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郑成功之孙，打造日不落》 第001章 流放台北的公子 台北淡水河畔，海风凛冽。 郑克均率领的数十明郑士兵，与一百多番民隔河对峙。 郑克均也是无语了，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 穿越成一个无权无势不被重用的郑家四公子就算了，还因为谏言惹怒父亲郑经，被外派台北，当一个什么“新北路安抚司总督”的官。 此时的台北就是一片蛮荒之地，外有海贼，内有番民，说是外派，其实就是被流放。 果不其然，郑克均一行刚到鸡笼城寨（今基隆），就被海贼劫掠一空。 奔逃十几公里，好不容易摆脱海贼，又遇上大股番民。 看着眼前披头散发、一身兽皮的土番女首领，长的倒是漂亮，身材高挑紧致，充满野性美。 但眼中杀气凛冽，绝非良善之辈。 郑克均握紧战刀。 “罢了，虽然你郑家贼将刘国轩作恶多端，但看在国姓爷和陈总制使的份上，就放尔等一马。” 大肚国公主洛桑冷冷看了郑克均一眼，勒转马头，带领麾下一百多番民向南而去。 郑克均麾下数十将士，全都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土番公主还挺善良，总算躲过一劫。” 总制使陈永华的儿子陈梦纬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错了，那公主注视了四公子良久，是在确定我方是否还有战意，是否已成待宰羔羊。 放过我等，不过是害怕我们玉石俱焚。此番离去，她必带大队人马卷土重来。” 大将何佑常年征战，女首领眼中的杀气，是瞒不过他的。 看向一旁的郑克均，何佑以前没注意过这位四公子，现在才发现这位公子似乎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平庸。 刚才郑克均的眼神里，但凡流露出一丝怯懦，那女首领必会毫不犹豫地带人冲杀过来。 “那怎么办啊？我可不想死在这啊。妹夫，你想想办法啊。” 陈梦纬急了。 “没有其他办法，先找食物，再找栖身之地，据险而守。” 郑克均起身，和手下将士分散去附近寻找补给。 “检测到帝国势力初始萌芽，万界帝国兑换系统开启。” 郑克均正在拿刀劈水里的一条大鱼，脑海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我去你大爷，终于开启了。” 听到这个声音，郑克均如释重负。 这声音在一个月前自己刚穿越时就响起过，不过却一直没动静。 郑克均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无法开启系统，没想到现在突然开启了。 检测到帝国势力初始萌芽？到处抓鱼逮兔子，就算是帝国萌芽了？ 不过郑克均不想管那么多，直接点开系统界面。 只见系统兑换面板上，已经有很多可兑换物品。 初级帝国兑换系统： 出售：藤甲兵500人，标价：一千吨肉食。发起人：诸葛亮。 出售：战马100匹，标价：铁5000斤。发起人：李牧 出售：白银两，标价：100个美人。发起人：匿名 出售：劳工100个、美女7名，标价：2000斤食物（只要能充饥皆可），发起人：张巡。 出售：匈奴铁骑人，标价：硫磺斤（越多越好，可私信），发起人：李陵 郑克均赶紧找块石头坐下来，操作了一会系统，终于明白了这个系统的原理。 这系统很简单，就是各个世界各个帝国，都有人得到这个系统，于是大家就把自己富余的挂上平台，索取自己急需的。 里面甚至也有和郑克均一样的穿越者。 功能极其强大，郑克均目前急需的食物、士兵、兵器，搭建营寨要用到的建筑材料，应有尽有。 郑克均内心狂喜，有这样的系统相助，自己有什么理由不能推翻满清，称霸世界？ 唯一的问题是，自己现在能拿什么兑换？ 白银，美女，黄金，食物……要啥没啥。 “出售：劳工100人，标价：木材100根，发起人：瓦疃帖木儿。” 郑克均环顾四周，这蛮荒之地，不遍地都是木材么？ 现在找食物，盖房子，修防御工事，处处都要用到劳工。总不能天天让士兵去干劳工的活？那谁来负责守卫？ 和瓦疃帖木儿私聊，才知道他是蒙古帝国铁木真麾下的一名千夫长，此时正在西亚地区攻打一座城堡。 但附近全是沙漠，没有树木，没法打造攻城器械，部队又没配备火炮，所以才向系统求助。 用之前攻城掠来的奴隶，交换木头。 确认交易真实可信后，郑克均立即命士兵砍伐树木，过不多时，几十名士兵就砍好了一百根大树。 陈梦纬和何佑看着士兵砍树，一脸的疑惑。 就算修房子，也不用一下子砍这么多树？现在当务之急是砍树吗？四公子怕是疯了？ 就在陈梦纬和何佑百思不解时，远方海面上，突然驶来一艘大船。 “戒备。” 这海面上突然驶来大船，非海贼何？警觉的何佑，立即起身。 已经疲累不堪的士兵，赶紧振作精神拔刀。 “大家别紧张，这是来与我们交易木材的商船。” “啊？” 陈梦纬等人愕然地看向郑克均。 “四公子怕不是大白天说胡话。” 这时船舶靠岸，从上面下来一人，对着郑克均便喊。 “四公子，这是您要的一百名劳工，我给你带来了，请问我们需要的木材呢？” 接着从船上陆续走下来100名劳工，整整齐齐站在海边。 “愿为四公子效命。” 这还没完，又下来一批劳工，径直走到砍好的木头前，将木头搬运上船。 陈梦纬，何佑，数十名士兵，全都目瞪口呆。 郑克均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他要干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一百名劳工经过了系统本地化处理和忠诚化处理，已经和一批完全效忠郑克均的本地劳工没区别。 郑克均安排大部分人去找食物，小部分人留下修建营地。 目前看来，这里也只有木头和食物，能换一些有用的东西了。 只是木头好像只有瓦疃帖木儿需要，食物倒是需要的多，但劳工们采集食物很慢，够大家吃都勉强，哪来剩余的去换东西？ 郑克均仔细思索怎么快速发展。 黄昏时分，一名士兵突然指着远处的山峦大喊。 “快看，蓝火。” 郑克均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山峦中燃起一簇簇蓝色火焰，十分诡异。 “怕不是闹鬼？” 陈梦纬害怕地看着山中火焰。 可是郑克均看着那蓝火，却神情一震。 这火焰，莫非山里有什么矿藏？ 郑克均立即带了几个士兵，开道上山，到了半山腰，往前方看去，只见一个硕大的天坑映入众人眼帘。 天坑里到处都是米黄色石头，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士兵们都很失望，以为自家公子爬上来，是找什么宝贝，没想到就是一个石坑。 可是郑克均却激动得满脸通红。 这……莫非就是台湾着名的大屯山硫磺矿？ 这特么是发财了啊。 帝国兑换系统里面有很多穿越者，穿越者哪个不玩火药？硫磺还不卖疯了？ 刚才刷系统，就看到好多求购硫磺的，标价都十分可观。 现在这里这么多硫磺矿，得换多少东西？ “爹，你就在福建广东慢慢败家，你败多少，本公子我十倍……不，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给你暴出来。” 第002章 关宁铁骑，初战 天已经黑了，郑克均下令士兵分三班戍卫营地，劳工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郑克均便命大部分劳工下天坑采集硫磺，全部运往海边。少部分劳工也不寻找食物，只是修整营地。 “何将军，我们中午吃啥？四公子不会是要我们吃硫磺？” 陈梦纬看着上山下山的劳工，又无语又忧愁。 “我也不清楚，就算四公子要造弹药，也不至于这么急切？” 别说何佑和陈梦纬，其他士兵也一脸担忧，担忧在这穷山恶水吃不上饭，饿死在这。 就在中午，士兵都饿了的时候，一艘海船再次从远方驶来。 作为将军本能，何佑再次下令士兵警戒。 可是和昨天一样，船上下来一个商人，和郑克均确认了一番后，便命人从船上抬下一箱箱物资。 大量的牛羊肉，马奶酒被搬进营地。同时还从船上下来三百名骑兵。 一个个骑士骑着高头大马，腰间佩刀，肩上跨弓，背后负箭，在何佑等将士紧张的眼神中走下吊桥，在沙滩整齐列队。 “我等特来投奔四公子，愿助四公子匡扶大明，一统天下。” 这些东西，正是郑克均和李陵用硫磺交换的物品。 这个李陵表面身份是汉帝国李广的孙子，但其实他也是一个穿越者。 作为穿越者，他可不甘心在匈奴老死，想要翻身，唯有借助科技。用火枪制服匈奴，然后横扫世界，建立自己的帝国。 他假装答应单于为匈奴训练士兵，但却借着职务之便，将匈奴骑士和营中补给拿去交换火药材料。 正好遇到硫磺富余的郑克均，两人一拍即合。 这些匈奴骑兵经过系统本地化处理和忠诚化处理，衣甲与关宁铁骑无异，郑克均将他们全部交给何佑统辖。 “四公子，你是和谁交换的这些食物和士兵？什么时候联系的？” 何佑吃着美味的羊肉，却完全不能接受眼前的景象，跟做梦一般。 “我早已通过自己的渠道，联系了江浙一带的大明忠遗，往后还有更多货物到岸，更多将士前来投奔，你们做好接收就是了。” 郑克均不解释过多，就继续去巡视了。 但实际上，他在进行下一笔交易。 “我的乖乖，四公子这人脉不得了啊，能弄来劳工食物就算了，竟然还能弄来关宁铁骑，比我爹的天地会厉害多了。”陈梦纬惊叹道。 只有何佑百思不解，四公子在延平王府时，基本就连府门都没出去过，哪来的人脉？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何佑便不得不信郑克均的人脉广了。 郑克均又用硫磺换了五百名劳工，分别前往五个火山口采集硫磺。剩下一百个劳工扩建营寨，伐木采石，修筑防御工事。 经过五百劳工一天十二小时劳作，大量硫磺流入兑换市场。而这种东西，根本不愁买家。 郑克均兑换出了一千名骑兵，大量的肉干等食物，以及草料、箭矢等军用物资。 到第四天，郑克均已经拥兵1500，劳工700。 营寨初具雏形，木石结构的围墙，士兵驻扎区，劳工休息区，养马场，养殖场，屠宰场，仓库，农业加工作坊，食堂，医疗站，铁匠铺等建筑，相继拔地而起。 粮草充足。 明郑王朝的“新北路安抚司”，终于算是建起来了。 “报。” 劳工们正在劳作，士兵正在训练，一名淡水河岸的巡逻兵骑马飞奔而来。 “何事？” “禀报公子，十里外发现敌情，疑似大批番民正向淡水河岸开来。” “人数。” “五百左右。” “妹夫料事如神，看来是那小娘们回来了。” 陈梦纬一脸笑容，轻松惬意，如今的新北安抚司兵强马壮，怎会怕区区五百番民。 “何佑。” 郑克均冷声下令。 “在。” “点兵。” “是。” 淡水河南，女首领率领五百大军浩浩荡荡开来，却见郑克均带着数十兵马在淡水河岸列阵。 “淡水河乃我大肚国界，郑四公子，你胆敢陈兵淡水河南，就怪不得本公主对你们斩尽杀绝了。” 女首领冷冷看向郑克均，满脸都是杀气。 郑克均微微一笑。 “恐怕不管我是否踏足河南，你都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女首领大笑。 “说对了，只能怪你自己蠢，这么多天，竟然还不逃命。 不过我那天所说，也并非全是假话，你的爷爷老延平王，以及总制使陈大人，对我番社还算有恩。 若不是刘国轩滥杀我民，我断不会对你加害。 你今日若亲笔手书，劝谏延平王惩办刘国轩，并下令北路安抚司撤出所占民社，本公主便给你一条生路。” “公主殿下，本公子可以为那些被屠杀的番民，向你道歉。 也可以向你保证，我之麾下，绝不出刘国轩之辈残忍好杀之徒。 但今日此时，刘国轩非我能制，你之要求，本公子爱莫能助。” “这就是说，你不答应了？” 公主声音冷然转厉，杀气四溢。 “难以从命。” “找死。” 女首领拔出佩刀，仰天高举。 “为沙辘社百姓报仇，杀……” 郑克均冷笑一声。 “公主殿下，要动手，也看清楚形势。” 就在这时，牛号角声在山间响起，大批骑兵从两侧山包冒出，“踏踏”的马蹄声密集地响彻山谷。 何佑率领五百骑兵从右，陈梦纬率领五百骑兵从左，将女首领一众番民包夹在山谷之中。 “这……这怎么可能？” 一众番民顿时脸色大变。 女首领又惊又疑。 这是哪里冒出来这么多骑兵？明郑王朝骑兵稀少，这怕是全部家底了？都派来了？ 就算全派来了，从台南到台北，肯定要经过大肚国领地，自己竟然没有丝毫察觉？还是骑兵？ 这开的什么国际玩笑？ “怎么样？公主殿下，还要对我们斩尽杀绝吗？”郑克均微笑着道。 女首领一言不发，可是眼神里已满是恐慌。 她不怕死，但五百番民却关乎大肚国命脉。 在这里遇到大股骑兵包围，战，必死，逃，也根本逃不掉。 若全军覆没，自己便是大肚国的罪人。 “你，放了我的子民，我任你处置。” 女首领拔了一半的刀，只能还鞘，面对郑克均低下头。 “你的这些子民，刚才可是要对我郑军赶尽杀绝的猛士，现在要我放了他们，哪那么容易？” “那你要怎样？” 女首领抬起头，她很想硬气一点，可是五百青壮的生死，让她声音发颤。 “若我与刘国轩是一路人，你和你的五百番民，一个别想活。” “你……” 女首领怒视郑克均。 “但是，我刚才说了，我并不赞同刘国轩的行为，所以，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放了你们。” “什么？无论何事，我都答应。” 女首领豁出去了。 第003章 岳飞也可以招募 “画一张地形图给我。” “休想。” 女首领何等聪慧，哪里不知道地形图意味着什么？ 郑军对台湾地理不熟，这是他们难以扩张的最大障碍，如果把地形图给了他们，那大肚国还不被他们灭国？ “郑匪狗贼，狼子野心，你休想得逞，儿郎们，洛桑对不起你们，今日我们和郑匪拼了，他日父王定会为我们复仇。” 女首领“刷”地一声拔出战刀。 “何必这么着急？我又没说要你大肚国的地形图。我只要北鸡笼的地形图，特别是长山靠海一带。”郑克均缓缓开口道。 “嗯？” 女首领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大肚国统治区域，基本在台中一带，台北一带在当初荷兰人打败他们后，大部分番民都撤走了。 所以这里的地形图给郑克均，对大肚国没有大碍。 只是台北大部分地区荒无人烟，郑克均要那里的地形图干什么？ “当真？”女首领不确定地看向郑克均。 “本公子言出如山。不过为了防止你画假图，你得留在我军中，直到我核实地图无误为止。” “放肆，我们公主岂能入质你郑匪军中？” “我公主殿下花容月貌，郑贼定怀不轨之心。” “这是对我大肚国的公然羞辱。” “欺人太甚，公主，我们和郑匪拼了。” 番民们一听郑克均要扣押女首领，顿时群情汹涌。 “无妨。” 女首领阻止了众人，对郑克均道：“好，我答应你。” 只要能保住五百番民性命，其他什么代价，女首领都能承受。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女首领发现自己想多了，郑克均并没有把自己怎样。 非但没对自己无礼，还一口一个“公主殿下”，礼敬有加，牛羊肉管饱。 比公主在家里过得还好。 唯独只是让她画图，然后带郑克均去实地勘察。 女首领感觉郑克均的确与刘国轩非一丘之貉，反而有老延平王遗风。 夜晚，当值士兵在巡逻，其他人都睡了，只有郑克均还在女首领绘制的地形图上标注。 “是了，就是这里。” 郑克均又在一个位置画上了一个三角形。 “这是金瓜石煤矿……这是端芳铁矿……嗯，这里应该就是中央山脉的金矿位置。” 凭着穿越前的记忆，郑克均将地图上的区域，努力与现代的地名比对，大致确定了几个矿山。 总不能一直拿硫磺去换东西，同时今后的发展，少不了要用到其他矿产。 要是都靠硫磺换，早晚换没了。 确定了矿山位置后，郑克均开始了他第二阶段的计划。 明朝有专设的火铳军，火器技术在明朝中前期，都算是世界领先的，但到了明后期，西方逐渐改进枪械，明朝的火器便落后了。 而到了现在，西方殖民者使用的普遍是改进后的火绳枪，燧发枪已经发明了一百年，但因为各种原因，现在这个时间，西方殖民者还装备得不多。 不出意外，大约二十年后，西方殖民者就会彻底认识到燧发枪的厉害之处，全面装备。 郑克均当然想生产出自动步枪，半自动也好。但找遍兑换系统，也没找到谁有这技术。 不过也不奇怪，一个现代人穿越回古代，能花几年时间，不断试验，弄出燧发枪就不错了，哪里还能生产出自动步枪。 还有一种可能是，能生产自动步枪的帝国，已经不是初级帝国阶段，目前的系统界面并不显示。 郑克均找到一个宋朝的穿越者，用硫磺兑换他花了四年时间，弄出来的燧发枪技术。 据说这家伙前世就是搞军工的，穿越在了辛弃疾身上，现在技术成熟，就是缺原材料，准备弄出一批枪械，占据山东，对抗金人，然后横扫天下。 可是现在急缺火药原材料，硫磺，硝石，铁，煤炭都要。 但开价不菲，郑克均拿出所有硫磺存货，他都嫌不够。 最后不得已，郑克均答应他，后期继续采集硫磺，甚至铁矿煤矿开采后，也继续给他供应煤和铁。 那家伙这才答应。 看着手上的燧发枪图纸和制作工艺，郑克均这才发现，这系统最值钱的是知识啊。 不但贵，还可以一卖多家，赚无数的资源。 要是自己能搞出自动步枪的技术，那岂不是发大财了？ 不过虽然贵，也算物有所值，郑克均看了图纸，知道这已经是十分成熟的燧发枪技术，就算西方殖民者现在列装的燧发枪，也远远赶不上手上这一份。 要制作燧发枪，就得有炼铁厂，就得开采铁矿，煤矿。 而要做这么大的工程，必须得有很多劳工和强大武力保护。 更迫在眉睫的事，这样的工程，必须放在坚固的城堡内，否则遭人觊觎，下场会很惨。 台北哪里有城堡？就只有以前荷兰人留下的鸡笼城。 可是那里如今被一群海贼当成了据点。 那群海贼力量不弱，甚至还有几条火枪。 以郑克均现在的武力，要拿下他们当然不是难事，但肯定会付出比较大的伤亡。 这些骑兵可都是郑克均用硫磺换的，他可舍不得轻易让他们死。 “辛弃疾兄弟，给我来几条你做好的燧发枪行不行？” “拿硫磺来换。” “我未来的大部分硫磺都被你预定了，我哪来那么多硫磺？” “那爱莫能助。” “制作燧发枪似乎需要用到炼铁技术？还有铆接技术，浇铸技术……这些，明朝的技术可都比你宋朝强，你不能都会？嘿嘿。” “我去，算你狠，成交。” …… “咦，怎么还有武将兑换的？” 郑克均刷新系统，突然看到一条新交易。 “出售：岳飞以及岳家军核心成员共三百五十人，标价：5000名士兵，发起人：秦桧。” 现在的台北城，陈梦纬管民，何佑治军，倒也运转顺畅。 但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 首先是何佑的能力，虽然他是明郑王朝的名将，但肯定比不上真正的中华名将，更不可能比得上岳飞。 最关键是，军队不能交给一个人统辖。 何佑的忠心不论，作为主上必须做到一点，那就是不该赋予任何一个部下有造反的能力。 否则他就算不想反，也可能出现黄袍加身这种事情。 所以这个岳飞，郑克均很想兑换出来。 但郑克均却有三个很大的顾虑。 “你要不要脸啊，作为一代奸臣，竟然卖民族英雄？无耻没下限了？” 郑克均给秦桧发了一条私信。 “咳咳，兄弟，我不是秦桧，我也是穿越者哈。” “那你还卖岳飞？你比秦桧还无耻。” 第004章 海贼劫掠 “那我买岳飞回来，他能为我效力吗？他可是宋朝人。” “兄弟，看来这个系统你还没玩明白啊。 我把岳飞卖给你，系统会对他本土化处理和忠诚化处理，到时候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明朝人了。 除了性格和能力保留，他就是绝对忠诚于你，还拥有明朝基本思维的人啊。” “原来如此。” 郑克均第二个顾虑没有了。 “那兄弟，咱们成交，你把你的5000士兵给我，只要我有了5000绝对忠诚的士兵。 立刻控制皇宫，将赵构那小子逮了，然后矫诏下令愤怒的岳家军回京，为岳飞昭雪。 我就能带领岳家军重新北伐了。” 这小子的计划听起来还不错，是个高智商穿越者。 不过…… “我没有那么多士兵。” “有多少？” “1500，而且不能给你。” “那你跟我比比半天干什么？滚。” 秦桧愤怒地关了私信频道。 “不买就不能问价么？” 接下来的日子，郑克均继续用木材、硫磺交换物品。士兵扩展到三千，民工扩展到两千。 这个数字不能再扩了，要不然光食物就得把自己拖死。 而且这样的武装力量，也足够保护台北这一片区域， 现在是时候准备建枪械厂了。 郑克均派人回承天府，向准岳父陈永华要人，主要是有技术的工匠，炼铁的，采矿的，以及枪械制造工人。 台北和台南交通不便，通信艰难，陈永华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婿在台北发展得怎样了，心里倒是十分担心郑克均。 郑克均就带那么几十个人，去一片蛮荒之地，生存都是极为艰难的一件事，更别说什么发展。说不定猛兽就能要了他的命。 也是可怜。 陈永华不知道郑克均要这些工人干什么，但既然是郑克均要，他哪里忍心不给。便把器械局各部门的工人，都调了一些，派一条船，给郑克均送来。 本来陈永华还想给郑克均派兵的，郑经就给儿子几十个兵，丢在台北这未开发的蛮夷之地，陈永华实在不放心。 但郑经把大部分士兵都调往大陆北伐，留守兵力太少，实在调不出来，这才作罢。 转眼三个月过去，大屯山下的城寨已经初具规模，郑克均给它命名为台北城，但这里并不适合做新北安抚司的中心据点。 煤矿，铁矿也开始开采。 “你早知道这里有铁矿和煤矿？” 光寮山山顶，女首领洛桑跟在郑克均身后，看着劳工用手推车，一车一车从矿山运出矿石，眼中满是不解。 郑克均没说话，就在这时，一名巡逻兵爬上山来。 “禀报公子，后山山下一个番社，正在被海贼劫掠，我们如何处置，何将军请公子定夺。” 洛桑听到番社被劫掠，顿时秀眉紧蹙，急切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手一挥，带着护卫来到后山山腰。 从山腰向下看去，一片竹木高架楼卧在河谷之中，一群海贼正冲入番寨奸淫掳掠。 老人哭喊，儿童妇女奔逃，青壮男子拿着鱼叉镰刀抵御，却不过白白送命而已。 “四公子，快发兵救援，否则蒲里社就要被这群畜生屠杀光了。” 洛桑眼看着番社子民被掳掠，俏脸全是焦急，若她统领有番兵，早就冲下去了。 “四公子请下令，这群流寇海贼，我只要两百关宁铁骑，一个冲锋就能拿下。” 何佑慨然请命。 可是郑克均却眉头紧皱，并没有下令发兵。 “郑克均，你还在等什么？” 洛桑眼看郑克均无动于衷，顿时急了。 “何佑，如果我没记错，这群人就是上次在鸡笼寨偷袭我们那群海贼？” “没错，今日此时，正当报仇，公子放心，有关宁铁骑，若跑掉一个贼寇，何佑愿提头来见。” “不必，你立刻去叫一队步兵，大约二十人左右，护卫三车铁矿从蒲里社外经过。” “什么？” 何佑以为自己听错了命令。 洛桑也震惊地看向郑克均。 “等海贼发现你们，你们便弃车逃跑，逃向台北城寨。” “哦，我明白了，公子这是要引君入瓮，将海贼引诱到台北城寨，聚而歼之，好主意。” “可是这样来回折腾，蒲里社的人怎么办？”洛桑急声道。 郑克均仿佛没听到两人的话，继续自顾自下令。 “另外传命陈梦纬，将仓库里的东西都搬出来，摆在显眼的位置，围墙上布置步兵，全部都是我们从东宁带来的兵，关宁铁骑一个也不许出现。” “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何佑一头雾水。 “何将军，记住我的最后一条命令，今后我不再重复。 本公子军命但下，敢有抗命者，斩。” 郑克均语气森寒，何佑脖子一缩，只觉浑身发凉。 这位四公子在朝堂表现出来的平庸，肯定是装出来的。 现在看来，这位公子简直深不可测，比其他几位公子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是。” 何佑赶紧领命去布置。 “郑克均，你到底要做什么？眼睁睁看着我番社子民被杀，还要放跑海贼？” 霎时间，洛桑这几天对郑克均积攒的好感，全部荡然无存。 代之而起的是无尽的不解和愤怒。 “你也说了，那是你的子民，可不是我的。” “你……” “好，你不去，我自己去。” 洛桑拔出佩刀，立刻就要冲下去。 “拿下。” 郑克均一声令下，几十名护卫同时上前，将洛桑包围。 “郑克均，你狠，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等我回到大肚国，必与你不死不休。” 洛桑怒声大喊。 郑克均冷冷一笑，根本不搭理洛桑，转身就走了。 洛桑转头看向正在被屠杀的蒲里社番民，泪水滑落脸颊。 二十名郑军士兵护卫着铁矿车经过，立刻就被海贼发现。 海贼也是需要铁矿的，就算不锻造兵器，也可以拉上岸换钱。 看到整整三车铁矿石，顿时眼睛放光。 因为对方也有二十多名正规军，海贼不敢大意，一百多海贼放弃了蒲里社，追了过去。 民工和士兵看到海贼追来，立刻放弃铁矿车，拔腿就跑。 “他们老巢肯定还有铁矿石，给我追。” 海贼留下一部分人将铁矿石运往鸡笼寨，其余人继续追击民工和士兵。 一直追到台北城寨之下，民工和士兵都逃进了城寨。 “我的天，这里好多物资啊。” 众海贼看向台北城寨，全都目瞪口呆。 只见露天石台上，堆放着一座座小山一般的物资，铁矿，硫磺，煤矿，牛羊肉，酒坛…… 第005章 我要杀敌 这要是都抢过来，可以支撑卢家水寨好几个月开销了。 可惜，海贼们也只能干流口水，因为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坚固的木石城楼上站岗。 就靠他们这百十号人，想要强攻台北城寨，不过送人头而已。 海贼们灰溜溜撤走。 …… “坐拥上千骑兵，面对百十个海贼不敢出手。还是一群曾经欺负到你脸上的海贼。 算我洛桑瞎了眼，竟然还以为你有老延平王遗风，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怂蛋窝囊废。 国姓爷啊国姓爷，你真是死不瞑目，你们郑家怎么就出了郑克均这么个窝囊废。 看来郑家军就要穷途末路，东宁陷落，满清就要一统天下了，哈哈哈哈哈哈。” 洛桑被绑在柱子上，犹不消停，对郑克均破口大骂。 “疯婆子，你懂个屁，我们公子这是要避免将士伤亡，是大智慧。” 陈梦纬替郑克均辩驳。 可是多少有些没底气。 而何佑和一众将士，全都神情低落。 先不说被人脸对脸欺负的原郑军士兵，现在的关宁铁骑也是匈奴骑士演化而来，他们内心也有骄傲。 被百十个海贼大摇大摆来去自如，他们内心都感到极大的耻辱。 可是郑克均神色如常，对洛桑的谩骂完全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啃着羊腿。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劳工们继续采矿，加固城寨。 陈永华送来的工匠也到了，郑克均将他们都安置在台北城中。 “报……敌袭……” 郑克均正在观看工匠们对民工的技能整训，一名哨骑飞驰而来。 “禀报四公子，大批海贼来袭。” 绑在柱子上的洛桑，豁然睁开眼睛。 “多少人？” 没人察觉郑克均缓缓握紧拳头，显示他心里有一点忐忑。 “两千人左右。” “啊？什么？两千海贼？” 工匠和民工们顿时慌了。 “哈哈哈哈。” 洛桑放声大笑。 “郑克均啊郑克均，报应不爽啊。你的骑兵都被你派出去护卫矿山了？今天两千海贼来袭，我看你拿什么抵挡？ 那日你对蒲里社见死不救，今日我倒要看看两千海贼杀光你的工匠民工，抢光你的矿产食物，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会是个什么表情？ 哈哈哈哈哈。” 洛桑放肆大笑，笑声却透着凄凉。 “那就请公主殿下拭目以待。” 同样没人察觉郑克均缓缓松开了手，心中忐忑全消。 工匠民工回营，士兵登上城楼。 “大当家，就在前面了。” 一名络腮胡壮汉，骑着高头大马，率领两千海贼快速行进在山谷之中。 一个脑袋上只有一撮毛的秃瓢，跟在络腮胡壮汉身边，谄媚邀功。 “大当家，那台北城寨堆成山的牛羊肉和矿石，马上就是您的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小人之功啊。” “杨德力，你可别骗我，北鸡笼这块地方，鸟都不拉屎，明郑几十个人刚来台北，哪里来那么多酒肉？ 若是不实，小心本寨主要你狗命。” “哎哟大当家，小人哪敢骗您？小人但有半句假话，脑袋搁在这。” 杨德力拍着胸脯保证。 这时另一旁的二当家皱了皱眉。 “大哥，我看这事咱得谨慎，如果台北城寨真有这么多好东西，明郑不可能不派重兵把守。 咱们这次可是倾巢而出，万一被暗算了，可就万劫不复了。” 络腮胡壮汉哈哈大笑。 “老二，这你就杞人忧天了，先不说我们是鸡笼北海最大的一股海盗势力。 明郑如果派了很多军队到北鸡笼，绝瞒不过我们的眼线。 何况郑经援助三藩，几乎倾巢而出，他陈永华能派几个人到北鸡笼？ 就算全来了，我卢盾手握两千雄兵，何所惧哉？” “哈哈哈哈哈。” 身后一众海贼仰天大笑。 “兄弟们，加快脚步，在明郑新建的台北城吃中午饭，酒肉管够。” 络腮胡大喝一声，身后海贼嗷嗷叫的向台北城寨冲杀过来。 到了台北城下，众海贼望眼看去，顿时个个眼冒精光。 城中果然是酒肉成堆，矿石成山。 “大当家，我没说错？”杨德力得意地道。 “不错，你小子立大功了。” 络腮胡壮汉拍马来到台北城楼之下。 “楼上的郑家士兵听着，叫你们管事的出来，告诉他，只要乖乖开门投降，我卢盾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城楼上大约数十名步兵守卫，虽然不多，但装备精良。 若是强攻，少说要损失两三百人。 这两千人是自己全部家底，不到万不得已，卢盾不想实力受损。 城楼上走出一名年轻公子，风度翩翩，神情冷峻，不屑地俯瞰城下的数千海贼。 “卢盾，你听着，本公子乃是东宁府郑家四公子郑克均，你与属下海贼，外祸海上商船，内掳蛮社番民。 今日若你投降，本公子尚可放你一马，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卢盾和众海贼哄然大笑……可是慢慢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听“踏踏”的马蹄上在两侧山峦响起，两队骑兵各一千人，从左右两个方向包夹向城下的海贼。 两千上了岸的海贼，怎么可能是两千关宁铁骑的对手？ 大当家卢盾，二当家，杨德力，两千多海贼全都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 卢盾脸上全是恐慌。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出卖我，去死。” 卢盾一刀劈向杨德力，杨德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斩下脑袋。 “明郑哪来这么多骑兵？这不可能。” 卢盾还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大当家，不能慌，关宁铁骑速度极快，我们逃跑不过死路一条。 现在唯一的生路，是趁着关宁铁骑合围前，拿下台北城寨。” 二当家急忙劝说卢盾。 卢盾也冷静下来。 这恐怕是唯一的生路了。 台北城寨只有几十个步兵，不计代价攻城的话，是有可能快速拿下的。 “兄弟们，后退是死，前进是生，只要拿下台北城，抓住郑克均，胜利就属于我们，酒肉也属于我们，给我冲。” 卢盾挥舞一杆长柄开山斧，率先向台北城寨杀来。 后面的海贼乌泱泱压向城楼。 “郑克均，你快放开我，我要杀敌。” 被绑在柱子上的洛桑，激烈挣扎，向郑克均大喊。 “杀敌？你不该笑看城破，本公子成为卢盾刀下亡魂吗？”郑克均微笑道。 第006章 投降，投降，投降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再说，我洛桑分得清楚敌人是谁。” 说到底，郑克均不过是见死不救，这些海贼才是生死大仇。 郑克均让士兵给洛桑解绑。 “公主殿下，不用你杀敌，你就好好坐在城楼上，欣赏一场视觉盛宴。” 郑克均搬了一把椅子坐上城楼，好整以暇地观看海贼攻城。 洛桑一头雾水地看向郑克均。 这时一队士兵提着火枪踏上城楼，分两排站好。 海贼已经冲入百米范围。 “第一排，射击。” 队官举旗，第一排火枪兵瞄准射击。 “砰，砰，砰……” 冲在前面的海贼立刻倒下一片。 “第一排，下蹲，填弹。” “第二排，射击。” “砰，砰，砰……” 又是一片海贼倒在血泊中。 洛桑呆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 郑克均有火枪兵不算顶天的怪事，奇怪的是这些火枪。 洛桑见过明郑刘国轩部的火枪，有效射程不过三十米。 也就比弓箭强点，填弹装弹麻烦得要死，而且故障率极高。真打起来，未必打得过弓弩兵。 就算是当年的荷兰人，火绳枪有效射程也不过八十米，而且一旦超过五十米的距离，能打中什么目标全凭天意。 郑克均手下这批火枪咋回事？一百米射程准确率这么高？杀伤力还这么大？ 刘国轩要是拥有这样的火枪，番社还不被他灭干净了？ 何止洛桑，城下一众海贼也全吓傻了。 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看遍明军，清军，荷兰，西班牙，葡萄牙，他们哪里见过这么恐怖的火枪？ 只有郑克均面色平静如水，辛弃疾送来这批燧发枪果然好使。 燧发枪相比火绳枪就是一次武器革命。 就算是正规八旗军，面对两百年后的排队枪毙战法，也一触即溃。 更何况这群海贼。 又是两轮的排队枪毙，已经数十人倒在城楼下，鲜血横流。 “快跑啊。” 城上是恐怖的火枪手，城下关宁铁骑逐渐合围，海贼们彻底崩溃了，纷纷掉头就跑。 卢盾和二当家约束不住海贼，只能跟着逃跑。 “海贼逃跑，接下来如何，请公子示下。” 何佑率领骑兵来到城楼前，向郑克均请命。 “按原计划，缓缓追击。” “是。” 何佑率领关宁铁骑跟上海贼，但并不纵马，只是紧随其后，让海贼向鸡笼城狂奔。 郑克均也带着洛桑和一众护卫来到鸡笼城下。 鸡笼城最早是西班牙人修建，后来荷兰人加固，成为一座城堡。 荷兰人离开后，常有海贼盘踞其间。 此时的鸡笼城，因为年久失修，到处长满了青苔杂草，不过整体结构还算完整。 “三当家，快开门。” 卢盾和一众海贼，筋疲力尽来到城下。 城上突然掉下来一个黑布包。 有海贼打开来看，卢盾大惊失色，竟然是三当家的脑袋。 这时城上竖起一面面郑字大旗，大批明郑士兵登上城楼，对着卢盾等人弯弓搭箭。 “卢大当家，你中我家公子计了，鸡笼城现在已归我东宁府管辖，为我新北路安抚司治所，尔等识相的，立即投降，四公子宽仁大度，必既往不咎。” 陈梦纬站在城楼上，手摇一把羽扇，志得意满。 “你……噗……” 卢盾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后方，何佑率领大批关宁铁骑杀到，郑克均和洛桑也驱马而至。 “投降。” 郑克均冷喝一声。 “投降。” “投降。” “投降。” 数千明郑士兵齐声高呼，声震山野。 两千海贼噤若寒蝉。 “郑克均，你真狠毒，可你低估了我卢盾，我卢盾誓死不降。” 卢盾手握开山斧，凶狠地望着郑克均。 却只听“噗”地一声，卢盾突觉胸口一凉，一把锋利的刀尖穿过他的胸膛，在他眼前滴血。 卢盾用力回头，看到了二当家的那张笑脸。 “兄弟们，我们已经到了绝境，卢盾无道，今日正好归属官军，跟随四公子反清复明，一统天下。” 二当家抽出佩刀，对着郑克均纳头便拜。 他是个明白人，海贼本就不是关宁铁骑对手，现在精疲力尽又被阻断归路，哪里还有反抗余地。 卢盾眼睁睁看着二当家带着两千海贼投降，不甘倒地。 “别怪我没提醒你，此人杀主求荣，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你若收他，后患无穷。” 洛桑望着匍匐在地的二当家，提醒郑克均。 二当家吓一跳，抬头望向洛桑，眼中闪过一抹恨意。 郑克均微微一笑。 “没想到公主殿下还挺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 洛桑不屑地撇过头去。 “不过我是犟驴，就爱收小人。二当家是？以后你们就跟我了。” “多谢四公子。” 二当家和一众海贼大喜过望，对郑克均又拜又叩。 …… 夜晚，台北的民工们还在忙碌，他们要把必要的物资运往鸡笼。 那里毕竟城防完善，海运便利，比台北更适合做新北路安抚司的治所。 郑克均拿着一把燧发枪，和几个造枪的工匠研究工艺。 “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对不对？” 洛桑来到郑克均身边坐下。 她现在才回过味来。 那日郑克均不围歼海贼，还故意让海贼看到酒肉矿山，就是要吸引更多的海贼过来，一网打尽。 “卢盾是鸡笼北海最大的海贼势力，若只是杀那一百多海贼，而不一网打尽，今后必然面临卢盾无休止的劫掠报复。 而这些海贼常年飘荡在海上，官军追捕耗时耗力，却见效甚微。 现在你毕其功于一役，开心了？得意了？” 郑克均哈哈一笑。 “何止如此，骑兵本就不善攻城，鸡笼城又城坚墙高，强攻鸡笼城得损失多少兵马？现在几乎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这座要塞，我想不得意都难啊。” 从见到海贼劫掠蒲里社，郑克均就想到全盘计划了。 郑克均听过卢盾这个名字，是历史上有名的海贼，还和满清超级猛将蓝理发生过交集。 知道这是一伙很强大的海贼势力。 食物矿产诱敌，卢盾不可能不来。 要拿下坚城，又要搬走那么多东西，卢盾必须得倾巢而出。 这样一来，鸡笼城必然防御空虚。 于是郑克均就设下了三面合围，追而不杀的计策。 果然，效果不错。 第007章 岳飞来投 “四公子，我不得不佩服你的用兵之道，高明至极，如果那日我选择率领番兵与你交手，必全军覆没。 但是……” 洛桑咬咬牙。 “你就一点也没想过蒲里社的番民吗？那日，你若是直接率兵攻打海贼，他们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公主殿下，你若是平民，我敬佩你的善良。 但你是一国公主，我还是劝你一句，不顾大局的善良，往往会害国害民。” “道理我都懂，我也没说你做错了，就是觉得……普通百姓活得太卑微。” 洛桑仰望星空，满天繁星。 从古至今，多少枭雄成就霸业，为了胜利，甚至为了所谓大义，不惜代价。 可从没有人想过，那所谓的“代价”，是无数普通百姓的性命。 “还是个悲天悯人的公主。” 郑克均讪然一笑。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来报，城外有一群番民求见郑克均。 洛桑疑惑，番民见郑克均做什么？ 一会儿后，一名老人带着十几个番民过来，对郑克均纳头便拜。 “蒲里社小民叩谢郑四公子活命大恩。” “老人家，何必多礼，我对你们可没有什么活命之恩，那日海贼劫掠你们蒲里社，我袖手旁观，让你们多死了不少人，你家公主正在骂我呢。” 郑克均神色如常，继续和工匠研究燧发枪的图纸。 “四公子万万不可这样说。” 老人急忙摆手。 “当年荷兰人占据鸡笼，大肚国番社纷纷南迁，我们蒲里社故土难离，就和另外几个番社一起留下来了。 可是谁成想，荷兰人没有怎么劫掠我们，反倒是荷兰人走后，海贼隔三差五上岸，对我们番社烧杀抢掠。 我们几个留守北鸡笼的番社，哪个没被海贼祸害？ 尤其是卢家寨那群畜生，每个月都来那么几次，我们苦不堪言啊。 这次番社被劫，我们虽然又死了人。但郑四公子却彻底剿灭了卢家寨，让我们几个番社今后都不用担惊受怕了。 不但如此，四公子还将水贼掳掠的番社财物、女子，给我们送了回来。 大恩大德，我们何以为报，只能送上一点番社贱物，聊表寸心。” 老人招呼几个青壮年，向旁边士兵奉上礼物。 几只竹编背篓、筛子，几袋咸鱼。 士兵为难地看向郑克均，郑克均点点头。 “收下。” 洛桑看着士兵一边接收礼物，一边致谢。 愣住了。 “老人家，那天我看你们番社被海贼杀了很多人，你们……真的不怪四公子吗？” “你就是大肚国公主吗？” 老人上下打量洛桑一眼，一脸的鄙夷。 “公主殿下，别怪小老儿说话难听。 我们北鸡笼的番民，这些年遭遇了西班牙人，荷兰人，又遭遇海贼，番社多被劫掠杀戮，大肚国从来不曾管过。 这次海贼劫掠，是死了些儿郎，可是四公子却为我们解除了后顾之忧。 这时候公主殿下倒出来指责四公子的不是了。 那小老儿请问，这次死的儿郎要怪四公子不救。 那以前被西班牙人荷兰人海贼屠杀的番民，我们是不是该怪大肚国国王袖手旁观？” 洛桑哑口无言。 “公主殿下，你高高在上，根本不明白我们这些北鸡笼番民的处境，我这一生，见过多少称霸北海的势力。 以前的倭寇，后来的明军，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西班牙人荷兰人，还有一股股海贼流寇。 只要拥有几杆刀枪，谁不鱼肉我们番民？ 包括大肚国的军队，一样形同匪类，只是公主殿下你不知道罢了。 唯有四公子，兵马最多，刀枪最强，却不但不劫掠我们，还解救我们。 要是这样我们还来怪四公子，那我们还是人吗？ 公主要四公子立刻救援蒲里社，而不去将海贼彻底剿灭，难道是要我们以后不断死人吗？ 公主殿下居心何在？” 洛桑脸上火辣辣的疼。 刚才自己还大义凛然，指责郑克均见死不救。 没想到真正见死不救的，却是自己。 祸害蒲里社番民的也恰恰是自己。 甚至还有大肚国番兵成匪的事，这让她这个公主，何以自处？ 老人白了洛桑一眼，带着几个番民，对郑克均再次下拜。 “四公子，你可千万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我们番民又得受那刀兵之灾。 我们几个番社商量好了，只要你长期驻扎北鸡笼，我等愿为四公子交税纳粮。” 交税纳粮，就意味着正式归治，这是要脱离大肚国，加入明郑的意思。 “交税纳粮不必，不过我还真有一件事，想找老人家商量一下。” 郑克均起身，将老人带到一旁。 “四公子有事请讲，小老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有一件事，请老人家回去和其他几个番社商量一下，看是否可行。 我打算以北鸡笼几个番社的名义，组织一个北鸡笼番社联盟，然后以联盟的名义……” …… “对不起啊，我错怪你了。” 番民走后，洛桑来到郑克均跟前，双手搓着衣角，鼓起勇气向郑克均道歉。 郑克均诧异地上下打量洛桑。 一个穿兽皮的小辣椒，突然软声细语道歉，怎么看都觉得滑稽。 “没什么。” “作为交换，我再次提醒你，那个二当家不能留，否则会害了你自己。” 郑克均哈哈一笑。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那个二当家，还有两千海贼，早已不在营中了。” “嗯？” 洛桑疑惑。 “公主殿下，你画的地形图确认无误，我就不留你了，从现在起，你恢复自由，可以返回大肚国了。” “啊？” 洛桑猛地一怔，愕然地看向郑克均。 突然可以回家，她显然没做好心理准备。 “好，我明早就走。” 转过身，洛桑眼中满是失落。 …… “末将岳飞，率领麾下三百背嵬军前来投效四公子，愿助四公子驱逐鞑虏，恢复汉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大早，鸡笼城外的海面上就来了一艘船。 从船上下来三百余骑兵，见到郑克均，立即下马行礼。 第008章 招募曹操 为首一将，面白无须，广额疏眉，好像一名俊朗书生，眼神却刚毅暴烈，气势逼人。 身后三百余将士，虽容貌各异，却俱形色慷慨，聚拢在一起，透出令人生畏的气势。 这正是郑克均与秦桧交易，得来的岳飞和三百背嵬军。 代价就是那两千海贼。 本来秦桧要五千士兵。 但郑克均讨价还价，最后秦桧同意用岳飞加三百名亲卫，交换郑克均的两千海贼，外加等同数量的兵器及粮草。 但岳飞麾下的岳云，杨再兴、张宪等主要将领，秦桧却不肯给郑克均，他要看看能不能再用这些人找其他买家换点物资。 虽然遗憾，但能换到岳飞，郑克均也觉得值了。 “他叫岳飞？” 何佑愕然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面不红心不跳。 “他们都是从大陆过来投效我的，家眷还在大陆，怎么能以真姓名示人，所以他们自己给自己取了假名。” 何佑上下打量岳飞。 “兄弟，你还真敢给自己取名啊，‘岳飞’，你要是打仗菜鸡，小心岳武穆气得活过来找你麻烦。” “哈哈哈哈。” 何佑和手下一众将士大笑。 岳飞神情冷峻，根本不搭理何佑。 “从今日起，鸡笼城正式更名基隆，何佑，你负责台北驻防和练兵，岳飞负责基隆的驻防和练兵，还要兼顾训练水军。” 岳飞可是三栖作战的帅才（水战，步战，骑战），郑克均正是看重这一点，才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换来的。 可是这个决定，立刻就引起了何佑不满。 “凭什么，公子，我何佑从小跟随延平王，南征北战，现在又追随您远赴台北蛮荒。 现在凭什么让我去守副城，而让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守主城，还训练水军？ 难不成他取名岳飞，就真是岳飞了？那我从今天起，就改名叫关羽了。” “哈哈哈哈。” 众将士大笑。 “我还改名叫张飞呢。” “那我改名叫吕布。” “你待如何？”郑克均看向何佑。 “我要和他比试。”何佑气冲冲地道。 见郑克均点头。 何佑早已按捺不住，冲上去，对着岳飞脑门就是一拳。 岳飞动也没动，眼看拳风罩面而来，突然一把抓住何佑拳头，抬起一脚就将何佑踢飞出去。 一招制敌。 何佑摔了个狗吃屎，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拔出佩刀再次冲向岳飞。 岳飞冷冷看着何佑的刀，就在何佑近身时，突然拔刀，侧劈，转刃，一气呵成。 何佑佩刀被劈断，岳飞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明郑众将士大惊失色。 何佑也是明郑一等一的猛将了，竟然在这个岳飞面前走不过一合？ 难不成……难不成他真是岳飞？ 就连郑克均也动容，他知道岳飞很强，却没想到这么强。 “何将军，服了没？” “不服。” 何佑握了握虎口发麻的手腕。 “他也就蛮力强点，可是打仗是靠蛮力吗？排兵布阵他会吗？统率万军他行吗？” “这就不是一时半会能比较的了，何佑，你在台北驻兵，也靠淡水河出海口，一样可以就近训练水陆大军。 他日反攻大陆，你和岳飞可一较高下。 本公子承诺，此时一切任命，皆是临时暂代，他日谁军功卓着，谁便是我三军元帅。” 何佑神情一震。 “公子当真？那您就瞧好了。” 何佑随即率领一千士兵开拔台北。 何佑心中暗下决心，他日一定要向公子证明，他才是其麾下第一大将，什么岳飞，不过是酒囊饭袋而已。 “人才，急缺人才啊。” 得到岳飞，郑克均依然发愁。 现在台北一带，暂时没有了外患，正是加紧聚财暴兵之时。 可是现在军事人才就岳飞和何佑，理政的竟然只有陈梦纬一人。 陈梦纬又要管台北又要管基隆，又是城建，又是屯田，又是采矿，又是建厂。 忙得脚不沾地。 “妹夫，我恐怕喝不上你和我妹妹的喜酒了，因为还没等到那一天，我就累死了。” 面对陈梦纬的抱怨，郑克均又有什么办法？只能每天刷新系统，看看有没有谁卖人才。 “曹操？这特么也能卖？” 郑克均刷到一条交易信息，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是一个穿越成吕伯奢的卖家。 “吕兄，曹操也能卖？他能效忠我吗？” “郑兄，你傻呀？咱们买人才，不都要本土化和忠诚化处理么？曹操到了你麾下，绝对忠诚啊。” 郑克均一拍脑门，好像自己又犯糊涂了，心下顿时大喜。 曹操，如果忠诚有保障，那绝对是一等一的人才。 上马治兵，下马治民，还能兴学教化，战略布局。 不要太完美好吗？ “黄金500斤，或者等值的金银珠宝……吕兄，你这要价也太高了。” 郑克均看到售价，顿时心凉半截。 虽然台北地区也有金矿，但那不是浅藏矿，加上黄金本身就不好开采，又没有采金设备，所以现在还没有产出。 黄金500斤，对于郑克均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郑兄，你体谅我一下，我可是在三国乱世呢，我要是不赶紧拿钱招兵买马，如何在乱世立足？ 再说，一个曹操还不值500斤黄金吗？有了他，以后斤黄金也给你赚回来。 要不然，我再送你个陈宫？” 关了和吕伯奢的私信，郑克均愁容满面。 曹操他是真想要，可到哪去弄500斤黄金啊？ “等等……有了。” 郑克均突然想到一个地方，肯定有500斤黄金，说不定还不止。 “岳飞，我命你率兵1000，直捣卢家寨，将卢盾一众海贼的不义之财，全部给我运回来。” “末将领命。” 岳飞慨然领命，留下一名小将继续练兵，自己率领1000人，登上卢盾一众海贼留在基隆港的战船，开往基隆屿。 郑克均已向番民打听过，卢盾一众海贼的老巢，就在六海里外的一个小岛上。 那个小岛后世称为基隆屿。 卢盾是基隆外海最大的一股海贼势力，这些年不知抢劫了多少商船，又上岸劫掠了多少豪绅地主。 老巢里面必定财宝无数。 果不其然。 过了一天，第二天中午，岳飞就率领船队回港，船上满满当当载满了财物。 第009章 造船，造枪，铸炮，暴兵 粮食，肉干，兵器，棉布，衣甲。 金银，翡翠，钻石，玛瑙，古董。 甚至还有苦力，美女，以及一些俘虏，包括留守基隆屿的少部分海贼，以及海贼的家眷。 除此之外，还有海贼留在老巢的船只，全部带了回来。 “禀报公子，基隆屿港口还架设有两门佛朗机炮，以及其他岸防设施。 末将认为，基隆屿不可弃，应当建成一个军港，与基隆成掎角之势。 故没有拆除带回，并派驻两百士兵把守。 末将擅作主张，请公子恕罪。” 果然是经过本土化改造的岳飞，佛朗机炮这种名称张口就来。 “岳将军很有战略眼光，不过还请岳将军拆回一门，交于军械厂工匠研究，看看能否再造。” 今后无论海战陆战，都要用到大炮。 大炮技术是否领先，直接决定是否能控制战场形势。 佛朗机炮和红夷大炮是当今两大主流火炮。 今后五十年的历史，满清会证明红夷大炮强过佛朗机炮。 但今后两百年历史会证明，满清的观念就是个笑话。 所以郑克均决定自己的炮兵部队，以佛朗机炮奠基。 只是，要让佛朗机炮真正体现优势，那还有千难万阻。 最起码的，自己得先复制出佛朗机炮。 这一点倒是不难，继续薅老丈人羊毛就是。 明郑是完全有能力制造佛朗机炮的，回头找陈永华要一批工匠就好了。 剿了卢盾老巢，郑克均算是发了一笔横财。 郑克均先是用金银珠宝，向吕伯奢兑换了曹操和陈宫。 又把从岛上虏来的俘虏、能卖出价钱的海贼家属、用不到的物资财宝，除了适龄妇女以外，全部挂上兑换平台。 再加上硫磺矿、铁矿和煤矿，又换来不少士兵和劳工。 半个月后，郑克均已经拥兵8000，劳工。 台北驻防500骑兵，500步兵，1000水军，由何佑统领。 台北经略由陈宫担任。 基隆驻扎1000骑兵，1000步兵，2000水军。全部由岳飞统领训练。 基隆经略由陈梦纬担任。 基隆屿驻扎100步兵，500水军。由李宝统领。 李宝就是那日岳飞留下练兵的小将，郑克均得知他的名字后吓一跳。 李宝可是南宋着名的水军统帅，水战能力极强。 单论水战，比岳飞都不遑多让。 可能是因为岳飞被处斩时，李宝还名不见经传，不算岳家军骨干将领，所以被秦桧遗漏了。 让他领兵基隆屿，郑克均十分放心。 至于曹操，郑克均给了他一个特殊职位……台东经略使。 不过对外，曹操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台北八个番社的联盟长。 负责联盟内一切军政事务。 那日郑克均与蒲里社老人商量的，正是这件事。 郑克均今后的发展，肯定会引起外界注意，包括老爹的东宁府。 一旦让郑经得知自己拥有了强大的武力，肯定要横加干涉，派人来分兵，派人来监军。 甚至还要抽调台北兵力进入大陆。 郑克均不是不支持北伐，相反，极为支持。 但郑经的战略有严重问题。 他从福建和广东登陆，去打清军，可是福建是耿精忠地盘，广东是尚可喜地盘。 郑经要打谁？ 历史证明，郑经北伐没打击多少清军，反而是不断在尚可喜和耿精忠背后捅刀子。 导致的结果是，尚可喜根本不敢北伐清军，只能回头打郑军。 耿精忠起初还对郑经抱有希望，送船送粮。但后来发现郑经一门心思抢自己地盘。 甚至伙同耿精忠部下，拿下了耿精忠的汀州。 耿精忠忍无可忍，投降了满清，转过头就打郑经。 郑经也因此遭遇惨败，几乎全军覆没，从此明郑王朝一蹶不振。 可以说，郑经北伐的效果是负十万。 郑克均之所以被流放台北，就是因为谏言郑经，不要从福建登陆，而是趁着清军南下，江浙兵力空虚之际，冒险远渡，偷袭南京。 先不说功成与否，至少比郑经拖三藩后腿，最后全军覆没的战略好多了？ 可是这个谏言却激怒了郑经。 郑经一门心思去捡耿精忠和尚可喜的便宜，哪里会采纳郑克均的冒险战略。 现在郑克均明白了，自己这个便宜老爹，二分才气，三分狭隘，五分固执，鼠目寸光。 让他来祸害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抗清力量？门儿也没有。 所以郑克均现在必须隐藏实力。 而曹操的台东经略府，就要承担起藏兵的重任。 郑克均已经与台北八个番社达成协议，不征税不收粮，只是以八番社联盟的名义，聚财藏兵。 郑克均先给曹操派驻了两千士兵，今后岳飞每训成一批军队，就送往台东一批。 保持基隆驻兵数量始终不变。 等燧发枪、佛朗机炮生产出来后，也发往台东。 在鼻头角修筑台东城，作为台东经略府的治所。 由此，整个新北路安抚司的架子算是搭起来了。 接下来就是造船，造枪，铸炮，暴兵。 基隆第一次军政会议在城堡内召开。 岳飞，李宝，陈梦纬，以及数十名工匠列席。 “岳飞，李宝，你们的任务就是这样，主要就是练兵，一定要注意火枪兵和炮兵的训练，这将是我们今后在战场的主力。” 在燧发枪前，火枪兵只是冷兵器军团的辅助。 在燧发枪后，冷兵器就成了火枪兵军团的辅助了。 岳飞慨然道：“公子放心，末将一定打造出一支海陆两战的铁血雄师，北伐鞑虏，雪耻复国。” 郑克均点点头，望向陈梦纬。 “你那里呢？” 陈梦纬却一副苦瓜脸。 “公子，我可没有岳将军那么乐观。 你让我又是屯田，又是建厂，又是筑城，又是造船。 我累死倒是无所谓。关键我不是诸葛亮，不能无中生有啊。” “先别急着抱怨，具体什么困难，一件一件说。” “比如公子你要造燧发枪，那图纸上的弹簧击锤工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可代价太大了。 不断的抛光去模，得浪费多少铁矿，烧掉多少煤？ 我们虽然有铁矿和煤矿，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以公子吩咐我的燧发枪产量，一个月要造一千支，我看光是挖矿的民工，就得十万。” 第010章 第一次军政大会 “是啊，这枪好是好，就是太耗费人工和材料了。” 其他工匠也附和。 燧发枪其实已经发明一百年了，但现在世界还在用火绳枪。 为什么？ 就是因为燧发枪技术不成熟，工序复杂，造价高昂。 辛弃疾凭借现代军工知识，鼓捣几年，鼓捣出燧发枪的关键技术“弹簧击锤”。 但他一个人改变了整体的工业落后现状。 工匠们都十分佩服郑克均提供的燧发枪技术。 他们都是非常成熟的枪炮工匠，但也不得不承认，郑克均要生产的这种燧发枪，世界领先。 可这不是大机器时代，是手工作坊时代。 燧发枪复杂的工艺，要造成的人力物力消耗，触目惊心。 在他们看来，光是台北一隅，绝对供养不起这样的产业。 “换句话说，主要困难就是缺资源，缺人工？” 郑克均看向陈梦纬和一众工匠。 “是。” “如果我能解决呢？” “恩？这能怎么解决？” “下一个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公子能解决材料和人工的问题，那我有个大胆的提议。”陈梦纬咳嗽一声道。 “说。” “公子之前说，我们新北路安抚司铸造火炮以佛郎机为主，我建议改成红夷大炮。 红夷大炮虽然消耗的材料比佛郎机多，但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岳飞和李宝等将领纷纷点头。 显然他们很赞成陈梦纬的提议。 “不，计划不变，我新北路安抚司的炮兵部队，一定以佛郎机为主力火炮。 红夷大炮只要一百门左右。 佛朗机炮得一万门以上。 另外铸造类似虎蹲炮的小型火炮，越多越好。” “……” 满堂鸦雀无声。 要不是说话的是郑克均，换一个人，陈梦纬和一众工匠要以为他是神经病了。 红夷大炮一百门？还‘只要’？ 疯了。 知不知道整个满清，现在也只有80门红夷大炮？ 佛朗机炮要一万门？ 就算是欧洲列国，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英国，法国，普鲁士，神圣罗马帝国。 哪个国家有一万门佛郎机？ 更别说虎蹲炮了。 那玩意跟个投石机差不多，既不能炸城墙，又不能轰城门，拿来干嘛？ “妹夫，你是在开玩笑？ 先不说这么多炮，要消耗多少矿石和人工，制造出来也没什么用啊。 将来打满清，几十门大炮就够了。 毕竟就轰个城墙，大炮也没什么用。” 陈梦纬好心提醒郑克均。 郑克均却缓缓摇头。 “我没有开玩笑。 人工材料的问题我来解决，但大炮数量，绝不含糊。 这是军令。” 郑克均心里叹息一声，这个时代的人，军事观念还是太保守了。 别说陈梦纬，现在的欧洲也是一个思维。 大炮机动性极差，造价高昂，还打不准。 所以不能用于野战，只能用来轰击城墙，破关毁城。 可是大约一百年后，欧洲出现了一名伟大的军事家。他创造了举世无双的炮兵战术。 大炮兵连，飞跑战术，大炮冲锋。 将大规模的炮兵部队应用于野战，不择手段增强炮兵的机动性。 以大炮开道，破阵如摧枯拉朽。 这种战术刚一出来，就震惊世界，而后数十年无敌于天下。 直到堑壕和铁丝网出现，大炮兵战术才有所收敛。 这位军事家就是拿破仑。 “好，只要人工和材料能解决，那生产多少炮公子说了算。” 陈梦纬感觉头都大了。 “这么说来，战船的数量，公子肯定也不打算少造？” “不。” 郑克均坚决地摇头。 “如今的主流战船是帆船，动力是个很大的问题。 将来的我们，肯定会升级。 所以我不打算造太多风帆战船。 主力福船1000艘，哨船，鸟船，快船，冬船，按1:3的比例配置。” 好嘛，又是“只要”1000艘。 陈梦纬捏了捏晕胀的额头。 他真想告诉郑克均，现在整个明郑水师，一共才400艘福船。 这已经南海最强的舰队了。 满清海军正在打造，此时也不过500艘主力战船。 新北路安抚司就搞他1000艘福船，咋的？你要称霸世界啊？ “不过老洪，你得注意，所有福船要装载50门火炮。 同时你要改一下部分佛郎机的射角，改装成榴弹炮。 在每一艘福船的甲板架设四门榴弹炮。” 老洪是陈永华从东宁府调过来的最资深工匠，郑克均已经任命他为新北路安抚司的总工程师。 可是此时的老洪脸胀成猪肝色，快急哭了。 “公子，你这要求……老朽万万办不到啊。” “为何？” “首先，现在福船的排水量，大约600吨左右。 舰载火炮最大数量，也就30门。 如果装载多了，会影响机动性，也会影响装载士兵和其他物资。 其次，佛郎机从直射改成曲射，没多大问题。但这样一来，必然牺牲射程和威力。 海上决战，拼的就是射程和威力，否则怎么击沉敌船？ 第三，甲板装载大炮，实在没有必要，现在全世界的战船都没这么装的。 首先甲板装载的大炮不好射击目标，很容易伤到自家战船。 同时甲板也难以承受大炮的后坐力。 很可能开战不久，就洞穿了甲板。” “是啊是啊，这都无法完成啊。” 其他工匠交头接耳，都和老洪一个看法。 要不是之前郑克均魔术一般变出那么多资源和士兵，又不费一兵一卒灭了台北外海最大的海贼势力。 他们都要以为郑克均是个文盲，搁那胡说八道了。 “如果福船用铁力木建造呢？” 郑克均突然开口道。 “啊？” 老洪一愣。 铁力木，是建造广船的材料。 广船的排水量和机动力，都远远强过福船。 大海上如果一艘广船和一艘福船相撞，福船会被撞得粉碎。 但广船这么好，为什么不是主流战船？ 因为铁力木难找啊。 因为铁力木材料稀缺，广船设计时都非常节省木材，以至于广船在大海上的平衡性远弱于福船。 这也是广船不能推广的原因。 “如果是铁力木建造福船，排水量可达1000吨，五十门舰载炮当然没问题。 甲板承受力估计也够。 但铁力木从何处供应？ 目前的广东，广西，云南，都在打仗，恐怕没人供应我们铁力木。 而且以公子预定的福船数量，都以铁力木建造，恐怕就算打通两广的商路，也无法满足需求。” 第011章 来自唐昭宗的求助 “要是我能满足你们的铁力木需求呢？” 郑克均望向众人道。 …… 军政大会开完，好像讨论了很多事情，又好像啥也没解决。 所有人都知道了郑克均的目标，却对未来一片茫然。 “陈大人，你觉得四公子能解决原材料和民工的问题吗？” 出了都督府，老洪忧心忡忡的问陈梦纬。 要是没有原材料和民工，他这个总工程师啥也干不了。 “能解决……” “真的？” “他要能解决，我原地舔屎给你看。” 陈梦纬白了老洪一眼。 这老头也是傻的可以，四公子又不是神仙，到哪去变原材料？ …… “民工，铁矿，煤矿，铁力木……” 众人散去后，郑克均打开万界帝国兑换系统。 所有的问题，归根到底就是个钱的问题。 系统里有的是卖原材料和民工的。 盘踞广东的系统用户，可以提供铁力木。 盘踞山西的系统用户，可以提供煤矿。 盘踞澳大利亚的系统用户，可以提供铁矿。 盘踞西亚的系统用户，可以提供硝石。 瓦疃帖木儿正在西征，手上的奴隶和俘虏，多到军粮养不活。 只要有钱，或者其他物资，就可以在系统兑换出所需的所有物品。 但拿啥去兑换呢？ 硫磺？ 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郑克均不断刷着系统，看看有什么解决办法。 “出售：茶叶，文玩，玉器，珠宝，瓷器，丝绸（数量不限）。 标价：火枪，大炮，士兵（越多越好）。 发起人：李晔。 备注：兄弟们，救命啊，我不想被朱温杀啊。” 郑克均微微一笑，这李晔也太天真了。 万界帝国兑换系统的用户，哪个不想称霸一方？就算想要享乐，也会维持必要的武力。 谁会拿枪炮和士兵，去换茶叶、文玩这些不顶吃不顶喝的玩意？ 就算换，也不会给几杆枪炮。 可这李晔标价却不低，能有人跟他换才有鬼。 果不其然，看他交易记录：0。 郑克均笑笑就划走了。 可是，过了一会，郑克均猛地双眼一睁。 他突然想到一个解决“原材料和劳工”问题的绝妙主意。 马上往上翻，滑了回来。 “李晔兄弟，你哪来这么多茶叶玉器？” “大哥，救命啊，救救小弟啊。” 郑克均刚发出去一条私信，那边李晔就疯了似的回复。 “快给我500条枪，五百士兵，再加十门大炮。小弟做牛做马都感激你啊。” 郑克均仔细问了李晔处境，才知道怎么回事。 这家伙，穿越成了唐朝的唐昭宗，而且是后期。 此时的他，神策军被败光了，身边一群居心叵测的太监。 外面李克用，朱温，李茂贞等藩镇虎视眈眈。 尤其是朱温，声称要带兵来长安勤王。 李晔可是知道，等朱温来了，就要把他带去洛阳软禁。 然后先杀他身边所有人，再杀他。 也就是说，只要朱温进入关中，就等同宣判了李晔的死期。 “郑兄，救救我，好不容易穿越一回，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好，我跟你交易，我给你三百条枪，三百士兵，五门佛朗机炮。” “这……也行，应该能守住潼关一段时间，谢谢郑兄了。” “先别急着谢，我开价是2000绸缎，5000茶叶，青瓷白瓷各1000件，文玩玉器珠宝你列个单子，我来挑。” “……” “郑兄，你趁火打劫呢？” 李晔看到郑克均的报价单，原地爆炸。 “李兄，在下绝对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你得想想看，现在整个系统，除了我，谁能跟你交易？ 枪炮都是稀缺资源，现在整个系统也没几个用户建立了完整生产线。 辛弃疾倒是有枪，可你看他卖给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开放了初级兑换界面。 这个系统目前能看到的用户，都是工业革命之前的，并且也都处于刚刚发育的阶段。 要建立完整的枪炮生产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不是有现代的军工知识，就能轻易成功的。 在这方面，郑克均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首先郑克均处于工业革命前夕，各方面技术都已经完善。 而且背靠明郑，枪炮工匠找便宜岳父要就是了。 其他玩家哪有这个条件？ 辛弃疾倒是智商不错，但也就是拼尽全力鼓捣几支样品燧发枪而已。 他要建立一条完整的燧发枪生产线，还早得很。 如此艰难生产出的燧发枪，他怎么可能拿去交换茶叶玉器。 所以目前系统里面，还真的只有郑克均，短时间内，能给李晔大量的枪炮。 “还有，李兄你得想清楚，只要这次你能守住潼关，就能好好发育一段时间了。 到时候咱们还可以继续交易。 我继续给你枪炮。 等你拥有了自己的火枪部队后，横扫藩镇，一统大唐，还不轻而易举？ 到时候你想干啥不行？ 想想未来的好日子，还吝惜这点茶叶玉器吗？” 李晔沉默了。 是啊，比起未来做真正的大唐皇帝，现在吝惜一点身外之物干嘛？ “换。” 李晔斩钉截铁。 “不过郑兄，你现在也在扩军备战？要这么多丝绸瓷器干什么？” 郑克均没回答李晔，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伟大的计划。 那就是当中间商，赚差价。 “岳飞，我命你一边训练一边实战，率领海军巡弋东海，但遇海贼，斩尽杀绝。 务必保证我基隆北方海域商路畅通无阻。” “是。” “陈梦纬，我命你加固现有的基隆城堡，在城堡内造枪，造炮。城堡内实行全封闭管理。 同时扩展外城，吸引外国商船前来，吸引外国公司进驻。 降低关税，保障外商权益，任何人胆敢盘剥外商，刁难商贩，一律重处。” “是。” 很快，昔日鸡笼港重开的消息，传遍南海东海沿岸。 本来从吕宋到朝鲜半岛，日本，走基隆一线就更近。 但因为北鸡笼城堡废弃，以至于商船不得不绕道台南，从台湾海峡北上。 并且过了台南后，到琉球都没有补给站，十分不便。 再加上现在三藩之乱，民间商船从南海登陆几乎无利可图。 基隆港重开的消息一传开，立刻便有商船前来。 他们对明郑政权是有一定信任度的，但他们不太相信原本一片蛮荒的台北，这么快会有啥商机。 所以大部分商船来到基隆港，都只是想补充一点淡水食物，连船舶养护都没指望。 第012章 旋转炮台和齿轮轴承 可是等他们到达基隆，全都目瞪口呆。 虽然基隆港的建筑还很简陋，但卖的商品却是琳琅满目。 皮革，刀剑，丝绸，茶叶，珠宝。 玉器，文玩，棉布，蔗糖，瓷器。 牛羊肉，鸡鸭鱼兔肉干，木材，面饼。 指南针，铁矿石，中药材，煤炭。 应有尽有，量还特别大。 还有专门的帆船养护码头，各种修船材料一应俱全。 英国商人德雷克用带来的所有金币和银币，以及两门寇非林炮，换了两船的棉布。 别小看这玩意，棉布可是现在欧洲最畅销的商品，供不应求。 只要运回去，就能大赚一笔。 德雷克后悔自己没有多带金银出来，否则再来两船棉布，再加几船瓷器、茶叶、丝绸，都一定卖得出去。 “真没想到这小小鸡笼，不，现在已经叫基隆了，竟然有这么多的暴利商品出售，发财了。” 德雷克立刻命令船队返航。 只等拿了更多财物，便要再来基隆。 和德雷克一样的商人，比比皆是。 他们将船上所有能拆的东西，拿下来兑换货物，个个都是既惊喜又遗憾的离开。 基隆有大量畅销商品的消息，迅速在远东地区的海域传开。 西班牙，葡萄牙，荷兰，英国，法国，各路船队向基隆进发。 半个月后，基隆外城已是人头攒动。 郑克均站在城楼，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商人发财了，自己却是暴富了。 郑克均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做系统用户和列国商船的中间商。 比如很多系统用户都在卖原材料，连郑克均自己都在卖硫磺。 假如系统用户出售5000硫磺，标价500白银。 而列国商船，愿意800白银兑换4000硫磺。 郑克均便会立刻从系统买来硫磺，然后卖给列国商队。 他可不管自己是不是也有硫磺开采。 而系统标价与列国商队标价，出现逆差的情况比比皆是。 甚至部分商品大相径庭。 比如茶叶，珠宝，玉器，绸缎，文玩，棉布这些商品，在系统根本不值钱。 可是列国商队却愿意出大价钱。 这也是郑克均愿意和李晔交易的原因。 只用了半个月，光是从列国商船兑换的枪支大炮，就够支付李晔了。 最后郑克均向李晔交付了328支火绳枪，80支燧发枪，8门大炮。 岳飞清剿海贼抓获的俘虏四百多人，全部给了李晔。 这远远超出了李晔的预期，对郑克均感激涕零，恨不得把皇冠上的珠子都掰下来送给郑克均。 可是李晔不知道，除了那80支燧发枪，的确是郑克均造枪工坊出产的，其他都是各国商队卖的。 三百支火绳枪也就价值四个御用青花瓷而已。 这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而且这生意，目前系统里面，还只有郑克均能做。 因为其他用户不在大航海时代，有商品也很难卖出去。 随着基隆港的繁荣，大量的财货向郑克均涌来。 郑克均用这些财货，向系统用户大批量购买扩军备战的原材料。 铁矿石，煤炭，铁力木，硝石，硫磺……源源不断进入枪炮工坊。 同时郑克均也兑换了大批量的劳工，注入各个作坊当中。 所有作坊终于进入了批量生产阶段。 “妹夫怎么办到的？难道他真是神？” 造船码头也打下了地基，即将拔地而起。 陈梦纬走在重兵把守的海岸，看着一车车原材料运入枪炮工坊，百思不得其解。 “陈大人，你之前说啥？你忘了？要不要我去找一条狗来？狗拉的比较干，不难下口呢。” 老洪经过陈梦纬身边，打趣陈梦纬。 “你……” 就在陈梦纬下不来台时，郑克均带着护卫来到了两人身边。 “拜见四公子。” 陈梦纬和老洪向郑克均行礼。 “不必多礼，我找你们有事。” “公子吩咐。” “两件事，第一，外城的建筑，包括道路，都要用水泥铺设。内城堡更是要用水泥全面加固。” “水泥是什么？” 老洪一头雾水。 “这是水泥的配比和制作方法。” 郑克均将一张纸递给老洪。 老洪上下查看。 “石膏，石灰石，黏土……1:3混合……混凝砖石结构……四公子，这真的可以做到比传统的巨石结构牢固吗？” 有了之前的教训，老洪压根不问“那么多石膏，石灰石，黏土从哪来”。 “是不是更牢固，你试试就知道了。” 目前这个年代，工业水泥还没诞生，但制作水泥的技术已完全成熟，根本不用郑克均给老洪多讲解。 “那第二件事呢。” “所有福船的炮台，给我做成旋转炮台。” “旋转炮台？” 老洪蹙眉。 他当然理解郑克均的用意。 现在的战船都是固定炮台，想要打击移动目标，必须调转船头，非常麻烦。 如果换成旋转炮台，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还可以瞄准打。 这不就无敌了吗？ 可全世界的军工专家不是傻子，如果能做旋转炮台，他们早做了。 “公子，做旋转炮台不难，但以大炮的重量，我们很难找到支撑旋转的材料。 就算是钢结构的炮架，在炮台转动时，费力不说，还极容易磨损摩擦件。 再加上大炮后坐力很强，恐怕打不了几炮，炮台就散架了。 而且用钢结构加固炮台，会大大增加炮基重量，轮船可能承载不起。” 老洪压根不提‘几百条船，几万个炮台，需要多少铁矿石的事’。 他知道那对于自家公子来说，根本不是事。 “不用换钢结构炮台，炮台采用这种轴承。” 郑克均又递给老洪一张图纸。 “我去，妹夫，你从哪里变出这么多工程图纸的？ 以前在东宁府，我也没见你学习工程建造啊。” 陈梦纬上下左右查看郑克均，满脑门的问号。 “齿轮……这……天啊，我怎么没想到？” 老洪看了半响图纸，突然猛拍大腿，惊叫出声。 郑克均给他的正是一张齿轮轴承图纸。也是他从系统换来的。 感谢上天，自己穿越的是工业革命前夕的世界，各项工业成果都是含苞待放的花朵。 几乎所有科学准备，都已经就位，就差爆发了。 第013章 北伐 比如齿轮轴承。 齿轮当然历史久远，但把齿轮做成复杂的工业部件，需要完善的理论基础。 巧不巧的，大约20年后，法国学者philippe de hire首先提出渐开线可作为齿形曲线，从此齿轮的工业应用便没有了设计障碍。 同时要把齿轮用于轴承，特别是大炮炮架的轴承，需要硬度、耐磨性极高的合金材料。 巧不巧的，这样的合金材料技术也已经成熟。 所以，改变工业布局的齿轮轴承结构，就是一个必然开放的工业花朵。 郑克均不过把它提前了几十年而已。 老洪拿着手上两份图纸，手都是颤抖的。 一生都在研究‘建造’的他，深深明白，如果手上这两份图纸真能变现，将具有怎样的历史意义。 这都是建造史上的里程碑。 一个伟大的工程师，一生能有其中一个成就，就足以彪炳史册。 可郑克均一出手就是俩。 加上燧发枪的弹簧撞锤，都仨了。 郑克均就这样把两份足以改变建筑史的科学硕果，轻松平淡地交到他手上。 他如何不激动？ “这么说，旋转炮台真能成？那我们的舰队岂不是无敌了？” 陈梦纬不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他深深明白旋转炮台的划时代意义。 陈梦纬好像看外星人一般看着郑克均。 此时的他，真有点觉得自家妹夫是神仙了。 “先办这两件事，另一件事你也上个心。” “什么事？”老洪赶紧问道。 “我想要一个伸缩炮架，学名应该叫水压气体式驻退复进机。 就是那种能降低大炮后坐力的装置。” “……” 老洪震惊地看着郑克均。 自家公子的野心，这是有多大啊? 虽然不知道“助退复进机”长啥样，不过光听名字，老洪就猜到这东西是干嘛的了。 如果有了这玩意，极大地降低大炮后坐力，那可以把大炮做多厚？多长？ 威力得多大？射程得多远？ 不但如此，有了这玩意，那就可以给大炮做移动炮架了，也不用担心炮架被震碎了。 大炮机动性得多强？ 老洪简直不敢想象，这样的大炮做出来，天下还有谁是敌手？ 公子真的只是要推翻满清吗？这样的装备，争霸世界也不是不可能啊。 “有图纸吗？” 老洪颤抖着问。 “没有。” 郑克均遗憾地摇摇头。 他也想有啊，这可是跨时代的开挂装备。 可郑克均找遍系统，也没找到谁卖这玩意。 看起来是有难度。 “没有没关系。” 老洪思索一会儿道： “只要做出齿轮轴承，我想伸缩炮架的机械结构应该不难。 难点在大炮缩下来之后，怎么让它伸出去。 大炮太重，一般的弹簧结构肯定不行，稳定性也太差。 ‘水压气体式驻退复进机’，公子取这个名字让我想到一个思路。 或许可以用蒸汽装置来提供压力。 不过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想好。” 这下轮到郑克均震惊了。 蒸汽，老洪竟然说出了“蒸汽”这两个字。 这是要开启工业革命的节奏啊。 不过郑克均是想多了，因为“蒸汽”这个概念，这个时代的人并不陌生。 目前世界上有很多科学家，都在研究蒸汽装置，包括牛顿。 “好，那就去想，需要试验经费，随时报我。” “是。” 老洪拿着图纸离去，走了几步又被郑克均叫住。 “还有最后一件事。” “公子吩咐。” “从这个月起，所有会技术的工匠，加一倍工钱。 特别重要的岗位，三倍。 谁要是能改进技术，提高生产效率，重赏。 如果谁有什么发明，有助于工业变革，赏金赐爵。” 因为距离有点远，郑克均声音很大，附近忙碌的工匠全都听到了。 所有人俱是神情振奋。 在这个重文卑工的时代，公子竟然如此重视工匠？ 加工钱就算了，还能赐爵？ 所有工人热血沸腾。 “公子放心，我等必不负公子所望。” 老洪和四周工匠齐声下拜，慷慨激昂。 郑克均点点头，带着护卫离去。 目前的燧发枪生产，大炮生产，战船建造，都是建立在成倍耗费原料和燃料的基础上。 郑克均深知这个模式不可持续。 科学技术才是生产的最大动力。 必须发挥所有人的主观能动性，才能真正迎来工业变革。 …… 从此刻开始，台湾北部崛起了两座城市，台北和基隆。 特别是基隆，港口贸易迅速繁盛，同时造船码头、枪炮工厂、民居、商铺、修理厂、棉纺厂，各种建筑拔地而起。 道路全部由水泥硬化，内城堡更是全面用水泥加固。 说一句基隆城堡是目前世界最坚固的城堡，绝不过分。 民居等建筑也采用水泥砖混结构。 商场宏大干净整洁。 街道平整，车水马龙。 整座基隆港已经初具现代城市的雏形。 通过中间商赚差价，得到的丰厚利润，郑克均大规模扩军备战。 两年之后，郑克均已经拥兵十余万，民工八十余万。 其中火枪兵两万，炮兵五千，关宁铁骑三万，卫所步兵三万，水军三万。 燧发枪五万条，红夷大炮五十门，佛朗机炮五千门，改良虎蹲炮一万门。 铁力木福船500艘，鸟船，哨船，快船，冬船堆满台东港。 不过这些具体数字，只有四个人清楚，除了郑克均外，还有陈梦纬、岳飞和曹操。 因为岳飞每训练一批士兵，就交付台东。 枪炮工厂生产的枪炮，造船厂建造的船，也都会一批批运往台东。 这些都是在重兵把守的全封闭海岸进行。 不过想要完全隐藏十几万大军，是异想天开。 “妹夫，两年前，你让我封闭新北路消息，连爹都不要透露，以防旁人窥视。 如今我新北路安抚司，兵强马壮，纵观整个东南海域，已经没有敌手。 是时候北伐了？” 两年后的开年军政大会上，陈梦纬一语惊人。 “没错，满清鞑子屠戮我大明子民久矣，如今满清与三藩交战正酣，正是我明军北上之时。 末将愿提兵一万作开路先锋，直捣黄龙，推翻满清，活捉康熙，光复汉疆。” 岳飞、李宝等将领慨然请命。 岳飞经过本土化改造，相当于在明末经历了他在北宋末年类似的经历。 靖康耻被崇祯自缢煤山、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取代。 精忠报国的情怀一点没变。 第014章 楚霸王项羽 “众将之言，正合本督之意。” 郑克均站起来，向众文武举起酒杯。 “三月开春，东南风起，我军挂帆北向。 诸君，与我共饮杯中酒，预祝我军北伐大捷。” “公子万年，大明万年。” “公子万年，大明万年。” 众文武齐声高呼。 根据历史来看，现在三藩之乱就快进入后半段了。 前半段三藩占优势，后半段满清压着三藩和郑经打。 所以此时出兵是最好时机。 郑克均原本也是如此打算的。 只是在出征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 他想搜罗一个文武兼备的旷世大才。 这样他去北伐后，后方就有人全面统筹了。 这两年郑克均也随时关注系统，看谁在卖人才。 但人才显然是稀缺资源，没几个系统用户舍得卖。 特别是旷世大才，基本都自己留着了。 两年下来，郑克均只买到几个不成器的。 妇好，伍子胥，魏文侯，吕布，张辽，张巡，王坚。 又刷了几天系统，依然没有收获，像姜子牙，管仲，诸葛亮那种奇才，一个也没见到。 “出售：项羽。 标价：火枪1000条（燧发枪可变为500条），士兵1000人。 发起人：虞姬。” “虞姬卖项羽？什么玩意？” 郑克均看到这条出售消息，一头雾水。 “虞妹妹，你怎么把你家相公卖了？” 郑克均发了一条私信过去。 “我是穿越者。” “那又怎样？项羽那么爱你，绝对不会背叛你，你完全可以用他为你打天下啊。” “我是男穿越者。” “……” 郑克均懵逼了。 “呜呜呜，兄弟，你能想象吗？ 一个四百多斤的壮汉压在你身上，什么感觉？ 他拎我那不是拎小鸡，是拎蛾子。 我每天晚上都过得山崩地裂，生不如死啊。 所以我为什么不卖了他？ 换你你受得了？ 为了麻翻他，我足足用了正常人五十倍的蒙汗药啊。 这是个什么怪物？ 呜呜呜呜。” 那边的虞姬委屈得哭了出来。 “我懂了，你也真不容易。” “所以，我要用他换火枪队。 我已经笼络了执戟郎韩信。 让韩信统领火枪队，接收项羽的势力，然后替我打天下。 我要当中国第一个女皇帝。” “好志气，要不，你把韩信卖给我？” “想得美，就卖项羽，爱买买，不买……我找辛弃疾去，他肯定愿意。” 郑克均有点为难，项羽不是什么文武兼备的大才，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贵了？ 不过想想也不吃亏。 项羽虽然缺乏战略布局，也没有历史发展眼光。 但战术指挥能力，恐怕千年以来，无人能出其右。 再加上无双的武力。 1000条枪，1000个人，应该还是值。 “换了。” 郑克均咬咬牙。 不过枪的问题好解决，人的问题却不好办。 从系统换出来的士兵，是不能再换回去的。 拿东宁府的士兵和八番社番兵去换，郑克均就更不能答应了。 只能给海贼。 可是两年下来，基隆以北海域的海贼，早被岳飞清剿得一个不剩。 三百海里外的海贼，听到岳飞的名字，骨头都吓软。 从哪去搞一千个士兵给虞姬？ …… 就在郑克均积极筹备北伐时，三藩之乱也出现了重大转折。 耿精忠再也受不了满清和郑经的两面夹击，投降了满清。 满清康亲王爱新觉罗·杰书，率领三万八旗军，十万绿营兵，加上耿精忠八万叛军，共二十余万大军南下，直扑郑经。 三日之内攻陷福建东大门汀州，十日攻陷重镇潮州。 不到半个月，兵围漳州。 距离郑经帅帐所在的泉州，仅咫尺之遥。 “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倒是说话啊。” 泉州帅府里的郑经，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帅案前来回踱步。 而满堂文武鸦雀无声。 郑聪，刘国轩，冯锡范，刘应麟，朱天贵，陈绳武，俱一言不发。 他们都没想到满清战力竟然如此强横，还有红夷大炮开道，火枪也更先进。 更别说还有无敌的八旗铁骑。 “现在看来，四公子是对的，两年前的朝堂，只有四公子洞察了先机。 如果我们听四公子的，不从福建登陆，而是远渡江浙，偷袭南京。 与三藩遥相呼应，或许今日是另一番局面。” 兵部侍郎陈绳武叹息一声道。 “放肆，陈绳武，你的意思是说王爷错了吗？” 郑经弟弟郑聪怒斥陈绳武。 “就是，今日局面完全是耿精忠倒戈所致，与四公子有什么关系？ 他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他懂什么？” 侍卫军统领冯锡范附和郑聪。 “好了，别吵了，都这时候了，先想应对之策。” 郑经将帅案拍得震山响。 陈绳武叹息一声道：“王爷，鞑子军攻势太猛，重炮开路，铁骑碾压，漳州泉州都不可久守。 臣建议立即退兵厦门，以金门和铜山为依托，与清军相持。” “什么？” 郑经怒视陈绳武。 “你的意思是，我军苦战两年得来的城池，就拱手交给鞑子了？” “我的意思是清军不善……” “够了。” 郑经大喝一声，打断陈绳武的话。 “祖宗之地，千万将士浴血拼杀得来的土地，决不能假手于人。 传本王命令，立即调厦门，铜山，金门的守军来援。” “是。” “刘国轩。” “末将在。” 一名国字脸的大将站出来，气势逼人。 他就是明郑后期水陆两栖作战的帅才，也差不多是唯一能打的将军刘国轩。 “我将传命留守东宁府的陈总制使，调番兵来援。 但那些番社素来刁蛮，陈永华妇人之仁，怕是难以征召。 你回去协助他，务必抽得五千番兵前来。” “末将领命。” 刘国轩领命而去。 “如此，我军在泉州也只有八万守军，恐怕依然难抵鞑子军进攻，众卿，你们还有什么主意吗？” 郑经忧心忡忡地看向众将。 其他人都沉默，陈绳武左右看一眼，站了起来。 “王爷，或许我们还有一路援兵。” “哦？哪里？” 郑经和众文武齐刷刷看向陈绳武，东宁府兵力抽空，番兵抽空，厦门，金门，铜山兵力抽空。 他们实在想不到明郑哪里还有援军。 “新北路安抚司，四公子的兵马。” 第015章 鲁班匠人奖 “可笑，陈绳武，你怕是睡糊涂了。” 冯锡范笑了。 “四公子带着几十个兵士，前往蛮荒的台北，能自保就算烧高香了。 哪里还有援兵派给你，你真会讲笑话。” 陈绳武不理冯锡范，对郑经道：“王爷，虽然我不知道四公子的具体情况。 但这两年，有很多商队前往北鸡笼，据说是与四公子做生意。想来四公子定然聚集了不少钱财。 同时臣还得到消息，四公子用经商赚来的钱，开设了枪炮作坊，还有造船码头。 我伯父都抽调了不少工匠过去支援。 另外去往北鸡笼的商人，不时听到内城堡有士兵训练的声响。 大炮轰鸣，枪声密集，喊杀声震天。 从种种迹象推测，四公子拥兵至少两万。 枪炮战船数量惊人。” “哈哈哈哈哈哈。” 郑聪和冯锡范哄然大笑。 “陈绳武，大白天的，你在讲梦话吗？” “大炮轰鸣，枪神密集，还拥兵两万，战船数量惊人……你问问你自己信吗？ 就北鸡笼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他郑克均能造几条木舟就算不错了。 还开枪炮作坊，造船码头？你以为枪炮战船是几块木头拼在一起就成的？ 铁矿从哪来？煤炭从哪来？民工从哪来？ 我看北鸡笼所有的人口，加上妇孺老幼，都没有两万？ 还拥兵两万，亏你说得出口。” 陈绳武气愤道：“微臣不善争辩，只是根据所得信息推断而论。” “好了。” 郑经不耐烦地摆摆手。 “不管克均在北鸡笼发展得如何，绳武，你走一趟。 看看克均有多少兵马，都带过来。特别是枪炮战船，有多少带多少。 积聚了钱财，也让他换成枪炮，一并送来。 如果真有几千兵马枪炮，我就宽恕他两年前的冲撞之罪，允许他回归东宁府，顺便给他主持婚礼。 他也十六了，和你堂妹的婚事，不能拖了。” “是。” 陈绳武领命而去。 郑聪看着陈绳武离去的背影，对郑经笑道：“王兄，我看陈绳武这趟是白去了。 四公子待在那不毛之地，别说枪炮战船，就怕他连自己的婚事都办不起。” …… 新北路安抚司。 郑克均派了岳飞、张辽、伍子胥等人去台东，与曹操一起整顿兵马，准备北伐。 自己带着陈梦纬一众文武，到外城工厂视察。 他必须在北伐前，安顿好后方。 吕布率领护卫随行护驾。 涉及核心机密的军工厂都在内城堡，外城也有不少官办作坊。 但这两年陆陆续续的，有了许多民间作坊。 除了八番社的番民自发组织，还有大陆流民，南洋商人，西方公司入驻。 对此郑克均持鼓励态度。 “郑先生，您的基隆城让我想到了我的家乡曼彻斯特。” 随行郑克均的，还有一名英国人。 正是两年前第一批来到基隆港的商人，德雷克船长。 “十几年前，我的家乡遭受了一场大火，整座城市化为灰烬。 不过现在，曼彻斯特又重生了。 就跟先生的基隆港一样。 不过曼彻斯特并没有基隆繁华，街道、民居也没有基隆的整洁坚固。 而不可思议的是，曼彻斯特从废墟中站起来用了十几年，基隆只用了两年。 我很佩服你，郑先生，你是远东的奇迹。” 德雷克嘴中满是溢美之词。 郑克均微微一笑：“相信我，曼彻斯特将来会是一座很有名的城市。” “感谢郑先生的祝福。” 一行人进入一家纺织作坊。 这是一家私人作坊，番民老板一听到郑克均亲自来视察，立刻和妻子一起迎了出来。 “生意怎么样？赚的钱能养家吗？” 郑克均一边巡视纺织车间，一边询问老板。 这家纺织作坊傍河而建，借助河水的动力，以水车带动纺纱车进行纺纱。 “总督大人，实不相瞒，以前我们夫妻开这家纺织作坊，也就够吃饱饭。 但自从年前上马了这水动力的纺纱车，一个月出的布增加了七八倍。 安抚司却只加了我们一成的税。 现在我们在火烧社老家盖了水泥房子，家里安了水管子，还买了一匹马呢。 现在夏天都能买冰砖避暑了。 总督大人，你对我们番社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以后我们就是总督大人的子民了，总督大人但有吩咐，我们无不效劳。” “陈梦纬，你安排的？” 郑克均怎么感觉有一种看新闻联播的感觉？ “哪能啊，妹夫你要视察哪里，又没提前跟我说。” 陈梦纬一脸委屈。 郑克均笑笑对老板道：“非我一人之功，你们还得感谢德雷克船长，这水动力纺纱车，是他从英国带来的。” 德雷克哈哈一笑：“郑先生客气了，在商言商，你可是付了我五千枚银币。” 水动力纺纱车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纺纱机器。 它也是几十年后，即将出现的飞梭纺纱机和珍妮纺纱机的原型。 如果说改良蒸汽机带动了工业革命，那改良纺纱机就是宣布了大机器时代来临。 郑克均正是知道曼彻斯特是当今世界着名的纺织之都，纺织技术世界领先，这才委托德雷克将技术传过来的。 德雷克可能觉得5000银币换这项技术，他赚了。 但郑克均却知道，这些纺纱机具有非凡的意义，5000银币绝对不贵。 “所以你们得认识到机器的好处，他比人生产得快，还不用休息。 如果你们想赚更多钱，就得每天想怎么提高机器生产效率。 我向你们承诺，机器提高生产效率，安抚司绝不会跟着加税。 不但如此，不管官办还是民办，只要改进了技术，愿意推广，安抚司都会重赏。” 老板两夫妻顿时眼睛一亮。 这两年下来，他们也知道总督大人言出必行。 两年前说要给工匠加工资，那就加工资。 工匠改良了生产技术，那是真的重赏。 一年前一名番社铁匠，做了一架水力风车，可以快速给熔炉降温，大大提高了出枪速度。 安抚司不但给了500银币的重奖，还提升铁匠为高级铁匠，每个月都有补贴。 现在就算不工作都能活得滋润。 总督大人还亲自给他颁奖：鲁班匠人奖。 第016章 欧洲美人路易丝王后 其他番民别提多羡慕了。 两夫妻原本还以为只有官办工匠有奖励，现在总督大人竟然说民间改进技术也有奖。 他们岂能不喜出望外。 “德雷克船长，我听说英国现在有一个法律，叫专利保护法，是吗？” 郑克均突然询问德雷克。 “恩？郑先生，你的消息真灵通，英国的确有这个法律。 但似乎执行并不得力，申请专利的规则不透明不规范。 各地政府执行也不到位。” 郑克均点点头。 他大概记得专利保护法诞生于十七世纪初，可是英国在整个十七世纪都没认真执行。 直到十八世纪初威廉三世上台，才严格落实专利保护法。 这也为工业革命在英国开端，创造了必要的条件。 因为这个法律，中年穷困潦倒的瓦特，晚年十分富有。 这给无数科学家作了示范。 是故，十八世纪，十九世纪，英国科学家和工程师井喷。 “回头你把这份法律的全部细则，抄一份给我，我付你5000银币。” “不不不。” 德雷克连忙摆手。 “郑先生，这两年我往返于欧洲和基隆，已经赚了很多钱。 上次收您纺纱车的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这次就抄个法律条款的事，小意思，一个月内，一定交到您手上。” 郑克均微笑着摇头。 “不，咱们友情归友情，刚才你也说了，在商言商，5000银币是你该得的。” “陈梦纬，等拿到德雷克船长的法律条款。 你和陈宫，魏斯（魏文侯），伍子胥，商讨一下实施细则。 交给我审核后，尽快推下去。” “这是个什么法律？”陈梦纬疑惑。 “简单来说，就是某人发明了一项技术，今后所有要用他这项技术的作坊，都要给他支付报酬。” “啊？那不是一招鲜吃遍天么？不怕养懒人？” “这样的懒人，给我来一个师。” 视察完纺织作坊，又来到一家瓷器作坊门口。 郑克均正要进去，忽然看到隔壁珠宝店出来一大群人。 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孩，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径直走向瓷器作坊。 护卫一个个金发碧眼，当是来自欧洲的客商。 为首那个女孩，连郑克均看了都有些恍神。 高挑的个子，娇俏的脸蛋，皮肤皙白，金黄色的卷发顺着光洁的额角，波浪似的披垂下来。 让她整个人仿佛是从丹麦童话里走出来的一般。 不过少女的神情，却一点也不童话。 如泓的眼眸，没有一丝杂色，从郑克均身边走过时，连看也没看郑克均一行人一眼。 “岂有此理，竟敢无视我家公子。” 护卫队长吕布眼见少女如此无礼，顿时勃然大怒。 陈梦纬道：“算了，看在她买了那么多珠宝的份上，公子肯定不会计较。” 郑克均笑着点点头。 他刚才也看见了，这少女本来就穿得十分华贵。 黑底红纹的紧身宽袖式礼服，火红色的绒绒内衬，绯色十字纹式的骑士长筒黑靴。 无一不是做工精细，造价高昂。 又在腰带，筒靴，排扣各处加了珠宝。 这些珠宝一看就是在基隆买的中国风珠宝，光是手腕上的绯红手镯，就得卖5000银币。 这是大金主光顾啊。 郑克均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跟她计较。 “走，进去视察。” 郑克均准备按原计划视察瓷器作坊。 可是却看到，德雷克呆立在原地，眼神跟着那少女进店。 宽大的额头紧蹙在一起，似乎在害怕什么。 “郑先生，我看还是先视察别的作坊，这瓷器作坊一会再来。” “为何？” 郑克均不解。 “你不知道刚才进去的是谁，她是西班牙王国的王后，玛丽·路易丝，欧洲列国公认的第二美人。” “王后？我说咋那么有钱。” 郑克均皱眉道：“西班牙王后亲自来到基隆港，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就算不顾外交礼节，就不怕她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证？” “她可能是负气离国的，而且，这世上恐怕没人敢伤害她。” “区区一个西班牙王后，有那么夸张？万一遇到海盗，鬼认得她。” 陈梦纬一脸不屑。 “海盗可以不认西班牙王后，但不能不认太阳王，更不能不认哈布斯堡家族。” “太阳王，哈布斯堡家族？什么玩意？” 陈梦纬满脸问号。 “嘘！！” 德雷克赶紧对陈梦纬做了一个噤声手势。 “陈大人，你这话也就在这里说，要是传到欧洲，我保证你跑遍四洋五洲，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如果欧洲是一片天，那太阳王就掌控白昼，哈布斯堡家族掌控夜晚。” 经过德雷克的介绍，陈梦纬和吕布等人，才知道太阳王和哈布斯堡家族的恐怖实力。 太阳王，就是法国历史上着名的君主，路易十四，在位七十二年。 就在两年前，路易十四击败海上马车夫荷兰，成为欧陆霸主，也成就了太阳王的名号。 而哈布斯堡家族就更加恐怖。 目前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奥地利大公、匈牙利国王，波希米亚国王、西班牙国王，以及亚平宁半岛十几个公国的君主，全部出自哈布斯堡家族。 欧洲各国王室、总督、军官，出自哈布斯堡家族的成员，更是不计其数。 “除了我们英国，整个欧洲几乎都在太阳王和哈布斯堡家族的脚下。 陈大人，你觉得哪个海盗，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同时得罪他们两家？” “那这个路易丝王后和他们两家有什么关系？” 郑克均知道太阳王的名号，但对哈布斯堡家族的事，却不熟悉。 “路易丝王后全名玛丽·路易丝·德·奥尔良。出自英国王族斯图亚特家族。 是法国奥尔良公爵菲利普一世和英国公主亨利埃塔·安妮·斯图亚特的长女。 太阳王是她的伯父。 而她的丈夫，西班牙国王卡洛斯，正是哈布斯堡家族在西班牙的唯一嫡亲王血。 你说，你们要是冒犯了路易丝王后，是不是就得罪了太阳王、哈布斯堡家族？ 甚至连我们英国都得罪了。” 第017章 踏平基隆 “我的天，这个王后，代表了整个欧洲啊。”陈梦纬惊讶道。 “即使如此，我们视察瓷器店，怎么就得罪她了？”郑克均皱眉道。 德雷克叹了一口气。 “唉，你们不知道，路易丝王后成婚前，在法国当郡主时，温柔善良，典雅大方。 被大家称为第二代奥尔良少女。 欧洲第二美人，也是那个时候大家赋予她的美称。 可自从和卡洛斯结婚后，她性情大变。 肆意打骂王宫侍女，打砸王室珍宝，羞辱大臣。 行为也变得怪癖，爱看处决刑犯，在王宫养马。 在欧洲各国疯狂购物，奢华无度。 没有王后风范，不顾任何人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次一个人无声无息就跑到远东购物，恐怕也是任性而为。” “结个婚而已，怎么会让一个人性情大变？” “这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路易丝王后，婚后极其易怒。 常常因为小事，动辄杀人。 你们要是不小心惹她不高兴了，她发脾气是小，我就怕引起明郑王朝和欧洲的冲突。 那对郑先生就很不利了。 郑克均沉吟着点点头道：“这王后，似乎有点世界大战导火索的意思。” 郑克均不知道，路易丝王后的丈夫卡洛斯死后，真的引起了一场准世界大战。 几乎所有欧洲的国家都卷入其中。 “所以咱们还是别惹麻烦，既然西班牙没有照会新北路安抚司，那咱们也就当没看见。” 德雷克向郑克均建议。 郑克均却摇头。 “这里是台湾，不是欧洲，什么太阳王，哈布斯堡，我不得罪他们，但也不怕他们。 我们现在就进去视察瓷器店，不惹那王后便好。 敢找事，当我新北路安抚司的法律条文是厕纸么？” 郑克均带着吕布等人进了瓷器店。 德雷克怎么也叫不住，“哎”一声，跟了进去。 这家瓷器作坊，既是工坊又是店面。 郑克均一行人视察工坊，路易丝王后一行人选购瓷器，两边倒也相安无事。 “女士，选好哪件了？我给您包起来。” 店老板负责接待郑克均一行人，而老板娘热情洋溢地招呼路易丝这个大主顾。 “这件，这件，这件……还有那件。” 路易丝连指了四件瓷器。 “好呢，我马上……” “除了这四件，其他的我都要了。” “啊？” 老板娘先是一惊，接着大喜过望。立刻吩咐伙计打包。 “老板，你们这里可以定制瓷器吗？” 路易丝王后一边看一边询问。 远处的郑克均瞄了一眼路易丝，感觉这个少女也没德雷克说那么可怕啊。 一口熟练的闽南语，声音柔美。 彬彬有礼，平易近人，没有一点王后架子。 很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啊。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老板娘脸都笑开了花。 “阿妈，我回来了。” 这时一个小女孩背着书篓，从外面走进来。 “小米回来了？今天在学校表现怎么样啊？” 老板娘一边听路易丝说定制的瓷器样式，顺便跟小女孩打招呼。 路易丝微微皱眉。 “表现可好了，老师还表扬我了呢。 总督大人制定的九九乘法表，我只用两节课就背下来一半。 老师说我是天才，还给我发了一朵小红花，阿妈你看。” 小女孩从背篓里掏出一朵小花，骄傲地展示给老板娘看。 小女孩十分可爱，昂着头递花的样子，满是天真烂漫。 郑克均看了都十分羡慕，想要有一个这样的女儿。 “啪” 却只听一声脆响。 路易丝王后一巴掌打在女孩手上，小红花直接被打碎，飞了出去。 “烦人的小羊崽子，滚开。” 郑克均，陈梦纬，吕布，都看呆了。 什么鬼？堂堂王后，这抽的什么疯？ “对不起，对不起。” 老板娘以为是小女孩突然打岔，路易丝觉得不尊重她，赶紧向路易丝道歉。 小女孩倒在地上，看到小红花碎了，哇哇大哭。 这边店老板赶紧过去安慰女儿。 可是路易丝看到店老板一边给女儿揉手，一边柔声安慰，似乎更加气愤。 “有女儿了不起？平民贱种的女儿，将来不过当女奴的料。” “你说什么呢？” 路易丝骂得实在难听，老板娘和老板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不管你是谁，请立即给我女儿道歉，要不然，我就告安抚司了。” “安抚司？” 路易丝笑了。 “什么安抚司，本宫根本不放在眼里。 你有本事就去告，看你们的总督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吗？” 路易丝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些瓷器都不要了，我们走。” 护卫手上已经有几包打包好的瓷器，听了王后吩咐，随手就扔了。 瓷器掉在地上，碎瓷片洒一地。 “你赔我瓷器。” 老板娘顿时急了，冲上去就抓路易丝的衣袖。 “大胆。” 老板娘还没近身，被路易丝护卫一脚踢飞。 “英子，英子，你怎么样了？” 老板赶紧过去查看老板娘伤势，替她揉肚子。 路易丝看到老板关心老板娘，更加盛怒，脸色已经铁青。 “两个贱种，装什么夫妻恩爱？立刻给我分开，否则……” 路易丝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把短管火枪，对准了老板的脑门。 老板，老板娘，还有那小女孩，全都吓得脸色刷白。 瓷器店内外已经围了很多百姓和客商。 “这是谁啊？看起来也是西洋贵族？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这新北路安抚司，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你……你不敢杀我，否则，总督大人不会饶你。”老板壮着胆子，颤声道。 “呵呵。” 路易丝脸上浮出不屑的笑容。 “知道我是谁吗？别说你家总督，就是东宁府的延平王来了，也得对我客客气气。 要不然，不用三天，我踏平你基隆港，信吗？” “我还真不信。” 就在这时，郑克均从里面的工坊走出来。 德雷克怎么拉也没拉住。 “你是谁？” 路易丝王后上下打量郑克均一样，眼中充满不屑。 “东宁府延平王账下，大明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克均。” “原来你就是基隆港的城主。 恩，看在我在基隆城里，买到很多满意的珠宝份上。 我就给你个机会……做个见证。” “见证？” 郑克均懵了。 第018章 护卫队长吕布 只见路易丝俯身对两夫妻道： “本宫今天心情好，你们三个，我只杀一人。 现在你们三个分别说，杀谁。 谁得票多，我杀谁？如何？” 周围人群议论纷纷。 两夫妻和小女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这个游戏不好玩，不如我们另外玩一个游戏。” 郑克均来到了路易丝身前。 “算了，郑先生，咱们算了，不然基隆会有灭顶之灾的。” 德雷克在身后拼命拉郑克均，急得满头大汗。 “哦，什么游戏？如果真的有趣，本宫可以陪你玩玩。” “本督今天心情也很好，不想杀人。 所以尊贵的王后，你可以选择不要左手还是右手。 咱们来投票，哪只手得票多，就砍哪一只怎么样？” “放肆，竟敢冒犯本宫。” 路易丝粉面薄怒，手一挥，身后护卫纷纷举枪，准备点火。 可是还没等他们点燃火绳，郑克均的护卫已经开枪。 “砰，砰，砰” 一轮枪响，路易丝的八名护卫火绳枪全部脱手。 吕布作为辕门射戟的神箭手，经过系统本土化改造后，就成了神枪手。 他带的这批护卫，本来就是并州弓骑，同样被调训成了神枪手。 “现在，有兴趣玩游戏了吗？” 郑克均微笑地看着路易丝王后。 “你……” 路易丝神色终于变了，眼神中露出恐惧。 “你……你敢动我一根指头，别说你的命保不住，整个东宁府，都将被夷为平地。” “那我倒要试试。” 郑克均欺上身来，距离路易丝王后咫尺之遥，两人呼吸相闻。 路易丝抬起短管枪，就要对准郑克均。 可刚有动作，郑克均身后的吕布已经眼疾手快，一把夺了她的枪。 “一个少女，还是堂堂王后，舞枪多不文雅？咱们还是弄棒？如何？” 郑克均用手捏住路易丝下巴，将她高傲的头颅抬了起来。 “郑先生，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德雷克眼看事态不断恶化，急忙冲上来，夹在郑克均和路易丝中间。 “路易丝王后，您就赔偿这瓷器店老板一笔钱，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不是吗？” “郑先生，北伐在即，不要因为一件小事，损害安抚司和欧洲的关系，不值得的。” “小事？基隆的新老市民都在这看着呢。 路易丝王后除了赔偿，还得向小女孩当众道歉，并且赔偿精神损失。 否则，我管她什么王后，休想踏出基隆一步。” “笑话。” 路易丝王后不屑冷笑。 “小小的基隆城城主，竟敢威胁本宫，你知道本宫是谁吗？ 还想要本宫道歉？ 我告诉你，你敢动本宫一根毫毛，三日之内，踏平基隆，将你碎尸万段，信吗？” “是吗？” 郑克均再也受不了这个疯女人了，一把推开德雷克。 抓住路易丝王后的波浪卷发，一脚就踢在了她小腹上。 “啊~~” 路易丝王后尖叫着飞了出去。 德雷克，路易丝的八名护卫，陈梦纬，全都目瞪口呆。 “完了，基隆完了，发财路，断了。” 德雷克一下子瘫坐在地。 “你……你找死。” 路易丝王后捂着剧痛的小腹，又怒又惊。 她不敢相信，她横行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的殖民地。 在各国城邦，她想干嘛就干嘛，就算杀人，也没人敢拿她怎样。 今天在远东一座小城，只是打了个小女孩一巴掌，怎么还有人敢跟她叫板？ 还敢踢她。 作为太阳王的侄女，她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路易丝暴怒，粉嫩的脸蛋因为怒气变得扭曲。 “再说一遍，赔偿，道歉。” 郑克均冷声道。 “休……想。” 路易丝忍痛咬牙。 “吕布。” “在。” 吕布立刻会意了郑克均的意思，用路易丝的短管火枪，瞄准路易丝一名护卫。 “砰”的一声枪响。 护卫脑门中弹，当场毙命。 周围百姓一片惊呼。 德雷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彻底瘫在地上。 “赔偿，道歉。” “我不。” “砰” 又一名护卫被毙。 “尊贵的王后，你有十二次嘴硬的机会。” “不是只有八个护卫吗？怎么有十二次机会？”陈梦纬疑惑。 吕布白了陈梦纬一眼道：“这还不简单？那王后不是有手有脚吗？等杀光了护卫，就先砍手，再砍脚。” 听到吕布的话，路易丝王后脸色大变。 她终于害怕了。 “还是不赔偿道歉是？吕布。” “等等。” 脸上骄傲的神色全部消失不见，睥睨一切的目光，变得惊慌。 “我……我赔偿，我……道歉。” 路易丝王后挣扎着站起来，走向瓷器店老板一家三口。 “对不起，这是我的赔偿。” 路易丝从护卫手上接过钱袋子，递给店老板。 “这就是你的道歉？我不知道你们欧洲怎么道歉的，但在我们东方。 你自己得有姓名，得有身份，对方得有姓名，得有身份。 要有对自己行为的检讨，还要有改正措施。” “你……” 路易丝恨极地怒视郑克均。 “干嘛？公子吩咐，你敢不听？弄死你。” 吕布狠狠瞪了路易丝一眼。 路易丝整个人再次软下来。 “我，西班牙王后玛丽·路易丝，向英子瓷器店老板一家道歉。 我不该无端生事，打老板的女儿。更不该打老板的妻子。 我……我一定诚心悔过，以后绝不再犯。” “可以了吗？” 路易丝恐惧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微微点头。 “滚。” 路易丝带着六名带伤的护卫离去。 市民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在吕宋，在澳门，在新界，在整个南洋，哪个地方势力不对这些西洋人卑躬屈膝？ 更何况是西班牙王国的王后。 可是在他们的基隆城，总督却为一个瓷器店老板，直接逼得西班牙王后折腰。 他们怎么能不兴奋自豪。 整个瓷器店，只有德雷克一个人，心灰若死。 “郑先生，你完了，基隆城也完了，你因为一时意气，开罪了整个欧洲，你知道吗？” “若要不得罪她，基隆就丧失了民气，一个没有民气的城邦，再强大又有何用？” “万一她报复怎么办？” 郑克均不屑一笑。 “陈梦纬，吕布。” “卑职（末将）在。” “召集众文武，督府议事。” “遵命。” 第019章 基隆海战·序幕 “小小一个基隆城主，竟敢开罪王后，我看他是不想活了，等我们回去……” 上了船，侍卫长气愤地为路易丝王后抱不平。 可话还没说完，只听“啪”地一声。 路易丝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侍卫长当场飞了出去。 “我们在南洋有多少兵力？” 路易丝冷声问道。 侍卫长赶紧从甲板上爬了起来。 “回禀王后，我们在吕宋的马尼拉港拥有4000多水军，7艘“卡里翁”型风帆战船，44艘‘腓尼基’型帆船，快船两百多条。” “这么少？其他地方呢？” 路易丝王后皱眉。 “其他地方，包括马六甲等地区，可能加起来有不到1000水军，没有巨型战船，只有几艘腓尼基和快船几十条。” “卡洛斯啊卡洛斯，你的西班牙王国跟你的身体一样孱弱。” 路易丝王后听到侍卫长的汇报，极其失望。 西班牙自从海战败给英国，陆战败给法国，真是日薄西山了。 “看基隆港的规模，郑克均至少有一万以上的兵力，我们在南洋就这点兵力，本宫怎么报仇？” “这……” 侍卫长思考一会后，突然眼前一亮。 “王后，我们西班牙在南洋减少了布防兵力，但您的母国却是如日中天。 太阳王在马六甲，暹罗，占城、广南、婆索附近的海岸，都有兵力部署。” “太阳王会借给我兵吗？” 路易丝王后轻哼一声。 从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对太阳王并没有好感，甚至带着恨意。 当初她明明和堂兄路易·德·波旁（太阳王路易十四之子，法国王太子，路易十五的祖父）相爱。 可是太阳王为了缓解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关系，不许堂兄跟自己来往，逼自己嫁给了卡洛斯二世。 自己一生的幸福，就这样被太阳王毁了。 路易丝对太阳王当然没有好感。 更何况太阳王野心极大，刚刚打完法荷战争，损伤惨重，哪里会派兵来帮她。 “那也不一定哦。” 侍卫长笑眯眯地道：“法国王太子路易·德·波旁，正率领舰队巡游远东。” “什么？我堂兄来了？” 路易丝惊讶地看向侍卫长。 此时的她，心境复杂。 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可是自己却已嫁做人妇。 “太子殿下，带了二十艘盖伦帆船，快船四百艘，水兵5000多人。 再加上他以太子之尊，完全可以号令南洋的法国舰队。 再加上我们西班牙，哈布斯堡家族，以及法国巡游在南洋的武装商船。 最后再征调吕宋本地的土兵。 小人粗略估计，我们能组成一支巨船三十艘，大船80艘，快船600艘的庞大舰队。 水陆作战士兵，更是可以达到三万人。 一定能一举荡平基隆，活捉郑克均那个可恶的黄皮人。” “可是……” 路易丝却犹豫了。 “如此一来，不但抽空了我们西班牙在南洋的全部军力，恐怕也抽空了法国的远东兵力了？” 如今的西班牙，早已没有昔日无敌舰队的风光，分布在世界各地的殖民地，都摇摇欲坠。 吕宋算是西班牙仅剩的几块大殖民地之一了，每年能带给西班牙王室大量的收入。 也是西班牙商船在远东贸易的安全保证。 一旦全军覆没，西班牙在远东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 至于法国。 路易十四统治下的法国，的确是欧洲霸主。 但这个霸主地位主要是指陆上霸权。 法国在海上的势力，还远远比不上英国和荷兰。 王太子这次率领舰队巡游远东，恐怕与心上人路易丝有关。 他为了炫耀武力，带出了法国东印度的主力海军。 如果再抽调法国在南洋各大殖民地的军力。 一旦战败，法国在远东的势力，也将被抹去。 那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更别说还要征调那么多武装商船。 商人在欧洲的地位极高，如果自己强征这么多商船，最后都没了。 别说西班牙王室，路易十四的王位都要受到挑战。 神圣罗马帝国本就皇权不稳，要是大商贾再离心离德，怕是要分崩离析。 想到这些可怕的后果，路易丝突然不敢做决定了。 侍卫长知道路易丝在顾虑什么。 “王后，您多虑了，我们的确抽空了西班牙和法国在南洋的所有军力，但不会有任何后果。 您想，明郑的战船火炮，怎么可能是我西洋舰队的对手？ 何况战船数量和水兵数量，我们都有压倒性优势。 这一战想不胜都难，怎么可能输？ 到时候我们占据了基隆和台北，无论西班牙王室还是太阳王，都要对王后刮目相看。 只怕到时候，西班牙和法国，要为谁占据富庶的基隆城，而争吵不休呢。” 路易丝沉默了好一会。 也觉得侍卫长说得对。 这一仗没有输的理由。 “阿科，立刻派人联系王太子，我要和王兄会晤。” “是。” “郑克均，你等着，本宫一定让你为今天的无礼，付出惨重代价。” 路易丝缓缓捏紧秀拳。 结婚一年了，所有的愤懑和压抑，要在这一战彻底宣泄。 …… “禀报陈总制使，我海军哨船突然发现大量西班牙舰船、法国舰船，正向台湾北部开进，方向为鸡笼堡。” 留守东宁府的陈永华，正和刘国轩商议征调番兵的事，突然有水军紧急来报。 “可恶的西洋人，一定是想趁我大军北伐，重新登陆台湾。” 陈永华狠狠一拳打在桌案上。 刘国轩不屑道：“总制使不必在意，等我军北伐归来，夺回鸡笼易如反掌。” 明郑有福船四百多艘，兵马数万，还是不怕西班牙和法国的。 “可是克均在鸡笼啊。”陈永华急道。 “四公子？他这两年在鸡笼发展得如何？” “很好，据我估计，他可能已经拥兵两万，枪炮战船也不少，尤其是财货，怕是比我东宁府还富有了。” 与郑经在大陆不同，陈永华对郑克均的发展还是比较了解的。 毕竟大部分工匠是他调去的，商船出入北鸡笼，更瞒不了他。 可是他的话，却震惊了刘国轩。 “什么？四公子真的拥兵两万？还有枪炮战船？这……这怎么可能？” 第020章 基隆海战·始 刘国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年前台北可还是一片荒地，番社人口算在内，也不过一万出头。 四公子从哪变出数万兵马，又用什么造的枪炮战船？ 人间奇迹？ “可是就算四公子有了两万兵马，百艘战船，生产出了几千枪炮，又哪里敌得过西班牙法国倾巢而出。 怕是要全交代在鸡笼了。” “我看正好，你立刻下令四公子率兵南下，与我南北夹击大肚国。 如果四公子真有两万兵马，我一定能让大肚国国王俯首投降。 到时候征调一万番兵都没问题。 全部调去泉州，再与鞑子一决高下。” 刘国轩豪情万丈。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陈永华也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只能让郑克均放弃鸡笼。 “总制使不必哀叹，等打退了鞑子，我一定亲自带兵，替四公子把鸡笼夺回来。” …… 西班牙的路易丝王后，法国的王太子路易·德·波旁， 率领能搭载50门火炮的巨舰32艘， 搭载30门火炮的主力战船87艘， 快船700余艘， 三万余海陆大军的庞大舰队，浩浩荡荡向基隆港进发。 此举惊动了远东的所有势力。 澳门的葡萄牙人，马六甲的荷兰人，新界的英国人，全都得到消息，注意力聚焦在东海海面。 “我的神，西班牙王后和法国太子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打一个小小的基隆港，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吗？” “可惜了基隆，那里可是有很多在欧洲畅销的货物呢，就要毁灭了。” “怪谁？还不是怪东方的黄皮人不自量力？” “郑克均为了维护一个普通商贩，而招来灭城之灾，真可谓笑柄奇谈。” 众多列国哨船在东海游弋，观看太平洋海面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场海战。 基隆港出现在海平线前方，慢慢的，基隆海岸尽收眼底。 “所有战船列阵前行，右舷炮准备发射。” 西班牙驻扎吕宋的总督奥列克大声下令。 随着旗语兵的指挥，所有西班牙和法国战船呈一字型面向基隆港。 看着望不到边际的庞大舰队，王太子路易·德·波旁豪情万丈。 “路易丝妹妹，一会儿后，你就可以再次踏上基隆的土地。 不过这次你是以主人的身份。 那个叫郑克均的黄皮人，会跪在你面前乞求饶恕。 你还可以当着他的面，杀掉瓷器店那一家贱民。” “多谢王兄了，此战之后，你的太子之位，也彻底稳固了？ 到时候基隆属法国，台北属西班牙。 伯父一定会为你授勋的，你将成为法兰西的英雄。” “那还不是拜路易丝妹妹所赐？” 王太子忽然靠近路易丝王后。 “妹妹，你想不想当基隆城城主？我可以让父王封给你哦。” 王太子一只手搭上路易丝肩膀。 路易丝哪里不知道王太子的意思，急忙闪身躲开。 “是吗？王兄好意，妹妹多谢了。” 路易丝心怦怦直跳。 身边这位，是她的心上人。 她一点也不抗拒王太子的轻薄。 可是现在自己已为人妇，就算婚姻不幸，又怎么能再随心所欲？ “那不急，等打下基隆再说。” 王太子侧头看了一眼风华绝代的堂妹，心痒难耐。 如果不是为了得到这位欧洲三大美人之一，他干嘛万里跋涉远东巡游？又干嘛兴师动众打一个小城邦？ 不过他也不着急。 只要打下基隆，堂妹今晚就是自己的人。 相隔万里，西班牙那个阳痿男，能奈自己何？ “所有战船进入发射状态。” 红旗高举。 炮兵紧急填弹。 基隆已经映入眼帘，几千门大炮的炮口对准了海岸。 “轰” “轰” “轰” 王太子的舰队还没开炮，突然炮声轰鸣。 接着所有海军士兵就看到漫天的炮弹，如冰雹一般向他们的舰船砸来。 “啊！” “轰！” 炮弹在战船上，海面上炸开。 有的船舷被炸断，有的甲板被洞穿，有的船帆被炸落。 战船在炮弹掀起的巨浪中翻滚。 士兵被炸死，被颠簸落水。 整支舰队立刻大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王太子大惊失色，躲在板仓后面跳脚大骂。 “王太子，不好，明军可能装载了红夷大炮一类的岸防炮，而且数量不菲。” 总督奥列克神情凝重。 如果基隆的明军真的装了红夷大炮，那就不好打了。 红夷大炮射程远，威力强，并不比欧洲列装火炮差。 要攻下基隆，可能损失惨重。 “你放屁，整个明郑都没有几架红夷大炮，区区一个基隆，哪来这么多红夷大炮？” 王太子破口大骂。 可还没等他骂完。基隆海岸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漫天的炮弹再次下落。 “轰” “轰” “轰” 又是两艘大船受重创，好几艘快船被击中沉没。 “装弹，射击。” 奥列克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声下令。 “总督，我们的船还没进入射击位。” 指挥官急忙劝阻奥列克。 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红夷大炮，也无法锁定目标。 指挥官不知道基隆的岸防炮是怎么瞄准的。 但他们如果此时开炮，那就是炮弹放风筝，飘到哪是哪了。 “你还看不出来吗？明军的火炮又猛又准，等我们进入射击位，就全部沉到海底喂鱼了。 给我开炮，开炮，开炮。” 奥列克近乎咆哮的下令。 西班牙战船，法兰西战船全部向基隆开炮。 可是除了主力火炮外，副炮都够不到海岸。 主力火炮的炮弹，也是胡乱在岸上炸开，对明军的岸防设施伤害几乎为零。 “轰”“轰”“轰” 西班牙和法兰西战船刚打完一轮，第二轮还没填弹，基隆海岸的重炮又漫天下落。 到奥列克的舰队第二轮炮弹发射时，已经遭受了四轮明军岸防炮轰击。 “啊！”“啊！” “这怎么可能？这是明军吗？” 奥列克举着望远镜，看着基隆港上的射击炮位。 他怀疑人生了。 就算是红夷大炮，也只是威力大，射程远而已。 可是基隆的岸防炮怎么回事？ 威力又大，射程又远，准确度还高。 不但如此，射速还贼他妈快。 这样的大炮，就算是在欧洲本土也见不到啊。 （ps：加更一章，求推荐，求评论，求一切我在作者后台能看见的支持，谢谢。） 第021章 基隆海战·中 双方对轰一个时辰。 奥列克尝试了各种战术。 密集齐射。 快船突围。 突破火力点进入射击位。 可是无论奥列克怎样做，用出了自己数十年的海战经验，也只是挨打的份。 一个时辰后。 巨舰沉没三艘，大船沉没十余艘，快船损失不计其数。 其他战船也多有损伤。 奥列克看呆了。 这是西班牙海军继与荷兰‘唐斯海战’惨败后，最大的战损。 可对手却是远东一个明国小城邦。 这怎么看都像一个冷笑话。 “太子，撤退。” 奥列克向路易·德·波旁建议。 “什么？” 王太子勃然大怒。 “撤退？那基隆港不要了？我妹妹的仇不报了？” “太子，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会损失掉远东五分之一的海军。 我没法跟西班牙国王交代，你恐怕也没法跟太阳王交代。” “笑话，法兰西帝国海军怎么可能败给黄皮子的明军？还是台湾弹丸一地，你让我如何面对父王？” “太子，你不要固执了，这里是我们两国在远东的全部军力，绝不允许被重创。” “王兄，退兵。” 这时路易丝也走了过来。 她内心的惊诧，无法用语言描述。 可是她看清楚了，凭他们的舰队，要攻下基隆，恐怕要折损过半。 而这，绝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代价。 “妹妹，你别说了，卡洛斯那个无能鬼，西班牙跟他一样无能。 西班牙习惯了打败仗，我们法兰西可不习惯。 所有法国舰船听命，给我冲。 我倒要看看，小小基隆有多少岸防炮。 给我冲，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基隆，屠城。” 自己第一次率军作战，还是在路易丝妹妹眼前，路易·德·波旁岂能承认失败。 在他的指挥下，法国舰队不顾一切向基隆海岸杀去。 此时的基隆海岸，海军将领李宝和守将张辽正在聊天。 “张将军，我一直听说西方列国船坚炮利，尤其是法国，欧陆独霸。 他们就是靠这样的破铜烂铁称霸欧洲么？笑死人了。” “不是法国的炮不好，是四公子造的炮太强。” 不打不知道，一打，张辽才知道基隆出产的大炮有多猛。 岸防炮清一色的佛郎机，本来射程威力不如红夷大炮。 但改进了大炮基座后，工匠将大炮加粗加长，射程和威力便弥补了。 而佛郎机是后膛炮，使用子炮弹填装。 这可比红夷大炮这种前膛炮方便多了。 放一炮，只需要把现成的子炮弹装进去就可以发射第二炮。 射速便远远强于法国装备的前膛炮。 射程，威力不吃亏，加上射速快，再加上一个旋转炮台，方便瞄准。 西班牙和法国的联军战船，只有挨打的份。 “张将军，不好，那些法国舰船好像要自杀式冲锋。” 张辽立刻拿起望远镜。 望远镜里，挂西班牙旗帜的战船都停下了，唯有法国战船继续往前。 而且就算中炮，也不顾一切向前推进。 这完全就是自杀式冲锋。 李宝道：“看来法国战船是想通过我岸防炮的火力封锁，强制登陆。” 张辽冷笑一声：“找死。” “发号台，下令，所有虎蹲炮就位，准备开炮。” 法国战船在承受几十艘战舰受创的代价后，终于冲破了岸防炮的火力网。 可是还没等王太子高兴，只听无数清脆的炮击声响起。 比刚才密集数十倍。 海岸炮台，两千多门改良的虎蹲炮被拉出来，夹在佛郎机炮之间。 随着张辽一声令下。 两千多枚炮弹如黑云压顶一般向法国战船覆盖过去。 王太子抬头望天，眼眸瞬间被惊恐填满。 已经转移到西班牙战船甲板上的路易丝和奥列克，看到眼前这一幕，彻底呆住了。 “我们在攻打一个什么样的城堡？ 奥斯曼帝国的君士坦丁堡？ 荷兰的阿姆斯特丹？ 英国的伦敦？” “轰”“轰”“轰” 几百发佛郎机炮弹，两千发虎蹲炮炮弹，在法国舰队四周海域炸开。 舰船破损。 风帆折断。 水兵惨叫。 一些快船冲到了海岸百米之内。 路易丝在望远镜里看到，一排排明军火枪兵站上水泥筑成的城楼。 只听“砰，砰，砰”密集的枪声。 快船上的法军士兵成片倒下。 “怎么会这样？” 路易·德·波旁的眼前一片黑暗。 “撤军。” “撤军。” 奥列克再也不敢打了，也不顾法国舰队还在火海里面，立刻下令西班牙战船调转船头。 “返航。” 西班牙战船挂帆。 可是就在这时，远方海平线上逐渐冒出一排排战船。 “报。” “总督大人，哨船来报，前方五海里出现大批战船。” 奥列克和路易丝脸色大变。 “大批战船？具体多少？” “望不到边际，大船至少三百艘，小船不计其数。” “什么？远东海域，哪里还有这么多战舰？英国的？葡萄牙的？还是荷兰的？” “战船挂‘明’字大旗。” “你胡说，明郑海军都在厦门与清军对峙，什么时候跑到东海来了？” “除了‘明’字战旗，还有‘郑’字帅旗，旗舰大帆有‘新北路安抚司’汉文字样。” “什么？” 奥列克一下子瘫坐在甲板上。 一旁的路易丝脸色刷白。 “轰”“轰”“轰” 岳飞，伍子胥，曹操，各率舰队从北，东，南三面向西班牙战船包围而来。 拥有旋转炮台，明郑海军的大炮准确率比西班牙战船高三倍不止。 更何况是近四百艘战船，两千多艘快船同时开炮。 西班牙战船不断受创，沉没。 进入港湾的法国战船，正准备逃命，转头就迎上了海上遮天蔽日的炮火。 岸上数百门佛郎机齐射，两千门虎蹲炮不断开火。 海上上万门火炮倾泻炮弹。 西班牙战船，法国战船遭遇灭顶之灾。 “轰” 一发炮弹打在路易丝所在战船上。就在奥列克身边爆炸。 奥列克当场被炸飞。 “奥列克将军。” 路易丝急忙过去扶起奥列克。 奥列克是西班牙王国的三朝元老，战功赫赫。 也是西班牙仅剩的几颗将星之一。 这一刻路易丝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第022章 攻占马尼拉 她不该意气用事，发动这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 炮弹还在不断炸响，耳边全是士兵的惨叫，战船一艘接一艘消失在海面。 “王后，你快走，快走，保住吕宋，一定要保住吕宋……” 一代名将，带着无尽的遗憾，和对西班牙未来的迷茫，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一定要保住吕宋……” 路易丝懂得老将军临死前的忧虑。 吕宋，西班牙在远东的最后一块殖民地。 帝国余辉，最后的荣耀。 如果也丢了，落寞的西班牙，将会是如何的惨淡景象？ 战船已经受损，几名西班牙士兵扶着路易丝上了一艘快船，向南冒死突围。 大战从清晨打到日落。 夕阳西下，联军的炮声消失殆尽。 海面上满是断船残片。 尸体飘满海面。 一些幸存的联军士兵在海里游泳。 西班牙旗舰沉没。 而法国舰队的旗舰，在遍体鳞伤之后，终于竖起了白旗。 路易·德·波旁，法国的王太子，向大明海军投降。 …… 台北外海海域，英国一支舰队停在海面上。 商人德雷克站在英国远东舰队司令威廉·若泽身旁。 一艘快船从远方驶来。 “基隆战况如何？”威廉·若泽立即问道。 “已经结束。” “西班牙和法国联军攻占了基隆？” 威廉·若泽脸色有点难看。 又让法国占据了远东一个要塞，这对大英帝国的全球战略可不利。 德雷克摇摇头，叹息一声。 “郑先生，如果你能忍一时之气，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了。 朋友，一路走好。” 德雷克看了一眼手上的“专利保护法”印刷本，扔向大海。 “不是，法国和西班牙联军全军覆没。 二十几艘巨舰被击沉，七十几艘主力战船沉没海底，快船损毁不计其数。 西班牙海军名将奥列克战死，路易丝王后乘坐快帆船只身逃跑。 剩余战船，包括法国王太子路易·德·波旁殿下，已经向大明新北路安抚司投降。” “什么？” 威廉·若泽吓得差点栽倒在地。 “那明军的损失如何？” “一艘福船，十几艘快船，另有部分战舰受损。 基隆海岸被很多炮弹击中，但岸基坚固。 似乎损伤不大，近乎没有损失。” “……” “这……这怎么可能？” 威廉·若泽愣住了。 “变天了，远东变天了，欧洲也变天了。” 德雷克猛地睁开眼睛，扑向船舷。 “快，快把我的本子捞上来。” 德雷克从此刻明白了，要在远东混，必须和这位大明新北路安抚司总督打好关系。 …… 就在岳飞代表新北路安抚司，对路易·德·波旁受降时。 路易丝乘坐快船狼狈逃回吕宋的马尼拉港。 船舶停靠港湾，城门打开，路易丝在护卫保护下进城。 就在这时，城楼上，内城墙，藏兵洞，进兵仓，冒出大批士兵。 路易丝抬眼一看，这些士兵全部身穿明军服饰，整个人呆住了。 “路易丝王后，好久不见。”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城楼上传来。 郑克均微笑地看着路易丝。 “你……你怎么在这？” 路易丝惊恐万状。 “自从你和你的太子哥哥率领舰队北上，我就命人拿下了马尼拉，已经在此恭候王后好几天了呢。” “不可能，奥列克将军在马尼拉还留了1000火枪兵把守，你怎么可能这么快拿下？” “1000火枪兵？” 郑克均和他身旁的吕布、张巡、妇好都笑了。 “你那一千火枪兵，在我五十艘战船，两万大军面前，就是个屁。看到我们的舰队，他们就竖白旗投降了。” “你……你怎么还有五十艘战船？你到底有多少兵马？” 路易丝怀疑人生了。 在基隆港，他们面对了差不多两万水军，一万岸防陆军，三百多艘战船，一万多门炮。 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多兵马枪炮？ 自己这不是在挑战一座城，而是在挑战一个帝国啊。 路易丝不知道，郑克均还留了大量军队防备英国和荷兰舰队呢。 “西班牙远东舰队全军覆没，马尼拉也被占了……” 路易丝只觉得心口绞痛，头晕目眩，昏倒在地。 身后阿科等护卫，全部举枪投降。 当路易丝醒来时，已经身处宽敞明亮的城堡大厅。 她很熟悉这里，这是马尼拉城堡的舞厅。 吕宋殖民地的西班牙官员，以及来到这里的欧洲商人，经常开派对消遣。 平时有很多远东女人，在这里翩翩起舞。 此时，郑克均，吕布，张巡，妇好，也在看女人跳舞。 可是，路易丝看到这些舞女不是远东女人，赫然是来自欧洲的贵妇。 将官的妻子，巨商的女儿，甚至还有奥列克的孙女玛塔。 “王后？醒了？快看看，是你们西洋女人跳舞好看，还是你以前看的东方女人跳舞好看？” 郑克均招呼路易丝。 当他进入马尼拉城堡时，才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座罪恶之城。 无数大明，朝鲜，日本男人被卖到这里当苦力，女人被卖到这里当妓女。 他们晚上就挤在低矮的草棚内。 菲律宾的气候又热又湿，到处都是蚊虫。 很多劳工病得无法呼吸，还被监工抽着鞭子干活。 年轻女人被西班牙官员商人肆意凌辱。 年老的女人被又打又骂，干着男人都难以承受的重活。 看到这幅景象，郑克均立刻就火了。 命令妇好抓捕了所有西班牙官员，欧洲商人，将他们的家属全部圈禁。 男的干活，女的卖色。 现在就是要让路易丝看看，他们这些欧洲贵族，平时加注在远东人身上的苦难，自己承受起来，是何滋味。 “快放了她们，放了玛塔。” 路易丝顾不得疲惫的身体，爬起来央求郑克均。 郑克均笑了。 “原来王后也不忍看到自己的同胞受辱啊？那我们远东的男人女人，就活该被你们欺辱吗？ 那瓷器店一家三口，就该死吗？” 路易丝哑口无言。 郑克均走上前，用短管火枪抬起路易丝的下巴。 “还是王后以为，你是贵族，所以和我们这些远东贱民，天生不一样？ 所以你无缘无故，对瓷器店一家三口要打要杀，理所应当。 我逼你道了个歉，就是奇耻大辱。 你就要率领西班牙、法国在远东的所有军队，前来报复？” 第023章 马尼拉的夜 泪水在路易丝眼眶打转。 从小到大，她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你不用多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路易丝王后闭上了眼睛。 “哟，还给我装贞洁烈女。” “我偏要你立不住牌坊。” “来人。” “末将在。” 吕布出列。 “带法兰西太子殿下。” “是。” 马上就有士兵将路易·德·波旁带了出来。 “大明的总督大人，饶命啊。” 王太子立刻向郑克均跪倒在地。 “瞧你那点出息，你还是法兰西帝国的太子呢，伟大的太阳王长子呢。 怎么这么怂包？ 看看你妹妹路易丝王后？ 你要不要脸？” 路易·德·波旁低下头，身体瑟瑟发抖。 “我今天心情很好，路易丝王后，你还记得在瓷器店，咱们玩的游戏吗？” 路易丝惊恐地看向郑克均。 “我觉得这游戏很好玩，决定再玩一次，你和波旁太子，可以活一个。 来，你们选，杀谁。 得票多的就要给我试枪哦。” 郑克均把玩着手里的短管火枪，满脸和善的笑容。 “你畜生。” 路易丝破口大骂。 “我畜生？ 你在瓷器店逼老板一家三口选择时，难道不是想让原本和睦的一家，彼此撕咬吗？ 我是畜生，你算什么？母畜？” “快选。” 郑克均厉喝一声，同时点燃了火绳。 路易·德·波旁和路易丝浑身战栗。 “杀她（杀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路易丝震惊地看向王太子。 “王兄。” 路易丝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两情相悦的心上人。 “妹妹，别怪哥哥，我是法兰西帝国的太子，我身上肩负着伟大的使命。 我不能死的。 你反正也嫁给卡洛斯了，后半生没有幸福了。 就替哥哥一次，好吗？ 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路易·德·波旁央求路易丝，又向郑克均磕头。 “总督大人，她也说了杀她，她得票多，求求你放了我。” “你他妈还真是个禽兽。” 郑克均对这王太子无语了。 路易十四也算是一代霸主，怎么生出这么个玩意？ “路易丝王后，确定了吗？放他走？ 你还有机会，只要说一句杀他留你。 我就立刻开枪打死他。” 郑克均将火枪抵在路易·德·波旁脑门上。 火焰的光雾刺得王太子睁不开眼睛，全身发颤。 “妹……妹妹，求你了。” 路易丝怔怔地看着王太子，一行清泪滑下脸颊。 “杀我……留他。” “真没意思。” “砰。” 郑克均随手一枪。 不远处，捆在柱子上的王后侍卫长阿科，被当场击毙。 “放人。” “不可。” 大将妇好立即站了出来。 “公子不可，这太子不能放回去。 他若回去，定然把这里的事告诉路易十四。 法兰西帝国是如今最强的帝国，如果派兵远征，我军北伐大计会受到阻碍。” 路易·德·波旁吓得浑身筛糠，惊慌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摇摇头。 “就算我不放这太子，路易十四很快也会知道远东发生的战事。 但那又怎样？有本事，他法兰西就远征，我还怕他不来呢。” 郑克均可一点不怕什么太阳王。 路易十四的霸权，主要在陆上。 海上？过几年可能行。 但现在的法兰西海军，连英国都不如，更比不上荷兰。 法国在远东的舰队又全军覆没了。 他路易十四拿啥远征？ 就算他拼尽全力来了。 郑克均还怕迎战他几百艘固定炮台的战船？ 郑克均根本没把所谓的太阳王放在眼里。 士兵放了王太子，王太子千恩万谢地跑了。 “今夜，路易丝侍寝。” 郑克均站起来，向后堂走去。 路易丝豁然抬头。 “你妄想。” “若不从，全体西班牙官员、商人，斩杀，玛塔及所有女眷，为妓。” 路易丝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路易丝王后，请随我去洗漱。” 妇好向路易丝走过来。 …… 十几盏油灯将宽敞的卧室照得明亮通透。 这是西班牙吕宋总督，奥列克的房间。 富丽堂皇，连床都是乳胶做的，柔软舒适。 吕布等护卫在屋外守护，屋内灯光摇曳。 路易丝身穿王后的贵族礼服，在大理石镶嵌的地板上翩翩起舞。 极具诱惑力的弗拉明戈舞蹈，将贵妇完美的身体曲线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胸部、臀部、大腿，无一不让人血脉喷张。 “不愧是欧洲第二美人，卡洛斯真是艳福不浅。” 郑克均喝着红酒，欣赏路易丝优美的身姿。 “畜生，你不得好死。” 路易丝的表情，可没有她的舞蹈那么优美。 “怎么？王后也感受到被奴役的屈辱了？” “难道你还是在伸张正义不成？” 郑克均突然起身，一把将路易丝抱入怀中。 “我不爱伸张正义，只是本公子已经成年，需要女人发泄欲火而已。” 郑克均的手，开始向起伏的地势探索。 “而西班牙的王后，法国的奥尔良郡主，欧洲一等一的美人，是一个很完美的发泄对象。” 郑克均手上突然用力，路易丝身体跟着颤抖。 仿佛被不断注入肾上腺素，身体各个部位开始响应。 “你……你……杀了我。” 路易丝屈辱地撇过头。 郑克均将路易丝抱起来，狠狠摔在柔软的乳胶床上。 跟着上床，将路易丝凹凸有致的身体，结结实实压在身下。 “如此性感尤物，杀了多可惜，我打算用完再杀。” 手掌逐渐下移。 “脱衣服。” 郑克均命令道。 路易丝眼眶含泪，咬着唇，皙白的玉手解开了纯黑十字腰带的卡扣。 这一夜的马尼拉港，狂风骤雨。 大海波涛汹涌，一浪接一浪地拍打海岸。 路易丝如一叶小舟，在风浪中沉没又浮起。 遏制不住的恼人声音从卧室传到走廊，搅得吕布和几个并州兄弟热血澎湃。 翌日清晨，云收雨歇。 路易丝睁开眼睛，勉力撑起上身，入眼的是满屋狼藉。 外套，内衣，腰带，发饰，从地板到床上四处散落。 上面镶嵌的很多珠宝，还是在基隆购买的。 此时掉落一地，在大理石地板上熠熠生光。 一行清泪滑下路易丝脸颊。 第024章 枫丹白露宫 自己堂堂的奥尔良郡主，欧洲至高无上太阳王的侄女，西班牙王后。 无论是祖父路易十三，奥尔良公爵父亲，英国安妮公主母亲，伯父太阳王。 还是现任丈夫卡洛斯二世，婆婆安娜王太后。 哪个不是如珍似宝的把她捧在手心？ 可是到了远东，自己却被一个黄种人占有，折腾了整整一夜。 更可耻的是，自己身体还起了反应。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路易丝突然看到郑克均的裤子也在地板上，那支短管火枪的手柄，从裤兜露出来。 路易丝挣扎着爬起来。 突然下体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路易丝摔倒在地板上。 这更让路易丝委屈。 路易丝挪动着身体，伸出纤手，努力去够那支火枪。 “王后，要不要我帮你？”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郑克均的声音。 路易丝吓一跳，回头正看到郑克均站在自己身后。 郑克均没穿衣服。 从路易丝的视角看过去，一片……路易丝赶紧闭上了眼睛。 郑克均将短管火枪捡起来，交到了路易丝手上。 路易丝愕然地看着郑克均。 “拿去，你这玩意不好用，还要点火绳。 回头我给你造一个燧发的，用得顺手。” 以现在的技术，是可以造出燧发手枪的，只不过成本高一点而已。 路易丝拿着火枪，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没穿衣服，美景尽收郑克均眼底。 慌忙站起来，用力拉扯床单遮蔽身体。 可是只一用力，下身那撕裂般的痛感再次传来。 路易丝轻呼一声，就要摔倒在地。 郑克均手疾眼快，一把将路易丝抱入怀中。 两人此时都是一丝不挂，触感极好。 “你都结婚一年了，就跟我睡一晚上，有这么夸张么？” 郑克均不理解地摇摇头。 可是不经意瞥见路易丝抽出的床单。 上面一片嫣红，鲜艳夺目。 “这……这是怎么回事？” 郑克均愣住了。 “不要看。” 路易丝慌忙将床单折起来，情急之中，火枪也扔了。 可还是被郑克均将床单夺了过去。 郑克均打开床单，看看上面的血迹，再看看路易丝。 “你的王太子哥哥，说你丈夫不能给你幸福，意思难道是……” “不要再说了。” 路易丝一把夺过床单，躲进被子里“呜呜”哭了起来。 此时的路易丝，委屈至极，一年的屈辱，随着泪水彻底爆发。 郑克均听着路易丝的哭声，坐上床头，打开了系统。 “李晔，你知道玛丽·路易丝·德·奥尔良这个欧洲女人吗？是西班牙的一个王后。” 李晔对世界历史非常了解，所以郑克均找他来问。 “西班牙的玛丽王后？我知道啊，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最后一任君主的王后。” “最后一任君主？” 经过向李晔了解，郑克均终于知道路易丝王后为何而哭了。 这是一个出身显赫，命运却极其不幸的女人。 她本来深爱自己的堂兄波旁太子。 但太阳王为了缓和与哈布斯堡家族的关系，将她嫁给了卡洛斯二世。 婚礼在枫丹白露宫举行，但新郎却没到场。 原因是卡洛斯二世是个跛子，不宜远行。 跛子就罢了。 后来路易丝更得知，卡洛斯还犯有智障和癫痫，以及肥胖症。 这还没完。 当路易丝真正到了马德里，见到卡洛斯二世真容。 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 哈布斯堡家族有一个遗传病，那就是下颚前凸。 而卡洛斯是这种遗传病最严重的，下颚凸得最厉害的。 就是南海鳄神见了，估计能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那种凸。 历史评价，就相貌而言，卡洛斯二世根本不能被称为人类。 从那一刻起，玛丽·路易丝心彻底死了。 她只想生个孩子，当一个母亲，和许多平民妇女一样，安静地过完后半生。 可是，就这个小小的希望，在新婚当夜，也破灭了。 卡洛斯二世是个阳痿，不能人事。 路易丝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黑暗。 她性情大变。 她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温文尔雅、端庄大方的奥尔良郡主。 她开始沉迷于暴力、购物和任性妄为中。 因为和波旁太子的劳燕双飞，以及对现实婚姻的巨大失望。 路易丝尤其见不得别人夫妻恩爱。 曾经有一名王宫侍卫，和一名宫女成婚。 婚后两人非常恩爱。 路易丝得知后，便把那王宫侍卫流放到斯瓦尔巴，宫女流放澳大利亚。 郑克均现在终于知道，路易丝为何看不得瓷器店老板一家，恩爱和睦了。 “兄弟，这可是一个性感尤物，欧洲历史上有数的美女，你怎么认识她的？” 李晔介绍完路易丝的经历后，给郑克均发来消息。 “她就睡在我旁边，刚要了她的第一次。” “我靠，兄弟，羡慕死你了。 我好苦啊，我还在努力暴兵呢，等我再凑一批茶叶丝绸，你多给我一点火枪哈。” “没问题。” 关了和李晔的私信，郑克均拉开被子。 “抱歉了，早知道你是第一次，我昨晚不会那么粗暴。” 路易丝脸庞通红，连身体肌肤都泛起红色。 “不过就算你自己婚姻不幸，也不能见不得别人婚姻美满，儿女绕膝？ 你这属于性格扭曲。”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郑克均，不要以为你强占了我，就占了多大便宜。 你还不知道哈布斯堡家族和太阳王的实力有多强。 如果让他们知道昨晚的事，你就要面对整个欧洲的怒火。 你一个小小的基隆城，就算再强，也只有覆灭的下场。” “昨晚什么事？” 郑克均再次压在了路易丝身上。 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让路易丝脸蛋血红。 “混蛋，你赶快杀了我，否则美泉宫和凡尔赛宫一定将基隆踏为齑粉。” “信不信将来，我在枫丹白露宫再要你一次？” 郑克均微微一笑，再次吻向路易丝鲜艳的红唇。 路易丝两只手紧抓床单，闭上了眼眸。 不一会儿，守候在门外的吕布等人，再次听到屋内奏起美妙的乐章。 第025章 殖民地政策 日上三竿，郑克均带着路易丝出现在大厅。 马尼拉第一次军政会议升帐，南征的将领全部到场参会。 “我宣布，大吕宋从今日起改为吕宋省，由张巡担任吕宋省经略。 妇好负责以马尼拉为中心，武力解放整个吕宋。” “末将遵命。” 张巡和妇好同时站起。 “张巡，马尼拉是一座天然良港，处于南海到东海的航行要冲，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防务绝不容有失。 同时你还要把马尼拉建设成一座世界贸易大港。 所需的建筑工匠和铸造工匠，我回头会从基隆分拨。 总之，贯彻我新北路安抚司三项国策。 重商，重科技，保护人才。 多建学校，除了幼儿入学，还要开设工匠培训班。 多吸纳西洋传教士来任教，或者从事科学研究。” 系统无法让郑克均开启工业革命，那他就要自己开启。 工业革命，需要大量的人才和技术累积。 所以郑克均给基隆制定了国策。 这个国策，将来会推行于新北路安抚司的所有占领区。 就从马尼拉开始。 水泥的道路和城堡，先进的枪炮战船铸造工坊，开放的贸易商城。 这是骨架。 学校，科研室，保护人才的法律条文，鼓励创新的激励规章。 这是灵魂。 只是现在的中国，科学人才还很匮乏。 因为科举制度的原因，如梅文鼎那般，数学、物理、化学等基础科学的人才，凤毛菱角。 相对来说，西方倒是已经累积了很多这方面的人才。 牛顿，莱布尼茨，波义耳，哈雷，丢勒。 都是当世的自然科学家。 就算是来到中国的传教士，例如南怀仁，洪若翰、李明、白晋、张诚、刘应（都是化名，皆是欧洲人）等。 都在自然科学方面有相当造诣。 他们甚至还教会了康熙几何学、医学、化学、天文学等很多自然科学知识。 只可惜康熙一个人学了，觉得这些东西很有用，反而严禁民间推广。 他害怕民间汉人一旦学会这些科学知识，对满洲人的统治不利。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谓康乾盛世，完美错过了工业革命。 十七世纪的中国，并不落后于世界。 落后是十八世纪。 挨打是十九世纪。 归根结底的原因，就在于康熙的鼠目寸光（当然，站在他满洲皇帝的立场，或许没错，不过他耽误了华夏的文明进程，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新北路安抚司的总督，郑克均绝不会让这种事重演。 在基隆，郑克均就制定了一系列吸纳西方传教士的优惠措施。 包括高薪聘教，提供学术研究基地，高价购买技术等。 在马尼拉也一样。 郑克均相信，只要积聚了大量的科技成果和科学人才。 工业革命，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罢了。 “公子放心，只要有我张巡在，马尼拉固若金汤，且繁华鼎盛。” 郑克均点点头。 张巡本就是文臣出身，治理地方能力卓越。 他的将才，是因为战乱，被动激发的逆天技能。 所以张巡既管防务又管民政，郑克均十分放心。 郑克均又命人挂上菲律宾地图。 “妇好，你的任务，是攻占整个吕宋省。 先拿下吕宋岛全境，再向南扩张。 这几个地方你尤其注意： 这是巴拉望岛，大概这个位置，有一个巨大的铁矿，一定要给我打下来。 这里是莱特岛，大概在这一带，有一个铜矿。 现在应该归苏禄三王的西王所有。 找个借口宣战。” 路易丝看着郑克均在地图上比比划划，都惊呆了。 郑克均面前的地图，竟然比西班牙王宫留存的“大吕宋全图”，还要详细。 各地物产标注，什么铁矿，黄铜，钴矿，硫磺，磁铁，白磷，红磷，全都做了标记。 这是哪来的地图？ 看郑克均这么年轻，也不可能走遍了大吕宋啊。 “他竟然如此的博学多才，要是卡洛斯有他十分之一……” 路易丝不知怎么的，突然把郑克均和丈夫卡洛斯放在了一起比较。 这个想法吓了路易丝一跳。 拼命摇头，忘掉刚才的想法。 “除了铜铁，你按这张地图依次搜寻。 包括龙脑香、火筒树这类天然资源，能开采的都开采。 全部报数安抚司总衙，总督府负责销售或者利用，相应报酬返回马尼拉经略府。” 这张地图是郑克均在系统里交换的。 系统用户很多穿越者，其中就有熟悉南洋历史和地理的。 根据熟悉菲律宾的系统用户介绍，菲律宾可是一个拥有32亿吨铁矿，48亿吨铜矿的资源大国。 郑克均岂能放过这么巨大的财富。 不知不觉，郑克均发现自己也干上了殖民者的勾当。 那就是用殖民地的资源，发展工业，再通过世界贸易聚集财富。 “末将领命，不过……” 妇好犹豫一下，向郑克均道：“遇到当地土着势力怎么办？” “恩威并施，以恩招抚番民。 若遇武力反抗，诛其首恶。 余者押送基隆，本督自有安排。” “末将领命。” 用了这么久系统，郑克均发现现在的系统交易，进入了第二阶段。 除了人才很难买到外。 人也很难买到了。 大家都在暴兵，大家也都需要大量劳工。 人口又不是地里挖出来的，除了瓦疃帖木儿那种不断攻城拔寨，抓了大量俘虏的。 其他用户很少拿大批的士兵和劳工出来交换东西。 更多的，是以人换人。 这样经过本土化和忠诚化改造，都不吃亏。 所以郑克均自己抓的俘虏，当然也很珍贵。 接着郑克均又分析了菲律宾目前的势力分布，以及周边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越南的局势。 统筹安排防务和贸易相关的事。 路易丝看着郑克均侃侃而谈，她仿佛看到了当年伯父太阳王指点欧洲地图的样子。 造枪炮，开矿产，重商道，建学校，吸纳人才。 心中似乎装着整个世界。 这个男人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可是自己的丈夫，那个患有智障和癫痫的阳痿男，整天缩在宫里，四肢都快躺退化了。 开完军政大会，郑克均率兵来到城堡外，处置抓获的西班牙俘虏。 第026章 罗伯特·胡克 将军官员士兵工匠，全部扣留。 欧洲商人，放归。 西班牙殖民者掳掠的远东人，释放为平民。 可以自行回家，也可以留下来。 选择留下来的，既可以在马尼拉定居，经略府负责安排工作，给予薪水。 也可以去基隆。 特别是妇女，郑克均有特殊规定，愿意与安抚司所属士兵、民工成婚的，会得到抚恤金，还有婚假和产假。 从系统兑换了那么多劳工，全是男人。 这可愁坏了郑克均。 所以这两年俘虏的海贼女眷，女奴，郑克均从没拿去和系统交易过。 甚至还向系统购买一些比较便宜的适龄妇女。 即使如此，基隆还是大量缺口妇女。 马尼拉这些女奴，正好可以缓解这一问题。 除了这些人，马尼拉还有大量的传教士。 这些传教士来自欧洲各国。 他们为了传教，跋涉千山万水，驻足于马尼拉。 对于这些怀揣技术或者思想的人，郑克均当然希望他们全部留下。 不过这种人，强抓是没什么用的。 郑克均便以自愿原则，提供高薪和自由的学术基地条件，聘请他们留下。 既可以留在马尼拉，也可以去往基隆。 教书，科研，都可以。 甚至只是生活、交流也行。 这些传教士本来就是到东方传教的，现在有了这么优渥的条件，大部分都选择留下。 但还是有一部分传教士，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亦或者对新北路安抚司不信任，选择离开。 郑克均也没说什么，安排了船只给他们。 “你真的要放走他？” 郑克均目送十几个传教士登船离开，路易丝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 循着路易丝的目光看去，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映入郑克均眼帘。 这个男人很有特点，大蓬松的卷发头，跟个野人似的。 “为什么不能放走他？” 郑克均疑惑。 路易丝不屑地白了郑克均一眼。 “还说要发展科学技术，连他都能放跑，我看你就是个瞎子。” 郑克均怎么看这个邋遢男人，都没什么特别。 不过这个大蓬蓬头的长发造型，突然让郑克均想到一个人。 不会是…… 郑克均脸色大变。 “先生留步。” 郑克均立即跑上前去叫住了卷发男人。 “r zheng， what can i do for you。” 卷发男疑惑地望着郑克均。 郑克均蒙圈了。 他的英语是个战五渣啊。 “翻译。” 郑克均把路易丝叫了过来。 据李晔说，这王后可是精通八国语言。 “凭什么？” 路易丝哼了一声。 “快点。” “我不，有本事你杀了我。” “我不杀你，但我可以摸你屁股，就在这里摸。” 路易丝豁然抬头望向郑克均。 “畜生，你敢。” “又不是没摸过，轻车熟路。” “无耻。” “你翻不翻？” 郑克均已经伸出了手掌。 “他说，他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 路易丝委屈万分，心里恨透了郑克均。 “哦。” 郑克均看向卷发男，礼貌地问道:“sir，what's your na？” 这下换路易丝和卷发男惊讶了。 在东方，会英语的可不多。 虽然这一句英语很简单，但也足以让他们吃惊了。 看着两人表情，郑克均心里很满足。 虽然英语战五渣，但这一句还是会的。 他还会下一句：y na is hanii。 “y na is robert hooke” 郑克均极其失望。 虽然他不太懂英语，但最后这两个单词发音，与“牛顿”确实不沾边。 他刚才还以为，这家伙就是牛顿呢。 毕竟大蓬蓬头自然卷长发，是牛顿的标志。 难道……这是英国这个时代的流行发型？和九十年代流行杀马特一个道理？ “r zheng， if nothg happens， i'll go first。” 卷发男说完就转身离开。 路易丝眼看卷发男要登船了，不屑地笑出了声。 “笑死人了，还什么安抚司总督，我看不是瞎子，就是文盲。 连罗伯特·胡克都不认识，你也配提科学二字，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这时，郑克均忽然抬起头来。 “胡克先生，等等。” 郑克均三两步跑上渡桥。 “恕罪，恕罪，堂堂大英皇家学会副会长，参赞院士。 大博学家，大发明家，大天文学家，大物理学家。 光临我远东新北路安抚司，郑克均有失远迎，实在是对先生的不尊重。 郑某敢请先生留下，为新北路安抚司各学校，各工匠研究所，讲学授课。 谈薪水太俗，不谈又伤感情，胡克先生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路易丝傻了。 这家伙是怎么认识胡克的？还知道这么多胡克的详细信息？ “快翻译，快翻译。” 郑克均拉着路易丝衣袖催促。 路易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把郑克均的话，翻译给了胡克。 这下轮到胡克震惊了。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在远东这么出名。 一个小城邦的城主，对自己底细竟然清清楚楚？ 刚才他还以为自己可以蒙混过关，安全回去呢。 随着胡克的身份曝光，许多听过他名字的传教士，都围过来。 唐朝人追的明星是李白。 现代人追的明星是杨超越。 而十七世纪欧洲追的明星，就是科学家。 胡克，牛顿，都是他们心中的神。 “这个……如果我不留下，郑先生会怎样？” “不会怎样，不过胡克先生既然远赴远东，必然是有重要的事。 此时驻留马尼拉，说明事情没有办完。 难道胡克先生就不打算把工作做完么？” 郑克均怎么知道胡克身份的？因为他问了系统里的人。 罗伯特·胡克这样的大科学家，好几个系统用户都对他十分熟悉。 经过那几个系统用户介绍，郑克均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科学大牛。 公正的说，罗伯特·胡克的成就，不亚于牛顿。 真空泵，显微镜，望远镜，几十种今天还在使用的科学仪器，都是他发明的。 生物学，化学，物理学，建筑学，医学，他都做出了划时代的贡献。 之所以后世名气不如牛顿，说来话长。 此时的胡克和牛顿，都在研究万有引力。 大约一年后，胡克会写信给牛顿，阐述他对万有引力的不同看法。 第027章 本公子也是科学巨人 胡克认为天体的运动是由于有中心引力拉住的结果，而且认为引力与距离平方成反比。 按照这个想法，地球表面抛体的轨道应该是椭圆，如果能穿透地球，物体将回到原处。 而牛顿一直认为，物体的轨迹是一条螺旋线，最终将绕到地心。 牛顿没有给胡克回信。 可是后来牛顿发表在自然科学杂志上的‘万有引力定律’，采纳的却是胡克的观点。 过分的是，牛顿在稿件中，完全没有提胡克的名字。 于是胡克给牛顿写信，让他给自己署个名，哪怕是在‘引用’里面提一下他的劳动成果也可以。 但牛顿断然拒绝。 从此两人分道扬镳，矛盾愈演愈烈。 胡克死后，牛顿在英国被捧上神坛。 神，是没有污点的。 所以，胡克的几乎所有成就，都被当成污点，被刻意抹掉了。 直到二十世纪，科学界才慢慢为他翻案。 这样的科学巨匠，郑克均岂能错过？ “我之所以来远东，是受大英皇家学会会长克里斯多佛·雷恩先生所托。 圣保罗大教堂十多年前被焚毁，雷恩先生主持修建工作。 但会长先生递交的几份建筑设计，国王都不满意。 会长听说在远东基隆，有一种叫‘水泥’的建筑材料。 修筑的城堡道路，坚固结实，光滑平整，于是让我到远东来学习。” “那胡克先生学会水泥制作了吗？” 胡克摇摇头。 “我还没赶往基隆，郑先生的部队，就已经攻占马尼拉。 我也成了郑先生的俘虏。” “既然如此，为何不留下继续研究？” “危邦险地，不宜久留。” “放肆。” 吕布听到路易丝对胡克话的翻译，勃然大怒。 郑克均拦住了他。 “胡克先生，我看你不是不想要水泥制作技术，而是有更重要的情报，要报给你的英王？” “whats?” 胡克一脸茫然的样子。 郑克均微微一笑，将一名护卫身后背的燧发枪接了过来。 “如果我没猜错，胡克先生想把这个东西的情况，汇报给查理二世。 或者，还有我新北路安抚司的新式佛朗机炮，新式虎蹲炮，以及新式福船的建造技术。” “什么？这家伙竟然如此居心叵测，看我方天画戟……” 吕布一听郑克均的话，顿时怒了，抡起方天画戟就要捅死胡克。 随着路易丝的翻译，胡克脸色逐渐变化。 这个新北路安抚司的总督，好可怕。 “既然总督大人什么都知道，那我无话可说了，要放要留……听凭总督大人决断。” 没错，胡克就是被新北路安抚司士兵的武器震惊了，他必须将这个消息，尽快报告给国王陛下。 这比什么水泥，重要一万倍。 现在事情败露，胡克知道自己凶多吉少。 倒是没有别的遗憾，可惜自己的万有引力研究，细胞学研究，光学研究，都还没完成。 路易丝和所有传教士都盯着郑克均。 如果郑克均真杀了胡克，那将是科学界一轮巨星的陨落。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会像后世追星族一般，因为明星的不幸，而落泪。 “要杀你，本督刚才就杀了。 本督一言九鼎，马尼拉城内的传教士，来去自由，本督绝不强迫。” “当真？” 胡克只以为路易丝翻译错了。 “当真。不过我还是真诚邀请胡克先生，加入我大明皇家科学研究学会。” “大明皇家科学研究学会？什么时候成立的？有哪些科学家？” 胡克好奇起来。 “目前还没成立，不过胡克先生来了，就成立了。” “……” 胡克向郑克均行了个礼。 “非常抱歉，郑先生，我还是决定返回我的祖国。 如果郑先生不杀我，我就要登船了。” “很遗憾不能留住胡克先生，请。” 郑克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胡克迟疑地看了郑克均一眼，向轮船走去。 “本督认为天体的运动是由于有中心引力拉住的结果，且引力与距离的平方成反比。” 胡克正要登船，身后突然传来郑克均的声音。 路易丝疑惑地瞄了郑克均一眼，随声翻译。 胡克浑身巨震，回头豁然看向郑克均。 这一刻的震惊，比刚才郑克均突然说出他的身份，还要强烈一万倍。 “所以，地球表面抛体的轨道应该是椭圆，如果能穿透地球，物体将回到原处。” 郑克均继续道。 路易丝愕然地看向郑克均。 “愣着干嘛，快翻。” 路易丝迟疑着，将郑克均的话，翻译给了胡克。 许多拥有过良好教育的传教士，都听不懂郑克均的话。 但少数几个爱好天文学的传教士听懂了。 他们都被深深震撼了。 不是说东方的大明国，是科学的盲区吗？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小的城邦主，对天文学最前沿的理论，张口就来？ 路易丝从小就读于法国皇家学院，对天文学自然有涉猎。 此时更是像看外星人一样看郑克均。 可是他们的震惊，都远远比不上胡克。 一个已经登船的荷兰传教士，听到郑克均的话，豁然回头。 “郑先生，您的学识让我钦佩万分。 可是牛顿先生在去年的《教师学报》上，发表的观点， 说物体的轨迹是一条螺旋线，最终将绕到地心。 你不会质疑他的理论？” 传教士的话，立刻引起其他天文爱好者传教士的认同，纷纷点头。 牛顿的理论，是不容置疑的。 郑克均却微微一笑。 “那是牛顿先生现在觉得的，我相信过不了多久，牛顿先生会赞同我的理论。” 一句话，痛击胡克内心。 他此时对万有引力的研究，进入关键期，正是得出结论的时刻。 可是他还没想好措辞。 而郑克均说出的理论，就好像对他之前的所有研究，进行了最完美的总结。 胡克真是没想到，自己跋涉万里，来到所谓的科学盲区远东。 竟然找到了和自己志同道合，和自己一样敢质疑牛顿，并且比自己还领先一步的科学巨人。 哪怕这个巨人，还是一位统帅兵马的总督。 不知不觉，胡克已经停住了登船的脚步。 第028章 间谍 “在物理学上，本督认为体积与气体的压强成反比，公式为p=f/s。 并且在受力面积不变的情况下增加压力，或在压力不变的情况下减小受力面积。 可以增大压强。 减小压强的方法相反。 另外，液体对容器内部的侧壁和底部都有压强，压强随液体深度增加而增大。” 马尼拉码头。 几十个传教士全都傻眼了。 欧洲商人，玛塔等贵妇。 全都惊悚地望着郑克均。 路易丝已经完全看不懂郑克均。 胡克不自觉地走了回来。 他和波义耳研究了十年的‘玻意耳定律’啊。 这可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被发现的‘定律’啊。 郑克均竟然也知道？ 不仅知道，还总结了公式？ 而且还深入研究了压强增大减小方法？ 还研究了液体领域？ 难不成欧洲对远东的认识是错误的？ 远东的科学技术其实已经领先欧洲一百年？ “在生物学上，我认为所有的生物，都是由细胞构成。 细胞体形极微，在显微镜下才能窥见，形状多种多样。 主要由细胞核与细胞质构成，表面有细胞膜。 高等植物细胞膜外有细胞壁。 细胞质中常有质体，体内有叶绿体和液泡，还有线粒体。 动物细胞无细胞壁，细胞质中常有中心体，而高等植物细胞中则无。 细胞有运动、营养和繁殖等机能。” 郑克均娓娓道来。 胡克只觉得全身发颤。 细胞学，他刚刚涉猎。 好不容易制作了显微镜，才观察到细胞壁的结构。 胡克还以为，全世界就他一个人发现细胞了呢。 可是这个远东总督怎么回事？ 植物细胞有细胞壁，动物细胞没有细胞壁。 当真？自己回去核实一下。 可是后面一大段话，胡克也听不懂了。 什么细胞质，细胞核，细胞膜，线粒体…… 虽然听不懂，但觉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在光学上，我提出波粒二象性理论。 胡克先生发现了横波，很了不起。 但我认为，光不仅具有横向和纵向的波性质，同时它也是粒子运动。 并且与光一样，万物皆有波粒二象性。” 整个码头鸦雀无声。 胡克，传教士们，路易丝，玛塔，商人们，全都张大了嘴巴。 只有吕布、妇好等将士神情正常，因为他们啥也没听懂。 “光速大约三十万公里每秒，这是宇宙的极限速度，是绝对的，任何物体的速度不能超过它。” 胡克走下了渡桥。 已经上船的大批传教士，也跟着下了轮船。 “总督大人，您刚才说的大明皇家科学研究学会，什么时候成立？我能入会吗？” “总督大人，能具体给我说说这个光速吗？ 我最近正在研究神是如何创世的，我认为造物主一定为我们人类设定了一个上限。 也许，就是总督大人所说的光速。” “总督大人，万物真的是由细胞构成的吗？那为何我们人没有像积木一样散架？” 没有人想到，在远东马尼拉港的海边，突然举行了一场震古烁今的科学论坛。 “总督大人，恕胡克眼拙，大人竟然有如此高的科学造诣。 看来我们欧洲人真是井底之蛙，竟然以为远东没有科学巨匠。 我早该想到，能有《梦溪笔谈》那样的巨作面世的国度，怎么会是科学盲区。” 这一段话，胡克是用汉语说的。 实际上在当今世界，大明（清）帝国是最强大的几个帝国之一，甚至是没有之一。 在欧洲人心中，大明帝国比奥斯曼帝国更强大，也更文明。 所以欧洲的上流，很多都学习了汉语。 为经商，也为交流。 如《梦溪笔谈》这本书，早在明朝初期，就有印刷版在欧洲流传了。 郑克均这才知道，胡克刚才装了半天犊子。 “那胡克先生愿意留下吗？” 郑克均搜尽脑海里九年义务教育的知识，喷这么大一段，可不是为了炫耀的，就是想把胡克留下。 这家伙真的太厉害了。 远的不说。 佛朗机炮的旋转炮台改进，说不定就要用到他的‘万向接头’技术。 大炮驻退复进机，说不定要用到他的‘真空泵’技术。 还有水平仪，风向仪，都是海军用得着的装备。 更别说显微镜，望远镜了。 其实这些看似实用的东西，反而是胡克最低端的作用。 他能带来的基础科学进步，才是最大的财富。 所以，郑克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留住他。 但结果，让郑克均失望了。 “对不起，总督大人，我……还是想要先回英国。 远东出现了杀伤力极强的火枪，可以旋转发射的大炮。 如果英国不能尽快出产，被别的国家抢先，后果不堪设想。” 胡克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已经涉嫌间谍罪，总督大人如果要因此处决我，我无话可说。 在我临死之前，能见到一位远东的科学巨人。 并且知道了自己多项科学研究的未来结果，我没有遗憾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胡克先生了，请胡克先生回去给查理国王带话。” 胡克意外，郑克均竟然没有再强留自己。 “只要英国愿意，大明新北路安抚司愿意成为英国的盟友。 我们愿意与英国开展自由贸易，包括大炮和燧发枪，都可以作为交易货物。” “什么？” 胡克豁然抬头看向郑克均，满眼的不可思议。 “总督是说你们现在最先进的火枪和大炮，都可以出口？” “没错，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些枪炮。” “当真。” 郑克均神色如常，胡克和路易丝等人，却神色都变了。 一个国家最先进的武器，一定是保密的，否则怎么在军事上占有优势？ 郑克均这是政治不成熟吗？ 可是胡克不相信这样一位具有丰富科学知识的统帅，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 “为何？”胡克问道。 “因为友谊，我想获得胡克先生的友谊，让胡克先生他日，愿意来远东一游。” 胡克沉默了。 “总督大人抬爱了，胡克何德何能，值得大人如此大礼相送。 我又不是牛顿，不值得的。” 第029章 金鸡纳霜 如今欧洲的科学双子星，非牛顿和胡克莫属。 但胡克一直被牛顿的光芒所笼罩。 他使出浑身解数追赶，发现也无法媲美这位不世出的大科学家。 这也是胡克心中最深的痛。 “除此之外，本督也不能让胡克先生空手而归，完不成雷恩会长交代的任务。 本督愿意将水泥的配方，送给胡克先生。” “……” 这一下，全场炸锅。 所有传教士都惊呆了。 这东方城主，对胡克的礼遇，已经无以复加。 在他们看来，水泥这种东西，和古中国的养蚕技术一样，都该是不传之秘。 郑克均为了结交胡克，不惜代价吗？ 妇好，张辽，张巡等人，都劝说郑克均，但郑克均不为所动。 “这就是水泥的配方，以及用法。还请胡克先生只交于英王室，不要外传。” 郑克均直接将水泥的制作图纸，交给了胡克。 胡克拿着图纸，双手颤抖。 欧洲人没有下跪的习俗，可是胡克此时已经热泪盈眶。 在欧洲，他是科学明星不假。可是在任何场合，牛顿都压他一头。 他就好像是牛顿的影子，不被重视，永远待在阴暗的角落。 可是没想到，来到遥远的东方，自己竟然被以国士相待。 胡克向郑克均单膝下跪，右手抚胸，垂头。 这是最高的骑士礼节。 “郑先生，胡克为了祖国，必须立刻返回欧洲。 但如果郑先生相信我，胡克定然在半年内返回远东。 并接受您皇家科学研究学会的邀请。 愿意为大明新北路安抚司与英国的科学交流，做出最大贡献。 若不相信，请收回水泥制图，杀死胡克。 胡克绝无怨言。” 海风萧瑟，海涛一浪一浪击打海岸。 路易丝的长发飘飞，她紧盯着面前的两个男人。 她直觉，郑克均接下来的举动，将决定东西方世界的科学走向。 “张辽。” 郑克均冷喝一声。 “末将在。” 张辽出列，杀气腾腾。 他早就觉得不该让军事机密外泄。 右手握住腰间佩刀的刀柄。 只等郑克均一声令下，便手起刀落。 胡克闭上眼睛，心里叹了一口气。 果然，自己还是不值得信任。 当年英国皇家学会刚成立时，有一个物理－数学实验需要研究。 这个实验不但要花费大量金钱，而且关系到皇家学会的权威。 如果失败，皇家学会名誉扫地不说。 批准皇家学会成立，并投入大量国家经费进行实验，刚登基不久的查理二世，甚至面临倒台风险。 可是查理二世，却将整个实验，全权交给了还在剑桥大学读书的牛顿。 最后实验成功，牛顿被查理二世授予卢卡斯数学教授席位，并且还获得了信仰禁令豁免权。 这是胡克一直羡慕牛顿的其中一件事。 牛顿能获得国王的完全信任。 但自己终究不是牛顿，也终究不如牛顿。 郑克均是不会信任自己的。 胡克双手高举着水泥图纸，递还给郑克均。 “立刻为胡克先生的轮船，补充淡水，食物，多备轮船维修部件。 照会驻扎浡泥国（位于马来西亚）海岸的英军，派军舰护航。 一切开支由我新北路安抚司承担，本督愿意额外赠送他们一艘法国的盖伦帆船作为报酬。 如若不同意，视为与大明新北路安抚司宣战。” 随着郑克均的下令，张辽都懵了。 胡克却再也没忍住，四十多岁的男人，眼眶润湿。 …… 欧洲商人都走了。 但离开的传教士却没几个。 原本打算走的十几个传教士，都留了下来，并且加入了郑克均还没成立的“大明皇家科学研究学会”。 郑克均为他们分配了任务，主要是教学和科研。 目前基隆和马尼拉的孩子不多，所以他们主要任务就是科研。 “你竟然把胡克放走了，万一他不回来了呢？” 回到城堡，路易丝不解地开口。 “挽不挽留，是我的诚意，回不回来，是他的自由。” “那他要是真回来了，你真卖给英国燧发枪，旋转火炮？ 水泥图纸也已经送给了他。 划得来吗？ 这可都是基隆的最高技术机密。” “你觉得本督说话会不算数吗？” 郑克均心里就好笑，基隆就靠这三样技术守护？ 那早晚得完蛋。 先说水泥。 制作水泥的技术，欧洲早就成熟了，只是他们还没想到而已。 只要让他们带回去成品，过不了多久，欧洲那群科学家自己就研究出来了。 难道自己还能把基隆、马尼拉，所有的水泥设施，都重兵看护起来？ 再说燧发枪和旋转炮台。 燧发枪的弹簧击锤技术，西方也不是没有。 甚至他们已经造出了燧发枪，只是没推广而已。 基隆的燧发枪，最大的秘诀，不就是不惜代价的投入成本么？ 为什么基隆能生产那么多燧发枪？ 因为钱多啊。 铁矿，煤矿，随便造啊。 英国学去呗。 旋转炮台也一样，只要让欧洲人看到样品，齿轮轴承的秘密，就瞒不过他们。 基隆几万门炮，马上又要北伐。 郑克均如何能保证欧洲人完全看不见旋转炮台？ 这也是早晚流失的技术。 这次基隆海战，肯定会引起欧洲震动，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派多少间谍过来。 历史上第一支成熟的燧发枪部队在法国出现后，几乎就在两三年后，欧洲其他国家就都装备了。 法国难道没有技术保密吗？ 可有用吗？ 胡克远东到欧洲，一来一去，都大半年了。 等他们研究出来，又是一两年过去。 按正常逻辑，技术都该外泄了。 更何况，郑克均还有更大的计划。 那就是用燧发枪和大炮的贸易，作为条件，与英国等西方国家交换物理、医学、化学等方面的技术。 这些技术，不但是为工业革命打下基础。 而且……郑克均还可以把这些技术卖给系统用户。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在系统最值钱，又最暴利的生意，就是卖技术了。 到时候一个“金鸡纳霜”的制作技术，就不知要换多少矿产、士兵和金银。 更别说还有升汞的制作技术，水杨酸的提取技术，临床手术，合金工艺等等。 第030章 会八国语言的路易丝王后 而且目前欧洲是法国，英国，荷兰，三国争霸。 尔虞我诈，打得不可开交。 郑克均打赌路易十四不敢远征台湾。 甚至笃定五年之内，欧洲列国没有大规模远征的实力。 所以卖给他们武器，不会对郑克均造成任何影响。 只会让欧洲人脑子打成狗脑子。 而军火贸易，又是最暴利的生意。 郑克均此举的最终目的，不过是在燧发枪和旋转火炮技术外泄之前，发挥其最大价值而已。 技术，钱，科学人才，全都到手。 顺便还能笼络胡克，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些话，郑克均是不会告诉路易丝的。 “你为什么还不放玛塔她们？” 路易丝不知道郑克均在想什么，也不问了。 但她放心不下奥列克的孙女。 自己现在被郑克均糟蹋了，心灰若死。 哪怕郑克均立刻处决她，她都能坦然接受。 但她希望能救玛塔。 “我在等基隆俘虏的西班牙战船返回。 我打算释放一条西班牙战船以及大约一百名西班牙士兵，由他们护送你回国。 海路漫漫，怕你无聊，就把玛塔她们留下了。 到时候你们可以说说话。” “什么？你要放了我？你不是说要杀死我吗？” 路易丝现在都记得郑克均昨晚说的那句话，‘用完再杀’。 “舍不得。” 郑克均一把揽过路易丝肩膀，将她抱进怀里。 一股少女的清香扑鼻而来。 路易丝挣扎了几下，知道力气没有郑克均大，放弃了抵抗。 “可是我回去，一定会让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法兰西帝国，甚至还有英国，同时发兵，剿灭你。” 路易丝靠在郑克均怀里，恶狠狠地道。 “那我太害怕了，为了安抚我恐惧的心，只好委屈王后了。” 郑克均吻上路易丝红唇，同时手开始去到它喜欢去的地方。 “畜生，大庭广众，你疯了？” 路易丝吓一跳，赶紧挣扎。 “那又怎样？反正我俩的事，你也要宣扬到全欧洲知道，无所谓了。” 郑克均强有力地抱着路易丝，解开她褐红色的贵族礼服排扣。 路易丝浑身一麻。 “求你了，去房间好吗？” 路易丝紧咬着唇，眼眶泛泪。 “去房间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 “我今天忙一天，很累了，不想动，由你来服侍我。” “你放肆。” 路易丝又羞又气。 “我是堂堂西班牙王后，绝不可能做这种下流事。” “看来王后知道要做啥？” 路易丝脸庞瞬间通红。 她作为法国王室贵族，出嫁之前，当然学过这些。 连教学用的春宫图都是王室世代相传。 只可惜在西班牙王宫，没有用武之地。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在这里了。” 郑克均拉开了路易丝的吊带。 “求你了，别在这里。” “那你答应我，自己主动。” “你……好。” 路易丝羞愧欲死。 却被郑克均一个公主抱，进了卧室。 不一会儿，吕布等将士再次听到美妙的声音响起。 不过这次，少了哀怨，多了愉悦。 直到第四天，西班牙战船才在基隆海军的押解下，来到马尼拉。 而这四天，郑克均也安排好了马尼拉的事务。 留下张巡和妇好镇守马尼拉后，郑克均带着张辽吕布返航基隆。 “王后，这几天你和那个总督大人，都在做什么啊？我们都没看见你。” 路易丝王后和几个西班牙贵妇，一起登上西班牙战船，返回西班牙。 几个贵妇都很奇怪。 特别是就连临走之时，郑克均还把路易丝叫上了他的船。 待了大约半个时辰，路易丝才从船上下来，再登上这艘西班牙战船的。 “这个……这几天他都要我教他学欧洲语言，英语，法语，西班牙语，俄语。 你们也知道，他很重视欧洲的科学人才，所以想学会我们的语言和他们交流。 我是不想教他的，但是他拿你们的性命威胁，我……我没办法。” “原来如此，王后，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可能都活不成了。” 几个贵妇十分感激路易丝。 前两天她们真以为自己活不成了，没想到现在还能登上西班牙战船，恍如隔世。 “还有刚才在他船上，他是让我给他写一本法语的口语册子。 说是……说是如果我不给他写，他就不放你们走。” “真是委屈王后了，以后我们一定报答王后。” 几个贵妇感激涕零。 只有奥列克的孙女玛塔，狐疑地看了路易丝一眼。 “对不起，我先去趟洗手间。” 路易丝快步进了卫生间。 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撒过谎，刚才竟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谎话。 这几天在那个牲口逼迫下，婚前学的那些春宫图本事，全派上了用场。 自己却说什么教外语。 路易丝只感觉脸蛋火辣辣的疼。 嘴也苦涩发干。 路易丝喝了几口水漱口，还是不能缓解。 想到刚才在郑克均船上“教口语”的情景，路易丝突觉万分委屈。 “郑克均你个畜生，你干嘛不杀了我？ 让我这样回去，我怎么面对卡洛斯？” 路易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王后，委屈你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路易丝吓一跳，回头看，是奥列克的孙女玛塔。 “哪有什么委屈，不就是教那个混蛋学外语么，没什么的。” 路易丝慌忙擦拭脸上的泪水。 可是她毕竟才十六岁，哪里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玛塔一看路易丝的神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后，郑克均侵犯了你，对吗？” 一句话，让路易丝彻底崩溃，泪如雨下。 “王后，别难过，别哭，这不是你的错。” 玛塔赶紧拿出手巾，替路易丝拭泪。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救我们，才蒙受这么大的屈辱的。 郑克均虽然玷污了您，但您在我心中，依然是高贵圣洁的王后。 可恨的是那个郑克均。 我们回去，立刻召集西班牙，法国，罗马，英国的军队，向那个畜生复仇。” “别。” 正哭泣的路易丝，豁然抬起头来。 “别，玛塔，千万别。” “为什么？” 玛塔不解。 第031章 欧洲震动 “我不会把王后的遭遇说出去的。 我只会告诉欧洲人，郑克均歼灭了西班牙和法国在远东的全部战船。 这个仇，无论是太阳王，还是哈布斯堡家族，怎能不报？” “可是……可是……” 路易丝来回踱步，焦急又不知怎么开口。 “现在太阳王正在与威廉三世争霸，没有办法调集远征军。 神圣罗马帝国不团结，西班牙孱弱无力。 英国就更别说了。 胡克回去后，英国肯定派使团与新北路安抚司建交。 到时候英国拥有了新式燧发枪和火炮，会严重威胁欧洲大陆安全。 到时候太阳王和哈布斯堡家族，又怎么能调兵远征？ 如果我们去挑唆欧洲进攻远东，不过是……不过是让太阳王和利奥波德（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为难而已。” 听了路易丝的话，玛塔也冷静下来。 “可是，难道就这样算了吗？王后，那你受的委屈怎么办？” “我……只能怪我命苦。” “王后。” 玛塔一把抱住路易丝王后，两个十六岁的少女，相拥而泣。 …… 路易·德·波旁，罗伯特·胡克，玛丽·路易丝，先后乘船返回欧洲。 他们同时带回去了西班牙和法国联军，在远东遭遇惨败的消息。 整个欧洲震动。 这是一场没有经过精心准备的战争。 但波旁太子和路易丝王后，几乎动用了法国和西班牙在远东的全部军力。 还征收了数十艘武装商船。 如此规模的海战，就算是在欧洲，也算是一场举国大战。 工业革命前夕，欧洲或许认为东方帝国和奥斯曼帝国一样，在陆地上实力犹存。 但在海洋，欧洲人一直认为这两个古老帝国，都已是冢中枯骨，远远落后于欧洲。 可是法国和西班牙组成的庞大舰队，竟然在东方战败了。 且不是与整个东方帝国对抗，而是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城邦。 法兰西，西班牙，神圣罗马帝国，荷兰，葡萄牙，英国。 所有统治者和将军们，全都感觉身处梦境一般。 “开战，必须报复东方的蚂蚁。” “伟大的太阳王，连荷兰都不是我们对手，岂能受如此羞辱？ 粉碎基隆，将那个叫郑克均的黄皮人，押上断头台。” 法兰西，刚刚赢得了法荷战争，确定了在欧洲大陆的霸权。 路易十四的威望如日中天。 突如其来的战败消息，让整个法兰西帝国沸腾。 百姓，将军，纷纷请命凡尔赛宫，请求组成远征军，向基隆宣战。 路易十四一个上午，就收到了数百封请战信。 “父王，别犹豫了，请调集军队，儿臣愿意亲自领兵，踏平基隆。” 波旁太子眼见路易十四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急不可耐地请命。 这次他在远东的脸算是丢大了。 如果不雪耻，他这太子还如何当下去？ “嘭。” 波旁太子话还没说完，就被路易十四一脚踹飞。 “都是你惹的祸，竟然为一个女人，调动我远东数百艘战舰。 法兰西有你这样的太子，迟早亡国。 给我滚，滚去印度。” “父王。” 波旁太子顿时急了。 印度是什么地方？欧洲列强现在刚刚登陆，还处于开荒阶段。 他去了那里，不是等同流放么？ 将来法兰西王位还有他什么事？ “您是伟大的太阳王，难道会怕远东一个小小城邦吗？ 如果连一个基隆都摆不平，又如何与英国荷兰争霸？” “你……你真是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路易十四望着这个儿子，气得浑身颤抖。 他以为法国打赢了荷兰，就真的是欧洲霸主了吗？ 赢荷兰是惨胜，要不是抢在英国介入之前，迅速与荷兰签订合约，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何况法国只是赢了陆战，荷兰的海军依然世界最强。 现在荷兰和英国有联盟的趋势。 神圣罗马帝国在法国东方虎视眈眈。 法兰西犹如坐在针尖之上。 路易十四的打算，是休养生息数年，扩军备战。 恢复陆军，全力打造海军。 只要给他五年时间，他就能真正称霸欧洲。 历史也证明，路易十四会成功。 1678年战胜荷兰五年后，法国海陆军同时击败荷兰和英国，真正加冕欧洲。 路易十四是一代枭雄，深深知道现在的法兰西，绝不能妄动刀兵。 可哪里料到自己这傻儿子，跑去东方给自己惹这么一档子事。 打，动摇国本。 不打，自己这个太阳王怎么下台？ 路易十四真想一脚踢死这废物太子。 “禀报陛下，皮埃尔·塞吉埃（法兰西着名外交家）求见。” 就在这时，门外侍卫进来禀报。 “请。” “陛下，不好，英国有动作。” 皮埃尔·塞吉埃一脸凝重地进来，都顾不得礼仪。 草草向路易十四行礼，就开始汇报自己得到的信息。 “英国的远东海军司令威廉·若泽，和皇家学会副会长罗伯特·胡克同时返回。 他们一个请求让驻扎远东的英军，以及各殖民地，密切开展与台湾新北路安抚司的合作。 另一个要求和台北新北路安抚司，开展广泛的科技和文化交流。” “这又怎样？英国难道还能联合那个远东的城邦，一起来打我们法兰西帝国不成？” 皮埃尔·塞吉埃立即摇头。 “陛下，万万不可轻视啊。 这次海战，基隆动用了新式的火枪，还有可以旋转射击的火炮。 如果英国真的与基隆合作，得到了这两项技术。 陛下试想，我们的军队还能是英军对手吗？” 路易十四脸色微变。 “如此机密，那个郑克均会给英国人？” “陛下，郑克均和胡克只见了一面，就给了他水泥的配方和用法。 我们之前也派人秘密去基隆，考察过这种建筑材料。 其应用价值，不亚于东方古老的丝绸技术。 这样的技术都能直接给，说明郑克均没有一点政治成熟度。 难保他不会把旋转炮台技术和新式火枪技术，也交给英国人。” 这一下，路易十四彻底沉默了。 “你的意思呢？” “绝不能远征。” “然后？” “与基隆建交。” 第032章 藤甲军 “什么？皮埃尔你吃错药了？” 皮埃尔·塞吉埃话刚出口，波旁太子腾地站了起来。 “法兰西帝国刚刚在基隆饱受耻辱，现在你竟然要与敌人苟合，你是何居心？ 我堂堂法兰西帝国，怎么会有你这样胆小懦弱的外交官？” “嘭” 又是一脚，波旁太子再次被踹倒在地。 路易十四快被这蠢儿子气炸了。 可是，波旁太子有一个词语，直击路易十四内心。 耻辱。 法兰西帝国在欧陆如日中天，但却被远东一个小城邦揍了。 不仅如此，被俘虏的数千法国士兵，基隆一个不放。 被俘的战船，全部扣留。 欧洲混战几百年，都没见这么蛮横霸道的君主。 现在竟然还要屈辱苟合？ 自己号称太阳王，如何面对臣民？ “陛下，不可犹豫，一旦让英国抢先，法国万劫不复。” 路易十四缓缓捏紧拳头。 “好，建交。” 路易十四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吩咐皮埃尔·塞吉埃。 “你亲自带队，远赴远东。 态度务必谦恭，给足那个小城主荣光。 他如果提出什么条件，只要不动摇国本，都可答应。 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回新式火枪和火炮技术。” “臣明白。” “皮埃尔。” 路易十四冷厉的目光看向皮埃尔·塞吉埃。 “我们一定要记住今日的屈辱，我堂堂法兰西帝国，被东方一个小城邦羞辱了。 如果哪天我忘记了，你可以随时随地呵斥我。 五年，只要给我五年，我一定打败英国和荷兰。 到时候率领欧洲大军远征，我要亲自将郑克均送上断头台。” “陛下之耻，即为臣下之血仇。 