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铎之罪域迷型》 序言 “诡铎”是这一系列故事的总称,诡在字典里有奇异、狡诈的含义;铎在字典里有铃铛的含义。“诡铎”系列,在“时间线”上来说,是从明朝的锦衣卫和东厂,一直写到当代的辅警。无论是当代的部分,还是近现代的部分,都是本人杜撰。不同的朝代,也有不同的出场人物,但主角是一脉相承,是父子传承,且名字里都有一个“铎”字。主角有一枚祖传的铜铃,因此名字里都有“铎”字。 第一部作品《诡铎之罪域迷型》主要是讲dna验证方面的,主要讲的是当一个人想尽办法,通过了警方的面部识别、dna验证,指纹验证,笔迹验证,声纹验证,完美地去替代另一个人,这其中的罪恶,不仅匪夷所思,也令人“细思极恐”,不寒而栗,且毛骨悚然。《罪域迷型》之后,会写一部铁路警察题材的故事,暂定名为《诡铎之铁轨之上》;之后会创作一部与“原生家庭”犯罪有关的故事,暂定名为《诡铎之罪儡》;之后故事的时间线回到建国前的民国时期,会是一部融合了奇幻、悬疑、惊悚的故事,暂定名《诡铎之血海蝠屠》;之后会写一部抗战时期,中日之间“伪钞战”的故事,融合了谍战、抗战等诸多元素;再之后会写一部明朝锦衣卫和东厂联合破案并抵御倭寇的故事,故事取材于浙江双屿的剿匪抗倭,名字还未想好;之后会创作一部主角与清代着名词人,被誉为“清代三大才子”之一的张问陶一起破案的故事,张问陶不仅是清中期着名词人,坊间流传,还被乾隆御封为“大清神断”,还与狄仁杰、宋慈并称为中国古代三大神探。乾隆的御封基本是坊间流传,但张问陶所写的《张船山判牍》却确实上了政法大学的教材。因为张问陶与古典文学名着《红楼梦》有诸多关联,因此故事也与《红楼梦》有关,暂定名《诡铎之红楼梦魇》。 当然这只是我的创作计划,想要完成,至少需要几年,甚至更多的时间,中间或许会有诸多变故,能完成最好,无法完成,我也算是做了写悬疑涉案小说的尝试。写过很多“悬疑”、“惊悚”、“猎奇”、“涉案”的剧本,这方面的小说,还是第一次写,或许在文笔或情节设置上有纰漏或不足之处,还请读者多多担待。 在京城浪迹十年有余,做过剧本策划,剧本统筹,也在国企卫视做过责编,也创作过多部已经播出的电影、网剧,虽然笔耕不辍,但由于种种原因,仍是寂寂无名。创作剧本和创作小说,有很多不同之处,创作剧本要按照导演的要求,演员的要求,投资方的要求,不停地修改,因此一部剧本,往往耗时甚多,很多时候,也都是颇为无奈的不由自主。因此才想着,按照自己的想法,不受外界影响,创作“涉案”题材的小说,这也是我创作“诡铎”系列小说的主要原因。 故事基础有了,创作计划也制定了,我将按照我初步的计划,完成我的构思。之前在网络平台写过其他类型的小说,第一次写悬疑“涉案”类小说,会有很多不足之处,再次恳请读者多多担待,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将“诡铎”这一系列的故事写好,并争取早日,将这一故事当中的某部,搬上荧屏。 第一章 (1) 1: 雨下的越来越大,虽然没有什么风,但还是可以听到雨滴打在车窗上的“噼啪”声。为了隐蔽,车里没开空调,虽然在车内,张文铎穿着雨衣,仍觉得有些许凉意。张文铎刚眯了会儿,就被车前的老王叫醒,提醒张文铎,他们是在蹲守,不是来睡觉的。为了蹲守,车内不许吸烟,一来污染本就不流通的空气,二来担心烟火会被警惕的疑犯发现。六月的天气,刚进入雨季,就已经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天的雨了,张文铎这几天时常抱怨,怎么一赶上他要出任务,就总是下雨。 张文铎伸了个懒腰,问一旁的武连胜:“几点了?” 武连胜说:“自己有手机,不会看啊?” 张文铎说:“懒。” 在车前的王吾山说:“十点半了,这帮孙子也该出来了,都精神着点儿,老周那边确认了,就下去把人拿了,动作麻利点儿。” 张文铎说:“老周的线报准嘛?这都蹲了快两点了,别这帮孙子已经溜了?” 王吾山说:“让你蹲,你就蹲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张文铎嬉笑着说:“不说点废话,说啥?你聊聊你和嫂子是咋认识的,也能让我们有点精神。” 王吾山骂了一句:“滚。”随后又说道:“老周的线报,这个窝点有四个人,咱们是六个人,人数上没有明显的优势,待会儿抓人的时候,都精神着点儿。现在的小青年,游戏打多了,都不拿小命当回事儿,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觉得还能有重来的机会。下手都狠着呢,保不准身上都带着刀呢,所以一会儿抓人的时候,要速战速决。” 张文铎问:“你带枪了吗?” 王吾山说:“带那玩意儿太麻烦,真遇到事儿了,开枪不是,不开枪也不是。” 张文铎说:“说那么多废话干嘛,就说你是不敢开得了。” 王吾山说:“我敢不敢开枪,那是我的事儿,至少我有配枪的权利,而你呢?我是片警,你是辅警,我是有编制的,我能单独出警,而你,……就只能跟着我出警。” 张文铎“哼”了一声,说:“不敢开,就不敢开,话那么多干嘛?我估计你这一辈子,都没有我在部队几年打的子弹多。” 王吾山说:“我知道你在野战军待过,可那是在部队,这是在地方。我是片警,你是辅警,你就得听我的。想要开枪,你先把公务员考过了再说。这次之所以没叫分局刑警队,老周也是帮你们几个想考公务员的辅警,主要就是他手下的小汪和你。抓几个小贼,不费事就能拿下了,在你们档案里给你们多加几笔,你们考公务员的时候,同等条件下,能优先录取。” 张文铎说:“那我还得谢谢老周了?” 老王说:“你要是真想表示表示,就开工资那天,请我们喝点儿酒,要求不高,大排档就行。” 张文铎从嘴里吐出俩字来:“没钱!” 一旁的武连胜接着说:“没钱我借你,利息收你三个点,比银行低。钱是小事儿,你给我打个欠条就行,不着急还,吃饭喝酒才是大事儿。王哥的要求也是我的要求,海鲜大排档就行,现在正是虾爬子肥的时候。” 张文铎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看我像虾爬子不?你吃了我得了?”随后,张文铎按下后座的按钮,车窗缓缓降下,张文铎伸手出去,探了探风向和雨势,说:“东南风,3-4级,中雨,按照现在的雨势和风势,估计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就算是停了,一会儿也还会再下,黏黏糊糊的。”又看了看周围,说:“这几个小子,还挺会选地方,我刚才下去转了一圈,这小区是个老旧小区,出东门直走,一公里就是客运站,一旦出事儿了,收到风声,撩得快。小区俩门,四个保安,加起来没有二百岁也差不多,刚才老周跟保安交待的时候,我在边上,闻到了保安身上的酒味儿,估计要不是我们来,那保安喝高了或许就眯着去了。老旧小区监控也不全,听保安说,小区里现在就俩监控能用。这地方适合藏匿,我要是小偷,我也住这儿!” 老王说:“说得倒是挺好,但可惜啊,你考不上公务员,就只能当辅警了。” 正说着话的工夫,对讲机里传来老周的声音:“注意点儿,人出来了。” 老王对身后的二人说:“人出来了,待会儿都精神点儿,听我的口令。” 张文铎将警局配发的甩棍抽了出来,借着夜色,隐隐约约看到夜色中,有几个人影晃晃悠悠的从楼道里出来,张文铎轻轻的拍了拍身旁的武连胜,说:“一会儿悠着点儿,速战速决。” 武连胜说:“管好你自己!” 对讲机里传来老周的声音:“四个人,按原计划进行!” 老周和老王,之前通过对讲机,已经制定好了抓捕计划,六个抓四个,也联系了小区的保安,让小区的保安守好小区门就好。 老周在对讲机里说了声:“上。” 张文铎等人便打开车门,猛的扑了出去。张文铎立功心切,跑的猛了,脚下拌蒜,险些摔倒,向前趔趄了几下,方才保持住平衡,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张文铎已经落到了后面。老周那边的人先到,和两名疑犯撕扯在一起,张文铎扑到近前,见一名疑犯挣脱开另一名辅警要跑,便轮起了甩棍,向那疑犯打去,那疑犯反应挺快,向旁闪身,躲过张文铎的一击,张文铎的甩棍打在了另一名辅警身上,那辅警先是惊叫一声,然后冲着张文铎便是几句“国骂”。 张文铎见疑犯冲着一旁的铁栅栏跑了过去,顾不得道歉,急忙追了过去。雨天路滑,张文铎又着急,没踩稳,摔了一跤,虽然马上就爬了起来,但也被疑犯拉开了几步的距离。张文铎继续猛追,待疑犯爬上栅栏,张文铎也已经追到,张文铎伸手去抓疑犯的腿,想把疑犯拽下来,疑犯挣脱了两下,伸脚乱踢,一脚踢中张文铎的面门,张文铎仰头向后趔趄几步,疑犯颇为敏捷的翻过栅栏,张文铎继续向前,也颇为敏捷地翻过栏杆,见疑犯已经在穿越马路,张文铎有些着急,跳栏杆的时候一时没留意,裤腿被栏杆的尖部挂上了。张文铎向下跳,便失去了平衡,几乎是“倒栽葱”似的向下栽去,好在在部队的时候有各种训练,他复原后也时常锻炼,训练的基础和身体的本能使得他在危机时刻双手撑地,支撑了一下,抵消了大部分向下的力道,头虽然磕到地上,但并不严重,但也挺疼。 张文铎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听到栅栏内武连胜不住地呼喊,张择北背对着武连胜,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张文铎又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缓缓的站起,晃晃荡荡的绕了大半圈,回到了小区内。此时,老王和老周,以及保安,已将三名嫌疑人控制住。张文铎龇牙咧嘴的来到老王身前,说:“丢人啊!” 老王关心地问:“没摔坏?”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没事。” 老周说他手下的两名辅警追出去了,等一会儿,看能否追到,能追到的话,就把这四人一起带回警局,等了十分钟,两名辅警押着一名嫌疑人进了小区。 张文铎瞥了瞥那两名辅警,有些不服气的说:“我刚才都抓着他了,就是手滑了,才让他给跑了。” 辅警汪作亮说:“你这话说的就有毛病,抓住了,那人怎么还跑了?人跑了,那就不叫抓住了。” 张文铎听了,颇为不悦,可人确实是在他手里跑了,就也不好多说什么。武连胜问:“人都跑巷子里了,你是怎么抓住的啊?” 还没等另一辅警说话,辅警汪作亮用手指了指头,轻蔑地说:“抓贼,要靠脑子。” 如果不是在小区里,有老王和老周以及保安看着,张文铎恨不得此时就上前,让汪作亮领教下野战军退伍军人拳头的劲道。张文铎气得脸色变了几变,还是忍住了要揍汪作亮的冲动。老周给所里打电话,问了下审讯室的情况,之后跟老王说,一个车押俩人,回所里。正要上车的时候,老王车里的对讲机响了,老王急忙接通对讲机,答应了几声之后,跟老周说:“所里刚接到报警,云山别墅小区有个女的报警,说是她老公要杀他,所里让我们过去看看。” 老周说:“行,那你去。” 老王指着被抓住的几名疑犯,问:“那这几个人?” 老周说:“我让所里再派辆车过来。” 老王让张文铎和武连胜上车,随后开车离去。路上的时候,张文铎一直愤愤不平,说自己只是没注意,不然肯定不能让那疑犯跑了,还问武连胜:“你说我是不是跟那个姓汪的犯冲啊?每次跟他一起执行任务,都会出事儿,上次抓赌,也是咱们跟他俩搭,为了抓个跳楼逃跑的赌徒,我差点把脚崴了,……还有那次怀兴路抓小偷,抓疑犯的时候,差点掉河里。” 武连胜白了眼张文铎,说:“你活该!” 张文铎说:“怎么说话呢?怎么叫我活该呢?咱俩是搭档不?我出事儿了,你不心疼嘛?上次要不是因为你,我就抓住那小偷了,就你横着出来,还让人踹了一脚,还把我挡住了,才又让姓汪的那小子抢了先。” 武连胜拢了拢肩,将头扭向一边,张文铎仍旧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半是吹嘘,半是抱怨。开车的王吾山也有些不爱听了,说:“你能不能把嘴闭上?下这么大的雨,光听你嘚嘚了,差点跟前车刮上。” 张文铎低声说:“刮了就刮了呗,跟交警同行说一声,算他的主要责任,咱是既有钱修车,又有钱喝酒了。” 王吾山不耐烦地说:“闭嘴!” 张文铎忽然想起一事,说:“云山别墅区,我记着我四月份去过一次,五月份又去了一次,都是两口子打架,双方互殴。第一次是男的报警,说女的要拿刀捅了他;第二次是女的报警,说是男的对她家暴,结果去了以后,男的脸色全是被指甲挠出来的血道子。这次,不会又是那俩口子?” 王吾山叹了口气,说:“你说这俩人,啥时候打架不好,非得这大晚上的,还下这么大雨,还非要打架。你说你打就打呗,还非得报警,折腾这一趟,估计也就是双方拉开,劝几句完事儿了。” 张文铎说:“老王,听你这意思,你是不太高兴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是谁?是警察,是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怎么能埋怨人民群众报警呢?虽然你只是片警,大案要案轮不到你,你可能心理不舒服,觉得屈才了,但你也不要忘了作为一个人民警察的职责。” 王吾山说:“你要是再废话,我就把你撂这,然后你自己走回去。” 一旁一直看着窗外景色的武连胜又突然开口把话接了过去,说:“直接就撂这,像他这样,没事就嘚嘚的,不用再给他机会了。” 张文铎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三个人在车上,时不时的唠几句“闲磕”,虽然下着大雨,但也就是十几分钟的工夫,就来到了别墅区的山脚下,王吾山沿着盘山道向上行驶,开到半路,被前面的一辆车堵住了去路。王吾山见前面那车停在那里不动,打着双闪,按了几下喇叭,前车没动静,略一思忖,便从车上下来,来到前车,敲了敲窗户,没人回应,就趴在窗户上向里面看了看,见车内没人。此时,张文铎和武连胜也从车上下来,三人都穿着雨衣,围着车转了转,张文铎用警局配发的手电筒向车内照了照,说:“奔驰迈巴赫。车里没人,打着双闪,车没熄火。” 张文铎绕到驾驶位,又试了试拉车门,一拉之下,车门被拉开,张文铎又探头进去,先是摸了摸驾驶位的坐垫,随后又向后排看了看,说:“驾驶位座椅开了暖风,副驾驶位没开,坐在前排的应该就是司机一个人,车内很干净,没有打斗的痕迹,应该是私家车。” 武连胜说:“你这不废话嘛?有开迈巴赫跑专车的嘛?” 张文铎说:“懂不懂啊?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有情况,有警情,车内也不是案发现场。” 王吾山也来到驾驶位旁,又用手电筒向车里照了照,之后又将车门关上,嘟囔着:“这谁啊?车堵这儿,人没了,这让后面的车怎么走?” 张文铎说:“要不要叫拖车,给它拖走。” 正说着话的工夫,路基下面的树林里传来“嗷”的一声,似狼嚎、似虎啸,也有点像人的惨叫,风声雨声都被这声叫喊湮没,三个人都吓的一激灵,王吾山稳住心神,对张文铎说:“下去看看。” 张文铎意识到可能出事了,也收起玩闹的心态,认真起来,先是用手电向树林里照了照,之后对老王说:“下面的情况看不清,我们只有三人,万一下面的事情我们应付不了,……”顿了顿,接着说:“我觉得应该向所里呼叫支援。” 王吾山略一思忖,说:“等所里的人来了,或许就没啥事儿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下面情况不明,担心咱三出事,但我们是人民警察,是挡在人民前面的,如果我们不下去,真要是有警情或是有群众受伤了,那就不是你能不能考上公务员的事儿了。” 王吾山说完,用手电向树林里照了照,之后就要下路基,被张文铎叫住,张文铎来到王吾山身前,说:“我走前面,你断后,武连胜走中间。” 武连胜争辩道:“凭什么?” 张文铎严厉起来,说:“闭嘴!” 王吾山当即明白了张文铎的用意,说:“按小张说的弄。”之后又叮嘱张文铎:“小心!” 张文铎用手电照着,和老王及武连胜一起,从路基上跳了下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的树林里前行。下雨路滑,林中道路颇为泥泞,张文铎摔了两跤,都无大碍,再次摔倒之后,是武连胜扶起张文铎,边走边低声说:“刚才那动静,……你也听到了?怎么感觉不像是人呢?” 张文铎看出武连胜有些紧张,便想着安慰武连胜,玩笑似的说:“我刚才在车里上网,看新闻,说是有只老虎从动物园里跑出来了。” 武连胜有些胆怯的问:“真的啊?赶紧打电话给消防和动物园啊?就我们几个,还不够老虎塞牙缝的呢?” 张文铎说:“真要是遇见老虎了,就看你和老王谁点背儿了,我跑的快,老虎肯定会找你俩下口,就看你俩谁能跑得过谁了?” 武连胜问:“真有老虎啊?” 张文铎说:“逗你玩呢!” 武连胜自言自语道:“那刚才那动静,可够吓人的,更像是狼嚎,可咱这是市区,虽然是在山上,但也不应该有狼啊?” 张文铎说:“或许是走丢了的哈士奇。” 走在最后的王吾山呵斥着:“闭嘴!” 三人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来到树林的中间位置,张文铎发现地上有一件西服外套,捡起来看了看,之后又将外套放在地上,用手电向四周照射,隐隐约约的看到书从里好像有东西,不敢确定是不是人,张文铎用手电向树丛里照了照,说:“谁?出来!警察!” 树林里没动静,张文铎缓步走向树林,王吾山和武连胜跟在王吾山身后,待张文铎走到树丛边缘的时候,突然有个黑影从树丛里窜了出来,猛地扑向张文铎,张文铎虽有防备,但天黑和雨水,使得他一时也看不清扑向自己的是什么东西,电光火石之间,没有反击,而是下意识的闪避。那东西一扑不中,在地上滚了两圈,随后飞快地爬了起来,扑向一旁的王吾山,王吾山也想躲,但身体反应不及头脑,由于速度太快和距离较近,还是被那东西扑倒,那东西扑倒王吾山后,疯狂的在王吾山身上撕咬着,王吾山则用抓着手电的手,敲打着那东西的头部。张文铎本能的抡起甩棍向那东西身上招呼,打了几下之后,那东西猛地从王吾山身上下来,扑向一旁的武连胜,张文铎又上前用甩棍抽了几下,同时用手电乱晃,看清眼前的东西,可能是个人,但身上满是血污和泥浆。 那人被武连胜一脚踹倒,张文铎猛地扑了上去,使用在部队时学的擒拿手段,将这人压在身下,这人不仅力气大得很,还抓住张文铎扣住他脖子的手臂乱咬,张文铎吃痛,只得松开了手,随后这人又猛地向上一拱,挣脱了张文铎,王吾山此时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人又猛扑向王吾山,王吾山抡起甩棍打在这人身上,这人却像不怕疼似的,扑倒王吾山,随后抱着王吾山向山坡下滚去,王吾山的手电落到一旁,在雨夜中继续照射着。张文铎在山坡上,向下照了照,刚想跳下去查看情况,就听一旁的武连胜猛地喊了一声:“蛇!” 张文铎随后被推开,张文铎站稳之后,借着王吾山掉落的手电发出的光亮,看到一条足有两米长,碗口粗的大蛇,咬在了武连胜腿上。武连胜急忙甩了几下,并用手里的甩棍去打蛇,张文铎虽然怕蛇,但此时也来不及多想,猛地上前,用甩棍打向大蛇,大蛇被打了几下,松了口,又扑向张文铎,张文铎机敏地闪过,借着光亮,隐隐约约的看到大蛇的头部呈“椭圆形”,大蛇昂起头,冲着张文铎吐着“信子”。 张文铎问一旁的武连胜:“没事儿?” 武连胜说:“没事儿,……去看看老王。” 张文铎想去看老王,但面对大蛇,却迈不动步,张文铎虽然害怕,但想着滚落山崖的老王和被蛇咬了的武连胜,职责和感情都告诉他,不能后退。大蛇和张文铎对峙着,张文铎手里紧紧握着甩棍,紧张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人和蛇都不动,张文铎紧张得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雨水落在雨衣上的声音。人蛇对峙了一分钟左右,张文铎却觉得分外的漫长。天空中先是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又是一声炸雷,大蛇似乎被雷声震慑住,晃了几下蛇头,转身离去,转瞬间就消失在黑夜里。张文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来到武连胜身旁,问:“没事儿?” 武连胜说:“赶紧去看看老王。” 张文铎担心还有蛇,边走边用甩棍在草上乱打,来到山坡前,向下照了照,喊了几声:“老王,老王!” 没有回应,张文铎略一思忖,拿着手电和甩棍从山坡上跳了下去,走了几十步,见到趴在一旁的老王,张文铎弯下腰,推了推老王,问:“老王,老王,没事儿?” 推了几下之后,老王缓缓地醒了过来,龇牙咧嘴地说:“没事儿,……我这腰可能是闪了,动不了了。”说完话,又指了指一旁的树林,说:“去看看!” 张文铎起身刚要离去,老王又抓住张文铎的胳膊,叮嘱着:“小心点儿,今晚太邪性了,不知道遇见的是个什么东西。” 张文铎点了点头,分开老王,颇为谨慎地试探着走向树林,来到树林后,猛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接着又传来一阵似笑非笑的声音,虽然穿着雨衣,张文铎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寒毛都竖了起来,用手电向着声音处照了照,张文铎见到了他活到目前为止,最为惊悚的一幕。 只见方才那人靠在树上,在啃食着自己的手指,一只手已经被他啃得血肉模糊,生生的用牙齿将自己的手指咬断,扯下来,在嘴里咀嚼,似乎吃的还非常美味,边吃边笑,被手电的光束照到,那人抬起头来,冲着张文铎笑,露出一排血红的牙齿,张文铎就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张文铎盯着那人,足有半分钟。张文铎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张文铎当辅警半年,出了几十次警,经历的情况不少,见过已经发臭的尸体,保护过凶杀案的现场,甚至还抓过毒贩,之前也曾在野战军服役,心里素质算是好的,但毕竟年轻,遇见这种匪夷所思,且令人毛骨悚然的状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人啃完自己的手指,抬起头来,看到张文铎,猛地站起身,扑向张文铎,张文铎稳定住心神,在这人将要靠近的时候向旁一闪身,待这人扑空,便用手里的甩棍冲着这人的后脑猛地一击。虽然形式危急,张文铎手上也有分寸,知道这一棍子下去,能够起到“制止”犯罪,又不至于将人打死。那人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就不动了。张文铎试探着上前,叹了叹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动脉还能摸到,但已经颇为微弱了。张文铎又不由得担心起来,担心真把人打死了,自己肯定会受到牵连,保不齐就会被家属告到法院去。丢工作是小事,搞不好自己不仅要坐牢,甚至还有可能赔钱。 张文铎又想起受伤的老王和武连胜,想去看看,缓缓的站起身,刚站起身,又一道闪电在夜空中闪过,划过夜空,也霎时间照亮了树林,张文铎清楚的看到,在树林一侧,一颗树旁,一个同样穿着雨衣的人站在哪里,正注视着自己。 张文铎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谁?站在那里别动,警察!” 那人听到张文铎的呼喊,转身就跑,张文铎急忙追了上去。张文铎曾在野战军服役,虽然已经退伍一年有余,但经常锻炼,身体素质颇佳,在部队学到的技能也没忘。在丛林中快步上前,几个兔起鹘落就已经追上那人,张文铎向那人猛地一扑,想要将那人扑倒,那人却快了一步,张文铎未能如愿。张文铎爬起来继续追,追了几步,张文铎脚下一滑,由于是下坡,张文铎跑的又快,无法控制平衡,随着惯性向前栽倒,张文铎眼见眼前是一棵大树,可却也避无可避,想用手护住头,一瞬间也来不及,张文铎的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树上,之后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一章 (2) 2: 张文铎听到有人在他面前说话,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同时感觉到有人在扒他的眼皮,张文铎的眼珠子动了动,随后喘了几口气,醒了过来,刚想说话,对方却说:“别动,你头部受伤,乱动可能加重伤势,一会儿就送你上救护车。” 听对方这么说,张文铎便又把眼睛闭上了,觉得脑袋昏沉沉的,随后又有感觉到阵阵的刺痛。张文铎眯着眼,感觉到自己被人抬起,在树林里走了一段时间,随后被抬上了救护车。车上的大夫也是扒了扒张文铎的眼皮,张文铎哼了几声,说:“老子还没死。” 随车的医生说:“看样子伤得不重,就是头上撞出个包,应该是血肿,到医院拍个片子,没伤到脑干和神经,就没事。” 张文铎问:“老王和武连胜咋样了?” 大夫说:“我们只负责救你,别的不知道。” 张文铎被送到医院,拍了ct和磁共振,要过几个小时才能有结果。张文铎就睡在了医院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实话实说是抓人的时候,脑袋撞树上了,陈敏霞在电话里问张文铎撞的重不重?张文铎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就说没啥事,在医院睡一宿就回家。张文铎住的是双人间,另外一张床空着,暂时没人。在病房里躺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头上的血肿是不是的传来阵阵刺痛,想着夜里发生的事情,回想起来,仍是有些后怕,尤其是那人靠在树上,自己啃自己的情形,仍令张文铎胆战心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什么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自己吃自己,而且看上去还吃得津津有味。越想越觉得后怕,想着想着,困意来袭,囫囵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张文铎在睡梦中醒来,见母亲陈敏霞在病床前。张文铎虽然告诉母亲自己无碍,但陈敏霞不放心儿子,还是赶了过来。见张文铎就是脑袋上鼓了个包,也就放下心了。 陈敏霞摸着张文铎额头鼓起的包,问:“疼嘛?” 张文铎说:“你不摸就不疼,你一摸就疼。” 陈敏霞把手缩回来,白了一眼张文铎,说:“还是不疼。” 张文铎说:“我不是说不用你来了吗?下这么大雨,回去打车也不好打。” 陈敏霞说:“我儿子受伤了,我这当妈的能不过来看看嘛?你说没事儿,可我毕竟是你妈,不过来看看,能放心嘛?睡觉都睡不好。” 张文铎说:“你也看到了,真的没事儿。” 陈敏霞见张文铎也不像有事的样子,便又问:“你这是抓人的时候受的伤,算是工伤了,看病住院不花钱,你问问你们领导,有补助没?这我儿子受伤了,当妈的得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这个钱,不能让我出?” 张文铎撇了撇嘴,说:“你这一天到晚的都想啥呢?” 陈敏霞又问:“你是抓犯人的时候受的伤,将来案子破了,算是你的功劳嘛?要是能立功,接受表彰啥的,你明年考公务员,能优先。” 张文铎说:“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案子没破之前,啥都说不准,万一是意外呢?万一是人家自杀呢?” 陈敏霞又和张文铎聊了几句,放下心来,打车回家去了。陈敏霞走后,张文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了一会儿,逐渐困了,囫囵的睡了过去。翌日起来,又护士给张文铎量体温、测量血压做身体检查,张文铎抓住机会,问:“昨晚,和我一起送来的那俩人呢?怎么样了?” 护士说:“昨晚警方就送来俩人,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岁数大的在楼上。” 张文铎问:“他怎么样?严重嘛?” 护士说:“比你重一些,腰扭了,脖子扭了,已经复位了。” 张文铎又问:“我们一共是三人,都受伤了,还有一人呢?” 护士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接着又说:“你这没啥事儿了,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一会儿片子的结果出来,大夫再检查一遍,没啥大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护士走后,张文铎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到走廊里传来人声,先是护士的声音:“大夫看了片子,就是血肿,没伤到脑干。一会儿再检查一遍,没啥问题的话,就能出院了。”紧接着又传来王吾山的声音:“这么快就能出院了?不用再观察观察了?” 护士说:“我说了也不算,听大夫的。” 张文铎病房门被打开,几人先后进入,张文铎见前面是一男一女二人,女人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身姿挺拔,目光锐利,梳着短发。或许是刑警当久了的缘故,眉宇之间,英气袭人。张文铎到警局,大半年的时间,从未见过这二人,但能肯定二人是分局刑警队的,王吾山坐在轮椅上,被一名辅警推着进来,脖子上戴着脖托。 女人瞥了两眼张文铎,说:“你啥时候混到派出所去了?” 张文铎说:“当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呗。” 女人又说:“都到派出所当辅警了,咋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张文铎嬉笑着说:“你是刑警,太忙,当然是怕影响你们工作了。” 女人身旁的男人指着张文铎,说:“你们认识啊?” 张文铎说:“不认识。” 女人说:“认识!”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女人又说:“不认识。” 张文铎却说:“认识。” 女人身旁的男人一时也蒙了,说:“到底认不认识?” 女人嗔怒着说:“你管得着嘛?” 王吾山想了想,说:“要不,你们先问着,我先回避一下。” 女人说:“不用。方才已经做完你的笔录了,现在做他的,他要是有什么地方说漏了,你再补充一下,都是警察,没必要忌讳。” 张文铎说:“黄丽澄,我和老王都是当事人,你做笔录,咱俩肯定得有一个人回避了,要不然笔录出差错,影响警方办案咋办?你不能因为你是刑警,就知法犯法啊?” 黄丽澄毫不客气地说:“滚一边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警方正常的询问,黄丽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同时也掏出笔记本,在上面记录着。张文铎如实地说了当晚发生的事情,只是隐去武连胜是为了救他而被毒蛇咬伤的事情未提。倒不是张文铎想要逃避,而是一时没想好,如果把这事说出去,该怎样面对武连胜的父母。当黄丽澄问到张文铎是怎么昏迷过去的时候,张文铎也如实说现在除了他和老王、武连胜、自己吃自己的那人,还有个穿雨衣的人,他就是追穿雨衣那人,才撞树上,导致昏迷的。 黄丽澄皱着眉头,问:“你是猪啊?往树上撞?” 张文铎说:“我是病人,还是警察,还是当事人,你能不能尊重点儿我?” 黄丽澄反问:“不是猪,你往树上撞什么?” 张文铎说:“我想练铁头功,我愿意。” 黄丽澄说:“你肯定,案发现场有你说的那个穿雨衣的人?” 张文铎十分笃定地说:“是个男人,当时天黑,又下着雨,他跑的又快,看不清脸。” 黄丽澄转头问王吾山:“老王,你看到他说的那人了吗?” 王吾山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没看到。刚才我在笔录里已经说了,我被那人从山坡上抱着滚下去了,然后小张来了,我趴在地上动不了,小张说的那个穿雨衣的,我真没看到。” 黄丽澄又问:“还有谁能证明,你说的那个穿雨衣的男人存在?” 张文铎想了想,说:“你不是刑警队的嘛?不会去现场勘查啊?查脚印,查监控,查车轮印,……” 黄丽澄打断张文铎的话,说:“不用你教我。”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当时,武连胜也在现场,不知道他看没看到?” 黄丽澄说:“他还在icu呢!” 张文铎在病床上呆坐半晌,才缓缓地问道:“严重嘛?” 黄丽澄说:“你脑子被撞傻了?都在icu躺一天一夜了,能不严重嘛?” 张文铎问:“他怎么了,……” 黄丽澄也叹了口气,说:“你就别问了。” 张文铎又沉默许久,问:“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昨晚,那东西是在自己吃自己,是嘛?” 黄丽澄点了点头,说:“是!” 张文铎咽了口吐沫,说:“那他是人嘛?” 黄丽澄说:“当然是人了,不是人,还是怪物啊?电影看多了啊?” 张文铎追问:“那他怎么会自己吃自己?” 黄丽澄说:“该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用知道了。” 张文铎问:“那他死了嘛?” 黄丽澄点了点头,说:“死了。” 张文铎说:“不会是我打死的?他向我扑过来,我就是拿甩棍这么一扒拉。” 黄丽澄说:“要是你打死的,你还能躺在这里跟我说话嘛?” 张文铎又问:“那他是怎么死的?” 黄丽澄说:“我不都跟你说了嘛?不该问的就别问。” 张文铎知道警方办案的相关规定,知道再问下去,黄丽澄也未必会说,也就不问了。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黄丽澄关闭正在录音的手机,起身向外走,王吾山问:“我用回避嘛?如果不用的话,我想跟小张再聊会儿。” 黄丽澄摇了摇头,之后对张文铎说:“好好养伤,……别让阿姨担心。等你出院了,联系刑警队,去指认现场。” 黄丽澄走后,老王坐在轮椅上,张文铎坐在床上,二人都沉默许久。张文铎管推老王进来的那辅警要了根烟,那辅警疑问:“这是医院?” 张文铎仍坚持着问:“带烟了吗?” 那辅警想了想,从兜里摸出烟来,递给张文铎,张文铎又将烟盒举到老王面前,老王盯着烟盒看了半晌,也还是抽出一根烟来。张文铎先给自己点上,然后给老王点上,那辅警颇为识相的开门出去,并将门关好,然后站在病房门口。 张文铎猛吸了口烟,吐出一圈烟雾,对老王说:“医院不让抽烟。” 老王也吐出一圈烟雾,说:“罚款。” 俩人都苦笑了一下,随后都默不作声的抽烟,一根烟将要抽完的时候,张文铎问:“武连胜怎么样了?” 老王说:“我问过指导员了,说是被毒蛇咬了,伤得挺重,和咱俩不在一个医院,现在还没脱离生命危险。” 张文铎终于忍不住的抽泣起来,说:“武连胜是为了救我,要不是他推开了我,被蛇咬的就是我,……现在躺在icu里面的,也是我。” 老王反问:“刚才怎么不说呢?” 张文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王见张文铎不愿多说,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工作和年龄的关系,阅历颇丰,这种事情也经历过多次,但身边的同事在医院抢救,还是有些难过,脸上满是哀伤之色,靠在椅子上,缓缓地说:“你也不必过于纠结,……虽然你是辅警,但辅警也是警察,从你穿上辅警衣服的那天起,你就应该知道,生死对于干我们这行的,就像是穿衣吃饭,你不想经历,也必须得经历。穿上警服,就不再有选择的权利。” 张文铎还说哽咽着说:“武连胜是为了救我,……” 老王将烟头按灭在窗台上,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想那么多了。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把案子破了,不能让武连胜白挨咬。” 张文铎说:“破案?那是刑警队的事,我们想帮,也帮不上忙啊!” 老王说:“那就看是否有需要了,如果有需要,就全力以赴的去做,刑警队那边要是能把案子破了,我们就做好本职工作。” 张文铎问:“那你觉得,这个案子,是个什么案子?” 老王摇了摇头,说:“不好说。” 张文铎说:“有啥不好说的啊?我觉得大概率是谋杀,因为现场还有个穿雨衣的男人,大晚上的,在树林里,我亮明身份了,他还跑。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与这案子有关。” 老王说:“你说的那个穿雨衣的人,就你一个人见到了,我没见到。这两天的雨,很可能会将现场的痕迹冲刷掉,如果警方在现场找不到明显的痕迹,就无法证明你说的属实。如果刑警队那边无法证明现场有你说的穿雨衣的人存在,那这个案子,……就不好定义了。”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那个自己吃自己的人,你打听了吗?他是谁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王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问指导员了,指导员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是个人。” 张文铎自言自语的说着:“自己吃自己?不会是生化危机爆发了?” 老王说:“你这脑袋,一天到晚都想啥呢?刚才我看刑警队那女的,果粒橙,来问你,看样子,你俩挺熟啊?” 张文铎纳闷地问:“谁?” 老王说:“果粒橙,——就刚才问你话的那女的。” 张文铎说:“你是说黄丽澄?” 老王说:“她叫黄丽澄啊?我还真就不知道,我听刑警队的人,背后都管她叫果粒橙,有时候当面也叫,她听了就生气,追着人家打。” 张文铎吃了一口饭,说:“为什么管她叫果粒橙啊?” 老王说:“我哪儿知道,反正刑警队的那帮人总这么叫,——我看你俩好像挺熟的。” 张文铎说:“不熟。” 老王见张文铎不愿说,再加上武连胜的事情,心情不佳,也就没再多问。张文铎拿起另一瓶矿泉水,喝了口水,说:“我有种预感,很不好的预感。” 老王说:“别胡思乱想了,武连胜现在在icu,就是被蛇咬伤了,抢救也算及时,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或许过两天就能没事了。” 二人又聊了几句别的,老王就回房间休息去了。张文铎知道老王是在宽慰他,但一想起武连胜是为救自己才受的伤,心里就不是滋味。想帮忙,却又一时不知该怎么做,有种力气使不出的感觉。 第一章 (3) 3: 快到中午的时候,主治医生来到张文铎的房间,说是根据拍的片子显示,张文铎只是头部水肿,没什么大问题,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中午的时候,接到黄丽澄打来的电话,问张文铎身体怎么样?能否配合刑警队指认现场,张文铎答复没问题。黄丽澄和另一警员何冲来到医院,开车拉上张文铎,奔赴现场。张文铎到的时候,山上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已经有法医和刑警在勘查现场。雨也已经停了,但天还阴着,张文铎在车上的时候用手机查看了天气,天气预报显示,还有雨,且雨势可能会更大。 张文铎在树林里,先辨了辨方向,然后走向一边,指了指,说:“这儿,我就是在这儿,见到那个穿雨衣的人的,然后他跑我就追,还把他扑到了,后来他挣脱了,我就又追,然后就撞树上了,然后我就晕了。” 黄丽澄让刑警和法医,按照张文铎所说的方位,仔细勘验,之后将张文铎叫到一边,问:“没事了?”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有事儿还能跟你们来指认嘛?” 黄丽澄眉头微蹙,说:“你废话怎么总是那么多呢?跟小时候一样,一天到晚就是屁嗑多,这么大的人了,还当过好几年兵,还是没一点长进。” 张文铎颇为厌恶黄丽澄的管教,说:“有没有长进,那也是我的事儿,……你就干好你自己的事儿就得了,别没事瞎操心。我妈说女人操心多,老得快!” 黄丽澄白了张文铎一眼,问:“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张文铎说:“还行,前几天还念叨着你来着,说你也不去看看她,小时候白给你买糖买冰棍了,说你是白眼狼。” 黄丽澄瞪视着张文铎,说:“我是在办案,不是在跟你臭贫,——你什么时候成辅警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张文铎说:“都干了快半年了,刚上班的时候,我妈还在饭店摆了几桌呢,也通知你妈了,你妈没来。” 黄丽澄先是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我想起来了,我妈跟我提过一嘴,让我去来着,我突然有事儿,去外地办个案子,就没去。” 张文铎想了想,问:“我同事咋样了?” 黄丽澄说:“我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他是在icu,现在不清楚,应该还在。” 正说着话,刑警队队长韩锋喊黄丽澄,黄丽澄让张文铎先等会儿,过会儿会安排车把张文铎送回去。黄丽澄来到韩锋身旁,韩锋让黄丽澄带人,再去四周走访看看。黄丽澄带着两名刑警离去。张文铎四下里张望,见山坡上的盘山路上,影影绰绰的站着多人,还传来阵阵哭声。猜想可能是看热闹的居民和死者的家属,还见到了派出所里的片警老周和另外几名辅警,聊了几句,说是来维持现场秩序。 刑警队长韩锋指挥着现场的刑警对现场的痕迹进行提取,然后来到法医刘姐身旁。刘姐四十多岁,将案发现场的土壤取样,装在取样袋中。韩锋问:“刘姐,怎么样了?还需要多久?天气预报说,一会儿可能还有雨。” 刘姐说:“你最好跟龙王爷说说,让他老人家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法医的,别在下了,上次提取样本就下雨,我手下的小杨,冒着大雨勘查现场,结果着凉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挂吊瓶呢。” 韩锋说:“我要是有那么大能耐,就不干刑警了,——现场怎么样?我知道案发时在下雨,很多痕迹可能都被雨水冲洗掉了,还能提取多少?” 刘姐向旁一指,说:“从现场的情况看,应该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头先是撞到了树上,接着又撞到了石头上,身上还有多处擦伤。” 韩锋说:“意外啊?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从山上意外失足滚落至死的现场啊?” 刘姐说:“我话还没说完呢,——人是从山下滚下来的,头也受了伤,但从头部的血肿和外伤上看,不致命,或者说不足以在短时间内致命。” 韩锋问:“那人是怎么死的?” 刘姐说:“尸体我在来之前大概看过了,应该是死于蛇毒。死者身上有两处被蛇咬过的伤口,一处在脚踝,一处在上臂,都出现了肿胀和皮肤坏死及蜂窝织炎,从伤口的大小和齿痕上初步判断,应该是被同一条蛇咬伤的。” 韩锋问:“什么蛇这么厉害?从片警发现异常,到医院接到报警,到达案发现场,也就半个小时,什么蛇的蛇毒,能在三个小时内就要人命?” 刘姐说:“具体是什么蛇的毒,要回去解剖和做抗原测试才知道,——最毒的蛇,只要三分钟就可以要人命。” 韩锋问:“那现场,死者嘴里,……不会是他自己的手指?” 刘姐点了点头,说:“是他自己的手指,经过初步的齿痕比对,是他自己把自己的手指咬下来,吃了的,还有身上的抓痕,也是他自己抓的。” 韩锋疑问:“自己吃自己?贪吃蛇啊?” 刘姐说:“确实是他自己吃的自己的手指,具体为什么,还需要回去解剖才能知道。从现在的情况看,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死者应该是从那边跌落下来,头部撞到了树上和石头上,或许导致了短暂的昏迷,或许没有昏迷,之后就被蛇咬了第一次,被咬了之后,爬行了一段距离,又被蛇咬了第二次。从伤口的情况看,毒蛇咬了两次,排毒了两次。”看了看周围,说:“现场这么多人,昨天又下过雨,现场破坏的比较严重,天气预报说一会儿还有雨,我这边差不多了,你让你的人也抓紧时间,雨一下起来,想找到有用的线索,可能就更难了。” 韩锋对现场的刑警喊着:“都快点儿,争取在雨下起来之前勘查完现场,别等雨下起来,就什么都找不到了。” 勘查现场的工作,张文铎十分想参与,凑到一名刑警身旁,相帮对方拿东西,那名刑警瞥了眼张文铎,说:“干好你该干的事儿,维护好现场秩序。” 韩锋想了想,问:“根据辅警的供述,现场还有第五个人,那个人的痕迹物证,提取到了嘛?” 刘姐摇了摇头,说:“现在只提取到了几枚足印,得回去比对一下。昨晚的雨太大了,这里又是树林,很多痕迹,都被雨水冲毁了。” 树林里的人各忙各的,黄丽澄也在忙,只有张文铎一时闲来无事,担心自己瞎走乱逛,会破坏现场,就从树林里上来,来到盘山路上,见一个女孩,跪在路边,冲着上下的树林嚎啕大哭,十分悲恸。女孩身边围着几人,劝女孩不要过于悲恸,张文铎听有人管女孩叫易玲,还听到女孩对着树林反复的喊着:“爸,……是谁害的你啊?我一定替你报仇,……” 张文铎猜想,死者应该是女孩的父亲,打量了几眼女孩,离着几米的距离,女孩身边又围着多人,看不清楚,只大概看到女孩很漂亮,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易玲被人搀扶起来,有被人搀扶着离开现场。易玲边走边哭边回头,将要走出十几米远之后,回望树林,露出一丝无人察觉的诡谲的笑。 距离案发现场百米外的另一处山坡的树林里,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正用望远镜注视着树林里发生的一切,男人面无表情,目光冷峻。 第一章 (4) 4: 六月初,是普北城特别舒服的日子,这座靠海的城市,在六月份的时候,已经是绿意盎然。白天的时候不会太热,晚上的时候又不会很凉,海风吹过,大半个城市都能闻到海洋的味道。和其他很多城市一样,在六月初这种季节交替的时候,有人已经提前过起了夏天,穿着短裤短裙逛街,有人还在过春天,甚至是冬天,在夜里的时候还要套上长袖,有些在晚上摆摊的小贩,还会套上羽绒服。 张文铎自幼在这座城市长大,闻惯了海风的味道,也几乎熟悉城里的每一条主要街道。张文铎退伍后回到老家,先帮着他妈打理了半年的店铺,同时也在备考公务员。张文铎的梦想就是当警察,高考的时候填报的也是相关院校,可惜成绩相差较大,未能被入取。张文铎的高考成绩,够上三本,但他觉得没有意义,又在街道主任和母亲的连番思想工作下,报名参军。在部队待了五年后,复原回到老家。报考了一次公务员,同样是因为成绩较差,未能如愿。张文铎想着边找工作边继续备考,张母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得知街道正在招聘辅警。张母便再次找到街道主任,了解了当辅警的各种福利待遇后,劝张文铎去当辅警。张文铎想着当辅警或许可以为自己将来当警察积累经验,便去街道报名。张文铎经过笔试、面试及体能测试后,正式成为了一名辅警。到六月初的时候,刚上班还不到不到半年,还在试用期。 张文铎“因公负伤”,虽然伤得不重,但也想多休息两天,向所长请示,很快得到了批准。虽然休息,张文铎也没闲着,先去医院看了老王,老王受伤比张文铎重,还得在医院康复一段时间。张文铎随后又来到武连胜所在的医院,见到了在医院icu门口守候着的武连胜的父母和亲戚,打听到武连胜还未脱离生命危险,但情况已经有所好转,生命体征基本平稳,但人还处于昏迷状态。得知武连胜情况好转,张文铎心情轻松了些。张文铎安慰了武连胜父母一番,在聊天中得知武连胜父母,目前并不知道武连胜是为了救他才被蛇咬了。这事,张文铎只对老王提起过,想来老王也没有向上级汇报,也没对旁人说起。张文铎想跟武连胜父母说武连胜是为了救他才被蛇咬伤的,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是不敢承认,而是还没想好承认了后,该怎样面对武连胜的父母。虽说武连胜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见到哭红眼圈的武连胜父母,张文铎心里还是不是滋味。张文铎心情低落,想留下来陪着武连胜父母,但又不敢多留,接到所里打来的电话,让张文铎回派出所,刑警队要提取他的足迹做比对。张文铎让武连胜父母有事就给他打电话,之后就匆匆离去。回到所里,有两名警察问了张文铎一些问题,张文铎如实回答,之后又提取了张文铎的鞋印。 配合完刑警队提取足迹,张文铎跟指导员打了声招呼,便骑着电动车回家了。张文铎家就在他上班的派出所的辖区里,骑电动车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小区。先到小区临街的铺面,跟正忙乎的母亲打个招呼。张文铎在十几岁的时候,父亲因公死亡,是母亲陈敏霞独自将张文铎拉扯成人。陈敏霞之前在工厂上班,跟着师父学了裁缝的手艺,下岗后,租赁了小区临街的一家商铺,开了一家干洗店,日常也就是陈敏霞和张文铎的舅妈徐娟俩人在忙活。除了洗衣服,陈敏霞还接一些扦裤脚,缝纫床单被罩,换里衬、改衣服等缝纫活。由于手艺好,小店在社区里颇受欢迎,开了十几年,周围的商家换了几岔,陈敏霞的干洗店却一直在开着。 张文铎在母亲的店门口停好车,冲着里面喊:“妈,晚上吃啥?” 正在做缝纫活的陈敏霞抬起头来,冲着外面吼:“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我这忙活的连水都没时间喝,你这浪完回来了,啥也帮不上,一天到晚还就知道吃,你看我能吃不?你吃了我得了。” 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十几年,陈敏霞性格较为泼辣,在张文铎居住的小区和她的手艺一样,都颇有名声。张文铎却知道,母亲的泼辣三分之一是与生俱来,三分之一是开店十几年磨炼的,还是三分之一是伪装的。女人开店做生意,不泼一些,辣一些,会被闲人欺负。陈敏霞开了十几年干洗店,也会和一些胡搅蛮缠的客人发生冲突。有理的时候,陈敏霞分毫不让;没理的时候,装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最后只为少赔些钱。 张文铎又问:“那你晚上吃啥?” 陈敏霞说:“你自己爱买点啥就买点啥,我和你舅妈也就对付一口中午的剩饭。” 张文铎说:“没钱。” 陈敏霞吼着:“没钱就饿着。” 张文铎知道母亲并未做饭,便发动摩托车离去,张家的房子在小区里,张文铎先骑着摩托车,到超市买了几瓶啤酒,拎着啤酒上楼,打开冰箱瞅了瞅,见还有昨天吃剩下的香肠和酱鸡架,张文铎拿出香肠和鸡架,也没加热,放在茶几上,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边看电视边喝着啤酒,啃着鸡架,借酒消愁。喝了几口酒,忽然想起一事,翻箱倒柜,找出一本相册,翻了半天,翻到一张合影,盯着合影看了半天,之后又拿出手机,给朋友发信息:老魏,你记不记得,初中我班有个叫易玲的女孩? 又等了好一会儿,老魏才回:有点印象,长得一般,家里有钱,当时就有好几个人追她,后来转学走了。你见到她了? 张文铎回复:好多年没见了,变化挺大,不敢肯定是不是,就是听人家叫她易玲,姓易的人不多,又在一个城市,就觉得或许是?刚才找出我班的大合影比对了一下,看不出来。 老魏回复:那你没过去问问? 张文铎回复:办案子呢,没来得及。 又等了会儿,老魏回复:有联系方式吗?先确定一下,如果是,哪天约出来,喝点酒,聚聚。 张文铎回复:就算是易玲,……人家是富二代,能愿意跟咱聚嘛? 老魏长时间未回复,张文铎猜测老魏是在忙,也就没再问这事。看电视到晚上十点,陈敏霞才回来,到家之后又是冲着张文铎一通吵,说张文铎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屋里乱也不知道收拾,这么老大个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张文铎不愿听母亲的训斥,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就回屋躺着去了。打了会游戏,猛然想起一事,来到书架前,看着书架上的几本书,想着该拿哪本。张文铎书架上摆着三排书,都是跟“刑侦”有关的书籍,有《法医昆虫学》、《刑事侦查学》、《足迹学》、《法医鉴定实用全书》、《fbi案件分析》、《犯罪心理》、《心理学》、《变态心理学》、《逻辑学》等等。张文铎自幼就有当警察的梦想,复原回来后,想着通过“考公务员”的机会,成为警察。想着当上警察后,万一碰上案子,不能让人笑话,便利用业余时间,没事的时候就翻几页。像“法医类”和化学类的书籍,涉及到很多专业名词和分析实验,张文铎既看不懂,也没有专研的决心,只是抱着了解的心态,大概知道遇见类似的问题,该怎么做。 张文铎回想今天的案件,想着查一查武连胜是被哪种毒蛇咬伤的,翻了半天书,没找到确切的答案,又上网查了会资料,各种说法都有,也没找到准确的答复。在网上无意见看到了一个帖子,说是东南亚一带,有一种习俗,家里会在门上挂一种镂空的风铃,风铃里是特制的香料,用来驱赶蚊虫和各种蛇类。张文铎猛然想起,父亲留给他的那个铃铛,翻箱倒柜的找了一番,在柜子里找出父亲留给他的铃铛。 张文铎的父亲张伟铎在张文铎十二岁的时候去世,生前是一家工厂的保卫科长。在工作中身亡,算是工伤。张文铎小时候就时常见有时是爷爷,有时是父亲,摇起这个铃铛。张文铎爷爷还活着的时候,曾跟张文铎说起过这个铃铛是先秦的,是祖上传下来的,并告诉张文铎,张家世代都做着“侦缉”、“探案”之类的工作,在汉朝的时候做过“司隶校尉”、在唐朝的时候做过“不良人”、在宋朝的时候做过“皇城司”、在明朝的时候做过“锦衣卫”、在清朝的时候,甚至还在“粘杆处”任职。张文铎的爷爷张云铎说这个铃铛,有一种神奇的功能,每当他陷入困惑,理不清案件的头绪的时候,摇起这个铃铛,铃铛略显沉闷的声响,都会给他带来破案的思路。铃铛在古代,也被称为“铎”,张家人名字中世代都有个“铎”字,也是来源于此。 张文铎觉得爷爷所说,与其是铃铛的作用,倒不如是心理作用。张云铎还说这个铃铛,有驱散邪祟的作用,很是灵验。对于驱鬼辟邪之所,张文铎小时候是信的,随着年龄渐长,“信”的程度越低。张云铎还活着的时候,常会坐在摇椅上,让张文铎给他捶腿,代价是跟张文铎讲他年轻时办过的案子,有民国时期的,有日伪时期的,也有建国后的。有的案件在张云铎口中说出,颇为“灵异”,张云铎说起过他在民国的时候,曾在一个山区的县城里见过能够飞的狗和长着六条胳膊的人等等,张文铎觉得是无稽之谈,怀疑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可能是“说书”的。张文铎并不愿意听爷爷讲故事,更想出去玩,可在爷爷活着的时候,如果不听爷爷的话,又会遭到父母的训斥,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听爷爷讲故事。常常是讲着讲着,爷孙二人都睡着了,爷孙二人彼此的呼噜声将对方吵醒,都是睡眼稀松地看着对方,问:讲到哪儿了? 张文铎也陷入困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摇起了铃铛,铃铛十厘米左右的高度,几厘米的宽度,倒是颇适合被握在手里。略显沉闷的“铛铛”声,并未给张文铎带来新的思路或灵感,反倒是让张文铎有些心烦。张文铎又打量了这个铃铛几眼,见铃铛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四个方向分别镌刻着每排四字,共十六字的篆书,分别是:驱邪避凶、镇妖伏魔、鬼祟勿近、福祸相依。张文铎看不懂篆书,这几个字是父亲告诉他的。他还知道,这铃铛的里面,也镌刻着“篆书”,不过他父亲就不知道里面的篆书写的是啥,他自然也就不知道。铃铛通体成墨绿色,由于时常被把玩,铃铛上面还有了些许的包浆,使得铃铛本身的光泽又暗淡了许多。张文铎并不信牛鬼神蛇之说,想着如果结婚的时候彩礼不够,就把这铃铛卖了换钱。张文铎摇了会儿铃铛,困意来袭,就躺在床上睡了。 第一章 (5) 5: 韩锋让手下人去调查死者的背景,过了一天,从刘姐那里,拿到了死者的尸检报告。尸检报告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是本埠的着名企业家易北鸣。死者确定是死于蛇毒,而且是既有神经性毒素,也有血循性毒素的蛇毒,刘姐在尸检报告上写着推断可能是被眼镜王蛇咬伤。为此,韩锋还去询问了刘姐,觉得“推断”不够严谨,刘姐则说:“我只是从死者血液中分离出了神经毒素和血循毒素,询问了省里面的专家,蝮蛇、眼镜蛇、眼镜王蛇都同时拥有这两种毒素,省里的专家根据死者被咬伤的齿痕的深浅,推断出了毒牙的长度,初步推断被眼镜王蛇咬伤的可能性更大。” 韩锋又问:“那他自己吃自己是怎么回事?” 刘姐说:“死者被咬了两次,如果是被眼镜王蛇咬伤,按照眼镜王蛇每次排毒量100g-600g之间,最大能达到800g,而致死量是12g-15g。死者体内的具体蛇毒摄入量,还要等几天才能分析出来。我根据死者的皮肤坏死情况和蜂窝织炎的情况,推断死者蛇毒的摄入量,至少在1000g之上。神经性毒素可以使人产生幻觉,就像吸毒,吸毒过量也会产生幻觉,死者有可能是被咬伤后,产生了幻觉,导致自己咬伤了自己。同时,由于毒液在身体内,与不同细胞和激素接触,也会产生不同的反应,有的人中毒后昏迷,也有的人中毒会短时间极其兴奋,就像吸毒过量的人,死者因为摄入了过量的蛇毒,导致在死前处于极其亢奋的状态,才会攻击警务人员。” 韩锋问:“我们受伤的那个辅警,也是被同一条蛇咬的嘛?” 刘姐说:“我让我部门的法医,去icu看了那么辅警的伤口,伤口被咬伤的深度和宽度,与死者被咬伤的,基本相符,也就是毒牙长度基本相符,抽取的血样显示,也是神经毒素和血循性毒素,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是被同一条蛇咬的。那条蛇是先咬了两次死者,随后又咬了那个辅警。咬了死者两次,已经释放了大量毒液,所以咬伤辅警的时候,释放的毒液小了很多,根据伤者的情况看,大概在15g-25g之间,也超过了致死量,幸亏抢救及时,才活了下来。” 韩锋想了想,问:“那您觉得,这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放蛇咬人?” 刘姐说:“你是刑警队长,我是法医,我只负责解剖尸体,告诉你人是怎么死的,至于是意外,还是你说的有人故意放蛇咬人,那是你的事情。”顿了顿,又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当法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经手被眼镜王蛇咬伤而致人死亡的案子。眼镜王蛇一般生活在南方,云南广西一带比较多,北方很少有眼镜王蛇,我之前解剖过被五步蛇和白眉蝮蛇咬伤致死的死者,被眼镜王蛇咬伤的死者,还是第一次遇见。” 韩锋皱着眉头问:“那是不是,谋杀的可能性更大?” 刘姐说:“我只是说很少有,不代表没有。现在养各种宠物的都有,前两年就有把眼镜蛇当宠物养,结果被咬伤的案列。或许是有人将眼镜王蛇当成了宠物,从南方带到了北方,之后觉得危险,又有一颗圣母心,然后把眼镜王蛇放生了也说不定。” 韩锋说:“把毒蛇放生,那这是间接杀人了。” 刘姐说:“那就需要你去找到凶手了。”忽然想起一事,又说:“我问过省城的专家了,专家说眼镜王蛇一般情况下不会将人当做猎物,国内国外虽然都有人被眼镜王蛇咬伤的事件,但基本都是眼镜王蛇感受到了危险,才进行攻击。现在是六月,正是蛇类交配的季节,也是毒蛇伤人事件高发的季节,毒蛇在这个季节,如果感受到威胁,大概率会主动攻击人类。还有就是,一般来说,眼镜王蛇,攻击猎物,一般只咬一下,只排一次毒,而死者被咬了两次,况且从尸体表面皮肤坏死的情况看,第二次的排毒量,要大于第一次。” 韩峰疑问:“什么意思?” 刘姐说:“你负责活人,我负责死人。我又不是蛇,我哪儿知道什么意思,想知道蛇为什么会咬第二下,就得你们去查了。” 韩锋点了点头,说:“我让他们到宠物店问问,真要是弃养的宠物伤人,那可真就是间接杀人了。” 刘姐说:“也不一定是宠物。眼镜王蛇的蛇毒,可以入药,几百块钱一克。南方有专门的养殖场,养殖眼镜王蛇,提取蛇毒后贩卖。但这种养殖场,一般只在南方,在北方,我还从未听说过有专门养毒蛇的养殖场。” 韩锋说:“我也让人去查一查。” 刘姐说:“还有,你们从现场采集的物证,都放在物证室了吗?” 韩锋想了想,说:“应该是?这种事儿,他们都干好几年刑警了,不会范这种基本错误,我就没盯着,——怎么了?” 刘姐说:“死者头部受到两次重创,一次是撞树上了,根据死者伤痕的痕迹,我在现场找到了那棵树,另外一处伤痕有表皮出血和皮下出血,伤口形状不规则,从伤口的形状上,初步判断是被钝器,很可能是石头造成,重量大概在25公斤—35公斤之间。我在现场就没找到和死者头部伤痕大小、形状相符合的石头,寻思着你们现场勘查应该不会错过,就没盯着,我去证物室看了,证物里根本就没有石头。” 韩峰嘟囔着说:“这帮人,都是干嘛吃的,这点事都干不好,我再让他们去找。” 刘姐接着说:“案发现场那辆车,车上有多人的痕迹,还得等两天,才能鉴定出来。” 与刘姐聊完,韩锋拿着尸检报告来到会议室,已经通知了手下的几名刑警开会,人已经都到齐了,韩锋是最后一个到的,关上门,坐好之后,将尸检报告往办公桌上一扔,气恼地说:“都看看,死者确定是死于蛇毒,刘姐说缺少一件关键物证,——你们怎么勘查的现场?死者头部有外伤,要找到能够造成外伤伤痕的物证,这种常识,你们念警校的时候,没人教过你们嘛?” 几位刑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韩锋余怒未消,接着说:“这点小事都干不好,我看你们也不用当刑警了,都给我下到派出所去,带着辅警天天给我巡街去。” 刑警白瑞雨说:“勘查现场的时候,刘姐跟我们说了,要找石头,现场我们也找了,没找到能跟死者头部伤痕形状相对应的石头。” 刑警何冲接着说:“是呀,现场我们真找了,在案发现场十五米范围内,没找到跟死者伤痕情况相符合的石块。” 韩锋发起火来,冲着几位刑警吼着:“那就再去找啊!十五米不行,就三十米,三十米要是还找不到,就一百米,——要找的是石头,不是人,五斤多的石头,不会长腿跑了,一会儿开完会,啥都甭干了,都给我上山找石头去。” 韩锋喘了几口粗气,也觉得方才的话有些严厉,便缓和了口气,指着桌子上的“尸检报告”说:“都看看,然后汇报一下你们调查的情况。” 几名刑警用传阅的方式,都翻了翻“尸检报告”,之后又将报告放回到韩锋身前,刑警何冲先是咳了咳,然后说:“我走访了保安和小区居民,都对易北鸣印象不错,还说他乐于助人,开车出去的时候,还经常会拉上小区的住户。” 刑警白瑞雨说:“我调查了死者易北鸣的家庭状况,死者易北鸣,男,五十二岁,我市着名企业,北鸣制药的董事长、总经理,妻子李蓉娜,五十岁,两年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术后出现了比较严重的排斥反应,长期住院疗养,我打电话问过医院,据医院的医生说,李蓉娜的排斥反应比较严重,一直是在用药物和仪器控制,并且,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韩锋打断了白瑞雨的话,问:“易北鸣去世的事情,没有告诉李蓉娜?” 白瑞雨说:“考虑到李蓉娜的身体状况,如果知道这个消息,很可能会加重病情,所以从我们警方这边,没有通知李蓉娜,至于死者家属那边,我们也嘱咐过了,至于他们是否会告诉李蓉娜,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韩峰点了点头,示意让白瑞雨接着说,白瑞雨接着说:“根据户籍资料显示,易北鸣和李蓉娜是再婚。易北鸣的前妻,也就是易玲的生母姓江,在易玲不到两岁的时候,在高速公路上出车祸身亡,一年后,易北鸣迎娶了李蓉娜,婚后二人没有再生,就只有易玲一个女儿。易玲,女,二十四岁,两年前留学归来,在北鸣制药担任媒介总监,我去问了北鸣制药的人,这个媒介总监,就是个闲职,易玲也不怎么去公司,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四处旅游或是在家照顾姥姥,或是在网上发布各种视频,还有很多粉丝。易北鸣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还健在,但罹患‘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老年痴呆,常年住在市郊的高档康养医院,我给医院打电话,问了那里的医生护士,老人身体状况还可以,只是‘阿尔兹海默症’已经到了中晚期,去年的时候,就已经认不出易北鸣了。李蓉娜的父亲也已经去世,母亲还活着,也就是易玲的姥姥,易玲姥姥与易玲和易北鸣生活在一起,据我从小区物业那了解,易玲算是比较孝顺姥姥,小区的人总看到她开车带姥姥出去购物或是在小区里陪姥姥遛弯。根据户籍资料显示,易北鸣还有个弟弟,叫易北萧,户籍资料上显示其在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亡。” 韩锋做了个手势,示意白瑞雨暂停,随后问:“怎么死的?” 白瑞雨说:“户籍资料上只显示是死亡,没有具体的死亡原因。”喝了口水,瞥了眼韩锋,继续说:“十几年前,公安机关正在逐步实现电子化和信息化,但那时的笔录或案件卷宗,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手写的,并且未上传的公安机关的内网上,所以易北萧的死亡原因,在公安信息网上暂时无法查到,需要找到当时的派出所或是办案人,才能知道具体的坠楼原因。李蓉娜也有个妹妹,叫李蓉颖,目前在易北鸣的公司做销售经理。” 白瑞雨瞥了眼韩锋,见韩锋似在沉思,又给一旁的黄丽澄使了个眼色,黄丽澄接着说:“我调查了易北鸣的经济状况和感情状况,经济状况良好,北鸣制药按照当前的股价,估值至少在百亿元,虽有银行贷款,但不多,不到公司市值的50,银行贷款也主要用来新药的研发。我问了北鸣制药的人,易北鸣在生意场上,虽有一些竞争对手,但都算不上仇家,易北鸣曾为他人做担保,曾遭到过检察院的起诉和法院的查扣,但这种经济问题,不足以成为谋杀易北鸣的杀人动机。在仇家方面,无论是易北鸣的家人,还是公司的同事,都说除了生意上的往来,不知道易北鸣还有其他的仇家。” 韩锋问:“感情状况呢?” 黄丽澄说:“我问了易北鸣的司机和助理、秘书,都说易北鸣夫妻感情不错,李蓉娜长期住院,易北鸣经常去看望,都说易北鸣和李蓉娜的婚姻没问题,也都说不知道易北鸣除了李蓉娜之外,还有别的异性伴侣。” 韩锋习惯性的用不同的手指敲打着桌面,问:“易北鸣那么大的老板,怎么会自己开车?” 黄丽澄说:“我问过易北鸣公司的人,易北鸣是有司机的,司机老赵,跟了易北鸣十几年了,老赵女儿刚参加完高考,向易北鸣请假,陪女儿旅游去了,案发的时候,并不在市内。老赵不在的这几天,易北鸣就自己开车上下班。” 韩锋又问:“现场的痕迹勘查怎么样?” 白瑞雨说:“现场经过仔细的勘查,提取到了多枚足印,根据比对,比对出了几个人,分别是死者易北鸣、片警王吾山和辅警张文铎的,还有两名医生和三名护士的足印。” 韩锋问:“就这些?” 白瑞雨说:“根据辅警张文铎所说,现场还有个穿雨衣的人,可这个人,只有张文铎见到了。武连胜还在昏迷中,王吾山说并未见到。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会对案件的定性起到关键的作用。因此,我们在提取痕迹时,非常的认真。可,……案发当晚下着很大的雨,很大痕迹都被雨水冲毁了。救护人员在救人的时候,也破坏了一些现场的情况。” 韩锋又问:“手机和车辆的情况查的怎么样?” 白瑞雨说:“车子查过了,暂时未发现异常。他的那个车,据说白天的时候还开出去过,易北鸣让厂子里的司机去拉一个客人。所以车上除了能提取到易北鸣的痕迹,应该还能提取到其他人的痕迹,具体都是什么人的,得等刘姐那边的报告了。在案发现场发现了死者的手机,我们翻了通话记录和社交软件,未发现异常。” 何冲说:“如果能够证明,案发当时,有这个穿雨衣的人存在,那这个案子,很可能就是他杀,而要是无法证明这个人的存在,我觉得也有意外的可能。” 刑警老边说::“会不会是那个小辅警看错了啊?天黑,又下着雨,很容易看错,他这要是看错了,要是现场没有那个他说的穿雨衣的人,我们要是往这个方向侦查的话,可能就白忙活了。如果没有那个人,死者被毒蛇咬伤,可能是意外,如果有那个人,不排除是他杀的可能。” 韩锋摸着下巴上略显稀疏的胡茬,说:“案子还在侦查阶段,很多证据还没有掌握,现在定性有点早。经济状况没问题,感情方面也没查出问题,也没有仇家,这既不是情杀,也不是仇杀,现场情况来看也不是激情杀人,——你们觉得,这是意外嘛?” 刑警老边说:“从我们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既不是情杀,也不是仇杀,也没有经济纠纷,这样就没有了犯罪动机,也不是激情杀人,排除了这多种可能,如果无法证明那个穿雨衣的人存在,那就只能是意外了。” 韩锋想了想,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刑警翟英斌说:“已经调回来了,技术科的同事正在查。” 韩锋点了点头,说:“让技术科的人快点儿,查个监控这么磨叽。”又对黄丽澄说:“对了,小黄,你带人再去趟易家,问下易玲,看易玲是否还能提供新的线索,……还有,就是问清楚易北萧是怎么死的,按照易玲现在的年纪,十几年前的事情,她应该有印象。”又补充着说:“注意说话的方式,易玲刚没了爸爸,妈妈也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小女孩的承受力有限。” 黄丽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刑警翟英斌说:“易家派代表来过分局了,昨天我接待的,易家问什么时候能把尸体取回去,易家要给易北鸣办葬礼,要让他入土为安。” 韩锋说:“先让他们等等,案子没查清楚之前,” 何冲问:“那,……还去不去山上找石头了?” 韩锋说:“找,当然要找。不找到石头,我就扣你们的奖金。” 第一章 (6) 6: 张文铎在家休息了三天,期间他妈不知道从哪儿弄的偏方,往张文铎头上抹鸡蛋清,说是好的快。张文铎在医院开了西药,等鸡蛋清干了后,又抹上些西药。鸡蛋清的味道和西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一度熏得张文铎快吐了。不知道是偏方管用,还是西药管用,张文铎头上的包消了许多。张文铎觉得还在试用期,就总是休病假,容易给领导带来不好的印象,头上的包还没全消,就去上班去了。 张文铎早上上班,刚到派出所,就接到通知,全所的人,就留几人值班,剩下的都去山里抓蛇去。所里的指导员还给大家开会,说是无论是市局还是市里,都对这次毒蛇伤人事件高度重视,为了避免这类事件再次发生,这次行动是多部门联合,要将蛇患除掉,还百姓安宁的生活。所里的片警、辅警,虽然都不情愿,但也都还是坐上车,去了易北鸣出事的那片山林。张文铎到的时候,已经有几匹人等在那里,张文铎又见到了黄丽澄,知道刑警队也来人了,纳闷上山抓蛇这种事情,刑警队也会参与。 张文铎还看到了消防支队的人,还有几人牵着警犬,张文铎估计是警犬支队的人,还有两辆救护车停在一旁。有消防支队的人来到张文铎等人身前,跟张文铎等人说,要抓的蛇很可能是“眼镜王蛇”极为危险,让张文铎等人一会儿进山的时候注意些,发现蛇的踪迹后,不要轻举妄动,立刻大声呼喊,说明位置。如果被蛇咬了,也不用慌张,医生也来了,车上备着抗蛇毒血清。 几方的负责人聚在一起,商量着每方所负责的区域。张文铎对一旁的辅警老刘说:“一会儿上山后,咱就找个地方眯着。我昨晚上网查资料了,被毒蛇咬了,就算有血清,也得在医院住几天,也得遭罪,还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老刘说:“这么多人,那蛇又不傻,能出来嘛?” 张文铎玩笑着说:“那要看拿什么做饵了,那你做饵肯定不能出来,蛇也怕反胃。” 老刘说:“拿你做饵,我觉得差不多。你好好想想,你小时候是不是放生过小蛇,或许这大蛇就是小蛇长大了,正想见你呢。” 张文铎玩笑着说:“我又不是许仙,用不着报恩,再说,那蛇也有可能是公的,还是你去比较合适。” 老刘白了张文铎一样,没再搭理他,派出所的指导员商量完之后,来到所里的几人身前,说是派出所就负责外围,别在消防和动物专家进山抓蛇的时候闯入就行,如果蛇从山里跑出来了,看见了要及时通报。张文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指导员说一会儿可能还会放动物专家专门配置的熏蛇用的药烟,让张文铎等人注意些,别让百姓等无关人员在这个时候闯入。 张文铎百无聊赖的待在负责的区域,跟围观的百姓解释清楚,暂时不让他们进山。不一会儿的工夫,山里就升起了阵阵烟雾,张文铎张望,见山里的树林里,一片一片的,烟雾升腾,同时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随风飘散。张文铎闻了闻,觉得应该是硫磺的味道。推断可能是动物专家在放硫磺烟熏蛇。狗叫声和人喊声,也时起彼伏,在山林里和黄烟一起飘荡。 张文铎正等着的时候,黄丽澄从树林里钻出来,来到张文铎身旁,打量了几眼张文铎,问:“你怎么也来了?伤好了?” 张文铎指了指额头上的包,说:“你不会看啊?” 黄丽澄看了看张文铎头上的包,说:“看上去小点儿了,……又没有要紧的事儿,怎么不多休息两天?” 张文铎说:“我这不是还没转正呢嘛?本来就是小伤,怕休多了,再让我一直休息了。” 黄丽澄点了点头,问:“有水嘛?” 张文铎递给黄丽澄半瓶矿泉水,说:“我喝过了。” 黄丽澄看着张文铎递过来的水,流露出厌恶的神情,但还是接过来,打开瓶盖,喝了起来。 张文铎问:“刑警也来抓蛇啊?” 黄丽澄说:“不该你问的,你就别问。” 黄丽澄喝了口水,问:“那天晚上,黑灯瞎火的,又下那么大的雨,你确定你看清楚了,确实有你说的那个穿雨衣的人?” 张文铎说:“确定,十分确定,……怎么了?” 黄丽澄又喝了口水,说:“现场找不到你说的那个人的痕迹。” 张文铎说:“不会?你们刑警队不会那么无能?” 黄丽澄瞪了张文铎一眼,没说什么,张文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接着说:“你怀疑我看错了?” 黄丽澄说:“我只能告诉你,现场提取不到那人的痕迹。至于是不是你看错了,还需要再侦查。你要是真看错了,就可能把我们的侦查带偏了。” 张文铎十分笃定的说:“我没看错,确实有人。” 黄丽澄又和张文铎聊了几句就又返回树林,不长时间之后,又从树林里钻出来,让张文铎再找几名辅警,进树林协助他们办案,张文铎表示,他接到的指令是守在这里,维持秩序,防止百姓误闯,要是进树林协助刑警队的话,需要得到上级的命令。黄丽澄嘟囔了一句:“真磨叽。”随后便打起了电话。不长时间之后,张文铎的手机响,老王指示张文铎进到树林里,协助刑警队办案,他的位置,会有保安来顶替。 张文铎便转身进了树林,来到之前来过的易北鸣死亡的那片区域,见已经有几名辅警聚在那里,张文铎上前,听刑警队何冲分配任务,才知道让他们来,是要在以案发地为中心,扩散到五公里的范围内,找一块25公斤—35公斤的石头,何冲还安排了几名辅警负责的区域。 得到命令后,张文铎问:“蛇抓到了吗?” 何冲说:“暂时还没抓到。” 张文铎问:“那我们被蛇咬了,算是工商?这要是严重了,影响后半辈子生活,有赔偿嘛?赔偿多少?” 何冲瞥了眼张文铎,说:“你觉得我们这么大阵仗,就算没抓到,那蛇还敢在这个时候出来嘛?” 张文铎又问:“现在没出来,不代表我们帮你们找石头的时候,也不出来啊?万一我们碰到的那石头,是它的心爱之物,肯定得出来咬我们啊?” 何冲嗔怒道:“怎么就你话多呢?” 张文铎虽然不情愿,但也还是按照何冲的部署,和武连胜一起到一片区域里找石头,找到几块分量上差不多的石头,装在刑警队给的一个篮子里,汪作亮问:“刑警队不办案,让我们找石头干嘛?” 张文铎说:“反正不是开石料厂。” 忙活了大半天,张文铎又检查了几遍,确定他负责的区域,何冲要求的大小、分量差不多的石头都捡到篮子里了,便和武连胜从山林里出来。将石头交到刑警队设置的指定区域,张文铎看到有几人在翻检,将石头分成了几堆。 张文铎在一旁,还听到其他所里的辅警抱怨,还真有人被蛇咬了,不过不是眼镜王蛇,而是普通的草蛇。张文铎寻思着,云山别墅所在的位置,是靠近市区的山上的别墅区,靠近市区的地方,已经是山体的末端。整个山体绵延数十公里,还有一部分靠海,在这么大的区域内,想要抓一条蛇,就算把全省的武警警察都调来,也未必能抓到。 天光逐渐暗淡,傍晚的时候,副所长到来,召集几名片警和辅警,说是今天的任务暂时结束,根据他所掌握的情况,虽然是几方联合,但仍未抓到那条伤人的眼镜王蛇,抓到了多条别的蛇,也有带毒的,也算是有所收获。动物专家估计,毒蛇很可能已经逃离了这片区域,副所长让众人先下班,明天照常上班,然后根据每名片警所负责的区域,派出所和社区、街道一起行动,到社区去宣传蛇害蛇患,以及防治方法。 第一章 (7) 7: 刑警队在现场,拉了近一车的石头,回到了分局。刘姐在现场的时候,就已经和另外两名法医,对石头进行了初步筛选,觉得差不多合适的留下,不合适的就让刑警队的人再扔回山里。韩锋问什么时候有结果?刘姐说虽然拿回刑警队的,已经是经过筛选的石头,但也有几百块,要逐一和死者的伤口对照,需要等几天。 韩锋让黄丽澄再去趟易玲家,看易玲能否提供有价值的线索。黄丽澄带着两名同事去了易玲家,易玲家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易玲的亲戚,也有易北鸣公司的员工。易玲则在房间里,易家和李家的亲戚,守在别墅里和门外,拒绝黄丽澄进入,理由是担心易玲受到刺激。黄丽澄向易家的亲戚说明来意,易家的亲戚还是不让黄丽澄进别墅,非要黄丽澄拿“传唤证”。黄丽澄在易家别墅门口,颇费了一番口舌,易家的一个亲戚才进去询问易玲的意见,易玲同意了接受黄丽澄的问询。黄丽澄和两名同事,进入易玲的房间,一个年轻的男人见黄丽澄等人进来,来到黄丽澄身旁,低声地说:“我表姐受了很大的刺激,刚才又哭过,你们问问题,注意些。”黄丽澄点了点头,随后来到易玲的床前,对坐在床上的易玲,展开了问询。易玲始终在哭,虽也回答了黄丽澄的问题,但并未给警方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从易玲的房间出来,黄丽澄又问了此时在易家的几个人,从易玲小姨,李蓉颖那里得知,易玲上个月在泰国旅行期间,遭遇了绑架,绑匪打来越洋电话,向易北鸣索要四百万美金的赎金,易北鸣报警,之后也开始筹钱。普北市的警方,很快与泰国警方取得了联系。泰国绑匪又打来电话,让易北鸣赶紧汇款,不然就撕票。在中国警方的建议下,为了稳住对方,易北鸣给对方账户汇款一百万美金,之后称外汇管制,得过几天才能再汇款。易北鸣汇款后的第三天,泰国警方就找到线索,突击了绑匪的窝点,打死了两名绑匪,救出了易玲。据易玲所说,泰国绑匪共有三人,尚有一人在逃,泰国警方正在通缉。这起案件涉及到跨国绑架和中外警方的合作,是市局直接跟泰国警方联系,大北分局并不知情。 黄丽澄在易家,还问了李蓉颖,易北鸣前妻江某的事情,李蓉颖想了想,说:“死了。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车祸死的,不然易北鸣怎么娶的我姐?我听我姐说的,我姐夫的前妻,在易玲不到两岁的时候,出差去外地,在高速上发生了车祸,当时就死了。我姐那时候是中学老师,经人介绍,认识了易北鸣,见易北鸣一个人既要忙着生意,又要照顾易玲,太辛苦,觉得我姐夫这人不错,就和他在一起了。易玲是我姐一手带大的,我姐也把她当成了亲女儿,甚至比亲女儿还亲?” 黄丽澄问:“什么意思?” 李蓉颖说:“怎么说呢?就是我姐对易玲特别好,从小到大,都没动过易玲一根手指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易玲。”又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姐嫁给我姐夫后,也怀孕过,后来流产了,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就也一直没要小孩儿,真的是把易玲当亲女儿。” 黄丽澄在笔记本上又记录几笔,又接着问:“易北萧,……你知道这个人嘛?” 李蓉颖愣了愣,看了看左右,然后低声问:“你问他干嘛?” 黄丽澄说:“户籍资料上显示,易北萧死亡,但没有具体的死亡原因,队长觉得可能有能够用得到的线索,就让我问问。” 李蓉颖低头思忖着,半晌之后,说:“这都过去十多年了,怎么又把他翻出来了。” 黄丽澄接着说:“就算你不说,警方也能查到,就是多费些时间而已。如果易北萧是非正常死亡,那易北鸣之死,或许就可能另有隐情。” 李蓉颖想了想,又向周围看了看,说:“你们跟我来。” 黄丽澄和另外两名刑警,跟着李蓉颖出了别墅,来到别墅外小区的花园里,李蓉颖在石凳上坐好,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一圈烟雾,说:“易北萧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基本都是听我姐说的,……”面露难色,看上去颇为挣扎,想了又想,叹了口气,缓缓地说:“我知道的只是大概的情况,他的事被易家视为家丑,姐夫还活着的时候,就不让人提他,一提易北萧,姐夫就生气,所以易北萧死了十多年了,也没人提。” 黄丽澄问:“那易北萧,是怎么死的?” 李蓉颖说:“从楼上掉下来,摔死的。” 黄丽澄问:“是意外?” 李蓉颖说:“是意外,但也不是意外。” 黄丽澄问:“什么意思?” 李蓉颖说:“易北萧炒股赔了,借了高利贷,还不上,被债主追债,跑的时候,一脚踩空,就从楼上掉下来了,就摔死了。” 黄丽澄想了想,问:“那,……这怎么就成了易家的耻辱?” 李蓉颖说:“易家俩兄弟,老大易北鸣,老二易北萧,年轻的时候,都没什么钱,易北鸣学习好,一直念到了博士,毕业后跟朋友创办了北鸣化工,也就是北鸣集团的前身。易北萧一直在炒股,有赔有赚的。后来,……” 黄丽澄追问:“后来怎么了?” 李蓉颖说:“后来认识个女的,还把那女的领家里来了,说是要和人家结婚。我姐夫他爸,也就是我姑父,找人摸了下那个女的的底,这不摸不要紧,一模才知道,那女的是鸡,……” 黄丽澄一时没听明白,问:“啥?” 李蓉颖说:“鸡都不知道啥意思?你这警察是怎么当的?就是妓女,就是卖肉的。老爷子知道这事后,坚决不同意易北萧把那女的娶进家门,易北萧不知被那女的灌了什么迷魂药了,非要娶那女的,为此,老爷子被气得脑出血出院两次,现在得了老年痴呆,估计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黄丽澄问:“那易北鸣是什么态度?” 李蓉颖说:“当然也不同意了,我姐夫他妈死的早,差不多是我姐夫,一手把弟弟带大的。我姐曾跟我说,当年姐夫用了很多方法,就是想劝他弟弟离开那女的,可那小子鬼迷心窍了,说什么都不离开那女的。易家人不认那女的,易北萧一气之下,就带着那女的去了南方,这一走就是好几年,再回普北城的时候,还带了个孩子,是个小子,说是和那女的生的。老爷子见了孙子,高兴得不得了,可还是不认那女的。再后来,我听说易北萧在南方炒股,亏了很多钱,借了高利贷,是因为还不上被债主逼债,才回来的。他回来了,债主也没放过他,追到了这里。我姐跟我说,易北萧曾带着那女的和孩子,跪在我姐夫面前,向我姐夫借钱,还说如果不还钱,那帮债主会要了他的命。” 李蓉颖将烟头踩灭,又点上一支烟,皱着眉头思忖着,像是在回忆当年的往事。黄丽澄接着问:“那后来呢?易北鸣借钱给他弟弟了吗?” 李蓉颖说:“我姐跟我说,我姐夫只提出一个条件,就是易北萧必须和那女的分开,只要二人分开,他就借钱给易北萧,那女的都愿意了,可易北萧这混犊子,却不愿意了,拉着老婆孩儿就走了,……后来,就是易北萧被债主追,一脚踩空,从楼上掉下去了,当场就死了。我姐跟我说,我姐夫知道弟弟的死讯后,几天不吃不喝的,人都脱相了。姐夫报了警,那帮追债的人,都被抓起来了,也都判刑了。” 黄丽澄问:“易北萧的妻子,叫什么?” 李蓉颖说:“什么妻子啊?两个人就是搭伙,没登记。那孩子,易北萧说是他儿子,但那女的是卖肉的,谁知道是不是跟哪个姘头生的,糊弄易北萧那个傻小子呢。”又叹了口气,说:“虽然过去十多年了,但那女的我还记得,当时是易北萧带着那女的到厂子里找我姐夫,我撞见了,就聊了几句。那女的虽然是卖肉的,但模样、气质,都挺好,真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特别勾人。” 黄丽澄问:“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女的叫什么?” 李蓉颖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我姐跟我提过一嘴,说那女的姓余,叫什么,……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是真想不起来了。易北萧死后,我姐夫觉得他那儿子,是易家的种,就跟那女的商量,要给那女的二百万,让那女的把孩子送过来,也不知道那女的是咋想的,不愿意,后来我姐夫把价格抬到五百万,那女的还是不愿意。再后来,我听我姐说,那女的带着那孩子回了南方,我姐夫派人到南方找了几次,都没能找到,……之后,就没消息了。” 黄丽澄又问:“你确定易北萧的孩子,是个男孩?” 李蓉颖点了点头,非常笃定的说:“那孩子我见过,肯定是男孩。当时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小平头,大眼睛,长得挺好,像他妈,挺秀气的。老爷子也很喜欢那孩子,毕竟是孙子嘛,那时候,易玲也四、五岁了,可老爷子肯定喜欢孙子啊,指望着他传易家的香火呢。” 黄丽澄又问:“你有那女的的照片嘛?” 李蓉颖摇了摇头,说:“没有,那个时候是零几年,苹果手机刚出来,大部分手机都没照相那个功能,想要拍照还得找相机,怪费事的。我这是没有,我姐夫那里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我估计也够呛。” 黄丽澄又问了几个问题,再想不出该问什么了,就结束了询问,回到警局,将得知的情况上报给韩锋,韩锋想了想,说:“费了半天劲,查到的这些都没什么用啊?” 黄丽澄说:“怎么没用?万一是那男孩长大成人了,回来寻仇呢?” 韩锋说:“你电影看多了?哪儿那么多寻仇的?如果是寻仇,也应该向逼死他父亲的那帮讨债的寻仇啊,易北鸣只是不借钱而已。如果是寻仇,那就不是意外了,石头找到了吗?你能证明易北鸣的死,不是意外嘛?” 黄丽澄摇了摇头,想了想,说:“我觉得应该顺着这条线查一查。” 韩锋说:“查?怎么查?就知道姓余,叫什么不知道,哪里人也不知道,也没有照片,怎么查?全国姓余的女的那么多,符合年龄条件的至少就得上千万,你还能挨个去问?这一圈问下来,没有十年八年下不来,我们刑警队就这么些人,都去查这条线去了,还办不办别的案子了?” 黄丽澄想了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又咽了下去。电话响了起来,韩锋接电话,说:“好,好,我马上过去。”放下电话,对黄丽澄说:“监控那边有发现,过去看看。” 韩锋和黄丽澄来到技术室,负责查看监控的小赵,指着电脑说:“我们调取了从易北鸣公司地下车库到案发现场沿途的全部监控,通过监控显示,是易北鸣自己在开车,车上也就他一个人,在车上也无异常,到了盘山环路,路上有两处监控,是交管部门设置的,相距较远,死者出事的位置,是在两个监控之间。我从交管部门那里,调取了易北鸣开车驶入盘山路的画面,没有异常。” 韩锋问:“就没有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 小赵摇了摇头,说:“没有。案发现场的盘山路,是在两处监控之间,无法拍到。盘山路下面的树林,更拍不到了。但我从交管部门的监控里,看到在案发现场时间段,有三辆车驶入盘山路,两辆是云山小区业主的车,一辆是我们的警车。可以去查查业主的车,如果车上有行车记录仪的话,能拍到案发现场的盘山路,但我觉得就算拍到环山路,对案件的影响也不大,案发现场是在树林里,车载行车记录仪只能拍到路,拍不到路下面的树林。或者也可以问问车主,问问他们在经过案发现场的时候,有没有发觉异常。” 韩锋颇有些失望地说:“我马上安排人去查。” 小赵说:“虽然没有案发现场的监控,但我在小区物业监控里,有了意外的收获。”随后又调出几段监控画面,指着屏幕说:“根据监控画面显示,……”指了指监控上的一个人影,说:“这个人,在易家别墅外出现过多次,并且从这个人的行为轨迹上看,是在窥视易家。” 韩峰看了看电脑画面,见画面里的人不是穿着连帽衫,就是带着棒球帽,始终未露出过正脸,便问:“有正脸嘛?” 小赵说:“有侧脸。这人是在有意躲避物业的监控,但现在安监控的人多,虽然没在物业的监控里拍到过这人的正脸,但我觉得这人有问题后,就去了趟事发的小区,发现有几家装了私人监控,我就将私人监控调了出来,有几处监控,拍到了侧脸。” 韩锋想了想,对黄丽澄说:“你拿着监控,再去趟易家,让易玲辨认一下,看看能不能认出是谁。” 黄丽澄带着二人,拿着笔记本电脑,再次来到易玲家,播放监控画面,让易玲辨认,易玲很快就认出了这人,指着电脑屏幕,战战兢兢地说:“是他,……他还没放过我。” 易玲的话,使黄丽澄紧张起来,问:“他是谁?” 易玲说:“米乐,我前男友。我从泰国回来后,觉得我们不合适,就向他提出分手。他不同意,还威胁我,说要让我毁容。我就很害怕,提出给他二十万,让他不要再来骚扰我,他还是不同意,还说如果分手,就杀我全家,……” 黄丽澄问:“他说要杀你全家?” 易玲惶恐地点了点头,说:“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也报警了,可警方说他只是骚扰,够不上立案的标准。” 黄丽澄问:“他是干什么的?你有他的住址和电话嘛?” 易玲点了点头,说:“有。他是一家搏击俱乐部的教练,我爸在得知我被威胁后,带人去找过他,没能找到。我担心他真的会杀了我,从跟他提出分手后,基本上就一直待在家里,很少出小区。还有,……”说着话,神情更加惊恐。 黄丽澄追问:“还有什么?” 易玲说:“米乐曾吸过毒,但他跟我说他为了和我在一起,戒了。可能是我太天真了,就相信了他。” 黄丽珊问:“那他现在还吸毒嘛?” 易玲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黄丽澄立刻给韩锋打电话,将这一情况,上报给韩锋,韩锋说:“把米乐的号码给我。” 黄丽澄将米乐的电话号码发给韩锋,韩锋手机上的电话号码,犹豫了许久,播出了电话,电话接通,电话那边的人说:“我猜,你应该是警察?” 韩锋先是自报了身份,然后说:“米乐,现在有起案件,需要你配合警方的调查,需要你来分局一趟。” 米乐说:“我范法了吗?” 韩锋说:“只是想向你了解些情况。” 米乐说:“我才不去呢,我进了你们警局,就出不来了,有本事就来抓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韩锋再次拨打米乐的电话,已经无法打通。韩锋让两名手下去易玲提供的米乐的地址去找米乐,两名手下来到一处公寓外,敲了半天门,没反应。随后给开锁师傅打了电话,开锁师傅上门开锁,不到五分钟,就打开了房门。刑警何冲和老边看了下屋内的情况,初步判断,屋子至少半个月没人住过了,韩锋让二人先回来。 白瑞雨向韩锋汇报,说是在公安内部网络上,已经有了米乐的通缉令,米乐在之前涉嫌一起故意伤人,替朋友出气,打架,将对方打成了轻伤二级。不仅如此,还有一起涉毒案件的协查通报,米乐涉嫌贩毒,禁毒中队也正在找他。米乐还有因为吸毒,被公安机关抓获,被拘留的案底。韩锋看着电脑上的米乐的照片,说:“别愣着了,通缉令和协查通报已经都有了,那咱们也发一个。” 第一章 (8) 8: 让手下调查和发协查通报的同时,韩锋也没闲着,去了趟市局,拿到了易玲在泰国被绑架的案件资料。卷宗上显示,易玲是和闺蜜吴某,以及易玲的助理蒋楠,三人一起去的泰国,三人在泰国遭到绑架后,绑匪也打电话向吴某家勒索赎金,吴某家是做地产生意的,资金周转不灵,请求绑匪宽限几天。绑匪为了震慑易家和吴家,给两家人发来视频,不仅殴打了易玲和吴某,还对着已经死亡的蒋楠的尸体开枪。在易家将钱汇出去后,泰国警方根据线索,找到了绑匪的窝点,进行突袭,打死了两名绑匪,解救了两名人质,还有一名绑匪被通缉。 韩锋看着卷宗,想了想,叫来手下何冲,让何冲去吴某家,问问吴某绑架的事,何冲上午出去,下午回来后向韩锋汇报,说是吴某因为绑架的事,受到较大的刺激,目前在农村老家修养,何冲与吴某家人说明来意,在征得吴某和其家人同意后,用电话对吴某进行了询问。据吴某所说,这次旅行是三人的自由行,地方是易玲选的,易玲一直想去清迈,路线和房间啥的,都是易玲的助理蒋楠预定的。三人到了清迈后,玩得比较开心,吴某说可能是易玲在清迈花钱大手大脚,露富,才被绑匪盯上,连累她也跟着被绑架,在绑匪的窝点里,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还被绑匪打了几次。绑匪也向蒋楠家里要钱,蒋楠家里拿不出来,易玲还跟绑匪说,蒋楠那份赎金,她来出。蒋楠在绑匪的窝点里,不仅反抗,还想要逃跑,被绑匪抓住,打了一顿,绑匪不知道怎么知道的,蒋楠只是易玲的助理,再加上蒋楠跑了一次,又想跑,在逃跑的时候,被绑匪开枪打死了。绑匪还拿蒋楠的尸体,震慑和恐吓她和易玲,给她们的家人发视频,在视频里对着蒋楠的尸体开枪。蒋楠死后,劫匪可能是担心她和易玲一起逃跑,就把她俩分别关在两个房间里。泰国警方突袭绑匪窝点,救出了吴某和易玲,可蒋楠已死,蒋楠父母想到泰国取回女儿的骨灰,机票及住宿等相关费用,都是易玲出的。 听完何冲的汇报,韩锋又摸了摸他稀疏的下巴上的胡茬,说:“这个易玲,还挺够意思的啊。” 何冲说:“有钱人家的女儿嘛,平常还不觉得怎样,越到关键的时候,钱越重要。” 敲门声响,韩锋喊了声:“进来。” 黄丽澄从外面推门而入,将一摞文件放在韩锋的桌子上,说:“这是你让我查的米乐的资料。” 韩锋看了看资料,说:“呵,不简单啊,拿过两次全国冠军。” 黄丽澄说:“米乐父母都是我市的农民,还有个弟弟,在南方打工。我已经给米乐户籍辖区的镇上的派出所打过电话了,镇上的派出所说会派人去米乐家里看看,看看米乐是否回去过。我去米乐工作的俱乐部问过了,俱乐部的人说米乐已经有俩月没去俱乐部了。据俱乐部的人说,米乐的拳脚功夫非常好,算是俱乐部招收学员的招牌。米乐不仅拿过散打冠军,还曾参加过职业比赛,因为受伤,才在几年前,退出了职业拳坛,成为了教练。俱乐部的人说,米乐虽然拳脚功夫很好,但只会自己打,不太会教学员,脾气比较急,比较倔,跟学员和其他教练都发生过矛盾。米乐的人品,俱乐部的人说还是不错的,很讲义气,有位教练在教学员的时候,不小心被学员误伤了,伤得比较重,俱乐部老板想推卸责任,是米乐帮着同事管老板要钱,才使得那位教练挺过了难关。” 韩锋说:“协查通报发下去了吗?” 黄丽澄说:“已经发下去了。” 韩锋说:“再发一份,写上此人极度危险,发现踪迹,立刻通知分局,不可贸然抓捕。” 黄丽澄点了点头,说:“我这就去。” 又有敲门声响起,韩锋还是喊了声:“进来。” 分局的李局长推门而入,黄丽澄和何冲见状,跟李局长打了招呼后,就出去了,韩锋急忙站起,说:“李局,你怎么来了?是来指导工作,还是又有啥大案子需要我们队了?”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您先坐,我去给您泡茶。” 李局摆了摆手,说:“别麻烦了,我来找你,就一件事,易北鸣的案子,你打算什么时候结案?” 韩锋想了想,说:“还有个关键物证没找着,辅警说案发现场还有个人,现在也没线索,就这么结案了,……是写意外,还是谋杀啊?” 李局说:“你怀疑易北鸣是被谋杀的?你有证据嘛?” 韩锋摇了摇头,说:“从目前警方掌握的情况,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易北鸣是被谋杀的。” 李局长说:“那你还怀疑?” 韩锋说:“没有证据就不能怀疑嘛?大胆假设,合理分析嘛!现在还有个关键物证没找着,万一哪天找到了,能够指向易北鸣是被谋杀,我们又是按意外结案,怎么向家属交待啊?” 李局说:“易北鸣是我省、我市着名的企业家,就这么死了,市里面的领导和市局的领导,都挺关心这个案子。市局的领导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了。易北鸣的家属,已经通过各种渠道找市长、局长几次了,要我们赶紧把案子结了,他们好给易北鸣操办后事。” 韩锋说:“还有个关键物证没找到,就这么结案了,……将来要是翻出来,您替我兜着啊?” 李局想了想,说:“谁让你结案了?你找你的物证去,先让易家的人把易北鸣的尸体拉走,先让人家办后事去。死者为大。易家的态度,也主要是想给易北鸣办后事。市局的领导跟我说,易家的人已经找过你两次了,要把尸体拉走火化了,都被你拒绝了。你扣着人家尸体干嘛?该查的不都查了嘛?你刘姐的技术,你还信不过?” 韩锋沉思着,李局又说:“易家在市里很有根基,局里的压力很大,让易家把尸体拉走,也不会耽误你破案。” 韩锋点了点头,说:“行,就按你说的办,我通知易家人,把尸体拉走。” 李局说:“如果找到你说的那个重要的物证,真查出疑点了,你该查就查,不要有顾虑。” 韩锋笑着说:“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韩锋觉得案件的疑点是消失在案发现场,能够造成易北鸣伤口形状的石头,多次追问法医刘姐,刘姐那边在比对了三天后,将比对结果告诉韩锋,刑警队从现场拉回来的石头,没有符合易北鸣头上伤口形状的。 韩锋问刘姐:“能不能是这帮小子,手忙脚乱的,没找着?” 刘姐说:“你都让人去找过三次了,三次还没找到,那就是真没有了。” 韩锋说:“石头不会长腿跑了。” 刘姐说:“除非他是孙猴子。” 韩锋摸着他不长的胡子,说:“这个案子,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一章 (9) 9: 易家很快来人,将易北鸣的尸体拉走,先送到火葬场,停放尸体和给死者殓容。按照东北的习俗,死者要在家里停灵三天,还分“大三天”和“小三天”,易北鸣是上半夜死的,属于“小三天”,但易家还是按照“大三天”为易北鸣操办了丧事。易家在小区里搭起了灵棚,本来有业主反对,也被易家用各种关系给摆平了。易北鸣是普北城着名企业家,有很多生意场上的朋友,易家在城里也很有根基,葬礼办的声势颇大,不仅城里的和易北鸣有交集的企业家和企业代表都派人来了,外市和外省,也来了不少人,吊唁者络绎不绝。易玲穿一身缟素,在灵棚内,在亲朋的指引下,不住地向来吊唁者鞠躬。 警方也来到了现场,偶尔地拦住几个吊唁者,询问一些易北鸣的情况。普北城一共有四大家族,操控着数十家公司,相互之间也有控股和业务往来,在市里都颇有声望。易家也算是四大家族之一,其余三家,做化工和能源生意的绰佳集团,董事长王化成亲自来了,在灵堂里冲着易北鸣的照片鞠躬行礼,还拍了拍易玲的肩膀安慰易玲;做港口、货轮、远洋贸易和地产生意的金帆集团,派了集团总经理王家睦前来,王家睦似乎有急事,也似乎就是为了应付一下,到灵堂里行礼鞠躬后就冲冲离去;控制着市里多个洗浴中心、夜总会、迪厅,以及周边数个矿场的刘远也亲自前来进行吊唁。由于刘远的很多生意,都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经常出事,常被警方打击,数个手下也先后因罪获刑,警方没找到刘远的证据,刘远也就依旧能在外面逍遥。被打击的次数多了,刘远和警局的警察颇为熟悉,主动过来跟黄丽澄和老边等人打招呼。警方在现场盘问了多人,也未获得有价值的线索。易家觉得易北鸣是“暴毙而亡”,担心亡灵和生者都不得安宁,还在附近的庙里请了几位高僧前来,做了一天的法事。 易北鸣就易玲一个女儿,按照规矩,女儿也得为父亲守灵。六月初的时候,夜里也有些许微凉,易玲累了,就去屋里休息一会儿,之后再出来。警方也撤走了大部分警力,只留下俩人值守,遇见可疑人员,上前盘问。快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易玲刚从屋里出来没多久,就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进了灵棚,冲着易北鸣的灵位行礼,家属也还礼。易玲看到男人,先是一愣,随后便低下了头。男人跟家属说他就是这小区的,过来送易先生一程。男人之后来到易玲身前,仔细打量了易玲一番,易玲将头埋得更深了,还抽泣了几声。男人抱了抱易玲,分开后,嘴角浮现出一丝诡谲的笑,之后缓步离去。 男人离开灵堂后,还回望了灵堂许久,才向小区外面走,被白瑞雨带着一名警察拦住。白瑞雨见他回望灵堂良久,觉得可疑,便将其叫住,先是出示证据,随后进行盘问:“干什么的?” 男人想了想,说:“看亲戚。” 白瑞雨问:“你亲戚住在几楼几号?证件拿出来我看看。” 男人愣了愣,说:“身份证没带,但号码我能背下来。”随后将身份证号码背给白瑞雨,也将亲戚的地址报给白瑞雨,白瑞雨用手机登录警方内网,见男人叫周胥青,确定是本人,又打电话跟物业核实了一下,周胥青说的亲戚的地址和信息都对得上。 白瑞雨又问:“你和易北鸣认识?” 周胥青说:“谈不上认识,人家是大老板,怎么能认识我呢,就是我上我亲戚这儿,碰到过几次,有一次我车在盘山路上,把他车刮了,他知道我是来看亲戚的,没钱,就也没让我赔。这地儿,环境好,风景好,就是偏,不方便。没想到那名厚道的一个人,就这么突然走了,今儿我正好赶上了,就来上柱香。” 白瑞雨未察觉出可疑之处,就让周胥青走了。易家在小区里搭了两天灵棚,在第三天清晨送葬出殡。送葬的车队,绵延了数公里。沿路抛撒纸钱,易家的人也很讲道义,给每个扫地的环卫工都包了谢礼。 对于易北鸣的死,韩锋越来越觉得可疑,主要是刘姐所说的,造成头部伤口的那块石头还没找到,按照刘姐所说,根据易北鸣头上的伤口的凹度和皮肤破损程度,那块石头,应该在五斤左右,而案发当天,勘查现场,就没找到那块石头,事后,又让刑警队的人再去勘查了一次,还是没找到。前几天跟消防和动物园的人上山找蛇,顺便再次勘查现场,几乎将方圆五公里内的石头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基于这些,韩锋判断,那块石头已经不在现场,而一般人不会闲的没事在山里拿石头,韩锋判断,那块石头,很可能是被人故意拿走了。而如果是被人故意拿走,那这个案子,就不是意外,而是涉嫌谋杀了。韩锋目前仍只是怀疑,因为除了那块消失不见的石头,韩锋找不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起案件是谋杀。 还没等韩锋想明白石头的事情,又一件影响案情的消息,传到了韩锋这里,——李蓉娜死了。韩锋是听手下的刑警何冲说的,何冲去易家,跟易家核对一些情况,才在易家那里,知道李蓉娜死亡的消息。韩锋觉得或许有线索可挖,就带着何冲和黄丽澄去了市郊的医院,见到了李蓉娜的主治医生,了解李蓉娜的死亡原因。 据主治医生李医生所说,李蓉娜是看了手机自媒体的消息,知道了易北鸣死亡的消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本来心脏的状态就不好,前些日子还跟易北鸣商量,要再做一次换心手术。李蓉娜受到强烈刺激后,当时就出现昏厥,医生经过抢救,有了短暂的苏醒。之后为了救人,医生在进行了会诊后,又对李蓉娜进行了手术,可李蓉娜的心脏排斥反应太严重,没能挺过去,死在了手术台上。韩锋问李大夫,是否确定李蓉娜是自然死亡?李大夫十分肯定的告诉韩锋,李蓉娜就是因为在得知易北鸣死亡的消息后,受到刺激,再次突发心脏疾病而死的。 从医院出来,韩锋问黄丽澄和何冲,问二人对李蓉娜之死的意见,何冲说:“我觉得也是自然死亡。” 黄丽澄说:“我觉得,不是自然死亡,而是他杀,是谋杀。是那些写自媒体和发布自媒体的平台,联手杀害了李蓉娜。” 韩锋白了一眼黄丽澄,说:“你是刑警,不是拍电影写小说的,也不是在网上发帖子的自媒体,这么业余的话,当我面说说就行了,别被你爸听见,被你爸听见,又该怪我没教好你了。” 黄丽澄叹了口气,说:“易玲小小年纪,先是经历了绑架和助理之死,后又经历了父亲惨死和母亲病死,还被前男友窥视和威胁,这命,也太背了?” 开着车的何冲说:“我也觉得,这种事,一般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见几件,易玲一个小姑娘,一个多月的工夫,就全赶上了。这得是多背啊,才能全赶上。” 黄丽澄说:“虽然这些事都赶在了一起,但彼此似乎并无关联,我觉得就是纯属巧合” 韩锋说:“是不是巧合,不是你说了算的,是证据说了算的,这么多巧合赶在一起,确实很难,虽然我们目前没有发现彼此的关联,但不代表,这些巧合之间,就没有关联。” 黄丽澄问:“您觉得是有人特意安排?” 韩锋说:“如果真是先失足跌落,随后又被蛇咬了,造成易北鸣头部伤口形状的石头,不会凭空消失。” 何冲接着说:“还有就是,易北鸣为什么会突然走下路基?根据现场的情况看,易北鸣走下路基,来到路基下面的一棵树旁,之后才失足跌落。现场脚印很乱,已经破坏了现场,因此不能排除是有人从上面将易北鸣推下去的。” 黄丽澄疑问:“如果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是谋杀,那凶手为了什么?也就是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我们之前调查了易北鸣的各种情况,排除了情杀财杀仇杀,激情杀人,……如果是谋杀,凶手如此精心布局,是为了什么?” 韩锋说:“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干刑警,写小说去了。小说破案靠的是推理,我可以假设出无限种可能,但警方办案,讲的是证据。” 黄丽澄问:“那我们接下来,重点放在哪儿?” 韩锋说:“跟易玲有关的,还有她的那个前男友米乐我们还没见过,如易玲所说,米乐曾威胁易玲要杀她全家,……这就有了杀易北鸣的动机。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找米乐。” 黄丽澄想了想,问:“韩队,你怎么对这个案子,这么上心?” 韩锋说:“往大了说,是人命关天,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是警察的责任,当一天警察,就要对得起身上这身警服;往小了说,易北鸣在市里和省里,甚至在全国的医药圈子里,都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样一个人死了,我们如果不把这个案子办瓷实了,将来万一又有了能够翻案的线索,让家属翻案了,那就不是脱警服的事儿了,是丢了整个分局,甚至整个警察系统的脸。况且,如果没有疑点,我就不查了,这不是还有疑点嘛,当然就得接着查了。” 第一章 (10) 10: 王吾山出院,回家康复,暂时无法上班,张文铎便跟着老周和汪作亮,一天之内,跑了几个社区,跟社区的主任和街道主任联系,交待社区主任防治蛇患的事情。汪作亮比张文铎大两岁,211大学毕业,学的是自动化专业,跟张文铎一样,当辅警的同时,也在备考公务员。张文铎是想当警察,温作亮却不想当警察,觉得当警察太累太辛苦。派出所里,张文铎对汪作亮颇为厌烦,汪作亮闲聊的时候,总吹嘘自己211大学毕业的文凭,还总飙出张文铎听不懂的英语和各种术语,说他当辅警只是想体验生活,有基层工作的经历,考公务员是加分项,还说等他考上公务员了,张文铎有什么关于考试的,不懂的问题,可以向他咨询。 张文铎听得烦了,常会回怼几句,常说的就是:“你啥时候考上啊?你都考了几年了,不还是当辅警呢么?别再过几年,年纪大了,考试资格都没有了。” 汪作亮这时便不说话了,酝酿半天,才又说:“我肯定会在你之前考上。” 张文铎讨厌汪作亮的同时,汪作亮也在厌恶着张文铎,只是还要在一起工作,二人都不想将关系搞得太僵,见面点头问候一下,彼此心照不宣。 汪作亮问:“武连胜咋样了?” 张文铎脸上略过一丝哀伤,说:“昨天晚上,给武连胜妈妈挂电话了,说是人醒了几次,但又马上昏迷过去。大夫说腿上的部分组织已经开始坏死,要看看情况,如果情况不好,可能会截肢。” 汪作亮惊诧着问:“这么严重啊?” 张文铎叹了口气,将头转向窗外,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着,不希望武连胜出事。见张文铎不说话,汪作亮很识相的也就不在多问了。张文铎午后接到战友老白打来的电话,说是几个战友晚上想聚聚,喝点酒。张文铎想要借酒浇愁,便欣然应允,问明白了时间和地点,下班之后,就去了和老白约定的地方。张文铎和老白,还有另外两位战友,从晚上七点开始喝,喝到后半夜,才刚尽兴,张文铎发现烟没了,便出去买烟,过了马路,从路边的烟酒店买了盒烟,刚出来,就将身旁有个人影擦肩而过,张文铎伫立片刻,在脑子里仔细搜索,片刻之间,便想起了这人是谁,觉得和下发到派出所的协查通报上的米乐颇为相似。张文铎转过身,见米乐在他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张文铎和米乐只是打了个照面,觉得像是协查通报上的米乐,但也不敢十分肯定,思忖片刻,决定先不向所里报告,而是悄悄的跟了上去。 张文铎利用他自学的跟踪技术,在米乐身后,不紧不慢,不远不近的跟着,边走边想着“协查通报”上的话:米乐极为危险,不可贸然抓捕,发现踪迹,立即与刑警队联系。张文铎无法确定前面的那人到底是不是米乐,只是觉得像,但也揣度到如果前面那人真的是米乐,他跟踪米乐,将要面临的危险。几番思忖,还是决定先跟着前面那人,确定是不是米乐再说。张文铎跟着米乐走了两条街,见米乐进了一条巷子,张文铎便也跟了进去,进了巷子,却不见了米乐的踪迹,张文铎四下里逡巡,又向巷子里走了一段,忽听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张文铎回头,见那人站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面貌,那人问:“为什么跟踪我?” 张文铎在跟踪米乐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个局面,已经想好了对答之词,但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虽然当过兵,但还是有些紧张,咽了几口口水,试图使自己镇定下来,不被米乐看出破绽,说:“谁跟踪你了?你有病啊?吓我一跳。” 那人逐渐走进张文铎,张文铎接着路灯昏暗的光亮,逐渐看清他的脸,对自己的判断,又确信了几分。 那人来到张文铎身前,打量了几眼张文铎,又向四周看了看,问:“为什么跟着我?” 张文铎依旧说着:“你这人有病?你又不是美女,我跟着你干嘛?”说着话,向那人走去,在与那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肩膀被那人抓住,张文铎明显感受到了肩膀处的疼痛,如同被利爪抓住了般,刹那间便有一种痛入骨髓的感觉。张文铎用在部队练就的体质,抵御着肩膀处的疼痛。 那人又说:“你走反了。” 张文铎知道此时再装下去,也未必有用,索性放手一搏,猛地转身,挥拳向对方打去,只见那人微微侧了侧身,便躲过张文铎的拳头,张文铎欲挥拳再打时,却见对方的拳头已到眼前,张文铎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拳的,待到看清之时,想要躲避,终究慢了半拍,被对方的拳头扫到脸颊。张文铎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并做好还击的准备。 那人站在当地,笑着说:“反应挺快啊,练过啊?” 张文铎问:“你是米乐?” 米乐反问:“你是警察?” 张文铎说:“不是。” 米乐又问:“那你跟着我干嘛?” 张文铎说:“抓你。”说完便欺身向前,想要先发制人。 米乐却并不着急,待到张文铎到近前,并挥拳打向自己之际,再次闪过张文铎的拳头,同时用“边腿”的技法,踢到张文铎的腿上。张文铎只觉得小腿处如遭棍打一般的疼痛,忍着痛起脚踹向米乐,再次被米乐闪过,同时挥拳打向张文铎。张文铎也机敏的闪过,米乐一手拎着个塑料袋,只用一只手,再次出拳打向张文铎,张文铎用手臂格挡,只觉得手臂也是一阵剧痛。张文铎在部队的时候,练过搏击,做格挡的时候,手臂也会疼痛,但远不如被米乐击打的痛。张文铎还未在手臂的剧痛中缓过神来,就见米乐身形晃动,之后一拳打向自己的下颚,张文铎想躲,已然来不及,被米乐击中下颚,向后栽倒。张文铎凭借着“血勇之气”,栽倒后顾不上疼,马上又站了起来,刚站起来,米乐的飞踹已到身前,张文铎用手臂格挡,还是挡不住米乐的力道,被踹飞出去几米,再次栽倒,再想爬起来,米乐的拳头又到,又打在他下颚上,张文铎感到一阵眩晕,神智有些恍惚。只是片刻,马上又清醒过来,却发觉自己的背被米乐踩住。 米乐一脚踩着张文铎的背,一手抓着张文铎的手腕,并翻转他的手腕,说:“挺抗揍啊?你到底是干嘛的?跟着我干嘛?” 张文铎忍着疼,咬着牙,说:“抓你。” 米乐说:“你还说你不是警察?不是警察,抓我干嘛?” 张文铎说:“我是辅警!” 米乐一时间也愣住了,没想到和自己交手几个回合的人,居然只是辅警,以为张文铎是在骗他,手上加力,张文铎惨叫一声,米乐接着说:“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是警察还是辅警?” 张文铎说:“辅警!” 米乐放松了些手上的力道,说:“一个辅警,你跟我较什么劲啊?” 张文铎说:“辅警也是警察!” 米乐手上再次加劲,说:“刚才我已经留手了,不然你早躺下了,……你为什么跟踪我?为什么要抓我?” 张文铎咬着牙,说:“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嘛?” 有过路的人经过,在二人身旁驻足,米乐瞪视着那人,喝道:“不想死就滚远点儿。”那人看了看米乐,又看了看张文铎,快速的跑离。 米乐手上再次加劲,说:“我的事多了,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你要是不说,你这胳膊,就真折了,……反关节,韧带断裂和骨折,至少得打三月石膏,还不一定能好。” 张文铎说:“我也不知道警察为什么抓你,就看到协查通报上是那么写的,是刑警队要抓你。” 米乐以为张文铎诓他,手上再次加劲,张文铎龇牙咧嘴的说:“疼,疼,……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一辅警,看协查通报上写的,发现你后,与刑警队联系。” 米乐觉得张文铎的话有几分可信,便松开了手,说:“小辅警,今儿算是给你个教训,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警察都不是,就别那么拼命了,该干嘛干嘛,别再跟着我找不自在。” 张文铎感到手上和背上的力道一轻,知道米乐已经放开了他,张文铎颇为知趣的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起来,活动了几下手腕,向四周看了看,米乐已经没了踪迹。 第一章 (11) 11: 张文铎刚上班,黄丽澄就和刑警白瑞雨,来到了派出所,指明要找张文铎。张文铎在米乐走后,便打了协查通报上的电话,将发现米乐的事情,向分局刑警队汇报。黄丽澄将张文铎叫到会议室,问昨晚的情况。 张文铎想了想,说:“你就不问问我,伤没伤到?” 黄丽澄说:“我知道你还没死。” 张文铎简单的将发现米乐,并跟踪米乐和与米乐交手的事情跟黄丽澄说了,黄丽澄听完后,说:“活该,——协查通报上写了,米乐及其危险,一旦发现,不可贸然抓捕,一定要和刑警支队联系,谁让你跟踪的?” 张文铎说:“就打了一个照面,就是觉得像。不跟踪,我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要是给你们打电话,你们来了,再不是,你们再说我耽误事,谎报警情啥的,那我不是没吃着羊肉,还惹了一身骚?” 黄丽澄眉头微蹙,问:“你说啥呢?” 张文铎也自知失言,说:“当我没说,——昨晚那人,并没有承认他就是米乐,我只是觉得长得像和那人拳脚功夫很厉害。” 黄丽澄说:“按照你所说,能把你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应该就是了。” 张文铎又问:“那个米乐,到底是干嘛的啊?拳脚又快又硬,明显就是练过的。” 黄丽澄想了想,说:“告诉你也没关系,米乐是搏击俱乐部的教练,曾是专业搏击运动员,还上过擂台打过比赛。下次,再碰见,记住了,不可贸然采取行动,一定要跟刑警队联系。” 张文铎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问:“你们是不是还在查易玲的那个案子?” 黄丽澄问:“你有线索?” 张文铎说:“没有线索,只是猜测。你们至少找了两次石头了,以我的经验来开,在案发现场找不到,那也就找不到了,你们还找了两次,说明你们还在查这个案子,并且还没有进展。” 黄丽澄说:“不该你管的事,你就别管,你个还在试用期的辅警,就甭操心刑警队的事了,还是想想,怎么能转正。” 张文铎说:“我如果能帮你们找到破案的线索,能把我调到刑警队嘛?” 黄丽澄斩钉截铁地说:“不能,你当刑警队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能去的?” 张文铎又问:“那我能转正嘛?” 黄丽澄说:“我跟韩队商量商量,让他给你们所长打个招呼,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不犯错误的话,应该差不多,——你有线索了?”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只是怀疑。我也在现场,看到了尸体,尸体头部的伤口,感觉是被钝器所伤,那你们要找的那块石头,应该就是造成死者头部伤口的石头。你们找了两次,还没找到那块石头,可以推测,石头并不在现场,很可能已经被人带走了。如果是被人带走了,那就不是意外,而是谋杀,一般人也不会想到让蛇来咬自己而自杀。” 黄丽珊说:“阿姨跟我说过,你想当刑警,看了很多书,你那些书,没白看,没白琢磨啊!” 张文铎笑着说:“瞎琢磨,……”顿了顿,想了想,说:“我还真有一条重要的线索可以提供给你们,是关于米乐的。” 黄丽澄问:“什么线索?” 张文铎说:“米乐受伤了,而且是外伤。我跟踪米乐的时候,见他手里提着个塑料袋,跟他交手的时候,虽然天黑,但我也看到,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褐色的瓶子,从瓶子的大小和形状上,我推断,瓶子里装的很可能是碘伏,因为我闻到米乐身上有碘伏的味道。你们可以去附近的几家药店问问,我觉得可能是条线索。”又补充着说:“当然,我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如果不是,你们可别怪我。” 黄丽澄说:“放心,赖不到你身上。” 张文铎又问:“我挨了一顿打,又给你们提供了线索,有啥奖励没有?” 黄丽澄说:“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嘛?你虽然是辅警,但也是警察,也要对得起你身上的这身衣服。”顿了顿,接着说:“要是你提供的线索,真为我们破案提供了帮助,队里立功受奖了,自然也有你的份。你现在是辅警,想要成为正式的警察,就得通过公务员考试,你立功受奖,是能够加分的。等你考上公务员了,我再跟我爸说说,你虽然当不了刑警,当个片警还是可以的。” 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黄丽澄便离去。张文铎虽然再次受伤,但并不严重,黄丽澄也跟所里的领导打了招呼,所里的领导批准张文铎休息两天。张文铎回到家里,简单的吃了点饭,又喝了两瓶啤酒后便昏沉沉的睡去,正睡得香,被手机吵醒,张文铎一看,是他妈打开的,便接电话,陈敏霞让张文铎去别的洗衣店,去取一件皮衣翻新,洗衬的活。陈敏霞手艺好,还有皮衣翻新的技术,跟几家相熟的干洗店联系好,遇见那些别的干洗店做不了的活,干洗店可以先收下,之后陈敏霞再让张文铎去取,把活计做好后,再由张文铎给人家送回去,价钱也是事先商量好的,陈敏霞收一个辛苦钱和材料钱。当然,对于张文铎来说,也不是白跑腿,每次取送,都会管他妈要油钱,一般也就十几块钱,够张文铎喝两瓶啤酒的。张文铎睡得正好,本不情愿,但在陈敏霞的催促下,还是从家出来,骑上电动车,摇摇晃晃的上了路。 张文铎骑车在路上,边走边想着黄丽澄的话,想着自己的梦想是当警察,可又没能考上“公安院校”,如黄丽澄所说,通过公务员考试再加上立功受奖,可能是最好的机会。张文铎便想边骑,猛然抬起头来,见自己已经来到十字路口,对面的绿灯快速转换,转变成了红灯,张文铎急忙向后倒车,刚启动电动车,就感觉到电动车后部传来撞击,张文铎没防备,连车带人都被撞出,人和车一起倒在地上。 撞击使得张文铎刹那间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在地上缓了缓,觉得自己还没死,才睁开眼,随后活动了下手脚,都还听指挥。张文铎先是坐了起来,摇了摇头,又摸了摸身上,虽觉疼痛,但并无明显外伤,张文铎支撑着站了起来,见距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停着一辆跑车。张文铎对车没有太深的研究,只是有驾照,会开车,虽然没有太深研究,但张文铎也知道,撞他的车是豪车品牌,——保时捷。 张文铎捂着腰,见豪车一侧的车灯已经碎裂,车头也凹陷进去,张文铎边走边嚷着:“会不会开车,没见着人啊?” 保时捷停在那里,并未有人下车,张文铎更加生气,来到车前,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摇下,张文铎见车内坐着一妆容精致的妙龄女子,女子瞥了眼张文铎,并未回应。在张文铎看来,女子的眼中,充斥着轻蔑和不屑。 张文铎见女子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更加生气,说:“会不会说话?哑巴啊?你撞到人了!” 女子方才冷冷地说:“你过线了!” 张文铎也自知理亏,说:“过线你就往车上撞啊?我这开的要是大货车,你也往上撞啊?” 女子接着说:“我已经报警了,等交警来了,会处理。” 张文铎见女子完全是一副漠视的神情,更加生气,说:“你撞到我了,还把我撞的不轻,赔礼道歉总是应该的?家里人没教过你吗?开个好车,有钱就了不起啊?” 女人瞥了眼张文铎,按下按钮,车窗缓缓上行,直到关闭。张文铎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无益,便返回到自己的电动车旁,将地上的电动车扶了起来,大概看了看,电动车后部已经被撞碎,碎片和零件脱落在地,有的还飞出去很远。由于事发地是在十字路口,在张文铎检查摩托车的时候,交警就赶了过来。女人将车开到路边,之后也从车上下来,向交警出示了驾驶证。张文铎再次打量女人,见女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曼妙,虽面容精致,却一脸冰霜。 交警将张文铎叫了过来,问张文铎:“你是不是越线了?” 张文铎也强词夺理地说:“我正往回倒呢,就被她撞了。” 交警说:“不管你是往前开,还是往后倒,你是不是越线了?” 张文铎说:“我越线了,她就可以随便撞我啊?还把我撞倒了,……”又扭动了几下腰和胳膊,说:“我这腰和胳膊都疼,我估计至少是骨裂,一会儿得去医院看看。” 交警又跟女子说了几句,女子说话声音很低,张文铎只看到她嘴唇微动,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随后,交警又来到张文铎身前,说:“你打算怎么处理?是等出事故责任认定书,还是就私了算了?我看你也没啥事,对方虽然车速过快,转弯没有避让,但你也确实越线了,你也有责任。对方同意赔你钱,我看要不就私了算了?” 张文铎直觉身体并无大碍,主要是对女子的态度较为火大,说:“私了也行,赔偿我也不要了,医院我自己去,看病也不用她花钱,我有医保,车我自己修,我就让她过来跟我赔礼道歉。” 女子依旧是一副冷漠的神情,并用略带轻蔑的目光,打量了几眼张文铎,还是不说话,交警看了眼女子,又看了看张文铎,劝慰道:“能开车这种车的,肯定是有钱人,你个骑电动车的,何必跟有钱人较真过不去?真要是等事故认定书,你肯定也有责任,对方要是让你赔偿的话,她那个车,换个车灯,做个钣金,都是几十万,人家不在乎,你也不在乎嘛?”又压低声音说:“你这车估计肯定没上保险,真等事故认定书,就算你只承担10的责任,你拿什么赔?赔偿的钱,都够你买几辆新车了。” 正在张文铎和交警说话之际,又一辆奥迪跑车在女子身旁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俩人,冲着女子说:“陆总,车我们给你开来了,您忙您的去,这里我们来处理。” 女子上车,开着奥迪轿车离去,张文铎指着奥迪对交警说:“跑了,跑了,她跑了,这是肇事逃逸?赶紧抓她啊!” 交警说:“瞎喊什么?人家刚才跟我说了,有事情要处理,人家这车和人都在这呢,你瞎喊什么!” 随后,从车上下来的二十多岁的短发女子,来到张文铎身前,说:“我是陆总的助理,陆总谈生意去了,让我来处理这起事故。陆总说了,可以私了,赔钱可以,道歉不可能。要么就走法律程序,事故认定书下来,该赔偿你就赔偿你多少,但这起事故,你肯定也有责任,你该赔偿的,不管多少,都得赔。” 张文铎说:“助理?怎么啥人都有助理呢?你说你是助理,我就信啊?” 那女子又说:“我是金帆集团副总经理陆小溪的助理李彩蘅,你如果不信,可以打电话询问或报警!” 跟在女人身旁的男人说:“我是金帆集团的法律顾问,我提醒你一下,如果真打官司,你肯定也有责任,我们陆总说了,就算只赔一块钱,也得让你赔。” 交警又劝解着说:“你人也没啥事儿,私了算了!” 张文铎扭了扭腰,活动了几下腿脚,说:“你就赔我五千块钱,没管你多要,我这还得去医院检查呢,万一检查完,再严重了,还得住院手术啥的,还得我自己搭钱。” 张文铎的心理底线是三千块钱,开口要五千,是给对方留了讨价还价的空间,没想到对方颇为爽快,当即答应下来,并用手机给张文铎转账,之后对方二人,就开着被撞损的保时捷离去。 张文铎推着电动车,走了公交车的两站地,来到路边的一家修车铺,问修好需要多少钱?车行的伙计看了看,说:“这车也没必要修了,修车的价钱,你再搭点儿,都能买台新车了。五百块钱卖了,我就当收了个电瓶和车架。”张文铎的电动车是花了2000多买的,刚拿了五千的赔偿,寻思着再买台更高端的也够了,当即答应下来,将撞损的电动车卖了。 第一章 (12) 12: 陆小溪开着奥迪,按照车内导航,来到一座饭店门口,刚走进门,就有一中年男子,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来,说:“女儿,你咋才来?” 陆小溪颇为不悦的说:“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你女儿。” 男人想说什么,又左右看了看,觉得在大厅里不方便开口,便咽下去没说,说:“包间已经订好了。”边说着话,边在前面引路,说:“饭店老板是你王叔,我点了几样你小时候爱吃的,不够吃的话,想吃啥,一会儿再点。”陆小溪不答,跟着男人一路进了包间,进入包间后,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几样菜肴,陆小溪将挎包放好,坐下来,说:“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公众场合,不要叫我女儿。” 男人说:“那叫啥,爸爸叫女儿,也有错?” 陆小溪说:“我爸是陆正业。” 男人有些气恼地说:“那是你后爸,我是你亲爸,你妈当初跟姓陆的搞在一起,我才跟她离婚的,我想要你的抚养权,可你妈不给,我就知道,你妈肯定跟你说了不少我的坏话。小时候的事,你肯定还记着,小时候我对你多好,你总爱骑我脖子上,……” 陆小溪打断男人的话,厉声说:“周胥青,我再说一遍,你不是我爸,我爸是陆正业,我叫陆小溪,不叫周小溪。”顿了顿,又说:“你和我妈的事,我也不想再听了,以后也别再说了。”说完话,打开挎包,从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子上,推倒周胥青身前,说:“卡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我手机号后六位……这是我最后一次借钱给你了,你要是再赌,你就算被债主打死,我也不会管你。” 周胥青想了想,没有拿,说:“小溪,我也是没办法,才管你借钱的,……老刘他们逼我,说是再不还钱,就把我拉农村,关狗笼子里去,……那滋味,真不好受,我这身上,被他们打的,被他们用开水烫的伤,现在还没好呢。” 陆小溪说:“我再跟你说一遍,这是我最后一次借你钱了,之后你就算被人打死,我也不会借钱给你,……还有,我借你钱的事情,不要跟旁人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传到我妈耳朵里,我妈又得骂我了。” 周胥青点了点头,说:“放心,我这人,就是嘴严。你一共借了我二百多万,我向你保证,不出一个月,我会连本带利的还你,给你当嫁妆。” 陆小溪嗔怒着反问:“你又要去赌?” 周胥青说:“这次肯定不是赌,我也向你保证,我要是去赌,……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陆小溪皱着眉头问:“那你要干嘛?” 周胥青略带神秘地说:“我要去干件大事儿,我不知道事情能不能成,所以暂时不能跟你说,但如果事情成了,我不仅能把欠你的钱,连本带利的还你,算是爸给你的嫁妆,还能发一笔小财,或许你爸我的后半辈子,也能一起解决了。” 陆小溪想了想,说:“不管你要去干嘛,但我要提醒你,犯法的事不能做,这么大的人了,你应该知道后果。” 周胥青说:“这个不用你提醒,你爹我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还是拎得清的。” 陆小溪站起身,说:“那我走了。” 周胥青说:“吃了饭再走,还有两样菜没上呢,我点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雪绵豆沙’和炸蘑菇。” 陆小溪说:“不吃了,公司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玩话,便转身离去,周胥青急忙站起身,送到门外,看着陆小溪开车离去,返回饭店,路过台的时候,老板老王在台里跟周胥青打招呼:“老周,你女儿是越来越漂亮了!” 周胥青笑着说:“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都说女儿像爸,我年轻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追我的女孩,把酒都坐满了。” 老王说:“你这还没喝呢,咋就又多了?” 周胥青得意地说:“不是我跟你吹,你周哥缺钱,缺机会,但从没缺过女人,就现在,你周哥出去,划拉几个妞儿,还不是手心翻手背的事儿,而且各顶各的,还都得好看,条儿顺。” 老王说:“不管你缺啥,你啥时候能把你欠的饭钱结下,你这加一起,可欠了五千多了。” 周胥青说:“等着,着啥急啊,我是那种吃白食的人嘛?你先给我上几瓶啤酒,我吃完喝完,就把这顿连之前的,都给你结了。” 老王说:“这可是你说的啊!” 周胥青回到包间,拿起桌上的银行卡,亲了一口,放入手包,之后便在包间自斟自饮起来。陆小溪开车,回到位于市中心的金帆集团总部,进入办公楼后,就有公司员工跟陆小溪打招呼,陆小溪始终是冷着脸,几乎从不回应,只对几个自己的直属属下,微微点了点头。坐电梯来到十六层的自己的办公室,坐在电脑前,处理着公司的事情,刚坐下没多久,就接到陆正业的电话,陆正业让她去趟办公室。陆小溪去到陆正业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后,见有名经理正在向陆正业汇报工作,陆正业见陆小溪进来,便让经理出去了。陆小溪坐在陆正业对面,陆正业跟陆小溪示意,让她等一会儿,随后便打起了电话,陆小溪在一旁听到,是银行贷款的事情。陆小溪归国回来后,便住在了自家开发的一处高档楼盘的豪华跃层内,只在周末或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回家看看,陆正业作为集团的董事长,更是几乎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回家的时间更少,母亲常念叨,让陆小溪搬回家去,去陪她,母女之间,相互也有个照应,陆小溪也正在考虑,是否要搬回家去。陆小溪上次见陆正业,还是半个月之前,这次再见,觉得陆正业又苍老了些,两鬓的白发看上去又增加了许多。对于眼前的男人,陆小溪颇为感恩,因为陆正业不仅在她年少时尽了父亲应尽的责任,使她有了相对完整的童年,也给了她现在的,令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陆小溪还清楚的记得,陆正业在她小时候,企业做得还不像现在这样有规模,也不是很忙,总是会去学校接她放学,并每年都给她庆祝生日。随着陆正业生意越做越大,陆小溪见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陆小溪留学归来后,陆正业便安排她进入公司管理层。陆小溪本来不打算进入公司的,金帆集团所从事的行业,并不是她所学,也不是她喜欢的,是在陆正业和母亲的恳求下,陆小溪才进入公司,主要负责公司的宣传、广告投入和媒介及公关方面。陆正业对陆小溪视如己出,安排陆小溪进公司,除了想让陆小溪帮他,也是因为更加信任陆小溪,毕竟是一家人。陆小溪对陆正业,除了感激,还有尊重,甚至还有些许的敬畏,在陆小溪心中,陆正业早已不是那个接她放学,给她过生日的“好爸爸”了,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陆正业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总是愁眉苦脸的难得一笑,难得挤出的笑容,多数是在生意场上的彼此迎合。 陆正业放下电话,说:“你提交的想要利用直播行业,进行带货销售的项目我看了,公司目前以房地产开发和出口贸易及物流运输为主,直播带货这个行业,我也关注过,虽然现在关注度很高,但里面的坑也不少,我问过公司的风控,公司没做过相关的行业,贸然进入直播行业,无论是我个人,还是公司的其他几位董事及经理,都觉得风险有点大。” 陆小溪说:“爸,现在国家各种调控,银行贷款也日益收紧,公司的收益和利润早就大不如前,甚至可以说,已经是负债累累,如果还不开辟新项目,还经营那些高资金投入、周转又慢的项目,公司发展的前景,并不明朗。” 陆正业摆了摆手,说:“你说的,我也知道,现在行情不景气,向银行贷款也越来越困难,可公司以房地产起家,在这个行业里面干了三十年,现在进入一个全新的行业,你能说服我,但我没把握能说服其他股东,你也知道,我虽然是公司的总经理,但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其他股东都不看好这个项目,况且,你的计划中,前期投入也较大,公司现在是在负债运营,每个月都要偿还银行几百万的利息。想让股东同意投资几百,甚至上千万在你这个项目上,很难。” 陆小溪略一思忖,说:“既然股东们都反对,那也只能先把这个项目放一放了。” 陆正业突然笑了笑,说:“股东们虽然反对,但我支持你,我个人愿意拿出五百万,投资你这个项目。” 陆小溪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说:“谢谢爸!” 陆正业说:“跟爸还客气?我知道你在英国学的是互联网,喜欢这个行业,既然你喜欢,当爸的,肯定得支持一下。” 陆小溪说:“爸,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父女二人又唠了几句家常,陆正业让陆小溪抽空回家吃饭,陆小溪满口答应下来。陆小溪从陆正业的办公室出来,在走廊里碰见了同样要去找陆正业汇报工作的公司副总王家睦,王家睦比陆小溪年长几岁,公司几个主要盈利的项目,地产、国内物流、远洋货运、跨国贸易等,都是他在负责。王家睦的父亲王宾,还有何天星,陆正业三人,早年间一起创业,创立了金帆集团,当时以房地产开发为主,现在涉及到酒店、地产、物流、金融等多个板块,成为了一家综合性集团公司,几年前已经上市,股价曾涨过一段时间,随着“大盘”的持续走低,金帆集团的股价也是如此。何天星早已退出了集团的经营,移民海外,还保留着公司的股份股权,每年定期拿分红。王宾也退出了公司的经营,其子王家睦十几年前就进入金帆集团,凭借着不错的头脑和机遇,成为了集团内权利仅次于陆正业的副总经理,同时也是公司的常务董事。 陆小溪和王家睦自幼便相识,回国后由于工作上的原因,也经常会碰到一起。陆小溪对王家睦颇为厌恶,王家睦在她少女时期,就常“骚扰”她,到现在,仍是如此。陆小溪对王家睦的厌恶,也是从小女时期,持续到现在。陆小溪还清楚的记得年少时的王家睦,到她的学校去找她,跟学校的学生发生争执,进而发生冲突,找来了很多社会青年,跟学校的学生打了起来,后来是据说是其父王宾拖了很多关系,才摆平此事。陆小溪在高中时期,曾与一位男生互生爱慕,这事不知怎的,被王家睦知道了,王家睦就再次纠集社会青年,将那男生打了一顿,还威胁那男生。那男生被打后,就逐渐疏远了陆小溪。这种事情,在学校里传播得很快,使得陆小溪在整个高中时期,没能谈过一次恋爱。至今回想,颇为郁闷。 陆小溪回国后,王家睦便又开始了对陆小溪的追求,多次对陆小溪以各种形式表白,都被陆小溪断然拒绝。王家跟陆家关系本来甚睦,在陆小溪回国后,王家睦他妈便向陆家提亲,想要好上加好。陆正业在问明了陆小溪厌恶王家睦之后,便以“孩子的事,希望孩子自己做主”为由,拒绝了王家的提亲,导致两家关系一段时间内,颇为不悦。 据陆小溪所知,王家睦私生活混乱,社会关系复杂,无论是政商两届,还是江湖,都有很多关系。今天泡嫩模,明天搂网红,只陆小溪知道的,王家睦的女友就有十几人。王家人觉得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只是叮嘱王家睦不要把事情搞大,也并未对王家睦进行过多的规劝,父母也清楚,已经无法再约束王家睦。陆小溪颇为纳闷,以王家睦嚣张跋扈的性格,无论是在商场,还是江湖,都会得罪人,得罪人难免就会遭到报复,可无论是江湖,还是商场,陆小溪都未听闻王家睦遭人算计。这些年王家睦主管的业务,非但没有受损,反而是越做越大。 王家睦挡住陆小溪,说:“新北区新开了一家西餐厅,牛排很正宗,都是从澳洲空运过来的,煎牛排的师傅,也是澳洲的大厨,要不要去试试。” 陆小溪虽然厌恶王家睦,但碍于情面,还是应酬着说:“我不喜欢吃牛排。” 王家睦接着又问:“那你想吃什么?” 陆小溪说:“我晚上有事。” 王家睦说:“那你什么时候没事?你什么时候没事,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 陆小溪说:“最近比较忙,怕是都没有时间。” 王家睦知道陆小溪是在明确的拒绝,但仍不死心,接着说:“咱俩,从小就认识了,也算是青梅竹马,没有感情,还有亲情呢,就不能给我次机会,……” 陆小溪接着说:“哥,我最近真的比较忙,公司的负面新闻很多,我要忙着跟媒体沟通,还得做下一个季度的广告营销方案。” 王家睦说:“要是别人管我叫哥,我心里会很高兴,但是你管我叫哥,我怎么就听着那么别扭呢,能不叫哥嘛?” 陆小溪问:“那叫什么?” 王家睦说:“愿意的话,叫我家睦,或是我的英文名derrick,都行!” 陆小溪笑着说:“我还是叫你哥,从小就这么叫,叫顺嘴了,一时也改不过来。我最近真的很忙,等不忙的时候,我请你吃饭。”既不将话说死,也不明确的答复,做事和说话都留有余地,这是这些年,陆小溪在职场积累的经验。说完话,便从陆小溪身旁走过,径直而去。看着陆小溪离去的曼妙身影,王家睦在心里再次发誓:迟早有一天,会让你乖乖的躺在我的床上。 待陆小溪离去之后,王家睦推门进入陆正业的办公室,向陆正业汇报他负责的项目的情况,将一摞文件,放在陆正业的办公桌上,说:“物流港的项目,政府那边,已经没问题了,批文下个月就会下来。” 陆正业说:“批文没问题,那钱的问题呢?公司的情况你也清楚,投资这么大,想从银行贷款,怕是很难。” 王家睦说:“上次跟您说过了,易家打算投资这个项目,我上个月已经见过易北鸣了,老易对这个项目也十分感兴趣。现在市里面,能拿出几十亿,上百亿资金的企业,也就只有他们家了。” 陆正业说:“易北鸣感兴趣有什么用?人已经死了,葬礼你也去了。” 王家睦说:“人虽然是死了,但合作是两家企业间的事,不能因为死了一个人,就不合作了啊?我这两天,再催一下,看北鸣集团那边,换成谁当家,谁当家,咱们就跟谁合作,把这个项目推进下去。” 陆正业想了想,说:“老易就一个女儿,才二十四、五岁,而易北鸣的集团,他是最大股东,股权也是最重,如果董事长的位置由他女儿继承的话,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女孩,能干成这么大的事儿嘛?” 王家睦向后靠了靠,翘起二郎腿,笑着说:“就因为是小女孩,这笔生意,才更容易做成,小女孩嘛,更好骗一些。这笔生意要是做成了,一百多个亿啊,我们出地,他们出钱,公司就不缺钱了,您也不用那么累了。” 陆正业拿出一支雪茄,王家睦识相地帮陆正业点燃,陆正业深吸一口,吐出一圈烟雾,说:“能谈成最好,谈不成也别勉强,公司最近的负面新闻有点多,网上你的负面新闻也不少,说你主抓的一个楼盘质量不行,反复被购房者投诉,电视台也去采访过,小溪好不容易才处理了这个事情,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公司的名字再出现在新闻里。” 王家睦想要争辩,却又咽了回去,又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就告辞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拿助理林少斌出气,将茶杯摔在林少斌头上,额头当时就出了血,王家睦忽然又客气起来,用领带给林少斌擦血,却又手上用力,同时恶狠狠地说:“给我听好了,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让那帮买房的给我闭嘴,如果你办不到,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林少斌愤懑地瞪视着王家睦,咬着牙,不吭声。 王家睦看到林少斌的目光,继续恶狠狠地说:“瞪我干嘛?不服啊?不服你打我啊?”说着将头探到林少斌身前,林少斌依旧瞪视着王家睦,王家睦接着说:“打我啊?动手啊?别说我不给你机会。我知道你早就想报复我了,我睡了你的女人,还总骂你,你恨我是应该的,今儿就给你个机会,……打我啊!”说着话,还抓起了林少斌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打去,打了两下之后,林少斌用力,从王家睦手中抽出手来。 林少斌不再瞪视王家睦,将目光转向别处,王家睦拍了拍林少斌的脸,说:“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我睡了你的女人,你都没反应,你他妈的还算是个男人嘛?”说着话,一脚将林少斌踢倒,并用脚踩在林少斌的头上,说:“你给我听清楚了,你就是老子养的一条狗,老子高兴,就逗逗你,老子不高兴,就踩死你。”说完话,一脚将林少斌踢倒,同时将脚踩在林少斌的头上,说:“来,叫两声,让老子开心开心!” 林少斌被王家睦踩着头,咬着牙,不吭声。王家睦脚上用力,狰狞着说:“叫,……叫两声,让老子开心开心!” 林少斌忍受着巨大的屈辱,叫着:“汪,汪汪汪!” 王家睦收回脚,放肆的大笑着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林少斌也从地上站起来,王家睦将一摞文件扔向林少斌,说:“给老子处理好这件事,处理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林少斌捡起地上散落的文件,强忍内心的悲愤,转身出去了。 第一章 (13) 13: 易玲先是在亲友的帮助下,操办了父亲的丧事,之后又在亲友的帮助下,操办了母亲的丧事,将父母合葬在一起。父母的先后离世,让易玲受到很大打击,整日待在屋里,只在吃饭的时候才出来。小姨李容颖提出,让易玲搬去她那里,方便照料,也担心易玲受不了打击,会做出傻事。易玲拒绝了李蓉颖的提议,理由是这里是她的家,家里还有父亲的味道。李蓉颖又提出将易玲的外婆郝琴接走,被郝琴拒绝,郝琴说她要照顾外孙女。李蓉颖担心易玲独自在家出意外,也担心米乐上门骚扰,便安排了家里的亲戚,轮流住在易家的别墅里,也在保安公司雇佣了保安,在易家周围站岗。 易玲吃的很少,吃过饭后,就回到自己的屋子,很少与亲戚交谈,众亲属觉得易玲可能还在伤恸中,担心易玲出受不了打击,心理出问题,见易玲每天都能按时吃饭,吃饭的时候,说话和神情也都正常,便逐渐放下心来。易玲吃完饭,便回到房中,将房门关好后,靠着网络消磨时间,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易玲有些紧张的接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被处理过的声音,说:“准备的怎么样了?” 易玲压低声音说:“这几天我都待在家里,没出屋,李蓉颖让亲戚们轮番来看着我,……您放心,我会抓紧时间的,过几天我就去公司,跟董事会的人碰一下,等我继承了易北鸣的家产和公司的股份,我就在董事会上推进您说的项目。”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接着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董事会通过这个项目,不然,……你知道后果。” 易玲有些紧张地说:“是,我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挂断了电话。易玲将手机仍在床上,长出了一口气,但却仍心有余悸,正在思忖之际,手机又响,易玲看了眼号码,是楼下亲戚打来的,便接电话,楼下亲戚说有个男的找易玲,问他有什么事也不说,纠缠了半天,让亲戚给易玲带个话,说是有个韩国的朋友找她。易玲刚想说不见,略一寻思,又改变了主意,跟亲戚说让那人去父亲的书房。再次挂断电话后,易玲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表情逐渐狰狞。 周胥青在易家亲戚的带领下,来到易北鸣的书房,易家的保姆给周胥青泡了茶,之后就出去了。周胥青坐在书房里宽大的沙发上,喝了几口菜,盘算着一会儿见了易玲后,该怎么说。等了大半个小时,一壶茶将要喝完,易玲才推门进来,之后将门关好,站在周胥青身前,打量着周胥青,与此同时,周胥青也在打量着易玲。 半晌之后,易玲先开口,说:“我们认识嘛?你找我什么事?” 周胥青说:“没什么事,就是想跟易家大小姐,聊聊天,叙叙旧。” 易玲说:“我又不认识你,聊什么天?” 