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文明》 第一章 变异编年史 “烧死他！” 秦沭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捆在一根柱子上，动弹不得。 周围还有不少人在叫骂。 他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太过沉重，身体也仿佛被掏空了一般。 “打死他，大家即便饿死也要让他陪葬。” “这个畜生，枉我们和老千户出生入死，他却拿我们寻山所的军田换自己的荣华富贵。”一个悲愤而又苍老的声音怒吼。 “老千户，你一世英名，全让这个竖子毁了！” “……” 叫骂声持续不断，模糊的意识中秦沭明白这些人似乎是在骂自己。 回想起图书馆的熊熊大火，他已经有了被骂的准备，但是为什么这些人骂的有些莫名奇妙。 “噗……” 秦沭正在自忖的时候，一大片冰冷的液体突然淋满全身，他顿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谁TM用冷水浇我的……” 秦沐大怒，这图书馆在雷雨天被罕见的球星闪电点着，又不完全是他的锅，凭什么大冬天的拿冷水浇他！ 大骂的同时，他怒瞪双眼寻找罪魁祸首，但眼前的情况让他识趣地闭嘴了。 因为这里不是图书馆，身边的也不是现代装束的人。 他面前的这是一群穿着褴褛，又黑又瘦，显得有些营养不良的男女老少。 秦沐傻眼了，他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被果真被捆在一个木柱上，丧心病狂的是脚下还有一堆柴火。 有几个士兵模样的人正拿着火把，似乎准备随时将他脚下的火把点着。 不远处，稀稀疏疏的茅草屋分布旷野中，周围是高耸苍老的参天大树和泥泞的黄土路。 如果这些人不是黑头发黄皮肤，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非洲某个原始部落中。 像是被秦沐陡然而出的怒骂声吓唬住了，又或是不理解秦沐叫骂的是什么，所有人都怔住了。 而在这短暂的间歇中，秦沐的脑袋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击中，一段记忆流淌而过。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捆在火刑柱上，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了。 “穿越了。”秦沐哭笑不得。 不久前他还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侥幸进入华国最高学府当管理员的有志青年，现在他就成了大明朝寻山所的一个倒霉千户。 不过这个大明朝虽然和历史上的明朝相似的地方很多，但却不是一码事。 比如按照他所处的时间，现在大概是1796年，处于十八世纪末期。 而根据他从记忆中了解到的，这个世界的改变始于战国末期。 这个世界的史料记载：秦始皇二年，有异星自西向东横渡秦域，异星所过处红光耀世，次年，秦国有妇未婚而育，诞下幼女，弱而能言，生而神灵，谓之神姬。始皇奇之，令聚神姬于咸阳欲证其实，果如传言具足神通，始皇大喜，纳神姬于后宫，自以天佑大秦，及神姬年长，兵发六国，一统天下。 这段文字是历史上关于神姬的最早记载。 如今一千九百多年过去，记载中的神姬已经在炎黄大地上繁衍生息了数个朝代，如今早已被世人所接受和熟悉，成为历史组成的一部分。 “神姬？” 这个不符合当代历史产物的事物让秦沐有些精神混乱，这让他有一种穿越神话世界的错觉。 但了解更多记忆之后，他松了口气，总的来说这个世界没有太过离谱，神姬数量稀少，而且没有飞来飞去，一掌拍出方圆十里寸草不生的本事。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的神姬更多的是被当做一种“战争武器”使用，性质就像是士兵手中的刀剑，火枪对战争有威力增幅作用。 而且神姬和寻常女子一样脆弱，面对一个彪形大汉，神姬没有更多的自保之力。 正如武器在战争中的作用一样，她们真正恐怖的地方是和军队的配合，一旦让她们走上战场，她们就会如同倍增器一样让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跃升数个等级。 比如这个时空历史上的虞姬便是一名神姬，传说她的能力是霸王之力。 这种能力可以让最多两万名楚军士兵短时间内力气增幅三倍，这让本就有霸王之名的项羽更是万夫莫敌。 如此的组合自是刘邦苦不堪言，若不是刘邦终得到吕后，戚姬和薄姬的帮助，汉朝恐怕就无法建立，不过即便如此，刘邦击败项羽也多用了十年。 而之后的历史也不断偏移，神姬的身影在历史的战争记载中闪耀，直到如今的大明朝。 搞明白了神姬这个新鲜事物，秦沭的表情有些懵逼，这个大明朝还真是让人无语凝噎。 不过虽然此大明朝不是彼大明，但是同样悲哀的是这个大明朝如今面临和当代大明一样悲惨。 这个时代北方金国羽翼丰满，实力强劲，欲亡大明而后快。 倭国数十年前东渡接触西方，正在改革效仿，如今在本土神姬的统领下不断袭扰劫掠大明沿海，他所在的寻山所正是为防倭寇而建。 更有远渡重洋的海商带来消息，西方同样拥有类似与神姬的女子——神巫，数百年来，他们将科技和神巫完美契合，国力不断攀升，强大的军队横扫世界，如今触角已经延伸到大明朝海疆。 “这是药丸的节奏啊。” 秦沭的脸都绿了，显然异星给这个世界带来的变化不止发生在大明朝。 理顺了记忆，他的心是拔凉拔凉的，现在的大明朝真可谓是内忧外患。 这外部强敌虎视眈眈不说，内部更是宦官乱权，官员互撕，士绅豪族兼并土地腐蚀赋税体系，一副暮气沉沉的景象。 心中叹息一声，秦沐收敛了心神。 如今忧国忧民还太早，毕竟他现在还被捆在火刑柱上，马上就要嗝屁，该担心的是自己而不是大明朝。 “烧死他！” 回过神来的士兵愤怒了，活不下去的他们才不管面前的是千户还是天王老子，祸害了他们，还骂他们，这是找死。 于是一个个火把扔在了秦沭的脚下。 这次秦沭的脸是真的绿了，干燥的柴火一点就着，火焰蹭地窜了上来，自己现在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没法在自己被烧死前向这群大兵解释清楚自己是无辜的了。 望着越烧越旺的大火，他全部的愤怒只化作了三个字：“草泥马！” 第二章 不幸中的万幸 冷风一起，纷纷扬扬的落雪转眼间充斥天地。 刑场上的鲜红被白色掩盖，百姓们似乎也没了热情，三五成群散去。 陆文忠看向秦岩的眼神有些奇怪，他不明白除了歌族人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大华国。 秦岩不想解释太多，这个世界如此诡异，他也无法预测什么，或许正如陆文忠说的一样，他现在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封地永平。 穿越到现在，拥有封地这件事是唯一让他心中安慰的。 大华国立国已有三百余年，同历史上各个朝代一样，为了避免被歌族人毁灭，大华国太祖秦牧同样选择在长江以南的金陵建都，凭借长城长江两道天险抵御威胁。 但如此一来便造成政治经济中心在南，而军事中心在北的尴尬局面。 所以为了稳定，大华国太祖秦牧在建国初期选择了和当代明太祖朱元璋一样的决策，将自己的儿子们封在北方，数个藩王的领地在北方构成两道防线，第一道防线靠近长城，第二道防线在长江以北。 如此一来，等于在拥有长城和长江两道防线之后，大华国还拥有藩王们组成的两道防线，一共是四条抵御北方威胁的防线。 同时，内圈的藩王们还可以掣肘外圈图谋不轨的藩王，为了京城做出反应赢得时间。 而内圈的藩王如果想要造反就得考虑被京师和外圈藩王夹击的困境。 不得不说大华国太祖的政策在当时的环境下的确起到了稳定国家的作用，但是政策总是随着环境改变的。 太祖斌天之后，成祖即位，比起太祖的自信，成祖更担心自己的兄弟们。 于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成祖推出了相对温和的削藩之策推恩令，取消藩王的嫡长子世袭全部封地的制度，要求藩王死后将封地平均分配给自己的儿子们，而且除了嫡长子继承王爵外，其他庶出子嗣皆封侯。 秦岩这个庶出便得益于这个政策，在他的父亲恭王死后分到了四座城池中的一座，这便是永平城。 “够阴险啊。”想到成祖的推恩令秦岩啧了啧舌。 这道政令在三百余年的时间里让藩王们的封地越来越小，如今很多藩王子嗣因为这道政令早已沦为乡侯，亭侯，甚至只能分的几亩薄田，基本和寻常百姓没有多少区别。 因为封地越分越小，这些王侯们也没有了对抗朝廷的能力，成祖基本上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不过在推恩令之初也有藩王们思虑深远，所以他们决定控制子嗣的数量，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决定正合成祖的心意，这些只有独苗的藩王一不小心绝了后，朝廷便可以名正言顺收回封土。 所以说秦岩所在的恭王一脉还是比较幸运的，子嗣不多不少，到他这一代每个儿子还能分一座城，做个县侯。 捋顺了这些秦岩眺望了一眼雪中的永平城，这可是一座在大华国律法意义上属于自己的领地。 想到这里，他的领地建设欲望蠢蠢欲动，毕竟他来自现代，拥有超出这个时代的知识，这就是他的优势。 而且他和陆文忠有同样的担心，一旦长城防线有失，他能指望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尽管偏安一隅，但是身为皇族一员，以前的永平侯对皇家的事情还是极为关心的，毕竟皇族兴衰关乎他在大华国的地位。 所以这些年皇帝不上朝，外戚干政，宦官乱权他一清二楚。 对秦岩来说这样的朝廷抗风险能力很差，身处十九世纪初，除了歌族人外，其他外部敌人随时可能掀起波澜，一旦局势失控，大华国很可能会从内部乱起来，到那个时候靠的就是枪杆子。 如此种种，建设永平城对他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理想是丰满的，但现实总是骨感的，大华国繁荣的是南方，北方本就相对贫穷，他的永平城也不例外，可以说是个穷乡僻壤，而在这个世界越穷的地方读书人越少，失去诗词歌赋激发当地百姓的潜能，这个地方就越穷。 “侯国府的藏书就这么多了吗？” 返回府邸的路上秦岩想到了什么，向陆文忠投去问询的眼神。 他的确拥有跨时代的知识优势，但是以前的永平侯实在烂泥扶不上墙，只有大华国的童生水平。 他想要利用自己的优势就必须苦读强化精神力，将精神强化到秀才，举人，进士，翰林甚至大学士的水准，从而提高精神强度。 “藏书？”陆文忠露出警惕的神色，“侯爷要卖书？” 秦岩露出尴尬的神色，在获得封地的同时他还获得了恭王府的部分藏书，尽管这些藏书是他三位兄长挑剩下的，但是对寻常读书人来说这些典藏还是价值连城的。 虽说秦始皇焚书坑儒为天下公愤，但是历朝历代为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势，无论是皇家还是名门大族都极力垄断典籍资源，抬高书籍价格，这让典籍成了商人趋之若鹜的商品。 以前的秦岩仗着自己是皇族还有封地可以混吃等死，所以懒得读书，于是便把一些书籍高价卖给商人换钱吃喝玩乐，这让当时陆文忠心疼的数夜不眠。 “本侯已经彻悟，如今读书还来不及，又怎会卖书？”咳嗽了一声，秦岩解释道，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以前的秦岩始终认为陆文忠偷藏了一部分典籍，现在典籍如此重要，他自然要试探一下。 “原来如此，不过的确只有那么多了。”陆文忠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秦岩要读书这和母猪要上树没什么区别，他自然不信，这位侯爷定是又准备扔下永平城跑去金陵城花天酒地。 秦岩有些失望，现在他真的有些蛋疼，以前老师教的知识点基本上还给老师了，若是再没书读那还谈什么优势。 正苦恼着，他忽然感到脑海中有一丝异样，让陆文忠先行回去，他径自回到侯国府的书房。 趁着没人，他集中了精神，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那个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的图书馆中。 想到了什么，秦岩激动地拿起一本书想着回到书房，场景转换，他果然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中，手中拿着一本书。 “发达了。”秦岩咧着的大笑起来。 第三章 虎落平阳 “四弟！我的四弟呀……” 书房中，秦岩正在为图书馆的存在高兴得手舞足蹈，这时候一阵哭天抢地之声传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胖子像炮弹一样撞开了房门。 看见秦岩，胖子三步并两步走过来，狠狠将他抱在怀里。 “呃呃呃……” 秦岩立刻发出难受的声音，胖子的力气很大，几乎勒得他窒息。 “三哥…三哥，你轻一点。”秦岩翻着白眼，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将胖子推开。 这个肥头大耳的二百斤胖子不是别人，却是他的一母同胞的哥哥秦重。 “四弟，我在封地听说你生病就赶了过来，苍天保佑你现在好好的。”秦重的眼中露出真切的关心。 在记忆中找到秦重的信息，秦岩收起了戒备之心。 他的父亲恭王一生育有四子，分别是长子秦羽，次子秦阳，三子秦重和他。 如今他们分别是定远侯，清平侯，阳山侯和永平侯。 四人中秦羽和秦阳的母亲分别出身各自封地的名望大族，他和秦重的母亲出身虽说不是寻常百姓之家，但也只能说是小门小户，而且在年幼的时候他们的母亲便病逝了。 所以在划分封地的时候，秦羽和秦阳在娘家人的帮助下顺理成章地继承了两块最肥的领地，他和秦重只挑了剩下的。 毕竟，即便他的父亲把那两块封地给他们，没有当地望族的支持，他们这个侯爷位子也会当得不会安宁。 说起来其实挺可悲的，尽管他们比起亭侯和乡侯，以及那些沦为平民百姓的皇族要幸运不少。 但县侯在大华国的地位和一个九品县令没多少区别，皇族的名头吓唬吓唬百姓倒是可以，但对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来说他们根本瞧不上眼。 这也是为什么三国中袁绍这样的名望豪族根本瞧不起刘备这个汉室宗亲的原因。 在这种时代扯的虎皮再大也得看实力。 所以，虽然是一县之侯，手握一县军政大权，但当地的名望大族未必瞧得上他们，因为这些望族本领大的很，甚至在朝中有官员作为靠山，若是成心针对他们，他们会步履维艰。 毕竟他们再小也是个诸侯，若是让朝中官员天天在皇帝耳边念叨他们有谋逆之举，长久以往皇帝心里也会有想法的，即便皇帝知道这是官员故意构陷。 在当代明朝，皇帝基本是把皇室宗亲当猪养，让他们只负责吃喝玩乐，不能有任何越雷池之举，可见不管哪个时候的皇帝对自己的皇家亲戚都是有提防之心的。 “三哥，这阳山城距离永平城少说也有九十里路，这么远过来真是辛苦你了，愚弟一切安好，多谢三哥关爱。”秦岩温和的笑起来。 闻言，秦重憨厚地笑了起来，他拍了拍秦岩的肩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亲死的时候交代过我们兄弟要相互扶持，你要是有什么，三哥我可怎么活呀。” “愚弟的命硬着呢，三哥你放心。”秦岩嘿嘿笑起来，记忆中他的母亲的确曾经当着他们的面这样交代过。 但是除此之外，他的母亲还特意交代过让他照顾秦重，当然，这件事秦重不知道的。 他这位三哥说好听点是有点笨，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低能儿，除了对吃有特别的偏好，他在其他方面表现的十分幼稚。 不过正因为如此，秦重没有一点心机，对他也是真的关心，还是幼童的时候甚至舍命从河里救过他。 所以，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中他或许需要防备所有人，但无需防备这个兄长。 “这话说得对，九岁那年我把你从河里捞上来，当时父王都说你活不了，但你就是活过来了。”秦重红着脸有些兴奋。 秦岩有些惭愧，心道这次秦岩没挺过来，还被占了身体。 “既然占了你的身体，我便替你照顾他吧。”秦岩心道，在融合的记忆中他了解的秦岩病重中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位三哥。 有了这个想法，他忽然有一种释然之感，仿佛是前任秦岩了却了心愿消散而去。 这种感觉让秦岩叹息一声，以前的秦岩的确是个花花公子，但他也是被逼无奈。 大华国不允许皇族参加科举，他自然没了读书的必要，在这个永平城他贵为侯爷，但他也清楚自己的施展空间有限。 曾经他也想在封地施展拳脚，但被当地望族下了几次绊子之后心灰意冷，最终干脆花天酒地，不问政务。 仔细回想这些，秦岩也有些愤懑，如今这个摊子落在他身上，他可不乐意一辈子被捆缚手脚。 正想着，他的目光忽然被秦重脸上一道红印子吸引了，仔细端详了一下他发现这是鞭痕。 “三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秦岩顿时怒火中烧。 在这个世界上心地善良，没有心机的老实人都是容易被欺负的对象，在弱肉强食的古代更是如此。 他这种情况自然会有人仗着他的缺点欺负他。 “没，没什么。”秦重的眼睛四处乱瞟，话也有些结巴。 “娘亲说过我们兄弟之间一定要诚实，三哥你不会忘了吧。”秦岩神色严肃，他最了解秦重，每次撒谎他都会这个样子。 秦重的身体一抖，表现出十分痛苦的神色，良久，他才犹豫地说：“没用的，这次你没法替我出气，打我的人是当朝振威大将军之子贺岚。” “贺岚？他怎会去阳山城？”秦岩吃了一惊。 以前的秦岩即便自暴自弃，但也对皇族的身份很在意的，所以对朝中事很了若指掌。 贺岚的父亲贺长风乃是当朝皇后的亲哥哥，深受皇后信赖。 这个岚公子哥不在金陵窝着跑到这乱糟糟的长城边可不正常。 “长乐公主出来游玩，这个贺岚是陪着公主来的……”秦重不再隐瞒，把经过全部倒了出来。 原来五天前长乐公主一行抵达阳山城，身为阳山侯，秦重自然要负责接待。 可是秦重怎会懂得如何接待公主？于是只能任凭家臣折腾。 只是这些家臣里有些坏心眼的故意想让秦重难堪，给长乐公主安排食宿的时候故意使坏，结果公主半夜被窜出的老鼠惊到。 这件事长乐公主没有计较，但却惹恼了想当护花使者的贺岚，这一鞭子正是贺岚抽的。 “……那个贺岚真是坏种，不过长乐妹妹倒是很好，没让贺岚抽第二鞭子，还说要来你的永平城转转。”秦重捂着脸傻笑。 “长乐妹妹？”秦岩不敢置信，这尊卑严明的世界，即便皇族也是先君臣，后父子。 他们见到公主和皇子都要行君臣之礼，秦重何以大胆称呼长乐公主妹妹？ 想到这，秦岩微微眯起眼睛，结合当前朝中局势他有了些猜想。 如果对了，说不定束缚在他身上的枷锁就可能松快一点。 “既然如此，愚弟便恭迎公主大驾了。”秦岩低沉地说道。 第四章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长乐公主要来永平城？” 陆文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听错，现在即刻去筹备这件事吧。” 躺在书房的摇椅上，秦岩的神态表现得有些淡漠，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右手的书籍。 在他身侧，秦重正津津有味啃着一只葱黄的烧鸡，屋内满是肉香。 斜了眼秦重，陆文忠躬着身子应了声是，目光又在秦岩手中的书籍上狠狠盯了一下。 长乐公主的消息一定是来自秦重，但是他不清楚秦岩手中的典籍是不是也来自他，因为他从来没在侯府见过这样精美的典籍。 尽管心中极为渴望一览秦岩手中的典籍，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家臣身份，只能忍着强烈的好奇心转身出去。 “还有，告诉下面的人，谁若是敢在迎接公主这件事上给本侯抹黑，本侯一定活撕了他，不要以为我们兄弟两个好欺负。”秦岩的话再次传来，语气中含着森森冷意。 房门外陆文忠的动作仿佛凝固了一下，接着他再次躬身退去。 “四弟，你以前常说咱们这些皇室宗亲读书也没用，你现在怎么看起书来了。” 陆文忠的身影消失，秦重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和秦岩闲聊。 翻弄着从图书馆空间中拿出的《长短经》，秦岩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可知道为何此次长乐公主不但没有生你的气，反倒是和你以兄妹相称？” “为何？” “现在皇上躺在病榻上，只留下两个年幼的皇子被外戚和宦官裹挟，主弱臣强，外无借力，这时的皇家极为脆弱，一个不小心便是江山易主，山河破碎，所以这时皇上和公主才想起我们这些在外的皇室宗亲，只是可惜，成祖一个推恩令早已把护佑皇家的藩王们削的七零八落，何以想到皇家会沦落至此。”秦岩微微眯着眼睛。 “不懂。”秦重专注舔着油油的手指。 秦岩笑了笑，他也不指望秦重能懂，不过是想个人聊天。 “简单来说，这次公主是找外援来了，皇上不便出巡，只能让公主以游玩的名义前往北境拉拢我们恭王一脉，如果真是如此，以后我们就能在封地放开手脚做事了。” 想到这，秦岩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其实他最头疼便是不能在自己的封地自由自在大搞建设。 毕竟太祖时期的藩王尚且受到朝廷管辖，现在他们这些弱小的县侯更是无法逃脱这样的宿命。 但是如果他的猜测成真就不一样了，有了皇上和公主的庇护，他的自由度就会大很多。 只是机遇和危机往往并存，无论是外戚还是宦官恐怕都不会乐意见到皇上在外还有借力。 “四弟一向聪慧，你说怎么做三哥就怎么做，把我的阳山城当成你的便是。”秦重想了半天，摇晃着脑袋对秦岩拍了拍胸脯。 “有三哥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他和秦重一母同胞不分彼此，永平城和阳山城连成一片似是极妙的。 按照当代的地图，他的永平城位置在唐山遵化区域，秦重的阳山城在唐山迁安区域，两城相邻。 而且相比当代，他们封地区域稍微大一些，加起来南北宽八十公里，东西长一百七十公里，一直延伸到当代的秦皇岛海岸。 不过尽管秦重的话很暖心，但是实则阳山城根本不在他的控制之下。 想让阳山城处在二人控制下，他还必须摆平当地的名望大族。 如此一来，他就能真正发挥两处封地的优势了。 来自现代，他十分清楚这两块区域的重要性，因为在当代遵化可是重要的铁矿产地，十分适合发展钢铁产业。 而当代重要的开滦煤矿就在阳山城境内，有煤有铁，这就是建设近代工业的基础。 说了些闲话，秦岩继续读他的《长短经》，这是一部实用性韬略奇书，是由唐代赵蕤所著。 集诸子百家学说于一体，融合儒、道、兵、法、阴阳、农等诸家思想，涉及政治、外交、军事等各种领域。 在图书馆当管理员的时候，他就经常品读这本书，现在重新拿出来温习别有一番滋味。 不得不说神石对这个世界的改变真是有点意思。 在他读这本书的时候不断有一种彻悟的感觉。 每次有这种感觉他都感到精神厚重了一点。 而且似乎因为在当代已经对这本书融会贯通，在这个时空温习的时候，他感到增加精神力的时候事半功倍。 “这就对了。”秦岩心中暗道，他在学校读了十六年的书。 毕业之后在图书馆继续读书，这些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白读。 毕竟这个时空的读书人通过读书领悟增强精神力。 所以已经领悟书中内容的他只是需要温习书中内容而已，无需从头开始，这也为什么他在读《长短经》时感到精神增长如此迅速的原因。 “和本侯比读书，你们还差远了。”秦岩无不得意的想到。 他有一整图书馆的书，在藏书数量上这个世界无人可比，毕竟他工作的图书馆可是国家图书馆，古今往来，中外海内经典书籍样样俱备。 而且对于一些经典的书籍，往往有很多名家的注解，这就让他领悟起来更加轻松。 如此一来，读书数量和领悟程度这两样增强精神力的必备条件他都有了，他只需要辛苦一点就能在短时间内追赶上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甚至超越他们。 不过这件事虽然值得激动，但是他明白依靠精神力激发人的潜能是有限度的，即便是大学士也不能让一个普通士兵打败十倍于自己的等量级敌人，毕竟人类的血液，肌肉，骨头都是有承受限度的。 想要强国还是要依靠科技，潜能激发的再高，士兵身体也挡不住子弹。 正所谓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所以他想要强化精神力不是为了念那些诗词歌赋，而是为了能够同更多的工匠提升科技。 这样的话才能剑走偏锋，打败一切来犯之敌，当然，诗词歌赋这项辅助技能也很重要，至少他不想因为这方面导致失败。 第五章 长乐公主 通往永平城的官道上，一辆华贵的马车正银甲侍卫的保护下徐徐前行。 道路上的百姓纷纷避让，只是从马车四面昂贵精美的丝绸装裹和镶金嵌宝的车窗他们也能够看出马车主人是个大人物。 这几日城中盛传大华国的长乐公主将会来这里巡游，想必这就是了。 “公主殿下，永平城到了。” 眼见就要抵达永平城，这时候侍卫队伍中一个青年纵马而出。 比起寻常侍卫，青年身上的盔甲更加精良，身上的貂裘披风也十分华贵，只是一张略显桀骜的脸让他看起来十分不舒服。 “是吗？” 马车的珠帘中伸出一只如雪如玉的手。 挡开珠帘，露出一张俏脸。 “永平侯何在？”长乐公主伸了伸懒腰，衣领微开露出一抹莹白，看得贺岚心中一荡。 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贺岚望向城门方向，“回殿下，城门口有不少人候着，想必就是永平侯一班人了，比起那个什么阳山侯，这个永平侯还算懂事。” 长乐公主没有接话茬，而是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便入城吧，这天儿怪冷的。” “是，公主殿下。” 贺岚应了声，领着侍卫纵马向永平城而去。 看见一队骑兵中往自己这边来，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秦岩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 出于谨慎，这段时间他还是刻意模仿以前秦岩的行为举止。 在他身后站着永平城的名望，听说公主和贺岚要来，这些人一个个跟要见亲爹一样跑了过来。 秦岩十分清楚，这些人不过是想趁此机会巴结贺岚，毕竟贺岚的父亲可是当朝红人。 若是攀上关系，他们在永平城内的胆子可就壮实了不少。 对此秦岩只能冷笑，在封建时代，地方望族是永远逃不过去的话题。 这些人掌握着地方的话语权，当国家稳定的时候他们还会老实一点。 一旦国家混乱，他们就会趁势而起，变身乱世逐鹿的枭雄。 这一点在东汉末年表现得尤为明显，无论是曹操，袁绍，还是孙权，他们不是地方豪强就是依仗地方豪强。 如今，大华国的形势有点类似于东汉末年的主弱臣强。 下一步就要看外戚集团和宦官集团的内斗了。 如果外戚赢了，大华国很可能会出现一个垂帘听政的太后。 如果宦官赢了，大华国很可能会便成唐末一样成为阉人时代。 但无论是上面哪一种情况，秦乐都不乐意见到，被一个丧夫的老女人统治，或是被一个太监统治整个国家早晚都要变态。 “谁是永平侯，还不快快出来迎驾！”秦岩正琢磨着，骑兵已经到了面前。 为首的一个青年语气骄横，目光在他身上轻蔑地扫过。 用屁股想，他也知道这位就是抽了秦重一鞭子的贺岚。 “本侯便是。”秦岩向前迈出一步，突出于众人。 他知道贺岚十分清楚他就是永平侯，因为无论是藩王还是县侯都有自己的专属官服。 他现在身上穿着的紫烟飞鹤袍便是侯爵才能穿的。 说罢，他径自向长乐公主的马车走去，根本没有理会贺岚。 秦重不懂，他可不是傻子，自己爵位在身，按照大华国的律法，他的地位要比贺岚高，根本无需理会他。 陆文忠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当贺岚如此无礼的时候他的脸上隐现怒火。 只是他也清楚贺岚是谁，不愿为自己的侯爷在朝中树敌。 “哼。”贺岚面露不悦，他这一路行来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逢迎巴结。 这个永平侯竟然对他不予理会，这足以令他恼怒。 而且此次随长乐公主巡游，他的目的可不仅仅陪着公主玩。 事实上皇上和公主的想法已经不是秘密。 他还肩负着监视公主的任务，不过现在他已经安心了，因为走来走去，长乐公主实在没有找到什么能够威胁他们的帮手。 到现在也就恭王一脉的王侯还像点样子。 不过老恭王的长子秦羽和次子秦阳三言两语便被他收买。 至于剩下的两个他觉得不足为惧，一个傻子，一个废物能掀起什么风浪？ “驾！”扬起马鞭，贺岚催动战马返回，在经过秦岩身边的时候，他故意贴着秦岩纵马而过，右脚蹭了秦岩一身泥。 “王八蛋。”秦岩心中暗骂，这个贺岚卑鄙无耻的样子和他爹真是如出一辙。 心中虽然愤怒，但他明白自己现在拿贺岚没有一点办法。 “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秦岩咬着牙对自己说。 接着他如常来到长乐公主的马车前，躬身道：“永平侯秦岩参见公主殿下。” “免礼吧。”马车内传来长乐公主很随和的话，“天色不早了，永平侯想必也等的累了，不如入城再说吧。” “是，公主殿下。”秦岩的确站得腿都麻了，他让开道路让长乐公主的马车入城。 他则和家臣领着马车到了为长乐公主安排的卧榻之所，就是他的侯国府。 “侯国府？”贺岚见匾额上的三个字皱起眉头，喝道：“大胆，公主何等尊贵，怎能住在你这腌臜之地。” 秦岩面不改色，淡淡说道：“本侯乃是皇室宗亲，公主殿下来本侯的封地巡游便如亲友互访，自然是在家中招待方显得我等皇族是一家。” “你……”贺岚闻言词穷，更是恼火。 但这时马车内传出了长乐公主银铃般的笑声：“永平侯说的极是，天下皇族是一家，无需如此见外。” 贺岚劝阻道：“殿下，这永平侯尚未婚配，如此孤男寡女恐怕传出风言风语，殿下不如稍候一下，末将这便去城中寻得一出风景秀丽的宅子。” “不必了。”长乐公主的话里有些不满，她自然清楚贺岚此行的目的。 这一路上他坏了自己不少好事。 现在这永平城是她巡游的最后一站，她可不想措施良机，因为这个永平侯刚才的话中已经透露出很多信息。 来的时候她还担心永平侯真的是个废物，现在看来他倒是个聪明人。 第六章 默契 冬日昼短，夕阳的余辉方散尽，黑色的薄暮便拢上了永平城。 定下暂住侯国府的决定，长乐公主便在秦岩的引领下住进内院的西厢房，而贺岚则被安排在了前院，故意被分隔开来。 贺岚自知这是秦岩有意为之，但长乐的公主的默许让他只能满心怨念地接受。 “打了我的人，还想让本侯给你脸吗？”扫了眼不甘心离去的贺岚，秦岩心中冷哼一声。 秦重被打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和这个贺岚无法和谐相处了，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把队伍站的明确一点。 有时候人生就是一场赌博，既然下了赌注那便自己承受便是。 何况皇上只是病了，还没死呢？只要皇上健在一天，他的话便是金言玉律，无人可以违逆，这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永平侯如此得罪当朝振威大将军之子，难道不怕有人在朝中搬弄你的是非吗？” 见贺岚离去，长乐公主摒退身边的侍女，巧笑嫣然。 “比起得罪振威大将军，微臣更不想得罪皇上。”秦岩同长乐公主并肩而行。 这时侯府道路两侧已经点上灯笼，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黑暗。 长乐公主神色哀婉，“本宫巡游北境这一路，你倒是第一个敢这么说的，如今天下皆知皇上的病拖不了几年，你就不怕将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岩闻言笑道：“身为皇室宗亲，匡扶皇室乃是职责，无需畏首畏尾。” 长乐公主轻轻点了点头，眼中却闪烁一抹笑意，从小生长在京师那样你争我斗的权利窝中，她才不会相信秦岩这番表衷心的话。 