今日委曲求全，不过为了帝国厚积薄发。 皮埃尔发誓，绝不忘基隆之仇。” 一位不世出的枭雄，一位法兰西迄今为止最优秀的外交官。 在这一刻将“郑克均”的名字，刻入骨髓。 路易丝王后与波旁太子返回欧洲半个月后，欧洲舆论反转。 几个主要大国，都定下了对基隆的外交策略。 胡克将在马尼拉港口，郑克均对‘天文学’‘力学’‘细胞学’‘光学’的论述，转述于英国皇家学会。 所有英国科学家都惊呆了。 再加上威廉·若泽以惊悚的口气，描述了基隆海军战力。 英国查理二世，果断下令组成以外交官和科学家为主的外交团，出发远东，访问大明新北路安抚司。 法国方面，以暴躁着称的路易十四，破天荒没有发怒。 还流放了波旁太子，将太子赶去了印度。 凡尔赛宫对基隆海战的定性是：波旁太子未经请示，草率发起的一场战争。 现在波旁太子已经被放逐。 一切都是误会。 路易十四派出了法兰西首席外交官，皮埃尔·塞吉埃率领豪华外交团赶赴远东，澄清误会。 荷兰作为三国争霸的一角，英国和法兰西都行动了，荷兰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一代英杰威廉三世，也向远东派出外交船队。 神圣罗马帝国的哈布斯堡家族，对在远东的战败十分恼火，尤其是商船损失惨重。 神圣罗马帝国本来就不团结，一盘散沙，现在商人又闹腾起来。 利奥波德皇帝自顾不暇，哪里还有能力远征。 再加上法兰西都没复仇，他还能计较什么？ 神圣罗马帝国同样派出外交团。 连葡萄牙都派了外交官。 整个欧洲，最苦闷的就是西班牙了。 基隆海战损失最大，三朝元老奥列克阵亡。 还丢了远东最大的一块殖民地：马尼拉。 可以说这是法西战争以来，西班牙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按西班牙当年的脾气，就该倾国远征了。 可现在整个欧洲都给基隆抛媚眼，西班牙一个没落王国能如何？ “王后，大臣的讨论结果出来了，也决定派出外交使团，与新北路安抚司建交。” 玛塔来到后宫，见到了路易丝王后。 脸上的神情，充满失落。 路易丝讪笑一下。 “早就料到的结果，如今的西班牙，能在欧洲立足，都已经拼尽了全力，又如何有能力远征？” “那我们的仇，就永远无法报了么？” 想到王后在远东蒙受的屈辱。 想到爷爷的死。 玛塔眼泪扑刷刷掉下来。 “呕~~” 路易丝正要劝解玛塔几句，突然感觉一阵恶心。 慌忙冲入卫生间，呕吐起来。 玛塔也跟着进了卫生间。 看到路易丝对着洗手台干呕不止，玛塔神色大变。 “王后，你不会是？” “不可能，绝不可能。” 路易丝瞬间慌了。 两人慌忙出宫。 她们不敢找宫里的御医。 好在路易丝在西班牙行动自由，她们乔装之后，找到一个民间医生。 “女士，你是不是最近有过远洋航行？ 你这是海路颠簸导致的胃酸分泌异常症状。 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真的？不是怀孕？” 医生笑笑道：“女士放心，不是。” “太好了。” 玛塔高兴不已，她真不敢想象，堂堂西班牙王后，怀了郑克均的孩子，要如何收场。 可是，路易丝却沉默了。 刚才她很慌。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卡洛斯。 她害怕自己让整个西班牙王室，成为欧洲笑柄。 可是这一刻，确定了没怀孕，路易丝突然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有些失落。 …… 就在欧洲列国派出使团，准备远渡大洋时。 郑克均正在基隆为北伐满清做最后准备。 马尼拉留下两万海陆军后，基隆还剩下八万多人。 好在俘虏了法国和西班牙一万多人。 郑克均拿这些人，向系统交换出了一万多士兵。 这里面还有两千藤甲军。 是向诸葛亮交换的。 郑克均用刀试了一下，藤甲被植物油浸泡得梆硬，果然刀枪不入。 甚至火枪都只能对藤甲造成很小的伤害。 唯一缺点就是不防火。 现在的战场，炮火连天，一不小心引燃了，还不全完了？ “矿棉的制作工艺呢，很简单。 就是先融化花岗岩一类的矿物，用离心法，提取硅酸盐。 然后加入粘合剂，利用喷吹法，吹拉成纤维。 这样就制成了矿棉，穿在身上就能防火了。” 第033章 天才沈括 大明皇家科学研究学会成立了。 主要成员是来自欧洲的传教士，以及基隆技术很高超的工匠。 郑克均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制作防火棉甲。 如果藤甲兵再穿上防火棉甲，还不无敌了？ 可是，郑克均给学会的成员上了半天课，换来的是几十双茫然的眼神。 “大人，花岗岩怎么融化？” “离心法要搅动岩浆，不怕把工人烧死么？” “就算工人愿意被烧死，那得多少工人持续不断搅动岩浆，才能分离花岗岩成分啊？” “话说，硅酸盐是什么？一种食盐吗？用海盐代替可以不？” “大人，喷吹法用到的持续压力机，如何制作？” 传教士和工匠们纷纷提问。 郑克均直接崩溃了。 他知道什么啊？就这矿棉制作的基本工艺，他还是向系统的知识达人要的。 可那些知识达人也只知道理论。 具体怎么操作就太复杂了，岂是一个人能掌握的。 更何况这个时代，化学才刚刚起步。 工业革命没开启，很多工业工艺，都不成熟。 郑克均制作防火棉甲和轻型防弹衣的计划，还没开始，就直接破产了。 “虽然大人说的每一个名词，我都不懂。 每一种工艺，我都没见过。 但我觉得说得很有道理。 这个叫矿棉的东西，一定能生产出来。” 一名荷兰传教士思索一番道。 郑克均更头疼了，用力按压额头。 “算了，制作矿棉的工艺，你们下去再思考思考。 尝试突破花岗岩的融化工艺，离心工艺，喷吹工艺。 当前主要精力放在制作鱼鳞防弹衣和飞梭纺纱机上。” 愁死郑克均了，因为这个时代工业落后，很多想法都无法完成。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没有蒸汽机。 一切靠人力，啥工业也发展不了。 但是要弄出蒸汽机，需要一个庞大的科学团队配合，还要有人统筹。 目前的大明皇家学会，还没有能统筹整个新北路安抚司科研的人。 胡克也许可以。 但他是英国人，新北路安抚司与英国，迟早有一战。 就算胡克愿意当会长，郑克均还不放心呢。 “辛兄，能不能把沈括抓了，给我送过来？” 郑克均突然想到了沈括。 沈括虽然是南宋人，但只要经过系统本土化改造，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大明人。 而且他在科技方面的天赋，是不会变的。 沈括就是一个科技天才，到时候让他来跟这些西方科学家交流，一定事半功倍。 而且还能在西方科学的基础上，持续创新。 这是一个执掌皇家学会的完美人选。 “可以啊。” 辛弃疾回了私信。 “太谢谢辛兄了。” “别急着谢，说，拿什么交换？” “西班牙战船五艘，法国战船五艘，都是能加装三十门炮的巨舰。” 郑克均缴获了很多战船。 但这些战船根本比不上基隆海军用的铁力木福船。 再加上炮台都是固定炮台，不好改造。 所以郑克均根本不会把他们交付水军。 只好拿出来和系统交易了。 辛弃疾生活在南宋，鼓捣出炮还是很容易的，肯定用得着这些战船。 “价码不低了，郑兄诚意十足。 这样，战船数量翻倍，另送一千发炮弹，外加一名厉害的文官。 我现在也有根据地了，没有文官，实在难以管理。” “你大爷的？你坐地起价呢？” 郑克均炸毛了。 这一幕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当初自己好像就是这样敲诈李晔的。 “郑兄，别怪哥们现实。 你也知道，咱们这个系统，现在大部分用户都度过了帝国初创期。 哪还有人随便卖人才的？ 别说人才，连人都没随便卖的。 我说一句，沈括是华夏古代最杰出的科学家，郑兄没意见？ 既然如此，我自己留着不香吗？ 我现在能拿出来换，就是因为我真的很缺水军。 金军那群野蛮人，有很强大的水军，我没水军没法对抗。 一个能料理政务的地方官，我也急需。 所以，还请郑兄体谅。 郑兄自己想想，沈括这样一个五千年一遇的科学家，换这点东西，过分吗？” 这一幕还是似曾相识，郑克均记得自己当初就是这样忽悠李晔的。 “草，算你小子狠，下次别撞在我手上。” “哈哈哈。” 郑克均调集了二十艘俘虏的战船，外加一千发炮弹交给辛弃疾。 文官的事，郑克均承诺三个月之内给他。 目前还没谱，总不能把陈梦纬给他？ 郑克均只能指望北伐满清，能俘虏一个文官人才。 辛弃疾也爽快，先把沈括抓来，交给了郑克均。 有系统担保，辛弃疾不怕郑克均赖账。 沈括一来，郑克均就把他册封为大明皇家科学研究学会会长。 统筹基隆的所有传教士和工匠。 “鱼鳞防弹衣和飞梭纺纱机没问题？” 待沈括熟悉了科学会事务后，郑克均召见了他。 “没问题，鱼鳞防弹衣不过是把普通铁甲变成铁片镶嵌的鳞甲。 主要解决的是镶嵌结构问题，以达到最好的吸收冲击力效果。 飞梭纺纱机，也只是改变纱锭排列结构，用纺轮带动，一次性纺出几倍的纱。 都没什么科技含量，甚至借用基隆的齿轮轴承结构，我可以做出稳定性极高，同时能带动二十个纱锭的纺纱机。” “二十个？” 郑克均惊悚地看着沈括。 要知道历史上的珍妮纺纱机，也只能带动八个啊。 不过他马上就想通了。 那是因为珍妮纺纱机出现时，齿轮轴承还没大规模应用。 可是沈括却已经拥有了齿轮轴承。 以他的科学天赋，自然就想到了两者结合。 “唯一的缺陷是，到时候纺织工坊可能只能修建在河边，由大型水车驱动。 人力，是不可能驱动这么庞大的纺纱机的，成本也太高。” “没关系，这已经是划时代的进步了。” 沈括说得轻描淡写，可郑克均却知道马上要做出的这两样东西，将改变历史。 鱼鳞防弹衣是历史上第一件防弹衣，它将改变战场格局。 珍妮纺纱机更不用说，棉布，是如今世界最畅销的货物。 谁拥有了更先进的纺纱技术，就拥有了最大的财富。 第034章 天地会莲花堂香主 近代军队的消耗，实在太大了。 郑克均拥有系统，做着暴利的中间商生意。 但养着十万装备精良的军队，也是捉襟见肘。 所以郑克均必须想办法拓宽财源。 目前想到的办法，是向系统和欧洲，双向兜售军火。 创造的财富，郑克均预计可以再扩展一倍的军力。 但这还不够。 珍妮纺纱机，就是下一个阶段的财源保证。 “大人，不止珍妮纺纱机，还有大人要生产的矿棉。 离心法，吹喷法，都不是人工能够完成的。 还有燧发枪弹簧击锤的生产工艺。齿轮轴承的生产工艺。 这些东西依靠人力，又慢，成本又高，精度又差，产量还低。 唯一能破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大人所说的：蒸汽机。” 郑克均再次惊讶地看着沈括。 这沈括，头脑，机变，见识，全都没让郑克均失望。 二十艘船，值了。 五十艘都值啊。 “你有什么想法？” “在攻克鱼鳞防弹衣和飞梭纺纱机的同时，我打算着手蒸汽机的研究。 但我一个人肯定不行，需要大量的科学家辅助。 尤其是那些欧洲已经对蒸汽机有研究的科学家，越多越好。 经过大人解说，蒸汽机的原理我是清楚的。 但需要攻克一个个技术难关。 十年之内，我给大人展示一台功能完美的蒸汽机。” “十年？” “太久？或许八年，最少五年。” “五年？” 郑克均倒吸一口凉气。 此时距离历史上第一台工业蒸汽机发明，还有大约二十年时间。 距离瓦特改良蒸汽机，还有一百年时间。 沈括竟然说十年就能弄出蒸汽机，这如何不让郑克均吃惊？ 不过，郑克均确实低估了沈括的能力。 这是一个身兼数学、磁学、光学、声学、天文学、化学、地理学、工程建筑学、机械学、医学、音乐、书法、绘画、琴棋……数十项技能的怪才。 换句话说，他就是南宋的牛顿。 现在经过系统本土化改造，那就是明末的牛顿了。 那不就是牛顿么？ 牛顿也说他的成就，是站在巨人的肩上。 如果把牛顿放在南宋，未必就有沈括的科学成就。 现在这个世界，和一百年后瓦特的世界，其实并没有科学代差。 郑克均又把蒸汽机的原理，需要攻克的技术难关。 如分离式冷凝器、汽缸外设置绝热层、润滑活塞、行星式齿轮、平行运动连杆机构、离心式调速器、节气阀、压力计等等。 全部告诉了沈括。 虽然只是个大概，但指明了方向。 如果沈括这还做不出来蒸汽机，那他就不是沈括了。 科研是郑克均最不放心的事，如今有了沈括坐镇，郑克均就能放心北伐了。 “报，有一名叫陈绳武的大人，说是东宁府兵部侍郎，在水关外请见大人。” 郑克均正在召开北伐的军政会议，陈绳武来到了基隆港。 此时的基隆港，已经是战船云集，枪炮林立，骑兵，步兵，蓄势待发。 陈绳武乘船，递交身份名碟，穿过几十道关卡，终于登岸。 沿途看着连接海天的战船，遮天蔽日的士兵方阵。 陈绳武一行人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基隆？我们不会来错地方了？” 随行陈绳武而来的，有四名护卫，一名年老文臣，还有一名秀气的书生。 书生约莫十五六岁，腰间佩剑，生得非常俊俏。 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搭配稚嫩的脸庞，十分有青春活力。 “我的天，我以为四公子只有两万兵马，这……这……” 陈绳武瞠目结舌。 这么多战船，这么多枪炮，全开去泉州，一定能挡住清军的进攻。 可他不知道郑克均是从哪里变出来这么多兵马的。 小小基隆，又是怎么养活的。 在台南，陈永华说郑克均可能有三万兵马，有几千枪炮，陈绳武和刘国轩根本不信。 可是现在才发现，郑克均麾下的兵马刀枪，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几倍。 “可少侠，怎么样？四公子不错？” 陈绳武笑着对那秀气书生道。 秀气书生撇撇嘴： “算是有点本事，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少侠真是心比天高。 你知道东宁府数十年经营，现在也不过十万兵马吗？ 四公子两年聚集这么多兵马，还有这么多战船枪炮，就是一个奇迹。” “那又如何？本少侠立志纵横江湖，他兵马有多强关我何事？” 陈绳武无语地摇摇头。 这时见到郑克均率人出现在码头，陈绳武不再和可少侠说话，整理官袍，向郑克均远远行礼。 “在下兵部侍郎陈绳武，拜见四公子。” 郑克均隆重迎接了陈绳武，陈绳武又将随从一一介绍给郑克均。 “这位是工部尚书花大人，从政数十年，经验十分丰富。 王爷害怕大军撤离基隆后，基隆无人治理，特地派他前来。 这位是天地会莲花堂香主陈可……” “等等。” 郑克均突然打断了陈绳武的话，看也没看秀气书生一眼。 一旁正要抱剑行礼的可少侠，只好又放下手，脸上有点不高兴。 “陈侍郎，你刚才说什么？我基隆大军要撤离？ 你们还要派人来接管基隆政务？” “哦，四公子，我忘了禀报，这次王爷派我来，就是让四公子火速调集麾下全部军队，支援泉州。 基隆所有士兵，民工，枪炮，战船，一概不留。 同时将基隆能变卖的资产变卖。 向南洋地区的欧洲列国，购买食物和枪炮，全部带去泉州。 四公子两年聚集这么多兵马，等到了泉州，王爷见了一定会十分高兴。 到时候为公子封侯拜将，都是可能的。” 陈绳武一番话下来，自鸣得意。 可是郑克均，以及麾下众文武，岳飞，项羽，张辽，曹操，伍子胥等人，全都面色铁青。 连陈梦纬都神色尴尬。 “你放屁，我家公子的兵马，凭什么交给你？ 还要让这老头接管基隆？他也配？” 吕布是个火爆脾气，当场就炸了。 踏前一步，提起工部尚书的领子，就要扔下海。 “四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陈绳武急忙阻拦。 “不做什么，就是表明一个态度。” 郑克均冷声开口。 第035章 洛桑公主再到基隆 “什么态度？” “两年前，我劝谏父王不要从福建登陆北伐，他一意孤行。 以至于现在耿精忠投降，东南势危。 东宁府损兵折将，明军坐困泉州。 如今，满清数十万大军围城，福建已成危邦险地。 现在支援，不过抱薪救火。 所以我的态度和两年前一致，依然不从福建登陆。 我将率领大军，远渡江浙，直取南京。 至于基隆，我会留兵马驻守。 军务政务，就不用陈大人操心了。” 海风吹拂，整个码头都充满了尴尬的气氛。 “四公子，这可是延平王的军令，你要抗命？” “上有错，臣谏之不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 陈绳武差点气吐血。 古往今来，哪有郑克均这么明目张胆拥兵自重的？ “四公子，王爷被困泉州，危在旦夕。 你若不救援，泉州城破，王爷有个三长两短。 您作为公子，何以自处？” 硬的不行，陈绳武只能打感情牌。 “所以我另有谏言，请陈大人转告父王。 福建之势，已成危局。 如今唯有退守金门，以水军抗衡满清，方为上策。 待我北伐打下南京，父王可再次登陆。 南北夹击，清军必败。” “公子此举，与叛逆何异？” 陈绳武怒吼道。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新北路安抚司，挂郑字帅旗，打明皇大纛。 以覆亡满清建奴为己任。 如何成了背叛？ 难道就要明知是错，还坚持到底。 最后被满清灭亡，汉家衣冠全部丧失。 我等皆金钱鼠尾，才是忠君报国？” “自古君命如天，父命祚地，公子如此行事，无君无父……” “大哥，别说了。” 见陈绳武激动得语无伦次，陈梦纬急忙上前阻止他。 “梦纬，别拦着他，让他说。 你放心，我郑克均绝不会像父王一样，因言罪人。” 陈绳武涨红了脸，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好一个郑四公子，王爷的命令都可以公然抗拒。 那陈总制使和刘大将军的命令，你更不会遵行了？” “什么命令？” “请四公子派兵，夹击大肚国，逼迫大肚国抽调一万番兵，支援王爷。” 郑克均拧眉。 “一万番兵？你这是要把大肚国抽空？” 大肚国辖下，总共就十万左右人口。 壮丁就两万多。 一万兵力是大肚国的极限。 更何况大肚国是一个松散的番社联盟，很多番社根本不听国王号令。 可以说大肚国拼尽全力，也凑不出一万番兵。 “你们要掏空大肚国，不怕大肚国跟你玩命？” “所以要请公子相助，威慑大肚国所有番社。 刘将军已经率人，抓捕了大肚国南部地区五个番社的所有妇孺老幼。 大肚国敢不从，就地格杀。 但刘将军担心大肚国会狗急跳墙。 不顾这些番民生死，也要和东宁府顽抗到底。 那样一来，番兵与东宁府留守士兵交战，两败俱伤，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刘将军请四公子相助，派大军震慑大肚国，让他们不敢有反抗之心。” “好方略，刘国轩还是和以往一样，没有人性。” 陈绳武哼了一声道：“非常之时，有非常之事。 刘将军也是迫不得已。 陈总制使已经下令，只要解了泉州之围，将来会补偿大肚国的。 此事只需要公子派兵，无需交战，不会损公子一兵一卒。 相信公子不会不答应？” 原本以为郑克均只有两万兵马，震慑大肚国也足够。 现在竟然有十万大军，那吓也吓死大肚国国王了。 所以陈绳武相信，只要郑克均率军亮个相，大肚国就得全国投降。 “报，有一名女子从基隆南关赶来，请见公子。” 郑克均正在思索时，又一名士兵来报。 那秀气书生陈可，听到“一名女子”四个字，立即抬起头来。 “身份。” “她自称大肚国公主，名叫洛桑。” “原来是洛妹妹。”陈梦纬笑了：“大肚国遭逢劫难，她肯定是来求助公子的。” 很快，洛桑在基隆士兵带领下，来到了议政大厅。 自从上次离开基隆，她已经两年没到过这里了。 平常只听说基隆发展得极好。 可亲眼所见，洛桑还是被震撼了。 她记得两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废墟，城堡的石阶上，都满是青苔。 现在整个城堡被水泥加固，整洁宏大。 身处其间，犹如在一座钢铁巨兽中漫步一般。 “大肚国公主洛桑拜见郑四公子。” 洛桑卸去了佩剑，向郑克均行礼。 两年前郑克均身边还只有何佑和陈梦纬。 如今文武满堂，气势逼人，让洛桑有一种朝觐天朝上国的感觉。 “何事？” 洛桑犹豫再三，终于讲出了此行目的。 刘国轩率兵抓了五个番社的妇孺老幼，以处死全部人为威胁，要大肚国抽兵一万，北上支援郑经。 还声称郑克均会从基隆，率兵两万，夹击大肚国都城。 洛桑的父王手足无措。 抽调一万番兵去支援郑经，他绝不能答应，这等同让大肚国绝嗣。 而且他也调不出那么多兵。 很多番社都是名义归附他，实际上根本不听命令。 可假如刘国轩言出法随。 一方面，五个番社妇孺老幼的性命保不住。 另一方面，刘国轩和郑克均夹击大肚国，大肚国就要亡国了。 就在洛桑父王无计可施之时，基隆海战的消息传到大肚国都城。 洛桑父王犹如见了救命稻草。 他认为，郑克均两万军队，遭遇西班牙和法国联军，就算不败，也损失惨重。 这个时候，他要是倾国之兵北上，一定能拿下基隆。 于是大肚国国王便调集了所有能调集的军队。 两千王城护卫军。 五千番社青壮。 还有洛桑自己训练的女兵一千人。 总计八千大军，开往基隆，准备一举拿下基隆。 此举不但可以解除大肚国的南北夹击之危，而且有了基隆这样一座坚城，也可以与刘国轩对抗。 绝地求生，完美的反击方略。 “公主殿下，你的意思是，你率领了八千大军，准备一鼓作气拿下我基隆？” 第036章 两个屠夫 “虽然基隆城高墙固，但基隆军刚战完西班牙和法国联军，想来也难以阻止我大肚军攻城。” 郑克均和旁边的陈梦纬对视一眼，两人都憋着笑。 “那奇怪了，公主殿下现在应该打造云梯，冲车。 趁我不备，率领八千精锐突袭我基隆要塞。 公主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 洛桑低头沉默了一会，咬着银牙开口。 “两年前，洛桑与公子相遇，深知公子深明大义，对我番社心系怜悯之心。 对我北鸡笼的八个番社，更是有再造之恩。 这两年，洛桑虽然身居大肚王城，但也听说了公子事迹。 我番社多有番民到基隆工坊做工，养家糊口。 到基隆商城经商，发家致富。 去年夏天北鸡笼遭遇台风，公子慷慨解囊，没有让八番社有一人病饿而死。 大恩大德，洛桑感激涕零。 如今大肚国情势危急，但洛桑又岂能恩将仇报？” 洛桑忽然向郑克均跪倒。 “洛桑只想请公子大仁大义，不要发兵相助刘国轩。 我洛桑将永生永世感激公子大恩。 我大肚国将与新北路安抚司世代修好。” 空旷的大堂，回荡着洛桑恳切的祈求。 众文武全都安静了。 过了一会，郑克均起身。 “洛桑公主，跟我来。” 洛桑跟着郑克均，出了议政大厅，穿过前院， 大门打开，外面就是东海海岸。 洛桑从大门走出来，抬头，眼前的景象让洛桑整个人呆住了。 只见眼前的海岸，炮台林立。 士兵绵延数里，看不到尽头。 骑兵，火枪兵，长矛兵，弓箭兵，正在紧锣密鼓分发物资。 海面上铺满了战船。 无数民工在一条条水泥路上搬运着物资。 “这……这都是你的军队？” 洛桑傻了。 此时的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八千穿着兽皮的家伙，想偷袭基隆？一座十万近代化军队把守的坚城？ 鸡蛋碰石头……蚍蜉撼大树……螳臂当车……无数词汇闪过洛桑脑海。 幸好自己没有突袭，要不然，八千野人兵死得连渣都不会剩。 “你在整军备战，是要攻打我们大肚国吗？” 洛桑颤声问道。 她看到郑克均的士兵正在分发粮食弹药，很明显是要打大仗。 “本来是要北伐，但陈总制使传命给我，要我率军南下，夹击你们大肚国。” “我们投降。” 四个字，洛桑说得干脆利落。 同时一滴泪水滑下她的脸颊。 她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时的洛桑才感觉到深深的无奈。 三百年的大肚国，就此亡了。 “你们能抽调多少番兵北伐？”郑克均问道。 洛桑讪笑一下。 “那不是公子一句话的事吗？ 我大肚国有14岁到45岁的青壮，两万三千人。 还请公子善心，留下一些为番社延续香火。” “我的意思是，在不影响大肚国民生的情况下，大肚国能抽调出多少兵力？” “恩？” 洛桑疑惑。 “大概，三千人，最多五千。” “那就三千，你们抽调三千人北上援助我父王。 武器物资由我新北路安抚司提供。 等你们回来，死去的番兵，我新北路安抚司向家属发放抚恤金。 活着的将士，论功行赏。 规格与新北路安抚司直属兵马相同。” “当真？” 洛桑不可置信地看向郑克均。 “另外，大肚国国号保留，啥时候你们想归降了再归降。 平时，只要不犯我台北，便相安无事。 否则，发兵灭国。” 郑克均从不反对暴力解决冲突。 但对于高山族这类中华民族的土着居民，郑克均是不愿意使用暴力手段的。 那样只会结下民族仇恨，一百年都无法化解。 “公子，你太好了。” 洛桑喜极而泣，一把抱住了郑克均。 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以这样完美的方式结束。 后方，陈梦纬和一众文武跟出来，正好看到两人相拥。 陈绳武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可。 陈可哼了一声，抱着剑侧过身去，不看郑克均和洛桑两人。 北伐主力大军继续备战，原定于三天后的出发时间不变。 郑克均和项羽，率领一万人，会同洛桑的八千番兵，南下平息大肚国的番社争端。 “林子，你们怎么在这？” 兵马行进在河谷中，却遇到一群穿着麻衣的番兵，狼狈地往北奔逃。 洛桑一眼就认出这几人是王宫护卫士兵。 “公主，我可见到您了，陛下他……陛下他被抓了。” 几个番兵看到洛桑，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洛桑和身后一众番兵，全都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王城还好好的。” “公主殿下，您带走王城护卫军离开不久。那个刘国轩就带兵突袭了王城。 王城只有几十名士兵，哪里是如狼似虎的东宁兵对手。 王城被攻破，陛下，王后，王妃，还有太子，诸位王子公主，都被刘国轩抓了。 现在刘贼带兵进了城，还把抓的番社百姓都赶上了城头。 说是大肚国不归附，他就要将他们全部处斩。” “不会的，不会的。” 洛桑摇着头，不愿相信番兵的话。 “我走时避开了大道，翻山越岭去的基隆。 刘国轩是怎么知道我们王城兵力空虚的？ 一定是你们害怕刘国轩攻城，做了逃兵，现在编谎话骗我是不是？” “公主，你可真笨。” 郑克均身旁的项羽，不屑地瞅了洛桑一眼。 “你能想到基隆刚刚发生大战，可能兵力空虚，难道刘国轩作为一代名将，会想不到吗？ 刘国轩怕是早就料到你们大肚国可能孤注一掷，偷袭基隆。 毕竟这是你们大肚国唯一的活路。 所以他一定派了人监视王城动静。 你带那么多人出城，怎么可能逃过刘国轩的眼睛？” 洛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项羽却一脸轻松，继续道： “这个刘国轩真是名不虚传，运筹帷幄，料敌机先。 现在以番社百姓和整个王室的性命威胁，必能达到目的。 杀伐果决，当机立断。 不愧是一代名将。 要不是都隶属延平王府，我还真想跟他过过招。” 郑克均侧头看了一眼慷慨激昂的项羽，这家伙是梦回巨鹿了？ 坑杀二十万秦军不带手软的，和刘国轩的确是一路货色。 第037章 大肚国王城 “不论如何，先去王城。” 郑克均一声令下，全军加速行军。 半日之后，大军抵达大肚国王城。 “阿米达国王，本将再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你答应发出王令，号令大肚国辖下所有番社青壮，随我北征。 咱们便相安无事，如何？” 大肚王城城头，刘国轩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喝着茶。 在他面前的城楼上，是数十名番民被按压在城垛上。 每一名番民旁边站着一个大刀手。 阿米达始终一声不吭。 刘国轩顿时怒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杀。” 一声令下，大刀手手起刀落。 数十颗人头瞬间落地。 而城下，早已有上百颗人头，横七竖八散落在草丛里。 “第四批，押上来。” 士兵立刻驱赶几十名番民上城头，妇孺老幼，哭喊声一片。 “将军，杀这些草民，恐怕镇不住那老东西。” 这时，刘国轩的副将秦铜上前劝谏。 “那你说如何？” “凡是国王皇帝，都不在乎百姓生死，草民贱种，他们才不关心。 真正能触痛他们的，是杀他们的父母宗族，妻妾子女。” “也对。” 刘国轩点点头。 “来人，将大肚国王室宗亲全部押上来。” 不一会儿，上百名士兵，押着阿米达的王后，妃子，母后，子女，以及数十名王室近亲及家属，登上城楼。 “大王，你要再不顺从，可就要灭族了。” 刘国轩笑吟吟地看着阿米达国王。 “你个畜生。” 阿米达国王破口大骂。 “想骂就骂，不过你只有一盏茶的功夫骂。 秦铜，看着，本将这杯茶喝完，大肚国王室，全部人头落地。” “末将遵命。” 刘国轩端起刚倒满的茶杯，细细品味起来。 “禀报将军，五里外发现大批士兵向大肚王城进发，打郑字旗，约两万人。” 一名士兵登上城楼禀报。 “哈哈哈，四公子到了。” 刘国轩哈哈大笑，喝了一大口茶。 “阿米达国王，形势很明朗了。 我家四公子两万大军压境，你有反抗余地吗？ 我劝你识时务。 待他日我东宁府光复大明基业，说不定给你册封个台中王。 否则，今天就是大肚国灭国之期。” “刘国轩，当年你杀我沙辘社数百番民，整个沙辘社被你屠戮一空。 今日，你又破我王城，杀我数百子民。 你满手都是我大肚国百姓的鲜血。 我阿米达身为大肚国国王，与你不共戴天。 你要杀就杀，我就算死，又岂能为你这屠夫驱使？” “放肆。” 刘国轩勃然大怒，一把摔了茶碗。 “给我杀。” 数十名大刀手举起砍刀，手起刀落。 这时郑克均的大军已经到了城下，洛桑正好看到眼前一幕。 数十颗人头，在洛桑眼前下落。 一颗人头打了几个跳，滚在洛桑面前。 “母后。” 洛桑整个人呆住了。 “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四公子驾到，速速开城。” 吕布策马立于城下，声震四野。 “真是四公子到了，来得正好。 有四公子两万大军压阵，王城又被我破了。 我就不信大肚国那些番社不投降。” 刘国轩出现在城楼，哈哈大笑，吩咐秦铜打开城门。 “将军，不对啊，四公子旁边跟着的，好像是番兵啊。” 秦铜看到了洛桑身后穿着破衣烂衫的番兵。 “刘国轩，你个畜生，屠戮我大肚国子民，灭我大肚国王室，我洛桑与你不共戴天。” 洛桑清醒过来。 望着满地的头颅，眼中布满滔天恨意。 “哈哈哈哈，原来是洛桑公主回来了？还带回了这么多番兵？ 太好了，四公子，咱们立刻里应外合，拿下这些番兵。 然后一起渡海北上。 见到王爷，末将一定将四公子功劳具折上奏。” “洛桑，你怎么回来了？你快走。” 阿米达国王听到洛桑的声音，挣扎着爬上城垛。 看到洛桑带回了所有番兵，阿米达面如土色。 如果郑克均此时真与刘国轩里应外合，大肚国就彻底亡国了。 “父王，你撑着，女儿一定救你出来。” 洛桑在城下嘶声大喊。 当即就要率领番兵攻城。 “所有番兵不许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郑克均冷厉的声音传来。 洛桑不可置信地看向郑克均。 “四公子，你真要和刘国轩一起夹击我们？” “我要灭你们，用得着夹击？” 郑克均不屑地哼了一声，踏马上前。 “刘将军，洛桑已经答应调集三千番兵，随你北伐。 你立刻开城，释放大肚国国王及所有番民。” “四公子，我没听错？三千？ 王爷的命令，是至少五千。” “那就五千。” “可是本将现在要一万。” 郑克均拧眉。 “刘将军，番民无过，何必欺人太甚？” “哈哈哈哈哈。” 刘国轩仰天大笑。 “如今王城掌于我手，公子大军在后。 我要多少番兵，他大肚国就得出多少。 敢有不从，屠社，鸡犬不留。” “如果本公子不配合将军呢？” “什么？” 刘国轩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何？” “我们汉人一千万人，才能出十万军队。 现在大肚国十万人，你就要他们出一万军队。 他们可不是蒙古牧民，上马为兵，下马为民。 一年四季，都在为裹腹奔忙。 无明日之炊，无过冬之粮。 贸然调走一半青壮，大部分老人，女人，小孩，都将衣食无着。 这与屠杀何异？” “笑话，王爷被满清数十万大军包围于泉州，危在旦夕。 本将哪里有功夫考虑一群山野荒民的生死存亡。” “你不为他们考虑，难道以为他们会真心为我延平王府卖命？ 你就不怕他们到了战场，临阵倒戈，让父王重蹈前秦苻坚之辙？” “敢背叛，所有番社，妇孺老幼，一个不留。 四公子，别废话了，你若不愿意配合本将，那本将就自己行动。 现在大肚国王城破了，王也在我手上。 那些番社一盘散沙，我刘国轩手握三千精兵，还降服不了他们？” “如果本公子不许将军如此做，将军当如何？” 第038章 小国悲哀，从来如此 刘国轩笑了。 “那公子就是违抗王命，别怪本将无情。” “哎哟，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 我吕布倒要看看你怎么无情。” 吕布一听刘国轩的话就不高兴了。 方天画戟一举，身后一万大军纷纷举枪拔刀，准备开战。 “兀那贼将，不知羞耻，竟敢叫自己吕布。 我秦铜三合之内不能取汝首级，我就不姓秦。” 刘国轩麾下第一猛将秦铜，提起双锤就往城下跑。 “太好了，终于可以打一架了。” 项羽摩拳擦掌，自从他来到郑克均麾下，已经十天没打架了，早就心痒难耐。 “四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真要与我开战？” 刘国轩怒视郑克均。 “不想，但我不愿看到父王一错再错。 将军此举，对北伐战事有百害而无一利。 敢请将军收手，立刻撤出王城。 到时候，我自然会让洛桑率领三千番兵，随将军北征。” “如果本将不答应呢？” “那就别怪克均无礼了。” “哈哈哈哈哈。”刘国轩大笑：“公子太小瞧我刘国轩了。 我刘国轩手握三千精兵，镇守城关。 就算公子联合这些番社草寇，也休想破我城防。” “那就试试看。” 洛桑早就想打了，听到刘国轩的话，立刻就要统领番兵攻城。 “退下。” 郑克均冷喝一声。 “公子。” 洛桑不解地看向郑克均。 “你真要我们延平王府自相残杀？ 就算你要我们自相残杀，你以为你带领你这些野人兵，能攻下刘国轩把守的城池？” “可是……” “如果你真的想大肚国灭国，就攻，我郑克均绝不阻拦。” “我……” “你父王还在城头。” 洛桑愣住。 郑克均瞪了她一眼，朗声喝道： “所有番兵听令，立即原地坐下，违者斩。” 众番兵看向洛桑。 洛桑盯着郑克均看了许久，终于点头，和所有番兵一起原地坐下。 “吕布，刘国轩如今三千兵马把守城池，你待如何？” 等所有番兵坐下后，郑克均才问吕布。 “还能如何？攻呗，我吕布愿打头阵，第一个登上城楼。 先斩那个多毛贼（秦铜络腮胡），再斩刘国轩。” “项羽，你呢？” “如果强攻，我军一万士兵火器精良，大肚国王城城防简陋，应该能攻下。 但刘国轩一代名将，又占据地利，我军伤亡必大。 而且公子应该也不愿意延平王府自相残杀。 故，强攻是下下策。” “说得好听，不攻怎么赢？”吕布不屑道。 项羽冷冷一笑。 “区区一座小城，要拿下它不费吹灰之力。 刘国轩突袭大肚王城，必是轻装疾进。 所带粮食不会超过三天。 只要我们围城十日，他就算有通天本事，也是瓮中之鳖。” 郑克均听了两人的话，再次确认项羽并不是莽夫。 相反，战场应变能力极强。 而吕布就真是大傻子一个了。 “所有将士听令，全军分成八队。 火枪兵，弓箭手，长矛手，交叠布阵，把守城池四方。 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 一万军队立刻在郑克均指挥下，将大肚王城包围了个结结实实。 城楼上的刘国轩一看郑克均这个举动，气得脸色铁青。 他是台湾第一名将，同时也是当世首屈一指的将才。 岂能看不出郑克均用意，又哪里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为了以最快速度突袭王城，他只带了一天军粮。 只要围城三天，他就不战自溃了。 想要出城突围也不可能。 三千人在野外可不是一万兵马对手，更何况还有洛桑的番兵。 只要出去，这些番兵得把自己生吞了。 “公子，本将……听你吩咐便是。” 围城只进行了半个时辰，刘国轩就投降了。 刘国轩率领自己的三千士兵，撤出王城。 “别拦我，我要杀了他。” 与刘国轩面对面，洛桑再也遏制不住心中恨意，拔剑就冲向刘国轩。 却被吕布死死摁住。 “四公子，你今日欺我无粮，逼降于我，刘某视为奇耻大辱。 返回泉州后，一定会将公子背反之事，禀报延平王。 有朝一日，若战场堂堂正正对决，刘某必雪今日之耻。” 刘国轩率领三千军队，愤然离去。 临走时，秦铜举着双锤，瞪了吕布一眼。 似乎因为今日没有斩了吕布，非常生气。 “公主殿下，请你速速点齐三千番兵，随刘国轩渡海北上。” “什么？” 洛桑不可置信地看向郑克均。 “刘国轩杀我满门，你还要让我带兵跟他走？” “你别无选择。 今日刘国轩能破你王城。他日卷土重来，你王城一样不保。 而且你可曾想过，今日大肚国已经与我延平王府彻底决裂。 如果你不带兵助阵，他日我父王从大陆返回，会饶得了你大肚国？ 那时，你大肚国将面对数万东宁府精兵。 你确定能够抵挡？” “可是，你看看城下，你要我如何为刘国轩那个屠夫助阵？” 城下，满地都是人头。 血腥味飘上城楼，还是浓烈得让人窒息。 郑克均叹了一口气。 “小国悲哀，从来如此。 如果你实在不想北上，那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 “嫁给我。” “什么？” 洛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和疑惑。 “本督不开玩笑，如果你嫁给我，你就是我新北路安抚司的人。 那你麾下的大肚国子民，也是新北路安抚司的子民。 我自然有理由向父王谏言，让你们随我北征，而不用去福建。 但反之，大肚国与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如何进谏？ 没错，我在北伐的事上已经违抗父命。 今日之举，更形同叛乱。 但做这两件事，我都有自己的理由，都是为了伐清大业，问心无愧。 可是为了一个番邦，去对抗父王。你让我以何理由说服自己？” “可以，我嫁给你。” 洛桑思索了一会，毅然答应了郑克均。 “可是你得帮我一个忙，杀了刘国轩，为我王室亲族，为大肚国番社子民，报仇。” “绝不可能。” 郑克均断然拒绝。 “为什么？刘国轩那个屠夫，不该杀吗？” 第039章 北伐，扬帆 郑克均摇头。 “站在大肚国的角度，刘国轩该千刀万剐。 但我是延平王府的人，刘国轩是延平王府的大将。 他不过是在执行命令而已。 而且今天项羽的话你也听见了。 本督赞同他的话，刘国轩，世之名将，当之无愧。 请问，我为什么要为你，杀死我延平王府一员大将？” “郑克均，你和两年前一样，心思缜密，却无情到可怕。” 洛桑满眼绝望。 她现在才知道，郑克均从来没有变过。 两年前，蒲里社被海贼洗劫，他可以无动于衷。 然后布局，将海贼一网打尽。 今日，他一样可以将一切分得清清楚楚。 “基隆即将北伐，我得撤军了。 我不管东宁府如何，但我新北路安抚司对大肚国民族政策不变。 大肚国自治，大肚国子民可以到基隆务工，经商。 但若大肚国胆敢犯境作乱，新北路安抚司必发兵灭国。” 郑克均骑上战马，率兵离去。 “郑克均。” 站在城楼上的洛桑，突然大喊。 城下的郑克均回过头来。 “你刚才要我嫁给你，是你真心想娶我，还是只想有一个劝谏你父王的理由？” “不止如此，你大肚国除了你，已无后继之嗣。 我若娶你，新北路安抚司将来可以直接接管大肚国。 新北路安抚司在台湾，不可能永远只居于台北一隅。” 驾~ 郑克均说完，拍马远去。 …… 两天之后，基隆港所有战船装载完毕。 郑克均登上帅台，面对战船上一排排将士，誓师出征。 “将士们，自崇祯十七年始。 我思宗皇帝煤山自缢，吴三桂放满清入关，到如今，已35年矣。 这三十五年里，女真建奴攻破北京，一路南下，时至今日，已经占领整个大陆。 这三十五年里，建奴杀我百姓，屠我子民无数。 江阴屠杀17万，广州40万人口被杀一半。 南昌屠杀40万，赣州之屠40万。 扬州十日，屠杀我军民80万人。 四川，更是在清军和反贼张献忠合力绞杀下，殒命至少四百万人。 整个四川弥望千里，绝无人烟。 其他还有昆山之屠，金华之屠，嘉定三屠， 泾县之屠，湘潭屠城，同安之屠， 苏州之屠，嘉兴之屠，潮州之屠， 南雄之屠，沅江之屠，辽东大屠杀， 济南大屠杀，舟山之屠。 凡此种种。 建奴罪孽，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当今之世，大明衣冠唯存我台湾一隅。 血海深仇，我辈责无旁贷。 诸君，愿意随本督北征否？” “复仇” “复仇” “复仇” 岳飞，张辽，项羽，伍子胥，曹操，何佑，陈梦纬，陈宫，魏文侯，王坚。 数百名文武战将，十万海陆大军，齐声高呼。 整个基隆港湾，海涛不闻，天地齐鸣。 郑克均拔出佩剑，直刺蓝天。 “我，郑克均，以大明新北路安抚司总督身份，号令诸君，随我起帆北上。 驱逐建奴，恢复汉疆。 将鞑虏加诸在我汉人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奉还。 以暴还暴，以血换血。 满清不灭，誓不南归。” “以暴还暴，以血还血。” “以暴还暴，以血还血。” “以暴还暴，以血还血。” 三军齐声高呼。 “北伐。” 随着郑克均声嘶力竭的一声号令，千船扬帆。 满载枪炮士兵，向北浩浩荡荡开进。 此次北征，郑克均留下曹操坐镇台北地区，料理基隆、台北、台东三城政务。 王坚统领一万陆军，李宝统领一万水军，负责基隆的防务。 余下所有文武，计八万大军出征。 其中火枪兵两万，炮兵四千，关宁铁骑三万，卫所步兵两万，水军一万。 动用战船数千艘，其中福船四百艘，鸟船，哨船，快船，冬船两千余艘。 红夷大炮四十门，佛朗机炮三千门，改良虎蹲炮六千门。 东海海面，出现有史以来最强大海军舰队。 “你真的要入长江口，攻南京？” 战船航行在海面上，陈可来到了郑克均的舱房。 陈绳武已经返回泉州，但陈可却被他留下了。 看陈可这几天心情，似乎还很不愿意。 他不知道，郑克均也不想他跟着，跟父王的眼线一样，让人浑身不自在。 此时郑克均正和岳飞等文武，一起商讨登陆后的作战方略。 这娘里娘气的秀才，都不通报就跑进来，让郑克均非常无语。 “陈香主，有何指教？”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劝劝你。 南京，打不得。” “嗯？为何？难道南京有重兵把守？” 岳飞思索道： “满清现在的兵力，主要分五路。 一路攻打吴三桂，一路攻打尚之信，一路震慑王辅臣，一路防备蒙古葛尔丹。 剩下一路便是康亲王率领的二十余万大军，正在围攻延平王。 除开这五路兵马，就连北京留守兵马也不过几万人。 南京能有多少兵马驻守？” “你们听过饥荒吗？” “什么饥荒？据我所知，南京此时并没有饥荒。” 郑克均和岳飞这等人，出征之前，怎么可能不做一点情报工作。 陈可却笑了。 “你们啊，都是不深入民间，不知民间疾苦的人。 没错，去年冬天到现在，南京没饿死多少人。 可那是因为在去年秋天，已经饿死了很多人。 去年淮水两岸，一直到河北地区，爆发大旱，赤地千里。 十几万人饿死。 剩下的人为什么没饿死？因为他们种了番薯。 虽然因为大旱减产，但家里好歹还有点存粮。 可是这个冬天，那点存粮早吃完了。 再加上清军为了南征，强制加税。 整个江淮地区，还有存粮的人家十不存一。 你们想想看，那些没有存粮的人家，这个春天要怎么过？” “春荒？” 郑克均和岳飞等人立刻脸色变了。 “陈香主，你怎么对江淮的情况这么了解？连百姓家存粮多少都知道？” 去年大旱，郑克均是知道的。 但现在的江淮地区，至少维持了表面平静。 江淮地区上千万人口，如果百姓家真的一点粮食也没有了，那接下来就是人间炼狱一般的惨状。 “你忘了我是谁了？天地会的香主。 对百姓家底的了解，别说你们，满清那些征税的官都没我们清楚。” 陈可高傲地抬起下巴。 第040章 姚启圣的侄儿 这时伍子胥开口道：“公子，如果陈香主所说是真，那我们真的不能在南京登陆。 否则，我们要么用军粮赈灾，要么就要面对百姓暴乱，甚至瘟疫。 但我们的军粮绝对赈济不了数百万百姓。 最后还要落一个不救灾民的骂名，这对我们北伐极为不利。” 郑克均沉吟不语。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恐怕今年的江淮，还是大旱。” “什么？” 岳飞等人全都吃了一惊。 “公子如何得知？” 郑克均为什么知道今年还是大旱？ 因为他尝试在系统里，发起赏金提问，今年的江淮是否有大旱。 如果有，说明陈可情报无误，百姓家的确没存粮了。 否则，就没什么影响。 但一名用户的回答，让郑克均大吃一惊。 “康熙十七年、十八年，南北连续两年大旱。” 今年就是康熙十八年，不但会有春荒，饿死几十万人。 夏天和秋天，江淮地区也是滴雨不下。 数百万人流离失所。 甚至在九月份，还有一场大地震……三河—平谷地震，至少八级。 八级地震，发生在古代的人口稠密地区，无异于世界末日。 那名系统用户之所以记得今年的灾难，就是因为今年实在饿死太多人了。 这一年的惨状，文学家蒲松龄也亲眼目睹，还以此为背景，编了好几个鬼故事。 《清史稿》对今年的江淮记载了六个字：岁大饥，人相食。 这六个字，现代人没感觉。 但它代表的，却是古代的地狱景象。 “百姓无存粮，如果今年继续大旱，那怕是要饿死上百万人。” “那我们更不能攻入南京，否则到了夏天，赤地千里。 我们连军粮都筹措不到。” “到时候不用清军打，我们自己就崩溃了。” “我看我们还是在福建北部登陆，这样也可以就近抄袭清军后路。” 众将纷纷劝说郑克均，不要再进攻南京。 郑克均眉头紧锁，思索了许久。 “按原路线行军，登陆计划不变。” 郑克均一锤定音。 众将愕然。 陈可满脸疑惑，心想：这家伙是缺心眼，还是想找死？ 谁嫁给他，真是倒霉透了。 “不论如何，陈香主，多谢你的提醒。 这是本帅的令牌，以后进出帅帐，请先出示令牌。” 郑克均扔给陈可一块令牌。 今天这件事，让郑克均意识到一个问题： 情报工作很重要，细致的情报工作更重要。 天地会这支力量，如果能为自己所用，那岂不是白白得了一个天下情报网？ “这个娘娘腔香主，还不能得罪啊。” …… 江苏省松江府。 “诸位同僚，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松江府增设治安税。 按人头征收，每人一百枚宝钱。拿不出来的，可以用粮食抵账。 拒不纳税者，无论男女，统统抓走充军役。” 松江总兵官姚大来，召集诸将议事。 众将领听到姚大来的话，头都大了。 姚大来上任不过半年，已经以各种名目加征十几次税了。 去年本就大旱，要不是农民家有点番薯洋芋，再加上打渔补贴家用，怕是去年的冬天都熬不过去。 现在几乎家家断炊，哪里还有粮钱缴税。 “姚大人，上次不是征收了保安税么？这个治安税，是不是重复了？” 一名本地出身的将官小声说道。 “保安税，那是保护他们安全的税。 治安税，是治理地方，以让他们有安全生活环境的税。 这能一样吗？ 要不是我大清官兵在前线浴血厮杀，哪里有他们安定幸福的日子？ 没有我大清官兵维护地方治安，他们能安心种粮打渔吗？ 如果那些不明事理的刁民，抗拒缴税，就告诉他们，不缴税可以，自己去前线杀敌。” 姚大来大吼一通，再也没有将领敢说一句话。 众将告退。 副将廖来义留下，有些忧虑地对姚大来道：“姚大人，您叔叔姚启圣大人调您来松江时，可是说了，要防备郑贼海军偷袭。 松江是江宁府的东大门，一旦郑贼水师沿着东海北上，我们首当其冲。 现在为了征税，您把士兵都派下去了，万一郑贼来袭怎么办？” “哈哈哈哈。” 姚大来哈哈大笑。 “郑贼有能力偷袭松江？郑经除非是不想活了。 现在郑经主力被我大军围困于泉州，厦门是他们的唯一退路。 郑贼还指望着泉州城破，水军能护着他逃到厦门呢。 如果把水军调来东海，哈哈，那郑经就成了瓮中之鳖。 我倒要看看，郑经是想要松江，还是要他的小命。” 廖来义还是眉头紧蹙。 “或许郑经无法调派水军北上，可东宁府还有另一支水军力量。 据说郑经的四儿子郑克均，在台北地区发展了两年，组建了一支强大水军。 前两天，甚至有路过台湾的商人，说郑克均的水军，打败了法国和西班牙的联军。 其军容不可小觑。 万一郑克均北上，基隆港距离松江，可比厦门距离松江近多了。” “这你也信？ 那些所谓商人，分明是台湾的奸细，想要动摇我军心。” 姚大来鄙视地上下打量廖来义一眼。 “台北两年前还是一块荒地，郑经他派个儿子去待两年，就有水军了？ 还能打败法国和西班牙联军？ 天荒夜谈嘛。 你这都信？ 我是真不知道，像你这么蠢，怎么当上这松江屯兵卫的？” “可万一呢？” 廖来义忧心忡忡地道：“据我所知，那个郑克均，两年前就建议郑经，远渡江浙，偷袭南京。 如果他真有一支水军，难保他不这样做。 松江是江宁门户，松江一旦失守，江宁不保。 江宁更是扼守我大清南北交通要道。 一旦江宁丢了，我们在福建的数十万大军，可能面临粮道被断的不利境况。 那会使我们整个南征大计崩坏，战局一发不可收拾啊。” 事实上，姚启圣作为福建总督，总揽东路南征军一切后勤要务。 把侄子姚大来调过来，就是为了确保后方万无一失。 姚大来作战勇猛，调兵布阵，也算是一员良将。 再加上是自己侄儿，总归要放心一些，所以姚启圣才把他派到松江。 第041章 关于郑成功的一个笑柄 姚大来自然也知道叔叔的用意。 他还知道，因为自己是家中独子，姚启圣害怕兄长家绝后，这才派自己来后方的。 可姚大来并不想领这份情。 “廖将军，我看你是杞人忧天。 先不说郑克均哪来的海军北上，就算来了又怎样？ 我松江府的二十门岸防炮吃素的？几十架床弩吃素的？ 这次叔叔调我来松江，还给我派了三千兵马，加上松江的两千兵力，整整五千人。 其中火枪兵就有三百。 我就问你，郑克均有多少人，想突破我松江府海防？ 何况驻守江宁府的杨捷大人，还有两万大军。 郑克均他要真敢来，我就关门打狗。 大爷我正愁在后方找不到机会立功呢。” “廖将军。” 姚大来站起来。 “别说废话了，现在收税才是头等大事。 前线二十几万大军，每天要消耗多少粮食弹药，你知道吗？ 如果供不出钱粮，康亲王怪罪下来，你我都要人头不保。” “是。” 廖来义不得不听从姚大来的命令。 他只希望，最近几天从台湾过来的商人，说的是假话。 …… 随着军队出动，松江府各县各乡，四处上演武力征税景象。 “小子，不给钱是？带走，充军。” “我说老太婆，你连为国浴血的将士，都舍不得掏钱，留着给你备棺材瓤子？” “当兵的为国作战，我们也要舍小家为大家，为国家慷慨解囊。” “大家把钱拿出来，只要打退了郑贼，在我大清的阳光照耀下，我们一定会有好日子过的。” “死老头，你明明有钱，却舍不得拿出来资助保家卫国的将士。 我看你是郑贼奸细，来人，抓起来，没收家产。” 仅仅三天，姚大来巡查松江大仓，大仓便被一车车钱粮，布帛，财货堆满。 “恭喜大人，您在松江六个月收的税，比往年两年收的税还多。政绩斐然啊。” 随从将领一脸媚笑地对姚大来道。 姚大来满意地点头。 “放心，等大人我升官了，不会忘了你们的。” 姚大来本是前线猛将，渴望杀敌建功，叔叔却把他调来后方。 姚大来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但既然来了，姚大来便想着，只要这征税工作干得好，得到提督杨捷的赏识，自己一定还能调回去。 姚大来正带着手下，春风得意地巡查仓库，突然一匹快马，从海岸方向跑来。 “报。” 来人翻身下马。 “禀报大人，海关哨船在五海里外发现有不明船队，正向我吴淞口海岸驶来。” 跟在姚大来身后的廖来义，心立刻咯噔一下。 “不明船队？是不是从朝鲜过来的渔船啊？”姚大来随口问道。 “应该不是，来船搭载炮台，当是军舰。” “军舰？定是倭寇海盗来袭，真是不想活了。” 姚大来翻身上马，很快率领众将来到了吴淞口炮台。 拿起单筒望远镜，了望远方。 海天相接处，逐渐冒出船帆，一艘，两艘，三艘…… “大人，好像不是海盗，那些船上挂有军旗……写的什么字？” 廖来义在望远镜里，仔细分辨军旗上的字。 一会儿后，一个大大的“明”字，终于在廖来义眼前清晰可辨。 “不好，是明军。” 廖来义大惊失色。 “哈哈哈哈。” 姚大来仰天大笑。 “天不负我姚大来，没想到到了后方，还能给本大人建军功的机会。 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 松江府作为扼守长江入海口的要冲，常年都是保持军备的。 此时的吴淞口炮台，有二十门大口径铁炮，虽然比不上红夷大炮，但打几艘海盗船，绰绰有余。 还有两艘福船，十几艘快船，平日用来追击海盗所用。 凭此强大武力，姚大来根本不慌。 “传我命令，立即调集火枪队，弩箭队，弓箭队，迅速赶到海岸，梯次布防。 炮手就位，检查炮弹炮管，试射炮弹。” 姚大来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名将了，调度士兵井然有序。 “大人，是否立即传命，下乡征税的士兵返回？”廖来义立即道。 “不用，就郑贼能派到松江的几艘船，还不用那么大动干戈。 传我命令，河口的所有战船准备好，待我打退郑贼进攻后，立刻给我冲出去，追歼郑军。 敢放走一艘敌船，严惩不贷。” “是。” “廖将军，待会你可看仔细了，看我如何杀敌建功。 别到时候向康亲王报捷，不会写捷报，哈哈哈哈。” 姚大来开怀大笑。 此时远方的战船，已经整个出现在了视线中。 四艘，五艘，六艘……不断冒出来。 “看来郑贼这次是豁出老本了。” 十艘，二十艘，三十艘…… 姚大来脸色渐渐变了。 “难道郑贼把全部海军调来了？” 五十艘，一百艘，两百艘…… 出现在视野中的船越来越多，蔓延整个海天线。 不但如此，船还越来越大。 郑克均的舰队，以哨船打头，鸟船，快船分布于两翼，中间是大型福船。 当清军士兵看到一艘艘高大的福船出现时，全都目瞪口呆。 “疯了，郑经疯了，他一定是把厦门的海军全部调来了。 他不想要退路了吗？我大清水师把海峡一封，他郑经死无葬身之地。” 姚大来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姚大人，不是郑经的水军，是来自基隆郑克均的水军。” 廖来义这次看清了另一面大旗，上书六个大字：新北路安抚司。 “不可能，不可能，郑克均哪来这么多战船？比他老子还多？” 姚大来抓狂了。 一面派人向江宁府的杨捷禀报敌情，一面下令海岸的所有士兵进入防守卫。 “兄弟们，待会都给我玩命杀敌。 只要坚持一天，江宁府的杨捷大人，就会率大军赶到。 到时候我为大家请功，加官进爵。” 姚大来收起大意，全力迎战。 台湾水军的海战实力他是清楚的，很强，但登陆作战，实力平平。 当年郑成功登陆崇明岛，几万大军围攻三千绿营兵，被打得丢盔卸甲，还被缴了三门红夷大炮。 至今江淮一带仍流传这个笑柄。 所以吴淞口坚守一天，应该问题不大。 第042章 吴淞口之战 所有清军部队就位，只等新北路安抚司的船队进入射程，便开始阻击。 “轰” “轰” “轰” 可是，还远远没到岸防铁炮的射程，海上战船就已经开炮。 漫天的炮弹砸向松江海岸。 “嘭” “嘭” “嘭” 到处都是爆炸声，整个海岸瞬间乱成一团。 一门岸防炮在姚大来眼前，被炮弹撞得七零八落。 旁边炮兵，被震飞的炮管当场砸死。 “怎么可能？郑贼的舰载炮，射程怎么可能这么远？” 姚大来懵了，就算是郑经的东宁府水军，也没这么远射程的舰载炮啊。 都赶上大口径城防炮了。 他郑经麾下区区一个新北路安抚司，竟然比东宁府主力水军装备还好？ 可是等不及姚大来反应，第二轮炮弹再次砸过来。 海上，岳飞站在帅台，通过塔台的旗语兵，指挥整个舰队。 “三发炮弹试射完毕，调整炮口。” “左翼船队，轰击江口清军战船。” “右翼船队，向前推进一百米，轰击清军后方步兵部队，同时封锁清军退路。” “其他所有船队，轰击敌军岸防炮阵地，密集轰炸，不必节省炮弹。” 所有战船校正了弹着点后，开始有目的打击。 佛朗机炮最大的特征就是射速快，这也是郑克均坚决使用佛朗机炮为主力炮的原因。 十几分钟，每门炮打出了五发以上的炮弹。 上千门炮同时开火。 长江入海口的舰船，瞬间被打得七零八落。 清军后方的弓箭队，弩箭队，被弹跳的炮弹砸死撞死无数，阵型大乱。 最惨的就是二十多门岸防铁炮，遭遇了五轮饱和打击。 每次都是几百发炮弹同时下落。 半小时后，别说大炮，连巨石砌成的海堤，都被轰成残垣断壁。 “这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姚大来要疯了。 他也是和明郑水军交过手的。 明郑水军在整个远东，都是数一数二的战力。 可是也没有这么多炮同时开火，射速也没这么快。 更没有这么准啊。 舰载炮，要瞄准一个目标，必须是战船跟着转向。 可掌舵的人，哪能用船去对准目标？ 那不成秋名山船神了？ 如此一来，基本都是随缘炮法了。 实际上这个时代的火炮，杀伤力极其有限，只能起到威慑，或者搅乱敌方阵型的作用。 可是半个时辰下来，姚大来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岸防设施，被对方火力覆盖。 这绝对不是威慑，这就是摧毁。 岳飞从望远镜里，看到对方海堤已经被几千发炮弹打成废墟，这才下令战船继续靠近海岸。 此时新北路安抚司的战船，终于到了岸防铁炮的射程之内。 可惜姚大来已经没有了岸防炮。 几十架床弩被推出来。 十几名士兵利用拖杆，用力拉开弓弦，锤兵挥舞大锤，用力一砸，十几支弩枪被射出去。 弩枪效果肯定比不了铁炮，但姚大来也没别的办法。 如果弩枪能正中船舷，是能够对福船造成损伤的。 “嗙”“嗙”“嗙” 姚大来运气不错，好多弩枪都射中了福船。 可是…… 望远镜里，被射中的福船，几乎没有任何损伤。 那些弩枪别说掀翻船板，连穿透船舷都办不到。 钻个眼，然后摇晃几下，就掉海里了。 姚大来彻底呆在原地。 “难道，基隆水军战胜西班牙法国联军，是真的？” 这时岳飞再次指挥战船向前推进。 “左翼火炮继续锁定江口，不得让清军战船逃跑。” “右翼火炮轰击海岸，阻止敌军远程士兵结阵。” “哨船，快船，冬船，鸟船，分散向海岸靠近，准备登陆。” “主力火炮锁定敌军后方，掩护士兵登岸。” “轰”“轰”“轰” 炮弹如雨一般下落，大批快船在炮火掩护下，向海岸疾驰而来。 “火枪手，列阵，装填弹药，准备射击。” 姚大来清醒过来。 如今只有血战一条路了。 三百火枪手冒着炮火，来到岸边，枪口对准不断接近的快船。 “砰”“砰”“砰” 可怜的三百火枪手，还没给火绳枪点火，就被一轮弹雨打得七零八落。 上千艘快船的火枪手，向岸上开火。 燧发枪的射程可比火绳枪远多了。 再加上炮弹洗礼，岸上的三百火枪兵很快就阵型崩溃。 到处是士兵被弹丸击中的惨嚎声。 火枪队，一旦没有了阵型，形成不了火力网，战力等同为零。 补上来的弓箭手、轻弩兵更不是燧发枪对手。 很快，一大批快船便在一处海堤豁口，抢滩登陆成功。 大炮火线前移，大批新北安抚司士兵登上海岸。 在张辽指挥下，火枪兵列出三排枪阵，一边射击一边向前推进。 冷兵器的清军哪里是燧发枪阵对手，一片片倒在弹雨的血泊中。 很快，张辽的枪阵就开辟出一大片空地。 项羽率领重装关宁铁骑登陆。 “杀。” 项羽一马当先，向已经大乱的清军发起冲击。 “我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姚大来做梦都没想过，会见到眼前这样的景象。 自己的士兵到处在哭爹喊娘。 无论是轻步兵，弓箭手，还是弩兵火枪兵，都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敌人组成的枪阵，竟然不用点燃火绳就可以开枪，威力还贼大。 最让姚大来不能接受的是，项羽的重装关宁铁骑。 台湾哪来的马啊？ 还重骑兵。 一支重骑兵部队要消耗多少资源？ 一个国家都未必有多少重骑兵。 一个新北路安抚司，竟然直接就数千重骑兵冲锋？ 这比一个独立团配备一个骑兵旅还离谱。 “看准那个戴鸡毛头盔的将军，给我杀。” 项羽一眼就看到了身穿盔甲的姚大来，举起霸王枪冲了过去。 “大人，快走。” 廖来义立即策马，挡在姚大来身前。 姚大来眼看项羽如一座山一般，骑着高头大马冲过来。 那些迎击的士兵，一堆一堆被项羽的长枪掀翻。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姚大来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勒转马头，打马狂奔。 “狗贼，哪里走。” 乌骓马速度极快，项羽已经脱离了大部队，可却全然不惧。眼中只有姚大来。 第043章 满清正统 “敌将莫狂，看我廖来义刀法。” 眼见项羽逼近，廖来义挥舞大刀，一刀向项羽斩去。 “嘭” 项羽看也没看廖来义一眼，一枪扫过。 廖来义连人带马被扫飞出去。 项羽飞马而过，直追姚大来。 此时岸上的清军已经完全崩溃，明军大规模登陆。 如犁庭扫穴，清军非死即降。 姚大来说好守一日的吴淞口，只一个时辰就被拿下。 岳飞命令张辽为前军，迅速攻占松江府。 王坚负责修复码头设施，接应主力部队登陆。 半日之后，松江府落入新北路安抚司之手。 此战，清军阵亡七百余人，被俘两千多人。 缴获完好火炮一门，伤损战船十余艘，火绳枪数百，以及若干弹药和冷兵器。 新北路安抚司损失两艘快船，一艘福船轻微受损。 数十名士兵受伤，一名士兵伤重身亡。 “杀了我，我是不会投降的。” 郑克均进入松江府衙，廖来义和一众清军将领被押到郑克均面前。 其他将领都瑟瑟发抖，不断恳求郑克均饶恕，只有廖来义一个人骨头很硬，一心求死。 “你以为我会饶了你？” 郑克均不屑地看了廖来义一眼。 拿起桌案上的军薄，上面松江府守军将领信息一览无遗。 “廖来义，四十六岁，祖籍河北，隶属汉军正白旗。 马国柱部驻湖南屯卫，调松江旗牌。” 郑克均念着军薄上廖来义的信息，冷冷一笑。 “曾属马国柱部，如果我猜得没错，沅江之屠你参与了？” 廖来义一怔。 “是又怎样？我大清已经定鼎天下，沅江暴民认不清形势，造反作乱，祸害地方，难道不该杀吗？” “哈，哈哈……” 郑克均气笑了。 “廖来义，你是真行啊，作为一个汉人，甘愿做汉奸也就罢了。 同胞反抗异族侵略，你竟然视为暴民。 本督告诉你，天下就是因为这样的暴民少了，而你这样的软骨头多了。 堂堂汉家天下，才被异族蹂躏。” “明室无道，我大清替天行道，虽是异族，却秉承华夏正统。” “我替八百万被建奴屠杀的百姓，谢谢你大清的正统。” 郑克均一把将手上的军薄砸在廖来义脸上。 廖来义哈哈大笑。 “郑克均，别以为你今天占领了个松江府，就能怎样。 待我大清铁军回返，定将尔等郑贼踏为齑粉。” “哦，是吗？你看得到的。 来人。” “在。” 两名士兵出列。 “将廖来义带下去，剁右臂。 让军医给我包扎好，别让他死了。 我要让他亲眼看看，昔日那些参与屠杀的刽子手，是如何一个一个还债的。” “哈哈哈，太好了。 郑克均，你无视天下大势，逆天而行，挑起战乱。 不过跳梁小丑，螳臂当车而已。 你放心，我绝不会寻死。 我要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败在我大清铁蹄下的，哈哈哈。” 廖来义被两名士兵押着，大笑着去了刑场。 郑克均腾地站了起来，脸上怒气凛冽。 “众将听令，明日开法场，所有被俘清兵，凡参与历次屠杀者，亦或父辈血亲参与屠杀者，一律腰斩。” “大人不可。” 郑克均刚说完，伍子胥立刻站了出来。 “大人，此举万万不可。 满清南下，开启屠杀不下百次，五万以上的屠杀，不下三十次。 虽然大部分过去二十年以上，但当年参与屠杀的军人，几乎尽皆在世。 甚至很多人都已经为将为侯，占据满清政权要冲。 如果我们每俘虏一批清兵，便将这些人赶尽杀绝，那将来还会有清兵投降吗？ 无论绿营兵还是汉八旗，都一定会负隅顽抗。 这对我们北伐极其不利，请大人三思。” “请大人三思。” 不止伍子胥，张辽，魏斯，陈宫，何佑，陈梦纬等文武，全都拜倒在地。 只剩下岳飞等寥寥数人还站着。 不过看他们脸色，似乎也是犹豫不定，并非赞成郑克均的做法。 陈可上下打量郑克均一眼，心道：果然是个傻子，完全没有政治成熟度嘛。 只有项羽和吕布一脸兴奋。 “伍将军忠义直言，本督了然，但是……” 郑克均从帅台走下来。 “如果让那些屠杀我大汉子民的刽子手，摇身一变，又成了我大明将士。 亦或者穿金戴银，温香软玉，富贵一生。 请问那些死去的大汉子民，亡魂何安？ 那些誓死抵抗的大明将士，献出生命又为哪般？ 世道公理何在？” 郑克均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我知道，身为主帅，我不该意气用事。 我该不顾一切，以夺取天下为目的。 否则就是昏主，莽夫，鼠目寸光，竖子不足与谋。 不信你看，那大汉司徒王允，不肯接纳李傕郭汜投降，兵败身死。 再看满清，接纳大批投降将领，如犁庭扫穴，一路高歌猛进。 大明朝养的一个个蛀虫，土豪劣绅，摇身一变，又成了满清的封疆大吏，地方豪强。 顺治得了天下，他们得了权势富贵。 岂不皆大欢喜？ 可是，这都是道理，本督就一句话，不杀这些刽子手，本督意难平。 本督不想成为第二个顺治，不愿与禽牲共天下。” 整个州府大堂鸦雀无声。 “我大汉民族屹立这片土地数千年。 不知为何，古人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逐渐变为‘方则棱角自伤，圆则通透豁达。’ 于是辽人来了降辽人，金人来了降金人，蒙古来了降蒙古，女真来了降女真。 和平时，满嘴民族大义，战乱时，皆成识时务之俊杰。 好像那些抵抗异族入侵的都是傻子，连个后代都留不下。 再这样下去，整个民族就都是汉奸的后代了。” 伍子胥，魏斯等人抬起头来看向郑克均。 纵观几千年的汉民族历史演变，突然觉得，郑克均似乎说的是事实。 这个民族，似乎在一步步走向堕落。 “是该给这个民族动一次刀了。 至少让那些誓死抵抗异族入侵的仁人志士知道，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至少让那些肆意举起屠刀的刽子手，夜晚睡觉时会担心报应。 至少让所有大汉子民知道，他们所属的民族，是有骨节的。 至少让全天下的外族知道，胆敢冒犯大汉民族，早晚有一天，他们也会迎来汉人举起的屠刀。 否则，我们的民族成什么了？ 还配叫大汉民族吗？ 为什么不干脆叫汉奸民族？” 第044章 约法三章 众将尽皆动容，伍子胥站了起来。 “大人，末将知罪，请大人责罚。” 郑克均摆摆手。 “伍将军，你何罪之有？ 你忠直敢言，为我新北路安抚司长远计，更为我郑克均生死存亡计。 只不过我郑克均意气用事，没有领情而已。 或许有一天，我兵败身死，会证明你是对的。 但本督在此敬告众将，哪怕真有那么一天，我郑克均也绝不后悔。 民族有疾，郑克均愿做试刀人。” 郑克均最后一句话加大了音量，掷地有声。 “伍子胥愿追随总督大人，不计成败，生死同心。” “不计成败，生死同心。” 岳飞，张辽，项羽，何佑等将，尽皆拜倒。 满堂就剩下陈可一个。 陈可左右看了看，感觉自己站着不合适，也单膝下跪。 不过看脸蛋神色，满是不情愿。 “诸位请起。” “此事已定，无须再议，并且将来俘虏之清兵，皆照此行事。” “遵命。” “下面，本督安排接下来的事务。 何佑，立刻率军两千，清扫松江府各县乡，抓捕所有征税清兵。 岳飞，整军，三天之后，向南京进发。 陈梦纬，组织工匠制作水泥，铺路搭桥，修缮城防，修复码头。 同时准备搭建工厂厂房。 伍子胥，统率两万水陆军，布置松江府防务。” “大人，小小一个松江，何须两万人把守？ 末将建议，待攻下南京后，再大军驻防。 一个松江留守两万，实在有些浪费兵力。” 伍子胥是深谙军事的人才，如果打下松江府这样的地方，都要两万兵力驻守。 那北伐军打不了几个地方，八万大军就没了。 “将军言之有理，但本督自有用意，你只管去办。” “是。” 既然郑克均这么说，伍子胥就没说的了。 这两年所有事都证明，郑克均的眼光，比他们远多了。 岳飞，何佑，伍子胥，各自去办自己的事。 只有陈梦纬一副苦瓜脸。 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自己接到的任务，都是最难，甚至看上去根本完不成的任务。 “公子，你下命令好歹考虑一下现实环境。 这又不是基隆，我拿什么给你制作水泥？ 还要搭建厂房。 难道公子要在松江生产枪炮战船吗？ 可是煤从哪来？铁从哪来？ 还有，我们北上就带了五千工程人员，工匠就占三千多，民工只有两千不到。 你又是修岸防，又是修城防，还要修厂房。 还要铺路搭桥。 后续还要生产枪炮战船。 民工根本不够用，进度会很慢的，到时候你别怪我执行不力。” “整天就你牢骚多，放心，石灰石，黏土，铁矿，煤矿，还有民工，我都会给你解决。” 资源的事，郑克均一点不用担心，将系统收货地址设为松江府就行。 唯一困难的是人。 现在系统那些用户，对人的交易十分抠门。 大家度过事业初创期后，都发现人很重要，基本只接受以人换人。 所以刚才郑克均说杀俘，有一项代价，诸将都不知道。 那就是损失了‘人’这项最重要的资源。 但即使如此，郑克均也在所不惜。 刚才那番话，他是由心而发。 这个民族，越来越圆滑苟活，特别是满清‘留发不留头’，杀掉几乎所有骨节义士。 这个民族的奴性，便深入骨子里了。 汉民族需要一次血的洗礼，否则将不断沉沦。 所以，郑克均宁愿少换些兵，也义无反顾。 不过关于‘人’的问题，郑克均已经有了打算。 …… 项羽追了一整天，也没追到姚大来。 不过一路上，姚大来的亲兵，被项羽捅死了几十个。 估计姚大来今晚睡觉都得尿裤子了。 何佑清扫乡里那些征税的兵，抓了一千多人回来。 连同吴淞口战役的俘虏，总共三千多人。 郑克均在基隆时，就整理了清军数十次大屠杀，所参与的八旗兵和绿营兵部系。 凡是亲自参与屠杀，或者父辈参与屠杀的清军，全部剔出来。 第二天，这些士兵被押入法场。 整个法场已经人山人海，围满了前来观看的百姓。 昨天他们看到穿明军卫所服饰的士兵，全都惊讶不已。 还以为是郑经从福建打过来了。 可是看到“新北路安抚司”旗帜，才知道是明郑另一路军队。 本来有些怕，可是看到何佑率领的士兵，只抓清兵，对百姓秋毫无犯。 那些清兵从农民家里抢到的财物，簸箕耕牛啥的，明军士兵还都还给了百姓。 百姓便不那么怕了。 又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了明军布告，要在法场斩杀清兵，便都跑过来看。 自姚大来上任松江府总兵，横征暴敛，百姓早已恨透了姚大来麾下这群清兵。 此时看到这些清兵要被砍头，纷纷唾骂。 “廖将军，看到那些百姓的反应了吗？这就是你所说的满清正统？” 郑克均高坐主位，吕布和陈可一左一右站在他两侧。 而在他左下方，立着一根木桩，上面绑着断手的廖来义。 廖来义已经被砍了右手。 不过军医技术很好，包扎之后，今天竟然就能说话了。 “荦荦草民，鼠目寸光而已。 待他日我清军反攻，他们再次遭受战乱之苦时，才会发现今天的可笑。 我相信到那时，他们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他们一定宁愿你郑克均没出现过。” “呵呵。” 郑克均只是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一名将领踏步上前，大声宣读法场数十名士兵的罪状。 曾经隶属于什么军队，或者父辈隶属什么军队。 所属军队到过什么地方，参与了哪一场屠杀，杀了多少人。 交代得清清楚楚。 将领宣读完后，郑克均站了起来。 “乡亲父老们，我是大明东宁府帐下，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克均。 松江之战，是我司北伐首战。 松江府，是我司北伐攻下的第一城。 为让你们，也让今后解放的所有城乡百姓，明白我军之宗旨。 我在此向你们承诺三件事。 一，严明军纪，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抢粮。 二，轻徭薄赋，不强抓壮丁，农业税不高于三十税一。 松江府大仓中，存放着姚大来从你们家里强征的钱粮财物。 我军将对照税收簿，一一返还。 绝不截留一文钱，一粒粮食。” 第045章 兵临南京 郑克均话音刚落，数千百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绑在柱子上的廖来义不屑地哼了一声。 “真是一群蠢民，不过纸上画饼而已，竟然信了。” 郑克均也不理他，继续道： “本督承诺第三件事，驱逐鞑虏，恢复汉疆。 那些曾经在华夏大地，犯下暴行的建奴。 下至你们眼前这些包衣奴才，上至康熙、博尔济吉特氏。 无论女真人还是蒙古人，亦或是汉人，全部斩尽杀绝。” 百姓欢呼声震天。 在喧嚣中，大刀手手起刀落，数十清兵全被一刀两断。 紧接着，郑克均发布命令，松江府改名上海。 在所有县乡张贴布告，主要内容便是新北路安抚司，对大明百姓的三项承诺。 百姓奔走相告，自然是十分开心，但却都有忧虑。 那就是这支北伐军能在松江呆多久。 要知道当年郑克均的爷爷郑成功，也曾经北伐南京，也是从吴淞口登陆。 最后在南京惨败，不得不退入大海。 此事才过去十几年，许多百姓历历在目。 如今郑成功孙子郑克均卷土重来，又能坚持多久？ …… “公子，你是要把他们送去基隆吗？” 黄昏时，吴淞口海边驶来五条大船。 郑克均命令士兵，将三千多俘虏押上去。 跟在郑克均身边的何佑，十分疑惑。 这三艘船的样式，的确是平时经常出没基隆的商船。 但怎么突然就到松江了？ 这不才打下来一天么？ 可是接下来的情景更让何佑不解了。 只见这边是士兵押着俘虏上船，另一边，却是船上不断下来士兵。 以前在基隆时，也经常有船只载着士兵前来投靠郑克均。 可郑克均说那是大陆过来投靠他的，勉强解释得通。 现在怎么回事？ 都已经到大陆了，还有士兵从海上过来投靠？ “我等愿为四公子效力，北伐满清，匡扶天下。” 下来了整整三千多骑兵，列阵岸边，向郑克均齐声下拜。 “项羽，这批将士，就交给你统帅了。” “末将遵命，末将一定将他们训练成所向披靡的重甲骑兵。” 项羽不知为什么，看到眼前这些士兵，就感觉十分亲切。 听到郑克均将这些士兵分给他，顿时大喜。 可是郑克均却摇摇头。 “不，重骑兵我不会再扩建，这批骑兵我打算把他们训练成突火骑兵。” “突火骑兵？” 哪怕经过了本土化改造，项羽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每一名骑兵装备鱼鳞防弹衣，两把短骑枪，一支长矛，一把马刀。 配备两名辅兵。 另外等到松江府的军工厂建立后，我会生产一种新式武器。 每一名突火骑兵加装一枚新式武器。” 目前新北路安抚司有重骑兵三千人。 为了这三千重骑兵，不但耗费了大量材料和养护费用，郑克均还给他们配备了一万步兵做辅助。 重骑兵的花费，真不是一般国力能承受的。 但郑克均不想再扩建重骑兵的原因，倒不全是因为贵。 更因为，重骑兵即将被历史淘汰了。 现在的重骑兵，打一下装备火绳枪的冷兵器部队，还优势明显。 但燧发枪普及是大势所趋。 到时候重骑兵的胸甲，和一层布没多大区别。 这个时候，破阵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突火骑兵身上。 突火骑兵在世界上横行一百多年，直到半自动步枪出现，才逐渐被淘汰。 它不但破冷兵器阵型摧枯拉朽，而且还能破线列枪阵。 郑克均可不希望等欧洲装备了燧发枪，自己的部队就没有一战之力了。 “建立突火骑兵，目前是我军最高机密，所以这支队伍，不参与南京攻防战。 待南京战结束，从基隆运过来的装备，除了鱼鳞防弹衣和新式武器外，其他都该到了。 到时候我再告诉你突火骑兵的训练方法。” “末将遵命。” 项羽声如洪钟，慨然应诺。 虽然具体不知道突火骑兵怎么回事，但只想到要配备的装备，项羽就感觉这是一支无敌之师。 何况这支骑兵，项羽真的感觉无比亲切，自认为他们与自己一定会极其默契。 项羽不知道，这支骑兵本来就是他的嫡系部队，当然会感觉亲切。 这是郑克均找虞姬换的一支楚军。 其实就是项羽的亲军。 韩信带着郑克均卖给虞姬的火枪队，迅速兵变，控制了楚营。 但许多效力项羽的亲信楚军，根本不买虞姬的帐。 虞姬只好武力平叛。 虞姬说，她那里还有不少楚军俘虏。只可惜郑克均只俘虏了三千兵马。 郑克均搭上缴获的火绳枪，火炮，弹药，清军战船。 才一比一交换了这批骑兵。 看来只有等打下南京，才有更多俘虏去换项羽亲军了。 这支部队经过了项羽严格选拔，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壮汉。 骑射刀剑，样样精通，正是组建突火骑兵的最优质兵员。 翌日清晨，岳飞集结好了六万大军。 郑克均亲自挂帅，水陆并进，向江宁进发。 果然如郑克均和岳飞所料，满清大部分兵力，都被抽到福建，一路上极少遇到抵抗。 瓜州、仪征、镇江等地，先后不战而降，郑克均得降兵两千余。 驻扎江阴的常州知府陈世凯，拥兵八千，不降不战。 郑克均没有管他，绕过江阴，直奔江宁。 八天之后，陆军已经抵达江宁神策门。 水军被清军埋于水中的滚江龙所阻，反而比陆军晚到。 不过十日清晨，水军在岳飞率领下，也到达燕子矶附近。 水陆两军同时备战，炮阵，枪阵，骑兵阵，全部面向南京城楼。 雄伟的南京城内外，顿时气氛紧张，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味。 “怎么办？怎么办？ 江宁乃我水陆交通要地，一旦被郑贼攻陷，我前线二十万大军将被切断补给线，后果不堪设想。” 江宁提督府，两江总督张鹏翮，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在大厅来回踱步。 耿聚忠，耿昭忠，姚大来等将领，也是一脸惶然。 只有两江提督杨捷，和两江巡抚爱新觉罗·燕泰，神色自若。 第046章 叶赫那拉·贞央 “怕什么？我大清铁蹄，还怕他区区几万郑匪？ 杨大人，燕泰只需八千骑兵，一定杀得这群土鸡瓦犬丢盔卸甲。” 杨捷点头。 “贝勒爷言之有理。郑贼向来强于水战，弱于陆战。 我记得当年郑成功也曾进犯我江宁城。 时任两江总督郎廷佐只有一万多守军，面对郑贼十万大军无所畏惧。 最后郑贼几乎全军覆没，仓皇逃命。 难道今日他孙子来了，我等反而怕了不成？ 郑克均不过带了六万军队前来。 而我江宁城高池深，拥兵两万。 比之当年郎总督，形势不知好了多少。 如果这都守不住，我这两江提督就不用干了。” “杨大人，话是这样说，可江宁城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出了一点点闪失，你以为就是提督不干这么简单？ 我们满门都可能被诛灭。” 张鹏翮忧心忡忡。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南京太重要。 南京，六朝古都，乃是天子王气象征。 可以说南京在谁手上，就好像谁掌控了整个南方一般。 此时的南京，不仅仅关系前方二十多万大军命脉。 城内还有众多皇室贵族。 满洲人可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城市，完全交给汉人。 除了最高军权在康亲王的儿子爱新觉罗·燕泰手上。 经济也是满洲人坐镇督查。 皇帝的哥哥，爱新觉罗·福全，任江南布政，此时就在城内。 除此之外，还有康亲王杰书的家眷，妻妾子女。 耿精忠的家眷作为人质，也在城内。 甚至还有耿聚忠的妻子：和硕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可是顺治帝的养女，康熙的妹妹。 她还是安亲王爱新觉罗·岳乐的亲生女儿。此时岳乐正统帅大军平叛吴三桂。 除此之外，关系大清经济命脉的江宁织造局，江宁建造局，江宁造船局，永昌钱庄，都在南京城内。 无论是象征意义，还是实际意义，南京都是绝不能有失的。 “是啊，杨大人，这伙贼人可绝不能小看。 他们用的枪炮，比我们的厉害多了。 否则，松江也不至于这么快失陷。” 姚大来抓住时机，撇清自己丢城失地的责任。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们上城楼看看，这群郑贼，是否如姚总兵所说，不可战胜。” 杨捷和燕泰，带着耿聚忠，耿昭忠，姚大来等一众文臣武将，登上神策门城楼。 远远望去，只见新北路安抚司兵马，已经筑起城寨。 一排排大炮被马匹拉出来，在弓箭兵和长矛兵掩护下，对准了城楼。 “我的天，郑克均哪来这么多炮？” 张鹏翮吓得不轻，一眼望过去，明军竟然摆出了数百门大口径重炮。 这比满清的全部家底加起来还多。 这时，一名明军骑兵举着战旗，向城门飞驰而来。 “大明延平王府账下，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克均，敬告江苏提督杨捷阁下。 我大明天兵到此，无坚不摧，请阁下速速投降，总督大人保证留你全尸。”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大清将士，岂会向郑贼投降。” 燕泰大怒，取过宝雕弓，弯弓搭箭就要射杀明骑兵。 “贝勒爷何必与区区一匪寇信使计较，有失身份嘛。” 杨捷拦住了燕泰。 “你回去告诉郑克均，想当年他爷爷也曾到过这里，也是如他今日一般猖狂。 可结果如何？ 他爷爷十万大军折损过半，仓惶逃窜，又在崇明岛被我三千绿营兵杀得丢盔卸甲。 从此你郑家贼寇，再不敢踏足长江一步。 爷爷惨败，今日孙子又来了。 看来是没吸取教训。 你让郑克均放胆攻城，本督代他爷爷教育他，如何做一个识时务的孙子。” “哈哈哈哈哈。” 燕泰，姚大来，耿聚忠等一众清军将领，开怀大笑。 杨捷一番话，将清军士气全提了起来。 “鞑清野猪皮，吹牛不怕闪了舌头。 既然这么厉害，有种带兵出城，与我大明天兵面对面厮杀一场？ 我看你们鞑清野猪皮肯定不敢。 谁不知道你们是跟在吴三桂屁股后面，窃取的大明江山。 现今吴三桂反了。 就凭你们野猪皮，也是我大明王师对手？ 笑死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 明骑兵一个人在城下大笑，可是却把整个城楼上的满八旗气疯了。 “放肆，就凭你们郑家这些土鸡瓦犬，也敢挑衅我大清铁骑？ 拿刀来，所有八旗子弟随我出城，将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郑匪，赶尽杀绝。” 燕泰勃然大怒，提了大刀，立即就要率兵出城。 “贝勒爷，不可。” 杨捷吓一跳，急忙拦住燕泰。 他就不明白了，这帮满洲野猪……不，这群八旗大爷怎么这么蠢。 “贝勒爷，我守军只有两万，郑克均这是故意派人来挑衅，想让我们出城跟他野战，我们可不能上当啊。” “可这郑贼太也可恶。” 燕泰余怒未消，对着城下明骑兵厉声大吼。 “小小郑贼，回去告诉郑克均，他要为今日的话付出代价。 过不了多久，爷爷一定生擒活捉他。 放心，我不取他狗命。 待我剿灭延平王府，所有男人赶尽杀绝，所有女人牵羊娼妓。 他郑克均是不是有个未婚妻？ 爷会让他亲眼看看，那骚娘们如何在爷胯下婉转承欢。” “哈哈哈哈哈哈。” 清军众将哈哈大笑。 骑兵回返将燕泰的话转告，郑克均身边的将领都是大怒。 尤其陈可，紧握宝剑，愤恨地看向城头的燕泰，眼中杀气逼人。 不过郑克均倒是一点没生气，他的未婚妻？还不知道长啥样呢。 唯一不爽的是，自己想引清军出城的计划，失效了。 嘱咐骑兵几句，骑兵又回返城下。 “野猪皮燕泰，总督大人说了，我家总督夫人，虽然喜欢养宠物，但不爱养猪。 就凭你，也只配上餐桌了。 不过听说你家妻妾，倒是个个国色天香。 尤其是你的正妻，大学士纳兰明珠的女儿，叶赫那拉·贞央。 可是你野猪皮家难得一见的美人。 纳兰家书香门第，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 我家总督大人想听听她的叫床声，是不是也是口吐温香，灿若莲花。” 第047章 贝勒爷威武 “你……” 燕泰差点气吐血。 他是康亲王的嫡子，还是皇帝亲封的贝勒。 叶赫那拉·贞央更是朝廷一品大员的女儿。 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总督大人还说，我新北路安抚司诸将，还没一个有媳妇。 敢请贝勒爷和诸位文武大员的家眷们，南京城内的八旗妇女们。 发发善心，劫富济贫。 各自沐浴更衣，洗白了身子。 待城破之日，缓解一下我大明将士孤枕难眠之苦。” “气煞我也，我要宰了你。” 燕泰睚眦俱裂，仿佛全身血液都涌上脑袋，脸庞涨得紫红。 “还有，我家总督大人，仰慕卖国贼耿聚忠的夫人：柔嘉公主已久。 据说这位公主纤腰娉婷，眉目含春，肌肤雪白，前凸后翘。 从小学习皇家春宫，技术绝伦。 城破之日，还请她宽衣解带，使出浑身解数，为我总督大人泻火解乏。” 明军骑兵说完就跑了。 燕泰气得暴跳如雷。 “我忍不了了，我要宰了郑克均，将他碎尸万段。” 侮辱贝勒爷和朝廷大员的妻妾，本就决不可忍。 现在竟然连尊贵的大清公主，都被羞辱了。 作为皇室宗亲，这口气岂能咽得下。 大清天威何在？ 燕泰提起大刀，飞速跑下楼。 “拦住他。” 杨捷急得满头大汗。 幸好耿聚忠，耿昭忠，姚大来一众将领，拼命拦阻，才把燕泰抱住。 杨捷长舒一口气，赶紧命令城防部队迅速做好守城准备。 炮兵，弩机，弓箭手，快速进入各自位置。 滚木雷石桐油不断被搬上城头。 …… 明军中军大阵。 郑克均看到城门久久没有动静，脸上满是失望。 看来城内主帅不是个莽夫，那只能强攻了。 轻轻一挥手。 “开炮。” 旗语兵高举令旗，明军数百门大炮同时开火，无数炮弹向城墙砸来。 清军此时还在布置城防，张鹏翮等人大吃一惊。 “掩护。” 杨捷大喊一声，数十名盾牌手挡在了一众文武前面。 同时耿聚忠、姚大来等人都躲在了城垛后面。 “轰，轰，轰” 几百枚炮弹砸过来，有的砸在墙面，有的砸上城楼，有的直接飞进内城。 沙石横飞，地动山摇。 “怎么可能？明军的攻城炮威力怎么可能这么大？” 燕泰躲在角落，气得骂娘。 明军的火炮，竟然在城防炮的射程外就开炮了。 按规律来讲，攻城炮威力强于舰载炮，而城防炮威力强于攻城炮。 因为大炮的后坐力猛烈，必须要有足够坚固的基座。 明军的攻城炮移动基座，比城墙还牛？ “姚将军，请你率领骑兵，绕道太平门出击，目标，敌军炮阵。” 杨捷不愧是满清一代名臣。 短暂的慌张后，就恢复冷静，同时从盾牌阵后站了出来。 让所有清兵都能看见他。 “末将……遵命。” 姚大来被吴淞口一战，吓破了胆子，但好歹也是一员勇将。 此时在杨捷的勇气感召下，也壮着胆子回城点兵。 明军的炮阵又是两轮炮击，城头的一些墙垛被炸开，士兵被砸死。 半个时辰后，姚大来的骑兵从侧面杀出，直扑明军炮阵。 “敌袭，重骑兵迎击。” 站在帅台的岳飞，早已得到哨骑禀报，见南京城内骑兵主动出击，没有丝毫慌张。 立刻命令项羽迎了上去。 “鼠辈，还敢来送死。” 项羽一见又是姚大来，气不打一处来，挥舞霸王枪直冲过去。 姚大来当初被项羽追了整整一夜，亲兵被杀得一干二净，形成了心理阴影。 不敢接战。 “骑兵散开，绕开重骑兵，冲锋。” 清军骑兵兵分两路，绕过项羽的重骑兵，直插明军炮阵。 重骑兵哪有轻骑兵速度快，很快姚大来就杀到了距离炮阵百米左右。 “火枪兵出击，盾牌兵护卫炮阵，弓箭兵准备。” 一千名火枪兵迅速列阵，分成三排，向姚大来的轻骑兵射击。 “砰”“砰”“砰” 随着燧发枪枪响，一排排骑兵落马。 姚大来心下骇然。 他曾经也率领骑兵，冲击过火枪兵阵地。 可以说，骑兵就是火绳枪枪阵的克星。 因为装弹很慢，所以轻骑兵只需要付出极小的代价，就能冲破枪阵。 可现在面对郑克均的火枪阵，只冲了三十米，就有数十名骑兵倒下。 又收不到杨捷撤退的信号，姚大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 到了五十米范围时，已经损失三四百骑兵。 “弓箭手，抛射。” 无数箭矢从火枪队后方飞来，姚大来所率骑兵伤亡进一步增大。 “杨大人，快撤，不然姚大来的三千骑兵要全部葬送了。” 燕泰急忙劝说杨捷。 杨捷冷笑一声。 “是时候了，燕泰大人，请你率领本部八旗铁骑，冲击明军炮阵正面。” 燕泰先是一愣，再看战场形式，顿时恍然大悟。 “领命。” 城门打开。 燕泰率领本部精锐的五千八旗铁骑，以最快的马力，猛冲明军炮阵。 帅台的岳飞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 “重骑兵回援，轻骑护住两翼，炮阵后撤。” 张辽和何佑，一左一右杀出，张辽迎击燕泰，何佑迎击姚大来。 那边项羽重骑兵回撤炮阵阵前。 炮兵在盾兵，弓箭兵掩护下，徐徐后撤。 双方厮杀一个时辰，明军炮阵撤退，清军也鸣金收兵。 “哈哈哈哈，杨大人指挥有方，首战告捷。 我要向父王为杨大人报功。” 第一战就打退了明军，燕泰十分高兴，立即举办庆功宴。 张鹏翮，耿聚忠，耿昭忠，姚大来等人，都兴奋异常。 “这还得靠贝勒爷的神勇无敌。 贝勒爷一出马，那群明军就如土鸡瓦犬一般，抱头鼠窜了。” “郑匪还是那群郑匪，水战尚可，陆战无能。 我看要不了几日，就能打退这群残明余孽了。” “打退？”燕泰不屑地哼了一声。 “郑克均敢羞辱内室，还冒犯我大清皇室公主。 我一定会宰了他，将他碎尸万段。” “贝勒爷威武，当年郑成功能跑了，那是因为没碰到咱们贝勒爷。 这次郑克均，可没有他爷爷那么好运了。” “说得好，咱们一起敬贝勒爷。” 众文武纷纷向燕泰举杯。 杨捷干笑一下，也举起酒杯。 可是心里，却十分忧虑。 第048章 帮你保护两件宝物 这一战真的赢了吗？ 姚大来部轻骑兵伤亡八百余人，燕泰的八旗精锐，也伤亡数十人。 而敌军除了损耗弹药，几乎没什么损失。 这也叫胜仗？ 这一战只是证明了，姚大来说的都是真的。 明军的大炮数量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明军的火枪阵，竟然能正面硬扛骑兵。 明军竟然有重骑兵，而且战力强横。 他完全不明白，一个小小的新北路安抚司，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武装。 如此一来，两万守六万，还能守住吗？ 松江数十名清兵被腰斩的消息，已经传来。 郑克均比他爷爷可要狠多了。 如果南京城破，会是什么景象？ 城里可是有数以千计的旗人。 …… “公子恕罪，初战没有告捷，末将有负公子重托。” 明军大帐，岳飞向郑克均请罪。 郑克均微微一笑。 “将军何罪之有？ 此战只是试探性攻击，将军未折我军兵马，敌方虚实却已经一清二楚。 现在岳将军说说，接下来有何打算？攻下南京城有多大把握？” “末将遵命。” 岳飞站起来。 “末将认为，要强攻南京，恐怕极为困难。 首先，南京城高池深，且外城，内城，瓮城，连环相扣。 我们的大炮射程虽然比南京城防铁炮稍远，但这么远的距离，威力已经大减。 除了震慑城上守军，对城墙没有实质杀伤。 如果推近距离，又会进入城防炮射程，再加上对方骑兵袭扰，恐怕也难以建功。 另外南京城内守军，虽然只有两万。 但从今日一战来看，其统帅沉着冷静，调度有方。 麾下有猛士强将，敢战敢死。 如果强攻，我军恐怕伤亡惨重。” “伤亡惨重也得攻，南京地理位置和战略意义，都极其重大。 只要拿下南京，北伐就功成一半。 如此要害之城，难不成还幻想兵不血刃？ 公子，末将请战。” 这时项羽站了出来，杀气腾腾。 “那项将军说说，强攻如何攻法？” “末将建议，大军转道仪凤门，与水军同时攻打仪凤门。 之所以大炮威力有限，一是不够密集，二是机动性差，容易被对方骑兵骚扰。 所以我水陆大军合力，可以上千门炮同时开火。 且水军来去自由，南京城内绝对没有可以抗衡我水军的军力。不用担心被骚扰。 如此一来，大炮既可摧城，也可打乱守军防守。 火炮位置也可以往前移动，增强威力。 虽然落入敌方火炮射程之内，但我军火炮数量远超鞑清，威力也更强。 完全可以实行面对面炮战。 然后我军再以火枪兵打头，掩护步兵从缺口攻城。 以我们火枪兵的射程和射速，对方弓箭手和火枪兵都难以抬头。 我相信如此攻势，不出十日，即可拿下南京城。” 郑克均看向岳飞，岳飞点点头。 “若要强攻，项将军的战法当属最佳。” 不愧是战无不胜的楚霸王，临阵战术思维，千古难觅。 “好，那本督就听项将军之言，不过……只强攻一天。” “嗯？” 众将一听郑克均的话，都懵了。 项羽也不理解，一天，南京这么坚固的城池，是绝对打不下来的。 但郑克均没有解释，直接散帐。 众将离去后，只有岳飞和陈可被留了下来。 “攻打南京我有一个疑虑，南京繁华，天下名都。 江宁织造局，是天下最大的纺织中心。 如果掌握于我们手中，不但掌握了全国一半的纺织业，还可以大大补充我们向全世界的织锦出口。 江宁建造局，里面有大量顶级的工匠。 造枪造炮，建桥筑城，都凝聚了我华夏最尖端的智慧。 还有江宁造船局，直接继承大明船舶司，里面的造船工艺放在全世界都是顶级的。 其他还有江宁永昌钱庄，江宁博物司，江宁四库…… 如果破城之日，鞑清走投无路，来个鱼死网破，我郑克均反倒成了民族罪人。” “我去，尽量保全这些地方。”陈可说道。 “那怎么好意思？” 郑克均受宠若惊地看向陈可。 “别装了成吗？你说这么大一段，又单独把我留下来，不就是要我干这事吗？” 陈可不屑地撇撇嘴。 郑克均脸色尴尬。 “放心，你只要先别围城，我就能混进城去。 南京城内有不少我们天地会的兄弟。 大家都为反清复明，也不愿意看到我们大明留下的财富，被满清毁了。”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陈香主，你告诉天地会兄弟们，我郑克均绝不会忘了他们的功勋。” “别客气了，要不要我再帮你保护两件宝物？” “哦？南京还有宝物？什么？” “叶赫那拉氏，还有柔嘉公主啊。” “……” 陈可哼了一声，提剑出去了。 “他干嘛呢？怎么感觉神经兮兮的？” 郑克均都不知道陈可在想啥，自己编排那么大一段，故意激怒燕泰。 这娘炮香主怎么就记得这两个女人了？ “末将也看不懂陈香主，他在军中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住一个大帐，也不要兵士照顾。” 郑克均摆摆手。 “不说他了，岳飞，知道我留你干什么吗？” 岳飞拱手道：“公子，末将猜测，您只强攻一天，是不是想引诱杰书大军回援？” 郑克均诧异地看了岳飞一眼。 “不愧是岳将军，本督心思，你一语道破。” 郑克均叹了口气：“虽然项将军的攻城方法，已经是最优战术。 但十天下来，我军也必定伤亡惨重。 我们的家底有限，经不起折腾。 而且现在泉州被围甚急，我违抗父命，没有援助福建，而是北伐南京。 我自认为没有做错。 但作为儿子，我总不能坐视清军攻破泉州，陷父王于险地。 何况父王的兵马，也是抗清队伍，不能被清军歼灭了。” 岳飞点头。 “公子此举大忠大孝，末将赞同，只是…… 康亲王如果派大军回援南京，我们就要遭受两面夹击，恐怕比现在的境况还要糟糕。 到时候伤亡不是更大吗？” “这个简单。” 第049章 强攻南京 “这里是牛首山，将军山，韩府山的群山峡谷。 我军水师强大，清军回援绝不敢走东南水路。 所以他们要回援南京，肯定过群山峡谷。 我的意思是，强攻南京后，城内守军定然人心惶惶。 他们承担不起南京陷落的后果，必定派人向康亲王紧急求援。 而康亲王害怕后路断绝，也定会派大军回援。 我预测，至少十万兵马。 所以等强攻南京后，岳将军你便可以去群山峡谷布置工事，务必做到隐蔽。 这样等到康亲王大军回援，我们便可以利用地形伏击，一举击溃他们。” 郑克均说得头头是道，可岳飞听得脸都黑了。 或许一般的将领，听到郑克均这个计策，会大声叫好。 但岳飞什么人？只稍作分析，便知郑克均的计划漏洞百出。 首先，牛首山将军山这一片群山，海拔都只有两三百米，地势根本不算多险要。 尤其是面向沿江平原的牛首山西面，坡度只有二三十，几乎无险可守。 伏击十万大军？是不是想多了点？ 其次，这么低矮的山峦，想要借助地利，那就必须修筑防御土垒。 这么大动静，怎么瞒过清军耳目？当清军哨探是瞎子？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就算岳飞真的极其隐秘，把土垒建起来了。 群山峡谷是南京南部唯一一片险地。 猪都知道明军可能在这里设伏。 清军将领是有多莽，才会毫无防备地带大军进入峡谷？ 要不是因为郑克均是主公，岳飞都想骂人了。 “公子，恕末将直言，公子计策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末将建议，可以依托群山峡谷修筑工事，阻止援军进军南京。 然后利用我军火枪枪阵，与敌军正面对战。” “那就算最后赢了，我们又拿什么兵力攻打南京？” “可是……” “岳将军，本督主意已定，就这样办了。” 岳飞想要再谏，可看郑克均态度坚决，只能听命。 心里想着，此计肯定不能成功，但似乎也没有太大损失。 到时候被清军发现了埋伏，自己再凭借筑好的土垒，阻击援军，也来得及。 岳飞走后，郑克均再次看向地图。 视线落在群山峡谷西面的沿江平原上。 “就是这里了。” 郑克均狠狠一拳锤了上去。 …… 明军按照项羽的策略，水陆大军会师于仪凤门。 工匠连夜打造攻城器械。 经过两天准备，明军对南京发起全面攻击。 水军战船轮番上前，炮口对准城墙，与岸上数百门炮，同时向城楼开火。 这次明军大炮推进到了五百米之内，威力大大增强。 上千炮弹砸在城墙上，再厚的城墙也被砸得千疮百孔。 城上守军更是乱作一团，不断传出士兵被炮弹砸中的惨叫声。 在炮弹掩护下，三千火枪兵组成两个密集的线列阵，向城门推进。 在火枪阵前方，是大批盾兵推着云梯箭楼冒死冲锋。 在火枪阵后方，还跟着大批重装步兵。 燧发枪密集开火，无数弹丸在城墙上形成火力网，守城士兵连头都抬不起来。 攻城兵趁机将云梯搭上城墙，攀爬而上。 后方重装步兵从两个火枪阵间隙，紧跟着攻城兵向城上攀登。 “起来，都起来，惧战者死。” 杨捷登上城楼，亲自督战。 “开炮，开炮。” “弩手就位，发射。” “敌人的火枪没那么准，弓箭手给我抬起头来，违令者斩。” 城上清军在杨捷督促下，拼死反击。 一时间炮弹，弩箭，弓箭，滚木雷石，如山洪暴发，向城下的明军倾泻。 双方血战半日，无论城上城下，都堆满了尸体。 下午，岳飞换了一批火枪手和攻城兵，再次发起攻击。 双方打得昏天黑地，直到夜幕降临，明军才鸣金收兵。 看到明军如潮水一般退去，城墙上的清兵全都软倒在地。 靠在也不知谁的尸体上，大口喘气。 杨捷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墙，横七竖八的尸体。 还有好像劫后余生，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的士兵。 面色灰败。 “怎么可能？明军的攻城战力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今天一场血战，带给南京众将的震撼，比第一天大多了。 更多的大炮数量，炮弹跟不要钱一样往城上砸。 密集的火枪阵，射程比清军装备的火绳枪远多了。 在这样的火力网覆盖下，如果是普通的绿营兵守城，怕是直接崩溃了。 最关键的是，郑克均麾下士兵攻城战力怎么这么强？ 当年郑成功率领的延平王府精锐，也是只会水战，陆战跟土匪草寇没区别。 郑经麾下的军队，在攻城和守城上，大多一触即溃。 郑克均的部队怎么回事？这还是隶属延平王府的军队吗？ “杨大人，快向王爷求援，这样下去，郑克均光是用炮弹砸，也把城墙砸开了。” 张鹏翮几乎是哭着对杨捷道。 杨捷捏紧拳头。 他前两天没求援，不是不知道南京的重要性。 一来是觉得自己能守住，二来，更是因为泉州之战，正进行到关键时刻。 或许多攻一天，就拿下了。 这时候向康亲王求援，等同南征战略功亏一篑。 故以燕泰为首的八旗将领，都反对求援。 可是现在杨捷绝望了。 南京丢失的后果，更是他无法承担的。 “求援，派出十路信使分散出城，务必请康亲王火速回援。 告诉王爷，援军半月不到，南京陷落。” 这次，燕泰没有再反对。 …… 杨捷可能是想多了，他以为明军会射杀他的信使，所以派了十路求援兵。 没想到十路求援兵，都很顺利地出了城，直奔南方而去。 郑克均是真不想打了，今日强攻一天，火枪兵损失上百，步兵更是阵亡两千多。 还被毁了两门佛郎机炮。 在城中信使派出后，又确认陈可已经混入城中，郑克均立即下令围城。 两万人分成四个战斗营。 每个营由火枪兵，弓箭兵，长矛兵，盾牌兵，轻骑兵组成。 巡弋于南京十八个城门之间。 整个南京顿时人心动荡，八旗贵族皆惶惶不可终日。 同时，郑克均“密令”岳飞，率领军队“悄悄”潜伏群山峡谷。 修筑土垒，准备“伏击”康亲王的援军。 第050章 一代名臣姚启圣 福建。 半个月前清军攻下漳州。 泉州被满清二十万大军围攻一个多月。 整座城池千疮百孔，到处是被大炮轰塌的残垣断壁。 此时的郑经，率领东拼西凑的七万军队，坐困孤城。 炮弹，火药，几乎都用光了，从台湾带过来的粮食，也仅剩数日之用。 东宁府的北伐大军，面临绝境。 以康亲王为首的满洲众文武，却是豪情万丈。 富善，耿精忠，姚启圣，施琅，蓝理，李光地，聚集一堂，商讨对泉州的最后总攻。 “报。” 中军大营外，一名信使疾驰而来，亮出令牌后，打马闯营。 “禀报王爷，残明新北路安抚司郑克均，率领八万大军偷袭松江。 长驱直入，围攻江宁。 江宁万急，请王爷速发援兵。 杨捷总督呈报王爷，援军半月不至，江宁陷落。” 信使禀报完，立刻晕了过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马上第二路，第三路信使，接连而至。 军情一道比一道急，众文武也终于知道了南京的境况。 满堂大哗。 “小小郑克均，哪来的八万大军？” “就算是八万大军，江宁可是有我两万精锐把守。 其中一万多的八旗精兵，怎么可能半个月都守不住？” “你没听信使说吗？ 郑克均有上千门炮，加上水军战船，火炮更多。 还有装备精良的火枪兵。 还有重骑兵重步兵。 江宁拿什么防守？” “放屁，郑克均他爹都没这么多枪炮，他待在台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来的枪炮？” “住口。” 康亲王一声厉喝，制止了大堂的喧嚣。 “吵有什么用？快说怎么办？江宁，救还是不救？” “当然要救。” 镇国公爱新觉罗·富善第一个站出来。 “江宁是我大清仅次于北京的重镇，掌控南方半壁江山命脉。 一旦落入郑贼之手，我南方大军后勤断绝，城内数以千计的皇亲贵胄将遭遇灭顶之灾。 更会让整个南方人心浮动，以为残明死灰复燃。 到时候大局崩坏，剿匪大策必将一溃千里。 所以，江宁一定要救，而且要从速救援。” 李光地摇摇头道：“微臣不赞同镇国公的看法，如今泉州被围月余，郑经已是瓮中之鳖。 不出十日，泉州必破，郑经将再无力北伐。 只能龟缩台湾，坐等灭亡。 如果此时派大军回援，泉州之围立解。 郑经又可以从厦门、金门等地，得到源源不断的粮草弹药供应。 剿匪大策，功败垂成。” “李大人，江宁重要还是泉州重要？一旦江宁失陷，你担得起责吗？” “担不起，但微臣认为，江宁两万大军，不可能守不住郑贼区区六万人。 微臣怀疑杨捷不过是在夸大敌情，以彰其功罢了。 如果我们没有攻破泉州，必然导致郑经和郑克均南北夹击，那才是我们的灭顶之灾。” “李大人怕是因为自己是汉人，家眷都不在江宁，所以才不想回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这些汉人，全都心怀不轨。 你是不是还盼望着郑贼夺了江宁，好复兴你们的汉明呢？” “镇国公，你……” 李光地被气得脸庞通红。 “富善，你放肆了。” 杰书冷声呵斥富善，转对姚启圣道：“姚大人，你是我们这里最足智多谋的大臣。 本王只问你一句，救，还是不救？” 一直沉默的姚启圣清咳一声，微笑开口。 “王爷，老朽认为，江宁，是必定要救的。 不管杨捷是不是虚报敌情，我们都该保证江宁万无一失。 至于李光地大人的担忧，老朽认为大可不必。 郑经，一帮土鸡瓦犬而已，再给他们一点喘息时间，又能如何？ 等剿灭郑克均后，再大军围攻泉州，无非就是多一两个月的事，并不影响大局。” “姚督一番话，让本王豁然开朗。” 康亲王大喜。 “本王计议已定，回救江宁。不知哪位同僚愿意领兵？” “末将愿往。” 镇国公爱新觉罗·富善第一个站出来。 “末将只需三万八旗精兵，回援江宁。 与江宁守军里应外合，必能一举击溃六万郑贼。” 富善有绝对的信心。 以他见过的郑军战力，野战，一万八旗军能打败五万郑军。 三万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 否则，富善率领八千铁骑就敢杀回去。 “王爷，回援江宁，必须获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姚启圣对康亲王道：“按理说，郑克均不可能拥有那么多枪炮战船，更不可能拥有重骑兵。 但如果他真有，三万八旗精锐，未必能保必胜。 微臣建议，派给镇国公八万大军。” “八万？” 李光地，拉哈达，巴雅尔等将，都是大吃一惊。 富善都愕然了。 满清自从入关，都是以少打多。 几万打败几十万明军或者农民军，都不算新鲜事。 姚启圣竟然要派八万大军去打郑克均的六万人，还有南京两万守军配合。 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不。” 康亲王朗声一笑。 “郑克均恐怕是郑经的唯一救命稻草了？ 我给镇国公十万大军，你务必给我将残明郑克均部，斩尽杀绝。 提着郑克均人头来泉州城下。 到时候郑经说不定直接吓得开城投降。” “哈哈哈哈哈。” 众文武开怀大笑，整座大帐都充满快活的气氛。 “王爷器重，江苏境内若有半个郑匪漏网，末将甘愿提头来见。” 富善慷慨激昂，立即出帐点兵去了。 康亲王又派李光地的叔叔李日煌，弟弟李光垤，李光垠。东路军第一猛将蓝理，都统巴雅尔，随同富善回援。 当夜，大军开拔。 …… 泉州。 郑经和东宁府众文武，这一个多月都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面对精锐的八旗铁骑，威力强大的红夷大炮，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被动挨打。 尤其让郑经气愤的，是陈绳武和刘国轩从台湾带回来的消息。 陈绳武说，郑克均真的拥有十万水陆大军，装备精良，枪炮战船无数。 听到这个消息，郑经别提多高兴了。 以为自己终于有救了。 第051章 攻山 可是却没想到，郑克均竟敢抗命不从，执意远渡江浙，偷袭南京。 对他这个老爹的生死，不管不顾。 郑经差点气吐血。 这还没完，刘国轩又从台湾回来，带给他更致命的消息。 本来，刘国轩攻陷了大肚国王城，不出意外，可以强征一万番兵助阵。 没想到郑克均率领大军抵达王城，不但不帮刘国轩，还逼着刘国轩撤军。 最后洛桑就带了两千番兵过来。 这不是叛变是什么？ 眼看泉州就要陷落了，冯锡范，郑聪等人，趁机在郑经面前，大肆攻讦郑克均。 而陈绳武等人，也再没有理由帮郑克均说话。 “报，王爷，西面和南面的清军撤围了。” 就在这时，士兵来报，清军放弃了围城。 郑经大惑不解。 通过细作探查，才知道是郑克均进攻南京，清军率领大军回援。 “王爷，看来四公子说要攻破南京，并非虚言。 如今围魏救赵，我泉州得保，四公子功不可没。” 陈绳武趁机为郑克均说话。 “胡说八道，陈绳武，你这是在为郑克均拥兵自重辩护吗？”郑聪立即道。 “二殿下说得没错。” 冯锡范哼道：“郑克均如果听从王爷调遣，率十万大军来到泉州。 在王爷英明神武的指挥下，说不定已经击败杰书。 然后我军近二十万大军北伐，攻破南京还不是摧枯拉朽？ 可是郑克均呢？ 自作主张，异想天开，远渡江浙，偷袭南京。 如今满清大军回援，两面夹击，他只有惨败一条路。 我延平王府的复兴之机，就这么被他白白葬送。 他郑克均就是我大明的千古罪人。 你陈绳武是吃错了什么药，为这样不忠不孝的逆贼辩护？” “四公子兵强马壮，未必就敌不过满清十万军队。”陈绳武争辩道。 “哈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郑聪和冯锡范双双大笑。 “郑克均就几万人，想要打满清十万人？陈大人，你怕是在做梦？” “想先王在时，就曾率领十万大军攻打南京。 那时南京只有一万守军，结果先王遭遇惨败。 陈大人，难不成你认为郑克均比先王还英明？ 王爷在位，十万人也没守住漳州，难道陈大人认为王爷不如郑克均？ 你是何居心？” “我看陈大人是想去投靠郑克均了？” “那可不，郑克均可是他堂妹夫。”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得陈绳武脸庞涨红，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高坐主位的郑经也不说话，他心里是真的气愤。 自己的儿子竟然不听调遣。 哪怕郑克均帮他带走一半清军，解了泉州之围，他也没法消气。 “逆子，早晚拿了你，严办。” …… 话说镇国公富善，率领十万大军，昼夜兼程。 只用三日，就度过仙霞关，十日之后，已经进入江苏境内。 如此匆忙的行军，却军容严整，没有疲态，足可见清军的彪悍。 “报。” 大军正在行进，前锋骑兵队突然遣快马回报。 “蓝理将军回禀国公爷，前方牛首山、将军山、韩府山山峦之间。 隐有土垒修筑，兵马出没。 似有伏兵，请国公定夺。” “哦？” 富善皱了皱眉，率领大军来到牛首山南面。 望远镜看向山中，果然树影绰绰，绿水青山之间，有土坯冒出。 明显有工事在山中修筑。 又派遣士兵向附近农民打听，立刻就知道了情况。 群山之中，真的有伏兵。 “大人，这山里的伏兵还不少呢，而且有大炮，很多的大炮。” 一个瘦不拉几的农民，满脸热情地向富善禀报。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郑匪在山里设伏，难道明目张胆让你看见？” “那哪能啊？郑匪都在夜间上山。 要不是那晚我去山里抓蛇吃，还发现不了他们呢。” 从农民口中得知，十天前群山峡谷就被明军封山，之后每天往山上运兵运炮。 都是一批批运，十分隐蔽。 同时还修筑土垒。 白天不敢修，就晚上修。 这些都被偷偷从小路上山的农民，瞧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哈。” 富善仰天大笑。 “这个郑克均，真是笑死本公了，他要干嘛？在群山峡谷伏击我十万大军？” 身后李日煌，巴雅尔等将，全都大笑。 “看来郑克均和他麾下的所谓大军，不过就是泥巴农民出身，完全不懂打仗嘛。” “这么低矮的山峦，又修工事又运炮，他还以为能掩人耳目，真是白痴一个。” “大人，我的赏钱，您看？” 瘦农民看几位军爷高兴，赶紧讨赏。 “什么赏钱？滚。” 巴雅尔一皮鞭将农民抽走。 富善派人考察了群山峡谷山势，牛首山整座山峦呈牛头型。 南面和东面虽然不高，但都比较陡峭。 只有面向沿江平原的西面，坡势较缓，方便攻山。 沿江平原三万多平方公里，适合大军展开。且西是长江，北是秦淮河古河道。 当年金国金兀术，被韩世忠围于黄天荡，就试图通过这条古河道，过群山峡谷北归。 但岳飞在群山峡谷修筑工事，将金兀术打回了黄天荡。 这条古河道虽然废弃，但遍地泥泞沼泽，溪流纵横。 如此一来，大军便不用担心侧后方被袭击。 富善立即决定大军驻扎沿江平原，准备对牛首山发动强攻。 只要攻下一面，其他几面的明军伏兵，便不攻自破。 “炮兵列阵。” “盾兵掩护弓箭兵，从两翼上山。” “巴雅尔，率领火枪兵从中央突破。” “李日煌率领绿营兵殿后，待火枪队打破敌方土垒，立即冲锋。” “蓝理率领骑兵待命，只等敌方溃退，立即率军掩杀。 放走郑匪一兵一卒，唯你是问。” “末将领命。” 蓝理，李日煌，巴雅尔齐声应诺。 “开炮。” 十门红夷大炮，同时向山上开火。 李光垤、李光垠两兄弟，率领两队弓步兵，从左右两侧率先登山。 巴雅尔亲率一千火枪兵，排成十列的火枪阵，向山顶推进。 后面李日煌率领的步兵大队，如蚂蚁一般，漫山遍野地涌上山。 第052章 盖世猛将蓝理 一时间牛首山中，喊杀声四起，枪炮声震天。 而山上郑军毫无动静，好像被清军吓傻了，全都龟缩不敢冒头。 富善满意地看着眼前景象。 以他十数年的战争经验，在清军如此狂暴的攻势下，任何对手都只能一触即溃。 “真不知道杨捷、燕泰这些白痴，怎么会被这群废物郑匪吓到。 还八百里加急向我南征军求援。 要是本公在江宁，坐拥两万精兵。 别说求援，我直接带兵出城，将这群土鸡瓦犬斩尽杀绝。” 猛将蓝理笑道：“国公爷英明神武，所到之处，当然是无往不胜，所向披靡。” “哈哈哈哈。” 富善开怀大笑。 山顶，树木藤蔓郁郁葱葱，但细看就会发现，满山都是明军士兵。 不过奇怪的是，大部分士兵持有的武器，并不是刀剑，也不是火枪，而是扶着一架火炮。 一座土垒背后，郑克均正坐在一张石桌旁，悠闲饮茶。 身旁岳飞，项羽，吕布等将，静静站立。 “报，敌方前军已经攻至山腰，距离第一道土垒三百米。” “报，敌军前军距离一百米，火枪队距离两百米。” 一道道军报传来，郑克均和众将依然岿然不动。 “报，敌军前军已经攻至土垒下，火枪队距离一百米。 后军大部进入我火炮标记诸元。” “好。” 郑克均一把摔了茶杯，站了起来。 “岳将军，看你的了。” “末将遵命。” 岳飞立即垮剑走向帅台。 项羽也提起霸王枪，来到一架火炮前。 “火枪手，第一排，射击。” 第一道土垒，一百名火枪手站上土墙，向下方的弓箭兵和盾兵齐射。 “砰”“砰”“砰” 盾牌哪里挡得住燧发枪的弹丸，被毫无阻碍射穿。 “第一排下蹲，填弹，第二排，射击。” 满清的盾兵弓兵还没反应过来，就一片一片倒下。 可这还不是他们最恐惧的。 “点火，开炮。” 随着项羽一声厉吼。 无数大炮在丛林各处冒出来，足有数千门。 火焰吞噬火绳。 炮弹形成遮天蔽日的乌云，朝攻山的清军砸去。 所有炮弹全是开花弹。 霎时间铁片，炮珠，如烟花一般在清军阵中散射开来。 谁说拿破仑是大规模运用火炮野战的第一人？ 他把中国的戚继光放哪里？ 戚继光大规模运用虎蹲炮进行野战，堪称世界历史上大炮冲锋战术第一人。 郑克均为什么生产那么多虎蹲炮？ 如果是要攻城，多生产红夷大炮，佛朗机炮不香吗？ 原因就是攻城大炮实在太过笨重，根本不能大规模用于野战。 但戚家军装备的虎蹲炮，只有三十到五十斤，就算加上后坐力，一辆小车也足够了。 这玩意堪称最早的迫击炮，虽然威力小，但加装开花弹后，就是破敌军阵型的利器。 郑克均花大价钱，组建专门的炮兵部队，装备数千门虎蹲炮，正是为了今日。 五百多名火枪手的射击，加上数千门虎蹲炮开火。 攻山的上万清军，顷刻大乱。 “撤，快撤。” 首先崩溃的是最前沿的弓兵和盾兵。 他们都是绿营兵，战斗力本来就差，哪里承受得起这种火力打击。 五千绿营兵掉头就跑。 而巴雅尔率领的火枪队，是八旗亲军，战斗力极强。 可是土垒还没进入火绳枪射程，清军火枪兵就被明军燧发枪一排排击倒。 而山上的虎蹲炮遍地开花。 火绳枪必须要密集的阵型，才能保持战斗力，一旦阵型散架，连弓兵都不如。 此时炮火乱飞，哪里还集结得了阵型。 巴雅尔无可奈何，只能带着火枪兵撤退。瞬间被卷入绿营兵溃逃的洪流中。 败兵冲来，殿后的李日煌步兵主力，很快被冲垮。 “轰”“轰”“轰” “砰”“砰”“砰” 明军居高临下，炮弹子弹如冰雹一般在溃败的清军中乱砸。 “怎么会这样？” “不许后退，后退者斩。” 中军大阵的富善惊呆了，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攻山大军就全面崩溃。 如潮水一般向山下中军涌来。 “国公爷不好，如果让败兵冲击中军大阵，后果不堪设想。” 久经战阵的蓝理大惊失色，急忙提醒富善。 富善也醒悟过来。 “所有火枪兵，弩兵，弓箭兵上前，挡住败兵。” “敢冲撞中军者，杀无赦。” 富善骑在马上疯狂嘶吼。 山上的岳飞，冷冷看着山下情景，满脸不屑。 “项将军，看你的了。” “可憋死我了，炮兵队听令，冲。” 上万名炮兵，扶着两千多辆虎蹲炮车，在项羽率领下，向山下冲去。 每门炮配备五人，两个人扶炮，一个人带炮弹箱，一个人装填弹药，一个人点火。 当火炮发射时，全部停下，并放下铁爪抓地。 等火炮发射完，收起铁爪，再继续冲。 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炮车，密密麻麻向山下滚。 火舌吞吐，炮弹齐出。 “佛郎机，开炮。” 岳飞再次下令。 隐藏在山巅的一百多门榴弹炮型佛郎机，同时向山下开火。 这个时代的火炮，是没有任何准确度的。 但这十天里，这一百多门佛朗机炮经过反复试射，全部标定了射击诸元。 此时一百多枚炮弹下落，几乎都落在富善的中军。 同时向山下猛冲的虎蹲炮，射程也延伸向中军。 富善的中军遭受炮火的猛烈洗礼。 派出去阻击败兵的远程部队，刚列阵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快跑啊。” 耳边都是钢珠的呼啸声，李日煌，李光垤，李光垠，巴雅尔麾下的败兵，狼奔冢突。 哪里还管得前面是谁，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本就残破不堪的阻击阵，被败兵瞬间冲破。 富善的中军大乱。 “怎么会这样？” 富善脸色煞白。 “国公爷，末将请命，歼灭所有败兵，和明军拼了。” 蓝理不愧是满清的盖世猛将，眼光毒辣，行事果敢。 “什么？杀自己人？败兵里面可是有巴雅尔的正白旗兵马。” “国公爷，不可犹豫，十万大军崩溃，就在顷刻之间。” “好好好，杀。” 富善咬牙发令。 蓝理高举大刀，麾下精锐八旗铁骑，发起冲锋。 第053章 大人，时代变了 “啊~~” 败兵部队正好迎上八旗铁骑。 八旗精锐骑兵不愧是天下强兵，一轮冲锋，包括巴雅尔麾下的火枪兵在内，便死伤大片。 蓝理杀出一条血路，终于直面从山上冲下来的炮兵和火枪兵。 “轰”“轰”“轰” 数千门虎蹲炮开火。 开花弹炸裂的弹珠，如狂风骤雨，对着八旗骑兵迎面而来。 仿佛当年哥萨克骑兵，正面面对拿破仑的大炮冲锋队。 饶是哥萨克骑兵再精锐，八旗铁骑天下无敌。 此时也不过暴风雨中的麻雀。 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八旗铁骑，只冲了一百米，就被打得阵型崩溃。 骑士落马，战马嘶鸣。 蓝理胳膊也被一枚钢珠击穿。 可他是何人？ 历史上，他被开膛破肚，也能抱着肠子继续冲锋。 这点伤算什么？ 蓝理只有一个信念，绝不能退。 此时若退，溃败之势不可阻挡，十万大军将成待宰羔羊。 蓝理率领蓝家亲军，不要命地猛扑迎面而来的炮队。 “噗” 蓝理如天神下凡，最终率领数十蓝家精骑冲入炮阵。 手起刀落，一名明军炮兵被斩了脑袋。 “项将军，这个鞑子将军好猛。” 一名炮兵对项羽说道。 项羽这才转眼看到勇猛无敌的蓝理。 霎时间热血沸腾。 “兀那贼将，吃我霸王一枪。” 项羽好久没打硬仗了，兴奋不已，提起霸王枪就冲向蓝理。 蓝理瞧见了项羽，十分不屑。 他是满清南征军第一猛将，就算敌将骑马冲锋，也没人是他对手。 更何况这个大壮汉还是步行冲过来。 简直找死。 “去死。” 蓝理挥刀斩向项羽。 项羽也抡起霸王枪横扫。 “啊~~” 只听一声惨叫，蓝理连人带马飞出去，狂吐鲜血。 “不会，这么不经打？” 项羽大失所望，他还以为可以大战一场呢，没想到一招就没了。 心里满腔憋屈，得不到宣泄。 看到旁边有一辆炮车，一把将大炮从车上掰下来。 端起大炮就冲了出去。 “轰” 一炮打在蓝理的亲兵队中间，瞬间一堆骑兵被崩飞。 填弹期间，又有骑兵冲来，项羽挥舞炮管猛砸。 “我靠，这还是人吗？野兽？” 山上的郑克均，看着项羽抱着一门大炮，在骑兵阵中横冲直撞，整个人压脉呆住了。 虎蹲炮不重，只有三十到五十斤。 经过新北路安抚司改良，也就是加长了炮管，增加了密封焊铁，也最多六十斤。 但发射大炮瞬间的冲击力，却是难以想象的。 更别说挥舞这么个玩意砸人。 “我也可以。” 吕布满脸不服气。 看着项羽大杀四方，他都不想当郑克均护卫了。 只想提起方天画戟，冲下去乱砍。 山下。 蓝理落马，八旗精锐铁骑崩溃。 败兵如潮水般溃退。 虎蹲炮炮弹，燧发枪枪弹，佛郎机从天而降的榴弹炮。 将富善的中军，煮成一锅钢铁肉汤。 整个中军彻底松动，摇摇欲坠。 “杀啊。” 就在这时，大军的南面，密集的马蹄声响起。 地面颤动。 张辽率领两万骑兵，向清军杀来。 黑压压的骑兵部队，仿佛乌云压顶，给了富善的中军最后一击。 清军十万大军终于崩溃了。 重骑兵冲阵，轻骑兵包抄。 张辽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杀了清军大阵一个对穿。 十万大军成了游兵散勇，犹如十万头放牧在平原的猪。 这时，又一支部队踏着整齐的步伐，从南方杀来。 是何佑统领的火枪队。 整整八千人。 “砰，砰，砰。” 火枪队一排排开火。 清兵早已不知抵抗为何物，好像一个个等着枪毙的囚犯，不知所措。 火枪兵，轻骑兵，重骑兵，炮兵。 两面夹击。 清兵眼中全是彷徨、恐惧。 “快跑啊。”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十万清军向西面和北面溃退。 “回来，回来，北面是沼泽，西面是大江。” 富善撕声大喊。 可是已经无济于事。 明知明军是在围二缺二，可富善也只能跟着败兵逃跑。 沿江平原上，十万清军如受惊的蚂蚁一般狂奔。 南面和东面，张辽，何佑，项羽率领大军紧追不舍。 大局已定，岳飞走下帅台。 “公子英明，末将当初不解公子之意，实在愚昧至极。” 十几天前，岳飞是真不知道郑克均要干嘛，可是现在，他全明白了。 什么群山峡谷伏击，什么隐蔽工事，都不过是疑兵之计。 真正的战场，是在沿江平原上。 真正的主力，是炮兵。 岳飞做梦也没想到，炮兵用于野战，威力可以如此强大。 “你没错，清军统帅也没错，错的是时代。 时代，变了。” 自从热兵器开始普及，古代的战争法则就不断改变。 燧发枪阵，让骑兵成为战场配角。 未来的线膛大炮出来，城墙，便可以作古了。 郑克均提前一百年使用了拿破仑的大炮冲锋战术。 这种战术，只有未来一种很笨的战法可以克制。 而那种战法出现的时间，已经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了。 这就是时代。 大变革的时代，跟不上就要接受惩罚。 今日接受惩罚的是清军，富善的十万清军。 明军只四万人，便将十万清军精锐如驱赶羊群一般，赶到了长江岸边，赶到了古河道沼泽。 “轰”“轰” “砰”“砰” 大炮还在轰鸣，燧发枪不断吐出火舌。 轻重骑兵反复冲杀。 十万清军被逼入绝境。 有的跳江，有的深陷沼泽，艰难前行。 可是，他们的噩梦还没结束。 长江对岸，古河道对岸，一排排燧发枪枪阵冒出来。 “砰”“砰”“砰” 水中的士兵，沼泽里的士兵，被一个个点名。 当然，燧发枪打不准。 可是正因为打不准，才吓人。 “我投降。” “我投降。” 李光垤李光垠两兄弟，绝望大喊。 麾下绿营兵纷纷丢弃兵器，向明军跪地乞降。 “我们投降，别杀我。” 十万大军里面有耿精忠的部曲，此时此刻，他们怎么可能再为满清卖命。 “兄弟们，跟郑匪拼了。” 凶悍的八旗军想要反抗。 可是他们根本组织不起来有效反击。 小规模的冲锋，只火枪队一轮排射就打回来。 第054章 平阳公主和圣女贞德 “投降”“投降”“投降” 四万明军齐声高呼。 八旗军的抵抗意志彻底瓦解。 “我投降，请……请明军停止攻击。” 富善面如死灰。 回想从福建率军开拔时的意气风发，在牛首山下列阵的慷慨激昂。 富善只觉得好像一个黑色幽默。 还什么三万铁骑，就能击溃郑克均六万大军。 以郑克均麾下军队的战力，恐怕三十万大军都不是郑克均部的对手。 他现在终于知道杨捷为什么求援了。 “在跪何人？” 十万清军全部投降，张辽率人接收兵器，捆绑俘虏。 何佑派人将富善押到了郑克均面前。 “大清，镇国公，征南大将军，爱新觉罗·富善。” 富善虽生犹死，眼神中全是迷茫。 “公子，此人的父亲，爱新觉罗·傅喇塔，制造了广州屠杀，我军民被杀超四十万人。” 岳飞在郑克均耳边道。 一抹寒光从郑克均眼中闪过。 “大清？你也配？你们只配叫野猪皮。” 郑克均摘了富善的顶戴花翎，扔到泥水里。 “将所有参与过屠杀的清兵，不论满汉，都剔出来。” “是。” 岳飞拿着清军军册去了。 一直到晚上，剔出总共三千多人。 松江的事还没传开，这三千多人还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 “公子，其他俘虏呢？如何处置？” 岳飞看着遍地的俘虏有点头疼。 接下来要攻南京城了。 如果分兵看押这数万俘虏，那还有什么军力去攻城？ “等等。” “等等？” “原地扎营，明早再回南京。” 郑克均说完便不再搭理岳飞。 岳飞不知道，郑克均已经刷半天系统了。 整整七万多俘虏，要卖出去哪那么容易？ 系统里的其他用户，因为没有郑克均中间商赚差价的优势，虽然度过了帝国初创期，但也没发展多快。 现在家大业大的，就郑克均一个。 李晔用朱温的降兵，以及靠不住的神策军，吃进了一万绿营兵。 李陵用匈奴射雕手，吃进了五千八旗铁骑。 虞姬用项羽的嫡系亲兵，吃进了八千火绳枪兵。 辛弃疾用金军俘虏，吃进五千精锐。 瓦疃帖木儿用两万阿拉伯俘虏兵，吃进了两万绿营兵。 郑克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才卖出去四万多俘虏。 还剩下三万多卖不出去。 “大哥，大哥，我要俘虏，三万我都要了。” 就在这时，一条私信发来。 郑克均点开一看，是一个叫柴绍的家伙。 “三万你都要了？你有多少兵？” 郑克均还是知道柴绍的，李渊的女婿。 如果用唐军来换，那还是可以换点精锐给他。 “我没有兵，我用平阳公主跟你换。” 郑克均盯着这条消息好半响。 “你怎么不去死？” 郑克均破口大骂。 一个公主换老子三万精兵，你脑子有坑，还是我脑子有坑？ “兄弟，别生气，你听我说。 我没办法啊。 我都穿越过来一年多了。 可是兄弟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我是一个人质啊。 我和平阳公主都在长安做人质，啥事也干不了。 我问了系统里其他兄弟，按照历史发展，直到李密攻陷洛口仓，天下震动。 长安方面才放松了对我的管控。 可要是等到那时候我才发展，我还剩下啥？ 想来想去，我身边只有老婆可以卖了。 我就想用平阳公主和系统兄弟换点兵马钱粮。 可他们一个个抠门的很，就是不肯跟我换。 就算肯，也只给一百几十个兵。 你说，这一百几十个兵，我拿来干嘛？ 听说兄弟你不但有兵，还有燧发枪，所以我就想找你要兵马枪炮。直接拿下长安。 兄弟，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平阳公主镶金边的？值上万兵马枪炮？” “兄弟，别瞧不起平阳公主，她可是能带兵，能统军，武力值高，还漂亮。 我还没碰过她呢，就是想着，原装能卖个高价。” 郑克均无语。 找懂唐朝历史的虞姬问了一下。 的确如柴绍所说，很强，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以军礼下葬的女将军。 虽然不像秦良玉被正式册封，但根据历史记载，军队统率力也是爆表的。 可即使如此，她就一个人，也不值多少兵马啊。 当初换岳飞项羽，才费多少兵马？ 平阳公主再强，也比不了这两位？ “兄弟，求求了，如果一个平阳公主不够，我可以赊账，等打下长安后，再给你补俘虏。” 柴绍近乎央求。 系统是允许赊账的。 如果到时候还不上，系统会注销用户使用系统的权限。 可以说惩罚十分重了。 但柴绍要是打不下长安，兵败身死。 他使不使用系统，和郑克均有什么关系？ 柴绍好说歹说，郑克均也最多给他三百士兵。 如果要加武器，只能给两百。 最后当然没有达成交易。 郑克均只好继续刷系统。 “兄弟，咱们换一换，我来换你的三万军队。” 又一条消息发来。 “乔安娜？中国人外国人？” “本来是中国人，现在是外国人了，英国金雀花王朝约克家族千金，亨利六世的王后。” “然后呢？你想拿什么换我的三万军队？” “奥尔良少女，圣女贞德。” “又特么想一个人换我三万大军？滚。” 郑克均怒了。 “兄弟，你别急啊，你听我说嘛。” 和这个乔安娜王后深入交流，郑克均才知道怎么回事。 她也是和柴绍一样倒霉的家伙，甚至更倒霉。 已经穿越到十五世纪的英国一年多了。 但这一年多在干嘛呢？ 坐牢。 金雀花王朝被两大家族把持，一个是乔安娜所在的约克家族，一个是兰开斯特家族。 两个家族水火不容。 两年前，兰开斯特家族代表英国，对法兰西发动了一场战争，惨败。 没想到兰开斯特家族说战败原因，是乔安娜王后使用巫术，诅咒了他们。 于是就把乔安娜王后抓了。 一关就是两年。 而就在上周，乔安娜所在的监牢，迎来了一个新的囚犯……大名鼎鼎的奥尔良少女，法国传奇女英雄，圣女贞德。 第055章 郑匪进城了 贞德也是倒霉到家了，战无不胜，却阴沟翻船 在一次战役中，贞德打退了英军进攻，大军退入城中。 贞德如惯例，自己带兵殿后。 没想到被勃艮第公国一伙农民意外擒获。 勃艮第公国将贞德交给了英国。 因为贞德率军屡次大破英军，杀敌无数，英国人对她恨之入骨。 说贞德是使用巫术打败了他们，是个妖女。 所以就把她和乔安娜这个巫女关在了一起。 明天就要烧死贞德。 乔安娜决定抓住这个唯一的机会，用贞德换兵马，逃出监狱。 “兄弟，我不是要用贞德换你的三万兵马，我是这样想的。 我先跟你换五百人马，带枪的。 最好还有重步兵重骑兵。 这个时代的英国人，对穿重甲的士兵，几乎毫无办法。 等我出了牢狱，我就可以回宫，号召王宫卫队和约克家族士兵，为我报仇。 少说也有几万。 我再把这些士兵都卖给你。 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听乔安娜一番说辞，郑克均觉得很有道理。 反正剩下三万士兵也卖不出去，就答应了乔安娜。 给了她50火绳枪兵，50八旗重骑，50重步兵，100轻步兵。 第二天一大早，长江江面驶来十几条大船，上面满载士兵，纷纷登岸。 “我等愿投效四公子，南征北战，匡扶天下。” 整整四万多人，步兵，骑兵都有。 其中很多士兵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杀气腾腾。 为首一名骑白马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长发披肩，五官精致，犹如北欧女精灵一般。 身穿白色束腰骑士服，手提一杆旗枪，柔美动人，纯美无可方物。 从面容看上去，女孩好像人畜无害。 没人会想到这个女孩已经打了几十场仗，无一败绩。 身先士卒，杀敌无数。以一己之力扭转百年战争格局。 给英国人蒙上了几个世纪的女巫阴影。 她正是法国流传千年，被拿破仑奉为至上女神的奥尔良少女，圣女贞德。 何佑都看傻了，心道：这又是从哪跑来投效公子的兵？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将军带队。 然后那些船，又把四万多俘虏带走。 郑克均整兵八万，押着三万俘虏，向江宁进发。 路上，又遇到从江宁方向过来的三个五千人队。 项羽疑惑。 “公子，这些兵马不是用来围城的吗？怎么撤回来了？” 郑克均和岳飞相视一笑。 大军行进到雨花台附近，前方哨骑回报：最后一个五千人队，正在前方与清军交战。 “岳将军，你的计策奏效了。”郑克均笑道。 这是岳飞给郑克均献的计策。 大军在牛首山与回援清军交战时，让围攻南京的四个五千人队，分批撤出，向牛首山方向行进。 如此一来，南京城内清军必然认为是回援大军到了，正在与明军交战。 且战事正酣，明军不得不调围城兵马去支援。 再加上城内早已得到消息，康亲王派富善率领十万大军回援。 燕泰岂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在城内憋了十几天的他，立即率领一万五千精锐出城。 准备南北夹击明军。 可是燕泰悲哀的发现，他的一万五千人，根本冲不破明军五千人的防线。 这五千人由三百炮兵，一千燧发枪兵，五百重步兵，两千弓步兵，一千骑兵组成。 据守坚城，清军或许可以顽抗。 但野战遇到明军梯次配置的战斗营，他那些八旗精骑，不过是等着被排队枪毙的靶子而已。 燕泰攻了几个时辰，也没攻破明军五千人防线。 暴跳如雷，欲要拼命。 突然，南方天际线处，出现大量骑兵。 先是一条线，接着汇成黑压压一片。 密集的马蹄声，震颤大地。 张辽，何佑，贞德，率领轻骑兵分三路，狂扫燕泰军阵，将清军切割成一个个小块。 接着项羽的重骑兵如泰山压顶之势杀到。 只半个时辰，一万五千清军，非死即降。 燕泰率领两三千残兵狼狈逃回南京城。 一个时辰后，明军大军围城。 这次明军已经拥兵十万，而城内只剩下七八千守军，其中大部分是绿营兵。 “攻城。” 岳飞一声令下。 上千门大炮开炮。 八千火枪兵，组成八个燧发枪阵，从八个方位向城墙挺进。 重步兵，轻步兵，推着攻城器械，漫山遍野杀向城楼。 “怎么会这样？” “国公爷的援兵呢？” 城上的守将，杨捷，姚大来，耿聚忠，耿昭忠，张鹏翮，望着城下波涛汹涌的明军，全都傻了。 他们真的没有办法。 而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富善的援兵不见了，明军莫名其妙多了接近一倍。 所有清军脸上都充满恐惧之色。 他们唯一的希望，是富善能带着大军，突然出现在明军后方。 就在这时，帅台上的岳飞一挥手。 一个千人步兵队押着六辆囚车来到城下。 “城上的鞑子军，睁开眼看清楚，囚车上何人？” 杨捷等人一眼看去，差点吓得摔下城来。 囚车上，正是这次十万回援大军的将领。 东征军第一猛将，灌口营参将蓝理。 偏将军李日煌，都统巴雅尔。 步兵右屯卫李光垤，左屯卫李光垠。 还有这次回援大军的统帅，皇室宗亲，镇国公爱新觉罗·富善。 他们出现在囚车上，意味着什么？ “我十万回援大军难道……全军覆没了？” 耿聚忠，耿昭忠，姚大来等将，惊恐地张大眼睛。 等反应过来，全都吓得肝胆俱裂。 城头的绿营兵哪里还有抵抗意志，纷纷投降。 项羽率领亲兵，首先登上城楼，接管城防，打开了城门。 城外，贞德，张辽，何佑，率领大军杀入。 杨捷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郑匪进城了。” “郑匪进城了。” 城内八旗子弟奔走呼号，整座南京城大乱。 富商贵胄，纷纷扶老携幼，带着财物跑路。 商铺歇业，百姓关门闭户。 “将军，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士兵劝说燕泰，赶紧撤出南京。 “不，我不能走。” 燕泰也知道大势已去，可是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只恨怎么没早点毁了南京城内的重要建筑。 第056章 血战裕亲王府 明军破城太快了。 昨天接到富善十万大军回援的消息，所有守将都以为江宁得保。 江宁织造局，江宁建造局等重要设施，全部正常营业。 可这些资产一旦落入郑克均手里。 郑克均又有重兵，又有财富。将膨胀到何等程度？ 燕泰不敢犹豫，立即下令剩余八旗兵依托内城，继续防守。 同时集结城内八旗贵族的家丁，冲向江宁织造局。 “香主，不好了，燕泰率领一百多家丁，正朝江宁织造局而来。” 陈可自从混入城中，一直关注战事。 知道此时外城已被攻破，满人必定丧心病狂，要玉石俱焚。 早已集结两百天地会义士，第一时间赶到江宁织造局。 可是，他们正与燕泰的家丁部队大战，又得到消息。 江宁建造局，江宁轮船局，江宁钱庄等处，都有八旗子弟进攻。 天地会义士寡不敌众，形势岌岌可危。 “怎么办？” 全城天地会就三百多人，守一两处可以，但守这么多地方，必然守不过来。 “兄弟们，撤，不守了。” 陈可大喊一声，率领大部分天地会义士，撤出江宁织造局。 …… “报，城内大量富商，宗室，八旗子弟出城逃命，请大人定夺。” 城外，斥候向郑克均禀报军情。 郑克均冷冷一笑。 “骑马逃跑可以，带走财物？休想。 吕布。” “末将在。” “立即率领骑兵，分八路向北追击，凡是敢逃跑的富商贵胄，一律请回。” “若不回呢？” “杀。” “末将遵命。” 吕布好久没杀人了，早已心痒难耐，立即率领并州铁骑，向南京城北杀去。 “岳飞。” “末将在。” “率兵抢登内城，不惜一切代价，务必以最快速度占领江宁织造局，江宁建造局、江宁造船局，永昌钱庄，江宁博物司，江宁四库，神烈山道场。” 这才是郑克均最担心的。 虽然已经安排了陈可进城，但陈可手下能有多少人？ 哪里能保护得了这么多地方。 可这些地方，任何一个被毁，他郑克均都间接成了民族罪人。 郑克均率领大军进城。 很快，岳飞传来捷报，内城已被攻破，明军正分散前往各处要地。 “江宁织造局如何？”郑克均第一时间问道。 “完好无损。” 郑克均长舒一口气。 “那建造局，造船局呢？” “连同永昌钱庄，博物司，江宁四库，神烈山道场，都完好无损。” 郑克均得到惊天的好消息，反而愣住了。 “不可能？八旗子弟这么废物，一个地方都没烧掉？” “回禀大人，陈香主在各处要地只留了二十几名天地会义士把守。然后率领一百多义士进攻裕亲王府。” “裕亲王？康熙的哥哥爱新觉罗·福全？” “正是，八旗子弟得到消息，不敢恋战，全都跑去裕亲王府护驾了。” “这娘娘腔香主，还真机灵。” 郑克均都不得不佩服陈可的脑子了。 可是马上，郑克均脸色大变。 “不好，小白脸有危险。” …… 裕亲王府，此时正进行一场惨烈大战。 爱新觉罗·福全正要带着家眷逃跑，没想到被陈可率领的天地会义士堵在了院内。 家将立即与天地会义士交上了手，可是寡不敌众，被杀得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外面大批八旗子弟赶来护驾，率领家丁上千人围攻。 陈可一边派一百义士死守院墙，亲率数十义士杀入内院，见人就砍。 福全家可不止有裕亲王府的家眷，听闻城门告急时，很多皇室贵胄都赶了过来。 其中就有耿聚忠的妻子柔嘉公主，以及燕泰的妻子叶赫那拉·贞央。 此时外院内院，都已经尸横满地，无数皇室宗亲，八旗贵妇被杀。 血腥味弥漫整座王府。 “公主，你快走，郑匪快杀进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贞央眼看时间越拖越长，急忙劝说柔嘉公主。 “不，我会武功，我还能抵挡，贞央，你快从后门走。” 柔嘉公主手提三尺长剑，与一名天地会义士大战在一起。 “柔嘉，你是公主，绝不能落在郑匪手上。否则大清颜面何在？” “贞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最好的朋友，你不走，我绝对不走。” 柔嘉又杀死一名天地会义士。 眼看一名天地会义士一刀砍向贞央，立即驾剑过来。 却没注意到后方一名天地会义士的大锤，被狠狠一锤敲在背上。 “柔嘉你怎么样？” 贞央急忙扶起柔嘉公主。 “我……我没事。” 柔嘉公主吐着血，看到又有两名天地会义士挥舞大刀砍过来，再次撑起身体迎上去。 “好，死就死，我们姐妹死在一块。” 贞央看了柔嘉公主一眼，命令麾下家丁，立即保护裕亲王从后门离开，然后转身冲向一名天地会义士。 外院，八旗子弟和家丁终于攻破围墙，杀将进来。 一百多天地会义士苦撑不住，纷纷倒在血泊中。 “杀，一定要杀了福全。” 陈可已经遍体鳞伤，但早已杀红了眼。 眼看福全要逃，一马当先猛冲过去。 身上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 “保护裕亲王。” “那个小白脸是领头的，给我宰了他。” 八旗子弟注意到了陈可，立刻围了过去。 燕泰抡起大刀，砍向陈可后背。 陈可架剑抵挡。 要在平时，燕泰根本不是他对手。 可是此时遍体鳞伤，只一用力，各处伤口纷纷崩血。 “宰了他。” 十几名八旗子弟向陈可围攻过来。 惨叫，鲜血，尸体。 富丽堂皇的裕亲王府，此时已经变成了屠宰场。 “明军荡寇，敢有抵抗者，斩尽杀绝。” 就在这时，郑克均率领大军赶到。 明军士兵从破开的城墙涌入。 “砰”“砰”“砰” 燧发枪开火，一排排八旗子弟被击毙。 “撤。” 八旗子弟眼见明军来了，吓得魂飞魄散，全都抱头鼠窜。 一个个家将纷纷弃械投降。 “别动。” 柔嘉公主和贞央都身受重伤，刚要动弹，十几把长枪架在了她们面前。 当郑克均率领亲兵进来时，整个内院已经只有十几个站着的人。 第057章 铮铮铁骨，明遗民 陈可和一众天地会义士，浑身浴血。 尤其陈可，仿佛成了一个血人。 头发散乱，汗水和血水顺着发丝从面颊滑下。 衣服到处被砍破，血液不断从伤口冒出。 “你终于来了，陈可……不负君命。” 陈可看到郑克均，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血泊中。 “军医。” 郑克均嘶声大吼，一队军医急忙入场。 “谁让你这么抬的？” 郑克均见军医要双手抱起陈可，一脚将军医踢飞。 焦急地四处查看，终于看到一块被打坏的门板。 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披风取下，又脱了外套垫在门板上。 感觉不够厚，转眼就瞥见不远处的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穿着一身华丽的薰貂孔雀礼袍，外套海龙缘披肩，用料都很扎实。 郑克均三两步走上去，抓住公主礼袍肩领，就往下扯。 “你干什么？你这个禽兽，敢亵渎本公主……” 柔嘉公主还没喊完，郑克均已经拿着她的礼袍走了。 将礼袍叠起来，铺上床板，用手感受了一下厚实度，这才命令军医将陈可抬上来。 也不去别处，郑克均直接下令，就以金碧辉煌的王府大厅为医馆，就近为陈可和天地会义士治伤。 “活着的关押，死了的，找个坑埋了。” 郑克均宣布了对八旗子弟和家丁的处置方式，又看一眼大厅方向。 他很想进去看看陈可伤得怎么样，但他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能离开。 半日之后，南京大局抵定。 城防被完全控制，残余守军被肃清。 江宁织造局等重要设施被重兵把守。 南京，不愧是六朝古都，繁华似锦，人口昌盛。 攻下南京，郑克均感觉自己，仿佛得到了一座金窟。 光是江宁织造局，就有存银八百万两。 同时拥有织机3万多台，男女工人5万多名。 江宁建造局和江宁造船局，拥有全国顶尖的工匠上万名。 永昌钱庄官方存银超过五百万两。 江宁博物司，各种珍贵的古董文物，经史典籍，不可胜数。 另外还有指南针、筒车、灌钢、吸卤器等珍贵生产器具的样品。 各类技术类书籍，记载了如蚕丝棉苎的纺织和染色技术，白矾的开采和烧制，排除煤矿瓦斯方法，瓷釉的萃取工艺。 甚至还有锌、锡的提取方法，锰钢合金的制作工艺等。 江宁四库，存放着南方数省的税银，即将发往南征军的粮草，各类兵器甲胄，火枪弹药。 同时城内的八旗贵族，府衙官员，以及有皇家血统的商人，皆被抓获。 光是查抄官员和清廷皇商的财产，就查获差不多价值两千万两白银的财宝。 例如江宁织造曹玺（曹雪芹的祖爷爷），家里就有八十万两白银，其他古董字画，金银玉器，不计其数。 由此，郑克均差不多得了四千万两白银，这比康熙国库的白银，还要多差不多一倍。 难怪燕泰拼死也想毁了这些财产，不让郑克均得到。 只可惜，在他眼里，爱新觉罗·福全的命，还是比这些财产重要。 由此，郑克均也更感激陈可。 要不是他的机智和果敢，自己怕是要与这座金山失之交臂。 看来以天地会为核心，组建新北路安抚司的全国情报网，可以提上日程了。 明军同时占领了南京故宫，但郑克均没有进去。 只在故宫外的朝天广场设帅台。 爱新觉罗·富善，都统巴雅尔，三千多与大屠杀关联的清兵，以及城内的八旗贵族。 四千多人被士兵押着，跪在广场。 至于杨捷，蓝理等人，已经被郑克均拿去系统交易了。 虞姬现在控制了项羽的势力，但马上要奉怀王命令北征，正缺一个留守后方的都督。 杨捷文武全才，郑克均用他换了个英布。 张鹏翮被郑克均送给了辛弃疾，当初换沈括，还欠他一个理政的文官。 蓝理武力值极高，作战勇猛，郑克均找诸葛亮换了魏延。 至于姚大来、李日煌、耿聚忠、耿昭忠、李光垤、李光垠这些无名之辈，根本换不到什么人才。 不过一支军队，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中层将领，也十分重要。 正好吕伯奢刚刚打完虎牢关大战，俘虏了一堆小将。 郑克均用姚大来等人，分别换了潘凤、方悦，田豫，高览、麴义、武安国。 同时，听闻南京光复，大量明遗民争相来投。 其中大部分是复社成员。 包括顾炎武、黄宗羲，唐甄，孙奇逢，李颙等人。 他们有的就住在江苏，有的在神烈山道场讲学。 还有王夫之，杜濬，李柏，李因笃等人也从各地陆续赶来南京。 他们当中有的人华而不实，只知埋首经史。有的迂腐不化，三句话不离孔孟圣贤。 但没有一个不是铮铮铁骨。 郑克均选取其中一些务实派，例如顾炎武，黄宗羲，唐甄，进入府衙任职。 同时开设三所学校。 南京军事大学，由郑克均亲自担任校长，由岳飞等将领，担任教习。 学员主要是军队中的中下层将领，以及有潜力的士兵。 主要教授如何统领装备热武器的近代化军队，如何指挥战斗营配合作战。 南京科技大学，由宋应星的次子宋士意担任校长，作坊熟练的工匠，以及大明皇家学会的科研员，担任教习。 主演培养技术工匠和科研人才。 同时开设南京师范大学，由王夫之担任校长，数学家方中通担任副校长。 李柏，李颙等经史大家以及皇家学会的会员担任教习。 主要培养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等方面的青年人才。 一方面可以进入皇家学会，一方面为将来开设中小学教学铺路。 宋应星长子宋士慧，担任皇家学会副会长，坐镇南京，同时掌管南京博物司。 在顾炎武、王夫之、黄宗羲等人联名举荐下，郑克均派遣使者到日本，准备迎回朱舜水，担任南京总经略。 朱舜水，不但是一代大儒，而且精通天文，地理，农业，建筑，医药。 以务实、力行，学以致用为宗旨。 历史上因为他的存在，日本江户幕府进行大面积革新，一举摆脱了积贫积弱之境。 是明治维新前，日本工农业最重要的先驱导师，没有之一。 第058章 残暴滥杀 郑克均麾下的陈宫，虽然理政能力没问题，但对工业生产比较陌生。 可是工业才是郑克均最重视的方面。 所以迎回朱舜水势在必行。 在这之前，陈宫暂代经略一职，宋士慧辅佐。 如此，新北路安抚司的文武架构，基本治理模式成型。 而此时，新北路安抚司众文武上百人，在两万士兵护卫下，齐聚朝天广场。 五天前，郑克均已经宣布，所有八旗贵族，与大屠杀关联的清官清兵，作恶一方的官员皇商，尽皆处斩。 对于他们的家属，男丁处斩，女人全部留下。 实在没有办法，新北路安抚司太缺女人了。 从系统换这么多士兵将军，总得结婚不是。 郑克均已经下令岳飞，按功劳大小，分配这些旗人、官员、皇商的女眷。 …… 今日正是处斩日期，八千多人跪满整个广场。 刽子手抱着八千多把大刀，站在阳光下，耀眼刺目。 广场外围满了百姓，他们平日被清廷盘剥欺压，尤其是南京要负担南征消耗，更是将他们往死里逼。 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此刻看到清人问斩，百姓雀跃欢呼。 而百姓当中，还有一类特殊人群，他们是来自欧洲的使团人员。 他们本来去往基隆，曹操告诉他们，郑克均正北伐南京。 当他们到达松江时，已经听说南京被攻破了。 而且听松江百姓描述南京攻城战，燧发枪和改良火炮的威力，更让他们触目惊心。 由此，这些英国，法国，荷兰，西班牙，葡萄牙，神罗的使者，更加坚定了要与新北路安抚司建交的决心。 本来新北路安抚司已经安排他们在国宾馆住下，但他们按耐不住好奇，同时也想更加了解新北路安抚司。 很多洋人便来到了广场。 坐在郑克均下首的顾炎武，王夫之，黄宗羲等人，激动落泪。 他们这些明遗民，这些年经历了多少坎坷，历经多少艰险。 抗拒清廷征召，逃避清廷追杀。 东躲西藏，隐居深山。 可还是眼睁睁看着大明复兴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直到完全绝望。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还有今天。 可以站在明故宫外，在威武雄壮的大明士兵护卫下，看着这些无恶不作的满清鞑子伏法。 “大明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克均，敬告大明洪武大帝。 臣必诛灭满清，匡扶大明。 所有对大明臣民犯下罪行的满洲人，蒙古人，汉人，都将得到惩处。 松江为始，南京明志。 故宫做法场，斩问天地间。” 郑克均率领众文武，向故宫方向下拜。 “郑克均，你……你不能杀我。” 就在这时，下面一个声音传来。 郑克均转头看去，竟然是康熙的哥哥，裕亲王爱新觉罗·福全。 那日燕泰保护福全，翻围墙跑了。 但却在城外，被吕布的骑兵追上。 燕泰劝福全骑马逃跑，但福全舍不得自己的侧福晋瓜尔佳氏，一定要带走。 最后燕泰一个人骑马跑了，而福全和瓜尔佳氏被吕布当场擒获。 瓜尔佳氏极为漂亮，本来按军功分，该给岳飞。 但岳飞一句“鞑清不灭，不以为家”，就推了。 次功项羽，完全看不上瓜尔佳氏。 他是个相信爱情的猛男。 最后便宜落在了吕布头上。 吕布本来在抓福全时，就一眼看中了瓜尔佳氏，现在得偿所愿，顿时大喜。 此时瓜尔佳氏，正坐在家属席，看着福全被斩。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悲伤的表情，还和旁边富善的嫡福晋聊了起来。 “哦？裕亲王，本督为何不能杀你？” 郑克均微笑地看向福全。 福全冷哼一声： “本王乃是大清堂堂的裕亲王，当朝天子的皇兄，太皇太后的皇孙。 坐镇南京，就是代表大清皇室恩抚江南。 本王但凡少一根毫毛，大清必举国围剿你新北路安抚司。 郑公子，你可想清楚了。” “你们觉得呢？福全，杀不杀得？” 郑克均看向岳飞等众文武。 “公子。” 顾炎武沉吟一下，站了出来。 “微臣认为，福全没必要杀，虽然他不握有实权，但他是清皇室在南方的大纛。 我们虽然与清廷为敌，但现在南京刚刚光复，必须要有时间稳固局势。 如果杀了福全，康熙会觉得颜面扫地。 将被迫不惜代价，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兵力围剿我们。 这对我们不利。 相反，这等废物放回去，对清廷没什么好处。 还可以给康熙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敢贸然对南京用兵。 还请公子三思。” “臣附议。” 黄宗羲，唐甄，王夫之等人都站了出来。 他们并非不想杀福全，只是觉得杀福全没有好处。 现在清廷的敌人很多，吴三桂，尚之信，王辅臣，还要防备葛尔丹。 可是福全一旦死了，那清廷将把所有矛头，都对准新北路安抚司。 到时候南京的压力可想而知。 “还是诸位先生识时务。” 福全听了顾炎武等人的话，顿时壮了胆气。 “郑克均，你现在放了我和瓜尔佳氏，我回去还可以给你说几句好话。 否则，你就等着城破人亡，哈哈哈哈。” 福全朗声大笑，完全没将明军众文武放在眼里。 “吕布。” “末将在。” 郑克均冷笑地看向福全。 “既然福全王爷这么重要，那就不斩了。 拖下去，凌迟，然后将头颅割下来，挂上城门。” 郑克均话一出口，福全，顾炎武，王夫之等人，全都面色大变。 “不可啊，残暴滥杀，军国大忌，败亡之兆。 请总督大人收回成命。” 大儒李颙立即出列，向郑克均下跪求情。 可是郑克均根本无动于衷。 “末将领命。” 吕布可没有任何仁慈之心，何况还是自己老婆的前夫。 直接抓了福全就走。 直到此时，福全才意识到郑克均真敢杀自己，顿时惊慌失措。 “饶命，总督大人饶命啊。” 福全当即就给郑克均跪了下来，涕泪纵横，磕头如捣蒜。 郑克均微微一笑。 “这就是清廷的皇室象征吗？就这德行？” 一挥手，吕布拖死狗一般拖着福全，到了一块石桌上。 几个刽子手一拥而上，开始对福全动刀。 第059章 岳飞献美女 惨叫一声一声传出。 无数在押八旗子弟，瑟瑟发抖。 “郑克均，你疯了，你真是疯了，你就等着大清皇帝的怒火，你个蠢货，你完蛋了。” 被绑在柱子上的廖来义，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完全没想到郑克均真敢杀福全。 皇亲国戚，无论在欧洲还是中国，哪有抓住就杀的先例？ 岳飞上前，低声对郑克均道：“公子，是否因为陈可在裕亲王府受伤，所以才……” “岳将军，本督自北伐起兵那一刻起，就没想过为自己留任何后路。 今日杀福全，便是告诉满清皇室，待我杀上北京，康熙，博尔济吉特氏，一个都跑不了，全得点天灯。 如果我郑克均战败，也请鞑清建奴，将我尸体挫骨扬灰。 不共戴天之仇，不是我死，便是爱新觉罗灭族。” 郑克均向几千名刽子手抬起手掌，轻轻一压。 “斩。” 几千把大刀，手起刀落。 爱新觉罗·富善，巴雅尔，曹玺等数千颗人头落地。 “太残暴了。” “阿门。” 好几个洋人在胸口画十字。 法兰西外交大臣皮埃尔·塞吉埃，怔怔地看着满地乱滚的人头。 不知为何，他在想法兰西是否会与新北路安抚司，爆发举国大战。 如果战败，那路易家族难道要…… “疯子，魔鬼，你注定失败。” 廖来义冲着郑克均咆哮大吼。 “完了，新北路安抚司，完了。” 李颙瘫坐在地。 …… “大人，李颙先生昨晚离开了南京。 还将你给的赏赐，南京师范大学教授的任命书，放在了官舍。” 第二天一早，郑克均就收到潘凤的禀报。 他是负责守卫重要官员府邸的将军。 “玩什么？挂印封金？” “要不要追？李颙可是名扬海内的大儒，如果效命清廷，号召力极大，不如除之。” “胡说八道。” 郑克均瞪了潘凤一眼。 “人家又没怎样，只是不看好我们而已。 这就杀了，我郑克均真是屠夫不成？” 郑克均知道李颙为什么跑，不就是觉得自己太残暴，注定不能成事么？ “传令沿途关隘，不得阻拦李先生出关，若有盘缠困难，可以接济。” 现在整个江苏，除了江阴，全部归降了郑克均。 没有郑克均放行，李颙怕是出不了省。 下完令后，郑克均便将李颙抛之脑后，来到了裕亲王府。 裕亲王府已经改成了总督府，不过陈可还在这里养伤。 “陈香主，感觉怎么样？军医说你已经……” 郑克均来到陈可的房间，抬头看到陈可的脸庞，突然恍惚了。 陈可躺在床上，自然没有戴冠束发。 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床单上。 这样看上去，哪里还有男儿体态，分明就是一个瓜子脸美女。 “你是女人？” 郑克均一脸愕然。 “你才女人呢，要不要咱们比比力气？看看谁是娘们儿？” 陈可举起手臂，做出掰手腕的动作。 然后不屑地白了郑克均一眼。 “哦，也对。” 郑克均挠挠头。 在古代，长发披肩不一定就是女人。 那些古装电视剧里，把发髻一掀，看到对方长发洒下来，就认出对方是女孩，根本不靠谱。 比如有个姓鹿的明星，如果蓄上长发，说不定倾国倾城呢。 陈可整天舞刀弄枪，又张牙舞爪。 成天跟一堆男人混在一起，怎么可能是女孩。 “我是不是太长时间不碰女人，想女人想疯了？” 郑克均突然有点想念露易丝王后。 查看了陈可的伤情，和军医说的一样，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还需要静养一个月。 又和他商量了组建情报系统的事，陈可想了一会后，答应了郑克均。 这时，外面岳飞等将军突然要求觐见。 “传。” 岳飞率领张辽，魏延，英布，贞德等将，联袂参见郑克均。 和他们同时到来的，还有两名女子。 “她们是谁？” 郑克均打量一眼两名女子，端的是人间绝色。 一个文静，一个妩媚，不同的类型，却都美得不可方物。 “禀报大人，她们分别是爱新觉罗·燕泰的正妻，叶赫那拉·贞央。 和卖国贼耿聚忠的妻子，和硕柔嘉公主。” “然后呢？” “其他美女，末将都已按照大人吩咐，凭功劳大小分赐诸将。 唯独此二女国色天香，且身份尊崇，特地献给大人。” 郑克均震惊地看向岳飞。 他此刻有点怀疑这个岳飞是不是冒牌货。 堂堂一代名将，民族英雄岳飞，竟然献美女，媚惑君王？ “岳将军，你就不怕本督沉迷美色，荒废政事么？” “禀报大人，大人已经年过十六，早已过了成婚年龄。 而大人身边至今尚无妻室。 虽然与陈总制使的女儿订婚，但相隔千里，婚事遥遥无期。 大人孑然一身，执掌庞大的新北路安抚司。 从南京到基隆，从基隆到马尼拉，战船数千，枪炮数万，带甲二十万众。 恕末将放肆直言，倘若总督大人有所闪失，偌大的新北路安抚司，何去何从？” 张辽也跟着下拜： “大人，国无储君，人心必然动荡。 当年我大明景泰皇帝，不就因为没有子嗣，而发生夺门之变吗？ 试想如果景泰皇帝有储君在侧，满朝大臣岂会任由夺门闹剧功成？” 郑克均凝眉。 此刻，他明白岳飞的意思了。 难怪历史上岳飞会因为干预立储，而得罪赵构。 虽然岳飞和张辽都没有明言，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在他们心目中，新北路安抚司已经是一方独立的势力。 否则，自己死了，完全应该由延平王府，另外派人来接替总督之职。 又何须储君？ 不过这等大逆之言，他们是不会说出口的。 “你们的意思呢？” 郑克均看向其他将领。 “我等皆是此意。” 贞德，英布，魏延，魏斯，田豫，高览，麴义等将，同时下拜。 这不是献女，这是在议决新北路安抚司未来命运啊。 难怪如此兴师动众。 岳飞继续道：“大人刚才所言，的确是末将忧虑之处。 故末将斗胆禀告： 他日若总督大人沉迷女色，荒废军政，末将必以死相谏。” 第060章 妻妾母女 “末将必以死相谏。” 张辽和贞德等将领，全部大声附和。 郑克均微微一笑。 “好，纳了。” 诸将都这么说了，郑克均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说，他现在看陈可这个男人，都觉得眉清目秀。 都已经饥渴到这程度了，还装啥啊？ 两个大美女送上门，没有不要的道理嘛。 “等等。” 这时床上的陈可突然开口。 “恩？” 郑克均疑惑地看向陈可。 “你要干嘛？” “那个……大家都分了美女，凭什么我没有？难道我没有功劳吗？” 陈可一脸的不服气。 “我去，把你忘了。” 郑克均真没想到陈可需要女人。 谁叫他整天娘里娘气的？还以为是个受呢。 “那好，分你一个。” 郑克均指向柔嘉公主。 “她归你了。” 柔嘉公主粉面愠怒。 “不，我要两个。” “啊？你一个不打算给我留啊？” 郑克均和岳飞等将，都愕然地看着陈可。 “以我的功劳，分两个女人过分吗？” “这……倒是不过分。” 郑克均心里骂娘。你个死娘炮，也太贪心了？ 两个美女都要走，就你那小身板，驾驭得了么？ 可是他也没办法，要不是陈可，自己怎么可能得到四千万两白银的巨额财富。 就这一点，给他十个女人都不过分。 “行行行，都给你了……别怪我没警告你，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郑克均气冲冲地带着众将离去。 “郑克均，你杀了我，本公主宁死不辱。” 柔嘉公主怒声大喊。 “要死就咬舌自尽，本督才懒得动手。” 郑克均扬长而去。 柔嘉公主正要咬舌，叶赫那拉·贞央急忙阻止。 “不可以，柔嘉，你是大清公主，皇上最宠爱的妹妹，你不能死。 还是我死了。” 贞央就要咬舌，柔嘉也赶紧挡住她。 “我的夫君肯定已经被郑克均那个狗贼杀了，我已经生无可恋。 贞央你不一样，燕泰已经逃出生天，你们早晚还有相聚的一天。 你不能死，还是我死。” “岳乐将军正在湖南督战，如果听闻你死了，他该多伤心啊？” “可你是明珠大人唯一的女儿啊。” 两人你推我挡，突然一声厉喝传来。 “我说你两够了没？” 陈可无语地看向二女。 “要死就撞柱子，不想死，就自己去找张床睡觉。 本少侠才懒得碰你们呢。” 顺手抽出床旁边的剑，一阵剑光闪过，柔嘉公主和贞央身上的绳子，断成十几节掉落在地。 柔嘉和贞央抬眼一看，陈可已经还剑入鞘，闭上眼睛睡觉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 …… 离开陈可房间后，岳飞立刻承诺再给郑克均物色女人。 郑克均哼了一声，像柔嘉公主和贞央这种美女，哪那么容易找？ 罢了，正事要紧。 欧洲使团都来了好几天了，郑克均决定一个一个接待。 因为上次郑克均在马尼拉码头的惊世言论，传遍欧洲。 再加上胡克用显微镜观察，发现真的只有植物有细胞壁，动物没有。 整个欧洲的科学家，都被震动。 纷纷要求跟随使团，来见一见这位东方的科学巨人。 据说这次来了很多欧洲的科学家、传教士，包括牛顿。 自己可要利用好这个机会，能不能实现科技跨越式发展，就看这次接待了。 除此之外，还要商谈军火贸易。 这些欧洲国家，怕是憋着劲要来大力进口燧发枪和旋转火炮。 郑克均必须趁着技术外泄前，卖足够多的钱。 …… 南京被新北军攻破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 满清南征军主帅康亲王得知消息，差点当场吐血。 虽然他的儿子燕泰跑出来了，但燕泰的家眷，还有他康亲王的家眷，都陷在城内。 更关键的是，南京一失，江苏不保，南征军的后勤全部断绝。 围困泉州的十五万清军，顿时人心惶惶。 “禀报王爷，郑克均在江宁朝天广场开法场，斩杀八千余名八旗贵族和官员皇商，其中……其中……” 过了几日，又有信使来报。 “其中什么，你说啊。” 康亲王勃然大怒地站起来。 “其中，有您的长子爱新觉罗·尼塔哈，五子爱新觉罗·椿泰。” “什么？” 康亲王愣住了。 “另外……” 信使抬起眼皮看向康亲王，不敢再说下去。 “另外什么，快说，不说我杀了你。” 康亲王面容愤怒到扭曲。 “另外王爷的庶福晋纳喇氏，庶福晋舒穆禄氏，庶福晋萨克达氏，庶福晋李氏，被赏赐给四名铸枪的工匠。 庶福晋赫舍里氏，庶福晋王佳氏，庶福晋纽钴禄氏，被赏赐给残明军士兵。 庶福晋苏氏，庶福晋相氏，妾刘氏，妾杨氏，被赏赐给残明将军。 还有王爷最宠爱的李佳氏，已经被残明台北经略曹操要去了。 至于王爷的嫡福晋董鄂氏，因为……因为年过三旬，军中无人接收，一名民工用七十文钱给嫡福晋……赎身了。” “噗~~~” 康亲王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帅案上。 两名士兵急忙上前扶起康亲王。 “郑克均，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康亲王怒声大吼。 “其他人呢？镇国公富善？明珠大人的女儿贞央，柔嘉公主，还有裕亲王呢？” 都统拉哈达急忙问道。 “李光垤，李光垠怎么样了？还有我叔父李日煌。” 李光地焦急询问。 “镇国公富善，都统巴雅尔，与其他八旗贵族和官员皇商一起被斩。 姚总督的侄子姚大来，耿将军的弟弟耿聚忠，耿昭忠，李大人的弟弟和叔父，两江总督张鹏翮，两江提督杨捷，皆失踪。 多半已经被明军处决。 柔嘉公主，以及贞央小姐，被残明将军献给了郑克均。 属下离开江宁时，她们已经住进总督府，即原裕亲王府。 至于裕亲王，他被凌迟处死，郑贼将他的头颅悬挂城门示众。 裕亲王宠妃瓜尔佳氏，被赏赐给了郑克均的护卫将军吕布。 女儿爱新觉罗·沵迤，被赏赐给了基隆总工程师老洪。 其他王府女眷，连同八千多名被斩八旗贵族和官员皇商的女眷，还有所有八旗士兵留在南京城的女眷。 妻妾母女，共七万多人，皆被赏赐给残明新北路安抚司的将军，士兵，工匠，民工。” 第061章 姚启圣献绝户计 整个军帐落针可闻。 姚启圣，李光地，拉哈达，穆赫林，还有康亲王杰书，全都面色惨白。 这是自大清入关以来，遭遇的最大浩劫。 不亚于当年北宋的靖康之耻。 “杀回去，夺回江宁，将郑克均，吕布，曹操，老洪…… 所有新北军男女老少，斩尽杀绝，碎尸万段。” 康亲王一把掀了帅案，歇斯底里大吼。 “不可。” 姚启圣赶紧站了出来。 他也十分悲痛，姚大来是他大哥家唯一的子嗣。 本来派去松江，是为了保护姚大来，可是谁曾想…… 不过姚启圣一代名臣，兵略大家，岂能不清楚现在的局势。 “王爷，万万不可回军。 镇国公率领十万人，在牛首山一战，全军覆没。 此战可以看出，之前关于郑克均的传闻，全部是真。 郑克均必定拥有十万以上的精兵，枪炮战船无数。 并且根据情报，他的枪炮，比我们的枪炮更先进。 镇国公正是败在郑克均的大炮集群战术。 牛首山一战，郑克均至少动用了五千门炮，两万条枪。 还有重骑兵数千，轻骑兵过万。 如此强大的武装力量，我十余万大军回援，不过羊入虎口而已。” 没人知道郑克均那么多枪炮哪来的，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姚启圣可以预见，虽然南征军还有十几万人，数量上略多于新北军。 但郑克均使用牛首山的大炮集群战术，这十几万人给新北军塞牙缝都不够。 “那怎么办？杀子夺妻之恨，斩我大清皇子之仇，霸凌我大清公主之辱，难道不报吗？” 康亲王怒视姚启圣。 李光地也一脸阴霾，眼中闪动仇恨的光芒。 姚启圣却冷笑一声。 “当然要报，郑克均以为他拥有十万军队，装备了长枪大炮，就能对抗我大清天军。 笑话，他还不知道我大清的真正实力。” “哦？你有什么打算？” 帐中所有目光聚集在姚启圣身上。 “首先，我们要留给郑克均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之内，绝对不能对南京采取任何措施。” “为何？” “因为整个江淮地区，数百万百姓，马上就要断炊了。” 众将顿时惊讶声一片。 姚启圣得意一笑。 “据老朽所知，去年江淮就大旱，百姓是靠着地窖中的红薯洋芋，才熬过了去年的冬天。 今年开春，百姓已经开始用树皮野菜充饥。 如果今年六月，能收获第一批洋芋，或许还能勉强熬过这个夏天。 可是现在已经五月了，江淮地区还是滴雨未下。 王爷试想，六月百姓哪来的粮食？ 百姓恨不得将已经种下去的洋芋，再挖出来就食。 老朽预计，最多等到六月初，江淮地区就会爆发大面积饥荒。 民以食为天，他郑克均拿什么来养活这几百万人？” 李光地听了姚启圣的话，顿时眼前一亮。 “是啊，民以食为天。 如果郑克均赈济百姓，就绝没有军粮养兵。 如果郑克均不赈济百姓，嘿嘿，百万百姓暴动。 我倒要看看他郑克均十万大军够不够用。” “妙计。” 拉哈达、穆赫林等将，啧啧称赞姚启圣。 “不愧是东南第一智者，如此看来，我军只要等三个月，郑克均就不战自败了。” “不不不。” 姚启圣摆手。 “这还不够，郑克均和他的新北路安抚司有些邪性。 一个小小的台北，竟然能养活十万军队。 难保他就不能养活这数百万百姓。 所以，我这里还有一条计策，可以让郑克均死无葬身之地。 绝无任何生机。” “哦？” 康亲王一下子站起来。 “快说。” “王爷，此计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姚启圣走上前，附在康亲王耳边低语。 “王爷，我料定郑克均欺我南征军无粮，会坐等我军无粮自溃。 是故，郑克均稳定江苏后，必然起大军北上，不会南下。 所以，我们可以呈报陛下和太后，让他们……” 随着姚启圣的计策一一道出，康亲王眼神逐渐变亮。 “啪”地一声，康亲王击掌叫好。 “妙计，妙计，姚总督不愧是当世第一智者。 如此妙计，郑克均毫无生机。 好，太好了，等郑克均大军兵败，你们都别给我杀了。 我要亲自将他一刀一刀，凌迟碎剐，为我儿尼塔哈和椿泰，报仇雪恨。” “姚总督，坐等三月，自然对郑克均不利。 可是粮道断绝，我们南征十余万大军，何以自给？” 李光地没有问姚启圣献了什么计策。 以姚启圣的智慧，既然他说有把握，那就是百分之一万成功，绝无失手。 但是新北军没有粮食，难道他十几万南征军就有粮食吗？ 他们此时，比郑克均的新北军更惨。 “这好办，就食福建。 福建没有大旱，百姓家里有的是粮食。” 康亲王朗声笑道。 李光地一怔：“纵兵抢粮？” “李大人，不必介怀，咱们只需要就食百姓三个月。 只要撑过三个月，就是他郑克均的末日。” 姚启圣摸着花白的胡须，自得地冷笑，眼中透出森寒的光芒。 “大来，叔叔一定替你报仇。” …… 南京的消息，也同时传入北京，顿时整个满清皇族都炸了锅。 当年北宋遭受靖康之耻，都是王朝末期。 大清刚刚立国数十年，如日方中，竟然遭逢如此大辱。 满清贵族哪里能受这个气。 朝堂之上，大臣明珠，索额图等，纷纷请战。 尤其是明珠，女儿被送进总督府的消息传来，差点当场气晕。 亲生女儿被贼寇凌辱，让他在朝堂如何抬头做人？ 只恨不得立刻冲进南京城，将郑克均剁成肉泥。 康熙帝爱新觉罗·玄烨，表面应承出兵，散朝之后，急忙来到了坤宁宫。 “皇祖母，大哥福全，连同镇国公富善，以及八千多贵族子弟，皆被郑克均杀害。 妹妹柔嘉，明珠的女儿贞央，以及七万多名女眷，被郑克均赏赐给了汉族贱民。 我大清遭受百年未有之惨烈耻辱。 现在朝堂都说要出兵南征，皇祖母，您看如何？” “你是皇帝，你的主意呢？” 孝庄皇太后一脸平静，坐在楠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身后苏茉儿轻柔地为她按压肩膀。 第062章 印第安人也可以 “朕意当然是南征，和康亲王的南征军，一起夹击郑克均。” “你有多少兵？现在整个京师就两三万人，你带走了，谁来保卫京师？ 就算你把这几万人带走，加上粮草断绝的康亲王南征军。 能打得过郑克均的十万精兵吗？” “可以抽调安郡王岳乐的兵马。” “那吴三桂怎么办？” “还有西北图海的兵马。” “周培公好不容易用奇计，将王辅臣困死平凉，已成瓮中之鳖。 难道你要让西北战局再度恶化？” “可是皇兄被杀，皇妹被辱，此仇怎能不报？ 我大清天威何存？ 皇儿宁死，也不做宋徽宗。 就算战死沙场，也要洗刷这奇耻大辱。” “死？战死沙场？” 孝庄睁开眼睛，怒视康熙。 “你知道你是谁吗？你是大清皇帝，你死了，这大清天下交给谁？ 当年你父皇出家，哀家立你当皇帝，可不是要一个匹夫之勇的满族勇士。 你的责任是一统天下，让我大清千秋万代相传，世代统治亿万汉人。 你明白吗？爱新觉罗·玄烨。” 康熙猛然惊醒。 “可是，郑克均擅杀皇族，朕身为皇帝，怎能无动于衷？” “哀家并未让你无动于衷，只是不能趁匹夫之勇。” 孝庄向苏茉儿使了个眼色，苏茉儿将一封奏折递给康熙皇帝。 “郑克均兵强马壮，却是个十足的莽夫，毫无战略眼光。 他竟然把福全杀了，侮辱了柔嘉。 还杀了八千八旗贵族，七万多旗人家眷被辱。 很好，杀得好，辱得好。” 孝庄拍手叫好，眼中泛出冷厉的光芒。 “不杀，怎么让我大清精诚团结？ 不辱，怎么让我大清同仇敌忾？ 看看那朝堂，连斗得水火不容的索额图和明珠，都联名上奏南征。 我大清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拧成一股绳。 这都是他郑克均的功劳，是他自己为自己掘的坟。” 康熙拿着奏折，先看了落款，是福建总督姚启圣递上来的。 仔细看完每一个字，康熙脸色逐渐从疑惑，转为兴奋。 “妙计，妙计啊，这连环杀招，郑克均死无葬身之地。” 孝庄冷冷一笑。 “所以，要击败汉人，还是得用汉人。 这些汉人对付起汉人来，比我们可要狠毒多了。 咱们就等三个月，看郑克均的十万大军，如何飞灰湮灭。” “柔嘉，福全，到时候，哀家亲自以郑克均的人头祭奠你们。” 一滴泪水滑下孝庄脸颊。 柔嘉和福全，都是孝庄最疼爱的孙儿，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虽然她竭力保持冷静，但她的内心，还是为这两个皇孙的遭遇难过。 …… 南京。 郑克均完全不知道姚启圣和孝庄的谋划，只是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 郑克均先后接待了英国，荷兰，法国，神罗，西班牙，葡萄牙的使者。 分别签订了军火，棉布，瓷器，茶叶，珠宝，以及黑奴的贸易大单。 对于棉布，瓷器，茶叶，珠宝，欧洲民间有大量需求，郑克均又可以从系统大量兑换。 这种中间商生意，郑克均已经驾轻就熟。 不过这次是明欧建交后的首次贸易谈判，量更大。 郑克均要求英国三年内购买价值六百万两白银的上述商品。 当然，英国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金银。 郑克均也允许用蔗糖、橡胶、铁矿等货物抵扣。 英国殖民地遍布全球，这些原材料最不缺。 因为要购买新式军火，英国没有讨价还价。 其实英国民间本来就对这些商品有需求。 虽然量很大，但英国可以不再向东方其他国家和地区，购买这类货物。 专门买新北路安抚司的就好了。 和英国一样，法国承诺价值九百万两白银的货物。 神圣罗马帝国承诺七百万两白银的货物。 荷兰承诺八百万两白银的货物。 西班牙承诺三百万两白银的货物。 葡萄牙承诺一百万两白银的货物。 光是签普通商品单，郑克均三年下来就能进账三千多万两白银。 至于军火单子，郑克均十分大方。声称英国，法国，神罗，荷兰，想买多少买多少。 可是几个欧洲国家有苦说不出。 他们不是傻子，和郑克均一样，都知道燧发枪的技术，旋转火炮的技术，要不了几年，他们也能模仿出来。 所以，他们本可以只进口几把样品枪，拿回去拆了，慢慢研究就行。 但问题是，现在整个欧洲三国争霸，战火一触即发。 如果英国装备了两万条燧发枪，而法国只有十条，那还打什么？ 假如荷兰有一百艘战船装备了旋转火炮，而法国只有一艘。 那不用打，法国直接龟缩大陆算了。 所以，三个国家谁也不敢少买。 英国财大气粗，开口就是三万条枪，三千门炮。 法国一咬牙，也是三万条枪，三千门炮。 荷兰考虑自己的情况，买了一万条枪，五千门炮。 神罗大使来的时候，召集了三十几个公国集资，此时也出手两万条枪，一千门炮。 西班牙，葡萄牙，总共要了一万条枪，一千门炮。 如此，加上弹药的搭配售卖，又是一笔数千万两白银的大单。 目前欧洲几国加起来，一年收入也没有清朝多。 清朝一年七千万两白银收入，而欧洲数国加起来，也不过三四千万两。 几个国家虽然咬牙签了单子，但都头疼从哪弄钱。 郑克均见几个大使一脸忧虑，笑着替他们出了一个主意。 “各位大使，如果你们没有金币和银币。蔗糖、皮革、矿产等货物也很难凑齐。 我给你们出一个主意，你们可以把非洲黑奴拉过来，卖给我。 只要壮实没病，我出3到5两银子一个。 印第安人也可以。” “什么？5两银子一个？” 贞德把郑克均的话翻译给几位大使后，几国大使全都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要知道一个黑奴卖到美洲种甘蔗，庄园主才给25西班牙银元，最多合2两白银。 郑克均这是出了一倍的价格啊。 “印第安人也可以？总督大人确定吗？印第安人可不好管理。” 英国使者詹姆斯（查理二世弟弟），谨慎地提醒郑克均。 印第安人要那么好管理，他们还屠杀印第安人干嘛，还买黑奴干嘛？ 第063章 万有引力定律公式 “确定，只要安全运到上海港就可以。” “那印度人呢？可以吗？” 皮埃尔赶紧问道。 现在法国人正在印度半岛开拓殖民地。 与莫卧儿帝国和当地土着冲突后，大量俘虏不服管教，只能屠杀。 如果郑克均能买，那可就创造额外财富了。 “可以。” 郑克均给予肯定的回答。 “那阿拉伯人呢？” “孟族人呢？” “土耳其人呢？” 其他国家大使争相询问。 “都可以，只要是青壮年……哦，士兵将军和适龄妇女也要。” “妇女也要？” “士兵折5到10两银子，将军十两以上。 如果是名将级别，价格面议。 适龄妇女折合半两银子一个，如果特别漂亮，1两。” “太好了。” 几个国家的使者顿时大喜过望。 这就简单了，他们别的不会，卖人的本事大得很。 非洲，南北美洲，印度次大陆，东南亚群岛，有的是人。 还有与奥斯曼土耳其的战争，神圣罗马帝国内部的战争，与波兰瑞典的战争。 甚至还有英法荷三国间的内部战争。 哪次不俘虏个几千上万的？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刚才还为商品费用操心的大使们，顿时心情舒畅。 贸易谈判，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中，圆满结束。 几个国家纷纷在南京设立使馆，派遣驻明大使。 主要负责双边贸易进程。 其他使者立即启程回国，准备钱财货物。 对他们来说，必须分秒必争，以最快速度拿到枪炮。 任何一个国家落后一步，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而对于郑克均来说，只剩下一个问题：工业产能。 没有产能，这些贸易大单，不过镜花水月。 瓷器，茶叶，珠宝，都可以向系统用户购买。 棉布也可以买。 但南京几万台织机不是开玩笑的。 加上基隆的织机，布料产量，能占全球五分之一的份额。 但这还不够，郑克均已经命令沈括，将改良的珍妮纺纱机，运往南京。 准备在南京仿造，然后全部装备南京织造局。 一旦全产线换装新机，郑克均预计南京和基隆的纺纱产出，会超过全球其他地区总和。 这还是保守估计，因为沈括做出来的珍妮纺纱机，纺纱效率是普通织机的二十倍。 至于枪炮生产，南京建造局和南京造船局上万名工匠，数万工人，都派上了用场。 他们当中的技术人员，需要在南京科技大学，接受来自基隆的工匠培训。 然后进入作坊，生产新式燧发枪和火炮。 当然，这还不够，还缺工厂和民工。 这就是郑克均一定要开发上海的原因，上海必须建立起庞大的枪炮生产车间。 民工的问题，郑克均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 当然并不是黑奴或者印第安人。 黑奴和印第安人到来，得两个月后，那时候自己肯定得给欧洲人交第一批货。 所以，枪炮产线必须尽快建起来。 除了贩卖，还要装备自己的军队。 …… 使臣们走了，欧洲的科学家和传教士都还没走。 他们还等着领略东方科技巨人的风采呢。 为了满足他们的愿望，郑克均宣布要举行一场‘科学宣讲会’，就在南京科技大学举行。 郑克均知道，能不能留住这些开创时代的家伙，就靠这场演讲了。 不敢怠慢，找懂科学的系统用户，恶补了几天的九年义务教育知识。 宣讲会当天，欧洲的科学家和传教士们，纷纷来到南京科技大学。 南京科技大学还在修建，但操场已经用水泥铺设好了。 欧洲人看到宽阔整洁的操场跑道，篮球架，乒乓球台，都啧啧称奇。 “胡克先生，这是做什么的？” 英国驻华使者，詹姆斯的女儿安妮，看到一片绿茵草坪两端，各有一个带网框架。 好奇地询问一同前来的胡克。 “郑先生说，这是足球场。” 胡克向安妮讲述了一遍足球的踢法。 这都是郑克均告诉他的。 安妮大为惊奇。 “好神奇，好想踢一场这样的足球赛。” 也许是英国人刻在骨子里的足球基因，活泼好动的安妮，一下子就被胡克说的足球规则吸引了。 她同时也是科学爱好者。 历史上，她是英国斯图亚特王朝最后一代女王。 英国正是在她手上，打上了科学强国的烙印。 看到足球场，安妮对即将宣讲的郑克均，产生了更多期待。 科学家们进入操场大门，郑克均体贴地安排了美女，为来宾登记姓名，并赠送小礼物。 科学家们只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尊重。 但他们想不到，郑克均转头就把这些名字，挂上了系统悬赏询问页面，打听这些人的科学成就。 “dies and ntlen，good eveng。” 郑克均一句开场白，引起全体欧洲人热烈鼓掌。 尤其是一些英国科学家，都泪流满面了。 他们没想到来到遥远的东方，还能听到家乡语言。 跟在陈可身后的叶赫那拉·贞央，柔嘉公主，也十分惊讶。 他们从小和康熙一起长大，一起接受汤若望、南怀仁等传教士的教学。 原本以为只有皇室贵族，才懂欧洲人的语言，完全没想到郑克均也懂。 不过郑克均就会这一句，剩下的，都要贞德翻译了。 “上次在马尼拉，本督阐述了万有引力定律。 对于该定律，胡克先生和牛顿先生，都有深入的研究。 本督不做赘述。 今天，本督为大家带来的是，万有引力定律的计算公式。” 这时，两名士兵搬来一块黑板，并将粉笔递给郑克均。 “f=g/r2。 f代表两个物体之间的引力，单位是z。 哦，这个单位是根据我自己的名字命名的，z既郑的拼音首字母。 至于拼音为何物，大家可以向基隆的小学老师了解。 g代表万有引力常量，每个星球的引力常量不一样。 地球的引力常量，大概是667x10的负11次方，单位为郑克均平方米每2次方千克。 代表物体1的质量 代表物体2的质量 r代表两个物体之间的距离。” 几百个科学家和传教士，不管懂不懂天文学，都听得一头雾水。 第064章 天王星是恒星 胡克勉强能听懂郑克均的意思。 但他完全不知道郑克均这个公式怎么推导的。 理解不了，也不能反驳。 只有牛顿一个人，震惊无比地看着黑板上的公式。 引力常量……这是牛顿最近正在研究的参数。 但牛顿没找到引力常量的计算方法。 甚至连这个常量是否存在，都还不确定。 历史上，直到1683年，牛顿才初步确定引力常量的存在。 而终牛顿一生，也没算出引力常量的数值。 可是现在，郑克均不但确认了引力常量存在，还得到了精确数值。 这让牛顿如何接受？ 如果郑克均这个公式是正确的，那他牛顿这十几年在干嘛？ 推导落后明朝几十年的天体运动理论？ “据此，我们可以计算出所有行星的轨道，近日点速度，远日点速度。 进一步，我们便能选择更好的时机观察这些行星，甚至登陆这些行星。 当然，登陆火星比较容易。 水星，金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这些行星，就比较难了。 也许几百年都没希望。 不过我们……” “exce ” 郑克均讲得正开心，突然一名英国科学家站了起来。 不止他，其他科学家和传教士，看向郑克均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郑克均一愣。 “这位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确认一下，郑大人刚才说，天王星是行星？”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郑克均。 “是啊，怎么了？” 郑克均一头雾水。 “确定？” “确定。” “哈哈哈哈哈。” 操场上响起一片笑声。 胡克脸都黑了。 “笑死我了，天王星是行星。” 柔嘉公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直不起腰。 她和叶赫那拉贞央，都曾师从汤若望和南怀仁，天文学也是了解的。 两位老师都说过，uran（天王星的希腊名称），是一颗恒星。 这是欧洲数百年来公认的结论。 刚才郑克均讲解半天公式，他们听不懂，没办法反驳。 可是这一下，郑克均原形毕露。 “原来是个骗子。 我就说，他十几年都生活在台湾那个小岛上，怎么可能懂这么多科学知识。 原来都是胡编乱造的。” 叶赫那拉·贞央满脸不屑。 “他脑子里没半点笔墨，又想出风头，除了胡编乱造，又能如何？ 现在丢脸丢到欧洲了。 以后欧洲人怎么看待我们大清？真是丢东方人的脸，我呸。” “看他怎么收场。” 叶赫那拉·贞央和柔嘉公主，对这个局面，都是幸灾乐祸。 她们只想看郑克均的笑话。 “胡克叔叔，不对啊，这个郑克均不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嘛。 亏我坐船跑这么远来听课，真是无趣呢。” 安妮大失所望。 要不是出于礼貌，她都想起身离开了。 胡克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安妮解释。 因为郑克均这个错误太离谱了。 “如此看来，他刚才推导的公式，没有任何可信度。” 坐在第一排的牛顿，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他并非那种喜欢看人出丑的人。 但他实在接受不了郑克均拥有如此先进的天文学知识。 那会让他觉得自己的所有研究，毫无意义。 现在发现郑克均是个骗子，牛顿才觉得一切都合理了。 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站在台上的郑克均，听了半天欧洲人的议论，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 “所以，你们认为天王星是一颗恒星？” “这还用说吗？天王星位置恒定不变，和金星木星这些行星完全不一样。他怎么可能是行星？” “不用跟他解释了，连欧洲三岁孩童都知道的常识，有什么好解释的？” 整个场面失控。 一些人在低声窃笑。 一些人带着讥讽的口气议论。 一些人在打趣远东人的无知。 甚至还有一些人，已经起身离开操场。 