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涅》 1、“天仙”与“魔君”同归 大雪飘荡,大千城寂寞的街道上,一行人抬着棺木往城外走,边走边撒着纸花,飘散的纸花与纷纷扬扬的雪花混杂,有一种凄凉的美感。 这是一场葬礼,死去的人名叫孟星辰。 街道上茶馆里偶有围观的人都伸着头笑呵呵的看热闹的神情,茶馆的小斯一边倒茶一边跟人随口笑谈:“唉,这孟星辰倒也是少年英才,年纪轻轻就被送进修仙学院,可惜被打碎气海成为废人,回来躺了三年,终究不堪受辱于七日前自杀了,啧啧,真是可惜。” “他的母亲即是云京四大修仙家族的人,势力还是挺强大的,没有寻仇啊?”一个青年吃着花生米随口笑道。 小斯笑着摇摇头:“看您的装束是外乡人吧,这孟星辰的母亲欧阳雪虽然是欧阳一族的人,但是他的父亲却并不是名门,这两人的私奔,打乱了原本欧阳与王家的联姻,欧阳族已经不认欧阳雪了。” 青年端起热茶摇头:“他父亲孟凡尘可是赫赫有名的北地枪王,这名头可是响当当的很啊。” “什么北地枪王,以前或许还能让人敬仰,现在这个名号就是个笑话,儿子被打成残废好几年了都不敢放个屁,他早就成为笑柄了!” “人都有顾虑,人之常情嘛,不过现在孟星辰死了,他定要报仇的,不过他没机会了。”青年眼中寒光一闪,杀意显露:“他活不过今天!” 啪嗒一声,倒茶的小斯的茶壶翻到,跌碎在地上。 “客官,不好意思,我这就收拾。”小斯蹲下就开始收拾,吓的战战兢兢。 “我来就是杀人的,杀人只是小事,不要慌张啊,瞧你吓的。”青年冷笑着,拍了拍倒茶的小斯的肩膀,然后忽然咔擦一声扭断了倒茶小斯的脖子。 只听哗啦一声,茶器翻到的声响,小斯的尸体重重的倒下。 “弄湿了我的衣服也要有所补偿,不过我这人一向大方,就拿你的命来抵吧。” 一瞬间整个茶馆里就蔓延出了令人恐慌的氛围,大多都噤若寒蝉,场面一瞬间静的落针可闻,一言不合就杀人,这个青年到底是什么人啊? 青年冷笑一声,环顾整个茶馆,无人敢和其对视,都害怕的低下了头。 “一群凡人!”青年哼了一声,只见窗口边影子一闪,众人的眼睛一花,青年便不见了,茶楼里的人都没明白怎么回事,青年已经落到了送葬队伍的中心,刚好踩在了棺材盖子上。 轰隆一声,抬棺材的杆子被青年震断,他如一杆枪一样立在棺材盖上,大笑道:“北地枪王,我看,你的葬礼,和你儿子一块办得了!” “你是谁?”送葬队伍领头的一人头上蒙着麻布,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一脸的沧桑,他就是北地枪王孟凡尘。他的身旁立着一个美妙的妇人,是曾经欧阳家的大小姐欧阳雪。 “本人韩飞!”青年不屑道。 “夜莺韩飞?这些年千机楼排名上升最快的杀手?你来干什么?何故扰乱我儿的葬礼。”欧阳雪怒道。 “我来……是让你这个曾经的美人成为寡妇的。”青年冷笑着:“今日之后,你可以考虑再嫁了,杀了北地枪王之后,我的名声又将响彻着整个天武国边境,你或许也能得到欧阳一族的谅解,我是在帮你啊。”青年十分的张狂,周围之人听说他是夜莺韩飞都吓的仓皇逃窜,这个名字每次出手都是大案,最近的一次是灭了洛城左手快剑满门十八口,声名中血光累累。 “你是王家请来的吧?我没去找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欺人太甚!”孟凡尘大喝一声,浑身气势惊天,震散了周围的虚无的雪花,随手一招,手中便多出了一杆银枪。 “果然如此,受了你那残废儿子的拖累,你到现在还是金丹之境,三年来,你竟然未进一步,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两人都是金丹之实力,都在暗蕴气势,高手之间,往往一招之间就可分胜负,分生死。 然而就在此刻,忽然响起了一阵通通通的声响,这通通通的声响仿佛敲打在所有人的心头,韩飞意外的看向了自己的脚下,这通通通的声响就来自于他脚下的棺木,就像是有人用手指在轻轻的有节奏的敲打棺木。 没有人会真的相信这普普通通的声响是一曲送葬的乐章,然而下一秒,只听轰的一声,棺材忽然炸裂开来。 夜莺韩飞岂是浪得虚名,瞬间远跳,然而这不是普通的爆炸,一股莫名的力量瞬间缠绕向了他,伴随着一声惨叫,他的双腿瞬间被吞噬的连渣都不剩。 漫天的烟尘而起,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敢靠近。 当烟尘慢慢散尽时,一个少年,面色的苍白的坐在废墟上,苍白的脸色也遮不住由内而外散发的清冷气质。 “啊啊啊啊……”少年轻轻的开口,嗓子干涩且十分的沙哑。 这个少年正是孟星辰,七日前本已死了的孟星辰。 “诈尸啦!”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街道上蔓延起了恐慌,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敢靠近。 而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夜莺韩飞,被炸断了半个身子,正在地上爬,一路蔓延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如此高手,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这里是大千城?”孟星辰呢喃了一声,经过了两千五百年他终于回来了。 “你到底是谁?”韩飞边爬边痛苦的嘶吼,他不相信那个废物孟星辰会有伤他的力量,他爬着爬着就没有了声息,死了。 “我是孟星辰。”孟星辰看了韩飞一眼,嗓音很干涩,不过他并未将韩飞看在眼里,他的眼神激动的扫向了他的父母。 “星辰,你还活着?”终于反应过来的孟凡尘和欧阳雪惊呼出声,跑了过来。 …… 没有人知道夜莺韩飞是怎么死的,除了孟星辰自己。 昔日的孟星辰的确是死了,也确实是屈辱的自杀而死。他不想拖累自己的家人,以治不好的残废躯体重活这个世界,直到后来经历了整整二千五百多年的仙魔大战,他才知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昔日孟星辰的坟墓是他母亲特地选的一个风水宝地,就在雁荡山的脚下。 路过的仙人九玄道人为了炼制一把仙剑的剑灵,需要以他的残魂为引,于是他有幸被九玄道人带走,见证了仙界的万千世界。 原来世界很大,有九重天域。大千城也只是红尘天上的一粒尘埃大的地方,红尘天有着无数的王国,实际上是仙人最少的区域,也是最低等的,灵气最稀薄的一重天。 仙人大多都在清虚天,自在天,灵宝天,号称仙境上三天,每一重天之间都有天壑阻挡,凡人不可见,亦不可渡,就连仙人渡天壑都是件危险的事情。 自他被九玄道人带往清虚天时,魔族强势崛起,渡过弱水,不可思议的奇袭清虚天,仙魔大战打响了。 只是区区十几年后,九玄道人就战死了,在神魔战场他以灵体的姿态惶惶不可终日,到处激荡的庞大的仙魔之力只需碰上一丝,他就灵魂消散,不复存在。他费尽心机,用了无数的方法,增强灵魂的强度,足足过了两百年,他才侥幸夺了一个神魂俱灭法力消散但又基本完好的仙人躯体,侥幸活下来。 这个仙人躯体实际已经是空壳了,等同于凡人。在神魔战场,他一个凡人想活下来很难,但他一直努力的活着,即使苟延残喘,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活着。 一直在仙魔战场躲了八百年,魔族胜利时,他装魔族,仙族反攻时,他是仙族,所以为了伪装自己,仙人的法诀,魔族的法诀他都修,对他来说只要能活下来杀死敌人的,他都不吝啬使用。 他每天都在神魔战场上装死,然后捡尸。神魔战场上死去的仙人和魔族太多了,身上多少有些遗留的“财产”,只是大多功法不全,他只能“乱修”。 费尽千辛万苦,一路杀出了一条血路,他机缘巧合的有了清虚天第一天仙和不死魔君的称号,他成为了双面间谍,游走在仙与魔之间。 不过他一直想回红尘天看望父母,只是千年后历尽千辛万苦回到红尘天时,故人早已不在,不知所踪。 神魔大战一直在持续,一千多年后,清虚天沦陷了,又过了一千多年,灵宝天也快沦陷了,仙人节节败退,最后的希望都在仙界唯一至仙女帝的身上。 至仙女帝与魔祖的决战,打的天地失色,但还是魔祖更胜一筹,受伤的女帝无奈发动了仙界第一至宝昆仑镜,要回到过去杀掉魔祖。昆仑镜的神光照射之内,无仙魔敢靠近,当时他早就听说昆仑镜可以穿梭过去未来去到人最想去的地方,竟不管不顾冲向了昆仑镜神光照耀之处。 过去一直是他的心结,为什么要修仙呢?他已经饱尝了两千五百多年的孤独与痛苦。 所以甚至不惜毁掉好不容易经历万千劫难得来的躯体和法力,还有那经历重重战斗得来的“清虚天第一天仙”或不死魔君的虚名。 是的,他回来了,虽然法力全消,虽然他现在依然是个废人,但他回来了,回到了两千五百年前,见到了自己最牵挂的父母。 前世失去的东西,他要一样一样的拿回来。 2、随手取金丹 “星辰,你没事就好……”母亲欧阳雪忍不住哭的像个泪人,喜极而泣,跑过来抱住了孟星辰。 杀手夜莺韩飞已经死了,他睁大着眼睛,至死他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实际上他是受到了昆仑镜时空之力的波及,连仙都畏惧的时空之力,区区金丹被余波吞噬了半个身子都算运气好的。 孟星辰的面色柔软的笑,是如此的云淡风轻,仿佛万千世事什么都不在他的眼里,但是他的身躯明显在颤抖,太激动了。 “唉,回来就好。”孟凡尘虽然有着北地枪王的名号,但是对于那些超然的大势力还是没有什么办法,他已经暗暗决定带着孟星辰去漠北躲避了,惹不起,躲的起吧。 孟星辰虽然回来了,但是危机并没有解除。 孟星辰此时却是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朝着已经死去的夜莺韩飞走去。 孟星辰的右腿被王家王进坤打断了,同时还被废了丹田气海,已不能修仙,废人一个,这个情况并未因为他的重生而有丝毫的改变。 孟星辰就这么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捡起了夜莺韩飞丢下的剑,走到了夜莺韩飞的尸体边,一剑精准的刺向了韩飞的丹田,然后当着街道上所有人的面挖出了一个金灿灿的金丹。 金丹修士的金丹啊,这对修仙的人来说也是宝贝的一种啊。 孟凡尘提着银色的长枪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种事,在修真界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惊奇的是孟星辰的手法。 孟星辰在修仙学院顶多只修到了炼精化气中的融合期,应该从来没有遇到过挖人金丹这种事,这种事除非大魔头,哪怕是孟凡尘也不能保证完好无损的将金丹挖出来,只要下错了一刀,金丹也会损毁。 可是孟星辰竟然就这么挖了出来,现在只是一个残废的人,手却那么的稳。 “凡尘,星辰……”欧阳雪呢喃了一声。 “随他去,只是这枚金丹怕是要惹来灾祸啊。”孟凡尘叹息一声,这里毕竟是大千城,大千城主南雄是多么贪婪的人啊,完整的金丹是多么珍贵,他岂会放过这种机会? 孟凡尘话音刚落,一队银甲骑士,骑着龙血马,浩浩荡荡而来,领头的人衣着华贵,大声喝着:“大胆!金丹放下,饶你不死!” “谁敢动!”孟凡尘狂吼一声,银色的长枪随手射往银甲骑士身前的土地。 伴随着轰隆一声,街道的青石板顿时炸裂飞天,龙血马惊的仰头长嘶,双腿踏空而不倒,果然是用龙血培育的马,够灵敏,够胆魄。 孟星辰带血的手握着金灿灿的金丹,走到了领头的银甲骑士的马前,笑道:“你想要这个?” “孟星辰,你不要忘了,这里是大千城,我爹是大千城的城主,有资格分配城内一切的无主之物,这个不属于你。作为老同学,我提醒你,你现在只是个废人,留着这个宝物有什么用?莫要给你爹娘惹麻烦了,这个东西你保不住。” 这个银甲骑士是大千城城主的儿子南天,年纪轻轻也已经有了融合期的实力,和孟星辰还同是修仙学院的同学。 曾经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初进修仙学院时南天受欺负还是孟星辰替他出头,毕竟进修仙学院时孟星辰还有着天才之名,两人又是同乡,当是要互相照拂。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孟星辰残废在家待了三四年,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这样的同学谁会认?没有明抢已经是念旧情了。 “怎么,多年不见,你就这么和学长说话?”孟星辰逼视着南天,曾经南天还亲热的一口一个老大。 南天当下大怒道:“你知道因为你的关系,我们大千城的子弟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在修仙学院受了多少欺负吗?为了个女人不自量力去挑衅王家,你找死还要连累我们,你若是自杀了,一了百了,我还看的起你。”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当你的学长?”孟星辰洒然一笑。 “起码应该比我强。” “好,三日后,还是这里,我们比一场,生死不论,你若赢我,这金丹归你,我若赢了……” “好大的口气,你都残废了,还和我比试,真是太好笑了,你若赢了,只要我有的东西,只要我能办到的事情,我都能拿出来。只是你想送死,我凭什么给你机会?”南天戴着银甲头盔,不屑的哼了一声。 “给他这个机会又何妨!是吧,枪王兄?”茶楼上的窗口处,忽然出现了一个虚胖的中年人,此人正是大千城城主南雄。 “好久不见了,南城主!” 在孟星辰与南天交谈的时候,孟凡尘拉住了要阻止儿子的欧阳雪,他倒要看看自己的儿子能够怎么处理这件事,大不了就杀出大千城,他有这个准备。 大千城主南雄也是金丹境界,胜负未可知,只是作为天武国的城主,自是有朝廷下发的法器,这才是让人忌惮的地方。 “和杀手一个茶楼里出来,这里没他的事,我还真不信。”欧阳雪嘀咕了一声,识趣的没有再说。 “孟兄,你有一个好儿子啊。” 南雄意外的看向孟星辰,今日之事太过蹊跷了,先不说那爆炸,这取金丹之事也太过匪夷所思。 金丹这个东西,每一个金丹期的修士都有,但要想完整的取得一个金丹却是难上加难。除了金丹修士稀少的缘故,还有金丹修士一般都会在战败的时候自爆金丹,就算没有自爆,一个老手,要想完整的取下不稳定的金丹,也需要半个小时,稍不留神,尸体体内残存的力量激荡之下,金丹还是会损毁。 而孟星辰只用了不到几十秒,一刀下去,干脆利落,这在懂行的人眼里看来简直是一个恐怖异常的事情。 而且取下的金丹越早,越是能保持金丹原主人的法力,夜莺韩飞死了没多久,这枚金丹价值连城,无论炼器还是入药都是至宝。 南雄是不可能放过的。 当然能不与北地枪王硬拼是最好,孟星辰这个义气的赌约简直就是要往他手上送嘛,等三天又何妨。 “你的儿子也不错。”孟凡尘皮笑肉不笑的应着,此时他已经在准备退路了。 3、归家夜话(第一更) 回去的路上,欧阳雪买了许多的肉食,平时不舍得的凶兽的肉都大胆的买,脸上都是带着笑意,孟星辰死而复生,必要庆祝一番。 孟家住的地方很破,原本是一处荒废的宅院,是父亲孟凡尘自己一砖一瓦盖起来的,孟星辰摸着残破的一砖一瓦心里有点难受。 母亲是四大家族之一欧阳家的人,出身高贵,但和父亲私奔了,父亲是穷苦人出身,为了得到欧阳家的人认同,寻访名师,在军中从低坐起,经过无数的努力好不容易才做到了统领万人的偏将,家里正是日子舒服的时候,是他的原因,才使得家里变成这样。 这几年为了治好他的病,这个家早已掏空了积蓄了,也因为得罪了王家,父亲孟凡尘在军中的职务也遭到了革除,所以才回了老家,但是王家依然不肯放过他们。 进到院子,看到熟悉的景物,物品,孟星辰有点感伤,父亲孟凡尘却拍了拍孟星辰的肩膀;“处事不惊,很好,我的好儿子又回来了,你暂行缓兵之计这一招用的好,晚上吃的饱饱的,今晚我们就走,杀出大千城,往漠北躲避。” 大千城地处天武国的边境,再往北走全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传说只要穿过这片号称死亡的沙漠,就可以找到一片世外桃源。孟凡尘这样铁塔一般的汉子,为了家人,还是选择了躲避,只是听到这样的话,孟星辰却是有点哭笑不得的味道。 哪里是什么缓兵之计哦,他压根就没把南天放在眼里啊。再说,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大丈夫能屈能伸是不假,但是心中的痛苦谁来洗?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孟星辰说这句话的时候难受的锤了锤右腿,这具身体果然很废,只是走了这么一段路,腿骨就像裂开一样的难受。 “儿啊,你不会真的要和那个南天打吧。”欧阳雪眼里写满了担心:“要是四年前,三个南天都打不过你,但是现在……唉!” “我从无尽的死亡中逃脱回来,我以残废之躯与南天比试,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要告诉别人,我失去的东西,我要亲手拿回来!” 天色很暗,孟星辰就坐在竹椅上,脸色平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是欧阳雪却在儿子的眼中看到了一道光,这道光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仿佛可以烧尽一切。欧阳雪再也没说什么,只是向孟凡尘望了一眼,淡淡的摇了摇头。 …… 夜晚还在飘雪,孟星辰没有睡,他坐在院子的台阶下,手中拿着烈酒烧刀子,望着手中的金丹,边望边喝,眼神里带着嘲笑。 红尘天天武国的人都想成仙,个个自命不凡,可是仙又是个什么东西,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他要的只是保护亲人的力量。 有脚步声,孟星辰知道父亲孟凡尘睡不着,他也知道爹娘不会相信他的。 当一个人到绝境的时候,就算是最亲的父母也会对你失去信心。 “你和娘亲商量好了吗?” 孟凡尘还没开口,孟星辰吐出一口白色的酒气,抢白道。 “你真的不走?”孟凡尘皱起了眉头。 “真的不走。”孟星辰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坐在台阶上,仰望星辰:“阿爹,你说,如果我与南天对决,赌场中,我的赔率是多少?” “一千倍,你不可能赢!”孟凡尘实话实说。 “家里还有多少积蓄?” “金珠一颗,还有一颗紫晶,加上我这柄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寒澈枪!”儿子已经长大了,孟凡尘觉得也没必要瞒他,只是以残废的躯体去打一个合体期的人无疑于找死,孟凡尘还是想劝劝自己的儿子。 “给我一颗金珠,剩下的都压上,赌我赢怎么样!”孟星辰忽然转头朝孟凡尘笑了。 这一笑,让孟凡尘也忍俊不禁:“你是认真的吗?” “我说我开玩笑的你信吗?” “不愧我的儿子啊……开玩笑也这么豪气……” “阿爹啊,你说,南雄今晚会守着城门到几点?” 孟凡尘的脸色一收:“本来我准备天亮时分带你们突围出去,现在看来,我觉的我该去睡觉了。” 孟凡尘从始至终没说过什么劝诫的话,现在已经准备回去睡觉了,走之前还扔给了孟星辰一颗金珠。 “阿爹,你是相信我了?”孟星辰握着金珠有些意外。 “你想多了,我只是忽然觉得天亮突围出去是一个愚蠢的行为,晚上好好睡觉,莫要做傻事了!” 孟凡尘背着手已经准备回去,而孟星辰却是将金丹朝其一扔,孟凡尘头也不回的一把抓住,边走边骂了一句:“臭小子……金珠随便花,以后估计用不到了!” 没有人会相信孟星辰真的能赢,即使是他的亲生父母。 孟凡尘不劝诫是因为孟星辰前几日才自杀过,他不想刺激孟星辰,因为要去漠北,那里荒无人烟,金珠也就没有用了。。 “睡觉,睡觉……”孟星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倒在大床上就睡了起来。 …… 今晚的雪下的极大,下半夜特别的冷,泼水成冰。 而大千城的城墙上却满是兵甲,南天哈了一口气,全是冰渣子。 “爹,您说,枪王孟凡尘今晚真的会出城吗?” “他只要不是傻子,他肯定就会跑,你难道以为孟星辰那个残废真的会和你比试?孟凡尘当过将军,他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定会出城的,因为这个时候是人最困倦,也是睡的最香的时候,让将士们热一些烧刀子酒暖暖身子,我们等着他,他一定会来的。”南雄信誓旦旦的说。只要孟凡尘敢来,这城墙上刻有阵法,他是城主,发动阵法之下,孟凡尘不可能是他对手,守株待兔最重要的是要有耐心。 雪下的那么深,那么真,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南雄站在城墙的角落,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花了,整个人都被冰冻了,看起来像一个雪人,非常滑稽。 城墙上很静,南雄和他身后的几十名将士都成了雪人了,也没有动一下。 “爹,您说,孟凡尘他会来吗?”一个雪人轻声道。 “小声点,他应该快来了。”南雄的语气非常的肯定。 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南天又问:“爹,他不会来了吧。” “你个蠢货,就你话多,撤了!”南雄一动,身上的雪花顿时就被震飞了出去,同时还打了个喷嚏,因为故意掩藏自己,没有用真气,所以冻得不轻。 “奇了怪了,这孟凡尘想干什么?难道,他还真的以为他那残废儿子能赢你?”南雄手扶着城墙,疑惑的望向了南天。 “怎么可能?父亲您莫不是在说笑吗?”南天嘲笑一声。 “孟凡尘跑不了,三日后,对决之时,你务必杀掉他的儿子孟星辰。”南雄冷笑一声。 “是。”南天低头应了一声,十分干脆。 4、我叫唐缺(第二更) 第二天一早,当欧阳雪推开孟星辰的房门时,房间里已经空空如也。 以前自暴自弃的孟星辰都是睡到自然醒的,有时候能在床上躺一天,谁也不理,半夜的时候则会像游魂一样坐在桌子前发呆,然后周而复始,自暴自弃。 任何一个将成仙成为毕生理想的男人废了,都会这样的。 曾经人人夸赞的儿子变成这样,欧阳雪不难过是假的,至于儿子还能不能修炼她到不关心,她只希望他能振作起来,虽然身体残了,但不能真的成为一个废人。 这次儿子死而复生虽然奇怪,但是或许死过一次的原因,她的儿子已经变了,从她昨晚看到儿子眼中的火焰之时,她就知道她的儿子不会甘于寂寞与平庸的,只是,不要再闯祸才好。 孟星辰打着破烂的油纸伞,走在落满雪的大街上,每走一步都异常的艰难,越是寒冷,他的腿越是受不了,加上身子虚弱,走的很艰难。 不过他很开心,能够回来见到父母,即使死了他也很开心了。 至于周围熟悉的物事,给他的感觉只有两个字——落后。 凡人界和仙界不可比,这里的人就像生活在蛮荒之中,开心或者悲痛,在他这个曾经天仙的眼中竟然多了一份纯真的感觉,这份心态的变化很奇异,有一种莫名的超然感。 这种感觉就像天武国的国度天都的人到了大千城这样的边陲小城时一副傲然的表情,那种神似的味道。 是的,大千城在天武国算是很贫穷的城,曾经他从这里出来,到洛城去修仙,很多人都会嘲笑他们蛮夷。 真的说大千城一无所有吧,倒也不算,大千城周边拥有丰富的矿藏,天武国修仙的一些能量精石有三分之一都出自这里,大千城城主每年都要像朝廷上供晶石的原石。 天武国的货币是一千铜板等于一个银珠,百个银珠等于一个金珠。 一千金珠等于一个六角紫晶石。紫晶之上还有更珍贵的黄晶和红晶,这些晶石是很珍贵的货币。 除了天武国朝廷,没有人有提纯晶石的方法,工艺太过复杂。 大千城城主南雄坐拥宝山而不可用,也算是悲剧。 孟星辰拿着金珠出来买了一根极粗的铁木,又雇了一辆车准备运回去,只要钱到位,送货上门的。铁木相对于其他的金属更轻,但硬度却不低,天武国人大多都用来造房子的,很便宜。 …… 接着孟星辰去了一家小药店,药店的老板姓汪,看到孟星辰过来,身子斜在柜台前,脸上带着笑意:“哟,我说这是谁呢,这不是曾经的孟公子吗?怎么今天想起来我这里啊,真是蓬荜生辉啊……恕我直言,你这腿啊,是治不好喽。” “我不买治腿的药。”孟星辰懒得与这老板纠缠,低头望着柜台上的药细细看着。 “你莫不是想买自杀的药吧,哎哟,如果是那样你可走吧,我的药不够毒,怕是毒不死你啊。”店老板是个话痨,而且言语间颇有嘲讽的味道暗藏。 孟星辰没有理他,而是指着柜台上的草药道:“风星草,白矿石,七叶花,每个一百斤,送货上门多少钱?” 店老板懒散的抬眼看了看孟星辰,伸出一只手:“五个银珠!” 孟星辰听到这个回答,气笑了:“这些都是最不值钱的药材,加起来五百铜板都多了,你收我五个银珠?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 店老板靠在柜台边,身子一颠一颠,“这些不值什么钱,我可以送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一个残废,能有什么为你效劳的,难道你也想要金丹?” “我哪敢啊,这东西整个大千城没几个人敢碰。话说你与城主儿子的比斗现在闹的满城风雨,毕竟你曾经也是个天才,这个事已经成为了我们茶余饭后的唯一的谈资了。现在城中最大的赌坊开了赔率了,现在大家都在赌你会跑,逃出大千城,我压了五个金珠赌你不跑,你会让我赢吧?” “汪老板真有钱哈,这些送到我家,我不会跑的,也不屑跑。”孟星辰摇摇头,嘴角抽动。 “好,我就赌你是个诚信的人。”店老板笑的阴险。 孟星辰拖着残废的腿转身已经准备走了,却发现了药店的门口一个人骑着龙血马,冷冷的看着他。 这个人正是南天。 一刻钟之后,两人已经坐在茶楼中了。 这个茶楼叫“有间茶楼”,就是那个夜莺韩飞的出现的茶楼,两日后孟星辰和南天也将要在这个茶楼底下决斗,这个茶楼在大千城属于高档茶楼。 “你为何请我喝茶?”孟星辰端坐在那里。 “为何买铁木?”南天冷冷的问。 “做拐。”孟星辰平静的答。 “做拐?”南天一副不信的样子。 “瘸子不做拐做什么?难道你也想要?我可以也帮你做一副?”孟星辰淡然的笑了一声。 “那你为何买风星草,白矿石,七叶花?”南天继续逼问,显然他在监视孟星辰的一举一动。 “你怕了吗?”孟星辰直视着南天的眼睛。 “我会怕你个残废?”南天哼笑一声,他忌惮的是四年前的孟星辰,他认识孟星辰已久,曾经的孟星辰做事从来讲章法,现在的孟星辰太诡异,至今他都没想明白夜莺韩飞是怎么死的? “风星草可治疗风寒,白矿石可磨刀,七叶花嘛……”孟星辰停顿了下,“单纯觉的好看,想买回去种种,这你也要管?” “你跑不了,逃不掉,我爹已经下令让我在决斗那日杀了你,你知道后果,交出金丹是你最好的选择。”南天已经不耐烦,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你叫我来喝茶就是为了说这个?”孟星辰不屑的笑了一下。 “你曾经帮过我,我南天也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今日请你喝茶是最后的警告,今日之后,你我之间再也没有同窗之情,朋友之义,再见之日我必杀你。” “我改主意了。”孟星辰忽然笑了。 “想通了?”南天也得意的笑了。 “想通了,我两日后,我留你一条命。”孟星辰淡淡的说着。 “你耍我?”南天怒了,拿起茶杯上的茶水泼在了孟星辰的脸上,并一掌拍碎了桌子。 伴随着桌子四分五裂,南天大声喝道:“你以为你还是四年前的孟星辰?你自己撒泡尿照照,现在的你像不像一条狗啊,还是一条残废的狗!” “你记住,下次见面我必杀你!”南天甩下这句话,临走的眼神中已经有杀意。 “杀我?哈哈……”孟星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念叨着:“你要杀我,我偏不杀你,我还要送你一世富贵,喜欢吗?” 此时新来的店小二才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收拾桌子,前任的店小二就是莫名奇妙的死在夜莺韩飞的手里,所以这个新来的很害怕。 孟星辰坐在板凳上,望着店小二笑道:“人啊,都是喜欢捧高踩低,你知道你的前任店小二没有招谁惹谁为何会死吗?” “为何?”新来的店小二抬头望向了孟星辰,令孟星辰没想到的是这个店小二的眼神非常的清澈。 “你叫什么名字?”孟星辰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唐缺。” “好名字,你凑过来,我回答你刚刚的问题。” 唐缺好奇的凑过来,孟星辰的声音毛骨悚然的响彻在他的耳边:“因为在某些人的眼中我是一条残废的狗,而你,连一条狗都不如!” 啪嗒一声,刚捡起的茶壶,跌落在地,碎了,唐缺呆愣当场。 直到孟星辰离开,唐缺都没回过神来,他浑身颤抖,他能来这个茶楼,是家里托了好大的关系,找到在这里当厨子的远方亲戚,他等啊盼啊,等了许久,他才有“资格”,以替补店小二的身份在这里帮工的。 他刚刚在远处完整的听了孟星辰和南天的对话,他也知道孟星辰和南天是谁,好像都和修仙有关系。 不过修仙对于他这样连饭都吃不饱的人连想都没想过。 这是他当店小二的第一天班,他本来还高高兴兴的,他甚至有些自豪,而刚刚的人竟然说他连一条狗都不如。 为什么?唐缺忽然茫然了。 5、仙界弱水(第三更) 一直到傍晚时分,孟星辰才一瘸一拐的回家,他腿脚不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想好好看看久违的大千城,顺便锻炼一下虚弱的躯体。 回家的时候,几辆马车已经稳稳的停在了自家的院子里,货已送到。 孟凡尘正坐在院子里等他。 “你买这些东西作甚?”在孟凡尘的眼里,孟星辰买的这些东西和垃圾无异。 “自是有用!”孟星辰望着一车整齐的铁木,一车风星草,一车白矿石,一车七叶花,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算了,我也不与你计较,我昨晚思考了一夜,觉的你的提议很有道理。”孟凡尘忽然道。 “什么提议?”孟星辰呆了呆。 “我把我们家传的寒澈枪压上了,赌你二日后决斗会赢。” 孟星辰好好的看了看孟凡尘,眼神惊奇:“活见鬼,您竟然会信我?” “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我压上了寒澈枪就是告诉南雄那个狗东西,我们不会走,然后,我们明日晚间就突围出城。” 孟凡尘不愧是当过将军,兵法玩的十分的溜。 “阿爹,你这叫使诈,我们出城之后,你的枪可就没有了,这可是太太太太爷爷为前朝皇帝打下江山时,皇帝赏给我们家的,可惜……”孟星辰无奈的笑了。 “可惜家道中落,这把枪内的法阵也失去了功效,还有我们家的枪谱也遗失大半,不然……”一说起这把枪,孟凡尘就滔滔不绝。 “好了,好了,陈西瓜烂谷子的事,您就别提了,我耳朵疼……”关于这把枪的故事,孟星辰从小就听,都快倒背如流了。 “这把枪本来是准备传给你的,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你用这把枪压了多少紫晶石?” “这把枪价值几何凡夫俗子怎可知晓,我就随便压了一万紫晶石压你赢,全赌坊都轰动了,相信很快就会传遍全城的,这种情况下没人会相信我们会跑,这才是我们的机会。”孟凡尘的眼中闪着睿智的光。 “为什么要跑?”孟星辰不屑的笑了一声,他清虚天第一天仙碰到个融合期的蝼蚁就跑,曾经的道友听到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你拿什么赢?你凭什么赢?你难道能在二天内蹦到融合期?修炼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你已经不能修仙了。”孟凡尘都懒得搭理孟星辰,找死的行为,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去的。 “就拿这些。”孟星辰随手朝着四辆车子上一指。 “这些垃圾有什么用?”孟凡尘气的直翻白眼,自己的儿子怕是得了精神病,这些东西对于修仙的人来说就是垃圾。 “谁告诉你要想打赢一个人,就必须要怎么怎么样?你学了几十年兵法,难道都是为了打仗时硬碰硬?脑子呢?变通会不会?” “什么意思?”孟凡尘被孟星辰的话教育了一顿,顿时被说懵了。 “来帮我忙。”孟星辰冷着脸道。 “怎么帮。” “把家里的锅碗瓢盆什么的都拿来。” “好的。” “另外,找把柴刀来。” 孟凡尘仿佛一个被将军指挥的小兵,一瞬间有点被孟星辰给镇住了,等跑了几步后才反应过来,他娘的他才是老子。不过他还是照办了,他也好奇,孟星辰到底想干什么。 又下雪了,孟星辰站在屋檐下等着,等老爹真的拿来了许多的碗和碟时孟星辰被逗的有些想笑,其实他老爹有时候有点傻里傻气的,但外人都觉的他很冷酷。 “我按你的意思照办了,接下来干什么?我倒要看看你能将这些垃圾弄出什么花来。”孟凡尘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止不住心中的好奇。如果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儿子,他早就一枪捅穿,透心凉心飞扬了。 “铁木很轻,又比一般的铁器坚硬,为什么就没有人想过用它来做兵器呢?”孟星辰从车上取下一段铁木放在走廊上,随口问着。 “真是愚蠢啊,铁木除了融合期以上的修士才可以随便的砍断,普通的工匠根本没法用,只能用整根来造房子,而且铁木在遇到了极高的温度时也会烧起来,这东西对修士来说很鸡肋,而且处理起来很麻烦。” 听了孟凡尘的解释,孟星辰摇摇头,红尘天落后果然是有原因的,观念差太多。孟凡尘取出一段风星草和七叶花到一个小罐子里,拿着木棍就开始捣起来,等捣出汁液边是倒到旁边的一个碗里。 孟凡尘拿起碗上的汁液闻了闻,十分的刺鼻:“这有什么用?” 孟星辰没有回答,而是继续捣着药汁,直到碗里有大半碗时,他才停下来道:“父亲,捏碎白矿石成为粉,撒在上面。” 孟凡尘好奇的拿出一个白矿石,以他金丹的强大力量,稍稍用力,便是成为粉,刷刷的落到了碗里。 等差不多了,孟星辰接过碗,拿出筷子搅拌,边搅拌边看着液体的浓度:“再倒点白矿石的粉。” “儿子,你不会要制毒吧,这种下作手段胜之不武啊。”孟凡尘嘀咕着,但还是又捏碎白矿石倒了一点粉末进去,顿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绿色的汁液在碗里开始翻滚起来,冒着气泡。 “差不多了,还差最后一步。”孟星辰说着,又递给孟凡尘一根铁棒:“父亲,拿着这根铁棒放到碗里,用你强大的真力,只需要一丝丝,透到碗里,让液体保持翻滚状态,力道不能太大。” “制毒药要这么麻烦吗?”孟凡尘也被好奇心遮蔽了双眼,拿着铁棒,按着孟星辰的指示操控起来,很快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碗里的绿色的汁液,竟然把铁棒溶解了。 而且,碗里绿色的液体透出了一股极度刺鼻的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啊!”孟凡尘捂着鼻子望着被溶解的只剩半根的铁棒,大惊失色,这个东西即使是毒药,毒的太明显了,傻子才会被这东西毒到。 “阿爹,可听说过,在你向往的仙界有弱水这种东西?”孟星辰从孟凡尘手中接过碗,不咸不淡的说。 6、刻木头(第四更) “那是传说故事,据说仙界昆仑之北有水,其力不能胜芥,鸿毛不浮,不可越也,所以名弱水,你不会说你这奇怪的液体是弱水吧?我看这就是毒药,剧毒无比,还很难闻。”孟凡尘啧啧有声,毒药只有无色无味才是好毒药。 “人造弱水而已,是用来熔铁木的,真正的弱水即使稀释几千万倍,也比这个强……” 这个世界的人对于物质的理解比较浅薄,凡人界的丹师都在练什么人吃了能成仙的仙丹,对于药理什么的的一窍不通,这些人能练成仙丹才是见鬼。真正的丹师都是拥有庞大的知识,甚至了解众多失落了禁术,不理纷争,一心只为揭示世界的真理而存在的。仙界灵宝天就是这样的,由无数的丹师,药师,器师聚集的地方,整个仙界的法器几乎都出自灵宝天。他在灵宝天也呆了一千多年,本身学的杂,药理知识也懂不少。 天河弱水也是真的存在的,可溶万物,而且落到弱水上一切法力都会失效。它本身的作用是阻挡魔族,传说没有人能渡过弱水,但是魔祖还是带兵渡了过来,给清虚天众仙一个措手不及。 魔祖真的是一个让人敬佩的存在,当年他假装魔族时远远的见过一次,魔祖带着鬼脸面具,单手举起万座大山,镇压千万仙人,铸造修罗炼狱,即使现在想起来依然让人毛骨悚然。 “喂,你在想什么呢?这个人造弱水怎么用?”孟凡尘拿着铁木拍了拍出神的孟星辰,孟星辰这才从遥远的记忆中清醒过来。 孟星辰笑笑,从怀中摸出了一枚金钗,放到了绿色的液体里。 孟凡尘大惊:“这不是你娘亲最爱的,你……这不管我的事啊……” 孟凡尘摆摆手,看到欧阳雪远远的要过来,识趣的赶忙去阻止…… 孟星辰摇摇头,一个金钗而已,大惊小怪,这人造弱水溶不了金子的。 孟星辰将人造弱水涂在铁木上,顿时发生了剧烈的反应,孟星辰拿着柴刀开始削皮整形,动作熟练,孟星辰有点想起了当初在灵宝天时当匠人卖玩具的快乐时光。 