周胥青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呀,……也不对,应该是我在韩国赌钱的时候,包过一个女孩,那女孩陪了我一个月,那女孩跟易大小姐,长得有点像。那女孩是赌场的荷官,知道我是从普北来的后,就对我特别热情,勾搭了我好几次,……还总问我普北城易家的事儿,我不认识易家的人,为了睡她,我就忽悠她我跟易家的人熟,住在一个小区里。她总问我易家的事儿,我就连蒙带骗的,忽悠了她一个月,包了她一个月,还是被她发现了。我钱也输得差不多了,就走了。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我有点儿想明白了,她为什么那么关心易家。” 易玲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周胥青呷了口茶,说:“那或许,就是我认错人了,……那女孩确实跟易大小姐长得有点像,但奇怪的是,那女孩身上的味道,和易大小姐身上的味道,几乎一模一样。” 易玲紧张地说:“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喊人了。” 周胥青不紧不慢地说:“别急啊,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等我把话说完,我就走。我这人,好赌又好色,玩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佰,按照你们女人的话说,就是个渣男。但我这人,也有个优点,就是记忆力好,能记住所有我玩过睡过的女人,能记住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容貌,甚至哪里有痣,哪里有疤,只要是我睡过的,都能记得。甚至他们身上的味道,也都能记得,每个女人用的香水不同,生活的环境不同,她们身上的味道,也都是不一样的,我记得我包过的那个女孩,身上的味道,总有一股药味和鱼腥味,用了香水,依然掩盖不住。我问过她,她说她要给她妈妈煎草药。巧合的是,那天,易北鸣办葬礼的时候,我闻过易大小姐身上的味道,和那个女孩身上的味道,有那么点儿像。” 易玲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镇定地说:“你说的这些,跟我有关系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还要说这些,我就让人送你出去了。” 周胥青说:“别急,我再说几句,马上走,你让我留,我也不会留。我在韩国包过的那个女孩,有一条珍珠项链,就是普通的地摊货,我问过她,她说是她妈妈留给她的,所以就一直带着。项链上有几颗黑珍珠,有一次我在床上用力过猛,把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抓断了,她当时就急了,非要我把项链串起来,可有一颗黑珍珠,不知道掉哪儿了,说什么也找不到了,她像疯了似的,嚷着要我赔她。后来,我就在外面,买了一颗黑珍珠,然后又找人将项链串好。我买的那颗黑珍珠,和项链上的黑珍珠,由于佩带的时间不同,光泽度比其他的珍珠要亮一些,还有就是,买不到一样大小的黑珍珠,我买的那颗珍珠,比其他的珍珠要略大一些。那天,我在您父亲的灵堂里,见易大小姐,也戴了一条珍珠项链,上面也有几颗黑珍珠,一时好奇,就凑过去看了看,你说巧不巧,我还真就看到易大小姐脖子上的那条珍珠项链,有一颗黑珍珠,明显比其他的珍珠要亮,也更大一些。” 易玲说:“你说的这些,我完全听不懂,请你出去。” 周胥青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说:“那可能就是我认错人了,我想起来了,那女孩跟我说她叫什么萍,姓啥忘了,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呵呵,……应该是个假名,干她们那行的,哪有用真名的啊,也可能是我记错了。那个叫什么萍的,只是打冷眼瞅,跟易大小姐有些像,但仔细看,还是有挺大差别的,尤其是气质,易大小姐是千金小姐,气质肯定和妓女不一样。” 易玲冷着脸说:“你马上给我滚!” 周胥青站起身,说:“我觉着,既然和易大小姐长得像,易大小姐又有和那个叫什么萍的相似的味道,还带着一条与那女的所带项链十分相似的项链,易大小姐或许认识那个叫什么萍的,如果您认识她,麻烦您告诉我一声,或者告诉她一声,说我在找她,想要跟她谈一笔生意”指了指桌上的纸,说:“这上面是我的电话。” 周胥青说完话,便向外走,易玲也跟了出去,见周胥青还在走廊里,跟易家人打招呼。易玲目送着周胥青离去,周胥青刚走,易玲的一个亲戚迎上前来,问:“玲儿,他谁啊?找你干嘛?” 易玲说:“跟我说知道米乐的下落,想让我出钱,他就将米乐的下落告诉我。” 亲戚问:“那你答应了吗?” 易玲摇了摇头,说:“明显是骗子,就打发他走了。” 亲戚又问了几句,易玲说有些累了,之后就又回到房里,关上门之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着门外的动静,未发觉异常,方才来到窗前,掏出手机,先用“机针”桶开卡槽,之后将卡槽内的si卡取出,又来到梳妆台前,打开一套化妆品的袋子,打开一盒“粉饼”,将上面的粉饼取出,从装粉饼的盒子下面的隔断里,取出一张si卡,又将si卡插入手机,之后拨打电话。 第一章 (14) 14: 易玲在别墅内,忐忑不安的等待着,好不容易等到傍晚,跟家人说在别墅有些憋得郁闷,想出去散散心,家里的亲戚想要陪同,被易玲拒绝,理由是想一个人静静。亲戚虽然担心,但见易玲拒绝的态度坚决,也不好再阻拦,只是在易玲出门后,一个亲戚找了一名雇佣的保安,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易玲出门后,沿着盘山道走了一段路,只好翻过一座小山,待亲戚也翻过山,却发现易玲已经消失在视线中,急忙拨打易玲的电话,易玲接了电话,在电话里说想要一个人静静,不想亲戚跟着,并且保证,不会想不开做傻事,一会儿就回去。挂断电话后,亲戚和保安仍旧不放心,继续在山里找易玲。 易玲在树后,见亲戚和保安去了东面,她则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穿过一片树林,在距离小区已经隔了一个小山包的地方,打起了电话,之后就在原地等待着,等了半个小时,一个穿着卫衣的二十多岁的男人,来到易玲身前,易玲看到男人,便猛扑上去,二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易玲抱着男人说:“福生,路上没被人看到?” 福生说:“放心,这周围的路我都已经摸熟了,哪儿有监控,能看到多大的范围,我都知道。” 易玲将头贴在福生胸前,说:“你那边怎么样?” 福生说:“我和老六、二狗又换了个地方,地方是老六找的,之前是山里面的一个养鸡场,现在废弃了,很僻静。房主是老六的远亲,老夫妻和他们的儿子住在山下,我们给的钱又多,也就没多问我们, 我们就在那里暂时住下了。” 易玲问:“安全嘛?” 福生说:“没问题,是在山坳里的一个养鸡场,平时根本就没人去,——你电话里说,之前在我坐牢时,骗过你的那个混蛋,认出你来了?” 易玲说:“我不知道他是真认出我来了,还是在诈我,但他说的项链的事情,……我担心我没绷住,被他看出破绽。我觉得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们的计划都到这一步了,不能被他坏事。” 福生问:“问老板了吗?老板怎么说?” 易玲摇了摇头,说:“老板说让我们稳住,他找人去摸一模周胥青的底,再查一下,他所说的事,他还是否跟旁人说起过,还有谁知道。” 福生问:“那你有什么想法?” 易玲说:“我担心夜长梦多!” 福生说:“可老板没让动手,我们要是动手的话,老板追究起来,……” 易玲说:“我恨这个人,……在韩国的时候,他就骗我,还没少欺负我,……我们已经杀人了,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福生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正在二人说话之际,福生听到一旁的树林里有动静,便分开易玲,冲着树林的方向,喊了一声:“谁?” 树林里先是静谧了片刻,接着便有人从树林里缓缓走出,易玲看到这人,紧张地抱住了福生,并惊呼着说:“快跑!” 米乐叼着一片树叶的根茎,冷笑地打量着二人,福生并未跑,而是先分开易玲,之后挡在易玲身前,问:“你是米乐?” 米乐吐掉树叶,问:“你是哪儿冒出来的?” 福生咽了口吐沫,说:“易玲已经跟你分手了,就不要再缠着她了。” 米乐盯着二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她是易玲嘛?” 福生和易玲相互看了一眼,易玲说:“米乐,我们分手了,请你不要再来缠着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给你。” 米乐缓缓地走向二人,来到易玲身前,福生上前,挡住米乐,米乐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是谁?为什么要扮成易玲的样子,……易玲在哪儿?” 福生用手抵住米乐的胸口,说:“兄弟,你过分了啊!” 米乐冷笑着说:“想打架啊?” 福生说:“我知道你是搏击冠军。” 米乐说:“那你还敢拦着我?” 易玲冲米乐喊着:“米乐,你要是再过来,再骚扰我,我就报警了!” 米乐满不在意地说:“报啊,等警察来了,我就说你不是易玲,看警察抓你还是抓我。你冒充易玲,到底有什么目的,真正的易玲在哪儿?易北鸣到底是怎么死的?” 米乐逼近二人,二人向后退了几步,福生一把推开易玲,喊着:“你先走!”说着话,福生挥拳打向米乐,米乐轻巧的躲过,用边腿还击,福生被米乐踢中,但仍然站立。米乐没想到福生被自己踢中还能站着,略一愣神,福生的拳头已经打了过来,米乐本能的闪过,见福生脚步晃动,运用的是拳击的步伐。 米乐“哼了”一声,说:“练过?” 福生不搭话,冲易玲喊着:“你先走!” 米乐也认真起来,拉开了散打的驾驶。福生再次冲易玲喊了一声:“快走!”随后就冲了上去,和米乐打斗在一起。福生运用拳击和散打相结合的技术,米乐看出福生肯定是练过的,但并未放在心上。福生虽然练过搏击,但远不是“搏击冠军”的对手,业余碰上专业的,只坚持了几个回合,就只有挨打的份儿,被米乐多次打倒在地,但仍支撑着爬起来,喊着让易玲先走,米乐逼近易玲,易玲当然怕了,转身向树林里跑,米乐挣脱掉福生,去追易玲,将要追上之际,感到后脑被重重一击。米乐晃了晃,险些栽倒,稳定住脚步,回头看了看,见是一块石头落在脚边,想来是被人扔了石头。米乐见福生趴在地上,想着不太可能是福生,便向树林里张望,树林里只有风声和虫鸣鸟叫声。米乐打量一番,来不及多想,便转身继续追易玲,刚跑了两步,后脑再次被打中,这次没能站稳,趔趄几步之后栽倒在地,但又很敏捷的爬了起来,同时顾不上疼,三步并作两步,猛扑向前,抓住了易玲。 米乐将易玲压在身下,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说,你到底是谁?” 易玲惊恐地看着米乐,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米乐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机敏的转身,见有个男的,手里拿着石块,正要打向自己,米乐再次闪过,男人对地上的易玲说:“快走!” 米乐这才来得及打量眼前的男人,见男人穿着警服,觉得有点眼熟,问:“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男人说:“所里的人马上就到,我现在命令你,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米乐向远处望了望,说:“唬谁呢?” 米乐再次去抓易玲,福生也爬了起来,趁着米乐不注意,踢了米乐一脚,米乐趔趄了几下,并未栽倒,打量着眼前的二人,对后面出现的男人说:“刚才是你拿石头扔的我?” 男人说:“是天谴!” 米乐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那天,跟着我,被我打了的那个辅警。” 张文铎说:“知道我是警察,还不赶紧蹲下,再抗拒,可就是袭警了。” 米乐又向树林里张望一番,树林里传来说话的声音,虽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但米乐心里仍是一惊,骂了一句之后,转身跑开。见米乐跑远,张文铎才长出了一口气,问一旁的福生:“你没事?” 福生摇了摇头,来到易玲身旁,和易玲低语几句,之后也转身离开,张文铎刚想喊住福生,一旁的易玲却冲张文铎说着:“警察哥哥,你能送我回去嘛?” 听易玲如此称呼,张文铎心里先是一颤,站在当地略一寻思,让易玲稍等,之后去了树林,从树林里找出还在播放着视频剧情的手机,关了视频,又回到易玲身旁,陪着易玲向别墅的方向走去。 第一章 (15) 15: 易玲向张文铎表示感谢,并问张文铎,怎么会出现在树林里,张文铎说他是受所里的指派,去给云山小区的保安送一份资料,是由派出所和社区共同组织的一次活动,主要是培训物业保安的防范意识和行为规范。由于不是出警,也就未有社区民警带队,老周出警去了,便安排张文铎去送。张文铎开着所里的车,开在去往云山小区的盘山路上的时候,在一个拐弯处,为了避让另一辆车,就踩了脚刹车,然后车就熄火了,怎么发动都发动不起来,张文铎拨打了拖车司机的电话,在等拖车来的时候,一阵尿急,便去一旁的树林里方便,在方便的时候,听到有人呼救,便手脚并用的翻过几处山坡,来到易玲身旁的那片树林里。张文铎认出了米乐,知道不是米乐的对手,当即报警,然后用在部队里学到的投掷手榴弹的技巧,用飞石打米乐,同时还打开手机,随便播放了一个视频,制造出人声,随后才冲出去。张文铎此前见过易玲,易玲却并未留意过张文铎。 易玲仍心有余悸地说:“多亏了你及时出现,不然,……不知道米乐会不会真的杀了我。” 张文铎说:“你放心,米乐已经被通缉了,警方早晚会抓到他。” 易玲想了想,疑问着:“你认识米乐?” 张文铎说:“我不仅认识米乐,还知道你叫易玲,你爸爸刚去世。” 易玲疑惑地打量着张文铎,张文铎解释着:“我叫张文铎,是警察,准确来说是派出所的辅警。所里接到了米乐的协查通报,所以认识米乐。之前在你爸爸去世的现场,也见过你,只是你没注意到我。”顿了顿,接着又说:“你爸爸出事的时候,我就在现场。” 易玲若有所思地说:“有警察跟我说,我爸出事的时候,有警察赶到了现场,那时候我爸还没死,里面就有你?”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本来是到云山小区调解纠纷的,开车走盘山路,见你爸爸的车停在盘山道上,感觉不对,就下到下面的树林里看看。” 易玲不禁有些哽咽,说:“我爸死的时候,……”说完话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张文铎,又说着:“很痛苦嘛?我听我小姨说,我爸死的很安详,就是被毒蛇咬了,是嘛?” 张文铎不想回忆,也不忍心揭穿小姨的谎言,说:“是的,你爸爸走的时候很安详。” 易玲伏在张文铎胸口轻轻地抽泣,张文铎只觉得胸口有阵阵的暖流,想分开易玲,又一寻思,担心易玲会更加伤心,就只轻轻地拍了拍易玲的肩膀。易玲在张文铎怀里哭了一会儿,张文铎说:“快点回去,要是米乐再回来,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他。” 易玲分开张文铎,和张文铎一起往别墅走,易玲拭去眼泪,说:“都怪我,当初怎么就被他骗了,没想到他既纠缠不休,还心狠手辣。” 张文铎想起一事,问:“那个和我一起救你的男的,你们认识嘛?” 易玲略显慌张地说:“不认识,他可能也是听到我呼救,过来帮忙的。” 张文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头走路,沉思不语,易玲走路时踩到土窠里,崴了一下脚,险些摔倒,张文铎急忙扶住,易玲一瞬间倒在张文铎怀里,二人彼此相望片刻,张文铎瞬间觉得心跳加快,随即轻轻的分开了易玲,易玲也在瞬间,脸颊微红。 二人走了一段路,易玲仍旧是担心地问:“我觉得米乐还会来,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 张文铎说:“你要相信警方,一定会尽快抓住米乐。你要是不放心,就花钱多雇几个保安,在你家周围24小时站岗。” 易玲点了点头,说:“我回去就跟我小姨商量下。”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你初中是不是在同光中学念的?” 易玲略微迟疑了一下,之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张文铎问:“那你还记得我嘛?” 易玲打量了张文铎几眼,又微微的摇了摇头。 张文铎说:“你忘了,咱俩一个班的,都是10班的,你坐前面,我坐后面,当时你的同坐,好像还是我们班的学委呢!”张文铎瞥了眼易玲,见易玲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便又接着说:“魏亮,老魏,总该记得?我们班的班长。” 易玲缓缓地说:“时间太久了,初中的事情,这都过去十多年了,真的想不起来了,况且我初二下半年就转学走了,真的没印象了。” 张文铎见易玲说想不起来,也就没再多问,送易玲回家,并嘱咐易玲着几天先不要单独出门。之后,张文铎又沿着盘山路回到警车旁,拖车已经来了,停在路边,张文铎填了表格,拖车师傅将车拖走,张文铎去个物业送资料,同时给黄丽澄打电话,汇报了再次遇见米乐的事情,黄丽澄让张文铎小心,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不要轻举妄动。张文铎叫了辆车回所里,在车上的时候,回想起方才的事情,情不自禁地将手指放到鼻子前嗅了嗅,似乎手指上,还有易玲的余香。张择北不禁有些心潮荡漾,在车上胡思乱想,猛然想到方才和他一起与米乐打斗的那男青年,身影颇觉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第一章 (16) 16: 张文铎在夜里值班的时候,另一片警老赵让张文铎和另一辅警跟他一起出警。在车上的时候,张文铎问是怎么回事?老赵说接到报警,有人涉嫌敲诈勒索。张文铎跟老赵来到一家宾馆,刚走入大堂,就有一中年男子迎了上来,说报警的人就是他。老赵让报警人说明情况,报警人说他正跟女朋友约会,然后就有人突然闯了进来,说是那女人是她老婆,说是报警人勾引他老婆,让报警人出点儿钱,这事儿就算了,不然就报警。报警人当即就明白,是遭遇“仙人跳”了,当即就表示不会给钱,并要报警。那伙人抢走了报警人的手机,威胁报警人,如果不出钱,就拍报警人的裸照,然后发朋友圈里面去,报警人虽然觉得这招“太损”,却也无可奈何,给对方转账了五千块钱,对方拍了报警人裸照,又加了几个报警人手机里的好友,威胁报警人,敢报警,就将报警人的裸照发给他的好友。对方拿了钱离去之后,报警人越想越窝囊,便报警了。 老赵当即明白,报警人这确实是被“仙人跳”了,就让报警人去所里做详细的笔录。回到所里,由老赵负责问询,张文铎负责记录,得知报警人叫周胥青,说是在手机app里加的女孩的好友,聊了两天,将女孩约了出来。做完笔录,周胥青就可以走了,可老赵在查阅公安内网的时候,发现有一份周胥青的协查通报,说是周胥青涉嫌诈骗,就又给周胥青做了一份笔录。周胥青说他是将一块翡翠原石卖给了外地的朋友,朋友没开出来“绿”,就报警说他诈骗。周胥青说他是冤枉的,说这是“赌石”的正常现象,行里的规矩是“一刀穷,一刀富”,是对方自己看走眼了,不能怨他。由于要核实周胥青所说,老赵就让周胥青先去留置室留置。 这一留置,就是几个小时,与此同时,在警局外的一条巷子里,两个黑影窥视着派出所的方向,在低声说着:“福生,这家伙可进去几个小时了,不会是报警了?” 福生说:“他要是不报警,怎么会进派出所?” 男人说:“那咱们的事儿,……” 福生说:“二狗,路线都查好了吗?” 二狗说:“中国这地方,到处都是监控,想避开监控不容易。” 福生所:“我没问你容不容易,我就问你是否查好了。” 二狗说:“那要看在哪儿动手了,这地方没查好,……我也不知道他能来警局啊?他住的那地方,我试了几天,有两条路线,可以避开监控。” 福生盯着派出所,说:“有机会就动手,拖得越久就越麻烦。” 二狗又问:“动手的话,萍姐说的那个老板同意了吗?” 福生说:“不管他同不同意,我都得动手。不是为了老板,而是为了我,这狗娘养的,在韩国的时候,欺负过你萍姐。” 二狗说:“我听你的,你说动手,就动手。咱们盯了他两天了,不会是被他发现,跑派出所报案来了?” 福生摇了摇头,说:“不能。要是那样,你萍姐那边会给我来信。应该是宾馆被‘仙人跳’的事儿。” 二狗说:“因为仙人跳的事儿,按照中国的规矩,做个笔录就完了,怎么进去这么长时间?” 一辆车在小巷口驶过,福生急忙缩回头来,望着派出所的方向,流露出愤恨的目光。 第一章 (17) 17: 在派出所被留置了几个小时后,警方核实了周胥青所说属实,让周胥青在笔录上签字,之后就放他走了。周胥青从派出所出来,叫了一辆车,回到了居住的小区,到了单元楼下,往单元走的时候,隐隐约约的觉得背后似乎有人,走了两步之后,猛地回头,未见异常。继续走向单元门,走到单元门门口,又回头瞅了瞅,还是未见异常,周胥青一边回头张望,一边用门禁卡打开了单元门,刚转过头,就见单元门的声控灯下,有个穿着雨衣的人,站在身前,周胥青惊吓不已,惊恐地问了一句:“谁?” 对方不答,周胥青只看到对方嘴角浮现出诡谲的笑容。周胥青刚想喊,后面又有一人猛地上前,用一块碎布捂住了周胥青的口鼻,周胥青瞬间感觉到鼻腔里有一股“微甜”的味道。周胥青预感到事情不对,奋力挣扎,可却被前后二人死死地按住手脚。挣扎了片刻,周胥青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随后就晕了过去。 周胥青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见身前站着两个戴着头套的人。福生和二狗戴着头套,只露出眼睛和口鼻,周胥青则被捆绑在椅子上。周胥青缓了缓,才适应屋内的光线,眯着眼,问:“兄弟,哪儿条道儿上的啊?” 福生抬手给了周胥青一巴掌,说:“问你话了吗?” 周胥青吃痛,咧了咧嘴,说:“你们是李瘸子的人?回去跟你们老板说,欠他的钱,我过两天肯定连本带利的还他。” 福生又往周胥青的肚子上狠狠地打了一拳,之后弯腰下,抓住周胥青的头发,说:“听好了,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没问你,就给我闭嘴。” 周胥青惊恐地点了点头。 福生接着又说:“你在派出所里,跟警察都说什么了?” 周胥青战战兢兢地将自己被“仙人跳”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被福生打了几拳,之后问:“就这些?” 周胥青点了点头,吐出了一口嘴里的鲜血。 福生接着问:“那你去找易玲干嘛?” 周胥青猛然惊醒,问:“你们是为了易玲的事儿来的?” 福生说:“你跟易玲都说什么了?” 周胥青从福生的言语里,揣测到对方已经知道他跟易玲所说的那些话,略一思忖,说:“没说什么,就是觉得易玲和我认识的一个女孩长得有些像。” 福生又问:“这话,你还对谁说过?” 鲜血顺着周胥青嘴角流淌,周胥青咳了咳,说:“没了,就问了问易玲,……兄弟,我就是认错人了,我知道我错了,……我这身体也不好,再打下去,怕是被你们打死了。” 福生问:“没对别人说起过?” 周胥青摇了摇头,说:“没有,就问了问易玲。” 福生说:“那我算是人嘛?” 周胥青诧异地盯着福生,福生向一旁的二狗做了个手势,二狗上前,又是对周胥青一通拳打脚踢,周胥青惨叫连连。福生从屋里出来,来到外面抽烟,另一同伙老六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问:“他这么叫,你不怕被人听见啊?” 福生说:“这山沟里,最近的房子都在五公里外。我试过了,就算我们这边开演唱会,那边也听不到。” 老六说:“我觉得还是小心点儿好。” 福生说:“让他叫,这山里就能听到鸟叫,早就听烦了,听点人动静,还能让我兴奋些,尤其是惨叫的声音。听到这动静,让我浑身都有劲儿。” 老六撇了撇福生,露出一丝惊恐的神情,说:“我们是在中国,不是在韩国,还是小心点儿好,万一把警察招来,不好办。” 福生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拍了拍老六的脸,说:“这里,我说了算。”听到屋里的惨叫声似乎小了,又对屋里吼着:“我怎么听不到他叫了?再使点劲儿。” 三个人轮番进屋对周胥青拳打脚踢,一个打累了,就换人。福生忙了一整夜,也困倦了,就让老六和二狗轮番对周胥青用刑,他躺倒另一间屋子睡觉去了,觉得刚眯着,就被人推醒,老六有些慌张地说:“哥,你去看看,人怕是不行了。” 福生也有些惊诧,急忙从床上起来,觉得阳光有些刺眼,用手遮了遮,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上午十点,福生来到另一间屋子,见周胥青躺在地上,嘴角渗出鲜血,二狗正给周胥青做着急救,不停地按压胸口,之后对着周胥青的嘴吹气。福生上前,踢开二狗,先是探了探周胥青的鼻息,之后又摸了摸颈动脉,然后皱起眉头,问:“怎么搞的?” 二狗咽了口吐沫,说:“我也打累了,就眯了会儿,醒来人就这样了。” 福生叹了口气,说:“问出什么了吗?” 二狗说:“就是跟你说的那些,去见萍姐的事,没对任何人说过。” 福生看着地上的周胥青,说:“也算他是恶有恶报,找个远点儿的地儿,隐蔽点儿的地儿,天黑的时候,拉过去埋了。” 老六说:“就埋咱这院子里?拉出去埋,万一路上被人撞见,或是被警察拦了,咱们就白忙活了。” 福生说:“那就埋院子里!” 老六和二狗拿着铁锹开始在院子里忙活,福生想打电话给易玲,又想起易玲的嘱咐,看着手机,没有播出号码。 第一章 (18) 18 张文铎在快要下班的时候,接到易玲打来的电话,约张文铎晚上吃饭,向张文铎表示感谢。张文铎略一思忖,答应下来。下班后,张文铎换好衣服,骑着电动车前往酒店。易玲已经先到,订的是一个包厢,张文铎见包厢内只有易玲一人,颇有些诧异。落座后,闲聊了几句,张文铎发现易玲化了淡妆。服务员先后上菜,张文铎望着满满一桌子的丰盛菜肴,说:“就我们俩啊?” 易玲点了点头,说:“感谢你那天救我,就没找别的人。” 张文铎说:“就我们俩人,吃不了这么多。” 易玲笑着说:“他家的粤菜味道很不错,让你尝尝,又没让你都吃了。” 张文铎在聊天的时候,偶然发现易玲脸上不时地浮现出笑容。想着易玲父母都刚刚亡故,易玲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也有些诧异,后来又一想,可能是父母去世,家里的事情,易北鸣公司的事情,一瞬间都压在了易玲身上,这段时间她的压力太大了,难得的休闲时光,或许是想放松一下心情,笑容也可以理解。 张文铎又无意中说起初中的事情,再次令张文铎诧异的是,易玲似乎又都想起来了。不仅想起班长是魏亮,还想起了学委追英语课代表,以及体育委员和班花的绯闻,还想起了张文铎的事,说:“我记得你总是迟到,老师在黑板上写迟到的人,你的名字几乎天天上黑板。” 张文铎挠了挠头,笑着说:“太早了,起不来。” 易玲又说:“老师怕你总是最后一个来,影响别人的学习,就把你调到最后一座去了。然后你在最后面没几天,就和前面的体委打起来了。” 张文铎讪笑着说:“他上课总放屁,还贼臭,让他忍着,他说忍不住,那我能每天都闻他的屁味嘛,就打起来了。” 二人又聊了些初中的时期,易玲喝了口茶,问:“我爸爸的事,警方查的怎么样了?” 张文铎说:“我是辅警,不是刑警。你爸爸的案子,刑警队接手了,具体在查什么,查的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 易玲玩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有规定,就算是那你知道,你也不会告诉我。” 张文铎说:“我是真不知道。” 易玲点了点头,又问:“我爸出事那天,你说你就在现场,你觉得有可疑的地方嘛?” 张文铎望了眼易玲,见易玲神情有些悲切,想着易玲这么问,可能是在“套话”,张文铎自然知道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思忖一番后,说:“我们到的时候,您父亲已经被蛇咬了,我们到了后,就是控制住他。为了控制住他,我的同事,一个从山上滚下去了,一个也被蛇咬了,我在案发现场,还看到个穿雨衣的人,当时想追,但没追上,还撞树上了,撞晕了,醒来后就在医院了。” 易玲一副惊诧的神情,问:“还有人?你确定嘛?” 张文铎说:“不确定,刑警队勘查现场,没找到任何那个我说的穿雨衣的人的痕迹,当时下着大雨,痕迹可能都被雨水冲刷掉了。也可能是我看错了,现在根本就没有我说的那个人。” 易玲突然伸出手来,握住张文铎的手,说:“如果我爸爸是被人害的,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啊!” 张文铎瞬间觉得心跳加速,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如果你爸爸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谋杀的,警方一定会抓住凶手的。”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晚,易玲说有些疲惫,想要早点回去休息,之后叫来服务员结账。张文铎和易玲一起走到酒店门口,一辆宾利轿车已经等在那里,易玲问张文铎用不用送他回家?张文铎虽然觉得丢人,但还是实话实说,说自己是骑电动车来的。易玲走向汽车,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猛地抱住张文铎,还是将头伏在张文铎胸口,轻声地说着:“这段时间,家里发生很多事,我爸妈都不在了,亲戚们都在算计着我的家产,我不知道该信谁。你救过我,我希望你也能帮我。” 张文铎轻声地说:“我怎么帮你?” 易玲说:“当我不开心的时候,就让我抱抱,让我抱着你哭。” 许久未和女孩子有过“亲密”接触的张文铎,被易玲这么一抱,突然间有种触电的感觉,木然的站在当地,不知道该干什么,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突然间觉得周遭的世界,仿佛刹那间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易玲的呼吸。 易玲抱着张文铎,哀伤地说:“行吗?” 张文铎咽了口吐沫,说:“只要你需要,挂个电话,最多半个小时,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张文铎感觉到易玲似乎更紧的抱住了他,张文铎依旧是木然的站着,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右手似乎是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抱住了易玲的肩。半晌之后,易玲才缓缓地分开张文铎,张文铎看到易玲眼中有泪光闪动。 易玲说:“那我要是在国外呢?你半个小时能到嘛?” 张文铎笑着说:“只要你需要,我就能到。我坐火箭去,乘着光去,拉着月亮去,踩着七彩祥云去。” 易玲笑着说:“好,不要骗我啊!” 张文铎点了点头,易玲转身离去,又几次恋恋不舍地转身,露出似笑非笑,欲言又止的神情, 易玲来到汽车旁,拉开车门上车。汽车发动,缓缓驶离,张文铎看到汽车又突然停了下来,易玲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着张文铎摆手,说:“晚上给我打电话。” 张文铎点了点头,汽车再次驶离,张文铎看着逐渐远去的车灯,又看了看方才自己抱住易玲的手,一时间不敢相信方才的事情竟是真的,有种恍如梦境的感觉,如梦、似幻,可手指上残留的余香,以及拂面的晚风,又让他确信,方才的一切,确实是真的。张文铎找到停在酒店外的电动车,骑着电动车回家,心情很好,一路上哼着不着调的小曲。 第一章 (19) 19: 之后的几天,张文铎又跟易玲见了两次面,张文铎愈发“心潮荡漾”。张文铎之前只在高中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那是张文铎的初恋,二人也只是停留在牵手的阶段,张文铎只吻过一次那个女孩,被那女孩笑着打了几巴掌。张文铎以为那女孩是拒绝了他,郁闷了好一阵,直到高考结束后,吃高中“散伙饭”的时候,那个女孩问张文铎:“为什么突然不理我了?” 张文铎纳闷地反问:“你不是不愿意嘛?” 女孩反问:“谁说我不愿意了?” 张文铎说:“那你为什么打我?” 女孩说:“打你,就代表我不愿意嘛?” 张文铎这才恍然大悟,十分后悔。高中毕业后张文铎就去当兵,退伍后当了辅警,相亲过一次,见了一次面,张文铎在手机上给女孩发了几次信息,女孩很少回复。张文铎猜测可能是女孩不愿意,又不好明说,便识趣的不再联系。与易玲相处,张文铎才第一次感受到恋爱的感觉,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眼前和脑子里,都有易玲的身影晃来晃去。年轻貌美,继承了大笔遗产的富二代,很少有男人能够拒绝。张文铎当然属于大多数男人,甚至有时候睡不着,连日后二人有了小孩,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张文铎正在所里值班的时候,收到黄丽澄发来的信息,问张文铎是不是在与易玲接触,张文铎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黄丽澄回复:那你就甭管了,我劝你离易玲远点儿。 张文铎问:我干嘛要听你的?你又不是我妈?我跟什么人交往,也得需要你同意嘛? 黄丽澄回复:劝你,你怎么就不听呢? 张文铎回复: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过了半晌,黄丽澄又问:你没有泄露案情? 张文铎回复:派出所的规定,我也背过。 张文铎以为黄丽澄只是多管闲事,令张文铎没想到的是,黄丽澄第二天居然找到了派出所,将张文铎叫到会议室,还是让张文铎不要离易玲太近,张文铎还是问为什么?难道你是刑警,就能管天管地,连别人谈恋爱都要管? 黄丽澄说:“你知不知道,易玲是我们案件的当事人?” 张文铎说:“那是你的案件,不是我的案件。你是刑警,我是辅警,你的案件,跟我有什么关系?” 黄丽澄又说:“易玲不简单,刚死了父亲,又死了母亲,助理上个月也死了,还在国外被绑架过一次,你见过哪个女孩,在遭遇这些事之后,还能那么镇定,还能有心情和你扯淡?” 张文铎不服气地说:“我们就是在一起吃个饭,聊聊天,她说她压力很大,想要找我聊聊,我和她还是初中同学,帮同学怎么了?怎么在你嘴里就成扯淡了?” 黄丽澄指着张文铎,说:“你,……你,……” 张文铎打断黄丽澄的话,问:“想训我,你先组织好语言。再说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你也不是我什么,我凭什么听你的啊?我有片警和指导员管,轮不到你刑警来管我。”忽然想起一事,又接着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跟易玲见面吃饭的?你们是监视了易玲,还是你跟踪了我?你们凭什么监控易玲?你们是在滥用公权力,是在侵犯个人隐私!” 黄丽澄说:“呦呦呦,可算知道几个新名词了,看把你能耐的?你昨天是不是跟易玲去佛跳墙了?队里的何冲在饭店门口蹲守,是去抓别人的,却看见你和易玲从她的车上下来。” 张文铎说:“难道我和小女孩吃饭,也得向所里汇报,向你请示嘛?” 黄丽澄说:“你确定没向易玲透露过案情?” 张文铎说:“确定,我告诉她的,都是她知道的。再说了,我一个辅警,你们刑警办案也不让我参与,我能透露什么案情给她?” 黄丽澄说:“那你有没有感觉,易玲接近你,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些什么?” 黄丽澄这一问,还一时真把张文铎问住了,张文铎隐隐有种感觉,易玲每次跟他吃饭聊天,都会问到案情的事情,张文铎把知道的,能对易玲说的,反复的说了几遍,可易玲还是会问。张文铎在闲暇时也会想,易玲接近自己,图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获得安慰和找人倾诉?张文铎也想到过易玲是想从他这里,获得更多的警方办案的线索,但又一想,自己知道的也不多,就算她想利用自己?也没多大价值。 尽管张文铎曾想到过这个问题,但还是颇为倔强地说:“人家一个富二代白富美,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难道是眼馋我的身子啊?” 黄丽澄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张文铎问:“那你说,她图的是啥?” 黄丽澄想了想,说:“图的是什么,我说了你也不信,这事儿咱先不说,说另外一件事,你不是总想进刑警队嘛?” 张文铎莫名兴奋起来,说:“你爸那边,能把我托关系搞进去?” 黄丽澄说:“想的美!刑警队现在缺人,你是辅警,我可以跟队长商量一下,暂时把你调刑警队,等案子完了,你再回派出所。” 张文铎问:“这是你们分局刑警队的意思?” 黄丽澄说:“这是我的一个想法,行不行,还得韩队同意。” 张文铎略显失望地说:“那案子办完了,不还是辅警嘛?” 黄丽澄说:“刑警队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有个条件,你要是答应,我可以去跟韩队长商量一下。” 张文铎问:“什么条件?” 黄丽澄说:“接近易玲,看她每天都和什么接触,都在做什么?观察她有没有什么反常,或是不对的地方。” 张文铎说:“你这是让我出卖色相当间谍啊?” 黄丽澄轻蔑地说:“就你还有色相?” 张文铎笑着说:“年轻就是资本。” 黄丽澄不屑地说:“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张文铎想了想,问:“你们怀疑易玲?” 黄丽澄说:“难道不能怀疑嘛?” 张文铎说:“易北鸣就易玲这么一个女儿,你们怀疑易玲谋杀了她爸?你们是不是刑警当久了,看谁都像坏人啊?易玲谋杀她爸?犯罪动机是什么?” 黄丽澄说:“我要是什么都知道,就不找你了。” 张文铎思忖半晌,说:“不干!” 黄丽澄说:“为什么不干?这可是你考公务员加分的好机会,别人想要这个机会,还不一定能有呢!” 张文铎说:“因为爱情!” 黄丽澄诧异的看着张文铎,略一思忖,说:“梦做得再多,也都是梦。” 张文铎颇为挑衅似的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大八岁,你今年三十二了?还没嫁出去呢?你没经历过爱情,自然无法体会到爱情的美好!” 黄丽澄猛地拽住张文铎的耳朵,说:“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还让你去医院躺着去!” 张文铎边挣扎边望向会议室门外,黄丽澄也向外看了眼,见正有警察往会议室里张望,便松了手,张文铎捂着耳朵,龇牙咧嘴地说:“难怪你嫁不出去!” 黄丽澄作势欲打,张文铎急忙向后闪身,说:“你不会是在嫉妒我,拥有了爱情?” 黄丽澄想了想,叹了口气,说:“你的事情,我是管不着,我也不想管,但我要提醒你,和易玲接触,小心些,她绝不仅仅是你看上去那么简单。还有就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你也知道规定。” 黄丽澄又命令似的叮嘱了一番,之后就回分局去了。张文铎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又接到易玲打来的电话,还是约张文铎吃饭,张文铎还是答应下来。放下手机,张文铎又仔细回想了一番,易玲是否是在主动的接近自己?如果是主动接近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张文铎一时想不出答案,也就懒得再想,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下班后又收拾了一番,去和易玲约会。 第一章 (20) 20: 易玲的父母相隔几天,先后去世,在父母去世后,易玲在家族亲戚和律师的帮助下,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完成了继承遗产的相关法律手续。易玲继承了父亲易北鸣全部的财产,包括公司的股权、股份,以及十几处房产和银行账户里面几千万的资金。易玲先是将父亲银行账户里面的资金转移到自己名下,随后来到公司,召开董事会,履行公司董事长的职责。对于由易玲接任公司董事长,公司的几位元老持反对的态度,可由于易玲继承的股权和股票都占大多数,也获得了拥有股权股票的易家亲戚的支持,虽然公司元老反对,但还是当上了公司的董事长。 易玲当上董事长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董事会商议与陆家的金帆集团合作的事情。对于与金帆集团的合作,公司董事会成员大多持反对意见。因为根据陆家提供的商业计划书,要开发的商业地产,虽然离港口较近,但距离市区较远,更主要的是,与金帆集团的合作,是金帆集团出地,而北鸣集团出钱,涉及的资金超过百亿。易北鸣活着的时候,就与董事会的股东讨论过合作的事情,多位股东不支持,觉得双方的合作明显的“不对等”,金帆集团占了大便宜,而风险都在北鸣集团这边,一旦市场或是政策环境有变,投入的百亿资金,很可能无法回收。见多位股东反对,易北鸣也没多大兴趣,就把这事放下了。易玲当上董事会主席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又将与金帆集团合作的事提上日程,依旧遭到多位股东的反对,理由仍是“风险太大”,易家在董事会的亲戚,易玲的小姨李蓉颖也劝易玲,慎重推进这个项目。易玲却坚持己见,利用自己继承了的股权的优势,力排众议,坚持推进这个项目。易玲还带着公司的董事和项目经理,去到金帆集团,与陆正业和王家睦、陆小溪,洽谈合作方面的细节。由于易玲的坚持,双方的合作推进速度加快,易玲已经代表北鸣集团,在协议上签字,剩下的事情,就是履行法律和审计方面相关的手续。 易玲和张文铎吃饭的时候,提起过遇到的困难,张文铎想要帮助易玲,可生意上的事情,他也没有经验,不知该怎样帮助,只是告诫易玲,她还年轻,缺少社会经验和商场经验,遇事注意些,多听长辈的意见,别被别人“忽悠”了。易玲看似对张文铎的劝说不以为然,还是话里话外的,问张文铎是否知道她父亲案情的事情。在吃饭的时候,易玲曾握着张文铎的手,拜托张文铎,如果有父亲案子的消息,想让张文铎透露给她一些。张文铎感受着手背的温度,嘴里答应下来,心里却颇为笃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张文铎上班的时候,脑子里也时常浮现与易玲在一起的画面,被“爱情”搞乱了思绪,在工作时有些分心,出现了几次差错,被片警训斥了几句。张文铎知道是自己的错,也就没有争辩,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正在给一个盗窃犯做笔录的时候,片警老周敲门进审讯室,让张文铎去会议室。张文铎来到会议室,见会议室内坐着几人,张文铎知道其中有另一分局刑警队的王队长。 张文铎坐下后,王队长说明来意,他们辖区有人报案,人口失踪。警员经过调查,查到失踪近一周的周胥青,在失踪前,曾被张文铎所在的派出所留置过,就带人过来问问情况。张文铎如实地叙述了那天周胥青报警,和将周胥青带回派出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回答了诸多问题之后,就出去继续工作去了。张文铎在下午的时候,接到老王打来的电话,老王在电话里,有些哽咽的告诉张文铎,武连胜经过近半个月的抢救,终究没能救过来,蛇毒素终究还是侵入了神经系统,武连胜不幸罹难。听到这一消息,张文铎在沉默良久之后,挂断了电话,之后一个人坐在办公桌旁,看着身旁武连胜的办公位,想起往日里与武连胜的玩笑与打闹,颇为悲恸。况且,张文铎觉得,如果不是武连胜猛地推开了他,死的或许就是自己。张文铎十分难过,尽管有过部队的历练,但毕竟年轻,还是趴在办公桌上,哭了起来。 汪作亮经过张文铎身旁,拍了拍张文铎的肩膀,说:“小武,……如果你不想让小武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就别像个娘们似的,就知道抹眼泪。” 张文铎略一思忖,便想到武连胜的死讯,汪作亮也知道了,便猛地抬起头来,瞪视着汪作亮,目光凶狠,说:“你说什么呢?” 汪作亮说:“你在这哭,在这跟我发狠,像个娘们似的,有什么用?小武能活过来嘛?人已经走了,就该想想以后的事情。” 张文铎悲恸和怒火交织在一起,骂了一句娘,之后猛地站起身,将汪作亮推倒在地,之后骑在汪作亮身上,想要打汪作亮,拳头挥至半空,听汪作亮吼着:“你要干什么?你是警察!” 张文铎思忖半晌,想起自己还穿着辅警的警服,理智战胜了情感,拳头终究没有落下,从汪作亮身上起来,不再理会汪作亮,回到自己的工位。 汪作亮从地上站起来,整理了一番衣服,说:“我和小武关系虽然一般,但都是辅警,小武走了,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我知道,现在这个案子,还在侦办中。你说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可刑警队提取不到另外一个人的痕迹。你是辅警,你也知道现在警方办案,重物证而轻口供。如果无法证明你说的那个人存在,那这起案件,很可能就会被定性为‘意外’,而如果能够证明那个人的存在,那案件的性质就又变了,可能就是‘他杀’。如果这起案件被定性为意外,那武连胜之死,就是因公殉职,也就是‘工伤’,如果是他杀,那武连胜的死,就有可能往‘烈士’上靠靠。至于能否评上烈士,那就看天意了。你也知道,工伤的抚恤标准,和烈士,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如果武连胜能被评上烈士,也算对他父母有个交待。” 张文铎的父亲是“因公殉职”,当时年纪还小,只是听大人说起过,知道“因公殉职”有补偿金。张文铎并不知道“因公牺牲”和“烈士”的抚恤标准还有区别,听汪作亮这么一说,也认真起来,上网查了相关资料,随后又打电话给老王,从老王那里得到确认,“因公牺牲”和“烈士”在抚恤标准上确实有区别,但能否被评上烈士,需要看各方面的情况。张文铎下班后,约了汪作亮,俩人到大排档喝着闷酒。二人虽然平常的时候彼此看不惯,但都是辅警,也常在一起联合办案,也算有情谊,在武连胜这件事上,二人都比较难过。二人都还年轻,也都喝多了,也都哭了。 张文铎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虽然头痛,但仍旧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与武连胜相处的画面,在脑子里没有规律的闪现。张文铎整理思绪,仔细回想着武连胜出事那晚,树林里发生的事。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雨,亦如武连胜出事的那晚,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张文铎从床上下来,找出父亲留给他的那枚铜铃,在漆黑的夜里,在雷雨交织下,摇了起来。铜铃的铃声几乎完全被雷雨声淹没,张文铎颇觉烦闷,便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雷雨。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亦如那晚的景象,那晚在闪电的照射下,才呈现出的人影,也在张文铎的眼前浮现。一阵惊雷响过,张文铎的脑子里,猛地浮现出两个不同的身影,两个身影在脑子里逐渐的融合交汇,重叠在一起。张文铎凭感觉判断,那晚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人,与那天白天在树林里,与他一起跟米乐打斗的那人,身形颇为相似。张文铎仔细回想,那晚和那天白天,自己所能想起来的每个细节,那人的身高、身材、声音等等。越想越觉得,两个人的身形重合度越高。张文铎想要印证他的判断,思来想去,除了在易玲那里找到突破口,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张文铎不想利用与易玲的关系来达到他的目的,觉得有些卑鄙,可又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又想查清事情的真相,争取能让武连胜被评上“烈士”,张文铎觉得如果卑鄙能够告慰亡灵,能够让易北鸣和武连胜不枉死,他选择卑鄙。 张文铎在再去与易玲约会的时候,再次问起了易玲是否认识那天与他一起救她的那个男人,易玲仍旧说不认识。张文铎在问易玲的时候,用手扣住了易玲的手腕。张文铎知道,人在说谎的时候,心跳会加快,导致脉搏加快。“测谎仪”也是运用这一原理,对是否说谎进行甄别。可人在紧张兴奋恐惧的时候,心跳都会不自觉的加快,所以“测谎仪”是辅助警方破案的手段,不能作为提交给“检方”的证据。张文铎虽然知道这一原理,但并未实践过,只是学着电视里的样子。 易玲明显感觉到张文铎手指上的压力,问:“你这是干嘛?” 张文铎笑着说:“电视里说,人在说谎的时候,脉搏会加快,我就想验证一下,是不是?”张文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并未感知到易玲的脉搏快慢。易玲抽出手来,质问:“你怀疑我说谎?我有必要骗你嘛?我干嘛要骗你?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张文铎在握住易玲手腕的时候,还在观察易玲脸上的微表情,见易玲说话时,并不敢正视自己的目光,眼神向左下方瞟。张文铎自学过微表情,觉得这是一种说谎的表现。易玲有些激动的一连串反问,又印证了张文铎的判断。 张文铎笑着说:“我怀疑你干嘛?就是觉得那男的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觉得和初中时的一个同学有点像,就问问你。” 易玲也笑着说:“我真没见过,真不认识。” 二人都在笑,却都是口是心非,彼此也都在对方的笑容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张文铎再想着怎么破案,怎么抓到那个男人,易玲在想着怎么逃离,怎么尽快结束这一切。二人各怀心思,在对彼此的揣测和试探中,结束了约会。晚上的时候,张文铎来到武连胜家楼下,替武连胜守灵,看着哭成泪人的武母,张文铎想安慰,又不知该说什么。王吾山虽然还在休假中,但在晚上的时候,也来到灵棚替武连胜守灵。张文铎问王吾山什么时候能去上班?王吾山说下周一就可以去所里,二人又聊了几句别的,张文铎问:“想要让武连胜被评上烈士,需要什么条件?” 王吾山说:“网上都有,不会自己搜啊?” 张文铎说:“看不懂!” 王吾山叹了口气,说:“公安系统一年牺牲数百名警察,有几人能被评上烈士?最基础的条件,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而牺牲。” 张文铎说:“那武连胜的死,不算嘛?” 王吾山说:“算不算,不是我说了算的。但根据现在的情况,如果易北鸣的死,被刑警队那边,定性为意外的话,武连胜是没有资格评烈士的,如果是他杀,那武连胜出现场,还或许有可能。” 张文铎想了想,说:“那就证明是他杀!” 王吾山说:“那是刑警队的事,你一个辅警总掺和啥?你想掺和,人家让你掺和嘛?你就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得了。” 张文铎看着灵位上武连胜的照片,在心里说: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我能够找到线索,让你当上烈士。 张文铎在白天的时候,还参加了武连胜的葬礼,参加完葬礼,便拨打了黄丽澄的电话,问黄丽澄:“你说的,如果我配合你们,向你们提供易玲的情况,就把我调入刑警队的事,还算不算?” 黄丽澄在电话里问:“你想明白了?” 张文铎说:“武连胜走了,……我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死。” 黄丽澄说:“我向领导申请一下。” 两天之后,张文铎接到黄丽澄的电话,让张文铎来分局一趟,张文铎来到分局,韩锋在办公室见了张文铎,问了张文铎很多问题,什么时候当兵,什么兵种,有什么特长等,张文铎都如实回答。 韩锋看着张文铎的档案,又问:“当刑警很危险的,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当刑警也很辛苦,没日没夜的加班是常事,你为什么要当刑警?当辅警不好嘛?” 张文铎说:“我的同事,在跟我一起办案的时候死了,我说案发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我敢肯定,我确实是没看错,可你们查来查去,一直没查到那个人的线索。我听说,如果这起案件,被定性为意外,那武连胜的死,可能会被定性为工伤,而如果是他杀,武连胜则有可能被评定为烈士。工伤和烈士的抚恤标准不同,我想尽力,让武连胜被评上烈士。” 韩锋说:“烈士的评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张文铎说:“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加入刑警队,起码把案子破了,也才有可能。” 韩锋想了想,问:“你加入刑警队的原因,就这么简单?” 张文铎原本想说他的父亲和爷爷都是警察,当警察也一直是他的梦想,可又觉得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也就没说,而是说:“就这么简单!” 韩锋将张文铎的档案放在桌子上,说:“黄丽澄跟我说过你的事,说你一直很想当刑警,既然你想破这个案子,对这个案子又比较了解,那我考虑考虑,暂时把你调入刑警队。” 张文铎回到派出所,等待刑警队的消息,在等待的时候,又接到易玲的电话,再次邀约张文铎吃饭。张文铎想着,那天和易玲吃饭,易玲已经知道他已经怀疑她了,按照正常的逻辑,易玲这个时候,应该疏远他才是。张文铎因为武连胜之死,心情不佳,但因为一时想不明白易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答应下来。张文铎再次陪易玲吃饭,易玲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对上次的事情只字不提,不停地给张择北夹菜。张择北颇觉意外,吃着易玲夹到碗里的菜,想起了黄丽澄的嘱咐:易玲绝非你看起来那么简单! 张文铎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易玲,越来越觉得她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一章 (21) 21: 张文铎等了两天,没等到刑警队的通知,颇有些郁闷,打电话给黄丽澄,黄丽澄说韩锋正在考虑,她也不好说什么。张文铎继续在派出所上班,在某天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之前抓过的一个吸毒人员,绰号叫“白毛”的人打来的电话。白毛说他在靠近海边的一个棚户区,见到了正被警方通缉的米乐。白毛之前被警方抓的时候,是张文铎抓的他,那次是片警接到群众举报,三名片警带着几名辅警,去一家ktv的包房里抓聚众吸毒的人员,抓捕很顺利,将涉毒人员都扣在了包厢里,在现场也搜捕出了正在吸食的毒品。据一名吸毒人员供述,在这ktv的顶层,还有个包厢,里面的人也在吸毒。老王便带着张文铎等人赶到顶层的包厢,到的时候,包厢已经空了,但吸毒工具还留在包厢的茶几上。老王询问服务员,服务员说包厢里的人在警方到来之前,都往楼上去了,刚走不一会儿。老王和另一片警,带着几名辅警,来到顶楼,影影绰绰的见到几个人影,正在从ktv顶楼一侧的外楼梯向下逃窜。老王急忙用对讲机通知在楼下蹲守的片警和辅警,之后带着人顺着外楼梯向下追,追到一半的时候,张文铎猛然想到什么,冲着老王喊:“老王,万一上面还有人呢?” 老王只顾着抓人,没想到此点,经张文铎提醒,方才想起,如果包厢里的人不是都从外楼梯跑,有人躲到厕所或别的包厢里,等抓捕结束后再出来,就可能溜掉。老王冲着张文铎喊:“我带人下去,你和武连胜上去看看。” 张文铎和武连胜又沿着外楼梯来到顶楼,正要往楼里进的时候,无意间瞥见空调冷却机后面,似乎有东西在动。张文铎拿手电照了照,冲着冷却机喊:“谁?警察!出来!”一男一女二人从压缩机后面走出,张文铎走向二人,忽然又听到“咣”的一声响,接着又传来呼救声:“救命!救命!” 张文铎判断声音是从东北方传来,循声望去,并未见到人,略一寻思,还是急忙跑了过去,来到顶楼的外沿处,见有几根手指,正抓着顶楼的外沿,呼救声正是从下面传来,一只手的手指松动,脱离了外沿,张文铎急忙上前,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下面的人不住地喊着:“抓住啊,别松手,救命!救我!” 张文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下面的人拉了上来,那人被拉上来后,坐在天台上,惊魂未定的喘了半天,才冲着张文铎吼:“我喊了半天,你才来救我,你是警察嘛?怎么当警察的?见死不救啊?我要投诉你!” 张文铎第一次救人,也有些后怕,也喘了几口粗气,之后说:“我不是警察,……你要是不想让我救,你就再回去。自己回不去,我可以帮你回去。” 那人打量了张文铎几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老王将被抓的人带回派出所,也通知了禁毒中队的人,张文铎配合禁毒中队的人进行询问和做笔录,做笔录的时候,才知道他方才救的人绰号叫“白毛”。白毛从包厢里出来后,先是来到顶楼,接着从顶楼翻了下去,脚踩在下面窗户的雨搭上,手搭在天台的外沿上,想着等警察走后再出来,可由于体重,雨搭被踩掉了,白毛双手急忙住在顶楼的外沿并呼救,幸亏是张文铎及时赶到,救了他。张文铎算是救了白毛,白毛在做笔录的时候,也向张文铎表示了感谢。白毛只是吸毒,被抓后被送到戒毒所强制戒毒。 白毛从戒毒所出来后,有次在街上碰见白毛,先是向张文铎表示感谢,随后说他在“道儿”上有很多朋友,张文铎如果想打听什么消息,尽管找他。张文铎觉得白毛是在吹牛,嘴上答应下来,却没往心里去。一个多月后,白毛给张文铎打电话,说是有一名外省过来的通缉犯,问张文铎想不想立功,张文铎问明情况,将这一情况上报给片警,片警上报给刑警队,刑警队前去抓捕,将通缉犯抓了,白毛也拿到了通缉令上标注的奖金。张文铎这才觉得,白毛也不是完全吹牛,有些情报还是有价值的。 白毛在电话里说有别的区的警察,几天前给他看了米乐的通缉令,问有没有见过?白毛认识米乐,之前因为“毒品买卖”,被米乐教训过,只是认识,并不熟。白毛在电话里说是在棚户区撞见了米乐,但不敢肯定是不是。张文铎略一思忖,向片警老周反映了这一情况,老周手里还有别的事走不开,问张文铎是否能够确定?张文铎说白毛也不能确定,所以他也不能确定,张文铎提出,他先去看看,确定到底是不是米乐,如果是的话,立即通知刑警队抓人。老周同意了张文铎的请求,还嘱咐张文铎小心,确定是米乐的话,跟踪就可以,不要进行抓捕。 张文铎开着所里的车,来到白毛所说的那片棚户区,见到白毛后,问白毛为何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白毛嬉笑着说:“你救过我的命,我这人最讲义气,告诉谁都是告诉,所以将这个能让你立功受奖的消息告诉你。”说完话,拇指、食指、中指三根手指搭在一起,抿来抿去,做着数钱的样子。 张文铎问:“什么意思?” 白毛说:“线人费啊?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装傻呢?” 张文铎皱着眉头问:“配合公安机关破案,不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嘛?” 白毛说:“少跟我扯这套,公安机关还规定为公安机关破案提供线索的有奖励呢,我为你提供线索,钱呢?” 张文铎想了想,说:“那要看你提供的线索是否准确了,如果确实是米乐,我可以替你向分局争取。” 白毛点了点头,说:“这还差不多。” 白毛上了张文铎的车,在车上说他知道米乐的厉害,不敢跟的太紧,见米乐进了市郊一处废弃的工厂。张文铎开车,在白毛的指引下,来到废弃的工厂,将车停在距离工厂百余米的地方,让白毛待在车里,保持手机通话畅通。张文铎从车上下来,没有走工厂前门的马路,而是从一片树林里穿过,来到工厂的院墙外,两米高的院墙自然拦不住张文铎,张文铎颇为轻松地就翻过院墙,来到工厂内,并蹑手蹑脚地在工厂内查看。张文铎来到工厂的厂房外,见厂房外有被抛弃的桶装方便面的盒子。张文铎通过盒子里遗留的方便面渣滓判断,盒子应该是刚被抛弃不久的。张文铎围着厂房绕了一圈,找到一扇铁门。张文铎看了看门上的锁及锁眼,从锁和锁眼的新旧判断,锁应该是刚被人装上去不久。张文铎又向楼上看了看,见三楼的位置,有一扇窗开着。张文铎后退几步,接着猛地跑向厂房的外墙,借着冲力,在墙上蹬了一步,用手扒住了二楼的外沿,手脚并用,爬上二楼。手抓着外墙的缝隙,脚踩着砖石的凸起,向上攀爬了两米左右,一只手已经可以够到三层的窗户。一只手抓住三楼的窗台,又是一番手脚并用,接着翻入三楼。 张文铎翻入工厂厂房内,见厂房内的机器上落满灰尘,显然已经停工许久。张文铎轻手轻脚地走在厂房内,见前面楼梯口处出现脚印,之后又沿着脚印,来到一间隔断房内,见隔断房内放着被褥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张文铎查看一番,在破旧的桌子上,见到用掉一半的碘伏和头孢、阿莫西林等消炎类药物。张文铎从被褥和生活用品的使用和干净程度上判断,这地方应该是有人居住的。张文铎推断米乐曾受过外伤,又从桌子上的药物上推断,住在这里的,很大程度上是米乐。 张文铎掏出手机,刚要拨打电话,听到楼下传来开门的声音,张文铎急忙从隔断间里出来,找了一台机器,在机器后面藏好。刚藏好,脚步声便由远及近的传来,张文铎从机器后面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向往窥看,见米乐先是上到三楼,随后警觉地向四周打量一番,随后进入隔断间。张文铎在确认是米乐后,便掏出手机,给黄丽澄发信息,将眼前的情况说明,让黄丽澄不要打电话,随后将“位置信息”也共享给黄丽澄。 张文铎在机器后面藏好,等待着黄丽澄带着刑警队到来。在张文铎有些焦躁的等待的时候,听到楼下传来破窗的声音,张文铎以为是刑警队到了,寻思着刑警队到的也是够快的了。张文铎并没有贸然出去,仍旧躲在机器后面探出头来向外窥视,见米乐也从隔断间出来,拿着一根钢筋,躲在楼梯口旁的砖墙后面。一串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张文铎见到有四人先后上到三楼,张文铎并未见过这几人,从这几人的着装和神态上判断,这几人似乎并不是警察。四人中站在前面那人四十岁左右,身高不高,颇为魁梧。张文铎听到这几人交谈,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张文铎看到领头的人向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接着几人便散开。张文铎知道这几人是在搜索,便又将身子伏低。 张文铎刚藏好,就听到一声叫骂,紧接着是两声枪响。张文铎当过兵,所以能够马上判断出是枪声。张文铎从机器后面探出头来,向外观瞧,见米乐被人用枪指着,从砖墙后转出,领头那人来到米乐身前,用枪指着米乐的头,米乐身旁的人一脚踢在米乐的膝窝处,米乐不得不跪了下来,领头那人,冲着米乐举起了枪。 第一章 (22) 22: 张文铎躲在机器后面,见米乐被枪指着头,片刻之间就做出决断,捡起身旁的一块废铁,先是骂了一句,随后冲着领头那人将废铁扔了过去。张文铎在部队的时候,练习过投掷手榴弹,手上既有力气也有准度,还因此拿过部队“比武”的名次。几乎在废铁击中那人头部的同时,那人也扣动了扳机,由于头部被废铁击中,手上的准头差了点,子弹打在米乐身旁。米乐霎时间也反应过来,运用搏击技术,一脚将领头那人踢飞,随后快速地翻滚,滚到左侧一人身后,猛地站起身,用胳膊勒住那人的颈部,用另一只手抓住那人持枪的手臂,抬起手来,冲着几人持枪乱射。 从张文铎扔出废铁,到米乐挟持人质,也就是几秒钟的工夫,带到对方几人反应过来,米乐已经扣住人质并且向对方连开数枪,匆忙之中,米乐也来不及瞄准,就是扣动扳机一通乱射。子弹都打在地上,并未打到人。被米乐扣住那人也还击,先是用手肘猛击米乐的腹部,随后运用格斗技巧,试图抢下米乐手中的枪,米乐也反应过来,也用格斗技巧,保住手枪的同时,将对方踹飞,随后快速的一滚,滚到墙壁后。这伙人也迅速的找障碍物隐蔽好,向米乐的方向和张文铎的方向射击。张文铎利用在部队练就的本领,趁着米乐向对方开枪的工夫,已经躲在一堵墙后,之后快速地向米乐移动。张文铎从对方的选位和射击的姿势看出,对方四人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对方四人在还击的同时,还彼此呼应,大声呼喊,张文铎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 张文铎灵活机敏的吸引开对方的火力,对方二人去追张文铎,另外二人持枪向米乐靠近。张文铎抓住工厂上方的铁栏杆,跃上隔断,在隔断墙上方悄无声息地前行,见距离差不多,又猛地跳了下去,凌空一脚将其中一人从三楼的楼板上踢了下去,那人从三楼跌落,直接落在了一楼。另外一人反应过来,举枪向张文铎射击,张文铎身手敏捷,用胳膊压住对方的枪口,之后运用擒拿格斗的功夫,和对方纠缠在一起,纠缠的过程中,对方的枪被张文铎踢飞,落到一旁。对方扑向手枪,张文铎也扑了过去,对方先抓住手枪,张文铎抓住对方的手,之后用在部队学到的手法,以极快的速度,将对方的手枪枪管和撞针给卸了下来。对方见手枪被拆卸,便徒手和张文铎打斗在一起。张文铎与对方交手几招,发觉使用的拳脚功夫,颇为凶狠,与看“功夫片”中的“泰拳”有几分相似。张文铎不熟悉对方的套路,利用身高体重上的优势,与对方周旋。 张文铎在和对方纠缠的过程中,偷眼观瞧,见米乐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也将对方二人的枪打落,他抢的那把枪,也不知落在何处,正和对方二人用拳脚打斗在一起。张文铎的对手颇为灵活,连续几拳几脚打中张文铎,张文铎凭借身高力量的优势,硬扛着挨了几拳,接着猛地向前一扑,将对方扑倒,随后骑在对方身上,挥拳打向对方,对方的挨了几拳,顺手抄起身旁的一块玻璃碎片,刺向张文铎的大腿,张文铎的大腿被刺中,忍着疼,用尽全力,一拳打在对方的颈部,对方立时昏死过去。 张文铎捂着大腿站了起来,蹒跚着走了两步,坚持不住,坐倒在地。张文铎坐在地上,咬着牙,忍着疼,将玻璃碎片拔了出来,鲜血霎时间涌出,张文铎捂着大腿,靠在一堵墙上休息,同时观察着米乐的状况。米乐的对手二人,用类似“泰拳”的功夫和米乐打斗,二人虽然训练有素,但终究不是搏击冠军的对手。米乐在身高、体重、力量及技巧上都占有优势,运用散打的技术,将边腿、扫腿、正蹬、膝法、肘法,摔法等技术动作灵活应用,多次将对方二人打倒,对方领头的那人,还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反握匕首,试探着向米乐进攻,米乐将对方的匕首踢飞,之后拳脚摔结合,将对手二人都打倒在地。 米乐将对方打倒后,捡起地上的一把枪,向躺在地上的已经昏死的对方射击,却发现枪里已经没有子弹,米乐将枪扔在一旁,之后来到张文铎身旁,问:“小警察,没事儿?” 张文铎龇牙咧嘴地摇了摇头,说:“死不了!” 张文铎看到米乐身后,不知何时,又有两个人从楼下上来,其中一人是方才被张文铎从楼上踢下去的那个,那二人上到三楼后,先是逡巡一番,之后举枪向米乐射击,张文铎见对方举枪,就急忙抱着米乐一滚,躲在一台机器后。对方二人举枪,开了两枪之后不再开枪,而是缓缓逼近米乐和张文铎。 米乐问张文铎:“怎么办?” 张文铎说:“我哪儿知道!” 张文铎瞥见米乐后腰处别着一把枪,说:“把枪给我!” 米乐犹豫着,向外看了眼,对方一发子弹射来,打到机床上,米乐又把头缩了回去。张文铎又喊了一声:“把枪给我,我当过兵。” 米乐把枪扔给张文铎,张文铎开枪向二人射击,二人躲到立柱后面,子弹射中立柱,泥石飞溅,张文铎冲着米乐吼着:“你先走,我拖住他们!” 米乐说:“一起走! 张文铎说:“我腿不行,你先走,警察一会儿就来了!” 米乐冲着张文铎说了句:“那就谢了啊!”说完话便向一旁一块楼板缺失的地方弯腰快速运动,那二人向米乐射击,张文铎开枪射击,又将二人打了回去。见米乐已经跑到楼梯口,张文铎心里暗骂:还真先跑了,真不讲义气! 出乎张文铎意料的是,米乐跑到楼梯口,又猛地折返回来,猛地扛起张文铎,再次跑向楼梯口,对方二人向米乐射击,所幸未能打中,米乐扛着张文铎,从楼板缺失的窟窿,直接跳了下去。米乐摔倒,张文铎自然也倒在地上,对方二人追至,刚冒出头来,张文铎躺在地上,向上开枪,又将二人打了回去。米乐拽住张文铎的衣领,将他脱离窟窿处。米乐再次扛起张文铎,在二楼飞奔,另外二人也顺着窟窿跳了下来,在后面紧追不舍。 张文铎在米乐的背上,喊着:“你先跑,不然我们谁都跑不了!” 米乐吼着:“少跟我扯犊子!” 米乐扛着张文铎,又顺着楼梯下到一楼,从窗户跳了出去,刚跑出厂房,又有子弹从楼上的方向射来,二人躲在一处墙壁后,刚要逃跑,又有子弹射来,二人又缩了回去。危机关头,一辆警车撞开大门,从外面冲了进来,之后冲着张文铎的方向开了过去,在张文铎二人面前急刹车,车内的白毛冲着二人喊着:“上车!” 米乐拉开车门,将张文铎拽上车,之后自己也上车。楼下追至的二人也从厂房里追出,冲着警车开枪,白毛车技颇为娴熟,转动方向盘,倒着将车开出了厂房,之后掉头,开车离去。驶出一段距离后,白毛说:“我这技术,够用?” 张文铎说:“你怎么来了?” 白毛说:“你让我在车里等着,我看到有辆车冲着厂房去了,担心你出意外,就开车过来了,听见枪响,……方才那楼里面是枪响?” 张文铎斥责道:“你哪儿那么多废话?报警了吗?” 白毛说:“早就报了,……你们这警察来到可够慢的了啊?我听到枪响,还冒着危险去救你们,讲究?” 张文铎说:“那我还应该谢谢你了呗?” 白毛说:“谢啥的就不用了,不如多给我点儿线人费实惠!” 张文铎眼角的余光瞥见米乐突然出手,意识到米乐是要夺枪,想反抗,可二人离得太近,已然来不及,米乐运用擒拿技术,从张文铎手中把枪又抢了过来,用枪指着前面的白毛,说:“往前开!” 张文铎说:“枪里没有子弹了!” 米乐略一思忖,说:“诈我啊?你还嫩了点儿!” 张文铎说:“你可以试试!” 米乐依旧指着张文铎的头,说:“试试就试试。”又接着说:“我不用枪,也能收拾得了你!”又补充着说:“手机给我!” 张文铎看着米乐,没有动手,米乐将枪又抵近张文铎的头,说:“把手机给我!” 张文铎略一思忖,从兜里掏出手机,米乐接过手机,打开车窗,将手机顺着窗户扔了出去。 米乐又对白毛说:“老老实实开车,我知道你绰号叫白毛,也知道怎么能找到你,你要是跟我耍滑头,我饶不了你!” 白毛开着车,按照米乐所说,在土路上行驶着。 第一章 (23) 23: 张文铎坐在汽车后座,捂着流血不止的大腿,忍着伤痛。由于开的是警车,警车内的手台不时收到总台发来的呼叫。张文铎也想知道黄丽澄等人是否赶到工厂,是否抓到了那伙人,便跟米乐商量:“让我回个信儿,我问问情况,那伙人抓到没有。” 米乐依旧用枪指着张文铎,说:“少废话!” 张文铎说:“这是警车,车内有定位,你跑不掉的。我要是不回话,警方会判断我是否有危险,如果判断我有危险,会立刻下令封锁,你就更难逃走了!” 米乐想了想,瞥见一旁有一片树林,而此地又比较偏僻,便让白毛靠边停车。白毛将车停好,米乐用枪指着二人,让二人下车,二人从车上下来,米乐又让二人进树林。张文铎站着不动,说:“有本事就开枪,我不信你敢开枪!” 米乐用枪在张文铎眼前晃了晃,随后将枪插在后腰,先是一脚踢在张文铎的膝窝处,随后拽住张文铎的衣领,将张文铎往树林里拖。张文铎挣扎了几下,因为腿部受伤,使不上力气,只能被米乐拖拽着进了树林,米乐瞥了眼白毛,说:“愣着干嘛呢?赶紧走,我不打他,不代表不打你!”说着话,又晃了晃手中的枪。白毛想了想,便也走进了树林。 张文铎便挣扎,边说:“米乐,你只是被通缉,涉嫌贩毒,向警方自首,坐几年牢就没事了,……你现在是挟持警察,我还受了伤,我要是出事儿,你麻烦可就大了!” 米乐拖着张文德向前走,说:“少忽悠我,你是警察嘛?” 张文铎争辩道:“辅警也是警察!” 米乐说:“你这人还挺讲究的,就是废话太多!” 张文铎说:“我要是不去医院,流血过多,真的会死的!” 米乐说:“那就算你倒霉了!” 张文铎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问:“那伙人为什么要杀你?” 米乐说:“我也想知道,——这帮瘪犊子跟了我半个月了,上次险些着了他们的道儿,幸亏我跑的快,但还是挂彩了!” 张文铎问:“你身上的伤,就是他们弄的?” 米乐说:“这几个孙子,都挺能打,居然还有枪!” 张文铎说:“看他们那架势,也都是受过训练的,——你又得罪什么人了?” 米乐说:“我哪儿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张文铎说:“那就不用你管了!” 米乐略带轻蔑地笑着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白毛当了你的线人?” 白毛说:“米哥,我就是被他找来开车的。” 米乐说:“一个辅警,找一个吸毒的开警车往废弃工厂跑,你当我是傻子啊?” 张文铎问:“别管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他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米乐晃了晃手中的枪,说:“我要是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白毛见距离差不多了,就让二人停下,随后让二人脱衣服,白毛看了看米乐,说:“米哥,我就是玩点儿粉,溜个冰,不好这口!” 米乐说:“让你脱你就脱,哪儿那么多废话!” 白毛想了想,就要脱衣服,张文铎却站着不动,米乐用枪在张文铎眼前晃了晃,说:“你杵着干嘛呢?” 张文铎说:“我受伤了,我要去医院,……少拿那玩意儿吓唬我,我不信你会开枪。” 米乐说:“看在你救我的份儿上,今儿就绕了你。”顿了顿又说:“你是辅警,也算是警察,我再告诉你个消息,保准你能立功受奖。” 张文铎反问:“什么?” 米乐说:“去查查易玲。” 张文铎疑问:“有什么问题?” 米乐说:“你见到的易玲,并不是我的前女友易玲。虽然二人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面貌,但我能肯定,你见到的易玲,是冒充的。” 张文铎疑问:“冒充的,……” 米乐十分笃定地说:“他们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我是易玲的男朋友,易玲从泰国回来后,打电话给我说分手,我就感觉到不对劲,去她家找过她两次,小区保安拦着不让我进,但我还是进去了,我翻入易玲家的别墅,见到了易玲。跟她聊了几句,感觉她不是易玲。” 张文铎说:“感觉?你的感觉靠谱嘛?” 米乐说:“所以才需要你去查查,并且我怀疑,易北鸣的死,也跟易玲有关,还有追杀我的这些人,很可能也与易玲有关。” 张文铎皱着眉头,思忖半晌,问:“你怀疑是易北鸣的死跟易玲有关,有什么证据嘛?” 米乐说:“有证据,我就不跟你废话了。我打电话向公安局举报过,也没有消息,那个假冒的易玲还好好的,还能跟她的相好约会,不知道刑警队都是干嘛吃的。” 张文铎说:“刑警队要查的案子多着呢,要是收到线索就去查,那得累死。刑警队办案,也是讲证据的,不是凭感觉办案的。” 米乐说:“我也想找到证据,后来又去了几次易玲的小区,在小区外还撞见了她和她的相好约会,想问清楚的,还被你给搅和了,后来又去了几次,发现易玲家别墅外,多了几名保安。一直想再找易玲问问,一直没找到机会。” 张文铎说:“是我提醒易玲多加派保安的,……如果按你所说,我见到的易玲是冒充的,那她冒充易玲,……又谋杀掉易北鸣,……就可以继承易北鸣几乎全部的资产。” 米乐点了点头,说:“终于开窍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易北鸣公司股权股票加起来,有一百多亿的资产,换做是我,我也愿意冒充易玲,博一下。一百多个亿啊,是值得用命去赌一把的。” 张文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推理,摇了摇头,说:“一个人去冒充另外一个人,这中间的环节太多了,稍有疏漏,计划就不会成功。” 米乐说“所以,我觉得这事儿,不是一两个人能干的,而是一个团伙,那个假易玲和她的相好,都是这个团伙的成员,包括追杀我的那几人。并且,这个团伙的势力很大,不然不会那么容易的就能搞到枪。我怀疑那几人追杀我的目的,就是灭口。” 张文铎说:“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都是你的怀疑和感觉,警方办案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这些就都只是你的揣测。” 米乐说:“去验那个易玲的dna,去验她的指纹,这都不用我教你?还有,我女朋友易玲的身高是165米,而现在住在别墅里的那个易玲,身高至少167,这么明显的差别,应该很好验证的?” 米乐看了眼手机,之后让白毛继续脱衣服,白毛脱光了之后,米乐瞥了瞥白毛的下身,说:“还真是白毛啊!” 白毛捂着下身,说:“哥,我真不好这口!” 米乐又让白毛脱张文铎衣服,张文铎反抗,米乐上前,用手掌重击张文铎的颈部,张文铎觉得眼前一黑,晃了晃,昏死过去。米乐让白毛脱光张文铎的衣服,随后又用二人的衣裤,将二人的手脚捆在一起,之后对白毛说:“等看不见我了,你就喊人。” 米乐说完,便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白毛颇为听话的,直到看不到米乐的身影,才开始呼喊。 第一章 (24) 24: 白毛的呼喊,引来了路人,路人看到二人,十分惊诧,随后报警。黄丽澄带着刑警队几分钟之后就赶到,事先白毛已经报警,刑警队几人开着车正往工厂的方向来。黄丽澄等人到达的时候,工厂里已经没人了。黄丽澄等人在工厂里发现了诸多弹壳,判断工厂曾发生枪击事件。正在黄丽澄等人勘查现场之际,接到警情通报,便开车赶了过去。黄丽澄见二人赤身裸体,又见张文铎受伤,先是叫了救护车,随后捂着眼睛,让她的同事把张文铎的衣服穿好,救护车赶到,将张文铎送往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张文铎一度因失血过多而导致昏迷,大夫问明张文铎的血型后,在车上给张文铎进行了紧急输血。张文铎到了医院后,医生对张文铎的伤口进行了手术和缝合。张文铎所受只是外伤,并未伤到筋骨,在麻药的药效过了后,管护士借了电话,将米乐所说,易玲很可能是冒充的事情,向黄丽澄汇报。黄丽澄也带人来到医院,给张文铎做了笔录。张文铎问起他的手机,黄丽澄说案发现场没找到,拨打电话,显示的是关机状态,推测可能是被人捡去,之后“刷机”了。 韩锋得知工厂发生枪战,而“涉枪”案件,历来都是警局“严打”的大案,便调集人手,从监控入手,查各个路口的监控,查那几人的下落。另一方面,韩锋也安排黄丽澄去易玲家,提取易玲的相关“生物”信息。黄丽澄到易玲家,先是提取了易玲的dna,由于易北鸣已经火化,便来到市郊的养老院,提取了易北鸣父亲的dna,之后送往法医处进行检验比对,等了一天,检验结果出来,黄丽澄看着检验报告,问:“刘姐,怎么是991呢?” 刘姐说:“我们检验了两次,都是这个数值。” 黄丽澄想了想,又问:“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吗?” 刘姐将另一份报告交到黄丽澄手上,说:“比对了双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纹,送检样本跟公安机关留存样本的匹配度是93,由于指纹有磨损的可能,虽然不是100,但我个人倾向于送检者的指纹和公安机关留存的指纹,是同一人。” 黄丽澄拿到报告后,给张文铎打电话,将法医鉴定的结果告诉张文铎。张文铎腿上缠着纱布,坐在床上,问:“怎么可能呢?” 黄丽澄在电话里说:“怎么就不可能?” 张文铎又问:“能不能是你们的法医,检验出问题了?” 黄丽澄反问:“你是在质疑公安机关的专业性?” 张文铎又问:“991是什么意思?我看电视里不都是999嘛?991是不是就能够证明这个易玲是冒充的?” 黄丽澄问:“你不是自学了法医学了么?这个都不懂?” 张文铎说:“我又不是天才,dna那章上,大部分都是英文,看不太懂。” 黄丽澄揶揄着说:“呦呦呦,还有我们张大侦探不懂的,不容易啊?” 张文铎说:“我这不就向您请教呢吗?991是啥意思?” 黄丽澄说:“既然你虚心求教了,我告诉你可以,但也不能白告诉你啊?” 张文铎说:“哪天请你吃饭。” 黄丽澄说:“哪天啊?从小你就总忽悠我。” 张文铎说:“你说哪天就哪天,……从小你还总打我呢。” 黄丽澄笑了笑,说:“既然你都这么虚心请教了,那我就告诉你。由于无法提取到送检者母系的dna,便只能用送检者的dna和她爷爷的dna进行比对。dna比对是比对父系的dna相对应的点位、母系的dna相对应的点位,以及二者结合所产生的突变dna,父系母系的dna都具备遗传性质,在无法比对母系dna的情况下,就只能比对父系的dna。送检者的dna样本和比对的dna样本,拥有相同的父系基因点位。由于无法比对母系的dna,所以做不到999,只能是99左右。” 张文铎挠了挠头,问:“也就是说,易玲和易北父亲之间,肯定是亲戚。” 黄丽澄说:“是爷爷和孙女,当然是亲戚了。” 张文铎想了想,问:“那能不能那个在养老院的老头儿也是假冒的呢?” 黄丽澄说:“我看你也像是假冒的。” 张文铎又问:“那你们去量易玲的身高了吗?米乐说之前的易玲身高在165米左右,而现在的易玲,身高在167米左右,差两、三厘米呢,都是成年人了,不会再长个儿了?” 黄丽澄说:“两、三厘米的身高误差,不能作为判断是否是同一人的根据。你应该也知道,成年人早上、晚上、夜里量身高,都会有差异,两厘米的误差,在范围之内。” 张文铎又问了几句,挂断电话后,坐在床上,想着到底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张文铎并不怀疑警方的专业性,但想到雨夜那晚所见以及试探易玲得出的结果,推断出易玲和那个青年相识,且那个青年与雨夜所见的人影,身形上有着极高的相似度。如果能够公安机关能够验证易玲是冒充的,那就证实了米乐所说,可警方的验证结果,又推翻了张文铎之前的推断。张文铎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躺在床上反复思忖。 张文铎在床上躺了两天,期间,出钱让黄丽澄给他买了部手机,又让黄丽澄帮忙补办了电话卡。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接到米乐打来的电话,米乐在电话里问:“我让你查易玲?你查了嘛?我见易玲还在她的别墅里。” 张文铎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 米乐说:“别说那些没用的了,我就问你,你们查没查易玲?” 张文铎思忖半晌,说:“警方规定,不能向涉案人员透露案情。你是涉案人员,还是通缉犯,我虽然是辅警,但警方的规定还是要遵守的。” 米乐在电话里说:“少跟我扯瘪犊子,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那个假冒的易玲现在还好好的,就说明警察都是吃干饭的,根本就没查她。” 张文铎说:“警方办案,不需要你管。” 米乐在电话里说:“要不然就是你们查了,但经过你们的验证,没查出来易玲是假冒的。” 张文铎说:“你不用套我的话了,我是不会向你透露案情的。” 米乐在电话里咒骂了张文铎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张文铎所受外伤并不严重,在医院躺了三天就出院了,接到黄丽澄的电话,让他到分局刑警队报道。张文铎来到分局刑警队,外伤虽然不严重,但还没好利索,一瘸一拐地走入会议室,参加了生平第一次案情分析会。白瑞雨向韩锋汇报案情,已经调取了相关监控。工厂附近没有监控,根据去往工厂的路上的监控,在根据张文铎所说的案发时间,对监控所拍到的路上的车辆进行逐一排查,排查到一辆套牌车辆,初步判断,嫌疑人就是乘坐此车辆逃离现场。套牌车辆将车停入一老旧小区,小区内没有监控,这几人进入小区就再没出现。白瑞雨推断,要么这几人在小区内有窝点,要么这几人在小区内进行了换车,正在对小区路口的车辆,再次进行排查。 韩锋听完白瑞雨的汇报,想了想,问张文铎:“小张,你和那几人交过手,你觉得呢?” 刑警队长不问旁人,先问自己,张文铎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我之前已经跟黄警官说过了,那几个人明显是受过训练的,他们之间沟通,用的是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可能是中国的某种方言,也可能是外语。这帮人在小区内弃车,我个人推断,在小区内有窝点的可能性不大,对方训练有素,如果有窝点,不可能不知道监控的范围,……我觉得在小区内换车的可能性更大些。如果他们在小区内换车,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对小区周边环境熟悉,已经规划好了能够避开监控的逃离路线;另一种可能是他们还有同伙,同伙安排他们离去,而这个同伙,很可能是本地人。” 韩锋点了点头,说:“分析得不错,……小黄的判断还是准确的,说你是块当刑警的料。” 张文铎暗自窃喜地笑了笑,说:“我问过米乐,米乐说这几人一直在追杀他,米乐怀疑这几人追杀他,与易玲有关,之前我向黄警官反应过,米乐怀疑我们见到的易玲是假冒的,并且不是一、二个人所为,而是一个团伙,如果能够证实易玲是冒充的,那米乐被追杀,也就说得通了,是有人想杀人灭口,可是,……” 黄丽澄接过话来,说:“可是,经过dna和指纹的比对,易玲和她爷爷的父系dna匹配,指纹比对的吻合度也在90以上。有了这两个比对结果,我推断易玲不是假冒的。我之前也觉得易玲有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说不上来。现在有了比对结果,我觉得很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 张文铎说:“现在只比对了父系的dna,不还没比对母系的dna嘛?我觉得既然要认定,就也得比对一下。” 黄丽澄说:“易玲的生母已亡故,况且易玲生母是外地人,要进行dna比对的话,还得去外地提取样本,况且,提取的也是易玲生母直系亲属的dna,和目前提取的易玲爷爷的dna样本意义相差不大,……又有了指纹比对的结果,所以我觉得再去提取易玲生母直系亲属的dna样本的意义不大。” 张文铎接着说:“就算不去提取易玲母系的dna,也应该对易玲的笔迹和声音再进行比对。” 黄丽澄反问:“你就那么相信米乐说的?他只是怀疑追杀的人与易玲有关,他有证据嘛?他贩过毒,还因为故意伤害被警方通缉,你就那么相信一个通缉犯的话?” 张文铎还想要争辩,被韩锋打断,说:“小黄说的有道理,dna指纹验证,只是证明身份的一种方法,还要辅以指纹比对,既然易玲dna和指纹比对,都能比对上,我觉得这条线应该先放下,先把主要的人力,放在找那几个持枪的人身上,不管他们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在中国境内持枪行凶,这都是必须要破的案子。市局已经知道这起案子,已经给分局下了命令,这起案子是重案要案大案,要优先安排人员侦破。” 张文铎还是不死心,疑问:“那,能不能是易北鸣在外面有了私生女?” 白瑞雨接过话来,说:“私生女最多也就是父系的dna相同,指纹肯定是不一样的。” 韩锋又问张文铎:“你再仔细想想,和你交手的那几个人的体貌特征,……有什么地方较为明显?” 张文铎说:“有两个身上有纹身,和我交手的那人,身上有,另外还看见一个人胳膊上有,纹身的图案和其他的人,时间太短,看不清。” 黄丽澄说:“已经在工厂里提取到了多人的检材,已经送到刘姐那去了,检材结果出来后就送dna指纹库进行比对,看看能否比对上,如果能比对上,就能确定那伙人的身份,能确定身份,就好查一些。” 韩锋说:“现在工作的重点,就是查找这伙人的下落,人都给我下去,二、三人一组,查周边的监控,和走访群众,看看群众能否提供有用的线索。” 韩锋开完会之后,刑警队人员边分头行动,张文铎自然和黄丽澄一组,来到那伙人停车的小区,对周边进行走访调查。 张文铎仍旧不死心,在走访的间隙,对黄丽澄说:“我觉得还是应该再查一查易玲。” 黄丽澄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有完没完?dna和指纹都比对过了,还比对啥?” 张文铎说:“还有笔迹和声纹可以比对。” 黄丽澄说:“韩队说现在工作的重点是找那几个持枪的人,你听不懂人话嘛?” 张文铎恳求道:“我觉得可以再试试,也不费什么工夫,就是提取物证,然后送物证科比对一下。” 黄丽澄想了想,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为了让你死心,我就再查一次,你想办法搞到检材,然后我去送物证科。” 张文铎和黄丽澄走访了一天,查看了诸多监控,未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何冲那边查到了线索,证实了张文铎的推断,这几人在小区内换车,分局刑警队等人根据各路口的监控,继续排查。 第一章 (25) 25: 张文铎想着检材的事情,想着自己是辅警,不能够单独办案,便再次恳求黄丽澄。黄丽澄被张文铎纠缠不过,便要带张文铎去易玲的别墅提取易玲的笔迹样本。张文铎想了想,觉得如果自己和黄丽澄去了,那就意味着与易玲“摊牌”,之后再想见易玲,再想从易玲身上得到线索,怕是很难了,便将顾虑向黄丽澄说明。 黄丽澄问:“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是‘又当又立'啊?既觉得易玲有问题,要查易玲,还想着以后跟她处对象的事儿?好事儿都让你占了,你觉得可能嘛?” 张文铎辩解道:“处对象是够呛了,之前她就已经察觉出我在怀疑她了,但如果她是无辜的,当朋友还有可能。我的顾虑不是这个,而是想如果这么早就跟易玲摊牌,以后万一再需要我接近易玲,并从易玲那里得到讯息,就比较难了。” 黄丽澄觉得张文铎说的也有道理,取证的事就没让张文铎参与,跟白瑞雨去了易玲的别墅,让易玲对着手机说话,之后按照要求,又让易玲在纸上写下一段文字。易玲虽有怨言,埋怨警方总来“找事”,影响了她的工作和休息,但也配合着警方,完成了检材要求。拿到所需要的检材后,又跟白瑞雨去了北鸣集团,跟集团的法务和行政亮明身份后,让集团法务出示由易玲签署的合约。法务找了半天,找出几分合同。白瑞雨在确定是易玲签署后,照相取证。对于声音的比对,由于易玲之前在某app上经常发一些视频,视频内容有很多是唱歌跳舞的,警方截取了一段视频,之后将在易玲别墅录制的音频视频送到物证科,进行检验比对。比对的结果很快出来,在进行了“降频降噪”处理后,黄丽澄等人录制的易玲声音的“音轨”,与易玲之前发布在网上的视频“音轨”,有70以上的吻合度。虽然达不到100,但物证科的同事解释,由于录音的环境和录制者的精神状态不同,会影响到声音的“音频音轨”,所以70的吻合度,已经是一个较高的吻合度了。 黄丽澄问物证科的同事:“那是不是就可以认定,我录的声音和app里的声音,是同一个人?” 物证科的警员说:“这个不好说,我只是将检材的比对结果出报告,至于是不是一个人,还需要你们进一步搜集其他物证。从现有的音轨检材看,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更大些,但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 黄丽澄将声音比对的结果通知张文铎,张文铎在电话里仍旧是颇为惊诧地问:“怎么可能?” 黄丽澄反问:“怎么就不可能?你还在怀疑公安机关的检测能力?父系的dna能够匹配,指纹能够匹配,声音能够匹配,我觉得这就是一个人,你还相信米乐的话?你还在怀疑什么?” 张文铎说:“还有笔迹鉴定。” dna检验,指纹检验,声纹检验,都未能证明张文铎的判断,张文铎颇为失望,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笔迹鉴定上。物证科的警员经过几天的检验比对,将一份报告交到黄丽澄手上,黄丽澄看了眼报告,问:“笔迹的吻合度在90之上,那是不是就能够验证是同一人的笔迹?” 物证科的老吴说:“你是刑警,你问我啊?我这是出比对结果和报告,至于是不是同一个人的笔迹,还需要你们进一步验证。笔迹鉴定跟纸张,用笔,习惯,手指手腕的熟练程度,书写时的环境及心态,甚至是室内室外,温度湿度都有关系,达到90以上的吻合度,就已经是一个很高的吻合度了。” 黄丽澄将笔迹鉴定的结果电话告知张文铎,张文铎在电话那头愣了半晌,说:“难道就不能出差错嘛?dna,指纹,音轨,笔迹,都能印证,是不是有点过于巧合了?” 黄丽澄在电话那头骂着:“你有病?不做比对,你不甘心,做了比对,你又怀疑结果。你这是在质疑警方的专业能力啊?因为就是一个人,当然能够吻合了。” 张文铎尽管仍旧怀疑,但面对鉴定的结果,又觉得他的直觉很可能是错的。张文铎再次参加了刑警队的案情分析会,何冲那边将查监控的结果告知其他人,那伙人又换了两次车,最终驾车消失在夜色中。虽然没查到这伙人的踪迹,但有一点得到了确认,就是这伙人在城内一定还有同伙。韩锋让刑警队的所有人先放下手上的案子,都投入到这个案子上,人手不够,还从下面的派出所调了几名年轻的片警,参与走访和查监控的工作。 第一章 (26) 26: 易玲以股权的优势,力排众议,做出决断,与金帆集团合作。虽然已经在合同上签字,但涉及银行汇款和法务审查等诸多问题,金帆集团只收到了部分现金,易玲督促集团的行政和法务,加快进度。张文铎之前试探易玲,易玲当然有所察觉,便不再主动联系张文铎。易玲几乎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与金帆集团的合作上,几乎每天都会去公司,忙着在多份文件上签字。法务提醒易玲,金帆集团提供的一份合同上有“瑕疵”,如果履行合同出意外,北鸣集团会吃亏多一些。易玲却并不在意,仍旧在合同上签名。 除了去公司,易玲一般都待在别墅里,家里的亲戚仍旧住在别墅里。易玲跟家里人说要逛街,亲戚要派人跟着,易玲拒绝,亲戚说担心易玲的安全,易玲则冲亲戚发脾气,说:“放心,我是不会想不开的。这是我家,不是你们家,你们管好自己就得了,我不用你们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想欺负我小女孩什么都不懂,想监视我,忽悠我,骗我爸的钱?我已经成年了,我会管好我自己。” 亲戚虽然担心,但也无法阻止易玲外出。易玲开车独自外出,将车停在一家饭店前,从车上下来后,向左右看了看,未发觉异常,之后穿过马路,随着人流又步行穿过两条街,来到一家快捷酒店门前,在酒店门口,仍是先警觉的四下里张望,之后进入酒店,开了一间房。到房间后,便用手机拨打号码,电话接通后,易玲将位置告知对方,简单交代几句之后便挂断电话,随后又操作手机,将方才拨出的号码删除。易玲坐在宾馆的房间内,有些焦躁的等待着。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敲门声传来,易玲来到门前,身子帖子门上,轻声地问:“谁?” 屋外的人说:“福生!” 易玲将门打开,李福生从外面进入,易玲快速地将门关好,随后在酒店玄关处就和福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二人拥抱良久,方才分开,走入房间,易玲坐在床上,问:“你那边没什么情况?” 福生摇了摇头,说:“暂时没有,……你找我,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 易玲说:“我可能知道老板是谁了?” 福生有些紧张地问:“谁?” 易玲说:“我觉得可能是陆正业,就算不是陆正业,也一定与陆正业有关。” 福生问:“你发现什么了?” 易玲摇了摇头,说:“虽然什么也没发现,但我觉得是陆正业的可能性更大。老板在电话里让我必须要促成与金帆集团的合作,我看了金帆提供的各种合同和项目方案,就是金帆集团出地,而北鸣集团出钱。涉及到近百亿的资金,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我觉得这其中的风险非常大,就连我这种对金融和地产一窍不通的人,都能看出来合同几乎完全是对金帆集团有利。老板让我必须签这个合同,合同又完全对金帆集团有利,陆正业是金帆集团的董事长,就算陆正业不是老板,也一定与老板有关。” 福生想了想,问:“你想怎么做?” 易玲说:“我想要手里有更多的筹码。不管幕后的老板是不是陆正业,先把筹码抓在手里,总不会吃亏。” 福生说:“我从韩国到这儿,就是为了帮你,你想让我干什么,我都听你的。” 易玲站起身,在福生耳旁耳语了几句,福生眉头微蹙,问:“你让我绑架陆小溪?” 易玲说:“我查过了,陆小溪虽然不是陆正业的亲生女儿,但陆小溪从小在陆正业身边长大,也改了姓,陆正业对陆小溪一直很好。所以,先把陆小溪攥在手里,到了跟老板摊牌的时候,我们手里的筹码越多,能分到的钱也就越多。” 福生思忖半晌,说:“我跟你来中国,不只是为了赚钱。” 易玲抱住福生,深深地一吻,许久之后方才分开,说:“我知道,……拿到钱,我们就回韩国。” 福生想了想,问:“你怀疑陆正业就是幕后的老板,为何不绑架陆正业,而要绑架陆小溪?” 易玲说:“老板让我完成与金帆集团的签约,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如果我们把陆正业绑了,万一他不是老板,签约的事就要耽误了。尽快完成与金帆集团的合作,我们才能尽快的拿到钱。再说,陆正业是董事长,在市里方方面面都有关系,如果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被绑,肯定会引起警方的注意,如果警方加大力度搜索,我担心,……” 福生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易玲接着说:“要尽快。那个小警察已经怀疑我了,试探了我很多次。警方现在也在怀疑我,还对我的dna、指纹、笔迹,声音都进行了检验。” 福生关心地问:“没出什么事儿?” 易玲说:“出事了,我还能站在这里嘛?现在这些,都在老板的意料之中,我在韩国遭的那些罪,也不是白遭的。现在这些,我还应付得来,我担心警方再查下去,难免会被警方查出破绽,所以你要尽快。” 福生点了点头,随后紧紧地抱住易玲,良久之后,说:“等拿到钱了,我们就回韩国。” 易玲伏在福生的胸口,轻声说:“我想在乡下买个房子,有院子的那种,院子里种牡丹、月季、杜鹃等各种花,春天的时候看桃花樱花,夏天看牡丹月季,秋天看菊花蔷薇,冬天弄两枝梅花插在梅瓶里,……” 福生说:“再养两只猫,两只狗,然后我们两个就在院子里,逗猫遛狗!” 福生和易玲又在宾馆里“亲热”了一会儿,易玲见时间差不多了,方才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又嘱咐了福生一番,方才离去。 第一章 (27) 27: 根据何冲调取的监控,袭击张文铎那几人,在张文铎当辅警的辖区内的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还换了一次车。由于是张文铎当辅警的辖区,张文铎自觉对环境较为熟悉,便带着黄丽澄进行走访。走访几家商铺,查看了相关监控后,未找到有用的线索,还因为开车进入单行线,车辆被交警逼停,交警询问情况,黄丽澄出示证件,并说是在办案,才免予处罚。黄丽澄责怪了一番张文铎,张文铎也不敢再“托大”,打电话里王吾山,得知王吾山已经上班,便请求王吾山过来帮忙。王吾山向所里领导申请,经得所里领导同意后,张文铎开车来到派出所,带上王吾山一起进行走访。 三人走访了一上午,有些饿了,便找了家面馆吃饭,吃饭的时候,张文铎和黄丽澄又因为走访走错路上了单行线的事情发生争执,黄丽澄责怪张文铎不懂装懂,张文铎则反讥说黄丽澄是刑警,市里的路应该都熟,那条路被规划成单行线又不是一条两天了,黄丽澄还不知道,是工作没做到位。张文铎往面里倒辣椒油倒的有点多,吃了一口,呛到了,急忙咳了咳,事先没准备,难免吐沫星子喷到桌子上,黄丽澄见状,再次斥责说:“能不能讲究点儿?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张文铎因为开车走错路的事,被黄丽澄埋怨一上午了,心里也有气,针锋相对的说:“不愿吃你可以不吃,谁也没逼着你吃。” 黄丽澄十分气恼,将筷子往碗里一扔,不吃了,径直走出餐馆,回车上坐着去了。王吾山见二人如此,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边吃边笑。张文铎有些郁闷的问:“你笑啥?吃饭就好好处,笑啥?小心噎着!” 王吾山问:“你和那个果粒橙,到底啥关系啊?” 张文铎说:“没关系!” 王吾山说:“可真不像!你这人虽然臭贫,但还是挺有分寸的,看你和果粒橙‘打牙',好像没啥顾忌,你俩可真不像是没关系。你俩肯定有关系,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张文铎吃了口面,咽下去之后说:“我说她是我媳妇,你信嘛?” 王吾山正捧着面碗喝汤,一口汤喷了出来,喷到碗里,咳了咳,问:“啥?你媳妇?” 张文铎皱了皱眉头,说:“你是片警,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老王打开桌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说:“你啥时候有媳妇了?看着你俩说话那个劲儿,也不像啊?年纪上也不像啊?你前两天还跟我说,你连对象都没有呢,这啥时候又整出个媳妇来?” 张文铎说:“她真是我媳妇。我爸和他爸是发小儿,我爷爷和她爷爷也是好朋友。我听我妈说,我刚生下来不久,他爸来我家喝多了,我爸也喝多了,我爸就指着还在喝奶的我跟他爸提亲,他爸还也就同意了,当时我才一岁不到,她都快八岁了。” 老王说:“那这算是什么来着?指腹为婚?不对,你已经出生了,该叫啥来着?对了,娃娃亲。既然都是娃娃亲了,你咋还说你没对象呢?” 张文铎说:“什么娃娃亲啊?就是那么一说。我爸活着的时候,两家经常走动,我俩常见面,我就记着她总打我,拿我练摔跤,差点把我胳膊摔折,还拿我练飞镖,拿我当靶子,我这大腿上有个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被她用飞镖扎的,当兵体检差点都没通过。我爸死了后,两家就不怎么走动了,这两年走动的就更少了,我当兵回来后,我妈想找她爸,给我安排个正式的工作,我觉得都已经走动少了,就没必要麻烦人家了,况且现在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安排的,求人家,还会让人看不起,就没让我妈去说。” 老王说:“你还挺要脸的。那个果粒橙我见过几次,觉得人挺好的,听她们队里的人说,也还没男朋友呢,你这也没对象呢,你俩再把娃娃亲续上,不是挺好的嘛?” 张文铎说:“大哥,你咋想的啊?她都三十二了,我才二十四。她都是嫁不出去的大龄剩女了,我还是小鲜肉。” 老王说:“小鲜肉?小白菜还差不多。大点儿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女大三抱金砖,大八岁,……那是抱金山啊,果粒橙他爸是市局的领导,你要是能抱上这座金山,你转正的事儿就根本不叫事儿,或许过两年,有机会立功受奖了,他爸再给你找找关系,你就能成为有编制的警察了。你跟我说,你的理想就是当警察,当刑警,你要是能抱住这座金山,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张文铎说:“那我也不干,找个女刑警当女朋友,跟别的女孩出去吃个饭啥的,都得提心吊胆的。” 老王说:“少放屁了,照你这么说,全国的女刑警就都嫁不出去,都没人敢娶了?” 张文铎说:“谁爱娶谁娶,反正我不干。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式查你,生气了再拿你练练摔跤散打啥的,出去执行任务,十天半个月不着家,这日子,想想就够受的了。” 老王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叹了口气,说:“也是,警察找警察的话,尤其是刑警,那基本上一年到头能在一起的时间,都不一定比盯嫌犯的时间长。”说完,叹了口气,说:“警察找警察,两两不着家。” 张文铎跟着说:“新房变空房,各找各的妈。” 老王说:“你也听过这个啊?” 张文铎说:“你都叨叨多少遍了。” 王吾山叹了口气,说:“我们这当片警的还好点,虽然也总加班,但还能有个点儿,下班回家了,还能抱抱老婆孩子。当刑警是最累的,要蹲守,要开会,要去外地抓人,加班更是没点儿,就快把刑警队办公室当家了,有时几天也睡不上一个好觉。” 张文铎喝了口面汤,叮嘱着说:“黄丽澄是我媳妇的事,我可就跟你说了,你可别到处乱说啊!” 王吾山问:“你还害怕对你有影响啊?” 张文铎说:“让你别乱说,就别乱说。” 王吾山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吃完面后,二人回到车上,又开始走访。三人开着车,走访了一下午,走访了诸多商家,查看了诸多监控,未找到有价值的线索。黄丽澄见天色渐晚,便让张文铎开车回警局,正往分局去的时候,黄丽澄接到韩锋的电话,黄丽澄在电话里答应了几声,挂断电话之后,对张文铎说:“开快点,韩队找你有事,在警局等你呢!” 张文铎有些紧张地问:“啥事?” 黄丽澄说:“韩队在电话里没说,就让你快点回去。” 张文铎想着刑警队长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内心有些忐忑。开车回到分局,张文铎就去了会议室,见会议室除了韩锋,还有白瑞雨,以及他之前见过的,另一分局刑警队的王队长。张文铎坐下后,韩锋问的是那晚,张文铎和老周抓周胥青的事,并让张文铎尽可能的多回想些细节。张文铎将能想到的,都如实向韩锋说了。 韩锋对王队长:“王队,你看看,还有什么想问的?” 王队合上笔记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失踪的周胥青,是金帆集团副总陆小溪的生父,金帆集团通过各种方式,向分局施压,所以我就来问问,看看还没有遗漏的线索。”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我知道都跟你们说了,或者你们再去问问老周,抓‘仙人跳’是老周带我们去的。” 王队长说:“你来之前,我们已经问过老周了。” 白瑞雨说:“周胥青之前在易北鸣的葬礼上出现过,出了灵棚,还盯着灵棚看了许久,我也是看照片,才想起这个人。” 王队长说:“这点你向我们反映后,我们也去调查过,还查到周胥青曾去往易玲的别墅,跟易玲在书房里,二人谈了十多分钟。我们问过易玲,易玲说是周胥青要向她提供关于米乐的线索,但向易玲要钱,易玲说他是忽悠,没搭理他。” 张文铎问:“这有什么问题嘛?” 王队长说:“问题周胥青是怎么知道米乐要对易玲不利和警方目前在通缉米乐的?周胥青如果有线索,为何不直接提供给警方,而是去找易玲?” 张文铎想了想,说:“米乐被警方通缉,或许之前有警员去小区找其他住户了解过情况,周胥青也就有可能见过米乐的照片和知道米乐被通缉的事情,周胥青要是知道米乐的线索,就此向易玲要钱,也说得过去。” 王队长说:“你这么说,虽然能解释过去,但很牵强。” 韩锋接过话来,说:“云山小区是你们所的管辖范围?”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还是老王的管片范围。” 韩锋问:“那你去过云山小区,向居民了解过米乐的情况嘛?”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我去云山小区走访过别的情况,没走访过米乐的情况。” 韩锋说:“所以,周胥青是怎么知道米乐要对易玲不利和我们在找米乐的?” 张文铎想了想,说:“或者还可以去问问报案人,看报案人能否提供更多的有用的线索。” 韩锋略一思忖,问:“我听黄丽澄说,你跟易玲很熟?” 张文铎说:“算不上熟,就是一起吃过几次饭。我和她是初中时的同学,……”又猛然间想起什么,说:“奇怪的是,我第一次跟她说起初中的事,她似乎全忘了。过几天再聊,她似乎又都想起来了。” 韩锋想了想,说:“你想说什么?或许人家是真的一时间忘了。” 张文铎说:“就是觉得奇怪。” 韩锋问王队长:“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王队长摇了摇头,随后向韩锋表示感谢,之后站起身向外走,走了两步,又突然想起什么,停了下来,又问张文铎:“如果你想起什么跟易玲,跟案情有关的,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张文铎先是看了看韩锋,韩锋冲着张文铎点了点头,张文铎就也冲着王队长点了点头。 第一章 (28) 28: 张文铎和黄丽澄又走访了两天,未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向韩锋汇报,物证科那边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分析出这几人所使用的枪械,所使用的是9毫米的手枪弹。是目前较为流行的手枪弹,张文铎现场拆了一支枪,警方在现场找到了部分部件,根据找到的枪管、握把,套筒判断,应该是“格洛克手枪”,根据枪管的磨损程度,判断手枪至少击发一百发子弹以上。“格洛克”手枪和“1911”系列手枪,是外国警方最喜欢佩带的警用手枪,外国枪店和黑市上都有售卖,虽然在套筒上发现枪号,但也无从查起。 物证科也将提取到的“生物信息”送检,检验的结果是在“dna信息库”中,没有与几人相匹配的dna信息。韩锋分析这几人在普北城里应该还有同伙,让手下的刑警再次梳理各种信息,想看看是否有遗漏的地方。 由于张文铎是当事人,所以案情分析会基本都会参加,再又一次开案情分析会的时候,张文铎猛然想起一事,问韩锋:“我还是觉得米乐不像是在说谎,这几人应该与易玲有关,不如,……” 黄丽澄打断张文铎的话,说:“dna、指纹、笔迹、声纹鉴定都做了,都指向是同一个人人?你怎么还在这事儿上纠结?还有完没完?” 韩锋说:“让他说下去。” 张文铎说:“反正现在也没有那几人的线索,不如再去查查易玲。” 韩锋问:“你有新的想法?” 张文铎说:“王队长说,周胥青曾找过易玲,谈话内容只有二人知道,易玲的说法是周胥青要向她提供米乐的信息,但向易玲索要钱财,易玲觉得他是忽悠,被易玲送走了。我觉得可以在这个线索上,再摸一摸。” 韩锋问:“你有什么打算?” 张文铎说:“可以去问问报案人,报案人肯定与失踪者关系紧密,如果周胥青知道些什么,跟报案人说起过,报案人或许能够给我们提供新的线索。” 韩锋思忖半晌,说:“这是王队的案子,……” 张文铎说:“我们就找报案人来问话,他们办他们的案子,我们办我们的案子。” 韩锋说:“我跟王队打声招呼。” 韩锋当即拨打王队的电话,简单的客套两句之后就直奔主题,王队那边也颇为配合,将报案人的电话给了韩锋。韩锋随后拨打电话,电话接通后,韩锋解释了半天,才让对方相信他是刑警队长而不是电信诈骗犯。韩锋让对方来趟警局,对方说她可以接受警方的问询,但没时间,现在正要跟媒体记者们见面,明天召开新品的发布会,后天就要去外地。韩锋问明对方的所在后,表示可以派警察过去,对方与韩峰约定了时间和地点。 韩锋放下手机,问几名刑警:“谁去?” 张文铎说:“主要是想知道周胥青知道的关于易玲的事,我对易玲的案子比较了解,还是我去。” 韩锋觉得张文铎说的有道理,便让黄丽澄带着张文铎前去了解情况。张文铎开车,带着黄丽澄来到与报案人约定的地方,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工厂内多个厂房被改成了摄影棚。张文铎和黄丽澄来到二楼,先是拨打了报案人的电话,对方说她正在忙,让张文铎稍等一会儿。张文铎和黄丽澄一时无事,就在摄影棚里闲转。摄影棚内布置了多个室内场景,有卧室、有客厅、有厨房,有男男女女在不同的背景前拍摄。 张文铎一时有些尿急,问了正在拍摄的人,问明卫生间所在,便前往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后,见左右的环境差不多,便忘了来时的路径,从另一侧出去了。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路线不对,但想着就这么大的地方,怎么走也都能走回去,换条路线,也能看看不同的风景。张文铎沿着另一条路又走了一段,无意中瞥见,角落里有个身影有些眼熟,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那人在角落里,看不清正脸,从身形上判断,与张文铎雨夜所见以及救易玲所见的那个男青年有些相似。张文铎略一思忖,悄悄地摸了过去。那男青年似乎有所察觉,转身消失在人群中,张文铎紧追过去,分开人群,走到绿布后面,见是一道门,张文铎拧了下门锁,门就开了。张文铎进入门内,见这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张文铎沿着走廊走了一段,再未见到那个人影,见一旁还有一道门,拧了两下,也拧开了门锁,进入门内。门内堆积着几个纸箱子,纸箱子另外一侧,传来女孩说话的声音。张文铎没有妄动,顺着纸箱子的缝隙向屋内观看,见是几个女孩正在换衣服,边说边聊边换。 张文铎猛地缩回身,想了想,又弯下腰,再次顺着缝隙向外窥看,屋内几名女孩都只穿着内衣,面容姣好,身材曼妙,凹凸有致。张文铎边看边想入非非,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听身后有人喊着:“干什么呢?” 张文铎一时惊慌失措,想从门里出来,没注意脚下,被东西绊到,身体失去平衡,向纸箱子上倒去,纸箱子之时堆积在一起,并不能承受张文铎的重量,纸箱子被张文铎压倒,屋内的众多女孩惊慌失措的尖叫、叫骂,慌乱的穿着衣服。有个女孩穿好衣服后,还抄起一旁的一根棍子,劈头盖脸的往张文铎身上招呼。张文铎只能抱着头防备,说:“我走错路了,啥也没看着。”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颇有“此地无银”的意味,其他女孩也反应过来,穿好衣服后,抄起身边能够得着的,趁手的家伙事打向张文铎,张文铎双手乱挥,费力的从地上站起来,说:“我是警察!” 众女孩听闻,停下了手,也就是片刻之间,众女孩又动起手来,用手中的家伙,继续打张文铎,张文铎深知不宜久留,分开女孩向外走,刚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口又出现个女孩,拦住张文铎的去路,抬手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 张文铎说:“我是警察!” 女孩不说话,抬手又是一个耳光。张文铎也有些生气,说:“我是警察,再打我就告你袭警!” 那女孩抬手又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说:“那你报警抓我啊!” 张文铎身后有女孩说:“陆总,这个臭流氓、死变态,偷看我们换衣服。” 张文铎身前的女孩说:“我知道了。” 张文铎认出,眼前的女孩方才也在屋内换衣服,又觉得女孩有些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仍旧解释说:“我真是警察,到这是来走访的,走错路了,……想从这儿出去,啥也没看着。” 女孩想了想,问:“你是为了周胥青的事情来的?” 张文铎反问:“你是周胥青的女儿陆小溪?” 陆小溪想了想,说:“跟我来!” 陆小溪让屋内的女孩把屋子收拾好,随后走在前面,张文铎跟在陆小溪身后,边走边解释:“我真是路过,……真的啥也没看着,……我们之前见过,你还赔了我五千块的车钱呢!” 陆小溪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番张文铎,说:“是你啊?” 张文铎继续解释:“我真不是故意的!” 陆小溪转身又走,张文铎继续跟上,走路时没注意脚下,踩到了陆小溪穿着的套裙的裙摆,陆小溪一时失去平衡,向前栽倒,张文铎眼疾手快的急忙拉住陆小溪,并随着惯性,将陆小溪拉入怀中。张文铎觉得不妥,立刻又松开了手,但还是挨了陆小溪一记耳光,张文铎捂着脸,说:“你怎么又打我?我扶你你还打我!” 陆小溪抬手又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说:“闭嘴!” 张文铎说:“再打我,我就告你袭警了!” 陆小溪挥手,再次打向张文铎,张文铎有了防备,抓住了陆小溪的手腕,说:“我现在就告你袭警,你跟我走一趟!” 陆小溪也不说话,抬脚踹向张文铎的裆部,距离近,张文铎想防备,已然来不及,被陆小溪踢中裆部,痛苦的弯下腰去。陆小溪则转身,径直而去。 第一章 (29) 29: 张文铎再次与陆小溪见面,是在一间屋内,屋子里挂着多件衣服。黄丽澄和陆小溪相对而坐,张文铎站在黄丽澄身旁。 张文铎对陆小溪说:“我真的是警察,……就你刚才打我那几下,我真能告你袭警!” 黄丽澄斥责道:“你能不能闭嘴?” 张文铎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黄丽澄简单的说明来意,陆小溪坐在椅子上,想了想,问:“你们不是为了我爸失踪的事儿来的?” 张文铎说:“是,也不是。我们觉得您父亲的失踪,很可能与易玲有关,所以我们就来问问,看您是否知道些什么?” 陆小溪摇了摇头,说:“该说的,能想起来的,我都跟那个姓王的队长及他的手下说了。上次见周胥青,是他管我借钱,我借给了他三十万,给他还赌债。他说他最近有笔生意,能赚很多钱,能将之前向我借的钱,连本带利的都还我。我不信,还让他不要再去赌,他也答应下来。但他这人,说话向来不靠谱。我前几天左眼皮跳个不停,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担心他出事了,就给他打电话,打了两天的电话,电话打不通,我又派人去他住的地方找他,也没找到,就报警了。” 黄丽澄问:“那他有没有说,是什么生意?” 陆小溪说:“我没问。” 黄丽澄想了想,又问:“那你认识,或听过易玲这个人嘛?” 陆小溪反问:“谁?” 黄丽澄说:“易玲,——你父亲失踪前,曾去易玲的别墅找过易玲,二人单独聊了很久,聊的内容易玲说跟她的前男友米乐有关。周胥青向你提起过这个人嘛?” 陆小溪想了想,说:“易玲,……我见过几次,是北鸣集团董事长的女儿,我和她在市里和省里的几次演出活动上遇见过。前几天还跟我爸一起,与北鸣集团进行谈判。易北鸣出事后,北鸣集团,现在就是易玲说了算。我和她只是认识,不熟,……周胥青是否认识她,跟她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就不知道了。” 黄丽澄又问:“你说你打了两天电话,打不通才报警,为什么不立刻报警,而是要等两天才报警?” 陆小溪说:“他滥赌,借了很多钱,也欠了很多钱。经常被债主抓住,在乡下拘禁,逼他还钱。我之前有几次给他打电话,也都没能打通,以为他出事了,正着急呢,他又打电话过来,向我借钱。之前我找不到他,也报过警,警方经过调查,都把人找到了,……至少我知道人在哪儿,这次,……警方都找了一个多礼拜了,还是一点消息没有,我担心,他是真的出事了。”说着话,流露出伤感的神情,虽然陆小溪跟随陆正业生活已久,也早就将陆正业当做父亲,可毕竟周胥青是她的生父,也曾养育过她,陆小溪虽然厌恶周胥青,但父女之间还有有亲情的。 黄丽澄又问了陆小溪几个问题,想了解的已经都了解了,就结束了问询。从楼里出来后,黄丽澄直奔停车场,被张文铎叫住,说:“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下。” 黄丽澄问:“什么事?” 张文铎将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与雨夜所见的那人类似的事情跟黄丽澄说了,并且生命他是为了跟踪那人,才误入女更衣室的。黄丽澄想了想,反问:“要是没人喊,你是不是还在纸壳箱子后面不出来了?” 张文铎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怀疑那人还在这几个棚里。” 黄丽澄问:“你能确定嘛?”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不能,只是觉得像。” 黄丽澄想了想,问:“那你想怎样?” 张文铎说:“我想进去再看看,如果没找到,咱们再走!” 黄丽澄点了点头,说:“我陪你,——你虽然被暂时调到刑警队,但你是辅警,没有执法权,有我在,遇到不配合的,能帮你解决。” 张文铎和黄丽澄再次返回,在每个摄影棚里转来转去。每个摄影棚都找遍了,未找到可疑人物,二人从摄影棚里出来,黄丽澄问:“现在怎么办?进去继续找?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张文铎边喝着水,边想着对策,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说:“只是觉得像,摄影棚内应该有监控,要不,我们找保安去监控室看看。” 黄丽澄和张文铎找到门口的保安,问明监控室的所在,往监控室走,走过一个摄影棚,见有两名穿着清洁制服的人,推着一个垃圾箱,从摄影棚的侧门出来,二人都带着口罩。张文铎从这二人身旁走过,回想着之前所见到过的身形,便叫住二人,让二人站住,二人略停顿片刻,便继续向前走。黄丽澄也意识到不对,喊了一声,让二人站住,二人并不停留,继续向前走,前面就是停车场。 张文铎向黄丽澄使了个眼色,二人从左右两个方向,猛扑向走在后面的推垃圾车的人,将到身前之时,那人猛地转过身来,飞起一脚,踹向张文铎,张文铎有所防备,敏捷地躲过,同时猛扑上去,试图抓住对方。对方也敏捷地闪过,同时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在空中挥舞着。黄丽澄没想到会有警情,并未配枪。见地方掏出匕首,也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向张文铎使了个眼色,二人缓缓地向对方靠近。 前面那人拖着垃圾车,快跑了几步,没注意脚下,被绊倒,垃圾车也倒在地上,盖子打开,里面露出一个人形,虽然里面的人头发散乱,但张文铎还是认出是他刚才才见过的陆小溪。陆小溪蜷缩在垃圾箱内,没任何反应,张文铎转瞬间就想到陆小溪可能是被人“迷晕”了。前面那人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拖拽着垃圾箱,继续向停车场走。 张文铎冲黄丽澄喊着:“我对付他,你先去救人。” 黄丽澄想了想,说:“小心!”随后便绕过手持匕首的男人,奔向停车场的男人。张文铎见对方眼神瞟向黄丽澄的方向,趁着对方分心的时机,猛扑上前,运用在部队学到的“擒拿”手段,和对方交战在一起。对方也没有太多的套路,而是拿着匕首乱挥,张文铎忌惮匕首的威力,几次争夺,未能夺下来,还被对方踹了一脚。黄丽澄跑到拉着垃圾车那人身前,那人身手较为敏捷,运用拳击的技法,将黄丽澄打倒。黄丽澄颇为勇猛地再次站了起来,猛扑上前,抱住对方,对方用肘部猛击黄丽澄的腹部,之后运用摔跤的技法,将黄丽澄摔倒在地。黄丽澄的后背落地,摔的较重,一时无法站起。对方来到一辆车前,打开后备箱,将陆小溪放了进去,之后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把已经上好弦的弩,对着正在和张文铎纠缠的那人喊:“闪开!” 那人听到呼喊,回头看了眼,之后急忙弯腰,张文铎见对方冲着他射出了弩箭,急忙弯腰,之后顺势一滚,躲在一辆车后。和张文铎纠缠那人转身向射出弩箭那人跑去,张文铎猛跑两步,之后猛地一扑,将对方扑倒在地,二人在地面纠缠,翻滚,混乱中那人的口罩也掉落。持弩箭那人一时不好瞄准,瞄了瞄,冲着张文铎射出一支弩箭,张文铎见那人抬手,便眼疾手快的抓住对方的衣领,挡在自己身前,同时窝在那人的身下,弩箭射中那人的后腰。那人先是眉头一皱,之后回手摸了摸。张文铎趁此工夫,一脚踢开那人,刚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支弩箭射来,只能急忙躲在一辆车后。手持弩箭那人前进几步,抓住躺在地上被弩箭射中那人的衣服,将其往汽车的方向拖拽。此时,黄丽澄缓过劲儿来,从地上爬起来,再次猛扑上前,想要争夺那人手中的弩箭,那人一手握住弩箭,另一只手松开拖拽,挥拳还击。双方打斗中,那人的口罩被黄丽澄撕扯下来,张文铎清楚地看到,手持弩箭那人,就是那天与他一起救易玲与米乐一起打斗那人。 那人瞅准空隙,向黄丽澄射出一支弩箭,近在咫尺,黄丽澄急忙向后弯腰,躲过弩箭,但未躲过对方随后的一脚,黄丽澄被踹中腹部,腾空向后摔去。落在地上,急忙翻滚着爬起来,担心对方再次射出弩箭,躲在一辆车后。被弩箭射中那人,踉跄着打开车门,趴在了汽车后座,手持弩箭那人,向张文铎和黄丽澄躲避的地方瞄了瞄,随后拉开车门,上车发动汽车驶离。黄丽澄不甘心让疑犯就此逃走,从地上爬起来,紧追不舍,看到前面有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喊着:“关门,别让他跑了。”张文铎也从车后闪出,和黄丽澄一起紧追。那人开车,与前面一辆正要驶入的汽车相撞,随后猛地向后倒车,黄丽澄距离汽车也就三、五米的距离,想要躲避,已然来不及,危急时刻,张文铎在一旁猛地一扑,随后一滚,抱着黄丽澄翻滚到路边,那人向后急速倒车,来到一处路口,踩下刹车,并利用惯性,使汽车旋转,在车门对着张文铎的时候,从车窗里伸出胳膊,手持弩箭再次射向张文铎。张文铎是背对着弩箭的方向,不知道身后的事情,黄丽澄喊了一声:“小心!” 张文铎回头看了一眼,见对方正举止弩箭对着自己,转瞬间有很多想法在张文铎的脑子里闪过,也就是在转瞬间,张文铎下意识地抱紧了黄丽澄,用自己的后背对着对方。由于汽车的惯性,对方也来不及瞄准,弩箭射偏,箭头扎入张文铎身旁的柏油路面。开车那人再次调整方向,驾车驶离停车场。张文铎还趴在黄丽澄身上,紧紧地抱着黄丽澄。 黄丽澄推了推张文铎,说:“你起开!” 张文铎向后看了眼,见汽车已经驶离,才松开手,缓缓地站起身。黄丽澄急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让韩队布置警力,对市区道路进行封锁,随后又到保安室查看了监控,将疑犯所开车辆的车牌号告诉韩锋。韩锋那边几分钟之后就有了回复,说是已经跟交警联系好,会对市区道理进行封锁,但黄丽澄所提供的车号是假的,韩锋判断应该是“套牌”,让二人留在当地,先进行走访勘查。 黄丽澄买了两瓶水,递给张文铎一瓶,打开自己那瓶,喝了口水,说:“谢谢啊!” 张文铎也喝了口水,明知故问地反问:“谢啥?” 黄丽澄说:“谢谢你,方才给我当肉盾!” 刚历经了生死攸关的危险,张文铎的心情也平复下来,又开起了玩笑,说:“谢啥啊?老公救媳妇不是应该的嘛?” 黄丽澄责骂道:“你能不能有点正经?” 张文铎仍旧戏谑着说:“还挺软乎的啊!” 黄丽澄瞪了张文铎一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第一章 (30) 30: 张文铎和黄丽澄先是查看监控,随后又来到摄影棚,询问了几个女孩,几个女孩都是陆小溪雇佣来的“网红”,未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查看监控,也未能找到陆小溪在摄影棚内被掳劫走的画面,只拍到了停车场附近的画面,由于角度的问题,监控拍到了被弩箭射中的那人的正脸,拍到了手持弩箭那人的侧脸。韩锋开车带着刑警队的人赶到,再次仔细地勘验现场,张文铎问:“车找到了吗?” 韩锋说:“已经布置下去了,只要那辆车上路,交警发现会立刻通报。” 张文铎说:“掳走陆小溪的人,就是我跟你说的,与我一起救易玲,与米乐打斗的那人。” 韩锋皱着眉头想了想,问:“你确定?”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确定。” 韩锋说:“我这就传唤易玲。” 张文铎说:“未必有用,——二人关系绝非一般,没有确凿的证据,易玲是不会说的。” 韩锋说:“有用没有,试试才知道。” 张文铎疑问着:“如果那人和易玲是一伙的,他们为什么要劫走陆小溪?是绑架?还是复仇?还是抓人质?” 韩锋说:“是什么,不是靠想靠猜的,警方办案,不靠推理,靠证据。” 韩锋安排手下拿着监控捕捉到的画面,到警方内网的“信息库”中进行比对,同时也让人拿监控画面去海关,在海关的出入境信息库中进行比对。易玲被传唤到警局,由韩锋亲自询问,韩锋给易玲看了停车场的监控,不出张文铎所料,易玲矢口否认认识停车场那人。易玲的神态颇为自然,但韩峰还是从眼神、抓耳朵、整理衣服等微小的细节,判断出易玲是在说谎,但由于没有确凿的证据,对易玲进行问询后,只得放人。 在询问易玲的同时,韩锋还安排属下,继续追查车辆的行踪。同时,陆家先是打来电话,随后金帆集团的总经理王家睦还专程赶到警局,询问案件的进展,颇似下命令似的对韩峰说:“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找到他妹妹。” 韩峰说:“警方办案,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王家睦说:“你们能不能抓住人?能不能找到我妹妹?不行的话,我就自己想办法了。” 韩峰说:“如果你质疑警方的能力,你可以自己想办法,警方也欢迎家属提供更多的线索。但我奉劝你,中国是法治社会,如果你使用了什么违法的手段,就算你是为了救人,我也一样会抓你。” 王家睦颇为无奈,也颇为愤懑地离去。警方追查车辆逃窜时沿途的监控,很快找到线索,两名疑犯驾车逃逸,将车停在靠近山林的一片棚户区的一个破旧的小区里。小区里没有监控,路口的监控,拍到了车辆驶入。警方进入小区调查,找到了嫌疑人驾驶的车辆,疑犯已经弃车。根据“车架号”上的信息,警方查到疑犯所驾驶的车辆系盗窃车辆,还使用了套牌。监控拍到了疑犯做驾驶车辆驶入,同时监控画面里在相对应的时间里,还有多辆车辆驶出,由于监控的角度和清晰度问题,未能拍到驾驶者的面貌。韩锋由此判断,有三种可能,第一是疑犯就藏匿在小区内;第二是疑犯弃车逃逸,由于小区外面就是山林,疑犯有可能钻入山林,徒步离开;第三是疑犯换车逃逸。 韩锋调集警力,对小区展开排查,还从警犬支队调来了警犬。警犬嗅探了疑犯所驾驶车辆车内的血迹后,很快有了反馈,向着树林的方向吠叫。警方牵着两条警犬,进入树林,搜寻疑犯。疑犯钻入的树林连接着一片山峦,方圆几十公里。警方牵着警犬在树林内搜寻了半天,从早上到晚上,搜索了十几公里的范围,警犬几次带着警方走过之前已经到过的地方,训犬员意识到警犬出现“疲劳期”,到夜里的时候,停止了搜寻。 何冲在树林里,问韩锋:“韩队,要不要请求武警,大规模搜山?” 韩锋想了想,说:“我们到的时候,疑犯已经钻入树林,树林外的道路连接各条线路,还有一条是国道,疑犯如果还有同伙,在国道上接应的话,很可能已经逃逸。警犬都进入疲劳期,说明疑犯已经跑远,所以请求武警搜山的意义不大,先联系派出所,然后再从下面调几个人来,对山区周围几个村子进行摸排。小黄说一名疑犯背部中了弩箭,重点排查方圆十公里内的药店,路边小诊所。” 黄丽澄叫上白瑞雨,打算连夜进行摸排,正要上车的时候,张文铎也要上车,被黄丽澄拦住,问:“我们去摸排,你跟着干嘛?” 张文铎说:“咱俩不是搭档嘛?你去摸排,我当然得跟着了。” 黄丽澄说:“谁跟你是搭档?” 张文铎说:“我几个小时前才救了你,这么一会儿你就忘了?” 黄丽澄说:“你那是救我嘛?我倒是觉得你在趁机占我便宜!” 张文铎撇了撇嘴,说:“你都三十多了,我才二十四,咱俩谁占谁便宜?” 白瑞雨在车上,没忍住笑了出来,黄丽澄呵斥着:“闭嘴!” 张文铎接着问:“你们去摸排去了,那我干啥?” 黄丽澄说:“爱干啥干啥去!” 张文铎说:“那就带上我一起,多个人也好办事。” 黄丽澄说:“我烦你!”说完话,黄丽澄拉开车门上车,带着白瑞雨开车离去。张文铎站在当地,挠了挠脑袋,打电话给韩锋,问韩锋他的任务,韩锋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后说张文铎已经辛苦一天了,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然后等通知。张文铎想说“我不累,可以和刑警队一起摸排”,话还没说出口,韩锋就把电话挂了。张文铎想了想,也没有再打过去,坐车回家了。 第一章 (31) 31: 在警方摸排的工夫,李福生已经回到了他在山坡上的暂住地。正如警方所料,李福生将车抛弃在老旧小区后,进行了换车。李福生事先踩过点,知道这小区监控不全,便将换车地点选定在这里。另一同伙老六按照李福生的吩咐,几天前就偷了一辆车,还进行了换牌,换了一副“假牌照”。李福生按照计划,在小区的僻静处快速地换车,将受伤的二狗和昏迷的陆小溪,都转移到另一辆车上。 李福生在二狗的伤口处弄了点血,沾染到自己身上,还剪下了二狗被血浸透的伤口处的衣服。 老六疑惑着问:“你这是干嘛?” 李福生说:“老六受伤了,警方要抓人,肯定会调警犬过来,我在树林里转几圈,警方或许会判断我们是穿过树林逃窜,能够迷惑警方,我们就有更多时间,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老六点了点头,问:“那二狗怎么办?” 李福生说:“你先带他回驻地,我去搞点药,晚点儿回去,要是我在晚上十二点之前还没回去,就说明我已经被警方抓了,……你,……自己想办法回韩国。” 老六有些惊诧地问:“那二狗和萍姐呢?还有车上的这个女人。” 李福生说:“萍姐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记住,如果我出事了,你就赶紧回韩国,回去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和你萍姐的事。” 老六说:“那二狗呢?看样子伤得不轻,我觉得得去医院。” 李福生说:“警察可能就在医院等着呢,——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走!” 老六开车出了小区,按照事先计划好的路线,在城里转了大半圈,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又换了一块车牌,才开车返回暂住地。李福生按照计划,在树林里快速地跑了几圈,把味道留在树林里,之后从树林里出来,穿过一条过道,徒步几公里来到一处县城,在县城的一家药店买了碘酒、阿莫西林、纱布、酒精等药品,之后又偷了一辆电动车,骑着电动车绕了一大圈,电动车没油了,才将电动车抛弃在河沟里。之后又采用乘坐公共汽车、乘坐出租车、骑自行车等方式掩盖行踪,在夜里十点的时候,回到了暂住地。刚进院子,就听到有人喊救命。声音是从院子里的一个废弃的空置的集装箱传来,李福生来到集装箱前,看了看,见外面的门上上了两把锁,透过缝隙,用手电向里面照了照,集装箱里面的陆小溪一边拍打着集装箱的门,一边喊着“救命”、“求求你们放过我”、“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之类的。李福生检查了下集装箱门上的两把锁,确定没有钥匙打不开,便进了屋。 二狗躺在床上,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处于昏迷的状态,李福生看了眼二狗的伤口,见伤口上被抹了碘酒,问:“你哪儿来的药?” 老六说:“我,……担心你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就出去买了点药,……我没露过脸,去的也是十几里外的药店,虽然我不是本地口音,但药店的人应该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李福生想了想,说:“这次就先这么算了,但你给我记住了,下次不听话,……你就滚回韩国,卖你的鱼去。” 老六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说:“我是担心二狗,……” 李福生又问:“你怎么把那女的锁集装箱里了?” 老六说:“这娘们到了这儿后不久就醒了,醒来后就大呼小叫的,我把她捆屋子里了,谁知道她挣脱了绳子,我担心我去买药的时候让她跑了,就把她锁集装箱里了。我看了,集装箱挺结实的,我在外面加了两把锁,累死她,她也跑不了。” 李福生又问:“她这么喊,你不怕把人招来?” 老六反问:“你不是说这地儿安全,离我们这儿最近有人的地方也在五公里之外,怎么喊都听不到嘛?” 李福生皱着眉头想了想,说:“现在情况特殊,还是应该小心一些。中国警方的联动机制很厉害,一个电话就能找到村长,我不知道你那个什么亲戚把我们住在这里的事在村子里说,要是说了,我们可能不到天亮就会被抓,……你去跟你的那个什么亲戚说下,我们住在这里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老六想了想,问:“要不,我们转移?下面的是我的远亲,虽还没出五服,但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让他们替我们保密,我总觉得不太放心。” 李福生说:“二狗这样子,还有个女的,市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我们能去哪儿?这地方挺隐秘也挺僻静的,只要警方问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不说,我觉得警方找不到这里。现在你萍姐的事情进行到关键时候,她就快要拿到钱了,等拿到钱了,我们就撤。” 老六点了点头,出去后想打电话,但集装箱里的陆小溪不停地喊叫,老六被搞得心烦,打开集装箱,想教训陆小溪,陆小溪却想跑,被老刘拖拽进了集装箱,二人在撕扯中,陆小溪的外衣被撤掉,露出内衣和肩膀处的肌肤,老六看着衣衫不整的陆小溪,目光逐渐淫邪,缓缓地走向陆小溪,说:“小妹妹,这地方荒山野岭的,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你要是让哥哥舒服了,哥哥就也能让你舒服了。” 陆小溪看出老六图谋不轨,慌忙地整理衣服,逐渐后退,退到集装箱最里面,退无可退,只能蹲在地上不住地哀嚎求饶:“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老六说着:“我就要你!”说完猛扑上前,抱住陆小溪,撕扯她的衣服,边扯边说:“来嘛,宝贝,让哥哥舒服了,哥哥就也让你舒服了。” 正在陆小溪感到绝望之际,见集装箱里有进来一人,抓起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先是给了男人几个耳光,随后又踢了男人两脚,将男人踹出了集装箱,之后对男人说了几句韩语,陆小溪不会韩语,但看过不少“韩剧”,只知道他们说的是韩语,但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老六瞪了李福生一眼,悻悻地走了。陆小溪趁此机会,匆忙地整理衣服。 李福生进入集装箱,蹲在陆小溪面前,说:“我兄弟不懂事,我替他向你道歉。” 陆小溪还在恐惧中,惊恐地看着李福生。 李福生接着说:“我抓你来,既不是绑架,也不是想害你。我向你保证,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我就能保证你的安全,……如果你要是不合作,我那兄弟你也见到了,是个粗人,我不敢保证我每次都能管得了他。你要是愿意合作,就最好闭嘴,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我们的事情完了,就放你走。” 陆小溪仍旧未缓过神来,惊恐地看着李福生。李福生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问:“行不行?说话!” 陆小溪先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随后又急忙快速地点了点头。 李福生警告着说:“答应我了,就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再让我听到你乱喊乱叫,我就让我那兄弟来找你谈。” 李福生说完话,便转身走出集装箱,并将集装箱锁好。有月光透过集装箱的缝隙和硬币大小的窟窿照射进集装箱,陆小溪蜷缩在集装箱的角落里,抱着膝盖哭泣。连番的惊吓和恐吓,已经突破了陆小溪的心理防线,陆小溪不再喊叫,只是默默的哭泣,除了哭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唯一坚持的执念,就是哪怕死在这里,也不能被玷污。 李福生回到屋里,老六打完电话,也回到屋里,先是骂了几句娘,随后说:“什么亲戚,都是狗屁!答应可以将我们住在这里的事情不说出去,但管我要十万块钱。” 福生想了想,说:“给他,但要他一定替我们保密。我一会儿给你转五万,你先给他,跟他说剩下的,过两天再付。” 福生通过手机给老六转账,老六收到钱后便又出去打电话,回来之后跟福生说:“老头已经收了我们的钱,……我还跟他们说,收了我们的钱,就得给我们办事,这是江湖规矩。如果收了我们的钱,还把我们卖了,我和他们是亲戚,我知道他们的底细,只要我不死,就不让他们活。” 福生点了点头,冷笑着说:“学的还挺快!”又指了指躺在床上二狗,说:“过来搭把手!” 福生让老六按住二狗,随后抓住弩箭的箭身,活动了几下,二狗虽然因失血而昏迷,但还是在疼痛中醒了过来,龇牙咧嘴的叫了几声。 福生说:“忍着点儿!” 福生用力,将射在二狗背部的弩箭拔了出来,鲜血再次大量涌出,福生和老六用碘伏给二狗清理了伤口,随后用纱布将伤口包好,二狗因为失血,再次昏迷过去。 老六看了看床上的二狗,说:“我看,还是送医院?哪怕是路边的小诊所,东西也比我们这齐全啊!” 福生目露凶光的厉声呵斥着:“闭嘴!” 老六看了看福生,又看了看床上的二狗,不说话了。福生又让老六给陆小溪送水,并再次警告老六,如果对陆小溪不轨,就把他“那玩意儿”切了,老六虽有怨言,但也不敢发作,悻悻地出去了。福生和老六简单的吃了点饭,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福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福生看了眼号码,想了想,放下筷子,接通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易玲焦急的声音,问:“你怎么样?今天警察来找我了,我暂时糊弄了过去,但我担心瞒不了多久了,我可能已经被警方监控了。” 福生说:“那你现在说话安全嘛?” 易玲说:“我这个号码,只跟你和老板通过话,每次使用完,我都会换卡。我下午去警局的时候,警方收走了我的手机,让我出示app的聊天记录,记录没问题,但我担心警方在我的手机里装监听软件,下午的时候,就又买了一部手机。你告诉过我,按照目前警方的技术,在不装监听软件的情况下,想要监听,只能在近距离启动监听设备。我现在在卫生间,之前向外看了,没有可疑的人员和车辆,所以我觉得我跟你通话是安全的。” 福生想了想,说:“只是韩国警方的技术还达不到,我不敢肯定中国警方的技术能否达到。” 易玲犹豫地问:“那,……” 福生说:“没关系,现在警方还只是怀疑,我觉得这个阶段不会对你使用高科技的技术手段,人力成本和技术成本划不来。” 易玲又问:“那你怎么样了?警方下午让我看监控,我说不认识你,但我担心被警方看出破绽,尤其是那个韩锋,总是拐弯抹角的套我的话。” 福生说:“我没事,就是露脸了,现在可能正被警方通缉。二狗受伤了,伤得挺重,我已经替他处理了伤口,二狗现在睡着了。” 易玲又关切地问:“那你们住的地方,安全嘛?” 福生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如果我觉得不安全了,我就转移,——你那边的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易玲说:“我已经拿到了五百万。因为中国的外汇管理制度,无法汇款回韩国。钱已经在我卡里了,等风声过了,我就取出来。” 福生想了想,说:“二狗伤的挺重,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我答应他带他出来赚钱的,五百万已经够多了,够我们下半辈子花了,我觉得我们可以收手,想办法离开了。拖得越久,你和我也就越危险。” 易玲沉默半晌,说:“我想在等等,我签署了几份文件,现在北鸣集团这边正陆续向金帆集团汇款,老板也按照约定,给了我赢得的一部分。老板之前答应我,事成之后会给我五百万美金,现在才只给我五百万人民币。我想等我拿到更多的钱了,我们再撤。” 福生说:“我担心,……有钱赚,可能会没命花。” 易玲说:“我这边还应付得来,dna、指纹、笔迹、声音,该检验的都检验了,警方暂时不会怀疑我是冒充的。只要警方怀疑不到这点上,剩下的我就有办法应付。” 福生又问:“绑回来的那女的,你打算怎么办?” 易玲说:“先关着,她是我们的筹码,不管老板是不是陆正业,有她在,姓陆的要是想对付我们,就得先掂量掂量。等事情完了,我们拿到钱了,再把她放了。” 易玲也不敢和福生聊太多,担心会被警方监听到,又交待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李福生看着手机,思忖良久,再次拨通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说:“妈,家里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问:“你在哪儿?