郑克均询问了系统里的科学达人，才知道天王星直到1781年，才被确定不是恒星。 被认定成彗星。 又过了两年，1783年，才被正式确定为行星。 也就是距离现在，差不多还有一百年时间。 “如此看来，如果天王星真是一颗恒星，那本督连欧洲三岁孩童都不如了。” “你本来就不如三岁孩童。 不止欧洲，亚洲三岁孩童也知道天王星是一颗恒星。 我和贞央姐姐，三岁就师从汤老师，知道了这一点。” 其他人不敢当面骂郑克均，柔嘉公主可没任何顾忌。 “欧洲的客人们，郑克均代表不了我们东方人。 我大清皇帝陛下，从小师从法国的汤若望先生，早已洞悉太阳系行星运行规律。 对天王星这颗恒星十分熟悉。 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因为郑克均，对我大清存有偏见。 我天朝上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叶赫那拉·贞央向所有欧洲人，鞠躬施了一个福礼。 这番话，不但羞辱了郑克均，还抬高了大清皇室。 数日来心里憋的那口闷气，终于出了。 贞央和柔嘉公主只觉得浑身畅快。 “好，看来无论满清鞑子，还是欧洲人，都认为天王星是恒星了。 既然如此，我说什么都没用。 事实胜于雄辩。 今晚正好天气晴朗，星空万里。 我们现在就登上紫金山，看看天王星这颗星星。 看它到底是恒星，还是行星。” 欧洲的天文学家，远行都会带上天文望远镜。 从地球的不同地区，观看星空，才能得到更加立体的数据。 这次来到南京的科学家，带望远镜的不少，包括胡克和牛顿。 在士兵护卫下，郑克均和一众科学家登上紫金山。 “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柔嘉公主见郑克均还要垂死挣扎，满脸轻蔑。 “我们跟去看看，看他如何狡辩。” 叶赫那拉·贞央，柔嘉公主，安妮，牛顿，胡克，都跟着上山。 紫金山上，十几台天文望远镜架设起来。 一众天文学家开始调试仪器，逐渐锁定天王星星域。 大约一个时辰后，牛顿率先锁定了天王星。 紧接着胡克，约翰·弗兰斯蒂德等天文学家，也先后锁定天王星体。 “郑先生，我们已经看到天王星了。 可是恕我直言，我丝毫没看出来，它有任何行星的特征。” 天文学家约翰·弗兰斯蒂德，率先说道。 第065章 开课，牛顿是学霸 安妮接过一台望远镜，观察了好一会，摇摇头。 她的结论和约翰一样。 小脸蛋上满是失望。 她已经决定明天离开南京，这里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时郑克均开口。 “各位，我想你们用错了观测方法。 你们用恒定光倍观察法，观察星体，这本无可厚非。 毕竟这样观察遥远星体，可以更加清晰。 同时也不影响观察近地行星，例如金星，火星，以及庞大的木星。 你们能用恒定光倍，看到这些星体的位置变化。 但大家注意，天王星距离我们太遥远了。 如果使用恒定光倍观察法，你们至少需要14年，才能观察到它的位置移动。 所以，我建议大家用浮动光倍观察法。” “浮动光倍观察法？那怎么看得清楚？”胡克疑惑道。 “我们今晚用不着看清楚天王星，不是吗？ 我们只是要确定它是行星，还是恒星。” “也对。” “大家都知道，恒星和行星在光学望远镜中的区别。 因为恒星是发光体，行星是反光体。 故恒星直径不会随光学倍率成比例放大。 所以，现在请大家调整光倍。 本督的建议数值是227，460，932。 其实我还希望大家试试1481，不过我知道大家的望远镜倍率不够，所以不做勉强。” 一众科学家将信将疑，牛顿，胡克，约翰，都赶紧调整光倍。 调整光倍后，天王星影像变得越来越模糊。 可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天王星直径随光学倍率变化而变化，倍率越大，直径越大。 牛顿，胡克，约翰，全都呆住了。 安妮看到牛顿的表情，立即凑到望远镜前。 “这……这怎么可能？” 黑澈的大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的光芒。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其他天文学家，都看到了同样的景象。 包括不是天文学家的科学家，在天文学家的指导下，也观察到了天王星直径随光学倍率成比例放大的现象。 “难道我们欧洲数百年的认知，竟然是错误的？” 约翰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这个事实他太难接受了。 这意味着，欧洲的天文学，起码落后郑克均一百年。 如此一来，难道郑克均的万有引力公式，也是真的？ 那他还是科学巨人吗？ 分明就是上帝嘛。 “难道天王星真是行星？不会？” 叶赫那拉·贞央和柔嘉公主，看到一众欧洲人的表情，脑子都凌乱了。 在她们的恳求下，约翰把望远镜让给了她们。 她们也是操作过天文望远镜的，贞央很快就调整好光学倍率。 眼睛眨也不眨地观察望远镜中的天王星影像。 良久之后，贞央放开了望远镜，整个人呆若木鸡。 抬头看向郑克均的眼神，好像看怪物一般。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台北一隅，带出十几万雄兵。 燧发枪旋转跑，冠绝天下。 大炮集群冲锋战术，显示着他非凡的军事才华。 现在竟然又对天文学有如此高的造诣。 难不成传闻中，他还会生物学、物理学、化学的传闻，也是真的？ 叶赫那拉·贞央怔怔地看着郑克均，心情复杂莫名。 一旁的柔嘉公主，也完成了一遍观测操作。 瘫坐在贞央身边。 回想刚才嘲讽郑克均的言语，柔嘉公主想抽自己一巴掌。 这下好了，自己脸丢尽了，连带大清的脸都丢尽了。 数百人在紫金山上，待了三个时辰，但所有人都没感觉到一点疲累。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经历了天文史上里程碑的一夜。 等回到操场，郑克均继续宣讲。 “太阳的质量是，19891x10的30次方千克，天王星的质量是，86810x10的25次方千克。 根据引力常量公式，g= rv2/，可以计算出天王星的引力常量。 然后再用我们的万有引力公式，f=g/r2，便可以计算出天王星和太阳之间的引力。 由此，我们可以计算天王星围绕太阳的运行轨道。 计算出数百年内，天王星出现的位置……” 郑克均一边说，一边在黑板上计算。 台下几百个科学家，疯狂地记着笔记。 连牛顿和胡克都不敢有丝毫怠慢。 “oh，y god。” 牛顿突然发出一声惊叹。 “怎么了？” 约翰凑过去看他的笔记。 “根据郑先生所说的计算方法，计算出天王星的运行轨迹。 竟然……竟然和我们这几百年里，观察到的天王星位置，完全吻合。” “什么？” 周围科学家都惊住了，纷纷传阅牛顿的笔记。 胡克也很快验证了牛顿的结论。 这一下，整个操场的几百个科学家，都不淡定了。 郑克均知道天王星是行星，或许没什么。 能推导出万有引力公式，最多说明他是个天才。 可是……太阳的质量怎么回事？天王星的质量怎么回事？ 还有上次郑克均说的光速…… 现在没人再怀疑郑克均的任何科学结论。 可是他们的世界观都快崩塌了。 甚至连郑克均写字用的黑板粉笔，都让他们有乡下孩子进城的感觉。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各位尊贵的来宾，今夜的宣讲就到这里。 不过本督还有一些话要说。 胡克先生已经知道，本督成立了大明皇家科学研究学会，目前有成员41人。 但这远远不够。 本督诚挚希望大家留在南京或者基隆，一起探讨科学。 为人类文明发展，做出最大贡献。 本督承诺三点。 首先，留在皇家学会的科学家，所有科研经费，由安抚司财政负担。 其次，安抚司会定期为每位科学家发放薪水，如果有科学贡献，还有额外奖励，从厚从优。 最后，本督已经宣布推行《专利保护法》。 各位科学家，你们为新北路安抚司贡献的所有科研成果，都将得到保护。 哪怕是我新北路安抚司的工厂，要用你们研发的技术，也要向你们支付专利费。 终身享受福利待遇。” 郑克均一番话出口，所有科学家再次震撼。 目前欧洲最尊重科学家的国家，是英国。 但英国也没这么好的待遇。 科研成果奖金可观，但基本工资几乎没有。 除了国家立项外，其他科研经费，基本都是科学家自己承担。 更别说什么《专利保护法》，英国虽然有这项法律，但形同虚设。 第066章 飞炮 “好政策啊，我英国的科学家，怕是要被抢光了。” 安妮秀气的眉头紧蹙。 她不知道，这些政策其实是她在位时颁布的。 发给科学家基本工资，是她咬着牙从国王私库扣出来的。 为科学家提供科研经费，是她跑遍辉格党和托利党，每一个议员的家，乞求来的。 哪怕这两个党的权力，其实都是她为了实现多党制，主动让出来的。 认真执行《专利保护法》，也是她力推的。 当时几乎所有资本家，都反对这个法律。 为了让这个法律能够被真正执行，不愿意使用武力的她，跑遍了英格兰，苏格兰，威尔士的每一个城市。 进行了几十场宣讲。 历史证明，安妮的努力没有白费。 她死去半个世纪后，英国引领第一次工业革命，成为举世无双的日不落帝国。 所谓筑巢引凤，没有安妮的政策，就没有五十年的科学积累，就没有改天换地的工业革命。 郑克均不过是照搬安妮女王的举措。 安妮当然觉得这三项政策很厉害，并为祖国的科研事业忧心。 但安妮是一个很豁达的姑娘，现在对郑克均满眼都是崇拜。 “最后，本督宣布，科学宣讲会并非只此一次。 只要大家还有兴趣，本督将不辞辛劳，不定期在南京、基隆等地举行。 天文学，生物学，物理学，化学，医学，还有地理学，我都会讲到。 到时候欢迎各位捧场。” 科学家们本来就对郑克均提的三项政策，无法拒绝。 现在又加这一条，顿时热血上头。 这样精彩的宣讲会，跨时代的科学知识，开创未来的科研成果。 错过一次，怕是要后悔终生。 宣讲会散场。 操场门口的美女再次热情招呼各位科学家。 登记愿意加入大明皇家学会，或者愿意留在南京的人员名字。 当场就有两百多人报名。 胡克再也没有犹豫，约翰也加入了。 郑克均还看到了莱布尼茨的名字。 可是让郑克均失望的是，没有牛顿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郑克均根本没有休息，就招来了宋士慧和宋士意两兄弟。 再加上沈括运珍妮纺纱机样机到南京，随同而来的还有大量基隆的精英工匠。 郑克均把他们招入总督府内室，然后摊开了一张写满字的纸。 上面写着上百个欧洲科学家的名字，以及他们重要的科研成果。 这都是郑克均从系统，悬赏问来的。 别说，这几百个科学家，有料的还真不少。 “本督很困，废话不多说。 我们现在急需突破的技术主要有五项。 第一，后膛炮的密闭技术。 佛朗机炮射程之所以不如红夷大炮，就是因为后膛炮气密性不好。 火药燃烧动力不能充分利用。 如果解决了后膛气密性问题，以佛郎机的射速，能吊打红夷大炮。 第二，火炮驻退复进机技术。 只要突破这项技术，就能做出伸缩炮架。 我就能把佛朗机炮装上马车，飞炮战术就能成为现实。 而不是像上次那样，用威力很小的虎蹲炮冲锋。 到时候，什么重骑兵重步兵，什么火枪枪阵，都是土鸡瓦犬而已。 第三，燧发枪弹簧击锤生产工艺问题。 没错，本督不缺铁矿，不缺煤矿，可以不计代价生产弹簧击锤。 但现在的手工操作，实在太慢了。 必须改进。 否则，我们无法向欧洲交付那么多火枪。 更重要的是，我新北路安抚司军队必将大规模扩军，也需要大量燧发枪。 所以弹簧击锤生产工艺，必须改进。 第四，防弹衣技术。 沈括已经做成鱼鳞防弹衣，很好，我会立即下令南京的工厂生产。 但鱼鳞防弹衣防弹效果一般，对火绳枪子弹和弓箭或许有一定效果。 但燧发枪普及全世界，是大势所趋。 并且相对来说，鱼鳞防弹衣还是太过笨重。 我需要你们研发出，更轻柔、防弹效果更好的防弹衣。 第五，蒸汽机技术。 蒸汽机，是一个繁杂的工程，本督知道不能争一朝一夕。 但你们作为新北路安抚司最倚重的科学家，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蒸汽机是我们最重要的科研项目。 上次沈括梳理了研发蒸汽机，需要突破的技术。 分离式冷凝器、汽缸外设置绝热层、润滑活塞、行星式齿轮、平行运动连杆机构、离心式调速器、节气阀、压力计等等。 你们看看这个名单上的科学家，以及他们的科研成果，有没有能用上的？ 只要你们觉得需要，无论是科研成果，还是要让欧洲科学家做你们助手。 本督都将不计代价满足你们的要求。” 沈括，宋士慧，宋士意，老洪，以及一干精英工匠，赶紧凑到一起，查看上面记录的欧洲科学家科研成果。 郑克均抓紧时间靠在椅背上睡觉。 过了一个半时辰，沈括他们十几个人讨论得差不多了，这才叫醒郑克均。 “好，说。” 郑克均揉了揉太阳穴。 “大人，我们仔细研究了欧洲这些科学家的科研成果。 真没想到，欧洲人的科技，已经进步到如此程度。 若不是总督大人，我们华夏怕是要被欧洲人远远甩在后面了。 最多两百年，再面对他们，我们可能将遭遇灭顶之灾。” 郑克均不得不佩服沈括的眼光。 但他现在不想听这些。 “少废话，说结论。” “是。” “胡克的真空泵技术，是驻退复进机的一个突破口，不过需要改进。 需要将真空泵做成更复杂的往复式真空泵。 另外还需要用到齿轮轴承。 让大炮更容易伸缩进退，也减小真空泵的承压。 我计划将齿轮做到极小，镶嵌在炮架内。 只是，大炮后坐力极强，这个伸缩炮架的稳定性，取决于小齿轮的承受力，以及炮管的承载力。” “这两个问题，我可以解决。” 这时宋士慧开口。 “我父亲生前，研究了锰钢合金工艺，承载力极强，可以用锰钢做炮管。 至于齿轮，可以用硅钢。 只是硅钢显脆性，齿轮寿命可能只能承载二十次左右的炮击。 二十次之后，需要更换齿轮。” 第067章 传奇数学家，梅文鼎 宋士慧是宋应星的长子。 宋应星晚年，拒绝出仕满清，和两个儿子在深山隐居，过着贫苦的生活。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宋应星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两个儿子。 其实郑克均在南京博物司，也看到过宋应星对合金工艺的研究成果。 “既然如此，沈括保证，带驻退复进机的伸缩炮架，可以做成。” “太好了。” 郑克均狠狠拍了一把桌面。 他内心的喜悦，难以用语言形容。 因为只有他知道，解决了后坐力问题的大炮，将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至于燧发枪弹簧击锤生产工艺问题。 和我上次说的一样，弹簧击锤是精密工艺。 如果手工做，过程复杂，需要反复尝试，费时费力也费资源。 要改进生产效率，必须使用机器。 我刚才看了一下欧洲科学家名单，竟然有一个叫丹尼斯·帕潘的科学家，已经做了一台高压蒸汽机。 他很好地解决了节气阀的问题。 他的蒸汽机可以通过节气阀，调节蒸汽机的动力。” “丹尼斯·帕潘？” 郑克均记得系统用户说，这是第一个制成蒸汽机的科学家。 “他的蒸汽机可以用于生产弹簧击锤吗？” 沈括摇头。 “他的蒸汽机最多拿来给人敲背。 不过蒸汽机模型基本算是出来了，这却是一大飞跃式进步。 我们在名单里，又找到了几个名字。 萨弗里，他做出了一台蒸汽提水机，可以从深井里的高压条件下，不断打出水来。 听上去没什么稀奇的，但要让一台蒸汽机，持续不断输出动能。 必须要解决扭力矩的问题。 我想，平行运动连杆机构，可以着落在他身上。 托马斯·塞维利和托马斯·纽科门，他们致力于研究蒸汽机的长时间工作损坏问题。 冷凝器，绝热层，他们必定有办法解决。 还有个叫萨缪尔·莫兰的，他对整个蒸汽机原理，做了很详细的理论推演。 我相信能给我们做蒸汽机，提供理论支持。 再加上我们自己的齿轮轴承结构，以及胡克的万向接头技术。 大人，我认为我能做出一台能用的蒸汽机。 当然达不到工业生产的标准。 但如果用来临时解决弹簧击锤的生产工艺问题。 微臣有把握。” “我的天。” 郑克均都惊讶于沈括的才华。 果然，中国古代并不是不能出科学家，而是没有出科学家的环境。 只要站在巨人的肩上，沈括也是牛顿。 “另外胡克的万向接头技术，还可以用在火炮炮架上。 大人不是要实现飞炮战术吗？ 如果马匹拉动大炮转向，大炮也要跟着调头，必然耗时耗力，不利于战场机动。 胡克的万向接头技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如此，就剩下防弹衣技术和后膛炮密闭技术了。” “防弹衣技术有点复杂，微臣目前还没有具体方案。 不过我和宋士慧大人，各有一个研究方向。” “说。” “我的想法和大人一样，使用矿棉制作防弹衣。 名单上，有一个叫纳夫的人，正在研究批量制造玻璃的工艺。 他一定能解决岩石的融化问题。 粘合剂，喷吹法，离心法，这些技术难题，他大批量制作玻璃，也一样会遇到。 所以我打算借用他的技术，尝试突破矿棉的制作工艺。 但毕竟制作玻璃和制作矿棉，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我暂时还没有制成矿棉防弹衣的把握。” “那宋士慧呢？你是什么方案？” 宋士慧沉吟一下道：“我和沈括大人一样，并没有具体方案，只有一个方向。 我父亲在世时，研究过瓷釉的萃取工艺。 他发现把瓷釉涂在盔甲上，可以大大增强盔甲的防护性能。 所以我想，是不是可以吹填鱼鳞防弹衣，减轻重量后，再涂上釉层。 不过我并不确定一定成功，只是一个设想。” “好家伙，这不是后世陶瓷防弹衣的原理么？” 郑克均真是佩服这些古人的智慧。 他们并不比欧洲人差，只是缺一个鼓励科技创新的政治环境而已。 英国为什么能引领第一次工业革命？ 因为查理二世，威廉三世，安妮女王，三代君王的不懈努力。 他们创造了一个科学家的天堂。 从而导致世界科研成果，在十八世纪的英国井喷。 烧陶瓷，中国人是祖宗。 瓷釉萃取技术，也是中国最早发明。 宋应星在《天工开物》里，早就说过瓷釉涂层，能极大改善金属的承压性能。 可陶瓷装甲，却诞生于刚刚成立一百年的美国。 又是为什么？ 归根到底，不是人有差异，而是政治环境有差异。 只要政治环境好了，科研成果水到渠成。 “最后是后膛炮的密闭技术。” 沈括皱着眉头开口。 “这项技术很难吗？没关系，你们可以慢慢想。 今天能有这么多成果，已经大大出乎本督预料了。” “不。” 沈括摇头。 “这份名单里，那个叫丹尼斯·帕平的人，还做了一个名叫“高压锅”的炊具。 为了封闭锅内压力，他加入了高压密封装置。 他使用预紧螺栓作用于狭窄的密封面，压紧金属垫片，嵌入承压介质，达到自紧密封效果。 这种密封装置，似乎只能用于高压锅。 大炮的冲击力，和高压锅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原理是相通的。 大炮的密封装置，需要更优质的材料，更精确的部件。 材料问题好解决，锰钢，硅钢材料都可以。 但几十个部件组合在一起，要做到精确密封，不出一丝缝隙。 那就难了。” 宋士慧点头道：“一旦出现一点纰漏，大炮就会当场炸膛。” “你们有什么解决办法？” “大人需要找一个人，他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谁？” “梅文鼎。” 宋士慧缓缓说出三个字。 郑克均一怔。 “是他。” 梅文鼎的大名，郑克均不用问系统用户，都如雷贯耳。 明末天文学家、数学家，被称为历算“第一名家”和“开山之祖”。 被世界科技史界誉为与英国牛顿，日本关孝和，齐名的“三大世界科学巨擘”。 这样的人物，郑克均怎么可能不知道。 第068章 美人出浴 “丹尼斯·帕平的高压密封装置，需要用到几十个部件。 要做到精密合缝，需要极其复杂的几何建构，以及特殊的数学运算。 比如极限的微分推导。 我们都无法完成。 或许欧洲的莱布尼茨和牛顿可以做到。 但属下认为，这个几何构图，当是我司高度机密。 所以最好还是由大明人主导，莱布尼茨可以作为协助。 而整个大明，恐怕只有梅文鼎能承担这个工作。” “只是可惜，梅文鼎目前行踪不定，而且肯定在满清控制的地域。 要想找到他，并把他请到南京，极为困难。” 沈括一脸担忧之色。 “梅文鼎。” 郑克均思索一会，站了起来。 “你们放心，梅文鼎，丹尼斯·帕平，胡克……所有你们需要的科学家和技术，都包在本督身上。 你们平时也可以与这些留在皇家学会的科学家多交流。 不过保密条例你们清楚，关键技术绝不能透露。 宋士慧说得对，真正的高科技，还是得掌握在我们大明人自己手中。” “遵命。” 沈括，宋士慧，宋士意，老洪等十几名精英工匠同声应诺。 …… “你们陈香主呢？” 王府西厢是陈可的住处。 郑克均实在困得不行，今天不可能去找胡克他们谈事了。 何况胡克他们也是一夜未睡。 郑克均决定找陈可，把梅文鼎的事情搞定，就去好好睡一觉。 要找梅文鼎，还得靠天地会庞大的民间网络。 “陈香主在里面洗澡呢，总督大人先等等。” 院子里，有两个年轻人在切磋武艺。 一男一女，男俊女美，却枪来拳往，招招狠辣。 郑克均认识这两个人，是上次血战裕亲王府的两名天地会高手。 之前一直在王府养伤。 现在能打架了，说明伤应该好了。 “洗澡怕什么？” 郑克均快困死了，哪有心情等陈可洗好澡，直接走了进去。 “别啊，总督大人。” 两个打架男女，一看郑克均直接闯进去，顿时大惊。 可是等他们停下手，郑克均已经进了门。 浴房传出水声，还有陈可吹口哨小曲的声音，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郑克均从虚掩的房门进去。 水雾朦胧中，一张美背映入眼帘。 白里透红的嫩肌，如云的秀发搭在浴桶外面。 ‘我靠，这小白脸，不看正面还以为是个绝世美女呢。’ “喂，陈香主。” 郑克均走上去拍了一把陈可肩膀。 “七娘来了？帮我取一下浴巾，我够不着。” 陈可从浴桶站起来，去抓杆子上的浴巾。 郑克均不耐烦，直接帮他把浴巾扯下来。 “我来给你擦，咱们一边擦一边说。” 郑克均此时只想三两句把话说完，然后回去美美的睡一觉。 拿了浴巾，直接上手。 陈可听到声音不对，转过身来。 看到郑克均的脸庞，顿时整个人傻了。 郑克均没抬头，继续擦陈可正面。 “你胸肌怎么这么大？不愧是练武的……嗯？” 抬起头…… “啊~” “啊~~~~~” 两人同时发出尖叫。 郑克均的叫声短促。 陈可的叫声，凄厉，撕裂，刺穿天际。 洪熙官和方七娘匆忙来到浴房外。 听到叫声，两人对视一眼。 “来晚了。” “那算了，咱们继续比武。” “好，今天不分出胜负，谁也别想逃。” “怕你不成。” 外面两人跑了。 房内两人大眼瞪小眼，烟雾朦胧中，艳光四射。 …… “你个混蛋，我非杀了你。” “我又不知道。你一个姑娘家，干嘛天天扮成男人？” “那还是我的错了？” 陈可一脚把郑克均踢出去，换好男装走出来。 拔出半截剑，想想又收回去，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好家伙，你束胸的力道得多大，才能把那么大的东西，弄平了？” 郑克均看着平整的陈可胸口，惊叹出声。 “本女侠今天非得杀了你。” 陈可气得暴跳如雷，扔了剑，捉住郑克均就开始暴打。 “将军，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护驾？” 门外，一名并州士兵问吕布。 “护你个头，本将军昨晚还被打了呢。” 吕布一把将并州士兵推开。 揉了揉昨晚被瓜尔佳氏抓破皮的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过了一会儿，屋内平静下来。 郑克均听陈可说话，才知道了她的真正身份。 她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妻，陈永华的女儿陈珂。 陈永华五个子女，陈绳武从军，陈梦纬从政，陈梦球从文。 而陈珂一个女孩子，竟然从武。 她从小就跟随陈永华练武，梦想当一名除暴安良的女侠。 十三岁时加入天地会，讨了个香主的差事，开始进入大陆，混迹江湖。 也是几度出生入死。 上次陈绳武带她去基隆，本来是奉郑经旨意，为她和郑克均完婚。 但一来陈绳武和郑克均不欢而散，更重要的是，陈珂不想结婚。 所以陈珂就女扮男装，留在了郑克均身边。 郑克均对陈珂说了梅文鼎的事。 陈珂没说什么，直接答应了。 “不是很困吗？怎么不去睡？” 商讨完正事，陈珂催促郑克均离开。 “我不想一个人睡。” “是不是想那个蛮族公主陪你睡？” 陈珂哼了一声。 “我去，一个月前的飞醋，你还在吃呢？” 郑克均现在才想起来，当初洛桑出现在基隆时，陈珂表情确实不正常。 郑克均突然坐到了陈珂身旁，一把抱住她。 “我不要别人陪，就要你陪。” 想到刚才在浴房看到的情景，郑克均全身充血，只恨不得将陈珂活吞了。 “陪你个鬼。” 陈珂挣开郑克均的手。 “喂，我是你未婚夫呢，你早晚是我的人，陪我睡怎么了？” “谁……谁说是你的人了，那是我爹安排的，我还没同意呢。”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媒妁之言，由得你不同意？” 郑克均突然感觉，中华的这项传统礼仪真是好啊。 “本女侠就是不同意，你能把我怎么的？” 陈珂昂起下巴。 可是她这个举动，更加增添了郑克均的性致。 陈珂都不知道，此时一身男装的她，秀发濡湿地搭在脸颊。 吹弹可破的脸蛋，满面傲娇，英姿飒爽，是多么诱人。 更何况刚才郑克均见到了她的真身。 一想到这套男装内，包裹的绝美身段，郑克均五体俱焚。 郑克均站起来，一把抱住陈珂，就开始又亲又摸。 第70章 惊闻噩耗 “啪” 只听一声脆响，一盏茶杯撞飞贞央手中长剑。 “你当本少侠傻的？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陈珂站起来，满脸不屑。 “柔嘉公主虽然出了总督府，但我要追她回来，两个时辰后都来得及。 你以为她能跑出江苏？” 陈珂蹲在贞央面前，用手指抬起她下巴。 “一个时辰内，去服侍好总督大人，否则，你和柔嘉公主一起，腰斩。” 陈珂让人带走了贞央。 这时洪熙官才疑惑地开口。 “香主，你为什么这么做？ 当初你把这两个女人要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总督大人不能宠幸她们吗？” 陈珂无奈地笑了一声。 “岳飞他们说得对，新北路安抚司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四公子没有后人。 随着新北军的壮大，这早晚会酿成祸事。 我是他的未婚妻子，我不能陪他，难道还要让他绝后不成。” “而且他已经成年了，身边必须有女人。” 想到刚才郑克均在自己身上猴急的模样，早已欲火焚身。 他一个人回房睡觉，不知道有多难受。 说不定…… 陈珂没有再想下去。 “方七娘。” “贫尼在。” “我命你留在总督大人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方七娘疑惑抬头。 “香主，总督大人身边，不是已经有吕将军了么？他难道还保护不了大人安全？” 陈珂摇摇头。 “如果吕布一直跟在他身边，当然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但有时候，吕布是不方便跟着的。 我相信贞央对他，应该还构不成威胁。 但他的安全，不能出丝毫意外。 我派你到他身边，你应该知道什么意思？” “形影不离，誓死相随。” 陈珂点头。 “从今天起，你就是他的影子。 他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香主放心，四公子是反清复明大业之中流砥柱。 贫尼但有所误，提头来见。” 陈珂点点头。 “洪熙官，你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安徽，寻找梅文鼎。” “是。”???xxc0 …… 第二天，郑克均开始密集召见欧洲科学家。 原本以为要拿到他们的技术很困难，可结果完全出乎郑克均预料。 郑克均刚表示，对胡克的真空泵和万向接头感兴趣。 胡克二话没说，就把制作图纸画了出来。 郑克均说要给钱，胡克死活不要。 在胡克心里，郑克均如国士待他，他岂能不有所回报。 这两样东西，在胡克看来只是自己的小发明。 甚至觉得郑克均发明的担架、粉笔、黑板，都比他的真空泵有用。 如果这都吝惜，那自己也太小气了。 他却不知道，郑克均是要用这两项技术做新式大炮。 并且这种大炮，将改变战场格局。 丹尼斯·帕平，听说郑克均要买他的蒸汽机和压力锅技术，直接狂喜。 要知道在欧洲，没有人看好帕平的蒸汽机和压力锅，他的生活一直很贫苦。 历史上，他就是贫苦至死的。 可是五十年后，瓦特改良的就是他的蒸汽机。 而一百年后，拿破仑在战场上发现了他的高压锅价值。 和梵高一样，丹尼斯·帕平一生也算是倒了血霉。 如丹尼斯·帕平这样的贫苦科学家还有很多。 萨弗里，塞维利，纽科门，莫兰，纳夫…… 欧洲现在虽然科学氛围浓厚，查理二世更是鼓励科学创新。 但这并不意味着科学家们日子有多好过。 他们一方面要养家糊口，一方面还要负担庞大的试验经费。 没有科学成果，肯定穷死。 有科学成果，不被重视，也会穷死。 就算有了成果，也被重视了，可政府部门都是一笔钱买断。 这笔钱，往往还不够他们的试验成本。 还是穷死。 以至于十七世纪末，十八世纪初，无数科学家衣食无着，流浪在欧洲各个城市，贫病交加。 现在郑克均给的钱，可比英国王室多多了。 比如丹尼斯·帕平的高压锅，曾经在英国皇家学会，当着查理二世的面，做过饭菜。 可他只收获了12马克。 郑克均开口就是500两银子，而且以后如果哪个工厂要用他的高压锅技术生产，还要按照《专利保护法》给他专利费。 帕平一下子就从贫下中农跃入中产阶级，他岂能不兴奋。 还有纳夫，他开发批量生产玻璃技术的初衷，不过是想用这种好看的晶体装点窗户。 因为玻璃太贵了，他买不起，但又觉得很美。 所以他只能自己制作玻璃。 他哪里想过，这玩意竟然还能卖钱？ 结果现在郑克均说要支付他300两银子。 纳夫只觉得是天上掉馅饼。 郑克均很容易就得到了四个模型的蒸汽机技术，冷凝技术，隔热技术，高压密封技术，玻璃生产技术…… 甚至还有其他科学家争着要进献自己的技术。 郑克均又得到了金鸡纳霜的生产技术，空气泵技术，离心泵技术，水杨酸提取技术…… 郑克均真是感谢这个时代。 所有欧洲国家，包括英国，都还没看到科学技术的真正价值。 这要是放在后世，给一座城都换不来这些技术。 唯一麻烦的是那些富裕的科学家，尤其是出身贵族的科学家。 金钱打动不了他们。 不过郑克均也有办法。 和化学家波义耳，讨论了一个小时的化学反应方程式。 又背了一遍元素周期表，波义耳就彻底折服。 决定留在南京，用试验验证郑克均的超前理论，也方便随时和郑克均这位‘伟大的化学家’交流。 又和莱布尼茨讨论了微积分，数列，概率论。 莱布尼茨就赶紧拿着郑克均写的公式，回去验算了。 当然也答应了和梅文鼎合作，一起进行几何构图运算。 一天下来，收获巨丰，郑克均春风得意，立即下令沈括，组织工匠学习生产技术，准备全部投产。 就在郑克均兴奋之时，一个极其恶劣的消息传来。 “英布自江阴回禀总督大人。 末将奉命征讨江阴，未见城池，已闻噩耗。 江阴陈世凯率领八千清兵，毁城弃关而逃。 陈世凯将二十万江阴百姓赶出城。 烧掉江阴所有民房，毁掉江阴附近所有农田。 清兵一路向南，沿途烧杀抢掠，农田民房几乎全部被毁。 陈世凯又在湖州沿太湖设防，约四十万百姓被挡在太湖以北。 衣食无着，正朝南京而来。 英布泣血奏拜，莫让难民进城，否则民变只在顷刻，江苏倾覆……” 第71章 易子而食 郑克均看到奏报愣住了。 他之前放着江阴不打，是觉得江阴没攻下，不影响攻打南京。 只要南京打下来，江苏各城池，要么投降，要么弃守。 用不着浪费兵力。 可是完全没想到，陈世凯如此没有下限。 四十万难民非同小可。 郑克均顾不得天色已晚，立即率领八千骑兵赶赴江阴。 夕阳如血，郑克均骑马奔驰在官道上。 沿途看见许多难民朝南京进发。 这些难民似乎并不是苏南过来的。 而官道附近出入的村民，脸上也有菜色。 一座木桥上，三个孩子在争抢一把马兰头根。 眼见一个孩子就要被推下桥。 刚好经过的贞德，一跃下马，将孩子拉了上来。 贞德正要给孩子一点食物，看向郑克均时，郑克均却摇摇头。 后面的贞央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你打着匡扶明室，拯救汉民的旗号，我还以为你多爱民呢。 没想到见死不救。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推翻大清。 难道就是为了让汉人奴役汉人，让底层汉人过更加贫苦的日子？ 我要是汉民，我还不如被异族统治。 只要能吃饱饭，皇帝是谁关百姓何事？” 郑克均根本不搭理她。 一行人快马疾驰，当夜就来到了江阴，与英布大军汇合。 江阴城外，已经一片大乱。 英布在军营外，专门布置了一批兵士，挡住想要向军队乞讨食物的百姓。 而大队的百姓，扶老携幼向北而去。 一个时辰下来，还是源源不绝，难民不断从南方涌来。 天刚放亮，郑克均率军入城。 登上城楼，只见整个江阴城，到处都是废墟瓦砾，烟火未息，一片焦土。 一些百姓在大火后回城，寻找自己的房子。 有的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家。 有的在自己家的残垣断壁上抱头痛哭。 郑克均缓缓捏紧拳头。 “陈世凯，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大人，末将请兵一万，一定荡平湖州，生擒陈世凯，献于大人驾下。” 贞德向郑克均单膝跪倒。 她虽是百战百胜的女将军，却生性善良，看不得苦难。 如今看到江阴这一片人间地狱惨景，她心痛如绞。 郑克均却摇头。 “陈世凯驻防湖州，不过是清军前沿。 据情报回奏，满清康亲王已经从泉州撤兵，在漳州和潮州各留下两万人防备父王的兵马。 剩下的大军全部北上。 加上陈世凯的兵马，浙江现在有十二万清军。” “十二万又如何，大人给我五万兵马，拿不下浙江，提头来见。” 魏延朗声说道。 以新北军的装备，五万打十二万，压力并不太大。 “现在不是南征的时机。” 岳飞替郑克均开口。 “目前不是进攻浙江和福建的时机。 杰书坐拥十六万大军，如果我们大军出动，拿下这两省没有困难。 但损失必重。 而且江苏刚刚攻下，工厂在建，又有这么多难民，后方不稳。 此时不是出兵良机。 反之，我们等上几个月，康亲王的兵马可能不战自溃。 因为南征军的粮道，已被我新北军断绝。 正常情况下，康亲王撑不了两个月。” 英布，魏延，张辽等将，听了岳飞的话，纷纷点头。 贞德也站了起来。 “大人。” 岳飞对郑克均道：“陈世凯此举用意很明显。 清军，似乎有意利用旱灾，让江苏生乱。 必须立刻采取应变措施，否则酿成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说得简单，这可是四十几万难民，我们能采取什么措施？” “那也没办法，难道看着灾民饿死吗？” “行啊，陈宫大人悲天悯人，那把你的口粮拿出来给百姓呗。” “英布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吵什么吵，没看总督大人心烦吗？” 岳飞冷冷扫了众将一眼。 几个文臣武将立刻闭嘴。 “不是四十几万灾民，是几百万。” 郑克均缓缓开口。 “什么？” 贞德，魏延，陈宫，英布，全都惊呆了。 “可情报说，陈世凯只毁了常州，苏州一带，哪来这么多灾民？” “大人的意思是，整个江淮地区，已经遍布灾民。” 岳飞想到了当初北伐时，陈珂对他们说的话。 如今，陈珂的情报应验了。 “江淮地区去年就是大旱，今年已经五月，滴雨未下。 连野草都干枯了。 百姓家里的红薯土豆，早已吃完，现在全靠野菜树根充饥。 再过几天，树根也没得吃了。 康亲王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下令陈世凯毁城烧田。 陈世凯此举，不过是逼着灾难提前爆发而已。 我们看到的是四十几万灾民。 实际上，还有数百万隐藏的灾民。” 魏延、英布等将领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数百万灾民？我们哪来那么多粮食给他们吃？” “不得不说，康亲王此举狠毒。 如果我们赈济这些灾民，军粮必定枯竭。 如果不赈济这些灾民，肯定酿成民变，到时候江苏根基动摇，一样守不住。 而且如此一来，我们还落一个不赈济灾民的恶名。 清廷定会大肆宣传。 到时候我们‘匡扶明室，拯救汉民’的口号，在天下百姓心中，就要大打折扣。” 郑克均带着一众将领，行走在废墟断壁之间。 周围不时传来哭声。 所有人神情都变得凝重， “张婶，这是我家孩子，你……你抱走。” 前方，两对年轻夫妻，怀里各抱着一个婴儿。 双方互相把婴儿交给对方，泪流满面。 “他们干嘛把自己孩子交给别人？ 是养不起吗？” 吕布好奇地问道。 “吕将军，这是易子而食。” 贞德开口道。 “什么？他们禽兽啊，竟然吃孩子？” 贞德懒得搭理吕布，泪水已经朦胧了眼眸。 “你还不管吗？” 贞央看了郑克均一眼，再也忍不住了，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干粮走了过去。 “大婶，大叔，我这有些干粮，你们拿去，快把你们的孩子抱回来。” 贞央把干粮递给两对夫妻，两夫妻立即给贞央磕头作揖。 周围的灾民看到这情景，全都围向贞央。 本来他们就早已断炊，陈世凯更是毁掉了他们最后的生计。 此时哪里管得贞央是什么身份，几十个衣衫褴褛的灾民，将贞央团团围住。 第72章 仁慈圣明的康熙？ 贞央吓得花容失色，乞求地看向远处的郑克均。 郑克均向吕布使了个眼色。 吕布带着几个并州兵过去，三两下就把贞央救了出来。 此时贞央已经衣衫破碎，全身都是污垢。 “现在你明白了？大人为什么不让贞德，去帮那几个抢野菜的孩子？ 你是深居豪宅大院的八旗大小姐，了解什么民间疾苦？ 你以为百姓遭灾，是给几个馒头就能解决的？ 你以为你大发善心，那两对夫妻就有活路了？ 今天吃了你的干粮，明天怎么办？ 还不是得卖儿鬻女。” 陈梦纬抓住时机挖苦贞央。 郑克均却摇头：“我没他说的那么多意思。 我带你出来，是想让你看看，你们满清治理的天下，长什么样。 你们满清的兵，把百姓祸害成了什么样子。” 贞央看着满目疮痍的江阴城，笑了一下。 “是，我承认，江阴城是清兵毁的。 这几十万灾民，是清军大将陈世凯造成的。 甚至江淮地区马上出现的几百万灾民，也是我大清造成的。 但那又怎样？ 郑克均，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如果不是三藩作乱，你父王郑经袭击大陆。 我大清会不赈灾吗？ 去年江淮地区大旱，我就在宫中，亲眼看到康熙皇帝心急如焚。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南征军几十万人要吃饭，哪里来的粮食赈灾？” “强词夺理，你满清不赈灾还有理了？” “笑话，康熙会在意百姓死活？我死都不信。” 众将立刻驳斥贞央。 郑克均摆手阻止众将。 “让她说下去。” 贞央哼了一声，继续道：“拿陈世凯来说，他的暴行令人发指。 可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兵者，诡道也’。 虽然残暴，但却是对付你们新北军的最佳策略。 若不是你们偷袭南京，康亲王岂会出此下策？ 归根到底，我大清无可奈何而已。 难不成让康熙帝拿出军粮赈灾，然后被你们郑家军、三藩军击败。???xxc0 我们满族人落得个兵败族灭的下场么？ 我告诉你郑克均，你没有我了解康熙皇帝。 我敢保证，一旦没有了战乱，他一定会尽全力恢复民生。 大清百姓会过得比你明朝百姓，好一千倍，一万倍。 老百姓才不在乎皇帝是谁，他们只想要吃饱饭。 你们这些残明势力，打着匡扶明室，拯救汉民的旗号，其实是在祸国殃民。” “你放屁，你鞑清丧尽天良，无恶不作，天下人人共知。” “丧心病狂的女鞑子，我宰了你。” 英布，魏延，陈梦纬等一众文武，勃然大怒，就要冲上去殴打贞央。 贞央毫无惧色。 “你们真的问过汉族百姓，他们希望你们来拯救他们吗？ 你们不过在自作多情，打着为他们好的幌子，夺取自己的权力江山。” “郑克均，你要是真为百姓，就率军归顺我大清。 康熙皇帝一向仁慈宽厚，他必定会善待于你。” 英布等将领被贞央气疯了，拔出腰刀，恨不得将贞央剁成肉泥。 就在这时，“啪啪”的掌声突然响起。 “说得好。” 郑克均鼓起掌来。 “说得好，百姓只是想要吃饱饭，谁在乎皇帝是谁？” “叶赫那拉·贞央，我相信你说的话。 等到战乱结束，如果依然是满清的天下，康熙一定会努力恢复民生。” 众人全都愕然地看向郑克均，包括贞央。 她说这些话，都以为自己必死了。 任何一个反清统帅，岂能容她说这些。 “但是贞央小姐，我问你几个问题。 战场对决，生死由天。 满清入关，战场杀死百万大明军民，无可厚非。 可是战场之外，屠杀八百万百姓，怎么解释？ 顺治之后，康熙还进行了十四次屠杀，总计两百多万人殒命。 他们全都手无寸铁。 这就是你口中仁慈爱民的康熙？ 康熙十四年，岳乐攻入湖北，以‘民贼相混，玉石难分’为由，屠空四个城池。 至少四十万男人被杀。 女人全部被你们充作奴仆玩物。 难道岳乐没得到你家仁慈康熙的授意？ 那康熙为何现在还让这个刽子手，领军平藩？” “这……” 贞央一时找不到词辩驳。 “你们清廷没有水军，为了防备我郑家水军，实行迁海政策。 康熙诏曰：‘上自辽东，下至广东，皆迁徙，筑短墙，立界碑，拨兵戍守，出界者死’。 沿海船只和界外房屋，全部烧毁，城堡全数拆除。 越界者不论远近，立斩不赦。 百姓流离失所死亡者以亿万计。 这难道是我郑克均，冤枉你家仁慈康熙不成？”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这不就是为了平乱吗？ 要是三藩不作乱，岂有贼民不分，‘被迫’屠杀？ 要是我郑家献土纳降，岂有迁海之策？ 所以，这一切都是我们这些残明余孽造成的，与你伟大圣明的仁慈康熙无关。 那请问，你满清八旗的圈地政策又怎么解释？ 三藩之乱前，除了台湾，满清已经一统天下。 可就是在这段时间，鳌拜，索尼，苏克萨哈大肆圈地。 光是山东，圈地范围就达到二十八万公顷。 你仁慈康熙执掌的上三旗，只一个镶黄旗，就在黄河流域圈地三十几万公顷。 被夺取土地的农民，要么流亡，饿死道途。 要么沦为八旗子弟奴隶。 姐妹妻女被迫贱卖给你们八旗子弟，充当丫鬟侍妾。 祸害百姓何止千万？” “我没想到……” “你没想到什么？你没想到你的父亲纳兰明珠，也圈地数万亩？ 要不然你哪来的锦衣玉食？ 你被养得白白净净，倾国倾城。 可是多少百姓因为失去土地，骨瘦如柴，冻饿而死？” “就像他们……还有他们……” 郑克均抓住贞央的头，让她看向四周流离失所的江阴灾民。 “你刚才见到那几个抢野菜根的孩子。 那两对易子而食的夫妻。 可是因为圈地运动，这样的难民，何止千万？” “你可以给那两对夫妻几个馒头，可这千万难民谁管？ 你挨个给馒头，还是指望你口中仁慈圣明的康熙？” 第73章 火影忍者 贞央无言以答，不知为什么，或许是被郑克均扯疼了头发，贞央眼中泛起泪花。 “还有，如果战乱结束，你家圣明康熙会恢复民生。 但因为剃发令死的那几百万人，是看不到了。 你知道从顺治到康熙，你满清两代帝王，为何坚持剃发令吗？” 贞央一脸茫然。 “他们并不是要推什么狗屁的满洲习俗。 不过是想借此筛选出汉人当中，还有血性者而已。 汉人祖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但凡还有民族耻感的汉人，都会反对把头剃成四周溜光，中间留一撮头发盖，然后挂一条鼠尾巴的丑陋模样。 你大清皇帝手段高啊。 一条剃发令，就把这些人全筛选出来，然后杀光。”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我们汉民族已经被你们满人阉割了。 有一句话叫：是可忍，孰不可忍？ 受之父母的发肤，都可以剃成金钱鼠尾模样，那还有啥不可以忍？ 剃发令之后的汉人，都是一群火影忍者而已。 我们汉人从此学会逆来顺受，随波逐流，不敢反抗压迫，得过且过。 于是，你们大清的统治稳固了，没人敢反抗了。” “原来如此。”陈梦纬恍然大悟。 “我说满清怎么宁愿统治不稳，也要推行剃发令，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原来是这样，用心何其歹毒。” “不得不说，满清的统治者，比我华夏数千年的皇帝，都更会驭民之术。” “公子太仁慈了，在南京和松江，竟然只诛首恶。 照我看，这群野猪皮，个个都该千刀万剐。” “火影忍者是什么？” 英布等一众将领义愤填膺。 他们以前，一直以为满人头铁。颁布一堆屁用没有的发令。 “剃发令”，“逢大人必跪”，“烧书灭史”。 这些政策明明没有实质好处，还会引起动乱。 满清人为啥要坚决推行？甚至不惜代价，以铁血开路？ 现在听了郑克均的话，才知道满清皇帝的险恶用心。 异常高明，却歹毒到极致。 贞央也呆住了，她从来没想到过这些。 “我相信你说的，战乱结束，康熙会恢复民生。 但他为什么要恢复民生？ 为了自己统治？无可厚非。 但把有血性的汉人都杀光，留下一群忍者，过着麻木的两脚羊生活。 这就是你家仁慈康熙要的民生吗？ 对不起，我大汉百姓不需要。 如果真有大汉百姓麻木不仁，想要这种没有尊严的盛世。 那对不起，我郑克均就是要打着为他好的幌子，让他过不上他想要的这种生活。” 贞央怔住，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起兵了吗？ 为了报仇。 为了那几百万被屠杀的血性汉人瞑目。 为了大汉百姓浴火重生。 为了唤醒这个古老民族，埋藏心底深处的高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这才是这个古老民族该有的模样。 而不是一群低头下跪，抬头喊喳的辫子怪物。” “所以，我相信你说的话。 我也承认，我起兵反清，会给很多百姓带来苦难。 假如没有我，他们很多人甚至可以活着，过上康熙盛世的好日子。 但是，我不后悔自己的起兵。 我知道我心里想要什么。 但是贞央，你知道你心里想要什么吗？” 郑克均说完，转过头来面向众将。 “英布听令。” “末将在。” “立刻开放军中军粮，从江阴到南京，沿途设立施粥棚。” “大人，不可，军粮用光了，我新北军何以自给？” 英布哪里敢接受这个命令。 “大人，虽然残忍，但英布将军说得对，四十几万灾民，耗费粮食不可想象。 更何况，江淮其他地区灾民，一旦得知大人赈灾，都会涌来南京。 到时候就算搬空我们的府库，也不够百姓吃的。” 岳飞神情痛苦。 他是爱民如子的军人，刚才郑克均说的那番话，他十分感动。 但是他深知此时开仓赈灾，无异于自取灭亡。 一旦军粮耗尽，北伐大业功亏一篑不说。 到时候无论新北军还是百姓，一个都不得活。 这时魏延站了出来。 “大人，末将建议，立即封闭江苏各处关隘。 只出不进，让灾民流向浙江、安徽、山东、河南。 如此，灾民全部涌向满清领地。 我们不但不用担负不赈灾的骂名，还能拖垮满清。 等到灾民在这些省暴乱，我军便可长驱直入，拿下四省之地。” “末将赞同魏延将军意见。” “末将也赞同魏延将军意见。” 一众将领全都向郑克均拜倒。 不是他们没有爱民之心，而是真的别无他法。 乱世人命如草芥，大抵说的就是这种时刻。 贞央想到一年前的康熙，面对江淮旱灾，最终选择了弃民保军。 此时郑克均面对的局面，比康熙恶劣百倍。 “本督心意已决，英布你只管照办。 再有推脱，以违抗军令论处。” 贞央震惊地看向郑克均。 “这……是。” 英布没有办法，只能领命而去。 “魏斯。” “臣在。” “立刻在江苏各府县发布告示，凡有饥民，可前往南京和上海两地就食。 安抚司将开仓放粮。” “是。” “陈宫。” “臣在。” “立刻回南京，做好接受灾民准备。 发布告示，所有12岁到55岁之间的健康灾民，无论男女，必须到工署报道。 并且通知上海的伍子胥，发布和你一样的告示。” “工署？” 陈宫一愣。 “陈梦纬。” “臣在。” “立刻回城，与沈括，宋士意，宋士慧，老洪一起，召开工匠大会。 统计南京和上海所有工坊，或者工地的民工缺额。 由你安排灾民的工位。 由工匠带领，进入枪炮作坊，纺织工坊，药品工坊，甲兵工坊，建筑工地等。 陈宫，你和伍子胥的告示要写明： 凡是进入工坊务工的灾民，每天可以得到至少十元宝钞。 不同工位，薪水另有增补。” “宝……宝钞是什么东西？” 陈梦纬和陈宫都懵了。 第74章 天下粮仓 他们当然知道从宋朝开始，朝廷就发行纸币。 顺治年间也发行过。 可现在不是没发行了么？ “半个月前，我已经下令永昌钱庄，开始印刷新北宝钞。 但是没有发行。 这次灾民务工的薪水，全部以宝钞形式发放。 并且告诉他们，安抚司担保，一元宝钞至少能换一个馒头。 也可以向安抚司旗下任何商店，购买货物。 本督会下令，安抚司旗下所有货物出售，都必须以金属和宝钞，两种方式定价。 违者重处。” “大人，为何要发放宝钞？直接管灾民食宿不行吗？” 岳飞和众将全都一脸不解。 “本督自有用意，你们只管照办。” 郑克均心中一笑，古人怎么会知道纸币的威力。 虽然宋元明三朝都玩纸币，但却都玩废了。 只成为他们搜刮民财的工具，却不能创造价值。 以至于现在百姓都不相信纸币。 郑克均不敢强推纸币，因为没几个百姓会真心接受，商铺也不愿收。 只能借助这次灾情，在灾民中推行。 郑克均相信，只要这次把信誉守住，以后新北宝钞就将得到广泛认可。 再以燧发枪，旋转炮等硬通货，规定用新北宝钞可以折价购买。 那欧洲那些老外，还不想办法存新北宝钞？ 一旦全世界都开始认新北宝钞，都开始囤新北宝钞。 甚至在新北安抚司旗下的钱庄开设账户，以方便海外交易。 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美元霸权就是这么来的。 所以，这是一次很重要的契机。 相当于二战后一片废墟的欧洲，美国以美元帮助欧洲重建。 虽然耗费了美国的物资，但却让欧洲人认可了美元。 短时间吃亏，长期来看，一本万利。 不过金融霸权这条路太长，郑克均此时运用纸币，要解决的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只是开仓放粮，那吃饱了的闲散百姓，会成为治安的最大隐患。 所以必须让百姓务工。 创造价值的同时，也让他们有事可做，不至于生事。 既然务工，就得给工钱，给奖金。 只管饭……几个工人会好好做事？ 如果发放金属货币……安抚司虽然钱多，但不是拿来这么浪费的。 “老弱病残的灾民，每天发放三元补助金，妥善安置。 另外，陈宫和伍子胥要做好防疫。 灾民太多，必有疾病死亡，务必做到及时清理隔离。 州府常备金鸡纳霜和水杨酸粉剂，随时准备向灾民供药。” “是。” “岳飞。” “末将在。” “派遣将领把守江苏各城关，严防清兵犯境。 另外派兵维持南京和上海两地秩序。 敢有生事者，不论是谁，一律斩首。” “末将遵命。” 一众文武各自领命离去。 贞央对郑克均道：“你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可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用宝钞可以购买的粮食，从哪来？ 没有粮食，你这一切安排都是徒劳。” “会有办法的。” 郑克均骑上马，率领卫兵打马离去。 贞央看着郑克均背影，想着刚才他说的话，心情复杂。 如果此时面对灾民的是康熙，哪怕康熙心里很想赈灾，但也一定会铁心不赈灾。 并且会毫不犹豫采纳魏延的策略。 可郑克均在想什么？ “难道大清入关，真是一场浩劫吗？” …… “柴兄，干得怎么样了？” 躺上床，郑克均就打开了系统。 其实在占领南京前，郑克均就已经巡访过江苏的农民。 发现江苏的情况，正如陈珂所说，几乎家家断炊。 如果五月收获第一批土豆还好。 可是眼看着四月五月都滴雨未下。 郑克均便知道今年大旱的记载是真的，大规模的旱灾，即将席卷江淮。 从那个时候起，郑克均便开始着手准备了。 一边让陈梦纬广开工坊，一边让永昌钱庄大规模印刷纸钞。 同时，郑克均联系了柴绍。 把剩下的三万多俘虏，全部交给了他。 除了这些军队原来的武器战马，还送给他一千条燧发枪。 外加五门佛郎机，五十门虎蹲炮。 而给了这么多东西，郑克均连平阳公主都没要。 郑克均只有一个条件：拿下兴洛仓。 然后将仓库里一半的粮食，交付郑克均。 兴洛仓，隋朝最大的粮仓，占地二十余里，共有三千粮窖，每窖藏粮八千担。 历史上，李密攻下兴洛仓，不但开仓放粮赈济百万灾民，而且还养活了数十万军队。 这还没完，李世民登基后，唐朝人又继续吃。 直到贞观末期，仓中都还有余粮。 只要打下兴洛仓，养活这几百万灾民几个月，就没有任何问题。 “可万一打不下呢？”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郑克均急切想知道柴绍怎么样了。 如果柴绍真的不能成事，郑克均已经做好打算。 向系统用户卖枪，卖炮，卖药，卖鱼鳞防弹衣，卖珍妮纺纱机。 实在不行，就卖技术。 以现在新北路安抚司恐怖的技术储备，要换粮食轻而易举。 一个金鸡纳霜的技术，那些系统用户恐怕都愿意倾尽一切买入。 只是此举属于竭泽而渔，不到最后关头，郑克均是不会干的。 “郑兄放心，兄弟我已经出关了。” 柴绍终于回了私信。 这也意味着柴绍已经拿下长安。 郑克均大喜。 “哦？那大概什么时候能攻下兴洛仓？” “预计明天发起攻击。” “有把握吗？” “我靠，你瞧不起谁呢？兴洛仓总共就五千多守军。 老子现在手握三千重甲，一万轻骑，五千重步，四千火枪手。 打下长安还得了三万降兵，跟吕伯奢那老家伙换了三万青州军。 现在六万精锐，外加兄弟给的大炮助阵。 这要是还打不下兴洛仓，我跳黄河死了算了。” 听到柴绍这番话，郑克均长舒一口气。 稳了。 不用卖技术了。 “草他娘的，从江阴到南京，老子为你小子担忧一路。” “兄弟放心好了，答应你的粮食，一粒也少不了。 另外，柴某不是忘本的人，如果不是兄弟你，我还在长安当人质呢。???xxc0 岂能像现在这样，占据关中，坐拥六万雄兵。 所以，为了报答你，我把平阳公主送你，如何？” 第75章 可恶的日本 “嗯？” 郑克均狐疑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系统里的用户，个个无利不起早。 他可不信柴绍那小子会大发善心。 “你不会要坑我？”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实话告诉你，平阳公主是李渊的女儿。 她看到我夺下长安，又出兵洛口，很是高兴。 一直劝我赶紧迎接李渊入关。 去他妈的。 这是老子打下的地盘，凭什么给他老子？ 我不想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娘们跟着，可又不忍杀她。 这娘们能力又超强。 你是不知道，那三万俘虏，就是被她一通忽悠，全投降了。 要不然我拿下长安都没这么顺利。 万一哪天她发现我并不忠诚李渊，给我使绊子，防不胜防啊。” “原来是这样，可白得你一武将，有点不好？” 平阳公主，郑克均是很想要的。 历史上的她，也是军事能力很强，号召力更强的女人。 一个人出潼关，还没等李渊起兵呢，她已经在中原拉起几万人的队伍。 这几万人有百姓，有山贼，有乱兵，有流寇。 其中有一支胡商队伍，两万多人。 竟然被她一通忽悠，全部归顺了。 更厉害的是，她带着这样一支杂牌队伍，连打十几仗全胜，攻占大片城池。 隋朝名将屈突通都被她打自闭了。 后面和李世民会师，联手攻下长安。 又镇守娘子关，阻止突厥犯境，保住李渊老家。 这样一位巾帼将军，除了柴绍，谁不想要。 “如果兄弟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再给我1000燧发枪。 如果还能给几门炮，那就更好了。” “你倒是敢开口。” 郑克均就说嘛，这家伙怎么可能白给自己一将军。 现在整个系统，就自己能批量造燧发枪。 辛弃疾都不行。 而在唐朝争霸天下，建立一支火枪队，几乎就无敌了。 所以柴绍用平阳公主换燧发枪，一点也不吃亏。 不过郑克均还是答应了柴绍。 又给了柴绍1000条枪，5门炮。 一方面是为了平阳公主，更是希望柴绍能万无一失地打下兴洛仓。 …… 没有意外。 第二天中午，柴绍的大军就占领了兴洛仓。 杨广也是个傻子，这么重要的粮仓，就派了几千人把守。 守军看到柴绍带黑压压一片军队到来，直接落荒而逃。 柴绍当即命人搬运粮食，装上不知从哪里来到洛水的船只。 郑克均这边，上海和南京在伍子胥和陈宫的主持下，接收灾民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 老弱病残统一安置，安排一部分女灾民照顾。 年轻力壮的灾民，无论男女，统一分配向各个作坊。 这些灾民里面甚至还筛选出很多人才，工匠和读书人都有。 这些人又重新分配合适岗位。 陈和伍，果然都是治政干才，接收几十万灾民，没出一点乱子。 但伍子胥依然愁容满面。 “公子，其他一切事宜都无差错，只有两个问题急需解决。” “说。” “上海的粮仓只够三天了，陈宫那边也说，南京的存粮最多维持七天。 如果还有江苏其他地区灾民赶来，粮食会更快见底。” “没事，我买了粮食，很快就会运到吴淞口，你只管接收就行。” 伍子胥却摇头。 “公子，恐怕没有商船运来粮食了。” “为什么？” 郑克均疑惑。 伍子胥看向一望无际的海面叹了口气。 “我们已经接到情报，满清朝廷在半个月前，知会了各国使节，包括欧洲列国和满清的各藩属国。 不准他们向我们运送粮食。 原本我们与欧洲列强，日本，南洋诸国，都有商贸往来。 微臣知道赈灾需要消耗大量粮食，但我们库房还有很多金银。 所以就下令尽量多的购买粮食。 如果贸易正常完成，法国等欧洲列国，应该给我们运送十五船粮食。 日本应该给我们运送五船粮食。 南洋诸国，应该给我们运输三船粮食。 至少够我们一个月消耗。 但满清不准这些国家给我们送粮后。 我已经得知神罗，西班牙，葡萄牙，粮船都已返航。 更可恶的是法国，竟然把粮食卖给了广东的尚之信。 他们还说我们和他们签订的贸易合同，里面不包含粮食供应。 真是岂有此理。” “那日本呢？” 郑克均倒是想知道世界各国，在新北军危难时，是什么态度。 “最可恶的就属日本。” 伍子胥提到日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日本没有毁约，说是要继续供应我们粮食，甚至还要从五船加到二十船。” “这不挺好吗？” 据郑克均所知，日本德川幕府也没多富裕，特别是粮食。 日本耕地不多，二十船粮食，怕是要举国之力才能凑齐。 “但他们要我们三倍价格购买。” “吃定我们缺粮了？” “不但如此，他还要我们整条燧发枪生产线。” “小日本桩子，它们疯了？” 郑克均震惊了。 英国，法国这些欧洲列强，都只敢向自己买枪，拿回去拆卸研究。 小日本厉害了，竟然懂‘抢鱼不如抢渔’的道理？ “日本的萨摩藩主还威胁我们使节，他说如果我们不答应条件，就要把粮食全卖给福建的康亲王。” “岂有此理。” 郑克均勃然大怒。 新北军为什么没急着攻打福建？ 就是因为知道康亲王粮道断绝。 只要自己和父王南北堵住他的去路，他十几万大军就得饿死。 可现在日本竟然敢把粮食送去福建。 连和新北军打过仗的法国、西班牙，都不敢这么做。 因为他们知道这么做，等于彻底得罪死郑克均。 万一郑克均挺过了旱灾，他们燧发枪还要不要了？ 可小日本厉害了。 这是把郑克均往死里逼啊。 “还有一件事。” “说。” “日本江户方面，拒绝放归朱舜水。” “嗯？” 郑克均一直惦记这事呢。 朱舜水又懂治理，又懂工业，江苏的发展离不开他。 日本竟然不放？ “我们的使节，先去找了朱舜水。 朱舜水得知我们占领南京，立即答应回国。 可是和德川幕府交涉，德川家纲不但不放行，还扣押了朱舜水的家人。” 第76章 岛国女老师 “娘的，欺人太甚。” 郑克均一拳砸在岸防炮上，勃然大怒。 这时，海面上驶来几艘船，上面挂着三个国家的国旗。 英国米字旗三艘，日本日章旗一艘，朝鲜的国王太极御旗两艘。 “是英日朝三国使节到了，昨天已经通报上海海关。 因为级别较低，所以没有通知总督大人。” 伍子胥对郑克均道。 郑克均点点头，让伍子胥去接待。 他本不想出面。 但日本使节既然也到了。 郑克均倒要看看，德川幕府已经把事做这么绝了，还派使节来干嘛。 郑克均就装着伍子胥随从，跟了过去。 “我是大明新北路安抚司，上海巡抚伍子胥，请问三位贵使，此时来到上海，有何见教？” 伍子胥虽然已经恨日本牙根痒痒，倒也没有翻脸。 只以常规礼仪接待了三国使节， “本国得知江苏遭受旱灾，新北军粮草告急。 为体现睦邻友好，本大人奉德川将军之命，特地送来粮食，以解贵司燃眉之急。” 日本使节率先开口。 语气傲慢就算了，和伍子胥说话时，还搂着个穿和服的日本女人。 这日本女人身材性感，和服领口敞开。 德川家纲一边喂日本女人吃葡萄，一边往衣服里面看。 都没抬头看伍子胥一眼。 “哦？” 伍子胥倒是很意外。 “贵国不是已经把粮食送去福建了吗？竟然还有粮食到江苏？” “有啊，我大日本帝国地大物博，有的是粮食，这次就为贵司送来整整三十袋糙米。” 伍子胥瞬间握紧拳头，脸庞涨红。 这哪里是送粮，分明是赤裸裸的羞辱。 伍子胥看向郑克均，郑克均脸色阴沉得可怕。 但还是摇摇头，没让伍子胥发作。 “德川大人，江苏是遭了旱灾，但还没到要吃猪食的地步。 请你带着你的糙米，立刻离开上海。” “哈哈哈哈哈。” 德川纲吉大笑起来。 “我说伍大人，你就别装了成吗？ 去年江苏大旱，连天朝上国的大清，拥全国之力，也无力赈灾。 现在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安抚司，想养活几百万灾民。 你在做梦吗？ 就你们现在这落魄样，本大人送三十袋糙米，就算看得起你们了。 还挑三拣四，你以为你是谁啊？” “伍大人是谁？伍大人只需三万兵马，踏平你倭奴四岛，信吗？” 站在伍子胥身后的郑克均，再也忍不住，直接开骂。 “你是谁？” 德川纲吉大怒。 倭奴是日本最早的名字，那时候日本人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用得很开心。 可后面学习了汉语，终于知道这是一个带侮辱性的名词。 所以从唐太宗开始，就要求换名字。 软磨硬泡数十年，终于让武则天赐予他们“日本”国名。 已经几百年没人叫他们倭奴了。 此时听到这两个字，德川纲吉自然气愤。 “伍大人，他是谁？竟敢羞辱我大日本帝国。 我要求你们新北路安抚司最高长官郑克均，亲自向德川将军道歉。 否则，就是公然与我大日本帝国宣战。” 伍子胥冷笑一声。 “小小的倭奴，我新北路安抚司，就与你宣战了，你能怎么样？” 伍子胥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躺，对德川纲吉不屑一顾。 “你……你……” 德川纲吉气得脸都绿了。 “好，本大人奉将军之命，本来是要卖给你们粮食的。 那二十船粮食，还在海上漂着呢。 原本想着只要你们以礼相待，我们就交给你们粮食。 没想到你郑家军就这态度。 那就别怪我大日本帝国无情了。” 德川纲吉就要走，可他旁边的大胸女人，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衣角。 德川纲吉猛然想起德川家纲交代的任务。 不得不又回过头来。 “伍大人，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只要你现在上报郑克均，让他将燧发枪的生产工艺、以及一批成熟的造枪工匠，送给我们大日本帝国。 我们的二十船粮食，就是你们的了。” “公子。” 伍子胥受不了德川纲吉的傲慢，但形势比人强。 这二十船粮食对江苏太重要了。 “怎么办？” 伍子胥只能小声和郑克均交流。 “回去告诉你们将军，我新北路安抚司总督大人只有一句话。 这二十船粮食不卖给江苏便罢。 但是，你们胆敢卖给福建。 他日，新北军必登陆江户，将德川幕府全部宗室，赶尽杀绝。” “哈哈哈哈，你吓唬谁呢？” 德川纲吉轻蔑狂笑。 “你家郑总督，蠢到开仓赈济几百万灾民。 我看要不了三个月，你们新北军就和江苏那些贱民一起，都饿死了。 还威胁我大日本帝国？ 只希望你们在大清铁蹄下，不要被踩得太碎才好。 哈哈哈哈。” 德川纲吉揽着和服美人，大笑着离去。 “拦下。” 郑克均冷喝一声。 门口两名士兵立即拔刀，挡住了德川纲吉的去路。 郑克均走上前来，冷冷打量德川纲吉。 “你……你要干什么？” 德川纲吉只以为郑克均要杀他，吓得浑身哆嗦。 “你叫德川纲吉是吗？” “是又怎样？我……我是使节，两国交战，不……不斩来使。” “我告诉你一件事，我大明遗臣朱舜水，现在旅居日本。 你们要是将他安全放回便罢。 倘若半年之内，我见不到朱舜水出现在上海。 德川纲吉，我会把你扔进油锅中炸了，信吗？” “你……你什么玩意，你吓唬谁呢？” “吓唬？” 郑克均冷笑。 眼睛瞟向德川纲吉旁边的和服女人。 细皮嫩肉，饱满火辣，非常有岛国老师风范。 “这倭奴娘们挺润嘛，来人，带下去。” 两名士兵立即上前，将和服女人从德川纲吉手上抢过来。 “八嘎，你要干什么？” “告诉军中的兄弟们，下次作战，谁功劳大，谁就是这娘们主人。 怎么玩都行，不用给我面子。 只限士兵，将军没份。 这娘们还不配给我新北军的将军侍寝。” 两名士兵眼睛一亮，拉着和服女人就走。 “德川大人，救命啊。” 和服女人大喊。 德川纲吉也急了。 “你们干什么？她可是萨摩藩藩主岛津纲贵的女儿……你们这是在向整个大日本帝国宣战。” 第77章 末将李秀宁，参见总督大人 德川纲吉跳脚大喊，又怒又慌。 这个女人连他都要讨好，要是被郑克均抓了，岛津纲贵还不跟自己拼命？ “叉出去。” 郑克均懒得再看德川纲吉一眼。 两名士兵过来架住德川纲吉就往外拖，扔在了海滩上。 英国使节和朝鲜使节看得眼皮直跳。 “两位使者不必惊慌。 倭奴使者太过无礼，所以才会得到如此待遇。 我们对友好国家，向来礼敬。 不知两位使者到此,有何贵干？” 伍子胥赶紧向已经慌了的英国和朝鲜使节解释。 “那个，我们也是来送粮食的。” 英国使节战战兢兢开口。 “也是几十袋糙米？” 伍子胥一脸微笑。 “不不不不不。” 英国使节慌忙摆手。 他也带了自己夫人前来，就坐在他身边。 此时郑克均又站在了伍子胥身后。 英国使节生怕郑克均像对待德川纲吉那样对他。 “我们带来了三船粮食，满的。 但不都是稻米。 我们是从印度，南洋，能搜集到什么就运来什么。 只要能吃就行。 所以里面蔗糖、面粉,鱼干，椰水都有,也……也有糙米。” 后面四个字,英国使节说得非常小声，下意识把旁边夫人搂紧。 “据我所知，法国，西班牙，神罗，荷兰都取缔了向江苏运粮的船。 贵国为何还送来这么多粮食？ 难道清廷没有照会你们吗？” “也照会了。” 英国使节道：“我们本来也取缔了运粮船。 但驻节南京的安妮小姐，还有德雷克船长，都建议大英帝国的远东总督，向江苏运粮。 说新北路安抚司是比清廷更好的合作对象。 宁可得罪清廷，也不可失去郑总督这个朋友。” “原来如此。” 郑克均开口道：“使节先生,粮食我们收下了，按市价给予报酬。 同时，安妮小姐，德雷克船长，还有英国的情谊，我新北军记下了。 来日必报。” “不用不用。” 英国使节现在看到郑克均都害怕。 “我们总督大人说了,粮食。 但请新北路安抚司,按时交付贸易单约定的枪炮。” 英国使节向伍子胥和郑克均鞠了一躬。 他是真的担心,如今江苏爆发这么大的旱灾，郑克均又执意赈灾。 可是军粮哪里能养活几百万人？ 一旦新北路安抚司崩溃，那购买枪炮的贸易单就是一纸虚文了。 查理二世对这批枪炮抱有厚望，就靠它们对抗法国的霸权呢。 “你放心，我新北路安抚司，会赈灾，也会如期交货。” “那就太感谢了。” 英国使节这才放心坐下。 “那金将军，您来此何干？” 伍子胥看向了最后一位朝鲜使节。 “我是……我是带了一些朝鲜特产，到江苏贩如人参，橡子酒，宝石什么的。” “哦，那没问题，你自己卖就是了。” 伍子胥对这些朝鲜特产没兴趣，和英国使节一起出去收货了。 等伍子胥和英国使节走了，金锡胄立即上前，拉住了跟在伍子胥后面的郑克均。??? “干什么？” 郑克均奇怪地看着金锡胄。 “大人，其实我不是来卖特产的。” “哦，那是？” “我那两艘船，也是给你们送粮食来的。 全是精米和细面。 我国王陛下,亲自到仓库挑选,留下了糙米和陈米，做王宫自用。 其他的，都送来了。 不过我朝鲜国力贫弱，只装了两艘船，还请贵司总督大人不要嫌弃。” 金锡胄不知道郑克均是干什么的，但看刚才他敢不经伍子胥授意，就直接对日本使节发难。 在新北军内地位肯定不低。 所以便将使命一股脑给郑克均说了。 可郑克均倒是惊讶了。 “既然是送粮食，为何不光明正大？刚才为何托词卖特产？” “唉。” 金锡胄叹了一口气。 “大人你也知道，我们朝鲜紧靠辽东。 那可是满清鞑子的老家。 想我朝鲜，世代奉大明为天朝上国，如今一群野猪皮窃取天朝龙庭。 我朝鲜深为不忿。 只可惜我朝鲜国小民寡，实在难以抵御建奴。 无可奈何，只能俯首称臣。 但我朝鲜举国上下，都支持明室复兴。 听闻贵司收复大明故都南京，我国王陛下在宫中秘密欢宴了三天三夜。 又得知贵司缺粮，哪怕我国去年稻米也歉收，但还是愿意倾国之力相帮。” “贵国浓情厚意，我新北军何以为报？” 郑克均大概知道朝鲜王国对明室很忠诚，但却没想到还有此等义举。 不由有点感动。 “不用报答，相助反清复明大业，是我大明藩属小国应尽之责。 这些粮食不要钱，我们只有一个请求。” “说。” “敢情贵司，千万不要把我们送粮的事说出去，否则满清鞑子得知，我朝鲜恐有灭国之危。” 金锡胄向郑克均下拜。 …… 一众人来到海滩，郑克均和伍子胥亲自相送英国和朝鲜使节。 就在这时，海面上突然出现大批船只，浩浩荡荡向吴淞口驶来。 海关塔哨立即掌灯传信。 “允许登岸。” 郑克均发出指令。 柴绍的粮食终于来了。 德川纲吉刚上船，英国使节和金锡胄还在岸上。 就看到一艘艘船只靠岸，然后从第一艘船只上下来一名女将。 只见女将一身银盔银甲，手提一杆白玉梨花枪，剑眉朗目，英姿勃发。 骑马下船，见到郑克均纳头便拜。 “末将李秀宁，参见总督大人，愿为大人披荆斩棘，誓灭鞑清。” “他就是新北军总督郑克均？” 德川纲吉，英国使节，金锡胄，这才知道郑克均的身份。 接着，船上下来许多民工，将一只只鼓胀的麻袋，用小推车推下船来。 “大人，这是什么？” 伍子胥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粮食。” “什么？粮食？这么多粮食？” 伍子胥惊呆了。 二十几艘大船靠岸，每一艘船都不断从栈桥推下小车。 这得多少粮食？ 更恐怖的是，江面上还有无数大船。 这要都是粮食……自家公子是把北京的清廷粮仓搬过来了吗？ 怕是清廷粮仓，都没这么多粮食。 第78章 欣欣向荣的江苏 “愣着干嘛？光让人家搬？那要搬到什么时候？” 郑克均瞪了伍子胥一眼。 “哦哦哦。” 伍子胥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组织数千民工，进入码头搬粮。 “偶买噶。” 英国使节望着蔚为壮观的搬粮大军，眼睛瞪成了铜铃。 “怎么可能？他们哪来这么多粮食？” 站在船头的德川纲吉，整个人都凌乱了。 这么多粮食，是日本粮库的几十倍了。 自己跑到这是干嘛来着？ 用粮食威胁新北路安抚司？ 这是个冷笑话吗？ 可怜了岛津纲贵的女儿，献身得太不值了。 “金将军,这是我们总督大人付给贵国的特产钱。 贵国的人参，珠宝，橡子酒，我们都以双倍价格收购。 同时总督大人向将军带话，他会珍惜贵国的友谊，他日必有所报。” 两名士兵抬着一箱银子，交给了金锡胄。 金锡胄打开一看,这些银子够买四船粮食了。 “斯米尔先生,我总督大人也带话给您。 我司与英国的贸易单,一定会按时交货。 并且我们与法兰西、西班牙等国约定的枪支，因为他们的敌对行为。 在他们向我司正式道歉之前，将不会按期兑现。” 听了新北军士兵的传话，斯米尔大喜过望。 运粮船塞满长江入海口，新北路安抚司肯定能安稳度过这次旱灾。 那如期交付燧发枪，便不成问题。 如果英国买到了燧发枪，而法国没买到。 哈哈，那英国陆军还不把法国按着一顿爆锤？ “安妮小姐是对的，德雷克船长是对的，你们都是帝国的功臣。” 斯米尔欣喜得不能自已。 赶紧登船，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好消息禀报给查理二世。 自从路易十四上台后,英国在陆地上几乎就没赢过法国。 这下可要扬眉吐气了。 斯米尔和金锡胄都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只有德川纲吉看着甲板上的三十袋糙米,五味杂陈。 这一趟出使，没威胁到郑克均不说,反而和新北军结下死仇。 原本以为新北军因为这次旱灾,必然崩溃。 可是现在看来,新北军还是那个坐拥近二十万雄兵的巨无霸，海军更是远东无敌。 一旦郑克均真的调转枪口，对准日本。 德川幕府拿什么抵挡？ 难道真把二十船粮食卖到福建？ 康亲王做梦去。 为了燧发枪，日本可以举国之力筹粮。 哪怕德川幕府全体素斋，天皇一日一餐，也要拿到这种可以改变国运的新式武器。 但要是只拿来卖钱，谁愿意把国库掏空？ 粮食可是幕府命脉。 这一趟出使，真是一事无成。 不对，成了一事……成功弄丢了岛津纲贵的女儿。 大批粮食进入上海的粮仓，整整装满三十几个仓库。 伍子胥又分派车辆，将剩下的粮食发送南京。 “伍大人，粮食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这些粮食，供应几百万人半年，不成问题。 总督大人，你真是太神了。 只是全世界都不给我们送粮食，大人的粮食是从哪来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我记得你今天说的是，有两个要解决的问题。 一个是粮食,另一个呢？” “住宿问题,几百万人的住宿，是个大问题。 昨夜我和陈大人,把灾民都安置在了厂房的空地上。 为行动不便的老弱病残灾民，搭建了军帐。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何况灾民增多以后，就算睡厂房地板，怕也是不够。” “临时搭建住宿棚。” “搭建几百万人的住宿棚，来得及吗？” “你只管叫人砍竹子和木头，我半个月前，已经命南京的冶炼工坊，生产特制铁丝。 到时候用铁丝将木头或者竹子缠起来，再铺上干草即可。” 临时住宿，也只能如此。 干草房顶肯定会漏雨，但是……会下雨吗？ “铁丝？” “就是这种。” 郑克均从卫兵手上接过一卷铁丝，交到伍子胥手上。 “你让上海的冶炼工坊，也照这个样式打造铁丝。 越多越好。 不只是给灾民供给住宿，将来这些铁丝，本督有大用。” 伍子胥接过铁丝，看了看，很是奇怪。 这铁丝和平常的铁丝大致相同，但却是两根铁丝缠绕在一起的。 而且周身都很粗糙，好像没抛光一样。 伍子胥有点不明白，这铁丝的质量，已经是他见过最结实的了。 用来固定木桩，绰绰有余。 为什么还要两根缠绕？ 而且这么粗糙，让灾民看见，还以为安抚司的工匠技术不好呢。 但是伍子胥并没有质疑郑克均。 光从郑克均提前生产铁丝这一点来看，就知道自家公子高瞻远瞩。 生产这样的铁丝，一定有他的用意。 …… 随着粮食的入库，南京和上海的局势迅速稳定。 如岳飞所料，听闻南京和上海开仓赈灾，江苏其他府县的百姓，纷纷赶来。 其实他们早就活不下去了。 只是有了去年的教训，他们都以为官府不会赈灾。 所以靠吃树根、观音土硬扛。 完全没想到从台湾远来的明军，竟然真的给他们放粮。 超过三十岁的百姓，都经历了明清两朝。 别说清朝不赈灾，崇祯帝也不赈灾。 百姓记忆犹新。 之前安抚司到处张贴约法三章的告示，但大多百姓都只是看看。 这样的告示他们见多了。 直到此时，江苏百姓才真正相信了郑克均给他们的三项许诺。 兵不扰民，轻徭薄赋，农业税不高于三十税一……这是中华百姓数千年期盼的理想盛世。 可是几千年下来，也就过了不到一百年这样的日子。 而现在，新北路安抚司，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同时他们的到来，也彻底解决了上海和南京的用工荒。 适龄的劳动力，男人和女人加起来一百多万。 南京所有的枪炮工坊满负荷运转，又新开了一百多个工坊。 上海新开四百多枪炮工坊。 其他行业，如医药，纺织，陶瓷，食盐，玻璃等民用工业，也大批量动工出产。??? 从打地基，筑墙，建厂房开始，修锅炉，运输矿石，冶炼，浇铸……无数工人在各自岗位上忙得热火朝天。 第79章 石油，希腊火 沈括，宋士意，宋士慧参考欧洲四款蒸汽机的长短优劣，借鉴其中精华的技术成果。 联合胡克，莫兰，莱布尼茨，帕平等欧洲科学家,攻克一个个技术难题。 终于，沈括造出了第一台工业用蒸汽机。新 虽然还很不成熟，不可能为各行各业提供动力。 但沈括只针对燧发枪的弹簧击锤，设计蒸汽机的机械结构。 最终成功用蒸汽机完成了弹簧击锤的生产工艺。 上海和南京，各建成三个蒸汽机制造工坊，由重兵把守。 很快,一台台蒸汽机在大量工匠和劳工的努力下,被送上枪炮工坊的产线。 燧发枪生产慢的难题终于被解决, 近千个枪炮工坊全力输出，一批批燧发枪装箱，进入仓库。 …… 天地会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陈珂只用了半个月，就把梅文鼎给郑克均找来了。 又用了半个月，后膛炮气密性问题宣布攻克。 试射第一批新式佛郎机，把郑克均都吓一跳。 射程增加了一倍不止。 原本佛郎机的射程只有1800米，有效射程只有600米。 而红夷大炮射程达到2500米，有效射程900米。 可是现在出产的新式佛郎机，射程接近4000米，有效射程超过1500米。 如此恐怖的杀伤力，再加上比红夷大炮快得多的射速……郑克均都不不敢想象这玩意,未来在战场会是怎样变态的存在。 其实郑克均远远低估了后膛炮改进的空间。 清朝末期的阿姆斯特朗炮,经过加长炮管，更换褐色火药后，有效射程就超过了3000米。 不过郑克均此时没打算加长炮管。 因为伸缩炮架的驻退复进机,也被发明了出来。 郑克均开始大批量生产装载大炮的马车。 三个月下来，新北路安抚司不但没被旱灾拖垮，反而使各个行业欣欣向荣。 还拔地而起了一座新城市：上海。 在短短三个月内,上海工业产值就超过了英国的曼彻斯特。 这次，伍子胥终于知道当初郑克均为什么一定要重兵防守上海，还让陈梦纬大力开发上海了。 因为一个南京，根本接收不了这么多灾民，更容纳不了这么多劳动力。 大量的货物，郑克均也不愁销路。 布匹，瓷器这些，欧洲民间需求量极大，大量商船云集上海港，等着接货。 燧发枪，火炮，无论是欧洲还是系统用户，都有大量需求。 再加上这玩意寿命不长，容易炸膛，所以还是个长期生意。 当然，出售的火炮只是旋转火炮。新式火炮和炮架，郑克均可没打算现在出售。 还有医药和玻璃，这是两种新开发的畅销产品。 欧洲人虽然发明了金鸡纳霜等药物,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商业价值。 但系统用户可全知道这玩意的好处。 郑克均刚在系统上架,金鸡纳霜,水杨酸粉剂，就被抢购一空。 便宜的玻璃，更是畅销系统和欧洲。 谁不想家里窗明几净？ 这东西比琉璃便宜多了，还更好看。 贫穷的纳夫，收专利费收到手软，三个月就从赤贫变为富翁。 莫兰，帕平等科学家，也都发了财。 其他眼红的科学家纷纷努力试验，研发新技术。 还有大量欧洲科学家闻讯赶来。 皇家学会成员迅速扩张到一千多人。 遍及机械、化学、生物、医药、物理、天文各个方面。 全世界的科研中心，迅速从欧洲转向江苏。 “兄弟，燧发枪，我要燧发枪，很多的燧发枪。” 郑克均正刷系统买卖商品，瓦疃帖木儿发来私信。 “用什么换？” 郑克均淡定回了四个字。 这两个月，给他发这种消息的系统用户多了。 全系统就自己一个人能批量生产燧发枪，而燧发枪在古代是无敌的。 “石油。” “我勒个去。” 郑克均听到一个熟悉又新鲜的名词。 “兄弟，我现在只有这个了。 你不知道，我打下了阿拉伯半岛，但我不想给成吉思汗效力了。 我想自立，建立帖木儿帝国。 可是蒙古铁骑的战力你是知道的，我要是没有大量燧发枪，根本挡不住成吉思汗的报复。” “兄弟，你终于开窍了。” 系统用户基本都是自主创业，就这家伙一直给铁木真打工。 不过也不怪他，他不是穿越者，是个土着系统用户。 能在半年内开窍，也算是悟性高了。 “可是我要石油干嘛？我又不会炼油技术。 你拿你手下的蒙古骑兵来换。” “可我已经拿我手下的蒙古骑兵，找吕伯奢交换了青州军啊。” “那你说个屁呢。” “求求你了兄弟，我已经宣布自立了。 成吉思汗得知消息后，派哲别率领三万蒙古铁骑来打我。 可现在我只有青州步兵，要是不装备燧发枪，等哲别那家伙打过来，我就完蛋了。” “这和我没关系啊。” “求求你了，其实石油挺好用的，希腊人早就会提炼石油了。” “你骗鬼呢？希腊人会炼油？” 郑克均都想骂人了。 就算是二十一世纪，拥有炼油技术的国家，也没几个。 希腊人能会炼油，郑克均愿意穿裙子玩倒立。 “当然不是提炼汽油、润滑剂、芳烃啥的。 希腊人会分离一种叫希腊火的燃料。 比起汽油，除了黑烟滚滚，污染环境外，燃烧威力一点不逊色汽油。 空中燃烧，遇水不灭。” “那和宋朝的猛火油柜有啥区别？ 醒醒，我这里已经是火枪的时代。 这种近距离杀伤武器，我没有兴趣。 除了蒙古铁骑，我啥都不要。” “你这是趁火打劫。 现在系统里的兵，是最珍贵的。 大家都是以兵换兵，就你要用枪换兵。 要都你这样干，我们这些世界的人口，都得给你换没了。” “你就说换不换？” “换。 可成吉思汗就给了我三万蒙古铁骑，我用两万蒙古铁骑换了四万青州兵，还剩下一万。” “那就一万，给你三千条枪。” “难道火枪阵不需要铁骑护卫么？你这是要坑我全军覆没？” “反正我只想要蒙古骑兵……这样。” 郑克均突然替瓦疃帖木儿想了个主意。 “我先把燧发枪给你，等你打败哲别的兵马，再把俘虏的蒙古铁骑都给我。” 第80章 再次北伐 “这……好。” 瓦疃帖木儿没有选择。 拿冷兵器的青州兵，去对抗蒙古铁骑，就是找死。 “记住了，八千条枪，换三万蒙古铁骑。 如果到时候凑不齐，就拿你自己的蒙古铁骑补。 再凑不齐，拿1:5的青州兵补。” “兄弟,我们从系统换出来的东西，是不能再挂牌交易的。”瓦疃帖木儿苦着脸道。 “哦，也对，那咋办？” “就希腊火。 我把石油，外带希腊火的提炼方法，都给你。 就当是定金了。 放心，石油管够。 我也是听系统用户说，这玩意在你们二十一世纪是宝贝。 这地方啥都没有，就这玩意多。 随便找块地，挖几锄头，都能冒一水库的油。 等打败哲别，我有多少蒙古骑兵都给你，这总可以了？” 隔着屏幕，郑克均都能感觉到瓦疃帖木儿的焦急。 “行，便宜你了。 不过你得答应我，除了蒙古铁骑，哲别也给我活着送来。” “这系统里的用户，真没一个省油的灯……行，我尽全力不杀死哲别。” …… “姚总督，你不是说郑克均三个月内就会崩溃吗？ 现在三个月过去了,我怎么听说那些灾民不但没饿死，还顿顿吃上白米饭了？” 福建，康亲王看着眼前的一碗野菜稀饭,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是要拖垮新北军，却没想到福建的十几万大军濒临崩溃。 这三个月,十几万南征军洗劫了浙江和福建每一个府县。用尽一切办法搜刮粮食。 浙南和福建没有闹旱灾，可百姓比闹了旱灾的省区还惨。 饿死道途者不计其数。 姚启圣摇摇头,也是一脸费解。 “自从拟定以天灾困死新北军的策略，我们已经做得无可挑剔。 阻断世界各国对郑克均的粮食输入，又放了浙江、福建的饥民到江苏。 江淮地区的旱灾，比去年还要凶猛。 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大清。 可老朽实在没想到，郑克均竟然有养活几百万人的粮食。” “现在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 再过半个月，郑克均没饿死，我们十几万大军都要饿死了。” 姚启圣微微一笑，摸了摸花白的胡须。 “王爷，您难道不记得了？ 三个月前老朽为您献计，可没指望这场旱灾能困死郑克均。 相反，郑克均现在克服了旱灾，江苏局势安定。 正好落入了我们第二步的谋划中。” “哦？难道你的第二步谋划，成了？” 康亲王站了起来。 如果姚启圣第二步谋划成了，那郑克均就算有通天本事，也翻不了身。 “一切尽在老夫掌握之中。 三个月前，皇上就同意了老夫的策略,并得到太皇太后的大力支持。 这三个月里,我们已经打通西南、西北多处关节。 河南方面,也已经准备就绪。 只剩下东南一处，尚在犹疑之中。 不过老朽敢肯定，东南方面不会有任何变数。 到时候只要郑克均敢起军北上，就是他的末日。” “太好了。” 康亲王大喜。 “听说南京和上海百万泥腿子，都有干饭吃，真他娘的气人。” 南征军在半个月前，将军级别都只有稀饭吃了。 现在康亲王看到稀饭就犯恶心。 姚启圣笑笑道：“王爷，不必烦心，那些泥腿子吃饱饭干的活，将来都是我大清的产业。 等我们接手了南京和上海，那些贱民得到了什么，再让他们吐出来便是。” “姚督不愧为当世诸葛。 南京皇族被屠之奇耻大辱，能够得雪，全靠姚督。 等打完这一仗，本王定向皇上举荐，让姚督入阁朝廷。” 想到报仇日近，康亲王强忍着恶心，将面前的野菜稀饭扒拉了个干净。 …… 南京，郑克均在总督府召开秋季军政大会。 “总督大人，如今我新北路安抚司，在江淮之地拥兵十四万，装备精良，兵强马壮。 加之后方稳定，粮草充足，又正值秋高马肥。 末将建议，即刻起兵北伐，直捣北京。” 岳飞率先站出来。 他身怀报国壮志，一心驱逐鞑虏。 北伐意志最为坚决。 “末将赞同岳将军之见。” 魏延站了起来。 “末将听中原流民说，黄河因为干旱，都断流了。 我大军可踏马过河。 而满清留守北京的兵马，不过三万人。 我大军只要到了河北，北京弹指可定。” “末将赞同岳将军，魏将军意见。” 英布，张辽，何佑等将，纷纷出列。 郑克均点点头。 “诸将勇气可嘉，但此时北伐，似乎有一个麻烦。 那就是盘踞福建和浙江的康亲王所部，共有十五万兵马。 如果我们北伐之时，康亲王突然率军北上，进犯江苏。 我们何以应对？” 英布不屑一笑：“大人多虑了，康亲王所谓十五万大军，不过徒有虚名。 他这十五万人，原本早该饿死。 可满清鞑子无耻残暴，竟然劫掠两省百姓。 这三个月，两省已经饿死超过十万人，流民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即使如此，康亲王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现在的福建和浙江，百姓也已经没有吃食。??? 连田地里还没成熟的庄稼，都被清狗吃光了。 末将料定，最多半个月，康亲王将大军崩溃。” 其他将领都赞同英布的看法。 张辽朗声道：“大人，末将愿请兵三万，驻防苏州，定让康亲王不敢犯境一步。” 贞德蹙眉道：“江苏乃我新北军大陆根基，万不容有失，张将军只请兵三万，是否冒险？” “末将愿立军令状。” “张将军，不用你立军令状。” 这时又一大将站出来，两米身高，身材魁梧，好像一座山一般。 正是项羽。 “公子，小小北京，不过三万人驻守。 饶是城高池深，我项羽又有何惧？ 公子只管将主力留守江苏，以策根基万全。 末将请兵三万，拿不下北京，愿提头来见。” 一众武将，个个豪情万丈。 郑克均也知道他们有骄傲的资本。 这些文臣武将，哪个不是独当一面的翘楚。 项羽说三万大军攻克三万人把守的北京，绝非盲目自大。 以他的战术指挥能力，还真有可能。 “好，既然众将皆是此意，那本督在此宣令。” 郑克均站了起来。 数十文武全部拱手拜倒。 第81章 父王诏令 “张辽、贞德，率军3万，屯驻苏州，严防康亲王北犯。 伍子胥、魏斯，率军2万，驻屯南京和上海，策应苏州。 项羽率军3万,作为先锋部队，开拔黄河。 扫平沿途城池守军，并为大军渡河，做好一切准备。 本督和岳飞，自统六万大军殿后。 待我两军汇合，同时渡河北上,攻入河北，直取北京。” “末将领命。” 项羽,张辽，贞德，伍子胥，岳飞，朗声应诺。 “公子，属下有一个疑虑。” 就在大军分派完毕时，陈宫皱着眉头开口。 “先生但讲无妨。”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满清在西北有十几万大军，在湖北有二十几万大军。 而作为京师重地，北京却只有三万大军驻守。 三个月前，我们刚刚攻下南京，满清来不及巩固北京防卫，还可以理解。 可是这三个月，满清竟然没有一兵一卒调往河北布防。 这实在太过奇怪。 要知道，康熙一定知道我们新北军的兵力。 就凭他区区三万人，想挡住我新北军十万大军进攻，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旦京师沦陷，就算清军在西北，西南,东南还有数十万兵力，又有何用？ 可康熙就是不调兵回防，难道康熙不要大清江山了？也不要他的命了？” 陈宫说完，整个大堂都安静下来。 郑克均也眉头紧蹙。 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果然，兵者大事，处处都是诡诈。 “会不会是这样？” 魏斯凝眉道：“西北路的清军，有平凉王辅臣牵制。 一旦撤退，不但西北不保，而且王辅臣尾随追杀。 那图海和周培公的军队，不但回救不了北京，反而会腹背受敌？ 救援不成，更招强敌。 所以回救还不如不救。 西南岳乐的兵马，也是因为如此原因，才没有北上回援？” “嗯，有道理。” “末将认为，康熙是在赌博。” 魏延朗声开口。 “如果康熙下令西北和西南清军回援,那就算守住河北地区，满清也只剩下五分之一个天下。 而反清势力占据西北,西南和东南。 只需要雷霆一击,满清政权就将土崩瓦解。 而不让各路清军回援。 满清凭借北京城高池深，加上蒙古诸部应援，或许可以挡住我新北军。 只要挡住了我新北军进攻，满清江山就可保。” “如此，我军更应该迅速北上，让康麻子看看我军实力。 别说他三万人，就算加上蒙古诸部。 我十万大军也能马踏北京。” 众将思考了一会，都觉得魏斯、魏延的分析有道理。 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 “陈宫，你觉得呢？” 郑克均最后看向陈宫。 陈宫眉头紧皱。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属下……无异议。” 他实在找不到反驳魏斯、魏延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还是按照原计划准备北伐。 不过项将军。” 郑克均也有点不放心。 “此战你为先锋，务必小心谨慎。 我把陈宫派给你做军师。 遇事多听陈宫意见，不求速进，只求大军万全。” 这十几万军队得来可不容易。 别看都是从系统换来的，但火枪射击，炮兵训练，重骑突击，哪个不是经过岳飞精心训练？ 可不是随便拉一群民夫，就可以凑成的。 “末将领命。” 项羽和陈宫同时应诺。 郑克均就要散帐，突然有士兵来报。 “禀报大人，东宁府派特使前来，要求面见总督大人。” “东宁府？” 郑克均拧眉。 “自称公子的王叔，辅国公郑聪。” 新北路的士兵，没几个是延平王府出来的。 不认识东宁府的人，也没多少敬意。 不过郑克均倒是心头一突。 和上次陈绳武到基隆一样，东宁府来人，肯定没好事。 众将各自散去，郑克均到花厅接见了郑聪。 “侄儿见过王叔，恭请王叔安康。” 郑聪竟然带了护卫，直接闯入花厅。 卫兵阻拦，差点动手。 郑克均心中不快，但还是挥挥手，让卫兵放行。 “侄儿好本事，两年多时间，竟然带出一支雄兵，不错嘛。” 郑聪绕过行礼的郑克均，坐到了主位上。 吕布和一众护卫，顿时勃然大怒。 全都握上了腰刀的刀柄。 只待郑克均一声令下，就要把郑聪剁成肉泥。 “不知王叔此来，有何要事？” 郑克均强忍心中不快，坐在了次席上。 “宣延平王诏令。” 郑聪一挥手，随行一名官员拿出一道诏书。 “延平王谕旨： 王子克均，大才奇略。 总督新北路安抚司两年，成效斐然。 南征吕宋，威服蛮夷。北伐江苏，重创清寇。 孤心甚慰。 特加封王子克均镇国公，征南大将军，领尚书事。 王命到时，即刻启程南下，驻节马尼拉，总督南洋诸事。 令止。 大明千秋。” 诏令宣读完，郑聪微笑着看向郑克均。 “王侄，恭喜了啊。 像你这么年轻就进爵国公，受封大将军，在整个大明朝都绝无仅有。 足见王爷对王侄的看重啊。” 可是吕布等人，已经面色铁青。 连陈珂身后的方七娘和洪熙官，都一脸怒色。 “按这旨意，父王是让我去马尼拉，然后交出江苏所有兵马的兵权，是吗？” “还有基隆。” 郑聪道：“王爷的意思是，江苏的十几万兵马，由我和冯锡范，刘国轩分部接管。 同时由我总督江苏政事。 至于基隆，军权政权皆交陈永华。 公子嘛，驻节马尼拉，以公子奇才，定能为我东宁府在南洋开疆拓土。 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放你妈的屁，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统领我新北军？” 吕布勃然大怒，拔出佩刀，直指郑聪。 “大胆，你是何人？我与公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郑聪也是大怒。 “来人，给我拿下。” 郑聪身后数名护卫同时拔刀，向吕布砍去。 吕布冷冷一笑，瞅准时机，一刀劈出。 数名护卫的长刀被吕布一刀劈开，身后并州军士一拥而上，三两下就将郑聪八名护卫制服。 第82章 郑聪之谋 郑聪神色大变。 “王侄，你的部下如此造次，难道你不管吗？” “造次？吕将军没杀他们，已是圣手仁心。 非新北军将士，敢在我总督府拔刀，斩无赦。” 郑克均眼皮也没抬一下。 “你……” 郑聪面色涨成猪肝色。 “行，本公不与你手下这群莽夫粗汉计较。 请四公子即刻交出兵权,启程南下。” 郑克均冷笑：“交出兵权？你是在做梦吗？” “这是王爷令旨，你敢抗命？”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郑克均，你这是公然造反。” “这句话陈绳武已经说过一次，王叔鹦鹉……” “公子。” 郑克均话还没说完，陈珂突然站了出来。 “公子,辅国公带来的是王爷的命令，那也是公子的父王。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但父命又怎能不遵？ 陈珂……陈珂敢请公子以孝悌为先,遵王命南下。” 陈珂向郑克均躬身下拜。 郑克均望着陈珂，愣住了。 他是真没想到，陈珂会说出这番话。 他以为陈珂一定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就算自己不是她夫君，但好歹她也看到新北军在自己带领下的兴盛？ 交给郑聪、刘国轩、冯锡范？ 那新北军还不散架？ 还要不要推翻满清？ “吕将军，送王叔。” 郑克均怒喝一声。 “末将领命。” 吕布一把抓起郑聪，从门口扔了出去。 其他几个倒地的护卫，也被并州士兵接连扔出。 “郑克均，你公然反叛。 等着，过不了多久，你就将大祸临头。 到时候别说驻节马尼拉，能有三尺监牢，就算你好运。” 郑聪一群人慌不择路地跑了。 郑克均不可置信地看向陈珂。 “珂姑娘，你太让我失望了。 你竟然要我将兵权交给郑聪、冯锡范那贼？ 难道你觉得，等我郑克均没了兵权，北伐满清会成功？ 你以为我郑克均没了兵权，还有命在？ 你想害死我吗？” 如果不是陈珂曾出生入死，为新北军立下大功，郑克均都想把陈珂一起扔出去。 “公子,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陈珂连忙摇头。 “本来郑聪和冯锡范，是想你交出江苏兵权，直接回东宁府任工部尚书。 是我父王力劝延平王，让你驻节马尼拉。 等你到了马尼拉，一样有大军护卫。 而且我父亲掌控整个台湾，也会全力支持你。 我父亲已经向我保证，将来公子以吕宋为根基，开拓南洋。 他会竭尽台湾物力，为公子保驾护航。” “我真是谢谢你们父女了。” “还有……还有将来王储之位，父亲也愿意鼎力相助。 日前，我父亲和我姐姐，已经劝说长公子，让他让出储位，支持延平王立你为嗣。 长公子一向宽厚，他看到了四公子在基隆和江苏的政绩，已经同意将储位相让。 将来整个东宁府，早晚是公子的。 公子又何必在意一时委屈？” “陈珂,你……你让我失望透顶。” 郑克均完全无法理喻陈珂,带着吕布等人,大踏步离开了花厅。 这时，陈珂突然“噗通”一声，向郑克均跪了下来。 “四公子，陈珂求你了，交出兵权。 我和父亲，姐姐，姐夫，以性命作保，将来东宁府的一切，一定属于公子。 求公子一定交出兵权……交出兵权……否则将大祸临头。” 陈珂声泪俱下。 “她吃错什么药了？” 郑克均出了总督府，来到青龙大街，整个人心烦气躁。 却突然看到前方一个居民安置点，叶赫那拉·贞央，在忙前忙后。 “嗯？那个满洲女人在做什么？” 这个居民安置点是专门安置老弱病残灾民的。 叶赫那拉·贞央，正扶着一名孕妇到饭桌旁，帮她把餐盒打开，还递上了筷子。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女人一个个都不正常？” …… 海上，郑聪和宣旨文官，以及十几名护卫立在船头，轮船顺水南下。 “国公爷，郑克均公然抗命，我们怎么办？”宣旨文官忧虑地道。 “怎么办”新 郑聪冷冷一笑，突然拔出佩刀，一刀向宣旨文官砍去。 宣旨文官当场被砍断喉管，直直地栽倒在地，鲜血染红甲板。 “国公爷你这是？” 一名小将大惊失色。 “刘学士可是刘国轩将军的胞弟，国公爷为何杀了他？ 如何与刘将军交代？” 郑聪不屑一笑。 “谁说我杀了刘学士？明明是郑克均杀的。” “啊？” 郑聪回头看向众士兵，神情冷厉。 “我告诉你们，陈永华已经在密谋，将长公子郑克臧的储位让给郑克均。 我们可都是二公子郑克塽一系的人。 如果是郑克臧那个软骨头做储君，我和冯锡范还可以扳倒他。 但若是郑克均做了储君，以他的残暴冷酷。 我们这些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我们必须让延平王和郑克均彻底翻脸。 然后联合一切力量，将郑克均和他的新北军，斩尽杀绝。 只有这样，我们这些人才有活路，你们将来也才有荣华富贵。 现在要让延平王和郑克均彻底翻脸，关键在于刘国轩这个墙头草。 而要让刘国轩完全站在我们一边，刘学士就必须是郑克均杀的。 你们记清楚了吗？” “记清楚了。” 众将士互看一眼，齐声高呼。 “刘学士是谁杀的？” “郑克均。” “郑克均要做什么？” “造反。” “所以延平王应该怎么做？” “不惜一切代价，诛除叛逆，剿灭新北军。” “很好。” 郑聪满意地点头。 …… “王爷，郑克均不但抗拒王命，拒不交出兵权。 还唆使部下，殴打王弟带去的王府钦差。 这也就罢了。 因为刘学士宣读的王爷诏令，触怒了他， 他……他竟然纵容部下，残忍杀害了刘学士。” “什么？” 泉州东宁帅府。 郑经听完郑聪的汇报，勃然大怒。 站在下首的刘国轩，缓缓捏紧拳头。 “郑克均还狂言，新北军兵权只能由他一个人执掌。 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他说就算王爷你亲自到江苏，他也会像对待我一样，将王爷赶出去。” 第83章 老杂毛 “他这分明就是造反。” “无君无父，大逆不道。” 冯锡范等文臣武将，纷纷痛斥郑克均。 陈绳武也叹息不止，一言不发。 “这个畜生，他翅膀硬了，连为父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郑经在帅台来回踱步，气冲斗牛。 “王爷,郑克均已经准备出兵北伐。 照这态势，他就算打下江山，也再不会尊王爷号令。 反而要造反叛变，弑君弑父。 王爷，我们不提刘宋刘绍，后梁朱友珪,隋朝杨广,这些历史上的弑父逆贼。 就说我们旁边的广东尚之信，他是怎么坐上平南王的？ 难道不是弑父杀弟得来的吗？ 王爷，你可千万不能重蹈尚可喜覆辙啊。” “王爷，请立刻做出决断，迟则生变。” 冯锡范声如洪钟。 其他朝臣也纷纷附和。 “可是，逆子兵强马壮，孤奈其何？”郑经气愤道。 “兵强马壮？哈哈哈哈。” 郑聪大笑起来。 “王爷，您忘了两个月前，从潮州过来那位秘使？” 陈绳武、刘国轩等人，都一脸疑惑地看向郑聪。 “那位秘使所献计谋，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郑克均？ 只要郑克均敢北伐，定教整个新北军灰飞烟灭。 如今，那位秘使又到了泉州。” “可是……他的计策，是否太过毒辣？” 郑经踟蹰不决。 “王爷，不可再犹疑了。??? 郑克均已经公开叛变，将来弑君弑父已是必然。 甚至为了稳固他的地位，王爷的其他公子，都可能被他斩尽杀绝。 看看秦朝胡亥所作所为？ 难道王爷要看着郑家全族凋零，落得和始皇帝一个下场吗？” 郑聪，冯锡范等东宁府文武,尽皆向郑经拜倒。 刘国轩也躬身请命。 郑经踟蹰好一会，狠狠一拳砸在帅案上。 “逆子，为父这次就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父命如天。” …… “岳飞，立刻通知众将到总督府议事，特别是陈宫和项羽。” 南京。 郑克均从青龙大街回来，水都没喝一口，急忙找到了岳飞。 “项将军和陈先生正要出兵北伐……” “立即叫他们回来，绝不可发兵。” 郑克均几乎是用吼的，满脸焦急。 岳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应诺出去了。 很快，岳飞，项羽，陈宫，贞德，李秀宁,张辽，英布等将，齐聚帅府。 “一个时辰前,本督在青龙大街，看到那个叫贞央的满族女人，正为灾民布施。 她告诉我一件事，我觉得十分蹊跷。 从北方来的难民都在议论，说山东，河南，南直隶，上至总督，下至巡抚，地方大员都已经撤走。 还有驻留三省的满清贵族，皆在这三个月里，秘密北迁。” “哈哈哈哈，满清人被我们新北军吓破胆了。 害怕我们占领中原，他们会像南京那八千贵族一样，被砍头，哈哈哈。” 英布大笑起来。 可是岳飞却神情冷峻。 “不对。” 岳飞缓缓摇头。 “满清人如果真的害怕我们北伐，那北迁有什么用？ 如果他们害怕新北军北伐，更应该建议康熙调兵回援直隶。 把中原的官员、贵族往北迁移，必然导致三省防卫一盘散沙。 那不是更方便我们打到北京吗？” “是啊，岳将军说得有道理。” 张辽等将点头，也思索起来。 “可是我们的哨骑，已经将北伐线路方圆五十里，全部探查。 末将敢肯定，不会遭遇埋伏。 甚至整个山东和河南，满清驻军不会超过一万。” 项羽是北伐先锋，他非莽夫，出发之前，早已查看过所有军报。 “兵者，国之大事，没弄清楚原因前，不可贸然北伐。”岳飞沉吟道。 “岳将军，咱们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我在想，这会不会是贞央那个满洲女人，故意放出的烟幕，以阻止我们灭她大清？” 魏延话一出口，立刻获得了不少将领赞同。 根据中原传回的情报，的确没有危险。 贞央又危言耸听，那就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可是，今日东宁府来的郑聪，对本督撂了一句狠话。 当时本督没在意。 可是此时想来，却十分蹊跷。” “那个老杂毛咋说？”项羽立即问道。 岳飞瞪了项羽一眼：“那是公子王叔，你骂他不等于骂公子吗？” “无妨。” 郑克均不以为意。 “那个老杂毛说，‘等着，过不了多久，你就将大祸临头。 北伐惨败，全军覆没。’ 他为何单独提到了北伐惨败？为何如此笃定？” 众将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了不寻常。 “还有，今日天地会香主珂姑娘行为反常。 她劝我交出兵权。 这还罢了。 本督拒不交出兵权后，她竟然对我下跪，苦苦哀求。 本督现在想来，珂姑娘举动十分诡异。 就算她想让我听父王的话，也不至于如此凄切。 而且珂姑娘也说了一句，和老杂毛类似的话。” “什么话？”众将全都看向郑克均。 “她说‘求公子一定交出兵权……交出兵权……否则将大祸临头’ 她凭什么这么说？ 我不交出兵权，大不了就是不忠不孝。 本督坐拥二十万大军，谁能让我大祸临头？ 可是回想珂姑娘当时神态，她……是真的觉得本督会大祸临头。” 这一下，所有武将的神情都变得凝重了。 就连英布，魏延几个勇将，都觉得事不寻常。 “公子。” 过了一会，岳飞向郑克均拱手。 “如今满清的举动，就好像张开怀抱，欢迎我们进北京。 再加上公子刚才所言，这的确像是引君入瓮之计。 但根据情报所得，中原防守空虚到极致，又似乎是故弄玄虚。 更像是诸葛亮的空城计。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判断满清到底是在请君入瓮，还是空城阻敌。” “但讲无妨。” “公子亲自带兵北上。” “什么？” 众将大惊。 “岳飞，你这是要害死公子？” “万一有陷阱，公子安全何以保证？” “我不同意。” “还是我去，我项羽倒是想看看，满清秋后蚂蚱，能玩出什么花样。” 何佑，伍子胥，张辽，项羽等人，纷纷反对岳飞提议。 第84章 踏马黄河 “大家别急，听我说完。 如果满清真在中原布置了个口袋，那其他将军去，他们未必会收网。 只有公子亲往，才能拨云见日。 不过大军行进，公子身处万军之中。 敌方探马，细作,哪里能看得仔细？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找一个人假冒公子。 穿上公子盔甲，骑上公子战马，戴上公子头盔，打公子大纛。 敌人必不能查。” “好主意，可是找谁扮公子呢？” 岳飞慢慢将眼光投向贞德。 “我吗？” 贞德一头雾水，自己不女的吗？ “我们这里，几乎都是身材魁梧的汉子,与公子体型不合。 只有贞德姑娘，年龄，体型都与公子相仿。 虽然是欧洲人，但全幅盔甲之下，我想敌方细作远观，是看不出来的。 最关键是贞德姑娘举手投足，动作神态，也与公子相似。 这才是假扮的关键。” “岳飞，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公子是个娘娘腔小白脸吗？” 郑克均一听岳飞的话就不高兴了。 “哈哈哈哈。”众将大笑。 “不不不，末将的意思是，公子年轻，而贞德姑娘英姿飒爽，契合公子神韵……” 岳飞急忙解释。 可他嘴角带笑什么意思？ 郑克均只觉得大没面子。 “贞德姑娘，你想清楚，如果满清真有陷阱，此行将极其危险。” 郑克均收了笑容，神情十分严肃。 “末将愿往。” 贞德站起来，朗声应命。 郑克均也不矫情,点点头。 “岳将军，立刻派出江苏一半斥候，遍查山东，务必确保贞德的安全。” “是。” “贞德，行军途中，你也要大量派出哨骑。 一般哨骑探查范围是三十里。 你探六十里。 行军速度可以减缓。 所有哨骑配备信号枪，梯次分布，一旦有警，烟火传讯。 但遇敌情，立即撤退。 记住，你的任务不是北伐，是将满清的阴谋暴露出来。 一切麻烦，等我大军北上再解决。” “是。” 贞德领命而去。 …… 第二天一大早，贞德率领三万军队，打郑克均旗号，浩浩荡荡北上。 中原防守兵力果然空虚至极。 十日之内，贞德连克枣庄、泰安等八城。 十二日，攻克山东重镇济南。 贞德马踏黄河,威震天下。 “贞德将军,我看我们也不用等公子大军了,直接率领这三万人攻入北京。” 一路畅通无阻，让副将潘凤志得意满。 如今中原已克，直隶在望，潘凤恨不得立刻就率军抵达北京城下。 只要拿下北京，就是再造大明第一功。 “不可，我奉公子严令，谨慎行军，以暴露满清阴谋为要。 潘将军，立刻传命下去，放出六十里哨骑，务必查看黄河两岸每一座山峰。 还要查勘黄河水况，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这水况还用查么？” 贞德和潘凤站在山头，放眼望去，黄河早就因为干旱干涸了。 只有一股股小泉，在河床中流淌。 说是黄河，不如说是一条小溪。 “黄河断流，这是天要灭满清。 我们完全可以踏马过河。 想那北京城，不过区区三万人。 我们手提三万雄兵，装备精良，完全可能一战而定。 此乃千载难逢之战机。” “潘将军，如果你再废话，斩无赦。”贞德神情清冷。 潘凤顿时脖子一缩。 心道：这少女看着人畜无害的，怎么这么心狠？ 无可奈何，只好去布置哨骑了。 黄昏时刻，潘凤回了军营。 “贞德将军，已经查探清楚了。 方圆六十里内，没有一个清兵。 黄河水况皆如济西河段一般，一马平川。 我保证我们就此渡过黄河，不会遭遇任何危险。” “难道真是公子和岳将军多虑了？” 贞德拧眉。 “那好，明日一早渡河。 不过哨骑探查，不可有任何放松。 探查范围，扩大到八十里。” “是。” 潘凤立即领命而去。 在他看来，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只要渡过黄河，北京在望。 这灭清的天大功劳，就要落在他潘凤头上了。 大军连夜拔营，第二天一早，全军进入黄河河床，在坑道乱石中前行。 半个时辰，两万人已经离开南岸。 就在这时，西方天空突然出现烟花炸裂，绚烂夺目。 “是哪个哨骑这么不小心？竟然乱射信号枪。” 潘凤一脸的不满。 “撤军。” 贞德大呼一声。 “不是，将军，这就撤军了？ 可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有危险？” “潘凤，再敢废话一句，本将当场正法了你。” 贞德怒视潘凤。 “撤军。” 贞德举起马鞭，仰天高呼。 三军立刻调转方向，按照原定撤军方略，后队改前队，向济南方向急行军。 “神经病。 女人当将军就是胆小，真不知道公子咋想的。 如果让我当主将，说不定北京都拿下了。” 潘凤喋喋不休，在心里把贞德骂了个外焦里嫩。 不过还是不敢抗命，只能一边抱怨一边后撤。 大军大约回来了两万多人，还有数千人在河床中。 这时整个大地忽然颤动起来，好像地震了一般。 “怎么回事？” 军士们面面相觑。 “咦，水变浑了？” 原本河床中的溪流，是比较清澈的，可是这时却突然泛起了泥沙。 “你傻啊，黄河水本来就浑。” 方悦骂了旁边军士一句。 可是正在后军督阵的贞德，看到变浑的河水。 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面色大变。 “撤军，撤军。” 贞德声嘶力竭大喊。 “所有将士，放弃一切辎重，跑，快跑。” 西方天空，到处都是烟花炸开。 “放弃一切辎重？那武器还要不要了？” 贞德再也受不了潘凤，一鞭子抽在潘凤手臂上，潘凤手中开山梨花斧当场掉落。 “弃辎重，弃枪炮，弃甲，以最快的速度向南撤退，快。” 贞德眼中全是惊恐，急忙命令亲兵以武力驱赶走得慢的士兵。 “轰”“轰” “隆隆”的水声在上游响起。 接着，滔天的黄河水铺天盖地从上游卷来。 正满脸不高兴的潘凤，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呆住了。 众士兵这才明白贞德的用意，赶紧丢了武器，撒腿就跑。 第85章 黑云压城 三万士兵刚跑上岸，洪水就到了。 “岸上并不安全，继续向南，快。” 贞德厉声高喊。 如她所料，黄河的河床根本承载不了洪水，迅速向南北两岸漫延。 士兵丢弃在地的辎重，全部被洪水吞没。 大炮被冲走。 枪械旗帜甲胄刀剑,犹如树叶一般，被河水席卷而下。 三万大军，仓惶奔逃。 贞德正在后军督阵，可是洪水漫延的速度远超她想象。 “轰” 一个巨浪打来，贞德连人带马被掀翻。 “将军。” 眼看贞德就要被卷走，潘凤一个虎扑，抓住了贞德的手。 “抓紧我，将军。” “潘将军,快走,一定要把大军带回江苏。” “不，我不放。 潘凤蠢笨，不懂将军深谋远虑。 公子可以失去潘凤，不可失去将军。” 潘凤死死抓住贞德皓白的手腕，拼尽全力要把贞德拉上来。 可是贞德看向上游，又是一波洪峰袭来。 她知道不可能了。 “潘凤，你救不了我了，快走，三万大军更重要。” “你放屁，吕布那小子都不是我对手，这世上就没我潘凤办不到的事。” 眼看洪峰就要袭来，潘凤仰天高呼，全身血液集中在手臂。 “啊~~~” 一声嘶吼。 潘凤将贞德一把从水中提了起来。 可是就在这时，十几米高的洪峰向两人砸来。 “走你。” 潘凤抡起贞德瘦小的身躯，将贞德甩了出去。 当贞德从地上爬起来时，只看到潘凤已被洪水冲走几十米远。 “潘凤～～” “将军快走。” 几名亲兵赶紧拖起贞德，向南狂奔。 望着潘凤消失的方向,泪水滑下贞德脸颊。 …… 五日之后，贞德率领三万大军返回江苏。 可是武器甲胄，已经全部丢失。 所有人都是满身泥浆，饿疲交加，形容狼狈不堪。 郑克均早已得到了黄河决堤的情报。 综合各方消息，查清了一切。 满清竟然在三个月前，就在桃花峪筑坝拦水。 当时黄河因为干旱，水量很少，清军正好依托原有的河堤，拦水筑坝 河南，山西，陕西，旱情本就没有江淮严重，到了夏季便开始涨水。 三个月下来，桃花峪的河堤已经蓄水到恐怖的水位。 在探知‘郑克均’开始渡河后，清军立刻用大炮炸开了河堤。 如今黄河水漫延半个黄泛区。 山东全境，河南一半，直隶南部，江苏北部，全部河水泛滥。 “公子,贞德没有完成公子使命,致使潘凤将军和数十名哨骑，被洪水淹没。 所有辎重粮草盔甲兵器，尽皆丢失。 请公子治罪。” 贞德衣服都没换，在南京城门口见到郑克均，立即便跪了下来。 郑克均看着贞德和她身后的三万士兵。 个个满脸污垢，衣衫单薄，好像逃难的难民。 眼角顿时一酸。 “将军何罪之有。” 郑克均连忙扶起贞德。 “我和岳将军，虽然想到满清有阴谋。 可却没料到清军会蓄水拦河。 更没想到清军会不顾四省百姓，掘开黄河大堤。 自古以黄河决堤攻伐者，无名将圣贤能料敌于先。 历史上数次人为的黄河决堤。 只要有畜生敢干，哪一次没成功？ 何况淮北干旱，麻痹了我们所有人。 贞德将军代本督北狩，以身替险，又能完整带回三万大军，更是奇功。 本督在此谢过将军。” 郑克均向贞德拱手。 身后岳飞，项羽，张辽等将，也向贞德拱手。 可贞德已经泣不成声。 “总督大人，潘凤将军为了救我，被洪水吞没。 还有那数十名哨骑，他们打了信号枪，拯救了我们所有人。 但自己却没能回来。 潘将军和哨骑们忠肝义胆，却被满清用丧尽天良的手段害死。 请总督大人为潘将军和众哨骑报仇。 贞德愿为先驱，与清贼不死不休。” “请总督大人为潘将军和众哨骑报仇。” 贞德身后三万将士，同时向郑克均下拜。 “还有，总督大人，如今黄河水漫延四省，上千万百姓受灾。 我们回来的路上，已有大批难民向江苏而来。 数量庞大，请大人速做决断。” 贞德天性善良，一路上看到扶老携幼的难民，早已心如刀割。 以前郑克均说满清进行了多少场屠杀，杀了多少人。 贞德都感触不深。 可是这次切身体会，才知道满清的暴虐。 畜生行径，毫无下限。 贞德终于知道郑克均为什么要屠杀满清贵族了。 以暴制暴，以血还血。 非铁血，不足以洗刷这群畜生肮脏的灵魂。 郑克均深吸一口气，扶起贞德。 “到底是谁，做出如此丧尽天良决策？ 康熙？博尔济吉特氏？ 是谁？” 郑克均咬着牙关，脑海里全是千万百姓受灾的画面。 他想起了历史上的李固渡决堤，凤池口决堤，开封决堤，花园口决堤。 哪次不是死亡几十上百万百姓？ 哪次不是淹没四五个省区，千万人受灾？ 无论汉族夷族，谁干这种断子绝孙的事，都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禀报大人，是福建总督姚启圣，三个月前，向康亲王和康熙进献绝户计。 由清宫太皇太后授意实施，康熙亲自督导完成。” 这一下，郑克均一切都明白了。 为什么北京城只有三万守军，康熙却一点不慌。 为什么康亲王宁愿挨饿，也要留在福建。 为什么图海和岳乐，不率军回援京师。 敢情都在等着黄河决堤。 现在中原洪水泛滥，新北军再也没办法北伐。 “姚启圣，康熙，博尔济吉特氏……本督不将你们生剥活炸，誓不为人。” “公子，既然姚启圣有此绝户计。 现在他们认为已经把你淹死在黄河中，不可能没有后续行动。 我们必须尽快备战……” 岳飞话还没说完，一骑快马飞驰而来。 “报。” “八省外探细作，急报总督大人。 满清西北军统帅图海，率领十二万大军，正从陕西向河南，往安徽而来。 西南军统帅岳乐，率领二十五万大军。从湖北沿长江，往江西而来。 东南军统帅杰书，率领十五万大军，离开福建，进屯浙北。 同时平凉王辅臣，派部将邵苓芝领兵一万，跟随图海南下。 平西王吴三桂，派女婿胡国柱，领兵两万，跟随岳乐东进。 平南王尚之信，派其弟尚之瑛，领兵一万，北上与岳乐汇合。 还有……还有延平王郑经……派辅国公郑聪、大将军刘国轩，率军三万，并番兵两千，跟随杰书进抵湖州。 共60万大军，气势汹汹欲犯我江苏。” 第86章 内斗会亡国，亡国也要内斗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想到了满清有后续动作，可没想到动作这么大。 “回府议事。” 郑克均立即率领众文武回总督府。 待信兵将情况再次说明，满堂文武一言不发。 “怎么？被满清大军吓破胆了？都没人敢吭声了？” 郑克均冷冷看向众文武。 “信使，你确认消息无误吗？ 王辅臣，吴三桂，怎么可能随同清军伐我？ 何况还有延平王。 我新北军隶属延平王府，延平王更是总督大人的亲生父亲。 东宁府怎么可能与鞑清勾结,自残手足？” 顾炎武，黄宗羲都质疑信使消息。 “禀报诸位大人，消息经过再三确认，绝无虚假。 我们得到了情报，满清许诺王辅臣西凉王爵位，拥青海,甘肃，陕西三省。 恢复平西王吴三桂爵位，拥云南，广西，贵州，四川，湖南，湖北，六省。 广东尚之信，承继平南王爵位，拥广东，江西两省。 至于延平王，满清承认郑经延平王爵位。 并统领台湾，福建，浙江，安徽，四省。 康熙还承诺，等打下我们江苏后，江苏也归延平王。 从此之后，东宁延平王府，以藩属国与清廷并世。” “满清这是下血本了,不惜送出大半个江山，也要剿灭我们。”英布气愤地道。 “满清打的好算盘，等剿灭我们，满清还是坐拥中原及河北。 兵马最多，粮草富足。 到时候再将王辅臣，吴三桂，尚之信全部剿灭。 可笑这几个蠢货，竟然以为自己能独霸一方，和满清苟合，真是找死。” 伍子胥却摇摇头：新 “吴三桂，王辅臣，尚之信，都是老狐狸，他们岂能看不出清廷祸心。 但吴三桂如今年老昏聩，屡战屡败。 王辅臣更是秋后蚂蚱，坐困平凉。 如果他们不与清廷妥协，只能被清廷剿灭。 对于这些卖国贼来说，自身的利益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怎么会眼看着我们北伐成功,而他们身死势灭？” “伍大人所言,老臣赞同。 吴三桂、王辅臣这些卖国贼,哪有真正想要抗清的？ 他们只想自己称王称霸。 所以他们为了自身利益，与清廷苟合，在情理之中。 可延平王怎么可能与清廷妥协？ 当年国姓爷在大陆屡战屡败，攻伐南京几乎全军覆没，也誓死不降鞑清。 哪怕冒险渡海台湾，与荷兰人血战，也坚持抗清。 如今整个华夏，大明衣冠唯存台湾一隅，延平王是我所有反清志士的精神所在。 寄托了我们全部的希望。 延平王怎么可能与清廷合作，来攻击本就隶属东宁府的新北军？” 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等人，怎么也不敢相信郑经近乎投降的举动。 “顾大人，黄大人，你们整日埋首经史，把政治想得太天真了。” 魏斯不屑一笑。 “据我所知，在康亲王攻入漳州时，延平王就曾经致书满清。 要与清廷隔海分治。 东宁府效朝鲜、琉球、安南制，向清廷纳贡称臣。 不过被康亲王拒绝了而已。 如今清廷不但允准了台湾独立成国，还割福建，浙江，江苏，安徽四省给东宁府。 延平王岂能不心动？” 顾炎武，王夫之等人沉默。 他们当初流浪于各地，消息灵通，这事他们确实有耳闻。 郑克均也知道魏斯说的是真的。 历史上郑经就是想向清廷称臣。 “除此之外，延平王与清廷苟合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总督大人兵强马壮，已经功高震主。 延平王几次派人来接收新北军，都被公子严词拒绝。 延平王定然恼羞成怒，将公子视为叛逆。 必欲除之而后快。” “可四公子又不是臣，是延平王亲生儿子，何来功高震主一说？” 魏斯冷冷一笑：“父子？那又如何？ 三十年前，大明偏居南方时，何曾不是兄弟相争，父子反目？ 满清都打到家门口了，高杰，黄德功，左良玉，马士英还在内斗。 结果坐拥七十万大军、粮草富足的弘光政权，被满清剿灭，弘光帝被清军处死。 之后唐王的隆武政权，与鲁王的绍兴政权并立。 当时满清实施剃发令，百姓遭遇浩劫，民心尽失。 可两个政权不思趁机北伐，反而互相攻打。 结果两个政权皆被满清所灭。 之后绍武政权又和永历政权内斗，相继被灭。 哪怕最后只剩下南方一隅之地，还在互相攻讦。 内斗会亡国，但这群人亡国也要内斗。 因为在他们眼里，只要自己没得到利益。 哪怕战胜清军，统一天下，复兴大明。 都对他们没任何好处。 现在公子的父王，不过和唐王、鲁王他们一样。 想的不是反清，而是反清成功后，自己能不能成为主子。 如果不能，那他们宁愿不反清。” 魏斯的话，让一众大明遗臣哑口无言。 他们当中的很多人，包括顾炎武，黄宗羲，都曾经入仕南明。 南明的内斗，曾经让他们痛心疾首。 如今反清大业，刚刚有了起色，难道又要开始内斗了吗？ “父王，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郑克均心里已经决定，这次，除了击败清军主力。 东宁府的事，也必须解决了。 他本不想去夺东宁府的权，免得自己落一个不忠不孝的骂名。 所以他一直是把东宁府当一个花盆摆着。 可现在发现，这盆花竟然有毒。 “好了。” 郑克均开口。 “这57万大军怎么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总之我新北军如今面对大军压境。 该怎么办，都说说。” “还能怎么办？一个字，打。”英布大声道。 其他武将纷纷附和，战意高昂。 “不可。” 黄宗羲立刻站出来。 “满清纠集60万大军，而我军只有14万。 满清军是我军五倍，直接开战，毫无胜算。” “那黄先生说怎么办？投降吗？”魏延怒视黄宗羲。 “不不不，老夫誓死不降鞑清。 但当此危亡时刻，不可逞匹夫之勇。 微臣建议，我们暂退海上，返回基隆。 我军水师强大，天下无双，只要退往基隆，满清奈何不了我们。” 第87章 杀妻证道 “什么？退往基隆？那江苏还要不要了？ 我们这三个月，在南京上海新开作坊数千，难道都要拱手交给满清鞑子？” “这也无可奈何，为今之计，只能以保存有生力量为上。 我们退去，满清与吴三桂，王辅臣,尚之信，必起刀兵。 到时候我们再次北伐，必能成功。” “然后他们又联合，我们又退？” “英布将军，大丈夫能屈能伸，徒逞血气之勇，只能将新北军推入死路。” “能屈能伸？你是乌龟吗？我看你这老乌龟就是贪生怕死，想要投降。” “我黄宗羲要是怕死，就不会三拒满清邀仕。” “是不是后悔了啊,黄大人？” “够了。” 郑克均怒喝一声，森冷的目光扫视每一名文臣武将。 英布，魏延，黄宗羲、王夫之等人顿时安静下来。 “现在本督清楚了，武将主战，战死了算。 文官主退，退到海上，让清军搜山检海，让本公子做第二个赵构。 对吗？” 郑克均看向满堂文武。 “那我问一句，有没有主降的？ 我们新北军从来都隶属延平王府。 如今父王派郑聪和刘国轩，率军讨伐。 主降并不为过，合乎忠孝人伦。 本督就问一句，有没有要投降我父王的？” 所有文武心提到嗓子眼。 “末将岳飞，誓死效忠公子。” 岳飞率先站出来。 接着魏延，英布，魏斯，李秀宁纷纷站出来。 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等文官，也站了出来。 “我等誓死效忠公子。” 满堂文武，只剩下两个人没动。 一个是武将何佑，一个是文臣陈梦纬。 “很好。” 郑克均看向二人，点点头。 “今日散班，所有臣工，各自回去思考应变方略。 是战，是和，是退，是降。 明日一早，本督升帐议事。” 岳飞、顾炎武等人纷纷散去。 郑克均带着陈梦纬和何佑，回到内堂。 “叫珂姑娘出来。” 郑克均看到洪熙官，立刻让他进去传讯。 自己留在厅内，面对大门站立。 “陈珂，拜见公子。” 陈珂的声音在郑克均身后响起。 只听“唰”地一声。 郑克均拔出佩剑，架在了陈珂脖子上。 何佑，陈梦纬,方七娘，洪熙官，全都大惊。 吕布等一众并州士兵看得莫名其妙。 连刚从卧房出来的贞央,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反而只有陈珂神情如常，静静看着剑刃上的寒光。 “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父王与满清勾结的消息？说。” 郑克均厉声大吼。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陈珂。 “公子，不可能。 延平王与满清交接会谈，都是秘密进行，连我们安抚司都没侦查到消息。 我妹妹怎么会知道？” 陈梦纬一脸不解。 郑克均冷笑。 “黄河决堤，五方势力联合围剿。 这么大的阵仗，满清得向吴三桂，王辅臣，尚之信，以及东宁府，派出多少秘使？ 三个月来往交接，岂能没有异动？ 天地会网络遍布天下，她陈珂总揽大陆天地会事务，她会得不到消息？” “这……”陈梦纬无言以对。 “是……我早已得知了情报。” 陈珂开口，面无表情。 众人大惊。 “哈哈哈哈。” 郑克均大笑起来。 就说那天陈珂怎么那么奇怪，竟然劝自己交出兵权。 现在看来，她早知道郑经和满清达成了协议。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交出兵权，郑经就会和满清联合。 如此一来，康亲王的十几万大军，就可以放心北上。 自己还要面对东宁府的近十万兵马。 再加上满清纠集的军队。 总计六七十万人。 江苏肯定保不住。 所以她劝自己交出兵权，好让自己能够留一条命，苟延残喘。 “陈珂，你是不是很委屈？ 你觉得你都是为我好，我郑克均还恩将仇报？”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知情不报，害死了多少华夏子民？ 满清掘开黄河大堤，河南，山东，江苏，直隶，四省受灾。 千万百姓无家可归。 你要不要去看看通往江苏的官道上，多少尸体？ 我三万新北军将士，差点葬身滔滔洪水。 你要不要去黄河岸边，看看潘凤和数十哨骑不能瞑目的冤魂？ 如果不是本督和岳飞有所察觉，可能我和新北军就要全军覆没。 那时你和你父亲是否会弹冠相庆，成为平叛第一功臣？” 陈珂豁然抬头。 “公子，我知道延平王会与满清勾结，可我不知道满清会掘开黄河大堤。 如果知道，我怎么会允许父亲和延平王，参与这等泯灭人性之事？ 公子，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泪水滑下陈珂脸颊。 “你不允许？你算什么东西？ 难道与鞑清勾结，围剿新北军，就理所应当了？ 陈珂，你有没有想过，新北军一旦在江苏覆灭。 坐困南京和上海的数百万难民，他们何去何从？ 你以为满清会继续赈灾？ 难道这就不是泯灭人性了？” 陈珂脸色刷白。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她也是最后半个月，才知道延平王要与满清合作的。 本来她想把这件事告诉郑克均，但父亲陈永华不允。 陈永华向来以忠义着称，宁死也不会背叛延平王。 虽然知道延平王与满清勾结不对，但作为臣子，陈永华觉得自己只能听命行事。 知道女儿要背叛延平王，去向郑克均通风报信。 陈永华以死相逼。 声言，只要陈珂去把消息告诉了郑克均，那就是陷他于不忠不义之境地。 那他也没脸活下去了。 将立刻引颈自杀。 陈珂没有办法，只能含泪答应。 两父女也不想郑克均就此兵败身死，所以想了个办法。 就是让郑克均放弃兵权，这样郑经就没有理由与满清联合。 再争取到郑克均驻节马尼拉，保证郑克均的人身安全。 陈永华还和长公子郑克臧商量，将储位让给郑克均。 这样等以后郑克均继承了延平王位，就什么都拿回来了。 两父女觉得这是个万全之策。 可没想到郑克均面对郑聪的夺权，没有给丝毫脸色，寸步不让。 哪怕陈珂下跪相求，也不听从。 才到了今天这一步。 第88章 蒙古铁骑 陈珂真没想到满清会掘开黄河大堤。 更没想到，郑克均一旦败亡，江苏的数百万灾民怎么办。 到那时，满清忙着对付吴三桂，郑经等势力，绝不可能开仓赈灾。 几百万灾民，只有饿死一个下场。 这么说来,自己是否知道满清会掘开黄河大堤，又有什么区别？ “好一个立志解百姓倒悬，要为百姓赴汤蹈火的巾帼女侠。 你就是这么行侠仗义的？ 侠女？笑话，别恶心本公子了好吗？” 陈珂泪流满面。 “公子，陈珂对不起你，对不起江苏百姓,更对不起中原数千万黄河泛滥下的灾民,你……杀了我。” 陈珂白皙的脖子,迎上郑克均剑锋。 郑克均握紧剑柄，脑海里却全是陈珂在裕亲王府血战的场景。 “滚，立刻滚，滚回东宁府，滚到你忠肝义胆的父亲身边。” 郑克均扔了佩剑，再不看陈珂一眼。 陈珂泪如雨下。 “公子保重，陈珂……告辞。” 出了院门，又回头望了郑克均一眼，满脸泪花。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知道的消息？” 陈珂走后，郑克均这才看向陈梦纬和何佑两人。 “昨夜。” “昨天半夜，有东宁府的人到我府邸找我，告诉了我一切。” “实话？” “绝无虚假，臣以性命起誓，昨夜之前，绝不知道延平王要与满清联合苏的消息。” “好，我信你们。” 郑克均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那现在你们是什么打算？ 刚才在大堂议事,你们不主战，也不主退。 就是要主降了？” “不。” 何佑立即道：“末将绝不投靠满清，不过是否留在新北军，末将……” “有话直说。” “公子还记得两年前，末将与公子说的话吗？ 岳飞一个新投之将，公子竟然让他统帅三军。 而我何佑从台南跟随公子到台北，却得不到公子重用。 实不相瞒公子，何佑这两年过得憋屈。” 郑克均很诧异。 “何将军，本督不明白，岳飞指挥基隆海战，登陆吴淞口，牛首山大获全胜，攻克南京。 这么多仗下来，难道还不能证明他的能力？你凭什么不服？” “末将承认，岳将军的确有能力。 但公子凭什么就认为我何佑没能力？” “这倒也对，那你要如何？” “此次江苏保卫战，公子如若给我一支军队，让我单独领军。 我便留在新北军，誓死效忠。” 郑克均脸上浮起笑意。 “对不起，何将军，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 生死存亡之战，本公子不赌。” “那公子……对不起了。 我何佑不可能永远屈居人下。 公子如果忌惮我回到东宁府,会对新北军构成威胁。 请公子立刻杀我。” “我郑克均从不无故杀人，更何况何将军有话直说，不使阴谋诡计，乃磊落丈夫。” 郑克均将一面令牌扔给何佑。 “既然何将军去意已决，那本督拜托何将军一事。 去召集一些东宁府带过来的士兵，护送陈珂南下。” “啊？公子还要保护我妹妹？”陈梦纬惊讶道。 “我恨她贻害新北路安抚司，我恨她荼毒千万百姓。 可站在她的立场，她没有错。 陈永华这个人我知道，要他背叛主公，比将他千刀万剐还难受。 陈珂总不能把父亲逼死，来讨我欢心？” 郑克均看向陈梦纬。 “你也一样，如果你要追随你父亲，本督绝不阻拦。” “公子，我在新北路安抚司，一直负责工业建设。 掌握那么多秘密，公子就不怕泄密？” “怕。 所以你只要回到东宁府，就是我新北军第一号追杀对象。 本督会在你泄密之前，将你铲除。” 虽然陈梦纬掌握不少技术机密，可是这些技术，不是几句话就能透出去的。 “所以咯，为了保命，我决定留在江苏。”陈梦纬笑着道。 “别嬉皮笑脸，本督需要你认真考虑。” 陈梦纬迅速收起笑容。 “公子，陈梦纬誓死效忠。” 自从和陈梦纬相识，郑克均就没见陈梦纬这么严肃过。 “确定？陈永华可是你父亲。 且现在江苏风雨飘摇，新北军随时可能覆灭。” “梦纬相信公子神机妙算，早已成竹在胸。 退一步说，就算公子战败，陈梦纬也愿随公子赴死。 至于我父亲，我们都留守后方，又不会战场相见。 我效忠我的主公，他效忠他的主公。 各守忠义，互不相干。” 郑克均笑了。 “好，那就这样。” 何佑向郑克均拜礼后离去。 陈梦纬却留下来，皱眉对郑克均道： “公子，姚启圣之策，不只是黄河决堤淹没大军。 也不止于与藩镇苟合，集结大军苏。 中原的千万灾民，同样是他毒计的其中一环。 现在中原四省不断有灾民涌入江苏。 如果开关放入，我们的粮食恐怕撑不了一个月。 即将爆发的江苏保卫战，还要消耗大量粮草。 粮食根本不够用。 如不放入，我们这三个月赈灾积攒的好名声，将毁于一旦。 姚启圣歹毒，左右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如果不能尽快做出决定，恐有大患。” “果然忠心耿耿，随时操心着我司大事。” 郑克均微微一笑。 “放心，无论是灾民，还是江苏保卫战，本督心中有数。 至于姚启圣，你给我烧一口油锅。 此战结束，我要把他烹了。” 陈梦纬离开后，郑克均立刻打开了系统，他要抓紧处理一些事情。 首先是和瓦疃帖木儿的交易。 发出私信询问，瓦疃帖木儿已经战胜了哲别。 哲别三万蒙古铁骑，血战八千燧发枪排阵。 哲别部蒙古铁骑悍勇异常，竟然三次冲入燧发枪阵。 幸好有瓦疃帖木儿的一万蒙古骑兵包抄，加上青州兵悍不畏死，后排的燧发枪阵，拼死阻挡。 最终才击退蒙古铁骑。 蒙古铁骑冲锋十余次，无功而返，士气终于崩溃。 瓦疃帖木儿趁机反攻，大获全胜。 不过蒙古铁骑都视死如归，大部战死。 最后只剩下重伤的哲别和速不台，以及四千多蒙古骑兵。 第90章 火器时代正式开启 “昨日文武百官，有劝死战者，有劝退回海上者。 无论是何建议，本督皆不计较。 因为本督知道,你们都是出自一片忠心。” 郑克均在吕布等重兵护卫下，进入总督府大殿。 文武百官俱皆到齐。 “顾大人，黄大人，王大人。” 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三人同时出列。 “本督现在只问你们一句,若本督要死战，你等惧死否？” “我等不怕死，但是……” “没有但是,本督只问你们，本督要你们与江苏共存亡，你们可有岳飞、项羽一般的胆气？” 顾炎武和黄王二人对视一眼，抬起头来。 “总督大人，臣虽手无缚鸡之力，但清兵若杀上南京城头，臣愿手提三尺剑，与清狗以命相搏。” “我等愿与江苏共存亡。” 黄宗羲，王夫之，唐甄等文官同时出列。 大义慷慨，声震殿宇。 郑克均点头。 “我就知道，我大明遗臣，虽是文官，却有君子死节之骨气。 可是本督要在这里告诉你们。 这一战，江苏不会败，新北路安抚司不会败，大明更不会败。” 群臣抬头,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冷笑一声。 “满清六十万大军压境，以为4：1的比例，我新北军必败无疑？ 笑话。 满清这群野猪皮，还以为如今的天下，还是他们弓马骑射的天下吗？ 不算基隆和马尼拉，我新北军如今拥有火枪手5万，炮兵2万。 改良佛郎机1000门，旧式佛郎机2000门，虎蹲炮门， 另外还有具装骑兵4000，藤甲兵3000，鱼鳞骑兵。 以此强悍武力，别说清兵60万人，就是600万人，我有何惧？ 此战，不是江苏保卫战，而是满清主力歼灭战。 本督要以此战正告天下，火器时代正式开启。 女真这等丛林野人,未开化的披毛禽兽，他们引以为傲的弓马骑射，都将埋进历史坟墓。” 整个大殿的文武臣工,全都炸开了锅。 包括武将也窃窃私语。 “我们的火器真的那么强吗？” “满清的八旗骑兵，战力天下震怖。 燧发枪一分钟只能打五发子弹，还容易炸膛，真能挡住？” “上次牛首山之战，似乎是仗着地利和清军无防，这次清军怕是有备而来。” 郑克均看着疑虑重重的文武，心里也不奇怪。 这是古代到现代的里程碑过渡，拥有五千年古代思维的古人，哪里能一下子接受？ 就好像1840年鸦片战争，满清人做梦也没想到，英法几艘船就能洞开四亿人口的大清国门。 1860年，僧格林沁的八里桥死亡冲锋。 三万八旗精锐铁骑，堪称冷兵器军队战力巅峰。 结果被三千英法联军屠杀式排队枪毙。 此战之前，满清人认为精锐八旗铁骑，可以一个打十个。 三万铁骑硬扞三十万太平军不在话下。 要是有人告诉慈禧太后，欧洲小国几千人，就能打得她数万精锐铁骑全军覆没。 慈禧太后怕是要笑掉大牙。 甚至满清文武百官，四亿华夏百姓，都要笑岔了气。 时代的变换就是这么奇妙。 被时代抛弃的人，还没等你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时代推入坟墓。 “本督不管你们信不信本督的话，本督只再问一遍。 还有主降，主和，或者主退的吗？” 顾炎武和众文臣对视一眼，代表文官站了出来。 “公子有血战报国之志，微臣岂无以身全节之意？ 顾炎武愿与所有安抚司同僚，随公子浴血江苏。” “我等立誓血战。” 众文武齐声拱手。 “好。” 郑克均豁然站起来。 “张辽，麴义。” “末将在。” 张辽，麴义二将出列。 “率军三万，进屯合肥，防备图海、周培公西北军东犯。” “是。” “魏延，英布。” “末将在。” “率军三万，作为先锋，先抵苏州吴江。 你们的任务，坚守十天，有没有问题？” “公子放心，就是一个月，末将也不让清军越雷池半步。” 魏延豪情万丈。 郑克均点头。 “田豫，高览。” “末将在。” “虽然苏北已是黄泛区，但清军偷袭不得不防，我命你们率军一万，驻守徐州。” “末将领命。” “伍子胥，陈宫。” “臣在。” “你们率军两万，分别驻屯南京和上海，严防清军水师从海上进犯。” “末将领命。” “本督将在五日之内，集结十万大军南下苏州，与满清主力决战。 诸君拭目，坐看此战我新北军创造战史奇迹。” “公子圣明，大明万年。” 众文武齐声下拜。 散了众文武，岳飞立即找到郑克均。 “公子，目前我们在江苏的兵力，只有十四万。 可是刚才公子分派了19万兵力。” 岳飞刚才都傻了，以为郑克均这是急糊涂了，竟然无中生有。 “是吗？才调派19万兵力？ 哦，对了……项羽。” 郑克均大喊一声。 正要去军营点兵的项羽，立即来到郑克均身旁。 “我刚才忘了说，你训练的一万突火骑兵，此战不得参战，全部给我留在上海。” “公子，此战可是生死存亡之战，火骑兵如此强悍战力，怎可不参加？” 项羽大惑不解。 最开始他并不清楚郑克均叫他训练的突火骑兵，是个什么样子。 可是这三个月训练下来，项羽才感觉到这支骑兵的恐怖。 这支骑兵全部以项羽的楚军亲兵为班底。 项羽在挑选亲兵时，要求就极为严格。 身高，体重，力量，敏捷，头脑，勇气，一样都不能少。 这支部队在秦末乱世就是无敌的存在。 项羽率领他们突入巨鹿，面对数十万秦军，如利箭一般，刺穿敌军心脏。新 秦军崩溃。 而现在，这支部队按照郑克均的要求。 每名士兵装备两把骑枪，一杆长矛，一把斩马刀，两个新式投掷武器。 全身覆盖涂釉的鱼鳞防弹衣。 虽然还没完全形成战力，可项羽觉得，这支部队已经无敌于天下。 带着他们，项羽敢直接打北京。 原本以为这一战面对六十万清军，郑克均必要重用突火骑兵。 项羽都打算马上去给突火骑兵做战前动员了。 可项羽完全没想到郑克均竟然不用。 第89章 搜山检海 这距离郑克均要的三万蒙古骑兵可差得远。 瓦疃帖木儿没有办法，只能将自己的一万蒙古铁骑，加上这四千蒙古骑兵全部交给郑克均。 又给郑克均补了三万阿拉伯俘虏军。 再加上大量石油和希腊火。 这才让郑克均勉强接受。 其实比起这些，郑克均肯定更愿意要三万蒙古铁骑。 蒙古铁骑，就是冷兵器军队的巅峰王者。 什么阿拉伯俘虏军，在蒙古铁骑面前，皆是土鸡瓦犬。 十万阿拉伯俘虏军,也不如一万蒙古铁骑。 不过瓦疃帖木儿已经拿出所有能拿出来的东西了。 郑克均要是不答应，那他就违约了，系统会禁止他再登陆。 郑克均不想把事做得这么绝。 瓦疃帖木儿千恩万谢，保证明日一早，就将相关部队和物资，送达上海。 剩下的就是粮食问题了。 郑克均决定还是要对中原灾民施以援手，否则自己起兵反清的意义何在？ 如贞央那个满洲女人所言，自己凭什么打匡扶天下的旗号？ 正好法国、西班牙等国家毁约，原本计划卖给他们的第一批武器，都空了出来。 郑克均将这些武器全部挂上系统，外带金鸡纳霜等药物。 全是畅销产品，很快就有大量用户联系郑克均。 郑克均能换兵就换兵，不能换兵就换粮食。 很快，郑克均就换到了一万步兵，五千骑兵。以及大量的粮食。 “兄弟，快把商品都撤下来，剩下的枪炮药物，我都要了。” 这时，一条私信发过来，正是柴绍。 “我给你粮食，大量的粮食。” “你还有很多粮食吗？”郑克均疑惑。 “当然了，上次兴洛仓的一半粮食，就算几十万兵马，也要吃几年。 更何况兄弟我又发财了，我前两天又攻下了几个粮仓。 河阳仓，常平仓,广通仓，黎阳仓。 还有个回洛仓，装的粮食就有上千万担。 这么多粮食，我他妈哪里吃得完？ 赶紧的，枪炮都给我，我给你粮食。” 郑克均倒吸一口凉气，杨坚父子到底存了多厚的家底啊？ 这下全便宜柴绍了。 可以想象，柴绍此时的心情，和当初自己发现硫磺矿一样兴奋。 郑克均用剩下的枪炮，全和柴绍换了粮食。 一千多万担粮食到手。 就算中原灾民都过来了，也能养活他们几个月。 “还不睡吗？”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郑克均抬起头，竟然是叶赫那拉·贞央。 “我知道，你现在为大军压境发愁，但你越是不睡觉，败得越快。” “那不正合你意吗？” “当然，我就是出来看看，你是怎么被我大清天军逼疯的。 你今晚不睡觉，明天诸将看到你无精打采，士气就先泄一大半。 到时候新北军土崩瓦解,我大清铁骑踏马江苏。 我想想就高兴得睡不着。” “你就这么笃定你大清会赢？” “当然，我听说今天总督府的文官，都吓得要退避海上了。 想想也是，我大清六十万大军，何人能挡？ 我看最多半个月，康亲王就要搜山检海抓郑克均了。” “那你就等着。” 郑克均刷了一晚上系统，腰酸背痛。 “过来，给我捏肩。” “凭什么？” “如果你不顺从，恐怕看不到清军搜山检海那一天。” “你……” 贞央哼了一声，只能乖乖站在了郑克均身后，两只玉手搭上郑克均肩膀。 “手法不错，学过？” “以前丫鬟天天给我捏。” “挺好，以前被人伺候，现在学会伺候人了……哎哟……这么大力干嘛？” 享受了一会，郑克均放松不少。 “舒服了？舒服了就去睡觉。” 贞央转身离开，突然纤手被抓住。 郑克均一用力，就将贞央拉入怀中。 “你干嘛？” 贞央惊慌失措。 “那天你告诉我，中原的清军守将，满洲贵族，都已经北撤。 是故意的？ 你在提醒我？” “自作多情，本小姐是满洲贵族，巴不得你早点死，凭什么提醒你？” “嘴硬。” 郑克均用两根手指，抬起贞央白玉般的下巴，绝美的容颜在烛光下绚丽夺目。 “黄河决堤，灾民涌入，大军压境，未婚妻背叛。 本督这几天就没一样顺心的事。 全都是你大清作的孽。 既然你大清军队还没来，本督便只好先拿你这满洲贵族大小姐，泻火了。” 郑克均一把抱起贞央，走向卧室。 “嘭” “哎……你当心点。” 贞央脑袋撞在门框上，满眼都是小星星。 郑克均可不管那么多，一把将贞央扔上床。 贞央想要起身，立时被郑克均骑住了小腰，动弹不得。 “刺啦” 郑克均抓住贞央的刺绣旗袍领口，一把撕开。 顿时春光乍泄。 窗外月色静谧，秋蝉鸣啼。 只一幅诱人的初秋夜景画卷。 …… 一夜温香，郑克均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 贞央安静地睡在旁边。 如玉的面庞，还有潮红未退。 拉开被子起身，正穿衣服时，后面传来贞央的声音。 “我想去徐州帮着接收灾民。” 郑克均回头看了她一眼。新 “我看你是想趁机逃跑？” “是又怎样？马上你就要到海上去飘荡了，我可受不了那苦。” “还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你就说同不同意。” 郑克均想想，自从那日在江阴，给贞央说了那些话后，这个女人就消停多了。 这三个月，她每天出去赈灾，帮着照顾老弱，帮着为民工分饭。 不管是不是刻意为之，反正没出什么幺蛾子。 就好像露易丝，得到了身体得不到心，留在身边也没什么意思。 “行，你走。” “这么大方？不怕将来搜山检海抓你的人，有我一个？” “不过在走之前，得让本督再爽一次。” 郑克均一把将她从被子里拉了出来，扶住螓首压了下去。 “你……” 贞央又羞又气地瞪了郑克均一眼。 但最终没有反抗，闭眼启唇。 一刻钟后，贞央起身。 捡起地上郑克均的蟒袍，仔细为他穿戴好，这才去了浴室洗漱。 第91章 大家闺秀 “生死存亡之战？项将军太看得起满清那群野猪皮了。 突火骑兵是我军最高军事机密，且是未来争霸世界的新北军尖刀。 每一个士兵，都是无价之宝。 在战力没有完全成型之前，我不允许他们有一个牺牲。 这次南下，你把他们全部留下，交给伍子胥继续训练。 你只带重骑兵随本督南征。” “末将……领命。” 虽然不解，但项羽还是服从命令。 “岳将军,现在本督调派满二十万兵马了？” 郑克均笑着看向岳飞。 “是……可是……” 岳飞脸上写满了问号。 “现在跟我去吴淞口，迎接海外的六万兵马归来。 另外传命魏斯伍子胥和陈梦纬，调拨民工，到码头搬粮。” “又搬粮？” …… 郑克均带着岳飞，陈梦纬，伍子胥等人，来到吴淞口码头。 只见大量船只浩浩荡荡从远方驶来。 这次到来的船只，竟然比上次运粮的船还多。 看着一排排士兵从船上下来,又一车车粮食从船上推下来。 新北军众文武全都目瞪口呆。 “这么多粮食,是从哪里买的？清廷不是照会列国，对我们粮食禁运了吗？” “这又是哪里过来投效公子的兵马？” “看那些人形貌，像是奥斯曼帝国过来的人。” 很多大明百姓，都见过阿拉伯商人。 所以众文武认出了三万阿拉伯俘虏军。 “公子什么时候向奥斯曼帝国求援了？” “奥斯曼帝国还真大方，竟然支援这么多粮食和士兵。” “不对啊，就算这些士兵是来自奥斯曼帝国，可那些骑兵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像蒙古骑兵？” 一队队蒙古骑兵，骑着蒙古矮脚马，背后挎弓，腰间挂弯刀，踏马下船。 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蒙古不是都投靠满清了吗？怎么会有蒙古骑兵投效公子？” “谁告诉你蒙古都投靠满清了？你当准噶尔的噶尔丹汗不存在？” “对啊，我听说噶尔丹汗，这两年不但打败了卫拉特盟主鄂齐尔图汗，还攻灭了叶儿羌汗国，成为西疆一霸。” “那就对了，这些蒙古骑兵，肯定是噶尔丹派来的,他想联合我们，夹击满清。” 众文武议论纷纷。 这时蒙古骑兵的领队将军，来到郑克均面前。 “末将哲别，参见公子，愿为公子先驱，涤荡天下，一统世界。” 不愧是征讨亚欧非的蒙古帝国悍将，志向都比其他武将大得多。 “哲别，你继续统领这一万五千蒙古骑兵。 熟悉环境，训练备战，五日后南下。” “是。” “陈梦纬。” “臣在。” “带哲别去装甲仓库，所有蒙古骑兵，全部换装涂釉鱼鳞甲。” “领命。” 陈梦纬立刻上前招呼哲别。 “哲别将军，你这化名不错嘛。 看来你的志向就是率领骑兵，打到欧洲去咯？” 陈梦纬一脸笑嘻嘻。 可哲别面色阴沉，根本不搭理他。 除了三万阿拉伯俘虏军，一万五千蒙古骑兵,还有一万杂牌步兵,五千杂牌骑兵。 郑克均挑选其中精锐四千人，分别交给了平阳公主和贞德。 一万军队交给田豫高览，带去徐州。 大量的粮食，源源不断运往上海和南京的仓库。 这一下魏斯、陈梦纬、陈宫、顾炎武等留守官员，终于放心了。 他们之前一直担心中原的灾民不断涌入，江苏根本没有粮食供给。 更担心大军后勤得不到保障。 现在才发现，郑克均早已未雨绸缪，购入了足够千万百姓吃半年的粮食。 一切筹备完毕。 张辽，田豫，魏延等将，当天便点兵出发。 岳飞，项羽、哲别等将领，各自聚敛兵马粮草，集结待命。 与此同时，满清三路大军，也在浩浩荡荡逼近江苏。 …… 江苏徐州。 这里是本次黄河泛滥的末端，大量中原难民从山东向徐州而来。 田豫站在城头，望着无边无际的难民队伍，眉头紧蹙。 “高览将军，请你亲自带兵到城门口维持秩序。 难民太多，严防聚众生事。” “是。” 高览领命而去。 “田将军，与其防备聚众生事，不如让他们聚众为我所用。”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从田豫身后传来。 田豫回头一看，原来是叶赫那拉·贞央。 “原来是夫人，不知夫人有何见教？” 田豫向贞央行礼。 “夫人……” 贞央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五味杂陈。 “田将军，公子下令接收难民，是出于善心。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今新北军主力即将南下，南京和上海只有两万兵力把守。 我们必须严防清军奸细，混入难民队伍。 否则他们一旦在南京滋事，我新北军恐根基动摇。” “夫人的意思是？” “所有难民登记造册，按年龄混编，五人一队，十人一伍。 凡有一人胆敢生事者，队伍皆斩。 严查难民随身物品，是否藏有甲兵。 但有发现，一律没收。 抗拒缴械者，斩。 结队进入徐州的难民，必须分开。 家人必须分开，同乡必须分开。 老归老，小归小，男归男，女归女。 我已经向公子请命，伍子胥大人，陈宫大人，贞德将军，李秀宁将军，会分别接收少老难民，女性难民，青壮难民。 并分派军士，将他们分批带回南京，统一分配。” 田豫惊讶地看向贞央。 贞央秀雅端庄，一身书卷气息，整个人看上去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大家闺秀。 可这一出口，怎么就是如此残酷的政治手段？ “多谢夫人指教，末将立刻照办。” 田豫不知道，贞央这一套，全是清军编练绿营兵那一套。 所有投降的明军，全部打乱编制，重新混编队伍进入绿营。 凡有造反者，队伍株连。 并且把绿营兵的家属，统一安置迁移。 如此一来，绿营兵便不敢造反了。 虽然战力也不怎么样，但至少比明军卫所兵强十倍。 “还有一事。” “夫人但讲。” “请大人将这张告示广张，并分发难民队伍的领队，所有难民都要观看。” 贞央递给田豫一张印刷纸。 田豫接过来，发现上面写了几百个小楷，字迹漂亮娟秀，明显是贞央亲笔。 第92章 文墨不通的打油诗 可这么漂亮的字，组成的内容，却让田豫大跌眼镜。 “满清罪恶大如天，掘开黄河把水淹。 千万难民无归宿，汉民尸骨满中原。 …… 哭了妻儿又哭母，何时能够把家还？ 院坝梨花已不在，父母妻儿皆归天。 …… 扬州三日杀百万,嘉定三屠又一难。 剃发圈地迁海令，巴蜀千里无人烟。 …… 泱泱华夏历浩劫，万里江山皆我血。 亿万汉民不为奴，推翻满清光日月。 …… 台湾有我四公子，救民水火兴汉室。 岳乐图海康亲王，尔等屠夫把命尝。 ……” 田豫读着纸上的内容，不时抬头打量贞央。 贞央怎么看都该是满腹诗书的大才女，举手投足更彰贵族风姿。 田豫听说贞央还是出自纳兰家族。 这可是满清第一诗书之家,她哥哥纳兰容若,才名冠绝天下。 作为纳兰家千金，纳兰容若的妹妹。 她怎么能写出如此文笔拙劣，难登大雅之堂的打油诗？ 田豫甚至觉得，这口水诗都不配贞央这一手漂亮的小楷。 难不成不是明珠亲生的？ “夫人，确定要张贴这张告示？你可还落了名，一旦传开……” 田豫没说下去。 很明显，这张告示传遍天下。 全天下士人都会笑掉大牙。 纳兰贞央的俗女名声，怕再也洗刷不掉。 “要不把落款取掉，就说是我田豫写的？” 田豫作为武将，也不怕被人说是不通文墨的大老粗了。 “不，我写的诗当然挂我名字，田将军只管贴，贴得越多越好。 最好把徐州到南京的官道，每一栋建筑，都贴上。” 贞央想得很清楚，挂上她“叶赫那拉·贞央”的大名，自己作为满洲顶级贵族，那这张告示里满清的罪行,便全部做实了。 对郑克均的吹捧，便更加客观，也更有号召力。 “好。” 田豫硬着头皮，吩咐军士把贞央带来的几十箩筐告示，分配下去。 张贴的张贴，分发的分发。 贞央也带着人，到城门口接纳难民。 有难民不识字，她便亲自讲解，还启了个歌调，整首打油诗朗朗上口。 以至于很多小孩，学得津津有味，一路唱着打油诗，一路跟随新北军士南下。 而那些成人，特别是有亲人死于洪水的难民。 念着告示里面的诗句，潸然泪下。 “千万难民无归宿，汉民尸骨满中原……清狗，我王二虎与你不共戴天。” “哭了妻儿又哭母,何时能够把家还？……娘，你在哪？儿子好想你。” “不知我家里那三棵梨树，结果了没有……我家二娃还说他要拿梨子去卖钱,换一双鞋穿……可他已经被洪水冲走了，就在我的面前，呜呜呜。” “杀千刀的清狗，你们为什么这么心狠，要掘开黄河？ 我那可怜的媳妇，下嫁到胡家还没享一天福，就为了救孩子淹死在水塘里。” 一个怀抱小孩的老人，泣不成声。 “狗子他爸，你为何不肯吃一口干粮。 早早饿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啊？” “岳乐图海康亲王，尔等屠夫把命尝……新北军什么时候和清狗开战？ 我要参战。 将所有清狗碎尸万段，为我爹报仇。” “我也要参战，我老婆死得太冤枉了，呜呜呜。” 难民们念着打油诗，泣不成声，很多灾民抱在一团痛哭。 田豫看到这一幕幕，惊得目瞪口呆。 “这打油诗竟然有这么大用？” 这比东汉陈琳、大唐骆宾王，文辞锦绣、浑然天成的讨贼檄文，感染力大多了啊。 源源不断的难民进入徐州。 贞德，李秀宁，伍子胥，陈宫，分别派了军士前来对难民编队。 难民每队一张告示，带着对清军满腔的仇恨，分批南下。 贞央忙了两天，为难民讲解告示，宣读新北军安抚难民的政策，以及郑克均的约法三章。 讲得声音都沙哑了。 这时，城门外进来一名女难民。 女难民满脸污泥，看不清容貌，不过看身姿，应该很年轻。 女难民还拖着一辆板车，上面载着两个受伤的男人。 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竟然能拖动装载两个大男人的板车，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目光。 女难民也不在意周围目光，只拖着板车前行。 “来，三人份的吃食，拿好。 吃了赶紧去调拨处报道。 那里有大夫和药草，赶紧给你两个亲人治病。” 女难民到了第一处施粥棚，一名军士将三个馒头，三袋米汤递给她。 顺便搭了一张告示。 女难民将两个馒头递给板车上两个男子，自己一边吃馒头一边看告示。 前面都没什么，可是看到后面的贞央落款，女难民吃馒头的动作顿时停下了。 抬头，正好看到在另一个施粥棚，贞央正在分发救灾物资。 “怎么？不识字吗？我来给你念。” 贞央也注意到了女难民，看她傻乎乎的，以为她不识字，便开始给她念打油诗。 “满清罪恶大如天，掘开黄河……” “贞央姐姐。” 女难民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贞央一愣，看向女难民。 透过女难民满脸的尘垢，仔细端详了许久，突然脸色大变。 “柔嘉？怎么是你？” 贞央做梦也没想到，这女难民竟然是柔嘉公主。 趁着吃饭的间歇，贞央把柔嘉带到了自己的临时住处。 通过柔嘉细述，贞央才知道柔嘉这三个月遭遇了什么。 三个月前，柔嘉逃出江苏，她便立即前往湖北，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爱新觉罗·岳乐。 可令柔嘉公主万万没想到的是，岳乐竟然不承认她是他女儿。 柔嘉在襄阳城下哭了一天，在大雨中跪了一整夜。 第二天日上三竿，岳乐才亲自登上襄阳城头。 可是，岳乐拿着望远镜，端详了柔嘉公主的面庞半响，竟然告诉众军，这不是他女儿。 他的女儿柔嘉公主，早已在南京守节殉难了。 还命令守城兵士，将柔嘉打了出去，不准她再踏入湖北一步。 柔嘉肝肠寸断，完全不懂父亲为什么这么做。 没有办法的她，一路靠卖艺，乞讨着到了山东，准备渡河北上回北京。 毕竟，她是顺治的干女儿，康熙的妹妹，大清的公主。 第93章 蒲松龄 可是就在黄河渡口，她又被清兵拦下了。 直隶总督恭亲王常宁，亲自见了柔嘉公主。 常宁是康熙的弟弟，从小和柔嘉公主一块长大。 可是常宁却说不认识柔嘉。 还说柔嘉是假扮公主的刁民，让清兵把柔嘉赶回了黄河南岸。 柔嘉就此流浪街头。 衣食无着的她，在干旱的山东，更难有一口干净的水喝。 很快柔嘉就病倒了。 眼看就要病死街头,幸好一个路边说书的老先生，看她可怜，救了她。 柔嘉心灰意冷。 病好后，就留在说书先生的说书摊，帮忙打杂。 原本以为就要这样过一辈子。 可是没想到清军竟然掘开了黄河大堤。 大水纵灌济南，说书先生全家五口人，皆被洪水冲走。 柔嘉沿着洪水找了三天三夜,别说救人，就连老先生的说书架台,都没看见。 …… 柔嘉泣不成声地说完遭遇，贞央听得眼角发酸。 自己这妹妹，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什么？ 可是明慧的贞央，知道岳乐和常宁，为什么不认柔嘉。 三个月前，就算是自己逃出南京，恐怕也是和柔嘉一样的下场？ “好了，别哭了，找到姐姐就好了。” 贞央抱着柔嘉，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姐姐，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在这？还帮郑克均赈济灾民？” 柔嘉公主哭了好一会，终于想起心中的疑问。 “还有那张告示，真是你写的吗？ 皇祖奶奶曾经说过，要鼓动百姓情绪。 就要用他们最亲切的词，揭他们内心最深处的痛。 那告示用词也太狠了，难民看了告示，都恨透了我们大清。 是郑克均逼着你写的？” “是姐姐自己写的,想了一整夜，废稿都扔了一筐呢。” “啊？姐姐你……” 贞央无奈一笑，站起身来。 “妹妹，这三个月发生了一些事，姐姐也想通了很多事。 想那宁远公主，花蕊夫人，何尝不是贵族娇女？ 国破家亡后，不一样只能委身敌床？ 成吉思汗破国数十，后宫嫔妃多少敌国公主妃后？ 北宋靖康之耻，宋徽宗皇后韦氏，宋钦宗皇后郑氏和朱氏，赵构皇后邢秉懿。 不全都委身金人？ 她们何尝想过自杀殉节？ 我们凭什么就要殉节？为燕泰还是为耿聚忠？他们配吗？” “可是……” “反正我不想死了，妹妹，无论你怎么看我，我都不在意。” “姐姐，你是不是爱上郑克均了？” “嗯？” 贞央回头看向柔嘉。 爱……这个字好陌生，贞央从来没想过。 嫁给燕泰,是父母之命。 委身郑克均,是被用强。 贞央笑了，只有柔嘉这种天真的小丫头,才会对爱这种事，存有幻想。 “我才不想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也不配。 我只是不想死。 就好像妹妹你，不被你父亲和皇帝接纳。 我现在离开江苏，天下同样没有我容身之地。 所以，过一天算一天，无所谓了。” “可是，江苏马上就要被清军攻破了。 我听说大清六十万大军压境，郑克均只有十几万军队。 他徒逞血气之勇，竟然要和我大清铁骑硬拼。 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郑克均这次肯定兵败身亡，姐姐你怎么办？” “所以我不能让他败。” 贞央神色转冷，秀眉紧蹙。 “我为什么会煽动难民的情绪？ 因为我要让进入江苏的千万灾民，变成抵抗满清的百万大军。 就算四公子战败。 有这千万灾民的民心，南京和上海，也固若金汤。 经过岳飞项羽等良将训练。 待他日天下有变，开城出关，未必不能再争霸天下。” “姐姐，你真要与大清为敌？” 柔嘉不可思议地看向贞央。 贞央晒然一笑。 “大清？是那个剃发，屠杀，圈地，迁海，决堤黄河的大清帝国吗？ 柔嘉，你被这个大清害得还不够惨？ 你被你父亲和恭亲王无情地抛弃。 你的恩人一家，都被洪水冲走。 你一路逃难来到江苏，路上见到那些难民有多惨了吗？ 你和那些难民，为何不去直隶，而来江苏？ 是不是直隶不收你们？ 可是四公子却愿意收你们。 还在江苏危亡时刻，拿出大量粮食赈济你们。 现在你吃饱了饭，又记得你大清公主的身份了？” 柔嘉愣住。 是啊，细想起来，残暴无道的大清，早该灭亡了。 可是…… “可我们毕竟出身大清贵族……” “大清贵族？呵呵，大清给了我们两姐妹活路吗？ 现在我只知道，我是郑克均的女人。 我不想再沦陷第二次。” 柔嘉沉默。 “妹妹，你虽是大清公主，但你还不是被清廷抛弃了？ 你为何还要帮大清？ 你的恩人一家，如果在九泉之下，得知你是大清公主。 他们得多寒心？ 他们可是被大清决堤黄河淹死的。” “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们。” 心头揪心的疼，泪水再次滑下柔嘉脸颊。 “所以，跟姐姐一起帮助四公子，战胜清军，好吗？” “啊？”柔嘉公主愕然抬头：“我能做什么？” “你是大清公主，只要你以四公子女人的身份，站上城头，清军士气就泄一半。” “……” 柔嘉惊呆了。 “姐姐，你要我也……不可能。 我才不会委身那畜……那个四公子。” 贞央见柔嘉态度坚决，突然“扑哧”一笑。 “妹妹，我开玩笑的。 又不似我这等纳兰家臣女儿，我们堂堂的公主殿下，身份高贵。 岂肯屈身侍贼。”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不说这个了。 我看你板车上拉了两个人，他们是谁？是你恩人的亲眷吗？” “哦，不是。” 柔嘉这才想起板车上还有两个人。 “他们一个是经常听我恩人说书的书生，姓蒲，好像叫蒲松龄。 他和我一起逃难，但患了痢疾，动弹不得。 另一个汉子是我寻找恩人一家，在黄河岸边发现的。 发现他时，他已经遍体鳞伤，但还有气。 姐姐，听说你这里有大夫，快帮他们看看。” “傻妹妹，别急，到了我这，你就到家了。” 贞央带着柔嘉出来，看向板车上的两人。 蒲松龄，贞央不认识。 但另一个人，贞央越看越眼熟。 第94章 什么品种的禽兽 伸手拭去那人脸上的一块泥，贞央豁然大惊。 “来人。” “夫人有何吩咐？” 两名士兵立刻近前。 “叫贞德将军来。” “是。” 贞央叫了大夫给两人治病疗伤，那个姓蒲的书生，很快就恢复了。 “神仙妹妹，你是狐妖转世吗？” 蒲松龄一醒来，就对着柔嘉公主说胡话。 他在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张脸，就是柔嘉。 只觉得太美了,跟仙女一样。 加上自己经常写狐妖小说，自然而然以为自己是被狐妖救了。 柔嘉公主知道他是个神经病。 昏迷前，蒲松龄就喊过她‘神仙妹妹’。昏迷了，一路上也一直念叨‘神仙妹妹’。 懒得不搭理他，只看向姐姐关心的那个汉子。 那汉子伤势较重，还在昏迷中。 这时贞德赶了过来，贞央领着她进屋。 “潘凤……” 贞德一眼看到床上的汉子，泪水瞬间就下来了。 “哇，三个神仙妹妹，我肯定是进狐狸窝了。 太好了，我的梦想终于成真了。” 屋中三个绝世美女，蒲松龄看得目瞪口呆。 这种级别的美人，在人间一个也难见到，怎么可能一次出现三个。 不是狐狸精为何？ “那个汉子，是被她们吸光阳气了吗？好幸福。” 蒲松龄看到对面床上的潘凤，一脸羡慕。 …… “郑先生，据威廉总督的情报，东宁府的冯锡范，已经率领明郑水师，向基隆进发。 总共有四五百条大船，数千艘小船，兵力五万人。 新北军在基隆的留守，却只有两万。 郑先生得早做打算。” 深夜，郑克均都打算回去休息了，驻南京的英国使节安妮，找到了他。 还带了一个高大英俊的欧洲小伙。 “还有，法国在印度半岛的舰队,数天前通过了马六甲海峡。 汇合了西班牙战船，似乎有染指马尼拉之意。” “多谢安妮姑娘深夜相告，郑克均感激不尽。” 郑克均向安妮道谢。 这个小丫头，才十一岁，却非常的聪明。 这些日子，不但跟着郑克均探讨了很多科学知识，对郑克均发明的很多小玩意，比如担架，黑板等，也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现在江苏被大军压顶，法国等国家的使节都跑了。 英国的正牌使节也走了，就她留下来，还自任了驻华大使。 “我们英国买的那批枪，还没带走，要不，郑先生你先用着，等打退了清军,再加一成还给我们？” 安妮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 郑克均微微一笑：“利息倒是公道,不过不用了，我们火枪够用。” 用了蒸汽机生产燧发枪，速度瞬间提高了十倍以上。 郑克均手上有的是燧发枪。 但火枪兵却并没有那么好训练。 火枪手不需要训练射击精准度，因为不可能打得准。 然后勇气却是火枪手最重要的功课。 尤其是燧发枪排队站在那等着骑兵冲锋，需要悍不畏死的勇气。 燧发枪又经常炸膛，士兵需要临危不乱，继续保持密集阵型。 这需要极其严格的训练。 “威廉将军说，他愿意率领舰队，出现在基隆外海。 他不和东宁府开战。 但只要出现在外海，冯锡范肯定得分兵防范。 这样基隆的压力应该会稍微减少一点。 我们也不用郑先生出军费，只要等战事结束，多卖给我们一倍的燧发枪就行。” 安妮算盘打得震山响。 郑克均好奇地看向这小丫头。 “我说小妹妹，你就这么确定新北军能赢下战争？ 万一败了呢？谁给你燧发枪？ 到时候乱兵进城，说不定你这小脑瓜子都保不住。” 郑克均拍了安妮脑瓜顶一下。 安妮摸摸自己的黄头发。 “我肯定新北军会赢？” “为何？现在全天下都觉得我们会输。” “那是全天下没见到科技的力量。 我肯定，未来的世界，会是科技的世界。 谁尊重科技，谁尊重人才，谁就将赢得世界。” 郑克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突然发现，面前这个小丫头一点不像看上去那么天真。 反而比所有人都要睿智。 难怪她最后成为承前启后，开创英国两百年霸业的一代女王。 这些日子，她混迹在皇家学会，南京科技大学，工匠作坊，对生物、化学、医药等等领域，都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郑克均突然觉得，这丫头这样下去，早晚为英国带回大量的科研成果。 “中英早晚有一战，要不要现在弄死这丫头，以除后患？” 这个念头一冒上郑克均脑海，自己都吓一跳。 自己是什么品种的禽兽？竟然对一个十一岁的小丫头起了杀心？ 可是安妮显然没察觉到郑克均的敌意，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话。 “在我心里，郑先生就是科技的化身。 是上帝派来人间的使者。 是造物者安排在人类中的解说员。 所以满清一群野人，怎么会是郑先生对手？” “好了，回去。” 安妮这小丫头的吹捧，也太上头了。 郑克均拍拍她的脑袋，把她送了出去。 其实冯锡范率兵进犯基隆的消息，他一天前就收到了。 只是曹操没有说得这么详细，没有具体说冯锡范多少兵马。 郑克均知道，曹操是不想自己分心基隆，专心打好江苏保卫战。 不过郑克均却非常相信王坚。 父王，冯锡范……乃至天下人，都还没了解新北海军的真正实力。 基隆海战，不过展现了新北海军皮毛而已。 至于法国和西班牙从印度半岛开来舰队，郑克均更不放在眼里了。 就那点人马，还不够妇好和张巡塞牙缝。 不过这两路兵马的举动，却的确激怒了郑克均。 没想到父王做得这么绝，水陆两路，这是铁了心要剿灭新北军？ 郑克均已经下定决心，这次大战之后，彻底解决东宁府的麻烦。 至于法国和西班牙的舰队，只要他们敢向马尼拉打出一发炮弹。 战后，整个南洋，就不用再存在任何法国和西班牙的势力了。 “还是早点睡。” 明天就是第五天，大军已经准备好，即将开拔。 郑克均决定今晚放松一下，放下手中公文，去了贞央的卧室。 她今天刚从徐州返回。 第95章 六十万头猪 蒲松龄那个烦人精，柔嘉公主把他留在了徐州，代替姐姐宣讲告示。 潘凤也差不多好了。 不顾贞德反对，潘凤执意归军，明日便要随大军南下。 只剩下贞央和柔嘉两个女孩，回了总督府。 两人久未见面，有很多悄悄话说。 贞央把柔嘉带回了自己卧房,两姐妹同塌而眠。 也不知兴高采烈聊了多久，两女不知不觉都睡着了。 贞央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身子一沉，好像被什么压着了。 接着就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脸上乱亲，手还伸进了睡衣。 “讨厌，大半夜的，要不要人睡觉了？” 贞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月光朦胧中，看到了郑克均那张讨厌的脸。 “对不起咯,本督知道贞央小姐这几天辛苦了。 可本督明天就要出征，不定要打多久仗。 贞央小姐，拜托了？” 贞央脸庞泛红，咬着红唇开口。 “我也想陪你，可今天也许有点不方便。” “来大姨妈了？” “大姨妈？我大姨妈在北京呢。” “我说的大姨妈是……” 郑克均在贞央耳边耳语几句。 贞央脸庞瞬间通红。 “你个混蛋，这种话也对着人家说……没来啦。” “那还有什么不方便的，来。” 郑克均一把抱住贞央，吻上她鲜红的芳唇。 贞央“呜呜”几句，想说话说不出来。 好几天没和郑克均接触，她也想了。 看了睡在里面的柔嘉公主一眼。 贞央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开始回应郑克均的深吻，藕臂主动抱上了男人的脖子。 …… 柔嘉公主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还在逃难的路上。 路况很差，板车不断颠簸。 颠簸得越来越厉害……终于，柔嘉被颠醒了。 颠簸却还在继续。 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外侧……柔嘉两只清澈的大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 柔嘉整个人贴着墙壁，一动不敢动。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路况变好,板车不再颠簸。 贞央大口喘气。 “公子，贞央受不住了，饶过我好吗？” “别啊贞央，你这样把我丢在半路，明天我还怎么带兵出征？” “你就装，你不早发现公主殿下在旁边了？ 刚才摸都摸了，现在还来为难我。” “贞央，我……” “没关系，我不介意，让妹妹送你后半程，贞央睡了。” 贞央喘着气，闭上了眼眸。 郑克均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这才看向里面的柔嘉公主。 月光下，粉嫩的俏脸满是惊慌，好像一只紧张失措的小羊羔。 …… 第二天一大早，方七娘叫醒郑克均。 郑克均这才发现出兵的时刻要到了。 昨晚太累，差点没起得来。 贞央和柔嘉两姐妹，一边一个睡着。 郑克均拿开公主搭在腹上的手,起身下床。 这时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郑克均的腰。 “公子,这次出征，带上臣妾和柔嘉。” 贞央螓首靠在郑克均肩膀上，温柔说道。 “军中带女人，恐惹非议。” “臣妾不是去耽误公子军国大事的。 这次满清六十万大军压境，非同小可。 我们必须倾尽一切可用之机。 柔嘉是满清公主，代表满清皇室的形象。 岳乐和常宁，因为害怕她玷污大清皇室名誉，直接宣布她为国殉节。 以至于柔嘉去襄阳和北京投奔，都被驱赶，差点亡命黄河。 如果柔嘉站在敌人阵前，宣布她是公子的女人。 满清皇室的颜面，就将荡然无存。 岳乐统帅的大军，士气顷刻便会泄一半。 妾身也一样，妾身原是康亲王杰书的儿媳妇。 只要我站上城头，杰书还有何颜面统领大军？” “可是这太折辱你们姐妹了。” “臣妾不怕。” 贞央抱紧了郑克均。 “比起公子你兵败身死，臣妾这点折辱算什么？ 只要公子能打赢这场仗，臣妾愿做任何事。” “所以，昨天你派人通知我，你回来了。 是故意的，对吗？” 昨天，贞央回来时，特地派人告知郑克均，她回来了。 按这女人以往的高傲性格，她回来是绝对不会和郑克均打招呼的。 现在想来，贞央就是故意的。 甚至，贞央在大军出征前一天，带着柔嘉公主紧急赶回来，也是故意的。 “对不起，公子，贞央卖弄心机了。” 郑克均回过头，在贞央额头吻了一下。 “谢谢你，贞央小姐，不过……” “拿你们姐妹的名声，去为大军赢得战机。 本督耻于为之。 你放心，这一仗本督不会输。 你和公主乖乖在家，等我回来便是。” “既然公子执意如此，那臣妾还有一个请求。” “说。” “在难民中抽调青壮，组成一支军队。 臣妾在徐州的宣传，有一定效果，很多灾民都恨透了满清，想要参军为家人报仇。 关键时刻，这支军队可以为大军策应。 万不得已之下，他们也可以护城。” “可是，临时抽调民夫组成的军队，战力恐怕不怎么样。” 哪怕是在古代，临时成军的农夫，战力也远低于正规军。 在古代战争史上，很多农民军数十万人，却不是官军几万人对手。 更何况郑克均的军队，已经是完全近代化的军队。 这样的部队更不是直接拉农夫能凑成的。 “公子的话不对，他们没有经过训练，战阵配合，武器操控，可能都不熟练。 但他们对满清的恨是真的啊。 公子不要小瞧一支饱含恨意的军队战力，往往他们能爆发惊人的力量。 难道公子不记得李定国吗？ 最初李定国率领的军队，就是一伙农民。 包括李定国自己，都是被满清屠了城的农民。 可是这支农民军却战无不胜。 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恨清兵，恨不得和满人同归于尽。 现在从中原到来的灾民，他们的心境，和李定国一样。” 不愧是出身书香世家的才女。 郑克均才发现贞央这个女人既有见识，又有头脑。 “好，我答应你。” 郑克均从不怀疑自己会赢得这一场战争。 但如果在清军崩溃之时，有大批军队追杀，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毕竟满清有六十万军队，哪怕六十万头猪，光靠自己手下这十几万人追杀，怕也杀不完。 第96章 江山锦绣，新北荣耀 “你和贞德，李秀宁，一起办这件事。 组成军队后，李秀宁率军进驻太平，策应合肥的张辽兵马。 贞德率军进入苏州，作为我大军后备。” “是，臣妾遵命。”新 贞央立即向郑克均拱手。 “别装模作样了。 知道昨晚你没睡好,再睡会。” 郑克均用力抱了贞央一把，这才率领吕布等人，去了朝天广场。 等郑克均走后，贞央回到床边坐下。 “公主，我知道你没睡着，刚才我和公子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柔嘉睁开眼睛，清澈的大眼睛里，全是泪花。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昨天你让我跟你一起睡，我还以为是姐妹情谊。 可是你……你竟然……” 柔嘉泪如雨下。 “你还要我站上城头，对我亲生父亲说那些话。 贞央姐姐，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难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情谊，还比不上强行欺辱你的郑克均吗？” “柔嘉，是姐姐不对。 我承认，从见到你那一刻，姐姐就想算计你了。 可是姐姐没办法。 姐姐如何能眼看着公子兵败？ 柔嘉你告诉我，倘若公子兵败，我还有路可走吗？ 杰书会认我这儿媳妇吗？纳兰家会认我这个女儿吗？” 贞央也流下泪来。 “柔嘉，我知道，我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你。 让你堂堂大清公主，被公子玷污。 我该死。 剑就在这里，你要是恨姐姐，就杀了我。” 床边茶几上，就是柔嘉的佩剑。 贞央提起佩剑，扔给了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拿着剑,不知所措。 “妹妹，昨夜有方七娘和吕布守着，你不能动手。 可是现在他们都离开了。 你会武功，而姐姐手无缚鸡之力。 你杀了我，可以不惊动任何人。” 贞央又递给柔嘉一块令牌。 “这块令牌，是当初公子以为我要离开江苏，送给我通关用的。 你杀了我后就拿着它，想去哪去哪。 江苏没有关卡敢拦你。” 柔嘉一手拿剑，一手拿令牌。 过了好一会，柔嘉突然将剑和令牌都扔了，一把抱住贞央，泣不成声。 “贞央姐姐，我恨你，可是我还能去哪？ 父亲不要我，皇帝也不允许我回京。 就算他们让我回去，我恩人一家都被清军掘开的黄河水冲走了，我又怎么回去当公主？” “那妹妹留下来，和姐姐一起侍奉四公子,好吗？” 贞央伸手拭去柔嘉眼角的泪水。 “那……那也太便宜他了。” 柔嘉公主俏脸满是不情愿。 贞央微微一笑。 “是,咱们柔嘉妹妹,是堂堂的大清公主，岂能让那家伙白占便宜。 等他打仗回来，我让他好好跟妹妹道歉。 像昨晚那样的。 妹妹其实也很受用？” “姐姐……” 柔嘉粉面通红。 “好妹妹，别装了，姐姐还不知道你的脾气？ 你性格火爆，又会武功，要是真的不愿意，就算知道有方七娘守着，也一定会动手的。 昨晚半推半就，后半程叫的比我还大声呢。” “姐姐，你太过分了，不理你了。” 柔嘉侧过身去，背对着贞央，却只觉得脸颊滚烫，想到昨夜的场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妹妹……嗯？” 贞央突然一愣。 她豁然看见，柔嘉侧身之后，露出的床单上，染了几朵嫣红。 “妹妹，你……还是第一次？” 柔嘉回过身来，也看到了那几抹红色，含羞点点头。 “嗯。” “为什么？你和耿聚忠结婚一年多了啊。” “那个卖国贼，跟个软蛋一样，我才不会让他碰我。” 柔嘉公主一脸轻蔑。 嫁给耿聚忠，不过是康熙为了安抚耿家，采取的联姻策略而已。 可耿聚忠不但是卖国贼，还整天一副小人嘴脸，天天在康熙面前说耿精忠坏话，极尽谄媚。 柔嘉公主从小习武，哪里会喜欢这种没骨头的东西。 洞房那一夜，就敬告耿聚忠不许碰她。 耿聚忠万分不情愿，可这胆小鬼哪里敢得罪大清公主。 所以这一年下来，耿聚忠连柔嘉公主手都没摸一下。 “原来妹妹崇拜英雄，难怪昨晚半推半就，连会武功都忘记了。 也觉得公子是真男人？” “只在床上是真男人有什么用？就怕他这次迎战六十万清军，下场比耿聚忠还不如。”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输。” 贞央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开始穿戴。 “好妹妹，咱们得起床了。 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能让公子战败。 我们姐妹需要为公子做一些事。” “姐姐，我们真的要去城头……说那些话么？” 柔嘉公主眉头紧蹙。 “暂且不急，公子也说不用。 等咱们到了军前，再做计议不迟。 当务之急，是要先帮贞德和李秀宁将军，组建军队。 总之，如果真的战局恶化，只要我们能做的，都得做。 柔嘉，我们没有退路。 公子战败，天下都没有我们姐妹的容身之地。 明白吗？” 柔嘉公主想了一会，点点头。 “柔嘉明白。” …… 朝天广场，岳飞，项羽，率领三军列阵。 郑克均提剑，在吕布等将士重兵护卫下，登上帅台。 “将士们，满清为阻我新北军北伐，掘开黄河大堤。 水淹四省，黄河泛滥千里。 数十万百姓葬身洪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满清此举，天道不容，人神共愤。 如今更聚六十万乌合之众，犯我江苏。 本督将统率你们，血战苏州。 既保大明，也报血仇。 本督可以在此明确告诉你们，本督有绝对信心战胜清军。 此战，将歼灭所有满清主力。 此战，是复兴大明最关键之战。 此战之后，满清将大势崩坏，从此苟延残喘，坐等灭亡。 此战之后，我大明旗帜将重新插遍华夏河山。 此战之后，你我皆是大明复兴功勋之臣。 江山锦绣，新北荣耀。” “公子万年，大明万年。” 三军齐声高呼，声震全城。 郑克均缓缓拔出佩剑，举剑指天。 “将士们，这不是一场人类的战争，这是人与兽的战争。 文明的光辉赋予你们力量。 拿出你们的勇气和热血，将六十万禽兽清军，给我斩尽杀绝。 大明威武，新北军威武。” 第97章 美人心计 “大明威武，新北军威武。” “大明威武，新北军威武。” 十万将士呐喊声，响彻整个南京城。 郑克均带着岳飞，项羽，哲别，率领十万大军出城,浩浩荡荡向南开去。 “妹妹，动心了吗？” 城关上，贞德，李秀宁，贞央，柔嘉公主，四名美女站立。 听完郑克均热血澎湃的演讲,大军战意高昂。 四名女子心中好像也被点燃了一团火。 柔嘉公主咬着唇不说话，可是聪慧的贞央，已经察觉了妹妹的情绪变化。 “将军，我们要参军，我们要出征。” 大批灾民和民工，汇聚到了城关下。 此时的江苏，已经有千万难民，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本就恨透了满清。 特别是被黄河决堤毁了家园的中原人。 还有被陈世凯烧城毁田的常州苏州人，以及饱受清军抢劫之苦的浙福百姓。 他们看了贞央的宣传告示，感同身受。 只要有血性者，都想报仇雪恨。 尤其是刚才看到大军出征，听到新北军将士的呐喊，更让他们热血沸腾。 当贞德和李秀宁发出征兵令，无数难民便赶了过来。 甚至还有女子。 她们看到贞德和李秀宁都是女将军，以为自己也能参军。 “刚才是公子宣讲，现在轮到我们了。” 要让农民军变成一支精锐，就得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 士气，是农民军的命脉。 所以成军前的激励动员,极为重要。 柔嘉公主却道：“我觉得我们不用讲什么？ 这些灾民都恨透了我大……恨透了满清,要不然也不会来参军。 只要把他们带上战场，他们就会和清兵拼命。” 贞央笑着摇摇头：“妹妹，你太天真了，仇恨可以带来士气。 但未必能让所有人战胜对死亡的恐惧。 此时的他们，因为仇恨热血沸腾。 可一旦上了战场，见到尸体和鲜血，或许仇恨就没那么重要了。” 贞德点点头：“能将血气之勇贯彻到底的人，世上没有多少。 最终还需要利益引导。 这才是人类永恒的追求。” “利益，能让穷人进，但不能阻止他们退。 要让他们一往无前，必得断其退路。”???xxc0 不愧是农民军的优秀组织者，平阳公主自有心得。 “那何不直接让他们背靠深渊，后退一步则死？”贞央道。 “夫人的意思是？” 李秀宁，贞德，柔嘉公主都看向贞央。 贞央说出心中想法，其他三女同时瞪大眼睛。 “夫人心术了得。” “还得李将军妙口。” “当仁不让。” 李秀宁和贞德，都擅长鼓动平民士气。 但相对于李秀宁,贞德还是太善良。 于是李秀宁担当起演讲的大任。 召集所有愿意参军的灾民,竟有数十万众。 李秀宁登上高台,拿出皇家学会新研制的机械扩音喇叭。 从剃发令开始，李秀宁历数满清罪孽。 圈地，迁海，屠杀……灾民反应还很平淡。 可是提到拒赈旱灾，黄河决堤，抢劫浙福，这些切身体会的暴行，所有灾民群情汹涌。 “满清罪孽，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兄弟姐妹们，大声告诉我，我们要不要反清？” “反。” “反。” “反。” 难民齐声高呼。 “好，各位都是血气男儿，义气汉子。 本将军代表总督大人向诸位承诺，杀敌一人者，赐田两亩。 杀敌三人者，安抚司为你修房子，水泥砖混的平房。 杀敌十人者，修水泥砖混的楼房，赐爵封将……” “赐田修房？” 难民顿时炸开了锅。 土地是农民命脉，而他们来到南京上海，看到四处修建的水泥建筑，又结实又整洁，别提多羡慕了。 这三个月，他们做梦都不敢想，拥有这样一栋住宅。 李秀宁的话，立刻对他们产生了致命的诱惑力。 “将军，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水泥房吗？” 无数灾民热切地看向李秀宁。 李秀宁微笑点头。 “当然，本将绝不食言。” 现在的中原，江苏，浙江，福建，因为灾荒和战乱，死伤无数，人口锐减。 有的是荒田。 至于水泥房，在劳工充裕的情况下，成本并不高。 最关键的是，在古代战场杀敌没那么容易。 十万人与十万人对战，一方战死一两万人，就崩溃了。 所以哪怕是大胜的一方，平均杀敌数也难以突破03。 一个士兵在战场一般最多杀两三个人不得了，杀十个的，那都盖世猛将了。 