天色渐黑,欧阳雪张灯和孟凡尘在远处遥遥看着在走廊上孤独工作的孟星辰,忽然有点心疼。 “夫君,你知道我们儿子在干什么吗?”欧阳雪叹息一声。 “不知道,但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么认真过了,或许我们该相信他。”孟凡尘长呼了口白气,天气越来越冷了。 “千机楼杀手夜莺韩飞的死,我日思也想,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轰天雷,但这个东西已经有几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了,还有一种……能够秒杀金丹境的人出手了……唉……你没看到我们儿子的表现有点奇怪吗?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啊。”欧阳雪毕竟出自大家族,见多识广,也是十分的聪明。 “你怕有人利用我们的儿子?”孟凡尘摇头一笑,眼神超然:“能被那种大神通者利用也是福气,这样他也不用在自暴自弃的寻死了,生活才有意义,先看看儿能弄出什么东西来。” …… 当夜,南雄依然站在城楼上,即使听到了孟凡尘抵押了祖传的寒澈枪压孟星辰赢,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爹,我看他们今晚不会来了,孟凡尘好像铁了心,认为孟星辰会赢?为什么?”南天站在南雄身后问着。 “孟凡尘自以为是懂兵法,兵不厌诈,难道,我就不懂吗?我等着他,我冷,他也更煎熬。”南雄站在城楼上,等着孟凡尘,一脸的冷笑。 南雄对南天傲然道:“你还太年轻,你的眼光局限了你的思维,孟凡尘想造势就让他造,想麻痹我们,偷偷跑的计策罢了,我的兵法也不差。” “那赌坊那边的赔率怎么办,负责人问我们要不要降低孟星辰的赔率。”南天皱眉问。大千城的赌坊最大的也是他们家开的,一般大大小小的赌坊的赔率都跟着他们走。 “赌,赌的就是一个气势,降低赔率岂不是显得我们怂了?再加一倍,让整个大千城热闹热闹,也算与民同乐。”南雄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如果不是这次的豪赌事关金丹,他甚至觉的可以让南天做戏故意输,然后庄家通吃,不过金丹这种宝物,是志在必得的。 “如果我杀了孟星辰,虽然取得了金丹,但是我们赔的钱也有不少,父亲,不心疼?”南天笑哈哈的试探。 “当然心疼,不过,有人要孟星辰死,相对我们付出的,我们得到的将会更多,千机楼杀手的金丹,没有那么好拿啊。”南雄的嘴角勾起,这次的事情,王家那位已经关注了,还牵扯到千机楼的大人物,他南雄也不敢出纰漏,不过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他还想要更多,他南雄就是这么贪婪。 …… 孟星辰一夜未眠,一直在油灯下打磨铁木,当第二天的朝阳伴着雪花升起时,孟星辰即使冻的手通红也依然没有停下,冷了就喝一口烧刀子酒,此时大千城风起云涌,事实上他明白,他们一家已经困守孤城。 突围?他还不屑,一群跳梁小丑罢了。 随着天亮,一个个铁木雕刻出的零件被打磨了出来,然后孟星辰伸出自己的右手,一颗颗细小的零件贴合着肌肤,零件与零件之间的贴合慢慢组装出了一只拳套的样子。 “你要做的就是这个东西?”孟凡尘抱着被子站在孟星辰背后,看样子好像有点失望。 “是的,金丹给我。”孟星辰盯着右手,头也不回的伸手。 孟凡尘也没说话,倒也把金丹递出去了。 孟星辰接过金丹安装在了拳套早就留有的空隙中,接着继续搭建拳套的零件,伴随着各种卡扣的咔哒声,转眼一只木色的拳套就显出了形状。 孟星辰尝试着握了握手,感觉和没带没什么两样,手指的驱动依然很灵活。 “好精巧的设计!”孟凡尘赞了一声,不过心理还是觉的没什么用。 “试试威力如何。”孟星辰带着铁木拳套的手伸开,一掌拍出,拳套上面的纹路闪着银光,伴随着轰的一声,对面雪地上的一家马车轰然炸裂。 “这……是怎么做到的?”孟凡尘本来毫不在意,却忽然惊的瞳孔放大,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竟然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这怎么可能?孟星辰的这一手直接颠覆了他的认知。 7、狭隘的人心(第一更) 孟凡尘望着拳套上那些繁复又神秘的花纹,忽然道:“难道是你转化了金丹中的力量?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转灵阵法?但是也不对啊,转灵阵法,不能平白将能量宣泄出去啊……不对,你怎么会失传已久的转灵阵法?你老子我都不会。” “不是转灵阵法,只是一种模拟的能量转换设备,用的是星痕算式……”孟星辰说到一半,忽然停住,觉的嘴欠说漏了嘴,只能尴尬笑笑。 “什么是星痕算式?”孟凡尘一脸懵逼。 “这……以后再跟您详细说明。”孟星辰想解释,但是牵扯过过多的知识术语,说起来很麻烦,而且也解释不清楚他是怎么会的。 “唉……这其实只是个玩具罢了,父亲不用大惊小怪。”孟星辰望着拳套粗糙的样子,叹了口气,好像还不太满意。 “这玩具,已经可以杀人了,而且发出的威力明显已经相当于融合期的实力,这种东西如果装备军队,简直不可想象,已经可以颠覆一个王朝,你说这个是玩具?”孟凡尘见多识广,看到这个东西,简直惊的呼吸都不顺畅了,他很有想象力。 “这还真是玩具,只不过能杀人罢了。”孟星辰低头随口回着,像是对待艺术品那样在拳套上面涂了一层银漆,看起来就像是纯银打造的一般,可以掩盖符文转换能量的波动。这东西在灵宝天确实是孩童们的玩具,红尘天还是落后了,认知太差。 “你再演示一遍,这东西我要好好看看。”孟凡尘现在至少觉得孟星辰有一战之力了,但是他还是想以他的见识提升下这个拳套的威力,他想帮一下自己的儿子。 “不好意思,油漆未干啊!”孟星辰摊手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你老子!”孟凡尘气的揉了揉孟星辰的头发,转瞬就将孟星辰的头发揉成了鸡窝。 孟凡尘问了孟星辰很多关于这个拳套使用的问题,孟星辰见父亲这么求知若渴,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孟凡尘终于大概知道了这个拳套到底该怎么用。 孟星辰已经等着孟凡尘问这些东西的由来,譬如星痕算式的用法,譬如孟星辰是怎么学会这些的,然而自始至终,孟凡尘都没有问。 一个字都没有问,这让孟星辰很奇怪。 于是孟星辰自己问出了口:“为何?你不好奇我是怎么会这些的吗?” 孟凡尘叹道:“你父亲修仙这么久,有些道理还是懂的,有些东西既然已经猜到,那么就不要问,知道的太多并没什么用,这或许是你的机缘,也或许是你的……” 后面孟凡尘没有再说,环顾四周,再次叹了口气,“弄完了,待会来吃早饭。” 孟星辰真的不知道孟凡尘在想什么,只是冲着孟凡尘的背影遥遥喊了一声:“不吃了,我待会要睡一觉,晚饭再叫我!” ———— 角落处,欧阳雪将做的一桌子早饭停下,问身旁的孟凡尘:“怎么样?到底怎么回事?” “唉……”孟凡尘扶着积满雪花的栏杆叹着气。 “你不要光叹气啊。”欧阳雪急了。 “比我想的还要复杂,我以为能秒杀夜莺韩飞的人至少应该是元婴的老怪,是他在利用我们的儿子,好达成什么目的,刚刚直到我见到星辰弄出来的东西,这个东西……唉……分神期的大神通者都不一定能弄出来,这样的人物站在星辰身后,或许才给了星辰底气,他教星辰这些东西,也不知是福还是祸啊,一切看造化吧。”孟凡尘是一个聪明的人,孟星辰死而复生之后的一切反常他都看在眼里,这是最合乎逻辑的推理。 孟凡尘记得他以前的老师说过一句话,排除了所有的可能之后,那个最不可能的或许就是真相。 “超过分神……”欧阳雪低呼了一声,“这样的大人物的目的是什么?看上我儿星辰想收其为徒?可是星辰已经废了啊。” “不管目的是什么,能被人利用,至少说明还有用,我觉的不算坏事。” 孟凡尘望着飘飘扬扬的雪花,不知何故,忽然说了八个字:“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一切就看造化了。 ———— 决斗前夜,孟凡尘本来是准备带着一家老小跑路的,但是见到孟星辰的拳套之后,就再也没有管孟星辰,也打消了跑路的打算。 虽然孟凡尘表面上没有管孟星辰,但是孟星辰可以感觉到孟凡尘有些忧心忡忡的,母亲欧阳雪也有些忧心忡忡的,只是孟凡尘养气功夫好,没有写在脸上,母亲欧阳雪都写在脸上了。 孟凡尘不问,孟星辰也不会说。 孟凡尘沉默的在家里走来走去,孟星辰也沉默的一直在削他的铁木。 家里面很压抑,只有欧阳雪絮絮叨叨的在说一些琐事。 男人们有心事的时候总是会很沉默,女人们则相反,唠叨个没完,还总唠叨不到点子上。 对着油灯,孟星辰右手带着银色的拳套在削着一小段铁木仿佛在雕刻着什么东西。 带着拳套之下,孟星辰削铁木已经可以不用人造弱水的辅助,伴随着木屑的纷飞,转眼一个人的轮廓就出来了,孟星辰开始细细雕琢,最后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雕像。 “双寒……”孟星辰对着雕像呢喃了一声。 这一夜最难受的不一定是孟星辰的父母,难受的还有南天南雄父子。 南雄至今仍然确定孟凡尘会带着家人在这一夜突围跑路,他调配了全城的兵力设下了埋伏,埋伏了一夜,也冻了一夜,冻成了冰棍。 真的难受! 人一旦难受,就会发怒,当初晨的阳光再次升起的时候,南雄愤怒了:“出兵,我要杀了那两个混蛋!” “父亲,莫要着急,我会让孟星辰堂堂正正的死在我的刀下。”南天站在南雄身后,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眼神阴狠残忍的像一头饥饿的狼。 “好!”南雄点头,对着身后的侍卫长道:“将我近日买的刀拿出来,给我的好儿子。” 侍卫长应了一声,转瞬就抱着一个盒子出现,下跪递到了南天的面前。 南天打开盒子,却是一把金色的刀刃,刀柄处雕刻了一个金色的龙头,光看雕工就知道是大师手笔,龙头的口中伸出金色的刀刃,在初晨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把是金龙刀,花了我三千紫晶石,算是给你在修仙学院成绩进步快速的礼物,今日我要你用这把刀,将孟星辰的四肢砍下,然后让他痛苦流血而死,最后再砍下他的头颅。”南雄命令道。 “孟星辰现在只是一个凡人,还残废了,需要用到此等阵仗吗?”南天反问了一句,杀孟星辰一刀就够了,何必如此麻烦。 “我们地处边陲,为父能调离这个没有油水的地方就靠你了。”南雄拍了拍南天的肩膀,“这是天都姓王的还有姓欧阳的意思,你懂了吧” “欧阳……?”南天奇怪怎么会有欧阳一族。 “你怎么会明白血统的重要,此等贱种对欧阳乃为耻辱!”南雄哼了一声,当初欧阳雪私奔事件,欧阳一族在天都可是丢了大脸了,欧阳一族中想要孟星辰命的人比比皆是。 8、一刀(第二更) 自从孟星辰那日说了那些话之后,茶楼小斯唐缺这几日工作的时候总是魂不守舍的。 他不明白,他老老实实的工作,老老实实的生活,为什么在别人的眼里就是连狗的不如了。 这个工作他真的很珍惜,即使被店老板或者客人怎么样欺负侮辱,他都笑脸相迎,从小他的母亲就告诉他,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遇到惹不起的人的时候,就笑脸相迎,总能化解麻烦。 然而当孟星辰说他不如狗的时候,他笑不出来了。他这几天都笑不出来,他很努力的想像往常一样,但是他做不到。 不同于以往的早晨,今日的茶楼里的人特别多,各个座位都坐的满满的。 …… “来了,来了,来了……”有人喊了一声,顿时所有的人都开始往一个方向看去。 唐缺放下手中的活计,也跟着人流想看看,但是他看不到。 “没想到,孟星辰还真来了,真的是惊掉了我的下巴。” “这孟星辰真是不怕死啊。” “他本来就自杀未死成,此次求死,也是十分的悲壮啊。” “他倒是悲壮了,我心疼我的钱啊,我在赌坊压他会跑的。” “看来,你不是一个专业的赌徒啊。” …… 唐缺在人流后面挤着,但是人太多,大家都抱着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唐缺踮起脚尖,跳起来,才看到在风雪中打着破旧的油纸伞,穿着宽大的袍子,立在那里的孟星辰,他的父母站在他的身后。 那个说他不如狗的人,或许很快就要死了,孟星辰的身影孤零零的,唐缺甚至有刹那觉的孟星辰很可怜,虽然他没有资格可怜他人。 唐缺望着孟星辰眼神复杂。 …… “城主大人和南天公子来了,这下热闹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唐缺回头看向后上方,声音来自茶馆二楼。 茶馆二楼的人率先喊了一声,二楼的人大部分都是修真界的人,今天普通人是不能上去喝茶的,这些人总是高高在上,看人的眼神都带着俯视和鄙夷。 “快点开始,快点结束,孟星辰与南天的战斗估计很快就结束了,热闹的应该是北地枪王与城主的战斗,都是金丹境的大高手啊,这才是好戏呢。” “北地枪王那个怂货,连枪都没了,还怎么打,说实话我真看不起他,相反我倒是很看好他那傻儿子,一诺既出,坦然赴死,真男人!” “不是吧,我看他是想跑没跑成!” …… 怎么说的都有,这些声音嘈杂的就像蜜蜂的嗡嗡叫,即使孟星辰不想听,也不得不听了。 几百匹龙血马急奔而来,领头的正是南雄还有他的儿子南天,气势惊天。 南雄怎么也没想到,孟星辰竟然一早就等在这里了,生性多疑的他顿觉有些奇怪,他猜不透孟星辰在打什么算盘。 “我想孟兄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吧,只要我儿赢了,金丹就该交出来了吧。”南雄知道此时孟凡尘已经手中无枪,他心里也少了几分忌惮,试探道。 欧阳雪脸上担忧的神情不似作假,孟凡尘沉稳的应了一声:“君子一诺!” “好,我相信孟兄。”南雄笑的阴险。 …… 孟星辰呼出一口白气:“等你们很久了。” “找死!”南天从龙血马上飞身而下,站在了孟星辰对面:“我说过,如果再见到你,我会杀你!” 南天说的话,比雪还要冷。 “你上次走的急,我说的话,可能没有听到。” “你说了什么?”南天不屑的笑了,“那是你的遗言吗?” “即使你要杀我,我也不会杀你,我还要送你一世的富贵。”孟星辰说的平静。 “你凭什么?” “凭我看的起你。”孟星辰手握着伞,手冻的通红,他有点冷,带雪的风吹进了他的胸口,他的身体太虚了,他已经站了很久了。 他这样的形象,说出这样的话,更像是求饶或者嘴硬,显得十分的滑稽。 唐缺机智的搬了一个凳子,站在人群中留出的细缝看着孟星辰,他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孟星辰这样的人。 “多说无益,开始吧。”这个时候南雄下了命令,同时无数的龙血马的骑兵将这这个茶楼的周围百里围的满满当当。 “不用这么激动,会很快的。”孟星辰环顾周围。 “是很快!”南天提刀,慢慢拔刀,金色的刀刃有些晃人眼神。 “好刀!”孟星辰看着南天的刀道:“这刀看起来值不少钱。” “你的枪呢?”南天知道孟星辰以前一直是一个用枪的高手。 孟家修枪,别说孟星辰现在已经废了,腿脚不便,没有步伐配合,枪法是没什么用的,稍微懂点修行的都明白。 而南家修刀,南雄是用刀高手,他的儿子自然子承父脉。 然而让南天没有想到的是,孟星辰却掏出了一把柴刀。 一瞬间几乎围观的所有人都意外的呼了一声,这孟星辰的柴刀是真的柴刀,而且还是那种铁质的,木柄的柴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你用这个?”南天盯着孟星辰的柴刀问,眼神轻蔑,甚至有些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出刀吧,我的这把刀,没有鞘!” 孟星辰忽然这么说倒是把围观的人都弄的一乐。 “找死!”南天忽然出刀,金色的刀刃仿佛化作了一条金色的龙朝着孟星辰吞噬而去。 围观的人都不忍的闭上了眼睛,连孟凡尘也捂住了欧阳雪的眼睛,唐缺却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孟星辰,盯着孟星辰的手。 孟星辰的手忽然递出,他的手很稳,孱弱的柴刀,伴随着一抹银色划了出去。 孟凡尘在孟星辰出手的那刻,手都在抖,他的心中不断的念着八个字——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有雪花逆风飞扬,血花飚射,有利器相撞的声音,啪的一声,武器碎裂的声音,一切就结束了。 如所有人想象的那样快,结束的很快。 孟星辰的身上有血,,他的肩膀有血痕,他还活着,这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而刚刚不可一世的南天,此时半跪在地上,一把柴刀钳在他的肩膀上,他那把华丽的金色刀却是断掉了,就这么断掉了,切口齐整。 “这是怎么回事?” “刚刚有谁看到了?” …… 无数人感叹,脸上带着惊奇之色,一个没有修炼的人,打败了融合期的修士,这简直颠覆了人的想象和认知。 唐缺呆滞的立在角落中,他看到了,他看到孟星辰拿着柴刀就这么平白无奇的劈了出去,然后劈断了南天的刀,顺势砍在南天的肩膀上,很简单的一刀,但极为不合理。 南天的刀虽断了,刀刃还是划伤了孟星辰的肩膀,但是南天的刀短了一分,孟星辰的刀快了一分。 “刚刚是眼花了吗,我也是融合期,为何我看不清孟星辰刚刚是如何出刀的?” 正在这个时候二楼楼上的一个修士忽然大声喊道,听到此话的唐缺回头看了那个修士一眼,忽然心中大骇! 9、要你的脸(第三更) 唐缺之所以心中大骇,是因为不止刚刚那个修士一个人在大喊着没看清楚孟星辰是怎么出刀的,整个二楼,那以往些高高在上的人,甚至需要唐缺心惊胆战诚惶诚恐的去服侍的那些修士都在高喊着没有看清楚。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看清楚了,而且看到了所有的细节,是大家都在说谎吗? 还是他自己眼花了。 唐缺又看向了孟星辰。 场中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孟星辰。 南天忍着剧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孟星辰,他呆呆的盯着孟星辰的拳套怒道:“你使诈!” 这个银色的拳套有问题,南天不傻,他看出来了。孟星辰故意穿着宽大的袍子,将右手藏在里面,决斗的时候忽然伸出,伴随着一抹银光,南天的那把价值连城的好刀竟然断了,有如催山烈石般的猛烈。 “你这什么拳套?”南天不甘,想站起来反击。 孟星辰摇头,出手很快,一掌拍在南天的头上,同时拔出钳在南天肩膀上的柴刀,递到了南天的咽喉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有如行云流水。 “再动一下,你真的会死!”孟星辰淡淡的话音响彻在南天的耳边,“你已经输了,挣扎并没有意义!” “你……”南天咬牙切齿。 “在修真界混了这么久,难道不明白,输了又话多,很容易死的快。” 孟星辰说着抬头望了一眼安坐在马前的南雄,虽然周围的侍卫都已经严阵以待,但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什么,不愧为城主,真的很沉稳。 此时见孟星辰望过来,南雄脸上摆出了热情的笑容:“既然你已经赢了,那么就放了我儿吧,以后我保证你们在大千城将没有人能够找你们的麻烦。” 孟星辰不为所动,慢慢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杀我,近几日我都睡不好,我所遭受的精神损失谁来负责?” “好,你这样的年轻人我喜欢!”南雄的脸上依然是一副处事不惊的表情,貌似想当和事老:“南天,给孟公子说声对不起,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 南天望着孟星辰却是咬牙切齿,他真的羞于启齿,但是既然父亲下令了,他只有遵从,他面带不爽道:“对不起!” 南天说的极快,说完就想站起来,然而孟星辰的柴刀却是紧贴着南天的脖颈,已经割破了南天的肌肤,有血渗了出来。 “孟星辰,你想干什么?”南天忽然大怒,朝孟星辰喝道,他和孟星辰说对不起已经很给面子了,竟然还不依不挠,他孟星辰算什么东西。 “星辰不可!”欧阳雪才刚反应过来孟星辰赢了,还来不及高兴,眼看孟星辰要杀南天,顿时出声制止,这里毕竟是大千城,得罪了南雄,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孟凡尘此时却是拉住了欧阳雪,反而说出了让欧阳雪惊奇的声音:“这种事,让他自己处理就好!” 南雄望着孟星辰的眼神也阴翳了起来,眼神一直注视于孟星辰的银色拳套,脑中开始翻涌许多想法。 南雄也是个聪明人! …… “我赢了,按照之前说的,你说只要你能做的到的,只要我要,你就给,是吗?”孟星辰俯视着半跪的南天。 “你想要我的命?”南天哼笑了一声,咬牙:“你可以试试。” “忘了吗?我说过不要你的命,我还会送你一世的富贵,不过在此之前,你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雪花飘零,孟星辰的手愈发通红,他呼出一口白气,忽然对着茶楼的方向喊了一声:“唐缺!” 第一声,没有人应,角落里的唐缺正在发呆,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孟星辰又喊了一声,唐缺才惊醒。 人群中才只见一个穿着茶楼衣服的人从角落里钻出来,正是唐缺。 唐缺指了指自己:“你叫我?” “去帮我拿一壶刚刚烧好的热茶来,要最热的。” 孟星辰望着唐缺用温和的声音,但却是命令的语调。 周围没有人敢说话,此时大家都屏息静气,这个时候很静,大家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一旦孟星辰真的杀了南天,这条街道将会染满鲜血。 唐缺有些紧张,但他还是照做了,他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炉子前,拧起一壶刚开的茶水,用抹布包着柄,一路小跑的往外去,唐缺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时刻。 应该是很重要的时刻,他甚至没有想过孟星辰要这壶茶水干什么。 “茶水来了。”唐缺这一小段路甚至都跑的喘气了,停下时,大口呼着白气,他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极快,快的要蹦出他的喉咙,他有点兴奋,但不知道兴奋来自何处。 “将这壶茶水倒在他的脸上!” 当孟星辰平静的声音响起在他的耳畔的时候,唐缺那加速的心跳猛然停了一下,然后以更快速的节奏跳动起来。 “你在吓我?真是好笑,找个茶楼小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都未必敢,你也不敢!”南天看孟星辰和唐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两个跳梁小丑,仿佛被制住的那个人不是他,仿佛他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人。 “这是我赢来的,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的脸。”孟星辰的声音依然平静。 “我就在这里,有种你来啊,手不要抖啊。”南天自认是大千城城主的儿子,有恃无恐,随着南天不屑的声调,周围的龙血马骑兵往前前进了几步,是警告的意思。 “我忘了你有一个好爹。”孟星辰望着南雄笑了笑,闲置的左手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唐缺:“把壶给我,将这封信递给城主!” “你想干什么?”南天望着那份信,心底觉的是一个阴谋,他猜不透孟星辰的心思。 孟星辰左手拿起滚烫的茶壶,没有说话,看着唐缺傻呆呆的将这封信快步跑着递给了城主南雄。 南雄好奇的接过信,张开,看着,忽然脸色大变,然后立马将信握在了手中成一个纸团,攥的仅仅的。 南雄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城主大人,以您的眼光,难道看不出什么?”孟星辰遥遥应了一声,顺手抬了抬右手的拳套给南雄看。 周围所有围观的人都一头雾水,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南雄道:“南天,输了就输了,既然孟公子要你的脸,那么你就给他,不可反抗!” “父亲!”南天惊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满眼的不可置信,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这是命令!”南雄面容忽然严肃起来。 “看到了吗?现在你觉得我还敢吗?”孟星辰依然以平静的声调问着南天。 南天此时忽然露出了惊恐的面色:“你要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给你钱,给你很多很多钱,唯独这个不可以。” 南天已经用上了哀求的神色。 “我这个人,一向恩怨分明,你曾将茶水泼在我的脸上,并骂我是狗,现在又来求我,你让我很难办啊。”孟星辰的眼神戏谑了起来。 孟凡尘此时才长舒一口气,“星辰,适可而止,差不多可以了。” 孟凡尘也觉的可以了,孟星辰已经成功的将南天给吓到了。 然而孟星辰却道:“这个世界多残酷,而我并不是一个好人!” 下一秒,滚烫的茶水很猝然的就浇到了南天的脸上,南天顿时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和哀嚎…… 10、贪婪(一更) 孟星辰终究是毁了南天的半张脸,南天捂着脸倒在地上滚来滚去。 唐缺看着孟星辰,雪花飘落人间,这一刻,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唐缺开始思考,当一个残废手持柴刀,砍翻了城主儿子的时候,当一条烂狗奋起反击的时候可以成为什么? 唐缺就站在场中,他四顾周围的人。 刚刚还不可一世对孟星辰骂的人。 刚刚还骂着孟星辰早死好赢钱的人。 刚刚在大笑中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孟星辰的人。 刚刚在还不可一世的修士……所有的人,所有的,现在都像曾经的他一样胆小的低下了头,没有人敢于面对孟星辰此时的眼光。 曾经高高在上的城主,被人当面毁了儿子的脸,甚至没有说什么。 原来当一个人奋力的跳起来的时候,只要可以跳到足够高,高到踏着风云的时候,就会成为吞噬月亮星辰的鲲鹏。 …… 孟星辰丢弃了滚烫的茶壶,落入雪中,随着沸腾的水与雪的激烈反应,他转身,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显现的只有浓浓的疲惫。 孟星辰一转身,围观的人立马四散看,看到孟星辰就像看到一个瘟神。 “我们回去吧。”孟星辰对自己的父母轻声道,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直到走了很远,唐缺依然能够听到孟星辰轻轻的咳嗽声。 一路上,南雄并没有阻拦,甚至发着命令,让外围的龙血马骑兵让路,一切都极为的反常。 “来人啊,将少爷赶紧带回去治疗。”南雄依然安坐在马上,即使自己的儿子被人毁容了,脸上也依然没有什么波动,他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纸团,仿佛纸团里包裹着巨大的秘密。 有一瞬,南雄的眼光扫到了场中的唐缺,唐缺习惯性的低下了头,不是害怕,只是身在泥土里久了,就习惯了。 …… 一路无话,孟星辰一路上走的很急,虽然他腿脚不好,直到走到无人之处,扶着墙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欧阳雪赶忙上来扶住了孟星辰,说着关心的话,孟星辰抹了一把嘴角,脸色苍白如纸,但他还是笑的很开心。 不是因为赢了,而是自嘲。 孟凡尘看出来了,刚刚那一刀,孟星辰借用了太多金丹的力量,而身体又太过虚弱,必会有内伤,虽然他也不明白,孟星辰是从何时练成的这样的刀法。 刚刚那一刀连他也赞叹,这可不是普通的技法,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只有一刀,但是神韵天成。 孟凡尘想一定是孟星辰背后的人教他的吧,他想问,但是不敢问。 “可是伤了心肺?”孟凡尘只能关心的问着伤势。 “只是伤了肺!”孟星辰说着,果然大声咳嗽了起来,仿佛要干呕,十分的难受。 孟星辰的性子烈,拿着烧刀子就往嘴里灌,强行止住,却还是对父母笑着:“我赢了,父亲要记得去赌坊拿回寒澈枪,还有一些应得的奖励。” “你别操心这事了,好好休息!”欧阳雪脸上惧是担忧:“你给南雄的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欧阳雪不明白,南雄为何会做出那种决定,虽然孟星辰的行为有些偏激,但怎么也是自己的儿子, 孟星辰咳嗽了好几声,才长吐一口白气:“其实如果南雄没有什么反应,我就不会毁南天的脸,但是他太贪,那么我也只能立威,这是必要的谈判的筹码!” 一旦在谈判中心虚了,很容易被对手看出,只有癫狂而又有所依仗的人才会让人畏惧。 孟星辰淡淡笑着:“信里写的什么并不重要,活着并不容易,想活的好更不容易,有些东西是迫不得已,但我还是想让我们家变的更好!” “你想干什么?”孟凡尘见孟星辰眼神中满是睿智,忽然有一刹那的错觉,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好像从始至终,一切都在他的算计掌握之中。 “我想和南雄合作,我们将会成为除了南家之外大千城第二个主人。”孟星辰说出此话的时候很平静。 “你疯了,你刚刚毁了人家的儿子!”欧阳雪惊呼出声。 “正是因为我毁了他的儿子,他才会跟我合作。”孟星辰很肯定的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其实,像南雄这样的人,我挺喜欢的。”孟星辰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女人的直觉很准,欧阳雪觉得孟星辰在干一件大事,但是她想不通到底什么大事会让南雄都动心了。 孟凡尘深深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孟星辰才多大啊,怎么会将人心看的这么透。 不过不同于欧阳雪的担心惧怕,男人骨子里有的冒险因子,让孟凡尘有了一丝丝的热血沸腾的感觉。 —————— 孟星辰打赢南天的事情,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转瞬就传遍了大千城全城。 赌坊里买孟星辰跑的多,买孟星辰输的也多,买其死的更多,结果城主府经营的赌场赚了个大满贯。 但是也没有很高兴,因为转瞬就赔了出去,一把寒澈枪抵押的一万紫晶石,转瞬变为了两千万紫晶石。 一场豪赌,真正的赢家却是孟星辰,这让很多人接受不了。 许多人指责南天无用,未去观战的臆测并指责南天故意放水作假,城主府的威信跌落谷底。 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南家无外人的宅院中,简单包扎过后的南天愤怒咆哮,他从没受到过如此屈辱,他要报仇,他要把孟星辰踩在脚下,甚至想生吞其肉。 无穷的恨意绵延,然而他的父亲南雄却挥手一掌打在他的脸上。 刚刚包扎好的左脸再次血肉模糊,痛如骨髓。 “没用的东西,还嫌丢人不够吗?都已经输了一次了,还想在丢人现眼吗?” 南天望着自己的父亲南雄,眼中的恨意更剧,“虎毒不食子,您的心真是狠啊,就算是死,我也忍受不了如此屈辱!” 南雄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大喝道:“别说是你一张脸,就算是孟星辰要了你的命,只要他说的东西是真的,我们南家什么都可以付出,包括我的命!” “他到底说了什么?” 南雄将握在手中的纸团扔到了南天的面前:“你自己看。” 南天愤怒的打开纸团,看到里面的内容,先是一惊,接着更怒:“这你也相信?这根本就是孟星辰的一派胡言,自我天武皇朝开国之日起,晶石提炼之法只属于皇家,并分散给四大家族,民间但凡有人敢私自冶炼,都是抄家灭族的罪名,他孟星辰凭什么,父亲又凭什么有此野心!” “凭我们南家掌管着天武三分之一的晶石原石,凭我是大千城城主,凭大千城是边陲小城,山高帝皇远,只要我们敢,我们就不用摇尾乞怜的向皇家,向那可恶的四大家族去讨要修炼的晶石,我们南家将富可敌国,我们南家将会成为天武新的贵族。”南雄的声音振聋发聩,南天听的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我不会杀你,我还要许你一世的富贵,喜欢吗?” 孟星辰的话,响起在南天的耳畔,他失落的跪在地上,消息没有确认前,他连碰孟星辰一根汗毛都不敢! 11、送钱(二更) 南天以为最痛苦的事情不过于战败而受屈辱,但是为了家族他都能忍。 “毁容这种小事,只要你用心修炼,到了金丹境,总会重塑躯体,而孟星辰此生应该是不能修仙了,你短时间不用和他计较。他能赢你,只是因为他那拳套的法器厉害,他不足为惧。我关心的是他背后的人,正是因为有这个底气,他才敢在大千城公然羞辱你,我希望你明白,不要去惹一个有靠山的人,这是修真界的生存规则,相反,我们还要去讨好他。” “儿臣明白!”南天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但是他心中的恨意却不增反减,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将孟星辰千刀万刮。 但是显然南雄并不打算放过他。 “休息一下,我需要你送个东西给孟星辰。”南雄语气稍微温和了些,有哄骗的意味。 “可是我的伤还没……” “一个人不要像女人一样婆妈,孟家在我们赌坊赢了两千万紫晶石,我要你亲自送过去。” “什么?您在开玩笑?这已经接近城中所有的积蓄了,我们会倾家荡产的。” 南天怒了,他已经够狼狈,现在还要送钱给孟星辰,他孟星辰凭什么? “我不会去的,您今天就是打死我也不会去的!!!” ……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南天脸上蒙着纱布,带着不耐烦的神情,骑着龙血马,带着一队骑兵开始往孟星辰家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即使骑马,他也走的很慢,马蹄在雪地上慢慢印出一朵朵绵延的蹄之花。 经过有间茶楼的时候,唐缺正在忙忙碌碌的给各个大爷们端茶倒水,虽然他为孟星辰赢了而高兴,但是好像又和他没有关系,反而会有一点点的失落。 唐缺听到外面的响动,抬头扫了一眼,有客人说这是南天要带人去报仇了,可是报仇的话为什么骑兵后面会有那么多架马车呢? 听到南天要报毁容之仇,茶馆里的好事者瞬间就轰动了,一传十,十传百,都准备去看热闹呢。 本来茶馆里人员就比较杂,都在谈论孟星辰和南天那不可思议的战斗,有人愤慨,有人惊叹,此时见南天去复仇,瞬间茶馆里的人都跑了出去,远远的吊在后面,要去看热闹呢。 看热闹总是人的本性,不管孟星辰和南天这次谁吃亏,都会有很爽快的感觉。 一瞬间没人了,唐缺闲着也是闲着,便也跟着人群后面去看。 …… 孟家。 欧阳雪在做饭,有些心不在焉的在和孟凡尘说着什么。 而孟星辰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一直在用柴刀雕刻铁木,一刻也不曾停下,很淡然,很随性,亦很专注。 孟凡尘偶尔会在一边看着,他看到孟星辰雕刻了一段段的铁木放在一边,孟凡尘取了一段看看,只见铁木上遍布着繁复而又神秘的花纹,他并不认识。 “咳咳咳……”孟星辰一直咳嗽,咳嗽总是会打断他的思路,他咳了几声之后,抬头望着门口,对孟凡尘道:“阿爹,应该有客人要来了,速度还挺快的。” 孟凡尘的五感当然要比孟星辰灵敏的多,他早就已经警惕了。 很快,大门口,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停在了门口,南天下马喊了一声:“孟星辰何在?” 南天明明看到了孟星辰正在正对大门走廊的屋檐下雕木头,但他仍然会愤怒的喊一声,以抒发自己的不快和屈辱。 孟星辰没有抬头,亦没有理南天。 “南公子有何事?”孟凡尘站了出来。 