这个永平侯是个聪明人，但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否则他不会冒着得罪贺岚的风险匡扶皇室，毕竟如今的大华国人心思乱，早已不是曾经威慑四海的盛世。 ”匡扶皇室？看来永平侯已经猜出本宫此次巡游的目的了。“既然话已挑明，长乐便不再遮遮掩掩。 秦岩的神色也严肃起来，“皇上和公主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微微叹了口气，长乐说道：”如今朝中的形势你可了解？“ 秦岩点了点头。 ”如今京师兵马不是掌握在以张扬为首的宦官手中便是掌握在以振威大将军贺炜为首的外戚手中，皇上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子，但在京师却无法调动一兵一卒，如今只有依仗在外的将领，只是这在外的将领看清了朝中形势，又有几人愿意忠心护主？”长乐淡淡说道，“所以皇上想到了你们这些在外的诸侯们，在眼前的形势下，自家人总比外人可靠许多。” “原来如此。”秦岩心中暗喜，这次他是猜对了”不过可惜，如今的诸侯已经实力不在，本侯也不过执掌三千兵马，只怕在外人眼中不足为道。“ 长乐沉默半晌，她说道：“如果你们恭王一脉一条心，至少也能凑出两万兵马，只是你的兄长秦羽和秦阳很识实务，三言两语便倒向了贺岚。” 后半句话中，长乐的语气不善。 秦岩的眼睛转了转，很显然，长乐公主在秦羽和秦阳处碰壁了，他说道：”微臣和他们二人从不往来。“ ”这本宫知道。“长乐公主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所以本宫才会来此。” 穿过小道，二人来到侯国府前院和内院之间的白玉桥上，长乐继续说道：“对于忠于皇家之人，皇上与本宫自是不会亏待，今后你在封地大可便宜行事，朝中本宫和皇上会为你撑腰。” 顿了一下，她继续说道：“另外，这燕云府的太守还空着，只要你肯听话，让你登上太守之位也未尝不可。” 秦岩怔了怔，心道这长乐公主给真是给他画了一个巨大的饼，而往往领导给员工画大饼的时候就等于在说这活没钱，没福利，又累还极为危险。 果然，长乐公主继续说道：“但朝中的情况你也了解，没有尺寸之功，皇上也没法让你坐上燕云太守之位，不过当下倒是有个机会，黄河民乱之事你可知道?“ ”微臣听说过，今年黄河溃提，朝廷赈灾不力，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导致盗贼蜂起。“秦岩眉头紧皱，他已经明白长乐公主想说什么。 ”这些乱民如今被一个叫曹雄的人蛊惑四处劫掠攻打官府，扫荡豪族乌堡，声势浩大，自称百万天雄军，如今祸乱已经波及到燕云府，贼势浩大，朝廷北域兵少，如今朝中有人谏言令北境各府自募士兵以自卫，皇上正在考虑，估计皇命就要下来，若是你能够趁机立功，那时便好说了。” 长乐的眉间隐现一丝愁绪，身为一国公主，她本应在如诗如画的金陵城享受荣华富贵。 但如今皇室衰微，短短三十年皇帝便换了五个，而且每个皇帝的下场都很惨，她这个公主和皇帝同气连枝，一损俱损，只得辛苦一些了。 “自募士兵？”秦岩有些惊讶，”公主的意思是北境各府太守和诸侯能够自己招兵买马?“ “正是。“长乐公主点头。 ”但若是如此，岂不是饮鸩止渴？“秦岩心中担忧，这道皇命只会让地方豪强坐大。 ”的确是饮鸩止渴，但现在只有这样才能够平定贼乱，想不被立刻渴死，这杯毒酒也就只能喝了。“长乐公主颇为无奈，朝廷已经是一团乱麻，如何抵挡这浩荡的乱贼？ 秦岩心中有了计较，没有见到长乐公主之前他还以为朝廷还可以救一下，现在看来是真的病入膏荒了，既然如此，他不如在这帝国的黄昏中捞点益处，“兹事体大，多谢公主殿下相告，若是如此，微臣倒是要及早准备了。” 二人达成默契，秦岩向长乐公主行了一礼便返回自己的寝殿，毕竟夜晚和长乐长处不适合，即便二人说的上是远房亲戚。 回去的路上，秦岩不断琢磨着下一步怎么办？ 有了长乐公主在朝中撑腰，他自是可以在封地想干嘛就干嘛，无需担心朝中的风言风语。 但是领兵平定流贼这件事他从来没干过，不由有些心虚，而且因为身处虎贲军的保护下，永平城的三千士兵疏于训练，装备的火绳枪也很都是些老旧货，这样军队拉出去打仗简直是找死。 不过高风险也意味着高收益，参与平定流寇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趁机招兵买马，收敛流民，壮大自身势力。 毕竟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有条活路就会安稳下来，他准备能收多少算多少，让他们死在战乱中太可惜。 第七章 为了生存 “侯爷。” 一夜长思，第二天秦岩早早叫来陆文忠。 “现在永平城的库房里还有多少银子可用？” “回侯爷，目前永平城的库房中还有气七千三百六十两银子。”陆文忠露出警惕的神色，生怕下一句秦岩就跟他要银子出去花天酒地。 “这么少!”尽管心中有数，但他还是被自己的贫穷吓了一跳。 现在的大华国战马价格飙升，想买一只战马就得花三十两左右，装备一个骑兵至少需要两匹战马，加上上好的草料，士兵的饷银和盔甲，没有一百二十两银子拿不下。 即便是一个普通的火枪兵没有十几两银子的装备也上不了战场。 “这么点银子如何招募士兵，自保尚且困难。”秦岩有些生气，他当然不会因为长乐的几句话就真的肝脑涂地。 同样的话长乐估计已经和很多心向皇家的皇室宗亲说了一遍，这个丫头出身帝王之家，没点心机不可能，绝不会把苹果放在一个篮子里。 所以竞争这燕云府太守位子的人肯定一大把，他坐不上，还有一大把皇室宗亲等着。 “招募士兵？”陆文忠听到了秦岩的喃喃自语。 “没错。”绕着陆文忠转了一圈，秦岩在思量能不能相信他。 在他小的时候，恭王便将陆文忠赐给他当伴读书童，结果他没读什么书，陆文忠的书倒是读的不错，按照大华国的科举等级，陆文忠至少也是举人的级别，在永平城这个小地方可以说也是个人才。 沉思了一会儿，他决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结合记忆，陆文忠此人还是有点靠谱的。 想到这里，他将长乐公主的话告诉了陆文忠。 如同他预想的一样，陆文忠吓了一跳。 “侯爷，若是天雄军入境燕云府，我们自保尚且不足，何来手段镇压叛乱，这岂不是和找死一样。” 秦岩已经从昨晚的激动中平复下来，现在知道了永平城的财力他更是凉了半截。 打铁还需自身硬，现在自己的实力还不硬就像跑去扛大旗未免还太早。 “本侯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暂且还是以自保为主，不过如今朝中形势混乱，正所谓时势造英雄，我们当趁此机会积累钱粮，招兵买马，扩大我们的实力，免得天下大乱之时，我们毫无自保之力。” “侯爷说的极是，若是如此，我们这点兵马就更不能轻举妄动，天雄军目前处于鼎盛之期，锋芒毕露，还是先让别人去搓搓他们的锐气，待到其士气衰落我们寻找时机不迟。”陆文忠提出建议。 秦岩深以为然。 按照长乐公主的说法，天雄军声势浩大，如此规模不折腾个三五年是平息不下来的。 不过在他看来天雄军最终还是会走向失败。 在这个时空神石让知识变成了力量，这不经意间这拉大了阶层之间的差距。 垄断了天下士子的朝廷和地方豪门优势明显，只要他们率领的军队没有烂到骨子里，利用诗词歌舞的加成优势以少胜多是常态。 所以这个时空历史上农民起义几乎没有颠覆朝代的例子，朝代更迭不过是名望大族之间的游戏而已。 “侯爷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陆文忠觉得秦岩有自己的想法，大病之后这位侯爷似乎有浪子回头的趋势，这一点值得欣慰。 沉吟了一下，秦岩说道：“积累钱财无非在于行商，既然如此，不如兴办工厂，与此同时静观其变，浑水摸鱼。” “工厂？” 秦岩点头，他虽是一城之主，但是收入主要来自农赋，私人的庄园土地产出有限。 但即便如此，永平城的名望大族也是变着法的偷税漏税，每年的税赋收入不增反减。 同每个封建王朝末期一样，大华国的土地兼并十分严重，这永平城的百姓鲜有自由农，基本上都是为名望大族种地的佃农，这些人不交税，永平城财政基本崩溃。 对于这点他和陆文忠心中有数，但却无可奈何。 “没错，这工厂也就是大工坊，只是工坊蕴含精致小巧之意，而工厂则蕴含规模宏大之意。”秦岩目光深邃，十九世纪初在当代的字典里对他的国家可不是什么善意的词汇。 在当代这个世纪，第二次工业革命已经不远，而在这里海商带回来的商品上浓重的工业痕迹证明这个时代西方的科技水平只高不低。 按照道理，这个时候的西方应该早就驾驶着钢铁战舰抵达东方，现在之所以东西方文明没有碰撞，恐怕原因就在于歌族人。 在研究了大华国的历史之后他就有所猜测，记载中的神石分裂数块，那么因为神石影响出现的歌族人不可能只祸害大华国一个。 他们很可能如同《文明6》中的野蛮人一样遍布世界，威胁着每一个文明。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歌族人和当代这款游戏中的野蛮人一样，科技发展有时候比玩家的文明还要迅速，有时候摧毁一个野蛮人营寨还能获得科技加成。 而事实也是如此，在大华国的历史上，是歌族人第一次使用马镫，这才让歌族人的骑兵在大汉朝时期纵横北境。 随着时间的推移，历朝历代的都发现歌族人的技术水平不断提高，每个朝代或多或少在与歌族人的战争中学到点什么，而在长城之外的歌族人使用火枪和大炮之后，刚刚建国不久的大华国也迅速跟进仿制。 只是自那之后，本来活跃的歌族人似乎销声匿迹，三百年来歌族人对长城只有小规模的战役，没有过大规模的入侵。 基于这些，他完全相信即便欧洲人没有遭遇阿提拉和蒙古人也会从歌族人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同时，他们在大航海时代无论是在陆地还是海洋遭遇歌族人的军队和战舰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一切都如他猜测的一样，大华国恨歌族人同时也应该感谢歌族人，否则现在的大华国恐怕早已变成了第二个晚清。 “既然比工坊要大，这一定又要花不少银子吧。”陆文忠脸上隐现痛苦之色。 永平侯想干点实事建立一番基业自然是好事，他这个首辅家臣也极力赞成，只是想到库房的银子又要少了，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这些年秦岩甩手掌柜当惯了，这永平城的赋税哪年不是他厚着脸皮去那些名望家中催讨。 虽说这些人表面上还一口一个侯爷，其实暗中早就把他们同上门乞讨的乞丐相比了。 正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深知这侯国府的银子来之不易，他自然养成了抠门的习惯。 第八章 诗词歌赋的价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秦岩自是了解陆文忠的性子，他露出邪恶的笑容说道：“要不然，本侯再去金陵城转转？” “库房的银子但凭侯爷调遣。”陆文忠迅的脸都绿了，比起把银子花在女人的肚皮上，他宁愿这位侯爷全部拿去做点正经事。 “这就对了。”秦岩嘿嘿笑道。 陆文忠叹了口气，这位侯爷似乎狡诈了一些。 不过他也不以为意，毕竟他根本不会想到有穿越这档子事。 “即便如此，恐怕这点银子也不够成事，再说，这些银子总要留下一点，官员的俸禄，士兵的饷银可不能拖欠。”陆文忠皱着眉头说道。 秦岩犯起了愁，这些事情倒是真的不能胡来，只是兴办实业也是迫在眉睫。 谁都不清楚歌族人和侵略者哪个会先到，如果不想沦为亡国奴，在洋人的脚下屈膝苟活，他就必须不择手段，为自己在乱世中谋一份基业。 宁为太平狗，不做乱离人的悲哀他不想体会。 何况，长乐公主的到来已经将他卷入大华国权利的漩涡中，他没得选。 “这部分银子本侯自会留下来。”秦岩的眼睛转了转，忽然灵光乍现。 以诗词歌赋强盛的大华国最昂贵的当然是诗词歌赋。 自己可是带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这个时空自秦而改变，也就是说，当代秦朝之后的文学作品在这个时空都没有。 想到这里，秦岩一阵激动。 诗词歌赋的神通化固然在战争和日常生产中大放异彩，但在生活享受中诗词歌赋同样重要。 在当代，文学作品便是一种精神上的陶冶，何况在这个被神石改变的时空。 可以说，诗词歌赋对这个时空的读书人基本等于当代人对房子的执着。 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书生依靠买卖诗词歌赋为生，更有那些为青楼女子撰写艳词的书生赚得盆满钵满，甚至像当代明星一样拥有大量诗迷。 所以他不必倒卖战诗，劝学诗，劝农诗，只需拿些唯美古风诗词出来便可解决当前的财政困难，为兴办实业积累资金。 “陆文忠，如果本侯没有记错，去年你为红鸾阁花红姑娘写的诗被卖了三百两银子，可有此事？”秦岩转口问道，陆文忠这小子看似正经，其实也是个闷骚货。 去年秦岩去城内红鸾阁喝花酒，陆文忠随同，当时他便被红鸾阁姑娘花红勾去了魂。 不过陆文忠追求姑娘的手段自然不是秦岩这般俗人能比的。 为了争当这花红姑娘出阁第一人，陆文忠把自己琢磨了半年的一首诗拿了出来，当即赢得了花红姑娘的芳心。 不过这青楼的姑娘心比夏天的天气变得还快，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陆文忠的诗也被这姑娘拿出来卖给了别人。 “是有这么回事儿。”陆文忠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这件事令他十分不快。 对书生来说，自己做的诗对自己而言就是珍宝，被一个青楼姑娘拿去还钱实在不光彩。 “侯爷问这事干嘛？”陆文忠面露不解之色。 “今年刚入冬，秋收已过，再征税就得等到明年五月份，我们等不了这么长时间，必须想办法凑银子，天雄军可不会给我们时间。”秦岩说道。 民乱一起，他们这些皇室宗亲是要倒霉的，如果天雄军祸乱燕云，肯定会针对他们这些皇族。 “可是怎么凑这么多银子？难道向本地望族借？”陆文忠困惑道。 “这便是本侯问你这件事的原因，既然你的诗能换银子，本侯的诗也能换银子。” 陆文忠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奇怪，是那种有种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不是他瞧不起秦岩，但自小作为秦岩的伴读书童，秦岩是什么斤两她一清二楚。 大华国诗词歌赋的市价的确不错，但也不是什么打油诗都能被书生们瞧得上眼的。 “侯爷，下官的诗也不过卖了三百两银子，这点银子也是杯水车薪而已，除非侯爷能够拿出大量极品诗词歌赋。”陆文忠说的很委婉，意思是我都不行，你更不行。 秦岩读懂了陆文忠的意思，他冷冷一笑：“以前本侯那是让着你，你真的以为本侯是草包一个吗？今日本侯便让你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极品诗词。” 大华国因为诗词歌赋强盛的原因，各府县都有儒门建立的文华阁，这个文华阁专门评测书生诗词歌赋的优劣，同时分门别类划分为下中上和极品四个等级。 秦岩自信的话顿时把陆文忠唬住了，难道这个平日里放荡不羁的侯爷还有另外他不了解的一面？ “还望侯爷指教。”陆文忠不免期待起来，他自然希望自己跟随的侯爷是个有大才的人。 沉吟了一下，秦岩深情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磁性的嗓音中，秦岩将李白的《清平调》念的充满诗意，仿佛真的为心爱之人所作。 震惊，陆文忠现在只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一刻的秦岩在他眼中仿佛散发着光芒一般。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陆文忠轻轻重复着诗句，如痴如醉。 “没想到永平侯竟然如此大才。”长乐公主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脸上带着和陆文忠差不多的神色。 这首秦岩随口拈来的诗词在她看来绝对是诗中圣品，这让她对秦岩又有了一层认识。 