这是古代战争史的规律法则。 并且新军作为一支刚组建的农民军，如果达到03这个数据，那无疑是一支精锐了。 李秀宁做梦都能笑醒，又岂能在乎那点田产房屋？ 再说这支军队，四女的想法是，在郑克均战败时，作为支柱使用。 生死存亡时刻，他们杀敌越多，她们越高兴，什么田产房屋，都不重要了。 “太好了，日子终于有盼头了。” “这次我一定要杀三个人，下半辈子有个家。” “我要是能住进属于自己的水泥房，也不枉此生了。” 哪怕是四女，也想不到水泥房子对这些灾民的诱惑。 他们一辈子，无非追求个安身立命。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亲眼看到家园被毁，饱尝流离失所之苦。 没人比他们更加渴望房产，更加渴望重新有一个不漏雨的家。 而水泥房子，更是远超他们预期的理想家园。 为了这个，他们愿意搏命。 “兄弟姐妹们，只要此战能胜，田园房产，都不在话下。 但是大家想过没有，我们想要田产，我们想要房屋，可满清鞑子答应吗？ 他们不但不会给我们房屋，还会放出洪水冲走我们的房屋。 他们不但不会给我们田产，还会抢劫我们田地里的粮食，烧掉我们种下的禾苗。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大家想过没有，一旦我新北军战败，满清还会继续赈灾吗？ 我告诉大家，现在滞留江苏的灾民，已达千万之众。 是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克均大人，开仓放粮，这才让所有灾民有一条活路。 如果总督大人败走江苏，满清占领了南京上海。 大家觉得，满清还会赈灾吗？ 那你们和你们的父母妻儿，何去何从？” 第98章 苏州，群英汇聚 “是啊，如果满清占领了江苏，那些鞑子肯定不会赈灾了。” 李秀宁一语惊醒梦中人。 所有灾民如醍醐灌顶。 “去年旱灾，才几十万灾民受灾，满清都没赈灾。” “赈个屁灾，我是杭州人，我的家乡没有遭灾。 可那群索命鞑子，抢光了我家里的粮食。 这还不算，我哥找他们理论，还被它们活活打死。” “鞑子要是会赈灾，他们哪里还会掘开黄河？” “我是登州人，我们原本打算去直隶逃荒的，可那群狗日的清狗，拦路设卡，不准我们北上。 还叫嚷着让我们来江苏，就是想拖垮新北军。 这群畜生要是会赈灾，男人都该生双胞胎了。” “我上有老下有小，现在全靠安抚司接济度日。 如果新北军败了，满洲鞑子又不赈灾，我一家十三口怎么办啊？” 所有灾民都感受到了严重危机。 他们突然发现，这一战，不是报仇，也不是去挣房产田地。 而是生死存亡之战。 一旦战败，他们都没有活路。 就在这时，数十名身强力壮的灾民，走上城头。 在所有灾民疑惑的目光中，他们突然抓起自己的辫子，三两下便把辫子解开，头发披散下来。 “兄弟们，老子与清狗不共戴天。 这一仗，不是清狗死，就是老子亡。 让这恶心的老鼠辫，见鬼去。” 一名大嗓门灾民，捞起披散的头发，放声大喊。 “让这恶心的老鼠辫，见鬼去。” 其他数十名灾民同时大喊。 头发飘散，随风起舞。 所有灾民都愣住了。 满清剃发令推行数十年，“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观念，深入每一个百姓心中。 哪怕新北军已经光复了江苏，他们还是不敢解辫子。 说到底，他们还是怕。 因为剃发令杀掉的数百万亡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要留着这象征被奴役，却能保命的东西。 可是现在，气氛已经渲染到这了，又有数十名灾民带头。 很多有血气的灾民，也跟着开始解辫子。 站在他们身旁的灾民，在犹豫片刻后，咬咬牙，也把辫子解了。 慢慢的，解辫子的越来越多。 剩下的少数人，哪里还绷得住。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所有灾民全部把辫子解了。 数十万人，全都披头散发。 “三十年了，自从满清入关，我大汉丢失的民族气节，终于又回来了。” 李秀宁看着数十万披头散发的灾民，感动得声音发颤。 “好，为了纪念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我们这支军队，从今天开始，就叫披发军。 披发军，不留鼠尾，披头散发，誓与满清血战到底。 满清不灭，不束发冠。 鞑子不亡，长发永絮。” 李秀宁说话的同时，拔出了头上的发簪，一头秀发立时飘落。 贞德，贞央，柔嘉，也跟着去了发簪，去除头饰，任秀发下落。 城头风烈，四女发丝飘飞，配上绝美的容颜，仿如神女下凡。 仇恨，利害，破釜沉舟……李秀宁立体式的演讲，震颤人心。 之前没赶来的灾民，很多在听说演讲内容之后，也赶了过来。 愿意参军杀敌的灾民，竟然达到百万之众。 李秀宁和贞德立刻派出麾下的数千亲兵，挑选其中的青壮，组成了一支三十万人的大军。 除此之外，两位女将还各挑选了500女兵，作为自己的贴身亲兵。 虽然女子天生体弱，但因为报名的女子极多，其中不乏在农村被当着男人使的大力者。 挑选出的1000女兵，战力并不输男子。 李秀宁和贞德，将灾民编成3000个百人队。 又将郑克均之前分给他们的精锐兵马，下放到披发军中当百夫长。 每名士兵装备布甲，单刀，部分强壮者装备弓弩。 一支庞大的轻步兵部队，就此成型。 训练数天后，大军便整装出发。 李秀宁率领十万人开往太平，策应合肥张辽。 贞德率军二十万，南下苏州，贞央和柔嘉公主随军南下。 …… 浙江杭州，满清康亲王杰书与安亲王岳乐，合兵一处。 共四十八万大军，以岳乐为主帅，杰书为副帅，气势汹汹杀向苏州。 两位亲王麾下，可谓是谋士如云，猛将如雨。 姚启圣，费扬古，穆赫林，耿精忠，李光地，拉哈达，陈世凯， 燕泰，勒尔锦，赵良栋，胡国柱，尚之瑛，郑聪，刘国轩，何佑等等。 皆当世名将，不世出之谋主。 更是调动了六十门红夷大炮，一百八十门佛朗机炮，一百二十门大将军炮，其他铁炮四五百门。 满清誓以倾国之力碾压江苏。 岳乐派出抚远将军费扬古，都统穆赫林，率军十万为先锋，猛扑苏州吴江。 此时魏延和英布早已率军三万，进驻屯市东关，枕戈待旦。 双方大战五日，不分胜负。 此时岳乐和杰书率领大军赶到。 一时间，小小的屯市东关，面对近五十万大军压境。 “公子，我们必须急行军，否则东关堪危。” 此时郑克均率领的十万大军，刚刚到达苏州。 面前的沙盘上，是整个苏州的地形图。 “岳将军，你认为我们现在应该进入东关？” 岳飞疑惑地看了郑克均一眼，他大概猜出了郑克均的顾虑。 “公子，我知道东关并非雄关，难以抵挡满清五十万大军。 但江淮地区几乎一马平川，东关是难得的关隘。 我们据关而守，至少占有地利优势。 满清大军远来，只要拖一段时间，满清士卒必定疲惫。 加上粮草难以供给，麾下东宁府和三藩的兵马军心不稳。 我们的胜机便到了。” “胜机？如何决胜？” “大炮开路，火枪阵反攻，骑兵绕后。 岳乐大军驻扎地西靠太湖，东临吴淞江。 只要我们截断官道，他们就只能退往震泽西岭。 如此，我们便将大获全胜。” “好。” 郑克均猛地一拍桌子。 岳飞不愧是千古名将，短短时间就拿出了如此优秀的作战方略。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清军退往震泽西岭，我们就大获全胜了？” 潘凤问旁边的哲别。 哲别根本不搭理他。 “不过，本督不打算采用这个方略。” 郑克均却否定了岳飞的提议。 “嗯？”岳飞顿时一愣：“公子之意是？” “放弃东关。” 第99章 苦大仇深的清军众将 “什么？” 岳飞，项羽，哲别等将领全都大吃一惊。 连吕布都一头雾水。 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何退往震泽西岭，满清就将大败。 但他们都能听懂岳飞据关而守的用意。 有现成的关卡不守，却要拱手让给敌人。 千古以来，哪有这样作战的？ “公子不可，我军如果退出东关，从吴江到苏州，将是一马平川。 满清八旗铁骑战力惊人，就算我们有火枪阵和炮阵，也未必能挡住。 一旦被八旗铁骑冲破阵型，后果不堪设想。 我十万大军，可能成为待宰羔羊，任八旗铁骑屠杀。” 岳飞立即劝谏郑克均。 平原上被骑兵破阵，只有一个结果，就是全军覆没。 别说新北军兵力远弱于满清。 就是新北军五十万，满清十万。 一旦被骑兵破阵，五十万士兵不过等同五十万放牧在平原上的猪而已。 “本督之意已决，立刻传令魏延、英布，明日再坚守屯市一天，黄昏撤出东关。” “公子……” “还有一件事。” “项羽将军，率领一万骑兵，押送一批物资进东关。 这批物资已经由陈梦纬随同辎重队押送过来。 你可在出城时，顺路带走。 哲别将军，率领一万骑兵，策应魏延和英布将军撤军。” “是。” 项羽和哲别领命而去。 “其余将领，各自整备兵马，开赴吴中地图。八壹中文网 本督要在吴中平原，与满清主力决战。” “是。” 众将一个比一个不解，为何好好的关卡不守，要到平原上与五倍于己的敌人决战。 但都只能遵命行事。 “公子，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我们的火枪阵和炮阵，虽然很厉害。 但末将没有把握在平原上，一定挡住八旗铁骑的冲杀。” 岳飞十分忧虑。 上次蓝理率领的八旗铁骑，战力让他记忆犹新。 如果不是当时占据地利，又有满清绿营溃兵冲击。 堂堂正正在平原决战，蓝理的骑兵一定会对新北军造成巨大的威胁。 而那时蓝理只有几千八旗铁骑。 这次岳乐带来的，却有十万精锐骑兵，还有十几万杂牌骑兵。 岳飞实在担心火枪阵被骑兵冲破，那就只剩下全军覆没一个下场了。 “岳将军，你听我说……” 郑克均也不是一意孤行的人，更不可能觉得自己比岳飞强。 屏退左右，将自己的战略告诉了岳飞。 岳飞眉头紧蹙。 “公子，听上去是个好方略，可这个战术真靠得住吗？” …… 屯市东关，一百多辆马车，满载着物资，在项羽大军押送下进入关口。 深深的车辙印，陷入泥地，一辆辆马车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英布和魏延听说黄昏时要撤出东关，都大惑不解。 不过军令不可违。 当费扬古再次统帅大军进攻时，东关守军开始饱和攻击。 再也不用节约炮弹和子弹。 城防炮不断轰击。 火枪手一排排站上城楼开火。 费扬古大军死伤无数。 双方从清晨战到日落，十万清兵如潮水般退去。 “末将攻城不利，请王爷治罪。” 费扬古回到军帐，当即向岳乐和杰书拜倒。 作为满清一代名将，费扬古打了无数恶仗。 可像这次这样，十万大军打三万军队镇守的关口，七天还没打下来，还是头一次。 岳乐哈哈一笑，上前亲手扶起费扬古。 “这如何能怪费将军？（费扬古不姓费，但可以这样叫，原因可查阅网络） 新北军战力我看到了。 的确不同于传统残明军队，一触即溃。 他们装备精良，战意高昂，实乃当世精锐。” 岳乐的话，让一旁的郑聪，胡国柱，尚之瑛等‘残明’将领，脸色十分难看。 刘国轩和何佑脸上浮出怒色。 洛桑面无表情地在郑聪后面站着。 “他们的火枪比我们射程远，射速更是快几倍。 火炮威力也更大。 再加上郑克均调训这支军队，竟然悍不畏死，和我们以前见到的明军，有天壤之别。 所以我们绝不能有任何轻视之意。 上次富善的十万大军败给他们，就是太大意了。 贸然攻山，结果被新北军采取破头战术。 利用溃兵，将富善十万大军战阵冲垮。 战阵一垮，十万大军成了待宰羔羊。 所以我们本次征剿江苏，绝对不能轻敌大意。必须做好惨重伤亡的准备。” 岳乐不愧是康熙时期第一名将，洞若观火，又谨慎持重。 “安亲王说得没错，这次征剿江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就是胜利，就是将郑克均扔进油锅，让他为南京被杀害的八千满清贵族偿命。 至于要牺牲多少士卒，都不过是数字罢了。” 康亲王也站了出来。 他这三个月，都是在煎熬中度过。 他留在南京所有的妻妾，都被新北军将士占为己有。 甚至正妻还被民工娶回家了。 儿媳妇也失身于郑克均。 奇耻大辱，如果不将郑克均碎尸万段，他如何在大清立足？ 何止是他，还有他儿子燕泰，李光地，姚启圣，包括岳乐。 哪个不是带着血海深仇来到江苏的？ “话是这样说，可东关下已经丢下五千多具尸体了。 那都是跟随我从陕西一路打到广东的兄弟，我实在不忍心。” 费扬古在江苏没有血仇，很心疼牺牲的兄弟。 这时姚启圣站了出来，微笑开口。 “费将军，咱们强攻东关，是损失大了点。 可费将军想过没有？ 只要攻下东关，咱们从吴江打到南京，新北军都无险可守了。 在广阔的平原上，天下何人是我八旗铁骑对手？” “对啊，苏州和常州的城防，三个月前就被我毁掉了。 东关一破，我倒要看看郑克均到哪去设防。” 陈世凯哈哈大笑，摸着胡须，对他当初毁城烧田的壮举，十分得意。 “所以，看似江苏很大，其实我们攻取江苏只有一战。 就是拿下东关。 首战即决战，一战便可定乾坤。” 姚启圣握紧拳头，他心中何尝没有恨。 姚大来的死，让他这三个月不敢面对兄长。 只有这次破了南京，为姚大来报了仇，他才有脸登兄嫂的门。 第100章 安静的城池 “费兄，不必伤感，你牺牲的兄弟，等我大军攻入南京，我燕泰一百倍，一千倍给你找回来。” 得知贞央已经成为郑克均夫人，燕泰早已将郑克均恨入骨髓。 他已经打定主意，这次攻入南京……屠城。 只有染红长江的血，才能洗刷他们父子这三个月蒙受的耻辱。 在众将一番安慰下，费扬古终于恢复信心。 “好，拼了，本将就豁出一万人不要，明天一定拿下东关。” 可是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忙来报。 “禀报两位王爷，东关城楼发生巨大爆炸，新北军摧毁了城防炮，好像……好像已经弃关撤军了。” “什么？” 满堂文臣武将全都大吃一惊。 “你确定？新北军弃守东关？当真？” 岳乐脸色惊变。 “我们已经派了一对士兵前去查看，东关城楼的确没了守军。” “太好了。” 杰书大喜。 “郑克均弃守东关，自毁长城，我军正好大军进城。 只要占据东关，前方便是千里坦途。 我倒要看看郑克均拿什么抵挡我八旗铁骑。” “不可冲动。” 岳乐赶紧阻止了杰书。 “郑克均没道理放弃东关。 从基隆海战，到南京围点打援，都证明这个人胸怀韬略。 绝非不知兵之人。 他不可能不知道放弃城关，平原上面对我八旗铁骑，只有死路一条。” “王爷的意思是，郑克均在耍诈？” “必然如此。” “那也不能放着一座空城，不敢动作？” 燕泰第一个沉不住气站出来。 “我军五十万人，任他阴谋诡计，又有何惧？ 但如果郑克均是在摆空城计，我军却不敢进城。 传将出去，恐成千古笑谈。 我燕泰丢不起这个人。 王爷，燕泰自请精兵一万，进城探路。” “末将愿意与燕泰同行。” 费扬古也站出来。 岳乐眉头紧皱。 新北军突然弃守，这摆明了是个阴谋。 可燕泰也说得对，总不能人家把城门都让出来了，自己带着五十万大军被吓得裹足不前？ 那传出去自己成什么了？ “耿精忠，胡国柱，尚之瑛，刘国轩。”岳乐大声唤道。 四人对视一眼，都是眉头紧皱。 “末将在。” 四人不情不愿地站出来。 “你们四人，分别统领本部兵马八千人，进入东关。 待占据要冲，迎接我大军进城。” 四人面面相觑。 “王爷，你算盘打得好。 摆明了新北军在城内有陷阱，想让我们做替死鬼吗？” 耿精忠等三人不敢说话，刘国轩却敢说。 作为台湾名将，他可不怕什么安亲王。 “刘将军，你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公然违抗军令吗？”杰书大怒。 “军令？军令就是让我东宁军去送死？” “这叫先锋探路，不叫送死。” “那为什么不是八旗军去？” 站在一旁的燕泰，突然冷哼一声开口。 “我八旗精锐是留着打硬仗的。 到时候与新北军精锐对阵，靠你们这些残明废物，能是新北军对手吗？ 别到时候又像李光垤、李光垠一样，率领的废物兵一触即溃，反而回过头冲击我大军军阵。 让你们去探个路还叽叽歪歪。 你们这群废物除了干点这种事，还能干什么？” “你……” 刘国轩大怒，‘刷’地一声拔刀。 “燕狗，说谁是废物？有本事咱们各拉一支军队，真刀真枪干一场。” 正面交战，刘国轩还没怕过清兵。 “干就干，残明废物，你女真爷爷教你做人。” 两人剑拔弩张，就要动手，突然一声断喝传来。 “够了。” 岳乐冷厉的眼神，扫视燕泰和刘国轩两人。 “刘将军，虽然你等非我大清统属兵马，但你们也是受延平王军令，加入我军。 既然如此，本王作为这支军队的最高统帅，发出的军令，你就得尊奉。 否则，要不要本王传信延平王，看他如何决断？” 岳乐气势雄浑，满堂鸦雀无声。 刘国轩还待争辩，被郑聪叫到一旁。 “刘将军，不可冲动。 按照我们与满清的约定，此战之后，福建，浙江，江苏，安徽，都归我们东宁府所有。 而现在只要占据东关，这一仗就赢定了。 为了占据五省之地，牺牲几千士兵又有什么？ 刘将军，你说是不是？” 刘国轩知道郑聪说得对，但燕泰的态度太气人。 余怒未消，只不说话。 郑聪哈哈一笑：“刘将军，我们这次带了三万人来助阵。 你要实在不舍得牺牲麾下兄弟。 就选几千老弱杂牌，死了也不打紧。 更何况……” 郑聪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洛桑。 “咱们不是还有两千炮灰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刘国轩一愣，恍然醒悟。 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还有洛桑的两千番兵？ 上次在大肚国王城被郑克均和洛桑逼退，刘国轩一直耿耿于怀。 这次总算可以出气了。 于是刘国轩领了命令。 他都屈服了，耿精忠三人更不敢说话。 四人便各率数千人，来到东关城下。 夕阳西下，金黄的阳光洒在城楼上。 整座城楼安静得可怕。 城门被撞开，耿精忠，胡国柱，尚之瑛三人，率领军队，小心翼翼地进入。 “愣着干嘛？进啊。” 刘国轩催促洛桑。 洛桑和两千番兵脸色含怒。 可是面对刘国轩身后数千东宁兵，洛桑只能一声不吭，带着番兵进了城。 屯市是一个小镇，原本有一万多人口，但被陈世凯毁城烧田后，镇民都逃荒去了南京。 四路兵马进了城来，整座城一片死寂。 到处是被陈世凯毁掉的房屋废墟。三个月下来，已经遍地枯树野草。 “他真的把兵撤走了？他怎么想的？” 洛桑带着番兵在街道前行，没有碰到任何陷阱。 可是她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洛桑看过江苏的沙盘，如果苏州和常州，也被陈世凯毁了城防的话。 那东关就是通往南京的最后一道关卡。 八旗铁骑的恐怖战力，洛桑是见过的。 她敢肯定，在平原上，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是八旗铁骑对手。 哪怕是郑克均的新北军也不行。 可是现在，整个小镇安静得可怕，似乎，新北军真的放弃这里了。 第101章 噩梦再现 “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想退回南京再坚守吗？ 南京孤城，满清要是围城两年，你怎么办？” 就在洛桑担忧之时，一名番兵突然拿着一个白灿灿的东西，跑到洛桑面前。 “公主，看，这里有一粒银子。” 番兵将白色物体递给洛桑。 洛桑拿起来一看，大惊，还真是银子。 可这废弃三个月的小镇，哪来被遗弃的银子？ “公主，这里也有银子。” “这里也有。” “哇，这一粒银子至少有三钱呢。” 番兵四处来报，都发现了银子。 “太好了，有了这些银子，可以去基隆请师傅，修水泥房子了。” “我要娶媳妇。” 番兵都十分高兴。 看着番兵四处找银子，洛桑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脸色大变。 “不可以，那些银子不可以捡。” 洛桑大喊。 可是哪里有用？ 番兵平时生活困苦，他们做梦都向往基隆的水泥房子，可现实却是食不果腹。 现在白花花的银子就在面前，这就是水泥房子，这就是媳妇…… 致命的诱惑，让番兵不顾一切开始四处寻找银子。 与此同时，刘国轩麾下兵马，尚之瑛麾下兵马，胡国柱麾下兵马……全都发现了银子。 所有人这才发现，这座小镇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草丛，几乎都散落着白银。 太阳落山，圆月东升。 无数碎银，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刘国轩三将同样意识到大事不妙，拼命叫喊士兵不许捡银，甚至拔刀杀人。 可根本无济于事。 三藩之乱已经五年了，无论是三藩，还是满清，亦或者东宁府，都是在死撑。 粮食，饷银，十分吃紧。 在这样的情况下，士兵哪有过得好的。 现在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就在面前，士兵们哪里忍得住。 一时间整个小镇，到处都是寻找白银的士兵。 “你们以为你们拿着银子，能带回大肚国吗？ 刘国轩会让你们带回去？郑聪会让你们带回去？ 别做梦了。 你们都是在帮刘国轩捡银子而已。” 洛桑没有办法，只能给番兵讲道理。 别说，这道理很有用。 许多番兵都冷静下来。 因为这几个月，东宁府对他们的态度，太让他们刻骨铭心了。 欺压，侮辱，嘲讽，克扣粮饷…… 现在他们捡了银子，总不能飞回大肚国？ 只要回到军营，都得被那群畜生搜走。 既然如此，何必在这捡得开心？ 正在番兵内心挣扎，要不要捡银子时。 城池北方，突然亮起大量火把。 “杀啊。” ‘沓沓’的马蹄声响起，无数火把在大地震颤中，向南快速推进。 “不好，中计了。” 刘国轩脸色惊变，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新北军左路哲别，右路英布，中路项羽，率领三万骑兵从北向南杀来。 整个屯市镇，一时间火光大作，喊杀声四起。 刘国轩等四路兵马，都在忙着捡银子，哪里来得及组织阵型。 散落在街道四处的士兵，在骑兵冲击下一触即溃。 项羽一马当先，挥舞霸王枪如穿串一般，一挑一大片。 哲别的蒙古骑兵，更是砍瓜切菜，将四路兵马当成萝卜剁。 英布这个囚犯，如同杀神，率领匈奴骑兵如入无人之境。 三万多杂牌兵，只一个照面，就全线崩溃。 “快跑啊。” 如浇水的蚂蚁队伍，士兵纷纷向城门涌去。 刘国轩，耿精忠，尚之瑛，胡国柱，眼看约束不了部队，也只能跟着逃跑。 “公主，我们怎么办？” 眼看哲别率领的蒙古骑兵就要杀来，番将阿古焦急地询问洛桑。 他们被当成炮灰，挡在刘国轩部前面。又全是步兵。 现在逃跑，死路一条。 “往东撤。” 洛桑只短暂思考，立刻下令。 屯市东边是一座山，非常陡峭。但幸好她麾下的番兵，平时都习惯爬坡上坎。 翻过那座山逃跑应该不是问题。 洛桑可不想给刘国轩做人盾，当即就率领两千番兵斜刺里跑了。 哲别紧跟着杀到，看到洛桑带番兵逃跑，派了一队骑兵去追，自己亲率大军，继续尾随掩杀刘国轩部。 三万骑兵对三万步兵，就是一场屠杀。 大量士兵涌入城门，将整个城门堵得水泄不通。 而后方骑兵冲上来，一排排收割。 士兵们不要命地往城外挤，相互踩踏，死者无数。 “禀报王爷，我军在城内遇伏。” 传令兵飞马来报。 岳乐和杰书大惊。 “怎么回事？” “屯市城内，散落大量白银。 刘国轩耿精忠等部，进入城关，立刻大乱。 被埋伏在城北的新北骑兵掩杀。 目前溃兵已到城门口。 是否救援，请王爷定夺。” “果然有埋伏。” 岳乐，杰书，看着屯市冲天的火光，凛然变色。 “王爷，立刻发兵救援，否则我三万大军将全军覆没。” 郑聪急忙向岳乐禀报。 “救援？” 杰书冷笑地看向郑聪。 “现在你部刘国轩和三藩那群废物，都堵在城门口，我怎么救援？” “刚才说他们这些残明兵都是废物，还有人不服气。 看，现在怎么样？ 看到一点碎银子，就乱了阵脚，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燕泰不屑道。 “王爷，东宁兵和三藩兵马，毕竟是我们自己人。 末将觉得，还是要救一下他们。” 都统穆赫林皱眉道。 “绝对不可。” 这时李光地站了出来。 “王爷，此时不但不能救援三藩兵马。 我们还该派出弓箭队，火枪队，甚至是炮队，阻击溃退的败兵。 否则，这些败兵一旦出城，被新北骑兵尾随掩杀，我们可能重蹈牛首山覆辙。” 李光地掷地有声，杰书和众文武顿时猛然惊醒。 “是啊，这不就是牛首山之战的再现吗？” “如果让这些败兵冲击我们大军军营，那新北骑兵必能撕开我们的防线。 如果再有郑克均亲率的新北主力尾随而来，那我五十万大军就将雪崩。” 满清众文武全都脸色骤变。 “王爷，快下令阻击败兵，否则，大势危矣。”名将勒尔锦急声道。 “请王爷下令。” 众将齐声向两位王爷拱手。 牛首山，是他们绝对不敢再经历一次的噩梦。 第102章 第一智囊姚启圣 这五十万大军，是满清的绝对主力。 一旦他们如富善的十万大军一般，全军覆没，那满清江山倾覆几成定局。 而且他们身后就是杭州。 杭州在满清人心中的地位，可不比南京差。 从打下杭州这座城开始，满清就在西湖周边修建旗营，现在已经成了一座满城。 这里住着几乎所有南方的满族官员家眷，以及驻扎南方的旗兵家属。 到时候杭州被攻下，满族经历的浩劫，怕比南京更甚十倍。 “来人，传令，调火枪队，弓箭队，炮队……” “等等。” 岳乐就要下令，突然一个老迈的声音传来。 正是满清第一智囊姚启圣。 “王爷，微臣认为，此时不该是杀败兵的时候。” “姚启圣，你什么意思？ 此时不杀败兵，难道要让我五十万大军，如牛首山的富善一般，全军覆没吗？” 姚启圣微微一笑，此时的他，早已陈竹在胸。 “两位王爷，你们冷静想一想，今夜发生的事，到底代表了郑克均怎样的布局？” “嗯？”杰书疑惑。 姚启圣笑道：“王爷，微臣认为，今夜不是我们中了陷阱，而是迎来了天赐良机。 整个江苏，已入我军囊中。” “姚督，军情万急，有话直说。”岳乐有点不耐烦。 “是。” “两位王爷，我们都知道郑克均只有十几万军队。 正面对抗，他如何是我大清五十万大军对手？ 他唯一的取胜之机，是据关而守。 然后欺我大军远来，粮草供应乏力，持久待变。 可此方略风险太大，小小的东关，如何能成为抵挡我五十万大军的屏障？ 于是郑克均想到了上次牛首山战略。 不过他因地制宜，做了一点改变。 先是主动撤关，引诱我军进城。 然后利用散落在城中的金银，让我军阵型大乱，再以骑兵掩杀。 妄图故技重施，以败兵冲击我军军阵。 然后大军压上，让我军一溃千里。 而且就算我军及时反应过来，杀了败兵，那新北军也可以重新占领东关。 那时，新北军首战告捷，士气大涨。 而我军本来就远来疲惫，又遭遇重挫。士气将跌落谷底。 再加上我们杀戮自己兵马，也会让军中某些将士寒心。 更会给我军埋下隐患。 如此一来二去，攻守在不知不觉间易势。 那新北军守住东关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再观时待变，等到我五十万大军供给乏力，不得不撤退时，再尾随掩杀。 一样大获全胜。 总而言之，城门口这三万败兵，我们杀与不杀，都对我们极为不利。” “郑克均好歹毒，不是姚督提醒，本王几乎中了他的奸计。”杰书大惊。 “可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岳乐道。 姚启圣哈哈大笑。 满堂文武尽皆愕然。 姚启圣大笑道：“这郑克均年纪轻轻，却谋略胆识过人，的确堪称当世人杰。 可惜遇上了我姚启圣。 今夜，我就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姚督之意若何？” 姚启圣摸着胡须，徐徐吐出两个字。 “攻城。” “攻城？” 众将全都一头雾水。 “没错，立即攻城。 不走城门，动用所有云梯塔楼，从城墙各处攀城而入。” 就在其他将领还疑惑时，岳乐已经眼前一亮。 “妙计，姚督不愧是汉人中第一智者。 新北军埋伏夜袭，我们却不守反攻。 反其道而行之。 此时城楼可没任何防守。 只要我们占据城关，便可以反败为胜。” “何止反败为胜，只要我们占据了屯市东关，那郑克均再无险可守，只有死路一条。 整个江苏，就在两位王爷囊中了。” 姚启圣自得地摸着胡须。 “费扬古，穆赫林，勒尔锦，燕泰，拉哈达。” 岳乐立刻下令。 “末将在。” 五将同时出列。 “我令你们各率精锐三万人，从城墙的各处登城。 进入城内后，给我不惜代价死守。 敢有后退者，斩无赦。” “末将领命。” 五名满族将领，都是当世勇将，早就盼望这样的大战。 接了命令，五将迅速点兵，向屯市东关的城墙杀去。 几十架云梯和塔楼，在城墙各处架设，无数满清精锐攀爬而上。 “郑克均弄巧成拙，这次他死定了。” 岳乐看着数百士兵已经登上城楼，满意地点头。 “姚督奇策，这次本王能报血仇，姚督当居首功。” 杰书缓缓捏紧拳头。 胜利就在眼前，他只恨不得立刻就击败了郑克均，然后亲手将郑克均凌迟碎剐。 城门口的三万多杂牌军，还在被铁蹄践踏。 好不容易冲出城门的败兵，又被列阵的满清弓箭兵，一排排放倒。 整个城门成了屠宰场。 耿精忠，胡国柱，尚之瑛，以及刘国轩，被挤在士兵当中。 看到清兵列阵阻击他们，气得破口大骂，可无济于事。 而城门两边，攀登上城的清兵却越来越多。 “杀。” 哲别注意到不断从城楼下来的清兵。 眼看面前的杂牌军杀得差不多了，调转马头，就向攻进城的清兵杀去。 登城的清兵都是步兵，哪里是蒙古铁骑对手，一样是被一排排收割。 可是费扬古，燕泰，穆赫林，勒尔锦，拉哈达，全都死战不退。 一排清兵倒下，又是一排清兵涌上来。 这都是满清主力精锐，个个悍不畏死。 城上放箭，城下步兵冲锋，与新北骑兵绞杀在一起。 鲜血飞溅，碎肉横飞，屯市东关城墙下，早已是一片片血泊。 可是杀戮还在继续。 “草他娘的，这新北军骑兵哪来这么强战力？” 燕泰杀成了一个血人，望着面前往返冲杀的新北骑兵，都怀疑人生了。 步兵冲击骑兵，会伤亡惨重，这个燕泰清楚。 可现在都死近万士兵了，对方却几乎没损失。 这让燕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样的骑兵战力，就算是八旗铁骑，也难以匹敌啊。 燕泰如果知道，他面对的是成吉思汗麾下的蒙古铁骑，也许就释怀了。 “燕泰兄，不必担心，他们战力强又如何？他们的马力支撑得住吗？” 费扬古也是多处受伤，脸上，身上，到处都是血。 可是作为名将，他看得比燕泰透彻。 第103章 平原扎营 新北骑兵战力的确强横，不输八旗铁骑。 可是人力就算无穷，马力也有尽头。 新北骑兵从城北杀到城南，又在城门口往返冲杀一个时辰，人撑得住，马也撑不住。 “费将军说得对。 江苏是否拿下，就看此战。 损失点士兵有何可惜？咱们拼了。” “拼了。” 勒尔锦，穆赫林，拉哈达齐声高呼，举起长刀，又向新北骑兵杀过去。 拉哈达突然注意到一名大块头新北将领。 “兄弟们，看我去斩了那贼将，敌军必然胆寒。” 穆赫林提起大刀，就向项羽冲了过去。 “去死。” 穆赫林一刀向项羽当头劈下。 项羽正枪挑三名清兵，看也没看穆赫林一眼，提起串着三名士兵的霸王枪，一式回马枪捅向穆赫林。 “噗” 穆赫林一声惨叫，被霸王枪串了糖葫芦。 “穆赫林。” 拉哈达大惊失色。 穆赫林是他军中最好的兄弟，曾经无数次一起出生入死。 看到穆赫林被杀，拉哈达不顾一切向项羽冲去。 “不要去。” 费扬古注意到了项羽战力，知道拉哈达不是对手，急忙大声喊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拉哈达刚冲到项羽面前，项羽就抡起他那串了四个人的霸王枪，向拉哈达砸去。 拉哈达大刀插进穆赫林身体，而自己被穆赫林生生砸瘫在地。 转眼间，满清两名猛将殒命。 一众清兵眼中生怖，恐惧地看向项羽，不敢近前。 “兄弟们，只要拿下东关，江苏就是我们的。 剿灭新北军首功，拜将封侯，就在此时，杀啊。” 费扬古和勒尔锦，都知道此时绝不能后退一步。 大声鼓舞士兵士气，继续发起死亡冲锋。 不愧是满清精锐，近两万具尸体撂下，还是不顾一切地冲杀。 终于，新北骑兵的冲击力开始减弱。 当战马一轮冲锋之后，大口大口吐出白气。 许多新北士兵也疲累交加。 “项将军，撤。” 哲别驰马到项羽身旁。 “撤？本将还没杀够清狗呢。” “项将军，你的乌骓马可以日行千里，但将士们的马匹不行。 再战下去，人不倒，马也倒了。” 连蒙古矮脚马都快撑不住了，匈奴铁骑的战马更是强弩之末。 项羽也知道此时不能意气用事。 城头上还在源源不断冒出的清兵，项羽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打马扬鞭，率领麾下骑兵撤离城门。 哲别，英布，也跟着从原路返回。 此时，整个屯市南城门，已经堆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尸体。 到处是马蹄踩穿的尸身，鲜血，肉块，内脏，肠秽，洒得满地都是。 而挤在城门口的三万杂牌军，在新北骑兵和清军弓箭队的联合绞杀下，所剩无几。 “追。” 燕泰气不过，眼看新北骑兵逃跑，率领大军追击。 “嗖” “嗖” 到处都是利箭的破空声，紧追不舍的清兵，被新北骑兵一轮轮回马箭射杀。 “敌军骑射厉害，燕泰将军，不要追了。” 费扬古急忙劝止燕泰。 他被新北这支骑兵深深震撼了。 冲锋、骑砍强就算了。 连骑射，都不比自诩骑射天下无敌的八旗军弱。 郑克均到底是从哪招来这么一支索命骑兵？ 不过好在屯市东关拿下了。 为此，再多的牺牲都值得。 新北骑兵退去，清军迅速占领了屯市东关。 “此战，我军阵亡两万三千人，穆赫林将军战死，拉哈达将军重伤。 费扬古带兵不力，请王爷治罪。” 杰书和岳乐进城，看到满地的尸体，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想到了用步兵打骑兵，肯定损失惨重。 可却没想到如此惨重。 这可都是八旗精锐啊。 自从三藩之乱开始以来，满清从没有在哪一场遭遇战中，损失如此多的八旗精锐。 这还不算被绞杀的三万协从军。 算下来，屯市东门一战，清军阵亡五万余人。 而敌军骑兵，竟然损失只有几百人。 这恐怖的战损，传到京师，怕是太皇太后都要破口大骂。 “王爷，不能怪费将军，敌军骑兵不但凶悍异常，而且盔甲刀枪不入。 最奇怪的是，如此坚固的盔甲，似乎非常轻便，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骑兵往返冲锋。” 勒尔锦就想不通这一点。 传统的重骑兵，刀枪不入，但耐力极其有限。 轻骑兵倒是冲得快，但死得也快。 新北这支骑兵怎么回事？重骑兵轻骑兵合体了？ 压抑的气氛在清军中弥漫。 就在这时，姚启圣突然哈哈大笑。 “王爷，虽然此战损失大了点，但我们获胜了啊。 东关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 东关之战，为何新北军能杀我这么多将士？ 不就是仗着地利么？ 逼着我们用步兵与他们的骑兵对抗。 我们的八旗铁骑，却没有任何用武之地，伤亡当然重。 可是接下来呢？从东关到南京，都是一马平川，新北军再无险可守。 到时候就是我们八旗铁骑，屠杀他的新北步兵了。” “对啊。” 姚启圣的提醒，立刻让岳乐、杰书等人清醒过来。 “费将军请起。” 杰书扶起费扬古。 “这一仗虽然损失惨重，但很值得。 东关在握，江苏就拿下一半了。 费将军，本王向你承诺，你损失的每一名部下，本王都会杀掉南京城内十个人，来为他们偿命。” “多谢王爷。” 费扬古这才情绪平复一点。 “王爷，不止于此，我们此战不但获得了屯市东关，还获得了数十万两白银。” 姚启圣微微一笑道：“刚才士兵清理了屯市街道，共清理出三十万两白银。 这可够我们一个月军费了。” “哈哈哈哈，郑克均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杰书，燕泰等满清将帅，哈哈大笑。 损失五万士兵的阴霾，一扫而空，士气瞬间高昂。 “传本王令，今夜大军休整，三日后开拔苏州，与郑克均决战。” “遵命。” …… 距离屯市大约二十公里，在一望无际的开阔平原上，郑克均扎下了大营。 “末将无能，没能一鼓作气，突破敌阵。 使公子作战计划功败垂成，请公子治罪。” 项羽，哲别，英布，率领三万骑兵返回大营。 三人同时向郑克均下拜请罪。 第104章 洛桑来投 营中魏延、潘凤等将，都面带忧虑。 此战郑克均告诉他们的计划，就是让三万骑兵，趁着清兵被城中金银扰乱阵型之机，一举突袭。 击溃城中清兵后，尾随这些败兵出城，撕开五十万清军的防线。 然后十万主力大军猛扑。 别看双方兵力相差悬殊。 一旦清军被破了阵，十万新北军一样追得五十万清军满山跑。 可是现在三位将军回来，哪怕骑兵没什么损失，战略也彻底失败了。 “三位将军请起。” 郑克均亲手扶起三名大将。 “你们血战一夜，辛苦了。 营中已备好肉食，你们和将士吃完之后，便回帐休整。 明日或许还有大战。” “是。” 三名将军拱手离去。 “公子，东关已失，我军驻扎在平原上太过危险。 末将建议，立刻退回苏州。” 三位将军刚走，魏延立即站了出来。 “末将附议。” 陈梦纬，潘凤，方悦，武安国等将，纷纷出列。 郑克均身后的吕布，贞央，柔嘉公主，也眉头紧蹙。 如今的形势很明显了。 唯一的险关已经丢失，而清军有十万八旗铁骑，加上协从军和绿营骑兵，共二十多万骑兵。 如此庞大的骑兵军团，驰骋平原，哪里还有敌手？ “可是苏州城防，也被陈世凯破坏，想修缮恐怕来不及了？” 郑克均倒是神情十分平静。 “那也总比一马平川的地势安全，请公子勿要犹疑，否则清军一旦发起突袭，我军危矣。” 所有文武同时请命。 郑克均微微一笑。 “众将之意，本督已明。 但本督绝不后退一步。 今夜众将各自回军休整，明日随本督前往屯市西关挑战。” “岳将军，布置军务，本督回账休息了。” 郑克均说完起身，带着贞央和柔嘉公主离去。 众将立刻炸了锅。 “公子什么意思？不退兵，还要去挑衅？” “在平原上去勾引骑兵来攻，这不找死吗？” “岳将军，你是大将军，你倒是说句话啊。” “岳将军，你要坐看我新北军灭亡吗？” 所有文武都看向岳飞。 或许只有岳飞才能劝动郑克均了。 “各位各自回营整军，明日与清军决战。” 岳飞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他知道郑克均为何不退。 可是他并不完全确定郑克均的战略无误。 只是目前来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作为新北军第一大将，既然与主公达成了共识，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件事：尽全力保证胜利。 “看来明日只能死战了。” “罢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众将带着满脑子疑问，各自回营。 “报。” 郑克均正要就寝，一名士兵突然紧急来报。 “禀报公子，营外有一个女人，带着两千多披兽皮的家伙，说要见公子。” 女人兽皮？难道是洛桑？ “传那女人进帐，所属部众留在营外，让岳将军分发酒肉犒军。” “是。” 不一会儿，两名士兵带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进来。 郑克均正在洗脚，抬头看了一眼女孩，笑了。 “真是公主殿下。 我听说公主殿下率领番兵，随刘国轩北上攻打江苏。 现在怎么到这来了？劝降来的？” 洛桑看到郑克均气不打一处来，现在听到郑克均的话，更生气了。 “四公子，你能别说风凉话吗？我怎么跟刘国轩来的，你不清楚？” 说话时，洛桑的目光落在郑克均身后的贞央和柔嘉身上，秀眉皱了皱。 郑克均收了笑容。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应该留在清军营地。” “为何？” “当初跟着刘国轩出征是一个错误，那现在便一错到底。 你应该知道，我新北军丢了东关，败局已定。 你现在跑过来，不是找死吗？” “所以我来献计。” “哦？你也有计？” 郑克均惊讶了。 原本还以为这蛮族公主只会舞刀弄剑呢，没想到还有计谋。 “说来听听。” 郑克均接过贞央递来的抹布，一边擦脚一边问道。 “我是从屯市东面的大山出城的，清军还不知道我已经投诚。 我现在可以带兵原路返回。 等到你与清军决战，放烟火为讯号，我们在清军后方暴乱。 前后夹击，或许可胜。” “扑哧~” 郑克均还没说话，身后的贞央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位公主殿下，你以为清军都是纸糊的么？ 清军进攻，都会结主阵防御。 为的就是防止敌人从后突袭。 尤其是安亲王岳乐，用兵十分谨慎，所结鱼鳞阵环环相扣。 别说你两千人马，就是两万人，又能在清军后方掀起什么风浪？” 一旁的柔嘉公主点头。 她对父亲用兵还是很熟悉的。 西南平藩这几年，多的是反叛武将，可都没对父亲大军产生任何影响。 “我知道胜利的希望不大，可现在四公子丢了东关，还有什么反败为胜之策？ 哪怕半成希望，也总比绝望好，不是吗？” “公主，你想过没有，此计无论成败，你和你麾下的番兵，一个都不能活？” 此计几乎没有成功希望，一旦失败，洛桑和手下两千番兵肯定被剿灭。 就算如淝水之战一般，出现奇迹，洛桑区区两千人，也是死路一条。 “还有。” 郑克均盯着洛桑脸庞。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国家？ 一旦让郑聪知道你投靠了我，东宁府会放过你吗？ 大肚国只有亡国一条路。” “四公子，你以为我们大肚国现在还有活路？ 你知道这几个月，我们番兵都遭遇了什么吗？” 洛桑眼眶泛红。 “当初刘国轩没有灭我们，不过是因为公子保驾。 一旦公子战败，延平王府控制东南五省，哪里会放过我大肚国？ 这三个月，郑聪和刘国轩对我们番人极尽羞辱。 一旦他们战胜，我都不敢想象我们番人会被怎样对待。 这也是我今夜来投靠你的理由。 既然左右都是灭国，为何不拼一把？” 洛桑情真意切，郑克均心里也感动了。 穿上拖鞋来到洛桑身前。 “公主，决定了吗？投靠我，不后悔？” “不后悔。” 洛桑拼命摇头。 “好，你不用暴乱，我给你个轻松的任务。” 第105章 挑衅 郑克均附在洛桑耳边，低声授意。 “你带着你的番兵，原路返回，但不进城，从山的另一面出城。 我给你一批物资，你让番兵随身带着，去震泽西岭……” 洛桑听完郑克均的话，瞪大了眼睛。 “震泽西岭，清军会去吗？” “必去。” 郑克均微微一笑。 洛桑犹豫一下，向郑克均郑重拱手。 “洛桑领命。” 洛桑转身就走。 “等等。” 洛桑疑惑回头。 “这个拿去。” 郑克均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根鸡腿，扔给洛桑。 看洛桑小脸刷白，就知道很久没进食，又累又饿了。 洛桑接过香喷喷的鸡腿，心下感动。 “公子，这次如果战败清军，你没理由放过刘国轩了？ 上次洛桑在基隆说过的话，还算数。” 洛桑耳根泛红，拿着鸡腿赶紧跑了。 “她曾对公子说了什么？” 贞央好奇地问郑克均。 “不关你事。” 郑克均双手伸开。 贞央白了郑克均一眼，开始给郑克均宽衣。 “你们两姐妹什么想法？”郑克均突然问道。 “嗯？什么什么想法？” 贞央和柔嘉公主都一脸疑惑。 “我军无险可守，清军又是新北军的五倍，且以铁骑见长。 贞央，我答应过你，你要是想离开，随时可以。 柔嘉公主也一样。” 贞央为郑克均解腰带的手顿时停下来。 过了好一会才恢复动作。 “你以为我们姐妹还有退路吗？ 我告诉过你，公主为什么会回来。” “那也总比跟着我兵败城破强。 相信我，只要新北军灭了，你父亲，柔嘉公主的父亲，以及满清皇帝，都会原谅你们。 那时候，也就是编一个对外的说法而已。 康熙连文字狱都能搞，谁又敢八卦你们姐妹的绯闻？” “你就这么想我们离开？” 贞央突然一把摔了郑克均的腰带，生气地看向郑克均。 “不过尊重你们想法而已。” “你这不是尊重，是在试探。 既然这么想我们走，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我们？ 如果那时候你下个决断，我们姐妹无论是一起生，还是一起死，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你和你那未婚妻，拿一个的性命威胁另一个。 玩尽了手段。 现在我们的清白都毁在你手上，进退无据，你又来说这些话？ 郑克均，你不觉得卑劣吗？” 郑克均和柔嘉公主都愕然地看向贞央。 郑克均差点都忘了，贞央也是一个有脾气的女人。 仿佛江阴那一夜的满清贵族小姐，又回来了。 “郑克均，我们姐妹都回不去清营了。 但你要是想赶我们走，只一句话，我们现在就走。 大不了就是漂流海外。 去朝鲜，去日本，去罗刹。 最多就是被台风吹下海，冻死在雪地里，被山贼抢走卖了而已。” 贞央转过身去，背对着郑克均，肩膀一耸一耸的。 郑克均都愣住了。 “对不起，其实我也只是想多给你们一个选择罢了。” 郑克均从后面抱住贞央。 贞央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选择什么？ 郑克均，你和我们姐妹一样，都没有选择。 你反清，所以你没有退路，兵败就只有死，凌迟碎剐，五马分尸。 我们姐妹也一样。 一旦被清军俘虏，就算我们不自尽，我的父亲，柔嘉的父亲，都会逼着我们自杀。 比起家族名誉，两个女人的性命算什么？ 所以，你明日尽管战。 胜败，我们姐妹都陪着。” “新北军不会败。” 郑克均语气坚定得不容丝毫质疑。 “你何以如此狂妄？” 贞央回头看向郑克均，满脑门的问号。 “我现在只怕清军不敢攻我。” “所以，你明天真的要去挑衅清军？ 贞央不为清军说话，可满清八旗铁骑战力，的确不容小觑。 平原交战，天下无敌。” “本督打的就是天下无敌的军队。” 郑克均坐上床榻。 “怕的是清军不全力进攻。 我得好好想个办法，看怎么挑衅清军，能让清军不要命地猛扑新北军。” 贞央和柔嘉对视一眼。 “公子，你真的不怕在平原上与清军交战？ 只需要让清军全力进攻，就能赢吗？” “当然。” 郑克均现在就愁这个，要是清军半死不活的进攻，反而夜长梦多。 “算了，明天再想办法。” 郑克均将一脸怨气的贞央拉进怀里。 一旁的柔嘉公主不知所措。 上次可以说是被逼的，可这次算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会和贞央一起，晚上与同一个男人同塌而眠。 郑克均也不管她，自和贞央一起玩耍。 柔嘉抱着剑，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 “为何要休整三日？郑克均就驻扎在二十里外的平原上，我率领骑兵，眨眼便到。” 屯市清军大营。 岳乐下令休整后，燕泰十分不满。 “贝勒别急，郑克均驻扎在那里，又没有跑。 我军已经攻打屯市八天，将士疲惫，须得休整以利再战。” 岳乐正安抚着燕泰，却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紧急来报。 “禀报王爷，新北军派人到城下挑衅。”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整个帅帐顿时炸开了锅。 “新北军竟然敢主动挑衅？这还有天理吗？” “区区十万人，还坐落在平原上，敢挑衅我五十万大军？ 郑克均疯了？” “兔子给老虎拔牙，他找死。” 岳乐率领众文武登上西关城头。 只见一箭之地外，十几名新北军士兵，拿着扩音喇叭，对着城上清军大声叫骂。 “岳乐，你个龟儿子，不是号称战神吗？敢出来一战吗？” “你们这群清狗，带着五十万头猪，却龟缩不出，丢你先人的脸。” “滚回关外当你们的野猪皮。” 清军众将个个气得七窍生烟。 “王爷，末将请战，定将这群狗贼斩尽杀绝。” 勒尔锦，燕泰，费扬古，赵良栋等将，纷纷请战。 岳乐却眉头紧蹙。 “不可出战，郑克均分明弱势，阵战必败。 却主动挑衅，必有阴谋。” 不愧是满清第一名将，思维缜密，行事谨慎。 “立刻派出斥候，遍查屯市到新北军驻地，是否有陷阱埋伏。 不可错过任何疑点。” 第106章 噩梦的开始 新北军士兵骂了半天，清军也没反应。 郑克均站在土山上，用望远镜远远望着城关，无奈摇头。 “这么骂不行，没有任何杀伤力嘛。” 郑克均真佩服这些古人，骂人都这么文明。 “报。” 正在郑克均想办法时，一名士兵来报。 “禀报总督大人，贞央夫人骑马去了屯市城关。” “她要干嘛？” 郑克均一愣，这女人这时候想到要回清营了？ …… 贞央骑着马来到西关城下，那十几名大嗓门士兵，立刻向贞央见礼。 “卑职参见贞央夫人。” “起。” 贞央调转马头，面向西关城墙，接过一名士兵手中的喇叭。 “城内的清军听着，我是叶赫那拉·贞央，隶属满洲正黄旗，大学士明珠的女儿。 你们不是新北军的对手，倘若开战，你们必败无疑。 我不愿看到族人被屠，同胞罹难。 所以特来劝尔等投降。 特别是康亲王杰书，贝勒燕泰。 你们曾经都算贞央亲人，贞央实在不忍看到你们死于乱军之中。 只要你们投降，我保证会向公子求情，留你们全尸。” 平原上声音传播得远。 从郑克均所在的土丘，到屯市城内，都听得清清楚楚。 杰书气得面皮发抖。 燕泰更是脸色铁青，浑身肌肉暴起。 “康亲王，贝勒爷，你们不必生气。 城下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贞央小姐。 就是一个冒充贞央的女人，你们不必在意。” 岳乐赶紧出声安慰杰书父子。 其他众将也纷纷附和，说那不是贞央。 可是有什么用？ 很多低级将领和士兵，都偷偷瞄向杰书和燕泰。 那眼神，仿佛在看燕泰头上绿油油的帽子。 南京城破，全城的满清贵族，男人被杀，女人全部发配披甲人奴。 天下尽人皆知。 此时满清五十万大军，都知道城下那个女人，就是燕泰曾经的正妻，杰书的儿媳妇。 …… “不好了王爷。” 岳乐刚带众将下城没多久，就有士兵匆忙来报。 “燕泰率领三万骑兵，打开城门，杀向郑匪大营了。” “什么？” 岳乐大惊。 “贝勒怎么这么沉不住气？郑克均如此叫嚣，必有阴谋。 他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可是却没办法阻止燕泰。 岳乐只能下令众将率大军出城，策应燕泰，见机而动。 …… 话说燕泰率领三万军队，直奔郑克均大营而来。 距离郑克均大营两公里时驻马，短暂恢复马力，便向郑克均大营发起冲锋。 “兄弟们，虽然我们只有三万人。 但八旗铁骑，天下无敌，何惧郑匪区区十万乌合之众？ 只要我们撕开郑匪中军大阵，岳乐王爷便会率大军杀到。 兄弟们，有没有信心，随我破阵？” “誓死效命。” 三军齐呼。 “好，随我冲。” 燕泰大刀一举，三万铁骑向新北军大营汹涌而至。 “只来了这么点人？” 郑克均在营内塔楼上，远远看到燕泰的骑兵，皱了皱眉。 “传令岳飞，率领八个战斗营，出营列阵。” “公子，我军为何要出营列阵？ 在营内好歹还有铁丝网护着，多少能作用嘛。” 潘凤不解地对郑克均道。 郑克均瞪了潘凤一眼。 “贞德说你废话多，你废话还真多。 不过本督可没贞德那么好脾气。 你再废话，信不信本督一脚把你踹下去？” 潘凤看了一眼下方，这塔楼三四丈高。 赶紧缩了缩脖子。 岳飞得了郑克均军令，命士兵打开铁丝网栅栏，同样率领三万军队结阵。 一万火枪手，站成九排，举枪瞄准冲来的燕泰骑兵。 一万骑兵分布于火枪手两翼。 五千长矛兵匍匐在火枪手间隙。 五千炮兵列阵在火枪阵后。 另布一千火枪手，形成散兵，游弋在战斗营中。 “轰”“轰”“轰” 当燕泰军进入1公里范围时，佛朗机炮开火。 几百枚开花弹在骑兵阵中炸开。 不过燕泰骑战经验十分丰富，早已料到新北军重炮厉害。 三万骑兵冲锋间距极大，炮弹杀伤力十分有限。 当进入两百米范围时，骑兵逐渐合拢。 而此时已经过了佛郎机的覆盖范围。 燕泰以最小的代价，杀到了距离火枪阵一百米范围。 “多好的骑兵啊，贞央说得没错，八旗铁骑，冷兵器时代，无敌于天下。” 骑兵冲锋要有威力，必须得密集冲锋。 郑克均看到燕泰率领的骑兵，张弛有度。 扩散在几千米范围内的骑兵，竟然能在短短100米冲程内合拢。 行云流水。 这样的素质，也只有当年成吉思汗麾下的蒙古铁骑可比了。 燕泰指挥骑兵聚成锥形阵，猛扑新北军的火枪阵。 “第一排，开火。” “砰”“砰”“砰” 第一排一千名士兵向骑兵射击。 辽阔的平原上，精悍的八旗铁骑不时有骑手掉下马来。 九十米了。 “第一排匍匐，填弹，第二排开火。” “砰，砰，砰。” 八十米。 “第二排匍匐，填弹，第三排开火。” 七十米。 “第三排匍匐，填弹，第四排开火。” 六十米。 “第四排下蹲，填弹，第五排开火。” 五十米。 八旗铁骑进入燧发枪有效杀伤射程。伤亡指数倍扩大。 短短十米距离，数百名骑士掉下马来。 这可都是大清最精锐的战力。 燕泰心疼得牙关打突，可是他知道此时不能有任何犹疑。 身体埋在马鞍里，战刀猛拍马背。 三十米。 “第六排下蹲，第七排，第一排，第四排，开火。” “砰砰砰砰。” 三千把燧发枪同时开火。 整个火枪阵被白烟笼罩，仿佛放了几十颗烟雾弹在里面一般。 三千颗弹丸如暴雨一般砸向密集的八旗冲锋阵。 只在瞬间，就是上千名士兵掉下战马。 “怎么可能？” 身边的士兵不断落马，燕泰惕然心惊。 他知道新北军的燧发枪阵厉害，可是却没想到这么厉害。 古代军队的直接战斗损失，其实很少。 哪有这样一千多一千多殒没的？ 就算是大明巅峰神机营，面对八旗铁骑，也就是一个照面的事情。 可是现在进入三十米距，就好像进入了死亡禁区。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107章 死亡冲锋 清军终于进入最后二十米冲程。 “第二排下蹲，第四排匍匐，第七排下蹲，第二排，第八排，射击。” “第三排，第九排，射击。” “第四排，第五排，射击。” “第六排，第一排，射击。” 这是岳飞精心训练的火枪方阵。 精密的排布，可以让燧发枪实现不间断射击。 每次至少两千名火枪手同时开火，间歇三千人同时开火。 而所有排列，都有充足的时间更换弹药。 在司令兵有条不紊的指挥下，九排火枪手实现了一分钟打出四万发子弹的狂暴效果。 这是什么概念？ 比后世的机枪阵不遑多让。 燕泰麾下骑兵的悲剧就此谱写。 最后的三十米，仿佛成了黄泉路，每前进一米，都是几百名士兵掉下马来。 到了最后十米距离，燕泰麾下骑兵已经阵亡一万多人。 原野上遍布八旗兵尸体。 除了郑克均，战场上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岳飞。 无论是基隆海战，吴淞口登陆战，南京攻防战，还是牛首山歼灭战。 实际上郑克均都从未真正使用过火枪阵。 燧发枪阵的威力，没有任何人亲眼见到。 直到此时，所有人才见识到这个主宰未来两百年的兵种，是何等的恐怖存在。 燕泰手臂上中了一弹，整条手臂都麻了。 但手上这点疼痛，远远比不上他心中的凉意。 两万多精锐八旗铁骑，竟然就这样没了。 这是动摇国本的战损。 “兄弟们，拿出我们女真人的勇气。 那群拿着烧火棍的刽子手，就在眼前。 冲过去，将他们斩尽杀绝。” 八旗铁骑不愧是天下第一骑，接近三分之二的战损，竟然还有勇气冲锋。 最后十米，燕泰挥舞战刀，如弑天杀神一般，一马当先向火枪阵杀来。 “第一排匍匐，第二排下蹲，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枪没首。” 浓浓的烟雾中，第三四五排火枪手，将枪管虚接前排的头顶。 “开火。” 五千条燧发枪同时射击。 “砰砰砰砰砰” 暴风雨一般的子弹，形成弹幕向八旗铁骑覆盖而来。 “啊~~~” 惨叫声撕破长空。 “一二三四五排匍匐，第六排下蹲，第七排，第八排，第九排，枪没首……射击。” “放箭。” 又是四千发子弹射出。 与此同时，早已在旁边弯弓搭箭的骑兵射出利箭。 子弹和箭雨漫天向八旗骑兵砸来。 而此时，八旗铁骑在付出两万多伤亡后，终于冲入了火枪阵。 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排排长矛。 四米长的矛，如竹林一般，对准前方。 浓雾中，根本不需要步兵操作，一根根长矛就刺进了战马咽喉，骑士肚腹。 “冲” 左哲别，右英布，各率五千骑兵冲向八旗骑兵。 此时的八旗骑兵，只剩下几千人，最关键是，阵型已经被彻底打散。 没有冲锋战阵，再强的骑兵也发挥不出威力。 更何况，英布麾下的匈奴战骑，哲别麾下的蒙古铁骑，战力可不比八旗铁骑弱。 前有长矛锋阵，侧有蒙古铁骑、匈奴战骑压迫，几千游兵散勇的八旗铁骑迅速崩溃。 “怎么会这样？这不是打仗，这是屠杀。” 岳乐拿着望远镜，远远看着战场。 最后的数千八旗铁骑，在长矛兵，蒙古铁骑，匈奴战骑的联合绞杀下，越来越稀少。 “快吹撤退号。” 杰书厉声大喊，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战死。 悠扬的号声响起，仿佛一曲悲歌。 “贝勒，王爷下令撤退。” 烟雾弥漫中，燕泰也不知杀了几个新北兵，可是仿佛陷入了兵海之中。 周围的同袍越来越少，而敌人越杀越多。 “不退，我要报仇，我要把贞央那个婊子抓回来，我要将郑克均碎尸万段。” 燕泰已经彻底疯狂。 “贝勒，破阵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死。 你死了，王爷得多伤心啊？” 副将急声劝说燕泰。 燕泰抬起头。 白雾阻挡了他的视线，可是周围几乎没有什么八旗兵的声音了。 “撤~~” 燕泰泣血喊出两个字。 仅剩的一千多八旗骑兵，掉转马头，仓惶逃跑。 “追。” 哲别和英布一声令下，万马奔腾。 一万骑兵如洪水一般，席卷向逃窜的八旗兵。 “嗖”“嗖”“嗖” 后方无数利箭破空而来，一千多八旗铁骑，转眼间就只剩几百。 “快，勒尔锦，费扬古，快率兵接应贝勒爷。” 眼见燕泰在箭雨中穿行，险象环生，杰书顾不得仪态，跳脚大喊。 勒尔锦和费扬古各率两万骑兵冲上前去。 敌我力量悬殊，哲别和英布不得不下令停止追击。 可是燕泰就在咫尺，哲别岂能甘心。 弯弓搭箭。 “嗖” 利箭破空。 五十米距离，燕泰被一箭射中背心，掉下马去。 “好箭法。” 英布惊叹出声。 别看距离才五十米，可燕泰是移动的，哲别也是移动的。 就跟踢球一样，点射和小禁区运动射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哲别一声不吭，踏马上前，扔出套马索。 刚爬起来的燕泰，被套个正着。 哲别扯起绳子，就将燕泰往回拖。 远远看到此景的杰书，顿时大惊失色。 “快追，一定要把我儿子救回来。” 杰书心急如焚。 “敌将休走。” 勒尔锦和费扬古，急忙催动马力狂追。 “嗖”“嗖”“嗖” 古今中外，没有哪支军队敢追成吉思汗麾下的蒙古骑兵。 蒙古马的速度和耐力，复合弓的射程，瞬间就教了勒尔锦和费扬古做人。 哲别和英布大军安全回营，倒是勒尔锦和费扬古又损失数百士兵，望洋兴叹，不得不撤兵。 江苏保卫战的第一场遭遇战，就此结束。 硝烟散尽，新北军大营前方的一公里范围，成了堆尸场。 “我终于知道，他为何说只要清军进攻，他就能大获全胜了。” 塔楼上的贞央，此刻完全明白了郑克均昨晚的话。 “可是姐姐，你亲自到清军阵前，是否太……” 柔嘉公主欲言又止。 “太无耻是吗？” 贞央讪然一笑。 “比起新北军兵败，你我姐妹要面对的遭遇，这点无耻又算什么？” 第108章 两王相争 “公主，不管你如何鄙夷我，反正现在的贞央，很害怕死亡。 我得为自己活下去。 而我要好好活着，新北军就绝不能兵败。 为此，我可以不择手段。” 就连燕泰被哲别拖回大营，贞央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对不起姐姐，我没别的意思。” “没事。” 贞央摇摇头，看向柔嘉道：“公主，我的无耻，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 公子昨晚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他需要清军全力以赴的进攻。 而这，要看你了。” “啊？” 柔嘉公主一惊。 冰雪聪明的她，当然知道贞央是什么意思？ 满清主帅就两位王爷。 贞央的出现，加上燕泰被俘，杰书一定怒火攻心。 那就只剩下岳乐这一位王爷了。 “公主，贞央自私，现在只为自己而活。 为了能在新北军生存下去，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但贞央不能勉强你。 如何取舍，公主自决。” 贞央转身下了塔楼。 河风吹过柔嘉公主面庞，让她有些恍惚。 昨夜，却是她忍不住，主动伺候榻前。 曾经的柔嘉公主，刚直敢死。 可现在的她突然觉得……活着挺好。 …… 安亲王岳乐在望远镜里，远远望着横七竖八的八旗兵尸体，面沉似水。 自己面对的到底是怎样的对手？ 三万精锐八旗铁骑，竟然一战覆没。 而对方损失不过百人。 其中不少还是因为燧发枪炸膛，和队友误伤造成的。 作为满清第一名将，岳乐仿佛感觉，自己在跟未来的军队作战。 “报。” 一名哨兵跑进中军大营。 “禀报两位王爷，敌军又来挑衅，在营外叫骂不止。” “什么？” 杰书第一个蹦起来。 “郑克均杀我三万将士，还掳走我儿，现在还敢来骂阵？ 传命，全军备战，随本王出击。” “慢。” 岳乐赶紧劝止杰书。 “康亲王，新北军战力远远超出我们预料，下一步作战，必须谨慎。” “谨慎？谨慎个屁，再谨慎下去，我儿还有命在？” 杰书带着一众文武来到军阵前沿。 一里之外，十几个新北士兵拿着高音喇叭，又开始了骂街。 不过这次，他们都被郑克均培训了话术。 “康亲王，你家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可真骚啊。 短短三个月，玩她那位民工，就虚得下不了工地了。 给我新北路安抚司，造成了重大损失。 康亲王，这该得你陪？” “尊贵的满清八旗老爷们，你们皇帝的哥哥，福全的老婆瓜尔佳氏，那叫一个漂亮哦。 前凸后翘，身材火辣。 当初福全就是因为舍不得她，才被我们抓了凌迟的。 我们吕将军玩了瓜尔佳氏三个月，这娘们，越来越水润。 可我们吕将军，方天画戟都快提不动了。” “这算什么？要论床上尤物，那还得首推康亲王的庶福晋赫舍里啊。 张将军和陈将军是好兄弟。 张将军得了赫舍里氏，却哪里能眼见陈将军打光棍？便把赫舍里借给陈将军玩了。 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这三个月，赫舍里把两位将军都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还说要把张将军所有好兄弟都伺候一遍呢。” “哈哈哈哈哈。” “你们都喜欢骚了，我却喜欢文静端庄的。 我上次牛首山之战，杀了五个清狗，岳将军奖励我一女人。 你们猜是谁？” “谁？” “是燕泰的小妾董鄂氏，康亲王的儿媳妇。 那小娘们可是出自董鄂世家，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 据说还和费扬古将军沾亲带故呢。 那叫一个文静，那叫一个温柔，那叫一个端庄，那叫一个典雅。 连叫床声都是酥的，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新北众士兵几乎将南京城俘获的满洲贵族女性，全都数了一遍。 畅快的笑声，响彻在原野。 满清众将，康亲王，费扬古，勒尔锦……全都面色铁青。 “安亲王，如果你反对出战，那本王便带原南征军出战。 今日不灭了郑克均，本王誓不为人。” 康亲王率领李光地，陈世凯等文武就要出营。 “康亲王且慢。” 岳乐赶紧阻止杰书。 “新北军战力太过强悍，如何作战，必须从长计议。” “安亲王，你儿子没被抓，你当然可以从长计议，本王计议不了。” “一旦兵败，康亲王你又如何救贝勒爷？” “笑话，要不是你安亲王胆小怕死，大军随燕泰三万铁骑冲锋，说不定新北军早被剿灭了。” 两位王爷直接在众将面前吵了起来。 “两位王爷，可否听老朽说一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正是姚启圣。 “说。” 康亲王没好气地道。 “其实两位王爷说得都没错。 安亲王顾虑新北军战力强横，强攻恐有损失，这是客观事实。” “姚启圣，你是本王麾下，向着谁说话呢？” 康亲王怒视姚启圣。 姚启圣却一脸微笑，继续道： “但是老朽认为，康亲王的全力进攻策略，是正确的。” “姚启圣，你不要以为你是福建总督，就盲目听从康亲王意气用事的命令。 我们这里的大军，是大清最后的主力。 一旦全军覆没，别说你，就是本王也担不起责。” “安亲王请听老朽说完。” 姚启圣摸着胡须，徐徐道：“从昨夜的东关之战，到今日燕泰将军的冲阵。 都证明了一点，新北军战力异常凶悍。 其大阵不破，我们去多少人都是送死。 昨夜我们损兵五万，今日又损兵三万。 为何？因为我们中了郑克均的添油毒计。 我们几万几万的和新北军交手，新北军仗着装备精良，占尽优势。 可是我们有五十万大军啊，为何要与他几万几万的打？ 这无疑是抱薪救火，就算我们有百万大军，又哪里是新北军对手？ 所以，老朽赞成康亲王的全力进攻策略，绝非因为老朽为康亲王麾下。 而是出于公心。” 康亲王冷哼一声，不屑地望了岳乐一眼。 岳乐也眉头紧蹙。 “姚启圣，你说得有几分道理。 可是新北军火枪阵如此厉害，三十米范围，几乎就是屠杀式射击。 我们全力进攻，难道就有获胜把握了吗？” 第109章 决战开启 姚启圣笑道：“虽然燕泰将军三万大军全军覆没，但也不是全无收获。 至少，老朽看到了新北军火枪阵的致命弱点。” “哦，什么弱点？” 两位王爷同时看向姚启圣。 “那就是火枪阵极其依赖其线排阵型，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依赖。 首先新北军的火枪，与我们的火枪一样，也无法瞄准。 只能结成一排排密集的枪阵，才能对骑兵产生威胁。 其次，火枪射击，会产生大量烟雾。 如此密集的枪阵，其浓烟可以淹没整个战场。 如此一来，居于线排阵中的士兵，要想不误伤队友。 只能机械地按照司令兵命令，完成规定动作，做到整齐划一。 可是如此一来，就大大降低了火枪阵的机动性。” “所以呢？” “所以，郑克均为何会派骑兵护住火枪阵两翼？” 杰书和岳乐愣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 “两翼是火枪阵的弱点。” 不愧是满清第一智囊，只一战，就看到了线排枪阵的弱点。 晚清那些将军，几十年都没转过弯来。 “没错，两翼就是新北军火枪阵的致命弱点，只要我们攻入枪阵的两翼，立刻便可获胜。” “但新北军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弱点是两翼。 如果我们全军出动，三面包夹，难道他们不能退回营地，正面面对我军吗？” “哈哈哈哈。” 姚启圣大笑。 “王爷忘了吗？这是平原。 郑克均在平原扎营，就是他最大的失策。 就算新北军退入营中，我们还有四十多万大军。 完全可以从四面向新北军大营猛攻。 我看了新北军结营方式。 郑克均太狂妄，也太可笑，竟然只拉了一圈铁丝网扎营。 连土垒都没修筑。 如此可笑的防御，我四十万大军可长驱直入。 只要破营，两翼包抄火枪阵。 那新北军引以为傲的火枪军，大炮营，都不过毫无反抗之力的羔羊。 我军想不胜都难。” “姚督妙计，只是如此，我军伤亡依然会很大。” 岳乐还是有顾虑。 燕泰三万骑兵的覆没，太震撼人心了。 姚启圣一句“破营”，说得轻松，可真打起来，得拿命填。 “王爷，时至今日，难道您还想低伤亡获胜吗？ 不是老朽为郑克均说话，其麾下这支部队，放眼全世界，都是一等一的精锐。 其装备造价，士兵训练投入，甚至可能超过我们这五十万大军。 要战胜这样一支部队，想要不付出巨大代价，是不可能的。” 眼见岳乐还是犹豫，姚启圣进一步道： “王爷，我知道，我们这五十万大军，是大清国本所在。 但如今形势，没有别的选择。 王爷只需想一想，只要我们击败新北军，那南京和上海的丰盛物资就都是我们的。 郑克均攒下的所有家业，枪炮，金银，粮食……据我所知，这三个月郑克均在南京和上海新开了数千家作坊。 都将为我大清所有。 我们还可以为我们的亲属报仇，为裕亲王报仇。 屠城南京，屠城上海。 何乐而不为？” 姚启圣的话，得到了所有将领的赞同。 康亲王，李光地，包括姚启圣自己，还有满族的众多将领。 哪个不是与郑克均有血海深仇？ 他们早就盼着打进南京，尽情宣泄仇恨了。 为此，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只有岳乐还在来回踱步。 手上攥着大清国本，由不得他不谨慎。 就在这时，远方一骑战马飞驰，来到了那十几个骂战的新北士兵身旁。 战马上一名女子，一袭红衣，披散秀发，手提长剑。 英姿飒爽，美得不可方物。 远远看去，正是大清和硕柔嘉公主，安亲王岳乐的女儿。 “卑职参见柔嘉夫人。” 十几名新北士兵拿着喇叭向柔嘉公主行礼。 满清几十万大军听得一清二楚。 岳乐面色青紫，气得全身发抖。 “孽女。” 他不敢想象，自己那个一向乖巧的女儿，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柔嘉公主此举，不是丢他岳乐的脸。 她是堂堂大清公主，竟然委身敌遒。 这是将整个大清，将所有满洲贵族的脸，往脚下踩踏。 “开战，灭新北军，斩杀郑克均。” 岳乐拔出佩剑，直刺苍天。 “嗬” “嗬” “嗬” 满清数十万大军，齐声高呼。 这一刻，大清所受的所有屈辱。 三个月里，堆积的所有愤怒。 终于彻底爆发了。 “父王，对不起，女儿不孝。” 柔嘉公主看了一眼突然喧嚣的清军，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带着十几名新北士兵，返回新北军营。 …… 清军士气暴涨。 岳乐果断下令，将剩下的四十万清军，分成四个十万人队。 费扬古，耿精忠，负责西路。 勒尔锦，胡国柱，负责东路。 赵良栋，郑聪，沿吴淞江岸北上，绕道新北军营后方，从北路进攻。 杰书亲率十万大军，领李光地，陈世凯，刘国轩，尚之瑛，何佑等将，正面攻击新北军营南门。 岳乐和姚启圣，只留了一万军队，在后方督阵。 新北军营，顿时四面楚歌。 岳飞立即按照郑克均的命令，四面布置防御。 可是，整个大营只有一圈铁丝网围着。 看上去就跟没防御一样。 所有新北士兵都十分忐忑。 大部分将士都在想，看来只能肉身与敌军硬拼了。 连贞央心里都十分不安。 “公子，我们姐妹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做了。 现在清军真的全力进攻。 你不要告诉我，你守不住。” “拭目以待。” 郑克均就坐在塔楼上，方圆十数里的景观，尽皆映入眼帘。 为了坐得舒适，还让人搬来了餐桌。 在柔嘉公主和贞央陪侍下，一边饮宴一边观战。 “枪阵，就位。” “炮阵，就位。” “弓弩阵，就位。” “骑兵，就位。” “西门防御布置完毕。” “南门防御布置完毕。” “东门防御布置完毕。” “北门防御布置完毕。” 一道道战场信息，传向岳飞所在的帅台。 岳飞闭目拧眉。 十三万军队，硬扛四十万敌军，由不得他不慎重。 “嘭” 一发信号炮从岳乐中军打出，在天空炸响。 第110章 这是屠杀 西边费扬古，东边勒尔锦，北边赵良栋，南面杰书。 同时望向天空爆开的烟花。 “大清的勇士们，拿出你们的血性和勇气，为洗刷南京之耻，冲啊。” 四路大军，四十万人，如潮水一般涌向新北军营。 “炮阵，开火。” 距离两公里，新北军的火炮便开火了。 改良的佛朗机炮，东南西北四门，各聚集了200门。 开花弹大规模覆盖满清骑兵冲锋阵。 “新北军的火炮，射程怎么这么远？” 岳乐举着望远镜。 镜头里，清军在两千米外，就被火炮袭击。 岳乐又惊又疑。 要知道红夷大炮的有效射程，也在一公里内。 新北军的佛郎机炮为何两公里还有如此大的杀伤？ 佛朗机炮的射速，比红夷大炮可快多了。 一公里冲程，每门佛郎机都打出三发炮弹，两千多枚炮弹落入清军阵中。 无数清兵被击伤，战马皮肉被打穿。 当清军冲入一千米范围，旧式佛郎机开火。 加上新式佛郎机，同时有2000门大炮齐射。 新北军的火炮和清军火炮不同，炮架可以随意转向。 虽然大炮不可能瞄准，但抛射平射，效果大不相同。 根据战场情况，调整射击角度，可以大大增加杀伤。 当清军冲进距离大营一百米范围时，已经损失数千士兵。 更重要的是，很多冲锋阵型被打散，无法形成有效冲锋阵型。 这时，架设在营门附近的六千多门虎蹲炮，开始齐射。 漫天的炮弹如冰雹一般在潮水般的清军中四处砸开。 “啊~~” “我的眼睛……” 惨叫声此起彼伏。 “王爷，新北军在与燕泰三万骑兵对战时，似乎隐藏了战力。” 姚启圣看到远方无数炮弹汇聚成黑幕向清军猛砸，神情凝重。 “何以见得？” “燕泰率骑兵冲锋时，新北军的炮兵，是在一公里范围才开火。 而且没有大规模炮击。 可是王爷，现在你看，新北军的火炮饱和打击，已经冲散了我们很多冲锋阵。 如果燕泰冲锋时，也是这般炮火，恐怕他连几千人都冲不进新北军火枪阵。” “那又如何？本王知道，郑克均不就是想吸引我军进攻吗？ 从他派人挑衅开始，本王就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 那本王就随了他的愿。 现在我军已经冲入新北军营百米范围。 他的大炮没作用了。 我倒要看看，新北军的火枪阵，能不能挡住我四十万大军进攻。” “倒也是。” 姚启圣也觉得稳操胜券。 新北军火枪阵再厉害，也不可能杀得完四十万大军，只要破阵，郑克均便无力回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姚启圣心中隐有一丝不安。 东南西北四面的清军，都已经杀到距离大营五十米处。 但奇怪的是，新北军枪阵并没有开火，依然是用虎蹲炮抛射打击清军。 四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新北军火枪阵依然没开火。 杀伤力微小的虎蹲炮，根本不能对清军造成致命伤害。 新北军营周围一圈圈的铁丝网，就在大将胡国柱眼前。 胡国柱大喜，一马当先，跃马冲了上去。 “噗” “哧” 胡国柱连人带马栽在铁丝网中。 人和战马全被铁丝网上的倒刺，扎得血肉模糊。 胡国柱当场毙命。 与此同时，无数清军骑兵撞上铁丝网。 按照他们的经验，小小一圈铁丝网，难道还能比拒马桩厉害？ 战马强大的冲击力，足够将它们碾得七零八落。 可是，铁丝网的坚韧，远超他们想象。 郑克均在营地周围布置的铁丝网，是直接从灾民营拆下来的。 一段段两股交缠的铁丝，加挂一枚枚锋利的倒刺，然后圈成一个个铁丝圈。 再将这些铁丝圈，圈圈相连，构成一片片犹如荆棘丛的铁丝网。 清军没人瞧得起这些看着不起眼的铁丝网。 别说清军，两百年后的世界各国军队，最开始都没对美国牧羊人，发明的这种阻挡狼群的小玩意上心。 直到它在战场疯狂收割人命，世界所有国家在付出巨大代价后，终于开始重视这东西。 从此以后，铁丝网和堑壕、机枪一起，成为战场标配。 直到坦克出现…… 甚至新北军士兵，都对铁丝网的保护能力持怀疑态度。 直到此刻，看到满清精锐的八旗铁骑，对铁丝网都无可奈何。 无论是战马冲击，枪挑，甩钩拖拽，都不能撼动铁丝网分毫。 甚至拿人命往上堆，也不过是让同袍尸体肠穿肚烂，而自己也不能逾越雷池一步。 “开火。” 一声令下，新北军的火枪阵终于开火了。 面对一排排被铁丝网阻挡的清兵，新北军士兵犹如杀猪一般，疯狂射击。 “砰”“砰”“砰” 无数精锐清兵眼看着新北士兵近在咫尺，却无可奈何，在万分屈辱中，被排队枪毙。 一批清兵倒下，又一批清兵冲上来。 可结局还是一样。 郑克均没有机关枪，但密集的燧发枪阵，一分钟打出数千发子弹，也抵得上几挺机关枪了。 这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几乎就在一炷香时间内，东南西北四面的铁丝网，尸体堆积如山。 这些尸体又被铁丝网刺穿，战马踩踏，枪弹碎尸。 铁丝网前，血肉横飞。 清军的血液，汇成一条条溪流，在铁丝网中间流淌。 血腥味弥漫整个战场。 “这是怎么回事？” 杰书远远看着清军冲锋受阻，满脸的不可思议。 “给我冲，给我冲。” 杰书怒声大喊。 他就不信了，小小一道铁丝网，竟然能阻挡大清无敌之师？ 李光地，陈世凯，刘国轩，尚之瑛，何佑等将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率军冲锋。 其实他们也不信，这铁丝网看上去平平无奇，怎么可能冲不破？ “砰”“砰”“砰” “轰”“轰”“轰” 火枪，虎蹲炮，如炖肉的香料一般，不断将炮弹倾泻向铁丝网前的清军。 半个时辰的激战，东南西北四面的铁丝网，有少处破损，但基本无碍。 从缝隙中侥幸冲进营中的清兵，也被布置的火枪散兵和弓弩手解决。 整个战场，除了枪炮开火的声音，只剩下清兵的惨叫。 第111章 全线溃败 郑克均坐在塔楼上，静静望着无数清兵前赴后继送死。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场景。 别说骑兵冲击。 在凡尔登战争时期，法国人用重炮轰击德国阵地数小时，结果才摧毁德军四分之一的铁丝网。 法国用的可是大口径线膛跑，威力和准确度都比现在的滑膛炮强得多。 拿人命填铁丝网？ 和人肉挡枪一样不靠谱。 除非清军有坦克或者装甲车，否则休想前进一步。 屠杀还在继续。 大部分清军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这小小的铁丝网，就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人命的收割机。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从他们发起全军冲锋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这样的大型会战，无论哪一方，后退一步都是溃败。 岳乐从望远镜里望着一批批清兵倒在铁丝网前，双手发颤。 姚启圣神情呆滞。 身处大军之中的康亲王杰书，无数清兵的惨叫声就在耳畔回响，只感觉头晕目眩。 “杀。” 费扬古，勒尔锦，李光地，刘国轩，皆当世名将。 他们都知道，此刻绝不能后退。 后退，四十万大军都将成为新北军追逐的猎物。 他们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冲锋。 “厉害了。” 清军强攻了一个时辰。 塔楼上的郑克均，看到竟然有很多铁丝网，被清军硬生生撞开了。 看这架势，清兵是要拿命生生淌开铁丝网啊。 这倒是出乎郑克均的预料。 看来清初的清兵和清末的清兵，真不是一个兵种。 “你还笑，还不想办法？” 贞央看到铁丝网出现很多缺口，涌入的清兵在逐渐变多。 一旦让冲入营内的清兵成规模，那新北军就麻烦了。 可郑克均竟然还在喝酒，贞央气不打一处来。 “传令岳将军，动用第二梯队打击装备。” 郑克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神色自若。 “是。” 身旁旗语兵立即举旗，向岳飞所在的帅台示意。 “投掷兵，上。” 岳飞一声令下，大批早已就位的步兵，提着一个个玻璃瓶，冲向铁丝网。 “投。” 数百名投掷兵，每个人手提四个玻璃瓶，一个接一个向铁丝网砸过去。 玻璃瓶摔在地上破碎，从里面流出彩色液体。 浓烈的火油味传散开来。 古代的士兵，对猛火油并不陌生。 可是他们没有见过同时爆开这么多猛火油。 所有冲到铁丝网前的清兵，眼球瞬间被恐惧笼罩。 “射。” 一排排火箭，向铁丝网射来。 “轰” “轰” 希腊火油瞬间爆燃。 东南西北四门，铁丝网内外，全都燃起大火。 每当希腊火油快要燃尽，那些投掷兵又开始了第二轮投掷。 第三轮。 第四轮。 无数清兵葬身火海。 “我去你妈的，郑克均哪来这么多猛火油？” 勒尔锦忍不住爆了粗口。 “苍天不公，难道你要亡我大清于此吗？” 一代名将费扬古，仰天悲鸣。 这一刻他真的绝望了，彻底绝望了。 眼睁睁看着满清主力一点点耗尽，可是作为主将的他，没有丝毫办法。 远方的岳乐，脸色刷白。 望远镜“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大清主力亡于我手，我有何面目见天子？” 汉臣第一智囊姚启圣，此刻整个人都迷茫了，口中喃喃自语。 “郑克均这不是在打仗，是在一步步将我们诱入他的圈套屠杀。 从他放弃东关那一刻，他便预知了一切。 骑兵撤退，平原扎营。 挑衅骂阵，隐藏炮群。 都是为了此刻。 甚至，他连猛火油都隐藏了，没有在一开始拿出来阻挡我军。 就是为了让我军以为能胜，不顾一切冲锋。 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这个人太阴毒了。” “马后炮，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姚启圣，都是你，是你和康亲王那个蠢货。 要不是你们，本王不会下令全军进攻。 大清主力就不会灭。” “王爷，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以新北军这十多万军队的战力，就算正面列阵对抗，也不输我五十万大军。 郑克均之所以布这么大局，不过是为了减少他军队的伤亡而已。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我们就败了。” “罢了。” 岳乐也不想和姚启圣争辩了。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本王误军误国，何颜苟活于世？” 岳乐拔出佩剑，对着脖子就是一剑。 “王爷不要。” 姚启圣吓一跳，急忙阻止岳乐。 “王爷，你现在不能死。” “大军败局已定，本王何以偷生？” “你死了，大军就真要全军覆没了。” 姚启圣看了一眼前方的战场，仿佛大清落幕的葬礼，心中不由酸楚。 “王爷，我们虽然败局已定，但还有那么多士兵，我们怎能放任不管？ 王爷，下令撤军。” “撤军？新北军肯定尾随掩杀，如之奈何？” “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带出多少兵就带出多少。 这是我们大清最后的有生力量，哪怕带出十万人，退回河北，也有一番作为。 否则，大清就真的亡了。” 岳乐无奈放下剑。 “传令，撤军。” 岳乐忍着无尽的悲痛，下了命令。 “撤军。” 撤退的号声响起，在原野悠扬地传荡。 可是此刻听在费扬古、勒尔锦等清军将士耳中，却是如此的悲凉。 他们都是纵横天下的悍将，从不知失败为何物。 而此时，他们感受到了绝望。 “撤。” 费扬古大喊一声，麾下清兵如潮水般退却。 “快，后队变前队，以最快的速度撤往屯市。” 勒尔锦不断催促士兵，他知道，新北军的掩杀即将开始。 慢跑一步，可能多死几千人。 …… 眼看清军全线撤退，营中的新北士兵全都齐声欢呼。 原本他们以为此战大概率要败。 至少也是一场伤亡惨重的血战。 他们真没想到，小小的铁丝网，竟然有如此大的作用。 十万人对阵四十万人，不但获得了胜利，而且己方阵亡仅数百人。 “哲别，英布，项羽。” 岳飞宣令。 “末将在。” 三名大将出列。 “率领你们的骑兵，分左中右三路，追杀清军。” 第112章 壮士断腕 “是。” 三名大将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战意。 守营兵打开铁丝网，三将一跃上马，率领早已待命的骑兵，冲出大营。 四万骑兵对着数十万清兵追了出去。 后方大批步兵尾随。 狼奔豸突的清兵，犹如离散的羊群，被蒙古骑兵、匈奴战骑砍瓜切菜。 从新北军营到屯市，短短二十里路程，清军撂下数万具尸体。 岳乐，杰书，姚启圣，费扬古等，仓惶逃进屯市。 而大批清兵还在不断涌进城中。 “王爷，不好，新北军紧追不舍，分明是要趁势夺关。” 姚启圣站在城楼眺望，在大批奔逃的清兵后面，是黑压压的一片新北骑兵。 天际线不断涌出的骑兵队伍，死死咬着清兵的尾巴。 如此下去，新北骑兵必然尾随满清败兵涌进城来。 “王爷，姚督说得对，快下决断。 屯市是江苏平原上，唯一的险关。 对郑克均来说是如此，对我们来说，也是如此。 一旦屯市失守，从这里到杭州，都无险可守。 我们将被新北骑兵赶尽杀绝。” 费扬古没想到，因果循环如此之快。 原本是新北军命脉的屯市，转眼就成了清军的命脉。 “传令，关城门。” 杰书也意识到情势的严重性，急声传令。 “不可。” 岳乐大声阻止。 “安亲王，不关城门，难道要让新北军跟着杀进来吗？” “康亲王，你看清楚，城外还有我们近十万兵马。 如果不放他们进来，我大清何以为继？” 岳乐作为一代名将，哪里不知道现在新北军的想法。 可是他能如何？ 如果清军主力保不住，那关上城门有何用？ 杰书和其他将领，同样意识到城外这数万士兵，绝不能送入新北军虎口。 “末将请命。” 这时大将勒尔锦站了出来。 “末将请命率领一万骑兵，挡住新北追兵，为大军进城，争取时间。” “勒尔锦将军，可是……” 岳乐欲言又止。 勒尔锦当然知道岳乐的意思。 “王爷，大清危亡时刻，须有敢死之士。 勒尔锦今日赴死。 重建大清，挽狂澜于既倒的重任，就交给诸位了。” 勒尔锦说完转身，率领麾下精锐八旗，从城门杀出。 岳乐看着一马当先，冲向新北军的勒尔锦，不禁老泪纵横。 爱新觉罗·勒尔锦，满清名将，正红旗贵族，太祖努尔哈赤之玄孙。 何以落到如此苍凉的地步？ 一万八旗铁骑，与项羽率领的鱼鳞精骑，哲别率领的蒙古铁骑，英布率领的匈奴战骑，正面相撞。 虽然寡不敌众，但以八旗铁骑的战力，岳乐相信勒尔锦能顶半个时辰。 距离屯市一公里外，当世最强大的骑兵军团爆发混战。 可是，远远出乎岳乐预料。 八旗铁骑的单兵战力，只与新北骑兵战了个势均力敌。 而新北骑兵仗着坚固的鱼鳞甲，以及人数众多的优势，迅速打垮了勒尔锦的精锐部队。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混战变成了屠杀。 勒尔锦的一万骑兵阵型崩溃，沦为待宰羔羊。 勒尔锦身陷重围，挥舞战刀，连毙十数名新北骑兵。 不远处的项羽，看到勒尔锦乱砍乱杀，勃然大怒。 提起霸王枪就冲了过去。 昨夜双杀穆赫林和拉哈达那一幕，勒尔锦看在眼里。 此刻又见到项羽，顿时心中凉透。 “大清不亡。” 勒尔锦仰天高呼，举起大刀迎向项羽。 “项将军，公子有令，对敌军主将，尽量活捉。” 英布向项羽大喊。 昨夜项羽连杀两名清军大将，可把郑克均心疼怀了。 虽然不知郑克均留这些清军将领干嘛，但项羽也不会违抗军令。 正要一枪捅死勒尔锦，不得不变刺为扫。 “嗙”地一声，勒尔锦连人带刀被扫飞战马。 摔在地上，顿时十几把长枪抵住了他的脖子。 城头上的岳乐，杰书，费扬古……眼睁睁看着勒尔锦被俘。 而此时还有两三万清兵没有入城。 “关城门。” 岳乐不得不下了断腕之令。 厚重的城门落闸，吊桥被收起。 项羽等三将率领骑兵杀到城下时，只能望城兴叹。 没有办法，三将只能将愤怒全发泄在，还没进城的两万多清兵头上。 数万骑兵对着两万多清兵乱砍乱杀，屯市城下，顿时血肉横飞。 “投降，我们投降。” 汉将赵良栋，在绝望之中，率领部下向新北军投降。 …… 郑克均率领大军进抵屯市五里之外。 “我等没有攻下屯市，请公子恕罪。” 项羽，英布，哲别，率领骑兵，押着两万俘虏，向郑克均请罪。 “好一招壮士断腕，岳乐号称当世名将，当之无愧。” 郑克均微笑着看向岳飞。 “岳将军，日落之前，拿下屯市，有把握吗？” 项羽等将豁然抬头，万般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今日虽然大获全胜，但歼灭的清军也只有二十万。 此时屯市城内，还有二十万清军。 怎么在日落前攻克？ 可是岳飞却拱手道：“公子放心，有公子运筹帷幄在前。 日落之前，岳飞必让断腕的清军，变成断头的清军。” 岳飞看上去信心十足，面向众军朗声宣令。 “炮队，强弩营，列阵，准备攻城。”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一辆辆炮车被拖出来。 八百门改良佛郎机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屯市城楼，向城门快速推进。 与此同时，大量弩车，虎蹲炮车，也尾随其后。 屯市城上的岳乐，杰书，费扬古等人，全都看愣住了。 “新北军的炮兵，机动力为何如此之强？” 这个时代的大炮，是极难转移的。 动不动数千公斤的重量，再加上炮台，就算是几匹马一起拉，转运也是千难万阻。 可是新北军的大炮怎么回事？一辆马车就拉动了。 这样的炮架，能撑住重炮的后坐力吗？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些大炮已经来了。 岳乐总不能指望新北军大炮开火后，炮架就散架？ “新北军这是要干什么？想凭着大炮硬弩，强攻屯市城墙？” 虽然从成吉思汗时代开始，大炮就成了攻城利器。 但光靠大炮，是很难攻克坚城的。 在线膛炮和爆破弹诞生之前，城墙依然具有强大的防御作用。 第113章 清军之灾 可在连上新北军恶当后，满清众将已是草木皆兵。 岳乐丝毫不敢大意。 “传令，所有守城器械，立即就位。 拆城内民房道路，木材石料全部上城。 士兵分五批，轮流上城坚守。 费扬古，你立即率领亲兵充当督战队。 守城士兵敢有后退者，斩。 新北兵攻上城头，敢有不死战者，斩。” “遵命。” 费扬古等将立即去布置，不敢有丝毫大意。 岳乐紧张地看着新北军炮兵列阵，努力思索新北军怎么光靠炮兵，攻下城坚墙固的屯市城楼。 可是望远镜的镜头里，却出现奇怪的景象。 新北军炮兵，为大炮装填实心弹，那实心弹却焊接了一根铁丝。 铁球装进炮管后，铁丝从炮口伸出来。 填弹手又在铁丝上挂了一大坨松球。 同样的，弩车的弩箭上，也绑了大量的松球。 还有虎蹲炮的炮弹，也一样挂了一坨松球。 “点火。” 新北士兵点燃了一个个松球。 “发射。” 八百门改良佛郎机，数千门虎蹲炮，几百架弩车，同时发射。 近万的火球，带起漫天火光，向屯市砸过去。 “火攻？ 传令，所有士兵就近挖掘沙土，准备灭火。” 岳乐望着铺天盖地的火球，如流星雨一般向城内飞来，赶紧命令军队准备灭火器具。 屯市是个水网纵横的小镇，但因为干旱，绝大部分小河早就断流了。 更何况猛火油烧的火，水根本灭不掉。 好在城内有二十万军队，对付这一万火球，应该问题不大。 虎蹲炮最远射程七百米，佛朗机炮最远射程四千米，强弩最远射程三百米。 因为射程的差异，火球落点也全不相同。 弩箭携带的火球，基本都落在了屯市瓮城。 虎蹲炮弹携带的火球，落在距离西城门较近的街市。 而佛朗机炮，通过调整射角，实现了1000米到3500米的覆盖。 一时间，整个屯市四处都有火球掉落。 早已待命的清兵，提着沙土，冲着火球落点就跑了过去。 可是，他们料错了。 两名清兵看准了一个火球落点，各提一桶沙土跑过去。 可是刚近前，只听“嘭”的一声，玻璃碎屑横飞。 草丛里一只玻璃瓶，被燃起的灌木丛烤得炙热，内部的希腊火油立刻发生爆燃。 顿时火油四溅。 火星又点燃了附近的枯枝败草。 因为天气干旱炎热，已经三个多月没下过雨。 屯市城内大部分树木藤草，早已干枯，一点就着。 加上百姓迁走，杂草丛生。 遇到火星，立刻星火燎原。 两名清兵眼睁睁看着，一个火球引燃了十几平方米的大火。 大火又迅速向周边漫延。 更让两名清兵恐惧的是，火光之中，影影绰绰，到处都是玻璃瓶的反光。 两名清兵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手中的沙桶早已掉落在地。 而类似的情形，在屯市城内各处上演。 草丛里，树木上，废墟中，桥板下。 连居民家里的床木下，房顶瓦片中，到处都是装满希腊火油的玻璃瓶。 到处都是玻璃的爆裂声，希腊火油熊熊燃烧。 枯枝败草，迅速形成火焰的海洋。 城外新北军炮阵，只发射了三轮，整个屯市就被大火笼罩。 火光冲天而起，连夕阳的光芒都黯淡了下来。 “这是阴谋，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带兵灭火的费扬古，看着一个个玻璃瓶在他眼前爆炸，他终于明白了所有事情。 郑克均为什么从屯市撤兵？ 并不是要用白银扰乱清军，然后靠骑兵尾随败兵破清军主阵。 郑克均真正目的，是用这个战术，隐藏他的火攻毒计。 新北军在撤出屯市前，早已将几十万支油瓶，藏在了城中各个角落。 黄昏撤退，三万骑兵在东关大战几个时辰，让清军疲惫不堪。 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城下挑衅骂战。 都是为了让清军没时间细查城内，发现那些致命的玻璃瓶。 费扬古这才知道，郑克均尚未开战，便已经算计好了一切。 而大清五十万军队，在短短两天时间内，一步步走进他的死亡陷阱。 现在，清军终于堕入绝境。 “可笑昨夜的我们，还以为必胜。 还以为可以将无险可守的新北军，一举击溃，兵发南京。 却没想到，郑克均昨夜已经像看死人一样，看五十万清军了。” 火光照耀在岳乐，杰书，李光地，姚启圣等清军众文武脸上。 映衬出的是一张张呆滞的脸。 这一天对他们的打击，太多了，也太大了。 他们已经麻木。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撤？” 东宁府大将何佑，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喊一声。 然后带着自己麾下的东宁兵，向南撤退。 岳乐，杰书等满清众文武，如梦方醒。 就好像赤壁的曹操一般，能带几个兵就带几个兵，疯狂向东关跑去。 满城二十万清军，在烈火席卷中，慌不择路地奔逃。 一些被大火烧身，哇哇大叫。 一些被浓烟熏晕在地。 大桥被火烧断，数十名士兵跌进河中淤泥。 无数士兵跑着跑着，前后左右都被大火包围，在绝望中陷入火海。 被烧死呛死的清兵无数，残余士兵疯狂向东关奔逃。 城外的新北军，看到城头的火光，也目瞪口呆。 项羽等将，终于知道岳飞为什么敢保证日落前攻下屯市了。 也终于明白，那一夜自己押送给魏延的物资，不止有几十万两白银。 还有无数的油瓶。 而那一天自己和英布、哲别准备埋伏清军时。魏延却带着他的人马，全城埋藏希腊火油。 “公子，屯市大火，清军必仓惶逃命。 可是我军也被大火所阻，难以追击。 怎么办？” 新北众将昨夜还想的是拼死血战，能挡住清军进攻就算胜利。 如今却胜券在握，魏延、陈梦纬等文武，想的已经是全歼清军了。 “贞德该到了？”郑克均问岳飞。 “昨夜已经派信兵，快马到苏州传令，现在应该快到了。” 岳飞话刚说完，一名骑兵斥候从后方飞马而来。 第114章 第三把火 “禀报总督大人，贞德将军率领三万新军，距此不过五里。 后续十七万大军也到了十里之外。 新军每人携带三捆干草，一袋沙土。 贞德将军向公子请示，是否前来屯市城下，与大军汇合。” 看来贞德也知道战机稍纵即逝，此时不该到屯市城下耽误时间。 “立即传令贞德，不必过来与我大军汇合。 率领麾下新军，沿吴淞江河道，填草渡河，追杀清军。” “是。” 斥候领命而去。 三里外的贞德，得到郑克均的指令，立即传命麾下将士，绕道屯市北门。 屯市北门外，就是吴淞江河道。 因为干旱，吴淞江早已断流。 只有河道自带的一些地下水口，为干枯的河道补水，形成一片片淤泥浅滩。 新军将士下了河，将携带的一捆捆干草丢入淤泥之中，又洒上砂石。 河道立刻变成坦途。 新军全是轻兵，没有任何重装备。 贞德率领三万军队绕过屯市城墙，出现在屯市东关外。 此时还有残余清兵从屯市中逃出，个个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新军看到这些清兵，顿时两眼放光。 这可都是田产和水泥房啊。 “杀。” 随着贞德一声令下，新军如饿狼扑羊，冲上去将灰头土脸的清兵，一顿砍瓜切菜。 “杀啊。” 眼看从城门逃出的清兵稀稀拉拉，根本不够杀。 都不用贞德指挥，三万新军将士就向那些逃跑的清兵追去。 追上一个砍死一个。 落在后面的新兵，眼看前方士兵杀敌建功，瞬间红了双眼。 脚下像踩了风火轮，快速超过前方士兵，逮着那些落单的清兵就砍。 新军将士你追我赶，如潮水一般席卷满清败兵，直往南杀去。 后续赶到的十七万大军，只看到了满地尸体，大骂前军吃独食。 在将官率领下，更是不要命的往前冲。 贞德看着这一群杀红眼的疯子，都呆愣住了。 这是新组建的农民军？看这战力，分明就是一群披头散发的杀人狂魔嘛。 满清从屯市逃出来不到十万人，士气早已崩溃。 在新军追击下，一个个清兵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包括岳乐、杰书在内，此时都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逃回杭州。 只有逃回杭州，才能暂时安全。 才能有些许时间将杭州满城的八旗贵族，护送回北方。 震泽西岭。 岳乐和杰书骑马跑得最快，看到前方一片山岭，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翻过这座山，就进入浙江地界。 基本就算安全了。 “驾” 岳乐和杰书，带着大批亲兵进入山岭。 震泽西岭是一座海拔两百多米的山峦，地势不算险要，但面积比较大，纵深几公里。 杰书等人进入树林。 因为长时间不下雨，树叶早已掉光。 满地都是厚厚的积叶，连官道都淹没了。 杰书让大队士兵在前方淌开落叶，眼看山下新军越追越近，杰书亲兵在后面不断催促。 淌得慢的，被打得皮开肉绽。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山岭南侧的浙江地界。 “可算是逃出来了。” 郑聪，刘国轩，何佑等东宁众将，也长舒一口气。 这次东宁府出兵三万，协从清军，现在跟在他们三人身后的，却不过一千多人。 “我当初就说，不该跟满清合作，国公不听，还撺掇王爷。 本来我们东宁府拥有新北路的兵马，可以问鼎天下。 现在与新北军决裂不说，还损兵折将。 国公爷就一点也不后悔吗？” 刘国轩心中十分憋屈。 他一生征战无数，鲜有败绩。 这次如果是败给清军也就算了，可却是败给友军。 刘国轩觉得不值。 “刘将军，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你胞弟刘学士就死在郑克均手上。 为刘学士报仇，你义不容辞。 本公劝王爷联合满清，一半是帮你雪恨。 你现在竟然反过来怪本公，狗咬吕洞宾也就罢了。 难道你刘大将军要置胞弟血仇不顾，跑去给郑克均牵马坠蹬？ 本公真瞧不起你。” 刘国轩皱了皱眉。 “本将至今不信，郑克均会杀了我弟弟。” 刘国轩当然不会觉得郑克均是好人。 上次在大肚国王城一番较量，刘国轩就知道四公子不是善茬。 但郑克均杀自己弟弟干嘛 弟弟就一个传旨文官。 郑克均不杀言语刻薄的郑聪，杀刘学士？ 刘国轩直觉，郑克均这样的枭雄，不至于干出这么不上台面的事。 “什么？四公子杀了刘学士？”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何佑说话了。 “国公，你当初和刘学士到总督府宣旨，虽然四公子把你们都扔了出去，但却没动杀机。 吴淞口的将士，可都是看着你们登船的。 刘学士的死，关四公子什么事？” “何佑，你说什么？” 刘国轩眉头一拧，冷然看向郑聪。 郑聪大惊失色，正在想怎么狡辩时，突然北面山顶，出现大批军队。 为首一员女将，披着长发，穿着狐皮兽衣，皮肤却十分紧致白净。 刘聪等三人，都认识这女将。 正是大肚国公主，洛桑。 洛桑垮剑站在山顶，山风吹起她的长发，整个人充满野性美。 “郑聪，刘国轩，好久不见了。” 洛桑远远看到了在官道上行走的郑聪等东宁府将士。 新仇旧恨，同时涌上心头。 洛桑脸庞血红。 “你们这些东宁府狗贼，还记得当初是如何欺辱我们番人的吗？ 刘国轩，还记得你屠我大肚国王室数十口，残杀我番民数千吗？ 郑聪，你逼我为刘国轩带路，进屯市送死。 却没想到给了我机会，见到四公子？ 现在本公主奉四公子军令，在此等候你们多日。 今日就是你们，还有这些满清鞑狗的死期。” 洛桑身后两千番兵，弯弓搭箭。 官道上，树林里疯狂奔逃的近十万清兵，吓得面如土色。 倒不是怕这两千番兵天神下凡，而是……番兵架起的全是火箭。 “射。” 洛桑猛地一挥手。 两千火箭射向树林各处。 秋高气爽，天干物燥，整片树林几乎是见火就着。 更何况那一夜，郑克均给了洛桑麾下每个番兵，五十瓶希腊火油。 第115章 这水真甜 此时这些油瓶，全部散落在树林的积叶中。 “轰” “轰” 树林四处发生爆燃，迅速蔓延至整座树林。 新北军送给清军的第三把火，燃了起来。 “郑克均是魔鬼吗？连这也料到了？” 姚启圣怔怔地看着到处窜起的大火，一向自诩计谋无敌的他，此刻已经怀疑人生了。 但他这次料错了。 清军必走震泽西岭，是岳飞料定的。 火烧西岭，也是岳飞最初献的计策。 岳飞在苏州对郑克均说，只要清军进入震泽西岭，就是全军覆没时刻。 三个月的干旱，早已让震泽西岭的树木变成了干柴，大火一燃起，根本挡不住。 别说古代，就算现代出动直升机，这样的山火也扑不灭。 更何况还有遍地的希腊火油。 番兵几轮火箭齐射，几乎是在一炷香时间内，十万大军全部陷入火海。 “啊~~” 惨叫声在树林中此起彼伏。 整个震泽西岭变成炼狱。 “怎么办？怎么办？” 杰书急得跳脚，可是却没有丝毫办法。 “快上那片石山。” 何佑反应极快，看到树林前方，有一片树木比较少的石头山。 赶紧带着东宁府的士兵逃去。 杰书，岳乐等清军大将，也反应了过来，那片石山，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赶紧也跑了过去。 只有姚启圣一个人，看着似乎能救命的石山，眼中闪过一抹悲凉。 看似生机，实则绝境。 但此时的他，无力回天，任凭智商再高，也只能随波逐流，跟着上山。 石山面积不大，只能容纳几千人。 杰书急忙命令亲兵，在石山下设防，不准其他清兵挤上来。 同时砍树除草，将山火隔绝在石山下面。 大火熊熊燃烧，整片震泽西岭，都被山火覆盖。 无数清兵在树林中被活活烧死。 石山的另一面是悬崖，贞德率领的新军赶到，立即到悬崖下布防。 一些清兵跳崖，或死或重伤。 更多的清兵从树林钻出来，向新军投降。 岳乐，杰书，费扬古，李光地，郑聪，刘国轩，何佑，姚启圣，耿精忠，陈世凯，尚之瑛…… 以及数千清兵，被困在小小的石山，动弹不得。 时间慢慢过去，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树木被烧光，山火终于有减弱的趋势。 可是石山上一无饮水，二无食物，连草都没几根。 几千人在石山上煎熬到第三天上午，已经精疲力竭。 “水，本王要喝水，快给本王找水。” 杰书靠在石头上，有气无力地喊着。 可是周围亲兵你看我我看你。 大火燃烧十几个时辰，石山上连石头都滚烫。他们随身携带的水袋，早喝干了。 这光秃秃的石山，哪里去给杰书找谁喝？ 一个个清兵渴得喉咙冒烟，嘴唇全都脱了皮。 “哈哈哈，清狗，下来喝水啊，爷这里有水喝呢。” 山下，一名新北兵拿起一个水壶，在清兵眼前狂饮。 很多水从他嘴角流出来，洒在地上。 看得清兵一个个口干舌燥。 新北军大军早已赶到，小小的震泽西岭，聚集了新北路安抚司三十多万兵马。 只要郑克均下令攻山，所有满清文武可一网成擒。 但郑克均可不愿意这么干。 现在留在山上的，都是杰书、岳乐这些将帅的亲兵，是清军千里挑一的精锐。 加上石山地势险要。 强攻肯定会蒙受重大损失。 郑克均倒要看看，没水没食物，清军能坚持多久。 杰书岳乐这些人，若都选择渴死也不投降，那郑克均会发善心，把他们就地埋了。 “投降，清狗，听说渴死的人下地狱，会掉下奈何桥哦。” “哎呀，这水真甜啊，配上这大鸡腿，真是爽。” 山下新北军士兵纷纷开起了野餐会。 石山上的清兵，抿着嘴唇，眼中满满都是渴望。 一名耿精忠的亲兵，走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看了一眼四周，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水袋，就要往嘴里喝。 “你小子竟然有水？” 一个声音传来，吓亲兵一跳，水袋掉在地上。 却是大石头下方，有一个躺着的八旗兵在乘凉。 渴饿了一天两夜，早已没了力气。但这时看到水，八旗兵顿时两眼放光。 一把捡起地上的水袋。 “王爷，这里有个耿家兵，有水不拿出来。” 八旗兵挥舞水袋向康亲王大喊。 “把水还我。” 耿精忠亲兵急忙上前夺自己的水袋。 可他哪里是八旗兵对手，被八旗兵一脚踹翻在地。 “岂有此理，本王早已宣令，所有水袋必须上交。 耿精忠，你麾下士兵私藏水袋，该当何罪？ 你赶紧派人把他斩了，以正军法。” 杰书瞪了耿精忠一眼，让那八旗兵赶紧将水袋递给他。 咕咚咕咚就是几大口。 其他将领和清兵怔怔地看着杰书。 “安亲王，你也喝一口。” 杰书将水袋给了岳乐。 岳乐也喝了两口，又递给费扬古。 水袋在几个满洲将帅之间传递。 连八旗亲兵也得不到喝，更别说耿精忠、尚之瑛这些汉人将士了。 两人脸上都有怒色。 另一边的东宁府将士，也东倒西歪，处在濒死边缘。 “看来我刘国轩，就要死在这了。 真是不甘心。 不过在临死之前，我想弄清楚一件事。” 刘国轩挪动身体，到了何佑旁边。 “何佑，我弟弟，到底是不是郑克均杀的？” “你弟弟算什么东西？四公子干嘛杀他？他也配？” 何佑不屑地撇了刘国轩一眼。 “可是我弟弟就是去南京宣旨被杀的，如何证明不是郑克均干的？” “我从南京带出的八名亲兵都能证明……不，现在只剩三个了。 还有吴淞口数千守军，都亲眼看到郑聪和你胞弟登船。 你要是不信这些新北士兵说的话。 从南京到上海，多的是老百姓，民工，商人。 他们总不能都帮四公子撒谎？” 刘国轩缓缓握紧拳头。 “郑聪，你这个祸国殃民的祸害。” 此时的刘国轩，悔断肝肠。 他虽然为将比较残暴，但只是对敌人。 对于东宁府，他还是忠心耿耿的。 从心底，他就不赞成东宁府与清军合作。 第116章 兵变 只是当时所有人都说郑克均杀了他胞弟，以至于他没有立场反驳郑聪和冯锡范的谗言。 这才让郑经下定决心联合清军，剿灭新北军。 结果落到今日这境地。 一世英名丧尽不说，东宁府主力也被剿灭。 原本可以问鼎天下的大好形势，弄成如今丧家之犬的局面。 刘国轩挣扎着站起来，走向郑聪。 眼中全是浓烈的杀意。 可是郑聪已经渴得两眼发花，哪里看得清刘国轩表情。 “刘将军，别在本公面前晃，晃得本公眼晕。” 郑聪喃喃自语。 “都是你，是你害了延平王，害了我东宁府反清复明大业。” 刘国轩怒视郑聪。 “刘国轩，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明明是满清鞑子废物，五十万人打不过郑克均十万人，关本公何事？ 再说了，谁说我们败了？ 冯锡范已经率领五万水军，进攻基隆。 只要打下基隆，整个台湾就还是我们东宁府的天下。 以后的大陆，必是郑克均与满清，吴三桂，尚之信，王辅臣，五方混战的局面。 只要我们从这逃出去，以后便可以背靠台湾，坐山观虎斗。 等到他们实力消耗殆尽，趁虚北上，一统天下。” “国公爷真是好筹划，就怕冯锡范那废物，打不下基隆。” 何佑听着郑聪的侃侃而谈，差点笑出声。 “你放屁，我东宁府士卒，陆战可能差强人意，但水战天下无敌。 更何况基隆就两万守军。 冯锡范五万精锐水师，怎么可能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基隆？” “因为冯锡范和你郑聪一样废物，你郑聪和清军那两个猪王一样废物。 如果是我何佑统军，或许还有战胜新北军的希望。 你们？做梦去。” “哈哈哈哈哈，何佑，你一个背主之贼，哪来这么大口气？” 郑聪大笑起来。 “我是背主之贼，那又如何？ 换头猪来带五十万大军，也不至于被十几万敌军杀得只剩几千人。 可见现在都是废物当道，良将难以出头。 看着，冯锡范那废物，必葬送你所谓的无敌水师。” 何佑心中满肚子都是气。 这次江苏之战，他全程参与，却全程没有任何指挥权。 连东宁军他都调不动一个人。 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军一败再败。 四公子不知道情况，怕是真要以为他不如岳飞。 想到这里，何佑就气不打一处来。 恨不得把郑聪、康亲王、安亲王、冯锡范，这些误国误军的统帅，都剁碎了喂狗。 “何佑，你竟然敢诅咒我东宁水军兵败？你是何居心？ 莫非你是郑克均派回来的间人？” 郑聪勃然大怒。 “够了。” 刘国轩大吼一声。 郑聪和何佑吵架，差点把刘国轩带偏了。 “郑聪，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些的。 我是要问你，我弟弟，是不是你杀的？” “刘学士？不是。” 郑聪摇头。 “好，来人。” “在。” 东宁兵一拥上前。 刘国轩麾下的军队，还是比较有战力的。 “给我将当日跟随郑聪前往南京的士兵，全部抓起来，腰斩。” “是。” 几十名士兵一拥上前，将郑聪周围几个亲兵团团围住。 几个亲兵吓得魂不附体。 “将军为何杀我等？” “当日郑克均杀了我弟，你们作为扈从护卫，竟然全部全身而退。 既然你们都袖手旁观，今日本将杀你们，又何须手软？” 刘国轩举起手，就要挥下。 郑聪亲兵大惊失色。 “将军饶命啊。” 亲兵们全都向刘国轩跪了下来。 “不是我们不想护卫刘学士，刘学士根本不是郑克均杀的啊。” “那是谁杀的？” “是……是国公爷杀的，我们都没反应过来，国公爷就动手了。 我们想保护刘学士也来不及，请将军明察。” 几名亲兵磕头如捣蒜。 郑聪顿时慌了。 “你们几个胡说八道什么？信不信我宰了你们？” 可是郑聪的威慑力，显然比刘国轩差多了。 “刘将军，郑聪是在登船后，一刀杀死你弟弟的。 为的就是让你支持东宁府与清军联合。 我们也劝过国公爷，可是他说，我们谁要说出去，就杀我们全家。 还给了我们一大笔安家银。 我一两银子没花，都藏在家里炉灶下。 不信回到东宁府，刘将军可以亲自查看。” “我的也没花，刘将军饶命。” 几个亲兵涕泪俱下，说话像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 “郑聪，你还有什么说的？” 刘国轩“刷”地一声拔出佩刀，对准了郑聪。 “刘……刘国轩，你要干什么？ 本公是延平王亲弟弟，你敢杀我？” “四公子还是延平王亲儿子呢。” 刘国轩杀人如麻，可不是废话的人。 手起刀落，就要结果了郑聪。 “铿”的一声。 一把刀架住了刘国轩的刀。 正是何佑出手。 “刘将军，如今局面，你只有投降四公子一条路。 四公子军令，对于所有敌将，能俘就俘，绝不枉杀。 我劝你还是留着郑聪的命比较好。” “四公子军令，关你何事？难道你真是四公子派回来的细作？” “哈哈哈哈。” 何佑大笑。 “四公子要击败满清这群废物，何须细作？ 我何佑没有回头路。 待会自去新北军营领死便是。 只是可惜了你刘国轩。 你虽然算不得什么三军帅才，比不上岳飞和我，但也算小有本事。 被杀可惜。 若能携郑聪投效，四公子便有理由纳为己用。 否则，洛桑与你不穆，她必力谏四公子将你处以极刑。 你刘国轩只有死路一条。” 刘国轩沉默了一会。 “来人，拿下郑聪。” 十几名士兵立即上前，将郑聪五花大绑。 “刘国轩，你要干什么？你要兵变吗？” 郑聪大吼。 “兵变？” 不远处，耿精忠、尚之瑛麾下的汉兵，听见郑聪喊声，顿时神情紧张。 “暴露了，尚将军，立刻起事。” 耿精忠和尚之瑛，刚才已经密谋了好一会，要发动兵变。 正在传令各自的亲信，准备动手。 郑聪一喊，耿精忠和尚之瑛也顾不得细想了。 “刷”地一声拔出佩剑。 “冲啊。” 耿精忠和尚之瑛一马当先，带着各自麾下的亲兵，冲向岳乐和杰书。 第117章 直捣杭州 满清众将的亲兵，已经被布置在石山下方，防止新北军进攻。 此时岳乐和杰书周边就几十个清兵。 哪里是耿精忠和尚之瑛几百人对手。 包括岳乐，杰书，费扬古，姚启圣在内，几十名满清文武，一网成擒。 “兄弟们，我们都是汉人，为满清卖命为奴，却被他们当狗一般驱使。 小六子藏了一个水袋，就被他们乱刀砍死。 凭什么？ 这群满洲野猪皮，此战之后，皆是秋后蚂蚱。 咱们现在就反他娘的，捉了这群满狗，交给新北军。 从此以后，跟随郑四公子，为汉人光复山河。” 耿精忠持剑指天，朗声高呼。 “驱除鞑虏，光复河山。” “驱除鞑虏，光复河山。” 耿精忠部下，尚之瑛部下，以及原胡国柱麾下的平西军。 所有汉兵齐声呐喊。 他们早想投降了。 刘国轩麾下的东宁府士兵，看到这个场景，也没什么犹豫，立即加入了起义队伍。 在山腰布防的八旗兵，一时手足无措。 “是时候了，攻山。” 山下的郑克均，看到山上的情势变化，轻轻一挥手。 魏延，贞德，洛桑，纷纷率兵向山上杀来。 山上三藩兵马，东宁府兵马，也向山下杀去。 那些八旗兵早就渴得头晕眼花，现在又被两面夹击。 再精锐的部队也撑不住了，纷纷投降。 不过一刻钟时间，新北军占领石山。 总共八十万人参战的江苏保卫战，就此彻底终结。 此役，满清四十八万军队全军覆没，而新北军前后损兵不过千人。 五万清兵在屯市东关战死，三万八旗精锐随燕泰覆没。 近二十万清兵死在铁丝网前，数万清兵被骑兵追杀。 十万清兵在屯市葬身火海，又是数万清兵在震泽西岭被烧死。 赵良栋率领两万士兵投降。 陈世凯以及三万多士兵，跑出震泽西岭投降新北军。 穆赫林，拉哈达，胡国柱战死。 耿精忠，尚之瑛，刘国轩，何佑，临阵倒戈。 岳乐，杰书，姚启圣，李光地，费扬古，燕泰，郑聪，勒尔锦，全部被俘。 新北军大获全胜。 “啪”“啪” “下雨了？” 新北军士兵正举枪庆贺大胜，突然噼里啪啦的雨点，从天降落。 很快就变成了暴雨，倾盆而下。 “娘的，终于下雨了。” 新北军众将士仰天看着无边无际的雨幕，既兴奋又感动。 这几个月，新北军面对最大的挑战，竟然不是清军，而是缺水。 大批的民工，都被派去长江淮河沿线，甚至中原被洪水淹没之地汲水。 屯市一场大战，也是大批民工向前线运水。 大地无水，生机俱废。 现在大雨倾盆，预示着江苏，又将焕发生机。 配合新北军空前的大胜，仿佛天地更新。 岂能不让新北军将士畅快？ 可是这漫天的大雨，看在清军被俘的将士眼里，好似无情的嘲弄。 “清军大败，普降甘霖，难道真是天要亡我大清吗？” 姚启圣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满眼都是迷茫。 “公子，大雨如注，撤军。 张辽还没彻底击败图海，我们正好过去支援。” 岳飞向郑克均请命。 “合肥战事如何了？” “也很顺利。 刚刚传回的战报，张辽在合肥利用大炮和火枪，坚守了十天。 图海攻击不断受挫，损失惨重，锋芒尽失。 趁着清军士气低迷，连日攻城身心俱疲，在数天前的夜里，张辽突然率军出关。 以一万鱼鳞轻骑猛攻图海的中军。 图海中军有六万人，竟然被张辽一万人打垮。 接着李秀宁率领十万新军赶到，掩杀清军。 十几万清军兵败如山倒。 在周培公建议下，图海率军退入鸡公山。 鸡公山扼守要冲，地势险要，加上清军还有八万人。 张辽和李秀宁都无可奈何，只能在山下驻营扎寨，以火枪阵防止清军冲山。” “鸡公山？都退入河南了？” 郑克均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手下这群大将。 岳飞，项羽，包括张辽，都是历史上的顶级大将。 合肥一战，张辽反守为攻，一万人破六万人。 可以证明这些大将，完全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正是。 周培公不愧是满清顶级谋士，计议深远。 鸡公山位于河南境内，扼守南北要冲。 他退入鸡公山的目的，明显是在等中原黄河水退潮，恢复交通。 那时便可以率军返回河北。 公子，为了将来剿灭满清少些阻碍，这批有生力量绝不可放回。 所以末将建议，我们立即返回南京，然后派兵支援张辽。 哪怕强攻鸡公山，也要剿灭图海的八万大军。” “河南，鸡公山……” 郑克均沉吟。 “传令张辽，六日之内，绝不能攻山。 大军选择山下平地扎营，不可靠近悬崖。 尤其防止山体滑坡高发区域，以及泥石流经过区域。” “嗯？” 岳飞愣了。 这是什么命令？ 不靠近这些区域扎营不是常识么？需要特意强调？ 看看漫天的大雨，岳飞心想：‘或许是公子看到雨大，特意叮嘱。’ “还有，所有大炮稳妥放置，绝不可部署在大地凸起部位。 营帐顶部多用铁丝架构，不准用木柱，更不能用砖瓦水泥。” “……” 这下，岳飞完全懵了。 “特别是第六天，嗯，今天算第一天，到第六天时，全军都得驻守营地。 马匹拴好，将官全部下放部队，维持军队纪律。 敢有擅动者，斩。” “公子，此命令何意？” 虽然知道部将不该随意过问主公令旨，但郑克均下的命令太奇怪。 岳飞还是忍不住问了。 郑克均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用一个锦囊封好，交给岳飞。 “将此锦囊交予张辽，命他五日后打开。 等他看了锦囊，自然知道本督军令用意。” “是。” 既然郑克均这么说了，岳飞便不好继续询问了。 “如果不用支援张辽将军，那我们倒是可以布置好南方防务后，徐徐撤军。” “撤军？” 郑克均笑了。 “我们好不容易歼灭满清主力，凭什么撤军？ 岳将军，立即传我命令。 项羽，哲别，英布，各率两万骑兵为先锋。 贞德率领新军殿后，押送俘虏，转运辎重。 本督自领中军。 全军三日之内，直捣杭州。 告诉将士们，我们在杭州开庆功宴。” 第118章 远东的无敌舰队 岳飞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 “末将遵命。” “还有，告诉项羽，敢放走杭州旗营一个满人，我唯他是问。” “是。” 岳飞领命而去。 在押的岳乐和杰书等满清将帅，听了郑克均的命令，全都脸色刷白。 “完了，全完了。” 杭州西湖周边，有数十个旗营，居住人口十几万。 全是满洲贵族和清军南方军家属，还有满清在南方的官员家属。 作为平定三藩的前沿，杭州旗营的满洲人口，比南京还多。 原本把这些人安置在这里，是为了南方官兵无后顾之忧，全力以赴与三藩作战。 可是现在…… 新北军消灭五十万清军，竟然只用了七天时间，杭州必然来不及反应。 郑克均现在就率军杀过去，杭州旗人没一个跑得掉。 这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杰书和岳乐身体一软，当场晕了过去。 …… 东海海面。 冯锡范率领五百艘福船，数千艘快船，共计五万水军，浩浩荡荡杀奔基隆而来。 自从郑成功击败荷兰，这支水军就是远东最强大的水师。 无论是满清，朝鲜，日本这些远东国家，还是英国，法国，西班牙这些欧洲殖民者。 在远东的海军实力，都远远不如明郑水师。 南洋的贸易，超过八成，被明郑垄断。 英法荷等欧洲国家的远东贸易，每年要向明郑交割大量关税，但从没有哪个欧洲国家，敢有半句怨言。 为何？ 因为他们打不过东宁府水军。 冯锡范率着这样一支远东无敌舰队，自然意气风发。 天际线处，基隆海岸逐渐冒出海面。 冯锡范站在大型楼船的船头，命令塔楼士兵打旗语。 一艘哨船快速靠向主舰。 “问他们，北方是否发现江苏新北军舰回援。” 旗语兵迅速传达冯锡范的问话。 哨船上的旗语兵很快回复。 “北方没有新北舰队……但有英军舰队出现在台北外海，跟随在东宁舰队十海里外。” “哈哈哈哈。” 冯锡范立在船头仰天大笑。 “看来郑克均已被满清六十万大军吓破胆，江苏的新北军都去抵抗清军了。” “恭贺大统领，即将拿下基隆，为东宁府立下盖世殊勋。” 副将和一众水师将领向冯锡范拜倒。 “什么盖世殊勋？你们真说得出口，不寒碜吗？” 冯锡范鄙视地扫了众将一眼。 “如果郑克均从江苏派水军赶回来支援，此战还有难度。 如今情势，基隆就两万人，其中还有五千人下不了水。 想我东宁水军，天下无敌。 就算五万对五万，都是欺负人了。 现在五万人打两万人，收复一个小小的基隆。 连功劳都算不上，何谈盖世殊勋？” “大统领，话不能这么说，虽然基隆守卫力量薄弱，但物资却是极其丰富。 我听说里面的矿产，金银，都快堆成山了。 数百家工坊，每天还出产大量的布帛，兵器。 如果能完整拿下来，延平王岂能不为大统领升官拜爵？” “那咱们就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新北水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岸。 务必不要留时间，让曹操毁了基隆的物资。” “是。” “不过大统领，那英军舰队一直跟着我们，似有不妥。” “笑话，英国佬区区几十艘船，能奈我何？” 冯锡范根本没把英军放在眼里。 “报。” 就在这时，塔楼上的士兵向冯锡范禀报军情。 “东方哨船发来信号，大海东方出现数十艘日本舰船。 挂红日军旗，打江户、肥前、萨摩旗号。 日本舰队主帅示意襄助东宁海军。 请示大统领，是否允许日本舰队与我军汇合？” 因为郑成功母亲是日本人，所以明郑与日本关系极好。 郑成功弟弟，郑克均的二大爷田川七左卫门，现在还在日本当外交代表。 再加上上次德川幕府派二号人物德川纲吉，亲自面见郑克均，洽谈合作事宜。 却被郑克均羞辱，还抢走了萨摩藩藩主的女儿。 一下子，新北军把日本两个最大的势力，德川幕府和萨摩藩，都得罪了。 所以日本舰队过来帮忙，冯锡范并不意外。 不过冯锡范可瞧不上日本这点破舰队。 “传讯给日本人，让他们北上，给我拦住英国舰队。 英国佬敢有异动，就地剿灭。” “是。” 外围部署停当，冯锡范率领大军直扑基隆。 与此同时，王坚，曹操，李宝，也早已部署好了基隆防御。 当冯锡范进入两海里范围，岸防炮密集开火。 这些岸防炮还是旧式佛郎机，没有经过弹仓密封技术改良，射程仅仅是比一般舰载炮远。 但明郑水师装备了大量红夷大炮。 双方火炮射程接近，开始了对轰。 曹操仗着岸防炮数量众多，占据上风。 但这在冯锡范预料之内。 攻打炮台嘛，损失当然会多一些。 东宁水师擅长的是海面对战和接舷战。 冯锡范指挥战舰，快速向海岸推进。 终于，停靠在港湾的新北水师，在王坚率领下，大规模出海。 双方海战正式爆发。 “轰”“轰”“轰” “砰”“砰”“砰” 双方战船交叉游弋在海面上，舰载炮纷纷瞅准时机开火。 可冯锡范这才发现，自己这边的舰载炮，调整射击方向时，需要船舵跟着转向。 而新北水师的舰载炮，无论什么角度，想怎么射怎么射。 当双方距离拉近后，哪怕是滑膛炮，也有了一定准确度。 对轰不到一刻钟，东宁水军已经有三艘福船被击沉，十几艘福船受创。 而新北水军几乎毫发无损。 “靠近，靠近。” 冯锡范哪里承受得起这样的损失，知道远战不是新北水军的对手，指挥舰队大规模靠近新北舰船。 “甲板炮，开炮。” 王坚一声令下，架设在战船甲板中央的四门大炮开火。 他其实一直不知道，郑克均干嘛非得在甲板中央装榴弹炮。 虽然炮架经过轴承改良，甲板能承受大炮后坐力，但榴弹炮威力这么小，能干嘛？ 可是此时开了炮，效果直让王坚目瞪口呆。 第119章 铁血统帅冯锡范 上百艘战船的甲板炮开炮，四百多发炮弹同时打出去。 虽然绝大部分都落在海里，一点用也没有，但只要击中，几乎都是致命伤。 因为这些击中敌船的炮弹，都是落在对方甲板上的。 甲板才是一艘船最大的短板，就好像坦克的天灵盖一般。 这些炮弹一砸就是一个大窟窿，甚至直接砸裂底舱。 更神奇的是，这些榴弹炮的开炮距离在三百米到五百米之间。 这个距离恰好是其他大炮很尴尬的距离，极难调整射击角度。 可是榴弹型号的甲板炮，反而填补了这个距离的火力覆盖。 三四百米，榴弹炮的威力也不比加农炮弱。 “轰”“轰”“轰” 从五百米冲到三百米，这个距离几乎成了东宁水军的坟场。 短短时间，就四五十艘福船受重创。 这是什么概念？欧洲很多小国，一个国家也就这么点船。 相当于半小时就打掉了一个国家的水军。 冯锡范被打懵了。 王坚也同样看呆了。 他们都不知道，历史上英国第一次加装甲板炮，打得法国刚强大起来的海军几乎全军覆没。 那可是路易十四留下的宝贵遗产。 以至于后来拿破仑，只能在陆上称霸。 海里，依然是英军天下。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技术革新，就足以改变一场决定历史走向的战役结局。 “偶买噶，上次我们竟然没发现，新北海军还有这样的杀招。” 北方海面上的英军舰队司令威廉·若泽，拿着望远镜观看基隆海战。 看到甲板炮如此强大的威力，倒吸一口凉气。 不由庆幸上次没跟法国西班牙一起冒犯基隆。 上次新北海军只是用旋转火炮，就把法西联军打得找不着北。 如果英军加入，就算拼过了旋转火炮，也会被甲板炮打得全军覆没。 “上次我们赌对了，站在了胜利者一方。 可这次呢？新北军还能赢吗？” 威廉若泽问旁边的德雷克船长。 实话说，他接到安妮小姐的命令，一直犹豫要不要如此鲜明站队。 毕竟，如果新北军全面大败，东宁府获胜。 以东宁府海军的强大，英军以后在远东会很难立足。 “一定能。” 德雷克十分自信。 “就靠那些架在甲板上的大炮吗？怕是并不够。” “相信我，威廉将军。 我了解郑克均，既然郑克均没有派海军回援。 那就说明他相信基隆水军能战胜东宁水军。” “一万人对战五万？对手还是熟谙水战的东宁军？ 我怎么觉得是在做梦？” 在远东，没有人敢怀疑东宁水军的实力。包括欧洲列强。 “看着，新北军会告诉你答案。” 英国海军，日本海军，相互对峙着，谁也没急着开战。 他们本来也只是表明个态度。 只要东宁军赢了，将来日本商船过境东海和南海，肯定能得到明郑的很多优惠。 英军也一样，他们希望新北军赢，以保证将来英国商船能在远东海洋畅通无阻。 …… “轰”“轰”“轰” 旋转火炮，甲板榴弹炮，不断开火。 强大的火力覆盖，让东宁水师损失惨重。 眼看着一艘艘舰船覆没，东宁将士都被打懵了。 自从郑成功接手郑芝龙的水军开始，虽然败仗打了无数，但都是在陆上败的。 在海上从未败过，更没有一次性损失这么多舰船。 “大统领，新北军火炮太厉害了，我们损失的福船已经超过五十艘，快船，鸟船都不知道沉没多少了。 再这样打下去，我们东宁水师要伤筋动骨了。” 副将赶紧劝说冯锡范。 一艘福船能顶发炮弹，可快船一发炮弹就能干翻。 照这样打下去，东宁水师怕要损失超过四分之一战力。 水军是东宁府的命脉，一旦没了水军保驾，以东宁兵陆战实力，分分钟被灭国。 可是冯锡范哪里听得进去。 “给我冲，继续靠近敌船。 旗语兵，告诉将士们，只要再靠近敌船一百米，他们的大炮就没有任何威力。 到时候就是我东宁水师的天下。” 冯锡范咆哮着下令。 旗语兵立即向所有指挥船发布指令。 浩浩荡荡的东宁水师，继续向王坚率领的水军发起冲锋。 旋转火炮和甲板炮实在太过强大。 它们都能随意调整角度，哪怕在两百米内，依然能够有效射击。 当东宁水师进入一百米范围内时，已经损失超过八十艘福船。 三四百支快船葬身海底。 无数东宁士兵掉入海中，或淹死，或挣扎。 如果郑成功看到自己一手训练的精锐水军，遭遇如此浩劫，怕是要气得活过来。 而如果知道这还是自己孙子造成的，又得气死。 “将士们，水上近战，我东宁水师天下无敌。 新北叛军就在眼前，给我冲上去，将他们剿灭。” 东宁水师娴熟地搬运出近战武器。 床弩，单兵弩，弓箭，投石机，以及火绳枪。 他们靠着这些装备，横行大海数十年。 “砰”“砰”“砰” 可是还没等他们使出他们的杀手锏，新北军士兵的燧发枪已经开火了。 燧发枪有效射程八十米。 不过这个距离，几乎属于打空气，没有什么杀伤力。 但谁叫新北军钱多呢，不怕浪费子弹。 东宁舰船刚进入八十米范围，新北舰船上的火枪兵，就一排排进入射击位，向敌船射击。 到处乱飞的铁丸，压得东宁水兵不敢抬头。 越靠近，这些铁丸威力越强，也越准。 “砰”“砰”“砰” 东宁舰船开入五十米范围，这一下，东宁军开始出现大批伤亡。 火绳枪和弓弩，哪里是燧发枪对手。 看着东宁舰船向自己靠近，一排排新北火枪手轮番射击。 好像打靶一般，东宁水兵不断被射杀。 “大统领，我们的近战，似乎也不是新北叛军对手。” 副将眉头紧皱，看着那些冲锋在前的舰船，上面士兵不断减少，内心焦急万分。 这样打下去，东宁水军怕要折损过半。 这可都是东宁府的根基啊。 “岂有此理，这些新北叛贼，不就是仗着火枪厉害吗？ 给我冲，撞上去。 本帅就不信了，新北叛贼的火枪手，能用火枪肉搏。” 第120章 逃跑的冯锡范 冯锡范已经疯狂了。 他意气风发的来征讨基隆，是计划犁庭扫穴的。 现在损失如此惨重，如果不能取胜，怎么与延平王交代？ 东宁舰船在冯锡范督促下，继续靠近新北舰船。 进入二十米范围，甲板上的士兵，几乎全成了新北火枪手的活靶子。 伤亡开始迅猛增涨。 在短短一炷香时间的冲锋中，东宁兵损失过万。 可是，总算在付出巨大代价后，双方拉开了海上最血腥的战斗方式——接舷战。 在这一方面，东宁水军同样是无敌于天下。 东宁军的舰船高大雄伟，指挥船都是三层的楼船。 冯锡范乘坐的旗舰，更是五层的斗舰。 看上去就像一座海上的移动碉堡。 这样大的舰船，在接舷战中有巨大的优势。 居高临下，方便进攻，更方便防守。 最关键是，可以直接撞击敌船。 哪怕是欧洲的风帆战船，在如此庞大的楼船撞击下，也只能沉没。 东宁大将卢岩，指挥自己的楼船，向一艘新北军的两层舰船撞过去。 “嘭”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海面。 两艘大船都掀起滔天巨浪。 “不好了将军，我们的船头挡板被撞碎，封窗破了大洞。 船身已经倾斜。” “什么？” 卢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的三层楼船，竟然撞不过新北军的两层福船？开什么玩笑？ 可事实就是，整个楼船船体，在大浪中开始左右摇摆。 就在这时，不等东宁军反应，新北舰船主动撞了过来。 “嗙” 一声巨响。 原本就四分五裂的船头，被撞得支离破碎。 一二层船舱立刻进水。 整艘船在海浪中摇摇欲坠，几分钟后，再也维持不了平衡。 船体翻覆，一头栽入海中。 卢岩和数十名新北水军掉入大海。 这样的景象，在各处上演。 那些妄图用撞击摧毁新北舰船的东宁船只，纷纷在碰撞中落败。 有的遭受重创逃跑，大部分都被撞得失去了机动能力。 一时间海面上到处都是碎木屑，和游泳挣扎的东宁兵。 这些东宁兵想要逃回自己的舰船，又被燧发枪密集的弹雨射杀。 海面上一片鲜红。 “开炮。” 东宁兵还没从巨大的伤亡中反应过来。 随着王坚一声令下，大量虎蹲炮车被推上甲板。 这种小型炮，正适合这样的近战。 “轰”“轰”“轰” 数千门虎蹲炮开火，无数开花弹落在东宁舰船甲板上。 一时间东宁士兵在甲板上抱头鼠窜。 “燧发枪，开火。” “撞船。” “冲。” 王坚眼看时机成熟，放弃了防守，率领新北海军发起全面进攻。 一时间，虎蹲炮的炮弹，燧发枪的枪弹，交织在东宁舰船上空。 东宁兵完全组织不起任何抵抗。 一艘艘新北军的福船，鸟船，快船，冬船。如狼群一般，纷纷向东宁舰船扑了过去。 “嘭”“嘭”“嘭” 撞击在海面上四处爆发。 别说新北军的大型楼船，就是艨艟冲舟，也坚固无匹，将东宁舰船撞得肠穿肚烂。 大战一个时辰，整个基隆外海，飘满了东宁战船的旗帜、木板、风帆。 无数东宁兵在血海中挣扎。 许多鲨鱼成群结队，游弋到了战场。 在燧发枪打击下，东宁兵都不敢游回自己的舰船，只能向新北军投降。 日本舰队统帅山田纪夫，英军舰队统帅威廉若泽，包括冯锡范自己。 看着整片海面的狼藉，都目瞪口呆。 “太可怕了，新北军到底隐藏了多少战力？” 威廉若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宁海军的舰船，他是了解的，十分坚固，用料比英国的风帆战船还足。 可是在新北海军的舰船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旋转火炮，甲板炮，燧发枪，坚固的船体……威廉若泽突然发现，新北海军，已经成为世界第一海军。 “威廉将军，怎么样？我说过的，新北军不会让任何人失望。” 德雷克船长笑道。 “上帝保佑，幸好我听了安妮小姐的命令，否则，英军在远东要遭逢大劫。” “所以现在，将军需要禀报国王陛下，不但要购买新北军的燧发枪和火炮，还要购买他们的舰船。 有了如此坚固的舰船，英军可以横行大西洋。 法国，荷兰，将彻底退出海上争霸。” “不。” 威廉若泽立即否定了德雷克的话。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即向日本舰队进攻，向郑四公子表达我们坚定的同盟意愿。” 威廉若泽拔出佩剑，对着日本舰队的旗舰遥指。 “fire” 英军火炮向日本舰船开炮。 日本舰船算什么东西？无论是船还是炮，都远远落后英军。 加上日军主帅山田纪夫，看到东宁水师兵败如山倒，早已吓破胆了。 自己的舰队留在这，难道还能击败新北军挽回败局不成？ 英军只一轮进攻，就打得日军丢盔卸甲。 几十艘日船狼狈东窜。 “大统领，撤退。再不跑来不及了。” 四百多艘福船，几乎在一天的海战中，全军覆没。 王坚率领几乎没什么损失的新北舰队，向冯锡范所在的旗舰包抄而来。 “快跑，快跑。” 冯锡范眼看着新北舰队马上要包围自己，吓得脸色刷白，仓惶下令逃跑。 旗舰带着仅剩的几十艘福船，以及一百多艘快船，向西逃窜。 “轰”“轰”“轰” 舰载炮，甲板炮，虎蹲炮，纷纷开火。 那些落在后面的东宁舰船，完全无法冲出新北军的火力覆盖范围，只能挂起白旗投降。 冯锡范的旗舰，倒是升起所有风帆。 一马当先，在新北海军合围前逃了出去。 “截住它。” “击沉东宁旗舰，本将军重赏。” 威廉若泽果断放弃了追击日本舰船。 那些莫名其妙的原始舟楫，打沉了也没意义。 眼看冯锡范要逃跑，威廉若泽率领全部的战船，向冯锡范旗舰包围而来。 此时冯锡范周围，已经只剩下八艘福船护航。 前有英军，后有浩浩荡荡的新北海军。 冯锡范冲了半小时也没冲开英军的防线。 这时新北海军终于合围。 无数大炮向着冯锡范旗舰开火。 第121章 杭州城下 “轰” 一发炮弹打在旗舰甲板上，就在冯锡范身旁炸开。 巨大的震荡，让冯锡范翻倒在地，差点掉进炮弹砸穿的窟窿中。 “大统领，我们的船已经中了十几发炮弹，要沉了。” 副将焦急地向冯锡范禀报。 趴在地上的冯锡范，整个人都被迷茫和恐惧笼罩。 “投降，快挂白旗，投降。” 冯锡范厉声大喊。 东宁海军旗舰，升起白旗。 在基隆外海爆发的第二场海战，再次以新北海军的完胜告终。 此战，号称远东无敌的东宁水师，全军覆没。 五百艘福船，数千快船，全部被击毁击沉。 士兵阵亡和淹死者，超过三万。 一万多东宁士兵投降。 主帅冯锡范，以及数十位东宁将军被俘。 这些将军一直执掌无敌的明郑水师。 他们可能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发配的公子，两年之内建立起来的水军完败。 …… 基隆第二次海战的结局，迅速传遍远东。 已经航行到南海的法国和西班牙海军，连马尼拉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望风而逃。 当英国人和葡萄牙人，将基隆第二次海战的全过程，带回欧洲时， 整个欧洲震动。 新北海军正式取代东宁水师，成为远东第一海军。 实际上英国人和荷兰人都清楚，新北海军的实力，完全在他们之上。 说一句新北海军是世界第一海军，绝不为过。 只是本着对自己祖国的骄傲，他们不愿亲口承认罢了。 就在这时，江苏保卫战，新北军十万人，全歼满清五十万大军的消息，也跟着传遍世界。 这一下别说欧洲，就连准噶尔汗国，奥斯曼土耳其，沙皇俄国，都被震慑了。 满清建国已经数十年，俄国人，准噶尔人，是直接和清军交过手的。 奥斯曼人和欧洲人，也派了大量使者驻节满清。 他们对清军是了解的，八旗铁骑绝对是世界最顶级的陆军之一。 可是满清五十万人，竟然不是新北军十万人对手，还被全歼？ 这开什么国际玩笑？ “买装备，一定要向郑克均买装备。” 在经历了震惊、疑惑、恐惧等一系列心理活动之后，几乎所有国家都形成了一个共识。 那就是要向新北军购买武器装备。 基隆海战使用的旋转火炮，甲板炮以及坚固战船。 江苏保卫战使用的铁丝网、希腊火油，以及机动能力极强的移动式炮架。 再加上主战武器燧发枪。 这些装备哪怕单拎出一个，也能改变一个时代。 可是竟然全都出现在刚刚崛起两年的新北军中。 “四公子到底是怎样一个科学鬼才？” 安妮，胡克，莱布尼茨，以及远在欧洲的牛顿，都发出同样的感慨。 小到黑板粉笔，大到天文微分，再加上这么多实用的军事装备。 牛顿都怀疑人生了。 他不再认为自己是天才，感觉自己完全活在了郑克均阴影中。 英国的查理二世，法国的路易十四，西班牙，葡萄牙，神罗，荷兰，再次组织使者，带着大量货船远赴上海。 他们这次不但要履行上次的商贸订单，还要大规模扩大商贸范围。 另外，俄国，瑞典，丹麦，波兰，奥斯曼，都组织使者，奔赴南京而来。 “亲爱的威尔逊伯爵先生，请务必向新北路安抚司，以及郑克均先生，表达我们五月花议会联盟的诚意。 在威尔逊先生离开这半年里，议会与总督府的矛盾不断激化。 但议会方面没有可靠的武装，用以支撑与总督府军队的对抗。 我们迫切需要新北路安抚司的支持。 请你通过安妮小姐，尽可能以英国的名义，向新北路安抚司购买所有先进的武器装备。 另外，伯爵先生也别忘记您的使命。 请率领您的团队，跟随安妮小姐，在南京和上海认真学习。 那里发生的一切变化，所有看起来有用或者无用的发明。 甚至古怪的足球和篮球运动规则。 议会的每一位议员，都十分感兴趣。 请您以最大的努力争取。 经费方面，十三个殖民地的议会代表，会全力筹措，请勿有后顾之忧。 ……五月花联盟议会议长，史密斯·恩。” 住在南京安妮府邸的威尔逊，看着手上的信纸，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威尔逊就是上次跟着安妮觐见郑克均，那个高大英俊的欧洲男子。 这几个月，威尔逊带着自己的团队，随安妮走遍了南京和上海的每个角落。 皇家学会，南京科技大学，南京师范大学，工匠作坊，所有外宾能到的区域，威尔逊都踏足了无数遍。 甚至让自己团队的科学人才，充当工匠，进入生产一线。 每一场关于天文、生物、化学、医药等科学知识的宣讲，威尔逊都未错过。 收获颇丰。 可是对于火枪，火炮，舰船，安抚司的保密级别极高，威尔逊不好涉足。 又因身份所限，不能明目张胆购买。 威尔逊努力想着办法。 “威尔逊先生，下午胡克先生在皇家学会大厅宣讲，你去吗？” 这时安妮出现在门外。 “去去去。” 威尔逊连忙起身。 …… 郑克均可不知道这么多国家的使者，纷纷赶往南京，他现在已经率兵抵达杭州城下。 项羽，英布，哲别，先一步到达，将整个杭州城团团包围。 如岳乐和杰书预想的那样，清军败得太快了，杭州的满清贵族根本来不及反应。 对他们来说，前一秒还觉得满清必胜无疑，后一秒就听闻全军覆没。 当他们反应过来时，新北骑兵已经到了城下。 一些贵族几次妄想逃跑，都被新北骑兵截杀，不得不退回城内。 “杭州城有多少守军？” 郑克均骑马来到城关前。 杭州城也是一座坚城，城防丝毫不比南京差。如果守军多了，还真是个麻烦。 “大约两千人。”项羽禀道。 他已经向杭州周围的农民，打听过杭州城的情况。 “公子，请给我精兵两万，三日之内，必定破城。” 魏延站出来，气势高昂。 “魏将军不可冲动。” 第122章 地毯式轰炸 陈宫摇摇头道：“杭州城表面是两千人，但大家别忘了，城内旗营有十数万人口。 这些满清贵族知道南京之事，是绝对不会投降我们的。 我们强攻，他们必会死战。 这十几万人口，少说能凑出两三万青壮。 逼急了，旗人妇女也会参与守城。 到时候就是五六万敢死的守军。 你们看这杭州城，高三丈有余，城垛箭楼密布，城内瓮城鳞次栉比。 真要是强攻，伤亡绝不会小。” “瞻前顾后，我们好不容易推进到杭州城下，难道是来郊游的吗？” 魏延对陈宫的话不屑一顾。 “末将赞同魏将军意见，哪怕有些损失，也必须发起攻击。 现在杭州城外，聚集了我安抚司三十余万大军，而后勤补给却拖至千里。 久战不决，对我军不利。” 项羽朗声开口。 英布也附和项羽的意见。 在他们看来，就算旗人奋死守城。 一群第一次上战场的壮丁，和一群平日里只会走一字步的旗人妇女，有何可惧？ 凭新北军的精锐，拿不下才有鬼。 “岳飞，你怎么看？” 郑克均望向岳飞。 在对近代化战略装备的理解上，岳飞或许不如自己。 但真正战场对决，郑克均可不会认为自己比岳飞强。 “末将觉得陈先生和魏将军，说得都有道理，不如采取个折中办法。” 岳飞话一出口，立即迎来了魏延和项羽的鄙视眼神。 这不纯粹和稀泥么？ “说来听听。” “大军围城，以十日为限。 十日之内，每天只以炮击摧城。 十日之后，如果还不能拿下城池，全军强攻。” “岳将军，不是我怀疑你的能力，可你这战略太匪夷所思。 光靠大炮，怎么可能攻下杭州城？” 项羽第一个就不服岳飞的提议。 其他众将也纷纷附和。 就连陈宫都连连摇头。 因为在他们所有人看来，岳飞这就是在扯淡。 围城要有效果，至少三个月起步。 杭州城是个大城，里面有八九十万人口，如果围城半年以上，肯定生乱。 但是杭州再怎么缺吃喝，十天还是能坚持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光靠炮轰有什么用？ 可是岳飞却不慌不忙，只对郑克均道：“公子，我们的大炮需要分两部分。 一部分以攻击火炮为主，主要目标是城楼，以及西湖周边的旗营。 一部分火炮，开花弹内装填写字的布帛，让这些布帛随炮弹在城内炸开。” “写字的布帛？” 包括郑克均，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岳飞。 “我看布帛上面也不用写别的，贞央夫人那首打油诗，我看就不错。” 贞央的打油诗，早已传遍整个江苏，对灾民的宣传效果极好。 现在南京和上海的灾民，都对满清恨之入骨。 “我明白了，岳将军这是要让杭州内部生乱。 主意是不错。 可那首打油诗是用于对黄泛区的灾民宣传。 对杭州城的百姓，能有宣传效果吗？” “杭州城百姓是没有遭灾，可人祸更甚天灾。 大家别忘了，杰书的十几万大军，在浙福两省抢劫了三个多月。 杭州百姓不恨清人才怪。”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档子事？”魏延一拍脑袋。 “更何况，杭州还有一座满城。” “这又如何？” 项羽不解。 “大家想想看，杭州百姓被匪兵劫掠，但满城里的旗人，却酒肉美女。 这些百姓心里能没有想法？” “岳将军高啊，我要是城中百姓，怕是已经恨死满城里那些旗人了。”英布恍然大悟。 “所以本将认为，十日之内，杭州城大乱的可能性有九成。 只是凡事无绝对，如果实在不行，十日之后再采用魏将军策略不迟。” “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郑克均看向众将。 “我等无异议。” 众文武都对岳飞的计策心服口服。 “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大炮轰城十日，十日之后，强攻杭州。” 三十万大军，将杭州城四面八方团团包围。 新式佛郎机，旧式佛郎机，虎蹲炮，全部被拉了出来。 数千个黑洞洞的炮口，对准杭州城，开始了地毯式轰炸。 一半的大炮，都是对准西湖周边开火。 西湖周边的旗营，原本是杭州百姓的禁区。 杭州普通百姓除非是送补给进满城，其他时候胆敢踏足，都要被砍头。 旗人贵族们在满城中安静祥和的生活，十分幸福。 可是现在漫天的炮弹下落，顿时人心惶惶。 哪怕这些炮弹准确度极差，大部分都掉进西湖了，但保不住就会有一颗炮弹砸头上。 就算不砸头上，一家人正吃饭，突然房顶被掀了，也足够渗人的。 旗人贵族们，随时都处于担惊受怕之中。 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夫人，哪里受得了这个苦，很多都离开西湖，跑去了普通百姓的生活区躲避。 而整个杭州城，天天都有开花弹在城池上空炸开。 大量的布帛散落下来。 上面正是贞央的打油诗。 这都是从清兵俘虏身上扒的衣服，撕碎了，然后召集所有会写字的将士，连夜写成的。 清兵捡到一些布条，交给将军。 将军顿觉事态严重，立即下令百姓不得捡拾布条。 可这些布条太多了，不可能禁绝，为防生变，清军不得不派遣力量戒严城内。 城外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清军将能派上城墙的青壮，早就派上去了。 又哪来的力量维持城内秩序。 不得已，满城组织了一大批旗人妇女和半百老头，甚至还有十岁的孩子，拿起大刀，走上街头巡逻。 “真是岂有此理，清狗竟然用一群女人，圈禁我杭州七八十万汉民。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子现在就召集兄弟们，和清狗拼了，然后打开城门，与新北军汇合。” 天地会香主胡德帝，望着窗外来回巡逻的满清娘子军，怒形于色。 “就是，满城里那些满狗，眼看满城待不住，害怕被炮轰，就躲城内来。 又不肯睡大街。 把好多百姓都赶出了自己的家，然后他们这群狗住了进去。 这都不反他娘的，我们天地会也太没种了。” 袍哥方大洪气得拍桌子。 第123章 暴乱 “胡兄弟，方兄弟，别冲动。 虽然外面是群娘们，但我们现在手无寸铁，又联系不上城内其他兄弟。 现在冲出去胜算不大。 而且一旦和娘子军交手，满清必然调兵前来支援。 到时候我们就麻烦了。” 五枚师太相对比较理智。 现在城内戒严宵禁，天地会力量不能聚集。 在新北军围城之前，清军就收缴了城内所有兵器，连菜刀都没放过。 就凭他们几个赤手空拳，恐怕连娘子军都打不过，更别说清军的支援部队了。 “师太，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什么叫联系不上其他兄弟？只要我们打出去，动静闹大。 其他兄弟自然就知道了。 至于武器……一定要用刀吗？ 随便拎一把锤子，老子也能把这群娘们砸得哭爹喊娘。” “胡德帝说得对，咱们干。 被一群娘们吓得不敢冒头，我方大洪丢不起这人。” 几个天地会兄弟就要动手。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不可。” 正是天地会创始人之一的沈起津。 他已经古稀之年，在天地会中资格极老，威望隆重。是天地会东南地区的总负责人。 此时的他正在画一副水墨山水画，栩栩如生，画功精妙绝伦，却看不出来有任何要动手的意思。 “沈老，难道你也畏惧了那帮旗人娘们吗？” 胡德帝和方大洪气冲冲地看向沈起津。 沈起津微微一笑。 “老夫已年逾古稀，就算拼死一战，又有何惧？ 但你们忘了一件事，城外的军队是谁的军队？” “四公子郑克均的新北军啊，怎么了？” “难道你们忘了吗？四公子现在是东宁府的叛军。 我们天地会直接效忠总舵主陈近南。 而陈近南是东宁府大臣。 所以我们天地会自始至终，是延平王麾下的力量。 现在四公子背叛了延平王，我们怎能助他？” “沈老，你不说这个我还不生气。 现在说起了，我倒要理论一番。 延平王凭什么与满清合作？ 我们天地会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现在难道要我们去帮助满清鞑子吗？ 如果是这样，我胡德帝第一个退出天地会。” “我第二个。”方大洪紧跟着道。 “幼稚。” 沈起津摇摇头。 “政治的事情，你们不理解。 四公子功高盖主，还不听东宁府号令。 如此作为，与反叛何异？ 延平王不得已联合满清平叛。 但等占领东南五省，一样会反清复明。” “这是什么道理？ 四公子就算不听号令，那也是在反清。 别说四公子是王子。 就算四公子与台湾毫无关系，是一方独立的反清势力。 我们也要给予帮助。 现在却互相残杀，我不觉得延平王做得对。” “那请问将来一统天下，谁做主？” 沈起津叹息一声：“政治哪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攘外必先安内，如果不能做到统一号令，谈何反清大业？ 难不成要延平王以父亲的身份，归附自己的儿子？ 人伦纲常何在？” “可是……” “别可是了。总之一句话，你们要出去可以。 走出这个门，便不再是天地会成员。 老夫会禀报总舵主，将你们从天地会籍册除名。” “沈老……” “够了，除非有总舵主或者陈珂香主的命令，否则任何人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沈起津一笔勾勒，用重了力道，墨水污染了整片山河。 胡德帝，方大洪，五枚师太等人，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屋里。 可是没过多久，突然大街上传出喊杀声。 大批武艺高强的青壮男子，从各处房门冲出来，向那些旗人娘子军杀将过去。 手里武器五花八门，木锤，扁担，板凳，石墩子，一股脑向娘子军招呼。 尤其是带头一名女子，抢了娘子军一把剑，顿时犹如神器在手。 “刷刷”几剑，几个旗人女子被划破喉咙。 大街上顿时一片大乱。 “是我们的人吗？” 胡德帝等天地会成员立即探出头去。 “岂有此理，没有老夫命令，是谁擅自行事？” 沈起津大怒，一把摔了毛笔，走到窗前。 可所有天地会成员都愣了。 因为大街上这群“暴民”，他们一个也不认识。 “杀啊，兄弟们，杀向北城门，开城迎接新北军。” 提剑女子砍翻四五个娘子军，仰天高呼。 “暴民”消灭了整支巡逻队，各自捡了兵器，跟随女子向北杀去。 女子率领的这群人明显和天地会类似，是有组织的。 女子这边一起事，立刻惊动了他们在城内的其他组织成员。 大量不明身份的暴民，与女子汇合，声势越来越大。 许多百姓打开窗户、推开门缝观望。 “杭州的老百姓们，满人祸害我们还不够惨吗？ 他们在北方掘开黄河，害了千万中原百姓。 这还不算，我们浙江没有遭灾，可是满清这群畜生，不但盘剥压榨，还纵兵抢粮。 这三个月，我们杭州饿死多少人？ 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可是我们守着这块风水宝地，却被逼到卖儿鬻女。 凭什么？ 那群满洲贵族，整天在旗营里吃香喝辣，却都是我们的民脂民膏。 凭什么？ 乡亲们，满清不灭，汉人永无出头之日。 现在好了，台湾四公子的新北军，消灭了满清五十万主力，已经将杭州团团包围。 只要我们打开城门，我们就能脱离清狗的魔掌。 从此过上南京和上海百姓那样的好日子。 乡亲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冲啊。” 女子率领自己的人马，一边往北冲一边大喊。 街道两边的百姓听到，顿时热血沸腾。 回想起这几个月，杰书十几万大军，因为没有军粮，纵兵抢劫福建和浙江两省。 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杭州作为两省最大的城市，却遭了最严重的灾难。 因为这里有一座满城。 为了稳定军心，稳定南方官员的心，朝廷必须优先满足旗营的需求。 又要养杰书的十几万匪兵，又要养满城里的十几万蛀虫。 杭州百姓苦不堪言。 他们早已憋了一肚子怨气。 第124章 朱三太子 这几天，满城里那些老爷为躲避炮弹，又举家跑进城中。 将很多百姓赶出家门，自己鸠占鹊巢。 更让杭州百姓敢怒不敢言。 还为筹措粮草以及守城物资，再次搜刮城内粮食。 连一些百姓家的房梁，都被拆了做成滚木，搬上城头。 如此种种，杭州百姓早已到了爆发边缘。 现在看到女子率领数十人一路向北，许多有血性的青壮百姓，咬咬牙，都冲了出来，加入女子的队伍。 女子率领的人越来越多，消灭了好几个巡逻队。 当满清派守城士兵前来支援时，女子身后已经有数千人。 “杀啊。” 女子一马当先，提剑冲向城门。 “众人死战，掩护郡主。” 一名大胡子壮汉高呼。 女子麾下人马将百姓分成三批，两批阻止清军援救城门，一批跟随女子夺门。 双方血战。 “给我拉。” 女子杀光守城门的清兵，带着几个壮汉抱起悬门铁索，拼命转动滚碾。 沉重的城门徐徐打开。 “公子，城内出变故了。” 北城门外，郑克均正在巡视炮兵阵地，忽然看见城门被打开。 “岳将军，真有你的，这也能让你料中。 才第四天，城内百姓就暴动了。” 魏延佩服地对岳飞道。 “公子，会不会有诈？” 岳飞却很谨慎，他预料杭州百姓多半暴动。 但这暴动得也太快了，力度也超出他预料。他原本以为只是骚乱，哪里想到“暴民”连城门都打开了。 岳飞迟疑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拿起望远镜，望着徐徐打开的城门，以及门洞里，拼死护门的起义民众。 “或许有诈，或许没有，但重要吗？”郑克均冷笑。 岳飞猛地恍然大悟。 古代打仗，守军引诱攻城军进入瓮城伏击，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那是在有力量伏击的情况下。 现在杭州城内的清军有什么？ 两千多杂牌军，加上一群完全不会打仗的青壮和妇女。 这样一群玩意，就算靠着城高池深，也很难守住。 现在还想玩请君入瓮？ 想太多了。 “项羽。” 岳飞立即开始布置。 “末将在。” “率领你的具装骑兵，当先冲锋。 若在瓮城遇到伏击，坚守待援。” “是。” “魏延。” “末将在。” “立即组织大军进攻，云梯，箭楼，井栏，全都给我用上。” “是。” “传信官。” “在。” “率领你的人，立马大军之外，一旦看到项将军遭遇伏击，立即发射烟火传讯。 令东，南，西三门大军，同时对杭州城发动猛攻。” “诺。” 郑克均钦佩地看向岳飞。 不愧是千古名将，这排兵布阵，滴水不漏，比自己强千万倍不止。 首先城内守军没有重武器，项羽的骑兵就算遭遇伏击，具装骑兵完全能无视弓箭的伤害。 只要坚守，吸引住清军火力，魏延的大军也能破城。 另外城内真要设伏，必然调精锐布置在瓮城。 整个杭州城一共两千多正规军，一旦都抽调过来，那东城，西城，南城的守卫，该多薄弱？ 最不济的情况下，四门同时发动进攻，也一样能破城。 可谓万无一失。 但显然岳飞的精心布置白费了。 项羽率领三千具装骑兵冲向北城门，城门洞里的女子，立即放下吊桥，和一众手下夹道欢迎新北军入城。 项羽一进来，立刻清扫了瓮城内所有清兵，纵马从石梯上了城墙，见清兵就砍。 这些清兵大部分是些没打过仗的少爷，哪里见过具装骑兵如此恐怖的存在。 当场就吓尿一大片。 还没见几滴血，余下少爷兵便作鸟兽散。 没有任何意外，只一刻钟，城头满清旗帜落下，‘明’字大旗升起。 项羽控制了整面北城墙。 “杀。” 魏延率领大军冲入城内。 城中的娘子军看到这些真正的虎狼士兵，直接就吓傻了。 一个个呆愣在原地，在脑子当机的情况下，被收缴了兵器，成为俘虏。 魏延的兵马迅速占领了杭州主要街道，围住了整个西湖。 英布、哲别、项羽，分别率领骑兵前往东，西，南三门，杀败守城士兵，迎接外面的大军入城。 少爷兵纷纷跪地投降。 “禀报公子，杭州已全城拿下，俘虏清兵四万，其中妇女一万。 西湖满城十一万人，一网成擒，没有一个脱逃。” 魏延前来向郑克均禀报战果。 “好。” 郑克均大喜。 “大军入城。” 新北军浩浩荡荡开入城中。 杭州无数百姓涌上大街，对新北军夹道相迎。 他们被满清祸害太久了，尤其是最近三个多月，对满清彻底失望。 在得知郑克均在江苏的作为后，杭州百姓早就盼着新北军打进来了。 柔嘉公主和叶赫那拉·贞央，骑马跟随在郑克均左右，看到杭州百姓如此热情，不禁有些恍惚。 看那一张张如获新生的笑脸，大清朝是多么不得人心啊？ 两女也不知什么心情。 身为满人，感觉有些羞愧。 可是作为郑克均的女人，心底又有一点骄傲。 “新衣社朱莹钰，见过郑四公子。” 一名女子率领数十壮汉，向郑克均参拜。 “新衣社？怎么没听过？” 郑克均皱眉。 “公子，她就是率领百姓打开城门的人。”魏延对郑克均道。 “哦，原来是女英雄。” 郑克均立即下马。 “若不是姑娘，新北军要攻破杭州，恐怕得折损不少人马。 朱姑娘年轻秀美，却英气夺人，武功盖世，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请受本督一拜。” 朱莹钰让郑克均想到陈珂。 可惜那个妮子再也回不来了。 郑克均正要对朱莹钰拜礼，朱莹钰立即伸手扶住。 “公子不必多礼，本郡主帮助新北军夺城，并非为了公子，而是分内之事。” 郑克均疑惑。 “姑娘自称郡主？敢问姑娘是……” “朱三太子之女。” 朱莹钰话一出口，郑克均愣住了。 别说他，岳飞，魏延，吕布，贞德，全都傻了眼。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朱家人。 其实这个时代，存世的朱家人还是不少的，甚至还有宁靖王朱术桂，在台湾高雄一带屯田。 但这和朱三太子完全不是一码事。 第125章 涅盘重生 朱三太子可是崇祯的儿子，根正苗红的皇位继承人。 倘若在世，就是当仁不让的皇帝。 也是他郑克均应该效忠的对象。 否则反清复明的‘明’，意义何在？ 但问题是，郑克均从来就没想过要把天下交还给朱家人啊。 反清复明就是个口号，和阿弥陀佛是一样的。 现在突然冒出个郡主，还带出朱三太子的消息。 属实把郑克均揍懵了。 “敢问姑娘，您所指的朱三太子是何人？以何为凭？” 叶赫那拉·贞央开口。 郑克均一听，立即觉得贞央问得对。 康熙一朝，冒充朱三太子的起义不计其数，鬼知道这个朱莹钰是不是冒充的。 “家父为定王朱慈炯，身份凭信不便随身携带。 不过父王就隐居在太湖之畔，家中藏有先帝爷的五爪龙剑，国玺，以及定王印。” 朱莹钰神色自若。 郑克均心咯噔一下，如果朱莹钰所说属实，那这朱三太子的身份，多半就是真的。 这可怎么处理？ “朱姑娘勇夺杭州城，必定疲乏。 来人。 立刻挑杭州城内最好的府邸，为朱姑娘和她麾下部众安排住处。 派精细之人照顾左右，饮食和用度供应，务必以最高规格。 敢有慢待者，斩。” 郑克均谨慎下令。 陈梦纬立刻上前，领着朱莹钰一行人前往西湖满城。 也只有那里才有最好的住处。 “公子，打算如何处理这个难题？” 魏延倒是很关心朱三太子的事。 “不想那么多，先做我们该做的事。” 朱三太子这事太棘手，郑克均只能搁置。 “岳飞。” “末将在。” 岳飞出列。 “表彰军功，将从屯市之战开始，到攻下杭州城，所有将士的功勋分级。 别忘了后勤官员和工匠。 另外朱莹钰和杭州百姓的功勋，也要登记。” “是。” “魏延。” “末将在。” “立即将所有满清俘虏分类。 适龄女性，女童，全部剔出来。 交给岳飞按军功封赏。 另外岳乐，杰书等参与过屠杀汉人的满清战犯，以及姚启圣，陈世凯，耿精忠，尚之瑛，郑聪等一批罪大恶极的满清爪牙。 连同参加过屠杀的满汉清兵，以及满城内清廷的上层贵族。 全部圈禁，重兵看守。 后日在西湖之畔，全部处决。” “公子不可。” 魏延还没接令，岳飞先站了出来。 “岳将军有何异议？” “公子，杀罪大恶极的满清文武，末将本无异议。 但江苏一战，陈世凯，尚之瑛，耿精忠都属于主动投诚之人。 若杀之，恐寒天下人之心。” 郑克均笑了。 “天下人？谁是天下人？” “广东尚之信，云南吴三桂，陕甘王辅臣。 公子，江苏一战，我新北军大获全胜，如今整个天下，已经难有敌手。 若是能宽以待俘，为吴三桂等军阀树立榜样。 尤其是耿精忠。 公子若能封其一个国公，末将保证，广东，云南，陕西，都会望风而降。 但公子若是杀了耿精忠。 吴三桂等军阀会认为，就算主动投诚新北军，也是死路一条。 如此一来，三贼必然死战。 两广，云贵，陕甘，要么水网密布，要么高山险阻，都难以攻克。 我们要打下他们，不但损兵折将，还要耗时累年。 白白给了满清喘息之机。 夜长梦多，天下大势还不知会如何变化。 故为公子早日一统天下计，末将斗胆恳求公子，宽赦耿精忠等投降将领。” 魏延，贞德等将，纷纷点头。 都觉得岳飞说得很有道理。 如今天下大势已明，新北军一家独大。 尚之信，吴三桂，王辅臣，都不是新北军对手。 如果让三人明白，不投降死路一条。 投诚之后，却能封官拜爵，富贵天年。 三人没有任何理由不纳土归降。 如此一来，或许不用两年，天下可定。 跟随郑克均的他们，都将开创再造华夏的不世之功。 如此大的利益，却只需要放过耿精忠等几条汉奸性命，何乐而不为？ “岳将军，如果我告诉你，吴三桂，尚之信，王辅臣，都在本督必杀名单之内，将军怎么想？” 郑克均开口。 岳飞等将愕然地看着他。 郑克均冷哼一声。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们，本督北伐满清，绝不只为一统天下。 如果只是想让天下归一，本督又何必在上海和南京，杀那么多人？ 你们以为本督喜欢杀人吗？” “本督是要让所有汉人百姓明白，身为汉人，得有骨气。 也要让所有异族明白，他们能向汉人举起屠刀，汉人也能在有朝一日，对他们的脖子，手起刀落。 只有如此，大汉民族才能挺起脊梁，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耿精忠的祖父耿仲明，不但是满清入关打下天下的四大汉奸功臣之一。 还参与过多次屠杀。 耿精忠父亲耿继茂，在统治福建期间，更是血腥镇压百姓起义，手上不知沾染多少汉民鲜血。 耿精忠本人在三藩之乱期间，率军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 其本人在反清和顺清之间，反复横跳，丑态百露。 这样的人，你们让本督如何饶他一命？” “陈世凯，你们还记得那日江阴的惨状吗？ 残垣断壁，满目疮痍，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可这样的惨景，在常州和苏州各地比比皆是。 谁是罪魁祸首？ 陈世凯率领八千清军，不敢与我军正面对抗，却毁城烧田，让四十余万百姓无家可归。 若不是本督筹措粮草，正常情况下，这些百姓大半都要饿死。 你们知道每逢战乱，为何人口都会十不存一吗？ 就是陈世凯这样的畜生多了。 这样的畜生，一次投诚，就想让本督饶他一命？ 他怕是白日做梦。 本督不但要杀他，还要将他凌迟碎剐。 否则常州和苏州饿死的灾民，冤魂何安？ 背井离乡的苏南百姓，意何以平？ 耿精忠，尚之瑛，陈世凯这等汉奸，本督必杀之，谁也留不住他们。” “如此，我军就只能强攻三藩势力了。”岳飞沉声道。 “强攻就强攻，锻汉人骨血，立华夏之魂 不打硬仗，就算一统天下，也不过晋宋那样的软蛋皇朝。 本督就是要让华夏民族，在血与火中，涅盘重生。” 第126章 钱塘江大潮 “公子如此说，末将便无异议。” 岳飞向郑克均拜礼。 一天之后，杭州城局势已经完全安定下来。 约法三章的告示，张贴在杭州城每一条街道，民心归附。 今日是行刑之日。 西湖之畔，雷峰塔侧，岳乐，杰书，耿精忠，尚之瑛，姚启圣，陈世凯，燕泰，郑聪。 以及四万多满洲贵族，全部被押赴刑场。 本来满城有十几万人，刨除女性后也有七万人左右。 但郑克均赦免了一部分清兵家属。 这些清兵的男性家属，并不算罪大恶极，可以拿去系统换劳工。 上海和南京不可能一直养着千万百姓，现在干旱缓解，必须将百姓放回故乡，种田植桑。 否则就算郑克均把隋朝粮仓包圆了，也养不活这么多人。 剩下的四万人，要么是满清权贵，要么其丈夫、父亲或者儿子，当官当兵做过大恶。 西湖岸边，密密麻麻一大片战犯等着行刑。 杰书，岳乐，姚启圣等重要人物，跪在第一排待斩。 “观刑百姓怎么这么少？” 郑克均突然很奇怪，今天前来观看斩首的杭州百姓，只有几千人。 不应该啊，当初南京斩首，少说有几万百姓观看。 就连上海处决清兵时，都有几千百姓。 中国人向来是喜欢看热闹的。 杭州也是八九十万人口的大城，怎么就来这么点人？ 难道杭州人高山仰止，不爱看热闹？ “禀报公子，今日钱塘江大潮，百姓大多都去观潮了。” 贞德负责治安，对百姓情况很清楚。 “钱塘江大潮？” 郑克均沉吟，突然脸色骤变。 “不可，立即将百姓劝回来。” 岳飞，魏延等一众将领，只觉得莫名其妙。 “公子，此举是否苛刻？ 百姓被清兵管束太久，已经封闭在家很久没出门了。 现在好不容易解封，钱塘江大潮又是一年一度的盛况。 百姓想去看也在情理之中。 我们不必强拉他们来观刑？” 岳飞实在理解不了郑克均脑回路。 “他们来不来观刑无所谓，一定不能去观潮。 否则，可能有生命危险。” 岳飞，陈梦纬等文武面面相觑。 观潮的确有危险，但也没郑克均说的这么夸张？ 杭州百姓在江边生活几十年，难道还不知道如何安全观潮？ 郑克均眼见说不通，只好直截了当。 “今天会有地震。” “啊？” 郑克均一句话出口，新北军众文武全都目瞪口呆。 “哈哈哈哈哈。” 突然，第一排刑犯中传出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 正是满清第一智囊姚启圣。 “笑死老夫了，堂堂新北路安抚司总督，却是一个满口胡话的神棍。 地震？地震也是你能预测的？ 自古地震为天象，代表的是上天旨意。 你以为你是真命天子吗？凭你也配揣摩上天之意？我呸。” “姚启圣，你不用嚣张，看到那口油锅了吗？那就是为你准备的。” 这里所有跪着的刑犯，郑克均最痛恨的除了陈世凯，就是姚启圣。 “哈哈哈哈，神棍，你干嘛等到午时行刑？ 你赶紧现在就把老夫投进油锅。 我姚启圣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东南第一圣贤。” “行，但愿你这圣贤等到午时，还能一直圣下去。” 郑克均不再搭理姚启圣，对贞德道：“贞德将军，你立即率领你的军队，去钱塘江边，规劝百姓返回城内。” “如果……如果百姓不回呢？” 贞德自己都觉得很扯。 虽然姚启圣说话难听，但说的是事实。 地震怎么可能预测？ 自己跑去给老百姓说“要地震了，大家快回城”。 杭州百姓不把自己当傻子才怪。 “如果不回……项羽。” “末将在。” “率领你的骑兵，武力驱赶百姓回城。” “公子……” “这是命令。” 郑克均声色俱厉。 本来他觉得浙江距离平谷太远，应该不至于有危险。 可钱塘江涨潮就是另一回事了。 万一地震导致大潮起伏过大，江边十几万百姓，肯定会有大量伤亡。 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眼见郑克均发怒，项羽不敢再犹疑，立即领命。 “不过不要真伤人，率领你的骑兵，展现出气势，吓吓他们就行。 实在有顽固的百姓，让士兵给我抬回来。” “是。” 项羽和贞德领命而去。 “真是笑话。” 姚启圣不屑地扫了郑克均一眼。 项羽和贞德花了一个多时辰，软硬兼施，终于把百姓劝离了钱塘江。 一些百姓回城，又被劝说最好不要回家。 很多百姓无处可去，只好来西湖岸边观刑。 不过口中却满是抱怨。 “这弄什么啊？我们不想看杀人，非得让我们看？” “算了，看不了大潮，来看看杀清狗也挺好。” “这新北军约法三章是不错，可也不能干涉我们老百姓的生活啊。 我们观个潮，碍着什么事了？” “真怕以后总督大人连我拉都要管。” 有些百姓声音大，连郑克均都听到了。 郑克均也不理他们，闭目等待午时到来。 “四公子，行刑名单里，为何没有刘国轩？” 洛桑突然找到郑克均，满脸的疑惑。 “新北军要杀谁不杀谁，自有规矩。 刘国轩并不符合规矩，又是主动投诚，所以他可活命。” “新北军杀人的规矩，不就是参与屠杀的刽子手，都要偿命吗？ 刘国轩参与屠杀我番民数千人，我大肚国王室数十口，皆死在他的屠刀下。 难道他还不该杀？” “本督说的参与屠杀，是说参与屠杀汉人。” “难道番人就不是人？” 郑克均睁开眼睛，看向洛桑。 “公主殿下，我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 如果屠杀就得偿命，那本督是不是也要自尽？ 本督只能说，如果将来大肚国并入我华夏版图。 大肚国番民成为我华夏子民。 无论是何民族，外族胆敢再对你们加以刀斧。 我郑克均必为你们复仇，以血还血。 但现在，大肚国连大明藩国都算不上。 刘国轩所作所为，不过是执行东宁府命令而已。 并且说一句不好听的，他的策略，或许是解除大肚国对东宁府威胁的最优策略。 如果这样的武将也要杀，那将来本督打到日本，还不知要杀多少麾下大将。” 第127章 麻烦的女人 基隆第二次海战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 小小日本，竟然协从东宁水军，攻打基隆。 加上之前毁约不卖给新北军粮食，还威胁要把粮食卖给康亲王。 新仇旧恨，郑克均恨不得立即就带兵平了那四个小岛。 “所以，你从来就没有打算为我报仇？” 洛桑含泪看向郑克均。 在这之前，她对郑克均抱了极大的期待。 她看到郑聪都在死刑名单中，以为刘国轩必死。 甚至心里想着，只要郑克均为她报了仇，她便履约…… 可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公主殿下，我能向你保证的，只有一条。 只要大肚国不生事，新北路安抚司保证不武力兼并大肚国。 更不会无端对大肚国番民举起屠刀。 其余的……对不起，我做事有自己的原则。” 洛桑望着郑克均，泪水再也忍不住从眼角滑落，转身跑了。 郑克均摇摇头。 就在这时，又一个女声传来。郑克均顿时眉头紧蹙。 这一个，比洛桑还麻烦。 “让我进去。” “夫人……” “让开。” 柔嘉公主提着剑闯入刑场，一眼就看到了跪在第一排正当中的安亲王岳乐。 “公子，求你饶父王一命，我保证他以后不会再与新北军作对，放他一条生路。” 柔嘉公主含泪看向郑克均。 这时叶赫那拉·贞央也跟着到来。 “柔嘉，昨晚我已经告诉过你，岳乐必死无疑。 他在湖北屠城四次，数十万汉人百姓陨难。 你让我如何放过他？ 如果岳乐都可以不死，那这里跪着的战犯，还有哪个不能活？” “柔嘉，算了，没人能改变公子决定的。” 贞央走过来拉柔嘉的胳膊。 柔嘉却挣开了她的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公子，柔嘉知道父王罪大恶极，万死难赎。 可他毕竟是柔嘉的父亲。 公子念在柔嘉苏州一战有功的份上，就给柔嘉一个恩典。 柔嘉不要其他任何赏赐，余生也不求任何名分。 竭力侍奉公子左右，死心塌地，坚贞不渝。 只要公子放了父王，柔嘉愿意亲自监管，将他终生圈禁。 以为湖北百姓赎罪。 求公子开恩。” 柔嘉公主重重磕头在地，鲜血染红了石板。 她曾经恨过岳乐，自己好不容易从江苏逃出，千里跋涉。 他却把自己挡在襄阳城外。 那时的自己又累又饿，身无分文。 他作为父亲，就不害怕自己一个弱女子，横尸荒野？ 甚至流落土匪窝，从此沦落吗？ 自己几乎要晕厥在太阳底下，换来的却是岳乐的拒不相认。 那一刻，柔嘉恨透了这位父王。 所以这次江苏交战，柔嘉最终决定帮助新北军引诱清军进攻。 那一刻，柔嘉的心，是更偏向郑克均的。 可那时的柔嘉，更是觉得清军必胜，所以才亲自去清军阵前，激怒岳乐。 柔嘉公主想的是，如果自己能帮着新北军打退清军进攻，就很好了。 这样一来，自己的男人和父亲，都可以保全。 可柔嘉公主做梦也没想到，清军最终会全军覆没，岳乐也被俘虏。 五十万对阵十万，最后被杀得一个不剩，主帅被俘……华夏数千年历史，有几场这样的战役？ 柔嘉公主从来没想过岳乐会落在郑克均手上，并且上了断头台。 无论岳乐曾经怎么对她，始终是她的父亲。 柔嘉公主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郑克均杀了岳乐？ 湖风吹拂，跪在地上的柔嘉公主，泪水一颗接一颗掉下来。 贞央看得心疼不已。 “贞央，贞央……”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贞央回归头，顿时秀眉紧蹙。 竟然是燕泰在叫她。 “快帮我向四公子求求情，我不想死。” 燕泰讨好地看着贞央，全身都在颤抖。 “燕泰，你还有没有点骨气？ 你看看人家姚启圣？ 你还是我女真贵族，真是丢人现眼。” “你说得轻松，被杀的又不是你。 贞央，我求你了，看在以前的夫妻情分上，帮我求求情。 我还年轻，我不能就这么死了的。” 此时的燕泰，脸色卡白，跪在那里大腿一直在抖。 显然害怕到了极点。 贞央对以前的燕泰，还算有点感情。 至少在战场上，看上去还很勇猛。 可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有亲兵护卫，率领所向无敌的八旗精锐，以为无敌，才表现出的勇气。 燕泰骨子里，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软蛋。 这一刻，贞央彻底瞧不上燕泰了。 “你觉得我帮得了你吗？ 四公子连洛桑公主和柔嘉公主的求情，都置之不理。 你以为我说话有用？” “有用，一定有用的。” 燕泰见贞央愿意说话，顿时大喜。 “我和岳乐不一样，岳乐率军参与过四次屠城。 四公子只杀参与屠城的清军将士，没有参与的将士，就算是满八旗，他也没杀。 你看勒尔锦，费扬古，赵良栋，他都没杀呢。” 燕泰满眼希冀地看向贞央。 “儿媳，你就看在我们曾经是一家人的份上，帮帮燕泰，他……他已是家中独苗。 如果他死了，我杰书一家，就绝后了。” 康亲王杰书终于也出声恳求贞央。 他并不怕死，但他害怕绝后。 本来他儿女很多，可南京一场浩劫，儿子都被斩了，女儿全部下落不明。 现在燕泰是仅剩的一个儿子，绝对不能再死。 康亲王本不愿低头，可此时也忍不住相求贞央。 贞央看看燕泰，又看看杰书，转过身。 “公子，贞央也求你一件事。” 贞央跪在了柔嘉身旁。 “说。” “求公子放岳乐一条生路。 我和柔嘉，在苏州一战，都算有功。 公子也曾经说过会赏赐我们。 现在我们姐妹什么都不要，只求公子饶岳乐一命。 只要公子答应这个请求，我们姐妹终身侍奉，绝无二心。” “贞央，你个臭婊子。” 杰书听着贞央的话，先是发愣，等反应过来，立时破口大骂。 “亏你还是出自纳兰名门，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只与郑克均睡了一觉，就胳膊肘往外拐。 你还要不要脸？你还是纳兰世家的人吗？” 第128章 刑场成了菜市场 杰书气得面庞通红。 可是贞央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岳乐骂的不是她一般。 “公子，最不济，你这次放了岳乐。 如果他下次再率领清军与新北军对抗，亦或者再做对不起汉人的事。 公子要对他千刀万剐，贞央绝不求情。 也一定劝阻柔嘉再替他求情。” 一旁的柔嘉公主急忙点头。 “公子，以新北军的实力，再击败父王一次，没有任何难度。 柔嘉向你保证，父王再有反复，柔嘉亲自……亲自替公子杀了他。” 望着梨花带雨的柔嘉公主，郑克均深吸一口气。 “本督杀伐，从无宽纵。 但既然柔嘉和贞央都为岳乐求情，你们又在苏州一战立下大功。 本督今日破例。” 贞央和柔嘉公主顿时神色一喜。 “改岳乐凌迟之刑为腰斩，允许领尸安葬。” 柔嘉公主的喜色僵在脸上。 “公子……” 贞央还待争辩，却被郑克均打断。 “这是本督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如果你们不理解，那本督没有办法。 新北路安抚司的去留，从来就为你们敞开。” “既然公子如此无情，那柔嘉就去了。” 柔嘉公主突然拔出了佩剑，一剑刺向岳乐身旁的刽子手。 “柔嘉，你干什么？” 贞央大惊失色。 可是柔嘉公主早已不顾一切，长剑连斩刽子手。 刽子手左支右突，哪里是柔嘉对手。 眼见就要被长剑刺中，只听“嗖”的一声。 柔嘉公主的长剑被一根利箭射落在地。 众人寻声望过去，只见吕布正在收弓。 别说新北军众将，跪着的满清将领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神奇箭法？ 短短几秒时间弯弓搭箭，柔嘉公主的剑法又极快，竟然能一箭命中剑柄而不伤柔嘉公主手掌。 神乎其技啊。 岳乐这才知道，新北军的战力完全没发挥出来。 如此藏龙卧虎，满清怕是真要被新北军灭了。 “父王，我们走。” 剑掉了，柔嘉公主也不放弃，抱起岳乐就要逃跑。 “公子，怎么办？大军上前，肯定会伤到柔嘉夫人。” 吕布为难地看向郑克均。 此时他要是带兵上去，肯定能拿下柔嘉。 但刀剑无情，柔嘉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理智，难免会误伤。 “我来。”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却是观刑的朱莹钰。 朱莹钰一个箭步上前，对着柔嘉公主的肩膀就是一掌。 柔嘉公主立刻被震开，朱莹钰当场就把岳乐抢了过来。 柔嘉公主哪里会放弃，又合身扑上来，想抢回父亲。 朱莹钰横起未出鞘的长剑，再次将柔嘉公主弹开。 “还我父王。” 柔嘉公主已经被震出内伤，嘴角溢出鲜血，可却更疯狂了。 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佩剑，向朱莹钰刺了过去。 朱莹钰眉头一皱，在柔嘉公主刺过来的瞬间，拔出自己的长剑，向柔嘉公主的剑劈过去。 只听“咔嚓”一声，火花四溅。 两把剑同时断裂。 “啪” 朱莹钰不等柔嘉公主反应过来，一个手刀劈在她脖颈上。 柔嘉公主当场晕了过去。 “莹钰出手过重，误伤柔嘉夫人，请公子恕罪。” 朱莹钰向郑克均拱手。 “朱姑娘不必自责。” 郑克均摆摆手。 “贞央，带柔嘉下去休息，妥善看管。” “是，妾身告退。” 贞央在两名丫鬟帮助下，扶起柔嘉公主。 “贞央，贞央……救我啊。” 燕泰还没放弃。 可贞央看也没看燕泰一眼，扶着贞央离开了刑场。 “四公子，岳乐他死有余辜，他屠杀汉人，罪该万死。 但我燕泰发誓，除了战场杀敌，从未参与任何一场对汉人的屠杀。 请四公子宽宏大量，饶恕我。 我保证从此以后，洗心革面，再也不与汉人为敌。” 眼见贞央走了，燕泰只能直接央求郑克均。 “燕泰，你在说什么？你还有点贝勒爷的样子吗？” 岳乐怒视燕泰。 可是燕泰根本听不见岳乐的声音。 以前，燕泰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可是现在才发现，那是因为死亡距离他太远。 如今他被刽子手明晃晃的刀架着，一早上想了许多许多。 可想得越多，却越怕死。 刚才柔嘉公主这么一闹，燕泰彻底崩溃了。 什么尊严，什么大清勇士，都不重要了。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四公子，看在贞央曾经是我夫人的份上，你就放了我。 如果你不愿意放我回北方，我愿意投效新北军。 直隶地区很多守将，都是我的故交，我可以劝他们投降。 只要你肯饶了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燕泰磕头如捣蒜。 押在一旁的勒尔锦，费扬古等女真将领，全都羞愧欲死。 岳乐对燕泰破口大骂。 连燕泰父王杰书，都看不下去了。 可是杰书却小心地看向郑克均，在内心里，他还是希望郑克均饶恕燕泰一命。 “公子，也饶了我。” 这时又一个满清将领崩溃了，是陈世凯。 “四公子，我的确在常州和苏州烧城毁田。 可那是姚启圣蛊惑康亲王，杰书逼我做的啊。 我一个常州知府，怎敢抗命？ 我陈世凯没参与过任何一场屠杀，我不该死啊。 四公子，看在我们都是汉人的份上，放过我。” “侄子，我是你叔父，你不能杀叔父啊。” 燕泰仿佛诱发了连锁反应，很多满清将领开始求情。 郑聪也开口了。 “克均，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我是你父王的亲弟弟，你父王从小最疼我，和我关系最好。 当初你爷爷要废你父王的王储，还是我帮助你父王继承了延平王位。 如果你今天杀了我，你怎么与你父王交代？” “饶了我，我参与江州屠杀，也是被将军逼的，我也不想啊。” “我错了，我以后看到汉人都下跪叫爷爷，四公子饶命啊。” “四公子开恩，我愿回去劝我哥投降。” “四公子，你不能杀我，我若死了，吴三桂，尚之信，王辅臣，肯定会与新北军死战到底。” 西湖之畔，求饶声此起彼伏。 原本安静的刑场，顿时成了菜市场。 观刑的杭州百姓都看呆了。 第129章 力大无穷的老太婆 “我还以为这群清狗都不怕死呢。” “原来也是肉长的啊？平时欺压我们跟畜生一样，还以为他们是粪坑刨出来的。” “一群没骨气的东西。”岳乐怒声大骂。 身为大清安亲王，看到这么多满清将领向郑克均摇尾乞怜，深以为耻。 “王爷，不必介怀，哪个王朝还没软骨头？ 大清自有我等忠臣撑起脊梁。 老朽就等着进油锅，以彰对大清王朝的耿耿忠心。” “好。” 岳乐点头。 也不再有其他念想，只等慷慨赴死。 可是其他将领还是在不断向郑克均求饶。 郑克均长舒一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叔叔，现在想到我是你侄子了？” 郑克均来到郑聪身前。 “可那日叔叔去南京传令，很嚣张啊？ 说什么来着？ 我郑克均公然反叛，很快就要大祸临头。 新北军也会全军覆没。 还说本公子就算有三尺监牢，也算好运。 现在怎么这么客气？你让我这个做侄子的，很不适应啊。” “那日叔叔猪油蒙了心，鼠目寸光，没发现侄子的雄才大略。 可叔叔去南京传令，也是你父王下的旨啊。 叔叔一心忠诚你父王，怎能抗命？ 在叔叔心里，可一直拿克均你当亲侄子看啊。” “所以，你杀了刘学士，嫁祸给我，也是尊奉父王之命？” 郑聪脸色瞬间煞白。 “克均，叔叔错了，原谅叔叔这一回。 你只要放了叔叔，叔叔回到东宁府，一定劝你父王，立你为储。 虽然新北军现在兵强马壮，但你要成为东宁之主，也欠缺一个名义不是吗？ 现在满朝文武，一半听陈永华的，一半听我和冯锡范的。 只要我帮你说话，东宁储君之位，非克均侄子你莫属啊。” “哟，叔叔还真有用啊。” 郑克均笑了。 “是是是是，放了我，从此以后，叔叔唯克均侄子马首是瞻。” “既然如此，好。” 郑克均沉吟一下。 “来人。” “在。” 两名士兵上前。 “辅国公作为本公子的叔叔，怎么能跪在这里？不腰斩了，带走。” “多谢克均侄子，多谢克均侄子。” 郑聪大喜。 “带到石桌那边去，既然岳乐不凌迟了，也不能浪费一个台位。 就把我叔叔凌迟了。” 正磕头的郑聪，顿时目瞪口呆。 “是。” 两名士兵拖起郑聪就走。 “郑克均，你杀害亲叔，你要遭报应……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刘国轩，何佑，远远看到郑聪歇斯底里大喊，都是一脸鄙视的神情。 “燕泰，根据我新北军的记录，你的确没参与任何一场屠杀。” 郑克均又来到了燕泰身旁。 “但本督认为，那是因为你年轻，还没来得及参与。 南京关于你欺压汉民的事，记录可不少。 杰书三个月抢掠浙江福建，你下手狠辣，在清军中首屈一指？” “可是公子，燕泰毕竟没参与屠杀，你不能违背你的原则啊？” 燕泰可怜巴巴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微笑道：“本督并没有违反原则，杀你，不是因为你作了什么恶。 而是你父亲康亲王，不但自己主持了两次屠杀，还纵兵劫掠两省。 最可恨的是，它采纳姚启圣建议，向康熙上书决堤黄河。 只此一罪，就当凌迟碎剐。” “可那是我父亲干的事，你凌迟我父亲不就好了吗？” 康亲王杰书愕然地看着自己儿子。 “四公子，燕泰说得没错，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就凌迟本王。 放过我儿子，这一切与他无关。” “真是孝出强大。 只可惜，本督制定的屠杀法令，上溯三代。 也就是你燕泰没后嗣了，否则他们都得死。” 燕泰一下子软倒在地。 “至于你，陈大人。” 郑克均转头看向陈世凯。 “是是是，我是陈世凯，四公子饶命。” 陈世凯一脸憨态可掬的笑容。 “你没什么说的，烹定了。” 郑克均说完转身就走了。 陈世凯目瞪口呆。 “郑克均狗贼，纳命来。” 就在郑克均转身回座位时，观刑的百姓群中，突然一个震天的嗓门响起。 只见一名大约五十多岁的妇人，提了两把大锤，从人群中冲出，直奔郑克均而来。 负责守卫秩序的士兵，急忙架起长枪阻拦。 可这妇人力大无穷，一锤就击飞数名士兵。 郑克均身旁十几名亲卫，赶紧形成一道人墙，挡在郑克均身前。 “鹰犬，去死。” 妇人抡起两柄大锤，舞得虎虎生风，接近她的新北士兵，非死即伤。 全场顿时大哗。 “老婆，你怎么来了？” 姚启圣看到妇人到来，大吃一惊，竟然是自己的妻子何氏。 “老姚头，别怕，老婆子来救你了。” “你快跑，你救不了我的，不要白白送了性命。 家里还有儿孙，你看管好，我姚启圣死而瞑目。” “哈哈哈，老姚头，你太小瞧你老婆了。 新北军这些小喽啰，还不是你老婆的对手。 你只看我如何抓住郑克均，让他乖乖放了你就好。” 这老太婆果然不是吹牛皮的，两柄大锤抡圆，几十个新北士兵都挡不住。 因为周围都是新北兵，又不好下令放箭。 眼看着老太婆越来越接近郑克均。 “看来传闻是真的，姚启圣的老婆何氏，果然力大无穷。” 历史上记载，姚启圣妻子何氏，天生神力，能够举起石臼。 姚启圣就是因为她力气大，觉得很神奇，所以才娶她的。