这几天找你找不到,电话也打不通,我和你爸都急死了。” 福生说:“我在中国,跟朋友谈个生意,……过几天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依旧焦急地问:“什么生意?” 李福生略一犹豫,说:“你就甭管了,等生意做完了,我就回去。” 电话那头的人问:“什么时候回来啊?别让我和你爸着急。” 李福生说:“我会尽快的,——妈,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和阿萍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说,也不要跟福庆说,他不知道我和阿萍的事,——记住了,任何人问,都不要说。” 电话那头疑问:“你到中国到底是干嘛去了?你和阿萍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福生说:“答应我,不要跟任何人说。”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才说:“好!” 李福生说:“越洋电话,花费很贵,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你和爸保重身体,让弟弟也好好工作,好好的当警察,别像我似的,混来混去,越混越差,……我这边忙完就回去。” 李福生匆匆忙忙地挂断电话,长叹了一口气,一个人来的屋外,对着矫捷的月光,点上一支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第一章 (32) 32: 韩锋安排属下刑警连夜摸排,走访了一夜,山林周围的几个村都去了,询问了村长和联防主任,未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过了一夜,海关传来消息,根据海关信息库的比对,停车场被拍到正脸那人来自韩国,叫王炳焕。另外一个拍到侧脸的人,与信息库中的一个叫李福生的人颇为相似。王炳焕与李福生都来自韩国的安山市,持旅行护照,同日入境中国。 韩锋看着海关的比对结果,自言自语道:“这就更有意思了,还是跨国犯罪了。” 在一旁的何冲说:“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在中国犯法了,我们都得办他。” 韩锋说:“现在不知道这俩人还有没有别的同伙。” 何冲问:“能不能向市局申请一下,请求韩国那边协助调查。查这俩人在韩国的情况,或许能查到犯罪动机。” 韩锋说:“你是第一天当刑警嘛?跨国案件,协查是那么容易的嘛?现在对方只是疑犯,人还没抓到呢,申请跨国协查,你觉得市局会批准嘛?就算市局批准了,还要走国际刑警的渠道,还要各种申请,这一来一回的,说不准个把月就过去了。就算国际刑警组织批准了,我们人不过去,韩国警方会帮我们查嘛?” 何冲挠了挠头,说:“据张文铎所说,那几名现在还没找到的抢手,目的是要杀米乐,而米乐是易玲的前男友;张文铎说易北鸣出事那晚,在树林里见到的人影,与李福生身形相似;张文铎也说,李福生和易玲是认识的。那么这一切,就都跟易玲有关,要不要我们对易玲上点手段?” 韩锋说:“易玲那边该查的已经都查了,再查,从哪个方向查?不是合规合法取得的证据,检察院也不会采纳。” 何冲问:“那现在排查的重点放在哪儿?是找那几名失踪了的抢手,还是先查停车场这俩人?” 韩锋接着说:“先把易玲那边放一放,有了新线索再接着查。我让老边带另外一组人去查抢手的线索,你和小黄、小白几个,查停车场这俩人,一定要把这俩小子逮住,在中国犯事儿,想跑可没那么容易。” 韩锋安排手下刑警,扩大摸排范围,同时也安排属下,尽可能多的调取沿途监控,对事发时间段路过的每一辆车,都进行逐一排查。张文铎回家囫囵的睡了一觉,醒来后便联系韩锋,韩锋让他去找黄丽澄,跟黄丽澄去一趟电信公司,调取易玲相关的通讯记录。张文铎给黄丽澄打电话,黄丽澄在电话里告诉张文铎她所在的位置。 张文铎问:“你不开车来接我啊?” 黄丽澄说:“你是领导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张文铎左思右想,还是骑着电动车去了电信公司,张文铎到的时候,黄丽澄已经到了,张文铎跟黄丽澄还有另外一位刑警,与电信公司的工作人员,一起核实易玲手机拨打出或接听的每一个电话号码。易玲有两部手机,电话号码警方已经掌握,警方从易玲归国回来开始核实,由于当前手机号码基本都已经实名制,核实起来相对容易些。易玲打出和接听的电话,基本都能够与电信公司登记的实名相对应。有几个网络号段的电话号码,电信公司用技术手段,分析后认为是“诈骗电话”或“电销号码”。 张文铎看着打印出来的一排排电话号码,问黄丽澄:“现在打电话的人已经很少了,都是通过手机app进行通话,还能视频。” 黄丽澄说:“你能想到的,韩队都已经想到了,问询易玲的时候,已经检查了易玲的手机,易玲也很配合,手机里没有发现对案件有价值的线索。韩队觉得易玲有可能会删除手机里的一些信息,已经联系了相对应的app的运营商,让对方提供数据信息,对方也答应了,但数据是数据,想要转换成咱们能看懂的信息,需要时间。”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警方只掌握了易玲两个手机号码,她能不能有另外的非实名的手机号码?” 黄丽澄说:“现在手机号码实行实名制,但也不是绝对的,在网上就能买到非实名的号段、号码、或是用他人实名信息注册的号码。” 黄丽澄这边未能查到有用的线索,下午的时候接到韩锋电话,要再次召开案情分析会,二人一起回了警局。韩锋将目前从各方面侦查到的所掌握的情况向在座的刑警说明,张文铎也知道了停车场的二人来自韩国。 刑警何冲说:“现在的情况,陆家并未接到电话索要赎金,所以我觉得,应该排除疑犯劫持陆小溪是绑票。” 韩锋说:“陆家那边已经给警局施加了压力,老周方才还把我叫到办公室,让我务必尽快破案。” 黄丽澄问张文铎:“你确定李福生和易玲是认识的?” 张文铎说:“如果我没看错,我没记错,他们是肯定认识的。” 黄丽澄反问:“那你要是看错了,记错了呢?” 张文铎撇了撇嘴,说:“我这是人脑,不是监控,不是电脑,……我说我没看错,没记错,你们要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黄丽澄嗔怒着说:“你这是什么态度?这里是刑警队,不是菜市场。” 张文铎正要说什么,被韩锋打断,说:“够了够了,小张提供的线索还是有价值的。我问询过易玲,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以我的经验判断,小张说的是对的。” 张文铎有些得意的笑着看着黄丽澄,黄丽澄则瞪了张文铎一眼,说:“易玲的手机和通讯记录我们都查了,未发现可疑的线索。” 韩锋说:“这就说明,对方的反侦查能力很强。” 何冲接过话来,说:“韩队觉得易玲这边暂时查不到新的线索,将案件的重点放在缉捕停车场的二人身上。” 刑警队的众人没有意见,韩锋再次部署警力,以换车的老旧小区为中心,半径扩大的十公里,展开排查,同时安排人手,跟交警支队联系,全面调阅相关监控,再次对监控画面进行仔细甄别。虽然黄丽澄颇不情愿,但在韩锋的要求下,还是带着张文铎一起,进行排查。黄丽澄问:“凭什么啊?凭什么总让我带着他?” 韩锋说:“他是你介绍进刑警队的,……当初你怎么说的?说和他从小就认识,知道他的人品,说他是野战军退伍,熟练使用枪械,格斗能力强,也有侦查和反侦察能力,你想帮他考公务员,如果在刑警队立功受奖,考评的时候能加分。我觉得刑警队这种地方,不应该让辅警参与破案,你还搬出你爸来,说是让黄副局长跟局里打招呼,……我这才破格录用了张文铎。现在你想撒丫子不管了,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儿,自己拉的屎,自己兜着。” 黄丽澄嘟着嘴,说:“能不能不那么恶心人?” 尽管不情愿,黄丽澄还是带着张文铎一起,按照韩锋的吩咐,对周边区域展开排查,去了多家药店,出示疑犯画像,查了两天,仍旧未查到有价值的线索。张文铎和黄丽澄在搭档的时候仍旧不时地发生争执,配合二人的派出所片警在黄丽澄不在车上的时候,问张文铎:“你俩是有仇,还是在打情骂俏?” 张文铎反问:“你觉得呢?” 那片警说:“要说是打情骂俏呢,你俩年纪差的有点多;要说是有仇呢,都是一起的同事,都为了抓人,能有什么仇什么怨?” 张文铎笑了笑,说:“我跟她的仇可大了,……套用一句成语,叫什么来着?对了,……罄竹难书。” 那片警也笑了笑,说:“还是长篇啊?” 张文铎说:“还有少儿不宜的地方呢!” 那片警惊诧地问:“真的啊?” 张文铎挑了挑眉毛,还是反问着说:“你觉得呢?” 黄丽澄和张文铎查了一天没线索,就将车交回队里,韩锋知道这些天手下的刑警为了核查,颇为辛苦,让张文铎和黄丽澄早点回去休息,明天继续核查。张文铎回到家,简单的吃了口饭,对于这两天所经历的事情,既觉得刺激,又觉得危险。回想着与疑犯在停车场打斗的场景,也觉得后怕,但更增强了他要破这起案件的决心。一来是为了武连胜,让武连胜能有被评为烈士的机会;二来也是为了自己,想印证自己的判断。虽然当过多年兵,但毕竟还年轻,少年心性,总想证明自己是对的。躺在床上回想着案件的细节,困意来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继续和黄丽澄去摸排,仍旧是彼此互不相让的斗嘴。 二人摸排了一天,还是没有线索,到了晚上,黄丽澄将张文铎放到小区附近,让他自己回去,之后开车回了分局。张文铎刚到家,就接到之前的线人白毛打来的电话,白毛在电话里问:“你们刑警队,是不是在找几个韩国人?” 张文铎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毛说:“你们刑警队市里的药房都快要走访遍了,搞这么大的阵仗,道儿上各种消息都有。 张文铎想了想,问:“你有消息?” 白毛说:“那要看线人费是多少了,上次一分钱没拿到,还差点把小命搭里面。” 张文铎说:“这次你提供的消息要是准确,我肯定替你争取。局里不给你,我给你。” 白毛说:“这还像句人话,……北面西山坡那地方,有个叫什么村来着,对了,落雁屯,屯里有个小超市,超市老板是我朋友,前两天我和他一起打麻将的时候,他说她媳妇跟他说的,说是超市前几天白天的时候,来过俩人,是没见过的生脸,肯定不是村里的人,这俩人有的时候说汉语,有的时候叽里咕噜的说的不知道哪国话,她媳妇爱看韩剧,听到几句‘思密达’、‘阿西’的,觉得可能是韩语,但也不敢肯定。” 张文铎得到这一消息后,立刻打电话汇报给了黄丽澄。由于天色已晚,从市区到落雁屯开车至少要两个小时,黄丽澄便决定明天再去。翌日,黄丽澄在向韩锋汇报后,开车拉上张文铎,前往落雁屯。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达村子,找到白毛电话里说的那间超市。黄丽澄向店主出示了证件,接着向店主展示了停车场的监控画面,让店主辨认。店主是个中年妇女,盯着黄丽澄手机里的画面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表示认不出。黄丽澄又让中年妇女再仔细看看,店主又盯着照片看了良久,还是表示认不出,还说她只是觉得那二人说的可能是韩语,也不敢十分确定。张文铎见小超市装有监控,便提取要调监控,可店主说那俩人来超市买东西,都是半个月之前的事情了,监控很可能已经被覆盖了。张文铎还是调阅了监控,如店主所说,监控已经被覆盖。黄丽澄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店主,告诉店主,如果再看见到之前到超市买东西的那俩人,打电话联系她。黄丽澄又去了村委会,见到了村长和联防主任,询问了村里的相关情况,二人都表示,村里未有异常,也没见谁家住进了外地人。黄丽澄同样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让村长发现异常,就给他打电话。 未查到有价值的线索,黄丽澄和张文铎便返回市里,黄丽澄还是将张文铎送到家附近,然后回了分局,到了晚上,张文铎正在看电视的时候,接到黄丽澄打来的电话,黄丽澄在电话里说让张文铎不必再来刑警队了,还是回派出所当辅警去,刑警队跟派出所打了招呼,张文铎最近一直在刑警队帮忙,一直未休息,可以让张文铎在家休息一周再去上班。 张文铎在电话里惊诧地问:“为什么啊?我犯什么错了吗?” 黄丽澄有些“官腔”地说:“这是分局的决定,按照相关政策,刑警队可以征调辅警辅助警方,当然也可以不征调。让你参与办案,已经属于特殊情况,在分局,在你之前,还没有征调辅警的先例。” 张文铎说:“说不用就不用了?总得有个理由?” 黄丽澄说:“刑警队退回征调的辅警还需要理由?” 张文铎坚持着问:“那总得有个原因?我觉得我该遵守的纪律都遵守了,也没犯啥错,还给你们提供了破案的关键线索,还……” 黄丽澄打断张文铎的话,说:“如果你非要要个理由,那我告诉你,——不合适,你不适合刑警队,刑警队也不适合你。” 张文铎反问:“就这?这算什么理由?” 黄丽澄说:“你非要要个理由,我给你了,你就别废话了,在家休息两天,回派出所报道去。” 说话,黄丽澄便挂断了电话,张文铎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想要回拨,又想了想,既然黄丽澄如此说,便是分局刑警队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算自己恳求黄丽澄帮忙,也无法改变什么。张文铎将手机懊恼地扔在床上,心里埋怨刑警队用得着他的时候就征调,用不着就退回,不讲“道义”,不够意思。刑警队做出的决定,自己无法改变,张文铎盘算着回派出所,该怎么和老王及同事们说自己被刑警队退回的事情,尤其是面对汪作亮,想着肯定会被汪作亮冷嘲热讽一番,在脑子里预演了多种可能,也想好了多种对答,原则上是一定要保住面子。 给张文铎挂完电话,黄丽澄也很郁闷。刑警队将张文铎调回派出所,并非黄丽澄所说的不合适,而是张文铎在刑警队帮忙的事情,不知怎么,传到了市局副局长,也是黄丽澄她爸,黄中林的耳朵里。黄中林为此,专门将韩锋叫到市局,痛斥了韩锋一顿,让韩锋立刻将张文铎退回到派出所。韩锋挨了骂,回到分局,将黄丽澄叫到办公室,虽不敢骂人,但说话也没好气,斥责黄丽澄没事给他找事,还让黄丽澄去跟张文铎说,他被刑警队退回的事情。黄丽澄知道是父亲反对,晚上回家的时候,专门质问了父亲,黄中林则说刑警队征调辅警辅助破案,完全是胡扯,所以必须要将张文铎退回去。黄丽澄争辩,说是张文铎无论行动力还是侦查能力,都达到刑警的标准。黄中林则针锋相对的说张文铎能力再强,也是辅警,刑警队不会用辅警帮助破案的。黄丽澄为此还和父亲吵了起来,父女二人各不相让,黄中林拍着桌子,气恼地说:“你要是再帮他说话,信不信我让他连辅警都当不成。” 黄丽澄知道父亲有这个能力,但仍旧在替张文铎说情,说:“爸,你就那么不想让张文铎当警察?” 黄中林说:“我这也是为了他好,我和他爸是发小,你爷爷和他爷爷,也是故交。我们两家的交情,不是几句话能说清的,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你也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不让他当刑警,完全是为了他好,他们老张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刑警的危险你不是不知道,万一有什么事儿?我怎么向他妈交待,怎么对得起他爸?” 黄丽澄仍旧争辩着说:“可是,……当警察,当刑警一直是他的梦想,当刑警的危险,他也是知道的。你说当刑警危险,那他回到派出所,当辅警就不危险嘛?处理警情,遇到吸毒的精神有问题的通缉犯之类的,他不也得一样面对危险嘛?你这当叔叔的,有机会,难道就不想帮他实现愿望嘛?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阻止,难道这样,就对得起你的老朋友,你的发小嘛?” 黄中林摆了摆手,说:“你不要再说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他当刑警,只要我还在位一天,就不可能让他当上刑警。” 黄丽澄知道父亲的脾气,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未必有用,只能懊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调整一番心情之后,才给张文铎打电话。黄中林的话当然不能跟张文铎说,怕影响张文铎当辅警的积极性,就以“不合适”这个最合适的理由,让张文铎重回派出所。 第一章 (33) 33: 张文铎因为被刑警队调回派出所的事,颇为郁闷,在家喝了一天的酒,晚上陈敏霞回来,见到醉醺醺的张文铎,气就不打一处来,骂了张文铎几句。张文铎酒精上脑,也回顶了几句,气得陈敏霞嚷嚷着要拿刀剁了他。张文铎当然知道他妈不会真的拿刀剁了他,索性在酒精的作用下,摔门而去,到外面找了家小酒馆,继续喝酒。一个人喝醉容易醉,张文铎当然也不例外,晚上的时候醉醺醺的回到家,吐了一地,倒床上便睡。陈敏霞则一边哭一边给张文铎收拾,哭得伤心了,还用扫把狠狠地抽了张文铎几下。张文铎早已睡死,扫把打在身上也没感觉,仍旧是鼾声如雷。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张文铎觉得嗓子眼有焦灼敢,胃里也十分难受,不停地反胃。喝了几大碗自来水,才感觉好了些。喝多了酒,头也胀痛,张文铎打算晚上少喝点“透一透”,打电话约了几个同学,之后便又躺在床上眯着眼。正觉头昏脑涨之际,电话响了起来,张文铎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想了想,还是接了,对方问:“是张警官嘛?” 听对方叫自己警官,张文铎的心理舒坦了一些,问:“我是,你是……” 对方说:“我是白毛的朋友,胡三,你们前两天去的那个超市,就是我媳妇开的,你们去的那天我没在家。白毛跟我说你这人挺仗义,有线报告诉你,可能会有线人费,……” 张文铎打断对方的话,急忙问:“你有什么情报?” 对方说:“真的有线人费嘛?” 张文铎说:“如果你提供的情报,对我们破案起到帮助,我会替你争取。”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说:“是这样的,前两天,你们去我家那个小超市之前,我去山上看果园的结果情况,在山上遇到俩外地人,……口音不是我们这里的,肯定是外地的。这俩人看着就不像好人,鬼鬼祟祟的,在树林里走。我叫住他们,问他们是干嘛的?他们说是过路的,要去山那边的麻城。去麻城不坐车,非要走山路,况且山路不仅远,还不好走,我就很纳闷。偷偷的跟着他俩,翻过了一座山,见他俩从一条小道上下去了,那条小道不是去麻城的,是去一个废弃的养鸡场。他们可能发现我了,总是不停地往后瞅,我担心被他们发现了会有危险,就没再跟下去。” 张文铎想了想,问:“你确定他们是去哪个废弃的养鸡场了?” 对方说:“不敢确定,就看见他们往那个方向走。” 张文铎又问:“这事,你还跟谁说过?” 胡三说:“谁也没说,白毛都不知道,我要是跟他说了,他不得抢我前面将消息告诉你们好拿线人费啊?那个养鸡场是村里老冯头的,荒废了好多年了,老冯头现在还住在村里,和儿子一起开了一个农家乐,我想着如果你们要抓的人在养鸡场,要是去问老冯头,万一老冯头跟坏人是一伙的,打个电话就能让养鸡场的坏人溜了,所以我也没跟村里人说。” 张文铎说:“我这就过去,你能给我带路嘛?” 胡三说:“下午,我上午去车管所处理一起交通事故,下午回村里,顺便把你拉上。” 张文铎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他现在出发的话,到胡三说的村子里,也得下午了,便说:“行,下午几点,我去哪儿找你?” 胡三说:“下午两点,我在你下车的站点儿等你。如果你提供的线索,对警方破案有帮助,线人费少不了你的。” 胡三在电话那头说了几句感谢,又叮嘱张文铎在车上和去村里不要乱问乱说,万一村里有坏人的眼线,打个电话,坏人就溜了。张文铎挂断电话,想着将这一消息告诉黄丽澄,但又想到自己刚被刑警队调离,心中的怨气还未平消。想着如果能够确定养鸡场的人真是刑警队要找的人,他再打电话通知刑警队来抓人,那或许能“立功”,也给刑警队那帮人看看,他的能力是完全能够适应刑警的;如果不是,刑警队白跑一趟,他还可能被埋怨,就印证了黄丽澄所说的不合适。 被怒气和想立功冲昏了头脑的张文铎便没有给黄丽澄打电话,找出在网上买的甩棍,穿上迷彩裤,虽然觉得热,但还是披了件运动外衣,想了想,又找出父亲曾用过的一把弹簧刀带在身上。张文铎出门,按照从网上查询的线路,乘坐公交车。张文铎并未跟陈敏霞打招呼,也没告诉陈敏霞他要去哪儿,怕母亲担心,也觉得现在通讯方便,只要有手机,随时可以联络。 张文铎换乘多辆公交,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快到站的时候给胡三打电话,胡三说他已经到了,在等张文铎。张文铎按照胡三说的站点下车,下车后左右张望一番,并未见到张文铎,拨打胡三的电话,提示“您所拨打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张文铎想着电话可能被胡三挂断,正在狐疑之际,听到身后的树林里有人喊:“小张,小张,……这儿呢!” 张文铎打量了几眼树林,树林里又传来几声呼喊,张文铎向左右看了看,前后左右均无人,也未发现异常,便进入树林,刚进入树林,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便迎了上来,打量了两眼张文铎,问:“你是白毛说的那个辅警,小张?” 张文铎也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说:“你是胡三?” 男人点了点头,说:“等你好半天了。” 张文铎问:“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呢?” 胡三说:“我在树林里看着呢,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身边有人,是老冯头孙子,万一你在电话里说漏了嘴,坏人跑了,那咱们不就白忙活了吗?” 张文铎感慨着说:“你这警惕性够高的了!” 胡三有些得意的说:“年轻时当过民兵。” 张文铎又跟胡三客套几句,胡三带着张文铎来到一辆农用三轮车前,张文铎问:“还用坐车啊?” 胡三说:“村里老冯家人多,咱要是在村里走,万一被老冯头瞅见,通风报信咋办?” 张文铎疑问:“那咱们怎么上山?” 胡三说:“从小山屯那边走,那边去那个养鸡场,比从落雁屯去养鸡场道近。” 胡三上了车,张文铎略一犹豫,也上了车,坐在胡三身旁,胡三发动三轮车,开到了土路上,张文铎问:“从这到你说的那个上山近的地方,要多久?” 胡三说:“不远,也就半个多小时。” 胡三骑着农用三轮车,在坑洼不平的村路上一路颠簸,走了差不多五十分钟,才到胡三说的那个村子,胡三将车停在一家小超市门口,又带着张文铎穿过一片树林,过了两条小河沟,沿着山路,向上攀爬,又走了半个多小时,胡三手机响,胡三接电话,说:“啥?老鳖回来了,等我啊,……我最快也得一个小时才能回去呢。” 挂断电话,看着张文铎,面露难色,张文铎看出胡三欲言又止,便问:“出啥事了?” 胡三说:“女儿女婿突然回来了,老婆子喊我回去,陪女婿喝酒。” 张文铎想了想,问:“还有多远?” 胡三说:“不远,再翻过两个山坡,就到了。”说完话,摸兜,没摸到要摸的东西,又向四周看了看,捡起一截树枝,用树枝在山路上画着,边画边说:“你就这么走,先过一个山坡,然后有个三岔口,你走左边的那条道,走上二里路,有个小河沟,过去之后,再过个山坡,再往前走,再走个三、四里路,就到了。有个岔路,之前铺的石子,用了几年,石子都被水冲跑了,但路边还有大石头,跟山上的石头不一样,挺显眼,好找。” 张文铎看了看胡三画的地图,想了想,掏出手机,将胡三在地上画的地图拍摄下来,说:“行,那你回去,找不到我再给你打电话。” 胡三叮嘱着说:“在山里遇见人,问你去哪儿,你就说到后山老梁道,你可千万别打听养鸡场的事儿啊。”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放心,我是警察,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胡三又嘱咐几句之后,就下山去了,张文铎按照胡三所说的方向,翻过了一道山,过了一条河,在过第二条河沟的时候,看河水能摸过膝盖,又找不到可供落脚的地方,便脱了鞋袜,卷起裤脚,手里拿着鞋袜,涉水过河。过河的时候,脚踩在一块石头上,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侧歪了两下才保持住平衡,可放在裤兜里的手机却掉入河水中,张文铎急忙捞起来,在裤子上蹭了蹭,继续过河,到了河对岸,想确定一下手机手机是否能用,手机进水后,手机屏幕无法点击,并传来“滋滋”的声响,张文铎按照网上所说,急忙关机。张文铎穿好鞋袜,按照胡三所说,继续前行。曾一度走错了路,但在山里转了转,凭借在部队里练就的野外辨别方向的知识,又找到了准确的方向。 张文铎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胡三所说的那条曾铺设过石子的小路,张文铎见地上有车辙的痕迹,根据自学的“刑侦”方面的知识,根据车辙压翻的泥土的风化程度,判断车辙应该是近期的。张文铎沿着车辙一路向前,判断可能将要接近目标,也变得小心起来,听到风吹草动,便“猫伏”在路边的草丛里,又走了半个多小时,一座略显破败的院落便呈现在杂草从中。张文铎找了块高地,爬上高地后向院子里张望一番,见院子里有个集装箱,还有几间同样破败的屋子,张文铎掏出手机,想给黄丽澄打电话,开机后,手机仍传来“滋滋”的声响,张文铎颇为无奈的再次关机。 张文铎见院内没动静,想要下去探清虚实,先是往院子里扔了块石头,院内没有反应。又捡起一块石头,扔在院内的集装箱上,发出声响,院内还是没反应。张文铎觉得院内目前应该是没人,便从山坡上下来,随后翻墙进入院内。张文铎猫腰在院内潜行,忽听到一旁的集装箱处发来声响,张文铎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循声望去,集装箱又打来几声“啪啪”的声响,张文铎猫着腰走了过去,来到集装箱前面,通过集装箱的缝隙,向内观瞧。 “救我,……救我!”一张惊恐的脸紧贴在集装箱里面,向张文铎呼喊着,张文铎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才稳定住心神,再次来到集装箱前,才来得及仔细分辨,认出里面的人是失踪数日的陆小溪。 张文铎安慰着说:“别怕,我这就救你出去。” 张文铎看了看集装箱外面的两把大锁,正在踌躇该怎样打开之际,听到身后传来声响,声音不大,但张文铎在高度的戒备中,还是听到了。张文铎用眼角的余光向后瞥了瞥,看见地上的人影,正逐渐向自己靠近。张文铎背对着对方做遮挡,先是冲着陆小溪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做了个“息声”的手势,随后又悄无声息地将甩棍从兜里掏了出来。身后的人也是悄无声息地向张文铎靠近,张文铎估算着距离合适,便猛地转身,先是一脚踢向对方,随后连贯地向旁闪身,并快速地将甩棍甩了出来。 张文铎定睛观看,见眼前人并不认识,手里拿着铁锹,正狞笑着看着张文铎。张文铎又向四周观察一番,度量着对方有无同伙和在哪里逃跑,对方打量了张文铎两眼,随后挥舞着铁锹向张文铎扑来,张文铎机敏的闪过,并用甩棍还击,双方打斗在一起,几个回合之后,张文铎占据上风,甩棍多次打中对方的身体,且使劲了全力。对方多次被张文铎打得趔趄,但仍旧挥舞着铁锹,攻击着张文铎。张文铎再次闪过对方的铁锹,用甩棍打在对方的头上,因为是打头,张文铎担心给对方造成致命伤,手上留了力气,尽管如此,对方还是缓缓的倒了下去。见对方倒地,张文铎来到集装箱前,再次研究怎么能将锁打开,正在研究的时候,听到身后脚步声响,集装箱里面的陆小溪也冲着张文铎做手势。张文铎故技重施,依旧是背对着对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身后的影子,待影子靠近,猛地转身,挥舞甩棍。 张文铎见眼前站着的人,正是之前交手过的,正在被公安机关通缉的李福生。李福生手里拿着一段一米左右的钢筋,张文铎见钢筋的断口是倾斜的,在心里揣度无论是被钢筋打中或是戳中,自己都可能会受伤。 张文铎挥了挥手中的甩棍,说:“投降,这里是中国,你跑不了的,警察马上就到,现在你投降,算你自首。” 李福生轻蔑地笑了笑,说:“你这话忽悠别人还行,忽悠我,还差点火候,……方才我从后面翻墙出去看过了,这院子周围没警察。” 张文铎说:“我是来探路的,他们正在进山。” 李福生说:“你是来送死的?” 李福生挥舞着钢筋扑向张文铎,张文铎闪过,用甩棍打向李福生,李福生用钢筋挡住,挥拳打向张文铎。二人交手几个回合,张文铎用甩棍挡了两下钢筋,感觉到虎口发麻,又用甩棍挡了一下钢筋,甩棍便握不住,脱手而出。张文铎瞅准空挡,猛扑上去,用在部队学到的擒拿功夫,抓住李福生的手腕,李福生手中的钢筋也脱手,二人赤手空拳再次打斗在一起。打斗了几个回合,张文铎处于下风,李福生明显是受过训练,张文铎挨了几拳,思忖着僵持下去占不到便宜,便想着先找机会撤走,然后再报警。 李福生似乎也看出张文铎的心思,逐渐逼近张文铎,不给张文铎逃跑的机会,二人再次打斗在一起,打斗的过程中,张文铎瞥见身后又有一个人影扑向自己,本能的向旁一闪,躲过方才倒地那人的铁锹偷袭,却没能躲过李福生的拳头,头上结结实实的挨了李福生一拳,感觉到一阵眩晕,接着眼看着铁锹打向自己,想要闪避,手脚却一时不听使唤,被铁锹结结实实的拍到了头上。张文铎晃了两晃,又被对方的铁锹打在头上,张文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张文铎睁着眼,残存的意识看到对方狞笑着再次对他举起了铁锹。 张文铎只觉得眼前一黑,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一章 (34) 34: 张文铎感觉到耳边有说话的声音,但一时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又觉得有人在轻轻的推他的身体,便缓缓的睁开了眼,眼前是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有个人影,但由于光线昏暗,看不清切。张文铎又闭上了眼,回想自己被打的经过,记起自己被二人围攻。张文铎再次睁开眼,缓缓的坐了起来,揉了揉头,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有微弱的光不知从何处漏进来,只能看到眼前有个模糊的人影。 张文铎揉了揉头,问:“我是死了嘛?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嘛?怎么没见到阎王和其他小鬼啊?你是孟婆嘛?我该喝汤了吗?” 对面那人说:“我是陆小溪!” 张文铎又揉了揉头,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陆小溪的脸,想要验证自己的判断,手被陆小溪打落,同时嗔怒着呵斥着:“流氓!” 张文铎感觉到了疼,反而有些高兴,说:“我真的没死啊?” 陆小溪说:“你就那么想死嘛?” 张文铎支撑着站了起来,接着朦胧的光亮,再次向四周打量一番,问:“这是哪儿?” 陆小溪说:“关我的箱子,现在你也进来了!” 张文铎接着朦胧的光亮,来到集装箱门口,通过集装箱门口的缝隙向外望了望,见院子里漆黑一片,山林里除了虫鸣鸟叫,就阒然无声,猛地拍了几下门,说:“有人嘛?给口水喝,……我是警察,你们居然敢袭警,袭警可是重罪,你们现在把我放了,我算你们自首,能少判你们几年。” 身后传来陆小溪的声音:“别喊了,人都走了。” 张文铎回头,问:“人都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他们一共几个人?” 陆小溪说:“下午的时候,你被打晕了之后,他们就把你扔进来了,然后他们就走了,他们有三个人,有个人受伤较重,是被背着出去的。他们走了之后,就再没回来。” 张文铎想了想,说:“看来,他们是觉得暴露了,已经转移了啊!” 陆小溪问:“你说警察马上就要进山,怎么还没人来?” 张文铎摸了摸身上,手机已经不在,揣测应该是被对方搜走,说:“我那是忽悠他们的!” 陆小溪问:“那就你一个人来啊?” 张文铎反问:“现在几点了?” 陆小溪说:“我的表和手机也被他们收走了。” 张文铎又趴在门上,想根据月亮的角度和高度,判断时间,可外面天空是漆黑一片,看不见月亮,陆小溪接着问:“我问你,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张文铎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陆小溪说:“你有病?为什么就一个人来?你这不是来送死的嘛?” 张文铎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要不是为了找你,你以为我会来啊?” 陆小溪嗔怒着说:“我又没让你来!” 张文铎站在门口想了想,又冲外面喊了几声:“有人嘛?救命!” 陆小溪说:“别喊了,省省力气,我都喊了一下午了,除了你这个送上门的蠢蛋,也没见个人影。” 张文铎又使劲晃了晃门,确认外面有锁,在里面无法打开。陆小溪接着又问:“还有谁知道你来这儿?” 陆小溪的话提醒了张文铎,张文铎想到胡三,又想到自己这个时间还未回家,打电话联系不上的话,母亲肯定会报警,警方调查起来,肯定会查自己的通话记录,查到自己和胡三的通话记录,就能联系胡三,胡三会跟警方说自己的目的,这样,警方就会来搜山,他们也就能得救了,想到这里,宽心了些,安慰陆小溪:“你放心,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张文铎感到口渴,便问:“有水嘛?” 陆小溪说:“他们走的时候,往这里扔了两瓶矿泉水。” 张文铎说:“给我喝点儿!” 陆小溪说:“我喝完了!” 张文铎问:“你都喝完了啊?” 陆小溪说:“你不知道这里白天有多热?” 张文铎又问:“那有吃的嘛?” 陆小溪说:“他们走的时候,往这里扔了俩馒头。” 张文铎想了想,问:“你不会也都吃了?” 陆小溪说:“我饿了,……” 张文铎无奈地拍了几下箱门,叹了口气,说:“那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陆小溪问:“救我们的人什么时候能来?” 张文铎说:“等,一定会来的!” 张文铎望着箱外的漆黑一片,盘算着,按照他的估计,现在这个时间,他妈早就应该报警了,警方联系胡三,胡三说明自己的目的,警方应该找来了啊?可是怎么还没来呢?张文铎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没底,但又不能跟陆小溪说,怕她更加慌乱,只是安慰着说:“或许,警方已经开始搜山了。” 第一章 (35) 35: 事情并未按照张文铎预想的发展,陈敏霞在下午的时候就收到从张择北手机发来的一条信息,信息是要去执行任务,手机会暂时关机。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张文铎去执行任务,手机关机,跟陈敏霞打声招呼。陈敏霞看到儿子发来的信息,并未起疑。就这样过了一晚,到天亮还不见儿子回来,有些狐疑。到了第二天下午,在店里的时候,总感觉到左眼皮不停地跳,按照“左眼跳灾,右眼跳财”的迷信,觉得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因此便想到儿子去执行任务,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想了又想,便拨通黄丽澄的电话,询问黄丽澄是否知道张文铎去哪儿了。 黄丽澄在电话里说:“张文铎已经被调回派出所了,分局这边没有任务需要他去执行。” 陈敏霞担心地问:“大橙子啊,你是阿姨看着长大的,你可不能骗阿姨啊,你实话实说,阿姨承受得住,阿文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黄丽澄说:“我们市局这边真的没任务。” 陈敏霞将张文铎留下信息,之后一夜未归的事情跟黄丽澄说了,黄丽澄在电话里答应帮陈敏霞打听一下,黄丽澄放下电话,就联系派出所,从派出所指导员那里得知张文铎并未到派出所报到。黄丽澄想了想,便拨打张文铎的电话,无人接听,随后手机发来信息,说是在外面执行任务,不方便接电话。 黄丽澄问:你执行什么任务?分局和所里都没有任务啊? 黄丽澄等了半天,未等到回复,再次拨打电话,语音提示,对方已经关机。黄丽澄这才意思到,张文铎可能出事了。黄丽澄急忙将这一情况上报给韩锋,韩锋想了想,说:“现在要查那伙枪手的案子,还要查陆小溪失踪的案子,你反应的信息也很重要,可队里实在是抽不出人了,……这样,你和张文铎认识,也是你推荐他到分局刑警队的,就又你来查这个案子,人手不够,就让下面基层派出所的人帮忙。” 黄丽澄从分局出来,先来到派出所,在派出所进入“天眼”系统,查看张文铎小区门口的监控。监控拍到张文铎从小区出来,走上了一条岔路,天眼系统没能拍到。黄丽澄带人前往那条岔路,同时让另一警员去通讯公司,调取张文铎的通话记录。黄丽澄来到岔路,调取沿途私家安装的监控,顺着监控一路追查,发现张文铎上了公交车,又前往公交公司调取监控,查到张文铎在哪站下车,又前往张文铎下车的地方,根据他下车的时间,调取相关监控。去通信公司调查的警员很快有了反馈,说是张文铎在从家里出来前,接到一个电话,通话时间十几分钟,警员拨打了这个电话,是个女的接的,说是电话是她老公的,她老公昨晚跟女婿喝酒喝多了,突发脑溢血,还是脑主干出血,昨晚已经做了手术,但现在仍未脱离生命危险。黄丽澄让那名警员去查查跟张文铎通话的那部手机,看通话记录或手机内部的某些app,能否有新的线索。 黄丽澄继续查监控,查到天黑,查到张文铎坐了开往市郊的短途客车,查了客车的监控,查到张文铎在哪儿下车,可张文铎下车的地点,附近三公里之内,有三个村子,张文铎去了哪个村子,还得进一步调查。查通话记录那名警员也发来消息,说手机登记的机主姓名叫胡奎,绰号胡三,现在人还在icu,已经问过相关大夫了,大夫说人还在昏迷状态,还未脱离危险,不适合问询。胡三的手机,胡三的妻子已经解锁,警员看了相关的手机app,未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但也证实这部手机曾给张文铎打过电话。 黄丽澄掐算着,从张文铎下午从小区出来,到目前,已经超过24小时,一种不祥的预感陇上心头,虽然往日里颇为厌烦,但此时此刻,由情不自禁的替张文铎担心起来。虽然天已经黑了,但黄丽澄不顾疲倦,连夜走访张文铎下车地点的三个村子,调取所有能调取的监控,又排查了大半夜,排查到张文铎和胡三在小山屯村出现过,之后二人去了哪里,乡村监控不全,无从查起,也问了小山屯村的村民,都对二人没有印象,也不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村子周围是田野,张文铎可选择的路径很多,如果要一一排查,需要更多的人手和更多的时间。 黄丽澄并不气馁,虽然已快到午夜,但仍是带着民警,去往不同的路径,联系相关的能联系到的负责人,询问是否见过张文铎及调取相关监控。黄丽澄带着民警忙了一夜,将要天亮的时候,去往各处的民警将侦查的情况汇报给黄丽澄,联系了能联系到的各村的相关负责人,调取了能调取得到的监控,均未发现张文铎的踪迹。黄丽澄又想到如果张文铎拨打过电话,能够通过手机基站,大概定位张文铎的位置,便让警员去电信公司,调取相关数据。 黄丽澄瘫坐在车里,困意、疲敝、担心,自责等多种情感向她袭来,笼在眉间,压在心头。黄丽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张文铎,千万不要有事! 第一章 (36) 36: 黄丽澄希望张文铎不要有事,张文铎自然也希望不要有事,可事情偏偏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张文铎是夜里的时候醒来的,又渴又饿,但还是忍住了,在铁皮集装箱里囫囵的睡了过去。已到六月末的天气,可山里的山风依旧有些凉,张文铎在清晨时分被微凉的晨风吹醒,借着集装箱孔洞透下来的光亮,见陆小溪坐在集装箱的角落里,头靠在集装箱的铁皮上,同时又听到了抽泣的声音。 张择北来到陆小溪身旁,问:“怎么又哭了?” 陆小溪不理张文铎,继续抽泣。 张文铎猜到陆小溪可能在想什么,安慰着说:“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陆小溪不理张文铎,继续抽泣。张文铎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便走到集装箱门口处,推了推门,喊了几声,尽管知道可能是徒劳,但还是试了试。不出张文铎所料,除了鸟叫虫鸣,和自己声音的回响,听不到任何回应。张文铎推门的时候感觉到铁门上颇为湿润,便伸出舌头舔了舔。铁门上凝结的露水,虽然不多,但也暂时缓解了张文铎的口渴。太阳逐渐升起,集装箱里也逐渐燥热。 张文铎躺在缝隙处,微风顺着缝隙吹进来,感觉凉快了许多,同时,也感觉到了饿。张文铎是昨天下午出来的,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未吃过东西。张文铎只好靠着吞咽口水和舔舐露水,缓解身体的饥饿和内心的焦虑。张文铎坐了起来,瞥了瞥还坐在角落里的陆小溪,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小溪说:“你转过去?” 张文铎问:“干嘛?” 陆小溪:“我让你转过去,你就转过去。” 张文铎无奈地转过身,等了片刻,问:“好了吗?” 陆小溪没回应,张文铎又问了一句,陆小溪才说:“转过来。” 张文铎转过脸,说:“大小姐,这里就我们俩,我们要想办法活下来,或是想办法出去,你就甭再端着你那大小姐的架子了。” 陆小溪不理张文铎,继续蜷缩着坐在角落里。一转眼就到了中午,张文铎实在是肚饿难忍,便在集装箱里四处逡巡。 陆小溪问:“你找什么?” 张文铎:“看看有没有蟑螂、耗子啥的,再不垫点儿东西,怕是没等到人来救,就先饿死了,我可不想当饿死鬼。” 在集装箱里看了半天,没找到能吃的东西,便在门口处又坐了下来,正在唉声叹气之时,陆小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手伸到张文铎面前,张开手,张文铎见陆小溪手里有块馒头。张文铎看了看馒头,咽了口口水,又看了看陆小溪,说:“我就知道,你肯定藏着私货呢。” 陆小溪:“就这么多了!” 张文铎问:“真就这么多了?” 陆小溪点了点头,张文铎拿起馒头,看了看,又放回到陆小溪手上,说:“我不爱吃馒头。” 陆小溪诧异地看着张文铎,随后把手拿开,又坐回到角落里。张文铎在饥饿中忍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更是饿得翻来覆去,躺在集装箱内,难以入眠。陆小溪再次来到张文铎身前,递出了那块馒头,张文铎还是说:“我真不爱吃,你吃。” 陆小溪疑问:“你这人,不会是有病?还是饿傻了?” 张文铎说:“馒头就这些,我吃了,你吃什么?我是警察,虽然是辅警,但也是警察,之前还当过几年兵,无论是军人,还是警察,职责都是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你是人民群众,我当然得保护你,就算是有一口吃的,也是你吃。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你前面,实在出不去,我先挂了,我的肉,如果你还想活着,如果你愿意吃的话,就是你的口粮。” 陆小溪想了想,说:“你的肉臭,就算我饿死,也不会吃。” 到了晚上的时候,陆小溪和张文铎都睡不着,在光线微弱的集装箱里聊天,陆小溪知道了张文铎最大的梦想是当警察,张文铎也知道了陆小溪和陆正业的关系,以及陆小溪这些年在金帆集团的苦衷。陆小溪不想让旁人说她是靠她父亲,才在金帆集团当副总,更希望在能力上得到认同,所以对自己要求颇为严格。为了能让部门员工信服自己,也常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年纪越大,职位越高,脸上的笑容越少。张文铎想起北鸣集团和金帆集团合作的事情,觉得其中可能有问题,便询问陆小溪,陆小溪说这件事并不是她负责的,是王家睦负责的,她只负责对接媒介,具体的事情她也不清楚。陆小溪还说了她和王家睦之间的“恩怨”,以及王家睦从小到大对她的骚扰。陆小溪说她回国后谈过两次恋爱,被王家睦知道后,王家睦采用各种方法,威逼利诱,都让追求她的,或是她追求的男人,都放弃了她。陆小溪对王家睦更加厌恶,可在工作中又不得不接触,颇为无奈。 张文铎想了想,说:“绑你的人,和易玲认识,尽管易玲不承认,但我可以肯定,他们是认识的。” 陆小溪问:“绑架我,难道不是为了钱嘛?” 张文铎说:“如果是为了钱,就好了。” 陆小溪问:“那他们为什么绑我?” 张文铎想了想,说:“具体为什么,我现在一时也想不出来,但肯定跟易玲有关。”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张文铎突然问:“你有男朋友了吗?” 陆小溪说:“你管得着嘛!” 张文铎笑着说:“让我猜猜看,我觉得你应该还没有男朋友。” 陆小溪说:“你怎么知道的?” 张文铎说:“因为你跟我说了这些话,从未提到过男朋友的事,恋爱中的女孩,不是将男朋友挂在嘴边,也会不经意的提及,而你却从未说过,所以我觉得你还没有男朋友。” 陆小溪说:“有没有,都不关你的事儿。” 张文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二人又聊了会儿别的,觉得说话颇费力气,便连话都不想说了,躺在集装箱里,再次囫囵的睡去。 张文铎仍旧是被风吹醒的,醒来后,发觉外面阴沉沉的,风也强了一些。张文铎还是推了推门,喊了几声,尽管已经使尽全力,但自己都感觉到,声音并不如之前洪亮。张文铎猛然想到了什么,懊恼地拍了拍脑袋,骂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罢,张文铎脱掉了上衣,用残余的力气,将上衣撕碎,随后咬破手指,在撕下来的碎布上,用血写着“s”、“救命”等字样。之后将撕碎的布片从集装箱的缝隙扔出去,看着碎布北风吹走,随风飘扬。接着,又担心碎布不够,又将裤子脱了。 陆小溪惊恐地问:“你要干嘛?” 张文铎说:“耍流氓!” 张文铎虽是这么说的,但并未如此做,想将裤子撕碎,可饿了两天,手上没力气,撕不动,便用牙咬,牙都咬出血了,才将裤子也撕碎,同样用鲜血,在碎片上写着求救的字样。看着张文铎所做的一切,陆小溪问:“能有用嘛?” 张文铎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小溪说:“就算有人捡到了,怎么能想到是求救?怎么凭着布片就找到我们?” 张文铎说:“总得试试,万一有用呢,总比在这等死强!” 风吹了一阵之后,就下起了雨,雨势颇急,雨点顺着集装箱上的孔洞,落在集装箱里,张文铎大口的喝着雨水,靠着雨水填饱肚子。知道只能是暂时,但想着能顶一阵,就顶一阵,或许顶过这阵子,就能被救援了。 第一章 (37) 37: 李福生戴着棒球帽,十分谨慎的走在街上,不时地四处观望。李福生走入一条小巷,再次紧张地四处观望,确定安全了,走到小巷内一辆停着的面包车旁,拉开车门上车。二狗躺在汽车后排,老刘坐在二狗身旁。福生扔给老刘一瓶水和一袋面包,老六迫不及待地拧开瓶盖,猛喝了几口水。 福生问:“怎么样了?” 老六说:“还是烧得厉害,刚喂他吃过药,现在睡了。” 福生问:“船联系的怎么样了?” 老六说:“跟老白确认过了,今晚有船。” 福生问:“安全嘛?” 老六说:“先上中国这边的渔船,然后再上韩国的渔船,老白就是干这个的,他说只要不在中国这边被中国的海警抓到,就没问题。” 福生说:“你先送二狗回去,我这边的事忙完了,就回去。” 老六说:“一起走,咱们绑了个警察,还绑了个富豪的女儿,警察现在肯定都在找我们。” 福生说:“我这边的事儿还没完,等这边的事儿完了,我就回去。” 老六想了想,问:“咱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那个富豪的女儿一起带走?咱好不容易才绑了她,二狗还因为她受伤了。咋把那个富豪的女儿带着,可以管她爸要钱啊?从玲姐那里能拿到钱,从富豪她爸那里,也能拿到钱,都是钱,只要能花出去就行了呗。” 李福生说:“咱们要是管她爸要钱,那就是绑架勒索了,这在中国是重罪,警方也会更加重视,你觉得咱们能拿到这笔钱嘛?就算拿到这笔钱了,你觉得你有命花嘛?” 老六说:“那我们绑她干啥?不是白忙活了吗?咱们已经绑了富豪的女儿,不打电话要赎金,警方就不重视了吗?” 福生沉默半晌,摆弄着手中的打火机,说:“我们来中国,是帮你萍姐的,不是来绑票的。要绑票,我们就得带着那女的,目标也就更大,更容易被警方发现。要是把她弄死,她爸是富豪,你觉得她爸能放过我们嘛?就算我们回到韩国,也不一定就安全。我担心那个小警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后面要是还跟着人,我们带着不能动的二狗和个女的,万一路上碰到检查,你怎么说?” 老六问:“不是没碰到嘛?” 福生说:“不管碰没碰到,已经出来了,已经把他们扔那里了,我们也回不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 老六望着福生,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三个人在车里休息到晚上,到了后半夜,老六才开车上路,二狗也在车里醒了过来,意识还清醒,但伤口已经感染,依旧在发烧,福生摸着二狗的头,说:“在等等,老六已经联系了船,今晚你们就回去。” 二狗脸色惨白,挣扎着说:“哥,我担心,……”、 福生打断二狗的话:“别说了,你会没事的。” 二狗说:“如果我挺不过去这一关,钱,……” 福生握紧二狗的手,说:“放心,我会把钱,交到你妈妈手里。” 老六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来到海边的一个临时码头,几十艘渔船停在岸边。老六掏出手电,在黑夜里开关几次,向渔船发信号,福生搀扶着二狗,有些不安地向四周张望着。片刻之后,从一艘渔船里走出二人来,来到三人身前。 男人说:“是老白的生意?” 老六点了点头,说:“规矩是钱先付一半,到韩国再付一半。”、 男人看了看三人:“就你们三个?” 老六说:“之前跟老白说好了,上船是两个。” 李福生听到其他船和码头周围传来“异响”,紧张地向四周观望,见有十几人从不同的船里出来,周围的黑夜里,也冒出多个人影,十几人来到三人身旁,将三人团团围住。 老六惊恐地问:“这是干嘛?不守规矩啊?” 王家睦分开前面的人,从后面走出,站在三人身前,说:“老子就是规矩,——我妹妹呢?” 福生疑惑地问:“谁是你妹妹?” 王家睦说:“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跟我装糊涂,那就不好玩了,——陆小溪,被你们绑走的那个女的。你们一帮韩国人,居然跑中国的土地上范法,还把我妹妹绑了,你们是活腻歪了?老子从条子那里知道是俩韩国人绑了我妹妹,就猜到你们要偷渡,老子派人到各个码头盯着,已经等了你们很久了。” 从王家睦的话语里,李福生当即就判断出,警方并未找到山上的养鸡场,也未解救困在集装箱里的二人,而那二人的下落,是他能够保命的筹码,想到这里,便说:“等他们到了韩国,我就把你妹妹在哪儿告诉你。” 王家睦十分张狂地笑了笑,说:“朋友,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嘛?”说完冲着身边的人摆了个手势,身边数人迅速上前,挥拳踢腿打向福生等人,福生也还击,二狗和老六也还击了几下,很快被打倒。二狗还抱着一人的大腿,冲着福生喊着:“哥,快跑!”之后被一脚踢开。李福生虽然身手敏捷,但王家睦手下人多,不仅年轻,还带着甩棍等武器,李福生等三人很快被制服,二狗被打倒在地,躺在地上,福生和老六都跪在王家睦面前,血流满面。 王家睦蹲了下来,笑着说:“我再问你一遍,我妹呢?” 老六说:“在,……” 福生打断老六,用韩语向老六吼了几句,老六看了看福生,又看了看王家睦,低下头,不言语了。 福生:“我们要是死了,你就永远都别想找到你妹妹。” 王家睦拍了拍福生的脸,说:“胆儿挺肥啊,还敢威胁我?” 王家睦站起身,来到躺在地上的二狗身前,从身旁的手下手里,拿过一根钢管,抄起钢管就冲着二狗的脑袋轮了下去,钢管打在二狗的头上,霎时间血光飞溅。 王家睦说:“我再问你一遍,我妹呢?” 福生说:“放了他们,我带你去。” 王家睦对身旁的林少斌耳语几句,林少斌点了点头,接着对其他人说:“我带几个人留下看着这俩人,剩下的跟王总走。” 黑暗中几辆车开了过来,福生的手上被绑上扎带,被带上车,几辆车缓缓驶离。 第一章 (38) 几辆车行驶在深夜的马路上,李福生坐在一辆suv的后排,双手被扎带捆住,身旁各坐着一个王家睦的手下,李福生观察着车上的情况,见左侧的那人,腰间似乎别了把匕首,刀把在身体的另一侧靠近车门的地方,李福生知道,如果自己带王家睦找到陆小溪,那王家睦很可能会杀他们几个灭口或泄愤,王家睦的凶残,只是短暂的接触,就令李福生颇为忌惮也心生寒意。李福生筹划着,在上山的时候,趁着夜色在树林里脱身,天黑林密,便于隐藏。如果自己脱身,就会令王家睦有所顾忌,王家睦会担心他是否报警,李福生判断王家睦虽然凶残,但也不敢和警方对峙。如果他跑了,王家睦要查陆小溪的下落,会问老六,老六如果不傻,就应该明白如果带王家睦找到陆小溪,那就是死路一条。只要老六不把囚禁陆小溪的地方告诉王家睦,老六和二狗就有活下去的机会,自己也可以想办法救他们。 李福生又想到,在山里逃逸,不便于报警,因为毕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确定王家睦在他跑了之后,会对老六和二狗怎样,之前所想,只是推测。也担心去山里的路上再有变故,王家睦若是改变主意,后果不可揣测。李福生盘算着尽快逃跑,然后尽快搞到手机,报警,让中国警方去救二狗和老六。如果中国警方能把人救了,中国警方只掌握他和二狗绑架陆小溪的案件,别的案件并不掌握,只是绑架,没有勒索,罪不至死,或许坐几年牢就能出来回韩国了,而如果二狗和老六落在王家睦手里,十有八九是死路一条。 李福生下定决心,在汽车行驶过程中,趁左侧的人不备,突然拉开左侧的车门,然后一脚将左侧那人从车上踹了下去,同时攻击右侧的人。李福生知道这是在以命相搏,博的是三个人的命,所以下手颇为狠辣,先是用双手猛击右侧年轻人的咽喉部,使得王家睦的手下,几乎在瞬间就失去了反抗能力。前面的司机见情况不对,急忙踩了刹车,李福生瞅准空挡,掏出右侧男青年兜里的手机,从左侧车门下车,快速地跑向一旁的树林绿化带。 王家睦的车也停了下来,冲着手下骂着:“一帮废物,给我追!” 李福生在树林里奔跑,王家睦的手下在后面紧追不舍,李福生被追上,与王家睦的两名手下近身肉搏,李福生在打斗中,双手用力,挣脱了扎带,虽然挨了几拳,但还是将王家睦的两名手下打倒。李福生见前面有个铁栅栏围起来的院子,便极其灵活的翻越栅栏,进入院子。王家睦带人赶到,让手下把院子围了,随后带人来到正门,看牌匾,知道这是一家幼儿园,王家睦要带人进入幼儿园,保安听到响动,出来阻止,王家睦的手下也已经翻越栏杆进入,轻松的将五十多岁的保安制服、 王家睦对身旁的手下:“搜,每间屋子都给我搜,挖地三尺,也得把这棒子给我找出来,敢动我妹妹,我让他死都不容易。” 此时的李福生,正躲在幼儿园厨房的灶台下面,小心翼翼的拨打电话报警,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不需要解锁,李福生拨通电话后,跟警方说是他和朋友遭遇绑架,当警方问他他所在的位置时,李福生却说不清楚。李福生只是将码头等信息告诉警方,随后跟警方说他会一直开着手机,让警方根据手机通话的定位,迅速找到他。 王家睦在幼儿园的院子里,冲着幼儿园的教学楼喊着:“棒子,你给我滚出来,我数十个数,十个数之内,你要是还不出来,我就给码头上你那两个兄弟放血。十、九、八、七、六,……你叫李福生是?韩国安山市人,你的朋友已经把你的事儿全撂了。你今天要是不带我找到你妹妹,我明天就派人去韩国,把你家里人都怼咸菜缸里去,再撒上盐做泡菜。” 李福生在厨房的灶台下想了想,想到家人的安危,不愿连累家人,便从灶台下钻出来,冲着外面喊着:“我出来了!” 正在搜查的王家睦手下迅速来到李福生所在的位置,并缴获了李福生拿着的手机,并将手机关机。李福生高举双手,在王家睦手下的押送下,从楼里出来,来到王家睦身前。 王家睦冷笑着:“挺能跑啊!” 李福生:“我已经报警了,警方马上就会到,也马上会去救我的兄弟。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家睦说:“诈我啊?你还嫩点儿!” 李福生身后的手下将从李福生身上搜出的手机递给王家睦,说:“他确实报警了,并且在我们抓到他之前,手机都是在通话状态,估计,……警方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 王家睦接过手机,看了看,随后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地上,骂了一句:“混瘪犊子!” 王家睦伸手,身后的手下将一段钢筋递到王家睦手里,站在李福生身后的两名手下,马上会意,按住了李福生,王家睦抡起钢筋,对着右腿的膝盖,狠狠地打了几下,李福生惨叫数声,身旁的两名王家睦手下松手,李福生立刻瘫倒在地,捂着膝盖痛苦的哀嚎,王家睦对身旁的手下:“带走,——老吴带俩人留下,对付警察。” 李福生在王家睦手下的搀扶下,再次被带上越野车,车辆在市区内疾驶。李福生观察着周围的状况,继续想着脱身之计,思忖半晌,对身旁的人说:“跟你们老板说,让他停车,我有话对他说。” 李福生身旁的王家睦手下拨打王家睦电话,向王家睦汇报,王家睦让司机靠边停车。车停好后,王家睦的一名手下从车上下来,王家睦来到车旁,问:“你有话对我说?” 李福生说:“我要确认,我兄弟的安全。”李福生所想是在通话的时候,用韩语告诉老六,让老六无论如何不要说出陆小溪被囚禁的地方,被警方抓了,也不要说出易玲的事。 王家睦想了想,说:“你兄弟很安全。” 李福生说:“我要见他们,视频!” 王家睦说:“如果我不让你见呢?” 李福生说:“那我就不带你去。” 王家睦说:“你兄弟已经撂了,你不带我去,我也能找着,就是多费些时间而已。” 福生说:“那你为什么还要带着我?我们已经离开了两天,你觉得你妹妹不吃不喝,在囚禁她的地方,还能坚持多久?” 王家睦上前,抓住李福生的衣领,怒吼着:“你在威胁我?” 李福生笑了笑,说:“是你在威胁我。” 王家睦松手,说:“你要是再废话,我就给你兄弟放血!” 李福生说:“让我见见他们,我就不废话了。” 王家睦用手扶着车门,问:“一定要见?” 李福生坚定地说:“一定要见。” 王家睦伸手,手下递过来一部手机,王家睦拨通号码,点击视频,福生见视频里二狗躺在地上,身旁站着王家睦的手下,李福生看了看视频,问:“我另外一个兄弟呢?” 王家睦说:“跑了,我兄弟正在追他,追上了,跟你一样,也敲断腿,然后看看身上还要啥值钱,啥值钱就割下来卖啥。现在地上躺着的这个,还有一口气,现在还能救,你带我找到我妹妹,我就让人把他送医院去。你越磨叽,你这兄弟就越危险。” 李福生看着视频,说:“好,我带你去找!” 王家睦让手下带福生上车,汽车驶离,继续行驶。李福生此刻已经意识到,无论他是死是活,二狗肯定活不成了,老六跑了,能否活下去,就看运气了。想到这里,李福生再次想着要趁机脱逃,要想办法活下来。李福生在汽车后座,酝酿一番后,突然浑身一阵抽搐,接着口吐白沫,接着头一歪,身体向下滑去。坐在李福生身旁的王家睦手下急忙拉住李福生,并打电话通知王家睦,王家睦再次让汽车靠边停车。汽车停好后,李福生被人从汽车后座抬了下来,放躺在地上。王家睦的一名手下上前检查,叹了叹鼻息,摸了摸颈动脉,又翻开眼皮看了看,之后对王家睦说:“不好,可能是猝死!” 手下说:“没有专业设备,很难救活,最好送医院。” 王家睦十分懊恼地抓着头发,骂着娘,踢着身边的汽车,之后对手下说:“把人救活。” 王家睦手下急忙对李福生进行“心肺复苏”,按压了数十下之后,王家睦问:“怎么样?” 手下说:“不行,现在送医院,怕也是来不及了!” 王家睦十分懊恼地继续踹车,随后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林少斌接电话,将这边的情况向王家睦汇报。林少斌之前已经打电话将老六跑了的事情告诉了王家睦,王家睦当时在车上,将林少斌一通臭骂。林少斌在看管老六和二狗的时候,逼迫着老六说出了福生的底细。林少斌威胁老六,说是老六联系的老白,那他们肯定就认识,就算老六不说,林少斌也能通过老白,查到老六在韩国的情况,如果老六不听话,就去报复他的家人。老六在逼迫下,说出了李福生的韩国身份。林少斌又逼问老六,为什么绑架陆小溪和囚禁陆小溪的地方,老六多了个“心眼儿”,判断如果说出了陆小溪被囚禁的地方,王家睦找到陆小溪,那他们三个可能都会死,因此便谎称绑架陆小溪是想勒索,还说囚禁陆小溪的地方,是李福生找的,他是韩国人,只知道是在山里,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林少斌将逼问得到的情况用电话汇报给王家睦。老六声称要拉屎,林少斌让一名手下看着老六去一旁拉屎。老六趁着手下不备,跳到了海里。林少斌等人赶到,冲着海面连开数枪。老六“水性”很好,先是藏在一艘渔船下面,然后缓缓地在水面下,向水深处游去。林少斌见老六逃跑,一边安排手下沿着海边码头搜索,同时也将这一情况汇报给了王家睦。 王家睦在电话里,命令林少斌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跑了的那个韩国人。正在王家睦通话之际,李福生先是眯着眼,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后继续闭着眼装死。王家睦的那名手下抢救了半天,没有效果,问王家睦怎么办? 王家睦想了想,说:“送医院!” 王家睦的几名手下,又过来抬起李福生往车上走,走到车门处的时候,李福生腿上稍微用力,使得抬他腿的那名手下手上一滑,松开了李福生的腿,正在纳闷之际,李福生突然暴起,用极快的手法,在抬着他胳膊的那名王家睦手下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将其打倒,然后拉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上车,忍着腿上的剧痛,又用极快的身手,用左腿将坐在司机位置的驾驶员从车上踹了下去。王家睦等人反应过来,李福生已经坐在了驾驶位,并发动汽车,驶离。王家睦和手下追了几步之后停下来,让手下上车追赶。 李福生的车开在前面,王家睦等人开着三辆车在后面紧追不舍。为了摆脱追击,李福生还用车去撞,去别,王家睦等人的车,王家睦手下的一辆车被李福生开的suv撞翻。在一个十字路口,李福生的车先穿了红灯,王家睦等人的车随后也闯了红灯。在下个路口,李福生继续闯红灯,看了两眼后视镜,分散了注意力,没注意一辆拉土车已经快速从路口驶出,当看到拉土车时,依然来不及,李福生开的suv被拉土车撞飞,由于惯性和速度,在空中翻了几圈,才车顶朝下的落到地上。 王家睦等人开车过去,将李福生从已经变形的车里拉出来,王家睦摇着李福生的肩膀,说:“说,我妹妹在哪儿?” 李福生吐出两口血,说:“你永远也甭想找到你妹妹了!” 李福生又吐出几口血,之后就再次昏死过去。 第一章 (39) 39: 张文铎被太阳晒醒,伸了个懒腰,还是习惯性的拍了几下门,冲着外面喊了几声,从集装箱的缝隙,张文铎看到外面的太阳,根据太阳的位置,张文铎判断现在应该是正午时分。张文铎有些失望地又坐了下来,集装箱的铁皮被太阳烤得火热,为了求救,张文铎之前已经脱得只剩内裤,刚坐下来,就感受到了屁股下的火热,急忙又站了起来。张文铎见陆小溪还是靠在角落里,便叫了几声,见陆小溪没反应,便来到陆小溪身旁,又叫了几声,陆小溪才缓缓地睁开眼。 张文铎见陆小溪脸色惨白,便问:“你怎么了?” 陆小溪摇了摇头,说:“没事!” 张文铎摸了摸陆小溪的头,觉得似乎和铁皮一样热,便说:“你发烧了!” 陆小溪还是摇了摇头,说:“没事!” 张文铎想了想,想不出法子,懊恼地挠了挠头,说:“你先躺下!” 陆小溪说:“不用,就这样。” 张文铎问:“你饿了?” 陆小溪说:“不饿,……我们被困几天了?” 张文铎想了想,说:“两天,……三天,今天是第三天。” 张文铎知道陆小溪说的是假话,可这种情况,他也没经历过,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张文铎来到门口的缝隙处,再次仔细的向外观察,见距离他几米处的院子里的一处空地上,聚集着很多苍蝇和蟑螂,甚至还有多只老鼠。张文铎根据自学的“法医学”判断,那片空地下,应该埋着人,张文铎两天前就已经注意到那里,只是没往埋人的那方面想,现在想来,推断那几人很可能在院子里杀了个人,并埋在了院子里。张文铎想了想,再次咬破已经结痂的手指,将手指伸出铁门外。血腥味儿很快吸引了老鼠的注意,一只老鼠被吸引过来,但也不敢贸然上前,在距离张文铎手臂几十厘米远的地方搓着手张望。张文铎静下心来,轻轻地晃动了几下手指,然后再静止不动。等了几分钟,老鼠有些冒险的来到张文铎的手指旁,刚舔舐伤口的鲜血,就被张文铎一把抓住,并抓入到集装箱内,张文铎将老鼠摔在地上,再次将手伸出铁箱摸索,摸到了一块石头,抓入铁箱。张文铎握着石头,在铁箱内的铁皮上反复摩擦,刚磨了一会儿,就又觉得肚饿难耐。张文铎忍住饥饿,将石头的一端磨得较为锋利,随后用磨好的石头,来到陆小溪身前,将肉递给陆小溪,说:“你得吃点东西,不然坚持不了多久的。” 陆小溪微微的睁开眼,看了眼张文铎手里拿着的生肉,又闭上了眼,说:“不吃。” 张文铎说:“不吃你会死的,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都没舍得吃。” 陆小溪说:“死也不吃。” 张文铎又问:“你吃不吃?” 陆小溪猛地睁开眼,神情颇为严肃地说:“不吃,死了也不吃。” 张文铎笑了笑,咀嚼碎了之后吐在手上,随后又用另一只手,捏住陆小溪的两颊,陆小溪只能被迫张嘴,按到陆小溪的嘴里,随后用手捂住陆小溪的嘴巴。陆小溪挣扎,可身体虚弱,使不上力气。张文铎一直捂着陆小溪的嘴,陆小溪几次想将肉吐出来,都被张文铎捂了回去。陆小溪气恼,张嘴咬在张文铎的手上。张文铎手上吃痛,但仍不松手。陆小溪咬着张文铎,又看了看张文铎,见张文铎虽然面目狰狞,但仍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想了想,便松开了嘴,并冲着张文铎点了点头。张文铎以为陆小溪会吃嘴里的东西,便松开了手,哪知刚一松手,陆小溪便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张文铎说:“你这,……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你发烧了,要吃点东西才能抗住,你不吃,真的会死的。” 陆小溪依旧固执地说:“不吃,死也不吃。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不吃,你吃。” 张文铎捡起地上的肉,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之后咽了下去,说:“真是服了你了。” 陆小溪幽幽地说:“我昨晚做梦了!” 张文铎问:“你做梦不管用,你得托梦,托梦给你爸,告诉他我们在什么位置,让他来救你。” 陆小溪说:“我梦见我爸了。” 张文铎说:“我昨晚也做梦了,梦见在吃席,酱肘子,烤鸭,大螃蟹,猪蹄可香了。” 陆小溪说:“我爸说他死的好惨,身上的骨头全都断了,让我替他报仇,……他会陪着我,会保护着我。” 张文铎说:“梦都是反的,你爸那么大的老板,没人敢对他下手的。” 陆小溪说:“不是陆正业,是我的生父。” 张文铎想了想,说:“你爸已经失踪几个礼拜了,别怪我说话难听,估计是凶多吉少,……他是在给你托梦,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陆小溪说:“我不想活了,真的不想活了,我太累了,觉得眼前有很多人在不停地晃,有很多人在耳边说着唱着,可我又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张文铎想了想,又从老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在嘴里嚼碎之后,来到陆小溪身旁,再次捏住陆小溪的两颊,将肉送到陆小溪的嘴里,并再次捂住陆小溪的嘴,说:“不为你自己,为了你爸,你也得活着。” 有了上次的经验,张文铎这次捂了近十分钟才松手,松手之后,又捏住陆小溪的两颊,看了看她嘴里,确认她已经咽下去之后,才松手,说:“我是警察,我得保护你的安全,我得让你活着。” 熬过了中午的酷热,下午的时候凉爽了许多,张文铎如法炮制,抓了多只老鼠,自己吃了一些,强迫着陆小溪吃了一些。陆小溪仍旧拒绝,张文铎被迫使用武力,撬嘴、捂嘴,按头等,陆小溪数次用尽全力的咬张文铎,张文铎虽然疼痛,却也不松手。陆小溪想反抗,可咬人已经是她最后的体力,手脚无力,只能咒骂。 张文铎说:“你愿意骂就骂,只要你能活着,咱们能活着出去,你就算骂遍我十八辈祖宗都行。” 下午的时候,天再次阴沉下来,山里再次起风。张文铎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为了求救,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索性连内裤都脱了。陆小溪看到,问:“你要干嘛?” 张文铎说:“都这时候了,还能干嘛?我倒是想干,可也没劲儿啊!” 张文铎忍着体臭,用牙齿和手将内裤撕扯成数条,依旧在内裤上写下求救字样,之后再次从缝隙中扔了出去,看着碎布随风飘扬。张文铎又转头看陆小溪,想了想,说:“我衣服都撕碎了,……我想趁着有风,继续求救,我的意思你明白嘛?” 陆小溪想了想,缓缓地点了点头。 张文铎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再想别的办法,我会强迫你吃东西,但这件事,不会强迫你。” 陆小溪惨笑着说:“我没劲儿了,你自己来。” 张文铎来到陆小溪身前,轻轻地解开陆小溪上衣的衣扣,脱下了陆小溪的外衣,用同样的方法,撕碎,写下求救字样,扔到外面。张文铎只脱了陆小溪的外衣,之后就又坐到角落里。陆小溪缓缓地说:“我好热,都脱了,我估计我要去找我爸了,我死了,你要是还能活着,也算我还有点用。” 张文铎说:“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陆小溪用残余的力气,脱掉了全身衣物,扔在一旁,说:“只要你别着逼我吃那些脏东西,你就都拿去。” 张文铎想了想,来到陆小溪身旁,捡起地上的衣服,来到门旁,如法炮制,将衣服撕碎,顺着门缝扔了出去。张文铎望向陆小溪,脑子里有一丝邪念闪过,但转瞬即逝。风吹过后,就又下起了雨,陆小溪的神智已经模糊,张文铎叫了几次,陆小溪没任何反应,张文铎摸了摸陆小溪的头,觉得比之前更热了。陆小溪喃喃呓语,声音微弱,张文铎听不清陆小溪说的是什么,但以往的经验告诉他,陆小溪此时应该保持体温。张文铎坐了下来,将陆小溪抱在了怀里。白皙温热的身体,多次触发了张文铎身体的本能,但理智又将身体的本能束缚。张文铎只是紧紧的抱着陆小溪,两个赤裸的身体,彼此依偎着取暖。两个赤裸的灵魂,也随着身体,逐渐抵近。 第一章 (40) 40: 黄丽澄带着辖区民警,走访了多个村子,依旧没有张文铎任何的线索。去电信公司调取相关数据的民警也有了回复,打电话向黄丽澄汇报,说查了张文铎的手机号码,张文铎从家出来后,只在车站下车的地方拨打出几个电话,接到电话的号码机主是胡三。胡三的手机,通过调取基站的数据,“数据代码”显示,是小山屯村里的一个基站,接收到了胡三手机接电话的呼叫信号。村里的基站,方圆五公里范围,都可以接收到信号,想要通过这条线索排查,需要更多人力物力。正在黄丽澄既郁闷,又焦急之际,接到韩锋打来的电话,让她回警局,说是绑架陆小溪的凶手已经归案,黄丽澄觉得张文铎的失踪和陆小溪有关,便迫不及待的回到分局。回到分局后,韩锋告诉黄丽澄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绑架陆小溪的凶手,其中一个已经找到,坏消息是人在医院,已经死了。黄丽澄气恼地问:“你这哪儿有好消息,都是坏消息啊?” 韩锋说:“另一个叫王炳焕的还未归案,或许还活着。” 黄丽澄问:“人是怎么抓到的?” 韩锋说:“人不是我们抓的,我们的人赶到医院,人就已经死了。人是王家睦抓的,王家睦要让疑犯带他去找他妹妹,王家睦说路上疑犯抢了车要跑,他就在后面追,疑犯闯红灯,被拉土车撞飞,王家睦把人送到医院,抢救了一下,但伤太重,没能抢救过来。王家睦还大闹医院,把医生打了,已经被我们拘留了。” 黄丽澄问:“王家睦说的,能是真的嘛?” 韩锋说:“我们调取了沿途的监控,基本能够证明王家睦所说属实,疑犯确实是开车闯红灯,然后车被拉土车撞飞。” 黄丽澄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那王家睦是否知道他妹妹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韩锋说:“王家睦要是知道,就不会在医院里闹了,逼着医生非得把人救活。” 黄丽澄说:“那就还是没有线索。” 韩锋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都过去几天了,你也应该有所准备。” 黄丽澄猛地站起身,说:“不管怎样,我都一定要找到张文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黄丽澄又开车去了市郊,继续跟辖区民警一起摸排,在摸排的时候接到电话,是个村长打来的,说是他们村的村民,在果园里捡到几块破布,上面写着“救命”和英文字母。黄丽澄之前去问询过村长,村长觉得村民捡到的东西,可能与黄丽澄问询的事有关,便打电话给黄丽澄。黄丽澄带着一名片警,来到村子,从村长那里拿到碎布,看了看,从碎布的新旧程度,以及上面血液的颜色判断,布条应该是刚被撕下来不久。从村子的位置判断,张文铎曾在村子中穿过。黄丽澄找来果园的农民,询问捡到布条的详细情况,村民简单的说了,说是在午后,去果园浇水,看到布条挂在树上,一时好奇,就拿下来看了看。黄丽澄让农民带她去果园,在山里走了近一个小时,来到村民的果园。黄丽澄用手机调出最近的天气情况,判断了一下风向,然后打电话回局里,让韩锋派人来增援,韩锋答应黄丽澄,立刻向分局长汇报,协调好了就派人过去。黄丽澄不愿意多等,让那名辖区片警回村子里等增援,她在征得村民同意后,由村民带路,和村民一起向山里走去。 走了一段山路后,山下的辖区民警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伙人,也来到了山下,正往山里走,民警过去询问,得知这伙人也是来山里找人的。黄丽澄判断,可能是王家睦不知从何处得到了消息,因此便带人赶过来。黄丽澄未理会王家睦那边,和村民边走边聊,边喊边张望,无意中从村民口中得知山里有个废弃过年的养鸡场,便让村民带她去养鸡场看看,黄丽澄在村民的带领下来到养鸡场,先在高处向院子里看看,判断院子里没人后,从高处下来,进入养鸡场,黄丽澄进入院子,并未留意院中的集装箱,进了屋子,从屋内的生活物资及灰尘上判断,这个屋子,近期内住过人。、 黄丽澄又返回院子里,注意到院子里苍蝇聚集,便蹲下来查看,正在查看之际,听到集装箱有动静,便警觉起来,拔枪出来,警觉地问:“谁?” 集装箱内发出微弱的声音,黄丽澄顺着声音来到集装箱前,顺着箱子门的缝隙向内观望,见到两个赤裸的身体。黄丽澄说:“别动,我马上就救你们出去。” 黄丽澄看了看箱子上的两把大锁,知道一时半会儿打不开,便进屋找钥匙,没找到,又从屋里出来,想找趁手的工具把锁撬开,正在寻找之际,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响,黄丽澄急忙躲了起来。院门打开,王家睦带着手下,以及老六从外面进入,老六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几乎是被人抬着进来的,王家睦手下松手,老六瘫在地上,用手指了指集装箱。王家睦立刻过去,向里面看了看,骂了句娘,然后让人找东西撬锁。王家睦手下很快发现了黄丽澄,黄丽澄觉得没有危险,便从角落里走出,和王家睦的手下一起找东西撬锁。王家睦手下在鸡棚里找到一段钢筋,用钢筋撬锁,撬了几下之后,锁头断开。王家睦打开集装箱的大门,见到相拥在一起的两个赤裸的身体,像是被电击般,愣了许久。 王家睦让手下脱衣服,然后给陆小溪套上,然后将陆小溪抬出来,放到院子里。陆小溪处于昏迷状态,只微微的睁了睁眼。王家睦想的颇为周全,还带了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医护立刻对陆小溪展开急救。 王家睦冲入集装箱,一脚踹在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张文铎的头上,还要继续施暴之时,黄丽澄冲入集装箱,挡在王家睦身前,说:“再动手,我就抓你!” 王家睦又踹了张文铎一脚,说:“抓啊?打人而已,大不了多关我几天。”说完话又踹了张文铎一脚。 黄丽澄拔出枪来,指着王家睦,说:“再动手,我就真的抓你!” 王家睦又踹了张文铎一脚,说:“抓我啊!” 黄丽澄说:“再动手,我就开枪了!” 王家睦又踹了一脚张文铎,挑衅似的说:“开呀!” 黄丽澄扣动扳机,子弹从王家睦耳旁飞过,说:“再动手,我就不会打偏了!” 王家睦骂了几句娘,愤恨地出了集装箱,黄丽澄将张文铎从集装箱里拖出来,又去厨房找了些水,缓缓地倒入张文铎口中。医生在给陆小溪急救后,跟王家睦说了几句,王家睦一脚将医生踹了个跟头,从手下那里拿过铁锹,说:“你要是救不活我妹妹,我就把你埋这儿。” 医生连滚带爬的来到陆小溪身旁,继续施救。又等了近一个小时,警方的救援和救护车先后赶到,陆小溪和张文铎被先后送上救护车。黄丽澄向赶来的韩锋汇报情况,想起刚进院子时,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寻思着这人应该是给王家睦带路的,应该与掳劫陆小溪的韩国人有关,便四处寻找,却已不见那人的踪迹。 第一章 (41) 41: 张文铎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陈敏霞在张文铎的病床旁,满脸愁容,满眼泪痕。见张文铎醒了,才哭着说:“你可算是醒了,都急死我了。你要是有点啥事,我可怎么活啊?” 张文铎笑了笑,说:“你不是给我找人看过手相嘛?说我事业线不长,生命线很长,发财难,但活得久,哪儿那么容易就死了。” 陈敏霞说:“你这刚从鬼门关上走一遭,怎么就又开始胡说八道。” 张文铎从母亲那里得知,自己在医院里昏迷了差不多三天,医生来看过几次,说是再晚送来两天,可能就救不活了。黄丽澄也来看望过张文铎几次,并安慰陈敏霞不必担心,只要人活着,就比什么都强。黄丽澄得知张文铎醒了,第一时间过来看望,坐在病床前,让张文铎多休息几天,说是已经跟派出所打好招呼了,张文铎是为了救人而被困,算是“工伤”,可以休息好了再去上班,休息这段时间,工资福利照发。 见黄丽澄在吃着葡萄,张文铎也张开了嘴,黄丽澄将葡萄递了过去,张文铎却不接,仍是张嘴,黄丽澄问:“没长手啊?” 张文铎装成虚弱的样子,说:“我在那破箱子里饿了几天了,现在还没缓过来,身上没劲儿。” 黄丽澄说:“爱吃不吃。” 张文铎问:“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气我的?” 黄丽澄说:“你要是不想见我,那明儿我就不来了。” 张文铎想了想,从床上坐了起来,靠着床头,拿起一旁的香蕉,剥皮后吃了起来。黄丽澄想起一事,说:“出去后,你小心点儿!” 张文铎说:“你跟我说,那三个韩国人,死了一个,失踪两个,有一个很可能在王家睦手上,你担心失踪的韩国人会报复我?” 黄丽澄说:“我不担心韩国人,我担心王家睦。救你的那天,要不是我拦着,王家睦当场就能把你撕了,你可能真就救不回来了。” 张文铎咽了口吐沫,说:“这里是中国,是讲法律的地方,我就不信,他还敢报复警察了?” 黄丽澄说:“信不信的,我提醒你一下。晚上走夜路的时候悠着点儿,指不定王家睦就在那个乌漆嘛黑的犄角旮旯里等着埋伏你呢。” 张文铎说:“我也没得罪他啊?” 黄丽澄说:“你和陆小溪,光着身子躺在集装箱里,你觉得他能放过你嘛?而且我听说,他追求陆小溪好多年了,只是陆小溪一直不搭理他。你抢了他的心头好,换做是我,我也得想办法恶心恶心你,那还是轻的。” 张文铎说:“我那是为了求救,啥也没干。” 黄丽澄问:“真的?” 张文铎说:“真的啥也没干,……我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啊,就算有贼胆,都那种情况了,连活着都费劲,也没劲儿啊!” 黄丽澄说:“干没干啥,你跟我说没用,想办法跟王家睦解释去。” 张文铎无奈地长叹了口气,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黄丽澄说:“谁让你不听话,发现警情也不汇报,非得自己去的。去了也就去了,你倒是留个信儿,让我们知道你去哪儿啊?你可倒好,就这么去了,去哪儿了,就那个胡三一个人知道,那个胡三喝酒喝麻了,在医院抢救半个月,才抢救过来,现在话还说不利索呢,要不是我接到群众线索,你再在那铁皮箱子里待上两天,大夫说你就有可能因脏器衰竭而死。” 张文铎说:“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呗!” 黄丽澄说:“谢就不必了,以后少给我惹事,安安心心,老老实实的在派出所当辅警,就算是谢我了。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那三个韩国人,为什么绑架陆小溪,查到了嘛?” 黄丽澄说:“一个死了,两个失踪,怎么查?” 张文铎问:“死的是李福生?” 黄丽澄说:“对,根据王家睦供述,王家睦抓了李福生,让李福生带他去找陆小溪,李福生在路上诈死,之后抢了一辆车,想要脱逃,王家睦在后面追,李福生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闯红灯,被一辆拉土车撞飞,王家睦将人送到医院,经过抢救,没能救过来。警方调取了相关监控,证实王家睦所说属实。另外两个,一个叫王炳焕,一个叫姜太泯,三个人都是华裔韩国人,王炳焕和李福生是韩国的安山市人,姜太泯是光州的。” 张文铎问:“李福生和易玲的关系查到了嘛?” 黄丽澄摇了摇头,说:“目前的线索,二人没交集。” 张文铎又问:“既然知道李福生是韩国人,可以让韩国警方帮忙啊?” 黄丽澄说:“需要国际刑警部门协调,需要走很多程序,你当那么容易的啊?查李福生,就已经很费劲了。” 张文铎兴奋地问:“查到什么了吗?” 黄丽澄说:“李福生已经死了,跟你说也没关系。根据韩国那边传真来的资料,李福生在韩国当过兵,曾是某海军陆战队的队员。父母都是中国人,李福生出生在中国,几岁的时候跟随父母到了韩国,在韩国长大,早已取得韩国国籍。李福生的生父在十几年前去世,母亲改嫁给了一个韩国当地人。父母二人都都是安山市的鱼贩子,在一个水产市场,经营着卖水产品海产品的摊位。” 张文铎感慨着说:“海军陆战队啊,特种兵啊?怪不得我打不过他。” 黄丽澄接着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王炳焕身受重伤,落在了王家睦手里,我们怀疑他可能已经死了。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没人报警,我们也没办法。” 张文铎问:“另外一个人呢?” 黄丽澄说:“另外一个姜太泯,绰号叫老六。我在山上见过他,被打得很惨,推测是被王家睦抓住,被逼着带王家睦上山找人的,之后为了救你,就没注意这人,等警方救援赶到的时候,这人也消失了。我们推断,这人应该还在王家睦手里,是死是活,我们不掌握。” 张文铎说:“这人是跟李福生一伙的,我依然坚持,李福生和那个易玲是认识的,这人或许知道李福生和易玲的事情,找到这人,是破获易北鸣一案的关键。” 黄丽澄说:“韩队也判断,易玲和李福生是认识的,但易玲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其他证据。” 张文铎说:“所以得找到这个人。” 黄丽澄又问:“你仍怀疑易玲是假冒的?dna、指纹、声纹、笔迹,都做过鉴定了,都符合,你仍坚持易玲是假冒的?” 张文铎十分笃定地说:“我相信我的判断,我们见到的易玲,是假冒的。” 黄丽澄说:“你也当了几天刑警,还当了快一年辅警了,你应该知道,警方破案,相信的不是个人判断,而是证据。”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我刚醒,你们刑警队的那个姓白的就来给我做笔录,我跟他说,那个院子里苍蝇聚集,下面可能有尸体,你们查了吗?” 黄丽澄说:“我在现场也发现了,等我们的人来了后,就把那块地挖开了,你猜怎么着?” 张文铎说:“下面不是死人?” 黄丽澄说:“你判断的还挺准,下面确实是死人,你猜是谁?” 张文铎说:“我又不是阎王爷,哪儿知道生死簿上写的是谁?” 黄丽澄说:“是失踪了半个月的周胥青,也就是陆小溪的生父。” 张文铎愣了半晌,说:“怪不得!” 黄丽澄追问:“怎么了?” 张文铎说:“陆小溪在集装箱里坚持不下去了,然后晚上就做了个梦,说是梦到她生父了,她爸让她好好活着,她这才被我逼着吃了点耗子肉,才能坚持到你们来。” 黄丽澄叹了口气,说:“我是唯物主义者,‘托梦’这种唯心主义的神学之说,本来从不相信,可这事儿,……我不信,可确实是发生了。” 张文铎说:“父女连心,虽然陆小溪连姓都改了,但毕竟还是父女,我记得央视还播出过一期节目,就是弟弟死了,托梦给姐姐,姐姐按照弟弟梦中所述,在现实里发现了弟弟的尸体,帮助警方破案,这事,到现在也没有个科学的解释,——陆小溪现在怎么样?” 黄丽澄说:“陆小溪也早就醒了,警方已经通知了她,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也到警局,认领了父亲的尸体,拉走火化了。” 张文铎陷入思忖,半晌无言,黄丽澄问:“你想啥呢?” 张文铎说:“等出去了,开工资了,再管我妈借点钱,换个好点儿的手机,至少能防水的。” 黄丽澄说:“就你那智商,好点儿的手机你会用嘛?你就算换个能潜水的,你该被关,还是会被关。” 黄丽澄又跟张文铎聊了几句之后就回去了,回到局里后,将张文铎的分析跟韩锋说了,询问韩锋下一步的计划,韩锋用手拔了几根胡子,说:“我也想找到那个老六,可人在哪儿呢?” 黄丽澄问:“能否向检察院申请搜查令?” 韩锋说:“你凭什么?人证?物证?人在哪儿你知道嘛?” 黄丽澄摇了摇头,说:“我要是知道人在哪儿,早把人逮回来了。” 韩锋说:“人在哪儿你都不知道,搜哪儿?” 黄丽澄想了想,沉默下来,原本觉得案件已经出现曙光,可又再次陷入僵局。 第一章 (42) 42: 乌云密布,韩浪翻涌,海面上一艘渔船,随着海浪的翻涌而起伏不定。星光月光都被乌云遮住,只有点点光亮照射下来。渔船上的船灯,在漆黑的海面上,颇为显眼。渔船的舱门打开,有个人被几人从船舱里拖出来,是鼻青脸肿,血肉模糊的老六。老六处于昏死状态,有人往老六身上浇了桶海水,老六才在冰冷的海水激发下,醒了过来。老六看了看周围,知道自己的出境不妙,急忙向周围几人磕头求救。 林少斌站在老六身前,蹲了下来,说:“你放心,既然你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我们不会再为难你的家人。” 老六一边磕头一边说:“绕了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林少斌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一定得死嘛?” 老六茫然地看着林少斌,磕头如捣蒜,说:“求求你们了,放了我,我知道的都说了,真的没骗你们,我都说了。” 林少斌又说:“你话太多!”说着话,站起身,接着说:“你的那个兄弟,也被我们扔海里了,他在下面一个人怪孤单的,你整好可以下去陪他。” 林少斌向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身旁有人上来,用匕首在老六的脖颈处划过,血霎时间喷涌而出,老六捂着脖子,挣扎了几下,倒在地上。 林少斌埋怨似的说:“让你把人弄死,谁让你用刀了?把船老大的船都整埋汰了,一会儿你收拾啊!” 持刀的那人点了点头,之后和另一人,抬起老六的尸体,将老六扔到了海里。林少斌随后打电话给王家睦,汇报这边的情况,王家睦让林少斌等人处理好现场和尸体就返航。老六在那个夜晚逃走之后,游泳到一处岸边,不知道该去哪儿,走夜路往城里的方向赶,累了困了也不敢住店,就在桥洞里里眯了一夜。到城里后,老六知道城里有几家韩国人开的饭店,他和福生还一起去吃过,就凭着记忆,找到了饭店。老六白天的时候不敢现身,到了晚上饭店要打烊的时候见没人注意,才进入饭店,跟服务员说要找老板。见到老板后,跟饭店老板扯谎,说是在中国犯事了,希望老板能收留,或是借钱给他,他偷渡回韩国。饭店老板就暂时让老六住在了店里,老六囫囵的睡了过去,迷糊中听到说话声和脚步声,猛然睁眼,就见到林少斌正阴鸷地笑着看着他。林少斌猜到老六从海里出来,肯定不敢报警,而是会想办法回韩国,林少斌算计到老六想要回韩国,肯定会找普北市的韩国人寻求帮助,便找到市里几家韩国餐饮公司的老板,提前跟他们打了招呼。 老六被林少斌挟持着带到王家睦近前,一番拳打脚踢和用老六家人逼迫,老六答应带王家睦去山上找人,王家睦在老六的带领下来到山上,遇见了黄丽澄,救了陆小溪。王家睦觉得老六落在警方手里,或许会牵连到他,就又让人趁乱,把老六又带下山去了。王家睦再次逼问老六,老六将李福生和易玲认识的事也说了出来。老六说他之前跟李福生认识,但并不认识易玲,只是到中国后通过偷听李福生和王炳焕的聊天,才知道有个韩国女人,跟李福生早就认识,那个韩国女人来中国的目的就是假冒易玲,李福生要配合易玲,需要帮手,找了他和二狗。老六说易北鸣是二狗弄死的,二狗在韩国就养蛇,知道蛇的习性,来到中国后,在朋友的介绍下,在云南的养殖场买了一条剧毒的眼镜王蛇,之后开车将蛇运回普北市,并在雨天,埋伏了易北鸣,想要造成易北鸣是死于蛇毒的“意外”。老六之前并不认识那个韩国女人,来到中国后也只见过一次,是易北鸣死之前,几人谋划怎样让易北鸣死于意外,在饭店包间里见过一次那女的,李福生让他管那女的叫玲姐,他也叫了。老六还说,这事儿,那个易玲和李福生也都是被雇佣的,他们上面还有个老板,他们都得听老板的。在李福生和易玲通话的时候,听到李福生提起过老板。至于老板的事,他只是听说。老六将知道都说了出来,林少斌反复盘问,觉得没有差错和隐瞒了,便问王家睦怎么处理老六,王家睦让林少斌把老六扔公海里喂鱼。林少斌才将老六带上船,并在公海,杀掉了老六。 在跟林少斌通话后,王家睦在一处高档公寓里点上一支烟,望着窗外的夜色,再次拨通了号码,对着电话那头说:“我不想让我妹妹的事,出现在任何媒体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花多少钱,我也不想听废话,别让我从任何媒体上看到我妹妹的事,做不到,你就给我滚!” 王家睦挂断电话,望着窗外的夜色,吐出一圈烟雾。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从后面走了过来,抱住王家睦,说:“又为什么事儿发愁呢?” 王家睦吐出一圈烟雾,说:“我的事儿,你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女人用手在王家睦身上摸索,嬉笑着说:“我不怕危险,越危险,越刺激!” 王家睦分开女人的手,说:“告诉你也可以,但你会死,你愿意听嘛?” 女人媚笑着说:“开这种玩笑可没意思。” 王家睦冷峻地说:“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嘛?” 女人想了想,不屑地笑着说:“死有什么可怕的,如果能跟你死在一起,我就愿意听。” 王家睦却分开女人,说:“你想死,我成全你,……”随后用一只手紧紧地扼住了女人的脖颈,女人挣扎了几下,脸色逐渐变红。 王家睦淫笑着说:“刺激嘛?还想死嘛?”说话的同时,手上的力气松了些。 女人却不甘示弱地说:“有本事就掐死我!” 在女人的挑衅下,王家睦手上再次加力,女人身体逐渐向下瘫软,王家睦看着脸色紫红的女人,仍未松手,反而更加兴奋,手上又加了力,女人的身体继续向下瘫软,脸色也愈发难看,双手抱住王家睦的胳膊,试图分开王家睦的双手。王家睦常年健身,手臂粗壮,女人的力气不足以令王家睦松手。王家睦见女人脸色更加愈发紫红,知道再扼下去,恐会出人命,便松了手,女人刹那间便躺倒在地,并出现失禁。王家睦轻轻地踢了女人两脚,说:“给我滚起来,别跟我装死。” 女人仍旧躺在地上,没有反应。王家睦腿上加力,一脚踹在女人的肚子上,女人才长长地叹息了声,接着又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王家睦不理女人,自顾自的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抽了起来。女人在落地窗前瘫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站起身,擦了把眼泪,之后又将失禁的地方收拾干净,随后还给王家睦泡了被茶,之后坐在王家睦身旁,双手缠住王家睦的脖颈,说:“为什么不杀了我?” 王家睦说:“我怕脏了我的手?” 女人说:“又在想你那个妹妹了?” 王家睦问:“你怎么知道?” 女人说:“每次你想你妹妹,你眼里的光就不一样。” 王家睦推开女人,说:“这你也能看出来?那你能不能再看看,我的眼里,除了我妹妹,还有什么?” 女人说:“有欲望,……有火,……有野心。” 王家睦突然伸出手,将女人揽在怀里,说:“我睡过的女人很多,你是跟我时间最长,也是最了解我的。” 女人说:“可惜,你的心,始终在你那个妹妹那里。” 王家睦狠狠地抽了口烟,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 女人说:“可惜啊,人家不搭理你,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怎么当舔狗,人家就是不搭理你,就像我对你,跟了你两年,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你的心,始终不在我这里。” 王家睦说:“以后也不会在你这里,你要是不愿意,随时可以走,我决不拦着,我还会开车送你。” 女人说:“到底我怎样,你才会明白,我对你的感情。” 王家睦说:“我为什么要明白?你想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知道,你拿了我的钱,我睡了你,我们是各取所需。” 女人说:“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 王家睦冷笑着说:“感情?你配嘛?老话说得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觉得我会和一个婊子谈感情?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女人说:“我是婊子,是烂货,可你那个妹妹,也不见得就比我好多少,……集装箱里的事儿,我都知道了,过两天,或许全市也就都知道了。尽管你那个妹妹是负责媒体的,能封住一部分的口,但这种事儿,想不传出去都难。现在网络和自媒体都很发达,或许过不了几天,全国人就都知道,你妹妹和一个男的,裸男,共处一箱。” 王家睦挥手给了女人一记耳光,骂着:“你再胡说八道,我就真弄死你了!” 女人捂着脸,颇为得意的说:“你打我有什么用,有打我的本事,去堵住那些人的嘴啊?就知道跟我耍威风,有本事你就把那些人都打死,都杀了。” 王家睦恶狠狠地说:“我先弄死你!” 说着话,王家睦左右开弓,连续打了女人几个耳光,女人也还手,在王家睦身上抓挠,并且嘴里不停地骂着:“我就说,……我就说,……陆小溪是婊子,是烂货,臭不要脸,是公交车,……”女人满嘴的污言秽语,王家睦也不客气,骑在女人身上左右开弓,女人骂得越凶,王家睦打得越狠,王家睦打得越狠,女人骂得越凶。王家睦甚至还拽着女人的头发,将女人拖到卧室,找出二人“床笫之欢”时所使用的皮鞭,抽在女人身上,女人白皙的肌体,被抽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女人虽被打,但并不示弱,一直不停地骂着,骂完陆小溪,就骂王家睦。 王家睦被女人激怒,一时手下没了轻重,一拳打在女人太阳穴上,女人晃了两晃,昏死过去。王家睦又踢了女人两脚,见女人没反应,有些担心,摸了摸女人的鼻息,还能感受到气息,便拨打了急救电话。 第一章 (43) 43: 张文铎在医院住了一周多,之后回到家中休养,打算再休息几天,就去派出所报道。张文铎先是补办了手机卡,随后又买了一部新手机。晚上的时候,接到朋友的电话,出去吃烧烤,喝了几瓶啤酒之后又开始吹牛,吹嘘自己和韩国特种兵交手,把韩国特种兵打趴下了,还吹嘘自己和董事长的千金,该看的都看到了,该做的都做了。朋友问详情,张文铎才猛然清醒,意识到方才说的话,可能影响陆小溪的名誉,又担心万一这话真传到王家睦耳朵里,王家睦可能真的会在哪儿个犄角旮旯堵他,便把话往回收,说方才都是喝多了吹牛,根本啥也没发生,啥也没看到。正喝酒的时候,接到易玲打来的电话,张文铎看着号码,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易玲约张文铎吃饭,问张文铎何时有时间,还说她前两天给张文铎打过电话,发过信息,可是张文铎都没回。张文铎狐疑着问易玲找他有啥事? 易玲在电话里说:“老同学,没啥事,就不能找你出来吃饭,聊聊天嘛?” 张文铎想了想,说:“咱俩阶级不同,你继承了几百亿的遗产,我就是个没编制的辅警,没啥可聊的,你就说你找我有啥事?” 易玲有些娇嗔地说:“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 张文铎说:“你可别这么说,我可受不起。” 易玲又问:“那你能陪我吃饭嘛?” 张文铎想了想,问:“什么时间,在哪儿?” 易玲说:“你明天啥时候有时间,我让我家司机去接你。” 张文铎和易玲约定了时间,便挂断了电话,张文铎想向黄丽澄汇报,又觉得易玲找他,很可能是私事,没必要惊动刑警队,便没挂电话。张文铎又喝了几瓶啤酒,就回家去了,囫囵的睡了一觉,醒来已过了中午,简单的吃了口饭。下午四点,又接到易玲打来的电话,问张文铎什么时候能出门,张文铎再次跟易玲确定了时间。到了晚上八点,再次接到易玲打来的电话,说是车已经到小区门口,让张文铎尽快下楼。张文铎又收拾了一番,便下楼,出了小区便看到一辆“宾利”轿车停在路边,易玲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冲着张文铎招手,张文铎走了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易玲带张文铎来到一家高档酒店,再次点了一桌子菜,吃饭的时候,易玲看似无意的,又问起了案情的事情。张文铎已经想到,之前差不多已经和易玲“翻脸”,易玲不会平白无故的请他吃饭,肯定是有事。张文铎谨记警局的规定,以自己是辅警,不了解案情为由,搪塞过去。 易玲想了想,说:“我知道我们之前可能有误会,可,……我父亲没了,母亲也没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家里那帮亲戚,都惦记着我爸的遗产,我甚至找不到一个能真正帮我的人。” 易玲的一番话,再次令张文铎有些心动,安慰着说:“等你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出去转转,散散心,心情会好些。” 易玲又楚楚可怜地问:“可谁陪我去呢?一个人去,心情更坏。” 张文铎本想说他可以陪她去,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喝了口啤酒。易玲又看似不经意的问了几个问题,也都跟易北鸣的案情有关,也都被张文铎搪塞了过去,易玲还问道:“你和警察都觉得我和那天跟你一起救我的那人认识,可我真的不认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找到他问问啊。” 张文铎想了想,问:“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想找个人,哪儿那么容易,你以为是看电影,警察无所不能啊?” 易玲又问:“可是,……只要你们警方想找个人,还是有办法的?” 从易玲的神情和问话,张文铎判断出,易玲跟李福生失去了联系,可能目前仍不知李福生已死的事情,而易玲这次找自己,最终的目的,很可能是打探李福生的消息。想到这里,张文铎瞥了易玲两眼,笑了笑,说:“不是那么容易的。” 二人又聊了些别的,张文铎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便说明天还要上班,要先走。易玲说她开车送张文铎,张文铎觉得坐车也无妨,便答应下来。二人出了酒店,上了早已停在门口的轿车,在轿车内幽暗的光线下,张文铎再次偷眼打量易玲,觉得易玲似乎比之前憔悴了很多。 轿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前面的车上忽然下来俩人,来到张文铎的汽车旁,用手里的钝器,猛击轿车的后车窗,一切来的太突然,张文铎和易玲都没防备。轿车车窗转瞬间就被击碎,两个带着摩托车头盔的人,身手进入车内,试图打开车门。 张文铎先反应过来,冲着前面的司机喊:“开车!” 司机此时也反应过来,猛踩了一脚油门,狠狠地撞在前车上,前车岁被撞出去一段距离,但仍挡住张文铎所乘汽车的道路,张文铎又喊司机倒车,司机倒车,又撞在了后面的车上。那两个戴着摩托车头盔的人,乘机打开车门,往车下拽易玲,张文铎在车上一脚踹中一人的腹部,那人仰面栽倒。司机反应也很机敏,调转车头,在两辆车的夹击下,从一旁开了出去。前面的汽车急忙启动,在后面紧追,并加快速度,从侧面撞到了张文铎所乘汽车的车尾,司机及时踩了刹车,但汽车还是由于惯性,撞在了一旁的电线杆子上,安全气囊弹射出来。张文铎知道司机已经无法驾驶,便打开车门,拉着惊恐的易玲下车,二人刚下车,后面的两辆汽车便追到,从车上下来几人,向张文铎扑来。张文铎来不及多想,拉着易玲的手就跑入一旁的树林,随后跑入一旁的小巷。易玲跑得慢,很快被追上,一人抓住易玲的胳膊,试图将易玲拉过去,张文铎一脚踢在那人的肚子上,将那人踢倒。另一人挥拳打向张文铎,张文铎来不及躲闪,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随后又打了对方一拳,将对方打得向后几个趔趄。之前被张文铎打倒那人爬了起来,一脚踢向张文铎,张文铎闪身躲过,没想到易玲在身旁,这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易玲的大腿上,易玲向后趔趄几步,栽倒在地。张文铎挥拳将踢易玲的人打倒,随后来到易玲身旁,拉起易玲的手就跑,那二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二人在巷子里跑了一段路,张文铎看出易玲脚步有些踉跄,判断易玲挨了一脚,可能受伤了。易玲气喘吁吁地说:“你先跑,我跑不动了。” 张文铎向后看了一眼,之后抓着易玲的手拐向另一侧的巷子,见巷子里停了一辆小吃车,便拉着易玲躲在小吃车后,张文铎说:“你藏好,我引开他们,想办法报警!” 说完,张文铎便从小吃车后出来,在巷子里继续跑,那伙人也追入巷子,在后面紧追不舍。张文铎在前面飞快的跑着,在一个路口再次转弯,刚转过弯,就见一个黑影挡在身前,张文铎本能地踢向对方,对方轻巧的躲过,并挥拳打向张文铎,张文铎闪过对方的左券,没能躲过对方的右拳和边腿的连击,再次被打倒在地,张文铎坐在地上,接着路灯朦胧的光亮,见到了一个熟悉的笑容。张文铎知道不是对方的对手,挣扎着站起,想要往另一方向跑,之前追他的人赶到,一脚踢向张文铎,张文铎闪过,之后就感到头部一阵剧痛,晃了晃,倒了下去。 第一章 (44) 44: 易玲躲在小吃车后面,见几个黑影从小吃车前跑过,大气都不敢喘,待黑影跑过去之后,方才报警。警方到来,易玲跟警方回局里做了笔录。易玲在警车上还给张文铎打电话,电话接通,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并说手机是方才在地上捡到的。出警的片警判断,可能是张文铎在与劫持者打斗或逃跑时,手机掉落,被陌生人捡到了。片警将这一情况上报分局,韩锋得知情况后,当即派人前往易玲所说的地方,沿途调取监控。黄丽澄在派出所询问了易玲,易玲如实应答,说并不知道是谁要绑架她。警方通过查监控,查到了车辆线索,并沿着线索继续追查。黄丽澄判断对方没能绑架到易玲,便掳劫走了张文铎。黄丽澄担心张母担心,还给张母打电话,说是张文铎在执行任务,不方便接打电话。 易玲回答别墅,回到自己房间内,找出藏起来的电话卡,换卡后先到窗口处向外看了看,未发觉异常,方才来到卫生间,拨通号码,仍旧是无人接听。随后易玲再次换卡,再次拨打另一号码,响了几响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不是让你不要给我打电话嘛?” 易玲说:“老板,我什么时候能走?” 对面在电话里说:“按照你跟金帆签的合同,还有几笔转账,你盯着,转账完成了,我就安排你离开中国。” 易玲说:“我今天差点被人绑架。” 对面那人说:“我知道了,是米乐找人干的。我的人正在找他,找到他就会解决掉他,他死了,你就更安全了。” 易玲咽了口吐沫,说:“那他要是被警察抓了,……” 电话那头问:“这个事儿就不用你管了,我来负责,——陆小溪被绑架,是不是你干的?” 易玲控制住情绪,说:“谁?陆小溪,……她被绑架了?我不知道啊?” 电话那头说:“她是被几个韩国人绑架了,……跟你无关?” 易玲说:“我虽然是从韩国来的,但普北城的韩国人多着呢。” 电话那头说:“不管是不是你干的,你都给我老实点儿,要是再敢不听话,你知道后果。” 易玲答应几声,电话那头的老板又交待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易玲拔出手机卡,放在抽屉里藏好,之后一个人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出身。易玲不是担心张文铎,而是担心李福生。易玲根据“利益方”,而推断老板与金帆集团有关。李福生掳劫了陆小溪,在计划偷渡那天,曾给易玲打电话,之后易玲试图联系李福生,却再联系不上。易玲怀疑李福生遭遇了意外,但既不敢报警,更不敢直接问老板。担心如果李福生绑架陆小溪这事被老板知道,自己恐怕不能活着离不开中国。易玲便自己调查,让表弟去查了一下金帆集团的状况,尽管王家睦对媒体封锁了消息,但表弟陈健还是查到陆小溪曾被绑架,但已经平安归来的消息,还打听到王家睦追一个韩国人,韩国人因车祸身亡的消息。 得知表弟打探到的消息,易玲更加担心,由于警方也对外封锁了消息,陈健想了很多办法,也未能确定死的那个韩国人的身份。易玲便想到了张文铎,便约张文铎吃饭,想从张文铎那里打探一下,结果也是没得想要的结果,还遭遇了米乐,若不是张文铎引开米乐等人,她恐怕就要落到米乐手里了。 易玲望着窗外,担心李福生已经遭遇了不测,觉得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思忖着脱身之计,同时也想着要将怎样的筹码拿在手里,才能保住性命。 第一章 (45) 45: 张文铎感到脸上有丝丝的凉意,便缓缓的睁开了眼,先是看到眼前有个模糊的身影,想揉揉眼睛,却发觉双手被捆在身后。张文铎轻轻地挣了几下,判断短时间无法挣脱,便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眼前的人影也逐渐清晰,又看到了那个令他厌恶的笑容。 眼前那人说:“别挣了,是勒死驴扣,你挣不开的,就算挣开了,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嘛?” 张文铎说:“米乐,你这是袭警,可是重罪!” 米乐笑着说:“你是辅警。” 张文铎说:“辅警也是警察。” 米乐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张文铎,张文铎瞪视着米乐,同时观察着周围,根据建筑的结构和高矮,张文铎判断出自己是在一处废弃的民房内,窗户上有玻璃,周围是一些垃圾,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 米乐说:“怎么哪儿都有你?上次在树林里,要不是你捣乱,我早就抓着那个假冒的易玲了。这次又是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跟了易玲半个月了,好不容易才找着机会,要把那个冒牌货抓了,又是你好死不死的,又坏了我的事儿。” 从米乐的言语中,张文铎判断米乐并未抓到易玲,张文铎于是说:“我是警察,你是通缉犯,你不仅袭警,还试图绑架,现在满大街都是监控,警方很快就会根据监控找到这里。” 米乐说:“你当我是傻子嘛?我当然知道满大街都是监控,既然带你来这里,我当然就知道怎么避开监控。” 张文铎想了想,问:“你和易玲,不就是分手嘛?要不要搞的那么严重,又是监视,又是跟踪,居然还想到要绑架。” 米乐说:“我和易玲,不只是分手那么简单。” 张文铎问:“那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易玲不放?” 米乐说:“我有必要告诉你嘛?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张文铎轻蔑地笑了笑,说:“爱情的事,你要是觉得它简单,那它就简单,你要是觉得它复杂,那它就复杂。” 米乐挥手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张文铎想反抗,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开绳子,坐在地上踢了米乐两脚,距离较近,米乐有防备,也没能躲开,被踢中腹部,坐在了地上,张文铎说:“有本事你把我放开,咱俩单练!” 米乐站起身,又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手上加了力气,张文铎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嘴里一阵酸麻,判断可能是牙床被打出血了,愤愤不平地:“有本事你就把我放开!” 米乐说:“就像我把你放开,你就能打得过我似的。”说着话,猛然皱起了眉头,随后用手捂着腹部,张文铎看到,米乐捂着的地方,渗出血来。 张文铎问:“你受伤了?” 米乐说:“你碎嘴子,脑子也不太好,现在也瞎了嘛?” 张文铎说:“看样子,伤口应该不小,我建议去正规医院,小诊所缝针的技术不行,现在是夏天,容易感染。感染了,可就不好弄了,要是因为感染死了,那你可太冤了。” 米乐挥手又给张文铎一记耳光,说:“闭上你那臭嘴,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放你走。” 张文铎想了想,问:“什么问题?” 米乐说:“刑警队查易玲的案子,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张文铎说:“你也知道,我是辅警,不是刑警。” 米乐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医院死了个韩国人,是谁?是那个假易玲的姘头嘛?” 张文铎说:“我再给你说一遍,我是辅警,不是刑警。” 米乐说:“城里都传遍了,你和陆家的大小姐,赤身裸体,在山里的集装箱里被发现。王家睦追一个韩国人,那韩国人被车撞死了。” 张文铎说:“你知道的还不少啊。” 米乐说:“我还知道,是胡三给你提供的线索,那个胡三喝麻了,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现在说话不利索。” 张文铎瞥了眼米乐,不再说话,将头转向一边。 米乐笑了笑,说:“你家是住在安乐街同康小区,你妈妈在小区里开了一家干洗店。” 张文铎紧张起来,问:“你要干嘛?” 米乐笑着说:“没事,我这有几件衣服埋汰了,咱俩也算认识,就去照顾照顾你妈妈的生意。” 张文铎当然明白,米乐所说的“照顾生意”是什么意思,嗔怒着说:“你敢!” 米乐抓着张文铎的头发,说:“我都被警方通缉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张文铎瞪视着米乐,米乐拍了拍张文铎的脸,说:“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会去找你妈洗衣服,你也能少吃点苦头。你爸死的早,你妈就你一个儿子,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得为你妈想想,你要是有点啥事,缺胳膊少腿的,你让你妈怎么活?” 张文铎想了想,问:“你想知道什么?” 米乐说:“警方的侦查,进行到什么地步了?还有那个韩国人的事。” 张文铎说:“我之前都告诉你了,警方检验了易玲的dna、指纹、声纹、笔迹,经过鉴定,都符合。我不再刑警队,真的不知道警方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死的那个韩国人,叫李福生,韩国安山市人,曾在韩国某海军陆战队服役。” 米乐说:“就这些了?” 张文铎说:“我是辅警,真的就只知道这些了。” 米乐说:“你要是敢骗我,后果你知道。” 米乐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说:“怎么说,你也算救过我,我提醒你一句,小心王家睦。我不会弄死你,王家睦可就不一定了。道儿上都流传,他追陆家大小姐很多年了,还没到手,却被你给睡了。” 张文铎说:“我和陆小溪之间,什么都没有。” 米乐说:“都赤身裸体了,还什么都没有?有没有的,你别跟我说,你跟王家睦说去。” 米乐出去后,拿着水和面包进来,给张文铎喂了些水和面包,之后便又出去了,张文铎被绑在柱子上,双手被绳子绑住,在米乐出去后,便开始磨绳子,磨了一会儿,有个戴着头套的男人,拿着灌啤酒来到张文铎对面,坐了下来。 张文铎停止磨绳子,问:“你是米乐找来的帮手?” 男人喝了口啤酒,并不搭话,张文铎又问:“你知不知道,米乐是通缉犯,你帮通缉犯,你帮通缉犯,也是犯罪。将来米乐被抓,为了减刑,肯定会把你供出来,……”又压低声音说:“我是警察,你把我放了,我算你有立功表现。” 男人喝了口啤酒,说:“米哥说你话多,跟唐僧似的,让我过来看着你。”说着话,脱了鞋,之后又脱了袜子,在张文铎眼前晃了晃,说:“你要是再废话,我就塞你嘴里。” 张文铎看了看袜子,咽了口吐沫,不再言语了。 第一章 (46) 46: 有人看着,张文铎不敢做太大的动作,仍旧在悄悄的磨绳子,正磨着的时候,做他对面的那男人站了起来,来到张文铎身后,看了看绳子,之后便走到另一间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副手铐,来到张文铎身后,费了半天劲,将手铐铐在了张文铎手上。 那男人说:“有本事,你就把手铐磨断了。” 说完话,坐在张文铎对面,靠在墙上睡觉。张文铎知道磨断手铐的可能性不大,索性也就不在磨了,眯着眼,观察着四周,想着脱身之计。夜深人静,张文铎听到海浪的声音和轮船发出的汽笛声,判断自己应该处在海边。想了半晌,未能想到脱身的方法,疲倦和困意来袭,囫囵的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被微凉的海风吹醒。张文铎向四周看了看,晨曦微露,微弱的光亮顺着窗户照射进来,张文铎从微弱的光亮判断,时间应该是凌晨四点左右。对面的男青年还在睡,且鼾声四起。张文铎活动了几下手腕,手腕被手铐铐住,无法挣脱。张文铎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到距离他脚边不远处,有半截铁丝,想起影视剧里用铁丝开手铐的桥段。张文铎没练过,但觉得影视剧里看上去挺简单的,便想试试,于是便脱了鞋,然后一点点见铁丝弄到自己身前,费了好大劲够到铁丝,可坐在地上的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来怎么能将铁丝送到被反绑着的手中。正在张文铎思忖之际,突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片刻之后,米乐从另一间屋里出来,一脚踢醒熟睡的青年,说:“快跑!” 青年被踹醒,一时有点蒙,茫然地看着米乐,米乐骂了一句,说:“赶紧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不跑就得死这儿。” 男青年方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站起来,沿着楼梯下楼去了,米乐又来到张文铎身后,打开手铐,又用匕首割断捆着张文铎的绳子,说:“我在山下放了眼线,说有两辆车往这边开来了,看上去不像是警车,我估计是上次想要我命的那帮瘪犊子,眼线跟我说还有几分钟,他们的车就要到了,不想死这儿,就赶紧跑。” 割断绳子后,米乐就下楼,张文铎被捆了一夜,猛然站起,有些不适应,走了两步就瘫倒在地,米乐回头,问:“咋地了?” 张文铎说:“脚麻了!” 米乐骂了一句:“废物!” 随后搀起张文铎,从楼上下来,边走边说:“昨天跟你开了几个玩笑,别往心里去。” 张文铎问:“你这地方这么偏,警察都找不到,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米乐说:“我哪儿知道!” 张文铎意识到情况紧急,也不愿多说,二人从楼里出来,张文铎回头看了一眼,方才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处荒废的二层建筑。米乐出门后,就一头扎进一旁的树林里,张文铎跟着米乐,也进了树林。张文铎紧跟米乐,在树林里走了一段,天色依旧幽暗,米乐在树林里左转右转,张文铎一时间没看清,跟丢了米乐。张文铎在树林里略一驻足,之后向光亮处走去,走出树林,就到了海边的一处悬崖上。张文铎在悬崖边站了片刻,又返回树林,根据感觉分辨出方位,向山下的方向走。正走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一旁树林里一阵脚步声响,接着有二人从树林里转了出来,来到张文铎身前。张文铎认出当中一人,曾在废弃工厂与自己交过手。 那人见张文铎,便掏出枪来,对准张文铎的头,随后枪口向下点了几下,张文铎很识相的跪了下来,并举起双手。那人用枪对准张文铎的头,露出轻蔑的笑,另一人对拿枪那人说了几句张文铎听不懂的语言,张文铎看出拿枪那人一时拿不定主意,恰在此时,一块石头从一旁飞了出来,正打中那人的头部,张文铎随后利用在部队练就的擒拿本领,将枪从那人手中抢了过来,随后向后一滚,冲着对面胡乱的开了几枪。对面二人躲在石头后面,开枪向张文铎还击。张文铎边开枪,边想着该往哪里逃,却见米乐在一旁的树林里,弯着腰冲张文铎招手。张文铎连开几枪,边开枪边快速地跑向米乐,和米乐一起进了树林,后面二人紧追而入,张文纳的又开了两枪之后,发觉没子弹了,边跑边熟练地将手枪拆卸,顺手扔在草丛里。张文铎跑的时候没注意脚下,踩到一个土窠里,一时崴脚,栽倒在地,米乐听到动静,又折返回来,扶着张文铎跑了一段路。 米乐问:“能坚持嘛?” 张文铎咬着牙说:“没事儿!” 米乐回头看了一眼,见一旁有块凸起的岩石,便扶着张文铎来到岩石后,岩石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海水。米乐探出头,向外看了看,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张文铎说:“都这时候了,就别想事儿了,先想想怎么跑!” 米乐抓住张文铎的衣领,说:“你听我说,易玲曾拔过智齿,你们警方是不是有种检测,是齿痕检测,能根据牙印,判断是不是一个人。” 张文铎说:“是有齿痕检测。” 米乐说:“我就不信了,那个冒牌货,连牙都能造假。” 张文铎向外看了看,听到树林里的人声逐渐迫近,想了想,说:“我脚不行了,你先跑,他们的目标是你,不是我,就算被他们抓到了,我也应该能保命。” 米乐说:“你小子给我听清楚了,我去把他们引开,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你一定要活着,到了警局,就给那个冒牌货做鉴定,如果证明她是假的,一定要问出,真的易玲在哪儿,是否还活着,如果真的易玲还活着,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说完话,不等张文铎应答,米乐便翻出躲藏的岩石,继续在树林里跑,张文铎也想出去,刚探出身子,就见树林里有人影闪过,便又躲藏回去。树林里传来几声枪响,张文铎在岩石后面,向树林里张望,见米乐在距离自己几十米的地方,在悬崖边缘艰难地跑着,又传来几声枪响,一枪似乎打中了米乐,米乐在悬崖边缘晃了晃,随后向后栽倒,落入汹涌的海水中,接着有几人来到悬崖旁,向下看了看,驻足片刻之后,方才离开。 张文铎心里一阵凄楚,他虽然被米乐打过几次,但感觉出米乐这人并非恶人,又两次在关键时刻,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张文铎望着米乐坠崖的地方,一阵难过,落下泪来。 第一章 (47) 47: 张文铎又在石头后面躲了一会儿,估计着那帮人下山了,才从石头后面转出来,没有走土路,而是在树林里穿行,一瘸一拐的来到山脚下的马路上,站在路边伸手拦车,有辆出租停了下来,问张文铎去哪儿,张文铎直接说了分局的地址,并管司机接了手机,拨打了黄丽澄的电话,将米乐被追杀并落海的事情告诉黄丽澄,并让黄丽澄赶紧安排人搜山和封锁路口,或许还能抓住那帮人。黄丽澄在电话里说搜捕的事情他会向上级汇报,让张文铎先回局里。黄丽澄已经得知了米乐试图绑架易玲的事情,是易玲报的警,黄丽澄昨晚拨打张文铎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便一直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担心张文铎再次出意外,正在忐忑之际,接到张文铎的电话,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张文铎到分局后,得知警方已经搜山和部署警力封锁路口,便将昨晚和今晨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黄丽澄。 张文铎将易玲拔过智齿的事情也汇报给黄丽澄,黄丽澄让张文铎先回家休息,随后带着两名警员,先是去了市里的公里医院,走访了几家,未查到易玲的就诊记录,随后又去了市里的几家高档的私人牙科诊所,在一家连锁牙科诊所内,找到了易玲的就诊记录,诊所内不仅有易玲的就诊记录,电脑里还保留着易玲拍摄的“牙片ct”的电子版,黄丽澄让医生将“牙片”打印出来,并问大夫:“同一个人,出现两种不同牙片的可能性大嘛?” 大夫摇了摇头,说:“不敢说百分之百不可能,但至少在百分之九九以上不可能。” 黄丽澄知道齿痕比对和dna、指纹等比对类似,都具有唯一性和排他性,之所以问大夫,只是想进一步确定一下。黄丽澄随后和何冲以及一名片警一起去了易玲家,见到易玲后,将情况跟易玲说明,易玲想了想,说:“一会儿我要去公司开个会,要不,……明天,明天我跟你们去。” 黄丽澄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就去拍个片,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到那就拍,最多也就耽误你几分钟。” 易玲说:“我开董事会,也跟几位董事说好了,几位董事觉得我年轻,已经不太信任我了,如果我再迟到,他们就更不信任我了。” 黄丽澄果决地说:“如果需要解释,分局刑警队可以替你解释。” 易玲说:“那能等我开完会,再跟你们去嘛?” 黄丽澄说:“不行,你最好现在就跟我们走。” 易玲的小姨李蓉颖在易玲身旁,说:“你们警察不能不讲理?我们家玲子也没说不去啊,明天去不行,开完会去也不行。我们配合你是义务,不配合你们,你们能怎么样?” 黄丽澄将兜里的“传唤证”掏了出来,在易玲面前晃了晃,说:“现在是书面传唤,如果你拒绝,那就是强制传唤了。” 易玲想了想,说:“我跟你们走。”随后又与一旁的李蓉颖耳语了几句,之后又对黄丽澄说:“我上楼收拾收拾文件。” 黄丽澄想了想,说:“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易玲转身上楼,黄丽澄和两名警察守在门外,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黄丽澄有点不耐烦,对守在门口的李蓉颖说:“能不能上楼看看,问问你们家的易大小姐,什么时候能完事?” 李蓉颖也不耐烦地说:“催什么催?易玲现在是北鸣集团的董事会主席,要开董事会,准备的材料多着呢。” 黄丽澄看着手表,又等了十分钟,向身旁的两名警察使了个眼色,三人便要上楼,李蓉颖想要阻拦,被黄丽澄轻轻地推开,说:“你要是拦着,我可以告你妨碍公务。” 黄丽澄带着两名警察来到二楼,李蓉颖也跟着上楼,黄丽澄之前来过易玲的屋子,直接来到门外,敲门,说:“易小姐,请你快点,你不是还要开董事会呢吗?” 屋内没反应,黄丽澄又敲了敲门,屋内还是没反应,黄丽澄意识到事情不妙,一脚踹开了门,见屋内已经空无一人,窗户开着,黄丽澄来到窗前,向外看了看,之后转身对两名警察喊:“追!”黄丽澄和两名警员先后下楼,黄丽澄一边跑,一边向韩锋汇报情况。韩锋在电话里告诉黄丽澄,他会马上向市局申请协查通报。 第一章 (48) 48: 韩锋调集了能调动的所有警力,查看易玲小区的监控,在监控内看到易玲是翻越小区的护栏,之后离去,消失在小区外的树林中。在山下的一处监控里,看到易玲上了一辆出租车。韩锋又让人调查出租车,查到易玲是去了一座大厦。通过调取大厦的监控,查到易玲去了地下停车场,之后就没了易玲的踪迹。韩锋召开案情分析会,推断易玲很可能事先将车停在大厦里,之后开车离去。调取停车场出口的监控,未发现易玲的踪迹,黄丽澄推断,易玲很可能进行了变装。韩锋让手下的警力,对监控里出现的车辆,进行逐一核实。尽管已经投入了全部的警力,但核实仍需要时间。 如韩锋所推测的那样,易玲在几周前,为了脱逃,让几名不同的公司员工以员工的名字租了几辆汽车,分别停在不同的地方。她想着万一被警方找到线索,就采取换车的方式,驾驶不同的车辆,先离开普北城再说。易玲来到地下停车场,开车去了另一处的地下停车场,用钥匙打开早已停在这里的一辆轿车的后备箱,后背想里有两个旅行袋,易玲都打开看了看,一袋子里装的是满满的现金和几本护照,还有三部手机和多张手机si卡。另一袋子里装的是假发和“仿真人脸面庞”和几件衣服。这些东西都是她让福生提前准备好,藏在这里,以备逃跑时用的。护照都是李福生在“黑市”上花高价购买的真实有效的护照。易玲在几本护照中,找出一个和自己脸型肤色比较接近的,随后又将“仿真人脸面庞”套在头上,在车内进行了化妆和变装,随后就开车离去。将车开到某小区,之后从小区出来,又去了商场,用现金购买了两部手机和用护照办理了手机卡。办理好之后,不敢使用app叫车,招手拦了辆出租,跟司机说去外地。司机拉上易玲,向城外的方向驶去。 易玲所乘坐的轿车,在出市的时候,被“蹲卡”的警察截停,警方对车辆进行查验,并让易玲出示证件,易玲颇为镇定的将护照递给警方,负责查验的警方接过护照看了看,见护照上显示,易玲是美国籍,又对着易玲看了看,未发觉异样,便将护照还给易玲,并放行轿车。易玲乘坐轿车,来到异地,用一个真实的中国身份证,订了一家宾馆,住了进去。在宾馆房间里洗了个热水澡,觉得警察不会追来,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易玲给之前已经联系过的南方的“地下钱庄”的掮客打了几个电话,谋划着先去南方,先想办法将卡里的钱取出来,并通过“地下钱庄”,将钱“洗白”,之后就离开中国。提心吊胆的跑了一天,易玲也累了,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易玲觉得眼前有刺眼的光,接着听到人声,说:“不许动,举起手来。” 易玲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床前站着几人,几人她基本都见过,是穿着防弹衣的黄丽澄等人。黄丽澄看了看易玲放在床头的“仿真头套”,有些得意地说:“你这人皮面具做工一般啊,网上买的便宜货?” 易玲临危不乱,用被子捂住胸口,大声嚷嚷着英语,黄丽澄蹲在床前,说:“易大小姐,你就别装了,我们能找到你,就能确定是你。” 易玲望着黄丽澄,无奈地叹了口气。屋里的男人都退了出去,易玲在黄丽澄的监视下穿好衣服,随后被戴上手铐,被押下楼,押上了警车。两辆警车在高速上飞驰,易玲看着窗外的夜色,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反倒是平静下来,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黄丽澄说:“你逃走后往外拨打过几个电话?你的电话卡是那个韩国人给你的?我们在他藏匿的地方的后山,搜到两张被废弃的电话卡,用技术手段恢复了卡号,随后也就知道了卡号相对应的手机号码,然后根据这个号码,查到他是在网上买的非实名手机卡,我们就联系了卖家,卖家供述他同时卖出多张电话卡给同一人,我们就根据卖家所说,对他卖出的手机号进行了监控,插卡开机,就算你不打电话,电信部门也能帮我们锁定大概的位置,然后我们再根据大概的位置,挨家挨户的排查,尽管你化了妆,还带了人皮面具,但我们还是找到你了。” 易玲望着窗外,思忖着脱身之策和接下来怎样面对警方的询问,想着怎样能将自己的罪责都退给李福生,腹诽着怎样的说辞能将自己坐牢的可能性降至最低,甚至还想到,如果自己就抵死不认,咬定自己就是易玲,dna、指纹、声纹、笔迹都能通过警方的验证,就算警方拿出“牙片”的证据,自己可以说是嫌之前的牙齿不好看,做了整形。况且,为了能更好地假扮易玲,自己的牙齿也做过手术,在外形上与易玲的牙齿完全相同,只是牙齿的磨损程度不同。如果警方只有“牙片”的证据,属于“孤证”,她可以编造出各种理由,应付警方的调查。警方要是再找不到能够证明她身份的物证,也拿她没办法。易玲腹诽着用一切办法,扰乱警方的视线,争取更多的时间,然后再想办法联系老板,让老板想办法帮自己脱罪,毕竟自己知道的太多,如果都说出来,老板这几年就白忙活了。笃定要想办法争取更多的时间,与警方周旋。 黄丽澄又问:“易大小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嘛?你到底是谁?是怎么通过dna,指纹,笔迹,声纹鉴定的?” 易玲望着窗外,笑了笑,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易玲。因为我爸妈的死,对我打击很大,我受了很大的刺激,我得抑郁症了,喜欢扮成别人,喜欢住外地的宾馆,不行嘛?” 黄丽澄也笑了笑,说:“行,等到了警局,警方会给你请医生。除了治疗抑郁症的医生,还会有整形医生、法医、牙医。” 易玲又说:“我之前牙齿不好看,在国外旅行的时候,做了牙齿整形,不行吗?这也犯法嘛?” 黄丽澄说:“犯不犯法,不是我说了算的,是法官说了算的。” 易玲转头望向窗外,继续盘算着。警车下了高速,驶入市区,在市区行驶了一段路,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前等红灯。红灯亮起,前面的车却没走,司机按了几下喇叭,前面的车仍然没动。黄丽澄察觉出异常,对司机说:“我下去看看。” 黄丽澄从车上下来,同时将枪从枪套里抽了出来,缓缓地走向前面的轿车,将到轿车之时,轿车左右两侧的车门突然打开,有二人从车上下来,手持自动步枪,向黄丽澄和他身后的车辆射击。黄丽澄见对方举起枪,在刹那间冲着对方连开数枪,边开枪边向后退,猫腰上了车。司机想发动汽车,车胎被对方打爆,前车厢也冒起了烟。黄丽澄猫着腰,手伸出窗外,向外连开数枪,同时对车后座的易玲喊着:“趴好!”。 后面的车也停下,韩锋和何冲从车上下来,带着两名刑警,借助车辆的掩护,开枪还击。对方所持是自动步枪,杀伤力大,距离也近,一轮开枪扫射,一名警员也中枪倒地。对方也有一人中枪,但仍持枪射击,此时,路旁的树林里,也传来枪响,又有一名警察中枪倒地,幸好穿了防弹衣,虽中枪但不致命,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韩锋冲着一旁的树林,连开数枪,此时已经接近午夜时分,韩锋看不清树林里有多少人,也看不清人在哪儿,只是对着树林开枪,想震慑住对方。韩锋换了弹夹,之后冲黄丽澄喊:“带着人先走。” 黄丽澄在韩锋等人的掩护下,打开车门,从车上将易玲拽了下来,想将易玲拖拽到车的另一侧,恰在此时,树林里射来一颗子弹,正中易玲胸口,易玲猝然倒地。几名枪手见易玲倒地,又开了几枪之后,就交替掩护跑入树林,韩锋带人去追,怎奈对方火力明显强于警方火力,韩锋等人被打退,何冲后腰部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韩锋来到何冲身前,想问问何冲怎么样?何冲吐出几口血来,已经说不出话,却指着枪手逃跑的方向,之后就昏迷过去。这么一耽搁,韩锋再想追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在夜幕下的树林中。 韩锋回到警车旁,见两名警员倒在血泊中,易玲同样也倒在血泊中,胸口是一片鲜红,黄丽澄正在紧急处置易玲胸口处的伤口。韩锋懊恼地一脚踢在一旁的一辆车上。 第一章 (49) 49: 救护车很快赶来,将易玲和受伤的警员,及倒在地上的两名匪徒送到医院。经过紧急的抢救,参与抓捕易玲的警员虽都穿了防弹衣,但仍有两名警员受伤较重,经医生全力救治,方才脱离生命危险。何冲和黄丽澄都只受了轻伤,经过简单的包扎就已无大碍。两名匪徒也是一死一伤,伤者经过急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身体状态还无法配合问询,警方按照医生的要求,对其严加看管,待其身体状态能够进行问询了,就对其问询。易玲受伤,一枪已经几乎击穿了肺部,一枪是“跳弹”,子弹嵌入了头部。韩锋和黄丽澄一直守在手术室外,易玲的手术进行了十几个小时,医生才从急救室出来,告诉韩锋,易玲肺部的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头部的子弹,由于头部血管密集,暂时无法取出。患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在icu观察一段时间。 韩锋问:“那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医生摇了摇头,说:“这就看她,和你们的运气了,一颗子弹击中了头部,击穿了头骨,卡在了大脑的腔隙里,压迫了神经,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至于什么时候能醒来,这可不好说,或许明天就能醒来,或许下个星期,或许下个月,或许明年,或者,……” 医生话未说明,韩锋已经明白,问:“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说:“我这里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果手术的话,风险很大,患者很可能无法下手术台。或者你可以去省城,那边的专家更多,医疗条件更好,或许能把头部的子弹取出来,或许能让她明天就醒来。” 韩锋问:“这个人对我们破案十分重要,能不能对他的病情暂时保密?” 医生说:“我没问题,但跟我一起手术的,还有其他医生和护士,你得跟院长说,让院长开会,跟大家说一下。” 韩锋从医院回到分局刑警队,向市局汇报情况。由于是在市区内发生枪击案,还有警员受伤,市里对这个案件高度重视,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组长由市局主管刑侦工作的桂兆莅副局长担任,韩锋担任副组长。桂局从其他分局抽调了刑警,配合韩锋等人办案。 第一章 (50) 桂局到分局,主持召开了第一次案情分析会,让韩锋介绍案情。韩锋简单介绍了情况后,桂局长说:“这伙人敢在市区开枪,性质极其恶劣,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伙人一网打尽。韩锋分析的对,这伙人明显是针对易玲而来,就是为了灭口。韩锋,你把你的想法,跟大家说说。” 韩锋说:“桂局已经批准了特警协助我们办案,我的想法是,对外营造出易玲受伤虽然较重,但经过救治很快就会醒来的氛围,然后派几个我们的人和特警一起化妆潜伏在医院,这伙人如果知道易玲未死,一定会再想办法灭口,等他们到医院了,我们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抽调而来的刑警牛灏问:“医院的医生,都交待了吗?” 韩锋说:“交待是都交待了,但能否保密就难说了。参与易玲手术的医生带护士,共有八人,易玲现在在icu,算上那里的医生和护士,知道易玲病情的人,至少在十人以上。袭击我们的那伙人肯定是被雇佣的,他们的幕后主使,肯定会派人到医院打探,如果让这十几个医生和护士,都封口,有一定难度。” 牛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要是被他们知道易玲处于昏迷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或许那帮人就不来了,那我们就白布置了。” 桂局说:“韩锋分析得有道理,要封十几个医生、护士的口,他们没受过专业的训练,在被威逼利诱的情形下,想要他们保密,确实很难。就算封住了他们的嘴,这个幕后主使应该还会通过其他渠道,得知易玲的状况。” 牛灏说:“这是韩锋计划里面关键的环节,很难也得想办法。” 桂局说:“这样,我来协调,抽调其他分局的警员和辅警,对参与易玲手术的医生和护士,进行全面的监控,如有人试图从他们那里打听易玲的状况,负责监控的警员要及时上报,我们再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是沿着线索抓人还是继续在医院埋伏。” 抽调而来的另一刑警杨波问:“现场勘查和监控查的怎么样?” 黄丽澄说:“经过现场勘验,结合弹头及监控,判断这帮人使用有手枪和自动步枪,并且动作熟练,推断这帮人有较为丰富的枪械实战经验。现场勘查发现9毫米口径手枪弹头和762毫米口径自动步枪弹头。由于天黑,监控较为模糊,9毫米手枪弹又是当前手枪较为流行的弹头,在国内外军警用枪中都大量使用,所以暂时难以判断匪徒所持手枪的型号,还需要进一步调取监控和用技术手段提升监控清晰度。根据现场监控及弹头弹壳,推断匪徒持有的自动步枪,是经过改装的ak47系列自动步枪。” 桂局猛地一拍桌子,说:“简直是无法无天,我再次重申一遍,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帮人给我挖出来。韩锋,你们的行车路线,都有谁知道?” 韩锋说:“除了我和现场执行任务的同事,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下了高速,就往分局开,在路口就遭到了伏击。”说完话,叹了口气,神情哀伤,说:“我想到抓捕易玲,可能会遭遇困难或抵抗,让执行抓捕任务的同事穿防弹衣,可还是,……低估了我们的对手,是我的错。”说着话,捂着脸,神情哀伤。 桂局敲了敲桌子,说:“现在不是难过和讨论谁该负责的时候,难过就能破案嘛?想要为还在医院的弟兄报仇,就得抓住那帮混蛋。” 韩锋说:“这两天,我也一直纳闷,他们既然是埋伏我们,那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 桂局说:“查沿途的监控,从你们离开市区,不,从你们离开分局,前去抓人开始查。” 黄丽澄问:“医院那边,要设伏多久?虽然成立了专案组,但人手还是不够。” 桂局说:“不管那帮人来不来,医院的都得派人蹲守。人手不够,我再接着从别的分局给你们调人。这边,韩锋带头,继续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找出这帮孙子。”又对一旁的白瑞雨说:“小白,你说说查监控的情况?” 白瑞雨说:“调取了路口和他们逃跑路线的监控,也查到了他们逃窜所乘车辆的号牌,我带人沿着监控查了一下,车辆被抛弃在小区路边。他们换了辆车,我调监控继续查,他们换车后将车开到了棚户区那边,那边监控不足,我们在棚户区找到了被他们抛弃的汽车,他们应该是在棚户区再次换车,不排除继续换车的可能。正在查相关的监控,看能否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线索。” 桂局说:“加快速度!” 韩锋说:“能够连续换车,而且知道棚户区那边监控不足,说明这伙人在城里,肯定有人接应,并且替他们安排好撤离的路线。” 桂局点了点头,说:“我同意韩锋的判断,能够接应这伙人的人,应该就是雇佣他们的人。” 白瑞雨接着说:“路口的监控,拍到了四个人,有两个拍到了面部,但天黑,监控图像较为模糊,现在技术科的同事,正在提升图像的清晰度。医院那边,按照医生所说,明天就可以对受伤的匪徒问询。” 桂局说:“让他们也加快速度,——一会儿,开完会后,韩锋带队,对市里的宾馆,出租房,洗浴中心等场所,进行全面的排查,再大范围的发动群众,线人、特情,依靠群众,发扬‘枫桥精神’,一定要尽快的找到案件的突破口。” 又过了一天,负责图像分析的警员将报告交到桂局手上,监控图像经过处理,清晰了许多,能看清两个人的面貌。桂局签署了协查通报,同时也将这二人的图像,发给海关部门,想看看海关那里,能否有线索。医院里的那名匪徒醒来,警方对其进行了问询,但其拒绝配合也拒不交待,问什么就像没听见似的,始终躺在床上。黄丽澄想起,张文铎曾说过,这几人说的是他听不懂的语言,因此怀疑这几人,可能是来自境外,也将这一情况汇报给桂局。桂局对这一线索十分重视,当即上报了省厅,通过省厅联系了境外警方。韩锋带人对市里的酒店、洗浴中心等场所进行大范围的排查,排查了几天,未找到有用的线索,十分的懊恼。易家从其他渠道获知易玲受伤,但并不只易玲伤情的具体情况,多番派人到警局打探,韩锋以案情需要保密为由,拒绝透露。李蓉颖又想了很多办法,托了很多关系,也没打探到易玲具体的伤情。 第一章 (51)谜题待解 等了三天的时间,境外警方发来了传真。桂局看了传真,再次召开案情分析会。众刑警在分局会议室,看着投影,韩锋说:“根据境外警方发过来的资料。”指了指投影上的人:“这个人叫尚坤,东南亚国人,曾被多个贩毒团伙雇佣,在境外给制毒团伙武装贩毒。在东南亚一带犯有多起命案,早已经上了境外警方的通缉名单。另外这几个人,这个人叫颜卡,因制贩毒品,早就被国内通缉,但他大部分时间都活跃在境外和边境地区,且行踪隐秘,所以一直未被抓获。因拍摄到的视频较为模糊,其面容与证件上又有所变化,所以昨天才比对出来,已经联络了边境警方,会尽快得到颜卡的详细信息。医院里躺着的那个叫塞里,也是外籍,我们之前用汉语问话,或许他不是拒不交代,而是听不懂。我已经联系了市里的相关部门,找懂他们国家语言的人,已经找到了,明天就可以继续问话。死的那个,在国内比对不到任何信息,应该来自境外。” 韩锋说:“肯定是偷渡入境。” 杨波问:“谁会雇佣这些人?” 韩锋说:“那就只有抓住他们才知道了。” 桂局问:“易玲那边怎么样?” 韩锋说:“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已经从icu转入特护病房。我昨天下午去医院了,潜伏在医院的老姜说未发现异常。大夫说易玲现在是‘植物人'状态,也许明天就会醒来,也许永远是这样。” 桂局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思忖半晌,问:“监控查不到,人也找不到,疑犯还成植物人了,你们就没有点好消息?” 刑警牛灏说:“我们查不多把市里都翻个个了,线人、特情也都问遍了,没任何线索。现在这种情况,这帮人要么已经逃出我市了,要么在市里隐藏了起来。” 桂局说:“通缉令已经发出了,外省市的兄弟有线索,会跟我们联系。” 韩锋想了想,说:“能不能这样,我们将易玲转移到别的医院,然后放出消息,易玲醒了,……那帮人要是来灭口,我们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桂局想了想,说:“你去联系医院和布置,需要协调,我来出面。” 警方找了懂塞里所在国家语言的人,对其展开问询,还通过境外警方,联系到了塞里的家人,塞里看到警方手机里家人的照片和视频,躺在床上思忖良久,如实向警方交待了是尚坤在境外找到了他,跟他说是到中国“做点事”,事成之后会给他二十万,他知道肯定是犯罪,但想到有钱拿就答应了,然后乘渔船偷渡入境,又有人安排车辆,将他们拉到了普北市。据塞里供述,他们到普北已经快一个月了,先后住过几个地方,住过废弃的厂房,住过海边的农家乐,住过市郊的宾馆。他们基本都待在屋内,并被收走了手机,由颜卡每天出去购买各种日常生活用品。他们到普北后,出去过几次,都是尚坤接到电话后带他们去解决掉一个人。可这人很有头脑,身手也很好,尚坤等人找到他几次,都未能杀掉他,最终在海边的悬崖上,这人中枪并掉入海中。警方拿出米乐的照片让塞里辨认,塞里点了点头。塞里说他并不知道是谁给尚坤打的电话,但猜测应该是中国人,因为他曾听到尚坤对着手机说汉语,所以猜测对方是中国人。死的那人,也是东南亚人,塞里之前没见过,只知道他叫芒东。据塞里供述,他们要杀的那人,掉入海中后,尚坤就告诉他们准备回去,在等待转运他们的车船的时候,尚坤又接到电话,又让他们做准备,之后在夜里又接到电话,才由颜卡开车,前往那个路口。尚坤手下还有个中国人,但塞里并不知道他叫什么。 韩锋拿到塞里的询问笔录,盘算了一番,去找桂局汇报。桂局一边看笔录,一边听取韩锋的汇报,并问韩锋有何想法。韩锋犹豫着说:“根据塞里的口供,这伙人应该是尚坤在境外招募的,而雇佣他们的人,应该只有尚坤知道。