正如秦岩所想，此次北境巡游她的确接触了不少皇室宗亲，其中心向皇家的皇室宗亲也不只秦岩一个。 甚至秦岩都不是她最看重的。 但是现在她觉得有必要重新考虑，这个给她带来惊喜的永平侯说不定今后会给她带来更多的惊喜。 “公主过誉了。”秦岩早就注意到了长乐公主，此番她也是有意为之。 毕竟一个诗圣级别人物的价值毫不输给一只军队。 长乐公主笑道：“永平侯何必谦虚，此首诗即便在人才汇聚的金陵也是上上之作。” 第九章 家臣 “若是公主殿下喜欢，这首诗便送给殿下。” 秦岩笑意盈盈。 当前他的实力弱小，不说贺岚这样的京师贵胄，即便是燕云太守这样在当代相当于地级市一把手的人也能够轻易将他灭掉。 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需要一个靠山，而比起外戚和宦官集团，皇上和公主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朝中大臣对他最要命的弹劾便是诸侯的谋逆之举，但这条若是皇上不拍板定案，他们就拿他没办法。 至于其他，永平城是他的封地，律法意义上是他的侯国，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羽翼未丰之际，逢迎巴结之类的勾当还是有必要的。 “送给本宫？” 长乐公主又惊又喜，大华国高品质的诗词歌赋如同金银一般价格高昂，但即便如此也很少有书生拿出来换钱。 原因无他，在书生眼中诗词歌赋便是神通，而且根据儒门自秦以来的研究，两千多年来每首诗词歌赋展现的效果都不尽相同，于是诗不同，神通便不同成为天下公论。 因为诗词歌赋这种特点，等于每个书生拥有诗的数量便等于自己拥有神通的多少，而将诗送人或是卖掉便等于将神通送人。 “昨日初见公主，微臣便为我皇家拥有如此美丽的公主而感到欣慰，此首诗正是为殿下特意而作。” 秦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长乐公主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她终归是个十六岁的女儿家，有人为她作出一首如此绝美的诗她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而且若是此诗传之天下，所有人都会因为这首诗而惊叹她的美丽。 “当真？”长乐已经掩饰不住自己的小女儿心态。 秦岩也不多说，示意陆文忠将笔墨纸砚取来，提笔将这首《清平调》写了下来，接着右手中指和食指并拢在眉心一点，又在这首诗上划了一下，这才大功告成。 神石让这个时空的诗词歌赋拥有神通般的效果，同时也让书生有了保护自己诗作的能力。 秦岩刚才的动作在当代等于是画家在作品上留下的个人印章，只是他这个印章是精神印章，一旦这个印章被吸收，吸收印章的人便能发挥这首诗的神通。 而印章不吸收，即便这首诗被世人品读，读诗的人也无法展现其神通。 这种效果就像是网络密匙，秦岩的诗本身具备密匙，而且这种密匙只能分发一次，获得密匙其它书生才能和他的精神契合，发挥出诗的精神效果。 而失去了密匙的诗则成为正常的文字，可以品读，但再无他用。 正因为如此，诗词歌赋成了财产，也成就了大华国的书香世家。 这些书香世家的祖上无不是大学士，其后家族中更是人才辈出。 他们先祖将一生诗作留传下来，成为他们今日的雄厚资本，乃至让帝王都对他们心存忌惮。 “公主殿下请收下。”秦岩将诗作拱手奉上。 在醒来之后他便发现当代的诗词歌赋全都具备精神效果，这等于让他具备了书香世家才拥有的庞大资源。 “如此重礼，本宫白白收下未免有些欠妥。”长乐公主表面推脱，抓住诗作的手却很诚实。 令侍女将秦岩的诗作收起，长乐公主说道：“此次永平城是本宫巡游的最后一城，没想到在这里会收到如此惊喜，回京之后本宫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为你多多美言。” ”多谢公主殿下。”秦岩等的就是这句话。 轻轻点了点头，长乐公主继续说道：“另外，本宫北巡时日已久，早上刚刚收到皇上的口谕，令本宫尽快回去复命，在这就不多呆了，昨日之事你我心知肚明即可。” “公主这就要走？”秦岩心中一喜，脸上却是不舍之色。 暗地里的交易已经完成，长乐公主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意义。 她又是女儿家，自己不方便整天陪着，怎么说这也是儒家当道，封建礼教严格的朝代。 “今日中午便启程。” “既然是皇上口谕，微臣便不挽留了。” 说完，秦岩让陆文忠去准备膳食。 及至中午，长乐公主一行人用了午膳便启程回京。 秦岩则带着一班家臣和本地望族在城门口为长乐公主送行。 “永平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不要压错了宝。” 公主的座驾离城百米，骑在马上的贺岚忽然用不善的语气说道。 “这天下姓秦，不姓贺，也请贺岚将军谨记在心。”秦岩的话意味深长。 不管是外戚还是宦官集团现在真是蹬鼻子上脸，不把皇家当盘菜。 他是警告贺岚，现在这天下还轮不到姓贺的为虎作伥。 贺岚的脸色当即变得很难看，他冷笑三声纵马而去。 “王八羔子，昨日进城他便对侯爷阴阳怪气，今日越发过分了，侯爷，让我带上三十骑给他点颜色瞧瞧。” 一道洪亮的声音忽然响起，众人的目光集中到人群中的一个将领身上。 这个将领穿着一身黑甲，腰间斜着一把刀鞘别致的军刀。 身材高大，毛发浓密，豹眼环首。 “俞大亮你发什么酒疯。”陆文忠闻言喝道。 “我才没发酒疯，这狗贼太猖狂，侯爷怎么说也是皇室宗亲，什么时候轮到他吆三喝四。”被称为俞大亮的将领继续怒骂。 秦岩这时转过身来，他扫了眼俞大亮说道：“别吵了，既然你们都在，今日俱都到侯国府来，其他人散了。” 说话的时候，秦岩的目光在本地望族的身上掠过。 俞大亮不怕陆文忠，但是秦岩的话却让他老实下来，跟着陆文忠便向侯国府而去。 回到府邸，秦岩令众人到侯府的议事堂，自己安坐主位，眼睛在这些家臣身上一一看过去。 身为大华国的列侯，除了拥有继承封土的权利外，还能够拥有自己的一班家臣。 而且为了自己的子嗣顺利掌控封土，王侯往往会在子嗣年幼的时候便着手培养这一套班子。 恭王也不例外，所以他也有自己的家臣班底，这套班底从政务到军队的管理人员全部囊括。 其中家丞陆文忠又是侯府总管又总领封地政务，主簿柳一元负责统计财税支出，参将俞大亮执掌封地军务，兵曹祁广义负责军队的后勤。 至于封地的其他小吏则在当地选拔。 第十章 图书馆 “侯爷，这个贺岚如此轻视于你，为何还要忍他，以末将之见，这狗贼即便回到京师也会搬弄侯爷的是非，不如杀了痛快。” 刚一坐下，俞大亮便忍不住吼道。 陆文忠痛苦地揉着眉头，这个俞大亮一向令他头疼，二人一文一武地位相同，他又拿他没办法，只能无奈地说道：“杀人容易，但不要忘了贺岚可是当朝皇后的亲外甥，振威大将军的儿子，若是惹恼了他们，我们可承受不起。” “嘿嘿，陆文忠亏你还是读书人，怎么一点变通都不懂，如今民间盗贼蜂起，半路劫杀，再抓一些盗贼顶罪不就行了。”俞大亮自鸣得意。 柳一元左手慢悠悠搓着两个核桃，细长的眼睛中带着揶揄，他说道：“俞参将，你刚才城门口说的话可尽数被本城的名望听见了，只怕要是这么做了，咱们还是逃不了干系。” 俞大亮怔了一下，顿时回过味来，“这些狗娘养的见到贺岚和见亲爹一样，侯爷，昨晚贺岚去了红鸾阁，不少当地名望作陪，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结合记忆，秦岩对自己四位家臣的脾性都很了解，所以这番对话他毫不奇怪。 望了眼沉默寡言的兵曹祁广义，秦岩缓声说道：“还是柳主簿心思缜密，俞大亮，你这嘴要是再没个把门的，小心本侯给你缝起来，这贺岚固然可恨，可现在咱们可没有撕破脸的底气。” “嘿嘿，侯爷骂的是，我当时也是气不过。”俞大亮顿时心虚，嘿嘿傻笑。 瞪了眼俞大亮，他继续说道：“你们四人乃是本侯的家臣，也是本侯最信任的人，此次公主前来永平城给了我们绝妙的机会，若是抓得住，将来本侯腾云直上，你们也会跟着飞黄腾达。” 接着，他将获得皇上和公主支持，围剿天雄军的事情说了出来，当然，他用的名义还是匡扶皇室。 “上阵乃是末将最擅长的，侯爷，这天雄军若是来了，末将定让他们有来无回。“俞大亮一听说有仗打，立刻激动的满脸通红。 陆文忠，柳一元，祁广义三人对视一眼，纷纷对俞大亮露出无奈的笑容，陆文忠不必说，柳一元是主簿，祁广义是兵曹，他们很清楚目前的家底。 ”俞参将，永平城三千军队寓兵于农，说是三千兵马，实则常备士兵不过八百人，若是将他们全部召集起来，只是火绳枪的缺口便是两千二百只，这还不包括火药和铅弹的储备，这样的情况如何打仗？“祁广义第一次说话。 他一向沉默寡言，但一开口必然在关键点上。 俞大亮平日里只负责训练士兵，何曾考虑过这些复杂的后勤问题，他顿时恼火道：”你这个兵曹是怎么当的，怎么要打仗了，什么都没有。“ ”没银子。“祁广义也懒得解释，只说了三个字，接着看向陆文忠和柳一元。 绕了一圈，问题最终回到银子的问题上，陆文忠和柳一元又看向秦岩。 “银子的事情自然由本侯来想办法。”秦岩摩挲着下巴，当了侯爷他才知道当家不易，“但是招募兵马，训练士兵，筹备补给的事不能拖，本侯已经和陆家丞商量过了，把这府库中的银子拿出一部分来。” 听到这话，俞大亮高兴的眉飞色舞，祁广义的神色也缓和下来，只是陆文忠还皱着眉头。 “侯爷，下官担心贺岚同本地望族勾结，若是天雄军至，这些望族趁机落井下石怎么办？” “这个本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秦岩冷声说道。 这些本地望族不被他所用，就要被他灭掉，他不会允许自己封地有不稳定因素存在。 他相信贺岚在红鸾阁同这些望族商量的事情对他绝对不利至极。 所以此次天雄军之乱，也是他同这些望族决战之时。 到时候鹿死谁手就看各自的本领了。 “这段时间侯国府和他们还是暂时保持表面上的一团和气，至于今后，则要看他们的表现，当前，最重要的是加强军备，增强实力，否则一切都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秦岩朗声说道。 “遵命，侯爷。”四人恭声应是。 安排了各自的任务，秦岩让陆文忠，柳一元和俞大亮先行回去，唯独留下了祁广义。 “侯爷还有何吩咐？” “本侯想问一下永平城军器局的情况。” 大华国火器锻造归兵部管理，侯国自有军器局，只是锻造火器数目需向朝廷汇报。 现在朝廷很快允许北境自募士兵，这锻造火器便无须再像以往那样小心谨慎，可以大胆制造。 根据他的了解当前大华国锻造枪管的办法是最初的卷铁法。 这种方法锻造枪管在零工业基础的当下还算不错。 但是他对大华国目前使用的火绳枪却严重不满。 这种落后的火枪早就应该淘汰。 既然军器局具备锻造枪管的基础能力，他决定干脆将火绳枪升级到使用锥形子弹的米尼步枪。 当然，这种升级不是一拍屁股就成了。 从火绳枪跨越到米尼步枪之间需要很多程序。 枪管钢材的冶炼，拉膛线需要的钩刀都需要，但即便如此纯粹的手工作业效率也会很低下。 最理想的状是让军器局从水动力过度到蒸汽动力。 而值得庆幸的是大华国在制造火炮的过程中已经在使用水力驱动的炮筒镗床，这种在当代十五世纪就出现的水力车床是加工蒸汽机汽缸的必要工具。 想到这里，他继续说道：“军器局的铁匠，木匠，杂工一共有多少人？” “回侯爷，军器局目前有铁匠及学徒三十六人，木匠二十八人，杂工七十五人。” “还不错。”秦岩点了点头，“明日你将这些人全部集中起来，本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侯爷。”祁广义躬身说道。 让祁广义回去，秦岩去了书房，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自己之后他进入了图书馆。 这时一个庞大的空间出现在他面前，作为超越美国国家图书馆的存在，他工作的国家图书馆占地四十万平方米，藏书三千多万册，囊括古今中西。 其中很多内部保密书籍即便是他也没有资格接触。 除了书籍外，图书馆还储藏着大型高清地图，电子资料，电视影像。 穿梭在书海中，秦岩如同漫步桃园一般惬意。 自己工作期间对藏书的位置基本摸清了。 所以他轻易找到了自己要的在自己三本书，这三本书分别是《蒸汽机结构》，《基础钢铁冶炼》和《米尼步枪制造》。 找到自己想要的，秦岩的目光看向隔断普通图书馆和内部图书馆的那道大门。 这个平时有警卫值守的内部图书馆据说藏着不少外界接触不到的书籍资料。 等这普通图书馆没有用武之地日，便是他开启内部图书馆之时。 第十一章 知识就是力量 “坩埚炼钢法是指在石墨黏土坩埚中熔化金属料成为钢水的方法，炼钢时将渗碳铁料切成小块置于封闭的黏土坩埚中，在坩埚外面加热，铁料继续吸收石墨中的碳而熔化成为高碳钢水，浇铸成小锭后锻打成所需的形状。钢在坩埚中熔化时，石墨碳还能起还原剂作用，钢中氧可以去除，各种夹杂物也能从液态钢中上浮去除，因为高炭钢的硬度较高，可以作为工具钢制造加工金属材料。” 书房中秦岩正在认真读着钢铁冶炼方面的书籍。 随着知识节点一个接着一个被掌握，秦岩的脑海中构建出了坩埚炼钢冶炼的模型。 模型中包括什么是铁，什么是钢，铁和钢的含炭比例，坩埚制造，冶炼流程等。 这个精神模型就像是电脑建模保留在他的脑海中，十分奇妙。 放下书本体会着脑中的知识模型，秦岩有一种当学霸的感觉。 正如他的猜想，神石的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对科技知识同样重要。 而这次对知识的掌握过程也证明了这一点，在学习的过程中他的大脑潜能似乎得到提升，让他对知识的掌握得心应手，在以前他可没办法这么快就完全掌握一本书的知识点。 但在掌握这些知识之后，他便能够利用精神力和工匠共享知识。 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秦岩来到书房外。 米尼步枪的计划已经提上日程，接下来就要一步步实现。 坩埚炼钢法是当代17世纪出现的炼钢法。 这种炼钢方法产量低，但是却能生产出高碳钢。 而钢材的含碳量越高硬度就越大，所以这种钢材的质量超越同时代金属的的硬度，完全可以用来生产车床用的刀具，比如枪管钻床的钻头，拉膛线的钩刀。 还有的就是炮筒镗床，这种古代车床在大华国已经有所应用，但是镗刀的质量十分堪忧。 想要生产汽缸，改良炮筒镗床势在必行。 以上总总最终让秦岩明白，材料是一切工业的基础。 无论是要枪还是要炮都必须先练钢。 正思索着，秦岩忽然看见一个妙龄少女正在侯国府中央的荷花池边嬉戏。 少女生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弯月梅，桃花眼，虽不是绝色但也能说的上美丽。 记忆流转，他想起这个少女是侯国府眷养的歌姬。 以前秦岩虽然不是坏人，但风流本色是众人皆知的。 在大华国眷养歌姬就如同当代富人包养女明星一样在上层社会流行。 所以无论是诸侯还是名望大族家中都眷养一些歌姬以供娱乐，若是没有甚至还会遭人耻笑。 秦岩自然是不想被人耻笑的，他本诸侯，还能输给这些望族吗？ “青鸾，你过来。”秦岩对少女招手。 “侯爷。” 听到秦岩的命令，青鸾款款而来，眉目含情。 “咳咳。”秦岩被盯的有些尴尬，这个青鸾是秦岩从金陵城买回来的。 歌姬在大华国地位十分低下，可以说是达官显贵的玩物。 平日里会像货物一样被赠送买卖，连青楼女子都不如。 所以以前的秦岩和这个青鸾有一腿也就不奇怪了。 “今天晚上带着你的琵琶和本侯一起去一趟柳花河。”秦岩沉吟着说道。 材料是一切工业的基础，但是材料也得花钱买，现在他必须想办法争银子，而夜晚的柳花河是个好去处。 听到秦岩的话，青鸾嘟着嘴不悦道：“侯爷又要去找那些骚蹄子。” “以前是，这次可不是。”短暂的不适之后秦岩很快调整心态，他学着秦岩以前的习惯动作，轻轻搂住青鸾的小蛮腰摩挲着。 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穿越何必再做柳下惠，再说他现在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当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了姑娘尽管睡。 青鸾露出笑容，这几日秦岩对他不冷不淡，远没有往日的宠溺，这让她一直心中惴惴。 