的钱,用得着你管吗?”女司机樱唇轻启,上嘴唇碰下嘴唇,话声有如流水,清脆又好听。 张扬看着她雪白的贝齿,收敛起笑容:“可是,你惊吓到老人家了!” “我惊吓到你奶奶?你还惊吓到我了呢!我问你赔偿了吗?我训你了吗?”女司机普通话说得很溜,又带着苏南这边的软语侬音,煞是好听。 张扬不由失笑:“你闯红灯,你还有理了?喂,我问你,你是不是赵雅南老师派来接我的?你车子停在禁停区,等下交警来了,你又要扣分罚款了。” “我接你——你认识雅南?”女司机讶异的问。 “我就是张扬,赵老师的学生。”张扬咧嘴一笑。 “啊?张扬,对啊,我记得你名字,你是叫张扬!这么说,我要接的人,真是你?”女司机轻抿嘴唇,良久,长舒一口气,无奈的道,“算了,看在雅南姐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上车吧!” 她说着就转身上车。 张扬也不客气,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女司机坐到驾驶座,见他坐进副驾驶位置,第一件事就是系安全带,说道:“哟,真自觉!” 张扬头也不抬的道:“你开车太危险,我这是对自己的生命安全负责。” 女司机差点没被他呛住! “早知道是你,我才不来接!”女司机撇了撇嘴角,启动车子,跟马路有仇似的,极快加速,突的冲了出去。 张扬回敬道:“要不是看在赵老师面子上,你的车,我也懒得坐!” “张扬!别逼我犯错误啊!”女司机生气的道。 “你犯的错误可不少。”张扬指着前面道,“看路!别看我,我又不帅!别撞上人了!” 女司机转正头,说道:“雅南教的是高中,你可一点不像学生,倒像是个古惑仔,社会上的老油条。” “见过瓷器吗?”张扬忽然问道。 “怎么?”女司机有气没地方发,全发在油门上,车速越来越快。 张扬道:“同样一瓶水,装进不同瓷器里,会变成不同的形状。我在赵老师眼里,是个巧乖懂事的好学生,在你眼里,成了惹事生非的古惑仔。我仍是我,只是瓷器不同而已。” 女司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好啊你,这么文绉绉的,原来拐弯骂我呢?” 第九十二章 你是人间虚伪客 赵雅南家住的居然是园林别墅! 虽然比不上著名的拙政园等名园,但也有假山池林,有拱桥回廊,前院后院,中庭天井,飞檐翘角,斗拱戗脊,幽静典雅,置身其间,仿佛游走画中。 这大大出乎张扬的意外。 像园林别墅这样的房子,不是你有钱就可以拥有的。 赵雅南的家庭背景,值得玩味啊! 张扬到她家的时候,她正在忙碌的下厨,家里来了不少客人。 “赵老师家这是做什么呢?”张扬问女司机。 “怎么?你不知道吗?”女司机讶道,“那你来做什么的?” 张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马上想到,今天可能是赵老师家办什么大事。 “赵老今天生日啊!八十大寿!”女司机见他一脸懵懂,便轻轻摇了摇头,说完丢下他走了进去。 张扬心想,既然是八十大寿,那肯定是赵雅南的爷爷了。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 偏偏自己是空手来的。 “张扬,进来啊!”赵雅南迎了出来,笑着拍拍他的胳膊,“我还以为你说着玩的呢,没想到你真来了。” “赵老师,我刚知道,今天是赵爷爷生日,我什么也没有准备,实在不好意思。”张扬笑道,“我只带了一张嘴来。”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赵雅南抿嘴一笑,“你能赶在今天来,这就是缘分!你一个孩子,能想着正月里来看看老师,这就是我最大的骄傲。来,我爷爷要见见你。” “哈哈哈,”随着爽朗的笑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了出来,“是不是张扬小友来了啊?” “我跟爷爷讲过你的事。”赵雅南亲热的挽着张扬的手,拉他到老人面前,“爷爷,这位就是张扬。” 张扬不知道她说过哪些事,是关于她跳楼的事?还是自己会鉴古会书法的事? “仪表堂堂,神采飞扬,好相貌。”赵老端详张扬一眼,高兴的笑道,“我听雅南说,你救过她的命,那就是咱们赵家的大恩人哪!” 张扬心想,看来赵雅南是真的走出那段感情了,都敢跟家里长辈说了。 赵老面目慈祥,脸色红润,身子健朗,完全看不出有八十岁高龄。 “我还听说,你对古玩鉴定,也颇有研究?”赵老说这话时,看似随意,但从他的眼神,却看出他话中有深意。 “只是爱好而已,”张扬察言观色,便知对方也喜欢古玩,笑道,“还请赵爷爷多多指教。” “哈哈,谦虚,谦虚!”赵老眼中精光一闪,“我雅好收藏,请张小友一起看看,帮忙鉴赏一番,如何?” “嗤!”的一声,旁边传来不齿的讥笑。 张扬听声音,也知道这是那个宝马司机在笑。 “赵老,他一个半大小伙子,懂得鉴宝?那不是笑掉大牙了吗?”女司机笑吟吟的,脸上全是轻蔑。 “柳芽,你别小看他。很多事情,讲究的是一个天赋。就拿唱歌来说吧,你天生好嗓音,三岁就能上台表演,我就没这么厉害了啊。” 张扬俊眉一扬,瞥了柳芽一眼:“不知者不罪,你不懂我,我也不懂你。只是,我不爱轻易评价别人。” “你!”柳芽气得直翻白眼,这小子,总是这么讨人嫌,说出来的话,看似彬彬有礼,实则字字如刀。 赵雅南抿嘴一笑:“柳芽,可算找到治你的人了。” 柳芽气呼呼的道:“雅南,你知不知道?上回拔我车钥匙的人,就是他!差点没耽误我的大事!迟到两分钟,我就拿不到拍卖会的参加资格!这种大型拍卖会,市里一个季度才举办一次!新年这一场,又是重头戏,你说我要是错过了,得有多大的损失?” “哦?”赵雅南妙目闪闪,看着张扬,心想原来你早就到苏南市了啊? 柳芽道:“雅南,要不是看你面子上,我今天非用高跟鞋砸破他的脑袋不可!” 赵老抚须笑道:“新春这场拍卖会,的确非同凡响,有多件遗失海外的国宝,将进入拍卖。就算不拍,去饱饱眼福,也是极好的啊。张扬小友,来,我们去收藏室看看。” 张扬恭敬的应了一声:“好。” 在场的还有不少名流,都跟着赵老往后面走。 赵雅南紧走几步,上前打开一扇门的锁,请众人进去。 里面琳琅满目,摆着各色古玩字画。 张扬算是大开眼界了,抛开这幢园林别墅不谈,光是这收藏室里的藏品,就价值不菲。 “这些藏品,都是我赵家几代人,上百年时间收集的。战争年代,为了保存这些,我爷爷在城外挖了个地洞,把这些宝贝全部放在山里,这才躲过了一场浩劫。后来社会平定,爷爷才把藏品拿出来。”赵雅南向客人们介绍家族收藏史。 张扬心想,赵雅南说过,她老家是乡下的,还跟爷爷放过牛,进过一次盗洞,这是真是假? 看她爷爷的模样,可不像是乡下人。 这么大的园林别墅,难道是后来买下来的? 赵雅南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但当着众人面,并没有解释。 忽然,张扬看到一个凤冠,不由得大为震惊。 所有的来宾,也被这个美丽奢华的凤冠吸引住了。 凤冠,是古代皇帝后妃的冠饰。 这只是一个笼统的称呼,事实上,在我国历史上,凤冠的形式演变,是有一个漫长过程的。 在宋代以前,后妃所戴冠饰,大都以花树、钿和博鬓等物装饰,再嵌珍珠、玛瑙、蓝绿宝石、蚌、玻璃等宝物。 唐代礼令典章中,明确记载,后妃礼冠的基本制度是花树和博鬓。 北宋初颁布的《开宝礼》依然照搬之,但北宋在隋唐制的基础上,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化,便是在冠上添加了龙、凤,有时直接称呼为“龙凤花钗冠”、“九龙四凤冠”、“九龙十二株花钗冠”。 到了明代,凤冠工艺,更加繁复,出现了十二龙九凤冠。 赵家所藏这件凤冠,没有龙凤,应为宋代以前之物。 宋代前的凤冠,还保存得这么完好,的确是件好宝贝。 张扬震惊的是,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件凤冠,应该是唐以后,宋以前之物,也就是五代十国时代的。 每个朝代有每个朝代的特征,在皇家御用之物上,这种特征体现得更加鲜明。 五代十国,时局动乱,五十四年间,各种大小皇侯,出了几十个,但保存这么完好的凤冠,却是绝无仅有。 令张扬惊讶的是,这具凤冠上,有一个图案,特别的熟悉。 他很快想起来,这个图案,在道国真君墓出土的铜镜上出现过! 那块铜镜,应该是连道国皇后所用之物,这个图案,要么是皇后所喜爱的,要么是这成套用品的记号,相当于皇家制造局的标志。 如果这顶凤冠,真是道国皇后之物,那么它从何而来? 张扬内心无比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对凤冠也只是一扫而过,并没有凑过去细看。 “喂,张扬,你不是很懂古玩吗?怎么一言不发啊?”柳芽带着挑衅道。 “这些都是真正的文物,不必二次鉴定。在这些见证了千年历史变迁的器物面前,不论我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张扬微微一笑。 “油嘴滑舌!”柳芽奋力击出一拳,却打到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毫不着力,顿觉无趣。 “赵老,你家藏有这么多的文物,可以开一家私人博物馆了。”一个中年男人恭维的笑道。 “呵呵,这点藏品,做个陈列馆还行,离博物馆还差得远了。”赵老谦逊的摆摆手,“再收十倍这样的古玩差不多!” 张扬浏览一遍,第一个走出来。 赵雅南看见,跟了出来,问道:“张扬,怎么了?老师家的这些藏品,不好看吗?你不是喜欢古玩吗?正好看看,长长见识。” 张扬见左右无人,便站住脚,回顾道:“赵雅南,你要我说实话吗?” “什么?”赵雅南无比惊讶的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赵雅南啊,难道,你不是叫赵雅南吗?” “我是赵雅南,可是,”赵雅南连眨双眼,既惊讶又疑惑的道,“我是你老师,你不应该叫我赵老师吗?” “因为你不配当我的老师!”张扬脸色平静,语气严厉。 “张扬,你怎么可以这样跟老师说话?”赵雅南大吃一惊,像统治者看到了大逆不道的叛贼。 “老师?好一个赵老师啊!我看,你是表演系毕业的吧?你的演技,简直爆棚啊!你想不到我会来找你,更想不到,我一眼就看穿了你所有的虚伪吧?”张扬本来只想安静的一走了之,不和她撕破脸皮。 可是,看到她这副貌似纯洁和真诚的表情,他忍不住生气了,声音也越来越大。 “张扬!”赵雅南一手撩了撩秀发,一手抹了把眼睛,“老师做错了什么?值得你这么说我?” “一定要我说出来吗?”张扬沉声道,“须不好听,更不好看!” “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我真的生气了!”赵雅南嘴唇轻颤。 第九十三章 揭穿雅南真面目 “好,那我们就说个清楚。”张扬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道,“是在这里说呢?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就在这里说吧!”赵雅南定定的看着他,眼前的男生,分明是自己的学生,可是,却是那么的陌生! “赵老师,你家里到底是什么来历?”张扬沉声问道。 “来历?”赵雅南微微摇头,“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撒谎了?我爷爷不像乡里人?那你理解错了,这幢园林,虽然是我家祖上的产业,但我们平时并不住在这里,尤其是我爷爷,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乡下老家。他八十大寿,为了方便招待各路亲朋,这才来园林别墅办酒宴。” “嗯,你的解释,倒也说得过去。很多有钱人,放着城里别墅不住,就爱闹低调,去乡下呼吸新鲜空气,放个牛,养个羊啥的,体验农村生活。就像有些大学生,毕业后不在城里工作,非得去偏远山区支教一个道理。”张扬决定不再遮掩,直接点出正题,“那么,你跟我说说,你家那顶凤冠的来历吧?” “凤冠?这?”赵雅南扑闪着妙眸,“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张扬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不出那顶观冠的来历?” “那凤冠,有什么来历?”赵雅南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你一定以为,我看不出来吧?这才敢带我进那个收藏室!我没看错的话,那顶凤冠,是从道国真君墓里流出来的!”张扬一边说,一边注意对方的表情。 赵雅南浑身一震,骇然的说不出话来。 “我和你一起进的那墓,就在咱们福田二中校舍下面,你不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吧?”张扬眼睛里,似要冒出火光来。 “张扬!你可真会想!这怎么可能?”赵雅南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我们进去墓里时,可没见过这顶凤冠吧?” “我们只进了主墓的棺材,棺椁的空隙间,还有墓穴周边的耳室里,肯定还有很多陪葬品!我们却都没有去发掘。” “那你的意思是,我又进去了一趟?那个盗洞,是你亲自炸塌的!谁还能进去不成?” “你知道盗洞的具体方位,再打一个盗洞,和原来的盗洞连接,不是很简单吗?” “张扬,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赵雅南震惊莫名。 “还有,你会武术!这一点,也足够我猜测的了!”张扬并没有给她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你家庭条件这么好,用得着去外省一个县城二中任教吗?你就算不工作,这辈子守着祖业,也不愁吃喝了吧?” “人工作,并不只是为了吃喝。”赵雅南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据我所知,一个正常人,从三、四楼跳下去,要是运气好的话,顶多就是一点骨折,你会武术,以你的本事,那你就算从宿舍顶楼跳下去,怕也没那么容易摔死吧?” “怎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赵雅南是真的迷惑了。 张扬想到的是,前生,赵雅南死在楼下,可是,她真是跳楼而死的吗?以她的武功和本事,就算跳下来,也不至于当场摔死吧? 除非,她那天并不是自己跳下来的,或者,在跳下楼之前,她就已经受伤,甚至是被人打死扔下来的! 想到这里,张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就不能对我说句实话吗?”张扬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什么实话?”赵雅南再次撩了撩鬓角的秀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天我去楼顶找你,你并不是想跳楼吧?”张扬沉声问道,“因为,我跟你谈到跳楼时,你的第一反应,是很错愕。” “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揭人伤疤,你很爽吗?”赵雅南摇了摇头,伸出手,想拍拍张扬的肩膀。 “那我就一口气,把你当时的状态说完吧!”张扬一把打开她的手,缓缓说道,“那天,你在等一个人!应该是个男人!那么冷的天,你们却约在楼顶见面,想必要谈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你和他,因为某件事情,起了分歧,那次约见,很可能是生死相博!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你!”赵雅南像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件一般,骇然的看着张扬。 张扬冷笑道:“我说中了吧?赵雅南,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需不需要我继续说给你听?我还知道很多!” 赵雅南一把拉住张扬的手:“跟我来!” “干嘛?”张扬见她气势汹汹,用力一挣,“你想杀人灭口啊?” 赵雅南看上去柔弱,手上劲道却是奇大,他愣是挣不脱。 “赵雅南!”张扬叫道,“你放开我!” 不管他怎么挣扎怎么叫喊,赵雅南就是不放手,拉着他的手,穿过一扇月洞门,经过一条回廊,绕过一座假山,推开一扇门,把他拉了进去。 张扬正要说话,看到里面的布置,不由一怔。 绣花床,梳妆台,这应该是她的闺房吧? “张扬!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赵雅南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猜的。” “这不可能!”赵雅南一脸你别骗我的表情,“我好歹当过你的班主任,虽然时间不长,但对你也是比较了解的。你平时虽然调皮,但没有这么精明!而且,你和我接触得也很少,怎么会知道我那么多的隐秘?” “那你先回答我,我说的,对不对?”张扬反问。 赵雅南迟疑了一下,点点头:“是的。我那天,的确是要等一个人。要不是你阴差阳错闯上去,他随后就会到达。” 张扬目光一亮:“让我再猜猜看,你等的那个人,是不是我们在盗洞里遇到的那个男人,梳着中分头的男人?” 赵雅南再次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张扬,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张扬尽量平复心情,说道:“我还知道很多!那个墓,是你们几个人,合伙盗挖的吧?” “你!”赵雅南骇然后退一步,轻轻颤声道,“你是人是鬼?” 张扬黯然一叹:“果然是这样的!那天晚上,你跟着我到了学校后山,当我告诉你,那是个盗洞时,你没有害怕,也没有惊讶,而是一脸的平静!那个时候,我就起疑了!” “这一切,你全是猜的?”赵雅南不相信。 “我去你宿舍用电脑,你还记得吧?”张扬忽然跳跃到了这件事情上。 “嗯?”赵雅南点了点头。 “难道你不知道,一个人在搜索引擎上做过的事情,会留下痕迹吗?”张扬淡淡的道,“在我搜索道国真君相关信息之前,已经有人搜索过了!那个人,只能是你。你当时以为,我查道国真君这个人,只是出于好奇心吧?所以才把你知道的那许多事情告诉了我!你一个普通的人民教师,却对一段不怎么热的小历史感兴趣,还搜集了那么多相关的信息!不是为了盗墓,又是为了什么?” 赵雅南娇躯一震,这次是真的对张扬刮目相看了! 张扬走到桌边,拿起杯子,里面有半杯玫瑰花茶,他实在渴了,也不管这是她喝过的杯子,端起来就一口喝干。 赵雅南难得的羞涩一笑:“你也不嫌我脏啊?” “你人很优雅干净,但你的思想……”张扬不说了。 “对不起啊,张扬,我不是有意骗你的。这些事情,说起来太过、复杂,也很荒唐!对你来说,知道得越少越好。”赵雅南不好意思的道,“只是,我没想到,你还是卷了进来。” 张扬走过去,看着她的双眼:“你知道吗?我那天去天台,还是救了你一命。如果我没去的话,你早就死在那个男人手里了!他来见你,是来杀你的!” 赵雅南啊的一声:“你怎么知道?他来找我,是来汇报盗墓进程的。” 张扬当然不能告诉她,说我曾经看到你死去。 “我不知道他要杀你的具体原因。不过,无非是想独吞那批宝藏罢了!” “张扬,你跟老师说实话,是谁告诉你这一切的?”赵雅南双手抓住张扬的胳膊,离他如此之近,近到能闻到她呼吸中的芳香。 “没有人告诉我。”张扬心神一漾,但很快收敛。 “那你早就来到了苏南市,去哪里了?”赵雅南狐疑的问道,“张扬,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我对你隐瞒你那一切,也是为了保护你。不想让你卷入古玩江湖的是非恩怨中来。” “我的确早就来到了苏南市,至于我做了什么,对不起,我无可奉告。赵雅南,我再问你一遍,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你们家族,真的是盗墓世家?”张扬避开她的问题,进行反问,这是他一贯的手段。 “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准确一点说,我们是一个文物世家。”赵雅南有一种想解释,但又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文物世家?你们去挖墓,有证的还是没证的?代表国家?还是代表自己?如果是国家,可以光明正大的进行考古挖掘嘛,那你们又何必这么躲躲藏藏的?”张扬带着讥讽说道。 “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那里有墓!”赵雅南秀眉微蹙,双峰一挺,挤压到了张扬身上却不自知,“我们去那边,本是寻找另一个宝藏的。经过一番探查,确定福田二中下面有宝藏存在,于是开始挖掘,没想到,我们阴差阳错,挖到了道国真君的墓葬。” “另外的宝藏?”张扬心头巨震,沉声问道,“我们小小的福田县,还有什么宝藏?” 第九十四章 天价分红收囊中 赵雅南欲言又止。 “张扬,你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真的,听老师的话,在这边玩两天,就回家去上学,不要再掺合这些事情了!” 开什么玩笑?听到有宝藏,张扬哪有放手的道理? 他好不容易赚到二十万,结果都给了苏苓。 现在,他正想办法捞钱呢! “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寻找那个宝藏。”张扬的话,让赵雅南大为惊讶,“你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眉目,也许我一加入,马上就找到了呢?” 赵雅南松开他的手臂,右手撑住下巴,咬着嘴唇,皱眉沉思。 “赵雅南,你还犹豫什么呢?你们的合作伙伴,已经成了你的敌人吧?要是被他们先找到,那你们这几年,岂不是白忙活了?”张扬陈述利害。 “告诉你也无妨,这笔宝藏,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找的人很多,但还没有人找到。”赵雅南微微一笑,“湘军遗宝!” “湘军遗宝?”张扬意似不信,“当年的湘军,是清朝的正规军,他们虽然抢了不少财宝,但早就挥霍一空了,不可能存在什么遗宝。” “你有所不知,当年的湘军,也是分好几派的。他们攻城掠地,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劫掠了很多财富,这些珍宝中,有真金白银,分发给士兵挥霍了,但是,还有很多文物和奇珍异宝,因为必须卖掉才能算是钱,而当时国家动乱,到处战火纷飞,一是无暇出手,二是无人接手,于是就找了个隐秘地点,将这些珍宝先藏了起来。” “说的跟真的一样?”张扬笑道,“有什么证据呢?湘军那么多人,存世的也很多,如果真有其事,不可能没有一个人知晓藏宝地点吧?那这么多年了,只怕早被人挖掘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赵雅南白了他一眼,“那批宝藏,知道的人是有,但当时埋宝的那批人,却在埋宝之后,神秘的消失了。埋宝的地点,只有他们知晓!” “啊?”张扬沉吟道,“这种情况,还真有可能发生!就跟陵墓一样,别看当时知道的人很多,但其实是很机密的一件事,墓门一关,断龙石一放,里面所有的工匠,全部被封死在里面,墓道机关在哪里,就无人知道了。” “所以说啊,这个宝藏肯定是存在的,不然,也不会传得这么广,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只知道在福田县,但福田那么大,又经过了这么久沧海桑田的变化,再想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这个宝藏,咱们慢慢再找。先说道国真君的墓,你后来又偷偷进去过?把里面的宝贝摸出来了?”张扬思维缜密,没有被她转移注意力。 “哎,那么多的宝藏,已经见了光,再让它埋在地底下,是不是不太合适了?我不挖出来,也会被别人捷足先登的。所以,我又进去了一次。”赵雅南笑道,“你还别说,里面的陪葬品十分丰富哩!” “赵雅南,你很不地道啊!你故意让我住进你宿舍,然后你就说离开福田县,回苏南市老家了!结果,你不但没有离开,还瞒着我,偷偷的摸金去了!我住在你宿舍那么多天,愣是没有发现!哎呀,我藏在你家的那几件宝贝,不会也被你顺走了吧?” 张扬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太过信任赵雅南,想着墓道已被炸毁,她不可能再进去摸金。 “那几件宝贝,说了给你,那就是你的。你放心好了。”赵雅南抿嘴一笑,“你在我那,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啊,天天有美女学生去陪你!” “啊?你都知道啊?”张扬摸摸鼻子,“白芷是来帮我写对联的。我辛苦写字赚几个小钱,你倒好,闷声发大财!难怪了,当初摸到那几个宝贝,我说分你一半,你硬是不要。原来,你早打定主意,要杀一个回马枪了吧?” “哎,你这么快就能想明白整个事件,我真是小瞧你了。”赵雅南赞赏的道,“或许,有你加入,我们真能破解湘军遗宝的隐秘!” “那个先放一边,见者有份,你先把道君墓的收入分我一半吧!”张扬嘿嘿一笑。 “喂,你不是分了四件宝贝吗?还不知足啊?”赵雅南忽然嘘了一声,走到门口,侧耳倾听一会儿,又打开门,朝外面看了看,“我好像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 “你家来这么多的客人,难免有人乱走。”张扬走到门外,四处看了看,并不见人。 “嗯,或许吧!”赵雅南仍然警觉的凝神细听。 “喂,你别打岔!分点红,总是应该的吧?”张扬再次回归正题。 赵雅南无奈的摇了摇头:“拿你一点办法没有!嗯,你等等,我去一下。” 她关上房门离开。 张扬就在她房中等候,无聊之中,去翻她书柜上的藏书。 他信手抽出一本,翻看几页,顿时被吸引住了。 这是一本跟锁有关的书,书名《天工开锁》。 就算是博物馆里,也找不到这本书的相关记录! 书里面详细的记载了各种各样的锁技,以及相应的开锁技术! 神书啊! 张扬如获至宝。 小到普通的铜锁,大到墓室机关,既有制造之法,又有破解之术,各种锁具,应有尽有! 张扬往后翻,看到其中某页上记载着暗锁一项。 “暗锁?”张扬马上想到了自己身上的那个锦盒! 湘军故居老奶奶故去之后,托后人送了个锦盒给张扬,但张扬却打不开。 这本书里面,会不会有相关的说明? 张扬正看得起劲,赵雅南回来了。 “你是要钱,还是要物?”赵雅南关上房门,对张扬说道。 “什么?”张扬沉浸在书里,一时并未理解。 “你要钱的话,我就拿现金给你。你要物,就分几件宝贝给你。”赵雅南走过来,凑头一看,笑道,“这是天书,你看得懂吗?” “还好。你这书借我看看吧!看完还给你。”张扬翻过一页,继续看下去。 “你看就是了。”赵雅南笑道,“你读书要是这么用功,早就成为学霸了。” “不就是几本教科书吗?你放心吧,我高考不会让你失望的。”张扬头也不抬的回答。他正看到紧要关头,无暇分神。 书里面,还真的记载有各种暗锁的打开技巧。 “喂,我问你话呢,要钱还是要物?”赵雅南再次问道。 “当然要钱了。”张扬终于抬起头来,“我需要钱用。” “那好,这是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你知道的。”赵雅南似乎早有准备,拿出一张卡,递给张扬。 张扬接过来,问道:“有多少啊?” “五百万。” “多少?”张扬腾的站起来,差点把书抖落在地上。 “五百万,你可不许讨价还价了!就算分给你宝物,你也要卖掉才有钱。现在不太好出手的。”赵雅南以为他是嫌少了。 张扬脸色一肃,心想自己一开口,她就给了五百万! 由此可见,她从墓里摸出多少好宝贝! 不过,她肯给五百万,也算得上十分有诚意了! 如果她不肯给,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把她怎么样吧? 看来,赵家人还真是个不缺钱的主! “这笔钱,是我爷爷做主给你的。”赵雅南道,“他很欣赏你的为人,还有,他也同意你加入寻宝行动。” 刚刚送出去二十万,结果转过身,就收获五百万! 这是一种怎么样运气? 五百万啊! 够干多少事了? 就算是张扬重生前,也没拥有过这么多的钱! 难怪他刚听到这个数字时,不相信的跳了起来。 这么多的钱,除非是土豪,换作一般的普通人,谁也无法淡定吧? 张扬嗯了一声,把卡片收起来,问道:“你刚才说,你们是什么家族?文物大师?” “在文物界,有八个很神秘又很传奇的存在。不知道你听过吗?”赵雅南见他收下了钱,长吁一口气。 “没听说过。”张扬此前并非古玩圈中人,说道,“我只知道文物所、博物馆、拍卖行、考古研究所等机构。” “建国之初,我国就着手成立相关的文物机构,当时国家想请这八个神秘的江湖组织出来,担责各个文物机构的领导。” “哦?那这八家人,岂不是十分厉害?” “这八家,在古玩界,人称泰山北斗。顾名思义,就是古玩圈里的大腕级人物。泰山北斗,分别指的是八大世家。泰山是一家,又称鉴宝天师。北斗有七家,暗合北斗七星之数。古代的技艺,传子不传外,传男不传女。泰山北斗也是如此,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是神话级别的存在,他们各有传人,世代相承,逐渐形成了八大鉴定世家。” 张扬奇道:“既然是这么厉害的存在,这么多的史书,为什么没有看到过相关的描述和记载?” 赵雅南轻轻摇头:“千百年来谁著史?史书不可不信,亦未可轻信!更何况,古玩离不开盗墓、贩卖、偷盗、走私,入不了正史。就算是收藏家,也不过是一种爱好而已,顶多算是玩物丧志的一种,或归于奇技淫巧之流,正史怎么可能有记载?” 第九十五章 便称朝奉也枉然 赵雅南她轻咳一声,继道:“最重要的是,泰山北斗,一直是神秘的存在,就算是古玩行里的人,不到一定级别,你也不知道他们,更找不到他们。事实上,历朝历代,泰山北斗的传人,都和当代统治者有千丝万缕的瓜葛。只不过,外人只知道他们是著名的古玩鉴定师,并不知道所谓的泰山北斗称号。” 张扬道:“有道理,就像很多专家学者,我们只知道他们是文学家、科学家,却不知道他们还担任着很多协会的职务。” 赵雅南道:“随着时代的变迁,改革开放的春风,也吹绿了古玩行业,现在的泰山北斗,各有发展,有的成了古玩学会的创始人,有的成了国家文物局的领导,有的成了博物馆的馆长,有的开起了古董鉴定机构,有的开了拍卖行,有的做起了文玩生意,都活得相当滋润。” 这一点,张扬深信不疑。 不管朝代如何变迁,身怀绝技的人,都能如鱼得水。 尤其是古玩行,千百年来,长盛不衰,价格居高不下,从事这一行的人,又是站在金字搭顶端的人,他们的生活,当然滋润舒服了。 张扬问道:“那么,你们赵家,也是属于泰山北斗中的一家?” “是的。”赵雅南坦诚的承认,“我们赵家,传承的是木器相关的古玩鉴定和制造活。” “八大家,还各自分门别类?各有所长吗?” “嗯,技艺那么多,人生精力有限,能精通其中一门,就很了不起了。”赵雅南道,“不过,也有例外,像张家,人称鉴宝天师,无所不能,是全能型的人才,也是八大家的灵魂人物,更是公认的盟主式的人物。” “鉴宝天师?”张扬笑道,“和我倒是同门,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你要是他们的后代就好了!张家的人,失踪三百多年了!”赵雅南感叹的道。 “失踪?”张扬讶道,“那么厉害的人家,怎么可能失踪?” “以前,泰山北斗是一个大集体,也是江湖散人。一直到康熙年间,才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康熙帝酷爱古玩,想把泰山北斗八大家,请到宫中为官。八大家的当家人,对此持有不同的意见,其中的张家,就极力反对入朝为官,替清廷卖力。后来,其它七家,都被清廷收买,出仕为官。朝廷出动大官,前去邀请鉴宝天师,而鉴宝天师,却誓死不从,为避朝廷鹰爪,举家迁移,隐姓埋名,从此不知去向。” 张扬听了,悠然神往,说道:“鉴宝天师张家,是全能型的人才,你们赵家,是木器传承,其它几家,想必有书画、金石、陶瓷和杂项的传承吧?这么算起来,也只有六家啊,另外两家的特长,又是什么呢?” 赵雅南道:“其实真正的古玩,比你说的类别,分得更细。像金石包含的就很广泛,而在北斗七星中,青铜器是单独有一个传承的。还有一个传承,精通的是各种手工技艺。但在八大家里面,最厉害的,还是鉴宝天师张家,他们不仅精通古玩行的各个门类,懂得各种手工技艺,更会堪舆风水,寻龙点穴之术!” “这么厉害?真是全能型人才!难怪张家能成为八大家的盟主!”张扬叹道,“如果有张家在,那寻找湘军遗宝,岂不是易如反掌了?” 赵雅南倒了两杯水,递一杯给他:“是啊,所以,我们七家后人,也一直在寻找鉴宝天师的下落。” “有消息了吗?”张扬接过水,一饮而尽。 “没有。我们七家人,都是暗地里寻找,各自为政。都想先找到张家后人,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获得更多利益。” “原来如此!”张扬点了点头,“隔行如隔山!我们不懂行的人,压根就不知道,这圈子里还有这么多复杂的往事!” 赵雅南双手捧着杯子,幽幽叹道:“现在的文物八大家,早就星散了。失去了鉴宝天师的泰山北斗,也被人遗忘很久了。江湖上连泰山北斗的传说,都快失传了。” 张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心想她说得不错,这些故老传说,现在的年轻人,基本上是不知晓的。 “你是赵家的女儿,那你传承到家族的技艺了吗?”张扬问道。 “当然了。因为我家只有我这一个传人,不传给我传给谁啊?时代在进步,观念也要进步。”赵雅南悠然一笑,“对了,元宵节市里有一场新春拍卖会,你要不要去看看?” “拍卖会?又捡不到什么漏,兴趣不大。而且,正月十六就要开学,我订了十四下午的票回家。”张扬摇了摇头,“我倒是想去市里的古玩市场看看。” “那下午我陪你去。” “那个人是谁?”张扬忽然问道。 “谁?” “中分。”张扬说的是盗洞中遇到的那个男人。 “他也是北斗七星的后人,叫秦奋。古玩行里,流行一句话,叫为人不识秦近南,便称朝奉也枉然,秦近南就是秦奋的爷爷,现在是国际上最大拍卖行之一秦朝拍卖行的掌门人,他家传承的本事,是青铜重器。” “哦!”张扬动容道,“这么有来历的一个人?那他们也在寻找湘军遗宝?” “同时在寻找这批宝藏的,还远不只我们和秦家。”赵雅南说到一半,忽然走到门边,把房门拉开。 “哎呀!”柳芽身子前倾,扑了进来,笑道,“你们俩躲在房里做什么好事呢?” “柳芽,你偷听我们谈话?”赵雅南哭笑不得。 “哼,你看到你们许久不来,就来找你啊。”柳芽露出一脸的惊讶,夸张的道,“你们一个女老师,一个男学生,在这房里做什么呢?” “你别装了,我们说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吧?”赵雅南道,“张扬,她也是北斗七星的后人,传承的是玉石鉴定。” “你别恭维我,我只是个后人,并不是传人,正儿八经的传人是我哥。”柳芽好奇的打量张扬,“雅南,这小子姓张,不会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吧?你是不是瞒着我,找到张家后人了啊?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可得跟我分享!” “我也希望他是!”赵雅南抿嘴笑道,“你要是觉得他是,那你拿走就是。” “喂,你们当我是什么?还拿走?”张扬今天听到这么多的古玩行的隐秘,也算是大有收获,知道她们爱开玩笑,也不以为意。 当天中午吃过午饭,赵雅南和柳芽一起,带着张扬去逛苏南市的古玩市场。 苏南市虽然是个市,但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古玩这一行的发达程度,不输一线大城市。 三人来到古玩跳蚤市场。 这是古玩散户摆地摊的地方,由来已久,城管不查也不抓。 张扬一个摊、一个摊的逛过去。 来这里卖的,多半是新仿之物,稍微懂行的人,就能看出物上的贼光。 赵雅南和柳芽都是古玩世家的传人,对逛街捡漏,当然也很感兴趣。 “他什么来历?”柳芽问道,“真会鉴宝?”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就是一个农村小伙子,没什么来历,只不过,他爷爷也算是个收藏玩家吧,也有可能干过土夫子的行当。就这么简单。” “是吗?那我倒要瞧瞧,他有没有鉴古的本事。”柳芽说着,跟上张扬。 张扬一路信步走过来,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农民兄弟模样的人,五十来岁,眼睛贼光溜溜的,左右不停的瞥,面前只摆着一个物件。 这样的人街面上常见,卖的不是九龙玉,就是明清的屏风,而且价格不菲。当然了,十个有十个是骗人的。 摊位前,有一个戴眼镜的老者,正在把玩卖件。 这个老者,张扬见过,赵雅南爷爷八十大寿,此人也在场,听说是苏南市文物院的江院长。 江院长手里拿的,是一只玉马。 “这是汉代的玉马,俺从土里刨出来的,你看中了?给个价!”卖主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 江院长放下玉马,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能做到文物院院长的人,眼力自然不会差。 卖主伸出右手三根手指头,说道:“这个数就带走。” 江院长还是摇了摇头,负手走开了。 卖主似乎急于出手,喊道:“诚心要的话,你出个价嘛!” 江院长没有回头,也没有出价。 古玩这行的规矩,看中就出手,讲价就要买,江院长没有出价,表示对这个货兴趣不大。 旁边两个看客笑道:“老板,你这玉马太新了,哪里像是汉代的玉?一看就是新仿的假货!你拿出来卖,也不知道做旧一点?怎么骗人?” 卖主急道:“你们懂个屁!这是俺从土里挖出来的!它就是这么新!” “哈哈,土里挖出来的?那就更假了,你看看,这玉又白又亮,一点土沁和血沁都没有!你能卖出去才怪。”看客们摇头走开了。 “不懂,你们不懂!”卖主一直摇头。 看着江院长走开了,张扬这才蹲下来,拿起玉马观看。 当他凝神注视玉马时,一眼就判断出这玉的年代。 随着学识的加深,他鉴古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张扬大喜过望! 这是一匹明代的玉马! 第九十六章 小试牛刀又捡漏 “小伙子,你买不买,不买不要乱摸。”卖主伸手来拿玉马,“这是汉代的玉,贵的很。” 张扬克制住内心的激动,淡定的问:“老板,卖多少钱?” “三万!”卖主再次伸出三根手指头。 “太贵了。”张扬一脸嫌贵的摇了摇头。 “小伙子,这可是汉代的玉马!要是再大一些,就值几十万了!”卖主老神在在的充内行。 “汉代玉器,有独特的风格。在技法上突出汉八刀和游丝毛雕两种新技艺。其风格简练流畅,神态逼真,宛如八刀而就。游丝毛雕指的是汉代玉器上出现的一种阴刻线,其线条形若游丝,细如毫发。老伯,请问您这玉马,是有汉八刀呢?还是有游丝毛雕?”张扬有心拿下这件货,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极力打击卖主的自信。 对方认定这是汉玉,可见对方并不知道这玉的来历。 “你不懂!”卖主反正就是抱定这一条不放,“这就是汉代的,我从土里刨出来的。” 张扬微微晒笑道:“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土层,年代越久远,土层就越在下面。你这玉马,是从多深的地方刨出来的啊?” “这?”卖主懵了,呲牙笑道,“小伙子,你眼睛很毒嘛!那你出什么价?” “先别出价,给我看看。”柳芽是北斗七星的后人,虽然不是传人,但在玉石这一块,还是有些本领的。 张扬递了过去。 柳芽把玩一会儿,讶道:“张扬,你看得很准啊。这玉肯定不是汉代的。” 她似乎已经断出这玉的年代了,但因为此玉是张扬先看中的,就不好夺人所爱,递给张扬,想看他怎么出价。 张扬微一沉吟,说道:“看这玉马的路份和品相,我给你三千块钱。” 这年代工资普通偏低,一个大学毕业生,月薪也就几百块钱! 张扬开出这个价,以为对方会抬价,没想到摊主二话没说,拿报纸将马玉包了起来,塞给张扬: “拿走,拿走,反正是俺刨出来的,卖多少是多少!” 张扬付了钱,来不及说话,卖主起身,迈开大步就走了。 看客们都摇头,指指点点,说张扬买贵了。 “你知道这是哪个朝代的玉吗?”柳芽有心考较他。 “这是明代的。”张扬笃定的回答道,“万历年间。” “咦!”柳芽顿时惊讶万分,“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扬眨眨眼,莫测高深的笑道:“它告诉我的啊,古物都是有生命的,会说话。” “明朝万历年间的玉马?张扬,那你捡大漏了。”赵雅南高兴的笑了笑,她越来越看不透张扬这个学生了,一再给她惊喜啊! “吹牛!”柳芽撇了撇嘴,“我看你是瞎猫抓到死耗子了吧?有本事,你再捡一个漏我看看!” 逛了大半个小时,张扬也没有看到一件上眼的东西。 来到一个摊子面前,只见地上摊开一块大红布,跟小山似的,乱七八糟的堆放着一大堆印章,很多人在里面翻翻捡捡。 摊贩不停的吆喝:“全场十元,全场十元!捡漏子的快来了!” 几个翻捡的顾客嘟囔道:“翻半天了,都是一堆废品,捡什么漏?” 摊贩笑道:“爷,您这就不懂了吧?如果这一堆全是价值连城的古玩,我还用得着摆这里卖吗?十元钱,您还想买个啥?就当买一个闲章回去用呗!自个买块石头,也要这个价钱了,还要找人刻印,那可金贵了,稍微上档次的刻家,就要五十块钱一个字。我这印章上面的字,等于全部白送!你们挑的字越多,就越赚!这不是捡漏是什么?” 众人哄然大笑。 张扬蹲下身,在印章堆里扒拉起来。 这些印章,鱼龙混杂,大都是仿古的现代刻章,木、牙、角、竹、石章均有,大大小小,琳琅满目,但大都是以次充好,或是做旧。 忽然,张扬眼前一亮。 “咦!汉代的印章?”张扬拿起那方玉石印章。 印章不大,外面被岁月和油尘所蒙,变成了暗暗的黑褐色,印章的正面,沾满了黑红色的污迹,上面刻的什么字也看不清楚了,只见黑糊糊的一团。 这方玉章,就这么埋在一堆劣质寿山石和巴林石印章里面,有如金子埋在沙堆里。 摊贩的吆喝声又起:“快来瞧,快来看,稀世印章大甩卖,十元钱一样,全部十元钱一样。” “老板,你这些印章,都是从哪里来的?”赵雅南问道。 “收的,全国各地收来的,还有些是从垃圾堆里翻出来的。所以啊,才叫你们来捡漏啊,赌的就是你们的眼力和运气,说不定,这里面还有汉代玉和田黄石呢?”摊贩笑呵呵的道。 柳芽不屑的撇了撇嘴:“这怎么可能?你以为汉玉和田黄这么容易得到?” 说归说,她俩也蹲下来翻找。 张扬的目光,又落在一方印章上面。 那方印章,拿在一个青年男人手里,那人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一直没舍得放下。 所有的古玩,在张扬面前,都成了有生命体的精灵。 张扬只要看一眼,就能大概看出年代来。 就跟一个现代收藏人,看到钱币,就知道这是第几代币种,大概是哪个年代发行的。 又好比你看到一个手机,或是一部电视机,通过屏幕等外观,你也能估出它使用的年代来。 这就是阅历的作用。 当你对整个历史,都有了相当的了解,对每个年代所用的物件,都耳熟能详的时候,再看古玩,就能一眼断代了。 逛古玩市场,也有很多规矩,比如你看上一件东西,而这东西别人正在看。那么,这时候你不能问价,也不能抢过来看,必须得人家放下后,确定不要了你才能询问。 张扬也懂这个规矩,又是个读书人,知书达礼,懂得先来后到。 哪怕他恨不得一把抢过来,在人家放下之前,他还是保持住了冷静。 就在张扬忐忑之际,青年男子摇了摇头,将印章放了下来。 张扬长吁一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稍等了一下,这才伸手去拿。 另一个人眼疾手快,先张扬一步,把印章拿在手里。 这是一个戴着老花镜的老者。 正是江院长。 他手真快。 张扬这个悔啊,肠子都青了! 干嘛要矜持?干嘛要多等一下? 好东西被别人看上了! 江院长不比别人,他是真正的行家。 别人看不中的东西,到了他手里,还能有跑? 张扬内心惊涛骇浪,表面却不动声色,翻捡其它印章。 江院长的装备更加齐全,右手还拿着放大镜。 张扬佯装看一方硕大的官印,眼角的余光,却一直不离江院长左右。 如果对方看出来了,那没有办法,先到先得。 石印在江院长手里翻来翻去,又被挨近放大镜,靠近眼睛细察。 江院长露出一抹不解的神色,然后摇了摇头,揉揉酸痛的眼睛,最后注视手中的印章。 终于,对方将其放了下来。 张扬松了一口气。 “咦,这不是雅南吗?”江院长看到了赵雅南他们,笑道,“真是有缘哪!这位小伙子,是雅南的朋友吧?” 江院长说着,朝张扬伸出手来。 张扬本来伸手去拿印章的,见状只得先和江院长握了握手。 江院长握住张扬的手,轻轻摇晃:“你们也来扫街啊?淘到好货没有?” 张扬笑道:“我是随便来看看的。” 他又不好意思抽出手来,更不能表现得太过心切,心不在焉的一边应酬,一边看向那枚印章。 无巧不成书,柳芽伸出手,好巧不巧,一把就把那枚印章抓在手里。 张扬的心,又悬了起来,古玩这行,只认先到先得,柳芽不会看不出来吧? “哟,江院长,巧咧!”赵雅南笑道,“扫到啥好货了?让我长长眼。” 江院长道:“我刚来,没看到什么好货。” 他总算松开了张扬的手。 柳芽可不给江院长面子,一边看那枚石章,一边口无遮拦的道:“谁说没好货?这个张扬,刚才就从你手里捡了个大漏!” “哦?是吗?什么物件?”江院长动容道。 张扬无奈,只得托出刚收的那只玉马给江院长看。 “这只玉马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它!这不是汉代的玉,太假了!”江院长笑呵呵的道,“不过,玉质圆润,雕工精细,还是有些收藏价值的。你多少钱请的啊?” “三千。”张扬回答道,并没有多说。 柳芽笑道:“江院长,你打眼了,这是明代的玉马!” “明代的?”江院长意似不信,“这分明就是仿造的工艺品啊!我再看看。” 他从张扬手里接过玉马,仔细端详一番,忽然大叫一声:“哎呀,我真打眼了。这的确是明代的玉!我刚才只顾着鉴定是不是汉代的玉了,却没想着,这是其它朝代的玉!想当然的以为是近现代的仿制品了!小伙子,你捡大漏了。哎呀,年轻人,你的眼光真犀利啊。这样好不好,我出五万,你肯出让吗?” 三千收的,转手就能卖五万! 除了历史沉淀、文化附值、技艺传承,这种捡漏赚钱的无限魅力,也是古玩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有人一眼生,有人一眼死。 第九十七章 一两田黄百两金 “张扬,江院长是帮文物机构代购,你要是留着没什么用的话,不如就让给他吧?”赵雅南笑吟吟的道。 如果是以前,五万块钱,对张扬来说,还算得上一笔巨款,他二话不说,就会卖掉。 可是,他刚从赵家得到一笔五百万的分红,用不着再卖这件玉马了。 看完赵雅南家的收藏室后,张扬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 博物馆一直在说,完宝归馆,可国内那么多的博物馆,到底归于哪个馆,却没有明说。 张扬想成立自己的私人博物馆,把自己搜集到的宝贝,都存进自己的博物馆,那就更有意义。 这个愿望是好的,但要成立一家博物馆,需要数以万计的文物,除非能挖到一个大型的宝藏,或是打捞一艘古代的沉船,不然,这么零散收集的话,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当然了,这将是张扬一辈子的事业。 “不好意思,江院长,我买的这些宝贝,是用来收藏的,没打算出让。”张扬抱歉的笑笑。 “哦?你也是收藏家啊?”江院长遗憾的道,“那好吧,能在民间收藏,也是可以的。” 张扬一边说话,一边留意柳芽手中的印章。 没想到她看得入了神,研究了这么久,也没有放手的意思。 赵雅南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蹲在她身边,笑道:“发现宝贝了?” 柳芽微带疑惑的道:“我哥明明教过我辨别田黄和昌化黄,但这方印,我还是看不明白。” “田黄?”赵雅南失笑道,“这地摊上,十块钱一样的玩意,你还想淘到田黄,那你可以去买彩票了。” 柳芽也自一笑:“也是啊,是我想多了。” 江院长看看她手中的印章,笑道:“我刚才也看见了它,它几可乱真,我也差点就看成田黄石了。” 柳芽轻轻摇头:“要是我哥在,估计一眼就能看出真假来。” 说着,就将手中的印章放了下来。 她以为是普通昌化黄石,便不怎么珍视,随手一丢。 张扬心痛的看向那枚印章,心想可千万别摔烂了才好! 他早等着呢,只等她放手。 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将印章拿了过来。 “我看看。”张扬托在手心。 终于到手了! 张扬沉下心来,仔细察看。 这是一方闲章,上面刻了一句诗:“道莫求悟本无迷。” 很直白的话,刀功也很一般,一看就是后人新刻。 正因为如此,这方印章,才被众多翻捡者扔在一边,看不上眼。 就连江院长这样的行家,柳芽这样的世家后人,也被打了眼!硬生生落入了张扬手里。 张扬一阵窃喜,如果自己判断没错的话,这可是印石三宝之一的田黄! 早在康乾盛世时代,就有一两田黄一两金的说法! 现在的田黄,早非吴下阿蒙,变成一两田黄百两金了! 而且,有钱也难找到啊! 田黄石近年来价值逐渐攀高,比钻石还要贵。 田黄被称为“石中之帝”,只有FJ寿山一块不到一公里的水田底下的砂层中才有,经过数百年来的连续掘采,产量已非常稀少。古玩市场持续升温,收藏田黄石的人也越来越多,价格自然不停的上涨。 “张扬小友,这石章我看过,只是一般的昌化黄石,还是今人作品,不值钱。”江院长友情提示。 “对啊,这字刻得很一般。”柳芽不屑的笑道,“不是我自夸,便是我来刻,也比这要好!” 张扬把玩手中的印章,微笑道:“买回去当闲章也是不错的。” 江院长点头不语。 张扬手中托着两个印章,问摊贩:“多少钱?” “两个,二十块!”摊贩大声回答。 张扬没有犹豫,掏出二十块钱递了过去,老板拿了张报纸,将两个印章卷起来,又用一个塑料袋装好。 “这两枚极品印章,不知道是哪个名门望族里流出来的,哪个败家子,把这么好的东西,当垃圾处理掉了?倒让我捡了个大漏。”张扬将袋子一裹,放进裤子口袋里。 柳芽看得直摇头:“张扬,一看你就是个愣头青,新入门的,但凡懂点行的,谁会看上这种玩意?你想要印章的话,我家里大把多石头,一元钱一块,自个雕刻,也比这卖的强。” 张扬笑而不语,那一脸谜之微笑,仿佛是在诠释夏虫不可语冰这句话。 赵雅南见识过张扬的非凡能量,见张扬这一脸异样的笑容,不由得问道:“难道,你买的这两个印章,有什么说道?” 张扬淡淡的道:“我鉴定的结果,和你们有所出入。我认定其中一枚是田黄,另一枚则是汉代的印章。” “一枚田黄,一枚汉印?这不是捡大漏了吗?”赵雅南耸然动容,“可是,江院长和柳芽都鉴定过了,你不会打眼吧?” “打眼也不怕,不就二十块钱吗?”张扬无所谓的耸耸肩,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柳芽见他如此,便知有缘故,说道:“我和江院长都看走眼了?难道,那真是田黄?” 张扬道:“我要是告诉你,那是真的田黄,你是不是会特别自责和失望?” “当然。” “好吧,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因为我特别想看你难过的样子。”张扬说着,又把两块印章拿出来。 “田黄石是我国的瑰宝,自古以来都用作雕刻皇帝的玉玺,到现如今田黄价格一再升高。”江院长沉吟道,“价格都是以克来计算的,比黄金可贵多了。” 张扬却是微微一笑,心想现在的价格算什么? 几年之后,田黄的价格,会涨到六千多一克,十几年后,将涨到九万一克。 张扬拿出那方田黄石印章,对着太阳照了照,说道:“田黄石的质地为微透明或半透明体。如果仔细观察,田黄石会焕发出一种其他石材品种所不具备的迷人光彩。” 他用指腹,在印章表面用力摩擦,将污垢擦干净,说道:“你们看,这方石印表层,还有一层红筋,红如血,细如丝,俗称红筋,又叫血丝。它是田黄石的细裂纹,经土壤中氧化铁渗透而形成的格纹。这种深入内层的纹路,昌化石是没有的。” 微微一顿,张扬又道:“你们都鉴定这是昌化黄,是因为近年来,昌化黄扰乱了市场。随着鸡血石、田黄石资源的枯竭,有人在过去开采昌化鸡血石的废料堆里,发现了通体黄色、石质也比较细腻的昌化田黄石,把它捡出来雕刻成摆件或是印章出售。虽然这种昌化黄也在山涧中待过,但历史最长不超过昌化鸡血石的开采历史,最长也就一千多年,与田黄数百万年待在田里的经历是没法比的。” 江院长目瞪口呆,又心悦诚服:“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懂得这么多!” 张扬谦虚的道:“江院长,你的知识,比我更丰富,只不过,你先入为主了,一是觉得这地摊上不可能有什么值钱的古玩。二是被这印章上的刻字迷惑了。” “是啊,鉴定古玩,最怕的就是先入为主。”江院长正色道,“看来,我的修为还不到啊!” 柳芽先是不相信,再次察看和鉴定,半晌方道:“真的!这的确是田黄石!我刚才就有些拿不准,没想到,被你捡了漏!这可是比黄金还要贵的石头啊!” 张扬拱拱手:“多谢承让!” 这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吧! 苏苓家遭遇火灾,张扬倾囊相助。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不但得到了五百万的分红,更是得到了几件好宝贝! 接下来,几个人又逛了逛,但没再看到好货了。 在赵雅南家玩了两天,正月十四,张扬准备回家。 赵雅南送张扬到了火车站,说道:“你先回去,我参加完明天的拍卖会,也去福田县了,到时我们再商量找湘军遗宝的事情。” 张扬应了一声,挥了挥手,走进站台。 这一趟苏南之行,张扬收获巨大! 提前认识了苏苓,博得了她的好感。 收获了五百万现金,淘到了几个捡漏的好古董。 结识了不少古玩圈子的人,聆听到了古玩界泰山北斗的隐秘,还知道了鉴宝天师的名号。 在火车上,他拿出从赵家借的《天工开锁》,研究起来。 锦盒就在他身上,他拿出来,对照着书的记载进行破解。 经过不懈努力,锦盒忽然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 锁开了! 锦盒里面,放着一方小小的令牌,如玉佩般大小。 令牌上面,有一个熟悉的图案! 北斗七星,加一座山! 这个图案,曾在陈茵家清水塘的店铺上看到过,也在赵雅南家的收藏室里看到过! 现在,张扬已经知道,这就是泰山北斗八大世家的标志。 锦盒中的令牌,图案稍有不同,那就是泰山显得特别大,北斗七星偏弱小。 令牌两面,一面刻着一个鉴字,一面刻着一个心字,两个字又被密密麻麻的小字包围着。 “这明显就是失踪已久的鉴宝天师的令牌啊!”张扬内心翻江倒海,“难道,我真是鉴宝天师的后人?” 第一章 鉴宝天师 元宵佳节,对国人有着重要的特殊意义。 出远门的游子,一般在元宵节后,就会离开家乡,而莘莘学子们,也将结束假期,迈入学堂。 张扬回到清水塘,直接来到陈茵家的博雅轩门前。 老远就听到锣鼓喧天,叫好声此起彼伏。 原来,博雅轩门前,舞起了龙,耍起了狮,热闹非凡,一条街的人都来围观。 张扬只驻足看了一眼,便想从人群中挤过去,先到白景明店铺去。 就在他抬头看向博雅轩时,那边门口站着的陈茵,一眼就认出他来,高兴的朝他挥了挥手,高声喊道:“张扬,这边!” 现场实在太过吵闹,陈茵嗓子尖,但也怕张扬听不到,一边喊一边挥手,一边朝他跑了过来。 张扬只得站住脚,等她过来,笑道:“陈小姐,你好。” “没想到你自己寻过来了!我还在想,你怎么还不打我电话,怕你不来了呢!来,里面请。”陈茵高兴的伸出手,和张扬握了握,做了个请的手势,“你来得正好,舞狮一结束,我家的藏品鉴赏会就开始。” 张扬摸摸鼻子,朝白芷家那边望了一眼,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且参加完陈茵家的展览会再说吧。 博雅轩来了不少贵客。 其中最醒目的两个人,张扬一进门就看到了。 最让张扬意外的,是一个梳着中分的青年人,二十五岁左右年纪。 看到此人,张扬俊眉微扬,上次在道国真君盗洞中狭路相逢的人,就是他! 据赵雅南说,此人名叫秦奋,也是北斗七星传人之一。 “这位青年才俊是哪个?”张扬不动声色,随意的问道,“长得一表人才,不会是你们请来的大明星吧?” “你说秦奋啊?他是我朋友,和我们陈家,也算是世交。”陈茵抿嘴笑道,“他和你一样,对古玩鉴定,颇有一套,你多和他亲近亲近。” “哦,好的啊。”张扬漫不经心的答应一声,心想果然是他!目光一转,看向另一个人,那人气宇轩昂,不怒而威,却是双溪镇的书记周怀谨! “周书记也来了?”张扬呵呵笑道,“这下我总算找到个可以交谈的熟人了。” 陈茵微嗔道:“难道只有周怀谨是你朋友?我都不算吗?按道理讲,我认识你,在他结识你之前吧?他还是我介绍给你认识的呢!” “那不同。你是个美女,谈话多少有些禁忌。”张扬微微一笑,朝周怀谨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 周怀谨伸出大手,和张扬相握,笑道:“张扬同志,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张扬道:“周书记好。” 他忽然想到,周怀谨家世显赫,又懂古玩,不会也是北斗七星的传人吧? 北斗七星,齐来双溪镇,所图的,肯定是湘军遗宝! 湘军遗宝如果属实,那绝对是个宝库! 试想一下,湘军攻城掠地,远在八国联军和外国列强侵华之前,他们在南方各市搜刮的财富和珍宝,可想而知有多么丰富! 别的地方不说,便是天京一地,就不知道有多少古玩奇珍! 谁要是找到这个宝库,那得到的财富和文物,绝对不可胜计。 为了查找这个宝库,赵家派出赵雅南,以福田县二中教师的身份潜伏,进行明察暗访。 而陈茵则在福田县开了家商场,以此为根据地,暗地里寻找湘军遗宝! 周怀谨,又何尝不能以双溪镇委领导的身份出现? 再加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秦奋。 还有那个古灵精怪的柳芽! 北斗七星,已经出现五星了! 另外两星的传人,说不定也隐藏在福田县的某处? 七星后人,彼此之间,有亲疏之分,像柳家和赵家就走得近,而陈家和周家比较亲密。 至于秦奋,之前应该是和赵雅南合作的,后来因为利益,反目成仇,现在又偏向陈家了吧?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陈家的鉴赏会上。 如此一算,陈茵已经拉来了周家和秦家两个助臂! 他们三家合力,找到宝藏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爷爷,人都到齐了,鉴赏会是不是可以开始了?”陈茵对从里屋走出来的陈伯庸说道。 张扬再看到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又有了新的感受。 陈伯庸应该是北斗七星陈家的当家人! 那此人鉴宝的眼力,岂不是非同凡响? “哈哈哈!”陈伯庸抚须笑道,“谢谢各位朋友赏脸,前来参加我家的藏品鉴赏会。” “陈老,素闻你家有诸多收藏品,今天一定能让我们大开眼界了。”秦奋拱拱手,微微弯腰。 周怀谨笑道:“我们今天肯定能大饱眼福,不亚于参观一座博物馆!” “两位谬赞了,我家的藏品不多,今天之所以斗胆办这个鉴赏会,是想以宝会友。”陈伯庸让开路,说了声,“诸位,里面请!” 张扬随着众人,缓缓往里面走去。 这时,店里的二爷认出张扬来,微微一怔。 二爷见张扬和陈茵走在一起,便朝陈茵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说话。 陈茵对张扬说道:“你先自便,我等下过来陪你。” “陈小姐客气了,你去忙,我跟着大伙看看就行了。”张扬微微笑道。 陈茵来到二爷身边。 二爷问道:“那个小伙子,你认识?” “二爷,他就是张扬。”陈茵低声道,“今天的主角,就是他。” “哦?不会吧?这么年轻?”二爷讶道,“这小伙子来过我们店,就在几天前,他带了几件物品来卖,当时就是我掌的眼,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几件物品,都是真货,一共卖了二十六万。” “二爷,那就更说明,他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陈茵眼眸一亮,“那幅雪山高士图,也是他临摹的!懂得鉴宝,又懂得书画的临摹,除了鉴宝天师的传人,还能有谁?” “是吗?”二爷耸然动容道,“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功底?” 陈茵看着张扬的背影:“我们苦苦寻觅,才得知鉴宝天师隐居到了福田县,这个张扬,符合鉴宝天师传人的一切要素!是不是真的,等下就见分晓!” 第二章 天目木叶盏 博雅轩店铺后面,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三进院子,几十间房。 这样的建筑,在省城不算多见,也只有真正的土豪,才住得起这么大的老别墅。 左边厢房,被全部打通,做成了一个私家收藏馆。 张扬好奇的是,他们摆放这么多珍贵的宝贝在这里,安保措施是怎么做的?难道就不怕贼惦记吗? 仔细观察之后,张扬发现这房子与众不同。 从外面看,房子古色古香,跟民居并无二致,但里面的装修就犀利了。 进门的时候,张扬留意过墙壁的厚度,明显比普通建筑的外墙要厚两倍以上,估计中间加了厚厚一层钢板。 而且,所有的窗户,只是一个形式,在外面看是窗户,到了里面看,墙面是整体,并没有窗口,房顶也经过特殊加固。 这个收藏室,兼做博雅轩的仓库,值钱的古玩都放在这里面,安保和防护都是一流的。 室内所有展出的古玩,大都是瓷器,只有少部分的金石书画。 “各位朋友,今天请大家来,无非是想以宝会友,交流收藏和鉴赏的心得和经验。同时,我也想借重诸位,帮我鉴定几样东西。”陈伯庸先带大家浏览一遍,然后笑呵呵的说道,“还请各位不吝赐教。” 有人笑道:“陈老,你这么说,不是打我们脸吗?以你们陈家的实力,如果还有不能鉴定的东西,我们谁还敢班门弄斧不成?” 陈伯庸虽然上了年纪,但脸色红润,容光焕发,给人一种鹤发童颜的感觉,他摆摆手,含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文物是古人才情智慧之结晶,就算是现代高仿者,也都是当世之国宝圣手,打眼也实属常情啊!诸位都是古玩行的翘楚,集众人之智慧,才能鉴定出宝物的真容。” “不会吧?哪个不开眼的,敢把赝品卖到您这里来?”有人说道,“凡是古玩行的人,谁不知道您陈家是执牛耳的人物?国家文物院的陈院长,就是您亲生儿子啊!” 张扬听了,心想北斗七星的传人,果然非同凡响!陈家的传人,是文物院院长,其它几家的传人,想必也混得不错吧? 陈伯庸道:“在古玩界,一提到鉴定,大家想到的,必定是真假之分。毕竟,赝品和真品,如同水火不相容。可是,我以为,对古玩的鉴定,要一分为二的看,除了真假之外,还要分析其艺术价值。” 他随手从架子上拿起一只瓷碗,举起来,里里外外的展示给大家看,缓缓说道:“大家看看,能看出什么名堂来吗?” 这只碗,通体黝黑,但在碗内壁上,却有一片漂亮的叶子。 叶子的形状,栩栩如生,连同叶子的筋脉,也清晰可见。 “咦,这片叶子,是怎么画上去的?”一个小女孩发出惊讶的询问,她是随家长进来参观的。 能被邀请来这里的人,都是古玩行中的佼佼者,大概除了这个小女孩,其它人都认识这只碗的来历。 “琪琪,这片叶子,不是画上去的。”她的家长耐心的教导,“这是用真实的叶子,经过高温烧制,融化进瓷器中。” “真实的叶子,融进了瓷碗中?”小琪琪好奇的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正因为神奇,所以难得。”家长感叹的道,“此款黑瓷,产自吉州窑,这项手艺,早就失传了!” “这是天目木叶盏吗?”观者无不动容。 张扬也自惊讶,没想到,陈家的藏品中,居然还有这么了不起的品种! 木叶盏是吉州黑釉的佼佼者,内外均施黑釉,盏内放一片桑叶,送入窑室烧制。在经过1300度高温之后,这片桑叶不仅没有灰飞烟灭,相反,其美丽的纹路、形体、脉络永恒而完整无缺地保留在了漆黑的茶盏上。 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要做成一只完美的木叶盏,难度却极高。 从宋元时期开始,天目木叶盏就远销RB、朝鲜以及东南亚国家,在国际市场中享有极高的声誉。 RB东京国家博物馆收藏的吉州窑木叶天目盏,已被列为国家级文物,只在有限的时间内拿出来供人参观。 另外,在英国大英博物馆也收藏着一件天目木叶盏,并称其为“世之神器”。 由此可见,这一举世无双的木叶盏工艺及其产品,如今已经被人们视若瑰宝。 陈伯庸赞叹的道,“我当初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也觉得匪夷所思,就跟捡到宝了一样!无论是从胎质、釉质、木叶的纹路来看,这只木叶盏,都是无可挑剔的。可是,正因为它的难得和珍贵,我又担心啊,这真的是宋元时期之物?请各位帮忙看看吧?” 大家看了看,一片叫好叫绝之声。 陈伯庸眼睛不经意的扫过张扬,呵呵笑道:“张扬小友,你掌掌眼?” 大家的目光,瞬时都集中到了张扬身上。 陈伯庸放着这么多的专家学者不问,却让一个年轻人掌眼? 这小子有何来历? 不等张扬谦让,陈伯庸已经把木叶盏递到了他眼前。 张扬只得伸出双手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捧着。 古玩这一行,是不能轻易上手的,一是因为价格不菲,二是因为易碎,一个不小心,万一哐啷了,那付出的就不是一点半点钱。有些古玩,更是奇珍、孤品,碎了就没有了,那多可惜? 张扬看完之后,沉吟道:“陈老,请恕我直言,您这只木叶盏,并非宋元之物。” “嗬!好大的口气!陈老鉴定过的东西,你都敢推翻?”有人出声呵斥道,“真是不知好歹!陈老的地位,也是你可以撼动的吗?” 陈家的二爷、三爷、四爷,更是连声冷笑,轻蔑的看着张扬,觉得此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古玩行是一个讲究论资排辈的地方,一个东西,你说值多少钱,不算。得经过专家教授鉴定,他们说的结果,才是正确的!他们说这你货是明代的,那就是明代的,他们说你这货值十万,那它就值十万! 陈老是这一行的顶级存在,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现在,张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居然质疑陈老,难怪众人都说他太过狂妄了! 第三章 古玩行的领袖 “大家不要着急,”陈老倒是云淡风轻,脸色不惊,“张扬小友既敢如此说,必定有其原故,我愿闻其详。” 张扬朗声道:“一叶飘空天似水,这是古人对吉州木叶盏的描述。一只木叶盏,盛满茶水之后,有如纯洁的天空中,飘着一片落叶。烧制木叶盏,桑叶置于盏中,在经历高温烧制后只留下叶脉,看似残破的纹路,却蕴含着深刻的道理,脱去旧体,得悟真纯,这是茶禅合一的境界。” “你说这些大道理做什么?”四爷微有不悦的道,“你倒是说说看,这盏哪里不对了?” 张扬持稳木叶盏,说道:“大家对木叶盏,想必也有所了解。古人讲究的是匠心。不是极品,不予传世。虽然我们现在不知道古法是如何烧制的,但有句话,叫一窑生、一窑死,足见烧制木叶盏的困难,就算烧得好,一窑里面,能出百分之二的极品,也算不错的了。这只碗,虽然看上去完美,但仔细察看的话,桑叶的筋脉,并不清晰,匠工所用的桑叶,应该并非霜桑叶。” “什么意思?”四爷沉声问道,“这桑叶不就一片叶子吗?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霜桑叶又称冬霜叶,在冬季落霜后采集加工。初霜后,桑叶老化干硬、呈黄绿色时,即可采集,这也是药用桑叶采集的最佳时机。”张扬的话,让众人听了,频频点头。 很多人也知道这一点,只是没往这上面想。 “木叶盏烧制成功与否,难道还和桑叶的季节性有关?”四爷晒笑道,“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陈伯庸道:“老四,先听张扬小友说完。张扬小友,那你觉得,这只木叶盏怎么样?是真是假?” 张扬道:“陈老,你刚才有句话,我觉得说得很好,就是对待古玩,不能一味的只论真假,就算是现代生产的产品,如果确实达到了工艺的顶峰,就算明知道是仿造的,那也是值得收藏的珍品,几百年后,何尝不是后人仰望的高峰?” “哈哈,说得好,”陈伯庸缓缓点头,“那这件作品,是后人仿造的?” 张扬道:“现在工艺发达,造假的手艺,也是层出不穷,就拿木叶盏来说,就有拓叶工艺、涂抹法、刻画法、釉上染印法等方法可以造假,但制造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能看,和真品不在一个层次。这只碗,应该是真的木叶盏。” “嘿,你一会说不好,一会又说是真的,我都被你弄糊涂了。”四爷挥了挥手,“你痛快说吧,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别整太多虚的。” 张扬道:“真假,得看你们怎么认定。如果你说这是宋元时期的木叶盏,那它肯定不是。这一点,从釉质的氧化程度,就不难辨别,它的年份,最多不超过三百年。但是,这又的确是一只真正的木叶盏,并不是假冒伪劣之作。” 微一沉吟,张扬继续说道:“整体来说,这只木叶盏器型精美周正,胎质紧密,树叶与釉面融合在一个平面,用手触摸无突兀感。遗憾的是,釉面色彩不够温润质朴,色泽渐变的层次不够丰富,叶片脉络不够完整清晰、没有丝丝分明。不是极品,但也算得上是一件优秀作品。” 说完,张扬便将手中之物,小心的归还给陈伯庸。 陈伯庸目光中露出赞赏之意:“说得太好了!老四,你听明白了吗?” 四爷嗯了一声:“明白了。他是说,这是一只近现代瓷器高手仿造的木叶盏。” 陈伯庸点点头:“这就对了。我的判断,和张扬小友是一致的。这是一只清代高手仿造的木叶盏!” 大家听了,更觉惊讶。 因为,木叶盏的制造技术,早就失传上千年了。 可是,在三百多年前的清代,却有人造出了这么精美的木叶盏! 虽然说,不是尽善尽美,但也算得上珍品了。 “大哥,你一直没跟我们说过这木叶盏的来历,我们还以为,这是宋元时期的古物呢!”四爷苦笑道,“我可是一直以这只木叶盏为荣!上次还跟孙家人吹牛,说我家收藏了一只宋代的木叶盏。这下脸丢大了。” 陈伯庸道:“木叶盏存世量稀少,你们平时没见过,断代错误,也情有可原。至于这木叶盏的来历,说起来,那就话长了。” 众人还以为,他接下来会介绍这只木叶盏的来历,没想到,他却转过身,将碗放回原位置,然后走到另一个木架前,拿起一个瓷盘。 大家凑近一看,原来这盘中,也有木叶,而且不只一片,看其形状,像是一根树枝,枝上有七片叶子! “哇!”观者无不惊叹,“陈老,你还有这么好的宝贝!这比刚才的木叶盏,更显珍贵啊。” “这只盘,和那只碗,是一套的,”陈伯庸托着盘子,似乎在回忆往事,“近几十年来,我遍访吉州名师巨匠,但都没人能制造出这种器物。” “虽然只是清代之物,但也算得上奇珍了。”周怀谨羡慕的道,“就是不知道,这两件器物,出自清代哪个名匠之手?就算是宫中御用瓷匠,怕也烧不出这么精美的木叶盏来吧?那烧制这两件器物的人,岂不是高手?” “自宋元以降,木叶盏的烧制技艺,就已经失传,但是,古玩行中,却有一个人,是知道这种技艺的,只是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轻易动手烧制!”陈伯庸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是谁?”大家纷纷询问,“他为什么懂得失传的古法技艺?” “我说的他,并不是指某个人,而是指代一个传说!这个人,也是古玩行的传奇人物!”陈伯庸缓缓说道,双眼炯炯有神,精光闪闪,看着张扬。 张扬脸色沉静如水,心里却已经翻起滚滚波涛! 那个人,已经呼之欲出! 一片议论声中,陈伯庸沉声说道:“我说的这个人,大家应该都听说过!那就是古玩行曾经的领袖人物,鉴宝天师!” 第四章 藏宝图 “鉴宝天师?在康熙年间,不就失去音信了吗?几百年来,古玩行里,早就没有这个人的传说了。现在的鉴宝天师一脉,到底有没有传人,都是个问题呢!”秦奋显然对此也知之甚详,说道,“不管是太平年代,还是战乱时期,鉴宝天师都没有露面,可见这一脉早就消散了吧!” 陈伯庸沉痛的道:“数百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鉴宝天师的下落,所谓蛇无头不行,泰山北斗,失去了鉴宝天师,就等于失去了灵魂。这几百年来的古玩市场,日渐萧条!我说的萧条,不是指市场价格的高与低,而是指古玩手艺的传承和创新。” 秦奋缓缓点头:“这倒是真的,手工艺的传承,越来越走下坡路了。不过,我以为,这跟鉴宝天师没有多大关系,而是因为战乱的原因,再加上现代科学技术的进步,必定会淘汰掉很多老手艺。” “要说战乱,哪朝哪代没有战乱?要说进步,时代一直是在进步的。现代人对传统的渴望,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大。只不过,太多好技艺,已经失传了。就好比这个木叶盏的古法制造,如果现在有人能烧制宋元时期的好瓷,你们想想,那该是何等轰动世界的一件事情?我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这种盛况啊!”陈伯庸长叹一声。 “陈老,你们有了鉴宝天师后人的音讯吗?”秦奋也感兴趣,如果真能找到这个传说中的能工巧匠,那对七大家族的发展,都是有利的。 陈伯庸抬起手,指向张扬:“这位张扬小友,就是鉴宝天师的传人!” 这一来,就连张扬本人,也被他的话给震惊到了。 张扬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就是鉴宝天师的后人?这有何凭证?”秦奋脸上带着不屑,看着张扬。 上次在盗洞里面,他并没有和张扬打照面,是以没认出来。 “刚才,我拿出木叶盏,就是想考考大家的眼力,当今世上,除了鉴宝天师,我想没有人能说出这个盏的来历了。”陈伯庸高兴的走到张扬身边,笑道,“张扬小友,是时候露出你的真实身份了!回归到泰山北斗的大家庭中来吧!我们寻你,已有三百多年!” “哈哈哈!”张扬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纵声大笑,“陈老,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鉴宝天师。连你说的什么泰山北斗啊、鉴宝天师是什么,我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我知道你很低调,可惜你早就暴露自己的实力了。回来吧!回到泰山北斗的大家庭中来,我们一起传承手工技艺,一起把持古玩市场!钱财对我们来说,将不是什么事情!”陈伯庸虽然上了年纪,但说到这话时,眼神里仍然放出贪婪的光芒! “对不起,你们认错人了。”张扬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没有你们说的那般显赫身世。” “普通的农家子弟?那你年纪轻轻,怎么懂得复原《雪山高士图》?你一个农村小伙子,又怎么认得这不世出的木叶盏?”陈伯庸步步相逼。 “对啊,你怎么知道这些高深的文物知识?”秦奋等人也起了疑心,“这木叶盏,别说是普通人,便是我也看不出它的真实来历!” 陈伯庸兴奋的道:“那只有一个解释,他就是鉴宝天师的传人!” 张扬眼珠子一转,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他总不能告诉他们说,我身上带着个博物馆,我所有的知识,都是从中学来的吧? 这么玄幻的事情,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反而会觉得他是在找借口躲避。 “张扬小友,我们苦苦找寻你,并不是寻仇或是想加害于你,你不必害怕。我们泰山北斗八大世家,本就是一个大家庭,同气连枝!过去有过意见分歧,但早就是过去式了。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联起手来,继承和发扬传统手工艺,把更多精湛绝美的古玩,呈现在世人面前。”陈伯庸双眼冒光,有一种大愿终于得偿的欣慰,就像取经人,历经跋涉,终于来到了大雷音寺面前! 张扬苦笑道:“我并不是你们所说的人,叫我如何承认?” 陈伯庸道:“或许,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却不自知!你仔细想想,你家长辈,又没有跟你讲过古怪的往事,跟文物和古玩有关的,还有,他们有没有传给你任何信物?好比这样的。” 说着,他掏出一方令牌来! 这方令牌,和张扬从锦盒中得来的令牌,大同小异! 陈伯庸的令牌,上面刻的两个字,是博和雅!正是博雅轩的名号! 除此之外,令牌上面的标志,也微有不同。 张扬的令牌,是泰山大,而陈伯庸的令牌,则是七星中的某颗星格外放大了。 这应该是泰山北斗八大世家的一种身份象征,类似于武林盟主的信物。 张扬又想到爷爷临终前的古怪遗言:不许碰古玩! 一个农村家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家规遗训? “这是我们八大家的信物,世间只有八块,谁也仿造不来,因为,这是用天外殒铁打造,这种铸造技艺,也早就失传了。还有,这块令牌,是秦汉之物,上面的包浆和氧化,是几千年自然形成的,不是做旧可以做出来的!这里面隐藏的机关和秘密,更是其它人做不了假的!”陈伯庸越说越兴奋,带着一种近似疯狂的狂热! “我没有这样的令牌!”在了解对方目的之前,张扬并不想表露身份,就算有令牌,也不轻易示众。 陈伯庸露出失望之色,但并不绝望:“或许藏在你家里,你并不知道。也许在战乱中遗失了!但是,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这一点肯定不会有错的!你再看看这幅图,能看懂吗?” 他又掏出一张裱好了的宣纸,摊开在手心里,侧起外面,只让张扬一个人看到。 这是一幅地图! 但又有如天书,没有任何的标注,只有寥寥几条线路,简单的高低起伏的变化。 饶是如此,张扬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一幅藏宝图! 联想到湘军遗宝,张扬心念一动,莫非,这就是湘军遗宝的藏宝图? 第五章 赶尽杀绝 “张扬小友,你看懂了吗?”陈伯庸用一种另有深意的口气问道,好像拿了个天大的宝物,要引他入坑。 “这是江湖中传说的藏宝图吧?”张扬轻轻一笑。 秦奋等人脸色一变,都想凑近来看。 陈伯庸却将图纸一折,收了起来,说道:“张扬小友,你眼力果然独到。你要是能破解这张图,那我们就能寻到一处宝藏!这处宝藏,没有主人,谁先找到,那就是谁的!我们可以平分。” 不得不说,这话对张扬,具有很大的诱惑。 想建博物馆,就离不开宝物的收集。 零散收集的话,猴年马月才能集齐开一家博物馆的文物数量? 道国真君墓中文物,张扬失之交臂,虽然拿到了五百万的分红,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 这次得知湘军遗宝的消息后,张扬就动了心思,如果能找到这个宝藏,那离博物馆的文物数量,就迈进一大步了! 只不过,他已经答应赵雅南,和他们合作寻宝,那就不能再和陈家合作。因为秦奋的存在,可以想象,赵家和陈家,也不可能联手。 “陈老,你有此宝图,定能找到宝藏。我就不掺合了。”张扬微微一笑,“今天很感谢你们的盛情邀请,让我观赏到这么多珍贵的文物,真是大开眼界啊,嗯,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 他拱拱手,转身就走。 “大哥,他真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二爷沉声问道,“那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开啊!” “不放他走?嘿嘿,你还能怎么样?”陈伯庸瞪了二弟一眼。 “不是要借他之力,寻找宝藏吗?”二爷问道,“我们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估计只有鉴宝天师的后人,才有这个寻龙点穴,辨砂识水的本领了。” “嗯,此事容后徐图!不急于这一时。我可以肯定,这个人,就算不是鉴宝天师的亲嫡传人,也肯定大有关系!好在他和我们有来往,慢慢的,总能让他露出真容来。”陈伯庸说着,对秦奋道,“上次你们挖到真君墓,要是早些通知我们,何至于被人抢走?” 秦奋阴冷的道:“是我太过小心翼翼了!应该早些下手的,我没想到,赵雅南那个小贱人,手脚那么利落!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挖走了!” 陈伯庸不悦的道:“这就是你们找赵家合作的下场!” 秦奋冷哼一声:“当时她手里有线索,我也是没办法。我本来想杀了她的!可惜,我都约好了她在楼顶见面,想找个机会,将她杀死,再推落楼下,装成失足跌楼而死的现场,没想到,那贱人警觉得很,居然没来赴约!” “我看,你是被她的美貌迷住了,舍不得下手吧?”陈茵咯咯笑道。 “她的美貌,哪里及得上你的万分之一啊?”秦奋换了副嬉皮笑脸。 “好了,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接下来,湘军遗宝,才是我们的重中之重。区区真君墓,跟湘军遗宝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陈伯庸用力摆摆手,说道,“我们几家人,理应合力,尽快寻到宝藏!到时三家人平分,也够富甲天下了。” 周怀谨问道:“三家人?你不是还请了张扬吗?他不分一份吗?” “嘿嘿,他一个小孩子,随便拿几个玩意,不就打发了吗?”秦奋讥笑道。 周怀谨沉吟不语。 陈伯庸阴险的笑道:“诸位,如果他真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你们真的能容忍他留在这个世界上吗?” 周怀谨浓眉一轩:“什么意思?” 陈伯庸慢条斯理的道:“你们别忘了,当初鉴宝天师,是为什么隐姓埋名,与世无争的?” 陈茵好奇的问道:“爷爷,那是为什么呢?鉴宝天师既然是全能型的人才,比北斗七星加在一起还要厉害,他要是出山的话,岂不是名利双收,贵不可言?” 陈伯庸背负双手,傲然说道:“因为张家人不识好歹!不肯接受朝廷的招安!而康熙帝,又久慕鉴宝天师大名,曾言道,七星可以不来,天师非请不可。言外之意,根本没把我们七大家族放在眼里。” 陈茵嗯了一声:“那后来呢?我们还不是出仕了吗?” “是啊,是出仕了,不过,那是在七家联手,把鉴宝天师一门赶尽杀绝之后的事情了!”陈伯庸发出一声落寞的叹息。 “啊?赶尽杀绝?”陈茵轻掩嘴唇,“这不是同门相杀吗?” “谁叫他们不识好歹呢?”陈伯庸脸上,露出一抹凌厉之色,“可惜,鉴宝天师还是有人走脱,隐身于市井民间,久寻不获!这个张扬,明显就是天师传人,一看他的臭脾气,就有八分相像!” 陈茵还是第一次聆听到这段隐秘,半晌无言。 陈伯庸沉声道:“自古富贵险中求!杀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手法得当,谁又能奈我何?茵儿,你切不可有妇人之仁!” “爷爷,那都是旧社会的事了,现在张扬又没威胁到我们的地位,难道也要赶尽杀绝吗?”陈茵俏脸黯然的说道。 “我们还有退路吗?”陈伯庸冷冷的道,“当初那段恩怨,我们不提,张家人就会忘记吗?现在他们是不得势,只能蛰居!如果张家人一旦复出,又夺回了古玩行的执牛耳大权,他一定会疯狂报复我们!” 秦奋右手做了个切菜的动作,狠声道:“最重要的是,他这么年轻,就如此厉害,真的出山的话,哪里还有我们讨饭吃的空间?天底下的古玩行,只知道有张家,不知道有我们北斗七星了。” 陈伯庸一脸的老谋深算:“所以,今天,我们必须统一认识!到时临阵就不会乱了阵脚。记住,这番谈话,只限在场诸君知悉!切不可传扬出去,更不可传到张扬耳朵里去。茵儿,在寻找到湘军遗宝之前,你还得一如既往的对他好,不可以让他产生疑心。听清楚了吗?” “我知道了。”陈茵正自分神,闻言神情一凛,连忙答应。 “大哥,你把藏宝图给他看了,万一他找到了呢?”陈二爷担心道。 “我是故意为之的。茵儿,密切注意他的动向,我要让他带路,找到宝藏。”陈伯庸抚须,狡猾的笑了笑。 第六章 白家遭难 张扬来到白景明的店前,却发现他家店门紧闭。 白家是生意人,正月初八就出来开张营业了,现在怎么反而关门?难道是回家过元宵节了? 张扬伫立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开,想去白景明家看看。忽见旁边店里一个胖胖的妇女,朝自己招了招手。 “阿姨,你好。”张扬走过去,礼貌的问道,“请问,有事吗?” 胖妇女指着白景明家的店:“你是他家的亲戚吧?之前看到过你。” “是的,请问我白叔他家人呢?是回家过元宵节了吗?” “还过什么元宵节啊!”胖妇女使劲朝他招手,示意他进到店里,然后压低嗓音说道,“你不知道吧?白家出事了!白景明夫妇,都被抓走了。” 张扬一震:“抓走?什么意思?” 胖妇女警觉的看了看店外,说道:“好像是收了什么违规的东西,被人举报了。” 张扬暗自一惊,连忙询问具体情况。 胖妇女摇头叹道:“要说白家人,还真是极好说话的,为人也本分老实,真是没想到,会出这档事。具体收了什么货,我也不清楚。昨天下午,文物局和公安局的人都来了,把他家的店封了,他家省城的房产也给封了。” “那白芷呢?”张扬想到,自己去苏南市之前,白芷有约,说元宵节在省城相会,然后一起回福田县的。 现在白景明夫妇双双出事,那白芷肯定又害怕又无奈,能去哪里? “她今天都来了我这,跟我说,要是看到你找来,就让我留你在店里。她应该是去找关系了吧!”胖妇女给张扬倒了杯茶,“你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白芷说了,中午她会来我这里的。” 张扬此刻毫无头绪,也只能在此等候。 “阿姨,你家有电话吗?”张扬想了想,问道。 “有,喏,就在那边柜台上。”胖妇女倒也热情。 张扬道了声谢谢,拿起电话,打给赵雅南。 赵家既然是北斗七星之一,在古玩界,有着超凡的地位,那在政商两界,也会有不俗的关系,找她帮忙,应该不会有错。 这次是赵雅南接的电话,她柔声问道:“张扬,是不是平安到达了?” “是的,赵老师,我到了。有这么个事,请帮个忙。”张扬把白景明家的事情说了。 “好的,我知道了。”赵雅南安慰他道,“别害怕,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托个关系,罚点钱就放出来了。” “谢谢赵老师。” “为了白芷,你就肯喊我老师了?” “不是啊,赵老师,我心里芥蒂已除,块垒尽消,自然尊敬你了。之前多有得罪,我很抱歉。” “好了,我说着玩玩的。”赵雅南嫣然一笑,“难为你能想起我,那么,我们明天见。” 张扬嗯了一声,等对方挂电话。 赵雅南也在等他挂电话,结果两个人等了一会儿,发现对方都没有挂断,不由得都笑了。 张扬挂断电话,又向胖妇女道了声谢,并掏出五块钱,放在柜台上,说是付长途电话费。 胖妇女连说不用,但也没有拒绝,她一直听着他打电话,笑问道:“你找了哪里的关系?” “一个朋友。”张扬道,“请问,你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那谁知道啊?”胖妇女摇了摇头,“这一行里,水太深了,各种陷阱机关,让人防不胜防。” 虽然她好像什么也没说,但张扬还是听出点端倪,缓缓点了点头。 “张扬!”白芷悲怆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不等张扬反应过来,她如蝴蝶般,轻盈的扑过来,扑入张扬怀里,一把抱住了他。 她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嘤嘤哭泣:“张扬,我爸妈都被抓走了,店铺也被封了,房子也被封了。我好害怕。” “我都知道了。”张扬拍拍她的背,闻到她身上幽幽的淡香,柔声安慰道,“别害怕,你爸妈不会有事的。” “张扬,肯定是有人陷害我们……”白芷抬起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张扬轻轻嘘了一声:“等下说。” 白芷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别人店铺呢!马上松开张扬,又羞又怯的道:“我刚才去了趟公安局,结果连我爸的面也没见着,他们说的可吓人了。” “嗯,你昨天晚上,睡在哪里?”张扬伸出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心痛的道,“你受委屈了。” “我舅舅和叔叔他们都来了,昨天晚上,我们就在宾馆里住。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特意来找你的。”白芷柔弱的娇躯,还在轻轻的颤动,喉咙里一下下的抽泣。 张扬嗯了一声:“你舅舅他们,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找过什么熟人没有?” “找过不少人,但他们一听说跟文物有关系,就都不敢帮忙了,生怕担上干系。”白芷恨恨的道,“我怀疑,这次还是罗贵民在背后搞鬼!” “罗贵民?”张扬微微一讶,“他不是在福田吗?这跟他有关系?” 白芷拉着他的手:“我们去外面说。” 两人再次向胖妇女道过谢,走了出来。 “你怎么去那么久啊?不就是走个亲戚吗?”白芷微微含嗔道,“苏南市有那么好玩吗?” “唔,那边有点事。”张扬支吾一声,问道,“你刚才说,罗贵民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是的,前天,他到我们店里来了一趟,看到你买的那几件青铜器,当时就说,收这些是违法行为,然后我家就出事了。”白芷恨得直跺脚,“这个罗贵民,真的,我杀他的心都有!” 张扬一惊,心想白家之祸,原来是自己买的那几件青铜器引起来的! “罗贵民?好啊你小子,这次不把你整死,我就不姓张!”张扬俊眉一扬! “张扬,有没有办法,让罗贵民身败名裂!”白芷清澈的眼睛里,放出无比坚毅的光芒。 “我来想办法。”张扬拍拍她的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扬,有你在,真好,我感觉有了主心骨。”白芷热切的看着他。 第七章 一通电话的事 “走,我们去公安局,接白叔和刘姨他们出来。”张扬说道。 “我刚去过了,他们说事件很严重,一时半会出不来。”白芷幽幽一叹。 “没事,我托了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事,最多罚点钱,人就出来了。”张扬说着,在路上拦了辆摆摆车,前往公安局。 “我们托了不少关系,但都不管用。”白芷苦笑道,“送礼给他们,他们都不收。” 张扬笑道:“真要送礼的话,那就不只一点钱的事。送少了,不管用。送多了,又心痛。” “对啊,我舅舅也是这么说的。”白芷微微讶道,“张扬,很多时候,我看你很沉稳,和大人的心智差不多。”、 张扬微微一笑:“你这是说我显老吗?年纪轻轻,老气横秋?” 白芷抿嘴一笑,但很快又愁闷起来。 两人来到公安局。 张扬直接找到了分局的局长。 局长是个很讲原则的人,坦言此案事关重大,因为那几件青铜器,很可能是古墓出土的,现在正追查呢,人暂时是不可能放的。 张扬说,那几件铜器,并不是白景明收的,而是一个朋友,寄放在他们店里的。 局长轻轻一笑,说所有被抓的人,都会这么讲,无非是想推脱责任。 张扬却是言之凿凿:“那几个铜器,是赵自清赵老爷子放在白叔家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赵老。” 旁边的白芷,听了不由一愣,心想赵自清又是谁?那几个铜器,跟他有关系吗? 局长也是不解,反问道:“赵自清?哪个赵自清?” 张扬淡淡的道:“国家古玩研究院的赵老院长,他已经退休,现在是名誉院长,现任院长是他儿子赵文翰。” 局长啊了一声,本来很随意的坐姿,忽然间变端正了,沉声问道:“你是说,那几个铜器,是赵老的?” “不错。”张扬点头道,“我这有赵老的电话,也有赵院长单位的电话,你可以求证。至于这几个铜器,赵老是怎么收来的,或者只是做为学术研究用的,甚至是帮古玩研究院收集的文物,那就不得而知。不过,” 说到这里,张扬语气一厉:“这几个文物,都是赵老的!如果在咱们省里出什么意外,责任是十分重大的!” 局长满是肥肉的脸,不自然的笑了笑:“言重了。如果真是赵老的东西,那我们自会妥善保管,不容有一点差错。” 张扬看到他桌面上有纸笔,便起身走过支,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号码:“请验证吧!” 局长摸了一把脸,正自犹疑,桌上的电话,突兀的响起来。 叮铃铃的响声,似要把电话机也给震起来。 局长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哪位?” 刚听了一句,他便腾的起身,立正站好,大声的应道:“是,是,是!” 接下来,局长这通电话,全部以“是”和“好的”来回答,最后说了声:“我明白了,我这就执行。” 他缓缓挂断电话,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扬一眼,随即走出办公桌,哈哈笑道:“失礼,失礼了。” 说着,他伸出双手,和张扬握了握:“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嘛!这白老板也真是的,为什么不早说呢?早说那货是赵老的,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张扬心知肚明,刚才那通电话,肯定是上级打来的,不然,这个局长也不会这么听话,态度也不会转变这么快。 “白叔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只知道货是赵老的,在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他当然要守口如瓶,不能乱说。”张扬道,“局长大人,你还需要打电话求证吗?” “不必了,”局长挥了挥手,“刚才上级主管部门来电,解释了此事,说法和你的一致啊,说明那些铜器,的确是赵老的。那就够了嘛!” 白芷虽然不懂他俩的对话,但有一句话,她是听明白了的,那就是父母无罪了! “警察叔叔,那我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白芷迫不及待的问。 “现在!马上!”局长一脸歉疚的道,“对不起啊,让你父母受委屈了。” 他亲自来到拘留室,下达放人命令。 也不知道赵雅南动用了哪里的关系,一个小时不到,白景明夫妇就被放了出来。 被封的店铺和房产,全部解封。 连罚款都免了。 张扬买的那几件青铜器,本来已经被没收的,也给退了回来。 结案时,警方说这些只是普通的文物,并不是国家二级以上文物,构不成违法行为。 刘萍一出公安局的门,就破口大骂:“什么人啊?既然没有违法,为什么要抓我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白景明皱眉道:“能免灾就不错了,你还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出来了就好,白叔,刘姨,你们在里面没受苦吧?”张扬问道。 “这里面能不受苦吗?吃没吃的,喝没喝的,晚上睡觉,冷得要死,连床被子都没有盖的!我们又没犯罪,偏把我们当罪犯对待!”刘萍埋怨个没停。 局长一直送他们出了门,说了不少对不起的话。 刘萍见局长态度诚恳,火气小了些,不再骂公安了,开始骂那个举报的人。 张扬微一沉吟,对局长道:“这个举报的人,别有用心啊!差点就把局长你给害了。” 局长愣了愣:“怎么说?” “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举报人,应该是姓罗吧?此人是白叔的朋友,他明明知道这几个铜器,并非白叔所有,他还是举报了!这样的举报,肯定伤不到白叔,因为赵老一出面,所有误会自然冰释。可是,这个举报人,却陷你于不义!还好赵老心胸宽广,不跟你一般计较,赵老要是生气的话,以他强大的人脉关系,你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弄不好,连这个职位都难保!” 局长听了,不由得好生后怕! 赵老虽然不是公安系统上的领导,但人家关系广大,哪怕是部长级别的高官,都要卖他的面子! 一个小小的分局局长,赵老真要计较的话,还真不是对手! “哼!你说得不错。这个姓罗的,分明就是故意的!这么诬陷好人,不能轻易放过他!”局长拱拱手,“多谢提醒。还请你在赵老面前多美言几句,不要跟我们基层工作人员一般见识。” 第八章 全付可以打折吗? 回家的路上,张扬一再表示,给白景明家添麻烦了。 这一次,刘萍倒是知事明理,说道:“张扬,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是举报人太可恨了!本来无一事,被他搅得腥风血雨。” 白景明掏出一支烟,却忘记放进嘴里,用手用力扳断,揉碎,恨声道:“罗贵民!一定是他!他来我家,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本不想接待,但大正月里的,总不能把人轰出去,结果他一眼就看到了你寄放在我店里的几件青铜器!我还没拆封,就放在角落里,他一看用袋子装着,就擅自解开来看!” “白叔,罗贵民是个人精,他看到你店里的袋子,便知道肯定是你从外面收回来的货,哪有不好奇的道理?”张扬脸色一沉,“这么说来,除了他,不会是别人了。我刚才也套了一下公安同志的口气,问他举报人是不是姓罗,对方并没有否认。” “我去找他,这一次,我带瓶辣椒水去,全泼在他脸上!妈了个波的,我连拘留室都住过了,还怕什么?”刘萍咬牙切齿的说道。 张扬心想,以她的脾气,还真能做出这种事,连忙说道:“刘姨,罗贵民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这次事件的出现,让张扬有了新的想法。 自己收的古董,越来越多,东放几件,西存几件,却没有一个自己的窝,看来,是时候准备一个自己的收藏室了。 送白景明他们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张扬借口有事,匆匆告辞。 县城没有什么像样的楼盘,更别提可以当成收藏室的房子。 在老家建房,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农村里面,其实私密性并不高,一个村的人,天天往你家里串门,要是建房子,从量地基开始,全村人都会全程盯着,看你家划多大的地基,砌多大的房子,基本上没有隐私可言。 而且,这些古玩放在老家,也不方便。 张扬想着,在省城买个别墅,请个施工队,把别墅改造一番,用来当收藏室,还是不错的。 省城的房价还不高,现在买下来,还能当是投资。 张扬想到就做,他从白家离开,在街上租了个的士,来到西山别墅区。 西山别墅区,是省城最有名的一处别墅群,只是很多市民并不知道。 省市两级领导的住宿区,都在这附近。 能在西山别墅区买得起房的,非富即贵,这边的治安和管理,也是全省最给力的。 张扬需要的,就是这么一处地段,利用别人的财势,来给自己的宝贝保驾护航。 开发商的眼睛总是最毒的,知道哪个位置投资能赚到钱。 西山别墅区,最开始的时候,只有省里领导住的十几幢独门别墅,还是民国时期的遗留物,建国后经过整修翻新,成了省领导的临时居住场所,后来领导们觉得此地虽然偏了一些,远离市中心,但胜在清幽安静,就在这边住了下来。后来的继任者,也就沿用了这套别墅区。再后来,市里修建领导住处,首先想到的,也是西山,只有这里的环境,才够得上美丽幽雅,清净自然。 听人说,西山的风水,也是整个省城最好的,旺官旺财旺家门。 开发商们闻风而动,一窝蜂的赶来,在附近拿地开发。 直到数年后,政府意识到西山环保的重要性,限制了西山的土地开发。 而这个时候,城市扩张,西山也不再偏远,划到了河西开发的中心点。 这边的别墅,飞速升值,后来者有钱也难买一套。 张扬来到别墅区的时候,售楼部却是门可罗雀。 这年代,能买得起商品房的人都少,更别说买这种几百平米大的别墅了。 售楼部寥寥几个售楼员,无精打采的,正等着下班。 张扬推门进去,来到沙盘模型前,观看楼盘。 “先生,您好,是要买房子吗?”一个售楼员走了过来,双手交叉放在腹前,身子微微前倾,很礼貌的问道。 “嗯,这幢房子有多大?”张扬信手指着山脚下的一幢别墅问道。 “建筑面积五百多个平米,自带前后花园,还有游泳池。”售楼员笑道,“请问,先生你您是帮谁看房呢?” “我自己。” “哦。先生,是这样的,我们这边的房子,现在很紧俏,房价也比较高。我们公司另外还有几个楼盘,从六十多平的小居室,到一百六十平的四居室,应有尽有,更适合家居……” 很显然,售楼员小看张扬了。 这也难怪。 张扬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少年人。 要不是张扬穿着名牌衣服,估计她都懒得搭理! “别墅区多少钱一个平米?”张扬打断了她的话,他对小居室不感兴趣,电梯房,筒子楼,下不着地,上不着天,架在空中,睡觉都不踏实。 “二千八。”售楼小姐鼓足了勇气,才报出这个天文数字。 在月均工资四、五百块钱的城市,二千八一个平米的房价,的确算得上天价了。 “二千八?”张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便宜?那你们还有更大一点的别墅吗?一千个平米左右的?” 看着张扬举重若轻的淡然表情,售楼小姐差点没站稳! 二千八一平,这位少爷居然还说很便宜? 要知道一般的房子才两千左右一平米啊! 五百平米的别墅,售价就要一百四十多万了!你还嫌太小了?还要买一千多平米的? 难道是遇见土豪二代了? “先生,这幢已经我们别墅区最大的一幢了。全城最大的别墅,也只有这么大。”售楼小姐一手扶着台沿,一手指着两个相邻的别墅,“您可以买下这两个相邻的联排别墅,这比单独一幢大别墅更气派。” “可以自建地下室吗?”张扬忽然问道,“我要建个酒窖,专门用来储藏名酒。” 售楼小姐一听,对他又高看了两眼,恭敬的说道:“先生,您选中的这座别墅,是自带车库的。还带有一层的地下室。如果您家车子多的话,也可以把地下室改造成地下车库。如果地面车库够用的话,您可以把地下室建成其它的储藏室。” “哦?”张扬笑道,“这倒省了我不少事,看来,这幢别墅,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了。好吧,那就定它了!全付可以打折吗?” 第九章 金钱的意义 “全付?”售楼小姐惊叹一声,赶忙回答道,“先生,您好,全付的话,是可以有优惠的,但优惠的力度,不会太大,可以给你三个点的优惠力度。” “才三个点?”张扬笑了笑,“这跟没打折一样嘛!能打个八折吗?” “啊?”售楼小姐苦笑道,“先生,您这不是逗我玩吗?这又不是卖衣服,动不动就打几折。先生,您可以先去看看我们的别墅,我们用的钢筋和水泥,都是最好的,楼面打的不是预制板,而是装的倒模,整体浇铸,牢固非凡……” “行,那就看看房子吧!”张扬笑了笑。 张扬实地看了房,又看了他们的峻工验收报告,发现这房子的建筑质量,还真的没话说。 看来,这个年代的开发商,还是有些良心的。 张扬仔细的检查了房子,没有发现露筋或蜂窝麻面现象,墙面也没有裂缝。 他最关注的地下室,比他想象中还要完美,只要再加固和防潮处理一下,用来当收藏室是可以的。 这幢别墅靠近山脚,又是整个别墅区地势最高的部分,站在顶楼阳台上,可以看到整个城市的风景。 张扬当即办了按揭贷款,买下了这套别墅。 每个月还的这点钱,对以后的收入水平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这套别墅,将是他的秘密收藏基地,没打算告诉家里人。 张扬早有准备,这次出门前,把户口本带上了。 不管是进拍卖行,还是做其它重要事情,都离不开户口本。 去年放寒假之前,他就去镇上的公安局,把身份证给办理了,但要一个多月才有,现在还不到领取的时候。 售楼小姐热情的带着他,帮他办理一切手续。 张扬看了看她的胸牌,问道:“李文秀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李文秀一脸荣幸的问道。 “我没多少时间在这边,房子要装修好几个月,我想请你帮我盯着一点,每个月,我给你五百块钱的工资。你看怎么样?” 张扬明天就要开学,而别墅的装修,又要花费一段时间。 “这?”李文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叫我帮忙,我帮就是了,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钱呢?” “那不行,你付出劳动,就该有收获。” “你找到装修队了吗?” “我等下就去找。” “是这样的,我哥哥就在省城做装修,他虽然是新起步的,但做事特别认真,你要不要见见他?如果你用我哥的装修队,我就不收你的劳务费,免费帮你盯着。” 张扬摸摸鼻子,心想如果用的是你哥的装修队,还请你盯着,有什么意义? “张先生,我哥做事很认真,你叫他做什么,他都能做好,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李文秀见张扬犹豫,一把抓住张扬的手,急忙说道,“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看到她如此热切的眼神,张扬微微一笑,指了指她的手。 李文秀松开他的手:“对不起,张先生,我失态了。” “好了,你现在就请你哥过来一趟,我见见他。要是可以的话,就交给他做也可以的。” “谢谢你,张先生。”李文秀离开一会儿,回来说道,“我哥开了家店,兼营各类装修材料,我刚才打电话到他店里,他说马上就来。” 张扬反正是要找装修公司的,当下见了李文秀的哥哥李文斌之后,觉得此人很老实,是刚从农村出来做事的那种人,于是把自己的装修要求告诉他。 “要这么复杂吗?”李文斌听了,不由得一愣,“我虽然做装修少,但之前做过很长时间的学徒,一个地下室,用不着这么牢固吧?” 李文秀推了他一把:“哥,老板吩咐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好了。老板是要做酒窖用的呢,放的都是名贵酒,要防八级地震用的!万一受损,或是变质了,那还怎么喝?” “好吧,那我就照老板说的做好了。”李文斌憨厚的抓了抓头,“酒窖这样的装修,我还真没做过。” 张扬再三叮嘱装修的相关事宜,付了装修订金,然后就离开了。 回到白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让他感动的是,刘萍做好了饭菜,摆在桌面上,一家人都没有动筷子,一直等他。 白景明也没有问他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见他回来,便笑道:“你回来得正巧,刚好开餐了。” 白芷嫣然笑道:“今天咱们都要喝点酒,一是庆祝元宵佳节,二是庆祝我爸妈沉冤得雪!” 刘萍笑道:“三要庆祝你们明天开学!” 白芷撅嘴道:“妈,你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家都笑了。 白景明道:“张扬,吃完饭,我们就回福田县,你在省城,还有什么事要办的吗?” “我没事了,白叔,吃完饭我们就走。”张扬端起杯子,敬了白景明一杯。 其乐融融的吃完饭,白景明开车,送张扬和白芷回家乡。 张继祖一家人,早就担心坏了! 初十那天,张扬离开家,直到晚上,陈红梅受不住大家的询问,这才把他的去向讲了出来。 “扬扬说了,他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要正月十五才回来,叫我们不要担心。”陈红梅复述张扬的话。 “什么?他一个人去很远的地方?还一去这么多天?”王素兰气得不行,“他才多大的人?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好?你们也真是的,怎么能放他走呢?” 陈红梅顶着众人的压力,一声不吭。 直到张扬进了屋,张家人吁了口气,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白景明没有多留,喝了杯茶,稍微坐坐就离开了。 “扬扬,你这些天,去哪里了?”客人一走,王素兰立马板起脸,开始训儿子。 张扬嘻嘻一笑,不紧不慢,打开书包拉链,掏出一叠又一叠的钱,放在桌面上。 一叠是一万! 看着他一叠叠往外掏钱,张家人眼睛都看直了。 张扬一共掏出二十叠,整齐的码放在桌面上。 “二十万?这么多钱?”张继祖吓了一跳,从椅子上一蹦而起,先把房门关紧,把门闩插好。 王素兰怔住了,忘记质问张扬,啊啊两声:“你哪来这许多钱?” 张扬心想,这也算多吗?我要是告诉你们,我有五百万,你们还不得当场吓晕? 第十章 作弊? “爸,妈,这几天,我去赚钱了。”张扬笑着把钱往王素兰面前一推,“这些钱,应该够在家里建一幢大房子了吧?” 现在工价和材料费都不贵,又是在老地基上,推倒旧屋重建,有二十万,可以建一幢很不错的房屋了。之前张家建的一层平楼,毛坯只用了两万多块钱。 “够了。”张继祖笑得合不拢嘴了,对张军道,“这下好了,有了钱,今年你也不用到外面做事,就在家里,我们一起努力,用一年时间,把房子建好。” “好。”张军笑道,“我弟就是厉害,几天时间,又赚回来这许多钱!” 陈红梅脸上,也笑开了花,给张扬泡茶,又给他拧热毛巾擦脸。 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只有王素兰脸色不是太好:“扬扬,你这些钱,是怎么赚回来的?” “妈,我去了趟省城,在古玩市场逛了几天,捡了几个漏,转手一卖,就赚到这些钱了。”张扬笑道。 “捡漏?这么赚钱?”王素兰道,“你确定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妈,你就放心吧!我是你一手带大的,我什么样的性格人品,你还不知道吗?”张扬道,“说起来也真是运气好,我的眼光,就是那么独到,别人看不中的东西,我买下来一转手,就能赚很多钱。” “说到古玩,我们家族,其实是有传承的……”张继祖醉意朦胧的笑道,“想当年,你太爷爷那会儿,可收了不少好古董,要不是战乱遗失了,我们家哪有这么清贫啊?” “爸,你是说,太爷爷那辈,我们家是收古董的?”张扬一震,赶紧顺着父亲的口气问道。 “是的啊。只不过,太爷爷那么好的鉴宝手艺,没有传承下来。你爷爷那辈,就没学到手。”张继祖摇头叹息道,“不然的话,靠着这门手艺,也能活得很滋润了。” 张扬心想,如果我家真是鉴宝天师的传人,那应该早在康熙年间就脱离了泰山北斗这个群体,到太爷爷那辈,顶多是百年前吧,还是懂得鉴宝的。 那么,问题来了。 太爷爷那辈,那就是民国时期,家族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没能传给爷爷? “爸,家里就没有一些相关的书籍传下来吗?”张扬问道。 “书?没有。”张继祖摇头道,“连个屁都没留下来!” 张扬也就不问了。 爷爷肯定知道,自己这几个儿子,没有一个有出息的,所以,他把鉴宝天师的令牌,还有那本天书,都交给自己的初恋去保管,寻待有缘人。 而且,爷爷把书交给老奶奶的年月,应该是个动荡的岁月,那个时候,人连吃的东西都没有,张家这么穷,能不能保住这些东西,还两说呢!而老奶奶家相对比较富裕,也比较强势,交给她保管,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想到这里,张扬无比庆幸,同时又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自己,让自己重回九七年,重新继承家族传下来的这一切。 这天晚上,张扬去找伍兵,和他挤一铺睡觉。 伍兵父亲的病情,渐渐恶化,医院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 “张扬,你知道吗?医生直接对我妈说,如果你家经济条件好,那就继续在医院住院治疗,如果条件一般的话,建议你们回家休养,效果也是差不多的。”伍兵脸朝里面,语气忽然变得哽咽,“这还真是个好医生,你说是不是?知道我家穷,看不起病,不想让我们浪费钱。” 此时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对少年伍兵来说,他的悲惨命运,还刚刚开始。 伍父死后,母亲改嫁,家庭就此零散! “书是肯定读不成了。”伍兵抽泣道,“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在乎学校生活,马上就要离开了,才知道以前多么不珍惜!” “伍兵,要不,你去参军吧!部队正好招人呢,都到我们学校来招过人。”张扬替他想了一条出路,“当几年兵,复员回家,托点关系,找份固定的工作,也是不错的选择。起码生活有了着落。” “当兵?”伍兵以前没想过这事,此刻听到张扬一提,倒是怔了怔,“我能行吗?” “怎么不可以?”张扬笑道,“你身强体壮的,一身蛮力气,正好给祖国出力。” “可是,我身高不够,要是有你这么高就好了。”伍兵自卑的道。 “这样吧,我们找点关系,一定要把你送进部队。伍兵,相信我,不会有错。当兵顶多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伍兵也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现在家庭巨变,去当兵或许是最好的出路了。 “好吧,我试试。”伍兵来了兴趣。 第二天,张扬来到学校。 刚进教室门,就看到赵雅南和副校长在争执。 “赵老师,没得办法,张扬这个学生,咱们学校是不能要了。你不要老问为什么!这是学校的决定!”副校长右手很有力的挥动一下,像在做重大报告似的。 “我违反了哪条校规?”张扬正好走进来,冷笑一声,沉声问道,“学校为什么要开除我?” “张扬!”副校长推了推眼镜,“你来得正好,我正式通知你,你被学校开除了。” “等等!”赵雅南大声道,“张扬是我的学生,他表现一向都很好,学校没有任何理由,无端开除他!” “他期末考试作弊!这难道还不够吗?”副校长一脸严肃的道。 “作弊?这不可能。”赵雅南道,“期未考试的时候,监考那么严格,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机会作弊!” “他以前的考试水平怎么样?我相信,赵老师你比我们更清楚。我查过了,以前每次考试,张扬的成绩,在全年纪三百多名学生中,他排名在两百名左右!”副校长理直气壮的道。 “是,我也知道,张扬以前的成绩,的确不太好。”赵雅南道,“但这也不是开除他的理由。比他差的学生多得很,我们做教育工作的,有教无类,不能因为学生成绩差就开除他吧?” “他要是一直这么差下去,也就算了。”副校长冷眼看向张扬,“问题是,这次期末考试,他却破天荒的考了个全校第二!只比第一名的郑明哲少两分!你要知道,郑明哲一直是第一名的纪录保持者!张扬何德何能,居然能考到第二名?” 第十一章 年级第二的实力 赵雅南也是刚刚回校,连宿舍都没时间回,就来到教室了,谁知道一进教室,就接到副校长这样无理的要求。 “请问校长,我考得好,也是一种错吗?”张扬简直无语了,“王侯将相本无种,考得好的学生,倒有种了?郑明哲期期拿第一,就是理所当然?我张扬考个第二名,就犯法了吗?” 赵雅南抿嘴微笑,暗暗点了个赞。 副校长怔了怔,随即更加愤怒:“你看看,你一个学生,居然还敢顶我的嘴?” 张扬淡淡的道:“副校长,学校教育的目的,是要培养敢想敢说的人才,而不是填鸭子,教一些乖乖听话的孩子吧?” 副校长脸色一滞:“你敢说,你没作弊?” “副校长,你是不相信学校的监考老师呢?还是对自己的管理水平这么没自信?哪怕你谁都不相信,那你总相信自己的智商吧?我和那个谁?哦,郑明哲,又不在同一个考场,也就无法抄到他的试卷。那么,请问你,我能抄谁的?还抄成了全年级第二名?” 张扬一脸的平静,态度不卑不亢,字字如刀,刺得副校长满脸通红。 “对啊,校长。”赵雅南抿嘴笑道,“张扬考的是全年级第二名,他能抄谁的啊?” “这、这!”副校长眼珠子一转,厉声道,“他抄书!” 赵雅南无奈的笑了笑:“期末考试,考的大都是理解题,特别是作文和数学题,你想抄也抄不到啊。张扬这两门的考分,比年级第一名还要高。这又怎么解释呢?” “呃?”副校长实在是理亏词穷,恼羞成怒的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三年来考试都不理想的学生,忽然之间考得这么好?说给谁听也不可能相信!” 赵雅南也有些恼怒:“我相信,因为,他是我的学生。” 白芷一直坐在座位上,紧张的看着这边,这时再也忍不住,起身说道:“我也相信张扬!他在学习上付出的努力,你们都没有看到,我却看到了!” 全班同学齐刷刷站了起来,一齐说道:“我们相信张扬!” 副校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震住了,后退一步,沉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白芷大声说道:“校长,你要是不相信,那就由你抽考一门好了,你随便拿一套试题,现在就给张扬做,你看他能考多少分!” 副校长为了给自己下坡的机会,说道:“好,张扬,你敢接受考试吗?” “按理来说,我考得怎么样,那是我的事,可是,你既然对学校的监管如此不信任,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白芷同学的建议吧!”张扬淡然说道,“校长同志,请出招吧!” 副校长气得直瞪眼,对赵雅南道:“赵老师,你这里有没有试卷?” “我只有高三下学期的摸底试卷。” “很好,就拿这套。” “可是,很多内容,还没有学到啊!” “怕什么?他不是学霸吗?不是早该学会了吗?” “这不公平。”赵雅南抗议道。 张扬笑道:“赵老师,就拿摸底试卷好了。” 副校长冷笑道:“赵老师,他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张扬,你要是考不好,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赵雅南无奈的道:“好吧,那选哪门试卷?” “就选数学吧!”副校长为了刁难张扬,自然要选最难的一份。 张扬心想,你以为我读的是文科,数学是我的弱项?嘿嘿,殊不知,数学才是我的强项! 于是,在副校长、赵雅南以及全班同学的共同监控下,张扬只用一个小时,就把一份高三的摸底数学考卷给做完了。 赵雅南当场拿出答案,请副校长亲自阅卷。 副校长一个个的答案对完,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满分啊!而且他还只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这!简直是神话啊!” 张扬施施然的道:“请问,其它课目还需要检测一下吗?” 副校长震惊道:“不必考了。哎呀,赵老师,你教了个好学生啊!张扬,你要是能再进一步,考上国家重点大学,都不成问题了。” “我会努力的。”张扬傲然回答道,“我读书,不为别人,只为自己多掌握一些知识。” 副校长灰溜溜的走了。 全班同志自发的鼓掌,大喊道:“张扬,你好棒!” 张扬微微一笑,和赵雅南对了个眼神,然后坐回座位。 副校长回到办公室,就接到一个电话。 “贵民哪,你托我的事,我是办不成了。”副校长摇头叹息道,“张扬那个学生,实在是棵好苗子,我还指望他能考个重点本科,给二中争光呢!我不管你和他之间有什么过节,一个学生娃娃而已,你就高抬贵手,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了吧!就这样吧,再见!” 罗贵民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半晌说不出话。 最近诸事不顺哪! 想整白景明,结果好不容易把他弄进局里,不到一天时间,又给放了出来,听说还是很高级的领导发了话,这就让罗贵民郁闷不已了。 现在想把张扬从学校开除出去,居然也不成功! 罗贵民沉思半刻,只能再想办法。 此时,福田县二中高三六班,正在开班会。 开完会,接下来是自由活动,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寄宿生要去安排自己的住宿事宜。 “张扬,你来一趟。”赵雅南拿起书本,在讲台上顿了顿。 来到办公室,赵雅南笑道:“你居然考了个年级第二名!你这是想考北大清华吗?” 张扬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只想考一个专业,那就是京华大学的考古文博学院。因为,著名考古学家张光直曾经说,我国考古学在京华大学。” 赵雅南沉吟道:“张扬,如果你成绩好的话,不一定非得考这个专业。古玩嘛,当成自己的业余爱好就行了。而且,京大的考古专业,分数要求很高的。你如果能考那么多分,随便读个专业,也比读考古专业强。” 张扬却有自己的考虑,当下也不多说,回以一笑。 赵雅南低声道:“我们找到一份藏宝图,据说跟湘军遗宝有关系。” 张扬心想,陈伯庸手里有张藏宝图,也和湘军遗宝有关系。 赵雅南手里也有一份? 难道这藏宝图是量产的? 第十二章 找宝藏的方法 赵雅南关好门,拿出一张破旧的宣纸。 这张纸并没有装裱,上面有不少破洞。 张扬看了一眼,就发现这张图和陈伯庸的图差不多,但又有不一样的地方,再仔细看宣纸的边缘,丝丝毛毛的,像是被人撕开的。 他接过图纸,走到赵雅南办公桌前,拿起她的纸笔,在上面画了起来。 赵雅南越看越惊讶。 张扬所画的,似乎是自己的这幅藏宝图,但很多地方,又比这幅图更大更完整。 “另一半,是我在陈伯庸那里看到的。”张扬只凭记忆,就把那幅看过一眼的图画了出来。 人并不是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在乎你愿不愿意去记住它。 “陈伯庸?你是说北斗七星之一的陈老吗?” “是的,就是他。”张扬缓缓说道,“你不会不知道吧?福田商场就是陈家的产业。他家是做古玩生意的,却跑到福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开了一家最红火的商场,目的还不明确吗?” “你是说,他们也在寻找湘军遗宝?” “何止是他们?秦奋和陈家是合作关系,还有,周怀谨你认识吧?也在陈家!” “周怀谨?北斗七星的周家?” 张扬所料不错,周怀谨果然来历非凡! 难怪他和陈茵一样,肯花五万块钱,买张扬一幅复制画。 之前,张扬觉得是自己的书画技艺真的了不起,值得他们花高价购买呢! 现在,他总算明白,人家不过花点小钱,来试探他,是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 对陈家或赵家来说,张扬都是一个局外人,也是他们极力争取的人。 这样的身份,反倒成全了张扬,让他可以得到两边的情报。 “这幅图,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块?”张扬摸着下巴,看着地图,沉思道,“这个很难判断。因为每块图分开来看,仿佛都是完整的,两幅图拼在一起,似乎也能成为一个整体。” “这就尴尬了!”赵雅南犯愁道,“有了也等于没有。” “有总比没有好。如果只有这两块图呢?那我们不就集齐全了吗?”张扬笑道,“赵老师,你知道达芬奇的一个小故事吗?当时没有飞机,没有航拍机,他只步行了一遍,就把佛罗伦萨整座城市的地图画了出来。” 赵雅南笑道:“还有这种事情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张扬道:“可能是佚事吧,但是,不管真假,起码说明一个事实,古时候的人,尤其是画这幅藏宝图的人,他画地图的天赋,再厉害也比不过达芬奇吧?” “嗯,那又怎么样呢?”赵雅南很想跟上他的思维,结果发现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幅地图,以当时的条件,只是根据地形,画了个大概而已。”张扬思索道,“你这里有没有福田县的地图?” “有。”赵雅南翻出一本地图册,从中找到福田县的地图。 张扬接过来,放在自己画的地图旁边,仔细比对。 “这地图太小了,要是有一幅更具体的福田县大地图就好了。”张扬直起身子,说道,“只要能找准大概的地形位置,就不难发现湘军遗宝的所在地。” 赵雅南眼前一亮:“张扬,你真是个天才!地图好找,我们去县图书馆看看。” 张扬收起图纸:“对,还可以查阅一下本地的县志和乡绅笔记,说不定会有所记载。” 下午无事,两人顾不上吃饭,就匆匆出门,在外面随便吃了碗面条,就来到县立图书馆。 这个图书馆,张扬以前常来,但每次来,都是找小说看,从来没留意过这里还是一个史料宝库。 图书馆果然有放大版的福田县地图,清晰到乡村小路都有绘制。 张扬拿出自己画的藏宝图,在大地图上寻找比对。 农村人族群而居,千百年来就固定在此,乡间的道路,大都是围绕房屋而行,就算新修过,也是在原来基础上修建,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这样看不行。”张扬看完整幅地图,还是没有发现,说道,“得把地图挂起来。” 张扬就在图书馆里请来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帮忙,请他们用手把地图按在墙面上。 赵雅南则双手举着自绘的藏宝图,并肩站在大地图旁边。 “赵老师,把图纸倒过来看看!”张扬忽然想到,会不会是图纸拿反了。 “这里!”张扬一眼就看出相似的地方来了,走过来,从赵雅南手里拿过图纸,再次比对,“赵老师,你看,就是这里。每一条线路的走向,基本都能对上号。” “嗯,真的!”赵雅南眼前一亮。 “我看看,这是哪里?”张扬的手指,在大地图上游走,忽然停住了,“居然是这里?” “这是哪里?”赵雅南对福田县不是太熟,就算对着地图,也不知道张扬手指的那一块,是哪乡哪村? 张扬脸色古怪,缓缓说道:“我没看错的话,这是我们张家的坟山所在地。” “啊?”赵雅南怔道,“你家的祖坟?” “是的。”张扬沉吟道,“这是一座很小的山丘,在群山环抱之中,我听老人讲,这座山风水好,说是符合憾龙经中所说的,武曲尊星性端庄,才离祖宗既高昂。星峰自与众星别,不尖不园其体方。” “是吗?”赵雅南抬头,讶异的看着张扬,“你还懂得寻龙辨砂?” 张扬心想,你又在怀疑,我是不是鉴宝天师的后人了吧? “我听老人说过的,我家那几个叔伯,有事没事总爱念叨,说我家祖上埋了个好穴,家里是要出状元的。”张扬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见出什么状元啊!” 赵雅南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湘军的遗宝,会在你家坟山这里?” 张扬摇了摇头,心里的疑惑,比她更多! 都说冥冥中自有天意,难道,这一切,又是天意的安排? 两张互不相干的地图,把张扬带到了自家的坟地! 当初,张家祖上,为什么要选择这座山为坟山? 如果祖上真是鉴宝天师,那以他们的才智,略施寻龙辨砂之术,不可能不知道,这山下埋着巨大的湘军遗宝吧?如果祖上知道,为什么不把遗宝挖出来,却只用此山来当坟墓? 第十三章 君子报仇 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只有一条小路,可通村庄。 山水堂局完美,来龙入首之处,形止聚气,山势走向,一脉相连,中间没有江河分隔。有山有水,山管人丁,水管财富。完美壮观,福力较厚。峦头决定后人之成就,向水决定后人之财富。 “这就是你家的坟山?风水宝地啊!”赵雅南站在张扬身边,随他一起,向张家的祖坟一一上香礼拜。 张扬嗯了一声:“如果你们的图,就是湘军遗宝的藏宝图,那就不会有错,就是此地。赵老师,你看看,觉得那宝藏的入口,应该在哪里?” 赵雅南四下观望,说道:“寻宝是最难的事,好不容易找到地方,还得想办法寻找入口。” 张扬笑道:“再难也比不上盗墓难。” 赵雅南抿嘴一笑:“那当然了。我们围绕这山走一圈。看看地形。” 两人从图书馆出来,就直接租了个车,来到村里,也不回家,摸着小道,来到了坟山。 围着坟山走了几圈,两人商议了半晌,仍然毫无发现。 “弄把扎子来,”张扬沉吟道,“看看下面的土层,可以帮助我们判断。” 赵雅南道:“有点难度,这里本来就是坟山,这边的土地,都被人挖过。除了你们张家,这么久以来,是不是也当过其它人的坟山?如果以前也是坟山,那这片地,早被人翻遍了。” “湘军的遗宝,会有多大?”张扬看看四周,说道,“这座小山,埋得下吗?当初他们并不匆忙,有的是时间,既然要把宝贝藏起来,肯定要找个隐蔽和安全的地方。如果你是他们,会选择这里吗?” 村庄是依山傍水而建,对坟山形成了一个大包围的方式,最近的村民家,离坟山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 “这个很难说。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也不相同了。也许当初这坟山周边,还没有这么多人居住。”赵雅南思索道,“也许,他们的目的,就是想依靠周边的村民,帮他们看守这批财富。” 张扬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说道:“如果宝藏真在这下面,那我们最难的,是怎么避开众人的目光,来挖掘这批宝藏!” 赵雅南也想到了这个难题,蹙眉沉思。 张扬看看天气向晚,说道:“我们先回城吧,下个星期,我们带扎子来,先确定下面有没有宝藏再说。” 赵雅南问道:“要回你家去一趟吗?” “不了。”张扬摇了摇头。 赵雅南嗯了一声,两人沿着山路离开。 “扎子不好弄。”坐在去县城的车上,张扬说道,“这种专业性很强的工具,一般的铁匠不会打。洛阳铲就更不好弄了。” 赵雅南笑道:“看电视和小说,人家盗个墓也好,找个宝藏也好,怎么那么容易呢?要什么有什么,东成西就。” “人家那是编出来的,真正行动的时候,哪有这么简单?”张扬轻轻一笑,“便是一个最简单的工具,如果事先没有准备的话,就会变得很难。” “除了扎子等工具,还有其它方法,可以探测地下的宝藏吗?”赵雅南问道。 “赵老师,这方面,你不是比我更专业吗?”张扬似笑非笑的道。 赵雅南娇嗔的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古玩世家,又不是盗墓世家!” 张扬高举双手求饶:“我随便说说的。除了这些工具,高手用罗盘,也能找出宝藏或墓室来。” 赵雅南想到他是自己的学生,就不由得好笑,自己一个老师,居然在他面前撒娇! “嗯,你能行吗?”赵雅南转过脸,看向窗外。 这个时候去县城的人很少,两人故意坐在最后排的座位上,说话声音又小,并不怕别人听见。 “你太高估我了,罗盘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哩!”张扬摇了摇头,“不过,原理的话,应该跟解数学方程式是一样的,当初他们埋宝的时候,就是根据山川地理、日月星辰的运转,来进行点穴定位,我们再通过罗盘,进行解方程式,找出他们的定位点来。” “咦,你挺在行的啊。”赵雅南抿嘴笑道,“要不要试试看?说不定,你真能成为一代风水大师哦。” 张扬道:“你别恭维我了。说正事吧。这个周末,我去找村里的铁匠,看他能不能打出扎子来。” “你村里的铁匠?就不害怕他起疑心吗?”赵雅南道,“要不,就在县里找个铁匠试一下?” “也好,这个事情,只能交给你办了。” “好吧。你的任务,还是学习哦,你别本末倒置了。” “是,赵老师!” 有一件事情,张扬一直记在心里,那就是报复罗贵民。 一面想着怎么挖湘军遗宝,一面谋划着怎么设局,让罗贵民吃不了兜着走! 罗贵民是官,民不与官斗,斗也斗不过,就算豪气冲天,拿刀子捅他几下,最后坐牢房的,还是自己,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回到学校时,张扬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眼下能报的话,那就最好! 回到学校的当天晚上,张扬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写了一封匿名信,下课后投进了学校的邮筒。 收信人一栏,写的是:县文物所尊敬的罗贵民领导亲启。 如张扬所料,这封信投寄之后,如泥牛入海,毫无消息。 周五快放学的时候,张扬又把两封信,投进了学校的邮筒里。 其中一封,写给远在苏南市的苏苓。 另一封,则是寄给县文化局的刘文庆局长。 如果不出意外,下周一,刘文庆一上班,就能看到这封信。 而这封信露面的时候,也就是罗贵民接受惩罚的时候! “张扬,你回去告诉家长,这个周末,我会到你家进行家访。”赵雅南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布了此事。 这也不意外。 毕竟,张扬忽然从年级二百名,提升到了年级第二名。 而副校长,又差点把张扬给开除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班主任要去张扬家里家访,也在情理之中了。 “好的,赵老师,欢迎你来家访。”张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第十四章 技术活也是体力活 赵雅南到张扬家,受到了热情的款待。 张继祖夫妇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对老师极为尊重,况且又在正月里,农村人待客是十分隆重的。 赵雅南有些受宠若惊,连说不必客气,我就是来坐坐,没想到给你们添这么大的麻烦。 在张家人概念中,只有孩子在学校犯了大过错,或是捅出了大祸事,老师才会来家访。 所以,张继祖热情款待的同时,又无比忐忑,局促的搓着手,脸色因为酒精的作用,变得通红:“老师,是不是张扬在学校闯祸了?您放心,我一定狠狠的教育他!张军,去拿竹条来!” “别激动,别着急,别拿家法!”赵雅南连忙放下茶杯,笑道,“张扬同学在学校表现得很好,没有闯什么祸,你们不要打他。” “老师,你别护着他,人不打不成器,竹条底下出好人!”张继祖高声道,“他必定是做什么坏事了!” 王素兰站在旁边,双手不停的在衣襟上擦着,表情紧张,但没有询问。 奶奶笑眯眯的坐着,高兴的看着一屋亲人。 只要人都在家,奶奶就特别高兴。 “上次期末考试,张扬取得了全年级第二名的好成绩!”赵雅南赶紧把张扬最好的表现说了出来,以消除张家人的顾虑。 “啊?我弟这么厉害啊?”张军笑道,“全年级第二,能考上重点本科了吧?” 张继祖却是牛眼一瞪:“什么?老师,张扬他作弊了?抄谁的啦?情况很严重吗?” 赵雅南强行忍住笑意,瞥了张扬一眼,心想在你父亲眼里,你就没一点好? “张爸爸,张扬考得好,并不是抄了谁的,他是全年级第二名,我们班级第一名,还能抄谁的啊?”赵雅南抿嘴笑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是表扬他的。” 张继祖呵呵笑道:“不要表扬,我家二小子,好不容易有点进步,受不住表扬,这孩子,就该鞭策!老师,我要拜托你,我要狠狠的拜托你,对他千万不要手软,该管教就给我严加管教!他要是不听话,你告诉我,我来打他!别看他现在能赚钱了,但是,哪怕他当了大总统,也是我的崽!我还是能管教他的!” “张扬他很懂事,性格好,成绩也好,人长得也很帅气,你们教出来一个好孩子啊!”赵雅南不吝赞美之词。 聊了一会儿天,赵雅南笑道:“这乡村景色,美丽宜人,张扬,你带老师去爬山吧?” “对,扬扬,你带老师走走看看。老师,中午来我家吃饭啊。”张继祖起身说道。 赵雅南笑道:“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张继祖和张军去屋后,他们正准备推倒老土屋,建新房子。 王素兰、张琳和陈红梅三个女人,开始张罗午餐。 “张扬,你看看,这个合用吗?在县城找老铁匠打的,用的配方,是你所说的,铜七、精铁二、铅一,外面涂了明矾。”赵雅南从背包中掏出一把特制的U型铲。 “这是扎子啊!”张扬在博物馆里看到过洛阳铲和扎子,也知道这些工具的制造流程,仔细看了看手中物,惊讶的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小镇铁匠可以打造出来的,尤其是那U型的弧度,看上去是圆形,其实不圆也不扁,这个度,不是一般铁匠能掌握的。 更让人惊喜的是,一般的扎子,装的把,是带韧性的木头,而这把扎子,装的精钢打造的镙纹管,可以拧进拧出,全部拉伸出来的话,长达十几米! 这简直就是摸金探宝的必备神器! 而且,仔细察看的话,这把扎子并不是新物,已经被人用过了! 他抬起头,深深的看了赵雅南一眼。 很明显,这把扎子,是赵雅南自己带来的! 他也没有拆穿她的话,笑道:“我们这就去山上。” 过完元宵节,村里年轻人大都出去工作了,这个时节,没有人进山。 张扬和赵雅南来到山上,避开坟堆,选取地点,用扎子取土察看。 他身体站直,两腿叉开,双手握杆,置于胸前,铲头着地,位于二足尖间,用力向下垂直打探。 扎子使用起来,比洛阳铲轻便,但也是个技术活,更是个体力活,不懂的人,根本带不上土。 张扬只有理论上的知识,今天还是第一次实物实地操作。 扎子左旋右转,往下深钻,只打了几米深,张扬双手上都起了泡。 “我来。”赵雅南微微一笑,从他手里接过扎子。 别看她是个俏丽美女,但干起活来,比张扬熟练得多,也有力得多,看她手法,用起来格外的轻松,看来没少学习和使用。 不一会儿,赵雅南就提出深层土壤。 让他们失望的是,连取了十几个点的土壤,看到的都是紧实的原生土层,并没有夯土层,也没有掏出来后人动过的熟土。 “张扬,我们是不是找岔了?”赵雅南出了一身香汗,丢开扎子,就地找了块石头坐下休息,“这里根本就没有深挖过的痕迹。” 张扬手搭凉棚,四下观望。 “赵老师,不管是洛阳铲,还是扎子,都是后人发明的东西,李鸭子发明洛阳铲,才不过区区七十几年呢!以前的人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探宝了吗?”张扬道。 “有啊,罗盘!”赵雅南笑道,“还有,最厉害的就是自己的双眼。” 张扬思索道:“赵老师,如果地点没有错,那一定是我们想错了。地图上标的点,在现实中也许会有偏差。宝藏不一定在这座坟山下面。” “嗯,那附近都找找看?”赵雅南看着群山峻岭,不由得苦笑,“这工作量可大了。” 张扬没有搭话,他在入定,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和天间山川融为一体。 他缓缓闭上双眼,感受风和水的流动,日月星辰的变化。 所谓的风水也好,占星术也好,无非就是通过大自然的变化,找出一个吉位! 这个吉位,在自然界各种元素的交汇下,处于最优势的位置。 有句老话说得好,上个茅厕,还要看风向呢,你要是蹲在逆风之地方便,那肯定要臭得多! 何况是这么严谨的墓葬和埋宝,当然要选择最佳位置,抛开其它迷信不讲,防水浸、防潮湿,最好还能防盗贼,这几个要素,就是风水大师必须考虑的。 张扬忽然睁开双眼,定定的看着远处一个小山坡。 第十五章 涉险 “赵老师,我们去那边看看。”张扬指着那个小山坡,“我记得上面有个溶洞。小时候我还进去看过,村里也有不少大人深入过,听说里面很深,没有人到过底部。你说,湘军的遗宝,会不会就在那个洞里?” 赵雅南失笑道:“这怎么可能?这样的石洞,是天然的,也是露天的,谁都可以进去,湘军的埋宝人再不济,也不可能把宝藏埋在这里面吧?” 张扬沉吟道:“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赵雅南怔道:“石洞藏宝?有可能吗?” 张扬道:“石洞就是天然的洞穴,空间又大,只要稍加掩饰,想找到宝藏也是很难的。” 赵雅南点点头,收起工具,和张扬前往山坡。 山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硬生生开出一条小路来。 小路通到石洞前就消失了,能有闲工夫爬到这上面来的村民,也就是想到石洞里来玩玩的。 赵雅南从背包里掏出两个手电筒,笑道:“我以为今天可以找到宝藏入口,所以把装备都带齐全了。” 张扬接过一个手电筒,率先进入洞穴。 洞穴很大,入口顶部,有两只角形的小洞。 “张扬,你有没有觉得,这座山洞,很像一只龙的形状?”赵雅南一边看一边问。 “嗯,我小时候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张扬笑道,“我当时还想,这石洞里面,是不是上古时期,神龙的栖身之地?”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观察,渐渐往里面深入。 洞势是往下走的,入口处其实已经是石洞最高部分了。 在黑暗中,感觉时间流逝得特别快,两个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听到嘀嘀嗒嗒的水声。 “这下面有暗河。”赵雅南道,“地下水流经山下,从石缝间涌上来。” 张扬侧耳听了一下,说道:“我们村里的人,最多就是到达这里,听到水声,觉得下面就是洞底,就会走出去了。还有人说,这里是九泉之下呢,小时候,我们可被吓惨过。” 再往下走,越来越冰凉,前方是一处峭壁,洞穴到此,突然形成一个很大的断层,下面黑黝黝的一片,强光手电的光芒,也照不到底。 “我下去看看。”张扬一个深呼吸,鼓起勇气道,“就当探险也好。” “不要下去了吧?”赵雅南趴下来,拿手电筒不停的探照,“这下面很深,很可能是个无底洞。这样的洞穴,在没有人为的开发之前,就算要探索,最好先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太危险了。” 山洞里面,说话会有回音,但到了这里,回音却消失了,仿佛这下面是个无底的黑洞,能吞噬一切。 张扬道:“我们现在离开,那就是半途而废。你包里应该有绳索吧?你在上面拉住我,我下去。如果绳索放完,我还到不了底,我们就走。” 赵雅南沉思片刻,说道:“你在上面,我下去。我体力比你好。” “这不是体力好不好的事,我是男生,遇到危险,当然是我先下。” “你也知道这里很危险!我是你的老师!你得听我的!” “在这里,没有师生之分,只有男女之别。快点,别磨蹭了。”张扬霸道的说,直接打开她的背包,果然从里面掏出一卷特制的长绳,虽然不粗,但很牢固。 赵雅南把扎子的钢把拧开,将扎子打进地面,又将绳索绑牢在钢把上,说道:“我只给你十米的高度,如果够不着地,你就赶紧上来!十米,都有三层楼高了。” “好吧!”张扬把绳索的另一端,绑在自己腰上,紧了紧绳子,然后沿着峭壁往下。 这下面很潮湿,又从来没有人下去过,石壁上滑得很,张扬刚下落了一米多,脚底下打滑,身子整个就悬空了! 还好绳子的上端,系在扎子的钢把上,不然,单凭赵雅南的拉力,肯定会一起掉落下去。 “张扬!你还好吗?”赵雅南担心的喊道。 “我没事!”张扬稳住身子,回到石壁上,双手找到抓握点,慢慢往下落。 “够了,张扬,快上来吧!这下面不知道有多深呢!”赵雅南不敢再往下放绳索了。 “再往下一米!”张扬的喊声,已经变得不那么清晰了。 赵雅南试着松了一点绳子。 忽然,下面传来张扬的一声喊叫,紧接着是巨物落水的扑腾声,然后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张扬!”赵雅南提着空荡荡的绳子,手心一片冰凉,大喊一声,“张扬,你还好吗?快点回答我,别吓我!” 下面没有任何回应。 手电筒照到的地方,全是黑暗。赵雅南不知道下面的情况,又不敢贸然下去,急得不知所措。 这一刻,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要让张扬卷进这场寻宝的是非中来? 他学习成绩这么好,前途无量的人才,就这么淹死在这山洞里了? 赵雅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除了不停呼唤张扬的名字,她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做什么好。 忽然,隐隐传来脚步声响,还有人声! 赵雅南关掉手电筒,静下来,听外面的说话声。 “明明看到他们上了山,一转弯就不见人,肯定是进这个洞来了,怎么会不见了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奋?”赵雅南无比震惊,暗自思忖道,“他怎么来了?” 另一个娇俏的女声响起:“原来张扬的班主任老师,就是赵家的赵雅南啊?你们怎么不早说?秦奋,你和赵雅南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看你对她很熟悉啊!” “陈茵,你可真会想!我们北斗七星,几大世家之间,谁还不认识谁?”秦奋回答道。 “我只知道赵家有个女儿叫赵雅南,虽然也见过她两面,但哪里想到,她会跑到福田二中当个老师?” “嘿嘿,当老师怎么了?周怀谨不是跑来当小官了吗?” “小官总比老师强吧?以她赵家的身份地位,要安排她什么职位不行?非得这么低调?” “当老师才好,连你都不知道她来了福田……咦,这里有人来过!” 他们的手电,朝赵雅南这边照了过来。 第十六章 七星夺宝 “这里的土明显有松动迹象,还有这凌乱的脚印,都证明有人来过。”秦奋走到断崖边,蹲下身子,仔细察看,又朝峭壁下面照了照,只见一片漆黑,“这里已经到底了,下面可以听到流水声,应该是暗河了。” “怪事,他俩人呢?难道凭空消失了不成?”陈茵也朝下面照射,但手电筒能照到的地方,全是黑的,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周怀谨只看了一眼,就收回手电,颇有哲理的说道。 “赵雅南不会拉着那个男生去做什么不可描述之事了吧?”秦奋嘿嘿笑道,“孤男寡女,又是跑坟山,又是钻山洞的,准没干什么好事!” 陈茵秀眉微蹙:“这怎么可能?他们肯定是在寻宝!我们已经确认,张扬就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他又和赵雅南在一起,唯一的可能,就是寻宝。刚才我们在坟山上发现的扎眼,就是他们寻宝留下来的证据。” 周怀谨叹道:“张扬同志不愿意和我们合作!原来是找到了赵家!赵家得到了鉴宝天师相助,以后古玩江湖,就更加波诡云谲了!” 陈茵俏脸微微一撇,倔傲的道:“谁说的?赵雅南只是他的老师,欺骗了他的感情而已!我看,张扬是个有主见的人,不可能这么容易被姓赵的操纵!” 秦奋起身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湘军遗宝,谁得到这个大宝藏,就能赢得此次夺宝大战的胜利,成为北斗七星的宗主,领袖古玩行!” 陈茵娇声道:“北斗七星?你别忘了,鉴宝天师已经回归古玩江湖!如果是张扬得到湘军遗宝,那鉴宝天师,将重振雄风,独领古玩风骚!” 秦奋脸泛戾色,冷哼一声,昂然说道:“近三百年来,一直是我们秦家统领古玩行,什么鉴宝天师?什么张家人?早就见鬼去了!就算他们重出江湖,也早不是我们秦家人的对手!” “秦奋,你别把话说得太满了。赵家人也不是好对付的。”陈茵细声细气的说道,“现在的古玩行,不比以前了。谁能笑到最后,且看寻宝之旅的结果吧!” 三人说着话,朝外面走去。 镜头仍然留在峭壁处,脚步声渐远,完全听不到任何声响了。 完全的黑暗中,只听得见下面流淌的水声。 忽然,洞顶的石钟乳上,跳下来一个人影! 人影落地之后,飞快的打开手电筒。 灯光映照下,露出赵雅南那焦急、担忧的脸庞。 刚才听到人声后,她就迅速收起装备,攀爬到了洞顶,藏身于巨大的石钟乳之间。 陈茵等人再晚走两分钟,赵雅南就会坚持不住,手臂酸痛而显身了。 “张扬!”赵雅南双手握在嘴边,朝下面喊道,“我数一二三,你不回答我,我就下去寻你!” “赵老师!”张扬颤抖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你可算出声了!吓死我了!”赵雅南伸手拍拍胸口,刚才她是真的担心死了! “放绳索下来,拉我上去!”张扬牙关颤抖的说道。 “好!”赵雅南赶紧拿出扎子和绳索,重新扎好扎子,绑好绳子,扔下峭壁。 “好了!”不一会儿,张扬回答道。 赵雅南拉动绳索,将张扬拉了上来。 张扬浑身湿透,水淋淋的,冷得直打颤。 赵雅南一边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说道:“快点把湿衣服换下来!” 张扬嗯了一声,三下五除二,浑身脱了个精光。 赵雅南把衣服递过去,看到他光溜溜的身子,不由得羞红了脸,但也没有说什么。 “赵老师,你很紧张我吗?”张扬把她的外套,围在自己腰间,遮住下面,玩世不恭的笑了笑。 “你是我学生,又是我带出来的,你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能不紧张你吗?”赵雅南白了他一眼,“刚才怎么回事?” “绳子是绑在我身上的,除非我自己解开,不然,我怎么会脱离绳子?”张扬温和的笑道,“你这叫关心则乱!” “我哪想那么多!”赵雅南失笑道,“也有可能,是怪兽来了,把你吃掉了呢?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谁知道有没有不明生物?” 她随即紧张的询问道:“你掉落水里这么久,怎么一直不说话?” 张扬脸色忽然变得严肃,问道:“先不说这些。赵老师,寻宝大战是什么啊?北斗七星争夺古玩行的领袖,又是怎么回事?” “这?”赵雅南微微一讶,“你都听到了?” “我就在下面,当然听到了。”张扬淡淡的道,“你是在利用我?帮你寻宝!你是想争夺北斗七星的宗主之位?” “张扬,你听我说,这事情说起来很复杂。”赵雅南双手抱在胸前,组织言语,“有关鉴宝天师和泰山北斗的传说,想必你也知道了不少吧?” “嗯,我问的是,夺宝大战,是个什么鬼?”张扬始终掌握谈话的节奏。 “改革开放以后,古玩热渐渐兴起,但国内的文物市场,一直是一盘散沙,虽然国家有诸多相关的文物机构,但都没有哪个机构,可以成为执牛耳的存在。至于民间的收藏界和古玩界,更是自由散漫,作假、制假、售假之风,愈演愈烈,祖宗规矩日益败坏,却没有一个人能收拾这种残局。” “嗯,文物界的确是该整顿了。”张扬点头称是。 “所以,国家相关机构,还有我们北斗七星,一起开了个会,决定选出一个宗师级的人物,由他来统领当代古玩界。” “寻找湘军遗宝,就是选拔赛?” “可以这么说。毕竟,谁能找到这个宝藏,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赵雅南道,“张扬,就是这么回事,老师并没有想过要隐瞒你什么。还有,陈茵说,你就是鉴宝天师的传人?是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张扬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就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一切都是他们自以为是。” “嗯,好吧。那你在下面,有什么发现吗?”赵雅南把话题拉回来,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赵老师,你看看这个。”张扬拿起地上的湿衣服,从口袋里面摸出一个金锭来! 第十七章 别有洞天 “啊?”赵雅南惊喜的大叫一声,“金元宝!这是哪里来的?” “赵老师,我们发财了!我找到宝藏了!”张扬难掩得意之色,笑道,“从地下河游进去,里面还有一个隐蔽的大石洞,被这条地下河隔断了。宝藏就在那个石洞里!” 赵雅南脸上,泛起五彩光芒,接过他手中的金锭,仔细察看:“这真是清代的金元宝!” “赵老师,我可以辍学了吧?”张扬嬉笑道。 “为什么?”赵雅南抬头看着他,不解的问。 “赵老师,里面的珍宝,数不胜数!”张扬哈哈笑道,“我们都这么有钱了,还用得着读书吗?” 赵雅南忘情的扑过来,一把抱住他,高兴的笑道:“张扬,你太棒了!不过,读书是为了充实自己的人生,而不仅仅是为了得到财富。所谓君子忧道不忧贫,我们求知,就是为了求道,我们的道,就是文物的真谛!” “呃?”张扬本来很冷的,温香软玉在怀,顿时浑身燥热。 赵雅南感受到他身上硬梆梆的变化,羞涩的松开他,轻咳一声,说道:“张扬,对这些宝物,你有什么想法?” “赵老师,”张扬沉吟道,“所有东西,我们一人一半。你是北斗七星的传人,我相信,真正的国宝文物,你也不会拿出去卖。我得到的文物,也不会卖,我准备开一家自己的博物馆。你看如何?” “张扬,这正是我想说的话。”赵雅南笑吟吟的道,“我们做古玩这一行的,需要的,不仅仅是金钱而已。你别看我们家大业大,其实,真正的金钱却不多,这么多代人的积累,也许比不上一个亿万富翁。但是,我们的财富,并不体现在纸币上。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张扬道,“里面的宝藏,有不少金银财宝,卖掉这些,也足够我们积累资本了。” 赵雅南俏丽的容颜,变得无比娇艳:“张扬,你太厉害了,我相信,你就是鉴宝天师的传人!除了你,还有谁能找到这批宝藏啊?这次的夺宝大战,胜出者就是你!你可以复出,重振鉴宝天师的雄威!” 张扬却是缓缓摇头,丝毫没有她的兴奋,说道:“别说我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就算是的,我也不想就这么出山。” “为什么?”赵雅南道,“不管你是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你有这方面的本事,而陈茵他们又承认你的身份,这就足够了。就算你不是,也可以冒充一下,这样一来,你可以名利双收,得到别人几辈子也得不到的地位!” “赵老师,你想过没有,当年的鉴宝天师,为什么隐居?为什么退出古玩江湖?”张扬脸色坚毅的道,“我如果真是他的传人,不是应该尊重先祖的意愿吗?” “这?”赵雅南惊叹于张扬的性格,诚如陈茵所言,别看他年纪小,却是一个极富主见的人! “所以,我不会承认鉴宝天师传人的身份。也不会去争夺什么古玩宗师的地位。”张扬做出了决定,心情一畅,“赵老师,这宝藏,可以说是你找到的,你可以胜出这场寻宝大战了。” “张扬,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才能做多大的事,坐多高的位置!”赵雅南沉吟道,“如果不知道你的存在,也就罢了,现在有你在,我是不可能再去当文物宗师了的。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可是,纷杂的古玩江湖,需要一个领袖人物。你们赵家本就是七星传人,现在你去坐上宗师宝座,也算得上实至名归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吗?我所不为也。”赵雅南轻轻摇头,“我想过了,这个宝藏,我们平分了,就不公诸于世。古玩行的乱象,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我能引导和左右的。那就让它继续乱下去,等待真命天子出世平乱吧!” 张扬笑道:“好吧,随便你。只不过,我们不公开的话,估计陈茵他们还会继续寻找。” “对了,陈茵他们是跟踪过来的,”赵雅南问道,“你之前和他们接触过吧?” “是的。”张扬没有否认,“从苏南市回来后,我去过陈家。陈家举办元宵节鉴赏会,我去看了看,没想到,他们是在试探我,想确定我是不是鉴定天师的传人。” 接下来,两人从外面捡来木柴,就在洞里烧起了火,把湿衣服烤干。 张扬冰冷的身体,烤火之后,渐渐回暖。 “赵老师,你要不要下去看看宝藏?”张扬穿好自己的衣服,笑道,“如果你不怕冷的话。” 赵雅南当然很想进去看看宝藏,但她轻轻摇了摇头:“太冷了,我最近身子不太舒服,不敢碰冷水。” “身子不太舒服?”张扬疑惑的反问,随即看向她某处,深深的哦了一声,“你来亲戚了?” “你好不正经!”赵雅南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接触到张扬那火辣辣的目光,赵雅南总有一种被他剥得光溜溜的感觉。 他明明只是一个小男生,可是为什么会有那种看穿一切的眼神呢? “这个藏宝点,我估计是很安全的。就连陈茵他们到了此地,也没有怀疑到这里。”张扬沉吟道,“而且他们现在对我们盯得很紧,我的意思是,过一段时间再来取走宝藏,你觉得呢?” “我没有问题。”赵雅南笑道。 “等你身上好了,我们一起进去一次,把宝藏清点一下,这样就不怕对方耍什么诡计名堂。”张扬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我们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赵雅南讶异的看他一眼,心想张扬行事,事事出人意表!这个少年人的思维,比她还要成稳得多! 两人把火堆熄灭,抹平一切证据,然后离开。 张扬知道陈茵等人就在附近监视,接下来的周末时间,他哪也不去,就安心待在家里看书写作业,周日下午,按时返校。 明天就是星期一,张扬很期待即将到来的惊喜。 上周五,张扬精心设计了一个局。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会有结果。 罗贵民这个人渣,该接受惩罚了! 第十八章 引火烧身 周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但并没有发生张扬期待中的事情。 午餐时,张扬看到,罗永玉坐在五班的一个女生身边,谈笑风生。 撩不到白芷,这家伙马上转移了目标。 虽然吃不到葡萄,但罗永玉并不觉得白芷这颗葡萄是酸的,相反,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最好的。 哪怕坐在其它女生身边,罗永玉的贼眼,也时不时的瞥向白芷这边。 看到白芷和张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罗永玉恨得牙根痒痒的。 “张扬,你都考年级第二名了。我还在五十多名徘徊。”白芷幽幽叹道,“再这么拉开差距,我们就考不进同一所大学了。” “同一所大学?”张扬忽然怔住。 “对啊,难道你不想和我在同一所大学读书吗?”白芷一脸的理所当然。 张扬这才意识到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 自己成绩提升如此之大,再冲刺一下,考进自己理想中的学校,应该问题不大。 可是,苏苓呢? 以她的成绩,能考进京华大学吗?以前的她,只能考个普通的二本啊! 至于白芷,他倒没有多大的想法,进不进同一所大学,并无多大区别。 不想打击白芷的积极性,张扬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理想学校和专业。 “一起努力,我帮你。”张扬微微一笑。 高三毕业季,课业繁重,学校的醒目地点,都贴着离高考还有多少天的倒计时牌子,校长三天两头的开动员大会,任课老师每节课的前两分钟,都要先提醒全班同学一遍,离高考还有多少天,高考对你的人生有多重要!总而言之,高考就是龙门,跃过去就化龙! 张扬虽然是过来人,还是被这种紧张的气氛感染了。 当你身边所有人都为了一件事情拼尽全力时,你也会情不自禁的投入其中。 二中的学生们,午休时候不再回宿舍睡觉,而是坐在教室里复习功课。 外面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很多学生跑出去观看。 孙明明跑出去看了一眼,又跑回教室,大惊小怪的喊道:“学校后面来了好多警车!大家快去看!” 张扬桌面上,摊开一本数学书,但他却在博物馆里翻阅和学习,对外面的吵闹,听而不闻。 白芷忍不住跑了出去。 只见学校后面的小山旁边,停了很多小车,其中有好几辆警察车,还有消防车和救护车。 看这阵仗,谁都知道发生了命案之类的事。 同学们纷纷猜测,不知道那边出什么大事了? 孙明明一脸神秘兮兮的道:“我听人说,这后面死了好几个学生,还是很漂亮的女学生呢,死得很惨,我告诫你们,特别是女生,下课以后,千万别一个人回家,这世界,太危险了……” “孙明明!”赵雅南不知何时出现在同学们后面,大喝一声,“你在这里乱说什么?散布谣言,是一种犯罪!” 孙明明赶紧闭嘴,低下头去。 赵雅南指着教室:“六班的同学,都给我回去!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们这么清闲是不是?等下发两套试卷给你们做!” 白芷等人乖乖的转身回到教室。 全校师生,大概只有赵雅南和张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就连赵雅南也不清楚,政府部门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有人误入盗洞了? 不可能啊,赵雅南搬走里面的财物之后,又封死了盗洞。 那么,公安又是怎么知晓的呢? 赵雅南站在走廊上,看着后山的动静。 县里的文化局、文物所成员,几乎全员出动,公安、武警、消防、医院各部门协同作战,上百号人和十几辆车,把整个后山都围满了。 人多力量大,在挖掘机的努力下,盗洞很快就被挖出来。 紧接着,一具接一具的已经腐烂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这一阵子,福田县的气温都很低,尸体又深埋在土中,腐化程度并不大,但看到的人,还是吐了。 晚上,寄宿生就寝时,后山还是灯火通明,白天来了多少人,仍然有多少人在加班工作。 张扬只是淡淡的看了那边一眼,就回宿舍睡觉。 第二天,后山又忙碌了一天,警戒比昨天还要严。 除了昨天的车辆,又来了好几辆省城牌照的车,听说是省文物局和博物馆的领导都来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后山都是被封锁的。 张扬虽然知道事件肯定会闹大,但还是这么做了。 其一,当然是为了报复罗贵民。 其次,也是为了保护古墓中的文物。 古墓里的文物,虽然大都被赵雅南拿走了,但里面还是有很多东西,是她搬不走的,比如棺椁等大物件。 而这些东西,对考古研究和历史学术研究来说,却有着特别意义和重要的价值。 这次省里来人,也在张扬意料之中。 事情不闹大,罗贵民的惩罚就不会大!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 这个周末,赵雅南和张扬做好了万全准备,偷偷潜进石洞,来到藏宝点,对里面的宝贝进行了一次清点。 张扬他们高估了当时的湘军。 最起码,高估了埋藏这批宝物的湘军。 当时的湘军,是有很多分支的,而且大都是地道的农民组成,战后就解散,回家务农了。 这支军队的整体素质并不高,虽然能征善战,骁勇异常,但文化程度普遍偏低,很多人大字不识一箩筐。 因此,他们在攻占城市后,只收集金银财宝! 所谓的花瓶瓷器,哪怕你是唐宋的,哪怕再精美,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摆设,顶多用来吃饭喝茶,至于古玩字画,对他们来说,非但觉得无用,反而觉得是一种累赘,你说这青铜器值好几百大洋,卖了可以换钱?那还不如直接拿大洋划算,还省得找人去卖! 满满一洞宝藏,全是金银财宝! 张扬和赵雅南既是惊讶,又是感叹,更多的是无奈的叹息。 “也算不错了,最起码,这些首饰,也还算是个文物,虽然年代并不久远……”张扬如此安慰道。 赵雅南哭笑不得:“我还以为,找到湘军遗宝,会有很多古玩文物呢,谁料到,还不如一个真君墓!这些金银器,最好的变卖方法,是熔成金块卖钱。” 张扬嗯了一声,笑道:“这也能卖不少钱了,赵老师,变卖的重任,就交给你了,你门路广,朋友多。” 赵雅南忽道:“张扬,是不是你举报的?我说真君墓。” “是的。”张扬坦承道,“如果不让文物部门来整理的话,里面很多文物,都会腐朽烂掉,那就太可惜了。” 赵雅南蹙额道:“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很容易引火烧身!” 第十九章 高考! 火,说来就来了。 周一刚上学,刘文庆带着人马,就杀到福田县二中来了。 文化局、公安局的人,来了十几个,气势腾腾。 他们先到校长办公室进行调查询问,然后又分开到各个班级调查。 张扬当初投递信件时,故意放进学校邮箱的。 学校就在后山旁边,由这边投出去,最能引起别人的关注,就算顺着邮戳查过来,也很好解释,就说是某天晚上,无意中发现后山有异常就行了。 刘文庆亲自来到高三六班。 他先找赵雅兰了解情况,当然一无所获,后来又来到班级,当众询问,同学们都回答说,并没有写过这样的信,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只有白芷,隐约知道一点情况,但也没想到张扬身上去。 火,来势汹汹,去势也快。 调查了半天,刘文庆等人一无所获,只能离开。 第二天,白芷来上学,高兴的对张扬说道:“告诉你一件特别开心的爽心事!” “哦。是什么事?”张扬明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却装作兴趣满满的问道。 “罗贵民被开除了!”白芷一边说,一边拍着手,“真是大快人心,太解恨了!” “嗯,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有些太轻了。”张扬淡淡的道。 白芷却是无比高兴,说道:“他少了这个平台,以后还想靠古玩骗人家钱,就没那么容易了!” “嗯,那确实。”张扬笑道,“你解气就好。” “张扬,是不是你做的?昨天我舅舅他们来学校调查,我就想到,可能是你写的信吧?我问过舅舅了,舅舅说,信是用左手写的,看不出字迹,显然写信人有意隐瞒身份,还有,写信人在写给我舅舅的信里,特意提到,他之前曾写过相同的信,寄给了文物所的罗所长,可惜并未引起他的重视。罗贵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玩忽职守,才被开除的。” “是不是我,有那么重要吗?不管是谁,只要罗贵民……” 张扬话还没说完,白芷忽然凑过来,在他脸上印上一吻。 “谢谢你,张扬!”白芷羞涩的低头道,“我知道是你,也知道你是为了我。” “呃?”张扬摸摸被她吻过的脸,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一直在等苏苓的回信,但两个星期过去了,也没有等到。 那封信,有如泥牛入海,杳无音讯了。 临近高考,张扬也没有时间去苏南找她。 白驹过隙,时光荏苒。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 张扬又写了一封信,寄给苏苓,主要是和她商量填报志愿的事情。 投寄之后,张扬就在等候回复。 然而,直到高考前,也没有等到苏苓的回复。 高考前的几次摸底考试,张扬和白芷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张扬稳居年级第一名,而白芷的成绩,也得到了大幅提升,进入了年级前十名。 让张扬焦虑的是,苏苓还是没有回音! 信是寄到她学校的,她不可能收不到! 那么,为什么不回信呢? 不管你是否准备好了,高考如期来临。 张扬虽然经历过一次高考,但时间太过久远,早就忘记当年考的是什么内容了。 他唯一记得的,就是作文,还有几道特别难的数学题。 高考之前,他把这些题目,都教给了白芷,也寄给了苏苓。还以辅助题的形式,告诉了全班同学。 至于他们是不是记住了,能不能领悟到,有没有消化掉,那就是他们的造化。 学子们课桌上堆积如山的课本,校园广播里响起的决战口号,黑板上红色的计数牌,写着大大的一天!这些无不向你宣示,寒窗苦读十二年,决定你命运的时刻来临了! 张扬和白芷,分到了不同的考场。 九八年的高考,是先考试,考试完后的第二天就立刻有答案出来,是一本教育考试院出的书,里面有各科的答案。 然后所有的同学全部都对着这本书估分,估分完毕后就是报志愿,参照以往的重点、本科、专科分数线,各个学校的分数线报志愿。 这个时候的志愿也简单,就能报三个,重点,本科,专科各一个。除了军校等特殊院校,可以提前批之外,一般的考生,报考完志愿就等待录取通知书。 看到试卷,张扬似曾相识! 一切都是原来的轨道! 试卷还是那套试卷,内容和考题一模一样。 张扬下笔如飞,如有神助。 但是,他还是谨慎。 每场答完题,都会小心的检查两遍,确认无误再交卷。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一定要好好把握,不能再给人生留下最大的遗憾! 终于考完了! 张扬如释重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填报志愿时,张扬毫不犹豫,把第一志愿填到了京华大学的考古系。 这个系,在整个省内,只招一个学生! 张扬这是孤注一掷了! 第二志愿,张扬填报了一所省城的211大学。 第三志愿,张扬为了保险起见,把以前和苏苓同校的大学填上了。 人生,重来不重样! 白芷的志愿,完全是照抄张扬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和你在一起上大学!”白芷抿紧嘴唇,用一种义无返顾的语气说道。 “啊?万一,我们有一个上了第一志愿,有一个上了第二志愿呢?”张扬笑道。 “我不管,你考在哪里,我都要跟着去。”白芷无比坚定的说道,“你要是考上了京华,而我落选,那我就转到京城的随便哪所学校去,离你近就好。” 张扬笑道:“你别这么没自信。万一是你考上了京华大学,而我落选呢?” “那我不管,我放弃第一志愿,我要和你一起。”白芷不经思考,就毫不犹豫的回答。 张扬不笑了,沉声问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没有你,才苦。”白芷大胆而炽烈的望着他。 张扬沉默了。 或许是自己对她好得太过分了吧? 让她误会自己对她的感情了? 傻女生,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久别重逢的妹妹啊! 可是,他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她? “没事的,我报考的,又不是考古系。我报考的是文学系,在我们省里,招的人还是蛮多的,我有很大希望哩!”白芷一脸纯真的笑脸。 “你就是傻!”张扬柔声一叹。 “那我就傻一辈子!”白芷没心没肺,偏执的笑道。 第二十章 士为知己者死 高考成绩,要等到八月份才出来。 这段时间,对考生来说,既是最放松的时候,又是最煎熬的时候。 张扬一考完,心态就放平和了。 不管考成什么样,最起码,自己真的尽力了! 期间,陈茵来找过他好几次,无非是想找他复制古玩字画之类的。 张扬早就看穿了她的伎俩,以学业繁忙为由拒绝了。 考完已是七月份,天气炎热。 赵雅南和张扬利用夏夜,再次进入藏宝洞,将里面的宝藏全部运输出来。 为了运送这批宝藏,赵雅南叫来一辆大卡车。 张扬看到卡车司机和她交谈甚欢,便知他们是一伙的。 除了卡车司机,赵雅南还请来了几个搬运工。 这些人身材健硕,训练有素,除非赵雅南相询,不然从不主动开口说话。 张扬问她道:“上次道君墓中,死的人都是你的手下吧?” “是秦奋的手下。”赵雅南淡然的回答,“那次合作,用的是他的人。从一开始,他就信不过我。” “嗬,好家伙,他的人全军覆灭啊!” “所以,他现在特别恨我!” “秦奋的人就是个棒槌,那么古老的墓,他们就没点准备吗?这么贸然深入?” “当时我们一直以为,挖到的是湘军遗宝。就算是古墓,一般的墓早就塌了。所谓的机关和毒气,只在大型陵墓中才有的。谁能想到,这道国真君的墓里,会有这么多杀人的毒气?” 张扬心想,她说得对,除非是大型陵墓,一般的墓葬里面,哪来的毒气机关? 道国真君的墓里,很明显不具备这些高大上的设置! 难道,那些人的死亡,另有原委? 想到这里,张扬后背忽然一阵发凉! 那些人都是秦奋的手下,秦奋当然不可能去杀害他们。 唯一的可疑对象,就是赵雅南! 素手杀人不见血。 那自己和她合作,真的安全吗? “你在怀疑我下毒?”赵雅南冰雪聪慧,一眼就识破了他心里的小九九。 “赵老师,这人心有如海底针,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张扬眨眨眼,笑道,“不过,我相信,你是不会那样对我的,对吗?上次,你明明可以不分我钱,但你还是分给我了。” 赵雅南悠悠的道:“我也在想,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们真的是中了古墓里面的毒气吗?” 张扬怔道:“不是你?” “我给你的印象,真有那么差吗?我像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赵雅南白了他一眼,连声问道。 “那倒不像。你像个天仙美女。”张扬笑了笑,忽然汗毛倒竖,“你怀疑,是秦奋所为?” 赵雅南微微摇头:“说不好。这种事,不能仅凭猜测。” “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手下?”张扬倒吸一口凉气,对那个只见过两面的秦奋,多了几分猜忌。 “还能为了什么?”赵雅南慨然长叹道,“除了利益,还是利益。” 她对张扬道:“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合作人不容易,比找一个人结婚还要难!张扬,希望我们可以长久的合作下去。这批货,我卖掉之后,会陆续把钱汇到你账户上。” “赵老师,你是不是要离开了?”张扬问道。 赵雅南来福田县,是为了寻找湘军遗宝,现在宝藏已经找到,她自然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任教了。 “是的。老师要离开了。那么,我们下次再会!”赵雅南张开双臂,“离开之前,能抱抱老师吗?” 张扬笑了笑,紧紧抱住她,说道:“老师,我会想你的!” 这批宝藏,张扬一件没留,全部交给了赵雅南去处理。 就像她说的,找个人结婚容易,找个人一起下墓却难。 很多时候,就算是你的枕边人,也未必可靠! 张扬回到家,正好遇上伍兵。 伍兵的父亲已经走了,这一点仍旧没有改变。 “张扬,我考砸了。”伍兵沮丧的道,“我估了分,连二本线也没上。” 这也在张扬预料之中。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月,伍兵妈妈就会出去打工,然后在外面找了个男人改嫁。 之前张扬建议,让伍兵去参军,但伍兵没有同意,他想拼一下高考。 结果,他的成绩还是没能提上来。 “伍兵,你有什么打算。”张扬拍拍他的肩膀。 “我明天就南下打工了。”伍兵对未末,充满了无可奈何,也有着无限的希冀,“希望能进一个好工厂,拿到五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就好了!我姐姐进的电子厂,工资就有五百多,就是每天要上十二个小时的班,除了上班,就是睡觉,连周末也要加班。” “有没有别的想法?”张扬引导他。 “别的想法?”伍兵摇了摇头。 “工字不出头,你就没想过,出去做点小生意吗?” “没有本钱,想都不敢想。等我打几年工,攒点钱再说吧。” “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得打多久的工,才能攒够做生意的钱?”张扬道,“这样吧,我先借本钱给你,你和你妈妈一起,到省城做点小生意,你赚了钱再还我,五年、十年,随便你借,反正不收你利息,怎么样?” “这?”伍兵怔住了。 “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婆婆妈妈的做什么?行不行,一句话!”张扬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也不知道做什么生意。”伍兵抓抓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笨笨的,除了有股子蛮力气,什么都不懂。” 张扬沉吟道:“要不这样,我正打算开一家店,你帮我看着,怎么样?我平时要上学,也没多少时间打理。每个月,我给你八百块钱的工资。” “啊?八百?”伍兵连连摇手道,“太多了,五百就够了!” 张扬失笑道:“哪有你这样讨价还价的!这又不是买卖,是我开给你的工资!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张扬,你真要开店?开什么店?开在哪里啊?” “文玩店,现在还不知道,我考在哪座城市,就到哪里去开!” “好,张扬,我答应你就是了。谢谢你。”伍兵是个性情中人,是真的感动了,伸出手抹着眼角。 张扬回到家,拿出一万块钱,交给伍兵:“这是预支给你的一年薪水,你先拿着用,我知道你父亲走后,你家还借了钱送葬。当时我也不在家,没能帮上忙。这钱你拿着,先把欠的债还上。” “张扬,你真好!”伍兵捏着厚厚一叠钱,眼泪再也留不住,嘀了下来,“士为知己者死!以后,我伍兵的命,就是你的了!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第二十一章 兴办农场 钱多好办事,家里的新房子已经建好,大五向,每层差不多三百平米的空间。 三层半楼房,按照城市楼房的布局,每层楼设计成五房两厅一厨双卫,另外还带有一间农村必不可少的堂屋。 车库设在院落里,加盖了顶棚,一排可停五辆车。 厕所采用的是卫生间形式,在屋外土地下挖了化粪池。 全屋采用地下水供水,利用电泵,把地下井里的水,抽到屋顶的水塔里,再布施水管往楼层引流。 这样的设计,在农村绝对算得上超前。 前庭后院,高高的围墙,庭植花树,院种果树,后院还挖了个池塘,可养鱼,可游泳,可垂钓。 全部加起来,再加上全屋的电器和家具,也只用了堪堪二十万。 这样的家产,放到十几年后置办,起码要花到两百万左右。 大半年来,张家人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到了这幢新屋的建造上。 让张扬欣慰的是,嫂嫂陈红梅,任劳任怨,为这个家操劳,下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建房时挑灰浆、搬砖等粗活,她一个年轻妇女,也是一把好手,赢得了家里人的交口称赞。 张家砌新屋,村里不少人都很眼红,但看到张家财大气粗,他们也无可奈何。 张扬建议父亲,请村里的青壮年劳动力来家里做事,工资按时价结算,此举赢得了不少人的拥护。 隔壁张愣子家,几次找借口来张家吵架,想阻止张家砌新屋,但都被张家人顶了回去,现在的张家,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张愣子家哪里还是他家的对手? 农村建房,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你家屋建大了,挡住别人家的大门了,你家屋建高了,遮住别人家的阳光了,你家屋檐高出别人家的屋檐了,都会招来怨恨和流言。 张继祖为了家里建新屋,把酒和牌都给戒了。 人这一生,最大的事,就是三个“子”,妻子、孩子、房子,这三个字,都离不开另一个子,那就是票子。 张继祖没本事,手里没有票子,现在二儿子赚了钱,拿出几十万来给家里建房,他再不走正路,就真不是个人了。 家人齐心,其利断金。 在一家人的齐心努力下,新房子终于建成功,只等通几个月风,年前就可以入住。 了却这件大事,张扬也长吁了一口气。 但是,他还是不能放心的出远门。 张扬深知,自己一去读大学,就是好几年的事,毕业后也是在城里发展,家里这一大家子人,总得有个好些的安排。 虽然他有钱,但一家人也不能只靠着他赚钱来养,不是怕把自己吃穷了,而是怕家里人变熊了,什么事都不做,只向他伸手要钱,那这个家就真的没救了。 张扬做的是古玩生意,家里人肯定是帮不上忙的。 当然不可能再让哥哥去工地做辛苦活。 做生意的话,父母连远门都没出过,故土观念又重,不会到大城市里去谋生,这也是张扬愿意拿出钱来,在家里盖房子的原因。 树高千尺离不开根,人离万里离不开故乡。 张军夫妇倒是可以出去做生意,但要是能留在家乡,把家里都照顾好,又能赚到钱,岂不是更妙? 这天,一家人吃完饭,等嫂嫂收拾完碗筷,张扬把一家人喊来,开了个家庭会。 “爸,哥,我有一个想法,一起合计一下,可不可行。”张扬直入主题,“村里荒山野地多,闲置的农田也多,我们可以把整个村里的土地都承包起来。” “承包那么多的田地?做什么用?”张继祖吃惊的道,“我们家里那几亩地,都懒得伺弄呢!现在这世道,种地完全不赚钱,还不如出去做几个小工来得多!” 王素兰也道:“是啊,扬扬,我们家里虽然人多,但家里事也多,今年又多养了三头猪,几十只鸡。” 张扬笑道:“你们误会了,我们承包这些地,并不是自己去种,而是用来做农场,种绿色蔬菜。” “这?”家里人面面相觑,显然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在大家都进厂打工,或是找门面做生意的时候,谁能想到,在村里承包土地,用来做绿色农场? “种菜?种那么多的菜?”张继祖发愁道,“家里就这几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张扬笑道:“可以请人种。” “请人种?种了卖给谁?”张继祖瞪大了双眼,“村里家家都种菜,谁会来你农场买?” 张扬知道家里人都不懂,干脆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爸,我们农场种的菜,可以卖到镇上、县里去,如果还有多的,可以远销到其它县市甚至运到省城去卖!” “我觉得小叔的想法很好。”陈红梅首先支持,“城里人总要买菜吃吧?我们种的菜,就运到城里去卖!” 张扬道:“我可以和福田商场的陈老板打声招呼,和他们合作。这样就不愁销路了。” “这可行吗?”张继祖当了一辈子的农民,对这些新生事物,完全拿不定主意。 张军想的却是:“这要花不少钱吧?” 张扬点点头:“前期投入当然大了,承包土地,请人工,都需要钱,我计划,投资三十万左右,应该够了。另外,这是乡村企业,也是为了带动农村经济的发展,可以找国家相关部门谈谈,看看能不能拿到优惠政策。” 张军惊讶的问道:“弟,你还有这么多的钱啊?” “前期投入的资金,我来出,不过,以后就要靠你们去管理和经营,咱们这是做企业,是要赚钱的。”张扬笑道。 张继祖一边吸烟,一边说道:“扬扬,如果真有这么多钱,存在银行里,或者放利息钱,也可以赚钱了,没必要整得这么辛苦。” “那不同,”张军在这方面的想法,还是比父亲更先进,“坐吃山空,放银行存着,能有几个利息钱?放外面的高利贷,又怕不安稳。我们想别人的利息,别人算计我们的本钱呢!” 陈红梅道:“对,钱只有活起来,才能生钱。我们都这么年轻,辛苦一点,可以把生活变得更加红火。” “好吧,那就干!”张继祖掐灭了烟头,说道,“找村干部谈土地的事,我去做,军子,你和红梅一起,找村里人各户谈谈,一定要拿到土地的合同。扬扬,销路的事情,你去跑。” 第二十二章 假图挖了个真宝 张扬又给家人出主意,哪一片地用来种什么菜,哪一片地用来当池塘养鱼,哪一片地用来种植果树。 一切安排妥当,张扬来到福田县,找陈茵谈合作。 陈茵正好在县里,一见张扬面,便嫣然一笑:“好久不见了,张扬先生!你现在是贵客,我请都请不来呢!今天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啊?” 如果没听到她在山洞里说的那番话,张扬真要把她当成老朋友看待。 不过,自己和她之间,无怨也无仇,彼此之间,以利益相连接,也是不错的关系。 “陈小姐好,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此来有事相求。”张扬笑了笑,握住她伸过来的柔软纤手。 “嗯?”陈茵咯咯笑道,“张扬先生,从来都是我求你,你有什么事要求我的啊?” “你们福田商场卖菜吗?”张扬问道。 “卖啊,你要买菜?” “我卖菜。” “张扬先生,你这就说笑了。你说你卖字画,卖古董,我都相信,你卖菜?”陈茵笑道,“那不是杀鸡用牛刀了吗?” “堂堂北斗七星的张家大小姐,不也来福田这种小地方,开起了商场,卖起了小百货吗?”张扬意味深长的回敬了一句,然后说了自家在乡下开农场的事,问她可不可以合作。 “真的?那当然好啊。我们现在进菜,都是外地的,贵得要命。我们现在商场里都不靠卖菜赚钱,无非是吸引人流量。如果你有菜的话,那最好不过了。”陈茵除了七星传人的身份,经商做生意的本事,也是一流。 “好啊,那就谢谢陈小姐了。”张扬笑道,“这是可以长期合作的,我们的菜,绝对绿色天然,比外面的菜要好吃,最起码,更符合本地人的口味。” “张扬先生,你有那么厉害的鉴宝本事,为什么不用到正途上来,却想着种菜去了?”陈茵一脸惋惜的道,“如果你肯跟我合作,我保证让你发大财。” “怎么个发财法?”张扬颇感兴趣的笑问。 “上次我们不是谈到了寻宝吗?你还有印象吧?如果你肯跟我们合作,一起寻找的话,那绝对能发大财!比你弄一百个农场都要赚钱!” 张扬听了她的话,不由得一笑,心想你们还不知道吧?那宝藏,早就被我们找到,并被我们运走了! “陈小姐,我对这些传说中的宝藏,并不感兴趣,有空,我还不如多读几本书呢!”张扬轻轻一笑,“你们有本事,尽管去找好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们已经找到了藏宝地,就是寻不到宝藏的入口,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而你们家族,最擅长的本事,除了鉴宝,还懂得风水堪舆之术,更会驱鬼画符的道术。只有你加盟之后,我们才能真正的找到这个宝藏。不然的话,我们就算找到了地方,也进不去。进去了,也未必能活着出来。” “找到了地方?”张扬倒是一怔,心想这怎么可能? 宝藏早就被我们找到并搬空了,你现在说,你找到了地方? “是的,我们找到了地方。”陈茵神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张扬不由得想,陈茵是大家族的人,她和赵雅南一样,来到福田县,目的就是想寻找湘军遗宝。赵雅南找到之后就离开了,而陈茵却还留在这边,想必是真的还在寻找之中? 虽然他很想询问藏宝地点在哪里,但还是决定欲擒故纵。 “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张扬摸摸鼻子,“只要找到了地方,还怕挖不出来?直接用炸药轰,也能把它轰开来。” “很多时候,宝藏深埋在地底下,机关重重,炸药也无济无事,炸得狠了,门没炸开,里面的宝贝全毁了。”陈茵颇有经验的说道,“挖出来的宝贝,分你三分之一,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分我三分之一?”张扬轻轻一笑,“我怎么感觉,你们不够分呢?你一份,周怀谨一份,秦奋一份,不就三份了吗?” “秦奋?我们不打算带他玩了,这人太过阴险。”陈茵道,“你之所以不跟我们合作,也是因为不喜欢秦奋这个人吧?” “阴险?”张扬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他?” “他居然来偷我家的藏宝图,还好,那张藏宝图,是假的。” “假的藏宝图?你是指,上次陈老先生给我看的那份图纸?那是假的?” “也说不上是假的,只是我家珍藏的一份地图,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绝对不是湘军遗宝的藏宝图。湘军遗宝,压根就没有藏宝图传世。” 张扬怔住了。 假的? 开什么玩笑! 我根据假的藏宝图,找到了真的宝藏? 这不是活见鬼了? 张扬差一点就没忍住,想把自己找到宝藏的事情说出来。 难道说,我们找到的那个宝藏,只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正巧那下面也有一个宝藏? 而真正的湘军遗宝,并不在那个石洞里面? 见他沉吟不语,陈茵笑道:“你是不是生气了?以为我们给你看了一幅假的地图?” 张扬缓缓摇头,心想你生你气做什么?我看了一眼那图,就找了个宝藏!我感谢你都来不及呢! 陈茵道:“当初给你看那幅图,一是想考验一下你的眼力,另一方面,也是想试试秦奋。没想到,这人心还真的不能试,一试就出问题了。” 张扬不由得苦笑。 湘军遗宝另有所在,那山洞的宝藏,又是谁遗留下来的? “秦奋出局,我和你,再加上周怀谨,我们三人一起寻宝,得手之后,不管里面有多少宝藏,我们三人平分。”陈茵道。 “你们两家平分,不是更多吗?为什么一定要带上我呢?”张扬还是觉得有些悬,天底下就有这么好的事?他们找到了藏宝点,却带我一起挖? “我们也想过,但几经努力,还是找不到宝藏的入口。”陈茵无奈的叹息道,“张扬先生,只要你能帮我们找到入口,你不必出一分力气,就可以得到三分之一的分红。” 这个吸引力就很大了。 “我可以试试看。”张扬没敢打包票。 他特别想知道,她所说的湘军遗宝,到底在哪个位置? 第二十三章 山南水北为阳 看着面前广阔无垠的水库,张扬一脸古怪的看着陈茵。 “陈小姐,你确定,你们找到的湘军遗宝,就是在这一块?” “是的,我们寻了好几年了,整个福田县,不知道被我们翻了几遍,最后确定,就是在这一块。”陈茵肯定的说道。 周怀谨笑道:“说起来匪夷所思,但这边的可能性,的确是最大的。” “你们根据什么来寻的宝?”张扬问道,“有什么秘籍,还是有什么藏宝图?” 陈茵道:“只依靠一个传说,我们就来寻宝了。靠的是什么?眼光、毅力,一定要说资料的话,福田县志,我们都翻过五遍了。凡是湘军时期的相关笔记,福田乡绅的记录,我们都翻阅过。学生时代都不曾读过这么多的书!” “那么,你们是怎么确定,这附近是宝藏?”张扬一边问,一边观察周边的地势。 说到风水,这边比起张扬家的坟山来,不知道差出多少倍! 虽然这边有群山峻岭,也有县里最大的水库。 可是,风水之势,却被破坏殆尽。 “从风水学来说,这边的确不怎么样。不过,这个水库,是解放后才修建的。之前的风水怎么样,那就难说了。”周怀谨看出张扬的疑惑。 陈茵道:“而且,我们寻的是宝藏,当初他们埋宝时,可没想到要看风水吧?” 张扬脸色越来越凝重。 “怎么了?”陈茵一直留意张扬的反应,见他脸色突变,赶紧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你们想过没有,当初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建水库?”张扬其实不是第一次来这边,福田水库,也是县里最大的水库,更是市里最有名的旅游景点,远近闻名,县里的人,都会慕名前来参观游玩,虽然没有什么出彩的景色,但看看山,赏赏水,也能令人心旷神怡。 以前来的时候,张扬并没有太多感慨,也没有想过这边的风水好或是不好。 “应该是这边的地势好,三面环山,成为水库的天然屏障,四周水流多,水库里面也就能蓄住水。”周怀谨笑道,“这一点,我很早以前就研究过了。” 张扬缓缓摇头:“我没猜错的话,这里以前是个古战场。说古,其实离我们也不远,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这里就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当时死在这里的烈士和百姓,数以万计。” “你怎么知道?”周怀谨问道。 “我能感受到。”张扬淡淡的回答。 “感受到什么?”陈茵问道。 “阴魂!满满的阴魂!”张扬平静无波的话,却让听者无不耸然动容。 “啊?”陈茵本来不害怕的,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双手抱胸,说道,“这里怎么这么冷?” 周怀谨倒吸一口凉气:“阴魂?不散吗?” 张扬淡然的道:“我不知道阴魂散不散,但是,我能感受到阴冷和死亡的气息。坟山,会不会觉得阴气逼人?会情不自禁的害怕?这是一样的道理。” “嗯,”周怀谨点点头,“的确有这种感觉。对了,我们查到的资料,这边以前的确打过大仗,不仅是抗战时期,清朝末年,这里也曾发生过惨烈的大战。清朝灭亡之时,以前的湘军,自发的组织起来,在这里进行过激烈的抗争,死者不计其数!” 张扬叹道:“那就对了。” 陈茵疑问道:“这跟湘军遗宝,有关系吗?” 周怀谨道:“湘军藏宝,远在这些战争之前,就算宝藏在此,当时的人,也不可能算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的战斗。” 张扬沉吟道:“埋宝人当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战争,不过,后面发生的战争,却未必跟这批宝藏没有关系!” “你是说,当时的湘军后人,是为了保护这批宝藏,所以组织了那场血战?”周怀谨是个聪明人,提头而知尾。 “不排除这个可能。那批宝藏,肯定是有知情人存世的,知情人为了保护这批宝藏,不会说出来,但会找其它原因,组织大家去抗敌。”张扬沉吟道,“他们没想到,那场战争,如此惨烈,参战的人,全军覆没,所有的知情人,也在此役中死亡。湘军遗宝的下落,才变成了永久的秘密。” “你这个猜测,合情合理,真实的历史,极有可能是这样的。”陈茵感叹的道,“当务之急,是找到宝藏的入口!” 张扬负手而立,缓缓说道:“我们回到最初的话题,水库为什么建在这里?” 陈茵和周怀谨相视一眼,都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难道不是因为这里适合建水库吗?” “适合,当然是适合的。”张扬道,“可是,县里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不是没有吧?” “有很多地方,比这边更合适。”周怀谨道,“我走遍了福田县的山山水水,就我所知,就有好几处地方,比这里更合适。” “那么,当初为什么选择这里?”张扬开始往水库堤坝上走去。 “为什么?”陈茵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张扬走到堤坝中间,说道:“难道是因为这里阴魂太甚,建这座水库,是想镇住那些血魂吗?” “水库可以镇阴吗?”周怀谨笑道,“从来也没听说过。” 张扬朗声道:“阴阳原指日光向背,向日为阳,背日为阴。我国位于北半球,山水一般呈东西走向,山水相间,山之南与水之北向阳,故山南水北为阳,反之为阴。《毂梁传》有言:水北为阳,山南为阳。许慎《说文解字》也曾说道:阴,暗也;水之南,山之北也。李吉甫在《元和郡县志》中进一步指出:山南曰阳,山北曰阴;水北曰阳,水南曰阴。带有阴或阳的地名,正是体现其地理方位,如:华阴在华山之北,江阴在长江之南,汉阳在汉水之……山南曰阳,山北曰阴;水北曰阳,水南曰阴。“ 陈茵扑哧笑道:“阴阴阳阳的,我都被你绕晕了。” 周怀谨却一脸的肃然起敬:“张扬说的是,这个水库的方位,正好在山之南,水之北,所以,这个水库,正好属阳,也就是说,可以镇阴!” 第二十四章 美人计? 张扬绕着水库走了一圈,然后在纸上,把水库的平面图画了出来。 陈茵和周怀谨再次对视,深为惊异。 张扬道:“你们看,这个水库的俯瞰图,其实是这样的,像是一个太阳的图案,中间是圆,周边群山之间的缝隙,有如太阳放出的光芒。” “对啊,你不画出来的话,我们还没有发现呢!”陈茵讶然道,“这么大的一个太阳,足够镇住这边的阴魂了吧?” 张扬叹道:“当初设计这个水库的人,绝对深谙风水之术,或者说,当初设计水库时,肯定是请了高人来相看风水的。” 周怀谨摸摸下巴,说道:“可是,这跟我们要寻的宝藏,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扬指着图上的水库,说道:“如果宝藏,就在水库下面呢?那我们还有机会挖出来吗?” 周怀谨和陈茵啊的一声,脸都变绿了。 “在水库下面?那就不是我们能不能挖出来的事情,而是早就被人挖走了!”陈茵声音都变了,“这水库得多深啊!宝藏真在这下面的话,早被挖出来了。” 周怀谨皱了皱眉头,一脸的失望和落寞。 他们花费了好几年的心血,就是为了寻找这个宝藏,现在离宝藏越来越近,只有咫尺之遥,却听到这话,无异于五雷轰顶! 张扬笑道:“我只是猜想,不一定准确。” 周怀谨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我倒是觉得,你的猜测,有几分中肯。” 张扬道:“当时挖水库的人很多,那个时代,做这种大工程,都是全民动员的,十里八乡的人,都会被调到此处挣工分。如果真挖出过大宝藏,想瞒也瞒不住,早就传开了的。” 陈茵再度燃起希望,问道:“你是本地人,有没有听到这方面的传说?” “没有。”张扬摇头,“所以,这宝藏,不可能在水库下面。” 陈茵拍拍胸口,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 周怀谨道:“水库挖了这么大,都没有挖到宝藏,那你说,这宝藏,会在哪里?” 陈茵跺了跺脚:“这里的山,大大小小的,算在一起,没有百座,也有八十座!而且人迹罕至!附近的居民,都是靠水吃水,到水库里打鱼为生,没有人管山上的事。” 张扬哈哈一笑:“那不更好吗?进山的人少,那就说明,这山里的宝贝都还在啊!” 周怀谨道:“可是,山海茫茫,上哪里找入口?我们没有一点眉目。” 张扬沉吟不语。 他虽然没说出入口所在,但刚才的表现,却小露了一手,让周怀谨和陈茵叹为观止!他们又早把张扬当成了鉴宝天师的传人,对他信任有加,于是都看着他,等他继续说话。 可是,张扬却缄默了,一脸平静,看眼前的风景。 “张扬先生,”陈茵笑吟吟的道,“我们之前的约定,还是算数的。只要你说出入口所在,剩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你只要坐等分红就好。不管里面有多少宝贝,都分你三分之一。” 张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要是真知道,为什么要跟你们说?我不会一个人独占吗?” “啊?”陈茵怔住了,随即笑道,“张扬先生,做人可不能这样无耻!独食难肥!这是我们费时多年,共同找到的宝藏,你要是一个人独吞,想过后果吗?” 张扬哈哈笑道:“湘军遗宝有多大?我要是得到了它,还会在乎你们对我的怨恨吗?” 陈茵咬紧嘴唇:“你不会说真的吧?” 张扬转身朝前走去。 周怀谨朝陈茵使了个眼色,两人落后几步说话。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周怀谨低声道,“他是真的没看明白呢?还是?” 陈茵苦笑摇头:“不知道。” 周怀谨笑道:“要不,你再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陈茵道,“我都答应分他三分之一了,还能怎么样?总不能分他一半吧?你能同意?” 周怀谨道:“我是说,你再使使计。” 陈茵问:“什么计?” 周怀谨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十六计,多得很嘛。你这么漂亮,或许,可以的!” “什么?你想叫我使美人计?”陈茵站住脚,瞪他一眼。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什么也没有讲。”周怀谨耸耸肩膀。 “亏你想得出来!”陈茵翻翻白眼,“他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呢!我警告你,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也不能害了他!这个人,我留着还有大用!湘军遗宝算什么?还有更多好事大事等着我们去做!” “那是。”周怀谨道,“一个玩笑嘛。我对他的欣赏,比你更甚!我倒是怕你使美人计,把他拉拢过去了呢!” 陈茵冷笑道:“如果他真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你觉得,他是我们可以拉拢过来的吗?我们能做的事,是想方设法靠近他!” 说完,她就紧走一阵,追上张扬。 水库旁边,有几户人家,码头停着几艘船,船上住着人家。 张扬走过去,对抱着孩子喂奶的一个妇人笑道:“阿姨好!” “你们要游船吗?”妇人也不避讳,继续给孩子喂奶,一边高兴的招呼。 “好啊,多少钱一个小时?”张扬问道。 “二十块钱游一圈。你们要算时间的话,也可以,五十块钱一个小时。”妇人回答道。 “那好,我给你一百块钱,你开慢点,我们看看风景。”张扬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妇人连忙把孩子的嘴巴扯出来,伸手过来接钱,然后把孩子放进旁边的摇篮里,朝船舱里走去。 孩子嘴角还带着几滴鲜奶,含着手,哇哇大哭。 陈茵逗了他一会儿,孩子睁着晶莹的大眼睛,看着她笑了起来。 张扬在旁边看着,笑道:“你还会逗孩子!” “那当然了,我可喜欢小孩了。”陈茵嫣然一笑。 这一刻,她天真纯美的笑容,很像一个孩子。 张扬点了点头,在旁边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船主人出来开船,妇女仍然坐回原位,抱起孩子继续喂奶。 “阿姨,你们是本地人吗?”张扬随意的问道。 “是的啊。”妇人回答,“你们是来旅游的吧?” “嗯,我们在来的路上,听人说,这水库里面,有个大宝藏?”张扬忽然问道,“你们听说过吗?” 第二十五章 形峦理气 张扬问得这么直接,可把陈茵和周怀谨吓了一跳,紧张的看着妇人,听她回答。 “哈哈哈!”妇人张开大嘴巴,纵声大笑。 水面上风很大,把她的笑声飘送很远。 “阿姨,你笑什么啊?”张扬也不恼,笑着问道。 “哪有什么大宝藏?”妇人摇头道,“我家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从来没听说过这里有宝藏!” 张扬笑道:“是吗?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呢?难道你们就从来没听说过吗?” “没有。这就是个水库,哪里来的宝藏?”妇人一脸你好搞笑的表情。 “我们还信以为真了呢!”张扬笑道,“本来还想潜下水去看看真假。” 妇人笑得合不拢嘴,那表情,仿佛在说,你想发财想疯了吧? 张扬也不和陈茵他俩谈论,只是有一茬没一茬的找妇人聊天,问的问题也是千奇百怪。 陈茵和周怀谨,干脆当成了看客,安静的坐着,假装欣赏风景。 可是,他们哪里有心情去看这周边的风景? 夏天,又是暑假,来水库边游玩的人很多,不过都是来散散步的,坐船游玩的人并不多,像张扬这样出手阔绰的人就更少了。 水库看起来很大,但坐船游一圈,却也快得很。 张扬也没有计较是不是游了两个小时,船到码头,就下了船。 “张扬先生,你有什么发现吗?”陈茵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询问。 “没有。”张扬断然回答道,“今天太晚了,咱们改天再来,下次带装备来,去山里找找看。” “需要找吗?”陈茵道,“你就不能通过形峦和理气,来判断宝藏的入口在哪里吗?” “你太高估我了。”张扬失笑,一脸你太天真的摇了摇头。 送张扬到家,陈茵和周怀谨驾车离开。 “你看到了吗?张扬家盖起了别墅!还那么大!”周怀谨说道。 “嗯,那又如何?”陈茵反问。 “他家之前那么穷,这些钱哪来的?”周怀谨道,“你就没想过吗?” “他那么有本事,到古玩市场随便捡个漏,都能卖不少钱了。”陈茵倒是毫不奇怪,“他上次到我家店里卖过几件古玩,就赚到了几十万!” “哦?”周怀谨笑道,“比我们还赚钱?你说,他看出宝藏的入口了吗?” “你觉得,他真比我们几个还要厉害吗?”陈茵反问道,“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我们北斗七星都不必混了!我爷爷研究了那么久,都找不到眉目呢!” “你别忘了,他可是鉴宝天师的传人。” “就算他是,也只有这么大年纪,能懂多少东西?” “那你刚才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他?” “我那是套他话呢!”陈茵道,“你不会连这个也听不出来吧?” “好吧。”周怀谨道,“那你觉得,他能帮我们找到宝藏的入口吗?” “不好说。他虽然博识,但年纪太小,这方面的经验也不丰富。不过,也无妨啊,找不到,我们就不必和他分红。” “我们得抓紧了,等他开了学,就到外地上大学去了,再想见他就难了。”周怀谨将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你说,赵雅南是真的离开了吗?难道她放弃寻宝了?” “放弃?”陈茵道,“这次寻宝大战,关乎到北斗七星宗主之争,你觉得赵家人会放弃吗?” “就是啊,可是,她明明已经离开了!实在令人费解。”周怀谨揉了揉脸,说道,“陈茵,如果是我们俩找到宝藏,是你们陈家当宗主呢?还是我们周家来当?” “怎么了?宝贝还没有着落,你准备窝里斗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两家轮流当!” “我问过上面了,他们回复说,只能有一家来当,如果我们两家找到的,那就只能再比试一轮,以决胜负!” 陈茵开车的手,微微不稳,车子起了一阵小小的颠簸。 “你这么说,是几个意思?”她瞥向旁边的周怀谨。 “现在反正没找到入口,要不,咱们分开来寻找?谁找到了,就谁来当宗主!”周怀谨沉声说道。 陈茵不说话。 周怀谨笑道:“当然了,如果是我先找到,里面的宝物,我还是分给你,只不过,宗主之位,必须我来当。这样够朋友了吧?” 陈茵淡淡的道:“我家的事,我做不了主。我回去找他们商量下再回复你吧。” “好!”周怀谨道,“我等你回复。我相信,陈老也是个有气魄的人吧?我都敢赌,未必你们不敢?” 陈茵秀眉微蹙,不受激将,没有回答。 回到县里,陈茵把周怀谨的建议,告诉陈伯庸。 陈伯庸听了,冷哼一声,说道:“好啊,与其再斗一次,还不如这一次就决出胜负来!既然他要分开寻宝,那就分开好了!回复他,就说,如果我们陈家先找到,也分他一份!我们只要宗主之位!” “爷爷,要不要把烟姐和松哥他们请回来?”陈茵说道,“他们比我更厉害。” “不必!”陈伯庸沉声道,“他们有他们的任务。这边有我亲自坐镇,难道还斗不过其它几家吗?张扬小友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 “哦?这么沉得住气?看不出来啊!”陈伯庸微笑道,“你一定要争取到张扬的合作!我有预感,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快速找到湘军遗宝的话,那这个人,就是张扬!” “爷爷,你太抬举他了吧?”陈茵不服气的道,“他只是一个孩子!” “孩子?很多事情,只讲天赋,不讲年纪的!同样是弹钢琴,有的人五岁就能上台表演,有的人学一辈子,连一首简单的曲子都弹不好。” “可是,风水、鉴宝这些,难道也讲天赋吗?我还真不信这个邪!” “不信?那你以为,鉴宝天师这个称号,张家为什么能绵延几千年?我们七星前辈,好不容易把张家赶走,可是,几百年来,我们七家人,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代替鉴宝天师的存在!很多事情,是你有那个能力,才坐上那个职位,而不是你坐上了那个职位,就能拥有那个能力!这跟年纪无关!” “好吧,爷爷,我明天就联系张扬。” “不,今天,马上去找他!我怕你去迟了,周怀谨就捷足先登了!” 第二十六章 从你的世界消失 然而,让周怀谨和陈茵都失望的是,张扬并不在家。 三人分别之后,张扬就起程去省城了。 和他一起的,还有伍兵。 省城的房子装修好了,张扬是来验收的。 一个好汉三个帮,张扬打算把伍兵收为帮手,很多事情也就不打算隐瞒他。 “张哥,这房子也是你的?”伍兵看着眼前豪华气派的欧式别墅,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两人年纪相仿,说起来,张扬比伍兵还要小几个月,但伍兵已经习惯称呼他为张哥了。 “这么惊讶做什么?你以后也可以拥有的。”张扬鼓励道。 “我?我就算了吧!”伍兵自卑的道,“我连大学都考不上呢!我这智商,太捉急了。” “学历不代表能力,一个人,有很多种能力,学习知识,只是其中一种。” “可是,学习知识的能力,是所有能力中最重要的啊。” “知识也分很多种。人生于世间,总能学会一种生存的技能。”张扬带他参观完房子,来到阳台上,笑道,“你现在就可以多学一门技术。” “什么?” “开车!” “张哥,你要买车了吗?” “嗯,有辆车,总归方便许多。” “好,那我就去考驾照,当你司机!” “伍兵,只要你愿意,多的是技能让你去学习,随便掌握一门或多门技术,你就能在这个社会上立足。” “谢谢张哥栽培!” “张老板,你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李文秀走了进来,笑道,“我还以为,房子里面进贼了呢!” “李小姐,谢谢你了,房子的装修,我很满意。”张扬笑了笑。 李文秀道:“那必须的啊,你付出那么多钱,当然要让你满意了。张先生,你什么时候搬过来住?” “暂时还不会。”张扬买这套房子,无非是想给自己多一个仓库罢了。 “我每天都有过来打扫卫生,张先生,你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搬来住的。”李文秀讨好的笑道。 “不必了。李小姐,这套房子,以后就不用麻烦你了。”张扬买来当仓库用的,可不想被其它人撞破里面的秘密。 “那我把房间钥匙给你吧,这是装修钥匙,你用你的钥匙开一次房门,我这钥匙就失效了。”李文秀说着,把钥匙还给张扬,见他并无其它事情,就转身离开。 张扬来到地下室,检查了一遍设施,对伍兵道:“你留在省城一段时间,帮我把这里面完善一下。我有些东西,要存放在这地下室。” “好的,张哥,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买最好的钢板,把每面墙体和地面,再加固加厚十厘米,地下室现在只有一扇门,我预留了过道,你再在过道里面和外面,各安装一扇特制的防盗门,记住,这些门,要找不同的公司制作。另外,你再抽空把驾照考了。” 伍兵虽然很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张扬说什么,他就老老实实的答应。 张扬来到街上,找到几家不同的保箱柜销售商,分别购买了数款安全系数最高的保险柜,让他们送货到西山别墅。 赵雅南已经辞职,她宿舍中的几件古玩,还有寄放在白景明家里的青铜器,张扬都提了出来,放进别墅存放。 做完这一切,张扬乘坐飞机,前往苏南市。 他给苏苓写了那么多的信,对方却一封都没有回。 之前紧张的备战高考,张扬也没有时间前去寻她,现在放假了,他自然想去看看。 来到熟悉的地方,张扬却只看到大门紧锁的苏家老院子。 里面连修补的痕迹都没有,还是被火烧过的原样。 看来,苏家人并没有回老屋居住。 就算苏家买了新房子,苏苓总归要在原来的学校上学,为什么写给她的信,还是不回呢? 张扬找到附近的邻居,询问苏家人的去向。 “清和家啊?搬走了,发生火灾后,他家人就搬走了。” “搬到哪里去了?是不是在市里哪个小区买了新房子?” “不是的呢,搬到其它城市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就不晓得了。” 张扬连问几家人,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样的。 他来到苏苓学校询问,结果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苏苓转学了?半年前就转了,这个学期没来上学?”张扬重复了一遍,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苏苓举家搬迁,连学都转了!连隔壁邻居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 这中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张扬认识苏苓家的其它亲戚,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去找苏家的亲戚。 