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力量，这武功，堪比顶级大将。 满清不用她冲锋陷阵，真是可惜了。 “吕布，有把握吗？” 郑克均看向身边的吕布。 吕布早已摩拳擦掌。 “公子，你就瞧好。” 吕布提了方天画戟上前。 “终于轮到老子了。” 作为郑克均的亲卫，没一场大仗有吕布的份，以至于他都快憋出病了。 没想到今天不知从哪条阴沟蹦出个老太婆。 可把他兴奋怀了。 “给我退开。” 吕布厉喝一声，所有新北兵退走。 吕布画戟杵地，横在何氏身前。 “哪里来的杂毛将，给我滚开。” 何氏抡起大锤就向吕布砸来。 第130章 我就是残忍暴君 吕布当即转动画戟，一戟挑向大锤的提手。 “咔嚓”一声，画戟刺尖穿过了手环，任何氏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挣脱。 “啊~~” 何氏大叫一声，左手抡起另一柄大锤，砸向吕布。 吕布嘴角带起一抹冷笑，突然用力，将何氏右手的大锤挑了起来，撞向其左手大锤。 “嘭” 一声巨响，两柄大锤在空中相撞，顷刻爆开，烟尘四射。 何氏被震飞数步，双手虎口发颤。 何氏震惊地看向吕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从小天生神力，横行东南，不管是江湖上那些武士，还是满清军中悍将，都不是她对手。 可今日竟然输给新北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手上。 这怎么可能？ “我跟你拼了。” 何氏一心救姚启圣，顾不得吕布武力强横，赤手空拳扑了过去。 吕布一戟刺出。 “留她性命。” 这时郑克均的喊声传来。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画戟就要将何氏刺一个透心凉，吕布反手一拖，画戟变刺为扫。 “噗”的一声，何氏被拍飞十几米远。 刚要爬起来，周围十几把长枪对准她脖子。 “老婆子，你这又是何必？” 姚启圣痛惜地看着何氏。 何氏却笑了。 “夫妻生同巢，死同穴，你死在郑匪手上，我岂能独生？ 老姚，你放心，儿孙我都安顿好了。 来时我已做好准备，救不出你，就和你死在一块。 也不枉夫妻一场。” 姚启圣心头一酸，也不知是感动还是悲伤，浑浊的双眼溢满泪水。 “好，好，我们就死在一块。” “郑克均。”姚启圣向郑克均大喊：“你还在等什么？已经午时了，快把老夫投下油锅。 你就睁大眼睛看清楚，我姚启圣是如何精忠报国的。” “贞德，此时此刻，我是不是看上去很像坏人？” 贞德已经回到了刑场，在这里的将军，就数她最善良。 所以郑克均先问她。 如果数百年后拍电影，出现现在这种情节，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大反派。 电影结尾，自己会死老惨。 “不像。”贞德说道。 “说实话。” “这……有点。” 刚才何氏舍命救夫，又慷慨赴死的那一幕，着实感动了很多人。 也包括贞德。 “要不，把何氏放了，她也算是大义女子。” 贞德实在不忍心，杀死这样一位绝世贤俪。 “岳飞觉得呢？” 郑克均又问岳飞。 “姚启圣罪不可赦，但站在他的立场，也算是精忠报国，是位英雄。” “朱姑娘，你意如何？” 朱莹钰冷哼一声：“满清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种汉奸，表演一场夫妻情深，就想博同情么？笑话。” 作为大明皇室郡主，朱莹钰是比其他新北将领更恨满清。 郑克均哈哈一笑，来到了姚启圣和何氏之间。 “好一个伉俪情深，鸳鸯化蝶。 好感人啊。 不过本公子就是铁石心肠。 你们想要生同巢，死同穴？对不起，本公子偏不答应。 姚启圣，你以为你下了油锅，还能留下尸体跟何氏合葬？ 你想多了。 那油锅不把你熬到尸骨化水，下面炉火绝不会熄。” “郑克均，你这个禽兽。你有本事就冲我来。 我家老姚虽然是你对手，但他大智大勇，也该是你尊重的英雄。 连成吉思汗都能礼遇扎兰丁，你是牲口吗？如此残忍对待我家老姚？” 何氏对郑克均破口大骂。 “老婆子，别跟他废话。” “郑克均，你不就是要熬干我这把老骨头吗？你来呀。” 姚启圣冲着郑克均大喊，毫无惧色。 “好一个坚贞不屈的大清忠臣姚启圣。” 郑克均拍手鼓掌。 这时大队士兵进入刑场，每两名士兵押着一个人。 其中有耄耋老人，也有未成年的孩子，还有几个中年男女。 姚启圣和何氏，看到这些被押解的人，顿时神色骤变。 “爷爷救我。” “奶奶，我不想死。” “这是哪？这是哪？” “爹，你快跟四公子求求情，儿媳不怕死，可我家小宝才八岁啊，呜呜呜。” 这群人，正是姚启圣的家人，包括他的两个儿子，七个儿媳，五个孙子。 还有他那八十多岁，已经老眼昏花的老母。 整个刑场一下子就安静了。只剩下小孩的哭喊。 “郑克均，你个畜生，你要干什么？”姚启圣厉声大喊。 “哟，姚忠臣，终于急了？ 我还以为你可以一直保持无所畏惧的慷慨之状呢。 本督刚才就说了，希望姚督把你这英勇就义的表情，保持到进油锅。 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你太让本督失望了。” 郑克均满脸都是笑容。 既然要当反派，那今天就把这反派大boss演到底了。 “郑克均，你还有人性没有？ 战场厮杀，你杀我便是。 你连八十岁的老人，几岁的小孩都不放过，你不怕遭天谴吗？” 姚启圣再也不能神色自若。 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奶奶，救我，小宝好害怕。” 一个几岁的小男孩，被两名士兵押着，可怜巴巴地看向何氏，满脸都是泪水。 何氏是很慈爱的奶奶，从小就很疼他。 又会武功，所以孙子们都把何氏当成他们的保护神。 可此时的何氏，已经被五花大绑，还被四名士兵按压在地，根本不能动弹，又哪里救得了他？ 一时间儿哭母喊，好不凄惨。 别说姚启圣一家，周围杭州百姓，甚至新北军一些将领都动容了。 “老大，我不是让你们赶紧离开绍兴老家，赶去北方吗？你们怎么会落在郑匪手上？” 何氏冲着一名中年男子喊，这名中年男子是她的大儿子。 “还是本督来说。” 那大儿子没开口，郑克均笑着道：“要怪就怪你家老姚太出名。 本督早在南征苏州前，就派人到了绍兴。 就是要确保你们一家老小，一个也跑不掉。 何老太太，实话告诉你，你家要是跑丢一只苍蝇，本督都睡不着觉。 半个月前，本督就决定将你姚家灭门了。” “来人，全部押上断头台，姚家无论老少，腰斩。” 郑克均冷声下令。 第131章 比野蛮人还野蛮 几个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儿啊，儿啊，你在哪？” 姚启圣那八十岁的老母，眼睛看不见，摩挲着双手，四处寻找姚启圣的位置。 “郑克均，你个泯灭天良的畜生。 早晚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下十八层地狱。” 姚启圣完全没了东南第一圣贤的风范，拼了命的挣扎，想去救下母亲和儿孙。 身上的绳子越勒越紧，甚至溢出血来。 “新北军是不是太残忍了？” “这也太惨了。” “我看这两夫妻很恩爱，可以饶他们一命啊。” “再怎么样，也不能连老人小孩都杀啊，伤天害理了都。” 观刑的杭州百姓，议论纷纷，都开始同情姚启圣。觉得郑克均残暴过度了。 贞德终于也看不下去了，向郑克均拜倒。 “公子，两军交战，生死由天，但老弱妇孺无辜，贞德恳请公子网开一面。” 岳飞也站出来，向郑克均拱手道：“公子，杀老弱妇孺，恐失道义，还请公子三思。” “请公子三思。” 陈梦纬，陈宫，潘凤都文官武将，都跟着向郑克均拜倒。 “很好，都为姚启圣求情。 看起来，你们都是好人。 就我郑克均一个人是坏人。 残暴不仁，嗜血狂魔，对吗？” “我等绝无此意。” 岳飞，贞德等人赶紧辩白。 郑克均冷哼一声，怒视那些押解犯人的士兵。 “本督的话听不见吗？押上断头台，刽子手就位。” 几十名新北士兵互相看一眼，只能听命行事，将姚启圣一家老小押上刑台。 最小的那个孩子，还没刽子手的砍刀大。 “郑克均……四公子。” 姚启圣突然开口喊郑克均。 悲楚和屈辱让他面庞扭曲。 “我求你，求你放过他们。 只要你饶了他们，我姚启圣……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哪怕投效新北军，老朽也心甘情愿。” 说完这些话，仿佛抽干了全身力气。 姚启圣整个身体软倒在地，老泪纵横。 他一生清高，以大清忠臣自诩，一心舍生就义。 可是现在说出这些话，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生不如死，嚎啕痛哭。 “本督没听错？刚才还铁骨铮铮的姚大人，满清第一智囊，东南第一圣贤，竟然愿意背叛大清，投效我明郑匪类？” 郑克均不可思议地看向姚启圣。 姚启圣生无可恋，紧咬着牙关。一字一句地道：“是，姚启圣愿意背叛清廷，余生供公子驱使。 只求公子大发慈悲，放过我一家老小，姚启圣必为公子牵马坠蹬，以死相报。” “本督就说嘛，你那副铁骨铮铮的嘴脸，保持不到下油锅前，怎么样？本督没说错？” “是，姚启圣表面忠骨，实则软骨小人，卑鄙无耻。 如果公子羞辱姚启圣满意了，还请公子下令放人。” 姚启圣面无表情，心冷若死。 “嗯，本公子很满意，但要我放人？你他妈想多了。” 郑克均神色突然转冷，不屑地看向姚启圣。 “老狗，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本督把你一家老小抓来，你以为是逼你效忠我？ 笑话。 什么天下第一智囊？什么东南第一圣贤？在本督眼里，就是狗屁。 实话告诉你，我为什么抓你一家老小？ 因为我听说，你要为你侄子姚大来报仇。 你连你侄子都那么在乎，对你家人肯定更在乎？ 所以，本督抓你一家老小，没别的目的，就是要杀给你看。 怎么样？滋味不好受？” “郑克均，你……” 姚启圣猛地抬头，怒视郑克均。 突然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喷出。 “咦，吐血了？这就对了。 你要是好受了，我就难受了。 现在看到你吐血，本督心情可是畅快得很。” 郑克均不再搭理姚启圣，抬头面向所有观刑的杭州百姓。 “杭州的父老乡亲们，我知道，你们此时一定认为我郑克均，就是个毫无人性的暴徒。 残忍到连小孩妇孺都杀的魔鬼。 所谓刑不上老人。 连草原民族，都有只杀高过车轮男子的规矩。 我郑克均竟然比野蛮的草原人，还要野蛮。” “没错，我是野蛮了，可是各位父老乡亲，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郑克均目光扫过每一位观刑的杭州百姓。 “这三个月，你们有没有父母妻子被清军祸害的，有的举手。” 一众百姓互相看看，慢慢举起手。 越举越多。 很快，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百姓都把手举了起来。 “那位大婶，清军对你做了什么？” “禀报总督大人，那群清狗不是人。 我种在地里的洋芋，都还没长大，就被那群畜生刨了。 现在家里只剩下小半缸糙米，我家还有三个孩子。 这个冬天，我都不知道怎么过，呜呜呜。” 大婶说着哭了起来。 “那位大叔，你家呢？” “上个月，官府那群狗娘养的闯进我家，要把我家晾晒的干菜抢走。 说是为清军筹集军粮。 我拼死反抗。 可不但没有保住干菜，还被打断一条腿。 总督大人，你看……我上有老下有小，这一大家子人，下半辈子怎么活啊？” 大叔在郑克均面前走了几步，一瘸一拐，眼圈都红了。 “你呢？” “两个月前，清狗闯进我家，把我家所有存粮抢走。 连唯一下蛋的母鸡，都不放过。 我老婆正怀着孕，本来一直吃鸡蛋保养身体。 可家里粮食全被清狗抢光了，不但鸡蛋没有了，连口粮也没有。 最后……最后我老婆饥饿过度，流产死了，哇………” 男人放声痛哭。 “我爹就为了一袋子红薯，和清兵理论，被他们一刀捅死。” “可怜我那孩子，发着高烧，却没吃没喝，活活病死。 可我家本来是开饭店的啊。 那群清狗，不但抢光了粮食，连店都砸了。 我刘老三一辈子老实本分，为何会落得断子绝孙的下场？” “你那算什么？我本来还是一个小财主呢。 可清兵搬空了我家粮仓。 老母亲眼看着一辈子心血，都被抢光，痛哭一天一夜，最后活活哭死。 可我连给她办葬席的粮食都拿不出来……呜呜呜……” 一时间，观刑百姓哭成一片。 第132章 这个世界，不是我想要的模样 “所以，你们的父母妻子，被清军祸害，它们有同情过你们吗？” 郑克均望向所有杭州百姓。 一众百姓豁然抬起头来，满眼迷茫。 “所以，姚启圣的父母妻儿是人，你们的家人就不是人了，对吗？” 所有百姓都沉默了。 是啊，自己同情姚启圣的家人，可清兵害死自己家人时，谁同情过？ 姚启圣同情过吗？ “本督告诉你们，你们算幸运的了。 你们居住在天堂杭州，江南水乡，物产丰富。 就算清兵抢劫你们，你们大部分人不至于活不下去。 所以杭州人死得并不算多，就算不幸死去的，也大多是被清军间接害死。 可你们知道浙江其他边远地区的情况吗？ 你们知道大山遍布的福建情况吗？ 那里的百姓，就算无荒无灾，也只能勉强糊口。 可是十几万清兵，劫掠三个月。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本督派去抓捕姚启圣家人的士兵，一路上就看到不下数百具尸体。 你们可以想象，浙江和福建两省，到底被害死了多少人吗？” 千万百姓尽皆动容。 “这群畜生，就该下地狱。” “腰斩都便宜他们了，就该全部下油锅。” 杭州百姓终于怒了，看向那些待斩的清军将士，义愤填膺。 “可你们知道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吗？ 是康亲王杰书下的令，但却是姚启圣提出的建议。”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姚启圣，刚才还满是同情的眼睛，已经带出怒色。 一些被害死家人的杭州百姓，眼中更是闪动仇恨的光芒。 “可是，你们知道吗？浙江和福建的百姓，也该庆幸。 不就是被抢光粮食吗？ 去挖树根，去摘野菜，去抓蛇，或者吃观音土。 多少能活下来。 你们都该庆幸生在江南，而不是生在中原。 我想你们也听说了，满清掘开黄河大堤，水淹四省。 千万百姓流离失所。 你们知道这又意味着什么吗？ 你们想一想，整座杭州城，如果都被水淹了，你们何去何从？ 中原千万百姓，多少人的父母妻儿被洪水冲走？ 多少人的父母妻儿在逃难过程中饿死道途？ 多少人的父母妻儿在荒山僻野染上瘟病？ 可是你们知道这都是谁造成的吗？ 姚启圣提出建议，决堤黄河，妄图淹没我新北军主力。 就算达不到这个目的，也可以让泛滥的黄河水，阻止我新北军北伐。 为的就是保住他的满清朝廷，践行他所谓的忠臣之义。” “杀了他。” “灭他满门。” “扔他全家下油锅。” 杭州百姓彻底怒了。 刚才还同情姚启圣的百姓，现在恨不得亲手将姚启圣撕了。 “你们如此同情姚启圣的父母妻儿，难道只有他姚启圣的父母妻儿可怜。 中原千万百姓的父母妻儿都该死吗？” “更狠毒的是，姚启圣还建议康熙皇帝，直隶，山西，都拒不接纳中原难民。 要把难民逼入我江苏境内。 妄图用千万张嘴，耗垮我新北军。 乡亲父老们，你们可曾想过，如果我新北军也学清军一样，拒不赈灾。 会是什么后果？ 等同你们杭州城如果被大水淹没，你们逃难去福建，福建不要，逃难去江西，江西不收。 你们被迫北上江苏，我新北军也拒不开仓放粮。 你们扶老携幼，父母妻儿都在你们身边。 这时候会发生什么，你们想过吗？” 百姓尽皆哑口无言，他们脑海里想着郑克均描述的场景。 那难道不是人间炼狱吗？ 流浪他乡，衣食无着，除了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还能做什么？ 姚启圣献的是断子绝孙的绝户计啊。 “你们知道姚启圣为何被称为东南第一圣贤，天下第一智囊吗？ 因为他的计策真的有效啊。 没有粮食，可以抢劫两省百姓，一下子就解决了军粮问题。 命令陈世凯对常州苏州毁城烧田，不但让我新北军在苏南无险可守，还多了几十万灾民要养活。 决堤黄河更是天下奇策。 若是能淹死我新北军主力更好，就算淹不死，也能让灾民把我新北路安抚司拖垮。 若不是我新北军不惜一切代价，向全世界购入粮食，别说灾民活不下来，我新北军将士都全得饿死。 那时候他姚启圣效忠的满清，就不战而胜了。 大家说，他的计策高不高明？ 当然高明。 本督都佩服他，他那天下无双的脑袋，真是冠绝古今，比肩姜尚孔明。 我相信任何君王枭雄，都想要他这样一个智囊在身边。 反败为胜，绝处逢生，左右天下大势，都不在话下。 可是作为百姓，你们希望这样的智囊存在于世吗？ 你们想体验更多他提出的奇思妙计吗？” 贞德，岳飞，陈梦纬，陈宫，数万新北士兵，十数万百姓。 全都沉默了。 这一刻，他们才发现他们刚才是多么无知。 以为郑克均是杀人魔。 可自己却在为真正的杀人魔求情。 “乡亲们，本督无法责怪你们刚才对姚启圣的同情。 甚至本督相信，刚才一定有百姓在心里骂本督残暴。 可本督要劝劝你们，同情心要用对地方。 这个世界，总是太苛责好人，又太容易原谅一个魔鬼。 好人要成佛，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而坏人要成佛，却只需要放下屠刀。 凭什么？ 他姚启圣可以献出三条毒计，一害浙江福建两省，二害江苏两州，三害中原四省。 多少无辜百姓被他害死？ 多少老人被他害死？ 多少不高过车轮的孩子被他害死？ 可是他只是表演了一场夫妻恩爱，母慈子孝的戏码，就博得了你们所有人的同情。 你们甚至觉得他不该死，他是英雄，他精忠报国，他铁骨铮铮。 我郑克均开仓放粮赈济千万灾民，现在灭了姚启圣满门，就成了残暴嗜血的恶魔。 他那八十岁的瞎眼老母是那么可怜，他那八岁孩子是那么无辜。 立刻引起了你们所有人的同情。 这一刻，你们忘记了数以百万计被他害死的无辜冤魂。、 无数孩子，无数老人，死在他的绝世妙计之下。 那些冤魂，都是和你们一样的平凡老百姓。” 第133章 地震，上天降兆 “没错，我郑克均是很残暴，那么老的老人，那么小的孩子，本督都下得去手。 可是本督就是想不通。 他姚启圣口口声声对本督说：战场厮杀，有什么冲着他来，对老人小孩下手，不怕遭天谴吗？ 可是它在向它主子献计时，为何不是堂堂正正与我新北军对决？却要对普通百姓下毒手？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他就不怕遭天谴吗？ 成千上万的普通百姓，因为他姚启圣妻离子散，丧父逝母，夫死女亡，甚至满门被灭。 他们都不可能再有一家团圆的天伦之乐。 凭什么他姚启圣就能留下后代，自己还在刑场上博得了大义之名，让天下人，让后世，都歌颂他的忠诚和英勇不屈？ 凭什么？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对姚启圣这种祸害无数百姓全家的畜生，如此宽容？ 而我郑克均，只是杀了一个畜生的全家，就成了魔鬼？ 仿佛就十恶不赦了？ 连我的部下，都看不下去了？ 全天下的百姓，就都要给我郑克均冠一个残忍嗜杀的罪名了？ 坏人干一千件坏事，只要干一件好事，就成了真英雄，仿佛一切都可以得到原谅。 所有人都会说：你看，他其实也是很善良的呢。 而一个好人干一千件好事，只要干一件坏事，就成了伪君子，仿佛以前做的所有好事，都是装的，都心怀鬼胎。 所有人都会说：你看，我就知道他是个坏种，现在装不下去了？本性暴露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整个刑场鸦雀无声，只剩下湖风吹拂。 “乡亲们，我郑克均也是人，心也是肉长的。” 郑克均来到姚启圣的小孙子面前，抬起八岁小孩的下巴。 “这小孩多可爱啊，你们以为我很想杀他？ 可是我把他留着，姚启圣就有了后。 那些被姚启圣害得绝后的百姓，他们的怨恨谁报？ 天道公理何在？ 我就直接告诉你们，我为何一定要杀姚启圣全家？ 因为姚启圣唯一在乎的，就是他的家人。 如果我留下了这些人，那姚启圣会失去什么？ 他的命吗？你们没看到，他已经用他的命，在博取一个效忠满清、忠义死节的美名吗？ 如果我今天留下这些人，最终结果就是，姚启圣阖家幸福，子孙满堂，后代昌盛，死得安详。 并且后世之人，还会世代传颂他不惧生死的忠义之名。 凭什么？ 如果真是这种结果，我郑克均直接原地气死。 我还反什么清？ 天道如此不公，还不如整个世界爆炸，人类一起毁灭算了。” “公子，贞德错了，请公子将姚启圣全家正法。” 贞德第一个向郑克均跪下来。 直到此刻，贞德才发现自己刚才那种所谓的善良，是多么可笑。 回想在江阴看到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 回想在徐州，看到一个个逃难百姓的凄惨。 更加回想起黄河决堤时，差点淹死的自己，以及为了救自己，被洪水冲走的潘凤。 如果潘凤真的死了，自己这一辈子何以心安？ 还有一路返回江苏，看到路途上死于道途的百姓。 自己刚才在干什么？在向制造人间地狱的魔鬼求情？ 自己有什么资格替死去的人，原谅姚启圣？ 还以为自己这是善良？ 贞德只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岳飞恳请公子处决姚启圣满门。” 岳飞，陈梦纬，陈宫，潘凤，全体向郑克均下拜。 英雄？ 岳飞现在想到刚才自己用这两个字，去形容姚启圣，只觉得无地自容。 “将士们，你们无错。” 郑克均示意众将起身。 “善良是没有错的，如果你们没有一颗同情心，那如何随本督匡扶华夏？ 我希望你们永远有一颗怜悯苍生的心。 本督征伐天下，可随时举起屠刀，但本督的屠刀，一定不会对准苍生。” “新北军万岁，四公子万岁。” 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句，杭州所有观刑百姓，同声喊了起来。 郑克均转身看向姚启圣的孙子和老母。 “孩子，老人家，或许你们都是无辜的，但今天，你们必须死。 这是本督在得知黄河决堤时，心中起的誓。 本督要借你们的命，告诉天下所有恶人，请你们保持对因果报应的敬畏。 当你肆无忌惮祸害华夏苍生时，有一个更恶的恶魔，会对你以血还血。 你会屠杀，他也会屠杀。 你今日灭人满门，他日你的父母妻儿，一个都别想活。 如果杀害老人小孩，真的会有报应，我郑克均认了。 自从挂帆北上那一刻开始，本督就从未想过有任何退路。 假如哪天本督兵败，不用看我笑话，本督早已做好抄家灭族，挫骨扬灰之准备。 本督誓死，也要让全天下人的明白，华夏百姓，不会任由你们随意祸害。” “若真有那一天，岳飞愿第一个随公子赴死。” 岳飞向郑克均拜倒。 “我等愿随公子赴死。” 贞德，魏延，陈梦纬，潘凤，陈宫，项羽，英布，哲别，同时下拜。 “难怪新北军战力如此强横，铁铸军魂，焉能不所向披靡” 朱莹钰望着一片拜倒的新北军将领，心潮澎湃。 “看来是时候把父王接过来了。” “斩。” 日过当中，郑克均一声令下。 刽子手手起刀落，姚启圣的老母，两个儿子，七个儿媳，五个孙子，尽皆被腰斩。 “不~~~” 何氏歇斯底里撕喊，泪流满面。 姚启圣目光呆滞，脑子里全是刚才郑克均对百姓说的话。 “行刑。” 随着监斩官一声高呼。 刽子手纷纷举起屠刀。 杰书，郑聪，耿精忠被拖向凌迟台。 姚启圣，陈世凯，被拖向油锅。 就在这时，一众百姓忽然感觉脚下摇晃起来。 “别推。” “挤什么挤？” 百姓开始还以为是被推搡了，可是马上就感觉不对劲，连西湖都泛起了波涛。 接着雷峰塔开始左摇右摆。 “地震了，真的地震了。” 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 “看，钱塘江水。” 一名百姓遥指南方。 本来在这个位置，是看不见钱塘江大潮的，可是这时看过去，却看到了水浪。 第134章 康熙临朝 这意味着，钱塘江至少泛起了超过五米的大浪。 洪水的咆哮声，连西湖岸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这一幕。 “总督大人没乱说，今天真的地震了。” “四公子竟然能预料地震？难不成……他得到了上天的旨意？” “天啊，钱塘江这么高的大潮，如果我还在岸边，岂不死定了？” “死得不能再死了，四公子救了我们一命啊。” 所有被赶回来的观潮百姓，再也没有了一丝怨念。 全都后怕不已，庆幸自己死里逃生。 “他真的预测了地震？这……这怎么可能？” 被拖向油锅的姚启圣，恐怖地看向郑克均。 这个时代，地震这样的灾害，都被认为是上天降兆。 除了神仙，没人可以感知地震到来。 现在郑克均竟然准确预测到地震。 姚启圣的三观都破碎了。 “难不成，他真是上天派下来灭亡满清的？我效忠满清错了？” 看着满地断成两节的姚家人，姚启圣只觉得一切就好像梦一样不真实。 “多谢四公子救命之恩。” 姚启圣的最后一眼，看到十数万杭州百姓向郑克均下跪。 这一刻，郑克均在百姓心中封神。 因为早有预料，所以地震没有造成恐慌。 抖动结束，行刑继续。 “咚”的一声，姚启圣被扔进了滚烫的油锅。 “哇哇哇。” 陈世凯也被扔了进去。 油锅发出“呲呲”的爆裂声。 “克均侄子，饶了我。” 被凌迟的郑聪，杰书，不断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斩。” 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 岳乐，尚之瑛，燕泰等一万余满清贵族被腰斩。 接着又是下一批一万人。 一万一万地押上断头台。 鲜血喷涌，脏腑横飞。 “公子，你之前说，发生地震的中心在平谷，那江苏会不会受灾？” 岳飞一边观刑，一边问郑克均，满脸担忧。 现在的江苏，可是聚集了一千多万人。 “六天前，我已经命人带锦囊给伍子胥了，和你带给张辽的锦囊一样。” 岳飞眼前一亮：“原来公子六天前对张辽下的命令，就是要用地震击败清军？” “难道不可以吗？”郑克均笑道。 岳飞当即拜倒：“公子神算，鬼神莫测，此战张辽必大获全胜。” 郑克均微微一笑。 “除此之外，我还命伍子胥于五天前，向满清统治的直隶地区，传递了要地震的消息。” “公子是担心河北百姓受灾？” 岳飞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提前给满清辖区传讯，不就是让满清做好防震么？ 郑克均笑而不语。 从雷峰塔震颤的程度来看，历史上对这次地震烈度的估测是准确的。 这次八级以上的大地震。 河北、山东地区，烈度在九度以上。 山西，河南，江苏，安徽，七度以上。 从刚才地动的规模看，浙江的烈度也在五度以上。 如此恐怖的地震，待在鸡公山上的清军，以及直隶地区的满清统治区域，现在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 “皇上，最近京畿地区流言四起，百姓传言，直隶将发生大地震。 为安抚民心计，臣建议预做防震准备，做到有备无患。” 北京城，康熙早朝。 内阁大臣兼直隶河道巡检郑袭，向康熙上书请奏。 话一出口，群臣立刻大哗。 “郑大人，你怕不是疯了？ 市井小民整天闲得没事，就喜欢造谣自娱。 即将地震？这种谣言你也信？ 还到朝堂向陛下奏疏，不觉得有失臣仪吗？” 工部员外郎富察·马齐鄙夷地看向郑袭。 “可是富察大人，百姓言之凿凿，连时间地点，都十分详细。 就是今日午时前后，地震中心在平谷一带。 而且直隶河道水文异动，另有百姓报告发现动物异常迁徙的现象。 实在不像谣言。 微臣也是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至少让京城有所准备。 否则大地震果真来临，一旦造成骚乱，后果不堪设想。” “水文异动？那是因为最近河北干旱缓解。 干涸河道短时间增水，肯定有水文异动。 郑大人作为河道巡检官，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至于什么动物异常迁徙，哪年没有这样的怪事发生？ 去年我还看到一群母猪排队跳河呢。 难道去年也大地震了？” “哈哈哈哈。” 群臣大笑。 郑袭脸涨成猪肝色。 “微臣只是据实参奏，以期有备无患，难道这也有错吗？” “何止有错，简直是大错特错，居心叵测。” 就在这时，又一位满族大臣站出来，正是当今清廷两大权臣之一，保和殿大学士索额图，。 “敢问郑大人，你所谓大地震的消息，是不是从黄河北岸，一路向北传播？ 越靠近黄河，传播越广？百姓讨论越激烈？” 郑袭思索一下，点头称是。 索额图不屑一笑。 “这就对了，知道为何如此吗？ 那是因为新北路安抚司的郑匪细作，是从南而来。” “啊？是郑匪谣言？这就难怪了。” 群臣窃窃私语，都是恍然大悟。 “若是普通百姓编纂的谣言，怎么可能呈现由南向北的规律。 明显是郑克均的阴谋。 因为姚启圣的黄河决堤奇计，新北军无法渡过河水泛滥的中原北犯。 所以郑克均就使出这等下作手段。 妄图在郑匪大军北犯前，乱我京畿民心。 这等愚蠢伎俩岂能瞒得过我索额图？更别说蒙蔽圣上了。 只没想到郑大人你却如此糊涂，竟然轻信这等祸言。” “我看不是郑大人糊涂，反倒是郑大人精明得很。” 富察·马齐冷笑地看向郑袭。 “郑大人，你不会是看到郑克均势大，想要投靠新北郑匪。 所以对郑匪细作谣言推波助澜。 想借此表功，和你侄子里应外合，颠覆我大清朝廷？” 郑袭神色大变。 这时大学士明珠也站了出来。 “地震天象，皆为神旨，岂是凡人所能预测？ 郑大人竟然认为郑克均传播的谣言是真的，难道你认为他得到了神的授意？ 你将皇上这位真命天子，置于何地？” “我看他分明就是勾结侄子郑克均。想要作乱造反。”富察·马齐厉声道。 第135章 八百里加急塘报 郑袭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向康熙皇帝跪了下来。 “皇上，微臣冤枉，微臣绝无此意啊。 我虽是郑家人，但郑经逆贼，杀我满门，我与郑匪不共戴天。 岂能做出背离大清之事？ 请皇上明察。” “好了。” 康熙终于开口，抬手示意郑袭起身。 “朕绝对相信郑大人的忠诚。 不过正如索额图所言，地震消息从南向北传播，明显是郑匪细作所为。 此等不着边际的谣言，怎可登我大清庙堂？ 郑大人，你虽忠诚，但有失察之责，祸言之罪。 朕稍作处置，以平众臣之心，郑大人不介意？” “任凭皇上处置，郑袭绝无怨言。” 郑袭全身都在战栗。 “地震谣言肆虐，必然人心惶惶。 如今南方大战正酣，河北绝不能生乱。 郑袭，朕便命你立刻出宫，主持平谣事宜。 首先在全城张贴告示辟谣，安抚民心。 保障物资供给，敢有哄抢者，斩。 追溯谣言源头，无论是否郑匪细作，全部抓捕。 情节严重者，斩首。” “皇上英明。” 康熙话刚说完，索额图立刻下拜：“皇上所拟三策，正中要害。 郑匪小小计俩，立时不攻自破。” “皇上英明。” 其他大臣同时下跪，山呼万岁。 郑袭赶紧叩首，领命而去。 “也不知南方大战如何了。” 郑袭离开后，朝堂大臣多有奏疏，但康熙皆无心处理。 现在他最牵挂的就是南方大战，这可是大清国运之战。 可是已经数日过去，杳无音讯。 康熙焦急万分。 索额图笑道：“皇上，您大可不必忧心南方战事。 想安亲王岳乐，乃百战名将。 又统领五十万大军，五倍于郑匪，岂有不大获全胜之理？” “何况还有图海的十余万大军，皆是精锐之师，八旗铁骑无敌于天下。 再加上姚启圣、周培公之谋。 可以说这场仗没有任何悬念。” 明珠也跟着索额图奏言。 “话虽如此，但此战倾尽我大清主力。 就算不败，八旗精锐折损过多，也会动摇国本。 一日不得捷报，朕一日难以心安。” “皇上勿忧，相信大军奏凯的消息，不日就将传来。” “江苏八百里加急军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传唤太监的喊声。 一骑快马举着黄龙旗，从北京城门直入皇宫宫禁。 守门卫兵看到黄龙旗，立即开门放行。 快马直到乾清门外才停下来。 “传。” 康熙心怦怦直跳。 信兵快步跑进乾清宫，可能是不小心，也可能是太累，没有跨过门槛，摔了一跤。 手中塘报跌出几米远。 康熙顿时心咯噔一下，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信兵赶紧捡起塘报，递给早已等在阶下的太监总管赵昌。 赵昌知道皇帝心急，小跑着上了御阶，双手将塘报呈递康熙。 康熙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颤抖，徐徐打开卷轴。 满朝大臣全部屏住了呼吸。 明珠，索额图等人，皆在心中合计，不同的战役结果，该说哪样的话更得体。 可是康熙反复看着塘报上的字，脸色阴晴变幻，却半天没有说话。 慢慢的，文武百官全都紧张起来。 “哈哈哈哈。” 康熙笑了起来。 “我大清两路大军，皆大获全胜。 新北军主力被全歼，目前我军正在休整，准备围攻南京。” “哈哈哈哈哈。” 满朝大臣这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跟着大笑。 “若非皇上英明神武，岳乐和图海，岂能取得如此大胜？” “新北军不过土鸡瓦犬，照我说，还休整什么？ 直接打下南京，再向朝廷报捷不迟嘛。” “中秋佳节，正不知何以为乐，没想到郑克均就送来如此厚礼。 真是盛情难却啊。” “哈哈哈哈哈。” 满朝文武开怀大笑。 可是康熙脸上却没多少喜色。 “朕身体略感不适，今日朝会到此为止，散朝。” 康熙起身，向后殿走去，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啊~~” 一声痛苦的吟叫，康熙站立不稳，直直地跌下御阶。 “皇上。” 太监，侍卫，大臣，全都大惊失色。 两名小太监急忙上前，扶起康熙。 而此时，康熙手上的塘报，正掉落在明珠和索额图中间，上面的字清晰地映入众大臣眼帘。 “臣宁绍台道分巡郭琇，泣血奏报。 江苏糜战，三军难劫，岳乐五十万大军倾覆……” 索额图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明珠脸色卡白。 富察·马齐，佟国维，陈廷敬，于成龙等大臣，全部呆立当场。 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康熙颤颤巍巍站起来，面色狰狞，手指那名传信兵。 “八百里加急塘报，为何迟迟六天，才送到京城？” 康熙的手不断战栗，身体摇摇欲坠。 两名太监必须用力扶着，才不至于再次摔倒在地。 传信兵吓得赶紧跪了下来。 “皇上赎罪。 岳乐王爷败得太快，五十万大军一个也没跑出来，郭大人也是隔了一天才确认消息。 加上现在的江苏和安徽，皆被郑匪占据，难以穿行。 中原道路，又被洪水毁坏。 所经之地，既无驿站，也无补给。 郭大人派出十几路信使，或为郑匪拦截，或迷路于中原。 只有小人成功抵达河北。 小人一路上从不敢耽搁，已经是以最快速度传信。 请皇上赎罪。” 传信兵不断向康熙磕头。 康熙身体一软，仰后边倒。 赵昌赶紧上前扶住康熙的背。 “安徽八百里加急军报……” 就在这时，又一名信兵到来。 “念。” 康熙振作精神，只乞求这次的塘报，带来的是好消息。 信兵展开卷轴，小心翼翼地念了起来。 “臣中和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抚远大将军马佳·图海，叩请陛下降罪。 贼将张辽趁我军不备，偷袭我军大营，三军溃败…… 如今我大军屯驻河南鸡公山，无水无粮，形势岌岌可危…… 臣已发书岳乐，并请陛下降诏，急令安亲王岳乐，分兵救援…… 援兵十日不至，大清西北军全军覆没……” 信兵念着塘报，满殿大臣皆脸现恐惧之色。 康熙刚刚恢复神采的眼睛，逐渐呆滞。 第136章 神只之怒 “不，这不可能。” 康熙突然大声咆哮。 “岳乐，图海，皆百战名将。 岳乐征伐吴三桂，扭转乾坤，大小七十二战，无一败绩。 图海千里奔袭察哈尔，以少胜多，一战而定蒙古，堪称当世霍票姚。 他们怎么可能败给郑克均一个黄毛孺子？ 我满洲八旗大军，天下无敌，以五倍于郑匪之兵力，当泰山压顶。 怎么可能会败？更不可能全军覆没。” 康熙的叫喊声，回荡在整个大殿。 两名信兵听得瑟瑟发抖。 “浙江八百里加急军报……” 又是一名信兵到来。 满堂文武恐惧地瞟向康熙，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连呼吸都停了。 “康熙十八年秋八月十三，杭州被郑匪攻克，西湖满城十余万军民，陷落贼手…… 郑匪宣告杭州百姓，八月十五，处决岳乐、杰书、燕泰等所有大清将领。 连同数万官兵及男性属民…… 七万军属官眷发配为奴，分赏贼军上下……” 康熙只感觉头晕眼花，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扭曲起来。 “你胡说八道。” 一名身材魁梧的满洲大将，一把抓住念塘报的信使衣领，怒声大吼。 “从宁波出发的信使，走了足足六天才到京城。 你从温州出发，为何两天就到了？你是飞过来的吗？ 我看你分明就是编造谣言，霍乱我军心。 地震的消息，是不是也是你们传出的？ 给我去死。” 开国元勋豫亲王多铎的儿子，大将爱新觉罗·董额，怒发冲冠。 拔出佩刀，就要一刀斩了信兵。 “将军饶命，是我们李大人在浙江和直隶，都建了鸽站。 用的是飞鸽传书，所以才能这么快。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将军饶命。” 信使吓得体若筛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康熙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喃喃自语。 “十万大军被困，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郑克均所率的新北军如此凶狠？” “我八旗铁骑天下无敌，怎么可能两天……两天就败了？” 群臣议论纷纷，又惊骇又疑惑。 就在这时，康熙突然又感觉天旋地转起来。 难道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头又晕了？ 可是很快康熙就发现，自己的龙椅跟着自己一起摇晃。 文武百官也开始东倒西歪。 乾清宫顶上的瓦片，发出“呼啦啦”的响声。 “不好，皇上，地震了。” 大太监赵昌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声大喊。 “地震了，快跑。” 索额图，明珠，一众文武大臣急忙向殿外跑去。 赵昌赶紧招呼几个想要逃命的太监，扶起康熙，急忙往外奔逃。 “哐当” 瓦片掉落，不断砸在地板上。 几次差点砸中康熙脑门。 赵昌赶紧摘下帽子，挡在康熙头顶，在侍卫和太监包围下，仓惶跑到广场上。 “哐”“哐” 大地还在猛烈晃动，乾清宫等各处宫殿，以一百五十度以上的夹角左摇右摆。 各个宫殿的瓦片，纷纷滑落。 人们在广场上也站立不稳，年老的大臣，娇弱的宫女，纷纷摔倒在地，惊叫声一片。 康熙看到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愣住了。 “真的地震了？郑克均能预料地震？” 此时的北京城内，郑袭正在组织人手，张贴安民告示。 百姓正读着上面的告示。 “我大清所治，国泰民安，当今天子，圣德泽于万民。 苍天岂会降下恶兆，涂炭生灵。 直隶地区绝不会有地震发生。 新北郑匪妖言惑众，望民众明辨细察，不信谣言，不传谣言。 敢有滥言地震祸乱民心者，以勾结郑匪论处，斩无赦。” 民众看着看着，地震突然降临。 皇宫的建筑极为牢固，只有部分损毁，几乎没有建筑垮塌。 但是普通的民房，却远远达不到皇宫级别。 北京城的房屋，一个接一个开裂倒塌，只在几十秒的时间里，整个北京城一片狼藉。 而北京郊外，整个直隶地区，大部分都是土房，甚至茅草房。 地震袭来，城乡房屋塔庙荡然一空，无数百姓被埋。 整个河北地区，无数村落、镇甸，皆成废墟。 …… 鸡公山，今天终于下了入夏以来的第一场雨。 原本无粮无水的清军，已到绝境。 一场大雨，仿佛又给了十万清军一丝希望。 老谋深算的周培公，立即建议图海抓紧时机鼓舞士气。 “将士们，在我们濒临绝境之时，老天突然降下这一场大雨，这说明什么？ 说明上苍不亡大清，虽然……” 图海正热情洋溢地演讲，突然地动山摇。 聆听讲话的清军，站岗的清军，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不好，地震了。” 周培公大惊失色。 就在这时，山石垮塌。 鸡公山深山之间，到处发出巨响。 放眼望出去，四周山峰都在左摇右摆，仿佛整个地球都被翻转了过来。 古人对地震这种天灾缺乏科学认识，每逢大地震，都以为是神只发怒。 恐惧之心深入骨髓。 十几万清兵吓得魂飞魄散，仓惶逃窜。 可是在这险要的大山之间，又能逃往何处？ 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营寨，随着山体滑坡被夷平。 长期的干旱，导致山体十分疏松，四处滚落的山石，整片垮塌的山坡，将无数清兵掩埋。 一些士兵慌不择路，掉下万丈悬崖。 暴雨如注，清兵漫山遍野在大山中奔跑。 山下的张辽，拿着望远镜，仔细看着山中情景，倒吸一口凉气。 再次打开从锦囊中拿出的纸条。 看着上面郑克均亲手给他写的地震消息。只觉得后怕不已。 如果不是这张纸条，按张辽的意思，就该在出山的道口扎营。 这些地方易守难攻，可以活活困死清兵。 可是现在看来，如果新北军真扎营道口，此时被掩埋的就不止清军了。 那些所谓的道口，早已被垮塌的山体填平。 可是现在呢？ 新北军全部扎营开阔平地，士兵因为事先得到消息，没有丝毫慌乱。 马匹拴好，没有一匹马受惊跑掉。 大炮也在洼地待得好好的。 营帐倒是倒了不少，但都是用铁丝网圈的营帐，没有伤到人畜。 十几万新北军，现在完全是气定神闲地欣赏山中清兵亡命。 第137章 胖灵狄仁杰 久旱之后有大震，而久旱的山体又最经不起地震。 往往大旱之后的地震，都会引发严重的地质灾害。 地震结束了很久，山体滑坡还在继续。 “将士们，总督大人连地震都能预测，我们还有什么仗打不赢？ 全军听令。 今日休整，明日一早，抢通各路山口。 清军遭遇这场地震，已如惊弓之鸟，只要我们占据山口，他们必不战自降。” “是。” 三军应诺，士气高昂。 此时此刻，从河北到江苏，从安徽到浙江，郑克均已经成为神话。 一个能预测地震的男人，在哪个时代都是神。 郑克均也就是不屑鼓捣封建迷信。 现在如果厚着脸皮给自己编一个神仙下凡的故事，天下军民都会深信不疑。 “张将军，末将请战。” 这时李秀宁找到了张辽。 “请战？请什么战？” 张辽疑惑。 “我的士兵想要今天之内抢通山口，然后明日一早进山。 清兵如今已经士气崩溃，我军入山，犹如搂草打兔子，必胜无疑。” “胡闹。” 张辽当即拒绝。 “没错，现在你们进山，清兵已经对你们构不成威胁。 可是你以为现在进山，最大的危险是清军吗？ 是地震。 我的大小姐，地震之后，三日之内都有山体滑坡的风险，你不知道吗？ 到时候山体垮塌，道路冲毁，你们想出山都难。 还想连夜抢通道口？ 现在道口同样十分危险，十二个时辰之内，新北军任何人不准接近鸡公山百步范围。” “可是我们在外面迁延日久，清军就会逃出鸡公山。 走了别的清贼还好，要是走了周培公和图海怎么办？ 这两个人，可是公子点名要活捉的清军大将。 跑了他们，张将军你担得起责吗？” “我……” “就算公子不怪你，你自己良心过得去吗？” “可是……” “清军被困山中，不可能全部下山投降，早晚是要进山清剿的。 张将军你手下不是火枪兵，就是炮兵，骑兵，重步兵，怎么登山？ 我们披发军都是农民出身，又都是轻兵，上山作战没问题。 你要是现在不允许我们进山，那以后我也不进山了。 反正公子也只下令我策应你，没说要听你命令。” “李将军，你……” 张辽被这女人一番连珠炮，说得哑口无言。 最后只好同意了李秀宁的请求。 当李秀宁回到披发军中，宣布张辽同意了攻山请示，全军欢呼。 披发军将士对水泥房子太执着了。 之前追杀图海军，斩杀敌军寥寥无几。 少数几个杀敌的哥们，凭军功已经可以得到一栋水泥房子。 这可把其他一无所获的披发军将士眼红坏了。 如果按照张辽策略，在道口守株待兔，哪里还有杀敌机会？ 就算有点危险，披发军将士也决定冒险进山。 …… 四日之后，鸡公山捷报传入杭州。 披发军以阵亡两千余人的代价，斩首三万，俘虏五万。 生擒周培公和图海，以及王辅臣麾下大将邵灵芝。 余下清兵除极少部分逃跑外，皆因各种原因死于山中。 至此，满清发起的江苏围攻战彻底结束。 五方联盟，总计六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主要清军将领或擒或杀，无一漏网。 郑克均早已联系了系统用户，开始大批量交易。 首先把姚启圣的老婆何氏卖了，换了宋元之交的杨妙真。 可是其他俘虏就麻烦了。 “兄弟，狄仁杰咋卖？我用李光地跟你换，咋样？” 郑克均看到一个叫李贤的人在卖狄仁杰，看多了《神探狄仁杰》的郑克均，立刻来了兴趣。 拥有了胖灵，那以后都不用担心被人算计了。 “兄弟，你不是跟我开玩笑？李光地换狄仁杰？他也配？” 那边的李贤十分猖狂。 “这话说得，李光地咋了？清初名臣。 狄仁杰不也是唐初名臣而已么？ 你以为他真是电视剧里算无遗策的胖灵啊？ 有本事你把挂灵李元芳也拿出来卖？ 看我给不给你原子弹就完了。” 郑克均十分不服气。 “呵呵，真实的狄仁杰，虽然不是断案如神的胖灵，但也差不多。 人家任职大理寺丞期间，一年内判决积案数千起，平均每天断案二十起以上。 涉及一万七千人。 没有冤枉一个人，没有一个罪犯不服。 这不是神探是什么？ 你那个李什么地的玩意，能办到吗？ 何况断案只是狄仁杰众多能力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治政能力就不说了，想来你也清楚。 狄仁杰最厉害的长处，是有识人之明。 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狄仁杰就是那个伯乐，而且是有品行的伯乐。 他平生举荐人才数千，其中数十人都成了周唐重臣，桃李满天下。 更难得的是，狄公举荐的这些人才，不但个个能力超群，而且德才兼备。 同时狄公心怀忠义，坚持信仰，生前就布局瓦解武周，复大唐神器。 神龙政变的主要干员，都是狄仁杰的门生。 如此兼具断案，治政，识人，察人，谋略，无私，堪称正道之光的千古名臣。 你拿个李光地来交换，是不是太侮辱人了？” “你这么说的话……李光地是不配。” 郑克均沉吟一下，眼睛一亮。 “那我用周培公跟你换。” “都什么垃圾玩意，一边玩去。” “我靠，兄弟，我劝你不要这么嚣张。 你现在是在武周混？武则天好对付吗？ 你知道全系统现在就我能批量生产燧发枪吗？ 如此不给我面子，小心下次你找我买枪，我掐你脖子。” “这个不用你操心，就算没有燧发枪，我也能干死那个娘们。” 郑克均向其他系统用户打听了一下，才了解了这个李贤。 李贤是武则天的儿子，历史上被武则天逼迫自尽。 但作为穿越者，李贤当然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这家伙，在两年前李治还在世时，就申请外放。 当时的李贤，在朝中广受拥戴，又以太子身份监国，深受母亲武则天忌惮。 得知李贤要外放，武则天做梦都笑醒。赶紧劝李治答应了。 于是李贤受封蜀王，就藩蜀中。 第138章 埃及艳后 李贤到了蜀中后，立刻以王爷的身份，聚集资源。 那时候正是所有系统用户的发展初期，很多人才被拿出来卖。 李贤竟然换到了霍光和孙武两位绝世大才。 在这一文一武辅佐下，再加上系统辅助，李贤在李治死时，已经拥兵三十余万。 据巴蜀天险，与武则天对抗。 这两年他又换了一些精锐士兵和名将名臣，可谓兵强马壮。 的确，就算不用燧发枪，他也能与武则天分庭抗礼。 这不，他趁着狄仁杰被外放，就直接掳了来。 只想再交换个厉害的大臣，就可以出川讨武了。 “贤哥，虽然你现在人才济济，兵锋鼎盛，但如果拥有燧发枪，是不是事半功倍？” 现在是卖方市场，郑克均只好放低了姿态。 “可是你这两个玩意，哪个跟我换狄仁杰，我都吃亏啊。” “那两个加一起呢？” “啊？” “再加个赵良栋，他可是清初四大汉将之一，能力很不错的。” “可是……” “以后你买燧发枪，打九八折哦。” 郑克均不断加码。 李贤仔细思量，感觉也不错了。 “行，换。” 交易成功。 可是除了狄仁杰，郑克均竟然没再在系统，找到什么像样的人才。 “华佗？张仲景？” 郑克均突然看到两位医学大家，被挂上了交易平台。 都是同一个人卖的：吕伯奢。 这家伙厉害了，三国那么多名将谋士不卖，跑来卖医神医圣？ 可是和吕伯奢聊了一会天，才知道原因。 原来吕伯奢在进攻长安的战争中……败了。 这家伙竟然败了。 被董卓的西凉军打得几乎全军覆没。 真是重生界的耻辱，穿越圈的废物。 “兄弟，这事说起来都怪你，上次虎牢关之战结束，你把我俘虏的吕布换走了。 结果导致董卓没了吕布，王允施展不了连环计。 要不然，董卓被杀，我哪里会遭遇二十万西凉军围攻？ 我现在就剩下几千个兵了，不去抓两个医生卖，我怎么翻本？” “靠，这也能怪我？” 郑克均简直服了。 不过转念一想，买不到名臣武将，换两个医科圣手也不错啊。 凡是系统交换的人物，都会经过本土化改造。 就好像沈括，经过本土化改造，就从大宋科学家，变成了明末科学家。 具备了很多明末才有的科技思维。 那华佗和张仲景到了这个时代，也应该与时俱进，成为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医神医圣了？ 那还得了？ 华佗主外科，张仲景主内科，一外一内，还不无敌了？ 再加上皇家学会现在养着傅青主，托马斯·悉登汉姆，汪汝桂，这样的医学人才。 中西合璧。 说不定会带来医学的飞跃式发展。 想到这里，郑克均赶紧展开了与吕伯奢的交易。 本来郑克均打算用图海，费扬古，勒尔锦三名大将，换两位神医。 但吕伯奢只要了一个图海，外带一个邵灵芝。 倒不是他好心。 而是他目前更缺的是兵和武器。 最终成交价是图海，邵灵芝，外加五千名俘虏，两千条燧发枪，三千条火绳枪，以及充足弹药和若干备用零部件。 这个价码其实有点高，但郑克均也不想吕伯奢兵败，便也没太计较。 节约了费扬古和勒尔锦，但郑克均刷了半天系统，还是没找到可以换的文臣武将。 “兄弟，你在卖武将和士兵吗？我买。” 这时一条私信发来，郑克均打开一看，是一个叫托勒密的系统用户。 看来又是个魂穿外国人的兄弟。 “你要买什么？” “费扬古，勒尔锦我都要了，外带一万名八旗士兵，燧发枪两千，大炮一百门。” “筹码。” “克利奥帕特拉。” “什么鬼玩意？” 郑克均听都没听过。 “就是埃及艳后。” 这下子郑克均如雷贯耳了。 可是埃及艳后拿来能干嘛？ 郑克均可不会喜欢从系统换出来的女人，再漂亮也勾不起他的兴趣。 拿去勾引敌国的重要人物？这倒是无往不利。 可郑克均不屑于干这种事。 所以埃及艳后对他……没用。 “算了，我不想要一个花瓶。” “她可不是一个花瓶，会的可多了。” “比如？” “驭蛇。” “靠。” 郑克均都能想象画面了，全身起鸡皮疙瘩。 “兄弟，咱们下次再交易。” “别啊，凯撒就要打来了，我要是不赶紧换点士兵武器，必死无疑。” 托勒密急了。 原来托勒密和埃及艳后是两姐弟，父亲遗命，两姐弟共同执政。 可是一山哪里能容二虎。 父亲一死，两姐弟就翻脸了。 这两年托勒密在系统辅助下，顺利打败了姐姐。 可姐姐在被俘前，已经引诱了凯撒。 凯撒对埃及艳后入了迷，却听闻艳后被托勒密俘虏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 立刻起罗马兵五万，南征埃及。 可目前埃及只有三万军队。 凯撒是什么人？率领罗马军团六万人，就能击败25万高卢起义军。 埃及兵可能连高卢人都打不过，更别说打优势兵力的罗马军团。 现在托勒密只能指望交换到精锐了。 燧发火枪阵，加上冷兵器巅峰的八旗铁骑，应该就能硬撼罗马军团。 “凯撒……” 郑克均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托勒密，罗马执政官庞培是不是逃到埃及了？你没杀他？” “呃……没有。” 历史上，罗马前三巨头的庞培，在被凯撒打败后，逃到埃及。结果被托勒密背刺。 看来这个穿越者还算有点眼力，没有杀庞培。 “托勒密兄弟，你想用埃及艳后换我两员大将，外加那么多八旗兵和枪炮，是绝不可能的。 但我这里倒是有个方案。 你把埃及艳后，庞培，都给我。 然后我把八旗兵和枪炮交给你，等你打败凯撒后，把凯撒和俘虏的罗马兵，全部给我。 话说在前，俘虏的罗马兵不能低于两万，否则就用三倍的埃及兵补。 另外埃及也有很多石油，我要一万桶。 如何？” 第139章 一念之仁 郑克均感觉，罗马士兵的方阵素养，或许可以用于火枪阵。 火枪阵最大的问题，是士兵不能胆怯，必须随时保持稳定的阵型。 哪怕顶着对方枪眼，也要一往无前。 罗马方阵士兵，应该具备这样的素质。 庞培凯撒都是军政奇才。 还有希腊火，苏州一战后，郑克均觉得这玩意是个好东西。 不但可以作为战场投掷武器，也可以拿来作为能源，冶炼，点灯，取暖，烧饭，比煤炭好使。 现在南京已经建立了希腊火的生产产线。 这样算下来，还不算亏。 “哥，你这也太黑了。” 托勒密欲哭无泪，郑克均的价码太高了。 这明显是不平等交易。 “兄弟，别以为哥欺负你。 哥在系统里的名声，是出了名的，信誉保证，童叟无欺，绝不会趁火打劫。 你就放心，我保证我这一万八旗兵，能打得凯撒的罗马军团哭爹喊娘。 这可是八旗军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猛士。” 苏州一战，大部分八旗兵不是在铁丝网前被枪毙，就是被火烧死。 这一万八旗兵，除了一部分是图海率领的兵马外，很大一部分是杰书、岳乐等满清将帅的亲兵。 这些人的战力，可比一般八旗兵还强数倍。 对付个公元前的罗马军团，手拿把掐。 “这……好。” 郑克均这样说，托勒密放心了一点。 可他还是很担心，这一仗胜了还好说。 一旦败了，他就违约了。 很可能被系统销户。 但现在的他没有选择。 …… 和托勒密交易完成后，俘虏的大将全部卖了出去。 现在还剩下大约十万的俘虏。 其中有赵良栋的两万人，震泽西岭投降的三万人，以及李秀宁俘虏的五万西北军。 挑选其中精锐，找秦桧换了两万岳家军。 自从岳飞被秦桧卖了后，岳家军就一直是秦桧的心病，现在把两万骨干卖出来，秦桧心可踏实了。 剩下的八万兵马，没有一个系统用户能单独吃下。 找虞姬2:1换了楚军两万。 3:1的比例，和辛弃疾换了金军一万。 1:1的比例，跟乔安娜换了英国庄园兵一万。 自此，杭州城内不算披发军，已经拥兵二十万。 “刘将军，何将军，二位何去何从？给个答案。” 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却还剩下刘国轩和何佑两个人。 郑克均最后召见了他们。 刘国轩主动投诚，不是汉奸，除了屠大肚国番社，对明郑算是居功至伟。 所以郑克均并没有把他拿去交易。 “刘将军，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走，二是留。 留，必须忠诚本督，若叛，死。 走，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下次再俘，斩无赦。” “末将愿降。” 刘国轩向郑克均下拜，干脆利落。 对他来说，哪里有两条路。 绑了郑聪，投靠郑克均，现在郑聪被凌迟处死。 他回去不被郑经杀了才怪。 “你呢？何将军。” 郑克均看向何佑。 “你也有两条路。 一是留，本督依然用你为将。 二是走，你可以回东宁府，也可以投靠任何一方势力。 并且，就算下次抓到你，我也不会杀你。” 对于何佑，郑克均是有感情的。 毕竟是跟随他到台北开荒的将领。 “若留，能否单独统兵一方？” 何佑问道。 郑克均摇头。 “为什么？现在新北军已经坐拥江苏安徽浙江三省，四面受敌。 正是南征北伐西进之机。 就算岳飞统领主力。 我带五万人开拓一个新战场，总不成问题？” 郑克均依然摇头。 “就算开辟新战场，我也会用项羽，伍子胥，张辽，魏延，或者贞德和李秀宁。” “我连两个娘们都比不过？” 何佑急了。 “抱歉。” “公子，你杀了我。” “本督无心杀人，何必求死？” “如果你放我走，将来一定会后悔。 这次我之所以被新北军俘虏，是因为延平王没给我任何兵马指挥权。 如果将来有哪位诸侯，给了我兵权。 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假如那时候我的对面是公子的新北军，也一样不会留情。 所以请公子赶快杀我，否则将来，我怕公子后悔今日一念之仁。” “这个……我尽量不笑出声。” 郑克均捂着额头，实在有点忍不住。 何佑看着郑克均的表情，顿时生气了。 “公子，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有朝一日，新北军全军覆没，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决定。” 何佑站起身，大步离开了帅府。 “何将军。” 郑克均赶紧叫住他。 何佑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他就知道郑克均舍不得放他走。 “总督是要杀我，还是要我统兵一方？” “何将军，现在兵荒马乱，众多百姓衣食无着，匪盗横行。 你就这么走了，必死无疑。 我命人给你做些干粮，带上衣物刀剑，方可无虞。” 何佑笑容疆在脸上。 “多谢总督大人美意，不必了。” 何佑大踏步离开帅府。 “刘将军，你也下去休息。 三日后大军兵发仙霞关，到时候你是主力。 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末将明白。” 刘国轩也是当世名将，哪里不明白郑克均用意，立即退出了大帐。 “柔嘉怎么样了？” 房中没有了旁人，郑克均这才询问贞央。 “还在他父亲的坟前跪着，三日三夜，水米不进。” 贞央叹了一口气。 “这样下去，她怕得跟她父王一起去了。” “我待会再去劝劝她。” “算了，还是我去。” 一夜夫妻百夜恩，郑克均也不想看到柔嘉就这么饿死了。 “公子，当下你可能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哦，何事？” “朱莹钰姑娘，要带人去迎他父王到杭州，明日一早就出发。” “我知道。” “那公子打算怎么办？” 郑克均双手揉着太阳穴，满脸的无奈。 “我能怎么办？打的就是反清复明的旗号。 现在根正苗红的朱家人出来了，难道我还能不让她迎不成？” “公子切不可大意。” 第140章 一篇聊斋故事 “她父亲可是朱慈炯，现在唯一存世的崇祯儿子，天下皆尊为朱三太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天下人都把朱慈炯当成了大明继承人。 一旦朱莹钰将朱慈炯迎到杭州，新北军的主公，到底是公子，还是朱慈炯？ 他坐上龙椅，施发号令，公子遵还是不遵？” “贞央，你这是在劝我无君无父，不忠不义？” 郑克均冷冷看向贞央，满脸不悦。 “这里没有外人，公子是信不过贞央吗？ 贞央不信公子真的想迎朱慈炯回来。” 郑克均尴尬一笑。 “继续说下去。” “公子，恕贞央冒犯，你有一个父王已经够了。 头上戴两个紧箍咒，孙悟空也受不了。” “若是奉天子以讨不臣，何如？” “就是个笑话。 公子不是曹操，如今时局，也与汉末迥异。 汉末诸侯，大部分都恭顺汉庭，天子仍有号召力。 可现在的明天子能号令谁？吴三桂？尚之信？王辅臣？ 恐怕公子的父王，嘴里说着尊奉永历皇帝，也绝不会听明天子旨意。 难道公子要用这个明天子号令建州女真吗？ 并且公子麾下文武，皆唯公子马首是瞻，何须一个天子来稳固根基？ 可以说这个明天子对公子没有半点益处，却贻害无穷。 最起码的，若公子与朱慈炯反目，会落一个大不忠罪名。 成为天下民众，特别是读书人攻讦的对象。 更甚者，若是哪一天朱慈炯效董承、伏完故事，公子防不胜防。” “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杀。” 郑克均拧眉。 “公子知道福王朱由菘建立的弘光政权，曾经有一个自称明太子朱慈烺的人，前去投奔吗？ 结果，朱由菘认定那人是冒充太子，将其斩杀。 公子，你明白贞央的意思？” 郑克均眉头紧蹙。 “兹事体大，等我回来再说。” …… 秋风萧瑟。 空旷的原野上，一座坟茔孤零零地立着。 柔嘉公主一身洁白的孝服，跪在坟前，一动不动。 只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父王的名字。 郑克均让吕布等护卫留下，自己来到了柔嘉公主身后。 “你就打算一直这样跪下去吗？” “公子不必相劝，为父守孝，是女儿本分。” “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真是至诚至孝。” 郑克均轻蔑一笑。 “不知道当初公主的恩人一家，被洪水冲走，你守孝几日？” 柔嘉公主全身一颤，原本死寂的脸庞，浮起一抹迷茫。 “真是笑话，生你的父亲，对你拒而不纳。 为了所谓的名声，任自己女儿漂泊江湖。 也不管是会饿死，还是会被卖去青楼。 而在你穷途末路，即将病死道途时，是恩人一家救了你。 说一句再造之恩不为过？ 可是在你眼里就那么不足为道？ 他们全家被洪水冲走，你除了掉了一点猫尿，还做了什么？ 你不就屁颠屁颠逃难江苏去了吗？” “伯伯，伯母，对不起，刚子，小娟，对不起。” 柔嘉心头一酸，泪如雨下。 “别惺惺作态了行吗？ 你父王好歹还有一座坟，可你的恩人呢？ 这都一个多月了，你连一座衣冠冢都没给他们立？ 如果你的恩人全家在天有灵，看到你在你生父坟前，要死要活。 他们却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你觉得他们作何感想？” 柔嘉公主泪水滂沱。 “公子，你说得对，柔嘉忘记了恩人一家，罪该万死。 反正柔嘉现在也无牵无挂了。 这便把命还给他们。” 柔嘉公主抓起旁边的佩剑，拔出剑来，对准了自己白皙的脖子。 “要自杀就赶紧，反正你活着也没吊用。” “我要是你恩人一家，都恨不得弄死你。 你柔嘉公主是什么东西？满清皇室公主。 你恩人全家怎么死的？被满清掘开黄河淹死的。 他们要是在天上得知，自己救的人，是隶属于灭他们满门的朝廷贵族。 你猜他们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可怜的他们，救了自己的仇人，现在也不知被黄河洪水冲到哪片荒地。 现在黄河水位退了，曝尸荒野，任由野狗豺狼撕咬尸身。 尸骨不存，连投胎都不可能，只能变成孤魂野鬼，在人间四处游荡。 你不是救回来个蒲松龄吗？ 我回头就叫他写一部关于你恩人一家的小说。 就叫《死不瞑目》如何？ 内容我都给想好了，就是你恩人一家原本和谐美满，有一天路上碰到一只快病死的狐妖。 结果狐妖勾搭奸夫，恩将仇报，害死他们满门。 他们变成冤魂野鬼，想要找狐妖报仇。 却没想到狐妖因为奸夫被道士杀死，以身殉情了。 他们报不了仇，又投不了胎，气得原地魂飞魄散。” “公子，你别说了。” 柔嘉公主痛苦地摇头。 “我还没说完呢。 最惨的是恩人夫妻的小女儿，竟然侥幸未被狐妖害死。 可当她醒来时，却成了孤儿，最后只能乞讨过活。 长大后被卖到妓院，好不容易接待的书生中了状元。 却没想到书生转身就娶了当朝公主。 小女儿上门讨说法，被乱棍打死…… 别以为是我瞎编，那个蒲松龄写小说，没有书生出场是不正常的。” “扑哧~” 柔嘉公主差点笑出声。 可是马上，更深的绝望爬上脸庞。 “我知道公子是想劝我。 可是公子杀了父王，作为女儿，何以立世？” “你可以为你父王报仇，本督就在这。” “我不想伤害公子。” “可是坟里这个人，却伤害了几十万百姓，毁掉了几十万个家庭。 你的父亲死了，你觉得天塌了。 可你想过湖北被你父亲屠杀的几十万百姓吗？ 你想过福建和浙江，被你们清军害死多少人吗？ 你想过中原四省，多少人的父亲，母亲，儿子，女儿，妻子，多少被洪水冲走吗？ 你父亲死了就天塌了？ 你恩人一家死了又算什么？ 还有数百万个你恩人那样的家庭，被你们满清毁了。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寻死觅活？” 郑克均长出一口气。 “话已说尽，你要死要活，随你便。 本督还有公务要忙，不会再来了。” 郑克均转身就走了，再也没有停留。 第141章 借刀杀人 “公主，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柔嘉公主忽然感觉身上一暖。 一件狐裘披在了她身上。 “他为你做得已经够多了。” 柔嘉公主疑惑地看向身旁的贞央。 “你知道你晕过去后，刑场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 “公子命人将姚启圣一家老小九口人，带到了刑场，包括姚启圣八岁的孙子，以及年逾八旬的瞎眼老母，全部处决。” “什么？” 柔嘉公主小嘴张得溜圆。 “公子想要公告天下，任何肆意对汉人举起屠刀的人，都终将面对屠刀。 姚启圣以建议陈世凯毁城烧田，抢劫两省，决堤黄河三罪，诛灭满门。 自己也在妻子眼前，被投下油锅。 陈世凯只是毁城烧田，也同样被烹杀，家里女眷皆为奴，男丁被拉上了贩卖人口的黑船。 对比起来，公子对岳乐王爷，真的仁至义尽了。 岳乐王爷屠杀四城，手上沾染数十万汉人鲜血。 难道不比陈世凯罪重？比姚启圣也不遑多让？ 可是公子却法外施恩，只是腰斩。 一名武将被敌人斩杀，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 我相信岳乐王爷自从率兵征战那天开始，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更何况公子还允许你为父亲收尸。 你还能在这里祭拜父王。 可是刑场被杀的六万多人，哪个有坟冢？ 全部被丢尽万人坑。 就算哪天有幸存的亲人找到他们，都拼不成一件完整尸身。” 柔嘉公主沉默，玉手紧紧抓住一把青草。 “我知道，你会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 的确也是，这世上没什么感同身受。 可是妹妹，我要告诉你的是，公子没有退路。 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一直走下去。 如果他因为你的原因，放过了你父亲，他会面对什么，你想过吗？ 新北军的信念，将不复存在，军魂将崩塌。 所有将士，将不知道为何而战。 而他郑克均，也成了一个见色忘义，两面三刀，口是心非的小人。 以后他说出去的话，就算没人敢反对，但所有人心里也会当放屁一般。 威信荡然无存。” “他能为你将烹刑改为腰斩，已经倾尽全力。” “公主，你仔细想想，面对你的父王，公子还有没有其他选择？” 柔嘉公主白皙的面庞神色变幻。 “回家。” 贞央将携带来的竹篮揭开，里面是一盘还散发着热气的包子。递到柔嘉公主面前。 “姐姐，你劝我，可你有想过你自己吗？ 如果新北军攻破北京，纳兰世家是我女真贵族。 其中手上沾染汉人鲜血的，不知凡几。 到时候姐姐如何自处？” 贞央讪笑一下。 “怎么可能不想？ 昨夜我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劝他把圈的土地，退回地方。 也劝哥哥和弟弟，谨慎言行。 不要向皇帝谏言残忍好杀之事。 我希望他们能听，这样应该可以保命。 至于叶赫那拉世家其他亲戚，我就管不着了。 如果到了此刻，他们还要胡作非为。 我最多做到，他们被处决时，不去观刑。” “好了，回去了。 公子还要继续南征，但这次我们不随军了。 我陪公主去中原，寻找你恩人一家的尸身，入土安葬。 如果他们一家还有人幸存，那就更好了。 我们可以把他们接到南京去住。 公主，你说好不好？” 柔嘉公主犹豫了好一会，轻轻点头。 “好。” 因为很多天没怎么说话，声音很小，带着沙哑。 “不过在这之前，姐姐想和你一起去办另一件事。” 贞央将一个包子递给柔嘉公主，柔嘉公主接过，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朱莹钰要回太湖，去接朱三太子到南京。 看样子，是想让他父亲当皇帝。” “凭什么？四公子辛辛苦苦打下天下，他父亲凭什么当皇帝？” 柔嘉公主立刻不高兴了。 “说得对啊，凭什么？ 可事实是，只要朱莹钰把朱慈炯接到南京，他就是当仁不让的皇帝。 公子见到他，都只能朝拜。 更糟糕的是，如果朱慈炯哪天起了歹心，很可能会杀了四公子，以亲掌大权。” “杀公子？就凭他？新北军谁听他的？” “公主，你这就不懂了。 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防贼。 公子身边固然有吕布、方七娘这样的高手扈从，但保不齐哪天就有疏忽。 三国曹操被刺杀了好几次，北周宇文护是怎么死的？ 这还都是古人，公主记得鳌拜吗？ 鳌拜权倾朝野，天下军队他能调动一半。 可你哥哥康熙，只用了十几个摔跤手，就把他杀了，收了他所有权柄。 自古权臣者，几人有好下场？ 更何况朱莹钰麾下的新衣社，有多少高手你又不是没见过。 朱慈炯拥有这样一支力量，再寻找合适的机会刺杀。 公子如何防范？”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 “有些事，公子不方便亲自动手，也不方便授意。 所以我们得帮他料理这些事情。” “明白了，姐姐是让我立刻去杀了朱莹钰，阻止她接朱慈炯去南京，对吗？ 好，我们走。” 柔嘉公主一把将包子塞进嘴里，提起佩剑起身。 “等等。” 贞央赶紧叫住柔嘉公主。 “你就这么去杀朱莹钰？ 你确定你能打过她？ 就算你能杀得了朱莹钰，我们作为公子的夫人，天下人会觉得这件事与公子无关？ 到时候只会给公子添乱。” “那怎么办？” “擒贼先擒王，我们直接杀朱慈炯。 不过我们不能亲自动手，不能给天下士人留下任何攻讦公子的把柄。” “可我们哪有其他力量能调动？” “公主还记不记得，大清朝廷在康熙十年，设置了一个内勤处？ 康熙将这个内勤处交给了我父亲打理。 后来父亲入鸾台，事务太忙，很多事情都是我和我哥协助处理的。 内勤处在全国的哨点，我很多都知道。 其中太湖周边的点，我知道两个。”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 “借刀杀人。” …… 大军休整完毕。 郑克均向驻扎安徽的张辽部下达命令，趁着黄河水退，北上中原，隔河与直隶清军对峙。 第142章 父子之战 同时命令李秀宁率领披发军，占据安徽，河南，山东各重镇。 贞德率领所部披发军，占领浙江、江西后，挑选精锐，继续随郑克均出征。 郑克均亲率二十万大军，打“清君侧”旗号，直扑福建门户仙霞关。 仙霞关号称“两浙之锁钥，入闽之咽喉”，地势险要，与剑门关、函谷关、雁门关并称中国四大古关口。 满清入关以来，仙霞关屡次爆发大战，所以占据福建的势力，无论是唐王朱聿键，靖南王耿精忠，都极尽修缮关防。 此时的东宁府军队，几乎将所有能派的军队，都派到了仙霞关。 不过，除开冯锡范的五万水军，郑聪率领的三万步军。 东宁府也只剩下两万老弱病残，这还是抽空了厦门、铜山、泉州，才凑齐的兵力。 “岳将军，如此险关，强攻胜算几何？” 郑克均与岳飞，以及一众新北军大将，登上望峰坡，用望远镜观察东宁兵的布防。 “胜算十成。” 岳飞沉着地答道。 “岳将军如此自信？” “仙霞关虽然险要，但东宁兵陆战实力太弱，装备又差。 只要十日，末将必能拿下仙霞关。” “预计会阵亡多少将士？” “一万左右。” 岳飞叹了一口气。 “虽然东宁军战力弱，但仙霞关地势实在险要。 守将沈佺期依山势构筑防御工事，在仙霞岭方圆百里内，有安民、二渡、木城、黄坞、六石等多处关卡，互为掎角之势。 仙霞关墙体五米之厚，大炮都轰不开。 攻击这样的坚固关卡，损失是在所难免的。” “刘将军，你觉得呢？” 这时郑克均看向一旁的刘国轩。 刘国轩踏前一步。 “岳将军，你只管以大炮轰击仙霞岭各处关隘，我保证五日之内，将军可以不费一兵一卒，通过仙霞关进入福建。” “哦？将军有如此把握？” 岳飞倒是惊奇了。 如果刘国轩真能以极低伤亡，在五日内拿下仙霞关，那他也要佩服刘国轩的用兵之道了。 岳飞依刘国轩所言，调集营中所有大炮，对准仙霞岭。 上千门重炮，不断开火。 一时间，仙霞关和安民、二渡、木城、黄坞、六石等多处关卡，铁球横飞。 虽然这些炮弹无法对关墙造成毁灭性打击，但也让关内士兵人心惶惶。 再加上从城楼望出去，二十万新北军数十里连营，黑压压一片。 胆小的直接都吓尿了。 在第二天，刘国轩匹马来到仙霞关城楼下，劝降关上守军。 三日之后，仙霞关挂起白旗。 紧接着大队东宁兵出关投降。 为首一将名叫曾瑞，是仙霞关东宁守军副将，也是刘国轩昔日的部下。 曾瑞命亲兵押着主将沈佺期，来到新北军前，向郑克均参拜。 “岳将军，刘将军没食言？说好五日，这才三天。” 郑克均笑着对岳飞道。 “公子英明。” 岳飞此时才明白郑克均一定要放刘国轩的真意。 刘国轩只屠杀了番民，没有屠杀汉人，忠诚明郑……这只是一个方面。 更重要的是，刘国轩在东宁府威望极重。 整个明郑，文官之首陈永华，武将之首刘国轩。 郑经麾下大部分能征善战的将军，都在刘国轩麾下。 上千门大炮打得仙霞关将士人心惶惶，再加上刘国轩的威望，如曾瑞这样的，刘国轩曾经的部下，岂能不选择投降？ 无论郑经做了什么，毕竟郑克均是出自明郑。 肯定不希望在与东宁府交战时，出现大面积伤亡。 所以留下刘国轩，用他的威望招抚东宁将领，就是最好的选择。 郑克均是不可能为了一个洛桑，坏了整个战略布局的。 现在刘国轩果然发挥了作用。 仙霞关一失，安民、二渡、木城等关卡的守军，再无斗志，纷纷投降。 “沈大夫，可愿归降？” 郑克均看向沈佺期。 沈佺期诧异抬头。 按正常称呼，郑克均应该称呼他为沈大人，亦或者直接叫名字。 可是郑克均却叫了“大夫”。 “沈某，愿降。” 沈佺期向郑克均下拜。 “好，本督现在就派人保护沈大夫北上，到南京后，向张仲景报道，进入皇家医学会。” 沈佺期做官可能不出名，但当“大夫”可就太出名了。 在台湾几乎家喻户晓。 他就是被称为‘活神仙’的台湾医祖。 一生当官没当出个名堂，却救人无数，尤擅除瘴解毒方剂。 因为台湾气候潮湿炎热，毒虫横生，常年都有非常多的军民中毒。 要不是沈佺期，恐怕明郑军队因为瘴气，都无法在台湾立足。 这样的人才，郑克均当然不会浪费。 占领仙霞关后，大军只休整三日，郑克均便命项羽为前锋，贞德殿后，亲率大军杀向泉州。 父亲郑经，此时正在泉州，身边只有几千名守兵。 …… 太湖之畔，姚家庄上。 几个佃农聚在院中，仿佛在讨论今年收获了多少粮食，谁家儿子又娶了媳妇。 但凑近一听，就会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明珠大人下令，我们要尽可能追查新北军所属将军和士兵的底细。 以找出他们的家属。 抓捕之后，以牙还牙。 同时威胁郑匪，不得冒犯河北之地。 可你们怎么办事的？几个月过去了，一个新北军将士的家属都没查到？” 一个看上去穿得最破烂的农夫，大发雷霆。 “头领，这真不能怪我们。 那些新北军将领，一点信息也没有，好像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们怎么查啊？” “还狡辩。 据我所知，新北军那些将领和大部分士兵，都是从大陆过去投靠郑克均的。 为了不让我们抓他们的家属，他们只能改名换姓。 有的叫岳飞，有的叫项羽，有的叫张辽。 这群人也真是大言不惭。 可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证明这些人害怕我们找到他们家属。 所以，这才是新北军真正的软肋。 如今大清主力已经覆没，保家卫国的重任，可就落在我们身上了。 你们竟然还消极办差，难道要坐视我大清灭亡吗？” 破烂农夫看上去十分恼怒。 第143章 皇家仪态 他正是大清内勤处在两江地区的负责人，李跃武。 隶属大清内务府，归领侍卫内大臣纳兰明珠管辖。 李跃武早在三个月前，就接到纳兰明珠的命令，秘密调查新北军重要将领的底细。 而就在前两天，纳兰明珠再次飞鸽传书。 书信中严厉斥责李跃武办事不力，勒令其三个月内，至少查到一百名新北军将领底细。 能查到高级将领信息重赏，一无所获杀头。 措辞前所未有的激烈。 李跃武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正好南京方面开始发放灾民返乡。 他们回到姚家庄，立即以佃农身份紧急聚会。 “头领，我们办事有没有用心，就算朝廷不知道，头领你还不知道吗？ 就如项羽，武力真跟历史上楚霸王一样。 在吴淞口一招败廖来义。 在屯市之战，一枪挑了拉哈达和穆赫林两员大将。 按理说，这样的人就算在乡里，也该十分出名。 他一口江淮口音，可我们在江淮地区调查这么久，哪里有半点线索？ 我有时候都怀疑，那家伙是不是真的项羽重生。” “头领，你也就骂骂我们了。 派去准噶尔的内卫比我们更无能。 那个化名哲别的郑匪将领，带了近两万蒙古骑兵投靠郑克均，战力极其强横。 归附我们大清的蒙古部族，都没有走失人口。 那只能是准噶尔人了。 可派去准噶尔的内卫调查了几个月，不也一无所获？ 那可是两万壮丁。 就算把两万牛羊借给郑克均，准噶尔都瞒不住，更别说两万战力强悍的草原猛士。” “据我所知，噶尔丹自己都在调查是哪个部落给郑克均借兵。 一下子借两万，这是要准噶尔的命啊。 可他调查了一个月，不也调查不出来？ 更何况我们内卫。” 农夫们你一言我一语，都是一肚子苦水。 “你们都会找借口，我告诉你们，三个月内完成不了任务，明珠大人可不会给你们狡辩的机会。 现在什么情况你们不是不清楚。 江苏一战惨败，大清再难调集兵马与郑匪正面对抗。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抓住新北军将士的家属。 你们还以为我们只是在简单的执行任务 错，我们现在肩负的是国家兴亡。 如果完成不了任务，郑匪再次北伐，我大清就要亡国了。 你以为到时候明珠大人，皇上，太皇太后，会饶得了我们？” “那怎么办啊。” 一群内卫个个神色凝重，内心焦急，却一筹莫展。 “嗖” 突然之间，一根利箭破空而至，狠狠插进院中的大槐树上。 “谁？” 一群内卫大吃一惊。 李跃武出门四面望了一眼，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回到院中，抽出树上长箭。 箭杆上绑了一封信。 李跃武打开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可是凑过来查看的内卫，全都大吃一惊。 “朱三太子朱慈炯住在太湖之畔望江园。” 众内卫面面相觑。 “望江园不是一个财主的私家园林吗？啥时候成了朱慈炯住处了？” “这有什么奇怪？姚家庄不也是地主的私家庄园么？” “所以，朱三太子竟然和我们是邻居？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这关我们何事？现在连郑匪家属都没查到，头都快保不住了，还去管这闲事。” 李跃武皱眉思索一会，缓缓摇头。 “不，这事我们得管。管这事，才能保住我们的脑袋。” “头领何意？” 其他内卫都疑惑地看向李跃武。 “郑匪家属咱们是查不到了，如果三个月后，真的一无所获，明珠大人必会灭我们满门。 所以我们可以以功代过。” “头领的意思是，我们去杀了朱三太子，三个月后以此向明珠大人表功。 就算没有查到郑匪家属，明珠大人也不至于置我们于死地？”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几个内卫一合计，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自己脑袋。 “好，干了。” “那行，我来布置，立刻调集太湖附近的所有内卫，今夜便潜入望江园。” “可我们都不认识朱三太子啊。” “废话，见人就杀，妇孺老少，一个不留。 哪怕他朱三太子男扮女装，我也叫他魂归黄泉。” “是。” 数名内卫朗声应诺。 李跃武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可是看着手上这封信，却又眉头紧锁。 “这是谁递送的消息？” 如果是清廷的人，为什么不直接相见？不是还有一份提供情报的功劳么？ 如果不是清廷的人……为什么要帮自己？又从哪知道的内卫藏身之地？ …… 月明星稀，大地一片昏黄。 大队的黑衣人从树林钻出来，直奔湖畔的望江园而去。 “赵文，赵武，张彪，杨大球，带人守住庄园四面。 其余人等跟我翻墙入园，纵火杀人。” “是。” 这些黑衣人一看就训练有素，迅速分成五队。 李跃武率领三十多名黑衣人，用钩索跃上院墙。 “奇怪，大半夜的，园中人在忙什么？”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望江园内却灯火通明。 李跃武在墙头看到外院中停着十几辆马车。 很多家丁，丫鬟，还有护院，在阆苑来回出入，将一箱箱物品搬进车厢。 “他们好像要搬走。” “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他们怎么突然要搬家？” “这就对了，这更能证明这里住的就是朱三太子。 想想看，郑匪在江苏大胜，作为明朝最正统继承人，他要做什么？” “当然是到南京当皇帝。” “可惜，他这皇帝怕是做不成了。” 李跃武冷笑一声。 “放箭。” 一众黑夜人弯弓搭箭，先射护院。 园中十几名护院应声倒地。 “杀。” 李跃武率领数十名内卫跳下城墙，明晃晃的钢刀，见人就砍。 丫鬟和家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杀在地。 其他人吓得抱头鼠窜。 一时间园中鲜血飞溅，惊叫声四起。 “一个不留，杀。” 前院被清空，李跃武立即率人冲入内堂。 “老爷，老爷，不好了。” 朱慈炯正在书房看书，管家突然仓惶跑进来。 “看看你，慌慌张张，哪有皇家仪态？ 等进了南京，你也是要做朝廷大臣的人。 要学会老成持重，知道吗？” 朱慈炯满脸不悦。 第144章 五爪龙剑 “是是是。” 管家赶忙答应。 “老爷，园外……” “叫太子殿下，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在清统区了，不用再隐姓埋名了。” “是，太子殿下，园外有大批不知来路的武功高手，突然闯了进来。 外院的护卫已经全部阵亡，内院的护卫正在殊死抵抗。 殿下，快跟老奴走，不然来不及了。” “什么？” 朱慈炯面色大变。 拉开窗户往外看去，正看到李跃武率领内卫冲入内堂。 “黄晨雾，护驾。” 朱慈炯大喊。 一名二十多岁的络腮胡男子，手提一把大刀进到书房。 “殿下，跟我走。” 内院护卫拼死抵抗李跃武等人，黄晨雾趁机带着朱慈炯从后门逃跑。 “老王，带上玉塘。” 临出门时，朱慈炯对着管家大喊。 已经跑出来的管家，又赶紧回屋，抱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孩出来。 四人好不容易出了后门，正遇到赵文率领的内卫，拦住去路。 “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跑，杀。” 赵文大喊一声，十几名内卫向朱慈炯冲过来。 “殿下，你走。” 黄晨雾力大无穷，一把将朱慈炯甩了出去。 只身迎上内卫。 管家扶着朱慈炯仓惶逃命。 “不要走了朱三太子。” 赵文一看朱慈炯逃跑，顿时慌了。 他要是跑了，那杀再多人又有何用。 赵文顾不得黄晨雾，提刀追了上去。 “给我死。” 黄晨雾突然大喝一声，将手中大刀向赵文扔过去。 “噗”的一声，扎了赵文一个透心凉。 可是这也让他暴露在内卫刀下，转眼就被内卫砍了三刀，鲜血如注。 “郡主，晨雾不能护你周全了，望郡主辅佐太子君临天下，再造大明。” 黄晨雾又杀数名内卫，终因失血过多倒地。 “追朱慈炯，他要是跑了，我们全得掉脑袋。” 仅剩的几个内卫，不顾一切向朱慈炯追去。 …… “老王，歇一会，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朱慈炯毕竟快五十岁了，跑了一段路，就气喘吁吁。 “殿下，不能歇啊，那些黑衣人很快会追上来的。 再坚持坚持。 郡主说今早来接我们，现在已经天亮了。 只要见到郡主，我们就安全了。” “老奴扶着您。” 七十多岁的老管家，一手抱着婴孩，一手扶着朱慈炯，继续在树林中奔逃。 这时，前方路口突然出现两名女子。 朱慈炯看过去，哪怕是仓惶逃命中，也不由眼前一亮。 在这幽深的树林中，清晨的雾气弥漫，突然出现两名绝色女子。 如果看过聊斋，一定会认为这是两个狐妖。 幸好朱慈炯是个无神论者。 “两位姑娘，快跑，后面歹徒要追上来了。” 朱慈炯好心提醒两名女子。 两名女子却相视一笑。 “新北路安抚司总督，四公子郑克均夫人，叶赫那拉·贞央，见过朱三太子。” 贞央向朱慈炯施礼。 “原来是郑克均的夫人。” 朱慈炯有些失望。 “夫人此时到这里，是来接应本殿下去南京？ 正好，有歹徒追杀我们，请夫人率领你的随从，替本殿下挡住他们。” “夫人，你的兵马呢？” 朱慈炯左右查看，却没看到其他人。 “不，就只有我和妹妹。” 贞央微微一笑，让出一个身位。 柔嘉公主踏步上前。 “唰”地一声，柔嘉一个拔剑上撩，朱慈炯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就被割穿。 鲜血如注。 “你……” 朱慈炯怔怔地看着柔嘉，直直地倒了下去。 一旁的管家吓得面色刷白，手中一松，怀中婴儿掉落在地，哇哇大哭。 “你们为什么杀殿下？我跟你们拼了。” 老管家抄起朱慈炯的随身佩剑，发疯似的向柔嘉公主劈来。 柔嘉公主挥剑格挡，只听“咔嚓”一声，柔嘉公主的佩剑断成两截。 柔嘉连退数步，脸色微变。 “这就是崇祯的天子剑，五爪龙剑吗？果然名不虚传。” 贞央曾经主持过内卫对五爪龙剑的搜寻，虽然一无所获，但五爪龙剑的特征却了如指掌。 传闻这把剑削铁如泥，万砍不挫其锋。 今日一见，果然。 柔嘉公主的佩剑，也算得一等一的宝剑了，没想到在五爪龙剑面前，如豆腐一般。 可惜，拿着它的人，是一个什么剑术也不会的老人。 眼看老管家第二剑劈来，柔嘉公主一个侧身躲过，手持断剑扫过管家喉咙。 顷刻，老管家就跟着自己追随几十年的主子去了。 贞央蹲下身体，在朱慈炯身体上摸索，从他怀中掏出一件物事。 “定王印？五爪龙剑……看来这家伙真是朱慈炯。 好险，几乎让这头胖猪窃据龙庭。” 贞央终于松了一口气。 “姐姐，我们走。” 贞央摇头。 “事情还没完。” 贞央视线缓缓投向那个地上的婴儿。 柔嘉公主顿时神色一变。 “姐姐，你不会连这个婴儿也要杀？不可以。” “公主，此事有伤天理，你不宜沾手。我来。” 贞央捡起地上的五爪龙剑，对准了地上婴儿。 “不要。” “不要。” 就在柔嘉公主拦在婴儿身前的同时，一个男声突然在侧面山坡上响起。 这可把两名女孩吓得不轻。 可是回头望过去，两人却认出了出声的男人。 “蒲松龄，你怎么在这？” “我……我来找灵感素材啊。 说书摊没有了，我写小说没灵感。 你们看这地方，树高林密，阴气森森，正适合写妖魔鬼怪呢。” “也适合杀人灭口。” 贞央冷声道。 看向蒲松龄的眼神开始变得不善。 “贞央夫人，你不会……不会……” 蒲松龄声音越来越小，一步步后退。 可是却在后退的过程中一脚踩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正好落在贞央剑下。 “夫人，饶命啊。” 蒲松龄赶紧跪地哀求。 “姐姐，他是我朋友，不能杀他。” 柔嘉公主赶紧又挡在了蒲松龄前面。 婴儿放声大哭。 “朱慈炯就在前面，给我追。” 山拐处，内卫的声音传来。 “郡主，望江园那边燃起大火，好像出事了。” “加快脚步。” 前方上山的道路，也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贞央和柔嘉脸色骤变。 第145章 孕 蒲松龄看出了两人的担心。 “两位夫人，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躲避，跟我来。” 蒲松龄当先爬上山坡。 贞央和柔嘉对视一眼，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相信蒲松龄。 贞央扔了五爪龙剑，捡起地上的断剑，和柔嘉一起跟着蒲松龄爬山逃跑。 三人刚走，李跃武率领的内卫，和朱莹钰率领的新衣社成员，迎面相遇。 朱莹钰一眼就看到了父亲的尸身，如遭雷噬。 疯了一般提剑杀向李跃武。 …… 贞央和柔嘉跟着蒲松龄跑了很远，进了大山深处。 雾气弥漫中，一座破败的寺庙立在前方。 贞央抬头看去，寺庙门匾三个斑驳的大字豁然醒目。 “兰若寺。” 三人进到寺庙，院落中灌木丛生，瓦房的房顶到处都是破洞。 屋檐下结满了蜘蛛网，一棵大槐树遮蔽了半个院子。 整座寺庙显得格外的阴森渗人。 “哇，这个地方好啊，我要记下来。” 蒲松龄立即掏出纸笔，开始描写这里的景物。 “我要写这里住着一个女鬼，名叫聂小倩……” 蒲松龄正记着笔记，突然一把短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贞央夫人，不是？我刚刚救了你们呢。” 蒲松龄无语。 “对不起了蒲松龄，一旦这件事泄露，我和柔嘉公主都不得活。 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我说不说，你俩都死定了好吗？” 蒲松龄无奈地道。 “嗯？为什么？” 贞央疑惑。 “前两天，南京来了一批投靠总督大人的人。 除了大批士兵和两个神医以外，还有个化名狄仁杰的家伙。 你们也知道，这几个月，南京和上海聚集了上千万人。 每天都有纠纷发生。 不是今天谁偷了谁的工钱，就是明天谁和谁打架，彼此指责对方先动手。 巡检司就那么点人手，哪里忙得过来。 三个月下来，堆积了不下一千件案子。 可你猜怎么着？ 那个化名狄仁杰的家伙，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把所有纠纷都处理了。” “不可能？” 柔嘉公主惊呆了。 “怎么不可能？这事在江淮地区都传遍了。 不但把上千件案子处理了，还没有一个人不服。 包括那些被羁押的犯人，都无可辩驳，只能认罪。 其中还有很多案子十分离奇。 比如一个男人，为了拿到冶炼厂给的赔偿，把自己送煤的妻子，推进了冶炼锅炉。 这事在一个月前，大家可都认为只是意外，毕竟没人看到那男人推人。 妻子也被烧得灰都不剩。 冶炼厂按合同，赔给男人十万宝钞。 男人在老家又是盖房又是置地，却没想到一个月后进了牢房，真是活该。” “这怕不是包公转世？” 柔嘉公主都不敢相信。 “所以啊，朱慈炯怎么死的，要是公子派狄仁杰查，肯定能查出来。 不管有没有我告密，你们都死定了。” 贞央放下剑，一脸迷茫。 蒲松龄打量了她一眼。 “贞央夫人，我是不理解，你为何一定要杀朱慈炯？ 我知道你是为总督大人好。 可你想过你自己吗？ 你想想看，这事将来一旦泄露，就算公子不想杀你。 满朝文武会放过你？ 记得大明开国杀小明王吗？朱元璋是得到好处了，可凶手廖永忠什么下场？ 坐罪赐死。 为了所谓道义，为了所谓法理，公子将不得不杀你。 就算没有狄仁杰，将来公子开朝建国了，也会有人追究朱慈炯这件事。 因为这关系大明法统。 公子毕竟打的是反清复明旗号，不可能不为朱慈炯的死，给天下人一个说法。 到时候夫人如何自处？ 更何况夫人是女真人。 女真人杀明太子？ 天下百姓都会群情汹涌。 不杀你？不杀你公子总督的位置都可能不保。” “姐姐，真有蒲松龄说的那么严重吗？” 柔嘉公主不太懂政治，之前没有意识到杀朱慈炯的坏处。 可是现在听蒲松龄一番言辞，顿时慌了神。 “只怕更严重，公子最恨对汉人举屠刀的满人。 更何况杀的是明太子。 到时候，公子不对我诛族，是没法与天下人交代的，也无法对他自己立的誓言交代。 就好像公主的父王，如果公子不杀岳乐王爷，是没办法自圆其说的。 正如蒲松龄所言，他甚至连新北军主的位置，都保不住。 一旦此事泄露，无论对公对私，他都只有杀我一条路可走。” “那会泄露吗？” “战时或许不会。 毕竟现在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统天下。 新北路安抚司众文武，不会抓住这件事不放。 但一旦天下统一，公子要当皇帝，就必须面对法统问题。 新北军打的是反清复明旗号，那朱慈炯这个大明唯一正统继承人的死，就是绕不开的议题。” “那怎么办？” 柔嘉公主后悔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就不会来杀朱慈炯了。 可是贞央却很平静。 “公主，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将来真的有人追查朱慈炯的死，我会一个人承担。 你就说你离开杭州后，直接去了山东寻找恩人尸骨。” “姐姐……” “听我说完。” 贞央手轻轻盖上肚腹。 “你活下来后，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把他好好带大。 我不求他将来大富大贵，只求他一生平安无事。” “姐姐，你怀孕了？” 柔嘉公主吃惊地看向贞央，连蒲松龄都瞪大了眼睛。 “我会一点医术，半个月前就知道了。 但那时候满清六十万大军压境，我就没有给公子说。” 突然之间，柔嘉公主对贞央这半个月里，很多行为都理解了。 …… 新北军大军攻入福建，一路连战连捷，潮州，漳州，皆不战而降。 “报，东宁府派遣使者到。” 大军正在向泉州进发，一名士兵紧急来报。 “见。” 东宁使者穿过中军，见到了骑在马上的郑克均。 竟然还是个熟人。 正是兵部侍郎陈绳武。 “陈侍郎，自本督经略台北后，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不知这次你又有何贵干？” 陈绳武面沉如水，向郑克均拜礼。 “微臣这次前来，是奉延平王命，特来与公子议和罢兵。” 第146章 遥望厦门 “别啊。” 郑克均连忙道：“干嘛议和？当初陈侍郎让本督移交基隆时，可是气势汹汹。 说什么本督不遵命行事，将死无葬身之地。 上次郑聪去南京，还要本督将江苏和台北，一起交出来。 否则本公子就是自掘坟墓。 现在干嘛要议和罢兵？ 难不成是本督自掘的坟墓，被掀了？” “四公子，我劝你不要太过狂妄。” 陈绳武突然怒了。 “没错，新北军在江苏大胜，已经是天下最大的军阀。 可四公子别忘了，你毕竟是延平王的儿子，新北路安抚司只是隶属东宁府的一个藩镇。 你现在竟然挥兵进攻东宁府直辖地，以臣欺君，以藩镇压中央，天地伦常何在？ 以子弑父，更是天地不容之恶。 我劝公子速速退兵，否则新北军武力再强大，也难敌天下悠悠之口。 道毁义灭，人伦尽丧，公子早晚不得好死。” “君臣父子？哈哈哈哈哈。” 郑克均大笑起来。 “你们劝父王勾结满清，剿灭新北军时，念及君臣了吗？ 如果江苏一战，新北军兵败，我郑克均能在郑聪刀口下活命吗？ 那时候，你们会念父子情谊吗？” “古语有云，父欺子，乃父有过，子当谏之。 子欺父，为子极恶，天地不容。” “放你妈的屁。” 郑克均破口大骂。 “就是你们这群臭酸儒，加上郑聪冯锡范那帮佞臣，才让父王屡屡昏罔行事。 两年前，本督劝父王远渡南京，就是你们这群狗东西从中作梗。 后来又是你们这帮蠢货，让父王不进攻满清，反而去抢耿精忠地盘。 最后逼反耿精忠，大势崩坏。 反清大业，几乎穷途末路。 然后本公子亲自远征南京，打下江苏，你们又眼红。 竟然勾结满清，对新北路安抚司动手。 那时候你们有念过父子君臣吗？ 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在本督面前喧嚣大义？” 陈绳武哑口无言。 这些事，当时的他也不同意，可延平王的确做了，郑克均说的都是事实。 “陈绳武，我告诉你，你们想玩南明内斗那一套，本公子陪你们玩。 现在玩输了，就别哭。 挨打给我站稳。” “四公子，无论如何，延平王也是你父王。 现在王爷也知道错了。 父子哪有隔夜仇？ 就算千般不是，你也不能挥军攻打自己的父王啊？ 王爷说了，只要公子退兵，他愿意封你为征虏大将军，全权负责北伐满清事宜。 同时进爵镇国公，废长公子郑克臧太子之位，册立公子为监国太子。 君臣大礼，父子人伦，公子就算不在乎，也当顾忌万民之口。 请公子斟酌。” “公子。” 岳飞思索一会，对郑克均道：“末将觉得这个条件可以考虑。 陈绳武的话有一定道理，无论延平王之前做了什么，我们对东宁府用兵，也有失大义。 现在我们可以占据福建，为延平王留下台南一隅。 如此，疆土和法理都在我手。 只要等延平王百年之后，公子可以监国太子身份，顺利接掌东宁府一切事宜。” 贞德、陈梦纬等文武也点头。 古人对伦理是极其看重的。 “回去告诉父王，本督从未想过对东宁府用兵，更没有对父王不敬的意思。” 郑克均语气缓和下来。 陈绳武松了一口气。 “本督这次南下，不过是想见父王一面，顺便回东宁老家祭拜爷爷。 只要父王愿意来新北军中，与儿臣相会，我们父子之间，一切误会都可以澄清。 还请陈侍郎带话。” 陈绳武豁然抬头。 “郑克均，你想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郑克均一脸无辜。 “我和父王之间这么多误会，难道不需要当面解释吗？ 如果陈侍郎觉得父王来见儿臣，有违伦理。 那儿臣只能继续出发，亲自去觐见父王了。” “四公子，你……欺人太甚。” 陈绳武大怒。 “陈侍郎，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我在泉州城下等父王一天。 如果父王不愿意出城，那儿臣便进城与父相会。” 郑克均和岳飞等人考虑的问题不一样。 岳飞考虑的是战略层面，郑克均考虑的却是新北路安抚司的天下布局。 先不说留着东宁府，新北军北伐时，会不会遭背刺。 就台南的地理位置，扼南洋航运枢纽，掌东亚贸易命脉。 新北路安抚司想要以商贸强国，怎么可能不将如此重要的地方，纳入掌握之中。 要不是这次郑经与满清勾结，郑克均还找不到这么好的借口进攻台南。 岂会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 陈绳武气冲冲地走了。 大军抵达泉州城下，郑克均命令安营扎寨，果然等了一天。 可是却不见父王郑经出来。 “公子，延平王拒不出来相见，是不是该准备攻城了？” 岳飞向郑克均请命。 郑克均微微一笑。 “不用攻城了，直接占领泉州。” 望着众将不解的神情，郑克均加了一句：“父王早跑了。” 岳飞等武将不了解郑经，郑克均可是太了解了。 自己这个父王和三国的袁绍有点类似。 好谋无断，容易被群臣蛊惑。 看到有便宜占，立马往上冲，但真要打硬仗了，又惶惶不可终日。 他哪里敢来见郑克均，不怕郑克均直接扣留他么？ 反正郑克均也不想见血，所以故意说想见父王一面，吓跑郑经完事。 项羽率领先锋军入城，果然城内早已没有了守军。 而郑克均根本没有进城，率军继续南下，进抵海澄，与厦门隔海相望。 此时郑经正在厦门岛上。 “冯锡范怎么还没回来？难道他也想抗命不归？” 郑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炮台岸堤上，来回踱步。 厦门，金门，铜山，是郑经原本用于抵抗清军的最后防线。 却没想到现在要用来抵御自己儿子的进攻。 最糟糕的是，水军被自己派去攻打基隆了。 这三地之所以能抵抗清军，就是因为明郑水师强大。 如果没有水军，这三地有何防御力？ “报。” 就在这时，一艘快船从东方驶来，上面下来一名信使。 第147章 兵围台南 “禀报王爷，冯锡范统领……” “他到哪了？” 郑经急不可耐。 信使畏惧地看了郑经一眼。 “冯锡范统领他……他被新北军俘虏了。” “什么？” 郑经大惊失色。 “那本王的五万水军呢？” “全军覆没。” 郑经愣住。 眼前一黑，仰后边倒。 “王爷，王爷。” 身后众文武吓得惊慌失措，赶紧上前扶起郑经。 “我东宁府五万水军，五万啊。 怎么会败给基隆一万人？天要亡我吗？” “王爷，我明郑水师天下无敌，郑克均定然是从江苏派了水军南下支援，导致冯锡范腹背受敌，所以才会惨败。” 陈绳武安慰郑经道。 “禀报王爷，基隆一战，除了英军出动了一千多人巡弋外海，至始至终，没有其他援军支援基隆。 王坚甚至只率领八千水军出海，其余海军驻防港湾。” “怎么可能？新北军几千水军，能灭我军五万？” 这下陈绳武都震惊了。 “冯锡范这个废物，一定是他作战不力，胡乱指挥，否则怎么会有如此惨败？” 陈绳武真是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死谏郑经。 明明冯锡范只是一个侍卫军统领，郑经却要派他去统领水师。 结果导致全军覆没。 如果当时自己坚持统军，亲征基隆，一定不会是这个结果。 在陈绳武看来，以明郑水师的强悍，除非是大明战神那种废物统军，否则都不至于惨败。 很明显，冯锡范就是这样一个废物。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逆子二十万大军就在对岸，本王该怎么办？你们倒是说说啊。” 郑经急得满眼通红。 “王爷，虽然郑克均有二十万大军，但他没有船啊，总不能飞过来？” 大将刘应鳞笑着对郑经道。 “对啊。” 郑经恍然醒悟。 可就在这时，只见远方海面上，出现大队船只。 旗帜上挂新北路安抚司大纛，并有“伍”字将旗。 “禀报王爷，哨船发现大批新北军敌船，正从东方驶向海澄，疑似新北军部将伍子胥船队。” “什么？” 郑经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来的正是伍子胥的船队。 郑克均早已向伍子胥下令，让伍子胥在接收华佗，张仲景，狄仁杰，杨妙真，以及从系统兑换的兵马后，集结船只南下。 现在来得正是时候。 郑克均留下十余万军队在岸，只率五万大军登船，浩浩荡荡杀奔厦门而来。 厦门现在哪有守备，光靠岸防炮，能挡住新北军才怪。 郑经再次率军落荒而逃。 几天时间内，新北军接连攻占厦门，铜山，金门。 整个福建纳入新北军版图。 五日之后，新北军水军兵临澎湖列岛。 东宁府在这里驻扎了几千水军。 陈绳武亲自指挥，妄图抵抗新北军。 可是直到开战，陈绳武才明白冯锡范是怎么败的。 真不是冯锡范无能。 新北水军的甲板炮、旋转炮，完全是吊打东宁水军。 再加上新北战船全部用坚固的铁力木建造，与东宁战船相撞，后者立马粉碎。 又有燧发枪和大量虎蹲炮，接舷战也不是对手。 只一个照面，陈绳武的几千水军就被新北数万水师淹没，陈绳武被俘。 大军继续进发，四百艘福船，数千快船，穿过鹿耳门水道，进入台江内海。 此时的台江内海，只有十几艘东宁战船，哪里是新北军对手。 东宁府水师将领丘辉不战而降。 对于这个丘辉，郑克均有点印象。 历史上郑克塽投降满清后，明郑文武，包括刘国轩在内，几乎都投降了。 唯独这个丘辉，死战不降，最后战死。 是一条汉子。 却没想到这次面对新北军进攻，打都没打，就率军归降。 不过郑克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 和朱棣靖难一样，明朝大部分守将，也是消极怠工。 朱棣攻陷南京后，全国也都投降了。 但并不代表这些投降朱棣的人，就是软骨头。 面对北元，他们一样勇猛善战，宁死不屈。 说到底，自己现在和东宁府之间，还是内战。 丘辉投降后，新北军将承天府团团包围。 此时的郑经，身边只有两千多人，饶是智勇双全的陈永华，也无计可施。 “当初是谁劝本王与满清联合，去攻打江苏的？是谁？” 郑经坐在王位上，怒视群臣。 朝堂鸦雀无声。 群臣全都低下了头。 他们哪里想到满清六十万人，打不过新北军十几万人。 原本以为可以坐拥东南五省，现在却连台南一隅都保不住了。 就在这时，郑经突然大哭起来。 陈永华，以及他的女儿陈珂，监国太子郑克臧，全都愕然地望向郑经。 郑经这一刻是真的后悔了。 如果当初不是被郑聪、冯锡范蛊惑。 这时新北军击败满清主力，东宁府甚至有问鼎天下的可能。 他郑经，说不定可以成为皇帝。 就算郑克均功劳大，但没有借口，总不能直接弑父？ 最差，自己也能跟李渊一样，混个太上皇当当？qqnew 自己现在身体越来越差，估计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能到龙椅上坐一坐，也不枉此生。 可现在倒好，父子决裂，自己连东宁府都保不住。 未来郑克均问鼎天下，登基大宝，也没自己什么事。 就好像郑芝龙投降满清，郑成功便与父亲公开决裂，连郑芝龙牌位都没在台湾立一块。 未来改朝换代，自己连朱五四的待遇都没有。 这不成了历史的一个笑话么？ “王爷。” 这时左都督朱天贵开口。 “四公子大军兵临城下，麾下十万精锐，就连满清五十万大军都难敌。 更何况我们承天府区区两千守军。 王爷，投降。” “王爷，四公子毕竟是你的儿子，再打下去，没有意义。” “王爷，投降。” 朱天贵，刘应鳞等东宁府文武，齐齐向郑经下跪请降。 “一帮趋炎附势的佞臣，当初建议王爷勾连满清，绞杀四公子的是你们。 现在劝王爷投降四公子的又是你们。” 总制使陈永华怒不可遏，当即向郑经拱手。 “王爷，陈永华虽然年迈，但愿亲上城头，与新北叛军誓死鏖战。” 第148章 这是军令 儿子陈梦球，女儿陈珂，对视一眼，也站到了父亲身后。 “陈大人，此时再战，还有意义吗？” 郑经满眼都是颓废。 “郑克均以臣压君，以子欺父，天理难容。 若战，可昭告天下，四公子此战不义。 我等死得其所。 若降，父降子，君降臣，天道人伦何堪？” “爹，四公子兵临承天，是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是王爷结连满清在先。 岂能说有违天道伦理？ 要说天道伦理，满清决堤黄河，才是伤天害理。 我们与满清合谋，才是有悖伦常。” 陈珂忍不住出声为郑克均辩解。 “阿珂，你一个女孩，懂什么君臣纲常？ 王爷是有错，但君错臣谏。 岂能刀兵相加？ 若四公子不兴兵犯上，王爷理当改弦更张，下罪己诏，为四公子正名。 但四公子兴兵叛乱，就是他的不对。 难不成因为唐明皇宠信杨贵妃，安禄山造反就是对的了？ 更何况四公子还是王爷之子，如今兵临城下，非弑父而何？ 就算有天大的道理，也该天诛地灭。” “爹……” “给我闭嘴。” 陈永华呵斥住女儿，对郑经拜道：“王爷，陈永华愿以死保卫承天府。” “如若战败，为之奈何？” 郑经声音都发颤。 现在开城投降，父子之间还有缓和余地。 真要一场血战，那自己和儿子就彻底决裂了。 “郑克均从杭州出发，匆匆南下。 千里远征，又渡海作战。 粮草必然不济。 承天府城高池深，经过荷兰人数十年修缮，又有微臣近二十年加固。 城防炮林立，瓮城鳞次栉比。 微臣以人头担保，战至最后一人，必能守住十日以上。 而微臣敢断言，郑克均并没有十日之粮。” 陈永华不愧是文武双全的明郑第一名臣，推断丝毫不差。 郑克均一路奔袭，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就从杭州打到了台南，哪来的时间筹集粮草。 如果陈永华坚持十日，郑克均只能退兵厦门，等待粮草上来，才能继续进攻。 “好，有劳陈总制使了。”qqΠéw 郑经有气无力地挥挥手。 “散朝。” 这些年，陈永华一直负责承天府的经营事务，办学堂，开贸易，修水渠，督建造。 已经很多年没有披挂上阵。 这次陈永华再次穿上盔甲，恍如隔世。 登上城头，陈永华对着前来劝降的新北士兵，一顿臭骂。 “郑克均，你想要进承天府，除非踏着我陈永华的尸身过去。” 望远镜里，郑克均看着陈永华举刀大吼，笑了。 “我这老丈人，脾气还挺倔。” “公子，延平王拒不投降，是否真要进攻？” 岳飞神情凝重。 “不然如何？ 我们的粮草不多，必须速战速决。 我刚才看了，承天府防御设施完善，火器充足，水陆两路都不好进攻。 岳将军，要拿下承天府，需要多长时间？” “三日。” “确定？陈永华可不是泛泛之辈。” “孤城不可守，陈永华再强，没有士兵也是徒劳。 如果真全力进攻，末将肯定，两日就能拿下。 但有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 “承天府城防设施太强，攻城之时，我军必然遭遇巨大阻力。 所以为了减少士兵伤亡，我军必须全力炮击。 用火力对城头进行饱和覆盖。 必要时，还要动用希腊火毁城。 只有打得守军抬不起头，我们才能以最小代价拿下城池。” “所以呢？” “珂姑娘在城头。” 岳飞和所有将领都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站在船头，再次用望远镜看向城墙，陈珂就站在陈永华身旁。 腰里别着长剑。 很明显，如果新北军强攻，她会和父亲一起，与城池共存亡。 郑克均放下望远镜，长叹一口气。 “我不同意用希腊火。” “是。” “不过不是为了她。 无论如何，承天府也是我明郑营建的城池，里面住着从未投降过满清的大明子民。 希腊火威力太强，后果难以预计。 我不想得到一座废墟，更不希望承天府的百姓出现重大伤亡。 明白吗？” “末将明白。” “除此之外，本督一切照准。” 郑克均转身进了船舱。 “那珂姑娘？” “生死由天。” 众将面面相觑。 “岳将军，真要大炮轰城？ 万一轰死了珂姑娘，我们怎么跟公子交代？” “交代什么？公子刚才不是说了吗？可以用大炮饱和攻击。” “你说得轻巧，那可是公子的未婚夫人，傻子都看得出来，公子对她还有感情。 万一公子秋后算账，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了，不用大炮轰城，珂姑娘没事，士兵就有事。 你们都给我听着，不但大炮要全力开火，攻城之后，如果珂姑娘拔剑守城，你们一样不能留情。 珂姑娘身手不凡，如果你们不敢杀她，那不知要死多少将士。” 英布和魏延都惊住了。 “岳飞，你吃了豹子胆了？ 大炮轰击，如果打死了珂姑娘，还可以说误伤。 毕竟是公子允许了的。 你还敢直接杀珂姑娘？ 小心公子扒了你的皮。” “英布，要是三天攻不下城池，公子扒不扒我的皮不知道，我一定先扒你的皮。” 陈珂的武功，岳飞是见识过的。 虽然那些剑法招式，用在大军对阵，未必有多强。 但也不容小觑。 如果新北军畏首畏尾，不敢杀她，攻得上城楼才怪。 “我告诉你们，我们的粮草只有七天。 三天拿不下承天府，我们就得撤军。 我不管珂姑娘死不死，我只要承天府。 这是军令。” 岳飞冷然面对众将，气势逼人。 再也没人敢嬉皮笑脸，全部朗声应诺。 下午，大炮全部就位，新北军从水陆两路，对承天府展开炮击。 黑压压一片的炮弹，遮天蔽日向城头猛砸过来，城头上的守军立刻乱成一团。 “妹妹，四公子这打法，没留丝毫余地。 看来，他一点没在意你的死活啊。” 陈永华的儿子陈梦球是个文官，但陈永华为了鼓舞士气，把他也带到了城楼。 第149章 收复台湾 “对他来说，我现在是敌人。 如果他对敌人心慈手软，何以问鼎天下？” “可你毕竟是他未婚妻，又曾经在南京帮了他大忙，不觉得寒心么？” “我是他的未婚妻，却背叛了他。 该寒心的，是他？” 夕阳下，陈珂看着漫天下落的炮弹，满眼的迷茫。 “公子，看来你是真的对阿珂死心了。 也好，这样陈珂就可以没有牵挂，与父亲共赴黄泉了。” 虽然陈珂不赞成父亲死守，但既然父亲要血战到底，作为女儿只能陪同。 从提剑登上城楼那一刻起，就只剩下两个结果。 要么守住城池，新北军撤退。 要么新北军入城，陈氏全家战死沙场。 陈珂亲自观看过新北军攻打南京，其攻城战力是何等恐怖。 她知道，没有任何意外，承天府必然陷落。 炮击从午时持续到黄昏，尤未停歇。 许多弩机被砸烂，炮台被掀翻，士兵也死了不少。 最让陈永华忧心的是，炮击对守军心理影响太大，无论军民，皆人心惶惶。 陈永华不得不反复巡视，大声鼓舞士气。 到了深夜，炮击依然没停，扰得守军根本不敢睡觉，又惊慌又疲惫。 如此猛烈的炮火打击，不论伤亡，对东宁守军的士气，都是毁灭性打击。 “十天，能守下来吗？” 陈永华一脸彷徨。 第一次上战场的陈梦球有些害怕，害怕哪颗炮弹不长眼睛，砸在他头顶。 但强装镇定。 他不想再让父亲操心。 只有陈珂提着剑，静静地站在城楼前，遥望塞满台江的新北军战船，一脸平静。 如此战局，明日新北军一旦发动全面进攻，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可让陈珂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出了意外。 “禀报陈总制使，新北军进城了。” 就在半夜，一名士兵狼狈地跑来北门，向陈永华禀报军情。 “怎么可能？新北军这一天都在炮击，根本没有攻城。 难道炮弹还能把城墙轰塌了不成？” 陈永华满眼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是东门失守，左都督朱天贵大开水门，迎接新北军入城。” “什么？” 陈永华一个踉跄。 陈梦球和陈珂赶紧扶住父亲。 “朱天贵……你这无耻小人。” 陈永华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爹。” 陈梦球和陈珂大惊失色。 “快，快……快带兵支援东门，快。” 陈永华气若游丝，手指陈珂……他知道陈梦球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打不了仗。 可陈永华想多了。 以新北军的强悍，只要进了城，陈珂支援不支援，哪里还有什么意义？ 项羽率领楚军骑兵大举入城。 陆战无能的东宁兵，哪里见过这等虎狼之师，纷纷跪地投降。 项羽长驱直入，不到一炷香时间，已经杀到王宫。 郑经从睡梦中被惊醒，当他穿着拖鞋跑出房门时，正迎上大队楚军士兵的马刀。 “公子有令，跪地投降者，免死。” 项羽举起霸王枪高呼。 王宫护卫，内侍，宫女，包括郑经的妻妾，纷纷跪了下来。 只剩下郑经一个人站着。 “你个老东西是谁？想找死吗？” 项羽看到了郑经，大怒，提起霸王枪就冲了过来。 “将军息怒，这位是延平王。” 一名太监大喊。 “哦，原来是王爷。” 项羽吓一跳，赶紧翻身下马，向郑经拜礼。 “末将新北路安抚司，四公子郑克均账下大将项羽，参见延平王。” “参见延平王。” 楚军众将士，齐声向郑经下拜。 “平……平身。” 郑经全身战栗。 …… “延平王旨，令尔等速速归降四公子，反抗者死。” 项羽控制了郑经，立即以郑经的名义，写下王诏，颁发承天府四城。 陈珂还没率兵到达东门，就接到了诏书。 北门的陈永华，看着诏书上鲜红的延平王玺印，整个人软倒在地。 一个时辰，承天府完全被新北军控制。 两千多东宁兵全部投降，几乎没有伤亡。 郑经等延平王府文武大臣，尽皆被拘押。 第二天，郑克均再以延平王名义，传檄天兴州，万年州，以及北路安抚司衙门和南路安抚司衙门。 两州两衙，尽皆投降。 至此，新北路安抚司彻底控制了台南地区，东宁府全部落入郑克均手中。 …… 承天府北门，有一座望明台，共276步台阶，巍峨立于台江之畔。 艳阳高照，新北士兵分列高台长阶两旁。 “父王，请。” 郑克均向郑经拜礼，示意郑经先登台。 “还是你先。” 郑经周围全是新北军将士，局促得不知该作何动作。 “父子人伦，君臣大礼，儿臣岂能有违？父王请。” 郑经还待推辞，一旁的项羽狠狠瞪了他一眼。 郑经吓一哆嗦，只能在新北众将护卫下登上高台，坐定主位。 郑克均跟着上台，站在了郑经侧下方。 “带东宁众臣僚。” 随着陈宫一声高喊，新北士兵带着大批俘虏到了望明台下。 一个个东宁府将士瑟瑟发抖。 他们都听过新北军对待俘虏的手段。 南京一役，杀八千人。 杭州一役，杀五万人。 其余俘虏，据说被拉上贩卖人口的黑船，不知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岂能不怕。 俘虏里面包括陈永华，陈珂，陈梦球，郑克臧，以及投降的丘辉，朱天贵，刘应鳞。 还有冯锡范。 基隆一战的俘虏，王坚已经派船队转移了过来。 “禀报父王，儿臣拟了一份东宁叛将的处置建议，您过目一下。 如果您没意见，就照此办理了。” 郑克均恭恭敬敬向郑经递上一份奏章。 “郑克均，你这个囚君弑父的逆子叛臣，竟然还敢说我们是叛将？真是厚颜无耻，天人共诛。” 陈永华对着郑克均破口大骂。 “爹，你就别说话了。” 陈梦纬站在一旁，急忙劝阻陈永华。 “哥，妹妹，你们放心，待会如果公子要处置你们，我会保你们的。” “谁要你保？” 陈永华怒视陈梦纬。 “你这个逆子，和郑克均一样忤逆不孝。 如果你还认我是父亲，就离开这个暴主，为延平王全节明志。” 第150章 天地会总舵主 “爹，你别说了，陈家不能绝后，弟弟不能跟我们一起死。” 陈梦球看向陈梦纬道：“弟弟，待会你千万别为我们求情，郑克均性情暴虐，别牵连了你。 你好好活下去，早点成婚，为陈家延续香火。” “哥，你放心，如果公子真要杀你们，我绝不独活。” “胡说八道，咱们陈家就剩你……” “你们吵够没有？” 刘应鳞不屑地扫向陈氏一家。 “陈永华，你个老顽固，让你投降不投降。 现在还在这叫骂，非得把我们都害死不成吗？” “放心亲家。” 这时左都督朱天贵开口。 他和刘应鳞是儿女亲家。 “我已经对岳飞将军说过了，东门是你我携手打开的。 在江苏，刘国轩和何佑绑了郑聪投降四公子，都被厚待。 你我有迎龙之功，不但不会有事，还会得到重用。”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亲家公。” 刘应鳞急忙感谢朱天贵。 “无耻小人。” 陈永华怒视二人。 朱天贵满脸不屑：“无耻小人也比你这刀下亡魂好，等着，待会你陈氏满门就要灭了，哈哈哈哈。” 明郑政权分为三派，陈永华，刘国轩和郑聪。 朱天贵和刘应鳞平时就和陈永华不对付，但陈永华位高权重，两人没少被陈永华责难。 如今风水轮流转，当然要好好羞辱这位昔日的明郑第一大臣。 高台之上，郑经拿着郑克均递来的奏折，结结巴巴开口。 “能不能……不杀……” “不杀谁？” “不杀……你大哥？” 长公子郑克臧一直跪在下面，一言不发，郑经看着心疼。 当年郑经就是因为郑克臧的娘（郑经的乳母），与郑成功翻脸，几乎就是这件事，将郑成功气死。 郑克臧的娘是郑经最爱的女人，所以郑经也最疼爱郑克臧。 此时他当然不忍看着郑克臧被杀。 但他知道这不可能。 郑克臧是监国太子，是郑克均上位的最大阻碍。 自古帝王无亲情，郑克均既然已经选择叛乱，岂会放过这个巨大的威胁。 郑克均看了一眼高台下的哥哥，又看一眼郑经。 “父王，如果我给你个选择，你和哥哥只能留一个，留谁？” “啊？” 郑经猛然抬头。 看着郑克均微笑的面庞，手中奏折滑落在地。 “都是报应，全都是报应。” 郑经回想起当年自己继位的场景。 因为自己和乳母私通，郑成功发诏处死自己和乳母，以及刚出生的郑克臧。 是众将拥戴，抗拒王命，并从金门挥师返台夺权。 这才有了他郑经的王位。 郑成功也因为这件事被气死。 如今，历史重演。 “克均，算父王求你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给他留个全尸，这孩子一生不容易。” 郑克臧因为出身不正，从小被人嘲笑，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这些年一直帮郑经监国，夙兴夜寐，几乎没过一天好日子。 没想到今日却落得这般下场。 眼泪滑落郑经脸庞。 偏过头去，不敢看郑克臧被处决。仟千仦哾 郑克均轻蔑地瞥了自己这个便宜老爹一眼，捡起地上的奏折。 “父王已对处决俘虏议项，全部照准，岳飞，念。” 郑克均冷冷扫视全场，将奏折扔给岳飞。 岳飞打开奏折，大声念了起来。 “侍卫统领、水军都督冯锡范，凌迟，满门斩首。” “辅国公郑聪，诛灭满门。” “陈永华……” “四公子，饶命啊。” 岳飞正念着，一个凄厉的喊声传来，正是冯锡范。 “公子，不要杀我，我愿意投效新北军。 二公子郑克塽，正在打狗（今高雄）驻扎，有船队数十，还有众多的工匠。 他是我的女婿，对我女儿言听计从。 只要公子能饶我一命，我愿亲往打狗招降二公子。” 冯锡范不愧是聪明人，一语就言中郑克均要害。 郑克均最珍惜的人才，就是科学家和工匠。 在杭州杀那么多人，郑克均也基本没对工匠开刀，全都迁往南京了。 明郑造船技术是一流的，造船工匠更不能杀。 “冯统领，所言当真？” 郑克均也觉得奇怪，承天府现有的工匠人数，大约只有他三年前离开东宁府时的一半。 “当真当真。” 冯锡范急忙点头。 “陈永华这两年想要开发打狗海域，将那里建成一座贸易良港。 所以派了大量劳工和工匠过去开荒。 除了造船工匠，枪炮工匠，农耕好手，医药郎中也不少。” 冯锡范知道抓住了郑克均软肋，层层加码。 “英布。”郑克均大喝一声。 “末将在。” 英布踏步出列。 “立刻率领骑兵，突袭打狗。 郑克塽生死不计，尽可能保住工匠和技术人员。” “是。” 英布立即离开了望明台，前往点兵。 “那我呢？公子。” 冯锡范希冀地望向郑克均。 “你嘛，照常凌迟。” 冯锡范脸上谄媚的笑容僵化。 所有人尽皆愕然。 英布突袭，明显不如冯锡范去招降，到时候还不知道出现什么变故。 郑克均竟然连工匠都不要了，也要冯锡范的命？ 那其他人还有命在吗？ “难不成父亲和兄妹真要被处死？” 这一下陈梦纬真慌了。 “陈永华，经营东宁府十七年，劳苦功高，任福建布政使，总管福建政务。” 陈梦纬都要站出来求情了，听到岳飞念出的处置方略，顿时傻了。 陈永华昂着脖子，正等着砍头，也愣在当场。 “陈梦球，忠义孝悌，治学有方，入南京经史馆，着学做史。” “天地会莲花堂香主陈珂，任天地会总舵主，统管十八省天地会所有香堂。” “水军都统丘辉，调厦门水师参将，总理金门至铜山防务。” “东宁府除刘应鳞，朱天贵外，其余兵将，皆随丘辉北迁厦门。” 岳飞念着处置命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没人料到郑克均竟然对东宁府众将如此宽容。 “看到了吗？连陈永华这等老顽固，都调福建布政，我们主动投诚，肯定升迁江浙了。” 朱天贵对刘应鳞道。 刘应鳞连连点头。 “所以我们才要单独宣布任命嘛。” 他们此时终于摸清了郑克均脾性。 郑克均对勾连满清的文臣武将，极尽残忍。 但对自己人，却异常宽容。 第151章 不怕我们造反吗 “王太子郑克臧，监国东宁，勤政忠直 继领延平王府诸事，兼安徽布政使，总管安徽民政。” 一直低头等死的郑克臧，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向郑克均。 从被抓那一刻开始，郑克臧一直以为自己才是必死的那个人。 哪怕郑克均一个人不杀，自己也一定会死。 因为自己是王太子。 郑克均放过陈永华，放过丘辉，放过所有人，唯独不可能放过自己。 可现在怎么回事？继续领授延平王府事？还让自己兼管一省之政？ 自己继续当太子，那郑克均今后怎么当延平王？ “怎么会这样？” 郑克臧满眼都是疑惑。 “左都督朱天贵，步兵统领刘应鳞……” 两人立即昂首听令。 “二贼谄媚君王，祸乱朝纲，卖主求荣，处斩首之刑。 家属男丁流放海外，女眷发配为奴。” 两人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岳将军，是不是念错了？我们可是主动打开城门，迎接新北军入城啊。” 两人急切地看向岳飞。 这时郑克均踏步台前，俯视朱天贵与刘应鳞两人。 “在过去近三年的时间里，父王做了许多错事，皆因奸臣蛊惑。 三年前，就是你朱天贵，和郑聪、冯锡范在朝堂妖言惑众，嘲弄本公子进献之北伐策略。 两年前，刘应鳞背叛耿精忠，投效父王，招致明郑与耿精忠决裂。 更是你和朱天贵，与郑聪和冯锡范一起，蛊惑父王避开满清主力，全力进攻耿精忠，以至于耿精忠投降满清，反清大业危如累卵。 一年前，又是你们劝说父王解本督兵权，接管基隆。 三个月前，你们变本加厉，劝说父王与满清勾结，决堤黄河，苏。 你们与郑聪、冯锡范，皆十恶不赦之罪。 本督此次南征，为清君侧而来，你们便是君王身旁奸佞，岂有饶恕之理？ 念及尔等开城之功，便不用凌迟之刑。 再敢啰嗦一句，信不信本督让你们先凌迟，再下油锅？” 朱天贵历史上就是个卖主求荣的汉奸。 公元1680年，朱天贵率领兵船三百余艘，众三万余归清。 施琅训练的攻台主力海军，就是以这支军队为骨干。 朱天贵可以说是明郑和满清，水军实力逆转的源头。 若非如此，明郑在澎湖海战绝对不会一败涂地，至少满清一统天下会延迟很多年。 刘应鳞更是三姓家奴。 先投耿精忠，再投满清，再投耿精忠，再投明郑，最后又投满清。 如此两面三刀，郑克均岂能容他们存世。 …… 朱天贵和刘应鳞瘫软在地。 早知道就不开城投降了，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父王，请随儿臣移驾南京，儿臣已命魏斯新建延平王府，保证让父王满意。” 郑克均向郑经拱手。 其实郑克均没修王府，也不想拿钱去修。 郑克均命令魏斯，将前江宁织造曹玺的府邸，改成了延平王府。 曹家府邸，就是《红楼梦》中贾府的现实版。 豪华程度，不输东宁的延平王府。 “好。” 郑经知道这是软禁，但他也没办法。 …… 除了冯锡范被凌迟，朱天贵和刘应鳞被斩首，东宁府其他所有人都相安无事。 “陈大人，我知道你讨厌本督的叛逆之举。 对此，本督不做辩驳。 虽有清君侧之名，但确有背叛之实。 但本督只想问陈大人一个问题。” 冯锡范还在被凌迟，惨叫声传遍整个望明台。 郑克均来到了陈永华身旁。 “你说。” 陈永华神色迷茫。 “我有选择吗？” 短短五个字，让陈永华心中一震。 是啊，郑克均至始至终有选择吗？ 陈永华是极为智慧的一代名臣，郑克均这句话的含义，他瞬间就明白过来。 当初郑经要接管基隆，郑克均能给吗？ 如果真给了，郑经不过是把基隆的兵力调到福建，陷入与耿精忠和满清的混战而已。 到时候不还是全军覆没？ 郑克均攻下江苏，郑经竟然要他将江苏和基隆，全部移交出来。 这有任何可能吗？ 就算郑克均是傻子，真交了。 以郑聪、冯锡范的脾性，会放过没了兵权的郑克均？ 更别说郑经勾结满清，满清决堤黄河，六十万大军压境之后了。 郑克均还要对东宁府容忍吗？ 不反？ 台南威胁台北，福建威胁浙江。 以后新北军怎么北伐？ 不谈君臣父子，单从生死存亡看，郑克均从来就没有选择。qqxδnew 后退一步，便是深渊。 “陈大人，你是个忠义之人，品行上，郑克均永远也不如你。 所以，福建布政的任命，你愿意去就去，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去南京养老。 你是陈珂的父亲，克均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其他一切，本督都不会计较。” “公子，你问了陈某一个问题，那陈某也问你一个问题。” 陈永华怅然开口。 “但问无妨。” “你授我福建布政要职，督一省政务，不怕我造反吗？” “爹。” 陈梦纬急了。 “逆子闭嘴。” 陈永华呵斥住陈梦纬，只盯着郑克均。 “还有太子殿下，虽然你也只委任他督管民政，但他身份特殊。 你就不怕他有一天登高一呼，以延平太子身份造反？” “实话说，不怕。” 郑克均微笑着摇头。 “首先我信得过陈大人和大哥的人品。 陈大人忠义之名闻于四海，这也是天地会数千之众，对您敬服的原因。 大哥被称为东宁贤主，人品和能力，都无可挑剔。 当然，世事难料，尤其是人心不可揣度。 你们或许真有一天会反叛。 但我不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陈永华疑惑。 “陈大人，你和我大哥皆声名远播，在华夏东南威望极高。 我要是真把你们直接杀了，我郑克均这个暴主身份，那才是坐实了。 我在南京和杭州的屠杀，只是为了让异族和汉奸害怕。 但我要杀了你们两个，天下贤士都会对我侧目。 别的不说，就说你领导的天地会，都放不过我。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所以，无论如何，我今天都不可能杀你们，还得厚待你们。 以此正告天下人，我郑克均只对入侵的异族、叛变的汉奸狠辣。 对贤士……哪怕是曾经的敌人，威胁权力的至亲，都有容人之量。 以此收揽天下人心。 但是，假如你们有一天叛乱了，就行当别论了。 道义贤德尽失。 相信那时候我再杀你们，天下人都无话可说。 而你们两人，一个据福建，一个据安徽，只管民政，没有军权。 如果这我郑克均都剿灭不了……那还不如趁早放弃反清，回家奶孩子得了。 到那时节，你们再落在我手上，郑克均匣中剑，绝不会再有任何容情。” “公子坦率。” 陈永华看向郑克均的眼神，变幻了神采。 “那还有一个问题。 公子现在可以挟延平王以令天下，但长公子依然是太子。 若王爷百年之后，公子何以自处？” 第152章 凯旋班师 “哈哈哈哈哈。” 郑克均大笑起来。 “陈某的话，就如此可笑？” “陈大人，你看。” 郑克均侧身，向北而望，满目尽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艳阳高照，天高云阔。 “陈大人，你知道这个天下有多大吗？ 华夏九州，一千多万平方公里，可是比之世界，不过东亚一阙。 这世上有七大洲，四大洋。 北到北冰洋，南到南极洲，西到大西洋，东到新大陆。 51亿平方公里。 可是台湾才多大，不过三万多平方公里。 更何况延平王统治的区域，不过台南区区千里之地。 陈大人，本督为何要在这弹丸之地折腾？ 陈大人，我告诉你，只要大哥不反，他必将继承延平王位。 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夺他的王位，这个位置永远属于他。 而本督，会率领新北军将士，征服万部千国，将大明旗帜，插遍四洋六洲。” 包括陈永华在内，陈梦球，陈珂，陈梦纬，吕布，项羽，还有岳飞，全都呆住了。 这是第一次听郑克均说自己的志向。 以前的他们，以为郑克均只是想反清复明而已。 直到此刻，岳飞等将才知道，自家公子早已放眼整个世界。 可是这么大的志向，有可能实现吗？ “公子，陈永华愿效犬马之劳。” 这时，陈永华向郑克均拜倒。 他并不相信郑克均能实现其大志。 滔天宏愿，虚无缥缈。 但此刻的陈永华，却是心悦诚服。 其实在刚才郑克均宣布处置令，不但放过了他全家，还对郑克臧优待，陈永华就对郑克均印象改观了。 郑克均回答他的问题，“是否害怕他造反”，答案不在陈永华预料之中。 他只以为郑克均要么好言安抚，要么佯装信任。 毕竟古今帝王，都是如此应对，是谓帝王之术。 而郑克均的回答，不但坦率地说出了不杀他和郑克臧的利弊考量，言语之间，充满俯瞰天下的自信。 此刻郑克均暴露的野心，虽然好高骛远，却彰显一代枭雄气色。 陈永华效力郑成功和郑经两代延平王，都没有感受到过帝王之气。 而此刻，陈永华感觉到了。 刚才郑克均那句“我有选择吗？”，已经让陈永华意识到，郑克均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忠义问题。 如果郑克均真如自己一般，唯命是从，满清恐怕早已一统天下，大明衣冠尽丧。 效忠延平王是小忠，反清复明才是大义。 想到这里，陈永华再无芥蒂，向郑克均俯首效忠。 “好，福建，就拜托陈大人了。” 郑克均向陈永华拱手。 又看向陈珂。 “以后你当了总舵主，可以好好行侠仗义了。” 没想到郑克均还记得自己的志向。 陈珂眼眶一红。 看了父亲一眼，见陈永华点头，陈珂向郑克均抱剑拜礼。 “陈珂愿率领天地会众豪杰，宣誓向公子效忠。 天地会花名册，十八省堂口驻地，联络点，组织结构。 今夜之前，呈递公子。” “如此，以后新北军的情报工作，就拜托陈舵主了。” “今后天地会情报，只为新北军提供，但有隐瞒，死罪无赦。” 郑克均点点头。 东宁府的事终于处置完毕。 不过就在晚间，英布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当他率兵突袭到打狗时，打狗港早已人去楼空。 向遗留的劳工打听才知道，大将何佑保护着郑克塽，率船逃走了。 本来郑克塽不愿意带工匠，他觉得那些人没用，还占据战船空间，影响逃跑速度。 可何佑力谏郑克塽带走工匠。 因为他觉得，新北军之所以强大，是因为装备精良。 而这又归功于郑克均对工匠的重视。 所以在何佑看来，工匠比士兵还重要。 “劳工说，何佑与郑克塽一行，往北而去。 那他们只能投靠广东的尚之信。 尚之信麾下水军难堪大任，但如果何佑把船只和工匠都带过去，既可造船，又可练兵。 便可以为尚之信打造一支强悍水军。 对我们威胁极大。 末将建议，立刻追击。” 岳飞向郑克均谏言。 “我们的粮食还剩多少？” “这……” 岳飞无言以对。qqnew “算了，何佑一直想证明他比你强，就给他一个机会。 士兵出征太久了，先返回南京休整。补充军备粮草，徐图再战。” 现在可不止粮草快耗尽，炮弹，火药，都快用光了。 很多火枪和火炮也需要修理。 近代化战争，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比古代战争多多了。 陈永华带走了东宁府的所有旧属，进驻福建。 丘辉四千军队屯兵厦门。 郑克均将承天府改名台南，任伍子胥为台南经略。 留下两万水军，一万陆军，镇守台南到打狗一线的区域。 郑克均率领二十万军队（有伍子胥从南京带来的三万人），返回南京。 江苏沿途百姓，夹道欢迎新北军。 三个月大旱，新北军不但没让他们受灾挨饿，反而做工攒下了存款。 发返回乡，还给了一笔路费。 他们对新北军已经有了归属感。 现在看到新北军得胜归来，百姓自然打心底高兴。 只是一回到南京，郑克均就听到一个“坏消息”。 朱慈炯死了。 这位朱三太子，郑克均正不知怎么处理。 离开杭州时，朱莹钰说要去迎接父王到南京。 郑克均从台湾回来，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怎么安置这个朱慈炯。 难道真的扶他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啥用没有啊。 如今天下的诸侯，哪个会听他号令？ 可不然呢？ 不扶他登基，天下士人又不答应。 自己反清复明的口号，就算是废了。 真真的烫手山芋。 可郑克均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一回来就听到朱慈炯被杀的消息。 郑克均率领众文武，来到魏斯为朱莹钰准备的府邸。 门口，院落，早已挂上白皤，一片缟素。 新衣社各路头领，在灵堂服孝。 听闻郑克均到来，朱莹钰带着几个重要头目，来到院落迎接。 “朱莹钰拜见公子。” 朱莹钰一身素白的孝服，配上白皙的面庞，匀称的身段，有一种别样的风情。 脸上泪痕未干，更显得楚楚动人。 第153章 英布查案 郑克均连忙扶起朱莹钰。 来到灵堂前，对着朱慈炯的灵位，恭恭敬敬拜了全礼。 “凶手是谁？” 郑克均脸沉如水。 “应当是清廷内卫所为。” “清廷内卫？” “一支满清分布在民间的特务机构。” 朱莹钰又皱了皱眉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我带人去迎接父王时，正撞上清廷内卫。 可看上去清廷内卫也刚到。 当时父王和老管家已经死了。 我查看过他们的伤口，皆是剑伤。 但内卫配备的却是统一的腰刀。 并且看父王和管家伤口，窄小均衡，直切要害，没有二次伤害痕迹。 说明杀死他们的，是一名用剑高手。” 朱莹钰同样是剑术高手，通过剑伤，她能一眼看出用剑者的修为。 “郡主的意思是，此事另有蹊跷？” 朱莹钰点头。 “也许内卫中有人用剑，我没看清，毕竟我没杀死全部内卫，让一部分清狗跑了。 但我总觉得父王的死，另有蹊跷。” “英布。” 郑克均厉喝一声。 “末将在。” 英布出列。 “立刻追查此案真情，有任何消息，立即回报总督府。” “是。” “狄仁杰。” “微臣在。” 郑克均回到南京，第一时间就召见了狄仁杰，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胖。 “清查江苏，浙江，安徽，福建，四省的清廷内卫，死活不论。” “是。” “多谢公子。” 看到郑克均对父王的死如此在意，朱莹钰心里十分感动。 “报。” 这时一名士兵跑了进来。 “禀报总督大人，吴淞口外海，有大量船只请求靠岸。” “哪里来的船只？” “有世界各国使节的船只，因为装载货物过多，数量极为庞大。 魏斯大人已经让他们在港口停留数日。 只等公子回来，再行接待。 另有数十艘黑船，今日刚到，说是为公子交付货物。” 是托勒密的罗马军团到了。 就在昨天，他终于打败了凯撒，俘虏了两万多罗马士兵，凯撒本人也成为俘虏。qqnew 郑克均只好向朱莹钰告辞。 “公子，等等。” 朱莹钰叫住郑克均。 “新衣社掌握了一个情报，或许对公子有用。 公子从杭州遣返的工匠中，有一个叫戴梓的人，十分善于改良火器。” 郑克均对父亲的死如此上心，朱莹钰很感动。 她知道郑克均十分重视技术人才，便将这个消息作为回报。 “戴梓？” 郑克均皱眉，穿越前太学渣了，又一个没听过的人名。 “多谢郡主，郡主的新衣社还真是深藏不露，不但武功高强，还能探查情报。” “因为他们本是大明锦衣卫。” “什么？” 郑克均吃了一惊。 “据我所知，大明锦衣卫不是被满清收编了吗？” 好像都改成仪仗队了，在满清入关的前些年，锦衣卫主要负责队列表演。 实在是滑稽又丢人。 朱莹钰却不屑一笑。 “那只是北镇抚司，而且还只是北镇抚司明面上驻京的锦衣卫。 分布在全国暗处的锦衣卫，以及南镇抚司的锦衣卫，大部分都隐藏了起来。 我父王花了几年时间联络他们，并将他们重组。 为避免满清追查，改名为新衣社。” “原来如此。” 又是一支遍布全国的隐藏力量。 新衣社的势力，恐怕不下于天地会，如果能收归己用，必是如虎添翼。 不过此事急不得。 郑克均向朱莹钰告辞后，便来到吴淞口码头。 魏斯负责组织人手，接收托勒密送来的物资。 郑克均亲自接待了各国使节，特别是英国使节。 郑克均特地感谢了英军在基隆一战，为王坚提供的帮助。 不过法国和西班牙使节，就没那么幸运了，郑克均全程没正眼搭理过他们一眼。 西班牙使者想要和郑克均握手，郑克均直接忽略，却与葡萄牙使节亲切交谈。 以至于西班牙使者十分尴尬。 要知道哪怕西班牙已经没落，国力也远非葡萄牙可比。 可是法国和西班牙使者哪怕受到冷遇，一样只能恬着脸，跟着进入上海商贸大厅。 因为最近欧洲发生了一件大事。 上次因为卖给新北军粮食的善举，安妮拿到了第一批燧发枪。 送回英国，英国立即武装军队，与荷兰一起进攻法国。 双方在勒哈弗尔爆发了一场战争。 英国学习新北军的方阵战法，与法国引以为傲的高卢混合兵团交战。 结果法军惨败。 法国人引以为傲的陆军，竟然被打得丢盔卸甲。 要知道英国军人对燧发枪使用还不熟练，方阵也没经过调训。 如果战法成熟，那还了得？ 以前新北军只是欧洲的一个传说，这次欧洲人才彻底感受到新北军装备的威力。 再加上新北军在江苏一战，以及基隆第二次海战的胜利传入欧洲。 欧洲所有国家都坐不住了。 这次来到上海的欧洲使节，竟然分别来自十一个国家。 包括瑞典、波兰等中级强国。 还有横跨欧亚非三洲，一向自视甚高的奥斯曼帝国，都派了使者前来。 各国使者这次有备而来，除了装载大量金银，还带来了很多的奴隶，南美香料，新式农作物种子，矿产，肉干等等。 凡是能带的都带了。 甚至还带了一些新式技术。 因为他们知道郑克均比较看重技术，技术在新北路安抚司比黄金更值价。 只为换取更多的新式枪炮。 “先付钱，后交货，这是通用价目表，大家看看。” 郑克均也不啰嗦，让人给每位使节发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新北路安抚司旗下的各种商品价格。 众使者看了看，微微皱眉。 价格有点贵。 但似乎也在勉强能接受的范围内。 法国使者点点头。 “好，就按这个价格交易。 除了上次与郑先生达成的交易数量，法兰西另外再要七万条枪，四千门改良佛朗机炮。” 郑克均吓一跳，法国使者这是疯了？ 上次就要了三万条枪，这次七万，岂不是十万条枪了？ 路易十四的野心是有多大？ 而且在郑克均看来，对于欧洲人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少买些枪。 只要能暂时保住边境安全，就可以全心研究燧发枪工艺。 等一两年后，自己能造枪了，岂不省了一大笔钱？ 第154章 商贸会谈 同时，郑克均有点怀疑法国能不能出得起十万条枪的价格。 要知道法国刚和荷兰打了法荷战争，消耗巨大，现在还在休养生息阶段。 哪来这么多钱买枪炮？ “对不起，我刚才说了，这个价目表是通用的。 但法国和西班牙，在我这行不通。 两国出价，必须比这个价格多三成。” “什么？” 法国使者腾地站了起来，怒视郑克均。 “郑先生，你这是坐地起价。 本来上次我们谈好的价格，远低于这价目表上的价格。 现在我们同意以新价格交易，已经是最大的诚意。 郑先生如此反复无常，诚信何在？契约精神何在？ 难道你们东方人果然如传闻一样，见利忘义，鼠目心性吗？” “洋鬼佬，你说什么？” 吕布勃然大怒，方天画戟狠狠往地上一杵。仟仟尛哾 满堂皆惊。 郑克均示意吕布退下，微微一笑。 “尊敬的法兰西使者，我很喜欢你用的这两个词语。 当初我们是谈好了价格，可是当满清六十万大军围攻江苏时，法国和西班牙为何撤离使节？ 又为何调集印度洋的法国舰队和西班牙舰队，游弋我大明南海? 是不是基隆海战，我新北军一旦战败，你们就要趁火打劫？ 如此卑鄙行径，遑论见利忘义，鼠目心性。 与禽兽何异？ 还谈什么诚信，契约精神，你也配?” 法国使者气得七窍生烟。 作为欧陆霸主，依得往常出使他国的脾气，法国使者就想立即拍桌子走人了。 但想到临行前，路易十四的嘱托，以及另外一桩隐秘布局，法国使者不得不压下心中怒火。 现在的形势很明显了，燧发枪必将是下一代主战武器。 谁拿不到这种武器，谁就要挨打。 “好，13倍就13倍。” 法国使者咬牙道。 “不，刚才贵使的话，让本督很不开心，所以加价了。 西班牙13倍购买价格不变，但法国，得15倍价格。” “你……” 法国使者肺管子都要气爆了。 一旁的西班牙使者不断拍着心脏部位，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多嘴。 “尊贵的法兰西使者，请问你到底买不买？ 如果不买，请离席，本督还要与其他国际友邦谈生意。” 法国使者捏紧拳头，又缓缓松开。 “行，那我要十二万支枪，五千门炮。” “……” 法国使者一句话，把郑克均揍懵了。 别说他，其他国家使者也纷纷傻眼。 这法国使者是疯了不成？加价还多买？ 当冤大头上瘾？ “公子，这法国使者行为异常，怕是暗藏祸心。” 坐在郑克均身旁的贞德，小声提醒郑克均。 郑克均也感觉到了。 可问题是，郑克均实在不知道法国使者花大价钱买枪炮，还买如此恐怖的数量，会暗藏什么阴谋。 要知道郑克均规定了先付钱，后交货。 法国使者也不至于赖账啊。 “陈宫，拟合约。” 既然法国人敢买，郑克均难道还不敢卖不成？ “英国需要八万条枪，四千门炮，以及五十艘基隆海战时，新北军使用的战船。” 英国使者小心翼翼的开口。 郑克均皱眉。 今天这是撞到鬼了？ 虽然英国要的枪炮比法国少，但也是巨大的数量了。 更何况上次郑克均可没对英国毁约，如数交付了第一批枪炮。 两份合同加起来，英国也是十几万条枪，近万门炮了。 咋的，英国人要组建十几万火枪兵，攻灭法国？ “公子，末将建议，暂停商贸会谈。 我总觉得英法两国的行为，都十分蹊跷。 或许会对我新北军不利。” 贞德再次提醒郑克均。 郑克均对贞德的话深以为然。 这两个欧洲佬，不知道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可是商贸会谈不能停。 停了怎么办？让这些欧洲使者在驿馆等着？ 等多久？ 万一一直查不出来他们的阴谋怎么办？贸易永久性搁置？ 这显然就是因噎废食了。 郑克均可还指望着欧洲人运来的货物呢。 工业生产急缺矿产，棉花，蔗糖等工业原料（有书友说蔗糖中国产更多，应该欧洲国家向中国进口，但糖料在食不果腹的古代，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是多多益善的。只有糖料摄入充足，人们才能温饱，这和今天糖料摄入过多导致肥胖的时代，不可同日而语）。 干旱虽然过去，但马上就是冬天，也需要肉干等食物补充粮食。 最关键是奴隶。 郑克均必须把灾民发返回乡，否则来年就没人种田了。 可之前兴建那么多工厂，总得有工人。 这次欧洲人可是带来了大量的非洲人，印第安人，印度人，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人。 都是南京和上海急缺的劳工。 另外马尼拉，基隆，江苏，至少还有一百多万劳工和士兵是单身。 也急缺欧洲人运来的女人。 所以商贸谈判怎么停止？ 更何况还有郑克均最看重的科学技术。 比如荷兰人带来了一项技术，是曾经旅居阿姆斯特丹的一位普鲁士化学家，名叫格劳伯，留下的制备硫酸的技术。 早在唐朝时，中国就能利用干馏石胆（胆矾）获得硫酸，但成本高昂。 这位格劳伯利用硫与硝酸钾混合蒸汽加热制出硫酸，大大降低了硫酸制备成本。 同时工艺较为简单，可以大规模应用于工业。 荷兰人觉得硫酸是一种可以用于医学的腐蚀性溶液，算是有价值，所以打算折价三千条枪，卖给郑克均。 可是作为现代人，郑克均岂能不知道硫酸的广泛作用。 工业批量制备硫酸的技术，何止值三千条抢，三万条枪，郑克均都愿意买。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郑克均绝不可能停止贸易。 “只能回头让陈珂和朱莹钰调查这件事，贸易谈判不能停。” 郑克均果断否决了贞德的提议。 “是。” 贞德也明白郑克均的苦衷，不再相劝。 “只是郑先生，我们……” 这时英国使者为难地开口。 “贵使但讲无妨。” 郑克均对英国使者的态度，和对法国使者的态度，天壤之别。 第155章 地球唯一霸主 “我们希望能以这张价目表上的价格，平价交易。 郑先生也知道，我们英国只是一个岛国，国贫民寡……” 英国使者小心翼翼的说话。 刚才还觉得价目表上的价格贵，可现在连这样的价格，似乎都成了奢望。 “不行。” 郑克均断然拒绝。 英国使者面色尴尬。 “我答应过安妮姑娘，为了感谢英军对基隆的援助，以及上次不顾满清威胁，对新北路安抚司送粮之善举。 我们愿意以九成的价格，卖给英国枪炮。” “真的？” 英国使者大喜过望。 其他国家使者纷纷羡慕地看向英国使者。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不要让我发现英国人做了二道贩子。 把我新北路安抚司卖给你们的枪炮，转手卖了别国，赚了差价。qqnew 如果本督发现此种行为，请贵使自行掂量后果。”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英国使者连忙拍胸脯保证，千恩万谢。 除了英国和法国，其他国家的订单就正常多了。 神罗，普鲁士（此时的普鲁士已经有了一定自主权），荷兰，波兰，瑞典，沙俄，纷纷购置了一批枪炮，但远没有英法的数量多。 这些国家郑克均都以价目表的价格交易。 朝鲜也购置了几百条枪，郑克均给了九折的优惠。 “日本也希望购入一万条枪，三百门炮。” 日本使者最后开口。 “不过郑先生知道，我们和英国一样，也是一个岛国，国贫民寡。 但我们不奢望郑先生以九折优惠价格卖给我们货物。 但请郑先生能以价目表上的价格，平价交易。 以促两国一衣带水、睦邻友好之谊。” “你在想屁吃？” 郑克均无语地看向日本使者，这使者真他妈脸大。 “小小日本，竟然敢派出军舰，去基隆外海耀武扬威，支持新北军的敌人。 现在还想要我新北路安抚司的货物？你怕是白日做梦。” “郑先生，日本海军进入基隆外海，只是正常游弋。 我们并未对基隆的新北海军，发射一枪一弹。 郑先生怎么能说我们支持新北军的敌人？ 包括上次我们日本的粮船，也没有进入福建港口，没有卖一粒粮食给清军。 这都体现了我们日本十分尊重贵司的情感。 还请郑先生不要误会，我们大日本帝国，是很愿意与新北路安抚司建立友谊的。” “正常游弋？基隆外海是我大明海疆，容得你小日本蛋子过来游弋？ 如果这是正常游弋，那下次我新北海军也到京都外海，为贵国天皇吊丧如何？” “郑克均，你敢唐突我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 你知不知道，这等同与我大日本帝国宣战？” 日本使者勃然大怒。 天皇虽然已经没有实权，但还是日本精神的象征，岂容他国玷污。 “宣战？” 郑克均笑了。 “本督现在没空搭理你们这个弹丸小国。 但本督在这里正告贵使四点。 第一，就粮船不卖新北军，而威胁卖给清军一事，德川幕府必须正式道歉。 第二，德川幕府与萨摩藩，必须就支援东宁府叛贼冯锡范的举动，做出解释，并赔偿白银五百万两。 第三，恭恭敬敬将朱舜水先生及其家属送到上海。 第四，停止干涉琉球王国事务。 以上四点，但有一条不答应，新北军必让日本全国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日本使者不屑问道。 “发兵灭国。” “哈哈哈哈哈哈。” 日本使者大笑起来。 “灭我大日本帝国？你新北路安抚司也配？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安抚司，当年大元朝廷如何？两次东征，皆全军覆没。 明清两朝，皆不敢染指我大日本帝国半寸土地。 就凭你一个区区的新北路安抚司，想灭我日本？睡醒了没？” 日本使者站了起来，不屑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本使也在这里正告你四点。 第一，我大日本帝国，绝不会放朱舜水回国。 哪怕他不为帝国效力，也只能老死江户。 第二，琉球王国我日本吞定了，天照大神都留不住他，本使说的。 第三，德川纲吉的仇，我日本早晚会报。 另外，你郑克均敢扣押萨摩藩的将军千金，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最后，新北路安抚司算个屁，日本欢迎新北路安抚司的废物军队造访本州。 你们不来我都瞧不起你们。 就怕你们也跟蒙元的军队一样，有来无回。” 日本使者说完，拍案而起，转身就走。 “公子，杀了他。” 日本使者如此无礼，新北军众将都怒了。 郑克均却没有生气。 “你叫什么名字？” 郑克均询问日本使者。 “长谷川枫，大阪人，你待如何？ 今日本使可没带女眷来。” “有朝一日，本督必率兵亲往贵府拜访。” “哈哈哈哈哈。” 长谷川枫仰天大笑。 “有朝一日是哪一日？没有实力就别瞎起誓。 你们汉人有一句话，此时正适合郑先生，色厉内荏。” 长谷川枫说罢扬长而去。 郑克均冷冷一笑。 日本，看来是在地球待得不耐烦，想被开除球籍了。 经贸会谈继续进行，最后发言的是奥斯曼帝国使者。 没想到这个使者的口气比日本人还大。 声称要郑克均先拿一批燧发枪，给奥斯曼士兵试用。 如果苏丹满意，就购买。 如果不满意，出现炸膛等事故，还得赔偿奥斯曼损失。 并且就算满意，要购买，也必须按与英国人的成交价交易。 奥斯曼使者的意思是，奥斯曼是当今世界第一帝国，能派使者来到上海，已经是郑克均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不愧是与满清并列的东西亚病夫。 郑克均被这使者逗得哭笑不得，非常礼貌地将他赶出大厅。 “郑克均，你这个东方蛮夷，未开化的野人，敢如此对待天朝上国使者。 等苏丹平定西欧十字邪徒，就是你的死期。” 奥斯曼使者撂下狠话，气冲冲地走了。 郑克均摇摇头，维也纳之战以前的奥斯曼，果然是盛气凌人。 不出意外，此时的奥斯曼人，还认为他们是脚踢西欧，拳打沙俄，势力辐射中亚，整个地球的唯一霸主。 第156章 工业的力量 合同草案拟定。 除日本和奥斯曼的商船外，其他商船都开始卸货。 金银除外，所有货物都需双方议价抵扣。 这就难免会发生争执。 只是如今新北路安抚司掌握主动权，列国只能承受郑克均的定价。 “各位贵宾，你们发现没有，咱们这样交易非常麻烦。 金银不够数，只能用货物抵扣，但货物抵扣又容易发生价格分歧。 而且以物易物，也十分不便。 就算是金银交易，将那大批的银锭和金条，不远万里带到上海，也很麻烦不是？ 使团商船还好，有武装船队护卫。 但民间商船，如果也携带大量金银，就难免遭遇海盗。 这给我们的贸易，带来多少麻烦？ 又给我们的商人，增添多少危险？” 郑克均就在吴淞口码头，发表了自己的即兴演讲。 各国使者纷纷点头。 郑克均可算是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金银交易和以物易物，都十分麻烦，这几乎成了如今世界贸易的最大障碍。 “可除此之外，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本就该是全球贸易，必须承受的代价？” 各国使者，以及随船队而来的商人，皆是摇头，觉得郑克均说的话没有意义。 “本督倒是有一个主意，可以让大家免去几乎所有的远洋贸易烦恼。” “哦？什么主意？” 各国使者一下子就好奇了。 “新北路安抚司旗下最大的钱庄，永昌钱庄，正在发行一种纸质货币。 并且已经在江苏，山东，河南，安徽，浙江，台湾，福建等省，广泛铺开。 名称是新北路安抚司的货币，简称新币。 相信到过南京和上海的各国商团，对这种货币已经有所了解。 其购买力如何，心中也有数。 目前永昌钱庄已经开放金银兑换新币业务。 各国使节，也可以将你们带来的货物，先换成新币，再来购买我安抚司的货物。 本督在此承诺，凡用新币购买我安抚司货物。 价格降一成，法国和西班牙也享受该项优惠。” 郑克均话一出口，各国使者顿时沸腾了。 纸币，欧洲现在也开始推了，甚至银行都成立了不少。 但大都只承担金银勾兑业务，以及股份分红业务。 郑克均的提议，似乎是要让各国都使用新北路安抚司纸币进行交易。qqxδnew 各国使节都觉得这似乎不妥。 “另外，为了免除大家大量携带金银，占据货物存放仓库的烦恼。 甚至还面临海盗抢劫的风险。 大家可以把换来的新币，再存入永昌钱庄，钱庄开据存折，作为你们的外汇账户。 如此一来，下次你们再到新北路安抚司购买货物，就只需要出示存折。 岂不方便很多？” “这是方便了，可是……” 郑克均的想法太超前了，许多使者还没转过弯来。 安妮因为前来接见英国使者，此时也在码头， 她倒是隐隐听明白了郑克均的意思。 “大家想想看，有了新币这样一个媒介，大家到底得到了多少好处？ 首先，避免了以物易物，价格难以标定之摩擦。 其次，避免了大量携带金银的笨重和风险。 第三，目前各国的银币和金币，因为铸造工艺差异，银矿和金矿的成色不同，导致兑换价差五花八门。 如果是大宗交易，还可以像我们今天一样，坐下来谈判。 可大家想过没有，咱们的民间商船，每次万里奔波，频繁交易，不能标定价格，该是多大的烦恼？ 这大大增加了他们出手货物，和购买货物的繁琐程度。 如果有了一种货币作为基准，那岂不是方便了很多？ 货物皆以新币定价，商人们便可以很快将手中货物卖出。 也能快速用新币购入自己想要的货物。” “没错，这的确方便了不少。” 郑克均的老朋友，德雷克这次也随英国船队到达上海。 此时郑克均的话，正说中了他的心病。 他现在的船队很庞大，每次往返西欧和东亚贸易，不但金银占据了大面积的货仓，而且到了口岸，也很难快速交易。 原因就是货币不统一，双方斤斤计较，争吵不休。 如果能用新币统一定价，并且还可以存在永昌钱庄。 下次来买货物，直接在钱庄交割。 程序如此简单，真是爽得不要不要的。 “郑先生，我支持使用新币，待会我就去把货物都兑换成新币。 不过我要问一句，咱们民间商队，是不是也可以用九折的价格，购买新北路安抚司的货物？” 新北路安抚司可不止有枪炮。 华夏疆土，地大物博，再加上郑克均从系统兑换的大量茶叶、瓷器、丝绸、香料，有的是列国商人眼馋的暴利商品。 而且基隆，南京，上海，拥有大量的作坊。 例如南京织造局，在珍妮纺纱机大面积投产后，产能扩大了二十倍。 一天就能生产出数百万匹棉布。 因为成本大大降低，郑克均相应压低了价格。 顷刻之间，全世界的商人都嗅到了商机，甚至包括清统区，商人都悄悄到南京走私。 德雷克的老家在曼彻斯特，也是世界棉都，一半产业做棉纺织品出口。 可是最近也受到了南京织造局的波及，大量老客户突然之间就不下单了。 细查之下，便得知这些老客户都把眼光投向了远东。 哪怕飘洋万里，从南京进口的棉布，成本还是比曼彻斯特低很多。 这就是大机器时代的工业力量。 德雷克对老家产业的没落，深感沮丧。 可作为商人，他不可能放过如此好的赚钱机会。 于是德雷克本人，也放弃了从家乡进口纺织品，向世界贩卖，而是改从江淮进口，卖回欧洲。 因为德雷克还是郑克均钦定的商户，这几个月，德雷克通过倒卖新北路安抚司的货物，着实发了大财。 船队足足扩大了八倍，德雷克本人也成为了曼彻斯特的首富。 而欧洲像德雷克这样的商人还有很多。 以他们进口的货物量，如果能打九折，他们可以再赚到一笔巨款。 所以德雷克问的问题，也是所有商人想问的问题。 第157章 货币战争 郑克均微微一笑。 “当然可以。 我司对列国官方商队和民间商队，一视同仁。 另外德雷克船长，你作为本督的朋友，安抚司钦定的商家，可以在钱庄开据贵宾账号。 享受优先接待服务哦。” “哈哈哈哈。” 德雷克大笑，十分畅快。 郑克均这句话，就等同金山银山往他身上砸。 其他商人都对德雷克投去艳羡的目光，心里盘算着也跟安抚司讨一个贵宾商家当当。 这玩意可不只是个称呼。 所谓时间就是金钱，优先拿货，优先出货……有时候能获得巨大无比的优势，猎取暴利。 “我觉得这事真挺好。” “以后远洋贸易，就方便多了。” “我支持使用新币。” 各国商人交头接耳，都觉得郑克均这个提议不错。 又方便了贸易，又能获得一成的优惠，傻子才不干呢。 可是安妮，以及好几位列国使者，都眉头紧蹙。 深深的担忧，都写在他们脸上了。 “郑先生，你这提议好是好，可新币毕竟只是一张纸。 并且我了解永昌钱庄的新币发行规则，是纸币本位制。 如此一来，如果新币哪天突然贬值，我们岂不血本无归？ 毕竟，如果我没记错，纸币在华夏大地已经崩溃了很多次了？” 安妮率先发言。 郑克均暗暗心惊。 这小丫头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自己如此超前的金融思想，她竟然能一语道破要害？ 这才十一二岁，长大了还了得？ 郑克均真有点想杀了她，以除后患的心思了。 “安妮小姐说得不错，我想不止安妮，其他各国使节以及商贾，都有如此担忧。 这就需要考验各位的智慧了。 首先，本督承诺，以新北路安抚司的名义，为新币做信用背书。 安抚司旗下商品，永远保持金银和新币，双轨定价机制。 如此一来，各位永远可以用新币购买到安抚司旗下货物。 各国在我新北路安抚司辖地，都有使节进驻，新币定价的浮动，都是可以观测的。 同时新北军在外作战的胜败，我安抚司整个政权是否稳定。 各位使节都能第一时间洞悉。 而各位商家的敏锐嗅觉，郑克均更不会有丝毫怀疑。 如果发现势头不对，各国使节自然可以阻止本国商队交易，或者谨慎兑换新币。 如此一来，我相信各国蒙受的损失，都会很轻。 比起统一定价，减少交易成本的得利，微不足道。” 各国使节和商人，仔细思索，都觉得郑克均说得对。 新币是否还有购买力，驻节新北路安抚司各地的外国使团，不可能没有察觉。 商人更是嗅觉灵敏。 一旦发现不对，撤退就是。 比起统一货币带来的得利，这点风险似乎不算什么。 “安妮姑娘，你觉得我们可以用新币吗？” 威尔逊询问安妮。 安妮摇摇头。 “我也说不好，如果新币真能一直坚挺，购买力充分。 我们当然可以得利。 但我总觉得，此举的风险，不止是新币价值暴跌这一种。” “还有什么？” “我就是想不通嘛，或许也是我多心了。 可你想想看，假如新币的价值一直坚挺。 不只是各国与新北路安抚司做生意，会用新币。 到时候世界各国互相交易时，也会用新币做汇算。 甚至海盗，人口贩子，雇佣军，都会想办法弄到新币，以行走天下。 新币真要一直稳定下去，可能覆盖全球。 那是何等的规模？ 一旦新北路安抚司有个风吹草动，全球都会跟着颤抖。 这场景，难道不可怕吗？” 威尔逊神色顿时凝重起来。 安妮不说他还想不到，可是现在，威尔逊想着安妮描述的场景，也觉得不寒而栗。 “还有，如果新币真的覆盖全球，那这种货币就成了硬通货。 到时候就不再是新北路安抚司为其信用背书，也不是新北路安抚司旗下货物作为担保。 而是全世界的信任，在为新币做信用担保。 那些拥有新币财富的国家、组织、商家，会拼命扞卫新币的价值。 到那时节，新北路安抚司完全可以根据自己意愿发行新币。 而他们发行的每一张新币，都成了真金白银。 想想看，这是多大的暴利？” 威尔逊听得冷汗都下来了。 郑克均这是布了多大一个局啊？ 安妮同样眼神迷惘，怔怔地看向站在高处的郑克均。 她现在对这个比她大五岁的男人，是又钦佩又恐惧了。 “原来他脑袋里装的最可怕的东西，不是那些科学知识，而是思想。” “那安妮小姐，我们还兑换新币吗？” “大势所趋，无可奈何。” 安妮扫向四周，明显各国的商人和使节，都被郑克均说服了。 难道就英国一家与郑克均唱反调？ 那英国长时间以来，与新北路安抚司建立的友谊，就白费了。 如果买不到新北路安抚司的新式枪炮，英国怎么与法国和荷兰对抗？ 另外，英国商人也不会答应。 商人都是逐利的，郑克均此举能让他们得利，他们一定会全力扞卫。 最最关键的是，光是英国一家反对使用新币，又有何用？ 世界各国明显都想用新币了，缺英国一家么？仟千仦哾 “算了，我们也兑换新币。 不用怀疑新币的价值，有燧发枪，新式火炮等硬通货保底，再加上新北路安抚司的工业实力，如日中天。 新币绝不会大幅贬值。 至少短时间内，我们可以占到便宜。 想想看，用新币交易，可以再打一折，我们可用八折的价格购买到新式枪炮。 你们美洲方面，购买这么多枪炮，可是能省下一大笔钱。 何乐而不为？” 英国之所以购买枪炮极多，其实是因为美洲殖民地方面购买的枪炮太多。 五月花议会联盟旗下的十三块殖民地，也算是英国的领土。 所以安妮觉得，此举不算违背郑克均‘不能做二道贩子’的约定。 十几万条枪，大部分都给了五花月联盟议会。 威尔逊承诺，五月花议会联盟会为英国本土方面购买的枪炮，支付一半费用。 双赢局面，安妮不可能不答应。 第158章 埃及艳后 而如此一来，等同五月花议会联盟承担了英国一大半的军购费用。 多打一折，议会联盟可以省下数十万两白银。 何况还让交易变得极其简单。 哪怕威尔逊知道，新币的推行，会有不可预计的后果，但此时还是决定先占了便宜再说。 连英国都没有意见了，其他国家更没有意见。 所有列国使团和商家，一致赞成用新币进行兑换交易。 郑克均体贴入微，下令永昌钱庄驻上海的分号，派专人到吴淞口来接待各国商人。 各国把货物以新币为单位，算好价格，钱庄便代替新北路安抚司，支付给他们新币。 其实连纸币都没出，就给了一张存折。 然后各国再购买枪炮，又用存折支付。 只需要钱庄在存折上划账，便完成了交易。 剩下的钱，可以继续存在钱庄，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取出新币。 德雷克等信任郑克均的船长，都直接把钱存了，方便下次再来。 其他一些商人取走了新币。 还有的商人实在觉得拿着纸币不踏实，又用新币买了货物。 郑克均统统不加干涉，兑换自由。 各国的货物正在装卸，这边系统黑船的“货”已经卸完了。 除了大批的希腊火油，两万整整齐齐的罗马士兵，还有两个威风凛凛的男人。 两个男人皆身材魁梧，器宇轩昂，一看就非同凡人。 因为罗马士兵和两个男人都是欧洲人面貌，顿时吸引了很多西欧人侧目。 “凯撒，庞培，率领两万罗马军团士兵，参见总督大人，愿为大人效力，一统天下。” 凯撒和庞培，率领两万罗马士兵向郑克均拜礼。 “ygod，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欧洲人投靠四公子？” 安妮惊呆了。 德雷克蹙眉道：“看面貌，好像是意大利人。 这些人也是真敢化名，竟敢叫庞培，凯撒。” “那也不对啊，意大利分裂成几十个小国，哪里来这么多意大利人，跨越万里投靠郑克均？ 而且那些所谓罗马军团的士兵，真的好像历史上的罗马士兵形象。 并且一看就是精锐部队。 现在意大利哪里还有这么强大的武装？ 威尼斯？米兰？都不可能。” 正在众人疑惑时，从黑船上走下来最后一人。 是一个女人。 身材高挑，穿着细腰鎏金的连体舞裙，上面闪动着星星点点的珠宝光芒。 点缀着银色的深金色长发，从凤体镂纹的花冠溢出，挽着流云的发髻，浓密得覆盖了整个脊背，还随风飘飞出许多。 但一身的华丽装饰，却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所有人只注意到了她的脸庞，以及她那让每个男人，都想把身体揉进去的绝妙身段。 镂空的面纱，珠光玉霞，却遮挡不住她的绝世容颜。 犹如北欧精灵与中西亚灰色秘密的结合体，完美得就好像只为美丽而生。 勾魂夺魄的眼神，犹如深潭中倒影的满月，让人如临深渊，陷入阴雨天千山万水的孤独。 包括郑克均在内，码头上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一时间嘈杂的吴淞港口，安静得只剩下大海的波涛。 “克利奥帕特拉，参见郑四公子，小女子愿侍奉公子左右，牵马坠蹬，永不相背。” 女人向郑克均拜倒。 “克利奥帕特拉？她竟然化名埃及艳后？” “真真的实至名归，这容颜……太美了。”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要是能得一夜之欢，被六马分尸都值啊。” 所有人都被埃及艳后的美貌惊呆了。 “起……起身。” 郑克均终于清醒过来。 他对埃及艳后的美貌有预料，可最终还是被其美色所迷。 甚至郑克均突然动摇了自己的理念，系统换出来的女人，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郑克均赶紧摇头，摇散自己脑子里肮脏的想法。 这样一个美到极致，仿佛造物主专门造来迷惑男人的女人。 她出马，哪个男人顶得住？ 也难怪凯撒、安东尼，都先后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只是郑克均不会让她去色诱谁。 这样漂亮一个女人，如何安置，倒成了问题。 处理了贸易问题，接下来就是内部事务了。 岳飞，项羽等将领，继续负责练兵。 对于如今的新北军来说，装备不是问题，士兵的军事素质才是大事。 一个合格的近代化士兵，是需要经过严格选拔，科学训练，才能成型的。 同时战场纪律，战阵设计，不同情况的灵活应变，都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 如战阵训练，火枪阵可不止方阵一种，郑克均提供了好几种拿破仑时代的阵型，给岳飞参考。 相信以岳飞的军事才能，定能将这些阵型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无论如何，训练是必不可少的。 再厉害的将军，没有合格的士兵配合，都无济于事。 军事方面交给岳飞和项羽，郑克均一百个放心，他的重点在科技开发、工业和农业上。 工业领域，郑克均从珍妮纺纱机，就看出了大机器的恐怖之处。 传统作坊真的是被暴打。 光是这一项科技，预计一年就可以给新北路安抚司增加八千万两白银的财富。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满清治下的江宁织造局，巅峰时期，一年也才创造一千多万两白银的财富。 这就是科技和工业的力量。 但郑克均岂会满足于此。 郑克均命令沈括，宋士慧，宋士意，利用皇家学会的资源，抓紧改良蒸汽机。 目前的蒸汽机，只能用于火枪和火炮生产，这两个产品的产值大幅增加。qqnew 可如果能将蒸汽机投入纺织业。 不但南京织造局的产能可以继续翻倍，还能摆脱对水力的依赖。 到那时，新北路安抚司便可以垄断世界绢布市场了。 不止纺织行业，郑克均还想蒸汽机为轮船提供动力，生产枪炮的膛线等等……可是现在的蒸汽机都不能达到要求。 改良蒸汽机这条道路，还很漫长。 但郑克均相信，以如今新北路安抚司集聚的科研实力，再加上自己可以用现代人的眼光，给他们指明大方向。 蒸汽机改良，也就几年时间。 第159章 农业，国之大事 到那时节，世界各国才会感受到工业国的真正恐怖之处。 这次还从西欧购买了很多技术，其中硫酸的制备技术，郑克均第一时间交给了沈括。 “立刻建立硫酸工厂投产，并且抓紧改良制备技术，我要浓度更高的硫酸，越高越好。” 格劳伯的硫酸制备技术，成本已经很低，可以批量生产，但品质还不够好。 “公子，硫酸制备可能会有废气和废水排放，不宜放在城市。 请公子示下，大约要建多大规模的厂房？我好到郊区选址。” 仔细看了格劳伯的硫酸制备方法，沈括觉得改良工艺似乎不难。 其实大约也就二十年后，就有欧洲科学家将硫酸制备工艺完善成熟了。仟仟尛哾 并不存在什么技术难题。 “多大厂房你定，我要每天至少出产十吨硫酸。” “十……十吨？” 沈括正在记笔记，听到这个数字，顿时愣住了。 目前硫酸的应用面很窄，基本是在医疗、脱水、溶解等领域。 每年的消费量极低，按沈括的意思，每天生产十斤就不错了。 一天十吨？一个月300吨？一年三千多吨？ 拿来干嘛？ 难道公子要把浓硫酸往清兵身上泼？代价太大了？ “你没听错。并且我说的是初始规模为十吨。 你要提前做好规划，随时扩产。 另外你和波义耳等化学家，尝试做几个实验。 用硫酸分解磷矿，制备过磷酸钙和重过磷酸钙。” 郑克均将两张纸交给沈括，上面是硫酸分解磷矿的反应方程式和环境条件。 “这是大致的实验过程，但具体实验操作还得你们把握。 我需要达到两个目标，得到磷酸钙和重过磷酸钙，同时降低成本，能够应用于工业生产。 此事紧急，这是你们目前的研究重点。我希望开春之前，磷化工厂能够投产。” 郑克均已经在南京皇家学会宣讲过化学的基本原理。 什么元素周期表，什么化学方程式，什么分子，原子…… 在整个世界都引起巨大反响。 现在波义耳等化学家，已经掌握了很多化学原理，完成化学反应实验不在话下。 “不过和以往一样，你只管告诉波义耳他们，实验成功，可以获得授爵、名誉以及巨额财富，更能提升在皇家学会的地位。 重要实验数据需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 简单一句话，他们只负责攻克难题，不负责统筹实验，明白吗？” 波义耳本身是贵族，财富可能吸引不了他，但他在乎大明皇家学会地位。 因为只有提升这个地位，才能更深层次与郑克均交流。 波义耳是个科学狂人。 自从郑克均宣讲了元素周期表，波义耳已经成为郑克均的忠实粉丝，做梦都想和郑克均好好交流一番。 至于其他科学家，财富，名誉，地位，都是他们的命脉。 “明白，只是我想问一下，这过磷酸钙和重过磷酸钙是干什么的？” 沈括经过学习，同样能看懂这些反应方程式，只是这些制备产物，却是他以前不曾听说的。 郑克均要得这么急，开春就要投产。 似乎比蒸汽机改良还重要。 “农业。” 郑克均凝重地说出两个字。 郑克均一心追求工业立国，贸易强国，但他深深地知道，农业才是一切的基础。 只是前几个月干旱，郑克均没办法推进农业方面的改革。 如果农业产量起不来，那么多工人进入工厂，吃什么？ 农民都吃不饱饭，他们拿什么消费？工厂产品卖给谁？ 农业不发达，最终只能将国家大量人口绑定在土地上。 所以农业国的动员能力，远远不如工业国。 晚清四亿人，养几十万兵马都捉襟见肘。德国才几千万人口，动不动就可以出几百万士兵。 这就是差距。 所以农业产量必须提上来。 而化肥，就是提升农业产量的最强外挂。 有了硫酸制备技术，磷肥的生产，几乎不存在技术难题。 另外郑克均又向宋士慧下达任务，开采东部沿海地区的大型钾矿，制备钾肥。 江苏境内就有一个。 丰县华山镇的钾矿，储量达到二十二亿吨，其中浅藏矿就有十亿吨。 以现在的技术，完全能够开采。 当然，自家的矿要省着用。 从系统和海外购买钾，依然是重要选择。 另外菲律宾也有钾矿，掌握在苏禄三王的侗王手上。 郑克均已经命令妇好，找借口向侗王宣战。 之前妇好已经击败西王，夺得了巴拉望岛的铁矿，以及莱特岛的铜矿。 为基隆和江苏，输送了大量的资源。 宋士意主要负责攻克硫酸铵和氨水的制备技术，为生产氮肥做准备。 安排了技术研发方面的工作，郑克均又找来了魏斯，陈梦纬等政务要员。 “现在临冬，其他作物都已经不能下地，但是可以种植冬小麦。 在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安徽等新北军实际控制区，全面铺开。” 郑克均向魏斯下达任务。 可是魏斯却很为难。 “公子，农业是国之大事，我们控制的六个省，冬小麦种植范围不足一成。 万一有的土地不适合种冬小麦，春天不能收成，可能会出大事。 而且农民也不敢贸然尝试。 我看是不是先在各省选取一些土地试种，如果能收获，明年再铺开？” 冬小麦的历史很长，但全面铺开的历史却不长。 直到二十世纪初，很多地方都没种过冬小麦。 魏斯提出的方略，是国家推广农业新品种的一贯方式。 但郑克均却摇头。 “不用试种，直接全面种植，告诉农民，如果冬小麦没产出，安抚司会继续对他们发放救灾粮，绝不会让他们饿着。” 郑克均已经等不及了。 虽然干旱已经过去，但农民家的仓库还是空空如也，必须依赖安抚司救济。 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柴绍的粮食虽多，也不够这无数农民吃这么久。 所以开春之前，必须要有一定的粮食产出。 如果真如魏斯所说，冬小麦不适合一些地区种植，大不了到时候再到系统买粮。 而郑克均几乎可以肯定，不会出这种事。 第160章 摊丁入亩 到二十世纪末，长城以南，几乎全种了冬小麦，都获得了相应产出。 更何况六省位于黄河以南，气候温润。 就算整个气候寒冷一点，种冬小麦也是没问题的。 “是。” 既然郑克均这样说了，魏斯也只好照做。 如果冬小麦真能在六省获得收成，那郑克均此举，无疑对华夏农业有划时代意义。 整个华夏的农业都将改变格局。 “水稻现在是来不及种了，但对明年的农事，你们得提前做准备。” “准备什么？” 魏斯隐隐感觉郑克均又要出幺蛾子。 “全面推开两季稻和水旱轮作，实行摊丁入亩政策。” “摊丁入亩？具体怎么操作？” 推广两季稻和水旱轮作，魏斯能理解。 这和冬小麦一样。 两季稻和水旱轮作此时也有先例，但并未大范围推广。 郑克均现在打算强推，成功了就开创历史。 失败了……魏斯相信郑克均也能解决。 毕竟之前一千多万灾民吃的粮食，魏斯都不知道是哪来的。 可是摊丁入亩，魏斯真第一次听说，实在不知道怎么下手。 “这是摊丁入亩的具体细则，你和属官们研究一下，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删改补充。 但大体原则不得改变。” 郑克均递给魏斯一张纸。 上面是郑克均连夜写成的摊丁入亩国策。 魏斯仔细浏览上面的字，眼睛越瞪越大。 “公子，你把人头税取消了？” 魏斯震惊地看向郑克均，觉得好像看怪物一般。 郑克均这摊丁入亩的细则规定，国家按照田地的多寡，来征收税负，摊派徭役。 一改以前各朝按人头征税服徭的传统。 这可是沿袭了华夏几千年的旧制，说废除就废除了？ “按人头征税，弊端太多。 地主豪绅以十几口之家，占据万亩土地。 而贫下中农数百户人家，却只有不到千亩土地。 你觉得这样征税公平吗？” “可是这样征税，地主会反对的。” 郑克均冷笑一声：“由得他们聒噪？ 你只管耐心劝导，敢有滋事者，拘押，罚没家产土地。” 魏斯眉头紧蹙。 “公子，微臣说的不是六省地主。 六省如今置于我新北军辖下，如果魏斯还让他们翻起风浪，公子可以对臣就地革职。” 不愧是战国第一霸主魏文侯，就是有气魄。 “那你说的是？” “三藩（尚，吴，王）辖地和清统区。 这些地区的地主，大部分并不满意三藩和满清的统治。 如今我安抚司治下，国泰民安。 全球贸易不但增添了安抚司财富，同样也为百姓带来巨大利益。 江浙地区的地主，到南京和上海经商，暴富者不在少数。 很多人甚至开设了工厂，既当地主又当工厂主。 内陆地区的地主，不知有多羡慕。 他们此时一心归明，只要新北军打过去，他们一定不会有任何抵抗。 可毕竟土地才是他们的根。 华夏千百年传统，都是以土地为本，商业和科技，不过投机和奇技淫巧的代名词。 如果我们强推摊丁入亩，会极大地损害地主利益。 如此一来，这些地主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安抚司敌对面。 必会对我们一统天下造成巨大阻碍。” 郑克均脸色变得凝重，魏斯的见识果然超群。 历史上满清强推摊丁入亩，也是政权稳固之后。 在战乱时期推这项政策，无异于将天下最大的势力……地主阶层，推入敌人怀抱。 新北军未来征伐天下，可能会遇到难以想象的地主阶层反抗。 “那也得推。” 郑克均思考了好一会，下了决定。 “为何？臣认为等一统天下后，再推这项政策更好。” 魏斯不解。 “人口。” 郑克均说出两个字，目光落在墙上的世界地图上。 一统天下只是第一步，未来的新北军，肯定要征战世界。 可是在国外作战和国内作战完全不一样，新占领的土地，如果全是异民族。 就算暂时征服，很快也会背叛。 所以汉人必须向全世界扩充，才能稳固统治。 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口。 “摊丁入亩之后，百姓不会再担心因为生育子女，加重税负。 以华夏多子多福的传统，他们一定会放开了生育。 我已经下令医学馆的华佗、张仲景，主攻保育医学，降低婴儿夭折率。 同时给予生育多孩家庭以粮食和医疗保障。 总之，我需要在二十年内，让华夏人口翻一倍。 至于平定天下的问题，你不用考虑。 如果三藩和清统区的地主，敢于负隅顽抗，正好收了他们的土地，从新分配。” “是。” 有郑克均的话，魏斯心里就有了底。 “另外两季稻和水旱轮作的事，你也得上心。 我知道两季稻和水旱轮作，已经有地区在施行。 但这次我们种植水稻，要用到一种新的农业消耗品……肥料。” “肥料？农民不一直在用吗？人粪鸡粪鸭粪，都往田里送。” “不，我说的是化学元素肥料。 资深的化学知识，你和沈括去探讨。 总之你记得，农作物收成好与不好，与土壤中矿物质含量，有巨大关系。 如果能人为补充这些矿物质，将极大地增加产量。 到时候的亩产，可能会让你吃惊。 我已经命令农业局（郑克均已经改变了政府部门体制，设立了农业局，工部局，制造局，医学馆等新部门）的科学家，前往台南。仟千仦哾 那里气候温和，会比大陆更早下种水稻。 我让伍子胥询问当地土着，在台东南的热带季风地区，选取一些水热条件极好的试验田。 二月份下种，四月份就能出穗。 那时就能看出收获。 你需要派人记录这段时间的实验数据，下多少钾肥，磷肥，氮肥最合适。 然后到大陆推广。” 其实郑克均问过系统里的穿越用户，懂农事的用户已经将大致数据给了他。 但农业兹事体大。 不同于冬小麦补充粮食，水稻收成关系国本。 所以郑克均把数据给了农业局，但需要再实验一下，以确保化肥最高的利用效率。 “是。” 其实魏斯压根没听懂。 不过只要回头找农业局的官员来问，便知道化肥是啥玩意了。 第161章 水泥公路 “除此之外，你作为最高政务长官，还得督管三件事。 战争使东南地区农业破坏极大，你要加紧修复原有的水利工程。 如果经过考察，觉得确有必要兴建新的水利工程，本督不吝惜钱财。 红薯，玉米，土豆等高产农作物，全面铺开。 还有铸造部门，军事武器当然是重点，但农业用具也不可放松。 如果能开发出好的农具，有助于农业生产，一样重赏。 例如深耕犁这类农具，你要督促工厂多锻造，以优惠的价格卖给农民，并教导使用。 最后，让有放牧条件的农民，明年多种棉花多养羊。” 魏斯不断拿纸币记着笔记。 可是听到最后一句话，魏斯又蒙圈了。 “为何多养羊？不是该养猪吗？” “现在农民家一粒米也没有，养猪吃你的肉？” 郑克均白了魏斯一眼。 “告诉农民，养的山羊和绵羊，官府保价收购，绝不亏待他们。” 现在南京纺织业扩张迅猛，需要大量原材料。 除了棉花，就是羊毛和羊绒了。 不过郑克均让东南地区农民养羊，可不是为了羊毛，仅仅是为了给他们增添一份收入罢了。 因为战乱，东南地区人口急剧减少。 导致大量田地荒芜。 一时半会，无法开垦成农田。 所以郑克均决定第一年，让农民养一些羊。 除草，顺便创收。 长远来看，还是新疆，西藏，蒙古，更适合养羊。 现在南京真的太缺羊毛了，老向欧洲人买也不是个事。 这次贸易，欧洲人就带来了大量的羊毛，让这些欧洲佬狠狠赚了一大笔钱。 如果西北五省在手，哪里还会是这种局面。 想到这里，郑克均更加热切地想要一统天下了。 “都记下了，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魏斯整理了一下笔记，发现郑克均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决定了好几件足以改变历史的大事。 摊丁入亩，全面铺开冬小麦，两季稻，水旱轮作。 第一次使用据说可以高产的化肥。 铺开红薯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开发深耕犁等从前未有的农具。 这要是全部成功，郑克均是不是就又成了农业学家？ 要知道现在的郑克均，已经有军事家，天文学家，生物学家，医学家，化学家，物理学家，建筑专家，机械专家……等等头衔。 前两天，英国的安妮小姐称他为经济学家。 也得到了广泛认可。 再这样下去，郑克均的头衔都够南京师范大学的学生，写一篇八百字作文了。 “还有，我已经让农业局的科学家，尝试培育高产稻种。 就是在很多水稻里面，选取其中的优良品种，进行下一代培育。 你要全力提供协助。 如果科学家们要借用哪块田，需要帮手，或者需要守卫试验田，你必须尽全力配合。” “是，还有吗？” “最后一点，逐步放松户籍限制，不要把农民一辈子绑在一块土地上。 这件事很复杂，你缓慢推进即可。” 既然是工业立国，贸易强国，那以后工厂会逐渐变多。 不止是官府的工厂，民间地主和豪绅，看到有利可图，也一定会去创办私家工厂。 特别是摊丁入亩一实施，土地的得利会大大降低。 那些豪绅地主负担加重，在反抗不了的情况下，自然会寻找新的得利点。 郑克均相信在未来，会有大量民企，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这时就需要大量务工人员。 工业时代，是不适合把户籍捆得太死的。仟仟尛哾 “好，臣回去和属官商议一下细则。” 郑克均点点头。 “说到务工人员，陈梦纬，你那里的工人够用吗？” 陈梦纬主管工业这一块。 因为旱灾结束，大量农民被发返回乡。 原本一千多万人聚集江淮地区，无论南京和上海开办多少工厂，都人满为患。 为了消耗劳动力，陈梦纬调集上百万人，把上海到南京，南京到徐州，苏州到南京的水泥公路，全部修通了。 那家伙，别提多高大上了。 江苏百姓看到宽阔光溜的大马路，仿佛自己换了一个世界生活。 地主豪绅们，坐着马车行进在水泥公路上，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 以至于现在的江苏人民，不但追求水泥房子，自家前院还得有一条水泥路。 否则都不配称自己是富人。 可是现在大部分农民返乡，导致大量工厂出现了严重的用工荒。 “急缺。” 陈梦纬说到工人问题，眉头就皱成了包子褶。 “虽然前两天，公子送来了十几万劳工，但还是有大量工位缺人。 现在订单又多，别说枪炮战船。 钟表，金鸡纳霜，水杨酸粉剂，黑板，粉笔……全都卖断货。 光是那便宜的玻璃镜子，因为公子要求不得在国内谋取暴利，定价偏低。 江苏百姓纷纷排队购买。 魏斯大人出台政策，一户只能购买一面镜子，还规定了尺寸。 可工厂生产速度也完全无法满足需求。 就是因为缺工人。 现在大量工位缺工，本该新开的工厂也不敢开。 还有很多机器，不能一直闲搁着，闲搁着反而比一直开着容易坏。 公子你让我怎么办嘛？” 陈梦纬只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 从跟着郑克均那天起，似乎就没摊上过什么好差事。 