今日憋不住心中烦闷才来到荷花池畔散心，现在秦岩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她心中顿时欢喜不少。 尽管她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成为秦岩的妻妾，但是自从把自己的女儿身给了他，她的一颗心也就拴在秦岩身上了。 秦岩自然不知道青鸾现在的小女儿心思，他之所以不反感青鸾是因为青鸾的底子干净，从来没有入过别家被他人碰过，而不是那些已经被权贵卖了几手的歌姬。 可以说青鸾对他而言和古代的通房丫鬟差不多。 “奴婢可不信侯爷改了性子。”青鸾白了秦岩一眼，风情万种。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青鸾撒娇的样子的确让人心动。 不过在当代见惯了美女明星，秦岩还是有些定力的，他没有忘记自己找青鸾的目的。 他说道：“本侯可没骗你，今晚去柳花河，本侯是想让你唱歌曲把这红鸾阁的姑娘都比下去。” 在他的记忆里青鸾的声音十分动听，若是放到现代绝对不输那些一流歌星。 正是考虑到青鸾的天赋，他才想到这个点子。 “侯爷，红鸾阁那些人唱的曲可都是千挑万选的，词都是张咏写的，奴婢的嗓子就是再好听，无米下锅也做不出饭。”青鸾有些担忧，她怕在秦岩面前出丑。 秦岩听了笑了几声，“这个你不必担心，今晚本侯便让永平城的人知道到底是本侯厉害，还是他张咏厉害。” 这个张咏是永平城的才子，因为婉约词写的不错，颇受红鸾阁姑娘追捧。 因为自恃才华，这个张咏破有些桀骜，三番五次在红鸾阁对他出口不逊。 他虽是侯爷，但是张咏举人之名在身，他这个侯爷也不能随意把他扔进大牢。 不过这次他倒不是去和张咏斗气，而是为了抢张咏的声音。 传言张咏一首婉约词价值白银千两，这生意若是让他得了，这购买工业材料的银子便有了。 而且据说为了展示自己的才华，张咏准备今晚在柳花河现场写词，还邀请了附近县城不少书生，花魁之类的人物，现场出售作品，这正是他搅浑水的好时机。 第十二章 池浅王八多 当夕阳的光芒被天际淹没，夜色开始笼罩永平城。 对寻常百姓来说，忙碌了一天之后晚上便是一天的终结，但是对城内的望族，富商和书生们来说这才是夜趣的开始。 “侯爷，这真的行吗？” 倒映两岸灯火的流花河上，秦岩，青鸾，陆文忠，俞大亮四人乘坐画舫正驶向一座灯火通明的精美建筑。 这座建筑共有三层，每层此时都挂着一圈红灯笼，将环绕建筑的走廊照映的如同白昼。 隔着很远，秦岩都能清晰地看见走廊上打情骂俏的男男女女，这便是永平城的红灯区红鸾阁。 “怎么？今日的《清平调》还未让你感受到本侯的真才实学？”秦岩轻摇纸扇，一副风骚才子的模样，引得青鸾捂嘴轻笑。 陆文忠的确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这一天他脑子里都是云想衣裳花想容这首《清平调》。 只是他一下还是接受不了秦岩这种突然的转变。 “下官只是有些心中忐忑，毕竟这张咏的婉约词在燕云也是小有名气，若是侯爷输了，到时候必定又要被张咏嘲弄一番，大失颜面。“ 俞大亮坐在船头，怀中抱着刀。 闻言，他撇了撇嘴，”侯爷以前是深藏不漏，现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还是少操这份心，到时候只管收银子便是。” 三人说着话，画舫距离红鸾阁越发近了，这时候或是清扬，或是婉转的歌声传来。 四人俱都侧耳倾听，不再言语。 两千多年来，这个时空的诗词歌赋几乎被运用到各个方面，即便歌女唱的淫词艳曲也能够起到为客人助兴的神通效果。 正因为如此，青楼女子对婉约词十分推崇，在秦岩看来，这种婉约词在这里相当于当代的流行歌曲，描述都是情情爱爱的东西，但听的时候倒也给客人一种精神享受。 水波荡汤，画舫在码头停泊，秦岩四人上了岸便向红鸾阁而去。 如同他获知的消息一样，今晚的红鸾阁果然热闹，只是码头停泊的船只便比以往多了两倍，楼内的客人也多了很多生面孔，他们都是来自附近的县城。 根据大华国行政划分，全国总共分为十三个州，州最高官员为州牧，每州下设数量不等的府，每府又设不同数目的县。 永平城便是燕云府的一个县之一。 “哎哟，这不是侯爷吗？”，刚一踏入红鸾阁，一个浓妆艳抹，风韵残存的妇人便笑眯眯迎上来，她便是红鸾阁的老鸨王婆。 来到秦岩身边王婆拉扯着秦岩的胳膊说道：“听说侯爷前几日身体有些不适，奴家本想买些补品去瞧瞧侯爷，只是被一些事耽搁了，还望侯爷不要见怪。” 秦岩脸上带着笑意，干这个行当的人个个精的跟猴一样，他自然知道王婆说的是客套话。 随着王婆向里面走，他一边逢场作戏，“王婆还能惦记着本侯，本侯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补品本侯就不要了，今晚给本侯留个上好的位置就行了。” “位置？”王婆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明白过来，“侯爷此次也是为了张举人的婉约词而来？” “正是。”秦岩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 王婆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她为难道：“侯爷，不是奴家故意刁难，今天这上座都满了，奴家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上座的人奴家谁也得罪不起。” “咱们侯爷你就能得罪得起吗？”俞大亮怒瞪双眼，吓得王婆脸色一白。 陆文忠幽幽道：“王婆，咱们侯爷怎么说也是永平城之主，这永平城他敢说一，没人敢说二，不要以为你们红鸾阁在朝中有人就敢对侯爷不敬。” “哎呀，这次你们可是真的误会奴家了，若是不信，你们随奴家一道去看看便是。”老婆苦着脸说。 三人对视一眼，带着青鸾向二楼走去。 红鸾阁的建筑是“回”字形状的，四方走廊中间的空间是戏台，戏台之外是看台。 而这看台二层位置最佳，也是红鸾阁所谓的上座。 这次陆文忠和俞大亮不是故意为难王婆，实在是因为这个王婆过于势利，常常依仗自己背后的金主糊弄秦岩。 “呦，这不是侯爷吗？” 登上二楼，秦岩还没有看清楚座位上的人，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正是永平城的红人张咏。 淡淡看了一眼张咏，秦岩没有理会他，而是将上座的人一一看过。 这下他倒是真的有些诧异，因为他竟然看到自己的二哥秦阳和大哥秦羽。 更让他诧异的是此时二人竟然没有坐在中间那张桌子上，而是坐在两侧，陪着中间桌子上的客人。 “俞大亮，你干的好事！清平侯和恭王什么时候到的永平城？”陆文忠怒道。 俞大亮一张脸憋的通红，他气得咬牙切齿，“一定是潘虎，今天是他负责把守城门，平日里他就对我阳奉阴违，明天回营我一定要收拾他。” 秦岩的面色阴沉，这件事非常严重。 如果他连每天入城的重要人物都不知道，说不定有天一只军队摸进城来他都不知道。 不过，他倒是没有理由责怪俞大亮，因为在继承永平城这块封地之后，为了拉拢当地望族，他没有对当地政务和军队进行大的调整。 所以，无论是俞大亮还是陆文忠，他们只能和这些不熟悉的手下打交道。 对于以前的秦岩来说，初来乍到他必须和本地望族和睦相处，让出部分利益是必须的，否则他的日子会很难过。 但是现在不同了，无论是天雄军之乱还是朝中混乱的形势都在证明乱世将至。 若不能对自己的封地全局掌控，恐怕他会死的很惨。 所以趁着此次天雄军之乱，他有必要对永平城彻底做一次清洗。 坚定了心中的想法，秦岩恢复笑容走了过去，假意寒暄：“大哥，二哥你们来永平城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秦羽和秦阳注意到了秦岩的到来，二人对视一眼，秦羽说道：“永平侯，本王已经继承了父王的爵位，现在是恭王，难道你连王侯之间的礼节都忘了吗？” 秦岩怔了一下，心道：“真是池浅王八多。” 第十三章 赌注 灯笼中映射出的红色光芒，让红鸾阁显得妖冶而暧昧。 座位上的众人此时俱都带着揶揄的眼神望着秦岩，侯爵给王爵行礼，在大华国本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但是现在秦羽摆明是为了让秦岩在众人面前难堪。 秦岩当然明白这一点，他脸上笑嘻嘻，心中MMP，口中说道：“客人到主人家中做客，哪有主人给客人行礼的道理。” 不等秦羽说话，张咏却跳了出来，“侯爷，这话就不对了，据说公主殿下中午刚刚离开，这公主是客，侯爷是主，莫非公主还要给侯爷行礼不成？” “公主殿下未到永平城之前，便已经遣人告知本侯来访，此所谓坐客之道，不请自来怎能称客？”秦岩冷笑。 “强词夺理！”张咏一时词穷。 横了一眼张咏，秦岩言语轻蔑，“本侯与恭王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条摇尾之犬在本侯面前狺狺狂吠。” “你…你…”张咏闻言气的浑身发抖，在他的记忆中秦岩笨嘴拙舌，根本辩不过他，不曾想今日却受了他的折辱。 陆文忠神色讶异，秦岩从大病中恢复没想到言语也犀利了许多。 秦羽刚刚有些不高兴，张咏替他出头他方才忍住，现在张咏三言两语败下阵，他岂能无动于衷。 只是他还未开口，坐在中间桌的年轻公子起身走了过来。 到秦岩面前，年轻公子微微躬身，“陶商见过侯爷，此次在这红鸾阁举办唱卖会乃是我们陶家考虑不周，还望侯爷见谅。” 转过身，他又对秦羽说道：“恭王殿下和侯爷本是兄弟，当以和睦为贵，今日殿下全当卖我个面子，不要搅了这唱卖会的雅兴。” 秦羽闻言露出珊珊的表情，拱手道：“既然陶公子这么说，本王不再计较。” 见秦羽对这位陶公子毕恭毕敬，秦岩十分诧异，不过他也听出来了，这位陶公子这话是说给秦羽听的，也是说给他听的。 陆文忠盯着陶公子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面色微变，附耳提醒道：“侯爷，此人恐怕是北平府陶家的人。” “陶家？”秦岩顿时恍然。 如果是陶家之人，秦羽这番低姿态便说的过去了，因为陶家虽然没有跻身大华国八大书香世家，但在燕州却是首屈一指的书香世家，门中子弟多有在朝中为官，其族长更是北平府太守。 “据说陶家次子就叫陶商，应该不会错。”陆文忠继续补充。 秦岩点了点头，大华国北平府和当代一样，名字取自战国时期燕国的右北平府郡，如今说燕州相当于省，那么北平府便是省会，自然也是最繁华的一府。 “那又如何？这永平城是咱侯爷的地方，不管是谁都别想让侯爷受委屈，待我将张咏这斯痛打一顿为侯爷出气再理会他不迟。”俞大亮本就因为城门的事恼火，这秦羽和张咏又再挑衅，他更加生气。 在他眼中他只认秦岩一人，可不管什么恭王，陶公子的。 秦岩伸手挡住俞大亮，今晚他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寻衅滋事的。 这陶商刚才说今晚上是唱卖会，这个机会可是真的难得。 在大华国，唱卖会相当于当代的拍卖会，不同的是这个唱卖会只卖诗词歌赋。 “原来是北平府陶家的陶公子，失敬失敬。”秦岩拱手而笑，他没有吃亏，这个陶商又当了和事佬，他不如顺坡下驴。 “在下陶商，久闻侯爷大名。”身份被认出，陶商不再隐瞒。 伸手示意中间的桌子，陶商继续说道：“今晚唱卖会在张咏诗会之后，若是侯爷有兴趣，不如这边同陶某小酌几杯稍等片刻。” 秦岩望了眼中间桌上另外一个长相十分秀气的公子，又看了眼面露妒意的秦羽和秦阳二丈摸不着头脑，想不通这陶商为何对他如此殷勤。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他正犹豫着，坐在中间桌的年轻公子忽然念起了《清平调》，只是公子哥的声音清脆婉转，分明是女子的声音。 陶商微微叹气，他直言道：“不瞒侯爷，这位是舍妹陶玉玲，今日前往永平城的途中偶遇公主的车队，因舍妹和公主殿下自幼相识，公主殿下便将侯爷的诗念给了舍妹听。” “原来如此。”秦岩心下恍然，怪不得他看这位公子有些怪怪的，原来是个女儿家。 秦羽和秦岩的到来这也解释得通了，他们自然是为了向这位陶家的小姐献殷勤。 “陶公子，不是张某对侯爷心怀偏见，这首清平调实在不是永平侯能够作出的。”张咏还不死心。 此次他趁着陶家的唱卖会办自己的诗会，目的就是为了在陶家人面前卖弄自己的才华，现在秦岩突然杀出，让他大失颜面。 秦岩正愁没有没法开口出售自己的诗词，这张咏给他提供了机会，他嘿嘿一笑，“不瞒诸位，本侯前来正是为了与这张咏比试一番，这厮以前仗着自己会念几首破诗屡次出言不逊，今日本侯就让他明白自己的斤两。” “哈哈哈，可笑，可笑，既然侯爷如此自信，今日你我便比试一番，只是侯爷要是输了该当如何？”张咏肚子里泛起坏水。 “你说如何便如何。”秦岩面不改色。 张咏热切地看了眼正注意这边的陶玉莹，他说道：“痛快，若是侯爷输了，今日侯爷不单要向恭王殿下和清平侯赔礼致歉，还要从恭王殿下的胯下钻过如何？” 说完，张咏的眼中带着戏谑，永平侯是什么水平他一清二楚，这首清平调一定有问题。 “你这厮找死！”俞大亮撸袖子就要打人。 秦岩将扇子一合挡住俞大亮的手， “本侯接了，不过本侯是个俗人，只喜欢银子，若是你输了这钻胯之辱便免了，只需你赔上全部家产即可。” 接着他看向秦羽和秦阳，“既然张咏将二位也牵扯到这赌注当中，难道二位哥哥不拿点彩头出来？” 秦羽冷哼一声，“三弟既然这么喜欢银子，本王也不能扫了兴，这是三千两银票，押你输。” 第十四章 惊才绝艳 灯火摇曳，映出每个人不同的表情，二楼的氛围也因二人的赌局而变的火热起来。 鄙夷地盯了秦羽一眼，秦岩摇头，“啧啧，这么点银子，可不值得受胯下之辱，恭王殿下就这么抠门吗？” 美人当前，任何男人都不想输了面子，秦岩故意刺激秦羽。 “三万两够不够！”秦羽将更多的银票砸在桌子上。 “我押两万两。”秦阳戏谑道。 “豪爽！”秦岩拍手，他又转向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望族富商，“既然赌局已开，不如今晚大家都乐一乐，如何？” “侯爷所说极是，不过对不住侯爷，赵某只能压侯爷输了，我押五千两。”一个脸上满是青春痘的青年说道。 “三千两。” “一千两。” “八千两。” “……” 每一个声音响起，秦岩便会看过去。 他趁机摆下这个赌局，不单是为了银子，也是为了看清楚这些豪族富商对自己的态度，刚才这个永平城的赵家大少爷他是记住了。 凡是今晚掏银子出来看他笑话的人，他会默默记在心里以区别敌友。 押注的声音渐渐没了，张咏迫不及待地说道：“侯爷，你先还是我先？” 这次陶商没有阻拦，他也想看看永平侯真正的实力，毕竟这首清平调实在让他震撼不已。 “既然是你要打赌，当然是你先。”秦岩想要后发制人。 张咏露出得色，面对众人他朗口念道：“酒醒香销愁不胜，如何更向落花行，去年高摘斗轻盈。夜雨几番消瘦了，繁花如梦总无凭，人间何处问多情。” “妙！” 张咏吟罢，秦羽立刻叫好，在坐的众人也纷纷发出赞美之声。 秦阳说道：“张咏不亏是永平城的才子，果然是出口成章。” 陶商也是微微点头，不同于秦羽和秦阳，出身书香世家他自然是见多了诗词歌赋，张咏念的这首词在他看来，只能说不错，还没有达到惊艳的地步。 楼下，红鸾阁的姑娘在听到张咏的词之后纷纷向她抛出媚眼，都想要得到这首词。 注意到众人的反应，张咏更是洋洋得意。 此次他作的，依然是他最擅长的词，描述的依然是儿女情长。 秦岩始终稳如泰山，在看来这张咏还是有点才华的，但是活该他倒霉今晚遇到了他。 对青鸾示意了一下，青鸾抱着琵琶向众人躬身。 秦岩说道：“本侯已经将词编成曲，今晚就为大家助助兴。” 这时青鸾玉手轻拨琵琶，悠扬的歌声传遍红鸾阁：“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伴随着青鸾婉转的歌声响起，整个红鸾阁顿时寂静下来。 张咏在听到第一句的时候脸色就变了，而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响起时，他更是几乎站不稳。 这两首词对比之下，高下立判。 秦羽和秦阳的脸色不比张咏好多少，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秦岩竟然能够做出这样的词。 “二哥，看来这位永平侯是真才实学。”陶玉莹似笑非笑地说道。 陶商眯着眼睛：“几首婉约词还不能说明什么，若是他能够念出几首战诗，那才是真才实学。” “这可不好说，这个永平侯实在让人看不透，以前是我们小瞧了他，此次公主殿下巡游北境，说不定倒是真的找到了一个可用之人。” “那又如何？