终于,他从苏苓姨妈那里,得到了苏家的消息。 苏家搬到京里去了!听说是苏清和的一个表哥,介绍他们到京城去发展。 张扬还要询问具体的信息,苏苓姨妈却警觉的回答说,只知道在京里,不知道具体地址。 苏家以前一直住在苏南市,今生却搬走了! 这种变化,不是张扬可以控制的! 但绝对是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的! 张扬抬头看苍天,深深的感觉到,无形之中,有一双命运的大手,在以人力不可逆转的力量,安排这一切! 一种深深的敬畏之情,涌上张扬心头。 接下来的生活中,他将更加小心,尽量不去触碰生活原有的轨迹!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的一件事,会引发多么严重的后果! 心心念念的苏苓,只因他的急于相见,就这么消失在他的世界! 还能再见吗? 再见又将在何时? 张扬坐在苏家老院子的门口,回忆和她认识的点点滴滴。 曾经的欢言笑语,于今只剩下回忆。 茫茫人海中,但愿可以再次遇到她!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走过来,慈祥的问道。 “奶奶,我叫张扬。” “张扬?那就是了。你是来找苏苓的吧?” “是的,奶奶,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她走之前,留下这封信,让我帮忙交给你,她知道你会来找她的。”老奶奶颤魏魏的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张扬。 张扬接过来,急忙打开来看。 里面是苏苓写给他的一封信,还有他留给她的那张银行卡。 第二十七章 你会陪嫁过去吗? “张扬,我看过你的卡,里面真的有二十万,这对我、对我们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巨款,但是,我不能要。我把它交给隔壁的奶奶了,她看到你,会还给你的。你会来看我的吧?还没收到你的信,我就要离开苏南了,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见到你?不说了,妈妈在催我,我们要动身去京城了。再见,张扬!” 捏着信纸,张扬苦笑一声。 苏苓啊苏苓,你怎么就不留个联系方式呢? 张扬惆怅的离开,来到赵雅南家。 一进她家院子,就听到悠扬的古筝声。 张扬站在院中的石拱桥上,双手扶栏,听着琴声。 “喂,一脸附庸风雅的表情,还陶醉的摇头晃脑,装得真像!你听得懂吗?”柳芽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嘲笑道,“你说说看,这筝声中,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思想感情?” “思念,浓浓的愁思,如流水一般,无穷无际,像秋叶飘落,缓慢无声,却惆怅无限。” “呀!”柳芽微微一讶,随即冷哼一声,“说的跟真的一样!我才不相信呢!我看,你就是木耳朵,随口胡谄的吧?” 张扬淡淡的道:“你还年轻,听不懂。” “你!”柳芽被他顶得够呛,说道,“说得你多老似的,我是听不出来,但我觉得,这声音欢快得很,一点也不愁人!走,我们去问问雅南,看到底是谁说得对。” 她走了两步,回头见张扬没有动身,便回转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往里面走去。 “喂,你放手啊!”张扬喊道,“别拉拉扯扯的。” “雅南!”柳芽才不管张扬,拉着他,一直走到赵雅南面前。 赵雅南坐在凉亭中抚筝,看到他俩,双手没有停,眼神一亮,抿嘴笑道:“张扬,你怎么来了?” “雅南,我问你。”柳芽道,“你弹的筝声中,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不是在思念谁?而且很愁?” “我随便弹弹的。”赵雅南手底下的音符,忽然变得欢快起来,像在花丛中跳舞的女孩子。 “哈哈,我就说嘛,明明很欢快!张扬,你输了吧?”柳芽松开张扬的手,将手掌一摊,“输了就要服气,拿来。” “什么?”张扬摸摸鼻子,不解的问。 “我们刚才打了赌,你输了,就要给我一样古玩。”柳芽一脸坏笑。 “喂,你打劫啊?我几时和你赌过?”张扬无语的翻翻白眼。 “我和雅南之间打赌,都是这样的。这叫不成文的规矩,雅南,你说是不是?” “柳芽,你别欺负他了。那只我们之间的规矩,对他不适用。”赵雅南笑道,“我刚才弹的音乐,是谁听出来的?说含有思念之情?” “他啊!”柳芽指着张扬。 “是吗?”赵雅南双手在琴弦上快速的抚动,有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然后忽然静止,余音袅袅。 张扬击掌叫好:“赵老师,你弹得太好了。” “我已经不当老师了,你不要再这么叫我。”赵雅南轻轻捋了一下秀发,“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赵雅南妙眸中有星光闪动:“虽然你说的是假话,但我听了,还是很高兴。” “真的有事找你。”张扬说着,看了旁边的柳芽一眼,“柳小姐,你能回避一下吗?” 柳芽大大的双眼,瞪得贼溜圆:“什么?你们两个,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还要避开我?” 赵雅南抿嘴笑道:“没事的,张扬,你说吧。” 柳芽道:“我告诉你,雅南是我最亲密的姐妹,我和她好得就像一个人。” 张扬道:“好得就像一个人?那以后她嫁了人,你是不是也跟着她陪嫁过去?” 赵雅南捧腹大笑:“哎呀,我肚子都笑痛了。” 柳芽气得直跺脚:“张扬,我要你的命!” 张扬道:“如果不陪嫁的话,那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能听的。” 柳芽一扭腰,坐了下来,倔强的道:“我偏要听听!” 赵雅南柔声道:“张扬,什么事?” 张扬轻咳一声,先提了个醒:“我上次看到的藏宝图是假的。” 赵雅南怔道:“假的?这怎么可能?宝藏都被我们运出来了啊!“ 张扬听她如此说,便知这事没瞒着柳芽。 “我们找到的宝藏,很可能不是湘军遗宝。”张扬缓缓说道,“你仔细看过那些金银财宝没有?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赵雅南沉吟道,“那些金银锭子,倒像是一批货。湘军的遗宝,肯定是从各个地方搜集来的,应该是零散的,各地的都有才对,怎么可能全是一批货?” “这么说来,我们找到的,真不是湘军遗宝!”张扬沉声道,“真正的湘军遗宝,在其它地方。” “这就尴尬了!”柳芽笑道,“雅南,你不是说,你们找到了宝藏吗?结果找了个假宝藏?” “金银财宝是真的。”赵雅南道,“只不过,并非湘军遗宝。小小的福田县,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宝藏!真是奇了怪了。那我们找到的宝贝,又是谁放进去的?” 张扬想了想,说道:“以前战乱频繁,很多当地乡绅,为了保护家产,就把金银财宝运到山上石洞中收藏,后来或许全家死于战争,这批宝贝就成了无主之物。你的藏宝图,是从哪里来的?” 赵雅南道:“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他以前收古董的时候,无意中得来的。巧得很,这半块藏宝图,就是在你们那边收到的。我爷爷一直以为,这就是湘军遗宝的藏宝图呢!” 张扬道:“陈茵和周怀谨,已经找到了湘军遗宝的下落。” “啊?”赵雅南起身道,“不能让他们得手!” 张扬道:“那估计很难。他们天天在那边盯着,我们想从他们眼皮底下,把宝藏挖出来并运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他们已经开挖了吗?”赵雅南连声问道,“挖到哪一步了?” “搞笑的是,他们找不到入口。”张扬忍不住笑了。 “那你知道入口了吗?”赵雅南充满希望的问。 “陈茵和周怀谨都找不到入口,他能找得到?”柳芽不屑的冷哼一声,“鬼才相信!张扬,你说吧,你找到了入口没有?不许说谎!” 第二十八章 变故 张扬轻轻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赵雅南:“如果我和陈茵他们合作,把宝挖出来了,你会不会记恨我?” 赵雅南复又坐下,优雅的身段,微微侧面对着张扬,修长的手指,优雅的在琴弦上拨弄。 她也没有直接回答张扬的问话,而是反问道:“你还会在乎我对你的记恨与否吗?我都不是你的老师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张扬忽然推了推她削瘦的香肩,示意她起身。 赵雅南讶道:“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也会弹古筝吧?” “当你惊讶我无所不能的时候,只能说明,你以前对我了解得太少。”张扬坐下来,腰背挺直,双手轻轻放在弦上,说道,“古筝是众多乐器中,最容易入门,但又难精通的。我就是入门水平,只会弹一首最简单的乐曲。” “你不戴义甲?打算就这么弹?”赵雅南关心的道,“小心把手指弹伤了。” “没事,我指甲长,就弹一段。”张扬笑了笑,双手拨弄琴弦。 “沧海一声笑!”赵雅南微微一笑,“这首曲子,的确是入门曲。不过,你弹得这么快,应该是练习过不少时间了。我去过你家,你家里并没有古筝啊。” “我家里也没有古董。”张扬朝她眨眨眼。 他家没有,但博物馆里有啊,收藏的还是千年前的名筝,无价之宝! 可惜,在博物馆里,张扬只能虚拟的弹奏,今天是他第一次上手。 “我真的要问一句,这世界上,还有你张扬不会的事情吗?”赵雅南抿嘴轻笑,右手轻轻放在嘴角,这表情妩媚之极,最具江南女子的意象。 张扬弹完一曲,离座起身:“生孩子啊。这必须找个老婆才行。” 他说这话时,望着赵雅南。 赵雅南虽然比他大几岁,但也羞得低下头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张扬笑道。 赵雅南抿嘴,轻声道:“你又不是我的,你想和谁合作,去做什么事,用得着跟我商量吗?” “那好吧,这一趟,当我白来了。”张扬拱拱手,“那我这就回去了,然后和陈茵他们合作,把湘军遗宝挖出来。” “你!”赵雅南身子一闪,拦在他面前,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道,“你真走啊?” 柳芽道:“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话,你找到宝藏的入口了吗?” 赵雅南替他回答:“他肯定是找到了,不然怎么说要回去挖宝?” 柳芽啊的一声,上前两步,一把拉住张扬的手臂:“那你不能走。你得帮雅南,把湘军遗宝挖出来,让她赢得七星夺宝的比赛。” 赵雅南道:“芽芽,我赢不赢得比赛,当不当什么宗主,根本就不重要了。” 柳芽道:“为什么?你不想当宗主了吗?” “鉴宝天师都出来了,自封的宗主,还有什么意义?” “鉴宝天师?这怎么可能?不是消失几百年了吗?” “芽芽,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鉴宝天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柳芽大吃一惊,四下望望,只有三人,然后,她不可置信的目光,停留在张扬身上:“你是说他?泰山北斗的泰山?开什么玩笑?” “不错,就是他。”赵雅南道,“所以,我们还争什么啊?不过,湘军遗宝,不能落入陈茵手里。我们就算不当宗主,也不能让陈茵得逞!” 张扬道:“我不是什么鉴宝天师,你不要逢人就抬举我了。” 赵雅南忽道:“不对,陈茵找你合作挖宝,你又来找我,你怎么对她交待?” 张扬轻轻一笑:“所以,我和你,不能一起挖宝。” 柳芽道:“喂,你跑这里来,是玩弄我们的吗?告诉我们信息,又不跟雅南一起挖宝了?” 张扬道:“我只是不和赵老师一起挖宝而已。但是,你们可以去挖啊!谁还能阻止你们去不成?我仍然和陈茵合作好了。” 柳芽哦了一声:“你好鬼啊!你和陈茵合作挖宝,却把消息卖给雅南。” “我不仅把消息告诉你们,还会把宝藏的入口告诉你们。不过,赵老师,你们得做好万全准备,因为我也会把入口告诉陈茵。我们两帮人,可能会同时进去,到时候,我会相机行事,当内应帮助你们。” “好!”赵雅南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张扬凑近赵雅南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转身就走。 “芽芽,我们也准备动身!”赵雅南道,“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输给陈茵他们。” 张扬跑了趟苏南市,来回只用了一天时间。 第二天,他刚到家,就看到了陈茵。 “张扬先生,你听你家人说,你去省城了?”陈茵一见面就问。 “嗯,省里有点事。”张扬淡淡的回答,“陈小姐,你们还没挖出宝?” “别提了,周怀谨来找过你没有?” “没有,我刚进屋呢。怎么了?” “他和我闹掰了!他想单干,他和我打赌,看谁先找到宝藏。张扬先生,你一定要帮我。”陈茵道,“找到宝藏,我们就可以平分了。” 这出变故,倒是大出张扬意料之外。 “周怀谨是不是早就看出宝藏入口了?”张扬沉吟道,“他们不会已经进去了吧?不然,他哪来这么大的自信,居然要单干?” “啊?”陈茵怵然一惊,“不会吧?他有那么厉害吗?” “这个可难说得很。”张扬道,“陈小姐,你还是先派人过去看看吧!” 陈茵越想越不对劲,起身离去。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妹妹张琳还没有回家。 张琳平时表现都很乖巧,到同村朋友家里玩,都会赶在饭点前回家,以前陈红梅没进门,她还会回家主动帮忙做饭菜。 “妹妹去哪里了?”张扬道,“我去村头喊下她。” 张扬来到村头,刚要喊话,忽然看到一个陌生男子走了过来。 “你就是张扬吧?”来人问道。 “我是张扬。你是哪位?”张扬警觉的问,同时预感到不妙。 “你是在找你妹妹吧?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来人摸了一把脸,居然流着口水! 张扬愤怒的道:“什么意思?” “你别激动。乖乖的跟我走,我会让你见她的,不然,嘿嘿,那你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她了!别喊,你一喊,她也没命!” 第二十九章 不择手段 张扬心念电转,心想对方是个壮汉,明显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是谁派来的,居然把我妹妹绑走了? 为了弄清楚对方底细,张扬倒也淡定:“去哪里?” “请吧!张扬先生,我奉劝你,不要耍什么花样。”壮汉指了指村外。 天已擦黑,但张扬还是看清楚了,村外那棵老槐树下,停了一辆小汽车。 张扬也不怕事,从从容容走过去,边走边问:“我妹妹呢?我警告你们,别伤害她一根头发!否则,我让你们死得很难看!” “只要张扬先生配合我们,那你妹妹保证没事!”壮汉拉开车门,请张扬上车。 张扬微一迟疑,毕竟上了别人的车,那就多有不便了! “张扬先生,请吧!”壮汉带着威胁道。 张扬先看了看车里面,车子里面是空的,没有一个人。 “要带我去哪里?”张扬沉声道,“我要先见到我妹妹,不然,你们什么也休想得到!” “张扬先生,去了,你就能看到她。” 张扬坐了进去。 壮汉开车,打开车灯,往前开去。 这一带是张扬家乡,他当然熟悉,记着车子开去的路途,不由得一讶,问道:“你这是去福田水库?” “张扬先生,果然是个聪明人。”壮汉不再多言,闷头开车。 一时到达福田水库堤坝上。 张扬下了车,四下一望,看到前面有几个人,举着两盏风灯,中间有一人,正是妹妹张琳。 “哈哈哈!张扬,幸会啊!”一个邪魅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奋!是你!”张扬目光瞬间变得犀利无比。 “哥!”张琳大喊一声,她被两个留着杀马特发型、穿着紧身皮短裤的女子抓住,动弹不得。 张扬走过去,拍拍那两个女人的手,沉声道:“放开我妹妹!” “放开她。”秦奋使了个眼色。 “哥!”张琳得了自由,扑进张扬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秦奋,你做事太不地道!江湖事江湖了,祸不及家人!”张扬目光一厉,盯着秦奋道,“何况,我们之间,还谈不上什么恩怨吧?” “张扬,少给我来这些虚的。”秦奋眉头紧皱,“我做事,从来都是不择手段,只求快速的达到目的!我请你的妹妹来,并无恶意,也没有伤害她,不信你可以问她,从始至终,都是我这两个朋友和她在一起,我们这些男的,碰都没碰她一下。” “你妈了个波的!我妹妹这么小,你这么粗暴的对待她,会给她人生留下阴影的!还敢说没伤害?”张扬破口大骂。 “张扬,我请你来,无非是仰慕你的才华,想和你交个朋友。”秦奋笑道,“只是用的方法,有些过激……” 不等他说完,张扬张开嘴,“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了过去。 这完全出乎秦奋意料之外,想不到文质彬彬的张扬,居然也来这么痞气的一出!当下躲闪不及,被吐了个正着。 “小子,你找死啊?敢吐我们秦少口水?”旁边的几个大汉,同时发作,挥舞拳头,就要来打张扬。 “住手!”秦奋沉喝一声,然后微微一笑,“张扬是我朋友,轮得到你们放肆吗?” 这个人,笑起来的样子,比不笑更恐怖! 张琳害怕的往哥哥怀里一躲:“二哥。” “没事。”张扬拍拍她的背,“有我在哩!” 秦奋慢吞吞的掏出一块方格子手帕,将脸上的脏污擦去。 “我没有唾面自干的雅量。”秦奋缓缓说道,“我的耐心也有限。张扬,我只给你两个选择,当我朋友,或是敌人。” “绑我妹妹的人,还妄想成为我的朋友吗?”张扬冷笑一声,傲然说道,“我知道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你休想得到。” “张扬,我刚才说过了,我这个人的耐心,是很有限的。”秦奋把手帕丢进水库里,“我还说过,我喜欢用极端的手段来达到目的!你们兄妹都在这里,你不想闹得腥风血雨吧?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和谁合作,不是合作?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好好合作,挖到的宝藏,少不了你的那一份!你要是执迷不悟,嘿嘿,水库这么大,这么深,绑上石头,丢两个人下去,泡都不起一个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张扬只想把妹妹送走,自己再想办法对付秦奋,说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湘军遗宝的入口吗?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要先送我妹妹回家。” “这个,我却很难答应你。她就是我们威胁你的筹码!”秦奋嘿嘿笑道。 “你口口声声说,请我来,是为了交个朋友,又说合作,这是朋友间合作的态度吗?我张扬言出必践,何况有我在你手里,你还需要我妹妹做什么?有她在,还会分了我的心,让我做起事来,没这么专心!”张扬沉声说道,“我送她回去就回来,今天晚上就告诉你入口所在。” “当真?”秦奋心动了。 “你堂堂七星传人,不会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吧?”张扬冷笑道。 “我听他们说,你就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好吧,就冲这四个字的金字招牌,我也相信你一回。”秦奋道,“我派人送她回家。你留在这里。” “不行,必须我送。家里人还得我去安慰,不然的话,你们还想挖宝?”张扬说完,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拉着妹妹的手,往车子走去。 “秦少?”手下壮汉请示。 “无妨,你们开两辆车跟着!他跑不了!”秦奋摆了摆手,“把那辆车的钥匙给张扬。” 张扬和妹妹上了车。 “二哥,他们是什么人?什么宝藏?什么遗宝?什么天师?我怎么像在看电视剧一样啊?你们不是在拍戏吧?”张琳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 “这些我以后再对你解释。”张扬温和的一笑,“相信哥吗?” “嗯!二哥你是最棒的!”张琳用力点点头。 “害怕吗?”张扬又问。 “不怕!”张琳有些底气不足的回答。 “哈哈!”张扬笑道,“不愧是我们张家的女儿!很好!你听我说,今天的事情,你回家后,不可以提起一个字!就连嫂子问你,你也不可以说!还有,我等下要出来,你要帮我圆谎,只说我去同学家玩了,晚上不一定回家睡觉。” 第三十章 伴虎** “可是,二哥,你的安全?怎么办啊?”张琳睁着大大的双眼,担心得快要哭了。 “没事的,不要担心我。”张扬暖心的一笑,“相信我,我能解决好一切。” “二哥,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天亮之前,你一定要回来,不然,我就报警了!还有,明天,你一定要把事情的原委告诉我,不然,我不答应你!” “好!”张扬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拉勾勾。”张琳伸出右手小指。 “好,拉勾勾。” 张扬送她到村口,说道:“他们知道我家所在,你千万不要向家里人提及一个字,知道的人越多,我家的危险越大。” 张琳嗯了一声,下了车,看着张扬倒车开走,她抹了抹眼睛,换上一副笑脸,走回家去。 张扬回到福田水库。 就算没有人跟着,他也会回来的。 因为,他饶不了秦奋。 你可以无赖,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找我合作,但这一切,都只能对着我来! 胆敢伤害到我的家人,那你就触逆鳞了! 张扬是个胆大心细的人。 就像对待罗贵民一样,他虽然早就恨死了这个人,但却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行报复。 盲目的打击和报仇,非但伤不到对手,相反还会自伤。 秦奋的背景和能量,和罗贵民比起来,那就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罗贵民一个小小官员,都如此难对付,何况是手眼通天、财势压人的七星传人秦奋? 不管张扬是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介布衣。 而七星传人,从康熙朝起,就攀附权贵,几百年来,积累下了深厚的家当,更累积了广大的人脉资源,他们的传人和后代,活跃在各个领域。至于古玩行,不是他们自己在把持,就是由他们的门生故旧在当家! 上次白家有难,张扬只打了个电话给赵雅南,就顺利解决,由此可见她家势力之一斑! 秦奋家的势力,比起赵家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是有句俗话说,为人不识秦近南,便称朝奉也枉然吗? 这样的世家大族,张扬一个平民百姓,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们斗争。 秦奋这么厉害的存在,张扬想惩罚他,肯定要隐蔽,还要不埋下祸水,不把战火引到家里去,可得好好费一番心思了。 时间紧迫,张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秦奋也是个人精,选择晚上行动,又采用这么极端的手段,逼迫张扬和他合作,这一招,虽然不入流,但从效果上来讲,比陈茵和周怀谨之流,要好上几百倍。 “啪啪啪!”秦奋看到张扬如约返转,不由得拍起了手,“很好啊,张扬,不愧是鉴宝天师的传人!果然守约。接下来,希望我们的合作,也能一帆风顺。” “你确定今天晚上就要动手吗?”张扬冷哼一声。 “当然了。夜长梦多啊!想必你也知道,盯着这个宝藏的人可多了!除了你知道的陈茵和周怀谨,另外还有好几拨人呢!” 至今为止,北斗七星的七大世家,张扬只听说了五家,赵、柳、陈、周、秦!另外还有两家,还没见过他们的传人或后人! 既然是七星夺宝,那另外两家,不可能没来吧? 只怕这两家人,隐藏得更深,更令人敬畏和害怕! 一个世家,能在改朝换代中,屹立几百年不倒,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宝藏在哪里?”秦奋见张扬见沉吟不答,便问道。 “有船吗?”张扬反问道。 “船?”秦奋倒是一怔,“要船做什么?” “这里水很深啊,没船的话,你们打算开车从水上飞过去吗?”张扬讥讽的一笑。 “那倒没有。”秦奋眉毛一扬,“不过,这里有渔民,船嘛,不难弄到手。” 张扬淡淡的道:“那你先弄两条船来再说吧!” “为什么要两条?”秦奋问。 “你带这么多的手下去挖宝,不需要一条吗?挖到宝藏,你不准备一条船运回来,打算往水里扔着玩啊?”张扬一脸你太幼稚的表情。 “你是说,宝藏在水库里面?”秦奋吃了一惊,“那我们没有带潜水好的人来。” “不在水底!”张扬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是打算先聊个通宵吗?好好好,我奉陪到底。” “好,我听你的。那,两条船够了吗?要不要多预备一条船?”秦奋又问道。 “那不随便你?”张扬摇了摇头,走到一边,就在堤坝岸边坐了下来,摸摸身上,居然没烟,便对秦奋道,“有烟吗?来一包。” 秦奋刚吩咐完手下人去找船,闻言掏出烟来,整包递给张扬,在他身边坐下,也抽了一根烟,说道:“张扬,跟着我做吧,我不会让你吃亏的!鉴宝、寻宝,都可以。” 张扬笑了笑,没有回答。 秦奋道:“上次在道君墓里,和赵雅南在一起的人,就是你吧?” “是我。”张扬很光棍的承认。 “嘿嘿!”秦奋傲然道,“不是我吹牛,不管是赵家,还是陈家,加在一起,也没有我们秦家厉害!他们做生意的本事,更是小儿科!张扬,鉴宝天师没落了,你要想重振鉴宝天师的雄风,当回古玩界的泰山,可没那么容易,没有几代人的积累是很难的。别人恭维你的话,不过是说着好听的!” 张扬点点头:“你终于说了几句人话。” 秦奋气怔,烟气倒流,呛住了,咳得脸红脖子粗。 “你、你存心要呛死我?”秦奋摆摆手,“我跟你说,你跟着赵雅南,是没有出路的,她一个女流之辈,懂得什么?陈茵就更不用提了,她在陈家,连话事权都没有!顶多就是一个跑腿打杂的。周怀谨嘛,嘿嘿,守成有余,开拓不足的一个人!我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 张扬淡淡的吐出一个烟圈,说道:“你除了不择手段之外,还有一项专长,比任何人都厉害,其它人拍马难及!” “是吗?你也发现了吧?”秦奋笑道,“相处久了,你就会发现,我这个人的优点很多的。你刚才指的是哪一点啊?” 张扬冷笑一声,轻轻吐出三个字:“吹牛皮!” 第三十一章 精准定位 “秦少,找到了两条船。我们跟船主说,我们老板想夜游水库,多放了些押金,把船租了来。”秦奋手下前来报告。 “好,那我们就出发吧?”秦奋对张扬笑道。 张扬望着水库对面的群山,浮起谜一样的微笑:“好,出发!” 他估计,赵雅南他们应该到了,只不知此刻是住在附近呢,还是连夜赶到了宝藏地点? “往哪边开?”众人上了船,秦奋问道,“张扬,你千万别耍什么花样!我们也懂风水堪舆之术,你说得位置对不对,我们大概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哦?是吗?那你们还花这么大心思,请我来做什么?”张扬冷笑道,“你不吹牛会死啊?” 秦奋再次气怔。 张扬指着前方的一座山头:“往那边开吧。” “那山?你确定?我们去看过,开车可以绕过去啊!”秦奋无语的道,“那又何必多费周折,去租什么船?” “车子整出太大动静,把整个山区的人都惊动?我们租个船,还可以说是夜来游湖玩,你开那么多的车,又是准备做什么?”张扬淡淡的道。 “高,还是你考虑得周到。”秦奋嘿嘿一笑。 到达山脚下,大家登船。 张扬数了一下,秦奋那边的人,一共有十六个,他们有备而来,带着各式装备,看来是志在必得。 “张扬,入口在哪里?”秦奋抑制不住激动之情。 四野寂静,山风怒号,偶尔可闻野兽的吼叫。 手下人把一堆工具搬下船,放在地面上,打开风灯照明。 “随便挑!”秦奋笑道,“各种工具都有。不一定用得着,但用来防野兽也是好的。” 张扬看了看,暗自心惊,这个秦奋,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就挖个宝吗?用得着带这么多的武器? 虽说大都是冷兵器,但你用这些,是准备对付谁? 湘军遗宝里面,不可能存在传说中的镇墓兽,或是影视情节中的变异怪兽,至于上古神兽,你更是想都别想了,就算存在,你在这里也是见不着的。 不过,这边的深山老林里,野猪、毒蛇什么的野兽,还是有的。 虽说不一定碰得上,但万一遇上,没个防身的武器,那就要吃大亏了。 微一沉吟,张扬拿起一张反曲弓和一壶箭,背在身上,又将一把登山镐佩戴在腰间。 “嗬,你挑这些古老的装备?”秦奋微微一讶。 “古老的东西,才最靠得住。”张扬淡然说道。 秦奋拿了两把锋利的军用匕首,放在两腿侧,又选了把军刀握在手里。 “各位,这个宝藏,我必须挖到手。请诸位共同努力,回去之后,我必有重赏。”秦奋简短的动员道,“还有,如果有人胆敢前来阻止,我不管他是谁,你们只管给我赶走!赶不走就丢下水库喂鱼!” “好的,秦少!”他的手下人轰然答应。 张扬一直在寻找机会,刚才在湖面上时,他就在想,能不能把船弄翻,但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张扬,请带路吧!”秦奋笑道,“我刚才说过的话,绝对算数!我是真的欣赏你的才华,只要你肯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甚至可以帮助你,重振鉴宝天师的雄风!” “我不是你们说的什么鉴宝天师!”张扬沉声道,“我们之间的合作,也仅止于此,我告诉你入口,就会离开。至于你们挖到什么,都是你们的运气,我不需要分红。” “你认真的?”秦奋讶异的看着张扬,不相信的道,“你不爱钱?” “爱钱,我也想挖出这个宝藏,但是,我不愿意和你们合作!秦奋,今天你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逼使我说出这个入口的秘密,但你的为人,我是不敢恭维的!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骚扰我的家人!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匹夫之怒,力量虽小,但也可以血溅五步!”张扬傲然说道。 “好,我答应你!”秦奋沉声道,“以后我绝不再去骚扰你的家人!” 张扬带着他们,来到山坡上,指着一处松树林,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片树林下面,应该就是宝藏的入口。” “树林下面?”秦奋失笑道,“这怎么可能?” “信不信在你。”张扬耸耸肩,“我就这本事了。不信,你可以另外找人。” 秦奋半信半疑,他本是七星传人,懂得风水秘术,又带了两个深谙此道的高手,三个人当下一合计,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片松树林,普通得很,没什么特别的。”秦奋摇了摇头,“张扬,你这是想随便忽悠我吧?” 张扬冷笑道:“就你这水平,真的是七星传人?还是说,七大世家的那些好东西,早就失传了?” “你!”秦奋阴冷的道,“张扬,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这个宝藏,对我十分之重要!今天要是挖不到它,就休怪我不客气!” 张扬道:“我知道这对你很重要,你是想争夺古玩行宗主的位置吧?” “不错!”秦奋道,“你知道就最好了,赶紧的,把宝藏的位置告诉我。” 张扬仍然指着那片松树林:“就是这里。” 一个穿着唐装的风水师,捻着山羊胡须,眯着细缝眼,摇头晃脑的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意思就是说,学会寻龙脉要很长的时间,但要懂得点穴,并且点得准则难上加难,甚至须要十年以上的时间。但是,若没正确方法,就是用百年时间,也不能够点中风**心聚气的真点!张先生年纪轻轻,估计连寻龙的功夫都没学会,又怎么可能这么准确的点出穴来?你刚才说,这松林就是埋宝之地,依老夫愚见,就是一派胡言!” 另一个是位有名的地师,五十开外年纪,生得精悍短小,两道寿眉长长的垂下来,脸生得圆圆胖胖的,颇像年画中的寿星,他嘿嘿笑道:“老胡,不要小看了年轻人嘛,说不定,他真有些学识呢?要不,咱们先来考较一下他的本事?看他是不是真的懂风水?也可以从侧面论证他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 两人一唱一和,憋着坏,想要给张扬难堪。 第三十二章 斗法 张扬微微皱眉,心想你们是秦奋花钱请来的人,帮他做事,可以赚钱,所以担心我来抢你们的生意?殊不知,我和你们并不是同类人,也没兴趣抢你们的饭碗。 可是,人家已经叫板,口口声声说和要你比试比试,你要是不答应,别人更会小看你。 张扬当然不在乎别人小不小看,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所以,这口气,还是要争的。 “两位都是风水地师界的前辈高人,我末学后进,怎么敢在你们面前班门弄斧?要不,请你们说出藏宝地点吧!秦奋,我早说过了,你根本没必要请我来,你身边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了,我来了又能做什么用?”张扬语带讥讽的笑道,“亏你还耍尽手段,又是绑架,又是诚邀的,哎!” 秦奋摸着下巴,冷冷的道:“事理不辨不明,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住耗子,就是好了猫。张扬,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是,一旦认定宝藏在这片松树林,我们就要开始大规模的挖掘工作,这是一个费时费力,更费钱的活计,万一挖错地方了,丢了力气和本钱,倒是小事,就怕延误了时机,真正的宝藏,却被别人挖走了。” 张扬俊眉一扬:“你什么意思?” 秦奋哈哈笑道:“久闻鉴宝天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金石铜瓷木,样样通鉴!今天难得有这么一个好机会,风清月白,水波微兴,值此良辰美夜,你们三位高手,何不切磋切磋?将来传扬开去,也算是一桩美闻?” 张扬心想,看来,秦奋对我,还不是特别信任,虽然听陈茵说,我就是鉴宝天师,但秦奋本人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怎么了?张先生,你瞧不起我们两个糟老头子,不想跟我们比划比划?”那个叫老胡的抚须冷笑,“老古啊,你看看,我们还说人家年轻,结果人家还懒得搭理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呢!” 张扬沉声道:“两位前辈,有何见教?” 老胡道:“你是依据什么来定位宝藏?” 张扬道:“风水之术。” 老胡道:“你知道风水是什么吗?” 张扬侃侃而谈:“我所理解的风水,其实就是堪舆之术。堪,地突之意,代表地形;舆,承舆,即为研究地形地物之意,着重在地貌的描述。《史记》将堪舆家与五行家并行,本有仰观天象,并俯察山川水利之意,后世,专称看风水的人为堪舆家,民间通俗的叫法,还是风水师或者地师。堪舆,不只看风水而已,而应分为五个部分,分别是:罗经、日课、玄空学、葬法及形家。” 老胡和老古相视一眼,微微诧异,心想小看了这小子! “葬者,乘生气也。请问,何为生气?”老古紧接着发问。 “夫阴阳之气,噫而为风,升而为云,降而为雨,行乎地中,谓之生气。”张扬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换成白话来说,所谓生气,即是阴气和阳气的总称。它的运动变化,可以噫而成风,可以变化成为云,也可以变化成为雨。而在地中运动变化的,就称之谓生气。” 这些人里面,除了老胡和老古外,也就秦奋听得懂了! 其它人不过是秦奋带来的劳动力,相当于工兵的存在,对这些高深的学问,知之甚少。 老胡问道:“穴有三吉,葬有六凶。请问是哪三吉,哪六凶?” 张扬轻轻一笑,心想你问的这不是小儿科吗?当即答道:“藏神合朔,神迎鬼避,一吉也;阴阳冲和,五土四备,二吉也;趋全避缺,增高益下,三吉也。阴阳差错为一凶;岁时之乖为二凶;力小图大为三凶;凭持福力为四凶;僭上逼下为五凶;变应怪见为六凶。” 接下来,老胡和老古,又连出几十道题目,张扬一一回答,无不中肯。 张扬不甘于被动挨打,答完题之后,回敬道:“庸医之误,不过一人。庸师之误,覆人全家。自古有绝向而无绝龙,不识砂、水,错于立向,害仁人孝子难获吉地,不登富贵之天!这种地师、风水师,专门骗财害人!两位既然自称为师,我也有几道题,想要请教!” 秦奋对张扬的学识,已是赞识不已,闻言笑道:“大妙,大妙,既然是切磋,就应该互相问答才好。” 张扬问道:“请问两位前辈,为什么是上厕所、下厨房?” 秦奋笑道:“这还有什么讲究不成?不过,如果换过来,上厨房,下厕所,还真的很别扭。” 张扬道:“这不是别不别扭的问题,而是有说法的。两位,请回答吧。” 老胡谦虚的道:“老古,你是地师,你来回答。” 老古冷哼一声:“这只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话,跟风水有什么屁的关系?” 秦奋道:“张扬,你怎么说?” 张扬淡然说道:“我国自古以来就有五行,五行分别对应五个方位。古代厕所建造在北面偏东的位置,厨房要建造在南面偏东。去南方时,习惯说南下,比如说皇帝下江南,去北方时,习惯说北上,比如说北上抗日。当要去厕所时,要去院子的北面,所以说上厕所。当要去厨房时,要去院子的南面,所以说下厨房。” “妙!妙不可言!”秦奋三击掌。 老胡和老古,则红了脸。 张扬又问道:“请教两位前辈,男女之事,为什么要称之为桃花运?” “这?”老胡和老古,再次面面相觑。 “怎么?这么简单的东西,也答不上来?”张扬冷笑。 老古红着脸道:“你问的这叫什么事?我拒绝回答!” 秦奋感很兴趣的问道:“这有什么说法吗?” 张扬哈哈一笑,说道:“曾有朝代认为,桃花运这个词,是指女子涉淫行为,但是《诗经》中有一首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描写的却是女子出嫁时的美好情景。又有《周易》里面,子午卯酉,是地支中代表‘正南,正北,正东,正西’四个方向的,当四象交会之时,桃花会盛开,此时求感情最好,因此人们把爱情称作桃花运。” 第三十三章 风水秘术 秦奋听完张扬的话,深深的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有道理!” 他脸色突的一变,恶狠狠的看向老胡和老古:“你们两个,不会是江湖骗子吧?怎么什么也不懂?” “秦少,你别听他一派胡言,他问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根本就跟风水地师之学,毫无关系啊!”老胡连忙解释道,“我们才是正宗的风水地师,有名有姓,在江湖上都叫得出万儿来的人!” 秦奋冷笑道:“是吗?那为什么,你们问的问题,不管多难,张扬都能回答!而他随便问两个问题,你们都答不上来?你们说,他的问题,跟风水无关?可是,张扬自己解释之后,又明明跟风水有关!而且,你们问的问题,都是些经学知识,只要努力学习,都能学得明白,而张扬问的,却是最生活的东西,你们居然完全不懂?” “这?”老古苦笑道,“我们的确没往那方面钻研,对我们来说,那些不过是旁门左道,不足为奇!不足为法!” 秦奋恶声恶气道:“你们俩个老骗子,最好别骗我!不然,我把你们绑上石头,沉入这水库里面喂鱼!” “不敢,不敢,秦少,我们名声在外,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不然,你也不会请我们过来啊。”老胡和老古两个人,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秦奋伸出右手食指,竖起来,“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马上给我找出湘军遗宝的方位!我要准确的!如果挖不到宝,浪费了我的时间,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们来不及后悔!” “是,秦少!”老胡和老古吓得屁滚尿流,马上掏出罗盘来,一手举着罗盘,一手拿着手电筒,在附近寻找。 张扬轻轻摇头,好整以暇的找了块石头坐下来,欣赏这安静的夜景。 在福田生活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晚上来大水库。 天上星星如雨点般密密麻麻,闪闪发光,四周群山,在星辉下,或浓或淡,或隐或显,天地之间,似有清光流转,又似有流云飞舞。 夏夜,一群群的萤火虫,在树林草丛间游戏,发出美丽的光芒。 蝉鸣、蛙叫,还有不叫名的低沉的吼叫声,给这仲夏夜之景,更添加了几分静谧和神秘。 远处渔民家的灯光,散落在水岸边,倒映在水里,远远望去,仿佛水天一色,天地也融入这无边的夜色中了。 “张扬,我现在相信,你真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了!”秦奋走过来,拱了拱手,“之前多有得罪,我道歉!请代我向小妹妹致歉!她要是想惩罚我,罚多少钱,我都接受!” “哼!”张扬冷笑一声,忽问,“秦奋,你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 “三兄妹。我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难怪!” “什么意思?” “难怪你这么二,原来你生下来就是老二!” “你!”秦奋脸现愤怒之色,但马上又换成嬉皮笑脸,“你爱打趣,那就打趣好了。我无所谓。” 张扬道:“你急于挖到宝,是想证明给你家里人看,你不比你哥哥差吧?” 秦奋脸色一滞:“你还知道什么?” 张扬摇了摇头:“我对你一无所知,所说不过是猜测而已。天地间有个大风水,人体内,亦有一个小风水。观其风,识其水,可知其心中所想!” 秦奋撇撇嘴:“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还看出什么来了?” 张扬道:“说了你会不高兴,不讲了。” 这时,老胡在那边叫道:“找着了,找着了!” 秦奋最在乎的,就是这次寻宝,当即丢下张扬,跑了过去:“找着什么了?” “秦少,找着宝藏的方位了!”老胡笑道。 老古也道:“幸不辱命,总算找着了。” 秦奋道:“今天怎么这么厉害了?以前那么多次,你们就找不着?妈了个波的,看来,还得使狠招!说,宝藏方位在哪里?” “秦少,今天晚上,风水好啊!所以特别顺!我估计,当初他们埋宝的时候,也是在晚上,所以我们晚上来,才找得准!”老胡呵呵笑道。 “啰嗦个屁!我问你,方位在哪里?”秦奋凌空踢了一脚。 “喏,就是这里。”老胡连忙抬手,指向松林。 张扬听了,不由一声冷笑。 秦奋看了张扬一眼,又问老古:“你呢?” “秦少,我和老胡意见一致,都以为宝藏的方位,就在这片松林!”老古信誓旦旦的说道。 为了表明自己并非胡说,他指着地上,说道:“秦少,请看。” 地上垫了三寸厚的米,老古把米压成水平面,米上放地盘。 他清除四周的金属物,并请众人退后,然后用洁水洗净天盘,将指针连掷两三次。 “秦少,这三次,主要是看指针是不是都指在同一方向。这就跟中医把脉一样,我们把的是地脉而已。人体脉络之中,有气息流动,地脉之中,也有气息流动,就是我们刚才所说的生气,也就是阴阳之气。”老古一边演示,一边解说。 “嗯,然后呢?”秦奋饶有兴趣的问道。 “对于指针的晃动,我们风水师,将其归纳为八奇。”老古有意卖弄才学,说道,“一搪、二兑、三欺、四探、五没、六遂、七侧、八正,其中,一搪表示……” “少啰嗦!”秦奋不耐烦的道,“你直接说,你们掷出来的是什么?” “罗盘针的晃动,指向为兑,也就是说,突也,针横,不归子午。”老古又掉起书袋子来了。 秦奋骂道:“说人话!” 老古噎了一下,说道:“说明地下有金属。” “老胡,你又是怎么测出来的?”秦奋问道。 老胡摇头晃脑的道:“老古是从罗盘中寻得,我却是从风水中辨来。寻龙何处最堪疑,寻得星峰却是枝。关峡从行并护托,矗矗旗枪左右随。凡有好山为干去,枝龙尽处有旗枪。……” “好了,你不用说了!”秦奋挥了挥手,“嗬!张扬一说在这里,你们都测得这么准了?妈了个波的,我们在这里这么久,你们早干嘛去了?” 秦奋骂完他们,转向张扬,露出钦佩之色,问道:“张扬,你不用罗盘,也能定位到这个地方,靠的是什么?” 第三十四章 诡异之事 张扬轻轻一笑,说道:“我靠的,是我的双眼,还有我对天地间阴阳气息的感知!” 这就很玄了。 秦奋听了,更觉钦佩不已:“太厉害了,这才是真正的鉴宝天师啊!” 张扬道:“没你想的那么神奇。我之前来过这里,围着水库这一片山地,都走过两遍,我靠的是观察。松树虽然普遍,但要这么成片存在,除非是人工种植的。” 秦奋双眼一亮,但马上摇了摇头:“你是说,这是埋宝人为了掩盖痕迹,后来种上去的?可是,难道就不是当代人所植?” 张扬走到一棵树边,朝一个壮汉招招手,说道:“你把这棵松树锯开看看。” 那壮汉找来电锯,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棵松树锯断了。 秦奋知道他的用意,凑过来一看,说道:“这树有年龄了!” 张扬说道:“这么大的松树,起码有上百年了。我们这边的松树,品种是五针松,不像其它松树种类长得笔直好看。五针松这种东西,长得歪歪扭扭,当不了大材,我们这边的人,都是砍了当柴烧,但这片松林,长在深山里面,此处人迹罕至,所以一直存活。当初,是什么人在这里种下这么大片的松树林?为的又是什么?如果是村民自种,或是富贵人家所种,那应该种到离村子近的地方,而且也不可能种这种没什么大用的松树!” 秦奋托着下巴,频频点头,听张扬分析下去。 张扬道:“我当时就猜测,这是清朝末年,有人特意种下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掩饰什么,或者说,是为了做一个记号,好让后来人容易寻找到。” “记号!”秦奋得复了一遍,“有道理!这种树,没有人砍,才能留得久远,做为记号,再好不过。就跟陵墓附近,会种松柏树一个道理!” 张扬点点头:“所以,这边肯定被人动过土,不是有富贵人家的墓,就是有人埋过什么东西。联想到湘军遗宝的传说,那极有可能就在此地!” 秦奋高兴的跳了起来:“太好了!张扬,你太牛了!” 张扬道:“我之所以把自己观察的东西说出来,只是想告诉诸位,我这个人,并不是什么鉴宝天师的传人,所用的方法,也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神奇!” “这还不神奇?”秦奋鄙夷的瞥了老胡和老古一眼,“你比这些所谓的专家,强太多了!你这么一说,我就真的相信,湘军遗宝,就在此地!你太厉害了!真的,我对你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张扬哂然一笑,说道:“首先,根据这边的风水形势,我们完全可以排除墓葬的可能。这边的风水,实在不好。富贵人家点穴,都会请专业的风水师和地师先看地点,这个点,风水师是肯定会排除的。” 秦奋对风水这一块,并不很懂,笑道:“是吗?我倒觉得,这里山好,水好,风也好,为什么风水就不好呢?” 张扬道:“我们刚才说了,风水,指的是阴阳之气,更明白一点讲,是指地下的气。当然了,地面上的风和水,也会有所影响。真正的风水宝地,地面上的风水,绝对不会差的!” 他看了看老胡和老古,说道:“我想,这两位前辈,之前没看出藏宝之地来,就是因为受风水的干扰了!他们是风水师和地师,第一眼看过来,就会把这块地排除掉!是吗?” “是,是的啊!”老胡擦了擦汗,说道,“我们就是这么想的!这么大的宝藏,怎么可能不找块风水宝地埋下呢?” 张扬道:“这就是人家的高明之处。知道后人想寻宝的话,必定会找风水大师来堪舆,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偏偏找你们相不中的地方埋下宝藏!还明目张胆,做下这么大的记号,可惜,你们就是囿于风水之中,却被欺骗了过去。” 秦奋冷笑道:“依我看,还是他们没本事!” 张扬道:“秦奋,你也别为难他们了。他们没你说的那么差劲,我相信,他们是真的尽力了。找不到这处宝藏的,又不止你们。那么多行家都在寻找,翻遍了山山水水,却没有一个人成功!殊不知,越是行家,越找不到!” 秦奋一怔,缓缓点头:“你说得有理。老胡,老古,那就既往不咎了!该给你们的分红,我一分钱不会少!” 老古和老胡,感激涕零的看向张扬,向他点头致谢。 要不是张扬替他俩开脱,秦奋指不定怎么找他们算账呢! 张扬微微一笑,也朝他们点了点头,表示不必言谢。 秦奋高兴的搓着双手,迫不及待的道:“那还等什么?既然你们三位都说下面有宝藏,那咱们就开挖吧!” “开挖!”工兵们高高举起手中的工具,开心的叫喊,“挖宝啰!” 张扬忽然沉喝一声:“且慢!” 秦奋现在对他奉若神明,听他这么一喊,赶紧挥手道:“慢着,先别动手。” 他又转身对张扬道:“张扬,怎么了?” 张扬脸色严肃,走到松林边缘,朝大家招招手:“你们都把灯拿过来,快点!” 秦奋见他如此认真,心知必有大发现,连忙催道:“快点!没听到张扬吩咐吗?动作都利索一点!” 大家把灯光都移过来,跟在张扬身边,但都是一脸的迷惑,不知道张扬有了什么了不起的大发现? 张扬围绕着松林边缘,不停的往前走,刚开始是慢慢走,边走边看,后来越走越快,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如临大敌。 所有人都跟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张扬,怎么了?”秦奋忍不住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你没看出来吗?”张扬沉声道,“这一圈,直径半米左右的一圈!没有一棵树!” “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吧?”秦奋笑道,“当初他们种植的时候,为了把记号做好,就把附近的树都给砍了吧?” “这可是荒山!树还不是到处乱长?尤其是灌木,到处长的。可是,这一圈,却连草都很少!难道,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秦奋道:“也许是别人走出来的路——不对,这里是荒山,没有人走,更不可能走出来一条路!” 第三十五章 你不动它,它不动你 山林很大,松林又不是正圆形,而是不规则的形状。 人走进来,偶尔看到一圈山地上没有树,也没有草,并不会觉得多么奇怪。 毕竟,一座山上,总会有露在外面的土地。 可是,张扬的观察能力,或是说感知能力,优于常人! 所有人都忽略了的细节,却被他找到,并发现出来了! 张扬围着松林走了一圈,然后又朝松林里面走去,留心观察的话,会发现茂密的松林中间,其实是有道路可循的。 让人费解的是,松林里面的路,也是寸草不生。 秦奋越走越心惊,其它人更是连脚步都放轻了,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和激动。 张扬走出松林,停了下来,问道:“有纸笔吗?” “有!快,把纸笔拿过来!”秦奋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松林里面,出现众多这样寸草不生的土地,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尤其是在这静夜里,细思极恐,想想都觉得汗毛倒竖! “张扬,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一座山里面,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怪圈。”秦奋问道。 “嗯!”张扬没空回答他,而是专注的在纸上画出松林的平面图来。 “这是阴阳八卦图吗?”秦奋问道。 “不是。”张扬沉声道,“这图比八卦更早。” “比八卦还要早?那这是?”秦奋惊讶的问道。 “河图!”张扬道:“河图、洛书是华夏文化的源头。易经有言: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这个圣人就是人类文化始祖伏羲。传说伏羲氏时,有龙马从黄河出现,背负河图;有神龟从洛水出现,背负洛书。伏羲根据这种图、书画成八卦,后来周文王又依据伏羲八卦研究成文王八卦和六十四卦,并分别写了卦辞。” “我听说过,可惜我不学无术,知而不懂。”秦奋自嘲的一笑,随即脸色变得喜悦起来,“这么说起来,这松林下面,还真有古怪?不然,松林怎么能长成河图啊?” “对啊,这更说明,湘军遗宝,肯定就在这下面!”老古赶紧说道,“秦少,这宝藏已经找到了,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家睡觉去了。” “慢着!”秦奋厉声道,“没我的吩咐,这里谁也不许离开!” 老古道:“哎呀,秦少,我一个三流地师,而且还看得还不怎么准确,全凭张先生推断出这一切,我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用,你就放我离开了吧?” “哼,放你离开?你回去之后,好通风报信?让其它人都来这里挖宝?还是想通知公安,让他们来抓我?”秦奋眼神里,放出凶光来,“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 老古忽然双腿打颤,跪了下来,哭泣道:“秦少,你就可怜可怜我,放我离开了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孙子啊!我可不想死在这里啊!” “妈了个波的,你鬼嚎什么?谁说要杀你了?”秦奋骂道,“瞧你这点出息!” “我知道秦少好心,不会杀我们,可是、可是!”老古牙齿也开始打颤了,“我不要你一分钱的打赏,也不要分红,只求你放我离开。我保证不向任何人说出一个字来!我要是透露了一个字,我全家人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他是个地师,是个极相信鬼神之人,竟然发出这么毒的誓言来,可见他是真的很害怕死在这里! “妈个屁的!”秦奋怒道,“你吃错药了?我说了不杀你,还还哭?你这是想惑乱军心?” “秦少,你就放我走了吧!”老古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我知道你不杀我,可是,我还是怕啊!” “你怕什么?”秦奋大声问道。 “我怕!”老古的脸色,忽然变得极其恐怖,眼神慌乱,像是感知了什么不可见的危险,神情畏缩的道,“我怕!怕!” 老胡的身子,也在轻轻的颤抖,颤声道:“秦少,我们还是走吧!这里面真的很危险!我怕有命来,无命回啊!” “妈了个波的!”秦奋啐了一口,怒气冲天,“你们谁再乱说一句话,我就叫他死!不就一个宝藏吗?又不是什么下了诅咒的陵墓!你们还是个风水大师呢,一个两个,就这点胆量?懂不懂富贵险中求的话?” “我不求富贵。”老古是真的害怕,他左右看看,前后望望,说道,“我只想当个小小的地师,求得三餐温饱,家宅平安,人丁兴旺,就知足了!我的命里,只有三碗饭吃,我从来不求有好菜!” “我拷!”秦奋拿这个怂包,真的是一点办法没有,他抡起手中的刀子,架在老古的脖子上,“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你死!你那三碗饭,我赏给你,你才有得吃!” “秦少!”老古不敢说话了,但整个身子,有如筛糠一般颤栗不止。 张扬轻轻一叹,说道:“秦奋,你想挖宝,这心情我能理解,可是,这下面是真的危险,别以为不是陵墓,这下面就不会有机关!你可知道,这是一个什么阵吗?” “阵?”秦奋怔道,“什么阵?” 张扬抬头看天,缓缓说道:“风水界,向来有布阵一说。我现在总算明白,埋宝人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风水不佳的地方埋宝了!他是想利用这里的风水,启动他设的这个大阵!” 秦奋本来一脸不信鬼神的模样,闻言不由得一怵:“这是什么阵?” “阴阳阵。”张扬肃然道,“最古老的一个阵法,说起来平平无奇,如果搁在五十年前,也不算什么大阵。可是,近代围山修建水库,把原来的小湖,扩建成了偌大的水库!那这个阴阳阵,就很难破解了!” “有这么可怕吗?”秦奋不信邪的道,“这松林离水库还远呢,我们就从这里挖下去,挖到机关就炸!我就不信炸不开它!” 张扬道:“秦奋,我送你八个字!” “哪八个字?”秦奋问,故作轻松的一笑,“是不是要告我八字真言,破解这什么阴阳大阵?” 张扬冷笑一声:“你不动它,它不动你!” 秦奋笑不出来了。 第三十六章 阴阳阵 秦奋这一生,顺风顺水,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也曾遇到过不少难题,仗着家业强大,轻易就扳回局势了。 他对这湘军遗宝,是势在必得,虽然听张扬说得吓人,但还是不以为意,嘿嘿一笑,说道:“不怕,我们人多,装备精良,不管里面有什么机关,都能暴力破坏到底!老佛爷的墓,够犀利了吧?孙殿英率领千军万马,还不是一路轰进去了!什么机关鬼怪,在绝对的暴力面前,都不足惧了!” 张扬沉吟道:“你说得颇有几分道理。那么,请问你做好准备了吗?确定今天晚上就可以开挖?这黑灯瞎火的,真出点什么意外,我们这点人,那就尸骨无存了。” 不管张扬怎么吓他,秦奋就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开挖。 “夜长梦多,而且我们这是挖宝,大白天来的话,容易惊动附近的村民。” 张扬道:“这里在水库里面的山区,离最近的村民住宅,也隔着好几里水路呢!到周又都是群山环绕,你就算在这里放炸药,外面也不一定听得见。就算偶尔有人来,你只说是在这里搞开发,谁还能说你不成?” 秦奋大手一挥:“我意已决,今天晚上就挖!不就一个宝藏吗?还能比得上帝王的大陵墓更可怕?最多就是有一些机关暗器,这么久远了,埋在地底下,只怕早就生锈了!有什么好怕的!张扬,你只要告诉我,从哪里开始挖?” 张扬摇了摇头:“我说过了,这个阵,破解不了。你只能另请高明。” “什么?”秦奋怒道,“你现在说不知道?” 张扬冷笑道:“我们有言在先,我只帮你找到宝藏入口!现在已经找到了!你还想怎么样?” 秦奋一滞。 张扬道:“秦奋,做人不能这么言而无信吧?你好歹还是七星传人之一。” 秦奋摸了一把脸,说道:“好吧,张扬,是我错了。请你帮个忙总行吧?挖出来的宝,我们平分。” 他现在认识到张扬的厉害,知道没有他不行,所以极力拉拢。 张扬望望四周,微微皱眉:“秦奋,我只能告诉你,宝藏可能就在这里。另外,据我猜测,这里以前就有一个不小的湖,后来被扩大加深,建成了现在的水库。这个阴阳大阵,以山为阳,以水为阴。利用山势和湖水的压力布阵。以前只是小湖,如果找到机关所在,还是可以进去挖宝出来的。现在建成了这么大的水库,我估计,就算是布阵人复生,找到启动机关,也很难把宝藏从里面取出来了。” 秦奋听到这么科学的解释,不由得沉吟了:“张扬,你刚才说的很玄乎,但我一点不害怕,现在你说得这么直白,我反倒有些畏惧了。如果这个阴阳阵,真的是利用水压布阵,那湖水倒灌的话,不是开玩笑的。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的力量,有如蝼蚁。” 张扬道:“所以,请你三思而行吧!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绑我妹妹的事,这笔账,还没找你算呢!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再见!” 他说完,就神色如常的走向泊在岸边的一艘船。 “秦少?”手下人连忙汇报,请示要不要拦截。 秦奋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放他走!” 张扬脚步沉稳,看似平静,其实手心里早捏了一把汗。 他来到船边,跳上船板。 这是一艘用来载客游玩的机动船,启动之后,很容易控制。 张扬回头,看着那山越离越远,终于长吁了一口气。 来到岸边,忽听一声呼喊:“张扬?” “赵老师!你们可算来了!”张扬笑着跳下船。 正是赵雅南,她带着几个人,站在水库岸边,笑道:“我们刚到达这边,想着过来熟悉一下地形,然后就看到一船泛舟水中,我还奇怪这是谁呢,这么大的雅兴,以为是哪个隐居的高人!没想到是你!这大半夜的,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嘿,别提了!”张扬摇了摇头,“秦奋把我妹妹绑了,要我帮他找宝藏的入口。” “啊?”赵雅南讶道,“那你告诉他了?” “说了啊,不说能行吗?”张扬苦笑一声,“不过,我杜撰了一个阴阳大阵,把他给吓住了,估计他一时半会,是不敢动手开挖的。” “阴阳大阵?怎么回事?”赵雅南笑问道。 张扬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哦?”赵雅南道,“那下面,到底有没有什么阵法?” “有没有什么阵法,我不知道,不过,那松林的确有些古怪。”张扬把自己刚才画的图拿出来,给她看,“赵老师,你见多识广,看看这图。” “这就是松林的布局?这些线路上,都是不长树和草的?”赵雅南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树林,不由得大为惊叹,“这绝对是高人所设!” 张扬道:“我为了吓唬秦奋,所以随口胡谄了一个阴阳大阵,想拖他到明天,等你们来了,再想办法对付他。” “秦奋这人太不地道了!居然绑人!”柳芽在旁边听了,冷哼一声,“真是丢尽了七星传人的脸!这种人渣,就该清除出去!” 赵雅南道:“可惜的是,现在的秦家,是七星中实力最强大的!也许我们都出局了,他还活得滋润呢!” 柳芽打抱不平的道:“张扬,这件事,我力挺你。帮你一起报仇!” 张扬沉吟道:“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挖到宝藏。现在,陈茵、秦奋,还有你们,就已经有好几路人马齐聚此地了。明天必定有一场恶斗!” 赵雅南道:“这么多人一起挖,不死人才怪。尤其是秦奋,这个人向来无所不用其极,他为了得到宝藏,真能干出杀人的事情来。张扬,你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张扬道:“除非,大家一起合作,把宝藏挖出来。可是,秦奋肯定不会答应。” 赵雅南道:“我也不答应!这宝藏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柳芽说道:“从这松林的布局来看,这里面的机关,肯定很厉害。依我看,不管是谁,想打开它,都是很难的。要不这样好了,我们几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参与,但是,谁解开进入宝藏的大门隐秘,那这个宝藏就归谁!” 第三十七章 夺宝协定 赵雅南道:“你这叫君子协定,其它人能同意吗?” 柳芽道:“大家都是七星传人,同气连枝,谁要是敢不同意,那就拼个鱼死网破,这宝藏和宗主之位,最后谁也得不着!” 赵雅南道:“只要他们能同意,我没有意见。我估计,能解开这宝藏密码的人,非张扬莫属!这宝藏只要不落入秦奋和陈茵手里就行!谁都可以来当这个宗主,唯独陈、秦两家不可以!” 她对陈茵和秦奋两家的怨念还真深,也不知道这两家人,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 正讨论着,忽然看到一排小汽车开上堤坝。 陈茵等人跳下车,就看到张扬和赵雅南在一起。 “这么巧?”陈茵扭着小蛮腰,风姿绰约的走了过来,笑道,“张扬先生,你这是怎么回事?我把藏宝地告诉你,你倒好,转过背,就喊你相好的过来挖宝了?怎么着?看这架式,是打算撇开我单干啦?” 赵雅南红了脸,说道:“你说谁是他相好的?我是他老师!” “哟,我也没有指明道姓,你这么着急承应做什么?”陈茵白了她一眼。 她虽然是笑着说话的,但谁都听得出来,其中压抑着的痛苦和讥讽。 张扬自知理亏,正想着怎么解释,忽然看到水面之上,黑暗之中,驶来一艘船,正是秦奋他们回来了。 看来,胆大如秦奋,天不怕地不怕,也被张扬说的话吓怕了,不敢贸然动土。 “陈茵,那你误会张扬了。”秦奋站在船头,正好听到了陈茵的话,哈哈笑道,“是我绑了他妹妹,逼他过来的。” 说话间,秦奋纵身一跃,跳上堤坝。 陈茵吃惊道:“是吗?秦奋,你也太无法无天了吧?连张扬的妹妹,你都敢绑?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朋友,更是鉴宝天师的传人!” 秦奋无奈的摊开双手:“你们和他都有交情,只有我,他一点都不待见,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我没得办法,只能选择这种手段,不过,你们放心,我对他妹妹妹持之以礼,未曾相害。” “你妹的!”陈茵生气的道,“我把你妹妹抓走羞辱一番,然后说没伤害她,你是不是还要感激我?” 秦奋一怔,说道:“抓的又不是你妹妹,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陈茵沉声道:“张扬是我的朋友,你没听见啊?” 秦奋高举双手:“好好好,我再次道歉,好了吧?” 陈茵冷笑道:“以前还想着和你合作,真是瞎了我的眼!谁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秦奋嘿了一声,不言话了。 柳芽咯咯一笑:“难得啊,我们几大家族,都在这里凑齐了,其它几家呢?要不一起喊来,正好坐一桌吃个饭?” “柳芽?你们柳家,就派了你来当代表?”秦奋轻视的道。 “我爷爷知道,咱们柳家,反正是没有机会的,所以,干脆没打算争取,只派我来凑个数,看看能不能捡个漏。”柳芽心态很平和,说道,“我们这么多的人,宝藏却只有一份,宗主更是只有一个。你们说怎么个分法?是一窝蜂的冲上去,谁抢到就归谁?” 陈茵道:“当然不行了!东西可以抢到就归谁,宗主之位怎么算?” 秦奋点头道:“那就要看谁的本事大了!” 柳芽道:“我们都是七星传人,不管平时关系怎么样,在大体上,还是一家子,总不能杀得你死我活吧?那你就算侥幸存活下来,也坐不上宗主位置,只能去坐牢房了!” 秦奋扬了扬下巴:“那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样?” 柳芽笑吟吟的道:“我们几家,凡是来了的,有一个算一个,谁能打开宝藏的大门,破解宝藏的机关,那这宝藏就归谁,宗主之位也归他!怎么样?” 陈茵率先答道:“我没问题!宗主之位,本来就应该由厉害之人担任,如果连宝藏的大门都打不开,哪里来的资格?” 赵雅南道:“我也同意!” 秦奋摸着下巴,沉吟不语,显然,他对自己并无信心。 “哈哈,你们玩,不带我吗?”周怀谨也赶了过来。 秦奋看看这许多人,心知没有更好的办法,咬牙道:“好,那就比试!先说清楚了,谁解开了宝藏,那就是谁的!不许耍赖!” 周怀谨听了规则,当即也表示同意。 秦奋哈哈笑道:“这下热闹了,北斗七星,来了五星啊!张扬,这一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我这个忙!帮我把宝藏的机关破开。大不了,宝藏全归你,我只要宗主之位!” 柳芽道:“哎,秦奋,你别想岔了。张扬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他也是泰山北斗之一,和我们一样,公平参与竞争!他要是赢了,那宝藏和宗主之位,全是他的!你也不许抢!” 秦奋叫道:“我拷?不会吧?他也算一份?那我们还有机会吗?” 陈茵道:“这样最公平!泰山北斗,八大世家,来了六家!这算得上空前的盛会了。” 秦奋转过身,挥了挥手:“还愣着做什么,快紧走啊!” 他招呼自己的人,再次跳上船。 “喂,你留一条船给我们啊!”陈茵喊道,“怎么把两条船都开走了?” “嘿嘿,这两条船,本就是我租来的,你们要想过去,自己想办法吧!不着急啊,你们慢慢来!”秦奋挥了挥手,吩咐手下人,全速前进! “这人怎么可以这样?”陈茵跺了跺脚,转身问张扬道,“你是不是已经告诉他地点了?” “嗯!”张扬应了一声,“不好意思啊,陈茵。” 陈茵抿紧小嘴,轻轻嘤咛一声:“张扬,你是不是早看出藏宝点来了?却不告诉我?我自问待你不薄?你却这么对我?” “喂,这是夺宝大战,张扬也是八分之一,你凭什么让他帮你?”柳芽咄咄逼人。 陈茵一愕,摆手道:“算了。张扬,你现在总得告诉我,那宝藏地点在哪里吧?” “一起过去吧!”张扬道,“开车也可以过去,虽然比秦奋慢一点,但我相信,他没这么快破解机关!走!” 几路人马,各自上车,在张扬的指挥下,开往松 第三十八章 阴阳相推 水库附近,住了不少村民,平时就以打鱼为业,听到外面嘈杂的声响,都跑出来观看,只见一路车灯,蜿蜒向水库里面开去,村民们并没有多大的见识,只要没人来偷自家东西,也就不管这许多了,关上门继续睡觉,明天还要早起打鱼,挑到集市上去卖呢! 车队来到松树林外停下,所有人下车。 秦奋站在一个坡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挥来挥去,指挥手下人在挖掘。 他找不到主门所在,就在那里东一下西一下的乱挖。 张扬看到,轻轻摇头。 赵雅南今晚来水库,是来探查的,只带了几个人。其它人都在酒店休息。 在来的路上,她已经打电话回县城的酒店,要他们带上工具赶过来。 “张扬,你只有一个人?”陈茵左右看看,“你怎么挖宝?” “谁说他只有一个人?我们都是帮他的。”赵雅南答道。 “赵雅南,你就不想当宗主吗?”陈茵问。 “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赵雅南回敬道。 陈茵不再理他们,指挥自己的人,去堪舆定位,寻找大门。 周怀谨也带了一拨人,下车之后,自去寻找宝藏入口。 “张扬,确定宝藏就在这一片树林吗?”赵雅南再次问道。 “赵老师,种种迹象表明,宝藏就在这附近。不然,这片树林无法解释。”张扬并不着急,任由其它人寻找。 “那赶紧的。”柳芽急道,“你还不动手?” “不着急,先看他们定位怎么样。”张扬笑道,“你呢?真不打算挖一下试试?” 柳芽道:“算了吧,我就是来打酱油的。” 张扬对七大世家的情况,并不知晓,到现在为止,也就听说了一点他们的事迹,当下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陈茵、秦奋、周怀谨三个人,各自找了个方位,开挖! 奇怪的是,他们各自认定的方位,都不相同。 一直等到赵雅南的人到齐了,张扬这才说道:“可以了。” 此时,其它人早就挖了半个小时,各自挖出深坑来了。 “你们看,同样是风水定位,他们定到的位置,却偏差这么大!”张扬轻轻一笑,“赵老师,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哪个方位?” 赵雅南沉思道:“松林呈河图之形,那以八卦来定方位的话,南乾北坤,西坎东离,乾离之间为兑,离坤之间为震,坤坎之间为艮,坎乾之间为巽!如此八个方位定矣!张扬,我说得对吗?” 张扬讶道:“赵老师,你可以啊,记得这么清楚!” 赵雅南微微一笑:“你别夸我,我要是连这点本事也没有,就不用混了。” 柳芽接道:“那么,秦奋找到的是乾位,陈茵找到的是兑位,周怀谨找到的是巽位。” 赵雅南右手放在下巴处,垂着眼帘,默想一会儿,说道:“河图其实是有九个数字的,从一到九,分别安放在不同的方位,还有一个中间方位,即八卦的中宫。我选中间!” 说完,她睁开双眼,见张扬并不回答,便问道:“我说得对不对?” 张扬轻轻摇头:“除了八卦,你还少算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阴阳之数。” “阴阳之数?”赵雅南咬着嘴唇,想了想,“我实在想不明白了,你直接说吧,挖哪里?” “宝藏是一个点,缩小了来说的话,这个点只有四个方位,那就是东南西北,用阴阳来定位的话,那就是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张扬一边说,一边缓步走进松林阵中,说道,“这个阵,是按照阴阳方位来摆,设这个阵的人,应该是个阴阳师,精通阴阳之道。” “那阴阳之论,如何定位宝藏大门?”柳芽好奇的问道。 “这片树林,靠山临水,山为阳,水为阴。阴阳之道,乃天地之变化。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张扬嘴里念念有词,走到松林的一处,停了下来,说道,“就在此地!” 柳芽瞪大双眼:“你确定吗?你念了一通阴阴阳阳的,就能确定宝藏的入口在这里?” “古人是根据这边的山水阴阳之势,进行定位,只要知其然,就能反知其所以然了。”张扬的右手,往脚下一指,“入口就在这里!不过,一定要吩咐他们,小心挖掘。” “好!”赵雅南几乎没有丝毫怀疑,马上下令快速挖掘。 “张扬,你说,这宝藏有多深?”赵雅南问道,“这么挖法,要用多久?” “当初,他们埋藏这批宝物,只是临时藏起来,想着以后某个时候,需要的时候就会挖出来。因此,我想他们埋得不会太深。”张扬道,“如果能有挖掘机器,那就更好更快了。” “那就去县里租两台过来!”赵雅南道,“我们带来的人里面,有会开挖掘机的司机。” “也好,尽量赶在天亮之前挖,那就更能掩人耳目。先租过来吧,用不用得着再说!”张扬同意。 赵雅南马上安排人开车回县里租挖机。 这边的人,继续挖掘。 他们都是专业的掘地人,用的土镐是铁路专用的那种,又顺手又锋利,铁铲也是精钢所铸,看做工就出自名匠之手。 欲善其事,先利其器,看其器,便知这些人平时没少训练。 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挖下几米深的一个土坑! 这个速度,让张扬大觉满意。 他们挖得不仅快,土壁还特别的整齐,隔三十厘米高,就留一点阶梯,方便攀爬进出。 挖掘机还没开来,秦奋那边就挖到东西了。 “碰到石板了!”秦奋叫道,“挖不动了!开炸!” 张扬走过去一看,只见下面是一整块石板,说道:“秦奋,你确定能炸开吗?” “嘿嘿,开什么玩笑!”秦奋冷笑道,“就跟走迷宫一个道理,如果拥有绝对的暴力,完全可以把迷宫轰开,用不着走弯路!来人,定向爆破,控制炸药用量,注意安全!” 张扬知道劝不住他,也懒得多费唇舌,远远的走开。 秦奋一声令下,爆破手安装好炸药,附近的人都让开老远,把手堵在耳朵上,身子趴倒,躲在掩体后面。 第三十九章 宝库 “轰!”的一声巨响,有如天上打了个炸雷。 石屑纷分,石板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等平静下来,秦奋跑过去一看,傻眼了,这石板下面,还是石板! “再炸!”秦奋下令。 张扬走过来,看了一眼,说道:“秦奋,不要再炸了。响一声,村民不会怎么留意,你再炸的话,真的会惊动他们。而且,你再炸也是石头,这下面估计全是石头!” 秦奋当然不信这个邪:“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一个宝藏,怎么可能埋这么深?” 张扬摇了摇头:“你也不看看,这是一座什么山!” “什么山?”秦奋问,“我又不是本地人,怎知它是什么山?” “石山!”张扬沉声道,“我们这边,多的是石山!埋宝人不傻,找在水边埋宝,但又巧妙的利用这座石山来守护。” “可是,这分明就是石板,而不是石山原有的石头!”秦奋冷笑道,“你以为,就你懂这些吗?” 张扬皱眉道:“我警告你,最多再炸一次,不然,真的会惊动当地村民,那我们都别想挖到宝了!” 秦奋右手用力一挥:“再炸!” “轰!”又是一声巨响。 感觉山都在摇晃了。 石头底下,还是石头! 秦奋怔住了。 “秦少,这下面的石头,好像不对劲,不像是人工安放进去的。”爆破手小声的说道。 “我拷!”秦奋仰天大骂道,“这是什么藏宝地?难道这下面,全是石头不成?” 张扬淡淡的道:“因为你找错方位了!你找的是乾位,乾者,元,亨,利,贞。象征天,元始,亨通,和谐,贞正。在卦象中,用来寻找失物的话,能找到,但需要长时间。” “啊?”秦奋不得不服气了,“我还以为,只要用炸药炸,就没有炸不开的洞!” “我们根本就不知道洞是什么形状,是朝哪里进去的,你这么盲目的炸,就算把这山炸平了,也找不到入口。”张扬说道,“不要再炸了,你看到没有,附近村民家的灯,都亮起来了,他们肯定是听到爆炸声,出来察看的。” 秦奋垂头丧气的道:“这个方位是错的?那我再找!” 张扬回到赵雅南身边,看看挖的洞,比秦奋那边挖的还要深了,但里面并没有石块! 陈茵和周怀谨所选方位,也都挖到了石板。 他们学乖了,直接放弃,不再放炸药炸。 “张扬,为什么挖了这么深,还是土?”赵雅南问道,“你说这里面也没有什么机关啊!” 陈茵和秦奋他们都跑了过来,不解的问道:“张扬,你确定这里有宝藏?怎么挖都是石头啊!” 张扬没有回复。 “碰到石板了!”下面的工人朝上面喊道。 “停!”张扬脸色严肃的大喊一声。 “快停!”赵雅南怕工人们没听见,赶紧又重复了一声。 工人们停止挖掘。 张扬跳下去,接过一把土镐,小心的清除石板上的杂土。 “拿灯来照一下。”张扬喊道。 赵雅南也跳了下来,举起手电筒照向石板。 石板上刻了一行字,仔细辨析,只见刻的是:“湘军宝库,安邦护民!宵小盗用,必遭天谴!” “哈哈哈!”张扬扔下土镐,大声三笑,“挖到了!” 赵雅南喜道:“真的是湘军遗宝!” 秦奋按捺不住,也跳下来看:“我拷!张扬,你真是神了!为什么你能找到吉位?” 张扬沉吟道:“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这里面的宝库,是用来安邦护民的,这是湘军将领的遗愿,我想,这批宝藏,应该归于国家所有,我们不能据为己有。” 秦奋瞪眼道:“这是清代人埋下的东西,谁找到就是谁的福气!交出去?傻不傻啊?” 张扬道:“不管是哪个朝代,国家始终是我们的国家!” 赵雅南道:“张扬,我们之前有约有先,谁找到入口,这批宝藏就是谁的,现在是你找到的,那这批宝藏就是你的,你要怎么处理,我们都没有异议!” 秦奋愤愤的道:“赵雅南,你可代表不了我!为了这批宝藏,我们辛辛苦苦好几年,难道就这么空手而归?” 赵雅南柳眉倒竖,沉声道:“秦奋,我早就知道,你说出来的话,就跟出虚恭差不多!” “出虚恭?”秦奋一时没能理解过来。 “就是放屁!”张扬冷笑道。 “你!”秦奋恶声恶气的道,“我不管,宝藏见者有份!你们的要捐出去,那是你们的事,我只拿走我应得的一份。” “秦奋,你还要不要脸了?”赵雅南白了他一眼。 秦奋拍打自己的脸:“脸?要不要,它都在我身上!这么多年的辛苦,不赚一笔,怎么对得起自己?” 张扬淡然道:“你们不必争了,先挖开看看,里面有多少珍宝。如果多的话,你们每人分一点,当是辛苦费吧!” 秦奋这才笑道:“还是张扬明事理!” 他又话锋一转,笑道:“我可不是贪财啊,只不过,入宝山而空手归,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都是做这一行的,多少有些忌讳不是?雅南,你说是不是?” “别叫我雅南!我听见你喊我的名字,我就特别恶心想吐!”赵雅南狠狠的道,“上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这下面是石板,你们带炸药了吗?我那边还有!”秦奋讨好的笑道。 “不需要!”赵雅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张扬不管他俩嘴战,拿起自己佩戴的登山镐,清理起四周壁上的泥土来。 大块大块的泥土,被他削落。 忽然,登山镐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碰到石头了! 除了这一方斗室,附近全是石壁! 秦奋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松林阵里,只有这一块地方,是可以深挖下来的,其它地方,全是石头! 秦奋看着张扬,眼神无比古怪:“张扬,如果这世界上有神仙的话,那你一定就是!这么大一片松林,就这么小一块入口,你准确无误的看中了!我的天,这是什么本事?你们谁有这样的本事?” 张扬脸色凝重的道:“你们看石壁上!” 秦奋等人这才注意到,四周石壁上,都刻了字。 第四十章 真正的生门 赵雅南轻轻念道:“群雄此日争追鹿,大地何年起卧龙。天风海潮昏白日,楚歌犹与笳声疾。惟恃同胞赤血鲜,染将十丈龙旗色。凭兹百战英雄气,先救湖湘后华夏。破釜沉舟期一战,求生死地成孤掷。诸君尽作国民兵,小子当为旗下卒。” 秦奋听了,怔道:“这是什么?好像是一首诗吧?” “这是杨度的诗。”张扬肃然起敬道,“湖湘少年歌!当年激励过一代又一代的湖湘子弟投身从戎。” “杨度?什么时期的诗人?”秦奋道,“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人多了去!”张扬冷笑道。 赵雅南道:“杨度是清末民初人,太平军1864年就被灭了,此后杨度才出世。这里刻着这首诗,那这批宝库,是湘军后人埋下无疑了!” 张扬感慨万千的道:“湘军是一个统称,并非只在清末才有。湘军解散后,后来加入了老蒋的中央军,淞沪会战的主力军,就是当年的湘军。那一仗,十分激烈,湘军打出了血性和勇敢,粉碎了日军三个月灭亡华夏的论调。也就在那一役,湘军正式被打散,番号被取消。” 秦奋笑道:“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学霸啊,懂得这么多的知识!可是,对我们挖这个宝藏,又有什么帮助?现在全是石壁了,不炸的话,又待如何?” 张扬沉着的摇头道:“千万不能炸。这边离水库近,一炸就会启动机关,到时湖水倒灌,只怕我们都爬不出去了。” 秦奋失声道:“这么恐怖?那怎么办?” 张扬伸出手指,一一数过去,四壁再加脚下的那块,一共是五块石板。 “赵老师,还记得河图吗?”张扬说道,“河图的中间,就是这样的格局,一模一样!我没猜错的话,这五块石板,代表了五行,只有一块,是通向生门的。” 赵雅南嗯了一声:“这石壁上,没有任何提示。” 秦奋讶道:“五扇石板,只有一块通向生门,难道说,不是脚下这一块吗?” 赵雅南道:“你也就这智商了!如果这么简单,人家还设什么局,做什么机关?” 秦奋抓了抓头,笑道:“雅南,你别笑话,我以前都是一路炸过去,无往不胜的。这样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赵雅南冷笑道:“说了别叫我名字!” “那我叫你赵小姐?”秦奋笑道,“总得有个称呼吧?” 赵雅南不再接腔。 张扬伸手在五块石板上试着按了按,没有找到任何机关。 机关要是这么容易找到,那就太简单了! 张扬喃喃的道:“虽然是五行,但还是离不开阴阳变化!可是,这里面的阴阳,又要如何分辨?” 赵雅南指着石壁上的两个字:“张扬,这里有生死两个字,你看。” 张扬读道:“破釜沉舟期一战,求生死地成孤掷。” 这是一句诗,但生和死,却正好被分开刻在两块石壁上! 秦奋笑道:“我懂了,这是埋宝人在暗示,这边是生门,这边是死门?哈哈哈,我很聪明吧?” “那其它几门呢?又怎么说?”张扬苦笑道,“哪有这么明显的暗示的?” 赵雅南重复了一遍诗句:“破釜沉舟期一战,求生死地成孤掷。这是不是说,他们埋下这宝藏之前,是要跟敌人进行最后的决战?知道回归无期,所以才把这批遗宝,埋在这里?” 张扬缓缓点头:“可以这么解读。他们既然特意刻了这诗在此,必定有其缘故。” 赵雅南道:“张扬,那怎么办?如果生死两字不是暗示,那这生门怎么破解?” 张扬闭上双眼,仿佛回到了当时那个朝代,去感知埋宝人的思想,以此破解他们埋宝的机密! 如果我是那个阴阳风水师,站在这里,会怎么设计? 当时的湘军,应该是要走上战场,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为了不把宝藏留给敌军,这才深埋在此。 为了防止敌人找到,他们又会如何设计这个宝库? 张扬忽然睁开眼,说道,“我们忽略了很重要的细节。” “怎么了?难道不是在这里吗?”秦奋比他还要震惊。 找了半天,挖了半天,难道不对? “秦奋,你刚才为什么选乾位?”张扬问道,“是不是因为你想到了洛书?在洛书之中,乾位是太阳之数,九变生金?所以,你觉得金库就应该在乾位?” “对!”秦奋道,“我怎么想的,你都知道了?” 张扬道:“陈茵选择了兑位,是因为在洛书之中,兑位是太阴之位,四化生金!也有可能是埋宝的吉位。” “她跟我想到一块去了。”秦奋自嘲的一笑,“可惜,我们都找错了。” 张扬轻轻摇头,说道:“在我们家乡,代表财的,并不是金,而是水!” “水?”秦奋道,“水怎么能变成财?” 张扬道:“我们常说一万块钱,就不是这么说的,而是说一担水!如果有人做梦,梦到了大洪水,那就表示这个人要发财了!这在周公解梦中,也是如此解法。” 赵雅南笑道:“这倒是真的,我经常看这方面的书。我做过的梦,都会寻求破解。水的确有代表财的意思。” 张扬道:“所以,我们都想错了。都以为金代表财,可是,水才是代表财的!” 秦奋哦了一声:“周怀谨找的是艮位,在洛书中,艮位是太阴之数,六化生水!可是,他也没找到宝藏啊!” 张扬沉声道:“我们还忽略了一个方位,那就是坤位!坤位是太阳之位,一变生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才是真正的生门!” 洛书和河图,略有不同,阴阳数位,可以表示八个不同的方位。 太阳之数、太阳之位;太阴之数、太阴之位;少阳之数,少阳之位;少阴之数,少阴之位。 这个阵,既然是精通阴阳术之人所设,那这个人必须会把生门,放到真正的吉位,也就是坤位,那个位置,一变生水,水就是财! 张扬他们爬了上来,很快就定位到了坤位。 可是,这一次,他们真正的傻眼了。 第四十一章 绝对暴力 坤位和乾位是相对的,乾位靠近山这边,而坤位则靠近水库,也符合一变生水。 因为水库的扩容,加之沧海桑田的时代变迁,坤位所在的树林,已经被水淹没。 张扬问道:“赵老师,有没有带潜水员和潜水装备?” 赵雅南正要答复,忽然看到,张扬朝自己眨了眨眼。 他们两个人,心有灵犀。 一个眼神,她便明白过来,惋惜的道:“没有!这可如何是好?要不这样吧,我们明天再来吧!” 秦奋听了,顿时高兴起来:“我们有装备。哈哈哈,各位,承让了啊!” “喂,这个坤位,是张扬选中的,你怎么可以抢夺?”陈茵冷笑道。 “哎,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刚才大家都选过一个卦位,问题是都没挖中啊!这一次也不是我有意抢夺!谁叫你们不带装备呢?”秦奋一脸无赖的笑了笑,“大不了,我挖出宝来,先让张扬挑一件呗?” 张扬脸色冷淡,不予置评。 秦奋大叫道:“把潜水服拿过来。” “秦少,我们只带了五套潜水装备,没想到这宝藏的入口,会在水里的啊。这几套潜水服,我们还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手下人前来汇报。 那老胡和老古,生怕被带下水去,连忙摇手道:“秦少,我们是风水师,可不会水,是地道的旱鸭子。” “不用你们下去!五套?这样吧,老孙,老郑,你们两个,各带一个人,加上我,我们五人下水!”秦奋说道。 “秦少,你亲自下水吗?”老孙担忧的道,“要不,我们先下去看看情况?” “不必了!”秦奋一脸的得意,“其它方位,我们都挖过了,这一次下水,肯定就可以打开宝藏门,顺利的进入宝库里面。” 他说着,瞥了眼张扬:“你说是不是啊?” 张扬冷冷的道:“那是你的事!你们能进就进吧!我无话可说!” 秦奋穿好装备,哈哈笑道:“这真是天助我也!你们是不是特别失望啊?” 周怀谨看看水面,说道:“秦奋,你捡大漏了啊!记得分我们一点宝贝!” 秦奋嘿嘿笑道:“见者有份!不过,你们那一份,不是答应张扬,要交给国家了吗?” 周怀谨道:“这水滩是斜着往下延伸的,坤位应该就在下面不远。就是不知道,要挖开多深?你们几个人,忙得过来吗?” 张扬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忽然说道:“我估计,当初挖水库的时候,挖掉了部分土层,机关不会太深了。” “这就不劳你们费心了。找机关的这点本事,我们还是有的!”秦奋招了招手,“准备就绪,开始下水,大家跟着我走,到下面后,按我的指示挖!” “好的,秦少!” 秦奋带着人,往水里淌去。 现在是夏季,入水也不凉。 五个人很快就潜入水下。 其它人只能站在岸上,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好了,我们可以睡觉了!”周怀谨无奈的道,“没想到,还是让秦奋捡了个漏!” 陈茵道:“他就爱抢!什么都要抢一下!” 周怀谨背负双手,感叹道:“湘军当年何其英勇?就在这片地方,也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战役,不知道死过多少人!” 陈茵道:“所以,我很赞成张扬的想法,把宝库里的东西交出去。” 周怀谨笑道:“你别忘记了,我们这次七星夺宝,不仅仅是寻宝这么简单,更关系到古玩行宗主的地位!” 陈茵道:“你说到七星,我才想起来,其它两家呢?怎么一直不见他们的人?” 周怀谨轻轻笑道:“我想,他们是找岔路了吧!要不是那幅假的地图指引,我们也不会来到这里啊!另外两家,不知道找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他们一边聊天,一边留意水下的动静。 忽然,下面冒出水泡来! “他们找到了!”周怀谨指着冒泡处,“这是入口处在进水!” “这么快就找到了?”陈茵不无嫉妒的道,“这不是捡到宝了吗?” 周怀谨道:“刚才张扬也说过了,机关应该就在泥土下面不深处。咦,张扬和赵雅南他们呢?” 陈茵和周怀谨,刚才只顾着说话,注意力又放在水下,这时一转身,才发现张扬和赵雅南不见了! “估计是生气,离开了吧!”陈茵摇了摇头,“换作我也会生气!明明就是张扬找到的入口,就因为没带潜水装备,就被秦奋抢先了。这不是打劫是什么?” 周怀谨盯着那冒泡的水面,说道:“你不觉得,这机关也太容易打开了吗?哎呀,你看,那水泡越来越大,形成了旋涡!” 水面上,像下面开了个洞一般,水打着旋儿,往下面流进去! “这?”陈茵骇然道,“秦奋他们打开藏宝洞了?水往里面倒灌进去了!” “秦奋怎么这么心急?难道不知道,在水底开启机关,一定要谨慎吗?机关一旦开启,就会形成巨大的旋涡!把人也给吸进去!” 秦奋带来的人,还有不少是站在岸边等待的,看到这现象,也自惊骇莫名,大叫道:“秦少有难!快下水救人!” 陈茵沉声道:“不要轻举妄动!现在水还在倒灌,你们下去也会被吸进去!” “那怎么办?陈小姐,你得赶紧想办法啊!秦少他们在下面,会有性命危险!”大家都急了。 陈茵苦笑一声,她又不是神,能有什么办法,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周怀谨道:“先别着急,现在急也没用!只能等水涡平静下来,我们才能下去救人。他们穿了潜水服,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就怕里面有机关暗器什么的,人是被水冲进去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啊!肯定会受伤!” 陈茵冷笑道:“受伤?那算是轻的!就像秦奋说的,在绝对暴力面前,一切防御都是纸老虎!这水流倒灌的力量,何等巨大?和人比,这算得上绝对暴力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无不惊慌。 可是,面对无边的水面,大家又没有潜水装备,谁敢贸然下去,那不是送死吗? “秦少!”众人大喊。 夜色茫茫的水库,没有丝毫回应。 在众人惊心动魄的担忧中,那猛烈回灌的水流,终于停了下来,旋涡消失,水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第四十二章 倒流壶 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仿佛湖底有一只怪兽,张开大嘴,把下面的五个人,全部吸走了! 岸上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要报警?”老胡颤抖的道,“你们可得作证啊,我和老古,只是帮忙看风水而已,这个入口也不是我们帮他找到的。他们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 陈茵秀眉一扬,沉声道:“怎么说话呢?报什么警?谁说他们死了?” “人都不见了,还不死了?”老胡颤声道,“刚才你们都看见了,水里打了几个旋,人就不见了,这种现象,有一说啊。” 陈茵道:“怎么说?” “这叫龙吸水!我们无故动土,破坏了这里的风水和气脉,惊动了下面的真龙,它发怒了……”老胡越说越激动。 “龙?”陈茵不由得失笑,“你见过龙吗?” “很多东西,虽然没有人见过,但并不代表不存在,就好比空气,还有电流!”老胡惊恐的睁大双眼。 恐惧是会传染的,他这么卖力的渲染,其它人听了,也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张扬和赵雅南他们呢?”周怀谨再次提到这个疑问,“他们的车都在,不可能离开了,他们也不曾下水,不可能被吸进去了吧?” 陈茵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张扬的喊声:“陈小姐,这边来!” “张扬先生,你在哪里?”陈茵四下一望,看到那边有手电筒的灯光在闪,便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又回到这个方位了?”陈茵看到张扬和赵雅南等人,都站在之前挖的深坑附近,讶异的问道。 赵雅南笑道:“张扬刚才又想了想,觉得埋宝人很可能会反其道而行之,坤位虽然是一个生财的好位置,但盗宝人寻来,也会这么想,所以,他又回到这里,研究了一下,终于找到了机关!” “啊?”陈茵惊呼一声,“张扬先生,你找到了开启宝藏的机关?那、那秦奋他们开启的,又是什么?” 张扬一脸刚知道的表情:“秦奋也开启了机关吗?我们早就过来了,没留意那边的情况,嗯,他们进去了吗?” 陈茵苦笑一声,把刚才发生的诡异事情说了一遍。 张扬和赵雅南相视一眼,两人眼中包含的感情,却是不一样的。 其实,这一切,都是张扬故意设的局! 之前摸到五块石板时,张扬心里,就已经确定,宝藏机关就在这里。 可是,为了报复秦复,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张扬不仅找到了开启宝藏的机关,还识破了这个局! 他巧妙的利用这个机关,让秦奋等人吃尽了苦头。 陈茵急道:“张扬先生,你有没有办法找到他们?我们这次寻宝,虽然说是隐秘的,但说起来,其实是一次公开的比赛,知道的人很多,秦奋又是世家大族的后人,如果他死在这里,那我们所有的人,都脱不开干系!秦家要是追究起来,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恐怕都要倒霉!” 张扬也只想惩戒秦奋,没想置他于死地,沉吟道:“我刚才开启机关时,看了一下,这个设计,在风水上,有一个名堂,叫颠倒玲珑局。” “颠倒玲珑局?”陈茵和周怀谨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问道,“是个什么意思?” 张扬道:“你们都是学古玩的,应该知道一种奇物,叫倒流壶。” “倒流壶?”陈茵点点头,“当然知道了。” 老胡和老古等人,虽是风水师,却不懂古玩,问道:“什么是倒流壶?我们见识浅陋,却是没听过哩!” 张扬轻咳一声,双手比划,说道:“正常的水壶,都是上面有一个盖子,揭开盖子,就可以往里面倒水。” “嗯,那倒流壶呢?”老胡疑惑的问道,“又是怎么个倒流法?” 张扬说道:“倒流壶,就是没有盖子,摆在桌面上,是个整体。” “没有盖子?”老胡轻轻一笑,“我活了一把年纪,你别哄我,那这壶用来做什么?盛不了茶,装不了水!” 张扬把双手颠倒过来,道:“奇妙之处,就在于此!把这壶翻倒过来,底部有一个口子,水可以从这边灌进去。然后正过来,就可以当正常的水壶用了。” “啊?”老胡等人惊奇不已,随即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它底部有口子,又没有盖子,就算有盖子也盖不住吧?那水,还不得全流走了?” “不会流走。”张扬笑道,“这就是倒流壶的神奇之处,因为上面没有盖子,就可以防止灰尘和异物掉进去,这是古人发明的密封物品,也是最讲究卫生的一个物件。” 陈茵补充道:“这是真的,我家里就有这样的壶,这种倒流壶的制作,早在宋辽时期就有了,盛行于清代。我家珍藏的那把壶,是明代的,也算得上是个宝贝古董了。” 老胡惊赞道:“哎呀,我等真是井底之蛙了!古人的智慧,远超我的想象啊!那这倒流壶,是怎么做出来的?有什么奥妙呢?” 张扬道:“看起来很玄妙,说穿了也很简单,但制作工艺却颇为复杂。这个咱们以后再说吧。” 老古连声道:“对对对,我们先把秦少他们救出来吧。张先生,你说的倒流壶,和这个颠倒玲珑局,又有什么关联呢?” 张扬朗声道:“这个颠倒玲珑局,就是仿造倒流壶的格局所作!秦奋他们挖开的口子,正是这个局的底部进水口!这也是坤位一变生水的真正含义!” “啊?”老古和老胡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骇。 陈茵问道:“张扬先生,那我们进去里面,还能找到他们吗?” “当然可以了。”张扬笑道,“不必担心,这个颠倒玲珑局,底部口子只是进水,进水达到一定量,就会自动启动机关,把进水口关闭。” “咦,还真是的!”陈茵道,“那边灌了一阵水,然后就自动停止了。” 张扬指着下面的坑洞,说道:“看到没有,那边进了许多水,但这边却没有水流出来,这就是倒流壶的原理。走吧,进去看看。里面的人就算冲进去的时候没死,时间久了也会出问题的。” 第四十三章 藏宝洞 张扬一说要进宝库,立时群情振奋。 多年的寻找,艰难的挖掘,不畏的牺牲,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到来吗? “走,进宝藏!”周怀谨满怀兴奋,高兴的挥了挥手,“多亏有张扬,不然的话,我们哪能这么快找到这个宝库?就算得不到,哪怕进去看一眼,也能了却夙愿啊!” 陈茵幽幽叹道:“可不是嘛,刚开始,我们是为了寻宝,但这几年消耗下来,我们付出了太多太多,到后来,已经变成了一种信仰!不为别的,就为了找到这个宝藏!这就好比一个数学家,多年苦求一道题的解法,早就不是为了什么功与名,只为了一个答案啊!” 张扬虽然没有经历过他们说的这种,听着他们的唏嘘感叹,但也能理解。 人这一生,不就是在不停的探索,不停的追求,不停的寻找,一个又一个答案吗? 张扬率先跳下去,众人紧随其后。 陈茵等人最好奇的,莫过于急于知道,这个入口,到底在五块石板的哪一块? 下到洞底,她马上就看到了洞口。 居然是在两扇石板之间! 启动机关之后,两块石板,向下面沉下去,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进出的洞口。 陈茵叹道:“真是巧夺天工!亏了埋宝人,怎么设计出来的!” 张扬第一个进入,说道:“我们都是第一次进来,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机关和暗器,你们都小心了。” 后面的人,本来很想奋勇争先的,闻言马上慢下脚步,离张扬远远的,让他先行探险。 赵雅南紧随张扬身后,低声道:“你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不对,就先停下来,我们商量后再过。” 张扬回过头来,温和的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冒险,都是她在身边? 他心心念念的苏苓,越念越远,而白芷呢,虽然很努力的在接近,但最关键的时刻,她总是不在一起。 赵雅南亦师亦友,又是他最好的帮手,两人都喜欢古玩,喜欢探险,不畏黑暗! 赵雅南在他身后,为他举着灯光。 张扬右手持着登山镐,左手握着电筒,慢慢往前走。 进门之后,是一条狭窄的过道。 如果在前面设一毒箭机关,踩到机括就触发,那进来的人,极难幸免,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张扬踩的脚子,都是先虚后实,确定没有危险才踩下去。 走了一段,前方道路,忽的断开,中间隔了三丈来长。 令张扬讶异的是,所有的道路,都是浑然天成,就跟上次去过的石洞一样,这里应该也是一个天然的溶洞,被人巧加利用,改造成了藏宝洞! 前面石壁下面,全是水! 张扬站住脚,朝下面照,笑道:“看到没有,全是水!再差一点,就淹过入口了!” 赵雅南拿手电四处照,说道:“秦奋他们呢?不会已经淹死了吧?” “没这么快淹死,但肯定不会好过!”张扬冷笑道,“这是一个倒流壶的设计,水进来后,就分流到两边,他们随水流冲进来后,应该被冲到了某个角落,被困住了,如果没有人搭救,那就只能慢慢的等死。” 陈茵喊了几声,但没有人答应。 “就算你说得对,他们被困住了,但他们有潜水装备,还是可以到处游动,找到这里,甚至寻到宝藏所在地去吧?”陈茵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见他们?” 张扬道:“这就要看设计者的心思了,如果他有意困住盗宝人,那肯定会设计一个只能进去不能出来的地方,把盗宝人困住!” 陈茵道:“那我们得赶紧找到他们,时间久了,真会死人的!” 张扬道:“无妨,就让他们先凉快一下吧。我们先找宝藏。” “前面都是水,怎么过?”赵雅南问道,“游过去?” 张扬道:“如果需要游过去,那坤位的进水口,也成了入门机关的一部分。但是,显然不是这样的。一定还有更方便的方式过去。” 他四下看看,走到一块石壁前,伸手往一个石窝里摸了几下,掏出一根精钢打造的拉环来。 陈茵等人惊叹的看着他,心想这人莫非就是埋宝人的后代,知道这里所有的设计?不然,他怎么能这么准确的找到机关所在? 就在他们思索之时,张扬已经拉动钢环。 连拉了几下,都没有反应。 时代久远,机关不是那么灵活了。 张扬拼尽全力,又拉了几下。 赵雅南走过来,握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起用力。 哐啷一声响,顶上一块巨大的石条落下来,正好架在断开的两边,把水渊隔在底下。 “天哪,这真是鬼斧神工!”陈茵掩住嘴,轻呼一声。 “有人掉下来了!”周怀谨忽然大叫一声。 随着那块石条掉落下来的,还有几个黑影! 众人走过去一看,正是秦奋等五人! 这五个人,全身湿透,身上的潜水装备,也不知去向,又都昏迷不醒。 张扬倒是一惊,心想这要是闹出五条人命,那就是大事了。 虽然说,上次在二中后面的古墓里,死的人更多,但和今天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上次的知情人,只有赵雅南、秦奋和张扬三人而已! 三个人都是守如瓶的人,也知道事情的厉害,没有谁傻到说出去。 但是,今天的情况,却有这么多活口,亲眼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纸包不住火,不用多久就会传扬出去,到时刑警上门,那就麻烦大了! 何况,这五人里面,还有一个秦家少爷秦奋! 陈茵说得对,秦奋要是死在这里,那秦家人必定借机大闹,在场的人,都会遭到报复。 赵雅南、陈茵、周怀谨、柳芽四人,各有背景,秦家人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但张扬等人,一无背景,二无势力,肯定会成为秦奋之死的背锅人! 而且,秦奋的死,说到底,也是张扬故意设计的。聪明人总能识破其中机关,那时,张扬罪过就大了。 秦奋绑走张琳,威胁张扬。 张扬当然生气,想报复他,但也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 “快看看,他们还有气没有?”陈茵说着,和周怀谨等人跑过去察看。 第四十四章 机关石 秦奋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微吟。 “秦奋?”陈茵喊了一声。 “呃?”秦奋无意识的答应。 张扬举起手电,朝石条掉下来的地方照去。 原来,那上面是个石室。 秦奋他们冲进来后,就被水流冲到了这个石室。 这个石室的门,也是有机关的,跟坤位的进水口机关,是相连的,一动俱动,巧妙的把冲进来的重物,都甩到这个石室,进行关押。 而埋宝人从入口进来,打开这个机括,石条掉下来,石室里所有的盗宝人,都会掉下来。于此,埋宝人也就知晓,有多少人来过了。 这样的设计,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刚才秦奋他们,随着石条掉下来,原本昏迷的他们,这么一震,反倒悠悠醒转过来了。 在众人的救治下,秦奋渐渐苏醒,坐了起来,喘息道:“这是哪里?阴曹地府吗?” “算你命大,没死透!”陈茵抿嘴笑道,“多亏张扬打开了宝库大门,把你们救出来,只需晚来几个小时,你们就会闷死在里面了!” 秦奋渐渐恢复意识,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敲敲脑袋,哎哟一声:“四身都痛啊!哎唷,我的屁股,痛死我了!起不来了,雅南,快来搭一把,扶我起来。” 赵雅南冷笑一声,不予理睬。 张扬沉声道:“来人,先把这几个伤员抬出去,让他们休息。秦奋,你也出去休息吧!我们要继续寻宝了。” “寻宝?”秦奋哇哇大叫道,“那怎么能少了我?我爬也要爬到宝库去啊!老胡,老古,你们过来扶着我。” 在别人的帮助下,秦奋站了起来,双手捧着屁股,嘬着嘴,大声叫痛。 张扬懒得理他,小心翼翼的往里面走。 “怎么说,我们也是第一批进来的人吧?虽然说进来的方式有些难看。”秦奋喋喋不休,“张扬,你说吧,这宝藏,我是不是应该分多一点?” 张扬忽然站住了,双手举起来,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 “怎么了?”赵雅南差一点就撞到他身上,连忙扶住石壁,不敢触碰张扬,生怕他一动,就踩动机关。 “你们听!”张扬侧起耳朵,“这是什么声响?”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一股天雷滚滚的响声,自远而近,汹涌而来。 老古忽然大叫一声:“肯定是地底的怪兽!这样的古洞里,都会有不明生物存在!” 张扬听了听,笑道:“什么怪兽?你漫威电影看多了吧?这分明就是水库里水流的声响。别看水库表面很平静,其实下面暗流激湍的。” “啊?漫威电影?是什么东西?”老古好不丢人,顿时红了脸,还好没有谁在意。 张扬心想,这是湘军后辈的藏宝洞,藏在里面的东西,是想着将来有一天能取出来的,这一点,跟墓葬里的宝物,完全不同。 墓葬里陪葬的宝物,都是永远跟随死者的,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所有的机关设计,也只为了防盗,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人进去,不必考虑里面的人怎么出来! 藏宝洞就不同了,设计人要考虑到将来的人,怎么安全进去,又怎么样安全出来。 因此,这里面的机关暗器,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通过断桥之后,一路走来,并无惊险。 走不多远,前面出现一堵石墙。 “不出意外的话,宝藏就在里面了!”张扬站住脚,说道,“只要破解这扇门的机关就行了。秦奋,要不,你来试试?只要你能打开,里面的宝贝,随便你先挑三样!” “真的?”秦奋动心了,挣扎着来到石壁前,左看右摸,捣鼓了半晌,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终于,他垂头丧气的道:“这哪里有门啊?” 张扬轻轻哂笑,忽然攀住旁边石壁上的小突起,往上爬去。 “我拷,你还会攀岩?”秦奋抬头,看着他,“你小心啊,你要是摔死了,那我们就进不去了!” 旁边石壁上,有一些不规则的小突出,就跟野外攀岩差不多的感觉,如果你不留心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发现了也不会在意,更不会联想到,这些小突出,居然和打开宝库的大门有关联! 张扬灵活的爬到了石壁顶部,伸手朝一个点按下去。 那机关是一方石头,和整个石壁,浑然一体,又设计得这么高,一般人哪里想得到? “赵老师,得麻烦你上来。我不太好借力,手上力气太小,按不下去!”张扬说着,小心的下来。 赵雅南嗯了一声,沿着张扬攀过的路,很快就爬了上去,先试着按了按,说道:“是这里吗?” “就是这里。你用力!”张扬说道,“湘军的英雄们,个个都是很有力气的人,所以他们才设计这样的机关,没有力气的人,找到了也打不开!” 赵雅南道:“我准备使劲了。你们是不是让开一点?万一门里面有什么暗器?” “不会的!”张扬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让众人退到两边,躲到掩体之后。 赵雅南寻了个最佳站姿,稳住身子,运足力气到右手,轻叱一声,用力按下去。 机关向里面滑进一点,但很快又弹了回来。 “不会吧?”赵雅南讶道,“张扬,这真的很难按下去,需要很大的力气,怎么办?” 张扬苦笑道:“这就尴尬了!谁力气大,再上去试试!” 秦奋叫道:“嘿,你们真笨啊,拿炸药炸啊!我就不信这门有多厚了!还炸不开它?” 张扬冷笑道:“你别忘记了,这周边是个水库!水压有多大?你这一炸,万一炸塌了呢?” 秦奋啊的一声,不言语了。 赵雅南连使了十几次劲,手臂都酸痛了,但机关总是按下去又弹回来,根本按不到底。 张扬思索一会儿,又围着大门走了几趟,忽然一拍脑袋:“哈哈,我知道了!” 他跑到石门的另一侧,攀着石壁上的小突出,爬了上去,到了顶部,果然找到另一个机关石。 “原来有两块机关石,必须两者同时按动,才能打开大门!”张扬笑道,“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赵雅南嗯了一声:“那就们一起用力。” 张扬喊一二三,两人同时使劲。 众人翘颈以盼的石门,并没有打开来。 “不行啊!”赵雅南喊道。 “阴阳!阴阳!”张扬喃喃道,“那就分别按下。我先按,你再按。” “好,你喊一二三!”赵雅南一个深呼吸,“希望这次可以,不然,真没辙了!” 第四十五章 鸟尽弓藏 张扬按下之后,喊了一声开始! 赵雅南用力按下。 “咔咔咔!”绞链响动的声音传了过来。 “成功了!”张扬轻轻一笑。 石门缓缓上升! 张扬正要下去,忽然听到下面的人发出惊骇的大喊:“快跑!” 他往下面一看,不由怔住了。 原来,那扇石门一打开,里面的水,就有如万马奔腾,汹涌而出! 张扬脑子嗡的一声响! 倒流壶! 自己破解了这是倒流壶的设计,怎么就忘记了,倒流壶的装置原理? 倒流壶的水,倒流进来后,会充盈整个容器! 从入口走到这里,只不过走了整个溶洞的小部分! “快躲开!”张扬大喊一声。 秦奋这种人,死就死了,张扬不会心痛,以后就算有麻烦,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何况这是探险,失手死人,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且,一想到前生的赵雅南,极有可能是秦奋害死的,张扬对这个人,就没有半分怜悯。 可是,这里还有很多赵雅南的人,柳芽也在其中! 赵雅南在石壁上不敢轻动,喊道:“柳芽,小心!” 柳芽这次陪伴前来,不过是凑个热闹的,石门开启之后,其它人都往前靠,唯独她站在最边缘。 第一股大水冲出来,就朝柳芽所在方向冲过去! 张扬眼看她就要被大水冲走,连忙跳下去,一把抱住她,往来路上跳开,洪水如箭一般,擦着两人的身边冲过。他更不敢停留,抱着柳芽,一路跑过石桥,来到了对面,这才惊魂甫定,将她放下来。 等他回头再看时,那边已经乱成一团,石门开了之后,里面的水,是随着石门的升起,一股一股的往外冲,就跟壶嘴倒茶一般,每次冲击的方向都是不同的! 这次进来的人多,不少人都被大水扫进了水池里面。 刚才大家手里都有灯光,里面亮如白昼,现在熄了不少灯,光线弱了不少,也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人。 陈茵甚是机灵,她本来就站在石门门口,看到张扬跳下之后,她就顺着石壁,攀爬了上去。 柳芽摸着自己的胸口,樱桃小嘴张得大大的,回过神来:“张扬,谢谢你。” 张扬嗯了一声,黯然一叹。 大家信任他,都跟着他进来,结果,却是这么个结局! 石门完全升起,里面不再有水冲出来。 张扬走过去,清点一下人数,发现至少有一半人不见了。 “快救人!”张扬喊道,“他们都在水里!周怀谨呢?” 周怀谨应道:“我没事!” 他见机快,发现不对劲后,躲到了旁边的一个石礅后面,死死抱住,没被水流冲走。 “秦少不见了!”有人大喊道,“老胡和老古都不见了!” 秦奋本就受了伤,哪里还经得住这股大水的冲击? 张扬冷笑一声,心想这就怪不得我了,老天要收你,谁也救不了你! 以秦奋受的伤,掉到水里后,肯定凶多吉少。 赵雅南和陈茵从石壁上下来,各自清点自己带来的人,然后到水面上搜救失落之人。 “救、命!”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黑暗的水里传来。 是秦奋的声音! 这家伙,居然没被水流带走? 真的是坏人万万年啊! 秦奋的手下,赶紧打捞,把秦奋救上来。 张扬再次研究起这个藏宝洞的设计,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它。 整个洞,应该是分两层的! 试想,如果水库没有扩容之前,盗宝人打开坤位的门,是不可能有水倒灌进来的,但盗宝人从那个位置进来的话,只能到达倒流壶的上层,也就是刚才石条掉下之前封住的密室里! 至于石门里面,原本是没有水的,这些水,都是秦奋开启坤门放进来的!还好石门里面的积水不多,不然的话,这里所有的人,肯定无人幸免。 各人清点之后,发现一共有十个人不见了,每家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 存活的人,也大都灰头土脸,一身的泥水。 大家脸上,不再有之前的兴奋,惶惶然,有如丧家之犬。 “嘿嘿,怎么这表情?”秦奋无力的坐在地上,冷笑道,“富贵险中求,死了几个人,你们就怕了吗?” 这家伙,早就不把别人的生死放在意上了! 但大部分人,还是良心未泯的,看到一下子失去十个同胞,多少有些凄婉之意。 张扬一言不发,往石洞里走去。 不出所料,这里面就是宝库所在! 这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有如壶身。 张扬照了照,发现里面角落的墙面上,都设立了长明灯,他走过去,一一点燃。 进来的人,也陆续把手中的照明灯亮起来。 看到洞中的一切,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张扬点燃最后一盏灯,看到眼前的景色,也自怔住了。 这里面,与其说是一个宝库,倒不如说是一个武库! 因为,除了许多装珍宝的宝箱外,还有无数武器装备。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火炮和火枪,以及火药箱!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湘军宝库吗?怎么有这么多的武器?”秦奋不解的道,他走过去,想撬开一个宝箱。 “嗖!”的一声,一支箭射过来,差一点就击中他的双手。 “喂,干嘛!”秦奋大怒。 张扬手持弓箭,拉满了弦,沉声道:“谁都不许动!” “张扬,你这是要做什么?”秦奋眉毛一扬,“我看看都不行吗?” “你们过来,看看这石碑!”张扬指着身边的两块石碑。 “石碑?”大家都好奇的走了过来。 石碑上刻有文字,记载了这个宝库的来历。 赵雅南大声念道:“历来鸟尽弓藏,乱平士散。自书契以来,湘军兵威之盛,未有过此者也。无他故,专灭贼寇之功耳。始合围而纵之,后起偏师追而歼之,岂天数耶?一二人谋力之所致也。贼寇既灭,湘军武力见忌于当朝。为免淮阴侯之灾,湘军自散,马放南山,兵归武库,回家务农,伺父弄子。此宝库所藏,为湘军多年收集之宝,珍藏于此,祈祷武库永锈,万世太平!” 这是第一块碑上的文字,还有第二块石碑。 第四十六章 文物的灵魂 赵雅南念完,说道:“这不对啊?我们在外面石壁上,看到的刻字,明明是杨度的诗,怎么这里面的石碑,记的又是清末之事?这对不上号啊!两者起码相差了几十年。” 张扬指着另一块石碑,说道:“赵老师,麻烦你,再念念这块碑上的文字。” 赵雅南走到那石碑前,手电筒照着碑文,一行行的念下去:“国破家亡,神州荼毒,日寇横行,战火燎天,湖湘子弟,奋起杀敌。吾等谨遵祖训,启此宝库,祈驱鞑虏,护我家园。我军孤战,四面楚歌,只期战死,不问其余。焦土大战,一刀一弹,不落敌手。故此封存,立碑为记。后辈子孙到此,开启宝库,当继我军之志,安邦护民,立千秋不朽伟业!” 这块碑上刻的字,明显没有第一块严谨,也不够整齐,应该是匆忙之间所刻。 在碑上刻字,本应先书丹,再镌刻。但第二块碑,显然并未书丹,而是找了个石匠,直接在上面雕刻,所以不够漂亮。 张扬沉声道:“我军孤战,四面楚歌,只期战死,不问其余!为了保家卫国,湖湘子弟,拼死力战,决战之前,孤军无援,把所有的兵器宝物,再次封存在这个宝库里面,只因为不想落入敌人之手!” 周怀谨道:“当年的焦土大战,我是有所了解的,那真的是惨不忍暏。” 张扬道:“所以,诸位,你们觉得,自己还有脸拿这里面的宝物吗?” 秦奋冷笑道:“别说得这么伟大,难道你就不动心吗?这里面,可是无尽的宝藏,别说那些宝贝了,便是这些兵器,现在拿出去,也是个文物了!” 张扬道:“当年的湘军,拼死留下这个宝库,是等待后代子孙开启,用来安邦护民的!” 秦奋嘿嘿一笑:“我又不是湖湘子弟,不是湘军后代,所以,关我屁事?” 赵雅南骂道:“秦奋,你家也不缺这点钱,你用得着这么贪婪吗?” 秦奋摊开双手:“钱嘛,当然是越多越好,谁家敢说钱够用啊?行啊,我不拿宝物也可以。不过,宗主之位,我必须坐定,你们支持的话,我就答应你们,空手而归!不然的话,我一定要拿走一份!” “休想!” “做梦!” 赵雅南和柳芽几乎同时说道。 “那就不能怪我了。”秦奋嘿嘿笑道,“我辛苦这么久,总得拿点报酬吧?来人,给我搬!” 面对宝物,总有人不顾一切,秦奋一声令下,他带来的人,便蠢蠢欲动。 张扬搭箭拉弦,对准秦奋:“谁敢动一下试试!” 秦奋阴冷的看着张扬:“我就不信,你敢杀了我!我估计,你连鸡都没杀过吧?哈哈哈!” 他大笑三声,手一挥:“还愣着做什么,搬箱子啊!” “嗖!”的一声响。 张扬手中箭,疾射而出。 这种复合弓箭,威力巨大,射速惊人,啪的一声,正中秦奋右腿。 张扬飞快的再次搭箭拉弦。 “这一次,我瞄准的,是你的头,你可以试试看,看我射得准不准!”张扬厉声道。 “啊!”秦奋没想到,张扬真的敢射,腿上中箭,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张扬表现出来的强大气场,把众人都给震住了。 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 秦奋受了伤,在地上滚,其它人站在旁边看着,都不敢上前相扶。 张扬沉声道:“大家寻宝,都辛苦了,我也不会亏待大家。文物和兵器,都不许动,金银财宝,我给大家每个人都分一点,你们拿了出去,也容易兑现!” “好!”有人应了一声。 张扬道:“还有,外面落水失踪的人,不管是谁带来的,每个人多给一些安家费,大家没有异议吧?” “好。”这次大家都同意。 “嘭!”的一声,枪响了! 一颗子弹,擦着张扬的胳膊飞过去,打进他身后的墙壁。 张扬霍然盯着秦奋。 秦奋握着一把手枪,狰狞道:“张扬,这个宝库,又不是你的,凭什么你来做主?各位,这是我们大家一起找到的,我们几家平分就是了!陈茵,周怀谨,还有赵雅南和柳芽,我们五家平分,也有不少宝物了!” 张扬并不惧怕他手中的枪,一箭瞄准他身子,毫不犹豫的射了出去。 这一箭,正中秦奋的右臂。 秦奋啊的一声惨叫,松开手中的枪。 张扬走过去,一脚将枪踢开,冷笑道:“在湘军武库里,你也有脸这玩意?” 秦奋沉声道:“张扬,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张扬道:“有本事的人,还用得着杀个垃圾人来证明自己的本事吗?杀了你,怕脏了我的手。” 他朗声说道:“各位,这个宝库,意义非凡。什么是文物?文物的价值,又体现在哪里?我认为,文物最大的价值,首先体现在文上,文化和文明,才赋予了物品不一样的信息。同样是清代的瓷器,为什么宫廷出来的值钱,名人用过的才值钱?固然是因为他们用的东西比较好,但更重要的是,使用者赋予了物品更多的文化内涵!同样一个砚台,普通文人用过的,也许只值几千块钱,但如果是苏东坡用过的,那就是无价之宝,因为苏东坡这个文人,赋予了这个物品更多的文化信息。在这方面,你们都是行家,比我更懂。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他话风一转,把话题转到湘军遗宝上来。 “这里的东西,都是湘军遗留下来的,是湘军赋予了这批物品灵魂,是湘军让这批物品,变成了文物!好比这把钢刀,大家请看,看这刀口,就知道这不是一把新刀,但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却远胜一把新刀。这样的物品,你们拿到外面,能卖多少钱?可是,如果把它摆在博物馆里,能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原来那个时候的湘军,就是用这样的大刀和敌人拼命,就是用这样的大刀,打出了湘军的英勇!所以,我建议,把这批宝物,除了大家分点红利之外,全部捐赠给公家。” “哼!公家?”秦奋冷笑道,“请问,你说的公家,是哪个家?你能保证,这批宝物,都能用到正途上?不会被人贪污了?不会被人调包了?你是乡里人,没见过多大的世面!外面的世道,你知道多少?” 第四十七章 鉴心博物馆 陈茵补充道:“张扬,秦奋说的,并不是愤世之语,这样的情况,的确可能存在。你好心把这些文物充了公,但到了别人手里,是不是还姓公就难说了?或是被人偷梁换柱,或是被贪没,变成姓私了,那都有可能的。” 赵雅南道:“你们想多了吧?公务员阵营中,的确有个别不好的人,但更多的人,是一心为公,奉公守法的。” 张扬想到了罗贵民,那样的人渣,曾经也是公务员啊!仗着一点权势,就兴妖作浪,到处害人。 当然了,也有刘文庆这样,一心一意为国家做事的好干部。 可是,这批宝藏,最终能落到谁手里?张扬一介布衣,还真的很难左右。 出了这宝库,进了别人的库门,还不是别人说了算数? 张扬沉吟道:“我有一个想法,就是成立一家专门的湘军博物馆!各位都是七大世家的后人,对古玩文物,有着非凡的爱好,如果诸位有兴趣的话,那咱们一起努力,把这个博物馆办好。所有的东西,我们自己保管!” 赵雅南击掌一叹:“好啊,这个主意好!我愿意参加。要钱出钱,要力出力!” 柳芽咯咯笑道:“我也可以参加吗?那我当然愿意。” 周怀谨道:“这是一件颇有意义的大事,而张扬同志,又是一个值得相交的好朋友,能和你合作,是我的荣幸。” 陈茵嫣然一笑:“这么好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 秦奋脸色一变,冷笑道:“这么说,你们这是联盟了吗?” 赵雅南冷笑道:“秦奋,你还梦想着,想当什么宗师吗?你也不看看,鉴宝天师的传人都出世了,你就算当上了所谓的宗师,又有什么用?我们泰山北斗,八大世家,几千年以来,都是以鉴宝天师马首是瞻!” 秦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张扬拉满弓弦,瞄准秦奋,缓缓说道:“很显然,这里没有人愿意和你合作,你在这里,也是不受欢迎的人!你说,我这一箭,是打你哪里好?” “张扬,”陈茵连忙上前,拉住张扬的手,说道,“算了,没必要杀他!杀了他,你还得为他的死付出代价,何苦呢?” “哼!”张扬缓缓放下弓箭,走到一个宝箱前,用登山镐将箱锁撬开,打开来一看,说道,“你运气好,这是一箱金元宝!秦奋,你带来的人多,死的人也多,这箱金元宝,就给你们当劳务费,还有安家费吧!其它的东西,我们会全部放到博物馆里展出,到时,欢迎你前来参观!” “一箱元宝,你就想打发我?你当我是叫化子呢?”秦奋大叫道,“休想!” “我数一二三,你要是再不走出这个门,我会不计后果,先一箭把你射穿了再说!”张扬忽然声色俱厉,“早在你绑架我妹妹的时候,我就有这个想法了!你别挑战我的底线!” 秦奋看到张扬这凶狠的样子,不由得心肝儿一颤,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出口,对身边人吼道:“还愣着做什么?抬我走啊,我身中数箭,还能走吗我?” 手下人赶紧抬起他。 秦奋叫道:“别忘了那箱元宝!几年的付出啊,就得这么一箱玩意!小心点抬,别给我弄洒了!” 陈茵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秦奋,真的是一朵奇葩!” 秦奋被抬到了门口,忽然又嘶声叫道:“张扬,你等着,我们之间没完!” 他们的队伍,终于消失在了门口。 张扬道:“赵老师,你派人跟出去,防止他们离开的时候使坏,把出口给炸堵了,虽然我们还是有办法出去,但要费一番周折了。” “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秦奋这样的人!”陈茵也道,“我们多派一些人出去,看着他们走远了再回来。” 安排完毕,张扬等人这才开始清点洞内的宝藏。 “张扬,你说开家博物馆,这想法很好,这里面的钱和文物,也够你开馆用的了。不过,博物馆的名字,是不是换一下?不能只局限于湘军的文物展出吧?以后,你可以专设一馆,用来展出这些湘军的文物。你觉得呢?”赵雅南笑道。 “嗯,有道理。赵老师,你文化好,帮忙想个馆名吧?”张扬道。 赵雅南想了想,说道:“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依我看,就叫宝鉴博物馆,怎么样?好听吗?” “太俗气了!”陈茵道,“哪个博物馆叫宝鉴这么难听名字的?换一个,换一个!” “你厉害,你想一个啊!”赵雅南回道。 “我是个没文化的人,不过,我随便想一个,也比你的名字好,我看,就叫古风博物馆好了,反正里面放的,都是古代的东西!”陈茵道。 “更不好听,难听死了!”赵雅南哼了一声。 柳芽道:“你们别争了,就让张扬自己想一个吧!” 张扬忽然想起家传的那个令牌,沉吟道:“鉴宝先鉴人,鉴人先鉴心,我看,就叫鉴心博物馆好了!” “鉴心?嗯,这个名字好,比什么宝鉴好听一万倍!”陈茵咯咯笑道。 赵雅南白了她一眼,说道:“我也觉得很好听。鉴心博物馆!这名字,又好听,又好记!” 周怀谨道:“你们发现没有,这里面的藏宝很丰富啊!历朝历代的都有,湘军很富有啊!” “嗯!”张扬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这才是湘军遗宝应有的姿态! 像上次在石洞里找到的宝藏,全是金银!一看就不像湘军遗宝。 周怀谨沉吟道:“我们如果把这些全部展出,你们想,大众看到了,会做何想法?因为这些东西,压根就不像是湘军祖上遗传下来的,他们看到,会不会猜测,这些东西,都是劫掠来的?这对湘军的英勇形象,会不会有影响?” 张扬道:“博物馆是什么?不就是展示历史的真实一面吗?如果历史也需要粉饰,那博物馆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赵雅南道:“对,而且,我觉得这对湘军的形象,并无影响。他们打败了敌人,抢的是敌人的东西,是战利品!这在战争里面,是很常见的事情吧?” “咦,张扬,你快来看,这是什么东西?”柳芽正在清点物品,忽然尖叫一声。 第四十八章 张天师 张扬听到柳芽尖叫,以为他找到什么好东西了,赶紧过来查看。 “你看,这是什么?”柳芽把一把物件递给张扬看。 张扬接过来,讶道:“这是什么?玉佩吗?好像又不对。” 那东西是玉质的,只有巴掌大小,上面镂刻了很多花纹。 赵雅南走过来看了一眼,说道:“这应该是湘军的信物。” “信物?”张扬道,“你是指虎符一类的东西?” 赵雅南道:“虎符那是属于高级的兵符,而这东西,属于普通的兵符。不过,虽然普通,但也很难仿造,每个信物,都是独一无二的。里面有些信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别人仿造出来的话,当事人一眼就能识破玄机。” “这么屌?”张扬笑道,“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柳芽道:“你们先别看这是什么东西,这上面写了几个字,你们再认认!” 张扬顺着她的指点,看到信物一角,刻了三个字:“张天师!” “张天师?”赵雅南讶道,“不会就是鉴宝天师,张家的后人吧?也就是张扬的先辈!” “这?”张扬无比震惊! 如果说,以前他还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鉴宝天师的后人,现在看到这块令牌,无疑又添加了几分说服力! “张扬,这块信物,应该是你太爷爷的物件了吧?”柳芽笑道,“这么说起来,这个宝藏,还跟你有关系啊?不会就是你们家设计的吧?” 赵雅南笑道:“说不定,这整个宝库,就是你们张家人埋的!现在又被你挖开,这不是天意吗?” 张扬手心里,紧紧握住那块玉玦,心里感慨万千。 柳芽道:“张扬,你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得到过什么家族遗传的密码,所以才清楚这个宝洞的一切?这真的太神奇了!” 张扬笑道:“哪有这么巧的事?也许,这是湘军某个将领的遗物,而这个人的名字,正好叫张天师?” 赵雅南摇头道:“这不可能吧?历史上,能被称为天师的,才有多少人?除了道教天师之外,我们古玩行里,也只有最尊贵的鉴宝天师一个人而已。一般人,谁会取这么大的名字?” 柳芽道:“你们发现没有,天师这种特殊的职位,都是世袭的!是不是在这些家族的基因里,就存在某种特别的密码呢?” 赵雅南道:“不管有没有特殊的密码,最起码,他们有传承下来的秘密啊,只有他们一族,才懂得我们所不知道的一切本领。” 张扬拿着玉玦,回想发生的一切,真的有如一场梦境! 那个神秘的博物馆,难道就是张家的不传之秘? 张扬的人,之所以这么厉害,懂得那么多,就是因为有这个博物馆加持,可以从中无限学习相关的知识吗? 可是,爷爷那辈,有没有传承人? 爸爸那辈,有没有传承人? 如果有的话,又是谁? 在张扬印象中,爷爷并不懂古玩,也没有提及到跟古玩有关的东西。 至于父辈,张继祖几兄弟,张扬再熟悉不过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几兄弟,没有一个人跟古玩沾边的! 别说古玩了,张继祖兄弟姐妹们,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又怎么去鉴别古董,去识别文物中存在的密码? 所以,这一切再次成了谜! “张扬同志,不管怎么说,你能找到这个宝藏,又打开了尘封的一段历史,这就是天意啊!再找找看,说不定,我们还能有所发现。”周怀谨笑道,“古玩行乱了这么久,早该出个天命天子了!张扬同志,你当之无愧啊!” 张扬缓缓摇头,没有答应。 自己是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还两说呢!现在又只是一个少年郎,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高中毕业生,连上哪所大学,还不知道呢! 当什么鉴宝天师? 古玩行的天命天子? 这不是开玩笑吗? 这些离他,都太遥远了! 比起当什么天子来,他更在乎的是,寻找到这一切的答案! 为什么这些跟鉴宝天师有关的东西,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生活中? 如果自己真的是鉴宝天师的传人,那么,为什么自己的爷爷,还有自己的父亲,都不懂古玩? 而这些谜,只有靠他自己去解答。 没有人可以告诉他答案。 “张扬,你在想什么?”赵雅南柔声问道。 “喔,我在想,这个张天师,在湘军中,属于什么职位?他是不是那个刻碑人?是刻第一块碑的人?还是刻第二块碑的人?”张扬缓缓松开手掌,看着手中玉。 “这块玉上面,是不是还有其它信息?”赵雅南道,“你仔细看看。” 张扬嗯了一声,也不清点宝物了,随手一撑,坐上一个宝箱,盘腿坐着,用手电筒,仔细察看那块玉。 然而,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洞里的财物太多了,这么多人清点了几个小时,也没有清点完毕。 众人早就又累又饿又困,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东西拖走,然后再慢慢清点。 “拖到哪里去?”陈茵问道。 这是个大问题。 赵雅南道:“放到张扬家里?他家面积大,放多少都不显眼。” 张扬马上否定:“不行。农村里面,别说拖这么多古董到我家,便是你们随便去一个人,不到十分钟,就全村人都知道了。” 陈茵笑道:“你们要是信得过,就拖福田商场去?或者拖到我在省城的老家去。” 周怀谨道:“我还真信不过你。” 陈茵白了他一眼:“老周,我自问没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上次我们说好的,一起合作,结果你半路上要和我分道扬镳!现在又说不信任我?你倒是说出个道道来?” 周怀谨沉声道:“还用得着我说吗?你和秦奋走得那么近!秦奋是什么样的人?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吧?” 陈茵生气的道:“他找上门来,又同是七星传人,我总不能拒而不见吧?哪怕不当朋友,少个敌人也是好的!” 周怀谨耸耸肩膀:“反正,东西放你那,我不同意!” 陈茵瞪眼道:“那放你那,我更不同意了!” 赵雅南笑道:“你们别争了。放我家去吧?” “你家太远了!”陈茵摇头。 张扬皱眉沉吟,缓缓说道:“我有一个好地点。” 第四十九章 你真是土豪 “什么地方?”赵雅南等人同时发问。 “我在省城有套房子。”张扬本想把那套房子,当成自己的秘密据点,现在看来,只能提前告诉他们了。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这群人,急需一个聚会的地点,又没有更好的选择。 张扬和赵雅南等人,又要谋划开博物馆的事,就更需要经常碰面,张扬想来想去,自己那套别墅,是最适当的选择了。 “你在省城都有房子了?”陈茵震惊道,“你才多大啊?高中刚毕业哩!” “喔,还好吧!”张扬摸摸鼻子,微微一笑。 有些事情,就算是合伙人,也是不能说的。 赵雅南抿嘴笑道:“你买的多大面积的房子?” “还好啦,也就五百多平米,不过,有个地下室,够大,够牢固,我叫人加了厚钢板,正好用来储放这些宝贝。”张扬笑道。 “啊?”陈茵等人面面相觑。 “张扬先生,你都那么有钱了!你还给我们商场写对联?才两块钱一幅啊!我的天哪!”陈茵无语的白了张扬一眼。 周怀谨笑道:“陈茵,你亏大了!张天师亲笔所写的对联,你还珍藏起来,若干年后,指不定值多少钱呢!” “天哪!”陈茵用力拍了一下额头,“你怎么才提醒我啊?我感觉,我错失了好几个亿!”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既然有这么好的地方,那就先拖过去吧!”赵雅南道,“城里面,又是独栋别墅,正好是刚装修完的,拖再多东西进去,也不会有人留意。” 陈茵点点头:“的确,这是最好的选择了。我们福田商场,人太多太杂了,我家的话,本来就是做古玩生意的,已经很招贼惦记了,这么多宝物拖过去,我还真的很难负这个责任哩!”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搬运吧!大家互相监督,先把箱子搬出去装车,赶在天黑之前运走!” “好!”张扬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 一箱一箱的宝物,赶在天亮前,被紧张的搬了出去。 张扬趁机把整个溶洞看了一遍,了解这种藏宝局的设计,以及机关的安置。 赵雅南等人更加细心,寻找有没有暗室或者偏门。 因为有些很重要的宝藏,埋宝人会额外存放! “这么好的藏宝洞,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这个设计人,绝对是个厉害人物!”周怀谨感叹的道,“简直是大手笔啊!” 陈茵深以为然,说道:“最厉害的是,他是利用这个天然的溶洞,加以改造,就成了这么妙趣天成的一个倒流壶的设计,巧夺天工!” 搬完所有的宝物,大家又清理了一遍现场,并在水里搜寻了一遍落水之人,但都没有找到。 “这个宝洞,我们先行封存吧?”张扬道,“也许,以后还有用?” 赵雅南道:“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把这里改造一下,当成一个避暑胜地,绝对高大上!” 柳芽拍着手,笑道:“我赞成!刚才在下面,我还冷呢!在这里避暑,肯定舒服啊!最重要的是,这里离张扬家也近,去他家玩也方便。” 赵雅南问道:“芽芽,你很想去张扬家玩啊?” 柳芽嬉笑道:“对啊,偶尔来乡下玩玩,我觉得还挺舒服的。” 大家说话间,出了洞口。 张扬指挥人,开挖掘机,把挖出来的几个洞口全部掩埋,然后又把土地整平,抹去痕迹。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早起的渔民,已经出船了! 一列长长的车队,浩浩荡荡的离开福田水库。 偶有渔民看到,也只是匆匆看上一眼,心想这是哪个大官娶媳妇,一大早就去迎亲了吧?也就这么一想,然后就不予关注了。 这种有钱人的生活,跟他们渔民没有任何关系! 张扬让赵雅南送他回了趟家,先对家里人说了一声,说自己去省城有事。 张琳听到二哥回来,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因为担心二哥安危,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一宿没睡呢! “二哥,你没事吧?”张琳穿着拖鞋跑过来,惊喜交加,双眼含着泪水。 “我没事。傻妹子,怎么哭了?”张扬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温声说道,“你是不是没睡啊?都有黑眼圈了。” “二哥,我一直担心你!”张琳哽咽道,“我心里有这么大的事,又不能跟任何人说,我觉得我都要崩溃了,你再不回来,我真的要去报警了!”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张扬拍拍妹妹的胳膊,说道,“你快去睡吧。我要到省城去一趟。” 张扬跟家里人道别,转身就出了门。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来,朝霞满天,霞光万道,把宁静的小山村,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远山近树,郁郁葱葱。 鸡犬之声相闻,几户农家里,飘出早餐的香味。 “哇噻!”柳芽惊叹的道,“张扬,你家乡也太美了吧?这每一处都是画啊!” “那是的!”张扬笑道,“欢迎你们常来玩啊!” 一路上说说笑笑,虽然一宿没睡,众人竟然全无睡意! 来到省城,进入西山别墅区。 “你的别墅,买在这里?”陈茵再次惊讶道,“这可是全省城最好的别墅区了。我想买一套,嫌贵,结果都没买,你倒买了!真是土豪,而且是隐形的!” 周怀谨笑道:“你看看人家,都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了,连两块钱一幅的对联都愿意写!你呢?你有他努力赚钱吗?” “那倒是。看来,我们应该努力了啊!”陈茵感叹的道,“趁着年轻,多赚点钱吧!” 周怀谨笑道:“多找几个这样的宝藏,比你做什么都强!” 陈茵道:“我也想啊,可是,你以为这么容易找?我们找好几年了,在张扬的帮助下,才找到这么一个!” 周怀谨道:“那以后,我们就抱紧张扬的大腿好了,跟着他,前往各地搜寻宝藏!” 张扬轻轻一笑,摇了摇头,心想这些人说起笑话来,也是这么的一本正经! 车队停到张扬别墅门口。 伍兵听到外面响动,迎了出来,笑道:“张哥,你回来了。地下室的改造工程,还在进行中,还要几天才能完工哩!” 张扬摆摆手:“叫他们暂停,先不要装修了。” 伍兵嗯了一声,也不多问,把装修队打发走了。 张扬指挥人,把东西搬进屋里来,放到地下室去。 第五十章 高考状元 赵雅南等人,参观张扬的别墅,都说他选了个好地方,在城市里,这绝对算得上世外桃源了。 张扬笑着回答说,你们别笑话我了,你们住的都是园林别墅,我这算什么? 众人都没有睡意,稍微休息一下,就继续整理物品。 “张扬,你的博物馆,打算开在哪里?”赵雅南问道,“就开在省城吗?” “省城当然也是可以的。要是能开到一线大城市去,那就更好了。”张扬笑道,“看我考在哪里吧,反正还有半个多月,录取通知就出来了。” 周怀谨道:“这么多的文物,你在展出之前,是不是得先让它们合法化?” 张扬沉吟道:“怎么说?” 陈茵笑道:“这个容易,我们都是做古玩生意的,随便买进卖出一下,也就合法化了,再有一些,你就说是家传的,堂堂鉴宝天师的后人,就算传下来再多古董,也不稀奇了。” 张扬道:“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高考放榜的时刻。 这天,学生们都回到母校看榜。 福田二中的公告栏上,贴着好几张大红纸,上面用毛笔字写着考生的分数。 最前面的一张榜,写的字特别大,上面写的,是全校前五十名的考生姓名、分数,以及被录取的学校。 张扬和白芷相约一起来到学校。 其实,在放榜之前,早就可以通过电话查询高考分数了。 但是,张扬并没有查。 重活一世,他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了。 考试之前,他尽了自己的努力,付出了时间和辛苦,不管考了多少分,也不管考成什么样,他都无怨无悔。 榜前围了不少学生,一边看,一边议论纷纷。 “张扬是谁啊?怎么这么牛?” “就是啊,好厉害哦!” “考得比郑明哲还好!平常都是郑明哲拿第一,没想到,最后的高考,却窜出来一匹黑马,让这个张扬得了全校第一!” “嘿,全校第一?你们也不看看这分数,这只是全校第一的水平吗?这是全省第一的分数!” “我的天呐,全省第一?那不是上重点大学了?” “什么上重点大学了?国内的大学,随便他挑了!” “我拷,这么厉害的人,居然出在我们福田二中?” “张扬,是哪个啊?站出来,让我们仰望一下!” “张扬是我们班的!张扬是我们班的!” “高三六班万岁!” “高三六班是最棒的!” “我拷,六班?出了这么厉害的人?他们班主任,不是个很年轻的女老师吗?长得那么漂亮的女老师,还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学生来?太不可思议了!” “张扬!张扬来了!” “张扬在哪里?” “哪个是张扬?” 张扬刚一亮相,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喏,看到没有?他就是全省的文科高考状元,我们班的张扬!” 白芷一脸崇拜的看着张扬,嫣然笑道:“高考状元,有什么感想吗?” 张扬哈哈一笑,一脸淡定的走到榜前,打眼一瞧,赫然看到自己的大名,写在第一行第一列! 他是第一行,写的字也格外的大! 排在他下面的是第二名,出乎张扬意外的是,居然是白芷! 然后,第三名才是郑明哲。 “哇哦!”白芷看到这个排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手捧住脸,不知道该高兴得跳起来,还是该激动得哭出来? “恭喜你,白芷,你的总分,过了京华大学的分数钱。”张扬微微一笑。 “张扬,谢谢你!”白芷毫不顾忌,当着所有人的面,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是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成果,谢我做什么?”张扬也不客气,落落大方的,拍拍她的肩膀。 “要不是你,我肯定考不上。高考之前,你让我做的那些考题,基本上都考到了!你怎么那么厉害啊?随便蒙蒙,都能蒙对那么多的题目!”白芷高兴的跳了起来,松开张扬,忽然又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张扬,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了!太好了!” 张扬愕然的摸着脸,心想这算什么? “哦哦哦!”同学们起哄了,“白芷吻张扬了!” “白芷吻张扬了!”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白芷俏脸晕红,脸上带着骄傲和得意:“笑什么笑?我们已经毕业了!考上大学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哦!你们想做什么啊?”大家轰笑。 “做什么也跟你们无关!”白芷羞涩的看着张扬,说道,“我们走吧!” 这时,学校的几个老师走了过来,其中就有张扬班的几个任课教师。 “张扬!”老师们笑着走过来,主动和他打招呼。 “老师好!” “哎呀,张扬,高考状元啊,太厉害了!你真棒”老师们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历史老师吴松柏,竖起大拇指,说道:“张扬,以前,你以母校为荣,今天以及以后,母校会以你为荣!” “谢谢吴老师!高考只是一个新的起点,真正的知识和技能,还得在大学里学习得来。”张扬低调的道,“对我来说,我的学生人生,才刚刚开始。” “瞧瞧,这就是高考状元才说得出来的话!”政治老师周亚东哈哈笑道,“这一次,六班的总体成绩都很不错。有十几个学生,上了一本线。” 吴松柏摇头一叹:“可惜了啊,赵雅南老师,已经辞职了!这是个真正用心在教书的好老师啊!” 周亚东嗯了一声:“希望学校能招来更多好老师。我们学校,并不缺好生源,缺的,恰恰是赵雅南这样的好老师!” 吴松柏笑道:“我们到福田二中任教这么久,从来没像今年这样开心过!也从来没像这届一样扬眉吐气过!张扬,老师们都以你为荣!也替你高兴哩!白芷,你也是好样的,你们俩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周亚东道:“是啊,你们两个人,是我们福田二中有史以来,最先考上了京华大学的两个学生!太棒了!” 张扬正要说话,忽然看到罗永玉阴沉着脸,站在不远处,一脸狡诈的看着这边。 第五十一章 团战 “张扬,恭喜你。白芷,恭喜你!”罗永玉走过来,面无表情的说了两句话。 白芷心情好,加之又毕业了,心想过去的恩怨,就让它随风飘散了吧,说道:“罗永玉,你考得怎么样啊?” “落榜了。”罗永玉耸耸肩,“解名尽处是孙山,贤郎更在孙山外。” “咯咯,你可真搞笑!”白芷开心的笑了笑。 她不过是出于同学情谊,随口问了一下,根本就不在乎罗永玉考得如何。 张扬盯着罗永玉,心想这人一向高傲,又狡诈多疑,怎么忽然向我们问好了? “很好笑吗?”罗永玉双手插在裤兜里,冷冷的问。 白芷止住笑,说道:“罗永玉,你也不用悲观,你付出多大努力,就会有多大收获。这次高考的失利,对你今后的人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可以复读一年……” “用不着你来教我怎么做人!”罗永玉冷笑一声,然后冷冷的看着张扬,“我爸失业了,我落榜了。你怎么不看仇似的笑笑呢?” “看仇?也得分人。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看仇!”张扬淡然说道。 “哼!”罗永玉冷笑一声,忽然掏出右手。 张扬一直提防他,看他手里握着一个什么东西,又见他脸现凶狠之色,便知对方肯定要使坏,马上拉起白芷的手,往旁边一闪。 罗永玉丢出手中物,却没有打到张扬。 “哐啷!”一声响。 一个玻璃瓶子,在地上炸裂开。 “嗤嗤嗤!” 瓶中的液体,在地面上发出响声,冒出许多泡泡,散发出浓烈的刺激气味。 “这是硫酸?”旁边的几个老师,无比震惊,“罗永玉,你干什么?你嫉妒张扬考得好,也不能做出这种坏事!” “这是我跟张扬之间的恩怨,你们不懂,不要瞎哔哔!”罗永玉目露凶光。 “你、你居然这么跟老师说话?” “我已经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了!你们还想管住我吗?” “你、你反了你!我告诉你爸爸去!” “我爸爸?哈哈,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你们还想告状?哼!” “罗永玉!你别跑,我报警了,你这种行为,严重危害到了学校的公共安全,你这是在犯罪!”周亚东沉着脸道。 “张扬,你个王八蛋!”罗永玉大骂道,“你抢走了我的女朋友,你还害得我爸失业,害得我落榜,我恨你!” 张扬眉毛微扬,冷笑道:“罗永玉,你是不是疯了?你们家的破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在背后搞鬼!”罗永玉大声道,“我跟你不共戴天!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你等着!” 这时,白芷忽然上前,抬起腿,踢在罗永玉小腿上,娇声说道:“罗永玉,你浑蛋,你刚才说,谁是你的女朋友?” 人的当面骨,最是脆弱,罗永玉被白芷踢中,痛得大呼一声。 白芷大声道:“我告诉你,我从来也不是你的女朋友!我白芷这一生,只有一个男朋友,那就是张扬!” “嗬!”全场的人都惊呆了,大声起哄。 张扬愕然,白芷这是疯了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说出这么出格的话? 周亚东等老师笑道:“男才女貌,真是般配的一对!不错,不错啊!这也算得上福田二中的一段佳话啊!” “对,佳话!”吴松柏笑道,“谈恋爱嘛,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的年轻人,都比以前的孩子熟得早,懂得也早!谈恋爱很正常嘛!” 同学们嚷道:“吴老师,这可是你说的,你要负责!” 吴松柏笑道:“前提是,你们得像张扬和白芷这样,会读书,能当上高考状元,还能双双考出这么好的成绩来!如果没有这本事,那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读书吧,不要想着分散精力,谈什么恋爱了。” 周亚东道:“对,不然的话,你们就会像罗永玉这样,高考丢了,女朋友也丢了,到到来,一事无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哈哈哈!”同学们指着罗永玉,把他当成一个笑话。 罗永玉羞红了脸,掉头就跑。 “喂,你别跑啊,我已经报警了,你……” 白芷恨恨的道:“这个罗永玉,我恨不得扇他两巴掌!” 张扬道:“别脏了你的手。” 白芷长吁一口气,说道:“张扬,我们走吧,去我家吃饭吧?我爸妈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张扬嗯了一声:“可以啊。” 白景明夫妇,本来都在省城做生意,因为白芷高考的事情,都赶了回来处理。 高考靠孩子,报考学校和专业,却要靠家长。 因为孩子大都太小,年轻不懂事。尤其是农村的孩子,见识不广,对什么学校、什么专业,一概无知。 就在这一年的五月份,国家为贯彻落实科教兴国的战略,教育部决定在实施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中,重点支持部分高等学校创建世界一流大学和高水平大学,简称985工程,全国共有39所高校。 这么重大的教育相关的信息,一般的农村孩子,上哪里获悉? 至于学校里面眼花瞭乱的专业,那就更加不懂了。 所以,孩子大学成功的一半,是要靠父母来引导的。 父母在社会上几十年了,就算自己不懂,也可以请教知情人,给孩子考上好大学,填个好专业,提供最好的参考。 所以说,在某种程度上,高考和结婚一样,一个人的冲锋,却是全家人的团战! 像白芷父母,就能给她提供很好的参考。 而张扬的父母,和张扬一样不懂,一切只能靠自己。 张扬记得,重生前的那次高考填志愿,他还是请教了学校的几个老师,最后才敲定的。 来到白芷家,白景明夫妇热情的款待了张扬。 今日之张扬,早非吴下阿蒙! 以前,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乡村小子。 而现在,他是全省的文科高考状元,更是全国人民向往的京华大学的高材生了! 考上了京华大学,就意味着,你毕业后,能有一个体面的高薪工作! 那么,你的农村出身,也就不成任何问题了。 因为,你已经跳出龙门,鱼化成龙! 第五十二章 祖坟冒青烟 “张扬,我听芷芷说,你填报的是考古专业?”白景明微微笑道,“你这么高的分数,要是考个别的专业,那该多好?京华大学是211大学,同时又是985大学,更是国人心中最伟大的大学之一,你读个其它专业出来,不是更好找工作吗?” “我喜欢这个专业。”张扬笑道,“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不错,我觉得很好!”刘萍笑道,“考古怎么了?我们现在做的生意,不就是跟古玩有关吗?这个专业人少,将来工作也容易找,就算不分配,你也不愁出路。那么多的博物馆和文物研究所,你随便进一个都不错了。” 以前,刘萍很反对女儿和张扬来往,但现在,她已经不再反对,而是任其自然发展了。 以前,她居然赞成女儿和罗永玉那样的人交往,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还好张扬横插一脚,破坏了罗永玉对白芷的追求啊! 不然,这么好的女儿,就要找个连大学都考不上的家伙,那女儿一生的幸福,还有什么可言? 张扬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伟大的梦想。 去博物馆找份工作? 要知道,他马上就要拥有自己的博物馆了! 至于他拥有的财富,那就更不得了! 两次寻宝,所得的金银财宝的分红,就是一笔大财富! “张扬,开学时,你们俩一起去京华大学啊,我们送你们去!”白景明高兴的道,“这样的时候,应该多喝两杯酒!” 张扬笑道:“好啊,白叔。” 他答应的是,开学一起去京华大学。 白景明却理解成,今天可以多喝几杯酒,于是拿起酒瓶,给张扬的杯子满上了。 长者赐,不敢辞。 张扬其实是有酒量的,只是重生之后,就给忍着,很少喝。 现在这么放松的时刻,也就不管这么多,他端起杯子:“白叔,我敬你。” “好,我们干杯!”白景明笑道。 “别干杯啊,慢慢喝,小心呛着。”刘萍关心的道。 白芷俏脸含笑,不停的给张扬碗里夹菜:“别光顾着喝酒啊,也要吃菜,垫下肚子。” 敲门声响起。 刘萍放下筷子,起身道:“你们吃喝,我去开门。” 她拉开房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不由一愣:“罗贵民?你怎么跑我家来了?” 吃饭的三人,听到这话,同时转头看过来。 张扬和白景明对视一眼,起身走到门口,生怕罗贵民这家伙对刘萍不利。 “刘萍,把门关上!”白景明冷冷的说道。 “别价!”罗贵民赔着笑脸,讨好的道,“景明兄,我来找你,不为别的,专诚来道歉的。” “算了吧,你的花言巧语,我听得还少吗?”白景明冷笑道,“不管你有什么话,我都不需要听,也不想听。请便!” 罗贵民苦笑道:“我知道,我俩之间,多有误会。” “误会?你有心算计我,那不叫误会,那叫谋害!”白景明沉着脸道,“你今天所受的惩罚,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你走吧,好自为之!” 罗贵民脸色一滞,缓缓说道:“景明,我只说一句话。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县里我是待不下去了。找了这么久工作,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做过一些,结果没一个做得来的。现在国家不要我,给私人老板打工吧,我又受不了那个气。算了,我打算到外面去闯闯。永玉那小子,也没考上大学,我就带着他,下海经商吧!你放心,我们不去省城,也不去清水塘。” “那就好!”白景明面无表情的道,“不送!” “景明,我是真心来道歉的。”罗贵民道,“我们之间的事,主要错误在我,我错了。” 不等他讲完,刘萍嘭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白景明摇头道:“这样的人,不理他也罢,我们继续吃,不要因为他,影响了我们的好心情。” 张扬在白家吃完饭,和白景明聊天。 白景明笑道:“张扬,我们准备转让清水塘的店铺,去京里找个门面,另起炉灶!你觉得怎么样?” 刘萍补充道:“主要是离白芷近,方便照顾她。这几年,她上中学,我们都在省城做生意,没能好好陪伴她,说起来,我就觉得很愧疚啊!” 张扬道:“当然好啊,白叔,清水塘的生意,别看现在红火得很,以后渐渐就没落了!你们现在离开,正是时候。” 白景明道:“我听你说到两回了,说清水塘的生意会没落,到底有什么内幕消息?” 张扬道:“白叔,我认识几个古玩行的高端玩家,我也是听他们透露的消息,说是省里有意愿,想另外打造一个全新的古玩市场,清水塘这个老区,准备拆迁了。” “哦?”白景明道,“这么说起来,我们现在离开,还是好事啰?” 刘萍担忧的道:“只是,京城那么大,生意怕是更难做。” 张扬道:“怕什么?城市大,人也多,生意的机会也多啊!” 白景明豪情满怀的,挥了挥手:“那就这么定了!反正芷芷也考上好大学了,我们也不用担心她的未来了,人生难得几回博,此时不博待何时?” 一切,都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仍然没有苏苓的消息。 这个曾经无比深爱的女人,真的从他世界消失了! 自己的人生,是不是也该开启另一段全新的生活? 很多东西,你越想抓住,它离你越远,而在你不经意间,又有很多人和事,会闯进你的生活,成为你生活的全部。 张扬得到高考状元的消息,传回村里。 全村人都沸腾了! “哎呀,我张家祖坟上,肯定是冒青烟了!不然,我儿子怎么这么有出息呢?”张继祖笑得合不拢嘴了,“大摆宴席,宴请全村人!这么高兴的事,当然要好好热闹热闹了!” 张扬笑道:“爸,祖坟冒青烟,是地气所致,土壤中的低熔点气体或固体,在温度的作用下产生有色气体,溢出地表,形成青色或白色的微小颗粒,即为烟,乃常见现象。所以,坟上最好不要放上柴禾枯草,因为老坟产生易燃气体,尤其是清明节前后,上坟烧纸增高了温度,很可能使坟燃烧,不知道的人会很恐慌。” “啊?”张继祖愣愣的瞪着这个儿子,“这有知识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当天,张家放了十万响鞭炮,又跑到坟山放了两万响鞭炮。 第一章 新生报道 虽然张扬说不必相送,但张继祖和张军,还是担心他,抽出时间来,一起送张扬到达京华大学。 父兄难得出次远门,张扬买了省城飞京城的机票。 白景明夫妇,也带着白芷,和他们一起,前往京城。 张扬他们提前两天抵达到京城,一是熟悉新学校,二是顺道带父兄到京里游览一番。 白景明已经将省城的店铺转让,到京城后,就到几大古玩市场,寻找新的门面,等找到合适的门面,装修好后,再回省城,把存在那边的古玩字画运来,便可开店。 一行人在学校附近的宾馆住下,然后各自行动。 张扬带着父兄,到京里最大的几个景点游览。 白芷无所事事,也跟在张扬身边,和他们一起游玩。 开学当天,张扬对父亲道:“我这么大的人了,都上大学了,以后总要学会独立生活,你们这就回去了吧,要是送我到学校,显得我多幼稚似的。” 张继祖道:“好吧,那你凡事小心,有什么事,记得写信回来。” 张扬对张军道:“哥,你回去后,给家里装一部电话,另外,你也可以买部移动电话,方便联系。没钱了的话,你跟我说就是了。家里的农场,现在是投入阶段,不要指望它能赚多少钱。” 这气氛有些怪。 一般来说,都是家人对学生说,你没钱了,就写信回家,我们给你寄,或是往你银行卡里打。 实在是张扬太逆天! 张继祖和张军也知道,他俩留在这里,帮不上张扬什么忙,嘱咐几句,也就离开了。 张扬送他们到了机场,再回来报道。 白芷和张扬一样的心思,开学第一天,不想让父母去送。 每天学年的开学季,学校都会安排人员迎接新生。 张扬和白芷分属不同的院系,进门之后,便各自分开,约定再联系。 来到考古文博学院迎新现场。 “同学,你是考古文博学院的新生吗?”一个清秀靓丽的女孩,看到张扬走过来,笑着问道。 “是的,我是考古文博学院的新生,我叫张扬。”张扬看她一眼,笑道,“你不会是学姐吧?” “怎么?我就不能是学姐吗?”女生抿嘴一笑。 “你太漂亮了。据我猜测,考古文博学院应该都是些大宅男吧?”张扬轻轻调侃了一下。 “同学,你嘴真甜!你猜对了,我不是你的学姐。”女生笑道,“我是你的同班同学!我比你早来,在这里帮忙的。” 张扬讶道:“真的假的?我们学院,居然有你这样美丽的女生?” “你好,我叫楚楚。我姓楚,又名楚,你别误会,以为我把小名告诉你。”楚楚说着,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和张扬相握,“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请多关照。我看过全班的考分,你是我们班上分数最高的,是当之无愧的学霸。” “很高兴认识你!”张扬笑了笑,“有你这样的美女在班上,我想,接下来的几年时光,都不会太过无聊了。” 楚楚抿嘴笑道:“你不仅是个学霸,还是个情圣?” 张扬哈哈大笑:“你不仅是个美女,还很风趣。” 两个相视一笑。 “走吧,我带你到宿舍去。”楚楚说着,对另外几个学长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学长们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楚楚伸出手,要帮张扬拿行礼。 “不必,我提得动。”张扬回答道。 “你为什么报考古文博学院?”楚楚好奇的问,“你这分数线,京华大学所有院系,随便你挑了。” “因为喜欢!”张扬灿然答道,“你又是为什么呢?” “和你一样,因为爱好。我们这个学院,是小众型的,像我们班,这一期也就二十几个人。” “小班好,有利于学习。”张扬一边和她聊天,一边观赏校园风景,“再没有一所学校,比这里更适合学习考古学的了。” 楚楚道:“那是的。历史和文化的底蕴,不是现代化的大厦就可以营造出来的。很多大学,都比京华现代,但我们都只会选择来这里学习。除非考不进来!” 两人有说有笑,很快就熟络了。 让张扬惊叹的是,这个考古系的班级,只有二十三个人,但女生倒占了大多数,有十三个,而男生只有十个! 张扬心想,看来,自己对这个专业,还是太不了解了! 楚楚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说道:“其实,博物馆也好,文物研究院也好,在工作上,男生和女生并没有多大区别,而且,很多专业,女生比男生更适合,有些文物修复,比如说丝织品的修复,就只有女生才能做得到。” 张扬恍然,说道:“的确,妇女同志,早就顶起大半天边了!” 来到宿舍。 一个房间,住四个人,张扬宿舍里面,其它三个人已经到了,正在整理床铺。 张扬进门之前,先看了一眼门口贴的纸,认识一下自己的三个室友。 “大家好,都停一下手中的事,我给你们介绍新来的室友!”楚楚拍拍手掌,说话声音清脆悦耳,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楚楚,不用介绍,这位新来的,一定就是我们班的学霸,张扬同学了!”一个胖乎乎的男生,伸出肥嘟嘟的双手,用力的鼓掌,“来,大家欢迎!” 另外两个男生,一个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很斯文,他推了推眼镜,从上铺跳下来,哈哈笑道:“张扬!久仰!整个院系的最高分!我们学习的榜样啊!” 还有一个男生,露着上身,此人身体强壮,肌肉发达,腹部可见六块腹肌,手臂肌肉突出,跟个小榔头似的。 “张扬,你好!”肌肉男伸出右手,狠狠握住张扬的手,然后哎呀一声,“楚楚同学,失礼了!” 说着,他赶紧拿起床上的T恤衫,套在身上。 张扬虽然读过一次大学了,但这次是全新的! 全新的学校,全新的专业,全新的同学! 张扬准确无误的喊出三个室友的大名:“陈皮,娄常山,邓海昌,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 第二章 子母坟 “考古,不是盗墓,不是鉴宝。从事这个学科的研究,不会让你们获得文物,不会让你们成为亿万富翁。如果你们想来里学几招盗墓的方法,或是学会鉴宝,去市面上混吃混喝,那你们现在就可以走出这个门,拐个弯,转到别的学院去!” 第一堂课,是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讲课。 古色古香的教室,幽雅宁静的校园,学识渊博的教授! 听的又是文物考古学! 太有感觉了。 这个开场白,给张扬留下了深刻印象。 老教授已经退休,但又返聘回校,发挥余热。 后来张扬了解到,这个叫顾怀仁的老人,是建国后的第一代考古学家,真正的文物大师!曾经和郭老等人一起,进行过不少名震中外的考古发掘,属于国宝级的人物。 “考古是什么?考古学,就是考究古代的学科,属于人文科学,在我国是历史学的分支,而世界其他国家则多从属于人类学。考古学旨在根据古代人类各种活动遗留下来的物质资料,以研究人类古代社会的历史。你们感兴趣的文物,只是考古学研究的对象。我们研究的主要对象,是实物,主要是物质的遗存,或者说是遗物与遗迹。” “历史像个花姑娘,史学家要把她打扮一下,文学家也要把她打扮一下,后来的政权者,也要把她打扮一下,按照什么标准打扮?当然是他们自己心中的标准。那么,真实的历史是什么样子的?就算是当时的亲历者,也是身在此山,云深不知处!我们考古学,可以和历史学相辅相成,追求历史的真相,还原历史的原貌。” “这个真相和原貌,我们只能无限的接近,终究不能完全揭开。”老教授中气完足,字正腔圆,带着浓厚的京腔,儿化音很重,听上去,有如在听京剧,韵味悠长。 张扬完全被他迷住了,成了顾怀仁先生的一枚萌新小迷弟。 这样的课堂,才叫大学啊! 张扬严重怀疑,以前自己上了个假大学。 “实物资料包括各种遗迹和遗物,它们大多埋没在地下,必须经过科学的调查发掘,才能被系统地、完整地揭示和收集。”顾怀仁再次强调道,“你们接下来的学科,会有很多接触到户外的考古活动,其中也会有古墓的保护和发掘。可是,请你们一定要弄明白,我们不是盗墓贼!我们是对古墓,进行抢救性的保护!在座的各位,有谁进过古墓吗?或是近距离的接触过古墓吗?” 老教授讲课,就是这么的引人入胜,知道大家感兴趣的点在哪里,就围着这个点来讲。 同学们议论纷纷,没有人回答。 张扬正要举手,忽然看到楚楚举起了纤纤素手。 “这位同学,请说出你的故事!”顾怀仁压了压手,全班立即安静下来。 在全班同学注目中,楚楚站了起来。 “顾教授,我去过考古现场。”楚楚微微笑道,“看到过整个古墓的保护和发掘过程。” “这么厉害?”大胖子陈皮笑侃道,“楚楚,你家不会是盗墓世家吧?” “你家才是盗墓世家”楚楚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陈皮一脸夸张的惊叹:“你怎么知道的?我这么隐秘的身世,也被你发现了!” “哈哈哈!”全班同学都笑了。 顾怀仁是个很开明的老师,教学的时候,最喜欢学生这么互动,看到班上同学如此活泼,他很开朗的笑了笑。 楚楚轻咳一声,说道:“我爷爷是省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他的一辈子,都奉献给了我国的考古事业。那是小时候的事情,我那时才九岁吧,放暑假的时候,父母都出差了,我住在爷爷家,爷爷接到任务,有一个古墓,遭到了盗墓贼的严重破坏,急需保护性发掘,我没地方去,就跟着爷爷去了现场。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进入古墓的考古现场,印象特别深,一辈子也忘不了。” 陈皮笑道:“有没有看到大粽子?” 楚楚道:“那是一个宋朝的古墓,里面的陪葬品,几乎都被盗墓贼拿走了,棺材也遭到了破坏,尸骨扔得满地都是。爷爷他们用小手铲和刷子,一点一滴的往下挖掘,把骨头捡起来,拼成人形,进行技术性的保护,还进行过电脑复原,墓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我记得最深刻的是,骨头拼到最后,多出来一些小的骨头,实在是没地方放了,后来做了技术检测,才发现,这是一座子母坟,墓主人是个难产而死的妇女,这些小骨头,是胎死腹中的小宝宝的。” 说到这里,楚楚的眼睛都湿润了。 张扬拿出纸巾,起身递了过去。 此刻,全班人都静默了。 楚楚对张扬道了声谢,擦擦眼角,继续道:“墓里值钱的陪葬品,都被盗墓贼拿走了,爷爷他们花了一个多月时间,进行保护性发掘,找到了一些散落的玉器,还有朽败的铜钱。这些东西,盗墓贼看不上,或是不敢要。但对考古人来说,却都是珍宝,因为可以帮助他们对墓葬进行断代。” 陈皮站起来,歪歪扭扭的敬了一礼:“楚楚同学,对不起,我刚才多有得罪,我向你道歉。你爷爷是个英雄!” “爷爷不是英雄,他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考古人。我就是受了爷爷的影响,这才走上了考古学的道路。”楚楚轻轻弯了弯腰,“我说的,就这么多。” 楚楚坐下来,又举了举手,说道:“我补充一句,我爷爷考了一辈子的古,却一直清贫,除了工资和津贴,没有其它收入。我家里也没有一个古董。” 顾怀仁点点头,请她坐下,说道:“这个故事讲得很好,生动的阐释了考古和盗墓的区别。现在,社会上有一股很不好的风气,他们觉得,我们考古人,跟盗墓贼,只有一张证的区别,说我们是国营的盗墓贼!这是对考古人的污辱!考古人眼里,只有文物和历史的真相,只想着怎么样去保护文物和遗迹!而盗墓贼眼里,只有值钱的古玩,只有自己的利益!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 微微一顿,他又问道:“请问,还有谁接触过文物或是古墓?” 第三章 我想跳级 张扬本来想举手的,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顾怀仁扫视全班,问道:“哪位是张扬同学?” 张扬微微一愕,起身说道:“顾教授,我是张扬。” “比相片上帅气多了。”顾怀仁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来,“你是我院有史以来成绩最好的学生。你又是为什么选择考古专业?是因为估分错误,怕考不上其它院系吗?说到这个先估分再填专业的事,我就忍不住吐槽,也向相关部门提了不少建议,应该等考分出来,再填志愿,那样才公平。” 张扬不由得暗暗点头,心想顾怀仁就是不一般,光是这份见识,就甩掉很多所谓的专家教授了。 “顾教授,我是因为爱好。”张扬回答道。 “爱好?”顾怀仁缓缓点头,“好一个爱好!世间最难得的,就是爱而好之,一个人,爱好一样东西,就能全身心的投入,几十年如一日,也不觉累,那就诸事可成了!” 接下来,顾怀仁给新生们讲课,说到考古系学生应该学的知识。 “同学们不要以为,考古学就是研究文物的,或是研究怎么挖人家祖坟的。这都是偏见。这是一门综合学科,我们要学的东西很多,可以这么说,凡是古代的,我们都要涉猎,最好是精通。考古学基本概念你得懂吧?考古学史你要了解,考古技术你得掌握,比如说田野绘图、测量等,还有考古学通论、世界考古学概论。按断代分的话,考古分石器时代考古、青铜时代考古、铁器时代考古。学考古的,不能不懂博物馆学以及概论,那么,博物馆的陈列设计,你更要学习了。” 顾怀仁一边说,一边扳着指头:“我们刚才说了,考古学,是人类学,那体质人类学和文化人类学是一定要学的。文物是遗物,那么,文化遗产学、文化遗产学概论、非物质文化遗产学概论,这些都是必学的专业。” “文物学只是考古学下面的一个学科,也是你们要重点掌握的。文物保护与考古发掘,是你们最想学的吧?那在学之前,就一定要先熟读相关的法规,还有文物学概论、文物保护导论。我们学习文物学,最终目的,是为了文物鉴赏和文物修复,这里面学问就比海还深了,随便选一样,都值得你们奉献终身。” “不管是考古学,还是文物学,都离不开历史,历史和地理又是密不可分的。那么,古代史和世界史,我国古代史和我国历史地理,以及世界文化史、世界近代史、世界上古中古史、中亚通史、中亚考古,都要了解清楚才行。” “此外,各个地方,又有地方史和地方考古,每个省的文物和遗迹,都是不一样的,岩画、壁画、钱币,涉及到的宗教以及诗词文化,那就更繁杂。” “考古学分支,分为民族考古学、北方民族考古、科技考古学、丝绸之路考古、美术考古学概论、田野考古学、佛教考古学,对古代汉语,甚至是书画知识,都必须精通,遇到一块古碑,一幅书画作品,你们要是看不懂,那就很尴尬了。史学知识,民族知识,古代建筑知识……这些都是本院系专业课程的设置情况。” “同学们,一般来说,你们还需要熟悉各历史时期的断代考古,诸如夏商周考古、秦汉考古、三国两晋南北朝考古、隋唐考古、宋元明考古、动植物考古、环境考古、文献学、我国历史文选、考古英语等。此外,根据专业的研究方向,还会涉及一些陶瓷考古、古文字学、水下考古、古建筑制图、钱币考古等。” 全班学生,都听得晕乎乎的了! 天哪! 不就是报了个考古专业吗? 尼玛的,怎么把全学科都扯进来了? 顾怀仁刚下课,陈皮就发出一声哀嚎:“考个古而已,用得着这么虐待我吗?绘图、测量、古文、诗词、宗教、鉴宝、修复、书画!还得跑外面挖坟!不仅要懂技术,还要体力好!” 邓海昌笑道:“陈皮,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老实交待吧,你考进本学院,目的何在?” 陈皮摸着肥脸,嘿嘿笑道:“我就是想学习一下文物的鉴赏。在我想象中,文物大师嘛,不就是穿一身唐装或中山装,然后帮人鉴个宝什么的,收点手续费,赚钱多轻松啊?或者坐在博物馆里,整个把文物从这个展厅搬到哪个展厅,有空了就研究一下它的来历啥的!哪想到这么艰苦?” “哈哈哈!”邓海昌等人都笑了。 张扬倒是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 这些知识,正是他感兴趣的。 他这大半年,在博物馆里学的,也是这些方面的知识,而且求知若渴,苦无良师教导。 现在好了,国内最顶尖的考古学教师,都汇聚在这所大学,总算找到明师了。 课间休息时,同学们都围着楚楚,问长问短,打听她爷爷考古的事。 张扬则翻开课本,预习起来。 课本里面的知识,其实是比较浅显的,因为要照顾到学生的整体水平,因此要循序渐进,由浅入深。 张扬一目十行,简单翻了一下,觉得这个学期学的知识,自己早就掌握了。 第二节课,换了个老师,名叫何立武,四十多岁年纪,微微秃顶,很有学究气,是这个班的班主任。 这节课,何立武主要是讲一下学生们应该注意的事项,以及这个学期的学习安排情况。 “各位同学,顾老的课,讲得很好吧?他是我们这个专业,讲课讲得最好的老师之一。以后,每个星期,他都会给我们上一节课。这是大家的荣幸!”何立武笑道。 “一周才一节课?”同学们面面相觑,那平时都是别的老师上课啊? “何老师。”张扬举了举手,“请问,我可以跳级吗?” “什么?”何立武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一声,“你刚才说什么?” 张扬淡定的重复了一遍:“何老师,我想跳级。” 楚楚妙眸闪闪,看向张扬。 第四章 雄心壮志 “你叫什么名字?”何立武刚接手这个班,对班上的人员,还不是太熟悉。 “何老师,我叫张扬。” “张扬?唔,你就是张扬啊。”何立武本来不屑一顾的,但一听张扬的名字,不由得沉吟道,“你为什么要跳级?” “何老师,我觉得学的这些东西,都太简单了。”张扬实话实说。 “啊?”陈皮率先吃惊,骇然道,“这么多学科,既难学,又难懂,我一个头都变成两个大了,你还说太简单了?这难道,就是学霸和学渣之间的区别吗?” 何立武道:“能进我们学校的,就没有学渣一说。只在于你们用功的多少而已。” 张扬深以为然,能考进京华大学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能是普通智商吗? 陈皮笑道:“何老师,渣不渣,得看跟谁比啊,跟张扬一比,我就是个渣渣了。我刚才翻了翻教材,很多根本看不懂啊!他却觉得很简单!” 何立武道:“张扬,你是说,课本上的知识,你都懂了?” 张扬点点头:“是的。” 何立武道:“我们没有跳级一说。不过,如果你能提前修完所要求课程,并达到相应的学分,是可以提前毕业的。学分制是一种更加灵活的弹性学制,为学生在校期间创造了更多的灵活性,包括在一段时间内申请休学、创业,鼓励学有余力的同学提前毕业以及辅修、攻读其他专业和学位。我们这个专业,四年本科,你要能修满200分的总学分,可以提前毕业。” 张扬道:“我知道学分制,但是,学校有规定,每学期修读学分,不得超过专业教学计划规定的最高学分。这个限制太死了。我要是能直接跳级到四年级,不是更好吗?” 何立武内心波浪翻滚,心想自己这一届,不会碰上天才了吧? “张扬同学,我可以向学校申请,进行特批。不管你用多长时间,只要你修满了学分,那就可以毕业。之后,你要是想继续研修本专业的硕士和博士学位,或是攻读其它专业的学位,我也可以帮你申请。” “好的,谢谢何老师。”张扬满意的答应。 楚楚一脸的惊奇和感叹,举手说道:“老师,我也要申请!” “哗!”全班同学哗然了! 一个班,居然出现了两个这样的奇葩学生! “好!”何立武深觉惊奇的同时,又深感欣慰。 同学们有这样的上进心,他这个做老师的,当然要支持了。 “还有谁有这样的壮志雄心?”何立武笑道,“我一并帮你们申请了!” 他的目光,落在胖子陈皮身上:“这位同学,我看好你哟!” 陈皮连连摇手:“一年就毕业?我不行,我怎么行啊!我脱了这层皮,也不敢许下这样的承诺!” “不给自己压力,怎么会有动力?”何立武笑道,“要不,我给你们全班都申请了?同时,大家一块提前毕业?” “哈哈哈!”很多同学很不厚道的发出哄堂大笑。 张扬望向楚楚。 楚楚正好望了过来。 两个人目光相接,互相一笑,点了点头。 中午吃饭的时候,邓海昌请宿舍里的人,到外面下馆子。 大家也不客气,笑着出了校门,在小吃街找了家饭馆。 学校外面的小吃街,是生意最红火的地方,张扬他们算来得早的,刚到一会儿,就满座了。 邓海昌出手阔绰,点了八菜一汤,又点了瓶茅台酒。 娄常山笑眯眯的道:“考古学和博物馆学,是所有专业里面,最偏冷的专业,一般的学生,毕业之后,工作都找不到。” “没这么差劲吧?”陈皮笑道,“那么多的博物馆、考古研究所、文化单位,不招人的啊?” “嘿嘿!”娄常山摇头笑道,“一看你就是不懂行情。每年那么多的退伍军人、关系户,都安排不过来呢,几时能轮到学生?人才市场的招聘单上写着:不限专业,但考古学、博物馆学除外!” 陈皮表情一滞:“不会吧?这么狠?那相关单位,总得招一些懂专业的吧?” 娄常山端着杯子,很老道的啜了一口酒,说道:“当然会招几个专业人士,不过,也是优先安排关系户,还有就是高学历的,名牌大学的博士生!所以啊,我们要么就读到博士,要么,就趁早转院吧!” 陈皮一脸的患得患失:“我算看出来了,你们都是有关系的吧?就我一个人,傻兮兮的,没有关系,没有背景,也报考了这个专业!” 娄常山道:“你说对了。据我观察,我们班的同学,大都是有来历的,尤其是那些女生,几乎都是有靠山,或是毕业后有去处的。就拿楚楚来说吧,她爷爷是她们省里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她毕业后,肯定能进她爷爷的单位。不然,她爷爷也不会准许她报考这个专业了!这就叫关系户。还有,我们班有个大胖子女生,叫什么来着……” 陈皮接道:“你说的是鲁诗妍吧?” “对,就是她,陈皮,你记得很清楚嘛!嘿嘿,不看她人,单看其名,又诗又妍的,一定以为是个大美女吧?哈哈哈!”娄常山笑道,“这个女生可不简单,下课时间,我听她和同学聊天,她爸爸是一家博物馆的馆长!了不得吧?” “我拷!”陈皮唆了一下鼻子,“我不用活了,我祖上八辈,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啊!常山,你肯定也有背景,对不对?” “我没有,我也来自农村。”娄常山神色一暗,“海昌,你家里肯定有钱,你穿的鞋子,是耐克的,衣服是阿迪的。” 邓海昌笑道:“大家都是室友,以后就是兄弟,我也不瞒诸位,我家就是做古玩行生意的。我毕业后,找不找得到工作,都无所谓,大不了,回家族做事就行了。张扬,你呢?我估计,咱们同学里面,最有来历的,就是张扬了!” 张扬哈哈一笑:“海昌,你看走眼了。我和陈皮还有娄山一样,来自农村。我父母兄长,都在家务农。” 这时,楚楚和鲁诗妍等几个女生,也走进饭馆里,见没有座位,转身要走。 邓海昌一见,马上起身喊道:“楚楚,这边来,一起坐吧?” 楚楚刚说了半句:“我们还是另外……” 忽然,她看到张扬也在,便话锋一转:“好啊,那就挤一挤吧?” 第五章 美食与青春,皆不可辜负! 张扬起身,让老板搬来几把塑料凳子插脚。 邓海昌等人只是挪了挪座位,而张扬却绅士的起身,把舒适的座位让给了楚楚,自己坐在塑料凳上。 楚楚妙眸一闪,轻轻说了声谢谢,然后优雅的坐下来。 “哟,这么多同学都在?”一个男生走进来,看向张扬这桌,目光落在楚楚身上,“能一起坐吗?” 来人是同班同学,名叫宋学明,坐在楚楚身后,整个上午的课程,没见他发过言,但此人穿着气质,都比一般学生要好,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一张桌子上,坐了七个人,谁都看得出来,已经很拥挤了。 邓海昌等人没有吭声。 楚楚只是礼貌性的微微一笑,也没有回答。 鲁诗妍高兴的笑道:“宋学明,你搬把椅子,坐我身边来。” 说着,她把座椅,又往楚楚那边靠了靠。 楚楚只得往张扬那边挪,胳膊轻轻触碰,两人四目相接,会心一笑。 宋学明道了声谢,真不客气,去搬了把椅子,在鲁诗妍身边坐下,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菜,傲然笑道:“我请客吧!老板,把这些菜撤了,不必看菜单,你们这里最贵最新鲜的菜,给我上满一桌子。” 邓海昌等人的脸,顿时就挂不住了,脸色一沉,就要发作。 桌上的几个菜,是邓海昌请客点的,刚端上来没吃几口,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也有鱼有肉。 现在宋学明一来,不问情由,未经同意,就擅自做主,把这些菜撤走,完全不给邓海昌面子! 张扬知道邓海昌生气,但当着这么人的面,如果吵起来,那今后几年的同学,就不好做了,计上心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微微一笑:“宋学明肯请客,何乐而不为?对了,这瓶茅台我们已经喝过了,是不是也换掉?” 邓海昌看在张扬面子上,强行忍耐下脾气,重重的冷哼一声。 宋学明哈哈一笑:“酒嘛,管够,你们只管敞开来喝!” “这可是你说的?”张扬将他的军。 “那当然了,你们千万不要跟我客气。”宋学明说话时,眼睛始络不离楚楚左右。 “那太好了,各位,宋学明请客,你们有什么肚量啊、酒量啊,千万别藏着掖着,只管拿出来!”张扬朝老板喊道,“老板,这桌,先来五瓶茅台!” 宋学明听了,脸色一滞,随即笑道:“五瓶?喝得完吗?” 张扬淡然道:“点多了吗?要不,咱们还是喝这瓶剩酒得了?” 陈皮马上接口道:“对啊,宋学明刚才说,随便我们吃喝,不过是说着玩玩的吧?我们还是别当真了。哎,老板,撤下去的菜,千万别倒了,快端上来。这也能省不少钱哩!” 宋学明面子上挂不住了,用力挥挥手,不悦的道:“我说过了,今天我请客,各位同学,只管放开来吃喝。剩菜就不要再端上来了,陈皮,你这不是埋汰我吗?” 老板乐呵呵的拿酒过来,放在桌面上。 张扬笑道:“酒嘛,我们也不要浪费了,喝一瓶开一瓶,可好?” 宋学明道:“对,这样好,来,同学们,大家满上,不管能不能喝酒,这第一杯,总是要意思意思的。” 张扬给每个人倒满酒,端起杯子,说道:“为我们万里的相逢,为我们青春的岁月!为今天的认识!干杯!” “好!”大家举起杯子,伸到桌子中间,互相碰杯。 张扬一饮而尽,瞥眼一看,楚楚把酒杯放在唇边却不喝,便知她不善饮酒,便接过来她的杯子,一口干了。 “哎,张扬,你帮她作弊,这不算数!”鲁诗妍看见了,把手中杯往桌子上一放,不高兴的道。 “酒席之上,找人代劳,这是常有之事,你也可以找宋学明帮你喝。”张扬怂恿道。 鲁诗妍马上笑开了花,端起杯子,递给宋学明。 不等宋学明开口,张扬再次出言将军:“宋学明儒雅大方,不会拒绝你的吧?楚楚,你说是不是?” 楚楚抿嘴轻笑:“是吧!” 宋学明本来是要拒绝的,闻言只得接过鲁诗妍的酒杯,一口喝干了。 饭店老板是精明的生意人,一看这桌人多,宋学明又夸下了海口,于是心花怒放,吩咐厨房,把自家店里最贵的菜全端上来。 刚才邓海昌点的菜,店里用的都是大碗,碗大菜小,起码席面上看起来是满满当当的。 现在换成小菜碗,同样的桌子,可以多放七、八个菜! 一大桌人,胃口还是有的,真吃起来,十几个菜,也就是风卷残云的事。 几瓶茅台,也被张扬他们喝了个干干净净! 张扬本来就是海量,只不过重生之后,一直没有机会大吃大喝,今天敞开肚量,同学之间,也不必计较礼仪,海吃海喝就行了! 陈皮这个大胖子,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饭量和酒量,同样惊人,一个人就喝掉了两瓶茅台! 一桌好酒好菜,不到半个小时,就被吃完了。 陈皮打了个长长的饱嗝,摸着肥肚,哈哈笑道:“好久没这么吃过了,比在乡家吃酒席还舒服啊!安逸!太安逸了!那个谁,谢谢你请客啊!” 宋学明看着一桌的杯盘狼藉,不由得怔住了,他低估了同学们的战斗力啊! 美食与青春,皆不可辜负! 饭店老板手里拿着手写的账单,嘴里叼着牙签,笑呵呵的走过来,问道:“各位同学,吃得好吗?喝得好吗?好好好,吃好喝好,那就是小店的荣幸。麻烦哪位同学,买个单吧?” 张扬指向宋学明,笑道:“喏,我们这桌,是他请客。” “同学,承惠,两千三百八十九元,九元的零头就免了,您付两千三百八吧!”老板把账单往宋学明面前一伸。 宋学明掏出钱包来,看了看里面的钱,尴尬的道:“老板,我这里只有一千块钱,我先给你,其它的,我回头取了钱就给你送来。” “没钱?没钱你还这么浪费,打肿脸充胖子啊?”店老板晃了晃手中的账单。 “喂,你怎么说话呢?”宋学明生气的道,“我哪里知道,你这小店,东西那么贵?一千块钱都不够花?” 店老板冷笑道:“东西贵吗?小店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买单吧!” 第六章 当仁不让 宋学明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今天之所以如此显摆,一是想在众位同学面前露脸,二是想在楚楚面前留个好印象。 没想到,因为张扬点了五瓶酒,让他颜面扫地。 店老板追问道:“到底有没有钱买单?” “你狗眼看人低?不就两千多块钱吗?你以为我宋少连这点钱都出不起吗?我只是身上带没这么多现金!”宋学明怒道,“你跟我去银行,我取给你就是了!” 楚楚笑道:“要不,大家AA制吧?每个人平摊下来,也不算多。” 陈皮不满意的嘟囔道:“凭什么啊?我们饭吃得好好的,他一跑过来,大包大揽,把我们的菜拿走,又把牛皮吹上了天,说随便吃喝,这不是耍我们吗?” 张扬笑着摆摆手:“多大个事?我这有钱,我来结账吧。今天大家第一次聚餐,谁请客都是一样的。” 说着,他掏出一叠钱,数出两千四,递给老板,说道:“剩下的二十,你也不必找了,给我们每人一瓶矿泉水,还有,有醒酒药吧,拿几粒来。” 老板接过钱,笑眯眯的道:“有有有,我这就拿去。” “喂,说好了我请客,你干什么付账?”宋学明一脸的愤怒。 楚楚秀眉微蹙,俏声道:“宋学明,张扬替你解围,你还不谢谢他?知道你有钱,留着自己用吧!” 宋学明尴尬莫名:“楚楚,我今天真的是没带钱在身上,不好意思了。本来说好了,要请大家客的。” 楚楚淡淡的道:“没什么的。” “解酒药来了!独门秘方研制,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千杯不醉,万杯不倒!”老板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把矿泉水放在桌面上,又把解酒药递给张扬。 张扬自己先吃了一粒,然后给几个喝了酒的同学,一人发一粒,说道:“下午还有课呢,酒气冲天的,影响不好。快吃下,回宿舍冲个凉,躺床上休息半个小时,啥事没有了。” 楚楚拿起矿泉水,伸手拧了一下,哎呀一声:“这水怎么这么紧啊?” 张扬从她手里拿过水,笑道:“冰冻水,瓶盖冻住了。女生喝冰水不好,老板,换瓶常温的。” 老板就在身边呢,答应一声,立马给换了一瓶,对楚楚笑道:“你男朋友真体贴人!” 楚楚羞红了脸,低头不语。 张扬接过来,先拧松了瓶盖,这才递给楚楚。 楚楚嫣然一笑:“多谢。” 一行人从饭馆出来。 外面热浪滚滚。 楚楚以手遮额,说道:“太热了,我们也回宿舍了,傍晚再出来买用品好了。张扬,你下午有空吧?我听说附近有个古玩市场,要不,一起去逛逛?我们学考古的,免不了要接触古玩。” “好啊。”张扬点点头。 回到宿舍,张扬先去洗了个澡,然后换了套干净衣服,身上的酒味,顿时全无。 他刚穿好衣服,隔壁寝室的宋学明走了过来,直勾勾的看着张扬。 “干嘛?”陈皮正捧着大搪瓷杯子喝茶呢,见状放下茶杯,挺身而起,站到宋学明面前,“想找事啊?” “哼!”宋学明掏出一叠钱,一脸倨傲的道,“这是饭钱!我说过了,我请,那就是我请!用不着花你的钱!” 张扬淡淡的道:“大家都是同学,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收回去吧!你花的,是家里的钱吧?留着花在正途上吧!” “我花谁的钱,用不着你来管!”宋学明把钱往桌面上一拍,说道,“本少爷不缺钱!” 张扬呵呵一笑:“陈皮,收起来吧,学校不是有个爱心捐款箱吗?你就以宋学明同学的名义,投进去吧!” 陈皮哈哈笑道:“好啊,宋学明,我替希望工程的贫困学生们,谢谢你了!” 宋学明顿时变了脸色,一个深呼吸,转身离开。 “这小子,特别能忍!”邓海昌冷笑道,“刚才他明明气得不行了,都想动手打人了,可还是忍下去了。” 娄常山把房门关上,说道:“那得小心了!这样的人,要么特别有风度,要么特别阴险!” 陈皮把钱收起来,笑道:“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有风度的人,咱们张扬,才是真正的有风度。哥几个,咱们可说好了,下午班干部选举,班长的人选,我们只选张扬!” 娄常山和邓海昌笑道:“那当仁不让了!” 下午上课路上,陈皮特意在爱心捐款箱前等着,看着宋学明过来时,这才抓着一把钱,挥舞着:“大家快来看,爱心捐款啰!” “哇,捐这么多钱?” “土豪,咱们做个朋友吧?” “这位同学,我有事跟你商量,其实,我也是个贫困学生!急需你的爱心捐助,我的银行账号是……,以后你有零花钱了,记得转给我。” 围观的同学调侃不已。 陈皮得意的朝宋学明扬了扬下巴,当着他的面,把一叠钱,全部塞进了捐款箱。 宋学明只是淡然望了一眼,然后一脸不相干的走开了。 陈皮呸了一声:“装吧!我就不信,你不心疼?哼!果然是只老狐狸,城府真深!” 教室里,同学们早就炸开了锅,原来,班主任居然搬来了十几个文物,摆放在教室一角,看这样子,是要进行实物教学啊! 这么新鲜的上课方式,令同学们兴奋不已。 张扬看了看那些文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何立武就守在文物旁边,不停的交待:“这些可都是真品,有些还是从博物馆里借来的,你们可千万别碰,打碎了不是闹着玩的。” 他看看时间,说道:“好了,上课时间到,同学们请入座,我们开始讲课。” 看在这些真品文物份上,同学们都很给他面子,马上利索的坐端正了。 何立武戴着白色的手套,小心的把文物一件件搬到讲台上,分两行排列,小的放前面,大的放后面,有利于同学们观察。 “下午我们没课,主要是选出班干部。在竞选之前,我们先做个游戏。这里的文物,从商代到近代,一共有十几个朝代的物品,你们一一上前看仔细了,然后按顺序,把你以为的朝代写在纸上,然后交给我!”何立武双手撑在讲台边缘,生怕讲台摇晃,把文物摔了。 第七章 学霸的答卷 考古学这么冷门的专业,同学们都考了进来,可见他们对古玩,是极感兴趣的。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不用隔着玻璃窗,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古董,都高兴异常,坐在后排的同学,翘起脖子观望。坐在前排的,伸出手,轻轻触碰文物。 “大家文明鉴赏,千万别把你的指纹和汗水,留到这些文物上。”何立武笑道。 同学们指队上前参观,都叹为观止,惊喜的评头论足。 轮到楚楚所在的小组,宋学明紧随其后,不断的和她讨论,又不时的发表自己的高见,说这个是东汉的说唱陶俑,这个是商代的虎鋬象牙杯,那个是明代的露胎印人物图执壶。 楚楚秀眉微蹙:“宋学明,你没听老师说吗?这是一场考验我们眼力的游戏,你看就看,不要说出来,会影响别人的判断。” 何立武笑道:“同学们,你们可以自由的讨论和研究,但是,判断要你们自己做。听信别人的,如果错了,那成绩也是你自己的。” 宋学明除了和楚楚说上几句话,其它人他都不怎么放在眼里,见楚楚不搭理自己,也就不说了。 鲁诗妍却是很有兴趣,拉着宋学明,不停的询问,弄得他不胜其烦。 轮到张扬这个小组。 张扬缓缓走上前,这次看得尤为仔细。 开学之初,连军训还没开始呢,何立武就来这么一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肯定有其深意在里面。 刚才,何立武也说了,同学们的判断,是要计入成绩的! 至于是什么成绩,那就不得而知。 看完之后,张扬回到座位上。 何立武也不着急,由着他们慢慢看,反正今天无课。 等大家都看完后,何立武说道:“给大家半个小时的时间,把你的答案,写在作业本上。” 这是进入大学以来,第一次在课堂上动笔写答卷,大家都很重视,凝重的低头书写。 张扬早就胸有成竹,提起笔来,沙沙沙,很快就写完。 “何老师,我写好了。”张扬举了举手。 “嗯?”何立武走了过来,“你再想想?确定一下。” “我已经确认完毕。”张扬起身,把作业本交给老师。 何立武接过来,扫了一眼,微微一讶,然后认真的看了一遍,也没有只字片言的评语,只道:“张扬,等下你帮忙收下本子。” “好的,何老师。”张扬答应。 半个小时后,所有同学都写完。 张扬将他们的答案一一收上来,放到讲台上。 何立武道:“休息十分钟,然后上课。” 同学们也不出去玩,都围到讲台周边,观察文物。 何立武利用这十分钟,把二十几份答案,都批阅了一遍。 再次上课。 何立武等全班安静下来,微微一笑,说道:“刚才是一次入学测验。” “啊?入学测验?”同学们顿时炸开了锅。 经历过六年中学的人,对入学测验,当然不会陌生。 “老师,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么重要的测验,起码也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 “就是啊!入学测验,关系重大,尤其是各任科老师,对学生的第一印象,大都从中得来!” 何立武压压双手,沉声说道:“如果你们参加工作了呢?难道不是考试,你们平时的工作,就不认真了吗?” 他拿起一个作业本,说道:“大家的答案,千奇百怪,写什么的都有。看来,大多数学生,对我国的古代文物,并不是很了解啊!当然了,也有几个同学,写得很对,正确率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在这里,我要特别表扬个别同学,宋学明同学,他的准确率,达到了百分之九十!还有,楚楚同学,正确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 宋学明顿时骄傲起来,但又一脸谦虚的笑了笑。 何立武扬起手中的作业本:“这里有一份特别的答卷,大家想不想看看?” 大家都以为,这一定是宋学明的,当成标准试卷,让大家学习的。 何立武清咳一声,说道:“大家都很想学习文物鉴定吧?那么,你们知道文物鉴定,主要是鉴定一些什么吗?” “鉴定真伪!”陈皮举手答道。 “嗯,不错。真伪,当然是最重要的,也是首要的。”何立武道,“还有补充的吗?” “断代!”楚楚答道。 “年代,也是鉴定古玩的一个重要指标。还有呢?” 宋学明见楚楚举了手,他也举手答道:“还有文物的价值!” “对,价值也是重要的方面。”何立武笑道,“还有补充的吗?” 其它同学没有人举手回答了。 何立武道:“文物鉴定属于文物学和博物馆学的范畴,也是我们要学会的一个技能。文物鉴定,是一项运用传统方法,或者现代科学技术,分析辨识文物真伪、年代、质地、用途和价值的工作。” 他加重语气说道:“请大家注意听了,除了真伪、年代、价值之外,还有质地和用途!一个古玩,我们拿到手里,先要知道,古人拿它,是做什么用的,又是用什么材质打造而成?甚至,你要了解他们打造古玩的方法和技能!只有这样,你才能说,你了解了这个文物。” 同学们都认真的听着。 何立武继续道:“收藏家和考古人,都应该把文物当成自己最亲爱的对象,当成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来对待,要把它当成一个有灵魂的物体,进行全面的认知。” 他的话题,终于回到正题:“我手中这份答卷,其特别之处在于,不仅写出了每个文物的朝代、名字、价值,还写出了它的质地、用途,甚至还提到了这个文物的制造工艺!” “啊?这是谁写的啊?宋学明写的吗?”同学们纷纷询问。 鲁诗妍更是花痴的道:“这么厉害的学霸?我的男神啊,请收下我的膝盖吧!” 何立武道:“还不止于此。这位同学还提到,这十几个古董里面,有两个古董,是假的文物!” “假的?”有同学笑道,“这些东西,不是博物馆借来的吗?怎么可能是假的?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是谁写的啊?怎么乱写啊?” 第八章 藏龙卧虎 何立武放下手中的作业本,拿起讲台上的两个文物,说道:“这位同学指出来,这两个文物是假的。也不能说是假的,应该说,他对这两个文物的断代,认定是现代,也就是现代人仿造的工艺品,如果当成古董,那就是假的了。” “商代的虎鋬象牙杯,东汉的说唱陶俑?”同学们惊讶的道,“刚才我们都听到了,宋学明报出了这两个文物的名字和朝代。” 何立武脸色凝重的道:“不错,可是,我们班上,有位同学,却认定这两个文物是假的。” 宋学明脸色一变,沉声说道:“何老师,是谁?” 楚楚俏脸微带期盼之色,看向张扬。 她有直觉,一定是张扬。 当然了,这个班级,藏龙卧虎,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人,也未可知。 何立武用一种骄傲和赞赏的语气,大声说道:“这个同学,就是张扬!” 宋学明想到了很多人,唯独没有想到张扬身上来,一个乡下来的学生,专业知识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听到老师的话,宋学明犀利的眼光,狠狠朝张扬瞪过来。 何立武笑道:“大家刚刚接触古玩,没看出来这两个是假的,也不怪你们。事实上,这两件文物,的确是假的!” “老师,博物馆里的文物,也有假的?是不是被人掉包了?”陈皮不解的问,“我听说,有些败类,会利用职务之便,把真正的古玩拿走,换成精仿品。” 陈皮就坐在讲台前面。 何立武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不知道有没有。但是,这两件文物,因为是国家一级文物,是稀世珍宝,别说外借了,就连出国展览,都要经过特批才可以的。所以,博物馆就请了文物大师,对照文物真身,做了这两件精仿品,主要是用来满足科研单位和教育单位教学之用。这么做,也是出于保护文物的需要。” “啊?”陈皮抓抓头皮,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我孤陋寡闻了。” “说到文物的仿制,我不得不提一句,很多文物的制造技术,早就失传了。我们现代人想还原这些文物,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精力和物力,就好比这两件仿品,历经了上百次的试验和失败,也只得到这两件比较满意的成品!”何立武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件虽然是仿品,但也是很珍贵的宝贝。” 他走回讲台上,欣慰的道:“我没想到,在我们班上,还藏着这样的龙,卧着这样的虎!对文物知识的掌握和熟练程度,达到了这么高的地步!难怪你说要跳到四年级,如此看来,你的确有这个资格,说出这样的话!” “张扬,你太棒了!”陈皮回过头,竖起大拇指。 全班自发的响起掌声。 只有宋学明,一脸的不甘心和诧异,双手象征性的合了几合,一点声响也不曾发出来。 何立武微微含笑,等掌声停止下来,说道:“好了,我们进入下一个流程,九八届新生,明天开始,将开展为期半个月的军训,我们班级,需要选出班干部来,协助我和辅导员,负责军训期间相关的班级管理工作。这是班委是临时的,一个月后,再进行正式的选举。接下来,我们将进行自由竞演,民主选举,公正投票。谁第一个上来竞选?” 唰的一声,同时有十几个人举起了手。 何立武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我就想看到,大家争先恐后,为班集体服务的热情!我点名字,大家按先后顺序上台来演讲。宋学明,你先上来。至于怎么竞选,相信不必我多说了吧?” 宋学明走上讲台。 这家伙长相俊朗,笑起来也很迷人,在女生中,很容易圈粉。 “同学们,大家好,我是宋学明,我竞选的职位是班长……在中学,我担任过班长、学生会主席。在工作中,我自觉培养了我的合作与协调能力,我能真诚的与别人合作,并且协调好同学们之间的关系,对不良行为敢于大胆管理,从不姑息纵容,因此,赢得了老师和同学们的好评……班长作为一个班组的核心人物,应该具有统御全局的大德大能,我相信自己是够条件的。首先,我有能力处理好班级的各种事务。因为本人具有较高的组织能力和协调能力,凭借这一优势,我保证做到将班委一班人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使每个班委成员扬长避短……” 好家伙,洋洋洒酒数千言,张口就来,舌灿莲花啊! 他早就准备好了竞选稿啊! 抛开其它不说,单凭这篇演讲,估计就能圈不少粉! “谢谢大家!”宋学明终于讲完,躹躬下台。 “很好,下一位,楚楚同学。”何立武说道。 楚楚轻盈的走上台,甜甜一笑,开始她的竞选演讲,她竞选的是副班长一职。 张扬心想,楚楚为什么不竞选班长呢? 女生里面,她的得票率应该是最高的吧? 楚楚事先也做过准备工作,演讲起来,井井有序,头头是道。 她讲完下场,全班掌声雷动。 没得办法,漂亮的女生,不管在哪里,都会特别受欢迎。 “张扬同学,请上台。”何立武道。 “竞选班长!”张扬经过陈皮身边时,对方拉住他,用不算小的声音说道,仿佛就是故意说给宋学明听的。 张扬对当班干部,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当班干部,既累,又讨不到什么好处。 你工作做得好,那是应该的。稍微出点差错,就会受人诟病。 不过,这一次,张扬还真想和宋学明较较劲,看到底是谁胜出! 反正这届班委只是临时的,如果当得不爽了,一个月后,自己主动卸任就是了。 “很仓促。”张扬走到讲台上,笑道,“我从来没有当过班干部的经验,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参加竞选,我竞选的职位是:班长!” “好!”陈皮、娄常山、邓海昌这三个室友,已经开始鼓掌叫好。 何立武压压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向张扬做了个手势,请他继续。 第九章 竞选 张扬没有激昂的演讲,也没有铺陈华丽的词藻。 “班长就是做事的,帮老师做事,帮同学们做事,做班级做事。以后,我们大家一起互帮互助,用最快的时间,完成学分的修习,尽量多的掌握考古和文物相关技能,开展户外活动,了解博物馆以及文物修复工作,还有古墓遗迹的实地考古。这样的活动,对我们学习和掌握专业知识,是极为有利的,对将来的工作和研究,也有帮助。一句话,班级的荣誉,是大家的,班委成员,只是为大家服务的。” 张扬说话的口吻,是那么的沉着、淡定,那平静的态度,认真的样子,虽然没有宋学明那般慷慨,也没有楚楚那般表决心,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他说出来的话,肯定能做到,值得你们信任! 接下来,参与竞选的同学,一一上台演讲。 演讲完毕,就是投票环节。 何立武在黑板上,写下所有班委职务,又在下面写出竞选者的名字,说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们在座的诸位同学,都是君子,所以,我们的投票形式,也不必匿名。大家想选谁,就拿粉笔,在他名字下面写上一笔,我们用正字的笔划多少,来决定班委成员。每个同学,每个职务,都拥有神圣而宝贵的一票,请谨慎重投票!开始!” 同学们上台投票。 这样投票的好处是,大家都知道你投了谁,没有投谁,彼此光明磊落,坦诚相见。 班长职位的竞选人,就是张扬和宋学明。 副班长只有楚楚一个。 另外,还有学习委员、生活委员、体育委员等职位,有两人相竞争的,也只有一人竞选的。 大家最关注的,莫过于张扬和宋学明之间的班长之争。 两人的票数,一直平衡上升。 同学们跟商量好似的,你投宋学明一票,我投张扬一票。 全班二十三个人,最后总有一个人会胜出。 投票结束,张扬看着黑板,微微一笑。 “好,我们来看看投票结果。”何立武笑道,“班长人选,张扬得票数,十五票!宋学明得票数八票。张扬同学胜出。” 全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宋学明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笑,那表情似在说,同学们,你们是不是都瞎了眼?怎么不选我,反而选他呢? 一个农村来的小伙子,连班干部都没当过的人,能当好一个大学的班长? 他随即释然,现在这个班委,是临时组成的,说白了,就是试金的,接下来这一个月里面,且看你张扬怎么当好这个班长吧! 何立武笑道:“张扬同学,恭喜你成为班长,不要辜负同学们对你的信任,要把班级相关工作做好。我们再来看看副班长的人选,楚楚同学全票当选!” 班委选举工作顺利结束。 何立武道:“同学们,明天开始,就是你们的军训时间,为期半个月。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参军的梦想,当我们不能实现这个梦想时,能在大学校园里,体验半个月的军人生活,也是不错的选择。接下来的半个月,你们将归教官管理,班委成员,协助教官,管好班级事务。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以后,大家要买什么东西的,或是想熟悉周边环境的,自由行动,注意安全。” 下课后,楚楚走到张扬桌边,笑道:“你真厉害,那两个文物,你一眼就看出来是假的了!” 张扬道:“说实话,我只是推测的。其它文物都比较普通,借真的出来教学用,也有可能,但是,那两个文物,是国家一级文物,不可能这么轻易借出来,所以,我断定那是假的。所谓鉴宝先鉴人,鉴人先鉴心。就是这个意思。” 楚楚和他走下教学楼,相约到外面逛街。 “我早就听说,京里有好几个鬼市,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楚楚跃跃欲试的道。 “鬼市?这个点,还开吗?”张扬沉吟道,“一般都散市了吧?” “我说的鬼市,是晚上才开的。”楚楚道,“半夜两三点去最好。很多古玩爱好者,都会去那边交易。” “哦?”张扬笑道,“那岂不是有漏可捡?” 楚楚道:“那当然了,很多不方便光明正大交易的,或是找不到销路的古玩,都会摆到鬼市去交易。那是文化人的天堂!更是我们古玩爱好者的聚集地。” 张扬其实早就听说过了,只不过,在楚楚眼里,他不是乡下来的吗?当然要装一下糊涂了。 “可是,明天要军训。我们要是半夜才回校,怕是不妥。”张扬笑道,“别忘了,你我两人,现在是班长。对了,你怎么不竞选班长呢?” “班长?不是你的吗?我当你的副手挺好的。”楚楚抿嘴一笑,“那算了,我们以后再找机会去。这样吧,我们周末去。今天,咱就到古玩市场逛逛好了。” 张扬嗯了一声,说话间,已经走到校门口。 “等等,我还有一个朋友,约好了在这里见面的。”张扬笑道。 鲁诗妍道:“你们宿舍,就你们四个,都在这里啊?不会是宋学明吧?” “不是,是我老乡,也是我高中的同学,考在文学系。”张扬四下张望。 “是吗?你的同班同学?也考上了京华大学啊?那你们班也太厉害了吧?”楚楚讶道,“是不是你们县里最好的高中啊?” “不是……白芷,这边!”张扬看到俏丽的身影,笑着招了招手。 白芷高兴的跑过来:“张扬!” 张扬先介绍楚楚她们和白芷认识。 楚楚含笑看着白芷,眨了眨眼,笑道:“白芷?这名字真好听,和你人一样美。” “楚楚,你也很美啊!”白芷说着,凑到张扬耳边,低声道,“好啊,这才上学第一天,你就勾搭上美女了?” “就是同学嘛。”张扬白了她一眼,“说得这么难听?” 白芷轻轻冷哼一声:“你心里要是没鬼,你干嘛生气?” 张扬摸摸鼻子:“你这就过分了啊?” 一行人来到外面购物,各自买了一些生活和学习用品,然后一起乘车,前去古玩城游玩。 第十章 鬼市 张扬对这边的古玩市场,并不陌生。 但以前来,都只是一个看客,走马灯般,匆匆掠过,只知道潘家园是最大的古玩旧货市场,拥有数千个摊位,全国二几十个省,几十个民族的生意人,齐聚在此,日夜不休,造就了这片繁华热闹所在。 “哇!”陈皮等人,都是第一次来,看到这么大的古玩市场,顿时兴奋不已。 “谁说考古系的学生没市场?看看,这市场有多大?”娄常山嘿嘿笑道。 邓海昌耸耸肩,道:“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这里都是古玩商人,我们毕业后,难道也跑这里来支个小摊,卖点玉石,收点小人书?” “为什么不可以?”陈皮笑道,“如果真的找不到工作,那来这里摆摊,也是不错的选择。” 邓海昌冷笑道:“你的出息,就只摆摊的话,那你不必费力,上什么大学,还浪费你父母的钱。你现在就可以出来摆摊。” 陈皮啊啊两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扬笑道:“就算是摆摊,如果你能多些学识,也会比别人更赚钱。同样是卖猪肉,小学生和大学生,卖法是不同的。” 邓海昌道:“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卖猪肉吗?如果一个人的目标,只是为了赚钱,那不读书,也一样可以赚到钱。” 张扬道:“我不排除这种可能,很多没上过学的人,也赚到了钱。但这毕竟是少数,这些人的智商本就不低,只是心思没往学习上走,或是家庭条件限制,无法继续求学,但他们在社会上,却会很注重学习。而且,他们虽然有钱,也只是属于暴发户圈子,远远没挤进富翁圈子,更别提世界几百强企业了。