南天暗压愤怒,打了手势,顿时一个手下抬着一个盒子放到了孟凡尘的身前,“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我城主府向来讲究诚信,这是枪王的寒澈枪,我带来了一百多辆马车,车上全是一车车的紫晶石,这是你们赢的。” 随着南天的命令,一箱箱的紫晶石从马上上搬下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在了孟家的院子前,论珠光宝气,紫色氤氲,将下过雪泛白的院落染的一片紫色。 特地赶来看热闹围观的人不由的嘈杂的低声惊叹。 “这南天不是来报仇的,而是来送钱的?城主府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我又眼花了?” “我修真这么多年,赚一个紫晶石都累的很,这是多少啊,绵延数里的马车啊,城主府是疯了吗?” “话说,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我要是拥有这么多,死了也值得啊。” “这也要看人吧,虽说是赢的,但是城主府给我送这么多钱,我也不敢收啊,估计过不了一夜,我就要死。” 唐缺看在眼里,拳头紧握,心跳加速,他每日小心翼翼的做人,在茶楼工作一月也只一千个铜板,一年省吃俭用可以有十个银珠,这还是在有间茶楼这样的大茶楼,十年才一个金珠,他需要干一百年才有一个紫晶石。这么多的紫晶石,他干一万年都未必得到,那时他可能只剩骨灰了。 别人为什么可以拥有,他为什么就不可以? 他不努力吗?他很努力了。他不勤奋吗?他很勤奋了,一天也只睡几个小时,努力工作,勤勤恳恳,一早就要起来点炉子,一天点头哈腰的谦卑,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旦提出就萦绕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像大爷一样指使他做事,为什么他活的不如狗,难道仅仅是因为别人有钱,而他没有钱吗? 他没读过书,不识字,也没有钱修仙,他有限的知识决定了他真的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于是他还是把眼光看向了孟星辰。 他想看看孟星辰面对这满院子的发着华美光彩的紫晶石时的反应,他的脑中设置了一万种假设,一万种孟星辰面对着这种惊天的财产时的反应。 那应该是落魄之人发了巨富之后应有的反应,然而他都猜错了,孟星辰压根没有抬起头,只是自顾自的拿着柴刀在那里寂静的削木头。 12、拜师(三更) 门外大雪纷纷,嘈杂漫天。 门内紫光氤氲,寂静异常。 南天在等着孟星辰说话,然而孟星辰却并没有理他。 两人就像是搏斗,谁先出声谁就落了气势一样。 气氛压抑的不行,这个时候孟星辰咳嗽了一声,终于抬头看了南天一眼:“东西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南天幼稚的以为气势上扳回一城,忍着心中的恨意,以命令的口气道:“我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明日一早,城主府后花园,静候。” “三日后,我再去。”孟星辰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你明天是想死吗?” “明天我要去见一个人。”孟星辰还很客气的告诉了南天原因,对南天的威胁并未放在心上。 “什么人比我父亲还重要?我父亲可是大千城城主,而且我们已经够诚意了,如果你承诺的做不到,你知道后果。”南天喝着,声音很大。 “确实比你父亲重要,你们若是好奇,可以偷偷跟着来。”孟星辰笑着。 “我们走……” 围观的人都在看着,南天被毁容,在大千城已经成为笑柄,城主府也是威信尽失。原来他对孟星辰是看不起,现在是恨,生吞其肉的恨。 “我还以为城主府的公子很有种,没想到这次是来送钱求原谅的,真是让人晦气!” 南天刚出门,耳朵很灵的听到角落里有人在这样说,南天愤怒的一甩龙血马上的绳子,套住了这个人的脖子,一拉,骑着龙血马就狂奔而去,被套住脖子的人被拉着在雪地上拖出了一地的痕迹,惨叫声此起彼伏…… 南天虽然走了,但是人群并没有散去,这些人看着院子里发光的紫晶石,眼神仿佛一只凶兽在流口水。 南天这样搬紫晶过来,就是为了震撼,还有告诉别人孟家有巨富,这是招贼的手段。 可惜了欧阳雪毕竟曾经是大家小姐,手中的空间储物法宝还是有一些的,只是已经很多年没有装东西了,空空如也。 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钱呢,欧阳雪眉开眼笑的用了三个储物袋和一个储物戒指才将这些东西装完。储物戒指是孟凡尘给欧阳雪的定情之物,储存空间是和储物袋一样大的,都由空冥石打造。 空冥石是一种神奇的石头,自带空间法则,只需一点点粉末就能存储东西了,只是孟凡尘不够富有,欧阳雪的戒指上的空冥石很小。 围观的人看钱没有了,紫色的氤氲宝光消失,顿时就没有什么好看的了,自是散去。 唯有一人没有散去,他是唐缺,他站在大门前,远远的盯着孟星辰看。 雪下的越来越大了,欧阳雪准备来关门,刚好看到唐缺。 如果欧阳雪不是认识唐缺,或许就把门关了,但是欧阳雪知道决斗的时候孟星辰喊过唐缺的名字,于是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唐……缺?” 唐缺有些拘谨,他应了一声,下意识的想跑,但是脚僵硬住了。 “你有事吗?”欧阳雪问。 唐缺想说没有的,但是忽然心中不知何时冒出了一股勇气说有。 于是欧阳雪点点头,就让唐缺进来了。 唐缺怯生生的到处看,终于走到了孟星辰的身前,看孟星辰在雕什么,不过他看不懂。 孟星辰咳嗽了几声,看到唐缺进来了,笑道:“你来了,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唐缺拘谨的问。 “什么问题?” “前几日虽然你说我不如狗,但是你也好不到哪去,被泼了一脸的茶水,很狼狈,为何,你这么快就逆袭了?” “因为心中有信念,想赢,总能找到机会和方法。”孟星辰抬头很友好的声调说着。 “你不怕失败吗?”唐缺问出了他心中惧怕的问题。 “你在胆怯。”孟星辰抬头笑了笑,他看出了唐缺想表达的东西。 “我想拜你为师。”唐缺忽然道。 “你想学什么?”孟星辰笑的越发开怀,顿时有兴趣起来。 “我想跟你学能够逆袭的本领。”唐缺咽了口吐沫。 “你凭什么认为我有逆袭的本领。”孟星辰觉的这小子很有意思。 “直觉。”唐缺回答的很干脆,事实上这几日他一直在关注着孟星辰,孟星辰的做的每一件事他都了解,一个瘸子都能做成这样,为什么他不能? “想学什么,具体一点,逆袭的本领可是多种多样的。”孟星辰盯着唐缺的眼睛看,唐缺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我想学刀法,千日剑,百日刀,刀学的快。”唐缺想起了孟星辰决斗时一刀就将城主府的少主南天劈倒了,这样的刀法,应该很厉害。他说的亦是很诚恳。 事实上唐缺的眼界也决定了他并知道修仙的到底有多厉害。 “你想速成?你知道刀法的用途是什么吗?”孟星辰望着唐缺很无奈。 “砍戳拉切磨转抽,劈削斩刺割拖膛……”唐缺在茶馆中偶尔也会听到一些东西,他记性好就记下了。 “错了。”孟星辰摇摇头,拿起柴刀,右手拳套银光一闪,一刀将一段铁木从中心劈开。 “刀是将物体一刀两断的。” 唐缺望着被分开的铁木有点呆,但是他心大,“我想学简单又上乘的刀法,就像你对南天那一刀一样。” 孟星辰盯着唐缺,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笑了:“简单?这个世界上没有简单又上乘的东西。” 孟星辰又道:“上乘的刀法分为三明三暗三毒,三毒又分三真三假三幻,另外还有三密……每一种都需要时间去不断的磨练,你所看到的简单,实际上可能经过了千年的磨炼。” 孟星辰看着也不大,哪里来的千年,说来唐缺是不信的,他只是觉得孟星辰故意推辞罢了。 孟星辰拿出一段铁木还有柴刀递给唐缺,“我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用柴刀,将这段铁木分开,我就教你。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平白得来的东西。” 此时孟凡尘好奇过来看了看,看到唐缺,好意的问:“小伙子,你想学修仙?” 唐缺点头。 “你这不是难为人嘛,他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劈开铁木!”孟凡尘指责孟星辰,又对唐缺道;“小伙子,把手伸出来,我来看看你的资质。” “恕我直言,你并没有什么修仙的资质。”孟凡尘查看了唐缺的身体,五行属性都很均匀并没有特别突出的部分,这样的人修仙是没有什么成就的。 唐缺很失落,正准备转身,孟星辰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用柴刀劈开铁木我就教你。” 唐缺知道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但还是将柴刀和铁木带起回去了。 “唉,小伙子留下吃饭吧。”欧阳雪喊了一声。 唐缺失魂落魄的摇头,他已经认为没有机会。 “唐缺。”孟星辰忽然对着唐缺喊了一声。 唐缺转身诧异的望着孟星辰。 孟星辰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如果你认为资质是那么重要,那么你就错了,没有人天生适合什么,重要的是这里。” 本已失魂落魄的唐缺,清澈的眼神忽然亮如星辰:“如果我做到了,我会再来。” 13、考验(一更) “你这根本是在害他,他这样的体质,修仙奇慢无比,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什么成就的。”孟凡尘叹了口气,对儿子孟星辰教训道:“如果他一开始就不适合,就直接告诉他,给他一个渺茫的希望只会让人家怨恨于你。” 谁都知道铁木奇硬无比,普通刀剑难伤,并不是每个普通人都像孟星辰一样拥有可以借力的银色拳套。 “错了。”孟星辰深呼了口气,辩驳着。 “哪里错了?” “都错了。”孟星辰望着自己的老子笑着解释道:“谁说修仙非要五行属性?它资质不差的。” “当然要五行属性,某一方突出,修行某一种法术的时候威力才会巨大,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你以前那样拥有火与木双重属性并重的天才,可惜你现在已经废了。火能变炎,水能成冰,木能成林,土能成山,金能成器,这是不变的真理。”孟凡尘毕竟是老子教训儿子一板一眼,依然对于自己曾经天才儿子变成这样而感到哀婉。 “那风怎么办?雷怎么办?这也能算五行?五行是世界的根基?那超脱五行的又怎么算。” “乾、兑(金)震、巽(木)坤、艮(土)离(火)坎(水)。乾为天,坤为地。巽为风,震为雷,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五行中,乾兑属金,震巽属木,坎属水,离属火,坤艮属土。风与雷都属木,这是修仙的基础知识,你在修仙学院没有学过?”孟凡尘脸上已经有了愤怒,没有修仙者可以忍受别人质疑这个东西。 “如果这些是错的呢?”孟星辰忽然抬头反问。 “这些是祖宗传下来的,足足经过了成千上万年,从来没有人敢质疑这个东西,这是对这个世界最好的解释,也是修仙的基础,如果这个是错的,那么修仙的路就是错的,这可能吗?” “红尘天修仙的路就是错的啊。”孟星辰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是他没有。 他怕父亲承受不了打击,毕竟他在错误的路上已经久了,每个红尘天修仙的人都将成仙成为毕生理想。 可是五行解释世界能量的本质在十几万年前的仙界就被推翻了,推翻它的人来自仙界灵宝天,灵宝天的人都是疯子,第一个疯子质疑了这股理论,然后被绑在天柱上烧死了,他叫曲歌。曲歌虽然被烧死了,但他的精神却存留了下来,所以第二个疯子诞生了,他叫贾略,贾略足足列了几十条证据论证五行单个属性修仙虽然前期造成的威力大,但是靠此突破境界,最后面临的只有绝路,越是往后修行的越是艰难,就像一个人从一开始为了走的快,将路修的很窄,而一开始路修的宽的人已经能几十辆马车并驾齐驱了,而单修的人还是只能用走的。 贾略将这个发表出来的时候,整个仙界哗然了,当时的仙界权威都是单修的大能,没有人会放过他,贾略的下场是很凄惨的,被砍断了手脚,让他承认他错了,但是他不认,最后屈辱的自杀了。 贾略和曲歌虽然死了,但是他们的精神永存,灵宝天的仙匠们收集到了越来越多的证据,甚至开始拿活人做实验,最后足足过了几百年新的理论才被接受,然后众多灵宝天的大师们开始依据新的能量理论开始编写修炼的准则,改变了仙界的秩序。灵宝天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的工匠对争斗没有兴趣,只对研究和知识感兴趣,但战斗力却一点都不弱,魔族入侵清虚天时势如破竹,却在灵宝天连连吃败仗,这就是最好的论证。 有些东西不是一下就能改变的,当他在仙界的时候,从红尘天修炼上来的仙人瞬间就落后了一大截,不论是法力还是理念,瞬间都错了,沦为仙界底层不说,更是伴随着无与伦比的痛苦。 “唉……”孟星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你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孟凡尘摇摇头,“你把这些基础的东西都忘了,还怎么教别人修仙,误人子弟,用那种方式将人委婉拒绝也好。” 孟星辰很憋屈,明明他知道自己是对的,又不能说的难受,非常人能理解。 “阿爹啊,赌一把如何?”孟星辰无奈而笑。 “又赌?”孟凡尘发现这个儿子越来越喜欢赌博了。 “我赌唐缺很快就会回来,他可以做到,如果我赢了,以后我做什么,父亲都要信我。” “怎么可能,一个凡人拿着柴刀劈不开铁木的。”孟凡尘显然不信。 孟凡尘话音刚落,唐缺却折返回来,怀里还是抱着铁木和柴刀,满身都是雪,冻的瑟瑟发抖。 “小伙子,你怎么回来了。”孟凡尘意外了。 “我可以劈开铁木,你可说话算话。”唐缺对着孟星辰道。 “君子一诺。”孟星辰点头。 唐缺哈了口气,搓着手,然后环顾四周,从厨房抱来许多的柴火,然后点着,火大了,他手伸着烤火,然后将孟星辰给它的铁木扔了进去。 “你怎么,把铁木烧了?”孟凡尘呆了一下,有点不明所以,铁木不惧刀剑,唯独怕火,只要温度足够就会烧起来。 火光越来越大,映照出了孟星辰和唐缺的脸,孟星辰在笑,仿佛知道唐缺要干什么,唐缺有点紧张,脸冻的红扑扑的,但是眼神却很专注。 这火光烧了很长的的时间,直到铁木烧着,唐缺将铁木单独取出,放在一边燃烧直至成灰。 “现在铁木是不是在这里?”唐缺深呼了口气,拿起柴刀将铁木燃烧成的灰一刀分为两半。 “这……”孟凡尘哑口无言。孟星辰让唐缺用柴刀将铁木分开,铁木普通状态下唐缺是分不开的,但是一旦成为了灰,谁都可以。 “很好,脑子够活,我喜欢。”孟星辰嘴角勾起,毫不吝惜的掏出一颗紫晶石扔给唐缺,“这是你应得的。” 唐缺拿着紫晶石感觉自己在做梦。 “你现在可知道,我是怎么逆袭的了吗?” “知道了,是靠脑子,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提醒,不然我想不到这么做。”唐缺脑子很活的就开始跪下给孟星辰磕头。 “你干什么?”孟星辰皱眉问着。 “拜师啊,拜师不都得这样吗?别人不是说拜师都得这样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唐缺蒙了,还以为孟星辰不收他。 “以后无人的时候叫我老师,有外人的时候直呼我名,我只教你东西,不当你师傅或者父亲。”孟星辰忽然板起脸,“回去吧。” 14、你往哪里逃?(二更) “那您……老师,什么时候教我?”唐缺脸上是很急切的表情。 “把柴刀给我。” 唐缺赶忙接过柴刀用自己的衣服擦了擦递了上去。 孟星辰接过唐缺的柴刀低头又开始忙碌起来:“我最近有点忙,没空教你,你三天后的晚上再来吧。” “哦。”唐缺应了一声,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有加了一句:“谢谢老师。” 之后转身快速的跑入了大雪之中,转身的一刹那任谁都可以看出他脸上的笑容,那是藏不住的喜悦。 “阿爹,怎么样?”孟星辰饶有趣味的调侃自己的老子。 孟凡尘尴尬的哼了哼嗓子竟然就转身了:“我去看你娘亲饭做好了没有。” 孟凡尘才不相信唐缺修仙会有什么成就,只要自己的儿子不会自暴自弃,能有自己的事情做,他就欣慰,至于其他人他并不关心。 然而正是这个唐缺,之后让孟凡尘大开眼界。 ——— “他真是这么说的?”城主府南雄琢磨着孟星辰的话,沉吟了许久。 南天则在一边恭身汇报,他气道:“孟星辰凭什么,他一定是在糊弄我们,不如直接杀了就是……” 南雄摆摆手,“你下去吧,明日,就你我二人,悄悄跟上,我们去看看孟星辰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他真的在耍手段,我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他,我南雄的钱,有那么好拿吗?” 南天这才欣喜的应了一声,他们从来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 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一早雪就停了。 孟星辰独自驾着一架马车,出城了。 南天和南雄两父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抛弃了龙血马,远远的跟在后面,像一个普通人一般的走在后面远远的吊着。 “他一个人出城?好机会啊,抓住他,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还怕他不说?”南天眼神阴狠的提议。 然而南雄却一口回绝:“不要沉不住气,先看看他去见谁,如果可以,一起抓了。” “还是爹思虑的周全。”南天面上恭维道,心里其实对他的老爹也有了某种不满。 “学着一点,男人,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要沉的住气。”南雄教训着自己的儿子。 …… 孟星辰坐在马车前,有时也会回头看看,然后大口喝酒。 每当此时,这可笑的两父子都会假装无事的转身,做一些看起来就很假象的事情以做掩饰。 未出城前,好歹还有城内的建筑物遮挡,孟星辰倒也没那么容易发现这两父子。 等出了城之后,一片雪白的平坦地带,连几颗树都没有,两个黑点落在马车后,不要太明显。 孟星辰看到身后的两个小点,无奈摇头,果然还是来了啊。 孟星辰当下狠抽马匹,马车顿时加速,开始往雁荡山的方向而去,那里曾经是他的父母埋葬他的地方。 “他好像发现我们了。”南天嘀咕了一声。 “我还用你提醒?” 南雄也不在躲避,到了大千城外,孟凡尘又不在,孟星辰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他们宰割。 “他这是要去哪?跟上去。”南雄身形一荡就飞了出去,踏雪无痕。 而南天却走过的路却是在白色的雪地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 两人速度飞快的朝着孟星辰急奔的马车飞去。 南雄毕竟是金丹境,轻身功夫快,只是一会,就飞到了孟星辰的马车的顶上。 “孟公子,爽了我的约,是要去哪啊?”南雄嘲讽道,面上笑呵呵的,孟星辰瞧了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眼底蕴含的杀意。 只是南雄是个老江湖,久居官场,喜怒不行于色,很少人能够发现他真实的意图。 孟星辰说白了现在其实还是个普通人,靠着银色的拳套可以挥发出融合期的力量,加上前生积累下来的技巧赢的南天,若对上南雄是十死无生的,这毋庸置疑。 孟星辰很珍惜自己的命,所以他很老实的如实的告诉了南雄:“啊,我要去见仙,仙人。” “哦?是吗?这白茫茫的一片,哪里有什么仙人啊。”南雄先是被孟星辰的这句话镇住了,接着又大笑出声,“孟公子是借仙人给你壮胆吧,还是你没有睡醒。” “你若这么认为,那你便这么认为吧,前面就是雁荡山,仙人就在那里。”孟星辰说着往前方的山脉一指。 “仙人哪里是那么好见的,我不与你争辩,你答应我的东西,我只要那个,不然,你要付出欺骗我的下场。”南雄从马车的顶端,跳下落在了急奔的马匹上,开始了威胁,他已经等不及南家成为天武国的新的贵族了。 “很快,很快,见过仙人就帮你弄,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不不不,杀了你,有些人会很高兴的。”南雄笑的极为阴险。 “王家让你监视我,然后杀了我,你就能升官发财了?醒醒吧,王家不缺狗,也不缺忠心的奴才,大千城也没有什么油水可言,你巴结也没有用,何必呢?”孟星辰说的不紧不慢,忽然诱惑道:“只有我能给你荣华富贵,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修仙资源,有当人的机会,谁愿意当狗呢,你说是吧南大城主。” “我凭什么信你?”南雄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紧紧的盯着孟星辰淡笑的脸,想从中看出什么说谎的破绽,然而没有,从始至终孟星辰都从容无比。 “我特意通过你儿子的口,让你跟上来,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的靠山。” “你的靠山?” “天武国的皇族之所以能够让这么多人听他们的,他们之所以比人高贵,除了拥有资源,就是拥有几个明明能飞升,却不愿飞升的散仙,仙之一字的重量,你南大城主不会不知道吧?” “合作就是双赢,杀了我什么得不到不说,还会有灭门之祸哦。” 南雄沉默了下来,心中开始打鼓,孟星辰实在是太淡定,同时他心中的贪欲促使他相信孟星辰说的是真的,从孟星辰一切的表现来看,是如此有底气,他不得不信。 此时孟星辰一拉马的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此时后方的南天终于赶了上来,上来就大笑道:“哈,孟星辰我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南天上来就一把揪住了孟星辰的衣领。 孟星辰没有反抗,而是看向南雄,“南大城主,你就是这么对你的贵人的?” “放肆!”南雄忽然发怒,一个大嘴巴子刮向了南天,一巴掌将南天打出几丈远,看着完全不像是亲生的。 “父亲……”南天捂着脸懵了,直接被打懵逼了。 “对我们家尊贵的贵人要客气点,不要大呼小叫的,快道歉,快点,听到没有。”南雄再次对南天呵斥道。 15、召仙(一更) 南天忍着屈辱愤怒,不甘道:“刚刚是我鲁莽了,冲撞了贵人,我有罪。” “没事,没事,南大城主,你这儿子要好好管教了,总是毛毛躁躁的。”孟星辰从马车上下来,披着宽大的袍子,对南雄和南天两父子笑道:“你们来了,闲着也是闲着,帮我搬东西吧。” 孟星辰穿着靴子踩在雪地里嘎吱作响,这两父子热情的帮着孟星辰搬着马车后的一个大箱子,任谁也想不到,孟星辰和这两个人刚刚还要打生打死,是敌人呢。 现在各自客气的就像是远方归来的朋友。 “好了,就放在这里。”孟星辰找了一处山脚,曾经这里就是他的坟,周围风景开阔,也算是风水宝地。 南雄从来没想到,他被这小子算计了,跟上来竟然被指挥干活,南天面无表情,眼中的恨意滔天。 一个巨大的箱子放在了雪地里,压出了很深的痕迹,看起来还挺沉。 “孟公子,你这箱子里是什么?”南雄和气的问着。 “你问我,不如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南天不耐烦的正要打开,却被南雄制止住了,两人看着孟星辰并不动。 “你们真是太小心了吧,还怕我耍诈?”孟星辰被这两人逗笑了。 “这可不敢说,毕竟千机楼上有名的杀手夜莺韩飞也死的不明不白,小心使得万年船,不是吗?我也一定以为我的儿子南天一定能赢你,不也出了意外吗?”南雄倒也实在,将心中的顾忌直接说了出来。 “该好奇的时候不好奇,不好奇的时候乱好奇,唉……没救!”孟星辰摇了摇头,一瘸一拐的走到巨大的箱子前,双手托着箱子盖,然后一下掀开,然后口中咕哝着声音大叫:“啊,是轰天雷……BOOM!” 南天和南雄吓的转瞬往后一跳,南雄趴在地上,南天甚至在雪地上滚了起来。 “喂,一堆木头而已,吓成这样,不至于吧。”孟星辰揉揉鼻子,这两父子真是太逗了,他只是假装叫了两声,至于吓成这样吗。 南雄这时才抬头看向了箱子里,果然是木头,顿时怒道;“我希望孟公子自重,不要一惊一乍的。” “不好意思,吓到城主了,我有罪,我真是个罪人啊。”孟星辰道歉的完全没有诚意,从箱子里掏出一根一根的棍子组装了起来,伴随着咔哒咔哒的声音,棍子越来越来越长,足有几十层楼那么长。 “你要这么长的棍子干什么?”南雄诧异了。 “我看他想上天见仙人。”南天恨意显露,嘴里充满了嘲讽。 孟星辰笑而不答,当最后一根棍子组装好之后,从箱子里掏出了一堆黑色的布匹,上面早已用红色的颜料写上了字体。 孟星辰将布匹套在了棍子上,然后竖起来,狠狠的插在了地上,此时南雄和南天才明白孟星辰所做的是旗帜,很高很长的旗帜。 只是旗帜上写的字,他们并不认识,那是孟星辰用仙人的文字书写的字体,大概意思是——“九玄道人,你娘亲喊你回家吃饭!” “这旗帜上面写的什么?”南雄问,此时他又有好奇心了。 “城主大人总是有那么多的好奇心啊。”孟星辰把箱子底的木头再次拿出,组装出了一个小板凳,接着拿出一个油纸伞打在头顶,慢悠悠道:“当然是对仙人恭维的话咯。”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个仙人吧,你不要告诉我你要用这种方式引仙人出来吧,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南雄已经收起了笑容,板起了脸,笑面虎开始露出他的獠牙了,有了一股淡淡的杀意缭绕四周。 “你猜的没错,你没疯,我也没疯,人不疯魔不成活,胆子不大一点,怎么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多大的事情呢?”孟星辰打着油纸伞依然不紧不慢的与南雄对话。 “仙凡之隔,仙凡之隔,就算是天武国的帝皇想见一个仙都难上加难,别说是我,你又何德何能?”南雄的脸色很不好看,觉的孟星辰在耍他。 “别废话了,快说晶石原石的提炼方法是什么,不然杀了你。”南天咬牙切齿的喝道。 “我与城主大人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城主大人最好管好你的儿子。你看我像是一个傻子吗?我的人就在这里,如果等不来仙人,我还不是任你处置,如果等来了,等到了,那么我们的合作恐怕就要重新谈了,你的儿子一点都不尊重我,还动不动就要杀我,我很害怕呀。”孟星辰坐在小板凳上,背对着南雄,说的话慢悠悠的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味道。 人的贪婪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武器,南雄太贪了。 南雄深呼口气,转身对着南天的屁股就踹了一脚:“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远点。” 南天带着愤恨在雪地上爬着向远处走去,他越来越想杀掉孟星辰了。 “南城主,你也退后吧,见仙这种事,总会有性命之忧,你要知道,仙人挥挥手你我就能变成灰,随风飘散,实在是不想连累城主大人啊。”孟星辰笑着,看起来十分纯真的样子。 “那么多谢孟公子关心了,我在一边看着就是。”南雄也笑着,抬头看着在天空中猎猎作响的旗帜,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如果是孟星辰故弄玄虚,他为何要出来送死,还要一个人跑到这里来送死?但是如果是真的,那么仙是谁都惹不起的存在。 南雄这个人很贪婪,但也很谨慎多疑,所以他还是退了,他倒要看看孟星辰耍什么花招。 杀孟星辰很容易,但是南家的千秋霸业不能因为他而葬送掉,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 南雄坚信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 孟星辰坐在小板凳上,将油纸伞撑开,底下支了一根棍子,他自己躲在伞下抬头看天,如果所料不错,九玄道人一定会从此处过。 当初正是他将他的残魂带往了仙界,此时他来见他,除了缅怀过去,还想要跟他交易一些东西,红尘天没多少好东西,靠着红尘天的步伐修炼实在是太慢了,他等不了,所以他才要冒险。 16、见仙(二更) 一直等了许久,雪越下越大,南天和南雄父子一直在远处看着,而孟星辰依然老神在在的等着。 “这孟星辰根本是在故弄玄虚,父亲糊涂,要我说,直接砍了他的头,献给王家,说不定父亲会调离大千城,这才是实际的东西,其他的都是虚的。”南天劝南雄。 “孟星辰说的一句话是对的,王家不缺狗,就算献上了他的头颅,也没什么好处,王家的少爷也不是只有王进坤一人,谁知道下一任家主是谁,押错了宝怎么办?再等等吧,孟星辰耍不出花招。”南雄咬着牙。 正在此时,天空忽然凭空想起一道闷雷,轰隆一声,电光一闪,孟星辰竖起的旗帜瞬间被雷劈中,燃起了大火,断裂了。 “嘘!”南雄立马按住南天压在了雪地中,堂堂金丹境高手忽然感觉到了一股仿佛天地的威压,只能爬伏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来了。” 孟星辰深呼一口气,站起,手中拿着油纸伞,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人。 而此时孟星辰手中的伞,毫无征兆的变成了灰随风消散了。 一道水桶粗的闪电砸在了他面前的雪地上,瞬间将他炸飞了出去。 “天雷术加上仙剑指就想让我怕了吗?九玄道人,我要和你做个交易。”孟星辰擦着嘴角的血迹站了起来大吼道。 “区区一介凡人,就想与我交易?还敢调侃于我,谁给你的胆子?” 孟星辰回头,只见后方出现了一个穿着道袍的男子背对着他说话。 “灵宝天的人胆子向来比天大,我自己给自己的胆子!”孟星辰不卑不亢。 “你来自灵宝天?你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竟然被这里的蛮夷给废了?还是你经历了什么意外?不可思议,你也是为了寻找遗迹而来?” 又一个声音来自孟星辰的右前方,也是一个穿着道袍的人的背影。 “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你的分身术,你说的遗迹是什么意思?”孟星辰看到九玄道人在他面前显摆仙术莫名的有点烦躁。 九玄道人则很诧异,他来红尘天已久,每每施展仙术都能将这里的人吓的半死,这里的人只会一些粗浅的五行法术,实在没什么意思。不过连续几次都能说对自己的法术,面前这小子果然是灵宝天的人,而且旗帜上写的也是天界的文字。 如果是灵宝天的人就值得尊敬了,灵宝天的人都不喜争斗,是一群有信仰的学者,普通的仙人对于灵宝天的人都是怀着敬意的。 “红尘天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落后的,它毕竟曾经也是九重天之一,清虚天重法术,灵宝天重法器,自在天重幻术精神,而红尘天毕竟曾经也有自己的辉煌,只是不知道是何原因变成了现在这幅鬼样子,你恐怕也是为了寻找古天庭遗迹而来的吧,我奉至仙女帝之命,代天庭巡游下界,你是我遇到的第三个偷偷下界的灵宝天工匠了,另外两个比你倒霉,在渡天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你跟我回天庭吧。”九玄道人转身,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和蔼老者慢慢解释并笑道。 “别用变化之术了,这不是你的脸。”孟星辰翻着白眼。 “这你都能看的出来,你还有法力?”九玄道人有些意外,再一次装逼失败。 “我找你不是要回天庭的,我是来找你换东西的。”孟星辰无奈道。 “你要什么?” “修炼用的神光石,还有弱水河畔魔族黑日石,有多少要多少。” “神光石我倒是有不少,可以给你几颗,但是黑日石我真没有。”九玄道人假装客气。 “你有。”孟星辰非常肯定。 “这你也知道了?可是我真的很穷,帮不上什么忙啊。”九玄道人假装看天。 “我知道你要练一口仙剑,收集了不少这个石头,我也不白要,你要知道灵宝天的工匠都不缺钱,我是四级梨花匠,我以我的荣耀给你指一个消息,有一处藏着一口玄仙的仙剑,以此换取一万神光石,一万黑日石。”孟星辰诱惑着。 “可惜了,你是梨花仙匠,你要是法力还在,我就把材料委托给你了,可是你现在空口白话,让我如何相信。”九玄道人假装看天。 “服了你了,那口仙剑在幻心海峡。”孟星辰只能亮出地点。 “幻心海峡的风暴还是很危险的,我一个小仙势单力孤,怎么去取。”九玄道人假装看天。 孟星辰知道这厮摆明了要敲诈他,所以倒也愿意挨,他了解九玄的为人,他是一个很正派的仙,只是一直很穷,想要一口有灵的仙剑,却是没有钱委托工匠打造,后来战死时也还在心心念念这个事情,想想就觉的悲哀,也罢,这也算是他欠九玄的。当初他能崛起,多少也受到了九玄的恩惠。 “我去过幻心海峡,我给你画张地图,里面各处禁置陷阱,我给你写好解法,一应宝贝都是你的,行了吧。” “还有这等好事,你不会诓我吧?”九玄道人假装微笑。 “女帝派你巡游红尘天,这一任职是一百年,你应该还有不少时间,我给你的消息,总比你带些土特产回去卖强的多吧,你穷的我都看不下去了。”孟星辰无奈。 “既然如此,你将你在仙界的财产都给我吧,你反正一时半会上不去,我帮你保管,下次来,我还带仙石给你。”九玄现在的老者形象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猥琐,看不出一点仙人模样,算盘打的也是叮当响。 其实九玄也不是面前的老者形象,而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在天界修仙和在下界修仙是两回事,还有几十年魔族就要攻打清虚天了,前世九玄八十多年后战死了,希望这一世九玄很好运吧。 “怕了你了,我再给你一个实际的东西,你的分身术和变化术都没学全,分身术你只能双变,而且极为耗费仙力,我教你三变之术。变化术,你只能变脸不能变身,我将你的法术补齐,这样的买卖够大方了吧。” 孟星辰觉得亏欠九玄,所以很真诚。 “三变?可是传说中的一气化三清?我的妈呀,还有这等好事。”九玄顿时被孟星辰的大方惊住了,脸上的变化之术隐去,露出了一个青涩少年的脸,顿时朝着孟星辰就磕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哥,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17、仙人九玄 孟星辰对九玄无语了,九玄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逗比。 “如你所见,我现在已经虎落平阳,暂时不能回仙界,留着这些知识也没什么用,我们灵宝天的人,为了真理总有牺牲的时候。” 孟星辰感觉自己越来越像灵宝天的信仰狂热分子了,也只能以这样的语气说话才能让九玄相信。 “你还要找遗迹?”九玄印象中的灵宝天工匠都很古怪,四级梨花匠何止巨富,富的流油啊,只是印象中这些人也不会享受,哪里危险就去哪里,为了研究可以什么都不顾,这些人也是仙界掌握禁术最多的一批人。 所以即使面前的孟星辰现在只是一介残躯,也依然值得他尊敬。 九玄甚至觉的孟星辰肯定是私自渡天壑而被人暗算受伤才变成这样的,唉,老哥苦啊,老哥不容易啊。 孟星辰说做就做,在雪地上用木棍写起了法术的要诀,还有地图的样子,整个过程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九玄毕竟是仙人,仙魂强大,记这个还是很快的。两人细细交谈,孟星辰给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九玄还是很感动的,孟星辰还问了遗迹的具体情况,九玄将知道的都一一说出。 整个过程中,九玄都设置了隔绝声音的结界,在南雄和南天看来前方起了巨大的暴风雪,风声呼啸耳畔,一片白茫茫,寒风冷的彻骨,就算用法力避寒也不管用。 