根据各种线索分析,塞里应该没有说谎。米乐的江湖经验很丰富,也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尚坤一伙人却总是能找到米乐的藏身地,或者是米乐身边的人出卖了米乐,但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桂局问:“你想说什么?” 韩锋说:“雇佣尚坤的人,在普北市内,很可能拥有庞大的势力,通过各个方面,搜集到米乐的信息,并通过一些手段查找到米乐的位置,之后派尚坤去灭口。” 桂局思忖良久,缓缓地说:“什么人能有如此大的势力?你所说的手段,又是指什么?普北经过前两年的扫黑除恶,各种对社会有危害的势力团伙,基本都被扫干净了,——你该不会是怀疑我们内部有问题?” 韩锋说:“我只是推测有这种可能,如果有人通过市区内安装的‘天眼'系统,追查米乐的踪迹,……这种情况在外市发生过,新闻也报了,相关工作人员也被判刑了。” 桂局摆了摆手,打断韩锋的话,说:“这件事情我来查,……在没有查清楚之前,你要保密。” 韩锋点了点头,说:“追查米乐这条线,对破案能够提供一定的帮助,但案件的重点还是在易玲身上。” 桂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她现在这种状况,唉,……” 韩锋说:“医院里躺着的易玲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雇佣尚坤的幕后黑手不会如此胆大妄为,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灭口,足以证明易玲知道的很多,对于幕后黑手来说,也很致命。” 桂局说:“易玲那边你安排好,她是我们手中最重要的牌了。” 韩锋让桂局放心,他会安排好易玲的事情。韩锋协调了一家医院,并对外放出消息,疑犯已经醒来。韩锋为了让疑犯相信易玲已经醒了,明里暗里,在医院布置了很多警力,造成警方在保护易玲的假象。在医院里还设置了一间特护病房,只有警方才能够进入。同时,韩锋秘密地将易玲被送到了市郊的一家公安医院,韩锋让医院的医生,对易玲进行了全面的体检。经过“ct”扫描,医院的医生判断,易玲的面部做过多次手术。韩锋问大夫,手指的指纹,能否进行手术改变或移植?大夫说从“ct”影像上看不出手指曾做过手术,在国内也没听说过“指纹”移植这方面的手术。 韩锋再次对昏迷的易玲做了dna检测,比对对象仍是住在市郊养老院的易玲的爷爷,比对结果仍显示,双方是直系亲属的亲缘关系。韩锋根据派出所的户籍档案,查到了已经亡故的易玲生母的信息。派人到易玲生母所在的城市,提取了易玲生母直系亲属的dna样本,经过与易玲的dna样本比对,显示双方无亲缘关系。韩锋由此判断,在医院躺着的易玲,与易北鸣存在近亲亲缘关系,但不是易北鸣与早已亡故的妻子所生的女儿。韩锋怀疑,医院里躺着的易玲,可能是易北鸣的私生女。法医刘姐还提示可能有另外一种可能,因为医院里躺着的易玲和易北鸣父亲做的是“亲缘鉴定”,dna所具有的遗传稳定性,在不比对母系dna,也无法比对“逆变基因”,只能比对“父系”dna的情况下,如果医院里躺着的是易北鸣直系亲属的女儿,比如亲兄弟的女儿,其“父系”dna是也能够与易北鸣父亲的dna匹配得上的。韩锋猛然间想到易北鸣十几年前去世的弟弟易北萧,便再次找来李蓉颖,询问当年易北萧领回家的那个小孩的情况,李蓉颖十分笃定的说易北萧当年领回家的,就是一个男孩。由于易北萧已经死去多年,其大部分时间又都是在南方生活,要查这条线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警局人力有限,又因为李蓉颖笃定的说辞,觉得再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也未必会有新的线索,也就暂时搁置了这条线的侦查。韩锋再次让警员走访易北鸣公司的人和亲戚,询问易北鸣是否有私生女,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复。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第二章 困兽 (1) 第二章(1) 韩锋这边调取了大量的监控,从警车离开分局,前去外市抓人,到警车遇袭,查了几天的监控,未在监控中发现线索。怀疑警车在出高速口之后被跟踪,查了监控中出现在警车前后的车辆,对司机进行摸排,司机都有“正当”的出现在警车前后的理由,也未发现异常。医院那边,特警和刑警化妆蹲守半个月,也未发现异常。由于警力紧张,医院又是“诱捕”,桂局便让特警和大部分刑警先撤了,让医院的保安和两名刑警留在医院,继续伪装成易玲在医院的状态,叮嘱刑警,发觉异样,立刻呼叫增援。 韩锋怀疑枪手在市里有落脚的地方和接应,又把市里的出租屋彻查了一遍,还是未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张文铎和老王,在刑警翟英斌的带领下,对辖区内的网、洗浴中心、宾馆、出租屋都进行了走访,未有任何线索。张文铎知道警车被袭的事,在翟英斌口中得知易玲受伤,因为涉及到保密,翟英斌并未对张文铎透露太多。张文铎又打电话给黄丽澄,询问易玲的事,黄丽澄也未对张文铎透露太多,并叮嘱张文铎,如果想起跟易玲有关的,警方目前还不掌握的情况,立即汇报。张文铎曾对易玲产生过感情,当得知易玲受伤,虽然确信易玲一定与易北鸣被杀的案件有关,但心里仍是不免一阵难过,也祈祷易玲能够尽快康复。张文铎提出,想去看望一下易玲,黄丽澄回复易玲目前处在被警方保护中,想要看望,需要申请,她会替他向警方申请,让张文铎等消息。 “专案组”成立大半月后,由于线索中断,又有其他案件,专案组暂时撤销,桂局叮嘱韩锋,这个必须追查下去,找到线索,“专案组”可以随时再成立。韩锋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接受专案组暂时撤销。 张文铎又回到派出所当辅警,还是跟着老王,街道又找来几名辅警,张文铎又有了新的同事,叫曲枫,也是从部队退伍。工作一段时间后,张文铎对此人有些厌恶,觉得这人有些“势力”,对老王和其他有编制的警察颇为恭敬,对张文铎等辅警,则时常“出言不逊”,但也只是相互之间的玩笑。曲枫出警的时候,对看似有钱的人颇为客气,对一些看似无钱无势的人,则神情严肃。虽然厌恶,但毕竟是同事,张文铎也未明显的表现出来。 张文铎除了上班,还在为“爱情”的事情烦恼。陈敏霞托朋友,拐了几个弯,给张文铎介绍了一个女朋友,叫徐蔓,是一家公立幼儿园的幼师,长相颇为俊俏。陈敏霞跟朋友说张文铎是警察,也让张文铎这么跟女孩说。张文铎跟女孩用手机app聊了许久,觉得聊得挺好,便约女孩见面。见了两次面,张文铎便对女孩说出实情,他只是派出所的辅警。徐蔓听张文铎只是辅警,便有了落差,张文铎再与徐蔓通过手机app聊天,徐蔓则“带搭不理”的回复着。张文铎也有些失落,问十句,徐蔓才回一句,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张文铎觉得再聊下去没多大意义,便也不似之前那般主动。 张文铎觉得可能是没戏了,却又接到徐蔓的邀约,张文铎重又燃起了希望,本以熄灭的爱情的火苗,再次复燃。张文铎陪徐蔓逛街,徐蔓自顾自的选衣服,依旧是带搭不理的与张文铎聊着,选完衣服后看着张文铎,张文铎自然也明白徐蔓的用意,虽然心理有些不舒服,但还是给徐蔓付了款,徐蔓买了三件衣服,基本相当于张文铎一个月工资。徐蔓在逛街的时候,还遇见了她的俩闺蜜,俩闺蜜说商场里新开了一家“网红”餐厅,正要去吃。徐蔓看了看张文铎,张文铎自然明白徐蔓的用意,让徐蔓和她的闺蜜去吃饭,他先回去。徐蔓却邀约张文铎一起吃,张文铎想了想,答应了徐蔓。四人进入“网红”餐厅,张文铎看了眼菜单,不禁咂舌,最便宜的拌豆腐,都要差不多五十块。三个女孩点了几个菜,有海鲜,有进口牛肉,张文铎在心里计算着这顿饭的价格,想着如果买单,有点冤,如果就这么走了,又怕被徐蔓看不起,只好硬着头皮坐在这里,并用手机向朋友借钱。 等待上菜的时候,两个女孩问张文铎是做什么的?张文铎如实说是辅警,两个女警便对张文铎有些“轻慢”,言语中颇有张文铎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的揶揄。张文铎当然听懂了两个女孩的“言外之意”,想要就此离去,又觉得不妥,十分尴尬的坐着。几人点的几道菜先后上齐,随后又有几道菜陆续上来,服务员颇为热情的说是他们的招牌菜,张文铎说:“我们没点这些啊?” 服务员说:“是饭店赠送的。” 张文铎看着桌上的菜品,自己从未吃过,都只是在电视上看过,知道价格不菲,有“龙虾刺身”、“河豚刺身”、“帝王蟹”、“佛跳墙”,估算着几道菜价格近万元,寻思着饭店不会如此慷慨,再次问服务员,服务员仍是说是饭店赠送的,还赠送了一瓶红酒。徐蔓的闺蜜用手机查了价格,得知酒店赠送的红酒,也价值近万元。几个女孩也不相信这些菜品是饭店赠送的,猜测是谁在替他们买单,猜来猜去没有结果,张文铎叫来领班,质问领班,并说如果领班不说出这些菜是谁送的,就不吃,让领班端回去。领班用对讲不知道和谁沟通了一番,然后让张文铎跟他走。张文铎疑惑的站起身,跟着领班穿过大堂,来到一处包厢门口,领班敲了敲门,之后推开门,张文铎站在门口,看到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陆小溪和另外几人围坐在餐桌旁,正在用餐,陆小溪冲着张文铎嫣然一笑,陆小溪喝了酒,酡红的脸颊,笑起来又平添几分美艳,张文铎在这一瞬间有些心动,但理智转瞬间就战胜了情感,他知道他和陆小溪之间,差距甚大,甚至是不可逾越,便将这份心动深深地压在心底。张文铎走入包间,陆小溪身旁的一名女士很识相的站起身,陆小溪指了指她身旁的位置,示意张文铎坐。张文铎想了想,坐在了陆小溪身旁。 陆小溪拿起红酒杯,晃了晃,乜斜着眼,打量着张文铎,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张文铎打量着同桌的众人,都很年轻,皆是俊男靓女。张文铎颇有自惭形秽之感,更觉得坐在这里不合适,正想着要怎样脱身之时,陆小溪先说:“今儿我请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张文铎说:“说请我就请我?饭店你家开的啊?” 陆小溪笑了笑,说:“饭店不是我家开的,但这商场,我爸有股份。” 张文铎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陆小溪说:“我刚才出去打电话,看你呆萌的坐在哪,那三个妞儿,哪个是你女朋友?” 张文铎说:“哪个都不是。” 陆小溪说:“那你杵哪儿干啥?就买单啊?” 张文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说:“谢谢你请我吃饭。” 陆小溪说:“听姐一句劝,那三妞,哪个都不适合你。” 张文铎问:“你咋知道?” 陆小溪说:“因为我也是女人,——你要是找女朋友,我给你介绍,有钱的,有颜的,身材好的,我这都有货。” 张文铎笑了笑,说:“你的货,我可买不起!” 张文铎又跟陆小溪客气几句,就出去了,回到大厅的位置上,三个女孩已经吃喝起来。张文铎觉得三个女孩问都没问自己就开吃,不仅是对他的轻慢,也有一种被人当“冤大头”的感觉。 徐蔓吃了两口菜,问:“你什么朋友这么有钱?” 张文铎笑了笑,说:“普通朋友。” 徐蔓说:“那这些,是你买单,还是他买单啊?” 张文铎说:“你就吃,反正不用你买单。” 张文铎吃了口龙虾刺身,除了觉得爽口,并不觉得味道如何鲜美。几名俊男靓女,轮流从包厢出来,来到张文铎身前,给张文铎敬酒,并都管张文铎叫“哥”,张文铎从当兵,再到当辅警,大部分时间都被人“呼来喝去”,几乎从未被人“恭敬”过,多个俊男靓女来给张文铎敬酒,猛然被人这么尊敬,还是不适应。徐蔓轻声地问:“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徐蔓一闺蜜说:“我任何两个,是网红,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 徐蔓问张文铎:“你认识他们嘛?”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徐蔓又问:“那他们怎么敬你酒?” 张文铎懒得过多解释,说:“赶紧吃,吃完我送你回去。” 几个女孩又是吃,又是拍照的又忙活了一会儿,张文铎见陆小溪从走廊另一侧款款走来,来到桌旁,问张文铎:“吃饱了吗?他们家的和牛不错,要不要尝尝?”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够了。” 陆小溪又说:“这家店过两天,会有新鲜的金枪鱼空运过来,有时间的话,一起吃?” 张文铎说:“我可能会加班。” 陆小溪说:“那就等你不加班的时候,我再请你吃。” 陆小溪又跟张文铎聊了几句,就回包厢去了。待陆小溪走后,徐蔓问张文铎:“这女的谁啊?” 张文铎说:“一个朋友。” 徐蔓问:“这么漂亮,气质也很好,手腕上待的那块表,就得几十万,还请你吃饭,就这几道菜,少说也得一、两万,不是普通朋友?” 徐蔓的一个闺蜜说:“不只漂亮,还很有钱呢,金帆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徐蔓问:“你认识啊?” 徐蔓闺蜜说:“我在几个活动上见过,好像是她。” 徐蔓打开手机,在手机上查阅了一番,之后说:“还真是金帆集团董事长的女儿,现在是金帆集团媒介总监的陆小溪。”又问张文铎:“你们看起来很熟啊?” 张文铎仍旧是说:“就是普通朋友。” 徐蔓满是疑惑地问:“普通朋友?” 张文铎笑了笑,说:“人家是董事长的千金,我是没编制的辅警,普通朋友都已经是高攀了。” 四个人吃完饭,张文铎想要送徐蔓回家,被徐蔓婉拒,说是要跟俩闺蜜看电影去。张文铎见对面没有邀请自己的意思,就很知趣的坐车回家去了。之后的几天,徐蔓忽然又对张文铎热情起来,但拐弯抹角,问的都是他和陆小溪的关系。张文铎仍旧说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徐蔓主动邀约张文铎一起看电影,吃饭,还送了一件t恤给张文铎,张文铎再次有了受宠若惊的感觉,再次沉溺在“爱情”中。张文铎之前对易玲产生了感情,以为那是“爱情”,当得知易玲只是在利用自己,颇为失望。虽说与黄丽澄有过“娃娃亲”的婚约,但张文铎和黄丽澄都未当真,都当成是父母的玩笑。张文铎曾与陆小溪赤裸相对,但当时除了救人,没有任何想法。徐蔓问张文铎能否通过陆小溪的关系,搞到金帆集团开发的房产的特价房?张文铎明确地回复,他和陆小溪只是普通朋友,不太可能。徐蔓又问,能不能通过金帆集团下属的4s店买到特价车,张文铎也说不可能。 徐蔓又问:“你有个这么有钱,还能请你吃大餐的朋友,咋就不知道利用一下资源呢?” 张文铎说:“我再说一遍,我跟陆小溪,只是普通朋友。” 张文铎沉浸在爱情中,虽然觉得徐蔓有些“物质”,但也觉得这是当前社会的正常现象。张文铎虽然喜欢徐蔓,但考虑的自身的条件,因此对爱情,没有更多的奢望,就想着走一步看一步,能走到一起最好,如果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分开,也能接受。 第二章 困兽 (2) 第二章困兽(2): 张文铎在上班的时候,突然接到陆小溪打来的电话,问张文铎有没有时间,她有急事,想见张文铎。张文铎在电话里说在上班,没时间。陆小溪在电话里颇为霸气地说:“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我现在就要见你,过二十分钟,我的车会停在你派出所门口。” 张文铎说:“你又不是我领导,我凭啥听你的?” 陆小溪在电话里说:“如果你这辅警,还想干下去,你就得听我的。”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张文铎想了想,找到老王,跟老王请假,老王批准。张文铎从派出所出来,刚想抽根烟,就见一辆宾利轿车停在派出所门口,后车窗缓缓落下,陆小溪坐在车里,冲着张文铎说:“上车。” 张文铎指了指手机,说:“你迟到了!” 陆小溪瞪了张文铎一眼,说:“赶紧上车,我不想跟你废话。” 张文铎走向轿车,拉开车门上车,轿车驶离。张文铎坐在汽车后排,问身旁的陆小溪:“这么急,找我啥事啊?” 陆小溪说:“等到了地方,再跟你说。” 轿车一路向北行驶,出了市区,来到海边半山腰处的一处茶楼,陆小溪上楼,张文铎跟了上去。陆小溪来到三楼的包间,服务员泡好茶后就关门出去了,陆小溪站在窗口处,望着窗外的景色,脸色阴霾,张文铎喝了口茶,说:“这茶不错!”接着又说:“这地儿也不错!” 陆小溪依旧望着窗外的大海,神情忧郁,张文铎说:“你这么急把我拉这来,肯定不是请我喝茶的。” 陆小溪望着窗外的景色,依旧沉默不语。 张文铎说:“我这请的是事假,得扣钱,你补给我啊。” 陆小溪转过身,说:“我们家出事儿了。” 张文铎想了想,说:“你们家出事儿了,你找我干嘛?不会是找我帮忙?我既没钱,也没权,你们陆家家大业大的都解决不了,我一个小辅警,能帮上什么忙?” 陆小溪从窗口走过来,坐到张文铎对面的椅子上,张文铎看出陆小溪依旧在犹豫,便说:“如果需要我帮忙,给我点好处,在原则范围内,我会考虑,但我一个小辅警,能帮上什么忙?” 陆小溪思忖半晌,下了决心,说:“我爸被抓了,我和王家睦也被警方叫去问话,问了几个小时,昨晚才从警察局出来。” 张文铎也认真起来,问:“什么事儿啊?你父亲现在在哪儿?” 陆小溪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在分局没见到我爸,问了问询我的警察,说是我爸已经被刑拘了。” 张文铎说:“刑拘啊?够严重的了!刑拘需要检察院批准的,得警方有了确凿的证据,才能向检方提请刑拘。” 陆小溪皱着眉头,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着你救过我,就觉得你能再帮我一次。虽然你只是辅警,但也是警察,就像问问你,现在这个阶段,我该怎么办?” 张文铎说:“我只知道刑拘需要检察院批准,最长37天,你这种事儿,我也没经历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既然警方抓了你爸,那警方肯定就是掌握了证据,你要相信警方的办案能力,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过坏人,配合警方调查就是了。” 陆小溪有些丧气地说:“说了等于没说。” 张文铎问:“知道你爸为什么被刑拘?警方都问你什么了?” 陆小溪说:“分局的一个姓王的说我爸的案情重大,而且还在侦查中,警方不会将案情透露给家属,……但,警察问了我很多集团船运的事儿。” 张文铎反问:“船运?” 陆小溪说:“集团有远洋物流的生意,租了几艘货船,主要是往日韩和俄罗斯,东南亚一带进行集装箱货运。” 张文铎说:“既然问你货运的事儿,那肯定是你们家的船出问题了。” 陆小溪说:“我问过王家睦了,王家睦说集团的货船没问题,况且,货运物流的事儿,一直是王家睦在负责,要是船出事了,那王家睦也应该被抓起来啊,但现在就只抓了我爸。” 张文铎喝了口茶,说:“问你船的事儿,你们家有货运的生意,但又不是货运出事儿了,那就有点意思了。” 陆小溪说:“警方对案情保密,我发动了一些我能找到的关系,打听了一下,警方的保密程度很高,还是不知道为啥要抓我爸。” 张文铎说:“你发动关系都没有结果,我能帮你什么?” 陆小溪说:“想办法搞清楚我爸是因为什么被警方刑拘的,我们好有所准备。” 张文铎疑问:“准备,……准备什么?准备销毁证据?” 陆小溪厉色说:“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爸肯定是无辜的。” 张文铎说:“这是刑事案件,不是民事案件。刑拘是需要检察院批准的,需要警方向检方提交确凿的证据,检方才会批准拘捕。你爸要是无辜的,检察院为什么会批准刑拘?” 陆小溪嗔怒着说:“我哪儿知道?我相信我爸是无辜的。” 张文铎感觉陆小溪有些生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喝了两口茶,在心里腹诽:要不要趟这趟浑水?刑拘陆正业,而且保密程度很高,肯定不是小事儿,不是我这种小辅警能够左右的,搞不好还容易将自己搭进去。 陆小溪也喝了两口茶,说:“我记得在集装箱里的时候,你跟我说过,你的梦想是当刑警,如果这次你帮了我,只要你能通过公务员考试,你当刑警的事情,我替你运作。陆家在市里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 陆小溪见张文铎在思忖,以为他不为所动,又加码似的说:“就算你考不上公务员,只要你帮我查清楚我爸是为什么被刑拘的,我们陆家,也有办法,替你运作,让你成为刑警。” 张文铎说:“刑警,——不是有钱,有权就能当上的!” 陆小溪说:“我不是在跟你逗闷子,我答应你了,就一定能做到。如果你不想当警察,你可以提你的条件。” 张文铎想了想,说:“你爸被刑拘,肯定是大事儿,如果我帮你,有些地方很可能会触及到法律的边缘,……我的意思,你懂?” 陆小溪说:“你放心,如果犯法,被警方追究,我、陆家会承担一切责任,我们陆家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 张文铎喝了口茶,说:“我想想!” 陆小溪说:“你要想多久?” 张文铎说:“两、三天,这事儿搞不好,我怕把我自己搭进去,所以我得想想。” 陆小溪说:“明天,明天给我答复,——如果你不愿意,我就找别人。” 张文铎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这是要找人帮忙的态度嘛?怎么像是我求你帮忙似的?” 陆小溪说:“条件我已经跟你说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能强迫你。” 张文铎又问了陆小溪很多问题,让陆小溪仔细回想,问询她的警察都问了些什么,问来问去,陆小溪也没能提供更有价值的线索,张文铎也只是知道,陆正业被抓了,是刑拘,而且是跟船运有关。案件仍在侦破中,警方的保密程度很高,家属无法探视。张文铎让陆小溪动用陆家能动用的所有关系,看能否打探到一点消息。二人在茶楼谈到傍晚,陆小溪送张文铎回家。张文铎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时难以入睡。当刑警一直是张文铎的梦想,陆小溪提出的条件,对他来说,颇具诱惑。能否考上公务员,考上公务员后,又能否成为警察,成为警察后又能否成为刑警,都有着太多不确定性,而陆小溪的承诺,虽然也有不确定性,但却是一条捷径。就算陆小溪反悔或是无法兑现承诺,自己这次再帮陆小溪,那陆小溪就又欠了他一份人情,将来遇见无法靠自己能力解决的困难,可以找陆小溪帮忙。同时,人类共有的好奇心也发作,也想知道,陆正业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张文铎思忖着,如果答应陆小溪,将要面对怎样的风险?在收益和风险间,反复跳跃。张文铎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收到陆小溪发来的信息,问他想好了吗? 张文铎用手机回复:我虽然想帮你,但我大小也是辅警,帮你的话,就得请假,我之前已经请假几次了,再请假的话,我怕我这辅警可能真就干不成了。 信息发出后,张文铎等了十分钟,才收到陆小溪的回复:下楼。 张文铎简单的洗漱后,从家里出来,出了小区,见陆小溪的车已经停在那里,拉开后面的车门上车,对身旁的陆小溪说:“我真的不能再请假了!” 陆小溪白了张文铎一眼,说:“你要是再跟我装傻充愣,现在就滚下去。” 张文铎问:“吃枪药了啊?” 陆小溪说:“我爸被刑拘,我没有那么多耐心跟你臭贫。” 张文铎说:“那我,……真的是不能再请假了!” 陆小溪说:“你归街道管?我替你请完假了,街道批准了。” 陆小溪让司机开车,张文铎又问:“你是咋说的?街道就那么容易就同意了?” 陆小溪从牙缝里吐出俩字来:“捐款!” 张文铎想说什么,见陆小溪冷若冰霜的脸,又一次咽下去没说。 第二章 困兽 (3) 第二章困兽(3) 陆小溪在车上告诉张文铎,她发动了能够发动的所有关系,最终从王家睦那里得到消息,陆正业被刑拘,是因为有艘渔船,在公海遭遇风浪,发生倾覆,附近的韩国渔船进行了营救,救上来几个人。 张文铎反问:“渔船?你们家还有水产业务?” 陆小溪说:“我问过王家睦了,没有。” 张文铎疑问:“那渔船翻了,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 陆小溪说:“王家睦说他动用了很多关系,警方对这起案件的保密程度很高,能打听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张文铎问:“你就那么相信王家睦的话?” 陆小溪说:“除了王家睦打听到的消息,没有别的消息,目前这种情况,也只能信他了。” 张文铎问:“王总在市里要人脉有人脉,要能力有能力,你为啥不找他帮忙呢?” 陆小溪说:“该你知道的,你可以知道,不该你知道的,你也不要问。” 张文铎笑了笑,说:“你也不是完全信他?你爸要是真出事了,那接手金帆集团的,很可能就是他。” 陆小溪说:“你只要帮我查清楚,警方为什么会刑拘我爸就行了,其他的事儿,不需要你管。” 张文铎想了想,说:“中国的渔船,在公海出事了,你爸又被刑拘了,那就证明这个案子,是归普北市警局管辖的。普北市的渔船有个人的,也有公司的,就得派人去问了,先搞清楚,是哪艘船出的事儿,然后看看,是否能从船主或是跟船主认识的人那里,找到线索。” 陆小溪坐在汽车后排,望着窗外的景色,半晌之后,说:“普北是靠海的城市,渔业公司几十家,渔船几千条,你知道你出的这个主意,工作量有多大嘛?” 张文铎说:“工作量再大,想要知道你爸为什么被刑拘,你也得去找。警方破案,很多案子也是靠大范围的摸排找到线索的。还有就是,既然是被韩国船员救了,那被救的船员,目前很可能在韩国,既然涉及了刑事案件,那很可能韩国警方已经接手。如果你在韩国那边有靠谱的人脉或关系,也可以让他们帮忙打听一下。” 陆小溪想了想,拨打电话,按照张文铎所说,对电话那头的人交待了几句,挂断电话后问张文铎:“我已经安排公司的人去办了,下一步的计划?” 张文铎干脆的说:“没有计划,得先找到船,才有下一步的计划。” 陆小溪对前面的司机说:“掉头,送他回去。” 张文铎瞥了瞥陆小溪,说:“我还没吃饭呢?” 陆小溪说:“那就饿着。” 陆小溪将张文铎送回小区,下车的时候,陆小溪叮嘱张文铎:“手机24小时开机。” 张文铎站在车外,说:“我是来帮你的,不是你们陆家的奴隶。” 陆小溪推了推脸颊上的墨镜,冷笑着说:“你不是我们家的奴隶,你是我的奴隶。” 说完话,便关上车门,扬长而去。张文铎望着远去的汽车,心里嘀咕:在集装箱里的时候,就应该把你给办了,……装什么正人君子啊?现在后悔了。再有这种机会,就算不办了你,也得多喂你吃点死耗子,看你还怎么跟我嘚瑟。 傍晚的时候,张文铎收到徐蔓发来的信息,问张文铎这两天怎么没找她?张文铎想了想,没将答应给陆小溪帮忙的事情告诉徐蔓,只是说工作忙,总加班。徐蔓约张文铎晚上吃饭看电影,张文铎答应下来。徐蔓让张文铎下班去接她,还特意叮嘱张文铎,不要骑他那辆电动车去。 张文铎问:“那我怎么去?” 徐蔓说:“你就坐车来,我开车上班了,等我下班了,坐我车去逛街。” 张文铎知道徐蔓是在嫌弃他骑电动车,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有拒绝。徐蔓还特意叮嘱:“晚上传立整点儿,收拾好了再来。” 张文铎说:“你要是觉得我给你丢脸,我就不去了。” 徐蔓在电话那头说:“让你穿立整点儿,不是给我争脸,也是给你自己争脸啊?” 张文铎有些气恼地说:“我就这样,我的脸不用争。” 徐蔓在电话那头,也有些生气,说:“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 张文铎意识到徐蔓可能生气了,急忙哄,说:“那我穿立整点儿,去接你。” 徐蔓说:“你能不能借身警服?穿着警服在我单位门口晃晃,我跟我同事说,我男朋友是警察,他们都想见见。” 张文铎说:“非警务人员,无特殊情况,无上级批准,穿警服是违法的。” 徐蔓说:“违法?你还能说点儿别的不?我看你长的就违法!”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张文铎用聊天软件与徐蔓沟通了许久,才哄得徐蔓气消了,最后商议,不去徐蔓上班的幼儿园门口接她了,改去上次去过的那个商场,先吃饭,然后再看电影。到了约定的时间,张文铎准时到达,张文铎发信息问徐蔓到哪儿了?问了几次,徐蔓总是说快了快了,结果过了一个小时,才姗姗来迟。 见面后,徐蔓问:“等着急了吗?” 张文铎本来又怨气,但徐蔓这么一问,又不好表现出来,便说:“打了两局游戏,同伙给力,推了水晶。” 接下来的程序和之前大同小异,张文铎陪着徐蔓逛街,徐蔓在一家店里,看上一条2000多的裙子,试穿后问张文铎好不好看,张文铎点了点头,说挺好看的。徐蔓脱下裙子,跟店员讨价还价半天,期间,总是问张文铎裙子好不好看。张文铎明白,徐蔓的暗示,是想让他买下那条裙子。张文铎也想买下裙子,可想到自己每月的工资也才2000多,算上加班、补助也不到3000,还要每月交给他妈1000块的“伙食费”,算计着要是给徐蔓买下裙子,下半个月就得喝海风了。张文铎明白徐蔓的暗示,却装作不知道。徐蔓虽然很喜欢裙子,但最终也觉得贵,恋恋不舍地让售货员收回去了。张文铎和徐蔓在售货员有些异样的目光注视下,离开店面。 出了店面,徐蔓明显的不高兴,责怪张文铎逛街穿个拖鞋,不像是逛商场,倒是像逛菜市场,张文铎说:“菜市场比商场有意思多了,飞禽走兽啥都有,还都是能吃的,我还就爱逛菜市场。” 徐蔓瞪了张文铎一眼,没再说话,二人都默不作声地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上次来吃饭的那家网红店门口,徐蔓在门口驻足,看着店铺门口招牌上推荐的招牌菜。张文铎站在一旁,说:“上次不是吃过了吗?除了贵,我还真就没觉得好吃。” 徐蔓白了张文铎一眼,说:“你懂什么,你就觉得大排档好吃。” 张文铎说:“我还真就觉得大排档比这儿好吃。” 徐蔓说:“你也就大排档的品味。” 张文铎笑着说:“我还就是大排档的品味。” 徐蔓继续在宣传支架前驻足,半晌之后,说:“好想吃这个榴莲酥啊!”又转头对张文铎:“上次请你吃饭的那美女,你问问她,咱们在这儿吃,能给打折嘛?” 张文铎说:“就这么点儿事儿,麻烦人家干嘛?就不能不吃啊?” 徐蔓一蹦一跳的来到张文铎身前,嘟起嘴,说:“我想吃。” 张文铎再次一时心潮翻涌,咽了口吐沫,说:“我问问啊!” 张文铎拨打陆小溪的电话,得到的答复是陆小溪让他尽管吃,她会跟经理打招呼,账算在她身上。张文铎便带着徐蔓进入餐厅,张文铎并未将陆小溪告诉他的可以尽管吃的允诺告诉徐蔓,只是说能打折。徐蔓点了几个甜点,张文铎点了一份牛肉和两瓶啤酒。吃完饭后,张文铎去结账,报上了陆小溪的名字,餐厅经理果然没有收费。吃完饭,徐蔓又提议去看电影,张文铎团购了两张电影票。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俩人又逛了会儿街,在逛街的时候,张文铎总感觉到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他,几次回头,并未发现异常。 徐蔓察觉出张文铎的异样,便问:“怎么了?” 张文铎说:“总感觉到有人在跟着我们。” 徐蔓回头看了看,也未发现异常,说:“这还没当上警察呢,就是辅警,就有职业病了?疑神疑鬼的,哪儿有人?” 张文铎看了看商场里的人群,觉得也可能是自己有些敏感,便继续和徐蔓一起逛街。电影快要开场,张文铎又去买了可乐和爆米花,二人一起走入电影院看电影。看完电影之后,张文铎与徐蔓一起走出电影院,张文铎有意的去牵徐蔓的手,徐蔓却将手从张文铎手中抽出,张文铎颇为郁闷。出了商场,张文铎又提议送徐蔓回家,徐蔓却说一会儿还有事,要去闺蜜那里取点东西。张文铎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夜里十点,猜测是徐蔓并不想让他送而找的理由。既然徐蔓不想让自己送,张文铎也就没有坚持,打了辆出租,回家去了。在车上越想越郁闷,快到小区的时候,路过路边的大排档,便让司机停车。张文铎下了车,来到大排档,要了点烤串,一个人喝着闷酒,一个人喝无聊,便又打电话约朋友宵夜。又有他的俩朋友前后来到,三人喝到凌晨,才各自醉醺醺的散去。 张文铎摇摇晃晃的回到家,被陈敏霞“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张文铎应付几句之后,就回到屋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嗓子便有强烈的灼烧感,喝了几杯冷水,嗓子感觉好些了,但头还是有些晕。正坐在马桶上,一边方便,一边玩手机的时候,电话响,张文铎看是陆小溪的号码,便接电话,电话那头陆小溪的声音依旧冰冷:“十分钟后,我在小区路口等你。” 张文铎说:“我在拉屎呢,便秘,……十分钟不够。” 陆小溪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要是不想让我上楼来给你抹开塞露,你就十分钟后下楼。” 张文铎愣了愣,说:“好啊,我等你。” 陆小溪冲着电话吼着:“没心情跟你扯淡,快点儿!” 张文铎拉完屎,洗漱完之后,方才慢悠悠的晃荡下楼,见小区门口,停了一辆越野车,陆小溪在车窗内从张文铎招手。张文铎上车,陆小溪让司机开车,汽车缓缓驶离,陆小溪说:“我让公司的人查过了,还真查到了,确实是有一艘中国渔船出事儿了,渔船是个人的,已经有获救的船员给家属打电话了。” 张文铎想了想,问:“渔船出事儿的时间,和你爸被抓走的时间,能对得上嘛?” 陆小溪说:“渔船是7月13号出海的,我爸是7月17号在公司被警察带走的,两天的时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对得上。” 张文铎问:“你说渔船是个人的?” 陆小溪说:“我查到的消息是这样。” 张文铎又问:“船主的信息查到了嘛?住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 陆小溪拍了拍前面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女孩的肩膀,女孩将一个pad递给陆小溪,陆小溪用指纹解锁,找到一份文件,打开之后,将pad递给张文铎,说:“你自己看。” 张文铎接过pad,上面的文件已经打开,张文铎见文件是一份表格,上面显示的是几人的个人信息,家庭地址,电话号码等。 陆小溪说:“我让我的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核实了这艘船在出海那晚,船上船员的信息。” 张文铎问:“你这合法嘛?” 陆小溪说:“你要是觉得我犯法了,就报警举报我啊?” 张文铎关了文件,想将pad还给陆小溪,无意中瞥见了pad上的相册的图表,一时好奇,便按了两下,见相册内都是陆小溪的照片,有艺术照,有生活照,还有一些颇显“身材”的写真。陆小溪瞥见张文铎在看照片,便把pad抢了过去,说:“让你看了吗?” 张文铎说:“我又不是没见过!” 陆小溪瞪视着张文铎,半晌之后,猛地挥手,抽了张文铎一记耳光,张文铎完全没防备,捂着脸,说:“你怎么又打我?” 陆小溪说:“因为你该打!” 张文铎想说什么,但见陆小溪嗔怒的神情,便又咽下去没说,问:“我们去哪儿?” 陆小溪说:“我也正想问你,下一步去哪儿。” 张文铎说:“表格里好几个人的姓是一样的,居住地也都是一个村子的,会不会是亲戚啊?” 陆小溪说:“我哪儿知道,我能查到的,就只有这些了。” 张文铎接着说:“先去船长见看看。” 司机一路疾驰,来到市郊海边的一处农家院落前,汽车停稳后,张文铎和陆小溪从车上下来,张文铎向四周打量了一番,乡村农家院门口,突然停了一辆越野车,自然引来了诸多邻居好奇的目光,不住地往这边打量。 张文铎未发觉异常,来到大门前,问:“是这儿嘛?” 陆小溪点了点头,说:“我查到的地址是。” 张文铎敲了敲门,无人应声,又喊了几声,还是无人应声,正在思忖之际,旁边一位大娘说:“你们是找老赵,还是他媳妇?” 张文铎说:“找老赵。” 大娘打量了几眼张文铎,有些警惕的问:“你谁啊?以前没见过你啊?” 张文铎说:“我是赵大哥的朋友,想跟他买点儿海鲜。” 大娘说:“买海鲜?他船出事儿了,卖不了海鲜了。” 张文铎走了过去,问:“大姐,赵大哥的船出啥事儿了?” 那大娘白了张文铎一眼,说:“你管谁叫大姐呢?我都能当你奶奶了!” 张文铎讪笑着说:“那,奶奶,大哥的船咋的了?” 大娘说:“老赵的船在海上翻了,死了好几个人,警察都来了。” 张文铎回头,看了眼陆小溪,之后又转头对大娘,问:“警察啥时候来的啊?” 大娘说:“前天,不对,是大前天,来了两辆车,还把村长叫过去问话,也找我们问话了。” 张文铎问:“都问您什么了?” 大娘打量了几眼张文铎,反问:“你干嘛的啊?看样子,不是警察啊!” 张文铎一时语结,挠了挠脑袋,思忖着怎样对答,怎样套话,此时,之前坐在车上副驾驶位置的陆小溪的那名叫李彩蘅的助理,走了过来,弯下腰,笑眯眯地说:“阿姨,我们找赵哥有事儿,我们是从市里来的,来跟赵哥谈笔生意。赵哥既然不方便,你看看,你有啥渠道没,我们想买点儿水产,大规模买,一船都不一定够。” 那大娘说:“买水产啊?我家也有船,进院儿说,进院儿说。” 李彩蘅笑了笑,冲张文铎使了个眼色。张文铎和李彩蘅,陆小溪进院,聊了几句知道那大娘姓李,便叫李阿姨。李阿姨将几人让入客厅,还给几人倒了茶。李彩蘅聊着想买水产的事儿,张文铎趁机插话进来,询问船长的事儿,陆小溪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言不发的摆弄着手机。通过与李大娘的攀谈,张文铎得知四天前,夜里的时候来了两辆警车,将船长老赵的妻子带走了,老赵的爸妈带着老赵的俩孩子,暂时住到亲戚那里去了。李大娘说,他也是听说,好像是老赵的船翻了,死了几个人。老赵的那艘船,上船的都是亲戚,没有外人。李彩蘅嘴甜,将李大娘哄得“不亦乐乎”,还从李大娘那里,要到了那几名船员的具体住址。李彩蘅还留了电话给李大娘,说是有海货了就打电话通知她,她会过来采购。 从李大娘家里出来,上了车后,陆小溪推了推墨镜,问张文铎:“要不要我再让人晚上的时候,再去船长家搜搜。” 张文铎说:“警方已经搜过了,你觉得警方没能搜到的东西,你的人就能搜到?” 陆小溪让司机开车,之后皱着眉头,说:“渔船翻了,关我爸什么事儿?” 张文铎说:“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解决这个问题嘛?之前让你找找关系,在韩国那边打听一下,有消息了吗?” 陆小溪说:“关系我找了,目前也还没消息。” 按照李大娘给的地址,陆小溪又让司机阿强开车去了另外几名船员家。在车上的时候,张文铎分析着说:“去了也未必有用,警方能刑拘你爸,肯定是大案,不可能只是船翻了那么简单,警方既然来搜过船长家了,船员家,肯定也搜过了。” 不出张文铎所料,陆小溪先后去了三名船员家里,其中两名船员的家人已经得到了噩耗,说是丈夫在翻船事件中罹难,是中国警方通知她的。另一名船员的家属,也说警方已经来过了,问了她很多问题,他老公还活着,目前在韩国。从船员家里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陆小溪有些懊丧,上了车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白忙了一天。” 张文铎说:“也不算白忙,至少我们能确定,你爸被抓,和翻船有关。”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李彩蘅说:“方才我问过那个船员的妻子了,给他看了我做的那份表格,他说还少了一个人,之前有个亲戚,曾跟船出海过几次,但最近这二年已经不再跟船出海了。” 张文铎问:“住哪儿?” 李彩蘅说:“跟人开了个修船厂,晚上就住在船厂里。” 张文铎说:“去看看!” 陆小溪说:“要不要事先电话联系一下?要是人不在呢?” 张文铎说:“你要是打电话了,那人就肯定不在了。” 陆小溪白了张文铎一眼,没再说话。汽车一路颠簸,司机阿强由于对路不熟,还开错了路,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到了郊外的修船厂。张文铎从车上下来,远远地打量着修船厂,见大门紧锁,厂内是漆黑一片。张文铎让陆小溪和李彩蘅等在车内,自己向修船厂摸去。陆小溪冲司机阿强使了个眼色,阿强跟了上去,在张文铎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张文铎肩膀,之后递给张文铎一样东西,张文铎拿在手里,见是一把甩棍。张文铎冲阿强点了点头,将甩棍插在兜里。张文铎十分利落的翻上两米高的墙头,蹲在院墙上向院内逡巡,阿强也十分利落的跃上墙头,蹲在张文铎周围,看到阿强的身手,张文铎只觉得不在自己之下,便冲阿强竖了竖大拇指。张文铎随后跳下墙头,在船厂的院子里摸索,借着暗淡的月光,走入一处厂房,厂房内摆着几台机器。张文铎在黑暗中,听到细微的声响,当即警觉起来,正要查看,忽然眼前亮起几道刺眼的光,接着人影闪动,并说着:“警察,蹲下,举起手来。” 张文铎用手遮了遮眼睛,见眼前出现四人,每人手里都拿着手电筒,接着身后又传来几声呼喊,张文铎判断出他们已经被围住,略一思忖,蹲了下来,举起了手。几名警察上前,给张文铎戴上手铐,张文铎嬉皮笑脸的说:“哥们,同行,轻点儿,我也是警察,……辅警,大北分局的,你们是哪儿的?” 那人不说话,推了下张文铎,张文铎向外走,见阿强也同样被戴上了手铐,刚走了几步,“砰”的一声枪响便划破寂静的夜色,张文铎听出是枪响,骤然紧张起来,接着又传来一阵喧哗和两声枪响。张文铎看身边的警察也眉头紧锁,摸向腰间,露出紧张的神情。 第二章 困兽 (4) 第二章困兽(4) 张文铎被警察从修船厂押出来,见陆小溪和李彩蘅都双手背后,站在警车前,陆小溪脸色还有几块泥污和血污。张文铎正要问,就听身旁有人喊了一句:“张文铎,怎么又是你?” 张文铎循声望去,见黄丽澄从一旁走了出来,来到张文铎身前,打量着张文铎,张文铎歪着头,痞笑着问:“你说咱俩这是有缘,还是没缘呢?怎么总能遇到?” 黄丽澄说:“你深更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晃悠啥?” 张文铎想了想,说:“不是瞎晃悠,是我能掐会算,算到今晚你会在这儿,特意来看看你。” 黄丽澄愣了愣,骂着:“滚!” 张文铎和陆小溪等人被带到警局,审讯张文铎的还是黄丽澄,张文铎如实说了他帮陆小溪查她父亲为何被刑拘的事情。 黄丽澄说:“你是辅警,不是警察。有些事儿能管,有些事儿不能管,容易把自己搭进去,我想这不用我再提醒你?” 张文铎说:“我就是看人家小姑娘可怜,纯属帮忙。” 黄丽澄说:“你看易玲还可怜呢,非要逞强,结果怎样?想要英雄救美,英雄没当成,要不是我把你从集装箱里放出来,你都成人干了?” 张文铎说:“你能不能不提这事儿?” 黄丽澄说:“怎么了?我就爱提。” 张文铎想了想,问:“这地儿好像不是大北分局的管片?你怎么在这儿?” 黄丽澄说:“市里成立了专案组,我被抽调过来了。” 张文铎又问:“你们就抓两个女孩,至于开枪嘛?我就院里就听到了。” 黄丽澄敲了敲桌子,说:“是你审问我,还是我审问你?” 黄丽澄又问了几个问题,张文铎都如实回答。之后张文铎就被关到留置室去了,在留置室还见到了李彩蘅和阿强。张文铎问李彩蘅怎么回事?警察为什么开枪?李彩蘅说几个人突然冲他们跑过来,边跑边喊警察,陆总先反应过来,上车开车就要跑。有警察堵截,她就直接开车撞了过去,然后警察就对天开了几枪,陆总吓到了,开车撞树上了。 张文铎嘀咕了一句:“猪啊?往树上撞!” 李彩蘅说:“你怕我告诉陆总,你再背后骂她啊?” 张文铎说:“我骂她又不只是这一句两句了。” 三人又聊了几句,张文铎困意来袭,便靠在椅子上,没过一会儿便进入梦乡,正睡得香的时候,感觉有人在踢自己,张文铎睁开眼,见李彩蘅在他身前,气恼地说:“你能不能不打呼噜?你这连打呼噜带磨牙的,还一会儿一个调儿,闭着眼睛一听,跟动物世界似的,我家狗睡着了都比你文明。陆总还不知道怎样,你还有心思睡觉?” 阿强在一旁忍不住偷笑,张文铎闭上眼,故意的将“呼噜”声打得更响了。天亮的时候,就有陆家的律师来领人,跟张文铎说案子警方那边已经查清楚了,跟张文铎他们没什么关系,张文铎他们并未触犯法律,可以走了。三人从分局出来,上了停在路边的另一辆越野车,陆小溪已经坐在车内。张文铎见陆小溪虽然戴着墨镜,但仍未能遮住额头上的淤青,便说:“胆儿挺肥啊?还敢开车撞警察,谁给你的勇气?巴拉巴拉小魔仙嘛?” 陆小溪说:“闭嘴。”说完又让阿强开车,在车上,张文铎又问:“你都开车撞警察了,怎么比我们出来的还快?取保候审了?” 陆小溪冷冷地说:“你嘴巴真臭,昨晚在警察局,没啥吃的,饿着了,把屎吃了?熏死我了,阿强,找个超市停车。” 张文铎又深呼吸了几口气,说:“我们还在里面呢,你就想着开车要跑,也太不够意思了?” 陆小溪嗔怒着说:“我要是也被抓进去,我爸就更没人能救了,我能不跑嘛?我妈现在天天在家哭,跟我说,无论如何,哪怕是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一定要把我爸救出来。” 阿强找了个地方停车,并买来药膏牙刷等物,张文铎就着矿泉水简单地洗漱,之后又回到车上。汽车再次启动,陆小溪告诉张文铎,她拜托的韩国朋友,已经帮她打听到了有关那艘在公海倾覆的渔船的消息。 张文铎认真起来,问:“不只是船翻了那么简单?” 陆小溪说:“我韩国的朋友跟我说,他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打听到的。翻了的那条船上,不只有鱼,和渔民,还有几个少男少女。” 张文铎说:“偷渡啊?” 陆小溪摇了摇头,说:“有被救上来的少女说,她们在中国被迷晕,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那地方分成几个屋子,每个屋子里都有男孩或女孩,他们在那里生活了几周,每天都有人送饭送水,他们在几天前在那里吃过饭后,就又晕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船上,之后船翻了。” 张文铎皱着眉头,思忖半晌,说:“那这事儿,可真就大了,不是偷渡,而是贩卖妇女儿童啊?这在中国,是可以判死刑的重罪。在中国诱拐妇女儿童,然后通过渔船,偷运到韩国,到了韩国,这些人的命运,……恐怕将会生不如死。” 李彩蘅说:“这不就是很多电影里的情节嘛?诱拐妇女儿童,逼迫她们成为奴隶,或者割取她们的器官。” 张文铎说:“这事儿要是真是你爸干的,死刑都不冤!” 陆小溪嗔怒着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你觉得我爸有必要干这个嘛?” 张文铎说:“这点,我也暂时没想明白,你们家都那么有钱了,有必要做这个嘛?” 陆小溪说:“我就说,肯定是警察抓错了!” 张文铎说:“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爸是被刑拘,刑拘是需要检察院批准的,既然是刑拘,那警方就一定掌握了相应的证据。黄丽澄说市里成立了专案组,这个案子,很可能还在侦查和进一步搜集证据阶段。” 陆小溪想了想,问:“接下来,你想怎么查?” 张文铎反问:“你找我,是想查你爸为什么被抓,现在已经清楚了,还查什么?” 陆小溪说:“我爸一定是被冤枉的,连你都知道,我们陆家,不可能干贩卖人口的事情。” 张文铎说:“那还真就不一定,不然警方为什么抓你爸?” 陆小溪想了想,说:“找,一定要找到能够证明我爸无罪的证据。” 张文铎说:“你要相信警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陆小溪歇斯底里地:“我不管,我一定要找到证据,救我爸出来。” 张文铎说:“怎么救?你爸已经被刑拘了,你不会是想劫狱?咱们能想到的,警方肯定也想到了。咱们想着找船员问问,看来那船员肯定也被警方控制了,不仅如此,警方还在船厂蹲守,就是推测到你爸要是有同伙,可能会找船员消灭证据,所以才蹲守。” 陆小溪仍旧歇斯底里地说:“我不管,我一定要救我爸出来,……找,一定要找到能够证明我爸无罪的证据。” 张文铎反问:“我们连警方掌握了什么证据都不知道,怎么找?” 陆小溪坚定地说:“找,一定能找得到。” 张文铎说:“你让我查的,已经查清楚了,没我什么事儿了?我也不想再趟这滩浑水,我也怕把自己搭进去。” 陆小溪冷冷地说:“接着查,找到能证明我爸无罪的证据。” 张文铎说:“你这就有点儿不讲理了?” 陆小溪说:“我就是不讲理,怎么着?你见过哪个女人是讲道理的?你要是不干,我就让你永远当不上警察,连辅警都让你当不上,你信不信?” 张文铎有些愤懑地说:“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陆小溪说:“是,我就是在威胁你。” 张文铎将头转向窗外,颇为气恼,不再言语。车内几人都沉默下来,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经过一个路口时,张文铎指了指前方,说:“前边左拐,过一个路口再右拐。” 陆小溪问:“去哪儿?” 张文铎说:“前面有家抻面,熏鸡架不错,先吃饱了再说!” 越野车按照张文铎所指,在路边的一家小店门口停了下来,陆小溪没心情吃饭,坐在车里没下车。张文铎则在小店里,大快朵颐,啃了一个鸡架,还喝了两瓶啤酒,司机阿强吃了碗面。李彩蘅也没下车,在车里问陆小溪:“陆总,这人满嘴胡咧咧,靠谱嘛?” 陆小溪叹了口气,说:“他救过我的命,至少不会害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张文铎酒足饭饱后才从饭店出来,上车后对司机阿强说:“开车!” 阿强问:“去哪儿?” 张文铎说:“去该去的地方。” 第二章 困兽 (5) 困兽(5) 张文铎和陆小溪来到上次来过的那家位于海边半山腰处的茶楼,张文铎让陆小溪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到茶楼,一起想办法,解释既然警方成立了专案组,那他们也成立一个,就叫“破案组”。陆小溪打了几个电话,先后又有几人到来,一个是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陆小溪介绍是陆正业的司机兼保镖,陆小溪叫他董叔,陆小溪偷偷告诉张文铎,董叔跟了她爸二十多年,在“江湖”上也颇有地位,陆正业对他都颇为尊重,如果遇到“江湖”上的事情,可以让董叔出面解决。还有三人,都是陆小溪的手下,一个是电脑高手,叫刘恽,在陆小溪的部门负责网络安全;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姓王,负责陆小溪部门与媒介以及与政府的公关,陆小溪介绍的时候,还说了王总监的英文名,张文铎不懂英文,只觉得听起来与“神油”二字音似,不禁多打量了几眼男人,见男人身材笔挺,能够明显地看到衬衫下的胸肌,面容俊朗,张文铎推测男人应该是经常健身和保养,倒也觉得他的英文名和他有些匹配。还有一个女孩,叫任萌,是陆小溪的闺蜜,是一名导演,拍照拍摄等都没问题。 张文铎瞥了眼众人,说:“就这么几个人啊?” 陆小溪说:“这些都是跟了我许久和我认识许久的,都是我信得着的,公司有很多人,但我不敢确信,他们是会听我的,还是听王家睦的。我要找到能救出我爸的证据,这种事儿,人多也未必有用。” 张文铎问:“你还是怀疑王家睦?” 陆小溪说:“我还怀疑你呢。” 张文铎说:“怀疑我,你还找我?” 陆小溪嗔怒着说:“我找你来是帮忙的,不是听你说废话的。” 陆小溪让几人各抒己见,有什么办法都可以提出来。接下来,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争吵,几人意见各不相同。董叔说他已经找了看守所的朋友,得到的消息是陆正业在拘留所是单独关押的,无法探视,也无法得知具体的情况,现在在想办法,找门路,看看能否从警方“专案组”那里得到些消息。王总监所陆正业被抓,现在自媒体上已经有了爆料,为了维护公司形象,他已经在处理。刘恽说在陆小溪的帮助下,他已经利用“黑客”技术,侵入了陆正业办公室的电脑,电脑硬盘已经被警方调走,他正在恢复硬盘数据,还需要一段时间。任萌建议让陆小溪再找找市里或省里的领导,让领导向警方施压,先见陆正业一面再说。王总监建议通过媒体向警方施压,让警方公布证据。张文铎觉得王总监的建议不妥,警方刑拘,岂能是媒体施压就能左右案情和公布证据的?还戏谑着说:“这是社会主义社会,不是资本主义社会,有钱也不一定管用。” 王总监说:“那你说说什么管用?” 张文铎说:“什么管用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这方法不管用,搞不好还会被网警给办了,追查下来,你们的陆总就也悬了。” 王总监怒气冲冲地说:“你能不能不废话了?” 王总监急忙安慰,说:“小溪,你别着急,我相信陆总是无辜的,我们一定能找到证明陆总无辜的证据。” 陆小溪说着:“bunch of losers” 王总监急忙起身,说:“我带了公司签约网红带的清火茶,给你泡一杯,你先去去火。” 王总监起身去泡茶,张文铎看着正在摆弄电脑的那个网络专家,突然想起一事,问:“专家,你会上国外的那个啥来着?暗网,能上去嘛?” 刘恽瞅了瞅张文铎,没搭理他,继续敲击着电脑,陆小溪对刘恽说:“刘总,那个暗网,你能上去嘛?” 刘恽点了点头,说:“在国内费点儿事儿,但是也能。” 张文铎说:“听说那上面,什么都能买,什么都能卖?” 刘恽说:“有特定的暗语和空间,都是用比特币交易。” 张文铎说:“那就劳烦你,在暗网上查一查,贩卖妇女儿童的信息。” 刘恽望向陆小溪,陆小溪点了点头。几人从上午研究到中午,吃过午饭继续研究,研究到到了下午四点多,仍没有具体的可执行的方案。张文铎接到徐蔓打开的电话,电话里徐蔓向张文铎哭诉,说她和领导闹矛盾了,被领导说了几句,心里不舒服,想找张文铎陪陪她。张文铎在电话里说马上就会过去,放下电话,就跟陆小溪说有事儿要先走,陆小溪拒绝,并且再次威胁张文铎,说:“你今儿如果敢走,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当不上警察。” 张文铎思忖半晌,说:“这话,说一两遍,我当你是玩笑,或是着急,头脑不清楚,说得多了,就没意思了。我张文铎是想当警察,但我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胁迫。” 张文铎便向门外走,陆小溪在后面喊了几声,张文铎也并未停止脚步。张文铎从茶楼出来,走了大半个小时,才打到一辆出租车,在车上与徐蔓约定了地方。跟徐蔓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不住地安慰着徐蔓,徐蔓则向张文铎哭诉,被“更年期”的女领导欺负,和同事不睦等种种事情,期间,徐蔓也喝了酒,甚至还抱着张文铎哭泣,搞得张文铎又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正吃着饭的时候,接到陆小溪的电话,张文铎想了想,挂断了电话,可陆小溪接着又打来,张文铎担心徐蔓误会,再次挂断。陆小溪再打来,徐蔓问:“谁啊?没完没了的?” 张文铎想了想,说:“陆小溪,就上次请咱吃饭的那个陆总。” 徐蔓问:“她还能找你,啥事啊?” 张文铎喝了口酒,说:“不知道,估计也没啥事。” 电话再次响起,徐蔓说:“接!” 张文铎想了想,接了电话,电话那头,陆小溪换了语气,说:“张文铎,我找到了些新情况,你在哪儿?我去接你,请你帮帮我。” 张文铎说:“今儿我有事儿,明儿的。”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等了一会儿,电话再次响起,张文铎看了眼号码,还是陆小溪打来的,再次挂断。又等了一会儿,张文铎见徐蔓摆弄着手机,就也摆弄着手机,见有数条陆小溪发过来的视频,张文铎依次点开,视频里有个中年妇女,坐在一个貌似会议室的地方,对面还坐着个人,但由于拍摄的角度问题,只听到对面那人的声音,看不到人,听声音应该是个男人。中年妇女边哭边说,她是武连胜的母亲,她儿子刚去世不久,由于伤心过度,导致工作上出现了差错,请求领导原谅等等。视频下面还有陆小溪发来的文字:这个人,认识? 张文铎在app里回复:你想怎样? 陆小溪很快回复:下午你走后,王总监才想起来这事儿,武连胜母亲是公司旗下一处物业的经理,犯了点错误,公司要开除她,她就说她儿子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毒蛇咬了,中毒死了,心情不佳才犯的错,让公司原谅,公司没有谅解,这大姐还把这事儿捅到媒体上去了,王总监好不容易才摆平。我记得你在集装箱里的时候跟我说过,你和同事去执行任务,就是易北鸣死的那天晚上,你同事替你挡了一下,被蛇咬了,你还说你想让你那个死掉的同事被评上烈士。 张文铎回复:我和你的事儿,跟她没关系。 陆小溪回复:我可以把她开除,也可以让她留下,……她被开除,还是留下,在于你。 张文铎想了想,回复:需要我做什么,才能让她留下? 陆小溪回复:告诉我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张文铎犹豫片刻,将饭店名称和地址发了过去。 陆小溪回复:你现在就下楼,我十五分钟后到。 张文铎不想让徐蔓卷入这件事,想了想,说:“我派出所有急事,要出个任务,先走了。” 徐蔓问:“什么任务?是那位陆总的任务?” 张文铎笑了笑,说:“真的是派出所出任务。” 徐蔓点了点头,说:“那你去。” 张文铎说:“真不好意思,确实是出任务,一会儿我去把单买了,你自己回去行吗?” 徐蔓说:“我说不行,你能送我回去嘛?” 张文铎说:“明天,后天,我出完任务了,请你吃大餐。” 徐蔓笑着点了点头,张文铎买了单,和徐蔓一起离开饭店,徐蔓说她叫了车,车还没到,张文铎为了不让徐蔓误会,用手机app给陆小溪发信息,将接他的地方,换到饭店对面商场的门口,随后对徐蔓说:“我同事来接我,我先过去了。” 徐蔓点了点头,张文铎离去,徐蔓又叫住张文铎,说:“我最讨厌被人骗。” 张文铎笑了笑,说:“我真的有任务,等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 徐蔓说:“只要你没骗我就好。” 张文铎说:“没骗你,确实有任务。” 徐蔓说:“注意安全。” 张文铎再次转身离去,不时的回头观望,从天桥过了马路,又拐了个弯,来到一处商场的门口,刚到门口,一辆越野车便在一旁的马路旁徐徐停下,后排的车窗缓缓落下,陆小溪在车上冲着张文铎招手,张文铎走向越野车,忽听身后有人呼喊他的名字,张文铎回头,见徐蔓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张文铎看到徐蔓,颇觉尴尬,徐蔓缓缓走进张文铎,说:“我方才说过了,我最讨厌人骗我?你不是去执行任务去吗?你执行的是什么任务?是派出所的任务,还是陆大小姐的任务。” 张文铎走向徐蔓,说:“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有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陆总,只是普通朋友,是她有事找我帮忙。” 徐蔓嗔怒着说:“看上去你挺老实,没想到你玩的挺高啊?这边勾着我,那边挂着陆大小姐,是不是在陆大小姐那吃瘪了,又来我这寻开心啊?” 张文铎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徐蔓说:“那是哪样?跟我说是加班,然后去和陆大小姐幽会,人家车都来接你了,还能是哪样?你没车没钱没房,抽烟喝酒邋遢埋汰,我都认了,就图你老实可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陆大小姐有钱,身材模样都好,你还在我这浪费时间干嘛?” 陆小溪不知何时从车上下来,喊了一声张文铎,说:“你还走不走?” 张文铎回头,说:“等我一会儿。” 张文铎又对徐蔓:“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说完,想要抱徐蔓,却被徐蔓推开。张文铎伫立片刻,觉得此时此刻,再过多的解释,都是徒劳,便索性转过身,走向陆小溪的车,刚走几步,就被徐蔓叫住,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上车,我们就分手。” 张文铎停下,转身走向徐蔓,身后的陆小溪又说:“你要是不上车,后果你知道。” 张文铎站在当地,望着徐蔓,又看了看陆小溪,恨不得将自己分身两半,可他只有一人,一边是爱情,一边是友情。爱情是他一直的憧憬,友情可以告慰亡灵,两个女人,一人站一边,他在中间,无法选择。 正在张文铎踌躇之际,徐蔓说:“我要回家,你送我。” 陆小溪似乎是在“较劲”似的说:“不许去,你知道后果。” 徐蔓说:“如果你不送我回家,我们就分手。” 张文铎想了想,走向徐蔓,陆小溪又说:“你要是走了,我明儿就把那女的开了,她四十多了,找个工作不容易。你要是跟我走,我明儿就给她升职。” 徐蔓伫立半晌,打量着张文铎,见张文铎依旧是站在当地,叹了口气,哀怨着说:“我们分手。”说完话,转身离去,张文铎正要追,陆小溪说:“你要是敢走,我说话算话,明天就把那女的开了。” 望着徐蔓离去的背影,胸中有千言,口中却无语,只能脉脉地望着徐蔓逐渐远去的背影。徐蔓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乘车离去。张文铎转身来到陆小溪身前,说:“有必要这样嘛?” 陆小溪说:“没见那女的之前,我也觉得没必要,既然她跟我杠上了,那我就觉得很有必要了。” 张文铎瞪视着陆小溪,说:“我很生气。” 陆小溪毫不示弱地说:“我很高兴,——瞪我干嘛?你要打我啊?” 张文铎握紧拳头,一拳狠狠地砸在陆小溪身后的汽车上,陆小溪瞥了瞥张文铎,说:“砸坏了,给我修车。” 陆小溪随后拉开车门上车,张文铎站在当地,并未上车,陆小溪说:“上来,人都走了,你现在去追也晚了。只要你上车,答应你的事,我就会做到。” 张文铎犹豫半晌,还是上了陆小溪的车。 第二章 困兽 (6) 困兽(6) 在车上,张文铎沉默不语,陆小溪也不说话,司机阿强开着车,李彩蘅还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车内不仅安静,气氛也有些尴尬,陆小溪先打破了沉默,将pad打开,调出文件,之后递给张文铎,说:“这是我韩国朋友发给我的,韩国那边的笔录,我已经找人翻译完了,有船员的,也有被救的那两名女孩的。” 张文铎想了想,接过陆小溪递来的pad,不耐烦的看了起来,根据被韩国警方抓获的船员供述,他们在三年前开始从事人口贩卖的生意,一年大概走三、四趟船,每次船上有几人到十几人不等,都是十岁左右的少男少女,都是被迷晕了,然后被厢货运过来,在一个野外的码头装人上船,将人放在渔船船舱里,出了中国海域,会有韩国的渔船来接应,韩国渔船会把人接走。至于这些少男少女,是从哪儿来的,他们也不知道,只有船长有送人来的那人的联系方式,船长和送人来的那人是单线联系,船长在船翻了以后,下落不明,目前是失踪状态,被海浪卷走,死亡的可能性很大。据船员供述,送人来的那人,身高在18米左右,每次来码头送人,开的车都不同,车号也不同,每次都戴着墨镜和帽子、手套,看不清脸。 被解救的两名女孩,一个十二岁,一个七岁,十二岁的女孩叫小芸,七岁的女孩叫小诗。小诗是普北市人,小芸是外市的,距离普北400公里。据小芸所说,她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人迷晕了,醒来后就在一座建筑内,之后有人给她抽了多次血。小芸说她在一个类似于集装箱的房子里,没有窗,只有一扇门,屋顶一盏灯,屋里没有床,只能睡在地上。小芸说她曾跟两侧的屋内的人说过话,知道他们也是被迷晕后关到这里的。小芸在看不到周围的环境,并不知道建筑的规模和形状,在建筑内待了半个月,小芸再次被迷晕,醒来后就已经在船上,然后船就翻了,小芸落海,奋力的抓住了一块木板,被赶来的韩国渔船所救。 张文铎想了想,问:“就这些?” 陆小溪说:“暂时就这些了,这些消息,就花了我不少钱。” 张文铎说:“这些都不是主要的问题,主要的问题是中国警方为什么抓你爸,你是要为了救你爸,不是要帮警方找人贩子。” 陆小溪说:“既然我爸是因为这事儿被抓的,找到被害者了,或许能有其他线索。” 张文铎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陆小溪说:“去见小诗的父母,我已经约了他们,在咖啡馆,一会儿就到了。” 张文铎说:“就因为这事儿,你就非得让我跟你走?” 陆小溪说:“不行嘛?我没有逼你,我是让你选择,是你选择了跟我走。” 张文铎说:“明天就不行,就非得今晚?” 陆小溪还是说:“我没逼你,是你自己愿意跟我走的。” 张文铎转过头,瞪视着陆小溪,良久之后,说:“这件事完了,我就拉黑你,咱们是两条路上的人,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联系。” 陆小溪笑了笑,说:“随便你。” 车内又安静下来,阿强开过一个路口,拐了个弯,将车挺稳,之后说:“到了。” 张文铎先下车,陆小溪随后下车,二人走向路边的咖啡馆,陆小溪说:“一会儿,你负责问,你是警察,知道该问什么。” 张文铎说:“我只是辅警。” 陆小溪冷冷地说:“我答应你的,救出我爸后,我一定做到,——不要让我失望。” 二人走入咖啡厅,张文铎观察了一番,见角落里坐着一对中年男女,便猜想是此二人,便和陆小溪走了过去,陆小溪上前询问,确定是小诗的父母后,便和张文铎坐了下来。张文铎问了几个问题,中年男女有些紧张,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张文铎说:“您二位不用紧张,我们又不是警察,就是想了解一下您女儿失踪的情况,有什么就说什么,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陆小溪又要了咖啡,之后说:“你们就实话实说就好。” 从对中年男女的问话中,张文铎得知在韩国的小诗,已经与父母取得了联系,并且近期就将回国。中年男女说女儿是在两个月前失踪的,当时也报警了,但一直没有消息。得知女儿还活着,即将平安归来,夫妻二人非常高兴。张文铎问了诸多问题,在夫妻二人的回答中,并未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觉得没什么可问的来了,就向对方告辞,和陆小溪一起出来。 回到车上,张文铎说:“没啥用,但对人家是个好消息,毕竟女儿找到了。” 陆小溪问:“你打算下一步怎么查?” 张文铎说:“送我回家。” 陆小溪看了看张文铎,说:“我很着急。” 张文铎说:“该问的,我都问完了,除非你还有新的线索,不然就送我回家。我困了,累了,气还没消,想回去喝酒。” 陆小溪还是将张文铎送到小区门口,张文铎并未回家,径直走向一边的路边摊,要了啤酒,喝了起来,陆小溪在车上坐了半晌,才让阿强开车离去。张文铎没有打电话找朋友,而是一个人喝着闷酒,并给徐蔓发了多条信息,向徐蔓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开始几条发送成功了,后来app上显示发送不成功,张文铎揣测徐蔓应该已经将他“拉黑”,张文铎又拨打徐蔓的电话,开始是无人接听,在后来语音提示是“已关机”,张文铎知道,电话也被徐蔓拉黑了。张文铎想着,等到了明天,去徐蔓上班的幼儿园找徐蔓,当面向徐蔓认错。 第二章 困兽 (7) 第二章困兽(7) 张文铎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看了眼号码,并不熟悉,但还是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的焦急的声音:“小张啊,小蔓是和你在一起嘛?” 张文铎揉了揉眼睛,问:“您是,……” 电话那头说:“我是徐蔓她妈,徐蔓昨晚没回家,是和你在一起嘛?她下午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是晚上跟你吃饭,不回家吃饭了,……然后我晚上给她打电话,她说在酒,一会儿就回家,然后就一晚上也没回来。” 张文铎反问:“你说徐蔓一晚上没回家?” 对方说:“是啊,晚上十点的时候,说是和闺蜜在酒,一会儿就回家,等我十一点再给她打电话,她说话就有些飘了,我觉得她可能是喝多了,就让她赶紧回家,她还是说一会儿就回家,等到晚上十一点半,打电话就是关机了。我和她爸半宿没睡,一直提溜着心等着她呢。” 得知徐蔓一夜没回家,张文铎霎时间睡意全无,问:“阿姨,您知道,她和谁去的酒嘛?” 对方说:“小雯,她闺蜜。我早上的时候给小雯打电话了,小雯说昨晚徐蔓心情不好,找她去酒喝酒,她也喝多了,到了晚上差不多十一点,去了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徐蔓人就没了,小雯说她收到徐蔓通过app发来的信息,说是喝多了,先回家了,手机没电了。小雯就以为徐蔓喝多了回家了,然后她就回家了。” 张文铎又问:“徐蔓闺蜜收到徐蔓发的信息,徐蔓喝多了,回家了,结果徐蔓并未回家。” 徐母在电话里说:“所以我问问你,徐蔓是否在你这儿?” 张文铎想了想,问:“您知道她去的哪家酒嘛?” 徐母焦急地问道:“她是不是在你这儿?要么,你知道她在哪儿嘛?” 张文铎说:“我昨晚临死有事,和小蔓吃完饭就走了,她不在我这儿。” 电话那头的徐母并未回答,而是埋怨着:“你是怎么搞的?她是跟你去吃饭,吃完饭为什么不送她回家,还要让她一个人去酒喝酒?有事儿?什么事儿能比送小蔓回家重要?你就让她一个人走了,你这男朋友是怎么当的?小张啊,别怪阿姨说话难听,之前说你是警察,我才让小蔓和你接触,后来知道你只是辅警,我就不太愿意,毕竟这警察和辅警,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可小蔓总在我耳边夸你,说你人实在,我才让小蔓继续和你交往的,可你是怎么搞的,……吃完饭不把人给我送回来,还让她去酒喝酒?” 张文铎忍住徐母的老大,还是问:“阿姨,您知道她去的哪家酒嘛?” 徐母沉默片刻,还是埋怨了张文铎几句,之后才说:“小雯跟我说了,我没记住,……” 张文铎说:“把她闺蜜,那个叫小雯的电话给我。” 徐母很快将小雯的电话发到张文铎手机上,张文铎拨打号码,对面的声音颇为慵懒,说她昨晚喝多了,现在头还疼。张文铎说明用意,小雯说徐蔓昨晚将她和张文铎的事儿都跟她说了,徐蔓白天被领导责备,晚上又和张文铎分手,颇为伤心,便约了小雯到酒喝酒,小雯在电话里还骂张文铎是“渣男”。小雯所说和徐母所说差不多,小雯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去卫生间,那个时候徐蔓还在台,小雯从卫生间出来,徐蔓就不见了,手机收到徐蔓发来的信息,说是喝多了,先回去了,手机没电了。张文铎又问是哪家酒? 小雯说:“明新区的都市深林。” 张文铎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便拜托小雯,打电话询问她知道的徐蔓的其他闺蜜或朋友,看徐蔓是否在他们那里。徐母和张文铎的前后打来电话,小雯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答应下来。张文铎睡意全无,洗了把脸,思忖着徐蔓能去哪儿?张文铎有种不祥的预感,清楚在当下这种联系极为方便的社会,一晚上所能发生的事情,以及一晚上失去联系,所能发生的种种。接到陆小溪发来的信息,让张文铎去茶楼,张文铎回复:徐蔓失踪了,昨晚失踪的,我得先找到她,不然不安心,也不放心。有消息了,我就过去。 陆小溪过了半晌方才回复:别人的事我不管,我马上就要见到你,你现在就过来。 张文铎思忖半晌,回复:让你的韩国朋友,确认你给我看的那份笔录的真实性和全面性。如果笔录真实、全面,船员和被救的女孩都未提及你爸,中国警方拘捕你爸,不是从韩国方面得到的线索或证据,而是在国内找到的证据。能够让检察院批准逮捕,不能只是口供,需要确凿的物证,我推测很可能警方在搜查船员或船长家、手机的时候,找到了线索。中国警方对案件高度重视,对外封锁消息,想要打听到情况很难,所以你得想办法,确认你得到的韩国那边的消息的准确性。 陆小溪又等了许久才回复:你昨晚怎么不说? 张文铎回复:心情不好,懒得说。你要是再逼我,我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知道。出工不出力,摸鱼。 陆小溪回复:你再威胁我? 张文铎回复:我不能威胁你嘛?我不是威胁你,而是再告诉你,我是辅警,不是你们陆家的员工,更不是你们陆家的奴仆。 张文铎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又给小雯打电话,得知小雯问了她能想到的她认识的徐蔓的朋友或闺蜜,都说徐蔓并未去他们那里。挂断电话,张文铎那种不祥的预感又强烈了些。张文铎又打电话给徐母,让徐母问问家里的亲戚,徐蔓昨晚是否去了他们那里。徐母在电话里有些哽咽地说亲戚家的电话都打遍了,都说徐蔓没去,张文铎安慰徐母不要着急,他去那家酒看看。张文铎从家里出来,骑着电动车来到小雯所说的那家酒,时间还是上午,酒并未营业。张文铎敲了半天的门,无人应答,在酒门口踯躅半晌,思来想去,拨通了徐母的电话,让徐母报警。 徐母按照张文铎所说报警,辖区派出所很快打电话对徐母进行了回访,并让徐母到派出所报警。徐蔓父母到了派出所,警员接待了二人,并登记了报警信息,让徐母再联系一下徐家的亲戚和徐蔓的朋友,徐母说该联系的已经都联系遍了,都说徐蔓没去那里。派出所的民警解释,人口失踪案,按照警方的办案流程,是在人口失踪后24小时,警方才会查找,所以让徐蔓父母先回家继续联系亲友。 张文铎看了眼手机,见时间还早,便先回家去了,等到下午四点,再次来到酒,酒尚未营业,保洁员正在打扫卫生,张文铎找到服务员,提出想调阅监控,被保安拒绝。保安让张文铎出示证件,张文铎好说歹说,保安队长就是不同意。张文铎等到傍晚,台的服务员和调酒师上班,张文铎来到台,给调酒师和服务员看了手机里徐蔓的照片,打听昨晚的事。服务员和调酒师都说客人多,记不清了。张文铎从二人迟疑的目光中,推测二人应该还记得昨晚的事儿,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不愿告诉他。 张文铎从酒出来,思忖半晌,拨打了黄丽澄的电话,求黄丽澄帮忙,联系下酒所属辖区派出所,让派出所尽快出警。黄丽澄问明情况后答应下来,张文铎等在酒里,还给徐母打电话,说他就在酒里等。等到晚上七点,徐蔓父母和两名警察,一起来到酒。张文铎迎上前去,片警向台出示证件和徐蔓的照片后,服务员方才说:“这女的昨晚好像是在台,跟一个男的喝酒来着。” 负责的警员问:“你确定嘛?” 服务员说:“我这台一天到晚挺多人的,不敢确定,但是觉得好像是。” 另一警员问:“你这有监控?” 服务员点了点头,说:“有。” 这时经理赶了过来,问明情况后便带着几人去监控室查看监控,根据监控显示,昨晚十一点十三分,徐蔓一个人在台喝酒,之后有个带着棒球帽的男人来到台前,与徐蔓攀谈几句之后,二人碰了酒杯。男人明显是在有意的躲避监控,台的监控只拍到了戴着帽子的头部和部分侧脸,大厅里的监控由于人多嘈杂和灯光幽暗,也只拍到了戴着帽子的头部。酒门口的监控也是如此,只拍到身形和部分侧脸。从酒门口的监控可以看到,男人扶着徐蔓出了酒后,就进入斜对面的一条小巷。 警方将监控画面用硬盘拷贝走,之后又来到酒外的巷子,张文铎和两名警察一起,仔细勘察了这条巷子,这条巷子一侧是工厂的院墙,上面还有铁丝网,另一侧是居民楼后墙,居民楼距离小巷有五六米的距离,在距离楼体三米左右的地方,还有一道铁栅栏,铁栅栏内和居民楼之间,是荒草和诸多废弃物。小巷有六十米长,巷子口两侧都有交通标示,是一条单行线,只能从西侧开向东侧,东侧这边,过一条小马路,就是酒。西侧那边,过了人行道和非机动车道,是一条双向六车道的宽阔的马路。 张文铎从巷子里出来,来到小巷西侧的路口处,看了看马路上方的监控,寻思着只要警方调查,应该可以很快通过监控查到徐蔓的下落。张文铎推测,徐蔓很可能是喝多了,被不良青年“捡尸”了。又想着如果只是“捡尸”,事情已经过去24小时,徐蔓应该酒醒了,酒醒了就会跟外界,至少跟家里联系,可是现在家里没收到徐蔓的任何信息。不祥的预感再次陇上心头,张文铎不想往那个方向去想,可现实的状况,又令他彷徨无措。两名片警跟徐蔓父母说是要回所里查看“天眼”系统的监控,警方已经“立案”,会尽快抽调人手调查,让徐蔓父母回家等消息,张文铎再次向两名片警表明身份,说他是其他派出所的辅警,同时也是徐蔓的男友,想要参与警方侦办,愿意给警方提供帮助。 一名警员说:“破案是警察的事儿,不是辅警的事儿,……当然,如果需要帮助,我们会联络你们。” 两名警员驾车离去,张文铎想送徐蔓父母回家,被徐父拒绝,徐父对张文铎说:“如果我女儿出什么事儿了,我饶不了你。” 徐母也说:“我把女儿交给你,你就这么对她?小蔓回来了,我就跟她说,肯定不能跟你处了。” 张文铎想了想,说:“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希望你们能告诉我,我在刑警队也有一些关系,看看能不能再帮着你们想想办法。” 徐母说:“那你就赶紧想办法,把小蔓找回来。” 张文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望着徐蔓父母缓缓地离去。 第二章 困兽 (8) 第二章困兽(8) 张文铎回到家,刚进门,陈敏霞就迎了上来,问徐蔓的事儿,张文铎略一犹豫,反问:“你都知道啥了?” 陈敏霞说:“你刘姨都跟我说了,说是你和徐蔓闹矛盾了,你没送徐蔓回家,徐蔓去酒喝酒,然后就失踪了。” 张文铎想了想,敷衍着说:“现在路上全是监控,大活人怎么可能失踪呢?可能就是去哪儿玩去,手机没电了,徐蔓父母已经报警了,我刚跟他们在酒看了监控,徐蔓和朋友走了,估计可能明天早上,就能联系上了。” 陈敏霞疑惑着问:“真的?你没骗我?” 张文铎说:“我骗你干嘛?” 陈敏霞忽然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我儿子,你是啥样的人,或许你自己都不知道,但妈知道。你看上去吊儿郎当,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其实心里很有主意。我不管你和小蔓出什么事儿了,为什么吵架,我只是跟你说,脚在你身上,路在你脚下,怎么走,走哪条路,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管你走哪条路,哪怕是岔路,只要不是非法的路,妈都支持你。但你要记住,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都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妈不信佛,但信因果,好的坏的,或许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起因。” 张文铎愣了愣,没想到只有高中文化的母亲,能说出如此颇有哲理的话,便嬉笑着问:“妈,你这从哪儿学的啊?” 陈敏霞说:“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张文铎也严肃起来,说:“妈,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该做什么。徐蔓是跟我闹别扭,然后才去酒喝酒的,徐蔓的失踪我也有一定的原因,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对她有个交待,对我自己也有交待。” 陈敏霞又嘱咐几句,便回屋睡觉去了,虽然担心儿子,但也清楚,张文铎早已成年,早已不是她能管束得了的了。张文铎回到房间,脑子里各种想法没有规律的呈现,一会儿觉得徐蔓没有太大危险,可能已经回家,一会儿又觉得徐蔓可能已经身处险境。从在酒看到的监控,张文铎判断带走徐蔓那人,应该对于“捡尸”颇有经验,能够避开酒里的诸多监控。距离徐蔓失踪已经超过24小时,如果徐蔓还活着,不可能不跟家里联系。如果,……张文铎不敢多想,越想越觉得愧疚,想着如果那晚跟徐蔓走,或许徐蔓就不会出事了。张文铎在悔恨和忐忑中,又是一夜未眠,直到天亮才囫囵睡去。 一觉醒来,已经快到中午,张文铎翻开手机,有陆小溪的未接来电提示和留言,张文铎没有理会,拨打徐母的电话,得知警方没有最新的消息通知徐母。张文铎颓然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觉得喉咙里似有团火,喝了几口冰箱里的冰水,喉咙里的灼烧感依旧强烈。陆小溪又打电话来,责怪张文铎上午为何不接电话,说是又有了新的线索,要去接张文铎,张文铎并未理会,在电话里跟陆小溪说:“你们按照我的思路先查,徐蔓的事我放心不下,找不到她,我也没心情帮你找证据。” 陆小溪在电话那头说:“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张文铎怒火中烧,冲着电话吼着说:“该做的我已经都做了,按你说的,我没跟徐蔓走,跟你走了,结果徐蔓就被人捡尸了,你还想怎样?” 陆小溪思忖半晌,说:“我韩国朋友跟我说,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拿到的笔录,就是我给你看到的那些,至于真实性和全面性,韩国那边的人不敢保证。” 张文铎想了想,说:“那你们就再找找其他的线索,找的了随时发给我,我觉得有价值,有意义,会告诉你。现在对我来说,最着急,最要紧的事儿,是找到徐蔓。你爸的事儿,你相信警方就是了。” 到了傍晚,张文铎再次给徐母打电话,得知警方已经通知了徐母,警方已经开始行动,但目前还没有消息。张文铎焦躁不安的等待着,下午的时候,张文铎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问徐蔓的事情,问张文铎有没有时间去警局配合警方调查。张文铎答应下来,与办案的警员约定好时间,骑电动车来到警局,接受办案警官的问询。张文铎将那晚所发生的事儿,能记起来的都告诉警方了,警方做好笔录,让张文铎回去等消息。 张文铎问:“这都过去超过24小时了,你们也查了监控,有线索了吗?” 负责侦办此案的是另一分局的刑警,年龄三十岁左右,通过攀谈,张文铎得知对方姓刘。面对张文铎的质问,刘警官想了想,说:“警方办案,有警方的程序,侦查过程中很多事情得保密,就算你是警察,也得相应的回避,何况你还只是辅警。虽说根据现在的线索,可以排除你迷晕并带走了徐蔓,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你就跟这个案子没关系,……我的意思,你懂?” 警员虽未明说,但张文铎也已明白,徐蔓失踪,警方对他的怀疑,也是正常的。张文铎再次跟办案的警员说,如果需要他,他可以随叫随到。警员让张文铎如果想起什么新情况,也随时与警方联络。第二天,张文铎又接到黄丽澄打来的电话,让他去一趟分局刑警队,张文铎赶到分局刑警队的问询室,黄丽澄和另一警员对张文铎展开问询,还是问徐蔓的事,张文铎再次将知道的能想起来的,都向警方汇报了,之后想了想,问:“你前两天不是还在办陆正业的案子嘛?怎么又问徐蔓的事情?这两起案件并案侦查了?” 黄丽澄严肃地说:“该让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也别问。” 虽没从黄丽澄口中未得到确切的答案,张文铎也猜到这两起案件警方很可能已经“并案”了,推测警方应该还掌握这两起案件的关联的,他和陆小溪并不知道的线索。张文铎将他的推测告诉陆小溪,陆小溪说她找关系像警方打听一下,父亲的案子警方保密度高,徐蔓的案子则不一定,如果两起案件并案侦查,对她们来说,或许是好事。张文铎又焦躁不安的等了两天,徐母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警方也没打电话联络他,陆小溪那边也没有消息,这令张文铎更加担心,也更为郁闷。警方那边没消息,但“自媒体”上却有了很多消息。各种自媒体对这件事的都有爆料,从爆料的程度、频率、热度和“关注度”,张文铎判断,爆料幕后很可能有“推手”在炒作。张文铎汇总了多个平台自媒体的消息,分析出普北城在三年内,有接近三十起人口失踪案,到现在仍没有告破,且失踪的人口,百分之八十,是几岁到十几岁不等的少男少女,又以少女居多。张文铎觉得很可能是有人借助这些自媒体,向警方施压。 张文铎再次拨打徐母的电话,徐母说警方再次联系了她,甚至还到家里来过,详细的询问了她,甚至还拿走了徐蔓的一些衣物,说是要做检材。张文铎还问了自媒体的事情,徐母称并不知情。张文铎判断出徐母是在说谎,如果没有当事人“爆料”,自媒体是不可能知道这些内情的。张文铎向徐母保证,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同时也说如果徐家联系了自媒体做幕后推手,那他也想见见幕后推手,因为幕后推手爆料的其他案件,虽然与小蔓失踪无关,但如果能够知道得更详细些,或许能够找到徐蔓失踪的线索。徐母在电话里思忖良久,承认了徐家联络自媒体的事情,目的就是给警方施压,但又说是徐父和几个亲戚在做,具体的事情她并不知道,想要联系幕后推手,得问问徐父。张文铎让徐母尽快给他回复。 等了一天,未等到徐母的回复,张文铎用手机发消息过去,仍没有回复。在下午的时候,张文铎实在闹心,就骑着电动车,再次来到那家酒门口,看着酒,又看了看小巷。张文铎走入巷子,在巷子里再次摇起了那枚祖传的铜铃。风吹过巷子,铜铃发出沉闷的声响,张文铎闭上眼,仔细倾听,周围的汽车喇叭声,人声,风声,鸟叫声,逐渐销声。张文铎也感觉到,巷子里的风,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的皮肤,甚至他的每一根毛孔。微风将张文铎带入另一个空间,在这个空间里,张文铎茫然四顾,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有人走了过来,张文铎认出是他死去许久的爷爷张云铎,张云铎来到张文铎近前,说:“小文啊,我们张家祖祖辈辈都是警察,可不能在这断了,你得当好警察,破案,抓坏人,可不能给我们张家丢脸,……我真的没骗你,我给你讲的故事都是真的,在民国的时候,我真见过会飞的狗,还帮政府印了很多伪钞,跟日本鬼子打了伪钞战。” 说完话,张云铎就走进张文铎,并在他的身体里穿过。张文铎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正纳闷的时候,又有人向他走来,张文铎认出是因公牺牲的父亲张伟铎。张伟铎站在张文铎身前,笑了笑,说:“大儿子,好好查案,一定要当上刑警,我还等着你来查我的案子呢?” 张文铎问:“什么案子?” 张文铎看到父亲嘴在动,他努力的听,却听不到父亲在说什么,紧接着父亲笑了笑,也走向他,张伟铎向张云铎那样,走进张文铎,穿过了张文铎的身体。张文铎回想着父亲的话,正在纳闷之际,一声响亮的汽车鸣笛,将张文铎从梦境拉回到现实。张文铎见眼前停着一辆轿车,轿车司机又按了几下喇叭,张文铎想骂人,也想着就把路堵住,或是将司机拽出来“讲理”,但又一想,觉得这些都毫无必要,便闪身到路边,让开了路。 待轿车走后,张文铎又回到路中间,伫立半晌,掏出手机,拨打陆小溪的电话,接通后,说:“我知道怎么救你爸了。” 第二章 困兽 (9) 第二章困兽(9) 张文铎在酒外面等了不到半个小时,阿强便开车带着陆小溪和李彩蘅赶到,陆小溪从车窗里招呼张文铎上车,张文铎上车后,将他的计划和想法跟陆小溪说了,陆小溪思忖半晌,问:“这就是你说的能救我爸的方法?” 张文铎反问:“那你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嘛?” 陆小溪想了想,反问:“我怎么觉得有点绕呢?” 张文铎说:“我虽然不敢肯定,但如果警方将两起案件并案侦查,说明这两起案件存在关联,甚至可能是一伙人所为。你爸现在被警方刑拘,警方具体掌握了什么证据,我们不知道。根据韩国那边你朋友搞到的笔录,被救的少女说她们被迷晕后,被囚禁在一个地方,之后再被装船的。徐蔓失踪,现在还没有消息,以目前警方的侦破能力,这都过去三天了,仍旧没有任何线索,那就不是个人行为,而是团伙行动,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团伙,是个十分有经验的犯罪团伙。如果我们能找到徐蔓,也就能找到这个团伙的所在地,甚至能跟警方合作,抓住这个团伙的人。警方破获这个团伙,如果审讯后跟你爸无关,不就能证明你爸是无罪的嘛?” 陆小溪皱着眉头想了半晌,说:“我怎么还是觉得有些绕呢?你该不会是想借助我和金帆集团的影响力,救你那个失踪了的女朋友?” 张文铎说:“是又怎样?我觉得我们要查的是同一件事,警方已经并案侦查了。” 陆小溪说:“等等,让我捋捋。” 张文铎说:“如果你不同意,在徐蔓有下落之前,我也不会再帮你查你爸的事情。” 陆小溪说:“韩国那边的笔录上说,被囚禁的都是少男少女,徐蔓都二十多了,也能被囚禁?” 张文铎说:“贩卖人口主要在黑市上交易,有很多是通过那个'暗网’,这些人抓少男少女的目的是什么?肯定是想要在这些人身上获得暴利,不然又是海运走私,又是囚禁的,成本太高。在人身上获得暴利,最直接,最赚钱的方法就是割取器官和逼良为娼。从这两个角度上来说,少男少女和徐蔓的价值相差不大。器官需要配型,配型不只是血型相同那么简单,还有排斥反应,遗传疾病等等,想要找到合适的器官,并不容易。” 陆小溪疑问:“那你怎么就肯定,带走徐蔓的人,和迷晕那些被囚禁的少男少女的,是同一个团伙?或许是俩团伙,相互有联系呢?” 张文铎说:“小诗是在城郊被迷晕带走的,如果这伙人的老巢不在本市,跨地区贩运人口,路上很可能会遭遇各种检查,一旦被查到,那肯定会被抓,在警方的侦讯技巧面前,就算是只抓住一名司机,警方也能顺藤摸瓜,找到整个团伙的所在。所以,他们的老巢,也就是囚禁人口的地方,应该就在本市。我看了这两天自媒体上的各种消息,到现在仍没有告破,且没有告破的这些失踪人口,基本都是少男少女,其中最大的22岁,和徐蔓年纪差不多。如果这些人都是被同一团伙囚禁,在排除掉长途贩运的可能后,那他们的窝点,在普北市的可能性非常大。韩国方面的笔录,船员供述,也是在三年前,他们开始不定期的往韩国偷运人口。如果徐蔓也是被这个团伙囚禁,找到这个窝点,抓住这个团伙的头目,就能证明你爸是无罪的,如果你爸真的没犯罪的话。” 陆小溪再次陷入思忖,张文铎则继续分析:“就算不是同一团伙所为,这种团伙之间,一般都有联系,找到一个团伙,或许就能挖到另一个团伙。” 陆小溪想了想,问:“那就按你说的,先查徐蔓的事,……你带我来这,是想看监控?” 张文铎笑了笑,说:“这酒的经理挺有职业道德,我跟他说了要看监控,他不给看。” 陆小溪不屑地笑了笑,说:“你长得就不像好人,换做是我是经理,也不会给你看。” 张文铎和陆小溪从车上下来,前往酒,找到值班经理,跟值班经理进行交涉,值班经理拒绝陆小溪查看监控的请求,还说涉及到客人的隐私,他们有必要保护客人的隐私。陆小溪便打电话给陆正业的司机董叔,之后等了十几分钟,经理便换了副面孔,笑着赔不是,并说涉世当天的监控已经被警方调走,就算张文铎等人想看,也看不了。见张文铎迟疑着不说话,经理主动提出带张文铎等人去监控室。张文铎跟着经理来到监控室,操作一番监控,果然如经理所说,之前看过的徐蔓被带走的那天监控缺失。张文铎腹诽警方调监控,一般都是复制,而酒的监控是被剪切走的,警方如此操作,可能与自媒体的不断报道有关,警方担心自媒体也来酒查监控,进而进一步将这事在网络上发酵,警方要面对更大的压力,所以才剪切走了相关监控视频。 张文铎盯着监控画面,想了想,问陆小溪:“你手下那个电脑专家,叫什么来着?刘恽是,你问问他,能否用技术手段,恢复监控画面。” 陆小溪随即拨打刘恽的电话,刚接通,张文铎便示意陆小溪把手机给他,陆小溪将手机递给张文铎,张文铎对着手机,将问题说了,刘恽说了一堆张文铎听不懂的专业词汇,张文铎有些烦了,直接对着手机吼着:“你就告诉我,能否恢复监控画面?” 电话那头的刘恽说:“可以,但需要时间。” 张文铎说:“那你,现在,马上就过来,带上你需要的人员和设备。” 张文铎又将手机递还给陆小溪,陆小溪又对着手机叮嘱一番。张文铎随后和陆小溪从酒出来,在街上转了转,去了周围的几个商家,不出张文铎所料,周围几处商家的监控,也都被警方调走。刘恽赶到,陆小溪让刘恽去酒恢复监控画面,并说已经和经理打好招呼。张文铎站在酒门口,左右张望一番,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寻思着:警方在有监控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过去这些天了,都被自媒体把事情捅出来了,还是没一点进展。 张文铎想着他的疑惑,或许要等到刘恽将监控逐步恢复,才能解决。 第二章 困兽 (10) 第二章困兽(10) 二人在车里等了几个小时,到了后半夜,陆小溪才接到刘恽的电话,说是已经恢复了酒的相关监控。陆小溪和张文铎进入酒监控室,张文铎再次查看现场的视频。张文铎反复观看电脑监控画面,还不时让刘恽快进、慢放、放大,刘恽忙了半天,颇为疲倦,对于张文铎的种种要求,有些不耐烦,但也按照张文铎所说,操控着画面。张文铎从后半夜开始看监控,一直看到天亮才从酒出来。陆小溪在张文铎开始看监控后不久,就感觉困倦,跟张文铎说她在附近随便找家宾馆休息一下,让张文铎如果发现情况,立即打电话给她。从酒出来后,刘恽要回家去睡觉,张文铎叫住刘恽,让刘恽以最快的时间,恢复周围商家的监控。刘恽指了指脑袋,说:“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了,容易猝死,我还没结婚呢,还不想死,我需要休息,我要去睡觉,等睡醒了再说。” 张文铎说:“陆总让你尽快恢复监控。” 刘恽说:“就是天王老子,王母娘娘来了,老子也要去睡觉。” 刘恽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张文铎走在街上,晨风吹得他感觉有些冷。再次来到那条小巷,伫立片刻后,在附近找了家宾馆,张文铎知道休息的重要性,打算先养足精神,然后在一点点的去找线索。张文铎被手机吵醒,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中午,电话是陆小溪打来的,问张文铎查看监控的情况,张文铎让陆小溪来接他。张文铎洗漱完,陆小溪的车也开到,张文铎从楼下下来,跟陆小溪说先找个地方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找线索。陆小溪让阿强去附近的酒楼,在吃饭的时候,张文铎说了他的分析:“昨晚我仔细看了监控,从监控上看,徐蔓几乎无法走路,是被那人搀着出去的。我查看台的监控,徐蔓在台喝了三杯调酒师调的酒,我之前问了徐蔓的闺蜜小雯,小雯说她和徐蔓,在酒喝了六、七瓶啤酒。小雯说徐蔓的酒量不错,去ktv唱歌的时候,最多能喝十几支啤酒,也没有喝多的迹象,而在酒就喝了六、七瓶啤酒和三杯调酒,怎么可能会醉成这样?” 陆小溪想了想,问:“你怀疑徐蔓是被下药了?” 张文铎说:“不是怀疑,而是几乎可以肯定。酒的调酒师我也问过了,调酒师说他给徐蔓调的就是普通的鸡尾酒,无非就是调的基酒和搭配变了变。如果只是普通鸡尾酒加几瓶啤酒,徐蔓不可能醉得连路都走不了,所以我觉得徐蔓是被对方下药了。我仔细看了监控,监控被其他人挡住数次,没看到下药的画面,但我觉得徐蔓被下药的可能性非常大。” 陆小溪问:“那个女孩是否被下药,已经不是主要的问题了,主要的问题是怎么找到她,需要我做什么?” 张文铎说:“警方的‘天眼'监控你调不到,周围商家的监控,估计也被警方调走了,让你的人,想办法恢复周围所有商家的监控。” 陆小溪按照张文铎所说,让助理李彩蘅来安排,李彩蘅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去沟通,刘恽忙了两天,恢复了周围商家的监控。陆小溪和张文铎再次来到酒附近,挨家挨户的查看监控,查了一天,张文铎心里,大概有了些方向。张文铎一直有当刑警的梦,可只是在派出所当辅警,总觉得自己是被“大材小用”,为了救徐蔓而跟陆小溪合作,有了条件,可以进行询问、侦查、分析,算是过了当刑警的瘾。 张文铎根据监控分析,陆小溪是11点32分从酒出来的,之后被男人扶着进入酒斜对面的小巷,之后就再没出现过,徐蔓和男人都再没出现过。小巷一侧是住宅楼的后墙和铁栅栏,铁栅栏距离住宅楼后墙,有五米左右的空地,荒草丛生,杂物遍地;一侧是工厂厂房的院墙,院墙目测有二米左右的高度,上面还有铁丝网。小巷两侧都有监控,东侧是酒这边,有诸多商家和马路上都有监控,另一侧西侧是另一条马路,也有诸多商家和交通监控。小巷有六十米左右,巷子里没有监控。小巷是单行线,开车的话,只能从西侧驶入小巷。 张文铎在小巷里走了几遍,仔细查看了住宅楼这边和工厂院墙一侧,都未发现监控。张文铎还让陆小溪派人去工厂里问问,得知这是一家已经倒闭的面粉厂,厂房正在拍卖阶段,平时就俩保安看门,工厂里是有监控的,但只能拍到厂房部分,且已经被公安部门调走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张文铎让刘恽,也恢复了工厂内的监控。张文铎对恢复监控,并不抱太大的希望,觉得这都过去几天了,如果监控拍到有价值的线索,警方肯定会摸排,以现在舆论的压力和警方的投入力度,如果监控有线索,或许都已经破案了。但还没破案,就足以说明监控并未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从工厂出来后,张文铎站在巷子里,打量了一会儿围墙和铁栅栏,又打开下水道井盖看了看,从井盖边缘的“积尘”的痕迹判断,井盖应该在近期内被人开启过,想到有可能是分局来搜查过。张文铎试着翻越铁栅栏,感觉成年人想要翻越,较为容易。随后又试着翻越工厂带铁丝网的外墙,费了点力气,也翻过去了。张文铎想了想,又叫来陆小溪,让陆小溪“饰演”昏迷状态下的徐蔓,想试试能否将陆小溪“背运”过去。陆小溪想了想,打了几个电话,叫来了金帆集团的多名女性,张文铎目测身高体重都跟徐蔓相似。 张文铎问:“这是啥意思?” 陆小溪说:“你愿意咋试,你就咋试,只是别拿我试。” 张文铎挑了个年轻的,身高体重和徐蔓差不多的,用“背”、“抱”等方式,试图将对方运过外墙或栏杆,张文铎几次没能扶住女孩,女孩摔了几次,不仅没骂张文铎,反倒是把张文铎抱得更紧了,甚至还将脸贴在张文铎脸上。陆小溪无奈地转过脸去,张文铎也无奈地说:“小姐姐,我这是破案呢,不是跟你玩呢,你松开点儿,快勒死我了。”女孩非但没松开,反倒是抱得更紧了。陆小溪的助理李彩蘅见到这一幕,也是捂着嘴,窃笑不已,眼角余光瞥见陆小溪正瞪视着她,才不笑了,又绷着脸,严肃起来。经过多次试验,张文铎判断,疑犯虽然可以将昏迷状态的徐蔓运过铁栅栏或围墙,但既费时也费事,如果在翻越的时候被路过的行人或轿车发现,罪行暴露,很难逃脱警方的打击,或许当晚就被警方逮住了。 张文铎站在巷子里,吹着从巷子里穿过的风,摇起了从家里翻出来的那枚铜铃。张文铎知道不太可能有用,但还是决定试一试。铃声依旧沉闷,未给张文铎带来特别的思路。监控里的图像,在张文铎的脑子里不断的闪现,张文铎记得从徐蔓进入到小巷,到翌日凌晨三点,一名清洁工从小巷里走出,共有十六辆轿车通过那条小巷。张文铎从清洁工的神态上判断,清洁工在小巷里未发现异常,张文铎推测,徐蔓很可能在这三个小时的时间内,被人用车运走。在清洁工之前,还有几人进入小巷,张文铎根据小巷两头的监控逐一推断,进入小巷和从小巷出来,步行需要五分钟左右。根据行人步行的速度推断,如果行人在小巷里发现异常,出小巷的时间就会相应的延长。张文铎根据几名行人出入小巷的时间,进一步推断,徐蔓很可能是在11点32分至凌晨零点40分之间,被人用车运走的。有行人在凌晨零点42分进入小巷,出小巷的时间正常,张文铎由此推断出徐蔓可能被运走的时间。 张文铎对陆小溪说:“根据我的判断,绑走徐蔓的人,无论是戴着徐蔓翻越院墙,还是翻越铁栏杆,都不太可能。问题应该出在从这条路经过的那些车上,用你们陆家所有的关系,查那晚通过这里的每辆车。” 陆小溪露出疑惑的神情,说:“十几辆车,挨辆车去查啊?” 张文铎说:“想要找到这伙人,就得挨辆车去查。去核实他们当晚的状况。” 陆小溪眉头微蹙,疑惑着问:“你知不知道,这中间的人工成本有多大?陆家在城里是有一定的能力,但也不会让所有人都配合我们啊?毕竟我们不是警察。” 张文铎想了想,说:“十六辆车查不了,查五辆车总可以?就先查11点32分,到凌晨零点40分之间的这五辆车。” 陆小溪想了想,说:“那也够呛,陆家虽然有一定的人脉,但毕竟不是警方。找到车主就费劲,就算找到了,人家凭什么配合你?” 张文铎说:“人不会凭空消失,况且还是俩人。这条路是单行线,肯定不能将车停在这里,肯定是有同伙接应。你要想救你爸爸,就得试试我说的法子。” 陆小溪想了想,拨通了电话,半晌之后,挂断电话,说:“我跟董叔说了,等消息。” 张文铎问:“那个董叔靠谱嘛?” 陆小溪白了一眼张文铎,说:“我觉得最不靠谱的就是你。” 第二章 困兽 (11) 第二章困兽(11) 王家睦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抽着烟,眉头紧锁,抽了几口烟之后,将烟在烟灰缸里熄灭,打电话给林少斌,让林少斌马上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趟,林少斌说他正在外面办事,王家睦让林少斌先别管别的,先回办公室。 王家睦在办公室里等了半个小时左右,林少斌才推门进屋,王家睦问:“我让你查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林少斌说:“我正要去和分局刑警队的一个朋友见面,你就把我叫回来了。” 王家睦问:“我不是问你去和谁见面,而是问你,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林少斌说:“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调查,问了几个警局内部的朋友,警方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保密程度非常高,省厅都来人了,还成立了专案组。” 王家睦有些不耐烦的问:“就这些?” 林少斌说:“陆总是被刑拘的,警方已经掌握了证据,我找了好多关系,才打听到的,之前也跟你说了,陆总被刑拘,是警方在船长家搜出来一个u盘,u盘里有多个录音片段,肯定是偷录的,是陆总向什么人吩咐走私的事情。” 王家睦反问:“就凭几段录音,警方就能刑拘?” 林少斌说:“这个案子很大,省里都来人了,警方将这起案件跟之前的人口失踪案联系到了一起。录音片段的证据虽然不够充分,但是在翻了的船长家里搜出来的,也足够让检察院批准刑拘了。” 王家睦问:“你觉得录音片段能是真的吗?就不能是有人动过手脚?” 林少斌说:“不好说。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按照现有的我们知道的情况,警方刑拘陆总,是符合各方面法律法规流程的。” 王家睦又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问:“陆小溪在忙什么?” 林少斌不屑地笑着说:“找了几个人,成天查这查那的,说是要找到能够证明陆正业无罪的证据。” 王家睦也轻蔑地笑了笑,说:“无罪的证据?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话,那警局的人不就是吃干饭的了。” 林少斌不屑地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在现有的情况下,陆小溪能找到的证据,警方能找不到?我查到的,陆正业是因为几段音频被刑拘的事儿,要不要告诉陆小溪?” 王家睦想了想,说:“让她忙她的去,我们忙我们的,等陆小溪求到我了,我再大显神通。” 林少斌想了想,问:“王总,有件事儿,我一直没想明白,咱们为什么要帮姓陆的啊?姓陆的要是被警方抓了,判了,对咱们不是更有利嘛?” 王家睦反问:“怎么有利?” 林少斌说:“陆正业如果被判了,那公司肯定就是您说话算了,您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 王家睦说:“你当公司的那些股东都是省油的灯啊?公司主要的股东,算上我和老陆,一共有十一人,当中就老许和老赵、老董,能听我的,剩下的,就算陆正业被抓,他们也听姓陆的。况且,陆正业的案子,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如果警察查来查去,老陆又没事了,又把人放了,咱们这个时候,如果动点手脚,姓陆的出来后,被姓陆的查到,那我的日子,还能好过吗?老陆能把一家小公司,做成上市公司,不是那么简单的。” 林少斌想了想,说:“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咱们拉拢一下其他股东,如果陆正业真出事了,让其他股东支持你。” 王家睦摇了摇头,说:“不是那么简单的,那几个老头儿,至少都跟老陆干了十几年了,老许和老陆认识几十年了,你觉得我随便给点好处,他们就能听我的嘛?”随后又不屑地笑了笑,说:“拐卖妇女儿童,之后组织偷渡,你觉得陆正业可能干这种事儿嘛?完全是扯淡。” 林少斌说:“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陆正业确实被抓了,警方高度重视,甚至都不允许家属探望。” 王家睦说:“动用能动用的所有关系,查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这个时候,小溪正是最无助,最需要帮忙的时候,等她求到我的时候,我帮了她,她或许能记住我的好,以后的事儿,就能好办一些了。” 林少斌说:“警方来公司搜了两次了,陆总的办公室和您的办公室都搜过了,陆总电脑的硬盘也被警方带走了,不知道搜到了什么。陆总的电脑里或许有些公司的机密文件,如果泄露出去,不管对谁,都没有好处。” 王家睦想了想,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暂时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少斌又问:“能不能是陆总得罪了什么人?” 王家睦说:“所以我才让你去查一下,我也想知道,在普北,还有谁,敢跟陆家,跟金帆集团作对。” 王家睦又叮嘱几句,就让林少斌办事去了。林少斌走后,王家睦来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的号码,犹豫良久,没有播出号码。 第二章 困兽 (12) 第二章困兽(12) 老董办事颇有效率,用了一些“手段”,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查到了那五辆车的车主信息,并将司机的联系方式给到陆小溪。虽然五辆车都是私家车,但有三辆是个人在使用,有两辆是跑“网约车”的。张文铎和陆小溪,带着陆小溪的助理李彩蘅,老董,以及阿强,先走访了三个个人使用汽车的司机,三人在金帆集团的“名头”下,都很配合,都说那天是去酒玩,或是去接人的。张文铎未发现异常,随后又走访了两名网约车司机,网约车司机都拿出手机,向几人出示那天的订单,根据订单显示,两名网约车司机确实是收到了订单,前去酒接人。接人的时间,与订单上的时间,也对应得上。几名司机都说,警方已经调查过他们了,并且对他们的轿车,进行了仔细的搜查,并未发现异常。 查了两天,没有丝毫的进展,张文铎有些沮丧,再次来到那条小巷,这次是夜里,再次摇起了铜铃,依旧没有任何思路,正在踌躇之际,一阵轿车的鸣笛,打乱了张文铎的思绪,张文铎让路,让轿车通过,看着逐渐暗淡的车尾灯,张文铎又有了新的想法,打电话给陆小溪,让陆小溪开车,在小巷里行驶几趟。陆小溪在夜里,从11点30分开始,开车从小巷里过了几遍,张文铎用手机掐算着时间,每次进出,误差不超过五秒。阿强和老董也开车走同样的路,同样也是误差不超过五秒。 张文铎连夜,就在小巷边,用笔记本电脑,查看刘恽以及拷贝到电脑里的监控画面,看了半晌,指着一辆车说:“这车,进入小巷的时间是零点十六分,出小巷的时间是零点十九分二十三秒。陆小溪和董哥都开车了,按照正常的速度,零点18分三十秒左右,他就应该从巷子里出来,可他是19分23秒才从巷子里出来。监控里其他车辆,从东边进来,从西边出来,也就需要两分半钟左右,而这辆车,比其他车辆多用了五十几秒,这五十几秒,可以干很多事。” 陆小溪盯着电脑屏幕,问:“或许是天黑,不敢开太快,所以慢了。” 张文铎说:“都是天黑,为什么其他车辆,两分半左右就出来了,而他开了三分多。” 陆小溪沉默良久,问:“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就不到一分钟,能干什么?况且警方已经搜过这辆车了,如果这辆车有问题,警方早就发现了。” 张文铎说:“警方办案是讲证据的,就算觉得可疑,没有证据,也不会随便拘人。” 陆小溪听出了言外之意,问:“你想怎样?” 张文铎在陆小溪耳边耳语几句,陆小溪来回踱了几步,一时踯躅难决。张文铎又说:“如果你想找到证据救你爸,我的建议你可以考虑,如果你不想,就当我没说。” 陆小溪说:“我来安排。” 陆小溪让阿强开车送张文铎回家,待张文铎下车后,阿强送陆小溪回家,在路上,阿强问:“小姐,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陆小溪说:“说。” 阿强说:“我一直就觉得这个人不靠谱,吊儿郎当的,嘴上也没个把门的,这么大的事儿,咱们不能只听他一个人的。” 陆小溪问:“不听他的,你有什么想法嘛?” 阿强说:“我觉得应该找王总帮忙,他在方方面面,无论是政界,还是商界,还是道儿上,都有朋友,有关系,找王总帮忙,或许能更好一些。” 陆小溪说:“要是能找,我就找了。” 阿强问:“那为什么不找呢?” 陆小溪说:“开好你的车,不该问的别问。” 阿强不再多问,开车送陆小溪回家,陆小溪刚到家,母亲古月娥便迎上前来,询问事情的进展,陆小溪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只能说已经走了进展。古月娥说她找了很多关系,想要到拘留所探望陆正业,还没有消息,更加忧心。陆小溪学着张文铎的话,说:“妈,你就放心,警察办案,不会冤枉好人的。” 古月娥说:“你爸在拘留所,我怎么能不担心?” 陆小溪说:“人在拘留所,你担心也没用啊!” 古月娥说:“那你倒是想想办法,让我能见山你爸一面也好啊!” 陆小溪说:“妈,你别着急,我在想办法了。” 古月娥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说:“老周说没了就没了,凶手虽然抓到了,但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他虽然混蛋,但毕竟也是你爸,毕竟我跟他也算是夫妻一场,我这难受的劲儿还没过,……老陆就又出事了,你说我们家是不是撞到什么了?你刘阿姨说临城有个老庙山,山里有个老君庙,挺灵验的,我打算明天去拜拜。” 陆小溪想说让母亲不要信这些,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多留些希望给母亲也好,仍是继续宽慰母亲。古月娥嫁给陆正业的时候,陆正业还只是个小商人,古月娥利用她在市里的人脉和经济头脑,帮了陆正业很大的忙。年纪大了后,古月娥就逐渐退出了公司的经营,专心在家照料陆正业的饮食起居,闲暇无事,便约闺蜜朋友跳舞、旅行,美容和打麻将,从年轻时商场的女强人,逐步退化成了只知lv、兰蔻、香奈儿等奢侈品品牌的家庭妇女。周胥青的死和陆正业被刑拘,先后到来,对她的打击很大,这些日子整天愁眉不展,虽没到以泪洗面的地步,但也时常暗自落泪。陆小溪宽慰母亲良久,又让家里的保姆阿姨给母亲炖了碗燕窝,就回房睡觉去了。陆正业出事后,她担心母亲的身体,便搬回了古月娥身边居住。在房里,陆小溪一时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该不该相信张文铎和接下来的计划。想着想着,困意来袭,便囫囵的睡了过去。 翌日,网约车司机赖小平刚从家出来,来到轿车旁,就被几人围住,赖小平打量着周围几人,问:“你们是谁啊?” 阿强上前,说:“我老板想见你。” 赖小平又问:“你老板是谁啊?” 阿强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阿强对身边人使眼色,身边几人“架”着赖小平,上了停在一旁的商务车。商务车和另一辆轿车,先后驶离。商务车一路疾驶,来到山脚下的一处空地,几座仓库和厂房掩映在山林树木间,几辆车停在仓库前,仓库里传来哭喊、哀求、咒骂、哀嚎的声音。陆小溪穿着风衣,带着墨镜,站在仓库外,由于已经靠近海边,海风吹来,将陆小溪的长发吹起,张文铎在一旁看着,再次有种心动的感觉。张文铎在集装箱里,对陆小溪“心动”过多次,但都忍耐住了,此时,仍是如此。他清楚,他和陆小溪是两个世界的人,也就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张文铎感慨着说:“听着够瘆人的了!”陆小溪瞥了张文铎一眼,没理他。 张文铎问:“你就这么把人抓来了,还把人打得鬼哭狼嚎的,不怕这家伙出去后,告你啊?” 陆小溪反问:“这不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嘛?” 张文铎说:“我让你用警察不能用的方法问问,没让你打人啊?这可是犯法啊!” 陆小溪冷笑着说:“不是我打的人,公司的律师也不是白养活的,多赔点医药费,陆家还是出的起的。” 张文铎打量了几眼四周,说:“这地儿安全嘛?他这么喊,被人听到,不会把警察招来?” 陆小溪说:“这是集团几年前拍下来的一块地,之前是工厂,想要开发,因为费用和审批,就搁置了,平时就有几个看门的。” 张文铎又说:“我觉得这地儿,不适合盖房子,风大,潮气也重,虽然是海边,但风水不好,海风把气和势都吹散了,也不适合盖工厂。” 陆小溪说:“适合把你埋这儿,我再在你坟头上放盏长明灯,就能当灯塔用了。” 陆小溪的助理李彩蘅在一旁偷笑,张文铎想回嘴,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阿强从仓库里出来,张文铎看到他的手上满是鲜血,不住地滴落,猜测大部分的血都不是他的。阿强来到陆小溪身旁,对陆小溪耳语几句,陆小溪眉头微蹙,之后对张文铎说:“招了!” 张文铎没想到他的推测居然应验了,也有些惊讶,跟着陆小溪一起进了仓库,见赖小平被绑在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脸上已经是血肉模糊,嘴角、眼角,都在不住地向外流血。 陆小溪对阿强埋怨着:“让你下手轻点儿,怎么把人打成这样?” 阿强说:“这小子,嘴硬的很,不打成这样,他也不能撂啊?” 陆小溪弯下腰,说:“说说,你是怎么绑走那个女孩的?实话实说,说完了,我马上叫人把你送医院去,医药费我全包,误工费也少不了你的。你要是想告我,陆家的律师随时准备应诉,法院判我赔你多少钱,我就赔你多少钱。” 赖小平咳了咳,吐出一口血来,说:“是黄皮子给我打电话,让我开车在附近转悠,遇到酒的单,就抢,抢到了就走那条巷子。在巷子里站一脚,黄皮子把人放入汽车后备箱,我再去酒门口接客人。客人只坐车,不会发现后备箱里有人。” 张文铎问:“黄皮子是谁?” 赖小平摇了摇头,说:“绰号叫黄皮子,道儿上的人都这么叫他,真名儿叫啥,我不知道。” 张文铎问:“你们绑过几个人?” 赖小平说:“我是去年才跟他干的,是他找的我,绑一个人,会给我三万块钱。算上酒门口那个,我用车运过三人,都是女的。前两个是十来岁的小孩儿,酒门口的岁数大。” 张文铎又问:“你把人送哪儿了?” 赖小平说:“一直在我车里,两点多种的时候,黄皮子给我打电话,让我到四方桥那,我就开车过去了,黄皮子在桥边的一个空地,将人换到了他的车上,之后去哪儿了,我就不知道了。” 张文铎又问:“车牌号多少?” 赖小平说:“天黑,没注意看,但之前两次,他来接人的时候,开的车都不一样,车号也不一样。” 张文铎又问出赖小平能记起来的一个车牌号,记在手机上后,向陆小溪使了个眼色,陆小溪却并未明白意思,张文铎又伸了伸手,陆小溪瞥了瞥张文铎伸过来的手,说:“我这没吃的,不用跟我握手!”阿强在一旁,想忍,但终究没忍住,笑了出来。 张文铎无奈地说:“把他手机给我。” 阿强将一部手机递给张文铎,张文铎说:“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儿?” 赖小平战战兢兢地说:“我要是给他打电话,他肯定会怀疑,因为从来都是他打给我。” 张文铎想了想,将陆小溪叫到一边,问:“你公司的那个刘恽,能根据通话定位嘛?” 陆小溪说:“我问问。”陆小溪随后拨打刘恽的电话,说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说:“刘恽说通过手机通话来定位,需要跟电信公司配合,也需要专业的设备,我们都做不到。” 张文铎说:“看来我的推测没错,市里一直有个贩卖人口的团伙,如果能找到这个团伙的老巢,或者抓到这个团伙的人,或许就能证明你爸是无罪的。” 陆小溪叹了口气,说:“现在也只能信你的了。” 张文铎想了想,再次来到赖小平身前,说:“有什么办法,能找到这个黄皮子?” 赖小平说:“我真的不知道,每次都是他找我。” 张文铎说:“给他打电话,就说你有事情,要当面跟他说。” 赖小平说:“那他要是起疑,可不管我的事。” 张文铎说:“打!” 张文铎按照赖小平的示意,调出黄皮子的电话,开了免提,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十几声,无人接听,断线后再打,还是无人接听,正当张文铎思忖要不要将这事通知警方的时候,电话响起,张文铎看了眼号码,显示是黄皮子打来的,张文铎就让赖小平接电话。电话接通后,赖小平对着手机说:“兄弟,啥时候有空,我有事找你。” 对方声音低沉,问:“什么事儿?” 赖小平看了眼张文铎,张文铎将已经在自己手机上写好的一段话,展示给赖小平,赖小平看着张文铎的手机,对着自己的手机,说:“警察来找过我了,我觉得不太安全,想出去避避风头,走之前,有些事儿,想跟你说一下。” 电话那头颇为警惕的问:“什么事儿?” 赖小平说:“电话里不太好说,见面聊。” 对方说:“你按我说的做了吗?车洗了嘛?” 赖小平说:“按你说的,找洗车的洗了一遍车,又往后座放了些东西,又放了条爱掉毛的大金毛,之后我自己又用84和洗车液洗了两遍,警察仔细搜了我的车,还用警犬闻了几遍,都没发现异常。” 对方说:“那你为什么要走?你不走,警方不会怀疑到你,你走了,反倒是让警方有了目标。” 赖小平按照张文铎手机上的打字说完了,不知道该怎么说,抬头看了看张文铎,张文铎冲着赖小平点了点头,赖小平想了想,说:“我这不是害怕嘛,你这回整的事儿挺大,我看手机上各种新闻都有,就想着出去躲躲,就想着再和你商量商量。” 对方沉默半晌,说:“明天下午三点,时代大厦楼下的咖啡厅见。” 赖小平说:“好。” 挂断手机,张文铎又来到一旁,继续和陆小溪商量,要不要将这事通知警方,陆小溪思忖一番后,拒绝了张文铎。 张文铎说:“有警方的帮助,我们能更好的布控现场,更容易抓到人。现在通知警方,警方抓到人了,还能算是立功表现,万一你爸真参与了这事儿,我是说万一,……你明白我的意思,有了立功表现,警方的量刑会考虑,……” 陆小溪打断张文铎的话,说:“人在我手上,我说了算。” 张文铎想了想,说:“该不会是你爸真的犯罪了,你想销毁证据?” 陆小溪瞪视着张文铎,厉色起来,说:“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真让人把你埋这儿。” 张文铎又问:“那你在害怕什么?” 陆小溪不在理会张文铎,来到阿强身旁耳语几句,阿强频频点头。之后便向外走,走到仓库门口,又将张文铎叫到身旁,说:“我不报警,自然有我的难处,不报警,凭我手下的这些人,也能把那个叫黄皮子的按住。我希望你也不要报警,这个姓赖的,我会处理。” 张文铎说:“我觉得还是报警比较好。” 陆小溪说:“你要是报警,我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之后我不会再给你提供任何的帮助,你觉得凭警方的力量能够救出你那女朋友,你就报警。”顿了顿,又说:“三年了,失踪了那么多人,警方都没找到这个团伙,你就算把这个姓赖的交给警方,你敢肯定警方就一定能够抓住那个叫黄皮子的,警方之前还抓过这个姓赖的呢,不也一样啥都没问出来?就算警方抓住那个叫黄皮子的了,那个叫黄皮子的要是死硬不开口,警方又不能刑讯逼供,你觉得那个叫黄皮子的会撂嘛?拐卖人口是重罪,不傻就应该知道,撂是死,不撂也是死,警方未必能让他撂,但我不是警察,我会采用我所能想到的所有手段,撬开他的嘴。” 张文铎皱着眉头,想着陆小溪所说的话,觉得也有一定的道理。陆小溪又接着说:“就算警方抓住那个叫黄皮子的,那个叫黄皮子的也撂了,你又能肯定警方一定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个团伙嘛?你好好想想,是跟我合作,还是报警。” 说完,陆小溪便继续往外走,阿强跟身旁的两名手下交待几句也跟了出去,张文铎想了想,也跟了出去,阿强开车,将车停在一旁,陆小溪按下后排的窗户,冲着张文铎说:“上车嘛?” 张文铎知道陆小溪让他上车,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思忖半晌,还是走向了越野车。 第二章 困兽 (13) 第二章困兽(13) 陆小溪带着张文铎,去了赖小平所说的那个叫“四方桥”的地方,到了地方之后,张文铎先查看了一番地形,按赖小平所说,他是在桥下将徐蔓交给黄皮子,然后黄皮子开车离去。事情已经过去数日,虽然四方桥地处偏僻,但桥下也会有车经过,车辙等痕迹,无从查起。四方桥地处城乡结合部,东南西北,都要行驶出去至少一公里,才会见到商家或住家,要查监控,也只能查交通系统或者“天眼”系统的监控,想要查商家的监控,较为困难。尽管觉得困难,张文铎还是让陆小溪调刘恽过来,又让陆小溪再调一辆车过来。人和车都到了后,几个人驾驶两台车辆,按照赖小平所说的黄皮子那晚驾车驶离的方向,进行寻访。赖小平交待了一个车牌号,张文铎让陆小溪去查一查,看是否有线索。 几人在寻访过程中,张文铎还接到黄丽澄打来的电话,问张文铎是否在查徐蔓失踪的事情,张文铎紧张起来,想着黄丽澄并不是负责徐蔓的案子,怎么会过问此事,便问:“徐蔓的事情,不归你们管?你不是调到陆正业那个案子的专案组去了吗?” 黄丽澄说:“警方办案,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必知道。” 张文铎又问:“是不是警方将徐蔓失踪案和陆正业的案子并案侦查了?” 黄丽澄没有回答,而是问:“徐蔓的案子,你还知道些什么?” 黄丽澄虽然没有回答张文铎的问话,但张文铎也已经猜出了答案,说:“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负责办案的那个姓刘的警官了。” 黄丽澄沉默半晌,说:“想起新的线索,或是找到新的线索,可以打我的电话。” 张文铎又问了几个问题徐蔓案和陆正业案的问题,黄丽澄均未做正面回答。挂断电话,张文铎便思忖着要不要将赖小民的事情告诉黄丽澄,告诉黄丽澄也就意味着通知了警方。瞥见一旁陆小溪警惕的目光,便先将这事放下,打算再仔细想想。几个人查了大半天,一直查到天黑,走访了数个商家,在距离四方桥一公里外的一户商家的监控中,拍到了与赖小平描述的车型相符合的车辆,张文铎让刘恽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寻访。张文铎见天色已晚,便让陆小溪先回去休息,明天继续查。 陆小溪想了想,说:“看来,你对找到你的那个女朋友,也不是很着急啊?” 张文铎说:“我是着急,但我更知道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工作,才能有更多的精力去找人,现在就是查监控,刘恽带俩人就行,这么多人留在这也没意义。明天还要去见那个叫黄皮子的,我回去得好好想想,计划计划,明天把他拿下,……况且,我觉得就算刘恽按照监控一直查下去,也未必能找到车。” 陆小溪疑问:“那你还让他查。” 张文铎说:“只是我的推测,也未准确。就是觉得这人有车,又让赖小平开车去接,再次证明他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担心警方会根据车辆线索,排查到他。所以,就算他开车来接人,并且选在这么一个地方,是已经有了赖某一旦被抓,警方查监控找车的的预案,能来接人,我觉得他就有办法让我们或警方无法根据监控追查到他。让姓赖的去酒接人,就算警方找到他了,只要姓赖的能扛过审讯那一关,警方又找不到其他证据,也不能拿他怎样。” 陆小溪又对刘恽交待一番,之后就和张文铎开车返回,张文铎觉得有辆车方便,便向陆小溪提出,他开的这俩丰田越野车,暂时由他使用,陆小溪欣然应允,又叮嘱着说:“我希望你能想清楚,到底是想帮助警方破案,还是想找回你那女朋友。” 张文铎点了点头,之后开车回家,虽然已快到午夜,但陈敏霞还没睡,张文铎刚到家,陈敏霞便迎了上来,问:“徐蔓有消息了吗?” 张文铎想了想,说:“警方已经立案,正在调查,你放心。” 陈敏霞又追问了几句,张文铎拣能跟母亲说的,告诉了母亲一些,之后就回屋休息去了。张文铎一时睡不着,思来想去,打开电脑,将能想到的利弊都写在文档上,之后逐条分析,分析了几个小时,张文铎觉得目前的情况,还是不要将赖小平交给警方比较好。张文铎想早点休息,可躺在床上还是一时难以入眠,辗转反复了几个小时,方才睡去。 翌日上午,张文铎开车来到与陆小溪约定的地方,见面之后,陆小溪说她让董叔去查了“道儿”上绰号叫“黄皮子”的,董叔找到了几个人,将这几个人的照片给赖小平看了,赖小平都说不是跟他联系的那个黄皮子。董叔还根据那个姓赖的所说,查了黄皮子开车接人时的车牌,是套牌。我让李彩蘅去通信公司查了黄皮子的手机号,是实名登记的,但登记的机主不姓黄,李彩蘅跟登记的机主联系了,机主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号码,估计是那个叫黄皮子的从网上买的‘水号',这种号码网上很多,无从查起。” 张文铎想了想,问:“现场布置的怎么样了?” 陆小溪说:“阿强从公司保安部找了十几个他信得过的保安,人下午的时候会到,到了听张文铎的安排。” 几个人先去吃了午饭,然后张文铎便来到黄皮子与赖小平约定的那家咖啡厅,张文铎仔细勘察了地形,然后穿过马路,来到一条僻静的巷子里,阿强以及他找的十几个保安已经等在那里,张文铎简单地画了一副咖啡厅的地图,之后让不同的人待在不同的位置。张文铎参与过抓捕行动,虽然没制定过具体的抓捕方案,但根据自己在部队的经验,以及当辅警的经验和在影视剧中学到的抓捕方法,布置得也算妥当,之后便回到陆小溪的车上。 陆小溪和张文铎在车上,从下午两点一直等到晚上五点,也未能等到黄皮子,期间,张文铎觉得有几个进出的人可疑,让陆小溪连接视频后让赖小平辨认,赖小平都说不是,张文铎和阿强、李彩蘅也先后下车对觉得可疑的人进行试探,也都未发现异常。等到了晚上八点,张文铎回到车上,跟陆小溪说:“让你的人收了,那人估计是不会来了。” 陆小溪问:“是不是他来过了,发现我们有埋伏,就没去咖啡厅。” 张文铎说:“有可能。” 陆小溪问:“接下来怎么办?” 张文铎说:“继续去问那个姓赖的。” 阿强开车,又将张文铎等人送到海边的工厂。陆小溪除了让专人看管赖小平,还给赖小平找了医生,医生经过治疗,赖小平身上的伤好了很多。张文铎又问了几个关于“黄皮子”的问题,据赖小平所说,他和“黄皮子”并不熟,是在一个地下赌场里认识的,有一次他输了很多钱,又向高利贷借了些钱,结果又都输进去了,之后“黄皮子”就找到他,问他有笔生意,愿不愿意做,赖小平为了弄到钱还债,就答应下来,他也没想到,黄皮子是用他的车拉被迷晕的小孩。做过一次,就被黄皮子抓住了把柄,知道犯法,但还是又做了两次,最后一次就是载着徐蔓离去。 张文铎想了想,问陆小溪:“你能找几个画画好的嘛?” 陆小溪低声说:“你想画像?” 张文铎说:“警方的画像专家是经过专门训练,并且专门做这方面研究的,画出来的大概八九不离十,咱们找的人,只能试试看。多找几个,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陆小溪点了点头,说:“我去安排。” 张文铎说:“要快,今天下午我们没见到那个叫黄皮子的,或许他去了,只是一直躲在暗处没有现身,这就说明,这人的警惕性非常高。他察觉到我们在找他,很可能已经转移,或是外逃了。” 张文铎在悬崖边的废弃工厂等了两个多小时,陆续有几人到来,张文铎指着一个学生模样的人,问:“你找到这些人,都是干嘛的,靠谱嘛?” 陆小溪说:“都是画画的,水平如何,我也不清楚,但肯定能保密。” 张文铎又问:“都这个点儿了,你还能找这些人出来,面子够大的了!” 陆小溪不屑地笑了笑,说:“有钱能使磨推鬼。” 张文铎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便对陆小溪说:“不等了,让他们画。” 七八个人根据赖小平的描述,在纸上作画,画了两个小时,有个男的所画的素描,赖小平说与黄皮子颇为相似,陆小溪随后将画像传给董叔,董叔连夜联系“道儿”上的朋友,等到翌日两点,董叔有了回复,说这人叫黄东亮,绰号并不叫“黄皮子”而是叫“黄狗子”,这人居无定所,目前居住在小河新城的一处租来的房子里。张文铎等人连夜开车去了董叔所说的小河新城,按照董叔所说,找到黄东亮居住的房间外,张文铎敲了敲会门,屋内无人应答。陆小溪按照楼道里张贴的广告,找来了开锁师傅,开锁师傅不愿开,嘟囔着说:“我这是有备案的,一般的锁不开,除非你能证明你住这房子里。” 陆小溪的司机阿强对开锁师傅“威逼利诱”了一番,开锁师傅才同意开锁,门开了之后,张文铎套上事先准备好的鞋套和手套,进屋屋内,随后陆小溪也同样套上鞋套手套,进入屋内。开灯之后,张文铎感觉到屋内已经被人收拾过了,显得非常干净、整洁,且床上用品已经不见,又去卫生间看了一眼,发觉牙刷、毛巾等能够留下“生物信息”的物品也已不在。仔细查看了窗台,衣柜等物,明显被擦拭过了。打开衣柜看了看,衣柜里面是空的,又到厨房查看一番,找到几个碗,也被擦洗得很干净,并未找到筷子。打开床头柜看了看,也是空的。打开冰箱看了看,还有两根黄瓜和几个鸡蛋。 张文铎说:“这人很狡猾,几乎没留下任何可供检测的生物信息。” 陆小溪说:“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姓名,找到他,不难。” 张文铎未查出异样,从屋里出来,嘱咐陆小溪,留下俩人盯着这里。陆小溪说:“我觉得他不会回来了。” 张文铎说:“那也派人盯着,万一回来了呢。” 张文铎等人来到车下,陆小溪冲张文铎招手,张文铎上了陆小溪的车,陆小溪问张文铎接下来的计划,张文铎思忖半晌,说:“我觉得凭你们陆家的能力,想要再找到这个人很难。屋里的状况你也看到了,他明显已经察觉,如果他藏起来,躲到农村,或是去外地,你们陆家在市里有再大的势力,在江湖上有再多的人脉,想找到他,都很难。” 陆小溪说:“那也得找。” 张文铎说:“报警,……我觉得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他把屋里收拾得那么干净,就是已经知道他暴露了,不给警方留下生物检材信息。” 陆小溪说:“你再让我想想。” 忙活了一夜,虽然有了突破,但人仍未找到,张文铎有些丧气和懊恼,尽管如此,也仍旧对找到徐蔓有着决心。陆小溪又对手下阿强交待一番,让阿强布置人手,盯着这里,之后就和张文铎分别开车离去。 第二章 困兽 (14) 第二章困兽(14) 陆小溪接到警方的通知,可以在警方的监控下,探望陆正业。准备了一番之后,陆小溪就前往看守所,在探视厅里,隔着块玻璃,见到了陆正业。多日未见,又身处看守所,不知前路如何,陆正业明显得苍老了许多,陆小溪印象中父亲两鬓处还只是斑白,此时已经全白。陆小溪问了父亲的身体情况,问父亲在拘留所是否吃得惯,睡得怎么样?陆正业说他在拘留所是住单间,饭菜也是单独送来,就连放风,也是和少数几个人在拘留所的院子里溜达,监管他们的管理人员比他们人还多,想要跟旁人唠唠嗑,马上便被管教喝止。陆正业说在拘留所一切还好,问古月娥的身体和公司的状况。 陆小溪哽咽着说:“妈身体还好,就是这两天吃不下饭,也总是哭。公司那边,由王家睦和几名经理盯着呢,项目都在正常的运转。” 又问了几句之后,陆小溪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用平静的语气,问:“爸,他们都问你什么了?他们为什么抓你?” 陆正业愣了愣,看了看身旁,见并无管教上前阻止,便说:“公海翻了一艘船,船上有被贩卖的人口,警方在船长家搜出个u盘,警方让我听了u盘里的录音,u盘里有不知道谁偷录的我的声音,很多段录音,录音里是我在安排走私的事情,警方因此怀疑我。” 陆小溪想了想,皱起眉头,问:“爸,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您肯定是被陷害的,您得罪过什么人嘛?能知道谁陷害的您嘛?” 陆正业思忖良久,方才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陆小溪见陆正业眉头紧锁,猜测出父亲有难言之隐,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也就没有多问,而是说:“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不管警方掌握了什么证据,我都能找到对您有利的证据。只要您没做过,警方就不会冤枉您,我就能把你救出去。” 陆正业点了点头,说:“公司的事儿,你也要多盯着点儿,王家睦虽然能够维持公司运转,但他毕竟姓王。” 陆小溪会意,点了点头,说:“爸,您放心,公司的几个经理,我都交待过了,他们也都还听您的,只要王家睦有大动作,他们会通知我。” 还要再聊下去,有管教过来说探视时间已到,陆正业便跟着管教回去了。陆小溪擦干眼泪,从拘留所出来,打电话给张文铎,还是将张文铎约到那家茶楼。在陆小溪前往茶楼的路上,负责侦办此案的专案组组长桂兆莅,也在听着父女二人的通话录音。正如张文铎所猜测的,警方汇集了各种线索,觉得“徐蔓失踪案”和“渔船偷渡案”有关联,便将两起案件并案侦查,再次成立“专案组”,专案组组还是由上次负责侦办“枪击袭警案”的市局主管刑侦工作的桂兆莅副局长负责,再次担任专案组组长,桂局从各个分局抽调人手,让韩锋和另一分局刑警队的王春凯担任副组长,黄丽澄也被抽调到专案组,负责侦查工作。这次让陆小溪和陆正业会面,也是桂局长精心安排的,警方搜查了陆正业的公司和家里,也同样搜查了陆小溪和王家睦的家及办公电脑,未发现可疑线索。警方目前只掌握一个u盘和里面的十几段录音,u盘是从粘在船长家抽屉里面的下面的隔板上发现的。警方判断u盘是船长刻意藏匿的,是船长用来“要挟”他人,防止他人“卸磨杀驴”的后手。船长至今下落不明,警方推断其淹毙在海潮中可能性很大。警方只掌握录音,录音里是陆正业向旁人交待走私的事情,警方因此才抓了陆正业。警方经过技术分析,十几段录音,每段都没有剪辑的痕迹,但每段录音只有十几秒到几十秒不等,警方也不排除录音是有人故意剪辑后的片段。由于警方目前只掌握了录音证据,并未掌握其他证据,桂兆莅判断,这些证据能够让检察院批准刑拘,但不太可能能够让法院宣判。桂兆莅想搜集更多的线索,找到证据,因此便设计,让陆家人来看望陆正业,盘算着陆正业会有跟案件有关的事情向家属交待,警方才能以此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听完陆小溪和陆正业的通话录音,桂兆莅颇为失望,陆正业并未提及跟案件有关的警方还未掌握的线索。韩锋也听了录音,放下耳机后,问:“桂局,能不能是他们父女之间,用了什么我们听不懂的暗语?” 桂兆莅摆了摆手,说:“录音你也听了,一般来说,暗语会提及特殊的人或事儿,可陆正业除了问公司和家里,并未提及其他的事情。” 韩锋说:“我看过监控了,从父女二人的表情上分析,陆小溪对陆正业为什么被抓,似乎并不知情,所以才会流露出特别惊讶的神情,而陆正业,似乎对陆小溪有所隐瞒。” 桂兆莅说:“我也看出来了,陆正业的表情不对,他肯定是有事儿在瞒着警方。” 韩锋说:“陆正业否定了警方的全部指控,否定了曾说过录音里的话,可经过音频音轨的分析,录音里的话,就是陆正业说的。” 桂兆莅问:“你觉得,一个市值一百多亿的上市公司董事长,会干贩卖人口的买卖嘛?” 韩锋说:“这不是我觉不觉得的事儿,而是有证据,不管是谁,只要触犯了法律,我们就必须抓他。” 桂兆莅点了点头,思忖良久,方才说:“虽然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但目前这种状况,首先要解决的事,是要先找的人。自媒体上的那些帖子你也看到了,含沙射影的,可谁都能看明白,就差没指着鼻子骂我们当警察的了。可我觉得,人家骂得对,我们当警察的,从穿上警服的那一天开始,就意味着责任和牺牲,我们是保护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不能保护百姓的安全,我们叫什么警察?” 韩锋思忖半晌,又问:“要不要,我们再上些手段?” 桂兆莅反问:“给谁?陆正业嘛?能用的手段我们都用了,该说的话我们也都说了,你还有什么手段?只要是不违法,能破案,都可以用。” 韩锋点了点头,说:“我想想,再跟王队商量商量。” 韩锋再跟另一分局刑警队的王副队长商量的同时,陆小溪已经到了海边的茶楼,张文铎接到陆小溪的电话,也已经到了那里,还是上次的那几个人。陆小溪将已经探望了父亲,和警方掌握录音证据的情况跟众人说了。 张文铎沉默良久,说:“警方突然允许你见你爸,还允许你爸在见面时向你透露案情,你不觉得奇怪嘛?” 陆小溪想了想,说:“你是觉得,这是警方刻意安排的?” 张文铎说:“我虽然只是辅警,但这种事儿,也做过。” 陆小溪问:“我又没问你做没做过?我是想知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张文铎说:“我仍然觉得最好的方法,还是报警,那个姓黄的,很可能已经惊到了,我要是他,这个时候,肯定会往外逃,去外省,甚至是偷渡去国外。现在报警,警方通缉,海警严查,或许还来得及。” 陆小溪犹豫着说:“你让我想想。” 张文铎想了想,说:“如果不报警,就顺着黄东亮接人的路线,接着往下查。”又问一旁的刘恽:“刘总,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刘恽说:“来之前,我还在查呢,这家伙十分狡猾,我又查了三个路口的监控,这家伙从四方桥那开出去不远,就开车上了土路,土路上没监控,想要找到那辆车,我们又无法进入警方的‘天眼’系统,需要更多的人力,去沿着路查有可能的监控。” 陆小溪说:“需要多少人,我给你调。你部门的事情先放一放,让你部门的人都过来。” 张文铎又对陆小溪说:“我觉得咱还是报警?” 陆小溪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海浪,说:“你再让我想想。” 第二章 困兽 (15) 第二章困兽(15) 陆小溪让张文铎先回去,她要一个人静静。张文铎从茶楼出来,回望茶楼,方才意识到,离开的只有他一个人,想来陆小溪所说的要一个人静静,其实是想将他排除在外来商议对策。张文铎内心颇为愤懑,有种被“卸磨杀驴”,“用完即弃”的感觉,想回去找陆小溪理论,又一想,就算理论也未必有结果,便悻悻的开着陆小溪暂时让他使用的车,回家去了。 张文铎回到家,躺在床上,刚要入睡,手机便响了起来,张文铎看了眼号码,是陆小溪打来的,接电话,问:“这么晚了,又有啥事儿?” 陆小溪说:“你来一趟茶楼。” 张文铎说:“我都睡着了,有啥事,不能明天说啊?” 陆小溪沉默片刻,说:“董叔找到黄东亮了,你来不来?” 张文铎立刻睡意全无,紧张地问:“在哪儿?” 陆小溪说:“你来不来,来了就告诉你。” 张文铎略一思忖,便说:“我马上过来。” 张文铎从床上爬起来,跟陈敏霞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开车到了茶楼,迫不及待的上楼,推开包间的门,见门里只有陆小溪、李彩蘅和阿强,坐下来后,问:“人在哪儿?” 陆小溪说:“现在在哪儿,还不知道,董叔正在找人查。董叔找了几个道儿上有头脸的大哥,拜托他们帮忙找人,刚给我发来消息,一个大哥的手下,说是在市郊的一家医院里,见到了黄东亮。董叔还将画像照片给那人看了,那人说差不多。还有个大哥的小弟,也认出了黄东亮,黄东亮曾管他借钱,当时是一年前了,说是要给女友看病。” 张文铎问:“在医院看到姓黄的,是什么时候?” 陆小溪说:“前天。” 张文铎问:“医院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陆小溪说:“仁康医院,在北山区,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地方。李彩蘅方才上网查了,是一家私立医院,院长叫张爱美,查了网上这个人的信息,没什么特别的。医院虽然是私立医院,但也被纳入了医保系统,级别是二级医院。” 张文铎又问:“知道他那个女友叫什么?住哪儿嘛?” 陆小溪说:“暂时还不知道,董哥正让朋友帮忙查。” 张文铎说:“女友生病,借钱,去医院看病,钱不够,就绑架妇女儿童,这就是一条完整的犯罪链了,这么看,这个黄东亮只是中间的一环,他背后,应该还有人。” 陆小溪说:“认出黄东亮的两个人,紧凭借画像,都是觉得像,也不敢肯定是不是。董叔托了朋友,从派出所查到了黄东亮的户籍信息,黄东亮的户口在普北市下面的一个村子里的人,现年37岁,未婚。根据户籍信息显示,母亲已经死亡,父亲在外地又有了新家。因为打架斗殴和贩毒,先后几次,做过差不多十年的牢。我让公司的人去村子里打听去了,估计要等到天亮才会有回复。我把董叔查到的户籍信息传给你。” 张文铎掏出手机,看了看陆小溪发来的信息,将画像和户籍信息上的照片比对了一番,说:“应该是一个人,……非法查阅公民信息,是违法的。” 陆小溪说:“你放心,坐牢也是我坐,轮不到你。” 张文铎说:“被公安机关打击过数次,做过十年的牢,怪不得有反侦察能力。” 陆小溪说:“不仅如此,董叔还打听到这人心狠手辣,还练过拳击和摔跤、散打。如果遇见了,要小心些。” 张文铎打开某导航app,查看地图。看了半晌,说:“我记得你给我的那份韩国的笔录上说,小芸曾交待,他们被囚禁后,被多次抽血和检查身体,……能做这种事情的,肯定和医院或医生有关。” 陆小溪问:“你怀疑这家医院有问题?” 张文铎说:“这么明显的线索,只要不傻,就都会怀疑。” 一旁在盘着手串的阿强说:“姓张的,你说什么呢?陆总信得过你,才找你来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张文铎白了眼阿强,继续对陆小溪说:“明儿多找些人手,最好是受过训练,有些江湖经验的,装成病人,挂所有科室的号,跟所有的医生、护士,打听黄东亮。如果这个医院真的是藏匿被拐卖少女的老巢,这里的医生或护士,就肯定有人参与其中,所以打听的时候,要注意察言观色。如果有医生或护士,有特别的反应,就重点关注。” 陆小溪翻着手机,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找有经验的,还得是有男有女,妇科总不能让男人去?这得多少人啊?我们这么一去一问,如果这家医院真是窝点,那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张文铎有些神秘地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惊一惊他们,怎么能让他们动起来,他们要是一直不动,像蛇似的蛰伏,我们怎么能找到他们?” 陆小溪说:“那要是那个姓黄的,只是去医院看病呢?” 张文铎说:“那也得知道他看的是什么病。” 陆小溪想了想,说:“你知道,找来这些人,有多难嘛?” 张文铎说:“难不难的,不归我管,这只是我的建议,要查这家医院,还有个更好的办法,省时省力,还不用我们出面。” 陆小溪说:“你不会又要说报警嘛?” 张文铎说:“我就纳闷了,你为什么一直不肯和警方合作?跟警方合作有什么不好?” 陆小溪说:“我自有我的难处,……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反悔。那个大姐,你同事他妈,我已经给她升职了。” 张文铎想了想,说:“明天,是你最后的时间了,如果还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就报警,不能再拖了,不然那个姓黄的,或许就真的跑了。” 陆小溪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说:“什么时候轮到你命令我了?” 张文铎说:“你想救你爸,我想救徐蔓,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你爸在拘留所,暂时安全,可徐蔓多在犯罪分子手里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我答应过徐蔓的父母,一定会帮他们把徐蔓找回来。” 陆小溪仍是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再次来到窗外,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见陆小溪没回应,张文铎也没再追问下去,又嘱咐一番,便开车回家了,翌日,张文铎到达与陆小溪约定的地方,向左右看了看,只有一辆车,将车停好后,陆小溪也下车,张文铎问:“你准备的人呢?” 陆小溪打了个哈欠,说:“你昨晚放几个屁之后,就回家睡觉去了,我们几个还有董叔忙了一宿,董叔找了四十多人,都是在社会上找的,都是有些经验混社会的,董叔把黄东亮的照片给他们看了,这么一群人去医院,太扎眼,董叔就让他们分批自己去,然后将打听到的结果汇报到他那里。” 张文铎点了点头,随后和陆小溪开车来到医院,在停车场停好车,张文铎从车上下来,站在医院院子里,想观察一番地形,可却瞅见几个人在医院门口拉起了横幅,还有人披麻戴孝,医院门口摆了个火盆,有人在里面烧纸,同时哭声、骂声一片,张文铎当即意识到,这是医院遇见“医闹”了。张文铎觉得这是一个“摸底”医院的好机会,便凑上前去,刚到近前,就见有保安拿着警棍过来,对医闹进行驱赶,众家属也一拥上前,推搡着保安,并叫骂不绝。双方推搡中,忽然有一名死者家属倒地,接着死者家属便冲着周围大喊大叫着说:“保安打人了,刚把我妈治死了,又把我弟弟打死了,你们都看看,这根本就不是医院,这是黑社会啊,这是黑心医院,你们都别来这看病,这破医院,治死人都不管。” 保安则说:“这是医院,不是你家可以随便胡说八道,我跟你说,你们要是再闹下去,我们就报警,看警察来了,抓谁。” 几名家属上前,指着保安说:“抓谁?当然是抓你了,你们打人还有理了?你们把人治死了,还有理了?你们刚治死了一个,又打死了一个,你们这是让我们老郭家绝后啊?” 