财富累积到一定程度,如果没有知识的支撑,后面的路,会越走越难,有的人甚至一夜雪崩,破产跳楼。” 楚楚笑道:“张扬说的话,总是这么富有哲理!” 邓海昌道:“可是,很多大学生,毕业后也只是一个普工。” 张扬道:“你是拿大学生的普工,去和小学生的暴发户比工资?那你看到没有,普通工作,虽不讲贵贱,但也有高低之分,工资收入也有多有少。这个世界上,更多的辛苦活计,搬砖、环卫、矿工、工厂普工,都是没上过大学的人在做。上过大学的人,就算是当工人,也是技术工,又轻松又赚钱。这一点,你无可否认吧?” 邓海昌哑口无言:“好吧,我被你说服了。所以,陈皮,你还是留在京华上大学吧!毕业后,哪怕是摆地摊也好,最起码,你的古玩学识,就比别人丰富,不会轻易收到假货!” 大家都笑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市?”陈皮一边看,一边笑道,“为什么要叫鬼市呢?” 张扬道:“关于鬼市起源,有个流传很广的传闻。” “还有传闻啊?”楚楚也感兴趣,“说说看。” 张扬笑着说了鬼市的由来。 传说慈禧太后六十大寿时,正逢国难当头,民不聊生。老佛爷下旨,要求准备一件上好的狐狸皮。 小太监交不了差,急的烧香拜佛,被指引来到了夜色中一个神秘的市场。 在那里,他竟然买到了极品的狐皮。可刚拿到手上,卖家便转身消失不见。他摸着温热的狐皮,方才醒悟,那卖家,原来是狐仙化身,脱下皮来,只为救他一命。 “这就是鬼市的由来。”张扬道,“还有一种说法,是清末之际,民不聊生,很多贵族人家,无米开饭,就拿老祖宗留下来的宝物出来换钱用,但他们死要面子,白天不好意思拿出来,只有等到晚上才敢出门,就跟鬼一样。所以,古董行的人,都知道鬼市出好货。” 楚楚道:“我相信是第二个传说是真的。张扬,你对鬼市知道很多嘛!” “我也是听人说过,就记下了。”张扬笑道,“今天是第一次来这边。” 楚楚嗯了一声,注意力也放到摊位上去了。 现在的鬼市,成了艺术天堂,也是全都城最时髦的地方。 这里是艺术家和文艺青年、古玩贩子和二手手机店主,以及爱淘便宜货的大爷们的天堂。 当然,也可能会有扒手混迹其中。 张扬信步向前走,一个个摊位看过去。 这里卖啥的都有,仿古家具、文房四宝、古籍字画、玛瑙玉器、中外钱币、皮影脸谱、宗教信物、民族服饰,甚至生活用品,老旧家电,除了军火、毒品、人口,只要你能想到的有价值的物品,都能在这里看到。 逛了大半个小时,张扬也没有看到一件上眼的东西。 张扬等人走进一家规模颇大的古玩家。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陈皮笑道,“就算看到好宝贝,我们也没钱,买不起!” 张扬道:“学习学习。做古玩这一行的,就是要多看多摸,经验丰富了,你自然而然就能鉴宝了。” “好吧,那我使劲看!”陈皮笑嘻嘻的道。 张扬他们刚进来没多久,就听见门口欢迎光临的娃娃又叫了起来。 门口欢迎光临的布娃娃又叫响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进来,他身上穿着老式的黄军装,皱巴巴的打着补丁,胶鞋的鞋帮上带着泥土。 老人脸上,满是苍桑岁月雕刻的深深痕迹。 他手里提着一个麻布袋,进门之后,左顾右盼。 “老头,有什么事?”店老板抖着满脸的肥肉,对着门口道,“我们这里没有破烂收。” “不收破烂,”老头用很浑浊的乡音答道,“我卖个东西。” “卖什么东西?”店老板一下来了兴趣,走过去,伸手去拿老头手中的麻布袋。 “宝贝!”老头将手一缩,不让店老板碰,然后郑重其事的把麻布袋子放在柜台上,小心翼翼的往下打开来。 张扬凑过来看了一眼。 这是一只梅瓶,小口、短颈、丰肩、瘦底、圈足的瓶式,造型挺秀、俏丽,美轮美焕。 张扬现在的眼光,那叫一个毒辣。 只看了一眼,就看出这东西的好丑来了。 当下,他也不着急,先看店老板怎么讲这个生意 第十一章 时髦的交易 张扬知道古玩行规矩多,这是在别人店里,店老板在谈生意,旁边人是只能看,不能插嘴,更不能去碰古玩的。 店老板瞥了张扬一眼,也没在意。 玩收藏和古董的,都爱看热闹,尤其是这种古董买卖的热闹。 “这瓶口怎么还封着呢?”店老板用手指压了压瓶口的封泥,笑道,“里面装着什么?” “里面装的是酒。”老头道。 “梅瓶装酒,倒也不稀罕,嗯,这是什么货啊?”店老板大模大样的问。 “酒瓶。”老头回答。 店老板抬起头道:“我问你,这梅瓶,你是哪里弄来的货?土里挖出来的?还是乡下收来的?还是哪里淘来的?” “祖传的,一直埋在土里,家里缺钱用,急用钱救命,这才挖出来换两钱。”老头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地道农民的朴实。 店老板拿起放大镜,仔细察看了半晌,从形制看到釉色,再从款识看到胎质,半晌才直起腰,摇了摇头:“你这是新货,不值钱。” “这可是祖传的宝贝,怎么就不值钱呢?”老头一脸委屈的道,“我看电视里,那些古董都值老钱了。” “嗤!”店老板一脸鄙夷的道,“所以说你是土包子吧!你以为是个古代的货,就能值钱?民国人吃饭的碗,能值钱吗?得艺术珍品才值钱!得皇宫大内用过的才值钱!何况,你这玩意,还是个仿造品!” “这真是老古辈传下来的,一直埋在地窖里,起码有好几百年了!”老头着急道,“要不是着急用钱救命,我才不会挖出来卖呢!” “走吧,走吧,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拿个仿古货,就想蒙人卖高价?你去街面上打听打听,我这百年老店,谁敢从我这里诓了钱去?快走!” “不是,老板,你再看看?这真是我挖出来的,你看这瓶底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呢。”老头可怜巴巴的央求道。 这家店在街中,老头能进这店,说明他起码问过好几家店铺了,看来没有人看得上眼。 不然的话,这瓶子早被人收走了,哪里还能轮到他来收? 店老板嘿嘿笑道:“我跟你实说吧,我从事这行十年了,梅瓶也见过不少,就没见过这种花样的!绝对的仿古货。” “老板,你出个价吧,你出个价,我就卖给你了。我真的是急等钱用。”老头拉着杜胖子的手不放,“我也不要多的,三万块,三万块我就卖给你了!” 店老板已经很不耐烦了,恼火道:“放开,再不走,我报警了!想讹我?没门!你这瓶,不过是五十块的工艺品!” 张扬站在梅瓶旁边,没有离开。 听乡下老者说,家中有病人,急需用钱,这不过是套话,可信可不信,每个卖古董的人,都会有一套说词的。 如果是真的急需钱用,他倒极奇希望,这梅瓶是个真古董,可以卖个好价钱,解这老人燃眉之急。 他在博物馆里,看到过不少梅瓶,对梅瓶的历史,颇有了解。 梅瓶出现于唐代,盛行在宋代,元明清各朝都有生产。 但是,张扬搜遍了博物馆和脑中的记忆,也没有眼前这一款梅瓶的记录。 店老板说得不错,这梅瓶,极有可能是现代工艺,也就是仿品,而且是批量生产的,市场价顶多几十块钱。 老者忽然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哭泣道:“老板,我没骗你。这真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我儿媳妇骗产,在医院等钱救命呢!要不然,我真不会卖掉它啊!” “我拷!”店老板骂道,“这种谎话,你也编得出来?你这是在诅咒你儿媳妇啊!” “真不是说谎。实在是急需要用钱。老板,你就行行好,买了它吧?” “行行好?老哥,我教你一法,拿着这梅瓶,摆在前面街头,你就跪在旁边,对路人喊行行好,说不定比卖这玩意要得钱还多。”店老板推了老者一下,指着门外。 张扬刚才只是隔着看,怕看得不对,说道:“老板,我可以看看这瓶子吗?” “你看啊!这是人家卖的,你想看就看呗!我无所谓啊!”店老板急于脱身,巴不得张扬接手。 张扬道了声谢谢,双手握住梅瓶,拿起来细看。 楚楚他们也走过来,说道:“张扬,不要随便买。这是鬼市,什么人都有。十有八九是骗子。” 张扬嗯了一声,说道:“你看看,这瓶子怎么样?” 楚楚轻轻摇头:“我看不好,瓷器做旧的技术,太成熟了。这个瓶子,款式看起来又怪怪的。除非能送去检测,进行断代,不然的话,很难判断。” “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带你们去医院,我儿媳妇真的在住院。”老者急切的说道。 “老人家,你这瓶子,要卖多少钱?”张扬看他情真意切,倒也不似做假,便问了一声。 “三万块!”老者道,“我这瓶子,绝对不止这个价。只是我儿媳妇住院,现在急需要三万块钱住院,所以我只卖三万。” 张扬把瓶子握在手里,仔细察看,觉得这瓶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个人真瓶摸多了,假货的感觉,还是不同的。 尤其是这瓶子,外面有一层浓厚的包浆,圆润中闪着光华。 店老板嗤的一笑:“小哥,你们要买,可得看清楚了。再一个,这个人,跟我没有关系。你们买到假货,可千万别来找我晦气啊!” 张扬说了声:“我明白。老人家,我们到外面谈话。” “你真想买?”楚楚等人都吃了一惊。 一个瓶子,三万块钱啊! 不管是不是真的,问题在于,张扬口口声声说,他来自农村,父母双双务农,既然如此,他哪来这许多钱,买这个瓷器? 张扬和老者走到门外,说道:“三万块钱?我现在身上没这么多的现金。这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银行?” 老者指着店里,说道:“这店里可以刷卡,你刷钱给他,叫他拿现金给我。手续费我出。” 这么时髦的交易方法,一个乡下老头,居然这么清楚? 张扬啊的一声,当场就怔住了。 第十二章 转手就能赚钱 张扬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鉴宝先鉴人,鉴人先鉴心。 刚才,他看这老者,确是十分老实之人,所以才想买下这梅瓶。 没想到,这老者貌似老实,实则精明得很哪! 连这么复杂的交易方法,他也懂得! 一般的农村人,哪里知道刷卡套现的方式? “张扬,这就搞笑了啊!”邓海昌友情提醒道,“这人不地道。这货只怕也不行。” 张扬再次细看梅瓶,发现底部并无款识。 而这胎质釉色,明显不是景德镇出品。 张扬初步判断,这应该是宋代的瓷器,可是,又有些拿不准! “买不买?小伙子?”老者见张扬犹豫,生怕跑了这生意,连忙问道。 张扬点点头:“好,我买下了。” 楚楚低声道:“你看好了吗?我是真的没看明白。” 白芷笑道:“你们就放心吧,张扬的眼光,向来不会错。” 张扬心想,也只有这个傻白甜白芷,才这么无条件的相信我! 楚楚道:“那可说不定,这打眼和走宝的事,就算是老专家,也难免阵前失脚。” 张扬复又走进店里,跟店老板商量刷卡套现的事。 店老板嘿嘿笑道:“小伙子,你确定要买?我看你们还是学生吧?” 张扬嗯了一声:“我们的确是学生。” 店老板好心提醒道:“你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三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够你几年的学费了!你三思而行啊!” 老者皱眉道:“老板,你不买就算了,还阻止别人买我的梅瓶?” 店老板嘿了一声:“得咧,是我多嘴了。刷卡可以,我要收百分之二的手续费!” 老者道:“中!手续费我出,你刷他三万块,给我二万九千四百就行。” 张扬再次一震,心想这老人家了不得啊,心算这么快,都快赶上我这京大的才子了! 店老板深深的看了老者一眼,说道:“老哥,你是做什么的?” 老者一脸的悲惨,摆了摆手:“没做什么的!老农民一个。” 张扬掏出银行卡,递了过去:“老板,帮个忙吧,这梅瓶,我买下了。” 店老板接过卡,说道:“我是无所谓,我也有钱赚,还不用担风险哩!多好的事?你们说是不是?嘿嘿!” 张扬刷完卡,店老板三叠钱,正好是三担水,他从中抽出六张来,把其余的递给老者,笑道:“老哥,你点好了,拿稳了啊!” 老者也不说话,接过钱,右手食指在舌头上一点,然后飞快的数了一遍钱,看他数钱的姿势和动作,可不像农民,倒像哪家大公司的会计或是出纳! 张扬再次被他给震住了。 这老头,不会是在扮猪吃虎吧? 现在交易已经完成,想反悔也没机会了。 老者拿着钱,感激的对张扬道:“好人有好报!谢谢你,孩子,相信我,我这一辈子,从来没害过人!” “张扬,我怎么感觉,这人像个骗子啊?”楚楚担心的道,“你不会被他杀黑了吧?” “没事。”张扬心想,白芷都这么相信我,我能不相信自己吗?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杜老板,近来可收到好货啊?” 说话之人,是个慈眉善目的男人,五十开外,步履稳健的走进店来。 “哟,吴处长,您来了,我给您泡壶上好的雨前龙井。”杜胖子看到这人,顿时眉开眼笑,丢开这边,迎上前去。 吴处长摆摆手,笑眯眯的道:“杜老板,有客?你先忙,我是老熟人了,不用招呼我。” “没啥事,刚才有个土包子,拿了个仿品想讹诈我呢!”杜老板恶狠狠的瞪了乡下老者一眼,示意他快快滚蛋,“还好我没有上当。” 老者也不生气,他把钱分成几份,分别藏好,然后脚底抹油,一溜烟的出门走了。 吴处长笑眯眯的看了老者背影一眼,摇了摇头:“什么人这么不开眼,卖仿品,卖到你店里来了?” “嘿,鬼知道哪里跑来的?生面孔!”杜老板摇了摇头,“你坐,我给你泡茶。” “东西呢?我没见他拿东西啊?”吴处长挺着个大肚子,肥头大耳。 “喏,被这个学生买下来了。”杜老板说着,就忍不住想笑。 吴处长打量张扬一眼,问道:“是个什么货啊?” “就是他手里拿的,那个梅瓶!”杜老板说道。 “哦?小兄弟,能借我看一眼吗?”吴处长对张扬说道。 “这位吴处长,是皇宫文物院文物管理处的处长!他的眼力,那叫一个毒!小兄弟,你这货,让他掌一下眼,就知道是真是假。平时有人想找吴处长掌眼,付费都不一定请得动他呢!你今天运气好,赶上了!”杜老板怕张扬年轻,不识抬举,得罪了吴处长,连忙说明吴处长的身份。 张扬倒是微微一讶,心想皇宫文物院,那可是文物界顶尖的存在,这个吴处长,能当到文物处的处长,可见不简单。 “好,那就有劳吴处长,帮忙看看。”张扬小心的把手中梅瓶递了过去。 吴处长先是漫不经心,以为真是什么仿造品,但是,他很快就变得凝重起来,看得也更仔细,还问杜老板要了一个手电筒和放大镜,对梅瓶周边的胎质,进行细察。 “小兄弟,你这梅瓶,多少钱收的?”吴处长抬起头来,问道。 “三万。”张扬回答。 “你有可意出让?”吴处长忽然问道。 “啊?”杜老板吃惊道,“吴处长?你要买?” 吴处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我喜欢这梅瓶的款式。” 张扬心想,连吴处长都想买,看来这梅瓶并不简单! 难道,自己的断代有问题? 杜老板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吴处长,这梅瓶,没什么特别啊?就是太鲜艳,太艳丽了!各朝各代,也不见有这样的款式!” 吴处长笑而不语,又问张扬道:“小兄弟,这样吧,我给你添五千块钱,三万五,你卖给我?” 转手就能赚五千! 这要是搁别人,早就卖掉了! 楚楚等人,更是惊讶的睁大了双眼! 天哪,张扬这是什么眼睛? 随便看中一个古董,还没捂热,就能赚五千啊! 五千块钱,相当于一个普工一年的工资了! 第十三章 鼠酒梅瓶 只有白芷,已经对张扬给的惊喜免疫了,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神,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小兄弟?卖吗?”吴处长笑呵呵的看着张扬。 张扬从他手里接过梅瓶,忽然之间,脑中灵光一闪,认出这是哪朝的瓷器了。 他心里大为惊喜,笑道:“对不起,我不卖。” 吴处长一怔,摸了摸肥肥的下巴,眼中精光闪烁:“这样吧,我再给你添五千块钱,怎么样?” 张扬转手卖瓶的差价,上升到了一万元! 陈皮等人早就目瞪口呆,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那个店老板,更是吃惊,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尼玛的! 这梅瓶难道有什么古怪? 走宝了不成? 这学生,平白的捡了个宝贝? 众人都以为,这一回,张扬总该出手了吧? 谁料,张扬还是微微摇头:“不卖。” “小兄弟,那你出个价吧!”吴处长瞪大了眼,双手负在背后,一脸霸气的说道。 “多少钱都不卖!”张扬笑道,“吴处长,我想,你也看出来了吧?这个梅瓶,可不简单!” “呵呵,小兄弟,凡物都有价,你买下它,难道不是为了卖个差价吗?”吴处长料定张扬肯定会卖,只是价格没谈拢,说道,“你仅管开价!” “无价。”张扬淡然回复。 吴处长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一口价,十万块!” 旁边众人,耸然动容! 十万啊! 可以买辆小汽车了吧? 楚楚等人更是惊呼出声:“天哪,一个瓷器,十万块?张扬,你发财了啊。” 店老板的心都在滴血! 一招不慎,就从眼前溜走了十万块钱! 不对,他赚了六百块钱的手续费!可是,六百跟十万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哪里跑来的逆天小子,白白捡到这么大的漏? 问题是,这梅瓶到底有什么来历? 店老板还是没看明白。 “不卖。”张扬淡定的表情,让吴处长捉急,更让旁边的人捉急。 “张扬,十万啊?你还不卖?你三万收的,卖了它,你可以买三只这样的瓶,还可以多赚一万呢!”陈皮轻轻碰了一下张扬胳膊。 “十万块钱容易得,但一只这样的梅瓶,世上却不一定再有了。”张扬抚摸着手中的梅瓶,像摸着一个珍宝。 “啊?难道说,这梅瓶,还是绝版?”陈皮瞪眼问道。 “不一定是绝版,但要再找出这样的梅瓶来,却是难上加难!”张扬说道。 “小兄弟,这么说,你也看出来这只梅瓶的来历了?”吴处长微微动容,缓缓说道,“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得出来的!” “吴处长也看出来了?”张扬反问。 “嗯!”吴处长对此瓶,似乎志在必得,又加价道,“既然如此,你说个价,如何?你也知道我是哪里的工作人员,我的信誉,你绝对可以放心。” 张扬轻轻摇头:“不卖。” 吴处长眉毛一扬:“三十万!怎么样?” 天哪! 三十万! 可以买套房了! 三万买的,这才几分钟? 就直接翻了十倍! 哪怕是买到牛股,你也没这么赚钱! 店老板不只心在滴血,脸上也在滴血了,手都在轻轻颤抖! “三十万?”楚楚轻呼一声,掩住樱桃小嘴,美丽的双眼,圆圆大大的,看张扬的眼神里,闪着晶莹的光芒。 张扬哈哈一笑:“吴处长,你也算得上很有诚心了。这种梅瓶的市场价,的确也在三十万左右。不过,对这只梅瓶来说,三十万,只能买到里面的酒,瓶子,是肯定买不到的。” “里面的酒?你还想卖三十万?”店老板大呼道,“你想钱想疯了吧?你三万块钱收来的,三十万,你还不卖?” 张扬淡淡的道:“识者如珍如宝,不识者分文不值。” 店老板不甘心的问道:“我看这瓶子,很像新货,自唐以降,各朝梅瓶,也从未见有如此款式者!难道不是仿品吗?” 吴处长有心考考张扬,试试他是真的看出来了呢,还是故意抬价,便道:“小兄弟,你告诉他,这瓶子,为什么值钱?” 张扬看他一眼,指着梅瓶,缓缓说道:“这梅瓶是金代的,虽然不是磁州官窑的上等货,但也具有很强的史学研究价值,金代的瓷器,一般都被人归为宋朝所有,存世的金代瓷器很少,在以前,古玩家们一直以为,金代压根就没有瓷器。建国以来,随着我国考古发现的不断深入,才渐渐找到了金代瓷器存在的证据。这款梅瓶,正是金代瓷器的款式。这上面的花纹,还有这胎质和釉色,以及包浆情况,都可以断代到金朝。” 吴处长惊讶的道:“小兄弟,看不出来啊,你小小年纪,居然也看得出这瓷器的来历?” 店老板啊的一声,如坠冰窖。 金代的瓷器,就这么从他手边溜走了! 真是欲哭无泪。 “那你说,这瓶中装的什么酒,能值那么多钱?”店老板颤声问道。 张扬道:“我没猜错的话,这瓶里装的,应该是乳鼠药酒,瓶盖被拌有糯米浆的石灰膏严严实实地封住,又被深埋在地底下,所以这酒才可以保存八、九百年。千年的陈酿,自有嗜酒如命者愿意喝,也出得起三十万的价吧?” 店老板倒吸一口凉气! “小兄弟,你的确赚到了,光是这瓶酒,三十万就花得不冤!”吴处长赞赏的竖起大拇指,“你说得很对,这种炮制酒的方法,有个学名,就叫乳鼠泡酒,早在千年之前就流行了,用的是刚出生的幼鼠,配以桂林产的三花酒,装在梅瓶里,封口深埋,年代越久越好,极为滋补。” 张扬心想,这个吴处长,眼力真高,要不是对方执意高价收购,张扬也不会这么快确定梅瓶的来历。 “吴处长,你才是真正的个中高手!”张扬由衷的赞道。 “呵呵,我是捡了个大便宜,不然,我也认不出来。”吴处长笑道,“前不久,金国某城遗址,发现贵族大墓,其中出土了一个梅瓶,和你这个,一模一样,里面装的,就是乳鼠药酒,当时开封之后,酒香浓洌,芬芳四溢,闻一下就醉倒了啊!还有,那酒里的小幼鼠,居然还是刚刚放进去的样子!” 第十四章 军训 “哎呀,那多恶心啊?”楚楚和白芷,都嫌弃的掩嘴回头,“古人的恶趣味,还真的很难理解。” 张扬笑道:“这算什么?那毒蛇、蜈蚣泡的酒,不是更……” “你别说了!”白芷一脸苦相,“我怕蛇!” 楚楚做了个怕怕的动作,说道:“我也怕蛇!天哪,毒蛇泡的酒!老鼠泡的酒!也有人敢喝?不可理喻!” 吴处长哈哈笑道:“你们这就不懂了,这不仅能喝,而且是好酒,大滋补好酒啊,喝一口,抵得上琼浆玉液!可惜,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是没福享受啰!” 张扬心念一动,心想这吴处长话里有话。 刚才他说,在金朝某城遗址,挖出来一个贵族大墓,里面出土了一瓶一模一样的鼠酒,而且打开来了,但他又没喝到。连他这样的大处长,都自称平头百姓,无福消受,那瓶酒,又是给什么样的大官喝掉了? “小兄弟,你怎么称呼?”吴处长套近乎。 “萍水相逢,就不必多说了。”张扬淡淡的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吴处长,再见!” “喂,小兄弟,别着急走啊,价格好商量啊!这么贵重的文物,你留着也不安全。”吴处长追上前说道。 “这个嘛,就不劳你费心了。”张扬决定,给对方一点警示,说道,“我既然能识破这梅瓶的来历,自然有我的本领,还怕保护不了一个梅瓶吗?” 吴处长啊的一声,脸色一滞,说道:“好吧,那就再会了。小兄弟,我还有一句话,你不卖就罢了。如果你要卖的话,一定要来找我。不管别人出多少钱,我出的钱只高不低!” 说着,吴处长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执着,恭敬的递给张扬。 张扬接过名片,随手放进口袋,对白芷低声道:“快走!” 白芷家里,连续经历了不少小人算计,就算再清纯的人,也多少了解江湖险恶,现在张扬奇珍在手,难免被人掂记,当下应了一声。 张扬也不再逛街了,走到街口,打的回校。 回学校的路上,张扬问白芷道:“白叔他们在哪里?” “还在宾馆,你东西放他们那边,也不太安全哩。” “白叔还没找到门面吗?” “哪有这么容易找?京城的门面,转让费都贵得吓人,地段还不好。高不成,低不就。” “慢慢找,这个急不来。” 张扬心想,自己该买台移动电话了,不然,和人联系不太方便。 下车之后,他把梅瓶递给白芷捧着,来到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伍兵,叫他连夜赶到京城来。 这么贵重的古董,张扬当然要放到西山别墅的地下室珍藏。 打完电话,张扬就和白芷一起,来到白景明处,先把梅瓶寄放在他这边,明天伍兵到了,就直接从这边取走。 聊了聊天,张扬就回到宿舍。 宿舍里面,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神了?”张扬哈哈一笑。 “对啊。张扬,你到底是什么人?”陈皮等人都围了上来,“打死我也不相信,你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子弟。” “真的是凑巧了。”张扬笑道,“本来,我只是看那个老人家太可怜,以为他真的是急需用钱救命,所以就做了次好人,没想到,真的是好人有好报。” 陈皮哇哇大叫道:“我出门前,家长特别交待,凡是这种好人好事,叫我有多远躲多远,就算是三块钱的当,我也不会上,你居然会上三万块钱的当?不可能!你智商比我高多了!” 邓海昌道:“张扬,你不会也是背景深厚之人,在此扮猪吃老虎吧?我们也不是什么老虎,充其量就是病猫而已,你可以现出原形来了。” 娄常山嘻嘻笑道:“你那个梅瓶里的酒,倒一杯出来,我们每人喝一口?沾点千年前的仙气?” 张扬转移话题,笑道:“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明天开始就是军训!不脱层皮都不叫男人。” 不管怎么说,张扬在同学心里,都留下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印象。 第二天军训,来的教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军官,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精精壮壮的,穿着军装,也能感受到他虬结的肌肉。 半个月的军训,让同学之间加深了了解。 大家来自天南地北,因为缘分,也因为志同道和,相聚在一起,这份情谊,哪怕到老,也是值得怀念的。 两周下来,同学们大都变黑了,也变得更健康了。 这些天里,张扬这个做班长的,可谓尽职尽责,不论是训练上的事,还是打开水这样的小事,或是写广播稿,他都安排得恰到好处,很好的保证了全班同学的军训质量。 每天军训开始,当同学们来到操场时,都能看到张扬的身影,不管你来得多早,张扬总比你早一步。 烈日当空照,汗水如河流,渴了的时候,张扬已经准备好足够的矿泉水,一天每人五瓶的量,够你喝到饱。 午餐和晚餐,考古学全班同学,都能额外加一个肉菜,真正的大块牛肉,不吃牛肉的同学,可以选择红烧猪蹄。 这样的生活保障,全部是张扬安排的。 至于费用,暂时的说法,是由张扬本人垫付,以后再从班费中扣除。 军训最后一天,教官和全校新生一起联欢。 校方提前数天,通知到班级,要求每个班出一个精品节目,必须是歌伴舞或是语言类,不能是独唱,独奏的话可以,但必须是精品。 这个要求就很高了。 本来用一首歌就能打发的,结果必须整一个团队合作节目出来。 张扬是班长,这个重任,当之无愧的落在他身上。 班上就二十几个人,张扬一个个问过去,发现有才艺的人还挺多的,鲁诗妍会弹钢琴,但只是业余,独奏的话,算不得精品,还得大动干戈。 宋学明会跳舞,但没有人配合。 有会拉二胡的,有会琵琶独奏的,会独唱的倒是很多,但都只是平时吼着玩玩的,没有人唱得特别好。 跳舞的,却只有楚楚一个女生。 张扬组织了半天,愣是拿不出一个精品节目来。 第十五章 压轴戏 “班长,干脆,我们来个集体大合唱得了,就唱咱们工人有力量,嗬嘿,有力量!”陈皮给了一个不算建议的建议,“谁要是敢说这节目不精品,那就是诋毁经典歌曲!” 邓海昌笑道:“就你牛皮!那干脆唱打靶归来,更加理想!把教官也拉上。这歌我们练半个月了,怎么说也能蒙混过关。” “你们当这是中学舞台呢?这里可京华大学的新生舞会!咱们考古班,第一次在全校师生面前亮相!就不能出个精品?”娄常山摇了摇头,“必须出精品啊!你们想想,全校多少个班?并不是个个班,都有机会上台表演的!要不是咱们院系班级少,能轮到我们出节目吗?” 楚楚笑道:“那完了,那些学文学的,外国语的,还有什么艺术系的,不得完虐我们?” 陈皮讶道:“不是按院系出演?全校新生,一个舞台?那我们还活不活了?别说专业不占优势,就算是人数,我们班也不占优势啊!” 张扬忽然一拍巴掌,哈哈笑道:“有了,说到专业,又有哪个专业,有我们这么好?” “班长,你确定我们这个专业好?”陈皮翻白眼。 “不好?我们为什么报考?”张扬拍他一下。 “哦哦,那倒是真的!”陈皮笑道,“最起码,我们的录取分数钱,要比其它系低,同样的京华大学学历啊!” “不说真话你会死啊?”邓海昌又是一巴掌拍过去。 张扬笑道:“你们别闹了,我说认真的。我现在马上创作剧本,楚楚,你演女主角。” “演戏?”楚楚惊讶的道,“我可不会演,真不会。你另外喊人吧。” “不行也得行。”张扬指了指三个室友,“牛皮,大山,邓爷,你们仨,也得上。” 陈皮嘻嘻笑道:“我不介意啊,我演男主角?和女主角,有没有亲密的戏份?” “我拷!这话你也说得出来?”娄常山一掌推在陈皮肩头,“男主角是你能演的吗?那怎么着,也得我来演啊!” 楚楚抿嘴笑道:“你们演男主角的话,那就让鲁诗妍演女主角好了。” “啊?”陈皮惨叫一声,直接绝倒在地。 楚楚指定道:“班长,你演男主角,不然,我就放弃。” 张扬嗯了一声,沉吟道:“我先构思剧本,然后,我们抽时间,排练几次。虽然是业余的,但既然上场,就要演出范儿来!” 陈皮道:“班长,我怕。” “上个台而已,你怕什么?”张扬瞪他一眼,“没出息!就你这怂样,白瞎这一身肥膘了。还开口闭口说,要下墓摸宝呢!你敢吗?” “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万一这戏咱们演得好,一不小心出大名了呢?那我这专业就读不成了,只能改道去读演艺专业了。”陈皮嬉皮笑脸的道。 “你能不能不这么二?”张扬摇了摇头。 “我不二点,怎么显得你们这么一本正经?”陈皮做了个怪脸,“楚楚,你说是不是?” 楚楚嫣然笑道:“班长说是,那就是。” 陈皮一拍额头:“我的天,你们要不要这样?什么都听班长的!你好歹也是个副班啊!” “那还是班长大。”楚楚俏然笑道,“班长,你要编个什么剧本?” “跟文物有关的。”张扬道,“我们不是考古系吗?那就演出咱们的专业来,让全校师生看看!” “好啊!”楚楚拍手道,“怎么演?” “对啊,文物是死的,怎么演?”陈皮怔道。 张扬道:“谁说文物是死的?文物就是活的!活了几千年,比人类的寿命长多了!” “啊?”陈皮双手抱胸,“听着怎么这么瘆得慌?” 张扬心里,已有计较,大手一挥,沉声说道:“我们就把文物演活了!全班所有同学,全部参演!” “那得多大场面?”楚楚问道,“时间太长,学校能通过吗?” “这是大型小品类节目,时长控制在十分钟之内,还是可以的。” 楚楚很好奇,张扬能编出什么样的剧本来? 不止她好奇,老师们也在好奇,张扬编了个什么剧本,要这么多同学参演? 等到剧本出来,经过数次排练之后,何立武看了,大为震撼,直说这是好戏。 张扬跟何立武商量,说这戏里,有很多戏份,是古代的场景,要是能借到相关朝代的戏服,那就更完美了。 何立武想了想,说道:“这个容易,戏服的事,交给我来处理,我去借,学校演出团体,就有不少戏服,要是不够,我到外面戏剧团借。” “那就谢谢何老师了。”张扬笑道,“如此,就完美了!” 何立武道:“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才华,简直可以去当编剧和导演了!我很期待你们的演出!一定能成功!” 演出之前,全班穿上正式演出服,又预演了一次。 到了正式演出当天,张扬等人提前准备。 京华大学大礼堂,人头攒动。 新生和教官一起,入场就座。 学校领导悉数到齐,还有不少社会名流,都是从京华大学毕业的学长,在各个领域做出杰出贡献的人士,被邀请回来观看汇演。 当天晚上,七点开演,几十个节目,预计要演到晚上十一点半。 第一个节目是全体教官上台,合唱了一首打靶归来,短短几分钟,气势雄壮,威武异常。 陈皮叹道:“所以说,我们要是合唱这歌的话,绝对会被刷下来,回为这是教官们的专利啊!” 张扬等人齐声笑道:“你才知道啊?后知后觉!” 何立武忽然匆匆跑过来,通知张扬道:“我们班的节目,本来安排在中间的,现在临时调到最后一个演出。你们累了吧?先去休息一下吧!” 陈皮嚷道:“我们戏服都换好了,为什么临时改场?这戏服好热啊,我都要冒汗了!” 张扬笑道:“你那叫汗吗?那是脂肪的眼泪!” 何立武道:“我力争过了,但没有用。唉,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考虑的!” 楚楚道:“学校领导肯定觉得,咱们这节目,又长又没看头,要不是因为我们院系班级少,才不会让我们上呢!所以就丢到最后面演了!” 张扬淡然一笑:“反过来说,最后演也好,那叫压轴戏!” 第十六章 王,请上朝! 不出所料,演出晚会上,最出彩的,就是艺术院系的新生,节目多姿多彩,赏心悦目,获得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文学院系的表演,也颇有特色,其中一个相声,更是博得了无数掌声。 “京华大学,真的是人才济济啊!”张扬感叹道,“一场新生汇演,就跟春节联欢晚会似的。如果是毕业生汇演,那还不得逆天了?” 楚楚道:“要不怎么说,这是一个人才汇集之地呢?我们也不必妄自菲薄,最起码,我们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考进这所大学。” 张扬他们挤在幕后的一个角落里观看演出。 舞台上灯光一变,欢快的音乐响起来。 “这是采蘑菇的小姑娘?”楚楚笑道,“哪个班啊?跳这么可爱的舞蹈?” 一队穿着舞服的女生,随着音乐节奏,蹦蹦跳跳的走上台来。 “咦,班长,你高中同学!哇,好漂亮啊!”陈皮笑道。 白芷也在表演队列中,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道具,混合在一众女生中,扮演可爱的小蘑菇。 “说实话,那个演小女孩的,未免太老气了一点。”陈皮最爱对女生品头论足,说道,“还不如班长同学好看,也不及她清纯可爱!谁选的角啊?眼睛瞎了吧?” “又不是选美,比谁好看啊?这要看表演功底的好不好?”宋学明在旁边说道。 忽然,张扬眼神一利! 他看到另一朵小蘑菇,在走舞步时,故意伸出右脚,绊了白芷一下。 幸好白芷机灵,踉跄一下,站稳了。 白芷的这个动作,在十几朵小蘑菇里面,并不显眼。 张扬如果不是在舞台旁边观看,也不会注意到。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无意的失误。 毕竟大家都是同学,又刚认识不久,不可能存在什么仇恨吧? 可是,没过多久,那个女生又瞅准机会,伸出脚来绊白芷! 这一次,白芷正好完成一个跳跃动作,脚跟刚刚落地,一动就踢到了对方的脚,顿时重心不稳,哎呀一声。 张扬差一点就冲出去扶她了! 还好,白芷身子轻盈如蝶,快要摔倒时,她手往地上一撑,又站稳了,只不过动作跟大部队失去了同步。 这一点,观众是看不出来的。 但是,站在一边的指导老师,却看得清清楚楚,给了白芷一个严厉的眼神,以示警告。 白芷来不及委屈,就投入到紧张的舞步中去。 张扬犀利的眼神,狠狠盯了那个女生一眼,记住了她的长相。 这么多女生,穿着一样的舞服,还真有些脸盲,不过,这个女生右嘴唇下面,有一颗痣,很突出,一眼就能记住。 白芷她们跳完,下台去了。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一群青春美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怎么跳都好看,都能博得掌声和赞美。 张扬他们等得实在是太久了,很多同学已经体力不支,席地一坐,打起了哈欠。 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一刻,何立武走过来,笑道:“大家振作精神,马上就轮到你们上台了。” 陈皮打了个大哈欠,说道:“看的人也快睡觉了呢!何老师,我们演不演,也无所谓了吧?” 何立武拍拍陈皮的胳膊,笑道:“准备了那么多天,就这么放弃,你们甘心吗?一个好的舞台演员,哪怕下面只有一个观众,也要坚持演出最好的水平来!” 陈皮这个家伙,很会拆台:“何老师,我们不是舞台演员,我们的专业,也不是演员,我们的未来,也不是要当演员啊。” 何立武一时语塞。 张扬拍拍手,鼓劲道:“谁说我们不是演员?别忘记,你们今天在演什么?” “文物呗!”陈皮耸耸身上厚重的装备,“我演的是啥来着?青铜大鼎?” “对,你就是饰演青铜大鼎!我们只想把这台戏,演给大家看,让大家认识到,文物保护的重要性,以及文物对文化发展和继承的重大意义。”张扬说道,“这也是我们学习这个专业的意义所在!” 陈皮抖了抖身子:“好吧,那我尽量打起精神。” 张扬道:“好啦,大家准备,轮到我们上场了!” 何立武笑道:“祝你们演出成功!” 他站在出口,和上场的同学,一一击掌,并说道:“加油!” 张扬编的这出小品,主要是讲述两个国宝级文物的前世今生。 一个是陈皮演的,他穿着厚重的铠甲,扮演青铜方尊。 另一个是鲁诗妍演的青铜方彝。 这两个青铜大器,都是国之重器,从商代制造出来,后来随葬入土,直到清末民初,才重见天日,后被日军所夺,期间历经战火,差一点就被丧心病狂的日军砸毁。 几经辗转,方尊和方彝,被运到了米国,经历过三次拍卖后,成了一个米国私人收藏家的珍藏。 直到九零年,这两个国宝,再次进入国际拍卖行,进行公开拍卖。 国内文物界,群情耸动。 众多文物界元老呼吁,要国内有识之士,出以援手,将这两个流离在国外的国宝买回来。 但是,这两个国宝,拍卖价格,总值达到了三亿七千万的天价! 当时无人应声前去购买。 最终,这两个文物流拍。 至今为止,方尊和方彝两个国宝,仍然在海外,日夜等待着归家之路。 张扬动用了班上所有的同学,把两个国宝的前世今生,演绎得栩栩如生。 张扬和楚楚,在小品中,分别担任男女主角。 在商朝时,张扬演帝,楚楚饰后。 清末时,张扬演一个爱国的商人,为了保护国宝,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楚楚饰演商人妻子。 九零年时,张扬演一个文物专家,多方呼吁购买国宝回家。楚楚演一个报社的记者,和张扬一起,进行多方运作。 作品的基调,是悲怆的。 悲剧的意义,就是把美的东西撕毁给人看,带给人震撼,给人以思考! 这就是张扬要表达的主题思想! 故事主要分成三段,各占三分半钟时间。 轮到张扬和楚楚上场了。 张扬深呼一口气,朝楚楚伸出手。 楚楚优雅的搭着他的手,施了一礼:“王,请上朝!” 第十七章 文物小品 大礼堂里,沉浑厚重的古典音乐响起。 两队身穿商朝战甲的士兵,身佩武器,高举战旗,迈着雄健的步伐,走进舞台。 整齐划一的身形,配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声,有如千军万马在沙场阅兵。 台下观众的眼球,瞬间被这宏大的场面吸引,睡意全无,抬头观看。 威武的号角声吹响,士兵们有节奏的高声叫喊,以振军威。 “好!”台下的军官们,深有感触,一起鼓掌喝彩。 他们的叫好声,感染了其它观众,大家一起鼓掌。 聚光灯啪的打亮,照在舞台一角。 整个舞台效果,是一明一暗,形成鲜明对比。 张扬和楚楚,缓步走进聚光灯,开始检阅凯旋归来的战士。 郎才女貌,赏心悦目,台下又是一阵喝彩。 剧情就此拉开序幕。 好的开头,是作品成功的一半。 强盛的商王朝,为了纪念此次远征胜利,商王下令,聚九州之铜,精铸两只青铜大鼎。 陈皮和鲁诗妍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的走上舞台。 “我是方尊!” “我是方彝!” “我们是兄妹俩!” 呆萌可爱的两个胖子,赢来掌声不断。 商王为了犒劳将士,用新铸的尊和彝,盛了酒,与士兵同饮同乐。 第一段的剧情,在商王和将士一起饮乐中落下帷幕。 音响效果突变,子弹突突突的在耳边飞梭,炮火连天。 舞台上硝烟弥漫,到处是逃难的难民。 一队日军举着枪,跑进舞台,开枪射杀难民。 难民纷纷倒地。 接下来,灯光一亮,日军持枪,驱赶民众,挖掘一座古代的陵墓。 陵墓被掘开,无数奇珍古玩被运出来。 其中,就有方尊和方彝兄妹俩。 陈皮实在是困乏了,打了个很长的哈欠。 “完了!”幕后的何立武打着手背,急道,“这一个哈欠,就能毁了全剧。” 就在观众要哄堂大笑之时,陈皮急中生智,顺便又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道:“自从给商王陪葬,这一睡,就是三千六百多年啊!终于重见天日了!” 他多加的这句台词,顿时把所有的尴尬化解,而且很符合剧情的发展。 张扬暗自点赞。 然而,等待方尊方彝兄妹的命运,却是如此的艰难。 日军得到方尊方彝,大喜过望,指挥车辆运送回国。 闻讯赶来的商人张扬夫妇,拦住了日军的车辆,和日军大佐商量,愿出巨资,购买方尊和方彝。 狡诈的日军大佐,伴装答应。 等张扬带来巨款时,日军凶相毕露,大佐抽出锋利的军刀,将张扬砍杀,狞笑着,要扑向楚楚。 楚楚抓起地上染血的军刀,自杀身亡,倒在夫君尸体旁边。 音乐哀怨而悲伤。 奄奄一息的楚楚,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努力的伸长手,和张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聚光灯缓缓变暗,炮火声渐渐远去。 第三幕开始,响起熟悉的革命歌曲。 楚楚旁白,诉说方尊和方彝随后的遭遇,几经辗转,数次拍卖。 方尊和方彝,不断的上场,又黯然的下场。 他们始终遥望着东方的家乡,每次拍卖会上,都期盼着能踏上归家的路途。 可是,他们迎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又被外国人锁进冰冷的柜门里。 舞台音乐又自一变,响起九十年代欢庆的流行歌曲。 记者楚楚一边哼着歌,一边在编排第二天的新闻内容。 她拿起一张报纸,上面赫然印着方鼎和方彝的巨幅照片! 原来,方尊和方彝,再次上了拍卖所! 张扬饰演的文物大师,来到报社,和记者楚楚交流,要在报社发一则新闻,呼吁天下有志之士,前往米国拍卖所,将遗失在国外的国宝购回。 两人各方奔走,联络了不少商人和收藏家,前往米国拍卖所,但终因拍卖价格太高,而遗憾流拍。 张扬和楚楚,只能看到方尊和方彝一眼,却没能成功的将他们带回家。 当张扬和楚楚转身的刹那,方尊方彝,朝他们伸出手,无声的呼喊。 可是,他俩还是被无情的关进了私人藏家冰冷的收藏室里。 “哐!”收藏室的门关上了。 整个舞台的灯光,也暗了下来。 演员们全体退幕。 张扬和楚楚来到幕后,却没有听到掌声。 “怎么回事?”楚楚失望的道,“我们演得不好吗?我是真的尽力了啊。张扬,你演得很用情。陈皮和诗妍的尊彝,也演得很感人。怎么就没有人鼓掌呢?” 张扬也自不解,随即笑道:“观众一定还在等着下面的剧情呢!” 楚楚一笑,和张扬再次上场谢幕。 观众们意犹未尽,听到谢幕,都有些愕然。 随即,所有人起立,响起经久不息的鼓掌! 张扬和楚楚躹躬致谢,转身下台。 楚楚激动的道:“张扬,你看到没有?观众们都起立了!他们认同了我们的小品!” 张扬嗯了一声:“事实证明,我们考古系,也能出好节目!” 楚楚妙眸晶光闪闪,说道:“都是你的功劳!” 张扬笑道:“这是我们班集体努力的结果,是每个同学共同配合的成果!感谢大家!我们这个班,是一个具有凝聚力的集体!” 何立武笑道:“太棒了!太有意义了!同学们,我为你们感到自豪!你们是真正热爱文物,热爱祖国历史和文化的人!大家辛苦了,回宿舍后,好好休息,明天和后天是周末,放假两天,后天周一,正式开始上课。大学生活,和中学生活不同,更多自由时间,大家都长大了,告别了孩提时代和少年时期,请你们自尊、自爱、自律,过好大学生活,做一个文明、知性的新时代大学生!” 礼堂的人实在太多了,只能分批离开。 张扬他们是最后离场的。 回到宿舍,四个人都喊累,身体跟散了架似的,往床上一躺,澡也没洗,就呼呼入睡了。 第二天,张扬破天荒睡了个懒觉,一觉睡到十点钟,才被人喊醒。 “张扬?张扬?有人找你!”有人摇他,在他耳边喊。 “谁?”张扬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声,还舍不得把眼睛睁开。 “不认识,两个大美女!美得冒泡!跟港台电影里的大明星似的!” 第十八章 伶俐 “美女?还两个?开什么玩笑?”张扬笑了笑,翻身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张扬同学,怎么?我们不是美女,你就不见了?”一个甜美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张扬看向门口,果然看见两个美女站在门口。 美到什么程度? 看陈皮的哈喇子就知道了。 一个是沉鱼落雁,一个是闭月羞花! 关键是,这两个美女,长得还很像,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人一样的装扮,身着粉色的露肩雪纺短裙,腰间的蝴蝶结可爱动人,层层叠叠的蕾丝,点缀在美丽的裙子上,长长的卷发,柔软的披在肩上,每一丝的颤动,都是勾引心灵犯罪的火种。 张扬眨了眨眼,嘿嘿一笑:“两位?找我?” 然后,他掀开毛毯,淡定自如的拿起T恤衫,套在身上。 “你就是张扬同学吧?”左边那个美女,抿嘴一笑,走了进来。 被这么多男生注目,她俩也没有丝毫的局促,看来,早就习惯男生欣赏的目光了。 “我是张扬。你们是?” “我叫童伶,这是我妹妹童俐。我们看了你们昨天晚上的演出,实在是太精彩了。我找到何立武老师询问,才知道出自你的手笔。” “哦?这么说,你们是我的粉丝?是来找我要签名的吗?”张扬嘻嘻一笑。 看到张扬这么不要脸的自吹自擂,宿舍其它三位,差点就吐了。 童伶嫣然一笑:“是这样的,我们想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你们的团队?是考古的?还是盗墓的?”张扬笑着问。 “啊?”童伶显然有些不太习惯张扬的冷幽默。 童俐走了过来,微微冷哼一声:“张扬同学,你这是在调戏我姐姐吗?” “我只是在想,你父母何许人也?生出这么美丽不可方物的双胞胎,还一起考进了京华大学!啧啧,太了不起了。”张扬拿起桌上的牙具,准备去洗牙。 童伶拉住妹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童俐嘟嘴道:“姐,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戏弄你,根本就没有合作的意思。” 张扬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美女,所以,不管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别人都不应该拒绝你们?” 童俐傲然道:“难道不是吗?而且,我们能邀请你加入我们的团队,这是你的荣幸,多少人想加入,还没这个资格呢!” 张扬耸耸肩:“我不感兴趣。既然那么多人想加入,那你们就去找其它人好了。” “喂,你连我们是做什么的,都没有问,你就拒绝?”童俐的性格,和姐姐明显不同。 姐姐秀丽娴雅,妹妹有些纯洁,又有些跳脱俏皮。 张扬笑道:“我刚才不是问了吗?你们回答说,不是盗墓,也不是考古,那不管你们是做什么的,我都不感兴趣了。我们考古系的学生,只对这两样有兴趣。”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能编排出那么好看的舞台剧?”童俐问道。 “因为跟文物有关,我们只是通过这种形式,来表达文物保护的理念。”张扬一边说一边摇头,“说了你们也不懂,隔行如隔山。” 童伶拉住妹妹,说道:“张扬同学,我妹妹心直口快,你莫怪她。我们是艺术系的新生,昨天晚上,我们表演了一个孔雀东南飞的节目,不知道你有没有观看?” “不好意思,当时我们都在后台待命,没怎么留意。你们就直说吧,找我什么事?”张扬挤上牙膏,准备出门。 “我们有一个小团体,叫黄莺剧团,十年前就成立了,这十年来,我们获得过京城市和国内多项顶级奖项,在业内小有名气,如果你有留意这方面资讯的话,应该听说过。”童伶笑着说明来意。 她淡雅的双眸如水一样纯净,鼻子十分标致,嘴如樱桃般小巧,说出来的话,有如黄鹂出谷。 张扬摇了摇头:“请恕我孤陋寡闻,没听说过。” “姐,我们这是在对牛弹琴!”童俐瞪了张扬一眼,“别以为你长得帅,我们就不敢说你。” 张扬摸了一把脸:“帅吗?我从来不在乎这些。” 童伶无奈的对妹妹道:“俐俐,我来说,OK?” 童俐乖巧的哦了一声:“姐,你说啊。” 童伶笑道:“张扬同学,我们合作,可以编排更多舞台剧,还可以加入舞蹈等其它元素,我们小团队里,有会各种乐器的,也有会跳各种舞蹈的,你的节目,可以做得更加丰富多彩。” “可是,我并没有想法,要朝舞台剧方面发展。”张扬耸耸肩,缺乏兴致,“偶尔排个小品而已,不必加入什么乐器和舞蹈。” “那么,你能不能加入我们,帮我们编剧本?昨天晚上那样的剧本,很震撼人心,我们这个团队,就缺少你这样的人才。”童伶一脸期盼的望着张扬。 “没兴趣。”张扬摇头道,“两位,要是没别的事情,我去刷牙了。我还有个约会呢!你们自便吧。” 说完,张扬就去刷牙洗脸,还准备冲个凉呢! “姐,你看看他,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屈尊降贵,上门找他,他倒好,一口就拒绝了我们!”童俐轻轻跺脚,生气的道,“他太没礼貌了!” “是我们来的时间不对。他刚起床,难免有些起床气,没事,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好了。”童伶轻轻一笑。 “还等他啊?姐,没有他,我们不一样可以吗?”童俐翘起嘴唇。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撒娇的样子,又多么迷人,又多么有杀伤力!她丝毫没注意,陈皮等人,早就看呆了! “喂,你们那个黄莺剧团,还少人吗?我可以去啊!”陈皮毛遂自荐,“我就是那个演方尊的人。” “扑哧!”童俐掩嘴笑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大胖子?打哈欠的那个?” “是我,就是我。你们要不要?”陈皮笑呵呵的道。 “不要。”童俐毫不客气的拒绝。 童伶左右无事,见张扬床上乱乱的,就主动帮他铺床叠被。 这时,白芷走了进来,正好看到童伶在帮张扬铺床,不由得一愣,问道:“陈皮,张扬呢?” 第十九章 压着? “张扬,那个,他去冲凉了吧!”陈皮笑道,“你坐下,等下他。” “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张扬的床铺吧?”白芷看着童伶问道。 “不错啊,是他的。”童伶微微一笑,“你是他妹妹吗?” “不是!我是他朋友。” “女朋友?” 白芷虽然很想一口承认,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女孩子脸皮薄,还是说不出来,避而不答,反问道:“你是谁啊?怎么在帮张扬铺床?” “我也是他朋友。”童伶笑道,“看他床这么乱,就顺手帮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白芷当然很介意,心里更充满了狐疑,但又不好多问。 “咦,你是?”白芷认出她来,“昨天晚上,孔雀东南飞,是你们演的吗?” “是的。”童伶笑道,“我和妹妹都是领舞。” “原来你们是双胞胎,我就说哩,怎么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白芷道,“我很喜欢你们的节目,演得很好,舞跳得真棒!你们来找张扬,是有什么事吗?” “我们看了他们昨晚的演出,想找他加入我们的团队,结果,他拒绝了。”童伶遗憾的道,“没想到,他个性这么强,连我们都说不动他。” “哦?”白芷心想,原来如此,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随即,她又想,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患得患失呢? 自己和张扬之间,虽然走得近,可是,两人之间,并没有确定关系啊,张扬对她,虽然关心照顾有加,但从来没有表白过。 这种事情,如果男方不主动的话,女方总是比较害羞的。 女生的脸面,比男生也要薄,如果她主动开口,却遭到拒绝呢? 虽然白芷颇有几分把握,张扬并不会拒绝,可是万一呢? 那她还活不活了? 只要他开口,只要他先开口,一切就不同了。 以前在县里,白芷并没有强烈的感受,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这么走下去,迟早有一天,是会走到一起的吧? 她能不顾一切,和他考进同一所大学,这难道还不足以表明自己的心迹吗? 可是,张扬这个傻瓜,却没有一点表示! 进入大学生活后,张扬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个楚楚,昨天晚上,他俩还很亲密的演了夫妻! 今天,又出现一对如花似玉的双胞胎,主动来找张扬合作! 大家都是新生,刚刚从紧张的高考中解脱出来,最容易坠入轻松的爱河里面! 万一张扬被别的女生勾走了,那怎么办? 白芷表面平静,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我来吧。”白芷从童伶手里接过张扬的被单,“你叠的被子,不够方正,张扬要求挺严的。” “是吗?你这么了解他?”童伶抿嘴一笑,“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我和他是同一个地方的人,高中三年,都是同班同学。”白芷故意把同班同学四个字咬得很重,好让对方从中知晓重要信息。 “真的?那你们关系肯定很好吧?”童伶笑道,“你帮我劝劝他,好不好?让他加入我们的团队。” “有工资吗?”白芷问。 “啊?那倒没有,我们就是一个爱好啊,现在都是学生,在发展阶段,以后要是做好了,说不定能接商演,那就能赚钱了。”童伶回答。 “那你们招几个人进去呢?”白芷又问。 “暂时只想让张扬一个人进来。” “那肯定不行。除非,你也让我进去。”白芷笑道,“那我可以考虑,说服一下他。” “你?你会唱歌,还是会跳舞,弹琴?” “我什么也不会。你教我啊!”白芷道,“我很想学跳舞。” 童伶和妹妹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这时,张扬走了进来:“白芷,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一起去白叔那边吧!我有事找他。” “好啊。”白芷说着,朝童伶丢了个眼色,意思是你,你自己考虑吧! “你们还没走?”张扬放下脸盆,笑道,“还有事吗?” “张扬同学,还是那件事。”童伶再次争取道。 “不必说了。我拒绝得还够彻底吗?”张扬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张开五指,随意的抓了抓,当是梳了头,笑道,“白芷,我们走吧!” “等等!”童伶对白芷道,“你等一下。” 白芷嫣然一笑:“有事吗?” “我答应你。”童伶说道。 “行啊,那你等我好消息!”白芷挤挤眼睛,和张扬一起走了。 童伶和童俐姐妹走出宿舍楼。 “姐,你答应她进来干什么啊?她什么也不会!”童俐问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不会?也可以的啊,这么大的团队,总需要后勤人员吧?”童伶笑了笑,“如果她有天赋的话,学跳舞也不是不可以。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定要把张扬争取过来。我有预感,黄莺剧团能不能火,就看张扬能不能来。” “姐,你是不是太抬举他了?”童俐一脸的不相信。 “文物的前世今生,这样的舞台剧,你能写得出来吗?我们团里,谁能想得出来?”童伶幽幽的道,“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只要跳得好,就有人欣赏,现在跳得好的人太多了,如果没有创意,那我们剧团,肯定走不远,也许大学一毕业,也就是剧团解散的时候。” “嗯,那个舞台剧,的确很惊艳。”童俐嘻嘻一笑,说道,“不过,也不能这么迁就他,他要是进来了,我们还不得被他压着了?” “压着我们?”童伶掩嘴笑道,“是我想邪恶了,还是你说得本就很邪恶啊?” “啊?姐,你想哪里去了?”童俐咯咯笑着,伸出拳头,去打姐姐。 且说张扬和白芷,出了校门,去找白景明。 “白芷,你们班上,有个女生,嘴角边有颗痣的,叫什么名字?”张扬不经意的问道。 “有颗痣的?”白芷思索道,“你是说杜娟吧?” “嗯,就是昨天晚上,和你一起跳舞的。她还用脚绊你的,是她吧?” “就是她。哎呀,你怎么看见了?”白芷心里涌上一股甜蜜的思绪,心想他是如此在乎我啊! “正好看到了。”张扬沉声问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第二十章 张扬的愿望 “也没什么,就是莫名的争风吃醋。”白芷烦恼的道,“我们班上有个男生,总爱缠着我,估计也是杜娟喜欢的人吧,所以,她就找我的麻烦了。” 张扬轻轻一笑:“原来是这样。” “没事的,我自己会处理好。”白芷道,“你就不要为我的事操心了。” “嗯。” “张扬,你为什么不加入她们的团队?”白芷道,“我觉得挺好的。大学里面,社团本来就很多,多加几个,也没有什么。” “她们不是社团,而是一个剧团,十年前就成立了。”张扬道,“我估计,这帮学生,都是背景深厚的人,不然,十年之前,她们才几岁啊?就能成立自己的剧团了!那个时候,我们还在玩泥巴和石子呢!” “那的确。”白芷笑道,“我也在玩跳绳和跳房子呢!” 张扬道:“最重要的是,我的兴趣,不在那一块。” 白芷道:“我有个想法。你不是想宣传文物保护意识吗?正好,就借这个舞台剧,进行大力的宣传,说不定,还能上电视呢!那看到的人越多,你们宣传的意义,岂不是越大?” “刚才,我看和你童伶眉来眼去的,临出门时,你们又说了悄悄话,你们之间,不会达成什么协议了吧?”张扬眼神何等犀利?马上就识破了白芷的小伎俩。 白芷咯咯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实话跟你说吧,我跟她提了附加要求,我说服你加入她们的剧团,不过,条件是我也要加入。我从小就有一个舞台梦,不然,这次演小蘑菇,我也不会上台了。张扬,就当是为了我,你能不能答应她啊?” 张扬微微一笑,心想白芷还真是个傻白甜啊,在我面前,没有一点心计,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好,我答应。”张扬笑道。 “张扬,你太好了!”白芷高兴的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哎,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刚才提的建议,挺不错的。”张扬笑道,“文物的保护,单靠我们这些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广而告之,吸引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携手共进。” “啊?”白芷撇嘴道,“原来,你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文物?在你心里,我永远没有文物重要?”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当然比物更重要。”张扬拍拍她的香肩,“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还永远?”白芷喃喃的道,“我才不要哩!” 张扬一怔:“什么不要?” 白芷少女情怀,差点被他觑破,心慌慌的,低头说道:“没什么哩!” “白叔他们找到门面了吧?我们军训都半个月了。”张扬问道。 “嗯,找到了,在琉璃厂古玩市场。” “不错,京里的古玩市场,也就琉璃厂上档次一点,是古玩行真正的正规军。像我们上次去的潘家园,还有报国寺等地方,都是游击队。” “我爸也是这么说的,你们的意见,真是出奇的一致!”白芷笑道,“不过,我爸找的店子,不在正街,正街很少有门面转让,就算偶尔有,也贵得离谱。” “古玩嘛,不一定非得在正街!解放之前,古玩可以自由贸易,那当然要找正街铺面。但现在嘛,偏僻一点,反而更好。手里有货的人,自然而然,就能找上门来。” “咦!”白芷再次惊讶道,“真是怪了,我爸也是这么说的。张扬,你越来越像我爸了!” “嗯,你就喊我二爸吧!”张扬说完,又连忙摇手,笑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别生气。” “哼!你想当我爸,是不可能了,当我孩子的爸,还差不多……哎呀,我什么也没说!”白芷话说出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不由得又羞又急。 结果,张扬并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他的注意力,被街上一辆车给吸引过去了。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吗?”白芷既侥幸他没听到,又遗憾他没听到,问道,“熟人?” “嗯,一个朋友。”张扬淡淡的道,“仿佛是他。” 他说的人,是秦奋,白芷当然不认识了。 秦奋在京城,这一点也不奇怪。 北斗七星,他们的主业,几乎都在京城! 就连赵雅南家,虽然店铺和家产,大都在苏南那边,但京城也开有大铺面,赵家的生意,更是遍布全国乃至全世界。 一个世家,有着几千家的传承和积累,传到如今,岂能小看? 想到这里,张扬不由得黯然一叹。 如果自己真是鉴宝天师传人,那泰山这一脉,早就没落到平民的地步了! 想翻身赶上七大世家,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努力? 昨天晚上,张扬在演文物的前世今生时,就产生了一个强烈的愿望。 那就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把方尊和方彝收购回国。 是的,他们演的那出戏,并不是虚构的故事,而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而成。 方尊和方彝,此刻仍然流落在国外,雪藏在某个知名的私人收藏家手里。 可是,这两个国宝,早在八年前,收藏家就开出了高达数亿的天价! 现在如果再进入拍卖行,起拍价只高不低。 张扬估计,没有十亿以上资金,是不可能收回这两件国宝的! 十亿资金! 别说对张扬,便是七大世家,也是一笔不菲的资金! 没有谁,可以轻易拿出这么多的现金! 就算很多富翁有这么多钱,可是,又有谁,肯掏出十亿来,买回两个几千年前的青铜器? 当不了饭,当不了菜,短期内不可能套现,就算套现,也不可能再卖给外国人。国内的人,又有多少人,会花更高的价钱,去买你的两个器物? 这样的投资,一般的聪明人,都不会做。 这也是八年前为什么流拍的原因。 现在的古玩市场,虽然比之前红火了,但也没有火到这个地步。 张扬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事,不由得出了神。 忽然,一辆超级跑车,咆哮着,风驰电掣飞奔过来! “张扬,小心!”白芷惊呼一声,拉着张扬的手,往旁边疾速拉扯。 第二十一章 有间铺面! 张扬反应过来,一把抱住白芷,往旁边疾闪。 跑车闪电般从两人身边驰过,连一点刹车的迹象都无。 “找死啊!开这么快,赶着投胎吧!”白芷生气的骂道。 张扬笑道:“好了,好了,没事就好,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 白芷紧咬嘴唇:“开个跑车就了不起啊!就看不惯这种人。” 张扬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这个跑车,售价五百多万,你说人家了不了得?” “有钱就了不起啊?哼!”白芷俏脸如冰,“为富不仁!我就不喜欢这种有钱人。” 张扬道:“那我以后也成为有钱人了呢?你是不是就不跟我做朋友了?” “啊?你不同啊。”白芷扑哧笑了。 来到琉璃厂,找到白景明的新店。 这是一间三十多平米的小店,在正街后面的巷子里,现在来说,并不算好位置,但几年之后,琉璃厂扩大经营,白景明的这个店,也可以算是一个好位置了。 张扬心想,不知不觉间,白芷一家人的命运,也因为自己而改变了! 自己熟人的命运,都在悄然发生改变,不再朝着既定的生活方向前进。 这是好是坏? 自己将来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 另一半,还会是苏苓吗? 也许,从重生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经历的,就是另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了吧! 只不过,自己拥有过往的记忆,而人又都是念旧的动物,多年不见的故友,都要不远千里跑去相访,何况是曾经同床共枕的妻子?甫隔天涯,哪有不思量的道理? 重生日久,张扬越来越融入了这一生的生活中,对脑海中的记忆,恍如是一个梦而已了! 或者,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吧! “张扬来了啊,快请进来。”白景明和刘萍,都笑着迎出来。 “白叔好,刘姨好。”张扬笑着走了进去。 店里面的货,大都是从旧店搬来的,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伍兵来过了,又走了,把你寄放在这里的梅瓶取走了。”白景明笑着递来一支烟。 “我知道了。”张扬笑了笑,伸手去接烟。 “爸,张扬还是学生,你怎么给他烟抽啊?”白芷伸出玉手,半途中把烟给夺走了,白了父亲一眼,然后把烟丢进了垃圾桶里。 张扬耸耸肩:“我不抽烟。” 白芷如娇似嗔的道:“就不许你抽烟,以后也不许抽。” 刘萍泡了杯茶,端给张扬,笑道:“我管你爸,管了几十年,也没禁过他的烟!张扬怎么就这么听你的话哩?” 白芷俏脸晕红,说道:“妈,我怎么没茶喝啊?” 刘萍挥了挥手:“想喝茶,自己倒去!你还没出嫁呢,现在这是你自己家!你又不是外人,还用得着我给你倒茶啊?” 张扬听着母女的对话,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刘萍笑道:“张扬,那个梅瓶,我听白芷说,你三万收的,能卖几十万?” 张扬嗯了一声:“再收藏二十年,能拍出几千万来。” “啊?”刘萍又是羡慕,又是感叹,“金代的瓷器,那的确是十分罕见的,我们怎么就没这么好的时运,碰不到这么好的货?” 白景明悠闲的吐出一口烟,笑道:“碰上了,你能鉴定吗?拿不定主意的话,你敢买吗?所以说,这是人家张扬的本事!任何世道,只要心怀绝技,就肯定能发财!” “白叔,你这店,签了几年合同?”张扬问道。 “签了十年,房租每年递增百分之十。”白景明道,“宁可多签几年,省得到时费心。” “嗯,这附近,有没有店铺出售?”张扬问道。 “有啊,巧得很,前街就有一间门面出售,老板举家出国定居了,这边的店铺难得打理,就打算卖掉。不过,价格可不便宜,怎么?你要买吗?”白景明笑道。 张扬道:“我以后肯定要走古玩这条路,店铺是必不可少的,租店不如买铺。” 刘萍双眼一亮,笑道:“那当然了。有钱的话,还是买门面划算,我们现在铺租这么贵,二十年的租金,都够买个小门面了。就是手头没这么多的钱,不然,我们也考虑买了。省城的房,还没有卖掉,我们现在都是租房住哩。” 张扬问道:“白叔,你了解过没有?那门面,大概要卖多少钱?” “那个门面很大,有两百多平米。”白景明道,“就在前街,走,我们去看看。” 张扬心想,现在京里的房价,并不算贵,二环的房子,也就两千左右,跟二十年后的十几万一平比起来,现在这点钱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了。 门面价格就算再贵,顶多也就是房价的三到五倍吧? 六千块钱一个平方,能在这里买到门面,那还等什么? “白叔,你们把省里的房子赶紧卖掉,来这边买房买门面,”张扬笑道,“还有,你们店里的古董,出手之后,赚得的钱,也先投资房产吧!” “投资房产?”白景明摇头道,“这房价完全不见涨,现在东南亚经济危机,经济普遍不景气,前一阵还有专家呼吁,说房地产市场的泡沫就要到了呢!” 张扬听了,不由得失笑。 在他看来,现在唱房地产市场泡沫,就等于股市在二千点的时候,就开始喊泡沫一个道理。 可是,在九八年的人看来,这却是真实可信的啊! “白叔,现在房地产市场化了,以后买房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且,大国战略,是推进城镇化进程,大量农村人口涌入城市生活,也会带动房地产经济的大发展。”张扬分析给他听,至于对方能不能听进去,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房子就是买来住的。一个家庭,能有两室一厅,也就够了。我国地大物博,还怕没房子买吗?”白景明的思维,当然被时代所局限了。 “那你们到京里来买房买门面,也总是好事。”张扬的话,点到为止。 说话间,来到前街。 “喏,就是这间门面。”白景明指着和间门面说道。 “可是,门面上并没有贴转让或出售的纸啊!”张扬心里咯噔一声,说道,“难道,我们来晚了?已经被人买走了?” 这边的门面,难得有出售的,尤其是在现在,错过了就真的很可惜! 第二十二章 鉴心阁 “这么大的门面,就算要转让或是出售,一般也是在圈子里面流传,信息不会外露的。”白景明笑道,“被人知道这么大的店子,经常转让或出售,老顾客谁还敢上门?” 张扬深以为然。 门面里面有人,张扬走进去询问。 “请问,你们这个店,是不是要卖?” 门面里面,全部搬空了,连柜台和椅子都没有,空空如也。 里面有三个人,一个老者,一个青年人,还有一个中年妇女。 老者打量张扬他们一眼,说道:“这个女同志,也是来看门面的,你们来得巧,一起看看吧!” 妇女警觉的看看张扬,对老者说道:“老板,你这门面,怎么着也是我先买啊。你又喊别人来看,是什么意思?” “看归看,能不能成交,还得两说哩!”老者笑道,“你们谁先付钱,那我就卖给谁了。” 张扬笑了笑,先在店里看了看。 店子有两层,一层是门面,二层是仓库,还有两室一厅带厨卫的住房,全部家具电器俱全。 “二楼以前是给员工住的,”带张扬他们上来的青年人说道,“店里这么多值钱的古玩,当然要住人才安全。你们要是自住的话,也可以,再投点钱,装修一下就好了。” 张扬很满意,铺面的大小、规格、路段、布局,都符合他的心理预期。 “卖多少钱?”张扬问道。 “差不多两百平米,一口价,一百二十万,不还价。不管是谁来看房,都是这个价钱。”青年人道,“我们朋友来问,我们也是这个价。” 张扬又问了问这边的水电,还有工商税务等情况。 “这店面,有没有债务纠纷?”张扬忽然问道,“或是其它麻烦?” 青年人微微一讶,再次打量张扬,笑道:“就算有,店子换了主人,谁还能找你麻烦不成?” 张扬点点头:“就怕碰上蛮不讲理的,只认店铺,不认人。还有,这店里,有没有死过人?特别是意外死的。虽说不讲迷信,但我们做古董生意的,多少有些忌讳。” 青年人道:“不管来的是江湖人,还是鬼怪,都不必怕,警局就在附近,多大的煞气都压得住了。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懂得却多。很多来问店铺的人,都没想到这两点。” 白景明暗暗点头,自己做生意这么多年,门面转出转进,也不知有多少了,从来没想到过这一层,张扬虽然年纪,社会经验,比一般人都要丰富! 青年人道:“我认识银行的人,如果你们需要按揭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不过,你们得尽快做决定,因为我们就要出国了,而办按揭手续,还要一段时间。” 张扬点点头,几个人走下来。 下面,那个妇女正和老者在谈价钱。 “一百二十万太贵了,可以买好几套房子了。”妇女犹豫的道,“一百万我可以考虑一下。” “一百二十万,不能再少了。”老者咬住这个价钱不松,“你可以按揭买。” “按揭?利息太高了。”妇女还在犹豫。 张扬轻咳一声,说道:“我买!” 妇女一听他要买,马上嚷道:“喂,我说过了,我先来,怎么也得我先买吧?” 张扬耸耸肩,问道:“那你到底买不买?” 妇女道:“我没说不买啊!只是手头资金不充裕,我在考虑啊!” “那就算了吧。”老者摆摆手,“我们急着卖。小兄弟,你准备什么时候要?” 不等张扬回答,妇女又叫道:“我买!按揭买!我这就回去筹钱。” 张扬淡淡的道:“我全付。今天就交易。” 好霸气! 一百二十万,看中就全付! 笑话,这还用犹豫吗? 这是明显增值的投资。 “你!”妇女看着一脸淡定的张扬,苦笑道,“行,你全付,你牛!你买吧,我不奉陪了!” 张扬拱拱手:“多谢承让!” 白景明当场就惊呆了。 虽然知道张扬有钱,但不知道,他有钱到了这个地步! 一百多万的门面,就买就买了! 还是全付啊! 老者笑眯眯的道:“小兄弟,来看的人很多,但最有气概的,就数你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 张扬笑道:“方便的话,我们今天就把合同签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无谓过多浪费。” “好,那就今天把手续都办一下。”老者点头应承。 办完手续。 老者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张扬,笑道:“我们也算是有缘了,这个送给你。这是我以前开店收的一个古玩,送你当纪念吧!” 张扬接过来,道了声谢。 一百多万的交易,人家送点小礼物,也在情理之中嘛。 分别之后,张扬就把伍兵找来,让他负责店铺的装修。 中午在白景明家吃饭,刘萍笑道:“张扬,你到底赚了多少钱啊?” “刘姨,这个不好说。”张扬嘿嘿笑道。 刘萍道:“我们知道的,你在家里建了幢大房子,现在又在外面买了大门面,还收了不少好古董吧?这些加起来,就有好几百万了!这些钱,都是你一个人赚的?” “我只是运气好。”张扬笑道,“收了些好宝贝。” “运气也太好了,我和你白叔出来这么多年,也没赚到你这么多钱!”刘萍道,“这么下去,不用几年,你就是千万富翁了!” 张扬心想,千万富翁? 那我拿什么买方尊和方彝? “张扬,你开这么大的店子,货从哪里来?”白景明问道。 张扬皱眉道:“白叔,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古董的货,又不是哪里可以大批量进的,只能靠慢慢的积累。看来,我有时间,要多去鬼市逛逛才行了。” 刘萍道:“要不,找铲地皮的人收点货也行。” 张扬摇了摇头,外面那些人,骗子太多,假货比真货多,就算不会被骗,也怕浪费了时间。 “那就慢慢来了。”白景明道,“想好招牌名字了吗?你得想个好名字,不要像我们店铺,懒得起名字,就叫景明古董行了!哈哈哈!” “鉴心阁!”张扬心里,早就有了想法,“鉴宝先鉴人,鉴人先鉴心。” 鉴心,这也是鉴宝天师令牌上的两个字! 第二十三章 曲高,不和寡 就在张扬感叹钱到用时方恨少的时候,赵雅南的分红,打到了他银行卡上。 张扬看了看银行卡的数字,涨了三百多万! 伍兵来到京城,就在门面里住下来,照顾门面的装修工作。 张扬回到学校,童伶找上门来。 这一次,张扬答应另入黄莺剧团,并提出诸多积极的意见。 “黄莺剧团,这样的名字,太过萌新。十年前,你们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是可以用的,现在都是大学生了,将来又想接商演,这样的剧团名字,是不是该换一换。”这是张扬提的第一条建议。 童伶道:“这个剧团,有十年历史了,而且得过不少奖项,知名度虽然不高,但还是有的啊。如果换了名字,那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童伶,我有个想法,我们排练一系列跟文物有关的舞台剧,怎么样?”张扬道,“你也知道,现在的剧团很多,要想成功,就只能找不同寻常的路子。而专门的文物剧团,现在还没有。这就是一个创意。” “可是,文物的受众,太小众了吧?”童伶担心的道。 “文物其实就是古代的艺术品,艺术品的市场,从来不小。”张扬道,“就算老百姓没钱买古董,但也会关注跟古董有关的东西。而且,艺术的东西,只要做出了美感,就会有人欣赏。现在的老百姓,也喜欢阳春白雪了。当年红楼梦电视剧的火爆,足以说明一切。” “文物舞台剧,还能怎么演?”童伶笑道,“能不能把盗墓也搬上舞台?我估计这个会有很多人喜欢看。” “可以啊,盗墓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元素。”张扬道,“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发掘文物中的文化,进行演绎。像古代的服饰,就可以善加利用。还有,你们上次演的孔雀东南飞之类的舞剧,也是可以加入文物元素的。还有经典的诗词歌赋,我们也可以重新编排,加入创新,融进文物之中,以全新的面貌,展示在世人面前。舞台剧可以曲高,但绝对不能和寡,我们要抓住观众的眼球。艺术,只有被人民群众认可和接受了,才能起到宣传和教育的目的。” “说得很好,可是,这么宏大的构思,仅凭我们学生,就能实现吗?”童伶整个人都呆住了,“我感觉,这样的设想,只有国家歌舞剧院才能完成。” “不就是资金问题吗?我来解决。”张扬笑道,“要做,咱们就做成文物界的招牌,要让全世界的人,都通过这些舞台剧,认识到我们华夏文明之美!” “我赞成你的想法!”童伶妙眸一亮,“我就知道,你绝对可以给我们的剧团,带来全新的理念!” 张扬笑道:“童伶,接下来,我还得看看,你们剧团的实力,特别是你这个领舞的实力。” “那找个地方,我表演给你看看?”童伶想了想,“去我们的排练室吧,现在那边没有人。” “好。”张扬要先看看她的本事,才好决定,怎么进行编排舞剧。 两人来到排练室,里面果然没有人。 童伶打开灯光,也没有换衣服,就这么跳了起来。 排练室里没有椅子,张扬席地而坐,看她表演。 童伶的舞台感很好,舞蹈一开始,马上就进入了状态。 张扬很快发现,自己坐的位置有些低,她穿着裙子,一舞起来,裙子跟着飘扬,露出里面穿着的小内来。 练舞的女孩子,体形本就很好,童伶身材高挑,腰肢盈盈一握,引人无限遐想。 童伶身体柔软,跳在空中,双腿劈叉,裙摆团团转起来,不仅露出了大腿,连平坦的小腹,也露了出来。 张扬抱着艺术欣赏的心态,大饱眼福。 童伶一曲舞罢,来到张扬身边坐下来,笑道:“献丑了。” “献美!”张扬笑道,“很美!你的气质,有一种古典的美。很符合文物舞台剧的要求。你们有多少个人?” “十个人。”童伶道,“全是女生。加上白芷的话,就有十一人了。” “能理解,黄莺嘛,当然是女生了。”张扬道,“嗯,人数还是太少了,最少要有二十四个人。” 童伶道:“要那么多人?” 张扬道,“很多舞台效果,一定要人数多,才能显出来。同样的一个舞蹈动作,一个人演,只是优美,如果二十个人一起跳,那就是壮观了。” 童伶抿嘴道:“好吧,我把黄莺剧团的命运,押在你身上了!张扬,你一定要帮助我们越来越好。” 张扬嗯了一声:“能不能,让楚楚也加进来?她是我们班的,晚会上演女主角的那个。可以吗?” “你还有谁要加进来的?干脆一并说了。”童伶笑道,“还有几个好妹妹啊?” 张扬失笑道:“没有了。我只是觉得,楚楚的气质,还有她窈窕的身段,都很适合。而且,她是考古系专业的,我们既然面向文物,那就离不开专业知识。” 两人商量好,又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 张扬答应她,先编两个剧本出来,进行演练。 童伶则负责招人。 张扬的要求是,每个成员的身高、体形,不要相差太大,最好都在一米六八左右。 童伶、童俐姐妹,白芷、楚楚,这几个人的身形,都差不多,这样统一起来,就跟仪仗队一般,做一个动作时,才能带来最大的观感和震撼。 周一,张扬开始了正式的大学生活。 大学生,对待学生的态度,也分好几种。 有人觉得高中一毕业,自己的学业已经修完了,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可以放轻松,放肆玩,谈恋爱、吃喝玩乐、K歌、玩游戏,怎么好玩怎么来,拿着父母的钱,暂且逍遥几年再说。 还有一类人,自觉考上大学,才是学习知识的起点,真正的专业知识,进了大学才能学习,所以进了大学后,就开启学霸模式。 有人一边读书,一边打工。 有人学习恋爱两不误。 有人沉迷游戏不可自拔。 张扬呢?又将开启一段怎样的学习生涯? 让张扬意想不到的是,那场晚会上的表演,不仅给他招来了童伶童俐这样的美女双胞胎,还给他带来了更多的惊喜! 第二十四章 动手?动粗? 这天,张扬正在上课。 何立武带着两个人找了过来。 来人自称是某家博物馆的领导,也是京华大学毕业的学长,那天晚会,他正好在场,看到张扬他们的表演后,觉得很有意义。 下个月,博物馆正好有一个周年庆典,他就想请张扬他们,到博物馆演出。 学长特别强调,这是有偿演出,一场演出,给你们一万块钱的演出费。 张扬当然愿意接了,一万块钱虽然不多,但平分下来,每个同学,也能得几百块钱,对家境贫困的学生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同学们得知消息,都高兴的跳起来。 可是,童伶听到后,却不高兴了。 在她看来,张扬已经加入了黄莺剧团,那他接到的商演,就应该由黄莺剧团去演,而不是带着考古班的同学去。 张扬说,人家是看了那天的表演,很欣赏,所以才想请过去表演,黄莺剧团连排练都没有,怎么去表演? 童伶说,没有排练,可以加紧时间排练啊,我们都是专业的,难道还比不上一群业余的? 张扬坚持己见,说人家请的就是上次那套班子,跟你们黄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结果,这句话,把童伶给惹恼了。 “张扬,你已经是我们黄莺剧团的一员,怎么又说你们黄莺?是不是在你心里,一直没当成是我们的人?你答应加入我们,不过是想让白芷和楚楚进来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合作,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那就拉倒!没有你们黄莺,我照样能把文物舞台剧弄起来!”张扬脾气也很大,挥了挥手,“再见!” “你?”童伶咬着嘴唇,一时无语。 张扬转身就走。 童伶委屈得跟什么似的,转过背,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 张扬要忙的事情太多,哪里有时间,去哄一个女生开心? 这个星期天,张扬来到图书馆自习,他新编了一个文物剧,仍然准备启用全班同学来演。 业余的怎么了? 业余的有业余的演法! 只要剧本好,只要情意真,照样出成绩! 文物的前世今生,获得了良好的反响,给了张扬更大的信心。 他是要开博物馆的,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事先准备一个演出队伍,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要做,就做一个与众不同的博物馆! 在张扬的设想中,将来自己开的博物馆,不仅拥有众多文物,还能欣赏到跟这些文物有关的舞台剧。 进入博物馆,你不仅可以欣赏文物,还能观赏到文物有关的表演! 谁说博物馆只能死气沉沉?只能让文物沉睡在玻璃柜里,供世人观赏? 张扬要打造一个活起来的博物馆! 大学的图书馆,气氛是很好的,来的人也很多,几乎是爆满的。 张扬正沉浸在自己的编剧中。 忽然,一只如玉一般的手掌,在他面前的桌面敲了敲。 张扬没有在意,继续自己的事。 “喂!”玉手再次敲了敲桌面,这次离他更近了。 张扬终于懒洋洋的放下笔,抬起头来,看到童俐站在面前。 “不是说再见了吗?怎么又来找我?”张扬淡淡的道,“童伶,我们之间分歧太大,不适合合作。” “你看清楚了,我是童俐!” “哦,你们俩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张扬笑道,“我一时没认出来。还以为你是姐姐呢!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哼,你跟我走!”童俐气呼呼的道。 “凭什么啊?我好不容易赶早,来这里占了个座位,等下一起身,被人占了怎么办?”张扬舍不得图书馆的位置。 旁边几个戴眼镜的男生,瞪眼看着张扬,他们一定在想,这牛皮家伙,居然为了图书馆的一个座位,连这么美丽的女生约会,也可以拒绝?活该你单身! “我不管,你必须跟我走!”童俐伸出手,一把抓住张扬的手腕。 “喂,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么做,我是不是可以告你非礼我啊?”张扬淡定的坐着不动。 “我非、礼、你?”童俐差点没被气晕了。 “不然呢?你拉我做什么?”张扬一本正经。 “有事找你!”童俐低下头,说道,“你不想我在这里动手吧?你面子上可不好看!” “动手?”张扬惊讶的笑道,“你不是早就动手了吗?还是说,你这只,不叫手?” “你!”童俐俏脸绯红,似能掐出血水来,“你走不走?一定要逼我在这里动粗?” “你这么苗条的女生,怎么动粗啊?”张扬嘻嘻笑道,“有什么事,能不能好好说话?” “跟你好好说不了话!”童俐银牙轻咬,“你怎么欺负我姐的?” “欺、负?”张扬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我这么文质彬彬的书生,会欺负女生吗?” “你还敢说没有?”童俐蓦的提高了音量,“我姐被你欺负惨了,眼睛都哭肿了!你老实说吧,你对她做过什么事?我看到了,那天,你和我姐,两个人进了排练室,我姐还跳了独舞给你看!你眼珠子都看直了!后面我离开了,你是不是趁机欺负了我姐?” 张扬苦笑一声,心想这世界真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你姐怎么了?”张扬关心的问道,“我是真的没欺负她,她为什么哭?” “我问过我姐了,她说,是因为你!” “这?从何谈起?”张扬无奈的耸耸肩,“跟我没有关系。所以,我帮不了你。” “你去不去?你还敢说没有关系?你要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不敢跟我去见我姐?”童俐咄咄逼人。 “放开我的手,我还有事,没空理你!”张扬说着,用力一甩,将她的手甩开。 童俐的手,打在桌面上,痛得哎哟一声。 旁边几个男生看不下去了,大声呵斥张扬:“喂,你怎么欺负女生?” 张扬道:“你们不懂,错不在我……” “不管是谁的错,欺负女生就是不对!”那几个男生,一看就是理科班的,班上女生少,一看到漂亮女生被欺负,就义愤填膺,恨不得拔刀相助。 张扬收起纸笔,对童俐道:“怕了你!好吧,我跟你走一趟。你姐在哪里?” 第二十五章 冤家路窄 宁静的校园树阴下,童伶坐在石椅上,身子低倾,下巴抵着膝盖,短裙紧紧贴身夹着,修长洁白的双腿,可以看到更幽深的地方。一头柔软的大波浪卷发,自然的披垂在一侧,露出半边精致的脸。 她手里拿根棍子,在地上划着什么,对到来的人,毫无察觉。 张扬双眼一亮。她和这景,融为一体,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妙和自然。 “我看她状态挺好的啊。”张扬微微一笑,“没事的话,我回图书馆了。” “哼,你看看地上!”童俐拉着他的手,指着地上让他看。 张扬低头一瞧,只见童伶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张扬,我恨你!” “张扬,我恨你!” 她已经写了十几行了,全是这几个字! 童伶听到他俩的说话声,扔掉手中的树枝,抬起脚,用洁白的球鞋,将地上的字抹去,然后起身就要走。 “童伶?”张扬摸摸鼻子,“能聊聊吗?” 童伶站住脚,回过头来,嫣然一笑,轻轻撩了撩秀发:“张扬同学,找我有事?” “一次商演而已,错过了并不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张扬道。 “我在乎的,并不是这次商演。”童伶轻声道,“你并不懂我。俐俐,以后不要再去麻烦张扬同学了,他很忙。” “姐?”童俐急道,“我好不容易把他拉过来,你就不想骂他几句?” 童伶轻轻摇头:“张扬同学,麻烦了。虽然在一所学校,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我想,这么大的校园,两个人遇见的机率,其实是很小的吧?以后不会再麻烦到你了。”说完,她拉着妹妹的手走远了。 风吹着她俩的裙子,还有秀发,朝一个方向摆动,那么的整齐一致。 张扬嘿嘿一笑,心想以为你是个温顺的女生,没想到,你比你妹妹还有个性! 回到图书馆,张扬继续自己的事情。 人生就好比一个驿站,不停有人来,不停有人去。 有的人来过,就留下了,有的人来了又来,有的人走过,再也不回头。 张扬早就习惯这种人生的状态。 对有些人,不必刻意珍惜,也不会恶意去伤害。 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安排。 这个天意,俗话叫做,缘。 张扬写完稿子,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是下午三点多,而他忘记吃中饭了。 他收好东西,来到校外,先到电话亭,打通店里的固定电话:“伍兵,装修得怎么样?好了,你到我学校来一趟,我就在门口等你。” 然后,他来到一家名叫湘里湘亲的面馆,点了碗银丝粉。 细细的粉丝,用骨头汤泡,加点辣椒和肉片,好吃到爆。 很多时候,张扬都会来这家店,点一碗粉吃,比吃大餐还惬意。 店门外,一辆超级跑车,呼啸而过。 张扬抬头看了一眼,就认出这辆车,正是上次在街上耍威风的跑车。 这年代,能有辆摩托车开都不错了,绝大部分国人,骑的还是自行车,每天上下班高峰期,马路上就会涌现出自行车大军。 能开上桑塔纳小车的,非富即贵。 此人居然能开上进口的超级跑车,可见家庭背景非凡,难怪可以在这一带横冲直撞。 张扬吃过饭,付了三块钱的粉钱。 店里有免费的报纸可以取阅,他拿起来,看完了几个关注的版面,起身来到学校门口,不一会儿,伍兵就来了。 “张哥!”伍兵跑过来。 “走,我们去逛街。”张扬笑道。 伍兵应了一声,跟在张扬身后。 张扬来到一家通信营业厅,买了两台手机。 这一年的手机,开始朝轻薄方向发展,带在身上,不再像大哥大砖头似的显眼了。 张扬递一台给伍兵:“你拿着,以后联系方便。” “这么贵?给我用?”伍兵受宠若惊。 “这是工作用的电话,你就拿着吧!”张扬笑道,“以后,你就可以随叫随到了。” “保证完成张哥交待的每一项任务!”伍兵高兴的接过手机,稀奇的翻过来翻过去。 张扬教会他使用,笑道:“咱们开那么大铺面的老板了,总不能老挤公交吧?走,咱们去买车。” 伍兵刚拿到驾照,正想一展身手呢,兴奋的道:“好啊,咱们买辆桑塔纳!开起来可带劲了!” 张扬笑而不语。 两人来到汽车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汽车销售店里的工作人员,快要下班了。 张扬信步走进奔驰车的销售店。 店里的工作人员,正在和几个看车的顾客周旋,费尽三寸不烂之舌,想策买家现场成交。 看到张扬他俩进来,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接待:“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帮到您?” 张扬嗯了一声:“我先看看。” “您随便看。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店里的车型吧……” 张扬的目光,落在一辆奔驰E280上。 这辆车,也正是另一拨顾客看中的车。 “张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宋学明?”张扬也自愕然,刚才只顾着看车,没留意到另一拨人,想不到是同学。 “你来这边做什么?”宋学明跟在几个大人身边,其中一个男的,和宋学明有几分相像,应该是他父亲。 张扬淡淡的道:“来逛逛。” 宋学明傲然笑道:“你不会是来找临时工做的吧?你还是个学生,只有周末两天时间,就算出来打工,能赚几个钱啊?” 张扬不置可否。 销售小姑娘一听这话,不由得冷了半截。 白热情半天了,原来还是个学生伢子! 哪里有学生买奔驰车的? 宋学明自以为找到奚落张扬的好机会了,一手撑在奔驰E280的车头上,嘿嘿笑道:“我爸要换车了,看中了这辆,你说,还可以吧?” “还行。”张扬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哎呀,可惜了,你要是早些来这里上班,我们买车,就可以找你,销售员应该是有提成的吧?”宋学明哈哈笑道。 那嘴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旁边的伍兵,浓眉一扬,捏紧了拳头,愤怒的看着宋学明。 张扬懒得理他,正要找销售小姑娘说话,却见她掉过头,朝门口跑去,迎接新进来的顾客了。 第二十六章 太能装了吧? 张扬老于世故,心知人心趋利,世人皆然。 瞥眼间,他看到旁边站着一个生涩的销售员,看她的模样,便知是个新手,局促的立在一边,连接待顾客的机会都没有。 “你过来。”张扬朝她勾了勾手。 “您好。”她果然是个新人,连和人说话,都需要勇气,未语脸先红,“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这车子多少钱?”张扬指着奔驰E280问道。 “您好,这款车现在有优惠,落地价五十六万八。”萌新销售员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紧张的回答,仿佛车子卖这么贵,全是她的错。 “我拷!”旁边的伍兵,发出一声惊叹,“怎么这么贵?张哥,我刚考到驾驶证,还是新手,不要买这么贵的车子吧?” 伍兵嗓门又大,这话一出口,全车行的人都听到了。 其它销售员,立马换上一副笑意吟吟的脸,看着张扬俩,仿佛在想,你们果然买不起吧? 张扬淡淡的回复伍兵:“正因为你是新手,所以才买辆这么便宜的,你先开着练练手吧!” 五十六万八,你还说便宜? 这么贵的奔驰车,你居然说,让新手先练练手? 太能装了吧? 宋学明一脸鄙夷的笑,几乎要以张扬这个同学为耻了。 销售员含笑而立,没有接话,显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和宋学明他们推销的,是几个老牌推销员,没有理睬这边,而是继续策宋学明父母赶紧付款。 “这款车,我们店里,现在只有一辆现车,你们看中的话,就不要再犹豫了,现在付了款,马上就可以把车开回家。”销售员鼓动三寸不烂之舌。 “只有一辆?”宋学明父母看起来,也是精英人物,对生意人常使的这些促销手段,早就见惯不怪了,饥饿营销嘛,谁不懂?才不会上你的当! “你们又没有更多的优惠!”宋学明故意大声道,“要是再优惠一点,我们就买下了。” “先生,我们这里,已经是最优惠的了。现在是车辆销售的淡季,这款车又正在做活动,所以比平时便宜了两万多块钱。” 宋学明的父亲沉吟道:“我们要买的话,想办一下贷款,今天怕是办不成了吧?” “没事,你们可以先放订金,这样的话,我们就把车给你们预留。你们明天过来办手续提车就行了。” “放订金?我看就不必了吧!”宋学明父亲笑道,“这么贵的车,不是随便卖得出去的,我们明天再过来好了。学明,我们走吧!” “好的,爸爸。”宋学明点点头。 这时,那个萌新销售员,一脸红彤彤的走了过来,兴奋不已的喊道:“店长,车子卖了!我终于开单了!” “什么车子卖了?”店长问道。 “喏,就是这辆E280啊!” “卖了?谁买了?” “就是那位先生。” “放订金了?” “不是放订金,是买了。” “首付吗?这么晚,我们今天办不成手续了。得明天才能办。” “不是首付,是全款!” 宋学明等人,还没有离开,听到这话,全部怔住了。 店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高兴的走向张扬。 “先生,您好,请问,您今天就要提车吗?”店长笑容满面的问。 “嗯!”张扬沉着的应了一声,“可以吗?” “可以,可以!”店长眉开眼笑,“请问是全款提车吗?” “嗯!”张扬再次应了一声。 旁边的宋学明,身子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尼玛的! 张扬怎么这么有钱?他不是农村来的吗?还说父母双双务农! 几十万的奔驰车,说买就买了? 而且,还是全款? “学明,怎么了?”宋父问道。 “那个买车的,是我的同班同学。”宋学明脸色古怪的道,“真看不出来!” “哦?你同学?全款提奔驰?”宋父笑道,“那他家庭,肯定是土豪。” “我听说,他是农村来的,家里都是农民!”宋学明苦笑道,“看不明白,他这是打肿脸装逼呢?还是逗销售员玩儿呢?怎么可能啊?” 宋父沉声道:“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越是有钱的人,行事越是低调!也许,人家就是这么有钱呢?” “我才不相信!”宋学明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全款提车!” 那边,店长欢天喜地,引导张扬去办手续。 之前接待张扬的那个销售员,又没有谈成生意,眼睁睁看着张扬全款提车,到手的提成,却被那只萌新抢走,气得直翻白眼。 宋学明一直在旁边全程观看,直到张扬办好手续,这才惊掉了下巴! 张扬真的全款提车了! 太不可思议了! 一个刚入学的大学生,居然就能全款提奔驰车? 就算他家里有钱,也不可能给他这么花啊! 除非,他家是超级大土地豪,根本就不在乎几十万? 宋学明倒吸一口凉气,那这人的家庭,得有多么逆天? 好啊张扬,没看出来,你平时都是扮猪吃虎啊! 就在宋学明思绪翻滚之时,听到张扬问店长道:“车牌的事,就交给你们帮忙办,一定要给我选个顺溜好记的,多花点钱无所谓。” “这个不是问题,先生,请问车牌的成本,控制在多少合适?”店长问道。 “十万以内,都可以接受。”张扬说道。 好的车牌也是一种资源,和超模一样,都属于稀缺资源。 现在还不用摇号,可以选一个好点的车牌号码,花点小钱买下来,也当是一种投资了。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装,车呢?当然要靠车牌来装! 哪怕你开辆面包车,如果挂上一个五个八的车牌,那得多牛气? 店长满脸都是恭敬之色! 全款买辆奔驰车,已经属于不简单的人了。 何况,张扬还要买个牛气的车牌号码! 可见,这人的生活品质,得有多高了? “请放心,我一定帮你选个最好的车牌。能有五个八的,就绝不选五个六的!”店长拍着胸脯,立下保证。 旁边的宋学明,心里有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了! 第二十七章 七爷! “嗯,那就拜托了!”张扬道,“伍兵,你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和他们一起去选下车牌。” “好的,张哥。”伍兵长得虎头虎脑的,站在张扬身边,挺像个保镖。 “行了,那我们这就走了吧!”张扬摆摆手。 “张哥,我去开车!”伍兵恭敬的道。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走到奔驰车边,打开车门,以手护在车顶,请张扬上车,然后小跑到驾驶位,上车开走。 好家伙,不仅全款提车,买好车牌,还有专职的司机? 车行的人,都一脸笑容,站成一排,目送他们离开。 “学明,走了!”宋父喊了一声。 宋学明摸了一把脸,掉转头,灰溜溜的走了。 “学明,你和那个同学,是不是有什么过节?我看你们俩,关系不是太好啊?”宋父问道。 “没什么!”宋学明闪烁其词的道,“就是开学的时候,和他争吵过一回。” “学明,大学是学什么?你可知道?” “学知识呗!我们家是跟古玩打交道的,所以,我才学这个啊。”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学学的,就是做人和做事。” “做人?做事?老师都不教的啊,老师只教书。” “书里有的东西,大家都学得到,但有些东西,老师是教不了的。或者说,虽然教了,你们却没领悟到,谁能学到这些,才是真正的人才。学明啊,读一个好大学,最重要的,是你能结识那么多优秀的人才!将来你们毕业后,肯定会在专业领域,各自发挥所学,成就一番事业。以你们的智商和能力,以后的社会地位,都不会太低。这些同学关系,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爸,我知道了。” “像刚才那个张扬,我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很高傲的人,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你要多和他来往。如果之前有什么过节,那就主动认个错,把那一页翻过去。年轻人之间,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但千万不要记仇!” “爸!依我看,他张扬,顶多就是一个暴发户的崽,有什么了不起的!”宋学明不屑的说道,“看他刚才那一脸得意样,跟个土豪有什么区别?” “人家很低调,好不好?我看,你倒是很嚣张!”宋父摇了摇头。 “爸,我们对面那个店铺,转出去了?还是卖掉了?”宋学明转移话题。 “卖掉了。在装修了。听说是个外地人买下来的。” “知道是什么人买下来的吗?不会又来抢我们生意吧?” “我也没过去看过,嘿嘿,连老许家,都被我们赶走了,一个外地人,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爸,早知道,我们应该买下来的!”宋学明道,“不管是谁接手,都会或多或少,给我们的生意带来不利影响。” “买下来?说得轻巧,那个老许,跟人精似的,咬死一定要卖一百二十万!一百二十万哪!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宋父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话间,宋家人回到在琉璃厂的门面。 车子刚停下,宋学明朝街对面看了一眼,忽然怔住了。 “爸,你看!” “怎么了?” “那不是张扬刚买的车吗?怎么停到我家对面去了?” “嗯?对啊,就是这辆新车,奔驰E280!”宋父也自一讶,“过去看看。正好,趁这个机会,和你同学和好。” “和好?休想!”宋学明喃喃自语,“我和他的这个梁子,早就结下了!” 宋父来到对面门面前,看到里面有工人在装修,张扬和伍兵,则在旁边讨论什么。 “呵呵,你好!”宋父走进去,笑道,“我是宋学明的父亲,刚才在车行见过面了。你是张扬同学吧?” “嗯!你好。”张扬点点头,心里疑惑,他们怎么跟到这边来了? “张扬同学,你怎么在这里?”宋父笑眯眯的问道。 “这是张哥新盘下来的店子!”伍兵傲然说道,他早看宋家人不顺眼了,此刻逮住机会,就没好声气的说道。 “啊?这家店子,是你家盘下来的?那你父母呢?”宋父理所当然的以为,盘下店子的,必定是张扬家长。 “你听不懂怎么的?我说,这是张哥盘下来的新店子!”伍兵虎虎的说道。 “呃?”宋父和儿子对视一眼,都有些骇然和不解。 “你自己盘下来的店子?”宋父笑道,“张扬同学,你家大人,就这么放心,拿这么多钱给你,让你出来做生意了?” “关你们什么事?”伍兵冷笑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张扬摆摆手,笑道:“伍兵,怎么说话呢?” 宋父呵呵一笑:“没事,没事。我们就在你们对面开店的,以后,大家可以更亲近了。” 这下,轮到张扬讶异了。 世界竟然如此之小? 随便买个门面,也能和宋学明面对面? 宋父伸出大手,笑道:“我叫宋秉德。你和学明是同学,我们以后又是邻居,多多来往!” 张扬淡然一笑,和他握了握手。 宋秉德问道:“张扬同学,你家里也是做古董生意的吗?你父母在哪里开店?” 张扬道:“我父母都是农民,在家务农。” 宋秉备看向儿子。 宋学明耸耸肩,意思是说,你听见了吧?他一直都说,他是农民的儿子。 宋秉德呵呵一笑,说道:“现在的农民,也这么赚钱了?开这家店,买下来的钱,再加进货的钱,起码要几百万呢!” 张扬并不想多谈,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对宋家人,他心里总怀有一丝警惕。 有些人一见面,就觉得是多年不见的老友,有些人见了面,却一点交往的兴趣也没有。 宋秉德并不气馁,有一句没一句,总在套张扬的来历和家承。 张扬守口如瓶,宋秉德一无所获,只得悻悻然回到自家店里。 刚进门,店里请的朝奉,就上前说道:“东家,刚才街面上的七爷来过了,说这个月的月费该交了。” “七爷?嗯,我知道了。我回头就去找他。”宋秉德皱了皱眉头,“他去哪里了?去过对面了吗?” “那不晓得。”朝奉回答。 宋秉德看了对面的鉴心阁一眼,说道:“学明,去告诉你同学,提醒他七爷的事。叫他千万别得罪了七爷!” 第二十八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提醒他干嘛?”宋学明不耐烦的道,“就让他得罪七爷好了!以七爷的实力和脾气,收拾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他好歹是你同学嘛!”宋秉德微微一笑。 “同学怎么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何且,他们现在都跑到我家对面抢生意来了!我才懒得理他!” “事情,要一分为二的来看。”宋秉德笑道,“你说,对面的门面,总得有人来做,是不是?” “嗯?那当然了!可是,不管谁来做都好,就是不能让张扬来做。” “张扬做,比其它人做,对我们更有利。张扬是个学生,周一到周五,他白天总得在学校上课吧?店里全是请的人,哪有自己做事这么好?又能做出多大的生意来?” “对啊,爸,还是你想得周到。”宋学明道,“那我就去提醒他一下!” 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给张扬使点坏! 宋学明来到鉴心阁,笑眯眯的道:“张扬,七爷来过了吗?” “什么七爷?”张扬正在指挥装修工人做事,闻言问道,“是做什么的?” “你连七爷是谁都不晓得,就敢来这里开店?你胆子可真大!”宋学明哈哈笑道。 “我开我的店,跟他有什么关系?”张扬摇了摇头。 “哟嗬,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宋学明走过来,说道,“你要是敢当着七爷的面这么说,我就敬佩你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咳。 “东家在吗?”一个人拖长了腔调问道。 张扬看了来人一眼,见是一个很壮实的青年人,也就二十多岁年纪,留着板寸头,脖子上挂着佛珠,右手盘着两个铁球,左手持着串菩提根,一脸的笑,但这种笑,又显得很不友好。 “你是哪位?”张扬走过去,问道。 “老许呢?怎么又搞装修了?”来人不回答,而是抬起头,看看房顶。 “你说的是以前的许老板吧?他已经出国了,这店铺现在是我在经营。” “哦?这么说,是你买下来了?” “正是。你有事?” “当然有事!老许走了,也没打声招呼,他还欠我一个季度的费用呢!这钱,你来交吧!” “费用?”张扬笑道,“什么费用?” “月费啊!” “什么叫月费?工商,还是税务?抑或是卫生费?市场管理费?” “嘿,你一个愣小子,什么也不懂!叫你们东家出来说话!”来人转着手中的铁球,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就是老板。”张扬沉着的道。 来人微微一讶,然后打量张扬。 “七爷好!”宋学明笑着过来,说道,“这位是张扬,他真是这店的新老板。” 张扬眉毛一扬,心想宋学明说的七爷,原来就是指此人。 “你就是新东家?”七爷嗬嗬笑道,“这么年轻?现在的古董行,这么好混了吗?” “七爷?”张扬沉声问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费用?” “安全费。”七爷笑眯眯的道,“懂吗?” 张扬马上就明白过来,所谓的七爷,是混社会的,收的安全费,换言之,就是保护费! “七爷,张老板刚才还说,”宋学明眼珠子一转,笑道,“他说,他开他的店,跟七爷你,又有屁的关系?” “是吗?”七爷还在笑,但笑意却有些僵硬了,比哭还难看。 “张哥,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不,就把这保护费交了,图个平安?”伍兵低声说道。 张扬也懂得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而且,一看宋学明的样子,就知道这笔安全费,是大家都要交的,省不掉的。 可是,张扬又实在不甘心。 不是他交不起这个钱,只是交得心里窝火! “七爷,多少钱?”张扬初来乍到,不想惹事,便问道。 “嘿,挺识趣的嘛!”七爷嘿嘿笑道,“宋学明,我看他很上道啊,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这个例子钱,每个月都要交的,一个月两百!不算多吧?” 张扬心想,你心可真黑! 一个月两百还不算多? 现在的打工妹,辛苦一个月,也就四、五百块钱! 你收个安全费,就要两百,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了! “这样吧,看你这么懂事,老许欠我的钱,就不要你出了。”七爷道,“你这还没开业,我也不要你的钱。等你开业后,我再来!” 说着,七爷也不多留,转身就离开了。 宋学明本想借七爷的手,给张扬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张扬却轻巧的躲过了。 “嘿嘿,张扬,我还以为,你骨头多硬呢?原来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宋学明耸耸肩,“太没意思了!” 张扬严厉的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宋学明深觉没有意思,转身回家去了。 “张哥,那个七爷,赚钱好轻松啊!”伍兵说道,“琉璃厂这么多店,他一个月要收多少钱啊?” “哼,七爷?”张扬冷笑道,“且留着他吧,以后我再想办法对付他。” “啊?张哥,你要对付七爷?”伍兵怔道。 “怕什么?强中自有强中手!难不成,就这么任他欺凌?我就不相信,连个社会哥都治不了!” “社会哥?” “就是混社会的人!” “好形象。” 张扬忙完店铺的事,到白家吃晚饭。 席间,张扬向白景明询问七爷的来历。 “提到这个七爷,那在这琉璃厂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白景明笑道,“之前忘记给你说了,你没得罪他吧?” “没有,就是每个月,要交给他两百块钱,钱虽然不多,但我心里不舒服!”张扬淡淡的道。 “我听说,这七爷家,就是管这片的。他家的店开得也大,是这条街最大的,在各个古玩市场都有分店。是国内古董行的神奇人物!”白景明道,“反正,据我所知,这里做生意的,没有人敢得罪他。” 张扬眉毛一扬:“公安都不管吗?” “管不过来。人家一没抢,二没偷,只是要你交月费。大家都自愿交了,公安能拿他怎么样?”白景明摇了摇头,“至于其中有没有猫腻,或者说有什么内情,那就不好说了。” 张扬不再多说,吃过饭,就朝街上的派出所走去。 第二十九章 你们不作为! 派出所不大,晚上只有三个民警在值班。 接待张扬的,是一个女民警。 她听完张扬的诉说,笑着回答道:“你说的是七爷?” “连你们民警,也喊他七爷?”张扬有些郁闷的问。 “习惯了。”女民警抿嘴一笑,说道,“你是说七爷收你钱了?多少钱?” “两百啊,大姐。”张扬无语的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们民警,明明知道这个情况,为什么放任不管呢?” “我确定一下嘛。”女民警道,“这事我们管不了。” “他这么乱收费,你们管不了,谁来管?”张扬沉声说道,“是不是要请你们的上级部门来管?还是请媒体记者,前来曝光?” 女民警讶异的看了一眼张扬,说道:“同志,你听我说,这是古玩行的问题,不是我们能管的。” “古玩行?难道就不归民警管了?”张扬觉得很可笑。 “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矩。”女民警也很无奈,“我们怎么管?” “那交两百块钱的规矩,又是谁定的?”张扬问道。 “每个行业,都会有祖师爷,或者有一个天师,制定和管理这个行业的规矩,这是几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约定俗成的,大家心照不宣,一入行,就肯定认可了这规矩的,我们民警怎么去管?就好比你家里的家规,你觉得不合理,想告状,我们也不会受理啊。” 民警打了个很生动形象的比喻。 张扬怔了怔,问道:“你是说,七爷就是古董行的祖师爷?” “他是不是古董行的祖师父,我不清楚。我不玩古董。”女民警道,“不过,我们以前管过,结果管不到,根本就调解不了。” 张扬觉得不可思议,问道:“这么不合理的收费项目,你们民警居然管不了?” “这是古玩行天师定下来的规矩,你应该去找他。” “古玩行的天师?”张扬无比震惊,“你是指谁?” “好像是叫什么天师来着?”女民警问身边的同事。 “鉴宝天师。”那个男民警回答,“就是他定的规矩,他也是你们古玩行的领袖,你们有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解决,比找我们还管用。” 张扬心里翻江倒海,问道:“鉴宝天师?去哪里找?” “我们就不知道了。”女民警笑道,“你去问问七爷吧?” “七爷不是鉴宝天师?” “不是。七爷只是鉴宝天师的代理人吧!”女民警道。 “不是代理人。”男民警笑道,“反正他们都是一个团队的。至于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好。我只听说,这个七爷,好像是什么七星的传人,和鉴宝天师一样,也是古玩行的管理人之一。” 原来七爷,也是七星传人! “请问,这个七爷,大名叫什么?”张扬问。 “七爷叫什么?”女民警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叫麻仁。”男民警道,“这个规矩,也不是他定的,他只是帮忙收费而已。” “那是谁定的?” “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是鉴宝天师定的。” “鉴宝天师,据我所知,早在三百多年前,就退出古玩行了。”张扬道,“当今世界,哪里还有什么鉴宝天师啊?” “那就真的不知道了。”女民警道,“反正这是古玩行自己的内务事,我们真的管不着,同志,你还是去问问别人吧!” 男民警补充道:“为了这两百块钱的事,不知道闹过多少次了,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之前也有人喊来了记者,结果还是没用,这新闻连报纸都不上了。” “这不是霸王条款吗?”张扬道,“你们就不能出面,把这笔费用给取消了,这会惠及多少人啊!” “同志,我们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都说了,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男民警道,“你去找七爷好了。” 张扬沉声道:“我就不相信,这么胡乱收钱的事,还没个讲理的地方了!你们不管,自有人治他!” “喂,同志,你怎么能这么说?”女民警道,“说得好像我们不作为一样!我说了,不是我们不管,而是管不了。” “谁乱收保护费,就把谁抓起来,我看谁还敢收?”张扬道,“你们就是不作为!” “你怎么这么说话?”女民警道。 两人说着说着,就起冲突了。 “苏木,态度,注意态度!”男民警起身调解,笑道,“这位同志有意见,也是正常的嘛!谁也不想多交两百块钱啊。” “又不是我们收了他的钱。”苏木道,“犯不着找我们麻烦。” 张扬道:“苏警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那你们民警,就是替老百姓排忧解难的啊。不是你们收的钱,但只要在你们辖区,就归你们管啊。” “对,我们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嘛!”男民警摆摆手,笑道,“这样好了,同志,你的情况,我们都如实记录下来了,我们会反馈到上面去,尽管处理。可好?” 张扬心想,这不过是一句推迟而已,能解决的话,早就解决了,还用拖到今天吗? “你们能不能派个人,随我去找一趟麻仁?”张扬道,“当面跟他说清楚了!” “这?”男民警为难的道,“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人手少,实在是抽不开身。万一遇到紧急报警,那连出警的人也没有了。” 苏木起身道:“我去一趟!不是怪我们没作为吗?我今天就陪着你,去作为一番!” 她整了整洁净的警服,打开房门,和张扬去找麻仁。 “琉璃厂大大小小的商铺,还有地摊,加在一起,怕是有好几千吧?每个店二百块,他麻仁一个月就能收几十万啊!”张扬粗略的算了一下,说道,“我看,他不应该叫麻仁,而应该叫麻不仁!” 苏木扑哧一笑,她的腰板,挺得直直的,走起路来,仿佛是按照一定的规矩在走,步伐的大小,手臂摆动的幅度,都是那么的标准。 “苏警官,你刚从部队退役的吧?”张扬问道。 “嗯!”苏木道,“是的。转业之后,就到了地方上,当了个片警。喏,到了,前面这门面,就是七爷的了。” 第三十章 前倨后恭 七爷的门面,果然是整个古玩市场最大的,有张扬买门面四个那么大。 一千多平米的大型古玩店,和陈茵家在清水塘的大店相媲美。 “七爷在吗?”苏木进门便问。 “苏警官,你好。七爷在楼上会客。”一个伙计笑着回答。 “我去找他。”苏木说着,往楼上走去。 那伙计喊了一声:“苏警官……” 但苏木并没有停留,直接上楼。 七爷半躺在沙发上,壮实的身躯,深深的陷进柔软的真皮沙发中,一边抽着雪茄,一边和面前站着的两个人说话。 “你们这次的货,我都不想多说什么!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再这么下去,我都懒得和你们合作!”七爷语气严厉的说道。 “七爷,实在是没找到好的窝子……” “哈哈!苏警官来了啊,稀客啊,快看坐,上好茶。”七爷朝谈话对象丢了个眼色,那两人马上识趣的闭嘴,然后转身下楼去了。 苏木摆摆手:“七爷,不必客气了,我来找你,是受了这位小兄弟的委托。” 七爷这才看向张扬:“这位是?” 张扬淡淡的道:“七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下午刚见过面,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七爷还真是事多,和张扬只有一面之交,想了想,笑道:“我是真没想起来,咱们在哪里见过?” 张扬道:“我是街上鉴心阁的老板,就是买下老许店铺的那家。” “哦,是你!”七爷点点头,终于想了起来,“找我有事?” 苏木道:“七爷,我带他来,是为了安全费的事情。” 七爷的双眼,蓦然变得凌厉无比,冷冷的道:“怎么回事?你下午答应我,说交安全费,原来只是缓兵之计?转过头,你就跑到派出所,把我给告了?” 张扬道:“麻仁,你不觉得,你收这保护费,太没道理了吗?” “谁说我收保护费了?”七爷冷眼相看,“我收的是安全费!” “安全费?难道不是变相的保护费吗?”张扬冷笑一声。 “嘿嘿,小家伙,我要不是看你这么年轻,出来做生意太不容易,我还真的懒得理你。安全费,也是份子钱,每个从事古玩行生意的人,都是必须交的,这不是我定的规矩,这是古玩行的老规矩!” “那我要请问,这个老规矩,又是谁制定的?” “当然是老辈人定的,你不需要懂这么多!” “是不是鉴宝天师定的?” “哟,可以啊,你还知道鉴宝天师?” “我还知道,你是北斗七星麻家的传人,主要经营木器家具类的古董。” 麻仁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一般的人,只知道他是七星传人。 但七星是什么? 却鲜有人知。 张扬这么年轻,居然就知道? “我小看了你啊,没请教,你尊姓大名,哪里人氏?”麻仁正色问道。 “张扬!福田县人。” “福田县的张扬?”麻仁脸色一变,腾的起身,讶异的看着张扬,沉声道,“你就是张扬?” “我是张扬。” 麻仁激动不已,几步抢过来,朝张扬伸出手。 苏木以为他想出手伤害张扬,身体一横,挡在张扬面前,娇叱一声,说道:“你干嘛?当着我的面,你不要太放肆!” “苏警官,你别紧张,我没想对他怎么样。”麻仁笑道,“你知道他是谁吗?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对他动手啊!” “他是谁?”苏木讶道,“难不成,他还挺有来头?” “你不是古玩行的人,你不懂的。”麻仁沉声道,“张扬,你怎么来京里了?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也好摆一席招待你啊!” “呵呵,不敢当!”张扬淡淡的道,“麻仁,这么说,你早就听说过我的名字了?” “岂止听说过!”麻仁笑道,“湘军遗宝,遗失了百来年,都没有人找得到,结果,你一出马,就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这份能耐,让人敬佩不已,我对你向往已久啊!” 张扬心想,自己名声在外了吗? 不就找了个湘军遗宝吗?还是在那么偏僻的乡村地方!远在京城的麻仁等人,怎么就知晓了呢? “那次寻宝,有两家人没去,你们麻家就是其中之一。”张扬道,“你从何得知这些事情的?” “秦奋早把你的事迹传遍了!”麻仁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七星中人,早就知道你的大名了。” 张扬问道:“那次寻宝夺位,你怎么不去呢?” 麻仁抖抖雪茄的灰,说道:“因为,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在七星当中,我们麻家,排名最末,所以,我们麻家人,才是万年的七爷啊!我就算去了,也争不过秦奋等人,还不如不去?你说是不是?嘿嘿,事实证明,我不去是明智的。连秦奋他们都铩羽而归,何况我乎?” 张扬心想,原来如此,这麻仁号称七爷,是这么来的。 麻仁笑道:“而且,我们麻家,是做木器生意的,你也看到了,我这么大的门面,卖的全是古董家具和木器制品。湘军遗宝里面,肯定没有我们需要的吧?” “没有!”张扬回答。 苏木惊讶的看看张扬,虽然听不懂他俩的谈话,但也听出来了,这个年轻人,原来很有来历! 就连不可一世的麻仁,都十分敬重他! “七爷,那张先生的安全费?”苏木问道,“还用得着交吗?” “开什么玩笑?”麻仁夸张的叫道,“他还用得着交费吗?得我向他交费啊!” 苏木更是惊骇,问道:“七爷,你别开玩笑了。认识你这么久,从来只见你问别人收费,没看到你向别人交钱的。” “哈哈!”麻仁眼睛里面,精光闪闪,似笑非笑的道,“那是因为,张扬还没出现啊!” 苏木忍不住问道:“七爷,这位张先生,到底是什么来头?” 麻仁饶有深意的道:“苏警官,有些事情,你们外人,是不会懂的。我三言两语,也讲不明白。” 苏木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问了。张先生,你的事情,已经解决,所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第三十一章 规矩 “苏警官,请留步。”张扬喊住她,说道,“请你稍微留一下。” 苏木嗯了一声,回转身,疑惑的看着张扬。 “麻仁。”张扬朗声说道,“这个什么安全费,不仅是我的要免掉,其它人的也要免掉。这本就是不合理的收费。” “这个?”麻仁嘿嘿一笑,“我说了不算,你现在说了也不算。除非你能成为真正的鉴宝天师!我知道,陈茵他们都认定你是鉴宝天师,我也相信他们的话,可是,你这个天师的资质,总要得到别人的认可,才能发号施令。你要是真成了鉴宝天师,那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这笔钱,归我收,但又不归我用,我平白无故,还要挨这么个恶名,何苦来哉!” “归你收,不归你用?”张扬问道,“什么意思?那你收这笔钱,又是给谁用了?” “张先生,你还没有弄明白,我们为什么收这笔钱吧?你们天师家族,离开太久了,不会连自己定的规矩,也给忘记了吧?” “你是说,收这个安全费,是鉴宝天师定下的规矩?可是,早在三百多年前,天师家族就退出古玩江湖了。这又怎么解释呢?”张扬心想,你们从中抽水,闷声发大财,却把黑锅推给鉴宝天师? “早在千前以前,鉴宝天师就定下了这样的规矩。我们不过是沿用而已。以前,这个费用,不叫安全费,而是叫行业费。” “为什么要收这个费用?”张扬问道。 “你以为这个费用是白收的吗?”麻仁微微一声嗤笑,仿佛这个问题,问得极其幼稚。 “我还真的不懂,你们收了这个费用,对商户,又做了什么?”张扬追问。 “经营古玩行的人,最怕什么?”麻仁反问道。 “当然是怕收到假货了,一假毁三代!”张扬毫不犹豫的回答。 “不错,就是怕收到假货。很多新手,就因为收了一个假货,结果倾家荡产,自杀跳楼的都有。”麻仁嘿嘿笑道。 “那么,这跟你们收的安全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古玩行既然存在假货,那就需要有人鉴定。泰山北斗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古玩行把脉掌舵的,要不是泰山北斗在,古玩行早就假货满天飞了!我们收了这个安全费,就会免费帮这些人掌眼,每个月可以免费三次!你说,对古玩商来说,是两百块钱重要?还是请我们掌眼重要?” 张扬一怔,随即说道:“帮人掌眼,每个月三次?有这个必要吗?人家不找你们鉴定,那不是白交了费用?” “三次,两百!真的很便宜了。你说,是这样划算呢?还是按次收费划算?”麻仁道,“这个规矩,大家都认同的啊!” “可是,据我所知,大家交了钱,却很少有人找你掌过眼吧?”张扬提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是他们自己不来找我,我还求上门去啊?”麻仁一脸无辜的笑,“怪我咯?” 张扬心想,古玩行的生意,跟其它行业不同,很多货,出得你手,入得我眼,不足为第三者道也。 而古玩行有句话,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好生意不是天天有,尤其是需要请别人鉴定的俏货,更是少之又少! 如果真的每个月可以免费鉴定三次,那两百块钱,还是花得很划算的。 毕竟,打眼一次,就够你倾家荡产了! 有泰山北斗这样厉害的人给你掌眼,也就等于给你的古董上了一个安全保险,可以有效的规避风险,这也是当年鉴宝天师定下这个规矩的初衷吧? “最起码,你在收这个费的时候,就没有尽到说明的义务。今天你到我店里来,明知道我是新来的,却不予说明。我看,你就是故意为之吧?我估计,市场里大多数商人,都不知道这个规定,只道这钱是必须交的,也就忍气吞声了!”张扬缓缓说道。 “这个嘛,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啊!嘿嘿!”麻仁耸耸肩。 “那就免了这个月费,改为收费鉴定。现在是商业社会,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样搞了。最重要的是,你们收了钱,却没有尽到应有的义务!”张扬道,“所以,这个钱,是不合理的收费!” “我说过了,你要是真的成了鉴宝天师,得到了七星的承认,那么,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了。现在,不行。”麻仁摇了摇头。 “苏警官,你现在也了解了,这个收费项目,的确是不合理的,你们公安,是不是可以介入?”张扬问道。 苏木沉吟道:“我一个片警,做不了这主,我回去汇报一下,看看上级怎么说吧!” 张扬点点头:“行,那就麻烦苏警官了。” 麻仁道:“张先生,如果你真是鉴宝天师,那这笔钱,将来你也会受益,你又何必如此卖力,想方设法的要取消呢?” “时代不同了,我们在继承和发扬的同时,也应该学会摒弃和改良。”张扬沉声道,“对古玩如此,对规矩,也同样如此!” 麻仁一怔。 这时,一个伙计走上楼来,说道:“七爷,三宝堂的东家,带来个货,想请您掌眼,人已经来了。” “没看到我正在会客吗?”麻仁不高兴的挥了挥手,“叫他等着!” “七爷,我这货挺急的,等您掌眼呢!”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 “麻仁,你就让他进来吧,我们的事,迟点再谈。”张扬说道。 “让他进来吧!”麻仁重重的哼了一声。 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的走进来,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白发老者,说道:“七爷,您帮忙看看,这货真不真?” 白发老者打开背包,拿出一只漆盘,递给麻仁。 张扬心想,这倒有趣了! 麻家的主业,是做古董木器生意,他懂得鉴别这种漆器吗? 麻仁接过来,问道:“等着买卖?” “是的,七爷,请您帮我掌掌眼。”三宝堂掌柜道,“卖家也来了,您说是真的,那我当场就买下,如果是假的,那我就不要。” 麻仁看了看,斩铁截铁说道:“这漆盘,是明代的。” 那个卖家马上高兴了:“我早说过了吧,这是明代的!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还能有假?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第三十二章 鉴伪存真 “行,既然七爷都说这是明代的,那我相信不会有假。”三宝堂掌柜的笑道,“多谢七爷了。再麻烦您,帮忙估个价吧?” 就算是明代的漆器,也要分珍品和凡品,还要看做工和雕工。 如果是皇宫大内的御用之物,像这样大小的盘子,品相保存又相当完好,随便都能卖几百万。 可是,如果是民间的凡品,那就大打折扣了,有的甚至只值几千块钱。 据张扬所知,雕漆珍品大都珍藏在博物馆内,流传在民间的很少。 而流传到民间主要有两个途径,一是当年从皇家流散出来的很少一部分,另一个是地方能够制作的。 漆器一直属于高级艺术领域,而雕漆又是漆器中的佼佼者,其艺术品位和艺术价值很高,一般老百姓很难接触到,更不用说珍品了。 雕漆的管理和保存难度很大,尤其受气候影响比较大,干燥容易裂,太湿了又容易长毛,入行的门槛相对较高。 所以,张扬第一眼,就觉得这漆器有鬼。 “这个雕漆大盘,不算是珍品,但品相和路份都好,值三万左右!”七爷一脸笃定,仿佛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是权威,不容置疑。 事实上,来找他的人,也是不敢怀疑他权威的。 “三万块钱?”三宝堂掌柜笑道,“好,那我就买了!老哥,怎么样,三万块钱,你卖不卖?” 那老者一脸的哭相:“才值三万吗?七爷,您再给看看?我还以为,可以卖五十万呢!我还想靠卖了它,给家里买套房子呢!” “这不是什么珍品,三万,已经给得很高了。”七爷用力挥了挥手,“不相信我,就不要来找我!” “好吧,七爷说三万,那就是三万了。”老者摇头叹息道,“急等钱用,卖了吧!” 三宝堂掌柜的点点头:“七爷过了眼,你就放一万个心吧!绝对错不了。” 他俩说着,当场就要交易。 张扬沉声道:“慢着!” “慢什么慢?”三宝堂掌柜道,“你还想抢我的生意不成?这可是我看中的。” 张扬指着漆盘,缓缓说道:“这哪是什么明代之物?分明就是现代的仿品!” “喂,你不要乱说!”三宝堂掌柜微微一怔,说道,“七爷都过了目的货,还能有假吗?在我们这一行,七爷说你的货值多少钱,那绝对就值多少钱!因为,他是权威!” 卖家急红了眼,呵斥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古董?还敢说这是假的?你不要胡说八道啊!” 苏木讶异的看着张扬。 今天,张扬已经多次给她带来震惊! 一个名不见传的男生,居然敢质疑七爷的收费,这本就让人惊叹了,不过也可以理解为,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是,他来到七爷这里,几句话交谈下来,一向倨傲的七爷,居然对他无比的恭敬,这就耐人寻味了! 当然了,如果张扬有一个极好的出身,有强大的背景,哪怕年轻,也能得到别人的敬畏,这一点并不困难。 但是,鉴宝,这可是真本事! 七爷的权威,在古玩街,那可是妇孺皆知,大家都认可了的! 他鉴定过的货,就等于定论,不可能再有翻盘的可能。 古玩这一行,最认资质和权威。 现在张扬居然提出反对意见? 苏木虽然不懂古玩,但也觉得,张扬太过自大了。 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家伙,怎么敢质疑权威呢? 麻仁浓眉一扬,眼神复杂的看着张扬,问道:“张先生,你何出此言?” 张扬冷笑道:“麻仁,你凭什么认定,这个漆盘,是属于明代的?” 麻仁道:“明代漆物表面,略有光泽,但仍呈灰暗,有蛇腹纹,也有手皴纹,这个漆盘,明显符合明代漆物的特征,所以,我断定,这是明代的。” 张扬道:“漆器中有两种最为常见,一是日常所用的,价钱也较便宜的漆器,其工艺水平一般,就是在平漆之后,再以色彩绘,有描漆、彩漆、漂霞、妆彩、花彩、描彩等。另一种漆器加工难度大,技艺要求高的雕漆漆器,其价钱较为昂贵,如宋代有一种雕红漆器,多用金银为胎,堆以朱漆数十层,雕刻人物花鸟、亭台楼阁等图案,其雕刻之精、刀法之细腻,令人叹为观止。这个漆盘,貌似采用了雕漆之法,但其实是利用现代工艺,加工而成!” 众人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得微微一怔。 卖主愤怒的道:“喂,你是什么人?敢说我这漆器是假的?” 张扬冷笑道:“想辨别的话,其实很简单。就看你敢不敢验证!” “我当然敢了!不然,我也不会跑到七爷这里来鉴定了。”卖主厉声道,“七爷是最权威的人,他说是明代的,那就是明代的!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念过几句书,就敢在这里班门弄斧?古玩这一行,没有几十年的观赏和鉴定经验,你也敢来鉴宝?这不是笑掉人的大牙吗?” 三宝堂掌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出钱的人是自己,能老稳一点,还是好的,于是问道:“小兄弟,你可有什么办法,鉴定这只漆盘?” “我刚才说过了,办法很简单,就怕这个卖家不敢验证!”张扬继续用激将法。 “嘿,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说啊,你用什么办法来鉴定?”卖主真的被激怒了,提高声音说道。 麻仁摸着下巴,沉吟不语,很显然,他的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斗争。 如果张扬真的鉴定出,这漆盘是假的,那又该如何? “张先生,你可想好了!三思而行!”麻仁虎着脸,沉声说道,“我好歹也是七星传人!虽然我们的主业是木器,但时代早就变了,我们麻家人,也学会了更多种类古董的鉴定之术!” 他这是在提醒张扬,你要是敢说鉴定错了,那对我的权威,对七星传人的威望,都是沉重的打击! 张扬当然听得出来,但是,他还是傲然说道:“泰山北斗存在的意义,不就是鉴伪存真吗?如果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明知道是假的,而不予纠正,那七星传人,也就是唯利是图、沽名钓誉之辈了!这样的名,用来有何用?” 第三十三章 漆器鉴定 麻仁沉声道:“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鉴定,这个雕漆盘是仿品?” 虽然陈茵等人都说,这个张扬,极有可能就是鉴宝天师的传人。 可是,那也只是别人说的话而已。 张扬这么年轻,就算他从娘胎里就开始学习古玩鉴定,又能学到多少知识? 鉴宝天师一脉,从江湖消失几百年了,就算张扬真是天师传人,又有多大本事? 麻仁对卖主道:“你就给他鉴定!” 卖主讨好的看了看麻仁,然后把手中的漆器,递给张扬。 张扬拿起来,照着地面,用力摔下去。 漆器是木胎,一摔就破,成了好几瓣。 “啊!”众人大惊失色,不解的看着张扬,卖主想伸手去抢夺,已是不及。 “你、你怎么把我的古董摔烂了?”卖主面红耳赤,几欲上前找张扬拼命。 张扬淡定的道:“你急什么?如果鉴定你这是真的,三万块钱,我给你便是!” “这是钱的事儿吗?这么好一古董,就这么被你砸烂了!多可惜啊!”卖主哇哇大叫。 张扬冷笑一声,弯下腰,捡起破盘,扳开缺口,说道:“你们看看。这是真正的漆器吗?真正的漆器,有长成这样子的吗?” 大家凑过来看。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苏木完全不懂,没看出什么不对来,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张扬道:“每一件漆器剔犀工艺品,都是用黑红两种颜色的大漆髹漆,至少要有五个红色层和五个黑色层组成,每个色层要经过数十遍上漆来覆盖下方色层,而且每遍上漆厚度要一致,每一遍上漆都要在恒温恒湿的地窨中用二十四小时氧化,历经百余天,历经百遍涂漆,才能达到剔犀漆器工艺品需要的厚度,这就是传统手工艺的功力和艰辛所在。” 苏木啧啧两声:“不得了,一件漆器的制作,居然这么艰苦,难怪古董这么值钱,光是工钱,就不得了啊!” 张扬道:“如果算上漆的制作加工,那就更费时了。你们看这盘上的漆,有几层?有几百层吗?只有薄薄的一层!” 苏木伸出手指,轻轻一捏,笑道:“的确只有一层,脆得很。” 张扬道:“漆器的胎,一般采用木质或铜质。这是一只木盘,然后漆了一层而已,怎么可以算得上漆器?更别说是明代的了。明代时期的工艺美术跨入新的阶段,官方设厂专制御用的各种漆器,并由著名的漆艺家管理。除了官设的漆器厂外,民间漆器生产也遍及大江南北。明代江南漆器名家辈出﹐明初有张德刚、包亮等人,明代中期有方信川,明末有江千里等人。古代的漆器厂,专为皇家服务,如果做出这样的产品,估计那一厂的人,都得被砍头!还得诛连九族!” 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张扬所言非虚。 在那个皇权至上的朝代,谁要是敢糊弄皇家,那绝对会死得很惨。 “咦,那刚才我们看外面的时候,也是有雕漆的纹路啊,这是怎么做到的?”三宝堂掌柜的,一脸震惊,不解的问道,“我就是被这些纹路欺骗了!” 张扬冷笑道:“正常的漆雕工艺,是先刷漆,上百层漆刷上去,就有一定厚度了,然后再在漆层上进行雕刻加工。而这仿造品,却是先用厚木块,进行打磨加工,雕刻出浮雕图案,然后再刷漆,并做出漆纹图案,就跟假的木纹图案一样,看上去逼真,其实是画出来的。” “我拷!”三宝堂掌柜的愤怒的指着卖主,“差一点就上你当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坑到我头上来了,你别跑!公安同志,抓住他啊!” 那个卖主一见不对劲,转身就开溜! 苏木轻叱一声,几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卖主的衣领,将他倒拖回来。 “往哪里跑?”苏木沉喝一声,“跟我回所里,老老实实录笔供,招出这假货是哪里来的?你们是不是有一个制假贩假的工厂?” 卖主大声辩解:“冤枉啊,公安同志,我也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你刚才还说,这是祖传的,现在又说是买来的,一听就有猫腻!公安同志,抓他回去,好好审!”三宝堂掌柜说道。 卖主无助的看向麻仁。 麻仁一脸怒容,抬起手,一巴掌扇在卖主脸上。 “妈了个波的!”麻仁指着卖主,怒不可遏,“我一世英明,差一点就被你毁了!我麻仁这一生,立志鉴伪存真,和这些制假贩假的人,誓不两立!苏警官,请你一定严厉审问。” 卖主嘴角流血,喔喔两声,说不出话来。 “哎呀,我刚才喝了几杯酒,这眼睛,有些昏花了啊!”麻仁摸着额头,摇头叹息道,“还好张扬在,识破了这假货!我差点就打眼了啊!” 三宝堂掌柜道:“七爷,是这制假人太可恨了,仿真程度太高,我也是没看出来啊!” 麻仁长叹一声:“对不住了,还好没有损失!” 三宝堂掌柜笑道:“七爷,你千万别这么说,这只是一个意外。你在我们心目中的权威,是不可动摇的。” “谢谢理解。留下来,一起喝杯酒吧?”麻仁握住对方的手,笑眯眯的说道。 “不了,我店里还有事,就不喝酒了,下次再来打扰您。”三宝堂掌柜又对张扬道,“谢谢你,小兄弟。请问贵姓?” 张扬还没有开腔,苏木在旁边笑道:“他叫张扬,是鉴心阁的老板!就是街面上新开的那家店,以前是老许的。” “哦?老许的店,原来就是你接手啊?哎呀,张兄弟,以后大家就是街坊了,多多亲近。”三宝堂掌柜伸出手,紧紧握住张扬的手,“谢谢,谢谢!” 他对张扬表示出来的过分热情,和对麻仁的敷衍,形成了鲜明对比。 麻仁皱紧眉头,阴鸷的扫了张扬一眼,闪过一抹冷酷的眼神。 送走张扬他们,麻仁回到二楼,忽然火起,将手里握着的两个铁球,狠狠砸向地板,震得整个二楼都晃动了。 第三十四章 厚颜无耻 张扬回到店里,准备关门休息时,苏木忽然上门来了。 “苏警官?有事吗?”张扬问道。 “张先生,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张扬指了指楼上:“上面请。” “嗯。”苏木笑道,“张先生,你这店子,开得很大啊!主要经营哪方面的业务?” “有什么就卖什么。”张扬道,“不精通某个行业。” 苏木道:“不偏向哪一类,就是精通所有类别吧?” “呵呵,苏警官说笑了。”张扬拿了瓶矿泉水过来,“还在装修,一切从简,连泡杯茶的东西都没有,简慢了。” 苏木摇摇手,表示不渴,然后拿出一张纸,递给张扬看。 张扬正自奇怪,接过来,看了一眼,便自震惊。 “这是口供?”张扬抬头,看着苏木。 “对,就是刚才那个人的口供。” “卖假漆器的?” “嗯。你怎么看?” “他在口供中,说是受了麻仁的指使?如果这是真的,那就很恐怖很恶劣了。”张扬沉吟道,“假货是麻仁提供的,然后,他又是鉴宝人,岂不是一卖一个准?” “说得好听一点,这叫监守自盗!说得难听点,这就是诈骗!”苏木气呼呼的道,“合伙诈骗!”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张扬冷笑一声,“苏警官,你来问我做什么?你应该去抓麻仁啊!” 苏木道:“现在只有他的口供,我们也不能单凭一面之词,就把麻仁抓起来,他是这一片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也不排除,这是嫌犯故意诬蔑。” “那就要靠你们人民公安的侦察能力了!”张扬道。 “张先生,我想请你合作,识破麻仁的真面目。”苏木道,“我们必须有更多的证据,才能拘捕麻仁。” “我们合作?”张扬摸摸下巴,问道,“怎么个合作法?” “张先生,你既然很精通古玩鉴定,那就由你来当鉴宝大师!” “我当鉴宝大师?” “我会私下里通知市场里的各家掌柜和朝奉,只要是跟漆器有关的货,全部送到你这里来检验。” “然后呢?” “如果是假的,咱们就顺藤摸瓜,抓住售卖人,再多收集几个证据,如果还是指向麻仁的话,那就可以抓他审问了!” “这?”张扬有些为难。 破案是公安的事,自己是个学生,又是初来乍到,就要跟麻仁这样的地头蛇作对? “张先生,我听你们谈话,你可是鉴宝天师啊!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古玩鉴宝天师,最重要的责任,就是鉴伪存真。现在明知道有一个庞大的团伙,在制假售假,难道你要视而不见吗?” “苏警官,你太抬举我了,什么鉴宝天师?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你可听说过,古玩界存在什么鉴宝天师吗?” “张先生,就算你不是天师。可是,难道你就不想把制假团伙一网打尽吗?你是个热血青年,麻仁收两百块钱,你都要据理力争,想把这项费用免除。比起那两百块钱来,这个制假团伙带来的毒害,岂不是更大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放之古玩江湖,也是皆准的吧?维护古玩市场的公平,打击制假售假人,不是义务,但可以说是每个人的责任吧?” 张扬沉吟未答。 “张先生,你不要有任何顾虑!”苏木拍拍他的胳膊,“我们公安,是你最坚强的后盾。你还记得吗?今天,你跑到我们派出所,骂我们不作为,我虽然不服气,心里却是很敬佩你的。也是你的那句骂,把我给骂醒了。现在我打算将这个不法团伙一网打尽,你难道不愿意帮忙了吗?” 张扬笑道:“苏警官,你嘴巴太厉害了,当警察太浪费了,你应该去当主持人。” “主持人?”苏木笑道,“对着提词器念词,谁不会啊?抓贼,可不是谁都会的了!” “那确实!”张扬笑道,“好吧,苏警官,我答应你。” “谢谢张先生。”苏木伸出手,握住张扬的手,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张扬忽然想起一事:“不行啊。我平时要上课,如果遇到鉴定的事情,那怎么办?” “你还是个学生啊?”苏木讶道。 “嗯,我是京华大学考古系的学生,刚考进来,萌新一枚。” “啧啧,真是英雄出少年!跟你一比,我觉得我老了!而且是老而无用的那种。” “苏警官正当妙龄,怎么说这种话呢?” “那你平时要上课,鉴定的事,还真是个大麻烦了。”苏木秀眉微蹙,“你有没有朋友,也懂得鉴宝之术?” “朋友倒是有。”张扬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赵雅南。 想起赵雅南,张扬忽然想起来,她曾经说过,赵家传承的,是木器相关的古玩鉴定和制造活,怎么到了麻仁这里,麻家也主营木器呢? 北斗七星,七大世家,不可能有两个家族,同时传承木器类别吧? 一念至此,张扬对苏木道:“这样好了,我联系一下朋友,问问她同不同意。苏警官,我们互留电话,有事电话联系。” “我只有固定电话号码。”苏木道,“不像你们大老板,人手一部手机。” “那多不方便啊?”张扬笑道,“要不,我给你配一部,当是警民共建了。” “那不行,无功不受禄!”苏木道,“我们的传统是,不拿群人一针一线。你可别想贿赂我。” 张扬笑了笑,打通了赵雅南的电话。 “赵老师,睡了吗?” “没哩,你知道的,我是个夜猫子。”听得出来,接到张扬的电话,赵雅南还是挺开心的,“博物馆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主要是手里资金不足。”张扬笑道,“问你个事,北斗七星里面,除了你们赵家,还有谁主营木器类古玩?” “怎么了?”赵雅南问道,“你是不是接触到麻家人了?” “对,我在这边开了家店,结果,麻仁跑到我店里,问我收安全费。” “咯咯!他这叫有眼不识泰山!”赵雅南扑哧笑道,“说到麻家,话就长了,你不嫌电话费贵的话,我就说给你听?” “我嫌话费贵,要不,你来我这里,我们促膝长谈?” 第三十五章 古董借调 “你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住?”赵雅南笑问。 “我有了店铺,当然睡在外面了。你来京吧,我给你订机票。” “嘻嘻,真的假的?你发给我地址,我去找你,到时,你可得报销机票钱哦。” “那是当然了。”张扬笑了笑,在电话里,也没有深谈,结束通话后,他就把地址发到了对方手机上。 “张先生,这么说,你是找到朋友过来帮忙了?”苏木高兴的问。 “我老师,希望她能过来吧。”张扬道。 “哇噻,你老师啊?你都这么厉害了,那你老师,不得逆天了啊?”苏木一脸崇拜的道,“等他过来,我一定前来拜会。” 张扬一愕,也懒得解释,何况赵雅南本就是自己的恩师。 忙完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 张扬就在店里休息,和伍兵一人睡一间房。 刚刚睡下,迷迷糊糊中,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来。 张扬睁开眼,摸起手机,一看来电,竟然是赵雅南。 “赵老师,你不会告诉我说,这么晚了,你还在赶飞机吧?”张扬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没这么急,你明天再来一样的。” “是吗?那我回去了!你接着睡吧。” “嗯?等等,赵老师,你是说,你已经到了?”张扬讶道,“我刚眯了一下,不会时间错转,睡了一天吧?” “是啊,你还在做梦呢?你下来打开门看看吧!太阳都晒屁股了!” 张扬哈哈一笑,说道:“赵老师,我知道,你肯定到了。” 他翻身起床,下楼打开门。 赵雅南和柳芽,俏丽在门外,有如一双玉人。 “你们店这么早就关门了?”柳芽嫣然一笑,“你看,人家摆摊的,都还在坚持呢!” 张扬笑道:“大姐,我这店,还没开业呢!” 赵雅南笑道:“没想到,我们来这么快吧?” 张扬道:“你们在京里啊?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打你电话,你都不会来找我!” 赵雅南道:“那你真是冤枉我了,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刚出机场口呢。” “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啊?你知道她到了,所以就打电话给她了?不然,哪有这么准的?”柳芽笑嘻嘻的说道,“你们俩,不会是扬过和小龙女吧?” 张扬也觉得十分惊奇,心想世间事,真有这么巧妙吗? “进来说话。”张扬笑道。 “嗯,这么大的装修味道!”柳芽掩住鼻子,说道,“你就住进来了?也不怕味道难闻啊?” “我住在二楼,上面有空调,又有换气扇,没有味道。”张扬笑道,“请到楼上说话吧!” 柳芽是个极讲卫生的人,捏着鼻子,从一楼走了上来。 “你这里面,什么也没有啊!”柳芽捂住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对啊,还没开业嘛。赵老师,我店子是买下来了,手里却没几个货,你看,是不是从你们那里,借调一些给我啊?柳芽,你家有没有多余的古董?也借过来吧!”张扬厚着脸皮笑道。 “你以为是粮草啊?还借调!”柳芽扑哧笑道,“随便一个古董,价值都不低,怎么借?” 张扬道:“我又不要你们的,你们家里,暂时用不着的,卖不掉的,可以摆到我这里来,我免费帮你们卖。不收手续费,只求把铺面摆满。” 赵雅南笑道:“芽芽,你还别说,他这个办法挺好的,可以帮我们清库存,反正,我们把古董价钱告诉他,放他这里寄卖,多赚的归他就行。破损或是失盗,那就由他照价赔偿,我们稳赚不亏。” 柳芽妙眸一亮,笑道:“这个主意好。行啊,张扬,看在你是鉴宝天师传人的面子上,我就做主,借些货给你摆吧!” 张扬哈哈一笑,拿了两瓶矿泉水给她俩。 “你怎么跟麻仁杠上了?”赵雅南问道,“没打起来吧?” 张扬道:“你先跟我说说,麻家人怎么也经营起木器业务来了?这不是你们赵家的主业吗?” 赵雅南道:“北斗七星,虽然说是各有所长,但麻家人,其实是最没有特长的,一直在杂项上面花心思,是七星当中最弱的一支。” 张扬嗯了一声,听她继续讲下去。 赵雅南忽然红了一下脸,说道:“清朝末年,麻家的一个弟子,把我们赵家的一个姑娘追到了手,娶过门做了媳妇。当时,我们赵家人丁不旺,而这个嫁出去的闺女,却一连生了八个儿子,麻家生意做得不顺,赵老太爷为了照顾外孙们,就分了些家族生意给他们做。一来二去,麻家人就学会了木材生意。因为沾亲带故,我们赵家也懒得管这么多了,反正天底下的生意,是做不完的嘛。麻家人学会了木器鉴定和制造秘术,之后就依靠这一门混饭吃了。” 张扬心想,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这么说来,麻家和你们赵家,还是亲戚?”张扬不由得有些踌躇,如此一来,自己想对付麻仁,就有些投鼠忌器。 “什么亲不亲戚,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赵雅南笑道,“两家人早就没来往了。” 张扬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赵雅南咯咯笑道:“京华大学怎么样?是不是有很多漂亮女生啊?眼睛都看花了吧?” 张扬道:“赵老师,你就别打趣我了。” 赵雅南道:“博物馆的事,你还弄吗?” “当然弄啊!”张扬道,“这是头号大事。无奈资金严重不足,你们要多资助一些才好。” 赵雅南道:“我教你个法子。湘军遗宝,不是有很多金银吗?你把那些卖了,得到的钱,再用来开博物馆。” “这样不好。”张扬道,“那些金银锭,也是属于湘军遗宝的一部分,我打算全部当成展览品。” 柳芽笑道:“跟你们讲个笑话,天底下那么多的古墓,出土了那么多的文物,为什么在博物馆里,却见不到金银锭呢?顶多就是几个金银首饰。” 赵雅南道:“你别开玩笑了。我跟张扬说正经事。” 柳芽推了她一下,抿嘴笑道:“那要不要我回避一下,你们安安静静的,慢慢的聊?” 第三十六章 黄袍加身? 赵雅南白了柳芽一眼,说道:“你再这么打趣,仔细你的皮!” 柳芽俏皮的吐吐香舌。 “赵老师,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张扬扯到了正题。 “嗯?”赵雅南道,“你喊我来,不是想了解麻仁的事吗?” “是想了解他。”张扬说着,把假漆器的事说了一遍。 赵雅南听了,粉脸通红,拍案而起,怒眉横眉:“好你个麻仁,拿着从我们家学来的本事,在外面招摇撞骗!我饶不了你!” 张扬道:“木器和漆器,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他家那点本事,都是从你们赵家学来的吧。” “不错,他们麻家,以前不懂这些技艺,全是从我们赵家学来的。没想到,他们学会之后,却用来骗人!”赵雅南是真的很生气,俏脸红晕晕的,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张扬认识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 “赵老师,你别气坏了身子。麻家人这么没出息,是他们的事,你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而且,这事情,还不一定是他们做的,这不,还在调查中吗?”张扬连忙开解道。 “不必调查了,肯定是麻家人做的!”赵雅南重重冷哼一声,“我明天就去找他!不,我现在就去找他!” “别这么冲动!”张扬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说道,“人家苏警官都说了,这个事情还需要调查清楚,才能下决断。” “是啊,雅南,你现在过去,只会打草惊蛇。没有证据,你就算把麻仁骂死了,又能管什么用?他厚着脸皮不承认,你拿他一点办法没有。”柳芽也劝道,“这种事情,只能走司法程序,才能将坏人绳之以法。” 赵雅南是个理智的人,刚才一时义愤填膺,现在听了劝,很快就冷静下来,说道:“张扬,你说吧,把我叫过来,是要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这个制假贩假的团伙,不可能只卖这一次。真正的古董漆器,流传于民间的极少,能拿出来卖的,估计十之八九都是假的。”张扬把计划说了出来,“苏警官会暗地里联络各商家,凡是碰到漆器,都拿到我店里来鉴定,只要鉴定是仿造的,就可以当场控制卖货人,进行审问。要是能找到那个制假的窝点,那就最好。不管幕后是谁,都可以一网打尽了。” “如此甚好!”赵雅南点头道,“除恶务尽,最好是找到窝点,把他们的制假链彻底打断!” 张扬笑道:“我要上课,平时没时间待在店里,所以把你请了过来,想请你坐镇在此,鉴定漆器。赵家本就是这行的权威,由你来鉴宝,再合适不过了。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几天时间,就能抓到他们了。” “好,我就留在你这里。”赵雅南道,“这样吧,我早上来你这边,晚上仍然回去,我们自家店里,也有些事务要打理的。这几年,我都守在福田县,寻找湘军遗宝了。现在回来,长辈们把家族生意交给我来管理了。” “那就谢谢赵老师了。”张扬了却心中大事,心情也开朗起来。 “麻家之祸,因我们赵家而起,我相信,就算是我家长辈知晓,也会赞成我这么做的。”赵雅南道。 “赵老师,你们家的生意,不在琉璃厂吗?”张扬道,“是不是为了避开麻仁家?” “嗯,有这么一点因素。生意那么多,同属七星传人,又何必相煎?”赵雅南道,“不过,我们家族在京的生意,一直在潘家园那边,你有空去逛的话,可以去我家店里玩玩。” “这个自然了。对了,赵老师,我还有一事不明,要向你请教。”张扬道,“那个什么安全费?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有这么个规矩?” “是真的有。而且,这个规矩,是鉴宝天师亲自定下来的。每个行业的规矩,都是由行业的祖师爷,或是掌管大权的天师所定。”赵雅南道,“这一点,你不必怀疑。” 张扬怔忡莫名。 麻仁可以说假话,赵雅南可不会欺骗他,也没有欺骗他的必要! 赵雅南道:“只不过,这个行业费,早先是极好的,本是为了维护行业发展而设,可是,到了现在,早就变味了,变成了某些人敛财的利器。” 张扬道:“每户月费两百,这跟打抢差不多了!” 赵雅南道:“所以我说,现在的古玩江湖,早就乱象一片!急需鉴宝天师出来主持大局啊!张扬,你是不是考虑出山?” 张扬怔道:“什么叫出山?” 赵雅南道:“就是召开鉴宝大会,聚齐七星传人,约天下古玩商家,正式宣布,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夺回本属于你的古玩盟主之位!” “这?”张扬震住了,半晌才道,“赵老师,你太高看我了吧?你以为,我一个乡下小子,随随便便站出来,说我是鉴宝天师的后人,然后大家都会听我的号令了?这可不是武侠世界,谁得到了屠龙宝刀,就可以号令江湖、莫敢不从了。现在的商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就算我有了屠龙宝刀,谁会认我来当领袖?何况,我手里还没有屠龙宝刀呢!” “谁说你没有?你就是鉴宝天师的传人!”赵雅南道。 “我不是。”张扬沉着的道。 “是你找到了湘军遗宝!” “那又如何?说明不了什么。” “最起码,你可以得到宗主之位!”赵雅南道,“这是七星约定好的,谁寻到了湘军遗宝,就成了七星的宗主!下届七星聚会,你一定要去参加,我们会站出来,帮你正名!” “七星聚会?是什么时候?” “十月五号,农历八月十五,正好是中秋佳节。” 张扬道:“这个,以后再说吧!” 得不得到宗主的虚名,张扬并不在乎。 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对古玩行有利的事情! 比如说,开一家自己设想中的博物馆。 比如说,打击制假贩假的古董骗子,净化行业空气。 比如说,更好的传承和发扬各项古董制造技艺! 可是,赵雅南却很坚持,拍拍他的手背,鼓励道:“张扬,你不能退却。就算你真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有我们这么多人的支持,你也能成为鉴宝天师!” 张扬听了,浑身一震,想到了黄袍加身这个成语。 第三十七章 我不是好人 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说是将士拥戴,其实也是赵氏自导自演,假托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张扬心想,赵雅南支持自己,还说得过去,毕竟有几年的师生情谊。 其它人呢?陈茵、周怀谨等人,为了寻找湘军遗宝,争夺宗主之位,都能不遗余力,他们会支持张扬上位? “赵老师,鉴宝天师当初为什么退出古玩圈子?”张扬沉吟问道。 赵雅南道:“你不是知道了吗?就是因为意见分歧。当年的鉴宝天师,才独自离去,从此隐居不见。” “真这么简单吗?”张扬道,“算了,几百年前的事情,跟我也没有关系。赵老师,咱们就先别说这些,还是解决眼前的事吧。” 赵雅南微微笑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别人争破脑袋,也要当这个官,你倒好,一点想法也没有?” 张扬道:“人和人,是不同的。当初,七星入朝当官,天师却转身隐居。” 赵雅南倒是一怔,说道:“好吧。人各有志,此事缓议。” “我们去逛鬼市吧?”柳芽笑道,“说起来,我这段时间,都住在苏南,很久没逛过鬼市了,说不定,我们又能捡到漏了呢!” 赵雅南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想捡漏!什么世道了!鬼市里面卖的,都是些高仿品。” 柳芽道:“那也不尽然吧?上次在苏南逛街,张扬不是捡到几个漏了吗?总会有人把宝贝当废品卖。” 张扬问道:“今天晚上,也有鬼市吗?我听说,只有周三和周四半夜才开市吗?” “天朝的鬼市多得很。”赵雅南笑道,“现在靠古玩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把市场也做大了。” 张扬一骨碌起身:“真的?那还等什么?走啊!” “还早呢!”赵雅南道,“得等到凌晨两点过后。” 张扬看看时间,说道:“那你们在这里睡一下?我们一点半出发?” “睡不着,刚才在飞机上睡了。”柳芽道,“你要睡便睡。我和雅南去吃个宵夜,飞机上的饭,实在是太难吃了。下了飞机,放下行李,就往你这边来了。” 张扬笑道:“我也不用睡,我请客。” 三人出了门,来到外面,找了家夜宵摊,点了几十串烧烤,又点了几盘干锅菜。 柳芽道:“我要吃韭菜!还有鱿鱼!” 张扬又吩咐老板,要了十串韭菜,六只鱿鱼。 赵雅南笑道:“天哪,点这么多?张扬,你是想把我俩喂成大胖子吗?” “你们是天生丽姿,吃不胖的!”张扬笑道。 “小妞,韭菜是暖阳补身的,你吃多了,会不会想男人啊?”旁边摊位上,一个下流的声音传了过来,“要不要哥哥陪你摸摸痒?” 柳芽素手一拍桌子,指着对方,呵斥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你妈妈没教你尊重人吗?” “嘿,小妞,身材真好啊,前凸后翘,腰肢细细的,看你脸色白里透红的,啧啧,不会还是个雏儿吧?”那人是个五大三粗的青年男人,光着膀子,两条手臂上,各纹着一条昂首吐信的眼镜蛇。 和他坐在一起的,还有四个人,都是身强体壮的大汉,每个人身上,都纹着野兽的纹身。 这样的人,满身的纹身,一脸的嚣张,每个表情,每个动作,甚至每一根毫毛,都在告诉世人:我不是好人! 那眼镜蛇,双眼肆无忌惮,在柳芽身上乱瞥,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丫找抽呢?”柳芽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别看她生得弱柳扶风,实则是个女中豪杰。 “嘿,有意思,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有味道!来,继续骂,要不要大爷开个房间,咱们两个,慢慢的骂一个晚上?”眼镜蛇站了起来,秀了一下强壮的肌肉。 张扬做为三人中唯一的男人,当然有义务保护她俩,但对方有五个壮汉,自己这边,虽然赵雅南有些身手,但能不能一打五,那就难说了。 因此,此事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孙子,滚回你娘肚子里去!人渣!”柳芽秀眉一横。 “够劲道!你就是我娘啊,我现在就想进入你肚子里!”眼镜蛇坏笑着,一脚踩在椅子上,摸着下巴,色眯眯的看着柳芽。 “恶心!不要脸!”柳芽轻啐一声。 对方已经蠢蠢欲动! 眼镜蛇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腿来,朝柳芽走过来。 张扬和赵雅南,仍然镇定的坐着,对身边发生的一切,貌似视而不见。 柳芽也不是个怕事的,说道:“孙子,你丫动我一下试试!我在这一片混的时候,你丫的还在你娘腿肚子里转筋呢!” 张扬猛的伸出一条腿,正好搁在眼镜蛇的去路上。 眼镜蛇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柳芽身上,没料到闷不吭声的张扬,会来这么一出! 嘭! 眼镜蛇栽倒在地上。 “喂!小子,你找死!”那边四个壮汉,应声而起。 与此同时,张扬端起桌面上一只干锅,朝一个壮汉脸上摔过去。 那人哇的一声,脸上被烫,眼不开眼,身子乱撞。 张扬毫不停留,反身抡起凳子,照准刚刚爬起来的眼镜蛇头部就是一下。 眼镜蛇再次趴下。 另外三个壮汉,正待过来,张扬一脚踩在眼镜蛇腰上,拿凳子卡住对方的脑袋,沉喝道:“丫的,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废掉他!” 刚才,眼镜蛇肆意调戏柳芽时,张扬一言不发,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怕事的软蛋子,这样的人,眼镜蛇他们见识多了,所以完全没把张扬放在眼里。 哪里想到,张扬不动则已,一发制人! 那个被泼了干锅的,痛得大喊:“快送我去医院!我眼睛睁不开了!” 赵雅南抿嘴笑道:“没看出来啊,张扬,你本事见长!” 张扬道:“赵老师,我向你使眼色,是要一起动手,你怎么不动啊?” 赵雅南道:“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你就控制整个场面了。” 正说着,那三个壮汉,挥拳打了过来。 张扬喊道:“小心!” 赵雅南右手拿着双一次性筷子,眼见对方打过来,筷子一抬,准确无误的戳中对方脖子。 筷子应声而断。 “呃!”那壮汉双眼翻白,倒在地上。 第三十八章 一万块买被子 张扬伸出大拇指,赞道:“赵老师,厉害!” 只剩下两个壮汉,作势欲冲上来,但跑到半路,突然掉头,脚底抹油,转身就跑了。 张扬松开手中的椅子,踢了眼镜蛇一脚,冷笑道:“起来!” 眼镜蛇爬起来,既是羞愧,又是愤怒,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江湖就是这样,打不过,你就得认怂! “滚!”张扬将凳子往地上一顿,沉喝一声。 眼镜蛇带着两个手下离开。 “张扬,看不出来,你手底下的功夫,还真不错。”柳芽道,“多谢你了。” 赵雅南道:“总有些不知所谓的家伙,败坏兴致。” 柳芽道:“还好有张扬在,要是没有他,这些人不定怎么欺负我们俩。” 三人吃过夜宵,坐着聊了聊天。 夜风吹拂,遍体生凉。 凌晨一点多钟,张扬三人这才向鬼市出发。 张扬虽然对京城并不陌生,但对隐藏于市井之中的鬼市,却并不知晓。 赵雅南开车。 一路上冷冷清清,只有偶尔的车辆快速驶过,昏黄的路灯,照得灰白的夜色更显凄凉。 车子停了下来。 这是一处昏暗的巷子口。 “这个市场,知道的人并不多。”赵雅南停好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三个手电筒,“规模虽然没有大柳树那边大,但来的都是圈子里的人,来这里卖的东西,也比其它鬼市要好。” 张扬还真的是长了见识。 赵雅南把手筒递给张扬和柳芽,又拿了一把带扣的弹簧刀,递给张扬,笑道:“你是男生,你拿着吧。防人之心不可无。” 张扬点点头,也不多话,接过来插在腰间,又把T恤衫的下摆拿出来,把刀子盖住。 街道口是一家烧烤店,大半夜的挤满了人,人声鼎沸,和外面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往里走,没有路灯,一片灰暗,但大致还能看到,街上人头攒动,很多照明灯,晃来晃去。 张扬走进去,看到这许多人,不由得笑道:“赵老师,你不是说,这边人气不旺吗?” “你是没去过大柳树那边,那才叫人多,晚上三、四点钟的时候,跟赶集似的,你们男生,走路都要小心。”赵雅南笑道。 张扬奇道:“为什么?”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让前面的女生怀孕!”赵雅南说着,撑不住,咯咯笑了。 柳芽道:“雅南,你也太污了,他还是个孩子。” 赵雅南捏了她手臂一下:“你也知道他是个孩子,看你还拿他开玩笑不!” 张扬失笑,摇了摇头,拿着手电筒,一边看摊位,一边往前走。 柳芽咯咯笑道:“哟,你看他,害羞了呢!” 赵雅南道:“这里还有卖被子的?” 张扬听了,转头一看,街那边一个摊位上,还真的摆了几床被子在卖。 柳芽道:“除了枪、毒和人口,这里就没什么不能卖的。” 赵雅南笑道:“我来过那么多次,也是第一次见到有卖被子的!” 柳芽道:“也对哦,卖什么都好理解,这卖被子?难道也是个古董货?” 赵雅南咯咯笑道:“说不定,这是慈禧老佛爷盖过的?” 三人都笑了。 张扬好奇的走过去,拿手电筒照那被子。 这种被单,很特别,除了蓝色,就是白花,和一般的被单很不相同。 张扬被这被子的花色吸引了,蹲下来细看。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拿个马扎,坐在墙下,也没有掌灯,不仔细看,根本留意不到他。 他冷不丁问道:“要么?” 张扬道:“先看看。” “这是什么?”赵雅南蹲在张扬身边,看了看被子,“这上面的花,不是绣的,丝印的吗?这样的被子,不值钱啊。” 张扬仔细摸摸,然后问摊主:“卖多少钱?” “三千!”摊主口音很重,怕张扬听不懂,又伸出三根手指头来。 柳芽先叫了起来:“一床破被子,你卖三千块钱?天哪,你怎么不去打抢?” 摊主低下头,也不言语,一副你爱买不买,不买拉倒的架式。 赵雅南问道:“你这被子,有什么说道吗?” 摊主摇摇头。 赵雅南道:“张扬,我是看不出这有什么稀罕的,街上店铺里,花几百块钱,随便买一床,也比这个好。” 柳芽道:“喂,我问你,你这被子,是慈禧盖过的吗?” 摊主一怔:“不是。是我奶奶的嫁妆。” “你奶奶的嫁妆?你都这么大了,你奶奶还在吗?”柳芽问。 “我奶奶早去世了。” “天哪,你把你奶奶的遗物,拿到这里来卖?”柳芽震惊道,“你也不怕忌讳?” “这是嫁妆,一直收着,我奶奶没舍得用,这是全新的。” “全新的?那也收了好几十年了吧?”柳芽道,“这还能用啊?” 张扬沉吟道:“价格能少点吗?” 赵雅南见他还价,便知他已看中,提醒道:“你买来做什么?” 张扬微微一笑:“等会跟你说。” 赵雅南见他这么说,便知道这被子肯定有古怪。 可是,这被子,既非金石,也非瓷器,更不是木器古董,就是一床普普通通的被子! 难道是古代的丝织品? 可是,人家说了,这是奶奶的陪嫁品,顶多也就几十年的历史,这样的被子,能值三千吗? 摊主摇了摇头,仍然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一床,少了不卖。” 张扬问道:“你一共有几床?” “四床。” “一万块钱,我全要了,可以的话,现在就交易。”张扬说出心理价位。 “张扬,你绝对是疯了!”柳芽摇头叹道,“一万块钱,你买四床被子?在你老家,都能买两亩地了吧?” 张扬不理她,只问摊主:“卖不卖?不卖我们就走了。” 旁边一个看客,哈哈笑道:“果然什么人都有,这种被子,也有人买,还一买就是四床!老板,你还不赶紧卖了?我估计,全天下,也就这人肯买你的被子了!” 摊主迟疑了一下,见张扬起身要走,连忙说道:“行,一万就一万,卖给你了!” 众目睽睽中,张扬掏出一万块钱,买下了四床旧被子。 第三十九章 古法扎染 别说其它人,就连最了解他的赵雅南,这次也觉得,张扬是不是打眼了? 不管怎么说,几床旧被子,又不是什么年份久远的古董,值不了多少钱。 一万块钱,可以买几十床上好的被子,而且是名厂出品,花色新颖好看,比这蓝白两色,不知道要高档多少倍了。 张扬付了钱,喊赵雅南和柳芽一起,把四床被子,抱到了车上。 “不是我说你,以前我真觉得,你很可能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可是,今天看你买这被子,我就想问一句,你是不是眼瞎了?” 赵雅南笑道:“或许,这被子,真有什么讲究呢?” “雅南,你还看不出来吗?张扬这就是暴发户的姿态,土豪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乍然之下,有了钱,就没有节制的乱花!”柳芽道,“你看他,才多大年纪,就多做少大事了?在家里建别墅,在省城买别墅,这不是穷怕了的人吗?” 张扬拍拍被子,说道:“你们到底懂不懂这是什么?” “不就是被子吗?”柳芽道,“还不是什么名绣!这是印花的!” “对,就是被子。你们除了四大名绣,还知道什么?这是印花的吗?赵老师,你打开车里的灯,再仔细看看。” 赵雅南依言打开车灯,和柳芽细看被子。 “这就是印上去的啊,你看,没有绣花的痕迹。所以说,这被子不值钱。”柳芽给张扬买的被子判了死刑。 张扬无语的摇了摇头:“这就是不学习的后果,看到宝贝,也不认货!” “宝贝?”柳芽扑哧一笑,“你不会想告诉我说,这四床被子,就是你说的宝贝吧?” “对啊!”张扬肯定的道,爱不释手的摸着那些被单,“赵老师,你也看不出来吗?” “真不认识,你别卖关子了,快说,这是什么?”赵雅南笑道。 “这不是印染,而是扎染。”张扬沉声说道。 “扎染?还不是染啊?”柳芽道,“染的东西,肯定没有绣的值钱了。就算是绣的,也要看手工的,绣工差些的,也不值钱。” 张扬再次强调道:“这是扎染,跟印染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你倒是说说看!”柳芽不服的问。 “简单的讲,扎染是手工活,印染是机器活。扎染是纯天然,印染是化学制剂。”张扬道。 “啊?怎么说?你说仔细点。”柳芽讶道。 “你看这蓝色,是不是特别纯净?这是蓝靛溶液扎染而成,这种染料,是纯天然的,是用板蓝根提炼出来的。” “板蓝根?就是药用的那个板蓝根吗?” “对,就是那个。”张扬道,“其工艺是用手工缝扎,再用植物染料反复泠染制而成,产品不仅色彩鲜艳、永不褪色,而且对皮肤有消炎保健作用,克服了现代化学染料有害人体健康的副作用。” “永不褪色?”赵雅南道,“那不是神奇得很?” 张扬道:“你们看这被子,应该是解放前的物品,少说也有近百年的历史,虽然说是用得少,但这种蓝色,仍然跟新染的一样。再过几百年,这种颜色,也不会褪!” “这么神奇?”柳芽道,“真的假的?” 张扬道:“这种染色,需要反复染制十几次甚至几十次,越大的物品,花色越多,制作就越繁杂,像这么大的被单,得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几个月时间?哇,那工钱都不少了。只是,这种物品,有收藏价值吗?这样的技艺,应该没有失传吧?会做的人很多吧?”柳芽道,“如果不值钱,你买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手艺当然没有失传,不过,有很多复杂的针法,还有花色的制法,早就失传了。像这么复杂的花色,再加上这么完美的品相,我觉得,这四床被子,是值得收藏的。说不定,扎染法的很多失传古法,就隐藏在这四床被子里面。”张扬说道。 “你就直说,这玩意,能值多少钱?”柳芽问。 “很多东西,不是用金钱来衡量的。” “那你买的是古董,古董就有价!” “我只能这么说,这些被子,博物馆要是看到了,那是争相收藏的。” “那我要分一床!”柳芽说着,就抱住了其中一床被子,不放手了。 “喂,你怎么可以这么耍赖啊?”张扬无语的道,“这是我买下来的,你怎么可以抢走?” “我不管,见者有份!”柳芽摇了摇头,“我就要一床!张扬,你就给我嘛,我以后就用它盖着睡觉了。你不是说,这是环保的吗?” “这四床留着当古董吧,到时放到博物馆去。柳芽,你要是想要,可以买现做的产品。”赵雅南拍拍她的肩膀,“快起来了,你这样子,像什么啊?腰都露出来了。” 柳芽哎呀一声,直起身子,扯扯衣服,白了张扬一眼:“你还看!” 张扬摸摸鼻子:“好了,我们继续去逛鬼市吧!我现在信心满满啊!说不定,还有好东西等着我们呢!” “雅南,我们跟紧他,凡是他看中的东西,我们就先出手买下来!”柳芽咯咯笑道。 “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赵雅南抿嘴道,“走啦,去淘货。” 再次回到古玩市场。 柳芽真的是寸步不离,紧紧跟在张扬身边。 这条巷子很长,摆的摊位很多,一眼望不到头。 张扬看到,一家摊位上,摆了几把剑,看的人很多。 他挤进去,等别人放下来,他就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就放下了。 跟他得到的那把宝剑比,这些货只能扔。 张扬的目光,忽然定格在不远处的一个摊位上。 那个摊位,只卖一样物品,那就是漆器! 赵雅南也看到了,和张扬对了一个眼神。 柳芽笑道:“漆器啊!张扬,你不是说,有一个做假漆器的团伙吗?这个摊上卖的,会不会就是你要找的?” 张扬嘘了一声:“不要说破了,我们且去看看。” 三人走过去,拿起摊上的漆器看。 灯光太过昏暗,看不太真切。 这种漆器的仿造,十分精细,欺骗性很高,看是很难看出来的。 张扬不动声色,用指甲使劲掐进漆器里面。 第四十章 诡市 “喂,你干什么?”没想到,那个摊主,眼睛特别尖,一眼就看到张扬的小动作了,恼怒的道,“你别太用力!弄坏了,你得赔,懂吗?” “我就看看。”张扬笑了笑,指腹在碗上的伤口处一抹,然后将碗转了转,放在摊位上。 摊主疑惑的拿起那只漆碗,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也就不追究了。 “帅哥,你这漆器,是哪里来的啊?”柳芽问道。 “哪里来的?嘿嘿。这就要看你们的眼力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买到就是赚到!”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操着一口很纯正的京片子。 柳芽扬了扬手中的一个漆盘,问道:“我不太会看啊,你这漆器,多少钱?” “你这个,三万块钱!”摊主说道。 “三万?这么贵?”柳芽摇了摇头。 “贵?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来的货!人家博物馆里的,跟这里的差不多的,要卖几十万一只,甚至几百万一只!你还买不到!”摊主一脸傲娇的说道。 张扬和赵雅南对视一眼。 赵雅南缓缓点了点头。 “走吧。”张扬道,“太贵了,买不起。” “切,不识货!贵不贵,你得货比货啊!”摊主挥了挥手。 三人走远一点。 “怎么样?”张扬低声问道。 “假的!”赵雅南沉声道,“凡是跟木器有关的,都逃不出我的眼睛!” 张扬点头道:“我刚才掐进一只碗,外面只有薄薄的一层漆,里面是木胎。” “那赶紧报警,把他抓起来啊!”柳芽道,“假的还卖那么贵,这不是诈骗吗?” “不卖贵,谁还相信他?”张扬道,“现在不能报警。警察一来,只能把他抓走,他一被抓,其它人闻风而逃,再想抓就难了。” 赵雅南道:“对,我们不能打草惊蛇,留意一点,等他散了摊,我们就尾随他,先找到他的落脚点再说。” 三人仍然往前逛,一直到尽头,也没再看到好货。 已是凌晨四点半! 这鬼市还没有散场的意思! 而逛街的人也没有离开。 张扬他们又慢慢的逛回来。 这次挑得更仔细。 张扬和赵雅南,忽然同时被一家摊位上的物品吸引住。 他们走过去,蹲下来,几乎同时伸出去,去拿一把折扇。 “你先看。”张扬笑道。 赵雅南微微一笑,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雅南,买下来,张扬也看中的扇子,肯定错不了。”柳芽笑道。 “哎呀,你好歹也是七星后人,能不能有点主见?”赵雅南道,“要不,你看看?” “老板,这扇子多少钱?”柳芽看也不年地,就问摊主。 “八百!”摊主还真敢开价。 “一把旧扇子,又不是名人用过的,你要八百?八十还差不多!”柳芽随口说道。 “得咧,八十就八十,卖你了!”摊主顺着她的话说道。 “啊?”这下轮到柳芽傻眼了。 古玩行的规矩,不买不还价,还价必买! 摊主笑嘻嘻的道:“美女,你好眼光啊,这把扇子,是我这里最好的一把,恭喜你淘到宝贝了。大吉大利,八十块钱。” 张扬和赵雅南哈哈大笑。 柳芽银牙暗咬,掏出钱,买了下来。 “你买下来的,给你。”赵雅南把手中的扇子递给她。 柳芽接过来,一边把玩,一边郁闷的问道:“你们同时抢它,到底有什么名堂?” “没什么啊!”赵雅南笑道,“乍一看,好像挺有古韵。仔细一看,不过如此。” 张扬道:“我是被这扇面上的字吸引了。还以为是名家的真迹,谁知道是印上去的。” “啊?”柳芽如浇冷水,“那这扇子?” “八块钱的货。”张扬笑道。 “我恨你们!”柳芽跺脚。 张扬和赵雅南相视一笑。 等他们回到漆器摊位时,却怔住了。 那家漆器摊,不知何时已经收摊走人了! “我估计,他是卖出去一个了!”张扬冷笑道,“卖一个,就能赚三万块,还不得赶紧跑?被人发现是假的,他就想跑也跑不了了。” “可是,古玩行的规矩,不是打眼走宝,全凭眼光吗?他就算是卖假的,买到假货的人,也奈何不了他啊!”柳芽疑惑的道。 “嘿嘿,要是人人都守规矩,这世界就没有犯罪了!”张扬道,“有些人哪管你什么规矩不规矩?一旦知道是仿的,肯定回来找场子。” 连白景明那样的行内人,打眼之后,也想着找回场子! 何况是一般的人? 除非死要面子的,或是没权没势的! “怎么办?”柳芽道,“他人已经走了!” “没事,既然他来这里销货,就不会只来一次。我们等下次开市再来好了。”张扬沉吟道。 “好吧,我们回家!”柳芽拿着那把扇子,无聊的打开来,一边扇风,一边说道,“我最亏了,买了把工艺扇!” 三人往街口走。 此刻天际微白,天快亮了。 摊贩们开始收摊。 游客们也准备回家了。 热闹了一个晚上的鬼市,在天亮之前,就会消失在人们的眼线中,真的就跟鬼一样。 “鬼市的鬼,除了在半夜开市之外,还有一层含义,就是诡!说明这里的假货是很多的。”赵雅南道,“所以,一定要多长一个心眼。你想捡别人的漏,别人想捡你包里的钱。” 送张扬到店里,赵雅南和柳芽仍回自己家去休息了。 张扬关上门,倒头便睡。 古董的难得,让张扬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那就是自己制造精品! 现在的古董,也就是以前的精品工艺品。 如果能学会这些技艺,复制古代珍稀的古董,甚至是进行再创造,也是能卖出好价钱的。 迷迷糊糊中,张扬忽然听到叮的一声响。 久违了的博物馆信息,终于再次响起来了! 张扬睡得正酣,被这清脆的信息声音惊醒。 他睁开眼,已经是上午十点钟。 博物馆不管他是不是在睡觉,该发信息的时候就发过来了。 张扬点开信息查看,心想这一回,是不是又要自己寻找什么宝物? 第四十一章 迈出这一步 “张扬先生,您好,请尽快找到汉宫漆器,这批漆器,一共五十只,是博物馆暂缺的,每一个都是国宝。” 信息简短易懂。 张扬看了,却是郁闷不已。 汉代漆器? 还要尽快? 世界这么大,我上哪里找? 古代的漆器,留传在民间的本就极少,别说汉代的,就算是唐宋的,想找到一只也难。 还要找五十只! 张扬顿时睡意全无。 博物馆像一个无所不知的知识宝库,当你需要什么时,可以上这里查找。 他又像一个历经苍桑的老人,沉着冷静,话语不多,只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你提个醒,然后就闭上双眼,任由你去折腾了。 同时,他又像一个真正的收藏家,不会给你留下太多的钱财,只留给你数不清的瑰宝。 但聪明的你,总能从他留给你的文化信息中,找到生财之道。 中午吃过饭,张扬挥毫写了一幅对联,对伍兵道:“找木匠雕刻,挂在门外。” 伍兵边看边念道:“传技传艺足以传承文化,鉴古鉴今莫如鉴定人心。好联!字好联语更好。” 张扬拍拍他的肩膀:“别夸我,我会骄傲的。对古玩店的经营,我有新的想法。街面上的店,大都以经营古玩为主,也有些店,兼营装裱,以及锔瓷等活,我们要想赚钱,必须走出一条更广阔的路来。” 伍兵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张哥,你说得对,我虽然来的时间短,但也看到了,古玩生意,不是那么容易做的,隔壁店子里,好几天不开市的呢!” 张扬点点头:“所以,咱们这个店,不仅要做成古玩店,还要传承古代精湛的技艺。像书画的临摹精裱,还有各代稀世瓷器的复制。还要承接别人的鉴定活,按市价收费即可。” 伍兵道:“好,那在我们的经营项目中,把这些也写上去,挂在外面,别人看到了,知道我们店里经营这些项目,自然就会找上门来了。” 张扬安排好店里的事务,仍然回到学校图书馆,学习了一个下午。 周一上午,正好又是顾怀仁的课。 张扬早早来到教室坐定。 顾教授上课,从来不拿教材,也不拿备课本。 他就这么往台上一站,滔滔不绝,能说上两节课。 只有他讲课的时候,教室里从无虚位,同学们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还觉得意犹未尽。 顾教授很少写板书,下面的同学,却只恨书写手速太慢。 每一句话,都包含太多的知识点,需要去掌握,去消化。 这堂课,顾教授讲的,正好是跟漆器有关的知识。 张扬听了,获益非浅。 他在学校上课期间,赵雅南就在他店里,帮他处理一些装修上的事宜。 赵家是文物世家,对文物店的装修,有一套自己的方法,交给她,张扬更加放心。 让张扬失望的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都没有人拿漆器到古玩街来销售。 四九城那么大,古玩城那么多,估计这伙人,跑到其它地方害人去了。 张扬力量有限,虽然有心抓贼,但也无力回天,只能坐等他们上门。 他写了两个剧本,巧妙的把文物、还有古代文化融合在一起,利用歌舞和话剧的形式,表达出一种思古幽情的意境。 在两个剧本中,都有两段精彩绝伦的舞蹈编排。 张扬请楚楚和白芷担任领舞。 她俩虽然不是专业的舞者,但少年时期,多多少少学过一些,假以时日,应该可以胜任。 张扬给第一个剧本,取名《采薇》。 这个故事的题材,来自诗经中的小雅篇。 这是一首戎卒返乡诗,唱出从军将士的艰辛生活和思归的情怀。 全诗六章,每章八句。 诗歌以一个戍卒的口吻,以采薇起兴,写到戍边征战生活的艰苦、强烈的思乡情绪以及久久未能回家的原因。 诗中透露出士兵既有御敌胜利的喜悦,也深感征战之苦,流露出期望和平的心绪。 末章以痛定思痛的抒情结束全诗,言浅意深,情景交融,历来被认为是《诗经》中有名的诗句之一。 在这个剧目中,张扬将着重表现古代的服饰之美。 服饰也是文物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同时,张扬又进行了加工创作,在原诗意境中,加入了一个玉器,以此玉器为引子和线索,讲述戍卒和女主角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 第一次编排之后,张扬沉默了。 理想是丰盛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不论是白芷和楚楚,还是班上的其它人,演起这出歌舞剧来,都是力不从心,达不到张扬理想中的效果。 上次演的是文物的前世今生,主要是通过肢体和语言来表情达意,就算不是专业的,也能演得像模像样。 但这种涉及到专业歌舞知识的场景,马上就捉襟见肘了。 同学们热情很大,但出来的效果,却让人十分无语。 这一点,楚楚和白芷也感觉到了。 “张扬,是不是跳得不行?”白芷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没事,刚练,能有这个水平,已经不错了。”张扬鼓励道。 “要不,请童伶童俐她们来演?”白芷建议道,“她们身段好,跳起来好看,由她们当领舞,我们饰演其它角色好了。” 张扬摇了摇头:“我宁可改剧本,也不会请她们。” 他们排练时,租借的是艺术系的排练房。 童伶童俐她们正好到隔壁来练舞,看到这边在排练,好奇的走过来观看。 张扬背对着门,努力的教白芷他们练习。 “姐,他们又在排新剧了。”童俐道,“你说,他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剧目来呢?” 童伶道:“这是一出歌舞剧,看上去很美。” “再美也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走吧!” “等等。”童伶幽幽的道,“我去找他。” “姐!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他都不待见我们了,你还找他做什么?” “哪有那么多的气?我早消了。”童伶笑了笑,朝里面走去,来到张扬身后,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张扬愕然回头,见到是她,不由得一怔。 “嘿,张扬,你好,我们又见面了。”童伶嫣然一笑,“你们这是在排练呢?” 第四十二章 君王从此不早朝 张扬并不是不待见童伶,只不过,他不喜欢脾气太大的女生。 如果是自己喜欢的人,想追求她,娶她为妻子的,那眼里出来的,肯定是西施,她纵有千般不好,也会包容她。 可是,张扬需要的,是一个合作伙伴,一个可以实现他理想剧目的领队人。 童伶动不动就生气,这样的性格,以后肯定还会产生更多分歧。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断掉。 再次看到她,而且是她主动上前搭话,张扬有些意外。 “你好。”张扬点了点头。 “对不起啊,张扬。上次是我太任性了。”童伶落落大方的笑了笑,“我不该生你气的。” 张扬淡然一笑。 童伶道:“我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顺境中,我那么在乎你,想和你合作,结果,却被你那么冷落,我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所以才生气了。你说得对,那个剧目,本就是你们全班同学的成果,我不该半路上杀出来抢果实的。” 张扬更觉惊讶,心想这才多久不见?怎么感觉她变了个人似的? “这些天,我读了雨果的《悲惨世界》,触动很大。”童伶微笑道,“爱和包容,是我们人类最伟大的情感。那么执着和讲原则的沙威,最后宁可自杀,也要放走冉阿让。冉阿让那么辛苦,舍弃了身份、地位、财富,也要抚养珂赛特长大,这种伟大的情感,深深的感染了我。” 张扬安静的听着,感觉得出来,她的确有了改变。 “一本书,能改变一个人,我以前不相信,现在信了。”童伶道,“同样的道理,我们编排的这些剧,也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吧!传承文化,打动人心,宣扬古董保护意识,这些都是我们考古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嗯。”张扬微微一笑,“所以呢?” “所以,请再次收留我,好不好?”童伶真诚的道,“我保证,再也不任性了。” 一个女生,一个这么漂亮的女生,居然如此这般,向一个男生求情。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出来。 这得多大的勇气? 说完之后,童伶充满希冀的看着张扬,灵动的大眼睛,仿佛在说,我那可怜的尊严,已经交到你手上,全凭你的意愿,是否保全我的尊严。 全班的人,都停下来,看着张扬。 白芷看不下去了,说道:“张扬,你说话啊!” “姐!”童俐抿紧嘴唇,轻轻跺脚道,“你这是怎么了?犯得着这么迁就他吗?” “这不是迁不迁就。我和他之间,本就没有什么隔阂。何必一定要闹得跟有仇似的?”童伶笑道。 张扬伸出手,笑道:“欢迎你,童伶。我们需要你。” 童伶握住张扬的手:“谢谢。” “好啊,童伶童俐,欢迎你们回来!”楚楚高兴的道,“我们正在排练新剧,怎么也跳不好,你们来跳吧!” “嗯!”童伶羞涩的一笑,然后和他们一起聊天去了。 白芷朝张扬笑道:“这不就好了吗?她们加进来,我们这个新剧,才能排练成功。你心里,其实也是希望她们来的吧?只不过,你一个大男子汉,不能先开这个口。” 张扬笑道:“就你聪明!” 白芷幽幽的道:“悲惨世界里,最著名的一句话是什么,你可知道?” 张扬道:“是什么?” 白芷道:“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啊?”张扬摸摸下巴,“悲惨世界里面,还有这样的句子?” “别告诉我说,你没看过这书?”白芷道,“你的文学素养,比我还好。” “看过,但没留意到这句话,我这个人,看书向来不求甚解。”张扬道,“就算有这句话,跟我有关系?” “你还不明白吗?她喜欢你。” “这怎么可能?”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的。上次她生气,并不是因为那一场演出的收入,而是你冷落了她,所以她生气。现在,她又主动来找你,是因为看到了悲惨世界中的那句名言。所以变得大胆起来了。” “这不可能。” “刚才,她看你时的眼神,我能感觉出来。” “我怎么没感觉?好了,别纠结这个了。只要她们肯用心,合力把新剧排演出来,那就可以了。” 白芷道:“那你说句实话,你喜欢她吗?” “喜欢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张扬嘻嘻一笑,随即又耸耸肩,“可是,又能怎么样哩?喜欢而已,并不代表什么。我也喜欢你啊,我还喜欢赵老师呢!” 白芷怔住,立即羞红了脸:“张扬,你好坏!” 有了童伶她们的加入,整个剧的风格,马上变得不一样了。 班上的同学演配角,舞蹈部分,就交给童伶的团队来演。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张扬理想中的效果,马上就出来了。 童伶姐妹,不论是舞技,还是身段,自不必多言。 她们对队友的选择,要求也是极高的。都是差不多的身高,身形苗条高挑,容貌靓丽,腰肢盈盈一握。 这样的身材,对表现张扬文物剧中的意境,起到了很好的表象作用。 “张扬,你排的这是什么舞?”休息时,童伶问道。 “水袖舞。”张扬道,“借鉴了汉唐的舞风。但又没有那么磅礴大气,水袖的舞动,动作幅度小,更加轻柔,配和面部表情,以及眼神的变换,来表达舞者内心的情感。你们一定要注意四个字,翘袖折腰,就是整支舞蹈的精华,要像杨柳一样,表现出千姿百态的态势来。” “你学过舞蹈吗?”童伶感叹的问道,“你比我们老师还懂!” “业余爱好。因为我喜欢研究古代的东西,文物、文化,我都喜欢。我一直在想,是一种什么样的舞蹈,会让君王看了之后,从此就不愿意早朝了?”张扬笑道,“你们别笑,这在古代,是常有的事。那么,我就想了,能让君主不爱江山爱美人,能让他放弃权势的舞蹈,得有多美?所以,我一直在努力的复原当时的情景。你们也要演出这种感觉来!就是要有这种魅力,让君王从此不早朝!” 第四十三章 我本张狂 童伶等人,面面相觑,随即咯咯作笑。 “张扬,你好坏!”同学们同时笑道。 “你们想哪里去了?”张扬失笑道,“我的意思是说,美好的姿态,动人的舞蹈,能让君王沉迷其中,不可自拔。那我们的新剧,就是成功的了。” “除了舞蹈,是不是还要古风曲子?”童伶问道,“你有吗?” 张扬心想,这倒是个难题。 不过,再难的题目,也难不倒张扬。 张扬是谁啊? 他不仅有博物馆伴身,还拥有重生的记忆! 古风? 后世最流行的就是古风了。 张扬虽然不太懂谱曲的事,但他可以哼唱出来,请懂谱曲的人作出曲子来。 “最好能把编钟请来配乐!”楚楚笑道,“去年的回归晚会,你们都看了吗?编钟!编钟啊!我为之着迷!” “编钟?请出来?怎么可能啊?编钟从发现在现在,也就正式演出了三回!一次是出土,一次是回归,还有一次是建国三十五周年!你还想请动编钟?做梦吧!”陈皮对此十分了解。 “请不动真正的编钟,能请来一套仿制的也行啊。”楚楚无限希冀的说道。 张扬道:“这个倒是有可能。” “现在有仿造的编钟吗?”楚楚问道。 “有,早在八三年,就已经复制出一部分了。这叫模拟考古,是国家重点考古研究工程。复制的编钟不仅形态与花纹同原件基本相似,而且其音高、音频、音色相近,一般人的听觉分辨不出与原编钟的差异。不过,这套编钟,现在也成了保护文物,存在博物馆里,我们想请出来,怕是很难。”张扬沉吟道,“或许,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他想了想,说道:“你们只管排练,其它事情,交给我去解决。编曲也好,古代的乐器也好,交给我来弄。” “张扬,你真是万能的!”童伶笑道,“我有预感,这个新剧一出来,肯定能获得更大的社会反响。” 张扬心想,那是肯定的啊! 想想二十年后,人们都能为这支舞曲疯狂,何况是现在的人? 在这个娱乐项目还不够多的时代,冒出这样唯美复古的舞台剧,肯定能得到更多人的喜爱。 排练完毕,张扬正要离开。 童伶上前喊道:“张扬,你等一下。” “嗯?有事吗?”张扬问道。 “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你。”童伶道,“我们一起吃饭吧!” 张扬道:“我不在学校吃饭,我还有事,要出校。我们明天再谈吧!” 说着,他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姐,你这是怎么了?”童俐不解的道,“你这么在乎他啊?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喜欢?岂会?”童伶扑哧一笑。 “那你干嘛总粘着他?”童俐道,“我承认,他很有才华,人长得也帅。可是,你也用不着这样吧?” “我不喜欢他,我只是爱上了他而已。”童伶幸福的笑道。 “啊?”童俐道,“姐,你不会说真的吧?” “怎么了?不可以吗?他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嗯,怎么形容好呢,就叫从此女王不早朝吧!”童伶嫣然一笑,脸上盛开美丽的花朵。 “姐,可是,他对你没意思啊!”童俐道,“你没看出来,他对你很冷淡吗?” “他不仅对我冷淡,他对楚楚也是这样的态度,对他老乡白芷,虽然貌似亲近,其实也是貌合神离。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说明他就是个无情汉!” “不,说明他是个眼界极高的人。说明他不是个随便的人。一般的男生,如果有女生喜欢他,要么把尾巴翘到了天上,要么就玩弄女生的感情。但是,张扬却不然。哪怕再多女生喜欢他,他也不为所动。” “啊?那他不会是玻璃吧?” “你真污,连玻璃都知道。” “姐,我又不小了!你以为我是个小女生啊?” “这是一个优秀的男人,我一定要追到手。”童伶笑道,“所以,我才放下面子和尊严,主动来和好。事实证明,他的胸襟和情怀,比我们想象中都要大!” “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因为你还小!” “我只看出来,他高傲得很!跟个君主似的!” “那是因为,他有资本。有才情的人,都会有傲骨,这正是我喜欢他的地方。” “你受虐狂吧!”童俐摇了摇头,觉得姐姐简直不可理喻。 “妹妹,我有预感,跟着他,我们肯定会火!”童伶美丽的眼睛,放出亮光来,“他的才华,可以用天才来形容了。” “好吧,反正,我跟着你就是了。我们姐妹连心,你心里想什么,我能感应到的哦。” “俐俐,走,我们再去排练。” “还排练啊?他们班的人都走光了。我们也去吃饭了吧!” “不吃,吃了会变胖!这个舞蹈,对身材要求很严格。” “姐,你用得着这么拼命?” “我们要是跳不好,他会换人的。” “他敢!” “就算不是为了他,我们也要把这舞跳好。也许,这将是我们进入社会,进入市场的第一支舞,也是我们的第一部舞台剧。” “嗯,好吧,我跟着你练。” 且说张扬,和白芷出了校门,就看到伍兵开着奔驰车,停在外面等候。 伍兵见到张扬,就下了车,拉开车后门,护着车顶,请张扬和白芷坐进去。 正是下课时分,无数同学目睹了这一幕。 “是不是太张扬了?”白芷羞涩而高兴的说道,“奔驰车接送啊!” “我本张扬,何须低调?”张扬笑道,“赚钱不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吗?你要是怕张扬,就骑自行车回家好了。” 白芷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你这车,我坐定了。我才不会跟你客气。” 张扬哈哈一笑。 “张哥,今天有人上门来了。”伍兵等他们聊天告一段落,这才说道。 “漆器吗?”张扬问。 “是的。” “赵老师怎么说?”张扬精神一振。 “她鉴定过后,说是假的。苏警官当场就把嫌犯抓住了,现在还在审问呢!” “好!”张扬微微一笑,忽然想到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第四十四章 独探狼窝 张扬回到店里,待了一会儿,就去找苏木询问。 她那边正好刚刚审问完毕。 “招供了吗!”张扬问道。 苏木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道:“他一口咬定,这是自己从鬼市上买来的,一看上了当,所以想脱手。” “看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说词。”张扬沉吟道,“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让他招供?” “办法是有,但不能再过分了。”苏木无奈的道,“又不是阶级敌人,我们也不敢用太狠辣的手段。” 张扬笑道:“这么说,你们还是上手段了?” 苏木道:“正常的审讯手段。” 张扬道:“那就等下次鬼市,我们再去蹲守。” 苏木叹道:“只能如此了。” 张扬问道:“那个人呢?放了还是关起来了?” 苏木道:“找不到更多证据,我们只能放人,关起来的话,会打草惊蛇,他的同伙,就不敢出来销货了。” 张扬又问:“他人呢?走了吗?” “喏,就在那边,正在签字。”苏木道,“张先生,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张扬嗯了一声,眼睛的余光,一直看着那个嫌犯。 等他出了警局,张扬也跟了出去。 那人瘦瘦的,戴着眼镜,样子挺斯文,走在路上,还以为是个教师呢! 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销假文物的贩子? 张扬不紧不慢的跟着,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走了一段路,那人忽然转了个弯,进了条巷子。 张扬跟上去一看,不见了那人踪影。 正自寻找,一个打扮妖娆的年轻女子,走上前来,冲他笑道:“要吗?” 张扬一怔:“什么?” 但是,他随即醒悟过来,自己碰到站街女了! “戴的话四十,不戴的话五十。”女人老练的道,“包你出、水。” 张扬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看你这么帅,算你便宜点,穿雨衣的话,三十?”女人见张扬还在张望,就伸出手来,拉住他的胳膊,笑道,“别找了,小红刚跟客人进去了,我又不比她差,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你试一次就知道了。” 张扬心想,那个瘦个子,不会跟小红进去了吧? 一念及此,张扬拿掉她的手,说道:“不需要。” 然后,他退出巷子,站在外面守候,眼角余光留意巷子里的动静。 几分钟后,瘦个子出来了,张扬看到,他离开之前,还用手在那个叫小红的女人腰上抓了一把。 这才几分钟啊?进进出出的,还要穿和脱,真正的做事,不得三分钟就完事了? 瘦个子走出来,又顺着马路朝前走。 来到一幢老式的楼房前,进了四单元的大门。 张扬等了一会儿,这才跟上楼。 走到二楼时,听到楼上三楼传来开门声,他便站住了。 同时听到一个女人声音问道:“卖了吗?” “没有!”瘦个子粗声粗气的道,“晦气得很,被条子盯上,进去录了个口供,还好我机智……” 门哐啷一声关上了。 张扬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傍晚六点钟。 他正沉思,是上去呢,还是先回去? 这时,楼上的门,又打了开来。 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妇女,提着垃圾袋走下来,狐疑的看了张扬一眼。 张扬神色如常,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往上走。 胖妇女羡慕的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手机,那是摩托罗拉的最新款,轻薄,半翻盖,在张扬看来,这手机土得掉渣,但在当时人看来,却时尚得要命。 张扬用一个手机,证明了自己上层社会人士的身份,胖妇女眼神里流露出的,不再是警惕,而是尊敬了。 胖妇女友好的笑了一下,就下楼去了。 张扬来到三楼,敲响了房门。 至到此刻,他还没有想好,开门之后,怎么跟那个瘦个子说? “又忘记带钥匙了?”里面传来瘦个子不耐烦的声音。 紧接着,房门开了。 “你是谁?”瘦个子打开门,一看不是妻子,顿时怔住了。 “咳,我是胡掌柜介绍的。”张扬胡谄道。 “胡掌柜?哪个胡掌柜?”瘦个子警觉的问,同时手放到了门框上,准备随时关门。 “就是琉璃厂的胡掌柜啊!”张扬一脸笃定的说道。 他相信,这种人交游很广,但不一定记得住每个人的姓名。 “你来做什么?”瘦个子疑惑的想了想,自行脑补,把胡掌柜安到了某人头上,然后打量张扬,见他虽然年轻,但气质不凡,穿着也自不俗,便放松了警惕。 张扬扬了扬手机,笑道:“胡掌柜没有你的电话,叫我来这里找你拿货。” “拿什么货?”瘦个子再次警戒。 “大哥,非得在这里说吗?”张扬笑道,“我又不是条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瘦个子一听条子两个字,就吓得头皮发麻,伸出头来,朝外面张望。 可巧,这个时候,下面传来脚步声。 “别紧张。是你老婆回来了。哪有我这么年轻的条子?”张扬笑道。 果然,胖妇女一边走,一边问:“老陈,你和谁说话呢?” “进来吧!”老陈终于松开手,放张扬进屋。 他往木沙发上一躺,拿起烟,点燃一支,看着张扬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这里还有没有货?我想拿一点,到下面省里去卖。”张扬脸色平静的问,同时观察他屋里的情况。 屋里没空调,又闷又热。 “听不懂你说什么?我们又不是生意人,哪里有什么货卖?”老陈冷笑一声。 “没有吗?那算了,我还是去鬼市上拿吧!”张扬耸耸肩,“我听胡掌柜的说,你这里的货,比鬼市上便宜,所以过来找你。看来,你并不想做我的生意。” “等等!”胖妇女见张扬要走,喊住道,“你是说漆器吗?” “对啊,就是漆器!”张扬笑道,“除了漆器,你们这里,也没有别的吧?” 胖妇女道:“并不是没有别的,只不过,漆器不大,好携带,又好销售,还卖得起价格。” “你给我闭嘴!”老陈忽然起身,指着女人,凶狠的道,“别多嘴!什么漆器?我这里,什么也没有。” 他又指着门,对张扬道:“你给我出去!” 张扬一愕,心想自己没哪里露出破绽吧? 怎么忽然之间,这人态度大变? 第四十五章 大老板 “老陈,你还记得巷子口的小红吗?”张扬忽然说道。 “什么?”胖妇女不解的问道,“什么巷子口?什么小红?” 老陈则是一脸的惊骇和慌乱,脸上怒气更甚,恶狠狠的看着张扬道:“不懂你说什么!我家不欢迎你,你走!” 张扬一看他这表现,便知自己抓到了对方的软肋。 “没什么,一个熟人而已。”张扬淡淡的道,然后话锋一转,说道,“我要的货很多,价钱好商量。” 老陈的脸色,阴一阵阳一阵,变化莫定。 胖妇女却是心动不已,问道:“你要多少?” “我需要很多品种,至少要有四、五十个!每个品种,我要一百个左右的现货。如果你们没有这么多货的话,那这生意,还是做不成。” “你要这么多?”这一来,连老陈也动容了。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张扬道:“对,品种越多越好,要是有一百多品种,那就更好。” “你要这么多货,是用来做什么?零售的话,卖不了这许多。”老陈怀疑的看着张扬。 “你甭管我用来做什么。我敢进这么多货,就肯定有销售的渠道。”张扬道,“做得好了,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真的假的?”老陈显然心动了,问道,“你刚才说,你是销往外省?” “那当然了。”张扬道,“你就说,有货没货吧?” “你要的太多,我这里没有现货。”老陈沉吟道,“你什么时候要?” “当然是越快越好。” “你要几十个品种?” “越多越好。至少要五十个左右。” “五十个左右,还是有的。不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诚心想要?” “我可以放订金。”张扬说着,掏出钱包,拿出五千块钱来,捏在手里,扬了扬,“怎么样?” 老陈见钱眼开,岂有不动心之理? 今天出去,一个货没卖出去不说,还被抓进局子里审了一番,刚才在巷子口玩小红,又花了几十块钱,正缺钱用呢! “好!”老陈沉声道,“这活,我接了。” 说着,他就要伸手过来拿钱。 张扬道:“先别着急,钱就在这里,生意谈成了,自然给你。但是,我得先看看,你有没有供货的能力。” 老陈冷笑道:“你还怀疑我?我跟你讲,你在鬼市上看到的那些货,都是从我这里拿去的!你从他那里进货,当然要比我这边贵了!” 张扬心想,自己没找错人! “呵呵,那就最好了。你这里能定制吗?”张扬笑了笑,降低对方的防备。 “定制?什么意思?” “我拿样品来,你们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吗?” “那当然了!不是我吹牛,只要是漆器,就没有我们做不出来的!” 说着,老陈朝张扬招了招手,两人出了门,下了楼梯,来到一楼的拐角处。 老陈打开一扇小门。 这是一间杂屋,应该是清洁工用来堆放工具的。 老陈打开灯。 张扬走进去,只看到杂乱无章的一堆废品。 正自疑惑,老陈翻开废品,露出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 老陈拿起一个盒子,掀开盖子。 里面是一只漆盘,和张扬上次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碗,盘,盒,各种各样的都有!”老陈拍拍那些货,“这个区的货,都是我供应的!” 张扬接过来,看了一眼,说道:“有没有仿真度更高的?” “这还不高?”老陈冷笑道,“就算是老朝奉,也分辩不出来!我们的货,是最好销的。” 张扬嗯了一声,说道:“我订货的话,多久才有?” “漆器不比其它东西,得花时间来做,你要的量又多,少说也要一个月。” “一个月?太久了。”张扬摇了摇头,“工厂在哪里?我能去参观一下吗?” “不可以!”老陈一口拒绝。 “你放心,我就算去看了,也还是跟你合作,不会抛下你,去找厂家合作的。” “嘿嘿,我倒是不怕这个。不过,规矩是这样的,外面的人,休想进入工厂。” 张扬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去看了。价钱呢?你总得便宜一些给我才行。” “每个漆器,比你在鬼市拿的便宜二十块钱!”老陈道,“这盘子的话,给你五十的进价!碗的话,便宜一点,三十一只,还有大盘和食盒等物,根据物品大小不同,价格也不一样,但绝对要便宜。” 张扬心想,这些人心真黑! 几十块钱的便宜货,居然敢卖几万! 张扬道:“我这里有五千块钱,就当是订金了。” “行,你就放心吧,我帮你催货,保证让你尽快拿到手。” “那就这样说定了!” 张扬和他谈妥当,又让他写了个收条,以及订货的单据,这才离开。 出了门,张扬马上打电话给伍兵,让他开车到这附近来。 伍兵也没有多问,当即答应一声,开车过来。 张扬来到街口。 伍兵开着车过来,请张扬上车。 “张哥,回店里吗?”伍兵笑着问。 “不,先等一下。”张扬吩咐。 又过了半个小时,才看到老陈骑了辆单车出来。 “跟上这个人。”张扬说道。 “好的,张哥。”伍兵启动车子,缓缓跟在老陈后面。 伍兵有一点好,就是从来不问为什么。 张扬叫他做什么,他就做,哪怕心里有再多疑问,也不会主动询问。 老陈心情好,哼着歌,单车蹬得飞快。 伍兵很有耐心,慢慢的开着,跟对方保持两百米左右的距离,不让对方脱离自己视线,但又不会靠得太近。 跟了半个小时左右,老陈车头一拐,进了一扇大门。 这是一家面粉加工厂。 张扬不由得一愣。 