未知才是可怕的,仙人如果要杀他们,真的只是眨眼睛的事情,南雄和南天两人埋在雪堆里瑟瑟发抖,祈祷着仙人不要发现他们,并一边暗骂孟星辰竟然正的引来了仙人,自己要送死,为何要拉上他们,该死的。 九玄这次也大方了起来,将身上的五万神光石,和五万黑日石都给了孟星辰。 “老哥,既然你要重新修炼,老弟就帮你一把,你丹田气海破了有点麻烦,你不回仙界很难治好,不过你的腿骨断了,对我来说是小事,转瞬就能帮你解决了,你的腿的经脉坏死了,用塑脉手可以轻松解决。” 九玄是一个滴水恩涌泉报的人,转瞬就治好了孟星辰的腿,至于孟星辰的气海,他虽然有办法但是不能做到完美,这个其实要找丹师了,他说回去帮忙问问凡人的气海破了,怎么补,而且孟星辰的情况还挺严重的。 “放心,我毕竟是有梨花勋章的人,这个我自己有办法,下次来红尘天,记得来大千城找我玩。”孟星辰笑道,全然没将气海之事放在心上。 “对了,那里那两个凡人要不要帮你解决了,我看他们好像对你有杀意,这群蛮夷……”九玄对于红尘天的人还是有一股骨子里的傲气,这不光是来自仙人的骄傲,还有来自仙界文化本身的碾压。 仙与凡之间是没有什么话题的,九玄虽然奉命巡游下界,但是几乎和凡人不会有什么交集,这就像人与猩猩永远也不会有什么交流的欲望,永远不再一个层次。 “这两个人虽然是坏人,但还蛮可爱的,我在下界无聊,留他们性命就是。”孟星辰淡淡而笑。 “那便留他们狗命。”九玄撤去结界,拱手:“老哥,我还有事,有缘再见了,对了,我下次来时,你要带什么东西吗?” “带些炼器的材料来就行了,还有神光石和黑日石有多少要多少,我拿十倍的价值收。”孟星辰笑着。 “成交。”九玄一个转身,人影就消散了。 各个天壑之间如果没有天庭的天舟要渡过是极度危险的,也只有天庭的巡察使才有资格在各界之间来回往返,最暴利的是清虚天和灵宝天之间的巡察使,最穷的就是来往红尘天和其他隔天的巡察使了,几乎没有人愿意干。 九玄太穷了,也只刚刚成为上仙,才接下了红尘天与清虚天之间的巡察使的职位,做着没什么油水的代购活计。不过找到了孟星辰这样的灵宝天大佬,九玄觉得这份工作也变的有意义起来,以后他虽说只是孟星辰一人的代购,但也有的赚,关键是孟星辰够大方。 孟星辰知道九玄在他身上留了仙魂烙印,他在哪里,九玄都能知道,九玄的小九九他还能不了解,人都是这样,感动归感动,九玄那么穷,有一笔横财已经确定是真的了,当然要去取,晚了被人拿了就太亏了。 现在他就是九玄的摇钱树,可不能弄丢了。 孟星辰摇头而叹望着手中黑不溜秋的仙界出产的储物戒,一点也不似红尘天用空冥石打造的光彩夺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仿品,很滑稽,孟星辰带在了无名指上,还挺合适的。 孟星辰转头四顾时,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已经一点风雪都没有了,而南天和南雄好像已经被大雪给埋了。 孟星辰倒也没有叫他们,而是自己驾着马车回家了。 南雄听到马车声渐渐远离,四周一片安静时,才敢从深雪中伸出头颅来,孟星辰的马车已经只能看到黑影了。 “喂,孟星辰你别走……”南雄不顾自身的狼狈从雪地里飞出,追着孟星辰的马车追去。 “父亲,等我……”南天连滚带爬的跟着跑,狼狈的脚印一路追着孟星辰的车辙跑。 …… 南雄一路飞转腾挪,作为金丹境的高手速度不可谓不快,平常时候施展开来也是极为潇洒震撼,只是此时则是相当的狼狈。 南雄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气势,对于孟星辰表现而出更多是折服,还有刚刚所经历的后怕。 “仙人都和你说了什么?”南雄压制住心中的紧张问。 “我向仙人讨教了原石变为晶石的方法。” “成功了?” “那是自然。” “那太好了。”南雄脸上惧是欣喜之色,仿佛已经看到了南家的崛起之日。 “我冒了如此大的风险,可都是为了南城主你啊,你说,制造出来的晶石怎么分?” “三七分,你三,我七如何?”南雄拍着身上的雪,假装好意道:“三成也不少了,你们家也没几个人,不像我南家是大族,绰绰有余了。” 孟星辰不说话,只是学着刚刚九玄的样子假装看天。 “六四如何?你四,我六,毕竟原石是我们开采,承担的主要风险,人手也是我调用,六四是我最大的底线了。”南雄深呼了口气,仿佛在为着孟星辰着想。 “最少五五分!”孟星辰转头看了南雄一眼,笑的温和。 “我不同意,凭什么?你们家才几口人,要那么多晶石做什么?”南雄忽然火了,勃然大怒,抓起了孟星辰的衣领,一下抵在马车的侧壁上。 “放开。”孟星辰淡淡笑着,将南雄的手臂拿开,他看出了南雄在虚张声势。 “你以为找仙人拿东西,不用付出代价?南雄,我知道你贪,不过仙人的东西,你也敢动?你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吧?”孟星辰拍了拍南雄的肩膀,就像拍一个小孩子。 南雄恨不得立马掐死孟星辰,他不是不敢,他是不能,在没有榨干孟星辰的利用价值前,谁敢动孟星辰他都要跟谁玩命。 “你那个所谓的方法,每天能产多少紫晶石?就算五五分,到时候产量太少,不要让大家都难看。”南雄的脸色铁青。 “恕我直言,我并不是要与你们南家为敌,我的敌人你很清楚,我只是要扳倒王家而已,四大家族有人下来,你们才能上去,不是吗?南大城主?我们合作才是双赢,我的诚意,两天后你会见到的。” “我暂且相信你,合作愉快!”南雄和孟星辰握手。 孟星辰与南雄对视,两人互相看对方的眼神都像是一只狐狸,老狐狸。 18、我有创造奇迹的手 孟星辰独自出城归来的时候,是南雄亲自送回来的,这让本来还焦急孟星辰独自出城安全的欧阳雪放下了心中的石头。 “南兄,何不进来坐坐?”孟凡尘喊了一声南雄。 “……”南雄尴尬无言。 “南兄,怎么如此狼狈?” “……”南雄身上又是雪水又是泥,像是掉进了粪坑,实在不知说些什么。 “喂,南兄,你怎么走了?” 孟凡尘带笑着调侃南雄,南雄哼了一声,灰溜溜的离开。 孟星辰腿脚已经好了,不过回家还是要装一个瘸子,他想着还要做一个拐,这样才能像样一点。 在大千城他可以肆无忌惮一点,那是因为他把这里当成了他以后的据点,南家父子也只是他的棋子而已,他做的局才刚刚开始。 “阿爹,娘亲,我饿了,有没有留饭给我呀。”孟星辰笑嘻嘻的,在父母面前,他更享受现在的温馨。 将大千城作为据点,也是为了父母能够有安身之处,母亲年纪大了,真去漠北躲避,漠北苦寒,怎么受的了呢。 “早给你留饭了,我还做了你最爱吃的卤牛肉。”欧阳雪欣慰的看着孟星辰,她感慨家里的变化,女人有钱时和没钱时是两个状态,被物质滋养的女人总会更美丽一点。 孟星辰还发现了母亲欧阳雪换了一声新衣服,毕竟母亲从小锦衣玉食,换身衣服气质顿时大变。 夜晚,孟星辰坐在自己的房里,这晚他没有在雕刻木头了。 气海被破,不能修仙,除非修到金丹境以上,会借着突破时的力量重塑自身才能瞬间痊愈,但这是一个伪命题,修仙都开始不了,如何治疗自己? 所以他现在只有一条路,修魔。 他前世本就是仙魔同修,这对他没什么问题。 仙与魔最大的本质区别是修炼开始的地方不一样。 修仙,必从丹田开始,没有丹田气海就无法筑基,一切都是空谈,它是一个由内而外的过程。 而修魔是从外向内的,从头顶的百汇穴和脚底的涌泉穴双头并进,然后最后聚集向丹田的过程,与修仙恰好相反。 红尘天无法修魔,他需要黑日石,这也是他必须见九玄的原因。 孟星辰双手握着黑日石,说开始便开始了,他算是老手了,对于利用黑日石中的黑魔气扩脉已经算是轻车熟路,对他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的简单。毕竟他曾经不止是清虚天第一天仙,同时还有一个身份是魔族的魔君之一,他是仙魔同修的。 曾经懵懵懂懂的乱修,仙魔同修,不知其中凶险,若不是曾经得到过天书的上半卷,将仙与魔的力量完美分开,仙魔的力量在体内冲撞,他早走火入魔死了,有时候也是运气。 其实他有时候也佩服魔族,黑魔气其实是一种毒,来自弱水河畔,其中多少含有弱水的力量,靠它塑脉虽然痛苦万分,但是只要承受的住,便是能得到越来越强的体魄,这也造成了后期,一旦仙族被魔族近身就必死的情况。 黑魔气游走奇经八脉的那种痛苦非常人能够忍受,孟星辰只是坐在那里,黑夜里偶尔咳嗽几声,隔壁不远的父母还以为他依然在“工作”,其实孟星辰的额头早已冷汗遍布,疼的。 如果不是九玄治好了他的腿,他完全可以靠这种方法治好自己的腿,一切都是早就想好的。前世时,他对于过去耿耿于怀,对于过去自己做出自杀的举动后悔不已,无数梦回的时刻,他都考虑过当时的自己该如何破局,该如何让敌人付出代价。 所以现在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好的局,他就像是一个蜘蛛,在编织着一个大网。 黑夜的漫长掩盖了拓脉的这种痛苦,与从前所承受的苦难相比,这些实在微不足道。 第二天孟星辰又专注的投入到了刻木头的工作中,很专注,还恶作剧的给自己弄了一副异常简陋的拐杖,时刻提醒自己是一个瘸子。 只有当别人都以为你是一个瘸子,又不能修仙没有力量时,别人才会对你放下戒心,南雄之所以可以和孟星辰合作,本质上还是因为他觉的他可以吃定孟星辰。 夜晚降临,继续扩脉,屋子里到处都是漆黑的黑日石失去力量之后掉落的白色粉末和木屑,欧阳雪打扫房间时并没有注意到。 转眼,与南雄约定的时间已到,一大早,南雄就带着一群人守在孟星辰的家门前,等着孟星辰起床。 这种气势,相当的惊人,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来寻仇的。 唐缺也是一早就来了,只是没想到有人比他还要早。 城主府这些人一直都是凶神恶煞的,他不太敢接近,只能躲在远处,静静看着。 他真的不太懂,孟星辰和城主府的关系,明明应该是仇人的关系,但是双方却好像都会和颜悦色的说着什么,孟星辰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虽然看起来像是一个瘸子,但总觉得不只是一个瘸子。 当孟星辰出来时,城主府的城主南雄那热情的样子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亲爹,明明前几天孟星辰才毁了城主儿子的容貌,难道都是装的?可是也装的太像了吧?唐缺太年轻,他不懂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不懂什么人情世故。 他见孟星辰和城主南雄说了一些什么,然后一群骑士带着要抄家的气势,从孟星辰的家里抱来了许多的铁木雕刻成的一些奇形怪状的木头放到了马车上,唐缺那天看过,这些正是孟星辰每天都在雕刻的东西。 这些东西是什么?唐缺满脑子都是疑问。 一驾驾马车齐头并进,南雄做一辆车,孟星辰一家同坐一辆车有说有笑,城主的儿子南天在前方骑着马,眼神中多有不忿。 唐缺想上前打招呼,但面对如此阵仗,他心中发虚。 经过唐缺身边的时候,孟星辰看到了唐缺,低声喊了一声:“你也过来吧,见见世面。” 孟星辰想拉唐缺上车,但是唐缺不愿。 于是孟星辰坐着车在前方慢悠悠的行进,唐缺就在后面跑跟着。 转眼就出了城,他们要去的地方是采原石的矿脉。 大千城本就在苦寒之地,当地的人都很穷困,要么没有工作,要么就要当苦力开采石头,所以唐缺能在茶楼当一个小斯,他初始是很高兴的,起码不用出苦力,如果没有遇到孟星辰,他能安然的渡过一生。 矿山中,无数的汉子们衣衫单薄的在寒风中挥汗如雨,不时有受不住的人,就不会被骑着龙血马的兵将挥鞭子伺候。 “放眼望去,这一座座山都是天武国的矿产,这些采石头的劳力本地的不多,大部分都是帝国的罪人,被流放至此来赎罪的。”南雄望着一座座山,指给孟星辰看。 “成品的矿石在哪里?”孟星辰背着手反而像是一个巡视者。 “在仓库。”南雄表面恭敬道。 19、双头虫 孟星辰杵着拐一步步的跟着南雄指着的方向去,唐缺不发一言的跟在身后。 所谓的仓库,其实是一间间的巨大帐篷,在这苦寒之地,也只是应付一下,毕竟在变成晶石之前,这些都是一些破石头而已。 “闲杂人等都退下吧,我与孟公子有重要的事情商议。”南雄对周围喝了一声,顿时除了南天南雄,还有孟星辰一家,几乎都离开了,唐缺正低头要走,孟星辰却拉住了他。 “他算什么东西,有些秘密他也配知道?”南天嘲笑了一声,唐缺羞愧的低下了头。 “是男人就挺起你的腰杆,抬起你的头,你在畏惧害怕什么?”孟星辰忽然喝道。 唐缺抬起头来诧异的看向孟星辰。 “你不说要逆袭吗?心中有畏惧,如何逆袭?没有人生来高贵!”孟星辰握着唐缺的肩膀,将其转过来对着南天的方向,忽然道:“刚刚南少爷说你,你就应该怼回去,该怎么说?” “我……”唐缺语塞,这太难为他了,无论是骨子里的卑微,还是其他什么,他都不太想惹南天。 “如果你没有那个胆子,那么你就回去,不用出现在这里了。”孟星辰的脸色忽然冷漠。 南天看着唐缺冷笑,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唐缺真的敢对他不敬。 “管你鸟事!”唐缺忽然对南天这样说,把孟星辰一家,包括南雄南天都说的一呆。 “你找死!”南天举起手就要抽唐缺,孟星辰却是握住了南天的手腕。 “南少爷何必这么大火气?”孟星辰带着拳套的右手紧紧抓着南天的手腕,此时低声笑道:“他只是跟你开一个玩笑。” 南天的脸色很不好看,南雄使了一个眼色给他,笑道:“这是孟公子的朋友吧,也很会开玩笑啊,多有怠慢之处,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孟星辰你确定要让他知晓?多一个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南雄说话很注意语气,像他们这种上了年纪又久经世故的人说的话,要琢磨才能听懂,前一刻是客气的孟公子,后一刻就是直呼孟星辰大名,其中多少威胁警告意味是要自己去想的。 “他是我的人。” 孟星辰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杵着拐,进了帐篷,空留给南雄一个背影,完全就不给南雄任何反驳的机会。 唐缺面对孟星辰说出的这五个字,心中有点百味杂陈,但更多的是感激。 …… 帐篷里都是石头被堆积在一起,这些是紫晶石的原石。 紫晶石的原石可以提炼出六角紫晶,但是这紫晶原石,若切开是看不到一点紫晶的,提炼的技术是一个技术壁垒,在天武国只有皇家知晓。皇家的先祖将其粗浅的技术分给四个手下,才造就了天武的四大家族。不客气的说,这项技术是天武国立国的根基之一。 “现在,孟公子可否给我们展示提炼的技术了。”南雄已经迫不及待了,只要这项技术是真的,他受再多的委屈也值得。 “那个谁,将我雕刻的那些木头都用车推进来。”孟星辰指了指南天。 南天不忿的出了帐篷,推着车进了帐篷,然后瞬间将车倾倒,这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碎木头就被堆积到了帐篷里。 孟星辰指着碎木头:“南城主,你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孟公子怕不是在开玩笑?”南雄笑道:“我看到的只是一堆烂木头。” “贪欲,遮蔽了你的双眼。” 孟星辰随意的坐在落满雪的马车上,将这些木头的零件组装起来,伴随着咔哒咔哒的声音,一件件的零件开始并在了一起。 南雄以为他要组装一个雕像,然而不是的,转瞬出来的是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被组装了出来,看起来像是有两只嘴巴的巨大虫子。 “这是什么?” 一瞬间所有人脸上都是问号,虽然这两只嘴巴的虫子是如此的栩栩如生,可是这个有什么用呢。唐缺有点孩子心性,对这个最好奇,眼泛光的瞧这瞧那的,感觉特别好玩的样子。 “这是艺术!”孟星辰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这有什么用?这能为我提供紫晶石吗?”南雄显得有些暴躁。 “南城主,我送你一句话,艺术就是奇迹!。”孟星辰将一些紫晶石放在这虫子前后两个头的两个眼睛上,还有躯干上的凹槽上,当紫晶石放完之后,随着紫光一闪,整个机器动了起来,仿佛虫子要活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唐缺,一瞬间退后了好多步,眼神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孟星拿着拐杖,敲了敲一处虫子的嘴巴,“城主大人不妨拿着原石放入这个虫子的口中,奇迹就会发生。” 南雄虽然不信,但已经等不及了,随手一挥,举起一块大石小心的放入虫子的口中,整个虫子雕像开始蠕动,仿佛在吞吃东西,伴随着轰鸣声,另一个虫子的口中开始吐出了一堆的六角紫晶石,南雄抓起一把竟然还是温热的。 南雄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抓了几块原石如法炮制,出紫晶的速度是那么快,只要放进去一只虫子的嘴巴,另一头虫子的嘴里就会有很完美的六角紫晶出来,这感觉就像拥有了一个造钱的机器,他可是拥有天武三分之一的矿脉啊,现在这些都是钱啊,他将会比四大家族还要富有。 “这简直是……巧夺天工啊。”南雄哈哈大笑起来,有了这个奇怪的双头虫雕像,做梦他都会笑醒。 “太不可思议了。”欧阳雪低声道:“我以前在欧阳家虽然没见过家族出产紫晶的手段,但我知道有许多的工序的,哪有这么容易的?这太……”欧阳雪有点失声了,不过能够平白拥有这项技术,天武国哪里不可去得。 孟凡尘是场中唯一一个看的最远的人,这个是天武国皇家独有的东西,这个东西弄出来无疑于谋反啊,他在想自己的儿子背后那人到底要干什么。孟凡尘至今以为孟星辰现在拥有的能力是孟星辰背后神秘人所给的,却不知道哪里有什么神秘人,就是孟星辰自己而已。 此时变故突生,南天忽然拔刀架在了孟星辰的脖子上:“爹,此时我们已经有了这种机器,孟星辰是没用了吧……” “孟星辰你求我,我就不杀你。”南天本来想看孟星辰求饶的样子,然而没有,孟星辰很淡定,诡异的是孟星辰的父母也很淡定,一副看笑话的表情看着他。 “南城主,这是何意?你若杀了我,这东西如果坏了,你找谁修啊。”孟星辰一点也不慌,调侃道。 “孽子,你竟敢对孟公子无礼,呔,去死!”南雄忽然出手,快如急闪,一掌将南天打飞了出去,血在长空中狂飙。 南雄是真的生气了,不是装的,他忽然觉的自己这个儿子真的不是做大事的料,这是仙人传给孟星辰的技术,孟星辰是仙人的使者,先不说孟星辰是否留了一手,杀了孟星辰等于得罪了仙人,这种找死的事情,他南雄怎么能做。 “孟公子没事吧,犬子刚刚是在和你开玩笑。”南雄谦卑的给孟星辰赔礼道歉。 “南城主,这种玩笑,我希望以后少些,我会怕的呀。”孟星辰拍拍南雄的肩膀,南雄弯腰恭敬的谄媚而笑。 这些唐缺都看在眼里,曾经他不敢抬头看的城主和少城主在孟星辰面前是这样的纸老虎,一瞬间他感觉孟星辰淡淡的笑像太阳般耀眼,他对自己未来的老师有了无限的崇拜。 20、教导 一句我会怕的呀,让南雄这种喜欢琢磨的人,心中诚惶诚恐,以为孟星辰是在暗示什么。 至于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被他自己打的半死,南雄是完全不关心的,真是塑料父子情啊。 孟星辰这双头虫机器是要靠七颗紫晶来驱动的,以七颗紫晶为能源直至耗尽大概能制造七千紫晶石,算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孟星辰还刻意留了一手,在机器中设定了一个时间序列,每一年就会坏一次,这样南雄完全耍不出任何花样。 不过以这样造紫晶石的速度,让南雄喊孟星辰爹他都愿意,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城主的尊严是随时可以丢弃的,尊严又不能当饭吃。 “孟公子,其实我觉得这一台机器还是有些少了,何不多做几个,这样我们两家五五分账分的也多些,也算共创富贵嘛。”南雄现在看着这丑陋的双头虫越发顺眼了。 “等我有空吧,唐缺,跟我走,具体的细节,你和我父亲聊好了,毕竟你们是同辈。”孟星辰懒的与南雄纠缠,叫住盯着一地紫晶发呆的唐缺。 唐缺这个穷孩子,何时见过这种阵仗,造钱这种事,实在是大开眼界。 唐缺跟在孟星辰身后出帐篷的时候,恰好看到南天在外面雪地上爬,嘴上还不停吐血,惨不忍睹。 “没有人生来高贵,前一刻或许还是高高在上的,下一秒或许就要落到雪泥里,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争取。”孟星辰语重心长的对唐缺道。 “是,老师。”唐缺点了点头。 “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你都做了哪些事情?”孟星辰边走边问。 “茶楼的活辞了,并将您给我的紫晶给了家里,我和我娘亲说有人买了我一百年的时间……”唐缺认真的说。 “一百年?”孟星辰诧异了。 “我在客栈的工作是一月一千铜板,一个紫晶刚好是一百年。” “你挺有意思的。”孟星辰笑的很开怀,刚刚面对双头虫机器出产紫晶石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开心。 “老师,我有一事不明。” “说说看。” “老师既然有可以制造紫晶石的技术,为何要与城主那样的人分享,在城中收散碎的原石很好收的,我们大千城毕竟是以这个为生的,我家就有原石制造的桌子椅子……”唐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唐缺,你有没听说过一句话。”孟星辰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子了,他想培养他。 “老师您说。” “吃独食的猎人,迟早是要饿死的。人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最快崛起的手段是要学会借势。” “什么是势?” “如有江河,顺流而下便是势。” “不太懂。”唐缺开始思考,但是他似懂非懂。 “唐缺,你读过书吗?认识字吗?” “家里穷,没有机会学习这些。”唐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教你。”孟星辰淡淡笑着。 “老师你人真好。”唐缺由衷感慨。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都是有代价的。以后若有人问你,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就说,我是你的朋友,外人面前直呼我名即可。”孟星辰递给唐缺一把伞;“你要学会自己独自撑伞。” “什么意思?”唐缺有点呆。 “以后你会明白的,现在我便教你本领,你要记好,我只说一遍。”孟星辰和唐缺坐在一辆马车上,孟星辰此时就已经开始教唐缺修仙的知识了,唐缺端正姿势便开始认真倾听。 “修仙开始必要筑基,这个世界上大多以五行开始,但是我教你的与此不同,筑基有好有差,区别只是对于大道的理解。关于对天地万物的理解程度不同造就了不同的筑基。有一些口诀说了可能你也不懂,反正都是骗外人的东西,你记着一种感觉,你的天赋在于你的眼睛,你闭上眼睛想着你的眼睛的样子,然后将这种感觉沉入你的丹田气海,当有异相发生时,大概就是成了。如果感觉自身对于天地之间的气息不够强烈,就手握紫晶石感受一下。”孟星辰说着塞给了唐缺两个紫晶石。 唐缺有点懵懵懂懂的样子,心中却在疑惑他的眼睛有什么天赋? “不要发呆,丹田在这里。”孟星辰指着唐缺的丹田位置,停下了马车,此时马车已经进城了。 “下车吧,筑基之后将两颗紫晶石吸收了之后再来找我,我教你接下来的东西。” 唐缺握着两颗紫晶石望着孟星辰驾车离开,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心说这就教完了?他将两颗紫晶石藏好,赶忙跑回家,便是开始修炼了。 “我也要开始修炼了,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一个普通人要想过的好真的是要耗费太多的心力了。” …… 接下来的三天,孟星辰白天刻铁木造机器,晚上用黑日石扩脉,日子过的也算忙碌。 只是唐缺却一直没来,直到第四天的早晨,唐缺才来。 此时天刚蒙蒙亮,院子里一片白色,唐缺有些紧张的踩着雪跑到了孟星辰的门前。 “老师,老师……” 唐缺喊了一声,声音很急切。 “怎么了?”孟星辰刚刚修炼完毕,但开门的时刻却是故意装出被打扰了清梦的样子打着哈欠。 “我这算筑基了吗?”唐缺有些激动。 “你身体里的变化我怎么看的到,你老师我只是一个瘸子而已,你说说看是什么样子的。” “老师我按照你的方法,当天回去就修炼了,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很重就睡着了,一觉睡醒我就接着练,可是我能感觉到我的丹田位置在呼吸,我将精神沉入到那里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朵莲花的种子。”唐缺说的时候有些激动。 “你怎么知道那是莲花的种子。”孟星辰打着哈欠,心间却是暗道果然如此。 “我将您给我的紫晶吸收了,种子长出了一朵莲花,只是还没开花。” 孟星辰掏出了一个储物袋,直接倒出了一堆六角紫晶,多的差点将唐缺给埋了:“将这些紫晶吸收了,直到开花为止。” 被这么多钱埋葬,唐缺还是很舒爽的,他不太懂修炼的东西,孟星辰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唐缺盘坐在那里,开始了吸收。 当唐缺闭上眼的时刻,孟星辰却没有闲着,赶忙拿起桌子上的柴刀,拿起一段铁木就开始雕刻起来,孟星辰的手速很快,转瞬间在八块木头上雕刻出了八个形态各异的雕像,上面各有符文流转。 孟星辰将这些雕像分别放在唐缺周身的八个方位,很随意的就布好了八神启灵阵。 这个阵的作用是加快阵心能量的吸收,且使其不外泄。 唐缺吸收的很快,转瞬周身的一堆紫晶石就成为了粉末。 “有意思,莲心神眼果然不一般。”孟星辰勾起了嘴角,拿起储物袋,不停的往唐缺周身倾倒紫晶石。 21、喜帖 当唐缺睁开双眼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多久。 唐缺兴奋的喊着,开花了,开花了,全然没有注意他周身的一堆紫晶石早已碎成粉末。 “可看到花中有什么?”孟星辰背对着唐缺,坐在桌子边好像在写写画画,随口问着。 “莲花开花了,可是其中一片昏暗,看不太清。”唐缺回忆着刚刚看到的情形,气海中的莲花开花的时候他就激动的站了起来,并没有看仔细。 “那就看仔细了,闭着眼,仔细的看。” 唐缺深吸口气,将精神沉入气海,他看到了一朵其貌不扬的莲花,和外界的莲花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开花之后花心却是一片黑暗的,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他仔细的看,突然,莲花花心的黑暗中出现了一双眼睛,这双眼睛一出现,仿佛黑暗中有一只恶鬼在盯着他看,毛骨悚然…… 唐缺忽然惊醒,脑门都是汗。 “是不是看到黑暗中有一双无情的眼睛。”孟星辰转头好笑的看着唐缺。 “老师如何知晓?”唐缺咽了口吐沫,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他这个穷孩子在接触到力量的一刹那感觉到的竟然是害怕和恐惧。 “有什么好怕的,那是你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看起来越是让人害怕,代表你越强,这是好事。” “老师您的见解总是那么与众不同。”唐缺有些无言的后怕。 “慢慢修,慢慢练,总有变强的时候,这本刀谱拿回去慢慢练,练熟了再来找我。筑基只是修炼的开始,此时的修为是潜在的东西,看不清,也用不出,也只是精力旺盛些罢了。你的这双眼睛可以使你学习什么都很快,下次来的时候我教你读书识字。”孟星辰随后丢给唐缺一堆刚画好的刀谱,打着哈欠,他有点困了。 他修魔也才刚开始,耗费心力久了,一夜未睡,帮唐缺心中的莲花开花又耗费了大半天,此时再也顶不住,躺上床就睡着了。 唐缺想问什么,但是孟星辰已然睡着了,他僵在那里,心说这个老师真的是睡神啊,说说话也能睡着。 …… 时间总是在睁眼闭眼间快速的流逝,唐缺修仙,孟星辰修魔,师徒两个快速的进步。 唐缺属于那种暴发户心境,很张扬,进步的快,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孟凡尘很奇异于唐缺的变化,明明不适合修仙的年轻人为何修炼起来热火朝天的?他随口问了唐缺筑基时看到了什么,唐缺说是莲花,孟凡尘久久无语,暗想难道是木属性?可是莲花有什么杀伤力,真是够奇葩的。这里的人修仙都是联想五行中强大的事物,以期待于更强的杀伤力,孟凡尘当初联想的瀑布的水势,所以他的枪法刚柔并济,如万丈瀑布而下势不可挡。 孟星辰就内敛多了,依然过着假装是瘸子的生活,平日里也很少练功,大多都是在用柴刀雕刻东西,雕刻出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越来越多,大家也都见怪不怪。 当黑夜来临时,他才会沉入修炼,花了一月的时间,扩脉完成了,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 孟星辰的精力越来越好,扩脉完成之后,血脉流速加快,身体越慢慢壮实了,即使有疲劳,活动一下筋骨疲劳就消失了。魔族的功夫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魔族居住在魔刹天,那里环境异常恶劣,如果体质不好,根本活不到成年。 这一月来,孟星辰将双头虫机器扩展到了三十台,几乎是每天制造一台的节奏,这些日子以来,南家和孟家得到的紫晶石数以海万计,所谓的一夜暴富,莫不是如此了。 南雄强烈要求孟星辰继续增加双头虫机器,却没注意南天对于孟星辰的怨恨与日俱增。 但是南天此时已经不敢自己动手了,他怕南雄将他撕了。 这一段时日他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喜帖出现了,他将这个喜帖派人送给孟星辰。 孟星辰收到这个喜帖的时候,整个人都特别的意外。 因为成亲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特别讨厌的人,一个是他最爱的人。 王家王进坤和林双寒的喜帖,三个月后这两人大婚。 “真是……找死啊。”孟星辰捂着额头,当初正是因为林双寒他才被王进坤给打废了,他原本已经准备去找王家算账了,只是没想到王进坤已经等不及了。 …… “我要去洛城。” 晚饭时分,孟星辰当着父母的面,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同意,修仙学院不要再去了。当初你就是在那里伤的,那里就是我的阴影,一想到你当初被抬回来的样子,我至今都会做噩梦,而且王家势力盘根错节,现在我们在大千城刚刚过上些安稳的日子,何必去冒险。”欧阳雪劝着,但是孟星辰不说话,只是埋头吃东西。 欧阳雪急了,揪了孟凡尘一把,作为老子这个时候总要教育教育儿子。 “星辰,你要明白就算你杀了王进坤又能怎么样,王家就像是一个马蜂窝,做事出了名的眦睚必报,王家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孟凡尘分析着利弊,希望孟星辰不要去惹事了,他也怕的很,大千城地处边陲,有了众多紫晶,可以徐徐图之,机会总会有的,现在去洛城等于送死。 “那就连根拔起就好了。”孟星辰放下碗,“现在的安稳只是一时的,有些事情,你不去解决,只有等着被解决。王家虽然不弱,但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强,此去洛城,我会让王家绵延五百年的荣耀烟消云散。” “你……”欧阳雪气不过,想说孟星辰不自量力,但是又说不出口,她实在是气糊涂了,曾经因为一个女人被打废了,现在还要因为一个女人去送死,她真的被气的不轻。 “阿爹不理解我,我可以理解,但是娘亲,你应该理解我的,我不可能见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嫁给别人。当初娘亲不是在成亲之前,毅然决然的跟着父亲私奔了。”孟星辰淡笑道。 “所以我现在后悔了。”欧阳雪气的翻着白眼,“你若是去了,就不要认我这个娘。” 女人就是这样,有些困境当初自己面对的时候是一回事,但是当子女面对的时候就是另一回事了,甚至站到曾经自己的对立面去逼迫自己的子女去做选择,更可怕的是两种选择,女人都深信不疑自己是正确的。 “真的要走?”孟凡尘问了一句。 “真的要去。”孟星辰点头。 “唉……要走,就偷偷走,不要让你娘看见。”孟凡尘低声说了句,转身去哄自己老婆去了。 22、出发向洛城 孟星辰决定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就算有再多困难,他都不会退缩。 孟星辰复活过来之后给父母的感觉最直观的一点就是失控,不止孟星辰的父母失去了对于他的掌控力,甚至仿佛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没有了控制孟星辰的力量。 虽然孟星辰现在依然是一个普通人,但是没有人知道孟星辰所拥有力量的底线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孟星辰每天在想什么。 他的眼神每时每刻都是平平淡淡的,也会洒脱的笑,但是总能一针见血的看出问题的所在,然后更是开始玩弄人心,甚至敢于和要杀他的人合作。 离开前,孟星辰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他以这个世界的修仙习惯撰写了一本修仙的宝典,送给了自己的父亲孟凡尘。 本来他想将父亲孟凡尘对于修仙的固有印象转变过来,但是他貌似做不到,自己这个父亲孟凡尘对许多事情都很执着,也就是顽固。 当然也不止是孟凡尘,红尘天修到金丹境界的人都吃了太多的苦,对于五行修仙理论都是深信不疑的,若想改变无异于革命。革命是要流血的,而这个革命的人选,孟星辰已经选好了,是那个叫唐缺的家伙。 第二件事,孟星辰和唐缺见了一面。 唐缺在家像是疯魔般的练了一个月的刀,自我感觉进步很大,精神变好,体力充足,记东西特别快,这都是他修炼以来最直观的改变。 “我最近要走,你可愿和我一起。”孟星辰问。 “老师已经买了我一百年的时间,一百年内我这条命就是老师的,我娘说,做人要讲规矩,有底线,让我跟着你好好学习。”唐缺还很兴奋的样子,因为自他成长开始还没有离开过大千城。 “如果跟着我去洛城,你可能真的会死的,你个蠢货。” “死就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生来贫贱,命比纸薄。”唐缺这个人很实在,既然他得到了在茶馆工作一百年的钱财,那么相对的他就有了一百年的时间,凡人生命也只六七十年,怎么算他都是赚了,对家里也有了交代,哪个男儿不喜欢冒险的生活呢。 孟星辰笑骂了一句:“你的命不止一个紫晶,未来会越来越值钱。” “老师,您的这套刀法来来回回就三招,劈,斜劈,再跳劈,我已经练成了,有没有上乘一点的。”唐缺觉得这所谓的刀谱真的很垃圾。 “你好像看不起这三招啊。”孟星辰背着手。 “这个确实太简单了,小孩子也能练,也只有傻子才会被劈中。”唐缺拿着柴刀不以为然。 “是不是在你印象中厉害的功夫都是有许多的招式,耍起来还很好看的那种?那叫套路,其实杀人也只需要一刀就够了,三刀已经很多了。”孟星辰手上一翻转,从储物戒中翻出了一把刀,一把铁木造出的长刀,上面布满了神秘的花纹,随手扔给了唐缺。 “送你的,再耍那三招看看。” “木刀比铁刀轻,我……”唐缺话还没说完,刚拿住木刀的柄就拿不起来了。 “这是为什么?”唐缺诧异,看到了刀柄处镶嵌的一枚紫晶石,将其扣了下来,顿时刀的重量就消失了。 “你果然很聪明。”孟星辰解释道:“此木刀上有七个凹槽,每加一颗紫晶,重量加一倍,当镶嵌上七颗紫晶石的时候你还能耍的起来那三招,才算你真的练成了。” 其实仙族重法宝和法术,修炼前期重的是内修。战技一类还是魔族厉害,当初仙魔大战的时候,他亲眼见证着普通的魔族用这三招劈死了无数的仙人。有时候越是其貌不扬的东西,越是令人惊叹,只是大多仙人自视甚高,看不起魔族的东西罢了。 …… 孟星辰说走就走,用了九匹龙血马拉一辆马车,带着唐缺轻装上路赶往洛城。 孟星辰走的那夜,欧阳雪知道,作为母亲,无能为力,只能在孟星辰的屋子里大哭不止。孟凡尘则在一边安慰说会回来的,不要太难过,孟凡尘被欧阳雪骂的狗血喷头,说他这个父亲真是不作为。 城主府,南雄大怒,追着南天打,喜帖的事情,是南雄在洛城的探子送回来的,他严令南天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孟星辰,可是南天还是做了。 