天下大势已不可违，区区一个永平侯还不能让大华国起死回生，此次天雄军之乱便是乱世的开始，趁此机会我们陶家当招兵买马，扩大实力，希望这永平侯到时候能够识时务，效力我们陶家。”陶商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二人说话时，秦岩也在用余光观察着二人。 北平府的陶家跑到永平城来办唱卖会，所为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银子。 但是据他所知陶家还没有紧迫到卖诗的地步。 所以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陶家现在急需一大笔银子。 而在这个时代，银子花费的大头便是军费，恐怕陶家已经得到消息，准备招兵买马，趁着天雄军之乱成为一方诸侯。 “真是一团乱麻。”秦岩心中叹息，这样即将四分五裂的大华国如何抵御外来 的威胁，今晚之后打造属于自己的永平城和永平军不能再拖延。 想到这，他朗声说道：“诸位，现在品评吧。” “永平侯大才。”陶商觉得秦岩值得拉拢，不宜现在彻底得罪。 秦羽和秦阳现在即便违心也不能说张咏胜了，因为这两首词差的太多。 “陶公子，恭王殿下，张某其实最擅长的是诗，既然是比试当然不能只比一样”张咏耍赖。 陆文忠闻言冷笑：“比词是比词，比诗是比诗，这可不能一概而论。” “就是，癞皮狗，耍赖也不害臊。”俞大亮鄙夷道。 见张咏这个样子，秦岩计上心来，他说道：“再比一次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重新下注才行，不过可惜，你已经输光全部家产了。” 张咏脸色发白，他祈求地看向秦羽和秦阳，“殿下，侯爷，张某这次一定能赢。” 秦羽和秦阳同样不甘心就这么输了，赌徒的心理开始作祟，他们也想着翻盘。 秦羽说道：“我再押三万两。” “我还是两万两。”秦阳说道。 二人下注之后，其他人也纷纷下注，只是跟风的人却少了很多。 秦岩看在眼中，这些第一次下注，第二次不下注的人摆明是墙头草。 还继续跟的则是铁了心跟他不对付的。 既然摸清楚了，他也懒得浪费时间，说道：“这次就本侯先来吧，你听着，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诗毕，秦岩看向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张咏，只见张咏两眼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不可能，不可能，比不了了，比不了了。” “废物！”秦羽不顾形象地大骂，他虽然继承的财产最多，但六万两银子也不是小数。 秦阳也一样，面色不爽。 秦岩环视一圈，哈哈大笑，他本来想卖诗赚点小钱，没想到有此一遭让他发了财，他转头对陆文忠说道：“还愣着干么，还不去收银子。” 陆文忠闻言大喜，上前将秦羽和秦阳的银票收起，又去收下注人的银票，此次他们恐怕有不下二十万两银子的收获。 第十五章 唱诗班 “恭喜侯爷，今晚可真是收获颇丰。” 陆文忠收银子的时候，陶商向秦岩贺喜。 “这都仰仗陶兄给本侯面子，否则也凑不出这盘赌局。” 望着陆文忠手中厚厚的一叠银票，秦岩心里乐开了花。 他倒不是奉承陶商，这次幸亏有他在，否则无论是张咏还是秦羽都不会轻易入套。 即便入套，他们也可能反悔，但现在面对对陶家他们却做不出来，毕竟他们不想在陶玉玲面前丢了脸面。 陶商依旧面带微笑，他继续道：“既然诗会已经分出胜负，以陶某之见，唱卖会也该开始了，不知侯爷是否对战诗有兴趣？这次唱卖会上倒是有一些我们陶家的珍藏。” “这个本侯就不参与了，本侯说过自己是个俗人，只对银子感兴趣，陶兄请忙，本侯就不打扰了。” 说罢，秦岩示意陆文忠和俞大亮一起走人。 临走之前，他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张咏，对俞大亮说道：“现在张咏的家产都是本侯的，你明天带人去他家抄家，一个铜板都不要放过。” “遵命！侯爷。”俞大亮故意说的很大声。 张咏闻言，一口鲜血喷出，今晚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己不但名声扫地，辛辛苦苦积累的家业也全完了。 “永平侯，只要我张咏一天不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张咏眼中带着怨毒。 “哈哈哈…本侯等着便是。”秦岩头也不回，笑声响彻红鸾阁。 目送秦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陶玉玲目露沉思之色。 “二哥，这个秦岩倒是有点意思。” “的确，贪钱，又对战诗毫无兴趣，美人当前，他却目若无睹，他到底是没野心，还是装糊涂？”陶商端起茶杯轻饮一口。 陶玉玲沉吟道：“这倒是简单，只看他此次天雄军之乱如何作为便是。” 陶商点了点头。 此时，秦岩四人已经乘船返回。 面对茫茫夜色，陆文忠犹豫地问道：“侯爷难道真的对唱卖会一点兴趣都没有？买几首战诗或许对此次天雄军之乱大有裨益。” “哼，若论战诗，我们比得过那些传承千年的书香世家吗？此次陶家竟到我们这偏远的永平城办唱卖会，足见陶家正在准备招兵买马，若是不能剑走偏锋，恐怕我们迟早要被陶家吞并。”秦岩眯着眼睛，论起诗词歌赋的数量，其实他自己就相当于一个千年书香世家。 但是仅仅是数量上的优势没法弥补人才上的缺失。 他的麾下也就陆文忠拿得出手，但是陶家则不一样，实力雄厚的门生众多。 正因为如此，他更是要凭借科技的力量弥补前期人才数量上的差距。 “侯爷说的极是。”陆文忠和俞大亮对视一眼。 “只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待朝廷圣旨一到，俞大亮你立刻负责组建新军。” 秦岩神色严肃。 “新军？”陆文忠和俞大亮同时惊讶出声。 “没错，难道此次城门事件还没有让你们得到教训吗？永平城守军已被本地望族腐蚀的千疮百孔，不堪大用，想要保住永平城，我们必须有一只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军队。” “侯爷，末将早就想这么干了。”俞大亮高兴地哇哇大叫。 陆文忠十分欣慰，在乱世来临之前，他们的侯爷终于洗心革面了。 他说道：“侯爷，下官有几个挚友，他们有举人，也有进士，若是侯爷需要，下官可亲自前往将他们请来。” “如此甚好。” 秦岩十分高兴，他现在缺的就是人才，否则自己的诗词歌赋再多也不能在战争中发挥出全部的效果。 而除了军队之外，他还有建设唱诗班的计划。 在大华国诗词赋从来就不是单独念唱的。 事实上诗词赋谱上曲而成歌的效果会更妙，历史上常有两军对阵，主将弹着古琴唱诗的轶事，所以在大华国诗词歌赋的排序通常是诗词赋歌。 但儒门为了维持自己的地位凸显诗词歌赋的重要性刻意贬低了附加曲乐的作用，毕竟曲乐在书生眼中是歌姬用来给客人取乐的。 在大华国这种忽视已经成为共识，但是在秦岩看来就不同了，毕竟他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事实证明诗词歌赋同曲乐不分家，相互叠加效果更佳。 若是如此，当代歌曲在这里也能发挥同样的效果，毕竟歌族人在战场上唱的便是战歌。 到了侯府，秦岩让陆文忠和俞大亮各自回去，他和青鸾回了寝殿。 此时夜色阑珊，四下幽静，唯有道路两旁的灯笼还散发着微弱的烛光。 青鸾依偎在秦岩怀着，娇滴滴地说道：“侯爷，奴婢不想回厢房，自个冷冷清清的，好没意思。” 记忆中二人少儿不宜的画面让青鸾在秦岩面前没有秘密可言，也让他对青鸾没有什么陌生感。 同时，他也知道青鸾对自己一心一意，在这个时代等于是无论身心都属于他。 面对少女心思，他无需自作矜持。 “那就不回去。”秦岩拖住青鸾的腿弯，一个公主抱二人滚落床上。 正所谓：纱帐香飘兰麝，娥眉惯把箫吹。雪莹玉体透房帏，禁不住魂飞魄碎。玉腕款笼金钏，两情如醉如痴。才郎情动嘱奴知，慢慢多咂一会。 云雨初歇，秦岩轻抚青鸾雪背，沉吟道：“青鸾，本侯教你念书吧，不然可惜了你这副嗓音。” “读书？”青鸾痴笑，“侯爷又和青鸾玩笑。” 秦岩正色，“本侯可没有玩笑，这天下书香世家的女子俱都自幼念书，可见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他们都不信，不过是拿来愚弄你这般的女子的，而史书上也多有巾帼英雄领军作战，你若是成为大学士在战场上鼓舞士气，定然会超越其它人。” “真的吗？”青鸾的眼中闪烁着光芒，她出身低贱，从懂事起周围的人便告诉她一辈子的命运只能是男人的玩物，到了人老珠黄便只能混迹于青楼卖唱。 现在秦岩突然给了她另外一条路，这让她憧憬不已。 秦岩点头，青鸾有副好嗓音，当物尽其才，这唱诗班的大梁说不定就以后就由她来挑了。 确定秦岩说的是真话，青鸾将头埋在秦岩胸口，满脸幸福：“遇到侯爷真是上天对奴婢的恩赐。” 第十六章 飞梭织布机 雄鸡唱早。 隔日秦岩起了大早，不过陆文忠和俞大亮起的比鸡还早，已经早早候在他的寝殿外。 当青鸾从寝殿中出来，二人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这副场景。 “侯爷，张咏家已经抄没，其家产折合银子共计八万两，加上昨晚赌局的银子，如今我们侯府共计有银子三十二万两。”陆文忠说道。 俞大亮得意道：“张咏这厮还想着带着银子逃跑，他却不知昨晚我便差人盯住了他的院子，嘿嘿。” “嗯，做的不错。”秦岩心情大好，虽说这三十万两银子对富裕的县来说不算什么，那对他来说可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将这笔银子交给柳一元，每一笔支出都需要本侯批准才能拨出去。”秦岩叮嘱陆文忠，这银子得来不易，要精打细算才是。 思索了一下他对陆文忠说道：“昨天晚上下注的望族你可记清楚了？” “回侯爷，记得一清二楚。” “从现在开始盯住这些人，若是他们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告知本侯，另外，你要暗中你寻访人才为我们所用。” “是，侯爷。”陆文忠应声道。 秦岩转向俞大亮：“你也一样，从现在开始你负责从永平军中挑选可用可信之人，免得组建新军时手忙脚乱。” “侯爷放心吧，末将一定为侯爷训练一只忠心耿耿的军队。”俞大亮拍着胸脯保证。 秦岩点了点头，时不我待，他必须从现在就开始行动起来。 二人各自得了任务离去。 秦岩差人将祁广义叫了过来，昨天他让祁广义将工匠集中起来，今日他就要用。 这边吃完早饭，祁广义便到了。 秦岩想了一下，对他说道：“从今日起，凡是军器局的工匠及其眷属都必须迁入军器局大院居住，同时五户编为一伍，设伍长一人，五户中有任何一人泄露军器局工艺秘密则五户连坐诛杀。” “连坐！”祁广义吃了一惊，“侯爷是有什么重要的工艺吗？” 秦岩点了点头，直言不讳：“十分重要，可以说关乎本侯的身家性命。” 祁广义会意，他说道：“工匠们已经在军器局集合，下官回去便告知他们侯爷的决定。” “不急，这一下将匠人管束的这么紧，他们肯定会有怨言，你再告诉他们，作为补偿他们的月俸会翻一倍。”秦岩笑着说。 自古士农工商地位悬殊，大华国工匠的地位同样不高。 和当代一样，大华国这四个阶层的人不能混居杂处，必须按其不同地位居住。 所有的士族聚住在永平城最繁华的民坊，自由农居住在田野附近以便从事农业生产。 工匠居住在官府规定的地方以供应官府所需要的各种器械，而商人就住在市井之间以便进行贸易交换。 而且士农工商的职业世代相传，颇有些像当代明朝军户和匠户。 所以作为永平城的侯爷，他完全有权力将这些工匠聚集在一处。 之所以给他们双倍的银子是为了让他们尽心做事。 “是，侯爷。”祁广义松了口气，他本出身匠户，因为技艺高超才被选入秦岩的家臣中主管军队的后勤，所以对工匠一向同情。 顿了一下，秦岩继续说道：“你随我来，本侯给你看一样东西。” 祁广义随秦岩到了书房。 这时秦岩在一张纸上勾勾画画，将所画的图纸放在祁广义面前。 “侯爷，这不是梭子吗？”祁广义见图画上的形状便一眼认出。 “是梭子，但却不是如今大华国织布机中用的梭子。”秦岩指着图画，“你仔细看这梭子的不同。” 祁广义仔细打量，果然发现有些不同。 “不同于目前农户家中所用的手掷梭子，这种梭子叫飞梭，织布过程中无需手动往返织布机上的横竖线，能够实现自动往返。”秦岩在一边解释。 同时他对祁广义释放精神力，祁广义脑海中顿时出现了秦岩描述的画面。 带着技术点的模型让他轻松搞懂了什么是飞梭。 “这么说，飞梭实际上是安装在滑槽里带有小轮的梭子，滑槽两端装上弹簧，这样梭子可以极快地来回穿行。”祁广义心中惊骇，但是他知道这是秦岩和他精神共通带来的结果，否则无法解释他脑海中的画面和模型。 尽管已经试验过一次，但是这种能力依旧让他感到惊奇。 神石彻底改变了这个时空人类的知识传承模式，这种模式带来的影响就是一个文明技术进步将大大加快。 毕竟这种技术传承的效率很高，唯一可惜的是因为精神力的局限，他不可能无限共享知识。 最终他还是要培养一批技术人才。 “小轮子对下官来说没有问题，关键是弹簧，下官从未接触过这个东西。”祁广义皱着眉头。 秦岩刚才给祁广义的飞梭织布机模型中没有包括弹簧的制造工艺。 他说道：“弹簧的制造材料可以是锡青铜，不过要把弹簧制造出来，你恐怕要多试几次。” 秦岩又将锡青铜制造弹簧的技术教给了祁广义。 对于弹簧一般需要专用的弹簧钢，普通的钢铁是不行的，在大华国的已知材料中也只有锡青铜能够替换弹簧钢了。 因为锡青铜在当代也是作为弹性和耐磨元件的制造材料使用。 至于弹簧的具体制造他就不担心了，因为他无需现代标准的弹簧，只需要满足飞梭的功用。 而他之所以选择飞梭织布机不是没有道理。 三十万两银子看似多，其实一但扩军根本不够用。 所以他要想办法用钱生钱，打造一个挣钱的行当。 很显然，衣食住行中的衣便是突破口。 飞梭织布机能够将织布的效率提升六到八倍。 这样的人工优势足够他用低价倾销的办法摧毁大华国的传统织布业，赚取大额利润。 毕竟倾销可是抢占市场份额的利器。 祁广义对弹簧已经有了了解，他明白秦岩的意思，二人只是纸上谈兵，最终还得着手去做。 第十七章 大国巨匠 “十万两银子的丝绸和棉花？” 侯府书房，柳一元吓得几乎握不住左手的两个核桃，“岩儿，你要这么多丝绸和棉花作甚？” “这个暂时保密，舅舅尽管去采购便是。” 祁广义回去之后，秦岩立刻将主簿柳一元叫了过来。 平日里柳一元不仅担任王府的主簿，同时还负责采购王府所需。 他之所以如此受信任的原因是因为柳一元其实是秦岩的亲舅舅。 在秦岩生母死去之后，柳一元便跟随在秦岩左右为他打点侯府。 二人在众人面前是上下级，私下里便是亲族。 柳一元上下打量了一下秦岩，若不是他对秦岩的相貌再熟悉不过，他肯定不会相信眼前的人便是他的外甥。 大病之后秦岩虽然还有以前的影子，但是总体上变化很大，让他这个舅舅也有些摸不准。 但是无论如何，这些改变总归是好的。 “岩儿，近日你的一言一行舅舅看在眼中，也为你感到欣慰，若你的母亲泉下有知也会安心了，如今你既然胸有大志，我这个做舅舅的也当尽一份薄力。” 沉吟了一下，柳一元继续说道：“虽然咱们柳家在这燕云府算不得什么世家大族，但是一些薄产总还是有的，你现在既然需要银子，舅舅便把它们全部变卖交于你。” “舅舅，这可使不得，如果柳家的家产都没了表弟该如何过活。”秦岩心中一暖，他看得出柳一元是真心实意。 “哼，他？”提到自己的儿子，柳一元面露不悦之色，“除了舞枪弄棒，招惹是非他还能干什么，让他自生自灭便是。” 秦岩笑了起来，他说道：“算算日子，表弟如今也已经十八了，总让他混迹市井之间也不是办法，岩儿记得长风还是有些本领的，不如让他来军中做事，辅佐俞大亮建立新军。” “只怕他会坏了你的大事。”柳一元神色犹豫。 虽然心中对自己的儿子有诸多不满，但是柳一元那是恨铁不成钢，内心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所作为，所以秦岩的提议让他很心动。 “这个舅舅别担心，只要他进了军队可由不得他的性子。”秦岩给了柳一元一个放心的眼神。 柳一元正期待如此，他说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办了，趁着此次采购生丝和棉花，我回去便变卖家产，携了族人来永平城。” “如此甚好，这张咏的宅院正空着，让他们住进去正合适。”