正在吵闹之际,有人分开人群,来到躺在地上那人身前,摸了摸那人的颈动脉,又扒开眼皮看了看,随后站起身,说:“起来,地上凉。这是医院门口,好几个监控呢,你倒在这里,影响我们医院正常开展工作,我们可以报警,警方可以以寻事滋事罪抓你。” 家属叫嚷着:“就是你,就是你把我妈治死的,我跟你拼了。”说罢,挥拳打向方才那人,那人躲过,闪到一旁,有保安上前,拉住家属,那人对保安说:“别拦着,让他过来,我就不信他敢动手,在医院动手打医生,国家刚颁布的《民法典》里面写着,是严重的违法行为。他要是打到我了,我就让他坐牢。” 保安说:“原主任,你还是避避?” 原主任说:“我为什么要避,如果遇见这种歪风邪气,都要避,那国家制定的法律还有什么用?” 听了这话,张文铎在心里,为这人叫了一声“好”,随后又打量了几眼这人,见这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消瘦,梳着平头,双目炯炯,看上去颇为精干。 原主任又对门前的家属说:“看在死者的份儿上,我给你们十分钟,十分钟之内,你们要是还不走,医院就报警。” 死者家属指着原主任的鼻子说:“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治死了我妈。” 原科平拿出手机,在死者家属面前晃了晃,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可都录音呢,这里是公共场所,你这样说,我可以告你诬陷。你妈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是截肢后你们没有护理好,伤口都生蛆了,导致感染多种病菌造成身体器官衰竭而死,这也是我们医生的责任?你们做儿女的,能让母亲的伤口生蛆,甭说是做儿女了,连做人都不配。” 死者家属气势汹汹地说:“你说什么呢?” 原主任说:“我说你们不配做人。” 死者家属再次冲向原主任,再次被保安拦住,原主任对保安说:“你放开他们,让他们过来,我就站在这里,他们要是敢动我一下,你们立刻就报警,这里全是监控,所有证据都能拍下来,到时候就法庭上见。”保安回头看了眼原主任,仍旧是在挡着家属,原主任接着说:“我让你散开。” 保安想了想,向一旁散去,死者家属冲到原主任身前,原主任就站在那里,丝毫未动,死者家属举起了拳头,将要落下之时,被另一家属拦住,劝说着:“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这一动手,咱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原科平说:“你们要是觉得医院的治疗有问题,可以向上级机关反映,也可以到法院去告医院,医院全力配合调查,所有的医疗记录医院都有,随时可以调阅。你们要打官司,医院奉陪。你们要闹,医院也奉陪。” 说完话,便转身进入医院办公楼,张文铎对此人心生赞叹。死者家属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张文铎和陆小溪相互看了一眼,也走进了办公楼。张文铎通过打听,得知在医院门口见到的那人叫原科平,是医院的外科主任医师。张文铎对此人颇有好感,便想着挂此人的号。去了挂号处,方才得知原主任的出诊号以及预约满了。张文铎好说歹说,挂号处的医生才让张文铎去问问原主任是否有时间“加号”,张文铎来到原主任的诊室外,徘徊了一番,想着该编造个什么病症,思来想去,想到自己当兵时脚踝处曾受伤,缝了十几针,便想以此作为借口。张文铎趁着病患出来的间隙,询问了原主任,原主任看了眼手表,问张文铎怎么了? 张文铎掀开裤腿,指着脚踝处的疤痕,说:“之前受过伤,缝好了,现在阴天下雨的时候有点疼,还痒。听朋友介绍说您的医术高超,所以特意跑来,让您瞅瞅。” 原主任看了看张文铎脚踝处的疤痕,说:“上午还有时间,我给你开个加号,你去挂号去。” 张文铎说了几句感谢,出了屋子,对陆小溪交待几句,就去挂号,挂号好之后,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张文铎,张文铎进入诊室,将门关好,原主任让张文铎卷好裤腿,躺在诊室内的床上,张文铎躺好后,原主任检查了一番张文铎的伤口,判断可能是伤口没有愈合好,或是海鲜配啤酒吃多喝多了可能导致了通风,让张文铎先抽血,在做别的检查。 张文铎想了想,拿出手机,翻出黄东亮的照片,问原主任:“大夫,我有个战友,跟我说也是在您这看的病,说您医术高超,我才来您这的,我那战友的联系方式我找不到了,我现在找他有点事儿,您看看,您这有他的联系方式嘛?” 原主任看了看手机上的画像,又看了看张文铎,问:“你是来看病,还是来找人的?” 张文铎思忖一番说:“找人。” 原主任说:“我这里是医院,不是公安局,你要找人,去公安局啊!” 张文铎说:“公安局找不到,所以才来找您。” 原主任有些气恼地说:“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这是医院,要找人去公安局。” 张文铎又问:“您能不能帮忙查一下,您的患者记录,上面应该有我朋友的联系方式。” 原主任果决地说:“不能。保护病人的隐私,是每个医生都有的职业道德。” 张文铎又恳求着说:“您能不能帮帮忙,……当然,肯定不能让您白帮,……” 原主任说:“你看不看病?不看病就出去。” 张文铎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令原主任开口,便出去了。张文铎和陆小溪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正等待消息的时候,张文铎手机响起提示音,张文铎看了眼手机,是高中同学发来的信息,问张文铎是否在医院?说他刚才在医院里看到有人像张文铎,就问问是不是。张文铎与同学闲聊两句,得知同学父亲干活的时候把腿摔了,同学到医院护理。张文铎想了想,问明同学在哪个病房,然后出医院买了个果篮,然后来到同学父亲住院的房间,将果篮递给同学并问候了同学的父亲,同学客气一番之后收下,二人聊了一会,正说着话的时候,张文铎手机再次响起,是陆小溪打来的,张文铎便接电话,陆小溪在电话里颇为紧张地说有保安和董叔找的人打起来了,让张文铎过去看看,张文铎问明位置,急忙跑了出去,穿过走廊,又爬了一层楼,见大厅里围了不少人,分开人群,见有个颇为魁梧的男的,没穿保安制服,身后跟着几名保安,正和阿强带着的几个人对峙着。 张文铎分开围观的人,来到阿强身旁,问:“怎么搞的?” 阿强说:“这帮人忒不讲理了,我们来看病,花钱了,他们保安却要撵人。” 一名穿着保安制服的保安说:“你们那是看病嘛?当我们是傻子啊?我在监控里看的清清楚楚的,……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伙的,挂了很多科室的号,然后不看病,却跟大夫打听这儿,打听哪儿的。”指着阿强身后的一个男的说:“还有他,摸女护士屁股,还要搂人家,这是医院,不是酒,不是你耍流氓的地方。” 又一保安跟身材魁梧的那人说:“薛队长,这帮人不仅不看病,瞎打听,还四处乱晃悠,还去了病房,我怀疑他们是有目的的盗窃团伙,是来医院偷东西的。” 阿强指着对方,气势汹汹地说:“不要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偷东西了?” 那名保安说:“不是来偷东西的,那你们这些人彼此认识,来医院不看病,还瞎打听。” 阿强身后一人说:“我们既没偷,也没抢,还花钱挂号了,你管我们干嘛的?” 薛队长说:“可是你们影响到了医院的正常秩序。” 陆小溪赶到,也分开人群,并来到薛队长身前,说:“什么是正常?我们花钱了,也挂到号了,从法律角度来说,就已经构成了劳务合约,你们就应该为我们提供服务,至于我们是否需要你们的服务,那就不归你们管了。” 薛队长用手指指点点的指着陆小溪说:“我看你们,不是来偷东西的,就是来找茬的。” 陆小溪看到这个薛队长右手无名指短了一截,又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是微微的臭味,似曾相识的一种味道,正在寻找这种味道的来源之际,阿强打落薛威的手,说:“把手拿开,——我警告你,说话要负责任。” 薛队长也毫不示弱地说:“我看你们就是来找茬的,……”说着话猛地推了下阿强,阿强在陆小溪面前,当然也不甘示弱,也推了一把薛队长,之后二人就撕扯在一起,几名保安手持警棍,与陆小溪找来打听情况的人相互推搡、撕扯在一起,陆小溪忙着劝架,董叔找来的人都是混迹于社会,都看重“面子”,在这种情况下,觉得如果退却,会被同行瞧不起,也觉得给找他们来的董叔丢脸。所以尽管有陆小溪劝架,董叔找来的一伙人仍不住地叫嚣。陆小溪也在劝架和推搡中,确定那种似曾相识的臭味是来自薛队长。双方开始还都保持着一定的克制,叫骂声不绝,没有动手,也不知谁先踹了谁一脚,随后双方冲突加剧,就在医院的大厅里动起手来,保安手持橡胶警棍,并且都经过一定的训练,陆小溪一方虽然叫嚣上占据上风,但动起手来明显的吃亏,那个叫薛队长的保安在与阿强的推搡中,由于身高、体重上都占有优势,似乎也有格斗的经验,阿强也明显吃亏,先是被薛队长用拳击技法打倒,刚站起来又被摔倒,压在身下。 张文铎见状,急忙上前,试图拉架,混乱中也不知道被谁踹了一脚,张文铎虽然生气,但也保持了冷静,知道在这动手,不利于他们之前制定的找人的计划,仍旧试图拉架。阿强挣脱了薛队长,挥拳向薛队长打去,薛队长还击,张文铎上前拉架,挡在双方之间,说:“都别打了,……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薛队长停手,阿强却趁此机会偷袭,一拳打在薛队长脸上,薛队长骂了句娘,张文铎依旧拦住二人中间,薛队长一时气恼,一拳打在张文铎脸上,张文铎被打,也颇为郁闷,想着反正有陆小溪“托底”,索性也加入战局,和阿强一起围殴薛队长,薛队长被二人打了几拳,也不在顾忌,从腰里抽出警棍来,对着二人挥舞,一棍打在张文铎胳膊上,张文铎感到一阵彻骨的疼。张文铎也踹了薛队长一脚,薛队长轮着警棍,打到阿强身上,将阿强打得向后趔趄几步,张文铎趁机一拳打在薛队长脸上,薛队长只是晃了晃,继续冲张文铎挥舞警棍。张文铎小时候练过传统武术,跟黄丽澄的爷爷学过“八极拳”、“洪拳”、“形意拳”,虽不精通,但也有一定功底,成年后还在野战部队服役五年,练过擒拿格斗,反应机敏,身形灵活,拳脚混用,战力颇强。阿强似乎是练过散打,躲闪和出拳也颇有功底。二人联手,堪堪和薛队长打成平手,薛队长身高体壮,颇为抗揍,被二人打了几拳踢了几脚,行动仍很敏捷。张文铎和阿强也挨了几棍子和几拳,阿强还被摔了两次,明显受伤,脚步有些踉跄。张文铎躲过薛队长的警棍,一脚踹在薛队长的胳膊上,薛队长警棍脱手,之后猛扑向张文铎,张文铎没想到对方这么快,想躲没能躲开,被对方扑倒在地,薛队长骑在张文铎身上,挥拳欲打,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薛队长回头看了看,然后缓缓的站起身,张文铎向薛队长身后望去,见有个中年妇女,推着一名坐轮椅的中年男人来到众人面前,轮椅上的男人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冲着薛队长说:“薛威,这里是医院,你们怎么敢在医院动手?” 薛威指着张文铎等人,说:“苏院长,不是我们要动手,是这帮人在这儿明显的找茬。” 坐在轮椅上的苏院长说:“不管是谁不对,不管是谁找茬,你要清楚,这里是医院,你是保安,医院雇你,不是让你来打架的。” 见薛威等人停手,董叔找到那帮人也停手,张文铎从地下爬起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不知该做什么和该说什么,彼此面面相觑。陆小溪先反应过来,来到坐着轮椅的男人身前,问:“你是院长?” 苏院长点了点头,说:“是,——你们是干嘛的?怎么在医院里胡闹?这里是医院,人命关天的地方,现在还有台手术在做,影响到手术,患者出什么事儿,你们是要负责的。” 陆小溪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将要找人的事说出来,望向张文铎,二人用目光交流一番,张文铎权衡利弊之后,冲陆小溪点了点头,陆小溪方才说道:“我们来医院,是来找个人。” 苏院长说:“找谁?怎么找到医院来了?医院是找人的地方嘛?” 张文铎来到苏院长身前,蹲了下来,说:“我们也是不得已,才想出来这个方法,……我们只是找人,也不想打扰到医院的正常秩序,但我们来了很多人,肯定对医院有些影响,这也是在所难免,……您是院长,对医院的了解肯定比一般大夫多,如果您愿意帮我们,我向你保证,我们的人一定会遵守医院的规章制度。” 苏院长想了想,说:“来我办公室。” 张文铎瞥了眼陆小溪,见陆小溪微微点头,就也冲着苏院长微微点头。苏院长又对薛威等人说:“我再跟你们说一遍,这里是医院,是关系到人命的地方。你们是医院雇佣的保安,不是社会闲散人员。他们挂号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医院的病患,你们对医院的病患动手,知不知道会给医院造成多恶劣的影响,那么多人看着呢,……”苏院长训斥着以薛威为首的众保安,众保安低头站在苏院长面前,没有辩解,听着他的训斥。张文铎从此推断,这个苏院长在医院的威望颇高。 苏院长训斥完众保安后,就让身后的中年妇女推他去办公室,陆小溪对阿强交待一番后,跟着张文铎一起跟在苏院长身后,几人穿过办公楼又乘坐电梯,来到苏院长的办公室,苏院长简单的客气几句之后,就直奔主题,问张文铎找这些人来医院,目的是什么?是要找谁?陆小溪刚要回话,张文铎先接过话来,说出他在来办公室的路上,编好的说辞,说:“我有个朋友,曾在您这家医院看过病,之后人就找不到了,我那朋友家里出了点急事,老父亲病倒了,可现在却找不到人了,我只知道他在您这家医院看病,并不知道他生了什么病,找的哪个大夫,所以就找几个朋友过来,所有的科室都挂号了,拿我兄弟的照片给医生辨认下,看看医生能否认出,试试运气。” 苏院长说:“医生每天都要看很多病人,只有照片,认出来的几率不大,你们要是真想找人,更应该报警。” 陆小溪插话进来,说:“想先来这里试试运气,找不到再报警。” 苏院长打量了几眼陆小溪,问:“你是姓陆?” 陆小溪疑惑着点了点头,苏院长又说:“陆正业是你什么人?” 陆小溪说:“是我父亲,——您认识我爸?” 苏院长原本黯淡的目光,突然有了神采,笑着说:“我参加过你们金帆集团的一次活动,我记得那时候,你也在,还和你爸一起上台剪彩来着,后来我还和你爸一起参加了市里的一次活动,我和你爸座位挨着,闲聊了一下,你爸爸还给了我他的名片。” 陆小溪笑了笑,说:“那您也算是我爸的朋友了,怎么从未听我爸说起过您?” 苏院长摆了摆手,说:“朋友算不上,就是认识而已。你们要找的那个人,跟你爸的案子有关吗?” 陆小溪刚要回答,张文铎接过话来,说:“您知道陆正业的案子的事情?” 苏院长说:“这都有半个多月了,……我记得半个月前,手机上都是陆正业被抓的新闻,各种说法都有。” 张文铎将话题岔开后,又聊了些别的,还将手机里黄东亮的照片调出来,拿给苏院长看,苏院长说他只负责管理,不负责具体业务,在陆小溪的恳求下,苏院长答应陆小溪等人可以在医院里询问医护,但前提条件是不能影响医院正常的办公秩序。从苏院长办公室出来,陆小溪便打起了电话,让手下那帮人,抓紧时间挨个诊室去问问。 第二章 困兽 (16) 第二章困兽(16) 张文铎和陆小溪坐在医院大厅里等候,张文铎让陆小溪吩咐手下,先打听一下那个坐轮椅的苏院长。手下很快有了回复,说那男的叫苏起先,是医院的副院长,五个月前突发“中风”,经过抢救,命是保住了,但落下后遗症,行动不便。苏起先生病后,一直在家休养,只偶尔来到医院做一些检查。 陆小溪将苏起先的情况跟张文铎说完后,问:“你打听这人干嘛?” 张文铎说:“有那么一瞬间,感觉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 陆小溪反问:“不对?怎么不对?我怎么没发现?” 张文铎笑着说:“男人也有第六感的。” 等到了中午,陆小溪派出去的那些人,还真有人打听到了黄东亮的信息。给陆小溪打电话,说是黄东亮的女友叫曾小爱,罹患肾衰竭,常年进行透析治疗,并且病情危重,已经到了晚期,目前唯一的治疗方法只有“换肾”,如果不换肾的话,最多只能坚持半年。曾小爱常年住院,且现在就在医院里。 张文铎和陆小溪当即兴奋起来,按照那人所说,来到内科的病房,见到了正在病床上的曾小爱,曾小爱面色惨白,双眼有些空洞,但仍看出模样颇为俏丽。张文铎向病房内逡巡了一番,见只是普通的双人病房,另外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 张文铎向陆小溪交待一番,之后守在门外,陆小溪进入病房,来到曾小爱的病床前,与曾小爱攀谈起来,说他们是黄东亮的朋友,聊了几句之后进入正题,问曾小爱:“我们找黄东亮有点事,你知道他现在住哪儿嘛?” 曾小爱颇为虚弱地说:“亮子说他前两天搬家了,我问他搬哪儿去了,他没说,就说让我好好养病。” 陆小溪又问:“那我们怎么能找到他?” 曾小爱打量了一番陆小溪,问:“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儿?从未听他提起过,有你这样的朋友?” 陆小溪说:“我们和亮子几年前在一起做生意,想起来还有一笔尾款没给他,这些年一直在找他,好不容易打听到他有了女朋友,常来医院,就来医院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找到你了。我做生意最讲信用,欠下的钱好还,欠下的人情不好还,所以我想把钱和人情,都还了。” 曾小爱想了想,说:“那我问问他。” 说完话掏出手机,拨打号码,刚说了几句,曾小爱就将手机递给一旁的陆小溪,说:“亮子要跟你说话。” 陆小溪内心忐忑,但还是接过电话,说:“亮子啊,你在哪儿呢?咱什么时候见一面,我把欠你的钱还你。”边说话边向外走,走到门口之时,突然停住了,愣了愣,将手机递给守在门口的张文铎,说:“他要跟你说话。” 张文铎当即意识到,黄东亮可能就在周围,向四周看了看,未发现异常,接过了电话,仍旧左右观望,黄东亮在电话那头说:“别找了,……没想到你来的挺快的啊!” 张文铎说:“亮子啊,你在哪儿呢?朋友们都挺想你的,咱们什么时候有时间,见见啊?”边说着话,边冲着陆小溪打手势,二人从门口来到走廊里,张文铎继续打手势,指了指走廊的窗外,和病房的窗外,陆小溪当即会意,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张文铎说:“朋友,咱们虽然没见过,但我们找了你这么久,也算是相识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咱见见,我请你喝酒。” 黄东亮说:“请我喝酒就不必了,有啥事就直说。” 张文铎略一思忖,直奔主题,问:“徐蔓是你拐走的?” 黄东亮沉默片刻,说:“是。” 黄东亮如此爽快的承认了,倒是有些出乎张文铎的意料,想了想,又问:“人在哪儿?放了她,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黄东亮在电话那头说:“已经发生过了,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妞儿是我拐的不假,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张文铎走了两步,来到病房门口,看了看病房内的曾小爱,说:“你女朋友的病很严重,大夫说可能最多还能活半年,我想,……你也想在这段时间多陪陪她?如果我报警,警方肯定会对她进行监控,你想见她,怕是就难了。我觉得你不会让她孤独的一个人离去。” 黄东亮说:“张文铎,……你在威胁我?” 张文铎疑惑地问:“你知道我?我们见过?” 黄东亮冷笑着说:“我不仅知道你叫张文铎,还知道你是辅警,你妈在安乐街开了一家干洗店。” 张文铎惊悚地问:“你跟踪我?” 电话那头,黄东亮狞笑了几声之后就挂断了电话。虽是盛夏时节,但黄东亮的话,也让张文铎感受到了阵阵寒意。张文铎再拨打号码,却是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张文铎伫立片刻,随后进入病房,将手机还给曾小爱,还安慰了一番曾小爱,说是已经和黄东亮约好了,过两天就见面喝酒。张文铎陪着曾小爱聊天,曾小爱说了黄东亮很多事,说黄东亮如何的温柔,每天都会给她买早餐,天气好的时候,还会推着她出去晒太阳,有的地方轮椅上不去,黄东亮就背着她。说起黄东亮的时候,曾小爱空洞的眼里,突然就有了神采,有了光,苍白的脸颊,也泛起红润。通过与曾小爱的攀谈,张文铎判断曾小爱可能并不知道黄东亮所做的事。 聊了一会儿,陆小溪站在门外,冲着张文铎招手,张文铎便出去来到门外,陆小溪说:“阿强带人,窗户左右几栋楼都查看了,在病房对面那个商城的顶楼,发现几个烟头,根据烟头的潮湿程度判断,估计是黄东亮留下的。” 张文铎想了想,说:“带我去看看。” 张文铎颇为客气地跟曾小爱告辞,并说还会再来看她,随后让陆小溪在病房门口安排俩人,发现黄东亮,立刻汇报。张文铎跟随着陆小溪来到病房对面商场的顶楼,在顶楼的一个角落里见到了阿强带着几人守在那里,张文铎走到近前,蹲了下来,查看地上的烟头,随后叫陆小溪搞来几个透明的塑封袋,将烟头放入塑封袋里。 陆小溪问:“这是干嘛?” 张文铎说:“等到合适的时候,交给警方。” 张文铎和陆小溪就在楼顶,看着曾小爱病房的方向,讨论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张文铎还是建议报警,陆小溪还是说再想想,说:“他女朋友在这儿,能为了女朋友借钱的男人,我觉得不会轻易地离开。我让董叔继续派人去查了,争取尽快的查到他的落脚点,查到了,把人按住,就什么都能问出来了。” 张文铎望着病房的方向不言语,陷入思忖。陆小溪见张文铎不言语,又说:“他女朋友在这儿,我用点手段,一定能逼他现身。” 张文铎望向陆小溪,目光冷峻,严厉地说:“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没底线了?那女孩我问过了,几乎可以判断,和这件事无关,并且人家病得如此严重,你还要拿一个病人当筹码,你太过分了。” 陆小溪冷笑着说:“你觉得我过分,我觉得你幼稚,——只要能救出我爸,再没底线的事,我都肯做。” 张文铎望了眼陆小溪,不再言语,陆小溪想了想,问:“你的底线是什么?” 张文铎仍旧没言语,陆小溪接着说:“换做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我知道这么做有点缺德,但为了救我爸,我也没办法。” 张文铎还是没言语,陆小溪又问:“你在想什么?” 张文铎说:“他知道我妈开干洗店的,应该是跟踪过我。而我并不认识他,跟他也没有过任何交集,所以我在想,他跟踪的可能不是我,而是徐蔓。见我和徐蔓在一起,就顺便跟踪和调查了一下我。” 陆小溪说:“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接电话的时候,他叫我陆大小姐,……看来我们已经曝光了,他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 张文铎自嘲地笑着说:“想当猎手,却成了人家的猎物。” 张文铎忽然想起一事,急忙转身向楼顶的门口走去,陆小溪紧追着问:“你干什么去?” 张文铎边走边说:“他跟踪徐蔓,说明他拐走徐蔓不是随机的,而是有意的,既然是有意的,就一定有什么原因,使得他要拐走徐蔓,只是这个原因我们还不知道。我之前一直想着徐蔓是喝多了被捡尸,是随机发生的偶发事件,现在看起来,是我想错了。” 陆小溪说:“你要去哪儿?” 张文铎说:“去徐蔓家,再问问徐蔓父母,看看是否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被忽略了的信息。” 张文铎出了顶楼,陆小溪紧跟着张文铎下楼。 第二章 困兽 (17) 第二章困兽(17) 张文铎给徐母打电话,说是有了徐蔓失踪的线索,问明徐蔓家所在后,和陆小溪开车前往。到了徐蔓家楼下,张文铎建议陆小溪暂时就不要上去了,以免引起徐蔓家人的误会。陆小溪答应下来,张文铎独自上楼,见到了双眼通红的徐母,安慰几句之后,便进入正题,详细地询问徐母,徐蔓最近三个月,到一个月的情况。在张文铎的提示下,徐母想起徐蔓两个月前和朋友去山里玩,脚被划伤了,就近到山下的一个医院医治,缝了十几针,还去那个医院换过几次药。张文铎问医院名称,徐母在徐蔓屋子里找了半天,找出几张单据,说是那时候留下的,不出张文铎所料,正是他刚刚离开的仁康医院。张文铎查看相关单据,发现有几张单据上是主治医师开的病例,上面有主治医师的印章,是“原科平印”几个字。张文铎判断,医院很可能借着给徐蔓看病,在徐蔓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徐蔓进行了体检。由于原科平是徐蔓的主治医生,张文铎觉得原科平参与此事的可能性颇大。 张文铎又问了徐母多个问题,徐母断断续续的回想着近些日子所发生的,张文铎口中的“特别”的事情,徐母若有所思地说:“四月份的时候,徐蔓的一个闺蜜谢楠死了,听说还是死在了国外,那几天,徐蔓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我问小蔓怎么了?小蔓说没事,不用我操心,但我觉得有事。我问了小蔓几次,小蔓才跟我说,说是谢楠死了。谢楠母亲告诉徐蔓,谢楠是在国外被绑架,然后被绑匪杀掉的,小蔓和我说,谢楠曾跟她说起过,如果有一天,她出意外了,肯定不是他杀,而是谋杀。” 张文铎觉得谢楠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思忖半晌,方才想起曾看过谢楠一案的卷宗,也听黄丽澄说起过,谢楠是易玲的助理,和易玲在泰国旅行时,被绑匪杀死。听徐母如此说,张文铎一阵心惊,没想到徐蔓的失踪,居然会和易玲案联系到一起。易玲昏迷后,张文铎曾多次向黄丽澄提出,要去看看易玲,都被黄丽澄拒绝。理由是张文铎是辅警,并非易玲的亲属,她没权利让张文铎去看望易玲。还有就是易玲是整个案件的关键人物,虽然曾当前曾“植物人”状态,但说不准哪天就会醒来,如果易玲醒来,对警方侦破此案,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所以警方仍对易玲的所在,进行保密,只有易家的直系亲属,也就是易玲的小姨李蓉颖见过仍被警方保护的易玲。 张文铎又问:“您还听徐蔓说起过谢楠的什么事儿嘛?” 徐母思忖半晌,说:“小蔓和谢楠是大专的同学,相处得挺好,就成了闺蜜。几年前曾发过牢骚,说谢楠长得不如她,家境也不如她,就学历比她高点儿,居然找了个高富帅富二代男友,小蔓为此,还郁闷了很久。我听小蔓说起过,谢楠曾对她说过,她赚的每一分钱都不容易,都是拿命换的。小蔓还说谢楠是矫情。” 张文铎又问:“既然谢楠曾说过,她出事儿了,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他杀,那在谢楠出事后,徐蔓为什么不向警方反映这一情况?为什么不报警?” 徐母说:“我问过小蔓,小蔓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说谢楠是因为被绑架才被杀的,也不算是意外,还说易家那么有钱,万一报警了,牵扯到易家的什么人或什么事儿,那就是自找麻烦,所以就没报警。” 张文铎又问了徐母关于徐蔓的很多事,问了两个多小时,徐母说暂时再想不起来什么了,张文铎又问徐母,是否有谢楠父母的联系方式,徐母摇了摇头,说并不知道谢楠父母的联系方式。张文铎让徐母再想起什么特别的事情就给他打电话,然后才从徐家出来,与陆小溪汇合,并将徐蔓所说,关于谢楠的事情跟陆小溪说了,还分析徐蔓的失踪,很可能也跟易玲案件有关。或许是徐蔓知道了些什么事,因此才被掳劫。张文铎想去谢楠家里再问问,陆小溪当即让公司属下想办法联系谢楠的父母,在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陆小溪的手下才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搞到了谢楠母亲的联络方式,张文铎当即给谢楠母亲打电话,说明是由,谢楠母亲答应见张文铎,并发给张文铎地址。张文铎按照谢母发的地址,找到谢楠家,张文铎和陆小溪一起上楼,见到了谢楠父母。 通过谢楠父母,张文铎得知,谢楠在三年前,通过应聘,成为了易玲的助理,工作期间,为易玲做了很多事,二人关系颇为融洽,谢楠去泰国旅行,所有费用,都是易玲负责的。谢楠在泰国出事,也是易玲全力协助谢楠父母去泰国领回谢楠的骨灰。大约在两年前,谢楠认识了一名富二代,叫王跃升,是本市另一财阀王化成的儿子。谢楠和王跃升是在一次活动上认识的,谢楠陪易玲一起出席活动,无意中认识了王跃升,二人就此相识。二人相处一年后,因为种种原因,早已分手,为此谢楠还伤心了许久。谢楠自从认识了王跃升,花钱便“大手大脚”起来,谢楠父母以为是王跃升为了追求谢楠而在金钱上付出,可二人分手后,谢楠仍旧如此,高档化妆品,奢侈品包,奢侈品衣裤,买了很多,甚至有些到现在仍没穿过。谢楠父母担心女儿爱慕虚荣,入不敷出,劝过谢楠很多次,谢楠却说不用母亲多管。谢楠死后,谢楠父母拿着警方出具的文件,到银行查询谢楠的账户,发现谢楠的账户内,只有十几块的存款。谢楠的父母还因此报警,警方调阅了谢楠账户的流水,发觉谢楠的账户在谢楠去泰国前,曾有数百万的存款,在谢楠去泰国后,在易家未接到绑匪的勒索电话之前,有人在国内分多次将谢楠账户内的存款取走,只用了三天的时间。警方怀疑,取钱的应该是被泰国绑匪雇佣的“车手”,专门在国内为诈骗团伙取钱,然后再通过诸多的“地下钱庄”,将钱“洗白”后汇至国外。取款的“车手”主要活动在东南沿海一带,警方曾抓获多名车手,车手承认,他们只是拿钱办事,至于“上家”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负责此案的警方又排查了给谢楠汇款的账户,同样是东南沿海一带的账户,经过警方排查,是有人出卖自己的账户信息,供犯罪团伙使用,警方只查到出卖账户信息的人,对于买方,由于都是通过网络交易,警方并未掌握太多的线索。对于谢楠的存款被取走的案件,警方正在侦办中。 听完谢楠母亲的话,张文铎思忖良久。张文铎觉得王跃升这个名字,特别耳熟,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张文铎的脑子在飞快的运转,用自己所学并不太多的刑侦知识,和积累的同样不丰富的经验,分析谢楠母亲所说。在张文铎看来,谢楠只是易玲的助理,不太可能三年的时间就赚了几百万,就算是恋爱期间那名富二代的“赠与”,一般富二代最多也就是送奢侈品包,送几百万存款的,张文铎还从未听说,也不符合常理。张文铎判断,谢楠银行账户里的钱,要么是易玲做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谢楠也参与其中,这些钱是给谢楠的“封口费”,要么是谢楠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是旁人给的奖励或“封口费”,张文铎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张文铎和谢母攀谈许久,陆小溪还趁此机会,在征得谢楠母亲同意的情况下,参观了谢楠的部分奢侈品。谢楠成为易玲助理后,就搬出父母家,买了房,独自居住。谢楠出事后,谢楠家人收拾了谢楠居住的房屋,将觉得值钱的东西都搬了回来,然后将谢楠曾居住的屋子对外出售,如今那套房子已经卖了出去,买主重新装修后,已经搬入居住。谢楠购买的部分奢侈品。被谢楠家人在网上卖出去一些,还剩一些。陆小溪看了几个谢楠的包,摸了摸,然后在张文铎耳边轻声地说:“感觉像是真的。” 张文铎又与谢楠父母聊了些,再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就从谢楠家出来,站在楼下的汽车旁,点上一支烟,默默的抽着。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颇为耀眼,张文铎还用手遮了遮阳光。一旁的陆小溪用手扇了扇张文铎吐出的烟雾,说:“你能不能不抽了?臭死了。” 张文铎没理陆小溪,依旧在抽烟,陆小溪从张文铎嘴里抢过烟来,将烟仍在地上,用脚踩灭,说:“下一步的计划,……” 张文铎还是没理陆小溪,从兜里摸出烟盒来,刚要拿烟,烟盒也被陆小溪抢了过去,仍在一旁,说:“你倒是放个屁啊!” 张文铎不理陆小溪,微微弯腰,陆小溪疑问:“你这是干嘛呢?” 张文铎说:“在酝酿你说的屁。” 陆小溪嗔怒着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不想救你那女朋友,我还想救我爸呢。” 张文铎说:“遇大事,更要心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陆小溪气恼地说:“你还有完没完?” 张文铎嬉笑着说:“才发现,你生气的样子也挺好看的。” 陆小溪瞪视着张文铎,半晌之后,转身向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张文铎冲着陆小溪的背影说:“这个时候,那个姓原的医生应该已经下班了。让你在医院的人打听打听,那个姓原的主任住哪儿,既然是那个叫原科平的是徐蔓的主治医生,我们就得去会会他。” 陆小溪转身,冲着张文铎竖起中指,随后拉开车门上车。陆小溪留在医院的属下颇为得力,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打听到了原科平的住处,是距离医院半个小时车程的一户农家院。张文铎和陆小溪的司机各自开着一辆车,张文铎边开着车,边用蓝牙耳机跟陆小溪通话,问:“外科主任收入不低,怎么会住在农家院里?不会是你的手下让人忽悠了?” 陆小溪坐在另一辆车上,对着手机说:“我怎么知道,你要是觉得我的手下不得力,你就自己去问。” 张文铎开着车,按照陆小溪发给他的方位,先是开车进了一个位于海边半山腰处的村子,打听了路人,路人指了指一处院落,说那就是原医生家,张文铎在距离原科平家五十米的地方将车停好,给陆小溪打电话,得知陆小溪的车被堵了一会儿,在电话里说还有十分钟才能到。张文铎从车上下来,来到农家院外,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大概查看了一下地形,觉得这就是一普通的农家院,风景不错,在楼上应该可以远眺到大海,并无特别之处。 张文铎接到陆小溪打来的电话,与陆小溪汇合,来到院门外。张文铎看了眼陆小溪,举手敲门,忽然想到什么,手又停了下来。 第二章 困兽 (18) 第二章困兽(18) 张文铎想要敲门,忽然想到什么,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思忖片刻,低声问陆小溪:“我觉得我们还是报警,进去问,肯定会引起这个姓原的怀疑,如果他真跟这两起案子有关。我们打草惊蛇,他要是溜了,再想抓他,可就难了。” 陆小溪白了一眼张文铎,说:“哪儿那么多废话。”说完话便敲门,敲了几声之后,屋内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女人的声音,问:“谁啊?” 张文铎说:“我们是原大夫的朋友,找原大夫有点事儿,原大夫在家吗?” 略等了片刻,大门上的小门被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站在门里,打量了几眼张文铎等人,说:“找原大夫什么事儿?” 张文铎问:“他在家嘛?” 中年妇女回头向院子里看了一眼,说:“不在。”随后便要关门,张文铎见状,急忙用手把住铁门,说:“阿姨,我们真的是他朋友,真找他有事。” 张文铎向门内观望,见原科平从客厅里走出来,问:“谁啊?” 中年妇女说:“说是你的朋友,找你有事,可现在有事,都是先打电话,你也没跟我说一会儿有人要来找你啊,不打电话就直接找上门,我看他们不像是好人。” 张文铎笑着说:“阿姨,我哪儿地方长得不像好人?” 原科平打量了几眼张文铎,说:“是你啊!” 张文铎说:“原主任,我们能进去说嘛?” 原科平走到门口,说:“家里不方便,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 张文铎想了想,直奔主题,说:“有个叫徐蔓的女孩儿,在你那里看过病,你还记得嘛?” 原科平思忖半晌,摇了摇头,说:“我是外科主任,一天看几十个病人,怎么能记得住。” 张文铎说:“两个月前,她脚被划破了,是在您那里看的,是您给她缝合的伤口。” 原科平摇了摇头,说:“我每天都会给病人手术,不记得了,——你们有什么事儿?怎么找到我家里来了?” 张文铎说:“我们是徐蔓的朋友,徐蔓失踪了,您知道嘛?” 原科平惊诧地说:“失踪了?人失踪了,你们去找警察啊,找我干嘛?” 张文铎笑着说:“徐蔓一个多月前曾在您这看过病,我们就想问问您,看您这里是否有线索。” 原科平再次思忖半晌,摇了摇头,说:“想不起来了。这是我的休息时间,我不希望在被打扰,如果是看病方面的问题,明天去医院找我,如果是找人,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去找警察。”说完话,原科平便转身向院子里走,那个中年妇女缓缓的关上了大门,在关门的瞬间,张文铎看到有个女人从屋里跑出来,却被原科平一把拉住,女人嘴里呼喊着什么,张文铎一时没听懂,大门缓缓的关闭。张文铎在门外驻足片刻,随后向一旁走去,陆小溪跟了上去,问:“有问题嘛?” 张文铎说:“两个月前的事情,能短时间内记起来才有问题,他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看起来又不像是装的,……说是没问题,我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关门的时候,你看到什么了吗?” 陆小溪说:“看到一个女的女的要往外跑,被这个原大夫拉住了,然后院子里有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瘆人,但听不清说的是啥。” 张文铎停住脚步,回望原科平居住的院子,思忖半晌,说:“外科主任囚禁妇女?” 陆小溪又问:“我看了一下,墙不高。” 张文铎说:“我是辅警,虽然现在跟你合作,但我还是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张文铎和陆小溪见村口食杂店门口,正坐着几个老人在纳凉,便走上前去,弯下腰,笑着说:“老大爷,跟你们打听点儿事儿。” 老人打量了几眼张文铎,问:“啥事儿?” 张文铎想了想,说:“我们是从市里来的,白天的时候去了原大夫的医院,想找原大夫瞧病,但原大夫忙,没能瞧上,我们费了半天劲,打听到原大夫家住这儿,就找来了,可原大夫又不见我们。我就想打听一下,原大夫一般都什么时候在家?想要找他瞧病的话,不去医院,怎么能让原大夫瞧病?” 老人说:“你问原大夫啊?原大夫可是好人,村里谁有个病啥的,都去找原大夫,原大夫能看的,就直接给我们看了,还不收我们的钱,看不好的,也能给我们指明该去哪家医院能看好。” 张文铎想了想,又试探着问:“我们就想找原大夫瞧病,可原大夫却不见我们,非得让我们去医院,我们这大老远的跑来一趟,也不容易,您说原大夫经常给你们看病,那您应该知道怎样能让原大夫给我们看病?” 老人流露出为难的神色,半晌之后,才说:“原大夫不给你们瞧病,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估计是他屋里头的又发病了,家里离不开人,在家瞧病又不方便。” 张文铎疑惑着问:“他屋里头的,……您是说他爱人?他爱人怎么了?” 老人指了指头,说:“孩子丢了,脑子坏了。” 陆小溪问:“您是说,原大夫的孩子丢了?” 老人点了点头,说:“我也是听在他们家当保姆的小刘说的,小刘也是听原大夫说的,说是原大夫和他爱人本来住城里,有个小孩,三岁的时候,丢了,不知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还是咋地了,反正就是丢了。孩子丢了之后,他屋里头的脑子就出问题了,去了好多医院,都治不好,原大夫本身就是医生,当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听小刘说,那女的在城里的时候,总到处乱跑,还抢人家的小孩儿,原大夫担心她出事,先是在村里买了个院子,然后辞去了城里大医院的工作,到镇子上的小医院上班,目的就是为了方便照顾他屋里头的。” 张文铎又问:“原大夫在城里的大医院上班,为什么要辞职啊?” 老人摇了摇头,说:“那就不知道了。” 张文铎又问了几个问题,见天已经完全黑了,便和陆小溪离去,来到车旁,张文铎再次陷入思忖,陆小溪问:“又瞎想什么呢?” 张文铎说:“不找他媳妇的父母或亲戚来照料,也不是自己爸妈照料儿媳妇,而是雇了个保姆,你不觉得奇怪嘛?还有就是,就算为了照顾媳妇,也没必要辞职啊?” 陆小溪说:“你就胡思乱想有能耐,能不能想点儿正经的,一天到晚就关心这些没用的。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啊,或许他媳妇的爸妈死了,或许他爸妈死了,或许在外地,过来不方便,或许爹妈都病了,再来照顾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的,那还说不准是谁照顾谁呢。” 正说着话的时候,陆小溪手机响,陆小溪接电话,答应了几声之后挂断电话,对张文铎说:“董叔已经找到黄东亮的落脚点了,在市郊山上的城中村里。” 张文铎问:“确定嘛?” 陆小溪说:“董叔安排人找房东核对过了,房东说就是照片上的人。” 张文铎又问:“现在人在嘛?” 陆小溪说:“不在。” 张文铎又问:“人手安排的怎么样?” 陆小溪说:“董叔会亲自过去,他找了几个社会上的朋友,也找了公司保安队的保安。” 张文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现在就过去,跟董叔说,姓黄的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让他手底下的人注意些,别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陆小溪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就让阿强开车前往城中村。 第二章 困兽 (19) 第二章困兽(19) 张文铎开车跟在陆小溪的车后,先后到达城中村。城中村的位置位于一处半山腰,本来是有几栋村民自建的楼房对外出租,其他村民见有利可图,就也建房。居住在城中村的绝大部分都是外来人口,有了人流,也就有了商业。村民们靠着出租自建房和门面,赚钱了,就又盖楼。楼盖好后,继续出租,如此循环。城中村地处半山腰,村里商铺林立,街道两侧也聚集了多个摊位,售卖宵夜小吃。夏季的夜晚,正是逛街纳凉的好时节,村里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张文铎和陆小溪赶到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二人汇合了董叔,在一家小吃部里边吃边商量着晚上的行动,董叔说他已经在村子的四个出入口都布置了人手,只要黄东亮出现,就会得到通知,同时还安排人手,在城中村里的商业街上以要租房子的名义转来转去。董叔找到了租给黄东亮房子的房东,再次跟房东确认,房东说他出租房子的时候,查验了黄东亮的身份证,身份证上的名字不是黄东亮,但手机上的照片觉得很像。董叔安排两名得力的属下,住进了黄东亮对面的出租房里,同时也在出租房周围,布置了多名人手。张文铎边喝着啤酒,边听着董叔的布置,频频点头,还冲董叔竖起了大拇指,董叔瞥了眼张文铎,有些轻蔑地说:“姓黄的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别在喝多了。” 张文铎自斟自饮,将酒杯倒满,陆小溪却拿起酒杯,将酒泼洒在地上,说:“你能不能别喝了?我们这商量正经事呢?” 张文铎笑着说:“什么是正经事,对我来说,喝酒就是最正经的事。” 陆小溪嗔怒着说:“我真后悔找你帮忙。” 张文铎说:“你要救你爸,我要找徐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现在后悔也晚了。” 陆小溪站起身,悻悻地离去,回到车里坐着,董叔也找地方休息去了,张文铎仍旧在小店里自斟自饮,同时观察着周围的状况。张文铎喝酒的小店,地处城中村里的十字路口,斜对面就是黄东亮租住的房子,在小店里不仅能看到黄东亮租住的那栋楼的情况,也可以看到周围的状况。 张文铎控制着喝酒的速度,用耳机与其他人沟通,观察着街上的情况,期间,还有两个穿着颇为暴露的女孩,凑到张文铎身前,问张文铎需不需要人陪?张文铎摆了摆手,笑着拒绝。张文铎喝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不知道谁的声音,说:“前面穿着外卖服的,身形像是姓黄的,戴着口罩,看不清脸,不能确认,往村西的方向去了。” 张文铎打起精神,左右查看一番,确认这条路便是耳机里的人说的村西的方向。张文铎仔细盯着街上的每一名行人,片刻之后,见有个穿着外卖服的人骑着摩托车在距离张文铎不远处自建房前停下,手里提着外卖,四处打量着,张文铎觉得外卖员四处打量的动作十分可疑,在张文铎的印象里,外卖员到地方之后,都是急着上楼,没有闲工夫四处打量。 张文铎从小酒馆里出来,冲着那人喊了一声:“黄东亮!” 那人转身,和张文铎对视着,那人只露出眼睛,但张文铎也确认他就是黄东亮,因为他喊出黄东亮名字的时候,这人本能的转身。张文铎见黄东亮没动,就也没有贸然行动,仍旧和黄东亮对视着。黄东亮忽然邪魅的一笑,然后将手里的外卖冲着张文铎扔了过去,随后转身就跑,张文铎在后面追。张文铎知道街上有董叔布置的手下,因此边跑边喊:“黄东亮,站住,……” 虽然已到夜里的十一点,但街上的人仍旧很多,黄东亮边跑还边推搡着路人,还抢过行人刚出锅的“酸辣粉”向张文铎泼去。张文铎用手臂本能的抵挡了一下,顾不上烫伤的疼痛,继续追击,期间,董叔的两名手下在前面试图拦住黄东亮,黄东亮利用摔跤的技法,将董叔的手下摔飞,将另一名手下踹倒。黄东亮钻入密密麻麻的自建房的楼宇当中,由于天黑和对道路不熟,张文铎一时间失去了方向和目标,急忙拨打电话给陆小溪,告诉陆小溪他现在所处的位置,陆小溪说她马上就赶过去。 张文铎在小巷里转悠,忽听到前面一个女人的呼喊:“臭流氓,死变态,躲我家窗户底下干嘛?” 张文铎循声而去,在一条巷子里与正要出巷子的黄东亮狭路相逢,张文铎刚想劝说,让黄东亮不要抵抗,黄东亮的拳头就已经打了过来,张文铎闪避一下,挥拳反击。双方都知道,被对方溜走或是被对方抓住的后果,因此一出手便毫不留情。黄东亮实战经验颇为丰富,运用摔跤的技法将张文铎摔倒,张文铎倒在地上,运用擒拿的技法,又缠住了黄东亮的双腿,黄东亮腰部用力,翻过身来,将张文铎压在身下,顺手抄起抄起地上的一根绳子,勒住了张文铎的脖子。张文铎奋力挣扎,黄东亮手上也加了力气,张文铎只觉得呼吸困难,双眼泛白,眼白里布满血丝,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 危机时刻,一个人影出现在巷子的另一侧,操起一旁的花盆扔向黄东亮,黄东亮闪过,手上的力气送了些,张文铎趴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小巷另一侧的男人跑入小巷,几步就到了近前,想要抓住黄东亮,二人在打斗中,黄东亮抓住对方的头,将对方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墙上,随后逃离,张文铎捂着脖子,弯着腰喘了几口粗气,救了张文铎那人从地上站起来,从怀里掏出枪来,冲着黄东亮的背影连开两枪,都未能击中黄东亮,黄东亮闪身,进入另一条巷子。见对方掏枪,张文铎十分惊诧。见那人又去追黄东亮,就也追了上去。 张文铎追至一个路口,见方才救了他的那人正和陆小溪说着什么,便走到近前,对那人说:“方才,谢谢你啊!” 那人冲着张文铎点了点头,问:“你是张文铎?” 张文铎点了点头,陆小溪指了指男人,说:“介绍一下,他是我哥的助理林少斌。” 林少斌冲着张文铎点了点头,说:“叫我阿斌就行了,王总知道董叔在公司找人过来抓人,就也让我过来看看,是否能帮上什么忙。” 张文铎向四周看了看,问:“看到人跑哪儿去了吗?” 林少斌摇了摇头,说:“追到这里,人就没了。” 张文铎向四周看了看,说:“这村子有四个出入口,可能进出村子的道路,绝不止四条,我在酒馆喝酒的时候,顺便查看了一下地形,随便翻过铁网,就能到村子外面的树林里去。” 董叔有些不屑地问:“瞎白呼没啥用,那你有啥办法?” 张文铎环视众人,说:“报警,我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其他几人相互看了看,皆沉默,陆小溪先说:“今晚要是还抓不住他,就报警。” 董叔手机响,接电话,之后说:“好,好,我马上就过去。” 董叔挂断电话,说:“那小子刚从他租的房子里出来,是从楼顶翻下来翻窗进去的,我留在那的俩人听到对面有动静,见有人回来,想要抓住他,结果却被他放倒了。” 董叔转身要往属下报告的地方赶,被张文铎叫住,说:“人早跑了,还去干吗?” 董叔气恼地说:“那你说怎么办?” 张文铎思忖着说:“他胆子很大,知道我们在堵他,他还敢回他租的房子里。” 董叔着急地说:“我没问你他胆子大不大,我问你,现在该怎么办?” 张文铎对陆小溪说:“让你的手下继续看住村里的出入口,再让你的手下,去下山的几个路口蹲着去。” 陆小溪问:“会有用嘛?” 张文铎叹了口气,说:“试试,……”又对众人说:“剩下的人都散开,在村里找,通过手机联系,发现黄东亮了,立刻联系围追堵截。” 董叔颇为不忿地说:“凭什么听你的?你算干嘛的?就是一个小辅警而已,大小姐看得起你才找你这么个二把刀来蒙事儿。” 张文铎并未生气,笑着说:“我也没让你非得听我的啊?” 说完话转身,走向熙攘的人群。张文铎觉得再找到黄东亮的机会已经不大,换位思考,张文铎觉得黄东亮肯定已经翻过铁网逃匿到树林里去了。张文铎在城中村闲逛,边走边寻思着下一步的计划,想着怎样利用正在住院的曾小爱,引出黄东亮。路过烧烤摊,被烧烤的香味吸引,虽然刚吃完饭不久,但烧烤的香味告诉他,他又饿了。张文铎坐了下来,点了烧烤,正等着的时候,见前面有人冲着他的方向跑了过来,身后还有几人在追赶,张文铎认出跑在前面的是黄东亮,便猛地站起身,想要拦截。黄东亮也见到张文铎,在张文铎身前的路口猛地转弯,跑入阡陌的小巷中。张文铎紧追进去,小巷里楼宇林立,光线昏暗,张文铎再次失去了目标,在巷子里朝着他认为可能能够遇见黄东亮的方向小跑。正跑着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一阵喧哗,便朝着喧哗处跑去,刚拐过巷子,就见黄东亮从另一巷子里拐出来,黄东亮看到张文铎,转身想要往回跑,有人站在巷子口,堵住了黄东亮的去路。张文铎接着昏暗的灯光,看到在另一侧堵住黄东亮的人是林少斌。黄东亮想了想,转过身,朝着张文铎的方向缓步走来,边走边伸手入怀,从后腰处掏出一把匕首。张文铎见对方持刀,不敢怠慢,想要找东西防御,左右看了看,一时又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就从地上捡起来半块砖头。 黄东亮亮出匕首,朝着张文铎猛扑过来,张文铎闪身,躲过黄东亮的猛扑,同时用手里的砖头还击,砖头拍在黄东亮的头上,黄东亮并不退却,继续持刀冲着张文铎挥舞。张文铎虽然练过传统武术,也在军队受过训练,但毕竟年轻,面对匕首有些胆怯和临战经验不足,险些被黄东亮的比赛刺中。小巷另一侧的林少斌也跑了过来,手里操了根木棍,打在黄东亮的后脑,黄东亮晃了晃,险些摔倒,但还是站住了。张文铎缓过神来,与林少斌联手攻击黄东亮。黄东亮虽然手持匕首,但也不敌二人联手,一个没留神,被张文铎踹中腹部,向后趔趄了几下,栽倒在地,随后又飞快的站了起来,猛地向上一跳,抓住外楼梯的铁栏杆,翻上楼梯,向楼上的方向跑。张文铎和林少斌也先后翻上楼梯,在后面紧追不舍。林少斌先翻楼梯,动作干净利落,张文铎由此判断,林少斌身手不弱,应该也是受过训练。 张文铎和林少斌沿着外侧楼梯追至顶楼,在顶楼处,见黄东亮站在顶楼的外沿,向下看了看,之后又回头看了看张文铎等人。张文铎觉得黄东亮肯定不会跳楼,左右一番张望,见楼顶烟道口处,有不知谁喝酒剩下的啤酒瓶子,便一手抄起一个酒瓶子,并递给林少斌一个,林少斌瞥了眼,没接。张文铎有些得意的说:“跑啊?你倒是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嘛?怎么不跑了?跳啊?你倒是跳啊?朝仓不是跳下去了嘛?唐塔不也跳下去了嘛?跳啊,你倒是跳啊?” 黄东亮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目光凶狠,林少斌也瞥了一眼张文铎,目光中一半是鄙夷,一半是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陆小溪会找这种人来帮忙,也没想到他的老板王家睦的情敌会是这种人。黄东亮猛地转过身,笑着走向二人,见黄东亮走来,张文铎一时有些蒙,也有些紧张,握紧了手里的啤酒瓶子。黄东亮走到二人近前两、三米远的位置停住脚步,说:“来的挺快啊!” 张文铎说:“你跑的也挺快,——徐蔓在哪儿?” 黄东亮笑了笑,说:“想知道啊?那就跟我来。”说完话,转过身,向着楼顶的外沿处疾跑,随后借助惯性,从楼顶外沿向下跳,从这栋楼,跳到了另一栋楼上。张文铎和林少斌紧追过去,张文铎见两个楼宇之间,至少有七、八米的距离,一时间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黄东亮跳到对面楼顶之后,滚了两圈,卸掉落地的冲力,之后站起身,冲着张文铎竖起了中指,之后转身,缓步离去。张文铎站在楼顶处,正在诧异之际,就见身旁一个人影闪过,之后就见林少斌也落到了对面楼上,林少斌也在地上滚了两圈,之后站起身,继续追逐黄东亮。林少斌落到时脚受了伤,走起路来有些踉跄。张文铎也想好退了几步,之后飞速的跑向楼底外沿,可在楼底外沿前,又紧急停住了脚步,身子晃了晃,稳定住了平衡,向下看了看,又向对面看了看,咽了口吐沫,之后转过身,向外楼梯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我可不是胆小,而是这么跳下去,万一摔着了,人还没抓着,太不值当了。有楼梯不走,非得要跳楼,脑子有病。 张文铎顺着外楼梯飞快地下楼,与此同时,脑子里在想:这个林少斌是王家睦的助理,这么拼命,目的是什么?就算是为了救被抓的陆正业,也用不着如此拼命啊?陆正业被抓,对王家睦更有利才是。张文铎一时想不出答案,便想着先抓住黄东亮再说。 林少斌一瘸一拐的走在楼道里,手机响,掏出手机,接电话:“喂,老板,人跑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他。” 电话那头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我要的不是姓黄的,我要的是那女的。” 林少斌说:“老板,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 电话那头接着说:“那女的我也不要,不管死活,我只想知道她知道多少易玲的事,跟谁说过,……我不想再有人知道易玲的事。” 林少斌说:“老板,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解决的。” 林少斌挂断电话,忍着疼痛,咬牙继续追击。 第二章 困兽 (20) 第二章困兽(20) 黄东亮从楼上跑出来,刚到街上,就再次被董叔的手下认了出来,董叔的几名手下继续追赶,黄东亮先是跑入一家半地下的大排档,随后进入半地下的一间屋内,董叔找来的人要跟进去,被屋门前的门卫拦住,便打电话给董叔。张文铎接到陆小溪的电话,也赶到半地下的那间屋子前,张文铎等人想要进入,仍被门外的两名守卫拦住,询问张文铎等人是干嘛的?张文铎一时心急,又仗着人多,便推开门卫,径直进入。进入之后,才发觉这是一家位于半地下的隐秘的赌场,屋内放着多张牌桌,众赌徒围着牌桌叫嚷着。张文铎等十几人进入赌场,在赌场内找人,自然引起了赌场老板和“看场子”的人的注意,几人上前,围住张文铎等人,问张文铎等人是干嘛的?张文铎说是来找人,看场子的就上前阻拦,赌场看场子的小头目也来到近前,打量着张文铎,问:“哪条道儿上的啊?来这找茬,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场子。” 张文铎说:“我们就是来找人的,不想,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看场子的头目说:“我管你是干嘛的?来我这儿,除了赌钱,没别的事儿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陆小溪上前,说:“我是金帆集团的副总。” 小头目打量了几眼陆小溪,说:“金帆集团?没听说过。” 陆小溪瞥了眼赌场的小头目说:“我再说一遍,我是金帆集团的副总陆小溪。” 赌场老板说:“谁?陆小溪,更没听说过。我管你是谁,赌钱,奉陪;找茬,你找错地方了。” 董叔上前,问:“这场子是谁的?是不是前门老赵的?” 赌场小头目打量了一番董叔,说:“什么老赵小赵的,这是龙哥的场子。” 董叔问:“哪个龙哥?” 小头目说:“阳龙,……龙哥,你们这么多人,看上去也都是社会人,别跟我说没听过。” 董叔不禁皱起了眉头。有董叔找来的人,认出了混在人群中的黄东亮,叫了一声,便要去抓人,被赌场老板的手下拦住,董叔手下推搡赌场看场子的,对方也推搡董叔找来的人,双方叫骂声中,不知谁先动的手,接着双方就打斗在一起,混乱中,陆小溪被人撞倒,赌场看场子的头目也被踢倒,赌场头目骂了句娘,随后又说:“我看你门是给脸不要脸,活腻歪了,老铁们,给我上。” 双方随后展开混战,陆小溪一方十几人,和赌场老板一方十几人打斗在一起,赌场众人有围观的,有帮着赌场看场子助阵的,有趁机拿着筹码往外溜的,一时间乱成一团。打斗中,张文铎放倒一名赌场的打手,见有个打手正冲着陆小溪过去,张文铎猛地扑了上去,将对方扑倒在地,之后站起身,挡在陆小溪身前,不知道哪儿又冒出人来,抡起棒球棍打向陆小溪,张文铎挡在陆小溪身前,用胳膊挡住对方的棒球棍。混战中,张文铎见有个身影颇似黄东亮,趁着众人乱战,趁机向赌场大厅外溜去,张文铎紧追上去,穿过赌场大厅,又穿过一条走廊,来到一扇铁门前,张文铎觉得这应该是赌场的后门,推了推,赌场后门被推开,张文铎从后门出来,见外面是一条土路,土路尽头是一片树林,正四下里张望之际,听身后有动静,急忙转身,见有个黑影从山坡上跳下,并抬脚踹向张文铎,张文铎来不及躲闪,只是用双手挡了一下。张文铎被对方的飞脚踹中,向后退了数步,刚站稳脚跟,对方就扑了上来,张文铎见对方手里拿着东西,由于天黑,看不清对方拿的是什么,但借着朦胧的月光和后门门口昏暗的灯光,看清对方正是黄东亮。 张文铎和黄东亮短暂的交手,黄东亮反应机敏,速度和力量也都不弱,用手里的砖头多次砸中张文铎的头,再又一次用砖头砸中张文铎的头之后,张文铎一时无法坚持,向后趔趄了几下,栽倒在地。黄东亮无意纠缠,见张文铎倒地,便向小巷另一头跑去,刚跑出去,便被一群人堵截住,张文铎看到黄东亮反抗了几下,最终还是被抓住。张文铎支撑着站了起来,感觉头上湿漉漉的,用手抹了一把,伸到近前一看,手上一片殷红,方才意思到自己的头流血了。 张文铎来到巷子口,见是林少斌带人,将黄东亮擒住。张文铎见黄东亮被反剪了双手,手上被扎带捆住,林少斌正要带黄东亮离去,几辆越野车和面包车开了过来,并堵住林少斌的去路,随后从车上下来十几个人,领头的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胳膊上露出大片纹身,林少斌见了那人,先打招呼:“龙哥。” 龙哥嘴角翘了翘,说:“你好像是王家睦的那个跟班,叫啥来着,……” 林少斌说:“我是王家睦的助理,林少斌。” 龙哥看了看黄东亮,又看了看林少斌,问:“在我的场子闹事儿,看来是你们陆家,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林少斌赔笑着说:“我们只是来找个人。” 龙哥指了指黄东亮,问:“是他嘛?” 林少斌点了点头,说:“请龙哥给个方便。” 龙哥冷笑着说:“那我要是不给呢?” 陆小溪和董叔也从赌场里出来,来到二人身前,陆小溪并不认识眼前的龙哥,对林少斌说:“走啊?愣着干嘛呢?” 林少斌看了看龙哥,又看了看陆小溪,站着没动。董叔说:“阿龙,看在陆总的面子上,给个方便,赌场的一切损失,我们赔。” 龙哥皮笑肉不笑的说:“赔?那你打算怎么赔?” 陆小溪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龙哥,不是好对付的,但仍不愿意放下大小姐的架子,说:“赔你钱就是了,你还想怎样?” 龙哥说:“怎样?不把事儿整明白了,你们谁都别想走。” 陆小溪“哼”了一声,说:“我就走,我就不信你敢拦我。” 陆小溪向一旁走,被龙哥带来的两名手下挡住去路,陆小溪说:“滚开!” 那二人不动,仍旧挡在陆小溪身前,陆小溪转过身,来到龙哥身前,说:“我不管你是干嘛的,我是金帆集团的副总陆小溪,我现在要带这个人走,你别给脸不要脸。” 龙哥伸出手来,摸了摸陆小溪的脸,说:“王家睦一直喜欢的人就是你啊?也不怎么样啊!” 陆小溪先是打落龙哥的手,随后又挥手打了龙哥一巴掌,龙哥反手又打了陆小溪一记耳光,说:“我轻易不打女人,但你也别给脸不要脸。” 董叔上前,说:“阳龙,给个面子。” 龙哥说:“给个面子?你算是老几啊?” 随后对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龙哥手下从怀里掏出匕首,来到黄东亮身前,隔断了捆住黄东亮的扎带,龙哥对黄东亮说:“没事儿?” 黄东亮笑着摇了摇头,龙哥接着说:“接到你电话,我就来了,还好不算太晚。” 龙哥跟黄东亮的对话,让张文铎几人都吃惊不小,从二人的对话中,张文铎判断出,二人不仅认识,而且还交情匪浅。龙哥随后又对手下使了个眼色,说:“先把人都押赌场去。” 张文铎和林少斌相互看了看,林少斌来到陆小溪身旁,说:“陆总,我们先去赌场。” 陆小溪说:“谁爱去谁去,我不去,我还就不信了,我就不去,我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龙哥说:“你这就是给脸不要脸了。”说完话便上前,抓住陆小溪的头发,就往赌场里拖,林少斌和张文铎刚要上前,龙哥的手下已经掏出怀里的砍刀,驾在二人的脖颈处。林少斌和张文铎相互看了看,林少斌冲张文铎摇了摇头,随后二人也跟着陆小溪进了赌场。陆小溪挣扎,怎奈力量不足,还去被阳龙拽着头发,拖入地下赌场。随后董叔及找来的帮手,也跟着张文铎等人进了地下赌场。 陆小溪和林少斌等人暂时被扣押在赌场大厅,阳龙让手下看管,随后来到赌场里屋,关上了门。陆小溪趁机问董叔:“这混蛋什么人啊?” 董叔说:“阳龙,刘远最得力的手下,在人家的场子,我们还是得忍着点儿,……” 陆小溪说:“就是惹不起呗?” 林少斌说:“不好惹,就算是王总,都得给他面子。” 陆小溪等人在赌场大厅里被扣押了半个小时,王家睦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来到陆小溪身前,问:“没事儿?” 陆小溪摇了摇头,轻声说:“能证明我爸没罪的人,在他的手上。”说完话,往屋里看了一眼,王家睦点了点头,说:“交给我。”随后走入里屋,在屋里待了半个小时,之后从屋里出来,来到陆小溪身前,说:“走。” 陆小溪问:“人呢?” 王家睦说:“先回去再说。” 王家睦扶起陆小溪,和林少斌等人一起向外走,张文铎也跟着往外走,王家睦停下脚步,推了推张文铎,说:“我带我妹妹走,可没说带你走。” 张文铎诧异的看着王家睦,陆小溪说:“他是我找来帮忙的。” 王家睦说:“我能带你走,但不可能带他走。” 陆小溪正要说什么,被王家睦拉着胳膊,带出了地下赌场,林少斌等人随后跟出。出了赌场,陆小溪便挣脱掉王家睦的手,说:“我得带他走,不然我也不走。”说完话,便又返回了赌场,刚进赌场,就见张文铎被阳龙的手下围住拳打脚踢,张文铎在地上缩成一团,用手护住要害。陆小溪分开众人,拉着张文铎的手,向外走,被阳龙的手下挡住,阳龙分开手下,来到陆小溪身前,说:“他打了我朋友,就这么让他走了,我以后还怎么在道儿上混了。” 陆小溪说:“我必须带他走。” 阳龙说:“趁我没反悔,赶紧滚,不然你也走不了。” 王家睦再次返回,将陆小溪拉出了赌场,陆小溪再次挣脱王家睦的手,说:“是不是你让阳龙扣住张文铎的?” 王家睦说:“你也听到了,是阳龙要对付他,跟我无关。” 陆小溪关切地说:“他头受伤了,再被打的话,就可能闹出人命了。” 王家睦说:“他是你什么人?你这么关心他?” 陆小溪说:“我得去救他。”说完话,又要去赌场,再次被王家睦拉住,陆小溪正要说什么,两辆警车开了过来,随后有警察从车上下来,逡巡一圈后,说:“我们接到报警,说是有人寻衅滋事?” 王家睦上前,说:“闹着玩,没事儿了。” 陆小溪指着地下赌场,说:“有人在里面被打,你们不进去,就出人命了。” 王家睦又来拉陆小溪,再次被陆小溪挣脱开,陆小溪走在警察前面,来到地下赌场大门前,推门没推开,便用力的敲门,随后两名警察也敲门,并亮明身份。过了一会儿,门才打开,陆小溪跟着两名警察进入地下赌场,警方见赌场内赌桌等物和众人,一边让众人蹲下,一边用对讲呼叫支援,陆小溪见张文铎躺在地上,急忙扑上前去,见张文铎已是血流满面。陆小溪扶起张文铎,问:“没事儿?” 张文铎说:“死不了。” 陆小溪扶着张文铎向外走,出了赌场,张文铎分开陆小溪,擦了把脸上的血,来到王家睦身前,说:“谢谢你来救我啊。” 王家睦不屑地笑着说:“甭客气,谁让你是小溪的朋友呢。” 张文铎吐了口血在地上,说:“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 王家睦说:“我等着你,随时奉陪,你要是觉得没机会,我也可以给你创造机会。” 张文铎转过身,一瘸一拐的离去,陆小溪急忙上前,扶着张文铎离去。 第二章 困兽 (21) 第二章困兽(21) 阳龙和黄东亮站在楼顶的露台上,看着下面警车的警灯闪烁。阳龙点上两支烟,都放在嘴里深吸了一下,之后拿出一支烟来,递给黄东亮,黄东亮接过,也抽了起来。阳龙吐出一圈烟雾,说:“怎么才来找我?” 黄东亮说:“本来都不想找你了,要不是遇见难事儿了,我是不会给你打电话的。” 阳龙说:“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兄弟,遇见事儿了,你不找我,找谁?” 黄东亮望着夜空,抽着烟,默不作声。阳龙抽了两口烟,问:“需要我帮忙嘛?” 黄东亮吐出一圈烟雾,摇了摇头。 阳龙说:“还当我是兄弟嘛?” 黄东亮说:“我要做的事,很危险,不想连累你。” 阳龙笑了笑,说:“我什么都怕,怕我妈的唠叨,怕被警察盯上,怕被道儿上的人暗算,可我不怕连累,尤其是被兄弟连累。你是我的兄弟,唯一的兄弟。” 黄东亮还是摇了摇头,说:“你现在过得挺好,帮我,……可能会失去一切,会坐牢,甚至会死,所以,……今天你能来帮我,我就已经知足了。” 阳龙说:“别废话了,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大哥。我能有今天的日子,在你眼里算是混得不错,这一切,都有你的一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坐牢,我陪你;上路,我也陪你。” 黄东亮抽了两口烟,陷入思忖,回想起他和阳龙的过往。黄东亮认识阳龙的时候,才只有十六岁,那时候他刚辍学不久,开始混迹于社会,偶然的机会,认识了阳龙。阳龙那个时候还只是刘远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年少轻狂的黄东亮因为女人,得罪了另外一个团伙的小流氓,小流氓要找黄东亮麻烦,是阳龙出面解决,对于阳龙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于黄东亮来说,却是帮了他的大忙,自此对阳龙十分感激,也开始跟着阳龙混迹于社会。从十六岁到三十岁,黄东亮一直跟随着阳龙,伴随着阳龙从一个小混混,逐步成为刘远最得力的手下,也在城里逐渐有了名声。阳龙也把黄东亮当做最亲近最靠谱的兄弟,黄东亮也从阳龙那里得到了不少利益。有得必有失,黄东亮也为此付出代价,坐了几次牢,每次时间都不长,身上留下数道刀砍的疤痕。 最近几年,刘远将城里的夜总会、桑拿洗浴中心、物流公司、金融公司等业务,交给阳龙打理。王家睦与阳龙合作过,王家睦想要开发一块土地,搞了几个月仍搞不定拆迁的事情,王家睦通过朋友介绍找到阳龙,与阳龙合作,答应阳龙,搞定拆迁,会分给他一定好处。阳龙用了不到一个礼拜,就搞定了十几户钉子户。钉子户不仅同意拆迁,还十分配合的给拆迁人员画图纸,告诉拆迁人员从哪儿拆容易拆。此后,王家睦与阳龙又有过多次合作,王家睦知道阳龙绝非外表看上去那般只知道好勇斗狠,其实心思缜密,很有城府,王家睦对阳龙也颇为忌惮。黄东亮在八年前,在歌厅喝酒的时候,与人发生争执,双方都喝多了,都不肯让步,便从争执升级为互殴,黄东亮踹了对方一脚,对方向后倒的时候倒在栏杆上,栏杆因年久而断裂,对方从三楼跌落,当场身亡。黄东亮被警方抓捕,阳龙对死者家属进行了赔偿,取得了家属的谅解,黄东亮被获刑八年,因在狱中表现良好,只做了五年牢就出狱了。黄东亮出狱后,阳龙便找到黄东亮,让黄东亮继续跟他混,黄东亮拒绝了阳龙,说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阳龙虽不解,但也没有强求。 第二章 困兽 (22) 第二章困兽(22) 黄东亮出狱后跟着亲戚做生意,在狱中待得久了,与时代有些脱节,被人设套诈骗,赔光了所有本钱。在一家小吃店吃饭的时候,知道兜里没钱,仍是喝了很多酒,要了很多菜,酒足饭饱之后,跟老板说钱包丢了,明天会把钱送来,有店里的伙计就扣下了黄东亮,并与其争吵,甚至还要报警。黄东亮本没打算给钱,打算就吃“霸王餐”。喝酒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适合做生意,打算喝完这顿酒,就去找阳龙,继续跟阳龙混。小店的店主是中年妇女,也说要报警,这时一个女孩来到黄东亮身前,说她相信黄东亮。这个女孩就是曾小爱,虽不漂亮,却有着明亮的双眸。 黄东亮一时间愣住了,曾小爱接着说她相信黄东亮,相信黄东亮会把钱送来。曾小爱的话,让黄东亮再次有了被信任的感觉。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令黄东亮已是灰暗的内心,又燃起了一丝光亮。几天后,黄东亮将饭钱送到饭店,并对曾小爱表示感谢,当得知曾小爱还没有男友的时候,便开始追求曾小爱。对于黄东亮的追求,曾小爱开始的时候断然拒绝,曾小爱告诉黄东亮,她的身体不好,每周都要去“透析”,他追求她,不仅不会有结果,而且还会人财两空。黄东亮却说他不在乎,反正他也没牵挂,被人信任和有了牵挂,才觉得生活更有意义。在黄东亮的不懈努力下,曾小爱答应了黄东亮的追求。黄东亮断了再去混社会的想法,在曾小爱的店里帮忙,同时,照顾着曾小爱的身体。一晃两年时间过去,黄东亮对曾小爱的爱和悉心照料,并未能令曾小爱的病情有所好转。曾小爱的病情愈发严重,只靠“透析”,大夫说最多还只能维持半年,能保住曾小爱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换肾。这些话,压抑在黄东亮心里很久,只在阳龙面前,才吐露了心声。黄东亮还将他的下一步计划,跟阳龙说了。 阳龙抽着烟,思忖良久,才说:“按你说的,是会有危险,但也得分谁来做,找几个好手,我给你安排,弄好了,不会死人,也未必会有事,等事情完了,我想办法送你们出境。” 黄东亮笑了笑,说:“我已经曝光了,或许明天,你就会看到我的通缉令。帮一个通缉犯和警方作对,后果,……你也知道。” 阳龙笑了笑,说:“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帮你,但,……这么做值得嘛?不就是个女人嘛?” 黄东亮反问:“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嘛?你拥有过爱情嘛?” 阳龙也笑了笑,说:“我就知道和女人上床,哪些和我上床的女人,都说爱我。” 黄东亮说:“小爱很少说爱我,但我知道,她是爱我的。” 阳龙苦笑着说:“就为了这所谓的,该死的,混蛋的爱情,你愿意冒风险与警方作对,如果被抓到,肯定会坐牢,甚至会被判死刑。” 黄东亮说:“我知道,我可能会死,但我觉得,是值得的,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阳龙又抽了几口烟,将烟头仍在地下踩灭,说:“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帮你。” 黄东亮说:“可能会坐牢的。” 阳龙说:“那我更得帮你了。” 黄东亮叹了口气,说:“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小爱。小爱现在在医院,你又得为我冒险,我,……”边说着话,边掩面而泣。 阳龙拍了拍黄东亮的肩膀,说:“我们是兄弟,我当然得帮你了。这个世界上,我也只相信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大哥。” 两个人又在楼顶谋划一番,黄东亮劝阳龙不必亲自出马,给他派几个身手好,信得过的兄弟就行,阳龙却表示,这种会死人的事儿,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他尽量不动手,替黄东亮在幕后筹划,给他安排退路和手下身手好的兄弟。黄东亮跟过阳龙很多年,知道劝说未必有用,除了感谢,在心里也想着,要死他去死,他不能让阳龙涉险。 第二章 困兽 (23) 第二章困兽(23) 陆小溪等人被阳龙扣押后,王家睦赶到,与阳龙在屋里谈了良久,许诺给阳龙诸多好处,阳龙才答应放人。王家睦为了泄私愤,还让阳龙教训张文铎,之后拉着陆小溪离去。阳龙便也吩咐手下对阳龙拳打脚踢,直到警察到来。陆小溪扶着张文铎上车,让阿强开车去医院。到了医院后,医生对张文铎进行了伤口的缝合包扎,还建议张文铎等天亮后再去拍ct,看看头部和内脏是否有“内伤”。 在外科急诊治疗完之后,张文铎想着明天还要到医院做检查,知道这样回家,母亲肯定会担心,不想让母亲担心,就跟陆小溪说让她想办法把他办住院,明天再做各种检查。陆小溪找到外科夜班的值班负责人,给张文铎办理了住院手续。张文铎躺在病床上,问陆小溪:“黄东亮和那个叫阳龙的关系非同一般,连你哥都得给面子的人,你要想抓他,很难了。” 陆小溪思忖良久,问:“你还有什么办法?” 张文铎说:“报警,……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 陆小溪再次思忖良久,下了决心,点了点头,说:“我这就报警。” 张文铎嘱咐道:“跟警察把你查到的东西说明白,不要隐瞒。” 陆小溪点了点头,答应下来。陆小溪叮嘱张文铎好好养伤,之后就走了。张文铎也给陈敏霞打电话,说是派出所临死出任务,要蹲守,这两天可能暂时回不去。陈敏霞叮嘱抓人的时候别冲在前面,去派出所当辅警,就是为了积累基层经验,目的是考公务员的时候能加分,而不是抓人。 张文铎躺在床上,方才觉得头上、身上,疼痛难忍。抓人和打架的时候凭借一股“血性”,并不觉得如何疼痛,现在“血性”逐渐平复,方才觉得浑身上下哪儿都疼。张文铎忍着疼痛,疲惫和困意来袭,张文铎实在是太累了,无论是打斗还是追人,都耗费了他太多的体力,虽然身上的伤口仍是疼痛,但还是囫囵的睡了过去。夜里由于翻身,被疼醒了几次,醒来之后,咬牙坚持一番,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去。 翌日清早,张文铎打电话给陆小溪,问陆小溪报警的事情,陆小溪说她已经按张文铎说的报警了,警方也觉得案情重大,连夜侦办,并将被陆小溪关押的网约车司机赖小平接走,到分局进一步询问。陆小溪留在医院的手下也给陆小溪打电话,告诉陆小溪,警方上午已经来到医院,不仅对曾小爱进行了询问,还对其进行了监控。同时,警方还搜查了医院,手下只知道这些。 张文铎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便挂断电话,想了想,又拨通了黄丽澄的电话,在电话里套话,想知道警方的进展,当然被黄丽澄识破,黄丽澄在电话里笑着说:“就你这点儿把戏,也就能忽悠忽悠那个富二代。” 挂断电话后,黄丽澄被韩锋叫了过去,此时的黄丽澄正在医院,对科室主任进行询问。韩锋叮嘱一番后,让黄丽澄与其他警员一起,对医院每个科室的主治医生及其他行政岗位的干部,都进行问询。由于医院人员众多且嘈杂,还有很多患者,将这些人都带回去进行询问不方便,韩锋就在医院里设立了临时“侦讯室”,让黄丽澄和其他刑警,在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问询各科室主任。黄丽澄等人询问了大半天,到了下午的时候,将情况汇总到韩锋那里,韩锋借用医院的会议室,开了案情分析会,会上众人议论纷纷。 韩锋敲了敲桌子,之后问:“就一点线索没有?” 刑警白瑞雨说:“根据报案人陆小溪所说,我们对网约车司机赖某又进行了问询,根据赖某交待的作案时间,我让技术科的同事,调取了酒对面工厂附近和小区的所有监控,并扩大了调取监控的范围和时间。在酒对面小区门口,在凌晨两点一刻的时候,监控拍到有人从小区出来,进入对面的巷子里。夜里,监控较为模糊,这人穿的是连帽衫,根据身形判断,应该是黄东亮。黄东亮从酒出来的时候是俩人进入巷子,穿的衣服是短袖和棒球帽,之前查监控,我就看到了这个人,但由于疑犯是一个人从小区出来的,而且进行了变装,时间也差了两个多小时,我就忽略了这点,在有了赖某的供述后,我又查了一遍监控,才注意到这个人,是变装后的黄东亮。我又让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去小区走访了一下,小区物业反映,有小区居民挂在窗外铁栅栏里的衣服丢了。由于案值不大,小区监控不全,也没拍到衣服被盗时的情况,失主也就没有报警,只跟物业反映了。我们之前去问询小区物业的时候,小区物业的保安担心这事影响到物业的运营和名声,也没跟我们警方说。这次去问,物业的保安才说了他们小区里有居民衣物被盗的事情。是我工作的失误,未能发现变装后的黄东亮,我做检讨,请领导处罚。” 韩锋说:“事情都出了,检讨和处罚还有啥用?当然,该检讨还是得检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线索,把这伙人端了。现在很多自媒体,网民都盯着这事儿呢,警方的压力很大。” 黄丽澄说:“之前将排查重点,放在了酒附近和徐蔓消失在小巷的时间点上,以及推断黄东亮是带着徐蔓一起离去。黄东亮将人放在车上,之后又潜藏了几个小时才离去,出乎了我们之前的判断。” 韩锋说:“接着查,顺着监控查,一定要找到黄东亮。” 白瑞雨说:“黄东亮从小区出来后,步行穿过了两条街,然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我们已经找到,司机说黄东亮是在海丰街下的车。根据司机所说的黄东亮的下车地点,技术科的同事调了附近的监控,查到黄东亮在下车后,又步行穿过了两条街,进入了他之前租住的房屋的小区。陆小溪已经将房屋的位置提供给了我们,上午的时候,老边带人去了,未在屋内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如陆小溪所说,黄东亮走的时候,已经把屋子收拾干净了。” 韩锋点了点头,说:“让老边在周围走访一下,看群众能否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又问白瑞雨:“医院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白瑞雨说:“这医院虽然是民营医院,但也是二级医院,内科外科皮肤科中医配制齐全,我查了人事档案,这医院连医生带护士,有二百多人,各科室的主任副主任,就有十几个,我们这一圈问下来,还真没发现异常。” 韩锋想了想,说:“找技术科的同事来,查每名主治医生的办公电脑和私人电脑和他们的手机等电子产品,再从派出所调人,对那个曾小爱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控。” 刑警何冲问:“查所有主治医生的个人电脑和私人电脑,还有手机,是不是动静太大了?十几个主任,几个副主任,还有行政人事,还有护士长,还有院长副院长,都查的话,技术科就那么几个人,这一圈查下来,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查得完啊?” 白瑞雨补充说:“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就是黄东亮的女友曾小爱在这家医院住院,而且是长期住院,还有就是失踪的徐蔓曾在这家医院看病。仅凭这些证据,无法证明这家医院有问题,或许只是很偶然的巧合。” 黄丽澄说:“还有就是,医院的检验科主任陈旭,在一个月前失踪。家属已经报案了,西关分局已经介入,目前还没有线索。” 韩锋说:“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在公海的船翻了不久,人就失踪了。” 白瑞雨说:“这是我觉得,这家医院最可疑的地方,陈旭是检验科主任,任何血检尿检身体各项指标的检查,只要陈旭想插手,都能介入。并且失踪的时间,也十分可疑。” 黄丽澄说:“我跟西关分局打过招呼了,西关分局下午会把案卷发过来。” 韩锋疑问:“检验科主任失踪,徐蔓曾在这家医院看病,黄东亮女友在这家医院长期住院,……相互之间没有必然联系,或许就像小白说的,只是巧合。但直觉告诉我,这其中应该有联系,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 刑警老肖说:“我也觉得仅凭目前所掌握的情况,就大范围的排查,有些草率了,况且,如果这医院里的某个医生,真的跟徐蔓失踪案有关,这么做,是否打草惊蛇了?” 白瑞雨接着说:“由于媒体的原因,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很多人都盯着。如果我们大规模摸排,难保那些医生不将我们摸排的事情透露给媒体,如果媒体再添油加醋的报道,不仅不利于我们侦办,也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压力。” 韩锋思忖半晌,又问:“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你们说的这些,我也都想到了,可我不需要你们提问题,而是需要你们解决问题的方法。条件摆在这里了,你们都有什么想法,医院还查不查?” 另一分局刑警队的老刘说:“专案组就这么些人,如果把人力都扑在医院里,别的线索还查不查?就因为徐蔓在医院看过病,黄东亮的女友也住院,就对医院大范围摸排,我也觉得不妥。” 韩锋说:“那医院这边就先放一放,重点放在黄东亮身上。医院多布置些警力,除了门口的守卫,还需要便衣。装成病人,装成医生,装成患者家属,人手不够,我再从派出所调人。” 何冲说:“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黄东亮有较强的反侦察能力,他很可能已经猜到我们会在医院布置警力,他还会来找他的女朋友嘛?” 韩锋说:“会不会,在黄东亮归案之前,我们在医院都要布置警力。”又对黄丽澄说:“黄东亮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黄丽澄说:“协查通报已经发下去了,户籍科将黄东亮的户籍资料也发过来了。黄东亮,男、三十七岁,未婚,曾先后做过四次牢,有近十年的时间,是在监狱度过的。按照报案的陆小溪所说,根据我的判断,黄东亮具有较强的反侦察能力。黄东亮自幼父母离异,生母联系不到,生父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出车祸亡故,黄东亮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十六岁辍学,混迹于社会,在未成年的时候就参与了抢劫。” 何冲说:“根据报案人陆小溪所说,是阳龙救走了黄东亮。我上午带人将阳龙传唤到了派出所,阳龙还较为配合,只是说出于兄弟情义,帮了次黄东亮,之后黄东亮就走了,去哪儿不知道。” 韩锋疑惑着问:“阳龙,我想市里各分局都应该抓过他,这里的人,也应该都跟他打过交道,他也是下一步市局‘扫黑除恶’的重点对象,扫黑除恶的案子,我们先放一边,先查这个案子,对于阳龙所说,你们信嘛?” 何冲说:“我找线人问过了,阳龙和黄东亮十几年前就认识了,黄东亮还救过阳龙的命,这个时候,阳龙帮黄东亮,说得过去。至于帮到什么程度,是否会帮着黄东亮逃避公安机关的抓捕,就另当别论了。” 韩锋说:“由你负责,安排人,监控阳龙。” 白瑞雨点了点头,说:“是!” 老刘说:“目前我们还不知道,黄东亮绑走徐蔓的目的?从目前的情况看,不是勒索。如果将徐蔓的案子与之前的人口失踪案联系在一起,那这伙人在出事后,还顶风作案,足见这伙人的猖狂。” 韩锋点了点头,说:“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所以我们要加快时间和进度。” 黄丽澄说:“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有限,想要加快进度,但具体该从哪儿方面入手?” 韩锋手指敲击着桌面,思忖半晌,说:“小黄,你去问问那个姓张的辅警,看他还知道多少?报案人陆小溪说张文铎也参与了对黄东亮的寻找和抓捕,只是没有抓到,他是辅警,素质还不错,或许能反应更多的情况。” 黄丽澄反问:“为什么是我去?” 韩锋说:“因为你是黄丽澄,是刑警,我是刑警队长,你得听我的。” 黄丽澄娇嗔地说:“队长,能换个人去不?我是真烦他。” 韩锋说:“就因为你烦他,所以才让你去。” 黄丽澄说:“我不去。” 韩锋说:“这是命令。” 开完会,黄丽澄先给张文铎打电话,问明张文铎在哪儿,之后便和另一刑警何冲一同前往。到了医院后,黄丽澄看了看满是伤痕的张文铎,说:“能记住是谁打的你嘛?还手了吗?验伤了吗?没还手的话,验伤够轻伤标准,你让警方主持调解,对方要是不愿调解,那就得刑拘或判刑了,愿意调解,看你这伤,让对方赔你辆车没问题。” 张文铎说:“你老公被打成这样,你不心疼嘛?” 黄丽澄厉声喝道:“滚!” 何冲在一边偷笑,黄丽澄瞪了一眼何冲,何冲方才忍住。 张文铎问:“你就这么来了?” 黄丽澄一头雾水的问:“那我还怎么来?” 张文铎说:“看病人,怎么也不得拿点香蕉水果啥的啊?” 黄丽澄说:“我看你像水果。” 张文铎说:“我是病人,需要休息,不能生气,你应该注意一下你的态度。” 黄丽澄瞪着张文铎,嗔怒着说:“我就这态度,觉得我的态度不好,可以投诉我,欢迎你投诉我!” 张文铎讪笑着:“投诉你?没啥用不说,搞不好我还得从外科转内科甚至是骨科。既浪费你的时间,也浪费我的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我的生命是用来泡妞喝酒当警察抓坏人的,不是用来浪费的。你是刑警,时间是宝贵的,来我这是开车来的,白来一趟,还浪费了国家的油钱。国家给你开工资,不是让你浪费时间和浪费公帑的。” 黄丽澄想骂人,嘴唇颌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骂出口,而是说:“我也不跟你废话了,跟你废话,我都觉得影响我的智商。我现在问你,黄东亮绑架徐蔓的事情,你还知道多少?” 张文铎反问:“陆小溪不是报警了吗?她没跟你们说嘛?” 黄丽澄说:“那富二代是报警了,那个姓赖的司机,我们也带回分局了。她是养尊处优的富二代,父亲还在拘留所,算是案件当事人,所提供的线索,或多或少都有些主观,或许还有遗漏的地方。” 张文铎问:“所以你就来问我?” 黄丽澄说:“不然我来干嘛?听你唠叨啊?” 黄丽澄按照程序,对张文铎进行了问询,张文铎将知道的情况毫无保留的都告诉了黄丽澄,黄丽澄从张文铎处所得到的信息,与陆小溪那里得到的差不多,只是张文铎描述得更加详细了些。在确定张文铎没有更多的情况能够提供后,黄丽澄让张文铎多注意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警察办就好,别没事总逞能,之后就和何冲走了。黄丽澄走后,张文铎躺在床上,思忖着这几天查到的线索,在脑子里将诸多线索罗列出来,再逐一进行分析。想找出更多的线索,想是这么想的,可落实下来,却是刚分析了一条线索,又忘了前面的线索,再回想前面的线索,刚想起来的线索又变成了另外的线索。想着想着,困意来袭,张文铎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张文铎看了眼号码,是徐蔓母亲打来的,张文铎接电话,安慰了徐母几句,便直奔主题,问徐母打电话的目的,徐母支支吾吾的说:“我突然想儿事儿,不知道对找到小蔓有没有用?” 张文铎紧张起来,问:“什么事?” 徐母说:“小蔓在吃饭的时候,跟我说,给她看病的大夫,问了她很多问题,……问她是做什么的?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有没有做过手术?小蔓觉得那大夫是在骚扰她,回来后还跟我抱怨。” 张文铎问:“就这些了?” 徐母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就给你打电话了。” 张文铎又问了些问题,又安慰一番徐母后挂断了电话。想着徐母所说的话,猛然想到,医生所问的那些问题,或许是在查徐蔓的底细,觉得这条线索对案件的侦破有帮助,便打电话给黄丽澄,将徐母所说告知了黄丽澄。黄丽澄在电话那头说警方会尽快调查。张文铎又在医院住了两天,期间,陆小溪来看望张文铎,让张文铎安心养伤,她会在金钱方面补偿。张文铎嗔怒着说:“有钱就了不起啊?” 陆小溪问:“那你还想怎样?”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你能给我多少钱?” 陆小溪不屑的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跟钱过不去呢!” 张文铎说:“我是跟你那哥,王家睦过不去。你也看出来了,我被阳龙打,就是王家睦安排的。我不就把你衣服扒了嘛?那也是为了救你啊?犯得着这么大的仇嘛?” 陆小溪瞪着张文铎说:“你要是再提这事,就不是王家睦找人教训你了,就是我找人教训你了。” 张文铎想说什么,看着陆小溪一脸严肃,也觉得这事总提,确实不妥,也就咽下去,并换了话题,问:“你爸那边怎么样了?” 陆小溪说:“警局又不允许探望了,不过刑拘最长是37天,现在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就剩几天了,这期间,警方要是还找不到证据,就得放人。” 二人又聊了些别的,陆小溪让张文铎多注意休息,有想法了就给她打电话,之后就告辞离去。 第二章 困兽 (24) 第二章困兽(24) 张文铎住院三天,引起了陈敏霞的怀疑,给张文铎打电话,问张文铎怎么还不回家。张文铎仍说是在执行任务,陈敏霞仍是怀疑,反复追问,张文铎以不能长时间打电话,影响执行任务为由,敷衍过去。虽然身上还有伤,但突然闲了下来,张文铎还有些不适应。问了大夫,大夫说是随时可以出院,张文铎筹划着出院后,陈敏霞见了他身上的这些伤,该怎么解释。按照张文铎的预想,陆小溪已经报警了,现在满大街都是监控,警方应该很快就能追捕到黄东亮。警方抓捕了黄东亮,离找到徐蔓也就不远了,找到徐蔓,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贩卖人口的团伙,找到那个团伙,或许也就能证明陆正业是被冤枉的。能够证明陆正业是冤枉的,这一切也就都结束了。 在张文铎预想的同时,专案组又在分局的办公室开会。韩锋布置加强对曾小爱进行监控,可曾小爱还是在医院被人带走,同时,负责监控曾小爱的警察也被打伤。根据医院的监控显示,有几人采用声东击西和“下迷药”的方式,将守在病房门口的警察和化妆后的便衣都悉数“放倒”,之后有人背着曾小爱从楼梯下楼。有一名便衣在追击的时候,还被人在背后偷袭,被人打晕。从监控中,根据背着曾小爱那人的身形判断,警方判断应该是黄东亮。其余几人,都戴着头套,无法辨认。 韩锋坐在分局会议室的椅子上,专案组的人分坐在会议桌两侧,韩锋指着笔记本上的监控画面,问众人:“监控都看过了?” 几名刑警点了点头,白瑞雨说:“从监控判断,几人虽然都戴了头套,但可以判断出其中一个是黄东亮。” 何冲说:“从监控上看,这伙人的手法很专业,干净利落。从进入和撤离的路线上看,他们应该事先踩过点,甚至还有可能在医院有眼线,化妆后的便衣被他们识别了出来。从进入医院到袭击警察,到带离曾小爱,前后不到十五分钟。我们的增援到达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撤离了。留在医院的片警和刑警都是老警察,很有经验。这伙人能在警方的监控下将人带走,说明他们事先经过周密的策划。” 韩锋颇为自责地说:“这件事也怪我,想到了黄东亮可能会来找曾小爱,但没想到,他居然敢纠集多人,明目张胆的从医院带走曾小爱,还打伤了警察。” 白瑞雨说:“根据监控判断,去医院带走曾小爱的,至少有四人,或许还可能更多,技术科的人正在对着监控进行甄别。这四人从医院带走曾小爱之后,上了医院外面的一辆面包车。我们根据面包车的行驶轨迹查监控,查到面包车被抛在一片苞米地里,且已经被焚毁。技术科的同事尝试用最新的科技手法,提取被焚毁的面包车中的生物检材样本,目前还没有结果。一旦有了结果,就进行检验和比对,看能否在dna比对库中,找到相对应的样本。” 韩锋点了点头,说:“好不容易有点线索,现在又全断了。” 黄丽澄说:“也不算全断,至少我们知道,黄东亮和曾小爱的关系远非一般意义上的情侣关系可比,黄东亮能够冒着被抓的风险潜回医院带走曾小爱,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极为亲密。” 韩锋反问:“就算我们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黄丽澄想了想,说:“曾小爱病情严重,甚至已经病入膏肓。曾小爱的主治医生说,现在能救曾小爱的唯一方法,就是器官移植。在我市能做器官移植的医药,就那么几家,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韩锋想了想,说:“按照年龄来说,曾小爱和失踪的徐蔓年龄相仿,这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白瑞雨说:“医院检验科主任陈旭一个月前失踪,任何的检验检测都需要检验科,陈旭的失踪会不会也与这件事有关?” 韩锋说:“这就是你们下一步的工作,陈旭失踪案的案卷已经发过来了,在我办公室里,我还没看,等会儿开完会,我回去就研究一下。我研究完了,再发给你们。从目前的情况看,我怀疑这家医院有问题。” 白瑞雨问:“该从哪个方面查?” 韩锋说:“是大规模的摸排,还是小范围的摸排,等会儿再研究一下。” 黄丽澄问:“市里能做器官移植手术的医院这条线,还查嘛?” 韩锋问:“查,你先让下面派出所的同事去了解下情况,有了大概的方向,再去侦查,——你跟我说那个姓张的辅警,又给你提供了线索,你查的怎么样了?” 黄丽澄说:“张文铎跟我说,徐蔓的母亲曾给他打电话,说徐蔓在医院的时候,她的主治医生问了她很多问题,张文铎觉得是医生在摸底。我将徐蔓的主治医生传唤到了派出所,进行了询问。那个姓原的医生,说是想安慰徐蔓的情绪才问的。” 韩锋想了想,又问:“医生查了嘛?” 黄丽澄说:“查了。通过走访和户籍资料显示,主治医生原科平暂时没发现疑点,我将他传唤到派出所,进行了问询,也没发现疑点,我就让他回去了。他在问询的时候跟我说,他已经跟医院请假,要带他爱人去南方的医院看病。” 韩锋疑问:“看病?什么病?” 黄丽澄指了指脑袋,说:“几年前,他们的儿子丢了,孩子丢了后,他爱人的脑子就出了问题,原大夫带着他爱人去过很多医院看病,我跟医院其他医生核实过,确实如此。”想了想,又说:“韩队,你看看要不要加大对原科平的侦查力度,限制他不得离开本市。” 韩锋皱着眉头说:“有证据嘛?老公带着妻子看病,合情合理啊!” 黄丽澄说:“原科平一旦脱离了我们的视线,如果他真跟这起案件有关,我们在想抓他回来,可就费劲了。” 韩锋说:“无凭无据,我们凭什么限制人家?” 韩锋再次布置警方的侦查重点,从遗弃的面包车查起,争取找到黄东亮的下落,还分出一部分人,对医院进行大范围摸排。张文铎吃饱了没事儿干又睡不着,给黄丽澄打电话,询问案件的进展,从黄丽澄口中得知,警方未在原科平身上发现疑点,原科平将要去外地带妻子看病,警方也未采取限制措施。 张文铎在电话里问:“不采取限制措施,那他要是跑了咋办?” 黄丽澄说:“人家是带老婆去外地看病,我们没任何证据,凭什么对人家采取限制措施?” 张文铎还想询问案件的进展,黄丽澄以案件正在侦办中,不能透露为由,没再提及案件的情况,让张文铎多注意休息,少管闲事。挂断电话后,张文铎思来想去,虽然觉得原科平身上有疑点,但黄丽澄说的也符合人之常情,况且他只是请假的辅警,也只能无可奈何。一时间困意来袭,张文铎躺在床上,再次进入梦乡。也不知睡了多久,还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张文铎看了眼号码,是陆小溪打来的,便接电话,陆小溪在电话那头说:“伤好利索了吗?” 张文铎说:“还行,不耽误吃饭喝酒。” 陆小溪说:“记得几天前在城中村围捕黄东亮嘛?” 张文铎说:“当然记得了,我又没被打傻。” 陆小溪说:“董叔打听到了,阳龙和黄东亮二十几年前就认识,黄东亮替阳龙挡过刀,俩人算是过命的交情,……” 张文铎打断陆小溪的话,问:“说这些有啥用,人找到了嘛?” 陆小溪说:“董叔花钱,买通了阳龙的司机,司机说曾拉着阳龙去了两趟乡下的别墅。别墅里还有别人,不是阳龙现在的手下,不知道阳龙是在哪儿找的人。司机没进去,里面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 张文铎疑问:“收钱卖老大,能靠谱嘛?” 陆小溪轻蔑地说:“他们这帮人,都是在道儿上混的,嘴里说的都是义气,心里想的全是生意。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能卖。” 张文铎问:“地方确定了吗?” 陆小溪说:“在郊区的别墅。” 张文铎又问:“确定黄东亮在嘛?” 陆小溪说:“确定了我还找你干嘛?” 张文铎思忖片刻,问:“张文铎又问:“你是怎么想的?” 陆小溪问:“现在的状况,能报警嘛?” 张文铎说:“你让我想想。” 张文铎挂断电话,权衡利弊一番,之后又给陆小溪打电话,说:“不管能不能确定屋里的人是不是黄东亮,都先别报警。黄东亮刚从医院在警方的监控下带走了他的女友曾小爱,还打伤了警察,显然对警方的抓捕没放在心上,打算与警方对抗到底。罪行已经暴露,还敢公然袭警,足以说明黄东亮有很好的心理素质和行动能力。如果屋里的人是黄东亮,你报警了,警方出动,抓住黄东亮,虽然证据确凿,你觉得黄东亮会交待嘛?他犯的是重罪,不交待是死,交待也是死。他救走曾小爱的目的肯定是跟曾小爱的病情有关,曾小爱的病,只能换器官。没有合适的器官,曾小爱也只能是死。他一旦被抓,对他来说,就失去了任何活下去的动力,很可能会破罐子破摔,死扛到底。” 陆小溪沉默半晌,说:“我已经按你说的报警了,刑拘期也快到了,到时间了,警方没找到确凿的证据,也得放我爸。你让我相信警方,就让警察去查去好了,我再做什么,万一影响到警方办案,警察再把我抓了咋办?” 张文铎反问:“虽然法律规定刑拘最长是37天,但警方要是找理由,再拘你爸,我想也是可能的。况且,就算警方只掌握了录音,但也是证据,法官或许也可以给你父亲定罪。你爸爸不服,可以上诉,上诉就得二审,这一来一回,不知道多少时间又过去了。” 陆小溪思忖片刻,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张文铎说:“叫上阿强,在让阿强找几个信得过的,身手好的兄弟,然后开车过来接我,咱们悄悄的过去。如果是黄东亮,就把他按那儿,用警方不能用的方法,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如果不是黄东亮,就当接我出院。” 陆小溪挂断电话后,就找来阿强,让阿强在公司的保安中,选几个当过兵,练过搏击,身手好的。阿强不长时间之后,就找到四人,并给四人都配备了甩棍和电击枪。阿强开车拉着陆小溪去医院,接上张文铎后前往外卖员说的乡下的别墅。张文铎让车在距离别墅五百米远的距离停下,之后几人下车,张文铎让陆小溪留在车上,随时联络。之后带着众人穿过树林,悄悄地向别墅靠近。在距离别墅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张文铎从阿强手中接过事先让阿强准备好的望远镜,观察了一番,说:“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黄东亮,这个别墅都有问题,大白天的所有窗帘都拉着,没问题才怪。” 阿强问:“我们怎么进去?” 张文铎让阿强先在原地等待,随后拿着望远镜猫腰进了树林。张文铎在树林里穿行,围着别墅转了一圈,不时停下来用望远镜观察,之后又回到阿强身旁,说:“一楼的窗户都是防盗窗,外面都有铁栏杆,从窗户进不去。左右和后面我也都看过了,后面有两扇窗户,没有铁栏杆,但也得先翻墙进院子里,然后再想办法从后面窗户翻进去。” 阿强想了想,问:“那得闹出挺大动静啊?” 张文铎问:“主要是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你有别的办法嘛?” 阿强想了想,在张文铎耳旁低语几句,张文铎想了想,觉得可行,便按照阿强的计划行事。张文铎再次猫腰钻入树林,看着手表,到了与阿强计划的时间了,便先翻墙进入院子,之后只用几秒的时间就攀上了二楼的窗户,扒着窗沿,踩着一楼与二楼之间作为装饰的凸起,顺着窗帘的缝隙向屋内张望,见屋内的床上坐着俩人,一旁还坐着一名看守。张文铎看到床上坐着的那俩人,手上都绑着扎带,而且有些面熟。张文铎想了想,认出其中一个是之前见过的医院的原主任。张文铎纳闷原主任怎么会在这里,正在纳闷之际,听到“轰”的一声响,张文铎知道阿强那边的行动正在进行。 阿强让找来的帮手先是喝了一大口白酒,然后开着车上路,然后就开车撞坏了院外的铁门,径直冲入院子,撞在了别墅的门上。阿强找来的帮手晃晃悠悠下车,嘴里还不住地叫骂着,骂了一会儿,别墅大门才打开,从里面出来俩人,手里都拿着家伙,阿强找来的帮手满嘴酒气,说:“什么破路?路中间怎么多出来块石头,是不是你们故意摆的,就是让司机躲避不及,打方向盘打你家院子里,然后你们好讹钱啊?” 屋内的青年拿着把扳手,指着阿强找来的帮手,说:“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喝酒不能开车,你妈没教你嘛?赶紧给我滚。” 阿强带着另外几人,快速地向大门口的方向移动,阿强找来的帮手指着屋内的青年,说:“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我今天就教教你。” 小青年说:“我说的就是人话,听不懂就回你妈肚子里,再好好学学去。” 阿强带着另外几人快速地冲入院子,小青年见状不妙,刚想关门,阿强找的帮手已经跃过轿车,一脚飞踹,直接将青年踹入屋内,阿强等人随后鱼贯而入,手持甩棍,与屋内的看守打斗在一起。 张文铎在二楼的窗户,看到屋内负责看守的青年听到响动,拉开门出去了,便把住窗沿,用脚踹玻璃,踹了两脚之后,玻璃爆裂,张文铎跳入屋内,来到原主任身前,说:“原主任,我们真是有缘啊,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上。” 原主任打量了几眼张文铎,也想起来了,说:“你前两天到我家找过我。” 正在二人说话之际,方才出去那名青年又返回,见到张文铎先是一愣,随后身手入怀,掏出匕首,就冲张文铎扑了过来,张文铎机敏地闪过。见对方动刀,张文铎也不在手下留情,先是一脚踢在对方胳膊上,随后使用擒拿的招术,将对方的腿别住,然后用力的推着他的脑袋往墙上一撞。对方头部撞墙,晃了晃,倒了下去。坐在原主任身边的女人见二人打斗,受到惊吓,大喊大叫起来,张文铎听不懂她喊的是什么。 张文铎打倒青年后,又对原主任说:“跟我走。” 原主任说:“先把我解开。” 张文铎不理原主任,说:“赶紧走,不走就走不了了。” 那女人坐在那里,还在不停地喊叫,原主任在一旁不住地安慰着。张文铎说:“想走,就让她闭嘴。”原科平在女人身旁不停地说着什么,女人一时间仍未平静,仍坐在床上大喊大叫,张文铎担心女人耽误时间,扛起女人向外走。原主任跟着张文铎出了屋子,来到楼下,见楼下地上躺着三个人,阿强等人站在身旁,阿强找来的一名帮手胳膊受伤,不住地流血。 张文铎问阿强:“没事儿?” 阿强说:“我没事,兄弟受了点儿伤。” 张文铎又问:“谁干的?” 阿强当然明白张文铎的意思,说:“刚才问了,是阳龙的手下。黄东亮之前确实住这里,是黄东亮带着他们将楼上的俩人绑过来的。他们只是绑人,具体干什么,不知道。黄东亮出去了,现在不在这里。跑了一个,肯定会给阳龙或黄东亮报信儿,估计一会儿阳龙就会带人过来。” 张文铎说:“那还愣着干嘛?赶紧撤啊!” 张文铎带着原主任,扛着那女人,从屋里出来,与阿强等人来到树林里的汽车旁,让原主任和女人坐在后排,之后开车离去。 第二章 困兽 (25) 第二章困兽(25) 阿强开车,张文铎坐在后排,身旁是原主任和那女人。张文铎电话响,是陆小溪打来的,陆小溪在另一辆车上,在电话里问张文铎要不要报警,张文铎想了想,说:“先别报警了,以黄东亮的头脑,知道点儿被端了,就算报警了,也抓不到他。报警了,我们也不好跟警方解释。”挂断电话后,又给陆小溪发信息,说: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先问问这俩人再说。 阿强按照陆小溪的指示,开车来到郊外山区里的一处度假酒店。陆小溪已经打好招呼,阿强将车停好好,径直带人进入酒店的一个房间,随后陆小溪也进入房间。张文铎首先问:“这地方,这么多人,人多眼杂,安全嘛?” 陆小溪说:“这是陆家旗下的产业,我已经跟经理打好招呼了,应该没问题。” 张文铎随后来到床前,对着坐在床上的原科平说:“原医生,说说。” 原科平颇为诧异地问:“说什么?快点把我解开。” 张文铎说:“这时候,还掖着藏着的,就没意思了。” 原科平问:“那你让我说什么啊?” 张文铎问:“黄东亮为什么绑你?” 原科平说:“我哪儿知道,我又不认识他。” 张文铎直视着原科平的双眼,说:“再仔细想想,我虽然没有太多的经验,但也是警察。” 原科平疑惑地问:“你是警察?你不是说你是那个徐蔓的朋友嘛?” 张文铎说:“辅警,——也是警察。” 原科平将头转向一边,略带不屑地说:“我还以为你真的是警察呢,原来只是辅警。” 张文铎说:“我要是警察,你还能在这儿跟我扯淡嘛?” 原科平问:“你到底想问什么?” 张文铎说:“你和黄东亮是什么关系?黄东亮为什么抓你?” 原科平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不认识他。” 张文铎笑了笑,说:“您再这样,我们也难办,只好将你交给警察了。我会跟警方实话实话,就说是我们将你从黄东亮手里救了出来。黄东亮正被警方通缉,到时候你跟警方解释,黄东亮为什么会抓你。” 原科平望着张文铎,沉默着,思忖着。张文铎又说:“你如果不想对警方说实话,你现在就得想,找个怎样的理由,能不引起警方的怀疑。” 原科平再次陷入思忖,身旁的女人忽然大喊大叫起来,之后又喃喃自语,谁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接着又忽高忽低地叫着,叫声尖锐凄厉,在白天听起来,都有些瘆人。原科平急忙安抚,先是将女人抱在怀里,在女人耳边说着什么,女人在原科平怀中不住地抽泣。 原科平对张文铎说:“她的药忘了拿了,她该吃药了,不吃药的话,她的病情控制不住。” 张文铎说:“告诉我黄东亮为什么抓你,我就让人给你拿药。” 原科平皱着眉头,再次陷入思忖。张文铎又说:“你想想,我要是报警,警方肯定会传唤你,甚至会拘留你。你被拘留了,她怎么办?送医院去?你放心嘛?” 原科平抱着怀中的女人想了很久,长叹了一声,说:“我告诉你,但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张文铎说:“说!” 原科平说:“第一,马上给她找药,我把药名写在单子上,你让人去医院开,有的是处方药,需要医生的处方,但我觉得你们应该能搞到。” 张文铎看了看身旁的陆小溪,陆小溪冲着张文铎点了点头,张文铎便冲着原科平说:“我答应你。” 原科平说:“第二,我说出来后,你们不能报警,而且要放我走。” 张文铎想了想,说:“这个我无法保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如果真的是违法犯罪了,我是辅警,不仅会报警,还会抓你。” 原科平抱住怀中的女人,再次陷入思忖,权衡着利弊。怀中的女人试图挣脱,但仍被原科平死死的抱住,并不住地安慰着:“不怕,不怕,我在这儿,有我在,没人会伤得到你。等回去了,我给你煮面条,煮鸡蛋面。” 女人仍在喃喃呓语地说着什么,陆小溪将张文铎拽到一边,低声说:“你怎么这样?” 张文铎明白陆小溪的意思,是一时心软,便说:“不这样,他也不能说啊,放心,我有分寸。” 张文铎再次来到原科平身前,女人在原科平怀中,也逐渐平静下来,张文铎说:“当然,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而你所说的又对警方抓捕黄东亮有所帮助,我想,……警方也会有所考虑。” 原科平依旧在沉默着,张文铎再次给原科平施压,说:“现在不是你跟我们讲条件的时候,我如果报警,就是你跟警方讲条件了。你将你知道的告诉我,如果你没违法犯罪,我们会考虑让你离开。” 原科平想了想,说:“给我杯水。” 阿强找来的帮手接了一杯水,递给原科平,原科平喝了几口水,缓缓地说:“我跟你们说的那个黄东亮确实是不认识,或者他认识我,我并不认识他。” 张文铎接着问:“那他为什么绑你?” 原科平说:“他为什么绑我,我也真的不知道,但我有个揣测,……在医院里,我就跟一个同事聊得比较好,就是检验科的陈旭。” 张文铎想了想,说:“陈旭一个月前失踪了。” 原科平说:“陈旭在一年多以前,有次和我喝酒,喝多了,说他在几年之前,跟人合作,那人给他一些血液指标,他则通过那人给他的指标,在检验科里,对医院送检的血液进行匹配。匹配到合适的了,就发邮件给那人。之前我问过他,那个人是谁,他没说,只说这是一个赚钱的方法,他从那人那里,拿到了几十万,还让我也跟他一起干,被我拒绝了。在一个多月前,又一次跟他喝酒,他还是让我跟他一起干,我问他那人是谁,他虽然喝多了,但不管我怎么问,他都没说。” 张文铎有些紧张地问:“真的没说?” 原科平摇了摇头,说:“我反复的问了,换了几种方式套话,他都没说。但他说了,如果有一天,他失踪了或是死了,一定不是意外,而是被杀人灭口。” 听完原科平所说,张文铎并不十分惊诧,他早已预想到了多种可能,他的直觉告诉他,医院有问题,只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一环,以及谁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张文铎又问:“按你所说,陈旭的失踪和你被黄东亮绑架,都与你说的那个人有关?” 原科平说:“我只是听陈旭说的,没有任何证据。” 张文铎说:“这种情况下,你应该报警啊?” 原科平说:“不能报警!” 张文铎问:“为什么?” 原科平说:“我说了,不能报警,就是不能报警。” 张文铎拿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响了几声之后,电话那头传来警员的声音,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报警。 张文铎对着手机说:“警方正在通缉的黄东亮,我有线索要举报。” 电话那头的接线员问:“什么线索?” 原科平惶恐地说:“我说,……我说。” 张文铎对着手机说:“我在乡下的一栋别墅里,见到个人,好像是被警方通缉的黄东亮。”张文铎将曾囚禁原科平的那栋别墅的地址报给警方,挂断电话后,又对原科平说:“你要知道你的处境,希望你不要忽悠我。” 原科平叹了口气,说:“我拿了陈旭的钱,而陈旭的钱,是陈旭说的那个人给他的,也就是说,我拿了那个人的钱。” 张文铎问:“什么钱?” 原科平说:“是陈旭给我的,陈旭让我在看病的时候,留意b型血的,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并尽可能的让女孩做更多的检查。” 张文铎问:“所以,你问徐蔓的那些问题,是在试探?” 原科平说:“陈旭跟我说了好多次,我才答应他。小鑫看病也需要花钱,我从市里公立医院的医生到城郊的私人医院当医生,就是为了赚钱。我虽然是科室主任,但赚的也不多。那些问题都是陈旭让我问的。后来我看到新闻,从新闻上的照片上认出了那女孩,觉得事情不对,就去问陈旭。陈旭说我已经拿了钱了,已经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了,如果报警,就大家一起死,……所以,我就没有报警。” 张文铎又问:“你就只是拿了钱那么简单?” 原科平说:“我就拿了两万块钱,那女孩失踪后,我想把钱退给陈旭,陈旭没收,还让我保密。跟我说只要我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这事儿。那女孩是在我这看完病一个多月后才失踪的,警方怀疑不到我这里。这话说完没多久,陈旭就失踪了。我觉得陈旭很可能被他说的那个人劫持或弄死了。我觉得我也有危险,那个时候我就想走,可我觉得我这么走了,肯定会引起警方的怀疑,就想着再观望观望,就又在医院待了一个月。警察来医院调查,我觉得迟早会被警察查到,就想着带小鑫离开这里,去国外或是别的地方。我车刚开出村子,就被两辆车逼停了,然后我就被带到那栋别墅里。” 张文铎想了想,问:“就这些了?” 原科平再次陷入思忖,半晌之后,说:“还有件事儿,我不知道有没有用。” 张文铎又问:“什么事儿?” 原科平缓缓地说:“陈旭喝多了,虽然没跟我说给他钱的那人是谁,但他跟我说了另外一件事,他说普北城近些年来的人口失踪案,都是他背后的那人做的,那人在市里有个窝点,被拐来的男孩女孩都在那个窝点里,他还曾去过那个窝点,给窝点里的男孩女孩采集血液样本。他说他去的时候,是坐在车里,被蒙上了双眼,只知道开了很长时间的车,还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才到达。他说开车的司机故意绕圈子,他听到了同样的商家的广播声,……” 张文铎打断原科平的话,说:“挑重点的说。” 原科平说:“陈旭失踪后,我去了陈旭家,问了陈旭他爱人,他说陈旭有段时间,总去附近的山里,她一度还以为陈旭出轨,还让私家侦探开车跟着陈旭,结果陈旭却只是开车到山里转转,还在一个普通的农家乐住宿。” 张文铎想了想,说:“哪座山?” 原科平说:“市里的圣母莲花山。” 原科平所说的圣母莲花山距离市区三十公里左右,是一处山脉,有大小山峰几十坐,方圆数百公里,按照区域划分,归三个市管辖。山里有多处寺庙道观,以及多处自然的、历史的、仿古的景点,如今已成为市里发展旅游经济的支柱型产业,每年接待国内外的游人数百万。由于是山脉,只有一部分山峰被开发成了景点,大部分山峰仍是处于自然状态,附近的居民在山里或山下居住,也有人依托大山,办起了各种加工厂。 张文铎问:“你觉得陈旭为什么会去山里?” 原科平说:“我觉得,他虽然是被蒙上了双眼,但可能通过某种方式,记住了部分道路。他出于个人目的,想找到那个地方,所以就开车在山里转。” 张文铎又问:“陈旭住的那个村里面的农家乐,你知道那个村子叫什么嘛?” 原科平思忖良久才缓缓地说:“陈旭的爱人跟我说了,我当时没当回事,就没往心里记,现在让我想,一时真想不起来。” 张文铎想了想,问:“再没有别的了?” 原科平颇为笃定地说:“我知道的就这些,真没有了。如果你们要报警,那就报。” 张文铎冲陆小溪使了个眼色,之后与陆小溪先后出屋。二人在走廊里,张文铎低声说:“咱们报警嘛?” 陆小溪皱着眉头说:“你问我啊?” 张文铎又问:“你觉得他的话,有多少的可信度?” 陆小溪边思忖,边说:“你问我啊?” 张文铎想了想,说:“先把人留在这里,你让人看管好。我再想想,咱们是否报警。如果报警了,原主任肯定会被传唤,甚至是拘留,他爱人的状况,怕是离不开他。” 陆小溪仍旧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张文铎见状,便问:“你想什么呢?” 陆小溪说:“总觉得那女的,我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张文铎想了想,说:“那你就慢慢想。” 陆小溪想了想,趁旁人不注意,借着摆弄手机的工夫,拍了多张原科平与原妻的照片,打算闲下来的时候再慢慢想,随后安排酒店的保安对原科平所在的房间加强守卫,未经她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张文铎到前台开了间房,在酒店里休息。到了晚上的时候,仍未想好该怎样处理原科平。吃过晚饭后,张文铎去到了陆小溪的房间,陆小溪说她已经让手下将原科平妻子需要的药品买回来了,她还有别的事情,不可能总耗在这里,让张文铎尽快想出解决的办法,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就报警。 张文铎说:“如果原科平说的都是真的,留他们在这里确实没啥用。” 陆小溪问:“你觉得他还有隐瞒?” 张文铎说:“具体什么地方不对,我也说不上来,就是有种感觉,原科平决不向他说的那么简单。” 陆小溪说:“是否简单,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我关心的问题是怎么能把我爸弄出来。我爸再过几天拘留期满了,如果警方未发现新的证据,就只能放人。” 张文铎反问:“那如果警方又发现了新的,对你爸不利的证据呢?” 陆小溪瞪着张文铎,说:“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张文铎说:“我是辅警,不是天桥算命的,唠不出那些你爱听的嗑。” 陆小溪气哼哼地瞪视着张文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张文铎接着说:“警方进展到什么程度了,我们并不知道,万一他们在医院那边又发现新的线索了呢?你就敢保证,你爸跟这件事,就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关系的话,录音是什么来的?” 陆小溪恼怒地说:“那你说该怎么办?” 张文铎说:“只有找到那个拐卖人口的团伙,才能彻底洗清你爸爸的罪责。警方破获了那个团伙,就能够证明你爸爸是无辜的,是在你爸爸是真的无辜,没犯罪的前提下。我们可以帮助警方,原科平就是最大的线索,但不能将原科平直接交给警方,那样的话,太不人道了,他那个精神有问题的爱人,不好安置。方才我想了一下,目前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先把原主任夫妇,暂时禁足在你这里。我将原主任提供的线索提供给警方,但人不交给警方,我就说我是从别的渠道得到的线索。然后等等看,如果警方根据线索,破获了那个团伙,我们就做次好人,让原科平夫妇离开。” 陆小溪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说:“那就按你说的来。” 之后,张文铎回到房间,酝酿一番之后,拨通了黄丽澄的电话,在电话里将原科平提供的线索告诉了黄丽澄,黄丽澄自然问起线索的来源,张文铎谎称是他的线人告诉他的,线人还要在道儿上混,所以不方便将线人的信息透露给黄丽澄。黄丽澄说要向上汇报,让张文铎保持通讯畅通,有问题了,随时问他。 张文铎吃过晚饭后去温泉泡了个澡,洗去了这些天的疲惫,泡完澡出来,发觉屋外已经是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张文铎回到房间,寻思着在宾馆里好好休息一番,明天收拾干净了,再回家。张文铎又向台要了些啤酒,喝了几罐啤酒后,醉醺醺的睡去。 睡到半夜不知道几点,张文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张文铎从床上爬起来,开门,门外烟雾弥漫,警报声四起。门外站着个穿着服务员服装的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说:“着火了,快去大厅。” 张文铎问:“哪儿着火了?” 服务员说:“不知道,赶紧去大厅。”说完,服务员便捂着口鼻跑开了。 张文铎回到屋里穿衣服,同时意思到事情的可疑之处,急忙穿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直奔关着原科平夫妇的房间而去。张文铎住在六楼,原科平夫妇被禁足在十楼。走廊里时不时的有酒店的客人从房间跑出,都是惊慌失措的模样。张文铎在房间里看过钉在墙上的酒店“逃生图”,根据记忆找到消防楼梯,顺着楼梯跑到十层,到了十层,这一层陆小溪事先交待过,除了扣押原科平夫妇的房间,其余房间都暂时不对外营业。十层同样是烟雾弥漫,张文铎捂着口鼻,接着烟雾弥漫下模糊的光亮,看到陆小溪安排的人正扶着原科平夫妇往他的方向来。张文铎迎上前,问:“要去哪儿?” 烟雾中有人说:“大小姐让我们去大厅。” 张文铎听出声音是陆小溪的司机兼保镖阿强,便说:“走楼梯间。” 张文铎走在前面,带着阿强等人来到楼梯间,刚推开楼梯间的门,就见到三、四个带着头套的人在楼梯间里,正要上楼,张文铎见状,当即反应过来,冲阿强喊着:“快走!” 阿强带人转身向电梯的方向跑去,楼梯间的几人也看到了张文铎,当即快速上楼,冲出楼梯间,张文铎抄起楼梯间的垃圾桶,冲着领头那人扔了过去,对方闪过,带人猛扑上前。张文铎冲阿强喊着:“带人先走!” 阿强让一名保安过去帮忙,带着原科平夫妇继续向电梯的方向跑去。张文铎和一名保安对对面几人打斗在一起,对面几人都带了甩棍,不仅人多,身手也都颇为敏捷,张文铎躲过对方的一拳,一脚踢在对方一人身上,同时身上也挨了几棍子。强忍着疼痛,要在反击,却又被对方一棍子打中脚踝,一时吃痛,捂着脚踝弯下腰去。 阿强那边,电梯门打开,阿强却傻眼了,电梯里同样有着三、四个人。阿强急忙拉着原科平夫妇往回跑,电梯里的人也冲了出来,也都拿着甩棍,与阿强等人打斗在一起。走廊里依旧烟雾弥漫,张文铎的头被甩棍打中,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只剩烟雾和模糊的人影,耳边也是叫骂声、呼喊声交替着响起。 张文铎恍惚之际,见有人来的身旁,蹲了下来,抓住张文铎的头发,虽然对方带着头套,声音也很嘈杂,但张文铎仿佛看到对方是在笑,又说着:“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想杀人,别再逼我。” 说完之后,对方举起甩棍,冲着张文铎的脖颈处狠狠地打了下去,张文铎倒在地上,觉得视线更加模糊,意识也逐渐模糊,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张文铎听到了一声惨叫。 第二章 困兽 (26) 第二章困兽(26) 张文铎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一间屋子里,身旁站着流露出焦急神色的陆小溪和一名酒店的工作人员,正用酒精棉往张文铎头上抹东西。张文铎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头,闻到药味,想着工作人员往他头上抹的应该是药酒之类的东西,张文铎问:“那个姓原的,怎么样了?” 陆小溪说:“人还在我手里,这帮孙子要把人带走的时候,保安队长老齐又带着十几个保安,把人抢了回来。” 张文铎问:“抓着舌头了吗?” 陆小溪疑问:“舌头?” 张文铎解释:“就是会说话的,这伙人的同伙。” 陆小溪摇了摇头,说:“有两个人被保安打伤了,但被同伙救走了。” 张文铎问:“我躺了多久?” 陆小溪看了眼手表,说:“不到两个小时。” 张文铎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赶紧找地方,把人转移。” 陆小溪看了眼手表,说:“现在是凌晨两点,外面还下着大雨,要转移,也得等天亮的。” 张文铎想了想,说:“原大夫现在在哪儿?” 陆小溪说:“还在十楼,我让保安队长老齐,又加了几名保安。” 张文铎又问:“阿强怎么样了?” 陆小溪说:“也受伤了,跟你一样,也都是皮外伤,现在也没事了,在楼上守着呢。” 张文铎说:“火警和烟雾查了嘛?应该是假的?” 陆小溪点了点头,说:“我让人查过了,和你想的差不多,烟雾和火警都是人为的。” 张文铎想了想,说:“我去看看监控。” 陆小溪又陪着张文铎来到监控室,张文铎盯着监控看了一会儿,这伙人都戴着头套,张文铎觉得其中一人与黄东亮身形相似,陆小溪说:“阿强也来看过监控了,他怀疑酒店有人给黄东亮通风报信。” 张文铎说:“黄东亮没这么大能耐,应该是阳龙帮忙。” 陆小溪说:“我哥跟我说的,这个叫阳龙的,他也得给面子。” 张文铎说:“既然已经被盯上了,那你就得赶紧找地方了。” 陆小溪说:“地方我已经找好了,我家在山里的另一栋别墅,很幽静,我爸妈在夏天偶尔会去避暑。等天亮了,雨停了,阿强就带人过去。” 张文铎又问:“保安那边要多派些人手,我担心他们不会就此罢手,搞不好在今晚,还会再次偷袭我们。” 陆小溪说:“我让老齐布置去了,老齐也当过兵,也有经验。” 张文铎嘱咐陆小溪晚上睡觉的时候注意些,现在的状况是他们在明处,那伙人在暗处,酒店应该有那伙人的内应,现在还没找到。万一那伙人再摸回来,别再把陆小溪绑了当筹码。他救过陆小溪一次,不敢保证能再救一次。张文铎还叮嘱陆小溪让酒店的保安队长,秘密的查一下酒店的员工,保安保洁服务员厨师都要查,先粗略的查一遍,觉得可疑的再仔细查查。陆小溪说他已经交待给保安队长老齐了,老齐已经再查了。张文铎又和陆小溪聊了几句,张文铎去找阿强,想着再问问原科平,看是否还能问出些线索。陆小溪则回房间休息,经历了人为制造的“火警”,陆小溪也颇觉疲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感觉刚睡着,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朦胧地睁开眼,便见有个人影已经来到了床前。陆小溪刚想喊,就感觉到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口鼻,闻到了一阵甜味。陆小溪在床上挣扎了几下,逐渐失去了意识。 当陆小溪逐渐恢复意识,发觉自己似乎是在一辆车里,车内光线本来昏暗,想揉揉眼睛仔细看,车内灯亮了起来。陆小溪确定自己是在一辆商务车内,她在中间的位置,前后及身旁都坐着戴头套的人。 见陆小溪醒了,坐在陆小溪身旁的那人转过身来,说:“陆大小姐,你醒了?” 陆小溪问:“这是哪儿?” 那人说:“这还看不明白嘛?车里面啊!” 陆小溪说:“知道我是谁嘛?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说:“当然知道你是陆家的大小姐陆小溪,我们也不想为难你,只是想请陆大小姐,帮个小忙。” 陆小溪问:“什么忙?” 那人将一部手机扔给陆小溪,说:“给你的手下打电话,——别耍花招。” 陆小溪想了想,拨通了张文铎的手机,张文铎也刚睡着,见电话是陌生号码,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电话接通后,身旁那人便将手机从陆小溪手中拿了过来,说:“陆大小姐在我这里。” 张文铎紧张地问:“你想怎样?” 车内戴着头套的那人说:“不想怎样,很简单。拿陆家的大小姐换原科平。这笔买卖你不亏,陆家大小姐要是出什么事儿了,陆家能放过你嘛?陆家的势力你也是知道的,陆大小姐要是出事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张文铎想了想,问:“时间?地点?” 对面那人说:“天亮之前,等我电话。不准报警,我想这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张文铎说:“你们绑的是陆家大小姐,你们要是敢对她怎样,陆家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们。” 对面那人笑着说:“我死都不怕,还怕她姓陆的?” 张文铎思忖片刻,问:“你是黄东亮?” 车内那人挂断了电话,随后对陆小溪说:“陆大小姐,委屈你一下。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决不为难你。” 陆小溪问了和张文铎同样的问题:“你是黄东亮?” 那人说:“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在我手上。” 张文铎挂断电话之后,马上给阿强打电话,并让阿强召集保安先到房间里研究一下。之后,张文铎又给保安队长老齐打电话,让老齐带他去陆小溪的房间看看。老齐带着张文铎来到陆小溪的房间,刷开门卡进屋后,张文铎查看了一下房间和门锁,之后对老齐说:“肯定又是潜伏在酒店里的内应搞的鬼,刷卡进屋的,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老齐解释道:“我已经在查了,可酒店一百多人,这么短时间,又出了这么多事儿,暂时还没查出来啥。” 随后,张文铎和老齐又回到他的房间,阿强也已经赶到,几人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正在商议之际,张文铎电话又响,对方说:“一个小时后,后山山腰处那个观景平台换人。”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老齐当即根据手机导航里的地图和自己对地形的了解,简单的画了一幅地图。张文铎见老齐的地图画的颇为专业,又想起陆小溪的话,便问:“你也当过兵?” 老齐说:“当了八年兵,退伍之前,是部队里的副连。” 张文铎指着地图上老齐标注的那个店,问:“一会儿去换人,我们该怎么做,既能保证陆小溪的安全,还能不把人交出去。” 老齐盯着地图看了半晌,说:“这个观景平台,前后就一条路,一侧是树林,一侧是山崖。前后的路,又有多条小路,可以顺着小路开车到主路上,也可以沿着小路开车在不同的位置下山。不清楚换人的具体过程,没办法提前布置,只能把人撒到林子里,等换人的时候,随机应变了。” 张文铎说:“我跟你去换人,阿强带人,在树林里埋伏好,如果有机会,就冲出来把人摁了。但不管如何,重要的事是确保陆小溪的安全。” 老齐又嘱咐一番,之后阿强就带着保安准备去了。张文铎先给陆小溪的手下那个电脑安防专家刘恽打电话,将刘恽从睡梦中叫醒,问刘恽手里有没有隐秘的,便于携带的能够定位的gps装置。 刘恽睡意朦胧地说:“大哥,我是搞电脑安防的,不是搞间谍的,也不是租车卖二手车的。” 张文铎问:“事情紧急,我也就不跟你多说了,我就问你有没有?” 刘恽说:“现在手里是肯定没有,想要搞到,至少得天亮了,我去电子市场瞅瞅去。” 张文铎挂断电话,又给阿强和老齐打电话,跟二人商量着怎样能搞到gps定位装置,二人都说当前手里没有,想要搞到合适的,至少得等天亮。张文铎颇为无奈地来到楼上原科平的房间,说这里已经很危险了,要带原科平换个地方。为了确保原科平的安全,要暂时将原科平夫妇分开。原科平当然不肯,他爱人也是又哭又闹。 张文铎厉声说:“现在不是让你选择,而是你必须跟我走。” 原科平抱着女人,说:“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我死也要和她在一起。” 张文铎让保安将二人分开,那女人还是哭闹,甚至还咬了保安,张文铎不愿过多废话,扯住原科平的衣领,将他拽出了房间,之后让保安跟酒店的经理说,让经理找两个女工作人员过来,在屋里看着这女人,她精神有问题,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揣度,万一在屋里做出什么傻事来,那就真说不清了。保安点头答应,拨通经理的电话。 张文铎和老齐和另外两名保安带着原科平从酒店里出来,上了商务车。此时,天光微亮,雨还在下着,雨势相比夜里小了很多。将原科平带上车后,司机就开车离去。原科平在车里有些紧张地问:“你们这是带我去哪儿啊?” 老齐说:“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张文铎想了想,说:“陆大小姐被绑了,那伙人要拿你换人。” 原科平先是愣了愣,随后流露出惊恐地神情,说:“拿我换人?跟谁换?跟方才在酒店里要绑走我的那帮人?把我交给他们,我肯定是活不成了。与其这样,你们报警?大不了我就在牢里蹲几天。” 张文铎说:“现在不是你跟我们讨价还价的时候。”说完,递给原科平一枚金属纽扣,说:“里面有gps定位装置,他们带你走,我们会根据定位装置再找到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再把你救出来。” 车内的老齐对张文铎投来诧异的目光,张文铎冲着老齐点了点头,原科平接过纽扣看了看,问:“这里面真有gps?” 张文铎说:“就算是没有,也得拿你去换人。” 原科平想了想,将那枚纽扣放在了皮带扣里面,又问:“到时候你们可得来救我啊!” 张文铎还是说:“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去救你。” 司机沿着山路开车前行,开了十几分钟后,将车停在了路边,张文铎看到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处观景平台,张文铎打开车窗,向四周张望一番,随后拨通阿强的电话,在电话里问阿强到哪儿了?阿强说正带着几名保安在树林里穿行,再有十分钟,差不多也能到了。张文铎挂断电话,想靠在椅子上平复一下心情,可却莫名的紧张起来,觉得心跳加速。张文铎相比同龄人有着更多的经历和阅历,但毕竟年轻,这种交换人质的事情也没做过,难免紧张。 张文铎在车上,思忖着交换人质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正在思忖之际,一辆车从后面开过来,并在前方不远处停下。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停在山路上,车内的人都没下车。等了十分钟,张文铎有些耐不住了,冲着老齐说:“我下去看看。” 张文铎从车上下来,来到那辆商务车旁,商务车的车窗有贴膜,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张文铎就敲了敲窗户,窗户缓缓下落,张文铎看到陆小溪坐在中间的位置,双手背在身后,正惊恐地看着张文铎。车内坐着五人,都带着头套。 坐在陆小溪身旁的那人说:“人呢?”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马上。” 随后,张文铎回到商务车旁,将原科平从车里带了出来,对方的商务车车门也打开,戴着头套的男人拉着陆小溪从车上下来。张文铎和老齐带着原科平走到那人身前,那人和另一个戴头套的男人也带着陆小溪来到张文铎对面。 张文铎说:“一起松手?” 戴着头套那人点了点头,张文铎想了想,松开了手,并轻轻地推了下原科平,原科平走了两步,在与陆小溪擦肩而过的时候,戴头套的男人突然一把抓过原科平的衣领,将他拽入怀中,另一个戴头套的男人又上前一步,将陆小溪拉了回来,拉入怀中。张文铎见状不妙,正要上前,那人用极快的速度掏出一把匕首,架在了陆小溪的脖子上,说:“别过来,我想你们也不想给陆大小姐收尸?” 张文铎说:“兄弟,这么做就不讲究了?” 戴着头套的男人冷笑着说:“讲究不讲究,不是你说了算的。” 随后向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二人向后退了几步,想要带陆小溪和原科平上车,陆小溪在将要上车的一瞬间,看准机会,先是用脚狠狠地踩向身后那人的脚,随后扬头奋力的向后一顶,想要挣脱那人,那人一时没防备,还真就被陆小溪挣脱了。陆小溪跑向张文铎,张文铎反应过来,向前一蹿,之后猛地将陆小溪抱入怀中。事发突然,前后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双方都没反应过来,待到那伙人反应过来,张文铎已经抱住陆小溪,老齐与几名保安也反应过来,上前挡在陆小溪身前。 张文铎正要说什么,商务车的车门打开,车上的人从车上跳了下来,两人拿着手枪,一人拿着霰弹枪,对着张文铎等人,随后戴着头套的人向一旁的人伸手,一旁的人将霰弹枪扔给了他,那人举着霰弹枪走向众人。没想到对方携带多把枪械,张文铎再次蒙了。那人举着霰弹枪来到众人身前,用枪顶着老齐的头,老齐只能向后退了几步,那人举着枪,又用枪对着张文铎的头,随后伸手,要将陆小溪从张文铎怀中拉出来,张文铎仍旧抱着陆小溪不松手,那人恶狠狠地说:“我身上有几条人命,不在乎再多杀你一个。”说完话,将霰弹枪上膛,之后又用一只手去拉陆小溪,拉了两下,还是没拉动,接下来便用枪托砸张文铎的头,砸了两下,张文铎头上已经是鲜血淋漓,张文铎仍不放手,陆小溪见状,在张文铎耳边说着:“放手,……放手,……” 张文铎仍旧不放手,那人用枪托又砸了几下张文铎的头,陆小溪用力的推开张文铎,喊着:“我跟你们走。” 那人拉走陆小溪,张文铎失去了支撑,同时也瘫倒在地。那人来到商务车后轮的位置,对着后轮开了一枪,枪响后,轮胎也发出一声爆响,随后就憋了下去。那人拉着陆小溪,上了前面的面包车,扬长而去。 见汽车走了,老齐急忙蹲下来,扒拉着张文铎的头,说着:“兄弟,醒醒,没事儿?” 老齐叫了几声,张文铎方才恢复意识,觉得头上湿漉漉的,用手摸了摸,又看了看,见手上是一片鲜红。老齐站在一旁,懊恼地问:“怎么办?” 张文铎坐在地上,看着山路的方向,一时也没了主意,阿强此时方才赶到,带人从树林里钻出来,来到张文铎身旁,问:“大小姐呢?” 老齐埋怨着:“怎么才来?” 阿强说:“方才我听到枪响了,——大小姐呢?” 老齐说:“人没换来,还搭进去了一个。” 张文铎此时方才缓缓地说:“报警!” 阿强说:“如果报警,我们跟警方解释原科平的事情?” 张文铎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报警,……给王家睦打电话,跟他说陆小溪被绑走了。” 阿强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第二章 困兽 (27) 第二章困兽(27) 警方很快就赶到,警方刚到,王家睦就也带着人赶到。张文铎在一名保安的陪同下,去了山外面的小诊所进行了简单的止血包扎处理,之后便返回山里的度假村。王家睦一见张文铎,就颇为恼怒地冲上前,抓住张文铎的衣领,愤恨地说:“我妹妹呢?” 张文铎说:“你要是觉得冲我喊几声,小溪就能回来,那你就喊?” 王家睦想了想,松开了手,仍旧愤恨地说:“我妹要是有什么事儿,我饶不了你。” 张文铎低声嘟囔着:“我也饶不了我自己。” 赶到的警方是专案组的多人和派出所的警员,张文铎又见到了黄丽澄,黄丽澄见张文铎伤得不轻,关心地问了几句,张文铎却说不要紧,当前要紧的是要尽快找到陆小溪。黄丽澄给张文铎做笔录,了解了相关的情况,同时让组员白瑞雨根据张文铎提供的车牌信息,去调取沿途的监控。留在酒店的原科平的爱人,也被警方派人接走,警方找到精神科方面的医生,对原科平爱人展开询问,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些线索。警方到达酒店后不久,雨就停了,山里薄雾冥冥,鸟鸣瞅瞅,还升起了一道彩虹,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香味,景色不错,可谁都没有心情欣赏。 黄丽澄问明情况后,想了想,又问:“你们既然抓住了原科平,为什么不报警?你们把人囚禁在这里,已经犯法了。” 张文铎说:“我报警不是听你骂的,是让你们想办法救人的。” 黄丽澄说:“你以为我愿意骂你啊?你早报警,我们早点来把人接走,不就没这事儿了吗?你这白挨一顿打不说,将来那个姓原的医生追究起来,辅警你就甭打算干了。” 张文铎说:“你能不能不说了?有骂我的时间,赶紧想办法救人。” 黄丽澄又问:“我听那个齐队长说你给了原科平gps装置?” 张文铎说:“骗他的,时间紧,不好搞。我担心他不配合,就拿了个纽扣忽悠他。” 黄丽澄想了想,又问:“你还有没有线索能提供给警方?” 张文铎想了想,说:“线索我方才已经跟你说了,原科平说那个失踪了的陈旭跟他说的,我分析那伙拐卖妇女儿童的人的老巢,很可能在圣母莲花山里。” 黄丽澄说:“你知道你方才说的范围有多大嘛?方圆数百公里,三个市都有管辖的部分。并且还是山区,这么大面积,要是大范围搜山的话,就算调来武警支援,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搜不完啊?” 张文铎看了看天,叹了口气,说:“线索提供给你们了,至于你们能不能搜得完,那就是你们的事儿了。” 黄丽澄又问了张文铎几个问题,见张文铎头上的纱布在不断地渗出血来,让张文铎赶紧去市区里的医院,再好好的包扎缝合一下,之后赶紧回家休息,这里交给警方处理就可以。张文铎虽然不想走,但也知道当前的情况,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叫了一辆车,去市区医院,再对头部的伤口进行包扎处理。到了医院后,大夫说张文铎头上的伤较重,不仅需要缝合伤口,还需要拍片子和住院观察。张文铎只好再次留在医院里,并再次给陈敏霞打电话,说是任务还未执行完,执行完任务就回去。 黄丽澄在给齐队长和阿强做完笔录后,就返回分局,将了解到的情况向韩锋汇报。韩锋听完黄丽澄的汇报后,当即再次召开案情分析会。在会上,韩锋将黄丽澄获得的线索跟众刑警说了,征询众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白瑞雨说:“黄丽澄说的很对,圣母莲花山范围太大了,况且还是隶属于三个市管辖,要大规模搜山的话,得协调各方面的人员,还得审批,这都需要时间。” 刑警何冲说:“按照保安所说,这伙人不仅持有武器,并且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黄丽澄说:“肯定是跟黄东亮有关。” 韩锋接过话来,说:“单凭一个黄东亮,没这么大能耐,肯定是阳龙在帮他。” 白瑞雨说:“我让下面派出所的人盯着阳龙呢,阳龙基本上每天都泡在酒或是迪厅里,未见异常。” 韩锋说:“这种事情,阳龙当然不会亲自动手。” 黄丽澄说:“虽然有难度,但我还是觉得搜山是最直接的办法。” 韩锋想了想,问白瑞雨:“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白瑞雨说:“根据监控显示,张文铎提供号牌的商务车,是套牌,目前车辆已经找到,被遗弃在市郊的荒地里,他们很可能换车了,并且已经开出了市区,出市区的监控,需要到道路安全部门和其他市区的天网系统里面去调取。” 韩锋思忖着说:“搜山虽然是最简单,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但从目前的情况来说,不太现实。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白瑞雨说:“按照张文铎转述,如果山里面就有囚禁被拐卖妇女儿童的窝点,那这个窝点,应该是在某栋建筑内,我们可以向上级申请,三个市的警方联合办案,用无人机对山里进行扫描,觉得可疑的建筑,我们再派人去搜,这样能节省很多人力和时间。” 韩锋点了点头,说:“想法不错,我这就向上级申请,你和老刘去联系下分局和所里能操控无人机的警员,警力不足的话,可以征调社会力量。” 韩锋的申请,在两天后得到了上级的批准,由省里协调,普北市分局刑警队具体负责,由三个市的警方调集了近百台无人机,对“圣母莲花山”进行了大规模的空中拍摄和扫描。在山里有着诸多村路和工厂,警方根据无人机拍摄的画面,觉得可疑,便派警员前去问询,折腾了三天,三个市的警员跑了山里十几家工厂,询问了诸多人员,未发现可疑的地方。根据无人机拍摄的画面,韩锋再次召集组员开案情分析会,黄丽澄提出了另一种想法:“如果这个秘密窝点建在山里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是地表建筑,因为人多眼杂,难免有漏出破绽的时候,根据我们掌握的案情,这个窝点建立的时间应该在三至五年之间。要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如果是地表建筑,不被发觉,很难。” 韩锋问:“不是地表?那难道是地下,或是把山凿开,建在了山里?” 黄丽澄说:“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 韩锋想了想,说:“虽然有道理,但这种规模的建筑,想要凿山并神不知鬼不觉的建好,不太可能。” 白瑞雨说:“如果把山凿开,要维持山里面的空气流通,必须要有送风机之类的设施,所以肯定会用到电器。” 韩锋敲了敲桌子,说:“对,联系电业局,马上去核查。看山里的工厂或是农家乐一类的建筑,哪家所用的电量,明显的不符合常规。” 韩锋又叮嘱了一番,就让手下的队员各自忙碌去了 第二章 困兽 (28) 第二章困兽(28) 陆小溪被带上车后,不仅被戴上了头套,还被人再次用布捂住了口鼻,挣扎了一番之后,再次失去了意识。等恢复意识,已经是在一座建筑内。陆小溪睁开眼,打量着建筑,见这是一间用简易钢板搭建而成的屋子。屋内没有窗,只有一张床,四壁都是简易钢板,屋顶吊着一个灯泡。陆小溪坐在床上,见自己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心里放心了些。陆小溪觉得阵阵的头疼和恶心,猜测可能是自己被吸入迷药的副作用。 陆小溪站起身,来到那扇门前,轻轻的推了推,不出所料,未能推动。陆小溪又用力的推了推,还是未能推动,接下来便用力的拍门,边拍边喊着:“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连喊了几声之后,未得到回应,屋子周围却响起了喧闹声和哭声,也有人嚷着放她出去,要回家等等。陆小溪从声音推断,这些声音都较为“稚嫩”,不仅推断出这里不仅关着她一个人,并且被关的其他人或许都较为年轻,而且根据声音的“回响”判断,她处在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内。陆小溪觉得自己到了拐卖团伙的老巢,想着脱身之际,恰在此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吵什么吵,吵得欢就能出去嘛?” 陆小溪从响起的声音判断,对方应该是成年女性,年龄似乎跟自己差不多,猛然间想到一个人,便试探着问:“是徐蔓嘛?” 