南雄的千秋霸业梦还没有做完,孟星辰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甚至做梦有一天南家会有做到天武国最有权势的一个家族,天武国的帝皇甚至也可以做一做的地步。南家是世家大族,天武国各地都有南家的力量,南雄的实力在南家并不是很受重视,他现在在积蓄力量,争取成为南家家主,南天竟然给他搞这种幺蛾子。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保证孟星辰的安全,如果孟星辰死了,你也不必回来了,听到了没有,你也给我滚去洛城。”南雄一脚将南天踹飞了出去,南天大口吐血不止。 南天不敢违抗父命,灰溜溜的也去了洛城。 …… 大千城地处天武国边境,而洛城在天武国的中心繁华处,即使是九匹龙血马拉车也需要大概一个多月的时间。 沿路一片白雪茫茫,单调又有意思。 “老师,听说洛城是诞生仙人最多的城市,凡是去过那里的人,都感慨这座城是一座奇迹。” “大概是吧。” “老师,听说,洛城外的洛水是逆流的,坐船可以不用使力就可以一路疾驰到城内,然后绕城一圈在出城。” “是的,不过河岸的骗子很多,而且还有许多花花绿绿的彩船,挺漂亮的,一到晚上画舫里歌姬的歌声半个洛城都能听到。” “老师,听说修仙学院里,即使是普通人,不用施展任何力量人就可以踏空而行。” “还是要使力的,那里是一片天生的异地,不受大地规则的束缚,只要力量够大,可以一飞冲天。”孟星辰对于记忆中的洛城印象不多,大部分记忆都在一个叫林双寒的女子身上了。 “唐缺,你好像对洛城很向往啊。”孟星辰似是而非的笑。 “那里是天武国修仙的名城,华丽,贵气,悠久,我小时候听过很多洛城的故事,那里就像是一个我的梦。”唐缺笑的很开心。 “其实有时候华丽、贵气还有悠久的历史,都是由相对的肮脏的东西撑起来的,等在洛城呆的久了,你就体会到了。”孟星辰笑的洒脱,又开始低头刻木头了,他总是刀不离手,木不离手,偶尔咳嗽几声还挺有节奏。 孟星辰的话,唐缺并没有放在心上,唐缺的心中现在大多是关于洛城最美好的梦还有幻想。 23、火狼王 唐缺属于第一次出远门对什么都很好奇的那种人,转眼马车日夜奔行已经一周了,路上很宁静,也很*********,您说我们用九匹龙血马拉车是不是太张扬了一些,要是遇到山贼怎么办?”唐缺开玩笑的说。 “北方苦寒,民众大多贫困,官道上来往大多是有些本事的修士,所以山贼并不好当,还不如加入一些组织成为打手来的实在。而且前方绵延千里是远近闻名的大凶之地黑森林,灵兽众多,你担心山贼还不如担心我们会不会成为这些畜生的口粮比较好。” 孟星辰话音刚落,在龙血马加速拉车的动力之下,马车快速的驶入了黑森林,本来亮堂堂的白天,瞬间变的像是进入了黑夜。 唐缺转头四顾,只见周围的树都是黑色的,树与树之间的缝隙很少有光,那些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隐藏一般,未知总是代表着恐惧。 “这黑森林里有什么灵兽?”唐缺握紧了手中的木刀,仿佛这样才能给他安全感。 “厉害的有龙的九子,金乌的巢穴,凤凰的蛋,迄今为止发现的异种数不胜数,像是普通的豺狼虎豹反而少些,基本都是异种,龙血马的种马也是大多来自黑森林,这里有很多秘密,只是千百年来很少有人去探寻黑森林的深处,基本去了的,很少有回来的。”孟星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有时间,或许可以进去探寻一番。” “我好像看到了一只浑身冒火的狼。”唐缺指着一个方向,咽了口吐沫,此时九匹龙血马越来越暴躁了,跑的越来越快。 “那我们还算好运,这条官道上遇到狼是好事。”孟星辰淡笑着。 “老师,您在开玩笑吗?”唐缺有些后怕道:“辛亏我们跑过来了,那狼没追来。” “火狼而已,据我所知,这些畜生都是成群结队行动的。” 孟星辰话音刚落,前方忽然出现了十几匹火狼,挡住了去路,龙血马顿时扬起蹄子停了下来,显得很不安。 这些狼浑身冒着红色的火焰,在昏暗的环境中特别的耀眼。 “老师,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把龙血马丢了,然后跑路。”唐缺的想法非常有建设性。 “这些狼的体内不是有火龙的血就是有火凤的血,不但全身冒火,而且还会喷火,生性凶狠易怒,而且还喜欢吃熟食。” “老师,我现在一点也不想了解这些,我们丢弃车,骑着马跑吧。”唐缺很聪明,又提出了很有建设性的意见。 “跑不了,火狼的短程速度和爆发力比龙血马要强,先等等,你听他们再叫,它们说它们饿了,但遇到了完美的食物,要先让王分享。” 唐缺已经有点慌乱了,但是孟星辰不但很淡定,而且还很兴奋的样子。唐缺看到自己的老师很冷静,他瞬间也不着急了,反正死不是死一个,怕什么。崇拜产生信仰,信仰的力量有时会让人不畏惧生死,唐缺现在拥有着这股力量,更重要的是有人陪葬。 众狼开始吼叫,阵型分散,但是声音却整齐连绵。 唐缺果然见到一只比正常火狼体型大几倍的狼王踏着骄傲的步伐而来,周围的火狼见到狼王都爬伏下来,唐缺内心只能感叹老师诚不我欺。 “我们现在怎么办?”唐缺此时已经想不出建设性的意见了,已经被群狼包围了。 “打是打不过的,不过,我先和狼王谈谈,看看它能不能放过我们。” “它只是个畜生,老师您又在说笑了。”唐缺此时真的被自己这个毫无正形的老师逗笑了。 狼王对着他们长吼了一声,口中甚至流下了口水。 “哈,狼王说我们很美味。”孟星辰笑了。 “老师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唐缺愣了一下,世上真有懂兽语的人吗。 孟星辰说着掏出了一只长长的竖笛,对着狼王吹奏了起来,吹奏的不是音乐,而是古怪的音调,像是狼的低吼。 狼王蒙了,退后了一步,嘴巴呜了起来,像是在说着什么。 孟星辰吹奏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很急促,像是在回应。 当孟星辰停止吹奏的时候,狼王开始犹豫起来,接着长长的呜了一声。 整个过程中,唐缺屏息静气,希望会有好的结果。 “老师如何?” “狼王说了声抱歉。” “我们可以走了吗?” “不不不,狼王说抱歉他们已经饿了很久了,没有狼会放弃眼前的食物。”孟星辰叹了口气:“只能动手宰了狼王,我待会会演示那三招给你看,你护在我周身。” 孟星辰说着,随手一招,出现了一个木头人,木头人的手中拿着木刀和木盾。木头人身上布满了紫晶石,当孟星辰将一颗紫晶石弹射向木头人后背心脏位置时,顿时木头人的眼中闪烁出了紫色的凶光,仿佛要活了一般。 唐缺的眼睛看向了木头人,他没有数,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木头人全身有八十一颗紫晶石,他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的,更不知道老师孟星辰此时弄出一个木头人是想干什么。 然而就在下一秒,木头人忽然动了,动作异常的灵活的朝着狼王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几十头火狼拉开阵型,一半护卫狼王,一半开始攻击他们的马车。 唐缺惊呆了,应该是死物的木头人怎么会动,他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木头人的行动,他才看到木头人的身上各个关节处都有黑色的丝线一样的东西连接到孟星辰的手指,而孟星辰右手的手指在飞速的舞动,手指舞动的越快,木头人行动的就越快。 十几头火狼张开嘴,顿时十几个火球照亮了黑暗的空间,带着炙热的温度像炮弹一般向着木头人射去,木头人抬起右手的盾牌,盾牌上的防御法阵启动,竟然将火球都弹射了出去。 但与此同时,木头人的盾牌后面镶嵌的紫晶石消耗了一半,法阵由紫晶石提供能量,能够承受的力量是有限的。 火狼王大怒,张口也吐出了一颗巨大的火球,就像是一个小太阳一般,还没发出,周围的树木就平白被炙热的温度点燃了。 轰然一声,炙热的巨大火球再次射到木头人盾牌上,盾牌上的防御法阵只是顶了一会,就暗淡下来,接着盾牌整个炸裂,木头人身上带着火光,从天而降当头对着火狼王就是一个劈刀。 24、笛音兽语 木头人即使身上冒着火光依然一刀而下,刀法势大力沉,火狼王可以躲,但是没有躲。 它是王,它是高傲的。有两只火狼悍不畏死的奋力跳起,一头火狼顶着木头人的胸口,一头火狼跳起想撕咬木头人的颈部,然而木头人一刀直接将一只火狼劈为两半,血洒而下淋了火狼王一身。 火狼王被血浸染,浑身的火光越发旺盛,它龇牙咧嘴,已然愤怒,它低吼一声,顿时火狼们排成整齐的阵型开始朝着孟星辰和唐缺攻击而去。 木头人虽然是铁木制作的,不怕刀剑唯独怕火,可惜劈出那一刀之后已经烧焦不能用了。 龙血马开始长嘶,暴躁不安的到处乱跳,火光映照整个空间。 “火狼王交给我,剩下的交给你,这是你的第一次实战。”孟星辰话音未落,随手一挥又是三具木头人傀儡,不同的是这三具木头人傀儡却都骑着木马,而且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背后披着黑色的披风,手中拿着的是铁木长枪。 不同于刚刚的木头人是紫晶为能源催动的,这些骑兵是黑日石为能源催动的,浑身缭绕着黑气,看起来特别的邪恶神秘。 而孟星辰控制这些木头傀儡的手段用的是魔气化丝,本质的原理是御物,这是仙族御使仙剑的手段的变种。控仙剑靠的是强大的仙魂,孟星辰现在没有那种东西,他只能用坚韧的魔气丝来操控,在黑夜中几乎不可见。 这三个黑色的骑兵一动,孟星辰脚下忽然出现了一个木质滑板,由黑色的魔气丝扯动,孟星辰瞬间就蹿了出去。 三个黑色的骑兵就像是黑色的闪电,对着火狼王就突刺了过去。 无数的火球再次砸了过来,骑兵身上没有盾牌,有的只是黑色的魔气,魔气缭绕间,有如金铁,瞬间挡住了火球。火球炸裂间,点燃了骑兵身上的衣服,露出了木质的身躯。木质身躯上的淡淡的黑色魔气,却是阻隔了火焰,怎么也烧不着。 骑兵的枪尖坚硬如铁,瞬间贯穿了一具火狼的身体,将火狼定死在地上。 每一个黑骑士出枪都是快准狠,角度异常的刁钻,即使火狼敏捷依然没有躲过。 而孟星辰由三个骑兵的掩护快速突进,滑板在雪地上拉出了长长的痕迹,靠着惯性一跃而起,对着近在咫尺的雪狼王劈了过去。 火狼王再次喷出了巨大的火球炸向了迎面而来的三只黑色的骑兵,用烈火阻挡黑骑兵的去路,它自己则弹跳而起张开血盆大嘴朝着孟星辰扑去。 孟星辰借力跳起,手中的柴刀一刀劈下,划出简单却如流星般的轨迹,有如月华一闪。 火狼王全身燃烧着赤红的火焰,像一团火球一般扑了过来。 一人一狼,在空中交错而过,一触即分。 孟星辰落下,保持着劈刀的姿势,手中的柴刀染血,而火狼王却从空中落下,脸上多了一处骇人的刀伤,深可见骨。 火狼王脸上染血,愤怒的龇牙咧嘴,但是它瞅向身旁从中间被一劈为二的树木时,眼神中人性化的透露出了后怕的情绪。 “你这畜生竟然开了神智,会修炼了?”孟星辰本可以一刀劈开火狼王的脑袋,但是在那一刹那这畜生身上竟然起了一层护体的神光,孟星辰于是收了五分力。 “投降不杀,饶你一命,我说话算话。”孟星辰手中的柴刀轻轻的舞着。 孟星辰没有吹奏笛音,火狼王竟然也听懂了,他竟然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火狼王犹豫了几秒,呜咽一声,不甘的跪伏。 狼王求饶,群狼顿时失去了战斗力。 当孟星辰回头时,忽然呆了一下,唐缺浑身染血,他的周身倒了三只火狼,头骨都被敲断了,显然只是刚刚的一瞬,唐缺已然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搏杀。 看到狼群退了,唐缺心有余悸的回头看向老师孟星辰,露出了惨烈的笑容。 …… “老师我是不是很没用,火狼冲来时,我整个人都懵了,你教我的刀法我都使不出来了。”唐缺那一瞬间使的不是刀法,而是棍法,乱打一气。 唐缺背后有一道道火狼抓出的伤口,孟星辰正在给他抹药,唐缺这个少年很自责的样子,显然对自己不满意。 “你第一次实战,受伤在所难免,什么事情都是一个经历的过程,习惯就好。” 孟星辰宠溺的笑笑,倒也没有责怪,将储物袋中的肉食拿出一些却是分于这些火狼,火狼们很意外,唐缺更意外。 火狼王带着群狼们分食肉食,这些狼们嘴中喷出火,却是吃的熟食,很会享受的样子。 “老师,我不懂,你不杀它们就算了,为何还要分肉给这些畜生吃,俗话说狼心狗肺,狼是最不讲情义的畜生。”唐缺刚这些畜生弄伤,心里正是不痛快的时候。 “比人如何?它们本就是畜生,你让畜生讲什么情义?它们饿了就要吃东西,这是天道。它们也要生存,人为了生存也会做出许多狼心狗肺的事情,谁比谁高尚?再说,它们对我很有用,最起码畜生比人心思要单纯的多。” 仿佛为了响应孟星辰的热情招待,这些狼们欢快的低吼着。 孟星辰掏出笛子,开始吹奏笛音,仿佛在与这些火狼们说着什么,火狼王思索了一会低吼了一声,仿佛在讨价还价。孟星辰吹奏起温柔的笛音,火狼王点点头,带着狼群站起朝着黑暗的森林中奔去。 “它们怎么了?”唐缺不懂兽语,不知道孟星辰和这些狼在说什么。 “我说需要它们的毛皮,愿意拿肉来换。” “老师是您疯了,还是我疯了,你对一头狼说需要它的毛皮,它们不跑才怪,哈哈……”唐缺哈哈大笑起来。 “它们会回来的。”孟星辰也跟着笑,忽然问道:“刚刚战斗时可感觉有什么不同?” 唐缺收起笑容,认真道:“这些火狼的速度很快,我的实力是躲不过的,不过不知为何,当这些狼扑过来的时候,我的眼睛感觉到了不同,这种感觉很怪,正是这种感觉才让我杀了三头火狼。” “是不是当你专注的时候,狼的速度忽然变慢了。” “老师您又知道?”唐缺脸上写满了诧异。 唐缺的诧异还没有停留多久,远处的火光涌现,一只只的火狼嘴里叼着毛皮朝着这里奔来了,这种景象真的是非常的震撼人。 “世上真的有这种蠢狼?”唐缺感叹了一句。 “火狼每年都会蜕皮,而且火狼死了之后,都会被狼群弄到特定的地方埋葬,所以并不是一定要杀了狼才会有毛皮,它们是异种,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孟星辰指着自己的脑袋,对唐缺道:“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固化自己的思想,相反,我教你的修炼的手段,那些才是死东西,脑子要活,要活学活用。我只教了你三招,你都用不好。” 唐缺没有回答,远处火狼王,却孤身一狼先奔回来了。 火狼王爬伏在孟星辰的脚边,呜呜的好似在说着什么。 “它说什么?”唐缺很意外狼王忽然折返是为什么,难道有诈? “它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它想让我帮它解读一些东西,而且那个地方是它的领土,只有它一人知晓。”孟星辰解释着。 “老师,您不会要进狼窝吧?”唐缺心里面顿时开始打鼓,他这个师傅真的什么事情都敢干。 “带你见识见识。”孟星辰背着手却已然跟着火狼王走向了幽暗的森林。 25、一面愤怒的墙 火狼们疾步前行时在漆黑的森林行进就像一个个移动的火把。 孟星辰和唐缺跟在火狼王的身后渐渐的朝着所谓的狼窝前行。 一路上唐缺十分警惕的朝四周看,他并不是很相信这些火狼畜生,他总觉得老师孟星辰太过胆大了,进了狼窝,万一出不来怎么办? 潮湿阴暗的黑森林总会见到许多奇奇怪怪的生物,由火狼群引路,才稍微麻烦少一些。 孟星辰和唐缺坐在一个小型的木车上,前方三个黑骑士骑着木马拉着车,一路上唐缺只见孟星辰的单手随意的点动,黑骑士们拉着小车,带着齿轮的吱呀吱呀声慢慢跟着火狼王前行。 唐缺有了一种惬意游览黑森林的错觉。 唐缺的眼睛可以看到隐没在黑暗中的黑色细丝一端连接着黑骑士的身体,一端连着孟星辰的右手。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会以为这些黑骑士是活人,唐缺越来越觉得自己老师的手段诡异的出奇。 “老师,您能不能教我刻木头的本事?”唐缺也会有贪心的一天,这种功夫实在是太有用,能够造出紫晶石也能用于战斗,而且战斗的时候还不用自己动,只需动动手指就行了,真的很令人向往。 “为什么突然想学这个?”孟星辰转头看向唐缺笑,眼神仿佛可以看透人心。 唐缺直言道:“学了这个,我的一双手就可以像老师一样拥有了创造奇迹的能力。” “就算我想教你,你也学不了。”孟星辰笑了,对于创造奇迹这个词有点噗之以鼻。 “为什么?”唐缺很耿直的问。 “以后不要轻易的问别人为什么,会显得你很傻。你看起来是奇迹,是因为你脑子里对能量没有个清晰的认识,先学会识字读书再说吧。” 孟星辰说到这里,想起了在灵宝天他学炼器时,他的师傅和他说过一句话,这句话至今想来都很道理——你看起来觉得是奇迹,那只不过证明了你自身的愚昧。 此时火狼王忽然停了下来,开始仰天长吼,只见前方萤火虫漫天,万千的火狼同时长吼回应,竟然有种壮观的景象。 “这里竟然有几万只火狼,我们若是被包围了怎么办?”唐缺傻傻的问出了这句话。 唐缺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大,但是火狼王在前方听到了,回头傲然的看了唐缺一眼,这一眼仿佛在说小伙子你说的很有道理。 “没事,我有一万黑骑士,若被包围,屠了就是。”孟星辰淡笑着,却又一种说不出的霸道。 唐缺听闻此话咋舌不已,火狼王在前方扭着屁股,却适时的打了个喷嚏,腿脚有些发软。 狼窝在一片大坑中,几万头火狼守护在大坑的周围,即使没有聚集在一起,却是照的黑森林中亮如白昼。 火狼王在前引路,大坑中是它的窝,它特有的宫殿。 坑中尸骨遍地,唐缺踩在上面有的怪怪的感觉,心中猜测这些难道都是被火狼吃掉的尸体的骸骨。 当走近的这个大坑的时候,唐缺才发现这大坑中央一个巨大生物的骸骨。 “这是一条血统纯正的火龙。”孟星辰望着这个骸骨皱眉,龙的骸骨周围遍布许多的尸骨,其中地上还插着各式各样的残破武器。 唐缺没有见过真龙,看到龙的骸骨,顿时好奇的四处看着,这火龙即使死了,但是尸骨竟然还有一种庞大的威视。 “这是星流陨铁?”孟星辰拾起一块武器的残片,眼中讶然,这是仙人的武器,而且看做工,他这个曾经的四级梨花匠竟然也感慨精致。能让星流陨铁都腐蚀成这样,时间怕是经过了几万年不止了。 而过了几万年,这条火龙的骨架竟然还没有腐朽,不用想也知道这火龙当初的强大。 “火龙能强大到这种程度吗?”孟星辰再次蹙眉,火龙一族只是仙人的坐骑,不说实力,凭什么和用样这样的仙器的仙人争斗? 这条龙的尸骨环成一个圆形,守护的却是一个残破的屋子,屋子已经塌陷的只剩一面墙,从瓦片上的色彩可以看出当初这个屋子的华丽程度。 “彩蝶漆?”孟星辰仔细的观察瓦片上的色彩心中再次咯噔一下。 孟星辰一直在自言自语,神色越来越凝重,唐缺小心的问了一句:“什么是彩蝶漆?” “武器上的色彩漆,异常珍贵。”孟星辰不好明说,这其实高级仙器上的湿漆。高级仙器相当于艺术品,用的都是最好的漆,这种漆是迷雾谷的彩蝶身上的粉打磨出来的,一只彩蝶才能造出多少粉,更不要提迷雾谷本身就是险地,用这种漆刷瓦片,这是什么样的人干的出来的事情? 可惜宫殿里已经被火狼王糟蹋的看不出曾经的样子了,地上到处都是乱石和火狼脱落的毛皮,唯一完好的只剩那面墙。 墙上面写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唐缺是不认识的,他只能勉强看出墙面上的图形。 火狼王低吼一声,说着它修行就是靠着墙面上的图修的,然后开了灵智。 孟星辰站在墙面下,抬头望着这面巨大的墙,面上却显示出古怪的色彩。 这上面的文字,他还真认识,只是写的东西有些奇怪。 只是不是用一种文字写的,其中有仙族的文字,有魔族的文字,还有古老的象形文字符号,这种文字基本已经失传,也只有灵宝天的工匠还在用。 “老师,上面写的什么?” “我先翻译写的最大的字体吧。”孟星辰的神色很复杂。 火狼王坐在墙下一副要认真倾听的样子,唐缺也点点头。 …… “孽畜们,休要猖狂,你们的末日来了。”孟星辰翻译了出来,这个是仙人们的文字写的,读起来怪怪的,仙人写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松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仙人向来高傲,什么时候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即使仙魔大战的时候,仙人都是带着赴死的决心,从来不曾认输过。 “我亲爱的朋友,我不是有意的,请原谅我。”这是魔族的文字写的,其中透露出了许多的无奈。 而古老的象形文字符号写着:“锁链锁不住我们的精神,封印封不住燃烧的热血,我们的子孙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你们这些可耻的窃贼。” 当孟星辰顺着符号说出这句话时,心中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26、龙语龙骨 “窃贼?偷了什么吗?是有人偷了什么东西吗?”唐缺听在耳边觉的有些奇异。 “这些可能都是几万年前的事情了,谁知道事实的真相,谁在乎呢。”孟星辰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几万年……那么久吗?” “或许比几万年更久吧。” “过了几万年墙都没塌,这墙好厉害啊。” 唐缺说的无心,但听在孟星辰的耳边却是不一样了,这墙真的不一般啊,屋子里的其他部分都塌陷了,连星流陨铁都腐蚀了,这堵墙竟然依然无事的立在这里。 墙面斑驳陈旧,看起来也并不像是什么珍贵的材料打造的,能够造成这种效果的难道只是这墙上面刻上的几句话? 是哪句话呢?仙文和魔文都是用利器刻上的,看起来像是后来加上去的,因为刻在角落,而正中央那古老的满含愤怒怨恨的文字却是用带着血色的文字写的,过了这么多年虽然被风干了,但还有着那股神韵在。 “这墙没什么,重要的是这句话中代表着的那种不屈的精神才使得这堵墙历经几万年而不倒。”孟星辰感叹了一声。 “写出这句话的人是谁?”唐缺抚摸着墙壁问,他也喜欢这种猎奇的感受。 “有署名,只有一个字,叫烛。” “烛?”唐缺默念了一声这句音节,并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个字,在古语中是火的意思。”孟星辰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像是在发呆的火狼王,顿时明了;“怪不得,火狼的能力多半来自外面已经死去的火龙,这墙壁上的角落确有火龙留下的龙语痕迹,写的是修炼方法。” 让孟星辰比较奇怪的是,这上面留下的龙语是最后刻上去的,也就是这条火龙是最后才死去的,而且字迹工整,一点也不慌乱,而火龙骨上也没有什么伤口,难道是火龙找到了这里,甘愿守护这里,直到死去? 这头火龙如此强大,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蠢事,这里原先居住的到底是谁? 孟星辰心中存疑,但是没有时间细想,他对火狼王道:“这墙壁上的修炼方法,我可以交给你们火狼一族,作为交换,我需要你们一族退换下来的毛皮,还有外面的火龙尸骨,我要带走。” 火狼王倒也没有犹豫,人性化的点了点头,它已经在一边等很久了,在黑森林中只有越强大才能活的越好,异种之间的厮杀要惨烈的多,火狼一族靠着数量多才有着黑森林边缘的这么一块领地,而且外出捕猎的时候,还要留下大半看家,不然就会被其他种族偷袭,过的也并不好。 孟星辰掏出了笛子,对照着墙面上的文字符号就开始了吹奏,这曲笛音可以传给所有的火狼听,这也是火狼王的要求,它要的不只是自身强大,还要种族的延续。 一头头火狼跪伏下来,安静的开始倾听孟星辰的吹奏,当几万头火狼一齐跪倒的时候,场面十足壮观,像极了一种朝圣…… “师傅定是圣人转世吧。”唐缺在心里感叹,这场面像极了娘亲小时候给他说的万兽朝圣的故事。唐缺心中又许多许多关于英雄侠客还有仙人的故事,此时他的心中想着跟着师傅总有一天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那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啊。 这曲悠扬的笛音不知吹了多久,一曲终了的时候,火狼们都没有起身,仍然跪在地上闭着眼睛领悟着,能领悟多少全看造化了,无疑开了灵智的火狼王要领悟的最多…… 一曲终了,孟星辰收起笛子,此时才有心思走到巨大龙骨的面前想办法将这巨大的火龙尸骨给收了。 “这火龙骨是上好的炼器材料,特别是火龙的牙是做武器的好东西。”孟星辰站在巨大的火龙骨面前也显得渺小,这火龙骨足有近百层楼那般高大。 “这火龙的牙足足有六十多颗吧。”唐缺伸手想触摸,却被孟星辰拉住了手:“不要乱动,更不要带着恶意触摸火龙的骨头,火焰会顺着你心中的恶意而燃烧起来的。” “可是这个,我们怎么带走呢?”唐缺专注的盯着火龙的骨头看,他此时才发现安静的火龙骨上有一层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内敛的火焰,若不是孟星辰提醒,他完全发现不了这潜在的危险。 “龙是可大可小的,经历了这么久,这龙的龙魂应该已经近乎消失了,但是本能应该还在,我们需要的是引导出它的本能。” “怎么引导呢?” “龙应用法术与人是不同的,人靠的是先冥想后靠着身体的协调性的动作释放能量出来,而龙要引导自身的力量,靠的是龙语。” 孟星辰越解释,唐缺越是懵。然孟星辰已经口中默念着奇怪的音节对着龙骨的头部开始吟唱。孟星辰越唱越是大,在坑洞中回响,甚至将许多的火狼惊醒,开始瑟瑟发抖,它们感受到了龙威的觉醒。 火龙的骨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唐缺在一旁睁大了眼睛,他又见证奇迹了,最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如小山般火龙骨变成了只有小狗般大小,孟星辰还逗趣的将缩小的骨头放到了唐缺的肩头。 “好玩吧。”孟星辰毫不在乎的笑,笑的洒脱。 “好玩。”唐缺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唐缺很聪明,他知道孟星辰虽然平日里喜欢笑,但很少有真正开心的时候,这个时候的老师是最亲切的。 孟星辰和唐缺在火狼一族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两人还要赶路呢。孟星辰收了几万张火狼的毛皮,虽然孟星辰没说要做什么,但聪明的唐缺知道,一定是用来包裹铁木从而克服怕火的弱点的。 然而让唐缺没有想到的是,孟星辰在接下来的旅途中做了一件火狼毛皮的大衣给唐缺。火狼皮是寒冬中自带温度的毛皮,穿在身上,哪怕只有一件,也可以十分的暖和了。 唐缺没有什么好的衣服穿,家里穷,穿的衣服都是哥哥姐姐们淘汰下来的,孟星辰给的紫晶也大多给了家里,还从来没有人送他衣服穿,这感觉比过新年还要开心呢。 “老师,您真的有一万黑骑士吗?”唐缺穿着暖心窝子的大衣,想起了进狼窝时孟星辰说的话。 “动动你的脑子,我哪里有时间,其实也就那三个黑骑士而已。”孟星辰在低头刻着木头,随口回着。 “您就不怕,几万火狼将我们撕了啊。”唐缺试探性的问。 “怕啊,不过我一想到有人给我陪葬我就不怕了。”孟星辰低着头,调侃的笑声却是传了出来。 27、阁下恭喜 遇到火狼只是这次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接下来的一月时间,路途中就比较的无趣了,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因为孟星辰不计后果的砸紫晶石帮着唐缺修行,唐缺已经顺利的渡过了筑基的阶段,转而开始开光的修行。所谓修仙中的开光的意思是眼睛能够看到凡人看不到的东西,对于规则和周身的能量开始敏感,这个时候的修士已经能够掌握一些力量了。 唐缺眼睛特殊,在刚刚步入开光的时刻,就非常顺利,由孟星辰指导,在旅途中就稳固了修为,而凡人需要至少五年,相较而言唐缺也才用了两个月多而已。 孟星辰教给唐缺的三招刀法此时才初见威力,木刀上的紫晶石,唐缺已经能够加到四颗逼近五颗了。 孟星辰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却也早已渡过了魔修的扩脉阶段,开始步入炼体之境。 黑森林的路很长很寂寞,也没遇到半个人影,渡过了黑森林之后,不止能看到日升日落,气候也开始温暖如春,北方与南方简直是两个世界,如果不是因为北方有紫晶矿,估计像大千城这样在冰雪中的孤城是不会存在的。 一出黑森林,唐缺就感觉到了气温的突转,他穿着火狼大衣就显得很热了。北方的野蛮远离,南方的繁华已经扑面而来。 “老师,这里离洛城还有多远啊。”唐缺即使脱了大衣,脸上依旧热出了汗。 “还要经过封城,玄安,宛城,三个城,大概十二处驿站……” “还有这么远啊。” “如果还是九匹马拉车的话,此去路途一路平坦,大概需要半月时间。但是换种方法,一天就到了。前方此去半日就能到封城,然后将这些马匹处理了,买两张去洛城的飞鹰牌,就可以在今日晚间到达了。” “飞鹰牌子?” “持这种牌子,就可以乘坐一种能够御风的巨鹰,巨鹰被人驯化,坐这个要收钱的,你去了就知道了,坐飞鹰也是一种特别的感受。” ———— 封城虽然不是什么大城,但也比大千城要繁华,买了入关的文牒就可以进城了。 唐缺在大街上看这看那,好多东西他都没有见过,天武国也算是修仙的大国,能修仙的和不能修仙的过的是两种生活,能修仙的大多衣服华丽的上等人,不能修仙的遇到这些修士平白就要低下头来,因为在天武国修士杀普通人是不犯法的,虽要赔钱,但特权多多。 虽然没有人明面上说不能修仙就低人一等,但是事实已经摆在那里,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路上遇到一行四人,身上穿着白色的道袍,背后绣着一个仙字,走到那里,普通人都自动让开,都知道是惹不起的存在。 孟星辰告诉唐缺这四个年轻人是修仙学院出来修行的,唐缺点点头,他也不太懂规矩,遇到四人时还傻笑的回应了下。 四人斜眼看了眼孟星辰和唐缺,孟星辰只是一个普通的瘸子,唐缺看起来有些修行的基础,四人倒也没有找两人的麻烦。 孟星辰杵着拐在一个做糖人的摊位前买了两个水晶糖串,两人一人一个,接着又买了好些吃食,准备路上吃。 在接近飞鹰租聘地的时候,远远的就能看的天空飞过的巨大飞鹰,落在一处处高台之上,偶有落羽下落,飘飘荡荡。 飞鹰广场前竖立一个巨大的牌子,唐缺近来已经识字不少,兴奋的跑上去解读了起来:“原来这飞鹰分三种价格,幼鹰上只有一个皮垫,速度稍慢,价格100紫晶一次,有点贵啊。成年鹰上放了类似小型马车箱的东西,速度快,且安稳,能坐两人,1000紫晶一次,真是抢钱……还有四鹰抬车,四只飞鹰拉一辆车,前后各两只鹰,速度奇快,而且能坐四人,八千紫晶一次。” “老师,我们坐幼年鹰还是成年鹰啊。”唐缺有些纠结,就回头问,而原在他身后的孟星辰却从远处而来,手上已经拿了一个金色的令牌了。 “坐四鹰吧,累了很久了,车厢大一点也舒服一些,我们可以在车厢里吃些东西。四鹰拉车摇摇晃晃,有助于睡眠,睡一觉估计就能到洛城了。” …… 正在此时远处有争吵声传来。 “什么?四鹰金牌已经卖完了?我们有急事要回洛城,四鹰比单鹰要快一倍,通融一下呗,我们今晚必须回洛城。” 四个年轻人缠着广场里的售牌掌柜嚷嚷着,这四个年轻人正是孟星辰和唐缺刚刚在街上遇到的修仙学院的人,两男两女。 两男两女是修仙学院的标配阵容,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分配,有人戏谑说是因为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至于具体的,好像是学院里一直传下来的小队阵容。 “即使你们是修仙学院的,我也不能通融,飞鹰会向来认牌不认人,别说是你们,就算是你们的教长来了,我也是这个说法。”掌柜是个老江湖了皮笑肉不笑的,对于几个年轻人欲要拿修仙学院压人完全没有看在眼里。 “给你们指一条路,刚刚最后一块金牌卖给了那两个吃糖串的人了,买牌子的就是那个瘸子,大概还有一刻钟就要起飞了,晚上是飞鹰场飞鹰的休息时间,错过了这一班,你们只能等明天早上的那一班了。”掌柜的见孟星辰和唐缺还没走远,顺手就是一指。 “是那两个乡巴佬?”说话的是个女子叫黄香香,开光期修为,圆脸,面相可爱,家里是布商。出于家传的职业习惯,遇到孟星辰和唐缺的时候,一眼就看出了他们身上的料子是粗布料子,而且还是那种很廉价的那种,听唐缺的口音像是北方人,所以很容易就做出了判断。北方本身就是蛮夷之乡,天武国南方人最不喜的就是北方人。 “算了,这两人估计是第一次坐飞鹰,花点紫晶摆平了就是。”此时说话的女子姓欧阳,是四大家族欧阳一族的人,名欧阳琪,长相清丽,在四人中身份最尊贵,融合期修为。 “欧阳师姐说的是,我来吧。”欧阳琪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应了一声,此人叫蓝兜,家境一般,没有背景,但实力尚可,也是融合期修为,暗恋欧阳琪,凡事为欧阳琪马首是瞻。 蓝兜上前很有礼貌的向唐缺打招呼:“这位道友,能不能将你仆人手中的金牌卖于我们,我愿出一万紫晶石。” 唐缺好歹是开光之境,而孟星辰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还是残疾,蓝兜下意识的就猜测孟星辰是唐缺的仆人。 “我想您搞错了,他是我的……”唐缺正要解释。 “我是他的朋友。”孟星辰淡淡笑着。 唐缺想起孟星辰说过的话,在外人面前他是他的朋友,于是也就瞬势点点头。 “哦,是这样啊,这令牌是你朋友买的,那就好办了。”蓝兜一改刚才的礼貌客气,伸出了自己的手对着孟星辰道:“阁下,恭喜啊,您的令牌被我们修仙学院暂时征用了,随后我们会为你补上等值的赔偿,还有一面锦旗。” 28、飞鹰场遭遇战(1) 修仙学院的学生特权多多,如情况紧急可以随意调动普通人拥有的任何东西,甚至生命,被征调者事后会得到修仙学院提供的锦旗一面,上面写着“仙缘与你同在。” 拥有这面锦旗据说在考入修仙学院的时候有优待,但是迄今为止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优待。 “仙缘?你可能找错了对象。”孟星辰吃着糖串,反而摸出一个黑色的旗帜,手一抖,展开,上面写着有着一个金丝绣出的玄字。 这个玄字不算大,但是在蓝兜的眼里却是无限放大,放大到了心里。 “竟然是……是玄字令的师兄。”蓝兜的表情再次一变,由刚刚的盛气凌人变的小心翼翼,说话的声音到最后变的像一个害羞的女孩子。蓝兜毕竟是没有背景的人,他很虚,活的很是小心翼翼,他知道这面旗帜代表着什么。 “我这个人最讨厌有人找我要东西了,除非我想给。”孟星辰收起黑色旗帜,叫住唐缺转身欲走。飞鹰场这样的地方人多眼杂,他并不想惹麻烦,很容易被有心人盯上,然而他还是低估了现在的年轻人的胆大包天。 “慢着!”然而四人中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姓青年人说话了:“修仙学院拥有玄字旗的人大多被张教长带去秘境历练了,而且我也没有见过你,你这旗帜怕是假的吧。” 这阴沉青年人叫王阳,乃为四大修仙家族王家的远亲,为人十分的阴险。 孟星辰深深看了这王阳一眼,笑道:“修仙学院天地玄黄四榜,上榜者才有令旗,但只有地榜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去秘境修炼,你怕是在说笑吧。” 这王阳分明在试探孟星辰,却没想到孟星辰并不是对修仙学院一无所知。 “好了,王阳,你要试探,也编个像样点的话来,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需要尽快赶回修仙学院,没时间扯皮。”欧阳琪盛气凌人的对孟星辰道:“我不管你这玄字旗是从哪里得来,但你是个废人是不会错的,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个人出一万紫晶石买你的金色飞鹰令,要么连你的玄字旗帜一起,我们都征收了。” 欧阳琪的话已经是明抢的意思了,蓝兜还有点点虚,但是想到欧阳琪的身份,胆子倒也凭空大了起来。 王阳也应了一声:“学院规矩,天地玄黄四旗持旗者虽然特权多多,但是学院人皆可去挑战,若挑战成功,即可得旗,碰到了就是仙缘。” “死瘸子,我要挑战你。”王阳喝着,也掏出一面赤色的旗帜,上面绣着一个黄字,乃为赤黄旗,他也是上了黄榜的人。黄榜有八十一个名额,八十一令旗,而玄榜只有四十九位,若孟星辰真是玄榜的人,有那实力,他王阳还真不一定惹得起。 “就算你要骂我瘸子,但是能不能不要再前面加一个死字,你老娘没有教你礼貌规矩吗?”孟星辰依然淡淡的笑,脸上看不出来半点生气。 “你……”王阳指着孟星辰,脸色很不好看。 “现在是不是只能动手了?”唐缺说着从背后拿出一把木刀,放在身前,他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残废的死瘸子,一个拿把木刀就出来混的小鬼,给脸不要脸,小鬼你断奶了吗?