全都是累死人不偿命的。 现在因为用工荒，他头发都要愁白了。 郑克均看到他这幅模样，忍俊不禁。 他也知道陈梦纬的差事苦。 可是他能怎么样？ 上次欧洲人尽全力贩卖人口，也才卖过来十几万人。 郑克均拿这些非洲人，美洲人，印度人，从系统换出大量劳工。 可依然杯水车薪。 “这样，我让贞德和李秀宁，暂时调集一半披发军过来，进入工厂务工。 军队军饷照发，同时工厂给予薪水。 如何？” “那……行。” 陈梦纬心里默默计算，再来十几万人，也只是勉强维持现有工厂运转，想要扩大产能，基本不可能。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工人的事，你不必太操心。 欧洲人做人贩子得心应手，很快就会有下一批奴隶过来。 这段时间，你就先提高薪水，招募一些农民补充工位。 都不是什么大事。 我另有要事问你，上次从杭州发回的工匠中，是不是有一个叫戴梓的？” 第162章 自信的戴梓 “不清楚啊，那么多工匠，我怎么能一一记住。” 陈梦纬都要忙昏头了，哪里有空去看工匠名单。 “陈梦纬，你耽误本督大事了，如果待会我去查被俘工匠，找不到戴梓这个人,你就完了。” 朱莹钰已经说了，戴梓从杭州被发回南京。 如果现在这个人不在南京了，那不是陈梦纬失职是什么？ “冤枉啊，天地良心，我这一个多月，不都跟着公子你在外征战么？ 被俘工匠丢了一个，也能怪我？” 陈梦纬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枉一百倍。 郑克均不耽搁，和魏斯确定好政务后,立刻来到工部局查验新增工匠名字。 上次杭州发回的工匠,都在这里登记造册。 看着郑克均用手指，急切地在一个个名字上滑过。 陈梦纬又紧张又疑惑。 “公子，这个戴梓是谁？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反正他要是死了或者跑了，你就罚俸十年。” 郑克均一边找名字一边道。 “十年？你干脆饿死我得了。” 陈梦纬吓得不轻，赶紧也帮着郑克均找。 过了几十个名字，连一个姓戴的都没有。 陈梦纬急得冷汗都下来了。 “戴梓。” 上苍保佑，郑克均终于在最后一排，看到了戴梓的名字。 陈梦纬长舒一口气。 郑克均立刻根据工部局对戴梓的安排记录，找到了戴梓。 戴梓混得还不错，本来新来的工匠,都是下放一线做技术工。 但短短一个月时间,戴梓就因为独到的见解，获得厂长的赏识,成了一家枪炮工厂的技术主管。qqxδnew 可是郑克均却知道,这位置着实委屈他了。 郑克均已经向系统用户打听过,这个戴梓,是一个绝世的火器天才。 “戴梓,你是不是曾经向康亲王进献过连珠火铳？” 郑克均将戴梓请到雅间，开门见山地询问。 戴梓顿时紧张起来。 “是……是的。” 脸都吓白了。 戴梓只以为郑克均要因为这个，追究他的罪行。 毕竟杭州屠杀的场景，历历在目。 康亲王可是被烹杀的，自己助纣为虐，下场能好得了？ “杀人犯杀人，不能怪刀，你放心，本督不是来问罪的。 本督只问你一个问题。” “公子请问。” 戴梓依然战战兢兢。 “你进入我安抚司的枪炮工厂也一个月了，你认为你的连珠火铳原理，能不能用在新北军燧发枪上？” “当然可以。” 没想到，一问到专业问题，戴梓立刻精神大作。 “我的连珠火铳本就是匹配燧发枪机。 但因为北方制造局，觉得我使用的燧发枪机太过昂贵，而且稳定性较差。 所以这次康亲王南征，只装备了很少的连珠枪。 可惜，我们的火枪没有新北军的射程远，一点威力也没发挥出来,就全军覆没了。” 说到这里，戴梓只觉得满腹委屈。 这个时代不是没有燧发枪,而是燧发枪工艺不成熟。 正如戴梓所说，造价高昂，稳定性差。 如果按戴梓原本的理念，制造燧发连珠枪，射程可以匹敌新北军燧发枪，并且射速快好几倍。 真要是大批量装备清军，清军可以吊打新北军。 “可是北方制造局说得并没有错，你的燧发枪机的确造价高昂，稳定性差。” 如果不是有问题，清军是傻子才不装备。 “然而新北军使用的燧发枪机，和我设计的燧发枪机，并没有太大区别。” 戴梓自信地道。 郑克均一愣，和旁边的陈梦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戴梓，你这就属于胡说八道了？ 如果我新北军的燧发枪造价也如此高昂，新北军怎么能大面积装备？ 又怎么能满足全世界几十万燧发枪的订单？ 要知道我新北路安抚司卖出的燧发枪，价格可并不比火绳枪贵太多。 难道我妹夫是傻的？要亏本卖枪？” “你才是傻的。” 郑克均瞪了陈梦纬一眼。 “哈哈哈哈哈。” 戴梓大笑起来。 “陈大人不必掩饰，这是总督大人的一场惊世骗局，正在欺骗全世界。” “哦？你为何这么说？” 郑克均紧盯着戴梓。 “新北军的燧发枪机，并不比北方制造局的枪机高明。 与西方已经研发出的燧发枪机相比，也毫无优势。 总督大人之所以没有亏本，是因为生产燧发枪机用了蒸汽机。 这种前所未有能为工业提供动力的机械，大大降低了燧发枪机的生产成本。 出产速度更是提高了十倍以上。 如果不是蒸汽机，新北军的燧发枪机，只能用人工打磨。 其人力成本，耗材成本，时间成本，皆不可估量。 那么新北军也就和西欧军队、清军一样，不能大批量装备燧发枪了。” 此时的郑克均和陈梦纬，皆瞠目结舌。 戴梓说的一点没错，新北军现在使用的燧发枪机，还是郑克均从辛弃疾那里弄来的。 没有大机器，就是一个极其奢侈的军事装备。 在蒸汽机弄出来以前，郑克均只能不计成本投入，才装备出最初的新北火枪兵。 但绝不可能像现在一样，大规模装备军队的同时，还满足全世界的天量订单。 可问题是，戴梓怎么知道的？ “戴梓，你好大的胆子。 本督规定，燧发枪机的制造专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就连皇家学会很多科学家都不能进入，你一个被俘工匠，岂有资格入内？ 你竟然偷偷进入制造专间，知道这在我新北路安抚司，是重罪吗？” “哈哈哈哈。” 戴梓再次大笑。 “这样一个小秘密，我戴梓还需要进入专间才能知道？ 我只要拆卸一把新北军的燧发枪，再对比专间两端进出口，便能大致知道工艺。 可怜欧洲那些国家，恐怕还指望着买回燧发枪去拆卸研究，然后仿造。 可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新北军的燧发枪，秘密不在枪械本身，而在蒸汽机上。 估摸着总督大人此举，可以浪费欧洲人至少一年时间。” “哈哈哈哈。” 郑克均也笑了。 既然全都说开了，那就不藏着掖着了。 第163章 燧发连珠枪 “戴先生说得没错，我新北军的燧发枪机，秘密就在蒸汽机。 刚才戴先生说，你的连珠火铳原理，能用在新北军的燧发枪上。 请问何时能研发出来，又何时可以投产？” “不用研发，可直接尝试投产。” 戴梓信心满满。 “我刚才说了,我的连珠火铳原理，本来就是建立在燧发枪机基础上。 新北路安抚司掌握蒸汽机生产燧发枪机的工艺，更是事半功倍。” “所以，接下来我新北军可以装备燧发连珠枪了？” 郑克均满脸都是惊喜。 在来这里之前，郑克均已经去过仓库，察看了缴获的清军连珠火铳。 这玩意简直是跨越时代的产物。 与现代故宫博物馆藏有的燧发连珠枪结构相似。这种火枪配备了一个枪脊,类似于现代枪械的弹匣。 枪脊可储28发弹丸和火药。 通过扳动机杆，将火药、弹丸送入枪膛,然后扳动燧发枪机发火射击。 发射后，可用同样方法将下一发弹丸装入枪膛，直至弹丸全部发射完毕为止。 戴梓被很多现代枪械爱好者称为“机关枪之父”。 郑克均觉得这个称呼夸张了，但称为“半自动步枪之父”，绝对名副其实。 这发射原理，不就和二十世纪的半自动步枪一样么？ 可惜满清暴殄天物。 历史上戴梓发明了连珠火铳和子母冲天炮后，两件武器在平定准噶尔叛乱中，立下盖世殊勋。 但康熙平定了内忧外患，便自觉大清江山稳固。 将关于火器的黑科技，大部分带进了坟墓。 自然也包括连珠火铳和子母冲天炮这两种跨时代的武器。 而戴梓本人更惨，因为与南怀仁不和，被康熙流放宁古塔,后半生无比凄凉。 现在戴梓落自己手上，郑克均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戴梓,你听着,只要你做出燧发连珠枪,交予工厂生产。 本督就特准你进入皇家学会,享特级会员津贴。 同时进入工部局任职，主管枪炮制造技术开发。 除此之外，我新北路安抚司对创新技术的奖励，你应该已经了解。 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郑克均的诚意不可谓不重，名，权，利，一股脑给了戴梓。 在满清，戴梓绝对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可是戴梓的神情，却突然萎靡下来。 “对不起，总督大人，戴梓……不能从命。” “嗯？” 郑克均和陈梦纬立即坐直了身体，眼神复杂地看向戴梓。 “难道戴先生还对满清留念，不愿为新北路安抚司效力？” “不是。” 戴梓缓缓摇头。 “不敢相瞒总督大人，对于戴梓来说，只想一心一意钻研火器制造。 至于是谁使用这些火器，戴梓无可奈何。 只是这次康亲王杰书征召草民入伍，随军南下。 我的父亲，妻子，孩子，都远在北方。 一旦满清得知我效力新北路安抚司，我全家都会遭殃。” “可据本督所知,戴先生是浙江人。” “没错，但满清为了防止军中重要人物投敌，一直执行家属留朝制度。” “岂有此理，这不是绑架吗？ 满清那些将军也是真蠢，这也不反他娘的。” 陈梦纬怒不可遏。 郑克均却很淡然，这手段，是帝王惯用手段。 古今中外的统治者，莫不如此。 “如果本督能从北方，将戴先生家人带到江苏，戴先生是否可以为本督效力？” “啊？” 戴梓抬头愕然地看向郑克均。 “这……能行吗？” 戴梓不太相信郑克均。 在内忧外患没有平定前，康熙对火器十分重视，自然对戴梓也很重视。 戴梓的家人都是被监视的。 一大家子人，怎么能说带出来就带出来？ “本督是说如果。” “果真如此，戴梓愿效犬马之劳。” 戴梓立刻向郑克均拜倒。 “好，这事就交给本督了。” 郑克均扶起戴梓。 “戴先生，我有个技术问题想要请教你。” “总督大人请问。” 说到技术，戴梓立马又容光焕发。 “如今全世界的火枪，都是前装弹药。 装填弹丸时，需将弹丸放到膛口，用木榔头打送弹棍，推枪弹进膛。 费时费力，气密性还很差。 但这是无可奈何之举。 就算是我新北军，采用了新式装填弹药法。 使用浸蘸油脂的亚麻布包着弹丸，装入膛口。 减少了摩擦，加快了装填速度，并且起到闭气作用，精度提高，射程也大大增加。 还放宽了填弹姿势，实现了战场匍匐填弹。 但无论如何，我们的科学家也没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实现后装填弹。 先生是如何做到的？” 郑克均查看过仓库里的清军连珠火铳，都是后装填弹。 当时把郑克均都惊住了。 从前装到后装，可是火枪划时代的进步。 如火炮一样，能使用后装炮，郑克均打死也不会再用前装炮（迫击炮这种小型炮除外）。 因为后装炮实在太方便了。 “因为我密闭了火药和弹丸，把他们做成了一个整体。” “那如何点火？” 密闭火药和弹丸，郑克均懂。 可是现在的火枪，使用的是黑火药，这可比诺贝尔发明那玩意，难点多了。 如果后装，燧发枪枪机根本打不着火好吗？ “所以我在子弹弹仓尾部，加了一层白磷。” “白磷？以白磷的着火点，燧发枪机的弹簧击锤，倒是能轻松实现点火。” 陈梦纬玩了近三年的工业，对白磷很熟悉，知道它的化学属性。 可是郑克均却满脸疑惑。 “戴先生，白磷着火点太低，你就不怕子弹在弹仓先燃起来了？” 郑克均问出这个问题，戴梓脸上的自信瞬间减少大半。 “所以白磷包需要单独存放，防火防高温。 等到开战时，再将白磷包嵌入子弹尾部，压入弹仓。 可是即使如此，还是有一定的炸膛风险。 总督大人一问就问到了连珠枪的软肋。 难怪枪炮厂的专家和工匠，都说总督大人也是一位枪械制造专家。qqnew 如今看来，名副其实。” 戴梓对郑克均真心佩服，他走遍大江南北，所有人都在纠结他的连珠枪造价。 从没有一个人发现连珠枪真正的弱点。 第164章 子母冲天炮 而郑克均第一时间，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让戴梓锐气大挫。 “戴先生不必气馁，即使连珠枪有这样的弱点，但在战场也大有用处，不是吗？” 郑克均不是什么机械专家，只是单纯的不信邪。 在这个全是前装枪的时代，戴梓怎么就能跨越时代,弄出个后装枪？ 要知道郑克均和那么多穿越者，都没找到前装改后装的办法。 因为这里面存在一个很大的技术硬伤，不是靠嘴巴就能完成的。 这个技术就是：底火。 这里面涉及的科学知识太多了。 在如今化学还没真正成为一门科学的时代，打死郑克均，他都不信戴梓能弄出成熟稳定的底火。 也就白磷还靠谱一点。 但缺点也很明显。 “那是当然，虽然我的连珠枪会炸膛，但现在的火绳枪和燧发枪，不一样炸膛严重吗？ 我亲自试验过，只要严格按照程序来，连珠枪炸膛的概率，远低于火绳枪。 和燧发枪相比，炸膛率虽然没有优势。 但点火率却远高于燧发枪。 并且射速能提高五倍以上。” 戴梓一脸骄傲。 现在的燧发枪，就是点火率较低，只有百分之八十五左右，极大地影响作战。 “射速多少？”郑克均立即问道。 “训练合格的士兵，一分钟至少能发射25发子弹。” “……” 郑克均惊呆了。 25发子弹？这是什么概念？和后世的半自动步枪几乎相若了啊。 一个有经验的士兵使用李恩菲尔德步枪，一分钟也就打30发子弹。 有这样密集的火力，在这个时代，完全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上天给老子送来怎样一个大宝贝？” 郑克均掩耐不住心中的狂喜。 有了这样的射速，什么炸膛,什么点火率,都不是事了。 何况郑克均知道,这把枪最高的科技含量,就在戴梓说的“弹丸和火药密闭技术”上。 这可是现代化子弹的雏形。 “本督还想请教戴先生一个问题,我们新北军用的佛朗机炮，是子母炮结构。 但射程还不够远，威力还不够大，稳定性也较差。 您认为该如何改进？” 郑克均是带目的问的。 历史上，戴梓除了造出连珠枪，还有子母冲天炮。 连珠枪如此厉害，那子母冲天炮能差吗？ 可是郑克均这个问题把戴梓问懵了。 “总督大人，你不是开玩笑？新北军使用的火炮，射程还不够远？ 都接近满清红夷大炮的两倍了。” 戴梓只觉得郑克均这是不是在凡尔赛，炫耀他的火炮很强。 当初在江苏一战，新北军开炮，戴梓当场就惊呆了。 他做梦也没想过，火炮能打这么远。 而且还是佛郎机这种后膛炮。 要知道这个时代，后膛炮射程，天生就比不上红夷大炮这种前装炮。 “戴先生，实不相瞒，我们新北军的火炮，采用了最先进的后膛炮密闭技术。qqnew 火药能够充分燃烧，所以射程更远，稳定性也更好。 但这个威力,还是不足以摧毁坚固的城墙。 本督还想继续提高威力，戴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 戴梓感动地看了郑克均一眼,郑克均这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了。 连新北军火炮最核心的秘密都说了。 “有一个办法。” 戴梓思考一会道。 “哦？快说。” 没想到戴梓还真有办法，郑克均立即期待起来。 “改用我父亲研制的一种新式火药。” “哦？令尊大人研制了什么火药？” “这种火药具体如何制备，我不太清楚，但我知道大概原理。 首先用来做炭的材料必须是直径二至三寸的柳柴。 其次是硝和硫磺的处理，比例大约是80斤硝，4斤硫磺。 拌料时加入15斤左右的炭粉。 需要特别注意的是，碾压火药材料时，必须不断加水。 最后将药饼粉碎成颗粒，压制成六角形的药饼。 每个药饼必须厚1寸、宽1寸3分，重1两2钱2分，不合格者剔除，不得进入烘药程序。 药饼进入烘药房后，在煤炭中火下烘烤15到20天。 等火药成型后，必须测试每个药片的水汽含量，达标者才能进入军用。 这种火药粉末，呈褐色状，所以我父亲对其命名为褐色火药。 相对于黑色火药，它的威力并没有增大，但稳定性极强。 新北军的大炮在气密性环节，已经做到完美，如果还要增加射程，除了做长炮管，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大炮炮管一旦做长，黑火药燃烧快速、不稳定的弱点就会暴露，十分容易炸膛。 若采用褐色火药，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我粗略估计，如果使用褐色火药，炮管可以增加一倍以上，射程也会再次翻倍。” “有效射程四千米？戴先生，你没开玩笑？” 陈梦纬吓住了。 “我也不敢保证，毕竟这种火药没有投入实战，我只能理论推导。” “我相信。” 这时郑克均开口。 陈梦纬和戴梓都愕然地看向郑克均。 “甚至不止4000米。” 郑克均十分肯定这一点。 因为戴梓描述的这种火药，不就是历史上的栗色火药吗？ 晚清时代，列国为什么流行巨炮？ 就是因为栗色火药的发明。 它专为巨炮而生。 难怪历史上戴梓发明的子母冲天炮那么厉害。 在昭莫多战役中，子母冲天炮只向准噶尔大营开了三炮，蒙古军就吓得四散奔逃。 子母冲天炮的原理，和佛郎机是一模一样的，如果不是用了这种新式火药，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威力。 “戴先生，你放心，我会尽快把你家人接到江苏。 这段时间，你如果愿意，可以与沈括他们多交流。 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就待在住所休息。 为了对你身份保密，还得委屈先生一段时间，还请先生见谅。” “哪里哪里，总督大人已经对戴梓极好了。” 戴梓连忙向郑克均行礼。 “底火。” 送走了戴梓，郑克均自顾自思索。 拥有子弹密闭技术，“底火”便有了用武之地。 但一把成熟的步枪，要有稳定的底火，不可能一直用白磷代替。 看来研发底火也要提上日程。 第165章 纳兰世家 郑克均隔天，便把从系统买来的雷酸汞制备方法，交给了沈括。 上面写了雷酸汞和硫酸钾制备底火的具体方法。 不过郑克均知道，这里面涉及很多近代知识，特别是化学知识。 需要创造实验环境，反复实验收集数据。 不可能一蹴而就。 若要进入工业生产环节，更是旷日持久。 所以也没给沈括规定期限。 只是从这件事,郑克均彻底认识到化学的重要性。 然而化学在当今时代，几乎还是蛮荒期，连独立学科都不算。 新北路安抚司，必须要有一群化学人才，才可能攻克一个个化学难题。 只要化学的问题解决了，何止雷酸汞和硫酸钾，叠氮化铅都能弄出来。 还有矽藻土和硝化甘油…… 科技决定一切，郑克均决定明天视察一下南京和上海开办的学校。 包括几所大学和大量新开的小学。 他们是新北军未来的希望。 还有教材的编审,自己也得参与。 初高中的化学和物理知识，在如今这个时代，还是很有用的。 …… 在郑克均主持下，新北路安抚司在农业，工业，金融，医疗，科研，教育等方面，稳步推进。 同时，郑克均派朱莹钰亲自前往北方。 天地会是满清的重点打击对象，动用天地会，很容易就被清廷察觉。 郑克均只能调集朱莹钰的新衣社力量，转移戴梓家人。 当年北镇抚司被清军端了，分布在民间的锦衣卫，都潜藏起来。 这些年，朱慈炯行事低调，几乎没引起清王朝注意。甚至根本没察觉到这样一支力量。 朱慈炯是在等合适时机，汇聚所有力量,对满清行致命一击。 历史上，他把这支力量聚集起来，刺杀南巡的康熙……可惜没成功。 现在用这支力量行动，神不知鬼不觉。 果然，朱莹钰去了北方，用了不长的时间，便非常顺利地将戴梓一家老小，全部接到了江苏。 而此时，戴梓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进入大明皇家学会，正式为新北路安抚司效力。 同时戴梓的父亲戴苍，既是一名画家，也是一名火器专家。 两父子立刻投入到了燧发连珠枪和子母冲天炮的研发当中。 …… 十二月，北京，大雪。 纳兰明珠一身风雪，从府外风尘仆仆进来。 长子纳兰容若立即迎上来，为纳兰明珠披上一件貂皮大衣。 “阿玛，怎么样？暴动平定了吗？” 纳兰明珠点头。 “杀了多少人？” 纳兰容若神情很严肃。 这次地震,导致大量河北百姓无家可归。 因为没有及时赈灾,加上新北路安抚司之前派人来河北宣传要地震,因为满清的辟谣,百姓才没当一回事。 以至于地震时，很多百姓都在家中。 百姓怨气极重，终于发生暴乱。 康熙命纳兰明珠和佟国维统筹平乱。 能干的明珠，短短数日时间，就平定了叛乱，可谓神速。 可纳兰容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放心，只杀了十几个首脑，其他刁民也就不闹腾了。” 有纳兰明珠这句话，纳兰容若才放心下来。 “这样就好，上次妹妹写信回来，让我们不要做针对汉人之事，不要向皇帝献毒辣之计。 特别是不能参与屠杀汉人事宜。 否则，将来新北军打到北京，我们纳兰家满门都保不住。” 纳兰容若看了一眼放在堂屋中的摇篮，里面有一个几岁大的小孩。是纳兰明珠给他新添的弟弟。 据说杭州屠杀，郑克均连姚启圣八岁的孙子都不放过。 纳兰容若可不想自己弟弟这么小，就挨了屠刀。 听到父亲说没有大规模杀人，这才勉强放心了一点。 “对了，阿玛，刚才宫里来人，说如果您回来了，就立刻进宫。 皇帝和太皇太后都等着您，说要商量大事。” “终于要做决定了。” 纳兰明珠长出一口气。 自从江苏战败消息传来，数月的压抑，终于释放了一点。 可纳兰容若却很疑惑。 “做什么决定？” “糊涂。” 纳兰明珠瞪了儿子一眼。 “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是何等人物？那都是不世出的人杰。 你以为江苏一战惨败，真的能打倒他们？ 这三个月他们都没在朝堂讨论过战事，但你认为他们真的都闲着？qqnew 现在招我们入宫，很明显，皇上和太皇太后，已经要开始布置对新北军的战略了。” “江苏一战，我大清主力损失殆尽。 新北军拥兵五十余万，又接连占据安徽，浙江，福建，还攻灭了东宁府。 如今郑克均一统内部，只等严冬一过，必会再出兵征伐。 以如今天下形势，还能如何抵御新北军？ 不过苟延残喘。 我看，这个天下终归要姓郑了。” “这便是问题所在。” 纳兰明珠神情凝重。 “看上去，新北军已经天下无敌，可你了解皇上这个人吗？ 他会认输吗？ 你了解太皇太后吗？ 当年多尔衮掌天下军权，多险恶的形势？她服输过吗？ 太皇太后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 这次江苏惨败对她的打击不小，但我相信，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挽回颓势。 还有皇上，也是千古难遇的雄主。 他们是断然不会束手待毙的。既然招我们前去，一定是有了对策。” “阿玛认为太皇太后一定能逆转形势？” 纳兰明珠微微一笑。 “所以我给你说，这是我们做决定的时候了。 如果今天去坤宁宫，太皇太后的策略不能有所作为。 那我们就要依你妹妹的嘱托行事。 万万不可进献任何触及郑克均逆鳞之策略，不能重蹈姚启圣覆辙。 更不能参与对汉人的屠杀。 在不引起皇上和太皇太后忌惮的情况下，还得向汉人释放善意。 总之一切以保存纳兰世家为前提。” “如果皇上和太皇太后有了策略呢？” 纳兰明珠沉默好一会，吐出两个字。 “难啊。” 身上的貂皮还没穿热乎，纳兰明珠便脱了下来，在侍卫扈从下，离开了府邸，前往坤宁宫。 …… 坤宁宫，康熙和博尔济吉特氏早已坐定，索额图坐在左席第一个位置。 “奴才来迟，请皇上和太皇太后赎罪。” 纳兰明珠一进来，便拜倒在地。 第166章 沙俄东征 “平身。” 整个大厅只有五个人，康熙，太皇太后，索额图，明珠，还有太皇太后最宠信的侍女苏茉儿。 “明珠，你主掌内卫,新北军将领家属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明珠完全没想到，博尔济吉特氏会先问这个问题。 可就这个问题，让明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重要的不是查到还是没查到。 如果说没查到，内卫是不是太无能了？ 如果说查到了，那已经查到的家属，是不是要开刀问斩？或者利用他们要挟新北军将领？ 一旦这样做，纳兰家必成新北军死敌。 将来清军战败，纳兰世家必灭族无疑。 “这……各地内卫首领还未向中枢汇报。” 汗水从明珠额头滑下来。 博尔济吉特氏侧头看了旁边的康熙一眼，康熙神色复杂。 刚才太皇太后告诉康熙，此时整个北方人心惶惶。 不止汉人大臣离心离德，就连满族大臣也开始各谋生路。 康熙觉得再怎么样，从关外跟来的女真人，和爱新觉罗氏始终是一条心。 可是现在看来……还是皇祖母洞悉人心。 “嗯，那就先不论此事。” 博尔济吉特氏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今天找你和索额图来，主要是商定应对残明郑克均部的策略。 虽然我们对外宣称，江苏是战略性撤退。 但既然关着门，这里都是自家人，哀家就不藏着掖着。 你们有什么意见，也一定直言，哪怕忤逆犯上，我和皇帝今日都不会追究。” 博尔济吉特氏扫了明珠和索额图一眼，注意着他们的神色变化。 “首先哀家来说，苏州一战，我大清五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八旗精锐损失殆尽。 康亲王，安亲王，皆被郑克均屠戮。 目前来说,我黄河一线守军加起来，不过五万人。 其中八旗军只有两万。 而郑匪拥兵五十万，其中有二十余万精锐，三十万新招募的农民军。 从南京和苏州两战可以看出，郑克均这二十余万精锐，足可以一当十。 其战意高昂，装备精良，将领临阵指挥能力更是超群。 这就是目前我大清与郑匪的态势。 明珠，索额图，你们是我大清地位最高的两位大臣，说说，有什么应对策略？” “这……” 明珠和索额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张了几次嘴，一个字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们在为难什么。 五万对五十万，对方还是百战精英,就算韩信重生,也无法取胜,对吗？ 那哀家换一个问法，郑克均麾下军队战力强横的根本原因到底是什么？qqnew 是他的士兵比我们八旗军英勇吗？” “绝对不是。” 索额图开口。 “屯市一战，费扬古，穆赫林等将，以步兵对抗骑兵。 坚守两个时辰，尸横遍野，也不后退一步。 苏州一战，燕泰指挥我八旗精锐冲锋，战损达到八成，也死战不退。 从古至今，军队伤亡两成，就会崩溃。 我八旗精锐如此英勇无畏，堪称千年第一强兵。” “那是我八旗将领指挥无能吗？” 明珠赶紧抢答。 “肯定不是。 岳乐，杰书，费扬古，皆百战名将。 姚启圣已经将智谋用到极限。 江苏一战，他们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 而新北军。 虽然从吴淞口到南京，从合肥到苏州，他们屡战屡胜。 但他们的将领并没有表现出高超的指挥才能。” “所以，你们认为新北军的强悍之处，到底在哪里？” “装备。” 明珠和索额图异口同声。 博尔济吉特氏微微一笑。 “没错，新北军如此强悍，归根到底不是他郑克均多强，不是他麾下的郑匪有三头六臂。 而是他们装备了精良的火器。 他们的火枪，射速快，射程远，足以对抗骑兵冲锋。 他们的火炮，威力大，精度高。 若非如此，郑匪绝不是我八旗军对手。 也就是说，如果我清军拥有了和新北军一样的装备，是不是战力就不输他们了？” “啊？” 明珠和索额图都疑惑地看向博尔济吉特氏。 “可是我们并没有这些装备啊。” “哀家是说如果。” “如果有了这些装备，那还怕什么？ 老臣就敢带兵南征，让郑克均也尝尝全军覆没的滋味。” 索额图慷慨激昂。 明珠却紧皱眉头。 “可即使如此，我们现在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啊。” “嗯，明珠说到问题的要害了。 我们的主力，在江苏一战几乎全军覆没，就算有装备，也没有兵员。 所以，哀家第二步要解决的，就是兵力问题。 我们目前在黄河一线有五万兵马，京师有两万人。 同时在湖北，陕西，河南等省，还留有少量驻军。 哀家准备将他们全部撤回北方，大约有三万人。 与此同时，皇帝会向关外宣旨，调集关外留守军队入关。 如果全部抽调，可以抽出四万人，皆是精锐。 这还不够，皇帝会亲往热河，号召关外满人参军。 这些人从小骑马射箭，就算临时征召，在很短的时间内，也能训练成精锐。 预计可以再得五万军队。” “可如此一来，关外壮丁就被抽空了。如何防御朝鲜和沙俄？” 现在的沙俄军队，正在向东方进发。 虽然目前还在北海（贝加尔湖）地区，但他们的目标就是鲸海（今日本海）海岸。 一旦让沙俄得知满清抽空关外兵力，他们的统帅一定会长驱直入。 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朝鲜，一直留念明朝，这几个月，更是与新北路安抚司眉来眼去。 且对长白山周围的土地，觊觎已久。 一旦松了缰绳，朝鲜军队必然趁火打劫。 到时候关外的大清老家没有守卫，将遭遇浩劫。 纳兰世家还有很多家门在关外，明珠十分担心。 “明珠大人不必担心朝鲜军队。 朝鲜军队总共就那么几万人，且毫无战力。 哀家在两个月前，已经与日本达成协议。 到时候日本会派舰船，进入鲸海西岸，保证朝鲜人不敢动弹。 至于沙俄，明珠大人更不用担心。 哀家保证，沙俄不会跨越黑龙江。” 第167章 三十四万大军 “哦？” 明珠和索额图都一脸好奇。 “据臣所知，罗刹察罕汗（即沙皇），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征服东方计划。 想要打通前往海洋的出海口。 一旦关外兵力全部撤出，他们怎么可能止步黑龙江外？” 现在的沙俄，还是一个内陆国家。 北边太冷，去不了。 亚速海和黑海出海口，被克里米亚汗国,奥斯曼帝国，乌克兰把持（此时的乌克兰虽然已经宣布并入沙俄版图，但西乌克兰的哥萨克人，在波兰支持下，处于与沙俄敌对的状态）。 波罗的海被瑞典和波兰立陶宛王国把持。 沙俄人做梦都在想着拥有一个出海口。 彼得一世之所以被称为大帝，就是因为他击败瑞典，夺取了波罗的海出海口。 沙俄人对于出海口是极其痴迷的。 在西北,他与瑞典和波兰打了几十年，损失极其惨重。 在西南，他与波兰和土耳其，更是打了上百年。 只有在东方，靠着《尼布楚条约》，他十分顺利的从清政府手上拿到了出海口。 现在因为郑克均的介入，似乎会更加顺利。 作为满清的重臣，明珠对这个近几十年出现在蒙古草原北方的政权，还是有所了解。 沙俄绝不可能放弃争夺出海口的机会。 “哀家说了罗刹人不可能跨越黑龙江，他们便一定不敢跨过。 明珠大人尽可放心。 现在明珠大人算算，我满清有多少兵力可以与郑克均决战？” “共十九万人。” 明珠立刻答道。 “哀家如果再亲回科尔沁草原，联络草原诸部。 告诉他们郑克均对异族的凶残。 相信江苏一战的战况，他们也有所了解。 骑兵面对郑克均的火枪兵,没有丝毫优势。 如果我大清倒下了，蒙古人何以抵抗郑克均的数十万大军？ 以郑克均对异族的凶残,难道他们不会恐惧吗？ 哀家认为，只要言说得当，征召五万蒙古骑兵应该不是难事，对吗？” 博尔济吉特氏，又被称为孛儿只斤氏。 孝庄皇太后是根正苗红的黄金家族。 其母族势力,在蒙古草原号召力极强。 “应该可以。” 明珠和索额图都不怀疑这一点。 任何一个草原部族首领，在了解了江苏一战，骑兵对阵火枪兵的下场后，一定会不寒而栗。 真要让郑克均一统天下，哪里还有蒙古骑兵的事，全都将能歌善舞。 所以孝庄皇太后亲去草原，一定会得到蒙古各部的倾力支持。 “如此一来，我们便有了二十四万军队。 刚才我们已经分析了，我们的军队，并不比郑匪弱，差距在于装备。 新北军不算临时招募的农民军，也只有二十几万人。 如果我们这二十四万人，大规模换装燧发枪和先进火炮。 明珠，索额图，你们认为是否与新北军有一战之力了？” 明珠和索额图对视一眼，齐齐拱手。 “只要装备出五万火枪兵，三万炮兵，剩下以骑兵和弓步兵辅助,一定能将新北军碾为齑粉。” 明珠和索额图这不是在拍马屁。 江苏一战,清军最终还是败在火器上。 对于骑兵,他们对八旗铁骑和蒙古铁骑有着绝对的自信。 如今的战场，火枪兵不可能独当一面，还是得有骑兵辅助。 如果双方火器相若，那就是拼骑兵了。 如此情势，八旗铁骑和蒙古铁骑有何理由不赢？ “很好。” 博尔济吉特氏含笑点头。 “那如果哀家再告诉你们，我们除了这二十四万人，还有十万援兵。 且这十万援兵，有七万精锐骑兵，三万装备精良、战阵经验极其丰富的火枪兵。 你们觉得，能败新北军否？” “还有十万？在哪里？” 明珠和索额图都惊呆了。 刚才一番盘点，把满清所有家底都拿出来了。 明珠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哪里还有十万精锐。 “哀家说有，便一定有。 哀家只问你们，三十四万装备精良的大军，能否与新北军一战。” “必胜无疑。” 索额图气势如虹。 明珠也深深点头。 三十四万人，全是精锐士兵，又装备与新北军同等的火器。 没有任何理由败给新北军。 “可是……” 明珠皱了皱眉。 “明珠大人有疑虑但讲无妨，哀家刚才说了，今日你们说什么，都无罪。” “太皇太后，您刚才清算的很好，我们的确能凑出三十四万大军。 但这都需要时间。 无论是皇上亲往奉天，还是太皇太后亲往科尔沁草原，都至少要几个月时间。 而且就算我们装备了精良火器，要想模仿郑匪的火枪方阵战法，也需要长时间的训练。 可是臣预计，开春之后，郑匪就会发兵北犯。 我们的时间根本来不及。” “明珠大人说得很好，如果郑匪开春便跨过黄河。 哀家这三十四万人，恐怕都还没聚拢。 断然无法抵御郑匪进攻。 所以哀家要解决的第三个问题，就是时间。 明珠大人别忘了，如今的天下，可不止我大清朝和残明郑匪。 还有尚之信，吴三桂，王辅臣三大藩镇。 上次内卫在太湖沿岸做的事，做得很好。 明珠大人劳苦功高。 杀了明朝余孽朱慈炯，却留下了他的儿子朱玉塘。 我们正好可以用他，来聚集三大藩镇，协力抵抗新北郑匪。” “这能行吗？ 吴三桂，尚之信，王辅臣，对于残明来说，都是卖国贼。 他们怎么会响应一个没落的明朝皇族，还是个婴儿的号召？” 索额图满脸的疑惑。 孝庄皇太后会心一笑。 “本来这小孽种对三大藩镇没有任何号召力，但耿精忠死在郑克均手上，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 耿精忠主动投诚，都被郑克均以“卖国贼”名义处死。 你们想想看，吴三桂，尚之信，王辅臣三个卖国贼，又作何想法？ 既然左右都是死，为何不拼一把？ 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如今最大的敌人，已经不是我大清，而是他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克均。 被我大清打败了，或许还能留他们一命。 倘若被郑匪击败，必上断头台。” “所以，此时的三大藩镇，只缺一个联合的契机。” 索额图眼睛一亮。 “没错，那个婴儿，就是契机。 哀家保证，只要我们把朱玉塘抛出来，三大藩镇立刻会拥立其为明皇。 抱团与郑克均对抗。” 第168章 炮灰的悲哀 “太皇太后英明，如此一来，三大藩镇必然能帮我们争取至少一年时间。” “这还不够。” 孝庄太后摇摇头。 “三大藩镇总兵力，也就三十万左右。 这三十万人，对抗我们清军都节节败退，更别说对付新北军。 如果就这么让他们去与郑克均对抗，送羊入虎口不说。 甚至三藩手底下的将军,敢不敢与新北军交战都说不定。 毕竟，郑克均要杀的是卖国贼，那些卖国贼手底下的将军，多少还抱着侥幸心理。 所以我们必须要让三大藩镇，有信心与郑克均对抗，让他们觉得自己能赢。” “太皇太后打算怎么做？” “出兵三十万相助。” “什么？” 明珠和索额图差点吓得跳起来。 “太皇太后，臣没听错？ 我们要援助三藩三十万兵马？ 根据我们刚才的计算,我们总共才三十四万人。 三十万援助三藩,我们还拿什么守卫河北？” 明珠和索额图都蒙了。 这时康熙哈哈一笑。 “两位爱卿别急,皇祖母说的这三十万人，并不在刚才的三十四万精锐大军之内。 而是让明珠大人你，新招募三十万军队。” “臣招募？” 明珠愕然。 “要论人口，我北方还有数千万人，招募三十万大军有何难？ 反正这些汉人留着也无大用，如果能为我大清争取一些缓冲时间，也算他们死得其所了。” “可是……如今整个北方，人心惶惶，又刚遭遇大地震，更是民心不稳。 此时征召三十万人，恐怕激起民怨。” 明珠头都大了。 康熙说得简单,几千万人口招募三十万人，听上去好像轻而易举。 可是农业国的人口，都是虚数。 一个家庭,往往就靠那一两个壮劳力支撑。还要负担沉重的税负和徭役。 抽走一个壮丁,往往就是毁掉一个家庭。 而且朝廷也很难负担大规模征召士兵的费用。 这就是农业国相比工业国的弱势。 在这种灾荒年月,几千万人口出三十万兵，是要命的。 “明珠大人,哀家给你一个建议。 现在的河北，不是有很多家庭，因为地震无家可归吗？ 与其让他们成为流民，祸乱地方，还不如征入军旅。 你就告诉他们，男人上了战场，老人、孩子和女眷，皆由朝廷供养。 男人得胜归来，朝廷给他们修房子，修水泥房子。” 如今水泥房子已经传到北方，很多富人都用上了这种新式的建筑材料，十分的高大上。 “可是户部，似乎没有那么多银子。” 明珠小心翼翼地开口。 朝廷的财政状况，他一清二楚，要是真有银子，用得着武力镇压民变？ “户部不会调拨一两银子出来。 不但不会调出，索额图,你还要负责筹集大量财货。 金银最好,物资也可。” “太皇太后,如今形势,臣……臣实在不知道到哪去弄银子啊。” 索额图一个头两个大。 户部都收不上来银子，他去哪收？ “先加征民税，再向地主募捐。 如果还不够，向朝中大臣和功勋贵族借调。” 孝庄皇太后冷冷一笑。 “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郑克均杀了耿精忠，将吴三桂等藩镇拒之千里，已经是铸成大错。 没想到最近他又颁布了个新政策，叫什么摊丁入亩。 极大地损害了地主利益。 你以此向北方大地主说明利害，他们一定会舍得捐钱捐物。 至于朝中大臣和贵族，只要告诉他们南京屠杀和杭州屠杀的惨况，哀家不信他们不愿拿钱。 记住，无论是地主百姓，还是贵族大臣，凡是有前明那种罔顾国家大义，吝惜财货的奸佞。 不用请示，立杀无赦。 大清决不允许出现崇祯朝那种，国家亡了，大臣家里钱财还堆积如山的情况。” “是。” 明珠和索额图都是脖子一凉。 他们自己家就家财万贯。 看来这次怎么着也得带头出点血了。 “两位大人，国家危亡时刻，你等作为大清股肱，必须有所担待。 你们要告诉所有大臣和贵族，只要击败郑匪，我大清江山稳固，他们的好日子都在后面。 否则，郑匪一到，玉石俱焚，他们要那些钱财有何用？” 索额图和明珠连连点头。 他们打心底认可孝庄的话，真要让郑克均一统天下，他们作为满清重臣加贵族，绝对没有好下场。 就算侥幸保住性命，家族荣光不再，与死人何异？ 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 崇祯朝那些富甲天下的大臣，等国亡了，他们的钱财又哪里保得住？ 两人都暗暗决定，只要不动摇家族根基，这次一定要尽可能多捐一些钱财。 “所以太后要用这笔钱，抚恤征召士兵的家属，以及为新军提供军饷？” 明珠眼巴巴地看向太皇太后。 孝庄却摇头。 “你们总不能以为，哀家说的那些枪炮，能从天上掉下来？ 还有十万援兵。 咱们总得给他们些好处，不然他们凭什么为我大清效力？ 所以索额图，你必须筹集至少价值两千万两白银的钱财物资。 一方面用于购买装备，支付援兵报酬，以及供养三十四万大军的军饷和训练。 如果不够，内廷和户部也会竭力补给。 总之，不惜一切代价，毕其功于一役，消灭郑克均部的残明郑匪。” “那新招士兵的军饷和家属的抚恤金？” “一文钱也没有。” 孝庄断然道。 “明珠大人，你仔细想想，这些新兵只要渡过黄河。 他们的家属在北方过得如何，他们怎么知道？ 到时候你把地震受灾的那些家属，集中处理一下，做干净点。 至于这些士兵的军饷，更不用担心。 还是老办法，补给就地解决。 反正黄河以南，如今也已脱离大清掌控，不用瞻前顾后。 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 他们沿途洗劫南方城池，烧杀抢掠，必成郑克均必杀对象。 再加上他们有家属在河北。 我相信这群没有经过训练的农夫，也能爆发出相当强的战力。 新北军面对他们，怕也不能轻松解决。 我会命令统兵将领，告诉这些参与屠城的农夫，投降新北军必死无疑。 他们必与新北军死战。 面对新北军的新式火器，死战也没太大用，他们最后必将全军覆没。 如此，战后的奖励，什么水泥房子，家属的抚恤，都与朝廷无关了。” 第169章 驭臣之术 “……” 明珠震惊地看向博尔济吉特氏。 这个女人是真狠啊。 难怪这数十年来，她能在大清的权力核心稳如磐石。 在无数次惊涛骇浪中脱颖而出，执掌大清江山。 为了达到目的，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只是如此一来，自己怎么办？ 真按博尔济吉特氏的命令做，自己保证上郑克均黑名单的首位。 “这些农夫的死，既消耗新北军,也为我大清争取时间。 他们全军覆没之时，便是我三十四万大军，与新北郑匪决战之日。 明珠，索额图，为了将来的胜利，现在的我们，必须团结一致。 我大清皇朝,是覆灭还是兴盛。 我等满洲贵族,是做汉人的主人还是奴隶。 就看这一战了。 两位大人是皇朝的依靠,此时此刻，万万不能有任何顾虑，不能抱任何侥幸心理。 可以吗？” 博尔济吉特氏殷切地看向明珠和索额图。 很显然，刚才明珠的想法，她已经看穿了。 甚至她知道索额图和明珠是一样的心理。 想要暗中对汉人好点，给自己留条后路。 可孝庄皇太后此时就是要明确告诉他们，后路根本不存在。 要么做贵族，要么做鬼魂。 “微臣誓死效忠。” 明珠和索额图立刻起身向孝庄皇太后跪倒。 “请起。” 孝庄皇太后亲手扶起二人。 “从今天开始，明珠负责募兵，索额图负责筹响。 国难当头，精诚团结。 哀家在此向两位大人做出承诺。 只要剿灭新北军，两位大人皆假节封王，世袭罔替。” 明珠和索额图震惊地看向孝庄。 这不就是吗？ 满清开国封了八位，但这些王爷都是爱新觉罗氏。 哪里封过外姓？ 看来孝庄皇太后这次是真豁出去了。 可纳兰明珠是谁？千古难得一觅的老狐狸。 光是利诱，不可能让他安心。 明珠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毕竟自己真要执行孝庄谕旨，一旦战败，纳兰家必灭族无疑。 “太皇太后,微臣知道不应该多嘴。 但咱们所有的计划，都基于一个前提，那就是能拿到与新北军相匹敌的装备。 新北路安抚司早已禁绝与我大清的贸易，尤其是军工产品。 凡参与往我大清走私军工产品者，立斩无赦。 而普天之下，包括欧洲在内，能制造先进火枪和火炮的，只有新北路安抚司。 所以微臣想问问太皇太后，我们的装备到底从何而来。 微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装备关系到整个计划的成败，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明珠问出这句话，堂中几人反应各不相同。 康熙脸上明显有怒色。 索额图诧异了一下，却也是看向孝庄。 只有孝庄十分从容。 “既然说了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家人，虽然装备来源属于绝密，但哀家还是告诉两位爱卿。 不仅如此，哀家所说十万援军的来源，也不做隐瞒。 两位爱卿做到心里有数,也方便统筹全局。” …… 一会儿后，明珠和索额图春光满面地离开了坤宁宫。 两人刚走,康熙立即拍案而起。 “明珠太过无礼，身为朝廷重臣，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不清楚吗？” 孝庄淡淡地扫了康熙一眼。 “皇上在愤怒什么？在怪罪明珠为自己留后路，没有完全为大清效忠吗？” “难道这还不值得愤怒吗？ 纳兰世家，满洲望族，在我大清治下，世代显贵。 现在竟然为了家族利益，置大清危亡于不顾。 如此忘恩负义，不忠不孝，若换做平时，朕一定斩了他。” “所以这是平常时刻吗？ 若是平常时刻，明珠会如此做吗？” 孝庄失望地看着康熙。 “皇上，你记住，对待大臣，要他们讲忠心，却不能只讲忠心。 否则哪怕你贵为大清至尊，他们也会因为个人和家族利益，与你阴奉阳违。 最终离心离德，众叛亲离。 作为大清皇帝，你要做的是驾驭他们，而不是怪他们不忠诚。” 康熙一愣，这才察觉到自己刚才失态。 连忙向孝庄认错。 “皇祖母，我们的计划，真能打败郑克均吗？” 康熙犹豫地问孝庄。 “能，没有任何疑问，我们将大获全胜。” “上次江苏之战前，皇祖母也是这样说的。” 上次姚启圣献上计划，孝庄就对康熙说必胜无疑。 当世康熙听着孝庄分析，也觉得必胜无疑。 黄河决堤，淹不死明军主力，也能让灾民拖垮新北路安抚司。 六十万大军对十万，没有输的道理。 可最后竟然全军覆没。 这次，孝庄又信誓旦旦，康熙怎么能放心？ “皇上，你记住，你是大清皇帝。 任何人不相信大清会胜，你都不能不相信。 你想想看，一旦战败，我们会面对什么？ 你和哀家，爱新觉罗整个家族，都会被郑克均杀光。 爱新觉罗家的女子，你的后宫，都会被郑克均分配贱民。 还有整个女真族，都将成为郑克均的战利品。 你告诉哀家，我们怎么能败？” 康熙郑重地点头。 “更何况这次我们的装备与新北军同等，兵力比他们多，骑兵比他们强。 哪有败的理由？ 皇上，不要被江苏一战吓成了惊弓之鸟。 相信哀家，新北军除了装备优势，没有三头六臂。 他们也是血肉之躯。 这一战，我们必胜无疑。” 经过孝庄一番教导，康熙终于重振信心。 …… 明珠春风满面地回到家中，一改往日颓废。 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定西大将军爱新觉罗·董额，一个是内大臣佟国维。 “阿玛，怎么样？有对付新北军的办法了吗？” 纳兰容若迎上来。 明珠却没有回答他，只笑着叫他吩咐下人上茶。 待董额、佟国维两人坐定，明珠立即开口。 “二位，时间紧迫，咱们就不寒暄了。 开门见山，皇上和太皇太后给明珠下达的命令，就是征兵三十万，然后由二位率兵南征。 与三藩联合，倾力抵挡新北军进攻。 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至少拖住新北军一年时间。” “出征没问题，但征兵是个困难，装备从哪来，军饷、粮草又如何保障。 明珠大人得说清楚。” 第170章 驭民之术 董额是开国元勋多铎的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凶悍。 让他出征，他根本不问敌人是谁，只问敌人在哪。 唯一让他烦心的就是后勤，士兵吃不饱饭，那他再凶悍，再勇猛都没用。 “很简单,主要征地震受灾百姓家的壮丁，以及各地监牢里的囚犯。 如果不足，再抽调农夫。 装备由他们自带。 军饷、粮草，渡过黄河后，自行解决。” “明珠大人的意思是，可以抢？” 看到明珠大人沉默后。 董额立刻兴奋起来。 “对嘛,这样打仗才痛快。 太好了，这次本将军终于可以酣畅淋漓地横扫天下了,哈哈哈哈。” 董额仰天大笑。 虽然以前清军出征，也经常抢劫，但明面上的军纪还是得有。 这极大地束缚了董额，让他非常烦心。 如果可以放开了抢劫，敞开了杀人，那得是多快乐的一件事？ 只是佟国维却一脸震惊。 如此一来，先不问河南百姓会有什么遭遇。 一旦战败，董额肯定被五马分尸，自己跟着出征，又有什么好下场？ 最关键的是，这样一支部队，能打胜仗吗？ 只有董额这个铁憨憨才会觉得高兴。 正常人都知道这是去送死。 “明珠大人，如今民怨沸腾，尤其是地震受灾百姓，更是对朝廷不满。 我们征他们入军，他们会答应吗？ 还要装备自带，他们恐怕更不会配合。 别到时候征兵不成，反而酿成民变。” “哈哈哈哈。” 明珠仰天大笑。 这时纳兰容若带着下人进来，亲自给董额和佟国维上茶。 听到父亲的笑声,纳兰容若眉头紧蹙。 “佟大人，你想太多了。 汉人贱民，哪有你想象中那么血性？ 当年睿亲王多尔衮对进军中原犹豫不决，认为满洲总人口几十万，八旗兵仅十万，汉人却有上亿。 几十万人口的满洲，如何能称霸上亿人口的中原？ 当时汉臣范文程说了一番话，可谓经典， 他说，‘汉民儒化经世，奸其妻女忍，刨其祖坟忍，夺其地屋忍，此等贱民何足惧哉？’ 睿亲王遂猛然醒悟，挥军入关，犹如摧枯拉朽，定鼎天下。 满洲数十万人,成功奴役上亿汉人。 今时今刻，我大清对黄河以北已经有绝对的控制力，这些贱民何所惧哉？” 正在上茶的纳兰容若，手一抖，递给佟国维的茶碗差点翻了。 “所以明珠大人的意思是？” “三条，第一，将贱民对朝廷的恨，转化为贱民互相之间的内斗。 告诉那些贱民，凡是接到征兵令的壮丁，敢不应征，全村或者全街道连坐。 也不用杀头，就告诉贱民，不应征就是不爱国。 受牵连之邻居或亲族，农人不能下地耕田。 其耕地由响应征兵令的爱国者家属耕种。 若是商人，则不能开门做生意。所有买家不能买他们货物，否则以不爱国之罪连坐。 还有开除宗籍，不能成婚，没收祠堂匾额，族人食盐购买量减半，子女亲族都不能到衙门做事等等措施。 都可以用起来。” “这能行吗？” 佟国维忐忑不安。 “佟大人，你就放心，只要我们这样做，根本不用我们朝廷出面。 那些贱民的左邻右舍，就能逼着他们去当兵。 而且那些贱民还会说得头头是道，指责抗拒征兵令的人不爱国。 这些贱民，当他们意识到反抗不了朝廷，自然就会欺压同胞。 以保证他们自身利益不受损。” “高，实在是高。” 董额向明珠竖起大拇指。 “我就说当初征伐西北，周培公为何建议我不要抢劫，而是募捐。 并且告诉那些地主，如果贱民不捐，他们就得捐。 相反，贱民捐了，他们跟着捐以后，会把他们的钱退给他们。 最后收上来的钱，竟然比平日抢得还多。 现在听了明珠大人的话，才明白其中关窍。” “很明显，那些土生土长的地主，更清楚贱民家里有多少财货，并且知道对付贱民的办法。 而且贱民知道，如果这次不捐钱财，地主今后会一直找他麻烦。 这比朝廷还让这些贱民害怕。 所以由这些地主出马，会比我们士兵去征税更高效。 这也反应了汉这个民族的特性，逆来顺受，任何时候只知道唯唯诺诺地趋利避害。 从不知道信仰与原则为何物。 但凡他们有一丁点血性，也不至于上亿人匍匐在我数十万满人脚下。 不怕告诉二位，这次索额图大人去加税，也会用周培公的办法。 告诉各地士绅地主，如果他们收不上来贱民的税，朝廷就收他们更多的税。 这些当地豺狼，一定会拼了命对贱民刮骨吸髓。 有那顽固刁民，说不定连祖坟都会被它们刨了。 甚至他们还会借机敛财，超出朝廷规定份额征税，以肥他们的腰包。 这时候索额图大人就会出面，明察秋毫，将这些地主抓起来诛灭满门。 如此一来，贱民的钱归了朝廷，地主的钱也归了朝廷。 你们信不信？那些贱民还会眼巴巴感谢朝廷为他们报仇雪恨？” “哈哈哈哈。” 明珠和董鄂两个人，皆是开怀大笑。 “明珠大人另外两条策略是什么？” 只有佟国维眉头紧锁。 “第一条执行下去，征兵应该不难了。 剩下的是装备问题。 朝廷要另外编练军队，所以这批征召的农民兵没有任何武器和甲胄配备。八壹中文网 武器和衣甲，都要他们自带。 也可以向当地商家购买……当然这些商家售卖的甲胄兵器，是朝廷的库存。 朝廷的库存不够发给他们，但可以拿一部分出来换成钱粮，用以武装真正的精锐。 也不必强迫他们购买。 就告诉他们，带不带甲胄兵器，都能光荣参军。 哪怕拿着家里的镰刀和锄头，也能为国杀敌。 但适时派一些人混入他们当中，带起攀比之风。 总有疼惜父亲儿子的亲属会买武器和甲胄。 很多怕死之人，此时也不会再吝惜钱财，毕竟这些东西都关系性命。 此时就会出现一个现象。 当张三购买了武器甲胄，隔壁李四就会羡慕。 只要再有人嘲讽几句，你怎么连武器甲胄都买不起？ 或者左邻右舍蔑视其家人，说人家李四都要上战场了，你们连甲胄武器都不给买吗？ 钱重要还是家人的命重要？ 本堂告诉你们，此时那些家属，就算借高利贷，都会给自己的父亲或者儿子，购买最好的装备。 如此一来，这支军队不但有了甲胄和兵器，是不是还能为朝廷贡献一大笔钱？” 第171章 天下无战 “明珠大人，真乃当世高人。 本将看你的智谋，不输那个所谓的东南第一圣贤姚启圣。” 董额对明珠佩服得五体投地。 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 按明珠的办法，武器有了，甲胄有了，不但不花一分钱，还赚一大笔。 当初装备扩编的绿营军,自己竟然花钱？简直傻到家了。 “第三条呢，明珠大人快快说来。” 董额已经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今天算是涨姿势了。 “第三条，我把它归纳为汉人的一个成语，望梅止渴。 汉这个民族，虽然贱,但也不能逼得太狠。 如果让他们对未来完全绝望,那他们会干出什么,就说不定了。 所以一定要给他们希望，一定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有美好的未来。 只要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就能忍受世间一切苦难和不公。” “具体如何做？” “告诉所有参军的人，响应征召积极的兵士，或者购买了优良装备的兵士，可以当伍长，什长，甚至百夫长。 这样不但会让他们更积极投军，积极购买装备。 而且会潜移默化，让他们觉得只要听话就能获得好处。 反之，就会什么也捞不着，甚至有惩罚。 从此以后，他们对我们的命令，就会绝对服从。 同时告诉他们，凡是参军的壮丁，家属都会获得大笔的安家银。 得胜归来，就可以住进水泥房子，得到大笔的遣散费。 甚至可以告诉他们，朝廷会给他们养老送终。 反正不需要兑现,怎么让他们开心，就怎么说。 如此一来，他们就会觉得自己的未来很美好，自然也就愿意为我大清拼命了。 如果再告诉他们，如果作战不力，或者投降敌寇，全家……甚至全族连坐。 本堂保证，他们会愿意为我大清浴血奋战。” “明珠大人真乃神人也。” 董额对明珠佩服得五体投地。 “明珠大人这三条计策，立刻解决了兵员，装备，士气，三大问题。 真是谈笑间，变幻出一支铁血雄师啊。 比起诸葛亮的撒豆成兵，也不遑多让嘛。” “本堂就说这么多，如果二位没什么意见，便照此办理。 时间很紧，太皇太后命令,两个月之内,大军必须渡过黄河。” “没问题，大人放心。” 董额向明珠拱手，大步流星地离去。 佟国维眉头紧锁，好像死了丈母娘，也跟着离开。 “阿玛，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决策？你是要害得整个纳兰家被烹杀吗？” 董额和佟国维一走，脸色一直阴沉似水的纳兰容若，立刻气急开口。 就凭明珠献的这三条绝户计，郑克均诛纳兰全族三次，估计都不解恨。 “烹杀？” 明珠不屑一笑。 “郑克均有机会吗？ 一年之后，我看要被烹杀的不是我纳兰家，而是他郑氏满门。 到时候本堂要亲眼看着郑克均，郑经，郑克臧，陈永华（郑克臧的老丈人），以及郑氏和陈氏所有的男丁下油锅。 在郑克均下油锅前，我还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妻妾沦为我满人的床上玩物。” “大人，郑克均的妻妾目前只有柔嘉公主和贞央小姐。” 管家小声提醒明珠。 明珠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就是他大哥郑克臧的妻妾，他父亲郑经的妻妾，陈永华的妻妾女儿。 总之，我要让郑克均知道，什么叫作法自毙。” “难道太皇太后和康熙，已经想出了战胜新北军的策略了？” 纳兰容若震惊地问道。 “当然，为父已经确认，太皇太后的策略，必胜无疑。 我们不需要留什么后路，纳兰世家将在大清治下，永远昌盛下去。 我们更不需要向汉人妥协，他们永远只配当我们的奴才。” 自孝庄告诉了纳兰明珠，装备和援兵的来源。 纳兰明珠就完全确认，孝庄的整个计划都切实可行。 胜利必将属于大清。 “阿玛，你真的想好了吗？ 不顾妹妹的来信劝阻，赌上全族性命，一心一意效忠大清？” “容若，不必心有旁骛。 太皇太后的计划，为父不能泄露。 但为父纵横官场二十年，做到如今内阁大学士的位置，别的不敢说，眼光比你准。 太皇太后和皇上，都是不世出的人杰。 其坚韧，其应变，都不是一个区区的郑克均能匹敌的。 说直白点，郑克均杀死耿精忠，杀死屠城将士，推行什么摊丁入亩政策，都证明他就是个政治白痴。 这样的人带领新北军，哪怕新北军此时再强大，又如何是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对手？ 新北军必覆灭无疑。 咱们只要全心全意效忠大清，纳兰家的好日子，都在后面。” 纳兰容若点点头。 看来父亲从太皇太后那里得到的计策，真是万无一失的策略。 父亲不可能拿整个家族开玩笑。 他相信，以父亲的老辣，绝不会看走眼。 “直隶省真定府，有一个炫石谷地，四面环山。 你在那里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纳兰容若疑惑。 “准备埋葬所有受征士兵家属。” “什么？” 纳兰容若脸色大变。 “不必如此惊恐，为父也不想这样做。 但为父早已深思熟虑，没有别的办法。 先不说为父已经答应被征召士兵，要重赏他们的亲属，但朝廷并没有钱。 这次地震，也导致他们无家可归。 如果我们不赈灾，他们早晚会反叛。 可我们哪来的钱赈灾？ 与其等他们反叛，不如就把他们诱入炫石谷地，全部活埋。” 纳兰容若整个人呆住。 “你就告诉他们，你要在炫石谷地，给他们发放安家银。 并且拟定水泥房修建的地址，规格。 他们会很乐意前往的。” 纳兰明珠说完就走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而纳兰容若，脸色呆滞。 这一下，整个纳兰世家真的没有任何退路了。 …… 整个春节期间，天下前所未有的平静。 华夏大地连续百年战乱，从没有哪一个年关，能像今年一样，一点战火也没有。 郑克均和治下的所有百姓，都安安稳稳过了一个祥和的春节。 同时还有另一件让郑克均高兴的事，那就是纳兰贞央的肚子越来越大了。 预计夏天到来前，就会生产。 这将是他的第一个孩子。 “贞央夫人要生孩子了，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元宵聚会，岳飞问几个一起吃饭的将军。 项羽，英布，张辽，贞德，李秀宁等新北军主要将领都在席。 第172章 四王结盟，二皇并立 “我能怎么看？我敢看吗？” 英布翻了个白眼。 李秀宁等几名将领都大笑起来。 “不开玩笑，这件事很重大。” 岳飞一脸凝重。 贞德拧眉道：“公子喜得子嗣，当然是大事，不过岳将军，这似乎不是我们这些部下需要讨论的？” “不需要吗？贞央夫人若是生下孩子，那就是公子的长子。 甚至可能母凭子贵，贞央夫人被晋为正妻。 如此一来,贞央夫人的孩子，就成了嫡长子。” “然后呢？” “贞央夫人是女真人。” 岳飞此话一出，几名将领全都沉默了。 “我们新北军的口号，一直是反清复明。公子也以推翻满族的统治为己任。 可要是公子的嫡长子，有一半满人的血统，如何自圆其说？ 如果将来继承新北军大权的人，是半个满人,又如何跟天下臣民交代。” “是有一点别扭。” 英布皱眉道。 “所以我们得做点什么，不让这种情况出现。” “岳将军。” 李秀宁郑重地道：“咱们作为公子的部将,擅自议论储位之事，可是大忌。 岳将军此举，如果传入公子耳中，肯定会引起公子不快。 如果让贞央夫人知道了，更是给岳将军招祸。” “多谢李将军提醒，不过岳某既然敢提出来，就不怕承担后果。 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不代表问题就不存在。 如果真到某一天，半个满人执掌新北军，定会引起大乱。 可那时我们再要阻止，就来不及了。” “难道现在阻止就来得及了？ 要我说,当初岳将军就不该把贞央夫人和柔嘉夫人献给公子。 现在能做什么？难不成让贞央夫人堕胎？ 那才是要掉脑袋。” “当初的确是本将考虑不周,只是觉得公子必须有后,贞央夫人和柔嘉公主身份尊贵。 现在想来,此事做得太过草率。所以才想要弥补。” “木已成舟，贞央夫人还有五个月就生产了,如何弥补？” “贞央夫人的孩子成为长子，已经不可避免。但我们可以阻止他成为嫡长子。” “怎么做？” “让另一个女人成为公子正妻。” “谁？公子现在就两个夫人，贞央和柔嘉。 都是满人，你觉得谁做正妻合适？” 讨论陷入僵局。 岳飞叹了口气。 “要是陈姑娘在就好了，可惜这小姑娘喜欢跑江湖，现在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进来。 “禀报岳将军，总督大人紧急召集各位将军，总督府议事。” 士兵气喘吁吁。 岳飞等人全都变了脸色。 “出什么事了？” …… 天地会在湖南的分舵成员，飞马向南京递送消息。 吴三桂拥立朱三太子的儿子朱玉塘，在长沙称帝，改长沙为南京。 吴三桂沿袭平西王爵位，总摄朝政，兼领讨逆大将军。 同时册封广东尚之信为平南王，领荡寇将军。 甘肃王辅臣为北凉王，领平虏将军。 另外还册封从台湾逃到广东的郑克塽为延平王，领征北将军。 四王在长沙会盟，宣布郑克均三项大罪。 “反叛大明,囚禁父王，残暴滥杀。” 拥云贵,川豫，甘陕，两湖，两广等十余省，结盟讨伐郑克均。 同时新衣社在北方的分社成员发回消息，满清响应吴三桂的号召，还说什么满清入关，就是为了给崇祯报仇。 如今又遇大明逆贼，所以大清要为明除奸。 以爱新觉罗·董额为征南大将军，佟国维为定南将军，率军三十万渡过黄河，沿河南——湖北一线南下。 欲与吴三桂汇合，共同对抗新北路安抚司。 吴，尚，王，三藩势力兵马达到六十万，加上满清三十余万。 近百万大军，兵锋所向，直指东南。 “他们哪里搞来这么多大军？百万大军？虚报？” 岳飞等将领还没来，郑克均身边只有朱莹钰和陈珂。 陈珂得知四王联合讨伐新北军的消息，立即从广东赶了过来。 “满清的兵马并非虚报，真的有三十几万，我们新衣社分社成员，站在山头看过清军行军队伍。 分成七队，绵延百里。 绝对超过三十万人。” “奇怪，本督满打满算，清军现在顶天能弄出十万大军。 这突然跑出来三十万，康熙会撒豆成兵不成？ 如果兵力抽空全部南下，他还要不要河北了？难道又想决堤黄河，阻断我北伐之路？” “根据我们的消息，清军采取了特别的方式征兵。” 朱莹钰将满清如何征得三十万大军，详细给郑克均介绍了一遍。 新衣社在北方的力量不可小觑，满清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们。 “本督只听过古代的府兵，要自带装备。 原来平民参军，也可以自己买装备？ 满清这是没有下限了吗？” 陈珂也疑惑：“一人拒绝征兵，全村跟着遭殃……满清这样干，就不怕百姓直接反了？” “你想多了，这种事，平民是会忍受的。” 郑克均看向朱莹钰道：“我只是奇怪一点，就算军队不需要装备，那军饷和粮草怎么办？也让百姓自带吗？” “渡过黄河前，百姓是自带口粮，或者交钱买军队口粮。 渡过黄河后，据河南的分社成员回报，清军沿途抢劫。 财物用来发放军饷，食物充作军粮。” “什么？” 郑克均豁然站起。 “清狗这是疯了？” “的确是疯了，清军犹如蝗虫过境。 食物，全部拿走，财物，全部抢光。 连百姓家的铁锅，都被做上标记，写上了士兵的名字。仟千仦哾 说是等凯旋后，那就是那名士兵的战利品。 士农工商，无不遭殃。” “百姓这也不反抗？”陈珂急道。 “反抗啊，怎么可能一点反抗没有？ 但有什么用？ 满清三十多万大军，有乡勇反抗，直接就被屠杀。 清军才到洛阳，就杀了一万多平民。” “咔嚓” 郑克均狠狠捏紧拳头，咬着牙问道：“是谁，出的这等绝妙主意？” “都察院左都御史，武英殿大学士，内侍卫统领，纳兰明珠。” “贞央的父亲？” 郑克均愕然看向朱莹钰。 朱莹钰郑重点头。 “此事先不要告诉贞央，她现在怀着孕。” 朱莹钰点头。 “莹钰明白，不过公子，将来要怎么处置纳兰明珠，你得有个准备。” 第173章 与岳飞一较高下 “准备什么？纳兰这个姓，没必要存在于世了。” “那贞央夫人那里？” “她会明白的。” 郑克均长叹一口气。 “陈姑娘，西南方怎么回事？吴三桂为什么突然冒出来那么多军队？ 据我所知，三藩兵力加起来不过三十万，怎么就变六十万了？” 郑克均又问陈珂。 “这与公子的摊丁入亩政策有关。 据天地会兄弟在民间的了解，吴三桂得到了大量地主的支持。 在听说吴三桂要拥立朱玉塘为帝，复兴大明,征讨新北军后。 大量地主给吴三桂捐粮捐物。 吴三桂趁机扩军。 尚之信和王辅臣的情况与吴三桂类似，军队都翻了一倍。 目前尚之信拥兵十二万，王辅臣拥兵二十万，吴三桂拥兵三十万。 六十万大军，只少不多。” “一群乌合之众，土鸡瓦犬而已。” 朱莹钰轻蔑道。 无论三藩还是满清，大部分都是临时组建的军队,她才不信有多强战力。 “郡主豪气干云，这些乌合之众的确不值一提,本督只恨他们耽误新北军北伐的行程。 不过郡主，有一件事还是得和你商议。” “什么事？” “吴三桂拥立的新皇帝朱玉塘，是你弟弟？” 朱莹钰点头。 “那你……” “公子不必担心。” 朱莹钰不屑道：“吴三桂，乱臣贼子，乃我大明最大的卖国贼。 若非我弟弟还是襁褓婴儿，但凡能言能语，都不会接受他的拥戴。 何况这次他又勾结满清，与一心复明的新北军为敌。 算得第二次出卖大明。 朱莹钰和新衣社弟兄，都不会承认吴三桂建立的伪政权。 目前阶段，朱莹钰与新衣社弟兄，唯公子马首是瞻。” “只是……” 朱莹钰犹豫一下道：“此次征伐吴三桂，还请公子尽全力救出我弟弟。 他毕竟是大明正统皇室血脉，不能有任何闪失。” 朱莹钰向郑克均抱剑拱手。 郑克均连忙扶起朱莹钰。 “这是当然，本督一定会救出小皇子。” 可是心里却纠结。 如果这次真把这位小皇子救出来了，如何安置？ …… “诸位，吴三桂拥百万大军，扬言攻我江苏。 是防守江苏，还是主动进攻,大家议一议。” 岳飞等将领齐聚都督府，在听闻军情后，群情汹涌，纷纷请战。 英布，项羽，魏延等将，力谏主动进攻。 “岳飞，你是武将之首，你觉得呢？” 郑克均看向岳飞。 岳飞踏步出列，慨然拱手。 “项羽等诸位将军言之有理，当然是主动进攻。 如今江苏、浙江等省，百废待兴，正是恢复生机之时。 岂能容卖国贼的叛军践踏？ 末将亦主攻，且是速攻，急攻。” “如何速攻，急攻？” “吴三桂狼子野心，却志大才疏。 竟然在各路大军还未集结完毕时，就敢拥立伪帝,向我新北路安抚司发宣战檄文。 如今满清的军队还在湖北，王辅臣的军队还在川东，吴三桂主力集中于湖南。 三王势力，以广东尚之信最弱。 末将建议，趁叛军未集结完毕时，先攻广东尚之信。 灭了尚之信，斩敌遒以示威，必能重挫叛军锐气。” 岳飞慷慨陈词，项羽等将领一致赞同。 “好。” 郑克均站了起来。 “岳将军立刻整军，十日之内，新北军主力向江西集结。 务必在各路叛军汇聚长沙之前，攻下广州，擒斩尚之信。” “遵命。” …… 经过岳飞近半年的训练，新北军早已做好再次征伐的准备。 除了张辽率五万军队进抵山东，防御满清。 新北军主力二十万人，全部南下江西。 另外在陈宫的建议下，贞德率领披发军二十万，坐船沿长江西进。 新北军主力在十日之内，已经进入江西赣州，沿途府县守军，望风而降。 江西归入新北路安抚司治下。 赣州紧邻广东门户韶州（今韶关），消息传入广州，尚之信大惊失色。 “怎么办？怎么办？” 尚之信在王位前急得团团转。 麾下将领尚从志、时应运、金光祖、佟养钜、陈洪明等，皆埋着头，一言不发。 新北军有二十万兵马。 而整个广东只有十二万人，其中六万人都是新招募的，怎么打？ 更何况新北军那是二十万人吗？ 能把六十万满清主力全歼，自身几乎没有损失的军队。 怕是平南军一百二十万，也打不过。 “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撺掇本王，去联合吴三桂拥立什么小皇帝，岂会有这等祸事？” 尚之信肠子都悔青了。 当初原本打算联合吴和王，再加上满清军队，一百万人浩浩荡荡去打江苏，说不定就把新北路安抚司灭了。 可尚之信万万没想到，新北军竟然第一个打他，还来得这么快。 “王爷，我有计策退敌。” 就在这时，大殿中一个声音传出。 并不是尚之信麾下文臣武将开口，而是在他们身后的客坐席，一名武将站了出来。 “哦？何将军，你有什么妙策，快快说来。” 正是护着郑三公子郑克塽，从高雄一路逃到广东的何佑。 “末将可以献出计策，但请平南王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请将这次抵御新北军的作战指挥权，交给在下。” “什么？你疯了？” 何佑话一出口，平南王府的文臣武将，立刻炸开了锅。 “就凭你一个台湾降将，你也配？” “你有几斤几两？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闭嘴。”qqxδnew 尚之信突然大喝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大吵大闹？ 你们谁有计谋退敌？ 谁现在说出计策，孤立刻封他为大将军，统领三军。 谁？” 尚之信怒视群臣。 一众文武悻悻然闭嘴。 “何将军，你说你的计策，只要切实可行，本王便委任你为三军统帅。” 何佑豁然看向尚之信，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自己终于要当主帅了。 何佑内心里，是很想为郑克均效忠的，可总是得不到郑克均赏识。 总认为那个岳飞，比自己强。 这一次，自己终于有机会统领大军，与岳飞一较高下了。 “禀报平南王，末将的计策是，放弃从赣州到广州之间，所有的城池。” 何佑慨然道。 第174章 我与岳飞，孰劣 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大殿顿时沸腾。 “放弃城池？难道要困守广州？ 广州虽然城坚池深，但能被新北军的大炮轰多久？” “连孤城不可守的道理都不懂，还当什么三军统帅？你回家带孩子。” “我看他就是郑匪派来的奸细。 何佑可是最早跟着郑克均开发台北的故旧功勋。 说不定就是郑克均派他来，祸害我平南府的。” 尚之信也脸色铁青。 然而何佑却神色平静，待群臣安静下来，继续不紧不慢地道： “新北军有大军二十万人，皆是以一当十的精锐,且装备精良。 我平南府只有十二万人，且有一半兵力是新兵。 如果我们与新北军正面对抗，无论是据城坚守，还是分兵守城。都必败无疑。 哪怕十二万人一起守卫广州这样的坚城，也毫无生机。 所以既然守不住，为什么还要守？” “也有道理，可放弃了城关，难道让新北军长驱直入吗？”尚之信忧心道。 何佑哈哈一笑。 “大家都知道,本将曾是四公子麾下心腹大将,见证着新北军一步步崛起。 对于新北军的了解，比各位深得多。 说一句知根知底，也绝非夸口。 如果我们按照传统打法，此时就该将十二万人，全部派往黄牛石。 那里地势险要，左依滃江，右靠新丰江。 是江西到广东的天然屏障。 只要守住了黄牛石，新北军就不能跨入广东一步。 可是接下来，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新北军会调集上千门重炮，对黄牛石狂轰滥炸。 然后释放希腊火，将整个黄牛石附近的山岭，全部烧成白地。 最后虎蹲炮掩护，燧发枪排枪冲锋。 敢问各位将军，这种情况下，你们谁能守得住黄牛石？” 何佑看向平南府一个个武将的脸，武将们全都低下了头。 这样的攻势，满清五十万军队都守不住，平南府十二万人还不是送菜？ “如果守不住,平南王，你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吗？ 一旦黄牛石被攻破，大军陷入野战。 我平南府十二万大军，会像待宰羔羊一般，任新北军的重骑兵和蒙古骑兵屠杀。 这是一群噬人的野兽，野战之中，没人是他们对手。 而且就算逃跑，也会被这群野兽追击。 最后的结局，一定是平南军全军覆没，新北军长驱直入，直取广州。 而到那时，广州一座空城，拿什么守城？” 何佑一番话，彻底让平南府众将心服口服，纷纷点头。 “何将军，说，你打算怎么做。 只要能挡住郑匪进攻,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本王的三军统帅。” “很简单，末将的策略就八个字，迟滞阻隔，专打辎重。 我们广东的地势和江苏可不同，丘陵遍布，河流纵横。 沿途到处是丛山峻岭，江河险阻。 什么青云山，滑石山，九连山，滃江，流溪河等等。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去守城池？ 我们熟悉广东地形，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我的建议是，将八万士兵，分成数百个小队，主要携带火绳枪和弓弩，还可以配备虎蹲炮一类的小型炮。qqnew 然后占据各个山脉，居高临下，沿途袭击骚扰新北军。 如果遭遇新北军进攻，立刻沿着山岭撤退，避开锋芒。 大家知道强悍的新北军，最大的软肋在哪吗？” “在哪？” 尚之信赶紧问道。 “在他们的辎重营。 没错，新北军装备精良，可是装备越精良，需要的后勤补给越多。 新北军需要的可不止是粮草，还需要大量的枪弹，炮弹，希腊火，枪炮更换的零配件，马车的结构换件。 还需要大量的工匠。 所以新北军的后勤辎重队，是极其庞大的。 可是从赣州到广州，没有多少大路给他们走，他们只能把队伍拆散，绵延百里行进。 想想看？这样长的队伍，想要袭击他们庞大的辎重队，是有多容易？ 而没有辎重队，本将敢保证，新北军绝不敢贸然前进。 因为没有枪弹，炮弹，工匠，新北军就是拔牙的老虎。 所谓精良装备，全都形同虚设。 倘若岳飞真敢在这种情况下突进，那本将向平南王保证，必全歼新北军于广州城下。” 何佑声如洪钟，震慑整个大殿。 “妙计，妙计，妙计。” 尚之信听完何佑的计策，连赞三声。 “何将军之计谋，可谓无懈可击。 好，本王兑现承诺，立何将军为三军统帅，尚从志为副帅。 自即日起，统筹平南府所有兵马，抵御新北郑匪。 只要两个月，本王只要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吴三桂必率大军来援，那时便是新北军末日。” “末将遵命，必不负王爷所托。” 何佑向尚之信拜倒。 心中的热血，早已腾腾燃烧。 “公子，这次何佑一定告诉你，我和岳飞，孰劣。” …… 郑克均率领新北军，越过江西全南县，直抵广东的天然险塞——黄牛石。 原本岳飞和所有将领都以为，尚之信会率领重兵驻守黄牛石。 可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黄牛石附近，一个平南兵都没看到。 大军竟然顺利通过了这道进入广东的天然屏障。 “尚之信这是放弃抵抗了吗？” 项羽也是兵家，他只觉得尚之信不守黄牛石，完全就是自杀行为。 “绝不可能。” 郑克均立即否决了项羽的想法。 “尚之信这个人我了解，除非本督答应放他一条生路，否则绝不可能投降。” 尚之信弑父篡位，权欲极重，又两面三刀。 历史上他在吴三桂和满清之间，来回复叛。 这种人，色厉内荏，志大才疏，却胆小如鼠，投机钻营。 明知道投降新北军必死，他怎么可能放弃抵抗？ “如此看来，平南军此举，当有阴谋。” 岳飞拧眉，对郑克均道：“公子，广东多山，请立刻下令，大军行军途中，务必小心谨慎。 多派哨探先行探查山势，确认安全再通过，且注意水流走向。 丛林密集处，严防火势。” 郑克均点头。 可是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骑快马来到中军。 “禀报总督大人，后军辎重队经过黄牛石峡谷，突然遭遇小股敌人袭击。 敌人放火箭点燃了我们运送炮弹的骡车，又在山中用火枪和火炮四处开火，攻击了我们的押运士兵。” 第175章 毒酒，毒茶 “士兵损失多少？炮车发生殉爆了吗？” 郑克均立即问道。八壹中文网 “禀报大人，敌人枪法没有准头，且距离较远，我们只有五个士兵受伤，其中两名士兵伤势较重。 炮车里的火药包，因为采用了沙土防火包裹，没有被点燃。 但三匹骡子受惊,挣断被火点燃的缰绳，跑进山里不见了。 还有一匹马被子弹射中，流血不止。 导致三辆辎重车无法前进。” “对方有多少人？你们被袭击了，护卫队难道就没有反击吗？”项羽怒道。 士兵委屈地道：“辎重护卫队反击了，可是那群王八羔子，打完就跑。 四周到处都是丛林,我们根本追不上他们。” “算了,不关他们的事。” 郑克均摆摆手，对报信士兵道： “让华佗立即率领医疗队,为受伤士兵治伤。 受伤马匹就地宰杀，充作军粮。 从后队调集马匹，驮运辎重车。” “是。” “岳将军说得没错，尚之信这是要玩苍蝇战术。 立即下令，全军照岳将军刚才所言执行，严防偷袭。” “是。” …… 可是很快，郑克均和岳飞都发现，他们的对策根本没有用。 在严防死守下，大军行进已经很缓慢了。 可一路上全是山岭，二十万大军拖成了一个长蛇阵。 辎重队太过庞大，就算有护卫，也难保周祥。 根本不知道小股的平南军从哪个方向冒出来,抬起就是一顿火箭乱射。 火绳枪和炮弹虽然没有准头,但却给行军队伍带来很大的恐慌。 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颗子弹，平南军能不能打准。 特别是夜晚扎营，那些像苍蝇一般的小股部队，更是神出鬼没。 一会在粮草营点火，一会炸了炮弹营。 一会又对工匠队发动进攻。 最可气的是,这些家伙还往新北军营地放毒虫。 南方本来就多毒虫，什么蜘蛛，蛇，蜈蚣……南方天热，开春之后，这些玩意都冒了出来。 平南军就地取材。 在袭击新北军营的同时，将这些搜集的毒虫一股脑丢进营地。 虽然伤害不大，但迟滞新北军兵锋的效果却极好。 往往一名民夫，看到一条毒蛇，一整晚都不敢睡觉。连带整个营帐的民夫都睡不着。 马匹等牲口更是难以防御这些毒虫攻击。 辎重队每天都战战兢兢，行进极慢，晚上又睡不好，第二天精神疲惫。 一会坏了一辆车，一会少了一头牛……也大大影响辎重队的前进速度。 “这群苍蝇，太气人了。不敢真刀真枪跟我们打，使这些把戏。” 英布愤怒至极。 “要不我们留下辎重队，只率领主力部队，直取广州？”潘凤建议道。 “那到了广州城下,我们用什么攻城墙？潘将军打算徒手爬城吗？” 魏延白了潘凤一眼。 “不止如此。” 岳飞摇摇头：“如果我们真的抛下辎重队，我敢保证，那些小股的敌人将立刻汇聚成大队。突袭我们的辎重队。 辎重队的守卫有限，山川峡谷又不利于防守。 一旦辎重队大规模被袭，我们这二十万大军都将陷入险地。 更可怕的是，我们还有后续粮草补给，从江苏发出。 如果这些苍蝇继续袭击他们，我们可能面临断粮危机。 一旦二十万大军在广州断了粮……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尚之信手下，也不全是酒囊饭袋，还有几个能人。” 郑克均对岳飞道：“岳将军，有什么办法能打破僵局？、 我大军不可能就被这一只只苍蝇拖住了。” “办法有一个。” 岳飞正要说计策，突然一名士兵来报。 “总督大人，岳将军，前方山头下来一名平南军信使，说是有一位故人，在滃江左岸设席，欲与总督大人和岳将军叙旧。” “故人？”岳飞疑惑。 “看来布置这苍蝇战术的能人，出现了。” “公子意欲如何？” 郑克均微微一笑：“难道还怕他吗？本督倒想见见这位能人。” 郑克均，岳飞，在吕布率领的骑步兵护卫下，来到滃江左岸的尧山脚下。 尧山是位于滑石山脉的一座小山，山势不高，但山清水秀，风景宜人。 一名将军正搭起一方石桌，摆上了酒盏。 除了另一名大将和一些护卫，还有一名琴师，弹着古典的九弦琴，与山水美景，相得益彰。 郑克均和岳飞来到岸边，仿佛脱离了战场，一片安静祥和。 “何佑？” 郑克均一眼就认出了坐在石桌旁的将军。 竟然是何佑。 岳飞也恍然大悟。 他就说嘛，他在广东哪来的故人。 “原来是何将军布下的袭扰战术，实在是高明，我大军五天时间，只行进了不到一百里，厉害。” 郑克均在何佑对面坐下来。 何佑微微一笑。 提起酒壶为郑克均斟了一杯酒。 “公子，请。” 郑克均看了一眼酒杯里的酒，却没喝。 “公子，难道怕何佑下毒？未免太瞧不起何佑了？” 郑克均默默推开了面前的酒杯，让随行的朱莹钰，用随身携带的茶壶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坐到本督这个位置，怕与不怕，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一旦这杯酒里有毒，本督身后数十万大军，东南数千万军民，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这就是本督不喝这杯酒的理由。” “说这么多，还不是胆小怕死。” 何佑身后的尚从志，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说什么？” 吕布勃然大怒，举起方天画戟就要向尚从志捅过去。 却被朱莹钰拦住。 “来，这位将军，我这里是从杭州带来的西湖龙井，请品尝一杯。” 朱莹钰当即倒了一杯茶，递给尚从志。 尚从志看着朱莹钰递来的茶杯，脸色阴晴变幻不定。 他哪里敢喝？万一有毒，还不当场嗝屁了？ “如此胆小如鼠，也配言说我家公子？ 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下次战场遇到，本郡主定取你首级。” “就凭你？” 尚从志还从没被一个女人威胁过，一脸的不服气。 朱莹钰不屑理他，收回茶杯。 就在这时，何佑伸出手接过了她手上的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看来何将军是比本督胆子大。” 郑克均笑着道。 第176章 意大利灵魂附体？ 何佑放下茶杯，摇摇头。 “何佑觉得公子刚才所言，很有道理。 公子身系千万人安危，怎可逞血气之勇，去赌一杯敌人递来的酒，是否有毒？ 鲁莽且愚蠢。 就算今日何佑未下毒，难保将来有与何佑相似之人,想暗害公子。 公子玩多了信任游戏，难免会有失足的一天。 所以公子是对的。 而何佑之所以敢喝下公子的茶，也不是认为这茶里一定没毒。 何佑只是觉得，如果真被公子下毒毒死，便没什么遗憾。 这至少表明公子肯定了何佑的才能，需要下毒，才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困境？” “难道不是吗？” 何佑抿了一口酒,放下酒杯。 “现在公子只要答应何佑一个条件，何佑立刻可助公子脱困。” “撤军？还是割地？” “接受何佑投降。” “啊？” 郑克均,岳飞，吕布，朱莹钰，全都傻了。 “何帅，你说什么呢？你要出卖平南军？” 尚从志又惊又怒，立刻拔出剑来对准何佑。 何佑淡淡一笑。 “尚将军，你放心，何佑不是那种卖主求荣之人。 公子若接受何佑投降，何佑不会带走一兵一卒。 所有军队交予尚将军统帅，你可以继续以本帅策略，对付新北军。 平南军不会有任何损失。” 何佑说完也不管尚从志，对郑克均道：“公子，现在何佑已经证明，我比岳飞强。 您还记得当初在杭州，何佑对你的请求吗？ 只要公子答应，何佑立刻卸甲归降。” 郑克均低头笑了笑，抬起头来。 “对不起，本督依然不能答应你。” 何佑脸上希冀的神色,顿时消失，变得极其失落。 “为什么？” 何佑猛地站了起来。 “没有为什么，本督依然认为，岳将军更适合统领新北军。” “他如果适合统领新北军，就不会在广北群山之间，停滞不前了。 公子，希望你慎重决定。 否则，新北军将面临灭顶之灾？” “哦？是吗？” “公子想想看，新北军大军困于群山，粮草辎重补充不及，会是什么后果？ 两个月内攻不下广州，吴三桂大军必至。 到时候新北军在群山里被折腾两个月，再强悍的士兵，士气和体力也已消耗殆尽。 而在群山之中，再厉害的装备，也难有用武之地。 到时候新北军在广北群山，面临百万大军，不是灭顶之灾,又是什么？” “何将军分析很有道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郑克均起身就走。 “公子，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何佑大喊一声。 可是郑克均并没有停留。 何佑狠狠锤击了一拳桌面，又愤怒又不甘。 “郑四公子，留步。” 这时，尚从志突然开口，喊住了郑克均。 “末将这里有平南王一道密旨，平南王想和四公子商量一件事。” “哦？何事？” 郑克均疑惑地看向尚从志。 “平南王说，只要公子接受平南府的投降，他立刻率领两广军民，合十三万大军，投降四公子。” “……” 郑克均和岳飞，朱莹钰等新北军将士，面面相觑。 今天是什么日子？敌人争着投降？ “什么条件？” “尚家全族，一个不杀，平南王保留爵位……不过可以只带五万人，移驻广西……两万人也行。” 尚从志态度算得极尽卑微了。 其实自从苏州一战后，尚之信根本不想跟新北军打仗了。 打啥啊？满清五十万人都不是新北军十万人对手。广东这十几万人，都不够新北军塞牙缝。 就算这次和吴三桂一起，攻打新北军。 赢的概率能有多大？ 就算赢了，三藩之中，广东最弱，尚之信又能捞到多少好处？ 到时候不过肥了吴三桂罢了。 吴三桂做梦都想吞并广东呢。 所以尚之信根本不想和新北军开战。 只是郑克均杀了耿精忠，就表明了态度。 像尚之信这种大卖国贼后裔，投降必死。 以至于尚之信不得不硬着头皮和新北军交战。 但他心里还是恐惧。 所以给了尚从志密旨，如果平南军占据上风，就抓紧和郑克均谈条件投降。 “顺治七年二月，尚可喜率军围困广州长达10个月。 广州城内饿殍遍野，最终弹尽粮绝投降。 尚可喜斩首六千余级，并将余下军民放逐海边，溺死者不计其数。 次月，尚军尽歼广州少壮男子，死者七十万人，史称“庚寅之劫”。 将军，带话给尚之信，新北军攻破广州，尚氏全族，一个不留。” 郑克均带着人远去，再也没有回头。 尚从志脸色煞白。 “一定要守住，一定要守住……” 尚从志喃喃念叨。 “尚将军，何必杞人忧天？ 有我何佑在，保你尚氏全族安然无恙。” 何佑怔怔地望着郑克均远去的背影，缓缓捏紧拳头。 看来真得把新北军打痛了，公子才会认可自己的能力。 只要平南军在粤北群山坚守两个月，等吴三桂率领大军赶到，新北军已成强弩之末，想不赢都难。 只是何佑实在不愿意走到那一步。 …… “公子，你也太实诚了，咱们可以先假意答应他们投降。 等进了广州城，再抓尚氏全族来杀嘛。” 回营的陆上，吕布埋怨郑克均太傻。 郑克均没说话。 岳飞笑着道：“吕将军真是好主意，那这次咱们顺利拿下广州。 下次再打云南，陕西，河北……谁还信我们？ 何况公子的眼里，是整个世界，将来还得和多少国家打交道？ 这次占了一个广州的便宜，下次碰到日本，就算日本想投降，也不敢投了。” “岳将军你想多了，日本人想投降，本督也不会给机会。” 几次和日本的外交冲突，郑克均心里的怒气值早就满了。 “岳将军，刚才你说有办法破解何佑的苍蝇战术，具体怎么做？” 郑克均更关心战事。 “很简单，广州靠海，我们可以从海路进攻。” “好主意，不过何佑心思缜密，既然广州靠海，他不可能没有防备。 何况台湾还是水军起家，何佑必定对广州的海防有布置。” 第177章 西班牙无敌舰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昨晚末将想了很久，如果我是何佑，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对新北海军形成威胁。 而要破解这个战术，可能需要进行外交斡旋。” “既然如此，回营议事。” …… 郑克均回到大营，立刻升帐。最后决定派项羽分兵,从海路进攻广州。 “项将军，目前广州守军有两万人左右，你需要多少兵马可以攻下？” “三万。” 项羽斩钉截铁。 三万军队攻下两万人把守的坚城。 营中众将除了岳飞，恐怕也就只有项羽敢出此豪言。 “本督给你五万兵马，立刻前往厦门，与率领海军南下的凯撒会和。 海战，凯撒为主将，陆战，你为主将。 你们有七万军队可以调用。 一个月之内,本督要进入广州，有把握吗？” 郑克均本来就派了凯撒率水军南下，但只是想作为一个配合。 现在的广州城区面积，没有几百年后的广州城大。广州的主城并不靠海，还是从陆路包围广州更方便。 但现在没有办法了，海路要变成主攻。 在兵力无法展开的情况下，无法派出主力。 以弱势兵力，打败雄兵把守的坚城，郑克均能想到最好的人选，就是项羽。 “半个月，末将替公子拿下广州，保证公子二十天内,能吃上粤地美食叉烧包。” “哈哈哈哈哈。” 营中众将全都大笑起来。 项羽点齐五万兵马出发，快速向厦门挺进。 郑克均同时发书南京,紧急照会驻南京的英国和葡萄牙大使。 …… 凯撒的水军和项羽的陆军在厦门汇合,征用了一部分驻厦门水师将军丘辉的船只。 接纳项羽大军登船后，总共三百艘福船，七万人向珠江口挺进。 数日之后,新北军舰出现在南海北方水域，立刻便被平南军哨船发现。 “禀报何帅，新北海军大规模进犯珠江口。” 当尚之信得知新北海军要从水路攻击广州，吓得手足无措，急忙命人传报前线的何佑。 “大规模？新北军有多少船？多少人？” 尚从志急忙问道。 “三百多艘大船，上千艘快船。” “什么？” 尚从志脸色大变。 “何帅，新北军这是要从海路主攻广州啊，咱们快回师。” “哈哈哈哈哈。” 何佑大笑起来。 “尚将军何必惊慌？广州外滩靠海，本帅早就料到新北军会从水路进攻。 而新北军主力陆路进攻受阻后，更是狗急跳墙，要以水路为主攻方向。 先不说广州外滩泥泞多泽，难以展开大军。 本帅早已安排了台湾水军名将庄文烈，在珠江口等着他们。” “这……这能行吗？” 尚从志知道何佑带着郑克塽来了广州后，尚之信授权他在珠江口鼓捣过一阵子水军。 但平南府原本没有水军。 光靠何佑从台湾带来那点船，能挡得住号称天下无敌的新北海军？ 打死尚从志也不敢信啊。 “能行吗？知道在遥远的欧洲，发生过一场着名的海战吗？ 西班牙无敌舰队，对阵英国临时组成的混编舰队。 当时的西班牙无敌舰队，拥有大量的巨舰，实力庞大。 而英国的舰队不但是临时组成,战船矮小，里面甚至还有许多海盗船。 看上去，英国没有任何赢的可能。 但结果如何？ 西班牙无敌舰队全军覆没，一代海上霸主就此湮灭。 现在新北海军不也号称无敌于天下吗？ 那这次珠江口海战，就让我们见证继西班牙之后，又一支无敌舰队的末日余辉。” 跟着郑克均在台北待了两年，接触了很多外国人，何佑对欧洲的事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尤其是西班牙一代霸主的没落，他更是一清二楚。 “但愿庄将军能挡住新北海军进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尚从志一家老小可都在广州呢。 …… 凯撒和项羽，率军刚进入珠江口外海，就遭遇了大量船只袭击。 这些船只很小，其实大多数就是渔船。 满清实行迁海令，但对三藩领地影响有限，反而是福建被大规模迁海后，很多渔民都到两广谋生。 是以广东沿岸的渔船极多。 何佑请命为尚之信建设海军后，立刻下令征调了广东和广西海岸，所有渔民的船只。 因为他知道，新北军一旦对广东发起攻击，海军实力强悍的新北军，不可能不分兵走水路。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建设水军。 而且就算广东从零起步建设巨船舰队，也不可能打得过新北海军。 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何佑发明了一种海战的全新战术，他称之为“狼群战术”。 这种战术模仿英国海军对付西班牙无敌舰队的办法。 就是组织大量小船，趁着夜色，趁着大雾，或者就是大白天，对巨舰船队发起攻击。 利用小船速度快，灵活，转向方便的优点，对巨舰进行扰袭，甚至直接自杀式攻击。 凯撒率领着船队，行进在宽阔的海面上。 一旦海上起雾，或者到了夜晚，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渔船，立刻从四面八方向大船发起进攻。 凯撒下令随队的快船追击，但那些渔船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隐入海岸的港岔中。 当船队进入珠江口，这些渔船竟然大白天就跑了出来。 舰载炮开炮，快船上的火枪兵也对渔船进行射击。 倒也不是击不中这些渔船，但渔船实在太多了。就算损失一些，也丝毫不能扭转战局。 宽阔的海面上，凯撒麾下的巨舰，在快船保护下，航行在几海里宽的广阔海域。 那些渔船出来，只集中攻击一个点的新北舰船。 火箭，火弩，小型臼炮，统统向新北战舰招呼。 渔船移动太快，舰船上的火炮极难打中，快船上的燧发枪又集中不了火力，根本没有准头。 好不容易击中一艘渔船，那渔船眼看难以航行了，上面的士兵竟然点燃了渔船，直接向大船冲了过来。 吓得大船上的士兵不得不砍掉锚索，紧急避险。 仿佛当年西班牙舰队与英国舰队对战的翻版，庞然大物的新北海军，犹如被一群蜜蜂蛰了的巨人，艰难地在海面上航行。 第178章 老骥伏枥 两天下来，新北舰队两艘福船受重创，七艘福船受伤。 虽然平南水军被击毁了两百多艘渔船，但这根本无济于事，还有数千渔船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对新北海军发起攻击。 最麻烦的是，为了保持有利于防御的新月阵型，新北舰队一天只航行了几十海里, 项羽眼看着舰队慢吞吞航行，心急火燎。 “岳将军所料不错，这些王八羔子，果然又是用的苍蝇战术。” 岳飞早已料到，何佑会用渔船建立水军。 因为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别的办法建立起一支能抵抗新北军的水军。 而用渔船建立的水军，也就只能沿用陆地上的苍蝇战术了。 当初岳飞给项羽说平南海军的这种战术，他还没感觉,现在才发现这种战术实在太恶心。 …… 遥远的海面上,一艘小船上面，庄文烈拿着望远镜观察新北海军的行进。 看到新北海军呈新月形，缓慢地在海面游弋，满意地点头。 “何帅果然说得没错，这是对付新北海军最有效的办法。” 庄文烈是台湾水军老将，早年跟郑成功一起起事，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 他现在还记得何佑临走时对他说的话：“老将军，你就是东方的霍华德。” 老将军不知道霍华德是谁，但如果能用这近万艘渔船，击败强大不可一世的新北海军，一定能载入史册。 “旗语，东方11到72分队,向西南方行进。 其余分队做好作战准备。 只等新北海军组成防御阵，准备抵抗东方分队时,全力出击西北方向新北舰船。 必要时,引燃战船，与新北巨舰同归于尽。” 庄文烈也算是台湾的水战名将,指挥起海战来得心应手。 完美的战术，加上良将指挥，何佑这支用渔船组成的舰队，很好地阻滞了新北舰队前进。 照这个速度行进下去，不知何年何月能够在广州外滩靠岸。 而且就算靠岸了，又如何阻止这些渔船的进攻？ 难道陆军上岸，这些舰船都不要了？ …… 海上初春多雾，又是一个大雾天。 庄文烈的渔船集群，再次对新北舰队发起袭击。 此时的新北舰队，正行进在澳门外海。 不堪其扰的凯撒，下令新北海军进入路环岛到澳门半岛中间的港湾，以躲避庄文烈的攻击。 庄文烈倒也不着急，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拖延新北海军的行进。 新北海军进港湾休整，正合他的意。 庄文烈下令麾下的渔船也进行休整，就隐藏在路环岛、澳门半岛和氹仔岛附近的港岔中。 “报。” 大雾已经散去，庄文烈正用望远镜观察港湾出口，看新北海军出来没有。 突然一艘哨船来报。 “禀报将军，新北海军突然穿过了九澳山水道（路环岛西侧水道），出现在盐灶湾海域（路环岛南侧海域）。” “什么？” 庄文烈大惑不解。 “新北军不赶紧北进,怎么向回走了？” 庄文烈急忙打开一张水域地图。 他到广东没多久，对珠江口的水文地理也不熟悉，仔细在路环岛附近海域观察，突然脸色大变。 “不好，新北军要进入西江。” 西江是珠江三大江之一，在横琴岛西侧入海。以西江的水流量，完全足够新北海军溯江北上。 西江是与东江和北江连通的。 也就是说，新北军一旦进入西江，最终也能到达广州城下。 不过就是多花点时间而已。 相比于在数千渔船的群狼战术中疲于奔命，绕一点路，显然十分划算。 庄文烈终于明白了，凯撒率领舰队进入珠江口，为什么不端端正正朝北进发，而是不断向西岸靠拢。 “不能让他们进入西江，绝对不能。” 庄文烈狠狠一拳锤在地图上。 一旦让新北军进入西江，整个大局就彻底崩坏了。 好在新北海军现在刚刚进入盐灶湾海域，要进入西江，还得绕过横琴岛西南，经过横琴岛西侧的泥湾门海域。 “有没有捷径，可以快速进入泥湾门海域？” 庄文烈找来一名珠海的当地人。 “在大小横琴岛中间，有一条磨刀门水道，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庄文烈心急如焚。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新北海军进入西江。 “这条磨刀门水道出入口狭窄，一旦被堵在里面，绝无逃生可能。” 庄文烈急忙看向当地人指出的磨刀门水道位置。 的确，这条水道从澳门半岛南边开启，到泥湾海域结束。没有别的岔道。 一旦被锁死在里面，只能全军覆没。 作为海战老将，庄文烈不得不谨慎。 “哨船探查清楚了吗？新北海军是全部进入盐灶湾海域了吗？” “是，新北军三百艘大船，上千艘快船，都出现在了盐灶湾海域。” 庄文烈眉头紧锁。 “再派出一批哨船，遍查磨刀门水道入口附近海域，务必确保没有新北舰船。” “是。” “两个时辰内，必须回报消息。” “是。” 庄文烈估算，新北海军进入西江，至少还要四个时辰。 哨船只要在两个时辰内回来，自己走笔直的磨刀门水道，一定来得及截住新北海军。 …… 在焦急等待两个时辰后，哨船全部返回，告诉庄文烈的消息只有一个。 整个横琴岛东面，再也没有一艘新北舰船。 庄文烈长舒一口气，立即下令数千只渔船进入磨刀门水道。 “待会到了泥湾海域，给我全力与新北海船对战。 如果对战不利，就自杀冲锋。 咱们这些船便宜，和新北大船同归于尽，不吃亏。 如果还不行，就退入西江河道。 新北海军胆敢进入西江，我们就在上游点燃船只。 本将倒要看看，新北军那些大船，能不能进入西江一步。” 大批的渔船，快速航行在大小横琴岛之间的狭窄水道。 庄文烈大声对将士们做着战前动员。 就在这时，前方先锋船突然紧急折回。 “报告将军，不好了，水道出口被堵住了。” “什么？” 庄文烈心头猛地一跳。 “水道出口，大批新北海军快船，呈新月状将整个出口包围。 我们好多先锋船刚出去，就遭遇了密集的炮火和火枪射击。 几十艘先锋船瞬间沉没，只逃出了后方几艘小船。” 第179章 医圣张仲景 庄文烈心怦怦直跳，命水手快速划桨，急忙来到水道出口附近。 “轰”“轰” “砰”“砰”“砰” 前方枪炮声大作，凡是想从水道出去，进入海湾的渔船，皆被密集的炮火覆盖。 这些渔船哪里经得起大炮轰炸，一颗炮弹就让渔船粉碎。 而快船上的火枪手,同时向狭窄的出口开火，几乎没有士兵能活着进入大海。 这种情况下继续前进，无异于自杀。 庄文烈脸色煞白。 “撤退，撤退。” 庄文烈大声下令。 所有渔船调转船头，又向澳门方向行进。 可是很快，改成前队的后队船只又折返了回来。 “禀报将军，东侧出口也被堵住了。” 庄文烈勃然大怒。 “放屁,本将早已探查过，东部海域没有新北舰船,哪来堵口的敌人？” “不……不是新北军，是葡萄牙舰船。” “什么？” 庄文烈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船上。 “报。” 又是一艘哨船驶来。 “禀报将军，大小横琴岛上，突然出现大批新北军，正向水道逼近。” 庄文烈虚弱地看向水岸。 “哒哒”的马蹄声，震颤得渔船都颠簸起来。 “完了，全完了。” 庄文烈如梦方醒。 很明显，新北军主帅早料到自己要进入磨刀石水道。 所以在横琴岛西岸，弃船登岸了。 现在想来，这就是一个阴谋，从新北海军进入珠江口那一刻就开始了。 “杀。” 项羽率领的骑兵杀到了水道南岸，在岸边往来奔驰，不断向水中射出火箭。 凡是有想登岸的平南兵，皆被马蹄碾碎。 留在水道中的船只，纷纷着火。 大量渔船疯狂地向水道出入口冲锋。 新北海军，葡萄牙海军，不断向渔船开火。 一艘艘渔船在水道出口起火,搁浅，覆没。 大量水兵掉入河中，在血水中挣扎。 庄文烈指挥了几次突围，可这么狭窄的水道，哪里可能冲得出去。 “投降，投降。” 庄文烈知道，再这样打下去，平南水军的士兵一个都剩不下。 这些士兵很多都是刚放下渔网的渔民，就是普通老百姓。 何苦让他们都送死？ 庄文烈命令掌旗兵举起白旗，渔船靠岸，水兵举起双手向项羽军投降。 “老将军，上来。” 水军将领丘辉，看到了庄文烈，向他伸出手。 庄文烈年高德劭，是丘辉极为尊重的前辈。 庄文烈看了一眼四处飘着的平南兵尸体，到处起火的渔船。 “今日兵败，某之罪也……何帅,老夫去了。” 庄文烈拔出剑,一剑对着脖子抹了下去。 “不要。” 丘辉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庄文烈倒在船舷上，脖子上的血如漏斗一般涌入水中。 “唉，老将军，你这是何必。” 丘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命士兵小心收敛庄文烈尸体，就地葬于横琴岛岸边，立碑树名。 磨刀门一战，平南水军全军覆没。 一万余水兵，阵亡三千，余者尽皆投降。 新北军缴获数千艘渔船……似乎没什么用。 凯撒留下一部分水陆军驻守横琴岛，率领大军再次进入珠江口，浩浩荡荡向北开去。 一天之后，大军进入珠江，项羽率领五万大军在广州南滩登岸。 “列阵，开炮。” 项羽率领的陆军炮兵在岸上列阵，凯撒率领的海军舰船，在珠江江面上一字排开。 上千门大炮向广州城开火。 大量希腊火被投掷在城头和瓮城之中。 一时间广州城全城大乱，尚之信惶惶不可终日。 …… 自从项羽率军离开，郑克均便下令陆军部队退守黄牛石，养精蓄锐，不再前进一步。 以至于军中将领都十分无聊。 “预计凯撒和项羽将军，还有几日才能在广州登岸，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做一件事。” 岳飞召集了几名将领过来议事。 “做个屁事，整天闲得蛋疼，早知道我就跟着项羽将军去珠江口了。” 英布是个闲不住的主，这几天都快憋坏了。 “平南兵现在还向我们的营地投放毒虫吗？” “放啊，不过都被张仲景抓起来做药材了。 还传告全军，谁抓到这些毒虫，医学馆以十块到一千块不等的价格收购。 毒性越强，价格越高。 现在我营中那些闲出屁来的士兵，都眼巴巴盼着平南军投放毒虫呢。” 李秀宁等将领都笑了起来。 岳飞却皱眉摇头。 “五天前，我在营中发现了一种毒虫，似乎很厉害。 据沈佺期研究，是从暹罗一带引进的高尾蝎。 一名被咬的士兵，面色发黑，浑身通红，非常痛苦。”八壹中文网 “可以卖一千吗？我去抓两只。” 看起来英布真是闲出病了。 不止他，哲别，魏延都摩拳擦掌，连李秀宁都跃跃欲试。 岳飞摇摇头，这群玩意真是没得救了。 …… 郑克均每天也无聊，贞央和柔嘉不在身边，只能吃了睡，睡了吃。 加上有点水土不服，头昏昏沉沉的。 昨天视察完营地，吃了张仲景开的防治水土不服药物后，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却突然感觉浑身都不舒服。 士兵端着洗脸盆进来，看到郑克均，吓得洗脸盆都扔在了地上。 “总督大人，你……” “我怎么了？” 郑克均赶紧拿起镜子。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郑克均也吓得差点把镜子摔了。 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脸庞发黑，脖子却发红。 再看手臂、脚踝等部位，也是通红一片。 士兵赶紧去找了张仲景前来，替郑克均把脉。 张仲景很快下了结论……郑克均被高尾蝎咬了，命在旦夕。 “不是？张先生，本督感觉还好啊。” 郑克均躺在床上，狐疑地看着张仲景。 自己除了浑身有一点发热和麻痒，没觉得有别的大毛病啊。 甚至水土不服的毛病似乎都没有了，精神气比昨天好多了。 怎么看张仲景的表情，自己就像要死了一样？ 听闻郑克均被毒虫咬伤，岳飞，李秀宁，哲别，魏延，还有新衣社首领朱莹钰，全部到了营帐。 “公子怎么样了？” 岳飞急切地问张仲景。 在郑克均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张仲景如丧考妣地摇摇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第180章 洞房 郑克均心咯噔一跳。 “张先生，麻烦你再看看好吗？本督感觉自己还有救。” 张仲景无奈地点点头，又为郑克均把脉，再翻眼白，看舌苔，掐脖子，听心跳。 最终还是摇头。 郑克均这下真的慌了,难道那只高尾蝎的毒，已经遍及自己的全身，虽然自己现在没什么感觉，但过几个时辰，就会突然毒发身亡？ 郑克均不信自己这么惨，又叫来了华佗和沈佺期。 两个人又对郑克均一番诊断。 最后两个人皆和张仲景一般，脸色灰败。 “这么说，本督真要死了？” 医神,医圣,医祖……三大神医都下了断论，还有什么可说的？ 郑克均彻底绝望。 一时间，千般思绪涌上脑海，百感交集。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医治总督大人的病。” 张仲景突然开口。 “什么办法？快说。” 岳飞等将领急切地看向张仲景。 郑克均也满脸希冀的目光。 “在下曾经走访岭南，见过当地土人在被高尾蝎咬伤后，如何医治。 他们会让中毒者躺在床上，在毒发之前，找一个未经人事的妙龄少女，陪中毒者阴阳交融。 便能化解毒性。” “啊？” 帐中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张仲景。 郑克均更惊呆了，这不是武侠小说里的套路吗？ 怎么在自己身上真实发生了？ “嗯，这个办法，我在台南地区也听过。” 沈佺期点点头。 “老朽也似曾耳闻。” 华佗摸着胡须颔首。 “既然三大神医都这么说了，看来这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只是这黄牛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军营中又都是男子。 这可怎么办？” 岳飞焦急不已。 “是啊，只有半天时间，就算现在去最近的全南县叫女人过来,也来不及啊。” 其他将领都一脸愁眉。 “我是女子。” 李秀宁突然自告奋勇。 朱莹钰惊讶地看向李秀宁，惊叹郑克均的部下，真是忠诚不二。 这种事情竟然都不带犹豫的。 如此铁军，怎能不天下无敌？ “不。” 张仲景却摇头。 “我刚才说了，需要一位妙龄女子，且必须是处子之身。” “本将是处子之身。” “但非妙龄，妙龄是指十八岁以下的女子。” “哦，那没办法了，我刚过了十八岁，虚岁十九。” 李秀宁叹惜一声，退了下去。 帐中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一个犹豫的女声响起。 “我……十七。” 是朱莹钰。 “这怎么行，姑娘你是郡主，堂堂皇室贵……” 郑克均立即拒绝。 可就在这时，岳飞等一众将领齐齐向朱莹钰单膝跪地。 “多谢姑娘，姑娘救了公子，就是救了新北军全军。 将来但有差遣,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岳飞，吕布，英布，哲别，李秀宁，魏延，全部向朱莹钰拜倒。 连张仲景，华佗，沈佺期，都向朱莹钰作揖。 加上躺着的郑克均，整个大帐就只剩下朱莹钰一个站着的人。 朱莹钰神色复杂，过了许久，轻轻点头。 …… 朱莹钰是皇室贵胄，正常情况下，她会成为公主，身份尊贵。 不可能和郑克均无媒苟合。 新北军便在有限的条件下，为她和郑克均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承诺回到南京，再行补办。 其实婚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名分。 作为明王朝嫡系皇室，朱莹钰跟了郑克均，不可能没有名分。 朱莹钰接受了新北军众将的安排，因为时间紧急，没有等到入夜，便和郑克均洞房。 …… 第二天一大早，郑克均神清气爽地看着军报，这时岳飞在帐外求见。 “传。” 岳飞进来，“噗通”一声就向郑克均跪了下来。 几分钟后，郑克均整个人都傻了。 …… “郡主，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我已经训斥过岳飞了，但岳飞也是为我考虑，所以我不能过分处罚他。 整件事情最无辜的就是你，你想怎么办就说。 只要不取我的命，不取新北军的命，其他事情，本督都可以答应。” 郑克均将岳飞告诉他的事情，不带一丝隐瞒，全部告诉了朱莹钰。 原来，岳飞早在几天前就和几位将领串谋了，还费尽口舌，劝说张仲景、华佗和沈佺期加入他的计划。 因为叶赫那拉·贞央要生孩子了。 她的孩子是长子，这没得跑。 但如果到贞央生完孩子，郑克均还没有一个正妻，那母凭子贵，贞央必成正妻。 叶赫那拉·贞央将成为新北路安抚司的第一夫人。 贞央作为一个满人，她做新北军的第一夫人，何止岳飞等将领，恐怕大部分士兵都不会服气。 以后会引发的矛盾，更是不可预料。 所以岳飞等将领，便想在贞央生孩子之前，给郑克均选定一位正妻。 这样就算贞央的孩子是长子，也不是嫡长子。 可是要有资格做郑克均正妻，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能做的。 指腹为婚的陈珂可以，但她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 剩下的就只能是朱莹钰。 朱莹钰身份高贵，身体内流着大明嫡系皇室的血液，做郑克均正妻顺理成章。 华佗，张仲景和沈佺期，也觉得岳飞做得对，便加入了这个计划。 高尾蝎早就被张仲景抓来，做成了药材。 昨天郑克均身体的反应，不过是在服用抗水土不服药物时，顺便喝了里面掺杂的高尾蝎粉末。 这些粉末不但没毒，还能补气活血，舒筋通络，对水土不服症有奇效。 只是刚喝进去，药力发作，会有一些身体反应而已。 …… 此时的朱莹钰，已经挽起了妇人发髻。 明朝的女式云鬓，配上红润的瓜子脸面庞，比成婚前少了三分生涩，添了七分风情。 听完郑克均的陈述，朱莹钰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怎么能这样干呢？” 朱莹钰一脸的不理解。八壹中文网 “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肯定是岳飞他们的错，但你总不能让我杀了他们？ 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是偿命。 姑娘吩咐，郑克均无有不从。”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岳飞作为你的部将，怎么能干涉主公立储之事？” 第181章 十三道军令 虽然朱莹钰不是出生在宫廷，从小没有经历过朝堂。 但父王的教导，听父王对以前皇宫生活的回忆。 朱莹钰也知道，文臣武将干涉主君诸位之争，是大忌。 “你不懂岳飞这个人，打仗是天下无敌，但对于政治,一窍不通。” “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他这样做是为我好，我现在就担心你生气。” 朱莹钰盯着郑克均看了好一会。 “遇到你，岳飞他们真幸运。” 朱莹钰突然有点感伤，要是当年自己的爷爷崇祯，也像郑克均一样对待部下。 多一些信任，少玩弄一些政治手腕和权术。 大明王朝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喂，郡主，咱们是不是聊跑题了？” 郑克均忽然反应过来。 “你还没说呢,你生不生气……不对,你肯定生气。 我要是你，非得拼命不可。 你就说你想怎么做，只要不出人命，都随你便。 要不让岳飞给你洗一个月马桶？” “那可是你军中第一大将，武将之首，你让他洗马桶？” “他活该，管他什么第一大将。你想让他洗，我就让他洗。 不洗到马桶反光，都不算合格。” 朱莹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是很快，笑容消失。 按理说，被人算计着与一个男人成了婚,作为一个女孩子，应该生气。 可是朱莹钰此时却感觉不到心里一点愤怒。 当然也不是觉得嫁给郑克均,就多称心。 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迷茫感觉。 朱莹钰与贞央和柔嘉不同，贞央是千金小姐，柔嘉是养尊处优的公主。 而朱莹钰这个明皇室郡主,从小既享受不了千金小姐的生活环境,更没有公主的尊贵待遇。 她从小习武,逃避清王朝的追捕，又替父亲管理新衣社，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 她大部分时间都和男人混在一起，很多时候忘了自己是一个女人。 她对婚姻这两个字极其陌生。 甚至就没想过自己会成婚。 可就在突然之间，她嫁人了。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好与不好，也不存在愿意与不愿意。 一定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随遇而安”。 如果昨天自己没有被岳飞算计，朱莹钰不会期待和郑克均发生什么，日子照常过。 此时已经和郑克均成了事实上的夫妻，朱莹钰也觉得挺好，很安心，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 “公子刚才说，莹钰有任何请求，公子都会答应是吗？” “不是请求，是吩咐，本督无有不遵。” “帮莹钰救出弟弟。” “啊？” 郑克均一时没反应过来。 “据莹钰所知，皇爷爷的三个皇子,朱慈烺和朱慈炤都已经死了。而且没有留下子嗣。 现在父王也跟着去了,整个朱家的皇室血脉，就只剩下我弟弟。 故莹钰想请求公子,在将来与吴三桂的交战中，设法保全我弟弟性命。 不要让吴三桂狗急跳墙，玉石俱焚。” 郑克均想了好一会，郑重点头。 “我答应你。” 朱莹钰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 “莹钰还有一件事得提醒公……妾身还有一件事提醒夫君，虽然岳飞出发点是好的。 但你还是要适当提醒他一下。 肆意触犯政治大忌，将来可能引发大祸。 有时候，就算夫君想保全他性命，恐怕也无力回天。 他是新北军第一大将，为光复大明立下赫赫战功，妾身也希望他能善终。 夫君，你明白妾身的意思吗？” “明白。” 郑克均点头。 朱莹钰还真是一个美貌大方又贤良淑德的好媳妇。娶到她，自己算是占大便宜了。 …… 接下来的几天，郑克均帐外多了一名卫兵。 正是岳飞。 朱莹钰说得对，这家伙不敲打一下是不行了。 政治智商为零，现在战乱时期还好，要是将来朝政稳定了，他还这样干。肯定有政敌拿他的把柄。 到时候犯了众怒，自己如何保他？ 别跟着赵构最后被灭门，跟着自己也…… 郑克均可不希望那种情况出现。 岳飞在郑克均帐外站了两天岗，项羽派出的信使，到了营中。 “禀报总督大人，凯撒将军和项羽将军，已经从水陆两路，包围广州。 项将军料定，尚之信必会催促何佑回援广州。 若如此，项将军请求公子徐徐追击，不要迫之过甚。” 信兵带来的消息，让郑克均、李秀宁等人，都摸不着头脑。 帐外穿着士兵服饰的岳飞，皱了皱眉。 “尚之信的末日，到了。” …… 青云山脉中一处不知名的山峰，一名平南兵快步跑上山顶。 何佑的帅帐，正是建在这座山上。 “何帅，王爷紧急召你回广州。” 士兵气喘吁吁，跪下时，几乎就趴在了地上。 这是何佑三天内，收到的第十三道催他紧急回军的命令。 “本帅已经上奏秉承过王爷，此时回军，实乃下策。 项羽所部兵马就五万人，而且没有攻城器械。 广州城坚池深，城内更有两万精兵把守，怎么可能被攻破？ 反之，如果本帅此时回军，郑克均所率的新北军主力，便会尾随掩杀。 到时候不但本帅所部兵马会遭重创，而且广州会被二十万新北军围困。 到时候广州才是真要陷落。 请你回去禀报王爷，何佑只有坚守在这里，才能保住广州城。” “何……何帅所言，王爷早已知悉。 此次王爷让小人秉承何帅，若三日内见不到何帅的军队出现在广州城下。 王爷将处决延平王郑克塽满门，一个不留。” “什么？” 何佑脸色大变。 “王爷怎么能这样做？何佑尽忠职守，有何过错？他却要陷何佑于不忠不义之地？” 何佑万分痛苦。 “何帅，王爷命令，岂能违背？末将劝你立刻班师，否则，别怪末将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尚从志带着亲兵闯入大帐。 尚从志一家老小都在广州，万一让项羽攻破城池，就灭门了。 他岂能跟着何佑在这里耗费时间。 看尚从志这架势，何佑再不回军，他就要兵变了。 何佑望着信使，又看向尚从志，一时间万念俱灰。 第182章 竖子焉敢害孤 “蠢人当道，壮志难酬。 老天，你待何佑何其不公？” 何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下令班师。 为了防止郑克均大军追击，特意布了几处埋伏。 可惜没用上。 郑克均根本没有率军追击，新北军只是正常的拔营起寨，向广州进发。 “尚将军,咱们不能这么快行军了。 新北军没有追击我们，必有阴谋。 马陵之战，围魏救韩。 或许项羽在我们回军的路上，设下了埋伏。 如果我们再这样急行军下去，遇到埋伏，只能全军覆没。” “何帅杞人忧天,项羽就五万人,这点兵力围攻广州尚且不足。 如何分兵来埋伏我们？ 何况我们有八万人，他能派出多少兵马伏击？打得过我们吗？” “可是……” “没有可是。qqxδnew 王爷催促我们三天之内必须返回，现在已经两天了。 要是耽误了期限，你不在乎你的主子延平王，本将还在乎家里的一家老小呢。” 尚从志根本不把何佑的提醒当回事，继续催促士兵加快脚步。 “杀。” 就在这时，忽然周围鼓号声大作。 两支骑兵突然从两侧山丘后面杀出，大约数千人众，直扑平南军而来。 “真有埋伏？完了。” 何佑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苍白。 “列阵，迎敌。 大家别怕，敌军人数比我们少得多。” 尚从志慌忙大喊。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冲过来的是新北军最精锐的蒙古鱼鳞甲骑兵和女真重骑兵。 而平南军一多半都是临时招募的农夫，剩下的所谓老军,其实战力也跟杂牌军差不多。 更何况他们在大山之间，已经奔走了两天。 早已是弱弩之末。 蒙古骑兵和女真骑兵冲进平南军中，弯刀乱飞，犹如切萝卜一般,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步兵本来就不是骑兵对手，而平南军的武器,对全身护甲的蒙古骑兵和女真骑兵，杀伤力几乎为零。 “跑啊。” 尚从志怎么也没想到，平南军八万人，在一万多骑兵的冲击下，仅仅坚持了一炷香时间，就土崩瓦解。 犹如离散在原野上的八万头羊，仓惶逃命。 “砰，砰，砰。” 平南军正向前跑，一队新北火枪兵出现在眼前。 大约五千人的样子，组成三个三角阵，三个三角阵又呈一个正三角形的排列。 当平南军狂奔过来，三个三角阵梯次射击，无数子弹向平南士兵飞去。 枪声，惨叫声，在战场上交织在一起。 平南军尝试了两次，也无法接近火枪阵的二十米范围。 尸体堆积如山。 “投降。” “我们投降。” 这些平南士兵意志力可没多坚韧,眼见后方是屠夫骑兵,前方是夺命火枪。 身临绝境，果断选择了投降。 尚从志开始还大声阻止士兵投降，甚至挥剑砍死了两个投降的将领。 但当项羽的霸王枪对准他喉咙时，尚从志乖乖跪了下来。 当郑克均赶到时，项羽已经押解了整整六万俘虏。 看上去都有些好笑，项羽总共就出动了一万八千名士兵，此时却押着超过三倍的俘虏。 “项将军神武，以寡克众，堪称当代战神。” 李秀宁夸奖项羽。 “还战神呢，一点意思也没有。 平南兵太面了，还是和八旗军对战过瘾。” 项羽感觉自己还没开始，平南军就全投降了。 “何佑呢？” 郑克均问道。 他对项羽的战力，没有一点怀疑，对眼前的战果丝毫不感到意外。 “咦，对啊，那小子呢？” 项羽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在平南军溃败前，他就没见过何佑了。 何佑与尚从志不同，他是清楚新北军战力的。 就算是一万多人，原野交战，八万平南军也不是对手。 他才不会等着兵败，早就跑了。 …… 郑克均率领大军与项羽汇合，二十万军队兵围广州。 尚之信听说自己的八万大军被歼灭，吓得心胆俱裂。 爬上城头，望着城外黑压压的新北军阵，尚之信整个人头晕目眩。 此刻他最盼望的事，就是投降。 “去告诉郑四公子，就说只要他允准投降，本王只求留下一命。 兵马不要了，广西也不要了。 新北军不是缺女人吗？本王的后宫，可以任由四公子去挑。 只求他饶过本王一条贱命。” 尚之信让士兵出城，向新北军传话。 可是很快士兵就回来了，只带回两个字。 “不准。” 尚之信一下子瘫在地上。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 半夜，新北军派出弓箭队，向广州四城，皆射入大量箭支。 尚之信正在巡视城防，赶紧躲进藏兵洞，却看到那些箭支上绑着纸条。 让士兵取了一张纸下来，尚之信打开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上面竟是一张新北军的赦免名单，包括尚之信的亲信大将，时应运、金光祖、佟养钜、陈洪明等，大小七十多名战将。 信上还说，这些将领若是绑了尚之信开城投降，便既往不咎。 但若是继续顽抗，明日破城，信上七十多名战将，全部同尚家一起诛灭满门。 “竖子焉敢害孤？来人。” 尚之信厉声大吼。 “在。” “立刻拿下时应运，金光祖，佟养钜、陈洪明，若有顽抗，提头来见。” “是。” “王爷，不必大费周章，佟养钜在此。”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正是平南府第一猛将佟养钜。 身后跟着大批兵马，向尚之信所在的城头杀来。 “尚之信，你背君弑父，窃取王位，贪生怕死，又残暴不仁。 陈洪明跟随尚可喜老王爷多年，岂能效忠你这乱臣贼子？ 今天陈洪明就要为老王爷清理门户。” 大将陈洪明，率领大军杀到。 “末将害怕王爷地下寂寞，特地将王爷的家人，带来与王爷团聚。” 时应运，金光祖，亦各率兵马而至。押着尚之信全家老少，总共八十余口。 尚之信脸色大变。 “爱卿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王爷刚才不是说要捉拿我们吗？我们来了，动手。” 佟养钜，金光祖，陈洪明，时应运，都恶狠狠地盯着尚之信。 尚之信连忙赔笑。 “爱卿们，孤只是开玩笑，当此危难时刻，我们平南府应当同心协力，千万不可生出嫌隙啊。” 第183章 播州军 佟养钜冷冷一笑，手一挥，麾下士兵一拥而上。 转眼间，尚之信身边的亲兵全被乱刀砍死。 尚之信也被五花大绑抬下城来。 午夜，广州城城门大开。 郑克均赞许地对旁边的陈宫道：“陈先生好计谋，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广州,先生当居首功。” “总督大人谬赞，时运而已。” 陈宫轻轻抚摸胡须，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尚之信背君弑父，对待部下悭吝猜忌，又在两广地区加征繁重的苛捐杂税。 从部将到文臣，从农民到渔民，完全不得人心。 广州城全城的人,恐怕没人愿意陪他殉葬。 但郑克均在南京和杭州的屠杀,让城内的将领十分忌惮,害怕自己开城投降，会落得朱天贵、刘应鳞一样的下场。 所以才咬牙坚持着没投降。 这些人虽然是一群小人，但没做过大恶，并不在屠杀范围内，是可以活命的。 现在郑克均赦免了他们，他们当然就安心了。 哪里还有理由陪尚之信去死。 …… 在佟养钜等将领的接应下，新北军顺利入城，夺得了广州这个岭南第一大城。 加上磨刀门一战，总计俘虏平南军接近十万人。 整个尚氏家族三百多口，几乎全部落网，另外还有郑克塽一家三口，也被俘虏。 “公子，你下令抓捕的人，以及他们的家属，皆已押到，如何处置？” 岳飞前来向郑克均请命。 “这有什么好问的？按惯例，男子全斩，女子没籍。 犒赏有功将士后,剩下的卖与军工人员为奴。” “其他人都好办，郑克塽公子怎么办？ 他是延平王最宠爱的儿子，他的母亲，是延平王最宠爱的姬妾。” “是啊，他是父王的亲儿子，是本督的亲哥哥。” “所以……” “所以，我连老丈人都杀了，不出意外，另一个老丈人也得死在我手上。 还在乎多一个哥哥？” “可是……” “没有可是。” 郑克均神色冷肃。 “知道当初我建议父王远渡江浙，是谁从中作梗，还煽风点火，让父王将我发配台北吗？ 明面上是冯锡范和郑聪，可他们背后，便是郑克塽。 郑克塽娶了冯锡范的女儿为妻，冯锡范不过是他的爪牙而已。 就因为我和大哥走得比较近，他害怕我在台南，会有助于大哥登上延平王位。 所以便让他母亲，劝说父王将我发配。 台北蛮荒之地，海盗，土番,到处都是，甚至就算是饥荒，也能要了本督的命。 那时候郑克塽和他母亲，可曾在乎过本督的死活？ 前两年，父王屡次派陈绳武、郑聪，要来兼并我新北军。 令郑聪冯锡范在朝堂上煽风点火的，还是郑克塽母子。 上次满清黄河决堤，消息是通过秘使告诉父王，父王对陈永华等人，只说了要与满清联合，但绝口不提黄河决堤一事。 连刘国轩都不知道。 这件事父王只与一个人商量过，那就是郑克塽的母亲。 又是这对母子，觉得黄河决堤可以完败我新北军，所以力劝父王同意与满清苟合。 那时候，这对母子何止想要我郑克均的命，更是想要新北军数十万将士的命。 郑克塽待本督如此，本督今日何惜他命？” “末将明白了，郑克塽一家……” “郑克塽车裂，其妻冯氏，算得国色天香。 如果项羽不要，就给凯撒，攻克广州，他功劳第二。 至于郑克塽的母亲……虽然风韵犹存，但毕竟是父王妻妾，就不要折辱了。 直接斩首。” “是。” …… 菜市口刑场，尚氏全族三百多口人在押。 说来尚可喜也是真能生，总共生了三十七个儿子，三十二个女儿。 留在广州的还不到半数。 很多儿子进入清廷做官，很多女儿嫁给了满清勋贵后裔。 还有的，早被尚之信杀了。 但在刑场里，也还有十四个儿子，十八个女儿，连同他们的家属，以及尚可喜的孙子辈，共计三百余口。 尚之信，尚从志等主要尚氏成员，被车裂处死。 其他男子皆被斩。 尚可喜的女儿和妻妾，尚之信的妻妾，以及其他尚氏女眷，包括满清四名郡主，两名公主在内，全部被封赏给有功将士。 郑克塽被车裂，其母亲被斩首。 郑克塽的妻子，凯撒也不要。 和项羽一样，凯撒也是贵族，哪里会随便要一个女人。 最后冯氏被赏赐给了陈宫。 看到郑克塽母子被处死那一刻，所有人明白了郑克均的内心。 所有与满清勾结，荼毒华夏者，都会被处死。 与郑克均关系再密切也不行……除非你是他亲生父母。 …… 本来郑克均只打算处决这些人，可万万没想到广州城的百姓，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竟然有百姓挖开了尚可喜的坟墓，将尚可喜掘坟鞭尸。 当新北军维持治安的士兵赶到，尚可喜的尸体已经被百姓砸成了肉泥，全部扔进了粪坑。 细查之下，才知道这些百姓如此憎恨尚可喜的原因。 1650年尚可喜制造的“庚寅之劫”，距今不过三十年，当年广州死难者达七十万人。 这些人的亲属，大部分健在。 可想而知他们有多恨尚家人。 新北军以近乎残暴的方式，对广州城内尚家人灭族，可能有士人会觉得残忍。 但这些百姓却是欢天喜地。 还有富商购买了尚之信的尸体，将其六块残尸，在广州的五城区，分别点了天灯。 连着庆祝了三天三夜。 对于百姓这些行为，郑克均的态度是默许但不能张扬。 三日之后便命李秀宁负责广州的治安，与此同时，传檄广东各府县，勒令归降。 陈宫负责理政，岳飞负责军务。 郑克均清闲下来，便打开了系统。 十万降兵，还有佟养钜这些将领，必须得处理掉。 “播州军？什么军种？” 郑克均刚刷了几个页面，就看到一个系统用户在卖兵。 简介写着“播州军，千古无双山地战特种部队。” 郑克均疑惑，古代第一山地战部队，不是无当飞军么？ 这怕不是在吹牛哦。 可看系统对这名用户出售兵马的检测，竟然是s级部队。 第184章 收复港澳 这就让郑克均有点傻眼了。 赶紧向几个熟悉历史的系统用户打听……过了不久，郑克均就彻底服气。 这支播州军，仅凭一个战绩，其天下第一山地战部队就当之无愧……面对巅峰蒙古军，无一败绩。 这就太恐怖了。 播州军最早展露锋芒，是在秦岭和大巴山群山，对蒙古军七战七捷。 在青野原,在大安，都大败蒙古军。 蒙古军最后是靠强攻阳平关，曹友闻战死，才攻入四川的。 之后蒙古军进入四川腹地，名义上好像控制了全省，但各地义军和宋军,奋起抵抗。 以至于直到宋朝灭亡，四川都未完全沦陷。 其中三进成都,更是给蒙古军造成巨大杀伤。 而在四川群山抵抗蒙古军的，就有播州军。 在山里面打仗，播州军从未败给蒙古军。 后来播州军又被调往钓鱼城。 在王坚父子的指挥下，打死了蒙古可汗蒙哥，改变了世界历史。 逼得蒙古军不得不避开钓鱼城，绕道南中，进入江东。 但直到南宋小皇帝跳了海，钓鱼城也没丢。 虽然这不全是播州军功劳，但播州军一定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所以这支军队的战力，不需要有任何怀疑。 唯一让郑克均头疼的，是价格。 卖播州军的系统用户，标价两倍的a级战力士兵。 而郑克均把平南军交给系统测定，竟然只有d到f级战力，也是悲了个催。 和那系统用户商量了一番，最后他要价十倍的d级士兵，如果战力更低，就得十五倍，甚至二十倍。 照这样算,播州军总共才五千人，就要换走七万左右的平南军。 这也太不划算了。 但郑克均想了想，新北军的确需要一支山地战部队。今后攻打贵州、四川，都用得着。 “换了。” 七万五千平南军，一下子全送了出去。 还剩下两万多。 郑克均继续刷系统，找客户。 士兵倒是不愁卖，哪怕是e级士兵，都有用户抢。 好像大家都缺人，都想组建庞大的军队。 但很多用户都是想用物资换郑克均的兵。 郑克均可不会答应，目前系统里最贵的就是人了。 “宋江？” 郑克均刷了很久系统，终于又找到个卖兵的了。 可是这名字，吓郑克均一激灵。 “真是梁山宋江？” “是的。” “太好了，赶紧把武松鲁智深卖给我，价钱随你开。” 一个能手撕猛虎，一个能倒拔大树。 到哪去找这么猛的大将。 “兄弟，你想多了，老子穿越过来时，身边就一百多个人。qqnew 《水浒传》里的英雄我是一个没见过。 倒是有几个名字相像的，比如卢进义,好像是卢俊义原形。 狗头军师吴加亮，好像是吴用原形。 史斌可能是史进原形。 其他几个头领，我都对不上水浒传里英雄的号。 武力也就那样，卢进义是我的二当家，打两三个小兵都困难。 他们平时也就打个劫，抢个村子，分明就一个山贼窝。 这些歪瓜裂枣，早被我卖光了。” 这名用户显然对《水浒传》很有气，字里行间都是对施耐庵的不满。 “我记得宋江和天龙八部也是一个时代？水浒英雄没有，把乔峰段誉虚竹卖给我也好啊，再不济给个鸠摩智？” “兄弟，别逼我打你。” “开个玩笑。” 郑克均发了个笑脸过去。 “那你要卖的两万兵是？” “方腊的两万农民军。” 宋江经过两年多发展，已经从最开始的一百多人，发展到十数万人。 前几天刚打了一场大仗，击败了同为起义军的方腊。 俘虏方腊两万多人，包括方腊本人也被俘虏。 由此，宋江一统东南，终于有了与北宋分庭抗礼的资本。 “你这些兵马也是评的d级到e级。” “是啊，方腊手下，都一群装神弄鬼的神棍，战力能好到哪去。” “那咱们一比一换。” “才不干呢，你那里还有f级的士兵，不就跟农民差不多么？ 一比一换我太吃亏了。” 这宋江也是个死心眼，郑克均没办法，用最后的两万多平南兵，换了方腊的两万明教起义军。 佟养钜，金光祖，陈洪明，时应运、张永祥、张士选等将领，换了方腊和他手下的吕师囊、仇道人、陈十四、陆行儿等明教首领。 听名字就知道不咋样，都是一些神棍。 “广东各地受降情况如何？” 在珠江口接收海上黑船运来的播州军，方腊的农民起义军时，郑克均顺便问起了岳飞平定广东的情况。 “禀报公子，广东大陆全境，广西东部，听闻我新北军占领广州，擒杀尚之信，皆望风而降。 葡萄牙人也答应归还澳门。 但英国人拒不退出九龙。声言香港（宋元时期已有香港称谓）本就是无主之地，先到者得之。 新北军全明土而港地不纳。” 早在下令项羽分兵珠江口时，郑克均就照会了英国和葡萄牙两国使者。 因为岳飞的战略，在珠江口与平南军作战，可能需要英国军队或者葡萄牙军队协助。 郑克均为了避免落下‘先找他们帮忙，然后转眼就索要土地’的口实。 明确告诉英国人和葡萄牙人，他们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协助新北军作战，战后，新北军都会收复香港和澳门。 甚至郑克均允许他们投靠平南军。 只是那样一来，英国和葡萄牙就是新北路安抚司的死敌。 在剿灭平南军的同时，澳门和香港土地上的葡萄牙人和英国人，都得跟着尚之信一起陪葬。 反之，如果他们愿意协助新北军剿灭新北水军。 新北路安抚司收回香港和澳门后，允许他们留下除了军队外的所有在岛财产。 葡萄牙的兵工厂可以继续开，例如着名的卜加劳铸炮厂，可以继续生产，不会有任何影响。 葡萄牙在澳门建的港口，虽然海关要交给新北军接手，但港口经营权和盈利，依然归属葡萄牙。 除此之外，葡萄牙人还可以在澳门建立使馆。 历史上的葡萄牙，直到1694年在巴西发现世界最大金矿，才焕发第二春。 此时的葡萄牙虽然已经脱离西班牙控制，但也是在法国和英国的夹缝中求存。 如今葡萄牙的国力，比起当年，早已日薄西山。 第185章 玉石俱焚 所以面对新北军的威胁，葡萄牙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加上新北军给的条件还不错（如今的葡萄牙早已失去了对众多殖民地的掌控，对于澳门的葡萄牙总督来说，赚钱比所谓的占地，要紧一百倍）。 于是葡萄牙人答应了新北军的要求，归还澳门，同时配合新北军围剿平南水军。 可是英国和葡萄牙就不同了，英国是如今西欧三大强国之一，哪能将殖民地拱手让给新北军？ “好一个全明土而港地不纳。” 郑克均冷哼一声。 “告诉九龙半岛上的英国人，念及大明与英国的友谊，本督给他们十天时间。 十天之后敢不退出香港全境，新北海军将亲往送之。 不过到了那时，是送他们回国，还是送他们下海，本督就不保证了。” “公子。” 岳飞谨慎地劝道：“据湖南传来的情报，吴三桂和王辅臣，爱新觉罗·董额，已经在长沙会师。 聚兵八十余万。 咱们即将有一场大战，是否暂缓节外生枝？ 而且……” “而且什么？” “南京的安妮小姐，以及皇家学会很多英国科学家和传教士，都到了九龙，抗议我们武力夺取英国领地。” 这是岳飞比较担心的地方。 九龙的英国海军只有几十艘船，新北军要收拾他们轻而易举。 但真打起来，就破坏了大明与英国的外交。 目前在新北路安抚司效力的英国科学家和学者，数量不少。 “的确是个麻烦，但领土问题，本督概不谈判。 为表诚意，这一次收复香港，本督亲征。” 郑克均都这样说了，岳飞哪里不知道郑克均收复香港的决心已定。 “是。” 岳飞朗声应命。 …… 岳飞被郑克均留在广州，准备出征湖南事宜，练兵备战，勘察地形。 考虑到吴三桂的领地多山，郑克均离开广州之前，特地向台湾土番大肚国发了征召令。 征召令并不强制，如果大肚国国王和洛桑公主愿意带兵前来，就带两到三千人来。 如果不愿意，就算了。 不过只要来了，除军饷按新北士兵发放外，还能给大肚国一些贸易优惠，比如基隆港口优先买卖大肚国的土特产品。 随后，郑克均率领凯撒，庞培，丘辉，刘国轩等将领，统帅三万水军，进发香港。 三日内，穿过鲤鱼门，包围九龙北港（后来的维多利亚港）。 大海上黑压压一片新北海军舰船，黑洞洞的炮口全部对准了海岸。 英军的几十艘舰船，龟缩于港内不敢出来。 旗舰上的英国海军司令，威廉·若泽紧张地观察着新北海军动向。 海岸上，驻节大明的英国使者安妮，领着众多的英国科学家和学者，还有商人，挥舞英国国旗，抗议新北军的“暴行”。 甚至还有许多荷兰人，法国人，西班牙人和神罗人。 胡克，波义耳等科学家，德雷克等商人，都在列。 仿佛这一刻，欧洲人都团结了起来。 一艘新北军快船挂着旌节驶入海港，用英语向威廉若泽所在的旗舰，以及岸上的抗议人群喊话。 “港内的英军及所有欧洲人都听着，大明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克均大人，传告诸位。 限英军半日内投降，否则新北军将攻打北港。 造成伤亡，概不负责。” 岸上的欧洲抗议者，群情汹涌。 “凭什么投降？九龙什么时候是明国的了？” “不要脸，新北军想仗着武力，掠夺英国人的土地吗？” “是时候终止新北军无耻又野蛮的霸权了。” “归还马尼拉，归还苏禄三王的土地。” 后两句话是法国人和西班牙人喊的。 虽然他们与英国关系不和，但在远东，最大的敌人却是新北路安抚司。 妇好在菲律宾群岛不断攻城略地，再这样下去，整个大吕宋都要成明朝领土了。 直接威胁列国在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殖民地。 新北快船无奈，只得返航。 “禀报总督大人，英国人拒降。” 站在船头的郑克均，拿着望远镜扫视岸上的抗议人群。 “传令凯撒，其部舰船火炮全部开火，弹着点设置十点钟12海里方向。 炮击十分钟。” “是。” 旗语兵向凯撒船队发出命令。 凯撒掏出南京制造的怀表，对了时间。 “炮队，填弹，试射。” “修正弹道，射击。” 三百多门火炮同时开火，大批炮弹打在英国舰船前方水域，溅起一片片水花。caso 凯撒舰船开炮十分钟，英军舰船吓得又向岸边靠近了几百米。 威廉若泽是水上老将，看新北军炮弹溅起的水花，就知道其舰载炮的威力，绝非英国舰船可比。 实际上这些舰载炮都经过了最新的气密性技术处理，射程增加了一倍以上。 要是被击中，英军风帆船不沉也残。 “哈哈哈哈，新北军的大炮也不过如此嘛，根本打不中目标。” “就是，这不炸鱼吗？” 来自神罗和波兰的几名欧洲人，看到新北军炮弹都落进海水里，仰天大笑。 可是几个欧洲海军强国的民众，脸都绿了。 “乡巴佬，你懂个屁，这是在演习示威。” 一名英国学者面色凝重。 看新北军试射标出的诸元，瞠目结舌。 这些元点都在直径三百米范围内。 这要不是试射，而是直接攻击英军舰船，命中率至少在百分之十以上。 短短十分钟，英军舰队可能就遭受重创了。 这还打什么？ “你说谁乡巴佬呢？” 那名被怼的波兰人立刻就不高兴了。 “说你呢，完全不懂海军的东欧乡巴佬，看不懂就闭嘴好吗？” 一个荷兰人不屑地看向那名波兰人。 “什么时候风车人也这么嚣张了？我大波兰翼骑兵纵横天下时，你荷兰人还在沼泽里打滚呢。” “你说什么？” 荷兰人和波兰人扭打在了一起。 “住手。” 安妮大喊一声。 “怎么？新北军还没打过来，我们欧洲人就要内讧吗？” 安妮看了一眼远方的新北舰船，咬咬牙。 “我承认，我们英军不是新北军对手，哪怕一对一，也毫无还手之力。 更何况新北军是我英军的十倍以上。 今日唯有死战而已。 大英帝国的领土，一寸也不能丢。 所有英国同胞，我们站在一起，今日便与新北军玉石俱焚。” 第186章 自古以来 胡克，德雷克，威尔逊等英国人，都站在了安妮身边。 “报，总督大人，英国人拒绝投降。 英国舰队正在展开队形，岸上民众也进入了岸防炮位。 似乎要与我军死战。” 郑克均一边听着哨兵回报，一边观察着海岸英国人动向。 “公子，下令进攻，这些欧洲佬，不把他们打痛，他们是不知道厉害的。” 刘国轩向郑克均建言。 郑克均眉头紧蹙。 “传令庞培舰队，准备希腊火炮弹，射击两点钟12海里方向，十分钟。” “是。” 旗语兵挥动三色旗帜。 庞培拔出佩剑，仰天高举。 “火炮填弹，挂希腊火，射击。” 校正炮位后，庞培船队数百门大炮轰击英军岸防阵地和英国舰队的夹角水域。 无数炮弹就在安妮和威廉若泽眼前落下。 这一次，所有炮弹都挂载了希腊火，大火在海上被点燃。 希腊火不但遇水不灭，而且在水中燃烧更猛烈。 同时这些火焰还能流动，在炮弹炸起的海浪中，如火海一般四处翻滚。 霎时间，北港海岸和英军军舰之间，燃起熊熊大火。 因为希腊火并不环保，汽油味刺鼻，浓浓的黑烟直冲天际。 安妮几乎看不到威廉若泽的舰船了。 岸上的人群都被熏得捂住了口鼻。 这要是处在炮弹覆盖区域，不被烧死也被呛死。 庞培船队只炮击了五分钟，无论是英军，还是在岸上抗议的欧洲民众，就全部傻眼了。 玉石俱焚？ 安妮想太多了。 以新北军如此火力，英军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就要全部被烧成灰烬。 “安妮小姐，怎么办？” 威尔逊询问安妮，很明显，威尔逊并不想打这一仗。 这不是作战，这是送死。 欧洲人不流行自杀冲锋，这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海风吹拂着安妮的秀发，粉嫩的脸蛋涨得通红。 “准备一艘船，我……我要见郑克均。” …… 一艘小船载着安妮，胡克，威尔逊，德雷克，悬挂旌节，驶入新北舰队之中。 郑克均早已等候他们多时。甲板上搭起桌台，摆上了水果和饮料。 “总督大人，我们英国没有得罪大明，更没有得罪新北路安抚司。 我们一直向新北军输出友谊。 从基隆开埠那天起，英国就是新北路安抚司的忠实合作伙伴。 在法西联军进攻基隆时，在东宁府水军进攻基隆时，我们英军都给予了新北军帮助。 当初满清六十万军队围攻江苏，其他国家使节都撤离了南京。 唯有安妮留驻南京，还准备将你们卖给英国的枪炮，暂时留给新北军迎敌。 你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英国？竟然要用武力抢夺英国的土地？” 安妮上了甲板，没有心思坐下吃水果，只怔怔地望着郑克均。 这个男人，是她最崇拜的人，无论是科学技术，还是军事才华，亦或者先进的思想，都让她着迷。 可是此刻，自己的偶像却对她最忠爱的祖国，构成了致命威胁。 她只能做出抉择。 “总督大人，德雷克很失望，我原本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此刻，我觉得我错了。 你的野心，让我们的友谊蒙上了灰尘。” 德雷克叹惜一声。 “公子，胡克可以效力大明皇家学会。 但那是在大明没有威胁到英国的情况下。 如果大明成为了英国的敌人，我和我的英国同胞，只能离开。” “谁稀罕你们留下？说得好像新北路安抚司离开你们就不行了似的。” 刘国轩不屑地道。 郑克均瞪了他一眼，转对安妮道：“无论是战是和，都不急于一时，先坐下说话。” 众人落座，郑克均让人切了四盘水果沙拉，一杯果汁，放在安妮等人面前，这才开口。 “我华夏春秋时代孔子说过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所以本督对于法国和西班牙，会直接攻击马尼拉港。 但对于英国，本督并未直接攻击北港。 本督下令二十分钟的试射，就是在回报英国对大明的友谊。 否则本督何苦浪费炮弹炸鱼？ 本督对澳门葡萄牙人的原话，是他们若拒绝配合新北军作战，新北军将武力攻打澳门。 所有在澳葡萄牙人，全部陪尚之信殉葬。 是否收复澳门，在与葡萄牙使者的照会中，根本不是议题。 但本督可曾对你们说过这话？ 当初照会安妮小姐，本督说的应该是，英国可以选择不配合新北军作战？ 这便是本督对你们付出友谊的回报。caso 若非如此，凯撒率领的舰队，顺道就可以接收九龙。 你们不会觉得我们做不到？” 郑克均站起来，向安妮，德雷克，胡克，郑重拜了一礼。 “本督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感念三位，对促进大明与英国和谐相处的贡献。 德雷克从欧洲带来了大量商队，与我新北路安抚司贸易。 其榜样作用，大大促进了大明与欧洲的民间贸易交往。 胡克对我新北路安抚司的科学贡献，居功至伟。 安妮小姐更是提纲挈领，对明英友谊，起中流砥柱作用。 同时积极参与到了新北路安抚司的科学创新、学校教育等多方面工作中。 正是因为如此，本督这一次选择了亲征香港，就是为和平交接，创造最有利的条件。 若是换武将过来，无论是岳飞还是项羽，此时北港早已成为一片焦土。 威廉将军的所部海军，众多的英国友人和欧洲人，都已化为灰烬。 安妮小姐，胡克先生，亲爱的德雷克船长，你们觉得是否如此？” 安妮，胡克，德雷克都沉默。 “但是，无论郑克均心里如何想与各位交谊，领土问题，不容半点商榷。 香港自古以来就是华夏领土。 本督在与平南军开战前，就已照会安妮小姐，说明了情况。 香港这片土地，能和平收回，就和平收回。 若不能，万不得已，新北军只能武力夺岛。” “总督大人，‘自古以来’四个字，你说得轻巧。 我们英国登上九龙时，这里还是蛮荒之地，杳无人烟。 怎么就说是大明土地了？ 对于我们欧洲人来说，无主之地，谁家船队先到，就是谁家的。 在非洲，在美洲，在印度半岛，都是如此。” 第187章 眼望世界 “杳无人烟的蛮荒之地，就是无主之地？” 郑克均笑着看向安妮。 “我大明土地上的甘肃，川西，云贵高原，现在大片的无人荒地，是不是安妮小姐带几个人走过去，那就是你英国的土地了？” 安妮默然。 郑克均拍了一下手,一名士兵端起一个托盘走过来。 托盘上全是史书。 “这里都是有关香港记载的史书手抄本，请安妮小姐和三位先生过目。 如果要查看原件，可以前往南京博物司。” 士兵将托盘放在安妮四人面前。 托盘里有《吕氏春秋》《史记》《汉书》《后汉书》《资治通鉴》等。 “香港在秦朝时，属于南越，中原人又称其为百越。 秦朝派大将任嚣征服了南越。 划分番禺县管辖香港，随同两广地区,正式纳入华夏版图。 任嚣死后,赵佗及其后裔在此统治了近百年。 后汉武大帝征服岭南，香港属南海郡。 两晋时期香港属东莞郡，隋唐复归南海。 宋朝时大量内陆民众迁居香港，人丁始兴，直到我大明太祖立国，划分新安县，管辖香港至今。 你们英国人是哪来的脸，说这是无主之地？” 安妮和德雷克等人翻着史书，都无言以对。 “你们英国人趁着大明内乱，建奴入侵，登陆九龙，已成事实上的侵略。 本督今日率兵收回大明土地，理所当然。 就算真的武力登岛,也是天理昭彰。 但本督念及明英友谊，不加计较，已是宽宏大量。 安妮小姐，胡克先生，德雷克船长,难道你们要不顾道义,行鸠占鹊巢之事？ 倘若真是如此，本督念情，新北军的大炮和火枪却不懂感情。 便请我们双方拉开阵势，血战一场，以定土地归属。” 郑克均声色俱厉。 安妮望向四周停泊在海面，看不到尽头的新北舰队。 打是绝对打不过，说理自己又理亏。 那就只能谈情了。 “总督大人，我们英国人登陆九龙，实无别意，从无挑衅大明之念。 但总督大人也请顾及我们的难处。 我大英帝国与新北路安抚司，与朝鲜，与日本都有广泛贸易。 可是从马六甲海峡到台湾，海路实在漫长。 我们需要一个地方补给船队，晾晒货物。” 安妮将手中的《汉书》放回托盘。 “总督大人，安妮有一个提议。 英国承认香港属于大明领土，但九龙暂且租借英国。 大明行领土权，大英行使用权，你看如何？” “是啊。” 安妮的提议，德雷克也赞同。 对他来说，香港这个货物中转地太重要了。 既然郑克均现在武力和道理都占优，领土的问题肯定没得谈。 那就只能先保住权益。 “我们还可以交付新北路安抚司一定的租借费用,郑先生，你看可好？” “我不需要什么租借费。” “那怎么好意思。” “华夏的土地，郑克均不敢擅租外人。 今日之后，九龙及整个香港地区，必须完全归属大明。” 安妮，德雷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至于晾晒货物，补给船队，这个你们不用担心。 虽然英军没有和葡萄牙舰队一样，配合新北军南海作战。 但本督念及英军曾经两度在基隆外海声援新北军，特许你们与葡萄牙人一样待遇。 你们可以保留九龙半岛上的所有非军事财产。 北港海关移交新北路安抚司后，港口经营权依然归属你们。 你们还可以在九龙设置英国驻明大使馆。 这样一来，你们还是可以在九龙补给船队，晾晒货物。 但丑话说在前面，本督不允许有一个英国士兵驻留岛上。 且英国必须承认香港完全属于大明领土。 安妮小姐，这已经是本督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本督不爱讨价还价，这就是本督的底线。 若安妮小姐还是不领情，非得兵戎相见，那便请立即离开。 新北军十分钟后武力登岛。” 海风吹拂，安妮的秀发随风飘飞。 看向胡克，威尔逊，德雷克，三个男人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真要为这一块土地和新北军开战吗？ 那就是与新北路安抚司彻底决裂。 这样一来，不但土地保不住，上面的人员保不住，恐怕以后英国船只要进出南海都困难了。 “好，总督大人，安妮代查理国王答应归还九龙。” 安妮站了起来。 “这就对了嘛，本督也很珍惜大明与英国的友谊，更珍惜与安妮小姐，胡克先生，德雷克船长的情谊。” 郑克均向安妮伸出手。 安妮犹豫一下，和郑克均握了手。 “不过总督大人，安妮有一个问题，或许太过遥远，但还是想问大人。” “说。” “我答应归还香港，不是因为新北军武力强大，而是总督大人的确拿出了令人信服的法理依据。 从华夏的史书看，香港归属大明没有问题。 可是安妮听说总督大人在台湾，曾经眼望世界，声言新北军的战场是整个地球。 如此，是否证明，将来大明与大英，会有一战？” “哈哈哈哈。” 郑克均听到安妮的话笑了。 “安妮小姐情报灵通，没错，本督在台湾的确说过这话。 但这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英国不是眼望世界，征伐全球吗？ 英国的舰队在美洲，在非洲，在印度次大陆，皆在开疆拓土。 难道我大明就不可以仿效？ 现在我大明被建奴入侵，国家未复，不会远图。 但将来我大明一统，大明的舰队，也想去美洲，去印度，去非洲看看。 难道安妮小姐这也要干涉？” “只是去美洲，去印度，去非洲吗？” “安妮小姐何意？” “新北军会不会有一天踏足欧洲？” 安妮紧盯着郑克均的脸庞。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最崇拜的人，可以说是她的偶像。 但这一刻，安妮对自己这个偶像，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今日香港的事，会不会有一天在利物浦发生？在曼彻斯特发生？ 甚至是在伦敦发生？ 那今日无数英国科学家和学者，为大明皇家学会效力。 在南京师范大学培养出大批富有科学知识的华夏教员。 在南京，上海，基隆开设的小学校，大量欧洲学者任教。 是否是在自掘坟墓？ 第188章 八十万大军 “新北路安抚司在吕宋的统治制度，与台湾、江苏，别无二致。 更像是将马尼拉，甚至是整个大吕宋，纳入了明国本土的治理范围。 所以安妮有疑惑。 总督大人是要仿效英国开拓殖民地，还是行灭国之策？” 如果是后者，安妮就不得不考虑重新定位英国与新北路安抚司的关系了。 “安妮小姐,你想太多了。” 安妮的话，让德雷克都笑了。 只觉得她这是在杞人忧天。 “郑先生当然是想开拓殖民地，怎么可能行灭国策略？ 大明和欧洲相隔万里，中间隔着沙俄帝国，奥斯曼帝国，萨法维帝国，准噶尔汗国,莫卧儿帝国。 难不成新北路安抚司还能把他们都灭了？然后打到欧洲来？” 一旁的胡克和威尔逊也微笑着摇头。 德雷克的话是很有道理的。 就一个奥斯曼帝国，就挡住了所有西欧国家的东进之路，东西方贸易几乎被切断。 西欧人尝试了数百年，也没打通东西方的陆路通道。 以至于日子实在过不下去，葡萄牙和西班牙率先走上了远渡重洋的道路。 西欧人可不是一开始就想往大海里跑。 大海充满着无数无法预知的危险，每一次远航，都可能损失很多的水手。 但西欧人被奥斯曼帝国逼得没办法了，只能冒着生命危险往大海里跑。 一个奥斯曼帝国就成为了东西方不可逾越的高墙，更别说还有沙俄，莫卧儿，萨法维，准噶尔等等国家。 就算铁木真重生，也不可能以灭国的形式，往西欧推进。 所以无论是德雷克，还是胡克和威尔逊，根本不会考虑新北军有威胁英国本土的那一天。 “不过总督大人既然决定要仿效我大英帝国，率新北军在海外开拓殖民地。 还希望遇到英国殖民地，能高抬贵手。 咱们英明两国，可以合力对付法兰西人，对付神罗人,对付奥斯曼人，或者是荷兰人。 如此才可以占得更多的无主之地。caso 到那时，总督大人可不要再说英国的其他殖民地，和香港一样，是大明领土了。” 德雷克笑着对郑克均道。 现在法国和英国在北美洲争得厉害，在大洋洲和荷兰争得厉害，在南美洲和西班牙争得厉害。 可不希望再和明朝起太大争端。 明朝海军太强大，所以德雷克希望郑克均这个朋友，能与英国在海外友善合作，而不是对抗。 “德雷克船长放心，这世界很大，能容得下明英两国。” 郑克均一脸微笑。 “若是如此，那今天香港让出九龙半岛，就算不得什么损失了。 亲爱的郑先生，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当然。” 郑克均和德雷克拥抱了一下。 整个会谈以剑拔弩张开始，在融洽友好的气氛中结束。 安妮和德雷克等四人乘船回岸,船行至半途，安妮回头望了一眼船上的郑克均。 眉头紧蹙 德雷克的话无可反驳，好像明国和英国，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敌人。 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或许一切并没有预期的那么美好。 这时郑克均站上船头，对安妮亲切地挥手致意，脸上挂着友善的微笑。 “也许是我想多了。” 彷如地球两端的两个国家，最多是在海外有些摩擦，怎么可能会成为彼此的灭国大敌？ 安妮笑着向郑克均回应，粉嫩的脸蛋红扑扑的，笑起来十分秀气好看。 待安妮回到岸上后不久，英军舰队就挂起了白旗。 新北舰队靠岸，郑克均率领新北军登岛。 原本参加抗议的欧洲人，此时站在道路两旁，目送新北军接防北港。 港口上飘扬的英国国旗被撤了下来，换上了大明旗帜和新北军的军旗。 至此，香港全境重新纳入大明领土范围。 郑克均下令单设香港县，归广东省辖制，在香港开放港口通商。 威廉若泽率领英国舰队，离开香港，去了位于马来西亚的英国殖民地。 …… 从香港回来，立即有新衣社成员带回紧急军情。 “禀报总督大人，吴三桂纠集王辅臣，与满清董额的军队，共计八十万大军，从长沙出发，正往广东方向而来。” …… 南京，郑经接见了一名原东宁府的亲信，大发雷霆。 “你说什么？那个逆子，把塽儿杀了？” 听闻郑克均在广州抓到郑克塽，竟然将其处决。郑经几乎当场晕过去。 郑克塽可是郑经最宠爱的儿子，其爱溺程度甚至超过了郑克臧。 郑克臧虽然是长子，能力出众，且品行敦厚。 但郑克塽从小就长得十分俊美，文辞锦绣，与郑经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为人处世的风格，风流不羁的性情，都好像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所以郑经从小就对郑克塽十分亲切，只觉得这就是年轻时的自己一般。 若不是立长不立幼的祖训，郑克臧又没犯什么错，郑经甚至想废了郑克臧，立郑克塽为储君。 可是现在，郑克塽竟然被郑克均处决了。 这是郑经做梦也没想到的，他原本以为，郑克均在广州抓到郑克塽，最多将他押解进京，关入监狱。 到时候自己再出面求个情，事情就了了。 可是…… “这个逆子，他怎么能这样干？塽儿是他亲弟弟啊，他还有人性吗？” 郑经气得双手拍打床铺。 丧子的疼痛，让他眼睛通红，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打转。 “王爷，不止如此，四公子还杀了二公子的母亲。” “什么？蓉儿被杀了？” 郑经整个人呆住了。 “另外，二公子的妻子冯氏，被二公子赏赐给了新北军的一个谋士。” “畜生，畜生啊。” 第189章 阴谋诡计 小心看了一眼大门方向。 “王爷说话当心，现在整个王府都是四公子的人。” “那又如何？那个逆子难道还要杀了本王吗？” “王爷，四公子心狠手辣，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二公子是他哥哥，就因为与他不合，他就残忍地将二公子处死。 现在他已经将王爷软禁，如果哪天发现王爷威胁到他的地位,难保他就不会弑父？ 古往今来，为了夺取最高权力，父子相残的事还少吗？ 更何况是郑克均这种寡廉鲜耻的人？” “郑智，你什么意思？” 郑经皱眉看向郑智，才发现自己这个弟弟话中有话。 “先下手为强。” 郑智狠狠地做了一个手刀的手势。 “什么？你让本王……” “王爷，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其他王子考虑一下啊。 今日郑克均能处死二公子,他日会轮到哪位公子？ 长公子？三公子？五公子？六公子？七公子？小郡主？ 自古以来像郑克均这种人,就算他是李世民，又容得哪位兄弟存活于世？” “可是克均不是放过老大了吗？还让他当了安徽布政使。” “那都是做给世人看的，显得他兄友弟恭。 王兄，我告诉你，就算哪天郑克均弑父，你以为他会提着剑来杀你？ 郑克均此人阴险毒辣，手段极高，才不会做这种蠢事。 他可以在王爷茶中投个毒，让王爷意外摔下马。 或者对外宣布王爷生病，过段时间再让王爷暴毙。 总之像郑克均这种人，啥事做不出来？ 王爷你觉得郑克均会让其他公子继承您的王位吗？ 有些事，他现在不做,只是时机不成熟。 总有一天他会做的。” 郑智一席话，让郑经醍醐灌顶。 是啊，王位只有一个,郑克均岂能与其他公子相容？ “可毕竟克均也是本王的儿子啊。” …… 吴三桂,王辅臣，爱新觉罗·董额。 三路大军汇合，共计八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广州进发。 “王爷，你再听末将一句劝，不能与新北军正面交战，必败无疑。 还是用末将的战略，在南岭群山中，梯次布防。 专门袭击新北军的辎重队，方为上策啊。” 大军正在行进，何佑再次驱马来到吴三桂身旁，一脸的焦急。 上次尚从志不听他的话，急行军回援广州，何佑就知道平南军必败无疑。 在新北骑兵杀出时，虽然项羽只有一万多人，但何佑深知新北骑兵的战力。 当即就放弃抵抗，逃跑了。 与岳飞的第一次对决，以自己的完败告终。 可何佑并不服气。 平南军的战败，与他的战略无关，更不是岳飞多英明。 纯属尚家人烂泥扶不上墙。 所以何佑又千里奔波来到长沙，投奔了吴三桂。 何佑在吴三桂军中并不受待见，只给了何佑一个营千总的官职。 可当听说吴三桂要率领联军,越过南岭，跑广东去与新北军决战。 何佑顿时就急了。 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何佑，你一个小小的千总，就别在这里大言不惭了。 你害怕新北军，本王可不怕。” 北凉王王辅臣，对何佑的话不屑一顾。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凉王殿下，我们可就这八十万兵马。 一旦战败，凉王殿下何以自处？ 凉王殿下拿什么守西北五省？ 四公子杀起殿下的头来，可不会手软。” “放肆。” 王辅臣勃然大怒，挥舞马鞭就打向何佑。 何佑一个侧身避开。 “平西王爷，何佑句句忠言，只为联军生死存亡计，请王爷明察。” 何佑向平西王吴三桂所在的轿子拱手。 吴三桂已经快七十岁了，按历史进程，他现在应该已经病死几个月了。 但历史上的他，是因为战事不利，压力极大，焦虑过重导致中风。 后来又得了“下痢”的病症，最后百病缠身而死。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满清主力被新北军灭了，吴三桂眼前的敌人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净。 没有压力，自然心情舒畅，也就没那么多病了。 不过毕竟年纪大了，骑不得马，只能坐轿子前行。 “北凉王，你贵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一个小小的千总计较了。 毕竟他也是出于忠心，就算了。” 吴三桂开口，王辅臣这才压下心中的怒火，只狠狠瞪了何佑一眼。 “何将军，新北军真有你说的那么强大吗？ 要知道，新北军目前在广东就二十万人，我们可是有八十万大军。 当年曹操南下江南，号称八十万大军，实际最多三十万。 而本王的八十万大军，却是实打实的。 大军前锋已经离开南京（长沙）数百里，而后军还没出城。 古往今来，谁有如此军势？ 郑克均区区二十万人，何以阻挡我八十万铁军？” 吴三桂可谓意气风发，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他能统领八十万大军出征。 “王爷，时代变了，现在已经不是人数决定战场形势的时代了。 新北军装备精良，铠甲，火枪，火炮，都远非我联军可比。 王爷不记得刚刚过去的苏州之战吗？ 满清五十万大军，只对阵十万新北军。 5:1的比例，比今日王爷与郑克均的军力对比，还要悬殊。 而且当时满清的军队，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兵，其中八旗精锐数万，骑兵近二十万。 可是结果如何？ 满清军队全军覆没，几乎一个都没跑出震泽西岭。 而新北军前后只阵亡了不到千人，受伤不过三千。 其中大多数还是因为燧发枪炸膛伤的。 今日王爷的所谓八十万大军，很多都是刚刚征召入伍的新兵。 其他老兵战力也远弱于满清八旗军。 正面对决，如何能取胜？” “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一个粗犷的笑声传来。 正是满清征南大将军，爱新觉罗·董额。 “既然何千总说到苏州之战，那本将倒是有话要说。 苏州之战，我大清精锐的确惨败。 但为何惨败？ 并非新北军正面战场有多凶悍，而是玩弄了卑劣的手段。 首先是在屯市之战，利用三藩败兵堵住城门，以至于我大清只能以步兵对战新北军的骑兵。caso 焉有不伤亡惨重之理？ 可是即使如此，我大清军队还是夺得了屯市东关。 足可见我大清军力，绝不弱于新北军。 只可惜后来郑克均弄出了那劳什子铁丝网，岳乐王爷没有见过。 清军崩溃便始于此。 若不是那可恶的铁丝网，岳乐王爷四十万大军，岂能冲不破新北军十万军队的军阵？ 本将敢断言，一旦破了阵，新北军只有全军覆没一个下场。 后来在屯市，在震泽西岭，都是新北军的阴谋诡计。 我清军是败于大火，而不是在与新北军正面对决中失败。 所以何将军说新北军有多强悍，本将不敢苟同。 不过何将军也提醒了本将。” 第190章 厉害的神棍 董额对吴三桂道：“平西王爷，这一次咱们征伐广东，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可中了郑克均的诡计。 不要还没交战，就又是火又是水的。 水火这玩意，本将对付不了。 但只要不面对这些，正面对决,平西王爷只管交给本将。 八十万大军要是还打不赢残明二十万人，本将的名字倒着写。” ‘残明’两个字出口，吴三桂、王辅臣都一脸尴尬。 “大将军，现在我们打的是大明旗号。” 征南将军佟国维小心提醒董额。 “大战在即，还管得这些，谁不知道那小皇帝就是个摆设？” 董额作战凶猛，为人粗犷,最不喜欢讲场面话。 “传令前锋大将马宝,小心行军，在出南岭群山前，万万不可松懈。” 吴三桂向巡视兵传令。 “王爷，真要出群山与新北军正面对决吗？” 何佑焦急万分。 吴三桂叹了一口气。 “何将军，本王知你一片忠心，但本王也有难处。 八十万大军出征，每日消耗粮草不可胜计。 而郑克均背靠东南八省，补给比我们充裕得多。 我们如果在南岭群山梯次布防，新北军倒是进不来了，但我们吃什么？ 这样拖下去，就算不败给新北军，我们也早晚饿死。” 董额专门留了五万人在后方,一是抓壮丁运输粮草，二就是抢粮。 但以战养战这条路，并不是那么好走。 之前洗劫了河南和湖北,也才勉强维持三十万大军来到湖南。 现在大军出征，光靠五万人抢粮,如何供给得了八十万大军？ 全靠吴三桂在云南，贵州和湖南，以及广西西部的家底撑着。 吴三桂家底倒是有，可也养不了八十万大军太久。 与占据东南八省的新北军比消耗？吴三桂怕不是疯了。 “更何况董额将军说得不无道理，苏州一战，虽然新北军大获全胜。 但都是阴谋诡计使然。 只要这次我们不中了郑克均的诡计，逼得新北军与我们正面对决。 本王不相信新北军有三头六臂，能挡得住我八十万大军进攻。” “可是……” “何将军，我劝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你一个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言不惭？ 还不赶紧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洋洋洒洒，指点江山，你以为你是韩信，还是诸葛孔明？” 吴三桂麾下第一大将夏国相瞥了何佑一眼，满脸不屑。 轿子里的吴三桂也闭上了眼睛，命人拉下轿帘。 何佑踏马在原地，又悲愤又不甘。 “老天爷，你对何佑何其刻薄？ 难道除了四公子，天下再无何佑所求之明主吗？” …… 在吴三桂率领大军出长沙时，岳飞也整兵二十万,进抵广东北方门户——韶关。 新增的两万方腊军并没有随征。 岳飞操演过这批军队，这群农民兵实在没什么战力，比乔安娜送来的英国庄园兵还差。 郑克均只好将方腊的兵留驻广州。 不过郑克均发现这批神棍兵并非一无是处。 诸如吕师囊、仇道人、陈十四、陆行儿这些部将,都会很多装神弄鬼的把戏。 腾云驾雾，撒豆成兵，纸人推磨，筛子筛钱。 木马当马，簸箕腾云，生王死黄，清水溢血。caso 摧金断玉，踏水飞草，纸符治病，解无解环。 虽然都是骗子招数，但郑克均让他们一一演示，发现这些把戏里面，竟然包含很多物理和化学知识。 甚至还有很多传统的中医药知识。 例如吕师囊一生纸符治病，无不应验……其实根本不是纸符的功效，而是符水里加了中医药。 敢情这些神棍都是科学人才。 尤其是方腊，明教十八项绝技，他全都会。 当然不是乾坤大挪移啥的。 其中一项活人消失术，竟然连续用了干冰制作、镜面折射、机械滚轮、无声润滑等多项科学技术。 郑克均记得干冰制作是十九世纪的事情，方腊是怎么做到的？ 细问之下才知道，方腊自己弄了一种液压泵。然后用冰块在深井中构筑极低温环境，再用压力泵加压，可以得到不纯的干冰棒。 郑克均立即将液压泵的原理图发给南京的沈括，得到的回复，竟然是这种液压泵完全可以用于大炮的驻退复进机中，甚至比现在的空压泵更加实用。 还有方腊自己做的润滑剂，也能用于大炮炮架和蒸汽机改良。 可惜了这些科学大拿，在封建时代，竟然只能去装神棍骗钱。 要是把这些技术都用在国家建设上，中国怕是早就成了工业国了。 郑克均再一次感觉到，古代的中国不是没有科学人才，而是封建时代的制度和思想，没有科学发光发热的土壤。 诸如沈括、宋应星这样的科学家，都只能靠做官出人头地，根本没人在乎他们的科研成果。 “埃及艳后……” 郑克均看到方腊这么厉害，突然又想到一个神棍。 因为极致的美貌，埃及艳后通杀中外男性，现在在上海混得风生水起。 自从那天在吴淞口码头登陆，克利奥帕特拉就成了明星人物。 因为郑克均也不知道要用她干嘛，所以埃及艳后每天都很闲。 整天一大群男人慕名拜访。 有南京的富商，江浙大地主，欧洲的驻明使者，外国商人和政要，无不为她倾倒。 但整天跟一个花瓶似的无所事事，埃及艳后也觉得无聊。 偶然一次玩了个驱蛇的魔术，顿时让无数追求者疯狂。 于是闲得发慌的埃及艳后，每天就到广场表演魔术，如驱蛇，与老鼠对话，为蚂蚁引路等等。 顿时声名鹊起。 现在成了东方第一明星，比当年的秦淮八艳还要红。 善于经营的魏斯，看到了商机，正准备给埃及艳后建一个魔术剧院，到时候收门票都能发一大笔财。 可是现在郑克均想来，埃及艳后的魔术，和方腊的巫术，如出一辙。 之所以埃及艳后能和那些冷血动物“攀谈”，“控制”它们，是因为她自己制作了很多药水。 从埃及艳后给内务司开出的采购清单，就能看出这些“药水”包含很多生物、化学和医疗知识。 就连埃及艳后给自己制作的香水，被追求者描述为“销魂蚀骨的魔力味道”，都极有科技含量。 保不齐埃及艳后和方腊一样，也是一个科学人才。 第191章 韶关之战 现在的新北路安抚司，太缺化学家了。 郑克均接下来的科研计划，大部分涉及化学，悲剧的是，现在化学这门学科还是一片空白。 这也是郑克均不愿意炮轰香港的原因。 当时波义耳等化学类的科学人才，很多都在北港。 现在有埃及艳后和方腊这批神棍，就算成不了化学家,他们也熟谙化学实验，了解很多化学反应原理。 至少辅佐沈括、宋氏兄弟和波义耳完成化学实验没问题。 郑克均立即便将方腊军中，会巫术的神棍挑出来，全部送往南京，同时让埃及艳后也加入新成立的化学研究院。 除了化肥的技术改良外，着力攻克雷酸汞和叠氮化铅的制作技术，同时推进‘硝化甘油’的研究进程。 …… 二十万新北军刚进驻韶关三天,吴三桂就率领大军过郴州,翻越南岭和罗霄山脉，杀入广东境内。 联军八十万人背靠瑶山，在乳源到乐昌一线，扎下七座大营。 “吴三桂不愧是沙场宿将，宝刀不老，扎下的营盘颇有章法。” 岳飞和项羽，跟随郑克均登上瑶山的一座山峰，查看联军营地。 吴三桂的布防，让岳飞也赞不绝口。 依山傍水（南水），保护了两翼，还没有饮水困扰。 而且七座大营呈波浪形排列，一座大营有事，其他大营可以相互应援。 既不怕水攻,也不怕火烧。 岳飞看了好一会,也没找到破绽。 “什么章法。” 项羽不屑一顾。 “公子,给我五万骑兵,我从联军中央大营杀入,周围其他四座营寨必来救援。 此时其两翼的大营便成孤堡。 公子再让哲别和英布将军,分别冲击其两翼大营,必能攻克。 然后十五万大军齐出，三面围攻。 末将从中心开花。 什么依山傍水，转瞬就是绝境，我看他八十万军队往哪里逃。” “岳飞觉得呢？” 岳飞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联军大营的地理环境。 “若是强攻，项将军策略为上策。 但毕竟联军有八十万人，不是八十万头猪。 真要强攻，我军损失必十分惨重。” “所以呢？” “守，死守韶关。” 岳飞斩钉截铁地说道。 郑克均想了一会点点头。 “好，就守韶关。” 岳飞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吴三桂的营盘没有大的漏洞，那便不宜强攻。 新北军的单个士兵造价太贵，损失一个就少一个。 而吴三桂八十万大军翻山越岭而来，粮草补给是一个极大的问题，且其远来，兵锋正锐。 如果在韶关死守，一是可以拖联军后勤，郑克均才不信八十万人的粮草,吴三桂能支撑多久。 还可以挫其兵锋，等攻韶关一段时间攻不下来，联军的士气也就委顿了。 “早知道龟缩关内，还叫我来干什么？” 项羽一脸的不高兴。 他最烦的就是躲在城池里，等着敌人来攻，太过窝囊。 岳飞微微一笑：“项将军放心，会有你痛快的时候，敌人可有八十万，岳飞就怕项将军到时候霸王枪不够锋锐。” “那本将可就等着那一刻了。” 郑克均和岳飞哈哈大笑。 …… 果然如岳飞所料，吴三桂害怕与新北军形成僵持局面，刚刚休整两天，就对韶关发起大规模攻势。 但韶关城上，城防炮早已架设完毕，大批火枪兵推上城头，希腊火往攻城兵头上扔。 作为广东的北大门，韶关本就城高池深，瓮城一圈套一圈，还引锦江水形成高位护城池。 如此强大的地利，加上新北军的装备和战力，联军哪里能撼动韶关半分。 攻城战打了十多天，联军死伤数万人，也没对韶关构成丝毫威胁。 吴三桂和王辅臣都急了。 这样下去，粮草何以为继？ 后方五万军队肆无忌惮抢粮，已经在湖南地区引发民变。 可即使如此，后方运来的粮草还是越来越少。 战事久拖不决，对联军来说是灭顶之灾。 “岂有此理，郑匪这群胆小鬼，就知道龟缩关内。气死本将了。” 董额心中憋了一肚子火，他只想骑马冲锋，痛痛快快打一场。 可是现在新北军死守城关，让他一身力气无处发泄，都快气疯了。 “新北军这是摆明了要和我们打消耗战，可笑那个叫何佑的千总，还说退守山林。 我们要是真守在山林，新北军也驻扎山口。 最后不用新北军打，我们自己就弹尽粮绝崩溃了。” 吴军第一大将夏国相也是满脸的气愤。 “要不，我们向新北军约战？” 这时佟国维提了一个建议。 “笑话，要是这群胆小鬼敢应战，又不会龟缩关内了。” …… 联军再次对韶关发起攻势，又是十天过去。caso 此时联军已经阵亡超过三万人，伤重七到八万。 久战不克的疲惫，巨大的伤亡，让联军锐气大挫。 各营各寨的士兵都有了厌战情绪，尤其是那些被征召入伍不久的农民兵，更是怨声载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打下去，要么是粮草，要么是士气，都能要了我们的命。” 吴三桂，王辅臣等联军统帅，都陷入深深的焦虑中。 “新北军的崽子们，你们听着，有本事就下来与本将军堂堂正正大战三百合，龟缩关内，算什么英雄？” 董额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急性子。 差不多一个月的攻坚战，打得他火冒三丈。 再也忍受不了，董额竟然一个人骑着马，手提大刀，来到了韶关城下。 这可把吴三桂，王辅臣，尤其是佟国维吓坏了。 要是新北军一枪打死董额，那可咋办？ “怎么？怕了本将军吗？原来残明余孽，就这点胆量。 就你们这群只敢躲在阴沟里的鼠辈，也配提反清复明？ 别丢人了好吗？” 董额还在肆无忌惮叫骂。 可是骂词让吴三桂和王辅臣都抬不起头来。 “这野猪皮骂什么呢？难道他们不是打的明朝旗号？” 吕布不解地望着城下的董额。 吴三桂和王辅臣此时可是拥立了明皇的，清军打的也是保护明朝的旗号。 这一次出征广东，口号也是讨伐大明叛臣。 可董额几句话，直接把自家底裤都给扒了。 第192章 舔 “怎么？不敢吭声了？ 还什么所向披靡的新北军，我看是老鼠军？ 本将军明确告诉你们，明朝就是因为你们这些鼠辈太多，才走向灭亡的。 两万万人的明朝，竟然被我数十万满人征服，不觉得耻辱吗？ 我要是你们，哪还有脸反清复明,早就钻进下水道憋死自己了。” “哈哈哈哈。” 董额的亲兵全都大笑起来。 “狂徒，欺人太甚。” 项羽纵横天下，哪里受过这等鸟气。 提起自己的花雕硬弓，搭箭上弦。 “项将军要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射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满鞑。” “算了。” 郑克均微笑着摇摇头。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他算什么来使？就是来挑衅的。 本将今日要是不射死他，意难平。” “明日与敌军决战，项将军意可平？” “嗯？” 项羽怔住。 郑克均在一众亲兵护卫下走上城头。 “董额将军，据说你是爱新觉罗·多铎的儿子,是吗？” “正是，你是谁？” “董额将军不认识本督,本督对令尊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 睿亲王多尔衮的亲弟弟，也是其麾下第一战将。 从北到南，一路势如破竹，不但战场上杀戮我军民，还参与屠城四次。 清扫乡野更是成为行军惯例。 光是扬州十日，就杀投降的明兵和江南的百姓达到八十万。 以至于扬州至今民气凋敝，难以恢复往日南北通衢之繁盛。” “哈哈哈哈哈。” 董额仰天大笑。 “原来是新北军的总督大人，真难为你还记得这些往事。 没错，扬州十日就是阿玛干的，你待如何？你能如何？ 龟缩关内的鼠辈，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报仇。 现在提这些往事,你是要怎样？谴责我大清？还是抗议？ 还是要标榜你新北军的正义,我大清的邪恶？ 哈哈哈哈,你什么都做不了。 这只会让你们这些残明余孽更丢脸。” 吕布,项羽,英布等新北军将领，全都怒形于色。 只有郑克均和岳飞,脸色依然平静。 “因为令尊名气太盛，本督专门派人调查过令尊遗世的家属。 据我新北军的情报统计，目前令尊的四十四名妻妾，还有二十六人在世。 包括董额将军在内，十八个儿子除开早夭的，还剩下七个，九个女儿还剩下四个。 加上七个儿子的家眷子嗣。 多铎一脉，总计六十二口人，十三男，四十九女。 董额将军，你说本督把包括你在内的十三个男丁，全部凌迟处死。 四十九女皆发配为贱奴，何如？ 听闻董额将军有长女年满十六，嫁给了汉将孙思克的儿子。 次女刚刚十四，出落得花容月貌。 三女才八岁，也是美人胚子。 她们若与我新北军将士做个通房，岂不美哉？” “大胆郑匪,竟敢侮辱董额大将军,找死。” 董额身边的亲兵统领纳喇·穆占,勃然大怒。 可是董额却不屑地笑了。 “穆占，就郑克均说这些屁话，也值得咱们生气？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堂堂新北路安抚司总督，只会逞嘴上功夫。 你盘点本将军家眷倒是盘得很清楚，可你又能如何？ 除了嘴上痛快两句，你能把他们怎样？ 就你这胆小懦弱的鼠辈，细数这些，不过无能狂怒而已。 你敢下关与本将军一战吗？量你这鼠辈也不敢。 无能狂怒，贻笑天下，哈哈哈哈。” “不就是约战吗？本督奉陪便是。” “公子……” 郑克均话刚出口，旁边的项羽和陈宫等人，都惊住了。 不是说好固守城关吗？ 自家公子这就中了董额的激将法了？ 可是城下的董额一听郑克均的话，顿时惊喜万分，哪里会给郑克均把话收回去的机会。 “郑克均，你这是答应本将军的约战了吗？ 堂堂新北军总督，可是要言而有信。 明日此时，武江之西，南水东岸，我们两军决战，如何？” “公子，不必意气用事，如今战局，我们守住城关，即可坐待大胜。” 陈宫急忙提醒郑克均。 郑克均点点头，看向城下的董额。 “好，明日此时，两军决战。” 陈宫愕然。 “哈哈哈哈哈。” 董额大笑。 “在下告辞，明日在南水东岸，静候总督大人指教兵法。” 董额踏马离去，可是走了几十米，又转过身来。 “总督大人，既然是堂堂正正对决，咱们就两军对圆，面对面厮杀。 别到时候又搞出什么铁丝网，把自己圈在里面。 那和龟缩关内有什么区别？ 贻笑天下之举，本将还请公子莫为。” 董额也不是傻子，他想到了苏州之战。 若是明天新北军还是拉起铁丝网，联军如何能破？ 最后也只有全军覆没一条路。 “好，本督答应你，不用铁丝网，堂堂正正对决。” “公子……” 一旁的陈宫急得面庞通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总督大人告辞，明日再会。” 董额终于放心了，怀着畅快的心情，策马远去。 “公子，董额那个满鞑，不过是想激我们出战而已。 从他的这个举动可以看出，吴三桂已经弹尽粮绝，穷途末路。 只要我们再拖下去，将不战而胜。 何必与这等野蛮人做意气之争？” 董额一走，陈宫就急忙劝说郑克均。 他不能理解郑克均的决策。 自己放弃地利不说，还因为董额一句话，放弃了“铁丝网”这等致胜黑科技。 这是打仗，又不是江湖人士比武。 怎么能徒逞血气之勇？ “就是啊，咱们不是说好死守的吗？” 项羽也是一头雾水，虽然他很想出去大砍大杀。 但精通兵法的他，也知道岳飞一个月前的决策是对的。 此时死守，能利益最大化。 “本督的确是意气用事，多铎的儿子，看着就来气。 不过现在真不是决战时机吗？ 岳将军，你一直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 岳飞咳嗽一声，开口道：“末将认为公子决策英明，此时正是与吴三桂大军决战的最佳时机。” “我说岳飞，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这可不是我项羽认识的你啊。” 项羽鄙视地看了岳飞一眼。 郑克均这决策明明就是错的，岳飞还能舔，他都瞧不起岳飞了。 第193章 三江决战 “陈先生说得没错，董额急于决战，说明吴三桂大军此时十分被动。 对韶关久攻不下，士气低迷，粮草又快接济不上。 此时正是联军最艰难的时刻。 但是，陈先生想一想，我们如果继续坚守,真会等到吴三桂大军崩溃吗？” 陈宫皱眉思索一会，豁然睁大眼睛。 “我们等不到吴三桂大军崩溃，等来的，只是联军撤退。” “没错。” 岳飞钦佩地看着陈宫，这位三国一流谋士，果然才思敏捷。 “两湖和云贵川五省，要么河流纵横，要么山川阻隔，都极难攻取。 若是让这八十万大军退走，分别驻守湖南湖北和云贵川各地。 咱们要打下这五个省，得用多长时间？死多少人？ 所以自从打下广州后，公子有意放慢了出兵湖南的速度。 就是为了让吴三桂，王辅臣，董额的三路大军合流。 然后将他们聚而歼之。” “所以绝对不能让他们撤走。” “没错。” 岳飞点点头。 “联军攻打韶关一个月，眼见拿下城关无望，粮草又接济不上。 如果我们再不与他们决战，他们必然萌生退意。 而此时我们选择决战，正当其时。 你们想想看，联军攻打韶关一个月，早已士卒疲惫，士气低迷。 而我们作为守城方,养精蓄锐。 就算没有铁丝网，难道我新北军还打不了硬仗了？” 岳飞看向项羽道：“一个月前,项将军在瑶山顶上,敢提议攻击联军七座联营。 如今联军锐气尽挫，又与我们堂堂正正野战,难道项将军还怕了不成？” “谁说怕了？明日大战,请岳将军拭目，看本将如何破阵。”项羽不服气地道。 “原来是这样，陈宫鼠目寸光，竟然认为公子的英明决策是意气用事。 错怪公子，请公子恕罪。” 陈宫惭愧地向郑克均拜礼。 郑克均摇摇头。 “岳将军说得不全对，本督决定尽快与吴三桂大军决战，还有一个原因。 最近一个月，新衣社和天地会，从黄河以北带来很多可疑的消息。 似乎满清在热河，蒙古，盛京等地，大规模调动军队，秘密训练，意图不明。 董额麾下都是一群新招募的农民兵，康熙和博尔济吉特氏不是傻子。 他们绝不会指望这群农民兵将我新北军彻底击溃。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派这些农民兵南下？ 康熙和博尔济吉特氏，都不是会认命的人。 在满清主力被灭的情况下，他们一定会想办法逆风翻盘。 此时还不知道在酝酿什么阴谋。 所以本督不想在南线战场久拖不决,必须尽快灭了吴三桂和王辅臣，挥师北伐。” 项羽和陈宫,考虑问题都是从战术层面考虑。 想的是怎么打赢眼前这一仗。 岳飞格局比较大，是从战略的角度考虑问题。 但郑克均作为一镇诸侯，眼光不能仅限于此。 必须从整个国家的全局角度，去制定策略。 就如粮食，吴三桂军队消耗大，难道新北军消耗就不大吗？ 虽然新北军粮草储备更多，郑克均还可以从系统买粮食，但也不能无谓消耗。 现在的河南，湖北，湖南，被清军祸害得一片狼藉。 将来新北军占领了这些地方，难道不安抚民众？不给民众粮种？ 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粮食。 岂能白白浪费。 多方面考虑下来，新北军也必须尽快决战。 …… 韶州地界有三条大河，南水、武江和锦江。 三条河的夹角地带，是一片土地肥沃的平原。 此时这片平原上，纵横百里范围，涌入近百万大军。 