秦岩欣喜道。 在这永平城他举目无亲，除了四位家臣和青鸾，没有能信任的人。 若是柳家能迁入永平城，他无疑多了一个助力。 兴奋搓着手中的核桃，柳一元说道：“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筹办此事。” 说罢，他急匆匆的去了。 目送柳一元离去，秦岩从图书馆空间拿出一本书读了起来。 如今他的精神力薄弱的很，想要直接指挥大批工匠还有些费劲，更不用说在战场上鼓舞士气了。 所以在一手抓经济，一手抓军队的同时他不忘提升自己。 下午的时候，青鸾也来了，二人自是举案齐眉，一通研读经典。 幸运带来的优势需要刻苦努继续扩大，停滞不前在这个时代只会葬送自己…… 军器局。 祁广义已经将秦岩的命令传达下去，虽然工匠们有些微词，但面对两倍的银子还是全部搬入了军器局大院。 对于他们来说唯一的收入便来自于月银，没人会和银子过不去。 “兵曹大人，侯爷这是要做什么？”兵器局的木匠坊中，伍长魏青担忧地问道。 身为老木匠他阅历丰富，永平侯这番举动必然是有大事发生，有可能是要打仗了。 “天雄军之乱有蔓延至燕州甚至燕云府的可能，为此侯爷准备加强军备。”祁广义正色道，这是侯府统一的口径。 魏青点了点头，他恐怕只能从祁广义口中得到这点消息了，因为这位兵曹从来不喜欢说废话。 “这些事不是我等该关心的，侯爷让怎么做我们便怎么做，这张图纸你们看一下，按照上面的样子赶造二百个织布机。”祁广义将图纸摊了出来。 扫了一眼图纸上的织布机，魏青说道：“这个东西我们手到擒来，只是这织布机上的梭子有些奇怪。” 大华国几乎家家妇人都会织布，这织布机的制造他们自然熟悉。 “这个梭子你们按照图纸上的做，梭子里的东西我来想办法。”祁广义不想解释太多。 临走的时候秦岩交代过他，为了保密，这飞梭要分工。 木质的梭体和轮子让木匠来，弹簧让铁匠来，最终的组装再让一批人来。 离开木匠坊，他到了铁匠铺，这才是飞梭最重要部分的生产地方。 秦岩口中的锡青铜其实就是青铜，也就是锡和铜的合金，这个东西祁广义并不陌生，毕竟这种材料的历史有两千多年了。 所以弹簧的材料不成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将青铜拉成丝，再制成弹簧。 回来的路上他结合秦岩给的知识点已经有了计较。 想要拉丝，首要要把青铜锻打成粗丝，接着再让粗丝通过拉丝板。 所谓拉丝板其实就是一个表面有大小不一圆孔的铸铁板，利用模具铸造即可得到。 拉丝时只需要将粗丝一一通过大小不一的圆孔强拉成直径更小的丝即可。 找来铁匠，他立刻组织铸造拉丝板，首先他利用圆规在泥板上画出不同直径的圆，接着将圆凿除再烧结，这样一个泥土拉丝板便出现了，随后利用烧结的泥土拉丝板倒模，这样拉丝板的模具便出来了，灌入铁水冷却，再将外层泥土敲掉，一个铸铁拉丝板便出现了。 “侯爷所说果然不假。”拿着拉丝板祁广义脸上都是笑容。 兴奋之后他立刻让铁匠烧热粗青铜穿过圆孔拉丝，一个个青铜丝顺利出现。 拿着青铜丝，祁广义将一跟铁棍固定，利用铁钳将青铜丝在铁棍上绕了几圈。 抽出铁棍，一个锡青铜弹簧出现了。 按了几下弹簧感受弹性，祁广义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十八章 强军 “祁大人，这是何物？” 从被叫来，铁匠们一直按照祁广义的命令行事。 现在见到最终的产物，一个个都围过来，面露惊奇之色。 “这种东西，侯爷叫它做弹簧。”亲自督造出弹簧，祁广义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这弹簧是用来做什么的？”有人问道。 祁广义现在心情不错，若是平时他不会多说，而且弹簧对于军器局不再是秘密，于是他说道：“这个东西既能够用在织布机上，据侯爷说也能够用在今后要锻造的火枪上。”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目前这个弹簧还不能用，接下来还要进行两道步骤。” 说罢，他点了两个铁匠，交代一个铁匠铺对弹簧进行淬火，一个对弹簧进行中温回火。 这两道工序在锻造中常用，按照他的理解淬火就是将弹簧加热到变软将要融化的温度之后突然入水冷却。 至于中温回火则是将淬火过的弹簧加热，不过温度要低于淬火温度保持一段时间再冷却，这样制造出来的弹簧才好用。 而且为了方便他掌握淬火和回火的温度，秦岩还告诉他如何根据火焰颜色判断火焰的温度。 这一点让他十分震惊，因为这是老铁匠世代传下来的经验，他一个五谷不分的侯爷是如何掌握的，还掌握的如此精确。 不过很快他就不去想了，弹簧这种东西永平侯都会，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而且他也是本分的人，不喜欢瞎琢磨，既然侯爷交待了，他照做便是…… 隔日，面对首批制造出来的飞梭秦岩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他巡视军器局的过程中，祁广义还将制造弹簧的全部过程复述了一遍，基本上符合他设计的步骤。 “既然飞梭已经制造出来，这织布机其他结构应该没有问题了吧？”秦岩问道。 柳一元已经去采购棉线和丝线，这批货物一到就可以投入生产。 对他来说时间宝贵，不能浪费太多时间在织布机的生产上。 “侯爷，这当然没有问题，飞梭织布机和大华国民间织布机总体上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在两侧加了飞梭箱，这种木头东西木匠们手到擒来，而且下官还有个想法。”祁广义神色踌躇。 “尽管说。” “既然侯爷急需一批飞梭织布机，下官以为不如直接在民间采购，然后再拿到军器局改造，这样凑出两百个织布机很轻松。” “言而有理，你这就安排人去买，银子去柳主簿那儿取。”秦岩频频点头。 和祁广义说的一样，飞梭织布机的技术难点是飞梭，其他的都是木质结构，这对大华国的木匠来说是手到擒来。 毕竟无论是当代还是这里华夏一族的木匠工艺都是首屈一指的。 “遵命，侯爷。”祁广义躬身领命。 说完飞梭的事情，秦岩和祁广义在军器局的院子里转悠起来。 今天他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飞梭的事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祁广义。 对他来说飞梭织布机只是赚钱的营生，但生存的根本却是强军。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亘古不变，手里没兵就等于没有话语权，只能受人摆布，大华国皇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军器局以前过于散漫，从现在开始不仅要从严要求，还要不断扩大规模。”秦岩拍了拍祁广义的肩膀，“你这个兵曹现在责任重大，只要你尽心尽力，本侯一定会给你个锦绣前程。” 祁广义激动起来：“侯爷放心，下官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真是个单纯到可爱的人，秦岩笑的苦涩，这一幕多像是长乐公主给他画大饼的时候。 不过他也是无奈，和长乐公主一样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也只能给下属了画个大饼充饥了。 给祁广义打了鸡血，他继续说道：“飞梭的事情你交给铁匠即可，今日起你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令跟随的仆役将一个砚台递给祁广义，他问道：“见过这个东西吗？” “侯爷玩笑了，这不就是砚台吗？”祁广义莫名其妙。 “这是砚台，但是本侯说的却是这研砚台的料子。”秦岩敲了敲砚台。 古代烟墨没有发明之前古人基本上用石磨研磨成粉，兑水写字。 很多砚台的材质也是石墨的，很巧，侯国府也有石墨砚台。 “这个东西据商人说在鲁州一代较多，这种砚台也是从鲁州运过来的。”祁广义努力回忆着。 秦岩点头，按照当代的矿产分布，山东一带石墨矿的确比较丰富，是鲁州在大华国等于是山东一带。 “找到贩卖砚台的商人，大量购买这种砚台的石头。”秦岩叮嘱。 燕州和鲁州相邻，沿着海岸线海运也很方便。 “侯爷为何要买这些东西？”祁广义越发奇怪。 秦岩这时和昨天一样使用精神力同祁广义精神共通，将钢铁冶炼的知识模型共享给了他。 这里面便是坩埚炼铁的知识，包括坩埚的制造以及坩埚冶炼的过程。 他现在需要利用坩埚炼钢法制造出一批车床刀具从而建立起工业的基础，毕竟车床号称机械母机。 有了车床才能够谈其它机械的制造，否则一切都是扯淡，包括蒸汽机。 体会着脑海中坩埚炼钢的知识，祁广义很快对这种全新的技术有了了解，也明白秦岩让他去买石墨的原因。 坩埚必须使用石墨，粘土混合制造才能拿来炼钢。 “下官懂了。”祁广义领会知识用了半个小时，而在他感觉只是一瞬间。 “记住，和制造弹簧一样，一定要分来来做，不能让同一个工匠掌握一套技术，降低技术外泄的可能。”秦岩叮嘱。 这些技术若是泄露，他相信类似陶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很快便能够仿制。 见秦岩神色严肃，祁广义重重点了点头。 交代了炼钢的事，秦岩心中松了口气，钢铁才是工业之本，想要建立民族工业，一切都要从基础做起。 不过有这两次和祁广义的知识共享经历他相信过程会比当代要轻松。 而且这种知识模型的共享也很安全，和诗词歌赋一样，知识模型同样有密匙，秦岩给祁广义，但是祁广义无法自行再共享给第二个人。 第十九章 凛冬将至 晴日当空，积雪消融，阳光下丝丝暖意令人变得慵懒。 给祁广义说了炼钢的事后他不由伸了伸懒腰。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他还没有认真巡视过自己的封地，趁着今天天气不错，正可以到处走走。 又交代了几句，他出了军器局，沿着坊间的街道向城中心而去。 和当代封建王朝的城市布局一样，永平城同样是个被城墙围起来的四四方方的聚居区。 如果说永平城是个大大的“口”字，那么在这口子里面还有很多小“口”字，这个口子便是民坊，无论是工匠，商人，还是读书人都聚居在不同的民坊中。 永平城的军器局便是在城南一个民坊中，不过因为军器局的特殊性，军器局独占了一个民坊，内部空间很大，所以他才能将工匠全部迁徙过来。 一路北走，穿过一个个由泥土坊墙围起来的民坊，秦岩不多时便到了城中的市井之地，也就当代的商业街。 每日清晨，钟鸣三声，城外的百姓便可以入城在这里互贸。 在市井转悠了一会儿，秦岩发现这里买卖的货物多是一些五谷杂粮，倒是沿街的店铺里东西丰富一些，布匹，香料，中药材，金银首饰，笔墨纸砚等等琳琅满目。 默默记住这些店铺中的货物，秦岩继续向北而去。 这次巡视对他而言不仅是转转，同时他也是为了考察永平城的商业情况。 和他记忆中的差不多，永平城的大小店铺基本上被当地的豪族控制，这当街的店铺大多贴着赵，宋，马三个字，这也是永平城最大的三个本地豪族。 又走了三里地，秦岩到了北城门，从南到北他一共走了六里路，这也是永平城内城的长度。 “指挥使薛山见过侯爷。” 见到秦岩，城门守将立刻走了过来行礼。 “免礼。” 秦岩上下打量着薛山，在大华国，参将领兵五千，其麾下设五个指挥使，每个指挥使领兵一千，指挥使下设十个百户，百户下设总旗，每个总旗管辖五十人，总旗下还有小旗，小旗管辖十人。 所以实际上永平城的兵员是没有满编的，至今永平城军营没有超过三千名士兵，也只有三个指挥使。 “侯爷这是要出城吗？如今外面盗贼出没频繁，需带些人马才行。”薛山出言提醒。 秦岩自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朝廷尚且乱成一锅粥就不要指望民间是太平盛世了。 他扫了眼外面风光秀丽的城郭，心痒难耐，说道：“既然如此，你领上些许兵马随本侯出城。” 俞大亮曾经跟他提过这个薛山，他是这三个指挥室中唯一一个值得拉拢的人，其他两个指挥使，一个叫潘虎，一个叫范洪安，二人一直和永平城豪族眉来眼去，不干不净。 在他没有来封地之前，二人甚至和豪族相互勾结，私吞军田，导致永平军一半的军田被侵占。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永平军常备加军屯的士兵只剩下三千人，剩下的两千人都因为无田可耕，受冻挨饿而逃走。 “遵命，侯爷。”薛山躬身领命，迅速点了二十个骑兵，八十个火枪兵。 士兵集合完毕，秦岩倒是没有急着出城，他走到一个火枪兵面前拿起他的火绳枪端详起来。 和当代火绳枪的构造一样，大华国的火绳枪总体上也就是一根枪管加上一根火绳。 接着他又检查了士兵的弹药，发现士兵的身上带了两个皮囊，一个皮囊里装着黑火药，一个皮囊里装着铅弹，不过弹药的数量少得可怜。 “薛指挥使，现在能够正常使用的火绳枪有多少？” 秦岩严肃地问道，他之所以突然检查火绳枪和弹药是因为看见薛山在点兵的时候刻意让士兵调换了一些火枪。 薛山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他低下头来小心翼翼的说道：“回侯爷，其他指挥使的情况末将不清楚，但是末将麾下能够正常使用的火绳枪不足一半，弹药也不是很充分。” 秦岩点了点头，心中忽然一阵烦闷。 这种情况他其实怪不了任何人，要怪只能怪以前的秦岩没有居安思危，依旧活在太平盛世的虚假繁荣之中，加上永平城财政崩坏，军备松弛也就不足为怪了。 “走吧。” 叹息一声，秦岩纵马而出，薛山领了兵马紧随其后。 出了城便是永平城的城郭，这里不再是一个又一个民坊，而是零星的坞堡和大片良田。 “这里曾经是永平军的军田吧。”沿着泥土道路走了五里地，秦岩驻足跳望。 薛山皱着眉头说道，“回侯爷，这里的确曾经是永平军的军田，但现在却是赵家，宋家和马家的田产，这里的坞堡也是这两年建的，侯爷还没来这里的时候，这些田产便已经被秦羽伙同潘虎等将领卖给了他们。” “秦羽？”秦岩有些诧异。 “三年前秦羽被委派到永平城历练，他以世子的身份在这里可干了不少好事，现在赵家，宋家和马家依然对其感激不尽。”薛山略带讥讽地说。 闻言，秦岩直视薛山，“秦羽可是本侯的长兄，你在本侯面前诋毁他，难道不怕本侯治罪于你？” 薛山笑了笑，“当年末将不愿同秦羽之流同流合污才被从参将贬为指挥使，何曾怕过得罪他，若是侯爷对末将不满，但凭处置。” “难得，难得，俞大亮说你值得一用，看来他没走眼，不过你不用担心，本侯和秦羽不是一路人。”秦岩恨声道。 这个秦羽太过阴险，他明知这永平城将来不是他的封地，所以趁着主管永平城的时候勾结当地豪族侵占军田和官府财产，这赵家，宋家和马家因此才会被养的这么肥。 而且从当日红鸾阁的事情看，这赵，马，宋三家对秦羽依旧马首是瞻。 若是天下大乱，难保这三家不会投了秦羽，到了那时他可就连永平城都没了。 “末将看到出来。”薛山说道：“红鸾阁的事情已经传遍永平城，但是这秦羽是个龇牙必报的人，侯爷还要当心他将来报复。” 秦岩深以为然，他正欲再询问侵占军田的细节，这时只见一个骑兵疾驰而来，口中高喊：“朝廷有令，天雄军为祸北境，贼势浩大，北境兵少，今命各州府县自募义兵以讨贼……” 骑兵一边喊着一边向城内而去。 薛山惊道：“侯爷，这是驿将骑的是快马，看来是八百里加急，如今情况不妙啊。” 秦岩神色凝重，他说道：“恐怕凛冬将至。” 第二十章 暗流 “侯爷，这是朝廷的八百里加急。” 从城外回到侯国府，秦岩发现陆文忠已经在等他。 接过写着“马上飞递”的八百里加急，秦岩仔细看起来。 和长乐公主说的一样，这次朝廷正式下令允许北境各州府自募义兵。 也就是说只要有银子能够招兵买马便可以自己组建军队参与围剿天雄军，朝廷会按照讨贼的功绩论功行赏，封官加爵。 于此同时政令还允许北境各地豪族招募乡勇自卫。 这等于完全开放民间团练。 “侯爷，长乐公主前脚走这政令后脚便来，这未免太突然了，下官本以为怎么也得月余才会到咱们永平城。”陆文忠忧心忡忡，“现在朝廷的命令一到，咱们准备的时间便少了。” 秦岩皱着眉头，“政令来的这么急说明情况紧急，不过天雄军主要在晋州一带作乱，永平城在燕州北部，天雄军走也得走上一个月，而且这天雄军是兵也是民，拖家带口走到什么地方便吃到什么地方，再加上攻城略地没四五个月到不了这，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是附近的盗贼响应天雄军趁机作乱。” “人心思乱，难保不会出现这种事，我们当从现在便加强内城的防卫，至于城郭的豪族坞堡让他们自生自灭便是。” 