拿把木刀想要吓唬谁呢。”王阳嗤笑着,手上一翻转就出现一把青色的宝剑,剑鞘上镶嵌七彩宝石,华丽不已。 孟星辰眼力好,一眼就看到了王阳手上的储物戒上面的宝石闪着红光,在天武国也算是上品了,这王阳一看就是有背景的,欧阳琪飞扬跋扈,却带着贵气,只是头上不起眼的发簪都隐隐有法阵波动。孟星魂的行事准则就是要么不惹,要惹的话,总要在这些人身上敲诈一些好处才行。 欧阳琪此时喊了一声:“王阳别废话了,速战速决,还有半刻钟,飞鹰就要起飞了。” “姓王?和那个王家什么关系。”孟星辰问了一句。 “怕了?不过现在迟了。”王阳手上剑一翻转,拔剑,寒光一闪,一剑对着孟星辰刺来,快如急闪,这一剑是准备要孟星辰的命了,十分阴毒。 王阳是融合期的实力,这一剑对于同等级的修士都算是极为刁钻的,其中更是暗含十几种变化,一点也不似是面对一个死瘸子时该有的剑招,他显然是用了全力,毕竟拥有玄字旗的人都不简单。 孟星辰没有动,但是唐缺却是步伐一转挥舞木刀要阻止。 王阳没有将拿着木刀的唐缺看在眼里,一个刚刚开光的修道雏鸟,能够看清他的剑招吗?王阳没有停,反而手上更加快了几分,孟星辰到底有没有实力,这一剑就可以试出来。 唐缺睁大自己的双眼,精神专注,那快如急闪的剑招在他的眼睛中变的慢了起来,就像曾经面对凶狠的火狼扑来时一般,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异于常人,越是修为越深,他感觉越是明显。 铁木制成的长刀,击打在青色的长剑之上,伴随着一股奇怪的闷响,唐缺的长刀竟然准确的击打在了王阳的手腕上。 王阳一惊,匆忙变招,后腿一摆,一脚踹向了唐缺,唐缺手中的刀一甩,甩手就是当头一劈。木刀与王阳的腿相碰,啪嗒一声,两人竟皆后退。 王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脚后跟磨着地面,望着唐缺眼神有点惊异。 “王阳你真是没用,那小鬼手上若不是木刀而是名器的话,你的腿估计比那死瘸子还惨。”欧阳琪嘲笑了一声,区区开光的修士,连真正修仙的门都没入,王阳这个老手竟然还吃亏了,真是太丢人了。 “刚刚只是大意了。”王阳脸上有点烧,手上随意的挽了一个剑花,再次变招,朝着唐缺刺去,气势顿时不同。 “王家的急闪剑法,最是快捷,素有绝快之称,王师兄的这招更是招牌名毒龙钻,对付那个小鬼绰绰有余了。”黄香香感叹着,她暗地里一直对王阳有好感,在天武帝国,姓王的多少都有一种荣耀与权力,毕竟与那四大家族有关。王阳虽然是远亲,但是只要实力足够照样能得到主家认同,黄家虽然也是大族,但是能和王家联姻最好。 如黄香香所言,面对着这招毒龙钻,唐缺一退再退,即使眼睛能看出王阳出剑的轨迹,但是他的身体好似不听使唤,步伐慌乱不堪,已经乱了方寸。 交战中,唐缺若不是退的快,差点被一剑划到脖子,一剑断命。 孟星辰在一边看着摇了摇头,唐缺还是太嫩了,施展经验太欠缺,顿时大声道:“王家的急闪剑法,快有余,变不足,手腕是弱点,不要看他那花哨的剑招,看他的手腕。” 29、他到底是谁? 唐缺聪慧,一点就通,他太崇拜孟星辰了,孟星辰是他的老师,老师说的他都毫不犹豫的相信并执行。 唐缺眼中的神光一闪,刚刚还显得笨重格挡的木刀瞬间就变的轻灵了起来,放弃防守,一刀斜劈王阳的手腕,正是孟星辰教他的那三招劈刀的一招,一式极为简单的斜劈刀。 但是这招很简单劈刀落到了王阳的眼中却是诡异了起来,仿佛自己的手不自觉的要伸到前方给唐缺砍一般,急速突进的毒龙钻瞬间就变的犹豫,这一犹豫瞬间就显示出巨大的空挡,这在唐缺的眼中就被放大了一千倍,一刀斜斩在了王阳的手腕上。 王阳毕竟修为比唐缺高,剑一翻转挡住了,顺势一退,竟然无事。 “你个死瘸子,不要多嘴。”王阳怒骂一声。 “唐缺,这是你第二次实战,拿出全部的实力来,砍翻这个不知礼貌的笨蛋。”孟星辰淡淡的笑着。 唐缺没敢回头,他怕老师孟星辰失望,他完全不知道对面的人比他的修为深,他连修仙的各个层次都不知道,孟星辰也没告诉他,他靠的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刚刚的一番争斗,看起来是唐缺占了上风,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方的气力很大,他的虎口已经有暗伤了,疼痛不已,他只能强忍。 木刀太轻,又不锋利,占不到一点便宜。 唐缺认真起来,横起木刀,做出了手抚木刀的动作,就像在面对一个最亲密的恋人般,在王阳看不到的背面却被唐缺填充了四颗紫晶石。 此时木刀的重量凭空增加了四十倍,乃为一把重刀了,重刀向来不需要锋利,但王阳却不清楚。 唐缺这次没有等王阳攻击,率先反攻,一刀挥出,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瞬间翻转起来,整个人和刀身在空中连续旋转,使出了学会的第二式劈刀,旋转劈。 旋转可以增加木刀的重量,带着无与伦比的势头,这一刀唐缺使出自己所能调用的是所有力量,是视死如归的一刀。 旋转的木刀带起了微风,急速的转动之下,正常人都会眼晕或者眼神无法配合手中的刀法,但这对唐缺来说一点障碍都没有,相反越是快的突刺,对他的眼睛来说反而是正常的速度。 “找死!”面对着劈来的木刀,王阳并没有退,区区木刀他还没有看在眼里,他横剑就挡,正中唐缺下怀。 接触的瞬间,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重量传导到了王阳的手臂上,王阳脸色一变,他一个融合期的修士怎能被一个开光期的雏鸟打败,王阳带着愤恨的眼神启动了青色长剑的防御法阵,一个半圆形的气罩对着唐缺反震而来,木刀被震飞,唐缺如断线风筝般落在了远处。 唐缺的手腕已经受了伤害,崩开了,满是血,已经不能再握刀。 而被劈飞的王阳却是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有些狼狈。 蓝兜眼中带着渴望望着王阳手中的青色长剑,这把长剑可不是普通的剑,而是法器,其中镌刻了三个法阵,世家子弟和他这样的普通人可不一样,对决中靠的不是硬实力,而是法器。蓝兜在修仙学院中听闻的最有名的一战就是四年前玄榜第一的孟星辰和王家少主王进坤的一战。同在玄榜,本来靠硬实力,孟星辰是稳赢的,但是王家少爷完全不讲道理的掏出九枚古老的金乌羽,引动了天火,烧红了半边天,孟星辰直接被碾压了,败的十分憋屈。 他进院的时间刚好在那一战后,并未亲眼见过那一战。 自此之后,在修仙学院再也没有人敢挑战这些四大家族子弟的权威了,可是在玄榜的四十九人中,蓝兜从来没见过对面的死瘸子,忽然想到了孟星辰的事情,却没有联系起来,只是看孟星辰的眼神有些奇怪。 孟星辰捡起地上的木刀,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唐缺的身边带着歉意道:“这把木刀我只是让你平时用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这样的对手,这下你可吃亏了。” 唐缺想说话,但话到嘴边却是止住,反而眼睛睁大的喊着:“小心背后。” 王阳此时却带着阴毒的笑意出现在了孟星辰的背后,一剑对着孟星辰的后心刺来。 孟星辰却一点也不紧张,带着笑意对唐缺道;“看刀。” 前一秒还带着笑意,但是孟星辰一转身的刹那却是收起了笑容,整个人冰寒彻骨的气势。 “去死吧,死瘸子。”王阳出剑的同时启动了剑身的防御法阵,攻防一体,以毒龙钻的突刺能力,只要孟星辰回头,他就可以刺穿孟星辰的咽喉,这是孟星辰必死的危局。 然而孟星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面木盾,甩手就就是朝刺来的剑尖一挡,剑中法阵白光一闪有一股极强的反震之力,却被不起眼的木遁抵消,接着孟星辰手上木刀斜劈而出,刚好出手的时机就是毒龙钻招式的间隙中。 此时王阳已然无招,脸露惊恐,但孟星辰完全没有手软,斜斜一刀就砍向了王阳握剑的右手,出手的角度完全让王阳无法抵挡,这一刀足可切断王阳的右手。 “回来!”关键时刻,欧阳琪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黑色的长鞭缠绕住了王阳的腰腹将王阳往后拉,然而孟星辰冷笑一声,刀势不减……两根手指和长剑飞上了天空,王阳发出了惨叫声…… “断你两指,给你一点教训。”孟星辰将木刀随手递给刚起身的唐缺,唐缺望着木刀有些懵,为何木刀到了孟星辰的手里会变的如此锋利?他用起来却很钝。 “杀了他!”王阳大吼着。 欧阳琪眼神微眯,甩动着长鞭想要动手,孟星辰却道:“鞭首挂刀,虽为鞭,使的却是刀和戟法,欧阳家的刀戟鞭,可刚可柔,攻守兼备,但是却有三个罩门。” “你到底是谁?”欧阳琪没有让孟星辰说下去,这种罩门只有欧阳族人知晓,一般也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因为这是鞭法本身的缺陷。 孟星辰没有回答,而是吩咐唐缺捡起了地上王阳碎指上的红色的储物戒,转身走了,因为飞鹰就快起飞了。 其他人顿时急了起来,想动手,却被欧阳琪阻止。黄香香低身照顾王阳,有些乱了方寸。 蓝兜急道;“那戒指里可是有我们这次负责送回的……” 欧阳琪却是依然摇头:“那人不简单,既然他要去洛城,他就跑不了,发消息给学院那边在飞鹰场那边截住他,就当是他帮我们送货了,只是他到底是谁?” 蓝兜:“不管是谁,拿了那样东西也是找死。” 30、“全民修仙?” 孟星辰一瘸一拐的带着唐缺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拦着,因为战斗发起的太快,结束的又太快,没有激起多少围观的人群。 但是,这件事情的结果却是让远处反应过来的人惊呆了,四个穿着修仙学院“仙袍”的人竟然被人打伤了,而且打伤他的人竟然只是一个瘸子?用的还是一把木刀? 在普通人的眼中修仙学院是离他们很遥远的物事,有些东西一旦离的远了,就会容易产生美,在大多数人的心中,修仙学院里的人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仙人”的请求当然是要满足的,那怕那些要求很无理。 修仙学院是一个很尊贵的地方,连带着从里面出来的人都会莫名的产生贵气,贵不可言,高人一等,却被一个受人鄙夷的瘸子教训了,这实在是成了民众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飞鹰场的飞鹰远看的时候也没觉的怎样,当唐缺近距离观看的时候,才觉出是真的庞大,鹰与生俱来就有一股属于天空王者的傲气,飞鹰也是异种,它的翅膀想比于它的身躯更加的惹人注目,因为翅膀展开的时候会比身躯大了足足十倍,所以飞行的时候非常的稳当。 守鹰人是个驼背,在给飞鹰喂食物。 当孟星辰拿着金色的令牌给予守鹰人的时候,守鹰人仔细的看了看牌子,点了点头,引领着孟星辰和唐缺走近了一个类似于马车的巨大的车厢,只是这个车厢足有一个房间那么大,周围遍布着彩色的羽毛装饰。车厢内里打扫的极为干净,有桌子,蒲团,还有一些打法旅途无聊时的书籍,还有一个围棋的棋盘。 唐缺对这个车厢很好奇,率先跑了进去,孟星辰紧随其后,在进车厢的一刹那,守鹰人望着孟星辰手上的银色拳套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年轻人靠外道终不可长久,做人要低调。” 孟星辰定住身体,一只手扶着车厢的门边,转头仔细的打量着守鹰人,带着很轻的声音道:“难道这就是你装驼背的原因?” 守鹰人忽然沉默,低着头,孟星辰无法看到他的脸色,气氛很是诡异。 “我对其他人不感兴趣。”孟星辰说完这一句,却转身进入了车厢。 守鹰人也转身,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抬头,仿佛他极老极老,他的脊梁早已垮掉,再也直不起腰,再也抬不起头了。 …… 车厢里,孟星辰在帮唐缺包扎手腕上崩裂的伤口。 唐缺脸上带着愧色:“老师,对不起,我又败了。” “我以前的师傅说失败是成功的老娘,输了又没什么,总会有赢的时候,只是不要一直输,屡败屡战虽然精神可嘉,但也挺难受的。” 让唐缺意外的是,老师孟星辰并没有责怪他。 “可是输了就是输了,明明在老师的手里轻飘飘一刀就可以解决的对手,我却是要拼命才能将其打退。”唐缺看起来很沮丧。 “看起来简单,并不是真的简单,眼睛也会骗人的。”孟星辰淡淡的道:“实战中要么不出手,出手就不要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那王阳其实我可以杀他的,只是我想让他替我带一个消息给一个人而已。” “什么人?”唐缺傻傻的问。 “仇人。”孟星辰淡淡的答。 唐缺便不敢再问,沉默的低下了头,他聪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气氛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唐缺不说话,孟星辰也不说话,透过那刀和木头接触时的沙沙声,唐缺知道自己的老师又开始刻木头了,仿佛老师孟星辰总有刻不完的木头。 唐缺明白,那木头上的每一刀仿佛都代表着自己的老师是有心事的。在他的心中老师是很强的,能将老师打伤的那人一定很厉害吧,而那人就在即将前往的洛城中,心中难免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不是害怕,竟是一种兴奋。 唐缺低着头思绪开始飘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嘴角会挂着笑,接着车厢剧烈的晃动一声,唐缺一惊,惊呼:“怎么回事?” 孟星辰淡淡笑道:“飞鹰起飞了。” “吓我一跳。”唐缺拍了拍胸口,没话找话,他虽聪慧,却总有可爱的时候,他是装的惊吓,又故意这么说的。 “胆子这么小吗?”孟星辰取笑道,似笑非笑。车厢也只飞鹰起飞的时候晃荡的剧烈,当升空之后便是变的极为平稳。 外面的风声很大,车窗很小,旅途极为无聊。 “这里有围棋啊,老师我们下棋吧。”唐缺以前总看到高人们下围棋,觉的围棋是一件极为高雅的事情,可惜他不会,嚷嚷着要下围棋,却是想要和孟星辰学。 “下棋颇为伤神,若是在战斗前下棋会让自己分心,不要学这些玩意,没什么大用,消遣可以找别的手段。”孟星辰抬头望了一眼棋盘,一脸不情愿,其实他是想起了在想仙界时和楚公子下棋总输,最狠的一次三天内足足输了万场,从此之后他再也不想碰这个玩意。 “那我看书好了,顺便温习一下最近学习到的字,话说这里好多书啊。”唐缺望着桌子上堆在一起泛黄的书籍开始有了兴趣。 “这些书大部分都是拍皇室马屁的,并以此撰述了许许多多的感人事迹和传说,其实都是瞎掰,还有一些是民间普通人幻想的关于仙人的生活,还有就是一些风流之文,没什么价值。”孟星辰扫了一眼便是随口说着。 “什么是风流之文?”唐缺故意问。 “知道就不要问了。”孟星辰笑了笑,忽然道:“我给你普及一些关于洛城的一些事情吧,你就当听故事,顺便给你普及一些修仙的常识。” “嗯。”唐缺立马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 “说起洛城,就先要说天武国的建国,还有那所谓的四大修仙家族,你桌子上的书中也有提及,但是只夸大了好的部分,并不真实,是骗蠢货的。修仙历来是长生不老的手段,但修仙并不容易,以前筑基需要灵药为引,手段复杂,修炼过程只能缓慢的吸收天地之灵气,所以很早的修仙故事大多是仙人都在深山老林中,不与凡俗交涉,也只有开山门收徒的时候才能有幸见到几人。有人说那是因为仙人孤傲,也有人说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只是因为资源太过于匮乏,只能供应少数人修炼罢了。”孟星辰此时提到的仙人只是普通人口中的仙,实际上不是真正的仙,是为伪仙,因为并没有飞升入上三天。 “是的,的确如此。”唐缺回忆了一下,小时候他也听说过类似的故事,说某一凡俗之人,得遇仙缘,进入某某修仙山门,经过重重险阻,得到成仙,只是近些年这样的故事越来越少了。 “天武国以前不叫天武国,叫青阳国,也就是前朝,曾经的青阳国有九大修仙山门,门中普通弟子偶尔会为前朝朝廷效力当将军,也有大神通者成为国师的,只是你可知青阳是如何被灭的?” “青阳国后期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九大仙门之一天武宗宗主独孤不败下山救世,灭了昏庸的青阳帝王,带领全民修仙,成立修仙学院。”唐缺说出此话话的时候带着向往的神色,大帝独孤不败啊,一生从未败过。 31、开国大帝 唐缺说起大帝独孤不败的时候,却也会嘿嘿嘿的笑出声,十分滑稽,他最喜欢听这些传奇故事,以前他也总是说给弟弟妹妹听。 孟星辰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人与人也就好相处了,其实不是的,你要学会看到事物表象以下的东西,你看到了,也就证明你长大了。” 孟星辰接着问:“你觉的你心中的仙心中有欲望吗?” “没有。”唐缺肯定的道,“仙应该是缥缈的,洒脱的,自在的,我行我素的,来去如风的……” “你心中有欲望吗?你想成仙吗?你想长生不老吗?”孟星辰笑着一连三个问,将唐缺问蒙了。 但末了,唐缺还是摸着头笑着说了句:“想。” “想就对了,人最大的欲望就是长生不老!修仙的人都将这样的欲望当成自己毕生的目标,怎么会没有欲望?”孟星辰似笑非笑的看着唐缺;“如果你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你跳出了凡人的顾忌,跳出了凡人的思考模式,那么你为什么会按照凡人的思维以出将入相为荣耀,而不取而代之呢?你想过为什么吗?” “人总有底线嘛,再说总得有个理由吧,修仙的人怎么会愿意和凡俗为伍?”唐缺其实心中已有答案,但是他不想轻易的屈服。 “理由你刚刚不是说了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至于和凡俗为伍,现在的天武国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早先没有仙人这么做呢?” “资源匮乏时,仙门中人太少没有把握去控制一个国家的同时还不影响修炼,但独孤不败在一处遗迹中找到了制造能量晶石的方法,从此一切都变了。修仙再也不必苦巴巴的靠着山中稀薄的灵气开始修炼的时候,修仙的人数增加了,修仙的速度变快了,要占用更多的资源,普通人眼中的皇权实在是一个让人碍眼的东西,所以就取而代之了。多招收出来的仙人也有了事情做,将凡俗心重的人去管理普通民众,修仙者力量强大,民众再也没有造反的能力,神朝建立就将是一个日不落的帝国。” “后来的战争都是九大仙门内部的整合之战,也叫争利之战,和凡俗无关,九大仙门变成了五个,另外四个在皇权交替的过程中成为了牺牲品,你在书上甚至找不到它们的名字,有四个门派因为紧随独孤不败的脚步,所以有了绵延五百年的荣耀,这四个门派的宗主,分别姓王、欧阳、澹台,夏侯,也就是现在的四大修仙家族。仙门私有化,一族化,只是为了更好的占用资源。” “是这样嘛。”唐缺还没有回过神来。 “洛城其实是前朝的皇城改造的,霸道的独孤不败嫌弃这个地方晦气,将天武宗扩建,移山填海建成了天都。而四大修仙家族所在的门派,全部取缔了,也可以说合并,由天武宗派出一半精英和其他四大家族联手建立了修仙学院。至于被灭的四大仙门的余孽组成了最大的杀手组织千机楼和最大的黑市卖场黑河继续苟延残喘,好笑的是,这两大组织五百年来还和四大家族有很深的合作关系,有意思的很呢。“ “原来是这样。“唐缺点点头。 孟星辰继续道:“自修仙学院建成之日起,独孤不败公布了天武国官方的修仙层级,也是他自己对于修仙的一种总结。乃为入门,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还虚合道,破碎虚空六个大层级,每个层级又分为两个小层次,可以说是极为细致了。入门就是简单的筑基和开光。”孟星辰说到这里想了想在仙界的分法,比这粗略很多,因为仙界资源太好,前面修的太快,反而没必要细分。 “老师这么说,我已经入门了?那么那个和我打斗的人是什么水平?”唐缺忽然有些不服气的问。 “炼精化气分融合和心动,他是融合期的。” “怪不得,我打他那么吃力。” “是不是就像小孩子和大人对打?力量感觉不是对手?”孟星辰严肃道:“不要觉的输的理所当然,小孩子技巧足的话,照样可以干翻大人,什么东西都不是绝对的,你知道这一层级为什么叫炼精化气吗?” “……”唐缺摇了摇头。 “因为这一层次是在将吸收的能量化为精血,增加力量,接着精血充足之后化为气,一旦心动期气足的话,是可以练成隔空取人性命的剑气刀气。” “这么厉害啊。”唐缺有些向往。 “炼气化神分为金丹和元婴,此中层次已经可以使用五行法术了,威力巨大。” “好厉害啊,是不是可以像传说中那样掌控雷电,口吐烈火?” “是的。”孟星辰点点头,“至于炼神返虚分为出窍和分神,练的好的话,应该是可以御物了,民间故事中说的剑仙的飞剑,万里之外取人性命就是这一层次了。” “这么厉害啊。”唐缺张着嘴。 “你不能换一句台词吗?”孟星辰无奈的翻着白眼。 “那还虚合道呢?”唐缺越听越兴奋,仿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变的这么厉害。 “后面的你没必要知道了,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以后在遇到这些特征的高手的时候千万不要逞强,打不过的时候一定要记得跑路,活着最重要。” “老师,您是什么层次?”唐缺忽然想起来,随口问了一句。 “我没有层次。”孟星辰实话实话,唐缺却以为孟星辰在谦虚,在他眼中老师是无所不能的。 孟星辰见唐缺不太高兴,摇摇头,摸出了那王阳的储物戒,他还没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呢,他对这个戒指不太感兴趣,只是想抢来顺手送给唐缺罢了,莫名打了一场,总不能空手而归。 只是当解开储物戒上的防护法阵,打开之后,看到里面的东西,孟星辰的脸色却是精彩起来。 “噬骨蚁的虫卵,被法器冰冻的杀人蜂的蜂窝,还有食人藤的种子?胆子真是大,怪不得要急着回去。”孟星辰心中嘀咕一声,笑了。 噬骨蚁体表坚硬如刚,大群聚集可以轻易咬死金丹修士,杀人蜂的毒针中者立倒,和噬骨蚁齐名,还有号称可缠万物的食人藤;而且噬骨蚁的虫卵很快就要孵化了,杀人蜂的蜂窝外的冰也快融化了,天知道蜂窝中有多少杀人蜂,食人藤的种子也要发芽了,不提后两者,孵化后噬骨蚁可以轻易的咬碎储物戒,简直就是出生后的第一口食物。 那四人急着赶回修仙学院是为了保命啊,这三个凶物复苏,不是找死嘛,只是是谁这么勇猛将黑森林中的这几个凶物的后代偷出来了,胆大包天啊。 而储物戒中除了这些里面竟然只有一些华贵的衣物,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看来从一开始,这储物戒本身就是一个窝啊。 32、画舫 洛城郊外的飞鹰场,早早的就有一群人等在了门口,他们的眼神贼的像老鼠一样盯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他们已经守在这里很久了,只是看他们紧绷的脸色却是没有寻到想要找的人。。 “按理来说,应该就是这个时辰到达,为何,会没有呢?”一个满脸络腮胡,挂着八角眼中年人眼神四处扫动着,整个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两个身穿华服的翩翩公子从他身旁走过,他扫了一眼,并未在意,虽然他觉都这两人其中一个看起来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另一个看起来气质土气,他就纯当暴发户了,并未在意,只是眉头微微皱起,脑袋中有一闪而过的灵光,他却没有捕捉住。 “陈大人,并未看到一个瘸子还有一个背着木刀的少年,是不是欧阳琪传递的消息有误,按道理来说应该就是这个时辰,这两人会在这里出现,可是并没有啊。” “欧阳琪那丫头虽然平日里眼高于顶,但办事还算牢靠,再等等……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抢张教长的东西。” “不对,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他叫……叫……孟星辰……”这个中年人忽然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告诉大小姐,他来洛城了,他没死。”中年人带着很急切的样子,转身便带着呼呼的风跑了,雷厉风行。 空留一行人待在原地,不知所措,窃窃私语声不绝。 “孟星辰?他不是被王家那位打死了吗?” “没死,只是废了,还有半口气。” “我记得前些日子是死了啊,自杀了啊,怎么说的不是那个孟星辰吗?” “谁知道呢,大小姐又不喜欢他,陈大人那么激动是作甚。” “据说,是因为小姐……” “不许胡说,小心被大小姐割了舌头喂狗……”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继续去找那个瘸子……” “对对对,不说了,还有那个背木刀的少年,在哪里呢?” …… “老师,我们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啊,浑身不自在。”唐缺将繁复的华服穿的松松垮垮,都说人靠衣服马靠鞍,任何衣服穿在唐缺身上都不能影响他那独有的气质,那就是邋遢。 唐缺说的时候,还用手吸了把鼻涕,甩了甩,然后偷摸摸的伸到袖子里暗暗擦着手。 “来洛城,总要穿的像样点,也精神一点。” “老师,你的腿怎么又不瘸了。” “我要忽悠别人的时候就不瘸了,正常状态下,还是瘸的。”孟星辰笑着又掏出了拐杖,一瘸一拐的杵着走。 孟星辰知道自己拿了别人的东西,多半不是那么好拿的,别人又不认识他,形容他的时候多半会给他打上瘸子的符号,而形容唐缺的时候一定是背着木刀的土气少年。 人们辨识陌生人的时候只能用一些特定的符号,这些符号是最容易误导人的,所以这也是孟星辰虽然不瘸了,还要装瘸的原因,当然一开始,纯粹只是怕父母问起罢了,装着装着也就习惯了。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落在久违的洛城上,连城外宽广的护城河上都撒上了一么金色的光晕。 洛城的护城河是曾经很早的时候修建的,在修仙的时代已经不足以护城,而是变成了游览的圣地,也是进入洛城的唯一途径。 洛城有城门,但是从来不开。 要进洛城必须坐船,船没有船夫,没有浆,要靠着逆流的河水慢慢飘进城,一路漂流的路很长,这是一段有名的“仙缘”之路。 取的是道法自然的意思。 船票的价格很贵,要一千金珠,这也是仙缘的代价,其实本质上是为了控制洛城的人口,驱逐那些没有实力的人。 修仙学院的说法是这样的,如果连一千金珠都赚不到,那一定是蠢货,蠢货是没有仙缘的。这句话被有心人笑着解读成了,穷人与狗不配有仙缘的意思,充满了嘲讽修仙学院的意思,但也只是暗地里发发牢骚。 孟星辰带着唐缺坐在一艘小船上,随波逐流,孟星辰望着久违的洛城心事重重,故地重游,总能回忆起许多的事情,人总是对过去的事情充满了感慨。 只是记忆实在是模糊了。 “老师,那是什么?” 顺着唐缺手指的方向,夜晚的洛城外,光芒闪烁,挂满了彩灯,宽广的护城河外飘满了彩色的大船。 “千金买醉之地,有人说要修最好的仙,上最好的船,你要上船吗?”孟星辰笑着问唐缺。 这些大船又名曰画舫,可不是游人的船只,而是官方的烟花柳之地。 这些画舫一直飘在护城河上,有时在城内有时在城外,当坐着船进洛城的游人若是碰到画舫,可以上去,只是这船的消费,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起的。 因为这画舫上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女人,这些女人都是有罪的女人,或是天武神朝被贬黜的官员家属,或是一些有罪的散修,这里的女人都不算普通人,不是曾经的大家闺秀,就是修行过的女人。 这些女人即使落难了,但是依旧眼高于顶,充满了傲气,这也从某种程度上获得了同样充满征服欲的修士,特别是修仙学院中走出来的学生的青睐。 孟星辰以前未觉得有什么不妥,都只是寻欢作乐而已,只是此时再见,总有种觉的很病态的感觉,就是一种很赤裸裸的欲望啊。 欲望这种事很少有人能忍的住,所以孟星辰决定带唐缺去看看,因为从快要接近的画舫船头的一盏红灯来看,今晚是花魁接客的日子。 这也是有说法的,若船头挂白灯,就是不接客的意思。若挂紫灯就是选花魁的意思,若挂黄灯,就是有人包场的意思。若挂蓝灯就是有女人重获自由,被人赎身了。 大船飘的慢,小船飘的快,转瞬小船就接近了,唐缺聪慧,在接近的时候,远远闻到了一股脂粉气,他就已经知道是什么了,他的脸竟然都红了,也不知是憋的,还是紧张了。 “今晚看来很热闹啊,唐缺,我们去看看花魁长什么样,说不定花魁会看上你呢。”孟星辰打趣道。 33、花魁 唐缺听到孟星辰真的要上船,脸更红了,好像是害羞,实际上兴奋,就像有人喝酒喝的脸通红,看起来是醉了,实际上是海量一个道理。 唐缺的会的词汇很少,当他接近画舫的时候,脑海中能形容的词汇只有二个字,精致,若是要问有多精致,很精致。 原来很精致,又很大的船,就叫画舫。 但是这巨大的画舫下有许多小船游荡,却是很少有人真的上去的,这画舫外只有一个穿着金衣的老者,据说也姓金。 这老者看起来不起眼,却是金丹境,这老者实际是守船人,防止船内的女人有私自逃跑,或者有人捣乱的,也只有官方能派这样的高手来守一艘船,从侧面也说明了天武神朝的底蕴。 据说画舫中暗藏有金丹之上的高手,但是从来没有人有幸得见,或者见过的已经死了。 让唐缺惊讶的是自己的老师好似轻车熟路,掏出了一袋紫晶石扔了上去,唐缺没有细看,大概有几百紫晶石,出手阔绰。 唐缺很奇怪,后来才知道这是入船的小费,这是传统。 唐缺依然是很穷的状态,虽然孟星辰会给他紫晶修炼,但是只能做修炼用途,他是不能自己花销的,实际上他自身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稍微值钱的也只是身上这不合身的华丽衣服,看着倒也人模人样的。 金衣老者好似认识孟星辰,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但是很快便又用笑容掩饰过去,笑着说了一句:“四年不见,孟公子别来无恙啊。” “哪里,哪里,已经瘸了。”孟星辰拍了拍自己的腿,看似不在意却又刻意的道。 “只要那里没瘸就好,不然你也就不用来这里了。哈哈,刚好今日日子特殊,花魁也是你认识的人,或许能搏个头彩也说不定呀。俗话说的好越是熟悉的船,越是轻车熟路啊。”金衣老者笑的很和善,眼睛眯起来,唐缺看着这个老头,总觉的有一种很阴险的感觉。 “我认识的人?谁呀?谁当的花魁?”孟星辰本只是想凑凑热闹,听这金衣老者这么一说,才笑着反问了一句。 “你进去就知道了。我记得你是四年前离开的洛城,转眼已经四年了,城内的桃花开了一季又一季,物是人非啊。四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四年里有的人功力突飞猛进,四年里也有的人或许就落难了,曾经的天之娇女或许也会落入泥尘里任人践踏,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啊。”金衣老者依然笑呵呵的,但是却卖起了关子。 “这种事,金老应该也是习惯了吧,毕竟见多了。”孟星辰客气的回了一句。 “老了,眼睛不好使了,哈哈……” …… 在唐缺的理念中,说话说一半的人,都不算是什么好人,而这个老头说话总是带着一种怪腔调,仿佛要说什么又不说的样子,顿时越来越不喜这个老者了。 但是这个老者却忽然一抬手,唐缺忽然感觉自己在升高,低头却见他们的小船被水流给托起来了,而且还在上升中。 “聚水推舟,金老的水系法术越来越熟练了,功力大进啊,佩服佩服啊。”孟星辰笑着说,任谁都能听出他那略带虚假的客气问候。但人就是这样,明知道是恭维话,却总是很爱听,老者的眼睛眯的更深了,脸上笑出了花。 待小船升到了和画舫等高的高度时,孟星辰只是轻轻一个跨步就跨入了画舫之中,唐缺紧随其后。老者一收手,伴随着啪嗒一声,水化飞起,小船便是砸在了水浪上,溅起好大的一朵白水花。 “雕虫小技耳,不足挂齿,我若真是功力大进,便会被调离这里了,只是可惜啊,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老者说着,还比了个手势,守船这个活计天武官方规定也只有金丹才能做,超过了金丹就可以调离,实际上,男修士除了一开始的好奇兴奋外,在画舫呆的久了,见多了男女之间的凡尘俗事,反而有些厌倦了。 “你们进去吧,里面的热闹年年岁岁如此,早看腻歪了。”金衣老者背着手,站在船头,仿佛一副高人模样。 孟星辰寒暄几句,便是带着唐缺离开。 当孟星辰转身的同时,金衣老者也同时转头,眼睛仔细的盯着孟星辰的腿,眼神很幽远,仿佛是一只狼,一只回身盯着猎物的狼。 画舫很大,一步一景,亭台楼阁处处,珠光宝气,烟华缭绕,熏香扑鼻,有的地方很热闹,有的地方又很幽静。 花魁所在的阁楼很好找,找人多的地方,找挂了红灯的,人最多的地方。 热闹的地方远远的就有嘈杂的声音传来,但大部分人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入门却还是要收费的,五百紫晶石一次的门槛费。门槛前有年轻的女子在收着钱。 唐缺见孟星辰眼睛都不眨的随手撒了一千紫晶石,顿时心中肉疼不已,对他来说一个紫晶都是巨款了,这个地方不止高档,简直是要吸血啊。 唐缺看出这周围的人身上都有气势的波动,果然都是修士,大多踮起脚尖在门外驻足,一来是不想花钱只想看花魁容貌,另一来是怕竞争不过门内的青年才俊们。 当孟星辰带着唐缺进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足足有几百个人,而且其中也有熟人,只是这些人眼神大多热切的看着纱帘后空荡荡的桌椅,等着花魁出来,显然没有注意到拥挤的人群中的孟星辰,还有唐缺。 “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唐缺在外面时,叫喊声,示爱声不绝于耳,而一旦进门,里面却是极为安静,落针可闻。 孟星辰朝着前方坐在前排的十几个人示意了下眼神,低声道:“有些人不太喜欢吵闹吧。” 孟星辰带着唐缺找了个角落坐下来,轻车熟路的拿起桌子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端到嘴边,眼神环伺周围,低声笑道:“这花魁第一次接客对花魁来说是一种痛苦,但对在场的男人们来说其实是一场游戏。画舫有选花魁的规则,花魁也有权力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会出许多的考题来难为人,这对于平日里没有分出胜负的对手来说,也是一场强者之间竞争的游戏。” 孟星辰的眼神扫动着,慢慢扫到了一个穿着白衣手提长剑的翩翩公子的身上,他叫林染。 迄今为止修仙学院最年轻的天榜高手,长的又俊俏,一般他一出现,身旁必有美人环绕,连他也对着花魁感兴趣,看来这花魁确实长的不错,就是不知道是谁? 想起外面龟奴的话,孟星辰心中忽然有点打鼓,莫不是以前自己熟识的朋友吧? 他对于红尘天的记忆其实是很模糊的,在家自暴自弃的四年,后来自杀,就被带去了仙界,至于以前的朋友后来都怎么样了,他还真的不了解。 “出来了,出来了,花魁出来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场面热烈起来。 34、柳若离 薄薄的雾沙后面,急匆匆的出来了许多的穿着清凉的女子,这些女子大多面容姣好,脸上带着媚笑,许多人都看直了眼,但众人并未在这些女子身上过多的停留,因为今日的主角不是她们。 今日的主角是走在最后,走着莲花步的,穿着大红衣服的女子。 红色如血的繁复礼服,又名喜服,是花魁接客时候穿的,官方画舫在这一方面做足了功夫,这喜服上的坠饰挂的都是极为珍贵的深海明珠,耀眼璀璨的仿佛可以掩盖黑暗里的肮脏。 从女子们端着盘子鱼贯走出薄纱,到穿着喜服的花魁落座,场面从嘈杂到寂静,从寂静又到嘈杂,再从嘈杂到寂静。 翘首以盼,期待见到花魁,所以嘈杂的吵闹,当见到花魁时倒吸冷气而无人说话,场中大多人多被镇住,接着为掩饰尴尬再次嘈杂讨论,当侍女们将盘子端到众人面前时,又因好奇而再次寂静,这其中的心路历程非亲眼所见之人能够形容。 唐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孟星辰只是听他说了一句“好美”,然后就没有了,他缺少形容美丽的词汇。 