几十个村庄的村民，早已得到新北军斥候的消息，昨夜便全部往南撤往曲江。 三王联军和新北军各自抢占高地布防，到中午时分，两军布阵完毕，背靠三江形成对峙。 一座土丘上，吴三桂在两名士兵搀扶下，从轿子里走出来，拿出望远镜观察新北军阵地。 这一片土地说是平原，但岭南地区哪有真正的平原，也到处是土丘和小河。 只见新北军在广袤的开阔地带，或占据土山，或背靠小河，呈三角形列阵。 每一个三角阵，由三排火枪手组成边线，三个角分别布设大炮，中间是指挥军官和长枪兵。 这样的三角阵到处都是，形成一簇簇小规模的作战营。 有的作战营只有一个三角阵，有的有三个三角阵或者更多。 骑兵穿插游弋在一个个作战营的间隙。 “这是个什么阵法？怎么从来没见过？” 吴三桂打了一辈子仗，也看不懂岳飞布的这是个什么阵。 “战场分兵，兵家大忌。 管他什么阵，咱们只要集中骑兵，全力冲锋，这些三角阵岂能挡住？” 爱新觉罗·董额对新北军的阵型不屑一顾。 在他看来，这样的三角阵防御太过单薄，绝对挡不住大规模骑兵的密集冲锋。 “不可大意，新北军向来诡计多端，咱们还是要慎重。” 王辅臣被董额吓一跳。 要知道联军中的骑兵，大部分是他的兵马。 董额三十万农民军，有几匹骡子就不错了，哪来的战马。 吴三桂在叛乱前，倒是向朝廷要粮草要兵马，蓄养了一批骑兵。 但也只有五万。 联军的骑兵主力是王辅臣麾下的十万西凉铁骑。 要是打光了，王辅臣连立身之本都没了。 “北凉王说得没错，苏州之战，就是因为岳乐王爷贸然发起冲锋，才导致溃败。 这八十万人是我们的全部家底，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真不知道你们怕个啥，本将只看这个岳飞布的炮阵，就可以肯定他不懂军事。 大炮威力在于集中火力，覆盖攻击敌军军阵，以达到冲散敌方阵型，为骑兵冲锋开路的目的。 可是岳飞却把大炮分散在每一个三角阵中，如何集火？ 而且一旦三角阵被冲破，那些笨重的大炮怎么逃？ 这不是把肥肉送到我们嘴边吗？ 你们不敢吃，就请把你们麾下的骑兵都交给本将，本将将率领他们直插新北中军，不活捉郑克均，决不回返。” 第194章 大炮集火 “根据苏州一战的情报，新北军的大炮和我们的大炮不同，全部装有活动炮架，是可以在战场移动的。 所以他们的炮阵十分机动灵活，随时可以转移。” “那又怎样？难道还能跑得过骑兵？” “除此之外，我看现在进入阵地的新北军，大约只有十五万人,还有五万人去哪了？” “还能去哪？守在韶关，害怕我们抄袭后路呗。” 董额实在受不了吴三桂和王辅臣这两个老家伙，摸摸索索，胆小如鼠。 “真不知道你们在担心啥，这三江平原一览无遗，新北军能有什么阴谋？ 我看你们是被新北军吓破胆了。 这还没交战呢,就畏敌如虎,难怪你们汉人跟我们满人打仗，屡战屡败。 如果你们实在胆小,本将就率领自己的兵马冲锋。 给你们看看，新北军在我清军面前就一群土鸡瓦犬。” “大将军不可。” 吴三桂连忙阻止董额。 “新北军强大，我们三军必须协调作战，方有胜机。” “那你到底开不开战？” 董额怒视吴三桂。 吴三桂缓缓捏紧拳头，咬着牙开口。 “准备开战。” 王辅臣，董额，佟国维，夏国相等将领，全部归位。 “开炮。” 随着吴军大将郭壮图的一声令下。 位于后方高地的三十门红衣大炮同时开火，正式吹响战争号角。 与此同时，新北军各个三角阵的佛郎机大炮也开了火。 当铺天盖地的炮弹，如狂风骤雨一般砸来时。 吴三桂整个人都懵了。 作为后膛炮的佛郎机，竟然比红衣大炮射程还远……但不是这个让吴三桂惊奇，毕竟新北军大炮的射程，已经全球皆知。 否则欧洲人怎么会不远万里跑去南京买枪炮。 吴三桂震惊的是，新北军的佛朗机炮，被分散在无数的三角阵中，竟然能完成集火？ 这是个什么道理？ 吴三桂打了一辈子仗,大炮玩得溜溜的，可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吴三桂没有想过，新北军的炮架和他的红衣大炮炮架，完全不一样。 传统的炮架都是固定死的，只有这样才能承受大炮强大的后坐力。 可新北军的炮架是活动的，还加装了胡克研制的万向接头，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 换句话说，这些火炮可以自由调整射角。 这就十分恐怖了。 拿破仑的火炮集群战术，从来就不是把火炮全集中在一起，而是经过训练，炮兵采用了一种特殊的火力集群战法。 这个战法，郑克均告诉了岳飞，然后由岳飞训练形成战力。 仔细看新北军炮兵发射，就会发现那无数的三角阵，分成了几个作战模块。 每一个模块的大炮，通过调整大炮射角，射击方向一致，便完成了一个方向的大炮集火。 而吴军的红衣大炮排成一排，射角固定,只能排射。 在拿破仑时代之前的野战战场，这种射击方式最大的作用，就是打击敌方士气，几乎起不到更多的作用。 可是新北军超过吴军二十倍的大炮数量，又完成了集群攻击，再加上威力奇大，顷刻间就对七十多万的联军阵型造成巨大的破坏。 联军阵地到处发生连片的爆炸，开花弹四射。 惨叫声此起彼伏。 随着几轮炮轰，联军许多阵地已经被打出一片片空洞，满地狼藉。 惨烈的景象，让一些新兵阵地甚至有崩溃迹象。 “兄弟们，郑匪残暴好杀，祸害东南。 郑克均杀弟囚父，天道不容。 诸君随我诛凶除暴，匡扶大明，杀啊。” 吴三桂知道大炮对轰不是新北军对手，赶紧下令进攻。 吴军第一猛将夏国相，率领五万骑兵，率先发起冲锋。 “西北的好儿郎们，是时候表现你们的勇气了，跟我冲，将东南郑匪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十万西凉铁骑，踏起浓滚滚的尘烟，跟随王辅臣和其子王吉贞，分别从夏国相的左右两翼杀出。 “将士们，东南六省可是出了名的富庶，江南姑娘个个白嫩水灵。 现在你们跟着我，冲上去，将眼前这些郑匪清理干净。 本将保证你们每个人能分一百两雪花银，十个粉嫩的南方娘们。” “嗬”“嗬”“嗬” 董额麾下的三十万河北兵，发出嗜血的咆哮。 从河南到湖北，从湖北到湖南，他们一路奸淫掳掠。 抢夺百姓无数财产，每个人都至少强暴了两个以上的女人。 他们全都尝到了烧杀抢掠的甜头。 那滋味蚀魂销骨，让人沉迷，能唤醒人类埋藏心底最深处的兽欲。 在董额的统领下，他们早已从朴实的农民，变成一群狂暴的野兽。 三十万河北兵提起五花八门的武器，呐喊着，如潮水一般涌向新北军。 锦江河畔，郑克均和岳飞设立帅台于断崖。 远远望着数十万三王联军，如蚂蚁一般涌向新北军的各处阵地，只看得头皮发麻。 “岳将军，如果本督没记错，这是我们新北军第一次硬碰硬野战？” 岳飞点头。 新北军在陆地上已经打了几场野战。 牛首山之战，苏州之战。 但这两场战争，都算不得两军对圆，捉对厮杀。 要么仗着地利，要么用了铁丝网这种外挂。 这一场三江之战，的确是新北军第一次和敌人面对面的野战。 “该是检验我们新北军战力的时候了，岳将军，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你了。” 郑克均躺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岳飞点点头，面向战场。 “炮阵调整射角，64度，开火。” 岳飞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联军的冲击距离，一边命旗语兵发令。 “64度，开火。” 各个三角阵的大炮在工程兵调整炮架后，再次集群开火。 因为调整了射角，炮弹的落点依然在联军冲锋阵的尖端。 虽然滑膛炮准确度不够，但架不住新北军的炮多。 五发炮弹打不准，就十发齐射。 十发炮弹打不准，就一百发齐射。 无数炮弹落在骑兵冲锋群中，大批西凉骑兵和吴军骑兵被打得人仰马翻。 骑兵冲锋的锥形阵，不过两百米的冲程，就被打散。 冲锋在前的夏国相，王辅臣，王吉贞，皆惕然心惊。 第195章 后膛炮平射战术 大炮在野战战场不一直是吉祥物来的吗？ 为什么新北军的大炮，似乎产生了左右战局的奇效？ 站在山顶的吴三桂，双手发抖。 这一刻，联军统帅们体会到了十九世纪初奥地利人和沙俄人的恐惧。 一个关于大炮的恐怖故事。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 “52度，射击。” “41度，射击。” “30度,射击。” 当联军前锋骑兵阵，冲入距离新北军五百米范围时，佛郎机的射角竟然调整到了19度。 这是什么概念？这几乎就是平射。 “轰”“轰”“轰” 呼啸的实心炮弹，几乎走了一条略微弯曲的直线，向联军砸过去。 当这些炮弹碰到联军战骑，别说骑士，连战马都被轰飞。 实心弹就好像激光炮一般,瞬间打出一条笔直的真空地带。 当炮弹终于下坠时,后方已经是一片战马和士兵的破碎尸体，血肉纷飞。 “公子真是军事奇才，这佛郎机平射战术，威力也太惊人了。” 别说联军士兵，连负责中枢指挥的岳飞，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战术虽然是他一手训练，可他真没想到威力如此恐怖。 后膛炮平射战术，一种风靡于十九世纪的炮击战术。 它需要具备两个条件。 一个是可靠的自由转向炮架，另一个是威力足够强大。 两者缺一不可。 平射对炮架的承受力考验达到巅峰级。 威力如果不是足够强，平射无法给予炮弹足够推动力。 恰好，新北军的大炮这两样都具备。 而平射战术的恐怖威力，是足以颠覆一个时代的。 只有等诺贝尔的黄色火药发明出来，威力强大的榴弹炮横空出世，这种战术才最终淡出战场。 可是此时，联军竟然用血肉之躯阻挡平射的炮弹…… 整个三江平原，变成了碎尸场。 无数平射的炮弹，掀翻一串又一串的骑兵。 哪怕是没击中骑兵的炮弹,击中尾随骑兵冲锋的河北兵。 这些步兵在炮弹面前显得更加弱小。 直接撞上炮弹的士兵，顷刻间被砸得肠穿肚烂。 满地的烂肉，血腥味弥漫整个战场。 “散开，散开，分散突击。” 平射战术的杀伤力太过触目惊心，王辅臣的儿子王吉贞率先承受不住。 密集的骑兵冲锋阵，这不是活生生给新北军炮兵当肉靶吗？ 王吉贞赶紧下令麾下五万西凉铁骑分散突击。 “不可以，吉贞，绝对不可以。” 在战场另一头的王辅臣，远远看到儿子的骑兵阵散开，顿时大惊失色。 可是距离太远了，他无法提醒儿子。 霎时间，王辅臣万念俱灰。 年轻的儿子，太不了解战场的残酷了。 “冲啊。” 王吉贞率领着阵型散开的骑兵，以较低的伤亡，杀入了距离新北军三角阵的百米范围。 “砰”“砰”“砰” 大炮的咆哮终于停止。代之而起的是火枪排阵。 燧发枪威力比火绳枪威力强多了，火绳枪需要方阵，燧发枪可不需要。 只需要线列排阵。 三排士兵组成的三角阵，完全拥有足够的火力,阻击正面冲锋的骑兵。 因为王吉贞的骑兵分得很开,一百米到五十米范围,伤亡都相对较小。 可是就在这时，从那一个个三角阵间隙，杀出大批新北骑兵。 新北军大将英布，率领凶悍的匈奴骑兵，直扑王吉贞的西凉铁骑。 “杀。” 密集冲锋阵的新北骑兵，如尖刀一般插入西凉骑兵阵中。 骑兵冲锋的威力，基本来自于集群冲锋。 散装骑兵只能承担游弋骑射的任务。 此时西凉骑兵冲锋阵如此分散，哪里可能打得过密集冲锋的新北骑兵。 更何况新北骑兵装备极其精良，全身的涂釉鱼鳞甲，制式的骑枪。 还在穿布甲的西凉骑兵哪里会是对手。 英布的骑兵犹如一把尖刀，在王吉贞的骑兵阵中横冲直撞。 间隔太开的西凉骑无法形成有效的阻击，被英布不断突破。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英布这个囚徒如天神下凡，一路砍瓜切菜。 “集中，集中。” 王吉贞终于意识到自己指挥上的错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以为他麾下的西凉骑，是满清的八旗精锐吗？ 分散的骑兵阵，哪里都能像当初燕泰指挥的八旗骑兵那样，分散聚合如行云流水。 王吉贞根本没办法再次聚合骑兵，反倒是稀稀拉拉向他跑过来的骑兵，暴露了他的位置。 英布正杀得兴起，突然抬眼看到前方大喊大叫的王吉贞，顿时双眼充血。 “他娘的，这次缴获的最漂亮娘们，该归老子了？” 英布高兴疯了。 当初南京一战，因为吕布捉了康熙的哥哥，所以风骚的瓜尔佳氏归了吕布。 上次陈宫献计和平拿下广州，所以得到了郑克塽天香国色的老婆冯氏。 这可把英布嫉妒得吐血。 他是个极为好色的人，眼看着漂亮女人都被别人占去，自己只能得到庸脂俗粉，哪里能甘心。 所以这一次开战之前，他就发誓要立下头功。 最漂亮的娘们，必须得归他。 这时看到一名敌方大将，他岂能放过。 “跟我冲，杀了那敌将，本将军赏千金。” 英布提起开山大刀，怒吼着冲向王吉贞。 此时王吉贞身边的骑兵，根本无法为他提供任何保护。 散乱的骑兵阵，被新北骑兵一冲就开，眨眼间英布已经到了王吉贞面前。 “吾乃平凉王吉贞，来将可通姓名。” “通你奶奶个腿。” 英布话音未落，大刀已经到了王吉贞眼前。 王吉贞急忙举起长枪迎击。 可他哪里是英布对手。 手中长枪被英布一刀劈飞。 王吉贞只感觉虎口巨震，还没反应过来，大刀的寒光笼罩脸庞。 在王吉贞恐惧的眼眸中，英布手起刀落。 王吉贞的脑袋被劈飞三丈多高。 英布身旁的亲兵，同时砍死了王吉贞的掌旗兵，‘王’字帅旗掉落。 “杀。” 已经杀红眼的英布，继续指挥部队，如追逐离散的羊群一般，收割战场上分散的西凉骑兵性命。 “我儿怎么了？” 自从刚才看到王吉贞麾下骑兵阵散开，王辅臣便一边冲锋，一边注意着儿子那边的动向。 第196章 恐怖的三角阵 作为战场老将，又常年指挥骑兵作战，王辅臣岂能不知道骑兵冲锋阵在战场上分散，是兵家大忌。 除非是蒙古或者八旗这种精锐，否则有几家骑兵能做到随开随合？ 当骑兵散开后，长达几公里范围的冲锋线，一般的骑兵队伍,指挥早就失灵了。 王辅臣预感到了不妙，可是此刻看到儿子的帅旗掉落，他的心仿佛受到重击。 只觉喉口一甜，几乎就要吐出血来。 可是作为沙场老将，王辅臣知道此时不能分心。 在心里默默祈祷儿子平安无事，王辅臣收敛心神,指挥身后的骑兵,加速冲向新北军火枪阵。 因为是密集冲锋，王辅臣的西凉骑兵损失惨重,但无论如何，终于冲到了距离新北军的三角火枪阵，一百米范围。 “砰”“砰”“砰” 顶在前排的三角阵，燧发枪密集开火。 西凉骑兵再次蒙受惨烈损失。 从一百米到五十米范围，无数西凉骑士落下马来。 被弹丸击中的战马，发出嘶鸣，四处乱奔。 这次，新北军并没有出动游弋在三角阵间隙的骑兵。 四十米，三十米…… 西凉骑越来越近。 “交叉阵型，开火。” 位于三角阵中央的指挥官一声令下，一个个三角阵开始转向。 因为是三角形状，无论那一面面对敌军骑兵，都能形成排射火力。 当西凉骑兵接近一个三角阵的正前方，左右两边的三角阵，侧边火枪线排便开火。 如此一来，西凉骑就陷入三个三角阵的包夹之中。 更神奇的是，因为是侧边线排开火，左右两个三角阵的正面线排,还是能继续阻击随后冲来的骑兵。 在漫长的战线上，数百个三角阵通过转向，完成了多个方向的火力交织， 每个西凉骑的锥形冲锋阵，当尖端插入新北军阵时，都面临三个方向的燧发枪集火。 因为有一个偏角的原因，哪怕是左右两个侧边线排齐射，也不会误伤自己人……当然除开个别滑膛枪偏离弹道太离谱的。 一个方向的燧发枪火力，已经是骑兵的噩梦，更何况是三个方向。 强大的火力网，将战场变成了屠宰场。 冲入新北军阵的骑兵，在交叉的火力覆盖下，成片成片的倒下。 “总督大人莫非是军神投胎转世？” 奉命不出击的哲别，率领着蒙古骑兵，立马在许多三角阵中，眼看着西凉铁骑被屠杀。 哲别不得不承认，如此诡异的阵型,别说防御单薄的西凉铁骑，就算是自己麾下装备精良的蒙古骑兵,也要被血洗。 可是如此精妙的阵型,公子是怎么想到的？ 这阵法的主体思想，是郑克均告诉岳飞的，然后让岳飞进行实战演练。 这还是岳飞第一次检验这套阵型的威力。 和火炮平射战术一样，这三角阵战法，同时震惊了战争的双方。 可是项羽和岳飞不知道，这套三角野战阵型，也是拿破仑的成名阵型。 十九世纪初，拿破仑创立了这套阵型，当时还流传出一个谚语。 翻译过来就是：“专家和驴到三角中央来”。（这句话真不是作者编的，是从拿破仑的纪录片看的。作者也不清楚古代的人，怎么和现代人一样，喜欢拿专家开涮） 这句谚语是调侃专家的，可也反映出一个事实。 那就是拿破仑的三角阵坚固无比。 这套阵型一经出现，就成了奥地利人的噩梦。 当左右两个方向的三角侧边线排开火，正面面对西凉骑兵的三角阵开始在火力掩护下，缓缓撤退。 随同撤退的还有三角阵中间的军官、火炮、炮兵和工程兵。 当三角阵撤退到一定距离，又停下开火。 于是好不容易从绞肉机中逃生的西凉骑兵，又面临新一轮火力射击。 战场的噩梦由此开始。 正面阻击，交叉火力，后退重组……新北军不断重复这三个动作。 而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西凉铁骑，全部成了活靶子。 人喊马嘶，血肉纷飞。 在新北军一个个三角阵前方，堆起一层一层的尸体。 鲜血在尸体间流淌，仿佛成了一片血色海洋。 吴军第一猛将夏国相率领的吴军骑兵，遭遇和西凉铁骑类似。 不同的是，他的骑兵更惨。 除了面对三角阵火力覆盖，还要面对大规模的炮击。 因为大炮射击，哪怕是平射，也需要一定距离。 太近肯定是不能用重炮轰的。 所以新北军左右两翼三角阵的炮兵，全都选择了联军的中军作为轰炸对象。 夏国相一下子遭遇两个方向的炮火覆盖，下场可想而知。 比起两翼的西凉骑兵，吴军骑兵几乎尸体都没有完整的。 哪怕是被枪弹打死的吴军骑兵，也被随后掉落的炮弹砸得血肉模糊。 联军十五万战骑，完全无法撼动新北军阵型。 骑兵后面尾随的河北步兵，正兴奋地冲锋，以为可以跟着骑兵大砍大杀，谁想到最后和骑兵一起进入绞肉机。 跑在前排的河北步兵，冲进燧发枪射程。 两条腿的速度，在燧发枪面前和送死无异。 只是一百米到八十米的二十米距离，就没有一个步兵能淌过燧发枪的弹雨。 眼看着前方同伴毫无抵抗之力的倒下。 后排的河北兵，一个个都呆住了。 他们只是朴实的农民，刚刚转型士兵几个月。 在入伍之前，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火枪为何物。 在今日与新北军交手前，他们从来没想过火枪会有如此威力。 “快跑啊。” “吓死人了。” 一个个河北步兵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掉头就跑。 “站住，站住。” “逃跑者，杀无赦。” 随军冲锋的董额，厉声大吼。 可是哪里会有用？ 三十万河北兵犹如海水退潮一般，掉头就跑。 董额傻了。 怎么会这样？ 这群农民不是在自己的带领下，从羊变成了狼吗？不是嗜血狂暴了吗？ 这才伤亡不到半成，咋就跑了？ 董额不会明白，一群农民，让他们奸淫掳掠，尝到甜头后，他们是会显得穷凶极恶。 可是这种穷凶极恶，是面对比他们更弱的弱者。 一旦遇到强敌，他们懦弱的本性就会暴露。 第197章 追击 当面对手无寸铁的百姓时，他们知道杀了那些百姓，可以得到金钱和女人，当然有动力。 在尝到金钱和女人的滋味后，下一次面对弱小的百姓，他们当然就红了眼，像野兽一般凶猛。 可是现在面对的是什么？绞肉机一般的新北军火枪阵,漫天飞舞的炮弹。 他们真实的看到，和他们待在一起几个月的“袍泽”，就那样被绞杀。 鲜血，碎肉，无不让他们触目惊心。 这群朴实农民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绵延十几里范围的战场，三十万河北兵调转方向,疯狂逃跑。 眼看着还在自己后方的步兵逃跑,西凉铁骑和吴军战骑再也绷不住了。 “跑。” 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幸存的数万西凉骑和吴军骑,调转马头奔逃。 “不可以，给我回来。” “这样会全军覆没的。” 王辅臣，夏国相，皆沙场宿将，岂能不知道此时后退比前进更危险。 前进可能是九死一生，但后退……十死无生。 可是，兵败如山倒，他们岂能止住联军的崩溃。 “杀。” 随着岳飞帅台传出指令。 哲别，英布，分别率领骑兵冲出，尾随溃逃的联军紧追不舍。 跑得慢的联军骑步兵，被蒙古铁骑和匈奴战骑竞相屠杀。 联军士兵只恨爹妈没给自己插上翅膀。 广阔的平原上，河北步兵在前面奔逃，西凉骑兵和吴军骑兵很快后来居上。 这些骑兵也不管前方是不是友军，直接纵马狂奔。 无数河北步兵被践踏在马蹄下。 “不许后退。” “再敢向前一步，杀无赦。” 联军后方还有三十万军队，由吴三桂从孙吴世琮统辖。 此时看到冲锋的骑步兵全部溃退，败兵即将冲击本方大阵,吴世琮吓得脸色刷白。 “开枪。” 眼看自己的喊叫，无法喝退败兵，吴世琮赶紧下令前排的火枪阵开枪。 火绳枪组成的火枪阵，虽然对付不了新北军的燧发枪阵，但用来杀败兵却得心应手。 “砰”“砰”“砰” 火绳枪不断射击。 但是骑兵败退，犹如山洪爆发，哪里是人力能阻挡。 火绳枪阵只开了三枪，就被骑兵冲到了眼前，枪阵在刹那间崩溃，枪手全被马蹄踩成肉泥。 数十万败兵在新北军追击下，如惊涛骇浪一般砸向吴世琮督军的本阵，三十万步兵被瞬间冲垮。 站在山岗上的吴三桂，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七十多万大军，如被开水浇了的蚂蚁，在新北军数万人追击下，狼奔豸突。 眼睛里充斥着绝望。 从发起冲锋到全面败退，不过一个时辰……吴三桂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所率领有史以来最庞大的军队,就土崩瓦解。 “王爷,快走。” 这时部将郭壮图跑了过来。 “我的八十万大军，我的江山……” 吴三桂喃喃自语。突然听得“噗”地一声，吴三桂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在地。 “王爷，王爷。” 郭壮图大惊失色，赶紧抱起吴三桂。 “王爷，王爷，你醒醒……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王爷走。” 郭壮图急忙命令秦兵扛起吴三桂，向北面山坡跑下去。 “杀。” 就在这时，靠近南水和武江的两岸，各出现一支骑兵，都是万人规模。 分别是项羽统领的楚军精骑和凯撒统领的女真铁骑。 这便是新北军预留的预备队。 其实董额的分析没错，三江平原一览无遗，根本不可能埋伏伏兵。 所以新北军也压根没有伏兵。 在联军与新北军交战时，这两支骑兵都驻守在韶关城外。 就在联军溃退时，两支骑兵全力奔袭。 联军七十多万大军，绝大部分是步兵。 骑兵被包夹在河北步兵和吴世琮统领的步兵中间，就算踏尸而过，也跑不快。 这是岳飞早已预料的画面。 项羽和凯撒各率自己的一万骑兵，沿着武江和南水，溯江而上。 一路上不断砍杀败退的联军。 这一次终于圆了项羽的冲杀梦。 一万具装骑兵，在败兵中就是无敌的存在，所过之处，鸡犬不留。 另一边凯撒统领的女真骑兵，是辛弃疾俘获的巅峰状态金军。 所谓女真骑兵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这支女真骑兵展现了与它名气相匹配的实力。 两支骑兵如推土机一般前进，直接杀到了联军的七座大营之间。caso 老兵都知道此时决不能回营，但架不住很多新兵冲回营地，以为这里是家，回到这里就安全了。 可是以兵营的防御力，哪里能挡住具装骑兵和女真骑兵。 项羽和凯撒尾随败兵进入营地，联军军营立时血流成河。 两支骑兵马踏联营，联军士兵哀嚎遍野。 这边岳飞率领大军追击联军，缴获吴军的三十门红衣大炮。 两条腿的步兵，被哲别和英布追得没有办法，大批大批选择投降。 当岳飞率领主力军赶到时，道路两旁都跪满了俘虏。 这些俘虏的人数，甚至远远超过了新北军人数。 七座大营都被项羽和凯撒的两万骑兵掀翻，退无可退的联军败兵，大部分都涌进乳源和乐昌两座城池。 这是两座小城，城墙又小又矮。 岳飞很快率领大军杀到城下。 “开炮。” 如果是吴军的红衣大炮，绝对不可能随军移动，但新北军的大炮可以。 由马匹拉动的炮车，很快到了乳源和乐昌城下。 数百门大炮开火，那薄弱的城墙，被轰得摇摇晃晃，而城内乱成一团的败兵，更是人心惶惶。 “董额将军，这里不能待了，快走。” 佟国维感觉地面都在颤抖，急忙劝说董额。 董额到现在都没想通自己的军队怎么会败得这么快，可是也顾不得想了。 “牵马来。” 董额大喝一声。 亲兵立即就去牵董额的宝马。可就在这时，几十个败兵涌过来。 “这里有马。” 一个败兵大喊一声，十几个败兵向马匹冲过去。 董额亲兵赶紧阻止败兵抢马，竟然直接被败兵乱刀砍倒在地。 “你们要做什么？想造反吗？” 董额勃然大怒。 “满清鞑狗，滚你妈的。” 都这时候了，逃命最要紧，还管得他什么将军。 第198章 十三大酷刑 平时这些河北兵可没少受董额的气，此时骂了董额一通，骑上董额和亲兵的战马，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群汉猪杂碎，等本将军回去，定将你们凌迟碎剐。” 董额气愤不平，对佟国维道：“佟将军,看来我们只能骑一匹马了。” 佟国维的战马就在旁边。 “将军，那我们呢？” 董额的亲兵急切地望着他。 “你们各自逃命。” 董额说完，就要上佟国维的马。 可是佟国维一跃上马，直接扬鞭，战马向前飞驰而出。 “董额将军，你也赶紧逃命,我们在郴州会和。” 话音未落，已经不见了佟国维的人影。 董额呆愣数秒,破口大骂。 “轰” 威力强大的佛朗机炮，只几轮炮击，就将乐昌城门轰出一个缺口，新北军大军掩杀进城。 乐昌和乳源皆被占领，败兵继续往西北方向溃逃。 “世琮，郭将军，一定守住莽山口，一定要守住。” 吴三桂在颠簸中醒了过来，望着前后都看不到边际的败兵队伍，还有远方新北军骑兵扬起的尘土。 打了一辈子仗的他，知道这样跑下去，只能是被新北军尾随杀入湖南境内。 到了那时，郴州，衡阳，南京（长沙）等重镇，必然挡不住新北军的进攻，全会沦陷。 到时候大局崩坏，自己用血汗打拼的江山,就要全姓郑了。 危急时刻，吴三桂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何佑。 吴三桂只恨当初为何没听何佑的话，否则怎么会有如此惨败。 前方是莽山口，位于罗霄山脉和南岭之间，是通往郴州的门户。 吴三桂立刻叫来了郭壮图和从孙吴世琮。 并且将自己最精锐的亲兵，都交给了二人。 命令他们无论如何守住莽山口半个月时间。 只要守住半个月，他就能扭转态势。 吴世琮和郭壮图皆是忠义无双的大将，知道守莽山口的危险，却当即应诺。 “王爷放心，半个月内，新北军一只蚊子毛，末将都不会让它过去。” 郭壮图拍着胸脯保证。 吴三桂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从孙吴世琮一眼，这才悲愤决绝地离去。 郭壮图和吴世琮率领着吴三桂的亲兵，迅速构筑莽山口的防线，并且收纳后续赶到的败兵，加强防御。 当看到新北军骑兵的烟尘时，立时推下巨石,挡住山口狭窄的道路。 这样一来，后面赶到的败兵也无法通过,只能向新北军投降。 “岳将军,敌军在前方山口构筑了防线，地势太险要，骑兵冲不过去。” 当岳飞赶到时，凯撒和项羽率骑兵与主力汇合。 “有多少人？” “大约五六千。” 岳飞皱了皱眉。 “等后续炮兵赶到再说，现在先收降俘虏，等公子前来处置。” “是。” 岳飞当即在莽山口外安营扎寨。 三江之战，联军八十万人，跑出莽山口的败兵不足二十万。 剩下六十多万，战死近二十万，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在攻城战和溃逃中被杀。 真正冲锋死亡的不过四五万人。 受伤滞留和投降近四十万。 而新北军总兵力也才二十万。 光是押解俘虏就押解不过来。 而且这其中有十七万河北兵，岳飞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除此之外，吴三桂麾下第一大将夏国相，也被俘虏。 “禀报总督，我们抓到一个农夫打扮的人，但我们怀疑他是清军的大将。” 郑克均来到岳飞构筑的临时营地，正在清点俘虏，这时一队负责搜剿的骑兵赶了过来。 马上还绑了一个农夫打扮的男子。 “为何怀疑？” 郑克均和岳飞走过来。 “他说话一点南方味也没有，也不是秦腔，一听就是鞑子学汉话的夹口。” “哦？抬起头来。” 郑克均好奇地看向那被绑之人。 “你聋了？没听总督大人叫你？” 骑兵眼见这俘虏不配合，大怒，强行将俘虏的脸掰过来，面对郑克均。 “是你？” 看到俘虏脸庞，郑克均和岳飞等新北军将领，全都惊住了。 这个人竟然是清军统帅，爱新觉罗·董额。 这可是一条大鱼啊，竟然这么容易就抓住了？ “哟，这不是天神下凡、嘲笑我新北军是老鼠军、要把我郑克均凌迟碎剐的征南大将军吗？ 这是怎么了？咋成这副德行了？” 郑克均若有兴致地打量着董额。 “郑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要羞辱本将军，你是妄想。” 董额破口大骂。 “厉害厉害，不愧是豪言数十万满人统治我两万万汉人的铁血将军。 既然如此，本督成全你，来人。” “在。” 两名士兵上前。 “立刻准备刑具，本督要欣赏欣赏，能统治两万万汉人的满人，是如何的铁骨铮铮。” “是。” 士兵很快拿来了各种刑具，专业的刑讯手开始给董额上刑。 先是竹签刺指，一根，两…… “啊~~饶命。” 刑讯手还没开始插第二根竹签，董额就当场向郑克均跪了下来。 郑克均一愣。 “不至于啊，本督可为大将军准备了十三道酷刑，还说等将军的铁骨熬过十三道酷刑，就给你个痛快的。 你这样子，让本督很难做啊。” 很明显，董额和燕泰是一类人。 当满人仗着武力，节节胜利时，他们错误的以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盖世猛将，勇猛无敌。 他们从来没有真正面对死亡。 所以他们误以为自己不怕死。 但到了真正的生死关头，埋藏在基因深处的本能，会让他们认清现实。 “总督大人饶命，只要能饶了草民性命，草民什么都愿意为大人做。” “真的吗？那待会让你在莽山口前，当着守军的面，痛骂你的阿玛，还有你们的康熙崽子和孝庄贱婢，也愿意吗？” “孝庄是谁？” 董额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呃……”郑克均有点尴尬：“就是你们的太皇太后，可惜她太老了，要不然，本督将来打进北京城，说不定不愿意杀她，收她做个贱奴也说不定。” “太皇太后……” 董额一脸迷茫。 这个女人，在他和所有满洲人心中，重如泰山。 第199章 祖大寿的儿子 此时被郑克均轻佻羞辱，他却不敢做任何辩驳。 “你就说你愿意不愿意。” 郑克均不耐烦了。 “愿意。” 董额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听上去很勉强，好像是不愿意的样子，你这就让本督为难了。” “我愿意。” 董额加大了音量。 “大声点。” “博尔济吉特氏是总督大人的贱奴，康熙是个野种。” 为了活命，董额豁出去了。 “很好。” 郑克均微笑点头。 “待会去到莽山口前，就这样骂。” “夏将军。” 郑克均看向一旁刚松绑的夏国相。 “接下来是你表演的时候了，本督命你统领十七万河北兵攻莽山口。 不胜，不死，不还。” “总督大人放心，只要给我攻城器械，再有新北军的大炮助威，末将定为总督大人拿下莽山口。” 夏国相也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历史上就是个软骨头。 虽然是吴三桂麾下第一大将，却完全没有郭壮图和方光琛这些将领的气节。 他怎么可能想死。 刚才他就哭着喊着要投降了。完全没有当初嘲笑何佑，要与新北军决战的气势。 “没有器械。”郑克均微笑道。 “没有器械？靠人堆？” 夏国相愣住。 “没错，如果拿下莽山口，你和那些河北兵活命，拿不下，我新北军就踩着你们的尸体，再攻莽山口。看书溂 当然，夏将军也可以选择反戈一击，那就看我新北军的督战队，枪炮利不利了。” 夏国相低下头考虑了很久，终于点头。 去攻山，毕竟十七万对数千，还有活命的希望。 不去攻山，立刻就得死。 …… 夏国相率领十七万河北兵来到莽山口前，调配兵力，准备攻山。 郑克均甚至没有给他们发武器，这些河北兵手里还拿着从河北带来的镰刀、锄头，甚至是粪叉。 在他们后方，是梯次分布的数十个三角火枪阵。 只要河北兵敢后退，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火枪阵两侧还有骑兵压阵。 河北兵被新北军和莽山口守军，死死堵在了中间。 “公子，为何让这些农民兵攻山？还不给他们配攻山器械？” 岳飞完全不能理解郑克均的安排。 按岳飞的道理，新北军用大炮开道，火枪压制，希腊火烧营，拿下莽山口不成问题。 何必要用这些废物河北兵？ 还没有攻城器械，这得死多少人？ 可是郑克均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河北农民。” 望着那些拿着锄头、镰刀的农民兵，没人知道郑克均心中的苦涩。 当初听说满清不给装备，还要家属购买装备，强征这些壮丁。 有新北将领问：为何这些农民不反抗？ 郑克均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他们能忍。 可是所有新北将士，都不知道郑克均那一刻的悲凉。 这是一个古老的民族。 曾经的春秋气节、汉唐风骨，怎么就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董额那句嘲讽是真实的，更是刻骨铭心的……数十万满人，如何就统治下了两亿汉人？ 几百年后，为何五个日本人就能统治一个县城？ 为何一队日本兵，就能押着几千中国军民去排队枪毙？ 强大的异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民族自身，已经被阉割。 一个失去了风骨的民族，是推翻多少次异族统治都拯救不了的。 从感情上讲，眼前这些河北兵，都是朴实的农民，都是被逼参军，也是被逼着洗劫河南、湖北和湖南，祸害上千万百姓。 他们似乎无罪。 可他们手上又沾染了多少平民的血？多少家庭被他们祸害？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中原百姓，他们的仇又向谁报？ 这些河北兵将对强权的懦弱，全部转化为对弱者的凶残。 这个民族最大的悲哀，就是存在太多像‘河北兵’这样的人。 基于此，这些人又似乎应该全部被屠杀。 可看到他们脸上的风霜，手上因为常年务农生出的老茧，手里拿着的农具……郑克均最终还是下不去手。 难道真的只有河北农民如此懦弱吗？如果满清统治的是河南地区，南方地区，又会有多大区别？ 不给你装备，甚至要你自己买装备。 让你入伍，让你去抢劫和你差不多的贫苦百姓。 否则就死，就杀你家眷……试问有多少人敢抗拒？能抗拒？ 一群无辜又普通的底层人，做下了滔天的大恶……让郑克均怎么办？ 郑克均最终选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要么战死，要么自赎。 如果他们选择退缩，后方的新北军督战队，就当是行刑了。 “莽山口地势险要，就算新北军能攻下，恐怕也会付出极大的伤亡。 所以给这些人一个洗清罪孽的机会。 哪怕他们死十万人，也好过我们自家兄弟死一千人。 不是吗？” 岳飞抬头看向莽山口地势，两山夹一个狭长的豁口。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豁口处被巨石拦路。 就算用大炮轰，打碎了那些巨石，依然很难过去。 更何况联军还是能继续推石头下来。 最终是要步兵冲锋的。 这样一来，就算有火枪兵远程压制，怕伤亡也不会少。 如果对方死战不退，新北军保守估计得伤亡五千以上。 “劝降广西祖泽清的事怎么样了？” 郑克均不想讨论河北兵的事，岔开了话题。 “刚刚传来消息，祖泽清愿降，但有一个条件。” 祖泽清是吴三桂驻守在广西的将领，目前新北军控制了广西东南部，祖泽清退守柳州，控制着广西北部和西部。 “什么条件？” “他投降后，不能杀他。” “没问题。” “还不能剥夺他的兵马，还要封他土地，驻守一方。 祖泽清特别说明，不能像金光祖等平南府将领一样，最后不知所踪。” 郑克均笑了。 “裂土封疆，他要的是实权啊。” “公子，祖泽清是汉奸祖大寿的儿子，末将窃以为不能开此先例。 不如等我们平定了三王联军，再去征讨。 祖泽清拥兵不过两万，且军纪混乱，不得人心，灭之不难。” “可是洛桑已经率军出发。 祖泽清不降，我们攻取湖南的计划就无法施展。 从韶关到郴州，皆是山地，到处都是莽山口这样的险要地势。 我们得死多少人才能打过去？ 怕是170万河北兵，也不够我们消耗。” 第200章 莽山之战 “我说你们就是傻。” 郑克均身后的吕布突然插口。一脸不屑地道：“公子，岳将军，你们就是太实诚了。 咱们先假意答应祖泽清，让洛桑公主通过他的防区。 等仗打赢了，再诛灭祖泽清九族，不就成了？” 郑克均和岳飞相视一笑。 “果然，人一旦不用讲信义，就浑身轻松。” 难怪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三姓家奴，专捅义父”之说。 想干啥就干啥，吕布活得是真潇洒。 “其实本督并不讨厌祖大寿，虽然他是汉奸，但这个汉奸和尚可喜吴三桂还是有区别的。 祖大寿先后两次投降满清，都是因为驻守城池弹尽粮绝，百姓大饥，无可奈何。 祖大寿第一次投降，皇太极想让祖大寿回城收拢明军，一起投降。 祖大寿回去后，却立刻布置城防，继续抗清。并用皇太极给的粮食，赈济城内灾民。 第二次投降，又是锦州城弹尽粮绝，人皆相食。 祖大寿不投降，不过是拉着全城百姓陪葬而已。 只是这一次投降，皇太极没有再给他反叛的机会。 不交给他一兵一卒，不让他守一寸土地。 祖大寿从第二次投降满清到病死，没为满清做成过任何大事。 他是汉奸不假，但本督并不十分讨厌他。 倒是这个祖泽清，和其父一样多次投降，却都是为了名利。 先后两次降清，为满清攻城略地无数。 眼见满清败于我新北军，又转投吴三桂。 最关键的是，其父是因为百姓饥饿而投降，祖泽清却是投降后，更加祸害百姓。 凡是祖泽清驻防的地区，纵兵劫掠，民不聊生。” “所以这种人更不能裂土封疆，否则不知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看书溂 岳飞最讨厌祖泽清这类人。 “吴三桂麾下还有二十万左右的兵力，如果在韶关到郴州一线，节节布防。 岳将军，我们要打多久才能打到长沙？大约会死多少人？” 岳飞是个实事求是的人，低头思索，没有立即作出回答。 这时莽山口前的夏国相，已经布置好攻击阵型。 他竟然又安排了一批督战队。 夏国相挑选装备较好的河北兵，也就是那些自费买了盔甲和兵器的士兵，集中全军的弓箭交给他们，在大军后排列阵。 看这架势，前面那些河北兵敢后退，不需要新北军的火枪兵开枪，这些装备较好的河北兵，就能将逃兵赶尽杀绝。 夏国相不愧是吴三桂麾下第一大将，领兵打仗，还“真有一手”。 在正式发动进攻前，爱新觉罗·董额先出阵，来到山口向里面的守军喊话。 董额先是现身说法，劝郭壮图和吴世琮投降，被郭壮图骂得狗血淋头。 莽山口守军里面也有河北兵，更是对董额恨之入骨。 中国人其实很聪明，被压迫时，他们会麻痹自己，一点也不恨压迫他们的强权人物。 甚至想方设法为强权人物辩护，好像那个强权人物被骂，他也跟着受辱了一般。 但一旦压迫他们的人被拉下马，他们就会记起所有的仇恨。 此时莽山口守军中的河北兵，历数董额迫害他们的罪状，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董额又在莽山口下，大骂博尔济吉特氏和康熙半个时辰，各种难听的词都骂了出来。 直让郭壮图和吴世琮大跌眼镜。 他们就想不通，前几天还慷慨激昂，好像为了国家可以豁出一切、生死不顾的爱国（清）者，怎么转眼就如此数落自己祖国（清）了？ 但郭壮图一心报效吴三桂，岂会因为董额谩骂几句，就动摇心志。 董额骂了一个时辰，没一点效果，只能退了出来。 夏国相拔出大刀，扬天高举。 “兄弟们，给我冲。” 十七万河北兵，除了两万督战队，剩下十五万军队，被夏国相编成三十个冲锋队，轮番向莽山口发起攻击。 山道狭窄，兵力无法展开。 联军从上而下扔出大量石头滚木，一砸一个准，大量河北兵被砸死在山道上。 夏国相接连发起五次冲锋，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才让河北兵第一次摸到联军临时筑成的土垒下。 土垒由石头堆砌而成，河北兵没有任何攻城器械，只能靠锄头砸，身体撞，或者直接用手去搬那些拦路巨石。 而此时，土垒上的守军，箭入飞蝗，无数河北兵被扎成马蜂窝。 吴三桂和王辅臣在逃跑时，将弓弩、火绳枪等许多远程武器，都留给了郭壮图。弹药弩箭也十分充足。 夏国相指挥河北兵攻了一天，没能撼动土垒半分。 倒是河北兵的尸体，塞满山道。 春风凄寒，在山谷中刮得猎猎作响。 “所有人听本将命令，夜晚轮番休息，轮番吃饭，轮番攻城，不得给吴三桂叛军半点喘息之机。” 夏国相不愧是吴三桂麾下第一大将，果然十分懂得兵法。 莽山口总共就几千人，最多只有五批人轮番防守，而河北兵却有三十批。 如果让几千守军精神饱满地守垒，河北兵一辈子都攻不上去。 所以不能给守军一点休息时间，直到将他们耗得筋疲力竭。河北兵才有机会。 他夏国相才能有活路。 夜晚，三十批河北兵继续攻城，当三十批轮完一圈，第一批已经休息了三四个时辰，又可以精神饱满地发起攻击。 而土垒上的联军，只有四批轮换，睡觉时间不充裕，连吃饭都困难。 夏国相连续攻击了三天三夜。 又一批河北兵退下来，倒下就睡，而新一批刚吃完饭的攻城队又冲了上去。 退下来的是第十七队，攻上去的是第一队。 河北兵总共就剩下十七队了。 三天的攻城战，河北兵阵亡超过七万人。 夏国相已经对他们进行了三次重新编组。 新北军随军的民夫，扛尸体都累得喘不过气。 鲜血早已染红莽山口下每一根野草。连风吹过，都是满满的血腥味。 岳飞望着眼前被染红的山坡，目瞪口呆。 如果没有河北兵，需要新北军亲自攻山，结果会是如何？ 虽然新北军装备精良，但又没有坦克飞机，如何能轻易撼动天险？ 更何况攻下一个莽山口，从韶关到郴州的山道，还有多少“莽山口”等着新北军？ “岳将军，你现在有答案了吗？如果新北军靠强攻打到长沙，要多长时间？死多少人？” 第201章 哗变 “恐怕得三个月以上，甚至超过半年，阵亡将士不会低于五万。”岳飞郑重地道。 古代攻打险要地势，不是那么容易的。 否则天下哪有那么多过不去的雄关。 那么多对峙几十年的割据政权。 别看新北军战力远在吴三桂联军之上，但像莽山口这种地势，几千人守十万人，没有一点问题。 就算新北军装备精良，有火炮和火枪加持，伤亡也少不了。 而这种代价，郑克均和岳飞，都不想承受。 “末将赞成公子招降祖泽清。” 岳飞向郑克均拱手。 郑克均却摇头。 “岳将军的观点，本督赞同，祖泽清这种人，如果被列土封疆，会败坏新北军风气。 甚至不杀他，都有违我们的初衷。” “可是……” “不过我还是决定招降他，派信使告诉祖泽清，本督答应他的要求。 非反叛，绝不杀他。 并对他裂土封疆，世袭罔替。” “我就说嘛，无论他提啥条件，先答应他，等拿下湖南再弄死他。 多省事。” 吕布哈哈大笑。 郑克均白了吕布一眼，对岳飞道：“我立刻亲笔写下招降书，你派信使递交祖泽清。” 不就是不杀吗？不就是裂土封疆吗？ 郑克均会说到做到，不会如吕布一般，践踏信义。 但郑克均心里有计较，会让祖泽清死得心服口服。 外人保证说不出半句闲话。 …… 吴三桂麾下还是有一些死忠之士的，如方光琛满门忠烈……还有驻守莽山口的郭壮图。 大战已经进行到第七天，吴军八千多士兵战死六千余，剩下的几乎全部带伤。 但郭壮图仍然坚守，所有伤员都被派到山口，趴在石头后面，阻击夏国相的进攻。 “冲啊。” 夏国相撕声大喊。 这些天他和董额轮番指挥，可即使如此，嗓子也快喊哑了。 而这一次，河北兵望着阻挡他们七天的莽山口，眼中浮现出畏惧。 “愣着干什么？上啊。” 夏国相大吼。 河北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下逡巡着，根本不敢上前。 现在整个莽山口，满山满谷都是尸体。 十五万河北兵，阵亡过十万。 原本河北兵以为，无论地势多险要，对方只有几千人。而后退，却是新北军数万火枪手的枪林弹雨。 所以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冲。 可是现在他们发现，前方就是一个地狱。 “不打了，你们杀了我。” 不知哪个河北兵先喊了一声，率先往回跑。 其他河北兵立刻跟着哗变。 “你们干什么？不想活了？” 夏国相大惊失色。 “反正都是死，我们凭什么给新北军卖命？兄弟们，跑。” 大批河北兵往山下跑，正面撞上夏国相布置的督战队，双方立刻混战在一起。 “哈哈哈哈。” 土垒上的郭壮图和吴军士兵仰天大笑。 “看，郑匪内乱了，我们胜了，哈哈哈哈。” “公子，要不要干预？” 岳飞远远看着河北兵自相混战，眉头紧蹙。 郑克均摇头。 “由得他们打，敢进入火枪阵有效射程，立刻射杀。” “是。” 正在休息的董额，被呐喊声惊醒，一看河北兵哗变，顿时大怒。 这不是绝他的生机吗？ 董额提起大刀，当即劈死好几个河北兵。 督战队的士兵都有铠甲，兵器锋利，而且这几天都是普通河北兵在冲锋，他们养精蓄锐。 哗变的河北兵哪里是督战队对手。 在夏国相和董额的率领下，督战队对哗变河北兵展开一边倒的屠杀。 一些河北兵侥幸冲出督战队阻挡，出现在新北军火枪阵前。 统兵将领魏延立刻下令开枪。 “砰”“砰”“砰” 河北兵没有任何抵抗之力，全被打成了筛子。 在新北军火枪阵威慑下，董额和夏国相用了半个时辰，镇压了叛乱。 河北兵又死两万多。 十七万河北兵，只剩下四万出头。 “董额，夏国相。” 这时新北军一名巡骑踏马过来。 “总督大人有令，命你二人率领包括督战队在内的所有河北兵，全力一击。 今日之内，务必拿下莽山口。 否则，连同你二人在内，所有河北兵皆枪决。” “这……是。” 董额和夏国相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好在郭壮图麾下也就一千多生力军了，而且几乎全员带伤，且疲惫到极点。 两人再次对剩下的河北兵编组，四万五千人分成九个攻城队，在董额和夏国相亲自率领下，再次向莽山口扑过去。 大战重新开启，从中午战到黄昏。河北兵还是继续往土垒扑。 郭壮图麾下又有两百多士兵战死，一百多名士兵伤重而亡。 但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士卒已经疲惫到极点。 头三天，轮番守垒，士兵倒还有点休息时间。 可随着伤亡加重，士兵轮换时间越来越短，最后这三天，郭壮图就没合过眼。 手下士兵总共也没睡到一个时辰。 每次站起来扔石头，都会头晕目眩。 终于，河北兵联手推垮了一方土垒，董额提着大刀，率先杀了进来。 “兄弟们，以死报国的时候到了。 一起上，跟郑匪拼了。” 郭壮图率领士兵涌向被打开的缺口。 郭壮图挥舞大刀，连砍数人，与董额对敌，凭借其悍不畏死的气势，犹占上风。 这时夏国相杀了过来。 虽然夏国相是个小人，可毕竟是吴三桂麾下第一猛将，战力是没得说的。 夏国相和董额联手夹击，郭壮图迅速不敌。 “噗”的一声，不知哪里递来的一杆粪叉，将郭壮图戳了个透心凉。 郭壮图一愣神，又是好几把锄头和镰刀，全砍在了他身上。 “平西王爷，保重，壮图去了。” 郭壮图重重地倒在地上，身上数十个血窟窿，血流如注。 “投降，我们投降。” 郭壮图一死，吴世琮再也没有抵抗下去的勇气，率领剩下的士兵投降。 前后用时七天，新北军顺利攻占莽山口。 为了拿下这个山口，河北兵总计阵亡超过十三万。 战后，民夫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把尸体都抬进万人坑。 郑克均沿路走在被血浸染的山道上。连旁边的溪流，都成了浅浅的红色。 “命人好生收敛郭壮图尸身，厚葬。” 郑克均看了郭壮图尸体一眼。 这样的壮士，如果不是跟了吴三桂，而是成为抵抗异族入侵的将领，该有多好？ 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第202章 楚人祖宗鬻熊 “吴世琮，你是吴三桂从孙，本督相信你知道新北军政策。 你们吴氏满门，无论投降与否，都会被满门杀绝。 你为何还要率部投降？” 吴世琮带着仅剩下的八百多士兵，跪在郑克均面前。 吴世琮满身都是鲜血，身上数十处负伤。 此时的他，蓬头垢面，难辨形貌。 “吴世琮是卖国贼之孙，但……世琮麾下这些将士，都是被我吴家人胁迫。 在平西王反清时，也身先士卒，杀过很多清鞑。 吴世琮任凭总督大人千刀万剐，只求大人放过我手下这些将士一命。” 郑克均看向吴世琮身后的吴军士兵，个个浴血，眼神里满是难掩的疲态，却没有畏惧之色。 郑克均走过去，抬起一个吴军小将的脸。 小将大约十七八岁，模样清秀。 吴世琮突然紧张起来。 可是郑克均只微微一笑，放开了那个吴军小将。 “本督杀人如麻，但也佩服壮士。 吴世琮，我知道你虽然名义上是吴三桂的从孙，但实际上是他的亲孙子。 当年吴三桂放清军入关，是导致我华夏沦陷的直接原因。 基于此，吴家满门全部杀绝，不会冤枉了谁。 但要说我大明灭亡，华夏苍生被满清蹂躏，都是吴三桂的过错，便是信口雌黄。 当年吴三桂在山海关，时局并没有给他太多选择，李自成纵容部下淫掠，自掘坟墓。 摆在吴三桂面前的，只有三个选择。 要么摒弃前嫌，不计较刘宗敏对陈圆圆的霸占，为了国家大义，抛弃个人荣辱，归降李自成。 要么独成一体，向内抵抗李自成，向外抗击满清，最终必然弹尽粮绝，兵败身亡。 若选前者，是为华夏千年难得一遇之伟人。 若选后者，也是堪称华夏脊梁之烈士。 但吴三桂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选择了第三条路。 本督不管吴三桂有多少理由，华夏这数十年遭受的荼毒，是他吴三桂客观造成，他赖不掉。 所以，吴氏满门本督必赶尽杀绝。 不过看在郭壮图份上，亦或看在当年吴三桂作为一个普通男人，并没有选择的份上，本督为他留存血脉。 吴世琮，你若归降，本督不杀。 但你必须保证，可承吴三桂香火，却不可承其衣钵，从此以后，秉持华夏正统，为你爷爷所犯罪孽赎罪。 你可愿意？” 吴世琮愕然地看向郑克均，沉默了好一会，晒然一笑。 “吴氏满门被灭，总督大人还能指望吴世琮为您效忠吗？ 大人记得答应世琮的话，不要杀戮世琮身后这些将士。 世琮在九泉之下，必感谢大人厚恩。” 吴世琮突然拔出佩剑，挥剑自刎。 “吴将军。” 郑克均愕然。 而那秀气小将再也没忍住，扑向吴世琮。 “表哥，你为什么要自杀？是为了宗汾吗？ 宗汾说过，宗汾不怕死的。 宗汾这就来陪你。” 那秀气小将也拔出剑，就要跟着自刎，却被吴世琮死死拦住。 鲜血不断从吴世琮脖颈流出。 “总督大人。” 吴世琮死死抓着秀气小将的手，用残存的最后一口气对郑克均道：“总督大人，我知道你看出了他是谁。 没错，他是郭壮图将军的儿子，郭宗汾。 他是平西王的外孙，也算是爷爷的血脉了。 请总督大人不要食言，看在郭将军份上，饶他一命。” “宗汾，快给总督大人磕头，发誓向他效忠。”吴世琮对秀气小将道。 “不，父亲战死了，表哥你也为我而死，我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别拦着我，让宗汾陪着表哥一起上路，说不定在黄泉路上，还能遇到父亲。” “胡说八道，你若死了，郭家就绝后了，我吴家也必将绝后，你再敢轻言生死，我……我……” 吴世琮一口气没喘上来，倒在地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在倒下前，给郭宗汾说了最后两个字：“活着”。 郭宗汾泣不成声。 “郭宗汾，你们走。” 他早就听夏国相说了，吴世琮带着投降的这些人，就是郭壮图的儿子和他的家乡亲兵。战力强悍，且对郭家死忠。 但看到郭壮图惨烈战死，又看到吴世琮自杀，郑克均突然不想再沾血腥。 “本督希望你不要带着这些将士回返湖南。 最好从此隐入山林，或者归于田园。 好好为郭家和吴家传承香火，不要再走你爷爷的老路。 不过选择权在你，你可以带着这些幸存士兵，再返回湖南。 只是那样一来，下次再相见，你和这些将士一定活不了。 望你好自斟酌。” 郑克均说完，转身就走。 “总督大人。” 郭宗汾突然喊住郑克均。 “郭宗汾有一个请求，我能带走我父亲和表哥的尸身吗？” 郑克均犹豫一下，点头。 “谢总督大人，郭宗汾向总督大人发誓，今生定守正道，不会再做任何贻害华夏之事。 愿尽毕生之力，为外公赎罪。” 郭宗汾向郑克均拜倒。 “本督不相信任何承诺和赌咒发誓，留下你有本督的理由。 倘若你转身就回了吴三桂军营，带领大军站上城头，要为你父亲报仇。 本督也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只会将你剿灭，彻底绝了郭壮图和吴三桂的后嗣。” …… 随着莽山口的攻占，韶关之战算是彻底结束。 因为河北兵大部战死，俘虏只剩下二十多万。 加上幸存的河北兵，总共二十五万人。 这些俘虏里面，除了王辅臣的西凉骑和吴军战骑有战力，被系统评为b，其他士兵大多在c和d之间，甚至还有f级……等同民夫。 不过令郑克均惊讶的是，那些活下来的河北兵，竟然也被评为了b。 看来这一战，对他们的锻炼还挺大。 除了b级士兵，其他士兵拿到系统去换根本不好换。换来的也不是精锐，除了驻守地方，没别的用处。 可是郑克均在刷系统时，却被一条交易信息震惊了。 “出售姜子牙，帝辛，苏妲己，以及六十万大军，标价：名将若干（竞价），精锐士兵若干万（竞价），发起人：鬻熊。” 这个鬻熊是谁？这么能干，把姜子牙和商纣王都卖了？ 郑克均倒是很想买姜子牙和帝辛。 看公屏的消息，才知道这个鬻熊原来是楚国的先祖。 他本来投靠了周文王，准备跟着周军一起讨伐纣王。 但得到帝国系统后，鬻熊的想法就改变了，他借着给周武王到南方拉拢盟友的机会，暗暗用系统积聚自己的实力。 三年下来，他在南方已经有了很强的实力。 但此时他还不太敢公然与商周叫板。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了历史大事件，武王伐纣。 以周为首的列国联军五万人，对阵商朝的七十万奴隶军。 双方在牧野大战，眼看商朝的大军已经崩溃，联军奋勇追击，杀进了朝歌城。 就在这时，鬻熊混在联军中的五千楚军突然反水，控制了城门，切断了联军内外联系。 第203章 接掌军权 接着鬻熊埋伏的三万大军杀出，与那五千人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周联军，控制了朝歌城。 并且抓住了周和商的主要人物。看书喇 可现在问题是，武王跑了。 鬻熊一举得罪了以周为首的所有部落国。不出意外，武王很快就会再纠集列国军队反扑朝歌城。 鬻熊犯了众怒，列国肯定会掏空家底帮助武王。 再加上商朝远征东夷的大军正在返回，与帝辛的儿子武庚汇合后，不久也将杀回朝歌。 鬻熊的处境万分危急。 所以他现在需要大量的军队，和负责指挥军队的将领。 “我出一个徐达，外加十万红巾军。” “我出一个李光弼，加十二万安史叛军。” “我出谢安，谢玄，外加五万北府兵。” “我出徐世绩和程咬金，外加瓦岗军二十万。” “我出一个王莽，外加新军二十五万。” “我出范蠡、文种，外加一个西施，以及越军三千。” “我出一个汉谟拉比，外加八万巴比伦士兵。” 公屏里，众多的系统用户，不断发出报价。 此时已经不是三年前了，几乎所有用户都拥有了一方势力。 再也不像三年前的帝国初创期，用几千个士兵，就能换一个名将。 名将和士兵，在系统里都成了稀缺资源。 而姜子牙更是中华上下五千年，能排进前三的文武全才，何况还有帝辛和苏妲己的添头。 这样的交易难得一见，所有人都不想错过。 所以鬻熊贴出交易，就有众多的用户竞价。 “我出一个夏国相，外加二十五万三藩兵。” 这时，郑克均也把自己的报价打了出来。 却立刻引起一片嘲笑。 “我说兄弟，你不是来搞笑的？” “夏国相是谁？完全没听过啊。” “好像是清初吴三桂手下一个将领，算是一号人物……但那只是在他那个时代略有名气。 放在我华夏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小虾米都不算。” “竟然用这种歪瓜裂枣换姜子牙，你怕不是侮辱姜太公哦。” “也不看看我们都出的谁，可都是一代名将。” “还什么三藩兵马，兄弟你是要笑死我，鬻熊这要跟你换了，他就是瓜的。” “外加一千条燧发枪，三千支火绳枪，以及三十门红衣大炮。” 就在大家都在嘲笑郑克均时，郑克均又打了一行字。 所有人顿时愣住了。 “鬻熊老哥，虽然我手下这二十五万三藩兵马，战力不怎么样，但里面可是有几千火枪兵。 他们能熟练使用火枪。 在你那个时代，只要枪炮声一响，那些刚脱离部落体制的周军商军，还不闻风丧胆，以为神仙下凡？ 夏国相虽算不得啥名将，但他有指挥火枪队的经验，能协调炮兵、步兵、骑兵和火枪兵的布防和攻击。 请问其他名将可以吗？ 就算你们那些名将天赋超群，能够很快学会指挥近代化士兵，但鬻熊老哥等得到吗？ 怕不是早就被周武王和武庚夹击，全军覆没了。” 最终，郑克均毫无悬念地竞标成功。 鬻熊拿走了郑克均的所有俘虏，西凉骑，吴军骑，三藩步兵，火枪兵，炮兵，河北兵。 以及缴获吴三桂的三十门红夷大炮。 郑克均不喜欢这玩意，红夷大炮这种前膛炮，已经与新北军的炮兵体系格格不入。 所以给了鬻熊，郑克均一点不心疼。 而郑克均如愿以偿得到了姜子牙，帝辛和苏妲己，以及六十万商周军队。 别看数量多，里面大部分都是朝歌奴隶，只有两万周朝联军有战斗力。 若非如此，鬻熊也不可能卖这么便宜。 鬻熊得到了郑克均的军队，立刻命令夏国相在朝歌布防，红夷大炮都架上城头，等着原始的商周军队反扑。 而郑克均，也带着大军越过莽山口，继续向湖南挺进。 …… “只恨没有早点采取何将军计策，才有如此大败，老夫……咳咳咳……深悔之。” 联军逃向郴州，吴三桂年老体虚，实在跑不动了，在山涧搭了临时营帐。 此时的营帐中，一片愁云惨雾。 韶关一战，王辅臣的儿子王吉贞战死，吴三桂从孙留在莽山口，也是必死无疑。 清军主将董额被俘，还有吴军最重要的两员大将，夏国相和郭壮图，皆陷落。 八十万大军剩下不到二十万。 遭逢巨大打击，王辅臣一蹶不振，吴三桂更是病倒床榻。 当众将领过来看他时，吴三桂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莽山口肯定是守不住的，本王下令，从即刻起，拜何佑为军师，统筹三军布防。 务必阻击新北军继续北上。” 现在想要去打新北路安抚司的地盘，是不可能了。 吴三桂唯一的指望，是能依靠罗霄山和南岭之间的险要地势，与新北军形成僵持。 新北军装备精良，对后勤依赖极重，只要能耗上个半年，新北军必然退兵。 “王爷，何佑只是一个营千总，怎么能……” 侄子吴应麒明显不服气。 吴三桂倒下了，自然该由他执掌三军，哪里轮得到何佑。 “应麒，当此时刻，只有精诚团结，才能力拒郑匪。 如果你不服何佑，想要内乱，也随便你。 本王已经倒下了，管不了你。你善自决之。” 吴三桂看向军中其他将领。 方光探率先拜倒。 “方光探谨遵王令。” 吴将线、吴世吉、余从龙等将领互相看看，也向吴三桂拜倒。 “我等谨遵王令。” 就连清军将领佟国维，北凉王王辅臣，都对吴三桂拱手，表示认同他这个盟主的指派。 佟国维和王辅臣心里都明白，此时只有采纳何佑的策略，联军才有一线生机。 何佑的战略，在广东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 如果不是项羽和凯撒从海陆袭击广州，尚之信又瞎指挥，何佑真的能困死新北军。 吴应麒眼见所有文臣武将都听从了吴三桂命令，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也向吴三桂拜礼。 “侄儿谨遵王叔诏令。” 何佑顺利接掌联军大权，他深知以新北军的强悍，莽山口守不了多久，即刻开始布置防御。 第204章 铁壁合围 和当初在广东一样，何佑依托南岭和罗霄山之间的群山，节节布防。 不与新北军正面交战，只袭击新北军的辎重。 新北军失去辎重队，就是拔牙的老虎，无足为惧。 很快，新北军就进入了群山之间，遭遇了上次在青云山、滑石山一样的处境，难以前进。 佟国维站在山头，远远看着行动极为缓慢的新北军，满意地点头。 要是何佑再阻挡不住新北军，他就完了。 韶关之战的军情，已经传到京师，太皇太后和康熙皇帝皆震怒。 他们并不是愤怒联军惨败，因为他们得到的还是惨败之前的军报。 军报只说董额决定让联军与新北军决战。 没想到光是如此，太皇太后和康熙皇帝就下旨叱骂，用词极为严厉。 孝庄和康熙要董额率军与吴三桂王辅臣联合，不是去与新北军决战，而是要拖住新北军。 为满清训练新军争取更多时间。 现在满清的新军基本征召完毕，满洲和蒙古各部，知道这是生死存亡时刻，都捐兵捐钱捐粮。 可火枪兵和炮兵，必须保证足够的训练时间，才能形成战斗力。 康熙和孝庄只希望董额和吴三桂，守住各处险要，最好就是与新北军争夺每一寸土地。 让新北军每一个关卡每一个城池，都打上十天半个月。 这样的话，满清新军就有足够时间被训练成精锐了。 可是董额竟然要去与新北军决战，孝庄和康熙岂能不怒。 两份诏书，皆严厉斥责了董额。 只可惜诏书落在佟国维手上，董额是永远也看不到了。 现在佟国维害怕的是，如果再让太皇太后和皇帝，知道联军在韶关惨败，该是何等的愤怒？ 自己怕是命都不保，甚至牵连满门都有可能。 现在佟国维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何佑能率领联军，挡住新北军。 最好在这大山之间，拖新北军一年半载。 这样他就能将功补过。再把之前所有过错往董额身上一推，自己便没事了。 “老天保佑。” 佟国维暗暗祈祷着。 …… “公子，怎么办？又是这苍蝇战术，烦死了。” 项羽最讨厌这种不能痛痛快快打一架的战局。 “看来何佑真的以为，他这苍蝇战术无敌了。” 郑克均望着眼前的绵绵群山，微微一笑。 “岳将军，试试我们的新战法。” “是。” 岳飞立即出去布置。 项羽疑惑道：“什么新战法？” “铁壁合围。” 郑克均缓缓说出四个字。 何佑不就是把部队分成一支支百人队，藏于大山之间，然后专门袭击新北军的辎重队么？ 那郑克均也不急着行军了，每到一处大山，便命令部队在大山四周的各个出入口设哨卡。 哨卡由火枪兵，骑步兵混合组成，人数也在百人左右。 再设置五百人左右的巡骑队，各哨卡以信号枪传讯，发现敌情，骑兵立刻沿山谷道路驰援。 如此，联军的苍蝇小队，就被死死卡在大山之中。 郑克均再派每一百人一组的小队进山。 这一百人里有二十名播州军士兵，他们负责开道和教导其他步兵山地战的注意事项。 十队以上的搜寻小队，从各个方向进山搜剿苍蝇小队。 山下再配备大队的步兵，随时准备支援搜寻队。 一旦发现苍蝇小队踪迹，先由搜寻队缠住苍蝇小队，烟火传讯，步兵大队立刻进山支援。 播州军全部穿着涂釉鱼鳞甲，擅长山地战的他们，完全可以吊打苍蝇小队。 这便是铁壁合围战术。 也许大山足够大，这些苍蝇小队很难搜寻，但各个哨卡，完全切断了苍鹰小队与外界的联系。 难道他们就不需要补给吗？ 或许山里有食物，但他们敢生火做饭？ 打猎物能不弄出动静？ 天天吃生食，又是疾病高发的春天，生病了怎么办？ 整天都去找吃的，怎么袭击新北军？ 即使如此，每天都能打到足够一百多人吃的猎物？ 打猎，进食，排泄……怎么逃过搜寻队耳目？ 游击战不是那么好打的，在铁壁合围面前，游击，会成为死亡的代名词。 两千播州军，可以和步兵混编成一百个小队。 平均十个小队负责一座山，新北军可以同时对十座山进行铁壁合围战术。 很快，战果就不断传入岳飞所在的中军。 那些联军士兵战力实在不咋样，面对二十名播州军和八十名步兵组成的混编队，只要遇到就是个死。 搜寻小队甚至不需要步兵大队支援。 苍蝇小队还都没有山地作战经验，更没有游击作战经验，常常犯错被播州军找到他们的踪迹。 “报，四号山头击败两支苍蝇小队，杀死四十，俘虏一百一十人。” “报，八号山头击败三支苍蝇小队，杀死二十，俘虏一百四，部分逃跑，搜寻小队正在追击。” “报，一号山头两支苍蝇小队被步兵大队合围，全部投降。” 郑克均用近代习惯的沙盘标记法，对每一个被铁壁合围的山头标了号。 “将被杀死的苍蝇脑袋割下来，开赴下一批山地时，在山间游行展出。” “是。” 播州军不愧是古代一等一的山地作战部队，而那些联军士兵，完全是山地战菜鸟，更不是打游击战的料。 只用了七天，新北军就肃清了沿途的十七个山头。 少数两个山头，一时半会没找到苍蝇小队，就继续封山。 被清剿的山头，主路哨卡保留，其他士兵撤出，立刻投入下一个山头的铁壁合围。 在铁壁合围后，新北军便在山间的显眼处，展示战利品……苍蝇小队的人头。 密密麻麻的人头被叼在旗杆上，附近大山里的苍鹰小队士兵，都能看见。 这对隐藏在山中的苍蝇小队，产生了极大的震慑。 而另一边，之前俘虏的苍蝇小队士兵，被安排在露天的山谷里生火做饭吃。 这又对山里的苍蝇小队带来致命的诱惑。 他们隐藏在山里，只能抓兔子，采野菜，还都只能生吃，不能生火。 即使这样，也根本吃不饱。 每天过得战战兢兢，上个厕所，都要亲手掩埋，臭得把刚吃的生野菜都吐了出来。 第205章 吴三桂归天 这些士兵大多也不是什么精兵，三藩在短短时间里，靠着地主捐的钱粮，扩军一倍。 说白了，一半都是新兵。 他们哪有和新北军死磕的毅力。 很快，就有大批苍蝇小队主动下山投降。 就这样，只用了半个月时间，新北军就前进了一大半路程。距离郴州只剩下七十公里。 吴三桂、王辅臣等人大为紧张，特别是佟国维。 按新北军这个速度，岂不是再有半个月，就能打到郴州城下？ “不能再这样打了，咱们不能只是骚扰辎重。 还应该像在莽山口一样，沿途修筑土垒，与郑匪寸土必争。” 佟国维绝不能让新北军一个月就打到湖南，太皇太后和康熙要是知道这消息，非诛灭佟家满门不可。 “设置土垒？你说得轻巧？ 莽山口挡了郑匪七天，守军全军覆没。 我那儿子，还有郭壮图郭宗汾父子，八千多吴军将士，一个都没能回得来。” 吴世琮是吴应麒名义上的儿子，是吴应熊在入清为质前，为了留后，过继给他的。 吴将线、吴世吉、余从龙等平西将领听了吴应麒的话，纷纷点头。 他们可不想去守土垒送命。 这年头像郭壮图那样的傻子不多了。 “贪生怕死，平西王府的将军，都一群怂包软蛋吗？” 佟国维气得破口大骂。 “佟将军，你倒是说话不闪舌头，要不这样，咱们现在就去修土垒，你率领你的清兵，守头三道土垒行不行？” “你……” 佟国维满面通红，他要是不怕死，早就在乐昌战死了，哪里能在这生闷气。 整个大帐吵成一团。 都知道土垒可以延缓新北军进攻，但都不想守土垒。 最后只有方光探一名将领，愿意去守第一道土垒。 众将一致表决通过，就让方光探率领所部开往最前线，修土垒与新北军死磕。 可是就在这时，一封军报传入军中，把所有联军将领吓得魂飞魄散。 衡阳丢了。 衡阳是郴州到长沙之间的一个城市。 历史上，吴三桂自称皇帝，建立周朝，就是定都衡阳。 衡阳是长沙通往郴州的咽喉，是联军数十万大军的后勤通道。 因为联军补给缺乏，所以物资是一批一批往前线送，每一批粮食都只够不超过十天的用量。 全看那五万河北兵，发挥好不好，抢到了多少粮食。 有时候甚至只有三四天用度。 可现在衡阳一丢，连那三四天的粮草，都运不到前线。 这样一来，还驻守在大山之间的二十万大军，岂不是要全部饿死？ “怎么可能？衡阳怎么会丢？” 王辅臣和佟国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衡阳处于湖南境内，难道新北军会飞不成？ “禀报王爷，就在前天早上，大约一万新北士兵趁着大雾，突然出现在衡阳城下。 我军触不及防，被他们涌入城门。 衡阳只有一千多守军，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很快城池就陷落了。 那群新北士兵都穿着新北军特制的鱼鳞甲，但似乎并不是新北正规军。 因为他们都披头散发，哪怕戴了头盔，也把头发披散在后背。 看形貌也不像汉人。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自称洛桑。” “洛桑？台湾大肚国公主？” 佟国维悚然一惊。 上一次苏州之战，就是洛桑在震泽西岭设伏，火烧了岳乐的大军。 满清文武曾反复推演苏州之战，分析新北军的优缺点。 所以对洛桑这个名字，佟国维并不陌生。 “大肚国都是高山族番民，最擅长山地作战，难不成……” 佟国维立刻来到地图前，眼睛看向距离衡阳很近的广西边界，那里有两座山岭。 都庞岭和萌渚岭。 两座山之间有一个豁口。 虽然地势依然十分险要，但对于常年在山岭生活的大肚国人来说，翻越它不是太难的事。 “难不成，这些番兵是从这里翻到衡阳的？” 佟国维震惊地道。 “不可能。” 这时床上的吴三桂艰难开口。 “要进入都庞岭和萌渚岭山口，首先要到达桂林山区。 桂林是柳州将军祖泽清的辖地。 一万多人进入广西东北部，祖泽清怎么可能一点没察觉。 只要被祖泽清察觉，他完全有时间到衡阳报信。” “也有道理。” 王辅臣等人点头。 就在这时，又一名信兵跑进大营。 “禀报王爷，不好了，广西祖泽清投降了新北路安抚司。 已经竖起新北军旗帜，率兵从广西进入湖南。 说要跟随新北路安抚司郑四公子，剿灭……剿灭国贼，匡扶明室。” 整个大帐落针可闻。 “祖泽清这个小人，我们是国贼，难道他爹祖大寿忠君爱国吗？” 王辅臣怒声大吼。 “噗……” 床上的吴三桂突然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王叔。” “王爷。” 众人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查看吴三桂情况。 吴三桂双眼圆睁，死死盯着帐篷顶……早已气绝。 千古第一的卖国贼，也算是一代枭雄的吴三桂，就此魂归黄泉。 …… 粮道被断，主帅身亡。 整个联军大营立刻大乱。 所有人再也没有心思阻击新北军，王辅臣接过盟主权位，不顾何佑和方光探的劝阻，率领大军返回郴州。 同时向衡阳发起进攻。 他必须在粮草断绝前，打通粮道。 洛桑率领一万多人翻越山岭豁口，全都只带了口粮和随身兵器。 面对十几万大军气势汹汹而来，洛桑带着八千大肚国番兵和三千播州军，誓死抵抗。 在王辅臣率军攻来前，洛桑已经下令拆除衡阳城县衙和其他一切公共建筑，将木料和石料搬上城头。 又发动城中百姓一起守城。 联军因为缺粮，到处抢劫百姓存粮，又怎么会放过衡阳这块肥肉。 衡阳百姓早已被联军祸害得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这时听说洛桑隶属新北军，只要守住几天，新北军大军就会赶到，他们就能脱离联军的魔掌，很多百姓都愿意帮助洛桑守城。 再加上祖泽清从外围骚扰联军。算是稳住了阵脚。 …… 在发现大山之间的联军撤军后，郑克均立刻意识到洛桑得手了。 当即率领大军疾进，三天时间就到了郴州城下。 “不用等炮兵了，攻城，一天之内，必须拿下郴州。” 第206章 进军长沙 虽然新北军的大炮实现了战场机动，但在山地路段，还是行军太慢。 可是郑克均知道，此刻洛桑必然在血战，自己早一刻到达衡阳城下，大肚国番兵就少一批伤亡。 工匠打造好攻城器械，新北军立即对郴州城发起全面进攻。 火枪兵掩护，重步兵开路，十几万新北军从三面围攻郴州城。 郴州城内有王辅臣留下的三万守军，防守力量还算雄厚。 可是仅仅半日，新北军就拿下了郴州。 原因是郴州守将余从龙，杀了主将吴国柱，率部投降。 余从龙又不傻。 郴州城池矮小，城防设施单薄，新北军不用大炮，攻势就这么猛，要是等大炮到了，郴州能保住才怪。 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就算王辅臣把衡阳拿下，打通了粮道，自己也凉透了。 自己又不是卖国贼的家属，投降新北军不会被杀，何必玩命呢？ 新北军占领了郴州，郑克均一刻也没停留，就带着十万大军猛扑衡阳。 “禀报王爷，郴州陷落，郑匪十万大军正杀奔衡阳而来。” 信兵传来消息，王辅臣脸色煞白。 “我就说，应该留下一支部队，在大山之间阻击新北军。 现在被两面夹击，死路一条。” 何佑简直恨透了王辅臣、佟国维这些废物统帅，简直祸害三军。 “来人，将何佑拿下。” 王辅臣可不像吴三桂，还给何佑这个营千总面子，两名士兵直接拘押了何佑。 “撤军，全军往南京（长沙）方向撤退。” 作为沙场老将，王辅臣也知道此时联军的处境，弹尽粮绝，又无险可守。 如果被新北军包了饺子，就得全军覆没。 果断下令全军撤军。 十几万联军迅速向长沙方向溃逃。 项羽，哲别，英布，凯撒，四名将领各率一万五千骑兵，追杀王辅臣的军队。 这边郑克均和岳飞，率领大军与洛桑汇合。 “公主，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至少还得在大山里转半个月。 请受郑克均一拜。” 郑克均向洛桑拜礼。 这是岳飞早在一个月前，就拟定的攻击湖南的计划。 直接从南岭和罗霄山之间的豁口，强攻到湖南境内，太困难了。 所以岳飞想到了奇袭联军后方这条路。 衡阳作为联军粮道咽喉，是首选目标。 可是要偷袭衡阳，就必须从广西突入，而广西东北部还是祖泽清的地盘。 其实新北军分兵去把祖泽清拿下，也不是难事。 可这样一来，就完成不了偷袭计划。 吴三桂，王辅臣都是老狐狸，广西若失守，他们岂能不防备从广西方向发起的偷袭？ 只有广西东北部还在吴三桂辖下，偷袭才能出其不意。 所以郑克均只能秘密招降祖泽清，许诺他裂土封疆。 祖泽清拿到郑克均招降书，大喜过望，没有任何犹豫就投降了，不但派向导送洛桑翻山越岭，还亲自率领大军随后突入湖南境内，作为洛桑的策应。 如此，洛桑才完成了岳飞的偷袭战略。 “同时感谢所有大肚国的勇士，公主殿下，我是真没想到你能带这么多番兵前来支援。” 郑克均唯一没料到的，就是洛桑竟然带了八千番兵前来。 郑克均对大肚国的情形了如指掌，一万番兵是大肚国极限。 但不到生死存亡时刻，谁天天极限招兵？ 正常出兵援助，郑克均估计洛桑能出五千士兵，就算是鼎力支持新北军了。 而郑克均请求的是大肚国出三千番兵。 三千番兵加三千播州军，六千人偷袭衡阳也足够。 万万没想到洛桑带了八千人来。 洛桑微微一笑道：“总督大人客气了，哪里是我想带他们来，是他们自己要求来的。 在接到公子诏令后，其实有超过一万番兵报名。 我把那些体弱的和长年生活在西部平原地区的番民剔除了，这才只带了八千人前来。” “哦？” 郑克均怎么感觉有点不可信？ 当初刘国轩要征点番兵，跟便秘一样。还逼得大肚国直接兵戎相见，差点亡国。 现在番民咋突然觉悟这么高了？ “还不是因为上次苏州之战，总督大人赏赐太丰。 回去的两千番兵，个个发了财，引得其他番民羡慕不已。 我大肚国子民，做梦都在盼着公子征兵呢。” 洛桑语气酸溜溜的。 照这样下去，以后郑克均怕是可以直接到大肚国征兵，她这个大肚国公主都成摆设了。 “哈哈哈。” 郑克均大笑。 “告诉大肚国的勇士们，这次所有参与偷袭衡阳的番兵，除正常军饷外，每人奖励一万新币。 公主殿下可以根据实际军功，上下浮动。 本督建议下限八千，上限一万五。 受伤番兵报销医药费，额外给与五千营养补贴。 战死番兵……一次性给与家属十万抚恤金。” 洛桑和身后的大肚国番兵都怔住了。 一万新币……他们得卖多少草药和猎物，才能赚回来？ 这果然比留在山里打猎强多了。 “洛桑代全体大肚国战士，向总督大人致谢。” 洛桑向郑克均抱剑拜礼。 这一刻洛桑心里的感动是真实的。 作为大肚国公主，她一心只想让大肚国番民生活得好。 以前的大肚国人，靠捕鱼和打猎生存，日子十分艰难。 还要承受海贼抢掠，东宁府的盘剥。 自从郑克均总督基隆，大肚国番民可以把山里的土特产，拿到基隆港贩卖，又能买到廉价的工业产品。 大肚国番民的生活顿时提高了不少。 后来基隆的作坊，又允许大肚国番民去工厂做工，还允许他们开店，甚至开厂。 做工的番民都解决了温饱问题，开店开厂的番民更是发家致富。 现在替新北军打仗，再也没有以前支援东宁府时，那种为奴为仆的感觉。 郑克均是真正的尊重他们。 可以说郑克均三年对大肚国的滋养，比她和她的父王治理大肚国二十年，成果更加显着。 洛桑甚至想直接对郑克均说，就让新北路安抚司接掌大肚国算了。 可是想到刘国轩的事……洛桑只能隐忍不言。 何况，洛桑听闻郑克均又娶了妻子，还是大明皇室郡主，自己算什么？ 第207章 婴儿守城 …… 步兵哪里跑得过骑兵。 项羽、哲别等四将，率领骑兵一直追击联军到了长沙城下。 沿途斩杀联军七八万人。 郑克均和岳飞率领大军前往长沙时，看到原野上遍地都是尸体。 还有大批放下武器的联军，跪地等着新北军受降。 十多万联军逃进长沙的不过四万多人。 项羽，哲别，英布，凯撒，分别驻扎长沙四门，将长沙变成了一座孤城。 当郑克均和岳飞率领主力大军赶到，长沙彻底与世隔绝。 面对战力超级强悍的新北军，二十万大军围城。 整个城池人心惶惶。 王辅臣，佟国维，吴应麒等人，全都没有了主意。 仿佛黑云压顶，覆亡只在旦夕。 “公子，下令，末将只需要五万兵马，三日之内，必定拿下长沙。” 帝辛（纣王）向郑克均慨然请命。 帝辛和项羽一样，都是古代王中战神，力大无穷，勇猛非凡。 他于北江（珠江水系干流，穿过韶州）投入新北军，还没立下战功。一腔热血早已沸腾。 项羽本来也觉得五万兵马，三日攻下城高池深的长沙，已是极限。 但看了帝辛身旁的苏妲己一眼，项羽咬咬牙，站了出来。 “公子，量长沙城内一群惊弓之鸟，何所惧哉？ 末将只需要两万兵马，两天之内，必定拿下长沙。” 苏妲己不止是容貌姣好，身材魔鬼，浑身上下更有一种妩媚的气质，夺人心魄。 本来贞德，李秀宁，妇好，都算得一等一的美女。 可是没比较就没鉴别，把她们和埃及艳后放在一起，女性魅力就大大降低。 但苏妲己却能和埃及艳后一较高下。 甚至其古典美女特殊的魅惑，一颦一笑的千娇百媚，更有不同于埃及艳后的奇妙神韵。 郑克均看着她，都仿佛觉得，她真是狐妖变幻人形一般。 向郑克均拜礼时，眨眨眼，差点把郑克均魂都勾走了。 在见到苏妲己那一天的夜里，郑克均就和朱莹钰彻夜未眠。 可第二天看到苏妲己，还是有点上头，不得已又回营帐和朱莹钰缠绵了一番。 项羽是贵族出身，对爱侣选择有洁癖。 但苏妲己这种天生媚骨的妖女，不管是啥出身，都感觉是人间精灵，高贵无匹。 完全符合项羽的审美。 “末将只需要一万精兵，一天就能拿下长沙。” 竟然有人敢跟自己叫板，帝辛当时就不服气了。 虽然已经没有人皇的身份，但气质还在，帝辛岂能服输。 “末将只需要五千精兵，半天拿不下长沙，提头来见。” “末将愿立军令状，就率麾下两千轻骑，一个时辰……” “够了，有完没完？” 郑克均无语地扫了两人一眼，越说越离谱。 待会是不是只需要五百校刀手，就能拿下四万大军驻守的长沙？ 这不扯淡来的嘛？ “大家说说，怎么拿下长沙？” “末将……” “闭嘴。” 项羽和帝辛正要发言，直接被郑克均呵斥回去。 郑克均看向岳飞等其他将领。 岳飞首先站出来。 “末将建议，围三缺一。 如今的长沙，人心惶惶，只要给他们一条生路，士卒必然不愿抵抗。 联军诸将也会萌生退意。 不出三日，长沙城防将崩溃。” “然后再在缺口外围，埋设伏兵，必能大获全胜。”陈宫补充道。 郑克均点头。 这时一名八十多岁的老者，身形矍铄地走出来。 “老朽建议公子，围四不缺。” 正是太公姜子牙。 “姜老太公，围四不缺，岂不是将敌人逼入绝路？这样会增加我军的伤亡？”郑克均疑惑道。 姜子牙笑呵呵地道：“公子，长沙城如今是粮草不足，人心浮动。 只要我们围城，必然内乱。 公子可以动用新衣社和天地会，煽动城内起义。 还可以联络三王军队中那些跳墙小人，让他们叛上杀主。 臣料，不出七日，长沙必破，我军伤亡将微乎其微。” “都这个节骨眼了，干嘛还要跟城内那些两面三刀的小人合作？ 只要我大军攻城，三日内必破长沙。 到时候将这些小人，连同那些卖国贼，一起处死，才叫痛快。” 项羽最受不了姜子牙这种慢吞吞的打法。 “项将军说得倒也没错，直接攻城的确比较痛快。 但先不说攻城带来的伤亡，大家别忘了，城内还有一个小皇帝呢。 强攻，小皇帝怎么办？” 姜子牙话音一落，整个大帐都安静下来。 是啊，所有人怎么都忘了城内还有一个小皇帝了？ “报。” 这时一名传令兵进账。 “禀报公子，王辅臣和吴应麒，带着皇帝朱玉塘出现在长沙城头。 王吴二贼声言，将由皇帝亲自坐镇，与长沙城共存亡。” “无耻。” 岳飞破口大骂。 让一个一岁大的婴儿坐上城头，亏这些废物想得出来。 “坐镇就坐镇，那就让小皇帝跟着长沙城一起殉葬好了。”项羽满脸不屑。 帝辛，英布等人，都赞同项羽意见。 对他们来说，杀了朱玉塘这个小皇帝更干净。 不知何时，朱莹钰来到了大帐之外，听到项羽的话，心头一突。看书喇 这时只听姜子牙摇头道：“没人会承认卖国贼吴三桂拥立的皇帝，但朱玉塘毕竟是明室血脉，崇祯亲孙。 如果因为我们强攻，导致朱玉塘横死，会落下一个逼死帝王的骂名。” “落下就落下，天下人谁会在乎那个小皇帝？”帝辛不屑道。 “这种事，可大可小，全凭公子裁决。” 所有人都看向郑克均。 他一声令下，新北军便毫不犹豫强攻。 他说不强攻，众将也可以接受钝刀子割肉。 帐外的朱莹钰心砰砰直跳。 过了好一会，才听郑克均开口。 “诸位，本督想请教大家一个问题，如果本督决定拥立朱玉塘，到底是弊大于利，还是利大于弊。” “当然是弊大于利，那个小皇帝有什么用？就是个累赘。” 项羽，英布，帝辛，凯撒等将领，态度非常鲜明。 “不然，虽然明室已经灭亡三十多年，但天下士子，纲常伦理还在。 如果我们拥立朱玉塘，可以得到天下读书人的效忠。 反之，则会失去读书人的心。 我敢说，如果公子不拥立朱玉塘。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等文臣，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而且朝代转接，讲究一个传承。 公子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号，皇冠自然传承于明室。 臣认为，还是次序交接，名正言顺更好，至少能让后世评说，更具法理。” 陈宫，姜子牙，李秀宁都觉得应该先拥立朱玉塘。 第208章 懂事的妻子 “岳将军，你觉得呢？” 郑克均将目光投向最具分量的岳飞。 “末将认为……” 岳飞思考了一会，向郑克均拱手道：“应该拥立朱玉塘。” “理由？” “众多军中将领认为，法理那一套理论，都是文人的空洞说辞，没有现实作用。 但末将以为不然。 先不说我们拒绝拥立朱玉塘，会不会让天下人诟病，会不会失去读书人的心。 顾炎武、黄宗羲等大明遗臣会不会反对。 就说将来公子一统天下后，还讲不讲忠义？讲不讲伦理？ 如果我们还需要用忠义和伦理感化世人，那这一段历史如何自圆其说？ 那时世人怕是会觉得，朱玉塘作为大明嫡系宗亲，新北军都可以置之不顾。 所谓忠义，所谓纲常，都是虚妄。 三家分晋，田氏代齐，以至于周礼崩坏，战国乱战。 司马懿指洛水为誓，却诛杀曹爽满门，以致让后世人再也不相信誓言。 后梁后唐，不讲法理，只以武力篡权夺位，以至于五代武将竞相效仿，将军皆以武谋国。 最后宋朝不得不实行以文抑武制度，导致华夏武力废弛，华夏大地第一次被异族完全统治。 法理看似虚无缥缈，却对一个王朝，甚至一个民族，影响至深。 故此，末将支持拥立朱玉塘，称帝登基，以完成法理的正常轮序。” 岳飞一番有理有据的言论，赢得很多中立文武的支持。 但项羽等将，依然坚持己见。 “今天太晚了，大家先回去休息。 明日一早，本督决定攻城方略。” 这是一件极其重大的事，郑克均需要慎重考虑。 …… 主帅营帐中。 与朱莹钰一番缠绵后，郑克均正要躺下睡觉，却被旁边朱莹钰推了推。 “怎么了？还要来一次？算了，明天可能要打仗，精力不能损耗太厉害。” 只要朱莹钰肯配合，再来一两次也不是不行，但毕竟是在行军打仗，郑克均可不想明天在众将士面前腿软。 “你说什么呢？” 朱莹钰满面通红。 “既然没什么，那我睡了。” 郑克均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朱莹钰又把他推醒。 “行行行，那就再来一次。 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下。” 郑克均豁出去了，抱过朱莹钰的螓首，压向小腹部位。 “哎呀，都说不是那事了。” 朱莹钰赶紧挣开了郑克均，脸红得都快滴出血了。 “我是说，我弟弟的事，怎么办？” “哦，你不早说。” 郑克均冷静下来。 “你当初答应过我，会救他的。现在……你打算怎么攻长沙？” 郑克均揽过朱莹钰脑袋，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本督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 你一定相信本督，本督会尽全力保证你弟弟的性命。在你弟弟生死的问题上，不会起什么歪心思。 不过现在这事很棘手，王辅臣和吴应麒，竟然把你弟弟放在城头当挡箭牌。 他们就是要我新北军将士投鼠忌器，不敢强攻城池，否则就会背上弑君罪名。 本督不会拿士兵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折中考虑，这件事需要你的新衣社，以及珂姑娘的天地会成员协助。 具体做法是，说服城中意志不坚定的武将秘密投诚。 在新北军强攻长沙时，保证你弟弟的安全。 不过此事说来简单，做起来难。 明天升帐之前，我会找你和岳飞，还有陈姑娘一起开个会，制定一个具体的方案。” “意志不坚定的武将？这怎么区分？” “吴将线、吴世吉、何进忠、林天擎、吴成鳌，都是意志不坚定的武将，除开三个姓吴的，还有两名武将可用。” 这五个人，在历史上都是在满清进攻云南时，投降最快的武将。 不过现在换新北军进攻，吴家人怕不会轻易投降。 “原来你早就想好了。’” 朱莹钰诧异地看向郑克均，她原本以为郑克均还在纠结要不要救，原来他连怎么救都想过了。 “你以为你夫君会敷衍你？放心，本督不会对自己的女人玩政治手腕的。” 朱莹钰心中一暖，满眼都是感动。 “不过……” 郑克均犹豫一下，加了一句。 “莹钰，我只答应过救你弟弟的命，没答应别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郑克均突然一笑。 “夫人，刚才你把我的感觉都勾起来了，现在想睡觉也睡不着，你可得负责。” 朱莹钰脸红到脖子根，自己可是堂堂大明皇室郡主，这坏蛋尽让自己做那不堪之事，太过分了。 不过想到郑克均为救弟弟殚精竭虑，朱莹钰还是轻轻点头，就当是回报。 将秀发撩到肩后，粉嫩的脸蛋好像能掐出血来，慢慢埋首到了丝被之中。 …… 半夜，郑克均已经沉睡，朱莹钰却睁着眼睛，静静地望着帐篷顶。 她在想郑克均最后说那句话。 …… 第二天一大早，郑克均就叫来了岳飞，陈珂，连带朱莹钰，四人一起在营帐中秘议救朱玉塘的事。 “我们的目标是何进忠、林天擎，这两个都是小人，更是聪明人。 如今吴三桂病死，平西军大势已去，本督确定他们会投降。 不过为了保证不出纰漏。 天地会和新衣社的兄弟，去劝说他们投降时，还是先探口风。 如果他们有意投降，可以承诺他们保证不杀和裂土封疆的待遇。” “这岂不是与祖泽清等同？公子，如此做是不是不太合适？ 三个小人裂土封疆，末将怕新北军众将意气难平。” 岳飞对一个祖泽清都难以忍受，再加上两个小人裂土封疆，他实在不忿。 “我也觉得……这个承诺代价太大了。” 朱莹钰犹豫着开口。 她是知道郑克均和新北军的理念的，像何进忠、林天擎这种小人，不杀他们就算开天恩，最低也是送上黑船，让黑船把他们拉去海外。 保证不杀，裂土封疆……这绝非郑克均本意。 祖泽清是如何得到这样的恩遇的？那是帮助洛桑偷袭衡阳，帮助新北军直接跨过了广东到湖南的天险。 这等奇功，给个裂土封疆说得过去。 可何进忠、林天擎算什么东西？ 郑克均愿意为救弟弟付出这么大代价，朱莹钰心里很感动。 可是作为他的妻子，自己不能不懂事。 第209章 鸠占鹊巢 “本督是承诺裂土封疆了，但本督似乎没承诺过裂哪块土，封哪块疆？ 岳将军放心，本督自有计较。 且本督在这里可以提前向你和所有新北军将士承诺，华夏土地，绝不会再有吴三桂、尚可喜、耿精忠那种割据一方的势力。 所有土地属于中央，任何人不可能占为己有。 祖泽清，何进忠、林天擎想成为新的三藩？想多了。 本督说过，一定会让他们心服口服去死，天下人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是。” 郑克均这样说，岳飞就放心多了。 “本督能做的就这么多，至于具体如何说服二人投诚，就得看天地会和新衣社兄弟了。” 郑克均看向朱莹钰和陈珂两人。 朱莹钰皱眉思索，新衣社在长沙是有分口，可身份几乎都是贩夫走卒，想要接近何、林二人，难如登天。 “我们天地会在长沙，倒是有一个人选。” 陈珂率先开口。 “是一名风尘女子，名叫郭婕玉，是城中最大妓院梦仙楼的头牌。 据我所知，何进忠和林天擎二人，皆好色之徒。 一年前吴军驻军长沙，这两个人就一起去了梦仙楼，被郭婕玉美貌所迷。 两人想要一亲芳泽，被郭婕玉婉拒，没想到两人恼羞成怒，竟然要用强。 幸好梦仙楼背后的人是吴家长孙吴世璠。 吴世璠亲自出面，这才让何林二人罢手。 但从此之后，何林二人只要驻长沙，便会去梦仙楼，千方百计讨好郭婕玉。 这几日怕也不会例外。 到时候，我可以让郭婕玉劝二人投降。” “如此，郭姑娘岂不会牺牲太大？”郑克均拧眉道。 陈珂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郭婕玉虽身处风尘，但卖艺不卖身，如今芳龄十八，守宫砂犹在。 不过我想她能理解的，身为天地会成员，随时要做好为家国牺牲的准备。 如今是为救大明皇室后裔，她更会义无反顾。” “仗义每多屠狗辈，自古侠女出风尘，这位郭姑娘真了不起。”岳飞赞叹道。 “正因为了不起，才更不能让她牺牲。 越伟大的人，越应该得到幸福。而不是把她们的伟大变成她们的苦难。” 郑克均沉声道：“珂姑娘，你给郭婕玉下达命令时，一定要强调，她可以答应接客何林二人。 但只等二人进了房间，立即摊牌，表达劝降之意。 就说本督说的，何林二人胆敢碰郭姑娘一根毫毛，不管玉塘生死何如，本督定诛灭何林二人九族。” 郑克均说完看向朱莹钰。 “莹钰，你觉得呢？” “我觉得合理，就这样办。” 朱莹钰很想救弟弟，但总不能为了救弟弟，牺牲人家姑娘清白？ “好，那就这样定了，由郭婕玉姑娘，劝说何林二人投降。” “公子，还有个为难事。”岳飞皱眉道。 “说。” “何林二人镇守的是东门，但小皇帝却在南门。” “这有什么为难的？既然王辅臣和吴应麒拿玉塘当挡箭牌，那我们新北军的箭射向哪，小皇帝不就到哪了吗？” “对啊，末将完全没想到，公子英明。” “少拍马屁。” 郑克均站起来。 “本督饿了，要去吃个早饭。 计划大致便是如此，你们再商议一下细节。” 郑克均说完就走了。 帐中只剩下朱莹钰和陈珂，岳飞三人。 这时朱莹钰突然站起来，郑重向陈珂和岳飞拜礼。 “朱莹钰感谢二位大恩，将来若有机会，朱莹钰赴汤蹈火以报。”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陈珂和岳飞赶紧跟着站起。 “岳将军，昨日你在军议上的陈言，朱莹钰听见了。 若不是你，可能昨日新北军就发起强攻。 朱莹钰现在已经一身孝服。 岳将军对弟弟的活命之恩，朱莹钰永生不忘。” “夫人客气了。 说到底，是岳飞对不住夫人，当初在青云山下，是末将算计了夫人。 夫人大度，不加计较，但岳飞不敢当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只要不违反新北军军纪，不悖国家民族大义，岳飞都愿意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昨日陈言，既是出自本心，也是想报偿夫人恩情。 现今既然公子已经同意营救夫人之弟，岳飞定当竭尽全力，让夫人与弟弟平安团聚。” 朱莹钰眼中沁着泪水，感动地点头。 “珂姑娘，也谢谢你。没想到你如此大度，实在让莹钰汗颜。” “我大度什么？” 陈珂一头雾水，不知道朱莹钰在说啥。 “珂姑娘是公子的未婚妻，此事天下皆知。 而莹钰听说，当初公子承诺过珂姑娘，正妻之位，永远为珂姑娘而留。 可是现如今，朱莹钰却鸠占鹊巢。 如果换做别的女子，别说帮莹钰救弟弟，恐怕根本容不下莹钰的存在。 可珂姑娘却没有对莹钰有任何芥蒂，反而竭尽全力助玉塘得脱危难。 珂姑娘雅量厚仪，让朱莹钰无地自容。” “哦，你说这个……” 陈珂讪笑一下。 “当初公子的确承诺过，为我留正妻之位。 可是当我隐瞒他延平王与满清勾结之事，又与父亲一起坚守东宁府。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与他有缘无分了。 在台南时，他不杀我，更没有诛灭顽抗到底的陈氏满门，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宽容。看书喇 我还能奢望什么？ 所以不存在什么鸠占鹊巢。 郡主端庄高洁，血统尊贵，正是正妻的不二人选。 至于我……一切都是命，陈珂认了。” “珂姑娘，我去给公子说说，让他在迎娶我之前，先娶你过门。 正妻之位，还是由你来做。 实不相瞒，莹钰身份特殊，其他女子若为正妻，莹钰决不委曲求全。 但若公子正妻是珂姑娘，莹钰便无半句怨言，甘心为妾。” “算了，其实我还是喜欢仗剑江湖，不想嫁人。” “就这样，时间紧迫，本姑娘先去联系郭婕玉了。” 陈珂转身，擦了一把眼角，大踏步离开了营帐。 …… 郑克均采纳姜子牙建议，新北军对长沙大军围城，东南西北四门全部驻军，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长沙本来就缺粮，如今四万军队困于城中，粮食更是捉襟见肘。 加上在韶关，在莽山口，在衡阳的惨败，联军早已士气全无。 一时全城军民皆人心惶惶。 新北军还没发起攻击，长沙已经摇摇欲坠。 如此过了四日，在第五日，新北军突然于东门向长沙发起迅猛进攻。 第210章 一代名妓郭婕玉 几百门大炮同时轰击城楼。 罗马鱼鳞甲步兵方阵，举着燧发枪向城墙压过去，不断开枪向城头射击。 城上的联军守军被打得抬不起头。 就在这时，大规模的轻甲步兵推着攻城器械搭上城墙，向东门发起强攻。 半日下来，城防几次都差点被破，联军损伤惨重。 这样打下去，恐怕日落之前，东门就得丢。 在南门坐镇的吴应麒听到消息，吓得赶紧把小皇帝朱玉塘转移到东门。 “大将军（吴应麒是平西军的金吾大将军），这能成吗？ 就一个小孩子，怎么守城？是不是该调点援兵过来？” 何尽忠担忧地对吴应麒开口。 吴应麒哈哈大笑。 “这小孩子可抵得上千军万马，没看见他在南门时，郑匪就不敢攻南门吗？ 现在本将算是明白了，郑克均沽名钓誉，不想背弑君之名，绝对不敢进攻皇帝御驾亲征的城关。 既然如此，往后郑匪攻哪个城门，我就把朱玉塘放哪。 我看郑克均能奈我何，哈哈哈哈。” 吴应麒得意地大笑起来。 “是是是，大将军英明。” 何尽忠和林天擎连忙拍马屁。 …… 新北军用过午饭，再次对东门发起进攻。 而这时西门传来消息，西门外的新北军竟然撤围了。 “围三缺一？雕虫小技，本将军岂能上当? 告诉将士们，西门外看似撤围，实际暗藏伏兵。 让所有将士坚守原地。 只要有小皇帝在，南京（长沙）城固若金汤。” “是。” 传信兵领命而去。 这时新北军步兵推着攻城器械，对城墙发起了攻击。 吴应麒根本没当回事。 比起早上的攻势，新北军都没派出火枪阵压制城头守军。大炮也没开火。 这是为什么？不就是害怕伤到小皇帝么？ 由此，吴应麒更加坚信，只要有小皇帝在，城关绝不会丢。 步兵攀爬着云梯，冲上城楼。 吴应麒没注意到，不只是新北军枪炮火力弱了，城头守军也几乎没放箭，没泼油。 新北士兵很快就上了城墙。 “这……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一大队新北士兵出现在眼前，吴应麒才愕然站起。 “你们怎么打的？郑匪枪炮都没用，你们这群废物竟然让他们上城了？ 快，快把小皇帝抱过去，给我挡住郑匪。” 吴应麒怒不可遏，就要去抱朱玉塘，这时两把钢刀突然架在了他脖子上。 “大将军，对不起了。” 何尽忠和林天擎一左一右，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何将军，林将军，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弃暗投明了。” “所有平西军兄弟听着，新北路安抚司郑四公子驱逐鞑请，匡扶明室，乃大忠大义之举。 吴三桂王辅臣卖国在先，与满清勾结围剿新北军在后，罪不容诛。 如今四公子天兵到此，而平西王战死（故意这么说的），平西军损伤殆尽，已是强弩之末，平西王府大势已去。 我等再不弃暗投明，拨乱反正，更待何时？” 随着何尽忠慷慨激昂的演讲，镇守东门的士兵群情激奋。 “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 “弃暗投明。” 三军齐呼，声震天地。 “大将军，借汝之头，以做晋升之资。” 林天擎手起刀落，砍下吴应麒的脑袋。 “吴应麒已亡，开城门，迎接新北军入城。” 沉重的城门被吊起，早已等候在外的新北骑兵，大举入城。 长沙陷落。 为何新北军今日发起进攻？因为昨夜何尽忠和林天擎去了梦仙楼。 处于围城之下的长沙，处处充斥着绝望，何尽忠和林天擎只觉朝不保夕，十分压抑，便想着去梦仙楼逍遥一下。 却没想到得到了花魁郭婕玉的邀约。 两人大喜过望。 要知道，他们在长沙待了一年多，不知讨好郭婕玉多少次，也没摸到一根手指头。 如今生死存亡关头，竟有意外惊喜。 如果临死之前，能一亲郭婕玉香泽，也不枉此生啊。 何尽忠和林天擎也顾不得什么两男一女了，过了今晚没明晚，哪还有时间轮着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何尽忠和林天擎两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既不愿意与城池共存亡，更抵御不了裂土封疆的诱惑。 当郭婕玉摊牌后，两人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投降了。 此时两人身边，都是天地会高手假扮的吴军士兵。看书溂 …… 因为围三缺一，早已军心浮动的联军，在听说东门被破后，毫无抵抗意志，纷纷往西门逃跑。 其实联军很多将领，包括佟国维，王辅臣，都知道围三缺一，必有埋伏。 但没有办法，总不能顶着南门和北门的枪口撞？ 长沙全城大乱。 王府卫队保护着世子吴世璠，匆忙出逃。路过长沙最大妓院梦仙楼。 一名女子正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逃跑的平西军队伍。 这时吴世璠却停了下来。 “世子，快跑，郑匪骑兵凶悍，被追上，我们就全没命了。” 从衡阳到长沙，项羽等将领麾下的骑兵，已经给联军士兵留下了心理阴影。看书喇 亲兵焦急劝阻吴世璠，可吴世璠无动于衷，径直来到女子面前。 “郭姑娘，跟我走。” 女子正是梦仙楼第一花魁，郭婕玉。 其实吴世璠从来就不是什么梦仙楼背后的人。 当初吴世璠第一次遇到郭婕玉，就被她的美貌和才艺打动，在多次接触后，发现这个女孩身世凄苦，却才貌双绝。 比起古代的风尘烈女，花想容，唐安安，柳如是，也不遑多让。 那时的郭婕玉，还不叫这个名字，叫杨柳柔。 吴世璠想娶杨柳柔，但杨柳柔是个妓女，爷爷吴三桂绝对不会允许吴世璠娶一个妓女过门。 吴世璠十分苦恼。 直到一年前，吴世璠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让心腹大将郭壮图，认杨柳柔做女儿，如此一来，便可以洗白她的身世。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娶她了。 郭壮图一直是很支持吴世璠的，再加上对杨柳柔做了调查，觉得这个女子除了身份外，没有其他缺点。 端庄大方，贞烈守节，绝对可以当一代贤妃。 所以郭壮图答应了吴世璠。 杨柳柔也就此改名郭婕玉。 郭婕玉本来是答应嫁给吴世璠的，可就在郭壮图准备把她接到府中，择日与吴世璠完婚时，郭婕玉突然反悔。 依然留在了梦仙楼，不但不答应嫁给吴世璠，甚至见都不再见这位世子一面。 吴世璠这一年伤透了心。 可此时兵败城破，吴世璠看到郭婕玉，还是想带她走。 第211章 唯一的遗憾 “世子，知道一年前，我为什么拒绝与你成婚吗？” 郭婕玉突然开口。 “为什么？”看书溂 这个问题吴世璠想了一年，也没想出答案。 “因为……我是天地会的人。” “什么？” 吴世璠怔住。 “我以前跟你说，十三岁那年，我走投无路，几乎饿死街头，是梦仙楼老鸨救了我。 对不起，世子，我骗了你，其实是天地会的人救了我。 那时我便加入了天地会。 我的祖籍湖北，我说我是出身贫苦人家，父母因为饥荒抛弃了我，也是骗你的。 我的父亲是襄阳艾林先生杨世和，虽非大儒，也算名士。 杨家是襄阳大族，我从小没过什么苦日子，也没经历过饥荒。 可十三岁那年，三藩乱起，我亲眼看到满清岳乐的士兵，在我的家乡屠城。 父亲因为拒绝交出家里所有的粮食，被清兵烧死在他最钟爱的书搂。 我的母亲在父亲眼前被清兵强暴，然后杀死。 从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帮助反清势力，覆灭这个禽兽一般的王朝。” 郭婕玉平静地诉说着一切。 “可是这些年下来，反清势力日渐式微，特别是一年多前，耿精忠投降。 郑经，尚之信，王辅臣，还有你们平西军，节节败退。 眼看清军就要一统天下。 天地会反清复明的大业，再也不可能完成。 我绝望了。 所以我才答应嫁给你。 想着待清军攻破昆明，我便和你一起死。 可是，就在一年前，新北军从海路北上，登陆吴淞口。 天地会莲花堂香主陈珂姑娘，传令天地会九州分舵，全力协助新北路安抚司驱逐鞑请，匡扶天下。 接着新北军破松江，斩富善，下南京，反清势力声威大振。 所以我拒绝了和你的婚事。 因为我知道，我的任务还没完成。 直到后面得知你爷爷勾结满清，我便更加清楚，你和我永远都是敌人。 所以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见过你。” “婊子，你把我家世子害得好苦，我杀了你。” 吴世璠的亲兵，听到郭婕玉的话，怒发冲冠，就要抽刀杀死郭婕玉。 郭婕玉却神色自若，动也没动。 吴世璠阻止了亲兵的动作。 “我听说昨天你接待了两位恩客，就是林天擎和何尽忠。 这两个下流色胚，在你的房中待了整整一夜。 我不明白，就算你是天地会的人，又怎么能屈身侍奉何、林这种无耻小人？ 你知道昨夜我有多痛苦吗？ 我一夜没睡，甚至想带兵冲到梦仙楼，冲进你的房间。 问问你为什么。 难道我还不如何尽忠、林天擎这种下贱之人吗？” 郭婕玉微微一笑：“世子，既然你知道我是天地会的人，也知道今天是谁开的城门，难道还不清楚，昨夜我和那两个小人在干什么吗？” “什么？” 吴世璠愣了一下，突然如梦方醒。 “你用你的身体，交换何尽忠和林天擎的开城投降？” 郭婕玉愕然……却点点头。 “没错。” “无耻。” 吴世璠破口大骂。 “的确无耻，不过为了反清，郭婕玉愿意付出一切。 是郭婕玉害得长沙城破，世子，你要是个男人，就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唰”地一声，吴世璠拔出佩剑，对准郭婕玉喉咙。 郭婕玉缓缓闭上眼眸。 良久。 却只听“铿”的一声，长剑落地。 吴世璠一把扔了长剑，带着亲兵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 三万多联军向西逃跑，佟国维和王辅臣尽可能避开山林和峡谷，就是为了不中埋伏。 大军一路沿洞庭湖岸，向西奔逃。 这片地域平坦广阔，不太可能有伏兵。 就在佟国维和王辅臣，以为就要逃出生天时，前方突然出现黑压压的一片军队。 看数量，足足有一二十万之多，个个披头散发，气势骇人。 佟国维，王辅臣，吴将线……所有联军将士，全都傻了。 的确没有伏兵……这是撞进敌人主力部队怀里了吗？ 新北军一共才二十万人，怎么安排了十几万伏兵？ 联军士兵眼中充满了恐惧。 可前方那些披头散发的陌生军士，看到他们，眼里却全是狂喜的光芒。 “杀。” 贞德率领的披发军十余万人，向联军冲杀过来。 此时的联军，要士气没士气，要力气没力气，仓皇出逃，散乱不堪，连个阵型也没有。 哪里是如狼似虎的披发军对手。 他们在披发军眼里，可都是钱，是水泥房子。 披发军人人眼睛发红，向联军发起迅猛攻击。 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四万人或死或降，全军覆没。 王辅臣，佟国维，被一网成擒。 吴世璠在吴将线、吴世吉和吴成鳌等吴家亲兵拼死保护下，杀出重围，只带了数十骑兵，向贵州方向奔逃而去。 贞德是早在新北军征伐广东时，就率领披发军沿江而上的。 郑克均给她的任务很简单，就是阻止王辅臣的军队再回北方。 好不容易让四王的军队全部聚集在湖南，如果王辅臣的军队返回西北，那以后攻打西北就麻烦了。 还有董额和佟国维的军队，如果他们败退湖北，或者退回河南，又不知要祸害多少百姓。 如果他们据关而守，更是个天大的麻烦。 所以贞德率领二十万披发军沿江西进。 之前一直停靠在鄱阳湖一带。 直到确定洛桑偷袭衡阳成功，四王联军大势已去，这才溯江而上，进入洞庭湖。 水军封锁了湖南进入湖北的整条长江江面。 只是贞德没想到，郑克均和岳飞赢得这么彻底，联军一百万人打得只剩下四万。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贞德直接率领披发军上岸，与逃跑的四万联军决战。 除了让吴世璠跑了略显遗憾外，贞德完美地完成了郑克均给她下达的任务。 此时湖北，河南，陕西，甘肃，都成了真空地带，只等着新北军去接收。 自此，规模宏大的讨伐郑克均四王联盟宣告覆灭。 参与方除满清外，尚之信，王辅臣，吴三桂，郑克塽，皆魂归西天。 总计近百万大军，覆灭九十五万。 唯一的遗憾，是董额留在两湖一带，负责抢劫百姓粮食的五万河北兵，听说长沙被围后，做鸟兽散。 虽然郑克均下令搜捕，但不太可能全部擒获了。 第212章 天下问鼎 从郴州之战，到衡阳，再到长沙和洞庭湖，总共俘虏了五万多人。 郑克均立刻拿到系统里去交易。 还没翻两页，就看到吕伯奢在卖黄巾兵。 这家伙上次用两个医生，在郑克均这里换到枪炮后，就跑去打汝南一带的黄巾残部了。 效果不错，刘辟，龚都，何仪、黄邵、何曼什么的黄巾贼，山贼，都被他打败了。 总计得了六七万俘虏。 原本四王联军的士兵，战力和这些黄巾贼不相上下，倒是可以交换。 但郑克均却没有和吕伯奢交易。 “诸葛大叔，咱们换，我用三藩军队，交换你在南中平乱抓到的俘虏。” 郑克均最终选择了和诸葛亮交易。 诸葛亮最近又去南中平乱了，抓了不少南中蛮人。 “可是我只抓到两万蛮人，你有五万多军队，这怎么算？” 蛮人战力和三藩军队也差不多，一比一换是正常价格。 “你再搜罗搜罗，多抓点蛮人，比如藤甲兵也可以。 我不是要占你便宜，藤甲兵贵的不是兵，是甲。 我不要你的藤甲，你把藤甲脱下来，给汉人士兵穿。 只把那些蛮人卖给我就成。” “你倒是会打算盘，这样，我去给你抓八万蛮人，换你的五万多军队怎么样？” “八万？这怕是南中地区所有蛮人壮丁的总和哦。” 郑克均吃了一惊。 “没错，我就是要把南中地区12岁到45岁的蛮人男丁抓光，然后换上汉人男子。 他们的妻子儿女直接归汉人男子。这样就能迅速将南中汉化。 不然这地方老叛乱，害得我北伐都不能专心。” “我靠，诸葛大叔，我记得你不是喜欢七擒七纵的么？ 不是要感化蛮人，让他们诚心归附吗？ 现在怎么玩这么阴险的招数了？” “你听罗贯中瞎吹。 七擒七纵多慢？我闲得慌？ 何况这还不稳定，哪天对他们不好，他们又叛乱了。 你没看历史上当蜀汉灭亡时，南中都还驻扎有蜀军么？就是害怕他们叛乱。 南中牵制了蜀汉多少力量？ 既然咱们有了系统，干嘛还费那破事？ 直接把蛮人卖了，换上汉人，省一万颗心。” “牛批，不愧是诸葛武侯，智慧的代名词。我怎么没想到呢？” 郑克均突然对未来征服异族，充满了一百倍的信心。 五万士兵，换两万蛮兵加六万蛮民，严格来说，郑克均是吃亏了。 但郑克均又总感觉自己没吃亏。 他隐隐觉察出这个帝国系统的价格变化规律。 想当初帝国初创期，人才和士兵都不是太值钱。用资源就可以随便换。 现在大家帝国都进入上升期，人才和士兵便很值钱了。 但郑克均预测，到帝国开始进入扩张期，另一样商品一定会涨价。 那就是……人口。 其实郑克均早就感觉人口极为重要了，因为要征服异族，光是击败他们的政权是没用的，早晚叛变。 只有移驻汉民，彻底汉化，才能保持长久的稳定。 所以郑克均不惜得罪天下地主，也要实行摊丁入亩，让百姓有动力去生孩子。 还拨给华佗和张仲景大量的经费，用以研究保胎和育儿的医学。 就是为了增加人口。 但刚才听诸葛亮的想法，直接买人口去填充异族地盘……这个办法肯定会被很多系统用户效仿。 如此一来，每个系统用户对人口的需求还不暴涨？ 现在也就是没有进入帝国扩张期，大家都还在忙着一统天下。 等到大家都开始往外扩张，人口价格必然水涨船高。 这样看来，三万多士兵换六万壮丁，也不吃亏。 “看来是时候加速倒卖人口了。” 欧洲人擅长卖人这个特点，得好好发扬光大。 早晚把他们自己也卖了。 …… 如此，新北军除了原有的二十万精锐军队，这次东征，还增加了五千播州军，两万周国联军。 近六十万朝歌奴隶，两万蛮族兵，六万蛮族壮丁。 郑克均又用在郴州投降的余从龙，换了南中蛮将孟获。 别看孟获很出名，可历史上的孟获一点也不厉害，和蜀军对抗，百战百败。 用余从龙换他，郑克均都感觉吃亏了。 “姜子牙，哲别，李秀宁。” 完全占据湖南后，郑克均聚兵升帐。 “末将（臣）在。” 三人出列。 “姜子牙为主帅，哲别统领两万骑兵，李秀宁统领一万火枪兵，两万轻甲步兵，十万披发军北上，光复湖南，湖北，河南，陕西和甘肃。” “是。” “魏延。” “末将在。” “率领一万骑兵，五千火枪兵，一万轻甲步兵，以及六十万奴隶军，进军四川。” “为什么要带六十万奴隶？” 魏延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本督自有用意。 你先将他们带入川中，在成都附近驻扎。 待拿下云南后，本督会亲自前往四川。” “是。” “帝辛，孟获，洛桑。” “末将在。” “帝辛统领两万周国联军，孟获统领两万蛮兵，洛桑统领五千播州军，八千大肚国番兵。 连同祖泽清，何进忠，林天擎所部两万兵马。 共计七万人，组成先锋部队，沿贵州进入云南。 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打通山道，遇到昆明等坚城，只需围困，不需攻伐。” 郑克均之所以不换吕伯奢的黄巾兵，而去换诸葛亮的蛮兵，就是因为知道接下来要打山地战。 南中蛮兵虽然战力很一般，但好歹擅长在南方丛林生存。 周国联军也是如此，他们并非山地部队，可是郑克均问过鬻熊，商朝末期的华夏大地，到处都是原始丛林，且气温很高，瘴气横行，道路不通，沼泽密布。 在这样的时代，一个国家要想攻击另一个国家，必须适应蛮荒环境。 所以这些周国联军，对酷热的山地环境也是很熟悉的。 如今的平西政权，因为一连串大败，吴三桂又病死，早已军心大乱。 郑克均和岳飞认为，只要新北军能翻越从贵州到云南的山岭，拿下云南绝不困难。 所以郑克均派了所有擅长山地作战的部队作为先锋。 “是。” “岳飞，项羽，英布，贞德。” “末将在。” “随本督率领主力大军，攻略云贵。” “是。” 分派完毕，新北军分成三路，分别沿北、西、南，三个方向进军。 第213章 云贵攻防 云南昆明，吴将线、吴世吉、吴成鳌等平西将领仓惶逃进城，为了稳定军心，迅速拥立吴三桂之孙，吴世璠继承平西王位。 “报，郑匪以帝辛，孟获，洛桑，祖泽清，何进忠，林天擎，统领七万人为先锋，郑克均自统二十万大军殿后，已经攻入贵州。 贵阳守将曹申吉不战而降。 目前郑匪大军正向云南进发。” 斥候紧急来报。 平西王府的文臣武将，全都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咱们平西王府这是要灭亡了吗？” “早知道干嘛和满清勾结，这不取祸吗？” “当初我就说，应该归降郑克均，看，现在连回旋余地也没有了。” 特别是文臣，已经乱作一团。按他们的意思，就该直接投降了。 “闭嘴。” 夏国相投降，郭壮图战死，吴将线成为平西府第一大将。 此时吴将线就站在吴世璠身边，怒视群臣。 “大敌当前，临阵惧敌，成何体统？” 大殿内的士兵，皆踏前一步，手握刀柄。 一个个文臣吓得全部闭嘴。 “王爷。” 吴将线向吴世璠拱手行礼。 “如今贵阳陷落贼手，云南门户已经洞开。 敌军势大，我军难以与敌，末将建议，不如放弃昆明，另作他图。” “什么？放弃昆明？” 一名武将大步走了出来，正是名将方光琛。 “吴将军，昆明是我平西军的首府，也是我们最后的栖身之地。 放弃昆明，我们还能去哪？” “缅甸。” 吴将线说出两个字。 “缅甸素来与我平西王府交好，现在的缅甸，朝局稳定，兵强马壮，且丛山峻岭，大河阻隔。 只要我们进入缅甸，新北军必不敢追击。” “你放屁。” 方光琛勃然大怒。 “云南是我平西王府的根据之地，不守自家根本，却寄居他人屋檐，做那丧家之犬。 如何对得起先王英灵？我等何为堂堂男子？” “哈哈哈哈哈。” 吴将线仰天大笑。 “方将军，你倒是说得好听，如今郑匪二十七万大军犯境，云南所有守军加起来不过两万多人，如何抵抗？ 你这是要把平西王置于险地，居心叵测，你又如何对得起先王栽培？” “敌军虽众，却不足惧。” “哦？” 吴将线笑了，不屑道：“方将军莫非古之名将转世，要用两万人打郑匪二十七万人？” “哈哈哈哈哈。” 吴世吉、吴成鳌等将领皆哈哈大笑。 “新北军十万人能打清军五十万，二十万灭了咱们四王联军近百万。 方将军现在竟然要用两万人打新北军二十七万人，我看白起韩信转世，也比不上方将军之万一呢。” 一个个将领都对方光琛冷嘲热讽。文臣更是肆意奚落方光琛。 整个朝堂，竟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主战，方光琛悲愤莫名。 “王爷。” 方光琛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吴世璠。 “郑匪虽众，且战力强横，但末将观之，并不足惧。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 先王经营云南数十年，民心根深蒂固，人和在我。 贵州到云南，丛山峻岭，险关遍布，地利在我。 今已入夏，云贵高原气候炎热，草木繁盛，可抵十万雄兵，天时亦在我。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郑匪纵然有二十七万人，又能奈我何？” “大话连篇，能有具体的御敌方略吗？”吴将线不屑地撇了方光琛一眼。 “采用营千总何佑的策略，派出两万人，在贵州到云南的山道，层层布防。” “治标不治本，万一郑匪又采用铁壁合围战术，早晚还是能打到昆明。” 方光探冷哼一声：“层层布防只是为了拖时间，在此期间，我们可以向南方土司和东吁王朝借兵。 待新北军先锋打通层层关卡，我们便派出借来的大军，将其一举歼灭。” “说得真是轻巧，那可是七万人。” “七万人？吴将军恐怕没有认真看军报。 这七万人并非新北军精锐，没有装备火枪火炮，只是很普通的山地部队。 而南方土司军队和东吁王朝军队，可都极为擅长山地作战。 当七万郑匪先锋穿过了层层关卡，拿下一座座山头，早已精疲力尽。 这时候我大军尽出，一定能将其歼灭。” “就算歼灭了这七万人又如何？后面还有郑匪二十万精锐。” “哈哈哈哈。” 方光探大笑：“吴将军以为，郑克均为何要用这七万非精锐部队做先锋？ 原因就是只有这七万人，擅长打山地战，适应我南方丛林的气候。 可后面跟那二十万所谓精锐，不过是仗着枪炮犀利。 但在丛山峻岭之间，这些枪炮又能发挥多少作用？” 方光琛向吴世璠拜道：“王爷，末将敢保证，只要我们消灭了郑匪的七万先锋军，郑匪必然不敢大军突入云南。 郑克均要真这样做，无异于自取灭亡。 夏日的南方丛林，犹如一座地狱，郑匪派不适应酷热山地的部队突入。 别说我们的埋伏和游击，就算是瘴气、疾病和补给，都能要了郑匪的命。” “方将军可真是天真，就算你说得都对，那夏天过了呢？又怎么办？” “吴将军。” 方光琛怒视吴将线。 “我等承先王之恩，你们吴家将领更是先王宗亲，但有一线生机，就该以死相拼。 何来绵绵密密的投降之音？” “你……” “够了。” 这时吴世璠大喝一声，整个朝堂安静下来。 吴世璠缓缓捏紧拳头，咬咬牙道：“方将军说得对，先王基业不能毁于我等之手，但有一线生机，也该以死相拼。 本王同意方将军策略。 各位将军，谁愿意率军拒敌？” 吴世璠看向群臣。 吴世吉、吴成鳌等武将全都沉默，一语不发。 文臣更是全部低下了头。 整个朝堂只剩下一个人站直了身体。 “方将军，那就由你统兵，何如？” 吴世璠见一个个宗亲将领，都畏敌如虎，心里也很愤怒，但他没办法，只能指望方光琛。 吴世璠也不想退入缅甸。 尤其是郭婕玉被玷污，他更是对新北先锋军中的林天擎、何进忠恨之入骨。 “末将愿往，但是……”方光琛犹豫。 第214章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哈哈哈，我还以为方将军要以死报国，没想到也是怂包软蛋，这时候找什么借口？” “就是，分析得头头是道，原来都是嘴条。” “你们不知道？方将军退敌，就全靠一张嘴。” “哈哈哈哈。” 众将大笑起来。 方光琛面红耳赤。 “王爷，统兵拒敌，末将当仁不让。 但这次迎敌，需要在各关卡和山道层层布防，光是末将一个人领兵，如何达成战略？ 所以末将需要一些可分配的副将。” “各位谁愿助方将军一臂之力？” 吴世璠看向一众文武，所有人这时又低下了头。 最后，众文武一致决定，由方光琛和他的九个子侄，率兵两万，前往贵州山地。 另外提拔营千总何佑为都统，作为方光琛副将，随军指挥作战。 吴世璠又派吴成鳌前往南方，联络各地土司和东吁王朝，借兵抵抗新北军。 …… 贵阳守将曹申吉是个很有才华的书生，在历史上算是清初的着名诗人。与其兄曹贞吉并称“安丘二曹”，也是“诗中十子”之一。 可有才华不代表有骨气，历史上曹申吉就两面三刀。 本来是满清的贵州巡抚，但吴三桂起兵，眼见势大不能敌，便立即投降。看书喇 后来满清节节胜利，曹申吉眼看反清不能成功，又投了满清。 这等小人，在得知自己不在新北路安抚司必杀名单中，哪还会抵抗。 新北军在不战而下贵阳后，先锋部队扩充至八万。 大军开出贵阳，过了三岔河，突然有探子回报。 前方喜鹊乐山口，有上千平西军驻守，领兵之人为方光琛的二儿子方武敏。 先锋大将帝辛眉头一蹙，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本来新北军众将觉得，吴三桂病死，又刚刚遭逢大败，平西军军心涣散，应该会放弃抵抗。 先锋部队说不定可以直接突入云南境内。 却没想到平西军竟然还有战心。 这就麻烦了，贵州通往云南的山道太险要，又正值夏天，酷暑难耐。 这必将是一场残酷的战争。 帝辛立刻召集众将议事。 “八万大军不可能同时行军，必须得有先锋。 祖泽清，何进忠，林天擎，曹申吉。 你们统帅本部兵马，共三万人，当先开路。” 四人皆愕然看向帝辛。 “将军，我们本来就是先锋部队，如何又要分出先锋？” “哪本兵书告诉你，先锋就不能再分先锋了？” “可是……” “够了。” 帝辛怒喝一声：“你们既然投诚新北军，就该死心塌地为公子效命。 如今本将军令下达，你们推三阻四，是何居心？ 本将是先锋主将，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敢有抗拒，小心本将军法不容情。” 林天擎等人面面相觑。 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 喜鹊乐地势险要，虽然守军不多，但要攻下，也只能拿命填。 没看莽山口总共八千守军，却死了十余万河北兵才攻下？ 郑克均根本就没把那些河北兵当人。 现在帝辛让他们为先锋，明显也是不把他们当人。 “帝辛将军，我们是公子答应裂土封疆的将领，你却让我们做肉盾，难道不怕辱没公子清名吗？” 祖泽清，林天擎，何进忠，皆对帝辛怒目而视。 “哈哈哈哈。” 帝辛大笑。 “做先锋等同做肉盾？林将军的意思是，公子拿我们这七万人做肉盾？ 现在新北军分三路进攻川陕贵豫，开路者皆为先锋，难道他们都是肉盾？ 林将军，你如此污蔑公子的军事布局，才是真正的辱没公子清名？ 你长了几颗胆子，敢口出大逆之言？” “你……” 林天擎被帝辛怼得哑口无言。 “至于裂土封疆，那与做先锋有何干系？ 我记得公子答应你们的是，待灭了四王，才给你们分封疆土，现在四王不是还有个吴世璠没灭吗？ 公子一言九鼎，等灭了吴世璠，自然会兑现承诺，你们急个屁？ 现在你们还是本将麾下的将领，就得听本将命令行事。 若敢抗命，别说什么裂土封疆，本将即刻正法了你们，天下人也无话可说。” 帝辛气势逼人，四将敢怒不敢言，最后只能应诺。 四将率领各自麾下的兵马，大约三万人，向喜鹊乐出发。 方光琛的战略和当初何佑在南岭群山的战略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增设关口的环节。 群山的游击分队，加上乌蒙山各个山口，组成鳞次栉比的防御网。 比起何佑在南岭群山只设游击队的做法，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能拖更长的时间。 但缺点也很明显……把守前方关卡的将领，几乎必死无疑。 不过方光琛的子侄们，皆是慷慨大义之徒，都争着做第一道关卡守将。 最后被方光琛二儿子方武敏拔得头筹。 “杀。” 祖泽清，林天擎，何进忠，曹申吉，轮番对喜鹊乐山口发起进攻。 方武敏率领一千多将士，誓死抵抗。 喜鹊乐地势太过险要，又依山傍水，无法展开攻击。 四将部队损失惨重。 “操，帝辛这是成心要让我们全军覆没吗？” “谁说不是，我从广西带来的老弟兄，都伤亡上千了。” “上千算个屁？我从家乡带出的子弟，都伤亡两千多了。” “我的贵州兄弟伤亡更大。” 大军攻了整整一天，还是没有拿下喜鹊乐，反倒是四将部队撂下大片尸体。 这可都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可把他们心疼坏了。 “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否则能怎样？帝辛就在后面压阵，如果我们不攻下喜鹊乐，别想回去了。” “要不反了？” 曹申吉提议。 但祖泽清等三将尽皆沉默。 他们三个和曹申吉可不同，郑克均是答应了他们裂土封疆的。 虽然郑克均残暴嗜杀，但却一言九鼎。 他们还是相信郑克均会兑现承诺的。 但要是反了，神仙都救不了他们。 郑克均的招降令里有明文：非反叛不杀。 祖泽清三人可不想找死。 而且现在怎么反叛？ 自己三人刚刚背叛了平西军，吴世璠能容得下他们？吴氏宗亲吴应麒，可就是因为他们，被新北军活捉的。 第215章 火烧连山 再说了，就算吴世璠大度，接纳了他们，以如今平西军的力量，加上他们这三万降兵，又能如何？ 到时候城破身亡，郑克均不把三人满门杀绝才怪。 所以祖泽清三人想也没想，就否决了曹申吉的提议。 如此，只能继续强攻喜鹊乐。 第二天，四将再次对喜鹊乐发起进攻，不过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一边攻打，一边向山口射入招降信。 招降信现身说法，说他们四个投降新北军后，如何如何受到优待，郑克均如何礼贤下士。 还有新北军的待遇如何如何好。 再分析了一番平西军的处境，两万多人，对抗数十万新北大军，早晚必亡。 若不投降，所有平西将士的家眷，将跟随吴氏全族陪葬。 劝他们尽快与卖国贼后裔划清界限，弃暗投明。 别说，这招降信效果极好。 方武敏是个硬骨头，但他带领的那些士兵可不是，麾下的校官更不是。 吴三桂出征广东时，早已抽光了平西府的正规军。 方光琛的两万部队，都是从云贵各地的地方守军中抽出来的。 平时欺压个良民还行，打仗？别开玩笑了。 要不是方武敏压着，又占据地利，伤亡较小，他们早投降了。 现在见到招降信，各校官和士兵，内心都有动摇。 毕竟自己才一千人，而对方三万，更后面还有帝辛的五万大军。他们知道自己必败无疑。 祖泽清四将又强攻半天，和昨天一样，攻方伤亡惨重，守方伤亡极少。 可极少也有一两百人，加上昨天伤亡的，一千多人差不多没了一半。 几乎每一个活着的士兵，都有一个自己熟悉的袍泽殒命。 这种冲击力对于沙场老兵都难以承受，更别说这些没打过仗的地方兵了。 终于，几个校官受不了了。 “二将军，卑职佩服你的忠义，可现在的平西王府实在不值得咱们效忠。 看看那些吴氏宗亲，一个个都不愿意上前线，却将你们方氏满门，皆派往险地。 既然如此，我等为何还要帮他们吴家守江山？ 卑职等劝二将军立即率领我们投降新北军，不要再做无谓牺牲。” 黄昏，十几名军校来到正在巡查土垒防御的方武敏跟前，纷纷向方武敏跪倒。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要兵谏吗？” “我等尊重二将军，更尊重方老将军，只是觉得如今的平西王府，不值得我们效忠。 我等只想请二将军带领我们改弦更张，弃暗投明。” “请二将军改弦更张，弃暗投明。” 一众军校朗声请命。 “放肆，我等身为平西府军将，受先王厚恩，此时正是王府危难时刻，岂能贪生怕死？ 你等立刻回归岗位，本将可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看书溂 否则，军法从事。” 方武敏声色俱厉。 一众军校互相看了一眼，全都站了起来。 “那么方将军，卑职只能对不起您了。” 十几把钢刀抽出，对准方武敏。 “你们敢造反？来人，拿下叛贼……” 周围没有一个士兵动作，十几名军校无可奈何，只能一拥而上，拿下了方武敏。 太阳还没落山，喜鹊乐的土寨大门就被打开，守军排队出降。 祖泽清等四将全都大喜。 大军顺利通过喜鹊乐，再往前走，便碰上方光琛埋伏在乌蒙群山中的游击分队。 “将军，是否采取公子施行的铁壁合围策略？” 洛桑向帝辛请命。 虽然先锋军没有当初新北军主力那样多的辎重队，但没有配备强大火器，无法对游击队形成压倒性优势。 游击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让先锋军很难受。行军速度也放缓了。 “铁壁合围？那得浪费多少时间？我们是先锋，不是屯田部队。” 帝辛仰头望了一眼天上的烈日，冷冷一笑。 南方的夏季，尤其是云南地带，酷热比东南沿海更甚，又林盛叶茂，荆棘丛生。 “放火烧山。” 帝辛冷冷吐出四个字。 洛桑等将领一怔，惊愕地看向帝辛。 帝辛下令士兵将存在游击队的山头四面围定，到处放火。 夏日的南方丛林，大火一旦起势，就算空天消防队都徒呼奈何。 很快，熊熊大火就在乌蒙山的各个不知名山头燃起。 隐藏在山里的游击队，不是被烧死，就是被困。死伤极其惨重。 洛桑望着漫山的大火，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想到了她的大肚国，也是丛林高山遍布，夏季来临，比云南还热。 以前洛桑一直以为，如果大肚国与新北军决裂，新北军难以逾越地势险要的高山峻岭。 可现在看来，郑克均真要武力收复大肚国，轻而易举。 帝辛能想到的，郑克均和岳飞怎么可能想不到？ 看到眼前的游击分队陷入火海之中，如果换成自己的高山族子民，那该是何等绝望的场景？ 更何况新北军主力部队，还配备了大量的希腊火，就算暴雨如注，也不妨碍烧山毁林。 郑克均一直没对大肚国动手，只有一个原因，他在等大肚国的高山族番民，真心投诚。 这是他对台湾土着人，也是对她洛桑，最大的诚意。 “大势所趋，大肚国真的还要在台中独立成国吗？” 曾经，大肚国是洛桑的命。 这是洛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等新北军一统天下，大肚国难道还要以国中之国的形式存在吗？那对大肚国百姓来说，是好是坏？ …… 大火烧山，平西军的游击队形同虚设，新北军将士沿着北盘江向西南迅速挺近。 靠着强攻与招降并用，势如破竹，连克四道关卡。 方光琛的三个儿子一个侄子战死。 帝辛大军很快就到了第五道关卡，是方光琛的侄子方磬把守。 也是硬骨头，祖泽清等四将又被帝辛派了出来。 祖泽清四将同样采取一边打一边招降的策略。 可这次方磬学聪明了，不准任何军校聚集，只准待在自己的岗位，擅离职守者斩。 还建立了专门的巡查队。 一时间各军校也不敢妄动，害怕成为出头鸟。 祖泽清四将猛攻三天三夜，才终于攻下方磬把守的山口。 方磬战死，而祖泽清四将损失兵力七千多人。 连同前面关卡的损失，四将已经损失了一万兵力。 “将所有守山士卒，全部斩杀，脑袋给我割下来，挂在旗杆上。” 第216章 包围曲靖 祖泽清眼看着许多广西老兵战死，勃然大怒，不接受剩下的平西士兵投降，全部斩杀。 数百颗脑袋被挂上旗杆。 四将就带着这几百根旗杆，向下一关卡挺近。 “山上的守军听着，立刻出城投降，饶尔等性命。 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祖泽清一挥手，身后的掌旗兵挥动旗杆，上面的脑袋随风摇曳，还有方磬的脑袋也在其中。 守关的平西兵平时都只负责巡街，最多对付个地痞流氓，哪里见过这阵势？ 全都吓得肝胆俱裂。 “新北军军旨，弃暗投降者生，负隅顽抗者，诛族。 等我们攻入云南，会把你们的脑袋，与你们家人的脑袋，一起合葬。” 祖泽清的喊声，回荡在大山之间，每一个守军将士听得清清楚楚，皆惶恐不安。 要知道他们这些云贵地方守军，都是云南和贵州的本地人，家人都在两省。 如今新北军势大，攻入云南是早晚的事。 就算自己不怕死，难道还要连累家人一起赴死么？ 他们对吴家可没那么忠心。更何况吴三桂都已经死了。 祖泽清等人只攻了半日，方光琛大儿子方学武把守的山垒，就打开了寨门。 虽然方学武也和方磬一样，建立巡逻督战队，不准军校离开岗位，但所有军校几乎不约而同反叛。 连巡逻督战队都反了。 方学武被乱刀砍死。 自此，帝辛率领的先锋部队，一边放火，一边讹诈守关将校，只用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就破了方光琛九道关口。 方光琛九名子侄，除了方武敏被俘外，其他全部战死。 帝辛大军来到第十关，也是最后一关，曲靖城。 曲靖是云南门户，只要攻下这一座城，昆明就完全暴露在新北军眼前。 到时候只等郑克均和岳飞率领的大军赶到，万炮齐鸣，昆明旦夕可破。 但是最后一关，也是最难打的一关。 不但由方光琛亲自把守，守军也有五千，其中还有一千多方氏家族亲兵，战力与那些地方军不可同日而语。 祖泽清等四将率领两万多人（收降了很多沿途的守关士兵和游击分队），强攻一天，丝毫不能撼动城池。 因为方光琛将家族亲兵下放到基层校官中，招降信也没有作用。 “将军，不能再让祖泽清他们进攻了，否则非得逼反他们不可。 到时候不但要平叛，对公子声名也有影响。” 祖泽清等四将攻了三天，损失过万。 现在四名将领，连同沿途被俘的降兵，总共就一万多人了。 洛桑担心再这样打下去，四将部下会全军覆没。 可是以祖泽清等人秉性，在全军覆没前，他们就算再有顾虑，也不得不反叛。 “依得本将的脾气，真想逼反他们算了。 到时候平叛，将这群小人赶尽杀绝，才叫痛快。” 帝辛狠狠一拳锤在旁边的大树上。 “但洛桑公主说得对，如果这样逼反了他们，天下人都会说公子言而无信，故意刁难招降将领。 无论是对公子声名，还是以后继续招降将领，都有很大影响。” “可曲靖城防坚固，不用他们攻城，我们能怎么办？” 孟获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麾下的蛮族兵，洛桑麾下的番兵，都不擅长攻坚。 帝辛麾下的周朝联军，也并非什么精锐。 若是强攻曲靖，伤亡不会比祖泽清四将少。也未必能拿下曲靖。 “反正剩最后一道关卡了，要不等公子大军赶到再说。”洛桑提议。 “区区曲靖小城，还要等公子动手，本将丢不起那个人。” 别看商纣王是个暴君，但打仗是很猛的，征伐东夷，百战百胜。 要不是因为商朝大军东征，周武王绝对不敢进军朝歌，也不可能取胜。 现在一个区区的曲靖城，岂会吓倒帝辛。 “传令祖泽清等四将，立即撤兵，就地在北城扎营。 孟获。” “末将在。” “你率领你的蛮兵，在东城扎营。” “是。” “洛桑。” “末将在。” “你率领你的大肚国番兵和播州军，游弋于西城之外，专打平西军的粮草队。 将缴获的粮草，在城下焚烧。 但记住，不能堵门。 你的兵少，堵不住。而且播州军是新北军山地战精锐，不可伤亡太大。” “是。” “本将自领大军屯驻南门。 你们都给我往城内放箭，箭上除了绑招降信外，再写上：七日后，我军封锁西门。 十日后，公子和岳帅大军便到。” “是。” 洛桑和孟获都不知道帝辛要做什么，但还是依令而行。 …… 新北军停止了攻城。 祖泽清，孟获，帝辛，将北、东、南三门团团围住。 洛桑率领麾下的精锐山地部队，埋伏于西城外的山岭之中，专打从昆明到曲靖的粮草队。 当初吴三桂东征，为了养活庞大的百万大军，早已掏空了云贵的所有粮食。 方光琛的军粮，是吴世璠紧急筹集的。 逼捐大户，强征佃农。 如今春天种下的第一批粮食还没成熟，吴世璠已经下令收割青苗。 先不说百姓怨声载道，这样筹集的粮草，也难以满足前线需要。 曲靖城中，根本没有存粮。 洛桑封锁了粮道后，整个曲靖就处于无饷无粮状态。 只三天，军粮彻底耗尽，饥饿的士兵只能抢劫城中百姓的口粮，一时间曲靖全城大乱。 可是百姓又哪有多少口粮给军队抢，结果不过是士兵和百姓一起挨饿罢了。 “公主，有一队贼寇从城里出来了。” 半夜，洛桑正躺在树林里休息，突然一名番兵叫醒了她。 漫天星斗，照得整个山谷朦朦胧胧。洛桑趴在山坡后，看到一队从曲靖西门出来的士兵，正往西而去。 “公主，下令，咱们吃了这块肥肉。” 番兵个个摩拳擦掌。 他们相当于新北军的雇佣兵，立下军功是有奖励的。 而钱对他们来说，比对正规军士兵更有诱惑力，因为他们更穷，平时日子过得更苦。 都指望着这一趟挣几万块钱回去娶媳妇呢。 “不打。” 洛桑却拒绝了番兵的提议。 “为什么？对方就两三百人。咱们可是有一万多人。” 第217章 满门忠烈 “我说不打就不打。告诉兄弟们，谁也不准出声。 谁敢出声惊动了平西贼寇，军法从事。” “这……是。” 公主都下令了，番兵不得不放弃了挣钱的念头。 就这样，洛桑和一万多山地兵，静静地看着那两三百人的分队通过山谷。 洛桑其实也想挣钱，大肚国子民日子苦，不为了钱，谁愿意漂洋过海来拼命？ 但无论如何得服从大局。 帝辛之所以不封锁西城，就是要让曲靖城中的守军逃跑。 现在刚跑出来两百多人，自己就一股脑吃了，那后面的守军还敢跑么？ 所以不但要让这些逃兵逃跑，还要让曲靖城派出的哨探看见。 那一队逃兵越来越近，洛桑再次下令任何人不准出声。 “是他？” 借着星光，洛桑看清了领头将领的脸，大吃一惊。 这个将领她竟然认识。 “何将军，这一带好像有大股郑匪活动，我们的粮草就是他们打劫的。 咱们不会碰到他们？” “是啊，要是碰到他们，我们这点人可就全完了。” 逃跑的平西士兵，忐忑不安地提醒他们的主将。 他们的主将正是何佑。 “放心，咱们只管跑，不会有事的。” 何佑阴沉着脸。 他也不想逃跑，可是他知道，此时不跑，就再也没有机会跑了。 帝辛实行围三缺一的策略，虽然老套，却极为有用。 曲靖现在弹尽粮绝，人心惶惶。帝辛大军又天天喊几天后会封锁西门。 这些士兵又不是什么信仰坚定的敢死队，说一句乌合之众都不为过。 何佑料定，最多再过一天，当大部分守军处于饥饿之中时，便会有大量士兵向西城门逃亡。 何佑同时料定，第一批逃跑的人，一定不会被攻击。 可是再之后逃跑，就未必能逃出去了。 星光下，几百人快速通过了山谷，果然没遇到任何埋伏。 跟着何佑逃出来的士兵，纷纷夸赞何佑料事如神。 可是何佑心里却很悲哀。 “我何佑能料到一切，可改变不了那些昏君庸主，若当初吴三桂统领百万大军时，能听我言，何至于今日？” …… 副帅何佑逃跑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曲靖城。 原本就不安的军心，彻底动荡。 洛桑白天又在西城门外，当着守军的面烧了一批缴获的粮草。城上已经饿了一天的平西士兵，满眼都是绝望。 南门，北门，东门，新北士兵不断喊着封城的倒计时。 “三日后封锁西门。” “三日后封锁西门。” “五日后新北二十万精锐将至，大军破城，所有士卒斩尽杀绝。” 城头的士兵无力地瘫倒在墙垛边。 “我们干嘛要在这守城？他方光琛想忠诚他主子，干嘛拉着我们殉葬？” “嘘，小声点，把总在那边呢。” 各守军分队的把总，都是方光琛从家乡带出来的族兵，对方光琛忠诚不二。看书喇 “在那边又怎样？被他杀了，和过两天被新北军杀了，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被把总杀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可新北军不同，我听说郑克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在南京和杭州，杀了几十万人。 如果不投降，到时候别说我们要死，我们的家属，男的全杀，女的为奴。 据说在杭州，郑匪连八岁孩子和八十岁的老人都不放过，一律送上断头台。” “这么恐怖？” “那可怎么办？我家里还有个四岁的孩子呢，我可不能让他被杀啊。” “我好不容易娶个媳妇，难道就要成为别人的奴婢了？” “妈的，吴家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害我们云南百姓挨饿受冻不说，现在还要我们为他们陪葬吗？ 凭什么？” “哥几个敢不敢，一起把那把总干了，投降？” “左右都是个死，有什么不敢的？” “豁出去了。” 几个士兵一合计，同时看向那个正向这边走来的把总。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东倒西歪的，成何体统？ 要是郑匪看到我们防御松懈，突然攻城怎么办？还不快站好。” 把总厉声呵斥几名士兵。 几个士兵互相看一眼，点点头，突然抄起旁边的长枪，对着把总就刺了过去。 一天之中，几个城门的守军，都有哗变，十几个低级军校被杀。 晚上，又有大批士兵吊篮逃跑。 第二天方光琛清点守军人数，竟然少了一千多人。 剩下的守军士气低迷到了极致。 又过了一天，再次减员一千多人，哗变的士兵越来越多。 方光琛带着族兵四处平叛，可是根本无法安定军心。 终于，防御最严密的南门，爆发大规模士兵叛变，十几个把总被杀，城上喊杀声大起。 “是时候攻城了，给我上。” 帝辛一直密切观察着城上动静，这时看到城头大乱，立刻下令挥师进攻。 “将军，会不会有诈？” “诈个屁，方光琛还有几个兵？敢诈我上城？ 就算是诈，本将也认了。” 周朝联军将打造的攻城器械全部搬出来，帝辛指挥着士兵，开启大规模的攻城战。 城上守军正战成一团，哪里挡得住周朝联军的进攻。 当周朝联军士兵登上城头，那些起义的士兵就地投降。 而镇压他们的守军，也跟着投降。 只有方光琛的族兵，拼死抵抗。 但他们哪里挡得住数千周朝联军的进攻，迅速被碾压。 沉重的城门终于打开，两万周朝联军呐喊着冲入城内。 此时方光琛正在北门平叛，听说南门失守，急忙回援。 帝辛兵分三路，两路各五千人，分别杀向北门和东门，自己亲率一万兵马迎战方光琛的一千族兵。 方光琛这些族兵战斗力极强，且悍不畏死。 可帝辛堪称历朝帝王中，数一数二的战神，手下的周朝联军士兵，个个身强体壮，又占据绝对的人数优势，哪里是方光琛能抵挡的。 一个个族兵在方光琛眼前被杀。 不久，北门和东门在内外夹击下被破，守军大部投降。 孟获，祖泽清，林天擎，何进忠，曹申吉，率领大军赶到，将方光琛部团团包围。 此时，方光琛身边只剩下十几个族兵。 第218章 风尘每多奇女子 “方将军。” 帝辛下令停止了攻击，从军阵中走了出来。 “如今城内守军大部投降，一千多人从西门逃跑，也被洛桑公主歼灭。 将军大势已去。 本将念方将军是一条好汉，满门忠烈，实在不忍杀之。 特此请将军归降，本将向方将军保证，四公子一定会厚待将军。” 方光琛看着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新北军，又看看身边十几名浑身浴血的族兵，悲凉莫名。 “为臣不能足民，为将不能护国，为弟不能保全兄之后嗣（方光琛是吴三桂结义兄弟），方光琛何以立于天地间？ 但请帝辛将军善待我余下之族人，方光琛到地下去向兄长请罪了。” 方光琛扬起佩刀，一刀划过脖颈。 “方帅。” 族兵惊声大喊。 眼看方光琛倒在血泊中，十几名族兵纷纷举刀，全部自杀。 浓重的血腥味在夜空中弥漫。 帝辛，孟获，看着眼前方光琛与其所有族兵的尸体，尽皆默然。 “一群傻子，装大义给谁看？” 祖泽清不屑一顾。 “嗯？” 帝辛怒视祖泽清。 “你们几个也是平西府将领，怎么就没有方光琛的傲骨？ 一个个媚态软骨，与爬虫一般，竟还敢对方将军大言不惭。 你们还要脸吗？” 帝辛当着几万新北士兵的面，叱骂祖泽清等四人。 四人脸色发青，可却不敢顶半句嘴。 “是是是，帝辛将军教训得是。” 祖泽清连忙应承。 可是心里，祖泽清，林天擎，曹申吉，何进忠，都恨透了帝辛。 …… 曲靖告破，云南首府昆明完全敞开在新北军眼前。 帝辛率领七万大军，气势汹汹向昆明进发。 消息传来，一众吴氏宗亲吓得六神无主。 在大将马宝的建议下，吴世璠决定分出一部分兵力到五华山，与昆明形成掎角之势。 只有这样，才能坚守更长时间，以盼得吴成鳌从南方求来援军。 可是竟然没有一个将领愿意分兵去守五华山。 所有人都知道，守那里就是个死。 看着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吴世璠快气疯了。 可是大军即将压境，没有办法，吴世璠只能亲自带了两千人到五华山，昆明城防交给了第一大将吴将线。 很快帝辛的大军就到了，分别陈兵昆明城下和五华山下。 孟获到了五华山下，不由分说就点火烧山。 吴世璠在大火中坚守不退，依靠溪流和岩石山洞与孟获周旋。 可是吴将线就没吴世璠意志那么坚定了。 “王爷，不好了，吴将线带兵跑了。” 才刚一天，就有昆明的败兵来报。 吴世璠大惊失色。 “怎么可能？吴将线乃我吴氏宗亲，他怎么能丢下我吴家最后的根据之地逃跑？” “是真的，王爷派去南方的吴成鳌，并没有去搬援兵，反而是联络了东吁王朝，请东吁王朝收留他们。 现在已经得到东吁王的首肯，吴成鳌便派人通知吴将线和吴世吉。 吴将线和吴世吉当即率领各自兵马，往南方投东吁王朝去了。 现在整个昆明，只剩下马宝将军麾下的一千多人在坚守。” “什么……” 吴世璠踉跄后退数步，脸色刷白。 “难道吴家的基业，就要丢在我吴世璠手上吗？” …… 第二日，又有昆明败兵来报。 马宝……投降了。 昆明完全落在了帝辛手中。 吴世璠彻底绝望，但并没有投降，依然凭借五华山险要的地势坚守。 三日之后，郑克均和岳飞率领五万大军先到。 五华山大火已经灭了，山上的树木差不多也烧光了，但吴世璠还是没有投降。 “公子，末将没有攻克五华山，督战不力，请公子恕罪。” 帝辛向郑克均请罪。 郑克均立即扶起帝辛。 “将军何罪之有？我与岳帅听说方光琛在乌蒙群山层层布防，只以为你连乌蒙山都出不去。 却没想到将军连破九关，攻下曲靖，竟然还取了昆明。 如此惊世战绩，当为光复云贵第一奇功。 区区一座五华山，将军不必挂在心上。 本将这就命火枪队搜山，不信抓不到个吴世璠。” “公子，区区一座五华山，何劳您亲自动手。 末将这就率领本部兵马进山，不抓到吴世璠，绝不回还。” “公子，小女子请命。” 帝辛正要带兵进山，这时一个女声从人群中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珂身后走出来一名女子，身材窈窕，风华绝代。 正是南方第一名妓郭婕玉。 “公子，郭婕玉请命进山劝降。” 郭婕玉向郑克均行礼。 郑克均微微一笑，摇摇头。 “郭姑娘好意，本督心领了，不过本督不接受吴世璠投降。 他的命，本督必取。 至于姑娘，新北军攻破长沙，姑娘居功至伟。郭姑娘只等受封便好。” 郑克均言下之意，郭婕玉功劳已经够了，不必再求新功。 “婕玉，新北军文职武官，不分男女，你博古通今，才智过人，肯定能进府衙担任文吏要员，恭喜了哦。” 陈珂笑着向郭婕玉道喜。 郭婕玉向陈珂拜礼表示感谢，却对郑克均道：“公子行事原则，婕玉清楚。 吴世璠固然必死，但他麾下那些部将若是投降，当可饶恕一命，对吗？” 郑克均点头。 “若非吴氏宗亲，当可活命。” “那便成了，小女子定说服吴世璠率众投降，且公子无须承诺豁免其死罪。” 郭婕玉说完，便只身进入五华山。 郑克均，帝辛，陈珂等人都不知道郭婕玉要如何行事，才能让明知不能活命的吴世璠，拱手投降。 可是大约只过了半个时辰，山上就下来大批兵马。 吴世璠带着一千多王府卫队，从山上下来。 “请公子善待世璠之部曲。” 吴世璠只说了一句话，看了旁边郭婕玉一眼，挥剑自刎。 吴世璠这一举动，直接把郑克均和岳飞等人看傻了。 可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旁边的郭婕玉拿起吴世璠留下的剑，果断地朝着白皙的脖子划了下去。 “婕玉。” 陈珂吓了一跳，一个飞身冲了过去。想要扶起郭婕玉，可是郭婕玉只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吴世璠身边。 第219章 东吁王朝 “世子，对不起，那天婕玉骗了你。 公子宅心仁厚，君子气度，对婕玉关怀无微不至，婕玉早已倾心于你。 只是，婕玉与满清有血海深仇。 平西王勾结满清，婕玉绝不能忘记父母的仇，与公子苟合。 世道捉弄，让我们不可能活着结成连理。 婕玉只能盼来生，与公子相伴终老。” 郭婕玉慢慢伏在吴世璠尸身上，靠着吴世璠胸膛闭上了眼眸。 望着眼前这一幕，五华山下数万人陷入沉静，只剩下凛冽的风声。看书溂 “我终于知道她是谁了。” 郑克均突然知道郭婕玉在历史上的身份了。 历史上，吴世璠坚守五华山，当得知昆明陷落，自知再也无力抵抗满清，挥剑自刎。 其妻郭皇后，跟随其投缳自尽。 郭婕玉就是这个郭皇后。 只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吴三桂再次勾结满清，以至于郭婕玉并没有嫁给吴世璠。 郑克均长叹一口气，下令：“将吴世璠与郭婕玉合葬于五华山下。” “是。” “还有，将方光琛九位子侄的尸身拼合好，与方光琛一起葬于吴世璠墓旁。” 人性很复杂，就算是卖国贼臣属，也未必就都人性泯灭。 只是天地苍茫，仿佛一切皆有定数。 …… 自此，除吴将线，吴世吉，吴成鳌逃入东吁王朝外，云贵两省大定。 得俘虏一万，郑克均拿去跟唐昭宗李晔换了一万吐蕃兵。 吐蕃总以为晚唐好欺负，习惯性到陇右劫掠，没想到如今的李烨已经拥兵十余万，枪炮齐备。 吐蕃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被俘一万多人。 郑克均又将降将马宝，王辅臣，曹申吉三人，捆绑交易，换得南宋的杨价和杨文父子。 这两人正是播州军前后两代军主，极其擅长山地作战。 自攻打莽山口开始，到突破乌蒙山九道关卡，郑克均越来越发现，火枪和大炮，未必能横行天下。 鸦片战争到八国联军侵华，虽然船坚炮利无往不胜，但那是因为殖民帝国没有攻入华夏腹地。 如果真的展开国战，西方列强最多打下东部平原地区。 想要征服西部山地，几无可能。 就算是后来到了步枪和榴弹炮时代，西南剿匪也是困难重重。 所以郑克均感觉到，一支精英化的山地战部队，对新北军的未来战略，至关重要。 之前交换蛮兵蛮民，现在交换杨氏父子，都是为这支部队做准备。 “昆明城怎么只剩下了吴三桂的直系亲眷，其他吴氏宗亲呢？” 新北军占领昆明城，连同老人小孩在内，只抓到三十几个吴氏家属，都是吴三桂的妻妾，儿媳，女儿，外孙子啥的。 还抓到了陈圆圆。 可是吴三桂兄弟旁支的吴氏宗亲，一个也没见到。 “公子，吴将线、吴世吉，率领数千士兵逃跑时，带走了除吴三桂直系外的所有吴氏族人。” 洛桑向郑克均禀报。 “他们现在在哪？” “据派出的探子回报，他们已经逃入东吁王朝，在东吁王朝国王明耶觉廷的允许下，驻扎于孟艮、整迈和蛮莫一带。” 郑克均皱眉看了一眼眼前被抓的吴氏家眷。 “暂停行刑，帝辛，孟获，洛桑，立刻整军，兵发东吁王朝。” “公子。” 郑克均的命令吓岳飞一跳，赶紧站了出来。 “公子，你不是认真的？” 因为郑克均早对岳飞说过，新北军的战场是整个地球，所以岳飞对华夏周边的势力，都做了一定了解。 “东吁王朝是东南亚第一大国，实力远在暹罗，安南，澜沧（老挝），高棉之上，且境内高山纵横，丛林遍布。 要与这样一个国家开战，得做好举国征伐的准备。 如今我新北军东征已近半年，士卒疲惫。虽有山地作战部队，但数量不足，训练未精。 公子如此草率向东吁王朝进攻，末将怕征战不利，动摇国本。 若公子执意全面进攻东吁，岳飞只能以死相谏。” 岳飞向郑克均拜倒。 身后贞德，陈宫等文武，也跟着拜倒，连项羽也不赞同征伐东吁。 项羽啥都不怕，但他不是二傻子，反而深谙兵道。 像缅甸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不是装备先进就能随随便便拿下的，历代强大帝国，征伐这种所谓的“小邦”，都得举全国之力。 即使如此，大多数时候也是折戟沉沙，甚至国本动摇，最终导致亡国都说不定。 郑克均这意思，好像就要靠五万山地部队，顺便拿下缅甸一样。 这绝不可能办到。 “帝辛，自去点兵，准备出征。” 郑克均却没有听取岳飞的意见。 帝辛看了岳飞等将领一眼，他倒是无所谓，征伐东夷，也并不比征伐东吁简单。 靠着商朝的蛮荒军队他都敢干，现在带着五万山地部队，怎么就不敢打东吁了？ 帝辛带着孟获和洛桑去整顿蛮兵，番兵和周朝联军，准备发兵东吁。 高山族番兵个个都很兴奋，只以为又有钱赚，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一个何等艰险的战场。 “公子，万万不可发兵东吁，就算要征伐东吁，也得准备数年，此时出征，必败无疑，请公子明察。” 岳飞见郑克均还是一意孤行，顿时急了。 “云贵群山的险要，不亚于东吁北麓。 帝辛七万大军，能在半月之内，荡平云贵群山九道险关，为何就拿不下东吁首府阿瓦？ 东吁王朝敢收留我大明叛贼，新北路安抚司之死敌。 如若不加惩戒，本督何以威服四夷诸番？ 众将不必再劝，本督决心已定。” 郑克均让士兵押着陈圆圆等吴氏家属，再进牢房，自己回了平西王府。 吴三桂这座王府倒是修得气派，比南京的裕亲王府还大。 郑克均和朱莹钰进了吴三桂曾经居住的寝宫，正准备洗漱就寝，岳飞等将领来到宫门外，欲闯宫进谏。 “公子要休息了，你们不能进去。” 吕布在门外挡驾。 可岳飞等将哪里肯离去。 这架势，看起来今天不能成功劝谏郑克均，他们就不打算回去了。 “让岳飞和陈宫进来，其他文武将领在外侯命。” 郑克均让朱莹钰先去洗漱，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很快，岳飞和陈宫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只听“噗通”一声，岳飞单膝跪倒在郑克均面前。 第210章 邦交讹诈之术 “公子，末将坚决认为，此时绝不是对东吁王朝用兵之时机。 就算能有胜算，也旷日持久，我们现在最大的敌人是黄河以北的满清，怎么能节外生枝？ 而且末将敢肯定，此次征伐，毫无胜算。 公子说云贵群山之险要，不亚于缅甸（岳飞看过郑克均绘制的世界地图，知道缅甸这个名字）北麓。 所以帝辛能破乌蒙山九道险关，就能攻入东吁首都阿瓦。 对于公子此言，末将绝不赞同。 帝辛将军能攻入云南，固然是其领兵有方，但也有客观原因。 方光琛兵力不过两万，且大多来自云贵地方守军，战斗力几近于无。 再加上吴三桂刚死，又遭逢大败，四王联军百万人殒没，那些平西兵早已吓破了胆。 所以祖泽清等四将，一路靠恐吓，就能逼得守军纷纷投降。 但东吁王朝情况却完全不一样，此时的东吁王朝已经渡过动荡期，明耶觉廷掌握大权。 缅军彪悍，敢于搏命。 再加上非我族类，断然不会轻易投降。 如果是缅军把守东吁北麓的险关，再加上游击作战，我军几乎寸步难行。 如今我大军攻入云南，后勤补给已拖至千里，又如何保证数万大军在缅甸的消耗？ 丛林密布，道路不通，山川阻隔，瘴气横行。 如何能把粮草军械运往前线？ 公子，征伐东吁是一条死路，岳飞敢情公子收回成命。” “说完了？” 郑克均耐心听岳飞讲完，这才放下茶杯，气定神闲地开口。 “岳将军只考虑了我们这边的情况，可有考虑过东吁王朝的情况？ 我们攻入缅甸，固然前行艰难，后勤补给难支。死伤惨重。 但缅甸呢？ 缅甸总共有多少军队？也就五万左右。 五万人是我们所有军队的十分之一，但却是缅甸的全部。 我们死三个，他们死一个，最后承受不起代价的都是他们。” “公子……” “你先别说话。” 郑克均知道岳飞要说什么，摆手阻止了他说下去。 “我们要补给征缅前线，固然消耗巨大，但缅甸呢？ 缅甸穷山恶水，他们能有多少粮食储备？ 哪怕我们消耗一百斤粮食，他们只消耗一斤，最后承受不起代价的也是他们。” 岳飞和陈宫听到郑克均的话都急了。 可郑克均依然不让他们说话。 “还有，缅甸的兄弟阋墙战争，虽然已经结束，但明耶觉廷真的控制朝局了吗？ 才怪。 因为十年的兄弟战争，使东吁王朝的王室威信大减，各地土司和城邦拥兵自重，不过是表面服从明耶觉廷而已。 再加上暹罗，高棉和澜沧的威胁，西南的孟人屡屡造反起义。 你们觉得明耶觉廷此时最想做的是什么？ 是和我新北路安抚司开战吗？” 岳飞和陈宫都是极为聪明的人，随着郑克均逐渐掰开缅甸的内部情况，他们也渐渐听出味来了。看书溂 没有了刚才的冲动，岳飞皱眉思索一会道：“公子的意思是……” “恐吓。” 郑克均说出两个字。 “当年平达力执政缅甸时，因为统治昏庸，国内豪强和实权派皆蠢蠢欲动。 正值此时，永历帝逃亡缅甸。 那时吴三桂就敢进攻缅甸，最后逼得平达力不得不引渡永历帝，以换取吴三桂撤兵。 难道那时的吴三桂，能真的打赢缅甸，攻入东吁王朝首府阿瓦？ 不过是平达力不敢打而已。 他要和吴三桂打，就得举国抗战，但如此一来，国内豪强和实权派如何压制？ 对于身居高位的王来说，没有什么比维持自己的王位更重要。 攘外必先安内，是统治者永恒的法则。” 郑克均岂能不知道征伐缅甸的艰难？ 乾隆年间，清朝向缅甸发动清缅战争，前后打了四次，清朝耗空国库，损兵无数，也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是缅甸因为国小，实在消耗不起，才被迫与清朝谈何。 那时可是满清所谓的鼎盛时期，也无法真正意义上赢得对缅甸的战争。 郑克均再盲目，也不可能认为靠着帝辛的五万军队，就能征服缅甸。 “所以公子是要效仿当年吴三桂，逼东吁王朝交出吴将线等吴氏宗亲？” “不。” 郑克均再次摇头。 “本督目标不止于此。 比起当年的吴三桂，新北军的实力对于缅甸来说，是更加庞大的庞然大物。 而经过十年兄弟战争，明耶觉廷的处境比当年的平达力还要艰难得多。 他比平达力更害怕战争。 何况本督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海军。 所以本督不但要明耶觉廷交出吴将线等吴氏宗亲，还得割地赔款。 你们别忘了，本督许诺了三个小人裂土封疆。 本督可没有言而无信的习惯。” “原来是这样。” 岳飞终于明白了郑克均的用意。 “所以做戏就要做全套，刚才在外面，本督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意孤行征伐东吁王朝。 消息必然传入阿瓦。 这便是一个筹码。 如果东吁王朝实在不听话，本督也不介意打一打。 南方土司数十，还是有心向明室的，帝辛借助他们的力量，便可以将缅北搅得大乱。 我就不信明耶觉廷敢举国抗战。 如果真如此，本督不介意海军在缅南登陆。” 郑克均一番话，让岳飞和陈宫茅塞顿开。 “原来公子计划如此周祥。 此方略既避免了陷入与东吁王朝的消耗战，又能极大震慑明耶觉廷。 还能拿到一些不属于大明的土地，封给三个降将，避免了大明领土被小人窃取。 公子高瞻远瞩，岳飞鼠目寸光，实在汗颜之至。” “岳将军错了。” 郑克均道：“既然土地封赏给了三个降将，那这些土地就是大明领土。 本督将他们安排在缅北，有别的用意。 本督说过，除非这三名降将真的一心一意效忠大明，否则本督一定让他们死得心服口服。 封给他们的土地也早晚会归于王化之下。 他们会一心一意效忠大明吗？” “自然不会。” “如何处理三名降将，都是后话。 现在恐吓明耶觉廷，须得一位有胆有识，敢言善辩的使者。 你们看谁合适？” 郑克均看向岳飞旁边的陈宫。 陈宫无语。 郑克均那么多人不叫，就叫自己跟着岳飞进来，显然早就看上了自己。 自己现在不主动请命，都显得不识趣了。 第211章 明耶觉廷 “卑职愿往。” 陈宫向郑克均行礼。 “很好，本督就猜到陈先生胆识过人。 陈先生到了阿瓦，只管放开了说话，只要能吓住明耶觉廷，一切有本督兜着。” “是。” …… 岳飞和陈宫出了寝殿，外面贞德、项羽等将领立即问岳飞劝得怎么样。 岳飞和陈宫都连连摇头。 “公子执意全面进攻东吁，如若帝辛征战不力，我们恐怕全都得进入缅甸。” “公子说了，不攻破阿瓦，他不班师。” “我们现在就要去筹备，与东吁的全面战争事宜。” 岳飞和陈宫摇摇头走了。 贞德和项羽等人面面相觑。 “看来我们要应对一场前所未有的艰难战争了。” …… 帝辛和孟获，洛桑，率领五万山地军，连同祖泽清等四将的降兵，共六万人（乌蒙山中投降的平西兵，已经被卖），进发缅北。 新北军派出大量信使，传檄云南南部和缅甸北部众多的土司，号召各地土司归附大明。 明朝在这些土司中还是有很高威望的，再加上新北军强大，众多土司宣布臣服新北路安抚司。 特别是木邦，世代臣服明朝，现在又是大明遗臣杨高学统治，第一个宣布归附新北路安抚司，并且派兵一千，相助帝辛征伐缅北。 其他臣服土司也纷纷派兵相助。 众土司与帝辛在车里土司的橄榄坝会盟，磨刀霍霍，准备大举攻入缅甸。 东吁王朝顿时朝野震动。 恰值此时，陈宫乘坐快船，沿伊洛瓦底江来到阿瓦城外。 明耶觉廷迅速召见陈宫，陈宫带着从云南土司请来的翻译进入缅甸朝堂。 待陈宫说明来意，东吁王朝百官大哗。 “郑克均什么身份？竟然要我大东吁王国交人？当年大清国对我东吁，都不敢如此咄咄逼人。” “郑克均是谁？没听说过。” “大明新北路安抚司？明国都灭亡几十年了，从哪冒出来的大明安抚司？” 翻译将群臣喧哗的大体意思，告诉陈宫，陈宫只是微微一笑。 “众位可以不认识我家总督大人，也可以不认识大明新北路安抚司。 反正我大明十万先锋大军不日就将南下。 到时候新北军将士的刀剑，会让各位认识谁是郑克均，什么叫犯我大明天威者，虽远必诛。” “十……十万先锋军？” 明耶觉廷吓得面色苍白。 “没错，帝辛将军统帅的十万大军，正在橄榄坝与大明西南夷诸土司会盟。 相信大王已经接到军报。 而我家总督大人以及岳元帅，正统兵五十万陈兵云南。 待帝辛先锋军铺路搭桥，五十万大军就将造访阿瓦城，与各位把酒言欢。” “五十万大军？” 明耶觉廷一脸惊恐。 整个缅甸加起来都才五万军队，其中很多军队还是归于豪强和土司，要真开战，缅甸还不亡国了？ “陈大人，我看你是风大不怕闪舌头。 你家总督在云南陈兵五十万？这么说你新北路安抚司有百万大军了？ 连满清当年都没有百万大军，你区区一个安抚司，能有这么多军队？ 何况就南方这点地盘，如何养得了这么多军队？ 就算你有五十万大军，山道险峻，补给乏力，需要运送多少粮食才能养活他们？ 虚言恫吓，更显你新北军外强中干，想吓倒我们东吁的勇士？你是做梦。” 东吁大将军苏马拉，掷地有声反驳陈宫，顿时引起群臣附议。 “就是，色厉内荏，说明郑克均根本不敢对我东吁用兵。” “大王，末将劝大王立即斩了这狂妄的使者，发兵车里土司，抵抗新北军南犯。 以我东吁强大的国力，凭借掸邦高原险要的地势。 河流密布，丛林繁盛。 末将保证御敌于国门之外。” 东吁是东南亚首屈一指的大国，说话底气还是很足的。 陈宫慢慢听翻译把苏马拉的话翻译完，听到东吁将领要杀自己时，陈宫哈哈大笑。 “大王，苏马拉将军说得对，我新北路安抚司色厉内荏，根本没有实力，不是东吁王朝大军的对手。 请速斩本使。 不过本使有一个请求。” “哦，什么请求？” 明耶觉廷好奇了。 “请将本使的头，挂在阿瓦城门之上。 不出三个月，本使就将看见阿瓦全城军民，不论妇孺老幼，皆会与我陈宫殉葬。” “放肆。” 苏马拉厉喝一声，拔刀出鞘。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大东吁王国，会不敢砍你一颗汉人脑袋吗？” “苏马拉将军速速来砍。” 陈宫大步靠近了苏马拉的刀锋，毫无惧色。 “苏马拉将军怀疑我新北军的实力，吴三桂的实力你应该清楚？ 东吁偏僻小国，消息闭塞，但吴三桂的动向你们应该探查得清楚。 吴三桂纠集四王联军，还勾结满清三十万八旗军，进攻我新北路安抚司刚刚光复的广东。 四王联军加上满清三十万精锐八旗，共计百万大军。 从三月开战，到六月结束。三个月时间，你们派去天朝的商人，可带回消息，吴三桂的百万大军还剩下多少？ 我告诉你，除了逃入你东吁的吴氏亲兵两千多人，百万大军全军覆没。 苏马拉将军，你想想，你东吁多少军队能够在三个月内灭亡百万大军？ 本使说五十万大军驻扎云南，那是怕吓到你们。 贞德将军从水路而来的三十万披发军，本使还没算在内呢。” “百万大军？” 当翻译把陈宫的话转达出来，整个东吁朝堂都安静了。 “是啊，臣好像听过，云南吴三桂联合了很多势力，军队怕是不下于百万。 这百万大军，三个月就败了？” 东吁王朝远离中土，对中原的事不了解，但对于顶在头上的大敌吴三桂，是很了解的。 对吴三桂的动向，也打听得比较清楚。 吴三桂在东吁王朝心中，就是一个噩梦。 当年永历皇帝逃入东吁，吴三桂立即派兵进入掸邦高原，连战连捷。 吓得当时的平达力国王，仓惶妥协。将永历皇帝交给了吴三桂。 这些年吴三桂在北方与缅甸各土司的战争，极少有败绩。 以至于东吁王朝敢打暹罗，敢打澜沧，敢打孟族人，却从来不敢打云南的主意。 在东吁王朝心中，吴三桂就是个巨无霸的存在。 第212章 自古以来 胡克，德雷克，威尔逊等英国人，都站在了安妮身边。 “报，总督大人，英国人拒绝投降。 英国舰队正在展开队形，岸上民众也进入了岸防炮位。 似乎要与我军死战。” 郑克均一边听着哨兵回报，一边观察着海岸英国人动向。 “公子，下令进攻，这些欧洲佬，不把他们打痛，他们是不知道厉害的。” 刘国轩向郑克均建言。 郑克均眉头紧蹙。 “传令庞培舰队，准备希腊火炮弹，射击两点钟12海里方向，十分钟。” “是。” 旗语兵挥动三色旗帜。 庞培拔出佩剑，仰天高举。 “火炮填弹，挂希腊火，射击。” 校正炮位后，庞培船队数百门大炮轰击英军岸防阵地和英国舰队的夹角水域。 无数炮弹就在安妮和威廉若泽眼前落下。 这一次，所有炮弹都挂载了希腊火，大火在海上被点燃。 希腊火不但遇水不灭，而且在水中燃烧更猛烈。 同时这些火焰还能流动，在炮弹炸起的海浪中，如火海一般四处翻滚。 霎时间，北港海岸和英军军舰之间，燃起熊熊大火。 因为希腊火并不环保，汽油味刺鼻，浓浓的黑烟直冲天际。 安妮几乎看不到威廉若泽的舰船了。 岸上的人群都被熏得捂住了口鼻。 这要是处在炮弹覆盖区域，不被烧死也被呛死。 庞培船队只炮击了五分钟，无论是英军，还是在岸上抗议的欧洲民众，就全部傻眼了。 玉石俱焚？ 安妮想太多了。 以新北军如此火力，英军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就要全部被烧成灰烬。 “安妮小姐，怎么办？” 威尔逊询问安妮，很明显，威尔逊并不想打这一仗。 这不是作战，这是送死。 欧洲人不流行自杀冲锋，这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海风吹拂着安妮的秀发，粉嫩的脸蛋涨得通红。 “准备一艘船，我……我要见郑克均。” …… 一艘小船载着安妮，胡克，威尔逊，德雷克，悬挂旌节，驶入新北舰队之中。 郑克均早已等候他们多时。甲板上搭起桌台，摆上了水果和饮料。 “总督大人，我们英国没有得罪大明，更没有得罪新北路安抚司。 我们一直向新北军输出友谊。 从基隆开埠那天起，英国就是新北路安抚司的忠实合作伙伴。 在法西联军进攻基隆时，在东宁府水军进攻基隆时，我们英军都给予了新北军帮助。 当初满清六十万军队围攻江苏，其他国家使节都撤离了南京。 唯有安妮留驻南京，还准备将你们卖给英国的枪炮，暂时留给新北军迎敌。 你现在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英国？竟然要用武力抢夺英国的土地？” 安妮上了甲板，没有心思坐下吃水果，只怔怔地望着郑克均。…这个男人，是她最崇拜的人，无论是科学技术，还是军事才华，亦或者先进的思想，都让她着迷。 可是此刻，自己的偶像却对她最忠爱的祖国，构成了致命威胁。 她只能做出抉择。 “总督大人，德雷克很失望，我原本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此刻，我觉得我错了。 你的野心，让我们的友谊蒙上了灰尘。” 德雷克叹惜一声。 “公子，胡克可以效力大明皇家学会。 但那是在大明没有威胁到英国的情况下。 如果大明成为了英国的敌人，我和我的英国同胞，只能离开。” “谁稀罕你们留下？说得好像新北路安抚司离开你们就不行了似的。” 刘国轩不屑地道。 郑克均瞪了他一眼，转对安妮道：“无论是战是和，都不急于一时，先坐下说话。” 众人落座，郑克均让人切了四盘水果沙拉，一杯果汁，放在安妮等人面前，这才开口。 “我华夏春秋时代孔子说过一句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所以本督对于法国和西班牙，会直接攻击马尼拉港。 但对于英国，本督并未直接攻击北港。 本督下令二十分钟的试射，就是在回报英国对大明的友谊。 否则本督何苦浪费炮弹炸鱼？ 本督对澳门葡萄牙人的原话，是他们若拒绝配合新北军作战，新北军将武力攻打澳门。 所有在澳葡萄牙人，全部陪尚之信殉葬。 是否收复澳门，在与葡萄牙使者的照会中，根本不是议题。 但本督可曾对你们说过这话？ 当初照会安妮小姐，本督说的应该是，英国可以选择不配合新北军作战？ 这便是本督对你们付出友谊的回报。 若非如此，凯撒率领的舰队，顺道就可以接收九龙。 你们不会觉得我们做不到？” 郑克均站起来，向安妮，德雷克，胡克，郑重拜了一礼。 “本督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感念三位，对促进大明与英国和谐相处的贡献。 德雷克从欧洲带来了大量商队，与我新北路安抚司贸易。 其榜样作用，大大促进了大明与欧洲的民间贸易交往。 胡克对我新北路安抚司的科学贡献，居功至伟。 安妮小姐更是提纲挈领，对明英友谊，起中流砥柱作用。 同时积极参与到了新北路安抚司的科学创新、学校教育等多方面工作中。 正是因为如此，本督这一次选择了亲征香港，就是为和平交接，创造最有利的条件。 若是换武将过来，无论是岳飞还是项羽，此时北港早已成为一片焦土。 威廉将军的所部海军，众多的英国友人和欧洲人，都已化为灰烬。 安妮小姐，胡克先生，亲爱的德雷克船长，你们觉得是否如此？” 安妮，胡克，德雷克都沉默。 “但是，无论郑克均心里如何想与各位交谊，领土问题，不容半点商榷。 香港自古以来就是华夏领土。 本督在与平南军开战前，就已照会安妮小姐，说明了情况。 香港这片土地，能和平收回，就和平收回。 若不能，万不得已，新北军只能武力夺岛。” “总督大人，‘自古以来’四个字，你说得轻巧。 我们英国登上九龙时，这里还是蛮荒之地，杳无人烟。 怎么就说是大明土地了？ 对于我们欧洲人来说，无主之地，谁家船队先到，就是谁家的。 在非洲，在美洲，在印度半岛，都是如此。” 不死奸臣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213章 缅甸，印度洋 “大王，本使第三次重复，孟艮、整迈和蛮莫三土司，自古以来就是我大明领土。 请大王和平归还。 本使决不再重复第四次。 现在大王有两个选择，要么驱逐吴氏残寇，归还三土司土地。 要么继续占据我大明三土司，包庇吴氏残寇，并且即刻斩杀本使。 不过如此一来，那就别怪我新北路安抚司不顾两国睦邻友好之谊，与东吁王朝全面开战了。” 朝堂上鸦雀无声。 明耶觉廷脸色青紫，良久道：“贵使可否先回馆驿休息，本王三日后给你答复。” “不行。” 陈宫断然拒绝。 “就半个时辰，请大王与诸臣工议决，本使坐等。 我新北路安抚司百万大军驻留云南，若能妥善解决三土司与吴氏残寇之事，大军将立刻北上，剿灭满清余孽。 如若不能和平解决，我们也可以让满清余孽再苟延残喘些时日。 待新北军的枪炮，洗礼了阿瓦城后，大军再行北上。也为时未晚。” “你……”明耶觉廷愤怒站起：“你……你稍等片刻。” 明耶觉廷咬牙挤出最后几个字，看向苏马拉等文臣武将。 所有文武皆低头沉默。 明耶觉廷绝望地坐回王位。 “大王，有决议了吗？” 明耶觉廷缓缓捏紧拳头。 “本王……同意驱逐吴氏残寇，并……并割让孟艮、整迈与蛮莫三土司。” “不是割让，是归还。” “是……本王决定归还三土司于大明。 请贵使向新北路安抚司总督大人，转达东吁的善意，东吁愿与大明……世代修好。” 无尽的屈辱，回荡在明耶觉廷脑海中，只让他难以喘息。 “很好。” 陈宫笑着看向东吁众文武。 “刚才说不认识大明新北路安抚司，不认识我总督大人的东吁贤能，现在认识了吗？哈哈哈哈。” 陈宫大笑着离开东吁朝堂。 “谁能抵抗新北郑匪，本王立刻封他城三十座……谁……” 明耶觉廷一把扫飞王案上的茶杯书具，厉声怒喝，满面通红。 群臣尽皆低头沉默。 “大王息怒，这个大明新北路安抚司比以往中原各朝，都要狠辣。 历代中原王朝，要对我东吁用兵，都是走云贵高原。 从来没有哪个王朝会走南方海路，更没有去联络过澜沧、暹罗等邻国，更没有联系孟族人的。 如若新北路安抚司真如此对东吁王朝用兵，我东吁数百年基业，恐怕毁于一旦。” 大将军苏马拉赶紧站出来平息明耶觉廷的怒火。 他说得没错，历代中原王朝对南方用兵，都是一根筋的派兵翻越大山，远征东南亚各国。 他们没有强大的海军，所以不能从南方登陆。 他们也不了解东南亚各国的情况，所以一般不联系外援。 可是新北路安抚司与历朝历代都完全不同，不但有了强大海军，还洞悉东南亚列国关系。 更清楚东吁王朝的内部矛盾。 这比中原的历代各朝，要恐怖太多。 “可是难道就要这样忍屈受辱吗？ 我东吁王朝立国两百年，东抵暹罗澜沧夷狄，西抗莫卧儿蛮匪，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大王，形势比人强，无可奈何。 现在我东吁王朝应该做的，是忍辱，但不偷生。 这次先把三土司割让给郑匪。 待到郑匪北上，我东吁当发兵暹罗和澜沧。 陈宫不就是用这些东夷威胁我们吗？那我们就趁着郑匪无暇南顾，先铲平了它们。 再彻底平定南方孟族人叛乱。 到时候我大东吁王朝，疆土西起若开山，东到长山山脉，南靠大洋，北倚群山。 是时当整训三军，趁着郑匪大军在北，奇袭云贵。 到时候别说三土司得吐出来，整个云贵两广，都将是我大东吁王朝囊中之物。” 苏马拉作为东吁王朝第一大将，雄心勃勃，豪情万丈。 明耶觉廷听得热血沸腾。 “好，苏将军好志气，那本王就先忍辱一时，将来本王定当让郑匪偿还十倍的代价，以洗刷今日耻辱。” “大王万岁。” 群臣向明耶觉廷拜倒。 …… “陈先生，任务完成得如何？” 陈宫回到昆明，郑克均立刻召见了他。 “回禀公子，陈宫已经按您说的，态度极其嚣张，应该是激怒了东吁整个朝廷。 不过公子，我们这样做不好？ 东吁王朝毕竟是东南亚第一大国，我们与它友好，才能保证南方疆土的安宁。 现在无端激怒它，说不定哪天他就会趁着我们大军忙于其他战事，而兵犯云贵。 到时候恐怕局面难以收拾。”看书喇 “陈先生，你看看地图。” 郑克均打开一张新修版的世界地图。 “看看缅甸的位置，北达云贵，南通印度洋。 东部与老挝、泰国、柬埔寨等国接壤。 我们如果从广西云南发兵，进攻这些东南亚国家，群山阻隔，后勤补给乏力。 但如果我们从缅甸出发，则容易很多。 当然，这不是主要的，毕竟进攻缅甸，也要翻越群山。 本督最看重的，是缅甸南部的沙廉和达贡两个港口。 如果我们占据这两个港口，会发生什么？” 陈宫在地图上仔细查看，突然双眼一睁。 “马六甲海峡？” “没错，我们可以向南扼制马六甲海峡。这是欧洲人通往远东的咽喉。 我们既可以保护自己的贸易通道，也可以看心情，切断某些欧洲国家的贸易通道。 还不止于此，陈先生你再往西看。 如果我们占据了沙廉和达贡，从海路进攻西方的莫卧儿帝国，是不是方便很多？ 只要占据莫卧儿帝国，便可以通向波斯湾。 我告诉你，那里可是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希腊火油。 从缅甸运入华夏，比走西域和中亚，要近太多，运费也要便宜太多。 最关键的是，我们部署在印度洋的海军，可以保证我们的航线不被骚扰。 我们的石油矿，可以得到武力庇护。 陈先生，现在你看到缅甸的价值了吗？” 陈宫惊愕地望向郑克均，他都被郑克均的野心震惊了。 本来他只看到了东南亚这一块，已经觉得自己雄心勃勃。 毕竟历史上没有任何华夏王朝，占据这一片土地，如果新北军能够打下这片土地，将开创前无古人的功绩。 第214章 修运河 可郑克均竟然还要向莫卧儿帝国，萨法维王朝，甚至奥斯曼帝国扩张，这是任何一个华夏人想都不敢想的。 这真的能做到吗？ 可是看世界地图，假如真的要向这三个帝国发展，郑克均的战略部署无疑是最佳的。 “可是这与激怒东吁朝廷有什么关系？” 陈宫还是疑惑。 郑克均叹了一口气。 “国际争霸和国内战争不一样，列国争霸最忌讳树敌于众。 尤其是军队刚出国门，一定要向世界展示温和的一面，这样才不会招致群起攻击。 缅甸是通向印度洋的第一站，咱们的吃相不能太难看。 否则所有依赖马六甲航道的国家，都会警惕。 咱们得有借口，让全世界国家信服的借口。” “所以，咱们激怒缅甸，让缅甸主动挑衅。 如此一来，我们再出兵反击，便不会给世界列国落下口实。” “没错，如此，就算我们把触角延伸至马六甲海峡，控东西方交通命脉，欧洲列国也无话可说。” “公子高明，陈宫望尘莫及。” “少说漂亮话，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 立刻拟定分封令，命祖泽清，林天擎，何尽忠，分别进驻孟艮、整迈和蛮莫三土司。 告诉他们，从此三土司就是他们的封地，军政一把抓。 除了定期向安抚司纳贡，别的事，本督一概不过问。” “公子这一招绝了。” 陈宫是何等聪明的人，一听郑克均这个分封令，就知道他打什么算盘。 “祖泽清，林天擎，何尽忠三个小人，两面三刀，早晚必叛。 而东吁王朝此时对我们已经恨之入骨，早晚也将入侵云贵。 公子将三个必定反叛的小人，安置在最前沿，到时候东吁王朝打也是打的他们。 狗咬狗一嘴毛，东吁王朝若赢，我们便以大明三土司被攻击为由，发兵东吁。 天下人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三小人若赢，也算是拱卫我云贵的屏障。 驱虎吞狼，一举两得，公子筹谋果然深远。” 当初得知郑克均许诺祖泽清三人分封，陈宫心里也有芥蒂。 分封谁不好，分封三个小人？ 但现在才知道，郑克均是要把三人往死路上送，心里顿时释怀了。 “陈大人，在你看来，本督如此狭隘么？”郑克均不高兴地道。 “是啊。”陈宫认真地点点头。 “岂有此理，本督在你们心里竟然如此不堪？ 我告诉你，祖泽清三人若不叛，本督不会动他们。 会让他们终身守护云贵门户。 只有在他们背叛的情况下，本督才会对他们下死手。 本督不是那种不留活路的人。 比起陈大人刚才说的两种情况，本督想得更多的是第三种情况。” “什么情况？” “祖泽清三人，勾结东吁王朝，兵犯云贵。” 陈宫一愣，顿时大惊。 “对啊，以三人两面三刀的脾性，此情形极有可能发生。 他们要是真成了东吁王朝内应，可对云贵局势大大不妙。” “若如此，那就是三人自找灭九族的下场了。” …… 分封令即日下达，祖泽清三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虽然以前没听说过郑克均言而无信的事，但新北路安抚司毕竟没分封过将领。 他们这样的降将更加不可能分封。 所以三人一直忐忑不安。 现在分封令终于到了，即使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军政自治，也算是一方诸侯。总好过其他平西将领，被杀或者被拉去海外强。 尤其吴将线，吴世吉、吴成鳌等吴氏宗亲，尽皆被斩首的画面，更是吓得祖泽清三人不轻。 现在有个落脚的地方，赶紧就带兵过去了。 他们可不知道对面的东吁王朝，此时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对云贵动手。他们三个都在东吁王朝兵锋之下。 …… 三名降将总共带了一万多人走，都是他们的本部兵马，他们还把自己的家眷以及士兵的家眷，一起迁入三土司。 加起来便有七八万人。 看着浩浩荡荡向南行进的队伍，凯撒眉头紧蹙。 “祖泽清三人连士兵家眷都带去了，明显就是要独立嘛。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公子，是否警告他们，将家眷迁入内地？” 凯撒作为曾经罗马帝国的准皇帝，深知分区治理之道。 那些远在边疆的总督，家眷以及其麾下士兵的家眷，是一定要留在罗马腹地的。 不然就是纵容他们反叛。 可是郑克均却微笑着摇头。 “这很好，不必在意。” 郑克均才不想管这事呢，反而很支持祖泽清他们这样做。 他们要真想反，有没有这些家眷都得反。 可是现在把这些家眷带去三土司，三土司的汉人人口就猛增，甚至会向周边土司外溢。 这对将来彻底占领这片土地，是很有用的。 “杨文。” “末将在。” 一名年轻将领出列，正是南宋的山地战名将，播州军军主杨文。 “我把两万蛮兵，六万蛮民，全部交给你，再给你留三千播州军。 你率兵驻防大理一带，扼控无量山与哀牢山东西线，为昆明屏障。 你以三千播州军为基石，在三年之内，给我训练出八万山地战精锐。 可能办到？” “末将必不负公子重托。” 杨文慨然领命。 “庞培。” “末将在。” “我命你为云南布政使，督管云南民政，除了保障杨文军需补给，你还要给我办一件大事。” “公子吩咐。” 郑克均从吕布手上接过一张西南夷地图，在庞培面前打开。 手指大理北侧的洱海，伸手一划，到了永昌府的保山县。 “我要你在这里，给我挖一条运河。” “什么？” 庞培，杨文都大吃一惊。 “公子要挖运河？” “不可以吗？” 郑克均微微一笑道：“这次我派陈宫出使东吁，故意让他走了水路。 经过他一路的观测，从怒江到瑞丽江，再到伊洛瓦底江，是具备通航条件的。 虽然怒江滩多流急，但比之川江，未有过甚。 大船或许存在风险，但快船和鸟船，完全可以通航。 只要打通洱海东侧的金沙江段，到保山西侧的怒江和瑞丽江段，便可以从长江直达伊洛瓦底江。” 第215章 川人之魂 庞培仔细看着地图上一条条河流，一片片山脉，极具军事天赋的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公子这是要利用水军，奇袭阿瓦？” 庞培犹如醍醐灌顶，看地图，这就是一个天才的军事战略。 一条两百公里长的运河，顷刻间就抵消了掸邦高原的绵绵群山。 虽然挖运河费时费力费钱，但比起大军翻越数百公里的丛山峻岭，可要简单太多了。 郑克均没有接凯撒的话。 首先这个主意不是他想出来的，这条运河，是现代很多专家论证过的，完全可以修，甚至可以修得更长，一直修到缅甸的密支那。 如此一来，便可以打通长江，澜沧江（湄公河），怒江（萨尔温江），伊洛瓦底江，四条纵贯整个亚洲东南阙的河流。 其航运价值和军事价值不可估量。 但也正因为其有军事价值，所以被东南亚各国所反对。 尤其是修建运河，需要筑坝拦水，提高水位，这对下游国家来说，更是致命的威胁。 所以这条运河才一直搁置。 但处于现在这个时代，这些顾虑却不存在，因为东南亚各国，还没有二十一世纪的国际视野。 同时庞培说的奇袭阿瓦，郑克均的确是这样想的。但这条运河的价值，绝不止如此简单。 郑克均给陈宫说过缅甸地理位置的优越性。 但要发挥这种优越性，需要打通其纵观东西南北的交通。 而这条运河，就承担着这样的使命。 “庞培，你先派人勘察洱海到保山一带的地形，规划水道，测验工程难点，做好预算。 一年内不能动工，一年后，本督再派大批劳工到云南，到时候再动工挖河。” 新北军西征，消耗的粮食太多了，马上又要北伐。 哪怕不断从海外和系统购买粮食，也难以支撑。 此时再派很多劳工挖运河，估计粮食就彻底绷不住了。 从广东到云南，一路向西，因为正逢播种季，新北军每拿下一地，郑克均都命令南京方面派出农业专家，指导当地农民耕种。 沈括等人已经研究出钾肥、磷肥和氮肥。 其实这都没什么技术含量，郑克均给了方向，对于沈括这些天才来说，不过就是做几个实验而已。 南京、上海和基隆的工厂，早已开始生产化肥。 现在山东，安徽，江西，江苏，浙江，福建，台湾，广东，广西，湖南，都已经对农作物施加了化肥。 刚刚拿下的云南，贵州，湖北，四川等省，也来得及对已经种下的农作物下肥。 如此一来，只要熬过两三个月，等到秋收，应该就有大批量的粮食产出。 到时候新北路安抚司的粮草才算充盈一些。 但这批粮草，还得供应新北军北伐，也没有多余粮食分拨给庞培挖运河。 所以运河工程只能延后一年。 …… 留下庞培和杨文在云南后，郑克均命岳飞率领大军先行返回南京，准备北伐事宜，自己带着三万军队北上四川。 四川，果然如郑克均所料，一片荒芜。 真正应了曹操那首诗：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从重庆到阆中，从阆中到成都，很难见到一户人家。 郑克均命随军的主薄粗略统计了一下，重庆大约只有两三千人口，成都只有五六千人口。 而从重庆到成都，四百多公里路程，郑克均一行竟然只遇到几十户人家。 如此看来，整个四川地区，不算周边大山里的少数民族，怕是只剩下几万人。 被野草淹没的道路两旁，到处都是白骨。山里鹰啼狼嚎。 这还是天府之国吗？这还是最早诞生纸币的商业之都吗？这还是蜀锦与白酒的故乡吗？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站在成都狮子山头，郑克均有点怀疑杜甫在瞎扯。 “公子，当末将来到四川，便知道你让我带六十万奴隶进川的用意了。 真是太惨了，四川在明朝万历年间，在籍人口就有三百万之多。 考虑到明朝实行人头税，肯定有大量人口瞒报。 保守估计四川人口在五百万以上。 可是如今，不算四川行都司（今四川凉山自治州）等周边少数民族地区，以及播州（今贵州遵义）等南方高山地区，预计只剩下不到八万人。 五百万变成八万，满清，张献忠……太过狠辣。” 魏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将军，相反，杀伐果断，从无怜悯之心。 可是自从他来到四川，铁石心肠也生悲凉之意。 四川人口断崖式消失这种情况，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绝无仅有。 郑克均静静地站在山头，迎着呼啸的山风，远望着一片荒芜的成都城。 面沉似水。 “北宋末期，金军入侵，在淮南，在中原，金军皆势如破竹。 唯独在四川北部，寸步难行。 南宋末期，蒙古入侵，在汉中地区屡遭大败，付出巨大伤亡进入四川后，又陷入孟珙的游袭汪洋。 四川人民组织反蒙义军，依托山川河流，在各地反抗蒙古统治，袭扰蒙古军的后勤补给。 义军甚至完成三进成都的壮举。 使得蒙古军难以在四川立足。 重庆钓鱼城，让纵横欧亚大陆，不可一世的蒙哥汗有来无回，使得蒙古军数十年不能东进一步。 逼得蒙古军不得不借道大理，奇袭江东，才灭亡南宋。 但直到南宋灭亡，钓鱼城也没被蒙古军攻下。 川人，内战外行，外战内行，他们身上有铁骨铮铮的英雄脊梁。 但是……” 郑克均深吸一口气，心中仿佛堵了一块巨石，难以呼吸。 “他们最终没挡住清军的入侵。 但是他们尽力了。 