难不成,老陈是在这里上班? 那今天的跟踪,就白费了! “张哥,我们要进去吗?”伍兵问道。 张扬想了想,决定进去一探究竟,便道:“进去!” 奔驰车给张扬带来了便利。 车子开到厂门口,保安冲出来想拦,但一看是奔驰车,马上就愣住了。 张扬沉声道:“伍兵,不要停车,不要迟疑,保持速度,开进去!” 保安眼睁睁看着奔驰车嚣张的开进厂里,抓抓头,又摇摇头,然后回到保安室去了。 第四十六章 今晚,你有约吗? 车子进入厂里,张扬下了车,四下观望。 这真的是一家面粉厂! 空气中充盈着粉尘。 张扬耸耸鼻子,没有去前面的工厂,而是从旁边的小路,朝厂子后面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家面粉厂,真的只生产面粉吗? 面粉厂后面,是一片宿舍楼,都是五层高,从二楼到五楼,窗口上都挂着衣服,说明这些房子,都是有人住的。 张扬失望了,莫非,老陈真是这里的工人?是来上晚班的吗? 偶尔有几个工人模样的人经过,对张扬也是熟视无睹。 张扬看见一个女工走过来,打了声招呼,笑道:“同志,你好。” 女工好奇的点点头:“你好,有事吗?” “我有个朋友,叫老陈,在这里面工作,你认识吗?”张扬问。 “老陈?我们这里姓陈的很多啊。”女工笑道,“你找哪一个?” “我习惯喊他老陈,反倒不记得他名字了。瘦瘦小小的,看女人时,像是要吃人的样子。”张扬道,“是个老、色、鬼。” “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女工抿嘴一笑,“他不是面粉厂的,但我经常看到他。好像是在这边的漆厂做事。” “漆厂?”张扬心想,来对了! “对啊,这里面有个漆厂,租下了我们宿舍楼一楼,打通了当厂房用。” “漆厂开多久了?” “去年来的。油漆味道浓,他们就把门窗全关严了。” “他们做什么漆器?” “那不知道,又脏,味道又大,我们都不去看的。” “谢谢你啊,同志。你是个好人。” “不客气。”女工笑了笑,扭腰离开了。 张扬心想,不会错了,就是这里。 他来到一楼后面的窗户处,找了个透气眼,朝里面张望。 里面很乱,到处堆放着木头和边料,几十个工人,在里面来来去去,有的在锯木头,有的在雕刻木器,还有的在给成形的木器涂色,另外一边,是巨大的烘箱和烤炉,隔着这么远,张扬也能感受到巨大的热浪。 老陈和几个人在谈话,听不清楚他们在聊什么。 张扬现在已经确定,仿造漆器的工厂,就在这里。 这些造假的人,仿造出来的漆器,几可乱真,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手里有真器! 所以,他们才能仿得这么好! 张扬接到博物馆的信息,马上就想到了这一层。 一个文物,你凭空捏造,就等于闭门造车,造出来的东西,自我感觉良好,但内行人一看,就知道不行。 而这些漆器,却仿得如此逼真! 要不是偷工减料了一些,加上手艺差了一点,那真能骗过不少鉴定师的眼睛。 现在找到了工厂所在,要捣毁他们,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需要喊苏木他们过来,半个小时之内,就能达成目标。 可是! 张扬的目的,是为了得到这批母器! 如果喊警察过来,固然可以捣毁这个制假团伙,但里面的母器,也会被警察取走,至于以后归于谁保管,那就很难说了。 张扬沉思一会,沉得这事还得单干,暂时不能通知苏木。 一念及此,张扬没有打草惊蛇,轻轻的退出来,吩咐伍兵,开车回店里。 “怎么去这么久?”赵雅南在鉴心阁守着,等着心焦了。 “赵老师,晚上有约吗?”张扬笑了笑。 赵雅南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张扬嘻笑道:“要是没约的话,我约你吧!” “约我做什么?”赵雅南道,“逛公园?看电影?我可没那份闲情。” “我们去偷宝贝。”张扬低声说道。 “偷宝贝?”赵雅南轻掩住嘴,“你又发现哪里有古墓了吗?” “不是古墓,但里面的宝贝可不少,你去不去?” “当然去啊!” “不过,我们事先说好,这批宝贝,全部归我,你只是帮我忙。” “那我得考虑考虑。无利不起早啊!” “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去。” “一个人去?危不危险啊?” “应该来说,危险系数挺高的。对方有几十个人。” “他们很多人?你这是打算抢劫啊?” “不能明抢,但可以暗夺。”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宝贝?值得动手吗?” “漆器。” “哪里来的漆器?”赵雅南低声惊呼道,“张扬,你不会是想偷博物馆的吧?” “不是博物馆。”张扬笑道,“这些制售假漆器的人,肯定是有母器的,我想偷的,就是他们的母器!” “啊?对啊!”赵雅南双眼一亮,“你说得对,我居然忽略了这一点,他们手里,肯定是有母器的,不然,怎么能做得这么仿真?” “所以,我就想把这些母器偷出来。”张扬道,“不义之财,取之为义。” 赵雅南道:“问题是,怎么找到他们的老巢?” “我已经找到了。”张扬笑了笑,“今天晚上就行动。” “那我陪你去。” 张扬道:“说好了,找到的母器归我。我可以另外给你报酬。” “好了,我们之间,不必分这么清。我帮你就是了。” 张扬看着她,笑道:“你不是说,无利不起早吗?” “利也分很多种。帮助你,对我也是有利的。我会得到你对我的好感。你不是鉴宝天师吗?将来总有事求到你,你就不会拒绝我了。” 这么完美的解释,居然让张扬无言反驳。 “你怎么找到他们老巢的?”赵雅南随即担忧的道,“是不是警察查出来的?那我们去偷了母器,警察岂有不知道的道理?这种事情,咱们不能做。” “不是警察,是我自己找到的,你就放心好了。”张扬道。 “我们两个去?”赵雅南道,“会不会有困难?” “够了,人多嘴杂。我还打算一个人行动呢!”张扬道,“我们去准备准备,凌晨三点过后再去。” “好!”赵雅南道,“那我今天晚上,就在你这里休息一下吧!” 张扬嗯了一声。 两人早早就睡了一觉,半夜三点钟,张扬设的闹钟响了,两人起床,带上家伙什,出发前往面粉厂。 不出张扬所料,面粉厂晚上有人加班,漆器厂也有人加班! 第四十七章 张三分! 张扬和赵雅南,从面粉厂后院翻墙进来。 进了院子,两人的胆量就大了起来,也不藏着躲着,大摇大摆,来到了漆厂外面。 这么晚,除了加晚班的几个工人,厂区连鬼影也无一个。 “漆厂也有人在加班。” “我估计,是在赶我下的单。”张扬苦笑一声,“我下的单太多,太生猛了!” “怎么办?”赵雅南道,“就这么冲进去?那肯定不行。” 张扬略一沉吟,说道:“这样,我们分头行事,如此这般。” 赵雅南听了,抿嘴笑道:“你太损了!” “不损不行。为了宝贝!”张扬道,“对漆器,你比我更在行,你留在这边。” “嗯,你小心点。”赵雅南情不自禁,伸出右手,在他胳膊上轻轻一握。 张扬来到面粉厂旁边的一座小屋,这是工厂的配电房,变压器和电力控制设备,都放在这里面。 “休怪我不客气了!”张扬撬开门锁,闪身进去,利用线路短路,将全厂的电给停了。 变电箱发出嗤嗤声,然后嘭的一声巨响,冒出一阵浓烟,起了明火! 张扬吓了一跳,赶紧跑出来,还不忘记把门给带上。 “这是我学到物理知识以来,最有用的一次!居然是用来做坏事!物理老师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张扬无限感叹,飞快回到漆厂。 面粉厂和漆厂的工人们,发出啊的一声欢呼。 停电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件好事,因为可以明正言顺的休息了! 很快,工人们都跑出来,看到配电房那边冒出明火和浓烟,都跑过去看。 赵雅南和张扬,进入漆厂。 漆厂为了防止外人偷窥,把四周的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后院的两个窗户,留了一些空隙,用来透气。 张扬和赵雅南进去之后,先把门反锁了,然后飞快的打开手电筒,寻找母器。 “这边!这边!”赵雅南指着一排保险柜,笑道,“肯定在这里面。没有钥匙,怎么破?” 张扬道:“还记得你借我看的那本天工开锁吗?我学通了。” “是吗?”赵雅南讶道,“你真是个天才。” 张扬得天独厚之处,就在于拥有博物馆。 而博物馆里,几乎包罗万象,什么都有。 锁具的发展,虽然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 凸块锁、杆锁、圆柱锁、旋转盘锁、磁力锁等等,知道其原理,也就不难破解。 使用最广泛的弹子锁,不过是锁芯、弹子、弹簧和锁舌等部件组成。 锁的原理,和风水学术,是一个道理,都相当于数学中的方程式。 而解锁和探墓,就是一个解方程式的过程。 博物馆里有各种各样的锁,从最古老的锁具,到现在流行最广泛的弹子锁,应有尽有,张扬可以无限的虚拟开锁。 对一个文物大师来说,学会古墓机关的开启,以及各种古老锁具的解锁,是十分有必要的。 来之前,张扬就想到,这么珍宝的宝贝,就算放在厂里,也会放在保险柜里,只在制模的时候拿出来观看。 所以,他早就准备了开锁的工具。 当下,赵雅南照着手电筒,张扬快速的开锁。 “叮!”的一声响。 锁开了! 赵雅南竖起大拇指:“你果真厉害!三分钟不到,你就打开了!简直就是张三分啊!” 保险柜一打开,里面满满的全是漆器! “天哪!这些,都是真品!这是汉代的漆器!”赵雅南目不暇接。 张扬快速的数了一下。 五十只,一只不少,一只不多! “快装袋!”张扬抑制住内心的兴奋,把两人的背包打开,一件件,小心的往里面装。 这里的漆器都不大,各种碗、瓶、盘、套盒、烟具、茶具等等,小巧精致,玲珑美观,易于模仿,便于出售。 张扬一边装袋,一边数了下,光是各种碗和盘,就有三十几种花样和式样。 两人各背了一个登山背,张扬还准备了两个大袋子,但根本就用不上,两个背包,就把五十件漆器装完了。 临走之前,张扬又拿了几件漆厂工人的仿品,然后趁着漆黑一团,两人再次翻墙而出。 刚刚回到车子上,就听到一阵警笛声响。 “你报的警?”赵雅南看着一脸淡定的张扬。 “我来之前,给苏警官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说,这个漆厂有古怪。请她有空过来查一下。” “你用不用这么积极?”赵雅南白了他一眼,“他们来得也太及时了吧?跟你商量好似的!差一点点,我们就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我以为,这么晚,她应该接着睡啊,怎么着,也要等到天亮以后才能出发吧?谁想到,她如此敬业?半夜也出来抓贼?” “你就不怕她怀疑到你?” “怀疑什么?” “怀疑你拿走了真品!” “怕啊,所以,我做了准备。” “什么准备?” “我的手指上,都涂上了一层透明的指甲油,这样就留不下指纹,我故意穿了双大两码的鞋子,他们顺着脚印也找不到我。” “你?”赵雅南倒吸一口凉气,“天哪,我教出一个什么样的学生?江洋大盗啊?” “好了,我们赶紧回店里。”张扬笑道。 “你也太诡计多端了吧?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也好伪装一下!” “没事,她怀疑不到你身上去。我先送你回家,我再回店里。” 赵雅南扭着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张扬神色如常,稳重的开着车,时不时的看她一眼,笑上一笑。 “怎么了?赵老师?”张扬笑道,“你这么看我,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对啊,我就是不认识你了!你越来越像一个谜。” “你不是说,我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吗?鉴宝天师,不就是一个谜?”张扬眨眨眼。 “你一点也不像个学生!”赵雅南道,“要不是我教过你几年书,看着你长大的,我真怀疑,你起码是个三十多岁的人!你的阅历和反应能力,太超乎常人了!” “赵老师,你是想说,我长得太过老成了吧?”张扬风趣的笑了笑,忽然说道,“我们要改一下行程了!” 赵雅南道:“改什么行程?” 张扬眨眨眼,狡猾的一笑。 赵雅南似有所悟,说道:“在你面前,我觉得,我的智商,连个小学生都不如了!” 第四十八章 斗智 凌晨五点。 鉴心阁门外,开来一辆警车。 苏木和两个民警一起,跳下车,来到卷闸门前。 “嘭嘭嘭!”苏木擂得卷闸门哗啦啦作响。 张扬和伍兵,同时被这巨大的声响惊醒了。 打开门,张扬揉了揉惺惺睡眼,不解的看着苏木。 “苏警官?这才几点啊?你们不睡觉的吗?我们店还没正式营业,我们不用起这么早,你们要做好人好事,可以去喊别人起床嘛!”张扬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伸懒腰。 “我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呢?”苏木道,“没办法,只好采取这种下下之策。打扰两位清梦了。” “拜托,现在才凌晨五点啊!”张扬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机在外面充电,我在房间睡觉,没听到啊。你这么晚、呸,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 “三点的时候,你是不是打了个电话给我?” “喔,是啊,怎么了?” “不是你说的,那个面粉厂有古怪吗?” “嗯?是啊,然后呢?” “然后,我就带人过去了。” 张扬瞪大眼睛:“这么晚?查到什么了吗?” 苏木看着一脸无辜模样的张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恭喜你,你提供的情报,十分准确,我们按照你的线索,找到了假漆器的制造窝点!” “真的啊?”张扬嘻嘻笑道,“太好了!恭喜苏警官啊,你立大功了,想必可以高升了吧?” “张先生!”苏木饶有趣味的问道,“请问,你的情报,从何而来?为什么这么准确?” “说起来,这也是你的功劳。”张扬耸耸肩。 “我的功劳?”苏木不解的问,“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张扬道:“白天,你们不是抓了个贩卖假漆器的人吗?” “嗯?” “你们抓了,又把他给放了吧?” “嗯?” “我去找你,正好碰到那个人出警局。我灵机一动,就跟踪了他。” 苏木和另外两个警官对视一眼。 张扬耸耸肩:“就这么简单啊。我看着他进了那个工厂。” “所以,你就怀疑,那个工厂是造假窝点?” “对啰!”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通知我?而是等到半夜才告诉我?” “当时,我看到,那是个面粉厂,以为那个家伙,是在厂里工作的呢,也就没怎么留意。后来睡了一觉,醒来上了个厕所,忽然想到,这个事情,还是有些古怪,所以就告诉了你。” “就这么回事?”苏木语带疑惑。 “不然呢?”张扬又打了个哈欠,“苏警官,我没想到,我随口一说,你们这么认真。哎呀,你们真是人民的好警察啊!” “张先生,你的奔驰车呢?”苏木忽然问道,“怎么不见停在外面?” “哦,车子啊?赵老师开回去了。她白天帮我在这边守着,就是她帮你们鉴定出假漆器来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她吃过饭,要回自己家去,我就叫她开我的车回去了。怎么了?苏警官,你是不是要借我的车用啊?” “不是。”苏木的脸色,明显放松了一点,说道,“我们能进去看看吗?” “看什么?一堆装修材料!”张扬笑道,“到楼上喝杯茶?” “也好!”苏木点点头,对身边的同事道,“我一个人进去坐坐就行了,你们俩回局里吧,还有很多事等着做呢!” 那两个民警点点头,也不多言,转身开车离去。 张扬招待苏木到楼上。 苏木笑道:“要脱鞋子吧?” “没那么多讲究,不必脱。” “还是脱一下的好,我们刚执勤回来,鞋子上脏得很,别弄脏了你家的木地板。” “可是,我这没有干净拖鞋给你换。” “就用你的吧!”苏木道,“你这么斯文干净的一个男生,用的东西,肯定也很讲究。” 张扬哈哈一笑,把鞋柜上自己的鞋子拿给她穿。 “张先生,你的脚不大啊!”苏木穿上张扬的拖鞋,笑道,“四十码吧?” 张扬心想,不愧是当警察的,一试脚,就知道我的鞋子大小。 “是啊。你穿的话,太大了吧?” “嗯,有点大,我的脚,才三十四码。”苏木微微一笑,脸色再次缓和下来。 张扬心里跟明镜似的,脸上却不露声色,泡了茶来,递给她喝。 “苏警官,你们这次行动,收获怎么样啊?”张扬坐在她身边,随意的问道。 “查获了几百件仿制漆器。”苏木笑道,“收获巨大!” 张扬道:“抓住幕后人了吗?” 苏木道:“当场抓住七个工人,据他们招供,又抓获了几十个员工。但奇怪的是,这些员工,都不知道老板是谁。平时和他们联络的,是一个外国人。” “外国人?” “是的,是个岛国人。” “岛国人?” “我们根据描述,找到了这个岛国人的资料,不巧的是,他昨天刚好出境,回岛国去了。” “这么巧?”张扬道,“太可惜了。” 苏木道:“可不是嘛!我们行动太急躁了,要是晚几天就好了!工厂和老板之间,唯一的联系纽带,就是那个岛国人,结果,这根线却断掉了!” “也不错了,最起码,你们成功捣毁了制假窝点,他们短时间内,是不敢再出来兴风作浪了的。”张扬赞许的道。 “最让我遗憾的是,我们虽然查获了大批假冒制品,却没有查到真品。”苏木一边说,一边观察张扬的反应。 张扬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还要真实。 “啊?真品?什么意思?不是制假窝点吗?怎么又冒出真品来了?” “他们这些假漆器,都是按照一比一的模型,仿照真品制作出来的!”苏木道,“那些技术员也承认了,现场是有五十件真品的,全部存放在保险柜里,只有那个岛国人有钥匙。” “是吗?”张扬动容道,“五十件真品,那可是无价之宝了!你们找到了吗?” 苏木凝视着张扬的双眼,良久,她终于泄气了,苦笑一声,缓缓摇头:“没有找到。我们到达时,保险柜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第四十九章 意外的线索 “啊?怎么回事?”张扬关切的问,“他们转移走了吗?” “我们喊来专业的锁匠,费了半个多小时,才打开保险柜的锁,可是,里面却什么也没有。漆厂的员工都说,这里面绝对有五十件漆器的!”苏木一脸懊恼的道,“我们却什么也没得到!” 张扬心里窃笑,脸上却是无限惋惜:“太可惜了。会不会是那个岛国人,监守自盗,把真品都打包回国去了?” 苏木轻轻摇头:“这不可能。岛国人是乘坐飞机出境的。这么多文物,别说五十件,便是一件,他也休想带走!” 张扬遗憾的道:“太可惜了。” 苏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起身笑道:“我能参观一下吗?你这鉴心阁,有什么宝贝?” “说起来,不怕你见笑,”张扬呵呵笑道,“现在还没有什么宝贝,到时开业后,只能从朋友那边借些来摆。” “是吗?”苏木讶道,“那你买下这么大的门面?从投资角度来说,这不是亏本了吗?” “古玩行,除了卖古董,还有很多生意做。”张扬道,“比如说,古董的鉴定和修复,还有保护性的复制。” 苏木嗯了一声,看似随意,实则很仔细的把鉴心阁上下都看了个遍。 结果,她连一个像样的古董也没找到。 她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连个下台阶的机会都没有,有些不好意思了,忽然看到张扬卧室书桌上,摆着一个古色古香的小盒子,便走过去,笑道:“这是什么?好精致啊!” “以前的许老板,临走前送给我的,我随手放在这里,还没打开看过呢!”张扬笑道,“你打开来看看呗?” 苏木笑着放下来:“人家送你的,我怎么好意思打开?” 张扬拿起来,当着她的面,打开那个小盒子。 “金叶子?”张扬失笑,“许老板还真大方!出手就是金叶子啊。” 这是一片纯金的树叶子,薄薄的,上面纹路清晰,就跟真的树叶差不多。 “这是手工做的吧?哇,手艺太棒了!”苏木赞叹道,“金黄色的枫叶,一模一样的。” 张扬小心的捏起来,翻过来看了看,又放进盒子里。 苏木道:“张先生,打扰了,我所里还有事,先回去了。假漆器案,多谢你相助!” 张扬点点头,送她到门口,然后关上门。 一切都如他所想,苏木真的怀疑到了他。 还好他事先做好了周密的安排,让苏木扑了个空。 张扬之所以让赵雅南把奔驰车开回家,是担心苏木来得太快,看出车子刚刚开过的痕迹,早知道她要这么久才来,就不用费这么大劲了,有半个小时时间,汽车发动机也能冷却下来了。 张扬回到楼上,从两堵墙之间的暗室中,取出那五十件漆器,一一细看,越看越喜爱。 这批漆器,都是汉朝之物! “这是谁的藏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汉代的漆器?”张扬不由得想。 而且,这五十件漆器,都属于碗、盘、壶、勺、耳杯等饮食用具。 汉代流行漆器,小到一把尺子,大到棺椁,都喜欢采用漆器。 这批漆器,像是出自同一批次,同一工匠之手! 难道,这是从一个墓室里掏出来的? 能随葬这么丰厚物品的墓,那墓主人绝对不简单。 除了这批漆器,应该还有其它漆器才对! 汉代的大墓,出土的漆器都很多,少则几百件,多则几千件! 不仅有饮食器具,更有奁、案、几、箱、枕、尺、梳、篦、魁、笥等日常用品,有琴、俑、砚、盒、弓背、剑鞘、箭服等文房、器械用品,器形繁多。 那么,其它漆器呢? 是假造人手艺不精,不能仿制其它种类,所以只仿造这些小物件? 还是他们只挖到这座墓的其中一个墓室? 后一个念头,一旦闪现,张扬就抑制不住兴奋之情。 他忽然想到了当记者时,曾经采访过的一次考古挖掘。 那是一个汉代的侯爵墓葬,规格相当高。 当地有个农民,在山上放羊,一只小羊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农民找人前来救羊,才发现洞下面是个古墓。 考古专家发现墓葬时,墓地上已经有了两处盗洞,其中一个盗洞,准确无误,直接打到了主墓室的正上方! 还有一个盗洞,打到了主墓旁边的耳室,将耳室里的陪葬品一扫而空。 幸运的是,那处古墓的主室,因为一次地震,被潘阳湖水淹没,早就倒塌,墓里被湖水浸淹。 盗墓贼没有能力盗掘这种深水墓,于是放弃了对主墓室的搜刮。 这就是著名的海昏侯墓,也就是汉废帝刘贺大墓。 墓园由两座主墓、七座陪葬墓、一座陪葬坑、园墙、门阙、祠堂、厢房等建筑构成,内有完善的道路系统和排水设施。 此墓一共出土一万余件珍贵文物,对研究我国汉代政治、经济、文化具有重要意义。 据张扬所知,那座大墓,还要等到十几年后,才会被考古专家所发掘! 如果现在提前去,取出其中的宝藏,那岂不是? 张扬想都不敢想! 可是,这样的大墓,不是几个人的力量,就能发掘和保护好的。 张扬喜欢文物,也喜欢钱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张扬不会轻易去动这样的大墓。 “叮!”的一声,博物馆发来贺电,恭喜张扬寻到漆器。 张扬的天赋值,嗖嗖嗖的上升,直接加了两万五! “不会吧?这么厉害?”张扬惊喜的道,“那我可以解锁两项技能了?这么下去的话,我很快就可以解锁所有的技能?” 他没有迟疑,生怕博物馆反悔似的,赶紧消费了两万点天赋值,解锁了两项技能。 五大类别:书画、陶瓷、金石、木器、杂项。 每个类别下面,又细分为:欣赏、寻宝、鉴定、修复、仿制。 其中,欣赏和寻宝,是自动解锁的。 过年时,张扬抽奖,得到了书画仿制的高级技能。 但是,正常程序下,你必须先解锁前面的低级技能,才能解锁后面的高级技能。 张扬先解锁了书画的鉴定和修复。 事要一件一件做,技能也要一项一项精通。 先精通了书画,再去学习其它。 至此,跟书画有关的所有技能,张扬全部解锁。 但仅仅是解锁而已。 你还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学习和掌握。 第五十章 闹意见 海昏侯墓,张扬曾经采访过。 所以,他知道墓的所在,也知道墓应该怎么发掘。 可是,他暂时不会去动那个墓。 他脑子里想的,是眼前这批漆器,来自哪个墓? 这个墓,是不是也和海昏侯墓一样,被人盗走了一个墓室? 要想找到这批漆器的主人,就要先找到那个岛国人! 这边加工厂出了事,那个岛国人听到风声,肯定是不会过来了,想找到他,难上加难。 博物馆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指示。 此事,只能暂时告一段落,寻待机缘再行寻找。 有了自己的店铺,张扬就有了更好的环境,进行书画修复和仿制的学习。 而这些文物的学习,对他的学业和课程,又是相辅相助的。 店铺的装修工作,是项细活,还有一个月时间才能完工。 白景明夫妇每天都要过来看看,每次都跟张扬说,你还要搞这么大的装修工程啊?我们把店铺转过来,只把招牌一换,就开业了。 张扬对经营店铺,有一套自己的理念。 反正店铺是自己出钱买下来的,当然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精装。 白景明就不同了,他是租来的铺面,对店铺的装修,没有特别高的要求,保要过得去就行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八月十五。 这一天既是传统的农历中秋佳节,又是张扬全班参加第一次商演的日子。 全班同学都很用心的演出,比上次军训晚会,更加投入。 演出时间,只有十分钟。 但为此准备的时间,再加上来回的时间,却要花费大半天。 张扬他们演出结束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到博物馆里欣赏文物。 “咱们毕业后,要是能来这里工作,也算不错了。”陈皮羡慕的道,“又干净,又舒服,工资也不低。你们说是不是?” 娄常山道:“我们学的是考古学专业,又不是博物馆专业。你还想到这里来工作呢?做梦吧?” “啊?我一直以为,我们考古的毕业,就是到博物馆工作的。”陈皮道,“博物馆也要招考古系学生的吧?” 一行人正自谈论着,博物馆一个负责人找到张扬。 “还好你们都在,领导指示,要求你们再演出一场。” “再演出一场?”张扬问道,“什么时候?” “你们准备好就上场。” 博物馆准备的馆庆节目,一共有两个小时,张扬他们的节目,安排靠前,演完之后,得到了观众热烈的反响。 后来进馆的人,听前面的人议论,说看了个多好的文物剧,于是强烈要求,再看一遍。 张扬倒是无所谓,征询班上其它人意见。 陈皮笑着问道:“还有没有工资得?” 博物馆的负责人道:“当然有了,一场演出一万块,这个标准不变。” 陈皮高兴的道:“那演啊!多多益善啊!” 宋学明皱眉道:“还演?我都腰酸背痛了!不想演了。” “喂,有钱赚,你为什么不赚?”陈皮推了他一把。 “你穷,你想赚钱,我又不穷!我不缺这几百块钱用!” “你怎么说话呢?”陈皮涨红了肥脸,怒气冲冲的道,“这是钱的事吗?这是集体荣誉!” “哼!”宋学明不屑的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是没有钱,你还演出吗?集体?拜托,我们这个集体,是学生。我们花了父母的血汗钱,是来学知识的,不是来当戏子的!” “宋学明,你这么说话,那就过分了啊!”张扬沉声道,“你不愿意演出,那你可以退出。没有人会强求你。我们演的是文物剧,宣传的是文物保护理念,跟我们学的专业,并不冲突。” “那是你以为!”宋学明道,“放着好好的学不上,来这里演出?我真的是服了你们!难道,你们觉得,演这个有出息吗?” “宋学明,你不必多说了。道不同,不相为谋。一个人有没有出息,不是看他愿不愿意演几出戏,而是看他待人接物的态度!你回去看你的书吧!”张扬沉声说道,“班上还有谁,想退出的,现在就跟宋学明回校去!我再次声明,这次的演出,完全是自愿的!不管你们参不参加,都是个人的自由,跟什么班级荣誉,还有什么同学友谊,都没有关系!” 宋学明宿舍的其它三个男生,默默的站出来,要和宋学明一起回学校。 张扬什么也没有说,点了点头:“那好,你们四个就先回校吧。” 宋学明得意洋洋,傲然的瞥了张扬一眼:“并不是每个人,都稀罕那几百块钱!” 张扬淡淡的道:“同样一出戏,你眼里看到的,只有钱。别人看到的,却是无穷的意义。这说明什么?到底是谁更在乎钱?” 宋学明脸色一滞,冷笑道:“走了四个人,我看你还怎么演!” 每个同学,在剧中都扮演了角色。每个角色都有比较重要的戏份。 宋学明等四人,都是在第一场上台,一下少了四个人,的确很难演成戏了。 不过,这难不倒张扬。 “谁说不能演?”张扬当即拿出手机,打电话回学校,找到何立武老师,然后由他去找童伶,让她安排人过来。 童伶接到通知,喊上童俐,又喊上了白芷,和另外一个队员,救场如救火,四个人在校外打了个的士,赶了过来。 事实证明,不管少了谁,只要有张扬在,一样可以让舞台生辉! 童伶等人的加入,让这个文物剧,得到了更多人的喜爱。 一场演完,博物馆方面,再次要求加演。 每个人追求的、需要的东西,是不同的。 接下来连着演了五场戏,所有的同学都坚持了下来。 虽然辛苦,虽然有些同学并不缺钱,但他们都没有喊累,反而觉得很有意义。 这一天下来,每个同学,都赚到了几千块钱! 对大部分同学来说,家庭条件一般,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天就能赚到这么多钱,他们深感荣幸。 就算少数人,家庭条件好,现在自己能赚到钱,也是自我能力的一种证明,何况,这又不是多么劳累的活! 而这次商演,更让童伶看到了张扬的潜力。 第五十一章 年度热词 这次商演,让张扬认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 那就是专业和业余的区别。 童伶她们真的是专业的! 哪怕再累再苦,她们都会坚持,没有一句怨言,还会努力,把每一个动作和表情做到位。 而业余的同学们,刚开始还有些兴趣,表演得也很认真,但是到了后面,可能是比较累了,也可能是厌倦了,表演起来,就有些敷衍了事。 以前,张扬想,就用自己班的人来演文物剧,大家都是学考古的,对文物的感情,是其它系的人无法取代的。 但经此一事,张扬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接下来的新戏,张扬不再找班上的人演,只有楚楚,因为加入了黄莺剧团,也就继续参演。 回来后,张扬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和班上同学说了,征求他们的意见。 “那行吧!”大多数同学,表示理解和赞成,“我们又不是专业学表演的,偶尔客串一下还可以,真的要经常去演的话,肯定不能胜任了。” “而且,我们的主业,还是学习文化知识,这只能当爱好。” “这种商演,也不可能经常有,没有收入,我们就没有动力了,所以,你看着办好了!”陈皮的话,也说出了一部分人的心声。 张扬点点头,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样了。我和艺术系的同学,成立了一个剧团,以后还会编排更多舞台剧上演。” 在接下来的班干部正式选举中,张扬众望所归,毫无悬念,正式当选为班长。 有句老话说得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次去博物馆演戏,给张扬带来了更大的收益。 博物馆馆庆当天,来了不少电视台的记者,把那台文物剧完整的拍了下来,当天晚上,几乎每个台的新闻,都在放这个文物剧。 文物的前世今生。 忽然之间就火了! 继相约九八和抗洪救灾之后,文物剧,成了年度热词。 博物馆看到了商机,找到张扬,要求签下一年的商演合同,每个周末,张扬可以率团到博物馆演出,每个星期保证四场,费用从一万一场,提高到了一万五一场! 每个星期就有六万的演出收入,每个月就有二十四万! 换言之,黄莺剧团的二十四个人,每个人有一万元的收入! 他们还都是学生啊! 现在还是九八年啊! 在校生,就能做到月收入破万! 消息有如蒲公英的种子,很快就散播开去。 张扬班上的人,再次不淡定了。 宋学明又跳出来,说起风凉话。 说这就是你们选出来的班长! 利用完你们,就把你们甩开,他带着美女们赚钱去了! 陈皮等人本来无所谓的,但一听每个月有一万的收入,不由得都咋舌了。 开什么玩笑? 一万的月薪啊! 这也只是开始,以后肯定还会更多! 而一个大学毕业生,要累积多少年的资历,才能达到月薪破万? 任何东西,都有一个界限,一个当量。 几百块钱,很多有钱家庭的学生,或许真的不放在眼里。 可是,一个月一万的收入,还有几个人不心动? 谁都听得出来,宋学明话里,带着酸溜溜的味道。 他知道,自己是肯定没有机会了,但他就是要破坏张扬在同学中的威望。 对此,张扬保持沉默。 他也没有料到,文物剧会火到这个地步! 然而,这真的,只是一个开始! 紧接着,某电视台因为推出一个跟文物有关的节目,邀请张扬的团队前去演出。 这次商演,是文物剧真正的走上电视台,受到几亿观众的喜爱。 为了上电视台,张扬和童伶等人,紧张的排练了半个月,把新剧练熟悉了。 新剧《采薇》的首演,收获了更大的成功。 因为,这是一次专业的表演! 演出的第二天,多家日报发表评论,盛情称赞文物剧《采薇》的艺术成就,以及对国家文物保护的宣传力度。 《采薇》跟文物的前世今生不同,在这个剧里,没有主角,所有的人都是演员。 所以,电视台和报社,把关注的焦点,放到了张扬身上。 京华大学考古系新生,张扬的这个新身份,很快就被挖掘出来,在小圈子里家喻户晓。 虽然说,出名要趁早,但这个名,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与此同时,更多的歌舞剧团,都来找张扬,寻求合作的机会。 张扬都给拒绝了。 童伶很庆幸,庆幸自己及时抛下了所谓的矜持和面子,主动找张扬合好,并达成了合作。 张扬班上的同学,意见声越来越大。 宋学明不遗余力,在班上不停的抹黑张扬。 文物剧的这块蛋糕,变得越来越大,更多的人,开始相信宋学明的话。 这天,张扬在班会上,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能考进这里的,我相信没有傻子。有些话,我以为我不说,大家也能理解。”张扬微微一笑,“最近,很多同学,对我颇有微词。话不讲不明,我很珍惜这段同学缘,那么,我就多废话几句吧!” “张扬,你还有脸,站在台上说话吗?”宋学明发起攻击,“你重色轻义,这事情我们大家都知道了!” “你们误会张扬了!”楚楚站起来声援。 “切!你和他一边的,你当然帮他说话了!”宋学明冷笑。 张扬朝楚楚压压手,示意她不必生气,自己能解决好。 楚楚紧抿嘴唇,坐了下去。 张扬道:“商演当天,第一场结束,就有四个同学主动退出。因此,我接下来的话,跟这四个同学,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这一次班会,你们仍然可以选择退出,到外面去自由的逛荡。” “扑哧!”楚楚听到张扬犀利的言话,解气的笑了笑。 宋学明等人红了脸,但没有离开。 张扬轻咳一声,说道:“第一次商演结束,我看得出来,大家都很累,下午那两场,演得也很敷衍,没有之前的好,这一点,你们承认吗?” 同学们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张扬道:“我当时也没想到,接下来,能接到这么多的商演,还能打出这么大的名气。我当天询问大家的意见,问你们是不是要退出。你们都说要退出。现在,文物剧火了,大家心里不好受,这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我能预见的。” “切,我还以为,你能吐出象牙来呢!”宋学明挥了挥手,“有必要解释吗?越解释越黑!” 张扬严厉的瞪了他一眼。 第五十二章 班长,我要! “在这里,我再次征询大家的意见!”张扬沉声说道,“如果有谁想加入文物剧团的,我表示欢迎。前提是,你们一旦加入进来,将和其它成员一样,承受高强度的训练和培训。因为,我们接下来要走的,是一种相对比较专业的道路。别以为艺人就很轻松,真正的艺人,也是人民的艺术家,没有艰苦的付出,你是不可能受到人民群众喜爱的。” “当然了,你一旦进来,也将享受到商演带来的分红。”张扬继续道,“我已经和童伶商量好了,如果大家都肯回归,那么,我们在博物馆的商演,就分成两拨。周六,由大家去表演文物的前世今生,周日,则由童伶团队表演新剧《采薇》。你们觉得怎么样?” 就算只占一半商演,也能分到一半的钱,一个月下来,也有不少钱了。 张扬见大家都不言话,便道:“你们不要有什么顾虑,这一点,我已经说服了童伶他们,他们也表示理解。而且,大家都是学生,不可能把所有的周末时间,都用到商演赚钱上面。我们除了演出,还要学习,还要排练。所以,他们也很赞成我的意见。” 陈皮举了举手:“张扬,我愿意加入你们。只要有钱赚,叫我减五十斤肥都行!采薇那样的折腰舞,我是肯定跳不来的,你看着安排我的角色吧,我出身穷苦,只想找个机会,赚几个钱,补贴家用。大家都是同学,我也不怕大家笑话,我家里很穷,这一点,我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不想四处求借学费,我宁可自己辛苦赚钱。所以,张扬,你绝对可以放心,我肯定能吃苦!我要是喊一句累,你就开除我。” “好,还有谁?”张扬点点头。 “我!”鲁诗妍举起手,“可以吗?我家里每个月给我的钱够用,但我就是觉得,如果自己能赚到钱,花起来更安心。父母年纪都大了,我能分担他们肩膀上的负担,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 “好,可以!”张扬笑道,“你和陈皮演双鼎,这是无人可以替代的。欢迎你们回来。” 娄常山马上起身说道:“我要!” 张扬笑道:“你要什么?要美女,还是要金钱?” “我要工作!”娄常山道,“我们都是大学生了,有学识有才华,有力气有能力,却要靠年老的父母,赚辛苦钱来供养!我不想再当啃老族了。张扬,直白说吧,我就是想赚钱,只要有钱赚,再辛苦我也能咬牙坚持!” “嗯,你言重了。再辛苦,也没有我们的父母辛苦,更没有搬砖的同龄人辛苦!”张扬笑道,“算你一个!” 邓海昌笑道:“说得我都不好意思再用家里的钱了!好吧,我也加入!张扬,你可不许拒绝我!我是笨,但我会笨鸟先飞!” “班长,我要!” “班长,我要!” 全班同学,几乎都举起了手。 张扬乐呵呵的道:“很好!欢迎大家回归!请大家放心,除了文物的前世今生,我还会继续编排更多的文物剧,让大家去演!我们的身段,虽然比不直童伶她们,我们的舞姿,也无法和他们相提并论,但是,我们有我们的优势!做考古,我们是专业的!” “对,做考古,我们是专业的!” “张扬,班长!”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来。 张扬看过去,却是宋学明一个宿舍的同学,名叫赵名山。 上次在博物馆,他和宋学明一起,当了逃兵。 “嗯?”张扬笑着问,“怎么了?” “我能不能回来?”赵名山低头问道,底气明显不足。 “可以啊。你也是我们的同学!”张扬笑道。 “可是,我之前那样对你……”赵名山嗫嚅着说道。 “有什么关系?”张扬大度的笑笑,“累了就要休息,休息好了,就可以继续上路!” 赵名山抬起头,感激的快要掉下眼泪来了。 他掏出五百块钱,飞快的扔到宋学明桌子上,说道:“对不起,宋学明,上次收了你的钱,我还给你。我不能再跟着你瞎闹了。你家里有钱,可以不用赚钱,但我家庭条件差,我想赚钱。” 宋学明愕然的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拷!”陈皮大声道,“宋学明,你也太无耻了吧?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收买人心啊?” “哈哈!”张扬笑道,“无妨啊,宋学明同学有钱,主动帮助困难同学,也是学雷锋做好事嘛。宋学明,你应该坚持啊,要是每天都可以补贴同学们几百块钱,那咱们都不用出去搞什么商演了。大家说,是不是?” “是啊,宋大老板,干脆,在咱们班设立一个助贫基金吧!我不介意接受你的帮助!”陈皮哈哈大笑。 全班的同学都笑了。 宋学明本想给张扬难堪,结果,在张扬的反击下,他马上变成了一个大笑话! 另外两个男生,也和赵名山一样,要求回归,同时也把宋学明给的五百块钱,丢还了回去。 “宋学明同学,”张扬嘴角洋溢着笑意,“要不,你也回来吧?我知道你家里有钱,可是,咱们是一个集体,大家能在一起玩,一起做事,不也是很快乐的吗?” 宋学明的一张白脸,顿时变成了猪肝红。 “宋学明,一起来吧!”陈皮笑道,“大家都是同学,害什么羞啊?” “就是啊,张扬这么大度,都不介意,你还介什么意?”楚楚白了他一眼,“我要是张扬,才不会收你。” “很稀罕吗?”宋学明霍然起身,大声道,“你们都听他的,我偏偏不听!凭什么啊?他再牛,我宋学明,也是他说服不了的男人!” 说完,他气腾腾的甩开手,大步出门去了。 “心胸狭隘!难成大器!”楚楚低声说着,摇了摇头。 当她转过头,看向张扬时,马上就被他翩翩的风度所折服了。 张扬笑道:“好了,宋学明同学一时没想明白,咱们就不勉强了吧!大家记住,这次回归,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以后,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请大家不要再轻言放弃!” “好!谢谢班长!”大家齐声回答。 第一章 开业大吉 十一月八号,农历九月二十日,正好是周末。 鉴心阁终于开业了。 这是张扬的第一家店,起点算很高了,规模比白景明的小店,大出五六倍。 开业当天,张扬和伍兵,在门口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据伍兵说,有五万响,也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的。 伍兵又放了十二桶花炮,他本想放六十八桶的,被张扬阻止了,说意思一下就行了。 街道办和环卫工人,都被惊动了,前来劝导,说你们不知道吗?城里禁止燃放烟花炮竹。 伍兵笑着说,我们刚从乡下来,不知道城里的规矩,现在放都放了,总不能再装回去吧? 最后,伍兵交了五百块钱罚款,又听了一顿罚,此事不了了之。 街对面的宋学明,搬了把凳子,坐在门口,看着这场热闹。 “学明,你同学新店开业,你不去祝贺?”宋秉德推了推儿子的肩膀。 “懒得去!”宋学明冷笑道,“你看他店里开业,门口连一个花篮也没有。看来,他在这四九城里,并无亲朋好友。” “嗯!”宋秉德淡淡的道,“我看他能撑多久!” “爸,你看他招牌上写着,古玩字画,鉴定临摹!嘿嘿,他有这个本事吗?卖古玩就卖呗,还敢鉴定和临摹!”宋学明嘲笑地的道。 “说不定,人家就有这个本事。”宋秉德道,“走,我们买个小花篮,顺便看看他卖些什么!” “要去你去,他卖什么,关我屁事?”宋学明怨恨很深的道。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宋秉德一脸老谋深算的道,“越是对手,我们表面上,就越要和睦,就像老许,被我们赶走了,他还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张扬是你同学,我们更应该表现出和平的态度,让他没有提防。” 宋学明嗯了一声:“好吧,那就去看看,他那店里,到底有什么宝贝卖!” “这才像样子。”宋秉德嘉许的道,“一定要记住,不管任何时候,都要学会笑脸迎人,不要把心事都挂在脸上,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我知道了,爸!”宋学明笑了笑,“喏,爸,有人给他送花篮了。” 此刻,白景明一家三口,带着花篮,来到鉴心阁。 “恭喜发财!财源广进!”白景明拱手笑道,“以后,该称呼你张掌柜了。” “白叔,刘姨!”张扬笑着迎他们进门,说道,“小店开业,麻烦你们前来,多谢,多谢。” “你这可不算小店,这是大店了!”刘萍咯咯笑道,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张扬,“意思一下,你不要嫌少。” 张扬接过来,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白叔,刘姨,我在香锦楼设宴,今天中午,你们一定要来啊。” 白芷笑道:“喂,你只请他们,不请我啊?” 张扬笑道:“白芷,我还请你留在店里帮我的忙呢!中午自然跟我一起去吃饭。” “帮什么忙?”白芷好奇的道,“你以为古玩店跟百货店一样,开了业,会有做不完的生意吗?” 张扬笑道:“主要是怕祝贺开业的客人来得太多,我应付不过来。” 白芷扑哧笑道:“哪有什么客人来?你在这京里,一无亲,二无故的,谁会来给你祝贺开业啊?” “芷芷,怎么说话呢?”白景明训斥道,“张扬请你留下来帮忙,那你留下来帮忙就对了。” “好嘛!”白芷笑了笑,走到柜台后面,笑道,“这么大的柜台!坐在这后面,真有当大老板的感觉。” 伍兵呵呵笑道:“白小姐,你不像大老板。” “是吗?我气质不够?”白芷问道,“还是张扬像吧!” 伍兵笑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像老板娘,专管大老板的。” 白芷瞪了他一眼,咯咯笑道:“就没见过你这么会说话的!” 她拨弄柜台上的大算盘,转移话题:“摆这个做什么啊?用计算器多方便,谁还用这种老古董?” 张扬笑道:“你这就不懂了吧?算盘一响,黄金万两!这是代表招财、旺财的意思。” “是吗?”白芷道,“那这就是一个摆设啰?” “也可以用。”张扬一边说,一边拨弄,嘴里念念有词,“二一添作五,逢二进成十。三一三十一,三二六十二……” “哟,看不出来,你还会打算盘!”白芷讶道,“你几时学会的啊?” “我自学的。”张扬回答。 “你不是说,有很多客人来吗?怎么不见有人来?”白芷朝外面张望。 “哈哈哈,小张同学,恭喜发财啊!”宋秉德父子,提着一个小小的花篮走了过来。 宋学明脸上带着笑容,朝张扬拱拱手:“班长,恭喜新店开张!祝你财源广进!” 张扬哈哈一笑:“借两位吉言吧!来,这边坐。” “张扬,你开这么大的店子,怎么也没几个亲朋好友来贺喜啊?”宋学明不动声色的道,“你早说嘛,我可以帮你喊些人来,起码也能给你撑撑场面,大家热闹、热闹。” 张扬淡淡的道:“太闹了也不好,我喜欢清静。” 宋学明神气活现的道:“想当初,我们店铺开张时,来了三桌人!连区里的文物局局长,都赏脸亲临了!” 张扬呵呵一笑:“那敢情好了。” 宋学明道:“张扬啊,你还太嫩了,做生意嘛,就是要靠朋友多,路子广,不然,你怎么吃得开啊?” 张扬有心不理他,但人家今天是来祝贺的,总不能把他打出去吧?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鞭炮声。 “劈哩啪啦!”好不热闹。 随着鞭炮声,又响起震耳的锣鼓声! 众人都是一讶,跑出来观看。 只见街道两边,各有两路狮子,舞着朝这边走来。 “这是谁家开业吧?”宋学明笑道,“好气派的排场啊!” 他话音刚落,那两队狮子,来到鉴心阁门前,开始舞狮表演。 两只威武的狮子,玩起了欢跳、直立、打滚、朝拜、叠罗汉等花样。 “这?张扬,这狮子?是你自己请来助势的吧?”宋学明惊讶莫名。 “不是!”张扬淡然一笑。 第二章 道上的朋友 两队狮子,在鉴心阁门前舞动,锣鼓喧天,再次把居委会的大妈招了过来。 大妈一见整出这么大阵仗,估计自己是治不住了,跑到派出所,把鉴心阁给告下了。 “吴妈,你说哪个店开业?”接待她的,正是苏木。 “叫什么鉴心阁啊!那老板年轻得很,是个小伙子。”吴妈抱怨道,“之前放过一次鞭炮,我提出警告,也罚了款,结果,他们又来放鞭炮了!苏警官,你说说看,他们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吗?” 苏木笑道:“鉴心阁开业啊?巧得很,我正要去。吴妈,你和我一起去吧!” “苏警官,你一定要狠狠教育他们才行。我们居委会说的话,他们都不听了哩!” “我知道了。”苏木提着一个礼盒,说道,“我们走吧。” “苏警官,你提这么精美的礼品,是要送给谁啊?你男朋友过生日吧?”吴妈笑呵呵的问。 “我哪有男朋友啊?”苏木扑哧笑道,“这是送给张扬的。” “张扬是谁啊?” “就是鉴心阁的老板,你说的那个年轻小伙子!” “啊?他、他是你朋友啊?” “嗯,是朋友。他还帮助我们,破过大案子呢!他新店开业,我代表所里,去给他送礼。” “苏警官,他这么有面子?”吴妈迟疑道,“那这放鞭炮的事?” “一码归一码,到时,我们一起教育他,该罚就罚!” 来到鉴心阁面前,这里更加热闹了! 门前来了几十辆豪华汽车,把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一个小伙子开店,怎么来这么多人物?”吴妈是个老街道委员了,对这些车牌,可不陌生,“坐这些车的,都是大人物啊!” 苏木嗯了一声,喃喃说道:“张扬果然不简单!” 鉴心阁前,除了那两对狮子,又来了不少祝贺的,有长长的舞龙,还有舞乐队! 一时间,古玩街跟天桥一般,各式杂耍俱全,一条街的人都跑来看热闹。 苏木不必看人,只要看车子,就知道来的人非富即贵。 吴妈指着一辆车,低声道:“这不是市府的车吗?我见过,怎么也来了?” “我不知道啊!”苏木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挤进店里,找到张扬。 “张先生,恭喜你,祝你开业大吉!”苏木笑着把礼物递了过去。 “苏警官,谢谢。你是公职人员,人来就行了,怎么还给我送起礼来了?我可不敢当啊。”张扬笑道。 “你帮过我们,这点小礼,不成意思。”苏木笑了笑,看看店里满满的人,问道,“你交游广阔啊,来这么多朋友?” “也是朋友们瞧得起。”张扬淡然应道。 “都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啊?”苏木问。 “古玩行的朋友。”张扬笑道。 “我怎么看到,有官道上的人?职位还不低!”苏木道,“张先生,你不会深藏不露吧?” 宋学明父子,就在旁边。 他们早就被这络绎不绝的来客给惊到了! 尼玛的,你张扬不是农村来的吗? 到京里开个小店,怎么来这许多人,而且个个都大有来头? 宋学明父子,虽然不认识张扬的这些朋友们,可是,一看他们开来的豪华汽车,就知道这是些大人物啊! 好家伙,就连片警也来送礼祝贺? 片警还说,来的人里面,有高官? “呵呵,是我朋友的朋友,一起过来凑个热闹。”张扬笑道。 “张扬!”赵雅南走了过来,笑道,“外面来了客人,你快出去迎接。” “谁来了?”张扬问。 赵雅南道:“好像是某博物馆的领导。” 张扬一听,便知道是谁了,笑道:“他们怎么知道了?” 赵雅南道:“还来了许多记者。” “记者?”张扬怔道,“他们来做什么?” 吴妈在旁边说道:“肯定是你们放鞭炮,把记者招来了。” 张扬笑道:“没这么恐怖吧?不就是放了几响鞭炮吗?用得着这么报道?” 苏木低声道:“吴妈,这个时候,你就别老拿放鞭炮说事了。人家市里的高官都来了。你觉得,他会还在乎放几个鞭炮吗?” “这?”吴妈怔道,“那这事,管不成了?” 苏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好了,回头我跟他说,该罚多少钱,叫他交给你就行了。今天,你就当卖我一个面子,不要再纠结这事了,好不好?” “好吧!”吴妈原则性很强,说道,“那不许再放了啊!” 苏木道:“问题是,这不是张扬要放,而是别人来祝贺给放的。而这些人,个个来头非小,你说吧,怎么去管?” “这?”吴妈也犯愁了。 正说着,外面又响起了鞭炮声。 吴妈气道:“刚刚还说不许放,怎么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我一定要管!” 说着,她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可是,刚到门口,吴妈就站住了脚,不吱声了。 苏木怕她鲁莽,伤了高官的体面,走出来一看,乐了。 来的人,居然是七爷麻仁! 麻仁带着几个人,一路放着鞭炮,不停的跟认识的拱手为礼,哈哈笑道:“陈茵大美女,你又变漂亮了!周怀谨周兄,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柳芽?你也来了,我们可是有一阵子没见了,有你在,肯定赵雅南也在吧?呵呵,秦奋,你小子神出鬼没的,怎么也来了?” 来到张扬面前,麻仁大声道:“张老板,开业大吉!略备薄礼,祝你财源滚滚,新店大发!” “麻七爷!”张扬笑道,“里面请,多谢捧场啊。” “吴妈,”苏木低声道,“你怎么不去说他两句,叫他不要放鞭炮了?” 吴妈苦笑道:“谁不知道,这麻仁是片区一霸?我可没这个大胆子,胆敢去捋他的虎须,除非我活得不耐烦了!罢了,罢了,我是管不了了,我走了。” 苏木笑道:“吴妈,你没听张扬说吗?中午在香锦楼摆了宴席,你吃了再走呗?” “香锦楼啊?那可是全京城第一家酒楼,一个蔬菜都要卖几十块钱哩!最有名的是烤鸭,听说外国总统来了,都要去尝尝的!”吴妈笑道,“我还没吃过头道呢!行,我回头再来吃!” 说着,她低着头走了,对响着的鞭炮,听而不闻。 第三章 火眼金睛 麻仁端详鉴心阁的招牌和对联,嘿嘿笑道:“好啊,有水平!传技传艺足以传承文化,鉴古鉴今莫如鉴定人心。这对联写好哇!秦奋,你说是不是?” 秦奋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反正,我是写不出来啊!” 麻仁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秦奋发出一声低沉的笑,缓缓说道:“鉴宝天师新店开业,我怎么着,也不能错过吧?” “你不是说,在抢夺湘军遗宝时,你和他打起来了吗?他还用箭射了你。”麻仁道,“怎么着?这么快就不记仇了?” “那都是过去式了。”秦奋打了个哈哈,说道,“泰山北斗,同气同枝,他张扬开店,我们总得来表示表示。” 麻仁冷笑道:“你没发现吗?七星来的,都是晚辈!没一个长辈来了的!” 秦奋傲然道:“那当然了,老一辈的人,岂是这么容易出来的?先别说,这个张扬是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即便是,他现在也没有得到七星的认可,没有回归。长老们凭什么来给他一个后辈祝贺?” 麻仁缓缓点头:“依你之见,他到底是不是鉴宝天师的后人?” “不知道!”秦奋冷哼一声,“你自己可以去试探啊!” 麻仁手里,不停的转着铁球,忽然笑道:“临摹鉴定!哎呀,这人的口气,很狂哪!他这是想,一个人就把所有的生意都做完。” “鉴宝天师的传人嘛!”秦奋嘿嘿笑道,“他不狂,谁狂?” 麻仁打了个哈哈,走过去,对张扬说道:“你这刚开业,还没接到生意吧?” “不着急。”张扬淡然一笑。 麻仁道:“你店里的第一桩生意,就由我来做吧!我正好有一幅画,想找高手临摹一幅,张老板,就请你帮我这个忙吧?至于酬金嘛,只要你临摹得好,我给你八万块钱!图个吉利嘛!这个活,你接不接啊?” 张扬道:“好啊,世间没有哪个老板,放着活计不接的吧?何况,又是这么大一桩买卖!八万块钱啊,我当然要赚了。那就谢谢麻七爷关照了!” 麻仁对身边人吩咐一声,那人马上跑回去,不一会儿,便取过来一幅古画。 “麻七爷,你一个做木器生意的,家里头的宝贝,倒是着实不少啊!”张扬笑道。 “古玩人嘛,谁家里没几个像样点的收藏?”麻仁道。 张扬道:“那就打开来,让大家欣赏欣赏吧!” 麻仁扬了扬下巴,两个手下马上就把画作打开来。 张扬等人都围过来看。 在场的,个个都是行家,一看到这画,都发出惊叹。 “这是百婴图?”赵雅南低呼一声,“苏汉臣的真迹吗?” “嘿嘿,雅南,连你都要问一声,这是真迹吗?这令我很伤心啊!”麻仁冷哼一声,“我麻仁难道就这点出息?连一幅真迹都收藏不起吗?” 赵雅南笑道:“麻七,你别生气。我听说,这副百婴图,珍藏在宝岛博物院,如果说,你收藏的这是真迹,难道人家的藏品,反倒是假的不成?” 麻仁道:“他们是不是假的,我不清楚,但我这一幅,绝对是真迹!” 陈茵仔细看了看,说道:“麻仁,认识你这么久,从来没见你拿出来过啊!” “这是压箱底的东西,岂能随意示人?”麻仁傲骄的笑了笑。 陈茵咯咯笑道:“对书画之道,我虽然不算专长,但也看得出来,你这画,不像宋朝之物啊!又没有落款,谁能证明,这是苏汉臣之物?” “我找专人看过了!”麻仁道,“还能有假吗?” “是吗?可惜,另外一家的人不在,不然,请他们来看看,定能知真假!”赵雅南道。 她所指的另外一家,当然是七星里面还没露过面的那一家。 这次张扬新店开业,七星中来了六家传人,唯独那一家没来人。 “嘿嘿,张扬不是天师传人吗?就请他鉴定一下吧?”麻仁眼珠子一转。 张扬沉吟道:“苏汉臣的活动年代,大约在公元十二世纪,也就是北宋末南宋初时,曾当过宣和画院的待诏。苏汉臣师承刘宗古,擅画道释人物,人物臻妙,尤以婴戏最受推崇。其婴戏人物的写实程度﹐能使看画的人﹐误以为可以跟画中人物对谈﹐真可谓栩栩如生。” 麻仁微微一讶,不由高看了张扬一眼,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张扬道:“因为苏汉臣的婴戏图太过出名,因而后世托名之作繁多,彷佛只要是婴戏图,即为苏汉臣之作。这幅画的表情十分精彩动人,最前面有一画勾画八字眉似小丑脸谱,单脚站立,身体前倾的孩童,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麻仁笑道:“这么说,你也认为,这是苏汉臣的真迹?” 张扬沉吟道:“该幅无名款,但以画风来论,较似明代作品,如湖石结构较为疏松,强调太湖石之空透性,但笔墨水分甚多,造形甚为平面。花木的画法亦趋平板,叶之翻转并不符合自然生长原则,是为元以后之风格。” 麻仁不笑了:“什么意思?” 张扬道:“这应该是明代画家的仿作。” 麻仁皱眉道:“怎么可能?我这可是真苏汉臣的真迹!我找书画专家鉴定过的。我虽然不太懂字画,但多少也懂一些!这幅画,绝对是真迹!” 张扬沉声说道:“这幅画,在用色方面,浓艳富丽,与宋人沉着细致的风格不同。衣纹以较快速而奔放的线条画出,转折处也比较方硬,是明代浙派后流行的笔法,然而这种衣纹线条更能表现舞跳时旋转时的速度,使画面充满了动感与活力。就算是仿作,也是仿作中的极品,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唐伯虎的画作。” “麻七,我觉得,张扬说得不错。”赵雅南点头道,“特征太过明显了。虽然仿得很像,但宋代和明代的笔法和颜料用法,相差太大,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麻仁脸色忽然一变,纵声大笑道:“张先生,你就这么自信吗?难道,你真有火眼金睛不成?这画是皇宫博物院的祁副院长鉴定过的,你连他的鉴定,也敢推翻?” 第四章 质疑权威 “皇宫博物院的祁副院长?” 众人听到这如雷贯耳的姓名,不由得大吃一惊。 麻仁顿时得意了:“祁副院长,是书画鉴定行的元老级人物,他的技术和资历,不比另一家弱吧?” 在古董鉴定行,最讲究的,就是资历。 谁是老大,谁说的话,就更具权威。 张扬却是淡淡一笑:“祁副院长看没看过,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鉴定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这幅画,就是明代的画作。” 麻仁竖起大拇指,说道:“你真牛,连祁副院长的鉴定,你都敢推翻!张先生,今天这么多人在场,你要是拿不出确实的证据来,到时祁副院长知道了,你想博出名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张扬道:“我不是为了出什么名。在古董鉴定这件事情上,我是认真的。我相信,不管是祁副院长,还是其它专家也好,我们鉴定古董,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追求真相。古董的真相是什么?我们只想把它还原出来。” 麻仁加速旋转手中的铁球,沉声道:“你还有什么证据吗?” “有!”张扬语出惊人。 麻仁旋转的铁球,猛的一停,瞪大眼,看着张扬。 张扬道:“不过,要揭裱。” 麻仁立即皱眉道:“那不行。这么珍贵的画,万一在揭裱过程中受损,那谁能负这个责?” 张扬道:“一看你就是没揭裱过字画的人。揭裱受损的机率,在名匠手里,那只有万分之一!就算受损一点点,再次装裱时,还是可以裱好复原的。” 陈茵笑道:“这倒是真的。我有几幅名画,就是找张扬鉴定的。也曾揭裱过,结果都证明,张扬的话是正确的。” 张扬淡淡的道:“如果麻七爷不敢揭裱,那也没什么。我接的生意,是临摹此作,又不是鉴定此画真伪。所以,这画是谁画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这就是在将麻仁的军了。 麻仁重重冷哼一声:“笑话!我七爷会输不起吗?何况只是揭裱一幅画而已!我只是怕损伤到画作而已!既然,张先生口口声声说,你有这个本事,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将这幅画揭裱开来!” 陈茵笑道:“麻七,你误会了,我们是说,可以请装裱名师前来揭裱,而不是由张扬本人揭裱。” 麻仁嗤的一声笑:“咦?这倒奇了怪了!张先生,你外面的招牌上,可是明明写着,书画精裱四个字,莫不是我看错了?原来你这店里,并不会装裱?只是帮人拉活?请外面的人来做事?” 陈茵道:“那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啊!” 麻仁冷笑道:“陈茵,我跟张扬说话,你替他回答做什么?等你成了鉴心阁的老板娘,再来替他说话不迟!” 陈茵闹了个大花脸,俏脸红扑扑的,意欲反击,但又怕越抹越黑,只得气呼呼的冷笑一声。 张扬笑道:“陈小姐,以前揭裱你的字画,是在外面请的人,那是因为,请你信得过的人来,你会更放心,并不代表,我不会揭裱。” 他扭头看向麻仁:“既然麻七爷这么相信我,那我就献丑吧!” 麻仁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家都说,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既然是天师一脉相承,那小小揭裱工作,我想,必定不在你话下吧?我们拭目以待!” 张扬店里,有一间单独的工作室,里面有专业的装揭裱工具。 他也没有废话,拿起那画,走进工作室。 大家都跟了进来,想观赏张扬揭裱过程。 张扬将画作摊开放在工作台上,拿起喷壶,先在画作上均匀的洒上热水。 揭裱的第一步,就是要把画芯打湿,然后再利用特制的竹刀,把装裱在画作上的裱纸揭下来。 秦奋在旁边说道:“书画不遇名手装裱,虽破烂不堪,宁包好藏之匣中。不可压以它物,不可性急而付拙工,性急而付拙工,是灭其迹也。拙工谓之杀画刽子。” “哈哈!”麻仁笑道,“秦奋,你说的那是拙工。堂堂天师传人,是能工巧匠,不是拙工能比的。” 秦奋道:“揭裱,比装裱更甚之。如果不是烂到蝴蝶翩翩飞的程度,是不可以随便揭裱的。” 张扬淡淡的道:“这画是用绢所画,根本就不存在你们说的那些问题!” “呃?这是绢画?”秦奋尴尬的笑了笑。 麻仁道:“对啊,这肯定是绢画。这更证明,这是宋代的画作!明朝以后,画家画画,大都采用宣纸。而在元代以前,用的大都是绢。” 张扬道:“这正是这幅画作欺骗人的地方。” 麻仁道:“那你解释一下,明代人,为什么要用绢来作画?” 张扬一边做事,一边说道:“宣纸兴于唐代,但真正流行,是在明代中后期以后,可是,并不代表,明代人,就不用绢来作画了。尤其是这种工笔画作,现代的画家也会采用。因为绢比熟宣更耐涂抹擦洗,同一个点,可以反复无数次上色和擦洗。尤其是针对这种大型的图画,稍一不慎,就全画皆废,用绢,比用熟宣更靠谱。” “绢比宣纸更容易揭裱,麻仁,你就不要担心张扬会揭烂了。”赵雅南笑道,“至于这画是宋代的,还是明代的,等张扬揭裱完,就可以见分晓了。” 麻仁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揭裱完才知道?” 张扬道:“这个嘛,等下你们就知道了。现在,我先卖一个关子吧!你们也可以多思考,看看能不能想到这一点。” 众人面面相觑。 好家伙,张扬这是出了一道难题,把所有人都给考上了! 张扬笑道:“你们不要有压力,放轻松,看不看得出来,也无所谓嘛!” 他越是这么说,大家越发觉得,自己要是看不出来,那就丢脸了! 要知道,在场众人,随便一个,也是古董圈子的人,像七星传人,更是这个圈子的顶尖人物! 这个脸,他们还真的丢不起! 大家都睁大眼睛,仔细察看那画。 宋学明也在其中,看了半天,一点眉目也没看出来,揉揉酸痛的眼睛,冷笑一声:“装腔作势,故弄玄虚!说得你多懂似的!我倒要看看,你揭裱之后,能说出个什么花样来!” 第五章 怀璧其罪 揭裱完成。 画芯完好无损。 众人无不惊叹,张扬小小年轻,却有如此技艺。 “画是揭开了,请问你要怎么证明,它是明代的?”麻仁看着被分尸的画轴,虽然明知道可以复原,甚至可以装裱得更漂亮,但一直待之如珍如宝的主人,还是有些心痛。 张扬小心翻起画芯的另一面,指着一处道:“诸位,请看。” 麻仁睁大双眼,使劲去瞧。 张扬递给他一个放大镜,手指在绢布上轻轻一点,说道:“看这里。” 麻仁这次看得真切,说道:“这是?一行字?” “对,就是一行字,一行竖着写的字。” “不过,这行字,模糊不清,而且,好像是反着的?”麻仁讶道,“这是怎么回事?在正面,根本就没有看到这行字啊!” “因为,有人把这行字洗去,然后覆盖成其它颜料。”张扬沉声道,“这行字,本来是画家的落款,却被人为的清洗涂改,做旧成了背景色。” “啊?”麻仁怔住了,头皮发麻的道,“还有这种技艺?” 张扬道:“这算什么?绢上的颜料,本就可以擦洗涂改。只不过,这行落款,只用墨所写,做假之人,虽然极力擦洗,但还是洗不干净,终究留下了这痕迹。” “墨汁的确比颜料难洗干净。”陈茵等人说道,“但这个人很巧妙,把这一块,涂改成了背景色,如果没想到这一层,或者不敢揭裱的话,那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被发现。” “那也不能说,这是明代的画作吧?”麻仁说这话时,已经底气不足了,说道,“这行字,反正是看不清楚了!” 张扬道:“还是有办法认出来的!” 他拿起一张不渗色的临摹纸,覆盖在那片地方,然后借助放大镜,将那行字拓写下来。 字是反的,但反过来,就是正的了! 当张扬将纸反过来,迎光一看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百子嬉春图,唐寅。” “天哪,这还真是唐寅的作品!” “唐伯虎的真迹,也很值钱啊,这人为什么要抹去?” “对啊,唐伯虎的画,也是名作之家,有必要抹去吗?” 张扬沉吟道:“当时,画作持有人为什么抹去落款,这就不知道了。也许,他只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手里有一幅唐寅的真迹吧!有句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很多时候,持有珍宝,对人并非善事。” “唉!”麻仁发出一声长叹,不知道是感叹此画的命运,还是感叹自己输给了张扬。 “张先生,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所有人这时才发出赞叹之声,一齐为他鼓掌。 张扬呵呵一笑:“我也是见识多了,所以知道书画行业中,有这种造假之术。” 他才多大? 就敢说,见识多了! 好吧,他的确是见识很多,只不过,大家并不这么觉得而已。 “哈哈哈!”麻仁大笑道,“以前听他们说,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我还不相信,今天一见,我信了三分!张先生,如果你能得到七星认可,那就可以明正言顺,成为鉴宝天师啊?” 张扬淡淡的道:“我并非什么鉴宝天师。麻七爷,你说的,就是这幅画?要我临摹一幅?” “对啊,你一定要临摹得一模一样。”麻仁笑道,“我有大用。” “可以!”张扬道,“此画既已揭裱,那就等临摹之后,我再一并装裱了。” “好,我信得过你。”麻仁笑眯眯的道。 宋学明父子,则是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震惊。 在他们想来,张扬顶多是家里有点钱,暴发户的崽,拿了家里钱,在这里挥霍而已。 可是,今天一见,才发现这家伙本事非凡啊! 最让人费解的是,他还认识这么多的古玩界人士! 宋学明父子,接触古玩行并不深,在场的人,除了七爷外,其它人的来历,他们并不知晓。 不过,饶是如此,也足够令人咋舌的了! 时间到了正午。 张扬笑道:“各位,感谢大家前来,我在香锦楼,略备薄酒,请大家移驾前往,今天也算得上是古玩界的一场盛事,大家把酒言欢,信可乐也!请吧!” 他先把麻仁的画作,放到二楼锁好,然后吩咐伍兵,一定要看好店子。 白芷道:“张扬,你去吃饭,我在这里看店就好了。” 今天,她根本没想到,会来这么多的客人,她忙前忙后,光是泡茶,都没歇过手。 “没事,你也一起去吃饭,中午时分,店里不会有什么事的。”张扬笑道。 白芷道:“那他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伍兵笑道:“白小姐,真有事,我会打你们电话的。” 白芷应了一声,这才和张扬出来,说道:“你这么大的店,只请一个伙计?这不是资本主义吗?你想把伍兵的劳动价值榨干啊?” 张扬笑道:“伙计是一定要请的,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已。” 白景明正要过来喊女儿坐车,刘萍一把拉住他的手:“你急什么?还怕她没车坐?” “呃?”白景明正要说话,看到张扬请白芷上了奔驰车。 刘萍挤挤眼睛:“看到没有?女儿坐的车,比我们这车,高级多了!” 白景明苦笑道:“他们才多大啊!” 刘萍道:“多大?不小了,好不好?芷芷那些初中同学,没读书的,都开始相亲嫁人了,着急的都怀上孩子了!” 白景明摇了摇头,和妻子上了车,前往香锦楼。 一排车队,浩浩荡荡,来到香锦楼前。 宋学明父子也来了。 香锦楼大门上,挂了横幅。 “热烈欢迎鉴心阁贵宾光临本楼用餐!” “嗬!”宋学明冷笑道,“好大的派场!” 宋秉德抹了一把脸,说道:“来的都是大人物,又有十几桌客人,香锦楼当然要给这个面子了。” “爸,我听说,这香锦楼的菜,贵得要命,最便宜的酒席,一桌也要上千!是不是真的?他张扬请得起最便宜的酒席吗?”宋学明轻蔑的道。 宴席设在二楼,张扬把整个二楼都包下来了! 每张桌子上,都放了一张菜谱,是本桌点的酒菜项目。 宋学明拿起来一看,吃惊道:“天哪,张扬真有钱,他点的居然是两千八百八十八一桌的菜!” 第六章 袁竹茹送玉杖 宋学明看到的菜单,还不包括酒水价格! 加在一起,每一桌的花销,达到了五千左右! 每张餐桌边,都有两个专门的服务员,负责倒酒等杂务。 众人分别入座。 宋学明是彻底没有脾气了。 可是,他对张扬的嫉妒,却更浓了。 菜还没有上,楼梯口忽然上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是青春少年,男的丰神俊朗,女的娇柔清纯。 “哈哈,这不是袁家的人吗?”麻仁端坐不动,呵呵笑道,“袁文术,袁竹茹兄妹俩!” 赵雅南坐在张扬身边,低声说道:“来的是北斗七星的袁家,他家的后辈,年纪都不大,上次七星夺宝,不见他们参加。” 张扬哦了一声。 袁文术走上楼,拱手为礼,朗声道:“未敢请问,哪位是张扬先生?” 张扬起身道:“我就是张扬。” “张先生,你好,我们奉家父之命,前来恭贺新店开业之庆。”袁文术说着,向身边的妹妹点了点头。 袁竹茹有着一张再标准不过的古典瓜子脸,就像从最标准的仕女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 比起一般美女的大眼睛不同,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似乎眸子里有水波荡漾,仿佛无时不刻在默默倾诉着什么;坚毅挺直的鼻梁,兼有女性的俏美又有点男性才有的英气;略薄柔软的樱唇,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宝石红,随时细润的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沉醉似的;一头水一样柔美的乌亮长发,流瀑般倾斜下来,恰倒好处的披散在微削的香肩上 张扬看得一愣,心想这女生好熟悉的相貌,仿佛在哪里见过,但偏又想不起来。 袁竹茹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楠木雕花盒子,甜甜一笑:“张扬哥哥,这是送给你的贺礼。” 她的声音很好听,清脆甜蜜,让人一听就醉。 “哟,看这盒子,挺值钱的哪!”麻仁阴阳怪气的道,“袁家人,怎么舍得送这么好的盒子给张扬啊?” 秦奋笑道:“麻仁,你这话就不对了,人家送的,是盒子里的东西,又不是专诚来送盒子的!” 麻仁道:“哇靠!盒子都这么宝贵了,那送的东西,岂不是更珍贵?袁竹茹,介不介意打开来看看?” 袁竹茹淡然应道:“东西是送给张扬哥哥的,你想看,应该征询他的意见。” 张扬听出来了,袁家人和七星中的其它几家,关系似乎都不太友好。 麻仁道:“张先生,打开来,让我们都开开眼界吧?” 张扬淡淡的道:“不管送的是什么,哪怕只是一张白纸,也是一片心意。对我来说,也贵过千金。” 麻仁夸张的叫道:“怎么可能是不值钱的东西?袁家传承的是玉石,天底下的玉石生意,我不敢说全部是袁家人所有,最起码,也有一半是他们家族的吧?送的礼物,怎么样,也要配得上他们的身份地位啊!” 张扬心想,原来,袁家人传承的是玉石,这的确是一个很赚钱的行业。 秦奋嘿嘿笑道:“袁家人是有钱,但也要看人家大不大方啊!也许,人家舍不得,只送了块普通货色的玉器给张扬呢?” 袁竹茹大大的眼睛里,不起任何波澜,看着张扬笑道:“张扬哥哥,这个礼物,是我给你挑的,你看看喜不喜爱?” 张扬微微一笑:“肯定喜爱啊!” 说着,他打开盒子。 一道光华,自盒中冲天而出! 场中人,都是行家,只看到这道光华,就知道盒中是个宝贝。 盒中所放,是一柄玉杖,包浆厚实圆润,玉质光华四射,一看就有上千年的历史。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张扬看了一眼,就将盒子盖上,递还给袁竹茹。 “张扬哥哥,这个玉杖,你一定要收下。这是我们袁家送给你的礼物。”袁竹茹嫣然笑道。 “可是,这太贵重了。”张扬坚辞不受,“这是汉代的玉器吧?现在是无价之宝,你们怎么可以送给我呢?” 这个袁家,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七星斗宝这样的大事,他们都没有参与。 现在,张扬不过是开了家小店,他们反倒送上这么重的礼物。 这个清纯可爱的袁竹茹小妹妹,更是开口闭口,就喊张扬哥哥,好像很熟络一般。 事实上,他们今天这是第一次见面。 赵雅南低声道:“张扬,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想必是他们袁家的家传宝贝吧?”张扬不解的问,知道她这么说,那这玉杖,就肯定有个原故。 赵雅南俏目连闪,瞥了袁竹茹一眼,饶有深味的道:“这是七星权杖!” 张扬一怔:“七星权仗?” 赵雅南道:“泰山北斗,奉泰山为大,七星之中,每个家族,都有一只玉杖。现在她把玉杖交给你,就表示愿意奉你为天师,尊重你是泰山!” 张扬微一沉吟,说道:“这么说的话,那以前,鉴宝天师当权时,你们七星的玉杖,全部是在他手里的?” 赵雅南嗯了一声。 “那么,鉴宝天师离开后,你们的权杖,又回归自己手里了?”张扬继续问道。 “是的。”赵雅南说道。 张扬深深的被袁竹茹的此举感动了。 袁家人和张扬之间,并无过深的交往。 但袁家人一来,就直接把玉杖交给了他。 这玉杖象征权力。 袁家人交出这个玉杖,就表示承认了张扬的天师地位! 这份大礼,比其它人送的任何礼物都要贵重! “袁小姐,对不起,这个玉杖,我真的不敢受。”张扬正色道,“首先,我并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最起码,在我生命中,未曾得到鉴宝天师任何传承。其次,玉杖贵重异常,我何德何能,敢接受此礼?两位能来,就是看得起我张扬,以后,咱们做个朋友,一起研究古董,传承技艺。” “不行。”袁竹茹俏声道,“张扬哥哥,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你并不陌生哦。还有,这个玉杖,虽然是我的礼物,却得到了家长们的一致认可。我爷爷说了,只要你接下这个礼物,他随后就来拜访你。” 说着,她朝张扬眨眨大眼睛,微凉如玉的纤纤右手,在张扬手腕上轻轻一捏。 第七章 你是老虎又如何? 张扬本想继续拒绝的,一看袁竹茹这模样,不由得心念一动,接了下来。 “好吧,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张扬微微一笑,收起玉杖。 袁文术笑道:“耽误大家就餐了,不好意思。” 张扬请他们兄妹坐下来,然后吩咐服务员上菜。 “哈哈哈!” 忽然,一阵极为阴厉的枭叫声传了过来。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楼梯口。 二楼被张扬包了场子,能上楼来的客人,不可能是其它人,只能是来找张扬的,服务员才会放行。 张扬心想,这次来的,又是什么人? 北斗七星,已经聚齐了,怎么还有人来呢? 而且,听这语气,仿佛并不友好啊! 赵雅南脸色一沉,说道:“来者何人?” “怎么了?你们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泰山北斗聚会,怎么能少得了我?”随着说话声音,一个白发老者,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走了上来。 所有人都愕然看着来人。 看来,没有人认识他。 老者也怔了怔,双目如电,扫视全场,哈哈笑道:“所谓的泰山北斗聚会,怎么倒像是开学生大会哪?北斗七星,没落到这种地步了吗?连一个像样的带头人都没有了?” “老人家,你是谁?”张扬问道,“何来所事?” 老者打量张扬,傲然道:“你就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吧?” 张扬怔道:“老人家,你为什么这么说?” 老者道:“因为,你长得很像啊!” 张扬失笑道:“像谁?” “像你家祖上!”老者沉声道,“怎么了?你还不想承认吗?” 张扬更觉好笑:“老人家,你见过我家祖上的模样?” 鉴宝天师退出泰山北斗这个组织,已经有三百多年。 此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鉴宝天师这号人物了。 见过张扬祖上的人,怎么可能还在世? “哈哈哈!”老者纵声笑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画像一说吗?” 张扬心念一动。 自家祖上的人,张扬只见过爷爷那一辈,再往上的人,就没见过了。 “什么样的像?”张扬问道,“在哪里?” “你很好奇啊?”老者道,“想看?那就跟我走。” 张扬迟疑道:“对不起,我这里还有客。” 老者冷哼一声:“一群小娃娃,有什么好陪的?若是那帮糟老头子在,你陪陪他们,倒也说得过去。他们只派些小虾小兵来,分明是看不起你啊!你还当这是一种荣耀呢?” “喂,老头子,你怎么说话呢?”秦奋长身而起,俊眉一扬。 麻仁转着手中的铁球,冷笑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要不是看你一把年纪,我一铁球打出去,就能打得你出翔!” “这是麻家的小孩子吧?嘴上毛都没长齐,就在这里大言不惭!”老者目光中,似要放出精光来,严厉的盯了麻仁一眼,又落在秦奋脸上,“秦家的儿孙,也越来越没出息了!” 秦奋和麻仁等人,无不惊骇。 这个老人,是什么来历? 众人皆不认识他。 但对方却能认出他们来! 老者的身份,马上变得扑塑迷离起来。 “你到底是谁?”秦奋等人问道。 “想知道我是谁?哼,你们还不配问我的名号!”老者高傲的道,“罢了,小朋友耍着玩,我掺合什么?等那群老不死的来了,我再来会会他们吧!” “别以为你年纪大,我们就不敢打你!”麻仁怒道,“你别倚老卖老,老说欺负人的话!” “麻家小子,别说是你,便是你爷爷在此,也要对我礼敬三分!什么时候,轮到你乱喷了?”老者轻蔑的说道。 麻仁是个火爆性子,又是琉璃厂一带的霸王,一条街的人,都尊称他为七爷,现在被人当小孩子耍着玩,他岂能忍? “站住!”麻仁怒目圆瞪,跳出来叫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 “你就算是只老虎,在我眼里,也跟病猫没区别。”老者那淡定的态度,更激起了麻仁的怒火。 张扬双眉一皱,沉声道:“老人家,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也不管你和泰山北斗有什么瓜葛,请你马上离开!” “哦,今天是你新店开业的大吉日子。哈哈哈,我来得匆忙,不曾备礼,有失礼数了。”老者说着,抬起左手,取下中指上的一个扳指,递了过来,“这个,就送给你当贺礼吧!” “不需要。”张扬淡淡的道:“老人家,你还是离开吧!麻仁不是容易惹得起的!” 说话间,麻仁已经冲到老者面前。 老者却夷然不惧,眯着双眼,镇定的看着麻仁:“小麻子,你要做什么啊?要送我离开吗?” “扑哧!”袁竹茹等小女生,听到这一声叫喊,不由得笑出了声。 麻仁也被这一声“小麻子”彻底激怒,哪里还管对方是不是个老头子? “混账东西!”麻仁能成为地方一霸,可不单单靠着家族余荫,他也是个爆烈人物,当即沉喝一声,举起手中的两个大铁球,朝老者头上砸过去,“我废了你丫的!” “麻仁,不要乱来!”张扬沉喝一声,“苏警官!” 他既是提醒麻仁,又是提醒苏木。 可是,麻仁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的话? 至于苏木,位置离得远,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老者不知道是不是吓呆了,连动都没有动,只有那炯炯有神的双眼,动也不动的看着麻仁。 麻仁毫无惧意,更无怜悯之心,手下用劲,没有停留的意思。 张扬暗自一惊,这两个铁球,再加上麻仁下砸之力,老者的头,非被砸破不可! 今天这么好的日子,要是血溅五尺,那可不妙。 就在张扬想要出手拉住麻仁时,奇迹发生了! 完全没有看清楚,那个老者是怎么出的手,又是何时出的手! 等张扬看清时,麻仁整个身子,像小孩子跳到了蹦蹦床上,然后被弹了回去! 麻仁身不由己,往后疾退,直退数步,晃了几晃,这才稳住。 刚站稳,忽然憋不住嘴,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腰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我拷,麻仁,你用不用这么夸张?”秦奋骇然大叫。 第八章 扫地僧 麻仁抬了抬手,想笑却笑不出来,想说话也讲不出来。 “喂,老人家,你怎么打人?”苏木上前说道。 “你们都看到了,是他动手打我,我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老者呵呵笑道,“你是人民警察,怎么也睁眼说瞎话呢?” 苏木一时语塞。 张扬总算明白了,这个老者,来者不善啊! 他拱了拱手,沉声问道:“未敢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 “哈哈哈!”老者纵声笑道,“就没有一个人,能认出老夫的贱名吗?既然如此,那就后会有期!” 他对张扬道:“小心这些人!酒肉朋友,未必可以托付心事!别忘记了,你家祖上,是怎么离开古玩江湖的!别被人当枪使了,还帮人数钱呢!” “老人家,你还没说,你是谁?”张扬追问道。 “到时候,你自然知晓!”老者说完,转身下楼去了。 张扬回头看看麻仁,再下去追老者时,已经不见其踪影。 他问服务员,服务员居然说没留意到有这个人。 张扬心里产生了无数疑问,怅然回到楼上。 麻仁已经缓过气来,一脸的愤怒和惊骇:“那是什么人?好厉害的气劲!妈了个波的,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打出血来了!” “切!”秦奋冷笑道,“人家哪里有还手了?是你打到他头上,反弹回来的!他要是真动了手,那你小子早没命了。” 张扬问道:“麻七爷,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到医院去?” “死不了!”麻仁站起来,心有余悸,说道,“你们谁认识他?” “没有人认识他。”张扬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赵雅南忽然道:“我听爷爷说过一个故事,不知道讲的是不是此人。” “什么故事?”张扬问道。 赵雅南道:“古玩江湖这么大,虽然一直有泰山北斗把持正道,但总有人,不服从泰山北斗的管辖,喜欢节外生枝,独自经营赚钱,很多时候,更喜欢祸乱古董市场,他好从中渔利。” “这样的人,也是有的。”张扬点点头,心想泰山北斗内部,都是内斗不断,没有人可以扯起大旗,号令天下,不听你们话的人,肯定更多了。 好比麻仁乱收费一事,张扬就不愿意遵从,正想推翻这个人对琉璃厂的霸道统治。 秦奋道:“雅南,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提,那个老人是谁?” “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雅南!”赵雅南妙目一横,说道,“我爷爷说的那个人,是个古董界的异类,他和鉴宝天师一样,无所不通,号称古董界的扫地僧!” “扫地僧?”秦奋问道,“什么意思?” 赵雅南道:“不会吧?你连金庸的武侠书都没看过?扫地僧是寺院中一个无名僧人,每天的工作,就是扫地,但当寺院遭到强人挑战,全院僧众,无人能敌时,他忽然挺身而出,将对手打了个落花流水!“ “嗬,这个典故啊,我知道啊!”秦奋道,“你说的古玩界的扫地僧,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平时也是名不见经传,但是,忽然有一天,他却站出来,打败了北斗七星!只有鉴宝天师出面时,他才稍逊一筹,知难而退。”赵雅南道,“不过,他也没有消失,而是一直活跃在古玩江湖,兴风作浪!我听爷爷说,世间百分之九十八的假古董,都出自此人之手!” “我拷!”秦奋叫道,“那这个人,岂不是有钱得很?” 赵雅南白了他一眼:“有钱又怎么样?全是造假得来的,都是昧心钱!” 秦奋嘿嘿笑道:“那当然了。既然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为什么不除了此人,还江湖一个清净?” 赵雅南幽幽叹道:“都说了,他是扫地僧一般的存在!谁能打败他?” 秦奋扯着嘴角笑了笑:“真有这么厉害?比我们七星还牛?” 赵雅南道:“七星?早就一盘散沙了!以前七星合力,都败在他手下,现在?更不是人家对手了,你没看到,人家来了又走,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哼!”秦奋咬牙切齿的道,“我倒想会会此人!” 赵雅南道:“他对古董的研究,不比七星传人差,所以,他造出来的假,才能瞒过世人的眼!做古董这一行的,自身造诣越高,就越能造出逼真的假货来!” 张扬听了,问道:“你爷爷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雅南道:“大概是民国时候的事吧!” 张扬心里,又想到了鉴宝天师。 在民国年间,鉴宝天师一脉传人,在隐居两百年多年后,曾经出过一次山,但后来又彻底隐没,那次出山,是不是跟这个扫地僧有关系? “想不到,江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麻仁叹了一声,“问题是,他古玩厉害也就罢了,怎么武功还这么高?” “我们家族,都有武术流传下来的啊,怎么了?麻仁,你没学吗?”赵雅南问道。 “没有啊!”麻仁怔道,“还有武学?” “不错!”赵雅南道,“在古代,兵慌马乱,战祸频起。如果没有一点防身技能,怎么保护自己家的古董?所以,我们的祖先,早就遍访名师,各自学到了一身好武艺,用以防身。这些武艺,也随着鉴宝技能,一并流传下来。” 麻仁脸现怒色:“难怪了!我就说,老爷子怎么那么好心,肯把这么大的生意,交给我来管理,原来,他还留了一手,留给我堂哥了!” 秦奋笑道:“那当然了,你们麻家的掌门,肯定是你堂哥来接任,你嘛,不过是帮他打工的而已。你家的那些不传之秘,都没有传给你,而是传给你堂哥了!” 张扬心想,还有这么多事?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不知道这古玩江湖,还有多少隐秘? “张先生!”苏木忽然轻声问道,“你说,那些假漆器,是不是也跟这个扫地僧有关系?” 张扬一怔,心想不是没有可能! 之前,张扬怀疑,假漆器是麻仁所为。 但是,麻仁也极有可能,只是一颗棋子,被扫地僧利用的棋子罢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个扫地僧,岂不是拥有逆天的财富和手段? 而且,扫地僧一直关注着泰山北斗的动向,一刻也未曾放松。 泰山北斗刚刚聚会,扫地僧就跑来扬威了! 第九章 阁楼聆秘 大家终于可以坐下来吃饭了。 高价菜流水般端上来。 香锦楼的贵,贵得有道理。 一是菜品好,二是服务好。 每一道菜,哪怕是最常见的烤鸭,也是由京里最有名的厨师烹饪,片出来的鸭肉,每一片都一样的薄,油而不腻,口齿留香。 正是吃螃蟹的季节,每人两只螃蟹,都是三两一个,蟹黄饱满成形。 每桌一只澳洲大龙虾,三斤左右,红得发亮。 其它菜品,也是京里大厨所做。 桌上喝的都是国酒,味道香醇纯正。 每桌两个服务员,除了帮你倒酒添饭,还可以帮你剥龙虾和螃蟹。 吃完饭,白芷问道:“张扬,你新店开业,怎么不请他们来演文物剧啊?” 张扬摆摆手:“店子规模小,怎么好演?怎么样?吃得好吗?” “菜是好吃,就是龙虾不够吃。”白芷咯咯笑道,“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酒宴,好吃得手指都要被我啃掉了。” “下次单独带你出来吃,管你饱。”张扬眨眨眼。 “你说的啊?”白芷高兴的道,“我要吃三只!” “好。不过,你有空就要来我店里帮忙。”张扬趁机提出要求。 “嗯,当然啦。你店里又没请人,我有空当然去帮忙了。”白芷点点头。 众位客人,相继告辞离去。 袁竹茹兄妹却没有走,一直坐在桌边,等张扬送走客人后,他们才起身。 “张扬哥哥!”袁竹茹笑道,“我们可以去你店里参观吗?” “好啊。”张扬心想,袁家兄妹留下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回到鉴心阁,袁文术和袁竹茹先看外面的装修。 “张扬哥哥,这对联上的字,是你写的吧?”袁竹茹问道。 “是我写的。”张扬笑道,“不成文笔。” “写得真好。”袁竹茹道,“我爷爷也喜欢书法和画画,我虽然写得不好,但我知道什么才是好字。” 进入店里,袁竹茹看了看里面的陈设,笑道:“你卖的古董,有点少了。” “这些古董,还是从赵雅南柳芽那边借来的,我只有一家店,装备全靠打。”张扬哈哈一笑。 “没事的,古董可以慢慢收。我们这些家族,都有上千年的积累了。当年买下来的东西,留到现在,都成了稀世古董。”袁茹嫣然笑道,“我家很多玉器,都是以前老祖宗买下来的,一买就是几百上千件,放进家族收藏室里,也不用管它,等过上几百上千年,自然就值钱了。” 袁文术笑道:“这是真的。以前买的时候,十两黄金一只的玉器,现在都涨到万金难求了。” 张扬叹道:“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好处,尤其是古董世家,都识货懂货,手里又有钱,历朝历代收的器物,留给后辈人,就是一笔了不起的财富。” “张扬哥哥,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天师一脉也应该留下不少好东西吧?难道,你都没有拿到手吗?”袁竹茹好奇的问道。 张扬摇了摇头:“我是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没得到任何相关的传承。” 袁竹茹笑道:“可能还不到时候吧!天师一脉的遗物,只有你能找得到。” 张扬心念一动,心想她说得不错。 如果自己真的是天师传人,那天师留下来的遗物,到底存在哪里? 各大世家,都留下了不少稀世珍宝,那么天师留下来的东西,肯定也只多不少吧? 如果能得到鉴宝天师的宝库,那自己的博物馆,就能开起来了! “能到你家楼上看看吗?”袁竹茹笑道。 “请。”张扬笑道。 袁竹茹和张扬前脚上去,白芷想跟上去的时候,袁文术伸出手,拦住了她。 “白小姐,我们就在下面吧,我有事请教你。”袁文术缩回手,笑着说道,但仍然拦住白芷,不让她上楼。 白芷讶异的看他一眼,问道:“你有什么事?” 袁文术扯了些话题,和她聊了起来。 楼上,张扬和袁竹茹来到楼上客厅。 “张扬哥哥,这楼上,没有其它人吧?”袁竹茹问道。 “没有啊。”张扬大为好奇,这才留意到,袁文术和白芷,都没有上来。 袁竹茹拉着张扬的手,坐了下来,脸色忽然变得很严肃,说道:“张扬哥哥,还记得在酒楼,我说过一句话吗?你不认识我,我对你却不陌生。” 张扬点点头:“对啊,我正要问你,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会对我不陌生呢?” 袁竹茹道:“上次七星夺宝的事,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张扬笑道,“那么紧张刺激,我想忘也忘不了。” 袁竹茹道:“他们都以为,我们袁家没有参与,其实,我们也参加了。当时,你们挖宝时,我们就在旁边。” 张扬没来由的,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当时的场面,已经很混乱了,没想到,还有人在背后看热闹! “你们在场?”张扬倒吸一口凉气,“我们怎么不知道?还有,你们既然在场,为什么不进藏宝洞?” “我爷爷有命令,叫我们只看,不抢。”袁竹茹笑道,“我和哥哥都去了,还到过你家。” 张扬怔道:“为什么只看不抢?难道,你们袁家人,就不想争宗主之位吗?” “什么宗主之位?那都是虚名。而且,我爷爷说了,天师已经现世,还要宗师做什么?所以,吩咐我们,只许看,不许争夺,更不许和你发生刮擦。” “你爷爷,这么厉害?居然能掐会算?那他算到,天师是谁了吗?” “就是你啊。”袁竹茹嫣然笑道,“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并且把代表七星权力的玉杖送给你。” “袁小姐,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张扬沉吟一会,问道,“当初,鉴宝天师,为什么退出江湖?” “鉴宝天师,一直没有退出古玩圈子。”袁竹茹笑道,“他只是换了一种方法,在为古董的传承做贡献。” 她的脸色,忽然变得暗淡,低声说道:“有一件隐秘,我说出来,张扬哥哥,你可不要生气。这,也是爷爷吩咐的,要我说给你一个人听。” 第十章 曜变天目盏 张扬有预感,袁家人来这里,就是为了传达这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肯定牵涉到重大的事件。 “你说,我听着。”张扬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是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还不一定呢。就当听故事好了。” 袁竹茹道:“我们都没有经历过那段历史,别说我们了,便是我们的爷爷辈,对最开始的那段历史,也只是听来的。” “嗯?”张扬好奇的问道,“你说的,是哪一段历史?” 袁竹茹道:“鉴宝天师和北斗七星闹翻的那段故事。” “你知道?” “也是我爷爷说的。”袁竹茹道,“你要是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你说!” 重生开始,张扬就跟鉴宝天师这四个字紧密联系在一起,想分都分不开了。 明明只是开始一段重复的生活啊! 怎么进入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 张扬想摆脱,却越陷越深。 现在,不管他想不想,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已经和鉴宝天师这四个字,紧密的结合在一起。 既然不能逃脱,那就了解更多一点,也是好的。 “当年,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不是因为理念不同,鉴宝天师不想出仕清廷,才被逼隐居的吗?” “是,但又不是。”袁竹茹俏丽的小脸,微微偏起来,似乎在回忆爷爷说的话,然后复述给张扬听,“那是康熙年间的事情了。” 康熙皇帝喜爱古董,对瓷器尤其情有独钟,当时,宫中有一只珍藏,是宋代的曜变天目盏。 天目盏,是一种茶器,一只顶级的天目盏,据说可以换一座城池。 事实上,现在的顶级天目盏,就算拿一座城池,你也没地方换去! 有人说,南宋时期的曜变天目,光环的颜色会变幻不定,妖异瑰奇得不像是人间之物。 当你凝视一只精致的曜变天目盏,恍如一片星空,繁星点点,神秘莫测,令人心潮起伏,似可窥见宇宙间的最大隐秘。 据闻,曜变天目盏中,更隐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清代先祖曾言,寻得此碗隐秘,可保清廷千年不败! 周朝那么长,才保得八百年的长久。 康熙当然也想让大清朝保持千年啊! 可是,康熙每天观察此碗,但都没有找出这个秘密。 有一天,这只碗被康熙不慎失手打碎! 康熙命令宫中名匠,进行修复。 但所有的能工巧匠,想尽了办法,也没能修复好这只碗。 康熙下旨,让全国瓷窑,仿造曜变天目盏,必须在半年之内完成,进贡到京。 宋代曜变,是一种黑瓷装饰手法,使原本沉闷单调的黑瓷同样花纹丰富,装饰华丽,变得生机盎然。 那么,究竟什么是曜变? 曜变就是黑瓷器物在光照下,从器表的薄膜上所焕发出来的黄蓝绿紫等色融揉在一起的彩光。 黑瓷产生曜变的局限性更大,除产生窑变的条件外,玻璃质感强的黑亮釉,是一个重要因素。 这是因为,这种釉在烧制过程中,在特殊条件的作用下,更能形成一种极薄的铁结晶膜。 没有这层薄膜,迎光就不会出现如虹一样的异彩。 宋代曜变天目茶碗具有两大特点:一是有圆形斑点,二是斑点周围闪耀着蓝色光彩,无比奇特。 天目陶瓷难以烧制,关键在于炉温难以控制,温度稍有偏差,极有可能烧制失败,而且烧制的作品由于温度的细微变化,形成的图案也千变万化,每件都堪称为“孤品”。 天目瓷器中以曜变、油滴、兔毫最为名贵,而曜变又居于诸名瓷之首。 据有关资料记载,曜变天目在我国早已失传。 目前,仅在岛国,存有四只宋代天目茶碗。 康熙摔烂的那只,就是我国最后的一只曜变天目盏! 最起码,官方资料如此。 至于民间是不是有人持有,那就不得而知。 或许,像泰山北斗这样的八大世家,说不定谁家里,就有这样的碗? 曜变天目釉的烧制技艺,是中华陶瓷文化中最为神秘的一部分,但由于种种历史原因,已经失传七百多年。 我国和岛国的陶瓷科学家、技艺师都想仿制,但终因工艺难度太大,不可控因素太多,均未能取得满意的结果。 建国后,政府投入大量资金、人力、物力进行研究,虽然取得一些喜人的成绩,但从产品的多样性和稳定性上还不尽如人意。 可想而知,当初的康熙王朝,虽然是盛世,在皇帝的圣旨威压下,也没能烧制成功。 康熙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花费了大量金钱,一窑又一窑的烧制,但还是一次次的失败! 一怒之下,康熙下旨,处斩了三位监制大臣,同时处死一批窑工,以儆效尤。 张扬听到这里,不由得皱眉,沉声道:“康熙不是自诩大帝吗?怎么也做出这种事情来?烧不出来,又不是窑工的错!” 袁竹茹无奈的道:“当时的康熙,估计早就疯了吧?在他想来,不就是一只瓷器吗?积弱的南宋,都能烧制出来,凭什么盛世大清,反而烧不出来呢?主要是他手里唯一的一只摔烂了,而这里面隐藏的秘密,就无从得知了,所以,他才发疯一般,想尽快造出来。” “后来呢?”张扬心想,这跟泰山北斗,八大世家,又有什么关系? 袁竹茹继续说下去。 康熙求之不得,拥有之心更炽。 百官之中,有人献策,说民间古董行,有泰山北斗八世家,传承着古今古董器物和技艺,何不请他们入朝为官,赏他们一官半职,然后下令,由他们烧制?他们是当今世上技艺最高的人,如果这世上,有人能烧出曜变天目盏来,那就肯定是这八大世家中的某个人! 马上有官员站出来反驳,说八大世家,历来只在民间,从不和官府的人打交道,更不可能入朝为官,不如把摔烂的天目盏,送过去让他们修复,再奉上重金为酬劳,或许他们肯尽心尽力,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康熙下旨,将碎碗送到八大世家,同时奉上千金,请他们出手修复。 第十一章 一艺救千人 张扬听得入了神。 虽然只是古人的故事,但因为关系到鉴宝天师,还有北斗七星的命运,张扬也很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袁竹茹娓娓道来。 八大世家拒绝了朝廷的使臣,说并无此等高超技艺,叫他们另请良匠。 使臣回报康熙。 康熙大怒,说几个小小的江湖世家,也敢对抗朝廷? 他当即下旨,要将八大世家的人,全部抓起来。 当时重臣陈廷敬,乃文渊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他出班献言,平息康熙之怒,同时答应康熙,自己亲去说合八大世家,一定让他们修复曜变天目碗。 张扬心想,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康熙听了,说道,只要他们能修复此碗,或是制造出另一只曜变天目碗,那我就过往不咎,还赏赐黄金万两! 陈廷敬拿着破碗,来找鉴宝天师。 八大世家,以鉴宝天师为首,只要鉴宝天师应承了,此事才有了眉目。 不巧的是,鉴宝天师不在家,他似乎算到,朝廷不会如此善罢甘休,所以出门避祸了。 陈廷敬无奈之下,只能把北斗七星找来相商,讲了康熙的雷霆之怒,同时许下高官厚禄,并许黄金万两,要求七星传人,在三个月之内,复原碎碗,或是造出新的曜变天目盏。 当时的七星传人,迫于无奈,也为了自保,只能答应下来,一边进行修复工作,一边尝试制造曜变天目盏。 张扬听到这里,心想这版本很详细,但和我之前听说的,有些不一样啊! 但他没有打断袁竹茹的话,听她说下去。 令人失望的是,七星传人,合七人之力,废了上百窑的瓷器,浪费金钱无数,也没能制造出一只曜变天目碗。 张扬讶异的道:“那只碎碗呢?难道也这么难以修复吗?” 袁竹茹道:“那是1705年二月,康熙第五次南巡阅河回宫,发现宫闱丑闻,然后下旨,禁止太监和各宫女子认亲戚。听说,是某个妃子小产,而算其月份,肚子里的孩子,并非康熙所有,彼时,康熙正在南巡之中。所以,康熙十分震怒,之前十分宠幸这个妃子,听到消息后,不由得龙颜大怒,随手摔了东西,没想到,盛怒之下,竟然忘记,手中之物,乃是曜变天目盏!” 张扬愕然无语,宫闱之中,竟然乱成这个鬼样子! 袁竹茹一脸天真的道:“张扬哥哥,这些话,是我爷爷说给我听的,康熙的妃子怀上了别人的孩子,他为什么要禁止太监和宫女来往?太监又不能让他的妃子怀孕。” 张扬失笑道:“太监和宫女来往,就会私相授带,引领外面的男子进宫。” 袁竹茹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张扬汗颜道:“你爷爷为什么让你传这些话?而不是让你哥哥来传?” 袁竹茹嘻嘻一笑:“因为我口齿伶俐,我哥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 这一点,张扬也看出来了,点了点头。 袁竹茹道:“当时,康熙在最盛怒的时候,将手中的曜变天目盏摔在地上,同时下令,将那个妃子打入冷宫。可怜那只曜变天目盏,碎成了无数小片。事后,太监宫女们,虽然尽力将碎片收拾起来,但因为碎得太厉害,所以百匠束手,都修复不了。” 张扬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那康熙也太不讲道理了,自己摔成那个样子,还怪罪别人修复不了!” 袁竹茹笑道:“人家是皇帝啊,皇帝还用得着跟你讲道理吗?” 张扬哈哈一笑:“你说得对。不然,世人也不必拼死拼活,要当劳什子皇帝了。要的不就是一言九鼎,自己制定道理和规矩吗?” 袁竹茹轻轻拢了一下秀发,她是真正的豪门闺秀,一举一动,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显出大家风度,气质优雅动人,精致的俏脸上,不施粉黛,却自有一段风韵,犹如清莲出水,自然去雕饰。白里透红的瓜子脸蛋,晶莹如玉,没有一点瑕疵,俏丽不可方物。 张扬轻咳一声,说道:“后来呢?七星传人肯定也没能修好这只曜变天目盏吧?” 袁竹茹轻轻嗯了一声,美丽的大眼睛,像两轮朗月,乌黑发亮的眸子,闪闪发亮:“七星没能完成朝廷交待的任务,七家老小,连同三族人丁,一千多口人,全部被抓进京城,打下大狱!” 虽然隔了三百年,张扬还是感受到,当时那种紧张激烈的情况。 为了一只曜变天目盏! 康熙大帝,一怒之下,抓捕了一千多人! 七星传人,岂不是鸡飞狗跳,惶惶不可终日? 这简直是古玩界的一场浩劫! 如果这一千多人全部被问斩,那古玩界的传承,岂不是要倒退几百年? 张扬冷笑一声:“好大的皇威!” 袁竹茹幽幽一叹,说道:“陈廷敬等大臣求情,但康熙不听,执意要斩杀七星掌门,其余人全部发配宁古塔为奴!” 张扬本来激昂,但马上想到,七星传人,这不活得好好的吗?听说后来还在清廷当了官,可见,他们当时只是有惊无险! 于是,他马上平复心情,淡然问道:“怎么脱的险?” 袁竹茹道:“最为紧急的关头,鉴宝天师出现了,他求见康熙,说能修复那只碎碗。但条件是,放了所抓的一千多人,且不能再治他们的罪。” 张扬啊的一声:“他真的能修复?” 袁竹茹道:“康熙大喜过望,当即下令,放了七星族人。” 张扬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袁竹茹的语气,不似之前那般欢快,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鉴宝天师只用了一个小时,就修复了那只曜变天目盏! 康熙很是高兴,下旨,封鉴宝天师和北斗七星官职。 七星传人领旨遵命。 但鉴宝天师拒绝出仕。 很快,康熙就发现,修复好的曜变天目盏,并没有以前的效果了,就好像一块魔镜,摔碎之后,虽然拼接在一起,看似完好。但你再看它时,看到的不再是一个清明世界,而是一个支离破碎的世界! 这时,有人向康熙告密,说鉴宝天师既然能修复破碗,那么,他肯定也有技术有能力,可以制造出曜变天目盏。 第十二章 天师传奇 张扬沉声道:“这是谁告的密?其心可诛!曜变天目的形成,全凭运气,而且配方早就失传,世间再也无人可以制造出来!此人告密,分明是想害死鉴宝天师!” 袁竹茹嘟起小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 张扬道:“你且说完故事!” 袁竹茹道:“康熙心心念念,只想得到曜变天目盏,于是听信了告密者的话,再次委派陈廷敬,前去找鉴宝天师,要求他制造一只新的曜变天目盏。” 鉴宝天师回复说,这不可能,丢失了几百年的技艺,世间无人再会,除非时间倒流,回到南宋时期! 陈廷敬当然不能让时光倒流,只得宣读圣旨,旨令鉴宝天师,在半年之内,制造出曜变天目盏,否则以抗圣命论处,按律当斩。 在圣旨中,康熙告知鉴宝天师,不管花费多少,哪怕是举国之力,也要研制出曜变天目盏。 那一年,康熙五十多岁,已过知天命之年,感觉到大清朝的命数,别说达到八百年,只怕连三百年也难,他急于找到曜变天目盏中的惊天大秘密! 鉴宝天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占星之术,又深明风水秘术,早就看透了康熙的心思,自己如果交不出曜变天目盏,那泰山北斗一脉,必有灭顶之灾。 于是,鉴宝天师答应陈廷敬,说尽自己心力制造曜变天目盏,但同时也提出要求,此事,只和他一人有关,和七星传人,并无瓜葛。如果成功,成果和功劳,归他一人所有,如果失败,那所有的惩罚,也由他来承受。 陈廷敬知道,鉴宝天师这是大义凛然,想一力承担所有责任,于是成全了他,回禀康熙,求得了康熙的首肯。 张扬紧张的问道:“半年之后,鉴宝天师有没有制造出来?” 袁竹茹小脸黯然:“制造出来了。” 张扬啊的一声:“果然?” 袁竹茹嗯了一声:“我爷爷是这么告诉我的。” 张扬不解的道:“既然造出来了,那康熙应该封赏鉴宝天师才对,为什么鉴宝天师又被逼离开了古玩江湖?” 袁竹茹叹道:“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张扬预感到不妙,连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康熙反悔了?要杀掉鉴宝天师?这没有道理啊!” 袁竹茹道:“要杀害鉴宝天师的,并不是康熙,而是其它人。” “什么人?”张扬追问。 袁竹茹摇了摇头:“张扬哥哥,你听我说下去。我会告诉你结果的。” 鉴宝天师尝试了无数次,凭借他不世出的才华和传承技艺,终于,在期限的最后一天,他烧制成功了! 可是,曜变天目盏刚刚出炉,还没来得及面呈康熙,就被人偷走了! 鉴宝天师深知,这是命数使然,天明之后,陈廷敬就会带人来取曜变天目盏,而自己肯定交不出货,等于是违背了圣命。 圣命如天,交不出货,就只有死路一条! 鉴宝天师连夜带着家人,远走他乡避祸,从此,江湖之中,再也没有此人的传说了。 张扬怔道:“就这么完了?” 袁竹茹道:“还没完。” 张扬沉声道:“快说!” 袁竹茹道:“第二天,康熙居然亲自来到鉴宝天师家里,想迎接曜变天目盏,可惜的是,鉴宝天师一家人,已经人去楼空!康熙来到后院,看到满院子的碎瓷片,怔忡之下,询问身边人,这是怎么回事?陈廷敬回答说,这半年来,臣时常来此,和张天师谈天论地,听他说,凡是做得不合格的瓷器,哪怕无限接近宋瓷,但是只要不够完美,就会当场砸掉,绝不让它流入市场。这一院子的碎瓷,就是张天师半年来砸毁的瓷器啊!” 张扬默然,为鉴宝天师的匠心而感动。 康熙当时听了,十分震动,命人收起一院子的碎瓷,称重回报,居然有几十吨之重。 当时,康熙只是摆了摆手,缓缓说道,为了联之事,张天师已尽心尽力,奈何天数如此,复不可强求。 康熙既没有下旨追捕鉴宝天师,也没有下旨赦免,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鉴宝天师一族,音讯渐杳。 直到民间年间。 忽然有一人,来到袁家,找到当时的袁家当家人,也就是袁竹茹的太爷爷。 张扬心想,终于说到重点了。 当时,清朝已亡,七星传人,也离开了朝廷,回归民间,各自经营产业,凭借手艺,混得风生水起。 民间年间,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军阀割据,为了找寻军饷,无所不用其极。 像孙殿英之流,就曾亲率军队,挖了慈禧太后的墓! 这是有史记载的。 至于没有记载的,大大小小的盗墓行为,不计其数! 七星传人,既是古董界的宗师级人物,对盗墓来说,也有着十分丰富的技术和经验,屡屡被各地军阀请去掘墓。七大世家,传人众多,少不得有那些贪财的,或是怕死的,或明或暗,帮助军阀,行此盗墓之事。 当时的袁家,严令子孙,不准参与盗墓行为。 袁太爷看到这个陌生人,虽然从不相识,但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两人相见,对了暗语,便即认出,来人正是消失已久的鉴宝天师亲传子弟! 张扬浑身一震! 果然,在民间年间,鉴宝天师真的出现过! 袁竹茹说道:“我太爷爷大喜过望,邀请鉴宝天师到楼上相叙。那一代张天师,正当壮年,长得丰神俊逸。他对我太爷爷说,他此来,是有事相托,还请我爷爷务必牢记。” “他相托何事?”张扬问道。 原来,这一代张天师,投笔从戎,成了一名军官,心知战火无情,不知道何时,就有可能战死沙场。 而彼时,他的儿子还年幼,很多事情,怕来不及告诉他,所以找到袁家人,想让袁太爷传下去。 说到这里,袁竹茹忽然停止,不说话了。 “呃?”张扬问道,“袁小姐,后来呢?张天师托你太爷何事?你还没说呢?” “我爷爷只告诉我这么多。”袁竹茹一脸无辜的道。 “啊?”张扬怔住。 袁竹茹扑哧一笑:“看把你急的!我爷爷说了,接下来的事情,他会亲口告诉你。他说了,只要你接下我们的玉杖,他随后就会前来拜会你!到时,你亲自问他吧!” 第十三章 耽误你的芳华 张扬正听得入神,闻言说道:“他是长辈,怎么能让他来拜会我呢?理应我支拜会他。袁小姐,你现在有空吗?我们一起去你家吧?” “可是,我爷爷不在京城啊。”袁竹茹笑道,“我们想见他也难哩!” 张扬一怔,心想这也不奇怪,爱好古玩的人,都喜欢到处游走,一则欣赏名山大川,二则收罗古玩奇珍。 两人谈完,走下楼来。 袁文术正和白芷聊天。 张扬看到,笑道:“袁小姐,你说你哥内向,不善言辞,我看他挺会逗女生开心的嘛!” 袁竹茹看了那边一眼,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别说是女生,便是男生,我哥也很少交流的。看到女生,尤其是漂亮的女生,他会脸红,低头疾走的。” 张扬呵呵一笑。 “哥,我们走啦。”袁竹茹喊了一声,“我们还有事做呢!” 白芷笑着对张扬道:“你说巧不巧?他们兄妹俩,和我们一个学校的,只是不在一个院系里。” 张扬讶道:“是吗?” 袁竹茹抿嘴一笑:“是的。我哥读的是材料学,高我们两个年级,我读的是经济学,和你们一样,都是大一新生。” “啊?”张扬怔道,“你们不是文物世家的传人吗?怎么读这两个学科?” “文物的传承和制作,其实是离不开材料学的发展的,至于经济学,放之四海而皆准。经营文物生意,离不开经济学。时代在发展,我们做文物生意的,也要与时俱进嘛。”袁竹茹说得头头是道。 张扬点点头,心想袁家人的见识,颇不一般,超出其它几家许多。 袁竹茹兄妹告辞离去。 白芷似笑非笑的看着张扬:“和美女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我看了时间的,你们足足上去了一个半小时!” “有这么久吗?”张扬呵呵一笑,“聊了很多。你和袁文术,也聊得很欢快啊!聊这么久也不倦?” 白芷唉了一声:“他是有意拉住我,好让你们单独相处。他明明腼腆得很,偏要找出许多话题来,和我聊天,难为他了。” 张扬那谜一样的身世,一直没跟白芷讲过,此刻,他还是决定,不对她公开,笑道:“她跟我聊到了国内古玩的时局。想必你也知道了,袁家是一个古玩世家!” “对啊,我正要问你,她送你的那个玉杖,是什么意思呢?”白芷好奇的问道。 “一个礼物而已。”张扬叉开话题,“麻仁让我帮忙临摹一幅画,我得抓紧时间了。白芷,来帮我的忙。” 他又问伍兵道:“招聘启事,贴出去好几天了,有人来应聘吗?” 伍兵答道:“有倒是有,不过,都不太好。” 张扬道:“怎么个不太好?” 伍兵道:“都太老了,一个个,都可以当我爷爷了。” 张扬失笑道:“我们古玩这一行,讲究的就是资历和经验,不老的人,我还不敢要呢!” 伍兵啊的一声,抓了抓头:“那下次再有老人来,我叫他留下来,让你看看。” 张扬嗯了一声:“我要是不在,你可以让他们留下履历。” 伍兵答应下来。 张扬把麻仁的画拿出来,准备临摹。 博物馆里,跟书画有关的部分,已经全部解锁。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张扬的书画技艺,再次突飞猛进。 他临摹起画作来,得心应手。 白芷留在鉴心阁帮忙,一直到晚上关档。 开业第一天,除了麻仁送来的这幅画,鉴心阁没做一桩生意。 伍兵急得跟什么似的,责怪自己太笨,不会招揽生意。 白芷对此习以为常,开导他道:“古玩行就是这样了,不会天天有生意做的。” 张扬笑道:“伍兵,听到没有?你以后要习惯这种没有生意的日子!我们卖的,不是百货,不是日用品,是古董啊!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伍兵答应一声,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为了开这个店,张扬前前后后,投入了几百万,现在好不容易开业了,结果连一桩生意都没有,他这个唯一的伙计,能不着急吗? 白芷回到家,白景明夫妇正在收档,看到她回来,都笑眯眯的。 “爸?妈?你们怎么了?不认识我了?还是我脸上脏了?”白芷说着,拿出一面小镜子来照,“我刚才帮张扬画画来着,那些颜料,都是矿物质的,需要炮制,很是复制。” “嗯,矿物颜料好,贵是贵,但千年不褪色。”白景明笑道。 刘萍拉着女儿的手,笑吟吟的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白芷照完镜子,笑道,“你是问张扬店铺的生意吗?接了一幅画啊,赚了八万块!比我们店一个月赚得还多!” 刘萍笑道:“我不是问这个,他店里有生意,这是肯定的。我问的是,你在那边,怎么样?” “我就是在那边帮忙而已。”白芷道,“能怎么样啊?” “哟,只是帮忙而已?我还以为,你是鉴心阁的老板娘了呢!”刘萍哈哈笑道。 “妈,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了!”白芷忸怩的撒娇。 “芷芷,不是妈打趣你。我觉得吧,这男女生之间,要么就确定恋爱关系,要么就离远一点,不然,你们就是在耍流、氓!耽误的,是你的青春!”刘萍止住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怎么就耽误我的青春了呢?男女生之间,除了恋爱关系,难道就没有朋友关系了啊?瞧你说得!”白芷撅嘴道。 “傻孩子,你一门心思,都放在张扬身上,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啊?你成天跟着他,其它男生,还怎么接近你?这不是耽误你的青春是什么?” 白景明道:“孩子还小,你说这些,太着急了。” “还小吗?不小了好不好?你看看,她身上哪个地方小了?”刘萍道,“女大不中留,这话我知道!可是,芷芷啊,你总不能一直陪着张扬玩吧?他事业有成,又是京华的高才生,将来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女生可不同了,最美的芳华,就这么几年,你要是浪费了,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第十四章 开挂 白芷将头发一甩:“不理你们了!老拿我和张扬打趣!” “芷芷,你别生气啊。”刘萍笑道,“张扬是根好苗子,有才又有财,喜欢他的女生肯定很多,今天在宴席上,我就看到好几个女的,看他的眼光有异样。” 白芷又是害羞,又是忐忑的问道:“妈,哪有什么女的啊?” 刘萍道:“就是坐在他身边的!” 白芷道:“那是赵老师,是我们高中的老师。” “还有一个女的!” “那是柳芽柳小姐。” “对,就是那个长得跟豆芽似的女人,怎么有那么苗条的女人啊?偏偏胸还挺大!”刘萍一边说,一边比划,“她看张扬的眼神,明显不一般。” “这怎么可能?”白芷道,“柳小姐是赵老师的朋友!” “你以为呢?现在这世道,老牛吃嫩草的人多了!” “妈,我对你真是无语了。” “还有,后面来的那个女人,很年轻吧?” “你是说袁小姐?” “我管他是猿还是猴!反正都是你的威胁。” “我的个亲娘,我真的服了你。那依你之见,张扬身边,就不能出现别的女生了?那可不得了,在学校,他身边的女人更多了!他们班上,有个叫楚楚的女生,经常和他在一起。还有,张扬弄了个文物剧,里面漂亮的女生可多了,有二十四个呢!我也是其中之一!” “啊?真的假的?”刘萍紧张的道,“文物剧?是做什么的?” “就是舞台剧,以演绎文物为主。” “很多女生?” “嗯,而且大都是艺术系的漂亮女生,身材苗条又高挑,能歌善舞,相貌一流,个个跟天仙下凡似的!” “啊?芷芷,我问你,那张扬的态度怎么样?” “什么叫他的态度怎么样?” “就是他跟那些女生的态度啊,是不是很亲近的那种?” “哎呀,妈,你想什么呢?人在这个社会上,总不能不跟异性来往了吧?如果这也害怕那也害怕的话,那我就不用找男朋友了!” “你是不懂!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关系,微妙得很!你就看不出来吗?” “张扬不是那种人!你以为,是个漂亮女生,对他有意思,他就会怎么着了?” “哦?这么说,他对你一心一意?” “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你对你好不好,你难道没有感觉吗?” “他对我很好。可是,这种好,到底是不是你们说的那种好,我也不清楚。” 白芷虽然很害羞,但芳心也自打鼓,很想弄清楚,张扬对自己的感情,到底属于哪一种。 诚如刘萍所言,张扬身边的美女,是越来越多了,御姐型的,萝莉型的,清纯的,妖娆的,学霸的,花痴的,各种类型都有啊! 张扬还是个学生。 将来毕业后,以他的交际,结交的女生只会更多。 以前,白芷觉得,自己在张扬面前,很有自信。 最起码,自己是个城里的美女,学习成绩也还理想,而张扬成绩一般,又是农村户口,家庭条件也就那样。 可是,忽然之间,这一切都倒过来了。 张扬跟开了挂似的,成绩嗖嗖的上升,从班级中等,扶摇直上,以优异成绩,考入了京华大学! 而他的家庭,也发生了翻地覆地的变化。 一个穷小子,忽然成了百万富翁,家里盖上了高楼大院,外面开起了大门面!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和张扬来往的人,个个都有着了不起的身份地位! 这戏法,是怎么变的? 难道,真是天道酬勤? 毕竟,张扬没日没夜写对联赚钱的那段时光,白芷是全程陪同的。 只有她知道,张扬今天的成功,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辛苦! 越是如此,白芷越觉张扬的美好和珍贵。 一个男人,还在少年时,就知道家庭的责任,知道肩上的重担,肯为了自己和家人,去拼搏,去赚钱,去扛起一切! 这样的男人,不正是女生梦中之人吗? 以前不懂情,也从来没说过情这个字眼。 现在,他和张扬之间,也小心翼翼的相处,并未撕破那层窗户纸。 可是,父母却感觉到了! 他们帮助她,把这层纸捅破了!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捅破,但她的少女心,已经不再平静。 她忍不住会去想,张扬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 他对她很好,可是,他对其它人也很好啊! 这个晚上,白芷辗转反侧,第一次失眠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不管是放假,还是上学回来,白芷故意不去张扬店里。 就算在学校,她也有意避开张扬,不和他见面。 可是,就算没见面,他的模样,他的身影,也一直在她眼前晃,好像生根在她眼中一般,睁眼是他,闭眼还是他。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 白芷再也忍不住了,周末的时候,她慢慢来到张扬店里。 张扬店里,还是没请到朝奉和伙计,还是由伍兵在看店。 “哟,白小姐,你很久没来了!”伍兵见到她进来,笑着迎出来,“张哥在里面画画,快画完了。” 白芷一听,不由得自责。 明知道张扬既要上学,又要画画,自己却故意不来帮忙! “店里忙吗?”白芷微微一笑。 “还好,店子刚开业,没什么生意。”伍兵笑道,“店里的货,都是明码标价的,我也不用害怕跟人讨价还价。” 白芷嗯了一声:“这几天,我也很忙……” 忽然,她觉得好笑,跟伍兵解释什么? 要解释,也要跟张扬去解释啊! 她来到里面的工作间,只见张扬正在收拾工作台。 “张扬!你画完了啊?”白芷尽量轻松的一笑。 “嗯,刚完工。麻仁说了,今天过来拿画的。”张扬笑道,“你一个星期没来了,是不是很忙啊?” 原来,他都记着和自己不见面的日子呢! 白芷心里一阵小甜蜜,说道:“是啊,家里事情多,爸爸要去进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麻仁的大嗓门:“张先生,我的画,你临好了吗?” “好了!”张扬答应一声,拿起两个卷轴,对白芷笑道,“我们出去会他。你看我怎么耍他。” 第十五章 再收他八万块钱! 白芷哦了一声,心里好奇,张扬要怎么耍麻仁? 麻仁请张扬临画,还开出了八万的高价! 现在人家来取画,张扬却说要耍他? 来不及多想,白芷跟着张扬走了出来。 麻仁站在店中,右手不停的转着两只铁球,呵呵笑道:“张先生,我取画来了。” 张扬点点头,将手中的两幅画,挂了起来,说道:“麻仁,你看看吧!” 麻仁凑近过来,很用心很仔细的看了半晌。 然后,他转过身,一脸迷惑的道:“张先生,这两幅画,怎么一模一样?” “对啊,不是你说的吗?让我临得一模一样。”张扬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可是,这也太像了吧?”麻仁耸起眉毛,“请问,这哪一幅是我的真品?” “你说呢?”张扬笑道,“画是你的,你自己都分不清吗?” 白芷扑哧一笑,这才明白,张扬所说有耍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麻仁尴尬的一笑,再次端详起画作来。 白芷也好奇的走过去看。 “哎呀,这真的是一模一样哦!”白芷震惊道,“张扬,你的技艺,越来来精进了。书画的临摹和仿制,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真的厉害!”麻仁竖起大拇指,指着左边那幅,笑道,“这幅是我的,这是真迹!” 张扬笑道:“麻七爷,你可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麻仁嘿嘿笑道,“我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你居然真能复制出来,连我的眼睛,都被你欺骗过了!” 张扬点点头:“你满意就好。那么,请付钱吧!” 麻仁朝跟班使了个眼色。 那人从包里掏出八叠崭新的钞票来,放在柜台上。 伍兵拿起来,用点钞机点了一遍,对张扬点了点头。 张扬帮麻仁卷起画轴,又帮他包好,递了过去:“麻七爷,多承惠顾,以后还有这样的生意,不要忘记我啊!” “你有这样的本事,还怕赚不到钱吗?”麻仁哈哈笑道,“我会介绍朋友过来的!” “两幅画,你们拿好了。”张扬笑了笑,送他们出门。 白芷高兴的道:“张扬,你真是太棒了!临得这么好了!我倒觉得,你完全可以卖临作,临作和原作一样,具有艺术价值,也有收藏价值!” “太累了!”张扬伸了个懒腰,笑道,“等以后揭不开锅的时候,我再临画来养家吧!” 他这话,本是无心之语。 可是,听在白芷耳里,却别有一番滋味。 仿佛,张扬是特意说给她听的呢! 白芷一颗芳心,马上扑嗵、扑嗵跳起来。 张扬却没有留意,笑道:“今天有空吗?” 白芷嗯了一声。 张扬道:“帮我看店吧?我出去一趟。” “啊?”白芷还以为,他是想约自己呢! 没想到,他只是想让她帮忙看店而已! “怎么了?你有事?”张扬问。 “没什么。可以啊,你去就好了。”白芷笑道,“我反正没事。” “那就辛苦你了。”张扬点点头,到楼上拿下一个长长的锦盒,放在柜台里面的保险箱中,对白芷道,“如果麻仁来了,你就把这个盒子给他。” “啊?”白芷讶道,“他不是刚走吗?还来做什么呢?” “嘿嘿,有事吧!”张扬耸耸肩,“记住,一定要再收他八万块钱!没有八万块钱,你就不要把盒子给他。” “这是怎么回事?”白芷如坠云雾之中,不知道张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我的就对了。”张扬眨眨眼,“记得先收钱。” “哦。”白芷笑道,“这盒子里,是什么啊?” “宝贝!”张扬哈哈一笑,“麻仁的钱,不赚白不赚,赚了不白赚!” “那,他要是不来呢?” “他要是不来,那就更好了。”张扬笑道,“好了,我出去一趟。” 等他走后,白芷问伍军道:“这些天,有谁来过吗?” “很多人来过啊!”伍军笑道,“白小姐,你是问谁呢?” “赵老师来过吗?” “赵老师?哦,她没来过,张哥说,她这段时间,要回苏南,得半个月才回来。” “嗯,其它人有没有来过?就是上次那个袁小姐,来过了吗?” “没有。” “哦,那柳芽呢?是不是也回苏南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 白芷还想问其它人的,但一想,楚楚和童伶她们,伍军又不认识,而且,她们多半不会来张扬店里,就算有来往,也是在学校。 她拿了块白布,去架子上擦灰。 伍军站在柜台后面,不停的练习拨打算盘。 “咳!”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人家,您好。”伍军赶紧松开手,笑着迎出去,“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我们这里古董齐全,什么样的都有,请问,您想请个什么样的回去?” “你们这里,招人?”老者留着及胸的胡须,须发皆白,看样子上年纪了,精神抖擞,双眼炯炯有神,说话中气十足。 “哦,招人啊。请问,是谁要应聘?”伍兵问道。 “就是区区在下。” “啊?老人家,您别开玩笑了。”伍兵笑道,“您今年高寿了啊?应该在家含饴弄孙了吧?怎么还出来工作呢?” “我就是闲不住,闲下来心就慌,找点事情做,反而充实。嗯,你是这店的老板?” “我不是老板,我们老板出去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等,等你们老板回来,我问问他收不收我?” 白芷好奇的走了过来,看了看那老者,笑道:“张扬倒是说过,越是上了年纪的人,经验越好,越适合当朝奉!” “哈哈,你们老板,很有眼光嘛!知道古董是老的好,姜是老的辣,人是老的精!”老者抚须大笑。 伍军笑道:“白小姐,这话我也听张哥说过,可是,这位老先生,年纪也太大了吧?你看看,他起码得有七十多岁了吧?” “嗯?你说什么?七十多岁?”老者含笑问道。 “难道不是吗?”伍军反问。 “错了!”老者摆摆手,哈哈大笑道,“老夫今年九十有三了!” 白芷和伍军相顾咋舌,一时竟无言以对! 第十六章 安能辨真假? “老人家,您都九十三了,还出来工作?那我们也不敢请您啊!”白芷笑道,“您莫不是来逗我们玩的吧?” 伍军也笑道:“就是说嘛!张哥是说过,可以请老人,但顶多也请一些五十多、六十多岁的吧?像您这么大年纪的人,我们请了来,难道当老太爷一般供着吗?谁敢指使您做事啊?” 老者红光满面,精神很好,点点头,笑道:“听得出来,你们都是敬老爱老之人。不过,这店既不是你们的,你们就做不了这个主,我还是等老板回来,问他一声吧!万一,他就看中了老朽这把年纪呢?” 伍军怔道:“白小姐,还真没准,张哥行事,向来不比常人,他看到这老人家,八成能请了他。” 白芷笑道:“那也无妨。” 伍军问道:“老人家,请问,您懂古董吗?” “懂啊!我跟古董打了一辈子的交道。”老者道,“我家里收了很多古董啊!” “那您主要是精通哪一方面的古董呢?”白芷问道。 “都懂一点,我这个人爱好很杂。看到喜欢的东西,就忍不住出手,收在家里面。” 伍兵心想,那完了,什么都懂的人,往往就是什么都不懂! 店里面左右无人,两人反正无聊,就跟老人聊了起来。 老人很健谈,性格也很好,很像一个饱经世事的慈祥长者,谈天论地,无所不知。 正聊得欢快,门口传来一个炸雷般的大吼:“张扬,你给我出来!” 白芷愕然,扭头一看,却见麻仁气呼呼的站在门口,双手叉腰,也不进门。 “怎么了?”白芷走到门口,问道,“七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哼?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麻仁冷哼一声,“跟你说不着!张扬呢?” “张扬出去了。” “嗬!我才走多久?他就出去了?” “你有什么事,找我是一样的!” “找你是一样的?你是鉴心阁的老板娘吗?” 白芷羞红了脸,说道:“张扬出去之前,交待于我,店里之事,由我管理!” 麻仁重重呸了一声:“好啊,那我就找你。你们鉴心阁,好大的胆子啊!想钱想疯了吧?胆敢骗到我头上来了?” “骗?”白芷道,“这从何说起?张扬虽然没什么大钱,但也不缺你这八万块钱吧?他有什么必要骗你?” “还敢说没有骗我?”麻仁冷笑一声,对身后人道,“把画给他们看!” 跟班把刚才拿走的两幅画,又抱了回来! “这是?”白芷讶异的问道,“这不是你的画吗?” “我的画?”麻仁指着自己鼻子,大声道,“这是我的画吗?对,这是我的画,可是,我的画被张扬掉了包!” “这怎么可能?”白芷马上明白过来了,说道,“七爷,你好歹也是琉璃厂一霸,光天白日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刚才取画时,你是不是看过了?” “我是看过了!” “是不是仔仔细细的看过了?” “我是仔细看过了!” “张扬还特意给你时间,让你看了个够吧?” “这?” “古玩行有古玩行的规矩!七爷,就算是你,也不能坏了这规矩吧?” “什么规矩?”麻仁瞪着双眼,装傻充愣。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概不负责!”白芷帮着家里做生意,也有好几年了,学了不少话术,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可是,谁能想到,他给我的两幅画,居然都是假的!我还以为,他只临摹了一幅,理所当然的以为,这里面有一幅是真的了!”麻仁脸上,满是悲凉之情。 “七爷,这条街的人,可都在看着您哪!”白芷抿嘴一笑,“我可记得清楚,你当时看完之后,指着左边那幅说,这就是你的真迹!现在,你回过身来,说两幅都是假的?这上哪里说理去?谁能证明,你没有掉过包?你想讹诈我们鉴心阁吗?” “放——算了,跟你一个女孩子,我犯不着骂人!我麻七爷,好歹也是有修养的古玩人!”麻仁看看周边围着看热闹的人,有些理亏,悻悻然的说道。 白芷拍拍玉手,大声道:“大家都来看啊,这位七爷,请鉴心阁临摹了一幅画,取画之时,他亲眼看过了,验证无误,拿回家去了,现在居然过来找场子,说有一幅画是假的?大家评评理,古玩行还有没有规矩了?离开柜台这么久,你说画是假的,谁能证明啊?大家说,是不是啊?” 看热闹的人,对麻仁早就不满了,顿时议论纷纷,批着麻仁的后背,说他仗势欺人。 麻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也自知理亏,顿时忍气吞声,赔着笑脸道:“白小姐,是我错了!我眼光不行,我打了眼!我活该!可是,这幅画,真是我的珍藏啊!虽然不是宋代苏汉臣的真迹,但也是唐伯虎的画啊!它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 “嗯?”白芷冷笑道,“硬的不行,你打算来软的了?” “不是,我——”麻仁笑道,“对,我就是软蛋!” “你软了也不行啊,两幅画,都给了你。你再硬也好,再软也罢,我们不可能再造出另一幅画给你!所以,七爷,请回吧!”白芷做了个请你走的手势。 “不行,我得在这里等张扬回来!”麻仁道,“我死也要死个明白吧?他为什么这么坑我?” 说着,麻仁一闪身,从旁边进了鉴心阁的大门。 白芷回过身来,倒是一愣,原来坐在柜台边的白发老者,不知道去哪里了。 顾不上找人,白芷对麻仁道:“你怎么知道,那两幅画都是假的?” “嘿,我爷爷正好在家!”麻仁道,“我把画拿回家,他一看,就说,这两幅,仿得真好!听清楚了,是两幅,都仿得真好!” 白芷扑哧一笑:“原来,你家里,还藏着高人呢?” “嘿,别提了!”麻仁叹道,“我一世英明,全毁了啊!” 白芷也不逗他玩了,拿出张扬之前放下柜台下的锦盒,放在柜台上,笑道:“喏,张扬早知道你会回来,所以,早准备好了!” 麻仁啊的一声,大喜过望,伸手过来拿。 “慢着!”白芷将锦盒抱走,说道,“想要?先拿钱来!” 第十七章 宰你没商量 麻仁瞪眼道:“喂,张扬呢?叫他回来!你们鉴心阁,这不是打抢吗?我刚给他八万块,你又要收我钱?” 白芷扬扬下巴:“那没办法,谁叫你打了眼?如果按照规矩来办的话,这幅画,你是拿不到手的!” 麻仁咬牙道:“算我倒霉!多少钱?” “八十万!”白芷拍拍锦盒。 “什么?”麻仁眉毛倒竖,恨得咬牙切齿,“你真敢开价!” “你不要拉倒!”白芷把锦盒塞回柜台下面。 麻仁冷笑道:“我就不相信,七爷的东西,你也敢贪?” 白芷偏着头,微微一笑:“你是七爷,我们自然不敢把你怎么样,你一定要抢走的话,我们也拦不住你。不过,你可是七爷啊!自己打了眼,不知道忍气吞声,还有脸回来要画?你要画就算了,你是缺那八十万的人吗?居然还用抢的?街坊邻居们,大家都听到了啊!快来看看,这琉璃厂的七爷,居然是这样的人!” 麻仁愕然回顾,只见门里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国人最喜热闹,听到白芷的话,大家轰然起哄。 麻仁拉下脸,沉声道:“好,算你狠!这画,我不要了,行吧?我七爷什么没有?还输不起一幅画吗?” 看着麻仁转身离开,白芷得意的一笑。 旁边的伍兵,一脸的错愕:“白小姐?张哥不是说了,只收他八万吗?你怎么要他八十万?” “这可是真画!八万?那岂不是太便宜了?”白芷笑道。 “可是,太贵了,他不会买的啊!” “相信我,他会回来的!这幅画,别说八十万,便是八千万,他也会要的。你没听他说吗?这幅画,对他有特殊意义!” “白小姐,这画值多少钱啊?” “可贵了,几亿随便卖!” “那八十万也收便宜了,多收一点啊!” 白芷咯咯一笑,问道:“咦,那个老人家呢?” “刚还在这的,喏,在那边看古董呢!我去招呼他。”伍兵起身走了过去。 过了一阵,麻仁又回来了,他叫跟班提了两箱子钱,放在柜台上。 “拿来吧!”麻仁一脸肉痛的道,“八十万,你要不要点点?” “不必,七爷这么厚道的人,怎么可能少我几张票子呢?”白芷拿出锦盒,递了过去,“七爷,你看准了啊,别又走了眼。” 麻仁打开锦盒,取出画来,小心仔细的看了半天,确认无误,这才收起来。 “七爷,八十万,买了幅唐伯虎的真迹,你赚大了吧?”白芷笑道。 麻仁摆摆手,道:“嘿,说起来,也是我的过错。难得张扬肯还给我。改天见着他,我再谢他。” 白芷道:“你是个明白人!不过,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明白了。张扬说过了,只收你八万块钱,因为他帮你复制了两幅画,八万一幅,不算多。” 麻仁瞪眼道:“那你为什么收我八十万?” 白芷道:“实话说吧,这八十万,你出得不冤,这叫学经验,也叫买教训!要是我的话,这幅画,你是甭想要回去了!别说八十万,便是八亿,我也未必卖给你!” “张先生果然地道!”麻仁嘿嘿一笑,抱着盒子走了。 这时,那个老人家,慢慢走了过来,复在柜台边坐下,呵呵笑道:“你们老板,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那当然了!”白芷道,“看到没有?刚才那位,是七爷!硬生生被打眼了!” 老者抚须笑道:“不错,不错。只是不知,他除了临摹书画之外,还会什么?其它东西,他也能复制出来吗?” “您说的其它东西,是指什么?”白芷问道。 “像青铜古董啊,玉石印章啊,还有历代古瓷啊,可以吗?” “啊?那我不知道。”白芷道,“一个人的能力,总需要慢慢学习和掌握吧?我们老板还年轻,以后肯定都能学会!” 正聊着,张扬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袋子书。 “麻仁来过了吗?”张扬一进门便问。 “来过了,”伍兵连忙回答,“白小姐收了他八十万块钱!” 张扬一怔,随即笑道:“他给了?” “给了啊!”伍兵笑道,“可解气了!” “收了就收了吧!咱们这么做,也叫劫富济贫!”张扬哈哈一笑。 白芷问道:“你做什么去了?” “我买了些书,都是跟古董有关的,最新的专家研究著作。不管做哪一行,都必须与时俱进,要了解时代的发展,以及考古工作的进展。比如说,以前鉴定,全靠眼力,现在就有了很多辅助手段。就拿断代来说,先进的科学手段,就有碳十四断代法,还有热释光断代、古地磁学断代,铀系同位素断代、钾氢断代、氨基酸消旋断代、裂变经迹断代等方法。至于结构分析,还有化学元素分析,那方法就更多了。” 白芷怔道:“那考古学家,都要变成科学家了?” 张扬笑道:“可不是嘛?” 老者忽然笑道:“所谓新的科学方法,并没有经过更严酷的考验,很多方法,还存在致命的缺陷。像碳十四断代法,就适合检测年代久远的器物,对一千年到两千年左右的器物,误差太大。” 张扬一讶,转头看向老者。 老者神色如常,继续说道:“尤其是书画作品,就算检测出纸的年代,但也不能保证,字画的年代。今人也可以在古纸上作画。” “哦?”张扬目光一闪,问道,“这位老人家是?” 伍兵笑道:“张哥,他是来应聘的,我跟你讲,他九十三岁了!” 张扬摇了摇头:“这位老先生,不可能是来应聘的。” 老者目光如炬:“这位,就是鉴心阁的老板吧?何出此言哪?” 张扬道:“老先生,您衣着看似朴素,衣料却是真正的苏杭真丝,并采用手工编织而成!这样的行头,没有几十万,是穿不到身上的。您九十三岁高龄,却面色红润,精光内敛,说明您保养得宜。您神气平和,眉目慈善,可见诸事皆遂心愿,儿孝媳贤,家庭和睦。这样的人,岂是缺钱之人?要说找个寄托,您爱好广泛,可寄情之处颇多,这么大年纪,您家里人也不会允许你出来工作了。” 鉴宝先鉴人,鉴人先鉴心! 第十八章 随身信物 老者打量张扬,含笑道:“不错,你眼光的确很厉害,那么,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张扬笑道:“老先生,请问,您是不是姓袁?” 老者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不愧是鉴宝天师的传人,这眼力,简直是神了!你怎么知道,我姓袁?” 张扬恭敬的道:“上回,袁文术公子和袁竹茹姑娘,到来我这,说您会来,我就天天在等着您了。您这一身的贵族气质,除了袁正则袁老前辈,还能有谁?” “好眼力!”老者正是袁正则,抚须笑道,“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张扬笑道:“其实,我对您作过一番了解。刚才听说您九十三岁了,就猜到是您来了。” “那也得是有心之人!”袁正则道,“嗯,刚才,我看了一场好戏啊!” 张扬笑道:“麻仁为富不仁,我这是小小的警醒于他。” 袁正则道:“你就不害怕他报复吗?在这琉璃厂,他是一霸。” “我为人光明磊落,不做亏心之事,怕他什么?”张扬淡然说道,“袁爷爷,请到楼上说话吧!” 袁正则道:“我老了,不喜欢爬楼梯,就在下面谈谈吧!” 张扬道:“那就到我工作室吧。” 两人来到工作室。 袁正则先四下看了看,说道:“有点小了,你临摹书画,倒是够用,但要做其它事情,怕是窄了吧?” “您指的是什么事?”张扬泡了一壶好茶。 “你就不想,烧烧瓷器什么的?很多古代瓷器,像曜变天目盏,木叶盏,钧、官、哥、定、汝,这五大古窑的古法烧制,就算放到现代,也是有其艺术和收藏价值的。”袁正则道。 “袁爷爷,我倒是想,但古法烧瓷法,大都失传已久,我想学也无从学起。” “别家自然失传了,但有一家,想必是传下来了的。” “您说的是哪一家?” “鉴宝天师!” 张扬心想,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 “鉴宝天师?这一阵子,我听这个名字,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张扬笑道,“就是不知道到哪里找他?” “哈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袁正则说着,伸出右手,指了指张扬。 张扬道:“袁爷爷,你说笑了吧?我一介农民子弟,跟古玩这一行,祖上八辈都打不着交道。” “张扬小友,你别说得这么武断。”袁正则道,“我且问你,你手里,是否有一个令牌?” “什么令牌?” “一方陨铁铸就的令牌,上面雕刻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 “鉴心!”袁正则手指朝上,“就是你店铺牌匾的名字!” 张扬心下暗惊,暗自寻思,他怎么知道,我手里有这么一方令牌呢? 袁正则摆摆手:“你不要急着否认,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张扬心想,上次袁竹茹来,说了半天故事,全是跟鉴宝天师有关的,但说到一半,忽然打住,接下来的部分,要等袁正则来说。 现在袁正则来了,却不说故事,而是考究起张扬的身份来历! 看来,他是想先证实张扬的身份,然后才决定,说不说后半段故事。 张扬沉吟再三,缓缓说道:“的确有一块这样的令牌。” 他说着,来到楼上,从暗格里面,取出那方令牌,拿上来,递给袁正则看。 “袁爷爷,您看,您所说的,是不是这方?我还以为是铜制的呢,没想到,这是陨铁所铸?” 袁正则一脸肃然,就跟清明祭祖一般郑重其事,起身直立,伸出双手,用一种很特别的手势,接过令牌,先看正面,又看背面,然后说道:“对,就是这方令牌。” “这有什么说道吗?”张扬问道。 袁正则道:“这是鉴宝天师的随身信物,见令如见人!” 张扬震惊道:“这么说来,这真是鉴宝天师的遗物?” “不错!”袁正则沉声道,“我何其有幸!有生之年,可以再次得见此令牌!” “您是说,您以前见过这块令牌吗?”张扬再次一震,“什么时候?” 袁正则将令牌还给张扬,缓缓说道:“竹茹给你讲了一段故事,但还没有说完,是吗?” “嗯,她说,后面的事,要等您亲自告诉我。” “接下来的事情,就从这块令牌而起。”袁正则道,“我先把事情告诉你吧!” “袁爷爷,我洗耳恭听。” “那是民国年间,我还年轻的时候,跟着家父经营玉石生意,当时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我们的古玩生意,也不好做。好在我们家族,有深厚的底子,储蓄颇丰。趁着战乱,收了不少古玩,反倒发了一笔横财。”袁正则慢慢的讲述。 某一天,袁家忽然来了个人,三十来岁年纪,长得玉树临风,颇有宸宁之貌。 此人自称姓张,求见袁正则的父亲,也就是当时袁家的当家人。 袁太爷接见了此人。 袁正则看到,来人亮出一块令牌,父亲看了之后,耸然动容,待之以上宾之礼。 “我跟随家父日久,幼承庭训,从未见他对谁这么客气和恭敬过!”袁正则道,“简直比见了皇帝还要恭敬!” 张扬心想,这多半是因为,张天师一脉,曾经舍身救过七星祖宗吧! 袁家后人感恩图报,所以礼遇张天师后人。 袁正则道:“那天的谈话,我就在旁边,所以印象深刻。” 来人正是张天师的后人,因为投笔从戎,生死难卜,今天来找袁家人,是来托付后事的。 张扬听了,心里忽生悲凉之意。 “张天师说出了一段隐秘!”袁正则的脸,忽然变得肃然,“那段历史,想必你已从竹茹口中知悉吧?就是康熙朝的那段故事。” “嗯!我知道。”张扬点点头,“张天师绝技补碎盏,救下七星千余族人!可惜的是,张天师烧制出曜变天目盏后,那盏却被贼人偷走!” “对,”袁正则沉声道,“其实,当时的张天师,心里大概明了,是谁拿走了曜变天目盏!” “啊?”张扬霍然起身,“张天师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禀报康熙?自己逃避祸事,反让贼人逍遥法外?” 第十九章 五星盗宝 袁正则叹道:“很多事情,并不是知道了真相,就一定要说出来的。” “为什么?”张扬还真的难以理解。 袁正则仰着头,闭着双眼,良久没有说话。 张扬猜了半天,还没能想出原委来。 袁正则终于说道:“因为,偷走曜变天目盏的,正是张天师最想保护的人!” 张扬怔道:“莫非,是张天师的妻子?或是他的儿子偷走了?想求荣华富贵不成?” “那倒不是!”袁正则笑道,“张天师人中龙凤,不管是对待女人,还是子女家人,都十分尽心尽责,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张扬苦笑一声,心想自己是宫斗戏看太多了! 袁正则道:“张天师本来已经远走他乡,不想再掺和朝廷之事,要不是为了拯救七星一脉,他是不会回来的。” 张扬脑海,灵光一闪:“您是说,偷走曜变天目盏的,是七星传人中的某人?” 袁正则缓缓点头:“的确如此!” 张扬冷笑道:“好一个七星传人!恩将仇报!到底是谁偷走的?” 袁正则道:“他跟我父亲说,这些事情,关系到泰山北斗八大世家今后的兴衰荣辱,不可不让子孙后代知晓。偷走曜变天目盏的,并非某一人,共有五家参与其事!” 张扬的心,越听越冷。 他的情绪,却越听越激昂! 不管自己是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康熙朝那一代鉴宝天师的伟岸形象,都让他景仰不已! 然而,悲惨的是,张天师有心护友,最后却被这些人出卖! “是哪五家?”张扬的声音,已经不再淡定! 袁正则道:“他肯来找我,也就足以证明,我家祖上的清白。” 张扬点点头:“确实。” 他心里想的是,千万不要有赵家! 袁正则道:“当时,我就在旁边听着,心里起伏多变,那时我就想,如果给我一个机会,我真想质问这五家人,你们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袁爷爷,到底是哪五家?”张扬追问道。 “张天师没有明说,但他说了,如果我们袁家守不住这个秘密,就把它传给柳家人。” “柳家人?”张扬愕道,“这么说来,柳家人也没有参与其中了?” 袁正则叹道:“是啊!就袁家和柳家,没有参与!” 张扬怔住了。 陈茵家! 周怀谨家! 秦奋家! 麻仁家! 赵雅南家! 这五家的祖上,曾经联起手来,把鉴宝天师给坑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张扬问道,“偷走曜变天目盏,是交给了康熙?获得了名利吗?” “没有这么简单。”袁正则道,“他们没有交给康熙!” “啊?那他们拿走曜变天目盏,是为了什么?”张扬疑惑的问道。 “牵涉到一桩大阴谋!”袁正则道,“康熙想从曜变天目盏里,找出延续国祚的良方,此事纸包不住火,早就传了开去。当时的清朝,看似歌舞升平,其实内外交困,反清人士从没放弃过灭清行动,而周边的势力,也在虎视眈眈。很多势力,都不想康熙得到这只曜变天目盏!” 张扬缓缓点头,心想其中的故事,只怕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 五星盗宝,难道另有隐情? 袁正则道:“至于他们偷走曜变天目盏,到底给了谁?这个连张天师也不知道了。也许,那段秘密,早就随着先人埋入黄土堆了吧!” 张扬道:“就连张天师也不知道?” “他或许知道,但没有说出来吧!”袁正则道,“对了,我们说正事。张天师还托付了一件极为重大之事。” “什么事?” “那就是曜变天目盏的下落!”袁正则沉声道,“康熙朝,那一代张天师,已经成功找到曜变天目盏的配方,并研制成功!配方有没有传承下来?这一点,只有鉴宝天师的传人才知道了。不过,五星盗走的那只盏,却一定是存在的!” 张扬听得眼前一亮。 袁正则道:“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身为鉴宝天师的传人,请你务必找出那只曜变天目盏!” 张扬沉吟道:“这从何找起?五星偷走之后,既然没有交给康熙,那一定是交给其它势力了!现在的五星传人,还知道这些事吗?” 袁正则道:“这个,就要看你的手段和方法了。” 张扬沉思不语。 袁正则笑问道:“张扬小友,问你一声,你懂得曜变天目盏的烧制方法吗?” 张扬摇了摇头:“不懂。我没有得到任可的传承。” “除了这块令牌,你家祖上,就没有其它东西留给你了吗?”袁正则又问,“或许,有蛛丝马迹呢?” 张扬忽然想到,自己藏在老家墙面之中的那本古书! “没有其它东西了。”张扬的回答,让袁正则失望了,“说出来,您可能不相信。我爷爷,我爸爸,都不懂鉴宝,我们家里,没有一件古董文玩!我能懂点皮毛,也是天赋自通,再加上勤学苦练而成。那个张天师,还跟你们说什么了吗?” 袁正则道:“他来去很匆忙,好像是军旅之中,路过我家,所以进来一叙。” “哦?那他后来去了哪里?” “不知道。”袁正则道,“他和我父亲谈完之后,就走了,从此以后,我们再没见过他,也没听到过他的任何传说了。” 张扬心想,那之后,一定还发生了很多事情! 最起码,在张天师去找袁家人的时候,还想着家族传承的! 而且,那块令牌,最终也回到了张家人手里,并且一直传到了自己手上!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鉴宝天师一脉,忽然断流了呢? “张扬小友,你寻找曜变天目盏的过程中,如果需要我们帮助,那我们袁家人,义不容辞!要人出人,要钱出钱!”袁正则道,“请你千万不要见外才好。” “袁爷爷,我是不是鉴宝天师,还不一定呢!”张扬叹道,“这些大事,我还真不敢接下来。” “我说你是,那你就是!”袁正则沉声道,“由我来牵头,举办七星聚会,为你正名!” 不等张扬拒绝,袁正则轻咳一声:“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我先联络其它各家,定下日子,然后召开大会!” 第二十章 俏货上门 送走袁正则,张扬一个人坐在楼上房间,久久没有动弹。 这些天,他接受到的事件,纷至沓来,实在是太多了! 最让他苦恼的是,自己到底是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 如果是,那为什么家族没有任何传承? 其它七星,都是世家大族,混得风生水起。 这也就算了,为什么家里连一点点古玩的踪迹也没有? 为什么断得这么彻底和干净? 民国年间的那代张天师,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故? 如果不是,那自己为什么会得到天师的信物? 一件件离奇的事情,都将他带到了鉴宝天师宝座的面前。 还有一件事,张扬刚刚记起来,却忘记询问袁正则了。 就是开业酒宴当天,来的那个神秘老人。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老人,仿佛知道些什么。 因为他临走之前,曾经提醒张扬,要他留意这些酒肉朋友。 五星盗宝的原因何在? 曜变天目盏去向何方? 还有即将到来的七星聚会,自己要不要参加?以何等姿态去参加? 学校的生活,仍然按部就班。 以张扬的勤奋和努力,以及他对古玩的狂热爱好,要消化这些文化知识,并不是什么难事。 下课后,张扬或留宿学校,或回到店里住。 在学校的大部分空闲时间,他都是在两个地方度过。 一个是图书馆。 另一处是射箭馆。 重生前,张扬的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射箭。 早在旧石器时代晚期,我国就发明了弓箭,弓箭一直是人们狩猎和军队打仗的重要武器。 时至今日,弓箭也是不少人的爱好,更是体育竞技比赛项目之一。 张扬练习射箭,一是当成一项运动,用以锻炼身体。二是射箭之时,精神和身体,合二为一,主意力高度凝注,有助于身心的放松。 自从被父母说破之后,白芷对张扬多了一层关注,以前从来不管他在哪里,或是去做什么的。现在开始跟着他了,跟着他去图书馆,跟着他去射箭馆。 这个周末,张扬在射箭馆练习了两个小时,手臂酸痛了,这才回店里。 “伍兵,你去荣宝斋看看,我在他们那边定制的手工宣纸和毛笔,是不是到货了?我等着用呢!”张扬吩咐道。 “好咧,张哥,我这就去。”伍兵笑着出门。 宋秉德走了进来,找张扬聊天谈地,转着弯儿,想探听张扬的生意情况。 张扬爱理不理的,坐在柜台后面,一边和他聊天,一边伸手翻了一页书,随意的朝门口望了一眼,正好看到一辆红旗轿车在店门前停了下来。 司机飞快的下车,转到后门,拉开车门,以手护在车顶,请出一个窈窕俏丽的短裙美女。 她伸出修长的右腿,一只红色的高跟鞋,衬得那脚更加洁白圆润。 张扬的眼睛顺着她妖娆的脚尖往上爬,但见她肤白如新剥鲜菱,颀长匀称的秀腿,蜂腰翘臀,双峰高耸,瀑布般的秀发,乌黑发亮,光可鉴人。 他安静的看着,像在欣赏一幅美女图,带着赞赏之意。 美女走出车,纤细的右手,搭在额头上,抬头看了看牌匾,轻轻念道:“鉴心阁,就是这里了。” 张扬目不转睛的看着,一直看着她扭着婀娜多姿的步态,走到了面前。 “喂,小伙计,”司机伸出右手,在玻璃柜台上敲了敲,“你看够了没有?快扶扶你的眼珠子吧,再不扶,它就要掉下来了!” 张扬若无其事的耸耸肩:“我在看店里的古董呢!美女,贵姓?” 美女浅浅一笑。 司机却是瞪眼道:“喂,小伙计,你查户口呢?我问你,你们店里的老板呢?” 张扬的目光,仍然不离美女,笑嘻嘻的道:“你有事,可以找我。请问,您是要淘瓷器呢?还是玉器?敝店是这条街最大的古玩店,陶瓷、金石、书画、杂件,应有尽有。” 司机扫了一眼店里,微带不屑的道:“就你这店,还是最大的?当我们没见过世面呢?” “店不大,但品类齐全啊!手艺更是出众!所以才自称最大。”张扬恬不知耻,一本正经的说道。 宋秉德嗤的一笑。 司机嗤的一笑:“你们这里摆的件,大都是新活吧?便是你们的压堂货,估计也入不了我们的法眼。跟你说话呢,你还看?真是个色狼!没见过女人吗?” 美女也不说话,笑吟吟的俏立,仿佛早就习惯了被人这么欣赏。 宋秉德看了,心里一阵冷笑,心想,还以为你真是个什么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一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儿了! 他却不知道,这是张扬故意如此,在他面前藏拙卖傻呢! 张扬慢条斯理的道:“女人常见,这样的极品美女,可不常见。自古美女如珍宝,人间哪得几回见?好不容易看到,当然要多看几眼了。” 看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美女莞尔一笑,轻摇素手,阻止了司机,轻启樱唇,说道:“小哥,我有件俏货,要和你们老板当面谈。” “怎么了?我就这么不像老板吗?”张扬无奈的耸耸肩膀。 “你?”美女打量他两眼,轻轻笑道,“不像。” “嘿!”张扬无语的道,“有志不在年高!” 忽然,他眼睛瞥见宋秉德,便笑道:“这位便是古玩店的老板了,宋老板,快来看看货吧!” 美女看到宋秉德,可能觉得这才像掌柜的,于是举目示意。 司机点点头,把手中提着的一个木盒子放在桌面上。 “掌柜的,那就请你帮忙掌掌眼吧。”美女的手,摁下木盒顶端一个按钮,那木盒分成四面倒下,露出一件精美扁壶。 宋秉德倒也不推辞,施施然起身,想看看这是个什么俏货。 张扬泡了两杯茶,放在两人面前,胳膊撑在柜台上,仍然看着美女。 司机作势欲言,美女轻轻摆了摆手,他便住了口,狠狠削了张扬一眼。 宋秉德看了半晌,摇了摇头,一脸不屑的道:“我还以为真来了什么开门货,原来是个行货。两位,这是消谴我们来着?” 行货就是大路货,现代人的批量之作,不值钱。 美女道:“掌柜的,你再看看?别打了眼啊!” 第二十一章 我收费很贵! 张扬看了一眼扁壶,心里微微一惊,却没有说话。 宋秉德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女的气质出众,肤凝脂滑,衣着讲究,非富即贵,男的虽然只是个司机,但面色沉稳,双眼精光内敛,身板挺直,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名是司机,肯定还兼着保镖的职责。 鉴宝先鉴人,鉴人先鉴心。 这一套,不只张扬懂得,凡在古玩行摸爬滚打过的人都懂。 宋秉德看货,也是先看人,人对了,货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行,我再看看。”宋秉德低头看了起来,看完纹饰,辩釉色,观壶底,又拿来手电筒,朝壶口里面照。 “颜色太过鲜艳,釉色太过明亮,我还是看不好,两位,你们这货,根本就不值钱。”宋秉德拿不准,又不想伤了两位贵客的脸面,便好言说道。 他又看向张扬:“要不,你来看看吧?” 张扬笑道:“你再看看!” 这时,那个司机略带嘲讽的笑道:“嗬!堂堂的泰山北斗传人,也就这水平?嗤!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哪!” 宋秉德一脸的懵然:“什么泰山北斗?我听不懂您说的话,不过,我的确看不懂这货。看款识是个古物,但釉面色彩,实在太新。我眼力不够,二位,对不住了。” 司机道:“你是真傻呢?还是装愣?在我们面前,你不必隐瞒秦山北斗传人的身份。” 生意人和气生财,宋秉德入行几十年,早就修成了菩萨心性,对这些伤人之语,毫不介怀,茫然道:“这位先生,我听你连说了几个泰山北斗,是有什么深意吗?” 美女婉声说道:“这里是鉴心阁?”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是古玩行的老板?” “我的确也是个古玩行的老板,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那对就了,你就是泰山北斗的传人。”美女道,“你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准吧?” 宋秉德道:“说实话,这件货,我还是看新。” “小姐,我们是不是找错人了?也有可能是上面的人调查有误,咱们回去问清楚再来吧?”司机压低声音说道。 美女俏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轻轻嗯了一声:“我们走吧。” 两人收拾东西就走。 “张扬,你自己怎么不看?却叫我看?”宋秉德道,“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这玩意就是个工艺品?所以你都懒得看?” 张扬笑道:“宋老板,你多心了。是人家不信任我,不让我看嘛!恰好你又在场,所以就请你看看了。” 宋秉德狐疑的道:“张扬,这两个人,不会是你安排好的吧?串谋来坑我钱的吧?” “你可真敢想!”张扬冷笑一声。 这时,走到门口的美女,忽然驻足,回过头来,问道:“你们到底谁是张扬?” 宋秉德指着张扬道:“他就是张扬啊!怎么了?” 美女一脸的讶异,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张扬:“这位才是张扬?那么,你们谁才是鉴心阁的老板啊?” “嘿,当然是他啊!”宋秉德指着张扬。 “喂,你不是鉴心阁的老板?刚才问你,你干嘛承认?”司机怒火烧天,对宋秉德吼道,“你差点坏我们的大事了!” 宋秉德嘬着牙花道:“你们问这里是不是鉴心阁,我说是。你们问我是不是古玩行的老板,我也是啊,只不过,我的店在街对面而已!是你们蛮不讲理,反倒来怪我?” 司机自觉理亏,瞪大了眼,又要理论,被美女一个手势给制止了。 美女笑吟吟的看向张扬:“原来,你才是鉴心阁的掌柜?失敬!” 张扬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早说过了,是你不承认我而已。”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美女嫣然一笑,“原来,我们要找的泰山北斗的传人,就是你。” 张扬一脸的无辜和清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美女笑道:“张先生,你的身份,早就不是什么隐秘了,又何必遮掩?好了,不管你是谁,请你帮忙,看看这个货吧!” 她对司机示意。 司机再次把盒子放在柜台上,然后按下按扭,几块木板,自动倒下,露出扁壶来。 张扬没有着急鉴定,而是问道:“你们这是要卖呢?还是只鉴定?” “鉴定。” “我收费很贵的。” “多少?” “八万!” 美女不笑了。 司机差点跳起脚来,指着张扬道:“你想钱想疯了吧?鉴定一下,就要收八万?就算是皇宫博物院的专家,也不会收你这么贵!” “谁便宜,你们可以去找谁啊!”张扬淡淡的顶了回去。 旁边的宋秉德,更是一脸的吃惊。 张扬帮人鉴定,收费八万? 你小子,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所谓行有行规,鉴定费用,也是有一个标准的,不可能胡乱收费。 这件扁壶,一看就是仿品,张扬还敢收这么多钱? 张扬却是一脸的镇定:“你们这件元青花凤首扁壶,价值连城,我收你八万,已经是很便宜了!” 司机还等说什么。 美女笑道:“可以,八万就八万。” “我的规矩是,先付钱。”张扬微微一笑。 “好!”美女对司机道,“去车上拿钱!” 司机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就拿了个包进来,一叠又一叠的往外掏钱。 宋秉德的双眼都看绿了! 天哪,这小子,这么会杀猪? 八万块的鉴定费,这么轻松就到手了? 早知道,我刚才也要先收她的钱了! 问题是,人家指名道姓,要找鉴心阁的张扬鉴定! 这有什么说道吗? 张扬明明就是一个年轻小伙子,就名声在外了? “好了,八万块钱,全部在这里。张先生,请鉴定吧!”美女很大方,付出八万块钱,跟没事人一样。 张扬慢条斯理的把钱收进保险柜,然后说道:“已经鉴定完毕了啊,我刚才告诉你结果了。” “什么?”美女显然没反应过来。 “元青花凤首扁壶啊!”张扬一脸的笃定,“朝代、器形、物品,我都告诉你了。你还要我鉴定什么?” “啊?”在场的几个人,都呆住了。 第二十二章 一鸾一凤 宋秉德失声道:“张扬,你这就看完了?八万块钱,就一眼?” 张扬嗯哼一声:“不然呢?会看者,就是一眼。不会看的,第一眼也决定了你对器物的判断。” 他问美女道:“多谢惠顾啊!以后还有古董需要鉴定的话,尽管拿过来。” “喂,你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吧?你摸都不曾摸,就敢确定?”司机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美女却是微微一笑,眨眨眼,朝司机摆了摆手,对张扬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张先生,果然是独具慧眼!” 司机嘟囔两声:“小姐,您可看准了啊,他就是个小年轻,哪里懂古玩啊!咱们千万别弄错了。” 美女轻盈一笑,说道:“我不会弄错的。” 她拿出一张红色的请柬,双手持着,恭敬的递给张扬。 张扬瞥了眼请柬,问道:“美女,这是要请我喝咖啡?” 美女嫣然笑道:“请叫我的名字,林采薇。喝咖啡是小事,您去了,我请您喝龙井。” 张扬怔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采薇。”美女重复了一遍。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张扬吟了一句,“是这个采薇?” “对的。”林采薇讶道,“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只是好巧。”张扬笑了笑。 张扬从她手里接过那张请柬,打开来,一边看,一边念。 “张扬先生,泰山北斗,八星连珠,指日可待,风云际会,幸何如之,宴设红楼,北斗恭会。” “红楼?在哪里?”张扬笑道,“宋老板,你见多识广,知道这地吗?” “张扬,这什么泰山北斗的聚会,跟你有关系吗?”宋秉德说道,“你还真要去啊?” “有饭吃,还有好菜吃,为什么不去?”张扬懒洋洋的回答,伸出食指,在请柬上面弹了弹,讶道,“林采薇小姐,不对啊,北斗七星,并没有姓林的!你是谁家的人?” “看来,张先生对七星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林采薇笑道,“我不是七星中人,但我负责联络。” “张扬,人家找的是什么、什么泰山北斗的传人,你算什么?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这些人,你不能惹,也惹不起!那个司机,一看那手,就是杀过人的!”宋秉德沉声道,“你是我家学明的同学,我好歹提醒你一句。”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张扬摆摆手,问林采薇道,“聚会是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晚上,我是特意来接你的。”林采薇说道,“如果张先生没其它疑问的话,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张扬的确听袁正则说过,将联络七星各族,召开七星大会,为张扬成为鉴宝天师正名。 没想到,袁正则这么着急,办事效率也是如此之高! 短短一个星期不到,就说服了七星传人。 “我店里现在没有人。可否等一下?”张扬心想,这个伍兵,去拿纸笔,怎么就不回来了呢? 这时,白芷走了进来。 她耸耸鼻子,笑道:“好香啊,张扬,你店里熏香了吗?” 但是,她马上明白过来,把目光投到林采薇身上,女生的直觉,让她知道,香味,就是从这个美女身上散发出来的。 “白芷,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出去,你帮我看店。”张扬笑道。 “你去哪里?”白芷问道。 “参加一个聚会,回来再和你说。”张扬交待几句,就和林采薇往外走。 白芷看着他们出了门,跺跺脚,撅起嘴,幽幽一叹:“你和美女出去约会?叫我帮你看店?我成你家打杂的丫头了?” 林采薇和张扬坐到后排位置。 司机正要发动车子,张扬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慢着!” 林采薇笑道:“张先生,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吗?” “忘带什么东西,都不要紧,但是!”张扬脸色变得严肃,和刚才的玩世不恭,完全迥异,“这个宝贝怎么来的?你们要是不说明白,我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哪个宝贝?”林采薇眨眨眼。 “别打马虎眼。就是你们带来给我鉴定的那个宝贝!”张扬冷笑道,“刚才有外人在,我不好多问,现在,你们总该给我一个交待了吧?” 林采薇抿嘴笑道:“交待什么呢?不就是一个古董吗?” “元青花凤首扁壶,存世只有一尊,现存京都博物馆。”张扬对这个文物,知之甚详,各种数据,信口拈来,“壶体扁圆,直颈小唇口,浅圈足,底足在沙胎上挂一层很薄的护胎釉。该壶以昂起的凤首作流,以卷起的凤尾作柄,凤身绘在圆形壶体上部,双翅垂至壶体两侧,壶体下部则装饰盛开的牡丹,呈现一种凤鸟飞翔于牡丹丛中颇富情趣的情景。白地兰花,色彩鲜艳,清新雅致,主题突出,更增添了几分艺术感染力。这样的稀世奇珍,只有一个,请问,你们这一个,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们这只,就是从京都博物馆借来的啊!”林采薇笑道,“嗯,就是为了测试一下你鉴宝的能力。你没生气吧?” “你再这样,我就下车了!”张扬冷笑道,“你们根本就没有合作的态度!” “张先生,请问,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林采薇见他推门要走,急忙拉住他手臂。 “你们真当我无知吗?”张扬傲然说道,“京都博物馆那只壶,壶身上的凤尾,纹饰为卷草纹,有关专家鉴定,那是雌鸾的纹饰。而你们拿过来的这只壶,凤尾却是锯齿纹饰,也就是雄凤的纹饰!这两只壶,分明是一凤一鸾,一公一母,完全不同的东西,你还想唬我吗?” “哎呀!”前面的司机,忍不住回头说道,“太厉害了!刚才我还以为,你只是个半吊子呢,没想到,你是真正有大学问的人!” 林采薇嫣然笑道:“这才是鉴宝天师应有的打开方式,了不起!一眼就看出这么多的细节,放眼当今,除了你,估计也没有第二人了。” 张扬冷哼一声,淡定的拿开她的纤纤玉手,道:“你别避重就轻,还是老老实实,说说这壶的来历吧!” 第二十三章 多少钱? “张先生,一定要在这里说吗?这说起来,话就长了。”林采薇笑道,“你既然能鉴定出这壶,肯定也对它的来历十分感兴趣吧?到了地方,我就跟你说它的来历。” 张扬的确很感兴趣。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两只壶的前生了! 只不过,有些事情,他不能现在说出来而已。 但在他心里,对这两只壶的来历,却跟明镜似的清晰。 在前生经历的历史上,的确有两只壶的存在,也像这样一公一母,一鸾一凤。 可是,这只凤壶,却需要明年,也就是九九年才会出土! 那么,现在他们手里的壶,是从哪里来的呢? 难道,自己的重生,再次改变了历史的轨迹? 有人提前挖出了那座坟墓? 他们拿这个壶来试探我,意义和目的,又是什么? “不行!”张扬虽然很想知道这壶的来历,但谈话的节奏,不能被对方带动,说道,“你要是不愿意说,那就算了,那个什么七星聚会,我也不是很想参加,就这样吧!” “哎,我真是怕了你。”林采薇笑道,“这个壶,是我们收来的。” “收来的?什么时候?” “嗯,就在前几天。” “从哪里收来的?” “就在京里啊。你调查户口吗?” 据张扬所知,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壶,只能从塞外某地挖掘出土。 现在居然提到被卖到了京城? “张先生,我们和你一样,对这壶很感兴趣。能出土这壶的地方,肯定不只出土这一件文物。而我们只收到这一件。其它文物还不知所踪。”林采薇道,“刚收到这个壶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假的,请了很多专家学者前来鉴定,十个人,倒给出了五个答案,我们不知道听谁的好了。只好前来请教于你。” “呵呵?是吗?”张扬摆摆手,“算了,走吧!” 林采薇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吩咐司机:“快走!” 张扬眼睛看着车窗外面,心事重重。 无意中,张扬看到前面方向盘上的手,这才发现,这个司机很不一般,几个手指上的茧,比经常练枪的特种兵还要厚实。 他这才相信,宋秉德刚才的话,并不是吓唬自己。 还好,七星传人,大都是旧相识了,此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至于他们请一些退役的军人当保镖,那是他们的自由。 车子在琉璃厂的老街上行驶,经过一家店面时,张扬瞥了一眼外面,便叫道:“停车!” 司机停下车,问道:“怎么了?” 张扬道:“我看中一个开门货。” 司机靠边停车。 张扬推开车门,下车朝那家店面走去。 司机问林采薇道:“小姐,他在车上掠过一眼,就知道那是个大宝贝?你说他是在装呢?还是在演?” 林采薇道:“我说,他是有真本事。” 她下了车,跟随张扬,来到店铺门前,正好听到张扬问道:“你带了手机吗?我忘记拿手机了。” 林采薇留意到,这家店铺是关门的,门上贴了一张纸,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店主外出扫货,有事请致电******” “人不在,改天再来看吧?”林采薇这么说着,还是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张扬接过手机,拨通了店主的电话。 “店家外出进货了,你打电话,他一时半会肯定也回不来啊。”林采薇对张扬的执着很无奈。 张扬对她微微一笑。 这时,电话通了。 “老板,我看中你家的一件货了,请你马上回店里一趟,我在门口等着你。”张扬对着电话说道。 说完这句话,他就挂断电话,然后将手机还给林采薇,还不忘道了声谢谢。 林采薇奇道:“您就这么肯定,他会回来?” 张扬道:“这条古玩街,所谓的扫货,大都是在周边鬼市瞎逛,检漏子,或者是到地下拍卖行拍古玩。离不了多远。古玩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他这店,要是生意好,也不会连个伙计都请不起,老板一出门就得关铺。现在好不容易有生意上门,他还不得屁颠屁颠跑回来?不出十分钟,他肯定回来。” 林采薇越发好奇,倒要看看他到底闹哪样。 果然,不到十分钟,就看见一个胖子,三十来岁的样子,骑着一辆永久牌的自行车,哼哧哼哧的来到门口,挥着袖子,擦擦满头大汗,问道:“你们打的电话?” “老板,是我打的电话,”张扬道。 店主腆着大肚子,像弥勒佛一样,脸上带着笑容,没有直接回答张扬的问话,而是打量他一眼,笑道:“哟,你要买啊?我记得,你好像是鉴心阁的吧?我从那边路过,见过你坐在店里,你是老板的儿子?还是伙计啊?” 张扬道:“不错,是我买。你看我像是老板的儿子呢?还是像伙计?” 林采薇抿嘴轻笑,觉得这个鉴宝天师,实在是太好玩了。 老板打开店门,请他们进来,呵呵笑道:“你看中了哪件?你这是帮鉴心阁淘货?还是带人过来帮衬我的生意?” “都不是,我看中你家的货了,想买回去。” 张扬说着,伸手指着临窗展架上一个瓷器问店主:“这个多少钱?” “你自个买?呵呵,这个很贵的。” “老板,这个多少钱?”张扬问了第二遍。 店主摇了摇头,笑眯眯的道:“这是我刚从日本淘回来的,你买不起的。” 张扬再一次淡淡的问道:“多少钱?” 店主摸摸大肚子,摇了摇头:“很贵很贵,你买不起的。” 张扬用淡定的语气,第四次询问价钱:“再贵也有个价,老板,多少钱?” 林采薇听到这里,不由得好奇心大起。 是什么样的瓷器,引起了张扬这么大的兴趣呢? 她走近架子,拿起张扬说的那件瓷器,仔细看了起来。 店老板摸着下巴,扫了她一眼,对张扬道:“大家街里街坊的,我童胖子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这件货,我对别人开价都很贵,卖你可以便宜一点,给你个实诚价。” 张扬第五次问道:“多少钱?” 看到他执着和睥睨天下的气势,童老板用力搓了一把肥嘟嘟的脸,伸出肉乎乎的右手,做了个手势:“三万块!” 第二十四章 红楼会 林采薇欲言又止。 张扬却是微微一笑,对方报出价来,他就知道童胖子果然打了眼,看错了这个瓷器。 童胖子报完价,看着张扬,见他只是笑,又不接话,便冷笑一声。 他抖着满身的肥肉,耸耸宽厚的肩膀,一脸被你坑了的表情:“就知道你买不起,你早说你只是鉴心阁的伙计,我都不会浪费时间回来!” 张扬却是点了点头:“两万五,就成交!” 童老板牙疼的咧了咧嘴,托着下巴,嘿嘿笑道:“好好好,我也懒得讲价了。两万五就两万五,你拿去吧,我先说清楚,价是价,货是货,你看好了再付钱,我只收现金,小本生意,概不赊欠,骨董行当,打眼砸浆,全凭眼力,买定出门,概不退换。你也是从事这一行的,想必了解吧?” 张扬淡淡一笑,从林采薇手中拿过那个瓷器,然后说道:“付款吧!” 林采薇贬贬好看的眸子,长长的睫毛,有如蝴蝶扇动翅膀,讶道:“你是叫我付钱吗?” “不然呢?”张扬道,“你看我身上,像是揣了几万块钱的样子吗?” 林采薇怔了怔,说道:“张扬先生,您可看准了?” “看准了,这是一件汝瓷天青釉弦纹樽,里外满施淡天青色釉,釉面开细碎纹片。”张扬说道。 童胖子伸出大拇指:“哟,我看走眼了,没想到你眼光这么毒辣,不像新入行的啊。” 张扬淡淡的道:“童老板,你的确看走眼了。林小姐,请帮我付款,算我借你的。” 林采薇无奈道:“好吧。” 她付了款,拿着包装好的汝瓷樽,和张扬一起出来。 上了车,林采薇道:“我虽然对瓷器不是很懂,但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件后代的仿品,并不是宋代的。” 张扬道:“这当然是一件仿品了。此樽仿汉代铜樽造型,器形规整,仿古逼真,釉色莹润光洁,浓淡对比自然。是一件难得的珍品。” 林采薇道:“可是,这件的年代,顶多也就百来年吧?值不了太多钱。” 张扬笑道:“不然,他两万五能出手啊?” 林采薇道:“这种货,也不太名贵,你这么着急买做什么呢?又不是捡漏子。” 张扬轻轻一笑:“有用。” 林采薇满脸狐疑,心想张扬是鉴宝天师,连元青花凤首扁壶这样的稀罕物,他也能分清楚纹理上的细微差别!怎么可能花几万块钱,买一个不值钱的仿品? 可是,张扬不愿意多说,她也不好多问了。 知道故宫的人很多,听说过红楼的人却少。 张扬是第一次来,他之前想象,这应该是座酒楼。 可当他下车一望,看到周边的环境,便想了起来,这里是四九城最神秘的地方之一,红楼的称呼,是因为这幢房子的外观,黄墙红瓦,因此得名。 大门两边,有站岗亭,里面的值班武警,荷枪实弹。 站在门口张望,可以看到高大的山墙和电网。 除此之外,高墙大院之内,只见屋檐的一角,还有簌簌吹响的树叶,没有门额,没有牌匾,不知道的人,只会留下无限的猜测。 成功的把张扬请到了这里,林采薇如释重负的笑了笑:“张扬先生,请。” “怎么到这里来了?原来,你说的红楼,是指这里!”张扬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疑惑的问道。 “你知道这是哪里?”林采薇讶异的问。 “我到对面的香山玩过,这边进不来,只远远的看到,这边山顶上有两座塔。”张扬神色如常的回答。 “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随即传来一个苍老而又浑厚的老者声音,“是张扬先生到了吧?有失远迎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穿着朴素的中山装,在一群人的拱卫下,健步如飞的走了出来。 林采薇对这个老者很是恭敬,叫了一声:“吴局好。” 吴局环顾左右,问道:“采薇同志,张扬同志呢?” 林采薇抿嘴一笑,热情又带点调侃的拍拍张扬的胳膊:“喏,这位就是张扬。” 吴局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伸出宽大温厚的双手,握住了张扬的右手,慈祥的笑道:“张扬同志,总算找到你了,几百年了,泰山北斗,八星连珠,是时候了。” 张扬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还以微微一笑。 “我叫吴本昌,你叫我老吴就行了。” “吴老好。”张扬道,“久仰大名。” “你也知道我的名字?”吴局慈祥的笑了笑。 “为人不识吴本昌,识遍古董也枉然。”张扬恭敬的说道,“古玩行里,您是头一号人物。” 开什么玩笑,混这行的人,谁都可以不认识,但不能不认识吴本昌! 国家文物局的老大! 文物界真正的大佬! 七星聚会,怎么把吴局请出来了? 这到底要闹哪一出? 吴本昌一本正经的说道:“古玩行的同行们,太抬举我了。行中无泰山,我来称霸王啊!现在泰山归来,我这个猴子,可以退休啰!” 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张扬的手背,亲热的拉着他的手,往里面走。 红楼里面,清幽素雅,但张扬只扫了两眼,就看出这里面的不平凡来。 房子的主结构,全部是用金丝楠木造成。 就算是不懂行的普通人,也听说过金丝楠木的珍贵和难得吧? 常人得一块板而不可求,这里却用顶级金丝楠木,造了一套大房子! 院子里没养啥宠物,只有两只雪白的仙鹤,在芭蕉树下乘凉。 就这两样东西,这屋主人的身份地位,可窥一斑。 张扬不动声色,进了里屋。 吴本昌没有请张扬坐下,带他来到正堂,看着墙上挂着的陶朱公范蠡画像和老子画像,说道:“张扬小友,今天是你认祖归宗的大好日子,先拜拜老祖宗吧!” 古玩经营的祖师爷是范蠡,最早提出“粮食布匹十分利、中药当铺百分利、古玩字画千分利”。 古玩收藏家祖师爷是老子,老子在周朝曾经做过“守藏之史”。 张扬现在吃的是古玩行的饭,当然也要敬拜祖师父,恭敬的上香,拱手拜了三拜。 第二十五章 考较 拜完之后,他一一观察周围的人。 让他惊讶的是,七星认识的人,没来一个! 屋里的人,虽然都跟古玩有关系,但和北斗七星,却没有什么瓜葛! “林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张扬沉声问道,“不是说,七星聚会吗?请问七星在哪里?” “张先生,别着急。你先坐下来,我给你泡茶喝,保证用的是极品雨前龙井。”林采薇微微一笑,转过走开。 她的背影,和前脸一样妙不可言。 婀娜的体态,杨柳细腰,曲线玲珑。 吴本昌请张扬坐下来,感慨万千的道:“我们寻找鉴宝天师,已有数十载了!今天终于见到鉴宝天师的传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哪!” 张扬问道:“吴老,请问七星的人呢?今天这个局,难道不是他们召开的吗?” “七星?”吴本昌哈哈笑道,“不着急嘛。来到我这里,你就当是自己家里好了。” 张扬已经有预感,这个什么局,只怕跟七星并无关系。 林采薇设计,把自己引到这里来,是另有所图! 既来之,则安之。 张扬也不慌不忙,淡然处之。 林采薇泡了茶来。 张扬端起来一闻,清香四溢,果然是雨前的龙井。 喝完一杯茶,林采薇给他续杯。 吴本昌感叹了几句,忽然问道:“张扬先生,鉴宝天师的信物,在你手里吗?” 张扬心想,吴本昌这是要验证我的身份呢! 他一脸淡然的道:“鉴宝天师的信物?吴老,我想你们都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鉴宝天师。” 吴本昌并不失望,缓缓说道:“七星都认定你是,那你就是。有没有什么信物,也无所谓了。” 张扬微微苦笑,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谨言慎行。 毕竟,这里可不是一般地方! 七星传人再牛,也只是一个世家大族,是古玩江湖中人。 而这里的人,就不一样了。 弄不好,赔上身家算小事,还得赔上性命,那就划不来了! “吴老,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请我来此?不知有何指教?”张扬反问道。 “张扬小友,你来得巧,我昨天得了幅画,还没来得及细看,一起瞧瞧?”喝了一杯茶,吴本昌忽然提了一嘴,然后也不管张扬答不答应,便叫人拿出画来。 林采薇和另一个年轻男子,各执画轴的一端,将之缓缓展开。 张扬心想,这是考较我呢? 他拿不出鉴宝天师的信物,对方难免有疑心,又不好多说,只能用鉴宝来考较你。 鉴宝先鉴人,鉴宝亦可鉴人。 张扬坦然一笑,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作品,并不言语。 这是幅佛像,****,法相庄严,线条流畅细腻,衣服的皱褶和纹理,表现得一清二楚,丝毫不乱,观音菩萨嘴角微扬,双眼正视前方,不论你从哪个角度观看,都能感受到菩萨的注视和微笑。 吴本昌背负双手,也看了半晌,然后问道:“张扬小友,你觉得这画如何?” 张扬先不说画,问道:“吴老,您多少钱请的?” 吴本昌道:“我一个朋友,开了家私人博物馆,昨天是五周年开馆纪念日,我受邀前去观礼,看中了他馆藏的这件画作,他说此画出自吴道子之手,价值连城。我说先拿回家鉴赏一番,还没有定价格。” 张扬道:“吴老,您的看法呢?您准备出多少钱?” 吴本昌道:“我看过了,个人以为,这绝非吴道子真迹,而是后人所仿。从画作的线条和风格来看,这个仿者,应该是清代的朱文玉。” 张扬接他的话,说道:“朱文玉的山水人物,不失祖法。他曾经补陈洪绶三星图,后人评价说,补作尤具其妙,栩栩如生,神气畅朗,若从蓬、瀛中来。他的佛画像,的确可以乱真。” 吴本昌轻轻摇头,笑道:“这幅画,最多值五万块钱。张扬小友,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是泰山北斗中的泰山,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张扬道:“吴老有意考较我,那我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了。” 吴本昌道:“请讲。” 张扬清朗的说道:“吴老,这纸的确是清朝的纸,差不了。这墨也是清朝的墨,差不了。” “扑哧!”旁边一个少女笑道,“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我们吴局鉴定过的,他说是清代的,那肯定就是清代的,还能有错吗?你说的,不全是废话?” “采苹,不得胡说!张扬小友,是鉴宝天师传人,他的修行造诣,远在我们之上!”吴本昌严厉的瞪了那少女一眼。 少女嘟起嘴,哼了一声,问林采薇道:“姐,你带去的壶,他看出来了吗?” 林采薇颇有深意的道:“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吗?他有这么厉害?”少女讶然,狐疑的看向张扬。 张扬瞅了她一眼,发现她眉眼之间,和林采薇一模一样,只是年纪更轻一些,皮肤更白嫩一些,眉梢眼角更多一分俏皮。 林采薇抿嘴笑道:“张先生,这位是我妹妹,林采苹。” 张扬哦了一声:“采苹,也是诗经国风中的一首,讲的是女子出嫁前的风俗。于以采苹?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你们两姐妹的名字,都很好听。” 说完,他便收回目光,对吴本昌道:“吴老,我出十万块钱,你把这画让给我,可好?” 吴本昌呵呵笑道:“张扬小友,你为何要用双倍价钱,收购此画?朱文玉的画虽好,但也不值这个价啊。” 张扬道:“我就看中了这幅画。” 吴本昌沉吟道:“行啊,初次和小友见面,这幅画,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了,回头我跟那个朋友说一声就行了。” 张扬笑嘻嘻的对林采薇道:“林小姐,还得借你十万块钱,回头一并还给你。” 林采苹道:“什么?你要借我姐的钱?还一借就是十万块?你堂堂泰山,鉴宝天师,连十万块也拿不出来啊?” 张扬道:“我出来得急,没带钱。” 林采苹扬了扬俏脸,说道:“你别装了,我听姐说了,你只是鉴心阁的一个小老板,身家并不丰厚。” 张扬瞪她一眼,说道:“我又不是问你借,你管这么多?” 第二十六章 宫廷散瓷 林采苹道:“你?姐,就不借给他。” 吴本昌呵呵笑道:“张扬小友,你听岔了,我刚才说,是送给你当见面礼。” 张扬正色道:“这幅画,是您朋友的,又不是您的。这钱该给。不过,在我付款之前,您是不是先跟您朋友把价格谈好了?这古玩行业,打眼砸浆,总要跟物主说个明白,出具转让协议。” 吴本昌道:“好,我这就打个电话。” 他打完电话,哈哈笑道:“我这个朋友,很有意思,原来他早就知道这幅画是赝品,拿给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想考较一下我,是不是老眼昏花,眼力是不是不比以前了。他说了,这幅画既然被我看出来了,就送给我了。现在,我再将它转赠于你,张扬小友,你没意见了吧?” 张扬道:“我开了价,就要付现。这也是古玩行的规矩。吴老,您可是这行的领导,不能带头坏了规矩。” 吴本昌怔了怔,继而笑道:“好好好,既然张扬小友如此说,那我就收下好了。这画只值五万,我不能多要你的。” 张扬道:“吴老,这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不可以后悔。” 吴本昌顾左右而笑道:“这孩子!就是讲规矩!讲规矩好啊。好,那我就写一个出售协议给你?” 张扬一本正经的道:“白纸黑字,立字为据,那就更地道了。” 吴本昌当即写了一份协议,递给张扬:“五万!” 张扬看了一遍,将纸折好,收进口袋,对林采薇道:“林小姐,谢谢了。” 林采薇道:“张扬先生,你今天收了两件货,就花掉七万五千块钱。这气魄,像是泰山北斗所为。” 吴本昌道:“哦?张扬小友还收了一件货?” 林采薇拿出张扬买的那件汝瓷天青釉弦纹樽放在桌面上,说道:“喏,就是这件。” 吴本昌拿起来看了看,笑道:“这是乾隆朝的仿汝瓷。雍正乾隆两朝皇帝,好古成癖,对汝窑的瓷器,更是真爱。这是那个时期的仿品,保存得颇为完整,也算得上是件好物了。多少钱收的?” 林采薇道:“两万五。” 吴本昌道:“还好,还好。张扬小友的眼光,果然不错啊。” 张扬淡淡一笑,说道:“吴老,您再仔细看看?” 吴本昌心念一动,又看了半晌,说道:“弦纹樽的底款被磨去了,不过,这釉色,还有这胎质,都可以看得出来,还有这包浆,都不会有错,就是清代的仿品。” 林采苹是吴本昌的死忠,见张扬怀疑吴老,气呼呼的,双手叉腰,喂了一声:“张扬,我们吴局说是清代的仿品,那就绝对没错,肯定是清代的仿品!” 张扬笑吟吟的道:“那这个漏,我可捡定了啊。林小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今天遇见你,我捡两回漏了。” 林采苹耸着好看的鼻子,轻哼一声,说道:“捡漏?搁二十年前还可能,现在这年代,除非吴老这样的厉害角色,不然的话,捡漏的机会少之又少。” 张扬道:“我说的你姐,又不是你,你激动个啥?你还别不信这个邪,你姐真是我的福星!” 林采苹轻咬嘴角,瞪了他一眼。 林采薇却是抿嘴微笑:“张先生,你说的捡了两个漏?是指哪两个?” 张扬指了指弦纹樽和古画,笑道:“喏,就这两样。” 林采薇道:“张先生,这两样东西,吴老都掌过眼了,弦纹樽是清代的仿品,市场价也就值两万左右,你两万五买下来的,并不算捡漏。” 林采苹接着姐姐的话道:“至于这件古画嘛,扑哧,你本来还想花两倍价钱买下来的,要不是吴老实诚,你早亏大了。你这连打眼都不算,应该叫棒槌!咯咯!就凭你,还捡漏呢?你不把自己亏掉,就算不差了!姐,你说是不是?” 林采薇道:“张先生,你虽然没有捡漏,但也没有打眼和亏本。你这个年纪,就有如此眼力,算是很难得了。” 张扬呵呵一笑,指着弦纹樽道:“吴老,你听说过宫廷散瓷吗?” 吴本昌双眼一亮,沉吟道:“你说的是清末年间,八国联军侵入皇宫,慈禧吓得逃走一事吧?” 林采苹插嘴道:“吴老,那慈禧吓得逃跑,跟宫廷散瓷有什么关系?” 吴本昌道:“当时清廷大乱,掌权之人都逃出京外了,京里很多宝贝,被人哄抢一空,其中有许多珍贵的瓷器,也流落到了民间。后来慈禧回宫,想要索回这些宝贝,有人建议,索不如买。因为宝贝在别人手里,你要是索要得狠了,别人害怕,就会藏而不报,或者砸了避祸。慈禧听从了这个建议,于是皇家出钱,赎买民间珍宝。” 林采苹笑道:“嘻嘻,还有这种事?哼,慈禧活该!谁叫她无能,保不住宝贝呢?要是我,才不还给她,给钱也不卖!” 吴本昌道:“可不是吗?当时很多人,和你一样的想法,还有就是官家出的价钱,比市价要低,有些胆大的,就藏匿不报。于是,这些皇家珍宝,就流落民间。” 林采苹道:“听了半天故事,我还是不知道,跟这两个古物有什么关系?” 张扬朗声道:“这件弦纹樽,就是当时从皇宫里面流出来的,后来辗转贩卖,落到了国外藏家的手里,童胖子又从外国人手里,将之收购回来,然后被我发现,买了下来。” 林采苹笑吟吟的道:“那又如何呢?转来转去,这玩意还是个清代的仿品。就算是从皇宫大内的宝库里流出来的,也只值两万五啊!嗯,我心算了一下,正好是二百五的一百倍呢!哇哦,你好厉害哦!” 林采薇拉拉妹妹的衣袖,低声道:“不得无礼!这位可是鉴宝天师,泰山北斗中的泰山!吴老正要倚重此人呢!” 林采苹吐吐舌头,说道:“开个玩笑嘛。他不是泰山吗?没那么小肚鸡肠。” 张扬拿起弦纹樽,翻过底来,摸摸光滑的底盘,饶有深意的笑道:“这上面原本有一道款识的。” 第二十七章 汝瓷孤品 林采苹道:“我知道,应该是大清乾隆年制六个楷字,对不对?可惜,岁月无情,被磨平了。” 张扬道:“这不是被岁月磨平的,而是被人有意磨平的。” 吴本昌道:“当时收藏这弦纹樽的人,肯定怕担干系,所以将款识抹平,死无对症。” 张扬道:“对,这下面,原本有几个字,写的应该是,大明成化年制。” 吴本昌震惊道:“什么?大明?成化年?这怎么可能?” 林采苹顽皮的笑道:“张扬,你是想捡漏想疯了吧?大明成化年间,有没有仿过汝瓷,还两说呢!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吴本昌耸着眉毛,缓缓说道:“学过瓷器历史的,都应该知道,宋代以后,仿烧过汝瓷的,只有明朝和清朝,明朝传世的汝瓷,只有大明宣德年间的款识。从未见过成化年间的汝瓷。张扬小友,你是不是看错了?” 张扬道:“这个弦纹樽,跟宣德留下来的各款,的确很不相同,正因为如此,大家才看走了眼,以为这是清代的仿品。这件仿汝瓷,使用的不是白胎而是淡黄褐色的胎土,近似于香灰胎,这说明,成化仿汝是胎釉一起仿,此瓷开细冰裂纹片,釉质莹润,天青色有绿韵,极为赏心悦目。” 他把汝瓷天青釉弦纹樽摆正,说道:“就釉质和色泽而言,此瓷和博物院馆藏宋汝相比较,也毫不逊色,难分伯仲。成化年间,仿过哥瓷,拿此瓷和存世的成化哥瓷相比较,也有异曲同工之妙。由此可见,成化仿汝的高超技艺,也佐证了此碗是成化汝瓷。” 吴本昌一脸的郑重,动容道:“张扬小友,请再给我看看。” 张扬递了过去,说道:“如果这件只是清代的仿品,在慈禧回购时,藏家就应该交出来了,因为乾隆时期的仿汝瓷,在清未虽然也算是珍品,但还不至于珍贵到让人冒着杀头的风险藏匿它。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得到的是一件成化仿汝瓷!就算是在清末的皇宫宝库,这样的成化仿妆瓷也是极为稀罕难得的,所以,藏家才抹去款识,珍藏家中。后来战乱连连,此物辗转流落国外。” 吴本昌握着弦纹樽,看了又看,然后将它放在桌面上,拿起放大镜,郑重其事的研究起来。 林采苹道:“说得跟真的一样!鉴古鉴古,讲究的是历史和文化,你一个后生小子,读过几本历史书?懂得多少古代文化?就敢班门弄斧,在吴老面前卖乖弄巧?” 张扬淡淡的道:“鉴古,断的是年代,考的是眼力,鉴的是本质。懂文化,知历史,当然更好,可是,如果只是流于学识,不懂得实际鉴定,那就是学而不思则罔了。” 吴本昌忽然惊叫道:“不错!不错!这的确是明代的汝瓷!” 吴老的权威性,无庸置疑! 这件弦纹樽的断代,从清代升到了明代! 多了几百年的历史! 最重要的是,这还是成化年间的孤本! 它的价值,从一件无足轻重的古玩,直接飙升到了国宝的高度,其价格,已经远远不止二万五,简直是不可估量,成了无价之宝! 林采苹啊了一声,不可置信的问道:“吴老,这个弦纹樽,真的是明代成化年间的汝瓷孤品?” 吴本昌爱不释手的抚玩弦纹樽,赞不赞口的道:“真的!是真的!太美了,太赞了,国宝啊!” 林采苹去看姐姐,却见林采薇掩住了嘴,睁圆了美丽的双眼,早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林采薇想的是,在童胖子古玩店里的时候,张扬说过一句话,他说童胖子的确看走眼了。 当时,她以为是讲童胖子看错了张扬这个人,现在才明白,张扬说的,是对这件汝器看走了眼! “你运气这么好?随便看中一个货,就是成化孤品汝瓷?这个估且存疑,总得做了碳十四测年检测之后,才好定论。”林采苹道,“这幅画呢?你又有什么说道?” 张扬道:“碳十四?算了吧!明代的瓷器,用碳十四测年法,太过为难科学家们了。” 吴本昌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汝瓷上,听到这话,不由得放下弦纹樽,指着那幅画,用一种不太自信的语气问道:“张扬小友,这幅画,我也看走眼了不成?” 张扬道:“吴老,请您再掌一次眼。” 吴本昌脸色凝重,缓缓点头:“好。” 一个人学识高了,对应的社会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地位高了,捧你的人、吹你的人、求你的人也就多了。多数人会骄傲自满,信心爆棚,表现在工作上,是说一不二,容不下不同意见。 对待眼前这两件古物,吴本昌就是一眼定乾坤,用自己的学识和经验,快速的下了结论。 在弦纹樽的鉴定上,吴本昌结结实实的打了眼,在晚辈和外人面前丢了脸。 现在,面对这幅古画,吴本昌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幅画的主人,是吴本昌的一个收藏家朋友。 能开私人博物馆的藏家,那绝对是顶级鉴定家。 过了他手的藏品,基本上不会有打眼之作。 而吴本昌,更是这个行业神一级的存在。 两个行业顶尖精英,在同一件作品上打眼,传扬出去都没有人相信。 如果没有那件弦纹樽当前奏,吴本昌肯定不会相信,这幅画上还有什么大文章。 “吴老,”林采薇低声道,“要不要请其它元老过来一起看看?” 吴本昌轻轻摇头:“丫头,你没看出来吗?我们在考他,他也在考较我呢!我估计,如果他真和七星传人见面,他肯定还会有更厉害的考题。” 林采薇也在看画,一边看,一边说道:“这幅画,我也看不出有什么古怪。难道有夹层?” 画里藏画,这是书画装裱行业常用的手法,一般是在某种特殊情况下使用,可以起到保护名画或隐藏真迹的目的。 吴本昌沉吟道:“我之前也有想到这一层,可是,有夹层的画,相对比较厚实,这幅画的装裱厚度,应该容不下夹层。而且,这画是从私人博物馆出来的,在进馆之前,早就经过了专业的检测,不可能存在这种疏漏。” 第二十八章 再捡一个大漏 林采薇道:“吴老,我听说,有的名画,是用半幅残画,再经后人圣手描补而成,这幅画有这个可能吗?” 吴本昌道:“不对,这幅画浑然一体,显然不是拼凑之作。” 再三鉴定之后,吴本昌无奈之下,只得认输,说道:“张扬小友,恕我眼拙,没看出什么不对劲。请揭示答案吧。” 张扬道:“吴老神眼通天,学识冠古绝今,天下无人能及,只不过,您没有想到这一层而已,说穿了其实很简单。” 吴本昌道:“我早就过了耳听吹捧的年纪,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论年纪大小,闻道为先,我虚心向小友求教。” 张扬道:“这幅画,的确是仿品,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林采苹翻翻白眼,说道:“这不废话吗?你又说是仿品,又说吴老看走眼了,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啊?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就是故意调戏吴老!” 张扬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迷死人不赔命的笑容,指着画道:“这幅画的仿作者,并不是朱玉文,而是元朝的赵雪松。” 知道赵雪松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但说出这个人的另一个名字:赵孟頫,那绝对是鼎鼎大名。 赵孟頫,字子昂,号松雪道人,又号水精宫道人、鸥波,中年曾署孟俯。此人是宋太祖第四子赵德芳的十世孙,宋亡之后,在元朝为官,书画双绝,善诗文,富收藏。 “赵孟頫的画?”林采苹忍不住嚷嚷道,“这怎么可能?这明明是清代的纸墨,怎么可能跑到宋未元初去了?” 吴本昌也是一脸的迷惑不解,好心提醒道:“张扬小友,鉴宝天师的名号,传承千古,可不是浪得虚名,你一定要看准了再说。” 他并不是怀疑张扬的身份,而是怕他年少轻狂,气盛之下,砸了鉴宝天师的大名。 张扬又露出那微带邪魅的笑:“古玩作假,自古有之,并不是现代独有。打从有古玩这行起,作假就伴随产生了。作假也分好几种,有做旧法,拆补法,修复法,还有做新法,这幅画,就是被人做新了。” “做新?”林采苹愣了愣,不相信的说道,“谁这么无聊,把古代的名画,做成清代的画?” 张扬道:“就是朱玉文此人。” 吴本昌一震,问道:“张扬小友,我越来越听不明白了。此画既不是朱玉文之作品,怎么又扯上朱玉文了?” 张扬感叹的道:“下过苦功夫,练习过书画的人,应该都经历过一个比较长的临摹过程。吴老,您肯定经历过。” 吴本昌不仅是鉴定行业的大家,还是书画协会的名誉主席,他的字画润格相当高。 “是的,我曾经临摹过历代碑帖墨迹,赵体我就练了八年之久。”吴本昌点头道,“可惜,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张扬问道:“如果您得到了一幅赵体真迹手札,您会怎么做?” “彻夜不眠,临摹不辍!”吴本昌毫不犹豫的答道。 张扬沉声道:“朱玉文深爱赵孟頫,当年,他也是您这般想法。只不过,他的做法,比您更疯狂,更出格。在经过漫长的临摹之后,朱玉文也和您一样,发现得其形易,得其神难。因为,不管你怎么临摹,都隔了一层纸,这就好比隔了一层纱窗看月亮,怎么看也不过瘾。百思之下,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什么主意。”吴本昌忍不住追问。 张扬有意无意的看了林采苹一眼:“要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林采苹眼珠子一转,笑道:“我?我会直接在画上摹写!这样一来,就可以更直观的学到神髓!这就好比,捅破纱窗来赏月,不再雾里看花啦!” 张扬赞许的道:“你真聪明!这也被你猜到了。只有这种无阻隔的摹写,才能深刻的领悟到画家创作时的状态,体会画家的构图、运笔、留白等等,仿佛附身赵孟頫,重新创作了一回!” 吴本昌震惊道:“张扬小友,你是说,朱玉文居然在赵孟頫的原作上摹写?” 张扬叹息道:“不错,听上去很疯狂,很不可思议,但朱玉文就这么做了。而且,他接下来的举动,更是疯子所为。” 吴本昌追问道:“他还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张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朱玉文发现,这幅画是孤本,而且当世只有他是藏家,这就意味着,没有人知道这幅画是赵孟頫的作品。他在临摹之后,又把这幅画的纸张,进行了做新处理,让整幅画看起来,就是他那个朝代的作品。” 林采苹听得入了神,问道:“咦?他为什么这么做呢?赵孟頫的画不是更值钱吗?” 吴本昌仰头长叹道:“错了,他这么做,赚到的钱更多!” 林采苹讶异的问道:“为什么?” 林采薇已经明白过来,接过话头,答道:“因为,他靠这幅画,得到了不世之名!” 张扬点点头,说道:“对的。这幅画很明显是从宫里流出来的,看这上面的宫印就知道了。朱玉文凭借此画,一举成名天下知!从此,他画功突飞猛进,挤身有清一代最有名的十大画师之列!” 林采苹道:“他这不是造假吗?” 张扬道:“是造假,但天衣无缝。” 林采苹道:“朱玉文,好歹也是清代有名的画师,总不能只靠这一幅画吃饭吧?他别的画作,不也很好吗?” 张扬笑道:“朱玉文的画功本就了得,缺少的只是一个成名的机会。这个世界上,像朱玉文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很多!他们的功底,并不比名人差,但就是缺少一个成名的机会!而且,成功的画家,谁还敢说他画的不好?” 吴本昌深有感触的道:“张扬小友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啊!” 林采苹轻摇脑袋,质疑道:“张扬,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差点就信你了!哼!你又不是亲眼看见,怎么知道这一切呢?还不是村姥姥讲故事,信口开河,瞎说一气?” 张扬朝她招招手,说道:“你过来。” 第二十九章 甜头 “怎么?我揭穿了你的鬼把戏,你想杀我灭口啊?”林采苹哼了一声。 张扬觉得,多了这个小姑娘,整个红楼,都充满了生气,虽然她一再挤兑自己,但他并不生气,听到她这么顽皮的话,不由失笑,说道:“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你来看这画上的墨迹,哪怕是细若游丝的线条,也能看到重复的墨痕!一个有名的画家,不可能每画一笔,都事后补笔吧?” 吴本昌马上低下头,拿起放大镜来观察。 林采苹好奇心起,也凑过头来看。 吴本昌看了一会儿,击掌叫绝道:“张扬小友,你真是天眼啊!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张扬指着画道:“朱玉文画功了得,每一笔都补得分毫不差!但仔细看的话,每一笔都留有边痕,因为他是摹写,不会超出原来的线条范围。” “的确如此。你不提醒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我还以为,这是朱玉文有意使用重墨浓笔呢!”吴本昌击节叹赏。 “仅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吧?”林采苹继续泼冷水。 张扬轻轻捏了一下画纸,说道:“还有这纸。纸的做新其实是件很难的事情,要做旧反而容易得多。朱玉文为了把这件作品真正的变成自己的杰作,只能想尽一切办法,把纸张做成清代的样式,为此,他真的是煞费苦心!” 吴本昌再次发出惊叹:“他用的是游丝换脉大法!” 林采薇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忍不住问道:“吴老,请问,什么是游丝换脉大法?” 吴本昌无限感叹的道:“这是改变纸张纹理的一种方法,需要极大的耐心,把纸张原本的纹理,一丝丝的进行更改,还不能损坏纸上的墨色和颜料,非鬼斧神工之技不能成功。这门技法,古代宫廷常用于书画的修复保存。现在早就失传了。” “这么厉害?难怪连您也看走眼了。”林采薇道,“这幅画,真的是赵孟頫的作品?” 吴本昌一脸喜色的道:“确证无疑!” 林采薇道:“那这幅画的市场价值?” 吴本昌正色道:“估计三百万往上走!” 林采苹哇哇大叫道:“我的天咧!三百万,还往上走?姐,这家伙捡大漏了!他只用五万块买了这幅画,结果能卖三百多万啊!这不是发天财了吗?” 林采薇看张扬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一个古玩店的小老板,分分钟给她上了好几课! 每一课,都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刚才,她还在感叹,这个年轻人,胆子真肥,居然借了好几万,买两个古玩,还真有点担心他能不能还上这笔钱呢! 转眼间,对方靠这两个古物,就成了千万富翁! 张扬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肚皮,说道:“跑这来消磨了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家吃饭了!” 他一边说,一边卷起画,拎起弦纹樽,说道:“吴老,谢谢了啊!我回了。” 吴本昌还没有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闻言说道:“张扬小友,请留步!” 张扬头也不回,挥了挥手:“有事晚上再说吧!” 林采苹撇嘴道:“好一个狂妄之徒!懂了一点三脚猫的技法,就班门弄斧,不知天高地厚!” 吴本昌正色道:“采苹,休得无理!鉴宝天师,名不虚传!张扬小友,请留步!” 张扬已经隐约感觉到,吴本昌把自己诓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两人从不相识,初次见面,对方就这么好心,拱手送上一幅价值不菲的画作? 张扬还真不相信,以吴本昌的眼力,会看不出这画中的奥妙! 对方一定是有意如此! 既考较了张扬的眼光,又让张扬尝到了甜头,接下来,对方要是提什么要求,张扬就不好拒绝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对方下这么重的礼,所求之事,必定很不一般! 所以,张扬才急于离开。 可是,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人拦住了。 正是林采薇的司机。 “张先生,我们吴局已经准备了美酒佳肴,请留下来一起用餐吧!”司机长得壮实,如山一般,挡住了张扬的去路。 张扬俊眉一扬:“怎么着?你们这是要强行留客?” “哈哈哈!”吴本昌笑着走了过来,“张扬小友,你不要误会。马东,退下!” 司机马东应声退下。 吴本昌笑吟吟的道:“张扬小友,我请你来,本就是想把酒言欢的,结果被这两个古董,耽误了不少时间。酒菜皆已齐备,请入席吧!” 张扬拱手道:“吴老,您是政府高官,我一介平民,不敢和你平起平坐。我回家,随便吃杯泡面就好,您这里的锦衣玉食,我怕吃多了,难以消化!” 吴本昌道:“你开业那天,不也在香锦楼大摆宴席吗?我这里的饭菜,只怕还比不上香锦楼呢!采薇,你陪张扬友小过去用餐,我随后就到!” 林采薇走过来,低声道:“张先生,请。” “林小姐,你好大的心计啊!把我骗到这里来,到底为了什么?”张扬冷笑一声。 “张先生,你言重了。”林采薇羞涩的道,“我并没有骗你。要见你的人,不仅仅是吴局。你就随我去吃饭吧!” 张扬嘿嘿一笑:“还有谁?这个饭局,如此不寻常吗?” “张先生,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你想想,鉴宝天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林采薇幽幽问道。 张扬微微一怔。 林采薇缓缓说道:“鉴宝天师,执古玩界之牛耳,制定古玩行的规矩,维护古董不遭受破坏,不被私卖出国,那些制假售假的古玩商,只要一听到鉴宝天师的大名,无不吓得闻风而逃!这样的鉴宝天师,过去需要,现在需要,以后也需要!