而花魁脸上带着薄纱,又隔着一层薄纱,但即使如此,场中没有男人会质疑花魁的容貌,反而多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孟星辰也呆住了,不是因为花魁的美,他只见到了花魁的眼睛,但他已经认出了花魁是谁,曾经洛城三大美人之一,玄榜第三,天之娇女,柳若离。 “才女柳若离,名门之后,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孟星辰惊呼出声。 邻座的一个男人,穿着修仙学院的衣物,冷笑着:“柳若离?现在这个名字已经成为历史了,现在在面前的只有花若离,一个今晚必须接受男人摧残的尤物。而且今晚过后,人人花点紫晶皆可践踏、享受。” 孟星辰面色复杂,细问才知,书香门第柳家因为上层权力之间的倾轧,被血洗了,全家男人处斩,女人流放的流放,被卖入官妓的亦多不胜数。柳若离素有美人之名,亦是修仙学院中的娇女,资质超然,独孤皇室给了她两条路,要么选一位皇子嫁为妾,成为炉鼎,一身修为化作嫁衣,要么成为官妓,一点朱唇万人尝。 霸道的独孤皇室杀了人全家,在施放一点点的仁慈,让她侍奉屈服为奴,这样的要求别人可以,但柳若离刚烈,宁愿为妓! 孟星辰隔着帘幕望着柳若离的眼睛,却并未在柳若离的眼中看到恨意和幽怨,仿佛认命,又仿佛恨的深了,已经藏在了心底不易察觉的地方。 唐缺眼神怔怔的望着柳若离,眼神一秒也不愿从她的身上移开,唐缺的眼中有可怜,但更多的是好奇,仿佛柳若离的身上是一汪深潭,可以淹没唐缺所有的精神。 任谁都可以看出唐缺喜欢柳若离,连一向多话的他都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今日来了许多熟人,你们也识得我。”柳若离眼神扫视四方,曾经的旧识都莫名的低下了头,包括林染,仿佛没有人可以面对她清澈的眼睛。她的声音沙哑,却莫名的好听。 柳若离笑了笑:“来了这里也不用不好意思,我虽落难,却也只你们来意,也谢你们来捧我的场。桌上有笔墨纸砚,上联已出,我将弹曲,一曲终了前对出下联。” 唐缺的眼睛透过薄纱,细细的捕捉柳若离的神态,她的笑容中没有苦涩,唐缺看不到她真正的情绪,只觉的她面纱下扭动的嘴角很怪。 柳若离开始弹曲,曲调悲而不伤,反而很有力量。 唐缺低头看向托盘里白纸上的上联,只见写着:“七弦妙曲,乐乐乐府之音。” 唐缺对于这些才情的手段是一窍不通,他皱眉的望向自己的老师孟星辰。 孟星辰望着对联解释道:“乐字有三读音,一个是乐(yuè)音乐,一个是乐(lè)欢乐,一个是乐( yào ),喜好的意思,古语有云,知者乐水,仁者乐山。这一联,并不好对。” 唐缺果然见到周围的大多数人都对着对子抓耳挠腮,锁眉沉思,就连天榜的林染也是多次提笔又放下,提笔又放下,而柳若离的琴音依然从容,反而没有多少人有心情细细欣赏了。 “来了,总不能不见面就走吧,多年不见,还是这么会难为人啊。”孟星辰笑笑,抓起笔提笔就写了起来,而且一连写了两对,还顺手将唐缺的也写了。 孟星辰写完,刚好有侍女经过,孟星辰也就顺手将托盘递了上去,接托盘的侍女呆了一下,赶忙将托盘送到了里面。 “已经有人对上了吗?” “这么快,才思真是敏捷,还是有高手啊。” “这柳若离还是改不了他的臭毛病,什么不比,比这么冷门的东西,现在又有几人还这么附庸风雅,我倒要看看,都对了什么出来。” 场面又低低的嘈杂起来,想刻意压低,又传的很广的声调传到了众人的耳边。 “半口哑嗓,和和和平之调。” “一壶好酒,解解解元之瘾。” …… “这,好对啊,还真被对出来了,等等,我有灵感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怎么对了。” 林染功力深厚,百里之内苍蝇振翅的声音都能听的见,他也听到了这两对,抱着剑摇摇头,在自己身前的白纸上写下了这么一对:“十斗黄粱,单单单于未饱。” 然后笔墨不停,又加一对:“两株怨柳,难难难度春风。” 写完之后,带着笑容看向了身后,对出了两对的方向,瞬间便是与一熟悉的眼神对上了,林染不可置信的嘀咕了一声:“孟星辰?” 一曲很快终了,众人都皆停笔,没对上的,再给时间也是对不上了。 柳若离最先看到的也是这四对,这四对可以说都没什么问题。 柳若离看到了孟星辰,但是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眉头轻轻的动了一下,和字、解字都有三音,加起来就是和解的意思,像是在劝诫她。 而林染的两对就有点让柳若离有点不太高兴,单字虽三音,却有形单影只的意思,仿佛在说她现在的困境。下对的怨柳,仿佛已经明指她了,三个难字,虽也有三字读音,但读起来对柳若离来说,总有种嘲笑的意思。 也不知林染是有心还是无心,还有孟星辰为何会突然出现? 柳若离看向了其他人对的,大多是抄袭这两人的四字拼凑出来的,比如“一滴清水,难难难知起源。”就抄的林染。 还有的诸如:“半壶浊酒,壮壮壮士色胆。”或“一杯美酒,醉醉酔楼之心。”都不算对上。 但也有算对上的,穿着一身锁子甲的夏侯尚就对上的是:“半副残局,将将将军之棋。” 柳若离倒也没有苛求,只要是对上的,都留了下来。 事实上在场的四大家族的只有夏侯尚一人。柳若离是被独孤特意发配之人,越是位高越是不会来主动招惹,而夏侯尚喜欢柳若离已久,却始终未曾得到,今夜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得到柳若离,眼神中充满了赤裸裸的占有欲。 35、禁诗 未对出对的人开始起立被引出了厅堂,转瞬就走了大半的人,这些人大多懊恼不已,其中不乏一些武力强大的金丹境高手,留下的起码也粗通笔墨。 输了就是输了,画舫这样的地方是官方的,也没有人敢闹事,都很遵守游戏规则。 侍女们开始关门了,将大门关上了,将围在了外围的看热闹的人都阻隔在外面,毫无意外今夜可以获得花魁青睐的人将在门内的人选出,都是刚刚对出对子的人了。 柳若离命人拉开了桌子前挂着的遮挡的雾纱,顿时她的样子更加的清晰了起来,只是脸上的薄纱仍然挂着。 哪怕没有见到样子,一股知性的书香气质早已扑面而来。有些东西是伪装不出来的,就算不比模样,长年与书卷笔墨打交道的那种气质也胜了大多女子几筹,大家闺秀就是大家闺秀,哪怕落难了,长年受到的熏陶也是改变不了的。 她脸上的薄纱随着说话的声音漂浮,“我曾经叫柳若离,现在叫花若离,罪人之后,连姓氏也被剥离了。我父亲曾经是当朝大学士,诗词才学不敢说第一,也是前几,小女子不才受家学影响,五岁便能作诗……” 夏侯尚却听的已经不耐烦了,因为被柳若离拒绝已久,心中多少有些怨言,便是笑言:“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说这些作甚,只会勾起伤心事,正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 “我的话不长,能听我说完吗?”柳若离斜了夏侯尚一眼,嗓音沙哑,似笑非笑的反问了夏侯尚一句。 “你说,你说,你也不能说出个花来……哈哈,若离,今夜你是躲不过去的,恐怕在做的也没人会和我争,不然别怪我夏某人秋后算账。”夏侯尚脸上带着笑,语言中却带着威胁的味道,果然大多人颇为晦气的叹了口气,不敢再争,四大修仙家族谁人敢惹? 恐怕在场唯一敢惹的只有林染了,林染地位特殊,背景特殊,很少有人知道,夏侯尚却是知道的。林染要是争,夏侯尚也会觉的晦气。 柳若离却不理这些男人们私下里的暗自较量,自顾自的站起来慢慢道:“我自小独爱菊花,五岁时,父亲便考较我的才学,让我以菊为引作诗,我脱口而出,‘堪于百花为总首,自然天赐赫黄衣。’父亲责怪我说太傲气,让我重新作诗。” 柳若离说着,唐缺听到了锁链声响,此时他才发现柳若离的脚上有一银色的锁链,缠绕着她纤细的脚裹,将她锁住了。这是十方锁链,一旦被锁,修为将发挥不出一分,这是神朝独有的禁制,唐缺即使在北方,也偶有听闻,此锁链金丹以下皆可锁。 柳若离还未说完,林染就接了下去:“这首诗是我知道,此诗一出你的才名传遍了神朝,那年你才五岁。” 林染此时便将此诗吟了出口:“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唐缺默念着,他虽不懂诗,但却觉得此诗实在是好。此好不在于句子用词,而在于那种傲气或者霸道,还有一种不与燕雀为伍的志向。 孟星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其实这句诗中的青帝,是说有着一日成为仙神,会让菊花与桃花开在一处,听起来是很美好的意愿。但是坏就坏在前朝叫青阳国,青阳国的皇帝别名也可称为青帝,一个不好就会被扣上谋反的帽子,而且更坏的是前朝的太子也独爱菊,也留有类似的诗。所以此诗虽让年仅五岁的柳若离名声大噪,却也让柳家陷入了被怀疑疏离的旋涡,渐渐远离权力中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柳若离的才名才是柳家的祸乱之源,是一种罪。 没有人知道柳若离此时为何会说这句诗。 此时有风吹来,吹起了柳若离薄纱的一角,露出了轻薄的嘴唇,她的嘴角挂上了轻蔑的笑:“我的话不多,刚刚某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也不为难大家了,下面我出一首诗的上句,若有人能对上,今夜便是,我的,入幕之宾。” 所有人都竖耳倾听,如果说刚刚的对联是小试牛刀,现在就是决胜局了。 唐缺自始至终都盯着柳若离看,美人谁不愿多看几眼呢。 柳若离前面说话的声音不大,此时却是大声吟出,声音透彻清晰到仿佛在所有人的耳边:“这首诗依然说咏菊的,上句是,‘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最后一个杀字,让在座的所有人浑身一震,惊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想张口接下句,眼神游移不定,却是不敢接。 夏侯尚咬着牙,唇舌都咬破了,却是不敢接一字。 林染抱着剑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这首诗是一首完整的诗,在座的稍有见识的都听过完成后的诗,但是却没有人接,不是不接,而是不敢。 因为这是一首禁诗,越是位高,越是背景深厚,也是不敢吟。 哪怕夏侯尚多么急切,眼神多么愤恨,却依然不敢吐露出一字。 雅雀无声。 静,死一般的静。 唐缺很奇怪,这首诗就连他这样不通文法的人都知道,老师孟星辰在来的路上,说故事的时候提到过,他记忆犹新,他想接下去,看到无人应答,又有些犹豫。 唐缺心中有兴奋,也有忐忑,他的手有点颤抖,也不知是手腕的伤,还是心中的期待得到满足后的意外。 唐缺看向了自己的老师孟星辰,孟星辰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只是说了一个字:“念!” 于是唐缺顿时站起,大声念了出来:“冲天香阵透天都,满城尽带黄金甲!” 唐缺话一出口,在座的所有人都皆回头震惊的看向唐缺,眼神中有着不可置信,暗叹是谁在美色面前如此不要命! 唐缺怕众人没有听清,又继续完整念了一遍:“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天都,满城尽带黄金甲。” “大胆!”夏侯尚忽然大怒,一掌拍碎了身前的案桌,大喝道:“你想造反吗?” 柳若离隔着迷离的灯火看向了脸上稚气未脱的唐缺,脸上挂着莫名的笑,心中感叹,所谓英雄,也不过如此模样。 一首诗句,在座之人,无人敢对,贪生怕死,何谈英雄! 这首诗是天武神朝的禁诗,知道者莫不讳莫如深,因为此诗出自前朝太子吕轻狂之手。 是一首著名的反诗! 36、一生之敌 唐缺被夏侯尚拍桌子的声响震的一愣,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离开大千城的时日也不长,识字的日子也不长,只是记性好,老师孟星辰说诗的时候,他顺便就记了下来。 却不知,这首诗到底有什么典故,或者说是什么故事在里面。 吕轻狂这个名字曾经也是一个很让人敬仰的名字,只是伴随着曾经青阳国的覆灭,这个曾经太子的名字早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吕轻狂,人如其名,拥有一个十分轻狂的人生,是最不想当皇帝的太子,而且做什么都会成为第一,甚至不用怎么努力,就连修仙也是如此。 当年青阳国国灭,整个皇族被屠杀殆尽的时候,只有吕轻狂活了下来。 没有知道他具体在哪里,但都知道他还活着。 传言天武开国大帝独孤不败一生从未败过,他若想杀之人,没有人能活下来,但吕轻狂是例外。 独孤不败花费大力气,建立天都之时,当晚,一把剑自天外飞来,在天都的城墙上写下了这一首诗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天都,满城尽带黄金甲。” 留字的剑,是青阳国曾经的天子剑。 青阳国灭的日子正是九月八,青阳国也只有一位独爱菊的太子,能御剑万里而气势惊人,说明吕轻狂当时已经修到分神期,那时是五百年前。 只是如此凌厉的剑气,如此凌厉的剑,却还是在独孤不败手里走不了一招,剑就被收了,随手定在了天都的城门之上。 有人建议要擦掉城墙上的字,独孤不败却不许,说字是好字,诗也是好诗,却没有名字。 于是,独孤不败亲自题字,在城墙上写下了四个字:“一生之敌!” 忽然间吕轻狂名声大噪,只是一过五百年,吕轻狂再也没有出现,大帝独孤不败也闭关不出。 闭关之前,独孤不败曾言,如果天都的菊花逆时开放,记得叫醒他,那将是他成仙前的最后一战! 独孤不败欣赏吕轻狂,但不代表别人也如此。 独孤不败的儿子,独孤冲就下令将此诗定为禁诗,无论何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得吟唱。 关于这些事情,唐缺是一点也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一点,他知道这首诗,柳若离问了,老师说念,他便接下去了。 没有一点点的瞻前顾后。 没有丝毫想过大家都不念,他念了会怎样。 当夏侯尚的铁拳在他的眼前放大时,他才明白他可能真的念了不该念的诗。他的眼睛可以放慢别人进攻时的速度,但是夏侯尚的铁拳攻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出拳的轨迹,他的脑袋想躲,但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住了。 不止是因为夏侯尚的铁拳速度太快,他无法躲避。 更因为人的身体感知到巨大危险的时候,身体会启动保护机制而僵硬,这是人的一种本能,这种本能有时候却会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危险。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孟星辰却一推桌子,坐下椅子一转,却是旋转到了唐缺身前,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木盾牌,顶在了夏侯尚的铁拳前。 嘭! 木盾牌发出了一波震荡波,却是顶住了夏侯尚的铁拳,孟星辰扯着唐缺借力后退,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了深深的沟渠。 同时乱象之中,夏侯尚的铁拳又至,拳带劲风闪烁…… 孟星辰手中出现了一把普通的柴刀,柴刀在孟星辰的手心旋转,闪耀出一片片寒光…… 林染眉头一皱,瞬间拔剑,如水的剑光遍布着整个空间…… 但此时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抹金光,同时接住了夏侯尚的铁拳,和孟星辰的柴刀。 这道金光,正是守船人金老,他带着怒喝:“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还敢闹事?” 夏侯尚却带着奇异之色的望着孟星辰:“你看起来有点面熟?” “夏侯家的王八之拳,你耍的真是差劲极了,怎么不记得我了吗?” 37、明月踏波而来 一般威胁别人的时候,都会说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夏侯尚想这样说,但是今晚唐缺在画舫内,一夜操劳,明天的太阳多少也是能见到的,于是独创性的说了一句,见不到明晚的夕阳。 说的恶狠狠的,但是听在其他的人耳中,却是觉的怪怪的。 当然该怕的还是怕,该不怕的还是不怕。 唐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怕,还是不怕,他已经没有时间考虑,柳若离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袖将他拉到了内里,渐渐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内。 “再看也没有用了,难道还要再耍一遍王八拳?”孟星辰带着莫名的笑意对夏侯尚道。 夏侯尚站在门口,是想走又不舍得走的状态,此时带着愤恨无比的眼神指着孟星辰,大步离去。 “孟兄四年没回来了,一回来就树敌,果然,你还是没变。”林染抱着剑,发丝虽风舞动,有一种极度潇洒的意味。 “你这话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孟星辰歪着头看着林染,他与林染算不上什么朋友,但也不算敌人,他能认识林染,也只因为一个让他头痛的女人澹台明月而已。 “孟兄,我若是你,定不会如此高调的回来,现在船还没靠岸,还没到洛城,后悔还来得及的。”林染笑起来比女孩子还要好看,露出白白的牙齿,他的笑容自带一种阳光的味道。 “对你们这些人来说,我来洛城,又能瞒得住谁?人都说王者归来,既然回来了,多少也不能动静太小不是。”孟星辰笑起来虽然没有林染好看,但孟星辰勾起的嘴角总是给林染一股神秘的味道。 “既然如此,今夜定是要请孟兄喝两杯了。” “你的酒太贵,我喝不起。” “孟兄,珍重!”林染依然带着布满阳光的笑意,慢慢退后,他的邀请本就没有多少诚意。 “林兄,若有一日想踏上天都的路,我定当奉陪。” “你知道的太多了。”林染的笑容收起,转身,未理孟星辰。 孟星辰却对金老道:“打坏的东西怎么赔?” 此时大厅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孟星辰和金老,金老伸出了袖子中被割破的手,朝孟星辰伸出,手心恰好有一被割破的血色伤口:“东西可以不赔,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的柴刀真的是普通的柴刀?” “真的是普通的柴刀。”孟星辰笑着掏出一袋紫晶刚刚好放在金老伸出的手上,“这些应该够了吧。” “我不信。”金老忽然大笑起来。 …… 今夜,画舫内发生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自唐缺念起这首名为“一生之敌”的反诗开始,天武神朝的星辰气象就变了。 夜晚星辰璀璨,有一驼背老人坐在地上夜观星辰,喃喃自语:“天也将变了啊,等了五百年了。” 老人的周身皆是金色的菊花,驼背老人随手摘下一朵,吟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 孟星辰自屋子里出来时,刚好晚风拂面,迎面便见林染立在栏杆边,遥望洛城方向。 “林兄在看什么?”孟星辰随口问了一句。 “我在想她会不会来?果然你一来洛城,她便知道了。”林染带着奇怪的笑意调侃着孟星辰,已经没有了刚刚的不快。 孟星辰知道林染说的是谁,他其实有点怕她的。 只见洛城的城墙边,忽然跃起一股白色,是一女子骑着马在飞,飞跃了城墙,朝着这边飘来。 那马不是普通的马,那马会飞。 那马浑身雪白,生有双翼,头有单角,整个洛城只此一只,是澹台家的大小姐澹台明月独有的坐骑,别名飞天兽。 当初林双寒第一次见到此马时就问为何叫飞天兽,而不叫独角兽,于是此马就真的叫独角兽了。 “话说,林双寒真的是一个奇女子啊。”林染忽然叹气。 “与你何干?”孟星辰杵着拐反问一句。 “林双寒若是见到你是这幅模样,会不会嫌弃你,我很好奇?”林染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着孟星辰瘸了的腿。 孟星辰不说话。 “曾经洛城有三大美人,艳名冠绝整个天武,柳若离虽待人温和,但总其实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她是内敛的美。而我这表妹,澹台明月明明总是扮男装,从未以女装示人,为何却被评上的三大美人,我真是奇怪不已。”林染正说着,澹台明月骑着独角兽踏着水波疾驰而来。 “不是都说澹台明月英气逼人,有一种独特的美嘛,有人却是好这一口,她许人家了没?”孟星辰带着试探性的笑容问。 “并未,她喜欢女人。”林染本想憋笑,却没憋住,忽然大笑起来。 “……”孟星辰本也想笑的,可是他实在是笑不出来,因为澹台明月喜欢的女人叫林双寒。 38、飞天而上进洛城 唐缺可以说很幸运了,刚来洛城就得到了花魁的青睐,而且花魁还是曾经洛城的三大美人之一,他莫名的念了一首诗就打败了所有的青年才俊,连唐缺自己都觉的意外。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让人觉的幸运的事情吗? 柳若离拉着唐缺的衣袖,进了他的闺房,一路上唐缺的鼻子里闻到的,耳朵里听到的,都是柳若离身上独有的幽香,这股幽香仿佛有股魔力,可以飘进他的心里。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这股香味,让唐缺浑身有些发软。 只是进了屋子里之后,柳若离便是离他而去,独自一人坐在了桌子边,不断的给自己倒酒,神情十分的落寞。 屋子里布满了红烛,柳若离也画着红妆,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姿态,多像是一个女儿家嫁人的时候啊。 只是作为罪人之女,她能选择的余地实在是小的不能再小了。刚刚柳若离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唐缺的实力,也只是修仙刚刚入门的菜鸟而已,这对曾经的天之骄女来说,心理落差何其之大啊。 她不想把自己交给那些世家子弟,但也更不想随意的将就,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罢了。 唐缺可以轻易的感觉到柳若离对他的疏离,还有冷淡。 这种被人忽视被人看不起的感觉,他在茶楼中已经感受过很多次,他已习惯,也并不习惯,不然他也不会跟着孟星辰来洛城。 他坐在了柳若离的对面,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到寂静,寂静到可怕。 终于唐缺受不了这种气氛,夺过了柳若离手中的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忽然莫名的摇头笑了一下。 柳若离望着唐缺,没有说话,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你不好奇我刚刚在笑什么吗?”唐缺忽然道。 “其实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在笑什么,只是在这坐着无聊,想吸引我的注意力,等我问你在笑什么的时候,你又会说没什么,然后开始借机和我聊天,毕竟这屋子里虽有人,却还是这么无趣且冷清。”柳若离早已熟悉了男人们搭讪时的套路,唐缺这种反而很久没人用了。 柳若离说完,见唐缺呆傻的样子,莫名的也笑了一声。 唐缺见柳若离笑,却面无表情的低头喝起酒来,并未问柳若离笑什么。 “你的好奇心被狗吃了吗?”柳若离显然很不客气的问了一句,她已有三分醉意。 “你笑我刚刚被你一针见血的道破了意图,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脸红或者辩解什么,反而承认了你的推理,因此你心生好奇,想以同样的方式来吸引我的注意力,然后借机和我聊天,毕竟,这间屋子里虽有人,却还是这么无趣且冷清。” “有道理。”柳若离显然被唐缺的话,惊到了,心中暗叹好敏捷的思维。 “可以认识一下吗?我叫唐缺。” 唐缺向来聪明,两人简单的几句话的交锋,却是寸步不让,唐缺虽然只是第一次见柳若离,但是好似天生知道怎样去化解柳若离的刻意冷漠一般。 “花若离。”柳若离说话的时候,当着唐缺的面解下了了脸上的面纱,第一次当着唐缺的面露出了真容。 “是柳若离。”唐缺说话抬头间,刚好对上了柳若离大大的眸子,只是一瞬间就陷了进去。 …… 画舫外,澹台明月骑着雪白的独角兽漫步而来,马蹄走过的地方,都会泛出一圈圈的涟漪。 澹台明月一身青衣男装装扮,十分俊俏,比之林染来,只是显得人瘦弱了些,肩膀窄了些,但是五官更加的精致细腻,毕竟是女人啊。 “孟星辰,滚出来?”澹台明月以真气发声,声震百里不止,很显然这些年她早已功力大进,竟已入金丹。 “我人就在这里,你想让我往哪滚?”孟星辰站在栏杆边,很是无奈的回着。 “原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在里面逍遥快活!”澹台明月一副忽然发现孟星辰的样子。 “你的眼神是有多不好?” “少废话,我不上船,你给我滚下来。”澹台明月朝着孟星辰一伸手,袖子里忽然伸出一抹银光,银光快如急闪,眨眼落到了孟星辰身上。 “孟兄,不要挣扎了,这是如意锁,澹台家老头子给的,别说是你,我都躲不了,出窍期以下都可锁。”林染抱着剑,带着调侃的笑意。 孟星辰眼见这绳索越困越紧,而且竟然有股力量深入气海要封锁,人若有多少修为都可封锁,只可惜,孟星辰气海已破,毫无修为,也就纯当被人捆起来了。 “过来!”澹台明月得意的一拉绳索,孟星辰身不由己的就被拖的进入了河里,而且是头朝下的方式。 很显然,澹台明月是要给孟星辰一个下马威。 连林染也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孟星辰如果什么都不做,就会变成落汤鸡,以澹台明月的个性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拖着孟星辰在水里跑几圈。 眼看孟星辰要落下,逆流的喝水中有一艘小舟,忽然如一只离弦的剑一般朝着孟星辰的方向射来,最后刚好接住了要落水的孟星辰。 澹台明月以为是林染暗中帮了孟星辰一把。 林染以为是某人帮了孟星辰一把。 其实是孟星辰的双手在黑暗中射出了黑色的细丝,如控木偶那般,将船给扯了过来。 澹台明月并未深究,只是笑着道:“你既然来了洛城,先陪我玩一遭。” 澹台明月二话不说,一拉雪白马的缰绳,马张开了雪白的翅膀,猝不及防间忽然飞天而上,孟星辰刚落到小舟上,还没立稳,就被拉着升上了天空。 “这马叫飞天兽,又叫独角兽,我觉的叫踏云驹更为妥当。”孟星辰高喊了一声,还没说完就被风声灌满了嘴。 风越发大了,城墙越发近了,澹台明月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她骑着踏云驹 39、林双寒 只听一声啪的一声,澹台明月嘴角勾起了笑容,她不用回头,也大致能猜到孟星辰撞的头破血流了,因为这一声响的很是沉闷。 接着响起了刺耳的类似于磨牙的声音,澹台明月暗想应该是孟星辰的皮肤在与坑坑洼洼的城墙摩擦发出了的难听声音。 她也知道孟星辰现在已经废了,这些皮外伤无伤大雅,只要孟星辰不死,就对她有用,这些只是稍作惩戒的手段罢了。 然而 当急速的独角兽拉着绳索将孟星辰从城墙边缘拉出来时,澹台明月呆了呆,孟星辰竟然无事,他的手中按着一个木质盾牌完全抵挡了伤害,那磨牙的声音完全是盾牌与城墙的摩擦发出来的。 澹台明月心中顿时对已经废了的孟星辰高看了一波。 越过城墙,澹台明月开始急速降落,洛城就在脚底,她骑在马上十分平稳,她倒要看看孟星辰一个普通人该如何做?他又是凭什么回来的洛城? 如果孟星辰立脚不稳,就会像犯人一样被独角兽拖着在街道上游街,即使不脱层皮也会狼狈不堪,更不要说什么男人的面子了。 然而 她还是小看了孟星辰,孟星辰在下落的时候将手上的盾牌一抛,竟踏在了上面,就像滑雪那般在光滑如玉的洛城街道上借着独角兽的力滑行了起来。 “还有这种操作?”澹台明月坐在马上很是意外。 远处林染正背着手踩着风尖,跨过城墙,踩着一栋栋高楼的屋顶,快速奔来,灵巧的就像是一只猫。他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虽然在画舫中可以有很多姑娘陪着他玩,但是哪有看好戏有趣呢。 林染也大致知道澹台明月这么急急的找孟星辰定是有事,但具体是什么,他猜测与那林双寒有关。 林双寒并不是洛城三大美人之一,但却又传言称“双寒一出,三珠蒙尘。” 意思是当林双寒一出现,所谓的三大美人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林双寒论气质美貌是均在三美之上的,更何况三美之一的澹台明月还是林双寒裙下之臣。 只是林染从来都不喜欢林双寒,甚至对此女避而远之。 因为但凡和林双寒这个女人扯上关系的男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而且这个女人来历神秘,以林染之后背景的神通广大都查不出她的来历。 就像她是突然出现在洛城,突然之间名声起来一般。 就连林双寒这个名字,都是假的,听说还是孟星辰帮她取的。 他曾猜测林双寒这个女人是黑暗中的某个势力故意放到洛城来的,至于目的是什么,他并不知悉。 关于孟星辰的事情,林染知道算是比较清楚的,曾经也算是青年才俊,帝国人才,但不知缘何故对林双寒痴迷不已,最后闹到与王家那位在学院中决斗,不但被废一身修为,腿也被打断一只,若不是当时他表妹澹台明月拼死保他,他早就死了。 前些日子传闻,孟星辰自杀死了,他也曾唏嘘不已,但是这样一个离开了四年之久的故人,能记得他的也是寥寥无几,生死别人也是懒的谈论。 直到,今夜,他再次见到孟星辰,他竟然以残废之躯又来洛城,想干什么? 而且诡异的是,以林染金丹之实力,竟然看不出孟星辰的深浅,看似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但是也确实接住了夏侯尚狂霸的一拳之力。 别人不了解夏侯尚,他是了解的,夏侯尚也将临近金丹,他的一拳不是金丹很少有人能接的住,一拳足以开山裂石,却被普通的木盾牌阻挡? 林染猜测要么是孟星辰在隐藏什么,要么就是孟星辰身后也有一股势力在推动,所以好奇心驱使下,他要来看看,而且,孟星辰那一句“当有一天去天都之日,我定当奉陪,却是好似知道他的秘密,还是在试探他?” 一切都很怪异,现在的孟星辰比起四年前的孟星辰更让林染好奇。 孟星辰落在洛城的街道上踩着木盾牌滑行,一别四年,洛城的变化不大,只是前世从仙界归来的千年后,洛城早已成为一座废墟。 现在的繁华都在眼前,但是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为过眼云烟,令人唏嘘不已。 深夜的洛城街道并不安静,只是今夜好似城中最大的贵宾楼在放烟火,宴百家,大多去看热闹了,少了平日里的嘈杂。 此时澹台明月忽然一拉马的缰绳,独角兽忽然停下来,惯性使然,孟星辰朝着马屁股撞了过来,而独角兽这马有灵性竟然曲起马腿朝他踹了过来,孟星辰想闪,但是澹台明月却是含笑一拉缰绳。 避无可避了! “四年未见,你还是如此恶毒。”孟星辰却顶着盾牌,一番借力,翻身一跳去是落在了澹台明月的身后,刚好抱住了澹台明月的腰。 澹台明月低头恶心的拍开孟星辰的手,“我讨厌男人碰我,不过,你一个单脚残废倒是挺敏捷的嘛,我倒想把你那只脚也给废了。” “你说的是哪只脚?”孟星辰含笑问了一句。 “你有几只脚?”澹台明月反问了一句。 “比你多一只。”孟星辰淡然回答。 “你是想死吗?”澹台明月脸冷了下来。 “你想歪了,我说的是这个。”孟星辰举起了手中的木拐。 “你为什么来洛城?”澹台明月收起脸色,驾着马开始慢慢走动。 “你不是知道吗?” “我想确认一下。” “林双寒。”孟星辰认真的说出了三个字。 “好,有种,这个样子你还敢来,我没看错你。”澹台明月笑了一声:“她要成亲了。” “我知道。”孟星辰依然认真的说出了三个字。 “她自愿的。”澹台明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猜到了。”孟星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知道怎么回事。 “我觉的这世上能改变她决定的人也只有你了,因为毕竟她的名字是你起的,也是她唯一记得的事情。”澹台明月叹了口气:“你没猜错,她又犯病了,也不记得我了。” “她记得的事情不多,只记得曾在林中徒步走过两个冬天,所以自己给自己取名叫林二冬。我觉的二冬难听又不雅,所以取名双寒,她也觉的好听。”孟星辰的声音很温和,笑的很轻。 40、叙旧 澹台明月此时回头看到了逼近而来的林染,笑言说了一句:“有些人真是讨厌哈,我们情敌之间的叙旧,这个家伙却总要来看热闹,驾!” 澹台明月一拉缰绳,雪白独角兽的双翼再次张开,开始加速跑起,后蹄子一跳,升腾而起,开始朝着那大又圆的月盘开始狂飙。 将林染远远的抛在身后,从马上往下看,白衣林染慢慢的就变成了很小的一个点了。 云端是极冷的,冷风很大。 “再往上,就没有什么风了,可以将风踩在脚下,将到底踩在脚下,将世界踩在脚下。”孟星辰兴奋的朝上一指。 “你怎么知道,风是有极限的?”澹台明月很奇怪的问了一声。 “好久没有体验升空御风而行的感觉了,到有点怀念曾经驾云的欢快时光了。”孟星辰有点感慨。 “说的好像自己驾过云一样,那可是仙人的手段。我发现你现在不止腿瘸了,连心也瘸了,吹牛也不切实际。御风而行是多少修行人的梦想,不靠异兽,只有达到了出窍期以上,才能御剑飞行,将剑踩在脚下,勉强达到。整个洛城,也只有我有飞行异兽,而且独一无二。”澹台明月鄙视孟星辰的时候还不忘抬高自己,异兽有很多种,但飞行异兽是最珍贵的,而且也最难驯化,从坐飞鹰的价格也能看出此事多半不假。 “那你飞行那么多次,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上暖下凉,在往上一点反而会感觉到暖和一点。我们现在的视角很好,但是往下和往上,我们都会受到许多因素干扰,而看不清东西。” “这……你是如何知晓?有前辈告诉你的,这些只有体验过的人才知晓。” “双寒,现在在那?”孟星辰却不答,而是突然发问。 “她现在很安全,在学院中,我有派人暗中保护,这个不需你操心,你还是想想怎么阻止婚礼吧。”澹台明月有点不快。 “在学院中干什么?修仙?”孟星辰有点激动。他对什么事情都可以淡然,但唯独林双寒不可以。 “修仙学院是天武藏龙卧虎之地,里面有很多前辈,或许能治好双寒的病,你激动什么?” “他们能有什么本事治好双寒?笑话,他们只会拿双寒当成实验对象,然后盲目的给她试药。”孟星辰握紧了拳头,他堂堂灵宝天四级梨花匠,在灵宝天翻阅大量典籍都没有搞清楚双寒到底是什么毛病,这些人有何本事,只会耽误人。 “笑话?我看你才是笑话吧,不靠那些前辈,难道靠你,靠你这个已经废了的人?你再啰嗦,你相不相信,我将你从马上扔下去,让你摔死!”澹台明月有点怒了,她不明白孟星辰激动什么。 看孟星辰不说话,澹台明月深吸几口气,继续道:“你听我的,我已经有了计划,可以搅黄了这场婚礼……” 澹台明月想继续说她的计划,然而孟星辰却是忽然一个翻身从独角兽的马背上翻了下去,末了还说了一句:“道不同,告辞!” “喂,你知道这里多高吗?你就往下跳?”澹台明月回身时,孟星辰已经落入了云层中,在风的推动下四处飘动。 “落入无风地,你会立马摔死,我看你待会求不求我。”澹台明月哼了一声,孟星辰不能死,起码现在不能死,她还需要他去激发林双寒的记忆。 不然她管孟星辰去死,当初要不是因为林双寒的原因,她也不会救他。 “忘恩负义的家伙,我看你死不死!”澹台明月怒骂一声。 …… 孟星辰却轻车熟路,在风中漂流了一会之后就开始急速下落,他没有紧张,也没有害怕,眼看大地越来越近,他右手中的拳套忽然射出了一段钢丝缠绕向了城中的高树,然后接着拉扯力还是荡起来,眼看又要撞上屋顶,他又接着钢丝拉扯荡了出去……不断的借力,不断的卸力,竟然真的落地了,而且平安无事。 “你看起来,灵巧的就像一只猴子,不过,你会来求我的,现在的你在洛城寸步难行!”澹台明月没有去追孟星辰,而是驾着独角兽去往了城中的某个方向。 …… 转眼天明,唐缺走出了柳若离的闺房。 临走时,柳若离说唐缺不要着急离开画舫,夏侯尚说他见不到夕阳,就绝对不会让他见到夕阳。 柳若离查看过唐缺的资质,并不是一个适合修仙的体质,这辈子都不会有正面打败夏侯尚的潜质,有时候也确实只有夹着尾巴做人才能够活下去。 然而对唐缺来说,他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了,被老师孟星辰买断了,他现在的使命不是活下去,而是活的灿烂,逆袭出新的人生,不然死了也就罢了。 