空间里的响声停顿了片刻,接着便又有声音响起,说:“你是谁?” 陆小溪根据声音判断,对方据她应该还有一段距离,推测二人被关在并不相邻的屋子里,便说:“我是陆小溪,张文铎的朋友,你还记得我嘛?”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怎么是你?你怎么也被抓到了这里?” 陆小溪说:“别问那么多了,你知道这是哪儿嘛?” 徐蔓说:“就知道可能是个山洞里。” 陆小溪又问:“这里面除了你,还有多少人?” 徐蔓说:“算你八个。” 二人正在说话之际,一个厚重的声音响起:“都闭嘴,不想活了嘛?” 哭闹声刹那间停止,陆小溪从声音判断,发出声音的应该是个成年男人,且这里面的人似乎都很怕他。陆小溪思忖片刻,继续拍门,喊着:“放我出去,你们为什么绑我?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 喊了几声之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传来开锁的声音,门被从外面打开,陆小溪看到外面站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浑身被黑袍笼罩,只露出眼睛和口鼻。 陆小溪打量了两眼眼前的人,并不退却,说:“干嘛?玩的挺高级啊,这是spy的啥?3k党还是黑袍纠察队?” 那人声音怪异,说着:“跟我走,老板要见你。” 陆小溪疑惑着问:“老板?你们老板是谁?为什么见我?” 那人不答,转身离去,陆小溪想了想,跟了出去,出了屋子,陆小溪才又对这个地方仔细观察了一番,发觉自己所处的是个单独的屋子,根据忽明忽暗的灯光,可以看见他所处的位置似乎是在一个山洞中,周遭都是岩壁,在山洞中有几间用塑钢板搭建起来的简易的屋子,她方才就是在当中的一个屋子里。陆小溪来不及看清共有多少间屋子,只是从规模上大概估算,至少有十间类似的屋子。脚下也并没有路,只是一些稍微平整些的岩石。陆小溪感受到有风在身旁吹过,判断这里的空气是流通的。陆小溪跟着前面那人,在山洞里上了一个小缓坡,进入坡上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也非常简单,靠墙摆放着一个货架,上面是蔬菜、矿泉水等生活用品,中间摆了一张桌子,灯光相比她方才所在的屋子,明亮了许多。 陆小溪想着反正已经到这里了,生死都不由自己决定了,反倒是不那么怕了,见桌子旁有把简易的塑料椅,便坐了下来,穿着黑袍那人便出去了,陆小溪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仔细观察四周,见货架上方安装着摄像头,料想在摄像头那边,应该有人在监视着自己。陆小溪在屋里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椅子上坐好,门再次被打开,又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进入屋内。虽然都穿着黑袍,但这次进来的这人,比方才那人要魁梧许多,陆小溪判断是两个人,那人坐在陆小溪对面,也不说话,顺着黑袍上的两个窟窿盯着陆小溪。陆小溪被他看得不舒服,便说:“你们把我抓来,不是就为了这么看我?” 对方还是不答,陆小溪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是轻微的臭味,这种味道颇为轻微,但陆小溪对这种味道较为敏感,还是闻出来了,陆小溪判断味道的来源,嗅了几下之后,判断出味道是自男人身上发出的。陆小溪想了想,又说:“这就是你们的老巢?你们一共抓了多少人?你们抓了我,我手下肯定会报警,警方会调查沿路的监控,估计距离找到你们,也就不远了。或许现在警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们要是现在把我放了,我或许在警方面前,说你们几句好话,你们或许还能少蹲几年牢。” 那人冷笑着说:“既然我们敢抓你,又怎么会这么容易的放了你?” 陆小溪听出对方的声音很奇怪,判断是使用了变声装置,又问:“那你们想怎样?” 那人方才缓缓的说:“找陆大小姐来,是想请陆大小姐帮个小忙。” 陆小溪“嗤”的一笑,说:“有你们这种找人帮忙的方式嘛?” 那人说:“换别的方式,陆大小姐就肯帮忙嘛?” 陆小溪说:“那要看是什么忙了。” 那人说:“很简单,借我们点儿钱。” 陆小溪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那你们这算是绑架了?” 那人说:“你说算,就算是。” 陆小溪问:“你们想要多少?” 那人说:“我知道金帆集团摊子虽然铺的挺大,但都是银行的钱,现在陆家的情况,距离破产,也没多远了。管你们要太多的钱,你们也拿不出来,我也不方便带走。我要的不多,……”随后竖起两根手指,在陆小溪眼前晃了晃,随后又下意识的将手张开,放到桌子上,陆小溪注意到对方右手无名指短了一截。 陆小溪问:“二百万啊?” 那人笑了笑,说:“陆大小姐,就值这么点儿钱嘛?2000万。” 陆小溪笑了笑,说:“你在开玩笑呢?你也知道,陆家现在的生意并不好,欠银行的利息,每个月就得还几百万。况且,你去打听打听,能够在短时间内拿出2000万现金的生意人,在省里面又有几个。” 那人又说:“有几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陆家为了救他们的大小姐,一定能凑够这笔钱。” 陆小溪想了想,问:“我想你也知道,我爸被警方抓了,现在还没放出来,我现在又被你们抓了,我妈当家庭妇女很多年了,想弄钱,也不知道该咋弄啊?” 那人笑了笑,说:“我想王家睦,王董,会愿意出这笔钱的。王董对陆大小姐的感情,在市里面很多人都知道。我想为了救陆大小姐,王董是愿意出这笔钱的。” 陆小溪笑了笑:“你知道的还不少啊!” 那人又说:“不然也不敢绑架陆大小姐啊!” 陆小溪便又说:“那你就去试试好了。” 那人想了想,说:“当然要给王董打电话了,只要你配合,在这里乖乖的听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陆小溪想了想,忽然问:“你刚抽完大麻?” 虽然那人穿着黑袍,但陆小溪还是从黑袍上的两个窟窿里,看到那人的眼睛,流露出惊诧的神情。陆小溪对这种味道既熟悉,又陌生,所以思忖了一会儿,记忆中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也被这股味道唤醒。陆小溪之所以对这种味道熟悉,是因为她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也抽过大麻,是当时结交的男朋友忽悠她抽的,抽过多次,每次都觉得抽过之后浑身发臭,都要洗澡洗好久。陆小溪在已经有了轻微毒瘾的时候,她的男友因为别的事被抓了,陆小溪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越陷越深,便搬离了之前的住所,回国居住了一段时间,逼迫着自己戒掉了毒瘾。 陆小溪并无太大把握,只是猜测,但那人惊诧的眼神,印证了她的猜测。过了半晌,那人才说:“陆大小姐鼻子很灵啊?” 陆小溪笑了笑,说:“那玩意儿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也玩过,就是觉得抽完了之后,周围和身体都是臭的,所以才不玩了。” 那人又说:“人虽然是臭的,但那个过程,还是很舒服的。陆大小姐既然玩过,当然也应该知道那种感觉。” 陆小溪猛然想起一事,思忖半晌,试探着问:“抽大麻是不是很费钱,你在医院当保安队长,赚的钱肯定不够抽大麻的,所以才干起了这个。” 那人愣了愣,方才说:“我不知道陆大小姐在说什么。” 陆小溪仍然只是猜测,但那人这一愣,让陆小溪对自己的猜测又确定了几分,说:“你是那个医院的保安队长?叫什么来着,我一时还想不起来。” 那人还是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小溪说:“虽然你用了变声装置,但你身上的臭味和无名指出卖了你。在医院的时候,我就闻到你身上有这股子味儿,当时想着这是个人品性,又跟我没什么关系,就没太在意。方才我又在你身上闻到了这股味道,又想起来你在医院冲我指指点点,我就记着那人身上也有臭味,手指头也少了一截,这么巧合的事情,不会碰巧撞在一个人身上,就随便猜了一下,你的反应出卖了你。” 那人又说:“我还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小溪又说:“你不承认就算了,我也只是随便瞎猜的,反正也没什么事儿,那我就再猜猜,你一个保安,不可能操纵这么大的一个团伙,你背后的老板是谁?” 那人笑了笑,说:“陆小姐很聪明,可惜你的聪明用错了地方。如果被你猜中了,也就等于我的身份暴露了,绑票行业的规矩,一旦露脸,被绑者则必死无疑。你看电影也应该知道,知道的越多,离死也就越近。” 听了男人的话,陆小溪也颇觉后悔,如他所说,如果对方真的是那名保安,自己猜出了他的身份,那就意味着,自己更加危险。她是既希望自己猜对,又不希望猜对,猜测只是一时冲动,冲动之后就是后悔,只好笑了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能不能把这袍子脱了,让我看看,我猜的到底对不对。” 那人坐在那里,半晌无言,随后缓缓的站起身,说:“还没到揭秘的时候。” 那人说完,便转身出去了,随后又进来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让陆小溪起身,陆小溪跟着那男人,出了屋子,走在岩石上,陆小溪感受到了脚下的湿滑和从上方不时滴落的水滴,陆小溪问:“这是个山洞?” 那人不答,只是催促陆小溪快点走,陆小溪回到方才的屋子,那人锁好门,并且在外面关了灯。屋里的灯关了,但外面还有灯亮着,还有些许的光亮透过塑钢板照射进来。陆小溪借着微弱的光亮,摸索着找到床的位置,躺在床上。陆小溪思忖着脱身之策,也想着张文铎和王家睦,会不会找到这里,要多久?刚刚苏醒时的紧张、兴奋、恐惧,和与那人交谈时的思忖,此刻都化为了黑暗,同时袭来,压在了陆小溪身上。 第二章 困兽 (29) 第二章困兽(29) 王家睦在陆小溪被掳走三天后,收到了绑匪打来的电话,让王家睦准备两千万,汇款到海外的一个账户,不然就撕票。王家睦提出要见一见陆小溪,对方也同意,给王家睦发了一段视频,视频中,陆小溪被黑布挡住嘴巴,用笔在一张a4纸上写下了当天的日期和当天市里突发的一起车祸的新闻标题。王家睦猜测绑匪应该就在陆小溪身边,纸上的内容是按照绑匪要求写的,视频被挂断。随后对方又打来电话,王家睦在电话里跟绑匪说准备两千万需要时间,绑匪答应给王家睦三天的时间,三天后会再打电话过来。挂断电话后,王家睦没敢将此事告诉古月娥,而是找来了助手阿斌,问阿斌该怎么办?二人商量一番后,再次报警。 陆小溪被黄东亮掳走之后,酒店员工就已经报警了,王家睦再次报警,警方来到王家睦家里,对王家睦进行了简单的问询,王家睦也将接到电话的情况跟警方如实说了,警方在王家睦家里安排了人手,也上了专业的设备,等待着疑犯再次打来电话,用专业设备,锁定疑犯的位置。负责侦办“人口贩卖”案的专案组组长桂兆莅在得知陆小溪被绑架的情况后,向上级做了申请,请求并案侦查。市局领导开了几次会后,同意了桂局的申请,桂局又从其他警局,调集了精干警力,配合他和韩锋、王春凯两位副组长,一起侦办此案。 在等待绑匪打来电话的过程中,王家睦开始筹钱,几个电话打出去,很快就筹到了两千万的现金,按照警方的要求,等着对方再打来电话,与对方周旋。张文铎将头部的创口简单包扎后,并未回家,暂时仍住在陆家在山里的酒店里。张文铎和找来阿强,和保安齐队长,商量着怎么能尽快找到陆小溪。齐队长说既然已经报警了,就要相信警方,警方的权限和人力比他们要大得多,如果警方需要,他们肯定会帮忙,如果警方不需要他们,他们想要帮忙的话,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有的时候甚至还可能给警方添乱。张文铎觉得齐队长所说有些道理,也就不再争辩,虽然心里忐忑焦急,但除了待在酒店养伤,也没更好的办法。 在张文铎养伤之时,陆小溪也在想着怎么脱身。陆小溪在山洞内,也在想着脱身之计,首先想到的是要摸清山洞里的状况,便对外喊着要上厕所,喊了几声之后,屋子的门被打开,穿着黑袍的人拎着个塑料桶进来,陆小溪看着塑料桶,问:“这什么意思?”对方不答,转身出去了。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对外喊着饿了,要吃饭。等了片刻,屋门再次被打开,近来的人没穿黑袍,陆小溪看着这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进来的人笑着说:“陆小姐,只要你配合,我就不会伤害你。” 陆小溪咬牙切齿地说:“黄东亮,你下手够黑的了。” 黄东亮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托盘送到陆小溪身前,陆小溪看了眼,见托盘内是一份米饭和两个小菜,还有一副筷子。陆小溪并未接,而是说:“屋里连桌子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吃?” 黄东亮说:“怎么吃是你的事,吃不吃也是你的事儿。” 陆小溪想了想,接过托盘,放到身后的床上,黄东亮转身要走,又被陆小溪叫住,问:“这里,你说话不算?” 黄东亮想了想,说:“该吃饭就吃饭,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陆小溪又问:“原科平被你们抓了,是不是也被囚禁在这里?能带我去见见原大夫嘛?” 黄东亮说:“不能。” 陆小溪说:“你说不能,而没说原大夫不在这里,这就说明,原大夫是在这里。” 黄东亮挠了挠头,说:“我再跟你说一遍,你想想你的处境,太聪明了,对你真的没好处。虽然我不想伤害你,但你要是太聪明,在我没有别的选择的时候,也可能,……” 陆小溪打断黄东亮的话,问:“也可能怎样?杀了我?你们还没拿到钱呢,现在还不至于。你知道你犯的什么罪嘛?绑架,拘禁,勒索,哪项罪名都够判你十年八年,甚至二、三十年,甚至有可能死刑。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你的女友曾小爱,不如这样,我们做笔买卖,你把我放了,我出钱给你,还帮你联系国外的医院,给你的女友治病。” 黄东亮指了指屋内墙角处,陆小溪顺着黄东亮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墙角上方,有个圆形的监控设备,黄东亮随后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嘛?” 陆小溪想了想,又说:“那让我见见你的女友可以嘛?” 黄东亮依旧摇了摇头,说:“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待着,等拿到钱了,我们就放你走。” 黄东亮出去后,又将门锁好,陆小溪确实饿了,简单的吃了几口饭菜,之后就将饭菜放到一边,仍旧想着脱身之计,也清楚的知道,她见到了黄东亮,猜到了那个穿黑袍的人可能是保安队长,正如黄东亮所说,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险。吃过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灯就灭了。陆小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忽然听到微弱的敲击声,“当当当”的,声音颇为轻微,陆小溪判断是敲击塑钢板发出的声音,之后循着声音,来到塑钢板旁,蹲了下来,也试着轻轻的敲了几下,等了片刻,对面传来轻声细语:“姐姐,你怎么来的这里?” 陆小溪从声音判断出对方年纪不大,是个女孩的声音,便轻声问着:“你几岁了?” 对面那人轻声说:“九岁!” 陆小溪又问:“你怎么来的这里?” 对面那人说:“我也不知道,我吃了根叔叔给的冰棍,然后就到这里了。” 陆小溪判断出对方是被诱拐来的,便问:“你来这里多久了?” 对面那人说:“不记得了,好多天了。” 陆小溪问:“你叫什么?” 对面女孩说:“顾小舟!” 陆小溪觉得聊这些没什么用处,想着要怎么出去,便问:“你那边什么情况,你的屋里有几个人?你从屋里出去过嘛?” 小舟说:“我屋里有大老鼠,我好害怕,你也仔细看看,下面,……地上,老鼠可厉害了,你一看它,它就跑没了,要偷偷的看。” 刚说完话,彩钢板外面传来声响,接着屋内的灯亮了起来,屋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走了进来,怒气汹汹地说:“干什么呢?” 陆小溪倒是颇为坦然,说:“说话呢!” 那人来到陆小溪身前,依旧气势汹汹地说:“别给脸不要脸!” 陆小溪仰起脸来,说:“我至少有脸,可你连脸都没有,就知道躲在袍子里面,知道的你是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啥外星生物呢。” 那人扬手,给了陆小溪一记耳光,陆小溪一时愣住了,怔怔的望着那人,那人又说说:“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这是哪儿嘛?还在摆你大小姐的架子,在外面你是大小姐,在这里,你跟他们没什么区别,要不是看你还能换俩钱,我早收拾你了。” 陆小溪从小到大,只被打过两次,一次是在国外的时候与流氓打架的时候被打过,一次是两个多月前,在那个山里的集装箱里。陆小溪虽然被囚,但也不肯轻易服软,在国外的时候学过几天“防身术”之类的功夫,先观察了一番,见屋内只有那男人一人,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坐在地下,捂着脸,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哀求着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眼神中除了几许可怜,还有几许魅惑。 那人愣了愣,随后蹲下身来,扳起陆小溪的脸,淫笑着说:“知道错了就好!” 陆小溪又接着说:“只要你对我好,我就乖乖的听话。” 那人又说:“那我怎样才算对你好呢?” 正在那人心猿意马,浮想联翩之际,陆小溪忽然发难,先是握紧拳头,对着他的耳朵就是一拳,那人本来弯着腰,没防备,离得又近,想躲已是来不及,被陆小溪打中后,先后栽倒,陆小溪随后站起身,对着他的裆部猛踢了一脚,那人一阵痛苦的哀嚎。陆小溪并不恋战,向外飞奔,刚走到门口,就见一个人影挡住去路,陆小溪向后退了两步,黄东近两步,冷笑着走进屋里,说:“我说过,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就不会为难你,但你要是不听话,也别怪我不客气。” 陆小溪故技重施,仍旧装出一副可怜的神情,说:“那我,……怎样才算听话呢?” 黄东亮说:“这招对我没用,老老实实的待着。” 黄东亮再逼近,陆小溪却并不退让,挡在黄东亮身前,黄东亮想了想,猛地抱起陆小溪,走了两步,将她扔在了床上,说:“别试探我的底线,我说了这招对我没用。”说完话,来到被陆小溪踢到那人身前,扶起那人,那人要冲过去报复陆小溪,被黄东亮拦住,黄东亮拽着那人离去,之后又将门关好。 陆小溪被摔在床上,刚觉得疼,就听到隔壁传来惨叫声,陆小溪听出是小舟的声音,小舟凄惨的叫着,喊着:“再也不敢了,……别打了,……求求你们了,……” 陆小溪听到对面的哀嚎声,从对面的屋里,延伸到走廊,并逐渐转小。猜想可能是小舟被带离了房间,陆小溪不知小舟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尽管知道危险,还是冲着外面喊着:“你们要打,可以冲我来,她还是个孩子,……她还小,你们可以冲我来,你们放了她。”屋外再无回应,只有风声,在四壁间回荡,声似哀嚎,仿佛大自然对人间世的悲悯。 陆小溪觉得小舟是因为跟自己说话才被带走的,生死未卜,颇为难过。躺在床上,自责、懊恼、恐惧等情感再次同时袭来,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时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想到张文铎在外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找到些这个地窟的线索了?陆小溪觉得凭借张文铎的聪明,能救她一次,或许就还能救她第二次。又想到她爸在看守所是否被放了?王家睦的钱筹的咋样了?古月娥几天未见自己,会不会已经有了怀疑?猛然间想起小舟对她说过的话,坐在床上思忖片刻,便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塑钢板前,陆小溪知道有些监控是有“红外”和“夜拍”的功能,担心动作太大,引起监控对面的人的怀疑,因此颇为小心。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上,装成抽泣的样子,然后一只手在塑钢板下面的缝隙里摸索,摸到了一块布状的东西,陆小溪想了想,索性脱掉了外衣,先是将外衣放在一边,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才缓缓的拿着外衣站起,同时用外衣裹住那个布状的东西,又回到床上。 陆小溪躺在床上,用身体挡住摄像头,在外衣里摸索,确定从塑钢板下拿到的,应该是一块布,陆小溪想不明白,小舟为何会给她一块布,左思右想,猜想到布上面可能有字。陆小溪知道在监控下,无法查看,便将布条放在外衣里,站起身,来到门前,一番敲打,喊着“又饿了”,喊了半天,没有答应,陆小溪想到再喊下去也未必会有效果,便想着等明天吃饭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再找机会看。 陆小溪躺在床上提心吊胆的睡去,山洞里没有时钟,也就没有时间,陆小溪睡醒几次,又都囫囵的睡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才从床上坐了起来。门再次被打开,屋里也亮起了灯,有黑袍人拿着托盘走进来,陆小溪想了想,接过,仍是坐在床上吃,黑袍人将托盘给陆小溪之后,就转身出去了。陆小溪边吃饭,边想着该怎样利用这个机会,避开监控,看布条上的字。 陆小溪吃着饭,装成筷子调到地上,又顺脚踢到了床下,便弯腰进入床下,装成找筷子,快速打开布条,见上面写着:逃、打、会死、逃、逃、逃,…… 字迹不同,以“逃”和“死”字居多,都成暗红色,陆小溪猜测是不同的人,用血写成的。陆小溪怕引起怀疑,不敢过多耽搁,草草的看了几眼之后,就从床底下出来,用衣服擦了擦筷子,将布条裹进衣服里,继续吃饭。想着或许是被关在这里的女孩所制定的计划,将布条传给自己,可能是征询她的意见,也可能是想让她配合,可该怎样配合呢?之前被困在集装箱里,自觉没有逃出去的希望,所以才放弃了自救,山洞里则不同,使陆小溪觉得有逃出去的可能。有了希望,也就有了动力,为了保持体能,陆小溪特意多吃了些饭菜。 陆小溪边吃饭,边想着应对之策,吃完饭后,照例有黑袍人将托盘拖走,还不忘在屋里检查一番,床底下和枕头、被褥也都被掀开,陆小溪早有准备,将布条藏在了内衣里,黑袍人并未搜身,觉得没有可疑,便拿着托盘离去。 第二章 困兽 (30) 第二章困兽(30) 又不知过了多久,陆小溪听到走廊里有窸窸窣窣,时断时续的脚步声,声音很轻,陆小溪一直在倾听外面的动静,所以才听到了。陆小溪急忙从床上起来,来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在她所处的屋子门口停了下来,等了片刻之后,陆小溪又听到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接着她所处的屋门被打开,借着远处不知道哪个屋内发出的微弱的光亮,陆小溪见到两个人影晃进了她的屋子,并随手将门关好。 进屋的人用手摸索了一番,摸到陆小溪后,又摸到陆小溪的头,在她耳边轻声地问:“你是陆小溪?金帆集团的?” 陆小溪也摸索一番,摸到那人的头,也在那人耳边轻声说:“是,……你是?” 那人在陆小溪耳边轻声说:“我是徐蔓,我们见过,我身边的是小霞,我们决定今晚逃走,你干不干?会有危险,搞不好会死。” 陆小溪想了想,在徐蔓耳边轻声说:“干!你们有啥计划嘛?知道出口在哪儿嘛?守卫的情况知道嘛?” 徐蔓轻声说:“啥都不知道,啥都没有。小霞把她那屋的塑钢板拆了,才从屋里出来,小霞去了看守那屋子,那屋里的看守喝多了,睡着了,小霞偷了钥匙,咱们才能在这见面。” 陆小溪问:“就我们三个?” 徐蔓说:“就我们三个,其他屋子里的人太小,带着累赘。” 一旁的小霞说:“在这里这些天,我摸到了一些规律。这里的看守,一般是一个人在监控室里盯着监控,其他人不知道在哪儿。但每隔几天,有一个看守会偷懒,在他盯着的时候,会喝酒,喝完酒会睡觉。我试了几次,在屋内搞些大动作,有几次没被看守发现。今天我又试了下,我拆塑钢板都没被发现,我想就是那爱喝酒的看守当班,我拆了钢板后,就去偷钥匙,就把徐姐放出来了。” 陆小溪想了想,问:“这里的情况还没搞清楚,出口也不知道在哪儿,就这么干了,是不是太危险了?” 徐蔓说:“没有时间了,我已经被检查了两次身体了,……小霞说这里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被送走,之后就再没回来过。留在这里,不死也遭罪,这种像下水道老鼠的日子,我过不下去了。就算是会死,我也要拼一次。” 小霞说:“我估计那些被送走的人,是被卖了。” 陆小溪说:“那就干!” 三个女人从陆小溪屋里出来,小霞指了指左侧斜上方一处发出微弱亮光的屋子,轻声说:“监控室在那边,里边有人喝多了,在睡觉。” 陆小溪向四周看了看,指着右侧斜上方的屋子,说:“那屋子我去过,里面还有一扇门。” 徐蔓问:“走哪边?” 陆小溪说:“走哪边,都不知道状况,那就走这边,……” 三人正要离去之际,身后屋子里传来声音:“你们是要逃走嘛?带我一个!” 陆小溪回头看了眼,徐蔓冲着陆小溪摇了摇头,小霞来到屋门前,冲着屋内轻声说:“你先在里面待一会儿,我们去找钥匙。” 屋内的人又轻声说:“求求你们,带我走!” 小霞说:“你先别出声,把看守招来了,我们谁都跑不了。我去找钥匙,就放你出来,带你走。” 徐蔓不再理会陆小溪和小霞,径直向光亮处走去,陆小溪和小霞在后面跟了上来。三人借助微弱的光亮摸到了门口,徐蔓顺着门缝向里面看了看,见屋内无人,只是摆放着一些杂物,屋子里还有另外一扇门。徐蔓试着推了推门,推不开,便说:“打不开!” 小霞上前,用手里的钥匙,挨个试了一遍,都无法开门。徐蔓流露出焦急的神色,念叨着:“怎么办?被发现就遭了,如果被发现,他们就会有防备,我们就更难跑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陆小溪忽然问:“真做好准备了?” 徐蔓疑惑地看着陆小溪,陆小溪又问了一遍:“做好准备了?被抓住可能会死的,想好了吗?” 徐蔓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小霞也点了点头,陆小溪也点了点头,然后抬起脚来,用力的踹门,踹了两脚没踹开,小霞上前,也踹了一脚,将门踹开,三人来到屋内,屋内的门还是打不开,陆小溪先走屋里转了两圈,抄起堆在铁架子上的两个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玻璃瓶子,徐蔓瞥了眼,当即会意,也在屋里找了跟木棍,拿在手里,小霞则不知道从哪儿找出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都找到能够防身的东西后,陆小溪便又踹门,踹了两脚,门被踹开。陆小溪以为闹出这么大动静,会有人前来,却出乎意料的并未见到看守。走廊里能够听到走廊上方送风机运行所发出的声响。 三人来到一处用塑钢板搭建起来的走廊,走廊里亮着几盏灯,三人蹑手蹑脚地走在走廊里,经过了几间并排的屋子,每间屋子都锁着门。前方忽然传来脚步声,陆小溪根据声音判断,对方距他们还有一段距离,见一旁有扇门,试着拧了下门把手,没想到居然将门打开,陆小溪迅速闪身进屋,徐蔓也跟了进来。陆小溪将门轻轻的关好,才发现小霞并未跟进来。陆小溪来不及多想,先看了看屋子,屋内也亮着灯,只摆着一张床,床边是个床头柜和一把椅子,床头柜上摆着花瓶,花瓶内插着几朵鲜花。床上躺着个人,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床头灯亮着,身旁是各种仪器,仪器的灯也亮着,正在运行。陆小溪来到床前,认出床上躺着的是她曾见过的曾小爱,只是相比之前,曾小爱肤色更加惨白。曾小爱带着氧气罩,睁开眼,看了看陆小溪,之后又合上了眼。 屋外的人越来越近,陆小溪和徐蔓相互看了眼,陆小溪见床单下垂,将床下几乎遮住,便想弯腰钻入床下,刚弯腰,见徐蔓已经钻了下去,陆小溪向四周看了看,确定除了床下,再无可躲的地方,再钻入床下前,将脸凑到病床上的曾小爱耳旁,轻声说:“求你救救我们!” 曾小爱睁开了眼,依旧是面无表情,陆小溪听脚步声近在咫尺,便也钻入床下。陆小溪刚钻入床下,门就被打开,陆小溪透过床单的缝隙,看到有人来到病床旁,坐了下来,半晌之后,那人才说:“小爱,现在你的身体指标,还达不到手术的要求,再等两天,等你的身体指标合适了,就手术。” 床下的陆小溪听出是黄东亮的声音,床上的曾小爱半晌无言,之后陆小溪听黄东亮又说:“我知道你不愿意待在这里,相信我,在待几天,等你手术完了,我就带你走。去一个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好好的过我们的日子。” 黄东亮见曾小爱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便摘下了带在曾小爱口鼻处的氧气面罩,曾小爱虚弱地说:“我不想治了,真的不想治了,……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的病我知道,只有做器官移植,才能勉强活下来,但也遭罪,所以我真的不想治了。” 黄东亮握住曾小爱的手,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我们的日子,也会好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就一定会救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会救你。” 曾小爱说:“救我?我的病需要器官移植,我在网上申请好久了,排在我前面的还有好多人,就算排到我了,配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器官移植后的排斥反应,估计我也挺不过去。” 黄东亮探身向前,亲吻了曾小爱的额头,说:“你就安心的待在这里,不用想太多,其他的事交给我。” 曾小爱又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只见到了原医生,他不是我的主治医生,这里不是医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黄东亮想了想,说:“这里是私人医院,能够提供器官移植,所以,……” 曾小爱说:“这要花很多钱?我能不治嘛?我真的不想治了。” 黄东亮说:“钱的问题,不用你考虑,你就安心在这里养身体,等达到指标了,就手术。” 黄东亮突然听到床下传来微弱的“啊”的一声,便问:“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曾小爱说:“没有啊,方才是我在跟你说话,……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了。” 黄东亮说:“好,那我走了,好好休息。” 黄东亮从屋里出去,并将门关好,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陆小溪和徐蔓才从床底下钻出来,陆小溪看着病床上的曾小爱,说:“谢谢你!” 曾小爱说:“你们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嘛?” 陆小溪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徐蔓说:“这里是一个地下魔窟,应该是个山洞。下面的山洞里,关着十几个女孩,包括我和她在内,……我们都是被拐,或是被强抓来的,我们不知道会被卖到什么地方?‘暗网’你听过?我们很可能会在那上面被卖,被卖到国外当奴隶,被割器官。我就是被你那个深爱着的你的男朋友迷晕了,绑来的。已经有人给我检查几次身体了,这里面,只有我和你年纪差不多,我想,……等你的身体指标达到了,我就会被割掉一个器官。你那男友,在你面前,是爱你的男人;但在我们面前,就是个杀人的恶魔。”陆小溪拽了拽徐蔓的一角,徐蔓瞥了眼陆小溪,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接着说:“不仅是我,这里面的每个人,男孩女孩,从进到这里,就是落入了地狱,而且是地狱的最底层。” 曾小爱用了很大力气,问:“亮子犯法了?” 徐蔓说:“罪无可赦,十恶不赦,判死刑都是便宜他了。这里面的很多女孩,都是黄东亮抓来的,为的就是换钱给你续命。” 曾小爱躺在床上,微微的抬起了手,陆小溪急忙赶到曾小爱身前,陆小溪见曾小爱嘴唇微动,但声音太小,她听不清,陆小溪便将耳朵贴在曾小爱的嘴边,曾小爱断断续续的说着:“叫黄东亮来,……我跟他说,放你们走。” 陆小溪说:“事情都这样了,他是不会放我们走的。” 曾小爱又说:“那你们走,……走之前帮我个忙。” 陆小溪问:“什么忙?” 曾小爱说:“帮我拔掉这些管子,……这些管子插在我身上,我太难受了,喘气都喘不好。” 陆小溪说:“那样你会死的。” 曾小爱说:“我知道,……对你们来说是死,对我来说说解脱。这些年,我太疼了,……还拖累了黄东亮,……我太累了,所以,……请你帮帮我。” 陆小溪愣在当地,正在不知所措之际,徐蔓却上前,要拔仪器上的管子,陆小溪反应过来,急忙上前阻拦,按住徐蔓的手,问:“你要干嘛?” 徐蔓说:“你没听见嘛?她说求我们帮忙,我们是在帮她解脱。” 陆小溪说:“你这是在杀人,……” 徐蔓说:“她死了,……我的器官就不会被移植了,我就能活。” 陆小溪轻蔑地说:“她死了,……黄东亮就一定会放过你嘛?这里的幕后策划者,就一定会放过你嘛?她死了,你的器官,你的人,一样还会被卖到别处。” 徐蔓不言语了,望着病床上的曾小爱,目光中满是憎恨和怨念,想了想,又说:“就算我不拔掉她身上的管子,她也一样会死,不如,……我们也绑架了她,用她威胁黄东亮,放我们出去。” 陆小溪冷笑着问:“你这样,和那些抓你来这里的恶魔,有什么区别?” 徐蔓说:“那你有出去的办法嘛?这里的情况你知道嘛?你是千金大小姐,他们肯定不会杀你,会拿你换钱,换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我呢?还有下面山洞里的那些男孩女孩呢?你在这里圣母心泛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你是人,我们同样也是人。你能活着出去,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我知道你在笑什么,嘲笑我心黑,但当你面临我们的处境,或许会比我们做得还绝。” 正在二人争论之际,又有脚步声传来,脚步声沉重许多,也嘈杂了许多,陆小溪和徐蔓相互看了眼,又钻入床下,二人刚钻入床下,门就被推开,黄东亮再次推门进来,来到曾小爱床前,问:“你这屋有人来过吗?” 躺在床上的曾小爱微微的摇了摇头,黄东亮见曾小爱有泪水正顺着脸颊流淌,便问:“怎么了?” 曾小爱微微地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有些不舒服。” 黄东亮又说:“我去叫医生。” 曾小爱说:“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你忙你的去。” 黄东亮又问:“你这屋方才有人来过嘛?” 曾小爱说:“没有,一直就我一个人。” 躲在床下的陆小溪听到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又等了片刻,正要从床底下出来的时候,床单猛地被拉开,黄东亮狞笑着注视着床下的二人。 第二章 困兽 (31) 第二章困兽(31) 黄东亮猛地拉开床单,陆小溪和徐蔓都吓了一跳。黄东亮距离陆小溪近,拽住陆小溪的头发就向外扯,陆小溪想反抗,怎奈力气终究不如,被黄东亮从床下拽了出来。陆小溪刚直起腰,便瞅准时机,抬脚向黄东亮的裆部踢去,黄东亮没防备,被陆小溪踢中,一时间疼得松了手,并弯下腰去。徐蔓也从床下爬出来,趁着黄东亮弯腰的工夫,就向外跑,刚跑到门口,还是被黄东亮抓住胳膊,拽了回来,并摔倒在地。陆小溪趁机再次踢向黄东亮的裆部,黄东亮有了防备,抓住陆小溪踢过来的脚踝,顺手向旁一扯,陆小溪便摔倒在地,倒在地上的徐蔓刚要爬起来,黄东亮已经赶到近前,狠狠地一巴掌抽在徐蔓的脸上,徐蔓向后栽倒,撞到了床头柜,床头柜上的花瓶晃了几下后掉了下来,落在地上,鲜花撒了一地,花瓶也摔碎了。陆小溪顾不上疼,见之前从杂货屋子里拿的瓶子从床底下滚了出来,便顺手抄起瓶子,向黄东亮轮了过去,黄东亮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瓶子轮中,身体只是微微的晃了晃,之后一脚向陆小溪踹去,陆小溪想躲,却没能躲开,被黄东亮踹翻。黄东亮觉得额头处一阵温热,便用手摸了摸,看到手上有鲜红的血。 黄东亮恶狠狠地对陆小溪说:“我再给你说一遍,别给脸不要脸。” 徐蔓说:“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黄东亮看向徐蔓,见徐蔓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了地上花瓶的碎片,用玻璃碎片的锋利处,对着曾小爱的脖颈处,由于紧张和用力,又是用手抓着玻璃,徐蔓的手自然也被割破,鲜血顺着徐蔓的手掌流淌。黄东亮略愣了愣,接着就要向前冲,徐蔓将玻璃碎片刺入曾小爱的脖颈处,鲜血流淌出来,徐蔓冲着黄东亮歇斯底里的喊着:“别过来,在过来我就杀了她。” 黄东亮先是站住,之后向后退了退,徐蔓冲着黄东亮嚷着:“放我走,……” 黄东亮退到门口处,说:“你要是敢动她,我一定会让你陪葬。” 徐蔓冲着黄东亮嚷着:“反正都是死,我也想拉个垫背的。”接着又冲一旁的陆小溪喊:“愣着干嘛?过来帮忙!” 陆小溪从地上爬起来,来到徐蔓身旁,说:“怎么帮忙?” 徐蔓说:“把她弄起来!” 陆小溪看了看病床上的曾小爱,又看了看门口的黄东亮,没有动。徐蔓继续冲陆小溪嚷着:“愣着干嘛?不跑就没机会了。” 恰在此时,一直躺在床上的曾小爱,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抓住徐蔓握着玻璃碎片的手,用力往自己的脖颈处刺去,玻璃碎片刺入曾小爱的脖颈,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陆小溪、徐蔓、黄东亮三人一时间都愣住了,黄东亮先反应过来,猛扑上前,一巴掌将还愣在当地的徐蔓扇倒在地,用手捂着曾小爱脖颈处的伤口,问着:“小爱,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嘛?你说话啊?求求你说话啊,……”一时着急,一阵心悸,一心关切,落下泪来,哽咽着说:“小爱,你怎么样?说话啊!” 徐蔓和陆小溪见状,便趁机向外逃,黄东亮反应过来,猛扑上前,抓住徐蔓的胳膊,随后将徐蔓抬了起来,随后将徐蔓狠狠地摔在地上,之后又上前对着徐蔓的头,狠狠地踹了一脚,陆小溪本来已经逃出门去,见到黄东亮似乎已经痛下杀手,觉得如果自己不去帮忙,徐蔓很可能会死在这里,略一思忖,便又折返回来,猛扑向黄东亮,黄东亮闪过,用一只手抓住陆小溪的头发,用力的向旁边一甩,陆小溪也被甩飞出去,黄东亮恶狠狠地走向躺在地上的徐蔓,说着:“我要你偿命!” 黄东亮又对着徐蔓的肚子猛踹了一脚,黄东亮愤怒到了极点,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与陆小溪一起从铁皮房出来的小霞从门外闪入,拿着块石头,高高跳起,用石头砸向黄东亮的头,黄东亮被砸中,趔趄了一下,一阵眩晕,回头看了看,小霞再次跳了起来,用手里的石头猛砸黄东亮的头,又砸了几下,黄东亮才倒了下去。陆小溪先爬起来,来到躺在地上的徐蔓身前,轻轻地推了推徐蔓,问:“能走嘛?” 徐蔓咳了咳,吐出一口血来,摆了摆手,说:“没事儿,扶我起来。” 陆小溪和小霞扶起徐蔓,向外走,陆小溪问小霞:“方才你去哪儿了?” 小霞说:“我见有人来了,就原路返回去了。我们动静太大,那看守醒了,就发出了警报,我把所有人都放了出来,趁乱,或许能跑出去一、两个,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 陆小溪和小霞扶着徐蔓出了屋子,陆小溪还回头看了一眼,曾小爱的脖颈处还在流血,血水顺着床单滴落在地上,黄东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刹那间有个想法在陆小溪脑中闪现,她想回去看看,这二人怎样了,是否会有生命危险?只是一闪现,理智就又战胜了情感,她也清楚,现在的首要目标是逃出去,而不是爱心泛滥。 三人在塑钢板搭建的走廊里走了十几步,身后传来脚步声,三人回头,见是两个黑袍人逼近,三个女孩顾不得多想,继续向前跑,跑出去十几步远,被后面的人追上,三个女孩和两个男人又打斗在一起,又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也过来帮忙。这二人无论是格斗技巧和力量都明显不如黄东亮,三个女孩以命相搏,竟一时将两个黑袍人打倒,三个女孩顾不得多想,拉着那个小男孩继续向前跑,两个黑袍人爬起来后就追,前方出现条岔路,是不同方向的走廊,陆小溪不及多想,向着右边的方向跑,跑了两步回头,见并没有人跟上也没有追来,意识到只有自己跑了这条路。又往前跑了两步,拐了一个弯,前面是一堵塑钢板,挡住了去路。身后又传来脚步声,陆小溪知道是有人过来了,见旁边有个门,试着拧门把手,没能拧开。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达了转弯处,陆小溪四下里逡巡,想要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出路。逡巡了一圈,未见出路,黑袍人也从转弯处转了出来,并缓缓的逼近陆小溪,陆小溪仍计划着逃跑,凭着经验,先摆出示弱的态势,蹲在地上,卷缩在一起,身体不停地抖动。黑袍人来到陆小溪身前,抓住陆小溪的头发,将她提了起来,陆小溪见有了机会便突然反击,一脚踹在那人的裆部,那人哀嚎着捂着裆部弯下腰去,陆小溪趁机逃跑,却又被那人拽住了头发,那人拽着陆小溪的头发向后一扯,将陆小溪拽倒在地,随后扑在陆小溪身上,试图制服陆小溪,陆小溪依旧剧烈的反抗,双手乱抓,用指甲在那人脸上抓出一道道血痕,随后又用手按住那人的眼球,那人吃痛,稍一恍惚,手上便卸了力。陆小溪想起张文铎教给她的,喉结是男人的弱点,便铆足了劲,对着男人的喉结打了下去,男人吃痛,仰面栽倒,陆小溪随后爬起来,刚要跑,男人也挣扎着站起来,飞起一脚踹向陆小溪,陆小溪向旁一闪,男人的一脚踹在钢板房的门上,门被踹开。陆小溪虽然躲过男人的飞踹,但一时间脚下拌蒜,也摔倒在地。男人跟到近前,抓起陆小溪的头发,将陆小溪的头往钢板房上壁板上撞,陆小溪仍旧挣扎,咬了男人的手腕,男人吃痛,用力的一推,将陆小溪推入屋内。男人随后进入,骑在陆小溪身上,挥拳打向陆小溪。陆小溪虽想挣扎,但毕竟是女人,体力和力气有限,刚才的逃跑和反击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一时无法恢复,只能蜷缩在地上,抱着头,任男人的拳头打在身上头上。男人打了几拳之后,见陆小溪衣衫不整,一时间色心大起,骂了一句:“臭娘们,敢打老子,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男人。”说完便拔陆小溪的衣服,陆小溪仍旧剧烈的反抗,先是“扣眼”,随后“踢裆”,男人又被陆小溪打退几次,撞到身后的钢板上,钢板上方有东西掉落,男人也顾不得,再次扑向陆小溪。男人没想到陆小溪如此难缠,怒火被点燃,手上也加力,一巴掌抽在陆小溪脸上,将陆小溪打了个趔趄,陆小溪倒在地上,无意中瞥见门后似乎有人,待要仔细看时,男人又扑了上来,男人按住陆小溪的双手,伸出舌头在陆小溪身上乱舔,并扒去陆小溪的内衣。 正在陆小溪逐渐感到绝望之际,忽听男人一声哀嚎,随后逐渐瘫软,从陆小溪身上倒了下去,陆小溪先是向左右看了看,屋内没开灯,走廊里的光亮照射进来,可见屋内摆放着诸多器械,陆小溪缓了缓,随后推开身上的男人,挣扎着站了起来,整理了一番衣服,瞥见男人身旁是一台类似于显微镜的仪器,想来男人是被这东西打倒的,正在诧异是谁帮了自己之际,瞥见门后露出皮鞋的一角,抬头观瞧,见门被缓缓掩上,门后的人先是做了个息声的手势,然后摘下口罩,陆小溪认出是原科平,又惊又喜又有些担心和惊恐。陆小溪顺着原科平手指的方向,看到有个监控探头落在地上,线路已经被剪断,说:“监控的线断了。” 原科平先是将门关好,随后从门后出来,来到陆小溪身旁,说:“你们打斗的时候,把监控撞下来了,可能是没安牢固,我就趁着你们打斗的工夫,把线剪了。无法确定是否剪断了,但见你挨打,还是没忍住动手了,……你没事?” 陆小溪紧了紧衣服,摇了摇头,说:“没事,……”想了想,知道此时不是攀谈的时候,便直奔主题,问:“原大夫,怎么能出去?” 原科平想了想,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我被他们抓来,他们让我给这里的人检查身体,这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除了检查身体的时候他们会放我出去,其他时候,他们也把我关起来。” 陆小溪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来不及多想,继续问:“你给徐蔓检查身体了?徐蔓的配型,和病入膏肓的曾小爱匹配,是不是等曾小爱的身体允许了,他们就会对徐蔓手术,摘除徐蔓的器官,给曾小爱换上。” 原科平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应该是这样。” 陆小溪又问:“这里的老大是谁?是谁策划了这一切?是谁建了这个地方?” 原科平想了想,仍旧是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给那些人检查身体的时候出去过,见到的人都是被关在屋子里的,其余的人都穿着黑袍子。” 陆小溪想了想,试探着问:“我在这里,见到个人,声音和身形和医院的那个保安队长很像,你见到过这个人嘛?” 原科平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没注意,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声音和身形,跟医院的保安队长薛威有点像。”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传来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之后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原科平向左右看了看,随后便搬动躺在地上被打晕的那名穿着黑袍的人,陆小溪也上前帮忙,二人将黑袍人搬到门后,陆小溪躲到一台仪器后面,原科平整理了一番衣服,随后开门,外面的人问:“怎么这么慢?” 原科平说:“正在做细菌培养,得把细菌放器皿里,不然细菌泄露,我们都得完蛋。” 那人要探头进来,被原科平用身体挡住,说:“我这屋都是精密的仪器,还有很多细菌,你身上有细菌,把仪器污染了,到时候你们老板怪罪下来,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人想了想,冲着原科平说:“黄组长受伤了,她女朋友也伤得不轻,你快去看看。” 原科平说:“先把人送手术室,我这就过去。” 那人离去,原科平关门,回到陆小溪身前,说:“我先去看看情况,看看外面的情况,你待在这里,不要出去,这里暂时安全。” 陆小溪点了点头,原科平向外走,走到半路又停下脚步,驻足半晌,又转身回来,借着门缝透出的光亮,在办公桌里翻检一番,随后拿着一张叠起来的纸来到陆小溪身前,说:“这是能从这里出去的另一条路的路线图,不知道这条路还有没有,也不知道我画的对不对,如果还有机会,你可以试试这条路。” 陆小溪要接,原科平又把手缩了回来,说:“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我才能把图给你。” 陆小溪问:“什么事?” 原科平说:“如果你能从这里出去,照顾好我媳妇,给她找最好的医生。” 陆小溪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你。” 原科平再次将纸递给陆小溪,陆小溪接过,问:“你从哪儿弄的啊?” 原科平说:“跟这里的守卫喝酒,把他灌多了,从他嘴里套出来的。” 陆小溪点了点头,说:“那我试试。” 原科平说:“现在不要试,现在外面乱得很,到处都是他们的人,你出去就得被抓,再找机会,再试。我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把你放出来。” 原科平又叮嘱一番,担心去的太迟引起怀疑,让陆小溪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随后就出去了。陆小溪在屋里逡巡一番,看到一旁角落里被原科平打倒的那个黑袍人,想了想,来到黑袍人身旁,将他身上的黑袍扒了下来,随后将黑袍套在自己身上,将门打开一条缝,先是向外看了看,随后又拿出原科平给他的那张纸,在门口处接着走廊的光亮看了看,见图画的颇为潦草,虽然潦草,陆小溪还是大概看出,需要经过一段陡峭的悬崖,然后可以到达一个洞口,从洞口向上可以出去。图案画的潦草且简单,陆小溪大概看了两遍,就将路线记在了心里。陆小溪又向外观察一番,随后推开门,从屋里出来,先是经过一段走廊,随后来到之前和徐蔓等人分开的走廊,走廊里十分嘈杂,不时的有黑袍人从陆小溪身旁跑过,陆小溪冲着他们微微的点了点头,有两个黑袍人拖着一个小女孩从陆小溪身旁经过,陆小溪见小女孩处于昏迷的状态。陆小溪想要关切,却也忍住,没有出声。 陆小溪为了不引起怀疑,也跑了起来,朝着与黑袍人相反的方向,又跑过了一条走廊,又遇见了死路,又折返回来,往另外一个方向跑,跑了几步之后,发现前面的走廊突然宽阔起来,之后就来到一扇大铁门前,陆小溪见门上有密码锁,猜测大铁门应该是这个地下魔窟主要的进出口。陆小溪推了推大门,确定凭她的力量肯定无法打开,正要返回,听到走廊上方,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陆小溪推测,应该是石子掉落的声音,陆小溪想了想,用手推了推身旁的走廊的塑钢板,感觉塑钢板轻轻的晃动,陆小溪感觉应该可以,便用脚猛踹塑钢板,踹了几脚之后,塑钢板露出空隙,陆小溪试着扒开缝隙,发觉拔不动,便继续踹。陆小溪只顾着踹塑钢板了,没注意身后的脚步声,身后有人冲陆小溪喊着:“干嘛的?” 陆小溪回头看了眼,见是个黑袍人,正冲着她跑来,陆小溪顾不得多想,继续踹塑钢板,那人扑上前来,推开陆小溪,陆小溪和对方纠缠在一起,用手打,用指甲挠,用牙咬,拼劲全力,仍不是对方的对手,对方将陆小溪压在身下,正在陆小溪赶到绝望之际,听到身上的人惨叫了一声,随后从自己身上摔了下来,陆小溪回头,见也是个黑袍人,正拿着块石头,冲着方才的黑袍人猛砸。陆小溪十分惊诧,那个黑袍人却说话了:“是我,徐蔓!” 陆小溪没想到徐蔓也会搞到这身衣服,猜想徐蔓可能也是趁人不备,不知道从哪儿偷了件衣服,套在了身上。陆小溪爬起来,继续踹塑钢板,徐蔓也过来帮忙,两个女孩又踹了十几脚,塑钢板被踹变形,徐蔓先钻了出去,陆小溪正要往外钻的时候,见走廊处又出现黑袍人,便用力的一挤,从塑钢板的缝隙里,挤了出来。 徐蔓和陆小溪从走廊里出来,见所处的位置,是一处颇大的山洞,山洞里黑乎乎的一片,只有身后的由塑钢板搭起来的屋子,发出各种忽明忽暗的光,陆小溪向左右看了看,见左上方似乎是一道陡峭的山梁,想起原科平给她的地图,指了指山梁的方向,说:“这边!”陆小溪先走,徐蔓随后跟上,二人接着身后板材房发出的光亮,手脚并用的前行,身后传来声响,陆小溪回头看了一眼,是几名黑袍人,拿着手电,追了上来,二人加快步伐,借着板材房内的光亮,爬上山梁,向上爬了十几米,黑袍人追了过来,由于山石陡峭,黑袍人试了试,没有向上爬,而是守在下面。二人沿着陡峭的山石爬行了十几米,陆小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回头观瞧,见身后的徐蔓的身体已经悬空,用手扒住了一块山石,距离地面,已经有十几米的距离。 徐蔓呼喊着:“救我,……救我,……” 陆小溪想了想,倒退着向后蠕行了一段,来到徐蔓掉落处,伸出手来,拽住徐蔓的手,想将徐蔓拉了上来,在拉徐蔓的过程中,陆小溪脚下一滑,也向下滑去,幸好及时用脚蹬住另一块山石,才再次用力,将徐蔓拉了上来。二人继续在陡峭的山石上爬行,又爬了十几米,来到一处还算宽阔的平台。二人借助下面板材房的光亮,看清楚平台上有一扇铁栅栏门,平台的另一侧,是隐隐约约的若干的石阶。几个黑袍人出现在石阶下方,正要向上走。徐蔓推了推铁栅栏门,见栅栏门上有把铁锁,两个女孩相互看了眼,都在四下里逡巡,徐蔓先看到块石头,抄起石头,猛砸铁锁,陆小溪回头看了眼,也捡起地上的石头,往黑袍人扔去,黑袍人被陆小溪扔过来的石头打中,惨叫连连,但仍捂着头,弯着腰,继续向上爬。陆小溪扔石头,虽然未能将黑袍人逼退,但也减缓了黑袍人向上攀爬的速度。 陆小溪给徐蔓争取了时间,徐蔓用石头猛砸铁锁,年久腐蚀,铁锁在被徐蔓砸了十几下之后,被徐蔓砸开,徐蔓开锁,闪身进入铁栅栏内,陆小溪紧随其后进入。铁栅栏门内漆黑一片,徐蔓和陆小溪在漆黑的通道内摸索着前行。二人感觉到脚下似乎是向上的台阶,由于没有光亮,二人只能手脚并用的向上爬行。后面的黑袍人也追了进来,黑袍人手里拿着的手电筒,反而给二人照亮了前方的路,二人加快了脚步,向上攀爬了一段距离后,前方又出现一道铁栅栏门,依旧是上了锁,在栅栏门内前方不远处,有微弱的光线,顺着山石的缺口照射进来。徐蔓摸索着捡起一块石头,继续砸门锁,砸了几下之后,门锁再次被砸开,二人快跑几步,来到光亮处,见山石之间有缝隙,可以通过缝隙看到外面,外面光线幽暗,根据光线判断,此刻应该是傍晚。缝隙的下方是一段嶙峋的山石,距离二人最近的山石,还有两米多的距离。 徐蔓试着跳起,向上够了够,跳了几次,险些抓到岩石,陆小溪想了想,弯下腰,说:“你踩着我上去。” 徐蔓先是骑在陆小溪脖子上,陆小溪缓缓站起,徐蔓又缓缓地将双脚踩在陆小溪的肩膀上,徐蔓抓住岩石,攀爬上了山石,与此同时,二人身后,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快点儿,前面的路被封死了,他们出不去的。” 陆小溪向徐蔓伸出了手,想要让徐蔓拉她上去,徐蔓看了看陆小溪,又看了看前方的缝隙,又看了看陆小溪身后黝黑的通道,说:“对不起了,……我想活。” 徐蔓在陆小溪惊诧的目光中,转身离去,继续向上攀爬,陆小溪骂着:“你个狗娘养的臭婊子,我刚救了你,你却自己跑!” 任凭身后的陆小溪如何叫骂,徐蔓都没有再回头。 第二章 困兽 (32) 第二章困兽(32) 看着逐渐隐没在山石中的徐蔓,陆小溪心底也滋生出了怨恨、愤怒、鄙夷、无奈等多种情感,但时间紧迫,她也清楚,现在不是该埋怨谁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先不被抓住,然后再想办法逃出去。陆小溪四下逡巡,见一旁的山石有一块凸起,便快跑两步,躲在了凸起的山石后,隐瞒在黑暗里。陆小溪刚藏好,追击的黑袍人便紧随而至,用手电筒向四周照了照,未发现陆小溪,却看到正在向上攀爬的徐蔓,两个黑袍人低声商量了几句,也学着两个女孩的方法,一人踩在另一人的肩膀上,攀上岩石后,另一人伸出手来,将下面的人拉上来,两个黑袍人在嶙峋的岩石间攀爬,去追徐蔓。陆小溪瞅准机会,悄无声息地从岩石下面走过,并沿着原路返回。 从通道里出来,又攀爬过那段陡峭的石壁,陆小溪就已经到达了山洞的底部,借着板材房内发出的光亮,躲在走廊外面,顺着之前被踹开的缺口,向里面观望,见不知何时,那扇大铁门打开了,而且周围并无黑袍人看守,陆小溪思忖半晌,鼓起勇气,又从缺口处钻入走廊,然后进入铁门。铁门内有微弱的灯光,可见修得相对平整的台阶,陆小溪沿着台阶一路向上,向上攀爬了几十级台阶后,上面传来脚步声,过道狭窄,向后退已经来不及,陆小溪略一思忖,便继续向上走,上面走下来一个黑袍人,二人相遇的时候,陆小溪并不说话,只是略侧了侧身,那人从陆小溪身旁走过,正在陆小溪庆幸之际,已经走过去的那人又站住,回过头来,问:“你是干嘛的?” 陆小溪知道只要自己出声,肯定会露馅,便不言语,继续向上走,那人紧接着说:“站住,你是干嘛的?” 陆小溪不敢搭言,飞跑着向上攀爬,后面那人也转身来追,追了两步之后,抓住陆小溪的黑袍子,陆小溪用手抓住岩石,用脚向下乱踹,那人被陆小溪踹中,脚下不稳,滚下了台阶,陆小溪继续向上又跑了几十级台阶后,见身前是道石壁,石壁上有嵌入石壁的铁质脚蹬,石壁上方,黑乎乎的看不清。陆小溪踩着脚蹬继续向上,到达石壁上方,发现上方是个类似于下水道井盖的铁盖子,陆小溪头手并用,用力的推开盖子,从下面爬了上来。只见月明星稀,身旁是一栋建筑,里面亮着灯,由于光线的关系,看不清具体是什么建筑,远处是黑漆漆的深林。晚风拂面,陆小溪刹那间觉得,无论是身体和精神,都为之振奋。 陆小溪向四周观望,还未等看清,就有两个黑袍人挡在陆小溪身前,陆小溪转身要跑,被黑袍人抓住,陆小溪挣扎了一番,未能挣脱,被两个黑袍人拖拽着来到出口前的一处空地。两个黑袍人松开手,陆小溪借着出升的月光,看清眼前是几个黑袍人,当中一名黑袍人坐在轮椅上,那人身前地上,躺着个人,陆小溪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认出是被扒掉黑袍的徐蔓。徐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处于昏迷的状态。虽然这些人都穿着黑袍,但陆小溪已经猜到了轮椅上的人是谁,觉得此时已经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便开口说:“苏院长,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再装了,大热天穿个黑袍子,您热不热啊?” 坐在轮椅上的那人并不说话,向旁挥了挥手,过来两个黑袍人,用布捂住陆小溪的口鼻,陆小溪再次闻到一股香甜,挣扎了几下,觉得头越来越沉,视线越来越模糊,再次昏迷过去。陆小溪再次醒来,还是在那间由塑钢板搭建而出的屋子里,屋内白炽灯一闪一闪的,发出幽暗的光。陆小溪觉得一阵头疼和恶心,坐在床上缓了许久,才觉得好了些。陆小溪从床上下来,来到床铺对面的塑钢板前,敲了敲塑钢板,对面没有应答,想来那个叫小舟的女孩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还没被放回来。陆小溪又坐回到床上,思忖着昏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愤懑、懊恼、绝望等多种情感再次袭来,心里想着,要不是徐蔓只顾着自己,或许她们都能跑出去了,又想到有了之前的事情,这里的守卫肯定会加强,再想逃跑,怕是更能,甚至几乎是不可能了。同时又想到,不知徐蔓和那个叫小霞的女孩怎么样了,虽然对徐蔓有怨恨,但毕竟都是女人,也都处在危机关头,除了怨念,也有几分关切。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走廊里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板材房的门被打开,一个黑袍人站在门口,说:“跟我来。” 陆小溪想了想,走了几步,跟着黑袍人出了屋子,还有个黑袍子在门外,两个黑袍人将陆小溪夹在中间,和上次同样的路线,陆小溪被黑袍人带着先是穿过那间摆放杂物的屋子,来到走廊后,又拐了两个弯,来到一扇门前,黑袍人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 黑袍人打开屋门,陆小溪走入屋内,黑袍人将屋门关好,屋内的光线颇为明亮,陆小溪一时有些不适应,眯着眼左右打量了一番,见这屋子收拾得颇为整洁,屋中摆放着一个办公桌,桌子对面还摆着沙发和茶几,桌子对面,坐着的正是医院的苏院长。陆小溪来到桌子对面,打量了一番苏院长,苏院长却并不看陆小溪,自顾自的看着电脑,陆小溪见身前有把椅子,想了想,坐了下来。 陆小溪面对着坐在对面的苏起先,二人都是一言不发,彼此打量着。苏起先笑吟吟的看着陆小溪,陆小溪从他的目光中,居然看出了一丝长辈对晚辈的和蔼之色,颇为狐疑,先忍不住,打破沉默,问:“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 苏起先并不否认,说:“为了赚钱。” 陆小溪说:“为了赚钱,就可以害人?” 苏起先说:“你所说的害人,定义太宽泛了,什么是害人?我怎么就害人了?你觉得我是在害人,我觉得我是在救人,……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情的。” 陆小溪反问:“那你说,什么是害人?你所做的一切,贩卖人口,摘取器官,难道不是害人嘛?随便哪条罪名,都够把你判死刑的了。” 苏起先说:“我是在贩卖人口,确实如此,……贩卖嘛,有买,才有卖,这里面绝大多数的人,不是我拐来的,不是我枪来的,是我花钱买来的。中国的警察那么厉害,如果这里面的人都是被拐来的,家里人肯定会报警,各地警方不断的追查,我的这个窝怎么可能存在到现在?如果我不买他们,他们还是会被卖,或许会被卖到深山里,被人看管着,早就成为了老汉鳏夫的生育机器;或许被人敲断四肢,烫毁身体,被叫花子头逼迫着在街上行乞,或许他们早就被卖到国外,身体的器官早就被移植到别人身上,早就死了。我买来他们,让他们多活了这么久,或许还会给他们更美好的生活,还帮助了别人,怎么就成了害人呢?” 陆小溪不屑地说:“你说了这么多,你所做的一切,还不是在犯法,还不是在犯罪?” 苏起先说:“我是在犯法,我是在犯罪,那把他们卖给我的那些人呢?有的就是这些人的亲生父母,没钱了,就卖儿鬻女。这些人当中,还有一部分人得了先天的疾病,或是治不好,或是治好了也需要花费天文数字的医疗费,当父母的不愿承担,又想着赚一笔,就把子女卖给了我。这些人活着的几率不大,我用这些人身上良好的器官,去拯救急需治疗的人,我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让他们的身体得以延续,在用另一种方式救人。” 陆小溪疑问:“会有人为了钱,把亲生子女卖掉?” 苏起先也不屑地笑了笑,说:“不要低估人性的善,也不要低估人性的恶。” 陆小溪不屑中,又带着一丝轻蔑的笑了笑,说:“说的倒是高大上,但你还是在犯法,还是在犯罪,还是在杀人,……所以你只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窖里当地老鼠,在这肮脏的空气中,苟延残喘的活着。” 苏起先并不生气,说:“我是否会被判死刑,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是法官说了算的。想要判我死刑,前提是警察得抓住我。警察抓不住我,我就不会被判刑。” 陆小溪轻蔑地笑了笑,说:“看来你很自信啊?” 苏起先说:“这一切就要结束了,等拿到了钱,我就把这里炸了,结束这一切,然后远走高飞,改名换姓,只要有钱,就都能办到。中国待不了,风险太大,还可以偷渡去国外。” 陆小溪冷笑着说:“原来你也怕报应,怕被抓啊?你既然知道在中国干拐卖和偷渡的事情风险大,为什么还要在国内干这个?在东南亚那边,找个军阀控制的地儿,干起来不是更方便嘛?” 苏起先佞笑着说:“一看你就没做过生意,虽然老陆把一些生意交给你,但那些都是些皮毛,不是老陆主要的生意。我要是把窝点设在东南亚,那就是别人说了算了,我就得听别人的,而这里是我说了算。况且,东南亚那边的医疗水准不行,无论是手术还是检查,甚至是运输,都常常出问题。东南亚那边和我们这边,虽然都是亚洲,但在基因上也有差别,要从那里的人身上找到合适的东亚人种的配型不容易。我这边主要服务的是东亚的高端客户,东亚人的基因更为接近。” 陆小溪看了看四周,说:“这地方这么隐秘,修得这么好,一定花费了你不少工夫和不少钱?就这么炸了,是不是有点可惜啊?” 苏起先说:“这地方不是我修的,我只是拿来用,只是鸠占鹊巢。这里交通不便,运人和东西都得在晚上,太麻烦。” 陆小溪虽然害怕,但还是问:“在你远走高飞之前,是不是要先杀了我,因为我见过你了。” 苏起先说:“我不会杀了你的。等我拿到钱后,就会按照约定,把你放了。” 陆小溪不屑地反问:“你有这么好心?” 苏起先笑了笑,说:“你目前的处境,还有必要忽悠你嘛?另外,……抓你,也不是我的意思。” 陆小溪想了想,问:“那是黄东亮临时起意?” 苏起先点了点头,说:“我让黄东亮将原科平抓回来,他没听话,不仅抓回来了原科平,还把你给抓回来了,回来后跟我说,要拿你换钱,等原科平给他女朋友做完手术了,就带着他女朋友远走高飞,二人以后的生活需要钱,所以黄东亮就绑了你。” 陆小溪想了想,说:“就算抓我不是你的意思,但你要是想放了我,随时可以放了我啊?难道这里不是你说了算?” 苏起先说:“暂时还是我说了算,随时也可能说了不算,你也知道,像这种生意,为了保命和赚钱,谁都可以出卖,有钱有人,别人才会听你的,当你没钱没人的时候,谁会听你的,……我说过不会杀你,就不会杀你,……但你也不要自己找死,逃跑的事情,若是再发生,我也不敢肯定,我还能不能保住你。” 陆小溪反问:“那你说话也不算啊!” 苏起先平静地说:“你说不算,就不算。” 陆小溪想了想,问:“徐蔓怎么样了?” 苏起先说:“还活着。” 陆小溪又问:“黄东亮和他女友呢?” 苏起先说:“黄东亮只是外伤,经过救治,已经没事了。他那个女朋友受伤较重,目前输了血,就是从那个徐蔓身上抽取的,生命体征基本平稳,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陆小溪想了想,又问:“你拿到钱了,真的会放了我?” 苏起先笑着打量着陆小溪,半晌之后,反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陆小溪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苏起先,说:“在医院见到你,就觉得你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什么时候见过。” 苏起先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陆小溪又打量了一番苏起先,摇了摇头,说:“还是想不起来。” 苏起先笑了笑,问:“你妈妈怎么样了?” 陆小溪说:“挺好的,之前没事儿,全国各地的旅游,要么就是在家打麻将,跟闺蜜逛街。”忽然想起一事,反问:“你认识我妈?” 苏起先笑了笑,说:“不仅认识你妈,我还认识你爸,你生父周胥青,你养父陆正业,我都认识,不仅认识,当年还和你爸一起做过生意。当年周胥青和你妈离婚后,我也追求过你妈妈,你妈当时是更中意我的,结果姓陆的采用了卑鄙的手段,把你妈灌醉,趁机占了你妈的便宜,你妈才嫁给了陆正业。” 陆小溪猛然想起,反问:“你是苏叔叔?” 苏起先说:“想起来了?” 陆小溪说:“我记得小时候有个苏叔叔,总来我家,跟我爸妈一起吃饭,还带我出去玩过,但叫什么,我忘了。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时间过去太久了,所以想不起来了。” 苏起先说:“现在想起来了?” 陆小溪说:“怪不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面熟,只是十几年不见,你的模样也有改变,所以认不出来。” 苏起先说:“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了?” 陆小溪思忖半晌,说:“我问过我爸,那个我小时候总来我家的苏叔叔,怎么突然就不见了?我爸说你去外地发展去了。” 苏起先说:“你爸在骗你,我没去外地发展,而是坐牢了,做了十年牢,是你爸陆正业,背信弃义,忘恩负义,我才被警察抓住,才坐牢的。” 陆小溪问:“那你还是犯法了,——也是贩卖人口?” 苏起先摇了摇头。说:“开始的时候是走私香烟、电子数码产品、原油等,赚点小钱,后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金帆集团就是靠走私,赚的第一桶金;靠偷渡,你爸才还清了债务,有了原始的积累,越做越大。” 陆小溪愣了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说:“不会的,我爸做的是正经生意,不会干那缺德的事儿的。” 苏起先冷笑着说:“我有必要骗你嘛?你爸当年,跟我一样,也是‘蛇头',他靠着偷渡人口,发了财,当起了大老板,我却要在监狱里啃窝头。” 陆小溪想了想,问:“上个月海里的船翻了,然后,……是不是你栽赃的我爸?” 苏起先笑了笑,说:“你很聪明,和小时候一样。但那不叫栽赃,那叫报仇。” 陆小溪又问:“你和我爸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能让你过去这么多年,还念念不忘?” 苏起先问:“我当然不会忘了,是他害得我坐牢,……我和你爸之间的恩怨,你想听吗?” 陆小溪说:“你想就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听故事了。” 苏起先缓缓地讲述了他和陆正业之间的恩怨。当年苏起先和陆正业及古月娥三人一起创立了一家贸易公司,也是金帆集团的前身,当时的主要业务是进出口贸易,业务不好不坏,靠着古月娥在市里的人脉和关系,勉强维持。当年国内棉纱市场火爆,原料难求,陆正业看准时机,押上了全部身家,还贷款了几百万,购买了几十货柜的棉纱,待棉纱漂洋过海到国内,陆正业又想着囤积居奇,将棉纱储存在租来的仓库里,想等待棉纱价格再上涨再出手,可却遭遇了“火灾”,一场意外的大火,将仓库里的棉纱烧了个干净。陆正业在一夜之间,赔得倾家荡产,还经常被债主追债。为了还钱,陆正业想了很多办法,收效甚微。这时,苏起先找到陆正业,跟陆正业提起做走私。普北市有着近百公里的海岸线,几万条渔船及各类个人船只,在九十年代,也正是走私最猖獗的时候。很多渔船都借着出海打渔的便利,从公海的大船上走私“电子产品”。在苏起先的鼓动下,陆正业和苏起先便背着古月娥做起了走私的业务,找了很多渔船,在公海上从大船上卸货。做了几十次之后,被缉私警发现,二人被处罚,不仅被罚没了货物,还被罚款,还被劳动教养。从拘留所出来后,债主逼迫陆正业还钱,陆正业一时之间还不上钱,就被债主打了几次。苏起先和陆正业商量,继续干走私的业务,但不再走私之前那些东西,而是组织偷渡人口,这样赚钱更快,也更多,相应的风险也更大。陆正业被债主逼得没办法,就跟苏起先一起组织偷渡,当起了“蛇头”,组织了几次偷渡,所获颇丰,暂时缓解了经济危机。后来,在一次偷渡的时候,集装箱里闷死了几个人,船又遭遇风浪,又死了几个,陆正业觉得这是在“作孽”,便不想再做了,也劝苏起先不要再干了,苏起先不为所动。陆正业为此和苏起先大吵一架,二人自此分道扬镳,陆正业还做贸易和走私电子产品的生意,苏起先还接着干偷渡的营生。苏起先组织偷渡的船只被水警查获,苏起先也被船员供出,被警方通缉。苏起先找到陆正业,管陆正业借钱,说是要偷渡去国外,陆正业非但不借钱,还劝苏起先去自首。苏起先觉得如果自首,自己肯定死路一条,就没去自首,自己想办法搞到了钱,在夜里准备上偷渡船的时候,被早已埋伏好的警方抓获。 听完苏起先所说,陆小溪思忖半晌,问:“你被抓了,怎么赖上我爸了?” 苏起先说:“我偷渡上船的时间和地点,只跟你爸说了,而警方提前埋伏在了那里,不是你爸向警方告密,警方怎么会提前埋伏?我将你爸当成了最好的兄弟,你爸却把我卖给了警方。” 陆小溪又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同样也可以检举我爸啊?我爸为什么没坐牢?” 苏起先冷笑着说:“你爸那个阴险的小人,到看守所看我,说是会替我照顾好我的母亲和妻儿,话是那么说,但言外之意,我想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那是在威胁我。况且,我当时偷录的视频音频,还有我说的一些话,很多视频里边也有我,我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摘干净,就被警方抓了,我如果向警方提供视频音频证据,我恐怕真的会被判死刑了,想了那么多,我就没检举你爸。” 陆小溪仍旧不相信一直崇拜的养父陆正业当年会做“蛇头”,疑惑着问:“那你出狱后,剪辑好视频音频,也一样可以向公安机关检举啊?” 苏起先笑了笑,说:“向公安机关检举,公安机关会给我钱嘛?我把部分视频给陆正业看了,管他要两千万,你爸给了。可这点儿钱,我几年就花完了。我就又管他要钱,你爸没给,还跟我说要检举,尽管去检举。我想着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很多人证物证都已经湮灭,就算把剪辑好的视频音频交给警方,警方也不一定能定陆正业的罪。况且,现在的陆正业和当年的陆正业,已经不一样了,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坐拥几百亿资产,是省内的知名企业家,方方面面都有很多关系,警方会相信我一个刑满释放人员的检举揭发,而去抓一个上市公司董事长?我知道,我一旦检举,就是跟陆正业决裂,他如果没事了,肯定会收拾我,所以我就忍了。忍耐着,等待着合适的机会,让陆正业那个混蛋,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陆小溪恍然大悟似的说:“忍了那么久,你终于等到合适的时候了,就栽赃了我爸?” 苏起先得意的笑了笑,说:“船翻了,死了十几个人,影响太大,警方肯定会追查,总要有人‘顶雷’,我就节选了一部分音频,放到u盘里,让人把u盘放到了船长家。不出我所料,警方找到了u盘,把你爸给抓了。警方只查获了我放在u盘里的部分音频,其他音频视频,我放在一个更保险的地方,以防万一。至于你爸会不会坐牢,那就看警方能否再找到其他证据了。或许警方还能查到十几年前的事,如果你爸因此坐牢,并不冤枉,因为他确实干过那些事儿。我做过牢了,他也得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警方没查到十几年前的事,这么大的案子,总得给民众一个说法,给上方一个交待,你爸也有可能被定罪,也会坐牢。” 陆小溪心里波澜起伏,但仍旧强装镇定,问:“你栽赃我爸,还想着搞乱警方视线,趁机把人运走?” 苏起先说:“这是最后一批货了,有的人已经被预定了,我得把货交出去,不然那帮人不会放过我,……那帮人比警察还要难缠。不搞乱警方的视线,我想要出货,就更难了。” 陆小溪点了点头,又问:“你既然那么恨我爸,在拿到钱后,还会放我?更应该杀了我,报仇泄愤才是?” 苏起先还是笑了笑,说:“我手上沾过很多人的血,不在乎再多沾你一个人的,但我也不是杀人恶魔。你和陆正业又没有血缘关系,我杀你干嘛?我杀了你,陆正业就会心疼嘛?况且,我坐牢的时候,你妈妈不仅多次来监狱看我,我妈生病的时候,我媳妇跟我说,你妈妈也帮了不少忙,既出钱又出力的,……所以,我不会杀你,算是还你妈妈一个人情。” 敲门声响起,苏起先冲着外面说了声:“进来!” 一个黑袍人开门,从外面进入,来到办公桌旁,瞥了眼陆小溪,之后跟苏起先耳语几句,苏起先皱起眉头,脸色难看起来,冲着黑袍人说:“先把她带回去!” 陆小溪说:“我还有一个问题。” 苏起先说:“说!” 陆小溪说:“原科平,原大夫到底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有多大的关系?他只是被你抓来,给黄东亮女友做手术的医生嘛?” 苏起先笑了笑,说:“原大夫医术不错,心术也不错。” 陆小溪被黑袍人带回到板材屋内,回想着苏起先所说的话,分析着苏起先所说的内容的真伪。回想往事,在她小时候有段时间,家里确实总来一些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人,陆正业则对他们唯唯诺诺,也见过陆正业被这帮人打了几巴掌,后来询问父亲,陆正业只是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管,让陆小溪不要担心别的,只管好好读书。苏起先所说,只是单方面之词,陆小溪虽然心生疑惑,但内心仍相信养父陆正业是个“好人”、“正直”的人,这种相信有些动摇,但仍旧无法改变。又想到苏起先说的原科平“医术不错,心术也不错”,总觉得这话是话里有话,但从语句中,又不好判断苏起先所说的内涵。陆小溪对原科平心生疑惑,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具体什么地方不对,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第二章 困兽 (33) 第二章困兽(33) 在陆小溪想办法出逃的时候,警方和陆家也没闲着。韩锋布置下警力,去核查山里面各工厂、农家乐、旅游酒店等大型场所的用电情况,警方查了两天,未发现疑点。王家睦再次接到绑匪打来的电话,让王家睦汇款,王家睦则按照警方教给他的说词,说是跨国汇款,需要外汇管理部门的审批,比较麻烦,数额较大的话,无法汇出。在电话里,对方威胁王家睦,如果不汇款,就让陆小溪“见血”,王家睦在与警方商量后,经过警方批准,给绑匪提供的境外账户,汇款了五十万美金。普北市的警方也与境外的警方取得了联系,境外警方根据绑匪提供的银行卡信息,监控这笔钱的去向。不出韩锋所料,这笔钱被赚到国外后,国外的犯罪分子,当即将这笔钱拆分,分别汇入了几十个账户,之后,就有骑手拿着银行卡,到银行的at机上取钱。境外警方行动迅速,抓获了部分骑手,据骑手供述,他们也是被雇佣的,只是负责取钱,其他的并不知道。尽管境外警方十分配合,行动迅速,但王家睦汇到国外账户的钱,仍有大部分被骑手取走。王家睦颇为懊恼,责怪警方办事不利,他并不是心疼钱,而是觉得境外警方抓取钱的人,相当于已经告诉绑匪,王家睦已经报警了,王家睦担心绑匪会对陆小溪不利。 在王家睦担心的同时,张文铎也在担心,在山里的度假酒店里养伤的同时,也在担心陆小溪的安危。想询问警方的办案情况,打电话给黄丽澄,黄丽澄则以张文铎是案外人,又不是陆小溪的直系亲属为由,拒绝透露案件进展。张文铎休养两天,外伤虽未康复,但觉得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正在焦虑之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张文铎看了眼号码,是一个当兵时的战友打来的,便接电话,电话那边问:“文铎,你们警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我在山里的厂子,来了三批警察了,又是查人,又是查水电的,……” 张文铎想了想,说:“没啥事儿,就是例行检查。” 那人又说:“我知道,你们有规定,不让说。要是规定了不让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张文铎闲聊几句,正要挂电话之际,对方突然又说:“真的是例行检查?不是来查我的?死人跟我没关系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不能算我头上啊?我这水厂和罐头厂,三天两头的有警察来查案,我还怎么经营了?” 张文铎疑问:“什么死人?” 那人说:“一年前,我这水厂的取水的山洞里,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漂出来一具女尸,……厂子里的人当时就报警了,警方查来查去,把我的厂子查了个遍,也没查出来什么,最后是怎么定的案,我也不知道。” 张文铎疑惑着:“女尸,……”猛然想到了什么,问:“多大年龄?” 那人又说:“具体我也不知道,听发现女尸的工人说,由于水冷,尸体并未腐败,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张文铎疑惑着问:“在山洞里发现的?” 那人又说:“我这水厂在山洞里取水,工人检修时发现的。” 张文铎想了想,说:“你现在在厂子嘛?” 那人说:“在。” 张文铎说:“在厂子里等我,我马上过去。” 张文铎穿好衣服,打电话给阿强,跟阿强商量一番,让阿强给他协调一辆车。阿强协调好车辆后,张文铎从酒店经理那拿到车钥匙,开车去往战友开在山里的工厂。一路颠簸,开了两个多小时,张文铎才来到战友开在山里的工厂。张文铎的战友姓郑,比张文铎大两岁,当兵退伍后,就在亲戚开的工厂里帮忙。亲戚的工厂主要生产罐头食品和桶装水,取水点就在山里的山洞里。由于水质优良,又富含多种矿物质,在市里的销量很好。张文铎到达战友的水厂后,跟战友老郑寒暄几句,就让老郑带他去看看发现女尸的地方,老郑带着工人带着张文铎,进入一个山洞,沿着修好的台阶一路向下,足走了一公里左右,才到达山洞的底部,越向下走,张文铎越觉得寒气逼人。张文铎见山洞的底部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大水池,有几十平方大小,两米左右的深度,水质一般,略显浑浊,仍可见底。 老郑说:“尸体就是在这发现的。” 张文铎蹲在地上,用手鞠了一把池水,喝了两口,觉得清凉可口,观察了一番四周,见四周都是岩石峭壁,便问:“警方怎么处理的?” 老郑说:“不知道啊,……报警后,警察就来了,厂里的人被挨个叫去问话,有的人还被叫去了好几遍,警方在厂子里查了差不多一个月,也不知道是个啥结果。” 张文铎想了想,问:“那女孩,你们认识嘛?” 老郑说:“谁也不认识,不是我们厂里的人,也不是厂子里工人的子女。” 张文铎再次打量了一番四周,问:“那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老郑说:“绝,就绝在这儿,……”指了指洞口,和水池上方的石壁,说:“洞口的监控,没拍到小女孩是怎么进山洞的,监控里根本就没拍到过这个人,然后尸体突然就出现在水池里了,出事儿后,我让人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上面的洞口,这山洞里没其他的出入口。水池上面的监控,是在出事后后加上去的,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也想知道,这人是怎么进入山洞的。” 张文铎问明白大致情况后,与老郑又回到山洞上方,之后拨打黄丽澄的电话,在电话里跟黄丽澄说有一条关于人口失踪案的重要线索要向黄丽澄提供,要黄丽澄马上来一趟水厂,黄丽澄在电话里问是什么线索,张文铎则说三言二语的在电话里说不清楚,非要黄丽澄前来。张文铎在水厂等了一个多小时,黄丽澄才和刑警白瑞雨赶了过来。张文铎将黄丽澄带到山洞,将山洞里发现尸体的事情跟黄丽澄说了,黄丽澄疑问:“这就是你要提供的线索?就这事儿你在电话里说不就得了,你知道我现在多忙嘛?还非得让我大老远的跑一趟。” 张文铎说:“洞口的监控没拍到人,老郑说这山洞里没有别的洞口,你就不怀疑人是怎么出现在水池里的?” 黄丽澄想了想,反问:“难道是从下面的地下暗河,被冲上来的?” 张文铎又问:“那人,……又是怎么掉入地下暗河里的?” 黄丽澄思忖半晌,说:“你怀疑这里发现的尸体,也是被那伙人绑架的人,然后她或许跑出来了,……然后又出了意外,然后尸体被地下暗河带到了这里,浮出了水面?” 张文铎说:“这只是我的怀疑。” 黄丽澄说:“你怀疑那伙人的老巢,就在这地下暗河的上游,或是这水厂附近?”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等你的时候,我问过我战友了,我战友说他也不知道这地下暗河的上游是哪儿,地下冒出的水,要查源头,很难。” 黄丽澄想了想,说:“我先了解下,一年前案件的情况。” 黄丽澄就在水厂里打了几个电话,又等了几十分钟,一年前的女尸案的案情,就发到了黄丽澄的手机上,由于水厂所处的位置,不归普北市管辖,是临市的范围,所以黄丽澄并不知道这起案件。通过专案组发来的资料,黄丽澄得知一年多以前,临市警方在接到报警后,对水厂展开了全面的排查,对水厂所有人都进行了问询,未发现疑点。水池里的女尸,警方与有报警的临市的失踪人员进行了比对,皆不符合。临市警方将女尸的dna上传到国家的失踪人口比对平台,也暂时未收到比对匹配的结果。临市警方也怀疑女尸是被地下暗河带到水厂的,找来了专业的潜水员,潜入水池底部,专业的潜水员勘察一番后,告诉警方水池底部确实有个洞口,水从洞口涌出,至于洞口里面,由于是地下暗河,不清楚地质结构和水流状况,潜入洞口的话十分危险,所以没有潜入。临市警方未找到线索,案件的侦查,暂时终结。 黄丽澄将女尸案大致的情况告诉给了张文铎,张文铎听完后,问:“能不能联系一下市里的大学,我听说有那种专门的水下机器鱼,可以潜水工作。” 黄丽澄说:“你知道这条地下暗河有多长嘛?几公里?还是十几公里?机器鱼操控也需要信号和电源的,如果超出了机器鱼的信号接收范围,怎么操作?” 张文铎挠了挠头,又问:“那能不能搞个小型的潜水艇,就能坐一个人的那种,我看电视上新闻上报道过这种设备,能潜入海水下面几百公里。” 黄丽澄说:“那是搞科研的,全国可能就那么几台,你觉得你面子大,还是我面子大,能搞到?” 张文铎又问:“那能不能以这个水厂为中心,扩大范围进行排查。” 黄丽澄白了眼张文铎,说:“这就不需要你多管了,你是辅警,况且还在请假阶段,你就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得了。” 黄丽澄又叫来老郑,简单的问询几句之后,未再发现新的线索,便和要白瑞雨开车返回,张文铎觉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就也向老郑告辞,老郑见黄丽澄走远,却又叫住了张文铎,挠了挠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文铎看出老郑有话要说,便说:“你还想说什么?” 老郑说:“死人,……真的跟我的厂子没关系。” 张文铎说:“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这话你都跟我说好几遍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郑想了想,又说:“那我如果要是给你们提供破案的线索,帮助你们破案了,你们能替我保密,别说是我向你们提供的线索嘛?” 张文铎一本正经的说:“为警方提供案件线索,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老郑说:“别跟我扯淡,……我就问你,能不能替我保密?别说是我告诉你们警方的。” 张文铎说:“这个你放心,警方不仅会保密,如果你提供的线索为警方破案起到了帮助,或许还会有一定的奖励。” 老郑说:“奖励我就不要了,你们替我保密就行。”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那你说。” 老郑说:“在后山,离我这儿大约十几公里地,山里有个废车处理厂,那厂子的后面,也有座山,山底下也有个池子,被圈在了那个厂子里。我听我厂里的老人说,那池子里的水,和我这池子里的水,可能是相通的,你们要是查女尸的案子,可以去后山那个废车处理厂问问。” 张文铎疑问:“之前警方没去问过嘛?” 老郑说:“这两个池子的水是相通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就我厂里的一个老工人知道。他跟我说了,我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跟警方说。至于警方是否知道这事儿,那我就不知道了。” 张文铎又问:“那你在担心什么?” 老郑说:“我舅要收购那厂子的地,那厂子的老板说啥都不卖,我舅找了几个朋友,去那工厂找麻烦,和工厂里的工人打起来了。我舅为此还背了官司,被判赔了好多钱,还差点坐牢。如果被工厂里的人知道是我说的他们那厂子里的池子可能有问题,他们肯定会想到我是在趁机报复,他们要是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做生意嘛,你也知道,和气生财。谁都不想惹麻烦,所以上次别的警察来问,我就没说。” 张文铎想了想,便给已经上车的黄丽澄打电话,向黄丽澄说明后山池水的事情。因为不是普北市管辖的案子,想要了解案情,只能看卷宗,有些不便,黄丽澄便不想多管。张文铎却觉得反正来都已经来了,如果临市的警方没查到后山水池子的事情,他们就顺便过去问问。在张文铎的坚持下,黄丽澄通过警局拿到了临市警方当时办案人的电话,打了过去,得知临市警方并不知道后山水池子的事情。挂断电话后,黄丽澄和白瑞雨商量,要不要过去看看。 白瑞雨想了想,说:“那不是我们的管辖范围,女尸的案子,也不是我们的案子。” 黄丽澄说:“如果女尸的案子,跟我们要查的绑架案和拐卖案有关呢?张文铎所说,不是不可能,查不到那具尸体的尸源,很可能死了的少女是被拐卖的,被卖的可能性更大,所以警方没有接到相应的报警,也就无法比对。如果这两个池子的水是相通的,一年多前的那具女尸,或许就有可能是掉入那个水池子里,然后被水带到了水厂的池子里。” 白瑞雨想了想,说:“那就过去看看。” 黄丽澄又问:“用不用向局里汇报一下?” 白瑞雨说:“不是我们局里的案子,你要是向局里汇报了,局里不一定能同意,就算想查,也得向上面申请,不知道啥时候能批下来,……就这么去,先去看看再说,反正离着也不远,有枣没枣的,先打一杆子再说。有可疑的情况,再跟局里汇报也不迟。” 黄丽澄也觉得查别的市的案子,还是先别向局里汇报比较好,黄丽澄又想到多个人,如果遇到特殊情况,能多份力量,便打电话给张文铎,说他们会过去看看,问张文铎要不要一起去,一起去的话,就在后面跟上。张文铎当然愿意,黄丽澄的车在前面,张文铎的车随后跟上。 两台车沿着盘山路行驶了十几公里后,又通过路牌,拐上一条岔路,又行驶了几公里,来到山下的一座工厂前。 第二章 困兽 (34) 第二章困兽(34) 三人将车在厂门口停好,有保安上前询问,黄丽澄向保安出示证件,说是要找负责人聊聊,保安用对讲机向上面汇报,等了几分钟,保安得到指示,工厂大门打开,两台车驶入工厂。工厂内颇为杂乱的摆放着诸多废旧废弃的各类车辆,平地上放不下,还车摞车的摞起了几层楼的高度。黄丽澄的车在一座二层高的板材房前停了下来,一个黝黑的胖子站在楼下,身后还跟着二人。黄丽澄等三人从车上下来,黄丽澄向胖子出示了证件,胖子看了眼证件,说他姓冯,算是工头。 黄丽澄问:“负责人呢?” 冯胖子说:“都不在,一个在外地旅游呢,一个在市里,现在给他打电话,估计到这儿也得是晚上了。你们想问什么,问我就行了。” 黄丽澄点了点头,问:“你们这厂子里面,有个水池子?” 冯胖子想了想,问:“你是说山底下那个水池子?” 黄丽澄点了点头,说:“带我去看看。” 冯胖子问:“你们看那个池子干嘛?” 黄丽澄正要说什么,张文铎抢先说:“我们局里前两天抓到个逃犯,据他所说,他在被通缉逃跑的时候,想要埋赃物,结果没埋好,赃物从山上掉下来,就掉到你们工厂的水池子里了,所以我们来看看,看看怎么能把赃物起出来。” 黄丽澄也会意,说:“对,我们就先来看看。” 冯胖子挠了挠头,说:“这山上没路,上不去人啊?” 白瑞雨说:“逃犯是你们后山村子里的,或许他知道些你们不知道的小路,……不把赃物起出来,就不能给疑犯定罪,所以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冯胖子想了想,说:“那跟我来!” 冯胖子走在前面,带着三人前往水池,又走了几百米,便来到山脚下。山脚下有一条上山的便道,几人又沿着便道向山上走,张文铎打量了几眼四周,问:“这山被你们承包了?” 冯胖子说:“算是,山那头还有我们老板种的几十亩果树,没水的时候,就从池子里抽水浇树。” 几人又走了半里地,之后又向下,便来到一处山洞的洞口的位置。山洞的洞口被人用铁栅栏挡住,铁栅栏足有三、四米的高度,从上至下,都插入岩石,铁栅栏上还有个小铁门,小铁门上有锁。 黄丽澄问:“这是咋回事?为什么要锁上?” 冯胖子说:“之前村里总是有人偷偷的到这水池子里游泳,淹死过两个人,村里人不干了,找我们麻烦,非要我们厂子赔钱。厂子为此,赔了几十万。为了不再被村里人讹钱,厂子的负责人就把这水池子挡住了。” 黄丽澄又问:“能下去看看嘛?” 冯胖子摇了摇头,说:“我没有钥匙,钥匙只有经理有,你们要是想下去看看,我给经理打电话,让他把钥匙送过来。或者你们今天先回去,明天再过来,我跟经理说下,让他明天过来,给你们开门。” 黄丽澄未发觉可疑之处,就与白瑞雨和张文铎从山上下来,回到板材房前,黄丽澄又问了些简单的问题,厂子里有多人工人,工人有没有上保险等,冯工头都对答如流。张文铎忽然觉得一阵腹痛,便问冯工头厕所的位置,冯工头指了指左侧一排堆积起来的车辆,说:“走到头,往右拐,一直往里走,就到了,里面有点埋汰。” 张文铎又向冯工头要了点手纸,就前往铁棚,还未到铁棚,就以闻到恶臭的味道,张文铎不禁捂住了口鼻。刚到铁棚门口,见有一名工人正从里面出来,与张文铎擦肩而过,张文铎随后进入铁棚,避过铁棚内横流的污物,来到一个蹲位,蹲下去后,点上一支烟,在抽烟的时候,隔壁蹲位有人说话:“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两个蹲位之间,有简易的板材挡着,所以相邻蹲位的人,并不知道进来的是张文铎。 张文铎被臭气熏得阵阵恶心,也不愿多说,用手捂住口鼻,继续蹲着,隔壁蹲位的人又说:“我跟你说,你卡里的钱,可得快点转走,那可是我们拿命换来的,别等到时候被警察抄了,就啥都没了。前两天下面出事儿了,有个女的差点跑了,我觉得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姓黄的没事儿找事儿,还绑了个女的回来,警察现在肯定满世界抓人呢,咱也得想辙怎么撤了,别有命拿钱没命花。后天,拿到下一笔钱,咱俩就撤,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我回我老家待几天。” 张文铎听完隔壁蹲位的话,一阵心惊,简单的擦拭之后,急忙提上裤子,来到隔壁蹲位门前,拉了两下,拉开隔壁蹲位的门,隔壁蹲位那人,看到张文铎,也是一愣。张文铎说:“下面出什么事儿了?姓黄的,……是不是黄东亮?” 那人笑了笑,说:“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随后站起身,擦拭完之后,提上裤子向外走,张文铎急忙跟了上去,来到门口的时候,说:“我是警察,跟我走一趟。” 那人看了看远处堆积起来的废车,由于废车遮挡,并不能看到黄丽澄等人,随后那人又看了看身旁的张文铎,想了想,说:“好,我跟你走。” 那人走在前面,张文铎颇为警觉的走在后面,刚走了几步,将到转弯处之时,张文铎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东西奔他砸来,张文铎机敏地闪身躲过,见有人拿着把铁锹站在身前,张文铎刚想喊,那人便又扑了上来,抡起铁锹砸向张文铎,张文铎闪过,却又见方才蹲着的那人,手里拿着根类似于钢管的汽车部件,砸向张文铎。张文铎避无可避,就用胳膊挡了一下,随后挥拳打向对方。张文铎以一敌二,三人打斗在一起。张文铎先后被钢管和铁锹打中,但也从地上捡起了个汽车部件,也打中了对方。张文铎被人飞踹一脚,被人从拐角处踢了出来,张文铎躺在地上,用汽车部件,抵挡着二人的攻击。黄丽澄听到声响,望向张文铎的方向,见张文铎正被打,便问冯工头:“怎么回事?” 冯工头冲着三人喊:“怎么回事?” 张文铎冲着这边喊:“地下就是他们的老巢!” 黄丽澄一直在查人口失踪的案子,当即明白张文铎所说,但仍保持着冷静,问冯工头:“你这地下,还有东西?” 冯工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没有啊?地底下能有什么?只能有死人!”说完话向两边使了个眼色,两边有几人围拢过来,将黄丽澄和白瑞雨围在中间。 黄丽澄见对方人多,便想着先稳住对方,想着脱身之后,呼叫警力支援再来抓捕,便笑着说:“情况我们了解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到这儿,我们先走了。” 冯工头却用手按住黄丽澄的肩,说:“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也该跟你好好聊聊了。”黄丽澄觉得想要顺利脱身已是不可能,便想着先下手为强,先是向下一蹲,同时用手抓住对方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自己身体旋转,就已经转身过来,同时翻转对方的手腕,想要控制住对方,哪知冯工头力气颇大,忍着手腕被翻转的疼,挥拳打向黄丽澄,黄丽澄闪避,手腕的劲就松了些,冯工头挣脱。黄丽澄见状,一脚踹向对方的腹部,冯工头被踹中,向后趔趄几步,栽倒在地。与此同时,白瑞雨也和冯工头的手下打斗在一起。冯工头及其手下,凭借着人多和对场地的熟悉,先后拿到了各种趁手的汽车配件,围殴黄丽澄等三人。张文铎凭借着灵活的身手,与对方周旋,时而钻入车下,时而爬到堆积在一起的汽车上,趁着对方不备,给予反击。黄丽澄则想找地方隐蔽,然后打电话报警,趁乱躲到一辆车后,刚掏出手机,还未来得及拨号,就从车后转出俩人来,用手里的钢管打向黄丽澄,黄丽澄在闪躲和还击的过程中,手机掉落,并且眼看着对方拿着钢管对着她的手机猛砸了几下,手机被砸坏。白瑞雨在打斗过程中,脚踝被对方打中,捂着脚踝想要隐蔽,被对方二人缠住,并被对方二人用刀架在了脖子上。黄丽澄手机被打落,便在场地内隐蔽前行,趁着张文铎与对方周旋的工夫,来到自己的汽车旁,打开车门,从车内储物盒中拿出配枪。 黄丽澄向天鸣枪示警,对方几人愣了愣,随后将刀架在白瑞雨的脖子上,与黄丽澄相对,张文铎则隐藏在两辆汽车的夹缝中,对方二人从车旁走过,并未发现。 黄丽澄冲着地方喊着:“放下刀!” 冯工头冲着黄丽澄喊着:“放下枪!” 黄丽澄说:“放下刀,你们跑不掉的,放下刀,我算你们自首!” 冯工头说:“少跟我来这套,这话在老子耳朵里都快要磨出膙子了!赶紧把枪放下,不然我就宰了他祭天!” 黄丽澄说:“放下刀,你们跑不掉的!” 冯工头则冲着黄丽澄喊着:“少跟老子废话,老子上次就因为听你们警察的话,才坐牢的,把枪放下,不然我就弄死他。” 张文铎趁着黄丽澄与对方对峙的工夫,想要掏出手机报警,可摸兜,却没摸到手机,想到可能是打斗和逃跑的时候,手机不知道掉哪儿了。张文铎一边懊恼,一边从两车之间的缝隙中出来,躲在另一辆车后,观察着状况,见黄丽澄持枪与工头等人对峙,便四下里逡巡了一番,找了两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又瞄了瞄,再次施展“飞石”技能,照着冯工头的脑袋就扔了过去。冯工头没防备,被飞石砸中,脑袋一歪,黄丽澄也趁此机会开枪,一声枪响,打中冯工头的肩膀,之后又连开数枪,将围在白瑞雨身旁的人打退,之后上前,来到白瑞雨身前,见那帮人已经四散奔逃,便蹲下来,问:“怎么样?” 白瑞雨摇了摇头,说:“没事儿,……赶紧抓人!” 黄丽澄拿着枪,弯腰前行,打算擒贼擒王,先抓住那个工头再说,见地面上有血迹,便循着血迹前行,穿梭了数排废车,见冯工头站在一辆废车前,废车前方是已经打开的一个铁盖,黄丽澄喊了一声:“别动,再动就开枪了!” 冯工头瞥了眼黄丽澄,跳了下去,黄丽澄紧追过来,向下看了看,之后就也跳了下去。黄丽澄猫腰在隧道内前行,隧道内虽然光线幽暗,但还是可以看到冯工头在前方不断地向下飞奔。黄丽澄加快脚步,追了几百米,来到一扇打开的大门前,黄丽澄向门内看了看,见门内是用塑钢板搭建起来的走廊,黄丽澄持枪进入,走得较慢,颇为小心,刚走了两步,就有一名身穿黑袍的人出现在走廊的尽头,黄丽澄当即举枪,喊了一声:“站住!” 那人看到黄丽澄,先是愣了愣,之后转身就跑,黄丽澄紧追上去,跟着黑影在走廊里拐了一个弯,追到另一处拐角,黄丽澄刚拐过弯来,就被一旁早已埋伏好的黑袍人突然袭击,两名黑袍人一人从屋子里蹿出,一人从一旁的走廊蹿出,一人用铁棍打掉黄丽澄的手枪,另一人用铁棍打向黄丽澄的头部,黄丽澄就地一滚,躲过对方的袭击,可配枪却已掉落,刚要去捡枪,一名黑袍人再次用铁棍打向黄丽澄,黄丽澄只能向旁闪身,另一名黑袍人趁势捡起枪来,用枪指着黄丽澄,说:“别动!双手高举,站起来!” 黄丽澄只好举起了手,缓缓地站起身,对方另一人急忙上前来搜身,从黄丽澄身上,又搜出一个弹夹。黄丽澄说:“我是警察,你们抢枪,还袭警,知道这是什么罪嘛?” 黑袍人说:“少废话,往前走!” 另一黑袍人说:“外面现在怎么样?你们来了多少人?” 黄丽澄在心里腹诽,想来这二人并不知道外面的状况,便说:“警方已经控制了外面的废车场,马上就会进入这里。你把枪放下,我算你自首。” 拿枪的黑袍人说:“少忽悠我,这都这么长时间了,就你一个人下来,还是个娘们,……如果警察都来了,不可能就你一个人下来。” 黄丽澄说:“他们在外面抓人呢,抓完上面的,就下来抓你们。” 另一黑袍人冷笑两声,说:“抓我们?没那么容易,有你在我们手里,我们就能和警方谈条件,拿你的命,换我们兄弟的命。” 黄丽澄说:“你电视剧看多了?你觉得警察会跟你们谈条件嘛?我劝你还是放下枪,不要做无畏的抵抗和牺牲!” 持枪的黑袍人说:“要死,也要拿你挡枪子儿。” 黄丽澄举起双手,走在前面,又经过一处拐弯处之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响,黄丽澄回头,见张文铎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偷袭了一名黑袍人,手里拿着一根四、五十厘米长的撬棍,抡起撬棍打在黑袍人的头上,黑袍人惨叫一声,栽倒在地,另一名持枪的黑袍人冲着张文铎开了一枪,没能打中。黄丽澄眼疾手快,一脚踹向对方的膝窝处,之后又用擒拿技法,锁住对方持枪的手,将枪又夺了回来,紧接着张文铎一脚踢中地方的头部,黑袍人晃了晃,倒了下去。 黄丽澄找出被黑袍人搜走的弹夹,问:“你怎么来了?” 张文铎说:“你这不废话嘛?你这么来的,我就怎么来的。” 黄丽澄又问:“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我同事怎么样了?” 张文铎说:“外面已经没人了,那帮孙子见势不对,就都蹽了,没看到你同事,应该没事儿。” 张文铎握着撬棍和黄丽澄走在走廊里,见一间屋内有灯光闪烁,张文铎冲着黄丽澄使了个眼色,黄丽澄会意,持枪站在一旁。张文铎推了推门,没能推开,但同时也估量出了门的厚度和牢固程度,张文铎用眼神询问黄丽澄,黄丽澄冲着张文铎点了点头,张文铎便抬脚踹门,踹了两脚之后,门被踹开,张文铎警觉地进入屋内,屋内并没有人,只是摆放着一些医疗器械,张文铎逡巡一番后,打开货架上的一个盒子,见里面是一些药品,上面都是他不认识的英文,张文铎说:“这地方看来真是他们的老巢!” 黄丽澄说:“没发现得赶紧走,接着找,不能让他们跑了。” 张文铎和黄丽澄从屋里出来,继续在走廊里小心翼翼的走着,走到一处屋门前,忽听到屋内有动静,二人相互看了眼之后,躲到一旁的拐角处,接着屋门打开,一个人影闪出来,人影身上还背着一个人,张文铎认出是黄东亮,猜出黄东亮身上背着的,应该是曾小爱,张文铎从拐角处闪出来,挡住黄东亮的去路,黄东亮打量了两眼张文铎,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张文铎问:“陆小溪呢?徐蔓呢?” 黄东亮想了想,向身后努了努嘴,说:“那边有个房间,能通到下面的山洞,之前他们都是被关在那里,现在就不知道了。”说完就要从张文铎身旁过,还是被张文铎挡住,黄东亮笑了笑,说:“你要是愿意在这儿浪费时间,我也陪你,但里面的人都在从另一条路往外跑,你现在去追,或许还能抓住几个。你是愿意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呢,还是愿意去救你的女人?” 张文铎望向黄丽澄,黄丽澄一时也难以抉择,黄东亮又说:“再磨叽一会儿,他们就都跑没了。” 黄丽澄冲着张文铎点了点头,黄东亮再次要从张文铎身旁经过,张文铎按住黄东亮的肩头,说:“别再做傻事儿了,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身上背的人。” 黄东亮苦笑了一下,没言语,从张文铎身旁经过。 第二章 困兽 (35) 第二章困兽(35) 张文铎和黄丽澄按照黄东亮所说,找到走廊尽头的房间,从房间里出来,就见下面的空地上的一排板材房,借着板材房内的灯光和周遭不知道挂在何处的灯泡的光亮,张文铎看到一群人正走在另一侧的山石上。张文铎喊了一声:“站住!”接着加快了脚步,边跑边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紧投降!” 恰在此时,张文铎听到人群中有人呼喊:“张文铎,——救我!” 张文铎听出是陆小溪的声音,加快了脚步,几步就追到山石下面,正要向上爬,上面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张文铎身旁的石头上,张文铎急忙躲在山石后面,与此同时,黄丽澄也从后面赶到,也跟张文铎一样,躲在山石后面,上面接连开枪,二人躲在山石后面,不敢露头,黄丽澄瞅准机会,向上面开了两枪,上面的人躲在暗处,也开枪还击,子弹打在石头上,火星、石子飞溅,跳弹也没有规则的飞溅,一颗跳弹打到黄丽澄右侧的肩膀。黄丽澄惨叫一声,想要还击,手臂却疼得抬不起来。 张文铎问:“没事儿?” 黄丽澄说:“跳弹,没事儿!” 张文铎看到黄丽澄正捂着流血的肩膀,知道就算黄丽澄没事儿,也不可能再开枪,便说:“把枪给我!” 黄丽澄看了眼张文铎,犹豫着。 张文铎又说了一遍:“把枪给我!” 黄丽澄想了想,把枪扔了过去,张文铎接住,借着幽暗的光亮,盯着对方开火时枪口处的火光,当对方又开了两枪后,张文铎探身出来,照着对方枪口火光的方向连开三枪,上方传来一声惨叫。张文铎等了片刻,见上面再无动静,对黄丽澄说:“你先回去救人,带他们从我们来的路出去,我上去看看。” 黄丽澄叮嘱着:“小心!” 张文铎又问:“枪,……我还拿着嘛?” 黄丽澄想了想,说:“活着回来!” 张文铎将撬棍别在腰间,手持手枪沿着山石向上攀爬,走了十几步,就以到达一处狭小的平台,一人躺在平台山石的后面,张文铎检查了一番,见这人是胸部中枪,叹了叹鼻息,还能感觉到气息,张文铎知道现在不是救人的时候,先拿走这人的手枪,然后将这人的双手放在他的胸口中枪处,在他耳旁轻声说:“捂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肯定没事儿!”张文铎所说,当然是假话,只是想给对方希望,至少在伤重不治之前,还有活着的希望。 张文铎继续向上,来到一间板材屋外,轻轻的推了推门,门被推开,屋内并没有人,而是摆着几台机器,虽然机器都是关闭状态,但张文铎也辨认出是监控设备。张文铎见对面还有一扇门,便穿过屋子,来到门前,还是轻轻的推了推,没能推开,便试着用脚踹,踹了两脚之后,门被踹开,张文铎从屋里出来,继续向上,再往上,来到一处洞口,洞口被铁栅栏封住,栅栏门上拴着铁链,铁链上是一把大铁锁。张文铎试着拽了拽,想要拽开铁门,铁门想当牢固,没能拽开。张文铎一时着急,四下里逡巡,想找东西撬锁,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东西,正在发愁之际,猛然想到腰间的撬棍,便又把撬棍抽了出来,用撬棍撬锁。 就在张文铎撬锁的时候,苏起先带着几名黑袍人和陆小溪、原科平,来到一处断崖前,断崖下方就是滚滚的暗河,断崖据对面凸起的岩石,有六、七米的距离,断崖一侧有一根缆绳,连接到对面,缆绳上还悬挂着锁套。苏起先一直是被人背着的状态,来到断崖前才从一名黑袍人身上下来,拄着拐棍,指了指对面,示意一名黑袍人先过去,一名黑袍人上了锁套,向对面滑,滑到中途,断崖嵌在岩壁上的钢钉被崩开,滑到中途的黑袍人惨叫一声,落入涛涛汹涌的地下暗河水中,转瞬间就被河水淹没、冲走。苏起先和一旁的黑袍人对视了一眼,那名黑袍人索性脱掉了黑袍,不出陆小溪所料,正是医院的保安队长薛威。薛威检查了一番钢钉崩落的豁口,对苏起先说:“老大,可能有人动过手脚!” 苏起先拄着拐棍,望着断崖下面涛涛汹涌的暗河,正在思忖之际,原科平瞅准机会,飞起一脚,将身旁的一名黑袍人踢倒,然后拉起一旁的陆小溪的手,就往回跑。薛威先反应过来,带着两名黑袍人在后面追。原科平和陆小溪都明白,这是最好的逃跑的机会,不然在苏起先手中,可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所以跑起来也是拼尽了全力。隧道内道路并不平坦,陆小溪在跑的时候摔了一跤,被紧随其后的黑袍人追上,那人要抓陆小溪,陆小溪当然奋力的挣扎,一跤踹翻那人,薛威也跟上,刚要抓住陆小溪,又被返回的原科平趁乱用石头砸中了头。陆小溪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跑。二人跑了几十米的距离,听到前方有人喊话:“站住,再不站住开枪了!” 陆小溪听出是张文铎的声音,急忙喊道:“张文铎,——救我!” 张文铎猛跑几步,上前拉住陆小溪,先是将陆小溪揽在怀中,然后找了块岩石做掩护,蹲了下来,原科平随后在二人身旁跑过,继续向前跑。张文铎挡在陆小溪身前,说:“还有谁?” 陆小溪说:“原主任拉着我跑出来的!” 张文铎当即明白,便举枪对着对面,之后对陆小溪说:“赶紧出去,黄警官在下面,去找她。” 对面的脚步声临近,张文铎厉声说着:“快走!你留在这儿,我还得顾着你!” 陆小溪想了想,说:“那你小心!” 陆小溪转身向外跑,刚跑几步,追击的人便出现在张文铎视野中,张文铎借着幽暗的光亮,向对面开了一枪,未能打中,对面的人也躲在岩石后面,开枪向张文铎射击。对面三人,两人持枪,轮番向张文铎射击,张文铎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对面三人也缓缓向张文铎逼近,张文铎知道硬拼不是办法,也不能放他们过去,不然下面的黄丽澄等人就又要面临险境。张文铎观察了一番地形,又向对面连开三枪,从黑袍人那里捡来的那把枪的子弹打完,张文铎将枪拆卸,将部件扔散,之后凭借敏捷的身手,快速地攀上岩壁,隐没在黑暗里,想要在三人走过去之后,在从岩壁上跳下来,从后面偷袭。对面三人继续逼近,并未发现隐没在上方岩壁上的张文铎,待三人走过之后,张文铎从上面跳下来,毫不留情,从背后近距离偷袭,用黄丽澄的枪向对方射击,当场命中二人,在开第三枪的时候,方才发觉没子弹了,没被击中那人转过身来,张文铎看清,是医院的保安队长薛威。薛威瞅准机会,冲上前来,还未等张文铎反应过来,手腕就被踢中,手枪脱落。张文铎回过神来,一边向后退,一边掏出别在腰间的撬棍。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握在手里,晃来晃去。 薛威冷笑着说:“上次放你一马,这次是你找死。” 张文铎不甘示弱地说:“上次明明是我绕了你,这次,……看谁先倒下!” 薛威从腰间掏出匕首,扑向张文铎。撬棍对匕首,二人打斗在一起,光线昏暗,张文铎也看不清对方的出招,也没练过“短棍”之类的器械,便顺手瞎轮,好在敏捷,撬棍打中了薛威几下,张文铎也被薛威的匕首划了几刀。张文铎的撬棍打在薛威的手腕处,薛威匕首脱落,近身上前,一拳打在张文铎下巴上,张文铎仰面栽倒,刚要起身,薛威已经扑了上来,张文铎抡起撬棍,却被薛威一脚踢在小臂上,撬棍也飞了出去。张文铎后滚翻向后翻滚,之后站立起来,与薛威肉搏。薛威在力量上优势明显,运用拳击和摔跤相结合的技法,多次将张文铎打倒、摔倒,甚至还将张文铎摔在岩石上。为了隧道外的众人,张文铎勉力支撑着。在又一次被摔倒后,薛威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对着张文铎的头就要往下砸,将要落下之际,身后传来声音:“住手!” 薛威回头,见是苏起先与几名黑袍人从身后走来,苏起先拄着拐棍,来到张文铎身前,蹲下身子,打量了几眼张文铎,说:“小朋友,还记得我嘛?” 张文铎被打得头昏眼花,没听清苏起先说什么,也没力气回应,苏起先又说:“小朋友,别害怕,我不会杀你的,……” 张文铎疑惑地看着苏起先,薛威同样也疑惑地看着苏起先,问:“留着他?” 苏起先没理薛威,继续对张文铎说:“你爸是张伟铎?看在我和你爸也算是认识的份儿上,留你条命。” 张文铎望着苏起先,吐出一口血来,疑惑地问:“你认识我爸?” 苏起先不答,而是向一旁的手下摆了摆手,一旁的手下驾起张文铎向外走,另一手下在一旁,用枪指着张文铎的头。 第二章 困兽 (36) 第二章困兽(36) 张文铎被人用枪指着头,与苏起先等人来到了通往上面入口的走廊处,到了那扇大门前,张文铎看见黄丽澄、陆小溪、黄东亮及女友,还有几名少女都聚集在这里。黄丽澄等人围成一圈,蹲在地上,几名黑袍人守在一旁。黄丽澄和陆小溪见张文铎鼻青脸肿的,便先后上前,彼此还瞥了对方一眼,徐蔓却只是在人群中瞥了一眼。 黄丽澄问:“怎么样?” 张文铎擦去嘴角的血,说:“死不了!” 苏起先问众人:“怎么回事?” 黄东亮说:“上面的入口,不知道被谁堵死了,上不去!” 众人都望向苏起先,苏起先拄着拐棍,思忖着,环顾众人,发现了问题,便问:“原科平呢?” 一名黑袍人说:“没看见,刚才太乱了,好不容易才把这些人全抓住。” 黄丽澄趁机说:“警方已经到了,现在肯定正在想办法进来。你们投降,不要在做无谓的抵抗。我是警察,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现在投降,我算你们自首。” 几名黑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薛威见其他人似乎动摇,便厉声说:“别听他的,警方没那么快到,就算到了,也没那么快就能找到这里。再说,你们犯的是什么罪,你们自己也清楚。不是自首,就能活命的。” 黄丽澄接着对几名黑袍人说:“你们要是想活,就别听他的。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现在投降,听我的指挥,我会想办法保住你们的命!” 薛威上前,给了黄丽澄一记耳光,恶狠狠地说:“你要是再废话,我就先把你弄死,反正都是死,我先拉你垫背。” 陆小溪说:“打女人,算什么本事?” 薛威又说:“你要是也废话,下一个挨打的就是你。对你客气,是看你还能换俩钱,别给脸不要脸。” 黄东亮说:“现在不是吵架,也不是打人杀人的时候,该想办法怎么能尽快出去,不然警察找到这里,我们就都玩完。” 苏起先厉声说着:“都闭嘴!” 众人安静下来,都望向苏起先,苏起先望向众人,说:“还有条路,……带着他们,跟我走。” 苏起先转身走在前面,薛威跟在身旁,围坐在一起的女孩也在黑袍人的责骂下站起身,跟在二人的身后,薛威问苏起先:“带这些累赘干嘛?” 苏起先说:“如果出去后遇见警察,当人质。” 苏起先走在走廊里,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停下脚步,闻了闻,问:“什么味儿?” 薛威也闻了闻,说:“像是酒精,……” 苏起先眉头微蹙,思忖半晌,说:“快出去!”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和末尾,几乎同时燃烧起来,相对密闭的空间,酒精挥发又起到助燃的作用,走廊转瞬间便燃烧起来,熊熊大火将走廊内的众人包围,处在走廊末端的几名黑袍人先反应过来,先跑出走廊,然后就地翻滚,滚灭身上的火焰,几名女孩也跑了出去。危难之中,没人再理会苏起先,都争先恐后的往回跑。黄东亮背着曾小爱行动不便,被人撞倒。黄丽澄和陆小溪则驾着张文铎往回走,徐蔓跑在前面,回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也跑了出去。苏起先腿脚不便,落在了最后,黄丽澄回头看了一眼,见苏起先身上,已经蹿起火苗,思忖片刻,对陆小溪说:“带着张文铎先走!” 黄丽澄往回跑,扶起苏起先,向外走,张文铎回头看了一眼,之后推开陆小溪,说:“快跑!”张文铎也往回跑,要去帮忙。 只刹那间,苏起先身上的火苗火速蹿升,张文铎将要跑到近前之际,板材房的棚顶坍塌,正砸在张文铎身上,张文铎被板材压住,黄丽澄左右看了看,只得先放下苏起先,去搬板材,搬了两下没能搬动,危机时刻,浑身冒着火苗的苏起先走了过来,用力的抬起了板材,对张文铎说:“快走,……这是我欠你的,……”张文铎来不及多想,就地一滚,从板材底下滚了出来,想去救苏起先,却见火苗已经将苏起先吞噬,苏起先缓缓地倒了下去。正在张文铎错愕之际,他的裤子也冒起火苗,用手猛扑了几下,才算扑灭。黄丽澄扶着张文铎向外跑,将要到出口之际,走廊末端的板材房塌陷,黄丽澄和张文铎一时间被困在了熊熊大火之中。 二人慌乱之际,看到走廊里还有俩人,黄东亮正试图将曾小爱背在身上,张文铎和黄丽澄急忙赶过去,上前帮忙,黄东亮却脚下一软,坐在地上。黄东亮将曾小爱抱在怀里,说:“小爱,别怕,……会出去的,……你会没事儿的,……你说什么?好,……我答应你,我们就在这里过日子,……过一辈子,……一辈子就在这里,再也不出去了。” 张文纳来到近前,摸了摸曾小爱的鼻息,说:“她死了,……” 黄东亮突然暴怒,放下曾小爱,跳了起来,抓住张文铎胸前的衣服,恶狠狠地问:“你说什么?” 张文铎说:“她死了,……或许早就死了,……” 黄东亮的衣服也被烧着,黄丽澄急忙上前,忍着疼,用手拍打火苗,想要拍灭。黄东亮看了看黄丽澄,又看了看张文铎,又回头看了看也已经燃烧起来的曾小爱,突然笑了起来,说:“小爱刚才跟我说,我做了太多错事,傻事,缺德事,让我赎罪,不然她会过不安生。”说完,便向出口处走去,黄丽澄和张文铎相互看了眼,二人皆茫然。黄东亮来到出口处,用手抓起坍塌下来的燃烧着的板材,用力的举起,高喊着:“快走!”同时,身体也被火焰吞噬。 张文铎和黄丽澄相互看了眼,都是在略一犹豫之后,就往外跑,在黄东亮用生命举起的空隙里,钻了出去。二人刚钻出去,板材再次坍塌,火焰将由板材搭建起来的房屋包围、吞噬。 张文铎和黄丽澄身上的衣服也着了起来,在地上滚了两圈,滚灭了不少,陆小溪带着几名女孩上前又是拍打一番,将火苗拍灭。黄丽澄的外衣烧着了,不得不脱掉,只穿着胸衣,一时间吸引了诸多目光,包括张文铎的,黄丽澄虽觉尴尬,但这种情况下,也不好发作,只轻轻的踢了一脚张文铎,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炮儿踩!” 陆小溪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一阵咳嗽,随后徐蔓和几名女孩也先后咳嗽起来,黄丽澄也闻到了刺鼻的味道,对着众人大喊:“赶紧跑,……不然就都得死!” 众人望着黄丽澄,一脸惊悚! 第二章 困兽 (37) 第二章困兽(37) 黄丽澄这么一喊,张文铎也反应过来,冲着众人吼着:“烟雾有毒,赶紧找通风或有水的地方,赶紧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陆小溪想到她和徐蔓之前逃亡的那条路,便冲着众人说:“我知道有条路,或许可以出去。”说完便走在前面,却被薛威拦住,薛威捂着口鼻挡在陆小溪身前,说:“都别动,谁动我就先弄死谁!” 陆小溪说:“这烟雾有毒,别动,……就都得死在这儿,……” 薛威还想拦住众人,可几个黑袍人却往悬崖的方向飞奔,几名女孩也从薛威身旁跑过,薛威见拦不住,便也只能跟随众人。众人刚跑离板材房,板材房便发生爆炸,传出几声巨响,火焰也越烧越猛,刺鼻的气味也越发明显。陆小溪几步跑到了前面,众人走在后面,张文铎刻意走在薛威身后,以防薛威突然发难。在山洞内的燃烧和爆炸,改变了洞内的地质结构和气流,众人在奔逃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山洞上方还不时有石块落下来。一名小女孩被山洞上方落下的石块砸中脑袋,当场身亡。众人来不及悲伤,继续向前,都只想尽快的逃出去。山洞内有毒气体挥发,众人都捂住口鼻,边跑边咳嗽。众人跑到悬崖前,小心翼翼的在暗河上方的悬崖上爬行,岩壁上方的岩石掉落,打中了陆小溪的头,陆小溪向下滑落,落到了下方的一块狭小的凸起之上,陆小溪顾不得疼,站在狭小的凸起之上,脚下便是滔滔汹涌的暗河水,向上扬着手,喊着:“救我,……救我,……” 黄丽澄距离陆小溪较近,顺着岩壁小心地向下,到陆小溪头顶上方,双手扣住岩壁上的凹陷,伸出一只脚来,冲着陆小溪喊着:“抓住!” 陆小溪身手抓住黄丽澄伸下来的脚,黄丽澄手脚协调用力,想要将陆小溪拉上来,就在此时,黄丽澄扣住的岩石的凹陷,承受不住二人的体重,开始松动。黄丽澄意识到危险,想要再找地方扣住,未等找到,扣住的岩石便崩落,黄丽澄也向下滑落。黄丽澄从陆小溪身旁落下,也落在了陆小溪之前踩着的那块凸起上,陆小溪也落下,还险些栽倒,黄丽澄急忙拉住陆小溪。 张文铎见两个女孩落在同一地方,便急忙冲到近前,也像黄丽澄之前那样,缓慢的向下,待要到两个女孩身前之时,黄丽澄冲张文铎喊着:“快点儿,岩石松动了,要撑不住了!”张文铎加快速度,在两个女孩上方,用一只手抓住一块凸起,一脚蹬住岩石,侧过身子,伸出一只手来。令张文铎诧异的是,两个女孩都向张文铎伸出了手,张文铎一时间也懵了,不知道该拉谁的手。两个女孩也相互看了眼,彼此心照不宣,仍然同时伸出了手。谁都不知道下面地下暗河的情况,河水有多深,通向何处。两个女孩和张文铎都明白,此时已是生死关头,张文铎选择拉谁,谁或许就能活下去。正在张文铎犹豫之际,山体再次震动,山洞上方又有大块的岩石掉落,落在下面的暗河中,溅起大片的水花。两个女孩都不由之主的晃了晃,张文铎意识到不能再犹豫下去,急忙拉住陆小溪的手,先将陆小溪拉了上来,并示意陆小溪踩着他的肩膀,继续向上爬,黄丽澄仰头看着二人,眼神中有一丝愤懑,一丝失望,甚至还有绝望。 张文铎又伸手去拉黄丽澄,二人的手将要碰触之际,黄丽澄踩着的凸起崩塌,黄丽澄随即向下掉落。黄丽澄绝望地看着张文铎,却见张文铎松了抠住岩石缝隙的手,猛地向下一探,瞬间抓住黄丽澄的胳膊,同时想要用另一只手继续抠住岩石的缝隙,由于惯性和速度太快,未能如愿,张文铎和黄丽澄一起向下掉落,落入下方的暗河中。二人都会游泳,暗河水流虽然湍急,但并不深,只有一米左右的深度,二人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就都站稳了脚跟,并露出头来。二人在水中走了几步,来到岸边,彼此扶持着向上攀爬。由于岩石光滑,二人身上又都被水浸透,再加上洞顶依旧不断有石块掉落,二人又几次落水,好在都无大碍,颇费了一番周折,终于又爬到了崖壁之上。张文铎喘了几口粗气,瞥了眼身旁同样是湿透了的黄丽澄,猛然觉得黄丽澄虽然微胖,但身材却是极好。虽然穿着胸衣,但仍有“呼之欲出”的感觉。张文铎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黄丽澄也注意到了张文铎的目光,瞪着眼说:“看什么看?没见过啊?回家看你妈去!” 张文铎想了想,说:“我知道他们为啥管你叫果粒橙了。” 黄丽澄说:“从你狗嘴里吐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张文铎说:“那句广告怎么说来着,——饱满多汁啊!” 黄丽澄站起身,喝了一句:“滚,……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我,……我,……我肯定把你送拘留所去。” 张文铎接着说:“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 黄丽澄瞪了张文铎一眼,不再言语,跟着众人继续向前,陆小溪带领众人来到之前她和徐蔓逃跑的那条暗道里,暗道上的铁门换了把新锁,众人一起努力,找石头把锁砸开,之后众人摸索着向上攀爬,通道里是漆黑一片,向上爬了一段,山体再次震动起来,张文铎对众人说:“你们先别动,我先上去看看。” 张文铎快速向上攀爬,过了片刻之后便返回,说:“上面的路被掉下来的大石头堵死了,过不去,……” 众人皆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又从通道里出来,回到山洞中,此时洞内已经是烟雾弥漫,还不时的传来爆炸声响,烟雾的味道愈发刺鼻,众人皆不住的咳嗽,有的人还被烟雾熏得泪流不止。陆小溪擦了把眼泪,说:“这味儿怎么这么呛人?” 张文铎说:“医疗气体爆炸、挥发,板材燃烧,……这味儿不仅呛人,估计肯定还有毒。” 陆小溪抓住一名黑袍人,绝望的问:“还有没有别的路了?” 那黑袍人不住的摇头,陆小溪又问了几次,那黑袍人索性脱掉了罩着的黑袍,露出本来面目,是三十岁左右的男的,男人也感到了绝望,抹了把眼泪,说:“要是有,我肯定先跑了。” 张文铎想了想,说:“地下暗河的河水不深,大家先下到暗河里,用衣服沾水捂住口鼻,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一直跟随着众人的薛威说:“要去你们去,我不去,……之前的那条路,只是滑索的锁链断了,我走那条路,想办法过去。”又对着几名黑袍人:“你们谁愿意跟我走?”几名黑袍人相互看了看,几乎都跟着薛威走了,张文铎等人也相互看了看,在后面跟了上去。众人捂住口鼻,穿过不断震动着的山洞,进入薛威和张文铎打斗的那条路,走了一段路之后,走在前面的薛威又返回,说:“前面的路,也被掉下来的石头堵死了。” 徐蔓蹲在地上,痛苦起来:“我们要死了,……都得死,……咳咳,……不被火烧死,也都让这烟熏死。” 张文铎说:“去到暗河里,用衣服沾水,捂住口鼻,能多坚持一会儿。” 说完便转身,向着峭壁的方向走去,众人都跟在后面,众人来到峭壁前,小心翼翼的下行,下到河水里,把能脱的衣服都脱了,用衣服沾水,捂住口鼻,山洞里仍时不时的爆炸爆燃,众人望着上方,都露出绝望的神色。 张文铎站在水里,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打斗和逃跑、救人,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事到临头,靠着“一口气”在顶着,虽然仍处绝境,但已不如之前急迫,一直顶着的那口气也就逐渐的泄了。那口气泄了,疲累和疼痛以及烟雾造成的损害便都袭来,张文铎一时坚持不住,咳嗽了几声之后向一旁栽倒,黄丽澄及时的扶住,并呼喊着张文铎。张文铎能听得见黄丽澄的呼喊,却没有力气回复,也没有力气再动。黄丽澄抱着张文铎,勉力的支撑着。虽说用衣服沾水,能够暂时缓解“毒气”,但时间长了,众人仍难免吸入毒气。暗河里接连有人倒下,有的人在倒下之前,还口吐白沫,胡言乱语。黄丽澄也坚持不住了,便抱着张文铎来到暗河边,让张文铎靠在峭壁上。张文铎恢复了些许意识,看到眼前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耳边传来各种声音,烟雾弥漫中,有人从烟雾中向他走来,他认出从烟雾中走出的人是父亲张伟铎,张伟铎来到张文铎身前,冲着张文铎说着什么,张文铎努力的想听清父亲在说什么,可却什么都听不见。张伟铎的身影也逐渐模糊,张文铎的眼前,又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山体再次震动,接着又传来几声巨响,接着峭壁上方,传来脚步声和呼喊声:“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我们是消防支队的,……下面有没有人?” 陆小溪靠着残存的意识,举起了手,冲着上面招手,并高声呼喊着:“我们在这儿,在下面,……救救我们。” 陆小溪也不知道她所听到的是否是幻觉,喊完这几句之后,咳了咳,栽倒在暗河里。 第二章 困兽 (38) 第二章困兽(38) 张文铎再次醒来,已经是在病床上,正吸着氧气,见身旁有几名医务人员正围着他转。张文铎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梦,仍觉得累和嗓子不舒服,索性又闭上眼,昏沉沉的睡去。再次睡醒,还是在病床上,意识逐渐恢复,听医生说:“你吸入了太多的有毒气体,目前虽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需要吸氧和介入治疗。如果你听懂了,就眨眨眼。” 张文铎冲着医生眨了眨眼,意思是他听明白了。张文铎又在医院躺了几天,陈敏霞也接到通知,来到医院看望张文铎,见儿子身上多处受伤,难免心疼的落泪,哭着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没事儿就往前冲,你是辅警,不是警察,立功受奖也得排后面,你瞅瞅你,……你要是有点啥事儿,妈可怎么活?”张文铎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但身体仍虚弱,有气无力的说:“没事儿,都是些小伤。” 陈敏霞抹了把眼泪,说:“小伤?氧气机都戴上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伤口,插了这么多管子,你说这是是小伤?你这脑袋,你这身上,你这身上,还有几块好地方?大夫说有烧伤,还有外伤,还有淤伤,还吸入了有毒气体,……这是小伤,那啥是大伤?脑袋掉了还是胳膊腿儿折了?这才几个月,你都住几次院了?我看你不是当辅警去了,你是活腻歪了,找死去了。” 张文铎安慰着:“真的没事儿,你看我现在,不挺好的嘛,再待几天,就能出院了。” 陈敏霞又说:“你那个辅警,我看也别当了,太危险了,赚的还不多,让你老舅找找关系,去哪个公司,厂子里上班,不比当这个破辅警赚得多,而且还安全。” 张文铎说:“妈,……我的事,你就甭操心了,我真的没啥事儿。” 陈敏霞关心完儿子,又问起了实际问题:“你这算是工伤嘛?看病住院能给报销多少?住院期间工资给你怎么算?你这次受伤这么重,怎么地也能立功了?” 张文铎说:“这些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 陈敏霞又一边抹眼泪,一边唠叨着,张文铎虽有些不耐烦,但也只能忍受,听着母亲的唠叨。待身体又恢复了些,便有警员找到张文铎,给张文铎做笔录,张文铎将知道的,经历的,看到的,都如实跟警员说了,还问:“黄丽澄和陆小溪怎么样了?徐蔓怎么样了?那些女孩,都怎么样了?还有薛威和那几名黑袍人,都被抓了嘛?” 那警员说他刚接手这起案件,具体的案情也不是十分清楚,就算清楚,也不可能向张文铎透露。张文铎虽然担心,但也知道相关的政策,也就不再追问。张文铎虽然处在请假阶段,但对破获苏起先团伙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警方垫付了其全部的医疗费用。市局的黄中林副局长还专程赶到医院,看望了张文铎,说了很多“官方”的慰问,让张文铎好好养伤,治疗费用的问题不担心,并且承诺,等案情进一步明朗了,就向上级给张文铎“请功”。张文铎在长辈面前,觉得自己功劳甚大,便开始“邀功”,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给我请功,还不如给我个机会,让我成为刑警。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刑警,虽然我的文化程度可能达不到,没考上警察学院,但我当过兵,这您也是知道的,军事素质,自己觉得还可以。不信您可以去问您女儿黄丽澄,无论是枪械、还是擒拿格斗,甚至是侦查,我都不比刑警队的人差。我虽然没上过警察学院,但我自学了“法医学”、“侦查学”等方面的知识,只是总也没有机会用。局里高度重视的易玲的案子,我还被抽调到分局刑警队,也帮了分局刑警队不少忙,分局刑警队的韩锋也是知道的,分局刑警队也说给我请功来着,到现在也没信儿。所以我觉得与其给我请功,给我‘画饼’,不如给我点实惠,让我当刑警。您和我爸认识那么多年,我这为刑警队出生入死的,您就不能给局里申请申请,特事特办了?满足侄儿小子小小的心愿。” 黄中林拍了拍张文铎的肩膀,说:“文铎,我跟你爸是发小,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听叔叔一句劝,当刑警有什么好的?风吹日晒雨淋的,十个刑警,九个胃病,八个受过各种伤,七个因为成天不着家,孩子都快忘了他爸长啥样了,听叔叔一句劝,当刑警太危险了。你们老张家,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有点什么事儿,让你妈怎么活?你爸在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将来不想让你当警察,或者是与之相关的工作,太危险,……所以呢,你就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我看辅警你也别干了,也有危险,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跟叔叔说,叔给你安排,叔叔向你保证既安全,还比你现在的收入翻几番。” 张文铎又说了很多恳求的话,都被黄中林婉拒,张文铎既无奈,也灭了通过黄中林当上刑警的念头。张文铎又问起黄丽澄的情况,黄中林说黄丽澄已经出院,目前正在家休养。黄中林叮嘱张文铎好好养伤,有什么困难和需求,尽管向警方提,除了当警察,别的都可以考虑,张文铎无奈地苦笑着说:“可我就是想当刑警,……” 黄中林说:“肯定不行。” 黄中林又交待几句之后就走了。过了一天,陆家派人来到医院,除了看望张文铎,还说陆小溪预约了bj的专家,要去bj进行会诊,问张文铎要不要一起去?张文铎想了想,婉拒了陆家派来的人。又在医院躺了两天,黄丽澄来探望张文铎,见黄丽澄看上去虽略显疲惫,但看上去似乎并无大碍。黄丽澄还买了水果,洗了苹果,递给张文铎,张文铎打量几眼黄丽澄,想到在山洞里见到的湿淋淋的,只穿着胸衣的丰满的身材,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 黄丽澄打量了几眼张文铎,说:“还认识我嘛?” 张文铎吃了口苹果,玩笑着说:“饱满多汁啊!” 黄丽澄当然明白张文铎所说,不只是苹果,嗔怒着说:“看来没被毒气熏傻啊,——就应该让毒气毒死你,你就不废话了。” 张文铎说:“毒死我,你不心疼嘛?” 黄丽澄说:“我先去庙里烧香,还愿菩萨终于显灵了,终于能让你永远闭嘴了。” 黄丽澄简单的问候了几句,张文铎也省去了自觉没必要的客套,直奔主题,问起关心的事情来。对于张文铎提出的诸多问题,黄丽澄将能说的都说了。是在废车场的白瑞雨报的警,见从山里冒出烟雾,白瑞雨又报了火警。山里距离两市都有一段距离,交通不便,废车场又在山坳里,消防才来得迟了。 陆小溪和徐蔓都没死,也都经过了治疗,先后出院了,陆小溪病情好转一些后,还去了bj,找bj的专家进行了会诊,至于会诊结果,黄丽澄就不知道了。被掳劫的那些女孩,由于毒气和被石头砸中,死了四个,还有两个受伤,仍在住院。薛威一伙人,死了三个,薛威和另外几人,在经过救治后,已经被送到看守所拘押。在山洞里找到几具尸体,经过dna验证,分别是黄东亮、曾小爱、苏起先的。警方在薛威可以问讯后,审讯了薛威,薛威说他是受苏起先雇佣薛威说一直都是苏起先安排的,他并不清楚,他只负责管理山洞只是听苏起先说起过 张文铎想了想,问:“那个叫原科平的大夫呢?” 黄丽澄说:“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张文铎问:“我在山洞里见过他,着火之前见过他,火着起来后,就没见到他了,我们都被困,差点被熏死,他怎么样?死了吗?” 黄丽澄说:“原大夫说他在陆小溪走的那条路没被堵死前,从上面的豁口爬了出去。” 张文铎想了想,问:“去现场了吗?那条路能出去嘛?” 黄丽澄说:“我这也才刚好没几天,一堆事儿要忙,哪儿有时间过去?消防的人说现场有毒的烟雾还没散尽,还得再等几天,才能重返现场,进行勘察。” 张文铎又问:“他出现在那个山洞里,跟你们警方说的理由是什么?” 黄丽澄说:“他说他是被黄东亮抓来的,说是苏起先逼着他给徐蔓检查身体,逼着他给曾小爱做手术,说苏起先是医院的副院长,知道他的水平,所以才把他抓进了山洞里。审问了山洞里的其他人,都说之前未见过原科平。警方暂时未发现疑点,经过治疗后,就让他走了。” 张文铎腹诽着警方并未掌握原科平曾拿了陈旭钱的情况,想着要不要将这事告诉警方,又想到原科平既然收了钱,就也涉嫌犯罪,如果被抓,就算不被判刑,也会被刑拘,他疯癫的妻子无人照料,于心不忍。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他和陆小溪及陆小溪的手下,他不说,估计陆小溪也不会说,觉得这样也算是做了“好事”。 正在张文铎思忖之际,黄丽澄又问:“想什么呢?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没跟警方说?”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就是觉得原大夫出现在那个山洞有些奇怪,既然他那么说了,可能也就是如他所说,是被抓进去,被逼着做手术,——陆正业呢?” 黄丽澄叹了口气,略显无奈地说:“刑拘期满,由于证据不足,检察院没有起诉,已经放人了。” 张文铎说:“那这个案子,算是破了?” 黄丽澄摇了摇头,说:“苏起先虽然死了,但他的上家和下家,还没找到,警方正在全力追查。” 张文铎又问:“徐蔓呢?” 黄丽澄说:“刚出院几天。” 张文铎想着自己为了救徐蔓,差点把命搭上,徐蔓都出院了,也不来看望他一下,心里一阵刺痛,一阵失落,无奈地笑了笑,问:“徐蔓是否知道谢楠的一些事情,她的被绑,和易玲的案子有关嘛?” 黄丽澄说:“我的同事问过徐蔓了,徐蔓说她虽然是谢楠的闺蜜,但并不知道谢楠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线索提供给警方。” 张文铎点了点头,又问:“走廊里突然就着火了,而且着火之前,我闻到了酒精的味道,显然是有人蓄意放火。” 黄丽澄说:“消防的人说他们得等里面安全了,有毒气体都散尽了,才会派人进去查起火点。我也觉得是有人故意放火,而且那个人当时应该就在山洞里,但,……具体是谁,目前还没有线索。” 张文铎靠在床上,想了想,说:“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后怕,……当时真以为会死在那里面,……可我连对象都还没有呢,就那么死了,也太背了。” 黄丽澄说:“死了,也是你活该。谁让你多管闲事,陆小溪让你帮她,你就那么听她的话,辅警也不干了,就去帮她,她爸被刑拘了,又不关你什么事儿,这些事儿,不都是你为了帮她,才惹出来的?” 张文铎抬杠似的说:“那我还帮你们警察破案了呢,是不是也是帮了你。” 黄丽澄说:“你那叫帮我嘛?为公安机关提供破案的线索,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张文铎打趣地说:“该不会是我帮人家,你吃醋了?” 黄丽澄眉头微蹙,说:“你有病?我看你除了内科外科,更应该去看看脑科,然后问问大夫,缺心眼该怎么治。” 张文铎掰开一个香蕉,吃了一口,说:“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儿?怎么说在山洞里我也救过你,我也帮你们警方破了案。” 黄丽澄不屑地说:“你那是救我嘛?我用你救了嘛?你不是也跟我一样,掉河里了吗?你救的是陆大小姐和你那见过几次面的女朋友徐蔓,……陆小溪来看过你嘛?徐蔓来看过你嘛?瞅瞅你救的这俩人,为她们拼命,值吗?也就我,自己还没好利索呢,就来医院看你。” 张文铎吃完一个香蕉,说:“就算没救你,我也帮你们警方破案了,你是刑警,对这个案件的侦破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肯定能立大功,受表彰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可得请我喝酒!” 黄丽澄徒手掰开一个苹果,自己拿了一半,将另一半递给张文铎,张文铎没接,说:“你就都吃了呗!” 黄丽澄说:“减肥!” 张文铎说:“你就别减了,之前我也觉得你胖,现在才知道,你不是胖,……你是微胖,是该胖的地方胖,该不胖的地方还挺苗条,是身材好。” 黄丽澄瞪着眼,问:“你吃不吃?” 张文铎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黄丽澄接着说:“我爸前两天代表局里来看你,你是不是又跟我爸说你要当刑警的事儿了?” 张文铎抱怨着说:“你爸还是副局长呢,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帮着局里破了这么大的一个案子,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还是我爸的发小,就看在我爸的份儿上,他也得帮忙啊。” 黄丽澄说:“你不说还好点儿,你这么一说,我爸倒是更来劲了,回家又跟我吵吵了一顿,还跟我说,……”瞥了眼张文铎,将后半句话咽下去没说。 张文铎听出黄丽澄是话里有话,继续追问:“说啥了?说我怎么能当上刑警了吗?” 黄丽澄想了想,说:“跟我说,只要他在位一天,就决不会让你进入警察系统。” 张文铎当即怒火中烧,愤懑着问:“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黄丽澄说:“我爸说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担心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你们老张家,毕竟就你一个儿子。” 张文铎嗔怒着说:“你爸怎么能这样?还是长辈呢,还和我爸是发小呢,我们两家还是几辈人的交情呢,就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看你爸已经不是不念旧情,而是不讲道理了,……你爸还只是副局长,就管天管地,还就不让我当刑警,——我就不信,我想当刑警,他能一直拦着我?大不了我搬走,去别的城市混去,这你爸就管不着我了。” 黄丽澄说:“随便你,反正在普北,在我爸这儿,当刑警的想法,你就别再想了。” 张文铎猛然想起一事,仍是愤愤不平的问:“上次我被分局刑警队退回,是不是也是你爸不想让我干了?” 黄丽澄说:“为了这事儿,韩队还把我骂了一顿。” 张文铎继续发脾气,说:“回去跟你爸说,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管好自己就行了,别总管闲事儿。” 张文铎吃完一个苹果,又要去拿果篮里的桃子,黄丽澄也要去拿桃子,张文铎的手抓住了黄丽澄的手,二人都愣了一下,黄丽澄随后将手抽了出来,问:“在山洞里,你为什么拉的不是我的手?” 张文铎想了想,说:“那时候,我哪儿能分清谁是谁的手,哪个手离我近,我就拉哪个了。” 黄丽澄苦笑着问:“就这么简单?” 张文铎笑着说:“那还能是什么?” 黄丽澄说:“你对陆大小姐,就没有别的意思?” 张文铎说:“我倒是想对人家有意思,可人家也得愿意啊,人家是上市公司董事长家的千金小姐,我只是一个小辅警,人家能看上我?” 黄丽澄戏谑着说:“我觉着你出院后,也不用去派出所上班了,跟那位陆大小姐商量商量,你就去给她打工得了,你救了她两次,还算是帮她救了她爸,她要是讲点良心,估计不会亏待你。” 张文铎依旧是玩笑似的说:“我去给她打工,你不嫉妒嘛?不上火嘛?不吃醋嘛?看着你的老公给别的女人开车拎包啥的,” 黄丽澄在张文铎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张文铎疼得龇牙咧嘴,黄丽澄站起身,说:“你要是再提这事儿,我虽然不是副局长,也能让你这辈子都进不了刑警队。” 张文铎见黄丽澄似乎真的生气了,想说什么,又咽下去没说。二人又聊了几句别的,黄丽澄也嘱咐张文铎多注意休息,按照医生所说,按时吃药和检查,注意别喝酒。张文铎满口答应下来,还嫌黄丽澄啰嗦。夜里的时候,张文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山洞里的一幕幕在脑中没有规律的闪现,他想不明白苏起先为何会阻止薛威对他下狠手,也想不明白在最后关头苏起先为何会救他,以及他所说的那句“这是我欠你的”是什么意思。感觉苏起先似乎认识他,可穷尽脑汁,也想不出与苏起先之间的联系,也想不起之前是否见过苏起先。在陈敏霞又一次来看望他的时候,问陈敏霞是否认识苏起先,或是父亲有没有这样一个朋友,陈敏霞想了半天,也是摇摇头说不知道这个人。张文铎躺在床上,脑子在飞速的运转,从天亮想到天黑,从一个疑惑陷入另一个疑惑。 第二章 困兽 (39) 第二章困兽(39) 张文铎又住了几天院,又经过了警方的问询,医生检查后,说张文铎吸入的有毒气体,经过治疗,已经中和或是排出了体外,已经无大碍,外伤可以回家去休养。张文铎出院,先给陆小溪打电话,询问陆小溪给他请假的事情,陆小溪说她在外地,在电话里问张文铎:“你是愿意继续回派出所当你的没有编制的辅警,还是愿意到金帆集团当部门经理。” 张文铎当然明白陆小溪的意思,又问:“什么部门?” 陆小溪说:“什么部门都可以,你随便选。想要赚钱多的,就去销售部;想要清闲点儿的,就去行政部门;向发挥特长,去保安部也行。啥都不想去,就跟着我,给我当保镖。” 张文铎问:“这算是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嘛?” 陆小溪在电话里说:“你要是愿意这么理解,也行!” 张文铎说:“那我可得考虑考虑了,考虑是否把我卖给你们陆家。” 陆小溪在电话里说:“就你那样,……尤其是那张破嘴,一天到晚没个把门的,……还卖给我,白给我我都不要。”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我帮你找到你爸爸无罪的证据,你帮我当上刑警,虽然没找到相关证据,但我直接端了人贩子的老巢,你爸已经被放了,相信警方是找到了相关的证据,所以,……” 张文铎话未说明,陆小溪当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在电话里沉默半晌,说:“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尽量去做,但你要当刑警,……不是普通民警,需要去协调,也要等机会。你要是想当刑警,你放心,我会遵守承诺,尽我最大的能力,让你去刑警队。” 有了陆小溪的回复,张文铎也就不再多问。二人又闲聊几句,张文铎得知陆小溪过几天才会回来,陆小溪告诉张文铎,街道那边她会安排公司的人去协调,张文铎要是想继续当辅警,可以随时回派出所,这段时间,张文铎先养好伤再说。