这,就是我们找你来的目的!” 张扬俊眉一扬:“你说的,好像不是我,而是拯救世界的超人!” 林采薇俏目闪闪:“超人只存在漫画里,而你却是真实的,你拯救不了世界,但你可以拯救现在乱成一锅粥的古玩市场!张先生,请!” 第三十章 三部会审 张扬还在沉吟,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久闻鉴宝天师大名,今天终于有幸得见真容,未知哪位是鉴宝天师?” 林采薇笑着迎上前:“梁部长,您好,这位就是鉴宝天师张扬同志。” “哦?”梁部长五十来岁,宽额大耳,相貌堂堂,“这位就是张扬同志?没想到,如此年轻!好啊,好啊!” 张扬马上就认出来,这位梁部长,来头比吴本昌还大! 他不由得一震。 今天这个饭局,有什么说道? 怎么把梁部长这样的大神,也给请了过来? 这时,梁部长笑道:“张扬同志,今天这个饭局,是我发起的,感谢你,百忙之中前来赴会。” 张扬又是一讶,原来,是梁部长召开的饭局! 林采薇生怕张扬不知道梁部长的身份,附耳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她吐气如兰,吹得张扬耳朵痒痒的。 张扬转过头,嘴正好碰到她的唇。 两人虽然只是一擦而过,但张扬却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 林采薇摸摸嘴唇,羞涩的道:“张先生,梁部长在和你说话呢!” “你早说是梁部长相请,我能不来吗?非得用这种非常的手段?”张扬微带责备的道,“你这是骗我来的。” “你莫怪她,是我安排的!”梁部长笑道,“今天这个会,十分重要,不能让外人知晓,为了掩人耳目,只好出此下策。张扬同志,请你莫要见怪。” “梁部长,您好。”张扬微微一笑,“不知道你们请我来,有什么事?” “我们先去吃饭,边吃边聊。”梁部长笑道,“采薇,韩部长来了吗?” “还没有,我刚才打过电话,他那边刚散会,差不多该到了。”林采薇回答。 张扬再次一震! 我拷! 什么饭局啊? 来了一个吴局,又来了一个梁部长,这还不算,又有一个什么韩部长! 正说着,一个威严的大嗓门传来:“我来迟了!还有酒留给我吗?” 张扬看到来人的装束,不用问,也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穿着警服,又是部长身份! 张扬再一看韩部长的面容,这不是经常在新闻里出现的那位吗? 天哪!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张扬就算拥有两世灵魂,此刻也难以淡定了。 “老韩,你还没到,我们怎好意思开餐哪?”梁部长笑道。 “鉴宝天师是哪位?我迫不及待想拜见了啊!”韩部长大步流星般走过来,和梁部长握手。 “喏,这位就是张扬同志。”梁部长介绍道。 韩部长双目如炬,看向张扬。 一个人久居高位,是会养成气场的。 尤其是韩部长这样的公安高官,平时杀伐决断惯了,那眼神犀利无比。 张扬坦然一笑:“我先声明,我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时,我吃了你们的好菜,喝了你们的好酒,然后你们说找错人了,那我可不负责的。” “哈哈哈!”韩部长和梁部长,同时大笑,“张扬同志,你还挺幽默的啊!” 吴本昌走了出来,请众人到餐厅入座。 餐厅很雅致,大红木桌,摆着四把椅子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一桌酒菜,不用吃,单看一眼,闻一下,张扬就知道,这些菜绝对是人间美味。 吴本昌、韩部长和梁部长,三人坐在上首。 下面还有一张椅子,不用说,是留给张扬的。 林采薇拉开椅子,请张扬入座。 张扬问道:“就四个人吃饭?你们呢?” 林采薇低声道:“这里,没我们吃饭的地方。” 张扬心知她说的是真话,对这个饭局,更充满了未知的猜测。 林采薇在旁边负责倒酒等杂务。 至于林采苹,那孩子连进来的资格也没有。 “张扬同志,先干一杯!”吴本昌呵呵笑道。 “酒是好酒,但是,我却不敢动杯子。”张扬端坐不动。 “张扬同志,不必如此拘束。”吴本昌道,“请你来,没有恶意。” “可是,我看这阵势,怎么像是三部会审呢?”张扬神色如常的道,“你们有什么事,还是先说出来吧!不然,这酒菜,吃得也不安生。” 吴本昌放下酒杯,说道:“既然张扬同志一定要先听听,那咱们就先说说吧?” 梁部长道:“采薇同志,那个凤首壶,带过去给张扬同志看了吗?” “张先生已经看过了。”林采薇恭敬的回答。 梁部长点点头:“张扬同志怎么说的?” 林采薇把张扬的鉴定结果说了一遍。 梁部长道:“不愧是鉴宝天师,一眼就鉴定出这壶。张扬同志,你一定很好奇,我们从哪里得来这个壶吧?” “嗯,这个壶是新出土的,我还以为,林小姐是盗墓组织的!见到三位,我的这个怀疑,可以排除了。”张扬说道。 “你是对的,这个壶,的确就是新出土的。”梁部长缓缓说道,“采薇同志没有欺骗你,这个壶,是我们的人,无意中收来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个元代的大墓,已经被人挖开了!盗墓贼历来很嚣张,建国后,消停过一阵,最近十几年,这帮人又死灰复燃,甚至变本加厉,屡禁不止!” 对此,张扬只能保持沉默。 梁部长道:“我们文化部门,对古墓的保护工作,做得实在不够。一是因为地大物博,山川河流众多,历史悠久,朝代更迭那么多,历朝历代的王公侯爵,以及大臣富豪墓葬,数不胜数,我们再厉害,也管不到那些还没被发现的古墓。二是因为,我们的队伍太弱了!” 张扬微微一笑。 梁部长道:“张扬同志,你一定是在笑,我们是政府,怎么可能还弱了?” 张扬不笑了。 梁部长道:“我打个比方吧。同一座古墓,盗墓贼要的,只是里面的宝物,不管三七二十一,掘个盗洞进去,摸出金器就走人。前后也许三天就能搞定。可是,我们进行文物发掘和保护,起码要花费三个月的时间。这一帮子人,几个月的时间,就只能绑在这个墓地上了。而这个时候,盗墓贼又开始寻找其它古墓下手了。” 张扬心想,他说得也是事实。 可是,这跟我请我过来,又有什么关系? 第三十一章 神话 “张扬同志,言归正传。”梁部长道,“那个凤首壶是从哪里挖出来的?我们一无所知。当然了,我们已经派人在侦查。” 张扬看了正襟危坐的韩部长一眼,心想不会吧?难道你们怀疑,这是我挖出来的?所以请我来调查? 不等他说话,梁部长继续道:“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很多古墓,虽然已经被盗墓贼光顾过,但还是有保护和发掘的价值。从这个凤首壶来看,出土地,应该是元代某个重要人物的墓葬。” 张扬嗯了一声。 梁部长道:“所以,我们想请你来,帮忙找到这个古墓所在地。” 张扬心想,原来如此,苦笑道:“你们太抬举我了。我没那么厉害。” 梁部长呵呵笑道:“张扬同志,你不要妄自菲薄。当今之世,如果还有一个人,可以找到这个古墓,那个人,只能是你。” 张扬起身道:“对不起,你们这个忙,我帮不上。所以,这餐饭,我是吃不到了。” 林采薇讶道:“张先生,你这是要走?” 张扬耸耸肩:“不然呢?” “张先生,且留步。”梁部长仍然一脸的笑容,“我还有几句话说。” “梁部长,如果还是这般强人所难,那您真的可以免开尊口了。”张扬面对三大巨头,并没有畏惧,侃侃说道,“从一个出土的文物,就要找出古墓来?这不是本事,这是神话!” “鉴宝天师,不就是神话吗?”梁部长道,“张扬同志,你大学读的是考古专业,你还编排了几个文物剧,用来宣传文物保护,足以说明,你是有文物保护意识的。在这一点上,你和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张扬俊眉一扬:“你们调查我?” 梁部长笑道:“你言重了。我们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张扬道:“保护文物是一回事,但你们叫我根据一个文物,去寻找古墓,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你根据一幅假的藏宝图,却找到了真的湘军遗宝。”梁部长道,“这难道不是本事吗?在我们看来,这就是神话一般的本领!” 张扬道:“那不同,湘军遗宝的地点,是七星合力找到的。” 梁部长道:“但是,找到入口,却是你的功劳。张扬同志,你就不要推辞了吧!此事,非你莫属。” 张扬摇头道:“对不起,我没兴趣。” “嘿嘿!”一直没说话的韩部长,忽然笑了起来。 张扬见了,却不由得头皮发麻。 韩部长沉声道:“张扬同志,这个任务,不管你答不答应,你都必须接受!” 张扬俊眉一扬,淡淡的道:“我这个人,不吃敬酒,但也不吃罚酒!” 韩部长拍了拍手。 张扬正自讶异,只见房门一开,给林采薇开车的那个司机马东走了进来。 马东手中提着一个袋子。 他走到桌子边,把袋子放下来。 “打开。”韩部长说道。 马东应了一声是,将袋子打开来。 张扬震惊得无以复加! 袋子里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可是,这些东西,明明都藏在鉴心阁二楼的暗格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当贼?”张扬冷笑一声,“把我店里的东西,都拿过来了?” “张扬先生,这些漆器,都是文物。请你说明一下他们的来历吧!”韩部长面无表情的说。 “收的!”张扬毫不犹豫的回答,连眉皮都不眨一下。 “面粉厂的火灾呢?你要不要解释一下?”韩部长紧接着问。 张扬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直冒冷汗。 那天晚上去盗漆器,只有他和赵雅南两个人。 韩部长怎么知道的? “还有,你们挖到的湘军遗宝呢?”韩部长不给张扬思索的时间。 张扬脑海里,一时转过了七、八个弯,更加谨慎起来,说道:“那是我们挖到的,并没有卖掉,到时会建立一家博物馆,这一点,七星的人都可以作证!而且,湘军遗宝,并不是古墓。” 韩部长摆摆手:“你说湘军遗宝,是七星一起挖的,想拿来做公益活动。我可以理解。那么,福田二中下面的道国真君古墓呢?那可是真正的古墓!你们挖出来的宝物,放在哪里?” 听到这话,张扬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赵雅南出卖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自己和赵雅南经历过的一切事情,韩部长都知道了? 可是,赵雅南没有道理这么做啊! 张扬脸色一沉,说道:“你们这么做,可不像大家作风!” “张扬同志,你别误会。”梁部长笑眯眯的道,“我们做的这些工作,无非是想多了解你一点。” 张扬沉声道:“然后呢?你们准备拿我怎么样?没收我所有的文物?将我打入大狱?似乎用不着这般大动干戈吧?” “我们没有恶意。”梁部长道,“你的东西,还是你的,我们一件不要。甚至,我们还可以帮你正名!” “正名?”张扬反问。 “就是让你当上真正的鉴宝天师!”梁部长很大气的挥了挥手,“你不是想开一家私人博物馆吗?我们也可以帮你办好手续。” 张扬沉吟不语。 他们开出来的三个条件,每一个都是张扬期盼的,也是他想要的。 很多文物,虽然在张扬手里,但他也知道,这些东西,并不是合法所得,不露出来,就相安无事,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 现在,当朝三位高官,要把这些文物合法化,而且继续为张扬持有! 张扬当然动心。 开私人博物馆,也是张扬的理想和愿望,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没有一定的背景,就连手续都难以办下来。 现在有这三位高官帮忙,那几乎毫无悬念了。 另外,张扬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并非鉴宝天师,但他心里,还是很想成为鉴宝天师的。只不过,这必须得到七星传人的一致认可。 他能不能顺利通过七星的考验? 谁也说不好。 如果能得到面前这三位大佬的支持,那绝对多出几成胜算。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张扬深知,对方开出这么诱人的条件,所图肯定非小,只怕不仅仅是找到一处古墓这么简单! 第三十二章 骨董会 “张扬同志,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讨论。”梁部长笑着压了压手,“你看,这菜都凉了。我们边吃边说。” 看着这满桌子的菜,张扬还真饿了。 现在,自己的一切,反正都被对方调查清楚了,干脆光棍一点,有得吃的时候,且吃他个轰轰烈烈吧! 管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好啊!”张扬坐下来,端起酒杯,“我敬三位领导。你们果然厉害,我这小屁民,不管干点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们的法眼!” “张扬同志,你不要生气。我们也不是有意调查你。”梁部长端起杯子,喝干杯中酒,笑道,“我们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又必须有真本事,不得已如此。” 随便他说什么,张扬拿起筷子,只管吃喝。 “林小姐,倒酒!满上!”张扬一边吃,一边使唤林采薇。 林采薇抿嘴一笑,给张扬倒满酒。 梁部长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当年,康熙费尽心机,也没能请动鉴宝天师出仕。我们想请动你,多费一点心思,也是无奈之举。张扬同志,我们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希望你能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你们中的一员?”张扬哈哈笑道,“你们好像是三员吧?我归属哪一员呢?” “领导指示,由我们三部门协同作战,成立一个骨董会。”梁部长说这话的时候,房间里面,只有六个人。 坐着的四个人,还有两个站着的,就是林采薇和马东。 “骨董会?”张扬摇了摇头,“有什么意义?不是有文化部,又有文物局了吗?” “张扬同志,请你先看一样东西。”梁部长说着,朝一边的司机示意,“马东,把东西拿出来,请张扬同志过目。” “好的。”马东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又进来,手里多了一本厚厚的书册,放在张扬面前。 书册像是手工装订而成。 封面上,印着两个大字:“骨董。” 他好奇的翻开来。 里面是无数骨董文物的图片和介绍。 让张扬惊奇的是,这里面的文物,都是稀世奇宝,很多只在传说中听说过。 厚厚一本书,怕有几百页! “这些文物,都是遗失的吧?”张扬终于看明白了,“你是想找回这些文物?” “张扬同志,这本骨董书,并不是我们的。而是从一个岛国间谍住处搜出来的。”梁部长语出惊人,“这个特工,在岛国的身份极高。我们的人抓到他时,他已经服毒自杀了,当时,他在保险柜里塞了一个炸弹,想毁掉的,就是这本书。” 张扬像在听惊险离奇的故事,连吃饭也忘记了。 梁部长道:“幸好,那个炸弹哑了,没有炸。我们的人,才得到了这本书。” “岛国人?特工?间谍?”张扬道,“这么说,是他们在搜寻这本书上的古董?” “不错,就是他们在行动!”梁部长点头。 “那你们查获了几件古董?”张扬问。 “没有。只有这本书。” “那他们是一件都没有找到?还是找到的都运回国了?” “不知道。已经死无对证。” “这跟我有关系?” “我们需要你。” “特工啊!”张扬放下酒杯,提高声音道,“我一个古玩商人,你叫我跟岛国的特工去斗争?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还年轻,还没娶老婆生儿子呢!” “张扬同志,请你再看看这个。”梁部长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纸文书,亲自起身,拿给张扬看。 “这是?”张扬看了一眼,便自一惊。 “不错,这是当今手笔,这是他亲自签署的命令,由我们三部门,联合民间鉴宝组织,成立骨董会,争分夺秒,抢救国内的骨董文物!我们必须赶在岛国特工之前,把这批文物找到!” “民间鉴宝组织?”张扬问道,“那你们找我做什么?” “这里说的民间鉴宝组织,就是泰山北斗八大世家!”梁部长道,“我们会扶持你上位,让你当上鉴宝天师,然后,由你统一管理八大世家,协助我们寻找这些骨董。但是,能知悉这个秘密的,仅限于在场的人,你只能率领他们行动,但不能透露出这个秘密!” “只有我们六个人知道这个秘密?而我必须带领七星传人,去寻找这些文物?”张扬摸摸鼻子,“我怎么觉得,这么坑呢?你以为,七星传人,会听我的指挥吗?他们都是些贪婪的人,无利不起早!叫他们为国家出力,找到的古董,全部上交?傻子才会干!” “所以,我们才要请你出面。”梁部长道,“请你来担当这个大任。” “我能力有限。”张扬委婉的拒绝,“对方是岛国特工啊!杀人不眨眼的人!” “我们会派两个人给你,就是林采薇,还有马东。”梁部长指了指站着的两人。 “他们两个?”张扬瞅了那两个人一眼,摇了摇头,“他们除了拖后腿,我不认为他们能帮上什么忙。” “你别小看他们。他们都是万里挑一选出来的。”梁部长道。 张扬轻声一叹,道:“我可以拒绝这个任务吗?” 梁部长干脆的应道:“可以。” 见他答应得这么畅快,张扬倒是一怔,指了指袋子里面的东西:“我会失去所有的文物?” “不会。”梁部长缓缓说道,“你的东西,还是你的。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我相信,你是一个能守住秘密的人。此事关系到诸多国宝的命运,你就算不愿意出手相助,也一定要守口如瓶,不可以对第二人讲起。” “请放心,我答应你,不会讲出这个秘密。”张扬说着,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多谢款待!” “张先生!”林采薇忽然说道,“你真的打算拒绝吗?” “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事。明知道不可为,却执意为之,那不是英雄,那是冲动。”张扬淡然回答。 “如果革命先烈们,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们现在能过上太平生活吗?”林采薇幽幽叹道,“我本以为,你是人世间的奇男子,没想到,你和一众碌碌无为之人,没甚么区别,只不过多了一双看古董的慧眼罢了!鉴宝天师,也只能继续隐身市井之间,不能指望你做什么大事了!” 张扬霍然起身,抓起袋子,拱手道:“告辞!” 第三十三章 故宫来人 张扬说走就走,令所有人措手不及。 林采薇幽怨的看着他,轻轻咬了咬牙。 马东问道:“梁部长?要不要拦住他?” 梁部长摆摆手:“采薇同志,送送张扬同志。” 林采薇答应一声,追上张扬。 梁部长和韩部长相视一眼,笑道:“果然没这么容易。” 韩部长摇了摇头:“我们抓住了他所有的把柄,他还是不肯就范!” 吴本昌道:“恕我直言,你们这种做法,只会适得其反。” 梁部长道:“老吴,启动第二计划吧!” 吴本昌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韩部长沉声道:“如果他拒不答应,怎么办?” 梁部长道:“他不答应我们没事,就怕他被岛国人笼络了去!” 韩部长道:“所以,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争取过来!” 吴本昌笑道:“我相信,鉴宝天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韩部长道:“必要的时候,我们应该启动非凡手段!” 吴本昌道:“两位领导,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他不吃,咱们不能浪费了啊。” 三人这才把注意力,放到吃饭上来。 且说林采薇跟上张扬,带他出了大门。 “张先生,你再考虑考虑。”林采薇亲自开车,送张扬回到鉴心阁。 “林小姐。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没那个能力。”张扬推门下车,“再见!” 白芷一直在等他回来,看到外面车子,马上就跑了出来。 “张扬,你和她约会去了?”白芷看了一眼车中的林采薇。 张扬用手扇扇鼻子:“怎么这么酸啊?” 白芷怔道:“哪里酸了?” 她立即反应过来,羞红了脸:“不理你了!” 说着,她甩着头发,走进店里。 宋秉德居然还没离开,仿佛在等着张扬回来。 “呵呵,张扬,他们带你去,是不是又看啥宝贝了啊?”宋秉德笑眯眯的问道。 “嗯,看了。”张扬随口应了一声。 “什么好宝贝?你收了没有?”宋秉德的眼睛,往张扬手里提着的袋子上瞥。 “我没收!”张扬不想多说,径直来到楼上。 他打开暗格一看,里面的宝贝,只少了袋子里的几件,已经被他提回来了。 看来,他们只拿走这几样,是想给自己一个警告吧? 或许说,是威逼利诱! 张扬把自己得来的两件宝贝,连同包装袋一起,放进保险柜,下了楼,对白芷道,“我出去一趟。” “喂,你刚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又要走?”白芷道,“你还当这是你店不?” 张扬笑道:“我有很紧急的事情。麻烦你,再帮我看一下店。” 白芷酸溜溜的道:“你这次又要和谁去约会啊?” “哈哈!”张扬笑道,“对啊,我又要找一个美女约会去了。你准不准?” 白芷轻轻一啐:“好不正经!我又不是你堂客,管你和谁约会?” “真不管?那我走了啊!”张扬笑了笑,开车前去找赵雅南。 张扬刚走到门口,一辆桑塔纳小轿车开过来,在鉴心阁大门前停下。 车里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灰衣男人,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秀姑娘,扎着两条小辫子,瓜子脸蛋,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穿着平底鞋,跟邻家女孩一样。 “喂,小伙计哥哥,请问你们老板在吗?”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像山溪水流淌。 “您好,”张扬见有生意上门,便站住脚,笑道,“老板在呢!里面请。” 一老一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店里。 “呵呵,您好,”张扬笑着迎客,“请问,是要请点什么宝物?” “这里就是鉴心阁?”老者问。 “是的,这里就是鉴心阁。两位有何见教?”张扬问道,同时看了看手表。 老者看看店里的人,目光落到宋秉德身上:“想必,这位就是鉴心阁的老板吧?” 宋秉德正要离开呢,闻言一愕,继而失笑。 自己就这么像鉴心阁的老板? 今天来了两拨人,都认错了! 张扬这个正经老板,反倒没有人认! 老者继续说道:“您好,我是皇宫文物院的庞德,这位是我小徒弟诸葛紫云。” “庞德,庞院长!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宋秉德听到对方的大名,不由得大惊失色,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不停恭维对方,。 如果把古玩界比做江湖,那皇宫文物院的院长,就是至高无上的武林盟主,而宋秉德这样的,只不过是江湖上的小虾米。 江胡小虾米见着了武林盟主,当然又感慨又高兴。 张扬听了,也不由得一怔。 “张老板,不知您现在有空吗?我想请您去一趟故宫。”庞德受人恭维惯了,脸色并无起伏,总是带着谦和的笑容。 “庞院长,您弄错了,我不姓张,我姓宋。”宋秉德沉浸在兴奋当中,这才想起来,这是在张扬店里,并不是在自己的店铺。 “师父,我们是不是弄错了啊?这家店的老板,不是张扬啊!”诸葛紫云在旁边说道。 “您不姓张?那这是鉴心阁吗?贵店有位叫张扬的同志吗?”庞德问。 一天之内,被人问两次了! 今天是啥日子?进来的人,都是找张扬的,这张扬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 宋秉德这次学乖了,拉着张扬过来,笑道:“这里是鉴心阁,这位才是你们要找的张老板!” 张扬笑道:“这就是鉴心阁,四九城里,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庞德打量打扬,脸色恭谨的问道:“小兄弟,请问,您就是张扬同志?” 张扬笑道:“我是张扬。” 庞德双手抱拳,拱了拱手,说道:“张扬同志,请随我走一趟。” “什么?”不等张扬说话,旁边的宋秉德忍不住问道,“庞院长,你要请他去哪里?” “去故宫。”庞德说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件要事,相求张扬同志。这件事情,只有他能帮到我的忙。” 张扬讶然问道:“请问,是什么事?” 庞德道:“文物修复方面的事。至于是什么文物,您去了就能知道。事关机密,请恕我不能在此透露。我保证,您一定会感兴趣的。” “哈哈哈!”宋秉德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笑,笑得眼泪花子四溅。 第三十四章 小泉三郎 “喂,你笑什么?我师父说的话,很好笑吗?”诸葛紫云嘟起小脸,不悦的问。 宋秉德以手遮嘴,仍然难掩笑声,呼哧呼哧的笑道:“对不住,我实在是忍不住想笑。庞院长,你们一定是弄错了。张扬只是一个新学开店的年轻人,你们要是卖什么文物,请他去看两眼,还说得过去!修补文物?他还是一个在校的学生,怎么可能懂得修补文物?您一定是找错人了。” 庞德道:“这里是鉴心阁,这位是张扬同志,那就不会有错。除非这里,还有另外一位张扬同志?” 宋秉德道:“那倒没有了。可是,张扬真是一个没毕业的学生,和我儿子是同学呢。连庞院长您都修复不了的文物,他更是碰都不敢碰了。” 张扬一直笑而不语。 庞德道:“张扬同志,请随我走一趟,可好?” 张扬道:“庞院长,对不起,我今天晚上还有约。” 庞德道:“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请你随我们过去,先看一眼货,如果不能修复,我们再送你回来,可好?” 张扬微一沉吟,问道:“你们怎么找我去修复文物呢” 诚如宋秉德所言,张扬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以庞德的身份地位,怎么会来找他修复文物? 难怪宋秉德会觉得不可思议。 “泰山北斗,古玩翘楚!”庞德伸出大拇指,“天下谁人不识?” 张扬道:“您也知道泰山北斗?” 庞德微微一笑,说道:“做这一行的,如果连泰山北斗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太外行了吗?” 张扬看了宋秉德一眼,后者的老脸,难得的红了一块。 诸葛紫云上前来,拉住张扬的手臂,亲切的笑道:“张扬哥哥,你就跟我们走吧,我们真有急事找你帮忙。” 张扬道:“好吧,我的约会,那就暂缓。你们的事急,我就先去你们那吧。” 他转身对白芷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白芷的表情,说不出来是想笑,还是想骂人。 宋秉德一愣一愣的,连眨着双眼,说道:“张扬,你还真敢去啊?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有几斤几两!没有那金刚钻,千万别揽那瓷器活!修复文物,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张扬淡淡的道:“出不了大事。如果修复不了,我回来便是!难不成,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扑哧!”诸葛紫云咯咯笑道,“张扬哥哥,你可真会说笑话,我们又不是坏人,更不是怪兽。你就放心吧,没有人吃你。” 张扬笑道:“你这么可爱的人,要是怪兽,我倒很愿意让你吃!” 白芷道:“你又调皮了!” 张扬随庞德他们出来。 “庞院长,你们开车先走,我跟在后面。”张扬说着,上了奔驰车。 庞德应了一声,和诸葛紫云上了车。 宋秉德一脸迷茫的站在街边,望着远去的车尘,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没毕业的小伙子,怎么这么吃香了? 居然连故宫的人,也来找他修复文物了? 自家那小子,和张扬一般大,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别说修复文物,就连鉴定文物,宋学明也只是一个门外汉! 这人比人,真能气死人! 宋秉德摇了摇头,正要回自己店里去,忽见一辆皇冠轿车开过来,停要鉴心阁前面。 车门开处,下来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三人走进店里,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问柜台里的伍兵:“您好,请问这是鉴心阁吗?” 语音有些生硬,像是外国人在说国语。 伍兵笑道:“是啊!外面不是有招牌吗?” 宋秉德走了几步,又回转身来。 他倒要看看,又是什么人来找张扬呢? “好的,谢谢。”眼镜男子道,“请问,你们的老板在吗?” “老板不在。”伍兵回答。 “你们有什么事?”白芷问道。 “哦,我们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眼镜男子笑了笑,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伍兵,“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们老板回来,请他联系我。或者,请告诉我他的电话,我们联系他?” 宋秉德听了,心想又是找张扬的? 而且,又是很重要的事情? 这一天之中,这么多人找他? 张扬小友,你就这么忙了? 白芷答道:“等他回来,让他联系你们吧!不过,你们总得先说说,是什么事情?” “文物相关的事。”眼镜男子微微躬身,“拜托了,见到张先生,对我们很重要,请你一定转告他,让他和我们联系。” 说完,三个人转身离开。 宋秉德伸长脖子,想看看那张名片上的内容。 白芷将手一缩,然后把名片收进抽屉里。 宋秉德嘿嘿一笑:“白芷,这家鉴心阁,是不是还做别的生意?” “别的生意?”白芷反问道,“什么意思啊?” “不然,怎么有这么多的人,来找张扬呢?”宋秉德低声道,“是不是有门路收货啊?有财大家一起发嘛!” “不懂你在说什么!”白芷一脸的清纯。 “呵呵,别装了。”宋秉德道,“你们要是没和盗墓的合作,能有这么多人来找你们?” “盗墓的?”白芷道,“你想多了!宋老板,你店里不用做生意的吗?一直守在我们这边?要不,你到鉴心阁来打工,当个朝奉好了?” 宋秉德闹了个没趣,抹了一把脸,悻悻然离去。 伍兵冷笑道:“这个宋老板,阴阳怪气的,不知道安着什么心!” 白芷道:“管他呢!不管他安什么心,不上他的当便是了。” 伍兵问道:“刚才名片,写的什么?” “好奇怪,上面只写了一个名字,一个电话号码。”白芷拉开抽屉,拿出那张名片来看,“喏,就是这样的。” 伍兵瞅了一眼,说道:“小泉三郎?我只听说过拼命三郎,这个小泉三郎,是什么鬼?” “这是岛国人的姓名!”白芷好奇的翻过名片,后面空空如也。 “岛国人?”伍兵顿时愤愤然,“他们来找张哥做什么?不要理他们!” “打开门来做生意,南来北往都是客。”白芷笑道,“管他是哪国人?只要有钱让我们赚就好了。岛国人的钱,不赚白不赚!” 第三十五章 雨过天晴云** 在外人眼里,故宫就是一个迷宫。 张扬跟着庞德和诸葛紫云,从一扇满是铜钉的朱漆大门走了进去。 进门后,庞德遇到一个人,交谈起什么要紧事情,吩咐诸葛紫云先带张扬过去。 穿过厚厚的宫墙,脚下是砖石路,眼前是略显斑驳的红墙与绿瓦,高高的树木,清冷的院落,安静的不像同一个世界。 “这么晚,还能进吗?我听说,这里边晚上不能进人。就连在这里上班的,也是朝九晚五,严格上下班,禁止加班。”张扬问道。 “我们平时下了班,也进不来。”诸葛紫云道,“你放心,今天为了见你,上面有特批。” “就为了见我?皇宫开特例?”张扬笑道,“我活了几十年,头一回知道我有这么重要。” “你?几十年?扑哧!哎,你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吗?”诸葛紫云认真的看了他两眼。 张扬耸耸肩:“是你们找上门来的,又不是我赖着来的,要不,我现在回去?” “别走。”诸葛紫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去了就知道是不是的!” 张扬抬头看了看高大的枣树和杏树:“现在枣子和杏子还没有熟,熟的季节,你能带我进来吃吗?” 诸葛紫云道:“可以啊。我也喜欢吃呢!” “哎,”张扬忽然说道,“这里面规矩这么严,是不是因为晚上闹鬼?不敢放人进来?” 诸葛紫云扬了扬秀气的眉毛,说道:“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也没见过有鬼!” “那是因为,你晚上从来没进来过。”张扬的话,带着一股幽幽的冷气,吹得诸葛紫云有些怕怕的。 她很自然的靠近了张扬一点,四下张望:“你别吓我。” “别怕,有我在,就算有鬼,也能护你周全!”张扬大气的拍拍胸,还伸手揽了一下诸葛紫云的细腰,软软绵绵的,手感一流。 为了防止她反感,他稍微一搂,便即松开。 “这里是西三所吧?过去是冷宫的所在,不知道冤死了多少美丽寂寞的嫔妃!”一走进光影斑驳的老旧走廊,张扬伸手抚摸红色的窗棂,滑过破损的墙壁。 诸葛紫云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张扬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到了。”诸葛紫云领他走到一间亮着灯的平房前,先敲了敲房门,然后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有十几个人,围着一张长桌,正在研究什么。 “爷爷,我回来了!”诸葛紫云笑道。 “哦,张扬先生呢?请来了吗?”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转过身来,疑惑的道,“消息又是假的?没有找到张扬?不会啊,七星那边都确认了!” 诸葛紫云指着张扬笑道:“爷爷,这位就是张扬先生。” 老者身形清瘦,双眼炯炯有神,目光锐利的看向张扬,脸色一沉,板着脸道:“紫云,你闹什么?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得不到张扬先生的帮助,我们这件文物就修复不了!你是不是去晚了,张扬先先被别人请走了?” 诸葛紫云哭笑不得:“爷爷,我不是说了吗?这位就是鉴心阁的张扬先生。我们已经问清楚了,京里只有一家鉴心阁,鉴心阁里,只有一个张扬先生!就是眼前这位!我替你白白跑腿,你不表扬我,还骂我!哼,以后休想再让我替你办事啦!” “这位真是鉴心阁的张扬先生?”老者拱手为礼,“失敬,失敬。” 张扬无所谓的道:“老爷子,我是张扬,来自鉴心阁。不过,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位,我就不知道了。” “正业前辈,这张扬先生,怎么这么年轻啊?这也年轻得太过分了一点吧?会不会?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位?”一个戴眼镜的中年汉子推了推眼镜,略带不屑的说道。 诸葛正业压压手,制止对方说下去,对张扬笑道:“张先生,今天请你过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张扬道:“老爷子客气了。什么事情?请讲。” 诸葛正业指了指桌面上摆着的东西。 张扬早就看到了,一块柔软的丝绸上,摆放着若干瓷器碎片。 “如果我没看错人的话,你们都是国内顶尖的瓷器鉴定和修复专家。”张扬扫了一眼瓷器碎片,又扫了一眼在场的十几个人,意味深长的笑道,“这位诸葛正业老爷子,更是这方面的权威。诸葛老爷子鉴定过的瓷器,没有人敢说二话。他说某个瓷器值多少钱,拍卖的价格就只高不低。” “你小小年纪,知道的挺多!”之前说话的中年男子,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张扬。 另一个穿着旗袍的气质优雅的中年妇人说道:“不管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凭他年纪轻轻,就开了一家鉴心阁古玩店,对古玩这一行,总是有所涉猎的。” 诸葛紫云道:“左叔,沈姨,你们说得对,还是先请他看看吧!” “可是,他有事开店,不代表有本事修复瓷器啊!没有几十年的经验和阅历,这瓷器,都不敢让他碰!”旗袍妇人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左雪松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笑的事情!”眼镜男人苦笑一声,“现在很明显了,七星的人把我们大家都给耍了!他们用一个古玩店的小老板骗了我们,他们肯定早把真人请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张扬身上。 张扬表现出的镇定和从容,丝毫不像一个小店里没出道的小老板,他微微一笑:“你们请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是假的张扬?” 诸葛正业盯着张扬看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张扬先生,是这样的……” “正业前辈!如果他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兹事体大,不可以告诉他这个局外人!”左雪松赶紧打断诸葛正业的话。 诸葛正业没有停止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我自有分寸的表情,然后说道:“我们这里有件瓷器,想请你帮忙看看,怎么样修复?” 张扬走过来,伸手去拿桌面上的瓷片。 “喂,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就敢伸手拿?”左雪松提高音量说道。 张扬捏起一片瓷器,一边看,一边说道:“雨过天晴云**,千峰碧波翠色来。” 第三十六章 起死回生 左雪松和沈念兰对视一眼,微微诧异。 张扬有板有眼的说道:“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窑一片。存世最短的北宋官窑,只烧了二十年,就随着金灭北宋而消亡。这样的瓷器,在南宋时就已经极为难得了,更别说是千余年后的今天。” 诸葛正业微微一笑:“张扬先生,那你能看出来,这是后代仿的呢?还是北宋的?” 张扬道:“这个器物虽然碎了,但还是可以辨别出来,这是一只北宋汝瓷青瓷无纹水仙盆。自古以来,汝瓷者,有蟹爪纹者真,无纹者尤好。这种无开片的水仙盆,器形完整者,存世只有唯一一件。” 他微微一笑,加重语气说道:“这唯一的存世珍品,就在皇宫文物院里!” 左雪松脸色一沉:“你知道得挺多!” 张扬举起手中的瓷片,就着灯光瞧了瞧,缓缓问道:“各位,这些碎片,不会就是贵院的旧藏吧?国宝怎么碎啦?谁打碎的啊?这祸闯得不小!” “是不是我们院里的旧藏,这跟你没有关系!”左雪松道,“你一个古玩店的小老板,懂这些瓷器的常识,也不足为奇。你既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你请回去吧!这是我们内部之事,与你无关!” “慢着!”诸葛正业沉喝一声,“张扬先生,我想听听你的见解,如果是你,会怎么修复这个瓷器?” 张扬又拿起一片碎瓷,将两者准确的拼合在一起,说道:“我好奇的是,诸位都是这个行业的专家学者,也是权威人物,怎么修复这个瓷器,你们有一百种方法,为什么要请我一个外人来问计?” 左雪松道:“因为我们把你当成了另外一个人!行里人都知道,要修复瓷器,就要先懂得瓷器的制造工艺,这样才能完美的完成修复工作。在当今世上,只有那个人,可以无痕的修复汝瓷。因为只有他有这方面的传承,只有他知道烧制汝瓷的真正技术!” 张扬又拿起一片碎瓷,和左手握着的两片碎瓷拼在一起,严丝合缝,一边说道:“汝窑存世只有短短二十年,失传一千多年了,谁还能传承?” “除了他,别无他人!”左雪松脸上,露出一种崇拜的神情,有如沙弥仰望佛祖,“你不懂的!” 张扬明明知道,他们说的人,就是鉴宝天师,但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回答。 他把手中的瓷片放在桌面上,左手扶住,右手拿起其它碎片,一片一片,往左手的碎片上拼添。 刚开始,大家都不以为然的看着他,甚至有人善意的提醒:“张扬同志,你小心了,这些虽然只是碎片,照样价值连城。” 左雪松更是激动的叫道:“你住手!你知不知道,这些碎片有多珍贵?要是摔烂了,你倾家荡产也赔不起。” 张扬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无比专注,无比投入,像贝多芬沉浸在交响曲的创作中,不受外界的干扰。 慢慢的,众人不言语了! 因为,张扬看似随意的一块块拼接,却无比有序! 他垒积木一样,把若干碎片,拼成了一个完整的水仙盆,连许多稀碎的小瓷粒,也被他神还原。 最让人惊讶的是,张扬每次伸手,都没有迟疑! 仿佛他早就知道拼图的下一片在哪里! “这怎么可能?”沈念兰震惊得道,“他信手拈来,却能准确无误?像练嫌过千万遍一般!” 盆身虽然是由许许多多碎片拼成,远远一看,却有如新的一般,看不出裂缝,也看不出这是碎片拼成。 “诸葛小姐,瓷器拼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告辞!”张扬对诸葛紫云一笑,“请你送我出去吧!” 诸葛紫云看了看张扬,又看看诸葛正业等人,见无人挽留,便无奈的送张扬出门。 “这个小老板,居然跑到我们这里来充大爷!”有人嗤之以鼻的一笑。 不一会,庞德来了,讶问:“张扬先生人呢?” “庞院长,他走了!”诸葛正业回答。 庞德正要说话,忽然看到桌面上的水仙盆,凑近头来,仔细观看,倒吸一口凉气,激动得全身颤抖,惊呼道:“起死回生!起死回生哪!我有生之年,居然有幸得见这失传已久的绝技!不枉此生也!” 对庞德的大惊小怪,大家皆是不解。 左雪松更是不以为然,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地位,并不好多说,只道:“庞院长,那个张扬,不就是把汝瓷的碎片拼合了吗?这还不简单?” 说话间,他伸出手,在汝瓷上轻轻一摸,拿起其中一块碎片。 有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左雪松取掉其中一块碎片,整只汝瓷轰然倒塌,仍然碎成无数碎片,数落在丝绸之上。 “雪松同志,你不要乱动!”诸葛正业这句话,说得太晚了。 左雪松不以为然的笑道:“拼好也没有用,我们的任务,是要把它修复好,而不是拼合。” 庞德哎呀一声,叫了一声可惜,然后肃容说道:“你们都没有看出来吗?张扬拼合汝瓷,用的是起死回生的技法。这种手法,早就失传了。由此可见,张扬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左雪松一脸的不屑:“庞院长,拼个碎片而已,没你说得这么厉害吧?我也能把它复原啊!” 庞德摇了摇头,虽然没有说话,表情却已说明一切:“你不懂!你不行!” 左雪松还真不信这个邪,拿起碎片拼了起来。 他拼的速度很快,可是,拼到最后,不管他怎么改变,总是多出几块碎片来,难以无缝的拼合。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觉得,以左雪松在古董圈的名望和地位,要拼合这东西,肯定是很简单的事。 可是,左雪松却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众人这才微微一讶,围拢过来研究。 “这块换到这边,把那块小的拿开,换成这块三角形的。” “还有这么多的小块,怎么拼?” “大概一看,这水仙盆明明拼得差不多了,可是,为什么还多出这么多?” “除了多出的这些小块,还有很多比较细的碎末!” “对啊,刚才张扬拼的时候,连这些碎末都拼合了。” 第三十七章 来硬的 一件瓷器摔碎之后,把大部分碎片拼起来,也能拼成形状,可是,地上还是有很多细小的碎片,却不知道往哪拼。 现在,左雪松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他当然不肯服输,连着又试了好几次,最后双手颤抖,头冒冷汗,也没能拼完整。 大家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张扬随便展露的这一手,居然高深之极! 庞德和诸葛正业一直冷眼旁观,见众人垂头丧气,百思不解,这才缓缓说道:“鉴宝天师,名不虚传!起死回生之术,更是闻名不如见面!” 左雪松兀自不服,说道:“庞院长,诸葛前辈,他只是将碎片拼合,又没能修复。这也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沈念兰道:“正常情况下,我们修复破损的瓷器,尤其是这种碎得很厉害的瓷器,只要大体上保持器形就行了,不可能修复如初。像这些拼不起来的碎片,可以通过其它手段和方法进行修补。用粘接剂粘好大碎片之后,再用树脂与石英粉调为膏状,油泥或石膏做局部模,以树脂膏填补后,水砂纸打磨光洁。再上釉、描彩,同样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庞德道:“如果这种方法行得通,能瞒得过收藏家的眼,那我们还用得着找张扬来吗?” 沈念兰脸色一滞,苦笑一声。 左雪松道:“金缮和铆钉锔补,是祖传的瓷器修复技艺,历来收藏级别的瓷器,都是采用这两种方法进行修补。依我看,还是金缮吧!” 庞德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能让这件传世汝瓷回复完美的状况吗?” 左雪松错愕道:“那当然不可能。金缮会留下金线,锔瓷会留下补钉。单看外观的话,还不如沈老师说的修补方法好用。” 庞德道:“知道没用,还说这么多的废话?” 左雪松道:“庞院长,难道世界上还有更好的方法,可以修复这件妆瓷?” 庞德道:“有,那个人,就是张扬!他既懂得起死回生之术,肯定能完美修复。” 左雪松震惊道:“刚才那个张扬?我看,他也只会拼合而已,我看他也没有办法复原,所以才知难而退,扬长而去了!我看,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哩!” 庞德背负双手,眼望窗外幽幽夜空,缓缓说道:“你们不相信他,那是因为,你们有眼不识泰山!” 夜色迷蒙之中,张扬离开了故宫。 此时,已经深沉。 鉴心阁已经关档了。 张扬定的规矩,晚上八点半,准时关门,总要给伍兵一些自由时间吧? 车到鉴心阁门口,张扬下了车,就看到一道强烈的汽车远光灯照了过来。 张扬手搭凉棚,眯起双眼。 “张扬先生,你可算回来了。”林采薇高挑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张扬视线里。 “你怎么又来了?”张扬问。 林采薇嫣然一笑:“你再不回来,我就要闯故宫要人了。张扬先生,请上车。” 张扬看了她的车一眼:“我累了,不管你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林采薇娇俏的身子往张扬身前一闪,拦在了他面前,带着迷人的笑,语气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强硬,说道:“张扬先生,请上车。” 张扬双手插在裤兜里,冷冷的瞅了她一眼:“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耍横的,来硬的,把我请了去,我这辈子,就听你的了。” 马东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两个人呈犄角之势,挡在张扬面前。 这个家伙,冷静得出奇,站在黑暗中,有如一尊泥塑菩萨,不,准确一点讲,应该是钢铸的。 张扬只看了他一眼,就毫不犹豫的相信,只要林采薇一声令下,马东就会像豹子一样冲过来,把自己抓上车。 林采薇嫣然一笑,柔声说道:“张扬先生,我怎么敢对你无礼呢?我只是请你之心太过急切,语出无状,还请见谅。故宫那帮人,是不是让你帮忙鉴定什么东西了?” “你猜错了。”张扬一边回答,一边走到鉴心阁门前,掏出钥匙来开门。 林采薇不敢再阻拦,跟着张扬走进店里。 马东想跟进来,被林采薇示意留在了外面。 “不是鉴定?那一定是请你修复什么珍宝了吧?”林采薇紧跟在张扬身后。 张扬道:“我知道你特别好奇,但是,我无可奉告。好了,我要休息了,请出去吧。” “张先生,今天晚上,你要是不随我走这一趟,我就不走了。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请不动你,反正我也没脸回去见人了。”林采薇见他软硬不吃,干脆耍起赖来了。 “随便。我这里只有一张床,而且是单人床。”张扬拉下卷闸门,门外,闪过马东抽冷静无波的脸,对方右手夹着根烟,冷漠的看了这边一眼,没有任何动静。 “我不介意。”林采薇跟着他上了二楼。 “我大概看了一眼,”林采薇扫视摆在外面的古玩,笑道,“这里九成是真品,这么多的真货,就摆在店铺里,你也不怕人家偷?你可真厉害!” “胡说!”张扬一本正经的道,“你看到的这些,岂止九成?十成!全部是真品!” 林采薇咯咯笑道:“还有什么特别的宝贝?都藏在保险柜里吧?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 “该看的,不该看的,你们不是都见过了吗?”张扬作势欲脱掉上衣,但看到她曲线玲珑的身体,犹豫了一下,无奈的道,“林小姐,我明天还要赶早开店门,你请回去吧,我真没时间陪你折腾。” “咦,你床上有个女人?”林采薇指着角落那张铁床,惊讶的道,“你喜欢这一口?这是国外新出的娃娃吧?” 张扬只看了一眼,心里诧异,但脸上却镇定自若,随手拿了件衣服,扔了过去,将露在外面的半个女人头给遮住了,淡然的说道:“是什么都好,跟你没有关系。” 林采薇不再关注那个玩意,抿嘴一笑:“我来猜猜看,他们让你修复什么呢?你去的时间不长,应该是个不太难的东西,旨在试试你的深浅虚实。我猜是个瓷器吧?” ps:关注微信公众号(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第三十八章 玉美人 “对,你真聪明,猜对了。”张扬不愿意多说,淡淡的道,“可惜,没有奖品。” 林采薇道:“看样子,你过关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放你回来。嗯,我们准备了更难的挑战,你不想去试试吗?” “没兴趣。”张扬往床上一躺,闭上双眼,“我睡了,你随意。” 林采薇道:“被你打败了!好吧,那我明天再来。张扬先生,走之前,我们握个手吧?” 张扬闻到一股淡雅的清香,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清丽飘逸起来。 他睁开眼,和她握了握手:“我送你下去。” 林采薇忽然顺手揭开了女头上搭着的衣服,又掀开了被子。 一具洁白圆润的玉美人,呈现在她眼前。 玉美人通体泛着柔美厚实的包浆光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年代了。 “这是汉代的玉美人?”林采薇惊讶的道,“还这么大!这可是国宝!” “店里的货,太过贵重,所以放在枕边,怕丢。”张扬镇定自如,又扯过被子,盖在玉美人身上。 “我不管这是你个人的,还是你们店里的。这是国家一级文物,而且一看就是鬼货,上面还带着泥土的鲜味呢!我要是报了警,这货必须上缴,你们肯定还要受连带责任。” 鬼货是指古墓里盗出来的货。 张扬无奈的想,这件货,难道是白芷和伍兵收的? 他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就这么随便的放在床上? 不过,今天也是见鬼了,平时怎么会有外人进他的卧室?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张扬笑道。 “嗯,算是吧。”林采薇咯咯笑道,“你要是肯和我走一趟,我就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张扬笑道:“这么说来,我不去都不行了?” “请吧,张扬先生,你不会失望的。”林采薇客气又兴奋的说道。 再次来到红楼。 “林小姐,我真的不理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进入大门之前,张扬不解的问。 “因为世间只有一个鉴宝天师!”林采薇道,“而且,我们找你,已经找了那么久!” 张扬无奈的道:“可是,你们要对付的,是岛国的特工。我能帮上什么忙?” 林采薇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也不是为了某个人在战斗。张先生,这关系到国家的荣誉,以及众多国宝级文物的去向!我看过你编导的文物剧,真的很感人。我们要做的工作很多,固然要寻找那些遗失在国外的文物,但我们更应该保住国内的文物,不让他们流失。” 张扬道:“我能理解。” 林采薇忽然伸出手,拉住张扬的手,看着他的眼睛,真诚的说道:“张先生,我们都是在为文物而战。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跟随你,一起保护文物吧!” “你又是为了什么?”张扬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是一条极其危险的道路吗?” “我和你一样,都是文物爱好者。也是一个爱国者。我不能忍容,我们的国宝,被外国人掠夺出去!”林采薇道,“这是我们每个国民的光荣使命。这话,说得很肉麻,但是真心话。” 张扬仰头看天。 这片天空下,之所以太太平平,之所以丰衣足食,之所以安居乐业,之所以歌舞升平,是因为,总有一群人,不分昼夜,不计利益,只为了国家和人民几个字,就在拼了命的努力! 生命无分贵财,灵魂却有高低! 有人碌碌无为,斤斤计较,直到老死。 有人胸怀宽广,海纳百川,心忧天下。 “哈哈哈!张扬同志,我们又见面了!”吴本昌爽朗的大笑声,从门里面传了出来。 林采薇松开张扬的手,退到一边。 张扬朝红楼里面看去。 只见一大群人迎了出来。 这次,前来迎接张扬,除了吴本昌吴局等人之外,还有另外一群人。 当先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丝绸精织的练功服,鹤发童颜,颇有仙风道骨。 他身边跟随三男三女六个老人。 这七个人,年纪都在六旬开外。 其中一个老者,张扬是认识的,那就是袁正则老先生。 七位老者身后,稍远处,跟着几十个中年人和年轻后辈。 张扬打眼一望,就看到好多熟悉的面孔。 秦奋、赵雅南、陈茵、麻仁、柳芽、周怀谨以及袁文术、袁竹茹兄妹,都在其中! 不用讲,这一定是七星聚会了! 张扬离开之时,七星的人都没有来。 他只不过到皇宫转了个圈圈,吴本昌就把七星的人全部召唤齐了! 这种强大的聚心力,也只有吴本昌等人可以做到了。 白须老者犀利的目光,停留在张扬身上,迅速的打量两眼,呵呵笑道:“这位就是张扬先生吧?在下天枢星秦近南。” 张扬笑道:“秦老先生,您好。久闻大名。为人不识秦近南,便称朝奉也枉然!” 他和秦近南握了握手,然后看向另外几位老人,说道:“袁爷爷,您好。另外诸位,想必就是陈、麻、柳、周、赵家的几位前辈吧?” 秦近南看向一边侍立的林采薇。 林采薇轻轻摇头,表示自己并未介绍过。 秦近南赞许的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泰山传人!眼力和见识,都非同一般!” “嘿,你好!”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高个子男青年,从秦近南身后走上前,伸出手来,笑道,“我叫柳如风,是柳芽的哥哥。常听他们说起鉴宝天师,今天终于亲眼见到了。” 这是一个落落大方、性格开朗的人。 张扬第一眼,就给柳如风下了定义。 “柳如风,你好。” 柳如风嘻嘻哈哈的道:“这几位前辈,你还是第一次见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七星都有称号,对应北斗七星。这位是天璇星赵成济老爷子、天玑星周志庆老爷子、天权星陈永福老爷子、玉衡星柳静容奶奶、开阳星麻永元爷爷、摇光星袁正则爷爷。” 张扬一一看过去,忍不住哈哈笑道:“梁山好汉啊?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也没有这北斗七星的排位啊?” 他自顾自笑得欢快,但满屋子的人,只有柳芽等人,陪着他咯咯作笑。 其它人都一脸的严肃,如标杆一般站立。 张扬笑了一会儿,也就止住了笑。 ps:关注微信公众号( limaoxs666 )获取最新内容 第三十九章 八星连珠 七星之中,各人对张扬的表情,并不一致,有人微笑相待,有人淡然处之,有人眉目神色之间,似含轻视和不屑。 “张扬同志,今天泰山北斗,八星连珠。这是三百年来的盛事啊!”吴本昌哈哈笑道。 “秦老爷子,泰山北斗的事,我最近听得很多,对其来历,也听了不少版本。”张扬沉吟道,“请问,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世上之人,知道皇宫文物院的人很多,听说过泰山北斗的人却极少。”秦近南沉声说道“其实呢,我们的存在,比他们久远的多了。早在春秋战国时期,我们泰山北斗就出现了。” 打从有古玩这个行业以来,真品和赝品,就相随而生,有如孪生子,让人真假莫辩。 故老流传,在古玩江湖上,存在一个神秘而厉害的组织,眼力通天,鉴真去疑,毁假打非,专为古玩人士掌眼。再逼真的赝品,到了他们手里,也能分出个真假来! 因此,人送称号“泰山北斗”!代表他们在古玩鉴定行业的地位。 北斗七星,对应骨董行业的七个大类别,分别是金石、陶瓷、书画、木器、杂项工艺、珠宝、织绣。 张扬听了,也不见有多大触动,说道:“那不正好吗?七星对应七个分类,把持古玩行业的鉴定权柄,运乎天中,临制四方。” 秦近南道:“我们这一行,除了北斗,还有一个泰山。” 张扬淡淡的道:“泰山?又是做什么的呢?岂不是多此一举了吗?” 秦近南道:“北斗七星,有如权柄,泰山却是执权柄之人。七星中人,只专于骨董中的其中一个类别,而这个泰山,却懂得所有类别的骨董鉴定。” 张扬四下望望:“这个泰山,肯定很厉害啰?他在哪里?” 秦奋道:“明朝末年,时局动荡,民不聊生,泰山北斗也因战乱失散。七星经过了长久的飘零散乱,直到解放后才聚会在一起,可惜一直没有泰山的消息。” 张扬耸耸肩膀,说道:“你们七星每人会一种鉴定术,有没有泰山,也无所谓了。如果是怕蛇无头不行,那可以从七星中选一个领头羊出来。可以称之为宗师嘛!” 秦近南听出了张扬话中的讽刺意味,难得的老脸一红,说道:“泰山北斗,八星连珠,缺一不可。泰山的作用,是其它人替代不了的,他还有一个名称,叫鉴宝天师!” 张扬笑道:“我虽然孤陋寡闻,但也知道天师是道教中人,对得道之人的尊称吧?” 秦奋道:“对,天师,是道教创始人张道陵及其衣钵弟子,是为道教人士的首领。天师世袭罔替,非张氏宗亲不能传,‘张天师’的传承对象,一定要是张氏宗亲,不是天师血统不传。是为天师世系。” 张扬呵呵一笑:“我明白了。老听你们说泰山北斗,我一直糊里糊涂,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听你说到鉴宝天师,我才明白,你们请我来,一定是弄错了,以为我是张天师的传人?” 这时,一个银铃般悦耳的女声传来:“你就是鉴宝天师!” 张扬打眼一瞧,说话的人,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姑娘,长得轻灵水秀,大眼睛一闪一闪的,长长的睫毛,软柔细长,和青黛的眉毛、乌黑的刘海,衬着白里透红的瓜子脸,清纯秀郁,让人眼前一亮。 她一直站在天玑星周志庆的背后,此刻径直走到张扬面前,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背负双手,有意卖弄的说道:“道教由东汉张道陵创始,后世乃称他为第一代天师。张道陵是汉代张良的八世孙。鉴宝天师是天师的旁支,是发丘摸金、搬山卸岭之流不可或缺的奇才。现代风水考古,形势理气,龙沙穴水,如果少了鉴宝天师,就要多走许多弯路,遭遇不少变数。” 张扬道:“小妹妹,你懂得真多,我佩服得很。” 她声如黄莺出谷,双手抱拳,说道:“周志庆是我外公,周怀谨是我表兄,天枢后辈楚池,见过鉴宝天师。” 别看她娇柔温婉,这一施礼,颇有古代侠女之范。 张扬道:“楚池,好听的名字,不过,我并不是你们要找的鉴宝天师。” 楚池道:“之前不是,但过了今晚,你便是了!” 吴本昌笑道:“张扬同志,你就不要再谦虚了。今天,我邀请七星掌门和门人,前来红楼相聚,就是为了公证,让你成为真正的鉴宝天师!” “你们名义上是为了我好,用的手段,却见不得人。”张扬摇了摇头,“所以,我有理由相信,你们之所让捧我上位,肯定有其它居心!” 吴本昌的脸色,刷的就变了。 “张扬同志,你何出此言?”吴本昌问道。 “我刚刚想起来,放在我床上的那尊玉美人,并不是我们店里的,而是你们故意放进去,想借此把我诓来!对也不对?”张扬这话,是对着林采薇说的。 林采薇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张扬道:“我之前没想明白,刚才忽然想到,你一眼看到玉美人,就断定说,那是汉代的!就算是吴局亲临,也不可能这么武断的下结论吧?如此,只有一个解释,那尊玉美人,是你们栽赃之物!” “张先生,你这话,说得可就太难听了。”林采薇抿嘴道,“你也说过,不管我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把你请来,那你以后都听我的。男子汉,大丈夫,你说话,不会不算数吧?” 张扬倒是一怔,自己的确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被她拿来当成了威胁。 因为有诸多前辈在场,赵雅南等人,都站在后面,对张扬微笑点头,并没有多说话。 这时,赵雅南上前说道:“张扬,为了大局着想,你就不要拘泥于这些小节了。”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开口,张扬更生气了。 “大局?”张扬冷笑道,“赵老师,这是你们的大局,却要我来当先锋吗?我还没请问你呢!我们之间的事,为什么他们全知道?” 第四十章 密议 赵雅南被问住了,和林采薇一样,低下头,不敢看张扬的眼睛。 “一个用出卖和谎言堆积起来的骗局,你们觉得,我还能相信什么?”张扬道,“所以,你们说的什么,我都不会再上当了。” “张扬,你听我说。”赵雅南轻声说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好了,赵老师,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张扬冷笑一声,朝吴本昌说道,“吴局,有几句话,我想单独和你谈谈,可以吗?” 吴本昌点点头,指着一间屋子道:“我们到那边说话。” 他对众人道:“诸位,请稍等一下。” 院子里,起了一阵不小的议论。 张扬不理他们,和吴本昌来到室内。 吴本昌请他坐下,问道:“张扬同志,你为什么不同意呢?是有什么顾虑?还是天师有什么遗言?” 张扬左右看看,伸出手指,在茶杯内沾了点水,然后在桌面上写下几个字。 吴本昌看了,见是:“隔墙有耳。” 他微微一讶,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嘴上谈话,手上也在谈话。 嘴里说的,全是废话和客套话,手指写的,才是他们真正的谈话内容。 手指写字慢,两人尽量用最简短的语言,来表达更多的意思。 半个小时后,两人聊完天,走了出来。 外面的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看到张扬走出来,麻仁阴阳怪气的道:“是让你当古玩行的领袖,又不是让你当苦力,你这么矜持做什么?” 张扬犀利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缓缓说道:“各位前辈,该说的话,我都已经和吴局说过了,很高兴能认识这么多古玩界的高人。今天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早些回家休息吧!我就先行一步,不奉陪了。” 说完,他拱手为礼,径直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看着吴本昌,听他怎么说。 吴本昌摆摆手,叹道:“人各有志,各位,此事缓议吧!辛苦大家前来,请各自回家休息吧!” 袁正则出列道:“吴局,我再去找他谈。” 吴本昌道:“袁老,不必了。一切得看缘分。此事只能缓图。” 袁正则还待再说什么,吴本昌朝他丢了个眼色。 袁正则会意,挥手道:“行了,大家都散了吧!鉴宝天师正位仪式,我们以后再行商量。” 麻仁嘟囔道:“让他当天师,都不愿意啊?这人架子挺大!” 袁正则懒得和一个后辈计较,只和吴本昌到一边说话去了。 等众人散去,吴本昌这才把和张扬之间的对话,告诉袁正则等核心人士。 袁正则等人听罢,叹道:“我们都误会他了。我就说嘛,鉴宝天师的后人,不可能这么没担当!原来,他是有自己的打算。” 吴本昌道:“梁部长、韩部长、袁老,这番话,除了我和张扬同志,只有你们三人知晓。我提两点要求,一是严格保密,二是在保密的前提下,帮助张扬同志,保护张扬同志!” 大家都点头称是。 袁正则笑道:“鉴心阁正在招人,我想去他店里打工,顺便帮一下他,你看可不可以?” 吴本昌道:“袁老,这事我另有安排。林采薇和马东,都是新鲜面孔,还没有对外活动过,就由他俩去鉴心阁帮忙好了。” 韩部长道:“如果需要打手的话,仅管找我,我来安排。” 吴本昌道:“韩部长,你要做好准备,也许随时需要调动你们的人马。” 韩部长笑道:“时刻准备着!” 张扬回到家,林采薇就随后跟了过来。 “林小姐,你是来取回玉美人的吧?”张扬微带讥诮的问道。 “张先生,对不起。”林采薇真诚的道歉。 “不用说对不起,把玉美人留给我就行了。”张扬呵呵笑道。 林采薇道:“如果是我的,那给你也无所谓。问题是,这是借的馆藏品。” 张扬哦了一声,带她到楼上,把玉美人交给她。 林采薇没有离开,低声道:“吴局跟我说了,让我在你身边,帮你的忙。” 张扬点点头:“那你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 林采薇嫣然笑道:“我来的话,不会给你带来不方便吧?” “什么不方便?”张扬不解的问。 林采薇道:“你那个小女朋友啊!她不会吃醋吧?” 张扬先是一愕,继而笑道:“你是指白芷吧?你误会了,她只是我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 林采薇道:“好了,我先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扬刚开门,就看到庞德和诸葛紫云来了。 “张先生,昨天晚上,实在是对不住!”庞德一来就道歉,“我因为临时有事离开,赶去时,你已经走了。我看到你复原的碗了,那真正是鬼斧神工,我没猜错的话,你用的,应访是失传已久的起死回生术?你既能拼合,肯定有办法复原它。” “什么起死回生术?庞院长,你想得太复杂了,我只不过是用拼图的手法,将碗拼在一起罢了。”张扬笑道,“至于复原,我是没那个能力的。” 庞德道:“张先生,只要你能复原,价钱好商量。” 张扬道:“庞院长,实话跟你说吧,我要是有本事复原它,别说给我钱,便是让我倒贴钱,我也会义不容辞!因为,那是国宝啊!看到国宝碎成那样子,哪个古玩人不心疼?” 庞德唉声叹气的道:“这么说,张先生定是不相出手相助了?” 这时,林采薇来了。 庞德显然是认识她的,看到她来,问道:“林小姐,你怎么来了?” 林采薇咯咯笑道:“庞院长好,我是来鉴心阁打工的啊。” 庞德不由得脸色一变,问张扬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张扬不解他为保如此在意林采薇,点了点头:“是的。” 庞德苦笑道:“原来如此!好吧,我改天再来拜访!” 说完,他带着诸葛紫云离开。 张扬摸摸头,有些莫名其妙,问林采薇道:“他怕了你吗?” 林采薇笑道:“他不是怕了我,而是怕了吴局。他和吴局之间,有一个赌约!” 第四十一章 天价生意 张扬不由得大为好奇,问道:“什么样的赌约?” 林采薇道:“他们双方,各接到了一个任务,对他们来说,都是极难完成的任务。谁要是先完成,谁就能胜出。” “什么样的任务?”张扬问。 林采薇道:“庞德的任务,是修复一批文物,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听说都是很难修复完好的。那批文物,将来是要参加一个特展的。” 张扬心想,庞德要修复的那只汝瓷,莫非就是他的任务之一? “那吴局呢?他的任务,又是什么?” “吴局的任务,那就更难了,就是从岛国人手里,寻找并夺回他们搜刮走的骨董。” “这就是骨董会成立的原因?” “那倒不是。是先得到了岛国人的《骨董》书,然后着手成立了骨董会,这个赌,是最近才有的。” “那赌注是什么?赢了的人,是不是可以连升三级?” “你以为,他们就想着当官呢?才不是连升三级,这个赌注嘛,”林采薇嫣然笑道,“就是你啰。” “我?”张扬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怎么成他们的赌注了?” “你是鉴宝天师啊,谁要是得到你的帮助,那可以做很多事情。” “我是个自由人,我想做什么事,不想做什么,那是我的自由,他们就算胜出,也不可能控制我。”张扬冷哼一声。 “那你这个自由人,总得生活在国内吧?你还得做古玩生意吧?” “呃?那当然了。” “这就行了。只要你还在古玩行,只要你还在国内,那你总归要属于一个部门管吧?” 张扬不得不承认,林采薇说的话很对。 很多时候,你连自己是谁,都需要一堆文件来证明! 不管你生活在哪里,都不可能是绝对的自由状态。 就像林采薇说的,总有一部门管到你。 庞德和吴局争的,就是一个管张扬的权力。 张扬讶道:“可是,皇宫文物院,不应该归吴局管吗?” 林采薇道:“皇宫文物院比较特殊,他是直接归文化部里管。庞德和吴局一样,都是归梁部长管的。” 张扬哦了一声:“原来如此。真是搞笑,我自己成了别人的赌注,而我却不知情?” 林采薇笑道:“你也不想想,这是多大的荣幸!这么多大部门争着要你。” 两个人正聊得欢快,门口传来一声生硬的问候:“请问,老板在吗?” 张扬抬起头,看到几个陌生男女走进店来。 “什么事?”张扬问道。 “我找鉴心阁的老板。”一个服饰考究的男人问道,“请问,他在吗?” “我就是。”张扬答道。 “您就是张先生?”男人露出惊喜之色,高兴的伸出手来,“您好,幸会,幸会!我们昨天来找过您,但您不在店里。你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年轻得多!”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小泉三郎?”张扬笑道,“岛国人?” “对的,我就是小泉三郎,我父亲是岛国人,但我的生母,是华夏人。” 张扬微微皱眉,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小泉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是要买古董呢?还是鉴定古玩?” “张扬先生,我有一桩大买卖,想和你合作。”小泉三郎说道。 “什么样的大买卖?”张扬道,“说来听听。” 小泉三郎四下看看,为难的道:“要不,我们换个幽静的地方谈生意?” 张扬指了指里间的工作室:“请。” 小泉三郎点点头,吩咐身边人在外等候,他和张扬走进里间。 “小泉先生,你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讲了。”张扬给他端了杯茶。 “是这样的,张先生,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小泉三郎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恭敬的持着,递了过来。 张扬正要说不必了,你昨天已经给了一张,忽然看到对方手里的名片,和伍兵给自己的,并不相同。 他接过来一看,这张名片上面,写了好几个头衔。 张扬逐一看去。 这个小泉三郎,同时担任数家公司的董事,还是一家跨国大企业的董事长,又是一家慈善机构的创始人。 张扬看完,忽然想到,这个小泉,莫非是岛国最有名的五大家族之一? “张先生,我的家族,在岛国非常有名。政商两界,都有不少人,是我的至亲。” 果然如此! 小泉家族! 在岛国那是一个传奇般的存在。 “小泉先生有何指教?” 张扬神色淡然的问道。 小泉三郎介绍完自己,以为张扬要么震惊,要么高兴,没想到对方却如此淡定,他顿时郁闷不已。 “我们久闻张先生大名,仰慕你的才华,想请张先生帮一个忙。”小泉三郎道,“报酬方面的话,好谈。张先生尽管开价。” “什么事情,你都没讲,就叫我开价?”张扬轻轻一笑,“好啊,那我就先开价!三千亿!不是你们国家的钱哦!是美元!” 小泉三郎想笑,却笑不出来了。 张扬沉声道:“所以说,并不是我开的价,你都能接受的!别再说随便我开价这种话了!” “是,是,”小泉三郎脸皮还真厚,受了张扬的奚落,并不生气,反而更加恭敬的道,“只要张先生肯帮我们的忙,我愿意奉送您三千万美金!” 三千万,还是美金! 别说是在九八年,便是二十年后,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张扬心里,不由得一动,脸上也表露出惊讶之色:“小泉先生,你开这么高的价钱,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小泉三郎笑道:“很简单,请您帮我做两年事情!两年之后,三千万给你,你恢复自由,可以不再为我工作。” “为你工作?”张扬好奇的问道,“什么样的工作,两年就能赚到三千万美金?” “张先生,我们和你一样,也经营古玩生意。我们想在华夏境内,寻找一批文物。但这批文物,散落在各地,很难寻找到。你是鉴宝天师,我们想倚重你的才华和能力,帮助我们找到这批文物。”小泉三郎终于说到了重点。 张扬道:“什么样的文物?我要先有个底。如果是博物馆的馆藏文物,你给再多的钱,我也帮你买不回来。” 第四十二章 能谋善断 “不,不需要你出面购买,我们会找到文物的藏宝点,然后,你和我们一起去寻找就行了。”小泉三郎别有深意的笑道。 “这么说,你们已经找到宝物所在的地点?”张扬不动声色的问。 “找到了一个宝洞,但遇到点麻烦。”小泉三郎道,“我们需要你的帮忙。” 张扬笑道:“宝洞?在哪里?” “如果张先生答应的话,我们会带你过去。”小泉三郎道,“我们可以先支付一笔工资给你。” “远吗?需要几天时间?” “说不好,如果张先生能尽快解决问题的话,也许两三天时间就够了。” “那就下个周末吧!”张扬爽快的答应道,“还有,我的条件是,三千万美金,必须一次性付清。” 小泉三郎讨价还价道:“按年薪付,可以吗?” “小泉先生,如果你是这么小器的人,那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很成问题了。”张扬淡淡的道,“请你另觅高明吧!” “这?”小泉三郎显然习惯了商业上的谈判,忽然碰见张扬这样的,一言不合就送客的,明显有些不适应。 愣了愣,小泉三郎看出张扬的决心,便道,“好,我们可以一次性付给你。我相信张先生是个信守诺言的人。” 张扬道:“对待诚信的人,我必还以双倍的诚信。” 小泉三郎当即吩咐秘书,转账给张扬三千万美金! 两个多亿啊! 有了这笔钱,张扬离私人博物馆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张先生,你确认收到钱了吧?”小泉三郎道,“我是个豪爽的人,希望张先生也不要耍我们才好。几个亿的资金,我都出得起,自然也不怕有人收了钱不办事!” 这话绵里藏针,带着恫吓意味。 张扬道:“我还是那句话,对待诚信之人,我必回报双倍的诚信。” “很好。”小泉三郎道,“张先生,那么,我们相约下个星期出发。” “小泉先生,我还有一个要求。”张扬忽然说道。 “什么要求?”小泉三郎微有不悦的问。 “找到藏宝洞后,我要优先从中选择一件宝贝。” “这个?我不能答应!”小泉三郎想也没想,马上拒绝道,“我们已经付给你工资,那你就得替我们做事,洞里的东西,都是我们想要的,不能给你。” 张扬道:“小泉先生,你还是很小器啊!你们肯花这么大价钱,寻找那些宝藏,可见那批宝藏的价值,远在这些花费之上。可是,我只要求从中拿一个东西,你也不愿意吗?” 小泉三郎沉声道:“张先生,贵国有句话,叫贪多一点,便是贫。我觉得很有道理。” 张扬淡然道:“你是想说,如果我太贪的话,你会把钱收回去吗?那我也可以告诉你,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这笔钱,我可以不要,现在就回给你。还是那句话,请你另聘高才吧!” 小泉三郎怔住了。 就算是再难的商业案子,也没张扬这么难对付! “小泉先生,我想,我们是谈不拢了,我现在就把卡上的钱退给你。”张扬的表情,总是那么的淡定和冷静。 小泉三郎有些恍惚,眼前这人,真的这么年轻吗?怎么如此冷静?冷静得让人心揪! “不,”小泉三郎连忙摆手道,“张先生,不必还了。我答应你的条件。” “很好!”张扬哈哈笑道,“小泉家族能发展得这么庞大,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贵家族,想必都是你这样能谋善断之人吧?” 小泉三郎道:“张先生,我之所以答应你,是这么想的,你拿到的好处越多,你就越会卖力气。只要你肯出力,帮我们找出宝藏来,那我给你再多,又有什么关系呢?好了,我们下周见!” 张扬送他出来,看着他们乘车离开。 林采薇上前问道:“谈成了?” “嗯,下周五晚上出发。” “你没有说,要带几个人去?” “那倒没有。” “到时他们要是不同意,你带我们去,那怎么办?” “没事,到时我自有办法。” “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吗?” “入洞之后,任我选一件器物。” “哇!他还挺大方!” “嘿嘿!”张扬心想,你要是知道,他还先付了我三千万美金,那你更惊讶了。 做古玩这一行,尤其是像张扬这样的,收到好宝贝,就只藏不卖的人,需要大量现金。 “林小姐,这几天应该没什么事,你不必守在店里。”张扬笑道,“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我就怕他们忽然来这里,然后我和马东都不在,到时你忽然提出来,要带我们一起去,他们肯定会生疑心。” “嗯,也是。那就麻烦你了啊。”张扬笑道,“我这店里,正缺人手呢。你和马东在这里,正好帮上忙。” 林采薇道:“你编的那个采薇文物剧,我能有幸看看吗?” “可以啊,哪天我们表演的话,就喊你前去观看。” 说话间,街对面的宋秉德,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张老板,好啊!”宋秉德态度明显变得友好了些。 “嗯,宋老板好。”张扬不咸不淡的应道。 “哎呀,这生意,真的是越来越差了。张老板,我看你这店里,生意挺好啊,一天到晚,人流如织。” “看的多,买的人少。”张扬道,“宋老板坐。” 他又转头对林采薇道:“倒杯茶来。” 林采薇刚要说话,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鉴心阁的伙计,张扬是她的老板,老板吩咐什么,她能不去做吗? 于是,林采薇笑着答应一声,自去泡茶。 宋秉德看看林采薇,又看看一边不说话的马东,笑道:“哟,张老板,你这是请了两个伙计了吧?” “我平时要上学,总得请两个人来看店。”张扬道。 “那是的。”宋秉德眼珠子一转,笑道,“张老板,你要是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可一定要带带我啊!你看哪,我们是街坊邻居,所谓远亲不如亲邻哪。还有,你和我家学明,又是同学关系。我们之间,理应亲近才对。” 张扬本想拒绝,忽然心念一动,说道:“好啊,我这里,正好有一桩好买卖,就看宋老板肯不肯参加了。” 第四十三章 不找你找谁? 宋秉德双眼放光,连忙问道:“是什么好买卖?我肯定参加啊!” 张扬抬头左右望望,这才低声说道:“有个老板,在找宝洞,约了我一起去。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就带你去。” “宝洞?”宋秉德嘿嘿笑道,“我猜,不是什么宝洞,而是什么古墓吧?” 张扬嘘的一声:“不要说出来。” 宋秉德连忙掩住嘴:“对对对。佛曰,不可说!” 他又放低声音道:“可靠吗?” “去了就知道。”张扬道,“不过,去的人,每个人要交五十万的保证金,你要是想去,我就先帮你报个名。回头你再把钱给我。” “要交这么多的押金?”宋秉德一向是个铁公鸡,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一听要交这么多的钱,马上就犹豫了。 张扬道:“不是押金,是保证金。就是一个资格的认定。你得向他们证明,你有这么多的钱,有这个购买能力。” “那这钱,我要是不买,或是没合适的,能退吗?” “嘿嘿。你说呢?”张扬反问。 林采薇端着茶出来,听到这里,不由得讶异的看了张扬一眼,心想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虽然说,富贵险中求,可是,这也太冒险了吧?”宋德秉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五十万,不是小数目了,到鬼市上,也能收不少好货了。这万一是别人挖的坑,那就打水漂不算,人身安全还得不到保障。” 张扬耸耸肩:“所以说啊,我也在犹豫呢!嘿嘿。” 宋秉德道:“我再想想。” 说着,他喝完茶便起身离开了。 “张先生,兹事体大,你怎么能随便喊别人去呢?”林采薇道,“万一他真去了,那岂不是要坏事?” “我实在是烦了他,就想个方法打发他离开。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断然不会去的。”张扬冷笑一声,“这个人,太过谨慎,远没有白叔他们那么大胆!” 白芷吃过早饭就过来了,正在听到张扬提到白叔,便笑问道:“张扬,你在背后说我爸什么坏话了?” “全是好话!”张扬笑道,“不信,你可以问林小姐。” 白芷道:“林小姐?你怎么来了?” 林采薇幽然叹道:“生活艰难,失业了,还好张先生收留了我。” “什么意思?”白芷眨眨好看的眼睛。 林采薇笑道:“一句话,我在鉴心阁打工了。白芷妹妹,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我啊。” 白芷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说道:“嗯,我又不是这里的员工,只是偶尔来帮下忙的。以后有了你们,我可以不用来了。” 张扬笑道:“那不行,你有空还得来。谁知道他俩能做多久?说不定做不了一个星期,就跑了呢?” 白芷靠近他,说道:“老实交待,怎么回事?她可不像是需要出来打工的人。” “我怎么知道?”张扬耸耸肩,“兴许,人家是看上我了呢?故意来这里追我的。谁叫本公子天生帅气难自弃呢?” “切!瞧把你臭美的!”白芷本来有些生气的,闻言反倒毫无介蒂了,笑道,“我想,她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我去跟她聊聊。你不许偷听。” 张扬走到一边,拿了本书,坐在躺椅上,惬意的看起来。 他眼睛看的是手中书,其实早就神游物外,在博物馆里学习。 麻仁又提了两幅卷轴过来,要找张扬复制。 “你还敢找我?”张扬眼皮也没抬的问道。 “整条街,就数你的手艺最好,不找你找谁?”麻仁笑了笑。 “你就不怕,我再坑你的原画?” “那证明你有本事,我没本事,活该被你坑啊!” “那就好。我收费还是那么贵。” “知道,你的规矩,是先给钱嘛。钱,我带来了,现在就给你。” “等等,我看下,是什么字画?” “一幅明代的三宋之一宋克的书法作品,另一幅,是宋代郑思肖的墨兰图。” “是吗?那都是珍品啊!”张扬放下手中书,起身道,“那我更我先睹为快了。” 林采薇和白芷他们,都围过来看。 张扬打开来,看了看,又将画轴卷起来,还给麻仁。 “怎么了?”麻仁愕道,“这活,你不接啊?” 张扬道:“麻七爷,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这两幅作品,都是仿品,根本就没有再仿一次的必要吧?” “这?”麻仁道,“你说这两幅,都是仿品?” “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想讹我两幅真迹?”张扬冷笑道,“你也不看看,这两幅作品,仿真度虽然高,但做旧的痕迹,也太明显了!” “哈哈哈!”麻仁大笑道,“不愧是鉴宝天师,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对,这两幅,就是仿品,真迹我哪有啊!你接不接?” “再仿两幅仿品?”张扬道,“麻七爷,你要那么多的仿品,准备做什么坏事?是不是想坑谁呢?” “嘿,哪能啊?”麻仁道,“这两幅作品,我想收藏,真迹当然是不可能了。就连这两幅仿品,我也是从朋友那边借来的。” “你收藏仿品?有什么意义?而且,我收费还那么贵。”张扬说道。 “要不是怕你累着,我还想拿几百幅来,让你仿呢!”麻仁笑道,“你现在名声还不响,仿一幅只收八万块钱。将来你坐上了鉴宝天师的宝座,那个时节,我的个亲娘啊,就算别人出八十万一幅,恐怕你也不会帮人仿了!到时,我这几幅,就是张天师仿的孤品!几百年来,张天师唯一的作品!你说值不值钱?” 张扬等人都呆住了。 就没见过像麻仁这么会做生意的! 问题是,这家伙也真敢下本钱! “你就不怕亏本?”张扬道,“八万一幅啊!” “哼,我就不相信,我把宝押在鉴宝天师身上,还能亏本?”麻仁大大咧咧的道,“真要亏了,那我认了!不就几十万嘛、我亏得起!” 张扬摇了摇头:“我还是不能帮你复制。” “这又是为什么啊?”麻仁一拍额头,不解的问道。 “除非,你先答应我,把月费免了!”张扬沉声道。 第四十四章 锦旗飘飘 “不是说过了吗?等你成为鉴宝天师,你叫我免,我二话不说,马上就免。这不,你现在还不是鉴宝天师啊!谁叫你不当的呢?”麻仁嚷道,“这可不能怪我。” 张扬淡淡的道:“行,那就等我当上鉴宝天师,你再来吧!” 麻仁苦笑道:“张扬,你用得着这么耍我吗?等你当上天师,我还能请得动你吗?” “一桩生意而已,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拉倒,没你说得这么多废话!”张扬道,“麻七爷,不送了!” 麻仁咬咬牙,跺跺脚,下了狠心:“行,听你的,那就从下个月开始,把月费免了!” 张扬笑道:“不愧是麻七爷,果然是一言九鼎!那我就替一条街的商户们,谢谢麻七爷了!” “嘿!”麻仁道,“张扬,你知道我为什么听你的话吗?” “因为我快成为鉴宝天师了?”张扬笑道,“你想巴结于我?” “那倒不是。”麻仁道,“因为我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子豪侠之气!” “是吗?”张扬道,“然后呢?你怕我饿死在江湖上,所以时不时的送点钱来花花?” “不是的,我是想交你这个朋友。”麻仁道,“昨天晚上,所有人都以为,你就要当上鉴宝天师了。因为,那是人人梦想中的位置。我也以为,你肯定会顺应天命,顺从他们的安排,坐上这个无上荣光的宝座呢!没想到,你居然弃之不坐!这种粪土当年万户侯的豪迈,令人深深的折服!” “好了,麻七爷,你就别在这里酸了。只要你把月费免了,那我肯定帮你仿出这两幅字画来。”张扬一脸别酸了的表情。 “那是不是免费帮我仿?”麻仁笑道。 “一码归一码,这手工费,我还是要收的。去柜台上交钱吧!对了,麻七爷,你得贴一个告示出来。” “什么告示?” “就是写一张纸,贴在古玩街的告示栏里,告诉大家,从下个月开始,免收月费!这么大的事情,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嘛!” “你这是怕我反悔吧?” “不管怎么着都好。我看到告示的时候,就开始仿你的字画,你要是想快点让我仿完,那你就得快点把告示贴出来。” “算你狠!”麻仁道,“既然你这么信不过我,那就劳烦你,帮我写一张告示好了。” “我写可以,但你要在上面签字。”张扬说道。 “依你便是。” 张扬还真怕他反悔,或是耍什么诡计。 广而告之,做成既定事实,让他想反悔也无门。 张扬当即写好告示,让麻仁签上大名,然后亲自贴到街道的告示栏里,并通知苏木等民警前来作证。 麻仁见他如此,不由得翻起了白眼:“我就这么没信任度啊?你还得把民警喊过来当见证?” “这么大的事,总要通知民警。”张扬笑道,“麻七爷,你做的,是大快人心的好事,怕什么啊?” “那倒是!”麻仁嘿嘿一笑。 苏木看到告示,喜上眉梢:“张先生,没想到啊,你真的说服了七爷,让他免去了月费,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就把消息告诉大伙去。” 她带着两个片警,在街上一边走,一边喊:“大家快来看哪!鉴心阁的张老板,成功的说服了七爷,从下个月开始,免去月费!” 一条街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麻仁不悦的道:“瞧瞧,明明是我做的好事,名声全让你得去了!” 的确,大家只承张扬的好! 麻仁在这一带,收了那么多年的月费,大家早就恨他入骨,只是不好说出来,现在张扬出马,将这项费用免除了,大家伙都觉得,这是张扬的功劳。 大家都在猜测,觉得张扬肯定大有来头,不然,怎么可以压麻仁一头? 有些商户,在这条街上,从改革开放起,就在此经营,见证了这条街的变迁和发展。 麻仁收费这个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人反对,也曾有不少商户,仗着有些背景,就想把麻仁赶走,或是把这个月费取消,结果都不了了之,有几个商户,没把麻仁赶走,反把麻仁惹恼了,把商户赶出古玩街了。 现在,张扬刚来,就成功的把这个月费取消。 这份能耐,着实让大家吃惊。 众人来到张扬面前,说些恭维话,感谢他为古玩街做出的贡献。 张扬笑道:“大家不要误会了,月费取消,全是麻七爷良心发现,赚得太多了,深感之前罪孽深重,所以大发善心,行此善举,大家要谢谢麻七爷啊!” 麻仁摸摸头,说道:“你这话,听着好像是夸我,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么假呢?” “这绝对是在夸你。”张扬呵呵笑道,“你看大家的反应就知道了。” 大家当然要向罪孽深重然后良心发现的麻七爷致谢了! “谢谢七爷!” 可惜,这谢声,并不响亮,甚至听得出来,他们都是在言不由衷,和刚才谢谢张扬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麻仁拱拱手,呵呵笑着。 张扬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回到店里不久,街上的商户,就自发来到鉴心阁,再次向张扬表示感谢,同时带来了不少水果和礼品。 白芷和林采薇为了接待众人,忙了个手忙脚乱。 这还不算完,第二天,张扬放学回到店里,就看到墙壁上,挂着好几面锦旗,全是街坊送的。 “这挂在这里,不像样子,还是取了吧!”张扬摇了摇头。 白芷笑道:“我看挺好的啊,这是你为人民服务的证据。也能帮咱们店铺打响名号。别人一进门,一看这锦旗,哟,不错嘛,得到了全古玩街商户的爱戴,那这店绝对差不了,在这里买东西,最起码放心!” 林采薇道:“老板,今天有人来找你。你不在,他们留下了一封书信。” “是不是皇宫的庞院长?”张扬问道。 “不是。庞德知道你和我们合作了,他不会再来找你了。”林采薇得意的笑了笑。 张扬接过书信,展开一看,不由怔住了。 “谁写的啊?”白芷好奇的凑过来看。 张扬把信递给她,说道:“这下好了,捅出大事来了!” 第四十五章 临潼斗宝 白芷看了一眼书信,讶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叫约战书。”张扬沉声说道。 “约战书?”白芷惊呼一声,“这都什么时代了,什么人还跟你约战?” 林采薇道:“这是古玩行的约战书。” 白芷好奇的道:“张扬也不会武功啊,怎么战?” 林采薇扑哧一笑,说道:“古玩行,战的不是武功。” 白芷道:“那战什么?” 林采薇道:“比眼力,比学识,比能力,比鉴宝。” 白芷讶道:“还有这样的比法?” 林采薇道:“任何一个行业,都存在名利,也就存在竞争。就连佛道净地,也有职务高低之分呢!谁不想熬成方丈和观主啊?” 白芷道:“那比试什么呢?我还真没见识过这样的约战。” 林采薇道:“约战之人,会带上宝贝,上门来挑战,或者约一个地点,一般是茶馆或幽静的酒楼。被约战之人,也可以带上自以为最好的宝贝,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是借来的,参加约战。” 白芷道:“赌宝贝?” 林采薇道:“对,就是赌!” “怎么个赌法呢?” “赌谁的真!赌谁的古!赌谁的值钱!” “那有什么意义?” “正式开战之前,先立下赌注,一般来说,就是你带过去的东西,不管价值多少,只要你输了,就全部是对方的了。另外,还会立下更多的赌注,比如说,赌一千万现金,一套房子,甚至是一条胳膊,或者一条人命!” “啊?那岂不是太危险了!”白芷关切的道,“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向张扬下约战书?” 张扬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是素不相识的人,也许是谁看我不顺眼,请了高手来对付我!” 白芷道:“会不会是麻仁?你让他取消了月费,他嘴上答应得痛快,心里其实是很痛恨你的吧!” “麻仁?”张扬沉吟道,“不会吧?麻仁虽然飞扬跋扈,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来,他要是想对付我,完全没必要叫我仿画了。” 白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何况麻仁本就是不是什么善茬!或许是他找了别人来对付你呢?” 林采薇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管对手是谁,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做好约战的准备!” 白芷道:“一定要约战吗?不战行不行?” 林采薇幽幽一叹:“不战也可以的。不过,那就等同于认输了。” 白芷道:“谁定下的规矩啊?为什么一定要遵守?我们不应战,也不认输!我们过我们的生活,为什么一定要在乎他们是什么规矩呢?” 林采薇笑道:“话是这么说,也不是不行,除非我们不在古董这个行当里面了,那就不必理会这个行业的规矩。” 白芷道:“这个行业,还有这样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林采薇笑道:“那如果你当武师,想当武馆,别人要来踢馆,你应还是不应呢?明知道打不过,是不是就不打?你不打,别人也只当你输了,还会鄙视你,说你缩头乌龟,连出头都不敢。古玩行的约战,跟武林中的踢馆,差不多一个意思。” 白芷惊讶的道:“那怎么办?这个破规矩,是谁定的啊?真是个脑残!” 林采薇看了张扬一眼,嫣然笑道:“喏,就是他家祖先定的。” 张扬笑道:“怎么跟我有关系了?” 林采薇道:“古玩行的约战,就是斗宝,这个斗宝,是有历史根据和来历的。老板,你听说过吗?” 张扬略一思索,沉吟道:“我只知道,历史上,有一个很著名的事件,叫临潼斗宝。这个斗宝,是不是跟这个历史事件有关系?” 林采薇赞许的道:“你真聪明,对了,就是跟这个有关系!” 白芷道:“什么叫临潼斗宝啊?怎么你们什么都知道?我却不晓得?张扬,快跟我说说。” 张扬道:“这说来话长了,你去过骊山吗?” “骊山?我倒是知道,就是没去过。”白芷道,“你去过啊?” “我也没去过,但心向往之。周、秦、汉、唐以来,骊山一直作为皇家园林地,离宫别墅众多。上古时期,女娲在这里炼石补天;西周末年,周幽王在此上演了烽火戏诸侯的历史典故;秦始皇将他的陵寝建在骊山脚下,留下了闻名世界的秦兵马俑军阵;盛唐时,唐玄宗与杨贵妃在此演绎了一场凄美的爱情故事;现代史上,著名的双十二事变,也发生于骊山之上。骊山是华夏民族历史脉络的见证。” “哇,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原来骊山这么有名?”白芷笑道,“张扬,哪天有空,你带我去玩,好不好?” “好啊!”张扬随口答应,说道,“在这骊山之上,还发生过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西绣岭第三峰,现在还有一个土台,叫斗宝台,据说这是春秋时期十八国诸侯斗宝的地方。也就是在这个地方,伍子胥一鸣惊人,展现出非凡的才华和胆识,得到了楚王的赏识和重用。” “听上去,是个很有趣味的故事,十八国诸侯斗宝啊!快说!怎么回事?”白芷笑道,“我就喜欢听你讲故事。” “在春秋时候,天下大乱,周朝名存实亡。各诸侯国割据一方,你争我夺,都想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秦国经过数代君王的努力,到秦景公时,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势力强大,总想称霸诸侯。” “为达到这个目的,秦国想出一个坏主意,邀集各国诸侯,各带宝物,来临潼山斗宝,斗赢了的,便拜为王;斗输了的,就要称臣,而且以后要年年进贡,岁岁来朝。当然秦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斗什么宝,他是想称霸。秦王还派大将领兵把守潼关,只放各国诸侯和几个侍从进来,不许放带领的军队进来,就是想以势压人。” “消息专到楚国,楚平王一听,就慌了手脚。急忙召集群臣商议,但议来议去,却找不出一件令人心服的宝物来。楚王只好传令全国军民人等火速献宝。可是献来的盆盆罐罐,没有一件能称得上国宝。怎么办呢?楚平王急坏了,不去赴会吧,怕有失国体,还会得罪秦王,再者说,楚国也早就想称霸诸侯,一直野心勃勃的,怎么能失去这个大好的机会呢?去吧,又没有什么国宝可带,比不过别的诸侯,岂不是很丢人,有失大国的威风。” 第四十六章 应战! 白芷听得入了神,见张扬停下来,催促道:“后来呢?楚王找到宝贝了吗?那么大的国家,不会连一件国宝都没有吧?” 张扬道:“不是没有宝贝,而是找不到足以打败秦国的宝贝。” 白芷道:“我看,是这个楚王多心,怕把真正的宝贝带了去,却被秦王借机夺走了吧?” 张扬笑道:“当时具体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了,我讲的,也只是故事。” 他又继续说道:“一天,楚平王又召集群臣商议此事,大臣们都为这件事搅尽脑汁,谁也想不出好的办法来。正在此时,忽听得殿外有人禀报:有人献宝!楚平王一听,有点不耐烦了,一次又一次所谓献宝已经让他感到失望了,不过,他还是宣献宝人进来。” 白芷笑道:“我知道了,这来的人,一定就是伍子胥了吧?” 张扬笑道:“不错,当时的伍子胥还年轻,是大臣伍奢的二儿子,大名叫伍员,字子胥。楚平王问他道,你一个黄毛孩子,来凑什么热闹?有何宝献上?伍员从容答道,陛下,万物以人为贵,我就是一个宝贝,请陛下把我献出去吧。” “啊?”白芷扑哧笑道,“这就叫献活宝,这个词语,想必就是这么来的吧!” 张扬道:“楚平王一听,很生气啊,说道,你小小年纪,有何本事,竟然口出狂言,来人,给我赶下去。马上跑上来几个侍卫,可是怎么拉也拉不动小伍子胥。国王一看,呵,这小子还有点本事。伍子胥说道,陛下,臣下自幼练得百般武艺,能力举千斤。臣若能随陛下前去,定保陛下平安无事。楚平王见他胆识过人,又让他表演一番,确信他武力过人。楚平王最后决定,让伍子胥保驾,前往临潼斗宝。” “按秦王的安排,在临潼山的行宫里,新修起了一座气势恢弘的斗宝台。一是为了显出大秦国的威风,二是斗宝赢了之后,可以在这个台上称王。十八国诸侯都到齐了,这天晚上,秦宫四周,点上了粗大的红烛,照得殿内如同白昼。秦王居上,各国君臣分坐两旁,斗宝就开始了。只见各国竭尽所能,都拿出最新奇的玩意儿来。有展示捕天金毛雕的;有展示雕琢得活灵活现的玉龙杯;其他还有醒酒毯、水火衣、夜明珠,还有什么阿拉丁的神灯、波斯的飞毯、金鸡、玉猴等等,真是美不胜收。” “十八国诸侯,有十六国亮出了自己的宝贝,只不见楚国和秦国两国的宝贝出手,大家都感到很纳闷。秦王看到大家议论纷纷,觉得时机已到,轻蔑地笑道,你们的这些所谓宝贝,有什么稀奇的?他又转向楚王说,今天楚国空手而来,看来也拿不出什么好玩意儿来,还是请诸位看看我秦国的宝贝吧!” 白芷问道:“秦国能拿出什么宝贝来,力压群侯?” 张扬笑道:“当时,秦王指着一根蜡烛,让大家看。大家看得莫名其妙,不就是一根蜡烛吗?算什么宝贝?秦王解释道,这是万年烛,能点一万年。又叫人把蜡烛拿到殿外,殿外北风呼呼地吹着,只见这根蜡烛的火焰,腾腾燃烧,烈炎上直,狂风吹不熄。大家心理都想,乖乖,真是一件宝贝哦,只好认输称臣了。楚平王无奈,也只好低头认输。” “秦王正暗自高兴呢,就听得殿下一人大叫一声,声如洪钟,震得大殿上摆放的鼎都嗡嗡的响。秦王心想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跑到大殿上撒野?只听那人说,楚国还没献宝呢,秦国怎可称王?在下伍子胥,是楚王的臣子。今日特来斗宝。” “秦王说,既然有宝,还不赶快拿出来?只见伍员哈哈大笑说,难道我不是宝吗?只见他深吸一口凉气,走到离万年烛一丈开外的地方,呼出一口气,扑的一声,就把万年烛给吹灭了。” “秦国君臣大惊失色,各国君臣都暗暗为伍员喝彩。秦王好久才缓过神来,问道,你、你、你还有什么本事?伍子胥看到殿前有一个千斤大鼎,心生一计,指着鼎问众人说,谁来和我比比举鼎的功夫?” “各国君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向前。只有秦国的几个大将上来献丑,使尽平生气力,有没有一个能把鼎弄离地面的。伍子胥见此情景,哈哈大笑。只见他跨前几步,从从容容,左手撩起衣角,右手握住鼎的一足,轻叫一声起!把个千斤大鼎举过头顶,吓得各国君臣目瞪口呆。” “伍子胥举着鼎,在殿前转了三圈,脸不改色,气不发喘,然后又轻轻放回原处。各国君臣一看,我的妈啊,这小子真是神人!于是,大家无不甘拜下风,连秦王也感叹,秦国没有这样神武的人才啊。阴谋没有得逞,秦王不敢造次,只好在临潼山行宫里大摆宴席,共庆当日的聚会。酒席宴上,秦王为与楚王约定,从此秦楚两国开始和睦相处。” 白芷道:“这就是临潼斗宝的故事啊?想不到,伍子胥这么厉害!” 张扬道:“是啊,可惜,他这个人,命不好,保护了楚王,后来却又被楚王追杀,此后命运多变,一生劳而无功。” 白芷道:“斗宝是这么来的,那跟张扬的祖先,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采薇道:“这是历史上记载的第一次斗宝事件,但在民间,像这样的斗宝却很多。最开始,就是张天师挑起来的。这里面,也有一个传奇故事。” 白芷道:“林小姐,你懂得也很多啊!” 林采薇抿嘴笑道:“没他懂得多。” 白芷道:“那怎么办啊?这个约战,只能接下来?” 林采薇道:“古玩行,讲究的就是口碑,而且这个圈子并不大,临鈊阁一旦在圈子里输了口碑,那也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所以,只能应战!” 白芷道:“关几天门呢?” 张扬沉声道:“应战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来我这里斗宝!嘿嘿,他一定是认定,我鉴心阁是开张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吧!” 第四十七章 天师头上动土 张扬问道:“送信的是个什么人?我们需要回信吗?” 林采薇道:“是个少年人,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把信放下就走了,也没有说什么。” 张扬把自己认识的人,都想了一个遍。 最有可能的,是秦奋! 只有秦奋,既和张扬交恶,又有这个实力,敢来挑战张扬。 上次寻找湘军遗宝,秦奋就是志在必得,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秦家坐上鉴宝界宗师之位。 如果没有张扬的横空出世,以秦奋的阴险和狡诈,肯定可以成功! 眼看张扬成为鉴宝天师在即,秦奋当然要想办法阻止。 还有什么方法,比斗宝更有用? 如果张扬输了,那鉴心阁名誉扫地,只能关门大吉,张扬也别想再在古玩行里混了! 秦奋的目的,自然就达成了! 可是,秦奋真要挑战张扬,也不必躲着藏着,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前来挑战,为什么要派一个少年人来送战帖呢? “帖子上写着,三天后!”白芷道,“张扬,你准备用一个什么宝物来应战呢?” 张扬心里,已有计较,说道:“我想到用什么来打败他了。不管他带来的是什么宝物,我都要叫他有来无回!” “真的假的?你有这么厉害的宝贝?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白芷咯咯笑道。 “天机不可泄漏。”张扬眨眨眼。 “对我也要保密?”白芷嘟了一下嘴,“好了,我饿了,你请客吧!” 张扬笑道:“我买菜,你做饭?” 白芷道:“你想得倒美!你不是请了人吗?叫她去做饭啊!” 说着,她朝林采薇呶了呶嘴。 “人家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张扬道,“你就放过她吧。” “是吧?同样是女人,她是仙子?我是丫头?” “可是,我是凡人啊,找的朋友,当然是人间的,不可能是天上的。有个董永,找了个七仙女,结果还不是永隔银河?还有个许仙,胆子够大了吧,居然找了条蛇精,结果呢?我就不多说了。”张扬哄她道。 “是吗?”白芷听了,心里甜蜜蜜的。 他拿牛郎织女来比喻,说明什么? 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他的对象? 而林采薇,长得再好看,也是只可远观的仙女而已。 斗宝的时间,转眼就到了。 张扬从学校回来,就看到门口挤满了人。 “张老板回来了!”看热闹的,大都是街坊邻居。 因为月费一事,大家都认识了张扬。 看到他回来,大家让开一条路。 张扬心想,如此看来,约战的人,已经到了。 一进门,就看到麻仁和秦奋,这两张让人讨厌的脸。 “哈哈哈!”秦奋每次发笑,总比哭还令人难受,“张扬,你可算回来了。” 张扬心一沉。 不会吧? 真的是秦奋? 秦奋看到他那怀疑的目光,连忙摇手道:“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听到消息,过来看看热闹的。找你斗宝的,并不是我。” 张扬淡淡的道:“是你也没关系啊。” 秦奋摸摸下巴,嘿嘿一笑:“我可没那个胆子,敢在天师头上动土。” 麻仁也连忙摇手:“不是我啊,我和你是好朋友!” 张扬微微皱眉,问道:“你们是怎么听到消息的?” “这还用去打听吗?报纸上都登了,就差上电视了!”秦奋笑道,“你还不知道?” 张扬倒是一怔。 这几天他都在学校,忙着学习,还有文物剧的彩排,对这些琐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还登报了?”张扬笑道,“什么人哪?出手这么阔绰!不就斗个宝吗?还大费周章,费那个钱,去登报?” “鉴宝天师隐居三百年后,出山第一战,自然要隆重了。”一个甜蜜的声音传了过来。 张扬打眼一看,却是一个年轻的女生。 她穿着一套仿古的汉服,端坐在店里的一把紫檀椅上,面前点了一炉香,手里怀抱一把精美绝伦、古色古香的琵琶。 张扬只看了一眼,不由一讶。 “这位小姐,你就是约战人?”张扬沉声问道。 “能有幸和鉴宝天师的传人斗宝,是我的荣幸。”女子声音轻妙,身姿曼妙,总之周身上下,给人一种贵族的气息,还让人一眼看去,就知道此女非凡品。 她抬起头来,轻轻施了一礼,妙眸惊鸿一瞥,有如夜空中两颗闪亮的星星。 张扬左右看看:“就你一人?” “有这么多看热闹的人,还不够吗?”女子微微一笑。 “张扬,你有艳福了,能和这么漂亮的女生斗宝!”秦奋挤眉弄眼的笑道,“看看能不能把她赢过来?当老婆,当小妾,都是无上神品啊!” 张扬不悦的瞪了他一眼:“这么严肃的场合,你能不能稍微正经一点?” 秦奋掩住嘴,笑道:“好好好,我不说话。” 林采薇和白芷,都站在张扬身边来。 张扬低声吩咐道:“闲杂人等太多了,你们几个,都看着点,别让人顺走了店里的货。” 伍兵和马东点头答应,说道:“我们站在货架前,拦住人,不让他们进里面,人太多,看不住。” 张扬嗯了一声:“也好。” 他转头对女子道:“未敢请问,小姐尊姓大名?” “我是山口幸子。张扬君,您可以称呼我幸子。”她说着,又轻轻福了一福。 “岛国人?”张扬蹙了蹙眉。 怎么又来了一个岛国人? 她和那个小泉三郎,是不是一伙的? 论理来说,这不应该啊! 小泉三郎已经和张扬达成了合作关系,几千万美金,说出就出了,难道,还会在乎张扬这家小店吗? 张扬就算把全部身家都输了,也就这么一个店,总共不过几百万身家而已! 因为,店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值钱的文物。 就连暗格里的那些漆器,张扬从红楼回来的第二天,就叫伍兵连夜运回西山别墅存放了。 小泉三郎那么大的身家,还会在乎这么一间小店吗? 如果不是小泉三郎一边的,那这个山口幸子,又是何来历? “幸子小姐,请问,你的宝物呢?带来了吗?”张扬微一沉吟,先不管这些了,应付了眼前再说。 “张扬君,我的宝物,就在这里。”山口幸子微微一笑。 她带来的东西,只有一只香炉,一把琵琶! 第四十八章 幸子的三件奇珍异宝 “哈哈!”很多看客,爆发出不屑的冷笑。 一个岛国女子,万里迢迢,来找张扬斗宝,就带了这两样东西? 抱在怀里的琵琶? 焚着香的炉子? 山口幸子似乎看透了大家的想法,拿起一只杯子,放到嘴唇边,却又不喝,轻声细语的说道:“这只杯子,也是的。” “这么好看的妹子,却用一只这么俗气的杯子!”有人大笑道,“这杯子上面,还画了几只公鸡!款式也太大了一点吧?这都比得上我用的茶缸了!我们乡下地方,都早就不用这种杯子喝茶了啊!” 张扬沉声道:“这只杯子,是斗彩鸡缸杯!价值一亿往上!”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一只看着毫不起眼的杯子,价值就上亿了? 这女子,还拿着它喝茶? 天哪! 这茶得多金贵? “不会吧?”有人质疑道,“不就是一只杯子吗?画的那几个鸡,还艳俗得很,怎么就这么值钱了?” 张扬淡淡的道:“因为,这是明朝成化年间的鸡缸杯,而且品相完好!” “成化年间的?天哪!”大家顿时起哄了,“成化年间的杯子,她拿来喝茶?也不怕上面有死人味道?” 张扬微微摇头:“亏了你们都是做古玩生意的,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这是传世的东西,谁说是从死人身上挖出来的?就跟你买了把明代的椅子,你不得坐上去显摆两下啊?” “那倒是。”大家笑道,“可是,张老板,你真认为,这只杯子,是明代的货?” “成化鸡缸杯的图案代表着吉祥,上面画了两组八只鸡。一组里的公鸡,头向前看,显得安详自信;另一组的公鸡,正在回头看,有一只小鸡飞起来了,它好像很诧异。最大的难点在于母鸡的翅膀,是带点红色的,以当时的技术水平,能在青花上烧出其他颜色来便是巨大的突破,而烧出红色来更是天大的难题。鸡缸杯上的母鸡翅膀颜色是姹紫红,这种颜料配方后世已经失传。”张扬缓缓说道。 虽然大家都是古玩人,但学识素养,也是有高有低。 有的人只知道做买卖,有的人懂一点古玩知识。 但要说到历史知识和古玩知识并重的人,张扬绝对算得上一个。 “那就是说,这只杯子,肯定是真货?”有人问。 “当然是真品了。这种杯子,传世者,不足二十只。”张扬道,“早在五百年前,这种杯子,就价值百两银子,换算成现在的货币,也相当于三万块钱了!大家想想,如果是一只现在生产的杯子,卖三万块钱,你们会买吗?” “那岂不是天价?谁脑子烧坏了,会花三万块钱,买一只现在烧制的杯子?” 张扬笑道:“宣德皇帝、成化皇帝都是大玩家,也是大艺术家,所以不惜代价烧制精品瓷器。尤其是这款鸡缸杯,听说是为了成化皇帝最为珍爱的万贵妃烧制的,万贵妃属鸡,那一年,又是鸡年,成化皇帝下令瓷工,不惜成本,烧制了这批杯子。” “万贵妃?是不是那个比成化皇帝大十六岁的女人啊?真不知道这个成化皇帝怎么想的,娶个这么大的老婆,都能当他娘了!”有人笑道。 张扬道:“成化皇帝朱见深,身世坎坷,两岁的时候,亲生父亲,明英宗朱祁镇北征瓦剌,兵败事变,被瓦剌捕去,异母皇弟朱祁钰,把朱见深这个年幼的皇太子废了,自己当了皇帝。亏得后来,明英宗又回来了,并成功的夺回了皇位,复立朱见深为太子。朱见深年幼时,都是由万贞儿照料,第一次人事启蒙,也是由万贞儿教导,对她如母如妻,长大后,对她自然宠爱有加。” “张老板,你的历史素养,比我们都要高啊!”大家笑道。 张扬道:“做古玩的,如果不懂历史,那就等于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一只鸡缸杯,就有如此来历,那另外两样东西呢?她面前焚着香的炉子,难道也是个古董?”宋秉德父子,也过来凑热闹,听到这里,指着那香炉问道。 “我没看错的话,这只香炉,应该是大明宣德年间制的铜香炉。”张扬再次语出惊人。 比起鸡缸杯来,宣德年间的铜香炉,其名气就要大得多了。 古玩界的人,有几个不知道这香炉的金贵? “我拷,宣德铜炉啊,她居然拿来焚香?”宋秉德叫道,“太不爱惜文物了!” 张扬道:“这本就是香炉,就是用来焚香的。她用它来焚香,这没毛病啊。” 宋秉德啊的一声:“可是,这是珍贵的文物!” “再珍贵的东西,也是日常用器,当时制造它的人,不就是造来用的吗?”张扬道,“正是因为实用,所以才传世。” “这两样,都是明代的文物,而且价值不菲!那她怀里抱着的琵琶呢?难道也值钱?” “就是啊,一个琵琶而已,难不成,也是明代的?” 张扬一个深呼吸,沉声道:“最值钱的,就是这个琵琶了!前面两样加起来,也没这个珍贵!” “啊?不可能吧?”宋秉德惊呼。 “因为,鸡缸杯也好,宣德炉也罢,毕竟还有不少传世,而这个琵琶,独此一把,别无二物了! “这是什么琵琶,这么贵重?”宋秉德道,“难不成,它还是元代的物品?或是宋代的?” “元代?宋代?都错了!这把琵琶,是唐代之物!”张扬一脸的惋惜,“其它琵琶,都是四根弦,这把螺钿紫檀五弦琵琶,是存世的唯一一把五根弦的琵琶。” “唐代的?”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耸然动容。 张扬继续说道:“它不光可以当琵琶弹,还能当吉他,三弦琴,甚至可以当成冬不拉。这个乐器极度华丽,唐代的螺钿镶嵌技巧,在它身上,发挥到了极致,世界上现存的能表现大唐盛世繁华的文物,最典型的大概就是这件了。可惜,这把琵琶,我国没有,只在岛国,才有这么一把!这么珍贵的文物,没想到,幸子小姐居然可以借出来?太不可思议了。” 第四十九章 意外的赌注 山口幸子微微一笑:“张先生,你不必管我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我能合理合法的拿着它们,出现在这里,这就是我的本事。你说是不是?” “嗯,有道理。”张扬道,“最起码可以说明,你不仅有背景,也有能力。” 山口幸子道:“张先生,你看这几样文物,够资格和你斗宝吗?” “成化鸡缸杯,宣德铜香炉,唐代五弦琵琶,这三样都是极品,当然够资格了。”张扬点头。 “张老板,这么名贵的文物,她带来的,不一定是真品吧?”宋秉德低声道,“十之八九是高仿品!” 山口幸子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猜疑,起身道:“张先生,请你验宝,看看我带来的这几件,是不是真品。” 张扬道:“不必再验,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真是假。” “张老板,你可不要太过托大啊!”宋秉德道,“这可是斗宝,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对方拿个假的来,那你就亏大了。” 张扬淡淡的道:“一个当了几千年皇帝的人,和一个穿上龙袍的戏子,贵族气质能相同吗?你们一眼能分辨出来吧?” 宋秉德呵呵笑道:“这是你斗宝,你看准了就好。跟我们无关哪!” 山口幸子笑不露齿,但笑容极其迷人,说道:“张先生,不愧是天师传人,果然厉害。既然对我带来的宝贝,并无疑异,那么,请张先生亮出你的宝贝吧!” “哈哈哈!”全场的人,哄堂大笑。 山口幸子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微带羞涩的问道:“张先生,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都在笑?” 张扬道:“不必理会他们,他们想必是听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那为什么你不笑?”山口幸子又问道。 “每个人的笑点不同。”张扬回答。 秦奋一脸邪恶的笑道:“张扬,听到没有?她叫你亮出你的宝贝!哈哈哈!她是岛国人,不知道以前的太监,就把那活儿,叫做宝贝吧?” “哈哈哈!”众人再次大笑。 山口幸子这次似乎听出来了,俏丽秀气的脸,微微泛红,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柔声说道:“张先生,你的宝物呢?天师世家,传了几千年,想必有不少旷世奇珍吧?” 张扬哈哈一笑,说道:“让你失望了。天师或许有许多宝物传下来,可惜并没有传到我手里。幸子小姐,我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鉴宝天师传人的?” “张先生,我虽然是岛国人,但我对华夏的传统文化,十分敬仰,从小受到各种汉文化的培养和熏陶,包括汉字和汉语,还有琴棋书画等知识的学习。” “那么,你怎么会对古玩这么感兴趣?” “在华夏,有鉴宝天师,有北斗七星,在我们岛国,也有相似的团体,我和你一样,也是这种家族的传承人。” “哦?”张扬心念一动,心想自己是不是弄错了? 骨董会要对付的,莫非是此人? 那个小泉三郎,只不过是适逢其会,正好在这个时间出现而已? “岛国的古玩世家?”张扬沉声道,“我对你们一无所知。你们却对我们国内的情况,了若指掌!我倒要请问幸子小姐,你们这么做,是有什么目的吗?” “想更多的了解华夏文明,学习华夏古老的文化。” “就这么简单?” “还有,想和你们多多交流,尤其是张先生这样的人。”山口幸子说话的时候,总是面带微笑,双眼像天上闪亮的闪光一般,看着张扬。 “喂,你不是来斗宝的吗?怎么一直聊天啊?还有完没完?还斗不斗宝?早点斗完,我们也好回家啊!”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嚷嚷起来。 “看就看,不看就滚蛋!”秦奋忽然提高声音,大喝一声。 那说话的人,马上就老实的闭上了嘴。 山口幸子道:“张先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还有很多!”张扬道,“不过,这些我们以后可以聊。我现在问你,你来斗宝,想从我这里,赢走什么呢?是钱?还是文物?还是这间店铺?” 山口幸子道:“张先生,你别误会,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文物,更不要你的店铺。” “那你想要什么?”张扬更觉疑惑了。 “我只想赢四个字”山口幸子回答。 “赢四个字?”张扬不解的问道,“什么意思?你要赢哪四个字?” “鉴宝天师。”山口幸子声音轻柔,但却语出惊人。 “什么?”张扬震惊道,“鉴宝天师?你是想当抢鉴宝天师的宝座?” “我只是想当鉴宝天师。”山口幸子一边说,一边朝张扬弯了弯腰,“还请张先生成全。” “我拷!”麻仁忍不住爆粗口了,“果然是鬼子,明目张胆来抢鉴宝天师的封号,还敢这么无耻!假惺惺的,太假了!” 张扬脸色一肃,沉声问道:“那么,你又拿什么来当赌注?” 山口幸子道:“至于赌注,张先生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下注!不管是这三样古董,还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都可以。” “我拷,好嚣张的女人!”一边的麻仁,气得哇哇大叫,“不知道天高地厚,说出这种话来,好像你赢定了似的!你也不想想看,这里是华夏!你要面对的对手,是我们的鉴宝天师!” 他又转身对张扬道:“张先生,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鉴宝天师的名号,绝对不能让一个岛国人抢去!你手里如果没有好宝贝,只管开口,我帮你去借、去抢都行,一定要让她输!” 张扬低头沉思。 麻仁说得不错,这个山口幸子,看上去彬彬有礼,实际上是笑里藏刀! 就跟以前一样,岛国人打着大东亚共荣的旗号,行武装入侵之实! 这是岛国人一贯的伎俩。 林采薇和白芷,早就气呼呼的了。 白芷更是气愤的对张扬道:“张扬,不但要赢她,还要好好羞辱她一番!好教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更多的吃瓜群众,听得茫然不解。 他们压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鉴宝天师,更无法理解,这个岛国女人,为什么肯不惜代价,来斗这个四字称号? 第五十章 我也赌四个字 四个字,就能换这三件稀世奇珍! 宣德铜香炉、成化鸡缸杯,还有唐代五弦琵琶! 随便一件,都可以让你成为亿万富翁! 现在,是三件一起当赌注! 四个字而已,这么值钱? 一字千金,都不足以形容这四个字的价值了。 “怎么样?张先生?你还要考虑吗?是不是宝物太多了,不知道拿哪一样出来斗宝?”山口幸子嫣然笑道。 之前,张扬觉得她美得像天仙,现在再看她的笑脸,却感觉有如蛇蝎! “宝物,我早就准备好了。”张扬脸色沉着,缓缓说道,“至于,你能不能赢去,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很期待,想知道张先生准备了什么礼物?” “等下自见分晓。不过,在斗宝之前,我们必须先把赌注讲明白。” “好的。我要的赌注,就是鉴宝天师。那么,张先生想要什么呢?” “我要的赌注,也是四个字。” “请问张先生,是哪四个字?” “山口幸子!” “我?”山田幸子眨眨眼睛,巧笑倩兮的道,“你想要的赌注,是我?” “对,就是你。你要的是四个字,我要的,也是四个字,这样就公平了吧?” “张先生,你确定吗?”山口幸子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当然确定。”张扬傲然说道,“怎么样?你敢下注吗?” “可以。”山口幸子没有任何犹豫,一口答应道,“我输了的话,那我就是你的,另外,根据斗宝的规则,我带来的宝物,也是你的。” “天哪!”吃瓜群众发出一声惊呼。 只要胜出,就可以赢得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 她还带着这三件稀世宝物一起输给你! 这个赌注有点大。 而她赢的,居然只有四个字而已。 当然了,大家也清楚,人家赌的,并不真正在这四个字,而是这四个字代表的东西。 山口幸子,这四个字,代表她这个人。 而鉴宝天师呢? 又代表什么? 很多人虽然不懂,但也知道绝不简单,不然,人家那么傻?拿那么多的宝物来交换? 白芷悄声问道:“张扬,你拿她当赌注干嘛啊?赢过来,还得养活她,难不成,你还想娶了她不成?” “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娶一个岛国女人?” “是吗?我看挺好的,这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啊!”白芷扑哧笑道。 “我把她赢过来,帮我看店!店里不是缺人手吗?” “对待这些岛国人,这么做,还是太仁慈了。要是我,就让她当丫环,天天扫地擦马桶!” “到时赢了过来,你安排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了。”张扬笑道。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拿什么来赢她啊?”白芷忧心的道,“你要是输了,呸呸呸,你当然不会输了——可是,你拿什么来赢她呢?” “张先生,你考虑好了吗?”山口幸子还是那么彬彬有礼,但这种礼貌的背后,却带了极强的功利性。 她刚来的时候,称呼张扬为张扬君,后面又改口为张先生,这丝微的差别,就可以看出来,她自觉甚傲,她对你表现出来的礼貌,不过是自负的一种表露。 张扬呵呵笑道:“幸子小姐,可以开始了!” “可是,你的宝物呢?”山口幸子妙眸流转,看了看四周,“你这店里的货,可不能和我这三件宝物相提并论。” 张扬拍拍胸口,大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这店里,最贵的宝贝,就是我这个人!” 众人皆愣。 随即爆发出轰然大笑。 “人也是宝贝,不是吗?世间所有一切文物,都是人造出来的,这么算起来的话,人比物,要宝贝得多了。何况,我还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张扬一脸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山口幸子亮出这三件宝物时,张扬就料到,不管自己拿出什么宝贝来,都是必输无疑了。 那把唐代的五弦琴,就算放到国内来,也是国宝一级文物,除非张扬把承影剑拿出来。 以承影剑的历史,以及剑身上承载的文化,当然能比得过这些宝物。 可是,张扬不想让承影剑过早的曝光。 现在,他还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让承影剑成为自己的正当藏品。 承影剑一旦出世,以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守住,真成问题。 上次在红楼,吴本昌他们,也没有提到这把承影剑。 可见,还是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现在,张扬更不想冒这个险。 三天前,讲到临潼斗宝的故事,启发了张扬的思维。 伍子胥可以把自己当成最大的国宝。 张扬又何尝不可以? 山口幸子明显愣住了。 然后,她一脸愕然的说道:“这?可以吗?” 张扬把临潼斗宝的故事,当着大伙的面,又侃侃复述了一遍。 “哦,原来斗宝的祖师爷,就是以人为宝啊,春秋诸侯都承认了的事情,谁还能反驳不成?”秦奋叫道,“张扬是鉴宝天师,他的能耐可大了,绝对比得过这几个古物了!” 山口幸子秀眉微蹙,她来之前,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扬君,”山口幸子问道,“就算你是个宝,可是,这怎么比呢?” “你带来的这三件宝物,我刚才一眼就看出他们的来历,并鉴定了他们的真假,你说呢?还要怎么比?”张扬微带讥诮的反问。 山口幸子轻咬嘴唇,心里处于激烈的斗争之中。 她养尊处优,年纪又不大,经历的世事,毕竟不多,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有些手足无措。 “张扬君,既然如此,我也是个宝贝吧?”她忽然问道。 “喔,当然了,你当然是个宝贝,这一点,我想大家都没有异议吧?”张扬轻轻一笑。 秦奋马上接话道:“她不仅是个宝贝,还是个尤物!” “哈哈哈!”大家又笑了。 山口幸子的涵养倒是不错,不论大家怎么笑话她,她都是一脸的沉静,语气还是那么的轻细:“那么,我和你,来一场公平的比试吧!” 第五十一章 十面埋伏 “怎么个公平比试法?”张扬反问。 “由中间人拿出十件文物,我们分别进行鉴定,比谁鉴定得又快又准,以定胜负。”山口幸子不愧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想到了另一个比试方法。 “可以。”张扬微一沉吟,点头答应,“那么,由谁来当这个中间人,文物又从哪里出呢?” 山口幸子抬起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像会说话的精灵般眨动,她看了一圈众人,说道:“在场的看客们,想必都是这条街上的古玩商人吧?咱们就从中选一个人,如何?” 张扬也觉得如此甚是公平,就点了点头。 山口幸子对白芷笑道:“请给我一支笔,几张白纸,谢谢。” 白芷轻哼一声,还是把纸笔拿了过来,丢给她。 山口幸子也不生气,捡起来,又道了一声谢谢。 她拿笔在纸上,写了不少的叉叉,只在其中写了一个勾。 然后,她把这些叉和勾都撕下来,撕成一片片的小纸片,然后揉成一团,混合好,放在柜台上,说道:“各位先生,这里有三十张纸片,里面只有一张纸上,打着一个勾,其它的都画着叉。请各位朋友帮个忙,过来抽个签。抽到勾的人,就从家里拿出十件文物来,让我和张扬君比试。” 大家都觉得新鲜有趣,走过来拿纸团。 山田幸子道:“拜托大家了。还有一点,请务必注意,必须是古玩商人才可以参与,不然,你拿到了勾,却拿不出十件文物来,那就不妥了。” 三十个纸团,很快就被一抢而光。 大家纷纷打开纸团来看。 “叉!” “叉!” “切,叉!” 大家看完之后,都将手中纸团随手一丢。 白芷生气的道:“大家别乱扔垃圾啊!这边有纸篓,你们扔纸篓里面。” 这时,秦奋忽然大叫一声:“哈哈哈,我手气好啊,可以去买彩票了!” 他高举手中的小纸片,挥舞着,让大家看:“勾!” 麻仁笑道:“恭喜你,中大奖了!奖品是,你奉献出十件文物!” “只是拿出来献下宝,又不是交公,你激动什么?”秦奋嘿嘿一笑,“你们等着啊,我打个电话,叫人把文物送过来。是不是随机挑选十件啊?不管什么都行吧?” “是的,那就麻烦这位先生了。”山口幸子施了一礼。 秦奋笑道:“小事一桩,很乐意为美女效劳。美女,和张扬比完之后,要不要再和我比一场啊?我也想把你赢回家去,这么漂亮的岛国女子,肯定好玩得紧!” 麻仁道:“重点在最后那个字。” 秦奋瞪他一眼。 山口幸子道:“等我赢了张扬君再说吧。” “是哦,你要是输了的话,那你就是他的人了,咱们之间,就没得比了。”秦奋嘿嘿笑道,“张扬,咱们打个商量吧,你输给她呗?” 张扬冷冷的瞅了他一眼,眼神犀利无比,看得秦奋心里发麻,说道:“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叫人送古董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外面去打电话。 显然,他并不想让别人听到,他安排送哪些古董过来。 张扬锐利的目光,看着秦奋走出门外。 怎么就这么巧法? 正好是秦奋拿到写了勾的纸? 纸和笔是张扬店里的,肯定不会有问题。 山口幸子写的时候,张扬就在旁边看着,也没见她做什么手脚。 秦奋也不是第一个拿纸团的人。 一切,看起来就是一场巧合。 可是,张扬总觉得,秦奋和山口幸子之间,有些诡诈! 尤其是刚才那场谈话,山口幸子明显向秦奋暗示了什么。 如果山口幸子输给了张扬,那秦奋和山口幸子之间,当然就没有再赌的机会了。 可是,如果张扬输了呢? 山口幸子就能拿到鉴宝天师的称号。 而她又可以和秦奋再比一场。 然后,她再输给秦奋! 那秦奋就理所应当的拿到了鉴宝天师的称号! 这么想的话,虽然太过匪夷所思,但张扬以为,这并非没有可能! 如果秦奋真的和山口幸子是一伙的,那今天这个局,张扬就很难破了。 因为,他已经局中。 而这个局,也到了最关键处! 想到这里,张扬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林采薇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问道:“怎么了?我看你神思不属的。” 张扬轻轻摇头,说道:“没什么。” 林采薇轻声道:“你就不怕,秦奋和她是一伙的?” 张扬正怕这个呢,她又提起这个,不由得苦笑道:“就算是的,我也没有退路了!他们把一切都算计进去了!不能不接的斗宝,不能逃避的比试。非赢不可的文物!一步一步走进来的迷局!” 林采薇道:“如果这真是个局,唯一的破局之法,就在于你。只要你有鉴宝天师的真本事,那么,就算是岛国最顶尖的鉴定师来了,也不是你的对手。哪怕他们有什么诡计,也逃不过天师的慧眼!” 张扬缓缓点头,喝了一口茶,目光从茶杯上沿透过去,看了山口幸子一眼。 山口幸子抱着琵琶,端庄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扬放下茶杯,笑道:“幸子小姐,你怀里这琵琶,能弹吗?” 山口幸子微微笑道:“当然可以弹。” 张扬道:“左右无事,能有幸聆听一曲吗?来自千年前的盛世大唐之音!” 山口幸子起身道:“那幸子就献丑了。” 她复又坐下,手指在琴弦上挑抹拨弄。 曲音刚一出来,张扬就听出来了。 她弹的是十面埋伏! 配合之前的想法,再听这曲,张扬不由得一愣。 难道,今天这一战,自己真的要成垓下霸王吗? 失去的,虽然只是一个称号,一个原本就不属于他,还没有到手的称号! 可是,张扬还是很紧张这个称号的! 如果自己真的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却在自己手里,把这个称号输掉,那自己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列祖列宗? 而且,华夏的鉴宝天师,不能由一个岛国女人来当吧? 如果她真是骨董会要对付的人,情况就会更糟糕。 她当成了鉴宝天师,就等于是统一了国内的文玩界,搜刮国内文物,就更方便了! 第五十二章 急中生智 一曲弹完,张扬忽问:“幸子小姐,你老家是哪里的?” “我是……”山口幸子刚说了两个字,马上就停住,改口道,“张扬君,等你赢了我,我再告诉你。” 张扬哈哈一笑:“那好。幸子小姐,岛国有一种食物,叫虾生蟹,是用深海里的龙虾和蟹做成的,你可吃过?” “虾生蟹?”山口幸子怔了怔。 “可能是叫这个译名。”张扬笑道,“在岛国的上流社会中很流行,每道宴席都会有这道菜。”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是的,在岛国很流行吃这个的。”山口幸子点了点头。 张扬微微一笑。 没等多久,秦奋的人,就把十件古董送了过来。 “张扬,你可别怪我没帮你啊。这些古董,都是我们自己国内的,你要是看不明白,输给了一个岛国小姑娘,那可不能怨我。”秦奋笑嘻嘻的道。 张扬道:“只要你不故意放水,我就不怕。” “哪能啊!”秦奋道,“泰山北斗是一家嘛!我就算帮不了你,我也不会害你。” 鉴宝考的是学识和眼力。 但是,现代的仿古和做旧手段,越来越先进了,青铜器上做出来的绿斑,跟埋在地底下生出来的一模一样,深入肌理之中。因为,造假者就是把青铜器埋在地底下,只不过用了化学制剂加速而已! 因此,很多专家学者都打了眼。 其它的仿古技术,那就更不用多说了。 再厉害的人,也有打眼的时候,不敢说看一个准一个。 如果秦奋和山口幸子是一伙的,那这十个古董,她早就一清二楚了。 哪怕她完全不懂古董,只需要把这十个古董的信息记下来,照本宣科念一遍,也能赢了张扬。 “十件太少了!”张扬忽然笑道,“嗯,这样吧,我再随机选一个人,再拿十件古董来,那就更公平了,幸子小姐,你说是不是?” 山口幸子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有言在先,就不要再折腾了吧?” 张扬道:“这么多人等着看热闹呢,大伙才不怕晚!” “对啊,我们不怕晚,多晚我们都等!”麻仁等人起哄。 山口幸子犹豫道:“那我再写一次纸条。” 张扬摆手道:“不,这一次,我们都不写,就由我的伙计写吧!林采薇,你来写。” 林采薇答应一声,也不管山口幸子同不同意,当即写了几十张纸片,也揉成一团,放在柜台上。 这一次,不等张扬喊话,众人就一拥而上,把纸条抢光了。 “我中了!”中奖的,不是别个,正是街面上的商铺老板童胖子! 张扬去红楼时,在他店里捡过漏的那个童老板。 “甚好,那就有劳了。”张扬道,“请随便选十件古董,送到这里来,我们等着你。” 童胖子呵呵笑道:“好咧,我这就去拿。” 说着,他高兴的走了。 秦奋道:“张扬,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怎么了?是不是怵了啊?” “大家想看热闹,那就闹一回大的嘛。十个古董,哪里够过瘾的啊?”张扬淡然的回道。 “可是,那个大胖子店里,能有真品古董吗?”秦奋冷笑道,“就怕他拿不出来!” 张扬道:“这是比试,如果全是真的,还比什么?要的就是这样,有真有假,亦真亦假,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才能达到鉴宝的目的。幸子小姐,你说是不是啊?” “是。”山口幸子很冷漠的应了一声。 张扬道:“真金不怕火炼!别说二十件,便是二百件,我们今天也要完成比试!不然,对不起这么多位热心观众的捧场啊。” 秦奋手托着下巴,退到一步,不再说话。 童胖子拿着十个古董过来了,他拿的都是小件,一个袋子就拎了过来。 “我先说明啊,我这个人,眼力不太好,自己收的古董,很多也难分真假。个个都找专家鉴定吧,又出不起那个鉴定费,所以呢,你们要是从中看出赝品来,也不必大惊小怪啊,这纯属正常现象。”童胖子把东西放下,呵呵笑道。 他一笑,满脸的肥肉,就像波浪一样翻滚,无比的喜庆,又无比的滑稽。 “好了,古董都到齐了,可以开始了吧!”麻仁喊道,“具体怎么个比法?” 张扬想了想,说道:“把二十件古董,一字排开,摆在一条长长的桌面上。我和幸子小姐,各从一头开始鉴定。需要几个帮手,一是记录我和她鉴宝的总时长,二是记录我们鉴宝的结果。然后,根据鉴宝的成功率,还有时间的长短,来评出优胜。可好?” 山口幸子道:“好,就依你的。” 麻仁和白景明等四人,被选出来,各派两个人,跟着张扬和山口幸子,一个负责记录时间,一个负责记录结果。 张扬指挥人,去搬了几张桌子来,就在店门外面,排成一列,然后把二十件古董,间隔均匀,一字排开,摆放在桌面上。 “幸子小姐,你先请吧,你选哪一头?”张扬客气的说道。 山口幸子可不客气,她看了一眼,然后毫不犹疑的选择了左边。 张扬心想,就算秦奋和你是一起的,我也不怕你了。 现在多了十件古董,你想赢过我,却也难呢! 林采薇看出张扬的用心良苦,心有灵犀的笑了笑。 张扬走到右边,高举双手,大声道:“开始之前,我有几句话说啊!请大家一定要听清楚了。” 这时,有记者听到风声,也赶了过来,正好碰上这场盛况,马上架好摄像机,开始拍摄。 张扬清咳一声,朗声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今天这场合,比下棋生猛多了啊!我们赌的,不仅是价值连城的三件宝物,更关系到我和幸子小姐的终身命运,所以,我在此拜托大家,不管你们是真懂,还是假懂,在我们鉴宝的过程中,请你们务必保持安静,千万不要讲小话!我和幸子小姐,都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只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完成这项斗宝的荣誉!” 说完之后,现场一片安静。 “怎么都不说话?听到了吗?”张扬问道。 “不是你说的,不准说话吗?”大家笑着回答。 张扬失笑:“好,那就谢谢诸位了。幸子小姐,我们开始吧?” 第五十三章 才子袁枚 刚才,利用说话的时间,张扬已经把二十个古董逐一看了个遍。 以他现在的鉴宝水平,只要看上一眼,大概就能判断出古董的年代和性质。 正式开始鉴宝之后,张扬和山口幸子,分别在桌子的两端,一个接一个的鉴定文物,四个记录人员,负责记录他俩的结果。 张扬速度非常快,一个古董,基本上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报出鉴定结果。 只有偶尔的几个古董,他才拿起来看一看。 张扬鉴宝完毕,那边的山口幸子,才鉴定到第十三个。 刚才鉴定的时候,张扬特别留意了一眼,发现山口幸子鉴定特别快的,都是秦奋拿过来的古董,而对后面童胖子拿过来的古董,则左看右看,难下决定。 张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麻仁嚷道:“喂,岛国鬼子,不用鉴定了吧?张扬都鉴定完毕了,你还没完成呢!这谁胜谁负,一眼就见分明了!” “等她鉴定完毕吧!”张扬说道,“我们的比试,除了比赛时速之外,还要比赛正确率。” “开什么玩笑?你鉴定过的东西,还能出错?”麻仁现在对张扬,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张扬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十几分钟后,山口幸子终于鉴定完毕。 麻仁和白景明,各自把记录的数据拿出来,一边读,一边让大家评论,同时也让大家帮忙看看,到底谁鉴定的对。 童胖子呵呵笑道:“我这十个古董里面,有一半是赝品吧?” 张扬道:“不只一半,有九个是赝品,而且做旧和仿造的痕迹,相当明显,不知道你是怎么收进来的?” 童胖子一脸的哭相:“不会吧?我怎么看不出来啊?” “不过,你另外还有一件,却是个正品。就是这方印章。”张扬笑道。 “这方印章,有什么说道吗?是一个老头到我店里来卖,死活要卖一千块钱,硬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我见他可怜,也没有还价,就买了下来。”童胖子笑道,“我买下来之后,随手就扔进抽屉里了,今天拿东西过来时,偶尔看到,就带了过来。” 张扬道:“童老板,你捡大漏了。” 童军问道:“可是,我看这印章,并不古啊,顶多也就是清代之物,又是石头雕刻的,清代的石印,不是特别名贵的田黄石之类,能值多少钱啊?” 张扬道:“你眼光不错,这方石章,的确是清代的,但是,这方印章,是袁枚用过的。袁枚是清代著名的诗人和文学家。文人用的印章,不比书画家的讲究,但袁枚是大才子,他用过的印石,留到现在,价值远超一千块钱了。” 童军大喜过望。 秦奋不服气的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袁枚用过的?难道这是他的私章?上面写了袁枚的大名?” 张扬道:“写了他大名的,并不一定是他的。但这一枚,肯定是他的。” 秦奋问道:“何解?” 张扬道:“袁枚是大才子,主要的才华,都用在诗文上,但他也有书画传世,他的书法作品,虽然不敢说数一数二,但也有其特点。如果你看过他的书画作品,就一定能认识这方印章。” 秦奋怔道:“我还真没见识过袁枚的书画作品,难道,你看过?” “看过。”张扬道,“做我们古董鉴定的人,一定要多看多学多琢磨。对古人的书画作品,更要留心。这方印章,一般人是仿不了的。因为,在这方印章的右下角,还有一个专属于袁枚的仿伪标志!” “不可能吧?”秦奋笑道,“你一说这话,我就不相信了。古代人,又是一方印石,怎么做防伪?” “你太小瞧古人的智慧了!”张扬淡淡的道,“古人能在一粒米上,雕出楼台亭阁来,你能吗?” “呃?微雕?我是不能,但这个技术,也没有失传啊。”秦奋怔道,“难道,你是说,这方印石上面,还有微雕?” “我只是打个比方。”张扬道,“但是,这方印石上,却有一个隐形的记号,就算你是良工巧匠,如果你没看到印章本身,只看到书画作品上的印章,那你是仿不出来的。” “是吗?说得这么玄乎?”秦奋不信的道,“我倒要看看,这方印章上面,有什么仿伪标志。” 张扬拿起那方印章,指着左下角道:“你看,就是这里。” “这不是刻的时候,刻刀戳出来了一些孔吗?这算什么防伪标志?”秦奋讥笑道,“别以为我没学过雕刻!” 张扬道:“你看仔细了,这些孔,是有排列顺序的,细看的话,就是随园两个字。” “随园?我知道,那是袁枚的住宅,”林采薇笑道,“在小仓山那一块,我还去瞻仰过呢!” “是的,随园,就是袁枚的标志。而且,这是他晚年才用的。”张扬笑道,“这样的标志,如果不细心的人,就算看到印章本身,你也不会留意。至于盖到纸上,那些小孔,早就被印泥填满,更难分辨。” “我拷!”秦奋瞪大双眼道,“我算是涨知识了,还有这样的事情?这也太先进了吧?” “这?”童胖子喜上眉梢,说道,“这真是袁枚的印?” “当然了。”张扬笑道,“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出一万块钱,你卖给我吧!” “那不行!”童胖子呵呵笑道,“怎么着,也得卖五万啊!” “行,那就五万!”张扬毫不犹豫的答应。 童胖子啊啊两声:“你真买啊?” “除非你反悔不卖了。”张扬笑道。 童胖子搔搔头,说道:“我最近缺钱用,五万就五万,是我开的价,卖就卖了,不管将来能涨多少,我也不反悔了。这方袁枚的印章,也是你鉴定出来的,要是我的话,说不定两千块钱就卖了它!” 张扬笑了,对伍兵道:“取五万块钱给童老板。” 在这种场合,伍兵就成了一个看热闹和打下手的人,张扬吩咐什么,他照做就行了。 麻仁嚷道:“山口幸子,你可没有鉴定出来啊!还有,童老板拿来的另外九件赝品,你倒是鉴定出有五件是真品,还什么朝代都有哩!你确定懂古董?” 第五十四章 无价之宝 张扬淡然看着山口幸子,冷笑道:“她不仅鉴定不出真假古董,恐怕,连她这个岛国人的身份,也是假的!” “她不是岛国人?”麻仁怔道,“那她为什么要冒充岛国人?” 张扬缓缓说道:“山口幸子,这就要问你了,跟我们说说吧,你到底是哪里人?” “我就是岛国人!”山口幸子倒也不慌张,沉着的道,“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这么说我?” 张扬笑道:“好吧,不管你是哪里人,现在你输了,嗯,依照斗宝的赌约,你就是我的人了。” 麻仁大笑道:“张先生,那你可爽了,你叫她做什么,她就要做什么吧?” 山口幸子脸色一变,俏脸晕红,含羞带怯的道:“张扬君,你不会真把我当成奴隶吧?” 张扬哈哈笑道:“我对岛国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嗯,这样吧,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可以把自己赎回去。” 山口幸子道:“怎么个赎法?” 张扬道:“你觉得,你值多少钱?” 山口幸子怒道:“我是人,又不是物,怎么能用多少钱来衡量?” 张扬耸耸肩:“说得对,你是无价之宝,那就是说,不管是谁,也不管他出多大的代价,都赎不走你了。” 山口幸子睫毛轻颤,俏声道:“那不行!我不能给你当奴隶!我只值一万块钱,我给你一万块钱,你放我走吧!” “哈哈哈!”众人爆发出大笑。 “才一万哪!”旁边的白芷扑哧笑道,“张扬,这么便宜,不要卖了,现在请个人,一年的工资都好几千了。还不如留她当个佣人,扫地刷马桶呢!” “这个主意不错,将来还可以当保姆用,给我们带孩子挺好的!”张扬笑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白芷听到这话,心里甜蜜蜜的,涌上无限心事,娇羞答答的,看了张扬一眼。 林采薇讶异的看看张扬,又看看白芷,心里跟明镜似的,莞尔而笑。 山口幸子可被吓得不轻,想想自己这一生,就要沦为奴隶,为人做牛做马,不由得万态俱灰。 张扬淡淡的摆摆手,说道:“山口幸子,那就这样吧!从今天起,你就留在店里,先当杂役,每天做饭、打扫,有什么活,你就做什么。” 山口幸子紧抿嘴唇,说道:“张扬君,那你开个价吧,你说我值多少?” “你是无价之宝啊!”张扬笑道,“看样子,你是不想留下来?” “不想!我是什么人?能给你们做杂役吗?”山口幸子再也没有刚才的淡定和优雅了,说道,“张扬君,你开个价,放我走吧!” 张扬嘿嘿一笑,看向秦奋:“你说,她值多少钱?” 秦奋正全神贯注,看着山口幸子,没想到张扬会忽然问自己,愕然之后,说道:“十万!不能再多了。” 张扬哈哈笑道:“在你眼里,这么漂亮的女人,才值十万?那我要是开出高价来,你买吗?” 秦奋冷笑道:“关我什么事?我买她做什么?” 山口幸子眼神里,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神色,但转瞬即逝。 张扬道:“那可惜了。我还以为,英雄爱美女,你秦奋是个英雄,说不定能把她买走呢!” 秦奋怒道:“张扬,你赢了就赢了,怎么着?还真想欺负人不成?” “咦?我又没有欺负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张扬笑道,“难不成?你认识她?你们是一伙的?” “胡说八道!”秦奋恼羞成怒,“我怎么可能认识她?我更不可能和她是一伙的!我只是站在男人的立场,觉得你这么做,太不地道了。干嘛欺负一个女人啊?” “这倒好笑了?是我要欺负她的吗?是她找上门来,想踢我的馆子,想抢走鉴宝天师的名号!我连自卫反击都不行了?”张扬沉声道,“秦奋,你今天有些异常啊!” 秦奋立时哑口无言。 麻仁冷笑道:“秦奋,还有一件事,你怎么解释啊?这个什么幸子,压根就不懂古董,但是,你带来的十件古董,她却一一鉴定正确!你敢说,你们之间,没有同谋?” “麻仁!”秦奋大声道,“你别血口喷人!” “嘿嘿,你这是狗急跳墙了吗?”麻仁大声道,“我早就怀疑,七星之中,肯定有人和岛国狗联系,没想到是你!” “你骂谁是狗呢?”秦奋怒不可遏的道,“麻仁,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麻仁也不怕他,冷冷的道:“今天的事,我们都看在眼里,秦奋,你还想抵赖吗?” 秦奋指着山口幸子道:“你们可以问她啊!看我认不认识她!” 麻仁果真问道:“山口幸子,你说吧!事到如今,你还想护着他吗?你可想好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山口幸子轻抿嘴唇,低头说道:“我不认识他。” 林枫追问道:“那么,你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他带来的十件古董,你都能认出来?” “我之前讲过了,我也是鉴宝世家的传人!”山口幸子忽然傲然说道,“我自小就学习鉴宝之术,一般的古玩,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随便你怎么说吧!”张扬笑吟吟的走上前,说道,“鸡缸杯,宣德炉,还有唐琵琶!此三件,都属于我了!哈哈哈,幸子小姐,我得感谢你啊,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岛国人,这三件是真的,那就行了!还有,你以后得乖乖的听话啊,不然,我脾气上来,是会打人的哟。” “张扬君!”山口幸子忽然哭了,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我求求你,放我离开吧!” 张扬道:“我给过你机会了,你没珍惜!” 山口幸子拉住张扬的手,说道:“这三件宝物,全部给你,你放我走吧!” 张扬冷笑道:“这本就是你输给我的,用不着你给我。” 山口幸子道:“那你说吧,你要什么?” 张扬道:“再给三件这样的宝贝就行了。” 山口幸子俏脸一变:“这不可能。你可知道,这三件宝物,已经是我家里千年来的珍藏了!” 第五十五章 解锁新技能 “咦?这是你家的珍藏吗?”张扬指着唐代的五弦琵琶,问道,“据我所知,这把琵琶,不是应该在你们国家的博物馆里吗?怎么成你家的珍藏了?” 山口幸子幽幽叹道:“张扬君,在岛国,我家和你一样,也是鉴宝的传承人。我家祖上收藏了不很多华夏的古代文物,但每次政治动荡时期,家族都会捐献一部分古董,至于为什么捐献,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在绝对的政治实力面前,任何庞大的家族,都是纸老虎,一根手指就能戳死。” 张扬倒是一愣,心知她说的并不假。 山口幸子道:“这样的琵琶,我家一直珍藏着一件,但并未对外面人提及。今天要不是为了打败你,我们也不会冒这个险,将它带出来。” 张扬沉吟道:“这么说来,你还真是个岛国人?” 山口幸子道:“是的。” 张扬道:“那我就不理解了,你一个岛国人,安心在岛国当你的鉴宝师就好了,为什么跑到华夏来,还想抢鉴宝天师的称号?” 山口幸子缓缓摇头,说道:“个中原委,一言难尽。” 张扬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只是一码归一码,愿赌就要服输!是你上门来斗宝,现在你输了,哭也没有用。现在输的人是你,如果是我的话,你是不是也会放过我呢?我想,你是不会放过我的!对吗?” 山口幸子脸色惨白,缓缓说道:“张扬君,那你说吧,你要多少钱?” 张扬道:“如果你拿不出三件这样的宝物,那就拿一件也行,我要的那件,叫曜变天目盏!” “什么?曜变天目盏?你想要,我也想要哩!”山口幸子摇了摇头。 “你家里没有?” “真没有。” “那很遗憾,幸子小姐,你只能留在这里打苦工了。” “张扬君,我这么柔弱,什么家务活都不会,你留我在这里,我什么也做不了。”山口幸子道,“要不这样,你放我走,我帮你请两个佣人和保姆,几十年的费用,都由我出。” “嗬!”张扬冷笑道,“你以为,我请不起佣人吗?输给我的人,是你,又不是别人!如果我输了,不把鉴宝天师给你当,却给你一个别的名号,你能接受吗?” 山口幸子怔住了。 麻仁坏笑道:“什么也不会?那更好,女人嘛,只要长得漂亮,会张开你的双腿就行了!” “哈哈哈!”看热闹的人,爆发出猥琐的大笑。 张扬微微蹙眉,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各位街坊,斗宝到此,已经结束了。感谢各位前来观看,也十分感谢大家的热情参与和帮助,现在就散了吧,大家各归各店,去照顾自已的生意吧!” 大家虽然恋恋不舍,也知道没什么好看的了,于是纷纷散场。 只有麻仁、白景明,还有宋秉德等人,留了下来。 秦奋不知道是为了避嫌,还是想和山口幸子撇清关系,居然也离场了。 张扬乍得三件奇珍异宝,当然欣喜若狂。 他正划算,这么好的古董,放到哪里保存才安全呢! 放到西山别墅去,好是好,但那边无人照看,如果真的有人摸进去偷东西,那损失就大了。 张扬现在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应该把别墅买在京城。 现在再买一幢的话,当然也可以,只不过,又要花不少钱啊! 虽然说,也可以当是投资了,但他可以投资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没必要都把资金都存放到房地产上去。 他又不想当包租公! 正自想着,忽然传来叮的一声响。 国宝发来信息! “恭喜张扬先生,成功寻觅到宣德铜炉、成化鸡缸杯、唐螺钿紫檀五弦琵琶!” 哈哈! 张扬笑了。 有了这个信息,那就足以证明,自己没有看错! 这三个古董,都是真的! 国宝又发来信息。 这一次,是为了表彰张扬寻宝有功,特别奖励天赋值两万点! “哈哈哈!”张扬看到这条信息,不由得放声大笑。 白芷等人,愕然看着张扬。 因为张扬笑时,是面对山口幸子的,他们都以为,张扬肯定是垂涎她的美色,所以发笑。 众人见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哪里知道,张扬其实是在跟脑海中的博物馆交流? 两万点天赋啊! 张扬又可以解锁一个门类的鉴定和仿制技能了。 他收到天赋值后,毫不犹豫的解锁了瓷器类别下面的两个技能选项。 书画瓷器,这些古董,存世较为普遍,又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物件,不管是帮人修复或是仿造,还是自己学以致用,生产出精美的陶瓷来,都是很不错的。 大家见他看着山口幸子不说话,场面都有些尴尬。 白景明轻咳一声:“想必,张扬有什么话,要和山口幸子私聊吧?诸位,我们先行离开吧!” 麻仁哈哈一笑:“对,我们应该走了!张扬,恭喜你啊,得到美人如玉,又得到三件珍宝!真的是羡慕死我了!” 宋秉德手摸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跟着麻仁走出来。 白景明回过头,见女儿还没动,便喊了一声:“芷芷,你也走。” “我不走!”白芷倔强的道,“我晚点再回去!” 白景明摇了摇头,只得先行回家。 等张扬反应过来时,只得苦笑一声。 “张扬,你打算怎么处置她?”白芷问道,“今天晚上,她睡哪里啊?你们店里,只有两间房,你和伍兵一人睡了一间,难不成,让她和伍兵睡?” 伍兵听了,连忙摆手摇头:“我不要!她是鬼子啊!我可不敢!” 白芷和林采薇扑哧笑道:“你还真不矫情!这么漂亮的女人,你还不想睡?你以为,你真能睡到她啊?” 伍兵憨厚的抓抓头,害羞的低头一笑。 张扬略一沉吟,说道:“不能让她睡在店里。林小姐,我把她交给你了。” 林采薇道:“我怕管不住她,她要是跑了怎么办?” 张扬淡然的道:“如果她连这个都输不起,那也不配当鉴心阁的佣人。” 这话刺激到了山口幸子,她大声道:“喂,你看不起人啊?我堂堂山口家的大小姐,给你当佣人,你还敢说不配?” 第五十六章 三顾茅庐 张扬冷冷的回复道:“你能自觉,那就最好了。” 山口幸子倔傲的道:“张扬君,你放心好了,我既然输了给你,那我就会服输!” 张扬点点头:“那样最好了。” 时间不早了。 林采薇带着山口幸子离开。 白芷这才放下心来,恢复了可爱的笑脸,也回家去了。 张扬吩咐伍兵关门。 家里有宝,谨慎点好。 伍兵刚走到门口,忽然看到一辆小车开过来,径直停在了鉴心阁门前。 车上走下来的,正是庞德和诸葛紫云。 “我们打烊了,你们上别家看看吧!”伍兵说道。 “小伙计,我们找张扬同志,有急事!”庞德说着,不管伍兵的阻拦,迈开大步,走了进来。 “喂,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我们店打烊了……”伍兵追进来说道。 张扬挥了挥手:“伍兵,没事,这位是庞院长。” 伍兵这才应了一声,退开到一边。 张扬笑道:“庞院长,你来找我,有何贵干哪?” “张扬同志,我们找你,还是为了那只汝瓷的修复。”庞德说道,“今天你们这里斗宝的事,我也听说了,因为你这里人太多,我就没来凑热闹,等人都散完了,我才过来。” 张扬心想,你们这是在躲避林采薇吧? 想到林采薇说过的话,张扬不由得讶异。 林采薇不是说,庞德不会再来找他了吗? 今天怎么又来了? “庞院长,请坐下说话。”张扬道,“伍兵,泡两杯好茶。” 伍兵答应一声,自去泡茶。 庞德道:“张扬同志,本不该再来麻烦你的,可是,我们实在是想不到办法修复了,只好再来求你。” 张扬沉吟道:“可是,我也没有本事,把它修复好啊。皇宫文物院,藏龙卧虎,最不缺的,就是文物修复大师,怎么会连区区一只瓷器,也修复不了?” “张扬同志,你有所不知,寻常的瓷器修补术,并不适用那只汝瓷。” “为什么?不是一样的道理吗?反正是一只瓷器。” “上面有要求,必须修复得天衣无缝!” “天衣无缝?这不可能。”张扬笑道,“破裂过的东西,再修补的话,怎么说,也会留下痕迹,就跟人的身体,受过伤的地方,都会留下疤痕。” “话是这么说,但跟领导,我们哪里敢讲道理?”庞德苦笑道,“我们只能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去完成任务。” 张扬点头道:“如果没有压力,技术也就难以进步。我觉得,你们领导的做法,是正确的,最起码,对文物的修复工作,是有好处的。” “啊哎,张扬同志,你就别打趣我们了。”庞德笑道,“如果真的修复不好,我们都要担责的。” 张扬问道:“那只汝瓷,是不是你们馆藏的那只啊?” “不是。”庞德笑道,“馆藏的国宝,怎么可能打碎?那我这个院长,早当不下去了。” 张扬奇道:“那是哪里来的?” 这时,伍兵端了茶过来。 庞德适时的住嘴,接过茶来,放在桌面上。 张扬对伍兵道:“你上楼一趟,整理一下今天的东西。” 伍兵答应一声。 张扬又道:“先把门关上吧!庞院长要走时,我再开就是了。” 伍兵又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关好店门,上楼去了。 庞德这才说道:“明人面前,不讲暗话。张扬同志,吴局找过你了吧?跟你说了不少事情吧?” 张扬嗯了一声:“是说了不少事情。” 庞德道:“他们给你鉴定的那只凤首扁壶,你还记得吧?” “哦!记得啊。” “这只汝瓷,和那只凤首扁壶,是一起的!” “什么?”张扬听了,霍然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个物件,出自同一个墓葬?” 庞德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出自墓葬,当然了,从墓葬出土的可能最大。” 张扬沉吟道:“那可不得了!” 庞德道:“正是如此。如果这些东西,都是从同一个墓里出来的,那这个墓的规格,绝对很高!” 张扬心里活泛开了。 “庞院长,除了这两样东西,还有其它东西吗?”张扬问道。 “还有几件,不过,不在我们手里。”庞德道,“上头给我们和吴局一人一件,一是为了让骨董会按图索骥,找到这批宝藏的源头。二是需要我们文物院进行精心的修复。” “哦,原来如此。”张扬心想,原来,你也知道骨董会,问道,“这么说来,这批货,并不是买来的,而是搜查得来的吧?” “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也不重要。上头能说的,肯定都会告诉我们。不能说的,再问也没有人说。” 张扬道:“找宝藏来源,是吴局他们的事。你的任务,是想修复这只汝瓷?” “张扬同志,实不相瞒,我们也肩负着寻找宝藏的任务。”庞德道,“但是,我们和吴局他们的方法,是不相同的。吴局他们以公的身份行事,而我们将以私的身份行事,不管是公还是私,是明还是暗,无非都是为了寻找到这批货的来源。” 庞德微一沉吟,又道:“我知道,你和吴局他们合作了,所以,我不会强求你帮我们寻宝。寻宝的事,我们自己行动。但是,这只汝瓷,那可是国之珍宝啊!张扬同志,还请你高抬贵手,将它修复修复吧!” 他说着,拱起双手,朝张扬施礼。 张扬连说不敢当,道:“庞院长,我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张扬同志,你别谦虚了,上次你把汝瓷拼起来,那手法,是失传已久的起死回生,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庞德道,“你懂得起死回生,就肯定也能修复好它。” 张扬失笑道:“什么起死回生啊,你抬举我了,我就是随便拼拼的,就跟拼图游戏一样嘛,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他还要拒绝,忽然想到,自己刚刚解锁了博物馆的新技能,正好是瓷器的修复和仿制,何不拿这只汝瓷练手试试? 如果能把这只妆瓷修复完好,那自己在瓷器这一行,也算可以出师了。 如此一想,张扬便道:“好吧,庞院长,你既然如此相求,我再拒绝,就为不恭了。你把碎片拿过来,我试试看!” 第五十七章 女仆 第二天早上,林采薇来鉴心阁。 伍兵刚打开门,张扬坐在店里,拿着一个瓷器在研究。 “咦,林小姐,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那个鬼子呢?”伍兵讶异的问道,“不会跑了吧?” 张扬正在学习瓷器的修复和仿造,心无旁骛。 林采薇嫣然一笑,对张扬道:“你可真淡定,就不担心她跑了吗?” 张扬仍然一无所觉。 这时,白芷也过来了,喊张扬一起去学校。 她也看到山口幸子不在,好奇的笑道:“真跑了吗?我昨天晚上,就一直在想,她肯定会跑!” 林采薇指了指张扬:“你们看,他多镇定!跑了个奴隶,还是个美女,他一点也不在乎。” 白芷呼咯笑道:“张扬!你的女仆跑了!” “呃?”张扬极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跑了就跑了吧!留一个岛国人在店里,我还不放心哩!” 林采薇嫣然笑道:“那很不幸,让你失望了,她没有跑。” 白芷问道:“那她去哪里了?” “喏,在后面。”林采薇指了指门外,“她去买早餐了。” 山口幸子提着两袋子外卖,走了进来,对张扬道:“主人,我听林小姐说,你早餐都是在店里吃,所以,我买了早餐过来,我服伺你用餐吧。” 张扬愕然看着她,然后失笑道:“你还真进入角色了?” “你说的,愿赌就要服输。”山口幸子微微一笑。 张扬摆摆手道:“我好饱,吃不下,你吃吧!” 他放下手中书,对伍兵道:“庞院长今天会送瓷器碎片过来,你一定要收好,就算是碎片,丢了一片,卖了鉴心阁也赔不起的。” “啊?”伍兵怔了怔,马上答应道,“张哥,我知道了。” 林采薇道:“怎么?他们又来找你了?” 张扬笑道:“难帮的忙,就张一下吧!你放心好了,我只帮你们寻找古董来源。” 林采薇道:“是不是诸葛紫云也来了啊?” “是的,她和庞院长一起来的。” “难怪了!” “难怪什么?” “有美女啊!你看到女人,就走不动道儿了!” 张扬笑道:“岂有此事?人家还是个小女孩子!” “好了,我开玩笑的,你去上学吧!”林采薇抿嘴笑道。 张扬嗯了一声,走到她身边,低声道:“留意一点山口幸子,还有,她买的东西,都不要吃!” 林采薇惊讶的看着他。 张扬轻轻嘘了一声:“跟马东和伍兵都讲一下。” 林采薇点点头。 张扬开车,送白芷到了学校门口,笑道:“我今天不去上学了,我有事。” “好吧!”白芷知道他是个大忙人,道声再见,然后微微一笑,下车进了校门。 张扬本来想,找一家银行,购买贵重物品保管服务。 可是,他又一想,觉得这样还是不够安全,存放现在这些古董,应该问题不大,但以后谁知道还会收到什么样的文物,万一是不好见光的东西,存放在银行的话,那就麻烦大得多。 京里的房价和铺面,都不贵,张扬想着,投资住房,不如投资铺面,但铺面用来当仓库,安全系数又要低得多。 最后平衡之下,他还是决定买一幢别墅。 京里的角角落落,张扬都很熟悉,开着车,东西南北乱逛,寻找合适的楼盘。 忽然,他被一幢房屋外面的横幅吸引住了。 “整栋出租!租金面议。”张扬笑着念了一遍,将车停到楼房附近,然后拨打房主留下的电话。 电话一直占线。 这里是三环外,虽然不是闹市区,但也算得上繁华区,整幢出租的楼房,可以用来做大型百货商场,咨询的人肯定很多。 张扬也不着急,开了免提,然后一直拨打。 两分钟后,电话终于通了。 “喂,是王老板吗?我看到你有整幢楼房出租?”张扬开门见山。 “是啊,你做什么生意的?”王老板问道,“我这是整栋楼,楼层虽然不高,但面积大,一般的生意人,都吃不消,这些天,我接了不少电话,问的多,但都出不起价钱。你做什么生意的?” 张扬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的楼房,只出租吗?卖不卖?” “卖?”王老板显然没有心理准备,沉吟道,“可贵了。” 张扬心想,只要你肯卖,那就好说了。 “王老板,我在你楼下,你方便的话,就过来见个面吧!” “好,我十分钟后到!” 王老板说完,就挂了电话。 张扬围着楼房转了一圈,回到正门时,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站在那边,东张西望的。 “王老板吧?”张扬笑道,“你好,我就是想买你楼的人。” “你?”王老板微带轻视的看了张扬一眼,“年轻人,这楼可贵了!” “嗯,我知道。这里是三环外,现在正在修四环,到时,这里也算得上是城中了。”张扬淡淡的道,“价钱好说,只要合理就行。” “哟,小伙子,你懂得挺多的嘛!” “四环还要两年左右才能完成修建。你这边靠近四环的建设工地,所以生意不好做,这就是为什么有人问,没有人租的原因。” 张扬侃侃而谈,分析得头头是道,把王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个人的谈吐,可以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 张扬落落大方,口齿清晰,加之见多识广,马上就让王老板忽略了他的年龄。 王老板掏出烟,递一根给张扬,笑道:“老弟,你蛮懂的嘛,是不是也在这一带住啊?” “我住在琉璃厂。”张扬答道。 “哟?那边的房价,比这边更贵。”王老板脸色更显恭敬了,笑道,“楼房就在这里,先进去看看?” “不必看了,”张扬道,“只要地方够大,里面不管是什么样子,反正买过来,我都要推了重建。” 王老板一听,脸上又加了几分敬意,笑道:“那最好了。这是老房子,以前是开家具城的,总占地面积,有十二亩,建筑楼层是七层。” “嗯,还不错。十二亩地,嗯,请问,你打算卖多少钱?”张扬问到重点。 第五十八章 倒着看书的牛人! “挺贵的。”王老板呵呵笑道。 “我要的,其实就是这片地,这么老的房子,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张扬道,“你说个价吧!” “五千万!”王老板伸出右手五根手指,“你要的话,就成交了!” 这个价位,比张扬预估的高出不少,但要是和十几年后的价格比,那当然还是很便宜的。 “王老板,你卖得有点贵了吧?”张扬淡然一笑,“我只要跨过四环去,那边的地价,就比这边便宜多了。你这地段,也临近四环线,并不占三环的优势。” “话不能这么说。”王老板道,“我这地有这么大,房子有那么多。房子对你是没用,但我要是用来出租,这租金,也是很可观的哪!” “王老板,你这楼房,不临街,不靠市场,能租出多大的价钱?”张扬轻轻一笑,“这样吧,你也留了我的电话。你再考虑考虑。我也到周边再逛逛。” “哎,小兄弟,你嫌贵,那你说个价呗?” “三千八百万!”张扬道,“这是我的心理价位了。” “那太低了。”王老板摇手笑道,“我不卖。” 张扬也不留恋,点了点头:“买卖不成仁义在,王老板,那就再见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头也不回,走向停车点。 王老板摸着下巴,看张扬上了奔驰车,扬长而去,也没有喊他。 张扬打算买地,是想筹建博物馆。 刚才那片地,大小合适,价钱的话,其实也不算贵。 只不过,五千万,对张扬来说,是个大数字。 三千八百万,他正好可以接受。 除了买地的钱,还要重建,博物馆的建造,花费的资金也不是小数目。 但买卖就是这样,三言两语能成事,千言万语也未必成交。 刚才那个王老板,一看就是个生意精。 对待这样的人,你就不能惯着他。 你越是想买,对方越能吃住你。 这叫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张扬离开后,又到附近看了看。 他甚至跑到未来的五环去找了找。 就算是五环,也是香饽饽啊! 而且性价比特别高。 对一家博物馆来说,并不一定要找黄金地段,太好的地段,交通和人流,都很拥堵,反而会阻碍客流量的增涨。 逛了半天,中午就在外面小馆子里,点了一荤一素两个菜,十几块钱就解决了。 下午,张扬也懒得找了,来到市图书馆,找了个坑,捧了本书,进博物馆学习去了。 我国古陶瓷是人类文化艺术宝库中的璀灿明珠。 沧海桑田,逝者如斯。 古代瓷器,完好无损保存至今者甚少。 大部分古瓷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 修复古陶瓷是一项传统技艺,当古陶瓷成为香饽饽时,古陶瓷修复技艺就应运而生了。 古陶瓷修复有三种:研究修复、展览修复、商品修复。 一般说的修复,指的是商业交流修复,顾名思义,就是把破损残缺的古陶瓷修复的完好如初,恢复其原始完整风貌,起到商业交流的作用。在博物馆里,人们凝视的绝世名瓷,曾经是粉身碎骨、残缺不全,如今却精美绝伦,不免让人们以为是天方夜谈。 古陶瓷修复技艺是一项综合造型、雕塑、色彩、书法、绘画、化工等的特殊艺术创作。古陶瓷修复必须一件一件精雕细琢,一条看似简单的青花线条,在修复过程中仍然要做到色分五彩。整个修复过程包括拆卸、清洗、补缺、打磨、打底、上色、上釉、做旧等多个步骤。 商品修复可上诉到清中期,宫里太监把破损的偷拿出宫,修好了高价卖出,所用材料有蛋清,虫胶,糯米汤等等,渐渐的就有了这种行业。 清末,古陶瓷修复技艺已在社会上初步形成,当时主要用虫胶、树胶和鱼胶作为黏合剂,也有采用锯钉的办法,走街串巷来修补民间一些残破瓷器。开埠后,更是古董商云集,古陶瓷极易破损的特性,催生了一批专业修复人才。 解放前后又提高了一步,材料有漆片,醇酸瓷漆,硝基瓷漆,丙希酸热固漆,前几年上海博物馆研发了专利仿釉树脂,把商品修复又提高了一步,全国以商品修复古瓷为职业的也就十人左右,所用的方法大同小异,只是所用材料不同。 可是,真正的瓷器修复技术,其实早就存在了,只不过,那个时代,这种高深的技术,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像泰山北斗八大世家的传人,很早就掌握了瓷器修复的高深技艺。 在古代,不管是什么技艺,都是传子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这样的结果,导致很多高深的技艺,都在历史传承的长河中失传了。 古代的武术、道术、巫术,传到今天,只剩下一个传说。 人类发现恐龙化石的历史,不过区区两百年。 两百年前,谁又敢相信,地球上曾经生活过体型那么巨大的动物? 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出现过不少天才级别的人物。 这些天才,一法通万法通,精通很多门类的技艺,而且都做到了行业的顶端和极致,独领风骚数千年,后来者只能仰望和学习。 第一代鉴宝天师,就是这样的人,他精通了各类古董的修复和制造技艺,并以家族传承的方式,一直传承下来。 很多技艺,你买书学习,或者看视频学习,都只能学到皮毛。真正的精华,都是依靠师徒之间的口耳相传。 张扬有幸,在博物馆里,学到了不少失传的绝艺。 可是,这些技艺,对张扬来说,还是不能满足。 他神往的,是鉴宝天师那样,可以烧制出不世出的曜变天目盏,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将破碎的瓷器,修复得完美无缺! 可是,鉴宝天师的传承,到底在哪里呢? 张扬一边学,一边想,正到妙处,忽然听到旁边一个声音笑道:“你们快看,这人莫不是疯了?拿了本英文书捧着,还拿倒了!问题是,他还看得津津有味哩!” 张扬抬起头,他也想看看,是什么牛人,读书的技艺,居然这么高超? 很快,他就尴尬了,因为别人笑话的,不是别个,正是他自己。 第五十九章 机智如我 张扬拿书在手里,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没想到,随手抽出来的一本书,居然是本全英文的小说。 站在他身边的,是几个女生,年纪都不大,也就十来岁的模样,见张扬抬头看她们,她们便掩嘴而笑。 张扬对着她们笑了笑,然后看着书本,轻声念了起来。 他英语口语还可以,唬得那几个女生惊讶不已。 “这人好厉害哦!”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议论。 “对啊,英文书倒着也能读?这就是传说中的学霸吧?” “要不要上前认识一下?” “你上啊!” “你去啊!” 她们你推我搡,渐渐走远了。 张扬摇了摇头,心想就凭你们,还想看我笑话?还不得分分钟碾压你们! 坐在张扬旁边的,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子。 她一直安静的坐着,一边看书,一边记笔记。 这时,她转过头来,一脸崇拜道:“先生,你英文真好!我是做不到这样子,别说看英文书,便是汉字,倒过来我也看不了。” 张扬撑不住了,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说出去。” “啊?”女子眨眨眼睛,“什么秘密?” 张扬笑道:“我刚才读的,是纪伯伦的一首诗,跟这书上的内容,完全不搭界。” “啊?”女子这次是真的震惊了,随即掩住脸,趴在桌面上,整个人都笑晕了! 张扬耸耸肩,继续他的装逼生涯。 一直学习到了图书馆闭馆,张扬才放下书,准备离开。 “先生。”旁座的女子好奇的道,“我看见你,一直拿着这本书,可是,也没见你翻页啊?你这是在做什么?” “消谴寂寞和无聊。”张扬随口答道,同时起身把书放回书架。 “没见过这样的消谴方式。你可以去旅游,或者出去踏青。” “一个人旅游吗?看别人秀恩爱?踏青?现在都是冬季了。” “你就对着书,坐了半天?” “嗯哼?你不也对着书,坐了半天吗?” “可是,我是在翻阅资料啊。” “学习是一种状态。” “你说的话,总是那么深奥。” 两人说着,一起走出图书馆。 天有不测风云。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刚才坐在宽大的图书馆里,居然完全没有感知。 张扬的车,就停在前面的坪里,从走廊过去,只有几步远。 他看了一眼女子,见她站着,以手遮额,抬头看天,便道:“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女子脸显犹豫。 张扬耸耸肩:“那我先走了。” “等等。”女子问道,“我不知道,你顺不顺路?” “顺路啊!” “你都不知道我住哪,你就说顺路?” “条条大路通罗马嘛!” 女子笑了笑:“那就谢谢你了。” 张扬走到车边,先打开车门,请她上车。 女子看到车子的型号,不由得微微一讶,坐上了副驾驶室。 “你去哪里?”两人几乎同时问道。 女子说了地点。 张扬笑道:“巧得很,正好顺路。” 女子又道了声谢谢。 这时,张扬的电话响起来。 张扬一看来电,正是之前谈过的王老板。 “喂,王老板,你好啊。”张扬接听。 “呵呵,小兄弟,你好。是这样的,我回家后,和老婆商量了一下,觉得三千八百万,还是太低了一点,你要是有心要的话,就出高一点吧!我们各让一步好了,四千五百万,怎么样?这样的地段,买到这样的房子,实在是很平价了。” “王老板,我这个人,不喜欢讲价。三千八百万,你能卖,我明天就去签约。你要是不能卖,那对不起,我还看中了好几块地皮,说不定明天也签约了。” “这?哎呀,这样好了,你就凑个整数,四千万!” “王老板,我在开车,咱们以后再聊吧!” “哎,你先别挂。好了,三千八百万成交!小兄弟,你可真会做生意。” “王老板,我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那就这样,我明天过去,你准备好合同吧。再见。” 挂断电话,张扬看到旁边的女子一脸的震惊,笑道:“怎么了?” “你是房地产商人?” “不是啊。” “那你是富二代?” “不是啊!” “你一桩生意就几千万上下,还劳烦你送我,我这是有多幸运?” 张扬哈哈一笑。 送她到地方,张扬尽量靠路边停车。 “谢谢你!”女子轻轻一笑,“我如果说要给你钱,你会不会觉得,那是在污辱你?” “哈哈!”张扬挥了挥手,忽然看到外面的招牌,便问道,“小姐,你是这家律师事务所的?” “嗯,是啊,我是个律师,刚才在图书馆,就是为了查找相关的资料。” “你有名片吗?给我一张,以后或许有事找你帮忙。” “好啊!”女子笑了笑,掏出一张名片,双手持着,递给张扬,“律师新人,请多关照。” “爱琴海?”张扬看了一眼名片,疑惑的道,“这是你的网名吗?” “我姓爱,就叫爱琴海。” “我国还有姓爱的?” “有啊,不过很稀有,就跟大熊猫一样。” “哈哈,有意思,这名字好记。那我怎么称呼你?” “我知道爱字不太好叫,你就叫我琴海好了。” “嗯,琴姐?可以吗?” “好。” “你明天有空吗?我去签个合同,正想找个律师陪同。” “可以。” “怎么收费?” “嗯,就相当于这次的车费吧!” “那我赚了。” “人世间的东西,如果事事都要以钱计算,用赚赔来框架,那就没有趣味了。” “你才是哲学家。” 张扬回到店里,看到里面坐了几个人,正是小泉三郎一行人。 他微微一怔,随即醒悟过来,时间过得飞快,今天已经是周五了! “张先生,你好。”小泉三郎起身,伸出手来,“刚放学回来吧?” “唔,你们来很久了?” “来了两个小时了。一直在等你。”小泉三郎看看手表,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这么急?” “张先生,你下周一还要赶回来上课,我们不早点走的话,怕赶不回来。” “好吧,请稍等一下,我吩咐他们点事。” “请便。” 第六十章 元王爷墓 “林小姐,这是我的银行卡,里面有四千万。”张扬请白芷到里间,拿出卡片递给她。 “啊?四千万?天哪!”白芷吃了一惊,没有伸手来接,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然后,她轻掩住嘴唇,惊呼道:“你此去,是不是特别危险?” 张扬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白芷担忧的道:“我还是很担心你,他们是岛国人,谁知道他们安着什么心?” 张扬道:“没事的,放心吧。我就去看看古董,然后就回来了。” 白芷紧抿嘴唇:“我不信,那你给我这么多的钱做什么?” 张扬还没说话,看到她眼角流下泪水。 “你怎么哭了?”张扬心弦一动,伸出手,缓缓擦去她的眼泪,笑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给我这么多的钱,你还说没有危险?”白芷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你分明就是做好了准备。” “准备什么?你以为我是在交待后事啊?”张扬失笑道。 “不许胡说,你要是真的不回来,那我可不依你!以后再也不理你了。”白芷道。 “傻瓜,我要是真的回不来了,那你想理我,还理不到我了呢!” “那来生,三生,永生,我都不理你。” “好啦,别这样伤感,生离死别似的。是这样的,我在三环外,看中了一幢楼,已经和房主谈好了,以三千八百万的价格买下来,约好明天去签收合同的。我明天肯定回不来,不好爽约,只好请你代劳了。” “就这样?” “对啊,你以为怎么了?” 白芷扑哧一笑:“你不早说,吓死我了。可是,我也不懂啊。要不,交给我爸?” 张扬笑道:“不懂,你可以学啊。你是大学生了,还能考上京华大学,还怕谁骗了你不成?还有,我请了个律师,约好明天一起去的。这是她的名片,你收好,另外,这是房主的电话和地址,我一并写给你。你明天径直去,只要合同无误,你就付款买下来。” 说着,张扬把写好的地址,银行卡,以及爱琴海的名片,一起递给她。 “张扬,我还是害怕,怕我做得不好,坏了你的事。”白芷抿嘴说道,“要不,等你回来再说吧?你反正也只出去两三天。打电话跟房主说一声就好了。” “不好。”张扬沉吟道,“为人为商,首重信诺。而且,那楼房位置极佳,以后肯定会升值,现在谈妥了,就买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好吧,你眼光向来不错的。”白芷接过来,扬了扬,“哇噻,四千万哪!张扬,你就这么放心我啊?万一我携款潜逃了呢?我这一辈子,也未必能赚到这许多钱哩!难免会动心的哟。” “傻瓜,你用得着逃吗?你是我什么人?你想花,直接拿去花好了,大不了,这楼暂时不买。”张扬笑道。 “嗯?”白芷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听到他的回复,不由痴倒。 张扬笑道:“好了,我要走了。还有一件事,马东和林采薇,向我请了假,这几天他们不会来上班。” “那店里呢?明天我也要出去,店里就伍兵和那个山口幸子?我还真不放心哩!”白芷道。 “哟,你还真像老板娘了!” “不理你了!” “好啦,没事的。你出去签个约,能要多久时间?来回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那你小心点啊。注意安全。” “好的。” 张扬准备了一下,就和小泉三郎他们出发。 “订机票了吗?”张扬问道。 “不用订机票。”小泉三郎的秘书回答。 张扬心想,难道很近?就在京城附近? 可是,这和重生前的剧情不一样啊! 张扬虽然记得不太真切,但也知道,那元青花凤首扁壶,并不是在京城附近出土地的。 心中虽然疑惑,但他还是没有多问。 毕竟,他现在收了人家的钱,是帮人家做事。 行程安排,是人家的事。 他相信,以马东他们的能力,肯定能跟踪过来。 张扬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们为什么不买机票了。 因为,他们包了机! 他们去的人,也远不止这几个,机场等待的,有四、五十人! 张扬不由得暗自心惊,他们准备了这么多的人手,那这个墓,肯定是大墓! 就是不知道,马东他们会不会低估这些人的实力? 不过,骨董会是政府行动,不管在哪里,只要没出国境,那就随时随地可以调动人手。 小泉三郎等人上了飞机,即刻起程。 这些人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张扬。 对方不说话,张扬也乐得清闲。 人生本就是一场漂流,管这飞机,飞往何方? 他知道,今天晚上到达目的地,便会开工,只怕没什么觉睡,于是闭上眼睛。 睡眠,也分好几种,有一种是浅浅的睡,风吹草动就会醒;有一种睡,却是深度睡眠,雷打不醒,把他卖了他也不晓得;还有一种睡,是半梦半醒,身体因为疲惫,已经休息了,甚至打起了鼾声,但人的意识,因为紧张和担忧,却是清醒的。 张扬闭上双眼后,就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们讲的是倭语。 或许,他们以为,张扬已经睡着了,或许觉得张扬听不懂倭语,所以谈起话来,就没有顾虑。 巧的是,张扬对倭语一知半懂,连蒙带猜,还是可以听懂一些的。 小泉三郎在安排人手,分派工作! 让张扬吃惊的是,他们真的是找到了一个古墓,而且是元代一个王爷的大墓! 众所周知,元代贵族,都是草原民族,他们的墓葬风俗,和汉人不同。 元代又是个短命王朝,汉人墓葬的发展风格,对元代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在历代所有的墓葬中,元代的墓是最难寻找的。 就好比成吉思汗的墓,不仅假墓众多,而且没有封土,没有明堂,你想通过观风测水的方法来堪舆,就不得其法了。 张扬百思不解的是,这个王爷墓,他们既然找到了,挖开便是,为什么还要花高价,请张扬前去? 第六十一章 改变了历史 张扬仍然保持这种状态,听他们谈论。 他们讨论的,都是人手的分派。 看来,小泉三郎虽然带了这么多的人,还是觉得不够。 张扬一边听,一边想,这墓得有多大? 五十几个人挖,还不够? 不知道那墓,是已经在挖掘之中呢,还是没动土? 登机之时,张扬看了时间。 飞机着陆时,张扬又看了一次时间,大约是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从京里能飞到哪里? 一出飞机,张扬马上就明白过来。 果然没错! 就是在边疆省。 张扬更觉吃惊的是,以前这边的墓,虽然遇到了盗墓贼,但大部分墓地,还是被正规的文物部门发掘的。 只是不知道,盗墓贼,是不是小泉三郎他们? 或者说,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小泉三郎看出了张扬的疑惑,说道:“张先生,这里是贵国的边疆省。” “嗯,我知道。你们找宝库,找到这边来了?”张扬略带讥讽的道。 “是这样的,我无意中收了一件宝贝,经过鉴定,确定是元代的物件。”小泉三郎道,“于是,我找到这个卖家,终于问了出来,原来,他们是在这边挖出来的。” 张扬内心无比震惊,脸上却不动声色,缓缓说道:“那就怪了,他们都挖了,你们大费周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的手段和本事太有限,”小泉三郎忍不住笑道,“只挖了整个墓葬的十分之一左右。” 张扬真的动容了。 单从这十分之一的出土量来看,这个墓里的物件,都是宝贝! 按理来说,盗墓贼能挖到的地方,最起码是耳室。 一个耳室都能出土这么多珍贵的古董,那主墓室里,岂不是更多珍品? “你们来看过了?”张扬问道。 小泉三郎点头道:“看了三个月,研究了三个月,还是解不开墓门的机关。” 张扬暗自寻思,原来,他们早就到了这边,而且已经找了三个月了! 三个月都没破解墓门机关? “有这么难吗?”张扬问道。 “我们从之前的盗洞入手,往四个不同的方向继续挖掘,但都碰到了坚硬的岩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小泉三郎无比失望的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墓,我们已经失去了信心,准备回国了,在京里转机时,忽然听到鉴宝天师的消息,于是前来拜访,想请你帮忙,解开这个秘密。” 张扬心想,原来如此! 这一切的发生,还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引起了一系列的变化。 如果没有张扬的重生,也就没有鉴宝天师的出现。 没有鉴宝天师,这群鬼子,也早就滚回岛国去了。 现在,因为张扬,他们又留了下来,并且大张旗鼓,要挖掘这个墓! 张扬顿觉责任重大。 这个元代大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到提前发掘! 自己更有理由,也有必要,保护这个墓葬内的宝藏。 “这么难解开的机关?那我也很难解开啊。”张扬摇了摇头,“小泉先生,看来,你这个钱,我很难赚到了。” “张先生,你不是鉴宝天师吗?怎么可能解不开?”小泉三郎道,“如此,我们先去看看,可好?” “好吧!”张扬心想,来都来了,不去试一下,小泉三郎肯定不会死心。 难怪对方肯花重金聘请张扬来此! 原来,小泉三郎是吃定这墓里有许多陪葬品。 别的不说,光是那个元青花凤首扁壶,其价值,就超过张扬所得的报酬了! 那还只是其中一个古董而已。 如果全部挖出来,那不得逆天了? 出了机场,外面直接有车子接机,一辆大巴车,两辆越野车,载着五十几个人,往郊区外开去。 又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这才进入一片荒无人烟的林区。 张扬默默计算了一下,大概两个半小时,车程可以开出四百里左右,这离边疆省的省城就很远了。 小泉三郎如此急躁,准备得又如此充分,行动如此迅速! 马东和林采薇他们,能跟得上来吗? 要是跟丢了的话,张扬就是孤军奋战! 小泉三郎下了车,吩咐先行扎营。 他们带的工具很齐全,迷彩营账,往树林里面一扎,就算有人经过,也不会留意到。 “张先生,一路辛苦了,实在是想赶时间,所以才连夜兼程,让你受苦了。”小泉三郎道,“先休息吧?” 张扬看看时间,不过凌晨一点钟,便道:“飞机和车上,我都在睡。现在反正也睡不着的,还不如先去看看。” 看来,这小泉三郎,都是掐指计算好了的。 到达地方,正是凌晨,好做坏事。 “那就辛苦张先生了。张先生,这边请。”小泉三郎带着张扬等人,从山上下来,来到一片菜园。 “那边有人啊?”张扬指着小坡那边道,“我们怎么好动手?” “张先生,不要紧张,附近这些地,我都租下来了。”小泉三郎道,“就连那些村民的房子,我也出高租金租了下来。” “是吗?”张扬心想,有钱就是任性,换成一般的盗墓贼,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他随即问道:“你既然租下了这些房子,为什么不住到那些房子里去?而要在山上扎营?” “我们对村民宣称,是要在这里建一个葡萄酒厂。这边的葡萄很便宜,村民当然相信了。不过,那些房子,已经安排给建厂的工人们住了。我们只能委屈一点,住在山上,这样才不会惹人注目。” “你是内行!”张扬下了判断,这的确是个很懂得盗墓套路的人! “就算不懂,到了这一步,也无师自通了。”小泉三郎道,“人当然要先学会保护自己。这两天,我们吃住都在山上,不过村里的人来往。” 张扬心念一动:“那些房子里住的工人,也是你的人?” “是我雇来的人。”小泉三郎道,“不过,他们就是正规的工人,不参与这边的事务。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就算碰到了,他们也不会怀疑,因为我们这个厂,有很多工程在做。” 张扬道:“你是想遍地开花,寻找墓道的入口吧?” “我们是没本事的人,只能走这种笨方法。”小泉三郎道,“张先生是高人,有你出马,肯定可以很快找到墓道口。” 第六十二章 菜地里的故事 张扬摆摆手:“先去看看那个盗洞。” “这边请。”小泉三郎笑道。 那个盗洞,就藏在这片菜地下面! 小泉三郎朝手下人示意。 两个大汉,锄开一层薄土,然后抬开一方石板。 石板下面,就是盗洞,仅容一人进出。 “下去看看吧!”张扬接过一个手电筒。 小泉三郎显然很熟悉这个盗洞,带着张扬进入里面。 盗洞进去没多深,就是一个石室。 小泉三郎说得不错,他往四面八方都挖了,但到处都是石头。 “原来这耳室有多大?”张扬站在石室里,伸出手,能摸到顶。 “很小,嗯,十分之一这么大。” “那么小?盗墓的人呢?还能找到吗?” “他早跑了。” “你有没有问他,在这里面,一共出土了多少古董?” “问了,他没说,就算说了,也不一定是老实的。” 张扬点点头,心想那家伙肯定卖了不少东西! “他是本地人吗?”张扬又问道。 “不是。他说,他是开货车的,葡萄熟了的季节,他就会经常跑这边,有一次,他和一个姑娘,在这片菜地上约会,结果看到一条大蛇,从这个洞里爬出来,他把蛇抓住,然后钻进洞里来,找到了这个宝藏。” 张扬听了,哈哈大笑。 “这个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小泉三郎道,“睡了一个姑娘,还能发这么大的财!” 张扬道:“他说的是故事!” “故事?对,就是他过去经历过的事。”小泉三郎显然还没有明白张扬话里的意思。 张扬也懒得解释,在耳室里走了三圈,拿锤子四处敲敲。 “小泉先生,我说句实话,你听了,不要悲伤。”上来之后,张扬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悲伤?”小泉三郎道,“张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扬道:“小泉先生,这里本就是一个蛇洞!并不是什么元代王爷的大墓。” 小泉三郎怔道:“这怎么可能?那位郑先生,不是从这里面,挖出不少宝藏来了吗?” 张扬冷笑道:“他的宝藏是真的,但他的故事也是真的!这就是一个蛇洞,周边也不可能有大墓!” “啊?”小泉三郎整个人都怔住了。 张扬的话,有如当头一棒,将他打得晕乎乎的。 “这不可能啊?”小泉三郎喃喃的道,“这怎么可能啊?张先生,要不,我们先休息,等明天天亮以后,你再看看?” 张扬道:“小泉先生,刚才我们敲了四壁,听响声,就能知道,那都是很坚实的石壁。而且,看那石壁的样子,都是原生态的,未经开发的。这足以证明,这里不曾有人建过墓。” 小泉三郎皱眉道:“那墓地,会不会离这里比较远?” “对,很远!”张扬道,“那个郑先生,把你欺骗了!” 这一次,张扬的冷幽默,小泉三郎听懂了,瞪着双眼,紧皱眉头。 为了找这个墓,他已经浪费了三个月的时间,付出的金钱和精力,更是不可胜数! 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先生,你只看一眼,就能如此确定?”小泉三郎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的确如此。”张扬摇了摇头,“除了四壁,我还检查了土层,也没有曾经翻过土的迹象。小泉先生,你就死心吧!这里就是一个蛇洞。” “那些古董呢?郑先生又是从哪里挖出来的?”小泉三郎问。 “你说的那个郑先生,并不是什么货车司机,他就是一个职业的盗墓贼,至于那些古董来自何处,除了他本人,就算是他老婆,也未必知道了。” “张先生,明天我们到周边看看,或许有新发现呢?”小泉三郎长叹一声,好像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吧!那就休息吧!”张扬点了点头。 张扬回到自己的帐篷,拉上拉链休息。 小泉三郎却睡不着。 “老板,这个人,可靠吗?”秘书低声问道,“华夏有句老话,叫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哼!”小泉三郎叹道,“这三个月来,我们找的风水大师和地仙,起码也有二十几个了吧?很多还是声名显赫之徒,结果呢?他们既没有看出这是个蛇洞,也没有找到墓葬!张先生一来,就准确无误的看出来了!你说,他有没有真本事?” “老板,那怎么办?” “发动人手,给我找到那个姓郑的!我不管他是不是货车司机,有没有在菜地里睡过一个姑娘,也不管他现在逃到了哪里,都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小泉三郎生气的道。 “老板,天地那么大,上哪里找这个人?他要是出了国,那我们怎么找?” “我要是知道怎么找,还养你们做什么?” “是的,老板。我这就安排人去寻找。” “还有,对待张先生,你们一定要恭敬!这是个有真本事的人!” “老板,你花了那么多的钱,结果,他并没有帮我们找到墓葬,你还说他有真本事呢?我看,那笔钱,都白费了。” “你懂什么?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个蛇洞,为我们节省了多少资金和时间?这就是利益!” “老板真聪明,想的比我们周到。” “好了,你去吧。等等,音子,我有件事,要拜托你去做。” “老板,有事请吩咐。” “音子,你去张先生帐篷里。现在就去。” “老板?”音子羞涩的道,“这么晚了,我去做什么?” 小泉三郎沉声说道:“想让一个有本事的人为我做事,我总得多多付出。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只有两类人,一类人是英雄,一类人是普通人。” “那张先生是哪类人?” “不管他是哪类人。我们都要牢牢的抓住他。普通人贪财,英雄难过美人关。我给了他钱财,但给的还不算多。音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老板!”音子轻轻点头,“我明白。” “很好,去吧!”小泉三郎满意的道,“记住,一定要让张先生对你欲罢不能!事成之后,我会给你好处的,你不是一直想在东京买套房子吗?我可以给你!” 第六十三章 看山 大约十分钟后,音子又回来了。 “怎么回事?”小泉三郎皱眉问道,“你没去?” “老板,我去了,但张先生已经睡下了。” “他睡下了才好啊,你怎么不喊他?” “喊了。” “他醒了吗?” “醒了。但他说了,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你就没有暗示一下?” “暗示了,但张先生说,他要休息了。” “他没说点别的?比如说,不喜欢你?或是觉得你不够漂亮?” “张先生说,我很漂亮,但他有女朋友了。” “哦?他的女朋友?是谁?鉴心阁里,有两个女子,哪一个是他的女朋友呢?” “我觉得,是那个长相清纯可人的,我们昨晚出发前,张先生喊她到里面说了很久的话,想必是在交待什么。” “对,有可能是她。”小泉三郎道,“记住我给你的这个任务,一定要完成!” 音子欲言又止。 “怎么?不想做?” “老板,请恕我直言。这种事情,我们越想快,张先生越怀疑。还不如慢慢的,顺其自然。” “怎么个顺其自然法?” “就是慢慢的,和张先生发展感情。”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而言之,一定要让他死心踏地的跟着我们做事!” 音子应了一声,幽幽一叹:“老板,张先生是正人君子,如果他知道,我们是在利用他,恐怕……” “所以,我绝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你们给我记住了,我们今后的工作,全部要仰赖张先生的帮助!” “可是,老板,我怕这样的人,我们是控制不住的。” “只需要两年时间就够了。凭你的姿色,再加上金钱,连两年都控不了吗?” “我不敢说。”音子道,“张先生还是个孩子,而我,比他大上好几岁了。” “对男人来说,只要女人漂亮,其它的还是问题吗?” “老板,我尽力。” 边疆的夜晚,冷得出奇。 帐篷里很暖和,但张扬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刚才,当音子跑过来,说要给他暖床时,张扬既感错愕,又觉得不可思议。 他们不是不知道,张扬这么年轻,还是个学生! 居然连这种招式都使上了? 小泉三郎已经送上了三千万美金的报酬,为什么还要派女人来? 迷迷糊糊中,张扬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张扬就醒了。 他出了帐篷,一个深呼吸,呼出的热气,瞬间被冰成了雾水。 昨天是晚上来的,未曾观赏到这壮丽的景色。 今天一见,顿时心旷神怡。 他活动起来,耍了一套从博物馆学来的古拳法。 也不知道这拳法叫什么名字,是博物馆放在珍品部的一本古书,黄裱纸,墨迹书写,还画有几十幅插图。 张扬越来越发现,博物馆就是个宝库。 别以为里面只有古董! 也对,只有古董。 但这些古董,却囊括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研究完古董器物之后,张扬就会沉浸在古籍当中,总能翻出不少新奇的东西来。 好比这套拳法。 不仅有外功的修习,还有内功的法门。 内功没有张扬想象中那么困难。 书上有文字说明,还有图谱演示。 无非就是吐纳天地,吸收灵气,运转周天,从里而外,修养身体。 这种修炼,是循序渐进的。 就跟我们养孩子一样,天天在身边,你感觉不到他的变化。 但很久没见的人,乍一见,就会很惊讶,说这才多久没见,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练功也是这个道理,日有寸进,必有所进。 张扬每天都坚持练习,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他现在要学的东西,要做的事,都太多了。 没有更多的空闲时间,投入到身体锻炼中去。 所以,他只能选择用这种古代的健身方法,来锻炼身体。 “张先生,早上好。”音子带着讨好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你好。”张扬收了手势,淡淡的道,“天气这么冷,你穿得这么少,不怕寒冷吗?” “我习惯了。”音子微微一笑,“多谢张先生关心我。我在岛国老家的时候,不管天气怎么样,我都是穿着这么少的。” “嗯!”张扬扩了扩胸,说道,“小泉先生呢?” “他还在睡。昨天晚上,他忙到很晚才睡觉。” “忙什么?” “我们老板名下,有很多集团公司,很多事务需要他处理。” “音子小姐,你是他的秘书?” “是的。” “生活秘书,还是行政秘书?” “老板一共有十五个秘书。我只是其中之一。” “好吧,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就算他有这么多的秘书,还是很忙的。” “他有这么多的秘书,却只带你一个人出来,想必,你是他最喜欢的人吧?” “张先生,我不知道你说的,喜欢,是个什么概念。” “嗯哼?你懂的。” “这次小泉先生出来,正好我在他身边,所以他就带我出来了。其它秘书,都在世界各地执行任务。” “听上去真的很大公司!” “张先生,不必等老板了,我陪你到附近看看吧?” “可以啊!” 张扬正想四处走走,欣赏这边疆风情。 昨天晚上,小泉三郎说,附近的民居,都被他们高价租了下来,现在住的,都是他公司的雇员。 可是,当张扬他们经过这些房子左右时,并没有看到有人活动。 这边地势宽阔,一眼看过去,到处是起伏的山峦。 “这就是地广人稀吧?”张扬道,“走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 “工人们都出工了,”音子答道,“他们早上六点就工作。” “工作?这么说,你们还真的在这里有工程?” “当然有啊。老板说要建葡萄酒厂,不是开玩笑的。” 张扬越来越看不懂那个小泉三郎了。 忽然,张扬停了下来。 他朝左边的一座山过去。 “怎么了?张先生?”音子问道。 “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张扬侧耳细听。 “机器的声音吧?葡萄酒厂,就建在那边山脚下,喏,就在那边。”音子说道。 张扬淡淡的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往前走了一段路,又专注的看了看那座山。 他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风水术,但一眼看那座山的时候,还是觉得那山有些古怪,只不过,他不想让音子知道。 第六十四章 计上心来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只有冷风,不停的吹拂。 如果换一个季节来这里,想必是个旅游的圣地。 “我很喜欢华夏,”音子主动找话题,和张扬聊天,“我在这里,没有做客人的感觉,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外国人。只要我能说一口流利的华语,那不论我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热情的欢迎和友好的对待。” “那是因为,你们岛国人都太势利,太过了冷漠吧?”张扬淡淡的应和一声,同时注意观察左边的地形和地势。 又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有人家,还有妇人在外面浆洗衣服。 张扬走过去,笑着问了声好。 结果,那妇人说了一通本地话,语速又快,跟炒豆子似的。 可怜的张扬,一句话也没听懂。 张扬问她会不会说普通话,妇人又说了一遍他听不懂的话。 “好吧!”张扬耸耸肩,无奈的离开。 和当地人语言不通。 而工地上的人,又都是小泉三郎的人。 手机在这里,是没有信号的。 要怎么样才能联系上马东和林采薇他们? 张扬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忽然,一声尖锐的鸟叫声,从半空中传来,叫声嘹亮。 音子抬头一看,讶道:“那是老鹰吗?” 张扬看了看,说道:“那是隼。” “隼?”音子显然分不清楚鹰和隼。 “白色的,这是海东青啊!”张扬高兴的笑道,“好漂亮!传说,看到白色的海东青,会交好运。这是一种吉祥物。” “那是不是预示,我们马上就要找到大墓了?”音子想的,还是这事。 张扬呵呵一笑。 两人逛了一个多小时,回到营地。 小泉三郎准备了丰盛的早餐,等着张扬回来吃。 “葡萄酒厂工地,建了大食堂,所有的工人,三餐都在那边解决。我们这些餐点,也是从那边拿来的。”小泉三郎笑了笑,“张先生,请随便用点。” 张扬拿了两个馒头,添了一碗稀饭,很快就吃完了。 用完餐,小泉三郎问道:“张先生,看得怎么样?这附近,可有古墓?” “没有!”张扬简短的回答。 小泉三郎无比失望的道:“真的没有?那我们这一趟,又白跑了吗?” “十分抱歉,没能帮到你的忙。小泉先生,要不,你另请高明吧?你给我的钱,我还给你。”张扬缓缓说道,同时察看对方的反应。 “不!”小泉三郎微微一笑,“张先生,这次没能找到墓葬,并不能怪你。是我消息有误,并不是先生能力不行。相反,我觉得,先生才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能看出来这里没有墓,还敢告诉我。不像其它风水术师,既看不出来,也不敢直言,怕拿不到报酬!” 张扬呵呵一笑:“小泉先生,你付给我那么多的报酬,我却什么事也没办成。” “张先生,来日方长。”小泉三郎道,“以后肯定还有事情,会麻烦到张先生。” 他忽然一叹,说道:“这里没有墓葬也好,我家里正好有事,我必须尽快赶回去一趟。” “那什么时候回?”张扬问。 “我今天就回,张先生,你和我们一起回京里吧?我们从京城转机回国。” “不瞒小泉先生,我还是第一次来边疆省,今天看到这边壮丽美观的景色,心里十分向往,想在这边游玩两天。你们先回去吧,不必管我了。”张扬心里,说不出来的喜悦,但脸上却淡淡的。 “这样啊!”小泉三郎微一沉吟,对音子道,“音子,那你留下来,陪伴张先生,在这边游玩吧!” “不必了!”张扬连忙摇手拒绝,“我一个人留下来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你是我们带出来的,现在你没跟我们一起回去,我有责任的啊。还有,你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总要有个人照顾你。音子,你记住了,一定要安排好张先生的生活起居,所有的生活开支,你来买单,不可以让张先生受一点委屈,你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张先生。” “是的,老板!”音子应道。 张扬唯有苦笑。 他本来还高兴,自己一个人留下来,正好可以和林采薇联系,然后去探查那座山。 现在多了一个音子,行动就没那么方便了! 音子是小泉三郎的秘书,是绝对的耳目! 小泉三郎把她留下来,除了照顾张扬,肯定也有其它目的吧! 张扬笑道:“小泉先生,你要是怕我没钱花,就直接留一笔钱给我,我自己会花,不必留音子小姐在我身边了。她是你的秘书,你带她回国,也好派上用场。” “我有很多秘书。”小泉三郎挥了挥手,“张先生,你就不必担心我了。有个人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张扬不好再拒绝,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音子小姐了。” “张先生,我很荣幸,可以和你在一起。”音子嫣然笑道。 小泉三郎很严厉的看了音子一眼。 音子连忙低下头。 “好了,张先生,我们马上就要动身,那就此别过,他日再会了。我留一辆车给你,你们自己安排行程吧!”小泉一郎和张扬握了握手,便吩咐众人离开。 五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开过来,一事无成,无功而返了。 张扬看着他们扬尘远去,心里想的,是如何对付音子,微一沉吟,他便计上心来。 “音子,你是不是有卫星电话?”张扬忽然想到。 “嗯,有的啊。”音子道,“在这里,手机都没有信号。” 张扬哦了一声,忽然想到,音子的卫星电话,虽然可以打出去,但估计也是被人监听了的。 “张先生,你要用电话吗?”音子问道。 “没有,我们先到这山区看看风景吧!难得来一趟。然后,我们今晚去山下找酒店住,山里住宿,虽然浪漫,但帐篷太闷了,睡不舒服。” “一切听你的安排。”音子是当秘书的人,表现得落落大方。 张扬带着她,逛了半天,把附近的山景,都看了个遍,中午还到葡萄酒厂的工地去看了看。 他们没骗人,这边的确在建一个厂,里面的建筑工人,有几十个。 午餐就在工地食堂解决,下午,张扬也不问音子累不累,带着她,继续爬山。 第六十五章 鹿纹花口盘 “累吗?”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张扬问道。 “张先生,我还能坚持。”音子笑道,“你高兴就好,我陪着你。” 张扬呵呵一笑,知道她已经累了,但没有怜香惜玉,带着她,继续爬山。 他又跑到之前看中的那座山上,仔细察看了一遍。 傍晚时分,两人这才下山,开车前往附近的县城。 