这些年陆文忠受够了这帮豪族的气。 秦岩点了点头，他则有另一番心思，薛山说的已经很明白，赵家，宋家和马家可以说是秦羽的人。 此次北境的混乱中他们难保不会和秦羽勾结戕害他，所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他说道：“当前的形势下赵，宋和马家比天雄军还危险，我们不能忽视，尤其是朝廷的诏令已下，他们更不会安分，你现在立刻派人盯住他们。” “是，侯爷。”陆文忠躬身领命。 秦岩继续说：“另外趁着燕州还没乱起来大量囤积粮草，官府名下的铁矿也要催促生产，这两样东西对永平城至关重要。” 目前来说比较幸运的是永平城的铁矿还掌握在官府手中，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吩咐了陆文忠，秦岩又差人去城外口贴告示，正式宣布朝廷的命令，这诏命一下，他便可以正大光明地招兵买马。 城外。 士兵刚刚将告示贴上，百姓便集聚过来，人群中有书生念道：永平侯秦岩布告四方百姓，今天雄贼欺君罔上，聚众造反，祸乱晋州，近又欲犯燕州地界，残害生灵，荼毒百姓，为防州府县守备之不周密，奉天子明诏，招募四方精壮之士，从军守土，保境安民” “爹，贺岚说的一点没错，这诏命果然下来了，现在咱们能招募义兵了。”人群外，一个满脸痘痘的公子哥眉眼间带着无比的兴奋。 在他身侧，一个肚大腰圆，穿着蓝色长衫，头戴四方平定巾的儒生正在沉思。 儒生的年纪已到不惑之年，他正是永平城赵家的当家人赵显，而年轻公子则是他的长子赵中杰。 “这天下真的是乱了，此次长乐公主和贺岚还未返京这诏命便下来，天雄军之乱恐怕比想象的严重，否则朝廷也不至于号召整个北境讨贼。”赵显沉吟着说道。 赵中杰摩拳擦掌，“这岂不是更好，建功立业就在此时，等凑了兵马咱们便去投了恭王殿下，随他一起讨贼。” ”这是自然，以前恭王殿下可没少照顾我们赵家，这样，你立刻召集赵家精壮，一定要快，可不能让宋家和马家抢了先。”赵显肃声道。 赵中杰不屑道：”爹，宋家和马家就是加起来也比不上我们在恭王殿下心中的地位。“ 顿了一下，他说道：“与其与他们抢个先来后到，不如咱们替殿下出口恶气。” “你说的是殿下在红鸾阁被秦岩羞辱之事？”赵显眼睛转了转。 “没错，殿下事后跟孩儿说，若是我们能趁着天雄军之乱杀掉秦岩，他便保我们赵家成为这永平城的主人。“赵中杰笑得十分阴险。 赵显明显有些心动，事实上他从来没有瞧得起这个所谓的永平侯，自从秦岩到这永平城，他从来没有去拜会过。 毕竟永平城的实际话语权掌握在他们赵家和宋家，马家的手上。 这个继承了封地的侯爷不过是个麻烦。 “只是今时不比往日，长乐公主此次来永平城刻意招揽永平侯，若是这件事败露，咱们可就是谋杀皇亲国戚的死罪！”赵显还有一丝疑虑。 赵中杰急道：“爹，你怎么糊涂了，这何须咱们动手，在这永平城不远的狼窝山上有伙山贼，平日竟干些拦路抢劫的勾当，有时候还会接一些杀人越货的活，咱们只要出点银子让他们假扮天雄军攻入永平城杀了秦岩即可，而在他们杀了秦岩之后，咱们再趁机灭了这帮山贼，到时候岂不是一石二鸟。” “既杀了秦岩，又围剿天雄贼有功。“赵显被说动了，”此计行得通，潘虎是咱们的人，到时候让他为这伙山贼打开城门即可，一旦秦岩死了，便让他关上城门，来个瓮中捉鳖。“ 一边说着，赵显一边得意地笑了起来，只是当他看见城头上薛山和俞大亮的凌厉目光时顿时面色僵硬起来。 对赵中杰示意了一下，赵显轻哼一声向坞堡的方向而去，赵中杰扫了眼薛山也紧跟着走了过去。 “薛山，你说这两个坏种在憋什么坏水。”城楼上俞大亮牙齿咬得咯嘣响。 薛山目光阴沉，他盯着赵家父子说道：”赵家，宋家和马家投军恭王是板上钉钉的事，为了在恭王面前争宠，他们一定会对侯爷不利。“ “本将也是这么想的，你说过恭王眦睚必报，那日侯爷将恭王可得罪的不轻。”俞大亮担忧道。 薛山这时忽然笑了笑，他说道：“参将大人不必担忧，侯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让你我二人今夜偷偷去侯国府商议大事。” 俞大亮一惊，“本将怎么不知道。” 薛山说道：”今日末将随侯爷出城，回府前侯爷特意交代末将告知参将大人。“ “既然如此，天黑之前你我二人先去将潘虎和吴梓坤灌醉再说。”俞大亮嘿嘿笑道。 第二十一章 军田案 夜色深沉，正值三更。 此时，黑暗中侯国府的偏门却悄悄打开，三个身影鱼贯而入。 书房中，秦岩已经等待多时，朝廷的诏命让他有了壮大的机会，但也让他身处危机之中。 “侯爷。”俞大亮，薛山和陆文忠三人向秦岩行礼。 放下手中的书卷，秦岩站了起来，在三人面前来回踱着步子。 “今夜叫你们来乃是为了赵家，马家和宋家侵占军田一案。”秦岩神色严肃。 “军田？”陆文忠一时间没回过神了来。 薛山嘴角扬了扬，他已经明白了秦岩的想法：“按照大华国律法，侵占军田者一律死罪，并抄没家产，多年来赵，马，宋三家侵占的军田至少两万亩，这是死罪中的死罪。” 陆文忠被点醒了：“莫非侯爷是想借着军田一案除掉赵马宋三家？” “陆文忠，你这话就不对了，军田乃是大华国之国本，本侯这是在秉公执法，怎么能是借机除掉赵马宋三家呢？”秦岩正义凌然。 陆文忠抬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侯爷，瞧下官这张破嘴，没错，这军田一案是该查，只是下官担心不但查不动，反而会惹得狗急跳墙。” “即便不查军田案，有些恭王的狗也马上要跳墙了，与其如此，不如将这些狗提前杀了，还能吃些狗肉。”秦岩你的语气有些残酷。 身处现在的位置才能体会他现在的担忧。 赵马宋三家注定和他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与其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威胁，不如提前将威胁消灭于无形。 同时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完成本钱的积累。 什么办法来钱最快？毫无疑问是抄这些豪族的家产。 既然他无法争取到这三家的支持，他就只能这么做，否则乱世之中他只会沦为荒野的枯骨。 “侯爷，这军田一案不必查，薛山保留了一份永平城军田的账册，只要拿着这本账册去核对即可。”俞大亮说道，来时的路上薛山将这个事告诉了他。 “侯爷，这便是账册。”薛山这时小心翼翼的将账册交给了秦岩，“末将今日将这账册交出，也就等于将身家性命交给了侯爷，末将只希望自己没看走眼。” 接过账册，秦岩赞许地点了点头，他明白薛山的意思，若是秦岩和赵马宋三家同流合污，在交出账册的同时他薛山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 “本侯对你保证，即便丢了身家性命，也会拿回永平城的军田。”秦岩斩钉截铁地说道。 想要成大事，既要有狼的狡猾，也要有狮子的胆量。 很多时候，危机总是在你还没有准备完全的时候到来。 本来按照他的计划，建厂积累银子，招兵买马，锻造火器。 但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乱了，他的计划虽然还要继续的执行，但是除掉赵宋马三家已经是迫在眉睫，毕竟养虎为患可不是他的作风。 “有侯爷这句话，末将便心安了。”薛山双眼含泪，“为了保护这本账册的张主簿泉下有知也会感谢侯爷的。” “你是说张主簿是被人烧死的？”陆文忠心中泛起同情，这永平城前任张主簿的事他倒是有所耳闻。 “没错，当年秦羽伙同赵马宋三家，潘虎，吴梓坤侵占军田，为了事情不被暴露造了一份假的军田账册，而为了毁掉真账册，秦羽让赵显派人烧了张主簿的宅子，但是他们没想到张主簿早有警觉，事先把账册交给了末将。”薛山的眼中尽是仇恨。 “永平城有你和张主簿这样的忠烈之士是永平城的造化，也是本侯的造化，本侯发誓不会让英雄流血流汗再流泪。” 薛山虽是轻描淡写，但是他能想象的出当时情况的危险和艰难。 同时他也十分敬佩薛山能够隐忍这么长时间。 “这赵显真该死。”陆文忠怒了。 俞大亮更是气的暴跳如雷，“侯爷，还等什么呀！让末将领了兵马将他们全部杀了了事。” “本侯比你们更恨他们，但是现在却不是鲁莽行事的时候，永平城到处是他们的眼线，只怕你的兵马一动，他们便造反了。”秦岩瞪了眼俞大亮，这个家伙简直是小猪脑单细胞，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你若是再这么冲动，你这参将便让薛山来当吧。” 俞大亮嘿嘿一笑，“侯爷，薛山以前本就是参将，在末将底下的确有些屈才了，此次招兵买马，扩充军队，正可以让薛山担任参将一职。” “你倒是聪明，如此一来你参将保住了，还顺道卖了个人情。”陆文忠无奈地笑道。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这次的扩军至少也要把永平军扩充到六千人，如果财政允许甚至是一万人，这样就需要两名参将了。 凝重的氛围因为俞大亮的打岔缓和了一些，薛山问道：“既然侯爷准备处置军田案，现在是否有了万全之策，这赵宋马三家如果狗急跳墙，就凭城中这点兵马无法应对，而且到了那时常备的八百名士兵中能够调遣一半就不错了，剩下的人可是唯潘虎和吴梓坤为首。” “今日让你们来的目的便是商议对策，此次即便军田一案做实，赵宋马三家也不会就范，所以难免要刀光血影，不过我们也并非没有优势，只要军户们响应征召，我们便有了一只雄军。”秦岩沉吟着说道。 陆文忠说道：“侯爷，只是这些军户会听我们的吗？” “所以本侯要将审查军田一案的消息放出去，同时任命提拔薛山为参将，军户们心中自有一杆秤，他们自然会看明白。”秦岩说道。 陆文忠频频点头，“薛山在永平军中的威望还在，只要重新重用他，军户们便会追随他，而军田是军户的命根子，侯爷审军田案也会赢得军户的支持。” 薛山神色激动，他说道：“军户们一定会支持侯爷审理军田案，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侯爷不妨将军户们集中起来再放出消息，如此一来，至少侯爷手中会握着一只足以抗衡三家的兵马。” 第二十二章 鸿门宴 “什么！永平侯要彻查侵占军田一案？” 赵府。 得知消息的赵显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 “永平侯的家丞陆文忠放出的话，肯定不会错。“赵忠杰恨恨道，”除此之外，三日前薛山突然被提拔成参将，这两个消息传到军户的耳中，大批军户响应永平侯的命令返营，如今薛山手下已经有不下二千士兵。” “这个永平侯到底想干什么！”赵显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茶水洒落一片。 “爹，这不是摆明了吗？永平侯这是想要我们的性命。”赵中杰握紧拳头。 “哼，他敢？恭王的兵马就在百里外的定远城，一旦我们有难他随时能够支援，在朝中还有贺岚为我们撑腰，他同样奈何不了我们。”赵显不屑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赵府的管家匆匆走了过来，在赵显耳边说了几句。 闻言，赵显忽然笑了起来，他对赵中杰说道：“永平侯邀请永平城所有望族到侯国府赴宴商讨天雄贼之事，要求我等支持他南下讨贼。” 赵中杰眼睛转了转，“难道这永平侯搬出军田一案是为了勒索我们？” “这还用说吗？这永平侯以前不过是个泼皮无赖，什么事他做不出来。”赵显冷笑，“既然他想要银子，这次我们就施舍他一点，权当给他买黄泉路上的纸钱。” “可不是，孩儿派出去的人已经走了三天，想必现在已经到了狼窝山，不出三日，这永平侯便会一命呜呼。”赵中杰坏笑道。 侯国府。 秦岩正在指挥仆役打扫侯国府的百福斋。 这个建筑位于侯国府正中央，专门用来供宾客宴乐。 “侯爷，人已经都排出去了，估计很快豪族们都会接到我们的邀请。” 行走在百福斋中，陆文忠的眼睛在房间两厕的偏殿停留了一下。 秦岩点了点头，“一定小心再小心，这次宴会一定要像真的一样。” “是，侯爷。”陆文忠神色凝重。 三天前的晚上一番商议之后，他们最终决定提前对赵马宋三家动手，先下手为强。 来到百福斋尽头，秦岩在主位上坐下，扫了一眼宽阔的大殿，他突然将手中的茶盏扔在地上。 瓷杯碎裂声音在空幽魂的大殿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同时，百福斋两侧的偏殿突然打开，三百名披甲执锐的士兵冲了出来。 这副场景让秦岩很满意，这不是宴会当晚的预演。 为了一举将赵马宋三家铲除，他让薛山秘密从军户中挑选出三百个老兵。 这些老兵多多少少受到军田被占的苦难，对赵马宋三家极为痛恨。 而为了秘密将这三百人运到侯国府他们也下了不少功夫。 因为办宴席，侯国府必定要大举采购食材。 利用运输食材的车辆，他们分批次将士兵运进了侯国府。 挥退士兵，秦岩说道：“此次若是能够一举铲出永平城豪族，自此永平城便真的是我们的了。” 陆文忠心中有些紧张，他根本没有想到秦岩会是这样一个果决的人。 “文忠自幼跟随侯爷，此次不论成败，文忠都会陪着侯爷。”陆文忠咬了咬牙。 秦岩露出欣慰的表情，事实上他的家臣班底一点都不成熟，无论是陆文忠还是俞大亮都没有经历激烈的权谋斗争。 所以在处理豪族这件事上他们一直心有顾忌。 此次他彻底撕破脸，二人才下定了决心。 “本侯潇洒的日子还没过够，不会就这么轻易栽在这些人的手中，赵马宋三家一向自大，他们不会想到本侯会杀他们，而我们放出的话也会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这次的宴会不过是我们在筹措钱粮。”秦岩给了陆文忠一个轻松的表情。 陆文忠紧张的心情稍稍缓解，他不由点了点头 隔日，夕阳刚刚落山，侯国府便陡然陡然热闹起来。 接到邀请的望族纷至沓来。 秦岩站在在侯国府外笑脸相迎，他算准了这些豪族不敢不来，因为他邀请的这些人多多少少和军田案有些瓜葛。 按照他们现在的想法，今晚赴宴给点银子此事便作罢了。 “侯爷真是好手段。”赵显，马英和宋定植最后抵达侯府。 见到秦岩赵显一点面子不给，马英和宋定植脸色也不好看。 秦岩依旧面不改色，他说道：“小侯这点手段终究没有逃出赵老的眼睛，实在没办法，本侯太穷，只能仰仗诸位了。” “哼！”马英轻哼一声，表示不满。 宋定植则懒洋洋地说道：“二位就别再这门口浪费时间了，宴会结束，宋某还要去红鸾阁。” 说罢，宋定植当先进了侯府。 赵显和马英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进去。 这时候秦岩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羊已经全部进圈，是该准备屠刀了。 命令侯国府的仆役将大门锁上，秦岩和陆文忠到了百福斋。 此时，三十余人已经落座，相互都在窃窃私语。 秦岩坐下，赵显率先发难，“侯爷既然缺银子，只管跟我们说便是，何必拿这军田一事威胁我等。” “就是，这永平城的军田账册上写的清清楚楚，我等何曾侵占过军田？” “没错，简直是污蔑。” “无理取闹。” “” 众人喧闹起来。 “诸位都说自己没有侵占军田，那么你们可曾记得这个。”这时秦岩将一本账册重拍在桌子上。 大殿顿时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账册上，不少人已经变了脸色。 尤其是赵显，马英和宋定植脸色极为难看。 凝重的氛围中赵显却忽然站了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丢在地上，“侯爷，这是一百两银子，我们赵家也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说完赵显挑衅地看着秦岩，“即便侯爷手里有账本又能拿我们如何？有贺家在朝中为我们撑腰，侵占了军田又如何？” 秦岩的脸色冷了下来，正如陆文忠说的永平城的豪族太不把他当回事儿了。 他将茶杯一摔，三百个士兵冲了进来，在赵显，马英和宋定植惊恐的眼神中，士兵刀剑出鞘，血光顿时笼罩了百福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