画舫靠岸,朝阳初升,孟星辰已在岸边等候。 “看你神清气爽,昨夜定是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孟星辰打趣了一句。 “确实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我学会下围棋了。”唐缺忽然道。 “嗯?你学那玩意干啥,我说了没什么用,还容易让自己分心。”孟星辰很意外,美色在前,学什么下围棋,怕是有点傻。 “为了让自己分心,所以下了一夜的围棋,脑子有点头昏脑涨。”唐缺拍拍额头。 “除了下围棋,你不会什么都没干吧?”孟星辰惊大了眼珠子。 “是的,还要干什么吗?”唐缺故作不知。 “你小子装蒜吧。”孟星辰噗嗤一声笑了。 “没有。”唐缺忽然道:“如果想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我该怎么做?” “最快的方法是先互相了解,然后占有她的身体。”孟星辰很实在的说。 “还有别的方法吗?”唐缺有点懵懂。 孟星辰皱眉:“你不会对柳若离……” “是。”唐缺点头。 “她今天晚上就要挂牌接客了,你在说笑吗?” “这么快。”唐缺显然无法接受。 “不快啊,昨天晚上算第一天。”孟星辰很直白的告诉唐缺。 “那有什么办法,她可以不接客吗?” 41、破局 “这是她的命,注定的命运,和必须遭受的苦难。”孟星辰的脸忽然严肃。 唐缺忽然笑的很嘲讽:“我从前很相信命,但是,是您叫我不相信命的,我才会跟着老师修仙,跟着老师来到洛城,跟着老师学习逆袭命运的方法,我都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 孟星辰歪着头看着唐缺,忽然道:“你现在是在和我吵架吗?” 唐缺低下了头,垂头丧气:“老师,我错了,可是……” “一旦踏上修行的路,虽然欲长生,但是其实不知何时就会死去,一旦死去,什么都会消逝,最终都会失去。所以不妨大胆一些,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孟星辰拍着唐缺的肩膀说出的这句话。 唐缺抬头间愣了一下,他永远也忘不了老师的眼神,这一刻老师孟星辰双眼特别的幽深,仿佛有许多许多的故事。 “我说貌似没有,并不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已经帮你包了柳若离的房间一个月,你还有时间,可以天天晚上找她下围棋。”孟星辰又露出了熟悉的淡淡笑容。 “真的吗?”唐缺的忧愁顿时散去大半,但是还是心怀愧疚:“老师定是花了很多紫晶吧,等我……” “别急着夸海口,我一颗紫晶都没花。”孟星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对画舫不太了解,画舫每个月都会有一个花魁,花魁的过夜费不是固定价,而是看加价的人是多少,你出一百紫晶,定会有人出一千紫晶,一万紫晶,十万紫晶……不要小觑洛城的富豪们对于柳若离的疯狂程度。花魁第一夜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力,后面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看的是谁的钱多,权大,实力强。” “那老师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唐缺疑问出口。 “还记得在飞鹰场我拿出的那面黑色的旗帜吗,那是玄字旗,而且还是玄榜第一的旗帜,用那个换的。” “只是一面旗帜吗?” “那是修仙学院的东西,不是紫晶能衡量的,我既然出了条件,那么,有人要拿出比这价值更高的东西,首要条件就要有地字旗或者天字旗,这些人大多都对柳若离现在的身份有顾忌,你唯一的对手,最可能就是那个夏侯尚,他现在的实力应该已经进了地榜,你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孟星辰说的很直接,一点也不怕打击唐缺。 “那怎么办?也就是说只要夏侯尚拿出超出价值的东西,老师的旗帜就白出了。”唐缺的脑子混沌了。 “你怕了吗?唐缺?”孟星辰轻声问。 “没有。”唐缺摇头。 “感觉到绝望了吗?感觉到痛苦了吗?”孟星辰笑的很戏谑 “没有。”唐缺眼神炙热的盯着孟星辰:“我虽然一穷二白,但若是夏侯尚今夜缺席,不能去画舫呢?” “唐缺啊,我真是小看了你啊。”孟星辰笑的很有味道。 “夏侯尚要杀我,我知道的,听柳若离说,四大家族的人要杀的人,很少有人可以躲过。”唐缺直视着孟星辰的眼睛;“老师,我听说了你的故事了,你是因为一个女人被打伤的,而打伤你的那个人是王家的。” “柳若离倒是什么都和你说了。”孟星辰知道定是唐缺自己问的,唐缺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他对此好奇已经很久了。 “老师您说过,一个人只要想赢,总有办法的,我虽然没有夏侯尚有钱,有权,但是我有这个。”唐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自信自己比夏侯尚聪明。 “哟,还真是小看你了,这么说来,你已经有办法了吗?”孟星辰很意外的望着唐缺,难道他不用出手,唐缺自己也能搞定? “抱歉,老师,暂时还没有。”唐缺又低下了头,“或许我还是不够聪明。” “不,是你对现在的环境太陌生,掌握的信息太少,你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你现在就像一个瞎子或者聋子,再聪明也无计可施,不过,作为老师,我会教你破局。” 孟星辰说完,转身,“走,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唐缺有点茫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哪里?当然是住的地方,我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情要处理。” 孟星辰所说的要紧之事,就是他从欧阳琪小队手里抢来的三件凶物在储物戒里越来越不安分了,他要想办法处理一下。 …… “老师这么快就在洛城买了房子吗?”唐缺一早跟着孟星辰在洛城繁华的街道上走,却没想到老师买的房子就在洛城的城中心的一个商铺。 “不是买的,而是租的,你知道洛城的房子有多贵吗?这里可不是大千城,我可买不起。”孟星辰摇了摇头,洛城现在没有平民百姓了,能进城的大多是有些资产的富豪或者修士。一开始这些人大多都是为了修仙学院而来,然而修仙学院每年招收的人数是有限的,那些落榜的人就在修仙学院周围住了下来,以期来年再考,渐渐买空了能买空的所有宅院,加上四大家族的渐渐吞并,洛城的房价早已高到离谱的境界。 “这个是卖东西的地方吧,老师租这么一个地方干什么?自己住的话,不会太吵闹吗?”唐缺进屋发现里面原本是一家药行,许多药材甚至都没有搬走,进屋就是一股药味。 “我当然是要卖东西了,当然这与你无关,很快,修仙学院新一轮的大考就要来了,你去参加大考去。”孟星辰摸摸鼻子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样子。 “老师,您要让我进修仙学院?”唐缺有点意外。修仙学院是每个天武神朝人的梦想,修仙最好的地方了,唐缺不想进去是假的。 “是的。” “可是,我跟着老师修行就好了。”唐缺的话有点言不由衷。 “你既然听过我的故事,就知道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强。” “老师在我心中是最强的。”唐缺很肯定的道,他一直很崇拜孟星辰。 但孟星辰知道唐缺是起于崇拜,定也会止于崇拜,人便是这样,不吃一些苦,怎知强者之心是怎么来的? “修仙学院每年都会走出一些,天赋不那么好的,修为停滞的人,以红尘修行的名义加入朝堂,为天武神朝官方办事,渐渐的基本上地方的小官实力都是以金丹起步了,这就是天武神朝的底蕴。有人走出来,就要再招人,进去感受一些气氛也是好的。”孟星辰一边在药材堆里找着东西,一边道。 “老师就那么确信我能考上?”唐缺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又在打什么算盘。修仙学院在整个天武招收学子,不是天赋异禀,不是家世显赫,根本不收的,据说比万里挑一还要难一百倍。 孟星辰拿起一串草药到鼻子前嗅了嗅,漫不经心道:“我说你能考上,你就能考上,没有万一,也没有意外。” 42、三大凶物 老师孟星辰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笃定,仿佛说的不是可能发生的事情,而是即将发生的事实。 唐缺虽然自认聪明,但是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修仙学院的考试有三试,光前面的笔试,他就过不了,一些修仙的基本常识他都不知道,字才刚认全,如何能过呢。 他想告诉自己的老师这些,然而孟星辰却是不理他,只是盯着手上抢来的那枚储物戒看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接着毫无征兆的,孟星辰却将储物戒朝着地上一扔,并低喝:“让开。” 唐缺反应极快的往后跳,他相信自己的老师,果然接下来发生了小爆炸。 这场小爆炸,将木质的地板炸开了一个窟窿,烟尘四起。 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烟尘中忽然出现了一抹绿意,是一株藤蔓从中长了出来,遇到什么缠什么,转瞬间整个屋子但凡能见到的地方都布满了这种藤蔓,绿油油的,像是有了一种春之气息。 “食人藤的种子遇土就会快速的生根发芽,迅速长大……”孟星辰毫无意外的对唐缺道。 唐缺眉头皱着,他对这个“食人藤”三个字还是相当敏感的,他下意识的问出了三个字:“然后呢?” “然后,开花,结果啊,只是……”孟星辰快步在药柜里找着什么东西,笑着回答。 “只是什么?”唐缺只见四周所见之地的藤蔓上竟然开出了一朵朵金色的小黄花,还挺好看。 唐缺是笑着问的,以为没什么危险了,他还见小黄花旁边开出了一个个绿色的果子,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大,转瞬就有了西瓜大小。 唐缺以为这果子像是野果一般能吃呢,正要伸手去摘,然而孟星辰的下一句话却将他吓出了一声冷汗。 “只是结出的果子,以吃修仙者为乐。”孟星辰忽然笑出了声。 “什么?”唐缺呆了呆,还没理解,只见面前一个果子忽然裂开,果子竟然像是嘴巴一样张开了,果子里没有果肉和果汁,而竟然都是利齿,忽然伸长对着自己的头颅就是一口咬了过来。 唐缺辛亏眼睛异于常人,可以捕捉这果子的速度,往后一仰,以为可以躲过,没想到这果子后的藤蔓伸长了,这果子长大嘴绕了三百六十度,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伸长对着唐缺伸来…… “老师,救命啊!”唐缺有点慌了,眼看周围的果子长的越来越多将自己包围了,而且果子长的越来越大,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他已经躲不了了。 “扔点紫晶给它们吃,快……”孟星辰此时终于抬头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唐缺慌了,掏出身上的一把紫晶天女散花般扔了出去,于是有趣的一幕出现了,围住他的藤蔓顿时散开,仿佛有许多嘴巴争先恐后的飞到空中将这些紫晶吃之一空,速度快的唐缺的眼睛都快跟不上了。 “继续扔……”孟星辰笑着看着,一副很有趣的眼神。 “没了。”唐缺摊手,他身上本就没有多少紫晶,而吃了紫晶的果子竟然流出了口水,再次将唐缺围了起来。 “我来吧。”孟星辰掏出储藏紫晶的袋子,一边撒,一边朝唐缺走去。 “这食人藤不怕火,不怕毒,刀剑难伤,即使砍断了,也只是从一段变成了两段,反而更厉害,十足难缠。” 孟星辰闲庭信步,就像主人在喂着自己的阿猫阿狗,脸上没有一点害怕。 “为什么藤蔓攻击我,而不攻击老师?”唐缺擦了擦脸上的汗,有点心有余悸。 “食人藤只攻击修士,我只是普通人啊。” “老师能算普通人吗?”唐缺并不服气这样的解释。 “快,你来喂食,这只是开胃菜,还有精彩的呢。”孟星辰将储物袋交给唐缺,自己再次转生跑到药柜那边,再次找着什么东西。 唐缺寻思着“开胃菜”是什么意思,却不知道,他没有心思思考,周围的凶物如果吃不饱,绝对会将他个吃了。唐缺发现这藤蔓随着他的喂食竟然越发粗了,竟然像一条条小蛇在到处爬动,看的唐缺头皮发麻。 炸出的坑中,烟雾散了,一个被冰冻的大冰块被急速生长的藤蔓推了出来。 “什么东西?”唐缺定睛一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这冰块竟然慢慢碎裂了,接着嗡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个蜜蜂从中飞了出来,绕着整个空间乱飞,一边飞一边托着蜂窝四处游动,很是暴躁。 这蜜蜂看起来和普通的蜜蜂差不多,但是唐缺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刚刚的大凶之物食人藤竟然摆出了一副戒备的样子,竟然动作幅度慢慢小了起来。 眼看蜜蜂朝自己飞来,唐缺会举一反三,想扔紫晶,孟星辰忽然低喝道:“不要动。” “杀人蜂虽然凶名赫赫,但却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千万不要挑衅它们。它们的视力不太好,但是却极为暴躁,一旦招惹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唐缺一副无奈的表情:“那我该怎么办?” “不要动就好,杀人蜂的蜂群中只有三种蜂,蜂王在蜂窝中,一般不会轻易出来,那些在你眼前飞的大多数是工蜂,它们的尾部有剧毒,即使金丹修士沾上了,一个不小心也会殒命。” “还有一种是什么?”唐缺小声的问。 “看到那些长满毛,个头大的那些杀人蜂了吗?那些是雄蜂,是花花公子,最喜欢的就是交配,要么交配过程中快乐而死,要么就会自杀式的爆炸,威力不俗,一个雄蜂的自爆就能炸翻这个屋子。”孟星辰说的时候不知为何笑出了声。 “老师,你还笑,你不感觉浑身发毛吗?”唐缺苦着脸,咽着吐沫。 “习惯就好。”孟星辰手上不知何时收集好了一筐药材,抱到了屋子的角落,有趣的是,当他将这些草药抱到角落的时候,杀人蜂群带着蜂窝却是尾随跟了过来。 “老师,危险……” 唐缺想说危险,然而杀人蜂却是越过孟星辰,集中落到了那筐药材上,并未伤害孟星辰。 “杀人蜂喜欢香气四溢的花谷,也最喜欢花蜜,这些药材都是干花制作而成,他们当然喜欢停留在他们喜欢的地方。杀人蜂虽然名字可怕,但是他们对杀人并没有什么兴趣,你只要不招惹它们就没事。” 唐缺长舒了口气,正要说话,周围的藤蔓的果实又开始动了,张开大嘴蠢蠢欲动。 唐缺不敢怠慢,赶忙扔紫晶喂食。刚刚杀人蜂群经过的时候这些藤蔓都动都不动,现在杀人蜂群带着蜂窝去了角落,这些藤蔓立马嚣张起来。 “真是欺软怕硬啊。”唐缺无力吐槽,但依然心有余悸。 然而唐缺还没缓过神来,忽然刚刚的坑洞中冒出了黑压压的一片,刚刚冒头,唐缺刚想问那是什么,老师孟星辰却是扔出了一块石头扔到了坑洞中,转瞬黑色的东西就又安分的缩了回去。 “看什么看,没事了。”孟星辰刚刚扔出的是一枚神光石,也只有仙界的仙石才能让噬骨蚁安分的待在原地吃东西。这群东西要是出来,所过之处,真的是寸草不生吧。 刚安顿好三大凶物,孟星辰和唐缺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店铺关上的门就被人踹开了。 一个全身盔甲的将领傲气大喝道:“我主人说你见不到夕阳,你就见不到夕阳。” 这个将领进来时用真气关门,手上戴着拳套,面对着迎面而来的一个黑影一拳就打了出去。 “雕虫小技,吃我一记霸王拳!“ “啊,这是什么东西。” “啊……啊……食人藤……” “啊……” “……” 惨叫声此起彼伏,转瞬就没了生息。 唐缺和孟星辰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转瞬一个人就没了,两人对视,唐缺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好尴尬啊。 接着小屋里传出了低低的笑声。 43、刻人点睛 孟星辰走到门前,拧起带血的盔甲,看着血液一滴滴的往下滴,笑着感慨道:“何必呢,啧啧,多好的孩子呀,进门了,还不忘关门,结果就这么去了,连全尸都没留下,真是令人心痛不已啊。” “他关门,只是想杀人方便吧,只是没想过是这种下场罢了。”唐缺笑着应道。 “这盔甲,我看着不错,你要不要?” “老师,我昨晚没睡好,我到里屋睡觉了,有这门神在,能睡的很安稳了。”唐缺连忙摆手,打着哈欠,他聪明,看出来了,这些藤蔓啊,杀人蜂啊,在屋子里足以给他们很好的保护了,老师总是先人一步,运筹帷幄。 唐缺一边撒着紫晶,一边朝里屋走,对于这些藤蔓和果子他都是小心翼翼的,这些东西实在是惹之不得。 唐缺躺倒了床上,本已很困了,但是一闭上眼,脑中浮现的总是柳若离的脸,却总是睡不着,男子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是最容易对心仪的女子念念不忘,虽然这个女子是“花魁”。 老师孟星辰虽说可以帮他搞定夏侯尚,但是他的心中依然焦躁,毕竟如果柳若离一直呆在画舫中,她总要接客的,他也不可能一直用包楼的方式保护她。 而且靠的还是他的老师,他自离开大千城开始,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和无力,虽然他和老师孟星辰说的信誓旦旦,但如果老师真的不帮他,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没有老师,或许,刚刚那个进门的将领就能将他打成重伤…… “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老师,老师说的对,若能考进修仙学院,不光能见见世面,也能光宗耀祖,娘亲会为我自豪的,可是,我真的可以吗?”唐缺头枕着双手,躺在床上,脑中思绪翻飞。 …… 唐缺躺下了,并不知道他的老师孟星辰在干嘛,以为孟星辰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刻木头,这是孟星辰的习惯,然而久久听不到刻木头的沙沙声,他却觉的奇怪,想起身去看看,但奈何太累了,浑浑噩噩间竟真的睡着了。 孟星辰面前正立着一个木头人,他撑着头在思考,然后把木头人身上原本的紫晶取出,却是换上了仙石神光石。这样能源充足了,木头人行动时的速度就会更快,续航也就更强了。 “唉,原先在仙界时,傀儡术本就冷门,研究并不深,差点忘了怎么弄了,手边的材料有限,若想以假乱真,还是有点麻烦。” “若要用真的人皮,披在木头人身上最是省力,但是得考虑防腐的问题,还需经过很多工序,太过麻烦。若用草药合成配置出颜料的话,画出的人就太过惨白了,依然不足以以假乱真。” “若是这样呢……” 孟星辰手边有一个大碗,碗中正是刚刚死在门口的将领的血,孟星辰毫不犹豫的将一些血倒入了正在调配的装有无数捣碎药材的碗中,按一定的比例混合,顿时一股血腥味扑鼻。 孟星辰起了一个小炉子,将混合后的碗在炉子上用小火加热温和至粘稠,顿时特制的颜料就做好了。 孟星辰拿着大号的毛笔开始在木头人上刷了起来,很快呆呆傻傻的木头人从远处看就就像是一个赤裸的人。 “细看的话,还是不够,看来得涂厚一点,材料有限,也只能将就,在晚上应该也分不出真假。”孟星辰摸着下巴,玩性大起,涂了一遍又一遍的颜料,然后放在那里风干。 接着,孟星辰掏出从火狼那里弄出的毛皮,按着木头人的尺寸开始裁剪,弄出了一件从脖颈包裹到脚的火狼衣,这么做是为了防火。 当人专注做事的时候,时间是过的很快的,转瞬就到了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唐缺却也是醒来。 唐缺一从里屋走出看到屋子里站着一个赤裸的光头,而老师正带着十分诡异的眼神望着这个光头的时候,唐缺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什么情况?这是……韩飞?”屋子里光线昏暗,唐缺一点也看不出这个光头原先是个木头人,他不声不响的走到了孟星辰的身后,看到这光头没有眼珠时呆了一下,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可怕的是这光头的容貌不正是当日在茶楼前自诩为千机楼杀手,然后死的不明不白的韩飞吗? “木头人而已,你还没睡醒吗?帮我扶着它,我来帮它穿衣服。”孟星辰笑了一下,将光头往唐缺的怀里一送,唐缺一愣,一摸韩飞的身体才知竟真是假人。 “老师弄这个东西干什么?”唐缺见木头人身上穿了火狼皮,觉的怪怪的,老师怎么会有这种嗜好? 孟星辰然后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到了假人身上,然后,兴奋的端起一些特制的墨汁,快速的朝着假人的双眼一点。 人都说画龙点睛,唐缺第一次见到刻人点晴的,而且随着老师孟星辰的这一笔下落,这韩飞的眼珠子竟然是动了,竟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眼光盯着唐缺看,唐缺竟感觉到了杀气。 “韩飞活了吗?” 下一秒,眼前的“韩飞”竟伸出双手要掐唐缺的脖子。 唐缺睁大着眼睛,没有退避丝毫,却快一步伸手掐住韩飞的脖子…… 然而孟星辰伸手却拍了唐缺头一巴掌,“你傻啊,你和一个傀儡假人搏命……??!!” “这……”唐缺忽然反应过来,才恍然发觉这假人的可怕之处。 孟星辰的双手射出无数暗色细丝操控着假人韩飞跑跑跳跳,接着竟拿起了剑,舞起剑来。 “这……假人,怎么和以前老师的木头人不一样,感觉少了以前的僵硬,多了很多灵动。”唐缺咽了口吐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信老师竟造人了。 “因为改善了关节,并且在关节处加了一些食人藤的吐出的口水。” “口水?” “食人藤的口水中有一种特异物质,含有腐蚀性,但稀释之后和铁木接触反而起了一层粘膜,具有润滑作用,就像人的关节处有骨膜一般,就是那种细细的薄薄的东西……” “不懂!”唐缺听的云里雾里,最后总结的两个字很是简洁。 孟星辰无奈的叹了口气,唐缺的底子太薄弱,才刚识字不久,他说太多也于事无补,其实这个新造的“韩飞”最大的特点是加入了神光石,其中阵法也加入了改良,这才是根本变化的原因。 “哦对,马上天黑了,晚上你一人去画舫找柳若离下围棋去,我会帮你拦住夏侯尚。修仙学院大考的第一试是文试,你别只顾着下围棋,去请教一下柳若离,毕竟她可不只是天武的才女……” “什么意思?”唐缺觉的老师带着笑意的话音中仿佛有别的信息掩藏。 “柳若离原先的家族是个书香门第,父亲曾经也是当朝大学士,现在修仙学院一试的考题大多都选自她们家族出的题库,你说呢。” 44、考前 孟星辰望着唐缺步伐轻快的出门,他的心中却觉的有种难言的味道,他一向不太喜欢管闲事,只是唐缺的执念打动了他。 谁没有年少轻狂时,为了一女子,甘与世界为敌。 虽然最后不一定都会有结果,但是努力去争取过,起码不会后悔。 前世的他,亦是为了林双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甚至到了仙界后作为双面间谍,不断的忍受痛苦,剥离灵魂的时候,偶然想到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的时候,也觉的自己的确是一条汉子。 虽然那四年他的确过的很屈辱,屈辱到即使现在他都不太愿意去回忆。 但他从不曾后悔过。 今晚洛城的月亮格外的圆,临近修仙学院新一年的开院门,洛城也变的热闹起来,走在街道上,人与人之间谈论的都是往年的大考的趣事还有秘闻,还有今年谁最有希望成为三榜状元。 他的步伐不快,前去所在之地是夏侯尚的别院。 目的只有一个,让夏侯尚老实一点。 …… 画舫每时每刻都在河里漂流,唐缺花费了好一翻功夫又重新回到柳若离所在的画舫中。孟星辰已经提早打过招呼,但是小费不可少,唐缺扔紫晶袋子的时候,心中也难免肉痛。 但是亦是没有办法,他拜孟星辰为师是因为崇拜,现在则是多了感激,这种私事,老师还愿意帮他,他真的是特别特别的感激了。 唐缺朝柳若离闺房进的时候,路途中不时有人不服的高喊,为什么他们不能进,而他却能进,这群人的眼中饱含炙热还有愤怒。 今夜已有不少富豪还有修士,已经准备好为柳若离一掷千金了,却得到金老的答复说柳若离已经被人包了一个月了。若要换人必须要出更高的价才行。 唐缺进门的时候还听到,身后有人高喊要出他几倍的价钱的,直到金老摸出玄字旗的时候,众人才倒吸一口气。 唐缺并不知道玄字旗的珍贵,但是画舫中修士众多,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的,金老当众把玄字旗挂在了柳若离接客的灯笼旁边,直言若有人出的价钱比这个高才行。 一瞬间议论纷纷,一片哗然,许多修士开始踌躇不前,因为玄字旗的价值并不好估量。 “这竟然是玄榜第一的旗,我是有珍品,但是我不敢拿啊,这一个不好就会变成对修仙学院不敬,这是哪个混蛋把学院给予的荣誉用来讨花魁欢心?太不是东西了吧。” “这人太阴险了,天下修士出学院,哪个不是对修仙学院给予的荣誉当做家族荣耀,这人竟用这荣耀来……我真想骂娘!” “我好像记得玄榜第一的旗在四年前孟星辰战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大部分人都说在澹台明月的手里,可是这小子又是谁?” “地榜之中有这种胆量,又对柳若离志在必得的,我想只有夏侯公子夏侯尚了吧,只是今夜他为何迟迟不来?” …… 外面嘈杂异常,唐缺没有丝毫停留。 唐缺掀起珠帘,进入柳若离的闺房的时候,柳若离正在神情专注的看书。 柳若离看到唐缺时,很意外,“怎么又是你?” “我来找你下围棋啊。”唐缺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不用修炼吗?把过多的精力花在我身上,不如好好的修行。”柳若离依然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你不是说我天赋不行嘛,修行不修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唐缺故意这么说,然后找地方坐下。 “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了?也对,你再努力也不会有什么出息。”柳若离说话嘲讽的时候也绝不会客气。 “我会出人头地的,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你仰望的存在。”唐缺自信的说。 “自信是好事,盲目自信就会变成自大。”此时,柳若离才放下手中的书。 唐缺低头却见握书的位置全是褶皱,唐缺心中暗暗笑了一下,即使是柳若离装的再坦然,她此时面对自己无法掌控的命运,感受的依然是紧张,难以言喻的紧张。 虽然唐缺进来时,她在看书,唐缺却是知道她没有看进去。 柳若开始始收拾桌面,开始准备下围棋,如果教下围棋,可以不用陪着睡觉,柳若离很愿意遇到这样的客人,说实话遇到唐缺这样的人她是幸运的,但她有时也会笑唐缺是个禽兽不如的傻瓜。 “昨晚我们算是认识了,所以今晚先不下围棋。”唐缺准备吓一吓柳若离。 “这其中有因果关系吗?”柳若离倒也很坦然靠在椅子上,沙哑着嗓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做到,毕竟你也是花了钱的,难道你不是男人?” “你不觉的可惜吗?”唐缺皱起了眉头。 “既然进了这样的地方,也没什么觉的可惜,晚来不如早来,迟早要承受的,你算不上才俊,还呆呆傻傻,但是我忽然想,让自己侍奉一个禽兽,还是你这个傻瓜看的顺眼些。”柳若离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 “不恨吗?” “恨啊,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我真的不服。”柳若离冷着脸重复着:“我不服。” 唐缺识趣的转换话题,“我想考修仙学院,你能帮我吗?” “第一试是文试,你有把握吗?不说出口成章,但起码也要有非常的功底。”柳若离并不觉的意外,来洛城都要来考一下修仙学院,只是每年失意者很多,虽然她觉得试题一年比一年容易。 “文试都考些什么?” “你不知吗?也就是一些诗词歌赋,还有一些修仙功法的解读,其中涉及到很多很难言明的东西,也就是考理解力,想象力,毕竟修仙典籍都是古老传下来的,越是古老的书籍字体还有文法就越偏越冷僻,还有就是一些简单的药理,阵法,卦算,没什么特殊的东西。” “听你说的好像很简单一样,你的神态语气真的像我的老师。” “你有老师?是谁?孟星辰吗?他自己当年文试也考的马马虎虎,既然要我帮你,你先说你在哪一方面擅长?”柳若离带着一种不耐烦的语气。 “额,都不会。”唐缺很耿直的回答。 45、夜色傀儡战 “既然都不会,那你还考什么,不如提早回家的好,圣人有言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生命,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柳若离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言语间皆是似笑非笑的嘲讽。 “昨夜我就是有非分之想我才来到你的面前的,我打败了许多有才学的人,经过了你的考验,而且我最近才学会识字呢。”唐缺倒是很诚恳的没有隐瞒,言语中竟有种颇为自豪的意味。 “嗯?……”柳若离眉头一皱:“真不会?” “一窍不通。”唐缺很肯定的点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噗嗤……”柳若离竟被唐缺的呆样逗笑了,“你什么都不会,傻的不如一个孩童,你怎么过第一关的文试。” “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忙,毕竟我也是花了不少的代价,就像你说的,我可是花了代价才能打败外面那么多的对手,此时见到你实属不易,时间亦是很宝贵的。”唐缺很会找机会反客为主,与其求着柳若离,自降身段,不如反过来,以这样的逻辑,反而是他在帮着柳若离渡过这漫漫长夜,他是有恩于她的,自是可以相互补偿。 “你想让我教你,那你想先学什么?”柳若离脸上挂着笑,她却也并未将唐缺的话当真,只觉唐缺这人很有意思,闲着无聊,找人说话话,敷衍似的帮忙倒也挺有趣。 “我看昨夜诗词念的都很好,很是风雅,能否学一下……” “诗词之道,看似与修道无关,其实却有很大帮助,比如修道中道十分的难明,难以解释,和诗词中想表达的东西很像,大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比如诗中写景,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 柳若离本想简单的说一说她这些年读书修养所得,也不管唐缺能不能听懂,却没想越说越停不下来,或许是压抑的太久了,或许是人都有好为人师的习惯,自顾自的就在那说了起来。 她压抑的太久了,其实需要找人倾诉。 唐缺却听的眼睛放光,貌似是听懂了,貌似是听的津津有味,其实不然,他的思绪早已不知飘飞到那里了,眼里全都是柳若离容貌的倒影。 俗话说的好,色字当头,学什么诗词?…… 唐缺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抓住柳若离的手,但是他又不敢,怕破坏了这难得的和谐的氛围。 唐缺也觉的很奇怪,明明他面对的是画舫的花魁,明明他是花了钱进来享受的,竟然只是和她说说话就觉的很开心了,唐缺自己也觉的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傻瓜。 其实男人大多数时候都喜欢在女人面前故作君子,赢得好感。唐缺如此这般,是因为他此前没有经历过其他女人,忽然所得,才会觉得手足无措。 唐缺觉得男人像鸡蛋,外面是冷酷的壳,里面是清澈的蛋清,最深处才是黄黄的蛋黄,唐缺觉得现在应该是他打开外壳让柳若离看到他清澈的蛋清的时候。 …… 唐缺现在是爽了,但是总要有人不爽,这个不爽的人正是夏侯尚。 夏侯这个姓氏是天武神朝中除了皇族之外最有权力的四个姓氏之一,夏侯一族的领地虽然不在洛城,但是他夏侯尚在洛城的住所,来往的也都是权贵之士,交往的也都是名流,他自己也招揽名士为自己所用,算是幕僚,也算是私兵,应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挑衅他,可是总有万万没想到的时候。 早晨,他的一个副将接了他的命令去处理昨夜挑衅他的那个小子,一直到晚间都没有回来复命。 夏侯尚正自奇怪,不过也没在意,想这种事,他的副将已经轻车熟路,出不了什么岔子。 今夜,他当要好好折磨一下柳若离,他已经准备好出门了。 “少爷,马车已经备好了。”一个小斯恭恭敬敬的喊着。 然恰在此时,又有一小斯拿着一封信送来:“大人,刚有人送来的拜帖。” “又是哪个散修要投靠我?不用理会就是。”夏侯尚此时可没有闲心关心其他的事情。 他今夜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那个该死的柳若离,从认识开始就拒绝他,家道中落了还是拒绝他,竟然让一个无名小子拔得头筹,今夜他要好好的折磨这个女人,都已落风尘了,还有这么多的臭毛病…… “可是这不是拜帖,这是……” “是什么?……混蛋……拿过来……吞吞吐吐的……” 夏侯尚一把拽过了信,扯开一看,上面竟这样写着:“夏侯尚,今晚最好不要出门,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夏侯尚眉头一皱,看到信纸下方的落款竟然写着:“夜莺,韩飞!” “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威胁我?夜莺韩飞又是哪个混蛋?真是滑天下之大滑稽!”夏侯尚随手将纸一扔,纸落拳背,转瞬就被拳风震散了。 已在心动期停留已久的夏侯尚只差临门一脚就可入金丹,拳风随身,震石碎风,毕竟是四大门阀之一,所掌握的资源功法,只要不是蠢蛋,总能领先同龄人。 夏侯尚听这夜莺的名号有点耳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 而见夏侯尚有点不太高兴,手下人想说着夜莺韩飞是谁又不敢说了。 夏侯尚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套了一身轻甲,扭了扭脖子就出门了。看他夏侯尚不爽的人多了去,又有几人可杀他?夏侯尚轻蔑的笑了一声。 夜色正浓,夏侯尚的脚刚刚踏出门,一道剑光就忽然闪了过来直刺夏侯尚的面门,夏侯尚躲都没躲,动都没动,他身后一群幕僚就冲了出来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剑光。 顿时一阵刀光剑影,来人被逼退,却是一个手持剑的黑衣人。 “来者何人?”有人高呼。 持剑的人不说话。 “这恐怕就是夜莺韩飞了,千机楼杀手……” “区区千机楼的鼠辈,也敢在我面前造次吗?杀了便是。”夏侯尚背着手,说完就转身欲走。 “大人,还是小心些为好,韩飞是千机楼金丹杀手中最阴狠的几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定是有人花了大价钱请他出手的,还是问清楚为好。”夏侯尚的幕僚中有一个看起来斯文的文士顿时在夏侯尚的耳边耳语起来。 “谁派你来杀我的,别人花了多少,我出双倍,千机楼中的一些大人物我也认识,给我几分面子,我就给你几分面子,千机楼中的鬼面天都你可知道?莫要找死。”夏侯尚阴险的笑了一声。 然而黑衣的夜莺韩飞依然不说话。 气氛陷入了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其实不是夜莺韩飞不想说,而是他不能说话,因为他只是一具傀儡而已,黑暗中的一处屋顶上,孟星辰的手指拉扯着极细黑色丝线控制着傀儡的一举一动。 孟星辰的手指轻轻一动,顿时韩飞手中的剑摆出了剑招的起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