县城很小,也就三四条街,能住的酒店不多,条件也差不多,压根就没有太多选择。 “张先生,这边的条件都太简陋了,要不要去市里住?”音子见张扬一家家旅馆找下去,也不嫌烦,便开口问道。 “不必了。”张扬笑道,“我无所谓,我是怕你住不习惯。” “我都可以的。”音子道,“随便哪一家都可以。” 张扬坚持把几家旅馆都看完了,这才选择其中一家,开了两个单间,在酒店的餐厅用了餐,问音子道:“要出去走走吗?” “张先生,我很想陪你出去走,可是,我的脚好痛啊。”音子秀眉微蹙,一脸对不起的说道,“你一个人出去,注意安全。” 张扬心想,你终于知道说累了! 他失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有句话,张扬没说出来,那就是,你一个女的,就算在我身边,也不能保护我啊! 张扬送她回房,便下了楼。 他之所以不停的寻找这些旅馆,是想找到林采薇和马东他们。 林采薇想来阻止小泉三郎盗墓,肯定要多带一些人,这么多人过来,住在这偏远的边疆小县,是很打眼的。 只要有人在外活动,张扬看到了,就能猜出个大概来。 张扬最后选择这家旅馆,就是判断出,林采薇他们,很可能就住在这里。 来到一楼大厅,张扬问前台小姐,询问林采薇等人,是不是住在这里。 前台摇了摇头。 张扬怕林采薇他们用假身份住店,便描述了一下马东和林采薇的外貌。 前台回答说,没有见过张扬说的人。 张扬又问,有没有南方人前来住宿? 前台回答说,有啊。 张扬一喜,问道,是几个人? 前台说,两个人,一男一女。 张扬笑道,那就对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住在哪间房? 前台说,他们刚住下,就住在三零六和三零七房。 张扬一怔,三零六,三零七,刚来? 那不就是我和音子吗? 张扬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忽然一拍脑袋,怎么这么笨啊! 现在已经下了山,可以打他们电话了啊! 张扬来到外面,正要拨打林采薇的电话,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林采薇谨慎的喊了一声,没有说太多的话。 “林小姐,是我。”张扬笑道。 “哎呀,可算打通了!”林采薇道,“我一个小时要打五六遍呢!” 张扬道:“我刚从山上下来,手机信号刚恢复,你们在哪里?” “我们还在边疆省的省城啊!”林采薇抱歉的道,“我们只能根据航班,跟你们到省城。实在没想到,你们跑得这么快,我们想追也追不上,等我们到达时,已经不知道你们去哪里了。” 张扬道:“小泉三郎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他事先安排好了一切!好了,你们现在就过来吧。” “在哪里?”林采薇问。 张扬说了地址,又笑道:“拜托你一件事,我来得匆忙,忘记带小内了,麻烦你帮我买几条吧,我等下给你钱。” “你别这么见外。”林采薇笑道,“买多大的?” “咳,”张扬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说了尺码,又道,“那就谢谢了。” 挂断电话,张扬在外面街道上逛了逛。 小县城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卖什么的都有。 张扬在路边买了瓶水,随便打听了一下,得知这小县城并无古玩街。 这让张扬有点小失望。 一个人爱好什么,就会喜欢去逛什么。 爱书的人,哪怕不买书,也会经常去逛书店和图书馆。 张扬爱古董,跑到哪里,都要先去看看当地的古玩街。 信步往走前,来到一条小桥边,前面看起来没什么行人了。 张扬正想转身回去,忽然看到桥边摆了两排小摊,其中就有人摆了几个古董在卖。 他顿时来了兴趣,走过去,蹲下来,拿起一个小盘子来看。 这是一只青花盘,盘中是一只梅花鹿,在花丛和柳树下,回头望着后方。 这件鹿纹花口盘,画得虽然简单,而且只有青色一种颜色,但整体和谐,做工精致。 “要么?”摊主是个中年汉子,袖着双手,戴着戴耳帽,冷得瑟瑟发抖。 “多少钱?”张扬问道。, “三万!”摊主随口报了个天价。 “什么?”张扬放下盘子,就要走。 “喂,你看清楚了,这可是元代的青花瓷!”摊主喊道。 “元代的青花瓷?你会摆在这里叫卖吗?”张扬冷笑道,“这么贵,我估计,这小县城里,没有人买你这货吧?” “嘿嘿,小兄弟,我听你口音,你是南方来的吧?”摊主笑道,“你诚心要的话,你说个价呗,我等钱用,合适就卖了。” 张扬摇摇头,作势就要走。 “喂,小兄弟,一万块钱,你要不要?” 张扬没有回头。 “五千!一千!五百!五百真是最低了,你爱买不买!” 张扬回来了,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百元大钞,递给他,说道:“你这摊子上的货,我都要了。我就这么多钱,你爱卖不卖!” 摊主接过来,飞快的数了一下:“我这里有三件货,你这里才一千二啊!算了,算了,卖给你了!实在是冷死我了!要不是家里等米下锅,我真不会卖!” “等等,”张扬拿报纸将三件货包好,问道,“你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自家祖传的!”摊主嘿嘿一笑。 “才怪!”张扬冷笑道,“老哥,你是土夫子吧?这些货,是不是盗墓来的?” 摊主收起笑脸,沉声道:“胡说!东西拿来,不卖你了!” 张扬摆摆手:“是也无妨嘛!天下同行人多得去了,又不只你一个。老哥,说实话吧,我就是个古董贩子,世界各地跑,专收各类古董的。你要是还有货,我都可以吃下去。” “当真?你不会是条子的卧底吧?”摊主疑惑重重。 第六十七章 郑流子 “这个,我不能说。”摊主摇了摇头,“再见!” 张扬笑道:“我再给你五百块钱,你告诉我吧!” 摊主霍然回头,瞪着双眼问道:“当真?” 他随即迟疑道:“你刚才不是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吗?你还有钱?” “我钱包里的钱给了你,但我口袋里还有钱啊。”张扬掏出一叠钱,数出五张,递了过去,“说了,就是你的。” 摊主眼里放出贪婪的光芒,伸出手来,但又滞了一下,问道:“告诉你,你想怎么样?那墓早就掏空了。你去了也没用。” “你不用管我问来做什么,我也不会问你,拿了这钱,是去赌,还是嫖?”张扬淡淡的道。 摊主点头笑道:“嘿嘿,有意思,那好,我告诉你吧,咱们县里,出城往西北方向走,有一座大王山,这个墓,就是那山上。” “大王山?”张扬道,“在哪里?墓又在山上的什么地方?你得说清楚了。” “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那边全是葡萄园,现在有投资商,正在那边建葡萄酒厂。很多人知道的。” “哦?”张扬心里一讶,“那山大得很,我怎么找?” “这个嘛,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啊。”摊主也为难了,“别说你们没去过的人,便是去过几回的人,也未必找得到地方。” 张扬眨眨眼,笑道:“老哥,你带我去,我再给多给你一千块钱。到了地方,你走就是了。”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摊主再次警惕起来。 “不瞒你,我们是考古的。” “考古的?” “对,就是国家考古部门的。” “这?你果然是国家的,你害死我了,东西我不卖了,钱我还给你。”摊主一听国家两个字,就吓得够呛。 张扬笑道:“老哥,你不必这么紧张,我们又不是执法部门,只不过想保护和研究古代墓葬。那个墓,虽然已经被人盗了,但是,很多在你们看来毫无价值的东西,对我们考古学者来说,却大有价值,哪怕只是一块毫不起眼的棺材板,对研究历史,研究古代丧葬习俗,也是有用的。” “我骗你的。”摊主忽然改了口,“我卖你的东西,并不是从墓里摸出来的,是我家祖传的。好了,我走了!” 说完,他一把抓走张扬手中的钱,然后转过身,飞快的跑远了。 张扬连喊了几声,越喊那人越跑得快。 “嘿!”张扬轻轻摇了摇头。 “同志!”一个瘦个子,在张扬身后跟上来。 张扬没有在意,没想到对方是在喊自己,手里拿着那三件刚收的古董,准备回旅馆去。 “同志!”瘦个子跳到张扬面前,伸开双臂,拦住了去路。 “干嘛?”张扬倒也不怕事,将手中东西一紧,沉声问道,“有事吗?” “嘿嘿,同志,你好。”瘦个子穿着有些破旧,一脸的猥琐,抹着脸笑道,“你和那人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张扬道:“有事说事!” “那人说谎!他这些货,分明就是在墓里摸出来的!” “你知道?”张扬冷冷的问。 “我不仅知道他在说谎,我还知道那墓在哪里啊!我可以带你们去。你那一千块钱,可以给我赚!” “你要是说谎的话,你可知道后果?”张扬严厉的盯着他的眼睛。 “不敢说谎,”瘦个子道,“带你们到了地方,你们再给我钱。这样,你就不怕我骗你了吧?” “好啊!”张扬道,“明天早上,八点钟,你到新来酒店门口等我们。” “新来酒店,八点!好咧。”瘦个子的右手,不停的抹着脸,嘿嘿笑道,“老板,你看,这个,是不是给我预支一点工资?我买烟的钱都没有了。唉,我也是有过钱的,只是后来都输掉了……” 张扬身上正好有包烟,他掏出来,递了过去,来不及说话,就被对方一把抢走了。 “烟给你,钱明天到了地方再给。”张扬道,“你可想好了!别记错地方了。如果是什么蛇洞,你硬要当成盗洞,指给我们认,我们可不是吃素的。” “哪能啊!”瘦子迫不及待的抽出一支烟,放进嘴里,含糊着说道,“知道你们是专业的,借个火!” 张扬拿出打火机,递给他:“送你了。” “谢谢老板!”瘦子点着了火,贪婪的吐云吐雾,“哎呀,有一段时间,没吸过这么好的烟了,这烟气,真香哪!” 张扬道:“好了,我走了。” “放心吧,老板,我小郑子,在这一带也是有名气的!我办事,你绝对放心。” 张扬本来走了几步,闻言回过头来,问道:“你贵姓?” “免贵,我姓郑。”瘦子不停的吸着烟,跟久溺的人,呼吸到空气一般。 张扬心想,就有这么巧吗? 他记得小泉三郎说过,是一个姓郑的,编了个故事,把他们给骗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张扬问。 “无业,游民!”瘦子嘿嘿一笑,“人家都喊我郑流子。” “郑流子,你以前呢?做过什么工作?” “以前嘛,做过的工作,那就很多了。我当过兵,嘿嘿,看不出来吧?我的确当过兵,退伍后,就去当了保安,觉得太没出息,就下了海,做起了买卖,摆过摊,卖过猪肉,做什么亏什么。没辙了,只得出来打工,帮人开大货车,专门运输葡萄,咱们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葡萄多。外地人都相信,我们这里的葡萄好吃!” “是吗?”张扬心里暗笑,心想世事就是这样神奇! 小泉三郎他们挖地三尺要找的人,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跟条狗似的活着! 他们还以为,这个姓郑的跑到国外去了呢! 张扬哈哈一笑,说道:“我听说,开长途货车的司机,旅途太过寂寞,都爱找点小乐子?你有没有在菜地里约过姑娘啊?” 郑流子嘿嘿笑道:“何止约过?我还——算了,那都是当年的事情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嘛!” 张扬心里跟明镜似的,肯定就是此人了,便道:“郑流子,明天早上,一定要来啊!我请你抽好烟!” 第六十七(二)章 贴心人 “以前嘛,做过的工作,那就很多了。我当过兵,嘿嘿,看不出来吧?我的确当过兵,退伍后,就去当了保安,觉得太没出息,就下了海,做起了买卖,摆过摊,卖过猪肉,做什么亏什么。没辙了,只得出来打工,帮人开大货车,专门运输葡萄,咱们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葡萄多。外地人都相信,我们这里的葡萄好吃!” “是吗?”张扬心里暗笑,心想世事就是这样神奇! 小泉三郎他们挖地三尺要找的人,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跟条狗似的活着! 他们还以为,这个姓郑的跑到国外去了呢! 张扬哈哈一笑,说道:“我听说,开长途货车的司机,旅途太过寂寞,都爱找点小乐子?你有没有在菜地里约过姑娘啊?” 郑流子嘿嘿笑道:“何止约过?我还——算了,那都是当年的事情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嘛!” 张扬心里跟明镜似的,肯定就是此人了,便道:“郑流子,明天早上,一定要来啊!我请你抽好烟!” “一定来!老板慢走!”郑流子挥了挥手,又抽出一支烟,放进嘴里。 张扬回到酒店,洗了澡,在床上美美的睡了一下。 手机铃声忽然大作。 他接听,却是林采薇他们到了。 张扬打开房门,就看到她和马东站在门外。 “辛苦了,快进来。”张扬笑道。 林采薇微微一笑,盯着张扬看了许久,笑道:“还好。” “什么还好?”张扬莫名其妙。 “林小姐担心你,被那些鬼子害了。现在见你没事,当然还好了。”马东在旁边笑道。 张扬心里一暖,问道:“你们来了几个人?” 马东道:“想要多少人,就有多少人。” 林采薇道:“好好回答张先生的话!张先生,我们这次带来了八个人,但随时可以调集人手。” 张扬点了点头。 “对了,他们人呢?都回岛国去了?”林采薇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真的回国去了,也许只是一个烟雾弹吧!他们留下一个人,是个女的,就是你们见过的那个女秘书,就住在隔壁。” “那怎么行动?”林采薇问道,“万一她看到了,跟过来呢?” 张扬笑道:“放心吧,我今天带她爬了一天的山,她逞强,没休息,明天早上一起来,我估计她起下不了床。” 林采薇笑道:“她那么娇滴滴的人,爬了一天的山?那她肯定受不了!我以前也试过,去泰山的时候,爬完回来,当时没什么感觉,第二天起来,腿痛得动不了。张先生,你这一招,真是绝妙。” “这样,你们另外找地方住,明天,我们在出城的路口集合。”张扬笑道。 “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林采薇说着,打开包,把从省城买的东西,交给张扬,笑道,“县里买不到小内吗?” “有买的,但不好。衣服可以将就,小内不可以。”张扬道,“我也懒得去逛大商场。” 林采薇道:“日常用品,我给你买齐了。小内我买回来就洗了,用电吹风吹干了,你放心穿吧。” “谢谢,多少钱啊?” “说了不提钱。”林采薇白了他一眼,“我们走了。” 张扬送他们到门口,又一把拉住林采薇的手。 “林小姐,等一下。” 林采薇还以为他又要拿钱,生气的道:“这才几个钱,你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这样没完没了?” 张扬失笑道:“我有几个东西,身边不太方便存放,放你那边吧。” 他转身拿起刚买的几个古董,塞在她手里。 林采薇打开来一看,惊讶的道:“这是青花瓷吗?这小鹿画得栩栩如生啊!这是明代的吗?” “你觉得呢?”张扬笑着问道。 “我看不好,青花瓷的年代界定,收藏界一直存在争议。”林采薇一边观赏,一边说道,“因为元代出土的大墓很少,而元代存在的时间又短,几乎没有看到元代的青花。现在出土的青花瓷,大都是明代早期的。” 张扬道:“的确有学者以为,青花瓷的烧制,是到明代才创造出来的。但是,我相信在元代的时候,就已经有青花瓷了。这三件瓷器,具体是元代,还是明代的,还有待更专业的鉴定。如果我们能找到出土它的墓,那所有的谜团,就不攻自破了。” “你是说,我们能找到出土它的墓?张先生,是不是已经找到墓了?”林采薇高兴的笑道。 “没有,这是我晚上逛街的时候,在地摊上收来的。你猜多少钱收的?”张扬笑道,“一千二!三件。” “啊?”林采薇道,“我怎么没你这么好运气啊?你随便逛个街,都能买到青花瓷!我呢?只能帮你买买小内。” 张扬道:“就是在逛街的时候,我有了奇遇。这些事,明天再给你细说,别惊醒了旁边的音子。” 林采薇嗯了一声:“张先生,那你早点休息。” 张扬关上门,倒头便睡。 直到此刻,他的心身,才真正的放松下来,睡得格外香甜。 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七点钟。 张扬起床,冲了个凉,拿起小内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想到林采薇如此贴心,不由得心里暖暖的。 他穿好衣服,来敲音子的门。 过了好大一会,音子才来开门。 “张先生,不好了,”音子双腿都是软的,扶着墙道,“我腿好痛,刚才连起身都困难。” 张扬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扶她到床上,笑道:“那你就好好休息。” “可是,我要照顾你的啊,我去买早餐。”音子想起身,但脚尖刚着地,就痛得哎哟一声。 “音子小组,你就不要见外了。我准备出去游玩,你就留在旅馆休息吧!” “啊?这怎么可以?” “怎么了?” “老板吩咐过,让我好好照顾你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需要我的照顾呢!”张扬道,“你还是安心休息吧,休息一天就好了。” 说完,张扬就出来,刚到酒店门口,就看到郑流子正在东张西望。 “哎呀,老板,你好!”见到张扬出来,郑流子笑着迎上前来。 “走吧!”张扬点点头,心想这人还真准时,看来是真的变穷了吧? 第六十八章 阴门生意 张扬开着车,来到路口,就看到林采薇在前面招手。 “还没吃早餐吧?”林采薇笑道,“我买了油条和豆浆,要不要来点?” “好啊,”张扬笑道,“准备好干粮和面包了吗?山上可没有东西吃。” “都准备好了。”林采薇道,“住上两三天都没有问题。” 张扬安排郑流子坐到另外的车,请林采薇上了自己的车。 “这车是小泉三郎留下来的,开再烂的山路都没有问题。”张扬道。 “刚才那人是谁?”林采薇问道。 “就是我说的奇遇。”张扬把自己和郑流子的偶遇说了一遍。 “他就是带小泉三郎上山的人?”林采薇也觉得不可思议,“有这么巧吗?” “不管巧不巧,看他带我们去哪里就知道了。” “我就怕,这个人不可靠。” “多虑了吧?” “我有女人的直觉。”林采薇道,“而且,我的直觉,一直都很准。” 张扬沉吟道:“走一步看一步。” 郑流子说的大王山,还真是张扬来过的那座山。 让张扬无语的是,这家伙,居然再次把张扬他们带到了菜地里的蛇洞口。 “老板,看到没有?这就是盗洞!”郑流子呵呵笑道,“打得多规整啊,这绝对是高手挖的!这山存在不知道多少年了,谁也没想到,这山上面会有古代的墓葬!” 张扬不动声色,说道:“郑流子,你确定,这里不是蛇洞?” “蛇洞?这世上,哪有这么大的蛇洞?那得多大的蛇啊?不吓死人了!”郑流子嘿嘿笑道,“我跟你们讲,这下面就是古墓!” “你怎么这么肯定呢?”张扬问。 “因为我来看过啊。”郑流子回答。 “怎么你知道人家在这里挖墓呢?” “我以前跑货车运输,经常在这一带收葡萄,和这里的村民熟得很,那天我来这边收葡萄,正好看到了,就过来瞄了一眼,绝对错不了。”郑流子说得有板有腔,难怪能骗过小泉三郎他们。 张扬冷笑道:“郑流子,这就是个蛇洞,只不过,有人故意把它扩大了,大得更像个盗洞而已!” 郑流子有些不解的看着张扬:“老板,你这么说,是不是表示你以前来过这里?” 此刻,张扬掌握全局,当然不会在乎他,说道:“不错,我昨天就来过这里。郑流子,你一定很好奇,我是和谁一起来的吧?” 郑流子疑惑的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张扬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吧?小泉三郎他们,又到了这里。” 不出张扬所料,郑流子表现出来的,是一脸的惊骇。 随即,这个人民群众的表演艺术家,马上就一脸的沉静,呵呵笑道:“老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泉,什么郎?我一点也听不懂。” 张扬冷冷的道:“郑流子,不必否认了。你专门在县城大街上,带外地人来这里找墓吧?” 郑流子嘿嘿一笑,涎着脸皮道:“没看出来啊,老板你原来是个高人?我这点道行,完全瞒不过你的法眼去。” 说着话,郑流子忽然一个倒翻身,瘦弱的身体,无比灵活,有如鹞子翻身,往后连翻十几个跟斗,就想开溜。 张扬早料到他会逃跑,但没想到,这小子脚底抹油,跑得这么快! “抓住他!”张扬沉声喊道。 这次跟着林采薇来的,除了马东,另外还有几个人,都是身材高大的男同志,张扬刚说完话,马东随手抓起一块石头,对准郑流子的后脑勺扔了过去。 看似这么随意的一扔,却带着破风之声! 啪的一声响,石头正好砸中郑流子的脑袋。 “哎哟!”一声,郑流子跌落在地上。 他还待起身开溜,早被马东一把上前抓住。 马东抓人的手势,比较特别。 他抓住郑流子的手腕,用力反过来,然后一脚足踩在对方的后背上。 郑流子跑得再快,此刻也跟死鱼一样,动弹不得了。 “好汉饶命,我的胳膊要断了!”郑流子啃了一嘴巴的泥土,呸呸两声之后,连声饶命。 马东冷哼一声,看向张扬,听他定夺。 张扬走过来,摆了摆手:“马东,放开他吧。” 马东道:“张先生,这小子脚底下抹了油,我松开他容易,他要是再跑,抓他就难了。” 张扬道:“那就把他拷上。” 马东熟练的往腰间一摸,拿出一副手铐来。 “喂喂喂,政府,政府,我认错。千万别拷,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郑流子一脸苦瓜相,拼命的吼叫求饶。 马东二话不说,把他给铐了。 张扬淡淡的道:“郑流子,我昨天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昨天说过什么话?”郑流子眼珠子乱转。 张扬道:“我跟你说,千万别耍花样!也千万别指着蛇洞当盗洞!你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不,老板,不,政府大领导,我现在知道了,你们是考古学者,是来这里调查古墓被盗案的。我有眼无珠,不该骗到你们头上来。”郑流子口沫横飞的认错。 张扬道:“不是我们,你就可以骗了吗?说吧,这个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郑流子不敢再有隐瞒,把这个盗洞的来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位领导,你眼光真是毒辣!”郑流子谄媚的笑道,“我这一招,不知道骗过多少人了,就是没能欺过你的眼睛去!” “少拍马屁,说实在的。”张扬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郑流子道:“领导,有一部分话,我真没骗你。以前的确在这边跑过运输,刚开始的时候,跑的人少,赚的钱多。现在跑的人多了,这一行就没多少赚头了,我就想,另外找个办法生财致富才行。“ 张扬冷哼一声:“然后呢?” 郑流子指着菜园子旁边的一幢房子,说道:“那是我老婆家,有一天,我帮老丈人在这菜地里锄菜,忽然发现这里有个很大的洞,刚开始,我还以为,这是老丈人家的地窖,后来一问才知道不是。领导说得对,以前这洞口,的确没这么大,也就够我这个瘦子爬进去。后来,我就把它扩大了一点,用来吸引寻墓人和寻宝人,也就骗他们个带路费,真没做十恶不赦的事。” 第六十九章 入山寻水口 张扬道:“我就觉得奇怪了,你这么拙劣的手段,怎么也有那么多的人上当受骗?就连小泉三郎那样的人,也被你骗得团团转,三个月都没有发觉这是个谎言!” 郑流子嘿嘿笑道:“这个嘛,我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工作。这附近的村民,都是我老婆家的亲戚,不管谁来,不管他问村里的谁,都会得到同一个结果,那就是这附近,的确出过古墓,而且这里又叫大王山,有心人一听,还真以为这里有古墓呢!” “就连这山名,也是你杜撰出来的?”张扬皱眉道。 这家伙,严重干扰了张扬对这座山的判断! “也不全是假的,这一带山岭,的确叫王山,我只是加了一个字,改叫大王山,这样别人一听,以为这山上,肯定有古代大王的墓了。”郑流子道,“政府,领导,我做的就这么多,骗也没骗几个钱。还给当地经济带来了投资呢!” “是吗?这么说起来,你还想要表扬啰?”张扬冷笑道,“我差一点就信了你的鬼话!你说这墓是假的,那你手里的古董,是从哪里来的?” “我手里的古董?哈哈,”郑流子大笑道,“那都是假的啊。我买回来的工艺品,” 张扬问林采薇道:“你们的凤首扁壶,是从他手里买的吗?” 林采薇道:“买的时候,我没有在场,但我见过那人的画相,是为了寻找他而特意请人画出来的。” “是他吗?” “不是。那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秃顶,留着络腮胡子,很好认的。” 张扬沉吟道:“我也没见过小泉三郎他们买的是什么古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说来,这个郑流子,和我们要找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林采薇道:“肯定不是。” 张扬顿时大感失望。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 因为,张扬已经知道古墓的所在。 “昨天桥上卖古董的那个人,你认识吗?”张扬问郑流子。 “老胡啊?”郑流子道,“县里做古玩的,谁不认识他啊?” 张扬道:“他是做什么的?” 郑流子道:“不知道。那个人神神秘秘的,除了出来卖古董,其它时间,都见不着他。领导,我举报他,是不是有功?” “你举报他什么?”张扬奇道。 “我们都怀疑,老胡是专门生产假古董的,隔三差五,就会拿几样货出来卖。一次不会拿多了,就拿三到五样,这样最好卖。而且,那些货特别的新,就像你刚才买的那几个差不多!”郑流子道,“那肯定是仿的啊!” 张扬沉声道:“你是说,我买的三个青花瓷,都是仿的?” “瞧我这张嘴!”郑流子道,“领导的眼光当然不会有错的,你们买回来,是为了研究,是为了当证据,好抓那些假文物贩子。” 张扬无语的摇了摇头,说道:“你还知道什么?县里有没有挖出古墓的传言?” “没有,反正我是没听说过。”郑流子使劲的摇头,笑道,“我要是知道,保证第一个过去摸宝啊!” 张扬道:“马东,把郑流子锁在车子里,派个人,先看住他,我们到山上走走。” “好咧!”马东答应一声,当即安排一个人,将郑流子押到车子上,又加了一层锁,将他关在车里。 林采薇道:“张先生,你昨天收的,是假古董?” “不是。”张扬道,“我看过,那绝对是真的。” “那这事情?怎么解释?” “我怀疑,这边起码有两座古墓被人盗了。”张扬分析道,“一座就是出土了凤首扁壶的那座大墓。老胡卖的东西,和凤首扁壶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应该是一座比较小的墓葬,所以老胡才这么低价贱卖手中的物品。” 林采薇道:“现在怎么办呢?” 张扬笑道:“昨天来的时候,我观察过附近的山,感觉有一座山,可能存在古墓。这只是我的直觉啊。” “是吗?昨天,有那么漂亮的美女陪伴,你居然不去欣赏,却在看山啊?”林采薇咯咯笑道。 张扬笑了笑,不置可否。 在他的印象中,只知道边疆省这边,出土过元代大墓,里面有着丰富的陪葬品,但具体在哪里,却不曾留心。 元朝建立以前,蒙古人有自己独特的丧葬习俗,其特点是薄葬简丧。 蒙古人是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他们没有固定的居所,生活方式比较简单实用,特别是在蒙古人大举扩张的战争年代,丧葬仪式尤其简单。 下葬时,他们让死者坐在一顶生前用的帐幕中央,边上围着祭祀的人进行祷告,随葬的有马匹、弓箭和摆放着肉乳的桌子,最后放入土中,目的是死者到另一个世界上生活时,有帐幕住,有马骑,有肉乳吃。 忽必烈建立元朝以后,实行汉法,也渐渐受到汉人丧葬习俗的熏染,开始用棺木入葬,但所用棺木与汉人不同。 研究这些异同点,发现历史的真相和事实,这就是考古工作的重要意义所在。 张扬等人,往山岭上走去。 据郑流子交待,这一带的山岭,当地人都称之为王山。 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就连村里最老的老人,也说不清楚了。 今天天气晴朗,朔风怒号。 站在山顶上,看风起云涌,极目远眺,似乎可以看到县城方向那片工业化的土地。 “还别说,这里的风水真的很好。”林采薇道,“有山有水,有起有伏。” 张扬笑道:“林小姐,你也懂风水学?” “我哪懂啊?就是觉得这里很舒服而已。”林采薇失笑道。 张扬道:“入山寻水口,登穴看明堂。在风水学中,风水师寻找墓地,首先要看水是从何处来,又流往何处去,同时也更注意穴前明堂的水是什么样的情况。因此,墓地选址和水关系密切。山管人丁水管财,墓地周围的水的好坏主宰子孙后代的财运,而墓地周围的沙土的好坏则关系到后代人丁是否兴旺了。墓地的选择,首先也是水和土的选择。” “嗯,那依你之见,这里的风水怎么样?”林采薇问道。 “这是一个风水局,有一个学名,叫真龙局。”张扬缓缓说道,“在风水学里,这是最好的一个局,旺子旺孙,甚至可以出真龙天子。” 第七十章 神棍 林采薇等人听了,不由得又惊又喜。 “可是,元代的皇帝,总共就那么几个,不可能埋在这里吧?”林采薇问道。 “如果是皇陵,那就不必荫保后世子孙了,因为他的后代,必定是真龙天子。”张扬笑道,“正因为墓主人不是真龙天子,所以才设了这个真龙局,想让后人飞黄腾达。” 林采薇道:“这么大的山,我们能找到墓吗?” 张扬道:“元人以前不依风水下葬,其墓反而难寻。就跟数学题一样,如果你不按公式出题,别人也就无法根据公式来解开你的题了。这墓如此讲究,应该是元后期的贵族,受到了汉文化的影响,才会找了这么个风水宝地。难得的是,历经岁月苍桑变化,这个真龙局,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仍然是块宝地。” 林采薇抿嘴笑道:“就是不知道,此人的后代,是否成了真龙天子?” 张扬失笑道:“如果风水真的这么管用,那哪个朝代都可以长保万年了,事实是,他们拥有天下,可以调用最厉害的风水师,也可以选择最好的风水宝地,结果还是未能如意。” 林采薇道:“那世人争相选择风水宝地,又有什么用?” 张扬道:“也不能说没用,我们住的楼房,讲究南北通透,也是风水学的范畴,南北通透,讲究的就是,客厅朝南的情况下,南北都有正对着的窗户,能够最大限度进行空气对流。从风水上来说,空气流通快也利于财气。一般人们去采购房屋的时候,都愿意去购买南北通透的房子,讲究通风性好、私密性好、符合风水说法。”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沿着山路往上走。 张扬他们走的,并不是一条严格意义上的路,只是有人进山多了,在这边趟出来一条路,路上还有人拖柴木下山的痕迹。 来到半山腰,离开了山上的小路,趟着荆棘丛,往前面走。 “张先生,你指示方向,让马东他们开路就好了。”林采薇说道,“马东,你带两个人到前面去,注意安全。” 马东虎头虎脑的,应了一声,走到张扬前面,拿着手中的登山镐,不停的挥舞,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张扬走在中间,指挥他们往哪里走。 马东笑道:“张先生,这么大的山,你怎么知道,我们应该从这边走呢?你难道真有这么厉害?根据山形走势,就能断出墓道入口在哪里?” “墓道是没有入口的。”张扬沉声回答。 “啊?墓道没有入口吗?”马东懵道,“那我们在找什么?又怎么进去?” 张扬道:“墓是给死人住的,外面的人不会进去,里面的人也不会出来,要入口做什么?墓道修到最后,会把唯一的门封死,不准里面的人出来,也不准外面的人进去。” 马东点头笑道:“那倒是真的。张先生,你真有水平,这么年轻,知道的东西却那么多。” 张扬呵呵一笑,说道:“我也是从书本上学来的,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还得多出来走动实践。” 马东回头道:“张先生,那你是不是实践了很多啊?不然,怎么可以这么厉害呢?” 张扬浅浅的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马东嘿嘿一笑。 林采薇道:“马东,不得对张先生无礼。” 马东道:“林小姐,我就是找话题,随便聊聊天嘛。张先生,你不会生气的吧?” 张扬淡淡的道:“没事。学习知识这件事,因人而异。有人看一天书,抵得过别人学习十年甚至一辈子,这也是没办法的。” 林采薇扑哧笑了。 马东瞪着眼,问道:“林小姐,他是不是在绕着弯骂我呢?我就是那种学习十年,也抵不上别人看一天书的人。” 林采薇道:“你知道就好了,是不是还要广而告之,告诉全世界的人,说你很蠢啊?” 张扬道:“他不是蠢,他只是有些没开窍。或者说,他的窍,没往学习知识上开。” 林采薇嫣然一笑,明媚如花。 登山是件累事,一行人里面,只有林采薇是个女的,但她准备充分,穿着轻便的登山装备,手里拿了根合金登山杖,走起来又轻又稳。 往前面走了一个小时,大家都累了,就地休息一下,又继续前行。 “张先生,你确定是往这边走吗?”马东忍不住又问道,“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走到啊?” “我们不是在走,而是在找。”张扬一边喝水一边回答。 “找?我也没见你找啊。一直在爬山。”马东闷声闷气的说道。 林薇拿出一块毛巾,擦擦脸,说道:“马东,你怎么说话呢?” 张扬笑道:“没事,你就让他问吧。不懂的,就要多问嘛。马东,你理解的找,是什么样的?” 马东比划道:“最起码也要拿个罗盘,或是拿一把扎子吧?你不察阴阳,又不看土壤,怎么找?这不是瞎找吗?” “我刚才还说你不懂,原来是我误会你了,你懂得很嘛!”张扬道,“我看,你没少跟人出来探墓吧?” “那是的!”马东道,“我以前跟着吴局他们,也经常在外面跑,不知道下过多少古墓呢!不过,那都是别人盗过的墓,我们直接去就行了。现在吴局职位高了,很少执行野外任务了。” 张扬道:“你刚才说的,拿罗盘的,那是风水师或是地仙,通过辨识阴阳之数,来确定古墓位置。还有一种,就是拿铲子或是扎子的,那是盗墓人。当然了,现在的考古学家,为了探测墓地,也会用到这种专业的工具,通过土层的分析,来判断墓葬所在。我找墓,用不着这些。” “那你依靠什么?”马东好奇的问。 “就凭感觉。”张扬眼望远山,“还有这双眼睛。” “啊?”马东翻了翻白眼,低声对林采薇道,“林小姐,我怎么觉得,这人有些神棍?” 林采薇道:“你以为,不拿罗盘,不拿扎子,就是神棍了吗?事实正好相反!这才是有真本事的人!虽然张先生肚量大,但你说话也要注意点,别惹张先生生气了。” 第七十一章 龙眼 休息一下,大家又继续起程。 张扬仍然依靠自己的双眼,观云望气,来进行判断。 昨天在这座山上时,张扬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这山不一般,这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但他就是能感知得到。 天地之间,似有一股有形,但人又很难感知到的气流存在。 这股气流,有阴有阳,相激相荡。 在此山上,阴阳之气的激荡,尤其明显。 不知道是当初地仙看中了这山的气象,择此地下墓,还是因为墓葬的原因,使得此处的阴阳之气发生了变化? “停住!”张扬忽然喊了一声,然后凝神细听。 林采薇问道:“听到什么了吗?” “风声。”张扬沉吟道,“或者说,这是阴阳相激之声。” 马东等人见他如此严谨,不由得面面相觑。 一行人,没来由的觉得有些紧张起来。 “你别吓人好不好?”马东道,“这朗朗乾坤,哪来的什么阴阳相激?” 张扬沉声道:“你们以为,阴阳相激是什么?” “阴,不就是鬼气吗?”马东皱了皱眉头,四下观望。 边疆省本就冷,在山上阴凉之地,更显阴寒。 难怪大家都觉得,张扬说的话,有些冷嗖嗖的。 他往上爬了一点,眼界忽然开阔,原来,这山腰上,隐藏着一片人迹罕至的坪地。 坪地之上,是一面陡峭的石壁。 石壁上面,长满了各类攀爬植物。 两股清澈的水流,从石壁两侧的缝隙里流出来,在坪地上汇成一个小水潭。 水潭里的水,清可见石。 “哇!好漂亮的地方!”林采薇深吸一口气,高兴的说道,“要是春天来,这里肯定是繁华似锦。” 张扬却是一脸凝重的看着这面石壁。 林采薇走到水潭边,捧起水,拂在脸上,虽然冰冷,但却舒服。 她回过头,嫣然一笑:“张先生,你刚才说的阴阳相激之地,不会就是这里吧?” “正是这里。”张扬肃然道,“我猜测,这片石壁后面,就有古墓。” “这石壁后面?”马东道,“这怎么埋进去的?从来没见过把人埋这么高的。” 张扬道:“你难道就没见过悬棺吗?” 马东道:“听说过,没见过。难道,这也是悬棺?” 张扬道:“这不是悬棺,这叫龙眼。” “又是真龙局,又是龙眼的,怎么说?”马东问。 “真龙局里,有好几个吉地,可以下葬,但埋在龙眼处,却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盗墓的人也很难想到,墓会下在龙眼位置。”张扬道,“我想,这墓肯定没有被盗过。” 林采薇道:“张先生,我相信你的判断。可是,我们要找的墓,明显已经被人盗过了,那这墓,不是我们要找的?” “根据现在的线索,我们只能找到这个墓。”张扬沉吟道。 “张先生,出土凤首扁壶的墓,急需我们去保护,这个墓既然没有动过,咱们就先不管了,还是想办法,找到那个被盗过的墓吧!”林采薇看了看石壁,说道,“如果小泉三郎真是骨董会要对付的人,那个古墓,也可能是在这附近吧?” 张扬道:“未必!你们的凤首扁壶,并不是从小泉三郎手里收购的。小泉三郎也是闻风而动,顺着古董的气味,摸到这里来的。而且,他们已经先到了三个月!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古墓,凭他们的实力,早就挖空走人了。” 林采薇啊的一声:“那怎么办?我们找错方向了?” 张扬沉思不语。 凤首扁壶,肯定是从边疆省出土的。 至于小泉三郎他们也来到这里,这纯粹是巧合。 那么,那个元代的大墓,到底在哪里? 马东道:“林小姐,不进墓里看看吗?那怎么知道,张先生看得准不准?” 林采薇道:“张先生是鉴宝天师的传人,以他的眼力,寻这古墓,还不是小菜一碟?” 张扬伸出手,凌空指指点点,说道:“林小姐,我们往那边走,这个墓,既然是下葬在龙眼处,那就不只一个墓道,在山那边,存在另一只龙眼,那里应该还有一个墓道!” 马东道:“张先生,你刚才不说是,墓里是没有出口的吗?” 张扬道:“不是出口,是墓道口,也是墓的格局。上了规格的陵模,里面都是有地宫的,就算没有地宫,至少也要开凿墓道进去。尤其是这种依山而建的大墓,里面的通道,肯定不只一条。” “那要怎么找到?”林采薇问道。 “龙眼是对称的,我们记住这个方位,再到山的另一边,找到对称位置,应该就行了。”张扬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为了准确,我们就从这里,向上攀爬,然后从山那边下去。” 马东道:“张先生,如果这一次你说对了,那你在我心里,就不是人了。” 林采薇俏脸一寒,沉声道:“马东!” 马东笑道:“那他就是神了!” 林采薇摇了摇头:“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马东道:“那就开始爬吧!” 一行人翻山越岭,来到山的另一面。 张扬计算位置,来到一处深林掩映之地。 “咦,你们看!”马东惊讶的道,“这里也有一片石壁,跟刚才的地方好像啊!” 林采薇惊喜的道:“也有一个水潭呢!” 马东不由得佩服起张扬来:“张先生,这简直是神技啊!你怎么就这么准确无误的定位到了这里?” 张扬淡淡一笑,说道:“这里也没有人来过的踪迹。看来,我又算错了,难道,他们盗的,真不是这个墓?小小地方,还有好几个大型陵墓不成?” 林采薇道:“张先生,既然肯定这里有墓葬,我们回去后,就通知当地文物部门,让他们加强这一片的管理和巡查。” 张扬道:“这么大的山,如果盗墓贼知道了,你觉得,凭这县里文物部门的能力,能拦住得盗墓贼的偷盗吗?” 林采薇道:“那怎么办?” 张扬道:“我不知道,你们看着办吧!” 他走到悬崖边,朝山下张望,同时思索这个真龙局的古墓形制,忽然叫道:“快走,我们下山,真正的墓道,不在两只龙眼这里!” 第七十二章 荆棘林 “又不在这边?”马东等人都惊讶的问道,“传说中的龙,难道还有三只眼的吗?” 林采薇失笑道:“这怎么可能?我只听说二郎神,还有马王爷有三只眼,从来没听说过,有龙是三只眼的。” 张扬道:“有三只眼的神仙很多,除了二郎神和马天君,还有雷公,吉祥天母,王灵官,准提菩萨,马头明王,胜乐金刚,这些都是三只眼的。藏传佛教里面,还有作明佛母、白玛哈嘎拉、班典拉姆是三只眼。封神榜里面,闻太师和商纣王废掉的太子殷郊也是三只眼。” “哇,张先生,你学识真渊博,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马东笑道,“其它的都是菩萨,有三只眼也就罢了,那个什么废太子是怎么回事?” 张扬道:“殷郊死后,也被封了神,成为了太岁。太岁,你总听说过吧?” 马东道:“好吧,原来都是大有来历的人物。” 林采薇看张扬的眼神,亮晶晶的,笑吟吟的道:“那你是说,这座山也有三只眼?” 张扬道:“这座山的走势,颇像一条龙,龙在古典意象中,又是王者的像征,所以,这座山,才被当地人称呼为王山。我们刚才找到的两片石壁,相当于龙的两只眼睛,龙,当然只有两只眼睛。” 马东郁闷的问道:“张先生,你越说我们越糊涂了。” 张扬道:“我们要找的,是龙眼,但不一定是龙的眼睛。” 林采薇恍然道:“龙眼,也就是阵眼的意思吧?这既是一个风水大阵,那就必定有阵眼所在。” 张扬道:“不错,就是这么个意思。” 林采薇道:“可是,这个阵眼,全凭地仙的安排,我们又怎么破解呢?” 张扬道:“地仙也不是胡来的,就算再没有规律,也会有一定的依据。就跟元以前的蒙古人,虽然下葬的墓地,并没有坟包突起,但他们还是有一定的依据的。” 林采薇道:“可是,这个依据,我们从哪里去知道呢?” 张扬沉吟道:“在中医学里,眼睛属肝,我们只要找到这座山的肝位所在,也就找到了龙眼所在。” 林采薇道:“张先生,对这些,我们是一窍不通,只能依靠你了。” 张扬道:“从两只龙眼所在,我们也可以进入墓室的。” 林采薇道:“张先生,我们是考古人员,不是来盗墓的。如果这墓完整无缺,并没有被盗墓贼光顾过,或者说还没有被外力破坏过,那我们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保护它,而不是破坏它。我们现在对文物的保护技术,虽然说已经进步很多了,但很多文物,我们还是没有办法很好的保护,一出土就会遭受毁灭性的破坏。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们沉眠在土地里,只要墓室的环境没有遭受破坏,那它们就能一直保留下去。” 张扬微微点头:“好吧,那我尽力找到龙眼。如果龙眼也没有被盗墓贼光临过,那这墓就可以确定是完好的了。” 一行人跟在张扬身后,再次在山上行走。 山上不能开车,走路很慢,不知不觉间,已是下午四点多钟。 林采薇建议道:“张先生,今天太晚了,要不先下山?明天再来?” 张扬看看太阳的方向,说道:“明天来的话,又要重新走上来,也一样很困难。大家加把劲,胜利就在前方。” 林采薇笑道:“张先生,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张扬问。 林采薇道:“这么辛苦,你也不抱怨。” 张扬笑道:“你一个女子,都不曾抱怨。” 林采薇道:“我们不同,我们是政府的人,是做这一行的,既是本职工作,又肩负着保护文物的使命。而你呢,原本可以不来的。” 张扬无奈的道:“你也知道啊!我可是被你硬生生拉下水的!” 林采薇抿嘴一笑:“这也得你愿意下水才行。” 张扬道:“我以为是下水泡个澡,洗完出来会更舒服的,谁知道,这是泥潭啊!” 林采薇被他逗笑了,咯咯笑道:“你现在想上岸,也迟了。” 张扬道:“没辙了,问你要补偿吧!” 林采薇道:“我穷得很,借给你的那些钱,也不是我个人的,是我问吴局借的呢!除了我这个人,没什么可以补偿你的。要不,我就以身相许吧?你敢不敢要?” 张扬笑道:“好啊!那就说定了,你是我捡来的女人啊!” 林采薇本是一时兴起,信口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张扬虽然年轻,却一点也不害羞,还这么淡定的接过话头,把她闹了个大红脸。 马东嘿嘿笑道:“那倒真般配,男才女貌!” “马东,你讨打!”林采薇娇嗔的横了他一眼。 马东高举双手:“我求饶。” 张扬指着不远处的一丛树林,喊道:“你们看那边!” 林采薇正自心神不属,闻言朝他所指方向看过去。 “那片树林,有什么古怪吗?”林采薇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 张扬道:“看下面的灌木丛。” 马东沉声道:“这里有人来过!而且来的人还不少!” 张扬缓缓点头:“不错,这里来过很多人!刚才我们一路走过来,都没有看到人走动的迹象,唯独这里,却有人踪!” 马东道:“灌木丛都被压倒了,还被蹍踏出一片大坪来了。” 林采薇这才惊呼一声:“你是说,龙眼就在这里了?” 张扬道:“不管这里是不是龙眼所在,都必有古怪,走,去看看!” 大家走近了,只见山壁上,全是比人还高的草木。 张扬径直走进一丛灌木丛中。 “张先生小心,那里面很多荆棘。”林采薇忍不住关心的喊了一声。 张扬正要回头说话,忽然脚底一空,身子往下沉去。 “哎呀!”张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就掉进洞里了。 林采薇和马东等人,急忙上来帮忙。 “张先生!张先生!”林采薇惊惶的大喊,“你还好吗?你快回答我!” 第七十三章 简单粗暴 她听不到张扬的回话,更是着急,冲马东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拿手电筒出来,照照下面!” “好!”马东其实已经拿出手电筒了,递了过去。 林采薇打开电筒,朝洞下面照,一边喊:“张先生?” 可是,电光所照之处,一片漆黑,并没有见到张扬的人。 “这?”林采薇骇然道,“这是什么回事?难道这洞很深吗?还是下面有什么机关?张先生一掉下去,人就不见了?” 马东道:“林小姐,你别着急,我下去看看。” 林采薇一个深呼吸,镇定心神,说道:“我下去。你们看到没有?这个洞有什么古怪?” 马东眉毛一扬:“林小姐,这是盗洞!” 林采薇道:“对,这就是盗洞,而且是垂直往下的!里面不知道有多深,张先生掉下去,不知道有没有受伤呢!” 这个盗洞十分隐蔽,是在地面上的,但又被人用一层薄薄的木板盖在上面,然后又在上面移植了一层草木。 这样的伪装下,谁能留意到? 张扬一心想探个究竟,又要和后面的人说话,分了神,一不小心,就中了招。 “林小姐,还是我下去吧。我身手灵敏,就算下面有什么险情,也能很好的应对。”马东说着,拿出绳子,绑在腰身上,把另一头绑在树木上,然后双手拉着绳索,纵身跳进盗洞里。 上面的人,一齐拉着绳子,慢慢往下放。 马东仗着艺高人胆大,一路往下,坠落到底,拿起手电筒,往前一照,就看到了张扬。 “张先生,你怎么样了?我们在上面喊你,你怎么不答应?”马东郁闷的问道,下来的这段盗洞,并不深,张扬掉下来,理应听得到上面的呼喊。 张扬就站在他前面不远处,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马东微微一讶,连忙住了嘴,悄悄走上前去。 张扬无声的朝深处指了指。 马东刚想打开手电筒,被张扬一把握住了手腕。 “不要。”张扬压低嗓子道,“你看。” 马东刚下来,眼睛还没有适应里面的黑暗,但也看到两抹亮晶晶的绿光! “这是什么?”马东吓了一跳,低声问道,“张先生,这不会是怪兽吧?这两只绿灯笼,不会是怪兽的眼睛吧?” 正说着,绿光忽然晃动了一下,同时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嗖嗖声。 马东下意识的要往后退。 张扬一把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动。 同时,张扬又捏住了鼻子,暂时停止呼吸。 马东也有样学样,不敢稍动了。 过了一会儿,绿光又不动了。 “有没有火把?”张扬低声问道。 “有,我带了。”马东道,“就是怕遇到这些怪虫子。” 张扬道:“赶尽点亮!朝那边扔过去!” 马东答应,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火把,啪的点亮了。 就在火把亮起来的瞬间,那两个绿光,猛的朝这边窜过来! 马东还在犹豫,想看清楚对方是个什么鬼物。 张扬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火把,朝绿光处扔了过去。 火把到处,黑暗被驱散。 张扬和马东,只看到一个巨大的身躯,从眼前一闪。 火把熄灭了。 然后,绿光处发出嘶嘶的怪叫,不一会儿,绿光一暗,嘶嘶声离得远了。 “快走!”张扬所出火把的同时,低喊一声,和马东返身出来,扯动绳索。 上面的人看到,马上拉起绳子,把张扬和马东都拉了上来。 马东惊魂甫定,一屁股坐在地上,问道:“张先生,刚才那是什么?” 张扬摇了摇头:“不清楚。” 林采薇问道:“你们遇到什么了?” 马东道:“一个大怪物,那绿莹莹的眼睛,有灯笼那么大,好吓人!” 林采薇啊的一声,明显不相信:“怪物?张先生,马东向来不靠谱,你说是什么?” 张扬道:“没看清楚,我说不好。可能是大蛇吧!” 马东叫道:“天哪?眼睛那么大的蛇?那这蛇,得有多大啊?” 张扬道:“这下面是个盗洞无疑!” 林采薇道:“是的,我看到这洞壁,就知道这下面是个盗洞了。怎么办呢?下面有这么大的蛇守着。” 马东恨恨的道:“一条蛇而已,怕它做什么?我们直接放烟进去,把它熏出来就行了!” 林采薇道:“这也是个办法。” 张扬道:“我怀疑,这下面不只一条蛇,也不只一个通道。放烟熏,不一定管用。你们看到没有?这附近就在火烧过的痕迹!这说明什么?” “你是说,早就有人这么做过了?”林采薇马上反应过来,“我刚才也看到这些烧过的树枝了。这肯定是之前的盗墓贼留下来的。” 张扬道:“对,他们放火熏过,却没有熏出蛇来。由此可见,他们的办法,对大蛇并不管用。” “放水淹?”马东又想到一辙。 “山洞里面,都是相通的。再高的山上,也会有水流,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张扬摇头问道。 “为什么啊?对啊,我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很多几千米的高山上,也会有水流,而且特别清澈!这是为什么?水不是往下流的吗?为什么山顶上也能有水流呢?”马东憨厚的一笑。 张扬道:“地球也是有生命的,就跟人一样,土壤里充满了毛细血管,水份渗进去后,会到处流动。而且,地球是圆的,又是公转,又是自转,有水流到山顶上,也不稀奇了。” 马东笑道:“张先生,那地球倒过来的时候,大海里的水,为什么没有倾倒出来呢?” 林采薇轻咳一声:“马东,张先生不是来给你上科普课的!你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你回去多看几本书就好了。” 张扬笑道:“好了,这些以后再说。先说这洞吧!” 林采薇道:“张先生,你下去之后,还看到了什么?” 张扬道:“我一掉下去,刚想说话,就看到两只绿碌的大灯笼了,赶紧闭嘴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里面有什么,我也没看清。” 林采薇道:“张先生,你说吧,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马东道:“干脆,来个简单粗暴的。调武警来,管它里面有什么怪物,都开枪打死得了!” 林采薇显然也认同这个方案,问张扬道:“张先生,可行吗?” 第七十四章 护花使者 张扬对里面的怪物,也自无解,现在连对方是个什么生物都不知道,更别说对付它了,马东说要调动当地的武警来,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果只是大蛇的话,倒也好对付,”张扬沉吟道,“利用雄黄,还有敲锣打鼓,弄出极大的响声来,我们再一起举起熊熊燃烧的火把,大蛇是不敢近身的。要是,如果是其它生物呢?地底下,和海洋深处,还有太空一样,对我们人类来说,都是未知的世界,我们不能用现在的认知,去猜测未知的领域。” 林采薇道:“张先生,你怀疑里面的东西,比蛇还要恐怖吗?” 张扬思索道:“不好说。奇怪的是,这里分明有人来过,还把洞口遮住了。” 林采薇道:“以前来过的人,为什么只用这么薄的东西拦一下洞口呢?里面的怪物,也不跑出来?” 张扬道:“那个怪物,好像只在里面活动,刚才我就站在洞口,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它也没有过来。” 林采薇道:“张先生,如果凤首扁壶就是出土于这里,那他们又是怎么骗过怪物,拿到这些宝贝的?” 张扬摇头道:“除非再进去一次,否则解不开这些谜。” 林采薇道:“太危险了,我建议,先调武警来吧。这个古墓,已经被破坏,我们理应按照程序,进行保护性发掘。公安武警参与进来,也在情理之中。” 张扬想了想,说道:“好吧,听你的。” 林采薇嫣然一笑:“应该是听你的,不过,在这个事情上,我会给一点建议。谢谢你接受了我的建议。” 张扬道:“我认识那么多的人,唯独你最会说话。” 林采薇抿嘴一笑,说道:“这里手机没有信号,怎么办?” 张扬道:“为免夜长梦多,加上我们时间也紧,这样吧,就派马东下山,去联系当地的公安或者武警,请求他们的协助。林小姐,我担心的是,这样的情况,能请求到他们的帮助吗?” 林采薇道:“别人可能不行,但你肯定可以。” 张扬讶道:“我?” 林采薇道:“张先生,你忘了?你现在是骨董会主要领导之一。除了吴局他们三个人,你就是骨董会最大的领导。” 张扬怔了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拥有这么一个身份。 不就是一个骨董会的身份吗? 难道说,还真有什么实权? 林采薇笑道:“张先生,你千万别小看骨董会。这是国家主要领导人直接领导的机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国内重要文物资产。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为了维护国家财产的安全。” 任何东西,一旦上升到国家的高度,那就令人敬畏了。 张扬失笑道:“你不说,我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身份了。” 林采薇道:“张先生,拥有一定的权力,也就意味着,你拥有一定的责任。保国内的重要文物,不被外国人掠走,还请你多多出力。” 张扬笑道:“好吧,我尽力。” 马东奉命下山,前去搬兵。 他一个人,下山很快,几下就看不到他身影了。 “张先生,刚才没吓到你吧?”林采薇指了指洞下面。 “没事。”张扬道,“幸亏它没有袭击我,不然,我死无葬身之地。” 他微微一笑,说道:“不对啊,你说我是骨董会的骨干成员之一,你们只跟我谈了义务,却没跟我谈权益,还有,我这么辛苦,难道连一份工资也无?你们最起码还有一份工资和绩效奖金吧?” 林采薇笑道:“吴局没跟你提过吗?” 张扬道:“谈是谈了一点,但没有说到工资的事。” 林采薇道:“你还在乎那点工资吗?” 张扬哈哈一笑:“好吧,你说得对。君子忧道不忧贫,吴局他们,其实是给了我一条致富之道,还怕赚不到钱吗?” 林采薇道:“吴局果然没看错人。” 众人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吃了些东西,聊了聊天。 林采薇忽然脸色窘迫的道:“张先生,我内急。” 张扬道:“这荒山野岭的,你随便找个背人的地方,就地解决就好了。” “可是,我怕。”林采薇有些紧张的道,“你陪一下我,好不好?” 张扬怔了怔。 林采薇俏脸红透了:“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所以我相信你。你就委屈一下,当一回护花使者,好不好?” 张扬嗯了一声,两人起身,来到一丛树后面,张扬指了指旁边,说道:“你就在那树后面解决吧。我在此等你。” 林采薇羞涩的点点头,到一蓬杂草后面去了。 山林安静,能听到天地间任何细微的声响。 张扬听到她解开衣服的声音,蹲下来的声音,然后是轻微的,有一种魔性的嘘嘘声。 他扭过脸,喉结上下滚动。 这女子的心,得有多大,居然请张扬来当保镖! 张扬再正经,此刻也忍不住胡思乱想。 忽然,林采薇发出一声尖叫。 张扬担心的问道:“怎么了?” 林采薇颤声道:“张扬,你快来!” 张扬想也没想,冲了过去,首先看到的,是她白花花的半边身子。 她的身体,是那么的曼妙动人。 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古怪之物,居然连裤子也忘记提上来,就喊张扬过来了。 张扬移开目光,看到她视线所在的地方,马上就怔住了。 那里有尸骨! 白森森的一堆尸骨! 难怪林采薇会花容失色了。 林采薇拉住张扬的手,说道:“我来的时候没在意,刚才忽然一回头,看到这一堆人骨头,吓得我不轻。” 张扬笑道:“你也是做考古工作的,还怕这个?”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她的裤子。 林采薇羞涩的转过身,穿好裤子,化解尴尬道:“我们平时在考古现场,是有一群人的,而且,我也没直接接触到棺材内部的东西。” 这一点,张扬倒也相信,棺材内部,一般是比较重要的,这部分工作,要由专业的大师来做。 张扬蹲下来看了看,又扒开灌木丛,更是大吃一惊。 第七十五章 搏斗 灌木丛里,还有一堆尸骨! “张先生,这两堆尸骨,明显不同,”林采薇镇定下来,又有张扬在侧,也就不那么害怕了,说道,“里面的尸骨,是新的。外面这些尸骨,年代就比较久远了。” 张扬嗯了一声,皱眉道:“我们走吧,等公安武警来了再处理。” 林采薇紧跟在张扬身边,两人匆匆离开。 下墓,不管是以何种形式,或是何种身份,都不是一种好活。 刚才坐在这里欣赏风景的好心情,此刻荡然无存。 林采薇道:“张先生,看来,这里面的情况,肯定很复杂。” 张扬道:“刚才那些尸骨,我估计,都是盗墓贼留下来的。” 林采薇道:“那他们为什么不扔进洞里面去呢?” 张扬道:“洞里面肯定更多。死在外面的人,谁还管?还有自相残杀的,全军覆没的。后来的盗墓贼,更不会管前人的尸骨了。” 林采薇默然。 马东去得快,来得也快,他下山后,开车到附近镇上的派出所,把所里的人喊了过来。 派出所里,总共来了六个民警,其中两个民警佩了枪。 不知道马东亮出了什么身份,民警对张扬一行人十分恭敬,一口一个领导。 带头的是所长,姓刘,壮实的身体,留着板寸头,笑眯眯的道:“领导,我们这里还有古墓?我们土生土长的,居然从来没听说过。” 张扬先带他们看了那堆白骨。 刘所长等民警,刚才还满脸笑容的,一看到这尸骨,几个人的脸色,马上就变绿了。 “天哪!”刘所长震惊道,“这起码死了十几个人!” 张扬淡淡的道:“应该有二十三个人的骨头。其中有些人缺了不少部件。” 刘所长讶异的看了张扬一眼。 马东道:“刘所,这位就是骨董会的领导,和韩部长是一个级别的。” “啊?”刘所长连忙伸出双手来,“领导好!” 张扬和他握了握手,说道:“这些凶杀案,你们以后再慢慢调查吧,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想办法进入墓室里面。” 刘所长道:“好的,领导。请指示。” 张扬道:“刘所长,我们刚才下去过一次,看到有一种类似于蛇类的庞然大兽。你们一定要小心。” “蛇类?庞然大兽?”刘所长怔道,“请问领导,有多大?” “没看清楚。”张扬道,“所以请你们来帮忙。” 马东在旁边道:“眼睛绿莹莹的,有灯笼那么大。” 刘所长啊的一声:“这可能吗?那不得是千年蛇精了?” 张扬笑道:“没那么夸张,总而言之,你们做好战斗准备就对了。” 刘所长大声道:“同志们,管它是什么蛇精,还是什么精,我们只管撸起袖子,把它干掉就对了!走,我们去会会这个守墓的蛇精。” 张扬对林采薇道:“我不太放心,我跟着他们一起下去。” 林采薇道:“我也下去。” 张扬摇摇头:“盗洞就那么大,人多了没用。你在上面接应。如果真有意外,你们就不要再下来冒险了,赶紧离开便是。” 林采薇道:“可是……” 张扬摆摆手:“听我的。” 民警们准备好,开始往下放人。 刘所长先放下两个人打先锋,自己第三个下去。 张扬等六个民警都下去了,这才跟着下去。 刘所长他们带了强力照明工具,几道灯光照耀下,盗洞里面,一览无遗。 张扬刚才掉下来,还没来得及细看洞中景物,就被那两只吓人的眼睛给懵住了,此刻下来,看了一眼,发现地面上到处是红色的血渍,除此之外,却不见尸骨,看来死在里面的人,都是被大蛇吞噬了吧。 刘所长等人,小心谨慎的往前走。 盗洞其实并不深,下来之后,就是个一人多高的石洞,可以容纳两个人并肩前行。 这个石洞,十分规整,和张扬以前见过的天然溶洞完全不同。 刘所长拿着强光手电筒,一边走一边照,一边说道:“还真有陵墓啊,这就是墓道了吧?这一看就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啊。领导,你们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你们也能找到。” 张扬道:“盗墓贼早就光顾过了。” 刘所长道:“看这斑斑血迹,那些盗墓的,应该都死在里面了吧!” 张扬道:“进去看了就知道。” 奇怪的是,他们一路往里面走,并没有见到什么怪物。 张扬注意察看地面和石壁,想寻找相关的证据。 忽然,石洞轻轻的晃了晃。 “小心!”刘所长沉喝一声,“有敌情!” 民警们马上紧张起来。 刘所长和另一个副所长配了枪,两个人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 “领导,别害怕,我们有两支枪,都上了实弹,如果真有大蛇出来,我们管叫它有来无回!”刘所长回头笑道。 “小心!”张扬指着他的头上。 “啊!”大家只觉得一股巨大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张扬走在最后面,看得真切,的确是一条蛇! 一条身体比人身体还要粗壮的大蛇! 那高昂的蛇头,冰冷的眼神,有如死神一样,长长的信子,吐出来的时候,像一面红旗。 张扬没有丝毫犹豫,他进来之后,精神就一直高度紧张,留意着风吹草动。 他的武器,还是一把登山镐,一把复合弓箭。 他飞快的搭弓,嗖的一声,射出一箭。 那支利箭,从大蛇的嘴里穿了进去! 张扬嗖嗖嗖连射三箭。 后面的两支箭,对准了大蛇的双眼。 大蛇在进攻,张开嘴想吃人,离张扬他们是如此的近。 张扬三支箭,都正中大蛇。 大蛇中了三箭,还没有死,身子倒在地上,快速的往后退走。 张扬大喊道:“快开枪啊!” 可是,刘所长他们惊慌成一团,还是没能打响一枪。 张扬毫无惧意,扒开民警们,追上大蛇,对准它的身体,又接连发出三箭。 大蛇忽然掉过头来,高昂起头,凶狠的朝张扬窜过来,看来是要做殊死一搏。 张扬半跪在地上,再次连发三箭。 三箭都击中大蛇的七寸位置。 山洞的狭窄,限制了大蛇的运动,徒有庞大的身体,都不能用来攻击,它受伤之后,更是疯狂,发出低沉的喘息,带起腥风血味,快速朝张扬冲过来。 第七十六章 太平无武 张扬朝几个刘所长他们吼道:“开枪!” 刘所长他们拿枪瞄准大蛇的头,连续按了几下,但就是发不出子弹来。 张扬反手抽出所有两支箭,一手一支,待蛇头逼近时,猛的朝蛇下巴扎了进去。 大蛇的头被扎成了烤串,身子扭动抽搐,几分钟后,终于一动不动了。 那颗巨大的蛇头,就悬在张扬面门上。 张扬缓缓松开双手,同时将身子直立起来。 刚才紧张,一直没有感觉,此刻放松下来,才发现手臂早就酸麻了。 刘所长等人,满头冷汗,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巨大的蛇身,塞住了一半的空间! 要不是张扬机智灵敏,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要葬身蛇腹。 “你们怎么不开枪啊?”张扬责问道。 “领导,我们一直在开,可是这枪打不响啊。”刘所长拿衣擦擦汗,苦笑一声。 “你是不是没开保险?”张扬问。 “开了,保证开了!”刘所长道,“这枪一直没用过,估计是出故障了吧!” 张扬道:“宋朝的文化和经济,别说在当时的东亚,便是放到全世界,也是不错的。可是,他们还是灭亡了,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因为皇帝都沉迷于文化艺术了嘛!”刘所长回答。 “因为他们的武器放置太久,敌人打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武器生锈了,打不过敌人。”张扬淡淡的说道。 “这?”刘所长不好意思的道,“我们都生活在和平年代,所里配的这两把枪,一直就没动用过,我们每天都有擦拭,但没机会试枪。没想到,唉,是我们的错。” 张扬接过他手中的枪,看了一眼,保险的确是打开的。 他又拆下弹匣,摇了摇头:“你们忘记装子弹了。” “啊?”刘所长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对不起,领导。” 张扬把枪还给他,说道:“还好,有惊无险。” 他话音刚落地,那条大蛇,忽然弹起来,身子一扭,死死缠住了一个民警。 蛇头被张扬用两支箭刺了个对穿,张不开嘴,但这么巨大的蛇身,缠住了人,只须稍微用力,那民警就危矣! 张扬收起弓,扬起登山镐,用力朝蛇身扎下去,然后使劲拉扯。 登山镐有一个尖角,锋利无比,连坚硬的岩石,也可以轻松刺进去,何况是这蛇身? 蛇的身体,瞬间被拉开一个大口子,蛇血涌流。 张扬更不停手,连续不断的扎进去,用力拉扯开,几次之后,蛇身被扯成了碎片。 刘所长他们奋力将同事救了出来。 那个民警只被蛇身缠了一分钟左右,就已经昏迷过去了。 “我拷!”刘所长又惊又怒,“这死蛇!死了还有这么厉害!” 张扬微微皱眉,说道:“刘所长,先将伤者送上去,我们再合力将蛇身拉出出去,不然这里面无法进入。” 刘所长心有余悸的道:“领导,我再喊些人过来帮忙!这里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未知的危险?可不能再让你们涉险了啊。” 张扬摇了摇头:“这里面空间狭窄,人多了也不管用。先把这蛇弄出去再说吧。” 刘所长刚才一直失利,在领导面前丢尽了脸,此刻加倍表现,指挥手下,先把昏迷者弄出去,然后再把大蛇拉出洞去。 外面的林采薇等人,看到这么大的蛇,惊讶莫名。 “张扬,你没事吧?”林采薇见张扬一身是汗,顾不得蛇血的腥臭,上前关切的询问。 “我没事,就是得换身衣服了。”张扬道,“这衣服只能扔掉。” 林采薇抿嘴道:“你真是英雄,一个人就把这么大的蛇给杀死了。这叫古有周处杀蛟,今有张扬斩蛇。” 张扬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当即把身上的脏衣换了下来。 处理完那恶心的蛇,张扬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恢复元气。 刘所长道:“领导,今天还进去吗?我叫人准备了大火把,点着了,可以驱散野兽。” 张扬道:“先备用吧。下面痒气不足,点太久的火把,会让我们人缺氧的。” 刘所长道:“是的,我听说盗墓贼下墓后,都会在角落里点一支蜡烛,如果蜡烛摇晃似要熄灭,就表示墓里氧气不足,必须尽快离开。迷信的人,管这叫鬼吹灯。” 张扬笑道:“哟,刘所长,你懂得挺多!你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是的,一辈子就在这里,最远的地方,也只到过省城。连省都没出过。”刘所长讨好的笑了笑。 张扬道:“你们这里,就没有相关的记载吗?” “记载?记载什么?” “就是这古墓的事。” “什么地方能记载这些事啊?” “县志,或者地方志,本地的名人笔记,都有可能。” “我是个大老粗,高中都没毕业,哪里懂这许多啊?” “这么说,你们真不知道这里有古墓的事?” “真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汇报到上级部门,进行报备了。” “这墓被盗,不只一次两次了。你在本土这么久,也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没有。领导,这里面不是有蛇守墓吗?盗墓贼们,肯定都没进去过吧?” “一条蛇而已,我一个人都能把它杀死,你觉得,那些上天入地的盗墓贼,会没有办法对付它?” 刘所长道:“领导,是我等失职了。” 张扬摆摆手:“算了,这些也不是我管的。先下去看看古墓的情况吧!” 这一次,大家准备得更加充分,林采薇也跟着下了盗洞。 洞里腥味还没散完,一下洞,林采薇就掩住了嘴。 张扬掏出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她,说道:“拿点矿泉水倒在上面,然后捂在自己鼻子上。” 林采薇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盗洞并不是垂直的,而是斜着向下。 刚才和大蛇搏杀的地方,正好是这段路最平坦的地方,也是两段盗洞的交汇处。 往下面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了岔路。 左边有一个大型的石室,里面恶臭无比,有着不少人和动物的骨头。 这里应该就是大蛇的窝了。 张扬看到石室门口,摆了不少瓶子,显然不是古代之物。 第七十七章 机关 他走过去,用手电筒照了照,然后凑近闻了闻,冷笑道:“这是雄黄!果然有厉害的盗墓贼光顾过这里了,而且成功的制住了那条大蛇,进入了里面。” 林采薇道:“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昂贵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刘所长道:“既然他们进来了,为什么不把大蛇除掉呢?” 张扬道:“盗墓贼是最不怕迷信的人,但又是最相信迷信的人。蛇是阴灵,那么大,又生长于墓穴之中,盗墓贼都会以为,这蛇早就通了灵,不可以随意斩杀。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拿到墓中的宝物,只要能达成目的,也就可以了。” 刘所长骇然道:“那我们杀了蛇,会不会有事?” 张扬淡然道:“是我杀的,你们怕什么?” 刘所长立刻不说话了。 “张扬,你来看!”林采薇走到了岔路的另一头,朝这边喊道。 “有什么发现吗?”张扬走过去。 “这里有块碑,上面刻了字。”林采薇照着一块石碑。 这块碑,立在另一间石室的门口。 张扬看了看,上面是用汉隶刻的两行字,每行四字。 “入墓者止,再入者死。” “这是惯语。”张扬笑道,“每个古墓里面,几乎都会有这样的刻碑。” 进入石室,里面空空如也。 石室不大,只有几块石碑的基座,而石碑却不异而飞,多半是被盗墓贼截断搬走了。 林采薇道:“张先生,盗墓贼从这里打盗洞下来,直接通到了这里,可见,他们是很专业的。” 张扬嗯了一声,说道:“可是,这里就这两个石室,并无进去的门路了。” 林采薇道:“外面石碑上,分明刻着,再入者死,可见里面还是有墓的。” 张扬道:“这只是墓室外面的附室,或者说,掘墓人料到了,自古以来,古墓难免被人发掘之苦,所以,他们故意在此设此耳室,放置若干珍宝,想让盗墓者知足而退。” 林采薇道:“盗墓的人,什么时候有过知足?” 刘所长道:“但是,这群盗墓的人,到了这里,却离开了,没再深入。” 林采薇道:“肯定是知难而退,绝对不是知足而返。” 张扬道:“你说得对,他们是知难而退。因为,这里已经没有路了。你们看,他们尝试着,在四面墙壁上,都开凿了口子,但四面都是坚硬的石头,根本没有进入墓道的可能。” 林采薇道:“那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里也不是墓道的正式入口吗?” 张扬沉思未语。 他仔细的察看了一番,又回到蛇窝里,四下查看。 “怎么了?这蛇窝,还有什么古怪吗?”林采薇等人都跟了过来。 张扬道:“世人都会按照固有的思维去想问题,却忽略了眼前。” 林采薇讶道:“你是说,墓道口,是在这边?而不是在那边?” 张扬笑道:“对,就是在这里。这叫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我不知道,当初这蛇窝是做什么用的,那大蛇,是一直在这里修炼呢,还是后面才来,占据了此此。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陵墓的设计人,故意如此布置,把人引到那边石室,却把真正的墓道,隐藏在这边。” “可是,这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啊。”林采薇四下望望,“机关在哪里呢?” 张扬走到一块石砖面前,用脚踩了踩,说道:“就在这里。仔细分辨的话,地面上的石砖,其实是有高低之分的,低的石砖,是按照五行八卦之数排列。根据方位来推解的话,墓道的入口机关,理应在此。” 林采薇道:“张先生,我听你说过,墓道是没有入口,也没有出口的。” 张扬道:“对,严格上来说,这不叫入口,应该叫死门。工匠完工之后,就从此处退出来,然后封死门道。” 林采薇道:“那为什么还要留下这样的机关?难道就不怕别人破解吗?” 张扬笑道:“你问得好。在古代,很流行合葬。夫妻死后,甚至儿女死后,都会寻求葬在一起。如果一方先死,葬入墓中,而另一方,为了以后合葬方便,就会留下一道墓门的机关,通常来说,这道机关,在合葬仪式完成之后,也会被毁掉,让后来人无从进入。” “原来如此!”听者无不点头称是。 张扬道:“还有一种机关,本身就是用来封死墓道的,像断龙石,连环锁,流沙阵,都可以将墓道封死,让人难以入内。” 林采薇道:“这道机关呢?是死的,还是活的?” 张扬道:“还不知道,我们可以试一下。刘所长,麻烦你们,把这块石砖撬出来。” 刘所长和手下人一起动手,使用铁棍,将石砖撬松了,然后合力抬开。 这块石砖,十分厚重,几个大男人抬也很吃力。 石传抬开之后,下面平整无奇。 张扬蹲下来,拿过来一把小铲子,在下面的土沙层铲动。 铲开土层,里面露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铜环。 “真的是这里!”刘所长惊呼一声,“领导,你太神奇,太厉害了!领导,你让开,我来拉!” 张扬起身道:“等等,我先看看……” 他刚转过身,想看看周边,刘所长已经迫不及待的蹲下身子,抓住了铜环,双手同时用力拉扯。 “刘所长,先别动!”林采薇喊了一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刘所长拉动了铜环。 “难道不是拉这里吗?”刘所长松开手,茫然的看看张扬,又看看林采薇。 张扬霍然回身,沉声道:“你拉开了?” “就拉了一下。”刘所长见张扬如此严肃,不由得紧张起来,“没事吧?” 张扬沉喝一声:“大家快走,快出去!” 语声未了,脚下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响声。 “快走!”张扬一把拉起林采薇的手,往外面跑。 来不及了! 地板开始摇晃! 然后,每一块石砖,像被安装了某种自动程序一般,开始运转,有的朝上升,有的向下降! 这间石室,一共有六十四块石砖,全部上上下下的升降! 石室里的人,则被荡得摔来摔去,站立不稳,也跑不动步子。 第七十八章 解方程式 张扬牵着林采薇的手,只向门口跑了几步,还没来得及出门,机关就已经被刘所长启动了。 大家只顾平衡身体,手电筒都掉到了地上。 石室里面,一片混乱,灯光乱闪,惨叫声此起彼伏。 张扬把手电筒往嘴里一塞,然后一把抱住林采薇的腰,奋力朝门口跳过去。 一块石砖升上来,撞到了张扬的腿。 张扬忍住疼痛,再次一跃,正好跳到一块石砖上,然后再一跳,出了石室。 石砖上下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里面的人,渐渐都掉了下去。 张扬和林采薇,就站在门口,看着石室有如一个巨大的怪兽,把十几个人全部吞了进去。 房中的石砖复归平静,而人却全部消失不见了。 张扬和林采薇相顾骇然。 “张先生,他们人呢?”林采薇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我们只想保护这个墓而已,没想到会死这么多的人啊。” 张扬紧皱眉头,没有说话,双眼随着手电筒转动,在石室内搜寻。 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忽远忽近的传来,似乎来自遥远的异域。 林采薇害怕的拉紧张扬的手臂,紧紧依靠着他,小心的四下探望。 那声音似乎无处不在,但又找不到来源。 整个地下空间,只有张扬手里,还有一个手电筒是亮着的。 幽暗的灯光,照着遍地血腥,有如地狱一般,让人心生寒意。 声音复归于寂无。 这种安静,比起刚才来,更让人害怕。 忽然,一道冷风,吹在林采薇后颈处。 她小心的偏过头,黑暗之中,似有一张若有若无的脸,在向她狞笑。 一个像小孩子夜哭的声音,又似猫叫的声音,丝丝缕缕的传来,在她耳边缠绕。 “张先生,你怎么不说话?你听到小孩子在哭吗?”林采薇又靠近了一点他。 “这是墓里,哪里来的小孩哭?”张扬愕然问道。 林采薇更是紧张,手指朝后面一指:“你没听到吗?就在脑后面。” 张扬回过头,用手电筒照了照,说道:“没事,这是风声。外面的天,开始黑下来了,起风了。冷风从过道里吹过来,就是这样的感觉,发出的声音,有如呜咽之声。” 林采薇啊的一声:“是吗?” 她这才敢回转头来,朝那边看了看,果然听到一丝风响。 “哎哟,吓死我了!”林采薇拍拍胸口,“原来是这调皮的风啊。” 她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来,紧张的问道:“张先生,他们去哪里了?还能救到他们吗?” 张扬的手臂,感受到她身上的温香软玉,安慰道:“没事,他们只是被困到了下面,我们现在就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 “怎么救啊?”林采薇寸步不离张扬。 张扬道:“林小姐,你也是考古学者,怎么进了墓,这么害怕啊?” 林采薇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只知道怎么保护文物,又不是盗墓的,什么时候这样子下过墓?” 张扬想笑,却笑不出来。 十几条人命呢! 如果这个局解不好,那今天这船就翻大了。 张扬把手电筒递给林采薇:“我进去看看,你就站在这里,不要乱动,给我打手电筒照明。” “张先生,里面很危险!”林采薇一把拉住他,“要不,我们先下山,喊人来再救他们吧!” 张扬道:“救人如救火,岂可拖延?也许此刻,他们正在下面奋力挣扎,或是苟延残喘,等待我们的救援,如果错过这个时机,把他们的性命全害在此地,那你我良心何安?” 林采薇道:“那你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就赶紧跳出来,他们已经涉险,我们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吧?” 张扬嗯了一声,轻提着脚,试探着走上石砖。 然后,他又试着重重的踩下去。 脚踏实地,没有任何浮动或是不稳的感觉。 张扬围着里面走了几圈,没有异样。 如果不是眼睁睁看着十几个人被陷进去,张扬简直要怀疑,这是一场梦了。 “张先生,是不是不触动机关,就没事?”林采薇也看出来了。 “嗯!”张扬点点头。 “张先生,那怎么救人?”林采薇道,“要不调挖土机来?把这里全部挖开?” 张扬瞪了她一眼,脸色古怪的道:“这是山上,海拔还不低。挖土机怎么开上来?” 林采薇啊了一声。 张扬退出来,从背包里拿出纸和笔,在纸上写写划划。 林采薇帮他照明。 只见张扬在纸上画的,是六十卦的图像。 林采薇道:“这机关还可以破解吗?” 张扬道:“理论上来说,任何活动的机关,都是有解的。因为活动的机关,都需要动能。我们只要找到这个动能的来源,就能解开这个机关。” “听上去,很高端很科技的样子。”林采薇道。 张扬道:“不过,这相机关,装在哪里?动能又安置在哪一块?我们就要通过解方程式来破解了。” “方程式?”林采薇怔道,“张先生,这是古墓,古代的人,还没有所谓的方程式吧?” 张扬道:“六十四卦,也可以理解成是一个方程式。天地阴阳,日月星辰的运动,都是这个方程式的函数。” 林采薇道:“我数学不好,你别虐我了。” “什么是科学?科学就是用现代人的观念,去理解天地宇宙间存在的东西。”张扬道,“而这些东西,从古到今,都是存在的,古人有古人的理解,也用他们的方式,把这些东西记录了下来。比如说河图洛书,还有这阴阳八卦。” “照你这么说,这些都不是迷信了?”林采薇道。 “迷信?”张扬摇了摇头,“得看你怎么理解了。反过来想,为什么叫迷信?为什么能令人迷而信之?” 林采薇道:“好吧,那这个阵,你能破解吗?” “天底下就没有破解不了的阵法。”张扬沉声道,“只不过,有些困难,我需要你的帮忙。” “好,怎么帮?”林采薇义不容辞的说道 “我去拉开机关,我下去。但你要一个人留在上面。”张扬缓缓说道。 第七十九章 陷阱 “你下去?我一个人在上面?”林采薇重复了一遍,轻轻摇头,“不行啊,我不能让你涉险。” 张扬心想,我还以为,你会担心自己一个人在上面,会很害怕呢,没想到,你第一个担心的人,居然是我? “没事,这个机关就在下面,我只有下去了才能破解。”张扬说道,“你留在上面,才有个照应。万一,我们要是都死在下面了,你也可以回去报个信,有个收尸的人。” “不行!”林采薇抿紧嘴唇,说道,“出来之前,吴局再三交待,让我们保护好你的安全。你是古玩行最大的人才,谁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你。要下去的话,我下去好了。” 张扬看着她的脸,说道:“可是,你并不会破解机关。” 林采薇怔道:“张先生,如果他们下去之后,没事的话,他们也会想办法上来吧?如果他们已经出事,你再下去,也是徒劳无功了。” 张扬道:“相信我,我会没事的。” “不行!”林采薇坚定的道,“要么,我陪你下去,要死,一起死,不然,我也没脸回去,无法向吴局交待了。” 张扬奇道:“吴局就是你的一个领导,你也只不过是为了一份工作,用得着这么认真吗?” “那么,他们都和你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你又为什么非要涉险去救他们?”林采薇反问。 “你这个人,怎么死脑筋!”张扬叹道,“我说过了,我下去之后,很快就上来。” “那也不行。”林采薇道,“不行就是不行,要么我们一起回去,要么一起下去!你在哪,我就在哪!” “你可真有味!”张扬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你老公,你还能形影不离,一直跟着我不成?” “张先生。”林采薇轻声道,“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吴局有交待。这些天的相处,我知道,你是一个极有才华的人。尤其是在古玩这一行,你的能力和天赋,是其它人无法比拟的。我愿意尽我的心力,来护你安全。” 张扬苦笑道:“那这样吧,你跟我一起下去吧!你自己考虑好了,下去之后,生死未卜,前途不知。” “你在哪,我在哪。”林采薇毫不犹豫的说道。 张扬点点头:“那好,你跟我来,千万跟紧了。” “我牵着你的衣服吧。”林采薇说道。 张扬走到机关旁边,蹲下身子。 全屋子的石砖,只有这一块是可以搬开的。 更奇怪的是,刚才机关启动完毕之后,那块被移了位的石砖,居然又神奇的回到了原位! 这机关的精致和科学,简直叫人咋舌。 “怎么办?”林采薇问道,“这石砖,我们两个搬得开吗?” 张扬道:“我刚才看了一眼,我们带进来的工具袋,还放在外面,我去取两根撬棍来,你们一起用力,只要撬开石砖,我们就可以拉动机关。” “这古墓的设计者,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留个机关在这里?”林采薇道,“这不是欢迎大家进去盗墓吗?” 张扬道:“你想多了。这叫陷阱机关。是用来埋盗墓者的。” “啊?陷阱?那这下面,不是墓道啊?”林采薇怔住,“那下面会不会是毒水池?人一掉进去,就尸骨无存?或者是倒立的刀子,人掉下去,就被刺穿十几个窟窿?” “都有可能!”张扬道,“所以,我们等下一定在小心在意。” 林采薇的脸色,变得异常紧张和严肃。 张扬倒是一脸淡定。 俗话说得好,学以致用。 他现在学的就是这一行,除了古董之外,在博物馆里,他还学到了很多东西。 上次在赵雅南家借了本《天工开锁》,他也学得如痴如狂。 不管哪一行,你只要钻进去了研究,功夫一到,必有所成。 张扬找到工具袋,一股脑全拖了过来,从里面翻出两把撬棍,和林采薇一起,再次将石砖撬了起来。 两人合力,居然抬不起那石砖! 这就尴尬了。 张扬没辙,只能让撬棍将石砖撑住,空出一个角度来,伸手进去,拉动机关。 机关启动了! 六十四块石砖,像波浪一般,上下起伏。 波浪还有方向和规律,这石砖却完全是乱来的! 张扬已经见识过一次,不再那么慌张,而且这次不再想着逃出去,只求平稳的掉下去,因此,只需要蹲在原地不动,双手扶着旁边的石砖,随它起起伏伏都没事。 十几秒后,石砖忽然翻转过来! 石室的地板,是一个整体的机关,可以翻过来,也可以翻过去! 张扬来不及多想,身子一轻。 然后,眼前是无边的黑暗。 张扬感觉到身子在空中掉落,只一会儿,却像过了一世纪那么久。 嘭,身子掉落在地上了。 “林小姐?”张扬伸出手一摸,抓住了一个软绵绵的地方,“是你吗?” “嗯,是我。”林采薇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并不高,掉下来没摔着哪里。这下面也没有什么毒水刀林之类的陷阱。”张扬说着,马上意识到,自己抓到了她哪里,连忙缩回手来。 林采薇起身靠近张扬,两个人在黑暗中,看不清对方,一不小心就碰到了一起,她温热的嘴唇,印在张扬脸上。 因为不知道暗室有多高,张扬牵着她的手,试着起身,一边伸长手,去摸上面的顶。 还好,这暗室很高,足够他们直立。 “他们呢?”林采薇讶道,“他们不是也掉下来了吗?怎么不见人呢?” 张扬道:“先看看,能不能找到手电筒。手电筒还有工具袋,都跟着我们掉下来了的。” 两人很快就摸到了手电筒。 手电筒本就是开着的,但现在却不亮了。 林采薇一直紧跟在张扬身边,呼喊马东和刘所长的名字,但无人应答。 张扬拍了拍手电筒,又拆开电池重新装了一次,居然点亮了。 等他们看清楚这暗室里的一切时,恨不得没来过这个地方。 第八十章 人偶 密室的四周,有一些橱窗模样的凹口,就跟龙门石窟供奉佛像的地方一样,只不过,那边放置的是佛像,而这里放的,却是一具具人俑。 林采薇已经忘记惊叫了,身子紧紧靠近张扬,骇然失色。 “张先生,这些是什么?不像是陶制的兵马俑啊!”林采薇颤声问道。 “干尸。”张扬沉声回答,“活人死后,制成了这样。” “古代还有这样的葬俗?”林采薇道,“秦始皇时代,就开始采用陶制俑陪葬了啊,到了元代,怎么又退步了呢?” 张扬牵着她的手,往墙壁走去,一边回答道:“因人而异。时代再进步,科技再发展,人类的杀戮并不会停止。古代战争,屠城需要几天时间,现代的杀戮更粗暴,一颗原子弹,可以毁灭一座城。” 林采薇身子轻轻一颤。 当他们走近的时候,看得更加清楚,这些人偶,面目还是那样的栩栩如生,仿佛他们生前的模样,就是如此,来不及痛苦,来不及思考死亡的意义,就这么被制成了人偶。 “为什么没有腐烂呢?”林采薇毕竟是个考古学者,很快就从恐惧的深渊中跳出来,关注到人偶本身。 “不知道。”张扬也很好奇,说道,“我们去看看。” 林采薇虽然害怕,但对未知和学术的追求,又让她忍不住上前。 张扬手中的灯光,投射在一具人偶脸上。 这是一具中年男人的人偶,脸色安详,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 张扬仔细观察,说道:“这是被人涂了漆,就跟泥塑菩萨涂金漆一样。看这人偶的模样,估计尸体里面,被灌了水银等物质,用来防腐。” “可是,这人分明死得很安静,并不像受过痛苦的样子。”林采薇道,“难道是人先死了,然后再被制成人偶的吗?” 张扬沉吟道:“这一点,我们以后再讨论吧!” 林采薇道:“对,先找到马东他们。” 张扬道:“他们肯定是掉进来了。我们在上面时,听到的鬼哭狼嚎声音,就是他们看到这些尸体发出来的。” “那他们人呢?”林采薇好奇的四下察看,马上就找到了一处门洞,“张先生,这边有门。” 张扬点点头,和她一起走了过去。 门后面,是一条甬路。 和密室的情况一样,墙壁上面,每隔一定距离,就镶着一个人偶。 人偶的姿态,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闭着双眼的。 走在这样的洞里,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的,能当场晕死过去! 林采薇紧紧握住张扬的手,不敢放开。 张扬感觉到,她的手冰凉的,时不时的轻轻颤抖一下。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并没有发现马东他们的踪迹。 张扬忽然停了下来,说道:“这是一个迷宫,我们在绕圈子。” “啊?迷宫?”林采薇讶道,“你怎么知道?” 张扬指着旁边的一具人偶,说道:“我们刚才从他身边经过。这个人偶的手势很特别,我看了一眼,就不会忘记。” “那怎么办?”林采薇懵了,“马东他们人呢?” 张扬道:“这迷宫肯定很大,马东他们可能在另一边瞎转悠。” “这设计者有病吧?设计一个陷阱,把我们困死也就算了,还多此一举,设计出一个迷宫来?这是想累死我们吗?”林采薇哭笑不得。 张扬道:“这是最不仁慈的杀人方法。不让受困者绝望,但又不给希望。困的时间久了,就会发生各种残酷的事情,比如说自相残杀,食友之肉,以延狗命!” 林采薇娇躯一颤,深知张扬所说并不为过。 张扬道:“别害怕,我们先找到落下来的石室,机关就设在那里面,只有破坏了机关,我们才能出去。这里面并没有很厉害的陷阱机关,我们找到了出口,再寻马东他们也不迟。” 林采薇哦了一声,一切惟张扬马首是瞻。 在一个恐怖的陌生环境中,女生最容易对男生产生依赖,男生也最容易给女生带来安全感。 这就是为什么,男生都喜欢带女生去看恐怖电影,还有去鬼屋历险的原因。 虽然明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但人潜意识里的恐惧感,还是能让人毛骨悚然。 假的鬼屋,都能让人害怕得腿发软,何况是这满洞子的人偶? 林采薇已经是半倚在张扬手臂上,只恨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揉进他的身体里躲藏了。 张扬记忆力超群,在极端恐惧下,这种记忆力,又被超常发挥到了极致。 他带着林采薇,三转两转,准确无误的回到了掉落下来的密室里。 “张先生,万一没有机关装置呢?或是我们找不到呢?”林采薇忽然想到这个更可怕的问题,“我们就只能在这里,陪着这些人偶了吗?” 张扬道:“机关要运作,就肯定要安装一定的转轴和零件,不管它是通过什么方式运转的,我们只要找准位置,就肯定可以成功破坏它。” 一边说,张扬一边查找机关所在。 他拿着登山镐,在石壁上敲击,然后听响声。 林采薇明白他的想法,是想通过听石壁的回声,来确定哪一面是空的,然后就可以确定机关装置所在。 她也跟着他,一边走,一边听。 四面墙壁都听完了,也没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张扬又在地面敲击,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一面!”张扬指着一面墙,缓缓说道。 “张先生,你怎么确定的?”林采薇道,“我听着,这些声音都差不多。” 张扬道:“只有细微的区别。因为石壁很厚。” 林采薇道:“我们怎么破开这石壁呢?” 张扬沉吟道:“我们可以想象,当时的人,设计好机关之后,肯定要退出来,然后将机关室封死。这里毕竟不是主墓室所在,他们不可能太过用心,肯定可以打开来。” 林采薇道:“如果真的出不去,我也不怕,至少有你在我身边,张先生,万一出不去,你就把我吃了吧!” “亏你说得出口!”张扬摇了摇头,“我可不吃人肉。” 林采薇叹道:“张先生,我说认真的。我长得细皮嫩肉的,味道肯定差不了。虽然只有九十斤,你一天吃一斤,也够你撑两三个月了,到时,说不定就有人来救你了。” 第八十一章 心存敬畏 张扬忍不住轻轻抽了她手一下:“别乱说,我们肯定可以出去。去把工具袋拿过来,我们就从这面墙着手。” 林采薇依言把工具袋拖了过来。 张扬沉吟道:“这面墙,有四个人偶,我怀疑,机关就在其中某个人偶的后面。” 林采薇道:“你是说,我们要把这四个人偶都搬开?” 张扬点了点头。 林采薇惊得张大了嘴:“这?” 张扬道:“别忘了,你可是考古学者。如果连这个都害怕的话,以后还怎么考古?如果碰到保存完好的湿尸,你碰倒是不碰呢?” 林采薇看看那四个面目各异的人偶,摇了摇头:“我还没做好准备。” 张扬从工具袋里,翻出手套和防毒面具,笑道:“戴上这些总可以了吧?” 林采薇抿紧嘴唇,不说话。 张扬耸耸肩,装备之后,又把一双手套递给她:“快戴上,我需要你的帮忙。” 林采薇只得戴上手套。 张扬来到一尊人偶面前,施了一礼,长揖道:“在下救人心切,必须移动诸位。对不住了,先帮你们挪挪窝。” “张扬,你跟谁说话?”林采薇头皮发麻。 “和这些人偶啊。” “他们早就死了。” “谁知道人死后,是什么形态?”张扬笑道,“你别说我迷信啊。我这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可以说是,信者有,不信者无吧!” “你一个新时代的大好青年,堂堂京华大学的大学生,居然信这些?” “你不信吗?那你怕什么呢?” “这?” “人都有七情、六欲,其中就包含恐惧,恐惧来自对未知的敬畏。人死后的世界,是未知的,也是我们活着的人,永远无法解开的谜题。既然如此,我们心存敬畏,也未尝不可啊。而且,当我们敬畏之时,就会想办法消退这种恐惧,比如说,轮回之说,佛道之言。” “你这嘴,真厉害!”林采薇道,“有你在,我还真没感觉特别害怕。” 张扬说着,抱起一具人偶。 那人偶体内的水分,大部分流失了,身体并不重。 张扬将他抱开,放到一边地上。 林采薇也不觉害怕了,帮着张扬,把四具人偶都移开。 四个凹洞,都露了出来。 张扬再次敲击这些凹洞的石壁,然后确定了其中一个凹洞,拿起凿子和铁锤,在石壁上动起手来。 铁和石的碰撞,发出铿锵之声,火花飞溅。 “张先生,这就是石壁啊,你确定里面有东西?”林采薇道,“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张扬抡起铁锤,用力砸向石壁。 忽然,其中一块石头,朝里面凹进去了一点。 张扬笑道:“就是这里了。” 一个整体,只要有其中一块松动,其它的就很容易锤松。 张扬奋力锤向那块松了的石头。 石头渐渐向里面凹去,很快就掉落了。 “里面真是空的!”林采薇高兴的叫了一声,“张先生,你太厉害了。” 张扬松了松手,让发麻的手臂稍微休息一下,然后再次敲锤石壁。 这个凹洞的石壁,看起来是天然生成,其实并不是,而是很多小石块,利用榫卯结构的原理,堆砌而成。 可以想象,这个古墓的设计者,是何等的厉害。 敲开石壁,张扬钻了进去,林采薇随后进来。 不出张扬所料,里面果然是机关所在。 “我现在启动机关,让地板翻过来,然后,当地板翻转到垂直角度时,我们再把机关破坏掉,不让它再翻正,如此,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张扬说道。 林采薇妙眸一闪:“张先生,你是真的厉害。如果换成其它人,肯定会死在这里。以前光顾这里的盗墓贼,也不知道有多少,他们连这个机关都找不到呢!” 整套机关,是利用铁链,以及石滚子的重量,通过杠杆原理来实现的。 张扬先看了看整个机关的构造,感叹古人无穷的智慧。 然后,他启动机关。 外面石室顶部的地板,果然发出轧轧的响声。 林采薇站在外面看着,眼见地板转到了垂直方向,连忙喊道:“可以了!” 张扬早有准备,搬起一块大石头,放在两根铁链交叉处,机关咔咔的响了几下,然后就停止运转了。 “成功了!”林采薇高兴的叫道,“张先生,你太牛了!你是我的偶像,我对你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张扬笑道:“快去找马东他们。” 这一次,张扬又学乖了,一边走,一边拿登山镐在石壁上划出痕迹,当是指路的引子。 他们一边找,一边喊。 “张先生!我们在这边!”马东喜极的应声传了过来。 张扬顺着声音找过去。 原来,马东他们掉下来之后,先是惊惶,继而寻求生路,最后也发现,这就是一个迷宫,越走越晕,越走越走不出去。 一行人筋疲力尽,加上无边的恐惧,便抱团在一起,停了下来,等待外面的救援。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马东激动的噙着泪花。 林采薇道:“你们好彩,真是幸运,遇到了张先生这样的人,既讲义气,又懂机关学,是他不顾生死危险,再次启动机关,下来拯救你们。” “谢谢张先生!”马东和刘所长等人,感激涕零的说道。 张扬道:“大家都辛苦了。好在有惊无险,机关已经打开。好了,我们先出去。” 马东道:“张先生,那这墓,咱们还继续探查吗?” 张扬道:“当然要继续啊,行一百步,在九十九步放弃,那就是前功尽弃了。” 林采薇道:“接下来,你们一定要听张先生的话,不可以擅自行动。张先生叫你们走,你们才可以走,张先生叫你们动手,你们才可以动手,记住了吗?再出现这样的乌龙事件,张先生也未必救得了你们!” 张扬沉声道:“林小姐不是吓唬你们。现在只是在墓室外面,就已经如此凶险。如果真的进入主墓室,那机关陷阱,肯定会很多,也会更加毒辣!稍微行差踏错,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刘所长等人同声道:“一定听从领导命令行事!一切服从指挥!” 第八十二章 肉身菩萨 从迷宫上来,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只在远远的地方,偶尔有一星半点的灯光。 张扬席地而坐,仰望星空。 林采薇拿出携带的饼干和面包,分发给众人食用。 张扬摆了摆手:“我吃不下。” 林采薇道:“还不饿吗?” 张扬摇摇头:“饿,但不想吃。” 马东正拿着一块卤肉往嘴里塞,闻言停住手,说道:“张先生,你是不是觉得,那些人偶太过恶心了?” 张扬叹了一声,没有言语。 马东大大咧咧的一笑:“管他呢!我们今天是大难不死,以后肯定还有后福,现在有得吃,就赶紧吃吧!那些人肉干,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制成的?放在地底下那么久,也没腐烂。” 张扬轻咳一声,说道:“你们听说过不死真身的故事吗?” “不死真身?”大家一听,都来了兴趣,围着张扬,听他说下去。 张扬道:“有些修道之人,得道升天之后,尸身会保存很久而不腐烂。” “这就是真身罗汉的来历吧?”林采薇问道。 张扬点了点头:“外国某收藏家,通过偷盗等手段,得到了我国的一具佛像,外国人分析和研究古董的方式,也讲究科学,就把佛像拿去进行X光线的检验。结果出来后,让他们目瞪口呆。” 林采薇等人听得入了神。 张扬道:“那具佛像里面,居然藏着一个真人的尸身!里面有骨头,有血脉,有五官!活生生就是一尊活菩萨。” “啊?佛像里面,居然有人?”马东怔道,“那怎么可能?难道,这泥塑的菩萨,受到了神力的加持,生出了骨肉来?” 张扬道:“其实,这是一尊肉身菩萨,外国人见识浅,不认识罢了。” “什么叫肉身菩萨?”马东一边吃,一边问。 “就是我刚才说过的,人死了,但肉身不腐。被信徒们奉为肉身菩萨,加以供奉。再加以镀金,就成了金身菩萨。” “为什么肉身能不腐呢?”马东好奇的问。 “对啊,领导,你解释一下,人死后,怎么可能保存肉身不腐?”刘所长他们也是好奇心满满。 张扬道:“要达到肉身不腐,须满足诸多条件,缺一不可。这些和尚,为了达到这一点,必须提前几十年修炼。”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长生的法门?可以修炼到肉身不腐?”林采薇也好奇起来了。 张扬道:“历来的解释,是由于他们严谨的修持,使他们的心体广大,内心清净。心无污染,行为自然高尚,他们的身体机能也随之发生了变化,潜能显现,灵异显现,有的能示现神通。这种身心的变化,是无比复杂而神奇的,戒定慧之所熏修,是佛教对肉身菩萨现象的基本解释。严谨的修持,是肉身不烂的主要原因。” 林采薇道:“这些事情,还真的让人捉摸不透。你要说不可能吧,偏偏存在。可是,你要说合理吧,又无法解释。难道说,这世界上真有神秘莫测的力量?” 张扬道:“有些事情,如果不说穿,那就无比神秘,但要是说穿了,其实道理大家都懂。” 林采薇道:“是什么原因呢?” 张扬道:“这些修道人,所食的东西里面,含有汞等仿腐性质的物质,这些物质,每天食用一定量,并不会马上让人死去,而是在人体里渐渐堆积,被身体所吸收,起到了一定的防腐作用。还有,高僧一般都讲究八戒,吃食日少,身体瘦枯,换言之,也就是体内的水分和油脂比较少。久而久之,等高僧圆寂之后,干枯的身躯,才能抵抗住岁月的侵腐。” “原来如此!”大家恍然大悟。 张扬道:“当然了,这也只是一种偏向于科学的解释。至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已经无法验证了。” 林采薇道:“那迷宫下面的人偶,也是依据这样的方法制成的吗?” 张扬道:“极有可能。” 林采薇道:“难怪这些人,相貌都很安详,他们死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做成了人肉干,进行陪葬了吧?” 山上风冷,大家感觉冷嗖嗖的。 张扬道:“林小姐,我刚才抱这些人偶时,发现他们都很轻,这跟节食有一定关系,另外一点,我估计,他们的内脏,已经被人取走,再在腹腔内塞了不少防腐材料,然后再行缝合。” “什么样的人死了下葬,要如此大费周章?”林采薇秀眉微蹙,说道,“居然弄了这许多人偶!照你刚才说的,培养这样的不腐真身,需要很久的时候啊。” 张扬道:“也不尽然,人家那是为了修行,所以每天吃一点。如果只是想把人制成人偶,那方法就更简单了,可以加大汞的吸入剂量,甚至直接硬灌就行了。” 林采薇啊的一声,轻掩住嘴:“那这方法,就太残忍了吧?” 张扬沉默不语。 大家都不说话,马东吃了一半的卤肉,也吃不下去了。 张扬道:“这都是历史了,我们现在考古,目的就是想解开这些历史之谜,当时的人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也许,只有我们考古学者,才能还历史一个真实了。” 林采薇道:“我很庆幸,我生活在一个和平的世界。” 张扬淡淡的道:“世界并不和平,庆幸的是,我们国家是和平的。但这,也是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 大家聊了聊天,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商讨,如何探测这个古墓。 “我们不是盗墓的,而是来考古发掘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古墓。首先,我们要确定,有没有继续发掘下去的必要。”张扬说道,“林小姐,请你向上级汇报,请示下一步的行动,如果上级同意,那我们就继续。不然的话,这座古墓,就让它继续长眠于此吧!” 林采薇点头称是,找了个有信号的地方,先向上级汇报请示。 半个小时后,林采薇回来了,告诉张扬道:“领导指示,古墓已经曝露,外围已被盗墓贼光顾过,请我们尽快进行保护性发掘工作。” 第八十三章 踏破铁鞋 “张先生。”林采薇道,“领导指示,古墓的发掘保护工作,就请你负责。” “我?”张扬道,“我时间紧啊,怕待不到古墓挖完的那天,这样吧,我先代劳,后边的事,还得你们出马。” 林采薇道:“张先生,这些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找到古墓的入口。” 张扬道:“古墓的入口,就在这下面。” 林采薇道:“下面不是迷宫吗?” 张扬道:“如果古墓的入口不在下面,他们需要大费周章,建这个迷宫吗?目的就是为了掩护真正的入口!” 林采薇等人,精神一振,说道:“张先生,那入口在哪里呢?” 张扬道:“我们下去再找找。” 这一次,张扬留了两个人在上面放哨,以策接应,并且商量好,以六个小时为限,如果六个小时之内,下面没有任何信息反馈上来,那外面的人,就赶紧报警,请求救援。 张扬等人带好相应的装备,再次进入盗洞。 “这盗洞挖得真好!”林采薇忍不住赞叹道,“这个盗墓贼,肯定不简单。” 张扬道:“说到盗墓贼,我倒想起一则故事。” “张先生快说。”林采薇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张扬道:“这是真人真事。说的是三个盗墓贼,彼此之间都是姻亲,相约去盗古墓,他们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进行搜集材料,然后确定墓葬所在,又费了半个月工夫,轮流休息,吃喝都在盗洞里,成功的挖到了古墓。” “啊?这么厉害!”林采薇道,“不知道是谁的墓?盗墓贼能看上眼的墓,肯定差不了。” 张扬道:“可不是嘛,可是,他们低估了墓里的困难。有一个人被困在里面,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也救不出来。” “活该!”林采薇哼了一声,“谁叫他们去盗墓呢!” 张扬笑道:“整个故事的核心,就在结尾,你们猜怎么样了?” 林采薇道:“肯定是死在里面了吧?” 张扬道:“没有。我之前说了,这三个人,都是姻亲关系,彼此都有情谊,舍不得对方死,于是果断报了警,请消防官兵请来救援。” “哈哈哈!”马东等人都笑了起来。 “还真有这么笨的贼啊?”林采薇也扑哧笑道,“第一次听说呢!” 张扬道:“他们虽然被抓了,但起码有情有义,也不负江湖一场了。” 林采薇道:“是啊,他们还好都有良心哩!” 大家都被这个笑话感染了,气氛没有之前的沉闷,显得活泼和随意了一点。 张扬道:“我们先把整个迷宫走一遍,边走边找墓道的入口。” 大家当然都听他的,跟着他往前走。 迷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也比预料的要容易走。 只不过,第一次掉下来时,大家都深陷惊惧之中,充满着绝望,根本没有能力,去分辩和破解这个迷宫。 张扬领着大家,一边走,一边做记号,很快就摸清了迷宫的脉络。 每一块地方,张扬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结果并无发现。 他又来到机关室,对机关进行了一遍研究,还是一无所获。 “张先生,会不会存在暗室之类的隐藏空间?墓道就藏在暗室之中呢?”林采薇提醒道。 张扬想的却是,你们果然厉害,不管到哪里,都会先想到暗室,就好比鉴心阁的暗室,也早被你们发现并破解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张扬沉吟道,“最好的办法,是测量一遍,然后画出平面图来。” “好,我们人多,分散测量,很快就可以将数据汇总。”林采薇道,“每两个人一组,负责测量一个方向,记住,数据一定要准确!” 刘所长问道:“测量什么数据?” 张扬道:“就测量我们能看到的,石室的长度、宽度和高度,以及石壁的厚度,都要仔细记录下来。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你们测量的区域,有几道走廊,有几间石室,一定要记清楚。” 刘所长道:“这个容易,这就开工吧!” 大家都忙活起来。 张扬和林采薇分在一组,他们负责入口范围内的数据测量。 很快,所有的数据,都汇总到了张扬手里。 张扬根据这这些数据,在纸上画出迷宫的平面图来。 刚才,大家都是只缘身在此迷宫,迷宫深深不知处。 现在有了这个平面图,大家马上就能确定自己的位置。 “张先生,有什么发现吗?”林采薇看着沉思中的张扬。 “没有什么不对。”张扬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数据没数的话,这迷宫里面,不可能存在未知的密室或者暗道。” 林采薇道:“会不会不在这里面呢?” 张扬皱了皱眉头。 直觉告诉他,这一次,他并没有看错! 古墓的入口,应该就在这里面。 他再次把整个迷宫,以及入口处的两间石室,都走了一遍。 “张先生,太累了吧?喝口水。”林采薇关切的跟在他身边,贴心的嘘寒问暖。 张扬接过矿泉水,叽哩咕噜喝了一大口,说了声谢谢,目光忽然停留在那块石碑上。 “入墓者止,再入者死!” 八个庄严肃穆的隶书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哈哈哈!”张扬忽然笑喷了,嘴一张,满嘴的水,喷在地上。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解张扬为什么忽然失态。 林采薇怜惜的道:“张先生,实在找不到的话,那就算了。要不,我们先上去吧,回县里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再来。” 张扬指着那块石碑,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林采薇怔道:“这是一块警示石碑啊,有什么好笑的?” 张扬走过去,摸着那块碑,说道:“我们都忽略了此物!最容易被忽略的,往往最值得引起注意。” 林采薇道:“你是说,墓道机关就在这石碑下面?” 张扬道:“这古墓的设计人,真的是深谙人性!他知道,这样的一块碑,任何人都会视为洪水猛兽,就算是再下贱的盗墓者,也不会盗走这样的石碑,所以,他们大胆的把古墓封口,设计在这座石碑里面!” 第八十四章 封门 林采薇等人无不叹服。 这么多的人,无数次从这块石碑前经过,但却没有一个人怀疑到它。 之前也有过资深的盗墓贼进来过,但他们也没找到入口,无功而返。 只有张扬,准确无误的看到了这一点! “可是,这块石碑,左看右看,也不像藏有机关的样子啊。”马东疑惑的问道。 林采薇道:“如果机关就放在明面上,那岂不是谁都看得到了?” 张扬围着石碑转了两圈。 马东道:“张先生,是不是要挖开它?” 张扬摆了摆手:“先别动土,我在想,这个机关,可能没这么简单,就让我们识破。” 林采薇道:“这就是一块石碑,只有这么厚,还能有什么讲究吗?” 张扬道:“里面那些被盗走的石碑,你注意看过吗?” 林采薇道:“他们都把石碑锯断拿走了。” 张扬道:“你想想,他们为什么是锯断,而不是连基座一起挖出来运走?” 林采薇道:“可能,基座埋得深,又笨重,拿走又没多大用处。他们在乎的,不是石头,几千年、几万年的石头多得很。值钱的也不是石头本身,而是上面刻的字。一块元代的石头,留到现在,也只是一块不值钱的石头,但是,如果上面承载了重要的文化信息,那就是文物了。这也是文物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张扬点点头:“我估计,这块石碑的基座,和那些石碑一样,都是埋得很深的。” 林采薇道:“张先生,那怎么办?” 张扬道:“任何陵墓,都肯定有一个封门。因为送葬的人,必须退出来,退出来之后,他们会想办法封住这个门。你们注意看没有,这块石碑,它并不是单独的,而是背靠石壁,和石壁连在一起的。” 林采薇道:“你怀疑,封门就在这后面?” 张扬道:“墓门不可能向下走,只能在石壁里面。” 马东道:“那还等什么?我们把这石壁破开就行了。” 张扬道:“你们别忘记了,在那间石室里的机关!如果这里真是墓道口,那埋伏的机关,肯定还要厉害!” 马东现在还有点怵,说道:“张先生,我们听你的。” 张扬四处望望,说道:“挖掘的人,最好先吊起亚威。最起码,可以规避一半的风险。” “这是个好主意。”林采薇道,“刘所长,麻烦你的人,想办法在这里安置几根亚威线,绳子我们车子里都有。” “好。”刘所长点点头,吩咐手下人行动。 林采薇道:“张先生,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张扬道:“无关的人远离。还有,所有人戴好防毒面具。” 准备完毕,张扬等人站在石室里等待,只安排了五个人进行挖掘工作。 这块石碑,如张扬所说,的确是和石壁连在一起的,给人的感觉,是从石壁上凿出来的一样。 张扬指挥道:“你们别被这个景象迷惑了。这块石碑,连同石壁上的一大块石头,都是人工按放进去的。这里肯定有一个门洞!你们在石壁上边凿边找,看看能不能看到一个门洞的形状。” 刘所长在现场指挥,听到张扬的话后,马上指挥手下人,让他们先找到石壁上的缝隙。 “张先生,果然有痕迹!” 不一会儿,刘所长高兴的汇报:“这里明显是用相同颜色的石灰填合的。” “那就好,把整条缝找出来,然后沿着这条缝,进行凿开工作。”张扬长吁一口气。 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如果这次猜错了,那张扬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入口了。 现在一切都是正确的,那么,墓道的封门,极有可能就在这里。 从这座山的风水局,还有这些外置的机关来看,这个墓,肯定是大墓! 这是张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指挥发掘古墓。 他既要保证所有人员的安全,又要想方设法,进入古墓之中。 这是陵墓,和一般的古墓不同。 一般的古墓,就是埋在地底下,只要你不断的深挖,肯定可以挖到。 而陵墓的规格,比一般的古墓高出不少,能不能找到,先要看你造化,就算找到了,里面会有陷阱,有机关,随时都存在团灭的风险! 这也是普通的盗墓贼,不去碰大型陵墓的原因。 历史上有据可查的,敢去碰大型陵墓的,都是割据一方的军阀,手里有军队,有人有军火,才有这个能力,去发掘大墓,碰到石山,一路靠人力推,推不动,就用军火来炸,炸不开或是不能炸的地方,就遍请高手来开。 像这样的大型陵墓,一般都是帝王将相之墓。 当初兴建之时,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有的甚至动用了数千乃至数十、数十万民工,耗时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 有些帝王,从登基开始,就为自己准备陵墓。 像秦始皇就是如此。 这些帝王,最害怕的,最敬畏的,就是死亡。 他们一方面相信人终归一死,登基开始就为自己打造死后的世界,另一方面,他们又孜孜不倦,寻求长生不老之术。 现在,张扬要指挥挖开一个大型陵墓,其难度可想而知。 光是为了寻找这个入口,张扬就绞尽了脑汁。 当初建造这陵墓的,都是当世名世。 现在张扬要反其道而行之,要破解这些机关秘术,等于是在和古代的名士为敌! 你的知识,你的智商,都必须高人一筹,才能解开这些千古谜题。 “张先生,果然是一个门洞的形状!这个门洞还挺大!”刘所长那边,已经完整的找到了整个缝隙。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很好!”张扬沉声道,“注意安全,继续努力。现在,你们沿着这条缝,往外凿!记住,是往外!” “好的,张先生!”刘所长对张扬,已经是奉若神明了。 马东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是往外,而不是向里面凿?” 张扬道:“因为里面是一块整体的石头,建陵人,是用它来塞住门洞的,这就是所谓的封门!” 第八十五章 有门难入 石壁的开凿工作,进展缓慢。 林采薇道:“张先生,要不,我们先回车上休息吧?看这进度,不是一下子就能好的。” 张扬的确困乏了,点头道:“好吧。大家轮流休息。” 从石室里上来,进入车里,将座位调低。 张扬和衣而眠。 林采薇贴心的给他拿来一床棉被,盖在他身上,她就躺在旁边的座位上。 两个人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张扬听到一声巨响。 他猛然惊醒过来。 林采薇也醒了。 两人霍然起身,打开车门,往入口处走去。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声响?”林采薇讶异的问道,“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张扬紧蹙双眉,没有说话。 两人下到洞里,就看到石碑处,灰尘弥漫,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楚。 “刘所长!”张扬大声问道,“你们还好吗?” “领导,我们在这里!”刘所长的声音传了过来。 “人都安全吗?”张扬问。 “谢谢领导关心,我们都很好。” “怎么这么大的灰?” “领导,石碑门被我们挖出来了,我们将它整个拉出来,没想到,里面忽然散发出这些尘雾。” “那巨响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拉开石碑门,底下出现一个大坑,石碑掉了下去,发出来的声响。”刘所长回答道,“还好,你让我们都吊了安全绳,不然的话,掉下去的,就是我们了。” “你们是不是躲在石室里?里面空气怎么样?” “我们感觉很好。” “好了,先别说话,等尘雾散了再说。” 张扬说完,和林采薇退出来一点,静等尘雾散开。 “张先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灰尘?”林采薇用衣袖遮住嘴脸,问道,“会不会有毒?” 张扬道:“不排除有毒素。但更大的可能,这些灰尘,是用来当润滑剂使用的。封陵时,工人们要把石门推进去,还要严丝合缝,肯定存在很大的阻力,所以,他们就利用尘土进行润滑。” 林采薇道:“我又学了一招。” 张扬道:“当时社会生产力低下,所以才用这种方法。但又不得不说,这种方法,其实也是很有效果的。” 尘雾散开,张扬和林采薇,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刘所长他们也从石室里走出来。 石碑前面,整个地面,全部塌陷下去。 里面倒插着无数尖尖的刀子!刀子中间,还有很多凝结了的黑色的东西。 年代久远,尖刀大都锈迹斑斑。 “好险啊!”刘所长抹了一把冷汗,“这要是掉下去,人就没了。” “很歹毒的手段,这里面不仅装了刀子,还放了毒液!那些凝固的黑色,就是毒水干涸后形成的。”林采薇惊叹的道,“掉下去必死无疑。” 张扬道:“他们把整个地面,都做成了机关翻板,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恐惧了。这里面,究竟长眠着什么样的人?” 林采薇道:“我也很好奇。边疆省这边,又是元代的人,究竟是谁埋在这里?” “领导,请看这里面!”刘所长指着石壁说道,“这肯定就是陵墓的入口了。” 张扬嗯了一声,用手电筒照,但看不太清楚里面是什么,只隐约看到,有一扇门,将里外隔断了。 “领导,现在进就进去吗?”刘所长请示。 张扬点点头:“架好梯子,我们小心走过去。” 来到封门处,张扬等人抬头一看,不由得大为感叹。 原来,这是一扇纯铜铸造的大门,敲之,似发出沉闷的鼓声。 刘所长啧啧叹道:“我的个娘啊!这得多少铜来铸造啊?” 林采薇道:“别说古代,便是现代,一般人家,也没这么多的钱,铸造这么大的铜门!” 刘所长道:“领导,这铜门没有锁的啊,好像是整板一块!我们是不是要采用切割机来锯开?” 张扬道:“这就是科学进步的好处。古代人一定以为,有这么坚固的铜门,外面的人,就怎么也进不去了。谁知道,现代人早就发明了无坚不催的切割机?” 刘所长道:“如果需要的话,我们这就去调。” 林采薇道:“我们自带了切割机。” 张扬笑道:“你们的准备,还真是充分,就这么相信我,肯定可以找到这里?” “因为你是鉴宝天师嘛!”林采薇笑道。 张扬道:“那就切吧!这是最省力的办法了。”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一切奇巧,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然而,让刘所长傻眼的是,切割机刚工作了一会儿,就崩口子了。 张扬道:“这是紫铜,韧性和塑性都极高,而且又这么厚,一般的切割机,根本就奈何不了它。” “这?”刘所长道,“那还有什么办法?” 林采薇道:“真是想不到,一扇门,就能做得如此高级。” 刘所长道:“领导,这里只是入口处,离里面的主墓室,还有一段距离,最快速的方法,就是炸开它。” 这是张扬最不愿意用到的方法。 虽然说,刚开始的时候,使用炸药,进行定向爆破,并不会破坏里面的文物,但具体会不会造成损失,还是个未知数。 张扬道:“我再看看,有没有其它办法。” 铜门是浇铸在石壁里面的! 这是古墓,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封死这扇门,不再让人进出。 “我也见过大陵,那些陵墓的封门方法,也没这么死板啊!一般都采用断龙石的原理。但只要方法得当,还是可以打开的。” 张扬道:“的确,断龙石的封门方法,是可以解开的。但这种铜门,就比较难了。这么高的规格,我真怀疑,里面到底躺着谁?又有多少陪葬的宝物?值得如此密封?” 他研究了一下,最后还是无解。 任何机关,或是门锁,只要存在,就可以被破解。 可是,这门并无机关,也无门锁。 它就是一扇厚厚的铜门而已,却如此坚固。 除非能把专业的机床弄来切割。 可是,山这么高,又这么陡,怎么把机器运上来?工程量也太大了。 “炸吧!”张扬摇头一叹,“注意爆破点,还有爆破的方向。” 第八十六章 诡异 刘所长虽然是一个派出所的领导人,但他有权使用到的炸药量,也是有限的。 就像他所里的枪支一样,就算到了危险时刻,需要配备枪支,也是有限制的。 因此,他需要精打细算,怎么样才能发挥出这些炸药的最大威力,把这个铜门给炸开,又不影响到石室的结构,不至于导致崩塌。 这可是个技术活,不是放上炸药就可以的。 刘所长他们虽然是民警,但生在和平年代,一没摸过枪,二没放过炸药,现在忽然之间,把这些事情,全经历了一遍,现在面对炸药,他们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定夺。 最后,还是马东出面,解决了这个难题。 马东胸有成竹的模样,指示他们放多大的量,安放在哪个位置。 张扬在旁边听了,心想这个马东果然是个厉害角色。 马东个子不高,体格也不属于那种特别健硕的人,但肌肉结实,有如钢板一块,手指上的老茧,又厚又硬,眼神刚毅,看人的时候,仿佛能把人心看穿。 这是特种兵的标志! 看他对炸药如此熟悉,不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样的工作? 马东扭过头,见张扬在看自己,便嘿嘿一笑。 张扬点了点头,问林采薇道:“他是什么人?” 林采薇道:“你的保镖啊。” “莫乱说。”张扬道,“得什么样的级别,才能配到他这样的保镖?” 林采薇抿嘴笑道:“你忘记了吗?你现在的级别,和梁部长还有韩部长他们是一样的。” 张扬一怔,说道:“你又唬我。” 林采薇道:“你别小看骨董会,这是二号领导直接领导的一个部门。” “部门?我什么时候,又成部门里的人了?”张扬失笑道,“好了,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说,先把这墓打开吧!你打电话时,他们有没有说,要派增援来?” 林采薇道:“这么多的人,还不够吗?” 张扬沉吟不语。 炸药点火之前,张扬等人都退出洞来。 一声闷响,从洞里传来,山也跟着晃了几晃。 等尘埃落定,张扬等人下来观看。 眼前的景象,让大家震惊了。 铜板虽硬,也抵不过炸药的威力,被炸得四分五裂。 让人惊讶的是,铜板里面,又是一层石壁! 只不过,这层石壁,和外面的明显不同,上面用鲜艳的颜料,画满了画! 于如是第一次面世,壁画显得很新,就跟刚刚画上去的一样,那颜料仿佛都没干透呢! 这些壁画的内容,十分独特,偏于少数民族风格,画风抽象。 张扬等人看了一眼,虽然很难理解画面的含义,但也被这浓艳而柔美的画面给震撼了。 林采薇道:“这壁画是文化瑰宝啊!刘所长,马东,请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破坏了。” 刘所长笑道:“多亏了马同志,定向爆破指挥得当,要是我们放炸药的话,这壁画早被炸毁了。” 张扬走过去,举着手电筒,仔细察看壁画内容,良久才道:“好生奇怪!” 林采薇道:“怎么了?这画有什么古怪吗?” 张扬道:“这画上的内容,不难看明白,和马王堆出土的T型帛画差不多,要表达的,也是地狱、人间和天上三种不同的生活。” 林采薇道:“墓室里面,都是这样的套路,无非是接引亡魂上天,有什么好惊讶的呢?” 张扬道:“一般的墓画,要么是表述主人生前的生活,要么是以画寓意,此导亡灵进入轮回之境。可是,这画却不同,你看这画,内容显而易见,是有一个女仙人,从天而降,来到了人间,坐上了女王之类的高位,然后,她忽然暴毙,进入地狱,被永远的封存于此。” “你怎么看出来,她是暴毙的?”林采薇问。 张扬道:“你看地狱部分,她还是很年轻。你看想想马王堆辛追夫人的T型帛画,画中的她,是拄着拐杖的。这种壁画,就算是抽象了一点,但还是会表达墓主人生前的某些重要生活。” “嗯,你这么说的话,是有道理。”林采薇道,“可是,元代好像没有什么女人,当过女王之类的大官吧?” “领导,管他里面有什么,挖开进去,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刘所长说道。 张扬蹙眉未语。 他拿起一片碎铜,看了看,说道:“这是两个墓!” 林采薇道:“张先生,我都被你弄糊涂了,什么是两个墓?” 张扬脸色凝重的道:“也不能说是两个墓,应该说,这外面的迷宫,还有这石室,都是后来才建造的!” 林采薇道:“你是说,这里面的墓早就有了,但这外面的一切,都是后来有人添上去的?” 张扬道:“对!从这铜门开始,这外面的一切,都是被后人新建的。” 林采薇怔道:“难道,是墓主人的后代,又过来修墓了?” 张扬道:“修墓的话,怎么可能建一个迷宫?还把这壁画全部遮隐了?” 林采薇道:“或许,他们是想更安全的保护这墓里的东西?” 张扬略一沉吟,说道:“陵墓早就建好了的,他们在外面又多此一举,建了陷和迷宫,还放置了一些珍宝!可以说,他们是为了保护里面的东西,也可以说,他们是为了仿止里面的东西跑出来呢?” “里面有什么东西,还能跑出来?”林采薇天真的问。 张扬指着壁画道:“这个女人!” 林采薇一脸震惊,再次抬头看向壁画。 张扬道:“据壁画上的内容,这个女人,来自天上,年纪轻轻,当上了一地的女皇,最后又进入了地狱。你不觉得,这个故事,是一种警示吗?” 林采薇道:“不管她是什么人,哪怕真是外星来客,不也死了吗?还怎么跑出来?我们是现代人,崇尚科学,对古代的某些迷信之说,持怀疑态度就好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先把陵墓打开来再说吧!” “林小姐!”张扬沉声道,“我建议,先缓缓。” 林采薇道:“张先生,我们以前考古过一个墓地,里面埋的一个女子,死状奇惨,是被人生生虐死的,后来我们进行研究之后,发现这个女子,不过是有些异常,拥有男人和女人两种器官而已。在古代人看来,这咱雄雌同体的人,就是妖异,必须以极端方式处死。” 第八十七章 死文字 张扬明白林采薇说这个话的意思,但没有多言。 林采薇道:“很多古代的迷信,放到现在,用科学解释之后,其实并没有什么。就好比坟头上的鬼火。” 张扬嗯了一声。 林采薇道:“就算这坟墓里面,埋着被古人不认同的人,或是被他们认为是妖孽的人,也无所谓啦。” 张扬沉吟道:“你确定就这么简单吗?” 林采薇道:“不然呢?还能是什么外星来的怪兽啊?” 她又扑哧一笑:“就算是个大怪兽,也早就死透了啦。有什么好怕的?” 张扬再次细看那幅壁画。 壁画上面的女子,美若天仙,真的好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一样。 从生到死,她都一直这么美貌,仿佛不曾老过。 忽然,张扬看到,壁画的旁边,还有一行文字。 刚才只顾着看画,倒忽略了这行字的存在。 此刻,张扬仔细去看那行字。 可是,那字不知道是用什么语言刻的,以张扬的学识,居然连一个字也认不全。 “林小姐,要继续发掘,我没有意见。不过,在此之前,我建议,你先把这行字抄下来,传真回京里,请专家看一看。”张扬道,“今天也太晚了,我们留几个人在这里看守,其它人全部下山休息吧!明天再来也不为迟。” “张先生,你在害怕什么呢?”林采薇不解的道,“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墓。就因为这幅壁画,还有这行字,你就退缩了?” “林小姐,你想想看,如果只是一座普通的墓,为什么会有人,在这外面建一座迷宫,还放置了诸多宝物?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分明就是想让盗墓贼到此止步,事实上,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有的盗墓贼,拿到宝物就知足离开了,有的盗墓贼,还想继续,但找不到入口。”张扬沉声说道,“这迷宫的设计人,如此花费心思,隐藏此墓,难道就没有一点特殊的含义吗?” 林采薇道:“也许是这墓主人的儿子辈所为呢?” 张扬道:“不管是谁所为,单看这座迷宫的设计,就已经煞费苦心了,不是一般的人能设计建靠出来的。对一座祖坟,后辈子孙们,不思修缮,不加以豪华装潢,却挖空心思,将它掩盖起来?而且,所有的地方志、史学中,都没有相关的记载,这附近,也没有这座墓的相关传说。这一切,都显得匪夷所思。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谨慎一点的好。” 林采薇无奈的道:“好吧,我听你的。” 张扬心想,你说得好听,口口声声听我的,其实所有的事,都是你在安排。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些。 林采薇把壁画上的文字抄下来,安排了三个人守山,其它人乘车回到县里。 回到县城,已是半夜,但林采薇顾不上休息,找到了某家机关单位,出示身份,借用他们单位的传真机,将文字传回京去。 张扬回到旅馆,先到前台询问,音子是不是离开了。 毕竟,自己一天没回来,也没联系她了。 前台回复说,音子并没有退房。 张扬苦笑一声,回到房间,冲完凉,纳头便睡。 第二天,张扬听到敲门声。 他和林采薇商量好了,由他去找她,她不会出现在张扬房间,以便引起山口幸子的怀疑。 那么,来敲门的,肯定是音子无疑。 张扬起身,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的,果然是音子。 张扬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起这么早啊?” 音子好奇的道:“张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你都没在。” 张扬淡淡的道:“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就没惊醒你。你脚好些了吗?” “还是很痛,而且,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你看,小腿都肿起来了。”音子一边说,一边撩起裤脚,让张扬看。 张扬道:“这是肯定的,起码得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好。” “啊?”音子沮丧的道,“要这么久嘛?张先生,那怎么办?” 张扬道:“我还要这边玩两天,你就安心在房间休息,等你好得并不多了,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音子道:“这怎么可以呢?我留下来,就是为了照顾你,结果,我却一直在这里休息,让你在外面辛苦。” 张扬道:“我不辛苦,我是在旅游。好了,音子,你回房间休息吧,我吃完早饭就出去了。” 音子拿出一叠钱,递给张扬:“十分抱歉,张先生,我不能陪你一起去。这些钱,你拿着去用吧。这是老板交待过的。” 张扬也不客气,接过钱,说道:“那就谢谢啦。” 音子的腿,的确很疼,每走一步路,都要停下来,痛苦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才继续走。 张扬窃喜之余,不由得想,自己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用来对付这么娇柔的女子。 不过,一想到她是岛国人,而且很可能是间谍,张扬马上就没有任何怜悯之心了。 张扬出了旅馆,绕过一条街,来到一家面店。 这是张扬和林采薇约好见面的地点。 他来到的时候,林采薇已经到了。 “张先生,我已经点好了面条,你快坐下吃。”林采薇热情的招呼。 张扬应了一声,拖过一条板凳,坐了下来。 林采薇吩咐老板端面上来,然后说道:“张先生,那行文字,吴局已经找专家看过了,那不是汉文,也不是金文或者蒙文,而是一种契丹文字。” “哦?契丹文字?”张扬讶道,“难怪我们都不认识了。那行字,是什么意思呢?” 林采薇脸色一黯:“没有人认识。” 张扬怔道:“可着全京城的专家学者,也没有人认识?他们不是已经识别出,那是契丹文字吗?怎么还破译不了吗?” 林采薇道:“张先生,我听吴局说,这种契丹文字,已经成了死文字,传世的材料极少,已经没有人认识这些字了。” 张扬听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八十八章 减字谱 林采薇见张扬发怔,便道:“契丹文字,是辽代为记录契丹语而参照汉字创制的文字,唐末,契丹首领耶律阿保机逐渐统一契丹各部,在907年即位可汗,建立契丹国,一度使用双国号。辽朝建立不久,即先后创制了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两种文字,是书写契丹语的两种文字,在契丹族建立的辽国有官方文字地位。大字和小字都有表意和表音的成分,小字的表音成分比大字多。到现在为止,大字和小字都没有完全解读出来,小字的研究比大字更加充分,但也没达到完全解读的程度。” 张扬道:“那这行字,是属于大字,还是小字?” 林采薇拿着一张传真纸,念道:“这是小字。大字创制于辽太祖神册五年。小字相传为太祖弟耶律迭剌所创制,制字年代略晚于大字。主要用于碑刻、墓志、符牌,著诸部乡里之名以及写诗译书等项。金章宗明昌二年,诏罢契丹字。从创制到废止,前后共使用二、三百年,随着哈剌契丹,亦称黑契丹,建立的西辽灭亡,契丹文字终于成为死文字。契丹文图书全部湮灭,只有宋代王易的《燕北录》和元末明初陶宗仪的《书史会要》里收录的几个描画的契丹字。” 张扬听了,不由得头痛:“这么说,这些字,已经没有人认识了?” 林采薇摇了摇头:“是的。” 张扬思索道:“我记得,元朝是1271年建立的。而使用这种文字的西辽国,在1218年就灭亡了。前后相差了五十几年。这又怎么解释?难道这墓,并不是元代的?只不过,外面的迷宫,才是元代时建造的?” 林采薇道:“有这个可能。” 她又笑道:“张先生,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要挖开来,历史的真相,就能大白于天下了。” 张扬道:“可是,这墓主人的身份,我们还没破解。” 林采薇道:“有那么重要吗?” 张扬道:“如果能破译这行契丹字,也许就知道里面埋的是谁了。” 林采薇道:“说到历史,我也知晓一点,其实,在元代建立以前,蒙古政权,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张扬恍然道:“你提醒了我。金泰和四年,也就是公元1204年,蒙古族领袖铁木真统一了蒙古高原各部。两年后,铁木真获得尊号成吉思汗,建国于漠北,国号大蒙古国。大蒙古国建立后,不断向外扩张,1217年灭亡西辽、1219年西征花剌子模,一直打到伏尔加河流域,于1225年东归。1227年灭西夏,成吉思汗也在征程中病逝。” 林采薇道:“成吉思汗要是晚死几年,那不是能统一世界?” 张扬笑道:“在当时的人们看来,他已经统一了世界,因为,那个时候,美洲还没有被发现呢!” 他又沉吟道:“蒙古灭西辽,是成吉思汗下的命令,他派哲别,领了两万铁骑,不到一年时间,就把西辽国给灭了。难道,这个墓,是西辽国的某个皇室贵族?” “张先生,既然这么好奇,为什么不进去看看呢?里面肯定有答案,说不定,里面还陪葬着契丹书籍,可以弥补契丹文字研究的空白呢!”林采薇道,“我再次请示过吴局了,吴局指示,可以发掘。” 张扬道:“发掘是肯定的了。可是……” 不知道为什么,张扬心里,总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担忧什么。 不就是一个古人的墓吗? 管她是哪国人? 金国?辽国?元朝? 管她是谁? 契丹人? 还是西辽的皇族公主? 抑或是元代哪个贵族的宠妃? 张扬点了点头:“好吧!” 他低下头吃面。 去山上的途中,张扬神游物外,进入博物馆中,翻阅查找跟契丹有关的文物。 让他失望的是,跟契丹有关的书籍,还有文物,都极其稀少。 张扬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有用的东西。 “林小姐,你刚才说,契丹文字,大都是参照汉字创制?每个字里,提交本表象和表音的部分?” “是的啊。怎么了?” “我们试着破译一下。” “连文字传家都破解不了,我们能破解?” “试试看。” 林采薇拿起抄录的文字,递给张扬:“喏,就在这里。” 张扬接过来,一个字、一个字的去辨认。 昨天晚上,洞里太暗,张扬也没有仔细看,现在看到这些字,不由得大为惊讶。 这种文字,跟汉字的确很相像。 方方正正的,也是由很多部首组合而成。 打眼一瞧,仿佛很多字都认识,但仔细一看,又不认识了。 “林小姐,你见过古代的减字谱吗?”张扬忽然问道。 “古代的减字谱?”林采薇反问,“是什么?” “就是古代的乐谱。”张扬道。 “没见过,怎么了?” “古代的乐谱,也是采用一种特别的文字进行记录,不懂音律的人,看到它,如同看天书一般,但懂的人,就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是吗?有多神奇?” “红楼梦里有则故事,有一天,贾宝玉去看林黛玉,看到她正在看一本书,便凑过去看了几眼,结果连一个字也不认识。” “不会吧?贾宝玉也是个才子吧?他喜欢看杂书,说明他识字颇多。他后来还考中举人了,居然还有他不认识的字?” “是啊,因为,那是一本古谱。”张扬笑道,“贾宝玉不懂音律,所以看不懂。” “这么说来,林黛玉真是个奇才了!” “贾宝玉虽然不懂谱,但他是个知音!”张扬缓缓说道,“言归正传,这些文字,会不会也像古谱一样,是依照某种规律创制的呢?” “古谱文字,有什么规律呢?”林采薇问。 张扬道:“我国古琴常用的一种记谱法,是记写指位与左右手演奏技法为特征,把弹奏的指法,形象的化为汉字。像大拇指的手法,劈,就用尸字表示,托,就用乇表示。食指的抹,就用木表示;食指的挑,就用乚来表示;还有,中指的勾,就用勹来表示;无名指的打,就用丁来表示,等等,不一而足。” 林采薇听得痴了,看他的眼神里,有小星光在闪烁。 第八十九章 画壁 张扬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眼前的契丹文字上。 “这种文字,肯定也是按照某种规律创制的。依据汉字创造,表音又表象!我来琢磨琢磨。” 林采薇笑道:“我听吴局说,鉴宝天师的传人,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管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别人不知道的,鉴宝天师肯定知道。” “有这么厉害吗?”张扬呵呵一笑,“如果,你说的鉴宝天师,就是指我的话,那我要让你失望了。” 林采薇道:“我以为,天师这个称号,不会浪得虚名。上代天师,也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来吧?或许,他把传承的东西,存在某个地方,只等着你去继承。也有可能,你们家族的血液里面,就流淌着不一般的血液,只要是这一脉的人,就有着非凡的能力。” “你这是相信血种说?”张扬摇了摇头,“我可不相信。” 林采薇道:“世间几十亿人,血型各异,还有少数的熊猫血型,他们的血,难道和一般人的血,是一样的吗?还有,人的染色体,以及遗传基因,这些都是科学,你又怎么解释呢?人与人,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 张扬道:“当然是不一样的,但你要说,某种基因好,某种基因不好,这又从何谈起?” 林采薇道:“基因当然有好有差,要不然,那么多的人宁可借别人的种,或是做试管婴儿,也要寻找最优秀的基因?我国有句俗话,叫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就很好的诠释了基因的不同。” 张扬哑然失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辩论高手。” 林采薇道:“我哪会什么辩论啊。我只是就事论事。” 张扬倒是陷入了沉思。 基因? 血液? 是啊,人,看上去都差不多,但每个人又是多么的不一样! 搁在以前,这种讲究更严格,也更普通,以为有的人是皇族血统,有的人是贵族血统。 现在讲究人人平等,这是时代发展,也是文明进步。 可是,在这种平等的背后,无法消除的,是个体的迥异。 张扬流着怎样的血? 正自思考,车子停了下来。 “张先生,下车了。”林采薇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唔!”张扬回过神来。 上了车,来到工地。 “留守的人呢?”马东大喊道,“刘所长,你的人呢?” 昨天晚上,留了三个人,两个是刘所长那边的民警,一个是林采薇带来的人。 可是,张扬他们到达时,三人都不见了。 “会不会是下山吃早餐去了?”刘所长道,“这荒山野岭的,他们能去哪里?” 马东道:“昨天就说好了,我们带早餐来,他们怎么会下山?就算饿了,派一个人下山也够了,用不着三个人都离开吧?” 刘所长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虎着脸道:“等下见着他们,我一定狠狠罚他们!来人,去四周找找,叫他们尽快过来报道!” “是,刘所长。”两个民警应声前去。 林采薇秀眉微蹙,沉声道:“不管他们了,就算有盗墓贼来,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打开进墓的门。走吧,到里面看看。” 一行人进了盗洞,来到壁画前。 “张先生,这壁画完整无缺,”林采薇放下心来,“看来,昨天晚上,安全无事。” 张扬忽道:“你没觉得,这画面上,多了三个人吗?” 林采薇怔道:“多了三个人?” 张扬道:“这幅画,是按照天上、人间、地狱,三种情境画的,每个情境里面,人数都不相同,昨天,我记得清清楚楚。” 林采薇啊的一声:“张先生,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啊。” 张扬道:“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我记得,昨天地狱里面,只有十三个人物,今天却多出三只小鬼来了。” “多出三只小鬼?”刘所长怪叫一声,“我们正好丢了三个人,不会跑到这里面去了吧?” “画壁?”林采薇显然也听说过这个故事,马上就想到了,倒吸一口凉气,轻掩住嘴,惶恐的道,“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张扬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马东忽道:“我也记得,好像这里本没有小鬼的。”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画壁上的某个位置,说道:“这三个人,本来是没有的。” 马东的话,更加重了大家的恐惧感。 这洞下面,本来就阴森森的,比上面的天气,更加寒冷,洞口吹进来的冷风,发出各咱怪啸,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各种恐怖的场面。 就在大家惊疑不定之时,洞外传来喊声:“刘所长!” 刘所长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随即听出来,是他派出去找人的两个手下,便大吼一声:“嚷什么嚷!有事说事!” 两个民警走了进来,一见这气氛,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刘所长,我们在附近都找过了,没见他们人影。不会是害怕,半夜里偷偷跑回去了吧?” “笑话!”刘所长沉声道,“三个大老爷们,怕什么怕?” 可是,他忽然看到壁画上多出来的三个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挥了挥手,说道:“再去找,如果是回家了,那就下山去找,一定要找他们!” 民警见所长生气了,连忙答应一声,说道:“我们这就去找。” 刘所长道:“你们两个,分头行事,一个去山附近寻找,一个下山去他们家里找。找不找得到,两上小时之后,必须回来汇报!” “是!”两个民警应声而去。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壁画上。 气氛紧张得像要凝固了。 张扬笑道:“也许是我记错了。这种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林采薇也道:“对啊,这太不可思议了!张先生,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进入这墓吧?” 张扬正要说话,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声咕咚声。 “这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张扬反应极快,马上就定位到了声音来的方向,“是在那边的石室,就是蛇窝那边,我们快去看看。” 他话刚说完,那边又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咕咚声响。 第九十章 人为财死 大家结伙,往蛇窝那个石室走去。 那边的石洞里面,一团漆黑,看不出来有什么。 刘所长仗着有枪,率先走在前面,强光照向石室。 地面上,赫然躺着两个人! “啊!王强,赵亮!”刘所长看清楚地上的两个人,不由得大叫一声。 地上的两个人,脸朝下,扑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们怎么了?”刘所长惊讶之下,蹲下身子,想去翻看。 “等等!”张扬沉声道,“刘所长,且慢!” 与此同时,张扬伸出手,抓住了刘所长的手,不让他去触碰那两个人的身体。 “怎么了?”刘所长愕然问道,“我看看他俩怎么了!” 张扬抬起手,指了指上面,说道:“你看。” 刘所长道:“看什么……” 忽然,他张大嘴,停住了,几乎不敢呼吸! 原来,这个石室上面,还有一个半层! 这个半层,相当于半个阁楼的形式。 王强和赵亮两个人,显然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因为,上面还有半条腿露在外面,不用说,上面那个人,正是林采薇的人。 “这?”刘所长骇然道,“他们怎么上去的?” 张扬摇了摇头:“先别说这些,拿根棍子来!” 林采薇拿了根铁棍子,递给张扬。 张扬手握棍子,将地上躺着的王强翻了过来。 “啊!”看到王强的脸,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他这是怎么了?”刘所长叫道,“脸怎么又黑又肿?” “中毒。”张扬道,“你看他的手,也是又黑又肿,这黑很剧烈,刚才你没有留意到,情急之下,就要去碰他,差一点就中招了。” 刘所长倒吸一口凉气,感激的道:“领导,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他随即震惊道:“这是哪里来的毒?他们怎么会死在这上面?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张扬黯然一叹,说道:“林小姐,你现在还想继续发掘进去吗?” 林采薇秀眉紧蹙,说道:“张先生,依你之见,他们这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死在这里?” 刘所长道:“对啊,这也太邪门了吧?还有,那壁画上多出来的三只小鬼,难道,真的是他们三个?” 一股不可解释的谜雾,笼罩着众人。 按理说,他们这是一只正规的考古队伍。 林采薇代表的是吴局。 刘所长他们是公安。 张扬呢,是鉴宝天师的传人。 这样的队伍,遇到这样不可思议、不可解的事情,大家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在众人心里,是极度不相信这种事情的。 可是,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出现在众人面前,由不得你不信。 张扬的心情,更加复杂。 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他说不上是什么态度。 自然界,原本就存在很多解释不了的事情。 昨天晚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知道。 这三个人,为什么会这么离奇的死在蛇窝的半边阁楼上? “上去看看。”张扬微一沉吟,马上决断,“我怀疑,这上面肯定有什么。” “不会还有剧毒的大蛇吧?”刘所长道,“这蛇,一般都是成对出现的!” 张扬道:“谁告诉你,这蛇都是出对出现的?” 刘所长一怔,说道:“领导,如果不是另外的大蛇,那他们三个人,怎么会死呢?” 张扬道:“所以说,要上去看看。” “好!”刘所长道,“那我叫人上去。” 阁楼并不高,一个人伸出双手,攀住上面,引体向上,是可以上去的。 这阁楼隐藏在角落里,这洞里又黑,不是特别注意的人,是看不到这里的。 昨天晚上,张扬他们从这里进进出出好几次,也没留意到这上面有个小隔层。 刘所长连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大家虽然不敢明着拒绝,但也不敢答应。 “刘所长,算了,别为难大家了,我上去吧。”张扬淡淡的说道。 “这怎么可以?”刘所长连忙道,“我上去!” 张扬摆摆手:“好了,不必争了。我上去看看就好。” “领导!”刘所长道,“你的安全,是我们负责的,你不能上去。” 张扬一边说,一边戴上塑料手套,说道:“你们已经牺牲两个同志了,不能再做无谓的牺牲。我比你们懂得多,上去了,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我也能应付。” 刘所长道:“领导,那你千万小心。” 张扬嗯了一声。 他正要伸出双手,攀住阁楼的板沿。 林采薇忽道:“我和你一起上去。” 张扬道:“你明知道上去很危险,还跟上去做什么?” “你也知道很危险,那你还上去?”林采薇道。 “一个人涉险,好过两个人涉险。”张扬沉声道,“这里我是领导,听我的!” 林采薇微微张开小嘴,说不出话来,半晌,方柔声道:“你千万小心。” “嗯,我知道的。”张扬点点头,一个深呼吸,攀住沿口,然后用力拉伸。 还好他来自农村,身体本就强壮,在学校时,又天天锻炼身体,轻易的将自己拉了上去。 上去之后,空间很窄,张扬只能猫着身子。 张扬打开手电筒,四处一扫,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这层阁楼上面,堆着不少宝箱! 其中一个宝箱,已经被人打了开来。 上面死去的人,手里还紧紧抓住一个金器。 张扬叹了一声。 “张先生,怎么样?”林采薇在下面喊道,“没事吧?” “我没事!”张扬道,“你和刘所长上来吧!记得戴好塑胶手套。” 林采薇道:“我没力气上去。” “我拉你一把。” “好!” 张扬拉她上来。 刘所长倒也厉害,双手一撑,身子就上来了。 张扬道:“看到了吗?就是这些古董,把他们给害了。” 刘所长恍然道:“这些古董上面有毒!” 张扬道:“不仅这些上面有毒,那边石室的也有毒,所以盗洞外面,才有那么多盗墓贼的尸骨!” 刘所长道:“奇怪,他们三个,怎么知道这里有宝箱的?” 林采薇道:“也许,他们是想搜查一下,这里面还有没有遗留下来的古董,结果不经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得意忘形之下,就把风险置之脑后了!他们也不想想,陵墓的设计者,把这么多的陪葬品放在这里,岂有被你们随便拿走的道理?” 张扬道:“人已经死了,就不要多说他们的不是了。我们下去吧,这里等下再来处理。” 第九十一章 二十六 还没进墓道,就减员三人。 三人的死法,还如此离奇! 一股浓浓的阴沉的雾气,笼罩在众人头上。 大家再次回到壁画前。 林采薇道:“他们三个人,之所以不幸,是因为他们起了贪心。至于这画壁上多出三只小鬼,我是不相信的。要这么说的话,之前外面发现了二十三具白骨。难道说,那二十三个人,也变成了这里面的小鬼不成?二十三加三,最起码,这里面也死过二十六个人了吧?可是,这上面明明只有十六个人啊。所以,这分明就是没有根据的事,张先生,你说是不是?” 张扬正自沉吟,瞥眼看到她向自己使眼神,看来,她急需自己的支援,便摸了摸鼻子,缓缓说道:“所谓敬鬼神而远之,对神怪之事,我们不必太过在乎,别忘了,我们是正规的考古队伍,这里,还有好几位公安同志,有他们在,一切牛鬼蛇神,都只能统统让开!” 林采薇道:“张先生说得对,我们不必有什么害怕的。张先生,现在就请你开启墓门吧。” 张扬道:“林小姐,墓室机关就在这壁画后面,我们只需要移开这壁画就行了。” 刘所长道:“这还不简单?把这壁画砸开就行了。就算这画有什么古怪,也都消失不见了。” 林采薇道:“这壁画也是文物,我们不能暴力破坏。” 刘所长啊的一声:“这画在石头上的画,也是个文物?那怎么弄?” 林采薇道:“想办法,将整面石壁移开,这放到博物馆里,有极为珍贵的史学研究价值。” 刘所长道:“那咱们得找石匠来。” 林采薇道:“我们这里就有石匠。” 她转过身,对手下人说道:“小心一点,别弄坏了壁画。” “好的,林小姐。”工匠们听到命令,立即着手动工。 林采薇问张扬道:“张先生,还请你多多指导,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张扬道:“这是壁画,没什么机关。” 林采薇哦了一声,又嘱咐工匠们,小心在意,不要弄坏了壁画。 “张先生,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请到外面稍坐,休息一下吧?”林采薇体贴的道。 张扬摇了摇头:“没事。” 刘所长请示道:“领导,那些带毒的古董,怎么处理?” 张扬道:“这个,你得请示林小姐。” 林采薇道:“先找几个人,将宝箱抬下来,然后装车,先运送下山。” 刘所长道:“好的,请问,是放到哪里呢?要不,运到县里的文物部门去?” 林采薇道:“不妥。” 刘所长道:“那直接运到省城去?” 林采薇还是摇了摇头:“这样吧,就寄放在你们所里,请一定要派人把守,别出什么岔子。随便丢失一个古董,你们都担待不起。” “知道,知道。”刘所长连忙点头称是。 张扬道:“林小姐,那些古董上面,都涂有剧毒,这既是防止偷盗,另外还有一个作用,是可以保护古董。所以,那些古董历经历史的洗礼,还能焕然如新。请你们一定要注意到这一点。” 林采薇讶道:“还有这个作用啊?” 张扬道:“古人把剧毒混合在防护液中,涂在古董上面。其实,我们现在眼中的古董,在当时人眼里,就是一些生活用品。虽然也比较金贵,但远没有现在这么宝贝。而且,反正是给死人用的,所以,也就不讲究太多了。” 林采薇道:“张先生,那你肯定也知道,怎么样才能去除古董表面上的剧毒吧?” 张扬道:“这个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这个也不会太困难,你们想想办法吧!” 林采薇哦了一声。 这时,石匠们大惊小怪的喊了起来:“林小姐,你快来看。” 林采薇秀眉微蹙:“什么事?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好?人吓人,吓死人咧!” 为首的石匠,是个中年男子,身体强壮,手臂上肌肉虬结,很像健美冠军。 “林小姐,你、你看!”石匠期期艾艾的道,“这里还有一幅壁画。” 原来,壁画后面,还是一幅壁画! 被凿开的壁画,是单独的一块大石材。 这块石板后面,又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石材! “这更好了。”林采薇道,“这种壁画,本就很珍贵,像这么画工精美的,尤其难得。继续!” 石匠道:“林小姐,你仔细看看这壁画上的内容。” “不就是画吗?怎么了?”林采薇这么说着,已经拿起手电筒照了过去,“哎呀,张先生,这幅画,和前面那幅画很像,但又不太相同。” 张扬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无比震惊。 石匠脸色古怪的道:“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幅画上的地狱里面,有十个人!” 张扬和林采薇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骇。 “那幅画十六个,这幅画十个!那加在一起,就是二十六个人!”石匠的数学不错,不用扳手指头,也能算得这么清楚。 刘所长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不会是巧合吧?” 林采薇道:“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张扬也自沉默。 这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让他对这座陵墓,充满了敬畏之情。 如果这是盗墓,或者只是帮小泉三郎工作,那张扬肯定掉头就走人。 可是,这是吴局安排的工作。 说白了,这是国家的工作。 你无从推拒。 林采薇却一力推翻这种虚无飘渺的论断,鼓励大家放下包袱,继续发掘。 石匠道:“林小姐,你看,是不是缓一缓呢?” 林采薇道:“我们都是无神论者,根本就是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鬼神的存在。两幅壁画而已,能有什么古怪?还能吃人不成?刚才那么厉害的毒蛇,都被我们打死了,现在反倒怕了两块石头不成?” 这话也有道理。 石匠为难的道:“林小姐,要不,请两个道士来,做做法事?” 林采薇生气的道:“荒唐!可笑!道士做法事?你们还真相信那一套啊?别磨叽了,继续吧!” 石匠等人没奈何,只得继续工作。 第九十二章 悬空洞 张扬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无论是谁,也难以做出正解。 接下来,林采薇又调来了一队人,参与发掘工作的总人数,达到了四十多个。 这么庞大的发掘队伍,大大加快了进程。 第二块壁画被剥离出来。 两块壁画,完整的被抬了出去。 张扬心想,如果换成盗墓贼,这两块壁画,肯定会被直接炸碎。 这就是考古发掘和盗墓贼不同的地方。 盗墓贼唯利是图,只拿走最值钱的,方便携带的,又卖得出手的东西,像这种笨重的壁画,对他们来说,等同于废物。 大家以为,挖开壁画,里面就是墓道大门了。 可是,壁画挖开之后,只见一片漆黑。 这是真正的漆黑不见五指! 连手电筒的光芒,照过去,也不见任何东西! 这种感觉很奇怪,手电筒的光,仿佛被这黑暗吞噬了! 一个工匠往前走了一步,说道:“我进去看看,怎么这么黑呢?” 他刚迈出一步,就被张扬伸出手,将他拉了回来。 “别轻举妄动。”张扬沉声道。 说着,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黑暗中扔了进去。 石头很沉,但扔进去之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无不惊讶。 林采薇道:“张先生,石头扔进去,怎么连个响声也没有?” 张扬摇了摇头,又连着扔进去十几块石头,一块比一块大,一块比一块重,但无一例外,都有如泥牛入海,不见任何踪迹,连一个响声也没有。 “一个硬币,扔进海里,也要听个响声吧?”刘所长变了脸色,“这里面难道不是实地?” 石壁移开后,露出来的,是一个类似于大门的空洞,外面好几个手电筒照着,比着光亮,但洞里面,却是无比的黑暗,光线似乎照不到里面。 张扬轻轻的往前走,来到黑暗之中,然后尝试着伸出右脚。 林采薇上前两步,拉住了他的左手。 张扬右脚往下压,但触碰不到土地。 “里面是空的,也许是崖洞。”张扬迅速做出判断,“就跟我们把手电筒照向黑暗的夜空,是看不到什么的。林小姐,点几支大火把吧!” “火把和手电筒有什么不同吗?”林采薇问道。 “或许吧!”张扬淡淡的回答。 林采薇道:“我知道,手电筒的光,接近自然光,是发散的。” 张扬凝视着黑暗,没有回答。 他忽然记起一句话。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此时此刻,张扬就有一种这样的感觉! 他注视黑暗时,感觉黑暗之中,也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张扬忽然打了个冷颤! 这时,温暖的火把亮了起来。 张扬回过身,从林采薇手里接过火把。 说来也奇怪了! 手电筒的光芒,看不到黑暗中的东西,但火把一亮起来,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象了。 张扬猜测是对的,里面就是一个深渊! 石头扔下去都听不见回声! 可见这深渊之深。 一片空洞之间,又漂浮着一些形状各异的柱子。 这些柱子,大概就是通往对面的道路了! 每个柱子之间,相隔有一丈左右远近,单靠人力跳跃,是不可能跳过去的,就算你有这么厉害,能跳这么远,也很难准确的落到下一个柱子上。 “天哪!这是天然生成的吗?还是他们为了建墓,特意挖成的?”林采薇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张扬数了一下,说道:“一共有十三个柱子,这是唯一的通道了。” 林采薇道:“这个也难不住我们,我们带了伸缩梯,铺过去足够了。” 张扬嗯了一声。 立刻有两个工人,抬了伸缩梯来,渐渐拉长,架到第一个柱子上。 林采薇道:“先过去一个人,看看虚实。” 一个石匠自告奋勇,说道:“我过去。” 林采薇道:“你小心一点,要是走不稳,就爬过去。” 石匠道:“我以前是扎架的,一根竹竿,我也能走得稳当。放心吧,出不了大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上了伸缩梯。 看起来很稳当。 石匠走了过半,回过头来,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可是,就在他迈出下一步时,伸缩梯忽然朝下沉去! 搭了伸缩梯的那个柱子,往下面沉了! “小心!”张扬沉喝道,“快回来!” 与此同时,张扬飞快的踩住脚下的伸缩梯,蹲下身子,用力按住了梯子。 石匠反应倒也快速,骇然的往后一跳。 就在他跳起身的同时,柱子又随之上升了。 石匠反过身来,几步就跳了过来。 张扬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地上。 石匠站稳之后,心有余悸的道:“怪了!那柱子怎么自动往下沉?” 张扬朝柱子下面看去,但看不到根部,只见黑茫茫一片。 林采薇目瞪口呆了。 考过那么多的古,进过那么多的古墓,还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墓葬! 一个墓葬而已,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心思吗? 古人这是闲得没事做吗? 刘所长道:“这些柱子,都是可以沉浮的吗?那就怪了,古代人,怎么把棺材放进去的呢?” 张扬皱眉沉思,良久,才缓缓说道:“要不,拿一架长梯子来,直接搭到对面去?” 林采薇道:“哪有这么长的梯子?” 张扬道:“也不是不行,梯子可以拼接起来。” 林采薇道:“那中间段太软了吧?没有多大的承重能力,万一失事怎么办?” 张扬道:“把梯子的中间段,搭在这些柱子上。这些柱子虽然会往下面沉,但同时有这么多的柱子承重,我觉得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采薇妙眸一亮,笑道:“还是你办法多。” 张扬道:“事不宜迟,速速扎起伸缩梯来。” 林采薇带的梯子不够,派人去找了不少梯子来,又经过一番波折,这才把梯子扎好。 工人们一边扎,一边把扎好的一面,往柱子上延伸。 就这么忙了半天,终于弄好了。 这一次,石匠们不敢再以身犯险了,一个个都往后面退缩,没有人上前,也生怕被林采薇点名。 林采薇正要说话,张扬开口道:“我过去吧。” “张先生!”林采薇道,“先派个人过去探探虚实?” 张扬摆摆手:“不必了。遇到什么事,我也好对付。” 第九十三章 趟险关 大家看向张扬的眼神,都有些敬佩了。 人家是领导,懂得多,胆子还大! 刘所长羞急了脸,大声道:“领导,我过去!” 张扬道:“这不是比勇气的时候,那边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未知情况,我过去的话,比较好处理。好了,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你们就留在这边,等我消息。” 林采薇忍不住上前一步,连自己都抑制不住,有些动情,声音轻轻一颤,道:“张先生,你千万小心!” 张扬嗯了一声,一个深呼吸,然后踏上伸缩梯。 当他小心翼翼走近每一个柱子时,柱子往下沉去! “张先生!”林采薇忍不住喊了一声,“你小心啊!实在不行,你快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张扬平衡身体,头也不回的做了个OK的手势。 看着他继续往前走,林采薇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伸缩梯本就做得薄,又是这么多梯子连在一起,搭在不靠谱的沉浮柱上,张扬走起来,如履薄冰。 张扬想出来的这个办法,还是不错的,那些沉浮柱,是根据重力因素而升降。 当人走近时,沉浮柱就会往下沉,但梯子是联接的,一个柱子的沉浮,影响不到大局。 张扬很快就走到了第一个柱子上。 伸缩梯预留了长度,可以跟着沉浮柱往下沉一段。 张扬站在第一根沉浮柱上面,发现这根柱子,只能下降一定的高度,大概半米左右。 这个倾斜角度,已经足够让探险者畏怯止步了! 而且,当你只用一架梯子的时候,这边的柱子忽然下降半米,梯子肯定会滑下去,那人也会跟着掉下去。 这么险峻的机关,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又是怎么做成的? 张扬静立了片刻,感觉自己立在浩瀚的星辰之中一般,无依无着。 周边无边的安静,还有黑暗,带给他死亡般的沉寂。 林采薇等人,怕影响到他,都闭嘴不言不语。 张扬稳定心神,继续往前走。 快接近第二根柱子的时候,伸缩梯猛然往下沉去。 张扬心里的预期,是下降半米左右。 可是,这根柱子却下降了足足有一米左右! 伸缩梯朝这边弯折过来,差一点就断裂开来。 张扬反应迅速,眼看第二根柱子下沉时,就往前一跳,跳到了柱子上面。 还好,柱子下降一定距离之后,又浮了上来。 张扬得出结论,这柱子只要有重量的异常,就会往下沉,但不管有没有东西在上面,它下沉一段时间,就会自动上浮。 这些柱子,应该是被机关操纵的,机关过一段时间,就会回到原点。 张扬朝下面照,但还是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这难道真是古人做出来的工程吗?”张扬不由得大为疑惑。 这么高的柱子,他们又是怎么控制,怎么施工的? 怀着无比的好奇,张扬对这未知的墓葬,充满了解谜的期待。 他只想尽快过去,看看里面埋着什么人,居然可以动用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来建造这样神奇的地宫。 走向第三根柱子时,张扬更加小心了。 他最怕的是,这根柱子继续深沉,如果超过一米五的弯折度,伸缩梯肯定撑不住! 意外的是,第三根柱子并没有下沉。 就在张扬暗自庆幸之时,第三根柱子,忽然朝上升了起来! “我拷!来这么一出!”张扬猝不及防,差一点就仰翻。 这设计者绝对是故意的! 张扬脚下一滑,赶紧蹲下来,同时抓紧了梯子。 柱子升高了半米,然后就停住了。 好险! 只要再斜一点,张扬肯定会掉下去。 伸缩梯是搭在这些柱子上的,经过刚才这么一番折腾,已经偏移了中心位置。 张扬爬到第三根柱子上,先将伸缩梯摆正,一屁股坐下,伸手去抹额头时,才发现头上全是汗,而手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 这还只到第三根柱子! 后面还有十根柱子! 又将遇上怎样的危险呢? 张扬真的有些怕了。 可是,越是这般凶险,越是这般神秘,张扬的探险欲,就越强大! 什么人的棺,要放到这里面来? 当初,他们是怎么安放进来的? 张扬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稍微休息一下,张扬继续往前。 林采薇他们紧张的看着他,当他遇到险情时,大家都不敢惊呼出声,只能用手掩住嘴巴,祈祷他平安无事。 第四根柱子。 张扬缓步走近时,心里在想,你是要往下沉呢?还是要往上升? 就在他思索之时,身体忽然一阵摇晃。 张扬虽然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但也感觉到了,第三根柱子在下沉,而第四根柱子在上升! 这一升一降,差一点就要了张扬的命。 伸缩梯虽然是合金制作的,但薄得很,承受不住这般折腾,发出剧烈的摇摆。 张扬一个没抓住稳,身子往下一滑。 “啊!”林采薇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张扬双手吊在伸缩梯上。 两根柱子停止了沉浮。 张扬一个引体向上,将自己拉了上来,回到伸缩梯,然后跳到第四根柱子上。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沉沉浮浮,完全没有规则可言! 接下来的路还长,张扬猜测不到,接下来将面临怎样的挑战? 林采薇大喊道:“张先生,你快回来!不过去了!我这就跟吴局请示,请他们派特种兵来!” 张扬心想,特种兵来?也未必过得了。 他回过头,伸那边挥了挥手,然后毫不犹豫的走向第五根柱子。 这一次,张扬是猫着腰前走的,随时准备抓住伸缩梯,或是朝前跳。 第五根柱子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张扬隐约听到下面传来咔嚓一声轻响,然后就没有响动了。 “哈哈!”张扬忍不住笑了。 “张先生,怎么了?”林采薇连忙问道。 “没事,我在笑,这些机关,到底还是耐不住岁月的消磨,烂了!”张扬说着,还在第五根柱子上跳了跳。 就在他跳到第三下时,柱子忽然往下一沉。 张扬哎哟一声,跌落下来,还好落在柱面上。 他不敢大意了,也不多做停留,朝第六根柱子走去。 第九十四章 石美人 第六根柱子,没有任何反应。 张扬没有跳,也没再嘲笑这些机关烂掉了,而是迅速朝前称动。 历经千年,古人设计的机关,还能控制这么大的石柱运行,已经是鬼斧神工了! 张扬心想,自己一个后生晚辈,屁都不懂,有什么资格去嘲笑古人? 小心翼翼来到第七根柱子。 还好,这根柱子的控制机关也坏掉了! 张扬暗道一声侥幸,如果不是这些机关坏掉,自己能不能顺利来到这里,还不一定呢! 不知道这些柱子的机关,是不是关联的。 第七根柱子之后,就一路平坦,没有遇到任何险情,轻轻松松的通关了! 从第十根柱子下跳下来,张扬长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打开手电筒,照向四周。 一扇宏伟雄奇的大门,横亘在他面前。 门为石质,上面雕刻着无数壁画。 这些画并没有上色,黑暗之中,也看不出画面内容。 张扬心想,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墓室大门! 他试着推了推石门,又拿工具敲响,推测这门的厚度,起码达到了一米! 有这么厚重的石门把守,一般盗墓贼,就算找到了这里,也很难进去墓里了,可是,陵墓的建造者,还要在外面多建一个如此复杂的沉浮桥?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而且不是一般的难建! 张扬估计,建沉浮桥的工程,和修建这座陵墓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耗费更多! “张先生!”林采薇在那边着急的喊了起来,“你怎么样?” 黑暗中,隔得远,看不清楚,见张扬良久没有动静,她担心了。 张扬看向对面的林采薇等人,双手握在嘴边,大喊道:“我没事!你们过来吗?” 林采薇道:“你指导我们过去!” 张扬答应一声,告诉他们怎么走,要注意什么。 正自说着,忽然,他看到旁边显出一个漂亮女人的身子来! 张扬真是吓了一跳。 他往后疾退两步,然后举起手电筒。 “我拷!”张扬浑身一激动。 原来,大门旁边,立了一座石像,微弱的灯光照映下,显现出来。 那石像跟真人一般大小,一米六八左右的身高,身形削瘦,但体态玲珑有致,五官立体,栩栩如生! 张扬乍一见,还以为是个真人呢! “张先生,怎么了?”林采薇喊道。 “没事!”张扬围着石像看了一圈,忽然讶道,“这不是壁画上的女子吗?难道,这墓里埋的,就是此人?倒是个美女啊!” 张扬盯着石像面部观察,忽然感觉石像的眼睛眨了一下。 “咳!”张扬倒退两步,差点从悬崖上掉下去!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定睛一看,那石像真的在朝他眨眼睛! 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惧,袭上张扬心头。 胆子再大的人,此时此刻也难免胆寒了。 可是,张扬毕竟是张扬,短暂的害怕过后,他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退反进,走到石像面前,说道:“你要是活的,你就走两步我看看?” 石像又眨了眨眼睛。 张扬凑近一看,哑然失笑,原来,这石像的眼珠子,本就是做的活动的,不知道通过什么原理,两颗眼珠子,在里面不停的滚来滚去,看上去,就跟眨眼一般。 “能工巧匠啊!”张扬笑了笑,伸出手,去摸那石像的脸。 这一摸之下,他的笑容,再次僵在脸上。 看上去是石像,可是摸起来,却像是人的皮肤一般,有一种嫩滑的感觉! 古怪的事情,一桩接一桩,张扬脑海里的科学,已经不够用了。 他触电一般缩回了手。 然后,他又伸出手,去摸石像的衣饰。 衣饰的质地,倒是像石材。 张扬大为震撼,心想这石像莫不是复活了? “张先生!张先生?”林采薇还等着张扬指导过桥呢,半天听不到他回应,着急的喊了两声。 张扬对石像道:“你莫吓我,你要真是个活人,我也不怕你。何况你已经死了千年!” 他低头看是,看到石像旁边,还有一块石碑。 石碑不大,只有一米高。 张扬弯下腰,看向石碑。 石碑上刻着的,也是契丹文字,张扬一个也不认识。 张扬摇了摇头,心想先让林采薇他们过来再说吧! 他朝那边喊话,指导他们怎么过沉浮桥。 有张扬这个开荒者在前,后面的人过来就轻松多了。 马东第一个过来。 紧接着,刘所长等人也过来了。 林采薇虽然是个女孩子,但也不输须眉,紧接着走了过来。 张扬笑道:“看你们过来得这么轻松,我怀疑我过了个假桥。” 大家想笑,却笑不出来。 这时,刘所长大叫一声:“我的个亲娘哟!这里有个人!” 张扬心想,不用看,他肯定是看到石像了。 果然,刘所长也看出是石像了,尴尬的一笑,指着石像,大惊小怪的道:“你们看,这跟真人一样的!” 张扬道:“仔细看,她还会眨眼睛。” 大家都觉得好生稀奇。 刘所长道:“这一定是个宝贝了,比那些什么金银财宝要值钱吧?” 张扬道:“当然了,这是无价之宝。林小姐,大门就在这里了。接下来怎么办?” 林采薇道:“这门有机关控制吗?” 张扬道:“接理来说,是有机关的,但墓道的机关,只负责将门关上,不会设计一个开门的功能。” 林采薇道:“有没有其它方法,可以快速打开此门呢?” 张扬道:“理论上是没有的。别天真的以为,别人挖个墓,把祖先埋在里面,还预留一个出口?装上一把锁,自己留着钥匙?以后没事进去瞧瞧吗?” 林采薇扑哧笑道:“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想进墓,先要找到开启陵墓机关的钥匙。” 张扬摇了摇头:“那都是骗人的,演着玩玩的。” 他说着话,眼睛却一直没离石像。 这具石像,雕刻得再逼真了! 连脸上的潮红,都能看得见! 张扬忽然蹲下来,观察石像的基座。 事实上,这座石像,根本就没有基座,而是立在地面上的! 张扬发现这一点后,很是好奇,工匠是怎么让她立在地面上的呢? 第九十五章 权威 林采薇也发现这石像的异处了,讶道:“张先生,这石像好像可以转动的,这莫不是个机关吧?” “机关?我来看看!”刘所长急切的应道,刚才他没来得及表现,让领导带头涉险,自觉脸面无光,此刻急于表现。 可是,张扬和林采薇,同时给了他一个禁止的手势。 刘所长想到之前在蛇窝里的遭遇,不由得骇然一惊,赶紧住了手。 张扬细察之后,说道:“看不出来这个机关可以控制哪里,不过,这个机关就摆在这里,能这么轻易让人看出来,是陷阱的可能性更大。” 刘所长附和道:“对,别跟之前一样,一转动它,我们都掉下去了。” 林采薇也点头称是,觉得张扬的话挺有道理。 整个陵墓,给人一种巧夺天工的奢华感,仿佛当时所有优秀的工匠,都集中到了这个陵墓的建造中来。 张扬再次观察石像,说道:“林小姐,你能看出来,这石像是用什么材质雕刻的吗?跟真人的皮肤质感差不多!” “是吗?”林采薇意识不信,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石像的手,随即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娇躯轻轻一颤,说道,“真的!” 张扬道:“我想不出来,有哪种石材,具有这样的质地?” 林采薇沉吟道:“会不会是冻石?” 张扬道:“冻石没有这么有触感。” 林采薇道:“太不可思议了。” 刘所长在旁边道:“不会又是个真人在里面吧?跟那些肉身佛像一样?” 张扬和林采薇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骇。 刘所长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 在陶俑流行之前,帝王将相们,就喜欢用活人来陪葬。 而且,陪葬的方式各异。 在一个等级严格的社会里,在一个人吃人的社会里,低等级的人,就跟其它生物一样,是被奴役的对象,可以用来替自己工作,用来玩弄,用来杀戮玩,用来做主人想做的一切事情,而不必在乎这些人的思想和感受。 把活人制作成陶俑,又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几十万俘虏,说坑杀就能坑杀了,何况几十或几百个陪葬者? 对统治阶级来说,除了自己人,其它人皆可杀。 每一次的朝代更迭,不是以白骨遍地、血流成河换来的? 成吉思汗功盖亚欧大陆,至今有人闻名丧胆,这大漠雄鹰的威名,是靠屠城和杀戮造立起来的。 如是这墓真是元代的,在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年代,做几个人俑,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蒙古人因为是游牧民族,一向崇尚薄葬,像这么大工程的陵墓,不太符合他们的丧葬观念。 “先别管她了。”张扬皱了皱眉,缓缓说道,“就算是活人制成的俑,也是个可怜人。” “可是,张先生,你没觉得,她和壁画上的女子很像吗?墓主人不可能被制作成人俑吧?”林采薇也发现了这一点。 张扬道:“如你所言,这些谜团,只能等进了墓,才能解开。” 林采薇道:“好吧,先不管这个了。可是,如果这个石像,就是墓门的机关呢?” 张扬道:“要不,我们先退出,你转来看看?” 这话说得很不友好。 林采薇俏脸微红。 她自问和张扬关系挺好的,没想到张扬说起话来,如此不给面子。 张扬沉声道:“这是非常之地,如果大家意见难以统一,那接下来的探险工作,将无以为继。我们刚到墓门边,就已经失去了三个队友!我不想再看到有减员的现象!” 林采薇被训得毫无脾气,乖巧的哦了一声,理智的闭上了嘴。 张扬走到墓门前。 所有人都跟了过来,自觉的站在他身后。 蛇无头不行,单兵作战能力再强,一盘散沙的话,也成不了大事! 现在这个团队,林采薇虽然隐捧张扬,但在很多时候,她还是自作主张。 之前有惊无险,张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理会。 现在,马上就要面临最严厉的考验,张扬有必要敲打一下她。 明知道她面子上下不来,张扬也顾不得这许多。 几十条人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扬负手而立,观察墓门。 按经验推断,墓门当然是往死里封的,不管是进去什么东西,还是出来什么东西,都不是建陵人所希望看到的。 但是,这么大规模的陵墓,它的墓道门,总有一道机关来操控它的封闭。 任何门,只要存在,就一定可以破开。 刘所长刚想说使用炸药,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因为这墓门离深渊并不远,如果一炸不慎,就是玉石俱焚。 张扬沉声说道:“这么大的石门,他们当初是怎么放进来的?” 林采薇道:“就是啊,别说这石门了,便是棺材,我都怀疑他们抬不进来。” 张扬道:“陵墓的入口和出口,是可以分开的。” 林采薇道:“那我们找到的,不是入口?” 张扬道:“入口的封门,肯定更坚固。” 林采薇道:“为什么要设一个出口呢?这对陵墓的安全,岂非更为不利?” “很多情况下,会设置另一条墓道。”张扬道,“最大的可能,就是预留给墓道工匠的退路。” “都要封墓了,为什么墓里还有工匠?” “这种大型陵墓,葬礼举行后,里面也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的。”张扬道,“至于具体做什么,就要看当时情况了。” 林采薇道:“所以,你怀疑,这门肯定是有机关控制的?” 张扬道:“不管这外面的深渊,是天然生成的,还是人力挖成的,这扇石门,都需要巨大的力量,来将它移动。” 林采薇道:“张先生,你能破解吗?” 张扬摇了摇头,道:“当时启动这机括,肯定是有钥匙的,但那钥匙,不可能再保存下来。” 林采薇怔道:“这么说,我们进不去了?” 费尽心思,历经辛苦,好不容易来到这墓门前,结果进不去了? 众人的失望,可想而知。 在林采薇眼里,张扬是这方面的权威人物,他说没办法,那其它人来了,也是进不去的。 第九十六章 最神秘的数字 就在林采薇等人都绝望的时候,张扬又道:“既然有门,就没有进不去的道理。哪怕没有门,我们开山破土,也能进去。” 刘所长笑道:“对啊,我们建隧道,能把一座山开出一个洞来呢!” 林采薇道:“那得多久?要动用多大的人力和物力?还得花费几年时间?” 刘所长闭上了嘴。 张扬蹲下来,观察石门外面的石板,说道:“这么大的石门,如果是从外面推进去的,那外面石板上,肯定会留下痕迹,但显而易见的是,这里没有任何巨石滚动过的痕迹。” 刘所长等人都点了点头。 张扬道:“所以,我猜测,这石门是从里面推合的。” “这是最后一道门,里面不可能还有人在推吧?”林采薇道。 “所以,这是利用机关闭合的。”张扬道,“这就给了我们启动的希望。” 林采薇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钥匙吗?” 张扬淡淡的道:“当然没有钥匙了。但没有钥匙,我们也可以进去。” 林采薇刚刚凉了的心,再次活泛起来。 “张先生,我刚才还以为,我们进不去了呢!”她轻轻一笑。 张扬道:“机关只能从外面启动。我们只要找到机关,哪怕没有钥匙,我们也有办法启动它。” 林采薇下意识的把目光投向那个石像。 墓门外并无多少东西,那尊石像,还有那块石碑,最为醒目。 尤其是那石像,底盘明显是可以转动的! 也许,那就是开启墓门的机关?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张扬道,“但这明显就是一个陷阱。” 林采薇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大家都以为,这是陷阱,但设计人偏偏将它设计成了机关?” 张扬轻轻一笑:“还是那句话,我们退出去,留一个人下来试试看?” 刘所长马上打了个哈哈:“这不可能的啊!领导,我们还是别外想办法。” 林采薇再次被怼了,俏脸红透了。 张扬的目光,却投向了来时的道路。 十三条石柱! “你们知道,十三有什么意义吗?”张扬忽然问道。 “十三?不就是一个数字吗?”刘所长答道,“还有什么说道吗?” 林采薇道:“十三是一个奇数,也是一个质数,还是一个两位数。” 张扬点点头:“数字十三,在我国是一个吉祥、高贵的数字。佛教里,十三是大吉数,佛教传入我国,宗派为十三宗,代表功德圆满。比如说,布达拉宫为十三层、天宁佛塔也是十三层。在周易八十一数理灵意中,十三亦是大吉大利之数。从我国的历史文化来看,十三亦是受欢迎之数。佛教共有十三经,还有十三妹、十三姨、十三太保、十三香、十三行、少林十三棍、十三章等;撒切尔夫人的幸运十三,也表明国外友人偏爱数字十三的潮流。十三乃帝王之数,是皇帝的独享,皇帝腰带的玉枚制式,就是十三枚,十三是我国的数字帝王,象征的是一种权利,一种帝王的权利。” “啊?”林采薇等人都懵了,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多跟十三有关的解说。 “一个数字,有这么重要?”林采薇讶道。 张扬道:“远不止于此!” 他又说道:“西方人对十三的忌讳源于两种传说: 其一,传说耶稣受害前和弟子们共进了一次晚餐。参加晚餐的第十三个人是耶稣的弟子犹大。就是这个犹大,为了三十块银元,把耶稣出卖给犹太教当局,致使耶稣受尽折磨。参加最后晚餐的是十三个人,晚餐的日期恰逢十三日,十三给耶稣带来苦难和不幸。从此,十三被认为是不幸的象征。十三也是背叛和出卖的同义词。传说耶稣是被钉死在十三号十字架上的。 其二,西方人忌讳十三,源于古代神话。北欧神话中,在哈弗拉宴会上,出席了十二位天神。宴会当中,一位不速之客——烦恼与吵闹之神洛基忽然闯来了。这第十三位来客的闯入,招致天神宠爱的巴尔德尔送了性命。 巴尔德尔是奥丁的儿子光明之神。他才貌出众,满面春风。当他微笑的时候,人们都感到无比喜悦。他做过一个恶梦,预感到将遭人暗算。众神为此着急,奥丁便派出令官,严令一切鸟兽草木都不得伤害巴尔德尔。但令官没有传令给槲寄生,因为他觉得这种脆弱无能的植物不需要加以防范。火神洛基却利用这可乘之隙,用槲寄生做成利箭,煽动黑暗之神霍尔德尔出面,并扶着他的手弯弓瞄准,将巴尔德尔射死。 正因为忌讳,西方人千方百计避免和十三接触。在荷兰,人们很难找到十三号楼和十三号的门牌。他们用12A取代了13号。在英国的剧场,你找不到13排和13座。法国人聪明,剧场的12排和14排之间通常是人行通道。此外,人们还忌讳13日出游,更忌讳13人同席就餐,13道菜更是不能接受了。 而且,某月的十三日,如果与星期五相重,则为极不吉利的预兆,称之为黑色星期五。” 张扬侃侃而谈,说着世界上所有跟十三这个数字有关的知识。 这些看似普通的知识,对林采薇等人来说,却是无比冷门的。 张扬道:“同样一个数字,在我国代表吉祥,在外国人眼里,却是洪水猛兽。” 林采薇道:“那么,这里的十三只柱子,是表示哪个意义呢?是大吉?还是忌讳?” 张扬道:“这就是要看埋在这里的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了。” 林采薇道:“难道说,这墓主人,还是外国人?” 张扬道:“有可能。如果她是东方人,那这十三,就代表了她生前的尊贵的地位和显赫的身份!如果她是西方人,那这十三,就是忌讳,或者说,是封住她灵魂的一道灵符!” 林采薇道:“这么多的讲究?” 张扬道:“还不止这么多,我怀疑,墓门的机关奥秘,就藏在这十三根柱子里!” 林采薇道:“是哪一根呢?” 张扬沉声道:“不是哪一根。这是一个阵法,或者说,这十三根柱子,就是钥匙上的齿,只有将十三只柱子的升降,达到某个微妙的预设值,这墓门才能打开来。” 第九十七章 天生贵命 林采薇秀眉微蹙,问道:“难的是,这个微妙的预设值,是多少呢?” 张扬摇了摇头:“就跟锁一样,每把锁的钥匙都是不同的。” 林采薇怔道:“那就麻烦了,十三个数字,就有无数解法了,这题怎么破?” 张扬道:“还好吧,最起码,锁在这里,钥匙也在这里,我们想想办法,找到解法就行了。” 林采薇道:“张先生,这方面,我们是十窍通了九窍,所以还得多倚仗你才行。” 刘所长道:“领导,你动脑,我们来动手。” 张扬道:“这个中微妙之处,只能靠我自己去感觉。刚才走过来时,我就有感觉,这些柱子,每升沉到一定程度,就会发出咔嚓声响,十三个柱子,各自到达最佳位置,才能开启这个机关。” 林采薇道:“可是,怎么去控制这些柱子呢?这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啊。” 张扬沉思半晌,说道:“只能下去一趟,找到控制这些柱子的机关。” 林采薇坚决的摇头:“不行,这下面深不见底,你怎么下去?” 张扬道:“这十三根柱子,既然是控制这墓门的机关,那就是人力制造的。工匠们肯定会办法上下。” 他阻止林采薇说话,继续道:“拿绳子放我下去吧,先放二十米,我看看就行,如果下面真的很深,我就上来。” 林采薇道:“好吧,听你的。你记住,不要逞强。今天破解不开,我们以后还有时间。” 张扬嗯了一声。 马东等人准备好绳子,放张扬下去。 张扬在腰间绑了两个手电筒,又在额头上戴了一个矿灯。 悬崖比想象中还要滑,上面布满了青苔,张扬的脚刚在上面碰一下,就往下滑去。 张扬双手吊着绳索,双腿努力踩在崖壁上,快速的往下坠落。 不快不行,因为石壁实在太滑,停不住脚。 高度比张扬想象中还要低一些。 脚碰到下面有东西时,张扬朝下张望,看到一片类似烂泥似的东西。 “停!”张扬大喊一声。 马东等人赶紧收住手,不再往绳索下去。 “怎么样?”林采薇一直蹲在边缘,见状关切的问道。 “没事!我终于知道,之前那么多的石头扔下来,连个响声都没有了!林小姐,你不妨猜上一猜。”张扬爽朗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我猜不着。”林采薇道,“你小心啊。” “下面全是泥巴!我估计,这里以前应该是条地下河,现在水干了,只留下一摊烂泥,在这山腹阴凉之地,这泥巴也难得干。” “原来是泥!”林采薇长吁一口气,笑道,“害得我们瞎想了半天,还以为这下面深不见底呢,原来是泥巴啊!” 石头虽重,砸进稀泥里,却难发出大的响声。 林采薇蹲在上面,看不到张扬的脸,只看到灯光在晃动。 这些泥巴,虽然软松,但并不陷脚,就跟非牛顿流体一样,当你快速走过时,是不会陷进去的。 张扬来来回回,围着十三根柱子走了两圈,终于弄明白了这些柱子之间的奥秘。 半个小时后,张扬启动了机关。 石门发出一声声低沉的磨擦声。 “张先生,可以了!机关打开了!”林采薇高兴的喊了一声。 张扬道:“门全部打开了吗?” “还没有,不过响了几声。” “等门打开,就拉我……” 忽然,张扬停止了说话。 因为,他听到一阵很粗重的喘息声。 这下面,除了张扬,还有什么生物? “快拉我上去!”几乎没有多想,张扬就扯动绳子,大喊一声。 为了安全起见,绳子一直绑在张扬腰间。 此刻,听到喊声,马东等人一齐拉起绳子。 张扬的身子,拔地而起。 与此同时,一个不知道什么生物,从黑暗中窜了出来,张开血口大嘴,咬向张扬。 张扬双脚缩起来,在壁上轻轻一点,身子又上升了一段。 那生物的嘴巴又尖又长,两排森森獠牙,跟鳄鱼差不多。 它跳起来,想咬张扬,但身体笨重,只跳起一点点,又掉了下去,朝着张扬吼了两声,然后又退隐到黑暗中去了。 张扬暗叫一声好险。 他在下面这么久,直到快要上来时,这东西才爬出来吓了一下! 它要是早出来一分钟,张扬就死在它嘴里了。 林采薇也看到了,吓得花容失色,轻轻拍着胸口,抿嘴道:“张先生,你肯定是天生贵命,不然,那怪物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等你快要上来时,它就跑了来客串一下。” 刘所长也笑道:“那怪兽,绝对是出来搞笑的。” 张扬惊魂甫定,说道:“这里面环境阴湿,又千年未曾有人迹,不知道孕育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野兽了。” 刘所长道:“领导,你真厉害,这石门机关,真的启动了!” 张扬道:“是我们幸运!这下面的河水早就汗涸了,不然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启动这石门机关。” 林采薇道:“奇怪,他们为什么要留一个活的机关呢?” 张扬道:“这个机关,就相当于一把大锁,钥匙就是这些柱子。设计的人,只想工于技巧,也自恃过甚,以为没有人可以打开这个机关。所以,就没有毁去。” 林采薇赞叹道:“如果没有你,我们是打不开这机关的,只能靠炸药去炸,但这么厚的石门,如果硬炸的话,这山洞会不会塌,也难说得很。” 张扬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林小姐,碰到这样的古墓,不是应该想方设法保护吗?怎么还想着用炸药去炸呢?那不跟土匪盗贼一样了?” 林采薇俏脸晕红,但在这环境中,别人也看不出来。 “这是上级的命令啊,我们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元代的大型陵墓,还真是很少见哩!”她轻轻一撩秀发,转移话题,说道,“张先生,你料事如神,这石门真的是朝里面缩进去的。” 张扬嗯了一声,看向洞口。 洞门已经打了开来,里面一股阴凉之气,磅礴而出,让人感到冷嗖嗖的,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第九十八章 突变 “这里面,就是主墓室了。”张扬道,“林小姐,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进去吧!” “等等,张先生!”林采薇忽道,“我们还有人没来。” 张扬已经往洞口走了两步,闻言讶道:“还有谁来?” 就在此时,沉浮桥那边,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张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张扬也知道是谁来了。 小泉三郎? 他不是回岛国了吗? 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小泉先生?”张扬沉声道,“是你?” “张先生,果然是人中龙凤!这么难找的墓,这么难开启的墓室,也被你轻松搞定了!”小泉三郎心情无比舒畅。 那边亮起无数手电筒,照得人眼睛发白。 张扬以手遮额,眯着眼睛。 小泉三郎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一个团队! 也就是说,他们压根就没离开! 小泉三郎他们沿着张扬铺就的桥,一个接一个的跳了过来。 最让张扬惊讶的是,音子居然也在其中! 她不是累得走不动路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看她跳过来的身态,无比灵活啊! “哈哈哈!张先生!”小泉三郎恭敬的道,“谢谢你,把我们带到了圣母的陵寝!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世间,只有你,才能帮我们找到这里。” 张扬又惊又疑,沉声问道:“小泉先生,请你向我解释一下吧?这是怎么回事?” 小泉三郎阴谋得逞,一脸的得意洋洋:“张先生,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因为我知道,张先生是不会轻易帮助一个外国人盗掘贵国陵墓的,更何况,我还是一个岛国人?对吧,张先生?” 张扬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这是我们国家文物机关的官方行动,你们休想打什么歪主意!” 小泉三郎无所谓的耸耸肩,用一种傲然的口气说道:“张先生,很不幸,这个墓,属于我的了。你们官方,是不可能知道的。” 张扬道:“我们的行动,一直在有关领导的指挥下进行!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哈哈哈!”小泉三郎忍不住笑道,“张先生,不好意思,可能你还不知道。你们的吴局,并不知道你已经找到了这里。” “什么?”张扬霍然看向一边的林采薇。 林采薇低着头,不敢看张扬。 张扬沉声道:“林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林采薇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音子咯咯笑道:“张先生,你还没看出来吗?林小姐和你一样,都是为我们工作的。” 张扬道:“为你们工作?” 音子道:“是的。早在你之前,林小姐就加入我们了。” 张扬心里无比震惊,沉声道:“这么说,你们诱我来此,全是一个圈套?之前我遇到的一切,都是个骗局?林小姐,我要你回答我,是吗?” 林采薇抬起头,一脸无奈的道:“张先生,有些事情是真的,有些事情——我的确欺骗了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就好像你也接受了小泉先生的大礼一样。” 张扬冷笑道:“我接受了他什么大礼?你是指那笔钱财吗?你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他!我那都是为了……” “为了骨董会吧?”小泉三郎道,“我都知道。所以,我们才用这么曲折非凡的手段,来请张先生帮我们找到圣母之墓。” 张扬瞪眼看向马东:“你呢?也是他们的人?” 马东一脸的茫然,显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采薇道:“张先生,你别为难他了。他不知情。” 张扬忍不住一声轻笑,心想世事如此折磨人? “林小姐,那么,吴局他们请我去,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假的吗?”张扬问道。 “不,那都是真的。”林采薇道,“你也是我推荐给吴局的。岛国的觅宝会,也是真实存在的,吴局他们成立骨董会,正是为了保护国宝……” “住嘴!”张扬沉喝一声,“你也有脸说出保护国宝四个字!林小姐,我一直觉得,你和我一样,也是爱护国宝的考古学者,以为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的爱好和语言。没想到啊!你隐藏得真深,你怎么不去演戏呢?” 林采薇羞红了脸,并不辩驳。 音子咯咯笑道:“张先生,你别这么说她,你不也是一样,在为我们打工吗?” 张扬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音子小姐,你不是说,浑身疼得很,连走路都为难吗?今天怎么健步如飞啊?” 小泉三郎道:“张先生,你小看她了。音子是空手道黑带十段,是我国著名的武术大师,别说走一天山路了,便再走上三天三夜,她也不会累的。” 张扬倒吸一口凉气。 尼玛的! 这是一个大局啊! 就把自己笼了进来! “刘所长,你们呢?不会也是他的人吧?”张扬冷冷的问道。 “这个?领导,我现在还是懵懂的。”刘所长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扬见他不似作伪,一时也难分真假。 “小泉先生,你刚才说,这是什么圣母之墓?这么说来,你们早就知道这是谁的陵寝了?”张扬回到正题。 “喔,当然知道一点点。”小泉三郎道,“我们研究和寻找这个墓,已经有上百年了!这里面不仅有我们想要的无数珍奇古董,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珍宝!” 张扬道:“你们费这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诓骗我来,帮你们找到并挖开这坟墓?” 小泉三郎叹道:“是的啊!张先生,我对你的景仰之情,有如滔滔黄河之水,绵绵不绝!我请过不知道多少高人异士,都没人能解开这里面的奥秘。只有你,一来就解开了!张先生,你放心,我们之间的协议,还是有效的,这里面的宝物,你可以随意挑选一件。” 张扬听到这话,却觉得无比讽刺。 不过,他没有多少时间去后悔。 现在已经身在局中,唯一要做的,就是怎么脱身! 以小泉三郎的手段,在搬空这里面的珍宝之前,绝对不会轻易放人离开! “小泉先生,既然你们已经找到了这里,那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张扬试探的道,“我这就走了,后会有期!” 第九十九章 回头是岸 “等等!”小泉三郎伸出手一拦,见张扬脸色不愉,便笑道,“张先生,请留步。” 张扬淡淡的道:“怎么了?小泉先生,你还有事?” 小泉三郎嘿嘿笑道:“张先生,现在这个形势,你不能离开。” 张扬道:“你们要我帮忙找到这墓,我已经找到了。大门也打开了,你们自己进去,爱怎样就怎样。我还要回去上学呢!” 小泉三郎道:“张先生,我倒不是害怕,你出去之后,会向你们的政府检举我。不是我吹牛,我能来到这里,就有自己的能力和背景,一般的机构,就算来了,也奈何不了我。” 张扬冷冷的道:“那你怕什么?” 小泉三郎道:“这墓处处透着古怪,我怕我们些人,搞不定。所以,还请张先生留下来,当我们的盗墓指导。” “盗墓指导!”张扬忍不住骂了一声无耻,也知道,如果不帮他们拿到墓中的陪葬品,自己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今天落到这个地步,是张扬始料未及的。 小泉三郎走了一步好棋,那就是林采薇! 林采薇是中间人,得到了张扬的信任,也得到了吴本昌他们的信任。 连中华骨董会的成员,都对她信任有加。 她这个身份,偏偏帮助敌人!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张扬只能一声叹息。 想到此,他不由得看向林采薇。 这个外表有如天仙一般的女子,一路上隐藏得这么好! 要不是墓室门打开,她自己暴露行藏,张扬恐怕永远怀疑不到她的身份。 现在回想起来,从她接触自己的第一天开始,就把自己骗进这个局里来了。 红颜祸水,此话诚不我欺。 而且,越是漂亮的女人,骗起人来越厉害。 说实话,张扬对她,可没什么邪恶的想法,甚至连动一动那方面的心思也没有。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林采薇的漂亮和美丽,还是为她的骗术,加了不少分的。 看来,以后行走江湖,对待这种漂亮的女人,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张先生,十分抱歉。”林采薇看出张扬的怨恨,便轻轻施了一礼,说道,“我也有我的苦衷。” 张扬耸耸肩,忽然一笑:“我和你一样,也为了钱,出卖了自己,所以,我们倒像是一路人,很般配嘛。” 林采薇一怔,幽怨的道:“张先生,你能转过这个弯来,那是极好的。” 张扬道:“小泉先生,你何必如此大费周折?我和林小姐一样,都是你收买了的人,你直接跟我说,要我找到这墓,我还能拒绝不成?” 小泉三郎等人,都是微微一愣,随继笑道:“很好,张先生,我们以后肯定会合作愉快的。” 张扬道:“小泉先生,你给我的佣金,虽然不少,但和这样的陵墓相比,就不值一提了啊。我有个意见,不知当不当讲?” 小泉三郎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张扬道:“那笔钱,就当是佣金,但是,每次行动,我还要抽成。” “喂,你胃口太大了!”小泉三郎旁边的一个男人沉声说道,此人五、六十岁年纪,须发皆白,看样子,像是小泉三郎的智囊。 小泉三郎摆摆手,说道:“松下君,对张先生一定要客气。没有他,我们什么也找不到。所以,他提出再多的要求来,也是合理的。张先生,对不起,我的人太不知轻重了,请你见谅。” “没什么!”张扬冷笑了一声。 小泉三郎道:“张先生想要怎么样的分成?” 张扬道:“一人一半。我一半,你一半。” 那个叫松下的,又忍不住了,叫道:“你一个人,我们这么多的人,你也敢分一半?” 张扬道:“你们怎么分,那是你们的事。我能帮你们找到这里,也能帮你们找到其它宝藏或者陵墓。” 小泉三郎严厉的瞪了松下一眼,说道:“松下君,现在是我和张先生在说话,请你闭嘴。” 松下老脸一红,但不敢发作,应了一声:“是。” 小泉三郎道:“张先生,五五分成,并不过分,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实在有些不太公平。这样好不好,六四分成,我六,你四。” “老板,你太惯着他了。”音子轻声说道。 小泉三郎哈哈笑道:“张先生,所有人都觉得,你的要求很过分,但我觉得,只要你肯提要求,那就不过分。最怕的,是你什么也不肯要,那我就要害怕了。” 张扬心想,这个小泉,果然是老狐狸。 不过,张扬就是知道,对方是老狐狸,所以才顺着他想要的套路在走。 “这位松下君说得也有道理,你们这么多的人,你总要多分一点,好打赏他们吧?”张扬道,“那就这样好了,六四分成吧!还有,之前的协议,还是要算数的,就是进去之后,我要先挑一样东西。” “张先生,你真的很过分!”音子和松下都说道。 张扬耸耸肩,一脸我就是很过分的表情,你能耐我何? 小泉三郎道:“对待有真本事的人,我从来不会吝啬。” 张扬点点头:“小泉先生,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小泉三郎挥挥手,带着手下人,往里面走去。 张扬对林采薇道:“林小姐,你害得我好苦。” 林采薇低声道:“张先生,你相信我吗?” 张扬一怔:“相信你?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林采薇正要说什么,前方的小泉三郎喊道:“张先生,请过来。” 张扬走上前一看,原来,前面又遇到难题了。 大门进来,是两条通道。 那堵住大门的石头,被机关推向里面,正好将里面的空间,分成两条岔路。 “张先生,请问,我们该走哪边?”小泉三郎道,“我没猜错的话,这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一条是通往主墓室的生路,对吗?” 张扬缓缓摇头,说道:“不,这两条路,都是死路,只要我们进去了,就必死无疑!” 小泉三郎啊了一声:“张先生,那我们应该走哪里?” 张扬沉声道:“无路可走!回头是岸。” 第一百章 万祖之山 “张先生,你现在是合伙人,请你说话之前,能不能先思考一下,当不当讲?”松下一脸不悦的说道,“这里只有两条路,你说两条都是死路,这不是想骗我们回头吗?” 小泉三郎阴沉着脸,但还是礼貌的问道:“张先生,我们是不会回头的。你就告诉我,我们该走哪条路就好。” 张扬正色道:“小泉先生,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这墓主人说的,请看!” 说着,他抬手一指头上。 大家愕然抬头。 原来,头顶的石壁上,刻了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是用隶书所写,大家都认得清楚,写的正是“回头是岸”,这四个大字,在佛门净地,经常可以见到。 小泉三郎等人都懵住了。 “老板,别被他的话吓到了。”松下道,“这里有两条路,肯定有一条是通往墓室的。当初,他们埋葬圣母的时候,肯定要走一条路进去吧?” 小泉三郎点了点头:“张先生,这两条路,你觉得,哪条可以走?” 张扬道:“我还是那句话,两条都是死路,你们一定要走的话,可以去试试看。” 小泉三郎紧皱眉头,对松下说了几句日语。 松下连声答应,挥了挥手。 两个壮汉上前,一人手里牵了一条大狼狗。 张扬冷漠的看着他们。 一声令下,两条大狼狗,撒开腿,分别朝两条岔道跑进去。 几分钟后,左边那条路上的狗,又跑了回来。 松下顿时得意了,笑道:“张先生,你不是说,两条路都是死路吗?我看,你分明就是想把我们阻止在这里,不让我们进去拿到墓中的宝藏吧?” 张扬没有言语。 松下看向小泉三郎:“老板,我们走左边。” 小泉三郎还是惊疑不定,再次请示张扬道:“张先生,这狗进去,又安全回来了,我看,这条路,想必是安全的吧?” 张扬道:“小泉先生,你有这么多的人护卫,你们可以先进去。我累了,在此歇息一会。如果你不放心,怕我逃走,你可以留下几个人监视我。” 小泉三郎一怔。 松下道:“老板,我看,张先生是真的累了,要不,我们先进去,在里面等他吧?” 小泉三郎微一思忖,说道:“音子,林小姐,请你们留下来,照顾好张先生。其它人先进去!” 松下道:“老板,我们在前面开路。” 他说的是在前面开路,却只安排两个人,先往前走。 因为有狼狗在前探过路了,他们也不害怕,大步朝着墓中宝藏而去。 张扬四下看看,找了个平坦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音子和林采薇两个女子,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 三个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待着。 渐渐的,小泉三郎他们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在这种地方,不怕热闹,不怕人多,就怕忽然安静下来。 连手电筒的光,也变得幽幽暗暗起来。 一股不明来历的雾气,在空中弥漫。 压抑的气氛,难闻的味道。 人在这种空间,唯一的感觉,就是离死亡是如此的近! 是的,空气中到处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张扬盘腿端坐,呈入定状态。 其实,他是在博物馆里,寻找跟元代圣母有关的记述或者古董。 蒙古人刚开始是不怎么信佛道的,后来接受汉文化的同化,才尊崇佛道。 历史上有段著名的传说,就是长春道长丘处机,前往蒙古大帐,向成吉思汗布道。 屠城无数的天可汗,为什么忽然之间,会接受佛道思想? 这中间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变故? 古代的大战,怎么对待俘虏,历来是个大难题。 战争是没有人性的,也不讲究良心,更不害怕什么因果报应。 他们要的是胜利! 俘虏的存在,既吃了有限的粮草,又是个累赘,还要提防他们逃走甚至是谋反。 在这种情况下,屠城似乎是最简单暴力的手段,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一刀下去,快刀斩乱麻,解决了俘虏的麻烦,又能镇慑敌胆,振奋士气。 蒙古铁骑,一向如此,踏践之处,鸡犬不留。 可是,西征之时,蒙古铁骑却对某一座城池格外开恩,在征服之后,一人未杀,全军退走,绕过此城,再行西征。 而且,从此之后,成吉思汗似乎受到了某种感化,不再动不动就屠城玩了。 不可一世的天可汗,在这座城里,遇到了什么? 这座传奇之城,名叫玉山城,就在昆仑山附近! 可是,玉山城到底在哪里? 