张文铎在家待了几天,实在无聊,将医生的叮嘱抛在脑后,又开始喝酒。在夜里跟朋友吃着烧烤,喝着啤酒的时候,接到陆小溪打来的电话,陆小溪询问了张文铎的身体状况,张文铎说已经没事了。陆小溪说她已经从bj看病回来了,邀请张文铎吃饭,以表感谢,张文铎爽快的答应下来。 陆小溪回到市里后,也在家休养,并趁此机会,在陆正业在家的时候,在书房里询问了陆正业,关于苏起先所说,陆正业之前当过“蛇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陆正业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叹了口气,说:“老苏是一步错,步步错啊,当初我就劝过他,可他不听啊。” 陆正业没有明确的回答,陆小溪却觉得陆正业算是默认了,说:“爸,你放心,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苏起先跟我说的事儿,我不会在对第二人说。” 陆正业问:“老苏还跟你说什么了?” 陆小溪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了,……说抓我不是他的主意,是死了的黄东亮临时起意,还说看在我妈的面子上,不会杀我,拿到钱就会放了我,还说,……”话到嘴边,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了。” 见陆小溪不愿说,陆正业也没有追问,而是说:“小溪啊,你弟弟死在了美国,我和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了,虽说你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对你怎样,你也清楚,……金帆集团现在处在内忧外患之中,要是我在前面顶着,整个公司或许就垮了。我要是顶住了,公司或许就能度过这段困难时期,将来等我老了,干不动了,公司就靠你了。”陆正业这话有几层意思,一来想用“家人”的概念,用亲情笼络住陆小溪;二来是给陆小溪希望,让陆小溪觉得将来能够接手金帆集团。目的都是想让陆小溪不要将从苏起先那里知道的事情说出去,虽然就算陆小溪将此事告知警方,因为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许多证据都已经淹没,陆正业也没那么惧怕,但也总想着万一警方发现了新的证据,会对他不利。 陆小溪没听出陆正业这番话的意思,只是说:“爸,你还没老,……你要是觉得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或者干脆找个职业经理人,现在国外的很多公司都是这么干的。” 陆正业还是说:“金帆集团这么大的摊子,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你要做好准备,等将来哪天我干不动了,你还是要接手公司的。” 陆小溪略一思忖,说:“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陆正业点了点头,说:“对,将来的事,将来再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儿,是你也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八了?我遇见你妈的时候,你妈妈也差不多像你这么大,那时候你已经两、三岁了。你也该想想自己的问题了,你妈妈成天跟我唠叨,说是家里太冷清,想让你搬回去住,也想让你找点儿找个对象,早点把婚结了,早点给她生个外孙外孙女,你妈见小区里她这么大年纪的,都抱上孙辈了,她就闹心,成天跟我嘟囔。不是爸说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自己的事儿,真该抓紧了。” 陆小溪撒娇似的说:“我的事儿,不着急。” 陆正业说:“你是不着急,可我和你妈都替你着急,——这次救你的,还是那个叫张文铎的小警察?” 陆小溪说:“您都知道了?上次我被关在集装箱里,也是他救的我。您在拘留所的时候,我在外面想办法要救你出来,想到要找到能够证明您无罪的证据,可我一个人干不了这事儿,您之前又跟我说,不太相信王家睦,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想到他之前救过我,就又找他了。” 陆正业点了点头,说:“那得好好谢谢人家了,毕竟人家既救了你,又救了我。听你这么说,这小伙子人应该不错,哪天把他约出来,让爸见见,爸做东,请你们吃饭。” 陆小溪说:“我已经谢过了,还答应他,只要他想到金帆集团,职位随便他选,可他死脑筋,非要当刑警。” 陆正业笑了笑,说:“人家既然不愿意,也不好强求,——对了,他家里人都是做什么的啊,你知道嘛?” 陆小溪问:“您问这个干嘛?” 陆正业笑了笑,说:“了解一下嘛,也替你把把关” 陆小溪说:“爸,我的事儿,就不用您操心了。” 陆正业想继续追问,却又觉得不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又叮嘱了陆小溪几句,陆小溪又向陆正业汇报了一番工作,陆正业有电话进来,陆小溪便离开了办公室。陆正业挂断电话后,点上一支烟,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视着窗下的芸芸众生。对于张文铎,他还有许多问题,但又觉得太刻意了,恐引起陆小溪的怀疑,便没有问出口。陆正业对张文铎并不熟悉,可对另外一个名字——张伟铎,却颇为熟识。陆正业又回想起年轻时,与张伟铎一起喝酒的日子。陆正业不知道张文铎对他爸的事情知道多少,如果知道陆家与张家的关系,那他救陆小溪,是否是刻意为之?目的是想借助陆小溪而来查自己,来查张伟铎当年真正的死因?陆正业内心深处,早已愈合的疮疤,随着张文铎这个名字多次的出现,再次被揭开。陆正业清楚,如果十几年前的旧事被揭开,不仅会死很多人,也会令很多人倾家荡产,包括他自己。就像本来是风平浪静的海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要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在陆正业忧心忡忡的时候,黄中林坐在家里的电脑前,从电脑里调出了几张照片,照片上是几个人的合影,其中便有年轻时的陆正业和年轻时的张伟铎,还有另外几人,照片上的张伟铎意气风发的笑着。黄中林看着照片,也点上一支烟,说:“老朋友,我拒绝让张文铎当刑警,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你跟我说过,你的心愿就是想让文铎当警察,完成你当年未能完成的愿望,可,……太危险了。你们张家,就剩他一根独苗了,他要是有点什么事儿,将来有一天,到了那边,我怎么有脸见你?所以,我不想让他冒险,可他毕竟也大了,我也不可能总在他身边看着他,他也越来越不听我的了。唉,他还和陆正业的女儿扯上了关系,冥冥之中,是否是天意?我本来不信这些东西,可你儿子却救了他女儿两次,虽然是养女,但也姓陆。当年,……要不是陆正业,你也不会死。我不想让文铎也牵扯进来,可他还是被牵扯进来了,……放心,只要我还在,我就不会让姓陆的,动文铎一根毫毛。我不信神鬼,但你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你儿子平安,也保佑我早点找到为你翻案的证据。” 看着电脑上张伟铎的笑容,经历了半生风雨,已是人到中年的黄中林,眼里再次一片湿润。 第三章 海猎(1) 第三章海猎(1) 为了给陆正业脱罪,陆小溪将公司的事情都交给助理打理,陆正业的刑拘被解除,陆小溪的身体也恢复,去bj会诊,大夫也只是说陆小溪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只是需要休息。为了将之前落下的工作尽快补上,陆小溪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就已经到公司上班,处理着各种事务和文件。 陆小溪在工作之余翻手机,无意中翻到了几张照片,盯着这几张照片看了许久,照片上是原科平罹患精神疾病的妻子周鑫洋的,是周鑫洋在陆家山里的酒店时,陆小溪无意中拍下来的。陆小溪被掳劫走的时候,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并未被带走,陆小溪出院后,就让下属去酒店,取回了手机。陆小溪盯着周鑫洋的照片看了许久之后,将照片给王家睦发了过去,还发了几个字:认识嘛? 王家睦收到照片,看着手机里周鑫洋的照片,用手机app的语音功能,问:“这谁啊?” 陆小溪在电话里回复:周鑫洋,原科平的老婆,精神不太好。 电话那头的王家睦又仔细看了看照片,又用语音说:“该不会是洋洋?” 陆小溪也用语回复:“我就是觉得这女的,长得像你众多的前女友之一,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见过两次,虽然印象不深,但还是有些印象的,也就记得她好像叫什么洋。” 王家睦回复:“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你说她得精神病了?” 陆小溪说:“听说是孩子丢了,受刺激了,之后精神就不正常了。” 王家睦沉默半晌,说:“这姑娘特别喜欢小孩,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流产过一次,哭得稀里哗啦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我们感情不和,就分手了,这姑娘不错,适合当贤妻良母,只是不太适合我。” 陆小溪回复:是你太风流了? 王家睦没用语音,而是改用了文字,回复: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咱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追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不能给我次机会? 陆小溪看了眼手机,不再回复,而是继续处理工作,又过了许久,又收到王家睦发来的语音,说:“她住哪儿,你知道嘛?” 陆小溪用语音回复:“之前住在海边的村子里,现在是不是还住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 王家睦沉默了许久,方才又用语音说:“等有时间了,带我看看她去。” 陆小溪用文字回复:好。 陆小溪忙了几天,处理这段日子积压的公司事务,下午的时候,刚刚午睡睡醒,王家睦便打来电话,问陆小溪是否方便,有事要跟她说。陆小溪回复现在方便,但一会儿有个会要开,王家睦让陆小溪在办公室等他,王家睦片刻之后便来到陆小溪的办公室,推门进屋,坐在沙发上,脸色颇为难堪。 陆小溪问:“怎么了?谁又惹王总生气了?” 王家睦懊恼地说:“别提了,这两天也不知道咋地了,连续两天没睡好,晚上总做梦,就梦见一个穿蓝毛衣的女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去哪儿,她跟着我到哪儿,就连上厕所,一回头都能看到她,烦死我了。” 陆小溪疑问:“这有啥的?至于让你几天都睡不着?” 王家睦说:“可怕的是,我想看清她长什么样,可却怎么看都看不清,她没有脸,就是白花花的一团。” 陆小溪想了想,说:“我觉得你或许可以考虑去庙里拜拜,或是看看心理医生,前段日子,爸和我接连出事儿,公司靠你盯着,你也担心着我和我爸,应该是你太累了。” 王家睦摆了摆手:“前段日子是挺累,替你和陆总担心,但我觉得这几天做的梦,跟你和陆总的事儿没多大关系。” 陆小溪问:“要不,你也休息一段时间?公司交给下面人盯着,应该也没大事儿。” 王家睦用手指揉着太阳穴,犹豫良久,方才说:“那女的穿的那件蓝毛衣,是我送给洋洋的生日礼物,范思哲的,本来我都忘了,可就在今天上午,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起来了。” 陆小溪试探着问:“那,……你打算怎样?” 王家睦说:“带我去看看她。” 陆小溪疑问:“去见一个疯子?” 王家睦说:“就是想去见见她。” 陆小溪想了想,问:“什么时候?” 王家睦叹了口气,说:“就现在,行吗?我想早点去看看她,早点把这件事了结了。” 陆小溪想了想,说:“好,那我安排一下,一会儿的会先不开了,我带你去看她。” 王家睦让陆小溪准备好了就叫他,之后就出去了。陆小溪想了想,虽然知道原科平住哪儿,但并不知道原科平此时是否在家,如果原科平不在家,贸然前去,就算周鑫洋在,似乎也不太好。万一刺激到了周鑫洋,发起病来,原科平不在,不好控制。陆小溪想联系原科平,才想起来并没有原科平的联系方式,便又想到了张文铎,逐打电话给张文铎,张文铎也没有原科平的联络方式,又在电话里问陆小溪要找原科平干嘛?因为是王家睦的事,陆小溪在电话里也没有明说,谎称在bj看病的时候,认识了一名精神科的医生,想要推荐给原科平。挂断电话,陆小溪便给司机兼保镖兼助理王柏强打电话,让阿强想办法用最快的速度搞到原科平的联系方式。十几分钟后,阿强将一串号码发到陆小溪的手机上。陆小溪思忖一番后,拨通号码,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原科平的声音,陆小溪并未直接说明找原科平的用意,先是在电话里对原科平在山洞里相救表示感谢,然后说她去bj看病的时候,任何了一位全国知名的精神科医生,她将周鑫洋的病情大概跟医生说了,医生说他要看到患者的真实状况,才能进行针对性的治疗。突然想起这事了,打算过去看看周鑫洋,然后跟医生视频,让医生根据视频做大概的判断。原科平在电话里,客气地表示感谢,然后说就不麻烦陆大小姐了,等他有时间带周鑫洋去城里,再与陆小溪联系,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陆小溪颇觉奇怪,思忖半晌,再次拨通原科平的电话,说她刚才跟那名精神科的医生联系过了,那医生正好下午有时间,她也正好下午没事,便与医生约定了视频问诊的时间,说医生是她好不容易才约到的,错过了不知要等多久,或许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原科平沉默良久之后,说是会在家里等陆小溪。 确定了原科平在家后,陆小溪便又打电话给王家睦,跟王家睦确定出行的时间,在电话里跟王家睦商量让他多带几个人,万一周鑫洋见到他,见人思情,发起病来,也好控制。还叮嘱王家睦说周鑫洋情绪不稳定,让他注意言行,王家睦说他只是想见见周鑫洋,没有别的想法。与王家睦沟通后,陆小溪想打电话给阿强,猛然想起阿强被她派出去办事去了,又想到让李彩蘅陪着她去,打电话给李彩蘅,李彩蘅说她一会儿要在公司见一名重要的客户,实在是走不开。陆小溪又一番思忖,便打算自己开车去,打电话给王家睦,说她会开车去,让王家睦开车在后面跟上,王家睦在电话里说:“就你一个人,你就坐我车,正好在车上,我还想跟你聊聊工作的事儿。” 陆小溪在电话里说:“你还是跟着我的车。” 王家睦说:“你就那么讨厌我?就一会儿的工夫,也不愿和我待在一起?” 陆小溪想着王家睦毕竟是公司的副总,又是早就相识,在以后的工作中会有很多接触或是合作,也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见王家睦如此说,思忖一番后,答应坐王家睦的车一起去。陆小溪又收拾一番便下楼,林少斌早已将车停在集团门口,陆小溪拉开车门上车,坐在了后排,王家睦坐在了前排,车上只有三人。如王家睦所说,这一路上,除了关心陆小溪的身体状况,就是谈工作上的事情,或者将头望向窗外,脸色阴郁,王家睦如此表现,倒是令陆小溪颇感意外。 陆小溪想了想,问:“就你和阿斌,周鑫洋发起疯来,你们两个,再加上原大夫,三个人控制得住嘛?” 王家睦说:“我的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和阿斌,两个大男人,应该能控制得住一个女人,哪怕是犯病的疯子。” 阿斌接着说:“大小姐,有我和王总在,你就放心。” 阿斌按照陆小溪的指示,开车来到原科平家门外,将车停好后,三人下车,陆小溪只拿着手包,来到大门前,敲了敲门,敲了半天,屋内才传来回应,问:“谁啊?” 陆小溪冲着门里说:“我们是原医生的朋友,跟原大夫约好了。” 又等了片刻,门从里面打开,还是陆小溪上次见过的那个保姆阿姨,阿姨打量了几眼三人,闪身将三人让进院内,随后将院门关好。 陆小溪走在院子里,讪笑着问:“原大夫还在家?” 保姆阿姨应和着说:“原大夫本来要出去的,接个电话就突然不走了,还说有客人要来。” 三人走入客厅,原科平从楼上下来,见到王家睦,愣了片刻,还是来到了客厅。王家睦打量了几眼原科平,不屑客套,直奔主题,问:“洋洋呢?” 原科平想了想,说:“她不在家。” 陆小溪指了指王家睦,说:“这是我哥,想见见周鑫洋。” 原科平说:“我知道,金帆集团的王总,——王家睦。” 王家睦又打量了几眼原科平,问:“我们认识?” 原科平讪笑着说:“您是贵人,是老总,怎么能认识我呢?我也是在电视上见过。” 陆小溪有些尴尬地笑着说:“我哥就是想跟您爱人聊聊,没别的意思。” 原科平说:“你在电话里说有精神科医生要视频问诊的事儿,是忽悠我呢?” 陆小溪讪笑着说:“我哥就是想跟您爱人聊聊,真没别的意思,……” 原科平皱着眉头正要说什么,楼上传来几声呼嚎,陆小溪听不清喊的是什么,但可以判断出是女人的声音,王家睦推开原科平就要上楼,被原科平拦住,说:“你这是要干嘛?强闯民宅嘛?在这样下去,我就报警了!” 王家睦不屑地笑了笑,说:“那就赶紧报警啊!” 王家睦又要推开原科平,仍是被原科平拦住,王家睦冷着脸,乜斜着眼,轻蔑地说:“我这两天心情不好,你要是再拦着我,我就动手了。” 阿斌上前,用手按在原科平的肩膀上,说:“别没事儿找不自在。” 原科平想了想,问:“你就是想见周鑫洋?” 王家睦说:“我就是想跟她聊聊。” 原科平指了指脑袋,说:“她这里有问题。” 王家睦说:“我知道。” 原科平又问:“那你还和她聊?” 王家睦气恼地说:“我就是想跟她聊聊,别废话了。” 原科平想了想,说:“那好,我带她下来见你。” 王家睦想了想,点了点头,原科平转身上楼,王家睦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阿斌站在一旁,陆小溪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等了一会儿,原科平牵着周鑫洋的手,从二楼下来,王家睦急忙起身上前,周鑫洋见到王家睦,一时间愣住了,木然地站在当地。王家睦想了想,伸出手来,触摸周鑫洋的面庞,指尖轻触到周鑫洋的面庞,周鑫洋先是不住地躲避,之后闪身,躲在了原科平身后。 王家睦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滞良久,方才缩了回来,想了想,问:“洋洋,你还好吗?” 周鑫洋从原科平身后探出头来,怯怯地望着王家睦,原科平说:“你觉得她会回答你嘛?” 王家睦想了想,问:“她这样多久了?” 原科平说:“好几年了。” 陆小溪说:“原大夫跟我说过,他爱人从孩子丢了,就受了刺激,……就这样了。” 躲在原科平身后的周鑫洋突然爆发,甩开原科平的手,要向外跑,被门口的刘阿姨拦住,周鑫洋试图睁开刘阿姨,嚷着:“孩子,……我要去找孩子,……我的孩子,……我和家睦的孩子,……” 周鑫洋的这几句话,客厅里的几人都听清了,王家睦更是震惊不已,愣在当地,周鑫洋挣脱开刘阿姨,跑到了院子里,阿斌快步赶了过去,先是抓住周鑫洋的胳膊,随后将周鑫洋抱了起来,周鑫洋在阿斌怀中,双脚乱蹬,双手乱抓,嚷着:“我要去找孩子,……我没病,……我不打针,……我不吃药,……我没病。” 阿斌将周鑫洋抱到王家睦身前,王家睦分开周鑫洋凌乱的头发,问:“你方才说什么?孩子是谁的?” 周鑫洋嚷着说:“我的,……我的孩子,……我和王家睦的孩子。” 王家睦更为震惊,问原科平:“她说的是真的嘛?” 原科平说:“你信一个疯子的话嘛?” 周鑫洋在阿斌怀中,仍旧双手乱抓,双脚乱蹬,嚷着:“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原科平上前,说:“你放开她,该给她吃药了。” 周鑫洋又受到了刺激,嚷着:“我不吃药,……我没病,……我要去找孩子。” 王家睦冲着阿斌说:“阿斌,带她走。” 阿斌抱着周鑫洋就向外走,被原科平拦住,说:“不行。” 王家睦走了过来,轻轻地推了推原科平,说:“我带她去找医生。” 原科平说:“不行,她这个样子,你带她走,万一出事儿了,你负责嘛?” 王家睦颇为轻蔑地反问:“你觉得我会让你负责嘛?” 原科平说:“我是她丈夫,我们是合法的夫妻,你在我家,带走我媳妇,你觉得我会同意嘛?” 王家睦冷笑着说:“你不同意又能怎样?我今天就要带她走。” 阿斌继续向外走,原科平仍旧阻拦,王家睦上前,一拳将原科平打倒在地,之后恶狠狠地说:“滚,给你脸不要脸,再废话,我就真不客气了。” 坐在地上的原科平想了想,说:“带她走也行,我跟你们一起,她万一发疯厉害了,我还能控制得住她。” 王家睦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好,但你不能妨碍我问话。” 原科平从地上站起来,说:“你先等我会儿,我去拿点儿她常吃的药。” 王家睦点了点头,原科平转身回客厅,陆小溪来到王家睦身旁,问:“你要问啥,就在这儿问呗?” 王家睦望着客厅的方向,面色阴沉,说:“别说话,我现在脑子很乱。” 原科平从客厅里出来,身上背着书包,双手都放在裤兜里,来到几人身前,说:“走!” 王家睦转身,就在王家睦转身的刹那,原科平插在兜里的手伸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剂,用飞快的速度,将注射剂扎到王家睦的脖子上,将注射剂里面的液体注射入王家睦体内,王家睦晃了晃,捂着脖子倒了下去。阿斌也是背对着原科平,眼角的余光看到王家睦倒地,还没反应过来,就也被原科平用同样的手法,将注射剂注入阿斌体内,阿斌晃了晃,也倒了下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站在一旁的陆小溪反应过来,阿斌和王家睦已经先后倒地,陆小溪惊恐地向后退了几步,原科平冲着倒在地上的王家睦狠狠地踢了一脚,说:“没人能把小鑫从我身旁带走。” 阿斌倒地,周鑫洋没有了束缚,想要打开大门,原科平又从兜里掏出一支注射器,扎到周鑫洋的脖子上,周鑫洋也晃了晃,倒了下去。原科平转过身来,逼近陆小溪,说:“我不去找你们麻烦,你们却送上门来了,你们这是在找死,……” 陆小溪一脚踢向原科平的裆部,原科平没料到陆小溪会突然袭击,没防备,被陆小溪踢中,一时间疼得弯下腰去,陆小溪转身就向屋内跑,陆小溪跑入客厅,被刘阿姨拦住,陆小溪挣脱刘阿姨,跑上楼梯,刘阿姨抓住陆小溪的脚,将陆小溪拽倒,陆小溪摔倒在楼梯上,一边双脚乱蹬,一边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来,刚试图拨号,被下面的刘阿姨猛地一拽,又被拽了下去,手机也脱手,陆小溪双脚乱蹬几下,将刘阿姨踹倒,并撞到了楼梯旁的花架和花盆。陆小溪奋力向前,一只手抓住手机,却又被刘阿姨抱住另一只手,陆小溪看不到手机屏幕,便一只手握住手机屏幕的同时,在手机屏幕上乱按一番。原科平从后面上来,一脚将手机从楼梯上踢了下去,原科平从兜里又拿出一支针管,冲着陆小溪的脖子就扎了下去,陆小溪闪避,针管扎在了地板上,原科平恼怒,掐住陆小溪的脖子,抽了陆小溪几个耳光。陆小溪仍旧奋力挣扎,双手乱抓,双脚乱蹬,一脚踹在原科平肚子上,将原科平从身上踹了下去,继续向上跑,原科平爬起来,继续紧追。 被原科平打落的手机却接通了,手机落在地上,手机里传来张文铎的声音:“喂,啥事儿啊?” 陆小溪冲着手机的方向喊:“救命,……救我,……” 原科平追至,急忙捂住陆小溪的嘴,并用力的一摔,将陆小溪摔倒,随后压在陆小溪身上,依旧用力的捂着陆小溪的嘴。 张文铎在电话里追问了几句,对面没有回复,随后便关机了。张文铎清楚地听到了手机里传来的呼救声,思忖半晌,拨打了黄丽澄的电话,跟黄丽澄说了他在手机里听到的呼救声,黄丽澄在电话里说:“或许是人家闹着玩呢?” 张文铎在电话里说:“我觉得不像。” 黄丽澄又问:“那你知道她在哪儿嘛?” 张文铎说:“下午的时候问我要原科平的联络方式,我也没有。” 黄丽澄说:“这事儿不归刑警队管,你要是觉得陆小溪有危险,你就报警。” 张文铎拨通了报警电话,可他又无法说明原科平家具体的位置,只知道村子的名称。警方让张文铎先去看看,如果真有危险,他们再出警。张文铎立即从楼上下来,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原科平家。 第三章 海猎 (2) 第三章海猎(2) 张文铎乘坐出租车来到原科平家,从车上下来后,敲了敲门,半天没回应,张文铎望着门楼想了想,随后翻越了院墙,跳入院内。张文铎先是观察了一番,随后喊了几声,未有回应,便进入客厅。在客厅里见到倒在地上的花架和花盆,意识到有危险,更警觉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在客厅里,先查看厨房,未见异常,随后后又来到楼下的屋子外,轻轻的推门,没能推开,便转身上楼,来到二楼后,逐间屋子查看,有间屋内颇为凌乱,药撒了一地,地上还摆着一个空的行李箱。从屋内的陈设来看,张文铎觉得应该是主卧。张文铎拿起地上的药瓶看了看,根据药品使用说明,判断是精神控制类药物。张文铎又在楼上转了转,在书房里看到有电脑,便想查看监控,却发现电脑硬盘被卸走了。这更印证了张文铎的怀疑,楼上所有屋子都查了一遍后,便又下楼,来到那扇锁门的屋子前,踹了两脚,将门踹开,见阿斌躺在屋内的地上。 张文铎急忙上前,先是试探了阿斌的呼吸,见阿斌还有呼吸,随后轻轻的摇了摇阿斌,又扒开阿斌的眼皮看了看,见阿斌目光涣散,张文铎判断阿斌应该是被麻醉了。张文铎急忙来到厨房,用水碗接了水,又回到屋内,又是掐人中,又是拍打肢体,又是往阿斌脸上喷水的,张文铎知道这么做有一定的风险,很可能会给阿斌带来后遗症,但为了搞清楚陆小溪的安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阿斌咳嗽了几声之后,涣散的目光逐渐聚拢,张文铎迫不及待地追问:“陆小溪呢?她怎么样了?” 阿斌的头歪向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原,原大夫,偷袭我和王总,……” 张文铎疑问着:“王总,……是王家睦嘛?” 阿斌恍惚着点了点头,说:“快追,……” 张文铎又问:“他们人呢?” 阿斌将头歪向一旁,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张文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将阿斌放在地上,然后再次拨打报警电话,将情况说明,随后也拨打了黄丽澄的电话,将事情大略的说了。黄丽澄让张文铎待在原地不要动,张文铎挂断电话后,又在屋里看了看,随后便从院子里出来,向四下里张望一番,腹诽着:如果是王家睦与陆小溪来找原科平,肯定会开车来,但现在院子里没车,可能车已经被原科平开走了。原科平开车能去哪儿?进城的话,监控太多,很快就会被警方发现。如果他想带着陆小溪和王家睦外逃,还有他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妻子,想要不被警方发现,从原科平家的位置来说,最好是走海路。张文铎快跑几步,来到开阔处,向海边眺望,见不远处的码头处,停着几十艘渔船。张文铎思忖片刻,便从半山腰处下来,向海边码头跑。从山上看着挺近,张文铎却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到。到海边后,见诸多渔船都只是停在海边,渔船上并没有人。只有一艘渔船上,有人在修船,张文铎赶了过去,喘了几口气,问:“大哥,下午有出海的船嘛?” 那人抬头看了看张文铎,没理他,继续修船,张文铎想了想,便又问:“大哥,我有朋友说他出海了,可他家里突然出事儿了,家里联系不上他,我就来问问。” 那男人说:“现在是休渔期,你觉得会有船出海嘛?”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那就肯定没有船出海了?” 那男人说:“有的人愿意出海看风景,或是钓鱼啥的,只要不下网捕,政府也不管。” 张文铎又问:“那怎么去找愿意出海的船家?” 那男人指了指西边,说:“你去那边问问,那边的那几家,有搞水产养殖的,在海里有网箱,还有的在远海,有的时候也带几个人出海去钓鱼。” 张文铎按照男人所指的方向,又跑了一公里左右,来到又一处码头,见二人正在往一艘船上搬东西,可见是瓶装的矿泉水,张文铎便问:“你们出海嘛?” 两个男人相互看了看,又打量了几眼张文铎,问:“你问这干嘛?你干嘛的啊?” 张文铎说:“我有朋友坐船出海钓鱼去了,一直没回来,家里着急,家里人让我过来帮忙问问,如果有出海的船,让帮忙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船家知道我朋友在哪艘船上。” 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说:“不知道,我们不出海,我们是搞养殖的,……你去别处问问。” 张文铎觉得二人的神情有些可疑,但也只是怀疑,知道没有时间让他多想,便继续向前。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有电话响,随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我跟你说了,我就出去两天,你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等我回来了,就带你去提车。这次不是忽悠,……等我回来了,就有钱了。”听到男人的通话,张文铎略一驻足,意识到男人有问题,搞网箱养殖的,大概率不会住在船上,就算住,也不会住两天。要出去两天,很可能不是去养殖场。张文铎担心引起对方的怀疑,略一驻足之后,便继续向前走,估量着距离差不多了,就闪身到一艘船后,随后跳入海里,潜入水中,游向二人所在的那艘渔船。 张文铎估量好位置,从水里冒出头来,向四周观察一番,之后借助船身一侧的舷梯爬上了船,船上没有人,张文铎听到一旁船舱里有动静,便蹑手蹑脚的过去,来到船舱外,听到屋内有人说:“你这时间太紧了,连加油,再找人,还要准备水和吃的,这都够快的了,……” 远处传来汽笛声,又加上风浪的声音,二人又说了什么,张文铎没能听清。见船舱门被拉开,张文铎急忙闪到一旁,见有人从船舱里出来,待那人下船后,张文铎来到舱门前,轻轻的推开舱门,进入船舱内部。船舱内部先是船员的休息室,里面有上下铺的床位,又向前,是简易的厨房和卫生间,再向前,是两个单独的房间,虽然也是上下铺,但房间要宽敞一些,再向前,被舱门挡住去路,张文铎试着扭动舱门上的把手,居然把门打开了。张文铎进入舱内,见这是一间类似于贮藏室的屋子,有多个仪器和较大的空间,又见陆小溪和王家睦,躺在舱内的甲板上。张文铎急忙上前,试探了陆小溪的呼吸,感觉到了手指间有气息流动,又抱起陆小溪,轻轻的摇了摇,轻轻的说:“醒醒,……醒醒,……”张文铎判断陆小溪与王家睦和阿斌一样,都是被人麻醉了。 陆小溪涣散的目光逐渐聚拢,喃喃地说:“救命,……救命!” 船舱里传来脚步声响,接着有人推开贮藏间的门,张文铎回头,见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门口,一只手背在身后,目露凶光,恶狠狠地问:“干嘛的?” 张文铎站起身,满脸堆笑,说:“这不是兴达号嘛?我要上兴达号出海钓鱼,可能是走错船了。” 那男人当然没有中计,说:“好啊,我送你去。”说着话,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到近前,手里拿着撬棍,冲着张文铎就轮了过去,张文铎闪过,和男人打斗在一起。中年男人身手敏捷,身体壮硕,张文铎几拳打在他身上,都未能将他打倒,还挨了一撬棍,打在背上,觉得整个后背似乎都没了知觉。张文铎看准机会,用膝顶的技法,用膝盖顶到那人头上,那人晃了晃,倒了下去,张文铎刚想上前去查看陆小溪,就感觉脖子被东西扎了一下,用手一摸,发现是针管,张文铎缓缓的转身,见身后原科平正佞笑着看着他,张文铎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倒了下去。 第三章 海猎 (3) 第三章海猎(3) 张文铎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便缓缓的睁开了眼,觉得浑身没劲儿,就睁眼就颇费了一番力气。睁开眼,适应了片刻,眼前的景物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随后又感到一阵眩晕,感到身体在晃动,同时又感到有些恶心,随即想到应该是身处海上的船舱之中。 陆小溪见张文铎睁开眼,便说:“你终于醒了。” 张文铎的意识逐渐恢复,想活动手脚,才发觉双手双脚都被捆住,看到捆住双脚的是铁链,双手被反锁在了身后,用手摸了摸,感觉到手腕处的冰冷,判断捆住双手的也是铁链,而捆住双手的铁链,应该和船舱上的什么东西,链接在了一起,使得他无法过多的活动和站起身,张文铎又活动了几下肩膀,问:“这是在哪儿?” 陆小溪说:“船上。” 张文铎向四周打量了一番,见还是在自己晕倒前的那个船舱内,舱壁上有几盏小灯在发光,光线忽黄忽绿忽红,闪烁变化不停,活动了几下脖子,说:“知道,知道具体的位置嘛?” 王家睦说:“船舱里。” 答非所问,张文铎猜想到是王家睦在跟他抬杠,便又问:“在海上漂了多久了?” 陆小溪说:“我们和你一样,醒了就在船上了,我醒来大概有一、两个小时了?” 张文铎在心里估算一番,问:“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一旁传来王家睦的声音,说:“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就自己一个人过来,你这不是送死嘛?你再多找几个人啊?” 陆小溪想了想,说:“我估计大概有俩个小时了。” 张文铎不愿多说,闭目养神,想要尽快的恢复体力和感官,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仍是感到眩晕和恶心,但觉得体力已经恢复了些,拳头可以握紧并使力。船舱内传来脚步声响,接着舱门被打开,原科平走入。原科平笑着看了看三人,说:“都醒了?” 王家睦骂着:“狗娘养的狗杂种,知道我是谁嘛?知道你在做什么嘛?赶紧把我放了,不然,……我让你们家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是八十的,还是八岁的,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原科平来到王家睦身前,挥手给了王家睦一记耳光,说:“王大少,王总,知道这是哪儿嘛?这是在船上,不是在市里,你那套也就能吓唬吓唬你身边的那些狗腿子跟班。” 王家睦愤愤不平地说:“有本事,你把我放了,咱单挑,背后偷袭打麻药算什么本事?” 原科平又给了王家睦一记耳光,更为用力,王家睦的嘴角渗出了血,原科平接着说:“单挑?你是当王总当的时间长了,当傻了?我有必要跟你单挑嘛?你有跟我谈条件的筹码嘛?” 陆小溪又问:“那你想怎样?抓我们要干嘛?” 原科平说:“干嘛?很简单,当然是要钱了。陆家的大小姐,金帆集团的副总,看在陆大小姐那么费心费力的救我,看在王总曾和小鑫有过那么一段,我就管老陆少要点儿,你俩每人五千万。” 王家睦轻蔑地笑着说:“五千万?太少了,你的格局也太小了,你应该管老陆要每人五个亿,五个亿也有点少,应该要五十个亿还差不多。” 原科平挥手又给了王家睦一记耳光,说:“闭嘴。” 原科平接着拿出手机,拍了几张陆小溪和王家睦的照片,说:“每人五千万,不多。这出海的油钱,找船员的钱,还有下半辈子我和小鑫的生活费,算一算,真的不多。” 张文铎说:“拿了钱,你也不会放人?” 原科平又来到张文铎近前,挥手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说:“我怎么把你给忘了?你说你好好的小辅警不当,非得趟进来。我忘了,你也救过我,但你也拿我换陆大小姐了,所以算是扯平了。所以我不欠你什么,你这当辅警的,也没多少钱,我就管你少要点儿,一千万,……” 张文铎笑了笑,说:“你把我身上的零件,拆拆,卖了得了,看看能不能卖上一千万。” 原科平蹲了下来,拍了拍张文铎的脸颊,说:“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把你身上的零件拆拆卖了也可以,就算带你出海兜风的油钱了。” 陆小溪说:“他的那份,我出。” 王家睦和张文铎同时都看了陆小溪一眼,张文铎说:“别听他的,这是在船上,按照时间估算,现在可能已经到公海了,他拿了钱,也不会放我们的。” 原科平照着张文铎的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说:“我发现你废话是真多!” 张文铎忍住疼,讥笑着说:“谢谢你夸我!” 原科平被张文铎的言语和讥笑激怒,又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指着张文铎对陆小溪说:“就这货,一天到晚废话那么多,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陆小溪白了一眼原科平,说:“总好过你这个人面兽心,披着人皮干着狗事儿的垃圾。” 原科平又给了陆小溪一记耳光,说:“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打你。在我这儿,你们就只是我换钱的筹码。” 陆小溪说:“就算你拿了钱,也得想想有没有命花,我爸交了赎金,你要是撕票的话,我爸决不会放过你,就算找到天涯海角,我相信我爸也会找到你。” 原科平得意的笑着说:“那得看陆总有没有这本事了,世界这么大,我就不信他陆正业到哪儿都能用钱开路,况且他也没多少钱了,别看是什么上市公司,但早就欠了一屁股债了。你和王总都在你爸手下干活儿,能不知道嘛?” 陆小溪讥讽着说:“你也就配找个山洞,继续当你的地老鼠。” 原科平说:“那又怎样?况且山洞不也挺好的嘛,冬暖夏凉,再抓几个小妞,高兴了就玩她们,玩腻了就卖,卖不出去就割器官,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 陆小溪又问:“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的推测可能是对的,你不仅仅是被苏起先抓去做手术,那个山洞,你也有份,甚至是主谋。” 原科平脸色变了变,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小溪说:“我是和你一起被黄东亮抓走的,算算也就几天的工夫,你就能和守卫混熟,就能跟守卫喝酒然后套出另一条出口,还画了地图?你不觉得很扯嘛?还有就是那个医院的保安队长,他手指短了一截,那么明显的体貌特征,我都能认出来,你和他是同事,就认不出来嘛?苏起先跑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带上你?如果你仅仅是参与手术,苏起先是不会一定要带上你的,多带个人就多个累赘,带上你是担心你被警方抓到,把他所有的秘密都告诉警方。还有就是,山洞突然起火,而在起火之前,你人就没了,你是在火着起来之后,才又出现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原科平说:“那个山洞,是我发现的,我在那里面辛辛苦苦的跟蚂蚁搬家似的干了好多年,才有了那样的规模。本来就是想抓几个人,割几个器官,赚点儿小钱,可苏起先那个混蛋,知道我的事情后,就威胁我,要我跟他干,不然就去告发我。我能怎么办?只能答应下来了。苏起先那个混蛋,胃口大得很,要钱不要命,抓人、买人、割器官,往国外卖人,一船一船的走,出事儿是早晚的。” 张文铎接着说:“所以,你就放火,烧死了苏起先。” 苏起先得意的笑了笑,说:“我不杀他,他也会杀我。船翻了,死了那么多人,警方不会轻易罢休,会追查到底。他害怕我活着,有一天会告发他,我也害怕他活着会告发我。他派那个姓黄的把我抓进山洞,就是要杀我,是我跟他谈条件,把我几乎所有的钱都给了他,我才活了下来。我知道他早晚会出事儿,所以每次进出那个山洞,都戴者仿真人皮,还用了变声装置,还套了那个难看死的黑袍子。山洞里的人,只有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只要他死了,我也就安全了。” 张文铎说:“你早就知道黄东亮抓你的目的?所以你之前说的,什么检验科主任失踪,你害怕之类的,都是编的?” 原科平笑着说:“陈旭是苏起先让手下弄死的,尸体就在那个山洞里,也是苏起先杀人灭口,……我不那么说,你们会帮我嘛?你们也不会放过我?还有那个姓黄的,脑子时好时坏,脑子好的时候,猜到苏起先让他抓我的目的不简单,抓到我后并未马上把我交给苏起先,而是把我弄到农村的破楼里,打算用我和苏起先谈判。他也不想想,一旦进了那个山洞,谁还听他的啊?根本就是个傻蛋,还真以为苏起先会让我给他女朋友做手术。” 陆小溪问:“难道不是嘛?黄东亮不是为了救他女友,抓徐蔓干嘛?” 原科平说:“那是苏起先忽悠那个姓黄的傻蛋,徐蔓的肾源和黄东亮的女友虽然匹配,但他女友病成那个样子,要不是仪器和药物撑着,早就死了,动手术的话,能不能下手术台都两说。徐蔓的血型较为稀有,肾源和心脏、肝脏、眼角膜,都与国外的需求匹配上了,有人还出了高价。她一个人身上的零件划拉划拉,就能卖到一百多万。但这方面一直是苏起先在把控,我几次想从他那里套到买家的信息,这老小子精明的很,运输线路和买家信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苏起先是想让黄东亮替他卖命,然后等拖死他女友后,再把徐蔓卖国外去。可怜那个姓黄的傻蛋,到死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苏起先在忽悠他。” 几人都陷入沉默,张文铎在想着怎么能想办法解开锁链,陆小溪在感慨着黄东亮的枉死和他与他女友之间的爱情,甚至想到如果有一天,她得了和黄东亮女友一样的病,谁会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会是张文铎嘛?觉得不太可能。会是王家睦嘛?觉得也不太可能。王家睦在想着周鑫洋在原科平家叫嚷的那几句话。 王家睦想了想,问:“洋洋说的是真的嘛?她失踪的儿子,是我和她的。” 原科平盯着王家睦,先是目露凶光,随后目光又变得诡谲,说:“我把她带来,你自己问她。” 原科平随后转身出去,屋内的三人相互的看了看,张文铎说:“信我的,拿到钱,他也不会放人的。” 王家睦说:“这还用你说,谁也不傻。” 张文铎又说:“得想办法出去。” 王家睦晃了晃身体,说:“你有办法嘛?这捆的跟粽子似的,你能让他给你打开?” 张文铎思忖着说:“得想想办法,……” 王家睦忽然想起一事,说:“也不用太担心,海事部门有规定,所有渔船,都必须强制安装统一的定位系统,系统会定时向海事部门发送位置坐标。船偏离了申请的航线或是出了公海,肯定会引起海事部门的怀疑,或许海警船,马上就要来了。” 张文铎说:“从来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既然是数据,他们敢开船出海,就会有办法解决,况且,这个世界上还有种工作叫黑客。” 王家睦懊丧地说:“你不是说要想办法嘛?赶紧想啊,别等都被撕票了,你想出来也啥用没有了。” 陆小溪说:“你们两个别吵了,张文铎说得对,得想办法把这玩意儿弄开。” 三人正说着话,舱门再次打开,原科平拽着周鑫洋的头发,进入舱内,将周鑫洋一扔,扔到王家睦脚前,随后来到王家睦身前,抓起王家睦的头发,说:“你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日思夜想的王大少,你那么爱他,还给他生了儿子,可他爱你嘛?他只不过是把你当玩具,当贱货,睡过就扔了,只要我,……只有我是爱你的,不管怎样,我都会陪在你的身旁。” 王家睦问:“洋洋,你没事儿?” 周鑫洋盯着王家睦看了许久,忽然笑了起来,要扑向王家睦,说:“你是王家睦,你是王家睦,……我没事儿,你怎么了?谁绑的你?” 周鑫洋边说着话,边拉扯王家睦身上的铁链,原科平拽起周鑫洋的头发,狠狠地抽了周鑫洋一记耳光,将周鑫洋打了个趔趄,晃了几下,栽倒在地。原科平并不罢手,对倒在地上的周鑫洋又狠狠的踹了几脚,边踹边骂:“贱货,……万人骑的贱货公交车,……老子对你这么好,供你吃,供你穿,还给你治病,你还他妈的还想着他,等到了韩国,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家睦说:“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时候,追求洋洋的那个舔狗。” 原科平说:“王大少的记性可真好,终于记起我来了。” 王家睦说:“现在想想,真他妈的后悔啊,当时就该把你做了,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原科平说:“当初你是怎么羞辱我的?让我学狗叫,让我吃你扔在地上被踩烂了的汉堡,还让我给你跪下舔皮鞋,……我和洋洋是高中同学,我追求了她那么多年,她都没理我,你用几个破包就把洋洋骗到手了。你知道当时我的心情嘛?尤其是当着洋洋的面,羞辱我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想着要报仇,将来有一天,要让你加倍奉还。” 王家睦说:“如果你想报仇,冲我来,别动洋洋。” 原科平想了想,说:“我以为我这辈子是没有机会报仇了,毕竟你是王总,身边总有一帮人围着,想接近你都很难,可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既然你都送上门来了,那我要是不好好招待你,我还是男人嘛?” 王家睦说:“你想报仇,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冲我来,别动洋洋,……” 原科平想了想,阴险的笑着说:“冲你来,太没意思了,我有个更好玩的游戏。”说着站起身,之后转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串钥匙,用钥匙打开陆小溪手上的锁链,让陆小溪双手和身后的船舱壁分开,之后又将锁链锁上,然后将陆小溪拉到舱内的木箱子前,随后冲着王家睦淫笑着:“王大少追求陆大小姐很多年了?可惜人家就是不搭理你,人家看上小辅警,也看不上你。追求了那么多年,估计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呢?想不想看看陆大小姐的身材如何?我今天就让你开开眼,饱饱眼福。”说完,将陆小溪按在一旁的木箱子上,就扒陆小溪的衣服,陆小溪手脚被铁链捆住,仍奋力挣扎,可衣服还是被原科平扒下。 原科平看着裸露的身体,说:“陆大小姐的身材,果然不错!” 王家睦用力的想要挣脱锁链,仍是未能挣开,王家睦脸上青筋暴怒,瞪着眼说:“有本事,你冲我来,放开我妹妹,……放开她,……” 张文铎也跟着骂着:“你个混蛋,放开她,……” 陆小溪剧烈的挣扎,用捆在双手上的铁链砸向原科平,砸中了原科平的头,原科平捂着额头,骂了一句:“他妈的,给脸不要脸。”随后继续扑向陆小溪,陆小溪依旧挣扎,原科平又打了陆小溪一记耳光,之后瞥见坐在地上哭泣的周鑫洋,恶狠狠地冲着周鑫洋嚷着:“愣着干嘛?过来帮忙!” 周鑫洋抬起头,怯怯地望着原科平,原科平冲着周鑫洋嚷着:“老子养了你那么多年,还给你治病,现在到你报答我的时候了,过来帮忙。” 周鑫洋想了想,缓缓地站起身,张文铎瞥见周鑫洋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周鑫洋走向原科平,王家睦喊着:“洋洋,不要去!” 原科平得意地说:“看我让你的前女友按着你的心上人,看我玩她,是不是很过瘾啊!” 王家睦骂着:“畜生,我日你十八辈祖宗!” 原科平更为得意的说:“我再告诉你一件更过瘾的事儿,这个傻女人和你的孩子,不是丢了,是我把孩子偷走,然后让我给卖了,……卖到别的国家当童妓,当奴隶去了,……” 王家睦更为暴怒,说:“你妈的,……就算我死了,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原科平猛地抓住周鑫洋的头发,对王家睦说:“你仔细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跟狗有什么区别?甚至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护主,这傻女人就知道成天乱叫。你把她甩了后,我觉得我又有机会了,又追求她,可这个婊子,却还是不搭理我。要一个人把孩子带大,也不愿意搭理我。她都那么说了,我只能用更好的方法了,我就偷走了她的孩子,并再次接近她。她那个时候虽然受了刺激,但没疯,也没傻,跟我说只想把我当普通朋友,还说要去找你。我为她都付出那么多了,当普通朋友我能干嘛?当然不能了。我就说她有病了,骗她吃药,给她不停地吃药,不停的吃药,……终于把她吃傻了,疯了,没人要了,才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原科平松开抓住周鑫洋头发的手,指着在木箱子上挣扎的陆小溪,恶狠狠地说:“摁住她。” 周鑫洋神情木然的摁住陆小溪,在原科平刚脱下裤子的时候,周鑫洋突然张开手,用手里的钉子对着原科平的身上就是一通乱捅乱刺。事发突然,所有人一时间都愣住了,原科平也是没防备,才被周鑫洋刺中了几下,看着傻笑着的周鑫洋,一脸惊愕。陆小溪也反应过来,趁此机会,用捆住双手的铁链,猛砸原科平的头,砸了两下,原科平晃了两晃,接着趔趄着冲出舱门,并将舱门关好。 周鑫洋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钉子,莫名的笑,又莫名的哭。陆小溪知道周鑫洋的精神状态不稳定,也不好乱说乱动,找到被原科平仍在地上的钥匙,试了试,先打开自己脚上的锁,随后又去帮张文铎开锁,张文铎出于礼貌,将头转向一边,未看陆小溪裸露的身体。陆小溪用钥匙挨个试,打开张文铎手上和脚上的锁。张文铎也打开了捆住陆小溪双手的锁链,陆小溪急忙整理衣服。张文铎又打开了捆住王家睦的锁链。 三人来到门前,王家睦试了试,无论是推,还是拉,还是撞,舱门都纹丝未动。张文铎观察了一番四周,又用手摸了摸舱壁,用力的推了推,说:“这应该是铁板,很难凿开。” 王家睦又踹门:“那你说该怎么办?” 张文铎目光扫过屋内的几个木头箱子,来到一个木箱子前,手脚并用很快就将箱子拆开,见箱子里是瓶装水和方便面,大米等物品。张文铎接连拆了几个箱子,又找到捕鱼用的鱼枪和鱼叉,将鱼枪递给王家睦,说:“一会儿得拼命了,船上不知道多少人,还要保护好小溪和,……”张文铎瞥了眼傻笑着的周鑫洋,没再说下去。 王家睦接过鱼枪,说:“得想办法先出去。” 正在二人说话之际,舱外走廊里传来声响,张文铎从舱门的窗户向外看,见有几人向船舱本来,张文铎问:“准备好了吗?” 王家睦却问:“小辅警,杀过人嘛?” 张文铎想了想,没言语。船舱门被从外面轻轻打开,正当张文铎和王家睦准备迎战之时,外面的人往船舱里扔进来几个罐子,罐子瞬间冒出大量烟雾。张文铎捂住口鼻,喊了一句:“烟雾弹!” 船舱门被从外面打开,外面的几人闯入,张文铎和王家睦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眼,朦胧中看到进来的几人都带着防毒面具。几人各执器械,往张文铎和王家睦身上招呼,张文铎拿着鱼叉眯着眼乱轮乱扎,不知道扎中了谁,对方一声惨叫,接着感到自己的后脑和小腿都被人用钝器击打,张文铎跪了下来,后脑又传来剧痛,张文铎晃了晃,倒了下去。 张文铎再次醒来,感到脸上丝丝凉意,睁开眼,看到眼前有几个人影晃动,眯着眼适应了光线,看清眼前站着几人,想要活动手脚,发觉手脚仍是被绑,看清自己是在船舶的甲板上,有人又往张文铎身上泼了一通水,之后说:“这回彻底醒了?” 张文铎咳了咳,知道说什么也未必有用,所以也就什么都没说。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身前躺着个人,腿上缠着纱布,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瘸一拐的来到张文铎身前,张文铎又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陆小溪和王家睦也被绑在甲板上,原科平站在二人身前。 中年男人上前,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之后恶狠狠的说:“小子,下手挺黑啊!” 张文铎不答,轻蔑地笑了笑。那人又踹了张文铎几脚,指了指身后躺着的那人,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道理,你懂的?” 陆小溪在一旁嚷着:“他的那份我会出,你们放了他。” 原科平冲着那男人说:“阿彪,……人都死了,多拿点钱就可以了?” 那个叫阿彪的男人,冲着原科平吼着:“你给我闭嘴,这是老子的地盘,老子说话算,再啰嗦,就把你也扔海里。你说这趟买卖安全的很,结果,……阿全是我的亲侄儿,才十九,本来不该带他上船的,可人手又不够,你他妈的又跟催命似的催。”男人说罢,捂着脸,抽泣起来。张文铎想着,可能是之前的乱战之中,自己的鱼叉刺中了这少年,导致其身亡。 阿彪身旁的男人说:“彪哥,小全人已经死了,再怎么也活不过来,不如多拿点儿钱,对哥哥和嫂子,也有交待。” 阿彪抬手给了那人一记耳光,说:“你也给我闭嘴,死的是我侄儿,不是你家亲戚。” 陆小溪嚷着:“他的那份儿,我出,……给我爸打电话,你们放了他。” 阿彪冲着陆小溪吼着:“闭嘴,老子现在要的不是钱,是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亲侄儿被这小子扎死了,我阿彪就拿点儿钱就把人放了,传出去,我在道儿上还怎么混?所以,这小子必须死。” 原科平说:“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啊,等拿到了钱,再弄死他,不更好嘛?” 阿彪说:“你不是说这小子家里没钱嘛?拿到钱后就先把他弄死嘛?反正他都得死,就先把他弄死,然后这小子的钱,也不能少,让那女的出。不出的话,就把她也扔海里喂鱼。这小子身手不错,留着他是祸害,再出点儿啥事儿,……我可不想我这帮兄弟再出点啥事儿。” 原科平说:“那就随便你。” 阿彪蹲下身子,拍了拍张文铎的脸,说:“兄弟,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道儿上的规矩,是你先扎死我侄儿的,所以,……你就下去陪他。” 阿彪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身后几人上前,拽起张文铎,来到船帮前,说了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嘛?” 张文铎意识到自己这次,是在劫难逃了,望着平静的海面,回想过往,一瞬间千头万绪都涌上心头,想到了父亲喝酒时的笑脸,想到了母亲不停的唠叨,想到了自己和黄丽澄过往的童年。又想到自己的生命将会就此终结,也感到悲伤和害怕,不禁落下泪来。 张文铎身边的男人说:“没什么说的,就送你上路了。” 张文铎回头,冲着陆小溪嚷着:“小溪,活着,一定要活着。” 陆小溪冲着张文铎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喊着:“不要啊,你们放了他,……他的那份我出,……你们放了他。” 阿彪冲着张文铎身边的男人吼着:“老八,快点儿,磨叽啥呢?” 老八冲着阿彪说:“大哥,这海里好像有东西!”说着话往海里一指。 阿彪赶到船帮处,顺着老八手指的方向往海里看了看,说:“有啥东西,你是不是眼花了?” 老八说:“肯定不是眼花,我都看见好几次了,咱船停在这儿,我就总感觉到咱船周围有东西,有几次我还看到了,有东西在海面上一浮一沉的。” 阿彪向周围看了看,平静的海面上,风平浪静,目力所及,也不见其他船只,想了想,说:“可能是大鱼。” 老八说:“看着不像!” 阿彪又对身后的人说:“望远镜拿过来。” 身后的人转身跑入船舱,片刻之后,拿了一个望远镜到甲板上,将望远镜递给阿彪,阿彪接过望远镜,左右四周观察了一番,说:“有啥啊?啥也没有啊?你看花眼了?” 说着话将望远镜递给老八,老八接过望远镜,也往海里看了看,之后挠了挠头,说:“可能是看花眼了!” 阿彪冲张文铎身旁经过之时,猛地一用力,就将张文铎从船上推了下去,手脚被捆住的张文铎落入水中,尽管用力挣扎,但也仍是逐渐下沉。那个叫阿彪的男人转过身,冲着陆小溪和王家睦说:“你们两个看清楚了,都老实点儿,再不听话,就也把你们扔海里去喂鲨鱼。” 阿彪的手下上前,将哭泣着的陆小溪和一脸绝望的王家睦拖走。张文铎在海里,逐渐下沉,过往再次在眼前浮现,眼前的景象和意识都逐渐模糊,朦胧中看到有东西向他游了过来,张文铎想着:可能是美人鱼! 第三章 海猎(4) 第三章海猎(4) 警方在接到张文铎再次报警后,很快出警,来到原科平家,救了仍在麻醉中的林少斌。林少斌清醒了些,断断续续的告诉警方他和王家睦、陆小溪被原科平偷袭,以及张文铎到来的事情。警方拨打张文铎的电话,也是处于关机状态。由于案发的区域,不归黄丽澄所在的分局管辖,另一分局刑警队接手了案子。得知案情后,当即展开侦查,也调取了相关监控,从监控中可见,原科平开着王家睦的车,进入了海边的一片树林,而树林里和树林周围都没有监控。另一分局刑警队的警员也判断出,原科平有乘船逃跑的可能,当即联系了海警部门。另一分局刑警队还在码头的监控中,发现“普渔3328号”渔船在出海前,曾往渔船上搬运了几个大木箱,张文铎也出现在监控中,还和船员交谈几句,之后张文铎就向前走,出了监控范围。警方将这一情况,及时通知了海事部门。海警部门当即对沿海区域进行了封锁,由于是休渔期,出海的船并不多,海警部门对能够定位的渔船,都进行了检查,也在围海的养殖场,与警方联合,重点检查了“普渔3328”号渔船,在渔船上见到了警方觉得可疑的大木箱,海事部门的工作人员对大木箱逐一开箱检查,发现箱子里装的都是捕鱼钓鱼的工具和潜水服,饮用水、方便面等生活用品,询问张文铎的事情,一名船员想起来,说是在出海前,曾有人问路,他就将该怎么走,告诉了那人。海事部门的工作人员和警方均未发现疑点,就检查别的渔船去了。 陆家收到绑匪发来的视频,让陆正业筹集一亿人民币,汇款到国外账户。陆正业解释,拿不出这些钱来,绑匪用的境外的手机号,声称如果陆正业不按时汇款,就让陆正业给陆小溪和王家睦收尸。陆正业请求宽限几天,让他筹钱,对方答应给陆正业五天时间,到时候要是陆正业还不汇款,就先砍下陆小溪的一只手。普北警方联系了境外警方,境外警方高度配合,对打给陆正业的号码进行监控。境外的犯罪分子颇为狡猾,给陆正业打了电话之后,号码便不再使用,境外警方追踪起来,也颇有难度。陆正业不敢将这事儿告诉古月娥,打电话给在国外的王家睦的父亲王宾,和王宾商量对策。王宾得知儿子被绑架,也十分着急,连夜坐飞机赶回了国内。 张文铎的再次失踪,再次引起了母亲陈敏霞的怀疑,打电话给黄丽澄询问情况,黄丽澄安慰陈敏霞,张文铎被警方派去执行任务,让陈敏霞不必担心。陈敏霞还是从黄丽澄的话语中,听出了破绽,追问张文铎的下落。黄丽澄只好说张文铎被派到海上执行任务,可能过几天才会回来。陈敏霞仍旧担心,可除了烧香拜佛和在心里祈祷儿子不要出事,也没有别的办法。警方调取了更多的监控,也对原科平的外围展开排查,想通过排查摸清原科平可能的落脚点。大规模的摸排需要时间,一时也没有确切的线索。 张文铎被扔入海中后,王家睦和陆小溪再次被拖进船舱,只有他们二人,周鑫洋被原科平带走,关在了别处。陆小溪目睹张文铎被推到海里,内心悲恸,不住地哭泣。王家睦靠在船舱的舱壁上,也是一脸绝望。二人又被囚禁了多个小时,期间,原科平进来,又给二人拍了几张照片,之后问陆小溪:“你爸的钱,还没到账,看来他是不在乎你这女儿啊?” 陆小溪说:“你也知道,陆家早就是一屁股债了,别说一亿了,现在连一千万的资金都凑不出来。” 原科平想了想,说:“那我也不能白忙活啊!” 王家睦说:“你现在把我们放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你白忙活,我的账户里还有几百万,够你在国外吃香喝辣的了。” 原科平说:“当我是傻子啊?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嘛?把你们手机银行的密码告诉我,我先让人把你们手机银行里的钱转出来。” 王家睦想了想,将几个密码告诉原科平,原科平又向陆小溪要密码,陆小溪不肯说,王家睦在一旁劝说:“告诉他,……”接着又对原科平说:“拿到钱,你可得一定放我们走。” 陆小溪想了想,将手机银行的银行卡密码告诉原科平,原科平离去,陆小溪问王家睦:“为什么要告诉他密码?他拿了钱,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啊?” 王家睦说:“要的就是他去取钱,咱们被绑,至少也有一天了。警方肯定已经通缉了原科平,如果我的资金账户出现异常,警方肯定会追查,很可能会抓到原科平在市里的同伙。如果警方能从他的同伙那里,挖到咱们的位置,那咱们就有救了。” 又过了不长时间,有人给王家睦和陆小溪送来饭食,没将捆着二人的锁链解开,用勺子喂二人。吃过东西,王家睦嚷着要上厕所,一名船员说:“就在这儿就地解决。” 王家睦说:“拉屎,很臭的,把你们这弄脏了,你们还得收拾。你们下次来送饭,闻着也不舒服。”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点了下头,一人上前,打开王家睦手上部分的锁链,王家睦得以站起身,二人又打开王家睦脚上的锁链,之后押着王家睦往外走,说:“别耍花样,不然之前扔下去的那个小子,就是你的下场。” 二人将王家睦带到甲板上,王家睦看了看四周,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海面上仍旧是风平浪静,天上一轮明月,繁星点点。一名船员给王家睦扔过来一个塑料桶,说:“就在这儿解决。” 王家睦的双手仍旧被反绑,转过身,抬了抬手腕,说:“这绑着我也脱不了裤子啊!” 一名船员上前,解开了王家睦的皮带,扒下王家睦的裤子,说:“赶紧的,别磨叽了!” 王家睦一时无奈,坐在了塑料桶上,望着茫茫大海,依旧思忖着脱身之计,恰在此时,船尾传来声响,王家睦身旁的两名船员相互看了眼,其中一人说:“你看着他,我去看看。”那人离去,王家睦则趁剩下的一名船员分神之际,猛地从地上跳起,飞起一脚,朝着看守踹了过去,看守虽然被踹中,但只是趔趄了几下,随后就转过身来,对着王家睦一通拳打脚踢,边打边骂:“老子早就觉得你不老实,你还真敢偷袭我,”王家睦由于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活动不便,只能蜷缩在地上,奋力挣扎,在挣扎之际,瞥见船员身后出现个人影,手持铁棍,抡起铁轮打在船员的头上,船员哼了两声,倒了下去。接着皎洁的月光,王家睦看清,眼前站着的人,赫然是张文铎。 张文铎上前,手里拿着一把钢丝钳,要剪开捆着王家睦的锁链,王家睦躺在地上,一时不敢相信,向旁蠕动了几下,张文铎又上前,王家睦惊魂甫定,问:“你是人是鬼?” 张文铎说:“是鬼,来找你报仇,来找你索命来了。”说着话,用钢丝钳剪断了锁着王家睦双手的锁链,恰在此时,有人从船舱里出来,看到二人,先是惊叫了一声,随后便返回了船舱。王家睦知道一会儿将会有一场激战,便趁此工夫,在甲板上寻找趁手的武器,找到一把鱼刀和一把斧头,将鱼刀别在腰里,手握短斧,准备迎敌。张文铎找到把砍刀,也别在腰里,手持撬棍。 二人刚找好趁手的家伙,从船舱里冒出几人来,各执武器,扑向二人。王家睦和张文铎都知道,这是在以命相搏,所以都没留手。张文铎不愿杀人,只是将人打倒,便不再追击。王家睦在用斧头砍中对方,在对方失去还手能力的情况下,还拔出腰间的鱼刀,发泄似的,冲着对方肚子连捅数刀。二人左右拼杀,在甲板上,与几名船员激斗。阿彪还掏出一把枪,向张文铎连开三枪,由于渔船的晃动,都未能打中,张文铎将腰间的鱼刀飞了出去,正扎中阿彪的胸口,阿彪捂着胸口倒了下去。打斗过程中,原科平偷袭王家睦,用鱼叉叉中了王家睦的后腰,王家睦挣脱开,在张文铎的掩护下,追击原科平。渔船在海面上摇晃,原科平滑倒,刚要站起身,王家睦已经扑了过来,王家睦用鱼刀直刺原科平,原科平用手臂挡住王家睦的胳膊,二人角力。在王家睦已经将鱼刀刺入原科平心口位置时,王家睦被人在后面砍了一刀,一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原科平趁势爬起来逃跑,王家睦不顾伤势,爬起来继续追,又被船员阻挡。张文铎见原科平往船尾跑,也追了上去,几步就追上了原科平,随后飞起一脚,将原科平踹倒,原科平倒在地上不动,张文铎以为原科平伤重不治身亡,便弯腰查看,刚到近前,原科平突然翻身,并用匕首刺向张文铎,张文铎算计到原科平可能诈死,有所防备,闪身躲过,飞起一脚踢掉了原科平的匕首。海上风浪袭来,张文铎一时没站稳,晃了两晃,摔倒在地,原科平趁势骑在张文铎身上,捡起掉落的匕首刺向张文铎,张文铎用抓住原科平的手腕,二人也开始角力。张文铎之前就受伤,一时没能恢复,原科平的力气又似乎突然暴增,匕首刺入张文铎的心口,鲜血喷涌而出,原科平面目狰狞地说着:“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多管闲事,扔海里还没死,……我就不信弄不死你,我看你死不死。” 张文铎一只手挡住原科平的双手,另一只手在甲板上乱摸,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顺手就向原科平挥了过去,原科平惨叫一声,捂着眼睛向后栽倒,张文铎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见是一枚硕大的鱼钩。原科平躺在地上,捂着眼睛不住地呻吟,张文铎料想原科平已经失去了打斗的能力,就撇下原科平,去帮王家睦。张文铎赶到近前,发现王家睦受伤,并且较重,腹部被刀刺中,用手捂着腹部的伤口,挥舞着一把斧子。张文铎与王家睦与剩下的三个船员打斗在一起,张文铎头上和肩膀上也中刀,肩膀上的伤,是替王家睦挡下的,有船员在背后偷袭王家睦,被张文铎挡住。船员见到浑身是血,如野兽般的王家睦,心里先怕了,一名船员扔下手中的鱼刀就跑,王家睦勉力支撑着追了上去,船员滑倒,倒在地上不住地求饶,王家睦还是对他举起了斧子,随后传来船员的惨叫。 一番血战,船上的船员悉数被二人打倒,或死或伤。张文铎找到船上的急救箱,简单的替王家睦包扎了伤口,二人前往船舱,救出了被困的陆小溪,在另一间屋子里,救出了被锁链捆绑的周鑫洋。几人来到甲板上,看着鲜血淋漓的甲板,陆小溪一时也承受不住,先是愣住了,后来又觉得恶心,对着大海吐出些饭食。 王家睦从倒在地上的一个船员衣服里,扒出一盒烟来,靠在船帮上,点上一支烟,吐出一圈烟雾,张文铎过来,问:“还能挺住嘛?” 王家睦说:“阎王怕我在地府闹事儿,不会轻易收我的。” 王家睦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递给张文铎,张文铎接过带血的烟,也靠着王家睦坐了下来,抽了口烟。 王家睦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只要你不打陆小溪的主意,我就是你兄弟。” 张文铎看了看躺在甲板上的船员,问:“原科平呢?” 王家睦摇了摇头,继续抽烟。远处传来汽笛声,张文铎挣扎着爬起身,来到船舷处,循声望去,见远远的有亮光向渔船移动,海面上没有参照物,张文铎凭感觉判断,亮光至少距渔船还有几公里的距离。与此同时,张文铎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海面上,原科平正划着一艘救生艇,往大船的方向划去。有两艘快艇,也从大船的方向向渔船驶来,快艇上也亮起灯光,快艇速度颇快,张文铎眨眼间就觉得快艇上的光亮越来越亮眼。张文铎骂了几句,听到快艇上传来的喇叭声响:我们是中国海警,你们放下武器,立即投降。 王家睦支撑着站了起来,瞥见倒在一旁的阿彪手里还握着枪,便弯腰将阿彪的手掰开,将枪拿了过来。王家睦来到船舷处,对着原科平连开数枪。渔船颠簸,数枪都未能打中。对面大船上又传来喇叭声响:放下武器,立即投降,负隅顽抗,立即剿灭。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再开枪,将遭到还击。 王家睦还要开枪,张文铎按下了王家睦的手腕,借着月光,张文铎看到原科平所在的救生艇停了下来,原科平在救生艇上似乎正回望着渔船,海面上传来原科平得意且嚣张的嘲笑:“王家睦,你个孬种,你倒是开枪啊,有本事你就开枪啊,开枪打死我啊?我玩了你的女人,卖了你的孩子,你能把我怎么样?你倒是开枪啊,老子就在这里,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开枪打死我!哈哈,呸,你就不算是个男人,你应该跳海里,就近跟你的乌龟王八兄弟学学怎么当龟孙子。” 王家睦骂了几句,还有对着原科平开枪,再次被张文铎死死的摁住,并将王家睦手中的枪夺了过来。张文铎此刻意识到,他们是彻底得救了,方才放下心来,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甲板上,王家睦也坐了下来,再次点上一支烟,点燃后吸了一口,递给张文铎,问:“你是怎么挣脱锁链的?” 张文铎吐出一口血来,反问:“你能看到我?” 王家睦想了想,又问:“那刚才,该不会是水鬼救了我,和我一起杀人的?” 张文铎还是问:“你真的能看到我?” 王家睦又说:“我看你是不愿当人,只想当鬼啊!” 张文铎说:“你就当是你烧香拜神时拜对了神佛,救你的是水鬼。” 王家睦感受到伤口的阵痛,呲了呲牙,说:“这该死的水警,找不来晚不来,我们都把人撂倒了才来!” 张文铎说:“能来就不错了,——这已经够快的了!” 王家睦问:“你报的水警?你怎么报的?” 张文铎笑了笑,说:“给他们托梦!” 有海事部门的工作人员登船,来到二人近前,检查了二人的伤势,对二人进行了治疗。 第三章 海猎(5) 第三章海猎(5) 海事部门的船开回岸边,张文铎和王家睦以及受伤的船员都被送往医院。张文铎和王家睦醒来后,都接受了警方的问询。二人如实说了他们的遭遇,当警方问及张文铎,是怎么挣脱锁链的?张文铎想了想,说:“锁链锁的并不牢,我在海里就挣脱开了,然后又游上船。”警员十分怀疑,问:“真的?” 张文铎玩笑着说:“假的,——真相是我在海里遇到了美人鱼,是美人鱼帮我解开的锁链。” 警方无论怎么问,张文铎要么说是自己挣脱开的,要么说是美人鱼帮忙解开的,要么说是自己当兵时受过特殊的训练,能够在被捆住手脚的情况下在海里求生。警方十分怀疑,还专门问询了海事部门,海事部门则以涉嫌机密为由,拒绝为警方提供相关信息。张文铎为什么没死并非案件的重点,除了当事人张文铎,也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他的锁链到底是怎么打开的,觉得深挖下去没有必要,也就没有深挖。原科平被救后,觉得警方已经是证据确凿,也没有狡辩,如实供述了他麻醉了陆小溪和王家睦后,将二人带上船,并勒索陆正业的罪行。原科平经过救治,仍未能保住他被张文铎刺中的眼睛,左眼被张文铎刺瞎,经救治后即被刑拘,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惩处。那个给原科平帮忙的刘姨,在出事后就跑了,但也被警方抓获。刘姨如实交待了出事后,原科平给了她十万块钱,让她也赶紧跑,还交待她跑之前,把被麻醉的阿斌弄死。刘姨没敢杀人,将阿斌拖入房间后就跑了。受伤的船员经过急救和手术,在脱离生命危险后,警方对其进行了问询。阿彪在接受警方问询时,如实交待了他是接到原科平的电话,原科平在电话里说是有大买卖,要他运几个人出境,承诺事成之后,会分给阿彪三千万。阿彪找了几个心腹,先是将原科平、周鑫洋、陆小溪和王家睦装在木箱子里,运上船。张文铎的突然到来,打乱了原科平的计划,担心如果让张文铎离开,船可能就无法出海,因此将张文铎打晕后,也将其一起带出海。张文铎是在海里游上船的,不在监控范围内,因此警方在监控中并未发现张文铎被打晕的事情。阿彪也担心监控拍到张文铎上船,在出海前,让人以船上东西被偷为由,特意去码头管理部门查看了一下,只在监控上看到张文铎问话和离开,未看到其在船上被打晕,这才稍微放心的开船出海。阿彪还供述出,他之前也做过走私和偷渡的事,有一定的反侦察经验。阿彪在他的养殖场,一直存放着一个空置的塑料的大水箱,平时藏在水下。到用的时候在捞上来,将走私的货物或是要偷渡的人,放在水箱里,由渔船拖拽着。水箱里有氧气瓶,就算在海里,也不会出事儿。海事工作人员登船检查的时候,王家睦等人就在渔船下的大水箱里,待海事部门工作人员检查完毕离开后,船员又把水箱吊上来。阿彪根据早就有的某黑客提供的软件,对定位装置进行了修改,之后便开船去了公海。渔船停在公海,阿彪要等拿到钱了,才会将原科平等人偷渡到他国。 张文铎和王家睦,在船上杀了三人,重伤二人,轻伤三人,他二人也受了伤。由于涉及命案,检方十分重视,向法院提起诉讼,起诉王家睦和张文铎防卫过当。陆家花高价请了国内知名的“刑辩”律师,就王、张二人,在海上遭到不法侵害时的所作所为,是属于“无限防卫”,还是“防卫过当”,在法庭上与检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最终,法院一审判处王、张二人是正当防卫,死了和受伤的船员家属均不服,向中院提请二审。二审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开庭,这段时间,张文铎先是在医院养伤,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又回到家里。既没去派出所报道,也没去陆小溪的公司,每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要么就是窝在家里打游戏或是找朋友喝酒。连番的打斗和涉险,使张文铎觉得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有些承受不住,因此便想要歇一歇。由于二审还未开庭,不能确定张文铎是否有罪,这期间张文铎的行为“受限”,无法离开本市,也暂时无法报考公务员。虽然无法报考,但张文铎还是打算利用这段时间进行复习,等官司结束了,有报考资格了,就报考公务员。 陆小溪十分希望张文铎到她的公司工作,在电话里问:“真不来我这儿?” 张文铎玩笑着说:“你那庙太小,装不下我这尊大佛。” 陆小溪又说:“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过来帮我,毕竟,……虽然我手下的人很多,但值得我信任的,没几个。” 张文铎说:“你那是传媒公司,至少都是大学毕业的,我这一没学历,也没那方面的工作经验,去了,不能给你长脸,只能给你丢人,所以就不去了。” 陆小溪说:“不会可以慢慢学嘛?谁生来就什么都会?我找个有经验的员工带带你,我觉得以你的头脑,不出三月,就能学的差不多了” 张文铎还是说:“还是不去了,我这人笨,脾气还不好,到时候做错啥事,算错了账,而我又是你介绍去的,会给你丢人。” 陆小溪说:“我都不觉得丢人,你丢什么人啊?” 张文铎仍旧推脱,说:“你那工作真不适合我,” 陆小溪还是不死心,接着问:“那好,传媒你不愿意做,那你愿意做什么?地产?销售?国际贸易?金帆集团下属几家公司,总有你愿意干的职位?” 张文铎不好再拒绝,说:“你让我想想,也让我歇歇,我这连番的被人打,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让我缓缓,等我缓过来了,想工作了,给你打电话。” 听张文铎如此说,陆小溪也不好强求,只让张文铎想好了就给她打电话。除此之外,陆小溪还经常约张文铎吃饭逛街看电影,在一起“约会”几次后,张文铎在吃饭的时候问:“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陆小溪笑了笑,说:“你怎么竟想好事儿呢?你也不照照你那模样,身材不咋地,长得也不咋地,一天到晚废话还贼多,我能看上你?这也没喝多少啊?就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 张文铎笑了笑,说:“没看上我,你总找我干啥?吃饭逛街看电影,这不都是小情人之间干的嘛?” 陆小溪仍旧不承认,说:“我一个人吃饭逛街看电影,太无聊了,想着你也算救过我几次,就约你一起呗,请你吃几顿饭,给你买两件衣服,也算是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张文铎腹诽着如果只是报答我救了你,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可总是“约我”,不是我太单纯,就是你太单纯了。两个人都不单纯,也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挑明”。张文铎想了想,说:“我想想啊,在集装箱里我救过你一次,在山洞里我又救过你一次,在船上是又一次,还捎带着帮你爸洗清了嫌疑,你就请我吃几顿饭,看几场电影,给我买几件衣服那么简单?” 陆小溪也喝了口酒,满面桃花地问:“那你还想怎样?” 张文铎看了看周围,之后在陆小溪耳边耳语几句,陆小溪原本酡红的脸色,愈发红艳,用手狠掐了张文铎的大腿,说:“流氓!” 张文铎问:“行不行啊?” 陆小溪则说:“钱你出。” 张文铎又问:“你知道我没钱的啊?你那么有钱,还在乎这几百块钱?” 陆小溪则说:“这是规矩,懂不懂?怎么什么都得我教你?难怪没人看上你。” 二人吃完饭之后,便相拥着离去。来到一家星级酒店,开好房间,坐电梯的时候陆小溪靠在张文铎怀里,说:“我看看你,能有多流氓!” 张文铎想了想,问:“我突然想起来了,咱俩要是这样下去,那个王总,……” 陆小溪反问:“怕了?” 张文铎笑了笑,说:“是你怕了?” 陆小溪反问:“我怕什么?他最多也就算计算计,揍你几顿,又不会骚扰我。” 张文铎戏谑着说:“我是怕我被打出个好歹的,鼻青脸肿,缺胳膊少腿的,怕你心疼。我被打残打住院了,你还得去医院照顾我,你是陆总,每天的事儿就够忙的了,还得去抽时间去医院照顾我,怕你累着。” 陆小溪掐着张文铎的脸,说:“让我看看你这脸皮有多厚?” 二人的关系在几顿酒,几顿饭,几件衣服后,几次亲昵,几翻摸索,几次床笫之欢后,飞速发展,更进一步。张文铎跟着陆小溪,吃了很多之前从未吃过的,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生猛海鲜”。除了大饱口福,张文铎也时常大饱眼福,陆小溪有时会租游艇,带着张文铎和几个闺蜜一起出海,打渔钓鱼,将钓上来的新鲜海鱼,直接在船上烹饪。陆小溪在游艇上穿着泳衣,张文铎虽然见过陆小溪各种状态下的胴体,但忍不住还是多看了几眼。 陆小溪撒娇似的说:“看什么呢?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当炮儿踩。” 张文铎说:“我又不是没看过?你怎么知道我是在看你?你有什么好看的?” 陆小溪则挑逗似的问:“那到底好看嘛?” 张文铎不屑地笑了笑,说:“没有黄丽澄的大。” 陆小溪一时气恼,抬脚踹向张文铎,张文铎闪过,陆小溪却因为没站稳和游艇晃动,从船上掉了下去,掉进海里,不住的咒骂。张文铎拉陆小溪上船,二人坐在船上,喝着啤酒红酒,吃着刚烹制好的新鲜海鱼,看着逐渐西下的夕阳和海面上的一片金黄,张文铎一阵恍惚,仿佛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是一场梦境。放在几个月前,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像,向他这样的“屌丝”,能够获得陆小溪这样的“白富美”的青睐。 陆小溪喝了口酒,问:“在渔船上,他们把你扔海里了,你是怎么挣脱锁链和爬上来的?” 张文铎也喝了口酒,笑了笑,说:“不是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嘛?我在海里碰见了美人鱼,是美人鱼救了我。” 陆小溪说:“咱俩都这种关系了,你再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啊?” 张文铎说:“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我要是说了,不只我有危险,你也会有危险,并且这种危险,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够承担的。” 陆小溪皱着眉头问:“到底是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张文铎在陆小溪耳边耳语了几句,陆小溪流露出惊诧的神情,问:“真的啊?” 张文铎说:“知道我为什么没跟警方说了?不是我不说,是有人不让我说,怎么说我也是当过兵的人,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要是说出去,我估计我就不能跟你在这儿喝酒吃海鲜了,指不定在哪个小黑屋里待着写材料呢。你也别传出去啊,传出去了,不只是你有危险,我也有危险,甚至还可能造成国际纠纷,那麻烦可就大了。” 陆小溪说:“你又忽悠我呢?这种破事儿,我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啊?” 张文铎说:“跟你说了,你又不信。” 陆小溪说:“你这一会儿一个说法的,谁知道那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就你这一会儿被美人鱼救了,一会儿龙王嫌你长得丑不收你了,一会儿又是在海底找到沉船上的宝剑用宝剑把锁链砍断了,一会儿又说是被大黑鱼救了,你咋不说你让大鲨鱼,大虎鲸救了呢?对了,就你那智商,也就能想出这些了。” 张文铎想了想,觉得陆小溪说的也有道理,他的经历太过传奇,现在回想,甚至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就算告诉警察了,警察也未必会信。吃得多了,看得多了,张文铎却并不觉得枯燥乏味,反倒是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佳人在侧,美酒在杯,又不用为生计发愁,张文铎觉得人生最享受,也不过如此。虽然知道这种日子必不会长久,但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解。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张文铎又一次应邀和陆小溪一起吃饭,出乎张文铎意料的是,饭局上除了陆小溪,还有陆正业和古月娥。陆正业在饭桌上,不住地向张文铎表示感谢。古月娥则问起了张文铎的家世,张文铎如实说了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在小区开干洗店。陆正业则问起了张文铎父亲的事,张文铎开始时只是简单说父亲已经去世。陆正业却问得颇为详细,问张文铎的父亲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张文铎只好如实说了,父亲之前在印刷厂当保卫科长,因公殉职。只知道当时印刷厂的仓库着起了大火,火熄灭后,发现了父亲和另外两人的尸体,另外二人也都是印刷厂的职工。警方根据火场残留物,推断起火原因是由烟头引燃印刷厂的油墨和机油,而引发的火灾。那天父亲本该休息,可他却在夜里去了工厂,至于父亲那晚在工厂做了什么,是否参与救火,他就不知道了。那时是2006年,印刷厂监控不全,公安系统的“天网”,也刚开始布置,所以除了葬身火海的那三人,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张文铎那时还小,陈敏霞在张伟铎死后,也很少向张文铎提起此事,张文铎也就知道这些,见陆正业问得仔细,便也在心底起疑,疑问:“陆叔叔,您认识我爸嘛?” 陆正业没有回答,而是给张文铎倒酒,还给张文铎敬酒,算是感谢张文铎对陆小溪的几番搭救。见陆正业没说,张文铎也没有追问。陆正业心情颇好,自带了一瓶十年前的“茅台飞天”,和张文铎两个人都喝了。张文铎生平第一次喝传说中的“茅台飞天”,还是十年前的,没感觉出来特别好喝,只是觉得顺口和回味较浓。吃完喝完后,张文铎就打车回家了。在车上,张文铎回想吃饭时的细节,觉得陆正业问得有点多,便起了疑心。回到家后,张文铎问他妈,他爸当年是否有个姓陆的朋友?陈敏霞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你爸当年在印刷厂当保卫科长,手底下就管着几个人,那几个人跟你爸当时还算来往密切,常在一起喝酒,我也见过几次,有几人我大概还能叫出名字。那几个人中,我记得好像没有姓陆的。有个姓周的,好像叫周武,当时他刚从部队退伍,就分配到你爸手下,你爸对他很照顾。你爸出事后,他头几年,还常来家里看看,给我送些米面钱,我不收,可他都是把东西放下就走了。后来时间长了,人走茶凉,那个姓周的也不来了。还有个姓王的,叫什么忘了,是印刷厂别的部门的,跟你爸也挺好,当时他和他老婆刚离婚不久,自己带个小孩儿,有时候工作忙,就拜托我去接他儿子。那小子比你大几岁,常在咱家蹭饭,小名叫跃跃,你忘了?后来他不学好,还拐带你去网,去游戏厅,你爸去网抓你好几回,你因为这事儿,也没少挨打。”张文铎回想起小时候,常在家里吃饭,常带他去网玩的那个跃哥,这人的印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清晰的是二人一起去网玩游戏,一起在路边吃烤串,跃哥还帮他教训了在学校欺负他的高年级学生,模糊的是这人的面貌。父亲死了,跃哥头两年还找他玩过几次,后来就没再找过他。十几年了,那个跃哥的样子,已经记不清了。张文铎觉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况且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就算陆正业和父亲相识,那也是上一辈的事了,和自己也没太大关系。饭局过后第二天后,陆小溪给张文铎打来电话,说她爸陆正业对张文铎挺满意,也希望张文铎到金帆集团上班,仍被张文铎婉拒。 张文铎和陆小溪的感情飞速发展,纳闷王家睦居然没找他的麻烦,问了陆小溪,才知道王家睦最近一段时间,将精力都放在了周鑫洋身上,是没空搭理他。在原科平被捕后,王家睦联系了周鑫洋的父母,周鑫洋的父母表示,周鑫洋病得厉害,他们年纪也大了,无法照料,要将周鑫洋送到医院去。王家睦想了想,联系了市里的康复医院,专门给周鑫洋布置了一间病房,还给周鑫洋聘请了专门照顾她的医生和护士,还请国内的专家来会诊。国内专家经过会诊后得出结论,周鑫洋由于长期服用“精神抑制”类药物,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受药物的影响,已经和常人不同,已经属于“精神疾病”,需要有针对的治疗和长期的调理。王家睦按照国内专家所说,让医院的医护精心照料周鑫洋,还从国外让人代购了国内没有的治疗精神方面的药物。王家睦去看过周鑫洋几次,周鑫洋有时候能认出王家睦,有时候认不出。认出来的时候,就抱住王家睦哭和要去找孩子,认不出来的时候,就用茫然或惊恐的眼神地看着王家睦。在周鑫洋认出王家睦的时候,王家睦将周鑫洋揽在怀中,轻柔地说:“你是我的女人,永远是我的女人。你在这里好好养病,你放心,孩子的事儿,包在我身上,就算把地球翻过来,我也要找到咱们的孩子。” 王家睦向警方提了孩子的事情,警方也就孩子的事情,问询了原科平。原科平说孩子是卖给人贩子了,早就找不到了。警方提取了周鑫洋的dna样本,上传到国内的“寻亲”网站,希望有一天,能够有dna样本,能够和周鑫洋的比对成功。 第四章 旧怨 (1) 第四章旧怨(1) 转眼间到了十月,普北地处海边,虽不算太冷,但海风受冷空气影响,在十月底的天气里,有时吹到人身上,也有刺骨的感觉。张文铎白天去补习班,夜里回家做各种试题,还经常被陆小溪邀约,日子过得也算充实。想到如果考不上公务员,就去金帆集团上班,找点事情做。十月下旬,也正是各种海鲜大量上市,且都颇为肥美的季节。普北城是滨海城市,各种海鲜充斥在市里的各种饭店,皮皮虾、飞蟹、梭子蟹、笔管、海参、各种海洋鱼类、贝类等成了这一时节城里人们津津乐道的口腹之欢。 张文铎还在一家海鲜酒楼里,偶遇了黄丽澄和一个男的。双方在停车场相遇,都要去饭店。陆小溪和黄丽澄在山洞里曾共患难,也颇为感激黄丽澄的相救,得知黄丽澄也到饭店吃饭时,便邀请二人一起。黄丽澄身边那男的体态微胖,看上去几乎和黄丽澄一样高,那男的问黄丽澄这二人是她的朋友嘛?是的话,就一起吃。 张文铎刚想说“是”,黄丽澄却抢先说:“还是自己吃自己的,人家正谈恋爱呢,你愿意当电灯泡,我可不愿意。” 张文铎说:“都遇上了,那就一起吃呗,咱俩也挺长时间没见了,还能聊聊。” 黄丽澄说:“跟你没啥可聊的。” 陆小溪说:“就一起吃?黄警官也算救过我,一直没倒开时间向黄警官表示感谢,今天正好遇见了,就一起,我请。” 那男人刚想说话,黄丽澄从后面拽了拽他的衣服,他便不说了,黄丽澄则说:“还是不了,你们说点啥悄悄话,有我们在场,也不方便。” 张文铎刚想说什么,又被陆小溪抢先,陆小溪却挽住张文铎的胳膊,巧笑嫣然地说:“既然不方便,那就你们吃你们的,我们吃我们的。” 黄丽澄点了点头,说:“那就这样。”说完话先走了,那男的冲着张文铎点头微笑,随后便跟了上去,张文铎看着二人的背影,问一旁的陆小溪:“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 陆小溪说:“应该是才认识没多久,想发展发展的关系。” 张文铎疑问:“你咋看出来的?” 陆小溪不屑地说:“女人,才最了解女人。” 晚上回家后,张文铎给黄丽澄发消息,问那男的到底是谁?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黄丽澄的回复,说是她妈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张文铎在手机里调侃:虽然胖点儿,老了点儿,但人好就行,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该为自己的事想想了。黄丽澄先是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随后用语音功能,骂了张文铎几分钟。张文铎问那男的是干嘛的,住哪儿等等,黄丽澄再无回复。 一天夜里,张文铎在夜里睡得正香,被手机铃声吵醒,看了眼号码,是陆小溪打来的,张文铎想了想,接电话,抱怨着:“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啥事啊?” 陆小溪在电话那头说:“我现在要见你,你到中远大街的知春茶楼,我在二楼的包间里等你。” 张文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问:“大姐啊,这都凌晨两点了,有啥事不能明天说嘛?” 陆小溪说:“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你现在马上过来。” 张文铎听陆小溪的语气不像玩笑,便说:“好,你等我,我半个小时后到。” 张文铎从床上起来,用手机叫了辆车,穿好衣服,轻手轻脚的出门。坐车来到陆小溪说的那家茶楼,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包房,推门进屋,见屋内只有陆小溪一人,正满面愁容的喝着茶,张文铎关好门,坐了下来,问:“这大晚上的,怎么就突然的又想我了?” 陆小溪说:“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张文铎问:“又咋地了?” 陆小溪说:“我家又出事了。” 张文铎问:“你家咋总出事呢?” 陆小溪打开笔记本电脑,播放了一段视频,说:“这是我爸收到的视频邮件,发到了他的邮箱里。我爸还接到了电话,对方给他一周的时间,让他出两千万,不然就把视频交给警方。” 张文铎看了看视频,视频拍摄得颇为模糊,角度也不好,张文铎揣测大概率是偷拍的,虽然是偷拍的,但也能认出,视频中的一个人是陆正业。从年龄上判断,那个时候陆正业应该是三十多岁的年纪。陆正业正和另外一人商谈偷渡人口的事情,安排船只、调配人手和费用问题。视频不到一分钟,张文铎看完视频,问:“就这一段嘛?” 陆小溪说:“还有其他几段视频,都在同一文件夹里。” 张文铎关掉视频后,见文件夹里有几个视频文件,逐一点开看了看,都是陆正业安排或参与走私及偷渡人口的事,有的是和一人商量,有的是和两人商量,张文铎在三段视频里,觉得有一人有些眼熟,按下暂停键,仔细打量一番,判断应该是年轻时的苏起先。在几段视频中,张文铎只认出了陆正业和苏起先,虽然还有其他人,但张文铎并没见过,也就并不认识。视频都看完后,张文铎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说:“这应该是陆总,年轻时,做了不该做的事。” 陆小溪说:“当时不知道是谁,偷拍了这些视频,如今拿来勒索我爸。” 张文铎又打开视频,看了看,说:“你爸怎么说的?” 陆小溪想了想,说:“我爸工作忙,没时间处理这件事,晚上把我找到书房,跟我说了好久,让我处理好这件事。” 张文铎说:“那就是说,你爸确实做过这些事了?” 陆小溪说:“年轻时,……谁还没犯过错?他那时一批原料被火烧了,被高利贷的债主逼债,也是没办法。” 张文铎说:“这话让你爸跟法官说,法官会判你爸无罪嘛?会给你爸减刑嘛?” 陆小溪瞪了张文铎一眼,说:“我再说一遍,我没心思跟你开玩笑。” 张文铎想了想,说:“几个月前你找我,是因为你爸的事,是你爸被刑拘了,但你不知道为了什么,让我帮你查,查来查去,查了半天,差点把咱俩都查阎王那去。这次找我,知道为什么了,但我们不是警察,这事又不能报警,要找到这个人,你知道难度有多大嘛?” 陆小溪说:“难度再大,也得把他挖出来。” 张文铎说:“你给我看的这些视频,如果落到警察手里,提交的检察院,你爸被刑拘是免不了的,上次是只有音频,没能定罪。这次音频视频都有了,虽然没有其他证据,但要是警方在你爸被刑拘后,再找到其他物证,你爸被定罪的可能性就很大。上次你跟我说,你爸是被诬陷的,后来警方把你爸放了,我以为你爸真是被诬陷的,看来也不全是啊?” 陆小溪犹豫一番,说:“上次的事,我确实对你说谎了,但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毕竟陆正业是我爸,……上次的事,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现在情况紧急,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但你向我保证,别再跟任何人说。” 张文铎想了想,说:“你既然给我看这些,说明你相信我,相信我会帮你和替你保密,既然你都已经选择相信我了,还需要我保证什么?” 陆小溪叹了口气,说:“除了你,我也找不到能完全相信的人了,毕竟这种视频,多一个人知道,我爸就多一分危险。” 张文铎戏谑着说:“那现在我知道了,将来有一天,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又是普通朋友了,我知道了你爸爸的秘密,也就是知道了你们陆家的秘密,你不怕我用同样的手段,勒索、要挟你们陆家嘛?” 陆小溪思忖良久,咬着嘴唇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就算是要被勒索或是要坐牢,那也是将来。现在是我需要你,你得帮我。” 张文铎又问:“找我帮忙,你爸同意了吗?你相信我,你爸可未必就那么信我。毕竟这是你爸的事,如果将来有一天这个雷爆了,坐牢的还是你爸。” 陆小溪说:“这种事情,我爸信不过外人,虽然我不是陆正业亲生的,但也是他一手养大的,所以我爸也没有太多的选择。我晚上的时候问过他了,他让我自己权衡,让我决定。” 张文铎又看了几眼视频,问:“发邮件的ip地址查过了嘛?” 陆小溪说:“我让刘工查过了,是动态ip,无法锁定位置。” 张文铎又问:“电话查过了吗?” 陆小溪说:“打过去了,关机。等天亮了,我让人去电信公司去查查。” 张文铎想了想,说:“够呛。既然对方敢打电话,就想到你们会去电信公司查。现在非实名的手机号,只要肯花钱,还是能搞到。” 陆小溪说:“我爸说,钱他可以出,但必须要拿回全部的视频。不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张文铎喝了口茶,望着天花板,想了半晌,说:“不找到这个人,不拿回所有的视频,始终是个雷,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爆。” 陆小溪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张文铎,问:“你愿意帮我嘛?” 张文铎说:“你找我来,不就是让我帮你吗?” 陆小溪说:“帮我,……很可能会触犯到法律。”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你爸相信你,你除了我,你还能相信别人吗?” 陆小溪说:“我丑话先说到前面,帮我,可能会犯法,可能会坐牢。你要是不愿意帮,我也不强求你,我自己想办法,毕竟,……毕竟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没到你非帮不可的份儿上。” 张文铎又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说:“请我吃了那么多次海鲜,还给我买衣服,开房钱也大部分是你出的,总不能总占你的便宜啊?不然传出去,让人说我只会吃软饭,我这脸可丢大了。” 陆小溪会心一笑,说:“你愿意帮我了?” 张文铎伸了个懒腰,说:“在家躺了几个月,再不活动活动,四肢都躺退化了,——说说,你有什么思路没有?” 二人在茶楼里商量着对策,怎样能找到这个人,商量到天亮,张文铎想出了大概的策略,就是从陆正业下手,让陆正业尽可能的回忆当年都有哪些人,知道他走私和偷渡的事情。二人简单的吃了早饭,陆小溪给父亲打电话,得知父亲已经起床,与父亲约定好时间,随后又给公司的人打电话,将张文铎要的“白板”、“记号笔”、“磁铁”等物品准备好送往陆家,之后开车前往陆家。 第四章 旧怨 (2) 第四章旧怨(2) 陆家住在海边半山腰的一处高档小区,小区以别墅为主,陆家的房子是小区里最大的,处在小区边缘位置,虽然处在边缘位置,但视野很好,从窗口就可以远眺大海。张文铎目测连院子带房子,至少2000平以上。陆小溪的车开进院子,下了车后就有管家保姆上前,陆小溪简单交谈几句,之后就带着张文铎进入客厅。进了客厅后,张文铎看着至上而下的繁复的吊灯,至少有一百平的开阔的客厅,以及客厅内摆放整齐的沙发茶几,不禁感慨有钱人的生活,是他之前无法想象的。 张文铎跟着陆小溪上楼,问:“你家几个人住啊?” 陆小溪说:“一般情况下就我爸和我妈,我有时候也回来住,我爸总出差,我妈和家里的阿姨在家的时间更多些。” 陆小溪直接将张文铎带入书房,之后跟家里的阿姨嘱咐几句,张文铎见陆正业已经在书房里,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也是愁容满面,面色憔悴。家里的阿姨给张文铎端上茶,给陆小溪和陆正业都端上咖啡,之后就出去了。 陆小溪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问:“爸,脸色这么差?昨晚也没睡嘛?” 陆正业苦笑着说:“家里出了这种事,我要是还能睡着,那心也太大了。” 张文铎说:“该休息还得休息,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您不睡,把身体累垮了,就能解决问题了?” 陆正业喝了口咖啡没说话,陆小溪则白了张文铎一眼。三人简单聊了几句之后就进入正题,陆正业表示,钱他可以给,但一定要拿回对方手上的所有视频。张文铎收拾好白板,用记号笔写下要紧的是项,然后让陆正业根据视频回忆,他在视频里说的那些话,大概是在什么时间,当时在场的都有谁,谁最有可能偷录。陆正业看着视频,每段视频都要回忆半晌,张文铎则在一旁不断的提示,如那天是周几?为什么会去那个地方?和谁一起去的?都聊了什么?有没有什么细节在脑子里留下深刻印象?陆正业断断续续的回忆着,张文铎则根据“排除法”、“归纳法”、“心理分析”等方法,逐步缩小可能偷拍的人,到最后,苏起先成为了最可能偷拍的人。 张文铎说:“既然苏起先可能性最大,那就要在这个点入手。” 陆正业说:“是苏长山?” 陆小溪说:“就是苏起先,苏起先原名叫苏长山,出狱后改名叫苏起先。” 张文铎说:“既然锁定苏起先,那就再来分析一下,苏起先偷录视频后,可能将视频交给谁?这些视频我都看了,其中有三段,苏起先也在,既然是犯法的事,苏起先在进监狱之前,或是出狱后,为了勒索或是其它目的,肯定会交给他最信任的人。” 陆小溪说:“之前警方就查过了,苏起先和妻子离婚了,如今前妻和儿子都在国外。” 张文铎说:“如果是在国外,遥控国内的人勒索,那就更难办了。” 陆正业说:“苏起先还有个弟弟,比他小几岁,年轻时我见过几次,好像叫苏长河。” 张文铎问:“亲兄弟或是父母子女这种直系亲属,最有可能,能找到他这个弟弟嘛?” 陆正业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就年轻时在一起喝酒,见过几次,之后就没联系了。” 张文铎想了想,说:“那就从苏起先身上入手,我和小溪来做这件事,但需要您配合,提供给我们陆家的资源。” 陆正业点了点头,说:“没问题。你们需要什么,只要我办得到的,尽管提。在普北,我办不到的事,我想别人也够呛。” 张文铎知道陆正业这话,在这种关乎自身生死存亡的时候,决不是妄言或吹牛。张文铎让陆小溪先找找公安系统方面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查到苏起先的户籍信息。张文铎的到来,被古月娥知道了,三人在客厅商量的时候,古月娥也前来,问陆小溪家里来人也不跟他打招呼,陆小溪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陆正业接过话来,说:“是我让小张来的,我公司有点事,想安排小张去试试。” 陆小溪接过话来,说:“是父亲让阿铎到公司帮我,我一直想让他到公司帮我,他不仅救过我,也救过我爸,可他这人死犟死犟的,我让他来,他不肯来。我就让我爸帮忙,劝劝他。” 古月娥虽有疑虑,但见陆正业和陆小溪都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就没有追问。张文铎觉得在陆家不太方便,目前的情况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就提出找个地方,当做临时聚集和分析的地方,陆小溪则说还去上次海边的那个茶楼,茶楼老板是她朋友,能够提供很多便利。张文铎觉得可行,又问了陆正业几个问题后,就开车和陆小溪前往茶楼,在去茶楼的路上,张文铎边开着车,边问:“这么大的事,就我们俩,可忙不过来?” 陆小溪思忖良久,方才说:“我爸的事,我觉得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张文铎说:“那也得找几个信得过的,就我们俩,就一周的时间,肯定查不完。” 陆小溪沉吟半晌,方才说:“你让我想想。” 二人来到茶楼,张文铎整理各种信息,陆小溪则按照张文铎的需求,打电话找关系。到了中午,陆小溪找的朋友将查到的信息发给陆小溪,陆小溪转发给张文铎,手机上的信息显示,苏起先的妻子和儿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都移民国外了,父母也都已经去世,至于那个弟弟,户籍信息上显示,其未婚,户籍还在普北市,但人具体在不在,就不知道了。陆小溪想了一上午,也终于想通,做这件事,只靠她和张文铎确实不行,便又打电话给助理李彩蘅和司机兼保镖阿强,二人也先后到来。张文铎清楚陆小溪的苦衷,并未将视频给二人看,只是分配给二人任务,让二人去完成,陆小溪又叮嘱二人一定要保密。二人也都清楚,知道的越多,也就意味着越危险的可能,也都没有多问。交待完分工后,四人分头行事,张文铎和陆小溪前往户籍信息上显示的苏长河的地址,阿强和李彩蘅按照户籍信息上的显示信息,分头去查苏家父母各自的亲朋,想要从苏家亲朋那里,得到苏起先在国外的妻儿的消息。 李彩蘅经过一番交涉,从苏起先妻第那里,拿到了苏起先妻子在国外的电话及能够进行视频通话的app的联系方式,回到茶楼后,李彩蘅先通过社交软件与对方取得联系,按照张文铎教给他的说辞,谎称苏起先生前,有笔钱放在她这里,是存在卡里的,她不知道密码,问苏妻这笔钱怎么处理?对方回复之后,李彩蘅与对方约定了时间,进一步详谈。随后,张文铎和陆小溪一起,做了种种“预案”,并与李彩蘅进行了彩排。到了约定的时间,李彩蘅便与对方进行了视频通话,李彩蘅按照张文铎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套话”对方。李彩蘅按照张文铎所说,设置了手机,对视频通话进行了录像。苏妻已经从苏家亲戚那里,得知苏起先已死的消息,还说她早就跟苏起先离婚了,苏起先的事跟她无关。李彩蘅又从银行卡,聊到苏起先有没有视频放在她那里。苏妻说她出国的时候,就带了钱,别的都没带,也不知道苏起先有什么视频。二人通话结束后,陆小溪通过关系,在大学里找到了一名研究“微表情”和“行为心理学”方面的专家,给专家看了李彩蘅与苏妻通话的视频,专家通过视频判断,苏妻应该没有说谎。专家说他的判断只是个人判断,并不具备唯一性和排他性,如果陆小溪想要进一步求证,可以再找人看看。 到了下午,阿强那边传来消息。阿强从苏家其他亲戚那里了解到,苏起先进监狱后不久,苏长河就去南方打工去了,一走就是十几年,只在父亲过世的时候,回来过一次,在家待了个把月之后就又走了,自此音讯全无。苏家人也不知道苏长河具体在哪儿,在做什么,是死是活。苏起先的叔叔还说,苏起先从监狱出来后,就基本不与亲戚走动了。 到了晚上,张文铎将这天收集到的所有信息,都按在白板上,开始逐条分析。妻儿那边,应该是不知道,弟弟十几年没消息了,应该对此事也不知情。其他亲戚,按照苏起先叔叔的说法,苏起先从监狱出来后,就基本不与他们走动,要让苏起先将能够保命和致命的东西,放在基本不走动的亲戚手里,也不太可能。 张文铎盯着白板上用记号笔标记的线索,说:“这个人应该是知道苏起先死了,才会拿有苏起先犯罪过程的视频出来,那这人很可能是苏起先生前要好的朋友,知道如果在苏起先活着的时候拿这段视频进行勒索,如果对方认出了苏起先,从苏起先那里追查,肯定会查到他。苏起先死了,这人觉得勒索对象就算要从苏起先那里追查,也查不到他,才敢用视频敲诈。苏起先并不是什么大人物,他的死虽然影响很大,但也仅限于本市,……所以,这个人应该就在本市。在本市的话,苏起先的亲戚已经排查完了,下一步要排查苏起先的朋友。” 李彩蘅边吃着外卖,边说:“朋友?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只是认识,还是关系要好?” 张文铎说:“当然是关系要好,这个人可以与苏起先不常联系,但肯定关系匪浅,不然苏起先不会将自己偷拍的视频,可以给自己定罪的证据放在他那里。” 阿强吃着泡面,说:“苏起先做了七年牢,在社会上,狱友也是一种关系,很多狱友在出狱后,都成了社会上的朋友。” 张文铎说:“对,狱友这条线很重要,可能的话,你去查查看。” 几个人在城里的宾馆休息了一夜,天亮后又开始按照张文铎的分配,逐一排查。李彩蘅去查苏起先生前医院的同事,陆小溪和张文铎去摸排苏起先在社会上的朋友。陆小溪通过关系,从法院拿到了苏起先当年被判刑的记录,随后又拜托陆正业的司机董叔,让董叔帮忙查苏起先当年被关押在哪所监狱。查到监狱后,又查具体的牢房和当时与苏起先一起关在同一牢房的狱友。陆正业跟董叔打了招呼,让董叔全力配合陆小溪。董叔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见无论是陆正业,还是陆小溪,都颇为谨慎的话语,也猜到此事的重要,也没有多问,通过各种关系,用了两天时间,拿到了陆小溪要的东西。陆小溪将狱友的资料交给阿强,阿强逐一去核查核实。 几人将每天摸排到的信息,都汇总到陆小溪那里,张文铎再根据陆小溪汇总的信息,进行分析比对排除。几人查了三天,才堪堪摸排出了大概。陆小溪召集众人,再次来到茶楼,将各种信息分析比对。几人一番分析比对,李彩蘅在医院同时那边没有找到线索,陆小溪和张文铎询问了苏起先在社会上的诸多朋友,也觉得不太可能。阿强则提供了一条重要信息,阿强从一个叫叶锦北的苏起先的狱友那里,得知叶锦北在几年前,与另一狱友同时也是苏起先的狱友林猛喝酒时,林猛喝多了,说他手里有样东西,如果拿出来,能值几千万,这辈子吃喝就都不愁了。叶锦北当时问林猛是什么?林猛虽然喝多了,但也反应过来酒后失言,急忙说是自己胡说。 阿强将得到的林猛的电话交给张文铎,张文铎没着急打电话联系,而是让陆小溪再次找朋友,查了下林猛的个人信息。陆小溪从朋友那里查询到的信息显示,叶猛是本市人,户籍地址是农村,妻子也是农民,有一儿一女,户籍也在本市。根据户籍信息推算,叶猛的儿子年龄是二十七岁,女儿应该还在上大学。张文铎看着户籍信息,说:“查阅个人公民信息是违反的。” 陆小溪说:“坐牢也是我坐,轮不到你。” 张文铎思忖一番后,拨通林猛的电话,说:“是林猛嘛?” 对面沉默良久,方才说:“你是谁?” 张文铎说:“我是苏长山的朋友,老苏跟我说,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放在你这里,他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他出事了,让我找你,把东西拿回来。” 对方沉吟半晌,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张文铎再次拨通对方的号码,接通之后,说:“我想,……”还未等张文铎把话说完,对方又挂断电话。张文铎再次拨打对方的电话,显示是关机的状态。张文铎说:“看来,十有八九,就是这人了。” 陆小溪看了看手机,说:“这是第五天,干的不错。” 张文铎说:“现在就是要找到这个人。” 陆小溪笑了笑,说:“大海捞针,还真让你给捞上来了,找一个人很容易,我马上去办。”陆小溪让阿强先去到林猛户籍所在的村子,通过打听,很容易就找到了林猛家。阿强还打听到林猛罹患肠癌,家里为了给林猛治病,村里和能借的亲戚已经借遍了,债台高筑,家里常被债主逼债,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差不多被债主搬空了。摸清了林猛的底细后,几人开了两台车,来到林猛家,林猛家是普通的农家院,在院子里盖了二层小楼。阿强和张文铎将车停好,都先左右观察一番,未觉异常,陆小溪示意李彩蘅去敲门,敲开门后,一个中年妇女问几人找谁?李彩蘅说是林猛的朋友,找林猛有事,中年妇女狐疑的看着几人,李彩蘅又报出了女人的姓名,说是林猛之前跟她提起过的。女人这才将信将疑的将几人让进院内,进入客厅坐好后,李彩蘅谎称自己是一家慈善机构的负责人,可以给林猛提供医疗和经济上的帮助。林妻抽泣着说命苦,家里为了给林猛治病,真的是“砸锅卖铁”了,孩子谈了几年的对象,因为家里拿不出几万块钱的彩礼,也分手了。女儿正在上大学,以后还有很多用钱的地方。林妻还说林猛几天前从医院里离开,给她打电话,说是要去办一件大事,等事情办完,家里也就有钱了,他就算死了,也没牵挂了。林妻问林猛去办什么事?林猛不肯说。林妻十分担心,多次打电话给林猛,林猛都只是说在办事。李彩蘅安慰林妻几句,之后让林妻给林猛打电话,就说有朋友要见他。林妻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林猛的号码,林猛接电话,林妻刚说几句,张文铎就从林妻手中拿过电话,说:“林哥,给你挂电话,你也不接,我们就只能来家里找你了,你的病不是不能治,你要是愿意配合,我们可以提供医疗和经济援助。” 电话那头激动地说:“你们要干什么?事情是我一个人干的,跟我家里人无关,你们要是敢动我家人,我就把东西交给警察,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张文铎说:“林哥,别激动啊,激动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我们就想见见你,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见,在一起坐坐,聊聊。” 对面沉默半晌,说:“明天下午三点,美林广场里面的那家咖啡厅见。”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李彩蘅又安慰了林妻几句,还在陆小溪的默许下,转了五万块钱给林妻,说是让林妻先拿去应急,并给林妻说后续他们还会有资助。林妻千恩万谢的收下,还说一会就打电话给林猛,让林猛登门道谢。张文铎又用手机对着林家客厅里林猛的照片,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又让林妻发几张林猛的照片到李彩蘅的手机上。离开林猛家,张文铎等人回到茶楼,分析着种种可能,张文铎颇为笃定的说,对方会去,但不会与我们相见。 陆小溪问:“你就那么肯定?” 张文铎说:“林猛只是病了,但不傻,他之前是因为盗窃和诈骗,做过两次牢,第二次坐牢时和苏起先成为了狱友。能‘二进宫’的人,就算再笨,这点反侦察意识还是有的。他会到现场,观察他的对手,但不会与我们见面。” 陆小溪说:“你就别废话了,直接说你的办法。” 张文铎说:“让彩衡去,就在那坐着,喝咖啡。我和阿强,在外面观察,你最好再找两个靠谱的,人不必多,但要信得过,就埋伏在周围,发现可疑的人了,立刻跟踪,并通过对讲,将位置信息告诉大家。” 阿强想了想,问:“然后呢?” 张文铎沉吟着说:“然后,……确定是这个人了,跟踪和秘密监控。找到他在城里的暂住处,看他是否还与他人联络,是否还有同伙,如果能确定只有他一个人,就把他摁那。如果还有同伙,就比较麻烦,还要确定他的同伙有几个人,消息有没有外泄,外泄的程度有多少。” 陆小溪喝着茶,说:“你不去当警察,真是可惜了。” 张文铎叹了口气,说:“我也是这么觉着,可是人家不要我。” 陆小溪按照张文铎的嘱咐,安排人手去了,张文铎则继续盯着白板,思忖着是否会发生意外,如果发生意外,该怎样处理。 第四章 旧怨 (3) 第四章旧怨(3) 休息一夜后,到了约定的时间,张文铎等一行人前往约定的地方。提前出发,提前到了大厦,并在大厦周围,安排了人手。陆小溪让阿强在公司保安中抽调精干人手,每人都配备了对讲设备,跟保安说是要盯一个人,将林猛的照片发到几名保安的手机上,几名保安也没多问。咖啡厅在大厦的一楼,从大厦里和大厦外都可以进入,由于是非节假日,客人并不多,李彩蘅到了后,就找个靠落地窗的位置坐好,虽然有些害怕,但由于是陆小溪的指令,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张文铎和陆小溪则在二楼的走廊上闲转,不时的装成无意的靠在栏杆上,观察着楼下和周围的动静。等到下午三点,张文铎并未发现可疑的人,用耳机问了布置的人手,也都说未发现可疑人员。陆小溪说:“看来你的判断不准啊?” 张文铎说:“再等等,相信我,他肯定会来的。” 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未见有可疑的人,正在张文铎狐疑之际,见有一名穿着清洁工制服的人,从二人身旁走过,走得颇慢,用扫帚在地上扫了几下,不时地抬头,四下里张望,待那人走过之后,张文铎才在陆小溪耳边轻声地说:“刚才过去那个扫地的,可能就是林猛。” 陆小溪说:“我也看了,不是啊?” 张文铎说:“化妆了。” 陆小溪问:“你能肯定嘛?” 张文铎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也有九成把握。他走得太慢了,我前面就有一根冰棍的吃剩的木棍,他并没有扫到簸箕里,在扫地的时候,身子和胳膊都在抖,应该是病得不轻,在勉力坚持。” 陆小溪问:“现在就跟嘛?” 张文铎说:“我先跟上,你安排其他人,分组跟。这人知道化妆,还知道在二楼观察,说明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一个人跟容易被他发现。”说完话,张文铎便跟了上去,陆小溪按照张文铎的嘱咐,安排阿强和公司手下,交叉换位,紧跟在林猛的后面。林猛从二楼下到一楼,还在咖啡厅外面,顺着落地窗向里面看了看,之后才慢悠悠的走向安全门。张文铎根据保安在对讲里的提示,提前守在了林猛出大厦的出口,并再次跟在林猛身后。 林猛穿着保洁服,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张文铎看准车号后,让保安开车跟上,随后一辆车停到张文铎身前,张文铎上车,车辆驶离,按照张文铎的交待,几名保安乘坐两辆车,交替跟着林猛乘坐的出租车。张文铎在车上接到陆小溪的电话,张文铎让陆小溪先回茶楼,并保持手机畅通,这边的事交给他处理,等拿到视频了,就回茶楼。林猛乘着出租车,一路出了市区,张文铎指挥另一辆车交替跟踪,也出了市区。出租车在市郊的城乡结合部的一家小旅馆前停下,林猛从车上下来,左右看了看,未发现异常,才缓缓的走入宾馆。张文铎并未马上下车,又在车里待了会,左右观察一番,也未见异常,才从车上下来,叫了一名陆小溪公司的保安,和他一起上楼,让另两名保安守在宾馆门口。张文铎来到宾馆前台,想问林猛在哪个房间,这宾馆前台颇有“职业道德”,张文铎问了半天,就是不肯透露,说是为客人保密。张文铎不想浪费时间,无奈之下,寻思着“用强”,给身旁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保安瞥了瞥张文铎,站在那里不动。张文铎又冲保安使眼色,保安还是不动,张文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如果你这旅馆还想开下去,不想找麻烦,就告诉我刚才进去的那人,在哪个房间?” 宾馆前台说:“你谁啊?警察嘛?是警察就拿证件,不是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张文铎伸手入怀,抽出防身的甩棍,将甩棍甩出来,说:“你这宾馆的玻璃,不知道是不是钢化防震的,也不知道你这宾馆监控全不全,这晚上要是突然碎块玻璃啥的,老板能不能扣你奖金?” 前台问:“你什么意思?威胁我吗?” 张文铎说:“没什么意思,就想知道刚才进去的那人在哪个房间,你要是配合呢,我们办完事就走,保证部找你麻烦,你要是不配合呢,你这宾馆今天就甭想再开张了。” 前台挑着眉毛问:“啥意思?吓唬我啊?老娘也是刀山火海里滚过来的人,不是吓大的。拿个烧火棍就装黑社会啊?这大厅里可有监控,宾馆要是丢东西,或是夜里玻璃碎了,甭管是不是你们干的,哪怕是风刮的,我都报警,这是法治社会,我就不信抓不到你。” 张文铎见来硬的不行,略一寻思,便转变了态度,哀求着:“大姐,我们就找那人办点事儿,那人欠我们的钱,我们找了他好久了,今儿终于找着了,我们眼瞅着他前脚刚进去。他不仅欠钱不还,还把爹妈治病的钱都偷走了,如今他老爹躺在医院里,眼瞅着就要不行了,临走之前,就想见儿子一面,可这人电话不接,也不回家,我们就四处找他,管他要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想把他逮回去,让他老爹见上一眼。” 前台大姐诧异地问:“还有这种人?”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可不是嘛,我们就是管他要钱,顺便把他逮回去,让他给老爹见上一眼,老人就这点要求,虽然我们是债主,但也有爹妈的人,将心比心,也不忍心让老人死不瞑目啊。” 那大姐说:“楼上,2019房。抓人可以,可别闹出太大动静,要是弄坏啥了,都给给我照价赔偿,不然我就报警。” 张文铎给身旁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二人顺着楼梯上楼,上到二楼,那保安才说:“你这嘴可够损的了啊?” 张文铎说:“不然咋办?让你动手,你跟我玩对眼,知道的你是不想挡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没看那大姐,看咱俩的眼神,都有点怪嘛?” 那保安说:“我就是个小保安,队长让干嘛就干嘛,不想惹事。队长跟我说就让我盯个人,也没让我吓唬别人,更没跟我说要动手啊,我这一个月工资也是有数的,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为公司办事,不出事儿还行,出点啥事儿,公司顶多给俩钱,蹲笆篱子还得是自己,出来后工作不但不好找,家有没有了都不一定呢。” 张文铎理解对方的顾虑,也就没再多说,二人顺着房间门口的好牌,找到2019号房,张文铎敲了敲门,半晌之后门内才传来动静,问:“谁啊?” 张文铎说:“保安,你这屋卫生间漏水了,漏楼下去了,楼下客人投诉了,我上来看看。” 屋内传来声音:“我这屋没漏啊?” 张文铎说:“卫生间往楼下漏水,你在漏水怎么能看出来?你把门打开,我就进来看看,如果楼上没问题的话,我跟前台说下,给您换间房。” 门缓缓的打开了条缝隙,张文铎趁势一把推开门,冲入屋内,用力过猛,险些将门口的林猛撞倒,急忙扶住林猛,那保安也跟进屋,张文铎知道林猛已经病入膏肓,不敢太用力,将林猛的头按在墙上,对身后的保安说:“关门,进屋瞅瞅。” 那保安关门,随后进屋,逡巡一番后冲着玄关处的张文铎喊:“屋里没人。” 张文铎松开按住林猛的手,轻声说:“不想连累你儿女和老婆,就老实点儿,听明白了吗?听明白就点点头。” 林猛想了想,缓缓的点了点头,张文铎拽着林猛的衣领,将他拽入屋内,扔到床上,打量了一番屋子,见屋内的电脑桌上摆着电脑,电脑旁散乱的放着瓶装和片装的药剂,并无其他人。张文铎对那保安说:“你先出去,在门口守着。” 那保安转身出去,并将门关好。林猛坐在床上,神情颓废,张文铎不愿浪费时间,但东西还没到手,担心逼急了林猛会拼死一搏,以林猛的身体,搞不好东西没拿到手,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为了缓和气氛,说:“你媳妇跟你说了?我们转了五万块钱给她,让她应急。” 林猛点了点头,说:“说了,谢谢你们。” 张文铎又说:“那五万块钱,虽然治不了你的病,但也能解你的燃眉之急。现在医学发达,去省里和bj的大医院看看,或许你的病还能治。” 林猛沉吟着说:“没用的,放疗化疗都做了,偏方也吃了不少,家里钱都让我变成了药面儿和药渣子,可,……治不好了。” 张文铎说:“就算真治不好了,人生最后的时光,也应该跟家人在一起,给他们留点念想。” 林猛苦笑着摇了摇头,说:“没用的,因为我的病,家里能借的钱都借遍了,拿不出彩礼,儿子谈了几年的对象也分手了。就算我死了,借人家的钱,该还一样得还。没给儿女留下什么,倒是给他们留下一屁股的债,儿子女儿估计都恨死我了。” 张文铎此时并不清楚林猛有无同伙,知道此地不宜过多久留,便直奔主题,问:“东西在哪儿?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林猛坐在床上,望着张文铎,张文铎也盯着他,盯着他目光和神情的变化,以防突发不可控的意外。双方既不说话,也无动作,却在心里,进行着最后的较量,张文铎为了击溃林猛的内心防线,说:“你就想着在临死之前,干票大的,想着反正你都要死了,搞点钱,给子女留点念想,可你也不想想,以陆正业现在的势力,这钱是这么好拿的嘛?陆正业当年做过什么,你知道了,那是刀尖舔血的生意,陆正业现在做什么,你也应该知道,市里方方面面都有很多关系,算是家大业大了。”又半似威胁,半似劝慰似的说:“给子女留点念想,想法很好,但不是这么留的。” 林猛叹了口气,说:“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赌一把。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跟老苏只是狱友,你们居然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张文铎不愿再废话,问:“东西呢?” 林猛坐在床边,用手捂着脸,抽泣起来,张文铎想了想,拍了拍林猛的肩膀,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告诉我东西在哪儿,我拿到东西了,之前所有的承诺,都算,你拿了钱,好好回家跟媳妇孩子过日子,……如果你对我出的价格不满意,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可以提。” 林猛抽泣着说:“都这样了,我还有谈条件的本钱嘛?” 张文铎说:“可以提嘛,我会替你争取。别的不敢保证,再替你争取个几万块钱,我觉得还是能行的。” 林猛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缓缓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道谢,随后有些吃力的站起身,缓缓地弯下腰,在床下摸索一番,从床下摸出一个用塑料薄膜包裹好的东西,递给张文铎,张文铎撕掉薄膜外面的胶带,打开包了几层塑料薄膜,一个黑色的u盘呈现在眼前。张文铎用手指捻住u盘,问:“没备份?” 林猛摇了摇头,说:“没有。” 张文铎刚想离去,忽又想到了什么,来到电脑桌前,问:“没密码?” 林猛说:“没有。” 张文铎将电脑开机,插入u盘,电击进入,提示需要输入密码,便问:“密码是多少?” 林猛说出一串字母和数字的组合,张文铎输入,u盘解锁,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张文铎点击进入,见里面是三个子文件夹,每个文件夹还都有标注,一个标的是“其他”,一个标注的是“陆正业”,一个标注的是“刘远”,张文铎点开标注为“其他”的文件夹,见里面是几十段视频,随便点开一个,见是两个男人在夜里的海边讨价还价,说的是偷渡的事,由于是夜里,看不清脸。又点开标注为“刘远”的文件夹,见里面是几段视频,张文铎随便点开一个,是两个男人在商量偷渡船和走私船以及贿赂海警的事。张文铎又点开标注为“陆正业”的文件夹,瞥了一眼,见里面有九段视频,而他清楚的记得,他在茶楼里,只看到了七段视频。寻思着可能是陆正业有不想让外人知道的秘密,也就没有多想。 张文铎说:“你还挺专业啊,还分类了。” 林猛说:“我就把我认出的这俩人的视频,都挑了出来。” 张文铎问:“就这些了吗?还有没有备份,或是传给其他人?” 林猛点了点头,说:“就这些。” 张文铎一边观察林猛的神情,一边又问:“确定没有备份,也没有传给别人?” 林猛摇了摇头,说:“没有备份,也没传给别人。” 张文铎想了想,问:“里面的东西,还有谁看过?你干这事儿,还有几个同伙?” 林猛缓缓地点了点头,说:“没有同伙,就是我一个人干的。我信不过别人,别人应该也信不过我。” 张文铎疑问:“动态ip,陆正业的私人邮箱,私人电话,代理服务器,……这些都是你一个搞定的?” 林猛的目光下意识的瞟了瞟右下角,随后快速地点了点头,说:“是,都是我一个人搞定的,你说的什么代理服务器,动态ip,这些东西网上都有,只要肯花钱花时间,都能搞定。陆正业的电话,是我从信息贩子手里买的,你也知道,现在有人专门做这种生意,贩卖个人隐私,电视里新闻总报,只要肯花钱,都能买得到。” 张文铎从林猛下意识目光的游离和快速的点头,根据以往的经验和自学的“心理学”、“微表情”,判断出林猛大概率是在说谎,这事不是他一个人干的,林猛肯定还有同伙。张文铎清楚现在不是逼问的时候,也就没有追问,继续操作电脑,进入标有“刘远”字样的文件夹,点开一段视频看了看,问:“这个刘远,是不是就是市里面开矿,开赌场,放贷的那个?” 林猛点了点头,说:“我就知道他放贷和开矿,几十年前在市里就有名号,年轻时见过几次,后来在电视上也见过,但不认识。” 张文铎问:“你也给他打电话了要钱了?” 林猛说:“打了。” 张文铎问:“他那边怎么说?” 林猛说:“还能怎么说,也怕当年的罪名曝光,跟陆正业说的差不多,都说凑钱需要时间。” 张文铎揶揄着说:“你胆儿是真大啊,这种人都敢敲诈!” 林猛说:“都是要死的人了,我还有什么事不敢干!” 张文铎说:“幸亏是我先找到的你,不然你是病死还是其他怎么个死法,还真不好说。” 张文铎拨打陆小溪的电话,在电话里把这边的事情说了,陆小溪让张文铎尽快将林猛和u盘一起带回茶楼。张文铎挂断电话,拽起林猛,说:“老老实实的配合我,我保证不会动你和你的家人,等事情完了,还会再给你五万块钱。听懂了吗?行吗?” 林猛想了想,点了点头。张文铎拔出u盘,将其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合上笔记本,夹在腋下,拽起林猛向外走,汇合了守在门口的保安,一起下楼。张文铎和林猛上了一辆车,另外两名保安上了另一辆车。越野车开出去没多远,就遭遇了别车和跟车,几辆车将张文铎所乘坐的车包围,并将其和另一辆车分开。张文铎看出势头不对,让司机快点开,司机猛踩了油门,旁边的车却猛地撞了过来,将张文铎所乘的车撞停在路边,随后两辆车,一辆车堵在张文铎乘坐的车前,一辆面包车在一旁停下。面包车上下来几人,都带着头套,只露出双眼,动作十分干练,用榔头砸开车窗,张文铎知道情况不妙,对着外面踹了两脚,可另一侧的车窗也被人砸开,随后有人伸手进来,打开车门,张文铎知道来者不善,抽出甩棍,想要应敌,可刚扬起头来,就被一把手枪顶住了头。张文铎一时间愣住了,随后另一侧的车门也被打开,张文铎被人从车上拽了下来,那人用枪顶住张文铎的后腰,说:“不想死,就老实点儿。”张文铎被押上停在一旁的面包车,林猛也被押上面包车。上了车后,有人给二人戴上头套。车外的戴着头套的另一人,将匕首架在张文铎方才乘坐的轿车司机的脖子上,逼司机交出车钥匙,拿到车钥匙后,又掏出匕首,对着车胎刺了几刀,确定汽车无法再行驶,才回到面包车,面包车快速的驶离。 跟着张文铎一起来的保安,在面包车驶离后,马上给陆小溪打电话,说明情况后,问陆小溪该怎么办?是否报警?陆小溪犹豫片刻,让公司的保安先别报警,而是尽可能的跟上掳走张文铎的那辆车。公司的保安说车钥匙被拿走了,陆小溪在电话里骂着:“一群废物,那就给我用脚追。” 两名保安彼此看了看,快速的追了上去。 第四章 旧怨 (4) 第四章旧怨(4) 张文铎的头上戴着头套,手上也被绑上了扎带。张文铎在心里估算,从车被逼停,到面包车驶离,最多也就三分钟时间,在心里腹诽,这伙人的动作干练,行动迅速,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推测应该都有过相关的经验。回想自己是和林猛一起被戴上车的,想到如果这伙人针对的是他,那就不会也劫走林猛。一个念头在张文铎脑中一闪而过,为了印证猜想,张文铎思忖一番,问:“朋友?你们绑错人了?我是穷人。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一部手机,你们要是觉得好,就拿走。” 身旁传来声音:“不想死就闭嘴,老实点儿。”说着话开始在张文铎身上乱摸。 张文铎说:“能别乱摸嘛?我不好这口!” 那人从张文铎兜里摸出手机,将手机关机,随后又摸到张文铎兜里的u盘,将u盘和手机交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 张文铎又说:“你们哪条道儿上的啊?我就是一小市民,不记得的罪过什么人啊?” 身旁的人说:“不想死就闭嘴,在让我听到你废话,我就用线把你的嘴缝上。” 张文铎知道多说无益,也就不在多说,静下心来,思忖着该怎样应对,怎样脱身,甚至是怎样保命。思来想去,判断对方虽可能会为难自己,但还不至于要他的命,做了挨打的准备。车开了一会儿后,张文铎感觉车停了下来,接着车门打开,他被人从车上拽了下来,被人推着上了另一辆车。张文铎揣测这是这伙人在换车,在又换了一次车后,张文铎试着叫了声:“老林,……”未有林猛的回应,引来车内旁人的叫骂,张文铎便猜测林猛可能已经被转移到别的车上。张文铎感觉车辆行驶起来颇为颠簸,猜测可能是行驶在土路上。颠簸了一段路程,车停稳后,张文铎被人从车上拽下来,被人拽着往前走,被人推着上楼,感觉着上了几层楼后,有人按住他的肩膀,说:“坐下。” 张文铎缓缓地坐了下来,但仍戴着头套,张文铎听到脚步声响,判断有人来到身前,紧接着听到问话:“u盘里的东西你都看过了?” 张文铎想了想,点了点头,说:“你们是为了这个来的?” 那人又说:“u盘的密码是什么?” 张文铎刚要说出密码,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对,张文铎在车上就推测对方是冲着林猛来的,对方能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不是冲林猛这个人,而是冲林猛身上的东西,林猛是和自己一起上车的,u盘的密码,对方不去问林猛,而是来问自己,肯定是未能在林猛那里得到密码,猜测可能是林猛那边出状况了,如果是林猛那边出状况了,那在短时间内,能够打开u盘的,就只有他了。如果轻易的就说出密码,便没有了改变局势的机会,也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便想着“以拖待变”,想着如果能够拖延一段时间,或许陆小溪能够根据线索或监控找到自己的所在,便说:“大哥,不管你是哪条道儿上,我猜你也是为了林猛身上的东西才绑了我们的,林猛的东西,密码啥的,当然只有他知道了。我也是为了他身上的东西,才找到的他。” 那人又说:“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再废话,把你嘴划开,让你永远不能闭嘴。我再问你一遍,密码是多少?” 张文铎说:“我不知道。” 那人又问:“那这里面的东西,你看过了吗?” 张文铎想了想,说:“看了几眼” 那人又说:“看了几眼也是看过了,会不知道密码?” 张文铎说:“我是真不知道, u盘的密码,是一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挺长的,林猛和我说了一遍,我当时输入,打开了,在宾馆房间看了几眼,但我没记住密码是多少。” 那人又说:“我知道你叫张文铎,还知道你家住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你要是骗我,想清楚后果。” 张文铎不屑地说:“怎么都玩这套?” 那人挥手又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说:“废话那么多,你要是欠揍,我不嫌手疼。” 张文铎说:“你们去问林猛去啊,u盘是他的,他肯定知道。” 那人又说:“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张文铎想了想,反问:“你们是刘远的手下?” 身前那人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说:“太聪明,对你没好处。” 张文铎想了想,再次反问:“你是阳龙?” 身前那人愣了半晌,方才说:“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张文铎说:“猜的。街面上有各种传说,刘远有几个得力的手下,最得力也是最信得过的就是阳龙,所以我就猜了猜。” 张文铎头上的头套被取了下来,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逐渐适应了光亮,左右打量了一番,见周遭是未完工的石墙石柱,还有裸露的钢筋板材,判断自己应该是在未完工的工地,回想自己曾爬了一段楼梯,推测自己应该在七、八楼左右的位置。周围围着五、六个人,身前站着的人果真是阳龙,张文铎之前被阳龙带人打过,虽然之后再没有过接触,但也能认得出来。 张文铎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阳龙笑了笑,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你有你的方法,我们自然也就有我们的方法。” 张文铎说:“有事儿好商量,姓林的想要用视频敲诈陆总,我在宾馆问他了,他说他也给刘总打电话了,两位老总虽然在年轻时犯过错,但现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警方得到了视频,我想也查不出什么了,最多就是请两位老总去喝茶。何必跟这种人较真?你就让刘总给陆总打个电话,或许就能摆平的事,何必动刀动枪的,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被路过的市民报警,警方追查起来,你们也不好交待。” 阳龙拍了拍张文铎的脸,说:“你小子废话还真多,不怪王总要收拾你。” 张文铎说:“王家睦让你揍我,给了你什么好处?” 阳龙说:“那就不用你管了,上次揍你,没伤到哪儿?还这么活蹦乱跳的,应该是没伤到,我也是收钱办事,况且也没打你几下,别恨我。” 张文铎见阳龙并没有要进一步伤害他的意思,悬起来的心稍放下了些,便问林猛在哪儿?阳龙抬起手指,冲上指了指,张文铎惊诧地问:“死了?” 阳龙懊丧地说:“在上面,在车上的时候就昏了过去,拉了一车血,把我的车都给整埋汰了,我这本来没想把他怎么样,他这要是死我手里,我还摊上事儿了,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张文铎善意的提醒说:“林猛是肠癌晚期,肠子里的恶性肿瘤,随时有破裂的危险,如果不能得到有效的医治,随时可能会死。” 阳龙骂了几句娘,随后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又回到张文铎身前,说:“你真不知道密码?” 张文铎说:“真没记住。” 阳龙抱怨着:“你之前不是挺聪明来着,我兄弟都折你手里了,怎么这会儿又那么笨了?” 张文铎说:“我真没记住,——林猛是癌症晚期,出现状况得及时送医,不然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阳龙不耐烦地说:“我知道。” 张文铎见阳龙等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张文铎揣测这伙人是在等候着什么。阳龙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为难张文铎,虽未解开捆着张文铎双手的扎带,但让人给张文铎喂了些水。阳龙知道黄东亮已死,但还是问起了黄东亮死时的情境,张文铎组织了一番语言,大致地将黄东亮死前一幕告诉了阳龙,阳龙叹了口气,说:“他太傻了,为了个女人,把命搭了进去。” 张文铎想了想,问:“跟着黄东亮一起绑我的那几个人,去医院劫走曾小爱的人,是你派去帮黄东亮的?” 阳龙轻蔑地笑了笑,说:“你要是想报警,我随时奉陪。” 张文铎说:“我还没那么傻,……但现在想想,你那时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如果你的人不在医院劫走曾小爱,曾小爱虽然也会死,但不会死的那么快。你的兄弟黄东亮断了给曾小爱换肾的念想,或许就不会一条道走到黑,不仅没能救人,还搭上了自己的命。或许,他们二人能够有最后的美好的时光。” 阳龙思忖良久,颇为动情地说:“亮子求我,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也知道帮他,可能是在害他,可是他求我,我也想着如果能救活他的女朋友,我就安排他们出境,我也算是尽了当大哥的义务了,……他说救活曾小爱是他最后的愿望,求我帮他,也怪我,……” 二人聊起黄东亮,都觉得他是被利用了,都唏嘘不已,但也都感慨他对爱情的执着。正说着话的工夫,阳龙的手机响了起来,阳龙边走边接电话,让手下将从张文铎处抢来的电脑放在一个石墩子上,之后打开电脑,插入从张文铎身上搜出的u盘,让手下拿着手机,一边与对方视频,一边操作着电脑,操作了十几分钟左右,张文铎远远地瞧见,林猛电脑的界面,显示是已经进入u盘的状态,阳龙也点开视频看了看。张文铎猜测跟阳龙通话的人,应该是计算机领域的高手,才能够只用了十几分钟,就远程指导破译了林猛的u盘密码。张文铎想到阳龙有办法打开u盘,计划着以拖待变,没想到阳龙会如此快的就破译了密码。 阳龙看了几段视频后,再次拨打电话,正打电话的工夫,楼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楼上的几个人一时都愣住了,张文铎当即判断出是枪声,说:“是枪声!” 阳龙略一愣神,随后向烂尾楼的边缘跑去。 第四章 旧怨(5) 第四章旧怨(5) 阳龙来到烂尾楼楼层边,向下看了看,之后掏出手机,“喂喂喂”的喊了几声,皆未收到回应。阳龙警惕地向楼下张望,又喊了几声,楼下又传来几声枪响,和一个人的呼喊:“龙哥,快跑!” 阳龙略一思忖,便冲着身旁的人使眼色,身旁的人有的掏出手枪,有的掏出匕首,有的掏出甩棍,以楼梯口为核心,在楼层里散开。张文铎跟在阳龙身旁,说:“龙哥,您得罪什么人了?是有人找你寻仇来了?先给我解开,你拿到东西了,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可不想死在这儿。” 阳龙瞥了眼张文铎,骂着:“废物!”说完掏出匕首,划断了帮着张文铎双手的扎带。张文铎思忖着要怎样趁乱脱身,估量着当前的局势,自觉想要拿回u盘是不太可能了,能安全脱身,就已经是万幸了。张文铎躲在一堵石墙的后面,窥视着外面的情况。见楼下的人往楼上扔了几个东西,张文铎当即看出是手雷,喊了一声:“手雷!” 随后就是接连几声爆炸声响,烂尾楼内尘土飞扬,两名带着面具,手持自动武器的蒙面人从楼下冲了上来,相互掩护,交替着向楼层射击。阳龙的两名手下被打中,当即倒下,一名手下捂着大腿冲着阳龙所在的方向喊着:“龙哥,快跑!” 阳龙躲在石柱后面,掏出枪来,向外面开了几枪,被对方的火力压制,只能又退了回来。张文铎躲在墙壁后,思忖要怎样脱身。张文铎判断这伙人肯定不是阳龙的人,这伙人来历不明,且手持自动武器,极其危险,从自己现在的位置,可以找个空隙跳到楼下,然后再找机会脱身,可u盘还在阳龙身上,这伙人极有可能也是奔着u盘来的,如果u盘落入这伙人手中,那就相当于陆正业被抓住了把柄。正在张文铎犹豫之际,见从楼梯口又上来一人,也带着面具,看身形有些眼熟。那人冲着先上来的人说了几句张文铎听不懂的语言,张文铎觉得和之前交手过的那伙外籍疑犯发音颇为相似。张文铎觉得这伙人很可能就是那伙被警方通缉的外籍疑犯,没想到他们又会出现。这伙人相互掩护,逐渐向阳龙所在的位置围拢,阳龙的一名手下从角落里冲出来,踹掉了这伙人当中一人的自动武器,和那人肉搏在一起,却被这伙人的同伙在背后连开数枪,之后便身子一软,倒在一旁。 张文铎想着,现在不走,等一会儿这伙人抓到阳龙,自己恐怕想走也不那么容易了,左右观察了一番,见不远处楼板有处豁口,又探头向外看了看,之后鼓足勇气,快速地跑向豁口,还是被发现,几发子弹射向张文铎,落到张文铎身旁,张文铎从豁口处跳了下去。跳下去之后就地一滚,之后快速地爬起来,躲到一堵墙后面。惊魂甫定,仍是左右观察一番,快跑了几步,再次从一处豁口跳了下去,在这一层一时没见到豁口,便弯腰小心地前行,寻找能下落的途径。正找寻的时候,听到楼下传来枪响,张文铎躲到墙后,向楼下观望,见有几人手持手枪,也是相互掩护,交叉着上楼。离着远,一时间看不清面貌,但从身形上,张文铎认出了黄丽澄。张文铎纳闷警方怎么找到这里的?这伙人有同伙守在二楼,借着建筑物的掩护,用自动武器向警方射击,警方数人,一时难以靠近。张文铎再次估量当下的形式,想着既然警方已经到了,自己藏身的地方还未被发现,自己只要不出去,应该可以性命无忧。正在此时,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张文铎想着过去看看,看是否是警方突进上来了,如果是,那自己就帮忙。 张文铎蹑手蹑脚地循声而去,躲到一堵墙后,见是两个蒙面人打斗在一起,二人用的都是匕首,一人已经不敌,骂了几句国骂之后,倒在地上,对面那人也骂了几句,张文铎觉得这人说的语言和尚坤说的语言相近,正想着要不要帮忙的时候,阳龙从一侧冲了过来,也和那人打斗在一起,阳龙似乎受伤,脚步蹒跚,被对面那人几下就打倒在地,张文铎思忖片刻,想着自己和阳龙虽然不是朋友,也没啥交情,但至少都是中国人,那就应该帮中国人,便就近找了块石头,扔了过去,正中那人头部,那人趔趄几步之后摔倒,随后又爬了起来,张文铎同时冲了出去,手里拿着半块砖头。那人用匕首刺向张文铎,张文铎闪身躲过,之后用板砖拍到那人头上,随后又飞踹一脚将那人踹飞,那人快速的爬起来,张文铎又快速逼近,用膝盖猛顶在那人头上,那人仰面栽倒,一时不再动了。张文铎回到阳龙近前,伸手拉阳龙,问:“没事儿?” 阳龙看了看张文铎,伸出手来,说:“你咋还没跑出去呢?” 张文铎说:“都是中国人,当然不能看着外国人欺负咱中国人而不管啊!” 阳龙被张文铎拉起来,笑了笑,说:“你怎么跟碎嘴老太太似的。”瞥见一旁地上有把手枪,便捡了起来,抽出弹夹看了看,随后合上弹夹,将手枪别在腰间,说:“自己想办法走,要不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警察已经来了,藏好了就没事儿了。” 阳龙看到张文铎身后又窜出来一人,手里拿着枪,阳龙喊了一声:“小心!”同时一手推开张文铎,一手从腰间将手枪抽了出来,二人几乎同时开枪,也几乎同时中枪,同时倒地。张文铎反应过来,阳龙已经倒在地上,张文铎见阳龙是胸口中枪,有鲜血不住涌出。张文铎急忙蹲了下来,脱下外套,覆盖在阳龙的伤口之上,同时双手用力向下按压。 阳龙嘴里也喷出血来,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张文铎说:“你别说话,警察已经到了,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张文铎关切阳龙的状况,未注意周围的动静,有人来到张文铎的身后,用枪顶住了张文铎的头,用生硬的汉语说:“别动,站起来!” 张文铎略一思忖,权衡利弊之后,举起手,缓缓的站了起来,身后又传来枪响,随后听到有人喊:“警察,别动,举起手来。” 张文铎身后那人,快速地抓住张文铎的头并转身,随后一手勒住张文铎的脖子,另一手持枪,顶住张文铎的头,张文铎看到身前是韩锋和黄丽澄,还有两名警员,料想他们是冲过了阻碍,突破进来。