城主又是谁? 这始终是个谜。 玉山,也是昆仑山的一个别称。 昆仑山脉,又称昆仑虚、我国第一神山、万祖之山、昆仑丘或玉山。 古代神话认为昆仑山中居住着一位神仙“西王母”,人头豹身,由两只青鸟侍奉,是道教正神,与东王公分掌男女修仙登引之事。 西王母,或许可以说,是真正的圣母了吧? 难道,成吉思汗遇到的,就是西王母? 这墓,难道跟西王母有关? 昆仑山在中华民族的文化史上,具有“万山之祖”的显赫地位,古人称昆仑山为中华“龙脉之祖”。 历来诗人,对此无不称颂有加,相关的传说也很多。 如李白的“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美诗,毛爷爷的“横空出世,莽昆仑”的华章,女娲炼石补天、精卫填海、西王母蟠桃盛会、白娘子盗仙草和嫦娥奔月等。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古代的诗人,就曾经梦想,通过青鸟的指引,得见仙踪。 张扬在博物馆里,能找到的资料,只有这么多。 这些资料,有如片言只语,零零碎碎的,仿佛跟此墓都有关联,但又想不到有什么关系。 《穆天子传》中,第一次对西王母有了比较客观的介绍。 据史学者考据,与周穆王会谈的西王母,只是一位原始部落的氏族领袖。她高傲、尊贵、充满神秘与魔力。 这样的美丽女神,心中也怀有缱绻柔情,尤其是见到西行而来神武威猛的穆天子后,便演绎了一段千古缠绵的风流佳话。 在著名的敦煌423号洞窟壁画中,有对周穆王西巡会见西王母的故事形象和详细的展现,这是又一个有力的证据。 难道说,所谓的西王母,只是某个尚处于女氏社会的古老部落的女领导? 第一百零一章 惨烈 张扬这些想法,不过是猜测而已。 壁画上的内容,更耐人寻味。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从天而降,然后到死,也是这么年轻。 难道她服用了长生不老之药? 张扬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林采薇。 林采薇也正看着他呢,四目相对,她俏脸羞红,不好意思的扭开头去。 “林小姐。”张扬问道,“你有没有觉得,那壁画上的女子,有些眼熟?” “嗯?”林采薇怔道,“眼熟?像谁啊?” 张扬摇了摇头:“那毕竟只是画,看不出确切来。” 林采薇抿嘴一笑:“也许,像你认识的某个女孩?” 张扬道:“他们进去多久了?” “有二十分钟了。”林采薇看看时间。 张扬道:“那就快了。” 林采薇道:“你是说,他们快找到主墓室了吗?这么容易?” 张扬淡淡的道:“我是说,他们快出来了,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 林采薇无比震惊,正要询问,忽听到洞里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间杂着无数惊惶失措的叫喊。 音子啊的一声:“老板他们遇到什么了?为什么会发出这么惊恐的声音?” 林采薇和张扬对视一眼,都没有回答。 当先跑出来的,正是小泉三郎。 跟在他身边的,是松下和几个死党。 随后,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个人跑出来。 张扬算过一下,刚才这洞里面,起码有六十人。 林采薇带的人,还有小泉三郎带的几十号人马! 这么多的人,却只有不到二十人跑出来! 刘所长和他的同事,刚才也跟了进去,此刻跑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惊惶失措的叫道:“不得了,不得了!死了好多人!” “老板,发生什么事了?”音子询问。 小泉三郎狼狈不堪的道:“一言难尽。” 他身上名贵的衣服,早被撕扯成稀巴烂,头发上全是血水和污渍,紧锁双眉,看着张扬道:“张先生,你早就知道,这里面会有危险?所以,你才不肯进去?” 张扬冷冷的道:“我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但是,我奉劝过各位,一定要谨慎,可惜,诸位还是不肯听从我的意见。里面有什么呢?小泉先生?” 小泉三郎无力的摆摆手,说道:“这边进去后,是一扇机关门,我们很容易的就启动了它,然后……” 他脸上露出惊惧的表情,大口喘息,说不出话来。 张扬问刘所长道:“你们遇到什么了?” 刘所长期期艾艾的道:“不知道,没看清楚是什么。反正,我们一进去,就不停有人倒下,身上现出血窟窿。” 张扬道:“是机关暗箭?” 刘所长摇头道:“没看清楚,不知道。” 反正,就是一问三不知。 张扬看看他们出来的路,问道:“其它人呢?” 刘所长眼皮一直在紧张的跳动:“死了,都死了。” 张扬沉默了。 虽然说,这些人和自己无亲无故,他们的死,跟自己也没有关系。 可是,张扬是一个正常的人,他有着怜悯之心,有着悲悯之情! 那些岛国人,死了也就死了,张扬并不痛惜。 可是,其中还有许多华人同胞。 他们虽然助纣为虐,帮助小泉三郎盗挖陵墓,但好歹也是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啊! 说没就没了! “张先生,悔不该,没听你的话。”小泉三郎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傲气,垂头丧气的说道,“现在,我们全部听你的。” “回去吧!”张扬摆了摆手,“从长计议。” 小泉三郎愕道:“张先生,连你也找不到入口吗?” 张扬道:“入口就在这里,但我们进不去。” 小泉三郎沉吟片刻,说道:“好吧,今天损兵折将,我们就算进去了,也不够人手了。我们明天再来!” 张扬道:“小泉先生,你为什么执着于这个陵墓呢?世界上比这个墓值钱的、有价值的多得很,有这个时间和精力,还不如放到其它宝藏和陵墓的发掘上去?” 小泉三郎道:“张先生,你有所不知,这个墓,我必须发掘出来,哪怕我为此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张扬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费时费力?我估算了一下,你花在这上面的钱,都要以亿元美金计算了。” 对方花在张扬身上的,就有三千万美金! 林采薇的价格,虽然比不上张扬,但也不会太低。 还有这么多的人开销,还有时间上的支出。 小泉三郎无比执着的道:“不只一亿美金了!我的预算,是两亿美金!” 张扬内心一震。 两亿美金! 十几亿华夏币了! 如果只是收购黑市古董的话,能收购多少? 这墓里的随葬品,毕竟是未知的。 在正式开启之前,谁也说不清楚,这里面能挖出什么好宝贝来。 也许,大失所望呢?挖到的宝贝,还不够支出呢? 毕竟,这是在华夏境内,有些大件的古董,小泉三郎是很难带出境的,在国内售卖的话,一是卖不起价格,二是有违小泉三郎的初衷。 别忘了,对方是岛国觅宝会的成员! 他们的宗旨,是不惜重金,花再多血本,也要把古董搞到手! 张扬想,对方肯如此花重金挖墓,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值钱的稀世宝贝? 松下在旁边说道:“老板,我们已经找到墓穴,接下来就好办了。我们解不开这些机关,可以避开它们!” 小泉三郎哦了一声:“怎么避开他们?” 松下道:“可以打一个盗洞,直接通到主墓室的下面,然后,我们就可以轻松的进入了。” 小泉三郎双眼放光:“有理!有理!松下君,继续说。” 松下的建议,得到了肯定,马上振奋精神,说道:“这方面的人才很多,我们就在当地招募,花点钱,什么人都能请到。” 小泉三郎道:“好,松下君,那就拜托你,找到一队这样的人,只要他们把盗洞打进主墓穴,我必有重赏!” “嘿,老板!”松下高兴的领命。 张扬仍然是一脸淡然的表情,不为所动。 第一百零二章 我去买包烟 一行人狼狈无比的回到县城。 小泉三郎这次损失惨重,整个人都蔫了,进了房间,就把门关起来了。 张扬想找个机会,打电话出去,但林采薇和音子两个人,形影不离的跟着他。 特别是张扬掏出手机来的时候,两个女人就跟看到老鼠的猫一般,马上瞪了过来。 就连张扬上洗手间,音子也会跟到门口,嘘长问短。 张扬进了洗手间,反锁上门,掏出手机,写了条短信。 当全发送时,却发现发信失败。 原来,手机没有信号! 这里是县城,不可能没有信号,昨天张扬还打了电话。 唯一的可能,就是小泉三郎他们,利用高科技手段,屏蔽了信号。 张扬不由得一声苦笑。 他现在急需把这边的变故情况,告知吴本昌! 以吴本昌对林采薇的信任,不管她说什么,吴局都不会怀疑的。 到时,这边把陵墓挖空了,林采薇只对上级说,这里并无所获,一句话就能帮小泉三郎他们开罪。 林采薇能背叛,但吴本昌他们不会。 所以,张扬相信,自己加入骨董会,对付觅宝会组织,这个事情是真实的,自己也有责任和义务,将小泉三郎的阴谋粉碎在得手之前! 张扬懒洋洋的,冲完凉,就上床睡觉,也不管房间里面,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陪伴。 他当然是睡不着的。 不一会儿,就听到淋浴间的水声响起来。 音子和林采薇,这是打算在这边洗澡,并在这边睡觉,以便监督张扬吗? 张扬冷笑一声,凝神静思,进入博物馆,继续搜寻跟圣母有关的文物和记载。 让他失望,也让他纳闷的是,偌大一个博物馆,居然没有丝毫与此相关的信息。 这一天,张扬经历了太多事情。 而这些事情,是平凡生活中的他,不曾经历过的。 之前虽然也下过墓,但都是普通的坟墓,不似这般,不仅大,还机关重重! 这些经历,让张扬更加意识到,文物保护的重要意义。 如果国家不重视,不追踪,不保护,那这些深埋在地底下的文物,迟早会被外国掠夺者搜夺去。 文物,是古人智慧的结晶,也是历史的活见证。 一个民族有没有历史,历史有多久,全靠文物来说话。 张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发现音子和林采薇两人,还真的挤在沙发上睡着了。 张扬刚睁开眼,音子也醒了过来,笑吟吟的道:“张先生,你醒了,去给你买早点。” “你也不嫌辛苦?居然睡在这里!”张扬冷笑一声,“你也不怕我欺负你?” 音子毫不生气,笑道:“我倒是希望张先生来欺负我,可惜,你太过君子了。要不,我现在上床伺候你?男人在早起时,特别有这方面的需求吧?” 张扬一脸被你打败了的表情,摆了摆手:“荒唐!” 音子咯咯一笑,推了推林采薇,说道:“林小姐,你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了,你在此陪伴张先生,我出去拿早餐。” 林采薇嗯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等音子出去,张扬道:“你还真听话!” 林采薇红了脸庞,轻轻捋了一下秀发,说道:“张先生,你心可真大啊,这个时候,你也能睡得那么香,还打起了呼噜!” 张扬摸摸鼻子,说道:“有吗?我自己并不知道。可能是太累了吧。” 他微微一顿,问道:“你有手机吧?借我用一下。你放心,我只想打个电话到店里,我出来三天了,也不知道家里什么样子呢!” 林采薇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张扬道:“你借给我,我打完就还你。我当着你的面打电话,还不行吗?” 林采薇幽幽的道:“并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惜,我的电话也没有信号。他们带了信号干扰器。” 张扬道:“那我出去打电话。” 林采薇道:“张先生,我是拦不住你的。但你是个聪明人,你以为,在找到宝藏之前,小泉三郎会放你离开吗?那不是把自己送进监狱吗?” 张扬眉头一皱,心里明白她所言非虚。 小泉三郎这个人,表面上温文有礼,骨子里卑鄙无耻,他叫音子和林采薇陪伴张扬,等于是软禁了他。 这算是轻的,也等于是礼遇了。 至于外面,小泉三郎肯定还安排了不少眼线和暗哨,防止张扬等人充通风报信。 音子很快就回来了,仿佛早餐已经准备好,她只需要去端过来。 张扬一边吃,一边问音子:“你跟着小泉三郎有多久了?” “怎么了?”音子没有直接回答。 张扬道:“我就是很好奇,这个圣母墓,到底埋着什么人?” 音子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老板的手下,他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至于最后能做出什么来,那是老板该想的。” 这也是只狐狸,虽然不够老辣,但也足够应付张扬了。 吃完早餐,小泉三郎过来拜会,提到了新的盗墓方案。 小泉三郎采用了松下的建议,准备打盗洞进去,直接摸走宝贝。 但是,小泉三郎又有些拿不准,所以过来请教。 张扬听了,没有表态,只道:“小泉先生,对这墓,我的态度始终是一致的,不如换一个墓?” “不行。”小泉三郎比他还要倔强,“松下已经找到人手,他们已经先去了。张先生,我们休息好了,也过去吧?那边需要你的指导。” 张扬心想,这些鬼子,办事效率真高! 这才几点钟?松下已经找到人马,还拉到山上去了。 “好。”张扬淡然答应。 他现在只想争取时间,只要时间够,自己总能找到机会,把信息传递出去。 打盗洞? 那可不是件简单事情! 能准确定位到主墓穴的高人,少之有少。 就算能定对位,这么多人挖,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工。 上车之前,张扬摸摸口袋,说道:“我去买包烟。” 然后,不等他们说话,他已经大步流星的朝小卖部走过去了。 音子等人,立马就跟了上来。 张扬并没有什么特别动作,掏出十块钱,买了一包普通的烟,然后拿起烟就朝车子走了过来,和店老板连一句对话也没有! 音子放下心来,紧跟着他上了车。 第一百零三章 钱里的秘密 小卖店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 他卖完货之后,习惯性的会看一下钱,确定一下是不是真钞。 做小本买卖,对待钱财,天生就比较谨慎。 这一次,他收了钱,放进抽屉之前,也看了一眼。 忽然,他怔住了,抬头朝张扬看了过去。 张扬头也不回,不过,右手做了个OK的手势,朝店老板摇晃。 店老板哎呀一声。 旁边的老板娘听到了,紧张的窜过来:“又收到假币了?” “不是。”店老板道,“你看这钱。” “不是假币,那你惊乍什么呢?”老板娘不悦的问。 “这钱上写了字!” “笑话,没写字的钱,你敢收吗?” “不是印的字,是有人在上面写了字,你倒是看嘛!” 老板娘不情不愿的接过来,瞅了一眼:“写的什么?一个电话号码?后面写的什么?你不是不知道,我只念过小学三年级,你读吧。” “老板,请打这个电话,把这张十元钱的交给对方,对方会给你一百块钱。” “啊?”老板娘懵了,随即叫道,“骗子,肯定是骗子!” “我看那人面善,不像骗子。” “骗子的额头上,还能顶着骗子两个字不成?” “试试看吧,反正就十块钱的事。” “你还真要打这个电话啊?” “说不定,人家是遇到难事了呢?” “遇到难事?人家自己不会打电话?不要理睬,就不会上当。” “我试试。” 店里就有公用电话,他抓起来,一边看纸上写的数字,一边拨号。 电话一直响,但无人接听。 店老板刚想放弃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很沉稳很有威严的声音:“喂,哪位?” “你好,你是谁?”店老板不知道说什么好。 “同志,你找谁?” “我不知道找谁。是有人给了我十块钱,钱上面有这个号码,还说我如查把这十块钱交给你,你就会给我一百块钱。” “荒唐!现在的骗子,怎么这么多了?手法也是层出不穷!” 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说?”老板娘笑眯眯的问。 “他说我是骗子。” “哈哈哈!”老板娘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说你是个骗子啊?全世界就数你最老实了!从小到大,你骗过谁啊?”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肯定不是骗子!”店老板摇了摇头。 忽然,电话响了起来。 店老板接听。 “同志,请问,你是边疆省的吗?” “是啊!你是谁?” 不过,店老板马上记起来,这位先生,就是刚才通电话的人。 “你刚才打电话给我,我没留意,刚刚发现,你是边疆省的。” “对啊,怎么了?” “给你十块钱的人,长什么样子?” “是个年轻男生,还不到二十岁吧,笑起来很阳光,长得也挺帅。” “我知道了。能告诉我,你的详细地址吗?我去找你。” “你到底是谁啊?”店老板问。 “同志,你放心,我是好人。我是国家文物局的局长,我叫吴本昌,你可以打听打听,这个电话,也是我们局里的保密电话,一般人是不会知道的。” “啊?”店老板怔了怔,然后期期艾艾的说出自己的地址。 “好的,同志,我大概五个小时之后到,请一定妥善保管好那张十元钱,我来之后,会给你一百块钱来兑换它。” “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谢谢你啊,同志。” 店老板一脸懵懂的放下电话。 “怎么了?”老板娘问,“他说过来?不会是真的骗子吧?” “人家说了,他是文物局的局长!” “真的假的?” “国家文物局的,你觉得呢?” “那、这钱,难道是古董?” “这就是一张新钱,哪里是古董了?” “好了,我们不要想了,等人家来了,一切自有分晓。我们这里离派出所近,如果他真是个骗子,你就去喊公安来。” “好吧。” 这一等,就到了中午。 店老板生怕出错,把那十块钱找了出去,所以一直放在自己的口袋里面。 下午一点钟左右,几辆小汽车开了过来,停在小卖部面前。 一个老者,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你好,我就是吴本昌,早上和你通过电话的人。请问,那十元钱呢?” “在、在这里!”店老板一看来人,气度非凡,又如此强势,不由得怔住了。 吴本昌哦了一声,掏出一百块钱,放在柜台上:“这是给你的。” 老板娘的眼睛都绿了。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十块钱,转一下手,就能换到一百块钱? 这样的好事,每天给我来一打啊! 店老板赶紧拉开抽屉翻找,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张写了字的十元钱。 “你晕头了吧?你不是收进口袋了吗?”老板娘推了他一把。 店老板这才记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钱,递给吴本昌。 吴本昌接过来,一看字迹,说道:“是的,是张扬同志的字迹!如此看来,张扬他们,的确遇到危险了!” 他看完正面,又翻过来看反面。 但是,这张钱上面,只有这么一行字,并没有多余的交待。 “老板,他还给了你什么?”吴本昌急切的询问。 “没有了,他就买了包烟,给了我十块钱。” “是吗?”吴本昌微一沉吟,说道,“你这里有小刀吗?” “刀?要刀做什么?” “就是那种小小的裁纸刀!算了,不必要了。”吴本昌说着,将那十块钱,从中间轻轻的撕了开来。 “天哪!”店老板叫道,“这钱是假的啊?” 吴本昌没有多说,道了声谢,拿着两片钱,就反身上了汽车。 钱里面,果然写了字! 张扬巧妙的把钱剔开,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言简意赅的写在上面。 坐在吴本昌身边的,是他的秘书。 “小刘,”吴本昌沉声道,“马上通知县里的有关部门,前往大王山。” “是。”小刘没有一句废话。 部署完毕,吴本昌紧锁眉头,看着被撕开的钱,陷入了沉思。 第一百零四章 雷霆行动 张扬他们到达大王山时,太阳刚刚爬上山头。 站在山上,看着这壮丽的日出景观,令人心旷神怡,就连无边的寒冷,也被人忽略了。 小泉三郎的人,开始满山的走,寻找最佳的挖盗洞的地点。 转过来,转过去,眼看着就到了中午。 小泉三郎已经很不耐烦了,不断的催促他们快点。 最后,那些人来到一个地点,说如果这下面有墓穴的话,那这里就是最好的挖洞点,从这里往下挖掘,肯定可以挖到主墓室去。 小泉三郎等人不由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原来,他们指出来的这个点,正好是之前的盗洞所在。 这不是废话嘛! 问题是,从这里打下去,也到不了主墓室! 小泉三郎沉声道:“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另外找一个点!” 一行人简单的用过午餐,就继续寻找。 张扬不急不躁,跟着他们满山乱走。 又转了半圈,还是找不到合适的挖掘点。 小泉三郎耸起眉头,说道:“找来找去,就没有一个地方,可以挖到里面去吗?怎么可能?” “老板,你看这山形,是龙形,这山势,是虎势。从别的点挖掘的话,离墓穴会很远,这么大的山,别说三天,便是三年,我们也未必能挖到主墓穴。” “只有那一个点,可以通到主墓室?” “那就最近的点。” “你们看得很准。但是,就不能另外想个办法吗?” “老板,这是石山,整座山都是石头。别的点也可以挖进去,但会很难。” “可是,那个洞里,有我们无法破解的机关,我们只能绕过去。”小泉三郎道,“请你们来,就是要重新堪舆,寻找新的挖掘点。” “那就从偏一点的地方入手吧!只要避开机关,然后直接挖到主墓穴的下面。” “这个办法好,就这么办!你们速速动手,抓紧时间!” “好的,老板。” 一群人,又回到了原点。 他们从盗洞旁边,又找了个地方,开始挖掘。 期间,小泉三郎不止一次征询张扬的意见,问他在这里挖盗洞,是不是合适。 张扬淡淡的道:“都差不多。” 这回答,模棱两可。 他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一切全由你自己去猜。 这边正挖得兴起,忽然从山下冲上来许多公安,将一群人全部围住了。 “不许动!不许动!” 许多公安和武警,都举着枪,呈扇形,将众人包围。 小泉三郎微微一怔,随即镇定的走出来,问道:“各位警察同志,你们误会了,我们这是在做工程。我是投资商,这一带的人都认识我。” “工程?什么样的工程啊?”随着话音,吴本昌缓缓走了过来,他指着地上的铲子道,“这是什么?做什么工程,用得着这种专业的盗墓工具?别以为我们不认识,这是探铲,专门用来探测地下古墓的。” “先生,你认错了,这是我们工人的工具,怎么可以探墓呢?”小泉三郎淡定的笑道,“我是有名的投资商,你们市长大人,都亲自请我喝过酒的。” “别狡辩了!”吴本昌冷笑道,“来人,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带回去严审!” 小泉三郎眼珠子一转,说道:“先生,我是个外国人!你们不能抓我!” “外国人?外国人了不起啊?现如今,咱们国内,到处都可以见到外国人!你们要是正当进来的,来旅游的,来消费的,那我们欢迎,不过,如果你们不守法,胆敢违纪,我们照抓不误!进了我的国,就得守我国的法!”吴本昌义正辞严的说道。 小泉三郎道:“我们是来视察工地的,至于这里面有什么,有没有古墓,这不关我们的事。另外,这些工具,也是我们的工人自己带来的,我以为是铲子,而你一定要说这是什么探铲,我也不懂。” “嘿嘿,你还真会开脱!”吴本昌道,“进了局子里,自然有你说话的时候。” “我有律师,我要请他过来!”小泉三郎见公安动手抓人了,马上说道。 “可以,你可以有律师!”吴本昌沉声道,“带走!” 除了张扬和林采薇等人,小泉三郎带来的人,全部被抓走了。 “张先生,受惊了!”吴本昌这才伸出大手,和张扬相握。 “我没事。”张扬笑道,“就是陪着他们,逛了半天山。” 林采薇上前说道:“吴局,你们怎么来了?” “嘿,多亏了张先生,是他巧妙的留下了信息,通知了我们。不然的话,我还不知道,你们已经身陷险情了!”吴本昌哈哈笑道,“张先生,你真是智多星啊!” 张扬冷淡的瞥了林采薇一眼。 林采薇芳心一跳,低下头去。 张扬并没有把她当叛徒的事情说出来。 此刻,他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吴本昌。 吴本昌询问古墓在哪里。 张扬引他们到盗洞口。 吴本昌无比高兴,当即指挥人手,下去探查。 林采薇俏脸晕红,似能滴下血水来,她走到张扬身边,低声道:“谢谢你。” 张扬淡淡的道:“谢我什么?” 林采薇道:“你没有供出我。” 张扬冷笑道:“我不说,是想把这个认错的机会留给你。你要是不说,小泉三郎也会说的。到时,你就很被动了。” “啊?”林采薇娇躯一颤。 她知道张扬的话是对的。 小泉三郎肯定捱不过审讯,会竹筒倒豆子般,把实情全部说出来。 林采薇在其中担任的重要角色,也会被有关部门知悉。 “张先生,我、我真的有苦衷的,我并不是贪他们的钱。”林采薇抿紧嘴唇,娇声道,“你一定要救我。”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张扬断然拒绝。 林采薇道:“张先生,这桩事情,说起来,跟你也有关系!” “呵呵,是吗?”张扬无所谓的道,“我没有背叛,这就够了。” 林采薇道:“你就不想知道,鉴宝天师,为什么忽然间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中吗?” 张扬浑身一震:“你说什么?你知道?” 林采薇道:“鉴宝天师的隐秘往事,除了我,世间再无第二人知晓!你要是想知道,就救我!” 第一百零五章 耍你了 张扬对林采薇的话,半信半疑。 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 “我很好奇,但我不想为此付出什么。世间一切东西,该我知道的,自然会让我知道。正如一切人,该我认识的,历经千劫,也会来到我的身边。”张扬淡然的说道。 林采薇一怔,没想到张扬如此淡定,自己居然抓不住他。 她是个女人,自然有女人的武器,那就是柔弱和哭泣。 眼泪说来就来,有如汪洋大海般,瞬间就把她如花似玉的脸淹没了。 可惜,张扬还是不为所动。 如果他的心智,真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估计能被她的泪水欺骗,但是,他并不是那种年轻小伙子,见着女人流泪,就心肠软。 “林小姐,你对我哭没用,你应该去征求吴局的原谅。”张扬沉声道:“越早越好。” “张先生,你心肠怎么这么硬?我这么求你,你都不肯帮我吗?”林采薇道,“你要我怎么做?我以身相许,好不好?我当你的脾女,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不可以?” 张扬皱眉道:“林小姐,我不知道,你居然是这种人!当初刚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高贵的女子,值得交往呢!如此看来,我们之间,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林采薇道:“你对我,就这么狠心?难道,你一点也不怜惜我吗?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 “怜惜一个人,不是因为她美不美,而是因为,她值得怜惜。你的所作所为,无法让人心生怜悯之情。”张扬道,“好了,我们跟上吴局他们吧。” 林采薇伸出手,来拉张扬的胳膊。 张扬严厉的挥手,打掉她的手,冷笑道:“别碰我,我这个人,是有原则的。” 林采薇忽然止住哭泣,反涕为笑。 张扬愕然道:“你还好意思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林采薇掏出手绢,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嫣然笑道:“我高兴啊,当然要笑了。” 张扬道:“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林采薇道:“好了,你别生气。” 张扬道:“我骂你,我还叫我别生气?你没事吧?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林采薇道:“没有啦,我是真的很高兴。因为,你通过了考验。” 张扬道:“考验?什么意思?” 林采薇走到吴本昌面前,笑道:“吴局,刚才的话,你可听到了?” 吴本昌道:“没有啊,什么话?” 林采薇拿出一个微型的录音机,递给吴本昌。 吴本昌按下播放键。 张扬正自错愕,录音机里面,传出自己和林采薇之间的对话。 刚才他俩之间的谈话,居然被她全程录音了。 “你?”张扬讶道,“你这是做什么?想抓住证据,好威胁我吗?” 林采薇笑吟吟的,不说话。 吴本昌听完,哈哈笑道:“张先生,你果然是个正人君子,我们都没有看错人。” 张扬道:“可是,你却看错了林采薇。” 吴本昌笑道:“你误会了。采薇之所以投靠小泉三郎,也是我们安排的计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引他上钩,这不,一网打尽了嘛!” 张扬征仲莫名,说道:“啊?原来,这是一个局啊?就我不知道?” 吴本昌道:“张先生,你别生气,在找你来之前,我们就已经安排好了的。” 张扬道:“可是,小泉三郎他们已经到了这里,而林小姐并没有通知你们啊。” 吴本昌道:“她一直有通知我们,不过,我们原计划,是在进入墓穴之后,我们才赶过来抓人的。这叫抓贼要抓赃嘛。如果张先生没有留下那十元钱,我们明天也就赶过来了。” 张扬无语的看向林采薇。 林采薇俏皮的眨眨眼,又吐了吐舌头。 张扬哼了一声:“我看,你们是故意的,就是想试试我,是不是想试探一下我?” 林采薇道:“张先生,你是第一次加入我们的行动,对你的试探,也在所难免,祝贺你,顺利通过考验。” 张扬叹了一声:“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找我来?” 林采薇见他生气,连忙说道:“这都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怪罪吴局。张先生,你生气归生气,但千万别说退出啊。我们需要你。” 吴本昌道:“张先生,你别怪她,对你进行考验,也是我们一致的决定。采薇只不过是执行者而已。” 张扬摆摆手,说道:“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心眼没那么小。” 他看向林采薇:“不过,你刚才说的话,不知道算不算数?” 林采薇道:“什么话?” 张扬道:“就是你说,要当我的脾女啊,任由我处置之类的话。” 林采薇抿嘴笑道:“你说呢?” 张扬道:“我希望,你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林采薇咯咯笑道:“我比你大哦。” 张扬道:“当脾女而已,又不是当老婆,我不嫌弃的。” 林采薇恨得银牙暗咬,却又无可奈何。 张扬见她受挫,微微一笑,心想,总算扳回一局了。 吴本昌看他俩斗嘴,不由得哈哈一笑,说道:“张先生,也只有你,才能找到这里来。这个墓道,如此隐蔽啊!亏你怎么找到的?” 张扬道:“我也是碰巧了。” 吴本昌道:“这绝对不是碰巧可以碰到的。张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秘术?比如说风水秘术,寻龙秘术之类的?” 张扬道:“我还真没什么秘术。” 吴本昌道:“鉴宝天师的传人,没有真传吗?那么,你又是怎么找到这墓道的?” 张扬道:“凡事都有理可循。我只是进行推理而已。” 吴本昌哦了一声:“怎么个推理法?” 张扬道:“当初,他们建造这陵墓时,也是人力所为,我只是想他们之所想,也就不难推理出墓道所在了。”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陵墓入口。 林采薇道:“吴局,小泉三郎他们,就是在这里损兵折将的,他们在里面,死了几十个人,根据没有办法进去。” 吴本昌耸然动容:“那怎么办?” 第一百零六章 近在眼前 林采薇道:“小泉三郎也是束手无策,所以才请了人,想另外打盗洞进去。” 吴本昌沉吟道:“既然如此凶险,我们再从长计议吧!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还是人命大过天啊!” 林采薇道:“吴局,可是,这里已经遭到了破坏。而且,这个墓的所在,不是什么秘密了。不出三天时间,就会有无数中外探险家、盗墓贼,云集于此。那个时候,我们怕是防不胜防。” 吴本昌道:“说得也是,这么大的山,我们不可能全程守护,谁知道他们从哪里挖个盗洞进去了呢?” 林采薇道:“这山虽然是石山,但也并非挖不动,何况,盗墓贼手段超凡,他们可以从山脚下开始挖,向山腹掘进。那样更是直线距离,更加简单容易了。” 吴本昌道:“可是,这里面机关重重,我们又要怎么破解呢?” 林采薇道:“当想初,慈禧陵也被人挖了。这墓再厉害,还能比得上明清两代的王陵吗?” 吴本昌道:“你有所不知。明清两代的陵墓,虽然奢华,但并没有以前的陵墓那般,会设计诸多机关和陷阱。而且,皇陵是有讲究的,历朝历代,都希望自己的朝代,可以历万世而不衰,所以,他们只要把陵墓建得坚固即可,只在朝代还在,根本就不怕有人进去盗墓。” 张扬道:“吴局说得对。就拿慈禧陵来说吧,她在生前,早就建好了陵墓,棺材下面有一口金井,是需要提前打好密封的。这里面,放着她最爱的诸多珠宝,其中有一串万宝珍珠手串,是她的最爱,价值连城,她放进去之后,又思念此手串,便命太监取了出来。” 林采薇道:“是吗?还有这样的故事?这慈禧,也太无聊了吧?” 张扬道:“这说明,慈禧的陵墓,是可以轻易出入的。” 吴本昌道:“对,皇族的大陵墓,就算有机关,也会有操纵的开关。里面不会太过复杂。” 张扬道:“反倒是这种陵墓,建得这么大,但又不立碑,不设坟,只有一座山,里面肯定机关重重。” 吴本昌道:“古来今来,被盗过的墓,不计其数,皇陵被盗的,也不在少数。盗墓贼敢盗皇陵,但有两种墓,他们是不敢碰的。” 林采薇道:“是哪种墓?难道是指秦始皇陵吗?” 吴本昌道:“对,就是这样的大陵墓。还有一种墓,就是水墓。眼前这坟,依山而建,称之为山坟。山坟水墓,都特别危险。” 林采薇笑道:“今天又涨知识了。” 吴本昌道:“说说眼前这陵墓吧!张先生,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更好的保护它?” 张扬道:“这就是要看吴局的意思了,是想把文物取出来呢?还是放在里面不动?” 吴本昌道:“墓道已开,信息已泄,如果能取出来,放到国家博物馆去,那当然更好了。只是,我们有办法进去吗?如果会造成人员伤亡,那就不值当了。” 张扬道:“办法还是有的。” 吴本昌笑道:“我就知道,就没有张先生解决不了的难题!” 林采薇讶道:“张先生,你之前不是说,根本就没有办法进去吗?” 张扬淡淡的道:“那是对小泉三郎说的。难道,我要告诉他说,我能帮他进去?” 林采薇道:“哎呀,张先生,原来,你还留了一手!你这个人,或许是从不骗人,或许是成了人精,反正你说的话,我们都深信不疑。连小泉三郎,也信以为真呢!” 张扬道:“你这是表扬我呢?还是贬我呢?” 林采薇嫣然笑道:“当然是表扬你了。那么,入口在哪里?” 张扬道:“就在这里。” 林采薇讶道:“可是,我们昨天试过了,这两条路,都凶险万分。” 张扬道:“谁说只有两条路?” 林采薇道:“还有第三条路?” 张扬道:“当然有了。” 林采薇疑惑的道:“在哪哩?” 张扬道:“就在这石门后面。” 林采薇等人,这才恍然大悟。 很多东西就是这样,摆在你眼前,但你就是忽略掉了。 小泉三郎他们,也算得上精明人了,但也只看到两条显而易见的道路,并不想到,最重要的一条道路,其实就在眼前。 吴本昌道:“可是,这么大的石门,怎么移开?机械也到不了这里。” 张扬笑道:“这石门既然可以操控,让它退出里面,当然也可以操控,让它退出来。” 吴本昌双眼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张扬道:“这就是设计者精明的地方。当你以为打开了墓道门时,其实,你已经把真正的墓门封死了!” 吴本昌叹道:“简直是鬼斧神工啊,让人赞叹不已!” 张扬道:“不过,现在的麻烦是,这扇门,要么把墓道封死,要么把墓门封死,所以,我们的人,必须分成两部分,留一部分人在外面。不然,我们出不来了。” 吴本昌道:“这倒是个麻烦。还有,不管石门推移在哪边,这里面都是一个密封空间,氧气十分有限。我们进去的人多了,容易发生事故。” 张扬道:“对,这是一个大难题。在进去之前,我们必须先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不然,贸然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吴本昌道:“这样好了,我们先要想办法,让里面通气,不然,我们根本就进不去!” 张扬道:“石门总是可以造成里面的封闭空间。这是对古墓最好的保护。我们一旦放进空气。里面很多古董和文物,都会瞬间氧化掉。” 吴本昌道:“唉,所以说啊,我们这些做考古工作的,最想看到的,就是挖掘出一座大型古墓,因为可以在考古研究上,再进一步,但是,我们又最害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这意味着,许许多多不易保存的文物,在他们重见天日的同时,也是灰飞烟灭之时。” 张扬道:“吴局,决定权在你手里。” 吴本昌沉吟未语。 张扬等人,静候他的命令。 第一百零七章 奇异的发现 吴本昌沉吟半晌,缓缓说道:“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一般的盗墓贼,而是岛国的觅宝会。他们盯上的东西,我们会防不胜防。” 张扬道:“小泉三郎他们,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吴本昌苦笑一声:“在觅宝会里,小泉三郎不过是一个马前卒而已。抓了他,对觅宝会并没有什么损失。” 张扬倒是一怔。 他一直以为,小泉三郎就是觅宝会的领袖,只要抓了他,就能粉碎觅宝会的阴谋呢。 看来,自己小看这个觅宝会了。 吴本昌道:“觅宝会有岛国官方背景,也得到了众多岛国大财团的支持。这是一个非比寻常的组织。所以,我们才多部门进行合作,以对抗他们的行动。” 张扬不解的道:“岛国人对我们的古董,如此着迷吗?这么不惜代价,还官商一起行动,来掠夺我们的古董?古董是值钱,但他们花费的钱财,也不在少数了。他们这么做,难道只是为了得到这些古董?” 吴本昌讶道:“张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张扬道:“我就是这么一问。就拿这个墓来说,我听小泉三郎的口气,他们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墓,我怀疑,他们是有针对性的。” 吴本昌道:“他说这是什么墓?” 张扬道:“圣母墓。” 吴本昌道:“圣母墓?我国历史上,有过圣母这一说法吗?” 张扬道:“少数民族有圣女一说,他们信奉的教义,以年幼素净的女子为圣女。圣女长大之后,不就成了圣母吗?” 吴本昌笑道:“这也太牵强附会了。等等,圣母?这些岛国人,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音译的错误,他们所谓的圣母,不会就是皇后的意思吧?” 张扬道:“元代的皇后,没有谁会葬在这里吧?” 吴本昌摇了摇头:“这些都是未知之谜。” 林采薇请示道:“吴局,我们现在是进去呢?还是?” 吴本昌道:“觅宝会盯上的墓,他们会千方百计盗走。还记得五年前的金陵盗墓案吗?一个房地产开发商,买下了一片土地,只进行了基建工作,挖了个很深的坑基,就成了烂尾工程。后来,当地文物部门察觉其中有异,赶去堪察,发现下面是一个汉代的墓葬群,保守估计,那里有三十几座大小不同的墓葬。后来追查发现,挖走这些墓葬的,正是觅宝会。” 张扬道:“这么说来,他们早就成立了?” 吴本昌道:“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侵华战争期间,岛国的觅宝会,就肆无忌惮,到处掘墓挖坟,不知道偷走了我们多少国宝。” 张扬道:“原来,觅宝会存世这么久了!他们疯狂的掠夺古董,只是为了古董本身?还是有针对性的?” 吴本昌道:“这就不知道了。” 张扬道:“我听小泉三郎说过,这墓里面的东西,他大都并不在意,言下之意,他们是在寻找某个重要的文物。” 吴本昌道:“这一点,就要请公安机关配合了,抓紧时间审讯,一定要从他们嘴里,问出这些重要的信息。” 林采薇道:“那我们还是决定进墓吗?” 吴本昌道:“不想让这些古董和文物,落入岛国人之手,我们只能尽力发掘和保护。张先生,你不必担心,我带来了一个团队,涉及到文物保护的各个领域。有这些专家学者在,一般的文物,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最好的处理。” 张扬道:“吴局,好吧,现在要分派一下,留一部分人在外面控制机关。” 吴本昌道:“机关好控制吗?” 张扬笑道:“我教一遍,他们就会了。” 吴本昌说了一声好,当即安排人手,留了五个人在外面,一是控制机关,二是防止突发情况的发生。 其它人都跟着吴本昌等人,进入墓里。 迈进第一步,张扬问道:“吴局,你确定要亲自进去吗?” 吴本昌道:“你别把我看得太娇贵了,我就是做考古出身的。我做了半辈子的考古工作,最近得到领导赏识,这才青云直上,坐上了这个职位。” 张扬道:“里面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险,我建议,领导还是在外面指挥吧?” 吴本昌道:“你们都是小年轻,我这个老家伙,经验丰富一点,带你们一程,也是好的。你不要老拿我是领导说事,我坐的这个职位,很多人都可以坐,你也可以坐嘛!我万一有个万一,那正好,你就可以坐上来了,保证比我更能做出贡献。” 话说到这里,张扬不好再说什么了。 张扬等人,先站在里面,外面的人启动墓门机关,石门缓缓朝前移动,又恢复到了原始的位置。 不同的是,里面多出一群不速之客。 探照灯亮起来。 “哇噻!张先生,你太牛了,这中间果然还有一条道路!”林采薇由衷的赞叹道,“小泉三郎他们几十个人,也没想到这一层,可见他们都是些蠢蛋!” 张扬道:“我也是瞎猜的。” 林采薇道:“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先放狗进去探路吧?” 吴本昌道:“嗯,也好。” 他们也带来了几条狗。 这几条狗,出奇的安静,蹲在一边,警觉的竖着耳朵,像侦察兵,正在侦察敌情。 一声令下,一条黄狗嗖的朝里面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黄狗走了回来,吐着长长的舌头,看着驯狗人。 驯狗人禀报道:“吴局,里面安全。” 吴本昌点点头。 走进墓道,张扬又有了新的发生。 墓道两侧,还有顶上,都绘满了壁画。 这些壁画的风格,和外面看到的,又自不同! 吴本昌也自惊讶,一边看画,一边说道:“张先生,我没看错的话,这些壁画,并不是元代的啊。” 张扬道:“嗯,这种风格很罕见。” 吴本昌道:“一座墓,从进来到这里,我们已经看到三种不同的风格了。最外面的迷宫,像是元代的,外面的沉浮桥,似乎比元代又要早一点。至于这里,我就不好轻易下结论了。” 第一百零八章 女王 大家都被壁画吸引了,举着手中的灯光,去看壁画上的内容。 张扬大致浏览了一遍,壁画上的内容,和外面的壁画内容差不多,但这里面更详细。 据壁画上记载,墓主人是个年轻的女人,但拥有无上的权势。 她从天而降,用超凡的医术,救治了无数病人,人们奉她为主,由他统领整个国家的人民。 壁画上画得很仔细,从她的降生,到医治病人,然后戴上了皇冠,坐上了宝座。 “这应该是某个西域小国吧?”林采薇一边看,一边问吴本昌。 吴本昌嗯了一声:“当时这边有很多小国家。至于这具体描绘的是哪个国家,上面并无明显的标识。” 张扬道:“还有很多部落,他们并没有成立自己的国家,但有自己的领导人,像比较著名的大月氏,就是如此。” 吴本昌道:“这种可能性更大。” 林采薇道:“可是,一个小小部落的首领,死后需要埋进这么深的山里吗?他们这种墓葬方式,放在当时来说,未免太过奢侈了吧?” 吴本昌道:“如果这个人,对这个部落,有着非凡的意义?比如说,她拯救了这个部落。” 林采薇道:“那这个女人,岂不真成了圣母?” 吴本昌笑道:“她不就是圣母嘛?” 林采薇道:“那又不对了啊,既然是好的圣母,他们为什么把她葬在这山洞里,外面还用浮沉桥和迷宫进行封锁呢?而且,外面的建筑,明显是后来人建的。对一座古墓,要么就是盗掘,要么就是保护,哪有像他们这样,一再进行加建工程的?” 吴本昌思索道:“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这个部落的后人,仍然记念圣母的恩德,为了防止外人进去骚扰,也会进行加固工程。事实上,他们的目的,还是达到了的。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人进入这墓。我们要不是有张先生帮忙,又怎么能进得来?” 林采薇见张扬不言不语,便问道:“张先生,你的意见呢?” 张扬还在看壁画,闻言指着面前的壁画,说道:“你们看,这壁画上是什么意思?” 每幅壁画,都会表达一个内容。 圣母的降生、治病、上位,都有壁画表示。 这幅壁画,画的是一堆熊熊燃烧的大火,火上架了一只大锅,无数人们,围绕在周边,高举着右手,做出某种奋然的姿势。 锅周边,有十几个人,穿着古怪的服装,手舞足蹈,脸上戴着各式面具,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圣母则端坐在一辆豪华的马车上,远远看着这边,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吴本昌摸着下巴,沉思道:“这是一种仪式吧!这锅里煮的,应该是活人。” “啊?”林采薇第一个撑不住,轻轻掩住了嘴,“这是圣母下的命令,将人活烹了吗?” 吴本昌道:“不太清楚。” 再往里走,壁画上的内容,从祥和一片,变成了战乱纷争。 百姓流离失所,失去父母的幼儿,坐在战火烧毁的房子边痛哭。 圣母身披凯甲,率领军队,和敌军抗争。 “刚才被油锅煮的人,不会是敌使吧?”林采薇问道。 “这么理解,也是正确的。”吴本昌道,“两国交战,圣母一怒之下,烹了来使,激发起国民抗敌的热情。” 里面的画风,又自一变。 战乱之后,圣母率领人民,又过上了安静祥和的生活。 “这次战乱,会不会就是成吉思汗西征?圣母他们抵抗的,就是西征大军吧?”林采薇又问道。 吴本昌道:“看画上敌军的服装和旗帜,很可能就是蒙古大军。” 林采薇道:“那么,一个小部落,在蒙古铁骑的践踏下,居然神奇的保存了下来?这怎么可能啊?” 张扬道:“我之前说过,成吉思汗在一次大战之后,忽然醒悟,改变了屠城的做法。也许,就是这位圣母的功劳。” 林采薇道:“那疑问就更大了,圣母只率领一个小部落,怎么能令成吉思汗屈服呢?不但没有灭了这个小部落,还深受影响?” 张扬道:“史书上并无记载,这成了千古之谜。” 吴本昌道:“希望今天可以揭开这个谜题吧!” 壁画还没有完。 后面又记载了圣母的许多事迹。 她像一个天使般,带领这个部落的人,过上了幸福富足的生活。 “你们注意到没有,有几个人,从一开始,就出现在壁画上,可见是这个部落最重要的首领,他们始终都陪伴在圣母左右。”林采薇看得很仔细,说道,“就是这几个男子,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是年轻英俊的少年英雄,到了现在,已经是须发斑白的耄耋老人了。” 吴本昌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人有生老病死嘛!” 林采薇道:“可是,这个圣母,不管哪幅画上,都是一个样子!都是这么年轻漂亮!” 吴本昌怔道:“你不说,我还没留意到。” 张扬道:“这个问题,我们看到外面的壁画时,就已经讨论过了。刚开始,我们以为,圣母从降生到死亡,时间并不久,所以,有关她的记录,都是这个样子。看了这些壁画,这个结论,已经站不住脚了。” 吴本昌震惊道:“这么说,这个圣母,有长生不老之术?” 张扬道:“也许只是驻颜有术。” 林采薇不服气的道:“古代哪有这么厉害的化妆术?能把一个老人,妆得跟个少女似的?” 张扬道:“有些人,生来就是童颜,冻龄,他们越老越有风韵。就像现代,也有几个女明星,六、七十岁的人,乍一看,却跟三十来岁差不多。” 林采薇道:“她们是生得瘦,再加上精致的妆容。” 张扬道:“你别小瞧了古代的化妆术,他们连容易都懂呢!” 林采薇语塞。 再往前走,壁画还没有断。 壁画中的配角,在不断的更新和变化,就连背景,也能看出四季的轮替。 可是,壁画中永恒的女主角,却一直这么年轻! 她总是高高在上,但又平易近人。 他是女王,但又和平民打成一片,亲自给平民煎药治病。 身边的人换了,但她还是她。 张扬等人越看越心惊,越看越不解! 这个圣母,到底是什么人,哪里来的? 第一百零九章 蹊跷的洞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好奇心能害死猫,也能害死人。 探险也好,解谜也罢,不都是因为好奇吗? 从生下来开始,人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就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之后就是在无穷尽的学习和探索,当地球已经无法满足时,我们将触角,伸出了广袤的宇宙,以及无形的灵魂和时空。 为了这种好奇心,也为了开拓更多的未知,人类从未畏惧,前赴后继。 此刻,所有进入墓道的人,都怀着巨大的好奇心。 他们急于揭开圣母坟的谜题。 最后几幅壁画,记载了圣母之死,描绘了天堂和地狱的诸多景象。 但失望的是,壁画上并没有说明,圣母是如何死去的,只记录了盛大的葬礼,举国哀悼的景象。 “她死的时候,的确还是这么漂亮,看上去也很年轻。”吴本昌疑惑的道,“这就很令人费解了,我看她起码活了一百多年。” 林采薇道:“你说,如果她七十多岁死了,经过化妆,看上去比较年轻,也就算了。难道有人能活一百多岁,还能保持青春的吗?难道,她是外星人?” 张扬笑道:“外星人之说,我虽然不反对,但持怀疑态度。” 林采薇道:“那么,这怎么解释?” 张扬道:“不知道你们听说过修道之术吗?” 林采薇道:“修道?” 张扬道:“据记载,古时之人,的确有修道的法门,可以延年益寿,还能保持容颜。” 林采薇道:“可以活这么久吗?那我也要修习。” 张扬笑道:“这种修习法门,早就失传了吧?不过,现在一百多岁的老人,也不是没有,活到一百三、四十岁的,也是有的,只不过,他们并没有这壁画上的女子永保青春。” 林采薇道:“也有可能,这个部落的人,奉她为神明,有意美化了她,不管她多少岁,只用这一种最美的样子来描绘她。” 张扬点头道:“也有可能。” 壁画完处,也就是甬道的尽头。 这里又有一扇门。 刚才,狗放进来,进到这里,没有前路,就返回了。 所以,这一路走来,都是安全的。 大家来到墓门前,手电筒齐刷刷的照向大门。 门口又立有一方石碑。 石碑上的文字,无一例外,还是契丹文。 吴本昌道:“这些文字,我们查过了,没有人可以破译。” 张扬道:“这是一种消失的文明。” 吴本昌道:“考古的意义,就是发现历史的真相。” 林采薇道:“这门怎么打开?” 张扬道:“这就是真正的墓门。按理来说,它是没有机关启动的。” 吴本昌正要说话,马东忽然喊道:“这边有个洞!” 张扬等人走过去一看,怔住了。 “这是盗洞吗?”林采薇惊呼一声,“这么说,有人先我们进来过了?” 吴本昌脸色一沉,说道:“看样子,这的确是盗洞。” 张扬沉吟道:“如果有人能进入沉浮桥,然后再进入这里,我不怀疑,他们能进入墓室。可是,我们在迷宫时,是第一次打开那扇石碑门。这一点,无须怀疑。那么,这群盗墓贼,又是从哪里进来的呢?” 考古最怕什么? 就是看到盗洞。 有盗洞,也就说明,有人先你一步,光顾了这个墓穴。 按照盗墓贼的尿性,他们会肆意破坏,拿走一切值钱的东西。 吴本昌叹了一声:“我们来晚了。” 张扬察看那盗洞,说道:“这好像不是人挖的。” 吴本昌震惊道:“现在的盗墓贼,越来越高科技了吗?都采用机器挖盗洞了?” 张扬道:“吴局,你来看,这是石洞,盗洞的壁,无比光滑。不管是用什么工具所挖,不可能出现这么光滑的墙面。” 吴本昌伸出手,在洞壁上摸了摸,讶道:“还真的很光滑,盗墓贼的话,肯定没这么多的耐心,进行洞壁的打磨。” 张扬道:“这种光滑,好像是一种类似包浆的东西。” “石洞还有包浆?”林采薇笑道,“这从何说起?” “所谓的包浆,就是一个东西,历经岁月的磨炼,或被人无数次的反复使用,便在外表上,形成了一层特殊的光泽。”张扬缓缓说道,“这石壁,也是如此。” 林采薇怔道:“难道说,这个洞,被无数次的抚摸过?” 张扬道:“不一定是人类。” 林采薇马上想到了那条大蛇。 “可是,蛇是在迷宫里面的,它不可能进来。”她随即否认道。 大家面面相觑,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那就是,里面还存在大型动物。 也许是另一条毒蛇,也许是其它东西。 “蛇不可能打石洞吧?”马东小心翼翼的提出责疑。 张扬道:“不管是什么动物,在这里打了这个洞,我们都必须分外小心。据我所知,还没有哪种动物,可以在石壁上打出洞来。穿山甲虽然很会打洞,但也只会在山上钻来钻去,不会在石头里穿梭。” 林采薇道:“那是什么?” 张扬摇了摇头。 “放狗进去看看吧!”马东提议。 吴本昌道:“这洞口,光好够一个人进去,狗的话,它能爬进去吗?” 马东道:“这狗经过特训的,灵得很,它能跪伏前行,里面如果有危险,它也能提前感知到。” 吴本昌道了声好:“那就放狗。” 训狗人给狗吃了一块肉,那狗欢快的接受指令,跪伏在地,然后朝洞里钻了进去。 五分钟左右,还不见狗出来。 “完了!”马东道,“这么久了,看来凶多吉少。” 张扬心下一沉。 看来,想进入这墓室,还得多费一番周折了。 吴本昌道:“我们还是走正路吧!想办法打开这扇石门。还有,这个洞,找东西来堵上!” 此时此刻,事关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大家都很自觉,有人马上去找东西,但找来找去,整个墓洞里面,居然没有一块石头。 还是林采薇想出了办法,把带来的一套钢制工具,横七竖八,插在洞里面。里面如果真有什么怪兽跑出来,也不会那么轻易了。 第一百一十章 吓死的 张扬研究起墓门来。 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开启大型古墓。 很多东西,纸上得来终觉浅,只有实践才出真知。 张扬虽然学了不少考古知识,但面对这墓门,还是束手无策。 吴本昌等人,也是不得要领。 这墓的门,都是采用大型的石材所制,厚重无比,真不知道当时他们是怎么完成这项大工程的。 张扬道:“这么大的石门,他们如果不依靠机关的话,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只能动用有限的人力,是很难将石门推合的。” 吴本昌道:“不可能是简单的推合。” 张扬道:“但是,这墓室外面,并没有机关。” 吴本昌道:“机关也可能在里面。” 张扬道:“里面的机关?这可是墓门。” 吴本昌道:“你们别小看古代人。他们会安排殉葬的人,留在里面,启动机关。” 林采薇道:“这不可能吧?谁这么傻?自愿留在里面等死?” 吴本昌道:“有些人,并不是自愿的,但也没有选择。” 林采薇道:“就算关在里面,他也可以不启动机关啊!” 吴本昌道:“你以为,人都是个体的吗?他们还有亲人!不想被诛九族的话,就只有乖乖的听话。” 林采薇惊呼一声,喃喃的道:“太残忍了。” 吴本昌道:“如果机关真在里面,那我们只能炸开这门。” 张扬忽道:“等等。炸的话,那太危险了。我从这洞里进去看看吧!也许,我能找到开启这墓门的机关。” “张先生!”林采薇惊呼道,“刚才那条狗……” 张扬道:“我知道,它是有去无回了,但是,我们始终是人,而它只是一条狗。它反应能力或许比我们强,但它的判断能力,却远不如我们。” “张先生,这样太冒险了。”吴本昌沉声道,“我们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张扬道:“可是,用炸药的话,那冒的风险更大。” 吴本昌道:“就算要人进去,也可以安排其它人。” 张扬笑道:“大家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的命不值钱吗?吴局,你放心吧,我要是看到危险,就马上退出来。” 吴本昌见他主意已决,知道无法说服他,便道:“拿把枪给张先生防身用。” 张扬道:“里面是墓室,不知道有没有毒害气体,我有弓箭和登山镐,也就足够用了。” 马东等人,又把洞里的钢铁工具挪开。 张扬带好工具,进入洞里。 洞并不是正圆形的,而是扁形的像一个很长的空心馒头。 张扬头上戴着探照灯,缓缓往里面深入。 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阵阵散发过来。 刚才在外面,闻得不是特别明显,但进了洞,就感觉呼吸都变困难了。 张扬拿出防毒面罩,戴在脸上。 洞并不长,就在快出洞时,张扬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紧接着,他就看到地上一滩血渍。 血迹还是湿的,不用说,直定是刚才那条狗流的血。 只是,并不见狗的身体。 张扬暗自吃惊。 这里面隐藏着什么古怪的动物? 他四下一打量,这是一处墓中的甬道。 稍微辨别一下方位,张扬便朝右手边走去。 他脚步很轻,每走几步,就停下来,听听四周的响动。 忽然,几乎是下意识的,张扬转身就跑,跑到洞口,身子一矮,泥鳅般钻进了洞里。 他奋力朝前爬,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很臭的气味,被喷了出来。 回头一看,只见一张血盆大口,露着锋利的牙齿,两只漆黑的眼珠,黯淡得有如死神一般。 张扬惊骇之下,又放下心来。 原来,这怪物出不来! 它只能将尖牙利嘴伸进来,想咬却咬不到。 张扬惊魂甫定,暗自笑道:“好啊,原来,是你长胖了?身子太肥大,所以挤不进这洞里来了吧?看来,这洞也不是你挖的?却是不知道,挖这洞的怪物,是否已经被你吃掉了?” 张扬调整灯光,直射在对方的眼睛上。 这怪物,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乍然间见到这么强烈的灯光,被照得睁不开眼睛。 张扬趁机上前,狠狠扬起手中的登山镐,将锋利的弯头,扎进怪物的嘴唇,然后用力一拉扯。 还好,对方的皮,没有鳄鱼厉害,被他这么一扎,马上就扎出一个血窟窿。 张扬取出登山镐,再次扎下去,这次正中对方的脑门。 管你是什么来头? 管是是什么生物? 只扎死你再说。 怪兽吃痛,身子挣扎,想往后跑。 张扬两只手,用力拉住登山镐,双腿使劲撑在洞壁两侧。 哗啦! 怪兽的脑袋,被拉开一道大口子,它挣脱了张扬的登山镐,返身跑了。 张扬再无惧怕,迅速进洞,然后搭弓上弦。 那怪兽就在前方疾跑,张扬嗖的一箭射过去。 怪兽跑得更快,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张扬长吁一口气。 这时,他才有空,想起那怪兽的模样,尖长的头,肥肿的身子,四条腿,又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张扬可以肯定,不管是在何种媒介上,也没有见过这东西。 仍然朝右边前进。 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了石门。 “真是天助我也!”张扬暗叫一声侥幸,如果没有那个石洞,想打开这石门,就要付出一点代价了! 当他走到石门前时,惊了一跳。 一排骷髅,面朝里面,靠着石门,坐在地上。 这些人的骨胳,各不相同。 但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姿势,那就是张大嘴巴! 人死后,是不可能张开嘴巴的。 唯一的可能,是他们在张开嘴巴的刹那,忽然之间就死了。 是什么东西,让他们集体张开了嘴?而且,他们是面朝里面的! 一定是看到了十分惊恐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几个人,都是留下来启动石门机关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这般死法? 刚刚封闭的墓穴,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能把他们吓成这个样子? 张扬忽然想到,也许,那个石洞,并不是什么野兽打的,而是这些匠人打出来的!他们被留下来关闭石门,然后可以从那个石洞爬出去,可是,他们来不及出洞,就被吓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张扬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 一阵凉风,从脖子后面吹来,张扬猛然回头。 但什么也看不到。 手电筒照不到太远的地方,无边的黑暗,有雾气散发,滚滚而来,似要将他吞噬!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幻像 几乎是下意识的,张扬抬起头来,朝上面看去。 这个角度,正是地上那些尸骨眼眶所及的方向。 张扬猛然一惊。 只见一个翩翩仙女,从上面飘落下来。 不是画,不是像。 她是在动的。 就像一个真人般,从上面飘下来。 是那种仙女似的,从天而降。 她面带笑容,但笑得很古怪,很神秘,让你感觉到,看到她的笑,还不如她不笑。 可是,当她真正的不笑的时候,那你肯定会更加惊恐。 张扬胆子再大,在这种地方,见到一个活人,还是来自古代的,看她容颜,多半就是这墓的主人,他能不害怕,能不慌乱吗? “你是谁?”张扬问出这句话,马上意识到,这应该不是活人。 他镇定下来,手电筒照向那人的脸。 她居然朝张扬眨了眨眼睛,嘴角泛起一抹笑。 张扬骇然一退。 不想这一下退得有些猛,踩到了后面的骷髅,发出碎裂的声响。 张扬脚下一崴,手往下一撑,抓住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却是一个头骨。 他甩手丢开,再次看向上面的女子。 彼女子,就那样的,在上面飘着,并不下来。 张扬毕竟不是古代人,他看过3D电影,还看过3D全息投影,对这种逼真的影像,并没有古人产生的巨大恐惧感。 初次惊讶之后,他只是觉得奇怪,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如此像真人? 手电筒的光芒,在这空间里,看不清楚,张扬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他可以肯定,那个女子,绝对不是什么鬼怪。 淡定之后,张扬决定,暂时不管她了,而是寻找古门的机关。 可是,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机关所在。 他的目光,回到那一排骷髅上。 这些人,明显是留下来启动墓门机关的。 他们既然死在这里,难道机关就在他们倒下的地方? 张扬低声道:“各位前辈,对不住了,我帮你们挪个位置,等打开墓门,我们一定收拾诸位的尸骨,妥善安葬。” 言毕,他一一将那些骷髅移开。 骷髅经过这么久,早就脆化,他动作虽然很轻,但还是一碰就散。 他颇为有心,将每具骷髅的骨头,放在一堆。 搬开这些骨头后,张扬看到了两个石制的磨盘。 他尝试转动其中一个磨盘。 过了这么多年,这些机关,还能启动吗? 就在张扬忐忑之时,磨盘转动了。 磨盘缓缓转动。 张扬凝神听动静。 似乎有沉闷的响声传来。 但石门却纹丝不动。 张扬怔了怔,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要两个磨盘一起转动吗? 他手下没有停,直到将磨盘转到转不动为止。 过了大约两分钟左右,忽然转来一声咔嚓声。 张扬听了听,声音是从自己进来的洞口处传来的。 他回到洞口处,发现洞口不见了,被一方石头严丝合缝的塞住了。 张扬恍然。 那两个石盘,一个是操控这石洞机关的! 那么,另一个,无疑就是石门机关了! 如此看来,这些留下来启动机关的人,其实是有出路的。他们启动石洞机关后,有一个缓冲时间,让他们脱出墓道。 可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甚至来不及封住石洞,就死在这里面了。 也许就是壁顶上的那个女子,让他们吓破了胆? 这也不可能吧? 张扬想道,这些留下来的人,必定是建造这座陵墓的工匠,他们岂能如此胆小?被一个浮动的女子吓死? 还是另外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张扬回到石门处,转动另一个磨盘。 石门发出轻微的晃动。 张扬暗自一喜,心想这下总算对了。 随着磨盘的转动,石门居然从中间打开一条缝,朝两侧的石壁中缓缓滑进去! “张先生!”林采薇焦急中带点兴奋的喊声传来,“你还好吗?” “一切OK!”张扬笑了笑。 石门打了开来。 吴本昌等人走进来,感叹的道:“张先生,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张扬道:“我们真是幸运,这里面发生了意外,留下了那个石洞,可以让我们进来,不然的话,想进这墓室,就没这么简单了。” 吴本昌道:“你身上怎么有血?” 张扬道:“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只很大的不知名的动物,我把它杀了,这血是它的。” 林采薇惊呼道:“天哪!张先生,你真是太冒险了。” 张扬抬起头来,指着顶上,正要说话,忽然怔住。 哪里还有什么女子? 明明就是简单的石壁顶,连壁画也无! “张先生,怎么了?”林采薇等人,都顺着他的手指,看向石壁顶,但什么也没看到,不由疑惑的问道。 张扬整个人都呆住了! 刚才看到那女子,他并没有多么吃惊,以为是很逼真的浮雕,或是很艳丽的壁画而已。 可是,现在一看,上面居然什么也没有! 再没有什么事,比什么也没有,更让他吃惊了。 之前看到的女子是什么? 她那么生动,笑得那么神秘! 难道只是一场幻觉? 人在黑暗中,本就阳气低下,心灵深处,隐藏着恐惧和害怕,难免会胡思乱想。 我们长大后,经常会觉得,有些场景,特别的熟悉,就仿佛小时候经历过,或是梦见了以后会发生的场景。 这种感觉,也是潜意识在作怪。 张扬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小心一点,那只怪兽,不知道死了没有。” 一排壮汉走在前面,他们手里,都握着武器。 旁边的人则举着照明灯。 一群人,朝里面缓缓推进。 “珠宝!”走在前面的马东,忽然喊道,“这里有很多珍宝!” 从墓门进来,是一个小小的耳室,里面堆放着很多箱子,有的箱子已经腐朽,珍宝散落一地。 这么久的辛苦,终于看到了成果,大家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 兴奋归兴奋,大家都很自觉,没有人去动里面的东西,感叹一会,就继续朝里面走。 “啊!”马东忽然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走在前排的几个人,相继倒地。 后面的人赶紧停住脚步。 第一百一十二章 疑无路 张扬等人往后退几步,询问马东他们怎么样。 马东叫道:“有陷阱!” 张扬沉声问道:“是什么样的陷阱?” 马东道:“前面的石板,忽然沉下去,我们脚下一滑就摔倒了。” 张扬讶道:“这么简单的机关?” 马东等人爬了起来,说道:“我估计,这只是小惩大戒,更加厉害的机关,还在后面等着我们呢!” 张扬道:“你们先别走,我看看。” 地板果然是松动的,而且是像翻板一样的设计,人踩上去,地板就会翻过来,但等你离开,它又复原了! 这种奇妙的设计,看似简单,却极难建造。 古人设计的这个陷阱,经过这么多年,还能陷到人! 张扬拿起一个扳手,朝前面扔了进去。 扳手在空中飞舞,大家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它看,时间仿佛也变慢了。 “嗖嗖嗖!”洞壁两侧,射出无数飞箭。 众人相顾骇然。 “大家不能放松警惕!”吴本昌沉声说道,“这墓道里面,不知道还埋伏着什么厉害的机关呢!” 众人各自凛然。 张扬又扔出一个工具包。 这是一个布包,面积更大,飞得更慢。 又是一排利箭射出来。 张扬道:“这些机关里面的箭,是有数量限制的,一个机关,只能装这么多的箭,我们多试几次,将里面的箭掏空再过去。 大家拿出不需要的东西,纷纷朝里面扔。 箭雨终于停止了。 为了保险起见,张扬又试了两次,这才叫狗进去。 狗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走得很小心,慢悠悠的朝里面走。 林采薇笑道:“应该安全了。” 她话音刚落,壁顶上忽然落下来一块大石头。 “快跑——”林采薇的话还没有落韵,石头正好砸在狗身上。 狗只跑得了两步,就被砸成了肉泥。 “咝!”大家倒吸一口凉气。 “张先生!这可如何是好?”林采薇颤声说道,“这里面的机关太多了。” 张扬道:“没办法。我们只能见招拆招。机关毕竟是有限的。” 林采薇道:“那我们是不是要牺牲这些狗啊?” 马东道:“就怕这些狗都死光了,我们还没进到主墓室。” 张扬取下复合弓,搭弓上箭,朝里面射去。 这条甬道很长,张扬一箭过去,听到叮的一声响,击中了石壁,掉落在地。 “呯呯呯!” 连续几声巨响! 顶上不断的落下巨石,砸得甬道中尘土飞扬。 “我拷!”马东骇然道,“到底有多少机关暗器?” 张扬又射出三箭,分别朝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到第三箭时,风平浪静。 “再放一条狗进去探路。”张扬道,“没得办法,只能让它去冒险了。” 驯狗人再次放出一条狗。 狗畏惧的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看众人。 它似乎害怕了,意思是在询问,真的要让我过去吗? 驯狗人挥了挥手。 狗没再犹豫,朝里面跑去! 反正是死,它是想死得轰轰烈烈一点吧? 狗跑到甬道尽头,然后回转身,又跑了回来。 张扬心想,这一段路,总算安全了。 大家来到甬道尽头,停住了脚步。这里是个岔路口。 张扬先走到左边,忽然一惊,赶紧往后疾退。 林采薇也跟着过来了,正好碰上张扬后退,她伸出手,抱住了张扬。 “这前面是个悬崖!”张扬刚才差一点就踏空了! 墓穴是建在山腹中的,这山腹本就是个空心的大溶洞,经过人力改造之后,改成了豪华的墓地。 他们故意设一条岔路,通到这边的悬崖,只要有人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张扬他们转到右边,却是一条暗河! “这就奇怪了。”吴本昌道,“按理来说,这陵墓之中,不该有河。” 张扬道:“也有可能,是后期形成的。地质是不停在变化和运动的。” 吴本昌道:“这么大的暗河,不可能轻易就形成。” 张扬道:“吴局的意思是?” 吴本昌道:“这水里面必有古怪。” 张扬道:“会不会是毒水?” 吴本昌道:“试一下!” 张扬先拿手电筒,四下照了照,疑惑的道:“不对啊,吴局,这墓穴到这里,就没有路了!河那边,就是石壁了!” 两条路,一边是悬冒崖,另一边则是暗河。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道路。 所有人再次怔住了。 “这难道是个假墓?”马东忍不住叫道,“害得我们折腾了半天!” 林采薇道:“如果这是假墓,外面为什么会设计这么多的机关和暗器?还有,外面还有沉浮桥和迷宫!光是这两个工程,就不是一年两年时间可以建成的!什么人吃饱了撑的慌,费那么大的工夫,来这里建个假墓?” 张扬也百思不得其解。 吴本昌道:“如果这墓跟蒙古铁骑有关系,那更加不可解了。蒙古的扩张战争极其野蛮和残酷,大量人民被屠杀和奴役,包括我国在内的欧亚大陆很多古老文明遭到空前的破坏。他们崇尚的,是简单和粗暴!像这么精致的墓室,他们是不会修建的。” “吴局,”张扬道,“这可能是元朝时期的墓吗?” 吴本昌道:“找到主墓室就知道了。蒙古人的丧葬习俗不同,就连李棺材也是不相同的。像一般的棺材,是用上好的木材,制作成棺材。而蒙古人呢,他们的棺材,就是将一根圆木劈开,将中间掏空。死者入殓后,两块棺木合在一起,又成为一棵圆木,然后以铁条钉合之。尽管入主中原,蒙古人入殓仍然俭朴如初,寿衣大多就是平时穿的衣服,随葬的器物也会比较少,大部分是死者生前喜好的武器,如弓箭、刀剑一类的东西。” 张扬道:“不进主墓穴,单看这外面的形制呢?” 吴本昌道:“这么大的陵墓,早就达到了帝皇的规格!至于里面的布局,我从来没见过。” 张扬看着静止不动的暗河,忽道:“被我刺了一刀的野兽呢?它跑到哪里去了?这里面,肯定还有其它通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困龙 吴本昌疑惑的道:“难道说,这陵墓的主墓室,不是在正前方,而是在偏室?” 张扬道:“别忘了,我们并不是从正门进来的,我们进来的这扇门,也许是后门,也许是一座偏门呢?” 吴本昌恍然道:“你说得对,我们进的,并不是正门,所以,这里并不是主墓室。” 张扬道:“正因为这里不是主墓室,建陵人才没那么重视,那些负责启动机关的工匠,只把石门闭合,留下了石洞,他们也没有特别在意。” 吴本昌道:“也许,他们是故意为之,这些工匠,必须死在里面。” 张扬也想到有这种可能,不由得黯然一叹。 一行人复又回转,四下寻找。 最后,在一间耳室里,发现了那只怪兽。 它已奄奄一息,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地上流了一滩血。 “张先生,它被你杀死了!”林采薇道,“你真棒!” 吴本昌看了看,说道:“这是什么物种?有谁认识?” 大家都摇了摇头。 张扬道:“有点像鳄鱼,但又不是。” 吴本昌道:“这生物,不知道在这里面,生活了多少年,说不定,就是一只千年妖精啊!” 大家都笑了。 一笑过后,大家再度迷茫。 这怪兽,死在了这里,那么,还有没有出口,直达主墓室呢? “张先生,这不会是个疑冢吧?”吴本昌沉吟道,“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有的帝王死后,会设多处疑冢,疑冢的规模,也会很宏大,里面的陪葬品也很丰富,只不过,没有正陵多而已。” 张扬点了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林采薇道:“那我们辛苦这么久,白忙活了?” 吴本昌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张扬道:“觅宝会费了那么多的功夫,找到了这里,又动用了那么多的人力和物力进行发掘,而且,我看过这山的风水,感觉这不太可能是疑冢。” 吴本昌道:“怎么说?” 张扬道:“这座山的风水,十分特别,属于很罕见的真龙局。” 吴本昌道:“真龙局?” 张扬道:“一个风水术名,我从一本古书上看来的,这种风水局,失传已久,现在也没有人布这样的局了。” 吴本昌道:“这个局,有什么说道吗?” 张扬道:“从字面上理解,就是要保佑这家人,子孙后代出帝皇。” 吴本昌笑道:“可是,小泉三郎不是说了,这是圣母之坟吗?圣母难道不是一国之主吗?” 张扬道:“圣母可能是部落的首领,但应该没有称帝称皇,在当时的大环境下,蒙古人铁骑到处,一统天下,她也不可能称帝。” 吴本昌缓缓点头。 张扬道:“真龙局,还有一种说法,也叫困龙局,因为墓主人是真龙天子,但又不想让她飞黄腾达,所以设此局,永锢她的灵魂,还有她的后代,子子孙孙,万世不得称帝。” 吴本昌怔道:“真龙局,是指困住真龙的局?” 张扬道:“是的。真龙局,历来都有这两种解说。但在实际操作中,能布真龙局,或是值得布真龙局的人很少,所以我们基本上没见过这种风水局。” 吴本昌道:“你说得有道理!” 张扬道:“我现在怀疑,这就是一个困住真龙的风水局。整体布局,还有机关的设置,无不精妙,不像是假冢。” 吴本昌道:“可是,主墓室在哪里?我们从这边,还能进去吗?” 张扬道:“我们刚才走的路,应该是正确的。” 林采薇道:“可是,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暗河,根本就没有去路了。” 张扬道:“你们听说过水葬吗?” 林采薇道:“听说过。水葬是世界上比较古老的葬法,即将死者遗体投于江河湖海的葬法。水是人类生命之源,人们对水寄于无限美好的向往和遐想。在许多神话中,都把水和神、幸福、美好、不朽连在一起。所以在安葬死去的亲人时,人们又很自然地联想到水葬。水葬在世界上大体有三种不同的方式:漂尸式、投河式、撒灰式。” 吴本昌道:“不论是哪种葬法,都不存在棺材啊。如果只是水葬的话,没必要弄这么大的陵墓了。” 张扬道:“古代的水葬,并不局限于这三种方式。真龙局,葬的就是真龙。龙生于水,要想困住它,当然要封锁在水中了。” 林采薇恍然道:“难道说,主墓室,就是在那暗河下面?”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张扬道:“这只是我的一种想法,是不是真的,还需考证。” 吴本昌道:“那就下水去一探究竟好了!” 林采薇道:“可是,贸然下水,也很危险。水下那么深,空间那么大,谁知道在哪里呢?” 大家复又回到暗河边。 这一次,众人举起照明灯,四下探查。 张扬道:“难怪了,我们进来这么久,也没觉得十分憋气和缺氧,原来是这河水的原因。这是活水,它通向外界,又不停的流动,带来了空气。” 林采薇道:“不知道深不深?” 张扬扔了个东西下去试探,但测不出深浅来。 马东自告奋勇道:“吴局,请批准我下去试探吧!” 吴本昌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谁也不能保证,下面是否安全。” 马东道:“我水性好,不会有什么大事。” 林采薇道:“最好上一根保险绳,遇到危险,你连拉三下,我们就拉你上来。” 马东道:“可以!” 吴本昌批准让他下水。 张扬蹲下身,伸出手,试了试水温,说道:“不行,这水太冰了。你人一下去,能被冻僵。人命关天,不可儿戏。” 马东道:“没事,我就下去看看。这只是一条暗河,能有多深?两分钟就上来了。” 张扬还是摇头:“不行。” 马东道:“张先生,这里是吴局做主,他都批准了,你为什么还要反对?” 张扬道:“我并不是质疑吴局的权威。我这是为你的性命着想!” 马东道:“那就大可不必了,吴局,放我下水吧!” 吴本昌也有些迟疑,但他是大领导,话已出口,不好再反悔,只道:“你千万小心,如果受不了,必须尽快上来!安全第一!”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来了! 张扬见吴本昌如此说了,知道断无挽回余地,只能任由马东下去。 马东下水之前,朝大家笑了笑,然后扎入水中。 张扬观察这条暗河的走向,将整个陵墓的结构,在脑海中复构出来。 这是一种空间构图能力。 将你看过的东西,在脑海里构造出来,形成一个立体的图像。 就像达芬奇一样,步行走一遍城市,就能将整城市画出来。 张扬没有达芬奇那般厉害,但他至少可以将这座陵墓复构出来。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水花哗啦啦的响起来。 马东被拉出水面。 他冻得全身发紫,不停的抖颤,想说话,但开不了口。 “先休息一下。”吴本昌沉声道,“快,把棉衣拿过来,给马东同志换上。”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马东这才缓过神来,牙关兀自打颤,说道:“什么也没有。左右都看过了,除了水,还是水。连条鱼也没有。” 吴本昌问道:“你游出大概多远?” 马东道:“一百米左右。” 吴本昌道:“这就麻烦了。张先生,你看,这水下,真的有墓吗?” 张扬道:“吴局,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这河里的水,可以让它转向。” 吴本昌怔道:“什么办法?” 张扬道:“我们刚才过沉浮桥的时候,发现那桥下面,原来也是一道暗河,我初以为,那河是因为水源枯竭,所以干了。现在想来,他们是先建好这陵墓,然后再将那边暗河里的水,改道往这边流,水葬,就这么形成了。” 吴本昌双眼一亮。 林采薇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在水里建陵墓呢?原来是先建好,但引水过来淹没!” 张扬道:“我们只需打开那个驳接口子,河水又会改道,从沉浮桥下面流过。” 吴本昌道:“张先生,你总是能异想天开!” 张扬道:“我也是忽然之间想到的。” 他们回到沉浮桥,张扬带着人,下到河底,一路寻找驳接口。 “大家小心,我上次下来的时候,看到有凶狠的生物。”张扬说道,“这种生物,生活在这里面,能吃的东西有限,我们是十分可口的食物了。” 马东跟了下来,问道:“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那墓里不是有怪兽吗?它依靠吃什么为生呢?那些尸骨,它怎么不吃掉?” 张扬道:“这就要去问它了。” 马东嘿嘿一笑。 张扬道:“凡事都要按照我们的理解,去解释的话,这个世界上,太多未解之谜了。我们的认知是有限的,也是局限的。” 马东凛然道:“张先生学问渊博。” 或许是人多的原因,或者灯光通明,把那怪兽吓得不敢出来,他们一路行来,也不见有异响。 张扬很快就找到了暗河的驳接口。 一扇石门,硬生生阻隔了暗河,将水流改向。 马东由衷的赞叹道:“张先生,你真是神人!这也被你算到了。” 张扬摆了摆手,说道:“我们从这边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石坝的机关。” 马东道:“这石坝还能有机关?” 张扬道:“陵墓的设计者,精通机关之术,处处展现他的机关设计才华,这个地方,不可能没有。” 马东跟着他走,果然找到了石坝的机关。 石坝的机关很特别,是一个圆球形的石块。 张扬用力踩动石球。 这处石坝,有如一扇推拉式的房门,启动机关之后,石坝就综进了一侧的石壁里。 如此先进的设计,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张扬踩下机关后,河水神奇的往这边流出来。 “这是为什么?”马东惊讶的问道。 张扬道:“这原理很简单,沉浮桥这边的地势本来就低,水往低处流。” 马东道:“亏了当年的设计者,简直是鬼斧神工!” 河水改道,暗河里的水位,迅速下降。 大家再次回到暗河处。 等水位降到不动为止,张扬才道:“吴局,可以下去了。” 大家小心的下到河床,举灯四照。 “哇噻!”大家发出惊叹声。 之前被河水掩盖,大家看不见。 现在河水流干,河道四壁立即显露出来。 上面刻满了图画! 这些图画,不比墓道中的壁画。 壁画很直观,也很写实,一幅图表达一个故事,一眼就能看明白。 河道四壁雕刻的画,却很抽象,各种鬼怪人物,异兽珍禽,画风诡异,让人看了,心里说不出来的害怕和恐惧。 “这是什么画?”林采薇忍不住靠张扬近了一点,“好吓人啊。” 张扬道:“接引灵魂前往天上的画。” 林采薇道:“不是说,真龙局,是要困住她吗?怎么又要接引她上天?” 张扬道:“最好的困局,就是让她回到天上,不再回来。” 这些画,形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在众人面前张牙舞爪。 大家的脚步,变得凝重起来。 仿佛你每迈出一步,都在靠近未知的死亡世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石壁上的刻画,一直没有断过。 林采薇忽然尖叫一声,拉住了张扬的手,颤声道:“你们听到没有?有人在怪笑,是个女人!” 吴本昌怔道:“采薇,你别吓人!我们怎么没听到?” 林采薇道惊惶的四下看:“真的,她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她在笑我们的无知和无畏!” 大家被她的神情感染了,本来没什么的,此刻也觉得寒气森森。 张扬想到了门口看到的那个女子幻像! 林采薇再次受到惊吓,她一头扎进张扬怀里,紧闭双眼,不敢抬头:“她来了!” 众人下意识的朝中间聚拢,分别望向不同的方向。 吴本昌皱眉道:“采薇,你太过分了,不要疑神疑鬼!我们是考古学者,是无神论者……” 他还没有说完,空中似乎真的传来一个女子的笑。 这种笑,不能让人舒坦,也不能让人愉悦,而像是来自地狱,来自恶魔的枭叫! 让人惊惧,让人无所适从! 吴本昌脸色一变。 他从事考古研究工作,有几十年了,什么样的陵墓没见过? 对待死人,对待尸体,他早就不害怕了。 可是,这种莫名的鬼笑,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晶棺 张扬闭上双眼,那个如梦如幻的女子,再次在眼前出现。 他以为这是一场幻觉。 可是,当他猛然睁开双眼,赫然看到,半空中漂浮着一个女子。 她身着漂亮豪华的古代服装,看不出来是哪个朝代的,但雍容华贵,兰心蕙质。 最特别的是,她那一头长发,丝丝飘渺,顺风起舞。 她那微带笑容的脸,似真似幻,精美绝伦,比人世间一切美人的脸都要好看。 张扬用力摇了摇头,想从这个幻境中离开。 可是,她却有如空气一般,缠在你的左右,让你挥之不去。 “张先生!张先生?”吴本昌浑厚的嗓音传了过来,将张扬从梦靥中惊醒。 “喔!”张扬看了看四周的人,说道,“怎么了?” 吴本昌道:“这鬼笑声,有些古怪,我们尽快往前,找到主墓穴,就好出去了。” 张扬嗯了一声,对刚才的幻觉,深为不解。 这种高山上的暗河,河水是很清澈的,河床底部,也无太多脏污沉积。 张扬他们不管那鬼笑声,一直往前走。 吴本昌壮胆似的笑了笑:“就算有鬼,也不必怕她。鬼是阴物,我们是阳间人,这么多人在一起,她是不敢过来的,也就知道鬼笑几声,想把我们吓跑而已!” 大家都笑了,气氛果然轻松下来。 马东等人,胆子颇大,更是大声喊道:“有本事,别躲在暗处鬼笑,出来见个真章啊!我还真想看看,鬼长什么样子呢!” 没有回应。 就连那鬼笑声,也被吓得消失不见了。 “哈哈哈!就算是个鬼,也是个胆小鬼吧?”马东放肆大笑道。 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大叫道:“找到了!找到了!这是水晶棺吧?” 当手电筒的光芒照射过去时,张扬眼前,蓦的一亮。 眼前光华四射,璀璨夺目! 光芒发自面前的一具棺材! 这具棺材,非木非钢,而是一种晶莹剔透的石材。 灯光照在上面,散发出幽幽的光华,令人叹为观止。 大家都以为,这是水晶棺。 “这就是主墓室?”林采薇讶道,“这棺材倒是很豪华,可是,这周边的陪葬品呢?一件也无啊!” 张扬沉吟未语,而是沉着的打量四周。 刚才走过的河道,一直很窄,但走到这里,忽然开阔,很像一间墓室。 吴本昌道:“因为是水葬的原因,棺外面,不会放太多陪葬品。” 马东拍拍棺材板,笑道:“辛苦了这么久,可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吴局,我们这就打开来看看吧?” 张扬正要说话,吴本昌已经点了点头:“好,尽快启开棺盖,里面如果有湿尸,一定要小心在意,不要碰坏了尸体。上千年的温尸,很有科研价值。” 马东说了声好,指挥工人,开启棺盖。 张扬对这口闪闪发光的水晶棺,并不感兴趣,他顺着河道,继续往前走了一段。 林采薇紧随其后,问道:“张先生,你不去看看棺里有什么东西吗?” 张扬道:“我没猜错的话,那口棺材,应该只是一口陪棺。棺里的人,或许是墓主人生前的至亲好友。” 林采薇道:“张先生,那副棺材,不是主棺啊?” 张扬道:“就像你说的那样,古人花费这么多的心机,难道就为了这么一口棺材?这不符合逻辑。” 石棺的盖子,很平常的摆放在棺材上面,没有经过任何的加固处理。 马东等人,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石盖抬开。 吴本昌等人,迫不及待的凑到棺材前,朝里面看。 棺里面,满满的全是水。 水里面除了泡着一副骨头之外,别无长物。 吴本昌怔了怔,说道:“这么好的石棺,却连一件陪葬品也没有?” 马东道:“吴局,这棺材里水很多,看不清楚,我们将水放掉,仔细查看?” 吴本昌嗯了一声:“好,留几个人在这里处理,其它人,随我一起,跟上张扬同志。” “张先生!”吴本昌走上前来,说道,“那是具空棺。” 张扬道:“那石棺就是个大古董了。” 吴本昌道:“但并不是我们要找的主墓。” 再次前行了一段,张扬忽然挥了挥手,沉着的道:“慢着!” 之前的事,大家都有些惊吓,此刻听到他的话,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张扬道:“我们开启暗河的驳接口机关后,河水就朝沉浮桥那边流走了,对吧?” “是的啊!”大家点了点头,不知道张扬是何用意。 张扬道:“可是,我们在这里,还是能听到水声!” 吴本昌脸色一变:“我也听到了!很清脆的流水声!像是溪水在哗啦啦的响。” 林采薇失声道:“不会哪里漏水了吧?我们出不去了!” 吴本昌道:“的确有这样的机关,建陵人,会设一疑棺,吸引盗墓者进来,然后,当棺盖启动的同时,也启动了机关,会放洪水进来,将整个墓道淹没。”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林采薇紧张的道:“那我们赶紧出去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吴本昌看看前面,心有不甘,但又深觉此事之严重,沉声道:“好吧,我们先退出去再说!” 张扬道:“且慢,吴局,这种水流声,并不是水势汪洋之奔流,也不是汹涌而来的大水,而像是小溪流水。我怀疑,这股水的所在,才是我们要去的主墓室。” 吴本昌道:“张先生,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吧,万一这里面真有洪水阵,那我们就逃不掉了。” 张扬道:“如果真有洪水阵,那水势,是一点点漫延上来的,可是,我们脚下面,还是干的,并没有水。” 吴本昌道:“万一他是忽然开闸,一股大水,猛然冲过来呢?那我们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了。” 张扬道:“等等!” 他贴近河道壁,注意听动静,说道:“吴局,就在隔壁!” 吴本昌道:“你是说,隔壁还有暗河?那下面,岂不是水道纵横了?” 张扬道:“既然是水葬,又是困龙之局,肯定很复杂了。” 吴本昌道:“可是,就算知道在隔壁,我们又怎么过去?一旦凿开石壁,水就会流进来,将我们这边淹没。”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封印 在考古界,吴本昌是元老。 他对古墓,还有古董的浓厚兴趣,超乎一般人之上。 就像当年,郭开贞也是怀着这样的热情,一力主张,要开启明朝皇陵。 本来按照郭的计划,是打算发掘永乐皇帝的长陵,但是由于发掘难度太大,所以郭就将矛头指向了万历皇帝的定陵。 1956年,考古人员打开了沉封三百多年的明定陵。 但是,由于当时特殊的时代背景,以及有限的文物保护技术,导致定陵内的大量文物受到氧化和破坏,各种字画珍宝、丝绸织品顷刻间灰飞烟灭,就连万历皇帝和两位皇后的尸体都遭到了挫骨扬灰,令人痛恨惋惜。 一个考古学者,最为痴狂的,就是看到更多的古董! 本来,吴本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可是一听张扬的话,马上振奋精神,说道:“那就看看再说!张先生,你有办法进去吗?” 张扬道:“我们现在还不清楚,这里面的河道,到底是怎么个走向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大家千万谨慎,尤其是看到机关之类的东西,千万别以为一时好奇,就去开启。” 吴本昌点头道:“身关大家性命,请你们一定要听张先生的话。如果开错了机关,那暗河里的水,就会将我们彻底淹没!” 众人凛然受教。 说话间,又朝前走了百来米。 张扬眼前的幻觉,再次出现。 那女子,越来越清晰,连她的五官眉目,也栩栩如生,脸上吹弹可破,晶莹如玉,没有一点瑕疵,眉眼如画,一颦一动,都含着秀气。 她脸上始终带着迷人心魄的微笑,不断的朝张扬勾手,似要引他登上天界之路。 张扬脚下一跄! 他踢到了一块石头,差点摔跤。 “张先生,你还好吧?”林采薇关切的问。 “无妨。”张扬嘴里这么说,脑海里却是千旋百转! 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怎么老是白日做梦? 而且,是清醒着做梦! 难道,冥冥中,真有不可知的力量存在? 她正用某种方式,一步步引导自己,进入她的主墓室? 那她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张扬的心跳,忽然加速! 在这幽暗的河道里,张扬似乎能听到自己嘭嘭嘭的心跳声! “这边!这边有门!”走在前面的人,忽然高兴的喊道,“吴局,就在这里。” 吴本昌精神一振,大步走了过去。 这是一扇真正意义上的门。 石材雕就,跟皇宫的大门一样,富丽豪华。 奇怪的是,两扇门叶上,都画着一道灵符! 这是道教的符箓,就算不认识,只要看过道教电影的人,也能一眼辨识出来。 尤其是起头那个大大的敇字,更是尽人皆识。 这两道符,是刻在石门上的,还被涂染成了红色,十分的醒目。 “真龙局,困真龙?”吴本昌喃喃的道,“张先生,你真乃神人也!还在外面的时候,你就识破了这个局!” 张扬一脸凝重的看着这两道符,半晌没有接话。 林采薇道:“吴局,这两道符,是什么意思?” 吴本昌道:“不认识。很多道教符术,早就失传,就算是术士本门,也未必能认出这些符来,我们这些门外汉,就更认不全了。” 林采薇道:“困龙局,困住的,还是一个女人的魂魄?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个女人,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让埋她的人,如此忌讳?” 吴本昌道:“综合之前看到的壁画,这个女人,应该是某个部落的首领,但她的出道,是半路出现的,有如从天而降,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用善良和医术,征服了部落的子民,得到了子民的爱戴。这样的人,本应是英明神武的女皇啊!怎么死了之后,反被人如此虐待呢?还不惜重金,设了这么一个真龙局,来幽囚她的灵魂!” 林采薇道:“会不会是她的政敌?她再优秀,总有人不服气她,想要推翻她的。” 吴本昌道:“我对这座陵墓,越来越好奇了!不管里面有多少陪葬品,只要能揭开这个墓背后的隐秘,我们就不虚此行了。” “地狱之门,贤者远避。盗墓诸贼,见之疾退!”张扬忽然念道。 “什么?”吴本昌怔道。 张扬指着符箓下面,说道:“这里有一行字,还好,写的并不是契丹文字。” 吴本昌凑近一看,果不其然,刻的是典雅的繁体隶书,一眼就能看明白。 张扬道:“看来,这里面真的是我们要寻找的主墓室了!” 吴本昌嗯了一声:“他们此举,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张扬道:“吴局,你觉得,这两道符,到底有何含义?” 吴本昌道:“怎么了?张扬同志,你这么年轻,也相信这些古老的迷信吗?” 张扬道:“道教不是迷信。” 吴本昌笑道:“妆神弄鬼,算命卜卦,不是迷信是什么?” 张扬道:“医者,在古代,其实是巫者。医术是巫术的一个分支。” 吴本昌怔道:“怎么又扯到医术了?” 张扬道:“这个墓主人,当年就是靠着医术,才赢得了部落人民的拥戴。” 吴本昌嗯了一声:“然后呢?” 张扬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女人,其实是个巫者?她传承了很多上古的巫术?能治百病,但也被人猜忌。” 吴本昌道:“有道理,但是,这跟道术又有什么关系?” 张扬道:“和尚托一钵,沿街化缘。而很多道士,大都悬壶济世,他们中的很多人,也传承了医术。” 吴本昌道:“那你是想说,这个墓主人,或许是个道姑?” 张扬道:“不是道姑,但是,她的巫医之术,在被人怀疑之后,就被人请来了捉鬼的道士,将她封印了。” 吴本昌皱眉道:“她不是人吗?怎么封印?” “将她处死,埋进这水下地宫!不就是封印了吗?”张扬语出惊人。 吴本昌道:“这一切,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张扬道:“所以,我在想,这扇门,我们到底要不要开启?里面封印的东西,如果被放出来,会不会有事?” 吴本昌一愕,然后笑道:“这不可能。张先生,神秘之术,我们信一半就好了,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对吧?” 他微一沉吟,说道:“反之,如果我们这次考古,真能解开巫术,或者巫医之谜,不是更有成就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开启 张扬微微嗯了一声。 我们对未知深怀敬畏,但也不必害怕畏缩。 人类文明史的发展和进步,来自于对未知领域的探索。 只要有门,就会有一把开它的钥匙。 来到这里,张扬忽然有一种感觉,自己看到的《天工开锁》,就是为了今天准备的。 这座陵墓里很多机关秘术,在天工开锁这奇书中,都有所记载! 赵雅南家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书? 她家的人,岂不是更加专业? 这个念头,在张扬脑海里一闪而逝。 这扇石门,用的并非断龙石,甚至也没有太复杂的机关! 这一点,大大出乎众人的意外。 他们一路走来,碰到的每一扇石门,一扇比一扇难开。 可是,临到这最后的屏障,石门的机关,反而没那么多的花哨了。 吴本昌道:“民间传言的断龙石之类的墓门机关,我们在实际考古中,并没有见到过。毕竟,想做一个断龙石这样的机关,不是一般人能做成功的。几千斤的大石头,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它的降落?降落之前,又依靠什么力量来承重?别说在古代,便是在现代,想解决难题,也要费一番工夫。” 张扬点头道:“吴局说得对。进入这个陵墓以来,我们碰到了好几扇石门,他们也没有采取断龙石的做法。而是利用机关的巧妙,来推动石门的移动,这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吴本昌道:“有些盗墓小说中,会写到开启墓门的钥匙,这一点,我们在实际考古中,也从来没碰到过。这不是开玩笑吗?谁家建个陵墓,还留一把钥匙传世?是想让子孙后代,没事的时候,就进去看看祖宗遗体?还是怕盗墓贼打不开墓门机关?想想就觉得不可能。” 众人都会心的笑了笑。 谈笑间,墓门缓缓开启。 “先别进去。”吴本昌沉声道,“通通气,里面隔绝上千年了,空气中都是有毒的!以前,考古学还没这么发达,很多考古学家,一打开陵墓,就迫不及待的进去,当时仿佛没什么事,但过后不久,都得了怪病去世,后来医学检测发现,他们都是因为感染了一种奇怪的病毒。这种病毒,就成了古墓的诅咒。” 林采薇道:“不仅是我们考古学家,便是盗墓贼,也常常会马失前蹄,被困死在墓室之中而不可自救。” 大家避开石门正前面,躲到一边,任由里面空气散发出来。 考古队带了大量的防毒面具。 每个人都戴上了。 张扬戴上之后,觉得呼吸的空气果然清新多了,就是脸上有个异物,总觉得不太适应。 或许都在期待墓中的重大发现,大家都没有说话。 忽然间,一片死寂。 因为都戴上了面具,连别人的呼吸也闻不到了。 林采薇忽然说道:“他们怎么还不来?” “谁?”马东问道。 林采薇道:“留在水晶棺那边的人,这么久了,他们早该处理完棺中的东西了吧?” 她这么一提,大家这才想起来。 吴本昌道:“也许,他们早完工了,但我们临行前,并没有交待,叫他们跟过来,所以,他们在原地等待吧?” 林采薇嗯了一声。 又复归于暗寂。 大家事先都没想到,进来之后,会在里面消耗这么久的时间,带进来的手电筒有限,吴本昌建议,在不重要的时候,就只开一个手电筒。 一只手电筒,在这种漆黑的地方,散发出来的光芒实在有限。 那个手电筒,又不怎么有电了,灯光变得更加幽暗。 忽然,灯光彻底熄灭了。 就在这时,一阵阴阴惨惨的风,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吹得众人脖子发凉。 张扬正要拿出手电筒来,忽然看到眼前一片明亮。 一团神圣的昏黄的灯光中,一位曼妙多姿的女子缓缓走来。 她走得如此的轻,轻得仿佛是凌空的。 张扬屏住了呼吸,睁大双眼,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径直朝张扬走过来,没有停留。 离张扬只有五步之遥! 张扬似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 裙裾摇曳,莲步轻移。 瞬间,她就来到了面前,和他鼻尖对上了鼻尖。 张扬想动,但全身像被下了定身咒,任你怎么挣扎,也动不了一根手指头。 人在睡梦中的时候,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 你觉得有人压在你身上,有人站在你身边,有人朝你扑来,你想动,却怎么样也动不了。 此刻,张扬就有这种感觉。 “啊!”张扬忽然叫了一声。 女子上前一步,从他身体里穿过去,消失不见了。 眼前亮起了手电筒的光芒。 张扬手心里全是冷汗! “张先生?”林采薇扶住他的胳膊,问道,“怎么了?” 张扬闭上双眼,平复心绪,低声说道:“我又看到她了。不要惊慌,也不要声张,怕引起大家的恐慌。” 林采薇轻轻一颤:“为什么?你总能见到她呢?” 张扬轻轻摇头,努力睁开双眼,眼前是林采薇真实而美丽的脸庞。 吴本昌看看时间,说道:“差不多了,我们准备进去吧!张先生,你还有什么要吩咐大家的吗?” 张扬摆摆手:“你们都是专业的,用不着我来教,大家小心点即可。” 吴本昌沉声道:“各位,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跟我下墓考古了。纪律和安全事项,我就不再重复。大家各自注意!还有,里面的文物,哪怕小到一只茶杯,也是属于国家的,请大家自觉,不要私拿私藏。我能带你们来,便是信任你们。回到京里,该给的奖金和补贴,自然会发放给大家。这些珍贵的文物,只有国家才能更好的修复和保护它们,大家都是有爱国意识的人,我就不多说了,进去吧!” 张扬心想,这就是盗墓贼和考古队的区别。 一个是散兵游勇,一个是正规军。 所有人都听从吴本昌的话,听他指挥行事。 马东带了几个人,率先走进墓里。 张扬走在中间,心跳再次加剧。 墓道进来,又见一方石碑。 石碑高有丈二,上面刻满了契丹文字。 走到石碑的另一面,众人再次愣住了,原来,这一面刻的,又是一道符箓!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万骨楼 “这块碑,立在一只巨大的石龟背上!”马东道,“这龟好像是真的!” 张扬道:“这不是龟,而是霸下。” “霸下?”马东怔道,“什么东西?” 张扬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霸下就是龙的第六子。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赑屃,形似龟,但它的头,和龟是不同的,可以看出一点龙头的样子。霸下和龟十分相似,但细看却有差异,霸下有一排牙齿,而龟类却没有,霸下和龟类在背甲上甲片的数目和形状也有差异。霸下又称石龟,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它总是吃力地向前昂着头,四只脚拼命地撑着,挣扎着向前走,但总是移不开步。我国一些显赫石碑的基座都由霸下驮着,在碑林和一些古迹胜地中都可以看到。” “咦,还真是的!”马东道,“龙的六公子啊?多尊贵的身份,怎么跑到碑下面驮起碑来了?” 张扬道:“赑屃平生好负重,力大无穷,碑座下的龟趺是其遗像。有一种传说,上古时代,它常驮着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里兴风作浪。后来大禹治水时收服了它,它服从大禹的指挥,推山挖沟,疏通河道,为治水作出了贡献。洪水治服了,大禹担心霸下又到处撒野,便搬来顶天立地的特大石碑,上面刻上霸下治水的功迹,叫霸下驮着,沉重的石碑压得它不能随便行走。” 马东笑道:“还有这样的传说啊!你们说,这传说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啊?要说假的吧,可是这龟驮碑,又确实存在。” 张扬道:“这个传说,说明一个事实,这种碑,其实是用来封印霸下这种灵物的。” 马东不笑道:“对啊。那放在这里面,有什么含义?” 张扬道:“无非也是为了表示长寿的意思,棺材也叫寿材,一样的意思。” 吴本昌道:“这碑上的字体,刻得很有功底!这是名家之作无疑。拿出去,很有研究价值。” 大家研究了半天,对碑上的文字,仍然不得其解。 “这封印,为什么是在反面?”马东是个大老粗,但有时候,又比任何人都细心。 张扬沉吟道:“我们走的是后门。所以,看到的龟驮碑,也是相反的。” 大家又朝里面走。 墓道很周正,说明为了建这个陵墓,花费了不少时间和心血。 “啊!”走在前面的马东等人,忽然被针扎了一般,吓得跳了起来,骇然的叫道,“这是什么?” 前方是一个宽大的厅堂,灯光所及之处,只见满眼都是骷髅头! 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个二十个。 而是一排排,一行行,一列列,整整齐齐的码放着,一直堆到了洞顶! 这种大规模的骷髅头阵,带给人无比的震撼。 你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全是人头! 每一个人头,都露着几个大大的黑洞,像在注视着你,像在讥讽着你,那些或张开或紧闭的洞口,又似乎在对着你笑! “全是人头!”林采薇声音都颤抖了。 所有人都怔住了,想走却挪不开步子。 吴本昌也惊讶的道:“不是圣母吗?怎么用这么多人陪葬?” 张扬道:“不是陪葬!如果是陪葬的话,应该是整个人的身体都在里面,但是,这里只有人头!” 吴本昌反应过来:“对!这些人头,是被砍下来,码放在这里的!” 林采薇娇躯轻颤,说道:“这、这是圣母应该做的事情吗?这墓里面,住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魔鬼?小泉三郎他们找到她,到底有什么意图?” 张扬沉默半晌,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人头,这么多年,还摆放得这么整齐!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林采薇忍不住追问。 张扬道:“说明这一带,没有发生过地震。” “啊?”林采薇娇嗔的道,“这个时候,你还开这个玩笑。” 吴本昌正色道:“张先生不是开玩笑。这是真的。如果这里曾经发生过地震,那这些人头,早就移位或者倾塌了。” 林采薇道:“这里有几千人的头骨吧?” 张扬道:“不止,起码有几万人!” “咝!”大家都没细数,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张扬道:“我粗略估计了一下,这里纵向是一百个人头,那边横向,也是一百个人头,这一层,就是一万个人头,一共有九层!” “九万?”林采薇的声音,都带飘的了。 她轻掩住嘴,说道:“九万人头,那就是九万个鲜活的生命!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吴本昌也被眼前这景象震惊到了,半天没有说话。 九万骨楼! 什么样的人,会在自己的陵墓里,做出一个这样规模的骨楼? 世间最大的恶魔,也不过如此了吧? 整间厅堂,摆放的,全是人头。 想过去的话,就只能将这些人头搬开。 可是,大家都忘记这回事了,只是无比震惊的站着,感受这人间惨剧的震撼和悲哀。 良久,吴本昌长吁一口气:“各位,我们不是来缅怀和吊唁的。” “吴局!”马东道,“我现在相信,这墓里住的,不是一般人了。难怪外面会有那么多的封印!这里面住的,绝对是一个魔鬼!” 吴本昌道:“不管她生前是什么人,现在她早就作古千年了!有什么好害怕的?” 马东道:“我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墓邪门得很。你们看到没有?这些骨头上,连蜘蛛丝都没有一根!这说明什么?说明连老鼠和蜘蛛这样的东西,都不敢进来这里玩耍!” 他说得很好笑,但没有一个人发出笑声。 张扬心想,这种洞穴,本就是阴暗生物的乐园,像蝙蝠、老鼠、蜘蛛等物,都会聚集在这些地方。 可是,这里面却没有一种生物! 是的,就是没有任何一种生物! 绝对的死域! 不对,应该用地狱来形容更合适。 墓门的符箓下面,不就是写了地狱这两个字吗?还真的很贴切! 吴本昌沉声道:“哼,她这是故弄玄虚!我们不必在意,大家动手,搬开这些骨头,开出一条路来,我们进去,见识一下这个魔性的墓主人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中毒 张扬忽然想到一事,沉声说道:“先别摸这些头骨……” 他话还没说完,有两个人,已经摸到了那些头骨。 “怎么了?”吴本昌讶然相问。 张扬盯着那两个人的手,沉声问道:“有没有感觉到异样?” 那两个人反应倒也快,闻言马上放下手中的头骨,伸出双手来看。 四只手,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成了乌黑! “有毒!”吴本昌脸色一变。 张扬黯然道:“刚才马东说,这里连老鼠和蜘蛛都不敢来,我就想到,可能是这种地方有毒。我想说出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救救我们!”两个工人带着哭腔,望着吴本昌,“领导,我们不想死。” 吴本昌队伍里,带着随行的医生,也带了各着药物,他当即指示,由医生照顾中毒的两人。 所有人都骇然后退两步。 “不会要剁掉双手吧?”一个中毒者问医生。 “剁掉双手能保命的话,那你就快跺,别犹豫!”另一个中毒者说道。 医生检查了中毒的手,说道:“不是什么剧毒,没多大毒性了,不妨事的,我处理好就行了。” “真的吗?医生,你别骗我们。”中毒者声音都在颤抖,“我儿子才六岁啊,我不能死。” 医生拿出药水,帮他们消毒,同时又喂他们吃了药,笑道:“药性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减弱的。这么久了,再毒的毒药,也没多大药性了。你们和毒,又是表皮接触,接触的时间又短,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 “我看电影里面,一碰就死啊。”中毒者还是半信半疑,生怕医生是在安抚自己。 “电影里的情节,你们也信啊?那是为了表现效果,无限夸大了。”医生忍不住好笑,“能作用于表皮,历经千年,还能毒死人?那不得是天下奇毒了?至少,我是没见过。” 经过医生的悉心处理,两个中毒的手掌,渐渐褪去了黑色。 两人体征稳定,并无不适情况,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吴本昌道:“大家要格外小心!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吴局,”医生说道,“这些毒性,并非有人特意涂抹在上面的,而是骨头里本来就带有的,所以毒性并不强烈了。” “骨头里本来就带有的?”吴本昌怔道,“这话何解?” 医生道:“这些人,应该都是被毒死的!” “啊?”所有人都吃惊了。 九万人,全部被毒死! 这是一种怎样的残忍? 张扬扭过头去,默默的看了一眼九万骨楼。 林采薇道:“她不是圣母吗?怎么这么狠心?死了还要毒死九万个人来陪葬?” 张扬道:“在弄清楚事实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 林采薇道:“张先生,你还为她说话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她死了之后,毒死了九万人殉葬!” 张扬摸摸下巴:“她都死了,又怎么去毒杀九万人?” 林采薇妙眸流转,白了他一眼:“你就爱摘我话里的毛病。” 张扬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吧!你们想想,九万个人,怎么可能同时间被毒死?这些人,是普罗大众,还是士兵?如果是士兵,是自己国家的士兵,还是敌对的?” 吴本昌频频点头:“张先生想得对。普通民众的话,不可能同时毒死九万人吧?九万人召集在一起,得多大的一件事?如果是自己国家的士兵,那倒是容易集合在一起,可是,她没有理由,毒死自己国家的士兵吧?最好的解释,这些人,就是敌对的士兵。” 林采薇道:“你们还替她说话!我不信!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有本事杀死敌对的九万士兵?能拥有九万士兵的国家,肯定不是小国家了!” 吴本昌道:“也对啊,张先生,这又何解?” 林采薇道:“我看,这就是个巫婆!” 她这话刚说完,空中又传来那种奇怪的笑声。 这种笑,像是在讥笑,在嘲笑,在傲笑。 笑你们凡人的不懂事,笑你们的自以为是! 张扬抬头四顾,但笑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无处不在! 林采薇大声道:“你都死了上千年了,我们还会怕你吗?有本事,别躲在暗处鬼笑啊!出来让我们看看,鬼长什么样子啊!” 吴本昌皱眉道:“采薇,休得无理!这是她的陵墓,我们闯进来,已经是多多打扰了。” 林采薇道:“吴局,她都死透了,还怕什么?难道,你还真相信,这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吗?” 吴本昌道:“采薇,有些事情,不是这么说的。” 林采薇道:“吴局,你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说,我们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吗?” 吴本昌道:“无神论者,也要尊敬死去的人。这是对生命体的尊敬,也是对我们自身的尊敬。我们和盗墓贼的不同之处,就在于此,我们尊敬墓里的一切遗物,不管是古董,还是遗体,不管这东西,是不是值钱,是不是值得保护,我们都会相方设法,保护它的周全,让它尽可能的维持原貌,留待后人来观察。当我们的后人,看到这些东西时,就会明白,原来千年之前,我们的先人,用的是这样的器具,穿的是这样的衣服,而不是只能凭空想象。” 林采薇低声道:“我懂了,吴局。” 张扬心想,吴本昌说的,还真是令人信服。 文物学家,考古学者,存在的重大意义,就是发掘更多的历史的真实,让我们以及后人,更好的了解历史! 吴本昌道:“这些头骨,都是古人留下来的,说不定,其中某人,就是我们的祖先呢?所以,我们理应恭敬的对待。好了,大家都戴上塑胶手套,小心移动这些头骨,也不必全部移开,只要移出一条道路来即可。” 在他指挥下,大家复又行动。 这一次,众人有了充足的准备,不再被头骨上的毒药所害,很快就把头骨移开,开出一条路来。 通过九万骨楼,来到出口处,又见一方石碑,石碑上刻满了契丹文,大家都看不懂,但另一面,刻了一幅画,大家却都读懂了,上面记述的,正是这九万具头骨的来历! 第一百二十章 用兵如神 “学不好契丹文,这个墓里的谜题,我们就永远解不完全!”张扬摇了摇头,然后去看石碑的另一面。 这是一幅雕刻画。 此墓的建造者,很喜欢用石碑来记事。 从入门到现在,不知道发现多少块石碑了? 还有满墙的壁画,也给人留下了无穷的想象空间。 “这是战争图。”吴本昌道,“敌人来攻打圣母所在的部落,圣母指挥了一场大战,结果获得了全胜。” 张扬道:“这九万具头骨,不会就是敌人的吧?” 林采薇道:“那她也是用了非凡的手段!不然,这些人骨,怎么会有毒?” 吴本昌道:“两国交战,还讲什么仁慈吗?不是敌人死,就是国家亡!诸葛亮用兵如神,经常用的,还不是火攻吗?” 张扬道:“美国还用了两颗原子弹呢!” 林采薇愕然无语。 张扬道:“她是用了什么毒攻阵,一举斩获了九万颗头颅?这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吴本昌道:“我想,可能她用了什么特别的毒药,虽然获得了胜利,但也被人安上了巫师的外号吧?所以,她死后,陵墓才会被如此禁锢。” 张扬道:“也有一种可能,她的墓,是被她的敌人加禁的呢?” 吴本昌道:“对,敌人害怕她,所以采用道术,来进行禁锢,希望她永世不得超生!” 张扬道:“这就一来,很多谜团,就容易解释了。” 吴本昌接道:“我们在外面,看到的迷宫,还有沉浮桥,都是后面才修造的。那么大的工程,肯定也是当时的政府和军队所为。” 张扬道:“我们再来推理,外面的建筑,还有随葬古董,都是元代的,那建造迷宫和沉浮桥的,只能是元朝人。” 吴本昌道:“那么,圣母打败的,就是蒙古铁骑!” 大家的推理,合情合理。 可是,令人震惊的是,这位圣母,何德何能,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居然打败了元朝的铁骑? 而且,还不是小数目,是九万人啊! 试想想,蒙古铁骑,只需要几千人,就可以踏平欧洲小国! 这样的队伍,战斗力有多强大? 宋朝虽然积弱,但在当时的世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超级大国了,但也经不起铁骑的践踏! 西域地界,一个小小的部落,可能连国家都算不上,居然这么牛,能打败蒙古九万士兵? 难怪正史上没有这段记载了! 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谁没把这种大败之事,记进自己的史事中? 他们只会记载,自己的太祖,如何如何的不同凡响,诸如梦神而孕,睡石而生太祖之类的,出生之时,雷电交加,已经不算什么了,必定是五彩祥云,华光万丈,坠入土屋之中,更有神仙护顶之类的。 要不是张扬他们,阴错阳差,进入这墓穴中,又怎么能挖出这段历史来呢? 张扬感叹的道:“不管她当初用了什么办法,只看结果,这个女人,就是个兵神了!值得我们敬仰啊!” 吴本昌道:“能打败蒙古铁骑,还能在元朝存活下来,可见她的非凡之处。就算她不是神仙,也会被人神化。就像刮骨疗毒的关云长,还有料事如神的诸葛孔明,他们也早就被人神化了。” 张扬道:“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惊喜等着我们?吴局,我们进去吧!” 吴本昌应了一声,指挥众人,往里面走去。 再遇到的门,仍然是石制的,但机关都简陋得多。 有的是从上往下垂下来,有的就是一堵石板,不一而足,简单可破。 走过一扇石门,里面是两间耳室,堆放着无数宝箱和陪葬器皿。 吴本昌大致看了一眼,笑道:“真的是元代初期的东西,这一次收获不少啊!” 张扬对这些古董,当然也很在意。 身为一个文物爱好者,有谁不喜欢古董的? 他仔细看了看陪葬品,发现随便一件,都是旷世奇珍! “这许多珍宝,不可能出自边锤小国,可能是元朝皇帝赏给他们的。”张扬道,“战争结束后,元代还是统一了全国,但下面大都是藩属小国。元朝人,对这个小部落,肯定是又恨又怕,既然打不下来,那就只能招安。每年都会赏赐不少东西。” 吴本昌请张扬到一侧,低声说道:“张先生,这些文物,理应全部交给国家。但是,你此行辛苦,又居功至伟,在上交之前,请你拿一样器物吧!等你拿走之后,我才会记录造账。” 张扬笑道:“吴局,你这是开后门啊?” 吴本昌道:“法律,不外乎人情。没有人,我们也找不到这里。你劳苦功高,给你一件文物,只当是小小谢意吧!” 张扬心想,你拿着古人的陪葬物,来谢我? 嘿嘿,我要是真的想贪这里面的文物,我还用得着带你来吗? 就算带小泉三郎来,我至少也能分成一半以上! 我要是自己来,这里面的宝物,就全部是我的了! “吴局,我的确很想要钱,我也缺钱,更喜欢这里同的文物,但是,你说过的,这些文物,是国家的,那我就不能要。”张扬正色说道,“吴局的好意,我心领了。” 得一件古董容易。 但得到国家和领导的信任就难了。 要让吴本昌这样的大领导,欠你人情,那就更难! 今天,张扬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但又不要任何报酬,既表现了大义,又给了吴本昌莫大的情面。 以吴本昌的人脉和地位,张扬将来随便找他办件事,也好过在这里得一件文物的好处。 最重要的是,这些文物,就是国家的。 张扬现在要了,卖不得,用不得,只能当传家宝传下去。 当然了,他也没想着卖。 可是,这就跟官员家里供奉的皇帝御赐的靴子一般,虽然好,但你不敢穿,还得费心保管,一旦出事,那就是大事! 何必招惹这个麻烦呢? 张扬是聪明人,知道取舍的大道理。 该取则取,该舍则舍! 有舍才能有得! 吴本昌果然露出称赞之意,连连点头,说张扬深明大义,不同凡响。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主墓室 众人穿过三条长廊。 每条长廊两边,都有堆放陪葬品的房间。 每个房间里,放置的陪葬品都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十分丰富。 这些陪葬品,涉及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让逝者在九泉之下,也可以享爱到生时的富贵生活。 现代人永远无法想象,古代的一个皇亲贵族家庭,家里有多少名贵家贵和器皿。 远的不说,就拿马王堆出土的汉墓来说吧,那还只是一个小国的丞相墓,一共出土了各类文物数千件。 这些文物,几辈子也研究不完。 因为保存完好,极尽精细繁缛,锦绣灿烂,充分展示了西汉时我国人民的智慧。 当时的外国人说,以前总听说华夏很古老,怎么个古老法不知道。看了马王堆出土的东西后明白了。 马王堆所展示的一切让人们感到新奇、震惊, 司马迁在史记中描述的中央政府,是实行“休养生息”政策的。 当时,全国上下非常节俭,连皇帝老子,都带头省吃俭用。 但是,从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奢侈情况看来,事实也未尽然。 王侯贵族家,还是充分享受了生活的。 也许,这已经是薄俭吧? 如果是厚葬呢? 那我们今天得到的文物,就将更多,最起码能翻几个倍。 张扬进入的这座古墓,比之马王堆汉墓,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是这陵墓的规模,就比马王堆汉墓大了不止百倍! 一路走过来,吴本昌脸上,都洋溢着大发现的愉悦喜庆。 再多的辛苦,再多的付出,在此刻,都是值得的。 每到一处,吴本昌都会仔细的察看一下陪葬品的门类,高兴的发现,这里出土的众多文物,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这次古墓的发掘,将填补我国考古史上的诸多空白,也将带来众多的新文物。 张扬对这些古董,虽然也比较关心,但并不怎么在意,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了。他只想尽快解开圣母之谜。 “前方就是主墓室了。”吴本昌忽然说道,声音都有些发颤。 一眼就能认出来,主墓室的规格,和其它墓室完全不同。 这是一个单独的墓室。 横宽各有上百米之大。 这座墓室,按放在洞穴之中,上达洞顶,四壁彩绘无数壁画。 吴本昌指挥人开启和挖掘。 张扬则潜心观看那些壁画。 忽然,张扬大喊一声:“吴局!” 吴本昌应道:“怎么了?” 张扬沉声道:“这墓不能开。” 吴本昌怔了怔:“张先生,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揭开圣母的真面目,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答案吗?” 张扬正色道:“吴局,你且看这壁画上的故事。” 吴本昌挖掘心切,也没有细看这些壁画了,闻言不由得看起来。 “吴局,这上面画得很清楚了,埋在这里的,是西域某个部落的首领,她也是这个部落神圣的巫师。她从神的地方,降临在这个部落,以一己之力,救助了因为病困而濒临灭亡的部落。部落众,奉她为主,敬她为神。蒙古铁骑横扫亚欧大陆,部落也在铁骑扫荡范围。当蒙古铁骑到达部落时,女神独自一人出面,约见了蒙古国的最高将领,后来又见到了成吉思汗。多次谈判,还是没能换来和平。蒙古铁骑发动了第一次进攻。” 这边的壁画,比之前看到壁画,更多也更详细,把女神的一生,讲述得很清楚。 吴本昌也看得入了迷。 张扬继续说道:“蒙古军第一次只派出了一千铁骑,打算速战速决,但一千铁骑全部战死阵前。蒙古将领大怒之下,亲提两万虎狼之师,打算碾压部落,屠杀所有族人。然而,他们的疯狂报复行动,还是以全军覆灭而告终。最后,成吉思汗的儿子,率领大军压境,誓要将部落灭掉。遗憾的是,战无不胜的蒙古军,在这里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惨败,前前后后,折损了九万士兵!” 大家听得入神了。 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虽然早有所料,但看到这么多详尽的史料,大家还是深感震惊。 一个小小的部落,当家人还是个女子! 他们居然一次又一次抵挡住了蒙古大军的进攻。 最后,他们更是消灭了九万蒙古军! 这在当时,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壁画上,并没有提部落牺牲的人数,但从部落众人的表情来看,他们的伤亡并不高。 最后,成吉思汗再次会见神女,两人在一座高山之巅,面对面的坐着,不知道在谈论什么,画面上,成吉思汗一脸的信服表情。 张扬道:“蒙古人占领异邦城池之后,向来都是屠城。但忽然之间,他们就改变了作风。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变故,为什么从屠夫,变成了信徒?成吉思汗在晚年的时候,也开始信奉宗教。但没有人知道,这种改变,因何而来。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神女!她用神一般兵法,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天可汗,让对方彻底改变了整个世界观!” 吴本昌道:“如果这是史实,那这个发现,将比洞里所有宝藏加起来还要令人惊叹!” 张扬道:“神女的故事还没有完。这壁画上面记载,她活了一百五十八岁。” 吴本昌讶道:“你从哪里看来出来的?” 张扬道:“这上面的文字,我虽然认不全,但其中有些字,应该是部落用来记年的文字。吴局,请看,第一幅壁画上面,起首写了这个字,这是神女降临的第一年,他们用一个太阳表示,太阳是圆圈,也是元始的意思。我们可以理解为神女元年。” 吴本昌颔首道:“不错,应该是这么个意思。” 张扬道:“接下来的每幅壁画,起首都有一个字,这个字和其它文字之间,空了一个字的宽度,可见,这个字是单独表示某种意义的。仔细分解的话,这些字的上半部分,都是太阳的符号,下面则是简化自汉字的数字。我们可以理解为,这就是神女的纪年,这里是神女二十三年发生的事,这是神女七十六年发生的事,最后一幅,已经是神女一百五十八年的事情,也就是在这一年,神女忽然死亡。一百五十八岁,这还是壁画上记载的年龄,还没算上她出现之前活过的年纪!” 第一百二十二章 炸墓 “张先生,你觉得,这壁画上的东西,有没有夸大其词?”吴本昌沉吟道,“一个古代人,能活这么久吗?” 张扬道:“众多史料中,对长寿之人,也有过诸多记载。近现代,有一位奇人,叫李庆远,活了256岁。他生于1677年,直到1933年,也就是说,他从清朝初期活到了民国22年,这才与世长辞,他先后共有24位妻子,180位后人,在世256年,是世界上极罕见的长寿星之一。” 吴本昌苦笑道:“人生七十古来稀,他却可以活两百多岁?” 张扬道:“还有更长寿的。据清乾隆十三年《永泰县志》12卷记载,永嘉山区汤泉村,有一个叫陈俊的人,字克明,生于唐朝,死于元朝,终年443岁。” 林采薇道:“啊?这还是县志里面记载的?古人对待史学,格外认真,头可断,史实不可改。那这县志,应该是可信的吧?一个人,真的可以活这么长时间?” 张扬道:“也许,我们身边,还有很多长寿的人,只不过,我们并不知情。” 林采薇道:“可是,他们为什么能活这么长呢?” 张扬道:“陈俊是个大夫,那一年,他行医到永泰,看见汤泉村山青水秀,温泉遍布,好山好水,就留了下来。陈俊为人正直,乐为乡里做好事,受到乡人的敬重。到了晚年,他无法自食其力,子孙无有存者,乡人轮流供养。后来,老人年岁不断增高,肌体逐渐萎缩,身躯变得愈来愈小,形如小孩。陈俊活到四百多岁的时候,整个体重,只剩下不到五公斤。行动十分不便,于是众乡邻就用麻竹编制了一个特大的菜篮子装着老人,由供养人轮流抬着进出家门,因此乡邻们都称他为菜篮公。汤泉村人看到陈俊老人这样高寿,感到非常稀奇,都把他当成世间宝贝来供养,甚至是当成神明附体来看待。平时,乡亲们连到田间劳动,怕老人孤单,都喜欢把老人带到田边地头,一边劳动,一边与之聊天,饿时喂以人乳,彼此之间关系非常密切。陈俊去世后,乡邻们将他的遗骨塑像安放在汤泉庙作为纪念,并誉称为小彭祖,传说彭祖活了800多岁,当然,那只是个传说。陈俊生平事迹被刻在一块木牌上,从元朝一直保留到清代。菜篮公的名字和传说至今仍在永泰县一带广为流传。当然,陈俊活到443岁只是县志中的记载,至于科学性如何,现在就不得而知了。” 林采薇道:“如果人类真的可以活这么长,那是不是也有方法,可以推广开来呢?” 张扬道:“那个活了两百多年的陈俊,认为自己健康长寿的原因有三。一是长期素食;二是内心保持平静和开朗;三是长期服用黑豆、马齿苋、芹菜、金银花、山楂、绿茶、海藻、菊花等,其命名为百草长生方,以保持人体三通,血通、尿通、便通。” 林采薇道:“哎呀,光是素食一项,估计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做不到。” 吴本昌道:“但说这几项,出家人大都做到了,但他们也不见得能长寿。” 张扬道:“自古以来,帝王都在孜孜不倦,寻求长生之方。但历代帝王,又有几个长寿者?说到资源,帝王要什么没有?但他们还是不能长生。也许,世间是否存在某个种类的人,他们特别能长寿?” 吴本昌道:“某个种类的人?你是指种族?还是指?” 张扬摇了摇头:“我说不清。对我们来说,这是人类的未解之谜。” 吴本昌道:“你刚才说,我们不能挖掘这墓?为什么?” 张扬道:“吴局,你看这最后两幅图。神女去世之时,有百鸟前来,围绕坟墓,哀鸣三天才离开。” 林采薇道:“这怎么可能?这明显就是神化了!” 吴本昌道:“对啊,张先生,就算有些许神奇之处,但也不是我们不继续挖掘的理由。” 张扬叹道:“我有预感,这墓里面,怕是有什么古怪。” 吴本昌道:“能有什么古怪?” 张扬摇了摇头,说不出来。 但是,他心里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总感觉有什么重大的事情会发生。 就跟预感到天灾来临的小动物一样,会怆惶不可终日,会奋力奔跑,会极力逃离! 现在,张扬就有这样的感觉。 古墓高达十数丈,四周被壁画包围,五颜六色,显得十分的诡异。 他们在这边谈论,那边的工人,可没有闲着。 “轰!”的一声巨响。 “炸开了!”那边有人高兴的大喊,向吴本昌邀功。 张扬沉声道:“你们用炸药了?” 吴本昌道:“这是一个单独的墓室,炸一炸,不妨事。” 说着,几个人快步来到炸开的口子处。 整座墓葬,最外围也是由石板砌成。 再硬的石头,也抵不过炸药的威力。 石材炸开之后,口子里流出来许多乌黑的泥状物。 “这是什么?”林采薇好奇的问。 “封墓用的泥。”张扬道,“就像马王难汉墓,采用的就是白膏泥。主要成分是铝和硅的氧化物,是陶瓷工业和其他化学工业的原料。其粘性大,分子紧密,有很强的防腐效。这种是什么泥?好像不是白膏泥,白膏泥在边疆省也很少见。” 众人正讨论着,黑泥不断的往外倾倒而出。 紧接着,一股刺激的气体,从墓里喷出来。 就像打穿了一个天然气的管道,里面不停的冒出白色的气体! 这种气体,出来之后,并不马上消散,而是在空中聚拢,有如浓雾。 “不好!这是毒气!”有人忽然大叫道,“大家快跑吧?” 大家本就惊慌,听人这么一喊,马上撒腿就要逃。 吴本昌见多识广,沉声说道:“慌什么?这是保护墓中尸体不腐的物质,本来是液体的,时间久了,就挥发散发出来了!” 张扬沉声道:“吴局,这种防腐液,大多含汞等物质,那也有毒,我们还是暂避一下的好。” 他刚说完,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工人,没有任何征兆的,忽然倒在地上,身子连抽搐都没有,就一动不动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政令不和 “快,后退!”吴本昌疾声说道,同时和张扬等人一起,往后退出。 墓室里面散发出来的白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 那些烟,像幽灵般,在洞里飘扬,动作缓慢,凝结不散。 林采薇一边退走,一边讶道:“这是什么烟?怎么散不开?” 张扬道:“这不是烟,这是液体的挥发物。先别说话,吸进肺里,不是开玩笑的。” 大家一路后退,一直退到河床,还能闻到那刺鼻的气味。 在张扬建议下,干脆一退到底,出了陵墓。 来到山洞外面,张扬四下一望,但见月明星稀,已是夜深人静之时。 冷寂的山头,狂风劲吹,山林树梢间,传来怪异的呼啸声。 倒地的两个工人,也被抬了出来,昏迷不醒。 随队医生摸摸两人的脉博,说道:“还有心跳。” 吴本昌沉声道:“赶紧送下山就医!一定要救活他们!” “吴局!”在外面放哨的人,前来报告,“那几个岛国鬼子已经招了。” 吴本昌先是一愣,马上想起来,问道:“他们招了什么?” “他们打死也不承认,是在这里挖坟,而是在进行正常的商业活动。他们手段通天,一个电话,就把省里负责招商的高官都惊动了。” “嗬!好大的面子!”吴本昌冷笑一声,“不必理会,继续审问!” “吴局,省里的领导已经发了话,把人给带走了。” “什么!”吴本昌气不打一处来,“这些岛国人,根本就不是正经商人,他们是岛国觅宝会的成员,他们来这里,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没有我的允许,谁放他们走的?” “吴局,省里高官亲自下的命令,又安排了市公安局的领导前来接人,不敢不放人啊。” “那小泉三郎他们人呢?此刻是在市里,还是去了省里?” “这就不清楚了。” “嘿!这叫什么事!算了,这件事情,等下再处理,我们先把墓挖完。”吴本昌不悦的挥了挥手。 然后,他脸色一缓,问张扬道:“张先生,遇到墓里放出这种不名气体,我们该怎么处理?” 张扬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里面的毒气散发出来。” 吴本昌道:“可是,这里面太深了,毒气一时间很难散发。” 张扬道:“目前来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待。吴局,大家也都累了,我看,还是先下山休息吧?” 吴本昌点头道:“说起来,还真是累了,我们在这里面,忙了一天了啊!这样吧,留下十个人看守,其它人先下山休息。” 回到县城,吴本昌打电话跟边疆省里的高官联系。 张扬一看时间,是晚上八点多,便打了个电话给白芷。 他这几天,肯定是不能回去上课了,请白芷帮忙请几天假。 白芷担心的问道:“张扬,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打你电话也经常不在服务区,你还好吧?” 张扬听得出来,这小姑娘,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说话的时候,虽然极力压抑,但语气还是很急速很忧虑。 “我没事,小泉三郎他们,已经被抓起来了,我现在和国家考古队的人在一起。好了,你不必担心我。我这边有点事,先这样了,再见。”张扬看到吴本昌和林采薇走进来,便结束了电话。 白芷刚要说:“我还有事,你上次叫我联系律师买楼……” 她话还没说完,张扬已经挂断了电话。 “哼,这个张扬,敢挂我电话,等你回京来,看我怎么找你算账!”白芷轻轻咬牙。 她正在鉴心阁,帮张扬看店呢! 伍军在旁边听着她打完电话,笑眯眯的问道:“是张哥吧?他说什么了?” “你张哥好大的本事,他……”白芷刚想损张扬几句,忽听到门口传来声音。 “请问,这里是鉴心阁吗?”一个很斯文的高个子男人,四十来岁,戴着眼镜,穿着很得体很名贵的衣服,脸色沉静,缓缓走了进来。 伍军嘟囔道:“你不识字啊?那么大招牌挂在上面!” 白芷道:“你怎么待客呢?难怪你在的时候,这店里都没什么生意,就算来了客人,也早被你吓跑了!” 伍军笑道:“白小姐,我平时不这样的,你千万别向张哥告状啊。” 白芷轻轻摇头,然后对来客说道:“先生,你好,这里就是鉴心阁,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哦,请问,你们张老板在吗?”来人客气的问。 “老板不在。” “他上哪里了?” “你找他有事?” “他什么时候回来?”来客又问。 “三、四天吧。” “那好吧,我四天后再来拜访。”来客轻轻一躬身,然后转身离开。 白芷和伍军都很好奇,这人怎么这么古怪? 来了问几句话,一听张扬不在,马上转身就走?也不说找张扬有什么事? “怪人!”白芷轻轻摇了摇头,“鉴心阁现在好大的名气啊!每天来找张扬的人很多呢!” 伍军笑道:“可惜张哥不在,不然,能多做不少生意。” 白芷道:“你懂什么!张扬是在做大生意!古董这一行,真正赚钱的生意,不在店里。” “不在店里?”伍军显然不懂,“那还开店做什么?” 白芷道:“我们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只晚上回家睡几个小时,还不得买房子啊?” 伍军道:“白小说说得话,总是这么有道理。” 白芷双手支颐,趴在柜台上,思绪飘遥,转到张扬身上去了。 三天不见他了! 他在身边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他一离开,总感觉失落得很,不管做什么,都觉得不得力,不对劲。 “张扬啊张扬,你快点回来吧!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小女孩思念的人,此刻正和吴本昌谈话。 吴本昌一进张扬的房间,就发了一通脾气。 “真是岂有此理!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局长?我们抓的人,他们说放就放了!”吴本昌背着双手,阴沉着脸。 张扬道:“大不了再抓回来就是。” 吴本昌道:“抓不回来了,小泉三郎他们,已经逃回岛国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时不我待 张扬怔道:“这么快?” 吴本昌道:“可不是嘛!省里的高官说了,人家是大投资商,在边疆省里,投了那么多的钱,怎么可能是盗墓贼?这就是政令不和的弊端!” 张扬道:“只能怪小泉三郎太狡猾了,他伪装得太好。其实,放他们回去,也未必不是好事!” 吴本昌道:“他们都逃走了,能是什么好事?” 张扬道:“小泉三郎他们,不过是觅宝会的成员,就算是个骨干,也不是首脑人物。抓住他们,对我们粉碎觅宝会的行动,并没有多大用处。相反,放他回去,我们反而可以更好的利用他。” 吴本昌道:“怎么利用?他好不容易才逃回去,怎么可能还被我们利用?” 张扬道:“所以,我们接下来,一定要做几件事。一是取消对他的任何通缉,还有追查。如此一来,他自以为侥幸,或许说,自以为得到了边疆省高官的保护,下次肯定还会来作案!” 吴本昌怔了怔,缓缓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张扬道:“还有,我们要和边疆省方面达成一致,请求他们的配合。必要的时候,可以请边疆省的同志,主动联系小泉三郎,请对方前来洽谈投资事宜。小泉三郎肯定还会上钩的!” 吴本昌双眼一亮:“高!” 张扬道:“觅宝会的资料,我们掌握得不多。小泉三郎这条线,我们暂时还不能断。” 吴本昌道:“我就是这么想的!想从他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来。没想到,他居然逃走了!” 张扬道:“不到无路可嫁,他是不会轻易交待有用信息的。” 吴本昌道:“好吧,那咱们将计就计,先让他逍遥几天,等下次机会,再抓他不迟!” 张扬道:“吴局,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吴本昌道:“你我之间,有什么就讲什么!” 张扬淡淡的道:“吴局,你刚才说到一句话,叫政令不通,我觉得非常之有道理!” 吴本昌一愣,傻子都听得出来,张扬并不是在夸他。 张扬道:“你是一个部门,边疆省又是另一个部门,你们之间,各自有各自的利益,也有彼此的猜忌。所以难以办成事。” 吴本昌呵呵一笑:“张扬同志,你这是在敲山震虎啊!” “不敢!”张扬回答。 吴本昌道:“张扬同志的话,我听明白了。采薇同志,你听明白了吗?” 林采薇抿嘴一笑:“张先生这是在指责我们,对他不信任,和他之间也是政令不通。” 张扬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林采薇道:“的确是我们的错,如果我们和张先生之间,坦承相见,毫无芥蒂的话,你就不会提暗地里联络吴局,吴局也不会提前赶来。等小泉三郎进了墓室,再抓住他,那他就百口莫辩,谁也保不住他了。张先生,我说的,对也不对?” 张扬道:“林小姐,你果然是惠质兰心,让人敬佩!” 适当的敲打,是有必要的。 这一次坏了事,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接下来,如果双方仍然是这个态度相处,那就办不成什么大事了! 吴本昌正色说道:“张扬同志,之前发生的事,我郑重向你道歉!” 张扬连忙道:“吴局,我就这么一说,你向我道歉,我可不敢当。” 吴本昌道:“你也是骨董会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之前多有试探,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还请张扬同志海涵。” 张扬道:“过去的事,就算了。不过,下不为例!吴局要是信不过我张某人,大可以另请高明!” 吴本昌道:“张扬同志,放眼当世,除了你之外,再无第二人,可以担此重任!这一点,我们深信不疑。经此神女墓的探索,我更加坚定了这一点。” 张扬道:“哟,吴局,你这就给此墓定名了啊?” 吴本昌道:“总要定个名,才好交流和汇报嘛。” 张扬道:“神女墓,这个名字,倒也恰当!” 吴本昌道:“张扬同志,接下来,我们还是探讨一下,怎么进行后续的挖掘工作吧?” 张扬沉吟道:“毒气不放干净,我们肯定不好进去。” 吴本昌道:“主墓室离出口太远,中间又有数道石门阻拦,这毒气散发得太慢了。我估计,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散不干净的。” 张扬心想,你这还是保守估计,我想的是,起码得两个月才能进去! 真要等上这么久的话,那黄花菜都凉了! 氧化时间太久,主墓室里的很多随葬物品,甚至是棺材中的尸体,也早就变了初始的模样! 张扬道:“那就多装抽风机,将里面的空气抽出来。” 吴本昌道:“有没有办法,多打几个洞,这样有利于空气的流通?” 张扬道:“吴局,你也看到了,那是座石山,墓室又在山腹深处。我们之前也堪察过,不管从哪里打洞进去,都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情。耗费的人力和时间,比我们坐着等待毒雾散开,也差不多了。” 吴本昌道:“如果,我们全部戴上防毒套装呢?我可以申请最好的装备!是不是可以马上进入?” 张扬道:“现在还不知道,那种浓雾的化学成分是什么,对我们人体,会造成怎样的危害,防毒套装,真的能隔离所有的毒分子吗?” 吴本昌道:“张扬同志,时不我待啊!放着那么在的主墓室,我们炸开了,却进不去?过得几天,里面的古董文物,就全部氧化变了模样!” 张扬道:“先看看中毒的两位同志,如果他们的情况良好的话,我们明天就下墓!” 吴本昌道:“好吧!那这样好了,我先申请防毒装备。明天医院的结果一出来,我们就准备下墓!” 商量好后续行动计划,吴本昌和林采薇这才离开。 张扬实在是累了,洗了澡,就躺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那个神秘的古代女子影像,再次浮现在他眼前,她一如既往的带着神秘莫测的微笑,在向他招手,一言不发,却传递了千言万语。 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实! 仿佛就在他身边发生,根本就不像是个梦!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的有鬼! 第二天,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医生说,他俩是中毒性晕倒,医学上叫前庭系统性眩晕,也称真性眩晕。 “大夫,你别跟我整这些术语,我听不懂。”吴本昌摆摆手,问道,“我只问,他们情况怎么样?” “没有大碍,经过抢救,中毒迹象正在缓慢消褪。但是要醒过来的话,至少还要等到明天了。”医生回答道,“奇怪的是,我们查不出他们中的是什么毒性成分。请问,你这两位朋友,是怎么中的毒?” 吴本昌道:“他们是矿工,在挖矿现场中的毒。” “哦,那就难怪了。”医生道,“这是急性中毒。你们的工作,是不是跟汞类化学物品有关系?我们的检查结果,发现他们体内,汞内量严重超标。” 吴本昌点头道:“不错。” 医生道:“那我要提醒你们,工作中,一定要注意防范工作。” 吴本昌道:“我们已经戴了防毒面具,但他们还是倒下了。” 医生轻轻摇头:“一般的防毒面具没用。再一个,你们工作的环境,空气中的汞含量,是不是特别浓?猛然间吸上几口,人就晕过去了。” 吴本昌只得承认,问道:“有没有更好的防范措施?” 医生道:“戴好隔离手套,穿好隔离衣,尽量通风通气,轮班工作。” 吴本昌应了一声,出了医院,对张扬道:“张先生,你看现在这个情况?” 张扬道:“吴局,你是领导,我们听你的。” 吴本昌道:“先到山上去吧,看看洞里的情况。汞这东西,容易挥发,我们一炸开墓,就全跑了出来。也是我小看了这墓,以为这墓里面,不会有汞呢!” 张扬道:“不只是汞。” 吴本昌道:“哎呀,昨天应该拿瓶子装一点回来的。” 张扬道:“那情况,实在是太危急了,谁还能想到,拿瓶子去装空气啊?” 一行人吃过早餐,前往大王山。 昨天晚上,留守的十个人,事先得到了最为严厉的训诫,叫他们抱团在外面蹲守,不可进入洞中一步,更不可妄起贪心,私自入墓取财物。 “怎么这么安静?”来到宿营地,听不到十人的声音,林采薇奇的问道,“他们不会又跑进洞里去了吧?” 吴本昌沉声道:“他们敢!” 马东道:“他们熬夜守墓,怕是还在呼呼大睡吧?” 几座帐篷,安在原地没动,帐篷的拉链门也是拉紧的,外面没有任何人活动的痕迹。 马东等人大声喊道:“喂,几点钟了?太阳都晒屁股了,你们还在睡呢?怎么也不留两个人在外面……” 他一边说,一边拉开帐篷,怔道:“没人!” 其它几座帐篷,也都没有人! “吴局,他们不在!”马东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这帮人,不会也贪财,跑到墓里去了吧?” 吴本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怒气冲天的道:“怎么回事?十个人!十个人都齐了心的贪吗?马东,带人进去,一定要找到他们!” 林采薇道:“吴局,先别生气,也许,他们是有事离开了,可能看到盗墓贼了,去抓贼了呢?” 吴本昌脸色稍微好了一点:“如果被我抓到,他们玩忽职守,或者监守自盗,那我绝对轻饶不了他们!” 林采薇道:“马东,你们进去的时候,小心一点。毒气也不知道散了没有。” “好咧,我们会注意的。”马东招招手,带了几个人,戴好防护工具,进入墓洞。 张扬等人在外面守候。 忽然之间,张扬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起来。 这是一种遇到危险信号的身体反应!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怎么回事?”吴本昌震惊道,“隔着这么厚的土地,他们的叫声都能传上来!这得多大声音?” 张扬低声道:“林小姐,你还记得上次那几个人的死法吗?” 林采薇俏脸微变:“他们是贪财,去摸了有毒的箱子,那是他们活该。昨天晚上,我们留下了十个人!总不能十个人都联合起来贪财吧?” 张扬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这里面的古董,都是元代以前的文物,随便拿到一个,这一辈子就不悉吃穿用度了!” 林采薇道:“这些人,都是吴局的老手下,他们都是有信仰的人,也是爱国之士,不可能为了贪财,把性命都给搭上。这一点,我们还是信得过的。” 这番话,张扬倒也相信。 既然是跟着吴本昌的人,他们的政治面貌,还有家庭背景,都是经得起考验的。 吴本昌的学识和官位,都足够让人赞叹。 多少人想跟着他,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在这个行业,只要你能吴本昌十分之一的本事,还怕赚不到钱吗? 何况,跟着吴本昌,考古挖墓的机会十分之多。 就算你真的想贪财物,安全的机会,也多得很,又何必冒着性命危险,私自下这诡墓呢? 过了一会儿,马东从里面钻了出来,一脸的惊骇和不可思议状。 “怎么样?”吴本昌急忙问道。 马东抹了一把脸,寒声说道:“吴局,好奇怪的事。” 吴本昌道:“什么奇怪的事?” 马东脸色古怪的道:“我怕,这墓里真的有鬼了!” 吴本昌脸色一变,说道:“马东,你跟着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样的古墓,我们没见识过?就算是那种坑杀几十万敌军的坑,我们也曾经发掘过,何曾见过鬼来?” 马东道:“就算是再多尸体,再多骨头,我也不害怕。我知道他们已经死透了,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可是,这里面,并没有见到墓主人的尸体呢,却处处透着古怪!” 吴本昌道:“任何古怪之事,必定有个说得通的解释!你说吧,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找到他们人没有?” 马东黯然道:“吴局,我不好说。你还是自己下去看吧!” 吴本昌双目一瞪,然后,转向张扬道:“张扬同志,我们下去看看?到底有什么邪性?”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诡异 张扬点了点头。 他知道下面肯定发生了很悲惨的事。 马东不肯说,说是因为怕说出来,太过骇人。 张扬等人准备妥当,一齐下墓。 马东在前面带路。 洞里面,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味道。 通过十几个小时的散发,那些含汞的无名气体,多半已经消散了。 毕竟,那主墓只有那么点大,里面用来防腐的液体,也只能盛放这么多。 大家都没有说话,一路沉闷的往前走。 皮鞋磕碰石路,发出嘭嘭哒哒的响声。 “就在这里了!”马东指着前面。 这里,已经过了沉浮桥和河床,进了主墓的石门,在通往主墓室的路上! 也是张扬第一次看到漂浮的神女影像的地方! 昨天来的时候,张扬看到石门门口的尸骨,已经被转移开了。 但是,现在,留在这里的,却是吴本昌带来的十个人! 十个人,都用同一个姿势,半坐在地上,背靠着两边的石壁,圆瞪着双眼,张大了嘴巴,死不瞑目的看着斜上方。 吴本昌等人,都呆住了。 他们终于理解,马东为什么说有鬼了! 因为,这十个人死的太奇怪! 他们身上,没有伤痕,没有血迹! 但是,他们就这么死在这里! 从他们脸上惊恐的表情可以看出来,他们死之前,遇到了何等恐怖的东西? 张扬抬起头,朝他们目视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一片空白,并无什么奇怪东西。 吴本昌等人,也看了看斜面的顶上,说道:“这上面什么也没有,连吓人的壁画也没有,他们怎么会被吓死呢?” 张扬道:“吴局,昨天我们来的时候,那些死在墓门后面的人,也是这么个死法。好像是看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然后,就活生生的吓死了!” 吴本昌等人,虽然不信鬼神,但此刻还是浑身一激灵。 林采薇打了个寒颤,双手抱着,靠近张扬一点,说道:“这里面好冷啊!” 张扬道:“更为奇怪的是,这十个人,为什么来到了这墓里?” 有人冷哼道:“多半是想进来摸点古董吧!” 林采薇道:“不会的。王老师他们十人的为人,我们是信得过的。吴局,你说是不是?” 吴本昌重重的嗯了一声:“我相信他们!他们跟随我,考察过的古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座!他们要是想偷拿东西,早就拿了!之前再值钱的青铜器,甚至是无价之宝的红山玉器,交给他们去守,我们也放心得很。这些人,是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文物战士,把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放在一切,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进来!而且,他们明知道,这里面毒气还没有散尽,进来就是送死,怎么还会进来呢?” 马东道:“我也在奇怪,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进来的?”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特别的寒意,不安的四下望望。 吴本昌冷笑道:“我偏不信这个邪!一个死了上千年的女人,还能兴风作浪不成?走,我们进去看看,那主墓室里的毒雾,是不是都散完了。” 大家跟着吴本昌往里面走。 穿过九万骨楼时,大家看到那些黑洞洞的头骨,不由得再次产生了畏惧。 九万个亡灵在此! 谁要说毫不害怕,那真是骗人的。 这个神女墓,还真是特别,居然拿这么多的人头殉葬! 按理来说,两国交战,战乱结束之后,对方士兵的尸体,是可以讨要回去安葬的。 这么多的蒙古士兵尸首,蒙古的将领们,为什么就没讨要回去呢? 还被神女拿来殉葬了! 来到主墓室,众人怔住了。 但见主墓室里,一片浓雾笼罩,就连那单独的主墓,也看不清楚在哪里了! 讶异的是,这些浓雾,只在主墓室里面流动和集结,并不跑到外面来! 张扬失声道:“完了!我还以为,十几个小时过去,这毒雾早就散完了呢!没想到,它是一滴未散啊!” 吴本昌也自震惊:“这不科学啊!空气中的物质,怎么会不流出来呢?” 林采薇道:“是不是因为没有风的原因?这里面和外界,完全不通气,所以很难散发出来。” 吴本昌道:“就算再难散发,也不可能这般难法吧?你们看,这门分明是敞开的,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蔽在,把里面的浓雾当住了,不准它们流散出来!” 张扬道:“吴局,这些毒雾,浓度很高,在没有风力的带动下,怕是很难散发出去了。” 吴本昌道:“这可如何是好?在外面装抽风设备,会有用吗?” 张扬道:“有用。空气是会对流的。我们将外洞的空气抽走,这主墓的空气,会就流注到外面来,慢慢的,毒雾也会被抽空了。” 吴本昌道:“那好吧,我们再停一天。今天,就给我放肆的抽空气!” 大家回到外地宿营地。 张扬道:“吴局,这么大的洞,抽空气的,起码得一天一夜了。今天晚上,我来守墓吧!我倒要看看,半夜三更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诡异之事!为什么两拨人,都无缘无故的进入这洞里,还死得这么惨!” 吴本昌也是个豪情之人,大气的摆摆手:“我陪你一起!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住着。如果神女真有灵,那我们就见见她,问问她千年前,发生了哪些故事吧!这比历史书还要靠谱啊!” 他说得很风趣,但没有一个人笑出声来。 昨晚死去的十人遗体,已经被运了出来,正准备运下山去。 这一次发掘,减员太严重了! 而且他们都死得这么离奇! 整只考古队心头,都笼罩着挥发不去的浓雾,大家嘴上不说,心里早就存了疑心! 鬼神之力,虽然不可全信,但是,这么多怪异不解之事,接连发生,还是让众人头皮发麻,心里打颤了。 三台强力的抽风机,被运到山上,利用小型汽油发电机的动力,不停运转,将里面的污浊之气排出来。 一日无事,当天晚上,张扬和吴本昌等人,都住在山上,等着奇怪事件的发生。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午夜谈鬼 帐篷有限,出门在外,也就没那么多的讲究,几个人挤一个帐篷,既显得暖和,也有个伴,不会太过害怕和寂寞。 全队只有林采薇一个女生,给她安排了单独的帐篷,但她死活不敢一个人待着,左右找各种借口,留在张扬的帐篷里,不肯离去。 张扬知道她害怕,也就由她去了。 帐篷里照了两个手电筒,颇为光亮。 吴本昌和马东等几个人,也挤在张扬这边谈天论地。 不知道谁先开了头,大家谈话的风向一变,都说起了骇人的鬼故事来。 鬼故事常听,但在这样的夜晚,又在这样的古墓旁边,听起来格外的瘆人。 林采薇往张扬身边挤了挤,轻声问道:“你们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啊?” 吴本昌道:“我们先来个假设,如果有鬼的话,他们住在哪里?从古到今,死去的人有多少?如果都变成了鬼的话,那这么多的鬼,都在哪里呢?” 林采薇道:“不是有地狱,还有天堂吗?还有一些,就是轮回转世,变成人了。所以说哇,咱们这世界上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因为很多鬼都转了世。解放前,我们国家,只有四万万的人口。清朝之前,总人口就更少了。过去几千年的人,除去上天堂和下地狱的,转回转世的人,估计也就这几十年的人多吧?” 吴本昌倒是一愣,他本想通过这种假设,证明这世界上不可能有鬼,因为如果有鬼的话,那早就鬼满为患了。 可是,林采薇的话,却极好的说明了这些鬼的去向。 而且,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马东道:“我还是不相信有鬼。人死如灯灭,哪里还有踪影?” 林采薇道:“可是,灯灭之后,还有光影的残留,还有烟雾留下来。科学家不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星光,其实是几亿光年,甚至是几十所光年前所产生的光亮吗?实际上,这些发光的星星,很可能早就湮没了,但他们的光,却还存在宇宙之间,让我们夜夜瞻仰。如果说星光就是星球的灵魂,那也说得过去吧?” 马东怔住了:“这个,我解释不了。” 林采薇道:“听说很多得道的高僧,他们死后,会有一道灵光,从他们身体里出来,升到天上去,甚至会发出亮黄的佛光。” 马东道:“说起这个,我倒是见过真事,峨嵋金顶的佛光,我是亲眼见过的。很多人解释说,那是自然现象。可是,为什么只在那里有这种自然现象?在别的地方却没有呢?” 林采薇道:“很多不可思议的现象,都被科学家用合理的说法,进行了不让人引起恐慌的解释。可是,这种解释本身,就是说不通的。我听说过一句话,叫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不知道有没有道理?” 吴本昌道:“这是神学者说出来的吧?” 大家都笑了笑。 林采薇道:“比如我们对雷电的解释,现在的科学说法,是因为大气中的水蒸气引起的,正负电荷的碰撞。可是,这正负电荷,只是一个符号,一个科学家定义的符号,就好像,我们把人死后,定义为鬼一样。会不会,科学和神学,对同一个事物,只是定义的不同?” “这就很深奥了。”吴本昌笑道,“我是解答不了你的疑难。你问问张扬同志吧!他是京华大学的高才生。” 张扬笑道:“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种玄奥的事情,没有人说得清楚。” 林采薇道:“也许,今天晚上,就可以揭开谜题了呢?” 张扬道:“你是说,今天晚上,就一定可以见到鬼了吗?” 林采薇道:“说实在话,我还挺想见见鬼的样子。我们这么多的人,就算有只鬼跑出来,我们也是不害怕的,趁着人多,就圆了我这个梦想吧。这样,我们就可以结束有没有鬼魂的争吵了。” 张扬道:“你想多了。就算你见过鬼,然后写了长篇论文,说明你这次见鬼的经历,你以为,会有人相信吗?” 林采薇道:“我们有这么多的见证人。” 张扬道:“见证人再多,不相信鬼神的人,也只会以为,我们都是一群神经病,要不就是别有用心之人,想达到某种目的!” 林采薇扑哧笑道:“照你这么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证明有鬼的存在了?” 张扬道:“聊斋志异里面,写的鬼怪还少吗?历代传说故事,鬼魂神仙志异之事还少吗?我们还不是不相信?只当是小说来看?” 林采薇无奈的道:“好吧,那就随缘好了。我们现在再来反证,如果没有鬼魂的存在,这墓里发生的怪事,又怎么解释呢?” 张扬道:“我们就通过科学的方式,来进行解读。” 吴本昌长长一叹,说道:“死了这么多的人,如果找不到原因,我无法向逝者亲属交待,也没有办法,向上级部门交差了。” 张扬道:“吴局,如果这些人的品德,像你说的那样,值得信赖,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是有人把他们引了进去。” “有人?”吴本昌怔道,“你是说什么人?” 张扬道:“我们这许多人,兴师动众,在此地这么久了,难道就真没有人知道?这边小县城里,藏龙卧虎的人可多着呢!总有人嗅觉灵敏,知道我们是在做什么!他们也会前来探查。我们的守墓人,看到有人进洞,当然会跟进去,于是发生了这一系列的惨案。” 吴本昌道:“可是,我们在里面,只看到我们自己人的尸体,却没有发现其它人的,这又作何解释?” 张扬道:“也许,是他们太厉害,逃过了劫难,也许……” 林采薇接口道:“也许,来的根本就不是人!” 吴本昌微微蹙眉,说道:“采薇,我们在讨论很严肃的事情,你不要这么胡来,好不好?” 林采薇道:“我说他们不是人,也可能是动物啊!我们进去之后,不是碰到过好几次巨型动物吗?” 张扬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风铃的响声。 第一百二十八章 初七人不见 这些风铃,是张扬叫人安装的。 围绕着盗洞口,还有宿营地,整个周边,在树与树之间,还有草丛里,都用极细的鱼线,串起来许多小风铃。 只要有人或动物经过,必定会扯动这些风铃。 “不会是风吧?”林采薇问道。 “不可能。”张扬低声道,“风铃都装得很隐蔽,装在风吹不到的地方。” “啊?”林采薇紧张的道,“是有人来了?还是有鬼来了?” 张扬道:“你不是很想见鬼吗?现在,你可以出去看看。” 林采薇摇了摇头:“我不敢。我这是叶公好龙。” 吴本昌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外面放哨的人回答道:“吴局,有只山猪跑过去了。” 吴本昌道:“山猪?” “吴局,就是野猪。” “怎么不抓起来?” “它跑进盗洞里去了,我们不敢进去。” “哦?”吴本昌眉眼一动,说道,“难道,真的是动物?他们看到有动物进去,就跟了进去?” 林采薇长吁了一口气:“原来,是只野猪啊!” 不知不觉,夜已深沉。 吴本昌等人都困乏了,嘱咐一回放哨的人,然后各自回到帐篷里去休息。 只有林采薇,仍然守在张扬这里不肯走。 原来和张扬一起挤铺睡的两个人,见状识趣的起身,说是找朋友挤铺去了。 林采薇明知道他们会乱想,但也不在乎。 “你还不回去睡觉啊?”张扬笑了笑。 “我一个人睡,害怕。” “那你怎么留在我这里呢?那么多的人,你怎么不去找他们聊天?” “因为和你聊得来。”林采薇低着头,轻声说道,“还有,因为你年轻啊。你不会欺负我。” 张扬怔道:“谁说年轻人就不欺负人?” 林采薇道:“我说的,不是你想的那种欺负。你还是个学生,你不会对我……哎呀,我们说这些做什么,我躺一会儿。” 她是真的累了,躺下来,闭上双眼。 张扬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不由得轻轻摇头,心想这女子,对我还真是放心! 谁说学生就不会欺负女人了? 嘿嘿! 张扬凑过嘴过,想逗她玩玩。 可是,当他的嘴唇,碰到了她的脸颊,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快就睡觉了? 张扬哑然失笑,摸摸下巴,心想不欺暗室真君子,我张扬这回是当不成真君子了! 他拿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然后也和衣而卧,沾枕即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扬睡得正酣,忽然听到外面风铃声大作。 他一骨碌爬起来。 这次的风铃声响,跟之前的不一样。 之前野猪闯过,只在一个方向发出声响。 这一次,风铃声,却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清脆悦耳的铃声,在四周不停的震响。 张扬拉开帐篷门,弯腰走了出来。 几个轮留放哨的人,都茫然的挤在一起,朝四处张望。 “看到什么了吗?”张扬问。 “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有风。”他们回答道,“可是,这风一直在吹的,之前也不见把风铃吹响。” 张扬道:“这就奇怪了!” 他拿着手电筒,四下照了照,又走到洞口,看了看,什么发现也没有,连一只野猪都无。 风铃还在持续作响。 吴本昌等人,都被惊醒,走出来询问。 林采薇走到张扬身边,双手抱着胸,抵御夜间的寒冷,牙齿冷得直颤:“张先生,看到什么了?” 张扬摇头道:“没有。” 朔风劲吹。 夜雾朦胧。 人目所及,只不过眼前几十米的范围,再远的地方,全被夜雾笼罩,一片模糊。 吴本昌沉声道:“把营地所有的灯光,全部拉亮!” 事先在帐篷周围还有盗洞口,都安装了不少大瓦数的灯泡。 有人当即启动发电机,所有的电泡都亮了起来,将这一片野地,照得通亮。 吴本昌道:“大家抱团,不要分散,也不要私自离开!马东,清点一下人数!” 马东应了一声是,很快就清点完毕,前来回报:“吴局,有两个人方便去了,还没回来,其它人都在。” “去哪方便了?” “说是在旁边的树林里。” “你带几个人,去找到他们,把人给我带回来!不能再减员了!” “是!吴局!” 马东手指连着点了几点:“你你你,跟我走!” 风铃声还在响个不停,但风还是一样的风,并不见得比之前猖狂。 林采薇看着漆黑的夜空,说道:“今天初几啊?” 张扬道:“初七。” 林采薇道:“难怪了,星星那么少,月亮也那么小。” 张扬道:“你是不是在庆幸,还好不是十五。” “十五?”林采薇道,“怎么说?” 张扬道:“鬼都是选择月半月明之时,出来吸收天地精华的啊。” 林采薇想笑,却笑不出来:“你还吓我!” 不一时,马东带着人,又转了回来:“吴局,没找到他们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吴本昌道:“他们去了多久?” “有半个小时了吧!” “半个小时!就算是便秘,也早该解决了吧?这么大冷的天,总不至于把屁股一直露在外面乘凉吧?”吴本昌沉声道,“有谁看到他们去了哪里?最后是谁见着他们的?放哨的人呢?有没有见着?” 值班放哨的同志,被请到了吴本昌面前。 吴本昌一一询问。 结果,他们都众口一词,说压根就没见过那两人。 吴本昌指着他们,厉声说道:“人命关天,你们不要胡说八道!两个人从你们视线里走出去,你们居然说没见着?是你们在玩忽职守吗?” “不敢啊,吴局。我们一直分开盯着各个方向。别说两个大活人,便是有只老鼠跑过去,我们也能看到啊。之前的野猪,我们就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一次,委实没见着他俩出去。” 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而且是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又消失了两个人! “不会偷偷摸摸的下墓去了吧?”马东道,“吴局,这两个人,以前就有过盗墓的前科,后来,是你看中他们的才华,这才从监狱里面,将他们讨过来做事,既为国家考古事业做贡献,也好让他们改过自新。好家伙,他们肯定是狗改不了吃屎,又跑下去摸金了吧?” 吴本昌沉声道:“他们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好不容易有了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们还会走上邪路吗?不可能的!” 马东道:“吴局,这样好了,我带几个人,下墓去看看。” 吴本昌嗯了一声:“注意安全!” 第一百二十九章 步步惊魂 盗洞口,放置了三台强力抽风机,发出呜啦啦蜂鸣。 盗洞口本来就小,加上这三台抽风机的管子后,人必须用力挤压软管,才能进得去。 这三台机器的蜂鸣声太大,如果有人在这附近活动,就给了他们很好的掩护。 失踪的两人,如果真是避开了放哨者,从这里下的洞,也说得过去。 吴本昌先命人将抽风设备移开,然后再三嘱咐马东他们,一定要小心在意。 有了上次十人出事在前,吴本昌一脸的沉重,话声中,带着悲伤。 他从事考古工作,已有数十年,期中发掘过的古墓,不计其数。 但这样诡异的陵墓,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马东带了人下墓。 张扬听着呼啸的山风,冷凛不可挡!不由得身子一摇。 “张先生,你还好吧?”林采薇在旁边问道。 张扬摆摆手,说道:“我没事。你听这风声,像不像千军万马在冲锋?” 林采薇听了听,说道:“我愚笨,听不出来。” 她问道:“张先生,你说,古时代打仗,真的动不动就出动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军队吗?那得多大的阵容啊?学校里一个年级,两千人聚会,就已经够壮观的了。几十万人,简直不可想象,那么多的人,光是吃喝拉撒,就是一件大难事。” 张扬道:“自古以来,兵者,国之大事也,古代很多国家,打上一仗,就能穷上几十年。那些小国家,那就更不用说了。几十万军队的大战,有是有,但都是决战,像赤壁之战,曹操号称八十三万大军,结果败给了孙刘的五万合军,这听起来,是不是不可思议?” 林采薇道:“对啊,八十三万人,打五万人,十六、七个人打一个,都打不赢啊?这太荒唐了。” 张扬道:“曹操所说的八十三万大军,只是一个统称,真正的军队,也许就二十多万吧!为了照顾这二十多万大军的吃喝拉撒,就需要一大批人来伺侯了。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岛国真正的军队,人数并不多,但他们举国上下,全民皆兵!所有的人,都会参与到战争中来,像裁缝军衣,还有准备粮草,制造军需之类的,都算得上半个军人。两颗原子弹投放后,虽然炸死了不少平民百姓,但美方声称说,原子弹下无冤魂!这话不无道理。” 林采薇道:“那这么说的话,神女斩杀九万蒙古军,岂不是很厉害了?起码不输诸葛亮和周瑜了吧?” 张扬道:“是啊,这是一个女诸葛啊!” 林采薇道:“说到诸葛亮,他的事迹,也颇多神奇之处,借东风,还有七星续命灯,这些都是真的吗?” 张扬沉吟道:“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小说家言。诸葛亮用兵如神,不管是借东风也好,七星灯续命也好,很有可能,都是他谋略中的一部分。故弄玄虚,也有故弄玄好处,就像他演出的空城计一样,不是照样吓退了曹魏大军吗?” 林采薇道:“对哦,死诸葛,还吓走了生仲达呢!” 张扬道:“神神怪怪,也是一种兵法。诸葛亮或许真有通天神力,也许是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可通天地的术士,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知天文,识地理,知道风从何处来,雨往哪里走,更知晓人心百变,军阵变化之机。这样的人,值得我们万世学习了!” 林采薇道:“诸葛亮可以流芳万世,这个神女,却埋在这深山之中,无人知道。” 张扬道:“因为诸葛亮立下了不世之功,他说三分天下,就真的做到了三分天下。有国祚传于世,他名声自显了。” 林采薇道:“神女也有自己的部落。这个部落的人,难道就没有将她的故事传颂下来吗?” 张扬一怔,说道:“对啊,这个部落,能打败蒙古九万铁骑,可见实力并不小,他们为什么没有传下来呢?难道说,他们……” 他正要说下去,洞下面传来马东的叫喊声:“吴局,找到了,他们果然在下面!” 吴本昌的老脸,变得异常难看,铁青着脸道:“两个混帐东西,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敢私自下墓!马东,带他们上来,我一定要重重的处罚他们!” “吴局!”马东率先爬出来,闻言苦着脸道,“罚不了了。” 吴本昌道:“笑话,我还罚不了他们……怎么?他们人呢?” “死了。”马东唉叹一声,“死状凄惨,跟那十人差不多,没有伤痕,也没有血迹,像是活活吓死的。” 寒夜山头,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听得见山风的怒吼。 吴本昌震惊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为什么是他们俩个出了事?昨天晚上,是谁放的哨?仔细询问,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串连,私自放这两人下墓!不然,为什么没有人发觉?” 马东道:“吴局,他们只看到有山猪钻进洞里,不会就是他俩吧?” 吴本昌怒气冲冲的道:“瞎了眼不成?连山猪和同事都分不清楚了吗?” 马东道:“吴局,晚上天黑,只能看到人影子,还真有点分不清。” 吴本昌沉声道:“你还帮着他们说话?” 张扬连忙上前,说道“吴局,马东同志所言,也是事实。你就别责怪他了。” 林采薇忽然惊呼道:“会不会,是什么力量,将他俩变成了山猪?或者说,将他们的身影,幻化成了山猪的样子?他们仍然是他们,但放哨的看见,却是山猪的模样?” 吴本昌道:“岂有此理?你当是拍电影玩呢?还幻化!” 张扬忽有所悟,说道:“林小姐说到幻觉,我忽然想到一事,吴局,她讲的,或许是真的。” 吴本昌皱眉道:“张先生,你也相信她说的胡话?这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幻象?死去的鬼,还能把人变成猪?这不是鬼了,这是西游记里的神仙!” 张扬看看时间,说道:“现在是凌里四点半了,我们也不必睡了,马东同志,请你将所有人集合,我们准备下墓。吴局,我想,我找到重要线索了。” 吴本昌讶道:“什么线索?” “这么多人无端致死的原因!”张扬沉声说道。 第一百三十章 启棺 经过十几个小时不停的抽风,墓道里的气味,明显干爽了许多,闻起来也没那种死气沉沉的腐烂味了。 张扬带着众人,再次穿过浮沉桥,进入墓门。 “马东,你带人,将这墓道里的石头,各取一些样本。还有,各种物质,所括这地上的泥土,也要取样。”张扬吩咐道。 现在的马东,对张扬早就惟命是从了,闻言不由分说,亲自出马取样。 吴本昌问道:“张扬同志,你是怀疑,这洞里面有致幻的物质?” 张扬道:“也许是这些东西上面沾染的,也许,是某种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这里面气味本就难闻,我们会自觉的忽略掉其中很多的味道,但恰恰是这种味道,会让人产生幻觉。” 吴本昌点头道:“有道理。这边疆地方,本就多产奇药,兴许有什么草药,是我们不曾知道的。” 林采薇道:“那也不对啊,我们都进来过。为什么只有他们产生了幻觉呢?” 张扬道:“中毒有深有浅,也因个人的体质而异。” 他梳理了一下前后事件,说道:“我是第一个进来的,也曾经产生过极为严重的幻觉,总看到有一个清丽绝尘的仙女,飘飘而坠,似在向我微笑。而千年之前,死在里面的陵墓工匠们,可能也是产生了幻觉,惊骇而死。” 吴本昌道:“采薇说得也有道理,我们这许多人,为什么有人产生严重的幻觉,而有人却没有?我和采薇一样,都不曾产生幻觉。” 马东等人也道:“我们也不曾产生幻觉。” 张扬道:“那致幻的物质,就不应该存在空气之中,而是存在我们摸过的东西上面。” 吴本昌道:“那就收集一些样本,先拿回城里化验。” 说话间,他们又来到了九万骨楼前。 马东道:“把这头骨也拿一个回去做化验吧?” 张扬道:“可以。” 经过骨楼,进入主墓室。 里面的浓雾,被抽散了,显出被炸了一个洞的主墓。 吴本昌走到炸开的洞前,朝里面张望,说道:“不出所料,隔层采用了大量的防腐材料,这些黑的,都是木炭,起到干燥墓穴环境的作用。” 张扬点点头:“里面的气体,都已经挥发干净,可以挖掘主墓了。” 吴本昌道:“大家穿戴好防护面具和衣服,戴好手套,开始工作。” 发掘过程,比张扬想象中还要缓慢。 考古不是挖地,不是掘土,他们要用专业的小铲子,仔细的挑开包裹层,生怕损坏里面可能存在的文物。 张扬忽道:“吴局,刚才死去的两个工人,是不是昨天炸墓的两人?” 吴本昌愣了愣,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征询似的看向一边的马东。 马东道:“对,就是他俩。” 张扬叹道:“这就对了。” 马东骇然道:“张先生,你不会是说,这墓有诅咒吧?摸过的人都得死?” 张扬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死去的十个人,也是摸过墓门的人?” 马东更显惊讶:“是的啊!你在里面启动机关后,他们帮着推动石门,后来,进入里面,他们还帮忙将墓道工匠的骨头移出去了。” 张扬道:“我怀疑,这墓门、墓壁上,都涂了致幻的药物,我们摸过的人,才会产生幻觉。摸的越多,幻觉就越厉害。这十二个工人,多半因此丧命!” 吴本昌道:“什么药物,这么厉害?千年之后,还能如此致幻?” 张扬道:“那就不晓得了。吴局,你们在发掘过程中,还要多加小心。里面肯定还会有致幻药物。” 吴本昌嗯了一声,吩咐众人小心行事。 发掘工作进行到一半,这一面的防腐层,被挖开了,露出半边棺椁。 棺椁采用实木所制,上面绘满了五彩斑斓的图案,都是很抽象的图画,乍看之下,不甚了了。 吴本昌道:“大家再加把油,将防腐层全部挖开!” 已经确定这防腐层里面,并无随葬品,接下来的发掘,就加快了速度。 终于,整个巨大的棺椁,出现在大家面前。 张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棺椁! 比马王堆出土的还要大上三陪有余! “这个椁,都是用千年古木割锯成片,组装而成。”吴本昌感叹的道,“就算是帝王陵寝,用的木料,也不过如此了!” 他带来的人,都是行家里手,很快就将最外层的椁盖掀了开来。 里面又是一层椁。 “一般来说,棺材外面,都会再包三层棺椁。”吴本昌道,“像这么大的墓,也有可能用五层。” 张扬道:“古人厚葬之风,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吴本昌道:“重死如生的时代,手里有权的王公大臣们,哪个不希望自己死后,可以像生时那般威风和阔气?” 打开第二层椁,忽然之间,一道金光冲天而出。 黄灿灿的金银珠宝,塞满了两层棺椁之间! 再打开一层,一道红光冲出来。 里面是一面描金绣凤的盖棺布,形状很是奇特,上面用金丝银线,绣了图案,忽然之间开棺,金光闪闪,好不富丽堂皇。 吴本昌大声道:“你们小心点,别弄脏弄坏了,这可是国宝级的文物!” 工人们小心翼翼,十几个人一起,将那块布抬下来。 吴本昌所料不错,这里面,还真有五层棺椁! 每一层里面,都有不少陪葬物品,各式各样,涉及到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陪葬品,一般都是死者生前的遗物,从这规格来看,这个神女,生前的生活,可不简单。 就算是蒙古国的王公贵族,也没她这般享受。 终于,到了最里面的棺材。 但见五彩夺目的光华,从棺木里面冲出来。 主棺上面,覆盖着一块绣工精美的遮棺布。 吴本昌道:“这跟汉墓出土的T型帛画差不多,也是接引死者亡灵上天国的。” 张扬道:“但这样式,跟T型帛画完全不同,上面绘的图案也不同。” 吴本昌道:“这座墓的主人,比汉墓的主人,死了许多年,丧葬风气,早就有所改变了。” 接下来了,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开启主棺! 一路的辛苦和付出,就为了这一刻!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寒玉奇棺 主棺开启的刹那,张扬的心跳,莫名的再次加剧跳动。 进入这座陵墓以来,他时常会有很奇怪的感受。 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会心跳加速,有时甚至会预感到冥冥中有人在指引他前来。 “好奇怪!”马东叫道:“这主棺跟常用的不一样。” 棺材的样式,从古到今,就算有些花样的翻新,但基本的形式,没有大变过。 吴本昌看了一眼,讶道:“这是蒙古人的葬法吗?” 张扬道:“不对,蒙古人的棺材,是用一段大树干,将中间掏空,将尸体放进去,然后再钉合起来,仍然是一段树干的样子。这棺材?” 棺材又名老房,它是专为死者设的,做工非常精细。用料方面,通常,一般的因受经济条件的限制,大众化的棺材用松木、柏木加工而成;上好的,特别讲究的棺材就用很名贵的楠木或天然水晶石等精制而成。 外型也是非常奇特的,前端大,后端小,呈梯形状。 在它的身上,所用的每一块板材的斜面对靠,成形后的每一部分也要体现出前大后小的斜面。正所谓棺材的材料又叫斜货材料,两个侧旁和盖却又斜中带弧,从材头正面看,整个棺材好像是一根半边圆木。 棺材又在农村俗称为“十页瓦”、“十大块”,一般为十页木料制成,但也有用十二页木料制成的,这种俗称“十二元”。 十页木料做成的,其中盖为三页,底为三页,两侧的邦各两页,前后的档又自不同,为五到十一块其他贵重木料。 但是,眼前的这付棺材,却与众不同。 它是椭圆形的! “这怎么跟个茧一样啊?”马东不解的道,“看这材质,也不像是玉石,也不是金丝楠木,这是什么材料?” 吴本昌道:“在河道那边,我们见过疑冢,那是用水晶做成的。按理来说,这付主棺的用料,比那一付疑棺要更加高级才对。” 林采薇道:“难道,这是天外陨铁?所谓的天外陨铁,也是真实存在的,古代也会有流星坠落,遗留下外星来的材料,被巧匠利用,制造出不同于地球生产的器具。最著名的就是陨铁剑。” 吴本昌道:“陨铁的冶炼技艺,古代人是否掌握,这还存疑呢!陨铁的熔点,普通偏高,在古代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那么高超的技艺,可以将它熔化。” 张扬道:“别小看古人的智慧。很多技术,只是没有传下来,并不代表古代没有。我国历史悠久,但朝代更迭频繁,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一套治政方针,有的讲究开疆拓土,有的喜欢休养生息,有的万国通商,有的闭关锁国,有的崇尚科技,有的禁商,所以,很多高超的技术,都在历史的长河中失传了。” 吴本昌道:“张扬同志,那依你之见,这主棺的材料是什么?” 张扬脱下手套,伸手抚摸那棺材的外面。 “张先生,小心,这棺材上面,怕涂了毒药或是致幻药物。”林采薇担心的喊道。 张扬道:“不摸一下,就感受不到这种材质……咦!是冰的!” 触手冰凉,就跟碰到冰块上一样! “冰棺?”马东讶道,“这么多年,也不溶化?” 张扬道:“不是冰,这是一种冰玉,也叫万年寒玉。采自昆仑深处的极寒之地。” 林采薇道:“这世界上,还真的有万年寒玉?” 张扬道:“寒玉,也是玉石的一种。玉质清凉,为水产玉或冰种硬玉,因其质地如玻璃般清澈、冰冷,所以称硬玉。比如翡翠,就是硬玉,也是寒玉的一种。除了常见的翡翠之类,还有一种寒玉,生长于亿万年的冰川之下,如果能有幸采得,那就是稀世奇珍了。” 吴本昌道:“边疆省的冬天,本就寒冷,这里又是山腹深处,常年累月,都是低温,加上地下水的降温,这墓室的温度就更低。就算是寻常的玉石,在这种地方,也会冰冷异常了。” 张扬道:“不错。好的玉石,在常温下,摸上去都是冰凉的。” 林采薇道:“这个神女,为什么要采用寒玉为棺呢?” 张扬道:“寒玉为棺,倒也很好理解,寒玉对人体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可以起到防腐的作用。可是,为什么要做成椭圆形呢?而且,这个椭圆形的棺材,还是立着的!” 马东道:“难怪这外面的棺椁这么大!原来,这里面的棺材,是竖着放置的!” 张扬道:“古代人有一种葬法,如果找到一处莲花宝地,可以竖而葬之,莲花宝地,可以更快的接引亡灵上天,更可以阴护后世子孙升官发财。民间有句话,叫棺材竖着葬,后代一定棒!也有一种可能,就是吉穴太小,只能竖着葬。” “这不可能吧?”吴本昌怔道,“吉穴这么小的吗?” 张扬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可见好穴之难求,奇穴就更难找了。时隔千年,风水已变,我们现在也很难看出来,这个墓穴,到底有什么奇妙之处了。” 吴本昌围绕着寒玉棺看了两圈,说道:“更为难的是,这棺材怎么开?好像是浑然一体的!” 他从事考古工作几十年,不知道进过多少墓,什么悬棺、吊棺,也见过不少。 可是,像这样的竖葬寒玉棺,还是头一回见到。 马东看了一遍,怔道:“还真的没有口子!这也太邪门了吧?不把寒玉锯开,他们怎么把死人装进去?” 张扬道:“缝是肯定有的,只是贴合得太密切,我们仔细找找,肯定可以找到。” 吴本昌道:“多照一些灯光!” 张扬忽然一怔,喊道:“把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 几乎是同时间,张扬和吴本昌,发出完全不同的两道命令。 大家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吴本昌道:“听张扬同志的,把所有灯光熄灭!” 林采薇问道:“张先生,你看到什么了?” 张扬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所有的灯光熄灭了。 眼前一片漆黑。 大家正自惊诧,想询问是否可以开灯的时候,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奇珍 漆黑不见五指的墓室里,忽然之间,亮起莹莹的暗淡的光芒! “咦!这是什么光?”大家众皆失色。 “这是寒玉棺发出来的光!”林采薇娇呼道,“天哪!这棺材还会发光?” 马东大叫道:“这不会是鬼火吧?” 吴本昌沉声道:“什么鬼火?听说过夜明珠吗?” 马东震惊道:“这么大一颗夜明珠?这世界上,还真有夜明珠不成?” 张扬道:“夜明珠是地球大地内的一些发光物质,经过了几千万年,由最初的火山岩浆喷发,到后来的地质运动,集聚于矿石中而成。夜明珠是世界几个杰出古老文明中同时存在的一个自然、历史和文化之谜。由此可见,就算我们未曾亲眼目见,但夜明珠的存在,是肯定有的。对现有关于慈禧太后陵墓及其被盗的历史记载资料的科学分析和重新解释后,专家研究认为,随葬于慈禧太后嘴中的夜明珠是一块具有近似球形形态、称重约八百克拉的金刚石原石,其1908年当时一千多万两白银的估价。” 马东道:“我拷!慈禧这么奢侈!嘴里随便含一个东西,就值一千多万两白银!” 张扬道:“这还不止呢,她皇冠上的还有八颗小的夜明珠。” 马东道:“那这些夜明珠,都到哪里去了?” 张扬道:“下落不明。” 马东道:“这么说来,夜明珠是真的存在?” 张扬道:“据史料记载,秦始皇的陵墓里面,也有无数夜明珠,在陵墓中以代膏烛。据史籍所记,史前炎帝、神农时就已发现过夜明珠,如神农氏有石球之王号称夜矿。春秋战国时代,如悬黎和垂棘之璧,价值连城,可比和氏璧。当时只有大官家陶朱公,也就是范蠡和另一个大商人猗顿两人可以买得起。” 吴本昌道:“夜明珠这种稀世奇珍,传世的都是很小的一颗,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 马东笑道:“那我们岂不是找到了旷世珍宝?全世界最大的夜明珠?” 张扬道:“寒石棺采用的是什么材质,我们现在不得而知,也许,这种稀有的玉石,在亿万年的形成过程中,也熔入了发光的矿物质,所以才有这样的现象出现。” 吴本昌道:“太完美了!这具寒玉棺,本身就是一件国宝啊!” 张扬道:“吴局,我有一个建议。” 吴本昌道:“请说。” 张扬道:“这具寒玉棺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我建议,整体运出去,送到科研条件更好的地方,再行开棺。” 吴本昌道:“你是说,里面可能有湿尸?” 张扬道:“或许吧!这么好的寒玉棺,触手如冰,里面的尸体,可能保存得很好。” 吴本昌道:“好!那就先运到京里再说!” 寒玉棺放出的光芒,先是很微弱,渐渐变得明亮,有如一颗明月般,使得墓室充满了光华。 吴本昌对这一重大发现,高兴无比,当即指挥人,准备将寒玉棺运出去。 马东道:“吴局,这寒玉棺不小,我们怎么运出去?” 吴本昌道:“去喊一辆大货车来!” 马东道:“可是,这墓道怎么通过?还有沉浮桥,根本就过不去。” 吴本昌怔道:“对啊,这是个大难题。” 张扬道:“当初,他们能运进来,我们就肯定可以运出去。” 吴本昌道:“张扬同志,有何良策?” 张扬道:“别忘了,我们是从陵墓的后门进来的,现在,我们到了主墓室,再往前走,就能找到陵墓的正门。” 吴本昌恍然道:“还是年轻人脑子好使,哎呀,我所有的心思,都被这寒玉棺吸引住了!张扬同志,这一发现,肯定可以震惊世界啊!” 张扬道:“这些棺椁之中的随葬品,一定要妥善搬运。” 吴本昌道:“这是自然的。走,我们先去找到出口,再来搬这寒玉棺。” “啊!” 一声惶恐的惊叫声,突兀的传来。 是林采薇发出来的! 她轻掩住嘴,指着寒玉棺,喃喃的道:“你们看,这?” 张扬等人,看向寒玉棺,瞬间石化了! 那寒玉棺上,居然显出一个隐隐约约的古装女子! 那女子若隐若现,无比鲜活。 “这?”吴本昌骇然道,“这怎么解释?” 张扬说不出话来。 寒玉棺上的女子,正是他产生幻视所见的神女! 这一次,难道是所有人都产生了幻觉吗? 那个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声,再次传了过来。 这笑声,听不清楚从哪里传来,但又无处不在,像是来自四面八方! 大家抬头四望,感觉空气中,存在无数个神女的影像! 是她在发出令人心寒胆颤的鬼笑! 张扬的心,再次剧烈的跳动,他下意识的喊道:“不好,我们快走,快出去!” 吴本昌尚能镇定,问道:“怎么了?” 张扬道:“我有不祥的预感。” 吴本昌道:“大家别慌,这不是人的笑声,而是风从缝隙间吹进来,发出来的响声。因为缝隙很窄,有如人的声带,所以风声就变了样子。就像我们拿树叶放在嘴里吹,也能发出不同的音乐来。” 他解释得很合理,但并不能抹去大家心头的恐惧! 这未知的世界里,又有许多超出人类认知以外的存在! 谁能不害怕? 张扬再次喊道:“大家先退出去,出去再说!” “听谁的?”马东问道。 吴本昌紧皱双眉,看看张扬,沉声说道:“听张扬同志的,我们先退出去吧!” 大家疾速往后退。 “嗷~~” 一阵阵怪叫声,从深处传了过来。 这种声音,不可能是风声了吧? 众皆失色! “吴局,这不是风从缝隙间发出来的吧?”马东大声问道。 吴本昌道:“不是!” 马东道:“那是什么?” 吴本昌难以回答。 大家先是疾走,现在变成了快跑! 张扬道:“大家小心前面!别摔倒了!有序的撤退!” 他们退到九万骨楼时,那嗷嗷的怪叫声,越来越近了! 走在后面的人,发出尖叫声:“有鬼!” 张扬回过头一看,只见无数绿莹莹的灯火,从后面疾速的飘过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诅咒 “快,将这道石门关起来!”张扬站住脚,沉喝一声,“别跑了,跑不过它们的,快点,停下来,将石门推上!” 九万骨楼这边的石门,正好是推拉式的。 众人不愧是考古的,都有集体意识。 闻言都停了下来,合力去推石门。 越是着急之时,越是办不成事。 上次这石门很轻易就推开了,这次危急之时,反而左推右推,就是合不拢。 “有块石头卡住了!”张扬沉喝一声,“快拿开!” 马东眼疾手快,来不及去搬,一个扫趟腿踢了过去,正好将石头踢开。 “哎呀喂!”马东痛得一啰嗦,倒吸一口凉气,说道,“痛杀我也!” 大家见他模样,煞是可笑,但此时此刻,谁还有心情去笑? 说时迟,那时快! 那些绿莹莹的光芒飘过来,就要过门之时,张扬他们奋力将石门推合。 嘭的一声响,石门将墓道,隔成了里外两个世界。 “嗷嗷!”里面传来怪叫声,同时,又有重物撞击石门的声音。 好在石门坚固,不必害怕它们撞破。 “是什么东西?”众人惊魂甫定,疑惧的问道。 马东道:“不是鬼。” 张扬道:“估计是生产在这地底下的野兽。我们进来之后,已经碰见好几只了。” 吴本昌道:“你们发现没有,这里面的野兽,个头都比较大!” 张扬道:“对,从我们第一次遇到的蛇,我就发现这个问题了。那蛇比人的腰还要粗,跟个水桶似的,都要成精了!” 吴本昌道:“难道,这些野兽,在这洞里,待了很长时间了?是不是从建墓开始,它们就住在这里面?不然的话,怎么可能长这么大?” 张扬道:“千年的野物啊!啧啧,真是不可想象。” 马东道:“早知道,我们就不该杀死他们,抓住了,带出去,放到动物园里展览,能多收不少门票。” 张扬道:“里面还有,你去抓吧,我们没意见。” 马东怔了怔,嘿嘿笑道:“我说着玩玩的。” 吴本昌等人,刚才这一下猛跑,又加上惊吓,都倍感疲劳,此刻放松下来,靠着墙壁坐下来休息。 有人亮起了手电筒。 “啊哎!”有人惊叫一声,“我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大家连忙看过去。 只见此人的手掌,变成了乌黑之色! “这是不是中毒了?”那人骇然若哭,“我是不是中毒了?” 吴本昌沉声道:“别慌,医生,快给他看看。” 就在这时,又有人喊道:“我的手也变黑了!” 吴本昌问道:“你们摸过什么?” “没摸过什么啊,我们一直戴着手套的,就刚才摘下来一看,没想到就变成黑色了。” “是啊,我们一直戴着手套的啊!还是橡胶的防护手套,没直接接触过什么。” “难道,这是墓主人的诅咒?” “诅咒?” “这墓本就邪门的很!不然的话,怎么解释我们的手变黑?” 其它人都摘下手套来看,结果越来越恐慌! 除了少数几个人,大部分人的手,都变黑了! 只有吴本昌和林采薇,他们两个人的手,没有变色。 “张先生,你的手呢?”林采薇关切的问道。 仿佛在她眼里,所有人都中毒或中诅咒,都跟她没有关系。 只有张扬的情况,才是她最在乎的。 张扬伸出双手。 “还好,张先生的手没有变色。” 吴本昌讶道:“这就怪了,我们三个人的手,为什么没有变黑?” 张扬道:“我们三个人,都碰过寒玉棺!” 吴本昌双眼一亮:“对,张扬同志摸了之后,我和采薇也都摸了一下,试一下寒玉棺的材质手感。” 张扬道:“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引起来,现在可以断定的是,寒玉棺有解毒的奇效!” 吴本昌道:“那咱们赶紧进去?” 马东道:“里面的活物还在!” 随行的医生,初步检测之后,摇了摇头:“吴局,我看不出这是什么原因引起来的,不像是中毒。” 吴本昌道:“有什么东西,可以隔着橡胶手套,让手变黑吗?” 医生苦笑道:“我认知有限,不知道有没有。” 吴本昌板着脸,沉吟着不做声。 张扬问医生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医生道:“张先生,我也说不好。” “这黑色在长!长到手臂上来了!”几个工人发出恐惧的尖叫声。 “要不要将手臂砍掉?”马东提出意见,“如果真是毒素的话,进入心脏,那就没得救了。” “把两只手都砍掉?”林采薇骇然道,“那还能活吗?” 吴本昌神色一震,说道:“别着急!快想办法!” 张扬道:“不管这是病毒感染,还是中毒,我们目前知道的,最快的解决方法,就是靠近寒玉棺,让寒玉棺给他们解毒。所以,我们没得选择!” 吴本昌道:“只能进去吗?” 张扬道:“对,吴局,虽然很冒险,但事关这么多条人命,我们只能放手一搏。” 吴本昌道:“好,那大家准备武器!不管我们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怪物,都只能勇往直前,没有退路!听见了吗?” 还有比死亡更恐惧的吗? 大家为了自救,当然要使出浑身解数。 张扬已经握弓在手,说道:“点起火把,多点几根。等下打开石门,就用火把吓唬它们。动物都怕火!” 吴本昌道:“对,快点火把!这个时候,就不要怕火烧了氧气!” 大家听话,很快点起了八根火把。 火把既温暖,又光亮,在黑暗中,给人以生的希望,以活的勇气。 张扬和马东等几人,合力推开石门,同时喊一二三。 “嗬!” 持火把人,挥舞着火把,朝里面大喊大叫。 那些绿莹莹的灯笼,果然受到惊吓,仓惶后退。 晃眼之间,张扬只看到很多高大健壮的动物身躯,还有毛茸茸的尾巴。 至于是什么动物,却没看清楚。 那些动物,在无边黑暗中待久了,猛然见到这么火热的火把,都吓得四散逃窜。 吴本昌沉声道:“走,进去!火把不要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困锁愁城 有火把相助,大家胆气顿壮,跟在火把身后,往前迈进。 那些野兽,被这声势吓到,早逃得不见踪影了。 再次来到主墓。 大家争先恐后,去摸那寒玉棺。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寒玉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神奇。 任由他们怎么摸那棺材,手上的黑色,还是没有消除。 “吴局,怎么办?”马东虽然坚强,此刻也不由得急躁起来,“这个办法,不管用啊!” 吴本昌也急红了眼,说道:“张扬同志,这寒玉棺,怎么不起作用?” 张扬也自不解。 一股压抑的死亡气息,有如乌云压顶般,笼罩在众人头顶。 “我们死定了!” “完了!” 消积的态度,和刚才积极的气息一样,都会感染和传播。 之前大家充满希望,兴高采烈,身处诡境,也不害怕。 此刻却人人自危! “张先生,你快想办法啊!”林采薇道,“这么多人的性命,总不能白白交待在这里了。” 张扬看着马东的手。 马东小臂上,已经发黑。 你盯着手臂看,并不能感知到黑色的蔓延。 可是,你要是离开一阵,再来看的话,就能看出黑色的确在生长! “我要活下去!没有手也要活!” 一个工人大喊一声,右手抡起刀子,奋力砍向自己的左臂! “啊!”林采薇吓得跳了起来,然然扑进张扬怀里,颤声道,“我不敢看!” 刀子虽利,但自己砍自己,总归不够用力,手臂并没有被一刀砍断。 那人的手臂,断了一半,露出红肉和白骨,鲜血流了一身一地。 “小赵,别犯傻!”吴本昌沉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小赵道:“吴局,我不想死!求求你们,帮忙把我的双手砍下来吧!” 吴本昌道:“这黑色,能不能要你的命,还不知道呢!你这是做什么?” 小赵道:“我不想死!” 他双眼圆睁,似乎进入了一种颠狂的状态,意识已经不受正常的控制了! 张扬急忙对医生道:“有镇静剂吗?快给他打一针!” 医生连声说有,然后给小赵注射镇静剂。 小赵浑身是血,受了注射之后,忽然叫了一声:“我好痛苦!” 然后,他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大家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吴本昌大声道:“大家先别慌!我们在想办法!” 空中,那个神秘兮兮的笑声,又传了过来。 像是在讥笑,又似在嘲讽,更似是在警示! “张先生,你信鬼神吗?”林采薇忽然问道。 张扬怔道:“怎么说?” 林采薇低声道:“此时此刻,你叫我不相信,也很难了。” 张扬皱眉道:“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未知的力量实在太多。解释不了的东西,我们不好下定义。没见过的东西,更不好说它是不是存在。” “哈哈哈!”又有两个工人,发疯一般的大喊大叫。 他们被死亡和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出去吧!”张扬道,“再不出去,他们会崩溃的!” 吴本昌道:“好!大家退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 他们来时的路,被一扇石门落下来隔断了! “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分明没有门!”张扬瞪着双眼,“这是从天而降的吗?” 吴本昌道:“我们进进出出,也有三趟了,这门为什么现在落下来?” “她给过我们机会了!”马东脸色古怪的道,“她给过我们三次机会了!可是我们还是回到了这里!这一次,我们肯定逃不掉了!” 所有的工人,看到石门阻路,都发出惊恐的喊叫。 加上他们手上蔓延的黑色,还有这没有出路的绝境! 人一旦失去生的希望,离死就不远了。 “啊!我要死了!”有人伸出手,互相抓发黑的手臂,想把这不属于自己的黑色,从身体上抓掉。 可是,没有用,他们把手臂抓出血来了,黑色还是在蔓延,有的人已经蔓延到了肩膀! “没有氧气了!” 渐渐的,大家已经感觉到呼吸困难。 火把熄灭。 众人把手电筒打开。 手电筒的光芒,虽然也很亮,却少了火把的温暖,也不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各种发疯的举动,越演越剧! 有一个工人,受不了这种巨大的压力,痛苦的拿刀子割腕自杀。 张扬惊恐的看到,此人流出来的血,不再是红色,而是乌黑色! 当此时,大家都被死亡吃住了,没有人再想办法逃出去。 “张先生,救我!”林采薇娇躯轻轻的颤抖,“我还没有谈过男朋友呢,人世间的风花雪月,都没有尝试过是什么滋味,我不想死。” 张扬紧皱双眉,沉声道:“我们去找出口!” 他先来到进来的路上。 那块从天而降的石门,没有任何机关。 张扬他们带来的炸药,早就用完了,面对这扇无比竖固的石门,张扬徒叹奈何。 “快走,我们去前面!只能开启正门的机关逃命!”张扬疾跑到前门处。 之前,他们虽然进来过,但都很匆忙,没来得及破解前门的机关。 有一个好处是,一般的墓门机关,都会设计在里面。 因为墓道机关的主要作用,是为了防止外面的盗墓贼进去。 机关设在里面,外面的人就很难开启。 而张扬他们,恰好就在里面,是朝外面走,所以,他们一路走过来,都能碰到机关。 张扬急得满头大汗,和林采薇一起,破解一座座墓门的机关,然后启动,然后发疯一般往前奔跑。 可是,让张扬绝望的是,他已经开启了至少六道石门,但还是前途渺茫! “张先生!”林采薇喊道,“这是迷宫,我们一直在里面转,出不去。这些机关,都是联动的。你开启第二道门的机关,同时也会闭合第一道门的机关!我们永远也出不去了!” 张扬不回答,只是可劲的开启机关,然后往前跑,再去开启机关。 “张先生,张先生!”林采薇不停的呼唤他。 可是,张扬还是没有回答。 墓洞里面,氧气越来越稀少,张扬连迈步的力气也没有了,眼前发黑,天旋地转,只看见一个倾国倾城的仙女,飘飘然,向他走过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鬼神! 她也不说话,只是停在张扬的上空,俯视着他。 张扬像看3D影院一般,看着这个不知道是鬼还是什么的仙子。 她是如此的清晰,眉毛和眼晴,是那么的灵动,像会说话的样子。 张扬甚至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一切是如此的逼真! “你是谁?”张扬夷然不惧,开口问道。 女子微微一笑,身体缓缓降下来,似要贴在张扬身上。 张扬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忽然拔腿就往后跑。 本来跟个迷宫一样的墓道,他这一次居然直接逃回了主墓室。 刚回到主墓室,眼前的一幕,让他恨不得马上跑回去! 毕竟,那边要面对的,是一只漂亮的女鬼。 而这边,已经变成了地狱! 张扬惊恐的看到,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怪兽,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正在追着吴本昌等人撕咬! 血雨横飞,断胳膊断腿,到处都是! 幸存的几个人,也全身是血,正拼了命的奔跑。 那付寒玉棺,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的光芒,蓝光中带有一点红色,梦幻凄迷。 张扬骇然看着眼前这一切,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好端端的,来发掘什么古墓啊? “张扬同志,快跑!”吴本昌大喊道,“快跑啊!” 张扬正要说话,两个保护吴本昌的人,被疯狂跑来的野兽撕咬成碎片。 这时,寒玉棺的光亮,再次一闪一闪,里面现出神女的身影来。 寒玉棺的光芒,越来越盛,像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来,光华照耀一切! 张扬眼前的白光,越来越炽盛,终于将一切都覆盖了,张扬双眼一片空白,只有强烈的白光在闪耀。 他感到一阵地旋地转,然后扑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扬悠然醒转。 似乎做了一个漫长又恐怖的梦! 身体像中了魔障一般,动弹不得。 一阵冰凉的寒意,从背上沁上来,冷得张扬打了个冷颤。 他想睁开眼,但眼皮有如千斤重,任他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啊!”他忽然发出一声大喊,猛然挣扎坐起来,同时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象,让他倍感迷茫和不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付神秘的寒玉棺。 寒玉棺仍然散发出幽暗的蓝光,但明显不及之前明亮。 再往四下一瞧,只见吴本昌等人,都倒伏在自己的周围! 林采薇就倒在张扬身边,右手还搭在他的身上。 张扬扶起林采薇,喊道:“林小姐?林小姐?” 林采薇呼吸平缓,体有温度,看来并无大碍。 他掐住她的人中穴,用力掐了几下。 林采薇嘤咛一声,渐渐苏醒过来,很努力的睁开双眼,看到张扬,讶道:“张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张扬道:“我也不知道,我们的人,全部都倒在地上了。” 林采薇这时也看到周边倒下的人,连忙起身,和张扬一起救治。 吴本昌等人,一个个的苏醒过来。 张扬大概数了一下,下墓的人都在,并没有人死去。 这就奇怪了! 他分明记得,之前发生的一切,这里的人,都被无名的怪兽撕咬死了! “咝!” 张扬忽然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我们都死了?现在只是阴魂?” 吴本昌坐了半晌,才恢复过来,喘息道:“张扬同志,我们怎么都昏迷过去了呢?” 张扬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采薇道:“我头好痛,之前发生了什么,都记不清了。” 张扬咬了咬嘴唇。 痛! 看来,这不是梦。 也不是鬼魂! 这么说来,我们都没有死? 那之前发生的事,只是一场噩梦? 张扬看了看四周的事物,看到地上散落着火把,顿时明白过来,说道:“我们后面来主墓室,是执着火把进来的,这地上的火把,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吴本昌道:“这是肯定的,我记得这一节。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 张扬道:“好像是缺氧了,我们都晕倒在地上。” 吴本昌道:“对,我们把火把熄灭了!” 张扬心想,这就对了,自己晕倒之后,又做了很久的梦,后来经历的墓道迷宫,还有怪兽吃人,不过是梦中的情境。 想到这里,张扬暗叹一声侥幸,长吁了一口气。 “我们怎么又醒过来了呢?”林采薇道,“如果这主墓室缺氧,那我们早该憋死了。” 张扬沉吟道:“你们看,这扇石门,之前掉落下来,将我们封锁在里面,然后,我们的人开始疯狂……对了,你们手上的黑色呢?还有吗?” 马东等人伸出双手,讶道:“消失了!” “真的没有了!”其它人高兴的喊道,“太好了!我们没事了!” 林采薇道:“难道,他们的手变黑这一节,也是我们的梦境?” 张扬道:“不,那应该是真实的。” 林采薇道:“那为什么会变没了呢?” 张扬道:“就跟我们忽然之间有了氧气,又复活了一样。这是个谜。”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寒玉棺上。 “我明白了!”张扬沉声说道,“是这寒玉棺救了我们。” 林采薇道:“一付棺材,还能救人?” 张扬道:“之前,只有我们三个人,摸过这付寒玉棺,偏偏是我们三个人的手没有变黑,是吗?” 林采薇道:“是的。” 张扬道:“并不是棺上有毒,而是这寒玉棺,帮我们解除了手上的毒素,所以,我们的手才没有变黑。” 林采薇道:“你是说,我们一进这墓,就都中了无形的毒?我们摸过这寒玉棺,它解除了我们手上的毒素?” 张扬点头道:“对,应该是这样的。” 吴本昌道:“那么,我们晕倒之后,它还能一个个的来帮我们解毒不成?” 张扬道:“也许,我们只要在这棺材附近,都会受到它的治疗?” 吴本昌道:“这太神奇了,难以置信!” 张扬伸出手,抚摸寒玉棺,缓缓说道:“里面真的住着一个神女,是她救了我们。” 林采薇道:“张先生,这话可不能说出去,别人一定以为我们见鬼了。” 张扬叹道:“不管是神是鬼,我们能活下来,已经是无比的幸运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道! 吴本昌道:“那这棺?” 张扬道:“只能想办法运出去。这墓早被岛国觅宝会的人盯上了,我们不拿走,他们也会卷土重来。对了,我记起来了。小泉三郎对我说过一句话,这墓里的宝贝,都可以归我,但有一件东西,是他一定要的。我怀疑,他要的,就是这付寒玉棺!他们一定知道这付寒玉棺的某些传说!” 吴本昌道:“一付棺材而已!难道真有这么神奇吗?” 马东道:“吴局,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 吴本昌道:“对,张扬同志,我们先打开出路,再想办法运走寒玉棺吧!” 张扬应了一声:“跟我走,这边就是正门。” 他在梦里,曾走过这一条路,记得机关的开启方式,一路走出来,无比顺利。 让他惊奇的是,这些墓门的机关,跟他梦见的一模一样! 吴本昌看他老练的开启机关,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尼玛的! 这还是一个年轻人吗? 他不会是盗墓世家的传人吧? 哦,对了,他是鉴宝天师的传人! 在鉴宝天师面前,再牛的盗墓世家传人,又算得上什么? 古玩行,本就是鉴宝天师执牛耳的! 经此一事,谁还敢说,这位张扬同志,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 让张扬欣慰的是,这条墓道,并不是迷宫。 他们顺利的找到了墓室的正门。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最后一扇墓门的机关了。”张扬说道。 “刚才一路跑出来,我看到两边都有不少耳室,里面放着不少陪葬品。因为赶得急,也没进去察看。”吴本昌道,“等下开启墓门之后,我们再进去细察。” 张扬道:“这个容易。” 他一边说,一边回过头,朝来路望去。 墓道深处,有如幽冥深渊,当你凝视它时,它也在凝视你。 张扬似乎又看到那个神女的身影,在幽暗处朝他微笑。 他赶紧转过身,一个深呼吸,然后开启墓门机关。 墓门缓缓朝两边滚动,裂开一条缝隙。 张扬等人想也没想,就走了出来。 刚才经历过的一切,让他们只看快点看到阳光! “轰隆隆!” 是水声! 一道巨大的瀑布,从上面飞流而下,正好遮住了墓门的出口! 张扬他们出来后,就站在一方湿漉漉的石板上! 瀑布的水流,就从眼前轰然流下! “原来,这墓道口,是在瀑布后面,难怪没有人找得到!”张扬道,“这真是鬼斧神工了!” 马东道:“那他们当初怎么葬的?” 张扬道:“我之前说过,这是一个真龙局,也是一个困龙局,必须用利用水势,现在看到这瀑布,就更加印证了这一点。” 吴本昌正要问话,身后墓门后面,忽然传来一阵阵天塌地裂般的响声。 “不好!”张扬脸色一变,“里面塌方了!” 吴本昌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并没有碰动哪里啊!” 张扬道:“这也许是陵墓的自毁机关!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只在后门设沉浮桥和迷宫,却不担心前门。因为,这前门的启动机关,就是陵墓的自毁机关!” 林采薇道:“这也太神奇了吧?” 张扬道:“不管是什么人,胆敢从前门进去,就算你能打开机关,进去不到十分钟,整座陵墓,就会塌方自毁!” 林采薇心有余悸的道:“还好,我们是从里面出来!” 马东道:“是啊,我们出来,也不过十分钟左右,如果是朝里面走了十分钟,我估计,我们都走不出来了!” 墓里的轰轰声,还在继续。 吴本昌道:“这下面是个水潭,马东,快拿绳索出来,做成吊索,我们下去再说。这墓的倒塌,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整座山的崩裂!” 马东等人飞快的扎好吊索,大家分批下滑。 张扬留在最后,照顾大家全部下去之后,这才将身子一纵,双手抓住吊索,往下滑去。 就在此刻,上面传来一声巨响。 整个瀑布所在的山坡,随着陵墓的塌方而塌陷了! 无数落石和碎土,从张扬头上砸下来! 张扬如果沿着绳索下滑,肯定会被石头砸中,那后果难料! 他果断的松开双手,凌空一个翻身,朝下面的水潭跳了下去! 吴本昌等人上了岸,看到这一幕,无不惊呼出声。 张扬在空中翻了个身,朝上面看了一眼。 漫天的土石和水流之中,又看到了那个神女在微笑! 张扬的身体,像自由落体一般,不受控制的砸向水潭。 “哗啦啦!” 水花溅起老高。 林采薇等人,伸出脖子,朝水下面喊道:“张先生!” 可是,并不见张扬出来。 巨大的落石,纷纷砸向水面,激起一层层的巨浪。 “往后辙!”吴本昌大喊道,“快点!” 马东也喊道:“这山坡要塌方了,快走!” “张先生怎么办?”林采薇急得哭了出来。 “快走!”吴本昌吼叫一声,所有人往后疾退。 滔天巨浪,混合着半壁山坡,轰然滑落! 一个巨大的水潭,瞬间被填平! 那狂乱的土石流,疯狂的四处乱砸,有如世界未日来临了。 吴本昌等人,躲在转弯后的一处山坳后面,骇然看着这一幕。 “人力有时而尽,最敬畏的,始终是自然,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道!”吴本昌喟然长叹道,“谁能想到,我们在找到寒玉棺的同时,又亲手将它毁灭在这天地之间?” “张先生!”林采薇双手抹着眼睛,泪水流了一脸。 马东黯然道:“张先生是个好人,他先让我们下来,不然……” 林采薇道:“不行,我要回去找他!张先生这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他一定有办法自保的!” 马东苦笑道:“林小姐,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这山崩水裂啊!” 林采薇哭道:“他才多大啊?二十岁不到!要不是我请他出山,怎么会有今天?我不信!他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 “采薇,天道如此!”吴本昌道,“等这一阵落石过了,我们再一起去寻找吧!” 林采薇双眼肿成了包子,她看着那被填平的水潭,发出一声嘶声裂肺的喊叫:“张先生!你在哪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难 山体的塌陷,终于停了下来。 山那是那座山,乍一看,差不多还是老样子,只不过,里面的陵墓,还有整个山洞,已经全部被填实了! 一眼看去,只不过是山塌下来一点点,而已。 尘埃还没有落定,林采薇就跑到水潭边,带着哭声,大声呼唤张扬的名字。 可是,山林寂寂,却无回音。 吴本昌黯然道:“要不是有张扬同志,我们这些人,都会死在里面。” 马东道:“张先生生得伟大,死得光荣啊!每次遇到危险,都是他出面救了我们。” 吴本昌怔了片刻,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就像那神奇的寒玉棺一样,我们只差一步,就能将它运出来,但终究还是差了一步。这种太过玄妙的古物,可能还不到出世的时候吧!” 马东道:“吴局,如果那寒玉棺真的那么神奇,那里面的女尸,岂不是还保存完好?说不定还是死时的样子?照壁画上来理解的话,她死的时候,仍然是那么年轻漂亮,那我们如果打开寒玉棺,是不是还能见到她生时的模样?” 吴本昌道:“是啊!有这个可能。” 马东道:“问题是,我们就算有能力打开它,拿出尸体,只怕也没有办法保存她的鲜活了。只怕一出棺,她就会变成难看的干尸。” 吴本昌缓缓点头:“所以说,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就让这寒玉棺,继续埋在这大山深处吧!也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们的子孙后代,又能发现她。到时,科学技术更加进步了,考古修复技术也先进了,再去破解这个谜吧!” 马东道:“吴局,那个神女,不会就是靠这个寒玉棺,才永葆青春的吧?岛国觅宝会的人,费尽心机,就是想得到这具寒玉棺呢!” 吴本昌沉声道:“我们现在就算不挖掘,也要请当地文物部门,加强对此山的管理和巡查,岛国人休想得手!” 林采薇还在寻找张扬。 “吴局,怎么办啊?”她着急的跺着脚。 吴本昌道:“采薇,这、我也没有办法。唉!” 林采薇道:“哪怕我死了也好,我这个人,留在世上,又没什么用!张先生那么厉害的人,他要是活着,可以为我们的考古事业,多做贡献呢!”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接过话头:“你这么美丽的女子,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谁为我流眼泪呢?” “呃?”大家都吃了一惊,回过头来。 只见张扬浑身是水,站在不远处。 “啊?”林采薇又惊又喜,双手掩住脸,嗔道,“张先生!你没死啊!” 张扬耸耸肩:“怎么了?你就这么盼着我上不来啊?” 林采薇道:“你胡说!我不许你死!” 张扬道:“你又不是阎王爷,你不许我死,我就不会死了吗?” 林采薇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怎么上来的?” 吴本昌也问道:“是啊,张扬同志,我们都看到,你掉下水潭了。当时你怎么不赶紧爬上来?是不是摔伤了?” 张扬道:“我是自己跳下来的,当时太过紧迫,我就算从水潭爬上来,也来不及了,于是,我干脆冒着危险,钻进了水潭底。这个水潭的水,总有一个山口吧?还真让我找到了,我顺着那边的水渠,游了一段时间,就找到道路爬上来了。” 吴本昌道:“天幸!” 林采薇道:“你在水下这么久,冷了吧?你看,你脸都冻黑了!” 张扬道:“冷,是确实冷啊!” 吴本昌道:“我们身上,都没有通讯设备了吧?行李也不在这里,只能先找户人家,烤烤火再说了。” 林采薇道:“这荒山野地,一时半会,上哪里找人家?” 张扬道:“就地生火呗!谁身上还有打火机的?” “我这里有!就是不知道还打不打得燃。”有人应道。 张扬道:“打不燃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生火。” 大家就地取材,生起了火,各自把衣服烤干。 张扬渐渐恢复了元气,脸色也变得好看了一些。 “吴局,这陵墓的设计,太过巧妙了。”张扬叹道,“我们都没防到这一步!想不到啊,他们会把墓门的机关,设计成自毁程序!我办事不力,请处分我吧!” 吴本昌道:“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寒玉棺的秘密,怕是又要埋葬在时间长河中了。” 张扬道:“可以挖掘啊!” 吴本昌道:“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张扬道:“我们不挖,就怕岛国人来挖了。” 吴本昌道:“这是一座石山,现在洞里面全部塌陷,一般的人,如果不动用大型机械的话,是很难准确找到寒玉棺的,我们只需要加强这一点的管理即可。” 张扬道:“寒玉棺是个稀世奇珍,如果能挖出来,也能造福国民。就怕我们还没有这个技术手段,可以很好的保存棺中的尸体。” 吴本昌道:“我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让它先沉睡在此吧!” 张扬道:“所有的随葬品,也埋在里面了,我们没拿出多少东西吧?” 吴本昌道:“唉!算了,埋在山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张扬一怔,心想吴本昌这话里有话啊。 于是,他也就不追究此事了。 为了这墓,小泉三郎他们耗费了巨资,结果一无所得。 吴本昌他们,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和金钱,也是空手而归。 大家休息好,找到入口处留守的同伙。 那些同事,见到吴本昌等人安全无事,无不欢欣雀跃。 大家会面,然后回到县城,先休息一天再回京。 这天晚上,林采薇来到张扬房间。 “张先生,你还好吧?”她关切的询问。 “我没事啊。”张扬笑道,“看到你为哭的样子,我心里很感动。” 林采薇俏脸微红,说道:“我那是急的。她、没再找你吧?” “她?谁啊?”张扬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笑道,“你是说神女啊?没有。没再找过我。” 林采薇道:“吴局让我来问一下,小泉三郎给了你多少好处费?” 张扬俊眉一扬:“什么意思?”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重任 林采薇连忙道:“张先生,你别误会。吴局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收了小泉三郎的钱。” 张扬道:“然后呢?” 林采薇道:“吴局的意思是,这笔钱,你不必还给他。我已经曝露了,不可能再当间谍。可是,你还是可以继续的。” 张扬道:“钱,我当然是不会还的。岛国人的钱,不要白不要!只是,你的话,我不太明白。” 林采薇道:“这次神女墓的盗墓行动,只是岛国觅宝会的一次行动,他们肯定还会有更多的觅宝行动。我们的骨董会,工作还没有结束,还要跟他们斗争到底。” 张扬沉吟道:“我知道。可是,这跟小泉三郎又有什么关系?他已经回岛国去了,难道,他还敢来不成?” 林采薇道:“他这次离开,只是暂时避祸,我们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有罪。而且,他是我们手里最有用的一条线索,暂时还想再次利用他,深挖出整个觅宝会来!” 张扬道:“哎呀,这差事,你们还是另外找个人来做吧!” 林采薇怔道:“怎么了?” 张扬道:“九死一生哪,林小姐!我浊世佳公子,翩翩少年郎,连老婆都没娶呢,我可不能死!我要是死了,那我老婆还不得跟别人跑了?” 林采薇先是一怔,继而扑哧笑道:“张先生,你这不是悖论吗?你还没有老婆,她又怎么会跟别人跑了呢?” 张扬眨眨眼,笑道:“谁说我没有老婆?白天是谁为我掉眼泪来着?” 林采薇晕红了脸颊,说道:“我又不是你老婆!” “不是我老婆?以为我死了,哭得比我老婆还伤心!这样的红颜知己,给我来一打吧!”张扬好没正经的笑了笑。 “哎呀,我跟你讲正事,你却拿我取笑,我告吴局去!”林采薇作势欲走。 张扬嘿嘿一笑:“好啦,不开玩笑了。不过,我说认真的。你看啊,刚开始的时候,你们说,两三天的时间就够了,我就抽出周末的时间来帮你们。结果呢?这都几天了?我耽误一周的课程了!再这么下去,我要被学校勒令退学了!我考个京华大学,我容易吗?我们那疙瘩,几千年来,也就出了我这么一个高才生呢!” 林采薇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说道:“那你要什么样的补偿?你告诉我,我跟吴局去谈。” 张扬道:“补偿?把你给我当老婆吧?” “张先生,你又取笑我了,我比你大呢!你身边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女生。”林采薇道,“你就别拿我打趣了。” 张扬道:“哎,谁说女生大了就不能娶?像神女那样的,就算一百多岁了,我见了还是心动哩!” “你还提她?就不怕她再来找你?”林采薇白了他一眼。 张扬道:“曾经,她离我只有一厘米近,真的,她整个身子,就这么浮在我身体上面,我都能闻到她口中的芬香了。” “她死了上千年,还能是香的?你做梦哩?”林采薇忍不住又笑了。 “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梦了。”张扬甩了甩头,说道,“这样吧,要我帮你们也可以,等我一年,我尽量再用一年时间,将学分修满。那时就不怕学校开除我了。” 林采薇道:“你就担心这个?那我们帮你就行。” “帮我?怎么帮?让我现在就拿到毕业证书吗?”张扬笑道。 “那可不行。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学习知识,又不是为了一纸文凭。”林采薇道,“不过,吴局可以找你们学校的领导谈,说你是国家级的特殊人才,国家有关部门征你过去,有大用。所以,可以格外破例,允许你旷课啊,还有不做作业啊,甚至考试不及格啊,都可以。” 张扬道:“请问,我都这样了,我怎么毕业?” 林采薇道:“混满四年,就给你毕业证,可以吗?” 张扬道:“不行。” 林采薇道:“给你在京城置一套房产呢?” 张扬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刚买了房子!” 林采薇道:“要不,我就负责给你找个老婆吧?” “我有老婆了。你要是能找到她,那我可以考虑。” “你有老婆了?你刚才还说,你没有老婆!” “我有老婆,只是还没结婚。” “是吗?她是谁?就是白芷姑娘?” “不是。”张扬摆了摆手,“算了,你找不到的。这样吧,请容我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我答应的话,我再回复你。” 林采薇道:“还有一件事,你回京之后,就要准备上任。” 张扬道:“上任?我没毕业,就当官了?” 林采薇笑道:“是啊,你忘记了,你已经是鉴宝天师了,只差一个就职仪式了!吴局说了,他会全力扶持你,以国家的名义,扶你上位。到时,会举行隆重的就职仪式。” 张扬啊了一声:“用得着这样吗?” 林采薇道:“名不正,则言不顺!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早该出来统一古玩江湖了。你不知道,现在的古玩行,乱象丛生,吴局也急需你出来主持大局,匡正古玩天下!” 张扬道:“你这么说,我压力山大啊!” 林采薇道:“任重而道远,这才是鉴宝天师应有的职责。” 张扬道:“可是,我就算当上了鉴宝天师,又能做什么事?那只是一个虚名而已。如果放在三百年前,或许可以一呼百诺,现在谁还认这个天师啊?” 林采薇道:“所以,你需要国家的支持,需要吴局他们的支持。他们赋予你全新的权利,那你就有了权力!” 张扬双眼一亮,缓缓说道:“我还是不知道,我能做点什么事?” 林采薇道:“你别妄自菲薄,你能做的事,可多了!鉴别文物的真假,打击文物贩子,让制假售假团伙无法生存!整顿文物市场,引导国民理性消费,不让大家上当受骗。再往大了说,还要保护国家文物,不被外国人抢掠而去!” “这?不是吴局他们责任吗?”张扬摇了摇头。 林采薇道:“他只能管理机关部门的事。但是,民间和江湖上的古玩市场,就要靠你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丢人了 “张先生,我们到京城了。” 林采薇甜糯的声音,在张扬耳边响起。 张扬摘下眼罩,睁开眼,揉了揉双眼。 眼前的一切,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飞机已经降落在首都机场。 广播里面,正在播放优美的语音提示。 历劫之后,再次回到京城,张扬有一种恍如重生的感觉。 过去的一切,似梦非梦。 “张先生,我们安排了车子接机,请问,你是回鉴心阁吗?”林采薇问道。 “不回鉴心阁,我还能回哪里?”张扬轻轻一笑。 “你不是说,你在京城买了房子吗?还有,你也可以回学校啊。”林采薇道。 “嗯,就回鉴心阁吧!”张扬起身拿行李。 林采薇道:“张先生,我们之间的承诺,你可不要忘记哦。” 张扬道:“什么承诺?” 林采薇道:“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天晚上,我们不是谈得好好的吗?” 张扬道:“哦,你是说,我上任鉴宝天师的事?我说过了,我考虑一下。” 吴本昌从后面走过来,说道:“张扬同志,今天晚上,我们聚个餐,庆祝大难不死吧!” 张扬笑道:“吴局,你又要安排什么局啊?” 吴本昌道:“张先生,你何必如此谨慎?我也没有害你之心。” 张扬道:“那你好意,我就心领了,我只想好好休息一番,哪里也不想去。” 吴本昌道:“那好,我们改天再约。” 车子将张扬送到鉴心阁门口。 张扬刚下车,就看到白芷花蝴蝶一般,飞奔而出,疾冲到他面前,然又娇羞的站定,脸色红扑扑的道:“你可算回来了!这都一个星期了!” “辛苦你了。”张扬微微一笑。 “你怎么变黑了?脸色也变差了。”白芷对他身上发生的改变,无不关注。 “那边吃得不好。”张扬随意的回答一句。 太多历险的事情,他不好向她明说。 这时,林采薇咯咯笑道:“张先生,那就这样,我们也回去了。” 张扬回过头来:“到店里喝杯茶吧?” 林采薇眨眨眼:“不妨碍你们了。那个啥,记得咱们之间的约定啊!” 说完,她挥了挥手,转身上车离去。 “你和她,还有什么约定?”白芷问道。 “你听她瞎说呢!哪有什么约定?对了,我给你买了礼物。”张扬边说,边进入店里,打开背包,拿出一个锦盒,递给她。 “张哥!”伍军呵呵笑道,“想死我了!” 张扬伸出右手,在他胸前捶了一拳,笑道:“我不在这几天,你没犯啥错吧?” 伍军马上苦着脸道:“错误没犯,就是没做什么生意。” 张扬道:“没事,店里生意,本就那样。咱们不靠这里吃饭。” 说着,他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伍军。 伍军迫不及待的打开来,一看,高兴的道:“这是藏刀?” 张扬道:“对,手工打造的,别看它小,三千多块钱呢,削铁如泥!” “哇噻,张哥,我太喜欢了!”伍军爱不释手的玩着刀子,“真是太精美了。” 白芷是女生,拿着盒子,明明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又有些矜持,不好当着张扬的面打开来看。 伍军可不管这许多,愣头愣脑的道:“白小姐,你怎么还不打开看看?张哥给你买啥好东西了?” “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白芷道。 张扬道:“你打开看看呗。” 白芷嗯了一声,打开盒子。 “原来是块围巾啊!”伍军更加高兴了。 在他意识中,手工制造的藏刀,肯定比一块围巾值钱。 这么算起来的话,在张扬心目中,自己的地位,比白芷还要高一层? 白芷却是个识货人,摸着那围巾,说道:“你这么破费做什么?这是天丝织成的吧?可珍贵了。” 张扬道:“也只有这围巾,才配得上你啊。今年下雪的时候,你穿上白衣服,再配上这红色的围巾,那就像白雪红梅般迷人了。” 伍军怔道:“一块围巾而已,还是什么天丝织的?天丝又是什么玩意?” 白芷道:“这是边疆省特产的一种丝,只有一小片高山片域才有产,因为稀少,所以特别珍贵,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伍军撇撇嘴:“我就不信了,不就是一块围巾吗?有什么特别?有钱还买不到?” 白芷道:“那雨前的龙井,你有钱能买到真货吗?市售的,要么是次品,要么是仿品。” 伍军道:“是吗?那这一条,得多少钱啊?” 白芷道:“我听我爸说过,他曾经见过一条天丝织的丝巾,比这块小多了,那人花了三万块买的呢!我这块大的,估计没有十万块的话,是买不下来的。” 伍军咋笑道:“天哪!十万块,买条围巾?张哥,这不是疯了吗?” 张扬瞪了他一眼:“十万?你有多少,我都要。这条围巾,二十万买下来的!” 伍军啊的一声:“这不是烧钱玩吗?二十块钱就能买到比这更厚实的围巾了!” 张扬摇了摇头:“对牛弹琴。” 白芷嫣然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真送我?” 张扬道:“不然呢?” 白芷道:“那我可真收下来了。” 伍军呵呵笑道:“我明白了,这是张哥给你的聘礼,提前给你保管!” “讨打!”白芷羞红了脸。 “该打!”张扬又是一拳捶过去,说道,“收起你的刀子吧,别让苏木警官看到,小心把刀子没收了。这可是管制刀具,要不是有吴局的面子,这刀子,我是带不回来的。” 伍军道:“你不在这几天,苏警官就没进过门……” 这人哪,真是不禁念叨,刚说到苏木呢,一身警服的她,就走了进来。 “苏警官!”张扬笑了笑。 伍军连忙将手一缩,把藏刀放进了柜台底下。 苏木看看三人,讶异的说道:“咦,你们不是都在吗?怎么有人报警说,你们鉴心阁丢人了?” “丢人了?”张扬怔道,“我刚回来,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谁报的警啊?” 第一百四十章 失手 “苏警官,是我报的警。”白芷说道。 “白芷,我们店里,丢什么人了?”张扬更觉惊讶。 “张扬,你不记得了吗?”白芷道,“你走之前,不是赢了个岛国女人在店里打杂的吗?” “哦!山口幸子!”张扬恍然道,“你不说,我还真不记得这码事了,对了,她人呢?” “不见了啊。”白芷道,“我估计是逃走了。” 张扬道:“什么时候的事?” 白芷道:“就今天早上,所以,我才去报的警。” 张扬道:“这几天,她表现得怎么样?” 白芷道:“规规矩矩的,真跟个仆人似的,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我还以为,她们岛国人,就是这么老实的呢!” 张扬道:“岛国人有老实的吗?嘿!” 苏木道:“那这警情怎么算?” 张扬道:“算了吧,苏警官,她原本就不属于我们这里,只是打赌输了,才被迫留在这里帮了下忙,走了就走了吧!不必追究了。” 苏木道:“你们确定,她不是什么罪犯吧?或者说,她没被别人拐卖或者陷害吧?” 张扬道:“这你就放心吧,她不害别人,别人就烧高香了。” 苏木道:“既如此,那我就先销案了。以后如果牵扯到此人的案子,我会再来询问你们的。” 张扬嗯了一声。 苏木离开之后,白芷道:“对了,庞德庞院长来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急忙急火的,但一问你不在,又掉头就走了。” 张扬道:“他是来拿瓷器的,我一忙,就把这事给耽搁了。” 白芷道:“你辛苦一个星期了,也不好好休息一下?” “这种修复工作,对我来说,就是休息。”张扬笑了笑,说道,“我想你做的饭菜了,今天晚上,我有这个口福吗?” 白芷抿嘴笑道:“想吃就直说呗,拐弯抹角的。我们之间,用不着这样。” 张扬来到工作室,拿出汝瓷的碎片,摆放在工作台上,沉思片刻,并没有马上动手。 他忽然想到,这次去神女墓,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脑海里的博物馆,并没有给自己发过一条信息,也没有任何的交流。 神女墓里那么多的古董文物,难道博物馆就不稀罕吗? 还是说,这些文物,并不在博物馆寻觅的宝贝当中? 寻宝! 寻宝! 博物馆在寻宝! 岛国的觅宝会,也在寻宝。 吴局他们的骨董会,也在寻宝! 岛国人寻宝,是为了搜刮我国的文物,把我的文明传承,带回它国去。 而骨董会寻宝,是为了护宝。 那么,博物馆寻宝呢? 这个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的博物馆,它利用鉴宝技术为诱饵,控制张扬去寻宝,目的又是什么? 可惜,张扬虽然有很多话想问博物馆,但他和它之间,只有它来找他,只有它来联系他。 “不去想了!”张扬开始修复工作。 博物馆里解锁的技能,张扬已经学会,修复起这个瓷器来,得心应手,不在话下。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芷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张扬:“这是购房的合同,还有各种证件和票据,你给的银行卡,也在这里面。” 张扬笑道:“辛苦你了。” 白芷道:“我没费什么力气。倒是你介绍的那个律师,很尽心尽责。全是她在帮忙跑手续。” “哦,她叫什么来着?爱琴海?还好这名字好记。”张扬笑道。 “你买那么大的楼做什么?”白芷问道。 “推了。” “推了?” “重建。” “建什么啊?那地可大了。” “博物馆!” “私人博物馆?张扬,你的理想可真大!” “到时,还得请你过来帮忙管理。”张扬笑道,“我先下聘书了啊,你毕业后,就到我的博物馆里来工作。” “我又不是学博物馆专业的。” “你不专业,但我对你放心啊。”张扬道,“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闲不住,没事喜欢到处乱跑,有你管理博物馆,我就放心了。” “你一个人开的?”白芷很好奇,张扬哪来这么多的钱啊? “几个人合伙的。赵雅南老师也是股东之一。”张扬没有隐瞒。 正自讨论,庞德带着诸葛紫云又来了。 “张老板,可算见着你人了!”庞德连连拱手,“这么多天不见,害苦我了啊!” “实在抱歉!”张扬起身笑道,“有急事,离开了一阵,没想到要去这么久。耽误你的大事,我心愧疚啊!” 庞德左右看看,说道:“是不是吴局他们请你去?” 张扬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庞院长,果然消息灵通。” 庞德道:“那事情,本来是……算了,不说这个了。汝瓷修好了吗?” “最迟三天交货。”张扬道,“如果你们急着要的话,现在给你们?你们另请高明?” 庞德连连摇头:“可着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可以修复它的人了!这事,还得劳烦张老板。” 张扬道:“这话我可不敢当。远的不说,光是你们院里,就有不少人可以修复它吧?” 庞德道:“不是不能修复,是不能修复如初。” 张扬道:“你们这么急着修复它,到底所为何事?讲道理,这样的精瓷修复,起码要用一到两个月,才算正常的。” 庞德道:“我懂,有的宝贝,花上一两年修复,也是常见的。不瞒你说,我们院里,即将举办国内外文化交流文物展,这件汝瓷,就在参展名单之中,所以,必须尽快修复好。” 张扬道:“一件碎瓷,为什么要列入参展名单?这一点,我很是不解。” 庞德道:“在列入参展名单之时,它还是完整的。” 张扬暗自一惊,说道:“这么说,真是最近才摔碎的?这是谁干的好事?” 庞德有些语焉不详的说道:“博物院里的文物,经常要拿出来参展,搬来搬去的,难免有马失前蹄的事,这样的失误,在我们院里,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有副唐代的画,在参展的时候,因为玻璃柜里恒温环境的设备出了故障,导致漏水,将画作洇死了一大片呢,到现在都没修复好,真是个遗憾!” 第一百四十一章 线索 对方既如此说,张扬也不便多问,当即承诺,尽快修复好汝瓷。 庞德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下来,和张扬聊天。 “你们这次行动,找到发神女墓了吗?”庞德看似不经意的问道。 张扬很老练的捕捉到了他眼神中闪过的狡黠。 看来,庞德在这个时候造访,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一定得知,吴本昌去了边疆省,又回来了,于是猜测到,考古队的行动,已经结束,于是前来张扬这里打探消息。 张扬颇感兴趣的问道:“庞院长,你也知道神女墓?” 庞德笑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张扬心想,吴本昌在边疆省的一切行动,肯定会上报国家有关领导,以庞德的地位,想获知这一切,并不困难。 张扬道:“庞院长既然知道神女墓,想必也知晓这个墓的一些传说?” 庞德呵呵笑道:“你先告诉我,你们在那墓里,找到什么好宝贝了?” 张扬耸耸肩:“没有。” 庞德脸色不愉的道:“张扬同志,我并无恶意。” 张扬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们去了好几天,结果没有拿出来一样古董。” 庞德道:“这是为何?难道说,以你鉴宝天师的能力,也找不到墓道入口吗?” 张扬道:“找到了,我们也进去了,但就是没拿出文物来。此事说来话长。” 庞德道:“发生什么意外了?” 张扬道:“那墓的设计,太过精妙,我们差一点就全团覆灭。” 只此一句,庞德就大概能猜到,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们既然进去了,又全身而退,那在里面,有没有见到什么文物?” 张扬道:“见到了很多,多给我们半天时间,我们就全搬出来了。” 庞德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的说道:“有没有见到神女的棺材?” 张扬心里微讶,心想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单刀直入,询问神女的棺材? “见到了。”张扬道,“很巨大。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将主墓室打开。” 庞德追问道:“那么,你们看到棺材了?是什么样子的?见到里面的陪葬品了吗?又没有开启棺材?里面有什么?” 张扬见他一脸急切的样子,不由得好奇心大起,问道:“庞院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们之间,如果总是打哑谜,那这谈话,就毫无意义了。” 庞德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摆了摆手,呵呵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心太浓。大家都是古玩人,对稀世珍宝,都拥有不可晚遏制的喜爱之情。” 张扬有意逗他一下,便缓缓说道:“那付棺材,世间绝无仅有!” 庞德果然感兴趣,问道:“是什么样的棺材?” 张扬道:“吴局交待过,墓中之事,不可对外人言,所以,还请庞院长恕罪啊。你要是真想知道,不如,去请教吴局吧?” 庞德脸色一滞,苦笑道:“我和他?就算我问,他也不会说的。” 张扬心想,这两个人,同为国家级别的古玩专家,又都担任要职,怎么彼此之间并不待见呢? 难道,古玩行的人,也和文人一样,彼此相轻? 庞德道:“不瞒张扬同志,关于这个神女墓,我手里有一些资料,之前,我并不知道,你们去找的,就是这个神女墓,如果我知道的话,就算拼了这老脸,也会和你们一起行动了。” 张扬讶道:“庞院长,你有神女墓的相关资料?” 据他所知,这个墓并不见于正史所载,也不见于野史所记,就算在无所不包的博物馆里,也没找到丝毫蛛丝马迹。 庞德居然有相关的资料? 这难免引起了张扬莫大的好奇。 “张扬同志,你既是鉴宝天师的传人,想必也相信家族传承这种事吧?”庞德抛开神女墓,却谈起了此事。 张扬一怔:“相信。” 庞德道:“我和你一样,从生下来的那刻开始,就传承着家族使命。” 张扬道:“庞院长,你的家族使命是?” 庞德道:“也不知道从哪代起,我们家族,就是守墓人的身份。” 张扬心念一动:“守保神女墓吗?” 庞德缓缓点头,脸色变得坚毅而凄凉:“正是神女墓。可是,在千年战乱中,我们庞家的先祖,被迫外迁,离开了当初的守陵地。久而久之,传到后面,我们庞家人,只知道有这么一个墓的存在,但连那墓在哪里,都记不起方向了。” 张扬道:“我听说,守陵人的身份,一般来说,都是比较特殊的,最起码,你们庞家的先祖,是极为忠心于神女的吧?不然,也不会被选为守陵人。” 庞德道:“正是。” 张扬道:“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去找的墓,就是你们家族所守护的神女墓呢?” “因为我看到了你们传回来的文字!”庞德道,“那些文字,早就失传了,我一见就知道,你们去了神女墓!” 张扬震惊道:“庞院长,你认识这些文字吗?能不能破解?墓里面有很多碑刻,我们都抄录下来了,就是不解其意。” 庞德黯然一叹:“我也不解其意,但我知道这些文字的存在。因为,我手里,就有这些文字的古籍孤本。我每天都在研究它们,自然并不陌生。可惜啊,这种语言文字,早就失传了,我穷尽一生,也无法破译。” 张扬道:“可以看看你手里的这些孤本吗?” 庞德微微犹豫。 张扬道:“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庞德道:“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是家有古训,此乃家传之宝,不得向外人展示。不过,这些都是老古辈的传统了。就像古时候的高超技艺,传子不传女一样,传到后面,全都失传了!我也很想找人,和我一起研安这些文字呢。张扬同志,你哪天方便的话,就去我家,我拿出来,让你参详一下。” 张扬对神女墓之谜,还抱着强烈的猎奇心,闻言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时候还早,现在就去吧?” 庞德笑道:“甚好,那就请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们都是过客 张扬上次去的是庞德工作的场所,今天来到的,却是对方的家里。 堂堂庞大院长的家,出乎张扬意外的简陋。 张扬本以为,庞德家里,必定是四合小院,装修得古色古香,家里摆满了历代古董名器。 “呵呵,让你失望了吧?”庞德笑道,“我家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古董。” 张扬道:“这不太符合逻辑啊!一个古董行业的领导人,家里没有几个像样的古玩?这叫人费思量。” 庞德精光闪闪的眼睛,盯了张扬一眼,缓缓说道:“你是想说,矫枉过正,欲盖弥彰?以为我庞德是在沽名钓誉?” 张扬不由哈哈大笑:“我的确有这种想法,以为你这是做戏给外人看的,说不定,你另有一套豪华大房,专门用来收藏珍贵古董呢?” 庞德摇头叹道:“我这一生,都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务员,虽然天天跟古董打交道,但我家里并不收藏古董。我个人的收藏,也无偿捐给了皇宫博物院。” 张扬不由得肃然起敬。 庞德道:“在文物面前,我们都只是过客。我入行几十年,看过太多沧海桑田的变迁。很多爷父辈有钱人,收了古董,当成传家宝,结果呢?子孙愚笨,无力保管,只能将祖宗留下的古董变卖度日,那些珍贵文物,最终不知流落到何方了。更有甚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为家中藏珍,被宵小之辈盯上,百般算计,弄得其身败名裂,乃至家破人亡,不可胜计!” 张扬深知他所言非假,笑着点了点头:“还是庞院长站得高,看得远。” 走进庞家,客厅迎面是一幅笔墨淋漓的书法对联,中间是岁寒三友的国画。 庞德的一双儿女,都在国外留学工作,妻子在市里的国税部门上班,还没有退休,她戴着老花眼镜,一脸的慈详安然,招待张扬。 诸葛紫云对庞家很熟悉,进门之后,也十分随意。 张扬听到她称呼庞夫人为舅妈,这才知道他们原来是亲戚。 庞德请张扬稍坐,然后进入里间,不一会儿,双手郑重其事的托着一个木盒子走了出来。 打开木盒,里面是几本发黄的线装古书。 张扬看到书封面上写的几个字,便自一怔。 庞德没有骗人,这本书上的字,真的是失传已久的契丹文字! 张扬正要伸手去拿书,却听庞德道:“我先去洗个手。” 庞德净了手,仔细的将手上的残水抹去,这才郑重的捧出盒中的书来。 张扬见状,也不由得有了几分隆重之意。 庞德小心翼翼的翻开几页给张扬看。 张扬看到里面的内容,全是蝇头小楷书写,真正意义上的手抄本! 庞德道:“此书对我而言,有如天书!我研究了几十年,也没弄清楚里面的内容。” 张扬道:“庞院长,契丹文字,是根据汉字来创制的。任何一种文字,都会有规律。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找出这套文字的规律来?” 庞德道:“这?太难了吧?” 张扬道:“请几个语言文字专家来解读一下呢?” 庞德道:“我不知道请教过多少专家了!但他们也莫衷一是。” 张扬道:“这么难解?” 庞德一边翻书,一边说道:“这套书里面,不知道记载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啊!我真的很想解开。” 张扬忽然道:“停住!” 庞德住了手,问道:“怎么了?” 张扬道:“这行字!在墓道石壁上,也有一模一样的!” 庞德讶道:“一模一样?你没记错吗?” 张扬道:“对不懂的文字,我们可以当成画画来看。有人曾说,书法就是画字,也有人说,书画同源,其实也是有道理的。当初古人造字,也是为了表意和表象。文字,也可以理解居简化的画。” 庞德缓缓点头:“有道理。” 张扬道:“所以,我虽然不认识这些字,但我把它当成一幅画来看,每个字就是一幅画,反而记得清楚明白。这行字,我有很深的印象,是刻在主墓室石碑上的,但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庞德道:“那你再看看,这里面的文字和图画,和墓里的还有哪些是相同的?” 张扬道:“还有图画?” 庞德道:“有。” 他一边说,一边翻到中间的图画。 张扬看到第一幅,就震惊无比,说道:“这真是神女留下来的书?不对,这应该是记录神女生平传记的一本书,这幅画,我在墓道中也曾经见过!还有,这幅画——这不就是神女的素描吗?” 书中有一页,用淡墨浅浅的勾画出一个仕女的图像。 张扬离神女,曾经只有一厘米近,所以,他对她的五官和身形,再熟悉不过。 这幅水墨画,虽然不是很精细,但还是画出了神女的轮廓和神韵。 “这就是神女?”庞德道,“这么年轻?” 张扬道:“如果墓中所记不假的话,这位神女,从降生到去世,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而且,他应该活了一百五十岁左右!” 庞德道:“是吗?还有什么资料?” 张扬便把自己记得的墓中资料,详细相告。 庞德听得很细心,又怕自己老了,记性变差,怕过后便忘,又起身拿了纸笔,把张扬讲述的内容,一一记录下来。 “这么厉害的历史人物,在史学上,却没有一笔相关的记录!”庞德道,“以一人之力,覆灭了蒙古九万铁骑兵!这是何等辉煌的战绩?那场战役,绝对可以写进历史书中,就像赤壁之战一样,可以成为行军作战的经典教程!” 张扬道:“我也是疑窦丛丛,百思不解。” 翻看完这几天古装书,张扬对契丹文字,还是没有什么了悟,对神女之事,浓雾越来越浓。 “张扬同志,”庞德忽道,“你有没有兴趣,陪我再走一趟边疆省?” “去做什么?”张扬讶问。 庞德肃然道:“再上王山行,找出神女墓的寒玉棺来!” 张扬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想也没想,就给拒绝了:“庞院长,这不可能!” 第一百四十三章 鬼影 庞德淡淡的道:“张扬同志,我知道,你肯陪吴本昌他们去,是得了不少好处的。我对你出不起昂贵的聘金,也许不出高官和厚禄。你不陪我去,也在情理之中。” 张扬俊眉一扬:“庞院长,你别激将,我不吃这一套。” 庞德道:“我不是在激将你,而是陈述事实。我虽然不给给你名和利,但我可以给你一样东西,那就是对答案和真相的追求!” 张扬一怔。 庞德道:“考古学什么?不就是追求历史的答案,追寻历史的真相吗?” 张扬沉吟道:“庞院长,可能是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那个墓已经塌了。除非请到专业的桥洞建筑公司帮忙,不然,短时间内,是没有可能找到寒玉棺了。” 庞德道:“张扬同志,你说得很明白,我也听得很清楚。你说,墓室机关启动后,山洞崩塌。将整个山洞都填满了,对吗?” 张扬道:“是的。我们亲眼看到,整座大山,明显往下挫顿了不下。” 庞德道:“我们还是有办法进去的。” 张扬道:“办法是有,但耗时太长,就算请来专业的公司,往里面钻洞,也不一定能准确定位到主墓室。山体起伏多变,稍有偏错,就差以千里了。” 庞德道:“上面塌了,我们可以从下面打洞进去!只要知道墓室的大概位置,我们再经过专业的金属探测仪进行检测,就不难找到了。” 张扬倒是一怔,随即说道:“庞院长,那是一座石山,我们很难找到准确的地点,也极难打洞进去。” 庞德道:“我穷尽一生,就想解开这个千古之谜。现在真相离我这么近,难道要让我放弃吗?” 张扬道:“庞院长,历史的真相,永远躺在它该在的位置。” 庞德扬了扬眉毛,看着张扬道:“张扬同志,你说的话,别有深意啊!” 张扬道:“就像鉴宝天师这个谜一样,失传了三百年,真相又是什么?我和你一样,也在刻意探求,但一无所得。而且,当我越是急切想知道,它却离我越来越远。” 庞德皱眉沉思。 张扬道:“神女墓塌方的刹那,我忽然意识到,也许,这墓还没到真正面世的时候!既然如此,那就让它再沉睡吧!也许几百年,也许几千年之后,某种机缘巧合之下,它又将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可是,我等不到几百年……”庞德喃喃的道,“张扬同志,难道你就不想解开这个谜团吗?” 张扬道:“我若说不想,那是骗人的。但是,面对明明不可能的事,还非得去做,那不是坚持,而是愚公。同样面对高山和交通不便,我们现在代的做法,是实行城镇化,让自己走出那片狭獈之地,拥有更广阔的天地。与其子子孙孙去挖山开路,还不如走下山来,子子孙孙之辈,可以建出一座新的城镇了,生活的幸福指数,又要高出不少,你说是不是?” 庞德道:“这?我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对愚公移山这么解读的。难道,坚持不懈也错了吗?” 张扬道:“同样的坚持不懈,同样的几十代人的努力,为什么不用这些时间和精力,去做更有意义的事?就跟我们走的路一样,此路不通,但彼路通啊,又不是走不过去,又不是绕不出去!” 庞德摇了摇头:“请恕我不敢苟同。” 张扬轻轻一叹。 庞德道:“算了,你不想去,我也不能勉强你。” 张扬道:“庞院长,我们与其想着怎么去挖墓,还不如好好研究下这几本古书吧?把这书钻研透了,也许就能解开神女墓的秘密了。” 庞德点了点头,但脸色明显灰暗了下去。 从庞德家出来,张扬径直回到鉴心阁。 白芷等他回来了,这才回家去睡觉。 张扬却是睡意全无。 他一直以为,神女墓的一切秘密,早就失专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书留传在世! 这些天书一般的文字,到底记录了什么? 张扬一边修复汝瓷,一边想着神女墓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趴在工作台上,呼呼睡去。 忽然惊醒,差一点从坐椅上摔倒。 他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抬头看向镜子。 “啊!”张扬忽然骇了一跳。 他看到镜子里面,神女正对着他微笑! 明知道不可能,张扬还是被这幻象吓到了。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 眼前的一切,变得更迷离了,模模糊糊中,神女似从镜中走了出来,朝他走过来。 张扬心跳加速。 他想伸出手推开她,但四身像被下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张哥?”伍兵的喊声,从门口传来。 张扬眼前,忽然变得清明,神女的幻影,从他身体里穿透而过,消失不见了。 “哎!”张扬应了一声。 “你没事台?”伍兵关心的问道,“我好像听到你在叫?” “没事,我刚才脚滑了一下。”张扬回答。 “哦,没事就好。凌里四点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伍兵打了个哈欠,“那我上去接着睡了。” 张扬双手撑着洗手台边缘,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半晌无语。 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他收拾好工作台,到二楼睡觉。 神女却像无处不在,又像缠定了他。 你入梦,她也跟着你入梦! 她在梦境中,若即若离,跟在张扬身边。 不管张扬怎么躲,也摆脱不了。 这一个晚上,张扬全程都在这样的梦境中度过。 第二天是周末。 白芷很早就过来,看到店里的伍军,问道:“张扬呢?不会还在睡吧?” “白小姐,你莫去吵张哥,他昨天晚上,工作到四点半才睡。”伍军说道。 “这么拼命啊?”白芷扑哧一笑,“那就让他接着睡好了。” 伍军忽道:“白小姐,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白芷停了笑,说道:“怎么了?你忽然问这个?” 伍军道:“昨天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楼下传来张哥的惊叫,下来一看,张哥说他在洗手间里滑了一下,并无大碍。可是……” “可是什么?”白芷好奇的问。 “透过洗手间的玻璃门,我看到里面分明有两个人影!”伍军心有余悸的说道。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看病 白芷低呼一声,以手掩嘴,双眼瞪得圆圆的,颤声道:“两个人影?你确定,里面只有张扬一个人?” 伍军道:“当然只有他一个人啊,而且,没过多久,另一个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白芷心里慌慌的,说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眼花了?” 伍军道:“洗手间的门,是磨砂玻璃的,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又不眼花,难道多出一个人,都看不明白吗?” 白芷道:“这?这怎么解释啊?也许,是谁和他在里面?” 伍军道:“不可能啊。三更半夜的,谁能和他去洗手间?哎呀,张哥扬这次出去,也不知道到底碰到了什么?不会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回来吧?” “你是说鬼吗?”白芷道,“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不成?” 伍军道:“你别不信这个邪,我们老家,很多人都亲眼见过鬼!” 白芷道:“你别吓我。” 伍军道:“我大伯亲口跟我说的,有一次,他从外地打工回家来,当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走到村口时,看到他父亲,也就是我大爷爷,一个人坐在村头的老槐树下,板着脸,看着我大伯,大伯喊他也不应。大伯觉得很奇怪,回到家里,才知道我大爷爷中午已经去世了。那是鬼魂在等儿子归来。” 白芷道:“是你大伯编出来的吧?” 伍军道:“还有一件事,我们村里,有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忽然间上吐下泄,吐的拉的全是血,大口大口的喷,就跟个喷血机似的,所有人都吓呆了,连村里的医生,也束手无策,后来请来了师公子,为她做了法事,当场就止住了血。师公子说,她这是晚上出去撞了邪。她也说了,头天晚上,她的确到外面去过一次。信不信由你,反正这是真事。” 白芷本来就有些害怕,听伍军这么一讲,更是担心,说道:“那张扬是不是也中邪了?我们上哪里找师公子来?” 伍军道:“外面的道士,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最好是我们村里的,那是真的有用。像小孩子夜哭,还有谁阳火低,找他摸一下准能好。” 白芷道:“会不会是心理作用?” 伍军道:“我没读多少书,我也不知道。你们说,鬼魂看不到,也就不存在。那么,你们说的心理,又是什么?我能看得见吗?既然我看不见,是不是也可以说它不存在?还是说,你们讲的心理,和我们说的灵魂,其实是一个道理?” 白芷怔了怔,说道:“看不出来啊,伍军,你挺能说会道的。” 伍军道:“我笨嘴笨舌的,哪里会说这些啊?不过是跟着张哥,学了一点皮毛。” 人的情绪,会受到别人的影响。 白芷心里,本来没这些古古怪怪的东西,有事也不会往这些方面靠,但听了伍军的话后,不由得老是想着这些事。 “我上去看看他。”白芷心思不属,反身朝楼上走去。 来到张扬房间前,忽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只听张扬在和谁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白芷更觉讶异。 睡房门并没有反锁,白芷拧开门锁,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只有张扬一个人,正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张扬!”白芷诧异无比,上前不停的摇晃张扬,“你快醒醒!” 张扬猛然醒过来,茫然了一会儿,看着白芷,笑道:“你怎么来了?” 白芷四下顾盼,说道:“就你一个人?” “嗯?”张扬道,“嘻嘻,我还藏了个娇滴滴的小美女!你要不要看?” 白芷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呢,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张扬道:“你要是不相信我,你自己找呗!看看我这房里,哪里能藏得下美女。” 白芷道:“张扬,你别不重视,我刚才在房门外,听到你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张扬笑道:“那我肯定是在说梦话了。” 白芷道:“那么,昨天晚上呢?” 张扬道:“昨天晚上?” 白芷道:“伍军说,他昨晚下楼找你,看到你在洗手间,里面有两个人影!” 张扬怵然一惊,随即淡然一笑:“他肯定是没睡醒,眼花了吧?他这个人,向来不怎么靠谱,就会说些神神怪怪的事,专门用来吓唬你们这些小女生的!你还真信了?” 白芷本来就没主见,闻言不由得一笑:“还真是的!他刚才说了许多鬼故事,分明就是想吓我。” 张扬翻身坐起,伸了个懒腰:“就算有鬼,这大白天的,她也不敢出来跟我幽会吧?” 白芷扑哧笑道:“有道理。你饿了吧?我去买菜,做给你吃。对了,我新近学会了做凉面,你不是喜欢吃吗?我们今天早上就吃凉面,可好?” 张扬定定的看着她。 白芷嫣然一笑:“怎么了?我脸上脏了?我洗过脸了啊。” 张扬轻轻摇头,说道:“你这么贤惠,将来我离不开你,怎么办?我娶的妻子,要是没有你这么好,我会想念你,而你成了别人的新娘,那又怎么办?” 白轻轻抽了一下,嗔道:“胡说八道,我不理你了!” 她粉脸晕红,转身下楼去了。 张扬坐在床沿,出了一会儿神。 白芷说的话,他相信了。 昨天晚上,镜子里的人,还有刚才的梦境! 都是如此的真实,宛在眼前。 只不过,他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才轻轻的岔开了。 可是,张扬心里,还是对这件事上心了。 是幻觉?还是真有鬼? 不管是什么原因,张扬都觉得,有必要解决一下了。 做为一个新时代的年轻人,还是个名牌大学的高级知识分子,张扬当然不会去找神棍,或者道士来给咨询。 这天上午,他在店里忙着修得汝瓷,吃过中饭后,跟白芷说出去走走,便一个人驾车,来到一家心理咨询中心。 他希望通过科学的办法,让自己重新恢复平静的生活。 这是一家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心理咨询中心,跟大医院一样,里面分门别类,有很多部门。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前台小姐甜美的笑容,让人眼前一亮。 “我遇到鬼了,该看哪个科?该找哪个医生?”张扬直截了当的问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语疗 前台小姐似乎见惯不怪了,丝毫没有被张扬的话吓到,她微微一笑:“先生,你有没有熟悉的医生?” “我第一次来。”张扬回答。 “那我给你推荐一位吧?我们这里有位李医生,它是京华大学毕业的心理学博士,并在美国和英国留学数年,在心理学领域,她是权威的专家学者,她出版过五本心理学专著,是我们中心最好的医生。” “听上去不错,那就先看看吧!我遇到的不是一般的鬼,是千年厉鬼!希望这位李医生有这个能力吧!” “先生,你就放心吧,不管你遇到的是什么鬼,李医生都会让它远离你的。” 前台小姐语气轻松,很显然,她并不相信张扬遇到了鬼,但是确信他心理上有疾病。 “先生,你的问题比较严重,我建议你办一个疗程。李医生单次收费是两百元一个小时,一个疗程是十次,每次两个小时,原价四千元,只收你三千八。” 张扬心想,这心理医生还真赚钱啊,一个小时就两百元!这可是九十年代末的工资啊! 他没有犹豫,掏出钱付了款。 前台小姐见他如此慷慨,也自高兴,搽了粉底和胭脂的小脸,益显红润。 “先生,这边请。”前台小姐引导张扬,来到一间紧闭的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拧开门把,请张扬进去。 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一袭黑色的职业套装,像大企业的秘书。 前台小姐把张扬带到这里,并不进门,就带上房门转身离开了。 张扬走进来,左右看看,问道:“李医生呢?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我就是李医生。李碧华。你好,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你就是李医生?”张扬有一种被骗钱的感觉。 刚才在前台,看这医院如此正规,听前台吹嘘,觉得这李医生必定不错,哪知是这么一个小妞? “你就是李医生?我听前台说,你是京华大学毕业的博士生?还在美英两国留过学?出过五本著作?” “她说错了,我出过六本书,这是我最新的作品,她可能还没来得及看。”李碧华指了指桌面上的一本豪华精装书,那书很厚,跟砖头似的,让人看了就没勇气去征服。 张扬道:“可是,你这么年轻?” “谢谢夸奖,我只是貌似年轻。”李碧华微微一笑,“你觉得我年轻,但我并不年轻,这就是心理学。” 张扬耸耸肩:“好吧。” 李碧华走过来,请张扬到窗口下面的茶几边就坐。 茶几边只放了两把椅子,张扬坐了一把,她坐了另一把。 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 李碧华并不着急问病情,而是泡了一壶茶,请张扬品茶。 张扬好几次都欲言又止,沉下心来,陪着她喝了一壶茶。 李碧华很健谈,谈吐优雅,见识非凡,不论是国际政治局势,还是足球篮球,大到总统外相,小到各球队的成员和教练,她都如算家珍。 至于棋琴书画、生意工作,不管你对哪个方面感兴趣,她都能成为你这个领域的专家学者,陪着侃侃而谈,让你受益菲浅。 最重要的是,李碧华语音不算甜美,但有一种引人入胜的魔力,让你在她滔滔不绝的话语中,感受到她的关怀和倾诉。 又喝了一壶茶,张扬这才惊觉,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咳,李医生,我花两百块钱一个小时,不是来和你聊天的。”张扬道,“我是来看病的。” “我知道。”李医生微微一笑,但马上又和张扬聊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她在说,而是听张扬在说了。 她开了个好头,打开了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僵局,张扬觉得她是可以信赖的朋友,又是无话不谈的益友,所以,也就敞开心扉,对她说起了自己的病情。 两个小时,很快就结束了。 李碧华并没有给他任何程序上的治疗。 她的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所谓的高科技的仪器。 张扬犹豫道:“李医生,你不帮我催个眠什么的?” “催眠?我又不是巫师,怎么帮你催眠?”李碧华笑了笑,“你精神这么好,谁能让你睡啊?” 张扬道:“可是,心理治疗,不都是这样的吗?” 李碧华摇了摇头,并没有否定或是批判催眠法,而是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张先生,请你明天准时过来,还是这个点吧,我会把时间留给你。” 张扬道:“这就结束了?那我遇到的鬼?你就不帮个忙驱走?” 李碧华轻轻一笑,问道:“张先生,在这两个小时里,你心里还有鬼吗?” “那倒没有。”张扬怔道,“可是,这是白天,一到晚上,那我怎么办?” 李碧华递过来一张名片,说道:“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打我电话。” “随叫随到?” “嗯,没有特殊事情,我都会去的。” “那好吧!” 张扬无奈的接过名片。 他一脸懵懂的进来,又一脸懵懂的出去了。 他唯一的感受,就是心理医生的钱,太好赚了! 跟病人聊聊天,喝喝茶,几百块钱就到手了? 农民工人,辛苦一个月,也就她两个小时的工资啊! 张扬苦笑一声,驾车回到鉴心阁。 说来也奇怪。 这一天下来,张扬心情格外的轻松愉悦,并没有产生幻觉。 晚上,张扬仍然工作到半夜,这才上床休息。 他甚至盼望着,再次见到神女的面。 可是,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并不是神女,而是李碧华的样子。 她坐在他对面,巧笑嫣然,知性优雅,侃侃而谈。 这个影像,像刚看过的一部震撼电影,满满的占据了他的心里。 一夜安稳无事! 第二天,张扬起床后,神清气爽,同时大为诧异,那个李碧华,难道真有什么魔力? 只需要和病人交谈,就能驱走病人的心魔? 他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李碧华的办公室。 一进门,张扬就吃了一惊,差一点夺门而逃!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完好如初 张扬退出李碧华的办公室,微一思忖,又走了进去。 “我还以为,我刚才眼花了呢!”张扬讶道,“你这是哪里弄来的服装?” 原来,李碧华穿了一套古代的服装,化了妆,眉目如画,乍一看,跟神女有几分相似。 李碧华缓缓起身,说道:“你见到的鬼,是不是这样的啊?” 张扬惊疑不定,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李碧华微微一笑:“你忘记了吗?昨天你在这里说给我听的啊。” 张扬围着她看了一圈,打量一番,仍然是半惊半乍,说道:“真是太像了,我可没跟你说得这么细致过。” 李碧华道:“你说了她的服饰和容貌,我就找朋友借了套戏服,没想到还真是这个味道。这戏服,就是宋末元初的贵族女子服饰。” 张扬道:“李医生,我本来好多了的,但看到你这样,我的病又犯了!” 李碧华道:“昨天回去,没再见鬼了吗?” 张扬点点头,对这个心理专家,不由得大感惊奇。 李碧华道:“佛语有言,象由心生,不是没有道理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是有科学依据的。人脑海里的细胞繁多,我们人类,并不能控制所有的细胞。这就是我们为什么经常会走神的原因。有些细胞,它生活在自己的记忆里面,如果我们没有控制住它们,它们就会在脑海里给我们产生诸多幻想。而且,这是不受人的主观意志控制的。我这么说,还算明白吗?” 张扬笑道:“通俗易懂,我这个门外汉,也听明白了。” 李碧华道:“她有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 “没有。”张扬一怔。 李碧华道:“那你为什么害怕?就因为她是古代人,穿着古代的服饰吗?就像我这样?你会觉得害怕吗?” “我并不觉得害怕。”张扬道,“可是,她总是出现,严重干扰了我的生活和学习。” “今天,我就穿成这样,和你聊天吧,张先生,请坐下。”李碧华仍然像昨天那样,泡了一壶茶,和张扬一边品茶,一边谈天论地。 刚开始的时候,张扬有些不太习惯她的古装风格,但坐久了,觉得这样也颇有意味。 李碧华是个多面万能的人,昨天她穿着职业装,表现出来的,就是体贴和关心,今天换上了古装,又多了几分温顺和娇羞,不变的,是她一身的气质,无比的典雅和端庄。 两个小时,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李医生,我明天有课,这个时间点来不成,晚上来可以吗?” “我晚上一般不上班,不过,可以为你破例。嗯,九点之前来,不要太晚。” “好的。” 张扬离开时,心想心理医生这一行,并没有想象中简单,他们能赚到高薪,也不是偶然。 这一天,张扬过得仍然很轻松。 什么神女,什么鬼魂,都没有出现。 晚上,张扬淋浴,洗完头,他睁开眼睛的刹那,忽然看到镜子里出现了神女幻影。 张扬抹去眼睛上的水珠,将头发往后一甩,再次看向镜子。 她还在! 不知道为什么,张扬想到的,不再是古墓中的神女,而是心理医生李碧华! “李医生?”张扬笑道,“我这是脑细胞不听使唤,将你的记忆召唤出来了吗?” 神女渐渐隐去。 张扬摇了摇头,心想李碧华真是太神奇了。 她用COSPALY,成功的将张扬记忆深处的影像,从神女换成了她。 这种转换,很是微妙。 但对张扬来说,却是意义重大。 之前,张扬看到这幻象,想到的是神女的鬼魂。 但是现在,他只会想到李碧华。 一个是鬼,一个是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扬每天都按时去找李碧华。 事实上,不到十天,张扬就好了。 神女再也没有出现过。 不管是真的鬼魂,还是幻象,只要她消失了就好。 张扬修复好了汝瓷,交给庞德。 庞德接过来一看,讶道:“这?太好了!如果不凑近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修复的痕迹啊!张扬同志,你是用什么方法修复的?我所知道的修复方法,都难免会留下碎裂过的痕迹。” 张扬淡淡的道:“庞院长,要不是我信得过你,我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帮你修复。古玩这一行,碎过就是碎过,就算修复,也要留下痕迹,好让后来者辨认清楚。如果修复得完好如初,那不是欺骗人了吗?” 庞德愣道:“张扬同志,你可知道,这门手艺的珍贵?你如果能将它公开,或是帮助我们修复珍贵的文物,那价值无法估量啊!” 张扬道:“再珍贵,既然几千年间,鉴宝天师都没有让它流传于世,那在我手里,也不会让它流传开去的。我相信,庞院长一定可以理解我的苦心。” 说完,张扬就告辞离开了。 离放寒假越来越近。 张扬有了打算,今年放寒假,他不回老家,而是请父母兄妹,来京里过年。 对这个崽伢子的出息,家里人早就见惯不怪了。 现在,不论听到张扬是开了店,还是赚了多少钱,张家人也不再惊讶了。 只是,让张扬意外的是,父母都拒绝来京里过年。 他们故土观念重,而过年又是亲戚邻里联系感情的最好时刻,他们不想到京城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觉得城里过年,没有年味。 张扬苦笑一声。 以前,张扬条件不是很好,一套房子,三间房,家里人要是来了,就得安排人睡沙发或是到外面宾馆住,所以,父母都不是很爱来。 可是,现在条件好了,他有的是房子给家里人住,他们为什么还是不来呢? 王素兰语重心长的对儿子说:“扬扬,你要是有事回不来,就留在京城过年好了,我们过完年,正月里再抽空去看你。” 张扬连忙说道:“我这里不忙。我只是想接你们到大城市里来玩玩,换一种过年的方式。” 王素兰道:“城里的生活,我们过不惯,还是在家里踏实。” 张扬道:“那我就回去过年。” 放假的第一天,张扬就叫伍兵去机场,把回家的机票定了下来。 老家离京万里,他可不想自己开车回去,那太累人了。 到了省城,找陈茵借一辆车用就好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任命书 “张先生!”林采薇久违的笑脸,出现在鉴心阁里。 不知道为什么,张扬并不是很想见到她。 因为好一来,准没好事。 “林小姐来了。”白芷见张扬不理人家,便轻声提醒。 张扬懒洋洋的道:“知道了。你去接待一下。” 白芷抿嘴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变得这么生疏了呢?” 林采薇道:“张先生,我们一直在帮你奔波和忙碌。” 张扬道:“帮我?我可没托你们什么事吧?” 林采薇道:“你是贵人多忘事,但也不会把鉴宝天师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吧?” 张扬道:“我早忘了。” 林采薇道:“你忘了,大家可没忘。七星聚会,只等你一人了。现在学校已经放假,你有时间了吧?” 张扬道:“林小姐,这些天,我仔细想过了,我并不打算现任鉴宝天师。你们另觅良人吧。” 林采薇道:“张先生,这话可没道理了啊。鉴宝天师是传承,你以为是我们随便找个人就可以的吗?你本就是鉴宝天师,我们只是帮你正名而已。” 张扬道:“那我不要这个名,可以吧?” 林采薇似乎早料到他会拒绝,所有有备而来。 她轻轻一笑,拿出一张烫金的大红证书,递给张扬。 张扬不接:“什么?又是七星飞柬吗?” “张先生,你就不能接过去,自己看一眼吗?”林采薇无奈的一叹。 张扬摇头:“懒得接。家里的饭菜挺好吃的,不想下馆子,再好的馆子也不去。” 白芷嫣然一笑,替他接了过来,展开一看,惊讶道:“这是?任命书?张扬,你被正式任命为鉴宝天师了!” 张扬道:“稀罕!谁任命的?我一介布衣,可以不接吗?” “不行啊,你看看这章,这是国家最高机构的章?” 张扬也自一讶,接过任命书一看,说道:“林小姐,这就奇怪了。我都没接触过国家最高机构的人,他们怎么就任命我为鉴宝天师了呢?” “谁说没有?我就是啊。”林采薇咯咯一笑。 “你?不是吴局的手下吗?” “谁说我是吴局手下?我就是任命书上这个机构的人,这次跟随吴局,也是为了查清楚国宝级文物的来龙去脉。” 张扬道:“这么说来,骨董会的真正领导人,是你?” 林采薇道:“那说不上。我顶多算是一个联络人吧!” 张扬道:“你隐藏得好深!” 林采薇道:“张先生,这可是圣旨,你不会想抗命吧?” 张扬耸耸肩:“清朝早亡了。谁还在乎圣旨?现在讲究民主和自由,我也可学李白,天子呼来不上船。” 林采薇道:“张先生,这可不是一个文物人应该有的口吻。” 张扬道:“我喜欢文物,只想收藏和欣赏,与文物为伍,从中学习古代知识。可不想为了几个古董,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赔上了。” 林采薇道:“你们在办博物馆的手续吧?办下来了吗?” 张扬道:“总有一天会办下来的。” 林采薇又掏出一份材料,递给张扬:“我们帮你办下来了,这也是当初承诺的一部分。” 张扬的接过来一看,还真是博物馆的批文! 以赵雅南他们的能力,一直在活动,但批文还是没下来。 没想到,却被林采薇办下来了。 “张先生,这是我们的诚意。另外,我们答应你的条件,都会做到。”林采薇道,“请你出山,为古玩行业出一把力气吧?就算不是为了重振鉴宝天师的名声,只是为了净化你深爱的古玩行业,可不可以?” 张扬心念一动,缓缓说道:“我听到好几次这话了,现在的古玩行,真有妖孽横行吗?” “张先生,你也是做这一行的,难道还不清楚吗?”林采薇道,“在这个唯利是图的时代,总有人丧心病狂,不管是制假售假,还是盗墓盗宝,都猖獗的很!” 张扬道:“好,我答应你,接下这应命书!” “太好了,张先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正式的鉴宝天师了。还有,我们将安排一系列的活动,让你以正面和正义的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面,到时,举国上下,都知道你是鉴宝天师了!古玩行业,也将由你重新洗牌。” 张扬道:“林小姐,这算是几品官啊?” 林采薇笑道:“在古玩行,你这是极品,独一无二。” 张扬道:“在官场呢?” 林采薇道:“你还真懂套路,嗯,相当于副省级别,享受高官待遇。” 张扬咋舌道:“你早说啊,那我早接受了!啧啧,副省级,享受高官待遇?乖乖,多少人奋斗一辈子,也当不上这个级别的官呢!” 林采薇道:“而且,你的实权并不小,国家所有的文物机构,包括博物馆,还有文物部门,以及文物市场,都归你管。” “啊?天哪!”白芷惊呼道,“张扬,那你不是成了文物界的霸主吗?” 林采薇道:“不是霸主,而是领导。” 张扬并没有得意忘形,说道:“说得轻巧,这就好比一纸空口文书,我手下连个兵也没有,怎么指挥那些大型号的国有机关?这不是开玩笑吗?” 林采薇道:“谁说你没有?你不仅有兵,还有自己专门的办事部门,就设在你即将开设的博物馆附近,所有的开支,由国家财政承担!” 张扬瞪眼道:“真的假的?” 林采薇道:“你看我的样子,像是骗人的吗?” 张扬心想,这一下可玩大发了! 自己只不过是想玩玩文物的,一不小心,开了挂,直接升级到了文物链的最顶端! 然而,张扬深知,他们给自己的权力越大,那自己肩膀上的担子,也就越重。 果然,林采薇接下来,就谈到了张扬上任之后,要做的事情。 这些事情,她之前也跟张扬谈过一些,但这次说得更具体更细致。 “张先先,我们安排你明天上午九点上任,那是近一个月的吉时,请你务必做好准备,准时上任。”林采薇道,“这可是一件哄动国内外的大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风口浪尖 古董圈子,和其它圈子一样,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场所。 玩古董的人多,但大都是业余爱好,真正关注这个行业动态的人,只是少数。 像张扬晋位鉴宝天师这样的大事,虽然闹得轰轰烈烈,但真正知道的人并不多。 很多人就算机缘巧合之下,在媒体里看到这个消息,也不会特别在意,只是一眼带过罢了。 就像那些不喜欢体育的人,看到国足又换帅的新闻,也会自动忽略。而在喜欢体育,尤其是关注国足的球迷眼里,这就是头等大事,可以不吃不喝,等着这则大事宣布,尘埃落定之后,再去做其它事。 张扬就任当天,国内外的媒体,来了上百家,堪比一场大明星的发布会。 国内的文物机构,以及知名的博物馆、拍卖行、古玩市场,都派了代表前来祝贺。 任命张扬的,是国家,他在官场的级别,起跑线就高人一大截,享受部级待遇的高官,在体制内也是有数的。 张扬以文物入职,名义上,他已经当上了文物这一行的老大, 各路英雄豪杰,当然要来拜新码头了。 鉴宝天师这个称号,消失于江湖,也有三百来年了。 现在,张扬横空出世,继承了天师血统,并且踏上了正统地位! 真正懂古玩行历史的人,对此既感惊异,又拍手称快。 还有一些人,心性聪敏,他们虽然并不了解鉴宝天师,但看到这么盛大的场景,也立即醒悟到,国家已经意识到古玩市场的混乱,这是要扶正天师,让他来抓市场了。 同一个新闻,不同的人看到,会有不同的反应。 在京里某处别墅,客厅里坐满了人,正在喝酒打牌。 空调开得很大,热气腾腾,香烟燎绕,粗鲁的呼呵声,此起彼伏。 一个穿着清凉的妖娆女子,无聊的一边磕瓜子,一边不停的摁遥控器换台。 屏幕上五花八门的节目,在她眼前一晃而过。 忽然,她又倒退两个台,夸张的喊道:“赵哥!不得了!” 一个正在打牌的汉子,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的金项链,露出来的皮肤上,都纹满了复杂的艳丽的纹身。 这位赵哥,不耐烦的吐掉嘴里的烟头,瞪了女人一眼:“干啥?想哥了?这么早就叫起来了?” 房间里的人,爆发出邪恶的大笑声。 “不是,赵哥,你快看,鉴宝天师上位了!”女人挥了挥手,“你们笑什么笑?都给老娘闭嘴!” 赵哥回过头来,瞄了一眼电视。 “鉴宝天师?是个什么鬼?”有人不解的问。 女人道:“你们不懂,但赵哥肯定懂!” 赵哥双眉一耸,冷笑道:“还真有这号人物?我还以为,我师父传给我的,只是个传说呢!” “太师父传下来的?那必定有来头啊,师父,这鉴宝天师,是什么来历?你给我们说说呗?”坐在赵哥对面的是个年轻男人,一脸的麻子,精精瘦瘦的,眼睛总是不安分的四下溜达,仿佛随时都在算计别人。 “老五,你们有所不知,这个鉴宝天师,是咱们这一行的祖师爷!”赵哥嘿嘿一笑,“鉴宝天师跟皇帝老子一样,是可以子子孙孙,代代相传的。只是,近两百多年来,这位天师爷,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现在又出来主事了!” “哟,既然是祖师爷,那咱们得上门拜码头啊!”老五嘬着牙花道,“咱们不能失了礼数。” 赵哥浓眉紧锁,微一沉吟,将牌桌一推,说道:“不打了,老五,你马上去探听下,这位张天师,家住何方。” 他又对拿遥控器的女子说道:“艳子,别看电视了,去准备一些礼品,我们今晚就去拜会张天师!” “准备什么啊?”艳子斜着眼问。 “一般的东西,咱们也不好意思拿出手。张天师这模样,是个读书人,肯定是个知识分子,我们上次得来的几件古董,你都给打包好,记住,要用最好的锦盒,盒子上还要贴上吉利的字眼!” “拿几件?” “八件都拿上!” “赵哥,咱们不卖钱了?全部送给他?” “嘿嘿,有了他,我们还会缺钱吗?” “那我这就去准备。”艳子说着,起身上楼去了。 老五带了几个兄弟离开。 赵哥坐到沙发上,双手撑在腿上,身体前倾,仔细看起新闻来。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另一方,山脚下的某幢民房里,也有一群人,在看这个新闻。 “切!什么鉴宝天师?不过是浪得虚名!” “就是啊!要说鉴宝,这世界上,我只服我们苍头!甭管是什么朝代的宝贝,他只要看一眼,就能说出来历!” “那是的!苍一眼,这个外号,江湖上的朋友,可不是乱盖的!” “你们看这个什么鉴宝天师,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么年轻的人,怕是连古董都没摸过几件,居然也胆敢妄称鉴宝天师?真是岂有此理!” 这群人,围坐在一个大火堆旁边,把柴火烧得旺旺的,将严赛隔绝在门外,屋子里暖和得让人冒汗。 他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嘴里不干不净,谈论着女人那三点神秘的地方。 坐在中间的,是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人,他手里举着长长的旱烟杆,嘴巴不停的吸烟,一篷乱草般的胡须,剑拨弩张,野草一般,不规则的四下生产,加之此人脸色黝黑,跟个熊瞎子似的,叫人看一眼,就认定此人不是善类。 “苍头,这小子很嚣张啊,你瞧他说什么呢?要把我们这号人全部打击完毕!这是要断我们的活路呢!”有人哇哇大叫,“我们凭本事吃饭,碍着他了吗?苍头,趁他立足未稳,我们一定要给他个下马威!不然,他还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苍头的眼睛,有如牛眼一般,瞪得贼大,他闭上眼睛享受烟草的香味时,跟邻家的老大爷一般无二,可是,当他猛然睁眼,从那犀利和冰冷的眼神,就能看出来,此人绝非善类! 他重重的敲了敲烟杆,沉声说道:“兄弟们,咱们去会会这位鉴宝天师!”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拜码头 张扬被人推着,又被人此着,当了一天的贵宾。 他累着跟狗似的,比上学还要累! 站着演讲,站着会客,站着开发布会。 演讲稿都是别人事先准备好的,而且再三叮嘱,这是国内外的重大新闻,请张扬同志务必谨慎,不可念错了稿件,如果有什么疑问,请事先沟通好。 这摆明了就是不让你发出自己的声音。 忙完之后,张扬以为可以回去休息了,没想到,晚上还有宴会。 与会的人,个个都大有来头,对他将来的工作,也颇多益助,不能推拒。 吃完晚宴,张扬又在众人陪同下,来到自己的衙门口。 这是张扬将来办公的地方。 张扬还是第一次来。 这是一座四合院,门口没有挂任何牌匾,这一点有别于一般的政府机关。 里面却是五脏俱全,张扬有专门的办公室,其它房间,又分成了秘书室,还有各个处室和科室。 张扬暗自惊奇,这么短的时间里,林采薇就将这一切,办得如此井井有条,似模似样,真是难为她了。 林采薇将房屋钥匙,还有各房文件柜的钥匙,以及保险柜的钥匙,一股脑的交给张扬保管。 张扬道:“怎么了?你交给我做什么?” 林采薇抿嘴笑道:“张天师,这是你的地盘啊。” 张扬道:“我可管不来这许多钥匙,你管着吧!” 林采薇道:“张天师,我管?我管不着啊。” 张扬呵呵一笑:“你还不知道吗?我已经跟领导申请了,把你借调到我这里来工作。明天起,你就是我的秘书了。” 林采薇眨眨眼睛:“真的假的?” 张扬道:“看你这样子,是不乐意?” 林采薇嫣然一笑:“承蒙张天师看中,小女子荣幸得很。” 张扬点点头:“你也没得选择!” 林采薇道:“那好吧,我就管你保管这些钥匙好了。” 张扬问道:“这个机构,叫什么?” 林采薇打开张扬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锦盒。 张扬看到,里面有印章,还有机关专用的信纸,信纸的抬头,和印章内容,是一致的。 “骨董会?”张扬讶道,“这里就是骨董会?” “张天师,你就是骨董会的执行人啊。”林采薇道,“还有一套印信,是你专属的,刻的是鉴宝天师四个字。” 张扬不由得大为感叹,他们做事,真是太细心了。 也由此可见,他们对鉴宝天师,是极为尊敬的! “张天师,时候不早了,你也忙了一天,累了吧?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和其它科员一起,会来这里上班,请张天师多多指教哦。”林采薇笑道。 张扬嗯了一声,打道回府。 车到鉴心阁,张扬还没下车,就看到门口站满了各色人等。 “这是怎么了?”张扬第一反应是,“店里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林采薇道:“张天师,别忘记你今天是个大名人了,新闻效应,是很犀利的。这些人,多半是来找你的。” 张扬大概的扫了一眼那些人,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人来我这里,准没好事。” 林采薇道:“人怕出名,张天师,这只是一个开头。你以后要应付的状况,比这还要多。” 张扬道:“我下去看看。” 林采薇道:“我陪你一起吧。有什么事,我帮你挡驾。” 张扬嗯了一声。 她现在已是他的手下,为他工作,是份内之事。 张扬的车子驶过来时,那群人就已经注意到了。 等张扬下了车子,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张天师?”他们大声问道。 “对,他就是张天师,比电视里更年轻些!”有人回答。 “我就是张扬。”张扬拱手为礼,落落大方的笑道,“不知道诸位有何见教?” “张天师在上,请受我等晚辈一拜!”几十号人,呼拉拉的半跪了下来,向张扬行礼。 这一着,张扬始料未及。 他想到了诸种可能,却没算到,他们一言相合,纳头便拜。 “各位,快快请起。”张扬道,“你们这一拜,有什么由头吗?”张扬将身子一闪,沉声问道。 “张天师,你是我们这一行的祖师啊!我们都应该拜你。”为首的正是赵哥,他直起身来,说道,“我叫赵勇,闻知张天师今天登位,所以特备薄礼,关来祝贺!来人!” 手下轰然答应,鱼贯走出来八个人,每人手里捧着一个锦盒,一字排开,站在张扬面前。 张扬讶道:“张某人无功不受禄,赵勇同志,你这是做什么?请快快收起来吧!” “这是我们自愿孝敬张天师的,张天师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晚辈了。” 张扬好不尴尬。 上任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 你们送礼就算了,还大庭广众之下,大张旗鼓的送? 这不是要陷我于不义吗? 只不过,这些话,张扬自然不好说出口,只得拱拱手,说道:“赵勇同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管你送的是什么礼,我都不会接受。你们也是做古玩这一行的吗?” “当然了,我们都是张天师的弟子!”赵勇嘿嘿笑道,“以后,我们就跟着张天师混吃混喝了!” 张扬一听这语气,江湖气息十足,看来,这些人绝对不可深交,便道:“赵勇同志,如果是文物相关的事情,你们都可以来找我。至于这礼,我不会收,你快快收回去,不然,我可生气了。” 他这话,带着几分严厉,好让赵勇明白,他并不是开玩笑的。 林采薇上前说道:“张天师有专属的办公楼,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到那边去找他办理。他累了一天,该回家休息了。你们如果真的尊重张天师,就不该到这里来烦扰他。” 赵勇浓眉一耸,说道:“张天师,我们诚心来拜会,你不会这么不给兄弟们面子吧?” 张扬道:“赵勇同志,你多心了。我今天的确是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到我办公室谈吧!” 赵勇道:“张天师要休息,我们不敢拒扰,那我们就听张天师的,明天再来拜访。只是,这几件礼物,区区小物,不成敬意,还请张天师一定要收下,不然,我们兄弟们就没脸离开这里了!” 张扬难眉一扬,缓缓说道:“我这个人,也是有原则的,说不收,那就绝对不收,诸位,请便吧!” 第一百五十章 不速之客 说完,张扬直接就进门去了。 对这些人,张扬不打算理睬。 江湖很大,鱼龙混杂,谁知道赵勇他们是什么人? 看着张扬走进店里,赵勇扬了扬眉毛。 “赵哥,这人看不起咱们啊!”手下人愤愤不平的说道,“不就一个毛头小子吗?哼!稀罕他!” 赵勇轻轻一笑,说道:“你们不觉得,他这么做,是正确的吗?” “正确?他目中无人,正确个屁!” “我们当着众人的面,给他送礼,他当然不敢收了,他要是敢收,那才是见鬼了!” “赵哥,你既然知道他不敢收,为什么还要送礼?” “这样,就能显出他的光明正大来。我们这是在为他加分。下次再见他,就容易了。” “赵哥,我愚笨,弄不明白。” “走吧,我们明天再来拜会他。” 赵勇挥了挥手,率领一帮子人离开。 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他们虽然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但对鉴心阁的老板,却多了一层敬畏。 张扬进入店里,问林采薇道:“林小姐,那姓赵的,是什么来头,你可知道?不会是盗墓团伙吧?” 林采薇道:“我看不像盗墓的,倒像是倒卖文物的。” 张扬道:“是吗?倒卖文物?” 林采薇道:“这些人手眼通天,手下众多。哪里有好货俏货,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后前去收购,再转手卖掉。” 张扬沉吟道:“那就是文物贩子。” 林采薇道:“跟一般的文物贩子不同,他们手段更多,能接触到的高端买家也多。很多文物贩子,收到了文物,但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买家,就会找赵勇这样的人合作。” 张扬心念一动,说道:“我猜测,他们明天还会来。我打算收服他们,为我所用!” 林采薇笑道:“这样的人,大都桀骜不驯,自成一派,很难收服。” 张扬道:“我看,他们来拜我,就有投靠我的意思。” “你还叫我林小姐吗?我现在是你的手下了,你这么称呼我,感觉怪怪的。” “那喊你什么?” “随便,都好。” “采薇?薇薇?” 林采薇俏脸微红:“太过亲热了。” 张扬道:“好吧,林秘书!” 林采薇一怔,扑哧笑道:“这个称呼好。” 她走之后,张扬吩咐伍兵关门。 “张哥,太厉害了!我看了电视里的直播,你出大风头了。我们县里的领导,也没你这么风光呢!” “嘿,怎么说你好?我好歹也是享受部级待遇的人,你居然拿我和县官比?这不是掉我身价吗?” “啊哎,张哥,对不起,是我不懂事。你都是省官了啊!” “一个虚衔而已。” 正说着话,门外响起敲门声。 “这关了门,谁还来?”张扬道,“不必理睬了。” 但是,敲门声却很执着,很有节奏的响着,一点也不着急,好像知道里面的人会开门似的。 伍兵道:“张哥,要不,我去看看?” 这里是繁华闹市,现在街面上人还是有的,张扬倒也不害怕有人来闹事,便道:“好,小心一点。” 伍兵打开卷闸门,看到外面站着几个乡下人。 “几位老哥,这是有何贵干?”伍兵笑道,“我们店打烊了,你们去别家做买卖吧!” “我们找张天师。” 张扬在里面听到,走到门口,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张天师,就让我们站在门口说话吗?” “进来吧!”张扬看到,对方有五个人,穿着打扮,跟乡下人无二。 “张天师。我们哥几个找你,是想谈一笔大生意。” “多大的生意?”张扬笑道,“你们是做什么的?” “明人不说暗话,哥几个都是倒斗的。” 张扬呵了一声:“有意思,你们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既然能找上门来,想必也知道一二吧?” “知道,鉴宝天师!” “知道你们还敢来?我今天的就职演讲,想必你们也听到了,我的职责,就是打击你们这种违法行为。” “张天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皆然。倒斗的人,可分成两种,一种是官盗,像董卓,还有民国时的孙殿英等,都很有名,他们动用大批士兵,明火执杖的干。还有一种是民盗,分布各地,人数众多,集中在历史悠久的中西部几个省份。说得好听一点,你们是考古专家,说得难听一点,你闪就是官盗。” “好大的胆子!”伍兵厉声喝道,“知道跟谁说话吗?” “话糙理不糙!我苍头说话,向来有一说一!古墓在地底下,要说有主便有主,要说无主便无主!谁取都是盗!分什么官和民?一定要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皇帝老子,就可以随意抢掠百姓土地和钱财了吗?那样的世道,想必离死也不远了吧?” 伍兵气得跳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张扬摆摆手,说道:“伍兵,不必如此激动。这位苍头说的话,在他眼里,是极有道理的。” “张天师,难道不是吗?古墓,就跟路边的野果一样,谁摘了吃也可以的。可是,政府一定要砌起围墙,说这是公家的,不许私人采摘,那百姓也只能忍气吞声,没得办法。你说是不是啊?” “一派胡言!”张扬冷笑道,“你这种话,也就哄哄你的兄弟!民盗之,为一己私欲,国取之,为天下黎民百姓!这能一样吗?” “呵呵,这都是你们用来洗脑的话,我们才不听。” “这就是你们倒斗的借口?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谋财?可是,国家考古,却是为了保护文物,防止文物外流,考古得来的文物,也都会放进博物馆里,免费供国民参观学习。你们盗来的呢?还不是卖了换钱花?你居然将两者混为一谈,可见你见识之浅薄。” “张天师,果然厉害。”苍头怔了怔,说道,“可惜啊,以前的张天师,可不是这样的!” 张扬眉毛一扬:“你说以前?你认识以前的张天师吗?” 第一百五十一章 考较眼力 苍头道:“苍某生得晚,没有见识过张天师的尊容,可是,苍某听得多了,对张天师无比景仰。所以,一听到张天师出世,立马赶来拜见。” 张扬道:“你们还听说过张天师的传说?” 苍头道:“侠肝义胆张天师,不从朝廷隐终南。三百年来传佳名,一朝毁在小儿手。” 张扬听了,俊眉一扬,沉声道:“老人家,我敬你年纪大,不然,早赶你出去了!请你说话注意分寸!” “以前的张天师,宁可放弃一切,也不为朝廷效力,你却当上了大官!我说的有错吗?”苍头冷哼一声。 张扬道:“三百年前,那是清朝,张天师不为当时朝廷所用,也是有道理的。现在华夏一家,汉家正统江山,不管是谁,只要有本事,都该出来为国家出力。而不是像钻地的老鼠一样,躲在暗处,专门做一些丧失良心的事情!” “苍头,他骂我们是老鼠!” “别动!”苍头右手一摆,沉声说道,“谁叫他是张天师呢?不管他说什么,我们都不可轻举妄动!” 张扬道:“苍头,今天是我上任的大喜日子,你们前来祝贺,我也就不追责了,你们请便吧!在这里,我要奉劝你们一句,趁早金盆洗手,改行做别的吧!我上任之后,首要之责,就是打击你们这些倒斗的!他日江湖相逢,休怪我手下不容情!” 苍头脸色一变,说道:“张天师,我来找你,是有要紧的事相商!虽然你已经进了官门,但我还是相信,张天师这块金字招牌!” 张扬淡淡的道:“对不起,我不和你们这样的人合作。伍兵,送客!” “苍头,他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我们走吧,干嘛非得找他帮忙?”有人说道。 “你们给我闭嘴!”苍头忽然发怒,“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开口!” 其它人赶紧闭上了嘴。 “张天师,我们赌一把吧!”苍头忽然说道,“你敢吗?” 伍兵哂笑道:“就凭你们,还想考较我们张哥的眼力?” 张扬沉声道:“赌什么?” 上任第一天,就有人上门来赌宝,如果不应战,传扬出去,那就是个笑话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就是这个道理。 你名气大了,自有人眼红嫉妒,也有人看你不顺眼,无怨无仇的,也要来搞你两下。 苍头打开随身的包,拿出一只青花碗,托在手心,说道:“张天师,你可认得此碗?” 张扬打眼一瞧,缓缓说道:“这是明代的青花瓷?” 苍头点头道:“不错,这正是明代的青花瓷,虽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也算得上是个玩物了。我输了,这碗归你。” 张扬一愣,心想还有这般赌法? 这时,苍头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精致的笔洗,问道:“张天师,你可认得此物?” 张扬一看,动容道:“这是宋代磁州官窑出产的笔洗!” 苍头道:“虽然比不上汝、定、哥、柴这些绝世名品,这款笔洗,也算得上是个稀罕物了,张天师,你能否看出,这是谁用过的吗?” 张扬凑近细看,缓缓说道:“这是叶绍翁用过的?上面有靖逸字样,这是叶绍翁的字号。古代有名的文人,都喜欢订制专属的文房用具,或是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号。” 苍头感叹道:“不愧是张天师,眼力果然非凡。我输了,这个笔洗归你。” 说着,他又把南宋的笔洗,放在鉴心阁的柜台上。 张扬再次一怔。 这么好赚? 两件非比寻常的文物,这么轻松就赢到了手? 这个苍头,莫不是个呆子? 正想着,苍头又掏出一件东西,托在手里,问张扬道:“张天师,你可认得此物?” 伍兵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 张扬道:“这是龟甲。” 伍兵愣道:“龟甲?也是个文物不成?” 张扬道:“这不是普通的龟甲,而是几千年前的龟甲。人类记事的媒介,最早就是采用兽骨和龟甲,出土地的甲骨文,就是刻在龟甲上面的。这块龟甲上面,刻的文字,正是甲骨文。” 苍头道:“张天师就是张天师,厉害,厉害!我老苍头甘拜下风!我连输三局,这三样东西,都输给你了!” 他又把龟甲,放在柜台上。 张扬沉声问道:“这些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嘿嘿,张天师,你是官,我们是盗,你又说过了,今天不追我们的责,所以,我们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张扬一怔。 “张天师,告辞!”苍头挥了挥手,转身就走,绝不拖泥带水。 其它人跟在他身后,快速的离开了。 张扬看看他们的背景,又看看柜台上的三件文物,恍如做了一场梦。 “张哥,他们这是有病吧?”伍兵笑道,“就这三脚猫的水平,也敢来找你比试!” 张扬摇了摇头:“他们不是来比试的。” “不是吗?他们不是输了三件宝物给你吗?” “他们和那个赵勇一样,也是来送礼的。只不过,采用的方法不同。”张扬苦笑道,“我千防万防,还是中了他们的招。” “啊?”伍兵道,“我就说嘛,他们看上去,也不像傻子,怎么会连输三件珍宝呢!原来,这是变着法,给你送礼呢?” 张扬道:“在官场里,很多有钱的老板,不会明着给当官的送礼,但会请当官的出来打麻将,在麻将桌上,几万、几十万的输给对方。” “天哪,这套路很深啊!”伍兵惊讶道,“不过,反正是赢来的,也没有人可以追究!” 张扬道:“你以为,这钱是这么容易得的吗?你收了他们的礼,如果不替他们办事,他们能折腾得你鸡犬不宁!” 伍兵啊的一声,说道:“那怎么办?我拿去还给他们!” 张扬道:“他们早走远了。你追不上的。” 伍兵道:“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不然就送回去了。” 张扬道:“算了,他们还会找上门来的!到时再做计较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砸场子 张扬上任第一天,诸事繁杂,不可胜记。 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张扬坐在敞亮的办公室里,听着院子里小鸟的鸣叫,起伏的心态,渐渐安静下来。 林采薇泡了一壶茶,放在他办公桌上,抿嘴笑道:“还别说,你虽年轻,但官威十足,几十个老机关,愣是被你治得服服帖帖的。” 张扬道:“为人处世嘛,无非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林采薇叹道:“说起来是一句话的事,但多少人为官一辈子,也难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机构,就是骨董会的办公地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称呼张扬为张会长。 事实上,张扬也是骨董会的代表。 吴局等人,他们各有本职工作,只能偶尔抽空,来参与管理骨董会的事务,他们把张扬找来,也是想请他掌管骨董会。 扶持张扬上位,让他当上鉴宝天师,目的也是为了让他名正言顺的当上会长。 张扬对林采薇道:“后面院子里,还有几间房,何不清理一下,当成卧室?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林采薇道:“不是有房子吗?” 张扬道:“我是乡下人,习惯住在平房里,脚踏实地,抬头见天。你们给我安排的那套电梯房,是在二十几楼吧?虽然说有电梯,但上下也麻烦,我还是住在这里吧。” 林采薇道:“你一个人吗?” 张扬嗯了一声:“伍军要守店。” 林采薇道:“那我也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她话一出口,觉得这话很容易引起误会,又补充道:“我是说,我们一起住在这院子里,分开睡。” 张扬抬起头,一脸古怪的看着她,笑道:“你没必要解释,越描越黑了。不分开睡,难道还睡一屋啊?” 本来没什么的,两人这么一闹,显得尴尬无比。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敲了敲门,进来说道:“张会长,有人找您。” “谁?”张扬心想,衙门新开,又没树立牌匾,知道这里的人很少,是谁会来? “他们自称是中华文物协会的人。” “中华文物协会?有这么个机构吗?听上去很高端大气上档次啊!”张扬讶问,“请他们进来吧!” 林采薇怔道:“没听说有这么一个机关啊!难道是民间的组织?民间组织最喜欢冠以华夏啊,中华啊,这些大字眼,用来忽悠不懂的人。” 张扬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林采薇道:“不过,他们能第一时间找到这里来,可见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个大嗓门:“这房子够气派啊!就是不够古色古香,这窗户,怎么还安着玻璃呢?” 张扬和林采薇对了一个眼神。 “哈哈哈!”几个人一进门,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便纵声大笑道,“这位后生,想必就是鉴宝天师了吧?” 张扬淡淡的道:“诸位找我,有什么事?请坐下说话。” 那几个人,也不客气,各自坐下。 中年男人大马金刀的坐着,右手一挥,说道:“张天师,从我入行的第一天开始,我师傅就教导我,说古董行业不比其它,没有十年二十年的苦功夫,连门也难入。我当了整整三年的学徒,才开始窥见古董堂奥的一点皮毛。承受师训十五载,这才出师,开始经营自己的生意和事业。” 张扬道:“磨柴不误砍柴工,学得越多,用起来才更受用。” “嘿,可不是嘛!”中年男人斜着眼睛道,“我现在也带徒,可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心态都太浮躁了,坐不住!每个大师,不是从打扫学徒开始学的?可是,他们却只想着速成,想着一步登天!连文物都认不全呢,就想当文物大师了!” 听话听音。 张扬听出来了,来者不善啊! 对方这是在指桑骂槐呢! 话里骂的是徒弟,实则是在说,张扬小儿,你太年轻了,凭什么坐上鉴宝天师的宝座? 林采薇秀眉一挑,问道:“先生,请问贵姓?你们是哪里人?来此有何贵干?” “呵呵,我们刚才不是自报山门了吗?怎么,你们的工作人员,没有转告给你们吗?”中年男人傲然道,“在下屈有为,是楚国屈原的后人,也是中华文物协会的会长!” 林采薇道:“屈会长,幸会!你们协会在哪里?成立多久了?备案了吗?” 屈有为道:“我们协会,总部在京里,全国各省都有分会!成立几百年了,宋末就成立了!” 看他说话的口吻,似乎在说,他们协会成立时,还没有元明清三朝呢,要备什么案? 林采薇道:“屈会长,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们这里挺忙的,你改天再来吧!” 屈有为生气的道:“我和张天师谈话,你一个丫头片子,插什么嘴?懂不懂规矩?” 张扬沉声道:“屈有为同志,她是我秘书,我的很多事务,都是由她处理的!请问你此来,究竟要办什么事?” “我不办事,我就是来找你聊聊天。”屈有为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半桶水晃得很!太不矜持,太不尊老!张天师,我可不是说你啊,我是指我那些徒弟!” 张扬淡淡的道:“屈有为同志,我听了半天,也没听见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对不起,我这里很忙,要不,你请便?” 屈有为阴阳怪气的道:“张天师,我们刚来,你就要赶人啊?怎么了?怕我们拆了你的招牌?” 张扬沉声道:“屈有为同志,我这里是正规的国家办事机构,不欢迎闲人。请便!” 屈有为道:“嘿嘿,张天师,你这么着急赶我们走,是不是在害怕什么啊?” 张扬沉着的道:“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屈有为道:“俗话说得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比我儿子还小呢,就敢坐上这么重要的位置?我屈某人不说什么,只是,江湖上的朋友们,都表示很不服气,特意请我前来,问张天师几个问题!” 这是摆明来意,要为难张扬了。 张扬右手一挥:“你有话便问,不必假托其它人名号!既自称江湖人,那就应该有江湖儿女的担当,有一说一!” 第一百五十三章 肆无忌惮 林采薇上前一步,素手一扬:“屈有为,你们这是做什么?来砸场子吗?我告诉你们,这里是国家政务机关,张先生是上级领导任命的国家高官,你们敢在这里撒野,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哟,拿国家压我啊?”屈有为耸耸肩,“我好害怕啊!知道你们本事大,那得了,我啥也不说了,你们叫武警来,把我抓起来吧!” 林采薇秀眉微扬:“你以为我不敢吗?” 屈有为冷笑道:“知道你敢!十几岁的少年郎,你们都敢推他上位,还有什么荒唐事情,是你们做不出来的?” 林采薇道:“请你注意说话的言辞!我告你诽谤,也能让你进局子里!” 屈有为道:“好大的官威啊!有本事,现在就抓了我!” 林采薇真生气了,就要喊人来。 张扬摆了摆手,说道:“林秘书,你先退下。” 林采薇道:“张会长,他们分明就是来找事的!” 张扬道:“我倒觉得,这位屈有为同志说得对,我本就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嘛,他并没有说错。” 话虽这么说,但他犀利的目光,却冷冷的看着屈有为。 他似要把这个人看透! 林采薇道:“他这是看不起你!也是诬蔑吴局他们!更是目中无人,看不起上级领导!” 屈有为道:“难道不是吗?文物行,古董行,讲究的是什么?是资历!是辈份!国内的文物专家都死光了不成?几时轮到他来当鉴宝天师?” 林采薇寒声道:“你到底懂不懂古玩行?如果成心来闹事,我可不怕你!” “我倒要请问,我哪句话说错了?”屈有为像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林采薇道:“鉴宝天师,不是谁封的,也不是谁当就能当的!这是传承!传承你懂吗?这是世家传承,除了他,谁也当不了鉴宝天师!” “传承!我懂,古董这一行的手艺,讲究的就是传承。那我倒要请问了,一个十几岁的人,就算从娘胎里开始学习,也不过学了十几年吧?按照古玩行的行规,他这个年纪的人,顶多只能算半吊子吧?不然,还在当学徒呢!现在,你们却让他掌管国内的文物行业和市场,这不是开玩笑吗?”屈有为咄咄逗人。 林采薇道:“这个,你管不着!人家就是天才,他的能力,不是你们能想象的!” “天才?”屈有为道,“天才也可以传承吗?你要说他学习成绩好,是个天才,我相信。可是,古玩行,不是天才就能横行的!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沉浸其中,怎么出师?怎么学会鉴宝?怎么辨别真伪?所以,我们严重怀疑,这个鉴宝天师,不过是虚有其表,是某些人推出来的傀儡,别有居心!” 林采薇指着门口道:“请你们离开!再不走,我真报警了。” “哟,心虚了吗?被我们说中事实了吧?”屈有为道,“我说过了,你们要抓便抓,我无所谓啊!反正,我代表的,是众多古玩人,又不是为了自己!我被抓进去了,自然有其它人来讨个公道!”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张扬暗忖,按理来说,骨董会的衙门,刚刚开业,一般的人,压根就不知道这里,但这些人,却准确的找到了这里! 他们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屈有屈话里,说得很清楚了。 他并不是孤单的! 他身后,还有很多人! 肯定有厉害人物在他背后撑腰,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张扬心念电转,说道:“屈有为,你说我不合格,那在你看来,谁才有资格,当这个鉴宝天师啊?” 屈有为道:“当然是……德高望重之辈!比如说,吴本昌局长!” 他有明显的转折,显然刚才要说的,并不是后半句。 张扬道:“吴局地位崇高,当这个天师之职,当然没问题,可是,他太忙了,也不可能屈尊降贵,来当鉴宝天师。” 屈有为道:“我只是举个例子。除了吴局,国内能和吴局相提并论的人也很多。随便找一个,也比你强。” 张扬道:“随便找一个?嘿嘿,我看,你就是那个随便找出来的人吧?” 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张扬又道:“你敢来这里,足见你勇气可嘉,有什么赐教?请吧!” 屈有为道:“张天师,我们不是来为难你的,只是想为古玩行的广大群众,寻求一个历史的真相。” “不必转弯抹角了!”张扬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屈有为道:“张天师既如此说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张扬做了个请的手势。 屈有为道:“事先声明,我并不是代表个人前来,而是代表古玩行的诸多同行,来寻一个真相!” 张扬道:“你要怎样的真相?” 屈有为道:“你说你是鉴宝天师的传人,请问,你有证据吗?” 张扬道:“我有证据,但我没必要,向你证明!因为,你不够格。” 林采薇道:“说得对!张会长的职务,是上级领导任命的,你以为,他们都是傻子吗?张会长能坐上这个职务,就说明,他已经通过相关的手续和考验了!” 屈有为道:“这只是你们官方的说法!可是,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故意弄这么一个小伙子,来搅乱古玩行的局!古玩行的老一辈人,可不答应!” 张扬问道:“你说的老一辈人,是指哪些?在哪里学习?” 屈有为自知失言,连忙补救道:“到处都是!” 张扬道:“屈有为,其实,我是不是鉴宝天师的传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职务,是上级令导指定并任命!这便够了!” 屈有为道:“你别动不动就拿官帽子来压我!我不吃这一套!你要是有真本事,那咱们就来一场测验吧!” 张扬心想,果然如此! 早知道你们是来考较我的,进门不直说,偏要绕一个大圈子,这才说明来意! “测验?”林采薇道,“你们没这个资格!张会长现在享受部级待遇,能给他出测试题的,只能是组织部门了!” 屈有为道:“看起来,张天师并不敢接受挑战啊!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哈哈哈,小小天师,可笑可笑,真是可笑啊!连我这样的三流古玩家,你也不敢接招!哼!浪得虚名!”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祖上是太监 对付这种无理的人,张扬本不想理睬。 可是,对方已经再三挑衅,你再不接招,别人并不认为你高傲,只会觉得你软弱无能。 “你要比试什么?”张扬缓缓问道。 林采薇道:“张会长,没必要跟他比试!辱没了你的身份地位!” 张扬笑道:“江湖切磋嘛,有什么不可以的?屈有为先生,你划下道儿来吧!” 屈有为竖起大拇指:“不错,起码有担当,敢出头!” 张扬淡淡的道:“请吧!” 屈有为道:“不着急,既然是比试,总要先定下彩头来,不然,这比试就没有意义了。” 张扬微扬嘴角:“是吗?什么彩头?” 屈有为道:“我要是侥幸赢了,你卸任让位!” 张扬呵呵一笑:“你要是输了呢?” 屈有为道:“任你处置!” 张扬傲然道:“我要是赢了,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正常办公。” 屈有为一怔,说道:“有度量!像是天师的传人。” 张扬道:“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别浪费了吧?开始吧!” 屈有为道:“鉴宝天师最厉害的手艺,其实并不是鉴宝,而是制造文物的能力,还有搜寻地下宝藏的方法!” 张扬眉毛一挑,冷冷看向对方。 屈有为道:“你既然自称张天师的传人,想必也听说过,三百年前,张天师为什么淡出古玩江湖吧?” 张扬道:“略知一二,不知其详。” 屈有为道:“清朝的皇帝,个个都酷爱古董,当时,康熙大帝对天下古董,更是珍爱有之。” 张扬道:“这一段我听说过,说是康熙皇帝碎了个珍贵的瓷器,请张天师修复。” 屈有为道:“你们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康熙帝想请泰山北斗进宫,并不是单纯的修复一个瓷器。修复那个瓷器,不过是个饵子,也算是一个试探。康熙帝真正的想法,是要利用泰山北斗寻龙堪舆之术,帮他寻找天下至宝兰亭序!” “兰亭序?”张扬还真没听说这一节,不由讶道,“不是随葬昭陵了吗?也有说随葬乾陵的。康熙再不济,也不至于去盗挖这两处皇陵吧?这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违的!清帝只想笼络汉人,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屈有为冷笑道:“哪个不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挖古代皇陵的事,还少吗?康熙当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挖唐皇陵墓,那时候,又没有考古这一说,就算是官方,也不会打着考古的旗号,去挖掘人家祖陵。” 他这分明是含沙射影,讥讽张扬这些考古专家呢! 张扬皱眉道:“你说正事!” 屈有为道:“张天师为人光明磊落,当然不肯给清帝当狗腿子,更不肯去发掘唐帝陵墓。于是乎,他只能遁世隐居!” 张扬道:“还有这么一节?我还真没听说过。你又是从何得知?” 屈有为道:“这段故事,普天之下,也只有我知晓了!” 林采薇道:“也许,是你瞎编出来的吧?” 屈有为道:“我家祖上,是皇宫大内的太监!所以,我们才知道这个秘密!” 林采薇忍不住,扑哧笑道:“你是太监的后代?这不是个笑话吗?” 屈有为怒道:“你懂什么?很多大太监,都是有后代的。” 张扬道:“这个确实有。有些太监,是先有了后代,才进的宫,也有些太监,会领养义子。” 林采薇道:“这么说的话,是我孤陋寡闻了。” 屈有为道:“信不信是你们的事!但是,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宫廷秘史!” 张扬沉吟未语。 他内心里,还是相信这个故事的。 如果只是出仕为官,张天师没有必要逃遁。 屈有为说的,很可能是真实的。 到康熙年间,汉人对满清的统治,已经没以前那么反抗了,绝大多数汉人,也以到朝廷当官为荣。 这也就是北斗七星答应出仕的大环境。 只是不知道,北斗七星出仕之前,知不知道这个隐秘? “屈有为同志,你还知道什么?”张扬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兰亭序,康熙后来找到了吗?” 屈有为道:“普天之下,除了鉴宝天师,没有第二人可以寻到兰亭序。” 张扬道:“北斗七星不是归顺朝廷了吗?难道,凭他们七星之力,还找不到吗?” 屈有为道:“肯定找不到。要是找到了,我祖先肯定会把这段佳话传下来的。” 张扬缓缓点头:“你说到这段典故,姑且不论是真是假。你提到它的意义是什么?和我们今天的比试,又有什么关系?” 屈有为道:“我说过,鉴宝天师最大的本事,并不是鉴宝。因为鉴宝对他来说,实在是小儿科了,他真正的本事,是寻龙点穴,是修复古董。” “嗯,然后呢?”张扬道,“你不会想找我比试寻龙点穴之技吧?” 屈有为道:“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不做这种挖人祖坟的勾当。我们就来比试修复古董吧!” 张扬呵呵一笑:“修复什么呢?” 屈有为道:“所有古董里面,最难修复的,就是瓷器。像书画作品,只要精细一点,大部分是可以修复好的,纤维织品,也有可塑性。玉石金铜,也不难修复。但是,瓷器就不同了,瓷器是易碎品,碎裂之后,又极难复原。这才是最考验一个人技术的。” 张扬心想,你说的话,正当我下怀。 你要是修复其它古董,我还不一定有高超的技术,你偏偏挑中了瓷器,这可是我的强项! “瓷器呢?你带来了?”张扬问道。 “瓷器嘛,到处都是!又何需带来?”屈有为说着,拿起桌面上的两只茶杯,说道,“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吧?” 张扬道:“市面上随处可见。” “很好!”屈有为手一扬,将两只茶杯,朝地板上摔去。 “哐啷!”声响,茶杯碎裂。 “屈有为,你这是做什么?”林采薇喝问道。 “我们就拿这两只茶来比试!谁先复原,谁复原度高,谁就赢了!”屈有为掏出一百块钱,拍在桌面上,对林采薇道,“这是赔你的茶杯钱!”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神乎其技 “有钱了不起啊?”林采薇生气的道,“你说也不说,就砸了我两只茶杯!” 张扬摆摆手,说道:“好了,林秘书,就不要跟他计较这个了。屈有为同志,我答应你。嗯,有时间限定吗?是现在就修复?还是各自拿回家去,约个时间再见面?” “既然赌了修复的时间长短,当然是现在修复!”屈有为道,“我们合拿一只碎杯子,限定两个小时,谁先修复,谁修复得更完好,谁就赢了!” “两个小时?”张扬笑道,“你够吗?” “够了!”屈有为道,“怎么样?敢不敢赌?” 张扬无所谓的点点头:“可以啊!只要公平就好。” 屈有为道:“说到公平,我们先拿相机,将两只杯子的碎片拍下来,到时候要是有争议,拿出相片一比对,也就公正了。你说是不是?” 张扬道:“很好。” 屈有为还真是有备而来,拿来拍立得,将两只杯子的碎片,各自拍下来。 “我要借你们这里的一间办公室用一用。”屈有为说道。 “可以,林秘书,你安排一下。”张扬说道。 屈有为道:“修复涉及到一些秘传技术,请恕不能观看。” “这个当然。”张扬道,“你带了工具吗?” “带了!”屈有为说着,带着自己的碎杯子,扬长出门。 林采薇低声道:“张会长,这人来者不善,早准备好一切来对付你。” 张扬嗯了一声,说道:“不怕。只要赢了他,一切都好说。” 林采薇看着碎杯子道:“碎成这样,还能修复吗?” 张扬道:“破镜难重圆,但这碎瓷,是可以修复好的。” 林采薇道:“那我先帮他安排房子,张会长,你需要我帮忙吗?” 张扬道:“不必了,我的工具在鉴心阁,我叫伍兵送过来即可。” 比试开始。 张扬和屈有为,分别在各自的房间里,修复碎裂的杯子。 上次帮庞德修复汝瓷,张扬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经验。 对付这样普通的茶杯,张扬就没那么多的讲究,修复起来,也快速得多。 两个小时,眨眼间就过去了。 张扬准时出来。 他的杯子,放在一只盒子里面。 屈有为也出来了。 他手托着杯子,神气活现的道:“把相片拿出来,对比对比,我这只杯子,是之前碎裂的那只吧?” 林采薇拿出相片来比对。 屈有为采用的修复方法,是锔金之术,这种方法,在世的工匠,也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了,他锔金手法高超,大出张扬意料之外。 两只瓷杯,是分别由左右手朝两个方向摔下的,虽然不是很重,但也摔得很碎,大块的很好修补,但很多小块,屈有为也进行了修补,整只杯子,看上去很完好整齐。 林采薇道:“杯子是用来喝水的,修复之后,总得要装得了水吧?敢不敢试试?” 屈有为道:“但试无妨。” 林采薇往杯子里倒满了水。 杯子很沉稳,没有漏水。 这就很见功夫了! 张扬点头赞道:“好技术!” 屈有为得意的扬了扬头:“你的呢?何不拿出来,让大家欣赏学习?何必藏着掖着?” 张扬示意林采薇打开盒子。 林采薇早把张扬奉为神人,不管对手多么厉害,她都料定张扬肯定可以完胜。 当即,她微微一笑,打开盒子。 盒子盖揭开,露出一只茶杯来。 屈有为只看了一眼,就嚷道:“你们这是作弊!这分明是没摔坏的杯子!你们这里,同样的杯子,你们这里肯定不只两只,你们这是拿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杯子来充数吧?” 是的啊,简直是一模一样。 张扬修复好之后的杯子,跟没摔碎之前,是一样的! 难怪屈有为会怀疑了。 就连林采薇,也有些恍惚。 她只知道张扬很厉害,但厉害到什么程度?她却不清楚。 就拿这只碎杯子来说吧,她真心觉得,屈有为的修复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张扬就算再厉害,顶多也只是修补到这个程度吧?难道,他还能玩出花来? 没想到,张扬真的玩出花样来了! 不管是谁,乍一看这杯子,都以为是拿的替代品。 屈有为冷笑道:“我知道你年轻,技术不到家,可是,你怎么着,也得凭自己的本事来修复吧?怎么可以弄虚作假?拿个崭新的杯子来蒙骗我们?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你这么做,有损鉴宝天师的威名!” 张扬眉毛一挑,淡淡的道:“你们看仔细了,这只杯子,就是之前摔碎的那只。” 屈有为将头摇头像拨浪鼓:“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张扬道:“有照片有证。你们可以对比。” 说着,他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满水。 杯子很稳,没有滴漏。 “你还敢说,这不是一只新杯子……咦!”屈有为忽然闭嘴了!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张扬倒的是热水,热水在杯子里待了一会儿,杯沿上就浮现出一些淡淡的金黄的线条! 线条很细,有如头发丝。 这些线条,有如蜘蛛网,形成很多大大小小的圆圈。 林采薇惊呼一声,拿起另一张图片,放在茶杯旁边,说道:“天哪!真的是之前那只碎杯子!你们看,每一个碎片都可以对上号!” 那些金线,就是修补线! 只是太过细微,在热水的烫发下,这才显示出来。 屈有为等人,无不惊骇。 他一把拿起照片,又拿起杯子,一个碎片一个碎片的去比对。 结果,他震惊得无以复加,双手举着杯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扬沉声道:“如果你还是不相信,就把这杯子敲碎,可以看看痕迹。” “不必了!”屈有为缓缓摇了摇头,“这足以说明一切了!” 林采薇高兴的道:“张会长,你太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高超的技艺呢!天哪,这简直是巧夺天工啊!” 张扬微微一笑,然后将脸一沉,对屈有为道:“你可以走了,请你信守诺言,以后不要再来打扰!” 屈有为的脸色,瞬间三变,然后扑嗵一声,双腿一弯,跪在了张扬面前。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引蛇出洞 张扬见屈有为跪下来,不由一怔,讶然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屈有为异常恭敬的道:“张天师,之前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请见谅!” 张扬道:“你起来说话。” 屈有为的前身,又往下低伏了一些,惶恐的道:“请你一定要原谅我,不然,我不敢起身。” 林采薇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之前骄傲得跟孔雀似的,现在又服软得跟只小鸡仔似的。你这是干什么呢?” 屈有为道:“之前怀疑张天师的身份,现在我已经确定,这位就是名正言顺的张天师了!” 张扬道:“这就奇怪了。你说要看我的证据,我可没拿出来给你看过。” 屈有为道:“一切证据,都有可能造假,唯独这一身的本领和技艺,是谁也造不了假的。能将碎杯子修复成这样的人,普天之下,除了鉴宝天师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了!” 张扬不由得一笑:“你还真是个性情中人。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点滴小事就计人过的人,你起身吧!” “谢张天师!”屈有为直起身来,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看来,他是真的很紧张! “屈有为同志,前事不计,你可以走了。”张扬摆了摆手。 “张天师,我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这样吧,我请客,请你务必赏脸,我要向你赔礼道歉。” “不必了。” “张天师,说起来,我们屈家,和张天师祖上,还有一段渊源……” 张扬正要询问,忽听外面曹杂声响,不少人纷纷乱乱的走了进来。 “张天师可是在这里办公?”一个粗大的嗓门传过来。 张扬一听这声音,便知是昨天晚上的赵勇来了。 赵勇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哈哈笑道:“张天师,找得我好苦,原来,鉴宝天师是在这里工作啊!” 张扬道:“赵勇同志,你怎么又来了?” 赵勇抱拳道:“昨天晚上,来得匆忙,来得唐突,多有不敬之处,还请张天师不要怪罪才好。” “赵勇?”屈有为认识此人,皱着眉头,喊了一声。 “哟,屈老板,你也在这里?”赵勇轻蔑的打量对方一眼,冷笑道,“你这个人,不是眼高于顶吗?怎么也来拜张天师的码头了?” 屈有为不想理睬此人,只对张扬道:“张天师,赵勇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人,少和他接触为妙。” “喂!姓屈的,你娘了个呸的,你是不是找死?”赵勇凶狠的道,“信不信我弄死你?” 屈有为冷笑道:“江湖道上,对你是什么样的货色,谁不清楚?” “好了!”张扬沉声说道,“我这里是机关办公室,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请到外面去解决。我现在很忙,没时间会客。林秘书,送客!” 屈有为道:“张天师,那我改天再来拜访。” 赵勇刚来,就被下了逐客令,当然气愤,但当着张扬的面,不敢发作,只得隐忍着,往外走了。 林采薇道:“张会长,没想到,这古玩行,也这么不清净。” 张扬道:“这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场所!那个屈有为,还有赵勇,都不是什么善类,他们找上门来,各怀心机。” 林采薇道:“你说他们出了门,会不会打起来?” 张扬道:“随便他们吧。对了,你吩咐下去,一般的来客,就让外面的人登记接待,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了。” 林采薇道:“理该如此,这才有机关的威严。” 张扬道:“不是为了什么威严,我总得空出时间来,做自己的事。” “好的,张会长。”林采薇应声出去。 骨董会最大的职责,就是对付岛国的觅宝会。 张扬上任之后,就和吴本昌等人密聊过,对骨董会将来的工作动向,作过一番深入的探讨。 吴本昌手里,握有的觅宝会线索有限,只能请张扬自行努力了。 张扬提出来,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觅宝会肯定还在国内活动,而他们的活动范围,离不开古玩这个行业,只要用心,就能找到他们的人。 吴本昌同意张扬的建议,请他放手施行,并承诺给予最大的支援。 张扬现在想的,就是怎么样找出觅宝会在国内的奸细来。 觅宝会的帐簿上,有着众多古董,这些古董,大多数并不在世面上,想找到这此古董,难度可想而知。觅宝会肯定要动用诸多人力物力,进行各方面的搜寻。 天下文物,不算地底下的,三分之一归于博物馆,三分之一归于私人收藏家,还有三分之一,散落在民间。 张扬让林采薇制作两张名单,一张是国内各个大小博物馆负责人的联系名册,一张是国内收藏家名录,只要是知道名字的,都要找到联系方式。 要想防止觅宝会掠走文物,首先就要严防这两大文物源。 而且,整个文物链,和博物馆以及藏家之间,都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能掌握好这两个源头,那找到觅宝会奸细的可能,就要增加不少。 林采薇尽量详细的列出了两个名单,交给张扬。 张扬道:“你以鉴宝天师和国家文物局的名义,联系这些人,就说我们将在年底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文物交流大会,想参加的人,就要赶紧报名了。” 林采薇道:“直接发文,请他们来参加不好吗?” 张扬笑道:“这些人,大都是有钱人,也是江湖散人,行政命令,他们不一定接受,就算接受,多半也会派代表前来。但是,如果把门槛提高,他们反而觉得,这次交流大会,可能真的很重要,反而会拔冗前来。” 林采薇讶道:“张会长,你真懂人心!” 张扬道:“我们这次广撒英雄帖,肯定会吸引到不少人前来,还有,觅宝会的人,也会闻风出动,到时,我们再想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 林采薇道:“那我们拿什么文物,吸引他们前来呢?” 张扬道:“这个好办。放出风声,就说我们找到了神女墓的秘密!觅宝会对神女墓觊觎已久,听到这个消息,他们肯定会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开展 华夏瑰宝交流会,是鉴宝天师张扬上任之后,倡导举报的第一个活动。 文物交流会,圈子小众,但看热闹的人却多。 消息刚刚传出去,在社会上引起了文泛关注和热议。 所谓盛世收藏,随着国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大众对文物的收藏和投资热情,也与日俱增。 在宣传海报上,张扬特意突出卖点:有史以来最大型的文物交流会!国内数千藏家,上百家博物馆,都将参与活动! 这就很爆炸了! 不管是专业的,还是业余爱好者,都想挤进来,一睹这空前的盛况。 文物交流会,除了珍贵文物的展览之外,也会提供藏家之间的买卖交流。 张扬把时间,定在了小年这一天。 过小年的时候,大都数机关单位,都已经放假,普罗大众也都闲了下来,年终奖发到了手上,正好可以来交流会淘文物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扬和林采薇的心思,都用在筹备这场交流大会上。 时间短,规模大,参与人数多。 就连吴本昌,也觉得张扬有些仓促,在他看来,举办这么大的文物交流会,起码要提前半年筹备。 不过,他还是对张扬的行为,给予了最大的支持。 张扬虽说被推上了鉴宝天师的宝座,但他在古玩界的地位和号召力,肯定比不上吴本昌。 同一个活动,张扬发出邀请,有些前辈看过就放置一旁,会不会来,就要看他心情。可是,如果是吴本昌发出的邀请,那意义就非比寻常了,就算你是古玩界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也不能忽视吴本昌。 一个人的职位,可以通过特殊手段,短时间内达到巅峰,但是,权威的建立,却要通过你长久的经营,才能得到。 张扬最初的打算,是举办一界国内的文物交流活动。 可是,消息传出之后,很多国外的文物社团和机构,听到消息后,也发来函件,甚至派人前来洽谈,也愿意参加这次文物交流活动。 这是张扬始料未及的。 规模太大,对举办方的要求就更高了。 场地和安保是最大的问题。 张扬和吴本昌商量,最好的场地,就是借皇宫博物院的展厅。 吴本昌沉吟未语。 “张扬同志,我何尝不知道,皇宫博物院是最好的选择?只是,我和庞德之间,有些过节,虽然说,我去找他的话,他也不会拒绝,但我不太愿意这么做。” 张扬笑问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 吴本昌无奈的摆了摆手:“没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张扬说道:“那我去找庞院长谈吧!” 吴本昌默许了。 张扬找到庞德,表明来意。 庞德很给面子,二话不说,当即表态,全力支持张扬。 庞德笑道:“这么大的盛会,能在我们博物院里举办,当然是好事情,我们会尽力配合。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呢!上次你帮忙修复的那只汝瓷,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张扬道,“你们的展出,我也看过了,办得很出色,很成功。” 庞德道:“多亏有你啊,要不是在你这鬼斧神工的技术,我们就会出大糗事了。” 张扬微微一笑:“庞院长客气了。” 庞德道:“你有没有兴趣上综艺节目?” 张扬道:“什么意思?” 庞德道:“电视台找到我们,有意制作一档跟文物有关的节目,旨在宣传文物的保护,普及文物知识,让更多古玩人,学习到文物的鉴定知识。我答应了他们,他们要求,我们推荐几个嘉宾,参与节目的制作,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你觉得如何?” 张扬道:“这是好事啊。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节目,打算怎么做?” 庞德道:“就是鉴宝为主,华夏大地,历史悠久,民间收藏丰富,但良莠不齐,很多玩家,都希望能找到专家鉴定自己的藏品,又苦于没有门路。电视台接到过不少观众的要求,于是想到开这么一档节目。” 张扬心想,原来鉴宝类的节目,这么早就有了! 庞德道:“说到文物的鉴定,还有谁比你更靠谱?我推荐你去。” 张扬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录制?” 庞德道:“听他们讲,第一集节目,要赶在春节播出。” 张扬道:“那就很赶了。” 庞德道:“电视台嘛,就图一个收视率。春节人多,看电视的人也多,所以就想赶上这个好时段。” 张扬问道:“一共有几个嘉宾?” 庞德道:“好像是三个。” 张扬道:“都是你推荐的吗?” 庞德道:“不是,我只推荐了你,另外两个嘉宾,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请来的。这对你在文物界的发展,是有利的。一个人的名气,总要靠自己去挣出来,像这样的电视节目,最容易出彩头。” 张扬道:“那就谢谢庞院长的关照了。” 其实,对制作文物类的电视节目,张扬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他现在的心思,还没放到这方面来而已。 先去电视台体验一下,也是好的。 谈妥了场地的事件,张扬就着手展馆的布置。 皇宫博物院有一套自己的展厅布置风格,相关的安何措施也很齐全。 随着活动日的临近,各地的参展者,携带宝物,陆续来到京城集合。 活动当天,皇宫博物院门前,排起了长龙,院子里面,蜿蜒漫长,一片人海,就连外面的街道,都挤得水泄不通了。 “不是说有神女墓的文物参加交流会吗?”有人提出质疑,“请问是哪些文物?” 问这话的,是前来参加交流会的一个收藏家。 张扬等的,就是这句话。 “各位,实在抱歉,神女墓出土的文物,因为还没有完成相关的保护处理工作,还不能参加本次交流会。”张扬早有准备,气定神闲的回答道,“文物新出土,必须尽快进行抢救和修复,因为技术上的原因,未能参与本次活动。大家都是文物专家和爱好者,应该能体谅吧?” 众人听了,也不再追究。 张扬却暗中吩咐马东,盯紧那个问话的人。 如此关注神女墓的人,多半和觅宝会有关系! 第一百五十八章 长生不老 之前张扬说放出风声,说本次交流会,会有神女墓的奇宝参展,林采薇等人还在但心,到时张扬如何自圆其说? 没想到,张扬只用了一句话,说文物还在保护性修复之中,轻轻巧巧,就堵住了悠悠众口。 对张扬这种无赖行为,林采薇只能深深的报以一笑。 张扬接下来的话,更让林采薇惊讶。 他对参展众人说道:“各位都是古玩界的大佬人物,对神女墓,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也有过相当的了解吧?” “神女墓?我们也是最近才听说。听吴局说,这是我国近年来最大的考古发现啊!”有人笑道,“可是,一直神神秘秘的,也不见有什么成果或是照片面世,更不见任可的新闻报道,让我等望眼欲穿啊!” 张扬笑道:“神女墓出土的文物,大都还在整理修复之中,但是,今天大家来了,我肯定要让大家一饱眼福的!” “是吗?”大家都来了兴趣,“有没有不腐的神女尸体看啊?” “呵呵,”张扬道,“我说过了,大多数文物,还不能面世,不过,有些出土的文物,还是可以让大家看看的。” 他说到这里,双目一扫众人。 大家听到这话的反应,各不相同。 有人觉得失望,认为能展的,肯定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文物。 更多的人,还是充满了企盼和兴趣。 还有几个人,眼里更是放出了绿光! 张扬并没有吹牛皮。 上次进入神女墓,虽说最后功亏一篑,神女墓塌陷,未能将更多的文物搬运出来,可是,刚刚进去的时候,还是搬出来不少宝箱的。 宝箱里面,装的大都是金银珠宝,也有不少珍贵的文物。 这些宝物,虽然不能跟寒玉棺还有神女尸相提并论,但也是宋元之际的文物,足够让古玩爱好者惊叹了。 “在哪里?”大家出声询问。 张扬指了指旁边的展厅:“就在这里面,大家请!” 众人跟随张扬,来到那个展厅。 这间展厅面积不大,全是玻璃展柜,还蒙着红布。 张扬笑道:“这些文物,还是第一次亮相,所以隆重了一些。还有一件事情,我得事先说明,我们这次交流会,大多数文物,是可以现场交易习卖的,可是,这里面的文物,已经入了馆藏,大家只可欣赏鉴玩,询价的话,就免开尊口了。” 大家都发出会心的微笑。 这还用说吗? 如此珍贵的文物,岂是随便可以买卖的? 很多文物,你再有钱,也买不到! 林采薇都没有想到,张扬居然把这些拿过来参展了! 她听吴本昌说过,因为神女墓的特殊,这批珍宝,打算尘封,不对外公布。这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神女墓未发掘出来的珍宝,防止盗墓贼前去光顾。 张扬怎么又将这些宝贝拿出来展览了呢? 红布揭开,光华夺目,耀眼的灯光,令得满室生辉。 文物不多,也就十几件。 但每一件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文物的珍贵奇特之处,就在于它的历史性和独特性。 每个历史时期的文物,每个地域的文物,都是不同的,有着当时当地的生活特征。 这批出土的文物,是宋元之交,又是边疆省少数民族地区,器物的造型、做工、装饰等等,和中原地区出土的同时代文物,又有过显著不同的风格和样式。 众人一边欣赏,一边赞叹不已。 张扬看的,却是这些看宝的人。 因为展厅比较小,每次只能进来部分人,看完之后,再放其它人进来。 而张扬是一直站在里面的。 他看似随意,实则有心,仔细察看观宝人的神态举止。 他的任务,是从这众多人里面,找出岛国觅宝会的奸细来! 根据他的观察,有好几个人形迹可疑。 “张先生,”一个戴着金框眼镜的男人,走到张扬身边,问道,“请问,神女墓一共出土了多少件文物?” 张扬道:“这个嘛,保密。”“ “呵呵,那棺材还是完好的吗?” “当然。” 眼镜男人双眼一亮,追问道:“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棺?” 张扬道:“这个,也是保密。” “张先生,我只是很好奇,这有什么保密的?”眼镜男道,“我听说过,边疆省一带,宋元之际,流行石棺,是不是真的?” 张扬倒是一怔,问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我并不知道有这个习俗。抿我们的考古发现,大多数墓葬,并非石棺。” “那么,神女墓呢?是不是石棺?” 这人分明是在套话。 张扬道:“无可奉告。” 眼镜男还不死心,继续说道:“神女墓的尸体,是否保存完好?就跟马王堆汉墓出土的女尸一样?还是保存得更好?” 张扬道:“无可奉告。” 眼镜男轻轻一笑,推了推眼镜:“张先生,何必这么保密呢?考古发现嘛,不应该公诸于公吗?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发现?不方便说出来的吗?” 张扬反问道:“你以为,会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眼镜男耸耸肩,说道:“比如说,遇到了千年不腐的尸体?” 张扬道:“马王堆汉墓不是出土过了吗?就算再有,又有什么稀奇的?” 眼镜男道:“那不一样。马王堆的那是湿尸,并跟死的时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也许,神女墓中的尸体,跟死的时候,一模一样呢?” 张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眼镜男似有警觉,打了个哈哈,说道:“我随便乱猜的,张先生,你虽介意啊。我不会说中了吧?” 张扬道:“你怎么会有这种猜测?人死如灯灭,肉身自然会腐烂变质,怎么可能千年保持不变容颜?” 眼镜男道:“我只是听说,这墓里有长生不老之方?神女吃了那药,不就不老了吗?” 张扬道:“都不老了,怎么会死掉?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眼镜男摇了摇头,说道:“只是不老,并没说不会死。长生不老,和长生不死,是两个概念。” 张扬怔住了。 眼镜男的话,有如一道闪电,照亮了他心间某处! 第一百五十九章 知情人 张扬不动声色,呵呵一笑:“这种神话中才存在的东西,你也相信吗?” 眼镜男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说道:“张先生,你不相信神话吗?” 张扬不由得好笑:“神话,怎么相信?” 眼镜男一本正经的说道:“什么是神话?那是上古时期人类的记忆。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人类的记忆,都渐渐被遗忘和抹平,古籍被无数次的烧毁,经典被朝代树起来又被另一个朝代埋进土地里。唯一留下来的,就是这些口耳相传的传说和神话。可悲的是,我们现代人,却把这些珍贵的史学,当成了不可能的故事,听一听,就不在意了。” 张扬再次一怔,不由得多打量了此人一眼。 眼镜男很斯文,从骨子里透出书卷气,眉眼间,带着一种明明高冷但又极力平易近人的倨傲。 张扬沉吟道:“这个,我就不好发表意见了,毕竟,我们对过去的历史,知道得太少了。” 眼镜男道:“我们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宇宙飞船跑到了外太空,一张芯片就能装得下所有的书籍,建起的楼房高达几百米。可是,如果有一天,地球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城市全都湮没,只有一部分农民幸存下来,他们不懂什么高科技,拿着芯片也不会使用,看着飞船残骸却不知道修复。他们只能告诉后代,说以前的人类,多么聪明,可以飞到月球上去。然后,后代人听了,会不会觉得,也是一个神话?月球离得这么远,除非是神仙才能飞上去吧?” 张扬笑了笑:“也有这种可能。可是,你说的长生不老,这就没有根据了吧?人类总不能违反自然的规律生存。” “有关长生的传说并不少。人类追求长生的脚步,也一直不曾停止。”眼镜男道,“以前,人常说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在的人呢?八、九十岁的人很多,一百多岁的长寿老人也很多。冻龄美人,也不是没有过。长久发展下去,人类的平均寿命,肯定会被拉高。” 张扬道:“你也说过了,以前七十古来稀。” 眼镜男道:“嫦娥奔月的故事,你是不是也觉得,那只是一个神话。” 张扬道:“其它的我不敢说,这个肯定是神话。” 眼镜男道:“嫦娥服下的,就是长生不老药,她又飞到了月球。现在的我们,已经可以飞向月球了,只不过,我们并不想承认,古代人也有这么发达的技术吧?” 张扬道:“这个很难讨论,毕竟没有更多的证据可以支持。” 眼镜男道:“张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扬似乎也感受到,此人还有更多的信息没有透露,于是点了点头。 “这边请,”张扬带他来到一间休息室,关上房门,说道,“先生对神女墓知道多少?” “你们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我也知道。”眼镜男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呵呵,知道什么?”张扬淡然问道。 “神女墓里的寒玉棺,你们见着了吧?”眼镜男问道。 张扬心头一震,心想寒玉棺的事情,只有考古队员知晓,此人是如何得知的? 难道,有人不守规定,把消息透露出去了? “寒玉棺?”张扬呵呵一笑,“你看到过?” 眼镜男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但我听过传说。说起来,你又不相信了。” 张扬道:“传说?我倒是想听听。” 眼镜男道:“自然界,存在一些很奇特的东西,有些剧毒之物,可以让人顷刻丧命,也有一些极益之物,可以让人延年益寿。寒玉棺并不是棺,只是后来成了神女的棺材。” “那是什么?”张扬问。 眼镜男道:“也许是某种增益人体的奇物,也许是以前人类留下来的黑科技产品,就跟我之前比喻过的,如果现在地球重建一次的话,我们留下来的黑科技,对重生的人类来说,也是一种传说。但它又是真实存在的。” 张扬道:“你这个传说,是哪里听来的?” 眼镜男道:“我家祖上,是神女的侍从,神女死后,我们祖先就成了守墓人。” “哈哈哈!”张扬忍不住大笑道,“是吗?” 吴本昌说他是神女墓的守墓人后代。 这个人跑过来说,他也是神女墓的守墓人后代? 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守墓人后代? 难道,你是想来分红的吗? “你以为这不可能吗?”眼镜男苦笑道,“我以前也不相信,以为我爷爷说的,只是传说和神话。后来,我听到风声,说有人正在考古神女墓,而且已经找到了,这才震惊不已,原来,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神女墓!我并不知道,还有多少传说是真的,张先生,如果你能告诉我,神女墓里面,到底有没有寒玉棺?那我就能判断,其它传说是不是真实的。” 张扬久久凝视他的双眼。 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从他的眼睛里,张扬看不出太多的狡诈和欺骗,于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回答道:“寒玉棺,是有的。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传说?” “神女的出生是个谜,她降生的时候,就带着那个寒玉棺。当然了,那并不是棺,只不过,我们现在便于称呼,姑且称之为棺吧。她靠着那个寒玉棺,可以让自己每天都变得青春和美丽。同时代的人,孙子都长大了,神女还是年轻时的模样。整个部落的人,都把她奉为神明,她说出来的话,没有人敢怀疑。” 张扬道:“她有没有说,她的来历?” “没有。也许说了,但我们的祖先并没有传下来。对了,我们守墓人,一共有三支,分别是三个族姓,我是姓汪,还有一族是姓吴,另外一族,是姓苟。我听说,苟族人在明末战乱时,就举家搬迁到岛国去了。至于吴姓人,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传承下来。” 张扬听了,不由得大为惊奇! 尤其是,对方提到,苟姓人跑到了岛国!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觅宝会的人,苦苦追寻神女墓,难道就是知道神女墓里面有寒玉棺这个旷世宝物? 那么,觅宝会的人里面,肯定就有苟家后人! 第一百六十章 怪病缠身 张扬一念及此,缓缓问道:“汪先生,你们的先祖,当时出于对神女的崇拜,可能有意美化了她吧?” 汪先生道:“你叫我汪一城吧。在张先生面前,先生两个字,我不敢当。” 张扬呵呵一笑:“汪先生客气了。” “张先生,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汪一城见张扬无动于衷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张扬道:“先不说这些。汪先生,你稍等,我给你引见一个人。” 他去而复返,把吴本昌带了进来。 吴本昌看着陌生的汪城,一脸疑惑的问张扬:“这位是?” 张扬介绍道:“吴局,他叫汪城,是神女墓三大守陵家族之一的后代。” “哦?”吴本昌讶异的道,“我知道有三大守墓家族,有一家的确姓汪,我还以为,你们……真没想到啊,我们居然还能重逢!” 汪城惊喜的道:“你就是吴家的后人?” “正是!”吴本昌高兴之余,又打量汪城两眼,问道,“你们家里,可有和神女墓相关的文物传下来,比如说古书之类的?” “有啊,有几本天书。”汪城轻轻一笑,“说是天书,是因为上面的字,我费尽心力,也没破译。” 吴本昌哈哈笑道:“对了!这就对了!那几本书上的文字,是古老的契丹文字,而且是一种经过改良的契丹文字!” 汪城啊啊两声:“我遍寻天下名师,也未解其义,原来早就失传了啊!” 两人聊了一会儿,很自然的就扯到了另一家。 “苟家人去了岛国,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汪城叹道,“我猜测,我们三家保存的书,只有合在一处,才是完整的。” 张扬说出自己的怀疑:“吴局,觅宝会对神女墓如此上心,会不会跟苟家人有关呢?” 吴本昌道:“有这种可能!” 张扬道:“如果苟家人手里的书,也是这般看不懂,他们又是怎么找到神女墓的?” 吴本昌一震:“你有什么想法?” 张扬道:“在没有看到苟家藏书之前,我不好下定论,只能猜测,难道苟家人已经破解了书中的秘密?” 吴本昌道:“你是说,他们已经知道寒玉棺的秘密?” 张扬道:“我听小泉三郎说过,墓里面随葬的古董,随便我挑,但有一样东西,他必须要。我现在仔细一想,他这话里,包含的信息很多。棺材不算是随葬品,所以,我不能挑。他们要的,就是这付棺材!” 吴本昌道:“他们有没有透露,这棺材有什么用处?” 张扬道:“那倒没有。” 吴本昌道:“陵墓崩塌,寒玉棺被埋在里面,谁也得不到了!” 汪城怔道:“陵墓崩塌?这么说,你们并没有得到里面的东西?” 吴本昌哈哈一笑:“汪城同志,你不是外人,让你知道也无妨。我们的确没有得到寒玉棺。” 汪城道:“张先生,那你这个交流会?” 张扬笑道:“这是一个烟幕弹,目的在于引蛇出洞。” “蛇?谁是蛇?我吗?”汪城苦笑道,“我何德何能,值得你们这样?” 吴本昌拍拍汪城的胳膊:“你别生气。我们要对付的,并不是你。而是岛国人的觅宝会。” “你们也知道觅宝会吗?”汪城又是一惊。 “你也知道?”张扬和吴本昌对视一眼。 汪城道:“我之前在岛国生活过一段时间,无意之间,接触到了觅宝会这个组织,他们在全世界搜罗一些稀奇古怪的古董。很多古董,只存在于传说中,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的这许多信息。” 张扬道:“原来,他们并不只在我国寻找文物?” “据我所知,他们在埃及、印度、伊拉克等地区寻找文物。”汪城道,“我因为爱好文物,所以和他们有过接触。” 张扬沉吟道:“现在的伊拉克地区,也就是古巴比伦文明所在地!这么说来,岛国人围绕着四大文明古国搜寻文物?” 汪城笑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果不其然啊,还真的是四大文明古国。” 吴本昌道:“文明古国才能悠久的文物嘛,这也不意外。那些建国才两、三百年的国家,又有多少文物值得探查?” 张扬道:“文明古国中,都有一些共通的东西,比如说神话,还有不老的传说。” 吴本昌也想到了这一层,说道:“觅宝会的人,不会是在寻找古代的不老秘方吧?” 汪城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还想到一件事情。觅宝会背后,有岛国财团的支持。岛国财国的老大,有一个年幼的女儿,年仅十六、七岁。” 张扬道:“这跟觅宝会有什么关系?” 汪城道:“这个女儿,很是奇怪,长到十几岁,从来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连学也不曾上过。” 张扬讶道:“这是为何?” 吴本昌道:“也许是请了家教吧?就像古代的闺女一样,养在家里。也是有可能的。这么有钱的人,当然也怕女儿被人绑架什么的。” 汪城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当时也是无比好奇,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这个女生,得了一种怪病,年纪轻轻的,却白了头发。我怀疑,觅宝的人寻找不老秘方,就是为了医治这个女生的怪病。” “以现代医学的发达,如果都治不好她的病,那古代的秘方,能管用吗?”张扬道,“他们这是病急乱投医了!” 汪城道:“我们现代人,总以为现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也是最高科技的。就拿医术来说吧,我们总看不起古代人,觉得现代医术无比高超。可是,现在的医生,又能治好多少绝症?我们身边,又有多少亲朋好友,年纪轻轻的,因为得了不治之症,死在手术或者化疗之后的?” 张扬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汪城的话,有几分道理。 汪城道:“不好意思,我本身就是学医的,所以多说了几句。说到手术,其实,古代的华佗,就已经掌握了开膛甚至是开颅手术。还有,难产的时候,我们都是剖腹产,而古代的良医,会选择用针灸术,引导孩子自己爬出来。至于难产而死的,古代有,现代也有。这个难以分辨优劣。” 张扬笑道:“你是崇古主义者?” 第一百六十一章 追踪 汪城正色说道:“我不崇拜古代,但也并不认为,现代的一切,就是最好的。我们把楼房越建越高,但安全感却越来越低。” 张扬摆摆手:“扯远了。嗯,我们还是说说,神女墓的事情吧!你刚才说到,岛国某财团的千金,得了怪病,所以,他们要寻找寒玉棺?” 汪城道:“虽是我的猜测,但八九不离十。” 吴本昌道:“难道说,他们已经知道,寒玉棺能治好这种怪病?” 汪城道:“他们同时在好几个国家寻找文物,寒玉棺只是其中之一。” 张扬沉吟道:“四大文明古国中,我国和埃及,都出土了保存几千年的干尸或者湿尸。印度也曾有过此类的发现。古巴比伦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吴本昌道:“基本可以确定,在数千年之前,地球上的文明,都懂得怎么追求青春永驻、长生不老、死后不腐。” 张扬道:“这是文明发展中的必然?还是在发展的过程中,得到了某种外来文明的指引甚至是帮助?” 吴本昌道:“这些太过玄学,我们很难判断是非对错。” 汪城道:“我刚从岛国回来不久,回国之前,听说觅宝会的人,去了印度,也许,他们在那边有很重要的发现吧!” 张扬道:“印度?” “是的,这个消息不会有假。我在岛国有很多文物界的朋友,我也是听他们茶余饭后说的。”汪城补充道。 张扬道:“边疆省离印度本就很近,我们在壁画上看到的神女,也带着很浓郁的异域风情。会不会有这种可能,神女是从印度过来的?” 吴本昌一怔,皱着眉头,沉吟道:“神女是印度人?那寒玉棺呢?也是印度传过来的吗?” 张扬道:“我只是这么猜想。也有可能是从中亚地区过来的。神女的眼睛,明显具有波斯人的特怔。” 汪城道:“这不可能。据我们的祖先传说,神女出现的时候,就能说一口很流利的当地话,她还会汉语,能和汉族人交流和沟通。” 张扬道:“那这更成谜了。” 三个人越谈越投机,相约一起吃饭。 张扬举办这场交流会,本来是想引蛇出洞,把觅宝会的人招来。 结果,觅宝会的人还没找到,却找到了汪城。 对张扬来说,汪城的出现,比找到觅宝会的几个间谍更有用。 汪城带来的消息,给张扬打开了另一扇窗。 他一直以为,神女墓的故事,在自己的生涯里面,已经告一段落。 没想到,这才是一个开始! 神女墓和寒玉棺,给整个古代文明,蒙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气氛。 交流会结束之后,张扬的心思,越来越活泛,有了更多的想法。 在交流会表现特别的那几个人,后来并没有出格的言辞举动。 觅宝会可能派了人来,但却很低调,并没有露出马脚! 这让张扬无比失望。 交流会一过,马上就是过年。 家里人打来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张扬再三衡量,告诉父母,说自己不回家过年了。 张继祖夫妇,倒也开明得很,说男子汉嘛,事业要紧,你既然忙,那就先忙过这一段,等到了正月,你回来一趟也好,我们去京里看你也行。 张扬听到这么暖心的话语,不由得大为感动。 激动之下,他差一点就回家去了。 可是,另一种更强大的吸引力,把他回家的渴望压制了下去。 最终,张扬折衷处理,先回了趟家,只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离开家,来到省城,停留了半天,然后就直飞印度去了。 他这次去印度,连吴本昌也没有告诉。 这不是国内的考古,用不着向吴本昌备案。 林采薇虽然在帮自己做事,但她是吴本昌介绍过来的人,谁知道她的心向着谁? 所以,张扬这次也没有带她。 何况,马上就过年了,张扬不想让她跟着去国外奔波。 除了这些人,张扬身边,只有白芷和伍兵了。 张扬当然不会让白芷跟着去冒险。 他在文物这条路上发生的事情,很多都没有告诉白芷。 张扬本打算一个人去印度,但又担心,此去凶多吉少,于是把行程告诉了伍兵,叮嘱他说,如果一个月之内,自己还没有回国来的话,多半就客死他国了,请伍兵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家里人。 伍兵听了,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声询问,张扬要去印度做什么? 张扬说是去寻找某些秘密,至于这些秘密,到底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伍兵说,等过了年再去不行吗? 张扬回答,岛国人已经去了,他们肯定是得到了线索才去的,我现在去,都算晚的了,如果再迟一点去,那黄花菜都凉了。 伍兵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张扬笑着说,你就得了吧,大过年的,你留在家里好了。 伍兵说,张哥,我说过了,我的命就是你的,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张哥不过年,那我也不过年了。 张扬说,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不过年了?我们去印度过年,这叫旅游过年,很时髦的哦! 于是,兄弟俩就出发了。 张扬也很欣慰,身边能有一个熟人,总比没有强。 两人都是第一次到印度。 下了飞机,已经是半夜三点。 机场冷冷清清的,打了的士,前往酒店休息。 坐上的士车,张扬便用英语和司机聊天。 先是随便聊了聊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最近的天气情况。 司机也很健谈,说最近一直下雨,今天才放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张扬话风一转,询问他最近有没有看到很多岛国人? 司机说,你们也是岛国人?我还以为,你们是华夏人呢!对我们来说,华夏人和岛国人,长得都差不多,说的话,我们听起来也差不多,反正就是听不懂。 张扬笑了笑,又问他有没有见着岛国人。 司机说,岛国人很多啊,经常有旅游团过来游玩。 张扬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作罢。心里寻思,在这么大的印度国,怎么去寻找觅宝会的人?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印度、古印度 伍兵是第一次出国,看什么事物,都觉得新鲜好奇。 “张哥,我觉得这印度人,样子和我们国家的少数民族兄弟差不多啊,长得不算太奇怪。”伍兵一边观看外国人的模样,一边品头论足,“这些女人,就长得太难看了,又黑又胖。” 张扬笑道:“你看到的是家庭妇女,都是妈妈级别的,能有多好看?你要看那些年轻的。” 伍兵嘿嘿一笑:“还是觉得黑了些。” 张扬道:“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女人味道你还没试过,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伍兵撇了撇嘴:“张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说得好像试过女人味道似的?你还是个学生呢!” 张扬瞪着眼,一时哑口无言。 他总不能说,老子前世就试过女人的味道了。 可是,谁还没个前世? 前世之事,这不是拿出来炫耀的资本啊! 就跟上刑场的人,总爱说,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这有用吗? 伍兵挤眉弄眼的道:“张哥,说句实话,你试过白小姐的味道了吗?” 张扬推了他一下:“别乱说。我和白芷,是很纯洁的同学情。” 伍兵道:“哄鬼呢?你那么多的同学,怎么就只有她一个人,给你做饭吃?给你免费看店?每天都来陪你玩?” 张扬微微一怔。 当一些事情,变得很平常的时候,你会忽略这些事情的重要性。 就像母亲的叮咛,妻子的饭菜,孩子的啼哭,老公的钱包,当你挥霍习惯了,也就不觉其珍贵了。 等到有一天,母亲不在世了,妻子学会花里胡哨十指不沾阳春水了,孩子长大懂事不理你了,老公赚不到钱了,才会惊觉,原来这一切,并非一直可以拥有,后悔当初拥有的时候,不曾好好珍惜。 “张哥,要不,咱们喊几个印度妞?”伍兵嘻嘻一笑,“完成我们成长中最重要的仪式?不然,将来娶了老婆,也不知道怎么用呢!” 张扬拍了他一下:“等你娶了老婆,还怕不知道怎么用?天大的笑话!外面的女人,可不能玩。” 出租车司机虽然听不懂汉语,但从伍兵的神态中,似乎看出点什么,用英语说道:“你们要找女人吗?我可以介绍给你们。” 张扬心想,世界各国的出租机司机,果然都有一个共通点,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不需要。”张扬拒绝了,然后问道,“你知不知道,哪里有新发现的古墓群?印度是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我们对贵国的文物很感兴趣。” 司机听到张扬赞扬自己的国家,十分高兴,滔滔不绝,谈起古印度的文物来。 说了半天,就是没讲哪里有新出土的古墓。 张扬摇了摇头,看来,这些无所不晓的出租车司机,对文物这一类别,并不感冒。 伍兵问道:“张哥,印度就印度,为什么又称古印度?就像我们国家,一直就是华夏啊,怎么还分古华夏,今华夏不成?” 张扬笑道:“你问到点子上了。现代印度就是由甘地、尼赫鲁领导的国大党,于1947年从英国殖民统治中独立而来,继承了英属印度殖民地的大部分资产,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叫印度的现代国家,并确立了英语为官方语言。我们说的古印度,是指公元前2500到公元前1500年,这一千年左右的时间。公元前1500年左右,来自伊朗高原的雅利安人入侵了印度,逐步占领了古印度的地盘,并成功成为统治者,把古印度原住民贬为奴隶,为了固化统治者和奴隶关系,就形成了等级严森的种姓制度。古印度时期正式结束,退出了历史舞台,印度文明出现了断层,而且之后再也没有法修复。” 伍兵哦了一声:“原来,他们国家被外族人统治过。我们华夏的元清两代,汉族人也被外族人统治过啊。” 张扬道:“这不一样。我国的文明,一直在延续。元代很短,可以忽略不计。清代的统治者,渐渐崇尚汉文化,被汉文化同化了。印度就不同了。” 伍兵听得津津有味。 张扬道:“雅利安人占领印度而后的漫长的历史中,陆陆续续又来了和雅利安一样的侵略者,而且是一波接着一波来,这其中有波斯人、马其顿人、大夏人、塞种人、月氏人、匈奴人、***游牧民族、蒙古人等,而且都和雅利安人一样来到印度地区就站稳了脚跟,成为了统治者。” “几千年来,印度多个势力博弈,从属于原古印度文明地区根本没有真正统一过,分裂成大大小小邦国,偶尔出现几个强大的国家,如贵霜帝国、莫卧儿帝国等,但都没有真正统一过印度,最牛的时候也只是做这一地区的宗主国。” 伍兵恍然道:“我们华夏,虽然战乱不断,也频频被外族侵犯,但不管怎么说,统一的时间是很长的,所以我们的文明,才能很好的延续下来。张哥,你懂得真多,我对你的崇拜,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张扬道:“伍兵,学习知识,不一定要在学校,出了校门,一样可以学到很多的知识。” 正说着话,出租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司机惊出一身冷汗,惊魂未定的叫道:“我撞到人了!” 张扬也自一惊,说道:“你怎么开的车?快下车看看,人还有没有救!” “不能下车,我们赶紧走吧!”司机左右顾盼,“这里是城郊,还没到城市,没有人看到。” 张扬沉声道:“你这是肇事逃逸!万一人还没死呢?我们还能救他一命!” “不行!”司机开始比划,嘴里叽咕了一堆话,大意就是撞了人很麻烦,他不想失去这份收入,也没有钱赔偿给别人,又说这事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张扬身子前倾,伸手打开车门锁,然后推门下车,走到车前去察看。 伍兵推了司机一把,冷笑道:“别想偷偷开车逃跑,下车!” 他说的是汉语,但司机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的瞪他一眼,然后下了车,手不断的在胸前划着十字,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圣女庙 让张扬惊异的是,车前并没有什么,既无人,也无畜。 他蹲下身,朝轮胎下面看了看,也没有发现异样。 他疑惑的看向司机。 人的警觉性上来了,张扬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司机是不是在耍什么花样? “你确家撞到人了?”张扬沉声问道。 “刚才车子明明撞到东西了啊!”司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都听到响声了吧?” 伍兵说道:“张哥,刚才我的确听到车子撞击什么的声音。奇怪了,这要是真撞了人,他不可能离开得这么迅速吧?哪怕是个动物,也撞残了呢!” 张扬挥了挥手:“算了,没出事最好,我们上车走吧!” 初来乍到,忽然发生这种神秘的事,张扬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他喊司机离开,司机却忽然跪了下来,对着前面,连着拜了三拜。 伍兵笑道:“张哥,这人怕是吓疯了吧?” 张扬问司机,为何跪拜? 司机指着旁边道:“我才记起来,这里是圣女山,上面有座圣女庙,灵验得很。这半夜三更的,我不知道撞了什么邪物,拜一拜真是好的。” 夜雾边离,张扬极目看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三人复又上车前往市区。 张扬问道:“你刚才说的是圣女庙?你们印度有圣女吗?” “那是很多以前的圣女了。” “有多久?” “一千多年前。” “哦。她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称之为圣女?是某个教派树立起来的吗?还是说,只是一个传说?并没有真实的人?” “不可以这么亵渎圣女!”司机一脸虔诚的道,“圣女是真实存在的。这不是传说!圣女拥有神圣的能力,她可以留着时间,永远保持青春和美丽!” 张扬听了,不由得心下一动,仔细询问起跟圣女有关的传说。 司机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这附近有个很灵验的圣女庙,并不知道圣女具体是哪个朝代的。至于圣女有过什么壮举,又是怎么成为圣女,受万人香火供养的,司机就更加说不清道不明了。 一路顺利,进入市区,张扬和伍兵来到酒店入住。 两人这一路行来,都有些辛苦了。 伍兵头一沾枕,就睡着了。 张扬双手枕着头,却辗转难眠。 他思来想去,天蒙蒙亮才迷糊睡去。 第二天上午,张扬被伍兵如雷的鼾声惊醒。 他看看时间,已是十一点半了。 他推醒伍兵,两人匆忙洗漱,然后吃了饭,就在街上租了个车,前往圣女庙。 “张哥,你听一个出租车司机胡吹呢?一个破庙,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印度,干嘛去看一个庙啊?” 张扬笑道:“你跟着我走就行了,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伍兵道:“你是老板,我听你的。” 看他谦恭的样子,张扬不由得莞尔失笑,摇了摇头,看向窗外。 昨晚来的时候,夜太深沉,周边的景物,都没有细看。 伍兵呵呵笑道:“张哥,这异域风情就是不一样,看什么都觉得美好。” 张扬道:“你这个崇洋媚外的家伙!我就不喜欢外面。别说是国外了,便是国内,我每次出去旅游,三天之内还行,过了三天,我就会想家了,有时一刻也不想多待,只想快点回家。” “张哥,男子汉,志在四方咧!我就无所谓!在哪里都一样,反正人这一生,就是为了一日三餐。” 张扬听他说到最后那个词,不由得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但看看伍兵纯真的笑真,硬是憋住,没说出来。 圣女庙比想象中还要小得多。 印度产生了佛教,传遍了全世界,但在印度本土,佛教的影响力,却日益式微。 饶是如此,印度的寺庙还是遍布全国各地。 在众寺如林的印度,圣女庙显得太过渺小。 小到什么程度? 也就是一个殿,殿还不大,跟国内的土地庙差不多。 庙里也只有一尊菩萨,不用说,这肯定就是圣女的塑像了。 我们现代人喜欢追星,殊不知,古代人对信仰的崇拜和追求,远胜今昔。 国内外很多神祉,都是人为的捧高,封其为神,受到万世膜拜。 从这层意义上讲,当帝王还不如当受人景仰的人,精神可以永世不朽。 这些念头,在张扬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 圣女庙虽小,但前来礼佛上香的香客,却是络绎不绝,张扬他们到达的时候,周边早就站满了香客。 伍兵道:“庙里上炷香而已,这些人用得着这么堆吗?大家都去求佛,这菩萨护忙得过来吗?” 张扬道“你又胡说了。不要妄自议论。” “是。”伍兵绝对懵圈了。 张扬并不着急进庙,而是围着附近,先看了一圈。 不知道印度人讲不讲风水,或者经过了漫长的地质移动。 总而言之,张扬觉得圣女庙这边的风水并不好。 “张哥,那些人,快看,他们是不是岛国人?”伍兵忽然激动的喊道,“我们要找的,就是他们吧?” 张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道:“伍兵,你还挺厉害的啊,一眼就能看出来,人家是不是岛国人?” 伍兵搔了搔头:“张哥,我随口说说的。他们是不是岛国人了?” 张扬道:“是不是,你过去打声招呼,不就揭穿谜底了吗?” 伍兵道:“我去问?” “嗯!哼?” “我不会说英语。” “你不会说英语,就不能和他们交流会了吗?” “我不敢,我劫场!” “嘿!走吧,我演示一遍给你看,你可要记清楚了!” 张扬一脸坦然,走到那群人身前,用汉语道:“你们是华夏人吗?” 那几个人,并不说话,瞥了张扬一眼,然后推开他,往前走,绕到圣女庙后面去了。 张扬低声对伍兵道:“你上去,跟着他们,注意安全。我就在这附近策应你。” 伍兵点点头,做了个OK的手势,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张扬远远的跟着。 那几个人似乎有所觉察,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朝山下走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死不见尸 伍兵是大众脸,扔在人群里,一眼就能忽略掉他的存在。 那些人只顾忙着自己的事,并没有留意人群中的伍兵。 倒是张扬,被他们上了心。 刚开始的时候,张扬也跟在伍兵身后不远处策应,但那些人注意到了他,并对他表示了明显的敌意。 张扬为了保险起见,便回到圣女庙前等假伍兵。 半个小时过去,伍兵还没有来相会。 张扬只能耐心的等待。 他闲得无聊,进入庙里观看。 庙小,人多。 张扬挤进去,抬头见到当中立着一尊金身像,不是佛,不是菩萨,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这样的庙,张扬在国内也见过。 张扬多看了两眼,心中暗讶,觉得这雕像,很是脸熟。 “这跟神女墓里壁画上的神女,不是一模一样的吗?”张扬无比震惊的发现! 我国古代的神女,和印度古代的圣女,为什么会如此相像? 难道只是工匠技艺的偶然碰撞? 就像我们看天底下的观音菩萨雕像一样,感觉都差不多,就算有点差别,也分辨不清。 张扬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对圣女庙更加充满了好奇。 庙里有几个执事,穿着古怪的服饰,念颂着听不懂的经文。 张扬上前,合什问道:“请问,你们庙里的负责人是谁?” 那几个女执事,抬头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原来,他们连英语也听不懂。 张扬不懂印度语,只能望洋兴叹。 忽然,旁边一个清秀的小姑娘,俏声问道:“你问这庙的负责人做什么?” 她说的是流利的英语。 张扬笑道:“我想捐款。” 小姑娘马上把张扬的话,翻译给那些执事听。 执事露出一抹微笑,又说了一堆张扬听不懂的话。 不过,张扬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自己很受欢迎! 废话! 张扬是来送钱的,能不受欢迎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一时,就见两个中年妇女过来接待张扬。 这两个妇女,也不懂英语,只能请那个小姑娘翻译。 张扬拿出一叠钱,双手恭敬的递了过去。 她们不认识人,不认识话,但认识钱。 一个妇女欢天喜地的接过钱,对张扬施礼,表示感谢。 张扬问到圣女庙的故事。 对方说了一大通,好在小姑娘的翻译水平越赞,对方说一句,她马上就翻译出来给张扬听。 张扬问,这庙里,除了这雕像,还有其它画作之类的吗?能不能让我观看? 小姑娘翻译说,有,这下面还有一个地下室,里面有很多壁画。一般的游客,是不准进入的,你是珍贵的客人,当然可以进去观看。 张扬点点头,表示了感谢。 两个妇女领头,带领张扬从庙后出了门,经过一段楼梯,下到一个僻静的楼层。 原来,这下面别有洞天。 这是座小山,整个山,分成前后两半,前面就是正庙,后面却全是树林,无路可通,也没有游客前来。 庙的正下方,有一个地下室,铁门紧锁。 一个包着头的妇女打开门锁,请张扬进去。 张扬回过头,发现小姑娘和另一个妇女都没有进来。 看来,这里面管理得的确很严。 这是一个暗室,里面摆放着一张供桌,正面墙壁上,供奉着一幅画。 室中光线昏暗,妇女打开一盏灯。 灯光还是昏黄,但已经足够让张扬看清楚了。 张扬仔细看着壁上的画,内心起了更大的波澜! 如果说,上面的雕塑,和神女只有几分相似的话,这里面的画像,和神女简直一模一样了! 张扬一时怔住了,脑海里飞速的转动,思考这两者之间的关系,以及其中可能包含的意义。 世上有双胞胎,也有母女相似的人。 可是,两个国家的两个女人,会长得这么像? 这真是奇迹了啊! 张扬正自出神,旁边的妇女,喋喋不休的说起话来。 原来,她是在告诉张扬,除了正面的画像,这四周墙面上,还有不少壁画。 张扬将目光移开,欣赏周边的壁画。 这些壁画内容,和神女墓中看到的,不可同日而语。 如果说,神女墓中的壁画,是工笔画。 那么,这圣女庙里的壁画,就是抽象画。 张扬看了关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他和妇女之间,又不能有效的沟通,只能等到出来后,再找小姑娘当翻译。 地下室不大,张扬看完之后,就出来了。 他询问这些壁画的内容。 通过小姑娘的翻译,张扬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让他震惊的是,这些壁画,画的也是圣女的一生遭遇。 最让他意外的是,圣女并不是自然死亡,也不是病死,而是被赐死的! 是被印度古代的某个皇帝赐死的! 在一千多年前,印度社会动荡不安,今天你统治这些城市,明天又有可能被其它人攻占。 圣女所在的地方,就经历了好几个统治时期。 大部分统治者,对圣女抱以恭敬的态度,放任她以及她的教徒。 可是,有一个统治者,却觉得圣女是妖怪,她的存在,威胁到了他的统治地位,因为饱经战乱的人们,宁可相信圣女宣传的教义,也不相信统治者吹得天花乱坠的誓言。 于是,统治者下令,处死圣女。 圣女是一个教派的首领,她拥有很大的号召力。 当政王朝,只能秘密处死圣女。 听说圣女死的当天,整个印度都下起了鹅毛大雪。 圣女死后,她的教徒为了纪念她,自行筹资,在这座山上,修建了圣女庙。 庙的所在,就是圣女归西的地方。 换言之,这里也是圣女的坟墓! 张扬追问,圣女有没有陵寝? 他又马上补充道,自己只是想瞻仰一下,并进行祭拜。 妇女们很高兴,但遗憾的告诉张扬,除了这座庙,并没有圣女墓。 圣女没有墓? 那她的遗体呢?安置在哪里? 张扬再次追问。 她们回答说,圣女被处死之后,就升到了天国,在尘世间,并没有留下尸体。 张扬不由得轻轻一笑,心里当然不相信这种传说。 一个人死了,怎么可能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梦魇 张扬仔细察看过圣女庙,没有找到任何跟陵墓有关的迹象。 可是,他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虽然伍兵还没有回来,但那些岛国人,如果真是冲着圣女庙来的,那这里一定有他们寻找的东西。 岛国人想在圣女庙寻找什么呢? “信徒们当初立庙,难道就这么建起来了?连一点圣女的遗物都没有吗?”张扬忍不住再次询问。 “遗物?有的。” “是什么样的遗物?”张扬精神一振。 “圣女留下来的衣服。” “只是衣服吗?”张扬无比失望。 “是的。这些衣服,因为保存不当,早就毁灭不见了。” 张扬大失所望。 结束了参观,他回到庙前空地。 伍兵还没有回来。 张扬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他不由得担心起伍兵来。 就在他忐忑不安时,伍兵一路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朝他挥了挥手,笑道:“张哥,让你久等了!” 张扬道:“去这么久,有什么发现?” 伍兵道:“张哥,你不担心我出事,只关心线索啊?” “你要是出了事,还能站在我面前说话吗?”张扬白了他一眼。 “嘿嘿,还是张哥聪明。”伍兵低声道,“我跟踪他们,谁知道这伙人,越走越远,我一直小心翼翼的跟着,没让他们发现。” “嗯,然后呢?” “他们围着这山不停的转,似乎是在寻找什么。最后也不见他们找着什么,开车离开了。我怕你着急,就回来寻你。” “他们就这么走了?”张扬思忖道,“难道说,这座庙真不是他们的目标?” “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说,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游客。他们根本就没有心情欣赏风景,而是在不停的寻找什么。” 张扬点点头:“辛苦你了。” “张哥,还有啊,他们真的是岛国人。那口音,跟电视里的鬼子一模一样!” “嗯。”张扬摆摆手,“我们走吧!” “张哥,我刚才跟着岛国人,爬到了那边山顶上,喏,就是那座山,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座圣女庙。” “好看吗?” “好不好看,我不知道,不过,这庙的形状很奇特。像个鸡蛋!” “什么?”张扬忽然驻足,沉声问道,“你说这庙,像个鸡蛋?” “是啊,怎么了?” “走,我们再上那山看看!” 张扬说着,迈开大步,朝伍兵所说的山头走去。 山并不高,两人很快就登顶了。 诚如伍兵所言,站在这边峰顶,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整座圣女庙的真容。 张扬只看了一眼,内心就无比震惊。 圣女庙的外形,果然像个鸡蛋! 一个竖着直立的鸡蛋! 张扬之前去的暗室,就是鸡蛋的最底部。 这个形状,如果不是站在高处,你绝对认不出来,因为你只有看到全貌,才能知道它多像一只鸡蛋。 “嘿嘿,”伍兵笑道,“这庙建得好生奇怪,你说他们怎么不建成宝塔呢?或者就建成大殿也好看啊。怎么建成个鸡蛋样子?这印度人的想法,还真是奇特呢!” 张扬道:“这不是鸡蛋,而是寒玉棺的模样!” “寒玉棺?”伍兵跟随张扬日久,也从他谈吐中,听到不少寒玉棺的字眼,闻言讶道,“张哥,你是说神女墓中的寒玉棺吗?” “是的!”张扬道,“外形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伍兵再次哈哈大笑:“那更奇怪了。一个棺材,怎么做成了鸡蛋形状?” 张扬想的,却是这两者之间,难道只是巧合吗? “张哥,你看,那些岛国人,还在那边哩!”伍兵忽道。 张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半山腰上,停了一排车辆。 “就是他们?”张扬问道。 “肯定是他们。特别是那辆红色的跑车,我见过一眼,就绝对不会记错。” 岛国人待了十几分钟,又启动车子离开了。 张扬现在已经认定,印度的圣女庙,和自己去过的神女墓,肯定有着某种联系。 只是,这个谜,他还解不开。 从圣女庙下来,张扬便四处搜集圣女庙的相关传说和资料。 可惜的是,和圣女庙有关的资料,几乎为零。 反倒是相关的传说,让他听了不少,但这些传说,也都是大同小异。 看来,圣女离现代人太远了,除了一种口耳相传的信仰,还有那座鸡蛋一样的庙,世人对圣女已经淡忘了。 历史长河中,每朝每代都有很多英难和伟人,但能让千载之后的人记住和怀念的,毕竟只是少数了。 这番打探,也并非全无用处。 张扬又得到一个重要的线索。 圣女并不是本地人。 没有人说得清她来自何方。 就跟神女一样,这个圣女,似乎也是从天而降,然后在本地赢得了众人的爱戴和拥护,被人奉为圣女。 可是,她来自何方? 却无人知晓。 更让张扬讶异的是,这个圣女,在本地生活了二十多年,但这段时间里面,她的容貌,始终都是青春靓丽,一点都不显老。 这一条传说,和神女墓中的记载,又是如此的吻合! 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张扬整个心思,都被圣女、神女这四个字塞满了。 不管是走路,还是吃饭,他想的都是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事。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天晚上,张扬做了许多奇怪的梦。 那个消失许久的影像,再次出现在他身边。 她还是之前的样子,总是突然的出现在张扬身边,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望着他笑。 张扬骇然吓醒,窗帘紧闭的酒店房间,只有一盏廓灯,发出昏暗的微光,那灯光映到床边,照得人眼神迷离。 恍惚之间,张扬似乎又看到她出现在床沿边,像无根的浮萍边,慢慢的飘过来,一直到他眼前,似乎触碰到了他的鼻尖。 张扬大叫一声,伸手去推,没成想真推到了一个肉乎乎软绵绵的身体! “张哥!张哥!你怎么了?”伍兵的声音传来。 张扬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只见伍兵瞪着双眼,正在摇晃自己呢! “张哥,你是不是做恶梦了?”伍兵问。 张扬眯着眼一看,哪里是黑夜? 分明天亮了! 窗帘外面,温热的阳光透进来,照得房间亮堂堂的。 张扬苦笑一声。 这一刻,他真的分不清楚,哪是梦境,哪里现实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埃及 “张哥,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又不是女人。”伍兵嘿嘿一笑。 张扬捶了他一拳,说道:“你想什么呢!” 伍兵道:“张哥,我们今天去哪里啊?” 张扬微一沉吟,说道:“去埃及。” “啊?”伍兵怔道,“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张扬道:“昨天在圣女庙里,我看到一些奇怪的符号,我没记错的话,那些符号是埃及的。” 伍兵道:“一个印度女人,怎么又和埃及扯上关系了?” 张扬道:“谁说她是印度女人了?” 伍兵道:“那她是埃及女人?” 张扬摇了摇头:“那也未必。” 伍兵道:“这就很奇怪了啊!哎,张哥,你说,这印度的圣女,和你之前发现的神女,是不是同一个人啊?” 张扬思忖道:“同一个人?” 伍兵道:“对啊,你不是说,她俩长得一模一样吗?” 张扬道:“嗯,有这种可能吗?同一个人?她从印度跑到了我国的边疆省?还有可能,她是从埃及过来的?” 伍兵道:“这就不得了,这个女人,到底活了多久?难道她真的是永生的吗?” 张扬道:“我相信长生,但不相信永生。” 伍兵道:“你不是常说,科学的尽头,很可能是神学吗?你又不相信神仙了吗?” 张扬道:“神仙之事,太过飘渺。不过,如果养生得当,多活几十年总是可以的。” 伍兵道:“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从埃及跑到印度,再从印度跑到我国,她岂止多活了几十年啊?她简直就是逆天了。” 张扬摇了摇头:“这是个谜,不解开它,我吃不好,睡不好。” 伍兵道:“别说是你了,我一个旁人,也被这个谜吸引了。我现在好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仙女?” 张扬道:“你也感兴趣?那好,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她是仙女,为什么会来到凡间?而不是住在天宫?” 伍兵道:“张哥,所有的神仙,其实都是凡人变的啊。而且,仙女恋凡尘,不是很普遍的事吗?” 张扬倒是一怔。 伍兵笑道:“张哥,你不是跟我说过,西王母也喜欢住在昆仑山上吗?” 张扬缓缓点头,对此无话反驳。 伍兵道:“你想想看,如果这个仙女,真的像传说中的七仙女一样,厌倦了天上单调的生活,羡慕凡间的热闹世俗,或者是看上了像你这样的男人,于是就下了主尘?” 张扬笑道:“为什么是像我这样的男人?” 伍兵憨厚的一笑:“难不成,还像我不成?当然是像你,这样潇洒倜傥啊!” 张扬摆摆手:“你别拍我的马屁了。伍兵,我忽然发现,你小子其实很能吹的啊!以前看你老老实实,都不怎么爱说话,真是小瞧你了。” 伍兵道:“张哥,我以前哪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啊?嘿嘿!我只是胡说八道而已。” 张扬道:“好,我们先假设,她真是仙女下凡。那么,她为什么会从埃及跑到印度,又从印度跑到了我国?她围着半个地球转了一圈,是几个意思?” 伍兵道:“也许,因为她是神仙,在一个地方生活久了,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一个人总有生老病死吧?如果她总是不老也不死,别人看她,还不得跟看怪物似的?她总有生活不下去的时候,于是就到处乱跑,掩饰自己的身份。” 张扬道:“有这个可能。可是,她如果真是神仙,为什么会死掉?” 伍兵笑道:“也许就像传说中的一样,她是私逃下来的,天上的人,在追杀她?虽然她到底躲避,最后,她还是死了?” 张扬再次一怔。 这个伍兵,用一种自己不敢想象的方式,解释了神女的存在。 张扬道:“如果她不是仙女呢?那这一切,有没有更合理的解释?” 伍兵道:“那我就想不出来了。她要不是仙女,就是妖怪!” 张扬笑着摇了摇头。 “伍兵,我们今天就去埃及!我一定要找到她的老家去!” 两人说话就行动。 从印度飞到埃及,这是一种穿越时空的体验。 还没下飞机,张扬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沙尘气息。 最明显的区别,就是气温上的骤升。 埃及的冬天,温度也保持在二十多度,这对张扬他们来说,无异于进入了春天。 “张哥,埃及好啊,这边天气太好了!” 刚出机场,伍兵就高兴的嚷道:“这边没有冬天啊!” 张扬笑道:“你也不想想,现在是冬天,这边都这么热,如果是夏天,你确定你还喜欢吗?” 伍兵道:“张哥,你可以在这边买套房子,以后过来过冬天可好了。” 张扬道:“那用得着这么麻烦?我国的海岛省,就能满足这个要求了。” “华人?岛国人?韩国人?”一个亚洲人殷勤的上前,变着各个国家的语音,向张扬他们说道,“需要帮助吗?” 张扬摆摆手:“不需要。” “你是华人!一听你口音,我就知道了!”那人约摸四十岁,长得油头滑嘴,穿得花花绿绿,一笑起来,脸上全是肉在动。 “你也是?”张扬淡然答道。 对这些揽客人,张扬并不反感,但也并不感冒。 拐蒙拐骗,说的大都是这类人。 “哎呀,老乡啊!”花衣服哈哈大笑,伸出肥肥的双手,要和张扬握手。 张扬并不理睬他,说道:“我们自理,你自便。” 花衣服并不在意,也不管张扬的反对和讨厌,只是一路在身边,不停的策:“哎呀,好久没见到老乡了。小兄弟,我听你口音,你是南方人吧?你们来埃及,是来旅游的?还是求学的啊?” 张扬只顾走,并不理他。 花衣服拍着胸膛,呵呵笑道:“不是我吹牛啊,我是埃及通!不管你们要问什么,绝对没有难得我的问题!你们要是来旅游的,请我当导游,那就对了!你们要是来留学的,或者是来访亲靠友的,找我带路,那也对了!” “真的?”张扬站住脚,缓缓说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答对了,我就请你当向导!” 第一百六十七章 邪女 花衣服马上信誓旦旦的说道:“只要是跟埃及有关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张扬笑道:“你别把话说得这么满。到时答不出来,捉急出丑的人,还是你自个。” 花衣服摇头晃脑的道:“不是我吹牛,我十岁起,就来到埃及生活,我这个人,没别的嗜好,就爱四处游玩,第一次出国门,感觉好不新鲜,于是天天在外面跑,把整个埃及跑了几个圈圈。这里发生的事情,我都了如指掌!九成九的本土人,都没有我懂这个国家!因此,江湖上,人送外号埃及通!” “哈哈哈!”伍兵是个直肠子,闻言很不厚道的笑了。 张扬淡淡的道:“那就好,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可知道,埃及有什么女人,跟圣女或者神女扯上关系的吗?” “埃及艳后啊!”花衣服张口就来。 张扬道:“我就知道你会说她。” 花衣服怔道:“怎么?你问的,不是此人?” 张扬道:“埃及艳后的故事,我也知道,不必问你。她虽艳,但称不上圣,也称不上神。” 花衣服讶道:“那你们问的是什么人啊?” 张扬道:“我要是知道,还问你?你不是说,自个是埃及通,没有你不知道的事吗?“ 花衣服道:“不是我不知道,是你提供的信息太少,你再多讲一些信息我听。我保证能解答出来。” 张扬道:“埃及历史上,也许在一千多年前了,有没有出现过一个女人,传说她长生不老,永远保持青春美丽?” 花衣服脱口说道:“你问的,莫非是邪女?” “邪女?”张扬道,“什么意思?” 花衣服道:“这个邪女,名字叫奈菲尔塔利,在埃及语中,Nefer意为美人,而Nefertari全称意为最美丽的女人。” 张扬道:“那为什么又称为邪女呢?” 花衣服道:“她很邪门啊,传说她会法术。” 张扬顿时来了兴趣:“奈菲尔塔利?她会什么法术呢?” 花衣服嘿嘿一笑:“老板,这个嘛,你要是真想打听,那我得收费了。你别骂我世侩,没得办法,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张扬道:“你要是说得满意,我就请你当向导,按当地最高的导游价格请你。” 花衣服眼珠子一转,点头道:“好吧,看在我们都是华人的份上,我就破个例,先给你一点无偿服务。” 伍兵冷笑道:“你是不是掉进钱眼里了?说几句话也收费?” 花衣服道:“哎,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说几句话也收费?主持人不是靠说话赚钱啊?当老师的,不也是动动嘴皮子,就拿工资?我提供资讯,你们正好需要,我收点钱怎么了?” 张扬摆摆手,笑道:“好了,别纠结这些了。你且说说邪女的故事吧!” 花衣服正色道:“那不是故事,那是史实。” 张扬道:“史实?难道埃及的历史书上,记载了邪女会法术的事?” 花衣服道:“你们别不相信。当初我听到邪女的典故时,也十分感兴趣,所以特意查了查,发现很多史书上,都有记载。不过,奇怪的是,所有的传说或者史料中,对邪女的出生来历,都没有明确记载。” 张扬双眼一亮,心想终于说到正点子上了! “邪女没有来历?难道,他不是埃及本土人吗?”张扬问道。 “我们常说的古埃及,说起来,和现在的埃及,相隔很遥远,几乎可以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了。埃及的人口,大多是北非阿拉伯人,是非洲最大的民族。早在公元前3500年前,在一支闪米特人的引发下,古埃及人创立了涅加达文化,完成了向文明的过渡。在数学、天文学、建筑、灌溉工程、手工业等方面均有长足发展,创造了举世闻名的金字塔文明。” 这家伙并非不学无术,说起话来,条条是道呢! 张扬道:“你继续。” 花衣服道:“古埃及也是个动荡的时代。公元前525年,被波斯王冈比斯二世征服,公元前333年又受马其顿人奴役。随后,埃及人长期处在希腊和罗马势力范围内。至2世纪,基督教传入。罗马帝国瓦解后,埃及人受拜占庭统治,随之形成封建制国家。640年,埃及被阿拉伯人占领,随之开始***化。” “喂,你啰嗦一大堆,就不能讲点有意义的东西吗?”伍兵听了,不胜其烦。 “我说的这些,和邪女的背景是有关系的啊。为什么称她为邪女?就是因为她和当时的宗教格格不入!”花衣服振振有词的说道,“你不懂就不要插嘴!” 伍兵扬了扬眉毛。 张扬道:“你说的邪女,大概是在哪个年代?” 花衣服道:“公元十二世纪,这个时候,埃及人已普遍皈依***教。邪女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并不信教,她不仅不信***教,也不信奉任何教派。这在当时,是很邪门的行为。” 张扬点点头:“在一个普通信教的国家里,什么教义都不相信,的胡让人觉得另类。” 花衣服道:“可是,邪女偏偏很得民心,她擅长医术,甚至是某种包治百病的法术,不管什么样的病人,到了她手里,都能治好。受过她恩惠的人,都把她尊奉为女神,但在教派人眼里,她的存在,却是个异数。因为,她让很多教徒,不再相信宗教,毕竟,宗教只能医治人的精神,却治不好人的身体疾病。” 张扬道:“后来呢?” 花衣服耸耸肩:“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和一切异教徒一样,邪女被定义为邪教徒,受到了教徒们的攻击,将她抓起来处以极刑。在一个宗教国家,异教徒是没有生存空间的。” 张扬道:“你是说,邪女被处死了?她的尸体呢?” 花衣服一脸古怪的看着张扬:“差不多千年前的死人,你还问她的尸体?你说呢?” 张扬道:“我是问,有没有相关的记载,能说明邪女的确死了?她有墓葬存世吗?”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死人城 “墓葬?”花衣服疑惑的看着张扬,怪味的一笑,“你们不会是盗墓的吧?” 张扬哑然失笑:“你看我们像吗?” 花衣服摇了摇头:“不像。不过,这年头,为娼的像大家闺秀,演戏的倒像暗莺。盗墓的哪里还会长得像盗墓的?” 张扬道:“不瞒你说,我还是个学生,不过,我学的是考古专业。我对世界历史很感兴趣,这段时间,正在研究埃及和印度相关联的部分历史。” “埃及和印度相关的历史?这跨度有点大啊。”花衣服嘿嘿笑道,“研究考古和历史?这跟盗墓还是挨边边。” 伍兵冷哼一声:“你当你的向导就好了。管我们是做什么的?” 花衣服左右瞥瞥,抹了一把脸,说道:“我跟你们讲,我才不管你们是做什么的。你们如果真是盗墓的,那更好啊!” 张扬道:“怎么说?” 花衣服无奈的叹道:“人为财死嘛!我要是不缺钱,也不会跑到异国他乡来谋生。我早就听说,这盗墓的最赚钱,一个古董,就能卖几十万!我也不贪,这辈子,要是能卖几件这样的古董,那我就知足了。” 伍兵冷笑道:“你都这样了,还敢说自己不贪心?亏你怎么说得出口!” 花衣服嘿嘿笑道:“我们卖的是他国的古董,又是咱们自己国家的,怕什么?我们不走私,不贩卖,只是把外国的文物,卖到自己国家去,仔细论起来,我们这是为国家的文化事业做贡献呢!” 伍兵道:“你脸皮真厚!” 张扬道:“我们不是盗墓的。言归正传,你到底还知道多少邪女的事情?” 花衣服道:“你不是问她的墓吗?我知道!” 张扬心里一喜,问道:“在哪里?” 花衣服眨眨眼,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捻了捻,嘿嘿笑着不说话。 “我请你当向导!”张扬掏出钱包,拿出两张票子,递了过去,“这是给你的定金。” 花衣服接过去,笑道:“老板果然是个大气人!” 伍兵不悦的道:“你钱也收了,到底知不知道邪女的墓?” “当然知道啊!我跟你们讲,你们运气好,可算找对人了。放眼整个埃及,也就我知道邪女的墓在哪里了!”花衣服嬉皮笑脸的说道。 张扬一听,不由得皱眉,这样的人,满嘴跑火车,靠得住吗? 花衣服道:“你们等着,我去开车过来,载你们进城!” 说完,他转过身,一溜烟的走了。 伍兵叫声不好,道:“张哥,这不会是个骗子吧?骗了你那点钱,就跑路了?” 张扬淡淡的道:“他要真是个骗子,就肯定会回来。” 伍兵奇道:“此话何解?他骗走你的钱,还回来做什么?” 张扬道:“这点钱算什么?他还想从我这里骗大钱!” 伍兵半信半疑。 不一会儿,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突突突的开过来,停到了张扬面前。 花衣服嘴里叼着根雪茄,伸出头来,朝张扬咧嘴一笑:“老板,上车!” 张扬和伍兵对视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相断上了车。 车上放着几筐鱼,腥味冲天。 伍兵捏着鼻子,皱眉问道:“喂,你是鱼贩子啊?” “帮人捎的!别介意啊,老板。”花衣服头也不回的笑了笑,发动车子,突的一下往前冲去。 张扬道:“墓在哪里?” 花衣服道:“别着急嘛,我们先在城里住下来,我顺便带你们领略一下埃及的风情!” 张扬是第一次来埃及,心想既然有时间,游览一下非洲最大的城市也好。 一千四百年来,开罗一直都是***世界的政治和文化中心,任何一个入侵者都必须尊重那里的***文化和感情才能存在。 因此,开罗是***古代文化和建筑保存最好的一个城市,历代代表性的建筑和清真寺都受到统治者的维修和保护。 就像入侵我国的各国军队,他们放火烧毁了圆明园,但没有碰皇宫。 既然是征服,就要尊重当地人民的底线。 尼罗河畔的风俗,吸引了张扬和伍兵的注意力。 看到开罗的女人,张扬不由得摇了摇头。 神女也好,圣女也好,都不可能是地道的开罗女子。 非洲女人的特征,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这样的女人,就算跑到我国去当神棍,也很难得到当地人的认可! 壁画上的神女,虽然有些异域风情,但还是看得出来,她是个东方人。 难道来错地方了? 印度的圣女,或许跟神女有关系,但跟埃及的邪女,多半是没有关系了。 既来之,则安之。 当天,在花衣服的带领下,张扬和伍兵,围着开罗城最好玩的景点逛了一圈。 从剧院广场到苏莱曼帕夏广场,又到解放广场。 游览了宏伟的埃及博物馆和现代艺术博物馆。 最让张扬难忘的是,站在187米高的开罗塔上,俯瞰全城。 “喏,那边,就是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还有这边,看到那座尖塔了吗?柏拉图曾在此从事研究工作哦!”花衣服在旁边不断的介绍。 “那边呢?”张扬手指朝东边一指。 “那是死人城!”花衣服脸色古怪的道。 “死人城?”张扬怔道,“什么意思?” 花衣服道:“就是墓地。” 张扬讶道:“这么一大片地,全是墓地吗?” 花衣服道:“这边的风俗,和我们那边不同。他们喜欢把人安葬在一个地区。开罗东边,有一大片墓地,人称死人城。单听这么霸气的名字,就知道它有多大的面积了!” 张扬道:“邪女墓就在死人城吗?” 花衣服瞪大双眼:“你怎么知道?” “不是你说的吗?那是死人城,是最大的墓地!如果不是从古到今的人都埋在那里,怎么会有这么大规模的墓地?”张扬淡淡的道,“天气还早,我你带我们去一趟吧!” 花衣服摇头道:“今天不能去。” “为什么?” “今天是死人城闭门的日子,生人勿近!” “什么迷信说法?”张扬皱眉道,“信这么多做什么?走吧!” 花衣服死活不肯去:“你们初来乍到,不懂这里的习俗,那边真不能去!去了会死人的。你们一定要去,我可以带你们到门口,我是不敢进去。你们要是出什么事,我可不管!”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字碑 张扬和伍兵,本来没什么的,一听花衣服的话,不由得愣住了。 “胆小鬼!现在是白天,真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伍兵撇了撇嘴,“张哥,我们不必理他。他这种人,活该发不了财。还说盗墓呢?你白天都不敢进墓地,要是真的进入墓里,你还不得吓破胆?” 花衣服一听就不高兴了:“我不去,并不是我害怕。那片死人城,是有讲究的!” 伍兵道:“你还说不是因为害怕?别解释了!真的,瞧不起你!不像个男人!” 花衣服一肚子话,被伍兵硬生生的顶了回去,大声道:“好啊,你们敢进去,我就敢进去!” 张扬淡淡的道:“千万别勉强自己。” 伍兵道:“对啊,千万别勉强自己!吓破了你的胆,我们可没得赔!” 花衣服道:“我真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哎呀,说了你们也不懂的。走吧!” 伍兵朝张扬眨眨眼:“张哥,这家伙,就是不受激,一激将,马上就怂了。” 张扬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车子开到半路,花衣服忍不住说道:“你们初来乍到,不知道这边的规矩,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鬼节,今天就是埃及阿拉伯人的鬼节。” 张扬道:“西方人的鬼节,不是万圣节吗?” 花衣服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万圣节,也是西方人最近才过的,在以前,埃及人过的就是今天这个鬼节。” 张扬道:“有什么讲究吗?” 花衣服道:“和我们的七月半一样,鬼门关大开,群鬼出关,众魔乱舞。” 张扬道:“那也没什么,我们在国内,七月半照样做自己的事,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只是晚上不要太晚出门就好。” 花衣服道:“我们的鬼节,过的是晚上,他们的鬼,过的是白天!” 张扬笑道:“这就更没有道理了吧?鬼哪有不怕阳光的?” 花衣服道:“中方和西方的习俗不同,鬼的习俗也不同。” 伍兵道:“再有不同,也不可能白天有鬼出来走吧?” 花衣服道:“你们家死了人,埋一段时间,会挖出来陪你过生日过节吗?” 伍兵骂道:“去你的,你家才挖出来陪你过节!” 花衣服道:“我不是咒你。很多国家的人,就有这样的习俗,长辈埋下土后,过一段时间,在很重要的日子里,他们又会挖出来,化好妆,穿上衣服,一起过节。” 伍兵怔道:“这是真的?” 花衣服道:“我骗你做什么?你多走走就知道了。” 张扬道:“我也听说过,某些地区,的确有这样的风俗。” 伍兵骇然道:“可是,人死后,不就慢慢腐烂了吗?挖出来不吓死人?” 张扬道:“如果所有人都是这么过,那也就不稀奇了。尸体埋进土里,正常情况下,几个月就会肉化泥,等他们真挖出来的时候,基本上只剩下骨头了。” 伍兵道:“太吓人了!不敢想象。” 张扬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伍兵道:“张哥,你说,这人死了,就跟死猪一样,过几天就发臭,然后就腐烂了。那为什么有些尸体,历经几千年,也能保存得栩栩如生呢?这不是很奇怪吗?哪怕是块腊肉,如果是几千年前的,也挺吓人的。” 张扬道:“所以,我们马王堆的女尸出土后,才能震惊全世界。有些国家元首,曾经想要一根头发当国礼,结果被我们的领导拒绝了。说不定,这根头发里面,就包含着惊人的奥秘。” 伍兵道:“对啊,不能给他们!” 花衣服冷笑道:“依我之见,就应该给他们!西方国家科技发达,如果给了他们,说不定早就破解尸体不腐的秘密了。” 伍兵道:“你这是典型的崇洋媚外!” 花衣服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们必须正视事实。” 说话间,花衣服脚一踩刹车,说道:“到了!” 密密麻麻,全是坟墓! 这种情形,带给人很大的震撼! 张扬和伍兵对视一眼,明白了花衣服不敢进去的原因。 整个荒凉之地,除了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活人。 只有漫无边际的墓地! “这些大都是无主孤坟,还有很多坟,都不知道是哪一朝哪一年留下来的。”花衣服幽幽说道,“不过,埋在这里的,大都是平民百姓,活着的时候,连吃穿用度都成问题,谁还会死后陪葬?所以,盗墓贼是不会光顾这里的。” 张扬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说,邪女就埋在这里面?” “我知道你在怀疑,以为邪女不可能埋在平民墓地?那你就错了。你别忘记了,邪女是被当权者处死的!一个被处死的人,还能怎么样?还想埋进金字塔里面不成?”花衣服振振有词。 张扬道:“那你怎么肯定,她就埋在这里?她的坟墓,又在哪里呢?” “走吧,我带你们去。去了你们就知道。” 这些坟,大都已经变得扁平,甚至只剩下一个土包,有的连土包也无,只有一个圈圈,看得出来这曾经是一座坟。 “别看这里大都是无主的坟地,但还是有很多人过来扫墓。所以,这边并没有太深的野草。”花衣服一边说,一边左顾右盼,忽然,他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道,“喏,看到了吗?那就是你们要找的,邪女的墓!” 张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土包,周围被人用石块砌了一圈,比起其它坟墓来,算得上极端豪华了。 更让人惊叹的是,这座坟前,摆满了鲜花! 有的花已经干枯,有的还很鲜艳。 可见不断有人前来献花。 “邪女有后代?”张扬问道。 “不是后代,是景仰她的人,也可以说,是她那个教派的人,一直在维护她的墓地。”花衣服走过去,双手抱拳,对着墓碑,躹了三个躬,嘴里念念有词,大意是请莫见怪之意。 张扬好奇的走过去,观看墓碑。 可是,墓碑上空无一字。 “为什么没有碑文?”张扬问。 “武则天的墓碑上,不也没有碑文吗?”花衣服轻轻一笑,随即说道,“不过,这碑本是有字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被人铲平了。” 第一百七十章 券顶 人生最痛苦的事,是家人受到病痛的折磨。 比这件事更痛苦的,是家里有两个亲人同时受到病痛的折磨。 比两个亲人受到病痛折磨更痛苦的事,是三个亲人,同时在医院,等待命运之神的眷顾。 我不是在写段子,也不是想博得同情,更没想求得大家的谅解。 只是,事情,就这么发生在我身上。 所以,我只能说,这,就是我断更的理由了。 对不起,重生之文物大师,断更了这么久,久到我已经记不清之前的大纲了。 越理越乱,文思已不接。 这本书,暂时只能这样夭折了,或许,以后会重写此书,但我不敢给大家一个确定的日子。 正如病疼会突如其来,最不舍的亲人会忽然离开。 此事古来全。 这本书,也当是这场战役的陪葬品了吧! 只是,对不起爱它的人。 当然,更对不起爱它的自己。 不论如何,昔者已矣,来者可追。 新书《首富杨飞》已经上传,还请诸君移驾前往一观。 追过《官路弯弯》和《实业帝国》的书友,一定会喜欢这本新书。 全新的都市传奇,一样的世情小说。 时间起了皱折,杨飞重生在一九九三年。 做个俗人,一世风流。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结局 张扬上得墓来,沉思良久,忽然明白过来,不由得放声大笑。 伍兵不解其意,疑惑的问道:“张哥,你怎么了?” “我明白了。”张扬笑道,“这墓主人压根就没死。” 伍兵搔了搔头,问道:“什么意思?” 张扬道:“她没有死,这个墓不过是疑冢,她装死的目的,就是为了逃离埃及。” 想明白所有的关节后,张扬来到埃及国家图书馆,寻找邪女的相关典籍。 他在一本埃及的医书里找到了答案。 医书记载着埃及历代著名的神医,其中有一个女巫医的记载,和邪女的传说很类似。 古代的巫术是否存在,这是一个很难说的事情,但很多古书都有记载却是不争的事实。 许多医生治不好的病症,到了巫医手里,却往往有奇效,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巫术因为艰晦难学,再加上巫医都是传承有序,不会随便外传,历经战乱之后,渐渐失传。 偶尔有几个巫医一脉传承下来,却无法得到主流学术界的认可,因为巫术治病的手法,跟现代科学格格不入。 于是,巫医渐渐被人排斥,被称为邪术。 邪女就是这样的巫医。 她能治好别人的病,但却治不好自己的怪病。 为了给自己冶病,她要寻找这个世界上幸存的其它巫医。 巫医只存在于古老的文明世界。 埃及之外,只有印度和华夏还有传承。 之后,她带着女儿运赴印度,寻医问药。 让她失望的是,印度也没能找到治好她的医药。 印度的圣女,是她的女儿,因为继承了医术,活人无数,被当地人奉为圣女。 若干年后,圣女忽然发现,自己也得了母亲得过的怪病。 这种病,不知道是她们家族的遗传,还是学巫术所致。 圣女为了活命,继续在世界上寻找其它古老的巫医。 于是,圣女东渡,来到了古代的华夏。 不知道圣女在华夏,有没有找到治愈自身疾病的方法。 从她墓葬的年纪来看,她死的时候是很年轻的,也许她到死也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 如果她以为,这种病是因为学习巫术所致,那她自然不会再将巫术传承给其它人。 也许,这正是巫医越来越少的原因。 张杨又在另一本书里,找到一些答案。 埃及古代有一种巫术,可以让人永葆青春! 最著名的埃及艳后,就曾学得这种巫术,几十年间,貌美如花,但这种巫术,虽然可以让人保持青春,却要依靠一些特殊的药物。 这种药物是什么,已经没有人知晓,坊间传闻,是用少女的活血来滋润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还有传闻,是利用各种动物的毒素,来刺激肌体的激素。 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共通的,想保持美貌,要付出代价,女巫医身体的疾病,也许正是这种邪术的副作用。 邪女和圣女,还有华夏的神女,都想永葆青春貌美,于是毫无例外的选择为自己施行邪术。 这么一想,所有的疑点,顿时融会贯通。 张扬坐在埃及国家图书馆,手里捧着书,看着窗外的世界,陷入了沉思。 自己苦苦追寻的,原来是这么一个结果! 可是,邪女的墓,为什么会采用华夏的制式? 或许当时有华夏人流浪到了埃及? 也有可能,邪女这一支巫医,原本就跟华夏血脉相通?也许就是华夏人在国外的传人? 在埃及玩了几天,看遍了文明古迹和各大博物馆后,张扬买好回国的机票。 登机之后,张扬刚刚坐下,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一个女子用英语说道:“先生,你好,我坐在你里面,请让让。” 张扬缩了缩脚。 少女道了声谢谢,走到里面坐好。 张扬戴上眼罩,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些天来,他四处奔波,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飞机拔地而起,平稳飞行。 直到降落,张扬才从梦中醒来。 梦里面,他又见了那个神秘的神女。 自己和她之间,到底有什么缘分? 张扬揭开眼罩,揉了揉眼睛,不经意间瞥了旁座的女子一眼。 忽然,他怔住了,甚到有些骇然! 这个女子,跟神女何其的像! “小姐,你好。”张扬忍不住问道,“你是华夏人吗?” “我是。”女子随口答道,“我是去埃及旅游的。” “我也是华夏人,我们能交个朋友吗?”张扬笑了笑,“我叫张扬,我是一个文物爱好者。” 女子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叫我小月好了。你也对文物有兴趣?” “是的,我的理想是成为一个文物大师。” “真巧,我也是学文物的。”小月笑道,“有空多交流。我在京大的考古系读三。” “那更巧了,我也是京大的,考古文博学院的!你是我师姐!” “是吗?”小月双眼一亮,“真巧!” 两人聊着天走下飞机。 张扬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偶遇小月,她居然长得跟神女相像! 回国之后,张扬努力学习,努力成长为一代文物大师。 在他今后的岁月里,他将掌管国内的文物鉴定大权,带领七星传人,鉴真去伪,保护祖国文物,追寻失落在国外的文物。 五年后,张扬带领门人,在南海打劳一艘沉船,为国家打捞出十几万件唐代文物。 又数年后,张扬在苏富比拍卖会上,斥巨资买下数件圆明园国宝。 张扬自己的博物馆择吉开业,国内外文物专家前来道贺。 在这座私人博物馆里,展览出张扬历年收到的各种珍玩古董。 文物大师的传奇,必定还会继续下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