黄丽澄见到张文铎,也十分诧异,冲着张文铎喊:“你怎么在这儿?” 张文铎说:“我怎么在这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救我。” 身后那人冲着警察喊:“放下枪,不然我就杀了他!” 韩锋说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跑不掉的,缴枪不杀。” 张文铎身后那人咆哮着:“放下枪,不然我就开枪!” 黄丽澄冲张文铎使眼色,张文铎会意,缓缓的点了点头,韩锋也冲着张文铎缓缓的点了点头,随后弯腰,将枪放在地上,另外三人,也将枪放在地上,挟持张文铎那人冲着警察咆哮:“将枪踢到一边。” 韩锋缓缓地将枪踢到一边,其他人也是如此,韩锋将一只手放在了身后,抓住别在腰间的另一支枪的握把。张文铎身后那人见警察将枪踢到一边了,便将枪口从张文铎头部移开,刚要对准韩锋等人,张文铎就反应过来,运用部队里练习过的近身搏击“缴枪”技法,一手抓着身手那人的手腕,用另一手的手肘猛击那人的头部,然后快速地转身,翻转那人被抓住的手腕并向上抬起,那人吃痛,只得将手枪脱手,张文铎随后一脚踹在那人头上,将其踹飞数米。从张文铎动手到将那人踹飞,在转瞬间就已完成,对于张文铎如此敏捷,韩锋也颇感意外,边走向张文铎边说:“我给你使眼色你没看到嘛?怎么不听我指挥就擅自行动?” 张文铎说:“你就冲我点头眨眼的,我又没再你手下待过,我知道啥意思啊?叫救护车了?什么时候能到?阳龙要不行了。” 韩锋瞥见被张文铎踹飞那人又从地上坐了起来,从背后又掏出一把枪,冲着张文铎开枪,韩锋急忙推开张文铎,同时也向对方开枪,黄丽澄等人也反应过来,向那人连开数枪,那人晃了晃,栽倒在地。黄丽澄等人急忙上前,见子弹射穿了韩锋的颈部,韩锋虽然穿着防弹衣,但仍无法避免颈部被射穿,血流如注。韩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阳龙和韩锋,想着二人都是为了救自己而中枪,一时间茫然地愣在当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四章 旧怨(6) 第四章旧怨(6) 张文铎只是受了皮外伤,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经过简单的包扎,就已经没事了,刑警队当即派人对张文铎展开问询,问张文铎怎么会在那里,与阳龙和那伙人是什么关系?张文铎虽然心情沉重,但还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就想好了对答之词,说:“我和一个朋友,刚从宾馆出来,就被阳龙这伙人绑上车了,然后就被带到那破楼里面了,然后就又冲出来一伙人,和阳龙那伙人打起来了,然后你们就来了,接下来发生什么事,虽然当时你不在场,但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了。” 负责审问张文铎的警员,张文铎也认识,是分局刑警队的白瑞雨,张文铎随后又问起韩锋和阳龙的伤势,白瑞雨哽咽地说:“韩锋被子弹射穿了颈动脉,到医院没能救过来,为了救你,牺牲了。阳龙经过四个小时的手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听到韩锋牺牲的消息,张文铎十分震惊,低头半晌,沉默不语,跟韩锋虽然不熟,但韩锋是为了救他而死,心情自然也十分悲恸。 白瑞雨神色悲戚,说:“你要是不想让韩锋,……韩队长枉死,你就实话实说,那个u盘里是什么?哪儿去了?” 张文铎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一边思忖该怎样应对警方,一边摇着头说:“我不知道。” 白瑞雨说:“阳龙的手下交待,他们抓了你和林猛,就是为了那个u盘,u盘里是什么?” 张文铎想了想,说:“你们去问问林猛,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白瑞雨说:“我是在问你,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最好实话实说。” 张文铎腹诽着白瑞雨可能是在“诈他”,如此问,应该是只知道u盘,但并不知道u盘里是什么,也就意味着林猛并不在警方这里,阳龙的手下能说出u盘的事,如果知道林猛在哪儿,肯定也会告诉警方。张文铎推测,林猛或是在刘远手里,或是在那伙外国人手里,或是自己想办法已经逃了,思忖片刻,沉吟着说:“我从林猛那拿到u盘,从小旅馆出来,就被阳龙的人绑上车了,还没来得及看u盘里是啥。” 白瑞雨还是说:“阳龙的手下说你在阳龙中枪后,接触过中枪的阳龙。” 张文铎说:“我那是在给阳龙做急救。” 白瑞雨说:“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再问你一遍,u盘在哪儿?里面有什么?” 张文铎思忖着韩锋牺牲,如果不给警方一个合适且没有破绽的原由,警方不会罢休,而知道u盘内容的,他能想到的应该就只有陆家父女和刘远,以及受伤的阳龙和他的手下,或许还有那伙外籍疑犯,虽然不知道阳龙的状况如何,但既然白瑞雨这么问,显然目前还不掌握u盘的内容,阳龙和他的手下应该都顶住了警方的问询。张文铎想编排个理由敷衍过去,可又一想,如果警方对陆正业和刘远进行问询,或是警方在之后抓住那伙外籍疑犯,这几人要是顶不住,把u盘的内容告诉警方,那自己现在如果欺骗警方,就涉嫌犯罪。思来想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瑞雨又问:“你最好实话实说,韩锋是为了救你才死的,那个u盘里面到底有什么?如果你提供的线索,为警方破获案件起到帮助,为警方抓住杀害韩锋的凶手,那韩锋也不算白死。” 张文铎又思忖半晌,才缓缓地说:“u盘里是几段经过剪辑的音频,就是你们警方之前抓陆正业时,从船主家里搜出来的那些。林猛不知道怎么得到了这些视频,敲诈陆正业两千万。说陆正业如果要是不给钱,就找媒体曝光。陆正业担心这事一旦被媒体曝光,会影响金帆集团的股价和形象,就让我和陆小溪去办这事,让我们想办法拿回音频。我们用了一些方法,找到了林猛,之后不知为什么,阳龙一伙人和另一伙人也都卷了起来,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白瑞雨想了想,问:“就只有音频?” 张文铎说:“里面有几个文件夹,我就在宾馆看了有音频那个,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张文铎的一番话,首先将自己犯罪的可能性降至最低,其次若是阳龙或陆正业或刘远或那伙外国人禁不住警方的盘问,说出了u盘里面的内容,他也可以以没看过为由,洗脱自己的罪责。至于警方如果找陆正业或刘远进行问询,他们能不能顶住警方的问询,能不能洗脱自己的罪责,那就是他们的事了。白瑞雨又问了张文铎许多问题,换不同的方法,问的核心都是u盘的事,张文铎担心一时说漏了嘴会前功尽弃,因此回答的颇为谨慎,几乎滴水不漏,咬定只听过u盘内的音频。 白瑞雨问话之后,让人安排张文铎单独居住,虽未戴手铐,但病房门口始终有人,上厕所也有专门的警员跟着。小便的话,警员站在身后,上大号的时候,警察站在厕所位门外,仍旧盯着张文铎,并且不许他关门,每次从厕所回来,还都要搜身。由于所在的是公安医院,张文铎又处在被侦查期间,警方不许探望。张文铎思忖着怎样能将信息传出去,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合适的办法,只好秉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在养伤的同时,不断地思忖接下来会发生的种种情况,以及如果发生了自己该怎么应对。在又休息一天后,黄丽澄来探望张文铎,面容悲戚,胸口还戴着白花,张文铎知道是悼念韩锋的。黄丽澄坐在张文铎的床前,也不说话,只是打量着张文铎,张文铎被黄丽澄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先问:“你总看我干嘛?我身上哪地方有疤你都知道,还用得着这么看嘛?” 黄丽澄还是不说话,还是盯着张文铎看,张文铎更感到不舒服,说:“该说的我都跟你同事说了,韩锋死了,并且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我也很难过,但你看着我也没用啊?有看着我的工夫,不如赶紧布置下人手,封锁交通要道和出海口。杀韩锋那伙人,应该还是上次偷袭你们车队的那伙人,他们能持自动武器袭警,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走正常的渠道,他们肯定是进不来的,应该是偷渡。上次你们全城大搜捕都没找的人,应该是他们办完事之后,就有人安排他们偷渡出境了,这次他们再次现身,想要逃避警方的追捕,肯定还会偷渡,所以私家的渔船或是小型的货轮,都应该是你们警方下一步侦查的重点。” 黄丽澄还是不说话,还是盯着张文铎,张文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姐,黄警官,你这样盯着我看,就能让韩锋死而复生嘛?就能抓住杀害韩锋的幕后主谋替韩锋报仇嘛?就能把案子破了,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嘛?” 黄丽澄方才冷冷地说:“韩锋是为了救你才死的,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告诉我u盘里究竟是什么?那个u盘在哪儿?” 张文铎说:“我都说了,我就打开了几段音频,至于还有什么,我真不知道。那个u盘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当时情况那么乱,我就想着救人和保命,都那个时候了,谁还能注意u盘?” 黄丽澄说:“我再问你一遍,不是以警察的身份,而是以你的姐姐,你的朋友,你二十几年的朋友的身份问你,那个u盘在哪儿?里面有什么?” 张文铎还是颇为笃定地说:“再说一遍也还是,u盘里我就打开了音频,在哪儿我真的不知道。不管是谁问我,都是这样。” 黄丽澄站起身,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同时说着:“可能是我看错你了,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便转身离去,张文铎看着黄丽澄离去的背影,想说什么,最终也是没有说出口。 张文铎除了养伤,还被拉起拍了“x”光,所在的病房也被仔细的搜了一遍。还调用了警犬,在张文铎身上嗅探一番后离去。在一次上完卫生间,刚走出门口,就被黄丽澄和几名刑警堵住。几名刑警先是再次对张文铎搜身,之后冲入卫生间,对卫生间仔细搜索了一番,包括水箱、纸篓、洗漱台等都进行了仔细的搜查,搜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冲着黄丽澄摇了摇头,张文铎问黄丽澄:“至于这样嘛?我可以回去了吗?我说的话,你就那么信不过嘛?” 黄丽澄说:“以前你再胡说,再胡闹,我都觉得你是个在关键时候能信得过的人,……”犹豫半晌,才又说:“但这次,我不太敢信了。” 张文铎想说什么,仍旧咽下去没说。夜里的时候,张文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两只耳旁不断的响起,这边是陆小溪对她说警方要是拿到了u盘,顺藤摸瓜如果能找到u盘里陆正业走私的其他证据,那她父亲很可能就会被定罪,可能会坐牢,如果陆正业坐牢,陆小溪很可能会怀疑是他告密,因为他看过陆正业走私的视频,这也就意味着他和陆小溪的爱情将会终结;那边是黄丽澄对他说不要忘了韩锋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将你看到的,知道的告诉警方,警方抓住幕后凶手,破案并替韩锋报仇。两个声音不断的响起,两个女人的脸也不断地在脑海中交错着闪现。一边是刚刚到来的爱情和未来的美好生活,一边是二十几年的友情和幼时就以深植于心底的当警察的理想和正义感。更令他煎熬的是负罪感,毕竟韩锋是为了救他才死,要不是韩锋推开了他,那自己则不会在医院里。张文铎躺在床上,在抉择中煎熬,这种抉择,比身上所受的外伤,更令他难耐。 第四章 旧怨 (7) 第四章旧怨(7) 张文铎住了几天院后,经检查已无大碍,由于案件还在侦办中,张文铎身上仍有疑点,便被送往看守所羁押。与此同时,警方连开了几次案情分析会。韩锋牺牲,刑警队众人都很难过,都想着尽快破案,抓获导致韩锋死亡的幕后真凶,破案并替韩锋报仇。市局领导经过商量,将一个派出所的副所长吕向前调到了分局刑警队,接替韩锋的位置,代理分局刑警队队长。对于此次调任,市局内部争议很大。吕向前之前就出任过另一分局的刑警队队长,屡破大案,屡获嘉奖,业务能力上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其“生活作风”。吕向前在一年前办理一起案件时,和案件嫌疑人一家酒店的女老板有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被吕妻举报,不仅举报到了市局,还举报到了“纪委”、“检委”,甚至还捅到了媒体。吕向前因此被停职,吕妻也与其离婚,“纪委”、“检委”查了半年,吕向前承认他和女老板有“男女关系”,除此之外,既没查到其贪腐,也没以权谋私,也没有影响到警方对案件的侦破。查了半年后,警方认为吕向前属于“生活作风”问题,不属于“职务犯罪”,恢复了吕向前的警察身份,但将其调离刑警队,将其调任到派出所当了副所长。市局领导认可吕向前的办案能力,但因为吕妻对他的举报,给警局的形象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响,市局对启用吕向前当代理刑警队长颇有疑虑,最终是副局长黄中林力排众议,坚定支持吕向前,吕向前方才被调到分局刑警队,出任代刑警队长,同时也是专案组的副组长。由于那伙外籍疑犯的再次出现,专案组也再次组建,仍有桂兆莅担任组长,吕向前担任副组长。 吕向前在看过此案的卷宗,大概了解了案情后,就召开了案情分析会。会上,众刑警也将刚搜集到的线索,逐一向吕向前汇报。刑警老边先说:“我和老韩刚开完会,在回分局的路上,老韩接到下面派出所打来的电话,下面派出所警员在蹲守一名强奸犯的时候,在村里看到两辆面包车去了烂尾楼,觉得可疑就跟了上去,远远的看到十多个人上楼,还有人被戴着黑头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便打电话向分局请求支援。老韩在车上,以为就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打架、敲诈勒索、威胁恐吓之类的,就没叫特警,打电话叫几个在家没出外勤的刑警前往烂尾楼。” 白瑞雨说:“阳龙一伙人在市郊劫走张文铎和林猛后,采用换车,变换路线等方式,到了那栋烂尾楼,我们到达之后,当时那楼里就传来枪声,韩锋请求特警支援,但特警到烂尾楼还需要时间,韩锋担心情况有变,便带着我们攻了进去。我们这边,韩锋和刑警赵玉峰牺牲,还有两名警员受伤。那伙人中被击毙三人,击伤二人,至少还有一人逃跑。阳龙一伙人死了三人,受伤三人。经过对被击伤的疑犯的审问,疑犯交待他们都是外籍,是被尚坤雇佣,乘船偷渡入境,潜伏下来几天后,尚坤接到一个电话,告诉他们行动,他们才去了烂尾楼,先是和阳龙一伙交火,随后又和警方交火。据尚坤的同伙交待,尚坤也去了烂尾楼,他们一伙一共去了七个人,但我们在现场未见到尚坤的尸体,打伤的人里也没有尚坤,推测尚坤应该是趁乱逃了。” 吕向前问:“之前警车遇袭,另一起案件的嫌疑人易玲被流弹击中,成了植物人,我看卷宗显示,也是这个尚坤带人干的,……两起案件,相差了几个月,卷宗上写尚坤的同伙交待他们是在上周偷渡入境,偷渡船查了嘛?尚坤肯定是受到指派才会去烂尾楼,是谁指派的他们?尚坤是被雇佣,这次雇佣尚坤的人和上次雇佣尚坤的人,是否是同一个人或是同一伙人?尚坤去烂尾楼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也是为了那个u盘,那么就说明u盘里,有雇佣尚坤的人想要的东西,或许和陆正业一样,是那个人某种犯罪的证据。现在的首要目标,除了抓住外逃的尚坤,还要找到那个u盘。如果能找到那个u盘,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指使尚坤的人。” 白瑞雨说:“尚坤手下,死的三人中有一人能够核查的信息,另外二人在指纹库中比对不到任何信息,估计是境外人士。受伤的尚坤的手下,一人是境内,已经联系了其老家的警方,正在详细核查其户籍和社会关系,另外一人是境外人士,也联系了该匪徒的所在国警方,正等着对方将具体的资料传过来。尚坤的同伙交待,他们是先乘坐外籍船舶到达公海,然后又换了一艘船到达我市,船舷上的渔船编号,被遮住了,尚坤同伙不知道具体的渔船编号。这俩人都说他们是尚坤在境外招募,和上次被抓的人供述基本一致,都说偷渡入境,入境后就被收走手机,去烂尾楼的路上,尚坤才告诉他们要做什么。” 黄丽澄说:“我觉得尚坤一伙人的目的,也是为了u盘。” 何冲说:“我们控制住现场后,救护车也来了,我们将伤者送上救护车,封锁了现场。当时并不知道u盘的事情,是阳龙的手下被救治醒了后,才说了u盘的事情。我们返回现场,对现场进行了仔细搜索,未能找到u盘。” 黄丽澄补充说:“被送到医院的几名伤者,我们也进行了仔细搜查,也没能在他们身上找到u盘。” 吕向前说:“送人上救护车之前,你们没有搜身?” 黄丽澄说:“当时,……当时韩队受伤了,现场很乱,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疑犯躲在楼里,我们就想着救韩队,想着把伤者送上救护车尽早得到救护,想着去楼里搜索,就没搜身。” 吕向前问:“从你们将人送上救护车,到你们去医院搜查,中间隔了几个小时?” 白瑞雨说:“阳龙的一个手下受伤并不严重,经过简单的包扎,我们就对他进行了问询,知道了u盘的事,那时距离我们送伤者上救护车,过了两小时二十三分。送人上救护车的时候我看了时间。” 吕向前说:“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如果伤者身上有u盘,且受伤并不严重的话,是有可能趁机将u盘藏匿在医院或救护车上。” 刑警老边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当我们知道u盘的事后,就对医院的伤者进行了仔细的搜查,没找到u盘。” 吕向前说:“搜救护车,参与救护的每个人,都要问询。再组织人,对医院进行一次地毯式的搜查。人手不够的话,我去协调派出所的警力。”喝了口茶水,接着说:“尚坤的同伙交待,尚坤是接到一个电话才去的烂尾楼,这个电话是谁打的?怎么能知道烂尾楼的确切信息?卷宗上这个电话的事写得不够详细,只要这两个号码是国内的,就一定能查出来他们之间的联系。” 白瑞雨说:“尚坤的同伙交待,他们来到中国后就被收走了手机,被安置在城郊结合部的一座农村自建别墅里,有人按时给他们送饭送水和生活物资。在中国期间,他们一直待在别墅里,没出去过。我们已经查过了,自建别墅的房主说他是将房子出租给了一个姓赵的,租期半年。房主还留了租房子那人的身份证复印件,经过我们调查,房东没问题,身份证复印件上的人我们也核实了,与这起案件无关,应该是有人拿着真实的证件信息冒充证件上的人而租下了房子。技术部门调取了相关监控,监控画面拍到了给尚坤等人送生活物资的人,与证件信息上的人十分相像,怀疑是进行了化妆,冒充证件信息上的人。技术部门正在调取更多监控,从这人去别墅的沿途查起,争取尽快的找到这人的出发地和落脚点。尚坤的同伙不知道尚坤接电话的手机号码,只是交待尚坤接了个电话,然后就让他们去烂尾楼。” 吕向前说:“联系通讯公司,查尚坤手下供述出的别墅附近,方圆一公里以内在那个时间段,所有接听的电话的信息。然后在进行排查,找到尚坤的手机号码和拨打尚坤电话的号码,然后再根据这两个号码,扩大摸排范围,找到跟这两个号码有过通话记录的号码,再进行核查。” 白瑞雨想了想,说:“需要时间。” 吕向前说:“要抓住尚坤,要替你们的韩队长报仇,你就要尽快。还有那个u盘,嫌疑人张文铎和阳龙一伙人,应该都是奔着那个u盘去的。阳龙是刘远最信得过的手下,张文铎在和陆正业的女儿陆小溪谈恋爱,卷宗里说张文铎交待,是陆正业收到林猛的勒索邮件,才让陆小溪和张文铎来查这事,张文铎先找到了林猛,出宾馆后又被阳龙劫走,那u盘里是否有关于刘远的犯罪内容?” 刑警老边说:“阳龙醒来,能接受问询后,我第一时间对阳龙进行了问询。阳龙说u盘里是他的裸照,是林猛用裸照勒索他,如果不给钱,就把裸照发给他的家人,不管我怎么问,他都是这么说。” 吕向前将卷宗放在桌子上,说:“裸照?这话估计骗鬼,鬼都不信。阳龙被公安机关打击过多次,有较强的反侦察反问询能力,我估计攻破防线,撬开他的嘴很难。但就算他不说,也几乎可以肯定是刘远让阳龙去的。” 老边说:“我再去试试,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 吕向前想了想,说:“陆正业和刘远都是怎么说的?” 黄丽澄说:“刘远说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我们怎么问,都说不知道。陆正业则承认他接到了林猛的勒索电话并让陆小溪和张文铎处理这件事。我们搜查了陆正业的办公电脑和个人电脑,未发现勒索视频。陆正业说被他删了,说是电脑中了病毒,为了不使视频流出而影响到金帆集团的声誉,就将视频删了。” 吕向前眉头微蹙,又看了看卷宗,问:“笔录上说张文铎说他只听了部分音频?” 黄丽澄说:“张文铎说他只打开了音频,但陆正业说他接到的邮件里面是视频。二人的说法在此处虽不一致,但我觉得对案件的影响不大,无论是视频,还是音频,应该都是能够给他们定罪的证据。” 吕向前说:“我就不信他真的删了。再查,找技术专家再查查陆正业的电脑,就算是删了,技术专家也能恢复。” 白瑞雨说:“技术大队的王队长说,陆正业的电脑他已经检查过了,被技术处理过了,删掉的内容,无法恢复。” 吕向前思忖着说:“那也就是说,令陆正业和刘远忌惮的东西,甚至是他们的犯罪的证据,都在那个u盘上?” 老边说:“还有雇佣尚坤一伙外籍疑犯的线索,也应该在那个u盘上。” 黄丽澄说:“要不要先把刘远和陆正业拘了?” 吕向前问:“有证据嘛?他们两个,掌控多家上市公司,资产加起来至少百亿以上,在市里方方面面也都有很多关系。拘刘远还有理由,阳龙参与了烂尾楼的枪战,阳龙是刘远的头马,拘陆正业有什么理由?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是怀疑的话,报到局里,局里也不会批,检查院就更不会批了。” 黄丽澄不死心地说:“证据嘛,挖一挖,总会有的。没有这个案子的证据,那就挖别的案子的,偷税漏税,强买强卖,欺行霸市,非法采矿,偷工减料,……先把他们拘起来,我们再慢慢查这个案子,不然放他们在外面,他们很有可能会采取相应的措施,毁灭他们曾经犯罪的证据。” 吕向前摆了摆手,说:“我说过了,他们两个在市里有很大的影响力,想要拘他们,必须得有实质的证据,不然局里会承受很大的压力。况且,他们二人的影响力,就算在看守所,也一样可以遥控外面的人做事,所以把他们拘起来,意义不大。” 老边接过话来,说:“我也觉得现在拘陆正业和刘远意义不大,以他们的影响力,我们拘了他们,反倒是会对接下来的侦办,带来不利的影响。” 吕向前看着卷宗,说:“卷宗上说林猛的死,符合高坠伤,……在林猛身上,还能挖出些什么嘛?” 何冲说:“我们在烂尾楼下发现了林猛的尸体,阳龙的同伙说按照阳龙的吩咐,将张文铎和林猛扣押在烂尾楼不同的楼层。林猛在车上就昏死过去,是被人抬上楼的。尚坤一伙人攻上来后,他们顾着逃命和与尚坤一伙对战,没注意林猛。大概率是林猛不知什么时候醒来,趁机逃脱,之后很可能是失足从楼上跌落。我们查过了,林猛身上除了跌落伤,没有其他外伤。至于是失足从楼上跌落,还是被人从楼上推下来的,还需要进一步勘查。林猛的家人我们也问过了,并不知道林猛勒索陆正业的事情。根据张文铎和陆正业的口供,陆正业说他收到的是视频,张文铎说他只打开了音频,除此之外,二人的口供能够相互印证,但不排除他们事先已经有了预案。” 吕向前叹了口气,说:“无论是音频,还是视频,现在都没了。林猛勒索陆正业和刘远,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他自己一个人干的。” 黄丽澄接过话来,说:“我也怀疑林猛还有同伙,查了林猛的通讯记录,以及林猛的手机,手机app上的聊天记录和通讯记录,均未发现疑点。” 吕向前思忖半晌,说:“林猛或许还有另外一部手机,……” 黄丽澄说:“我们仔细搜查了宾馆林猛居住的房间,未发现其他通讯工具。” 老边说:“林猛已死,就算他有同伙,以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很难在短时间内侦查到。如果把人手投入在这上,或许会有突破,但也不一定。但把人手投入在这条线上,会影响其他线的侦查,我觉得这条线还是应该先放一放,把案件的重点放在抓那伙外籍人和找林猛那个u盘上。” 吕向前看着卷宗上张文铎的名字,沉吟良久,方才说:“案件的突破点,很可能在这个张文铎身上,据阳龙的手下供述,阳龙中枪后,张文铎接触过阳龙。” 黄丽澄说:“他说是在给阳龙急救。我想到他可能会藏匿u盘,让人搜了救护车,没找到。怀疑张文铎有可能将u盘吞了,拍了x光片,也没有。病房和他去的卫生间也让人仔细搜查了,也没有。” 吕向前将卷宗仍在桌子上,仰头望向天花板,半晌之后才说:“阳龙胡编,张文铎半真半假,刘远什么都不知道,陆正业删了视频,……我们要抓人,就需要证据,可现在什么物证都没有,就算陆正业和刘远都承认犯罪了,可只凭口供,又不能定罪。”又苦笑着说:“都是高手啊!” 黄丽澄说:“陆小溪请了律师,已经找了我们警局很多次了,要为张文铎办理保释。” 吕向前说:“我向局里申请,继续拘他。” 黄丽澄说:“从目前的情况看,张文铎只是挟持了林猛,而林猛已经死亡,且死亡原因与张文铎无关。” 吕向前说:“我现在怀疑林猛是被张文铎从楼上推下去的,会以此向检察院提请逮捕。” 黄丽澄想说什么,看了看周围,又咽下去没说。会议结束后,警方向检察院提请逮捕,因证据不足,被检察院驳回,未予批准。警方补充了些证据,再次向检察院提请逮捕,在此期间,吕向前前往看守所,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见了张文铎。吕向前问了一些之前刑警问了几遍的问题,张文铎按照他的预案,一一作答。吕向前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打量着张文铎,半晌之后才又问:“你叫张文铎,……张伟铎跟你是什么关系?” 张文铎迟疑着说:“我爸叫张伟铎。” 吕向前又问:“你爸是不是已经死了,被火烧死的,死之前是印刷厂的保安科长。” 张文铎疑惑着问:“你怎么知道?你认识我爸?” 吕向前说:“认识,……也不算认识。” 张文铎问:“到底认不认识啊?” 吕向前说:“我认识你爸的尸体,看过你爸活着的时候的照片,问讯过那场大火的相关当事人,除此之外,跟你父亲没有交集。” 张文铎想了想,问:“我爸的案子,是你办的?” 吕向前笑了笑,说:“你爸当年的案子,我是经办警员之一。那是我办的第一个失火案,所以有印象。” 张文铎想了想,问:“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被火烧死的嘛?” 吕向前说:“我只能告诉你,你爸确实是被火烧死的,但是,……” 张文铎紧张起来,问:“但是什么?你能不能把话说完。” 吕向前说:“但那场火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放的,你爸爸在那间仓库里又经历了什么,当时因为种种原因,虽然有疑点,警方也进行了调查,但没有结果。” 张文铎反问:“你是说我爸的死不是意外,而可能是被谋杀?” 吕向前说:“这是你说的,警方判定案件的标准,不是个人推断,而是证据。当时警方收集到的证据,不足以支持谋杀的认定,就当做意外失火处理的。” 张文铎探身向前,问:“你还知道什么?” 吕向前说:“我昨天又把那起案件的卷宗调出来看了看,知道的挺多,可以告诉你,但,……你也得告诉我点什么。” 张文铎问:“你要知道什么?” 吕向前说:“在那个u盘里,你都看到了什么?那个u盘在哪儿?你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张文铎想了想,说:“我都跟你们的人说了几百遍了,我就听了几段音频。” 吕向前笑了笑,说:“我是来跟你谈合作或是交换的,你爸的那起案子很多细节,卷宗里写得也不够详细,我现在还记得挺多,或许过两天有可能就忘了。如果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如果你拒绝,我也不逼你,但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是不确定的爱情重要,还是查清你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重要。” 张文铎说:“卑鄙!” 吕向前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辱警是犯法的!” 张文铎不屑地说:“那就继续拘我呗,就在看守所一起执行,换到拘留所还耽误你们警方的车钱油钱。” 吕向前又说:“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告诉你一件事,那个着火的仓库,你猜是谁的?” 张文铎问:“不是印刷厂的仓库嘛?” 吕向前说:“是印刷厂的,但那时已经租出去了。” 张文铎问:“租给了谁?” 吕向前说:“陆正业,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商人,现在的金帆集团董事长,你女朋友陆小溪的养父,你要保护的那个人。” 张文铎错愕良久,回想起与陆正业吃饭时陆正业对自己的盘问,当时就觉得可疑,但并未放在心上,记得当时自己还问过陆正业,是否认识自己的父亲,陆正业没有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听吕向前这么说,那陆正业很可能是认识父亲的,那他跟父亲的死,是否有关系?想到这里,便问:“陆正业跟我爸的死有关嘛?” 吕向前说:“有没有关系,不是我说了算的,是证据说了算的。如果有证据,你觉得陆正业还会成为金帆集团的董事长嘛?” 吕向前让张文铎好好想想,是否与他合作,之后就走了。张文铎回到监室,躺在床上,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与吕向前合作,就意外着要将自己知道的告诉警方,结果很可能导致陆正业坐牢。虽然是陆正业罪有应得,但陆小溪肯定会怀疑到他,无论他怎么解释,都难以洗脱嫌疑,他们之间的爱情很可能也就会画上句号。张文铎舍不得,舍不得刚刚到来的爱情。不与吕向前合作,如吕向前所说,当年那起案件的细节只有他清楚的话,想要查清父亲之死的真相,就愈发困难。张文铎躺在监室的床上,辗转反复,直到天明,也没理清头绪,没想出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张文铎在看守所期间,陆小溪聘请的律师又多次前往警局,要为张文铎办理保释,警方再次向检察院提请逮捕,仍被检察院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警方一时找不到继续拘押张文铎的理由,只能将张文铎释放。 第四章 旧怨 (8) 第四章旧怨(8) 张文铎从看守所出来,见陆小溪正站在车旁,等候着他。张文铎上了陆小溪的车,在路上,陆小溪问起了u盘的事,张文铎说:“u盘被阳龙抢走了,后来又有一伙人冲了进来,然后警察又来了,当时现场太乱了,子弹乱飞,我就想着活命来着,没想u盘的事,估计不是在阳龙手里,就是在那伙人手里。” 陆小溪坐在后排,看着窗外,长叹了一口气,之后问:“u盘的事,你是怎么跟警方说的。” 张文铎逐将他对警方的说辞,以及对陆正业能否禁得住警方的盘问的疑虑,和他从警方那里得到的信息,以及他的推断,告诉了陆小溪,隐去了吕向前告诉他的陆正业可能与他的父亲之死有关的内容,还问陆正业的状况。陆小溪说:“你被抓后,我和爸都被警方叫去问话,都是问u盘的事情,我和爸不知道你那边的状况,不好乱说,就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说是邮箱里收到林猛发来的视频和勒索电话,担心对公司造成不良影响,爸让我来查这件事儿。” 张文铎想了想,说:“我还担心陆总或是你顶不住警方的问询,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陆小溪问:“你真的就跟警察说,你只听过音频?” 张文铎说:“我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你们的状况,如果我不这么说,我担心,……万一陆总顶不住警方的盘问,说了视频的事,那我如果说什么都不知道,则涉嫌‘假口供',虽然视频与我无关,但欺骗警方也涉嫌犯罪,所以我就说我只听过音频,其他的不知道。”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问:“警方应该会搜陆总的办公室和你家,陆总电脑里的视频,……” 陆小溪说:“你被劫走,我就预感到事情不妙,我让刘工赶紧处理,刘工向我保证,警方肯定无法在我家的电脑里和我爸公司的电脑里,找到那几段视频。” 张文铎说:“如果找不到视频,u盘又不在警方手里,那警方也就没有能够给陆总定罪的证据,只要陆总这段时间能顶住警方的问询,应该就没事。” 陆小溪说:“保安打电话给我,说你和林猛被劫走了,当时我就懵了,让保安跟上,可那俩保安跟废物似的,打车跟了俩路口被甩开了。我当时不知道是谁劫走的你,但想到肯定不是警察,也担心你出事,……” 张文铎想了想,问:“因为担心我,所以没有报警?” 陆小溪听出张文铎是“话里有话”,便说:“我当时懵了,你被人劫走,我肯定担心啊,但不知道对方是谁,而且保安说劫走你的人有刀有枪,还是团伙,担心报警了,警方在短时间内也未必能追上对方,还可能把对方惹急惹恼了,……你可能更危险。” 张文铎颇为失望的笑了笑,说:“我能理解,毕竟那是你爸,而我,……其实你没懵,我也能理解你不报警的苦衷。” 陆小溪说:“你要是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张文铎叹了口气,说:“现在的问题,就是陆总能不能顶得住了,警方找陆总问询,只是开始,估计以后还会有很多次。顶得住,或许这关能暂时过去,顶不住要是自己都撂了,那就得坐牢了。” 陆小溪又问:“那个u盘,你真的不知道在哪儿?”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陆小溪将张文铎送回家,嘱咐张文铎先好好在家休息,如果需要帮助,她会在联系他。张文铎下车回家,来到母亲经营的干洗店,张文铎被刑拘的时候,陈敏霞就收到了警方的通知,陈敏霞还要去看守所看望张文铎,可警方以张文铎涉嫌重大案件为由,拒绝陈敏霞探视。陈敏霞忧心忡忡的给黄丽澄打电话,询问张文铎到底犯了什么事,黄丽澄不想让陈敏霞担心,编了个原由,敷衍过去,还不住地安慰陈敏霞,说是过两天案子查清楚了,就会放张文铎回去。张文铎到干洗店,陈敏霞先是摸了摸张文铎的脸,随后便抱住儿子,伏在张文铎的怀里痛哭,抽泣着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你要是有点啥事,你可让我怎么活啊?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就平平安安就行。陆小溪是很好,有钱人又漂亮,可你和人家门不当户不对啊,人家能看上你,是为了感谢你,你要知道,那是感情,可不是爱情。傻孩子,你想想从你认识她以来,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多少次受伤,多少次被警察抓,多少次差点去见你爸?所以,你和她不配,你们年轻人讲星座,咱们这辈人将属相八字,你俩不仅门不当户不对,可能还八字犯冲,她是你的灾星。这还没咋地呢,就是又被拘留又被绑架的,这要是咋地了,你的小命能保住嘛?听妈一句劝,趁早跟那女的断了,妈给你介绍几个一老本实的,好好过日子。” 张文铎轻轻推开母亲,说:“妈,……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先上楼去了。” 陈敏霞分开张文铎,挥手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打在张文铎左脸上,张文铎捂着脸,诧异地看着母亲,问:“你又犯啥病了?闲得没事儿打我干啥?” 陈敏霞说着:“打你是让你趁早醒过来,你和陆小溪真的不配。” 张文铎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我的事就不用你管了。” 陈敏霞挥手又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打在右脸上,张文铎诧异的问:“你怎么又打我?” 陈敏霞说:“好几年没打你了,你每次不在家,我都担心,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还总是做噩梦,睡醒了也成天为你提着心,你当辅警,给姓陆的办事,都挺危险的。不趁现在能打你,多打你几下,我怕,……我怕,……以后就打不着你了。” 张文铎颇为无奈地笑着说:“你要是愿意,不嫌手疼,那就打!” 陈敏霞忽然又笑了,再次抱紧张文铎,说:“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张文铎分开母亲,上楼去了。张文铎在家躺了三天,期间陆小溪未在联系张文铎,除了在家躺着,张文铎每天都出去“遛弯”,或是到附近的街区闲转,或是到商场逛街,或是找个大排档喝酒。遛弯不是目的,目的是确认自己是否被“监视”。张文铎还按照网上的方法,检查了家里的电脑和几乎每一个角落,未发现监听监视设备。张文铎凭感觉,觉得自己没被监视,才在一天夜里,跟母亲说出去找朋友喝酒,然后又悄悄来到公安医院的院外。左右观察一番,未觉异常,便跟着前面的几个人一起进入院内。来到住院处后面,抬头数了数窗户,判断了大致的方位,之后就开始仔细的寻找。不敢用手机,便接着楼内的灯光和微弱的月光找寻。住院楼的后面是一片小树林,杂草丛生。如黄丽澄所判断的,张文铎在给阳龙做急救的同时,顺手摸走了阳龙衣服里的u盘。之后张文铎被送上救护车,到了医院后,张文铎在经过简单包扎后,借着上厕所的工夫,想将u盘吞肚子里去,可试了几次,没吞进去,又想到警方肯定会对他搜身和严加搜索,吞肚子里也不安全,左右看了看,厕所水箱、下水道、棚顶上,觉得如果警方要搜查,他能想到的地方,警方肯定也能想到,左思右想了一番,决定将u盘顺窗户仍出去。想着u盘不大,落在草地里,若不是刻意搜索不易被发觉。用“赌一赌”的心态,赌警方和清洁工不会搜树林或是打扫,赌警方可能不会想到,他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顺窗户扔出去,便将u盘顺着窗户扔了出去。张文铎在草丛里摸索了半天,终于在一片荒草下找到了u盘,仍是左右看了看,未觉异常,才将u盘揣入怀中,之后从医院出来,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网。虽然是凭感觉,觉得自己未被监视,但张文铎也无法确定。张文铎担心他被关在看守所的这段日子,操控那伙外籍枪手的背后力量,会在他家里安装监听监控设备。那伙人未拿到u盘,现场混乱,自己又接触过阳龙,那伙人背后的力量很可能已经知道他接触过阳龙,那伙人想要找到u盘,未必敢明目张胆的抓自己逼问,但不排除他们会监控自己,采用他无法察觉的方式,等待着他找出u盘的时候,在一次采取行动。张文铎觉得家里并不安全,本着“小心为上”的策略,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网。 到网后,与网管确认包间里的机器能插入u盘后,便开了包间。在包间里将u盘插入网的电脑,再次审视u盘里的视频。张文铎的计划是做一番技术加工,删掉跟陆正业有关的部分,然后再想办法将u盘交给黄丽澄,觉得这是最能符合各方诉求的办法。线索给到黄丽澄,如果因此破案的话,黄丽澄或许能够立功受奖;匿名交给黄丽澄,也能将自己“摘干净”,警方就算查到他那,他也可以矢口否认:警方如果能够根据u盘内容,抓到那伙外籍疑犯甚至雇佣外籍疑犯的幕后黑手,也算是替韩锋复仇,使得韩锋不枉死,也算是报答韩锋在紧急时刻一把推开自己的救命之恩;删掉跟陆正业有关的内容,陆正业不用因此而坐牢,自己也算是对得起陆小溪了;甚至还可以当“小人”,用这些足可以给陆正业定罪的视频,胁迫陆正业说出当年父亲之死的真相。不到万不得已,张文铎不打算当“小人”,不打算放弃来之不易的爱情。 张文铎先打开标注为“陆正业”的文件夹,他在宾馆的时候看过这个文件夹,记得里面是九段视频,而在陆正业家看到的视频只有七段。他想知道另外两段视频是什么,逐一点开查看。多出来的两段视频都是年轻时的陆正业和苏起先的对话,都是在类似于办公室的地方。一段是苏起先说他都安排好了,让陆正业放心,肯定不会出差错,之后问陆正业:“警察找你,你是按我跟你说的,跟警察说的?” 陆正业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说?只能听你的了。我的钱全押在这笔货上了,一把大火全烧了,我现在穷得都要当裤子了。”苏起先拍了拍陆正业的肩膀,说:“那些都是小钱,只要你听话,我保证你能赚更多的钱。”接着是陆正业无奈的神情和苏起先的奸笑。另一段视频,还是苏起先和陆正业的对话,苏起先跟陆正业说:“记住了,警方问起来,你就说仓库里刘远那批货,也是你的。” 陆正业疑问:“刘远那批货是水货,警方要是追查起来,再查到我走私的事情,我不是更麻烦嘛?” 苏起先说:“这笔生意是我帮你联系的,当时把货暂时放你那仓库里,你也同意了,钱也收了。如果警方问你,你把刘远‘点了',你觉得刘远能放过你嘛?别忘了他是干什么的,混江湖的,手下可都有不怕死的兄弟,没让你赔他的那笔货钱就不错了。”陆正业再次叹了口气,再次无奈地摇头。 张文铎听陆小溪说起过,陆正业当年将所有身家都押在一笔货上,结果仓库失火,一把大火烧毁了一切,陆正业被债主逼债,迫不得已才走上走私和偷渡的事情,想来视频中说的那把大火,应该就是陆正业仓库被烧的那把大火。可这两段视频,陆正业为什么要隐瞒,张文铎一时想不明白。接下来,张文铎又点开了那个标注为“其他”的文件夹,文件夹里的视频仍旧都是偷拍的,有的是在海边,有的是在室内,还有的居然是在床上。说的基本都是走私、偷渡之类的事情,苏起先出现过几次,其他被偷录进去的人,张文铎都不认识。令张文铎震惊的是,张文铎在文件夹里的一个偷拍的视频中,居然看到了他死去多年的父亲张伟铎。张伟铎在视频里,痛斥一个人利用了他,利用他进行走私和印制伪钞,看那人的面貌,与年轻时的苏起先颇为相像,但身形上有着明显不同。那人明显比年轻时的苏起先要高一些,身材也比年轻时的苏起先魁梧。张文铎怀疑张伟铎痛斥的那个人,可能是苏起先下落不明的弟弟苏长河。还有另外两段视频,也引起了张文铎的注意,一段视频里是两个人,一个人是年轻时的苏起先,另一个人是一个背影,整段视频一分多钟,未能拍到这人的正脸,视频是在海边偷拍的,视频中苏起先给另外那人递了一根烟,那人接过,苏起先问:“印刷厂那把大火,是不是你干的?” 那人抽了口烟,说:“不然怎么办?姓张的揪着我不放,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苏起先奸笑了两声,那人又说着什么,可由于岸边的海浪海风和远处轮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张文铎并未能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之后二人就逐渐远走,出了画面。张文铎想着,视频里提到的印刷厂的那把大火,会不会是烧死父亲的那场大火?那人所说的“姓张的揪着我不放”中的“姓张的”,会不会是他爸?如果那场大火不是意外,那说话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制造那场大火的元凶。另一段视频仍旧是这个背影和苏起先二人,在一个空旷的室内,说的是走私的事。苏起先问那人:“如果陆正业不听话怎么办?” 那人说:“姓陆的要是不听话,就做了他。一了百了,不然将来早晚会是麻烦。”之后二人又说些什么,都是船几点到,在哪儿接应之类,再之后就听不清了。 张文铎盯着视频,思忖良久,又点开了标注为“刘远”的文件夹,这个文件夹里都是刘远被偷拍偷录,苏起先也出现过几次,说的都是走私和偷渡以及“江湖”上的一些事情,还有一段似乎是在仓库里偷拍的,刘远还是和苏起先商量走私的事,还提到了刘远的货,是一批走私的计算机芯片和手机、摄像机等物品。除此之外,张文铎暂时未发现更有价值的线索。在几十段视频中,与苏起先谈论印刷厂大火的人只出现两次,都是背影,说到了印刷厂的那场大火,还提到了陆正业和姓张的。张文铎当即判断,姓张的很可能就是父亲,而陆正业应该认识这人,至于陆正业是否跟父亲之死有关,仅凭这两段视频和吕向前告诉他的,烧死父亲的仓库是陆正业租的,无法判断。张文铎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父亲的“音容笑貌”,还能再听到父亲略显嘶哑的声音。张伟铎十几年前去世,手机也在那场大火中被烧为灰烬。陈敏霞手机里倒是有十几张张伟铎的照片,可由于当时的手机像素和拍照技术原因,照片并不算清晰。张文铎每回想父亲,只能看着不算清晰的照片,努力用记忆将照片变得清晰。父亲的声音则是十几年没听到了,因为当时母亲的手机也只有拍照功能,张家的条件一般,也没多余的钱购买摄像机。张文铎看着视频里的父亲,想着年幼时与父亲一起踢球、下棋、游泳摸鱼,不禁湿了眼眶,心情久久无法平复。直到电脑屏幕上显示将要到时,才将张文铎从回忆拉回现实。 回到现实的张文铎,去了前台,续费数小时,然后又去了趟卫生间,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与一个男的擦肩而过,他觉得那个男的似乎多瞅了他两眼,转身打量那男的,见那男的径直去了卫生间,觉得自己可能是多疑了。张文铎回到网包间,筹划着接下来的计划。原本是想删掉u盘中关于陆正业的内容,之后将u盘交给警方的,可看过u盘后,张文铎又改变了想法。想着如果将u盘交给警方,警方进行调查,抓捕u盘上的相关人员,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可能会使那场大火的幕后真凶,隐藏得更深,他也就失去了在暗中调查的多种便利。又想到黄丽澄跟他说起过的,韩锋曾怀疑警局内部有“内鬼”,而且还很可能是高层,不然韩锋他们的车队,不会被偷袭,易玲也不会成植物人。自己冒失地将视频交给警方,如果被那名内鬼知道了,很可能不仅追查不到当年纵火案的凶手,自己也可能有危险。张文铎思前想后,决定将u盘藏匿下来,然后再想办法找到更多的u盘里出现的人,询问他们当年的往事,或是再进一步研究视频内容,看能否从视频背景里找出有价值的线索。可这么做,就意味着短时间内,警方可能无法抓获枪杀韩锋的幕后凶手,张文铎内心矛盾良久,还是决定要先查清楚父亲之死,然后再想办法,找到合适的时机,在确定自己和家人安全的前提下,再将视频交给警方。张文铎也清楚,这个决定意味着将自己置于巨大的危险之中,万一哪天,u盘的事情被陆家、刘远、以及另外那伙人知道了,都不会轻易的放过他。知道危险,张文铎还是决定“赌一把”,赌自己能先查清父亲之死的真相,赌另外的几伙人一时查不到u盘在他这里。 张文铎将u盘的内容全部上传到网盘,计划将网盘当成备份。张文铎回到居住的小区,左右观察一番,未见异常,打开母亲开的干洗店的大门,进入之后,左右逡巡一番,找了把螺丝刀,挖出窗台上花盆里的花土,然后将u盘用密封袋包好,将u盘埋在花土中。回到家后用手机登录网盘,在网盘上盯着视频又看了良久,觉得那个谈论印刷厂大火的背影有些眼熟,但穷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第四章 旧怨 (9) 第四章旧怨(9) 张文铎去手机店,买了部便宜的手机,然后用新买的手机,登录网盘,研究之前上传到网盘的视频,反复观看研究了几天,未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u盘里视频上的那些人,他也只认出了陆正业和苏起先,怀疑还有苏起先的弟弟苏长河,但无法确定。陆小溪又打电话给张文铎,约张文铎去茶楼,到了茶楼陆小溪才说,陆正业让她继续处理这件事,想办法找到林猛的那个u盘,就算找不到,也得知道u盘在谁手上。 陆小溪说:“你再想想,当时的情况,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阳龙,或是阳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张文铎思忖着说:“当时情况很乱,子弹乱飞,我只顾着保命了,……” 陆小溪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问:“真的?” 张文铎反问:“你不信我?” 陆小溪笑着说:“信,……你是我除了我爸妈,可以说最相信的人了,我不太会做生意,也不太会做人,总是很容易相信别人,所以我被很多人骗过,希望你不要骗我。” 张文铎一阵心动,想将u盘的事和盘托出,话到嘴边,还是又生生的咽了回去,说:“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骗了你呢?” 陆小溪说:“那要看是为什么骗我了,要是善意的谎言,我还可以接受,但要是恶意的欺瞒,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想了想,又问:“你会骗我嘛?还是已经骗我了?” 张文铎笑着说:“我是骗你了,……其实,……其实你身材不如黄丽澄。” 陆小溪白了张文铎一眼,没再说话。陆小溪拿出一份名单,说是陆正业给她的,是出现在偷拍视频中,与陆正业对话的人的人名,陆正业说这些人当年和他一起干走私的事情,不知道这些人现在的情况如何,他只记得大概的名字或绰号,不知道这些人手中,是否有类似于苏起先这样,能够让陆正业坐牢的证据。陆小溪说她已经找了董叔,让董叔利用他的关系,先根据这些人的户籍信息查验一下,确定能找到人了,再过去问问,看看能否用“套话”的方式,套出对方手中是否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张文铎感慨着说:“还真是麻烦!” 陆小溪也叹了口气,说:“所以说,千万不能违法,不然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想要不坐牢,就得花大量的时间精力去应对,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做生意也不敢太张扬,我看我爸头上的白发,又多了许多。” 张文铎说:“最简单的办法,让陆总去自首,向警方坦白,争取宽大处理,或许坐几年牢就出来了,就不用再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陆小溪瞪了张文铎一眼,说:“这种废话,以后在我面前少说。要是能这么做,我还用你干嘛?还有就是,我爸的事,你一定要记住,不要跟任何人说,传出去不仅我爸麻烦,你也有麻烦,你也不想警察成天找你?” 张文铎想还嘴,话到嘴边还是又咽了回去,说:“那个u盘里还有个文件夹是标注是刘远,里面应该是刘远被偷拍的视频,或许让陆总联系下那位刘总,既然都是犯罪,都被勒索,都要消灭证据,或许可以有一些线索能够分享。” 陆小溪问:“我爸联系了刘远,俩人这几天会见一面,想办法应对警方。” 张文铎想了想,试探着问:“你给我看的视频是七段,而我在宾馆看到的你父亲的文件夹里,有九段视频,时间紧,没来得及看,那两段视频是什么?” 陆小溪说:“偷拍的我爸跟苏起先的对话,说的是走私和仓库着火的事情,还提到了仓库里有刘远的货,也被大火烧了,苏起先威胁我爸如果警方问起来,让我爸说刘远放在仓库里的水货是他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爸不想让你看到这两段视频。” 张文铎想了想,问:“你问问陆总,这两段视频,我能看看嘛?我毕竟在刑警队待过,也当过辅警,或许能发现一些不易察觉的细节。” 陆小溪说:“我问问爸,但我觉得爸不给你看,应该有他的理由。可能是担心涉及到刘远,刘总在市里方方面面的关系和能力不比我们陆家差,如果我们办事不利,让刘远知道我爸手里有他犯罪的证据,会比较麻烦。刘远走私的水货,在我爸的仓库里被烧了,我觉得这不是偶然的,也许刘远当初和我爸在走私上是某种合作关系,如果刘远用这批货要挟我爸,让我爸赔钱,进而胁迫我爸为他做事,……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二人又聊了些别的,制定了接下来的计划,之后张文铎就回家去了。到家之后,张文铎也在思忖着他的计划,怎样从陆小溪这里,尽可能的“套取”关于陆正业的更多的事情。张文铎想起在哪本书里看到过的一句话,“信息的价值,在于利用信息的人”,觉得这句话无论在何年何月,都有现实意义。看似无用且杂乱的信息,到了会利用的人的手上,加以分析,或许能够改变很多事情,如间谍收集的情报,股民分析的股票,古今中外的战略家所在乎的细节等等。张文铎在吃饭的时候,试探着问了视频的事情,他已经看过了u盘内的全部视频,之所以会问,一方面是想表现出对此事的关心,以减少陆小溪对他的怀疑;另一方面,也是想试探陆正业的态度,他知道陆小溪一定会去问陆正业,而在问过之后,陆小溪的回复和态度就很关键,张文铎预想了多种预案,以应对陆小溪不同的态度。 dowfkp = \"d2zg93l9ua2v5z9jdxoikrrqwnwr3vjstdb1lyslnnr3nqzvxn2r0vuh0vjooth5r1b3zthawxbk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flqwvhnhrkuurivfy4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tyzji3oteyyk=\"; 第四章 旧怨 (10) 第四章旧怨(10) 张文铎在两天后的夜里十点,接到了陆小溪的电话。张文铎以为会去茶楼聊接下来的计划,陆小溪却将张文铎约到了饭店。张文铎到的时候,陆小溪已经到了,陆小溪仍旧是点了一桌子的饭菜,且有诸多名贵食材,张文铎看着满桌子的酒菜,问:“点这么多?还有人嘛?” 陆小溪摇了摇头,说:“就我们俩。” 张文铎又问:“那点这么多干嘛?” 陆小溪笑了笑,说:“最近你为了我爸的事,又是挨打又是被拘留的,辛苦了,犒劳你一下,也向你表示感谢。” 张文铎说:“你爸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嘛?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跟我还客气。” 陆小溪笑了笑,说:“我们,……还只是朋友,感谢是应该的。” 张文铎觉得陆小溪今天的神情举止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吃了几口菜,喝了几口酒之后,问:“我能看那几段视频嘛?” 陆小溪点了点头,说:“爸同意了,但必须在我在场的情况下,用我的电脑看,并且你不准拷贝。”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明白。”喝了口酒,又问:“你爸和那个刘远商量的咋样了?” 陆小溪说:“爸和那个刘远通了电话,具体聊什么不知道,爸跟我说刘远那边也在着急,也想着要尽可能的消灭当年走私的各种证据。” 张文铎说:“那两个人也就有合作的可能了。” 陆小溪说:“应该是。” 张文铎说:“依你们陆家的势力,再加上刘远的势力,在市里,甚至在省里都有影响力,你们两大家族联合,事情应该会好办。” 陆小溪说:“但愿如此。” 张文铎说:“就怕还有意外,……在楼里抢u盘的那伙人是外国人,他们肯定是受人指使的,指使他们的人,一直隐藏在幕后,u盘里或许也有他的犯罪证据,这个人才是最可怕的。” 陆小溪放下酒杯,颇为郑重地说:“张文铎,我再问你一遍,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你在u盘这件事上,跟我说的都是实话嘛?” 张文铎见陆小溪严肃下来,也有些紧张,思忖一番,说:“当然是实话了,那个u盘里的视频,跟我又没有关系,我没有骗你的理由。” 陆小溪又问:“你真的不知道那个u盘在哪儿?” 张文铎说:“不知道,我都跟你说过了,当时情况很乱,我就顾着逃命和救人了,……你又问这个问题,你还不信我?” 陆小溪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给张文铎夹菜,还举起酒杯,张文铎与陆小溪碰杯,二人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说:“我信,……是爸还有怀疑。爸跟我说,背叛和信任就像天秤的两端,感情、利益、时间等都是砝码,有了足够的砝码,天秤可以向任何一端倾斜。” 张文铎思忖良久,不知该如何应答,便也给陆小溪夹菜,张文铎见陆小溪始终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觉得陆小溪是为她爸的事忧心,便不住地安慰,同时也想着要怎样推进他下一步的计划,二人各怀心事的吃完饭。从饭店出来后,司机兼保镖阿强将车开到路边停下,陆小溪说:“我还得回公司一趟,刚接了条信息,国外的业务出了点紧急状况,得和国外的客户开个视频会议,就不送你了。” 张文铎点了点头,待陆小溪车辆离去之后,一辆出租车在张文铎身前停下,张文铎上车,坐在了副驾驶位置。出租车从饭店门口驶离,在主路上行驶了一段距离后,驶入一条小巷,张文铎看了看周围的景物,问:“你走的这是哪儿条路啊?怎么不走平安路?这么走有点绕?” 司机说:“我刚从平安路那边过来,那边有肇事,大货车翻了,货撒了一地,还压了一辆轿车,公安消防全到了,路都堵死了,走这条路能快些。” 张文铎未发现疑点,也就没再多问,司机在一处工地的外墙处缓缓停车,说:“我下车方便一些啊!”说完便拉开车门下车。 张文铎坐在副驾驶位置,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正想着陆小溪今晚神色异常的事情,瞥见有个人影出现在副驾驶门前并站住,张文铎刚想打量来人,就被东西顶住了头。张文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判断自己应该是被枪顶住了头,持枪人带着头套。 张文铎说:“兄弟,这是干嘛?要钱我给你,犯不着用枪?” 张文铎清楚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能用枪指着自己,肯定不是抢劫那么简单,正想着该怎样逃脱之时,身后的车门被打开,又有一人上车,张文铎感到脖颈处一阵冰凉,当即判断是被人注射了某种液体,之后就觉得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身体也不听使唤。张文铎残存的意识告诉他,危险已经来临,将要面对的,可能是生死。 第四章 旧怨 (11) 第四章旧怨(11) 张文铎先是感到一阵冰凉和湿漉,随后意识逐渐恢复,首先确定自己应该是直立状态,想活动手脚,发觉被锁扣住,从手脚的触感上推断,手脚都被金属制品铐住。张文铎缓缓睁开眼,接着微弱的光线,见身前站着二人,都戴着头套,从周围的环境判断,似乎是在一个废弃的厂房内。张文铎首先想到的,是那伙外籍疑犯绑架了自己,目的是审问,想要知道u盘的事,张文铎之前就预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准备了多种应对策略。张文铎又闭上眼,梳理一番思路,之后再次睁开眼,问:“兄弟,那条道儿上的?我这一没钱,二没权,身上的零件也不咋值钱,想要啥就直说,犯得着动这么大的阵仗嘛?” 张文铎身前的二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一个体态较胖,魁梧那人对着张文铎的肚子就是一拳,说:“老实点儿,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林猛的那个u盘在哪儿?” 不出张文铎所料,对方果然是奔着那个u盘来的,张文铎便说:“你们是刘远的人?”张文铎判断对方大概率不是刘远的人,之所以这样问,也是他之前想好的策略,打算将问题引到刘远身上。 那个胖子对着张文铎的肚子就是一脚,张文铎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腾,那胖子说:“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听不懂人话嘛?” 张文铎说:“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 那胖子打开手机,用手指滑动手机,手机上是陈敏霞开的“霞天干洗店”门脸的照片,之后说:“认识,不想我们找你妈麻烦,就乖乖的说实话。” 用家人威胁,也在张文铎的意料之中,便说:“我真的不知道。”张文铎嘴上说不知道,心里却清楚,如果说出实情,不仅自己会有生命危险,母亲也会有麻烦,盘算着咬牙坚持住,再想办法脱身。张文铎觉得对方也不敢肯定u盘在他这里,如果自己能咬牙挺住,或许能渡过这一关。对方二人对张文铎拳打脚踢,张文铎吐出几口血来,仍是咬死自己不知道u盘的下落。对方二人除了用拳头,还找来木棍,照着张文铎的肚腹铆足了劲打了上去,打了几下之后,棍子折断,这二人又上脚,踹在张文铎的肚子上。身体的疼痛使得张文铎的意识逐渐模糊,又挨了几拳几脚之后,昏死过去。不知昏死了多久,张文铎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股火焰在燃烧,并且这股火焰迅速地蔓延至全身,张文铎猛地睁开眼,见眼前还是之前拷打他的二人,其中一人手中拿着针管。张文铎只觉得“五内俱焚”,胃里也有东西翻涌,张文铎先是吐出胃里残存的酒食,之后又吐出一圈白沫,之后浑身一阵抽搐,再次昏死过去。 拷打张文铎的二人相互看了看,胖子问身材魁梧那人:“你这是啥药啊?” 身材魁梧那人说:“肾上腺激素,我花了大价钱才搞到的。” 胖子又摸了摸张文铎的鼻息,之后露出惊诧的神色,说:“没气儿了,——你这药哪儿弄的?不会是假药?” 身材魁梧那人也摸了摸张文铎的鼻息,又看了看针管,说:“我就从开诊所的小舅子那拿的,之前讨债的时候也把人打晕过,打上一针,人就醒了。办事儿的时候也好使,用上半管,就把那女的弄的嗷嗷的。” 胖子说:“那人咋没气了?” 身材魁梧那人也吓得够呛,咽了口吐沫,问:“打多了?打少了?” 胖子又伸手试了试张文铎的颈动脉,说:“还没死透。” 身材魁梧那人问:“咋办?” 胖子说:“赶紧放下来急救啊,……东西没问出来,还把人弄死了,老董不会饶了咱俩。” 二人打开铐住张文铎手脚的脚铐手铐,将张文铎平放在地上,用手按压张文铎的胸口,对张文铎进行急救,按了半天见张文铎没反应,便掐住张文铎的腮帮子,迫使张文铎张开嘴,随后俯下身子,要给张文铎做人工呼吸,在脸将要贴近张文铎脸颊的瞬间,张文铎猛地睁开眼,随后用手刀猛击身前人的颈部,随后又一脚踹在肚子上,将其踹飞。胖子被踹飞后,身材魁梧那人当即用脚踹向地上的张文铎,张文铎躲过,并用脚拌住对方的小腿,双脚错力,将其也放倒,随后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胖子也刚站起来,张文铎一脚再次将其踹飞。身材魁梧那人站稳后猛扑向张文铎,张文铎闪过,一拳打在对方脸上,对方晃了晃,趔趄几下,并未栽倒。张文铎知道此时是以死相搏,如果再被对方控制住,靠装死不可能再让对方上当。胖子和身材魁梧的二人也练过拳脚,但在张文铎以死相搏毫不留情的攻击下,还是先后被张文铎打倒,胖子被张文铎借力踹断了腿,身材魁梧那人被张文铎用“膝顶”击中头部,昏死过去。 张文铎被打得不轻,虽然被注射了“肾上腺素”,但仍觉得步履沉重。张文铎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和污物,踉跄着走向大门。张文铎打开工厂的大门,几束刺眼的光亮同时照向了他。张文铎用手挡了挡,缓了缓,才看到对面是几辆车,车旁站着几个人,射向他的光亮是汽车大灯的光亮。借助灯光,看清是王家睦带着几个人,站在车旁。王家睦看着张文铎,冷笑着说:“挺抗揍啊?” 张文铎想了想,说:“你应该知道我抗揍啊?” 王家睦冷笑着说:“这都凌晨了,我也困了,就不跟你废话了,东西在哪儿?” 张文铎说:“不知道!” 王家睦伸手入怀,掏出枪来,对着张文铎,说:“你废话太多了,我没时间听,我困了,要回去睡觉。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说,你就带着那该死的u盘跟阎王说理去,……一、……二、……三”说完便开枪,子弹打在张文铎身旁的铁门上,发出火花和声响,张文铎也本能的缩头躲避。王家睦笑了笑,说:“天黑没看清,——我再问你一遍,u盘在哪儿?” 张文铎强作镇定,说:“不知道。”张文铎装出来的镇定,也是抱着“赌”的心态,赌王家睦在没问出来u盘的情况下,不会真的开枪打死他。 王家睦阴鸷地笑了笑,说:“刚才没瞄准,这次不会了,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是数到三,你要是还不说,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一、……二、……”王家睦在数到二的时候就扣动了扳机,且是连开数枪,子弹打在张文铎身后的铁门上,张文铎依旧本能的躲避,对面的王家睦一阵狂笑,随后说:“别躲啊,躲了我可就打不准了!” 张文铎想了想,笃定的再次站直,王家睦也有些意外,说:“我就不信,你真不怕死。”刚说完话,身旁一辆车的车门打开,陆小溪从车上下来,来到王家睦身旁,抓住王家睦手中的手枪,王家睦想了想,松开了手。陆小溪拿过手枪后,冲着张文铎举枪,问:“张文铎,东西在哪儿,别逼我开枪,我不想伤害你。” 张文铎看到陆小溪,先是惊愕,随后镇定下来,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问:“刚才我被打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这里?” 陆小溪举枪,浑身颤抖,问:“东西在哪儿?” 张文铎想了想,还是说:“我不知道。” 陆小溪开枪,子弹还是打在张文铎身后的铁门上,再次火花飞溅,张文铎却没有躲闪。陆小溪仍旧举着枪,但身体不住地抖动,王家睦趁机上前,从后面抱住陆小溪,并用手抓住陆小溪持枪的手,在陆小溪耳边轻声地说:“瞄准了再开枪,砰,……就一切都结束了。你爸爸也安全了,也不会有人再找你们陆家的麻烦了。”陆小溪举着枪,犹豫着,想着与张文铎种种的过往,不禁落下泪来,王家睦又在陆小溪耳边轻声地说:“他知道的太多,留他活着,就是留一份炸弹,如果他跟警方合作,将知道的看到的,都告诉警方,警方肯定还会找陆叔麻烦,你也不想你爸总被拘留?” 眼泪从陆小溪眼角滑落,陆小溪闭上了眼,颤抖着手,再次扣动扳机,子弹落在张文铎身前的地上,溅起火星。陆小溪睁开眼,冲着张文铎喊着:“张文铎,算我求你,你就告诉他们,不然,……我不想伤害你,……” 张文铎此刻的心情反倒是坦然了,朗声说着:“我不知道。” 张文铎看到有人来到王家睦身旁,与王家睦耳语几句,王家睦冲着身旁的人挥了挥手,身旁的几人走向张文铎,张文铎认出其中一人是王家睦的司机阿斌,阿斌来到张文铎身前,也是笑了笑,说:“兄弟,对不起了,我也是拿钱办事,别恨我。”接着就有人用木棍打在张文铎的膝窝处,张文铎跪了下来,接着又上前二人,驾着张文铎的胳膊,再次将张文铎拖入厂房,张文铎想着不会有再逃脱的可能,也就没有反抗。张文铎被架入厂房后,便被仍在地上,之后阿斌上前,手里拎着个箱子。阿斌打开箱子,张文铎见箱子里是几瓶药水还有针管。阿斌将针管插入药水中,将药水吸入针管,说:“这是王总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才搞到的,国外审犯人都用这个,具体叫啥我也不知道,国内就叫‘真话水’,一般人扛不住,看你能不能扛得住了。”有人按住张文铎的胳膊,阿斌将针管插入张文铎的胳膊,说:“才送来,不然早就给你用了,你也就不用挨打了。你救过大小姐和王总,他俩都记着你的情,都不想打你,你乖乖的说了就没事了,可你不识相啊!” 张文铎再次觉得眼前的人和物逐渐模糊,之后是旋转,头也变得昏沉沉的,耳边响着几个声音:“u盘在哪儿?”、“你跟警方说什么了?”、“还有谁看过u盘里的内容?”张文铎只觉得头越来越沉,心跳也越来越快,耳边的声音时大时小,一会儿如机器的轰鸣,一会儿似呢喃的细语。 第四章 旧怨 (12) 第四章旧怨(12) 张文铎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头还是昏沉沉的。努力回想,只记得王家睦变形了的脸和如鸟叫般的笑声,以及他在工厂醒来后,阿斌给他打药之前的事。记起阿斌给他打药,之后的事就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和怎么到医院的。除了头昏沉沉的,身体的伤痛也逐渐来袭且疼痛逐渐增强并漫延。肚腹、四肢、拳脚,时而如虫噬般撕咬,时而如刀裂般剧痛,时而又觉得五脏六腑似有把火在烧。 陈敏霞也来到医院,除了哭,就是问张文铎到底得罪什么人了?张文铎从陈敏霞口中得知,那天夜里,有人用撬门的方式闯入家里,控制住陈敏霞,令其无法报警后,在张文铎的屋内翻找一番。陈敏霞告诉张文铎,他的电脑机箱被搬走了,控制住他的人还威胁陈敏霞不准报警,不然就让陈敏霞再也见不到她儿子。那伙人走后,陈敏霞在屋里呆坐了许久,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不停地拨打张文铎的电话,得到的只是“已关机”的语音提示。在惊恐和担心中熬了几个小时,既没敢报警,也没敢将事情告诉黄丽澄,待到早上,接到一陌生人打来的电话,告诉陈敏霞不要乱说话和张文铎在哪家医院。陈敏霞赶到医院,从医生那里得知张文铎仍在昏迷中,是有人将张文铎送到医院,并缴纳了几万元的相关费用,让医生给张文铎做全面的检查和良好的救治。医生在给张文铎做检查的时候,张文铎醒来过数次,对医生的问题有回应,或是点头或是摇头,之后便又昏睡过去。医生告诉陈敏霞,张文铎多处骨裂,内脏也受伤,肾脏、肝脏、脾胃都有出血的症状。张文铎所受的外伤虽不致命,但要恢复,需要一段时间。 待张文铎醒来后,陈敏霞见儿子醒了,悬着的心方才稍微放下,问张文铎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不仅把他伤成这样,连家里也要遭殃?张文铎不想让母亲担心,更不想将母亲也牵连到此事中,便谎称是之前当辅警抓贼,现在那人从监狱出来了,他遭到了报复。陈敏霞当然不信,但不管怎么问,张文铎都未吐露实情。陈敏霞问儿子是否报警?张文铎想了想,制止了母亲,并让母亲回店里看看,看看店里的花盆是否被人动过。陈敏霞虽不明所以,还是在张文铎再三要求下,回店里看了看,之后打电话告诉张文铎,店里也被人翻过,钱物都没少,就是窗台上的几盆花都不见了。张文铎知道,u盘也被搜走了,虽然无奈,却也无可奈何。陈敏霞虽然没报警,但还是打电话将黄丽澄找了过来,并说黄丽澄只是来看望张文铎,不算报警。黄丽澄见张文铎伤成这样,当然也是一番追问,张文铎仍旧以相同的理由搪塞过去。黄丽澄当然也不信,调阅了医院的监控,见送张文铎来医院的人都带着帽子,显然是在刻意遮挡。因为张文铎未报警,警方也就无法立案,无法开展下一步的侦查,黄丽澄虽然想查一下,但在张文铎的坚持下,无法调用警局的资源,只能凭借个人关系,让负责“天网”监控系统的同事,查送张文铎来医院的车辆。吕向前也来到医院,让病房里的其他人先出去,待病房里只剩他和张文铎,便直截了当的问:“打你的人是王家睦?逼你交出u盘?你交了嘛?为什么不跟警方合作?” 张文铎白了吕向前一眼,沉默以对,吕向前换着法子,问了诸多问题,张文铎识破吕向前是在“套话”,敷衍了几句,吕向前自觉在张文铎这里无法获得更多的线索,也就悻悻的离去。在一天夜里,吕向前来到一座大厦的顶楼,在顶楼与刚出院不久的阳龙见面,阳龙喝着啤酒,瞥了眼吕向前,不屑地笑了笑,说:“你总是迟到,这个毛病不好,得改!” 吕向前来到阳龙身旁,望着灯火辉煌的城市街道,说:“你这地儿找到,坐电梯还得爬楼,我这岁数也不小了,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劲儿?” 阳龙说:“这地儿安全啊,不找这么个地方,咱俩见面,要是被刘远发现了,你可能就得多给我点安家费了。” 吕向前问:“刘远怀疑你了?” 阳龙苦笑着说:“换做是你,你会怀疑我嘛?刘远接到林猛的勒索电话,让我摆平这事,还让我盯着点陆家,我就扫听了一下,果然陆家也在找人。这我就省事了,我就盯着陆正业的闺女和姓张的那小子,等他们干的差不多了,我在截胡。跟我预想的差不多,我把姓张的那小子带到烂尾楼,从他身上搜出来个u盘。那地方网络不好,u盘里的文件又多,也不知道哪个对你有用,哪个没用,没法上传,就想着找机会都复制下来,结果,……后面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这两天刘远问了我几次了,他是老江湖,滴水不漏,我也看不穿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怀疑我了。” 吕向前又问:“那个u盘,你没复制?” 阳龙说:“我都跟你说了几遍了,你还不信我?要是不信我,干嘛不抓我?这么多年了,我帮你做了多少事,你应该清楚。烂尾楼里面的那几个人,虽然我信得过他们,但也不敢肯定,他们当中就没有刘远插在我这儿的钉子。在烂尾楼里,没敢复制,计划给老刘送去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在车上偷偷复制。还没去呢,就冲上来一帮人,还都有枪,我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我这是第几次因为你的事受伤了?这次还是枪伤,算我命大没死。也幸亏我受伤了,不然刘远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我。” 吕向前又问:“那你知道,那个u盘是被谁拿去了吗?” 阳龙说:“大哥,我中枪了,胸口,……血哗哗的往外冒,那时候我就想着得活着,u盘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 吕向前又问:“是张文铎嘛?” 阳龙气恼地问:“我再说一遍,我中枪了,感觉要死了,就想着怎么能活着,真不知道那个破u盘是被谁拿走的。” 吕向前想了想,又问:“你看过u盘里的视频,都有什么?” 阳龙说:“我就在烂尾楼看了几眼,刘远的那个文件夹里,都是老刘十几年前干走私时候的事,都是偷拍偷录的录音和视频,要是还能找到其他证据,或许能给刘远定罪,要是没有其他证据,就算你们把刘远抓了,也很难给他定罪。” 吕向前又问:“就一点线索没有嘛?” 阳龙想了想,说:“有一点,林猛在楼里醒了,我问他还有没有同伙,他说是没有,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但我看他的神情,可能是在说谎,你可以顺着这条线查查。” 吕向前拿起天台上的啤酒,喝了一口,问:“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阳龙说:“我都跟你说了好几次了,刘远是老江湖,虽然让我管着几个场子,但也不是完全信任我,从未跟我提起过那场大火的事。你让我查十几年前仓库的那场大火,我只能暗地里打听,我费了好大劲,查到的也都跟你说了,从我查到的信息,那场大火跟刘远没多大关系,他就是把走私的货放里面了。” 吕向前望着夜色,又说:“接着查,有消息了再通知我。” 阳龙说:“都过去这些年了,你让我怎么查?” 吕向前厉色说:“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我只要结果。” 阳龙嗔怒着说:“我只是你的线人,不是警察,不是卧底,别拿你们警察那套跟我说话。” 吕向前冷笑着说:“你还知道你是我的线人啊?那你更应该知道,这些年要不是我帮你兜着,你都进去十几次了。之前你让你的手下帮那个黄东亮从医院把警方看守的人劫走,又让你的手下给黄东亮充当打手,别以为你安排他们跑路了,警方就拿你没办法。” 阳龙愤懑地说:“那你抓我啊?有证据就抓我,我犯法了,被抓被判,哪怕是被毙了,我都认。你赶紧把我抓起来,到号子里我也能睡几个安生觉。你不知道这几年我是咋过的,既怕被道儿上的人算计了,也怕被老刘发现我是你们的线人,老刘的手段我知道,他会让我生不如死。” 吕向前思忖良久,拍了拍阳龙的肩膀,问:“伤怎么样了?” 阳龙推开吕向前的手,说:“还知道关心关心我?” 吕向前又说:“你是我好不容易才发展的线人,我当然得关心你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无法给自己交待。” 阳龙打断吕向前的话,说:“你这是咒我呢?” 吕向前笑了笑,说:“再帮我一次,查那个仓库。” 阳龙又问:“那仓库里到底有什么?你一定让我查那个仓库,我都说了刘远跟那个仓库无关,你还不信?是不是你的线索就是错的?” 吕向前说:“我让你查你就查,哪儿那么多废话?” 阳龙又打开一罐啤酒,喝了口酒,说:“如果我帮你查到那个仓库的事儿了,跟老刘无关的话,将来你们因为别的案子抓老刘,能不能因为这事,少判他几年?” 吕向前瞪视着阳龙,反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 阳龙辩解说:“我是你的线人,老刘也是我的大哥,我能混成今天这样,都是老刘给的,……我奶奶从小就教育我,做人不能忘本,要知恩图报。” 吕向前想了想,说:“管好你自己,我也只能帮你。” 阳龙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吕向前拿起啤酒一饮而尽,将罐子放在天台上,说:“换个牌子,这个牌子的啤酒不好喝!”说完转身向入口的方向走,阳龙冲着他的背影喊:“如果我一直查不到呢?” 吕向前摆了摆手,说:“那就一直查下去。” 从阳龙那里未得到有价值的线索,吕向前再次将重点放在张文铎身上,吕向前笃定张文铎被打与u盘有关,又去医院问了几次,甚至提出如果张文铎愿意配合警方,他可以将张文铎以辅警的身份,再次调入刑警队,有分局刑警队的工作经历,如果再能立功受奖,对于“公考”是加分项。张文铎仍旧敷衍,坚称自己不知道u盘的去向,被打也与王家睦无关。对于张文铎的敷衍,吕向前虽然气恼,却也没有办法。张文铎在医院病床上躺了三天,三天后才能下地,大夫将张文铎所受的伤如实告诉了他,还跟他说让他出院后也要进行休养,从他的伤势来看,就算休养好了,也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张文铎还接到陆小溪打来的电话,陆小溪在电话里冷冰冰的跟张文铎说已经往他的卡里汇款五十万,算是对张文铎的赔偿,如果张文铎想要报警,陆家会奉陪,也让张文铎想想后果。 张文铎在沉吟良久,方才问:“为什么?”他不知道该问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答案,在混沌中,只是想问。 陆小溪沉默良久,方才说:“我给过你机会了,问过你几次,你都说不知道u盘在哪儿,……可最终,还是让王家睦从你家里找到了u盘。” 张文铎想了想,又问:“让王家睦参与进来,你就不担心你爸会被王家睦威胁嘛?” 陆小溪在电话那头,依旧冷冷地说:“这就不用你管了,管好你自己。” 二人隔着电话,隔着时空,相顾无言,良久之后,陆小溪才说:“好好养病,钱不够了告诉我。”又沉默良久,挂断了电话。 张文铎养伤期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着从自己被阳龙等人掳劫上车,到自己从医院取回u盘,再到被王家睦审讯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想不出自己是在哪里出了差错,被王家睦盯上。又想到自己曾在一本书里看到的一段话:“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想着自己肯定是在哪个步骤出了差错,或许救阳龙的时候阳龙还有知觉,或许自己在从阳龙身上拿u盘的时候被旁人看到,或许自己在去医院取u盘的时候被发觉,觉得都有可能,又通过一些细节,将自己的猜想推翻。 张文铎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方才出院回家休养,身上的伤并未痊愈,时不时的会在夜里惊醒,因为疼痛,因为心痛。不出张文铎所料,在又买了电脑主机,登录网盘后,见网盘上自己上传的视频,已经被删除干净。拖朋友找了计算机方面的行家,行家说网盘被删得很干净,绝对是专业人士做的,无法恢复。张文铎意识到,之后想要查清楚父亲之死的真相,只能靠运气和回想。张文铎也知道,他和陆小溪,不可能再回到之前的恋人状态,二人的恋情,在那晚就已经结束。虽然不舍,虽然不甘,但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张文铎身体好一些了,就时常一个人到家附近的小酒馆喝酒,从下午喝到晚上,回家又在陈敏霞的骂声中,昏沉沉的睡去。还在某天夜里,独自在酒馆喝酒的时候与几人发生了争执,只是因为对方几人喝多了声音大和开啤酒的时候,瓶盖落在了张文铎的桌子上。张文铎只是瞅了对方两眼,对方一人便说出了那句在东北最容易引起殴斗的名言“你瞅啥?”,喝的也有点多的张文铎,回了句肯定会引起殴斗的应答:“瞅你咋地”。结果就是酒瓶子乱飞,双方挥舞着板凳“跳舞”,叫骂声和酒瓶子碎裂的声音遥相呼应。张文铎以一敌五,将对方五人都打得头破血流,他当然也是旧伤加新伤,再次伤痕累累。张文铎不在乎受伤,只是想打架,想喝醉,想发泄。 转眼间到了十二月,普北地处海边,并不十分寒冷,但海风还是会将冷空气送到城市的各个角落。路上的行人皆行色匆匆,小区门口晒太阳的老大爷都露出悠闲的笑。张文铎伤养得差不多了,也接到了法院的再审通知。因为渔船上的打斗和杀戮,张文铎再次走上法庭,也在法庭上再次见到了王家睦。对方家属已经到了,法官还未到,王家睦和张文铎一起坐在被告席上,王家睦拍了拍张文铎的肩膀,说:“还能来啊?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张文铎说:“那我得谢谢王大少手下留情了?” 王家睦说:“要谢别谢我,谢小溪,要不是她拦着,你今天不可能坐在这里。我还有几十种方法都没用呢,没敲断你的腿,没拔你的指甲,没拔你的牙,没让人把你妈带来,只是让人揍了你一顿,让你全须全尾的坐在这儿。” 张文铎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说:“王大少的好意我心领了。” 王家睦接着说:“跟你说过,让你别招我妹妹,可你不听啊,……给你机会了,可你不中用啊,这就不能怨我了。” 张文铎白了王家睦一眼,没搭茬,王家睦继续笑着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也得能够得着啊,沟里的东西,再怎么蹦跶,也够不着天上飞的啊,何况想吃天鹅肉的不只是癞蛤蟆,天上有老鹰,地上有老虎。癞蛤蟆怕是天鹅肉没吃着,就先当点心了。” 张文铎还是没搭话,王家睦接着说:“不管怎么说,你在渔船上也算是救了我,我这人最公平,既不想欠别人的,也不想别人欠我的,所以,……留了你一条命,也没再找你大的麻烦,但你也得知道好歹,要是再自己作死,就不是我让你死了。” 张文铎也笑了笑,说:“在船上我也不是为了救你,因为我也想活,所以您之前不欠我什么,我虽然挨了顿打,但也拿到了赔偿,所以您还是不欠我什么,但,……您不该去吓唬我妈,祸不及家人,王总是做大生意的,这个小道理,王总肯定是知道的。我爸死的早,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为了把我养大,我妈吃了很多苦,……” 王家睦不耐烦地冷笑着说:“要找我算账啊?随时奉陪。” 法官到来,宣布开庭,检方没有新的证据提交,中院当庭做出判决,维持原判,张文铎和王家睦仍是以正当防卫审结,驳回了原告方的关于赔偿的所有请求,也解除了对张文铎和王家睦的限制措施。张文铎从法院出来,并不觉得开心,反倒是有些担心,担心那帮人的家属还会找他的麻烦,毕竟是死了人的。那帮人肯定不敢找王家睦的麻烦,但找他的麻烦,还是相对容易的。在路边等车的时候,王家睦的车在他身旁停了下来,王家睦按下车窗,说:“你可得好好活着,我还等着你来报复我呢!”之后又是得意的笑,随后便扬长而去。 张文铎觉得死者的家属会找麻烦,做了种种预案,提心吊胆的过了半个多月,麻烦却并未到来。刚过新年,张文铎夜里睡得正香,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看了眼号码,是“0082”开头的一个手机号码,张文铎知道是境外拨打的,想着自己在境外没朋友,觉得可能是打错了或“诈骗电话”,便挂断了电话。那个号码又再次打来,张文铎想了想,接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一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听完对方所说,张文铎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掀起波澜。 第五章 罪域 (1) 电话是陆小溪的助理李彩蘅打来的,李彩蘅说她在韩国,在电话里说陆小溪在韩国遇到了麻烦,她在韩国也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该找谁,国内也找不到合适的能帮上忙的,思来想去,就打了张文铎的电话。张文铎听完之后,犹豫半晌,让李彩蘅打网络电话,将事情的大概告诉他。等了片刻,张文铎接到李彩蘅的视频通话。李彩蘅在视频里说,她和陆小溪、王家睦以及陆正业夫妇,还有公司的法务、会计师、设计师、工程师、项目经理等十几人一起来到了韩国。陆正业和王家睦到韩国,是跟韩国的一家企业进行签约。前期的考察洽谈基本都是王家睦在做,因为还涉及网络和直播等业务,陆小溪也通过视频与韩方谈过几次,虽然在细节上仍有分歧,但大体也已经谈妥。陆小溪原打算等父亲的合同签完了,再跟韩方就细节问题再进行磋商。陆小溪因为心情烦闷,便借着父亲签约的机会,与母亲也来了韩国,旅行散心和与韩方谈合作的细节。陆小溪来到韩国三天后,李彩蘅便发现异常,陆小溪和陆正业夫妇似乎被王家睦控制住了,进出都有人跟着,房间门口也有人看守。李彩蘅守在酒店卫生间,才好不容易与陆小溪见上一面,陆小溪也说她和父母都被王家睦控制住了,并且她的手机以及所有能对外联络的工具,都被收走了。陆小溪让李彩蘅报警,李彩蘅报了,韩国警方去酒店调查一番之后便又走了。陆小溪不仅没摆脱控制,反而被看得更严了,就连上厕所都有人跟着。李彩蘅不知道该找谁帮忙,猛然想到张文铎,便拨打了张文铎的电话。 张文铎在电话里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说要在想想。挂断电话后,张文铎再也睡不着,躺在床上反复思忖。不是权衡利弊,而是想要不要再与陆小溪有联系。几次舍命相救,虽然有短暂的欢愉,但现在却是一身的伤痛。爱意和恨意反复纠缠,爱情的火苗在心底燃起又熄灭,仇恨的荆棘,同样在心里发芽又枯萎。在床上辗转半宿,爱意战胜了恨意,内心的呼唤从心里传到脑子,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还爱着陆小溪。在天亮后,张文铎便给李彩蘅发信息,说是去韩国看看,能否帮上忙。张文铎说他有护照,之前出过一次国,是跟团去旅行,没去过韩国,不知道能否顺利的办理“签证”,也不知道办理签证需要等多久。李彩蘅在电话里表示,只要张文铎愿意到韩国,剩下的事情她来处理。挂断电话后不久,张文铎便又接到电话,打电话的人自称是李彩蘅的同事,让张文铎准备好护照和身份证件,他会去取。中午的时候,就又有人联系张文铎,来到张家,让张文铎填了几张表格,取走了张文铎的相关证件。翌日下午,张文铎再次接到电话,说是已经办理好了签证,并给张文铎订了明天下午飞往韩国的机票。晚上的时候,李彩蘅的同事将张文铎的证件送回,并叮嘱了些出国需要注意的事项。张文铎感慨有钱人的办事效率着实超乎他的想像。 张文铎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跟陈敏霞说是战友在国外混得不错,让他过去,看看能否一起做生意。陈敏霞常看新闻,担心儿子被骗到赌博诈骗组织里,张文铎解释半天,陈敏霞才半信半疑的同意了。张文铎坐大巴前往机场,乘飞机抵达韩国,在机场见到来接机的李彩蘅和陆小溪的司机兼保镖阿强。李彩蘅说阿强也是昨天刚到,她觉得阿强也应该能帮上忙,就也把阿强叫了过来。李彩蘅雇佣了司机,拉着张文铎去韩国的安山市。在车上,张文铎详细地问了陆小溪的事,李彩蘅说陆小溪来韩国不久就被控制起来了,她知道的已经都告诉张文铎了。按照陆正业和陆小溪的行程,二人在一周之前就应该签完合同,考察完毕,返回国内了,可到现在,陆家一家三口以及王家睦,仍还都在韩国。李彩蘅询问同行的经理,经理说合同出了点小问题,陆总又要考察韩方另外一个项目,行程有所改变,具体的行程,他们也不知道,也在等通知。 二人来到韩国的安山市,张文铎见街上有很多中文牌匾的店铺,不仅有风靡东北的麻辣烫,也有川渝风味的火锅烤鱼。李彩蘅找了宾馆,让张文铎先住下,之后请张文铎吃饭,吃饭的时候问张文铎接下来的计划,张文铎想了想,说:“没有计划。”李彩蘅愣了愣,刚要说什么,张文铎接着说:“得先见到陆小溪,确定她的状况,然后再说。”李彩蘅想了想,说:“我是大小姐的助理,虽然大小姐被控制,但还是会有机会能见到她,我想办法让你们见见。” 张文铎在宾馆休息了一天,李彩蘅搞到一套宾馆服务生的衣服,让张文铎换上,之后跟张文铎说她已经贿赂了陆小溪居住酒店的安保,得知陆小溪今天会和父母一起外出,去参加一个宴会,她已经安排好了,会和张文铎一起混入宴会,阿强在外面接应,至于能否有机会问清楚陆小溪的状况,就要看现场的情况了。张文铎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在酒店旁的树林里观望,先是见几辆车停了下来,接着陆小溪和父母以及王家睦在众人簇拥下进入酒店。张文铎随后也进入酒店,张文铎收到李彩蘅发来的信息,确定了陆小溪所在的包厢的位置,见包厢外面就守着几名保安,有男有女。张文铎筹划着怎么能进去,正在筹划之际,见包厢门开了,陆小溪从包厢内走出,前面走着一名女服务生,身后是两名穿着西装的女人,张文铎推断应该是看守陆小溪的安保。张文铎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见陆小溪进入屋子,一名女安保跟了进去,另一人守在门外,张文铎猜测应该是卫生间。张文铎思忖一番,觉得不好硬闯,就等在走廊拐角,见陆小溪从卫生间出来,便迎面走了过去。陆小溪见到张文铎,刹那间便愣住了,停住了脚步,缓过神来之后便冲着张文铎激动地喊着:“救我!”说完便向张文铎跑去,张文铎来不及多想,迎了上去,刚要触碰到陆小溪伸过来的手之时,跟在陆小溪身后的女安保却先陆小溪挡在张文铎身前。另一名女安保抱住陆小溪,陆小溪奋力的挣扎。张文铎来不及多想,想将陆小溪拉过来,遭到挡在二人中间的女安保的阻拦。张文铎想要速战速决,可那女安保身手不仅敏捷且狠辣,几乎招招致命。张文铎没想到女安保会如此强悍,既不敢大意也不愿恋战,使出全力,才将女安保摔倒,可陆小溪却也被另一名安保抱着走远,张文铎紧追上去,酒店保安却上前阻拦,张文铎打倒一名酒店保安,却也被另一名保安打倒,刚爬起来,几名安保便围了过来,张文铎双拳难敌四手,挨了几拳,被踹了几脚,被两名安保按住,一阵张文铎听不懂的韩语在响起,殴打张文铎的保安停手,但仍被两名保安按住双手并反剪到身后,保安闪开一条路,张文铎见王家睦阴笑着走了过来,王家睦叼着雪茄,冲着张文铎吐出一圈烟雾,随后挥手给了张文铎一拳,之后抓住张文铎的头发,问:“你小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张文铎说:“我是小鬼,当然得缠着你这阎王了。” 王家睦问:“你来韩国干嘛?谁让你来的?” 张文铎想了想,说:“警察,中国警察。” 王家睦脸色变了几变,又问:“你知道什么?” 张文铎反问:“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嘛?” 王家睦挥手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问:“这里是韩国,我想要弄死你,比在中国更容易。” 张文铎说:“那你就弄死我好了!” 王家睦瞪视着张文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张文铎接着说:“怕了?虽然这里是韩国,但你做的那些事儿,中国警方已经都知道了,正来抓你的路上。你也知道中国警方的力度,只要你犯法了,甭说是韩国了,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一样抓你。” 王家睦又挥手给了张文铎一记耳光,随后将身旁的安保叫了过来,在安保耳旁耳语几句,几名男性安保驾起张文铎就向外走,张文铎试图挣脱,两名安保颇有经验,控制住张文铎的关节处,并给张文铎手上绑上了扎带。张文铎正向外走的时候,迎面又走来几人,当前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向架着张文铎的安保出示证件,随后说了一阵子韩语,之后一名安保回到王家睦身边与王家睦耳语几句,再次来到张文铎身旁,二人又是一番韩语交谈,随后张文铎被迎上前来的几人带走。张文铎被带出酒楼,被押上一辆车,汽车开走。张文铎在车上,回想与王家睦的交锋,从王家睦的行为和表情上,张文铎推断王家睦在韩国很可能在做犯法的事,且与陆家有关。张文铎忽悠王家睦,他是警方派他来的,就是想试探王家睦的态度,也是让王家睦有所顾忌,不至于伤害陆小溪一家三口。行驶一段后在一栋建筑物前停下,张文铎被带下汽车,抬头看了看,觉得自己应该被带到了韩国的警局。 不出张文铎所料,张文铎果然是被带到了警局,有懂中文的警员对张文铎进行询问,张文铎来韩国的目的,为什么会出现在酒楼等等。张文铎无法判断韩国警方的目的,也担心说出自己的目的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便谎称自己在国内与王家睦有个人恩怨,在韩国旅行,无意中碰到了,便想着要报仇。张文铎见询问他的那名警员胸前佩带这警员证,上面还有中文,获知警员叫李福林。韩国警员例行公事的给张文铎做完笔录,问张文铎是否要去看医生?是否要起诉等等。张文铎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就摆手拒绝,警员告诉张文铎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走了。张文铎从警局出来,李彩蘅已经等在警局门口,张文铎坐上李彩蘅的车离去。李彩蘅在车上,跟张文铎说她费了好大力气,联系到了一个能接近陆小溪的安保,那安保说他可以接近陆小溪,可以帮忙传话,甚至可以冒险带人去见陆小溪,但需要钱,阿强在这边也有朋友,也去找朋友帮忙去了。张文铎迟疑着问:“可靠嘛?” 李彩蘅说:“不知道,我也是通过好多关系,国内的,韩国的,费了半天劲,才联系上这人。” 张文铎和李彩蘅在一条偏僻的巷子口下车,走入巷子,看着周围的昏暗的灯光和破败的建筑,张文铎心里一阵嘀咕,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猛见前面闪出来几人,张文铎意识到情况不妙,拉着李彩蘅转身就跑,却见后面也有几人从巷子里闪出,两伙人手里都拿着棒球棍和钢管等器械。张文铎低声地李彩蘅说:“你被骗了,……等会儿打起来,你找机会跑。”两伙人逼近张文铎,来到张文铎身前,先是说了几句张文铎听不懂的韩语,随后挥其棒球棍就向张文铎头上打来,张文铎用胳膊挡住,将对方踹倒,却也被另一人踹倒。张文铎知道跑不掉,便用手抱着头,想着只要不被打中要害,就能活下去,又挨了几脚几棍之后,卷缩在地上看到又有几人加入战局,不是在打他,而是和之前打他的人进行厮打。一时间“西八”、“开赛给”、“凯扑拉一赛给呀”、“脑出高扫”等叫喊声时起彼伏。 张文铎卷缩在地上,见地上躺着几个人,借着路灯昏暗的光亮,张文铎见有人冲他伸出了手,张文铎看清那人的面目,一阵惊恐,心里的恐惧比挨打更甚,没敢伸出手,刹那间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被打死了,因为他见到了鬼。 第五章 罪域 (2) 第五章罪域(2) 幽暗的灯光照射在巷子里,眼前的人脸忽明忽暗,影子也是时长时短,张文铎更加恍惚,躺在昏暗的小巷里的地上,咽了口吐沫,问:“你是人是鬼?” 那人说着:“当然是鬼了,来收你来了。” 身上的疼痛传来,张文铎判断自己应该没死,但眼前的人又令他恍惚,仍旧是战战兢兢的问:“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人笑着说:“我是你爹。” 张文铎再次回到惊恐中,问:“我爹早死了,你真的是鬼啊?” 那人又说:“是,是你那死鬼爹让我来救你的,让我把你带过去见他。” 张文铎咽了口吐沫,又说:“米乐,你的死跟我没关系,也是你让我跑的,要找你找那帮人去啊,别来找我啊!” 米乐说:“本来不想找你了,可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就只能过来收你了。” 听对方如此说,张文铎方才确认自己没死,也没见鬼,见米乐伸出了手,略一犹豫,也伸出了手,米乐将张文铎拉起来,说:“跟我去见阎王爷,就是不知道韩国这边怎么叫?” 张文铎打量着米乐,问:“你没死?” 米乐说:“你特别希望我死嘛?我死了,今儿谁来救你啊?你可能真就见你那死鬼老爹去了。这里是韩国,治安不比中国,就这小地方就好几个帮派,打架杀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常事。” 张文铎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怎么可能?我眼瞅着你从悬崖上掉下去了啊!” 米乐说:“所以我是小鬼,来收你来了。” 米乐带着张文铎和李彩蘅离去,来到路边的一家小饭店,吃着麻辣烫,喝着啤酒,向张文铎讲明这一切的原由。米乐当时在悬崖上确实中枪了,子弹洞穿了米乐的肩膀,米乐从悬崖跌落,落在海里。巨大的冲击力使米乐一时间昏了过去,呛了几口水之后身体的本能又使他醒了过来,用最后一丝力气游到岸边。大难不死的米乐意识到如果自己还在普北城出现,很可能还会遭到那伙人的追杀,思来想去,想起张文铎说的李福生是韩国安山人而李福生很可能认识易玲的事情,便想着去韩国查找事情的真相。米乐被通缉,无法以正常方式出国,便联系了“道儿”上的朋友,偷渡到了韩国。米乐之前认识的一个叫崔哥的朋友,在韩国安山市的市场做批发海鲜和水果的生意,还开了饭店和歌舞厅,为了防止韩国的地痞找麻烦,手下养了一帮人,算是“看场子”。米乐到来后,朋友崔哥将“看场子”的事情交给米乐。米乐凭借着出色的拳脚功夫,带着几名手下与韩国地痞、黑帮打了几架,不仅维护了崔哥的利益,也在安山市的帮派中,打出了声望。米乐在韩国查了几个月,有了一定的收获。张文铎问:“查到什么了?” 米乐却颇为神秘地说:“等一会儿,还有人会来,等他来了,我再说,他那边也查到了一些东西,汇总一下,看看能分析出什么。”等了几十分钟,有人推门进入饭店,张文铎见居然是给他做笔录的那名韩国警官。那名警官看到米乐后,先打了声招呼,随后在桌旁,张文铎先说:“方才谢谢李警官了。” 李福林摆了摆手,说:“你在中国,见过我哥?” 张文铎想了想,想起曾看过李警官的证件,猛然想起一人,问:“李福生和你什么关系?” 李福林说:“我哥!”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你哥下手挺狠。” 李福林说:“他在陆战队待过。” 米乐掏出手机,打开之后翻到一张照片,之后将手机递给张文铎,张文铎见手机上是一张男女合影,男的似乎是李福生,女的也觉得有些眼熟,盯着照片看了半天,觉得这人肯定是见过,但就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米乐说:“那女的认识嘛?” 张文铎说:“眼熟,但想不起来。” 米乐说:“你不觉得,她和易玲有点像嘛?” 听米乐一说,张文铎才恍然大悟,觉得照片里的女人,和易玲在脸型轮廓上,确实十分相像,便问:“这谁啊?” 米乐说:“李福生的女朋友,叫余萍。” 张文铎问:“能找的人嘛?” 米乐说:“能找到人,我就不跟你在这儿磨叽了。我来到安山后,先查李福生这条线,……”指了指身边的李福林,说:“然后就认识了这位小朋友,因为一点小事儿,还被他抓起来过,还和他打了几架,他知道我查他哥的事情,他也觉得李福生的死没那么简单,也想查,我们就成了朋友,这位小朋友,给我提供了一定的帮助。” 李福林说:“余萍和我哥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了,余萍是中国人,是跟着她妈妈来到韩国,投靠这边的亲戚,据说她爸爸很早之前就死了。余萍当时住在我家附近,后来搬走了。她妈妈先是在中餐馆打工,后来还在风月场所工作过,几年前因病去世。我哥去当兵,余萍做过酒的招待、陪酒、还去赌场当过荷官。之前为了给她妈妈治病,又因为赌,欠了很多钱。后来我哥退伍,俩人就又在一起了。再后来,我哥和余萍去了首尔。说是和朋友做生意,我哥死在中国后,我让我那边的朋友帮忙查了一下,俩人在首尔都没正式的工作,也欠了不少钱。再然后,我哥就去了中国。” 张文铎问:“那这个余萍呢?” 李福林接着说:“我首尔的朋友跟我说,余萍在大概在两年之前,突然就失踪了,他也是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余萍失踪。警方没有我哥的报警记录,我那边的朋友说有人问过我哥余萍哪儿去了,我哥说是二人分手了,不知道余萍去哪儿了。” 米乐说:“我让道儿上的朋友也帮忙查过,余萍突然失踪后,李福生也突然变得有钱了,连本带利还了所有欠款。” 张文铎看着手机上的照片,说:“你是不是怀疑,这个韩国的余萍,冒名顶替了中国的易玲?” 米乐说:“我找这边的整容专家看过,余萍的五官轮廓与易玲十分相似,想要整成易玲的模样,并不难。” 张文铎说:“难的是,从我知道的情况,中国的易玲,通过了警方的dna验证,指纹验证,声纹验证,笔迹验证,最后在齿痕上漏出了马脚。” 李福林插话道:“是不是你们中国警方的内部出了问题?” 米乐说:“我也这么觉得,我给警方提供了那么多信息,警方却一直没抓那个冒牌货。” 张文铎说:“我不敢肯定警方内部就一定没问题,但在对易玲的鉴定这件事上,肯定没问题。法医、鉴证科、刑警队都参与了,甚至还找了社会上的专家和省城的专家,想将这些部门,这些人都打通,根本不可能。” 米乐点上一支烟,吐出一圈烟雾,感叹着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张文铎伸手,米乐想了想,抽出一支烟递给张文铎,米乐又递烟给李福林,李福林摆了摆手,张文铎点上烟,说:“问题的关键是,如果中国的那个易玲是假的,那真的易玲在哪儿?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米乐说:“这也是我来韩国的目的。” 张文铎问:“查到什么了吗?” 米乐摇了摇头,说:“查到什么,就不坐这跟你废话了。” 张文铎想了想,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去那条巷子?” 米乐说:“陆家三口和王家睦来韩国了,这么大的事情,不只你在盯着。” 张文铎说:“中国的易玲在中国签了很多合同,据警方所说,合同的内容明显对陆正业的金帆集团有利,而负责跟易玲的父亲易北鸣洽谈的是王家睦,在易北鸣死后,合作的事情就由易玲负责。易玲受伤昏迷后,易家便不承认合同,但钱已经付给金帆集团了,几十亿,正在打官司,想把钱要回来,估计很难。” 米乐说:“要是能找王大少聊聊就好了。” 李福林说:“王家睦不仅从中国带了保镖,在韩国也雇佣了顶级的安保公司,想要以非正常方法,接近王家睦,很难。”顿了顿,又问:“我哥的死,跟王家睦有多大关系?” 张文铎反问:“你知道多少?” 李福林说:“我和我哥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小时候我爸总打我哥,也打我妈,但我和我哥的感情很好,小时候和别人打架,也总是我哥护着我。我哥死了后,是我妈到中国取回了我哥的骨灰,中国警方说我哥是死于车祸,死因是被王家睦追逐,是这样嘛?”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你哥绑架了陆小溪,王家睦抓住了你哥,逼着你哥带他去找陆小溪,你哥抢了台车,为了躲避王家睦的追逐,被渣土车撞飞了。” 李福林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还是一饮而尽,之后才说:“如果我哥的死,跟易玲有关,我一定不会让我哥死的不明不白。” 张文铎沉吟着说:“就是来谈判签合同,犯得着雇佣这么多安保嘛?” 米乐说:“所以,……肯定有问题。” 李福林说:“安保虽然人多,但也算正常。米乐跟我说我哥曾囚禁过陆小溪,我就想问问陆家的大小姐,我哥为什么囚禁她,都跟她说什么了?几次上门,都被安保拦下来了。警局接到报警,说是陆小溪被非法拘禁,队长向检察官申请传唤王家睦和陆小溪,检察官没批准。” 张文铎问:“为什么?” 李福林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队长没跟我们说。检察官让队长盯着,队长就让我们盯着。” 张文铎喝了口啤酒,说:“现在问题就简单了,你想知道你那宝贝女朋友易玲在哪儿和中国的那个易玲是怎么回事,你想知道你哥到底是为什么死的,而我想救出陆小溪。我们合作,先想办法把陆小溪救出来,然后问问她,或许她知道更多的事情。” 张文铎将酒杯斟满,举起酒杯。李福林想了想,也将酒杯斟满。米乐则直接举起了酒瓶,三人在空中碰杯,将杯中瓶中酒都一饮而尽。 第五章 罪域 (3) 第五章罪域(3) 有了目标,张文铎等人便行动起来。米乐买了一部韩国的手机并办理了手机卡,又通过韩国“黑道”的朋友,联系上了负责陆小溪等人安保的一名安保。米乐一番威逼利诱,男安保答应会想办法帮忙传话给陆小溪。两天后的夜里,电话响起,是一个韩国的号码,张文铎想了想,接电话,对面传来陆小溪的声音:“救救我!” 张文铎知道陆小溪能挂电话不容易,可能冒着很大的风险,便直截了当的问:“你现在怎么样?安全嘛?说话方便嘛?” 陆小溪在电话那头轻声说:“暂时安全,但电话不能打太久,……快想办法救我。” 张文铎也轻声说:“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想了想,又问:“王家睦为什么囚禁你们?” 陆小溪说:“我也不知道,我到了韩国后就被限制了,不能打电话,不能给外界接触,想见爸妈也见不着,只能是一起出席活动的时候,才跟爸妈见上一面。”张文铎又问了几个问题,陆小溪将他的状况跟张文铎说了,还叮嘱张文铎不要报警,她的助理李彩蘅之前报警了,非但没将他解救出来,看管反而更严了,陆小溪怀疑韩国警方内部,有被王家睦收买的人。 张文铎还想要再问什么,陆小溪在电话那头先说:“对不起,……” 张文铎当然知道陆小溪所指,便说:“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 陆小溪在电话那头哀求着说:“救我,……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能救我,……我相信你。” 陆小溪的柔弱的话语,刺激了张文铎的尊严,之前还有些犹豫,待陆小溪哀求后,内心笃定下来,一定要尽其所能的帮陆小溪摆脱王家睦的魔爪,安慰着说:“别怕,我在想办法,会尽快救你。” 陆小溪说:“王家睦囚禁我们父女三人,肯定有他的目的,之前觉得可能是跟这次与韩国企业的合作有关,现在觉得应该还有其他目的,但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 张文铎说:“你注意安全,我先想办法救你出来,咱们在一点点查。” 陆小溪说:“我爸肯定知道的更多,但我现在没办法问他,如果有机会能救我爸的话,先救我爸也行,我觉得在韩国我爸比我重要,我爸安全了,王家睦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保安管我要手机了,不跟你多说了。”挂断电话后,张文铎思忖半宿,天亮的时候打电话给米乐,与米乐商量着要怎样才能救出陆小溪。米乐觉得金帆集团和北鸣集团的合作是王家睦在操作,就算救出陆小溪,陆小溪也不一定知道多少,打算找机会直接绑架王家睦。张文铎觉得有些困难,找出多个理由,说服了米乐,米乐同意先救出陆小溪。张文铎让米乐想办法搞到陆正业和王家睦的行程,看能否在行程上做文章,找机会救出陆小溪。等了一天,米乐拿到了一份行程,说是他的内线搞到的,行程上显示陆正业在五天后会和韩国的一个集团正式签约,陆正业会出席签约仪式,而在签约之前,陆正业夫妇和陆小溪以及王家睦,会在三天后一同出席一个政商两届的酒会。张文铎让米乐打听酒会酒店的情况,然后安排他混入酒会,伺机而动,救出陆小溪。张文铎想要酒店的图纸,米乐说不太好搞,让张文铎等等,同时米乐还提醒张文铎,尽量不要外出,他得到“道上”的消息,有人收买了韩国本地的黑帮,想要张文铎的命。张文铎不用猜,就知道是王家睦。张文铎让米乐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不用替他操心。 米乐在下午,来到张文铎的房间,说是李福林给他传递了一个消息。韩国警方监听到王家睦曾往一个叫莽古里的地方打过几个电话。莽古里是个地名,在据此一百多公里的海边。韩国警方只锁定了大致的范围,具体通话内容和接电话的人所处的具体位置,韩国警方并未确定,派警员前去调查过,查了三天,未找到有价值的线索。张文铎想着待在宾馆也无事可做,便想去看看,看能否找到些线索,问米乐是否能陪他一起去?米乐也想着现在无事,便答应下来,还打电话叫来几个兄弟。张文铎给李彩蘅打电话,让李彩蘅和阿强继续盯着陆小溪住的酒店,有情况及时给他打电话。张文铎和米乐等几人开着两辆车,前往米乐所说的莽古里地区。 一百多公里,开车一个多小时便抵达,在车上张文铎听米乐当地的手下介绍,莽古里是一片区域,位于海边,有几个渔村,还有几家工厂。米乐的手下在海边渔村有亲戚,几个人打算先去那里打听一下。几人开车到了海边,进入一家饭店,米乐的兄弟在来的路上,已经跟饭店老板打好招呼。饭店老板颇为热情的招待了几人,张文铎对吃饭兴趣不大,询问了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可疑的事等诸多问题,米乐的手下将这些问题翻译成韩语,又将老板手下的回答翻译成中文。据饭店老板所说,几天前警方也来问过他相似的问题,老板未发觉有异常。张文铎颇有些失望,跟米乐说吃完饭去别的村子看看。几人在包间吃饭,正在吃饭的时候听到外面吵了起来,米乐的手下出去查看,片刻之后返回,说是老板的儿子在昨天夜里,在海边的一处海鲜加工厂外捡海鲜的时候先是被人阻止,然后和对方发生争执,再然后就被人打了,老板儿子这边是七、八个人,而对方只有俩人,自称是海鲜加工厂的保安。老板儿子说因为捡海鲜的事,不只他们被打过,其他村子里的人,也被打过,都是被自称海鲜加工厂的保安打的。老板儿子因为之前被打,便想着报复,找了几个朋友,以捡海鲜为名,想把保安引来,然后再伺机报复,老板儿子这边有准备,七、八个人都带了棒球棍和钢管等器械,本以为会报仇,可却再次挨打。对方二人,空手就将老板儿子这边七、八个手持器械的青壮年打倒。老板儿子想报警,被老板阻止,老板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板儿子骂老板窝囊,父子二人争吵。张文铎觉得有疑,便让人将老板儿子叫了进来,通过翻译得知,海边的海鲜加工厂在几年前换了主人。新的经营者到来后,对海鲜加工厂进行了翻建,建起了三米高的围墙,墙上还有铁丝网,对外说是防止村民来偷海鲜。海鲜加工厂的安保也十分严苛,只有几名固定的村民进入过海鲜加工厂厂房里,是给工厂送捕捞上来的海鲜和加工好的海鲜。村民觉得海鲜加工厂可疑,举报过多次,警方多次派人来检查,未查出异常。张文铎让老板的儿子出去忙,之后问米乐:“一个海鲜加工厂,安保这么严苛,有必要嘛?” 米乐说:“人家有钱,愿意呗。” 张文铎想了想,说:“我想去看看。” 米乐说:“我可还是黑户呢,能别惹事,尽量别惹事。我到韩国是为了查易玲的事情,你是想救你的女人,别的不相干的事儿,咱别管。我在这儿也才刚混出头,很多人都得罪不起,黑道儿的,白道儿的,很多人能要我的命,也能要你的命。” 张文铎说:“我就是去看看。” 吃完饭,米乐等人开着车,在老板儿子的带领下,来到海鲜加工厂外围。张文铎在树林里用望远镜观瞧,见这个工厂地处海边,紧挨着码头,码头上停着几艏渔船。如老板儿子所说,加工厂的院墙有两米高,上面还有铁丝网。从外面无法窥看到里面的状况,并且附近都是平原,也无法从高处俯瞰。张文铎判断这个工厂肯定有问题,但是否与自己的事情相关,一时无法判断。几人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未靠近,正要离去之际,见有货车从加工厂里开出来。张文铎让米乐的人跟上货车。米乐的人跟上货车,并在一条偏僻的路上,将货车逼停,米乐将司机叫下来,张文铎有问了诸多问题,由米乐的手下翻译给货车司机。货车司机说他只是给工厂拉货,将工厂加工好的海鲜,送到超市或饭店里去。海鲜工厂内的安保十分严格,有很多摄像头,他也就去过仓库,别的地方都没去过。张文铎观察到货车司机说话时目光似乎在躲闪,判断他在某些事情上可能在说谎,将他的判断告诉了米乐,米乐和手下一番逼问,货车司机说几天前他去海鲜工厂拉货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工人往他车上搬货的时候,他跟工厂管事的闲聊,忽然有个工人扔掉箱子就要跑,被工厂的保安发觉,工厂的保安用电击枪制服了工人。货车司机觉得安保下手太狠,也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有报警。货车司机还说,刚才他送货的时候,听到两名安保笑声嘀咕,他们的头让他们去周边的村子里找什么无人机,俩安保觉得太累,在抱怨,被他们的头儿听到了,骂了二人。张文铎又问了几个问题,判断货车司机没有说谎,也未找到线索,就让货车司机走了。张文铎想了想,跟米乐商量,能否去附近村子里找找,看能否找到放飞无人机的人。米乐纳闷地问:“你又要干啥?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这里是韩国,闲事少管。” 张文铎说:“无人机能拍到的画面多,王家睦的电话打到这里,肯定和这里的某人或某个地方有关系,万一有啥情况被无人机拍到了呢?” 米乐挠了挠头,说:“我就再信你一次,但要是啥都没发现,或是跟我们要干的事儿无关,咱别多管闲事。” 张文铎说:“也不用所有人都打听,主要打听十四至四十岁左右的成年,学生优先。玩这种东西的人都有个小团体,打听到一个人,就都能打听到了。” 米乐安排手下去附近的几个村子,也让方才问过话的老板儿子帮忙,张文铎等人则回到饭店等消息,到了晚上,老板儿子打电话过来,说他还真在隔壁的村子里,找到了放无人机的学生,学生说是因为他们村的人也被海鲜加工厂的保安打了,几名学生怀疑加工厂里存在非法勾当,便在夜里放飞无人机。拍了几次,都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几天前放无人机被发现了,他们担心会被安保上门找麻烦,就没有再放,并且对此事保密。饭店老板儿子跟其中一个人是高中同学,才打听到这些。张文铎通过翻译,让饭店老板儿子把无人机拍摄的画面拷贝一份拿回来。又等了一个多小时,饭店老板儿子回来,将拷贝的画面用笔记本电脑放给众人。无人机拍摄的视频时间不等,长的几分钟,短的几十秒,且基本都是在夜里拍摄,离着又远,画面也不清晰。看了几个视频,未发觉异常,当打开时间标注为一周前拍摄的视频时,张文铎盯着画面,发觉了异常。 视频中是一辆车停在加工车间门口,视频里还有自然光,从光线上判断,应该是在下午的四、五点钟,有几人从厂房里出来,中间那人上车之前停下脚步,向四周看了看,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才上了车。视频只有十几秒,之后无人机就去拍别的去了。就这几十秒钟,张文铎发觉了异常,张文铎觉得那个在上车前四周观望的男人,身形轮廓与面目轮廓与陆正业十分相似。无人机的距离较远,只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张文铎反复看了多遍视频,越看越觉得画面里的人与陆正业相似,并对米乐说:“按照李彩蘅所说,陆正业夫妇和陆小溪是在十天前到的韩国,考察和游玩,在六天前,李彩蘅发觉陆小溪被控制。陆正业是董事长,怎么可能从渔村的海鲜加工厂里出来?如果这人是陆正业,那住在宾馆里的人是谁?” 米乐问:“这能证明什么?” 张文铎说:“陆正业不可能出现在海边渔村的海鲜加工厂。” 米乐又问:“你确定就是陆正业嘛?” 张文铎说:“不确定。” 米乐说:“不确定你放这个屁干嘛?你还想进去看看咋地?就冲海鲜加工厂这个安保,里面肯定不只是在做海鲜,背后不知道是哪个大佬。韩国警方都拿人家没办法,你非得管这闲事干嘛?你进去,要是被抓着了,你还能出来嘛?这是在韩国,就算你没来过,但电影总看过,黑道儿比我们国内嚣张多了。就把你埋里面,估计警方也不能把他们怎么地。在这里,有些人是能惹的,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张文铎想了想,说:“看看能不能让李福林帮忙查车,韩国也算是发达国家,按照时间查沿途的监控,看这车是从哪儿开出来的,最好能查出车上都是什么人。” 米乐说:“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来韩国是查易玲的事的,你要救你女朋友,我不拦着你,但你也别没事找事,我能救你一次,不代表我每次都能救你。” 张文铎说:“试试,我有着预感,这个海鲜加工厂,可能跟我们的事有关。” 米乐想了想,拨通了李福林的电话,让李福林帮忙查车,之后几人就回村。回到村里后,张文铎就让米乐想办法联系那名内应,内应回复说陆小溪被看管的更严了,想要接近得找机会。李福林那边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回复,张文铎颇为焦躁,米乐打电话询问,李福林说他正前往酒店调监控,让米乐等多等一会,在此期间,张文铎让米乐给他弄了个望远镜,和米乐的韩国手下一起来到海边一处位置较高的树林里,虽然已经天已经黑了下来,离着又远,但月色正浓,也没有障碍物遮挡,张文铎还是可以隐约看到海鲜加工厂内的情况,见加工厂内不时有人员走动,猜测应该是安保在巡视。由于担心被发现,工厂附近又没有合适的位置,张文铎在观察了一会之后便返回饭店。回到饭店后又等了一会,到了晚上十一点,李福林打来电话,经过排查,从海鲜加工厂开出去的车,去了一家酒店,进入了地下停车场,李福林利用他刑警的身份,前往酒店调取监控,地下停车场监控不全,未拍到车辆进入停车场后上车下车的情况,但在电梯的监控里拍到了几人进入电梯的画面,几人将一人围在中间,由于位置的关系,电梯监控并未拍到中间那人的脸。这辆车在地下停车场停留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离开,查看沿途的监控,直接返回了海鲜加工厂。令李福林觉得有些可疑的是,陆正业和王家睦那天也出现在那家酒店,酒店门口和电梯里的监控,拍到了二人进出酒店和进出电梯及进出包房等监控视频。从海鲜加工厂开出的那辆车,比陆正业和王家睦提前一个小时到达酒店,先于陆正业等人离开。陆正业吃饭的那层的两个监控,恰好在陆正业去酒店吃饭的那天坏了,只拍到陆正业曾在走廊里走动和进入酒店包间。张文铎将可疑的那段视频给李福林发了过去,询问李福林那天监控中陆正业的穿着。李福林回应张文铎发给他的那人的穿着和出现在酒店门口监控中陆正业的穿着一模一样,且李福林还肯定的告诉张文铎,由于要监控王家睦,韩国警方就顺便将陆正业一起监控了,他记得之前他看过监控记录,陆正业那天出行考察,去了规划的用地,其余的时间就待在酒店里,晚上去了另一家酒店参加宴会,不可能出现在渔村,不过他在电话里也不敢十分确定,还要再想办法查一下警方的监控记录。 李福生挂断电话后,张文铎思忖良久,对米乐说:“按照李福林所说,两个陆正业出现在同一家酒店里,很可能在酒店完成了调换。” 米乐说:“这能说明什么?穿的一样,长得像,就能证明是一个人嘛?或许是人家就愿意那么穿,或许就是俩人长得像呢,或许就是穿得一样,长得像的俩人恰巧去同一家酒店吃饭呢。” 张文铎说:“你觉得就只是或许?” 米乐说:“那你就能确定陆正业被掉包了?你这么爱猜想,你可以猜想你那宝贝女朋友也被掉包了。” 张文铎说:“我想进那个工厂里面看看?” 米乐轻蔑地撇了撇嘴,说:“就凭你?那地方的安保你也看了,我估计里面的人很可能还有枪,你要是被抓着,再说,这里是韩国,里面都是韩语,你懂韩语嘛?进去后看不懂韩语,知道怎么走嘛?” 张文铎说:“能不能借我一个韩语和中文都会,身手好的人。” 米乐说:“你想死,我不拦着你,但我得对我兄弟的命负责。他们跟了我,把命交到我手上,是想跟着我混出名堂的,不是陪你送死的。” 张文铎说:“你不想查易玲的事了?” 米乐说:“我只想查易玲的事,别的事我不想管。” 说完,米乐便转身离去,到渔船外面抽烟和吹海风,张文铎筹划着凭他个人的能力想要潜入加工厂很难,必须要拉米乐一起,可怎样劝说米乐,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抽完烟后,米乐回到饭店,跟张文铎要返回安山市,问张文铎是愿意留下来一个人想办法,还是跟他一起回去。张文铎知道凭他自己解决不了问题,只得答应和米乐一起先回到市里。回到宾馆,已经是翌日凌晨,张文铎找来李彩蘅和阿强,将下午的事跟二人说了,李彩蘅思忖半晌,说:“我就觉得这事不简单。” 阿强说:“我去找了这边的两个朋友,都是朋友托朋友,能帮上点小忙,要是拼命的话,指望不上,要想查你说的那个加工厂,除了靠米乐,现在就只能靠我俩。想要从国内调人,又要办签证和机票,短时间来不及。大小姐一直对我不错,我妈生病需要手术,是大小姐帮忙联系的医院和医生,才保住了我妈的命。大小姐这份人情,我得还。” 张文铎说:“我再想想办法。” 张文铎让阿强和李彩蘅先回去休息,自己躺在床上,思忖着要怎样潜入和拉米乐一起,想了几个小时仍没有头绪,昏沉沉的睡去。 第五章 (4) 罪域第五章(4) 张文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看了眼手机,还不到九点,起床去开门,门外是神情焦急的米乐。张文铎睡眼稀松地问:“大清早的,啥事啊?” 米乐进屋,将门关好,说他刚接到李福林打来的电话,小李说从首尔来了两名检察官,专门负责王家睦的案子,还成立了特别调查小组。目前小李还不是组员,具体调查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刚才在茶水间,偷听到被抽调到调查组的前辈说起,警方在王家睦的车里安装了窃听软件,窃听到王家睦向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提到了‘加工厂’、五号又在绝食,问王家睦怎么办?王家睦按照老板的计划,五号现在还不能死,让对方想办法维持五号的生命,哪怕是强制输液,还说国内的五号处于植物人状态,对他们没有威胁,韩国的五号还能利用一下,解决掉官司,是他们的底牌。王家睦还说最近这两天会和七号把合同签了,让七号尽快往韩国或国内的账户转钱。李福林还说从首尔来的检察官,似乎并不信任当地的警局,从首尔带来了几名警员,还有多名外地的警员陆续到来。” 张文铎皱着眉头思忖良久,缓缓地说:“在国内的易玲,据我所知还处于植物人的状态,处于警方的监控中。北鸣集团也正在和金帆集团打官司,要要回合作的款项。” 米乐迟疑着问:“五号是指易玲?易玲还没死,在那个加工厂里?” 张文铎想了想,说:“在韩国的陆正业正要和韩国财阀集团签合同。” 米乐说:“小玲还没死,……” 张文铎说:“如果小李偷听到的内容属实,说明王家睦并不是这一连串案件的背后主谋,也只是个干活的人,……王家睦的背景和能力都只是个干活的人,那背后的老板,势力一定更加庞大。” 米乐沉吟着说:“易玲可能在加工厂,……” 张文铎说:“只是可能。王家睦在电话里提到加工厂,韩国的加工厂这么多,未必就是海边的这个。” 米乐问:“报警?让李福林直接去找从首尔来的检查官。” 张文铎摇了摇头,说:“从首尔来的检察官都不信任地方的警察,说明什么,……你又敢肯定从首尔来的检察官,就一定是干净的?” 米乐想了想,说:“那就只能我们自己想办法了,我这边最多能召集二十几个人,我想办法,进去看看。” 张文铎说:“你留在外面接应和指挥,我进去。你在外面接应,发觉情况不对,立刻联系福林,让他想办法。” 米乐说:“我和你一起去。” 张文铎说:“你得留在外面,……你那帮兄弟能听你的,未必能听我的。” 二人在酒店房间里反复观看从渔村饭店拷贝回来的视频,通过昏暗的视频,大致看清了加工厂院墙内部的布局和结构。至于怎么能混进去,二人一时没有主意。各自想了很多方法,都觉得不太妥当。张文铎让米乐找俩女的,一起去海边,观察一下地形再想办法。李彩蘅打来电话,问张文铎有没有计划?张文铎想了想,更李彩蘅说让她和阿强留在市里,想办法盯住陆小溪所在的酒店,发觉情况不对,立即联系他,然后再想办法。张文铎和米乐及米乐的几个手下开车前往海边,在车上又接到阿强打来的电话,问张文铎的去向,以及下一步的计划?张文铎则说去和米乐见朋友,想要找米乐的朋友帮忙救出酒店的陆小溪。阿强颇为疑惑,也猜到了张文铎的顾虑,在电话里说:“我来韩国,就是来拼命的,遇到事不要自己扛,你是大小姐的朋友,我也是,我跟着大小姐的时间比你长。有困难咱们一起想办法。都是一条命,要拼一起拼。” 张文铎心中所想,确实是不想让阿强和李彩蘅担风险,所以才让他们留在市内,毕竟在国外,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见阿强说破,也就不再隐瞒,说:“我这边找到了些线索,现在过去看看,还没有啥计划,线索也不确定是否有用。你留在市内,保护好李彩蘅,注意王家睦的动向,需要你拼命的时候,我会找你。” 见张文铎如此说,阿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让张文铎注意安全,随后便挂断电话。张文铎等人先到海边饭店,又等了不到一个小时,米乐的另一拨兄弟带着俩年轻貌美的韩国女人,其中一个还会说简单的中文。米乐手下对俩女的交待一番,那个会说中文的女孩就主动上前挎住张文铎的胳膊,并将头靠在张文铎的肩膀上。被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张文铎还有些不适应,感觉脸颊有些发热,米乐注意到张文铎脸色的变化,调侃着说:“你该不会还是雏儿?” 张文铎骂着:“滚!” 米乐和靠在张文铎肩膀上的女孩都笑了起来。张文铎和米乐的手下,一人带一个女孩,前往海边,装成游玩的样子,在海边转了一会儿,张文铎在海边发现了一条管道,推测可能是海鲜加工厂的排污口,管道的出水口设在海水里,一时无法判断能否潜入。张文铎勘查地形,觉得想要潜入的话,这条管道是最好的渠道。安保上前驱离,米乐的兄弟上前交涉一番,之后四人便乘车离开。回到饭店后,张文铎又让米乐想办法搞潜水设备。米乐让饭店老板儿子帮忙,饭店老板的儿子打了几个电话,借到了一套设备,并开车拉了回来,将潜水设备交给张文铎。张文铎在距离排污口较远的地方下海,米乐等人在岸边守候。张文铎下潜了一个多小时才返回,回到岸上之后跟米乐说:“海里面有个排污口,我目测了一下,人可以钻进去,但外面有铁栏杆,需要液压剪。”米乐又让手下去搞液压剪,搞到液压剪后,张文铎带着液压剪再次下潜,又是一个小时,浮出水面后跟米乐说排污口外面的铁栏杆已经剪除了,他向里面爬了一段,还有一道铁栅栏,也被他剪了,之后出现左右两条岔道,张文铎将潜水设备安置好,之后往左边的爬,爬了一段路之后见到一段嵌在石壁里的竖梯,顺着竖梯爬上去是一个井盖,推开井盖是工厂院内。张文铎顺着排污管道退回到岔路的地方,向右爬,爬了一段路之后是一段狭小的管道,张文铎试了试,费了半天劲才挤进去,又爬了一段,上方出现一片雨篦,张文铎在雨篦下能够听到工人说话的声音和机器运转的声音。张文铎担心被发现,不敢过多停留,从排污口退了出来。 听完张文铎所说,米乐问:“有用嘛?” 张文铎想了想,说:“没啥用,不知道人被关在哪儿,进去也白扯。” 米乐挠了挠头,说:“还是得在王家睦身上想办法,把王家睦解决了,一切问题也就都解决了。” 张文铎说:“王家睦身旁的安保不是吃素的,就你这几个兄弟,怕是还不够人家练手的。” 米乐说:“那你说咋办?” 张文铎说:“还是得在加工厂想办法。” 米乐问:“那你有办法嘛?” 张文铎说:“没有。” 米乐懊丧地说:“那不是废话嘛!” 正在二人争论之际,饭店老板的儿子又打来电话,说是有人打听无人机的事情,已经到了他们村子,猜测应该是海鲜加工厂的安保。张文铎想了想,觉得这是个机会,便和米乐商量一番。听完张文铎的计划,米乐皱起眉头,问:“真有你说的那种能让人说实话的药?” 张文铎点了点头,说:“我就被人用过,说了什么,思维不受控制,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米乐说:“那么高级的东西,我上哪儿给你弄去啊?要是弄点4号啥的,我倒是还能给你弄到。再说了,费那个劲干嘛啊?把人按住,绑屋里来,用点手段,我就不信他们不说。” 张文铎说:“第一,你的方法肯定会把人弄伤,回去后如果有人问起来,就算被你弄伤的人不说,对方也会有所察觉,对方有察觉就会防备,有了防备,我们想混进去就更难了;第二,如果对方就是不说,你能怎么办?把人弄死?你就不怕将来事发,被韩国警方追究?第三,就算那俩人说了,你敢保证他们说的是真话嘛?我们又不能一直扣着人不放,他们到了约定的时间还不回去,肯定会引起他们主子的怀疑,如果他们的主子因此而加强守卫,我们就又白忙了。” 米乐愣了愣,说:“你这一二三四的,数得倒是挺明白,但你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嘛?提出问题谁都会,重要的是得解决问题。” 张文铎想了想,在米乐耳旁耳语一番,米乐皱了皱眉头,说:“你小子,这些损招都是跟谁学的啊?” 张文铎笑了笑,说:“看电影!” 米乐让人偷拍了到村里打听无人机事情的二人的照片,之后给李福林发了过去,李福林利用韩国警方内部的系统,很快地就查明了二人的身份信息,一个叫卢敏正,一个叫全北,都有服役和服刑记录,隶属于韩国的同一家安保公司。米乐又让手下的弟兄,装作与二人偶遇,然后谎称在饭店里见过类似于无人机的设备。二人来到饭店询问,米乐让手下关了店门,并制服二人。米乐将二人绑在椅子上,先是叫出二人的名字,随后又将二人的身份信息说了出来,二人十分惊愕的看着眼前的米乐等人。米乐的兄弟用韩语说如果二人老老实实配合,就不会为难他们,不然的话,不仅他们要倒霉,他们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用家人胁迫,往往比拳打脚踢的逼迫更有效果,也几乎是所有人的软肋。二人思忖一番后,答应配合米乐等人。张文铎问了二人许多问题。二人说他们只是外围的安保,只负责维护厂内的秩序,不让外人轻易靠近厂房和厂房内监工工人生产。还有另外一伙十几个人,管控着他们,这伙人的头领,是韩国人,海鲜加工厂里的人都叫他李哥。二人说海鲜加工厂内的厂房下面有秘密,他们也没下去过,就不知道了。张文铎问了厂房内的大致情况,并让米乐的一个有画画基础的兄弟,大致的画出了厂房内部的结构,并问明厂房内工人轮班的情况。二人说厂内的工人都住在院内的宿舍里,每天早上九点开工,下午五点收工,收工后工头会检查,确保加工车间不再有工人。二人还说,想要下到厂房下面,需要掌纹识别,他们无法进入。张文铎让二人画出厂内的布局图,和监控的位置图。二人画好后,张文铎让二人在夜里的时候,想办法将厂房内的两个监控搞坏。二人颇为为难地表示,搞坏监控,李哥一伙人很可能会怀疑他们,李哥一伙人不好惹,他们就亲眼见过李哥的手下在海鲜加工厂房内杀人。米乐又是一番威逼,还在手机上放出一个女孩的照片,并颇为猥琐地用舌头舔了舔手机屏幕。全北颇为愤怒,冲着米乐咆哮着韩语。米乐的手下用韩语告诉二人,只需要配合他们就好,不需要他们再做什么,如果不配合,他的兄弟就会去找二人家人的麻烦。二人思忖一番后,都点了点头。米乐拍了拍二人的脸,用手机播放了二人答应配合的视频,让手下翻译,如果他们俩“反水”,他就将二人答应配合的视频发给李哥一伙,到时候李哥一伙也饶不了二人。米乐手下翻译,二人看着视频,再次点了点头,表示他们明白米乐的意思。二人似乎猜测到了米乐等人的意图,还说李哥隔三差五的会去城里与情人幽会,一般情况下会待上两、三天,而李哥今天早上出去了,按照往日的他们知道的规律,李哥最早也要在明天上午才会回来。张文铎让米乐放二人离去,之后又让米乐去准备几样东西。米乐听完张文铎要准备的东西,皱了皱眉头,说:“这么多啊?” 张文铎问:“你想不想见易玲了?” 米乐说:“当然想啊,可是,……” 张文铎说:“想见就按我说的做。” 米乐想了想,拍了拍张文铎的肩膀,说:“那你可能会死的。” 张文铎思忖良久,方才笑着说:“我有几次都差点见阎王去了,现在不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嘛?我妈小时候给我算过命,说我命硬,金火两旺,寿长但多舛,父母妻儿都会相克,一生平安,也一生平庸。” 米乐笑了笑,说:“这你也信啊?” 张文铎也笑了笑,说:“有用的时候就信。” 米乐想了想,问:“你和我陆小溪到底是啥关系?” 到了这个阶段,张文铎觉得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便实话实说:“前女友。” 米乐愣了半天,才反问:“都是前女友了,还这么拼命,值吗?” 张文铎想了想,反问:“那你为了易玲,挨了刀子,挨了枪子儿,还被通缉,还几次差点把小命丢了,还偷渡到了韩国,——值吗?” 米乐思忖良久,方才说:“咱俩都是当舔狗的命,为了女人,为了不知道能不能结婚的女人用命去赌,用命去博。” 张文铎轻嘲着说:“那是你愿意当舔狗。” 米乐则反讥道:“你不也是嘛?” 张文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现在是下午两点,我要的东西挺多,最好在晚上七点之前准备好,让你的兄弟赶紧去准备,然后跟你的兄弟说,别的都是次要的,安全是最主要的,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想办法撤离。” 米乐按照张文铎所说,连续挂电话,让手下的兄弟按照张文铎所说,准备各种物件。 第五章 罪域 (5) 第五章罪域(5) 张文铎和米乐的两名兄弟,穿着潜水设备,准备潜入水中,正要下水,米乐叫住张文铎,将一把手枪递给张文铎,说:“虽然你带了电击枪,但我觉得你应该再带上这个。我不想你在韩国犯事,更不想你死在这里。” 张文铎想了想,接过手枪,别在腰间,之后穿好潜水服,和米乐的手下一起下沉的海水里,在海里游了一会,游到白天侦查好的排污口,三人从排污口潜入,又匍匐了一段,来到张文铎白天已经侦查好的水篦子下,张文铎没带手机,但带了米乐给他搞到的防水手表,张文铎看了眼时间,是夜里八点四十,未到约定的时间,只能暂时等待。 在张文铎等待的同时,李福林正在海鲜加工厂的保安队长办公室里,也在等待。李福林是在晚上七点的时候,来到渔村与米乐汇合,还开来了一辆警车。张文铎将他的计划跟李福林说了,李福林觉得虽然有风险,但可行,值得一试,便也参与进来。在晚上八点的时候,李福林和米乐的两名手下开着警车,来到海鲜加工厂门外,保安上前盘问,李福林出示证件,说是和釜山来的警方一起办案,釜山来的警员侦查到海鲜加工厂里可能混进来一名通缉犯,所以赶了过来,要对加工厂的保安进行甄别。李福林的证件是真实的,米乐的两名手下的证件是下午的时候伪造的,保安队长也一时无法分别。三人进入保安室,保安队长打了几个电话之后,找出安保和工人档案,让三人甄别。李福林不时的问出只有警方才会问,才掌握的信息,令保安队长更相信三人确实是警方。不仅提供档案甄别,还不停地解释,工人都是外雇的,出现通缉犯和他们没关系。 到了晚上八点五十,米乐的另外四名手下,按照约定,在海边放起了礼花。礼花弹飞入空中,爆炸后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照亮了夜空,也点燃了海鲜加工厂的院墙和院内的草坪。几名手下继续放礼花,装出打闹的样子,不小心碰倒了礼花弹,礼花弹正对着海鲜加工厂的方向喷射了出去,刹那间就点燃了海鲜加工厂的院墙,院内也着起了火。礼花弹自然不会有如此大的威力,是米乐安排的另外几人,按照张文铎事先制定好的路线,按照抓住的那两名工厂保安提供的厂区位置图和让他们搞坏监控的位置,借着夜色悄悄潜入过去,等礼花弹打向工厂方向了,就往工厂墙上和院内扔特制的“白磷弹”,里面包含了调配好比例的白磷和硫化物、汽油,极易燃烧。这也是按照张文铎的要求,米乐让他的手下在下午的时候,去城里找了个曾经制作过简易燃烧物的刑满释放人员,让他帮忙配制的。礼花弹是射向海鲜加工厂的方向,在院墙和院内着火后,会给人造成是礼花弹引起燃烧的错觉,这便是张文铎希望达到的效果。不出张文铎所料,保安队长听到手下汇报后,以为院墙和院内着火是礼花弹所致,听到手下汇报后,便让李福林等三人在办公室看档案,他则出去组织人救火,李福生三人在保安队长走后,也从办公室出来,两人潜入监控室,制服了负责监控设备的两名保安,李福生则打开保安室的电脑,见电脑提示需要出入密码,随后又打开电脑下面的办公桌,在里面翻找,用警方“搜检”的方式,翻找觉得有用的东西,一时没找到有用的东西,便离开保安室,打开手机,调出米乐向两名保安逼问出来的办公楼示意图,前往社长办公室,想搜集更多的证据。 张文铎听到礼花弹的爆炸声响,看了眼手表,还未到九点,却也不等了,戴上准备好的对讲耳机,打开水篦子,三人从里面出来,找机器作为掩护,隐藏在生产车间里。不出张文铎所料,有两名保安进入工厂,来到一扇大门前,先是输入密码,铁门缓缓打开,正在二人将要进入之时,张文铎和米乐的一名兄弟从黑暗里冲出,快速地来到二人身后,按照之前张文铎的交待,二人都掏出枪来,对准两名保安的头。米乐的兄弟说了一番韩语,两名保安战战兢兢的向前走,进入门内后走了几步,来到电梯前。米乐的弟兄又说了一番韩语,保安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四人进入电梯。电梯门关闭,只有一个按键,保安按下按键,电梯下行,张文铎按照电梯下行的速度估算,电梯应该是下行了二、三层的距离才停下,电梯门打开,前面又是一扇门,两名保安来到门前,在米乐弟兄的威逼下,用手按在了门前的“掌纹识别器”上,大门缓缓打开,张文铎等四人进入大门,见里面是一条几十米长,两米左右宽的走廊,走廊两侧是一扇扇铁门,铁门上有可以拉伸的窗口。张文铎喊了几声:“陆叔叔,陆正业,你在里面嘛?我是张文铎,我来救你了。” 喊了几声没有回复,却听多个铁门内传来拍击声和叫喊声,张文铎让跟他一起进来的米乐的弟兄看着二人,来到一扇铁门前,搬动窗栓,拉开铁板,见一个人在门里,先是冲外面看了两眼,之后向冲张文铎喊着:“救我出去,救我出去,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张文铎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猛然间想起,是总是出现在各种新闻里在国内的被昵称为“腾叔叔”的国内知名富豪,其布局的游戏产业在国内已经是垄断地位,每日都有几亿甚至几十亿的营收,张文铎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门内的人不断的拍打中才从过度的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想了想,掏出手机,对着里面的人拍了张照片,随后先后拉开了几个铁门上的门栓,见门里关着的人,基本上都是常出现在网络头条和电视新闻里的人,有国内购物网站的创始人,昵称“马爸爸”的人,还有经常出现在网络头条里的王姓富二代,还有国外以生产电动汽车和发射火箭而闻名的“马叔叔”,最令张文铎惊诧的是,居然还有一个一头黄发的七十多岁的被美国社交媒体封了诸多账号的地产商,七十多岁的美国地产商不停地用英文咆哮着,张文铎只听懂了一句:i will be back。那个王姓富二代则扒在门上,冲着张文铎喊着:“我是被抓来用来冒充的,模仿得不像,他们要杀了我,放我出去,救救我,……”张文铎给看到的铁门内的每个人都拍了照,打开又一扇窗时,见屋内是一张病床,一个憔悴的女孩躺在床上,正在输液,手脚也被捆住,女孩无助地望着张文铎。虽然女孩面色惨白、神情憔悴、甚至是瘦骨嶙峋,但张文铎还是认出女孩有易玲的轮廓,便问:“你是易玲嘛?是就点点头。”躺在床上的女孩缓缓的点了点头。 张文铎招了招手,米乐的兄弟用枪顶着两名保安走了过来,张文铎让二人开门,米乐的兄弟说了一番韩语,之后对张文铎说:“他们说这门是密码的,密码只有他们的头知道,他们不知道。”张文铎方才注意到窗口下方有个铁盖,打开铁盖,是一块数字按键键盘。正在张文铎思忖怎么能打开铁门之时,斜对面的铁门里传来呼喊:“是张文铎嘛?” 张文铎急忙赶过去,打开门上的窗户,见陆正业正趴在窗口,便说:“陆叔叔,别着急,我来救你了。” 陆正业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外面什么情况?” 张文铎知道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又跟米乐的兄弟说让他问出密码,米乐的弟兄又说了一番韩语,并用枪指着二人的头,两名保安跪了下来,举起双手,也说了一番韩语,样子像是在求饶。米乐的弟兄突然开枪,打在其中一人的腿上,那人捂着大腿倒在一旁,不住地呻吟,另外一人仍是高举双手,又说了一番韩语。米乐的弟兄对张文铎说:“他们真不知道密码。” 张文铎略一思忖,起身来到跪在地上那人身旁,把他穿的西服外套扒了下来,然后回到关着陆正业的门前,用外套包裹住密码锁,然后探头深入外套,掏出手机,调成“夜景模式”,用手机摄像头对着密码锁照射,并按下连拍按键。照射一番后查看连拍的照片,根据照片上的反光点,推测按键被使用的频率。张文铎推测经常被使用的按键肯定比不常被使用的按键表面要光滑,所以采用这种方法,想通过按键反光试探出密码。根据按键的反光程度,只有四个按键反光较明显,就在这四个按键上用不同的排列方法试探了一番,试探了多次,仍无法打开,正在焦急之际,陆正业对面房间有人趴在铁门窗户上冲着张文铎喊:“4399,3499,你试试。”张文铎回头看了一眼,当即会意,从那人的角度,在有人按密码时,他或许能够看到,随即便按照那人所说,又试了几次,先是听到“咣当”的一声响,然后铁门缓缓打开。 陆正业只穿着一件西服衬衫,从铁门里出来,脚步有些踉跄,张文铎扶住,问:“没事儿?能走嘛?” 陆正业点了点头,说:“没问题。” 对面房间那人冲着张文铎喊:“还有我呢,还有我呢,……也救我出去啊!” 张文铎顾不得许多,又来到关着易玲的铁门前,用之前的方法试探密码,并对立面的易玲说:“我是米乐的朋友,来救你的,米乐在外面接应我们。” 刚说完话,身后就传来枪响,张文铎机敏的趴了下来,顺手将身旁的陆正业也按了下来,趴在地上掏出手枪,对着门口的方向,米乐的那名兄弟也快速的躲在了门后。门外的人探出身子,开了两枪,张文铎趴在地上与对方对射,门外的人晃了两晃,倒了下去,张文铎耳机里传来一阵韩语,米乐的那名弟兄冲张文铎喊:“快走,安保发现了,不走来不及了。”话音刚落,大门缓缓关闭,米乐的弟兄用手撑住,屋内响起“呜呜”的警报声。张文铎意识到不走可能就出不去了,对铁门内的易玲喊了一句:“你撑住,米乐一定会救你出去。”说完话拉起陆正业就向外跑,米乐的那名弟兄用力的撑住铁门,让张文铎和陆正业先出去,之后才从里面出来。三人来到电梯前,按下按钮,张文铎向米乐弟兄使了个眼色,二人躲在电梯两侧,电梯门打开,里面并没有人。三人上了电梯,电梯上行,电梯门缓缓打开,子弹也随之而来,落在电梯旁和电梯内几人身后的铁板上,溅出火花。张文铎拉着陆正业躲到一台机器后面,向对面射击。留在厂房内的米乐另一名弟兄,冲着张文铎等人喊了几句韩语,也向对面射击,张文铎身旁的那名米乐的弟兄冲着张文铎喊着:“老金帮我们拖到现在,让我们快点走,他断后。” 张文铎来到水篦子前,正要跳入,一排子弹射过来,张文铎又缩了回来,躲到机器后面,看到厂房外面已经是火光冲天,向外面开了几枪之后,跳入排水渠,陆正业也跟着跳入,米乐的兄弟跟着也跳了下来。张文铎在排水渠和排污管道内匍匐爬行,沿着原路返回,爬了半个多小时,从下海的地方出来,米乐的弟兄前来接应,将几人拉上岸。几人上了早已停在岸边的一辆车,疾驰而去。车行驶在路上,张文铎才觉得安全了些,拨打米乐的电话,问米乐的情况,米乐在电话里说:“李福林抢了一辆车,开车撞飞了大门,带着我的三个弟兄逃了出来,……我的俩个兄弟受了伤,一个受伤严重,正前往医院,……里面情况怎样?易玲在不在里面?” 张文铎将救出陆正业和见到易玲却来不及救出的事情在电话里跟米乐说了,米乐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随后又愤恨地说:“我弟兄受伤了,女人也没救出来,合着我冒这么大的风险,都是陪你在玩?” 张文铎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不跑的话,就一个人也救不出来,就白忙活了。现在至少能够证明易玲还活着,还在里面,你要是想救你的女人,我觉得你应该报警。我们这次行动已经打草惊蛇了,想要再去救人是不可能了,只能借助警方的力量。如果不相信韩国警方,就联系领事机构,让领事机构帮忙想办法,先把人救出来再说。”米乐在电话那头也骂了几句之后便挂了电话。 张文铎让开车的米乐的弟兄按照事先的约定,送他们回市里的安全的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