昔日繁华的商业之都，变成如今这茫茫荒原。 多少反抗异族入侵的川中英雄，埋骨在野草之下。” 读史料，郑克均知道此时的四川，已经十分凄凉，所以他先派了魏延带朝歌奴隶进川。 但一路行来，触目惊心的荒芜，却绝非史料能描绘。 “四川，是华夏的脊梁，是中华民族最后的靠山。她一定得复兴，也必须复兴。” 郑克均握紧拳头。 “陈宫。” “臣在。” 第216章 顺治皇帝 陈宫立刻出列。 “我命你为四川布政使，督管四川民政。 你将六十万朝歌奴隶，分赴重庆，阆中，成都，叙州（今宜宾）等川中重镇，进行屯田作业。看书溂 我们随军带来的种子，全部分发，再给你留下军中所有的骡子、驴和耕牛。 至于粮食，军中粮食全部留下，士兵只带口粮出川。看书喇 后续粮食我会命人从长江水路调拨川中。” 郑克均已经向柴绍买了粮食，那是个粮食的超级大户。 “是，臣必不负公子重托。” 陈宫本就是个体恤百姓的谋士，看到四川的惨景，早已动了恻隐之心。 此时郑克均让他留下来建设四川，他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要大干一场。 “魏延。” “末将在。” “率领你的两万士兵，维持秩序，抵御周边少数民族进犯。” 此时川中空虚，周边少数民族皆蠢蠢欲动。 尤其是四川经历数十年战乱，有很多四川人逃入少数民族聚居区。 使得这些少数民族势力更加壮大。 比如金川（位于今甘孜州）的嘉绒藏族，势力就已经很庞大了。 “是。” 魏延领命。 “杨价。” “末将在。” “本督交给你两千播州军，一万藏兵（之前跟李晔交换的吐蕃兵），命你分驻播州与雅州（今雅安）。 播州征兵，雅州练兵。 如果有藏民投效，厚待接纳。 三年之内，你要你练成一支三万人左右的山地部队。 这支山地部队不但要能适应山地作战，还要适应金川等西部土司的高原作战。” “公子要对雪区用兵？”杨价惊愕道。 “异常艰难，但不可不未雨绸缪。” 金川这个雷迟早要爆，和缅甸一样，都是极难征服的地区。 必须做充足的准备。 “是，杨价竭尽全力为公子练出精兵。” …… 这次进川，郑克均刻意带了很多物资。 二十万大军东征，随军辎重极多，打完仗剩下的补给，郑克均全部带来了四川。 但对陈宫来说，恐怕还是捉襟见肘。 重建期是艰难的，不过郑克均相信，四川这片土地，早晚还是会再次兴盛。 三万军队轻装出川，来到湖北。 湖北早已被姜子牙的军队打下来，但眼前的景象却让郑克均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处都是荒芜的农田，眼神麻木的农民。 饿得四处逮笋虫挖野菜的儿童。 甚至还时不时能看到迁徙的流民。 “湖北这两年并没有严重的自然灾害，怎会如此破败？” 贞德看着眼前的情景，仿佛当初江阴惨景再现。又震惊又疑惑。 “这还用说吗？董额和佟国维三十万大军南下，没有带一粒粮食。 我们二十万大军，几乎掏空了南京的粮仓。 他们三十万人，要吃多少粮食？ 不将河南和湖北刮地三尺，他们那三十万人早饿死了。” “畜生。” 贞德是一名温文尔雅的少女，此时也忍不住暴了粗口。 “公子，贞德不明白，你将云南吴氏满门抄斩，却为何没杀董额和佟国维两个满人。 吴三桂再是卖国贼，我们在云南和贵州也没见到如此惨景。 可董额和佟国维两个畜生，不知害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在贞德看来，他们更该死。” 从南京到杭州，从杭州到云南，贞德从没有在郑克均搞大屠杀的事情上发过言。 甚至天性善良的她，都不太爱到刑场观刑。 这是贞德第一次劝郑克均杀人。 “这就是原因。” 郑克均望向眼前的村庄。 一张张麻木的脸，枯黄的肤色，以及看到军队好像看到鬼的眼神。 还有一个疯掉的女人，拿着树枝在村口晃来荡去。 “董额的父亲是多铎。 满清入关造就的杀业，一半在多尔衮，一半就在多铎。 但多尔衮已经被灭门，只剩下多铎，多铎是满清将领中仅次于多尔衮的屠夫。 这次董额和佟国维南下，一路奸淫掳掠，河南，湖北，上千万人被祸害。 本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两个人，才能平息心中的郁气。 活剐？烹煮？凌迟？车裂？ 哪个不是便宜了他们？” “那公子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还没想好，不过本督先要让他们家族毁灭。 而且要毁在满清皇帝手上。 这样才能让他们痛苦欲绝。” “这怕是很困难，佟佳氏与多铎家族，都是满清的核心家族，规模庞大。 就算董额和佟国维投敌，康熙也不太可能对两大家族动手。” “那本督就给康熙一个不得不动手的理由。” 郑克均立刻命人传来了董额和佟国维。 两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只以为是郑克均不忿湖北百姓被清军祸害，要找两人麻烦。 两人连辩词都想好了。 “顺治皇帝在哪？” 郑克均一句话，把满场所有人都惊住了。 贞德和凯撒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佟国维和董额更是悚然大惊。 “公……公子，先帝……顺治不是已经死了吗？”佟国维结结巴巴地道。 郑克均冷哼一声。 “本督告诉你们，尚之信的家族，吴三桂的家族，都已经被灭了。 姜子牙的军队已经占领甘肃，王辅臣的家眷一个也别想跑。 你们懂得本督是什么意思。 你二人祸害天下，比尚吴王三家更甚，本督留你们存活至今，已是大恩。 若无立功自赎机会，你们以为你们能活命？” “现在本督再问一遍，顺治皇帝在哪？” “这……” 董额和佟国维互相看一眼，犹豫着不敢开口。 “很好。” 郑克均点点头。 “来人，给二位女真好汉上满清十八大酷刑。 记住了，一定要每道酷刑都试一遍，不能在中途某个环节弄死了二位好汉。 比如车裂，可以先扯断一根脚趾。 烹煮，可以只煮一只手。 剥皮，先剥脸皮。 骑木驴也只需要钉他们的第三条腿。 安排华佗大夫过去，及时止血和割除坏死部位，三天内都要让二位好汉意识清醒地活着。” “是。” 四名士兵立刻上前。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董额与佟国维吓得当场就跪了下来。向郑克均连连磕头求饶。 “愣着干什么？拖下去。” “公子，顺治老贼在河南白云寺出家。” 董额厉声高喊。 佟国维瞬间面如土色。 “完了，佟佳氏完了。” 第217章 佛门清净地 “不是五台山清凉寺吗？”郑克均冷冷问道。 “奴酋顺治最开始是在五台山清凉寺出家，但消息走漏，民间都知道了这事。 所以顺治又南下，到了河南白云寺。” 佟国维赶紧抢答。 功劳不能让董额一个人抢去，要不然他就要面对满清十八大酷刑了。 “立刻发兵河南归德（今商丘一带），包围白云寺。” 郑克均一声令下，三万大军北上河南，五日之后便进入归德境内。将白云寺团团包围。 寺中僧侣吓得手足无措，守山弟子匆忙跑进庙内向住持禀报。 不一会儿，一名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带着一众僧侣走下山来。 “在下大明延平王麾下，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克均，见过住持。” 郑克均弯腰向主持行了一个礼。 “阿弥陀佛，佛门清净地，不染俗尘事。 郑施主兵戈之身，又兴煞气之兵，实在不宜踏足山门。 还请郑施主就此离去。 他日以信徒之身，上山采香，老衲必隆重相迎。 还请郑施主行个方便，阿弥陀佛。” 主持镇定自若，说话不紧不慢，倒是有几分高僧气度。 “本督今日兴兵造访贵寺，不为礼佛，只想为四川湖北，以及所有被满清荼毒的华夏儿女，讨一个公道。 若打扰到佛门清净，实不得已，还请主持见谅。” “郑施主要讨什么公道？” “请主持交出满清前狄酋爱新觉罗·福临。” “阿弥陀佛，白云寺为出家人修行之地，没有什么狄酋或者皇帝，郑施主恐怕是误会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 “鄙寺的确没有满清顺治皇帝，老衲绝无欺言。” 郑克均冷冷看向身后的董额和佟国维。 两人顿时慌了。 “老秃驴，别装糊涂，当年本将可是亲自护送奴酋顺治，南下到你白云寺的。 你不会不认识本将了？” 董额站了出来。 住持看到董额，大惊失色。 “贝勒爷，是你？” “什么贝勒，本将早已弃暗投明，现在是大明新北路安抚司旗下大将。”董额朗声道。 “你也配？” 凯撒怒视董额。 董额赶紧满脸堆笑。 “是是是，小人不配，小人还没说完呢。 小人是大明新北路安抚司旗下大将的奴才。 凯撒将军，小人岂敢与您平起平坐？您说是？” 凯撒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跟董额这种下贱人多说一句话，凯撒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 这时佟国维冷眼看向住持，喊道：“老和尚，你说白云寺里没有顺治，你敢把所有和尚叫出来，让我们认吗？ 若是我们搜到了顺治，将你白云寺满门杀绝可好？” 住持立刻慌了，再也没有了一代高僧的气质。 “住持，作为一寺之首，佛祖座下高徒，公然撒谎，是否有悖佛家经义？” “阿弥陀佛。” 住持口宣佛号。 “老衲并未撒谎，佛门乃世外之地，这里只有僧侣，没有皇帝。 连爱新觉罗·福临这个名字都没有，又哪来什么狄酋？” “老家伙，跟我家公子玩文字游戏呢？”凯撒不高兴了。 郑克均眼神示意凯撒退下，依然和颜悦色地对住持道：“那就请交出那个曾经叫爱新觉罗·福临的和尚，可以吗？” “佛门清净地，不宜妄造杀业，施主，请回。” “本督再次恳求，希望住持行个方便，交出福临。” “我佛慈悲，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无论行痴在俗世犯了什么恶孽，只要入了佛门，便与凡尘再无瓜葛。 郑施主又何必对数十年前之旧事耿耿于怀。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衲敢请郑施主放下心中的仇恨，也放过自己的心魔。” 郑克均缓缓捏紧拳头。 “住持，本督再恳求第三遍，请你交出福临。 本督不想再听到任何其他废话。 你只说交人，还是不交？” “老衲誓保佛门不兴杀孽，不交。” “呵呵。” 郑克均冷笑一声。 “所有白云寺的僧侣听着。 满清入关杀我华夏子民近千万，其恶首三人，一为多尔衮，二为博尔济吉特氏，三就是福临。 此人身上罪孽，罄竹难书，绝不是所谓遁入空门，就能洗清。 华夏百姓不答应，大明军民不答应，本督更不答应。 现在你们住持拒不交出前狄酋福临，郑克均唯有一个选择……屠寺。” 郑克均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所有人惊恐万状。 连贞德都怔住了。 “公子，佛门乃方外之地，咱们只抓顺治一人便好，若对僧侣动刀兵，恐引起天下非议。” “哈哈哈哈哈。” 住持突然大笑起来。 “老衲早听闻郑四公子暴虐嗜杀，今日一见，果然是千古难得一见的暴主。 公子残暴到连僧侣都杀，那公子与你口中的奴酋，又有何区别？ 昔日行痴造杀孽，今日公子造杀孽，冤冤相报，公子又岂能善了？” “本督最恨的就是以德报怨这套说辞。 敢情它满清杀了那么多汉人，今日汉人杀它一个顺治，就和满清禽兽等同了呗？ 本督今日偏不惯你们秃驴这臭毛病。” 郑克均望向满山僧众。 “所有白云寺僧侣听好了，今日本督不杀顺治，绝不撤兵。 敢有阻挡者，无论僧俗，一个不留。 别说本督不给机会，现在就请你们做出选择。 以长梯为界，支持普渡众生，连祸害千万华夏子民之奴酋，也要普渡者，跟着你们住持站在左边。 支持华夏军队为华夏子民报仇雪恨者，站在右边。 以一炷香为限，一炷香之后，本督屠寺。” 一众和尚互相寻望，却很多人都走向了左边。 受这些和尚影响，最后几个犹豫不定的和尚，也走向左边。 “哈哈哈哈。” 住持得意大笑。 “看，郑施主，人心在佛，这便是明证。 还请郑施主悬崖勒马，接受我佛教化。” 郑克均脸色铁青。 “老秃驴，你真以为本督不敢把白云寺合寺上下，赶尽杀绝？” “哈哈哈哈。” 住持笑得更大声了。 “老衲不敢揣度公子心意，但千古以来，灭佛皇帝犹如过江之鲫，却又有谁善终？ 冥冥之中，必有因果之报。 还请公子慎重，哪怕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也不可枉造杀孽。” 第218章 灭佛者多无善终 “公子，不可意气用事。” 贞德眼见郑克均被愤怒冲昏头脑，赶紧相劝。 “若屠杀出家僧人，恐怕会引起天下震动。 再说这白云寺所有僧人，都选择站在住持一边，说明他们都是不畏死的真出家人。 其志可佩。 末将觉得也不该对他们动刀。 贞德斗胆向公子请命，带兵攻入白云寺，活捉顺治帝。 量这些和尚也无可奈何。” “不，得杀。” 郑克均眼中寒芒闪动，杀意更加凛冽。 “为何？” “不惧死未必代表高尚，愚民比屠夫更可怕。” 整个东征战役，让郑克均触动最深的事，不是在青云山中寸步难行。 也不是韶关与三王百万联军对决。 而是看到董额麾下河北兵手上厚厚的老茧，脸上刀刻的风霜，以及那一张张朴实憨厚的脸。 一群朴实的农民，整整三十万人，竟然可以被几百个满人控制。 地震之后不救灾，他们忍。 不但不救灾还要对灾民征兵，他们忍。 不给他们军饷，他们忍。 让他们自费买装备，他们忍。 真应了范文程那句话：奸其妻女忍，刨其祖坟忍，夺其地屋忍，此等贱民何足惧哉? 可是，当几百个满人带着他们欺负比他们更弱小的中原百姓时，他们腰板挺直起来了。 他们杀戮，他们抢劫，他们脸上挂着贪婪的笑容，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支铁血之师。看书喇 可当郑克均看到他们那张脸时，还是农民的脸啊，老实巴交的，只好像平日在田间地头与路人攀谈的大爷。 是什么铸就了这样的民族性格？ 被异化的儒教是首恶，而佛家也难逃干系。 佛家凭什么教人逆来顺受，去追求虚无的来世果报？ 佛家凭什么教人普度众生，好人坏人都普渡了，世间公理何在？ 佛家凭什么让好人经九九八十一难，而恶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些和尚跟住持站在一起，他们还以为是在保护他们心中的佛。 在他们看来，顺治虽然以前作孽，但现在已经成佛。 天下所有人，理所应当应该原谅他。 若是不原谅，那天下人便成了恶人。 这便是佛，去他妈的佛。 “本督今日以白云寺合寺之性命，告诉天下人一个道理： 让作恶之人，为其恶行付出代价，天公地道。 若是天下人非议本督，只能证明天下人还信仰着恶心的伪善教条。 本督会不断用冷血的手段，一次次强调善恶当报的煌煌天理。 本督读史，知道灭佛者多无善终，但哪怕本督步之后尘，也决不后悔今日之举。” 郑克均轻轻一挥手。 “杀。” 凯撒率领如狼似虎的新北兵，冲上白云寺山门。 “啊…” 新北士兵挥刀就砍。 弓箭队排队放箭，箭雨如蝗。 惨叫声，惊喊声，顿时响彻白云寺。 “作孽啊，作孽啊。” “历史会记住今天，郑克均，你这个屠夫，注定被千夫所指，万世唾骂。” 住持怎么也没想到郑克均真敢屠杀，看到新北士兵乱刀砍杀和尚，呼天抢地，不断咒骂郑克均。 可是凯撒哪里会听他鬼哭狼嚎。 新北士兵已经杀入寺内，片刻时间，已经数百和尚倒在血泊中。 “别杀我，贫僧支持你们杀顺治……不，支持你们杀狄酋。” “我带你们去找顺治。” 许多和尚还是怕死，刚才不过是被道德绑架，再加上心里觉得新北军不敢真杀和尚，所以才站在住持一边。 现在看到新北军杀起他们来，不带半点手软，顿时恐惧了。 不一会儿，仅剩的十几个和尚，抓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和尚出来。 经过董额和佟国维指正，正是满清入关后第一位皇帝，爱新觉罗·福临。 “大人，狄酋我们给你抓来了，放了我们。” “我们愿在寺内为大人金身塑像，每日焚香祈福，求总督大人饶命。” 抓顺治的和尚们，纷纷跪在地上向郑克均磕头。 郑克均冷冷看了这些摇尾乞怜的和尚一眼。 “杀。” 一个字，让十几个和尚目瞪口呆。 “大人，我们认同您的政令，不能宽纵恶人，为何还要杀我们？” “狄酋祸害华夏子民，就该千刀万剐，他们永远也不能成佛。” “什么成佛，佛祖就是错的。 正如总督大人所说，佛祖凭什么代替亿万华夏百姓，原谅满清刽子手？ 大人，您让贫僧做白云寺下一任住持，小人保证贯彻大人教义，让白云寺成为以杀止杀，以恶渡恶的空门宝刹。” 几个和尚慌忙向郑克均献媚。 深深的厌恶涌上郑克均心头。 “没听清本督军令吗？杀。” 郑克均冷喝一声，一众士兵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转眼之间，十几个和尚全被杀死。 “郑克均，你真是疯了，如此作孽，将来必受天谴。” 整个白云寺，就剩下住持一个人。 看着满山的尸体，住持气得双眼血红，浑身发抖。 “作孽？天谴？” 郑克均笑了。 来到住持面前笑道：“圣僧，你忘了你刚才说什么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待本督晚年，头发牙齿都掉光了，人也杀不动了，便封刀罢兵。 是不是就算放下屠刀了？ 福临统治下的满清军队，杀戮千万汉人，放下屠刀都能立地成佛。 本督杀你几百个臭秃驴算啥？ 敢问圣僧，本督是不是也可以成佛？” “你……” 住持被郑克均怼得哑口无言，气得满脸通红。 “别生气啊，你还得在心里好好为本督祈福呢。 为什么呢？因为佛门普度众生，不分善恶啊。 本督虽然是残忍嗜杀的恶人，但你也不能厚彼薄我啊。 还是赶紧祈祷本督长命百岁，这样才能体现你们佛家普度众生的情怀嘛。” “郑克均，老衲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住持破口大骂。 “哎哟哟。” 郑克均啧啧出声。 “圣僧，这可不好，你又忘了你刚才说啥了？ 刚才你劝本督不要对顺治以前的恶行耿耿于怀。 现在本督也劝住持一句，住持何必对数分钟前之旧事耿耿于怀？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虽然本督杀了你白云寺全寺上下，待会还会杀你。 但本督敢请住持放下心中的仇恨，也放过自己的心魔。 毕竟出家人四大皆空，心中哪能有恨呢？ 住持，您说是不是这个佛理？” 第219章 先民后兵 “郑克均，你个畜生……” “哦，对了，还有因果这一套理论。 老秃驴你看，你和你寺中这些和尚，都是大善人，下辈子他们肯定会投胎当皇帝，享受荣华富贵。 这么看，本督杀他们，还是为他们好，让他们早日得到福报。 算不算一件功德？ 至于本督，一生造了这么多杀孽，将来肯定下十八层地狱，下辈子说不定投胎成老鼠蟑螂啥的了。 您看，我这么说，你心里是不是好受了一点？是不是瞬间觉得幸福了？” 住持整个人都傻了。 “哈哈哈哈。” 凯撒大笑起来。 “痛快，公子骂得痛快，本督早看这群秃驴不爽了。 一天天宣扬他们那些狗屁经义。 现在这套狗屁理论用在他们自己身上，真让人痛快淋漓。” “来人，为住持准备火焚祭化礼。” “是。” 士兵架起一堆柴火，将住持捆了，放在了柴垛上。 “住持，按你们佛家的说法，这叫焚烧残躯，坐化成佛？ 所以你应该感谢本督，您如此伟大的死法，一定能去西方极乐混个好差事。 所以，待会坐化时，好好为本督祈福，本督可是你的贵人。” “点火。” 郑克均一声令下，士兵在柴垛四面放火。 住持望着周围腾起的火苗，不知为什么，他慌了。 来生，西方极乐，因果……有几个和尚真信？ 刚才郑克均以佛理反佛理的那些话，让住持突然间如梦方醒。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命是真的，火焰灼烧在肌肤上的痛感是真的。 “饶命，总督大人饶命……” 可是任住持如何喊叫，郑克均也置若罔闻。 郑克均来到顺治身旁。 “你就是爱新觉罗·福临？” 福临浑身颤抖，他在白云寺待了近二十年，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大明的军队打回来。 自己还会落在明军士兵的刀锋下。 “别怕，本督只是要送你去和你儿子团聚而已。” “真的？” 福临怔怔地看向郑克均。 “当然是真的……来人。” “在。” “将福临分割成两段，下半身送往河北，让他和他儿子康熙团聚。 蜡封上半身，带去扬州，悬挂城门示众三月。” “是。” 顺治一下子瘫软在地。 …… 郑克均率领军队回到南京，岳飞立即前来请命，是否立即北伐。 郑克均在四川，湖北，河南待了两个多月，新北军已经休整完毕。 岳飞决定趁满清实力未复，直捣黄龙。 “不。” 郑克均却摇头。 “为何？现在也许是进攻满清的最好时机。 我们之前不是得到消息，满清似乎在热河，蒙古等地，秘密征兵训练。 康熙和博尔济吉特氏，明显是要垂死挣扎。 甚至可能隐藏更大阴谋。 我们早一日北伐，或许就能破解他们的阴谋。 迁延日久，夜长梦多。” 天地会和新衣社在北方的坐探，都传回许多零星的情报，岳飞和郑克均也早已分析过，满清不会坐以待毙。 肯定在酝酿反败为胜的计划。 这种情况下，越早北伐对新北军越有利。 这也是岳飞只让新北军休整两个月，就打响北伐战争的原因。 “河南，湖北，需要粮食，那里有上千万饥民。” 郑克均缓缓说出一句话。 他何曾不知道此时是北伐的最佳时机。 可是他真没料到董额和佟国维对河南湖北祸害那么狠。 “岳将军，本督告诉过你，本督志在四洋六洲。 但今日告诉你本督的另一个原则。 咱们扩张华夏的土地，最终是希望华夏子民能过得更好，自由而有尊严地在这个星球上生存。 如果为了征服土地，枉顾百姓的死活。即使我们创下了丰功伟绩，对这个民族又有何益处？ 如蒙古西征，创建了史无前例的大帝国，又为普通的蒙古百姓带去了什么？ 咱们的粮食很多，但既要供养军队，又要为四川输血，已经捉襟见肘。 本督还可以继续加大力度购买粮食。 但如果这些粮食供应给了北伐军。 那本督无论如何也变不出粮食来养活河南和湖北的百姓。 如果我们执意北伐，河南和湖北的百姓，可能会饿死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人。 本督不忍。” 郑克均站在城头，遥望北方。 或许错过这个北伐窗口，将来再度北伐，就是一场硬仗了。 但是他知道他并没有选择。 自己已经是柴绍的最大客户，但回洛仓、兴洛仓等隋朝粮仓，就算粮食再多，也不够郑克均动不动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人的消耗。 再这样下去，回洛仓和兴洛仓都要见底了。 柴绍总得给自己留下足够粮食。 郑克均也向欧洲人，奥斯曼人，萨法维，莫卧儿，甚至是巴西、美洲等殖民地商人购买粮食。 再加上系统其他用户的粮食售卖。 可以说新北路安抚司的粮食进量，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即使如此，现在也到了极限了。 留驻马尼拉，基隆，台南的军队，云南的蛮兵，四川的播州军，六十万朝歌奴隶。 以及二十五万新北中央军，三十万披发军。 现在又加上河南和湖北的上千万百姓。 郑克均不但没有粮食支持北伐，还需要想尽一切办法，加大力度向系统购粮才能支持。 “公子，末将明白了，末将会立刻下令士兵回营。 同时末将请命，带兵进湖北和河南，主持对两省百姓的赈灾事宜。” 岳飞又何尝是个只懂打仗的莽夫，他的心中更是装着家国和百姓。 郑克均说清楚了安抚司目前的困境，先民后兵，岳飞心里十二万分赞同。 “不用了，我已下令姜子牙，待他征服甘肃等地后，立刻回河南。 一方面负责黄河一线的布防，同时住持对两省赈灾。 至于岳将军你，筹备另一件大事。” “何事？” “拥立朱玉塘登基。” 岳飞一怔。 “公子想清楚了？” 郑克均点头。 “本督想得很清楚，这件事对新北军有百利无一害。 姜子牙和陈宫他们说得对，我们需要明朝的法统。 法统在武人看来虚无缥缈，但却是隐藏在历史变迁中最深刻的至理。 一个王朝法统不正，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自圆其说。 但这样做的后果，不过是天下百姓都跟着朝廷学会了撒谎而已。 本督需要一个明朝皇帝来过渡，岳将军，你懂本督的意思吗？” 第220章 大明复兴 “明白，延平王是大明的延平王。 我们新北路安抚司毕竟出自延平王府，公子也是延平王公子。 一个政权的法理，往往在她出生时，就已注定。 所以出师北伐，我们理所当然地打了反清复明旗号。 现在公子如果直接立国，不仅是对新北路安抚司之前一切行为的否定，也否定了新北路安抚司的出生基因（郑克均的基因学说已经风靡世界）。 先拥立，再禅位，如此，方可服天下人心。 但是公子……” 岳飞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此举虽有百利，但却有一害。” “岳将军直说无妨。” “朝中暗藏不轨之徒，他们会因为这个皇帝，对总揽朝纲的公子蠢蠢欲动。 毕竟有了这个皇帝，他们就有了希望。 另外皇帝慢慢会长大，等他长大了，也会不甘摆布。 公子当知元子攸、宇文邕之故事，不可不防。” “本督知道岳将军说的不轨之徒是谁。 将军放心，本督会注意的。” “那末将便放心了，不过还有一个人，公子可能也得考虑一下。” “你是说莹钰？” “自尧舜之后，历史上的禅位便成了宫中悲惨剧。 莹钰夫人毕竟是朱玉塘的亲姐姐……” 郑克均长叹一口气道：“我暗示过她，她应该有心理准备，如若到时候她还是心有芥蒂，本督亦无可奈何。” …… 公元1679年9月，崇祯第三子朱慈炯之子朱玉塘，在南京故宫被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克均拥立为帝。 9月10日，朱莹钰扶抱一岁的朱玉塘，在明孝陵举行祭天祭祖大礼，正式恢复大明国号，改元宣和。 拜郑克均为镇国公，内阁首丞（郑克均自设官职，统摄内阁，下辖三省六部二十四局），总摄国政。 加九锡，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决断内外朝事，执掌天下兵马。 册封朱莹钰为文熙长公主，以长公主身份，掌后宫事。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英国，荷兰，神罗，法国，沙俄，西班牙，葡萄牙，朝鲜等列国，纷纷派使道贺。 大明这个消失了近四十年的大帝国，终于再一次屹立在了亚欧大陆东方。 …… 时值秋收，山东，安徽，江西，江苏，浙江，福建，台湾，广东，广西，湖南等十省，在化肥的加持下，获得大丰收。 水稻平均亩产达到500斤以上，东南数省产量几乎翻倍。 云南，贵州，湖北，河南，陕西等省，虽然新北军攻下时，粮食已经下种，但追加化肥后，粮食产量也大大提高。 再加上土豆、玉米、红薯种植全面铺开，杂粮获得史无前例的丰收。 新北路安抚司控制下的土地，粮食产量达到惊人的850亿公斤。 郑克均向系统其他了解清朝历史的用户询问过，这个数据大概是清朝巅峰时期农业总产量的三分之二。 但得知道，新北路安抚司辖下土地，除了基隆和台北那一点点地方，其他都是经过战乱和天灾的。 大量百姓流离失所，陕西、甘肃等省又刚刚归治，来不及指导农桑。 湖北、河南、四川等产粮大省，土地更是大量荒芜。 此时就能取得如此丰收，一旦百姓归家，所有省份土地全部开垦，加上化肥全面推开。 光是黄河以南土地的粮食产量，都必定远超满清治下的整个中国。 沈括等科学家之前还担心化肥有没有作用，会不会减产，盲目铺开会不会有风险。 完全没想到粮食产量会提高这么多，对郑克均佩服得五体投地。 “公子，臣有罪。” 在郑克均查看各地粮食账簿时，沈括向郑克均下拜。 “你有什么罪？” 郑克均疑惑抬头。 “在去年做化肥催肥试验时，臣发现化肥使用过多，会影响农作物生长，甚至出现烧心等枯萎现象。 臣担心发生大规模的农业减产风险。 所以年初春播时，臣刻意减少了各地的化肥用量，并没有按照公子的定量施肥。 若不是沈括未经请示，擅自改动公子方案，今年我大明治下土地，会获得更大丰收。 河南和湖北的难民，也不用天天喝粥维持生计。 臣有罪，请公子治罪。” 沈括一脸惭色。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愚蠢得可以。 从这三年的事迹中就可以看出，自家这位公子，对生物学，化学，天文学，物理学，数学，地理学等等科学，无所不通，无所不晓。 比自己厉害何止十倍。 自己凭什么怀疑公子在农学上的造诣？ 竟然还自作主张，改动郑克均提供的催肥用量数据，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估摸着因为自己无知又狂妄的行为，至少减少了大明150亿斤产量。 想到这里，沈括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不关沈大人的事。” 这时宋士意和宋士慧两兄弟站了出来。 “当时公子正在征伐广东，我们来不及请示，对化肥用量降低，是我们三人共同做出的决定。” 两兄弟也向郑克均拜倒。 郑克均皱眉看着三人，突然笑了。 “三位先生这是做什么？起来。” 郑克均笑笑道：“我就说化肥的作用怎么没达到预期，原来是这样。 不过本督觉得三位这事做得对。” “啊？” 沈括和宋氏兄弟都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农业是国之根本，容不得半点马虎。 你们在试验中发现化肥有副作用，出于谨慎考虑，不得不做出改变。 当时本督不在南京，你们做权宜之计，完全在情理之中。 不必过于自责。 而且你们也绝不可因为这件事，从而减少了怀疑精神，包括对本督的怀疑。 实话告诉你们，本督对科学之事，一窍不通，提出的科学理论，都是照本宣科。 并不敢保证都对。 所以你们在实施过程中，发现有错误或纰漏，必须直言不讳指出。 如果发现风险，更是要当机立断采取措施，不必顾忌本督颜面，明白吗？” 科学是一件极其严肃的事，如果科学家都失去了怀疑精神和实事求是的态度，那这个国家的科学也就算是完了。 可是沈括三人面面相觑，自家总督大人这也太谦虚了？ 第221章 叫你来有好事 他对科学之事一窍不通？那全天下的科学家怕都是文盲了。 三人只当郑克均在鼓励他们的怀疑精神。 “所以明年早稻，臣等决定推行公子提供的化肥用量。预计粮食亩产会比今年更高。” “不够。” 郑克均摇摇头。 “不止粮食作物，土豆，红薯，玉米等等杂粮，高粱、小麦等传统粮食，都是需要施肥的。 还有，现在湖北，河南，四川等省，因为战乱，农田大量荒芜。 开垦这些农田，更是需要化肥增加土壤肥力。 不同的农作物，不同土壤的荒田开垦，化肥用量都有不同。 具体如何控制用量，本督回头会给你们一张单子。 不过这张单子也只是提供给你们参考，实施过程中如果发现有问题，可以改动。 如果事情紧急，就自行做出决断，不必请示。” “是。” 沈括三人暗暗心惊，如果这些粮食作物，都和水稻一样，实现产量翻倍。 那大明明年的粮食收成，将达到何等的高度？ “还有，我让你们培育的新型水稻，进展如何了？” 去年这个时候，郑克均就命沈括组织专业的农业学家，培育优质稻，转眼已经过去一年时间。 “禀报公子，去年依照公子吩咐，我们已经选取了优质稻株，在试验田种植。 今年早晚两季稻，我们又对其进行了选育改良。 目前得到了一批比较好的稻株。 比普通稻谷早熟两个月左右，而且稻谷米粒长，颜色微红，口感也比寻常大米要好。 经过皇家学会生物学家的显微测定，这批稻米中淀粉含量更高，既更有营养，更能充饥。 臣认为育种工作已经取得初步成功，但慎重起见，还是决定循序渐进。 我们准备在台湾、江苏、河南、湖南、陕西以及四川，各选取几十亩试验田，进行早稻育种。 如果顺利，明年晚稻就可以推开。” 郑克均点点头。 这个时代水稻育种技术已经很成熟，郑克均给沈括指明了方向和必要的农业试验手段，对他们来说培育优质稻并不算太难的事。 不过这进度的确有点快。 “辛苦你们了。” “公子为民操劳，亿万百姓生计系于农事，我等敢不用命。” “好，如果育种全面铺开并获丰收，三位皆封侯。” 郑克均轻描淡写一句话，沈括和宋氏兄弟都震惊了。 封侯？没听错？ 项羽、张辽、妇好等将领，屡立战功，此时也只是个伯爵。 全军上下，只有岳飞是侯爵。 陈梦纬忙上忙下，每天脚不沾地，才得一个子爵。 自己三人在试验田摆弄摆弄水稻，就侯爵了？ “你们记住，工业强国，农业立国，农业是基，工业是梁，缺了此二者，其他什么军事、政治、谋略，不过空中楼阁，夸夸其谈而已。” 郑克均掷地有声的话语，让三人凛然动容。 “臣向公子保证，明年此时，大明辖下土地，粮食产量必定翻倍。 否则，公子不用封赏沈括什么侯爵，沈括愿意辞去所有官职，只以白身继续为皇家学会效力。” 沈括，宋士慧，宋士意，都向郑克均拱手。 “少说大话空话，本督不喜欢这个，各自回岗。” 郑克均挥挥手，三人离去。 其实，沈括并不是一个会说大话的科学家，说粮食翻倍，是有理有据的。 首先到了明年，黄河以南各省，基本都安定下来，流民归家，没有战争袭扰，农民可以安心种田。 四川，河南，湖北，湖南这些产粮大省，粮食产量必然猛增。 单单是化肥，就足以让粮食产量增加百分之三十以上。 最关键是，化肥还可以缩短水稻生长周期。 再配合优质稻生长周期更短的特点，水稻生长期被大大压缩，如此一来，就为双季稻甚至三季稻铺平了道路。 化肥，优质稻，双季稻，三季稻，多项加持，岂能不大丰收？ 何况土豆，番薯，玉米这些新型杂粮，在这个时代并未完全推开。 这三者对土壤环境要求不高，只要等完全推开后，不但原有的耕地粮食产量大大增加。 还可以开垦出更多耕地荒田，增加粮食产出。 最后，郑克均还向德雷克等西方商人，购入了大量西方才有的蔬菜种子。 比如西葫芦，洋葱，花菜，包菜，番茄等等。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些农作物不能作为主食，产量不高。 最多是丰富百姓餐桌，不能带来实质的粮食增产。 但这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些农作物，很多都不与主粮种植冲突。 它们有的不挑土壤，有的不挑时间。 中国的农民是最勤劳的，只要有空闲，他们就愿意下种农作物。 这些蔬菜恰恰可以填补农时空闲期，还可以充分利用田埂、院墙、沟渠等主粮用不到的闲置土地。 郑克均实施的一系列政策，无异于一场农业革命，不带来粮食翻倍才不正常。 沈括说明年粮食产量翻倍，都是保守估计。 不过沈括是个务实的科学家，也不打算跟郑克均争辩，一切等做出成绩再说。 沈括三人离开后，郑克均又把陈梦纬叫了过来。 “你怎么一张苦瓜脸？谁欠你银子了吗？” 脚步声响起，郑克均抬头看向陈梦纬，只见陈梦纬满脸的不高兴，顿时好奇起来。 “禀报总督大人，没有谁欠臣银子，臣只是单纯不想见到公子而已。” “放肆。” 郑克均气笑了。 “有你这么跟主公说话的？换成个暴主，你早死十次了。” “我这不是知道公子不会杀我，才说的么？” 陈梦纬嘿嘿一笑，可是马上又恢复了苦瓜脸。 “公子，你直说，这次又有什么倒霉事轮到我？” “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给你派过倒霉事？” “基隆一片空白时，你要我又造船又造炮。 上海一片空白时，你要我三个月内建几百座厂房，还要修路搭桥。 江苏大旱时，你要我一边安置上百万的工人，一边赈济上千万流民。 大军东征时，你让我……” “行了行了。” 郑克均脸色尴尬，赶紧阻止陈梦纬继续说下去。 “放心，这次叫你来是有好事。” 第222章 五大钱庄 “我不信。” 陈梦纬偏过头去。 “我让你操办我和莹钰的婚礼，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不但是好事，还是大喜之事呢。” “哦？” 陈梦纬皱眉思索一下，点点头。 “这倒是一件好事。 咱们新北路安抚司刚刚东征大胜，拿下了大半个华夏。 拥立新帝，复兴大明，又正值秋季大丰收。 是该有一场大喜事，把所有高兴事都庆贺一下。 到时候咱们可以邀请列国使者出席婚礼，借着道贺，瞻仰我大明复兴新气象。 不错，公子，这件事臣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很好。” 郑克均点点头。 “那你去户部支取五万两银子，把这件事做好。” “好勒……等等。” 陈梦纬正要开心离去，突然回过头来。 “公子，你说支取多少银子来着？” “五万啊，是不是很多？节约点花就是，有剩下的，退回户部。” 陈梦纬足足愣了十秒钟，猛然爆发了。 “公子，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就算普通大臣家嫁女娶媳，也不止花这么点钱？ 更何况是你和文熙长公主的婚礼。 文熙长公主是谁？那是当今天子的姐姐，大明皇室的正统血脉。 公子是谁？当今大明第一摄政大臣，掌内外朝事，控天下兵马。 以统辖子民数量和军队战力来讲，说你是当今地球最有权势的人，也不为过。 你和文熙长公主的婚礼又是什么性质？ 那是代表大明皇室与大明第一权臣的联姻。 全天下子民都看着呢。 臣觉得，这样等级的婚礼，批个两百万两银子，一点也不过分？ 你批个五万两？拿来干嘛？够扯十里红布吗？够买七天七夜的烟花吗？够为列国使者安排住宿餐食吗？够买世界各地珍禽异兽的美食吗？ 恐怕连文熙公主一身的穿戴珠玉，都买不起？” “你神经病啊？ 本督干嘛要十里红布？干嘛要珍禽异兽？ 我放七天七夜烟花干嘛？ 列国使者吃完饭各自回自己使馆歇着不好吗？干嘛还死皮赖脸留着住宿？ 至于文熙公主的穿戴，你不必操心。 她自幼闯荡江湖，我和她都不是爱面子、讲排场的人。” “拜托公子，这是面子吗？这是帝国象征和大国国格好吗？” 陈梦纬要被郑克均气疯了。 “如此重要的婚礼，弄得寒寒酸酸的，你让遥远异国怎么想？亿万大明子民怎么想？” “谁让你弄得很寒酸了？本督是要既看起来像样，又少花钱的婚礼。” “……” 陈梦纬怔住。 “我就知道，我来这里就是个错误。 我怎么会想到公子会有好事安排给我？ 早知道我就说工部的事情太忙，抽不开身，不见公子了。” “本督体恤下情，如果你说你抽不开身，本督会去工厂找你的。” “公子，你这是一点活路也不给啊？ 行，这事我不干，你换个人。 我看魏斯和狄仁杰都比较能干，或许会点石成金，你找他们。” “不行，他们有自己的正事要做。” “公子的意思是我没正事了？妹夫，你太过分了。 这活计我说啥都不干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陈梦纬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唉。” 郑克均看了陈梦纬好一会，无奈地站起来。 “梦纬，不是本督为难你，本督是真没办法。 本督现在想尽一切办法，从各个渠道买粮，能花的钱，早就花光了。 四川八十万人要养活，湖北、河南等地，有上千万灾民。 山东等洪泛区，也在陆续恢复中。 再加上各地驻军，每天消耗的粮食你知道有多少吗？ 本督现在恨不得一钱银子掰成两半花。 还有岳飞、项羽等将领正在练兵，你知道的，火枪兵和炮兵，哪怕是训练，消耗都极为庞大。 本督必须源源不断向军队补充军备。 现在整个新北路安抚司，财政看着进账丰富，仿佛是全世界最赚钱的衙门。看书溂 但他们却不知道我们是下雨似的注水，泄洪式的花销。 就算如此，本督还得留一部分钱财做备用金，以应对突发状况或新币挤兑，同时还要为北伐储备军饷。 梦纬，你觉得我容易吗？ 本督正式娶妻的婚礼，你以为本督不想办得风风光光的？可是真没有办法。 梦纬，你喊我妹夫，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得体谅我啊。” 陈梦纬偏头看了郑克均一眼，还是不说话。 “那行，我把两百万两白银批给你。” “真的？” 陈梦纬看向郑克均的眼神，充满惊喜和怀疑。 “当然真的，本督决定了，咱们兵不练了，灾民不赈了。四川不恢复了，山地部队不建设了。 科研研发也不投入了。 咱们认认真真办一场婚礼，让列国使者看看我大明的恢弘气象。 然后什么北伐，什么流民造反，什么蛮夷入侵，都不管了，爱咋咋地。 本督先娶她个三千佳丽，每天在南京城里夜夜笙歌。 嗯，也给梦纬你赏个三妻四妾。 闲暇时，咱们还可以一起交流经验。 对了，把岳飞和项羽也叫来一起……” “得了得了，总督大人，我怕你了。” 陈梦纬完全无语了，面前这是外界传闻的无所不能的新北路安抚司总督吗？ 分明就是个无赖嘛。 “五万就五万，我尽量办。” “哦，对了。” 陈梦纬正要灰溜溜地离开，郑克均又叫住他。 “整个新北路安抚司的白银，都在五大钱庄里面（除永昌钱庄外，郑克均又新开了四个官营钱庄，分驻上海，台北，武昌和成都），户部支取不出来。 你支取等额的新币。 只要尽量不买外国的限通货，新币在国内应该是畅通无阻的。” “总督大人，我真佩服你，你是把抠门演绎到极致了。” 陈梦纬作为一个管工业的大臣，哪里不清楚新币目前的状态。 新币普及得还算不错，无论中外，受众群体都在指数倍扩大。 但说什么“畅通无阻”，那就是胡说八道。 之前因为拿新币赈灾，所以山东，安徽，江苏，浙江，福建，台湾等省，广泛接受了新币。 姜子牙在河南和湖北赈灾时，也采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建设工厂，修筑道路，开垦荒田。 工资发放也是采用新币。 目前来看，新币在河南和湖北也很有市场。 第223章 律法与江山 可是云南，甘肃，陕西等省，百姓根本不认新币，如果强推，只会逼得他们以物易物，或者进行地下交易，得不偿失。 所以那边还是流通白银和铜钱。 如果举办婚礼，需要用到陕西什么物资，新币多半是买不来的。 至于国外，与大明做生意的民间商人，倒是主动或被动地接受了新币，但列国官方，态度却十分暧昧。 为了购买枪炮等必须物资，他们表面接受新币，可是在囤积新币上极为谨慎。 尤其是英国。 表面看英国与大明关系最好，但截至目前为止，英国是囤积新币最少的国家。 换句话说，陈梦纬拿着新币要去英国买什么物资，英国王室恐怕会以各种理由婉拒。 不过陈梦纬已经不想跟郑克均这个抠搜理论了。 “公子，有一件事臣觉得你做得不妥，不知道是不是该提醒你。” 陈梦纬临走时回头，神情很严肃。 “何事，说。” “你回到南京已经半个月了，马上又要举办与文熙公主的婚礼。 可是你到现在为止，也没去看过贞央夫人一眼。 她毕竟为你生了孩子。 生孩子时你不在身边，现在回来了，也不去看她。 现在又筹备与文熙公主的婚礼，再大度的女人，怕也会有情绪。 无论如何，她也是你的妾室，太过冷落，不利于后堂和谐。” 陈梦纬说完就走了。 郑克均怔住。 是啊，自己怎么完全忘了贞央和孩子的事？ 这半个月真的太忙了，又要解决粮食问题，又要拥立朱玉塘登基，还要重组朝廷行政机构，招待列国使者。 郑克均忙得脚不沾地，十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但即使如此，也不该放着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女人不管。 郑克均突然觉得很对不起贞央。 “是该去看看她。” 郑克均叹了口气。 不过在这之前，郑克均还得见一个重要的人。 “传戴家父子来见我。” “是。” …… 北京紫禁城，康熙一个人站在城楼。 秋风萧瑟，吹起皇冠上的顶戴，康熙只觉得浑身都是寒意。 此时的城下长廊，停着一副梓宫，全城的官员，士卒，太监，宫女，妃嫔，尽皆缟素。 梓宫里面装的是顺治的尸体……准确说是顺治的一半尸体，另一半正挂在江苏扬州的城楼上。 当康熙看到顺治血淋淋的下半身尸身时，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八岁前父皇的记忆，不断涌上脑海。 “来人，” “在。” “传郑旨意，佟佳氏灭族，多铎豫亲王一系，灭门。” “你是失心疯了吗？” 康熙正宣发口谕，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康熙回头，是孝庄皇太后被人推着摇车，上了城楼。 “皇祖母，董额和佟国维这两个奸贼，不但投降了郑匪，还将父皇的出家之地，告诉了郑克均。 以至于父皇惨被分尸。 这是我大清的奇耻大辱，皇儿怎能不惩治董额和佟国维家族？我皇家颜面何在？” 孝庄皇太后静静看着停在长廊上的梓宫，一滴泪水慢慢滑下满是皱纹的脸颊。 “福临，当初哀家就劝你，好好做一个皇帝，你不听。 为了一个女人，你放弃了大清的江山，留下我和玄烨祖孙两人。 这些年你知道我们过得有多艰难吗？ 苏克萨哈，鳌拜，三藩，如今的郑氏……步步险境。 若不是玄烨年幼，若是你能一直安心做一个对江山负责的皇帝，我们祖孙又岂会有如此多的磨难？ 如今你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又怪得谁来？” 梓宫里是孝庄的亲生儿子，为母的岂能不心痛如绞。 从小看着福临长大，看着福临从懵懂无知，到成为大清入关的第一位皇帝。 再到迷上那个女人，最终郁郁出家。 一幕幕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 当孝庄听说顺治被郑匪杀死并分尸时，当场晕厥。 昨晚哭了整整一夜。 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可是当孝庄醒来，她知道此时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 “你知道佟佳氏有多少人吗？你知道豫亲王一系有多少皇亲国戚吗？ 诛族？你是想动摇大清根基吗？ 你知不知道郑克均为何将你父皇分尸，还将一半尸体送到河北？ 他用心险恶啊。 他可不是纯粹为了恶心你，他就是想让你去迁怒佟佳氏和豫亲王一系。 如果你真的展开灭族清洗，所有满清贵族势必离心离德。 这正是郑克均的恶毒奸计啊。 如今的大清江山，风雨飘摇，黄河以南皆被贼寇占据。 我们爱新觉罗家能依靠谁？只能依靠从关外迁入的满清贵族。 你倒好，现在想自掘坟墓。 你信不信，你今天诛灭佟佳氏和豫亲王后嗣，明天我们组建的新军就会跑掉一半？ 到时候郑匪北犯，又有哪个满族将领会为你卖命？” “皇祖母教训得是。” 康熙也觉得孝庄说得对，刚才自己的决定太草率了。 “可是父皇毕竟是因为董额和佟国维的背叛，才惨遭杀害。 郑匪将父皇尸身送入河北时，一路敲锣打鼓，已经天下皆知。 如果我们不处置佟佳氏，裕亲王后系，皇家颜面怕是要扫地。” “当然要处置。” 孝庄太后斩钉截铁。 “立刻捉拿佟国维和董额的家人。 儿孙斩首，女眷发配宁古塔。 此告旨广张河北，让天下官民尽知。” “这是不是太轻了？大清律法，凡反叛投敌者，夷三族。 谋逆犯上，杀害皇族者，灭九族。 董额和佟国维反叛投敌，直接导致父皇被残杀。 只是灭门，恐难服人心。” “玄烨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孝庄失望地看着康熙。 如今天下云诡波谲，大清危若累卵，康熙却如此幼稚。 如果自己一朝去了，这大清的天下怎么办? “到底是大清律法重要，还是我爱新觉罗家的江山重要？ 只能二选一，你到底选哪个？ 郑克均杀你父皇不是为了泄愤，而是为了让你乱了心志，挑拨我们满人的内部矛盾。从而不战而瓦解我大清斗志。 在这一点上，他是极为清醒理智的。 难道你真要上郑克均的恶当吗？” 第224章 炫石谷地 孝庄摇摇头。 “玄烨，你从小读史，道理不是不明白。 强大的蒙元为何不满百年就灭亡了？是因为朱元璋很强吗？ 不，是因为内乱。 红巾军在南方势力还很弱小时，朝廷不去剿灭红巾军，反而大将之间彼此攻伐，朝堂内廷明争暗斗。 红巾军做大，还不思进取，还在争权夺利。 徐达北伐，几乎没遇到阻力就攻入元大都。 元顺帝逃回大漠。 逃回大漠的北元还继续内斗。 最后终于烟消云散在草原。 咱们大清为何能坐天下？是明朝很弱吗？ 但凡南明朝廷团结一点，我们大清也最多只能像辽金一般，只掌控半壁江山。 咱们现在又到了一个新的历史关口。看书溂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团结更重要了。 律法被破坏，以后要修补很难，但一旦江山丢了，又哪来的大清律法？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身为大清皇帝，怎么能不明白？” 孝庄叹了一口气。 “等灭了董额和佟国维满门后，你一定要亲自登门佟国纲（佟国维哥哥）家门，向他保证，绝不牵连其他佟佳氏人。 算下来，他还是你舅舅，你就从这一层关系入手，一定要安抚住佟国纲。 只要安抚住佟国纲，所有佟佳氏族人，便不会有二心。 同样，对鄂扎（多铎的孙子，董额侄子）也要妥善安抚。 如今的北京城，万万不能乱啊。” “是，皇孙记下了。” 孝庄的话，点醒了康熙。 看来自己要向皇祖母学的还有很多。 但自己还有时间学吗？ “皇祖母，去年冬天，我们遭逢苏州大败，你找来索额图和明珠，商讨了对郑匪的剿灭方略。 你说要用三藩，为我们争取一年时间。 可三藩百万兵马，只牵制了郑匪五个月。 连半年都不到。 日前我去视察过我们编练的新军，战阵还不熟练，炮阵配合也未协调。 许多临征的牧民，骑射冲锋都难以整齐划一。 如果此时郑匪北犯，我们恐怕难以抵御。如何是好？” 康熙眉头紧蹙，满脸担忧。 可是孝庄听完却笑了。 “是啊，如果新北郑匪此时北犯，我们恐怕只有出其不意这一个优势。 大清新军的正面作战能力，与新北郑匪相去甚远。 可是，今天早上哀家收到一个情报，差点没把哀家笑死。” “什么情报？” 康熙立刻问道。 “郑克均决定对湖北和河南开仓放粮，赈济那些流离失所的草民。 如此一来，他便没有了北伐的粮草，北伐大计被迫搁置。 哈哈哈哈哈。” 孝庄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 “因小失大，传闻无所不能的郑克均，竟然如此本末倒置，真是难以置信。” “玄烨，你年龄不大，所以做很多决定显得很幼稚。 可哀家着实没想到，郑克均比你还幼稚。 当此时刻，他不赶紧趁我河北空虚北伐，一举定鼎天下。 竟然去赈济那些没用的草民。白白错过一统天下的大好时机。 你说这是一个君王能干出来的事吗？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他比你还小十岁呢。” “如此一来，我们就有足够时间训练新军了。” “没错。” 孝庄点点头。 “等我们新军训成，正面战力便不下于新北军。 最关键是，郑克均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我们有新军这支力量的存在。 到时候郑匪冒失进军河北，咱们可以先示弱于敌，再出其不意，必能大获全胜。” “到时候不知郑克均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后悔今日去赈济那些草民，而错过一统天下最有利时机。” 康熙瞬间也轻松了不少。 “这也算董额和佟国维这两个逆贼的功绩了。 哀家是真没想到，让士兵劫掠草民，还有这样的效果。 早知道就让董额和佟国维多劫掠几个省了。 玄烨，你放心，郑克均这种对政治极端不成熟的军主，顶多做一个军阀。 就算个人能力再强，也必然失败。 如项羽对刘邦，陈友谅对朱元璋。 他们一生所有的胜利，都是为他们的失败做铺垫。 华夏江山，终究还是属于我爱新觉罗家。” “皇祖母所言甚是，皇孙必定不辜负皇祖母期望，战胜郑克均。” 孝庄欣慰地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大内侍卫急匆匆跑来。 “皇上，太皇太后，不好了。” “什么事？是不是郑匪北犯了？” 孝庄和康熙同时吓得脸色大变。 大内侍卫一愣，赶紧道：“不是，是炫石谷地的事泄露了。” “哦，这事？” 孝庄松了一口气，神情变得从容。 “怎么泄露的？” “真定有几个盗墓贼，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炫石谷地有宋朝的渤海郡王墓，便从山中打盗洞入谷，发现了谷内腐烂的尸体。 当守卫谷地的士兵发现他们时，他们又从盗洞离开。 纳兰将军只追到两个盗墓贼，还有三个跑了。 本来南征军士兵家属消失的事，就在河北坊间传播，那三个盗墓贼里面，又有一个三河人。 纳兰将军估计，就是这个三河人故意将消息散播出去的。 如今这事已经在直隶地区传开，估计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纳兰穆占真是废物，看守个山谷也看不住。 立刻传旨，纳兰穆占渎职祸国，立刻羁押待……审。” 康熙本来想说羁押待斩，但想到刚才孝庄的教导，又临时改口。 “向各地方官员传下严令，有造谣炫石谷地寻衅滋事者，以郑匪细作论处，斩立决。” “是。” 内卫领命离去。 “皇帝，不必紧张，这没什么大不了。” 孝庄倒没康熙那么生气，反而一脸笑容。看书喇 “炫石谷地死那么多人，不可能永远瞒得住，早晚会传出去。 但所幸，南征兵已经全部战死。 他们的家眷死了，又有谁会在乎？这件事不会对我大清有任何影响。” “可是皇祖母。” 康熙一脸焦虑：“虽然河北兵已全部阵亡，但我们在炫石谷地杀死数十万人，这件事要是传开，必然民怨沸腾。 您不是说，如今的河北不能乱么？ 一旦河北发生民变，朝廷肯定要派兵镇压，如此一来，影响我们训练新军是小。 就怕大军一动，立刻便让郑克均看出我们的虚实。 到时候新军就不能取得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第225章 大汉民族 “哈哈哈哈哈。” 康熙的话瞬间把孝庄皇太后逗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皇孙啊皇孙，刚才还教导你要政治成熟，现在又犯傻了。 你也太高估这些汉人底层草民了。 咱们在炫石谷地杀的人，是南征兵的家眷，与其他汉人有何关系？你以为他们会关心？ 对于这些汉人来说，他们只关心一天能不能吃上两顿饭，能不能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他们什么都能忍受。 你以为他们会为了那些南征兵的家属，与朝廷对抗？你想太多了。 汉人最不敢对抗的是权力，与权力对抗，对他们来说是没长大的表现，会被成熟的汉人嘲笑。 只要我们控制舆论，以高压政策对待他们，他们都不敢在公开场合议论炫石谷地之事。 哀家不否认有个别汉人会义愤填膺，但都得给哀家憋着。 他要敢说啥，不等我们出手，他的家属就会劝他不要多管闲事。 会劝他，别人的事，自己干嘛搭上性命？平白无故，为何要给家里招祸？ 比如凡造谣者，后世子孙不能为官吏，或者其家人不能在朝廷管辖的山川河流，打猎捕鱼。 谁不忌惮？ 他身边所有人还都会笑他傻。 问他一句：你明天的饭想好在哪吃了吗？瞎管这些闲事，你幼稚不幼稚？ 他就得乖乖低头沉默，久而久之，他也就成熟了。 我们再向县乡官员发布政令，敢滥言者，株连左邻右舍。 不用杀人，只需要影响他们的生计就行。 左邻右舍就会把那些乱说话的好事之徒往死里整了。 这就叫转移矛盾，将百姓对朝廷的恨，转化为百姓内部矛盾。 你想想，如果家里有个书生要考科举，就因为邻居造谣，自己孩子就不能应试，这家人会不会与邻居拼命？ 这时候，谁还记得朝廷干了什么？ 说不定朝廷出面调解纠纷，特赦那书生可以应考，还会得到这些草民交口称赞。跪地谢恩。 如果再有一条，哪个官员的辖区传谣，哪个辖区官员罢免。 这些县乡一级的汉人官员，会比狗还凶，将那些好事之徒咬得体无完肤。 甚至那些左邻右舍和官员，自己就会催眠自己，炫石谷地没有发生任何事，一切都是郑匪造谣，郑匪细作恶意煽动。 哪怕证据确凿地指向我们，他们也会像狗一样，替我们咬那些发出杂音的少数汉人，给他们扣上郑匪细作的帽子。 不管那些好事之徒咋说，咋有理有据，只要扣上通匪的帽子，他们就辩无可辩。 皇孙，你放心好了，汉人这点心性，哀家这几十年早琢磨透了。 当年扬州，嘉定，广州，四川，湖南，多大的事？对汉人算得国仇族恨了？ 可他们不一样温顺如绵羊？ 比起这些，我们在炫石谷地杀几十万与他们毫无关系的人，算什么大事？ 哀家向你保证，炫石谷地之事，不会伤及大清丝毫皮毛。” 康熙仔细思索孝庄的话，突然觉得很有道理。 当年圈地和迁海，死了多少人，多少汉人无家可归。可最后连暴动都没一起。 那些汉人要么乖乖搬迁，要么迁入深山开垦贫瘠的土地，几乎都不敢说半个“不”字。 那可是涉及几千万汉人的祖产和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生计。 这些汉人都能忍，现在死几十万与他们无关的同胞，又算得了啥？ “皇帝，炫石谷地的事不必在意。 只要我们还掌握大权，基因（孝庄和康熙本人都是愿意接受新事物的，只是不会推广普及，基因学早已传入清廷皇宫）里对权力深深的恐惧，便可以让汉人自己催眠自己。 朝廷无罪，一切都是郑匪操纵。 因为他们骨子里知道，归责我们毫无结果，自身还会体无完肤。 而归责郑匪，不但不会有害，而且可以表忠心，有好处。 还可以站在忠君爱国的制高点，指责其他人。 任何人都不敢公开反对他。 优越感得到充分释放。 我们杀多少汉人都没事，他们不敢提，还会告诉自己，那些屠杀离自己很远。 自己还是好好耕田，养活老婆孩子更实际。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们还骑在他们头上，还掌握权力。 如果失去权力，一切都变了。 他们会记起我们所有的罪过，例如屠杀，例如圈地，例如迁海。 他们会说这是他们国耻，是一万年不能忘记的族恨。 对我们疯狂撕咬。 我们满人会面临灭顶之灾。 所以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练兵。 郑匪才是我们真正的大敌，只要灭了郑匪，统治下两万万汉民，易如反掌。 到时候只要给他们留一口饭吃，他们就是两万万牲畜，供我们任意驱使。 甚至他们被迫留的辫子，都会被他们视为民族的骄傲。 汉，就是这样一个擅长做权力奴隶的民族。” 康熙用力点头。 孝庄对他的成长，影响太大。 今天孝庄又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以前的康熙，觉得统治如此辽阔的华夏之地，两亿汉民，需要励精图治，枕戈待旦，用尽十二分全力。 可是现在才发现，两千年前的商鞅，已经把这片土地的百姓研究得十分透彻。 只要采取愚民，疲民，弱民之术，让汉人不至于饿死，又不能留有余粮。 这样就能让他们常年辛劳，为朝廷创造财富，但又没勇气造反。 康熙敢肯定，以此国策治理汉人，只要没有外部势力入侵，一个王朝维持一千年统治都没问题。 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战胜郑克均的新北军。 打败郑克均，大清便有千年甚至万年国祚，打不败，一切空谈。 “皇祖母，听说郑克均在南京，上海，台北，广州等地开办学校，不再教授四书五经，而是教授基础科学和社会学。 还说明年举行最后一次科举考试，且考试内容不再是孔孟经义，而是对社会、自然、历史、伦理的认识一类。 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在做什么？他在为自己掘墓。” 孝庄闭着眼睛道。 “他的想法哀家太清楚了，其实天下有识之士，谁不知道那些孔孟经义没有现实作用？ 皇帝，朝中大臣，边关大将，谁在用孔孟办事？ 但沿袭千年，是能说废就废的吗？ 天下读书人能满意？ 皇孙，我告诉你，读书人不满意，他们可不会直接说。 什么因为科举取消了，他们一辈子废了，所以不满。 他们会说：孔孟之道，圣人之礼，传统文化，祖宗之法，民族传承，华夏瑰宝。 一句数典忘祖，慕洋汉奸，就问他郑克均背不背得起这骂名？ 皇孙，可不要小看这骂名，这骂名能杀人。读书人杀人是不用刀的。 没有天下读书人支持，他郑克均用谁治理天下？靠那些不识字的文盲吗？ 再说了，虽然孔孟之道没有什么用，但为何能传承两千年？ 不就是因为他对统治者很有利吗？ 异化的儒教，是愚民的最大利器。可以给统治者省多少事？ 在华夏，凡是不利于统治者的理论，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 儒家佛家能发扬光大，不过是因为它们是统治者的工具而已。 历史上灭佛者三武一宗，都不得善终，看似没有关系，但实则又有其客观道理。 他们都是发现佛教于国家发展无利，所以灭佛，并且都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可是他们完全没想过，佛教还可以帮他们驯化人心。 灭佛，就代表放弃了这种驯化人心的手段。 人心一旦散了，作为统治者，岂能有好下场？” “皇孙，我告诉你，其实汉人底层草民，也是需要这些虚无缥缈的教化的。 在一个高压和虚伪的环境下，大家都麻木和浑噩。 清醒，反而成了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所以汉人自己也不想去看到自己所处的真实环境。 他们需要麻醉剂。 异化的儒，来世报的佛，就是这剂麻醉。 会让他们减少很多痛苦。 他们也是愿意的。 汉这个民族，人心永远不要被唤醒，否则就是一股比火山还可怕的力量。 但唤醒他们，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 奴隶，绝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奴隶。哪怕他内心深处其实是知道自己是奴隶的。 但也不愿去想，更不愿被说出来。 所以统治者必须用儒教和佛教，或者别的冠冕堂皇理论催眠他们，让他们处于高压的麻木中，处在道德制高点的威压下。 这样才能长治久安。 现在郑克均比那三武一宗更厉害，不但灭佛，还要灭儒，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 看着，或许郑匪北犯前，发生百姓暴乱的不是我们河北，而是黄河以南。” 孝庄最后笑笑道：“所以皇孙，别看现在郑克均强，占据了黄河以南大半个华夏。 但大清铁板一块，郑匪内部早已暗潮汹涌。 哀家不否认郑克均个人能力很强，治民，军事，科学，好像无所不能。 但他是一个统治者，政治这一项不合格，其他所有能力都是虚设。 皇帝，一定要有信心，最终胜利的一定是我们大清，是爱新觉罗家族。” 第226章 废除科举 康熙用力点头。 孝庄说的道理他懂，项羽无论有多强大，无论赢多少次，因为政治幼稚，最终都会败给刘邦。 可是抬头看向南方，康熙心中思绪繁杂。 在康熙内心深处，他是很佩服郑克均的。 郑克均做的事，例如发展科学，废除科举，开办学校，工业强国……都是他想做，但不能做的事。 “愚民，弱民，疲民……这真的是治理汉人的不二准则吗？” …… “对不起贞央，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千万别生气，好吗？” 郑克均来到贞央和柔嘉公主居住的西厢，两姐妹本来有说有笑的，看到郑克均来了，贞央立刻便把头别过去，不搭理郑克均。 郑克均这才发现西厢添了人口，不只是刚出生的女儿，还有一个小男孩，三四岁的样子。 “真生气了？要什么补偿尽管提，别不说话嘛。” 郑克均坐在了两姐妹中间，双手各抱一个佳人在怀。 柔嘉公主脸蛋一红，挪开了一个身位。 “怎么能不生你气呢？你为什么要把朱玉塘迎回来做皇帝？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会留下多少隐患？” 贞央终于开口了。 “原来你是生气这个？” 郑克均诧异了一下。 “我也知道这事有很大弊端，可是骑虎难下。 我在广东时，答应过文熙公主，尽全力活着救出她弟弟。 在长沙时，也的确顺利救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我如何能不拥立他为帝？ 姜子牙和陈宫说得对，如果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不拥立朱玉塘，那就是对新北路安抚司立身之基的否定。 得不偿失。” “这个我当然明白，但你为何要让他活着出长沙？ 兵荒马乱，他有一万种死法。 既让朱玉塘死，又让文熙公主认为你尽了全力救她弟弟，是很简单的事。 我不信以你的睿智，会办不到。” 郑克均沉默。 很显然，贞央说到了关键点。 郑克均完全能办到，但他没有办。 贞央也知道为什么，叹了一口气。 “夫君，你是一方诸侯，一军之主，不能太感情用事。 我知道，你心里想要践行对文熙公主的承诺，不想做一个对女人失信的男人。 毕竟在滑石山发生的事，是新北军众将领对不起她。 她把人都交给你了，你觉得如果再不答应救她弟弟这样一个小要求，会很人渣，非大丈夫所为。 可夫君你不是普通人，这种事对普通男人来说，禽兽不如，但对于君王，便是理所应当。 这就是政治，而夫君你……说难听点，就是政治幼稚。 你死我活的天下争霸战争，是不允许这种幼稚存在的。” 郑克均无言反驳。 作为一方诸侯，他真的不该感情用事。 可是他又真的做不出来，在对不起朱莹钰的情况下，还悄悄把她弟弟害死。 然后还告诉她，自己尽力了。 从小到大的价值观，让郑克均干不出来这种绝情绝义的事。 “现在已经拥立了这个小皇帝，夫君，你未来打算怎么办？” 贞央关心地看着郑克均。 “等将来时机成熟，让小皇帝禅位。” “会顺利吗？” “我暗示过莹钰，她应该理解。” “她要是不理解，就不配做郑家的女人，哪有媳妇嫁到夫家，天天向着弟弟的。 贞央是说，朝臣。” 郑克均拧眉：“朝臣如何？我认为，朝臣应该不会反对？” 贞央突然笑了。 “夫君，贞央有一句话很难听，但一定要说出来，夫君不要生贞央的气。 夫君看上去无所不能，治国，治军，治民，科技，农业，医学，甚至是艺术、文学、音乐、体育，都无所不通。 但夫君在政治上，如果是一百分的考卷，夫君最多拿四十分（南京的学校已经开始实行现代学校教育模式）。 夫君知不知道，现在朝堂已经暗潮汹涌，很多朝臣都对夫君不满了。” “哦？” “夫君不可能不知道，今年南方科举结束，你宣布明年举行最后一次科举考试。 已经引起轩然大波。 别说在野的书生儒者，朝堂上的孙奇逢、李柏等大儒，都十分不满。 他们可都是名门望族，是天下读书人的精神领袖。 有他们在，读书人都会站在夫君一边。可他们如果反对夫君，那天下读书人都会对夫君离心离德。 夫君不要小瞧读书人的力量，失去他们的支持，新北路安抚司的政务，举步维艰。” “读书人的作用我知道，从未低估。” “那夫君还废科举？” “科举制度在华夏兴起一千多年了，如今是科技的时代，四书五经早已不适应社会发展。 如果华夏还是被四书五经主导的科举绑定，必然在科技革命的浪潮中被甩下。 将来不但会落后于世界，甚至有灭国之危。” “夫君的道理我懂，不但贞央懂，天下有识之士都懂。 夫君在基隆和南京发展科技，成果有目共睹。 用科技武装的新北军，战力更让天下胆寒。 可是这没用，华夏的政治是很玄妙的，不是说某样东西很有用，能强军，能强国，能富民，就能发展。 还得符合某些特殊阶层的利益，才能存在。 如果这些东西得罪了特权阶层，无论这个东西再好，也得被抛弃。 否则君主就会被臣民抛弃……夫君，贞央这样说，你是不是不爱听？” 贞央有些担心地看向郑克均。 毕竟像郑克均这种务实主义的人，最烦别人提政治这种冠冕堂皇的东西。 “没有，我明白贞央的良苦用心。 就好像战国时期的各国变法，只有秦国最终成功，并非商鞅之法有多特殊。 商鞅也不过是拾人牙慧。 可是为什么只有秦国变法成功？其他国家，魏国，韩国，齐国，楚国，最终都变法失败？ 不是他们没有商鞅这样的人才，而是他们的变法，伤害了贵族利益。 那些贵族都知道变法能够强军强国，但因为损害了自己利益，所以他们誓死反对。 反对变法时打的旗号，竟然还是爱国爱民。 贞央，你是想告诉我，无论本督的科技强国，在现实中多有道理，对国家发展多有益处。 但因为伤害了士人阶层利益，本督最终都会重蹈魏国、楚国覆辙。 轻则变法失败，重则国破身亡。” 第227章 循环 贞央点头。 “夫君的智慧，天下难有人及。贞央就是这个意思。 在华夏，不讲政治，什么事也办不成。 夫君想想看，您废除科举，得罪了天下读书人。 别说北方还有个满清，读书人会更多地投效清廷。 读书人虽然嘴里全是民族大义，却将有奶就是娘演绎得淋漓尽致。 满清大军南下，投降最快的就是读书人，山东的孔家，是投降最彻底的。 所以这些满嘴礼义廉耻的东西，投效满清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何况就算是在黄河以南，读书人对夫君不满，又有一个小皇帝在位，夫君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归政小皇帝，甚至不惜把本督弄死。” “没错，这便是政治。 到时候他们拥立小皇帝，还会把夫君定为国贼，他们成为复兴大明的忠臣。 后世史书也会记录，夫君权臣当道，政治昏暗，皇帝形同傀儡。 最后由一群忠肝义胆的读书人，勇除权奸，让大明重见光明。 那夫君就被永生永世钉在耻辱柱上了。 可谁能想到光辉照耀下的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并且阻碍了华夏改天换地的发展？ 不会有人这样想的，后世人都只会相信读书人笔下的史书。 所以夫君，在华夏，政治不能不讲，否则不只是国灭身死那么简单，甚至会遗臭万年。” 贞央的话，让郑克均久久沉默。 “所以，贞央要我怎么做？” “想办法，让小皇帝死于风寒，同时实行四书五经和科技的双举制。 科技人才走科技这条路，最高成就如沈括，宋士慧，宋士意，梅文鼎……也可以封侯拜爵。 研读四书五经者，可以科举入仕，为官为相。” “然后就成了一堆研读四书五经的人，指挥一群学习科学技术的人？” 郑克均讪笑着摇头：“贞央，相信我，这是不行的。 真要这样做，大明会成为一个笑话国家，到处都是外行指挥内行。 各行各业，都是政治优先，情商优先，拉关系钻营优先，富二代权二代优先。 如此社会，科技能取得大发展才怪。” “可是作为君王，维持统治才是第一要务，强国强军，不也是为了统治服务吗？ 如果统治都动摇了，强国强军，又有何用？” 郑克均低头思索了很久，不得不说，贞央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也很有道理。 可是…… 郑克均站起来。 “贞央，为夫谢谢你的好意，知道你说这些都是为了我好。 但是本督觉得……” 郑克均深吸一口气道：“华夏需要出一个不懂政治的领袖。” “嗯？” 不只是贞央，连一旁的柔嘉公主都疑惑地看着郑克均。 他们完全不懂郑克均的意思。 “华夏，已经快五千年了，但你们不觉得，这五千年我们的历史一直在重复，并没有真正发展吗？” “夫君为何这样说？华夏不是已经更迭很多个朝代了吗？” “朝代更迭，不过是老百姓头上的主子换了一茬而已。 每一个朝代，先是重新洗牌，利益重新分配。 此时权贵阶层尚未形成，老百姓还有翻身机会，大家都很努力地劳作，于是出现所谓的盛世局面。 而在盛世之中，权贵阶层逐渐形成。 权贵为了维护自己和子孙后代的利益，会拼命为自己这个阶层捞取利益。 比如占据更多的土地，制定利己税法，让土地更多的地主阶层更少纳税等等。 可是社会劳动成果就这么多，权贵子孙日渐繁盛。 权贵阶层占据越来越多社会资源，必然大幅压缩普通百姓的上升空间。 慢慢的，阶层固化。 阶层固化后，权贵阶层为了不掉入底层，会更加凶狠地揽收利益，制定对底层更苛刻的规则。 他们会拼命达到一种状态，就是自己的子孙后代，无论如何都不掉入底层。 可是当接近这种状态时，底层已经没有了活路。 例如地主占据百分之九十的土地，却只纳百分之十的税。 全国良田，全部集中于豪强和官绅。而他们却想方设法避税。 朝廷为了统治稳定，不敢得罪权贵，不敢动他们利益。 但朝廷无钱难以运作，不得不加大剥削底层。 底层百姓承担越来越繁重的赋税和徭役。 这个时候，王朝便进入末期。 此时的有识之士，都能看出王朝的弊病，但都无力回天。 为什么？ 比如战国时楚国的屈景昭三族，他们族中人才，难道看不出秦国实行军功制，可以激发底层战力，可以富国强军？ 他们看得出来。 他们甚至看得出来，再这样下去，楚国最终会被秦灭。 可是他们此时就愿意效仿商鞅变法了吗？ 不，绝不会。 效仿商鞅，就意味着他们贵族的利益受损，那些他们平时看不起的泥腿子，就可能和他们平起平坐。 同时他们的子孙后代，如果没有军功，就可能落入底层。 这是他们绝对不能接受的。 甚至当百姓饿殍遍野时，他们连少给孩子办一次生日宴，都不会愿意。 对于他们来说，如果没有了利益，楚国灭与不灭，还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自己没有了特权，就算楚国还存在，甚至一统天下了，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所以，他们什么也不会干，反而还会继续固化自己的阶层，更加疯狂席卷资源。 恶性循环。 于是最终积重难返，王朝灭亡。 这便是一个朝代的全过程。华夏几千年的历史，时间稍微长一点的王朝，莫不遵循此规则。 而当一个王朝灭亡，另一个王朝兴起，便又开始洗牌，形成特权阶层，固化阶层，灭亡的循环。 如果没有外力介入，我们华夏世世代代都是这样了。 一定要说有什么发展，那就是君主君权被一代代加强，对驭民之术研究得越来越透彻，控制百姓思想的手段越来越丰富。 贞央，你说我们要这样的历史干嘛？” “可是历史本就是如此啊。”贞央疑惑地道。 “对，历史就是如此，这便是一代代深谙政治的君王，缔造出的结果。 他们从掌权第一天开始，就在想怎么维持朝中平衡，怎么得到特权阶层的支持，怎么驾驭百姓。 所以他们永远不可能逃出这个循环。 假如今天没有我郑克均，满清统治华夏几百年，最后被另一个朝代取代，也会进入这个循环。 可是我真的不想华夏再这样循环下去了。 所以我说，华夏需要一个不懂政治的领袖。” “夫君想做这个领袖？” 第228章 你们姐妹陪着我 郑克均点点头。 “不要去想是不是该对百姓好，会不会对百姓好一点，他们会得寸进尺。 不要去想放开百姓的言论，会不会让朝廷丧失权威。 不要去想，是不是该让百姓穷，百姓才会因为重赏拼命。 是不是该让百姓愚，他们才会相信忠君爱国那一套。 是不是该让百姓疲于奔命，他们才没空去反思国家的弊病，从而对统治者产生怀疑。 咱们就单纯一点，对百姓好一点。 咱们为什么要实行四书五经和科举的双轨制？就为了照顾士人阶层利益？然后置整个国家的发展于不顾？ 没错，今天咱们照顾了士人，咱们的统治稳固了。 几百年后呢？ 科技落后于世界，被列强欺辱，割地赔款，百姓经历百年动乱，死伤成千万上亿人，然后陷入一个新的轮回？ 何必？” “可是自古君王，皆以安民为本，不取强民之道。 如秦皇，收缴天下兵器，如汉武，异化儒学。 历代政治家皆以为，强民风，开民智，宽民言，乱之始焉。” “有道理，这套政治理论既然能流传千年，被无数帝王践行，说明它的确有用。 甚至是千古不易的法则。 如果不按这套政治规则办事，几乎都会身死国灭。” 可是郑克均笑笑道：“贞央，你相信吗？我一直就知道自己要走的这条路不好走。 屠杀满人，让满清军队誓死抵抗。 屠杀耿精忠，让尚之信、吴三桂、王辅臣等国贼誓死抵抗。 摊丁入亩，得罪天下地主，让三藩势力扩大了整整一倍。 现在又废除科举，得罪天下士人。 还屠杀了白云寺整座寺庙的大小僧侣，天下侧目。 本督在政治幼稚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远了。 我的人生观不允许我去适应那一套流传数千年的政治规则。 人的人生观一旦形成，是很难改变的。 如果将来新北军失败，一定是败在我的政治幼稚上。 后世人都会嘲笑本督毫无政治头脑，就是一个莽夫。 但作为此时的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去追求，可能会失败。 如果就此放弃，随波逐流，那我的人生从此刻开始，就已经失败。 本督可以为将来存在的风险预做准备，但这条路，本督一定会坚持走下去。” 贞央怔怔地看着郑克均，她现在才终于读懂郑克均的内心。 “夫君，你想好了吗？永远不后悔？” “循心做事，本督不会后悔。” “好，贞央陪着你。” 贞央上前拉住郑克均的手。 该提醒的，她提醒了，郑克均也听懂了。 但夫君信念如此，作为妻子，只能支持他。 “不过废除科举这件事，夫君还是得想一个办法，在坚持原则的基础上，尽量减少士人的反弹。” 郑克均笑着看向贞央。 “以前没看出来，咱家贞央竟然是一位女政治家，给本督出出主意呗。” 郑克均现在才发现，贞央从小耳濡目染明珠的为官之道，对官场或者朝堂规则，有很深的理解。 可以说政治极为成熟。 “女政治家不敢当，不过贞央的确有几条小建议。” “说。” “废除科举，必然得罪大量士人，不可避免。 但咱们不能不给士人留活路，这等同逼着他们造反。 而且现在整个华夏，识字的人不多，就算只会背四书五经的书呆子，也算得是人才。 咱们必须充分利用起来。 所以贞央建议，首先，在全国各省主要城市，开办政法大学。 政法大学开设简单的数学和科学学科，社会经济学科，法律学科，政治管理学科等。 全国士子都可以进入学校进修，只要考到合适的分数，咱们公平公正，按成绩录取为官吏。 虽然为官素养未必多高，但他们至少不再是只懂四书五经的书呆子了。 目前这个社会，读书人不多，咱们也不能要求太高。 只要等到现在这批中小学生上了大学，咱们就可以逐步增加难度，便能培养出一批批优秀的官员后备人才。 另外政法大学毕业时，被考试淘汰的士子，也不能让他们绝望。 咱们可以让他们和师范大学毕业的学生，一起到中小学任教。 现在中小学校急缺老师，就算是只会掉书袋的书呆子，教孩子识字应该是没大问题的。 夫君给中小学老师开的薪水很高，社会地位也抬得很高，不是以前书院夫子可比。 相信这些落魄士子会比较满意。 毕竟在以前的时代，名落孙山就属于一事无成。” “这个主意很好，贞央你真聪明。” 不愧是出生书香门第的世家女子，见识就是与寻常大家闺秀不同。 贞央这个主意可以抵消大半士子的抵触情绪。 “另外，咱们也不要说什么废除科举。 毕竟科举制度延续一千年了。士子对‘科举’这两个字有感情。 突然废除，他们心理上就接受不了。 咱们可以换药不换汤，政法大学的考试，咱们不叫毕业考试，还是叫科举。 不但政法大学的毕业生可以考，社会上自读的书生，师范大学，国防大学，军官学校的学生，都可以参考嘛。 只要成绩排名靠前，便录取就是了。 这样才能更加广大地吸纳人才，尽天下人杰为夫君所用。” “士人入大学，学成为官，学不成为师。 ‘科举’之名不变，只变考试科目，广纳天下英杰……” 郑克均沉吟着复述贞央的话，只觉得她这个主意也是绝了。 只要能学到务实的知识，而不是只会咬文嚼字舞文弄墨，‘科举’这个名称变不变无关紧要。 反倒是可以安抚天下大部分士子的情绪。 “好，就这么办，贞央，你真是夫君的贤内助。” 郑克均将贞央抱进怀中。 贞央脸蛋一红，推开了郑克均。 “我是什么贤内助，文熙公主才是你的贤内助，我听说她在新北军东征期间，可是立下很多大功呢。 就快成婚了，还不快去陪她，好增进增进感情嘛。” “文熙公主很好，你们也很好。 成婚后，我会好好陪文熙公主一段时间。 在成婚前，我就留宿西厢了，你们姐妹陪着我。” 第229章 黑色婚礼 “呸，谁要陪着你。” 贞央哼了一声，别过身去。 柔嘉公主脸蛋通红，不敢抬头看郑克均。 “那个小孩是谁？” 郑克均先看了自己的女儿，可能是继承了贞央的优秀基因，长得极为好看，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不过那个三岁多的小男孩，却不知道是谁。 问过贞央才知道情况。 原来去年黄河决堤，冲走了柔嘉公主的恩人一家。 河水退去后，贞央和柔嘉公主，与蒲松龄一起去山东找了几个月，才在一个万人坑里，找到恩人夫妇的尸身。 是山东当地百姓从南京回去后，为了防止瘟疫，挖的万人坑。 将在洪水中被淹死的人，都埋了进去。 恩人夫妇的尸身早已被水泡烂，面目全非。 但是当时柔嘉公主并没有在万人坑里发现恩人夫妇孩子的尸身。 所有人都劝柔嘉公主不要找了，毕竟那么小的孩子，早已不知冲到哪里去了。 但柔嘉公主没有放弃，和贞央一起又找了很久，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终于在海边一户渔民家里，找到了恩人的儿子。 据那户渔民说，他是在海上看到一块木板，木板上就漂着这个孩子。 据他推测，是孩子的父母在被河水冲走后，在洪水中用尽全力，将孩子推上了飘荡在洪水中的木板。 幸好木板上有一个门把扣，孩子一直死死抓着把扣。 更是因为孩子命大，木板才没在洪水中翻没。 “孩子叫田钟琪，我想收他做义子，夫君，可以吗？” 床上，柔嘉公主恳求地看向郑克均。 恩人夫妇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因为满清决堤黄河而死，柔嘉公主心中愧疚，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孩子成了孤儿。 但毕竟她是总督夫人，收义子是一件大事，必须征得郑克均同意。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既然是你义子，那也就是我的义子，钟琪也算是本督长子了。” 柔嘉公主一喜：“那不如让他改姓郑。” 郑克均却摇头。 “如果改姓了，你恩人夫妇岂不是真的绝后了？我看他还是姓田，以后还要为田家传递香火。” “嗯，夫君说得也对，那就不改了。” 郑克均突然笑笑，凑到柔嘉公主耳边说了一句话，柔嘉公主顿时面庞通红。 “才不要呢。” 柔嘉公主翻过身去，不搭理郑克均。 另一边的贞央看得好奇。 “你跟柔嘉说什么了？” “贞央想听？” 郑克均翻过身来面向贞央。 “去，爱说不说。” 贞央一脸不屑。 “不过夫君，我刚才仔细想了想，就算咱们给了绝大部分书生活路，但肯定还是有部分书生不会满意。 他们甚至可能作乱造反。 就好像安史之乱中的寒门士子，还有唐末的黄巢一般。 这些人的能量不可小觑。” 贞央眉头紧蹙。 “别担心，改革的洪流不可阻挡，也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咱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若这些书生还是顽固不化，非得做历史的绊脚石，那本督也不介意将他们埋进历史的坟堆。” “嗯，也只能如此了。” 贞央点点头。 “好了，咱们该做正事了。” “还有什么正事？刚才不都说完了吗？”贞央疑惑。 “知道刚才我跟柔嘉说啥了吗？” “什么？……哼，我才不想知道。” 贞央装着不屑一顾的样子。 郑克均凑到贞央耳边道：“我跟柔嘉说，姓郑的孩子，得她给我生。” 贞央耳根一红。 “就知道你没什么正经话。 柔嘉妹妹为什么要给你生孩子？ 人家给你生了孩子，几个月都不见来看一眼。” 贞央一脸的不高兴。 “这不打仗嘛，对不起了贞央，那咱们再生一个，这次为夫一定看着你生。” “胡说八道，这事是男人能看的么？” “又不是哪里没看过。” “你混蛋啊。” 贞央也生气地转过身去。 这下两个女人都背对着郑克均了。 郑克均才不管那么多，从后面抱住一个，就开始上下其手。 从离开云南，几个月都没碰过女人，可把郑克均憋坏了。 …… 半月之后，郑克均与文熙长公主朱莹钰大婚。 陈梦纬没让郑克均失望，虽然只有五万两银子，但把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嗯，也只能是热闹了，昂贵的装饰基本没买，花钱的排场，基本没有。 同时请了各省十里八乡非常着名的……大妈。 这些大妈都是办农村酒席的高手。 没有山珍海味，就把猪肉，鸭肉，鸡肉等寻常牲畜肉，做成了各种各样的家乡特色菜。 又在民间和工厂，挑选了很多草台戏人，什么舞狮子，打大板，耍杂技，说书，各种节目做成一个个景点。 在各个景点之间的道路上，安排上大妈的美食点位。 让客人走在路上，就可以既吃到各地风味美食，又能看到不同地区的民间杂艺。 最绝的是，陈梦纬花大价钱请埃及艳后到婚礼现场表演歌舞，但却对埃及艳后的表演区域封起来收费，只有交钱的客人，才能去看埃及艳后。 还说除了埃及艳后，还有神秘女子到场，其美貌不亚于埃及艳后。 展示了神秘女子的肖像画。 郑克均一看，这不就是苏妲己么？ 埃及艳后早就艳名远播，更何况加上一个苏妲己，中外客人都争相交钱。 最后陈梦纬不但把请埃及艳后的钱赚回来，还足足富余了几十万新币。 婚礼办成这样，可算是把郑克均的脸丢尽了。 不过至少维持了表面的繁华。 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婚礼场地，也算是场景宏大了。 陈梦纬还花钱请了军队过来，主要是炮兵和火枪兵。 虽然给的钱不多，但岳飞和郑克均一商量，炮兵和火枪兵训练本来就要费钱，在哪打炮不是打？ 何况还有钱赚，可以补贴军费。 就同意了。 于是郑克均和朱莹钰婚礼上，出现上百门大炮开炮，数千火枪兵排队射击。 全部实弹演习，场面蔚为壮观。 郑克均倒觉得陈梦纬这个主意不错，既热闹了，也彰显武力。 至少这样搞了以后，无论中外人士，都不会因为婚礼寒酸，就小瞧了复兴的大明。 面子算是保住了。 不过就在婚礼风风火火举行时，一个极不好的消息传来。 满清炫石谷地大屠杀的消息，不胫而走，轰动天下。 整个大屠杀，上百万人殒命，其中大部分是直隶地区遭遇地震灾害的灾民，同时也是河北南征兵的家属。 第230章 不负君恩 执行屠杀的人，是满清大将纳喇·穆占。 纳喇和纳兰一样，都是满洲叶赫部的分支。 而这次屠杀的幕后主使，正是大学士纳兰明珠。 “你不是说，贞央妹妹曾写信给她父亲，让他至少做到不为虎作伥吗？ 而且纳兰容若复信贞央妹妹，说会听她的话。 怎么会这样？ 会不会传言有误？有人故意诬陷纳兰明珠？” 洞房夜，郑克均揭开文熙公主的红盖头，可是怎么也提不起上床的兴致。 朱莹钰知道郑克均在想什么。 炫石大屠杀，执掌新衣社的朱莹钰，比郑克均更早知道消息。 “你的锦衣卫（大明重建，新衣社重新恢复锦衣卫之名），珂姑娘的天地会，还有狄仁杰执掌的东厂密探（由之前新北军撒出去的细作组成），调查结果一致。 要说明珠是幕后指使，恐怕谈不上，博尔济吉特氏和康熙才是主谋。 但明珠是第一负责人，证据确凿无疑。” “纳兰明珠是满清政坛的老狐狸，以老练油滑和见风使舵着称，他怎么会干出如此蠢事？ 他难道不知道他这样做，等同给叶赫那拉家族掘墓吗？” 郑克均冷冷一笑：“很简单，他认为我们北伐会失败，满清会取得最终胜利。” “这怎么可能？” 朱莹钰一脸不相信地道：“如今我大明不算贞德和李秀宁的披发军，也拥兵近四十万。 除开驻扎台湾，云南，四川等地的守军，能出动至少二十五万大军北伐。 而满清这一年歇斯底里招兵买马，我粗略估算，他们最多凑二十万人。 别说满清军队比新北军少，以新北军的装备，就是满清军队数倍于新北军，也必败无疑。 明珠凭什么认为满清会获胜，还赌上了整个叶赫那拉家族？” “所以，可以肯定，满清一定聚集了比我们预想中更强大的实力。 这样的实力，恐怖到让明珠这样的老狐狸，都笃定满清稳操胜券。” “可是它哪来这么强实力？明珠怕不是昏头了。” “绝不可能，明珠这种人，不确定稳赢，一定不会出手。 一旦他开始选边站，就代表他不看好的那一方，已经无力回天。 博尔济吉特氏和康熙，一定掌握了对付新北军的杀手锏。 只是……” 郑克均眉头紧锁。看书溂 “我实在想不通，如今的满清，还能有什么战胜新北军的筹码。” 郑克均双手按着太阳穴。 兵者，国之大事。 由不得郑克均不慎重。 “夫君，如果暂时想不通就不想了，我会加派更多锦衣卫到河北。 一旦探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向夫君汇报。 不过现在，夫君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得去贞央妹妹那里。” 郑克均愕然地看向朱莹钰。 “公主，今晚是我们的洞房夜，你让我去别的女人房间？” 朱莹钰微微一笑。 “什么洞房夜，人家不是早给你了吗？ 贞央妹妹一定得知了炫石屠杀的消息，此时的她，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 你还是去看看她。 来日方长，我们将来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莹钰。” 郑克均轻轻挽起文熙公主额前的秀发，仔细端详佳人如玉的面庞。 “今天婚礼那么寒酸，你不介意，现在还如此迁就我，莹钰，你真的很好。” 朱莹钰摇摇头。 “我弟弟的事，我知道朝中文武，包括很多执掌兵权的大将，都有微词。 但夫君却扛住压力，践行了对莹钰的承诺。 君不欺妾，妾必不负君。 莹钰此生都是夫君的人，都会以夫君大业为第一生命。 只请求夫君，保住朱家唯一血脉。莹钰便算对得起大明列祖列宗了。” …… 天上明月当空，郑克均带着吕布等护卫，行进在前往西厢的花园小道上。 刚才朱莹钰的话，已经挑明了她的态度。 郑克均彻底放弃了贞央当初给出的提议。 或许不经历大难，自己永远是一个政治不成熟的军阀。 但有时候人就是那么贱，没有经历，哪怕将正确的教条摆在眼前，也学不会。 西厢就在眼前。 郑克均拿出怀里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半夜两点了。 贞央和柔嘉公主平素都睡得很早。 但此时的西厢还是灯火通明。 “公子，进去。” 郑克均站在院门口，静静望着映在窗户上的倩影，久久未动。 吕布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但郑克均依然没有踏足院落，而是坐在了院门外的台阶上。 吕布和一众护卫不知道郑克均要干什么，也只好站在一旁，安静地守卫。 夜色静谧，月光如银。 时间一点点过去，西厢的灯还是亮着，郑克均也只是坐在台阶上，眼神迷茫地望着明月。 “公子，安妮小姐求见，她在文熙公主的东厢没找到您，文熙公主让我来这里找您。” 晨曦微露，方七娘匆匆过来寻找郑克均。 看到郑克均坐在台阶上，一脸诧异。 “方七娘，你真是方的吗？” 吕布瞪了方七娘一眼。 “今夜是公子和文熙公主洞房夜，安妮小姐如此不识趣，天还没亮就找公子，也太没礼貌了？ 赶紧回去，让她在使馆等着。” “是。” “等等。” 方七娘正要离开，郑克均突然出声，嗓音带着沙哑。 “安妮出身贵族，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这个时候来找我，一定是有急事。 明英是友邦，九龙的事，算本督欠她一个情。 你立刻回去让她到正厅等候，本督随后就到。” “是。” 方七娘领命而去。 “公子，那贞央夫人……”吕布急忙提醒郑克均。 “走。” 郑克均只说了一个字，便带着护卫返回东厢。 ……看书喇 “姐姐，他走了。” 房中的贞央，也一夜未睡，脸上泪痕条条未干。 柔嘉公主透过窗纸，视线穿过院门的缝隙，看着郑克均走远。 满脸疑惑。 “夫君为何不进来?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处置明珠大人的事。” “他没有进来，但他已经将答案告诉我了。” 贞央背靠着生冷的墙壁，满眼迷茫。 “什么答案？” 柔嘉公主一头雾水。 贞央没回答柔嘉公主的问题，眼角泪水再一次滑下脸颊。 “阿玛，哥哥，你们为何要这样做？ 难道贞央的提醒，你们一点也不在乎吗？” 第231章 欧洲大战 当初柔嘉公主的痛苦，终于要在自己的身上上演。 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只有此时，贞央才真正感同身受到柔嘉当初的悲恸。 …… 当郑克均回到议事厅，安妮和威尔逊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郑克均到来，两人立刻站起来。 “安妮打扰国公爷新婚之夜，实属冒昧，但事态紧急,还请公子恕罪。” 安妮一脸歉意，但眉宇间满是焦急。 “何事让安妮小姐如此慌张？” 郑克均坐上主位，吩咐丫鬟为两人倒茶。 可安妮此时哪有时间喝茶。 “国公爷。” “安妮小姐，还是叫本督公子，听着顺耳一点。” 喊“国公爷”，郑克均总觉得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可现在自己十八岁都不到。 “是,公子，安妮此来,是想请求大明贩卖更多枪炮给英国，特别是新北军东征期间，使用了射程更远的火炮，更是英国目前急需。 还有燧发枪，大明有多少，英国要多少。 同时安妮还有另一个请求。” “安妮小姐但说无妨。” 郑克均好整以暇地喝着茶。 “请大明暂时不要卖给法国枪械火炮。 因为今天早上就有三船法国采购的军备，即将从上海出港。 所以安妮才特地在法国货船出海前，赶来见公子。” “到底发生了何事？” 安妮虽然年龄小，但却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孩，一般的事，不会让她如此慌张。 安妮犹豫一下，咬咬牙道：“大英与大明的友谊深厚，安妮就不瞒公子了。 现在欧洲正爆发一场大战。 因为奥斯曼帝国突然在奥地利边境派出重兵,神圣罗马帝国不得不收拢大量陆军兵力,拱卫维也纳。 法国解除了东面和南面的威胁，路易十四立刻对荷兰发起大规模攻击。 荷兰的执政威廉,是安妮的姐夫,所以荷兰与英国是联姻关系。 为了对抗太阳王的霸权，英国与荷兰组成联军，与法国对抗。 但就在这时，西班牙和波兰突然加入了战争。 大英帝国与荷兰的海军天下无敌……嗯，在欧洲没有对手，但陆军方面，就算两国联军，也难以撼动法兰西陆军。 何况西班牙与波兰两国，一东一西，突然对英荷联军的两翼发起攻击。 波兰的翼骑兵被称为陆上飞鹰，一个冲锋便击溃了联军侧翼。 在阿拉姆战役中，英荷联军遭遇溃败。 现在已经几个月过去，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阿拉姆一旦被法军占领，阿姆斯特丹门户洞开，荷兰将岌岌可危。 一旦荷兰失陷，法国将称霸欧陆，若如此，我们英国也将悬立于北方孤岛之上，危若累卵。 安妮想来想去，现在只有公子能救英荷联军了。 现在英荷法三国陆军,包括西班牙陆军，装备的都是大明的枪炮。 只要公子断了法国的货源，就算形势再不利，凭借优势装备，英荷联军也能扭转局势。 只要等到神圣罗马帝国击退奥斯曼的进犯，对法国东南发起攻击，英荷联军便能转败为胜。 安妮在这里恳求公子了。” 安妮再次向郑克均鞠躬。 此时的她是真急了。 深谙政治的她，知道阿拉姆战役的意义，更知道荷兰对于英国的意义。 更何况荷兰的执政，还是自己的姐姐和姐夫。 一旦荷兰沦陷，法国将强势崛起于欧洲，从此英国怕是再无翻身之日。 “安妮小姐快请起。” 郑克均连忙扶起安妮。皱眉思索着安妮说的这件事。 目前的欧洲，是一个犬牙交错的态势。 英国，荷兰，神罗，从三个方向制衡法国。 西班牙，葡萄牙，波兰，瑞典等国，在两大阵营之间反复横跳。 路易十四还真是厉害，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战机。 波兰又向来是个有便宜就往上冲的二愣子。 如果安妮说的话属实，那英国的确不妙了。 路易十四一旦拿下荷兰，欧洲大部分国家都会倒向法国，甚至神罗都会仰法国鼻息。 如此，就和拿破仑时代非常相似了。 在拿破仑巅峰时期，整个欧洲大陆都是他的天下，甚至可以向英国发出“大陆封锁令”。 一旦到了这种地步，英国就很难翻身了。 也难怪安妮如此着急。 “如安妮小姐所说，大明与大英有着深厚的友谊。 按理说，英国有难，大明理应伸出援手。 但本督有一个问题想问安妮小姐。” 安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立即道：“公子请问。” “英国目前有多少陆军？” “大约八万。” “这就奇怪了，英国一共八万陆军，可是本督根据明英两国的贸易单，却发现这一年多，英国进口了十万条枪。 就算燧发枪炸膛厉害，你们需要一部分枪支备用，可是也用不到这么多火枪？ 八万陆军不可能全是火枪兵，必然还有其他支撑兵种。 而且就算查理国王真要装备八万火枪兵，后勤消耗，英国怕是承受不住？” 火枪兵可不是买一把枪就完了的。 训练，作战，维护，维修，一支火枪部队比一支冷兵器部队，消耗大得多。 不是郑克均瞧不起英国，没有工业革命的英国，根本养不起八万火枪兵。 “本督想问，多出来的火枪，到底去了哪里？ 大明与大英，可是签订了贸易附则的。我们卖给英国的武器装备，英国不能转卖。 希望安妮小姐如实回答。 如果本督发现安妮小姐说谎，那就别怪本督不顾明英的友谊。 可能本督会在法国之前，先断了与英国的贸易。” “别，千万别。” 安妮吓了一跳。 就算郑克均断了法国贸易，英荷联军要扭转颓势，都艰难险阻。 要是大明把对英国的贸易断了，英荷联军可能立刻就被法国灭了。 可是真要说实话吗？ 安妮和威尔逊对视一眼，威尔逊点点头。 安妮这才抬头对郑克均道：“公子，安妮不敢瞒你，英国进口的火枪，的确不是全部装备了英国本土陆军。 但英国并未转卖任何一国。 我们英国在美洲有很大一片殖民地，那里的形势错综复杂。 英国，荷兰，西班牙，葡萄牙，在美洲都部署有大量殖民军。 为了加强英国在美洲的存在，我们将很大一部分枪炮，都发往了美洲。” “美洲？十三殖民地？”郑克均拧眉。 第232章 沧海遗珠 安妮和威尔逊凛然一惊。 “公子对美洲的事也如此熟悉？” 安妮不可置信地看向郑克均，这个男人对科学的事啥都懂就算了，怎么还关注万里之外的美洲？ 这也太可怕了。 “美洲十三殖民地用得着如此多的枪炮？” 这时威尔逊站起来道：“总督大人，目前的美洲，我们不止要防范法国，荷兰，西班牙和葡萄牙武装。 总督府与我们五月花议会冲突也越来越激烈。 总督府已经派出人员，以英国使者的身份，向大明采购了军事装备。 我们为了能抗衡总督府，保护议会的存在，不得不加强了议会武装。 所以除了英国本土所用的枪炮，美洲还有两支英国武装用到了大明的装备。 由此，采购量才会如此大。” 郑克均想了想，记得是有英国殖民地总督派出的特使，到上海采购武器装备。 点头道：“这么解释，倒也合理。 不过本督丑话说前面，如果让本督发现英国倒卖大明的枪支火炮，就别怪本督不顾情面。” “公子放心，安妮有分寸。 只是现在法国货船出发的时间快到了，还请公子解英国危难。” 眼看天越来越亮，安妮越发焦急。 “对不起，安妮小姐，新北军即将北伐。” “嗯？” 安妮一头雾水地看着郑克均。 “我的意思是，目前的大明，需要很多粮食、原材料和人口。 而法国为我们带来了这些。 上个星期，法国卖给了我们三万非洲黑奴，五千印度土着，八千印第安人。 七条大船的蔗糖，面粉和干肉。 铁矿石，煤炭，石油，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我们为了英国制裁法国，英国能填补缺口吗？” “难怪半年前法国派出大量军队，在印度，北非和美洲，连续发动了十几场战役。 原来就是为了换取新币，购买枪炮。 路易十四半年前就预谋发动阿拉姆战役了。” 安妮现在才想通，路易十四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奥斯曼为何突然在神罗边境增兵，英国和荷兰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原因。 但现在看来，路易十四早就知道了，并且半年前就开始做准备。 就是为了等神罗军队开往东部边境时，趁机对荷兰发动战争。 路易十四不愧是一代枭雄。 欧洲和中东地区，都成了他的一盘棋。 不过……安妮抬头看向面前的郑克均，这个男人似乎更加恐怖，整个地球似乎都在他的俯瞰之下。 “公子，安妮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你是大明的镇国公，需要顾全大明的利益。 但是，荷兰一旦沦陷，欧洲整个大陆都会匍匐在太阳王脚下。 安妮是英国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种局面出现？ 法国的贸易空额，英国弥补不了。 但安妮在此向总督大人保证，只要公子愿意断掉与法国的贸易，英国愿意付出一切。 安妮……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安妮眼圈都红了。 作为英国派驻大明的使者，在外交上帮助祖国渡过危难，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 更可悲的是，英国目前只有外交这一个途径。 如果她不能完成使命，她就不配当一个英国驻远东使者，愧对远在万里之遥的祖国。 “付出一切？” 郑克均看向安妮。 安妮咬咬唇，用力点头。 “一切，公子所见皆可取。” “安妮……” 威尔逊急忙拉了安妮一把。 他当然知道安妮的意思，可是这也牺牲太大了。 “很好。” 郑克均点头。 “其实大明与英国是友邦，与法国倒是摩擦不断，所以于情于理，大明也应该帮助英国。 不过新北军即将北伐，所需粮食，劳工，原材料甚巨。 此时断了与法国的贸易，对北伐殊为不利。 所以我无法答应安妮小姐与法国断交。 不过本着与英国的睦邻友好，我们愿意帮助你们渡过难关。” “如何渡过？” 安妮愕然地看向郑克均。 她想不到除了禁绝法国的武器输入，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法国的攻势。 大明总不能派军队去欧洲帮助英荷联军作战？ “我们新北路安抚司的新式大炮，射程四千米，有效射程近两千米。 英荷联军如果装备上这种大炮，可以给法国造成极大威慑。” “两千米？” 威尔逊吃了一惊。 “还是后膛炮？” “没错，佛郎机改进版。 经过我们军事专家的改装，不但攻克了密封性难题，而且扩充了子铳容量。 每一个母铳配备12个子铳，前五炮射击可以控制在半分钟以内。 清理也很方便，三个人操作，两分钟后就可以发起第二波攻击。” “ygod，这简直就是人间死神。” 在威尔逊的认识中，射程最远的火炮，也就900米左右。那还是前膛炮。 射速很慢，清理极不方便。 大明的后膛炮如此凶悍，看来红衣大炮等前膛炮，要退出历史舞台了。 “可是，据安妮所知，法国这次也进口了这批新式大炮。 就算英国也进口，依然无法对法国军队进行压制。” 新式佛郎机在新北军东征期间，大放异彩，怎么可能瞒得过路易十四。 这位不世枭雄，一定会抢购这批新式装备的。 甚至早在半年多前，路易十四就在筹钱了。 “安妮小姐的消息还真灵通，没错，今天早上要出发的法国船队，就装载有这批新式大炮。 但是，他们没有买搭载液压泵和万向接头的炮架。” “嗯？” 安妮疑惑：“这个炮架很厉害吗？” 郑克均笑笑。 也难怪安妮会问，因为郑克均一直强调的飞炮战术，并没有真正使用。 牛首山借助地势，推着虎蹲炮前进，最多算是弱化版的大炮冲锋战术。 苏州之战，大炮的机动性只在炮群转移过程中得到体现。 而整个东征，因为大部分是山区作战。 韶关一战，还没用出飞炮战术，战斗力低下的四王联军就土崩瓦解了。 所以飞炮战术也没发挥出来。 也就是说迄今为止，全世界都没看到移动的大炮炮架，对战场的决定性影响。 这也是路易十四没有进口机动炮架的原因。 标价那么高，却不知道作用，谁会买？ 第233章 人家才十三岁 郑克均也不瞒着掖着，向安妮和威尔逊详细讲解了机动炮架的作用，以及战场上可以采取何等战术，发挥它的最大威力。 两个人惊得目瞪口呆。 安妮好像看外星人一般看郑克均。 外界普遍对郑克均“军事家”的头衔表示怀疑，因为新北军的大部分战役，好像都是岳飞指挥的。 可是现在安妮才发现，郑克均不但是货真价实的军事家，还是千年一遇的军事革命家。 飞炮战术一旦运用于战场，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炮战术革命。 “公子，我们英国能买新式炮架吗？” 安妮俏脸满是紧张。 “我要是不卖，就不会说了。不过你得做好准备，这东西……不便宜。” 安妮想了一下，果断地道：“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哪还顾得钱财。 只是就算有移动的大炮集群，也只是取得战场压制。 要想真正击败敌人，还是得短兵相接。 目前这方面，英荷联军依然没有优势。” “那我再卖给你们一种新式炮弹，暴雨梨花弹。” “是开花弹吗？这个我们也能生产。”安妮摇摇头，表示英国不需要。 郑克均微微一笑：“我们的暴雨梨花弹，有效射程可以达到1000米，每个子炮内有800铅弹，散布可达25丈。 因为搭载了万向接头，支持低射角射击。 安妮小姐，确定不需要吗？” “……” 安妮和威尔逊整个人都傻了。 开花弹比实心弹射程短得多，普通开花弹有效射程能有两三百米就不错了，法国研制的顶级开花弹，有效杀伤射程也只有400米。 大明的开花弹是什么鬼？1000米？那得多大威力？ 低射角平射，800铅弹散布25丈……密集的火枪阵列，要是遇到这玩意，还不一片一片死？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希腊火。 相信铁丝网在苏州的运用，你们已经知悉其威力。 可要将铁丝网发挥出最大威力，需要搭配希腊火。 只要希腊火在铁丝网周围燃起来，任法国千军万马，也别想越雷池一步。 此时你们再用开花弹轰击法军军阵，会发生什么？ 三百六十度转向的炮架，能随时调整射击角度，法军哪一片密集，就轰击哪个区域。 你们想想，此时此刻，会发生什么？” 铁丝网配机枪，才是人肉搅拌机，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这种打法收割了数百万军人的性命。 但现在没有机枪，希腊火便是铁丝网最好的搭配。 而希腊火可不是把石油装在罐子里就能做出来的。 这种古希腊的炼油技术，早已失传，欧洲人根本就不会。 按历史发展，他们要在十九世纪中期，才掌握原始版的炼油技术。 精炼油技术在二十一世纪都没多少国家会。 郑克均已经下令沈括他们把改进炼油技术，提上日程。 因为炼油技术改进，会推动另一场工业革命，意义非凡。 “如此，安妮小姐觉得，英荷联军能扭转战局了吗？” 郑克均笑着看向安妮和威尔逊。 两人目光幽深，仿佛看到战场上法军惨死的场景。 “安妮多谢公子。” 安妮向郑克均深深鞠躬，脸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郑克均却摇头。 “先别急着谢，本督说了，本督可以看在明英友谊的份上，给予英国一定照顾。 但生意归生意，不能用着私情。 新式大炮，机动炮架，开花弹，希腊火，都很贵。 而这些东西要形成战力，买少了恐怕还不行。 安妮小姐，你们现在能拿出这么多货物来，与我们交换吗？” 安妮神色顿时灰暗下来，缓缓摇头。 短时间她到哪去筹那么多钱？ “那么……”郑克均停顿了一下：“安妮小姐刚才说，可以为扭转战局，付出一切，是认真的吗？” 安妮脸蛋瞬间通红。 “那个……是真的，不过安妮才十三岁，能不能等到安妮十四岁再……公子放心，安妮绝非言而无信之人。” “干嘛要等到十四岁？我要这份清单上的东西，安妮小姐看看舍得不。” 郑克均刚才一边说话，一边在纸上列了一个清单，递给安妮。 安妮一愣，拿起清单从上往下扫。 只见郑克均在纸上写了一个个英国、荷兰、瑞典、丹麦等国科学家的名字，以及很多诞生于欧洲的技术。 每一个人和每一项技术，郑克均都标出了价码。 “怎么样？只要安妮小姐将这些科学家送来上海，参与我们大明的科研项目。 将这些英国皇家学会掌握的技术，过渡给我们大明。 便可以抵扣相应的价钱。 这个标价，应该还算公道？” “原来你说的代价，是要科学家和科学技术？” 安妮傻了。 “不然呢？” 安妮脸红到了脖子根，不过这次的脸红，和刚才脸红的意义完全不同。 她和威尔逊再次查看了郑克均的清单。 不得不说，这世上最重视科学的政治人物，非郑克均莫属。 以清单上的标价来看，都远远超出欧洲对科学家的雇佣价格，以及对科学技术的购买价格。 而且还承诺了这些科学家远好于欧洲的待遇，以及研发投入保障。 无论从英国国家角度，还是科学家个人角度，安妮都没有拒绝这份清单的理由。 只是……安妮是一个思想非常先进的女性。 历史上的安妮女王，比查理二世更加重视科学技术。 她在位期间，极大地改善了科学家的待遇，对科学技术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她是能看到科学技术对未来世界的影响的。 而郑克均这份清单，深深触动了她的神经。 或许，按现在的市场价格，自己答应郑克均，会受到英国民众以及查理二世的赞扬……但或许在未来，所有人都会发现，其实自己是干了一件蠢事。 这些科学家和科学技术，要是都脱离英国皇家学会，并入大明皇家学会。 那对两国的科学技术发展，会有翻天覆地的影响。 这世上除了郑克均，没有人比安妮更懂得这份清单的沉重。 可是，英国已经在悬崖边缘，岂容得安妮左思右想？ 第234章 如梦方醒 “好，我答应，不过部分科学家如果不愿离开欧洲，千里迢迢赶赴大明，安妮也没办法。” “没关系，谁没有来，就少抵扣一份价钱便是。” 郑克均倒是开明,可安妮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从此刻起，英国的科学发展，再也不可能赶上大明了。 “可是就算这些科学家和科学技术，都给了大明，还是无法抵扣掉货款。 我们英国现在的存货，包括奴隶，食品,矿产,原材料等,都最多只能抵扣三分之一金额。 剩下的款项……” 安妮平时都关注着南京的外贸状况，对机动炮架，希腊火等产品的价格，大致是了解的。 再预估了一下购买数量，很不幸……英国砸锅卖铁也买不起。 “没事，本督说了，大明和英国友谊长存。 既然是友邦，很多事就都可以商量。 科学家和科学技术，以及英国现存的贸易货品，大概能抵扣三分之二货款。 剩下三分之一，安妮小姐可以向永昌钱庄借贷。 永昌钱庄最近新开了一个项目，就是为世界主要国家做信用评级。 以英国三甲的信用,可以借贷二十亿新币。 利息也不高，分三年还清的话,每万元日息只有八元。 这样的话，应该就够支付剩余的货款了？” “这……听上去似乎不错。” 威尔逊点点头,觉得郑克均此举真是大慈大善,每天八元利息似乎不多,还解了英国燃眉之急。 可是安妮却一脸凝重。 她对南京所有发生的新鲜事都好奇，永昌钱庄推出这个日息八元的借贷，她早就了解过具体细则了。 可以说坑到无底线。 一万八元，一亿就是八万，二十亿就是160万。 也就是说，英国一天光利息就要还大明160万新币。 三年时间一千多天，利息总额20亿左右。 杀人不见血啊。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安妮现在也研究郑克均的货币政策，越研究越觉得恐怖。 比如这个借贷。 英国向大明借新币，将来就要还新币。 那这三年时间，英国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赚新币。 比如英国与瑞典交易，索取新币，与丹麦交易，索取新币……等等。 这会造成什么结果？ 新币在全球价格极为坚挺，成为抢手货。 同时民间团体也会想尽办法赚新币，因为他们知道，新币一定能脱手出去，英国一定会收。 这有会造成什么结果？ 新币在欧洲民间也流通了。 久而久之会发生什么？大明的新币会成为全球通用货币。 安妮简直不敢想象形成这种态势后，大明会对全球列国产生怎样的控制力。 这也是安妮一直向查理二世上疏,坚持要求英国不囤新币的原因。 哪怕大明的货物用新币购买，会便宜一成左右，安妮也劝查理二世万万不可动心。 但此时，安妮没有选择。 不但要借高利贷，还要眼睁睁看着英国成为大明货币体系的一员，成为新币走向全球货币的推动者。 …… 安妮拜谢郑克均之后，和威尔逊一起离开了总统府。 “安妮小姐，事情谈妥，欧洲战局应该可以扭转，你为何还忧心忡忡？你在担心什么？” 朝阳金黄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映出安妮单薄的背影。 “也许，我们今日的决定，正在将明朝推向世界霸主的地位。” 安妮缓缓说出一句话。 威尔逊又惊又疑。 “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贷个款，送了些科学技术，买了军事装备吗？” “据我所知新北路安抚司正在进行几项科研计划。 因为严格保密，我无法知道具体内容。 但我知道，大致与化学和蒸汽机有关。 这两个科研项目似乎很难，大明皇家学会的科学家，很多都承担了课题任务。 但也由此能够看出，这两个科研项目对大明极其重要。 威尔逊先生你想想，目前大明的科研成果，例如燧发枪，远射程后膛炮，机动炮架，开花弹等……哪个不是对战场有决定性作用？ 可就是这些技术，郑克均也没聚集太多科学家，也没投入那么多钱。 但据我得到的消息，光是那个化学项目，郑克均就聚集了四百多个懂化学的科研人才。去年一年投入经费十亿以上。 这是个什么概念？ 光是这个项目，所用经费就是我大英整个皇家学会一年投入的四倍多。” 威尔逊倒抽一口凉气。 如果是比机动炮架等科学技术更加凶猛的科技革命，那将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难不成郑克均真想制霸世界？ “还有新币借贷，郑克均绝不只是想赚取我们的利息钱，金融……这个名词是郑克均提出来的。 在全球所有人脑海里，这两个字代表的是空白。 可是我感觉，这两个字在郑克均脑海里，是一门足以改变世界的学科。” “以前我不是太看重科研，但自从和安妮小姐待在南京一年多，耳濡目染，知道了科学技术的作用。 所以去年我就建议议长，在五月花议会联盟旗下，组建了科学学会。 我们的第一个项目，就是仿造明朝的燧发枪。 可是特别奇怪，我们拆开明朝的燧发枪，感觉所有部件都不陌生。 似乎都能做出来。 可我们就是做不出来明朝这种燧发枪，就算做出来了，成本价都是明朝燧发枪销售价的十倍以上。 根本无法大规模装备军队。 议长和科学家们，完全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研究方向出了问题。”安妮随口道。看书喇 “嗯？” 安妮苦涩一笑。 “何止是你们，英国本土皇家学会这两年也全力研究明朝燧发枪的仿制技术，但最终结果和你们一样。 还是在三个月前，牛顿提出了一个假设，所有人才如梦方醒。” “什么假设？” “有没有可能，明朝燧发枪的零件以及制作工艺，并不先进。 先进的是明朝的工厂生产设备？” “先进生产设备？有这个可能吗？” “我可以肯定，牛顿先生的假设，是正确的，并且这个设备，就是蒸汽机。” “蒸汽机？不会？蒸汽机能生产燧发枪？” 第235章 北伐 虽然蒸汽机早已在欧洲问世，但现在他们的蒸汽机，最多拿来打水。 威尔逊根本无法想象蒸汽机拿到工厂去辅助生产。 “很简单，大明的燧发枪弹簧击锤生产车间，从不对任何人开放，连他们自己人都要严格盘查。 而这些保密车间的外部建筑结构，我很明显的能分析出,里面是有大机器工作的。 同时我仔细核对过南京和上海的蒸汽机生产厂房，他们的产量，远远超过棉纺织工厂的使用量。 那剩下的蒸汽机去了哪里？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进了燧发枪生产车间。 所以牛顿的假设是正确的，明朝的燧发枪结构，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同的是,他们采用蒸汽机生产弹簧击锤,从而大大降低了燧发枪的生产成本。” “天哪，就这样一个秘密，骗了我们欧洲整整两年。 这两年，欧洲所有国家都在投入巨量的人力物力，试图仿造明朝燧发枪。 现在看来都被郑克均耍了。 这个人，真是太可恨了。” 安妮无奈一笑。 “对于政治家，用可恨这个词不恰当，如果换了我为王，一样会这样做。” “安妮小姐，你真聪明，要不是你，我们欧洲人还不知要被郑克均骗多久。” 安妮苦笑。 “我聪明什么，要不是牛顿先生提出假设，我在这待了两年，都跟瞎子一样。 而且就算发现了这个秘密，却更令人绝望。 因为大明的蒸汽机，经过了几十道先进科学技术的改良。 如今他们的蒸汽机样式，与欧洲现存的蒸汽机，完全是两样东西。 最可怕的是，欧洲研究蒸汽机的科学家,大部分都在大明皇家学会了。 这明显是郑克均有预谋的。” “这个人太可怕了。” “唉，有什么办法？我已经写信给牛顿和查理国王，让他们启动蒸汽机的改良计划。 但愿能追上大明的研发进度。” “我们怕是永远也追不上了，安妮小姐难道忘了您刚才说的话？ 郑克均现在启动了两个项目，一个关于化学，一个关于蒸汽机。 我看刚才那份名单，其中很多科学家和科学技术，都是与这两者有关的。 此消彼长，我们在蒸汽机的技术上，怕是永远也追不上明朝了。” “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科学时代，竞争竟然如此残酷，我真是没想到。” 安妮以前自认为很推崇科学，可是现在比起郑克均，她发现自己对未来的科学发展，有严重的误判。 “路易十四那个蠢货，在大明崛起于东方的今天,我们都应该休养生息，励精图治发展科学技术。 以期不被明朝甩下科学的战车。 可他偏偏这时候发动战争，耽误了欧洲所有国家的科学发展进程。 对未来有何影响,实在难以想象。” 威尔逊点点头。 “不过，似乎也没太大关系？大明毕竟距离西欧太远了，大明的崛起，并不会对欧洲造成太大影响。” “但愿。” 安妮想起上次在九龙半岛外的船上，郑克均对她说的话，说大明和英国不会发生全面战争。 此时，安妮也只能相信郑克均的话。 …… 安妮和威尔逊走后，郑克均立即叫来了沈括，准备按清单接收科学家和科学技术。 如安妮和威尔逊所料，这些科学家和科学技术，大部分都与蒸汽机，雷酸汞、叠氮化铅和硝化甘油，以及炼油技术相关。 特别是蒸汽机，沈括汇总皇家学会科学家的成果，难题一一被攻克，目前只差离心式调速器等少数几项关键技术。 只要把最后几个技术难题攻克，蒸汽机就能大规模上线了。 到时候，一场史无前例的伟大革命，即将到来。 而郑克均经过仔细比对，综合系统用户和胡克等欧洲科学家提供的信息，精准找到了与离心式调速器相关的科学家和科学技术。看书溂 只要拿到手，成熟的蒸汽机生产，便指日可待。 “公子，你刚刚对安妮说，新北军即将北伐，是真的吗？ 我们不是原计划秋收后再北伐吗？ 现在北伐，粮草恐怕不够？” 所有人离开后，吕布这才疑惑地询问郑克均。 他是比较鲁莽，但基本的军事原则还是知道的，没有粮草，打个屁的仗。 “粮草的确不够。” “……” “不过本督依然决定六月份开启北伐。 这个时候，第一批土豆便收获了，加上欧洲国家现在疯狂地军备竞赛，大量食品必然源源不断输入大明。 加上七月春小麦和东南沿海早稻收获，我想咱们打到十月应该没问题？ 而这个时候，黄河以南粮食便全部收割了。” 郑克均本来不想这么干，但最近发生的事，实在让他太窝火了。 炫石大屠杀，极大地搅动了郑克均神经。再加上满清很明显在搞阴谋，似乎越来越有把握应对新北军的北伐。 这一切都促使郑克均，想尽早灭了满清这个鞑子政权。 …… 郑克均向岳飞，项羽等将领，姜子牙，陈宫等谋士，下达了北伐的总动员令。 所有参训部队迅速归建。 岳飞集结了二十五万大军北上，加上张辽麾下的五万大军，总计三十万精锐。 另外贞德和李秀宁，各统十万披发军，随大军进发。 不过就在各路大军迅速集结之时，发生了一件郑克均意想不到的事……大量参与南征的河北兵向大明投诚。 这些河北兵都是当初董额和佟国维，留在后方抢劫的河北兵。 在新北军兵临长沙前，他们眼见大势已去，便作了鸟兽散。 因为他们人人手上都沾有湖北和河南百姓鲜血，所以郑克均对他们下达了通缉令。 只可惜湖北和河南到处都是流民，没办法盘查户籍，所以抓到的河北兵很少。 郑克均万万没想到这些河北兵竟然会主动投诚。 要知道郑克均早已发下海捕告令，这些河北兵抓到之后，全部押往湖北和河南，当众斩首。 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 也就是说，这些人投降不投降，都是个死。 现在这些人明知是死，为何还要投诚？ 很快郑克均就知道了答案。 第236章 剑拔弩张 所有投诚的河北兵，不惧斩首，只有一个请求。 那就是允许他们为先锋部队，杀入河北。 哪怕是在打下河北后，郑克均依然处死他们，他们也心甘情愿。 河北兵听说了炫石大屠杀的消息。 得知亲人都被满清屠杀的消息，如遭雷噬。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自带装备，靠抢劫自筹军饷，在前方为满清卖命，就是为了满清承诺他们的福利……家人可以得到抚恤补偿，父母后半生可以领养老金，孩子可以得到教育。 全家都可以到官家开的医馆看病等等。 这都是明珠当初亲口承诺他们的。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满清如此残忍，福利不给就算了，还把他们的亲人骗去山谷，全部屠杀。 堂堂男儿，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听闻新北军即将北伐，成群的一商量，便决定投降新北军，出兵报仇。 一个月下来，各省河北兵投诚多达三万余人。 郑克均和岳飞等将领商量了很久，最终决定同意这些人的请求。 和莽山口前死亡的十几万河北兵一样，让这三万多河北兵做先锋，攻入直隶地区，为自己的罪孽赎罪。 六月下旬，郑克均与朱莹钰在明孝陵举行盛大的焚香诰天仪式，誓师北伐。 “此役，剿灭满清，此役，匡扶天下。 此役，重整华夏，此役,江山一统。” 郑克均拔出佩剑，仰天高指。 三十万精锐，二十万披发军，以及百万民工，刀枪林立，大炮无数，规模浩大的队伍向北挺进。 “新北军此役若胜，东方将崛起一个强大的帝国。” 安妮，威尔逊，以及众多的列国使者，都在南京城头看着新北军陆续开出城。 这是他们见过最庞大的军队，比起欧洲每次战役只有几千，最多几万的战争规模，一眼望不到天际的新北军队伍，带给他们极大的震撼。 “幸好远东与欧洲隔着千山万水，不可能发生交集，否则，这样一支军队出现在欧洲大陆，我真不敢想象欧洲将面临怎样的灾难。”荷兰使者庆幸地道。 奥斯曼大使却不屑一顾：“欧洲乡巴佬就是没见识，区区这点军队算什么？ 我奥斯曼大帝国可动员军队超百万。 幸好明国不和我奥斯曼接壤,否则容得郑克均猖狂？” “虽然明国不可能直接与欧洲发生战争，但郑克均说过，明国会参与世界殖民。 恐怕将来世界各地的殖民地，会爆发愈加激烈的冲突。” 欧洲列国大使，都自动忽略了奥斯曼使者，他们双方是百年死敌。看书溂 就在众大使议论纷纷时，只有一个国家的使者一言不发。 他就是沙俄驻明大使，普希金恩。 普希金恩静静地看着宛如长蛇的新北军队伍远去，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邪笑。看向一个个新北军将士的眼神，仿佛看到死人一般。 …… 新北军五十万大军北上，消息迅速传入北京。 满清朝堂顿时炸开了锅，早朝之时，所有文臣武将都急切地盼着康熙临朝，商讨如何抵抗新北军。 可是早已过了早朝时间，康熙还是没出现。 太皇太后也不见踪影。 甚至首辅大臣索额图和纳兰·明珠都不在。 富察·马齐，陈廷敬，郑袭，于成龙等大臣，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但是他们不知道，康熙和太皇太后早已开始拟定作战策略，只是并不是在朝堂上而已。 康熙的南书房，此时坐着十几个人。 除了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康熙，还有重臣之首，明珠和索额图。 恭亲王爱新觉罗·常宁，简亲王爱新觉罗·喇布。 镶黄旗汉军都统佟国纲，镇国将军那穆都鲁·赉塔，辅国将军纳喇·穆占。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汉人，万正色。 无一不是满清核心人物。 “郑匪五十万大军犯境，事态紧急，哀家不说废话。 此战我大清必须获胜，也一定能获胜。 因为我们有最大的优势，那边是知己知彼，而郑匪却只知他们有五十万人，却不知道我们也有近四十万精锐大军。 且装备不比他们差，骑兵更是他们望尘莫及。 郑匪因为剿灭三藩，以及对湖北、河南施舍难民，给了我们近两年时间休整。 如今我大清兵强马壮，士兵对新武器熟悉，火器战法精熟。 郑匪已经丧失了他们最大的优势。又处于明处，我大清以暗击明，焉能不胜？ 下面你们听皇帝安排战役布局，不过哀家丑话说在前面。 各位都是大清股肱之臣，今日在南书房听到的话，都属于绝密。 敢有泄露者，诛族。” 孝庄神色冷肃，众大臣凌然变色，齐齐站起来。 “臣等定以社稷为重，守口如瓶。” 孝庄点点头，示意康熙开始说话。 “各位爱卿，自从郑匪开始聚兵准备北犯时，朕已经密令集结于热河，承德，盛京，以及科尔沁草原的军队向直隶地区秘密开进。 如今已经全部到达宣化一带。在群山中驻扎。 共计六万火枪兵，四万炮兵，十二万骑兵，五万精锐步兵。 火枪部队全部装备最先进的燧发枪，炮兵部队全部装备气密性良好的佛朗机炮，有效射程1500米以上。 另外我们的骑兵部队和步兵部队，全部装备涂釉鱼鳞甲，堪称刀枪不入。 另外郑匪拥有的其他装备，我们也都拥有。 例如郑匪在苏州之战，凭借以坑害我数十万精锐的铁丝网，我们的钢铁作坊也已经制造了出来。 更加坚不可摧，悬挂倒刺杀伤力更加惊人。” 听康熙说着满清如今的军事武装实力，连索额图和明珠都大吃一惊。 他们虽然知道大清获得了郑匪的先进装备，但却没想到这么齐全，数量如此庞大。 他们作为知情人都如此吃惊，就更别说赉塔、喇布、穆占这些不知根底的大将了。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满清在这两年里，集聚了如此强大的实力。 “我军数量虽然略少于郑匪，但装备对等，以我大清勇士之精锐，就算正面对抗，也能大获全胜了。” 辅国将军纳喇·穆占朗声道。 其实所有满清将领唯一的担心的只有装备。只要装备问题解决了，他们就有绝对的信心击败新北军。 第237章 先锋决战 此时所有满清大将都信心倍增，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再无恐惧。 “穆占将军，你说错了，我军数量也并不弱于郑匪。 郑匪所谓五十万大军，其中二十万都是所谓披发军。 据本王所知，这两支披发军全部只装备了轻甲和弓刀,没有任何重装备，还是两个女人统领，能有什么战力？” 爱新觉罗·喇布一脸笑容。 “哈哈哈哈。” 众文武跟着大笑起来。 此时的南书房，再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凝重。 所有满人，再次爆发出满清开国时女真人的豪情。 “刨除这二十万女人兵，穆占将军再对比一下军队数量？ 我们虽然只有二十七万人，但在黄河北岸，我们可是还有八万人。 数量也远远超过了郑匪。” “不止如此。” 这时康熙再次开口。 “各位爱卿都是朝廷的心腹重臣，为了让大家做到心中有数，朕在此明告大家。 我大清除了二十七万精锐，八万驻扎黄河的防卫兵，还有十万奇兵。 这十万奇兵，战力凶悍，装备精良，他们会在战役进行到最关键时刻，突然杀入战场，打郑匪一个措手不及。” “还有十万奇兵？” 穆占，喇布等将领全都惊呆了。 太皇太后和皇上难不成可以撒豆成兵？绞尽脑汁，他们也想不到满清哪里还有十万奇兵。 “如果还有十万精锐，我们就有三十七万大军了。这还不碾压郑匪？”镇南将军莽依图惊恐地道。 “人数，装备，士卒骁勇，全部强过郑匪，这要是都打不赢，我这镇国将军不当了。”那穆都鲁·赉塔大声道。 “既然如此，咱们还龟缩在宣化干什么？ 依得我说,我们就把三十七万大军开向黄河,与郑匪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大战。 我们要告诉郑匪，我满洲勇士天下无敌，我们必须为牛首山之战、苏州之战洗刷耻辱。” 爱新觉罗·鄂扎是董额的侄儿，多铎的孙子。 董额投降郑匪，让整个家族都蒙受耻辱。上次差点还被牵连诛杀。 此时鄂扎最想干的事，就是与郑匪血战，以大获全胜，洗刷多铎一脉的耻辱。 “没错，我看也不用据黄河了，直接杀过黄河，击破郑匪主力后，直捣南京，也未尝不可。” 佟国纲和鄂扎一样，都是蒙受羞辱的人，对郑匪有切齿只恨，此时只想将所有郑匪斩尽杀绝。 “就是，早知道有这实力，何必藏头露尾，堂堂正正与郑匪干一仗,岂不快哉？” “皇上,末将原意领兵，充当先锋，与郑匪决战，不胜不归。” 一众将领纷纷请战。 “各位将军勇武，朕深感欣慰。” 康熙开口，和孝庄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满意众文武的表现。 至少将他们心中对新北军的恐惧，一扫而空了，这是获胜的关键。 “不过大家要清楚，我们手里虽然拥有雄厚的实力，但也是我大清最后的实力。 不能有任何闪失。 一旦战败，我大清将万劫不复。 所以，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商讨出一个必胜方案。 昨夜，郑与恭亲王，索额图，明珠，制定了一个策略。 各位现在参详一下，看还有没有疏漏，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恭亲王爱新觉罗·常宁站起来。 “各位，本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利用郑匪不知我军虚实的优势，在郑匪猝不及防之时，给与其最大限度杀伤。 为了达到此目标，本王拟定了一个方略。 先示弱于敌，诱敌深入，然后关门打狗。 具体部署是这样的，水师左提督万正色，水师右提督施琅……” …… 就在新北军大军北上之时，满清各路大军也开始秘密进入战斗位置。 首先是黄河以北的八万驻防军，由简亲王爱新觉罗·喇布为主将，佟国纲，张勇（河北四汉将之首），孙思克，王进宝，江童茂为副将。 驻守黄河北岸，摆出誓死抵抗新北军的架势。 同时恭亲王爱新觉罗·常宁为总提调。 信郡王爱新觉罗·鄂扎，统领火枪兵。 镇南将军莽依图统领骑兵。 那穆都鲁·赉塔统领炮兵。 纳喇·穆占统领步兵。 秘密向河北战场转进。 此战，掏空了满清在关内关外的所有力量，同时满清所有名将名臣尽出。 一场决定华夏国运的旷世大战，即将在河北大地爆发。 …… 七月一日，郑克均和岳飞率领的中军抵达济南，而项羽，张辽，麴义，孟获，陈逸之（河北兵中选出的将领），统领的先锋部队已经到达济阳。 大军北靠黄河，滔滔河水滚滚东去。 “济阳以北驻扎有孙思克的三万大军，此人是满清所谓河北四名将之一，作战凶悍，且善于谋略，是块硬骨头。 同时满清的黄河沿线，建立了烽火台，一方有警，三面传讯。 我们一旦渡河攻击济阳，东边的张勇，西边的王进宝，北面的江童茂，都会增援。 据斥候探查，最近满清又从北京调军支援黄河一线，简亲王爱新觉罗·喇布，火器营都统佟国纲大约带两万人驻扎曹州。” 张辽长期驻扎山东，对河对面的清军部署情况一清二楚。 “也就是说，我们对面有十万满清鞑子？” “是。” 项羽不屑一笑。 “公子予我八万精锐，若是还不能破了满清区区十万人，本将不如投河自尽。 张将军，立刻传令全军，今夜架设浮桥，明日一早渡河，日落之前，必须拿下济阳城。” “将军不可。” 张辽赶紧劝阻项羽。 “张将军觉得本将拿不下来？”项羽冷冷看向张辽。 张辽赶紧道：“当然不是，项将军神勇，天下无人能敌。 但渡河作战，无论如何避免不了重大伤亡，这种事，咱们还是交给陈逸之。 公子可是传下了令，要给予河北兵敢死的机会。” “这群瘪犊子能打什么仗？看到这群废物东西就来气，现在竟然还想抢本将的功，岂有此理。”看书溂 “将军，这是公子军令。” 张辽一句话，让项羽没了脾气。 “行，那就让这群废物先上，等死光了，本将再去收拾残局。 哦，对了，张将军，布置好火枪队。 这群瘪犊子到时候肯定崩溃逃跑，别让他们冲坏了我们的主阵。” 第238章 飞夺黄河 “这是当然。” 张辽微微一笑，立即让传令兵将陈逸之召了过来，命他带领麾下部众，连夜搭桥，天亮渡河。 是夜，张辽先锋军旗下的炮兵部队，在黄河南岸排成三个一字阵,向黄河以北的清军驻地，发起饱和炮击。 火药爆出的火光，点亮夜空。轰鸣声响彻天地。 新北军所用的新式佛郎机，射程太过恐怖，以至于黄河对面的清军阵地，犹如纸糊一般。 所有砖石土垒，被掀得七零八落,守军四散奔逃。 整个清军阵营顿时大乱。 大量民工趁机下河搭建浮桥。 黄河不是长江,水量较小,河也不深，济阳河段水流平缓，对于搭建浮桥十分便利。 眼看浮桥不断延长，满清大将孙思克急忙擂鼓聚将，斩杀数十名逃兵，终于稳住军心。 大批清军列阵黄河岸边，对搭建浮桥的民工开枪放箭。 “射。”看书溂 麴义率领的火枪队，列阵于黄河右岸，对着对岸的清军展开齐射。 清军站在燧发枪有效射程之外，新北军的火枪队难以对清军造成重大杀伤。 但燧发枪最远射程可是有近百米，完全够得到清军方阵。 虽然打不准，却能形成威慑。 清军士兵手中火绳枪射程无法触及新北士兵，只能各自找掩体躲避流弹。 河中的民工压力顿时减小，在炮火和弹雨的掩护下，浮桥搭建速度大大加快。 “他娘的，郑匪也太富了，炮弹不要钱吗？” 孙思克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气得骂娘。 新北炮阵打了半晚上炮,还没有停的意思，燧发枪阵也一直没有间断开火，以至于清兵根本抬不起头。 孙思克原本以为打一两个时辰，枪炮就会停，毕竟枪炮饱和打击，消耗太大了。 可是这三个时辰过去了，新北军一点停的意思也没有。 这完全是富得流油了。 枪炮声一直持续到天亮，到日出时分，浮桥已经延伸到对面滩涂。 “陈将军，看你的了。” 张辽拍拍陈逸之肩膀，以示鼓励。 虽然心里知道这群河北兵战力实在不怎么样，但表面功夫要做到。 其实项羽已经点齐本部骑兵，准备在河北兵全军覆没后，发起第二波冲锋。 “张将军放心，末将定不让你失望。” 陈逸之来到河北兵的阵地之前，三万河北兵整装待命。 “兄弟们，我们的亲人都被满狗屠戮。 我们为满清鞑子浴血拼杀，我们为满清鞑子祸害了无数中原百姓。 我们没拿满清一文钱军饷,却为它们战死十几万人。 可是即使如此，这些满狗还是杀光了我们的亲人,让我们家破人亡。 它们甚至在杀死我们的亲人后，将我们留在家中的粮食收走，充作它们的军粮。 将农具收走，融化后铸成了兵器。 连我们祖宅上的房梁，都被它们做成了木炭。 我们为它们付出一切，它们却毁了我们的一切。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兄弟们，今日就是报仇的时候。 渡河作战，就是拿命拼，兄弟们，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不怕” “不怕” 三万河北兵挥舞兵器，齐声高呼。 每个人眼中都闪动着仇恨的光芒，每个人脸上都是视死如归的杀气。 “不愧是河北血气男儿，今日我们为河北男儿正名。 所有人听令，随我杀向对岸，不破清鞑，决不回返。” “不破清鞑，决不回返。” 三万河北兵跟随陈逸之，带着满腔的仇恨，踏上浮桥，向对岸的孙部清军猛冲过去。 “杀。” 只穿着轻甲的河北兵，手拿一杆长枪，冲上了浮桥。 “快起来，阻击。” 孙思克厉声大喊。 一整晚被压得抬不起头的清军，眼看河北兵杀过来，只能畏畏缩缩地从掩体后面开枪。 但无法形成弹雨，根本没有任何杀伤效果。 眼看河北兵就冲到黄河中央了。 “都给我爬起来，列阵。” 孙思克慌了。 烽火已经点燃，他必须坚守到张勇等三将赶来支援，否则阵地丢失，他必死无疑。 新北军炮弹凶猛，清兵连掩体都不敢出，更别说列阵。 列阵就是活靶子。 孙思克眼见清兵不听命令，勃然大怒，将几个躲在掩体后面不敢冒头的清兵，一刀劈死。 “畏战者死。” 孙思克厉声大吼。 清兵吓了一跳，只能爬出来列阵。 一万清兵组成十个线列阵，对浮桥上的河北兵开枪射箭。 子弹纷飞，乱箭如雨。 河北兵全是穿的轻甲，无法挡住铅弹和弩箭，开始出现大面积死伤。 可是陈逸之一马当先，无所畏惧地往前冲。 此时陈逸之脑海中，只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还有那个独自一人把他拉扯大的独眼外婆。 “嗖” 一支利箭射来，陈逸之左肩胛被射了个对穿。 可陈逸之仿佛没感觉到一般，挥舞手中大刀，瞪着血红的双眼猛扑向清军阵地。 身后河北兵受到将军感染，何况他们胸中也是满腔仇恨，全都不顾一切往前冲。 火绳枪子弹本就不致命，一些人好像没感觉到疼一般，受伤了继续向前攻击。 三万河北兵好像一群疯子，在黄河上空如潮水般涌动。 “这是我们派去南征的泥腿子军队？” 孙思克看呆了。 要不是河北兵打出手书“河北”二字的大旗，他一定认为眼前是新北军最精锐的突击部队。 “杀。” 河北兵越来越近。 清军看着他们的面容，彷如发狂的野兽，一个个都露出畏惧之色，线列阵也开始松动。 作为名将，孙思克意识到了危险，立刻命令自己的亲兵部队分散到各个线列阵督军，这才勉强稳住军心。 “射击” “放箭” “不要怕子弹不够，不要在乎手臂，只要能挡住郑匪进攻，人人赏纹银十两，封妻荫子。” 生死存亡时刻，孙思克也不管能不能兑现，不顾一切催促士兵狙击。 弓箭手手臂都快拉断了，也不敢停歇。 火绳枪手不断重复点火绳，吹旺火绳，开闭药池盖子，清理残物，换绳子的动作，忙得眼花缭乱。 大量火绳枪过热炸膛。 但无论如何，火力再一次提升起来。 因为距离已经很短，弓箭和火绳枪威力大大增加，河北兵开始一片片倒下。 第239章 血战济阳 “开炮。” “火枪阵三列开火。” 河北兵的英勇，震慑了清兵，同样也震撼了张辽和项羽。 他们完全没想到这群河北兵竟然脱胎换骨，如此勇猛。 张辽心中的热血被点燃，大声催促火枪阵前移，炮手快速换填子铳。 因为采用了油脂亚麻布包裹弹丸的填弹方法，新北火枪兵能完成匍匐填弹。形成同时三排的开火枪阵。 加上三角形的火枪阵，使得射击面呈倍数增加。 燧发枪阵交织成了一面火力网。 对面清军也是一个个线列阵，毫无遮蔽，在无数弹丸飞舞下，伤亡惨重。 “你们在搞什么？射速这么慢？赶紧给我填弹射击。” 眼看河北兵越来越靠近对面河岸，阵亡率也快速攀升，张辽急了，催促炮兵快速完成填弹操作。 对岸清军毕竟还是在燧发枪有效射程外，只有大炮的开花弹，才能对暴露的清军线列阵形成致命杀伤。 “将军，我们的大炮最多只能完成连续五发的快速射击。 五发打完，必须停下来清理弹仓，只有清理完弹仓，才能进行下一轮连发炮击。” “那也用不了这么久？都三分钟了。” 三分钟，都够河北兵死多少人了？ “将军，这是最短的时间了，如果低于三分钟，弹仓无法清理干净。” 炮兵指挥官欲哭无泪。 新北军的新式大炮，能完成五连发，加上只需要三分钟的间隙时间，已经远远领先于世界列国的火炮。 就这，张辽还不满意？ 他是要咋样？要上天吗？ “如果清理不干净会怎样？” “会炸膛的，将军。” “炸膛就炸膛，只清理一分钟，给我射。” “将军，不可……” “这是军令。” 张辽厉声大吼。 焦急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浮桥上已经撂下大片河北兵尸体，河水里也全是浮尸和鲜血，随着黄河水向东漂流。 此时河北兵距离清军阵地已经咫尺之遥，也是伤亡最大的时候。 这时候多支援一点，就能挽回很多河北兵的命。 “轰”“轰”“轰” 炮兵指挥官没有办法，只能压缩了炮兵的清仓时间，上百门大炮发出咆哮声。 “疯了，郑匪这群疯子。” 孙思克心态彻底爆炸。 一群泥腿子军队悍不畏死就算了，对面的大炮竟然还几乎没有停歇地开火。 这科学吗？ “杀。” 正在孙思克愣神之际，河北兵已经扑进了清军阵地，与清兵绞杀在一起。 “火枪兵，弓箭兵后撤。 枪兵，长刀手前移。” 孙思克赶紧指挥部队变阵，近战部队迎上河北兵。 孙思克的部队并非满清嫡系，所以装备并不好，但无论如何，还是比只穿了轻甲的河北兵强。 孙思克有信心战胜河北兵。 现在他唯一怕的就是新北骑兵趁势冲过来，不顾河北兵的性命，将所有步兵碾成肉泥。 那就全完了。 “火炮抬射角，给我专打满清掠阵部队。” 看到终于将河北兵送了过去，张辽长舒一口气。 “将军，我们炸膛了九门大炮。” 炮兵指挥官快哭了。 九门大炮，上百万的造价，就这么没了。任谁都肉疼。 “值，九门大炮换回了数千士兵性命，值。” “将军觉得值，公子恐怕不会觉得值。” 项羽率领麾下骑兵部队来到了阵前。 “张将军，你忘了公子把这些河北兵派到前线来做什么了吗？ 他们全都是该死之人，所以就是让他们来送死的。 如果冲锋的是我们新北军精锐，别说九门大炮，九十门大炮报废都值。 可对于这些该死的河北兵，却没必要浪费大炮。 我们本来就是要用他们做人肉冲锋，减小我们的伤亡。” 张辽望向在河对岸与清军绞杀在一起的河北兵，神色复杂。 “项将军说得对，刚才是本将冲动了。 不过本将觉得，既然他们现在在为我们新北军打仗，那也算是袍泽。 全力支援他们也没错。 他们虽然该死，最终也一定会死，但死得更有价值一点，总是更好一些。 项将军，你说对吗？” “对，张将军说得有道理，那本将就让他们死得值一点。” 项羽望向河对岸的战场，眼神中露出嗜血的笑容，慢慢举起手中霸王枪。 “项将军，你要干什么？”张辽大惊。 项羽冷笑道：“张将军，这可是个好机会，你没看孙思克麾下都是步兵吗？ 只要我率领铁骑一个冲锋，保证击溃他们。 济阳一个时辰内便可拿下。” “可是这时骑兵冲过去，河北兵不也全完了吗？” “不是说了吗？让他们死得值得。 这就很值。” “不不不不。” 张辽想了想，还是干不出这事，赶紧劝阻项羽。 “项将军，再等等，说不定河北兵能击败满清守军。” “张将军，本将要提醒你，对岸烽火已经点燃。 张勇，王进宝，江童茂的部队很快就会支援过来。 到时候咱们这渡河作战，就算白忙活了。 别等到公子和岳帅大军到了，我们先锋军还在这里踟蹰不前。 本将可丢不起这人。” “这……” 张辽也不是傻子，知道项羽说得有道理。 可是他看到河北兵与清军浴血拼杀，实在不忍心就这样让他们也死在马蹄下。 “半个时辰，项将军，你再给河北兵半个时辰。 如果半个时辰他们还击不溃孙部清兵，你便率领骑兵杀过去。 可以吗？” “半个时辰……” 项羽看了一眼怀表，心里计算了一下张勇等三将距离济阳的距离，点点头。 “好，就等半个时辰。算是给张将军你面子。 半个时辰一到，本将可是一秒钟都不会再等了。” “轰”“轰”“轰” 佛朗机炮不断调整射角，专门轰击战场外围。那里游弋着清军的弓箭兵和火枪兵。 猛烈的炮火，让他们无法对阵中的清兵进行支援。 近三万河北兵和两万清兵大战在一起。 清兵占据装备优势，战阵经验也更丰富。 可是…… 河北兵仿佛一头头野兽，不顾一切与清兵搏命。 此时在他们眼里，每一个清兵都是仇人，早已杀红了眼。 第240章 势如破竹 冷兵器肉搏交锋，只要装备没形成代差，士卒的勇气，便至关重要。 只几个回合，清兵就发现自己不是在跟人打仗，而是在跟发狂的猛兽打仗，就算砍掉河北兵一条手臂，也挡不住河北兵与他们同归于尽。 仅仅一刻钟，孙部清军的阵型就动摇了。 清兵眼中都露出恐惧之色。 “杀，屠光鞑子，杀。” 陈逸之拖着一条伤臂，凄厉撕喊。 突然看到不远处正指挥作战的孙思克，顿时红了眼眶。带着一群河北兵就冲了过去。 可怜的孙思克，麾下亲兵早已撒了出去，此时身边就七八个近卫扈从。 当陈逸之带着一群河北兵冲来时，毫无抵抗之力。 “噗” 孙思克刚提起大刀和陈逸之战在一处，不知从哪里递来一杆长枪，将他胸口刺了个透心凉。 还没等孙思克反应过来，又是三四支长枪递过来。 这些河北兵早已杀疯了，对着孙思克的尸体乱捅。 孙思克身中数十枪，直挺挺倒地，成了一滩烂肉。 “孙将军死了。” “孙将军死了。” 清兵本来就害怕，这时看到帅旗倒下，孙思克陨难，再也没有了任何斗志，纷纷跪地投降。 黄河北岸，顺利被新北军攻下。 “我的天，河北兵只用了半小时就击溃了两万多清军……” 张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项羽也愣住了。 怕是自己的骑兵冲锋，破阵速度也不过如此？ 更何况还是轻甲轻武的河北步兵。 就在这时，河对岸发生了一件让张辽和项羽大惊失色的事。 只见河北兵对着那些已经放下武器，跪地投降的清兵，大砍大杀。 根本不给清兵求饶的机会，一杆杆长枪就刺穿了清兵的喉咙。 “不可。” 张辽惊呼。 新北军的规矩，是不能战场杀俘的。 倒不是要优待俘虏，而是要全部押回中军，谁该杀，得经过军政部审核。 只有那些参与屠杀汉人的士兵必死，其他士兵最多只是被送上黑船。 河北兵战场杀俘，是严重违反新北军军规的行为。 可是河北兵仿佛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军规一般，转眼之间，两万多清兵被杀得所剩无几。 当张辽和项羽率领大军渡河，赶到时，清兵已经一个不剩，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每个士兵都被捅了两枪以上，死状极为凄惨。 “陈逸之，你闯大祸了。” 张辽厉声大吼。 “张将军，你不必说了，陈逸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至于军规，只等打下河北，公子可以秋后算账。 是砍头，是凌迟，是下油锅，陈逸之都受了。” “你……” 张辽郁闷不已。 对嘛，陈逸之和他麾下的河北兵，反正打完仗后都会被处死，那怎么死有什么区别？ 军规能约束别人，还真约束不了河北这群亡命徒。 站在张辽身后的项羽，差点没憋住笑。 这一刻，他倒是有点欣赏陈逸之和他麾下这群河北兵了。 …… 新北军先锋部队全歼孙思克部，攻占济阳，拿下了黄河以北的桥头堡。 大军经过短暂休整，留下麴义一部驻守济阳，项羽，张辽，再次率军向北进攻。 临邑江童茂部清军，本来打算支援孙思克部，谁知道还没赶到，就得知济阳已经沦陷。 江童茂只能回撤临邑。 就在回撤的过程中，遭遇项羽的骑兵部队。 江童茂部骑兵很少，又只是绿营骑，哪里是项羽楚军骑兵对手，一触即溃，亡命般逃回临邑。 并且派出多路信使，分别向聊城、滨州，以及沧州的张勇、王进宝和简亲王爱新觉罗·喇布求援。 张辽再次派出陈逸之率领河北兵猛攻临邑。 江童茂部清兵被项羽击溃，早已人心惶惶，面对悍不畏死的河北兵，更是胆战心惊。 临邑城在陈逸之攻击下，摇摇欲坠。 江童茂心急如焚，只盼着三路援军能尽快赶到。 可是很快，就传来噩耗。 张勇和王进宝本来是率军援助济阳，听说济阳失陷，正在回返途中，遇到江童茂派出的信使。 两人都是名将，知道此时如果不援助临邑，被新北军长驱直入，他们要么沦为新北军的瓮中之鳖，要么被满清追究战败罪责。 无论如何，都是个死。 所以两人只能再带兵折返，前往临邑。 可是两人率领的兵马，分别遭遇项羽和张辽的截杀，死伤无数。 两人只能率领剩下的残兵败将，继续向北撤退。 这两路援军，是再也来不了临邑了。 “那简亲王呢？佟将军呢？” 江童茂焦急喝问。 援军再不来，临邑就要被河北兵这群疯子攻破了。 “沧州方向……毫无动静，简亲王和佟国纲将军，似乎没有出兵的意思。” “什么？这两个满狗竟然见死不救？” 江童茂又惊又怒。 “将军。” 这时副将站出来，咬咬牙道：“既然都成这种状况了，不如……投降。” “投降？” 江童茂豁然抬头看向副将。 副将赶紧低下头，但还是道：“将军，我们是想报效朝廷，可朝廷如何对我等？ 简亲王和佟国纲，就驻守在沧州，却不肯援助我们。 这些满人分明没把我们汉人当人。 就好像现在正在攻城的那些河北兵一样，满清不过是让我们这些汉人替他们送死而已。 既然清狗不仁，又何以怪我等不义？” “对啊，将军，投降。” 其他汉人将领也纷纷劝降江童茂。 可是江童茂却犹豫不决。 “郑克均不是个善茬，我等为满清卖命这么多年，杀了多少汉人？ 南京，杭州，云南，郑克均杀人如麻。 当初耿精忠，尚之瑛等人，战场起事，反清投降，却还被郑克均杀死。 我等投降，会不会遭遇一样的命运？” “将军，根据末将对郑克均行事的了解，他杀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参与大规模屠杀汉人的人，一种是在覆亡明朝的过程中，起着举足轻重作用的卖国贼。 我等虽为满清效力，但不曾参与过大规模屠杀，在当年满清入关之时，我等更是还未成年。 主动投降又怎会被杀？” 第241章 地狱之城 “就算不杀，也是送上黑船，不知被带到什么地方去，那与死何异？” “那也总比替满清送死来得强。” “将军。”副将急了：“再不投降，等到城破，咱们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 “请将军三思。” 一众将领纷纷请命。 江童茂看着满堂劝降的将领，咬咬牙,终于点头。 …… 临邑城头竖起白旗，城门打开。 此时陈逸之的河北兵正在休整，看到城门打开，江童茂率领一种将领步行出城，都没带武器。 陈逸之和麾下部众眼神中带着疑惑，纷纷站起来。 “列阵。” 陈逸之大喊一声,率领麾下的河北兵迎上江童茂。 “罪将江童茂,率临邑全城将士,向大明镇国公、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克均大人投降，请将军接纳。” “请将军接纳。” 江童茂和一众满清将领纷纷向陈逸之和他麾下的河北兵拜倒。 “江童茂，广东名将？” 陈逸之冷冷扫了一眼江童茂。 “不敢，与将军相比，江童茂如萤火之光。” 江童茂赶紧下拜，哪怕他从来没听说过陈逸之这个名字。 “炫石屠杀时，你在哪？” “这……炫石屠杀是纳喇·穆占所为，末将当时也在临邑驻守，并不知情。” “不知情？后来知情了？ 满清人屠杀数十万手无寸铁的汉人，你作为汉将，竟然还为满人卖命。 如今势穷来投，你以为就能活命，妄想。” 江童茂大惊。 “将军……” “噗……” 陈逸之挥起长刀，一刀砍断了江童茂脖子。 江童茂哼也没哼一声，无首尸身就倒在了地上。 江童茂身后的满清将领还没反应过来，陈逸之麾下河北兵已经挺起长枪冲了过来。 对着人就刺。 “将军，我们投降了啊。” “新北军不是不杀俘吗？” “我们没有参与任何对汉人的屠杀啊。” 可是任这些满清将领如何争辩，河北兵根本没给他们任何活命的机会。 只一会儿功夫，城门口就遍地尸体。 守在城门口的清兵这才清醒过来,想要关城门。 可是哪里来得及，还没启动城门滚轮，河北兵就趁势冲了过来。 守门清兵被屠杀，河北兵冲入临邑城内，见到清兵就砍。 …… “项将军，收获挺大嘛。” “张将军收获也不会少？” 张辽和项羽各自击溃张勇部和王进宝部后，在临沂城外十里会师，战况顺利，两人都很高兴。看书溂 可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临邑方向，飞驰而来。 “报，项将军，张将军，大事不好。” “是不是临邑攻击不顺？没关系，陈逸之麾下部队不善攻城，待会等我大军到达，临邑弹指可下。” 张辽根本没指望陈逸之能攻下临邑，只是用他做一个围点打援的局而已。 现在消灭了张勇部和王进宝部,大军再到临邑城下,攻下临邑不是难事。 “不是，陈逸之已经攻下临邑城。” “这么快？” 张辽和项羽都很吃惊，这倒是在他们意料之外。 “不过，陈逸之与其麾下河北兵，杀了出城投降的江童茂，以及临邑城所有满清守将。 现在陈逸之已经率军杀入城内，凡是穿清兵军装者，一个不留。 因为守将全部战死，城内清兵毫无抵抗之力。 临沂城内已经血流成河。” “什么？这个疯子又杀俘？”张辽皱眉。 “不但如此，陈逸之还率军冲入临沂城内的士绅家中。 凡是家里有在清廷当官者，无论男女老少，尽皆屠杀。” “痛快，这不用受军规约束的感觉就是好啊。” 项羽羡慕不已，他真的很想像陈逸之一样大砍大杀。 只可惜有军法在前，不敢触犯军规。 要是也和陈逸之一样，早晚都是死，便痛痛快快大杀一场，那该何等痛快？ 可是张辽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本将记得河北四将之一的孙思克，家就在临邑？他家没事？” “孙思克全家老少，包括七十二岁的老母，三个兄弟全家四十二口人，孙思克子女和孙子女十七口人，大部被杀。” “什么？” 张辽大吃一惊。 “那孙思克的三儿媳呢？” “孙思克三儿媳爱新觉罗氏，以及孙家十九名十三到三十五岁的女眷，都没被杀。 全部被河北兵轮番侮辱。” “你说什么？” 张辽愣住了，孙思克三儿媳爱新觉罗氏，可是郑克均点名要的人。 特意嘱咐张辽，如果攻入临邑，先控制孙思克三儿媳，交回中军帅帐，公子要亲自处置。 这可怎么办？ “陈逸之与其麾下河北兵，故意将孙家女眷带出府第，就在大街上进行羞辱。 如今孙府之外，彷如一场无遮大会，爱新觉罗氏也在其中。” “完了，所有人加速行军，跟我火速进城。” 张辽慌了，让项羽统领大军，自带一万骑兵先行入城。 张辽一路上看到的都是轻兵尸体，死状极为惨烈。 进了城，便看到满大街的士绅尸体。 很显然，陈逸之是故意的，就是要把这些士绅拖到大街上，当着老百姓的面残忍杀死。 还没到孙府，张辽就看到好几场“无遮大会”，那些有清廷官方背景的士绅，家族下场皆与孙思克一样。 除了适龄女性，其余男女老少尽皆被屠，剩下的女性被拖上大街，任河北兵肆意糟蹋。 一些女性忍受不了羞辱，撞墙自尽。 一些女性不堪承受，生生被侮辱至死。 张辽一路管控，制止了河北兵的行为，将那些还活着的女性，以战利品的形势充入军中。 第242章 完美的计划 “是。” 张辽麾下骑兵迅速呈扇形包围孙府门外的大街，齐声呐喊。 这次，陈逸之和一众河北兵终于听见了。 陈逸之悻悻从女人身上爬起，好整以暇地穿衣服。 “末将参见张将军。” 陈逸之和麾下一众士兵向张辽见礼。 “谁是爱新觉罗·杏馨？” 张辽懒得搭理陈逸之，手提马鞭，指向一众被奸污的孙府女眷。 里面有孙思克的夫人，小妾，孙思克子孙的妻妾，还有孙思克的女儿孙女等。 再加上孙家旁支的女眷，总计达到三十多人，全部被河北兵糟蹋了。 张辽喊了三声，也没人应。 最后还是一个百姓站出来，指向刚才被陈逸之奸污的女子。 “她就是孙思克的三儿媳，爱新觉罗·杏馨。” 张辽寻眼望去，那女孩坐在地上，将被撕烂的衣服死死抱在胸前，努力遮蔽更多部位。 眼眸中全是惊恐和凄惶。 “完了。” 张辽看向女孩，脖子上，手臂上，脸上，到处都是抓痕。 雪白的大腿上，还有一条很长的刀口。 现在还在不断溢出鲜血。 也不知道陈逸之刚才对她做了什么。 “陈逸之，你知罪吗？” 张辽怒喝一声。 陈逸之却一脸无所谓。 “张将军，末将何罪之有？请明示。” “何罪之有？ 战场杀俘，奸污民女，烧杀抢掠，祸乱百姓。 任何一条，都够砍你脑袋。” 陈逸之不屑一笑。 “将军所言，陈逸之愧不敢当。 所谓杀俘，得有俘虏才行，对不起，陈某不承认任何清兵是俘虏。 他们是末将和所有河北兄弟不共戴天的仇人。 末将从来没说要他们投降，何来俘虏一说？ 当初在炫石谷地，这些畜生允许过我们的家人当俘虏吗？ 将军所说第二罪，奸污民女，更是无稽之谈。 包括爱新觉罗·杏馨在内，她们谁是民女？都是满清官员将军的家眷而已。 至于烧杀抢掠，祸害百姓，更是笑话。” 陈逸之看向周围围观的百姓。 “张将军你看看这些百姓，哪个被我们河北兵祸害了？ 我河北兵进城，是杀了不少人，但祸害了哪个普通百姓？ 张将军你要是能找出一个来，陈逸之立刻自尽。” “你……” 张辽被陈逸之噎得无话可说。 “最后，张将军请不要动不动用脑袋来威胁我们，我们这些人早已死了。 现在不过是行尸走肉。 只等灭亡满清，自会将性命交托公子。用不着张将军历数我等罪过。” “……” 张辽十分生气，可是却拿陈逸之毫无办法。 “本将现在以长官的身份，命令你立刻集合所有河北兵，出城扎营。 没有本将允许，不得入城一步。 你总不能连本将军令都不听了？” “不敢，陈逸之遵命。” 陈逸之一挥手，麾下河北兵立刻靠向他。 陈逸之带着剩下的两万多河北兵前往北城门外扎营。 …… 因为临邑失陷，黄河一线已经失去防守价值，被击溃的张勇和王进宝部，各自率领聊城和滨州的守军往北撤退。 一直退到沧州与简亲王和佟国纲汇合。 沧州兵力达到五万。 为安全起见，郑克均下达军令，张辽和项羽所率先锋军暂时驻守临邑。等待大军渡河，再围攻沧州。 …… “皇祖母，皇兄，临邑已经失陷，目前郑匪大军渡河，即将围攻沧州。 北犯的郑匪异常残暴，沿途城邑守军皆被屠杀，没有留下一个俘虏。 所有带朝廷背景的官员，武将，土豪，士绅，地主，皆被血洗。 满门满族，除了女眷被奸污，几乎没有活口，惨不忍睹。” 恭亲王常宁向博尔济吉特氏和康熙禀报前线战况，脸上满是悲痛。 可太皇太后却哈哈大笑起来。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常宁疑惑地看着祖母，祖母这是疯了吗？ 满清遭遇如此大难，不但不悲伤，还笑起来了。 博尔济吉特氏笑得极为畅快。 “常宁年幼，可能有些事你不懂，也不需要懂。 但是皇帝，你知道哀家笑什么吗？” 太皇太后看向一旁的康熙。 康熙会意一笑：“孙儿大致猜得皇祖母之意，郑匪如此残暴，等同断了所有大清官员和将士的退路。 从济阳到临邑，郑匪不接受俘虏，不留活口，将朝廷官员宅邸洗劫一空。 这就等同告诉所有大清文武，他们除了战胜郑匪，再没有任何别的出路。 无论是战败还是投降，不但他们死路一条，他们的九族都得跟着死。 如此一来，他们只能与大清朝廷铁板一块。 这非常有利于我们接下来的战争部署。” “很好，皇帝，你终于懂得政治的奥妙了。” 博尔济吉特氏脸上满是欣慰，她当初一手带大顺治，教儿子帝王术。 可惜儿子一辈子也没学会。 不过现在看来，玄烨比他父皇行，更有做皇帝的天赋。 如此，就算自己某一天驾鹤西去，也不用担心孙儿驾驭不了两亿汉人。 “如果郑匪没有如此残暴地杀俘和洗劫，济阳，临邑，滨州，聊城，接连丢失。 朝堂必然大乱，甚至军心不稳。 毕竟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不知道我们的部署。 说不定与郑匪暗通款曲。 那就对我们大大不利。 说不定我们正要开启大战，就有哪个地方守将开城投降，破坏了我们的全局部署。 不过现在，朝廷前所未有的团结。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大清，哀家敢保证，此战，我们必胜。 现在，常宁，说说你的战术。” “是。” 常宁先向博尔济吉特氏和康熙拜了一礼。 “昨夜我与信郡王，莽依图、穆占等将军连夜议定，按照太皇太后和皇上的方针，拟定了战略。 我们决定弃守沧州以南的所有城池。 这些城池会在郑匪攻击时，一触即溃，以麻痹郑匪之心。 而喇布、佟国纲，会在沧州死守。 沧州是天津卫的门户，郑匪必然全力进攻沧州。 一旦沧州攻击遇阻，郑匪必大军压上，势要打开通往京津的通道。 我们到时候也会做出不顾一切死守沧州的姿态，从北京和天津抽调一切力量支援沧州。 由此，让郑匪误以为我们选定的决战地点，就在沧州。 只要攻下沧州，京津门户洞开，郑匪就能大获全胜。 我们大清的所有力量，都在死守沧州。 此时郑匪必然数十万大军全力压上前线，而两翼就会暴露出来。 而鄂扎和莽依图，穆占等诸位将军的大军，早已秘密挺进河间、盐山等地。 就在郑匪大军全力进攻沧州时，数路大军数十万人，杀向郑匪侧翼。 我军必大获全胜。” 第243章 民心向背 “好，战略上就是就是如此。 皇帝在朝堂讲清楚郑匪一路北犯，所有烧杀抢掠的恶行。 因为这两年征税极重，北方士大夫和地主，对我们都有怨言。 但只要讲清楚郑匪的摊丁入亩政策，以及济阳、临邑等地士绅地主的下场。 他们心里那点对大清的怨言，都会消失于无形。 甚至还会再给我们募捐。 常宁，你在军中也不要光顾着部署军事，也要将郑匪对待大清将士的态度，讲清楚。 务必让每一个大清士兵都明白，无论是投降还是被俘，他们都只有死路一条，甚至九族都会被郑匪株连。 这样，他们就会全心全意为朝廷卖命。 沧州一战，关系我大清生死存亡。 胜，逆风改命，大清一统天下。 败，郑匪攻占全国，整个满族将面临灭顶之灾。 所以我们必须保证万无一失，哪怕我们此时的优势已经极大，依然要谨小慎微。 玄烨，常宁，都明白吗？” 两兄弟立即点头。 看着两人离去，孝庄长舒一口气。 “总算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这两年，孝庄都没睡一个好觉，日夜殚精竭虑为这场必然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直到此时，孝庄才感觉到了安心。 “老佛爷，这一仗我们能打赢吗？” 苏茉儿小心地询问孝庄。 这两年孝庄的焦虑，苏茉儿看在眼里，她也一直跟着忧虑。 直到此时，看到孝庄精神完全松弛下来，才敢出声问询。 “郑匪炎夏远征，烈日暴雨，后勤补给困难，天时在我。 郑匪深入河北之境，为我大清腹地，地利在我。 郑克均摊丁入亩，失去地主人心。 郑克均废除科举，失去士子人心。 郑匪烧杀抢掠，对大清将士与士绅豪门赶尽杀绝，更是人心尽失。 人和更在我。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郑匪至今不知我大清真正实力，我军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在这种情况下，哀家实在想不到，大清有何战败理由。 如果真的依然失败，除非如光武帝昆阳之战，天降陨石。 那哀家也认了。” 苏茉儿听了孝庄的话，终于知道孝庄为什么安心了。 受孝庄感染，苏茉儿也放松下来。 两年都没笑过的她，嘴角带起一抹甜美的笑意。 …… 郑克均率领中军二十万人渡过黄河，沿途向临邑行进，受到河北百姓夹道欢迎。 郑克均看这些百姓脸上都有菜色，找来一个百姓询问，才知道这两年河北百姓遭遇了怎样的苦难。 满清先是让各地士绅地主，催收百姓粮食赋税。 税、赋和摊派加在一起，几乎是十抽四的重税。 按照管理，地主士绅都会贪墨，也就是朝廷十抽四，他们加到十抽五或者十抽六。 多的税收，就进了他们自己腰包。 可是这次满清不惯着他们，在第一波征税之后，立刻便开始清查所有贪墨行为。 当时百姓还以为满清在为民做主，惩办不法劣绅。 满清打的口号也是“为民做主，惩治贪腐”。 所以当时百姓对满清的清查举动，十分拥护。 看到那些为害乡里的土豪劣绅，都被抄家，各地民间都开始编儿歌，歌颂满清的英明圣德。 可是很快百姓就发现，他们高兴太早了。 满清对土豪劣绅抄家后，并没有把多征的钱粮退给他们，反而是把土豪劣绅的粮食财物，以及之前多征百姓的粮食，一起收归朝廷。 这还没完。 这些土豪劣绅被打倒后，满清就开始扶持各地方新的权贵，这些权贵打着“为百姓重建秩序”的名义，再次对百姓派税，派徭役。 黄河以南开始实行摊丁入亩后，满清又向地主征新税。 声称地主如果在黄河以南，就会按照田亩数量交重税，现在满清对他们已经很仁慈了。 黄河以北的地主们，只以为黄河以南的地主，都在水深火热之中，都活不下去了，生怕满清灭亡，他们也要按田亩数量交重税。 所以他们只能接受满清的新税。 可是他们自己不可能多交，最后这些税还是摊在平民百姓头上。 就这样不断循环，两年时间里，满清以各种名义不间断征税。 粗略计算，满清的综合税率已经达到十抽八。 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税赋数字。 自从大地震后，黄河以北这两年没有任何天灾，但几乎每个村都有饿死的人。 活着的人也是三天两头挨饿，一天能有一顿好饭吃，都算是大户人家。 从地主到农民，满清把能搜刮的粮食财富全搜刮了。 所以现在黄河以北的百姓，几乎人人营养不良。 “满清也太狠了，如此重的税收，是要把百姓往死里逼啊。 难怪百姓都欢迎我们新北军到来。 这和生活在地狱有什么区别？” 郑克均一行人进入临邑府衙，陈梦纬感叹不已。 要知道在黄河以南的大明辖地，郑克均定的税率是三十税一，且没有其他徭役租赋摊派，如果雇佣民工，都是会给报酬的。 “我看他们未必多欢迎我们。” 姜子牙摸了摸花白胡须，一脸的笑容。看书喇 “嗯？他们不夹道欢迎我们了吗？难道不是真心的？”陈梦纬疑惑。 姜子牙笑道：“那些普通百姓，是受够了满清的重税，所以期待我们给他们制定新的税率。 张辽将军已经将公子的《约法三章》沿途张贴，他们知道他们的税赋降低了，当然会欢迎我们。 但老夫刚才仔细看了这些百姓，发现里面几乎没有士绅和地主。 这说明说明什么问题？除了底层百姓，地主阶层和文人阶层，没有人欢迎我们的到来。 他们早已跟随清军，转移向北方了。” “怎么会这样？虽然我们实行摊丁入亩，但整体税率降低，地主的负担并不比以前重多少。 至少比满清的重税低得多。 虽然我们废除了旧科举，但南方文人只需要进修社会科学，便还是可以入仕。 只是变了考试内容而已。 而那些没考上的考生，还可以去当教师。待遇算是不错了。 这总比以前考不上就只能在家吃闲饭好？ 这些地主和文人在想什么？还都跑了，用得着这么怕我们吗？” 第244章 千刀万剐 “陈大人这是对朝廷宣传一无所知啊。 咱们的摊丁入亩和废除科举，早已在黄河以北妖魔化。 满清只会说摊丁入亩加重了地主负担。 它们还会给地主算账，说摊丁入亩后，他们会多交多少税。 这个多交的税，是按满清现行税率计算的。 满清怎么会告诉地主们，南方税率比满清低数十倍。 废除科举也一样，满清会直接说我们废除科举，就是断掉了所有儒生晋升之道，生活在南方的士子，永远不能出头。 在黄河以北这些地主和文人看来，他们要是生活在南方，早已被朝廷抛弃，水深火热，每天都在绝望中度过。 只有生活在满清治下，才有出路……哪怕他们已经活得狗都不如，但不妨碍他们对满清的热爱，对我们的切齿痛恨。 所以他们会跟着满清一起跑。会深恐我们掌控天下。 不出意外，这些地主和豪绅，还会给满清捐钱捐物，帮助满清击败我们。以保证他们过上十抽八的好日子。” “……” 陈梦纬被姜子牙一番话，震得哑口无言。 “天下真有这么蠢的人？” “在朝廷诱导性的宣传下，无论多蠢的事都会发生，不奇怪。” “太公有谋略。” 就在这时，郑克均出声。 在他落座后，岳飞，张辽，项羽，姜子牙，陈梦纬，凯撒等文武，也分别就座。 “不要被百姓夹道欢迎的表象迷惑，我们接下来要打的是一场硬仗。 满清如今获得了北方地主和士族的广泛支持，统治稳固，后勤有充分保障。 大家议一议，接下来如何作战？”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军精锐三十万，沧州却只有五万守军。 末将愿为先锋，十日之内，拿下沧州。” 项羽率先开口，豪气干云。 “沧州是京津门户，如今满清将京津的兵力几乎都抽到沧州。 只要沧州拿下，京津就是脱了衣服的娘们，任我取悦。” “哈哈哈哈。” 凯撒一番话，惹得众将哄堂大笑。 “肃静。” 郑克均压了压手，众文武安静下来。 “从目前形势来看，沧州，便是决定北伐胜败的关键。 不过正如刚才所说，满清绝不会束手待毙，他们有地主和文人的支持，必然全力增援沧州。 所以我们也要做好一切准备。 本督初拟战策，披发军驻守黄河一线，保证后勤道路通畅。 十万精锐驻扎聊城，临邑，商河，滨州一线，保证大军后方安全。 二十万大军开赴沧州，依然以河北兵打头，作为攻城步兵攻击城墙。 不过火枪队和炮兵要全力做好掩护。 一旦河北兵全军覆没，凯撒，麴义，你们率领轻重步兵登城。 三个月之内，务必拿下沧州。” “是。” 众将齐声领命。 “公子，” 就在这时，张辽站起来，向郑克均汇报了陈逸之的事。 “公子，陈逸之与其麾下的河北兵，纪律太坏。 从临邑到沧州，中间还有多座大小城邑，如果都让他们屠戮一空，于我新北军声名不利。” “张将军觉得该如何处置陈逸之和他的部队？” 郑克均问道。 “下放后军，反躬自省。” “那本督把他们调来北伐干嘛？还不如把他们就地斩了。” “没错，就该把他们就地斩了，凌迟碎剐，以儆效尤。” 这时一名将军站出来，义愤填膺。 正是爱新觉罗·董额。他已经得知孙思克三儿媳被河北兵轮番奸污的事，早已怒发冲冠。 爱新觉罗·杏馨是他亲生女儿。 郑克均心里笑了一下，没搭理董额。 “张将军刚才说，陈逸之和他麾下的河北兵，屠杀行为于我新北军名声不利。 本督敢问张将军一句，这名声是老百姓心中的名声，还是地主士绅心中的名声？ 如果是老百姓心中的名声，刚才本督和诸位将军都看见了，他们都欢迎我们。 似乎我们在他们心中的名声，并没有损毁。 至于地主和士绅，我们在他们心中的名声，可谓一塌糊涂。 但这名声真的是陈逸之毁掉的吗？ 本督觉得在这件事上，本督的责任更大。 比如摊丁入亩，比如废除科举。 另外还有满清军队，陈逸之对清兵的屠杀，可能会让他们誓死抵抗。 但这只怪陈逸之吗？ 如果本督当初不宣布参与屠杀汉人的满清军队，以及卖国贼当诛，恐怕征伐三藩时，就会有无数将领士兵投降。 这么说来，张将军如果在乎地主，士绅，以及满清军队的人心向背，本督认为自己要承担主要责任。” 张辽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慌忙站起来向郑克均跪倒。 “张辽绝无责怪公子之意，公子政策，虽增加了平定天下的困难，但却缔造了朗朗乾坤。 张辽诚心拥护，绝无非议。” 郑克均哈哈一笑，手一抬，示意张辽起身。 “本督并无责怪张将军之意，张将军想要为新北军收拢人心，减轻北伐阻力，绝无过错。 只是新北军在士绅地主和满清军人心里，恐怕已经没有任何名声了。 更何况，河北满清朝廷那些地方爪牙，陈逸之不杀，本督也会杀的。 所以只要陈逸之和他麾下的河北兵，不扰民，不害民，不杀无辜平民，其他事就随他。 只是如此一来，沧州之战恐怕会更加困难，满清从将领到士兵，可能没有一个会投降。 诸位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如果大家对本督战略没有意见，那就这样定了。 全军休整三日，三日后，兵发沧州。” “是。” 众将领命而去。 郑克均也带着吕布离去，岳飞皱了皱眉赶紧追上。 大堂中，只剩下爱新觉罗·董额和佟国维两个人。 “董额将军，走。”佟国维劝董额。 董额双拳紧握，额头青筋暴起。 “郑克均，你个畜生。” 董额破口大骂。 “嘘” 佟国维吓一跳，赶紧示意董额噤声。 往门外看了一眼，小声道：“你不想活了？”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因为投降郑匪，我满门被诛。 现在亲生女儿又被河北兵那群泥腿子奸污，我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可是郑克均竟然对陈逸之的暴行不闻不问，这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就算把他千刀万剐，也不解我恨。” 第245章 取用自便 “是啊，郑克均简直不拿我们当人看。 我们可是帮他杀了顺治皇帝，他不给功劳也就罢了。 到现在防我们跟防贼一样。 我名义上是个将军，却连个马夫也调不动。 早知如此，当初宁愿战死在湖南。” 两人都是又怒又气，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一名郑克均的贴身侍卫从后厅转出来。 两人赶紧闭嘴,就要离去。却被侍卫叫住。 “哟，董额将军，佟国维将军，都在呢？ 总督大人正要我去找你们，让你们去河北军大营传个旨。 我正愁不知去哪找你们，没想到你们还没走。” 侍卫笑容满面。 “什么旨？” “喏。” 侍卫将一张盖印的纸递给董额。 董额拿起来看,脸上表情急剧变化，血气上涌，青筋暴突,看书喇 佟国维疑惑地看向印纸，只读了两行就惊呆了。 郑克均竟然要把爱新觉罗·杏馨，赐给陈逸之，以表彰他率领河北兵，连下济阳和临邑的功劳。 这还让董额去传旨？ 信上竟然还说，如果陈逸之不愿纳妾，可以留作军用，以飨手下士卒之英勇。 “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侍卫一走，董额一把将印纸扔到地上，暴跳如雷。 “郑克均还是人吗？是可忍孰不可忍？” 佟国维同样愤愤不平。 “干脆反了。” “反了？”董额猛地一愣：“我也想反，可我们拿什么反？我现在连一个亲兵也没有。” 突然,佟国维眼珠子一转，对董额道：“将军,你还记得两年前,明珠大人给我们说的话吗？” “什么话？” 董额性格大大咧咧,哪里记得明珠说了啥。 “你忘了？明珠大人当初鼓动我们率河北兵南下援助三藩，可是告诉了我们,大清有后手，可以保证必胜新北军。 我们南下，只是为了给大清争取时间。 如今我们为大清争取了两年时间，想来太皇太后和皇上已经准备充分。 如果大清真能战胜郑匪，我们就能再回到大清。 以佟佳氏和豫亲王一脉在大清的根基，皇上和太皇太后应该不至于把我们赶尽杀绝。 我的哥哥佟国纲，将军的侄儿鄂扎，目前都被皇上重用，这便是明证。 只要我们态度诚恳，皇上和太皇太后会留我们性命。” “可是……大清还能有什么后手？ 我们南下时，大清主力在苏州一战尽没，钱粮也没有郑匪充沛，更别说科技了。 郑匪的武器远远领先于大清。” 犹记得当初董额率兵南下时，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却变得比佟国维还要谨小慎微。 “我也不知道，但是将军不觉得奇怪吗？防御黄河的兵力总共只有八万。” “这有什么奇怪？我记得我们南下时，黄河一线防御兵力只有五万？ 这两年增加三万,也不算少了。” “只有八万兵力不奇怪，但将军没想过这八万兵马的统帅都是什么人吗？ 孙思克，张勇，王进宝，江童茂……他们有什么共同点？” “都是汉人？” 董额突然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 “没错。” 佟国维重重地点头：“我们大清的规矩，朝廷的主要兵力，可不会交给汉人掌控。 万一这些汉蛮子造反，我大清社稷何存？ 所以，如果大清真的只有防御黄河这八万人，那不管这八万人以前是谁统帅，皇上和太皇太后都会将兵权交给满人。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这八万人都是汉人统帅，皇上和太皇太后似乎十分放心。” “这也就是说，朝廷应该还有更强大的兵力隐藏？” “至少比黄河这八万人强大太多。 将军想想，这八万人交给了四个汉人统帅，可是我们满洲诸般名将，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恭亲王常宁，信郡王鄂扎，镇南将军莽依图，纳喇·穆占，那穆都鲁·赉塔等等。 如果他们此时真的无所事事，手上无兵。而大清主力却给了四个汉人，他们能不闹起来。” “不用说了，本将现在百分百肯定，皇上和太皇太后隐藏了实力。” “那么，我大清隐藏的实力，此时又该在何处？” 大堂中正好有一幅军用地图，董额的视线，慢慢转移向沧州。 “当今大清皇上，是何等的英明圣主。 太皇太后的智慧，更是郑克均望尘莫及。 牛首山之战，南京之战，苏州之战，不过都是对新北军的军事装备没有预料，导致惨败。 如今郑匪已经站在了明处，大清却隐藏到了黑暗之中。 太皇太后和皇上要玩死郑克均，不要太容易。” “一切都明白了，皇上和太皇太后，会在沧州给予郑匪致命一击。” “那也是我们再次弃暗投明的机会。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需要做到两点。” “哪两点？” “首先，我们不能空手返清，否则就算皇上想饶恕我们，也没有理由。 我们现在手上虽然没有兵，但郑匪的军事会议，我们都参与了，我们知道郑匪的军事部署。 太皇太后和皇上想要给郑匪致命一击，那大清隐藏的兵力，就必须出现在郑匪最薄弱处。 只要我们把郑匪军事部署通报给大清，就是奇功一件。” “好主意，第二点呢？” “现在决不能让郑克均发现我们有反意，所以……” 佟国维捡起地上的印纸。 “他让我们传旨，我们还是得去传。 不但要传，还不能表现出任何抵触情绪，得高高兴兴的去河北兵军营。 甚至，将军可能还得亲自将杏馨小姐送给陈逸之。” …… 佟国维和董额带着郑克均的旨意来到河北兵大营。 河北兵看到两人，全都双眼充血。 在这些河北兵心中，最恨的人是孝庄和康熙，其次明珠和穆占。 第三便是董额和佟国维了。 就是这两个人带着他们南下的。 可是佟国维和董额好像没事人一般，拿着印纸高高兴兴来到河北军中军大帐。 “大明镇国公旨，陈逸之率领三万河北兵下济阳，攻临邑，功高卓着。 除例行赏赐外，另赐军妇爱新觉罗·杏馨。 将军可纳妾，可飨士卒，取用自便。” 第246章 隐藏的大军 佟国维念完，将印纸交给陈逸之。 陈逸之和一众河北兵都惊呆了。 总督大人赏赐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传旨的，竟然是被赏赐女人的父亲来传旨。 虽然河北兵深恨董额，此时也惊诧万分。 所有目光聚焦在董额身上，董额面沉似水。 佟国维满脸堆笑地对陈逸之道：“陈将军，杏馨小姐就交给您了,您可要好好待她啊。” 佟国维将一名女子扶上前来，正是孙思克的三儿媳，董额的亲生女儿杏馨。看书喇 杏馨约莫十五六岁，生得亭亭玉立。 此时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便有了大家闺秀的气质，花容月貌,满身芳华。 陈逸之是农民出身，如果换做正常情况下,杏馨这样的王族贵女,是他八辈子都不敢想的天上星辰。 可是现在却作为玩物，送到了他手上。 还是她亲生父亲送来的。 不过看起来这位老丈人好像不太高兴。 “好好待她？佟国维，你会不会说话？ 就这种贱货，也配入我陈家的门？ 就算作为兄弟们闲时玩物，都得多洗几次澡，以免脏了兄弟们的家伙。” “哈哈哈哈哈。” 周围河北兵大笑起来。 “那女鞑子，过来给老子跪下。” “李老黑，你怎么这么粗鲁？人家可是郡主呢……哦，鞑子好像称为格格。” “行，那格格，过来给老子跪下。” 董额双拳紧握，骨节脆响。 陈逸之瞥了董额的手一眼。 “不过不管是啥贱货，我们兄弟也不能不知道来源。 既然格格是董额将军的女儿，就不劳烦佟将军过手了。 本将还是得征求董额将军的意思，看看人家做父亲的，是不是愿意把女儿交给我等兄弟玩弄。” “就是啊，父亲不同意,我们哪敢玩？” “这不名不正言不顺吗？” 河北兵嬉笑，陈逸之紧盯着董额。 董额脸色铁青，腰间佩刀卡卡作响。 陈逸之向身边副将使了个颜色，意思很明显，只要董额被激怒，敢对河北兵动手，立刻一拥而上，将他乱刀砍死。 这边董额胸中早已怒血沸腾，依得他以前的脾气，他真想拔刀和陈逸之拼了。 “不可冲动。” 佟国维赶紧在董额耳边低语。 “小不忍则乱大谋，别忘了，沧州。” 董额这才强压下怒气，长出一口气，努力笑着对陈逸之道：“杏馨能跟了将军，也是她的福气，本将……我没什么不同意的。” “哦？是吗？ 可本将不会纳妾，她不配，这种贱货就该轮番伺候兄弟们。 这样子,董额将军也同意吗？” 董额拳头捏紧又松开,脸上笑意更浓。 “是,我同意,既然她被公子赏赐给陈将军，如何安排，当然由陈将军做主？” “草你老母，这也行？” 陈逸之惊呆了。 “据说董额将军当初可是满洲第一勇士，如今看来，名副其实。 这献女儿的本事，还真是旷古绝今的英勇。 一般人还真他妈做不到。” “哈哈哈哈哈。” 当董额和佟国维离开河北兵军营时，身后全是河北兵疯狂的笑声，以及各自挖苦之词。 可是最让董额心痛的，是女儿的喊声。 “阿玛，不要走，救我……” 董额远远看到，一群河北兵将杏馨抬进帐篷，一想到女儿接下来的遭遇，董额心痛如绞。 “董额将军，不必愤怒。 沧州之战结束后，今日所受耻辱，我们可以百倍千倍的偿还。” 董额紧咬牙关，眼中杀气凛冽。 “陈逸之，郑克均……不将你们碎尸万段，我董额誓不为人。” …… “公子此举，怕是会逼反董额和佟国维。” 郑克均的临时住所，岳飞看到郑克均手书旨意，传给董额和佟国维，满脸忧虑。 “逼反？” 郑克均冷笑。 “这才刚开始呢。 那么多的满清统帅，但凡沾血腥的，都已经被处决。 可是这两个人罪孽最重，尤其是董额，其父亲多铎便是造成数百万汉人陨难的罪魁祸首。 本督没杀他，就是要让他们以最耻辱的方式死去。 否则何以告慰数百万汉人英灵？” “可是大战在即，须得防范他们破坏我们整个战局。 毕竟他们现在也掌握我军许多军机。” “本督明白，先不说他们。 岳将军，你来找我做什么？是不是不同意本督战略？” 岳飞摇头。 “以目前形势来看，公子战略是最佳战略。 如今沧州有五万守军，据报，满清又从平津调兵，大约两万人正赶往沧州。 仿佛满清就是要死守沧州。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我们按公子战略，稳固后方，然后二十万精锐全力攻击沧州。 便是最佳策略。 可是，末将却总感觉这样做会出事。” “为何？” “感觉……公子，末将这两天特地查阅过济阳、聊城等地的官档。 这两年，满清以各种名义征税，从普通百姓到地主豪强，财富被官府搜刮得一干二净。 先不说民生有多苦，满清朝廷却是富得流油。 可是据末将所知，博尔济吉特氏和康熙生活却比以前更简朴了。 康熙每顿饭竟然只有四个菜，其中三个还是装点样式的。 博尔济吉特氏更是节衣缩食，据密探消息，满清朝廷整个后宫去年一年的开支，只有三万两白银。” “三万……” 郑克均倒抽一口凉气。 这特么比自己结婚还简朴啊。那些后宫嫔妃都过什么生活了？ “你的意思是说，满清朝廷隐藏了大量钱财粮食？” “以博尔济吉特氏和康熙的做派，他们怕是不会浪费这些钱粮。 一定会将它们用在最需要的地方，也就是……对付我们新北军的地方。” “天地会和新衣社早有消息递入总督府，满清在热河，承德，盛京秘密征兵。 许多地方都有兵马调动的痕迹。 只是这两年满清对道路查卡极严，这些兵马在哪里训练，具体有多少人数，并不知详情。” “也就是说，满清除了沧州的五万军队，一定还有大量军队隐藏。” 郑克均点点头：“岳将军分析很有道理。 本督也是如此认为，并且本督还相信，康熙隐藏这些兵力，一定是想要他们在最关键时刻杀出。 给予新北军致命一击。” “原来公子早有察觉。” 可是岳飞却更疑惑了。 “那公子为何还定那样的战策？ 第247章 沧州攻防战 “禀报总督大人，麦伊娜打听到确切消息，目前法国陆军总共十六万，其中火枪兵五万，炮兵五万。” 早在决定北伐之前，郑克均就已经传令驻在法国的间谍，调查法国的军事状况了。 这些间谍是郑克均两年多前就撒出去的,主要组成成员是托勒密以及乔安娜当初卖给自己的欧洲人。 这些人混进欧洲，可以不着痕迹。 郑克均分别让他们混入英国，法国，西班牙，荷兰，瑞典,波兰,神罗，沙俄做间谍。 还有瓦疃帖木儿卖来的西亚人，也已经进入萨法维王朝，奥斯曼帝国。 “法国的军队，规模还挺大。” 郑克均看着手上的密件，笑了。 …… 三日之后，按照郑克均部署，二十万披发军留驻黄河，保证粮道通畅。 十万精锐驻防临邑到聊城一线，保证新北军后方安全。 二十万精锐大军进发沧州。 依然以项羽，张辽，陈逸之为前锋。 陈逸之率领的河北兵果然勇猛，沿途连下平原、吴桥、东光等十余城镇，只用了七天,就攻到了沧州城外。 只是陈逸之每下一城，守军都被屠戮一空。 士绅豪族，凡是与清廷关系沾边的,也都被抄家灭族。 吓得许多城镇的守军望风而逃，地主权贵携家带口逃难。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有人是从平原逃来。有人是从吴桥逃来。 还有人从东光、宁津、新城等地逃来沧州。 本将知道你们的想法,害怕被残暴的郑匪屠杀。 本将可以理解你们，但是……” 沧州守军副将佟国纲，登上城楼向逃进沧州的败兵宣讲，气势高昂。 “现在，你们已经退无可退了，知道沧州的后方是哪里吗？ 是天津，是北京。 而北京和天津的守军，大部都已调入沧州。 一旦沧州失守，你们难道还要逃往京津？告诉你们，那是死路。 沧州不保，平津一定守不住，到时候你们只有一个下场，被郑匪屠杀。 咱们大清男儿，不惧死，可我们死了，我们的家人怎么办？ 看看郑匪在济阳，在临邑，在平原,在河北十几座大笑城邑的暴行？ 他们杀戮老人和孩子，奸淫妇女。 到时候你们的父母孩子,都会被郑匪屠戮，你们的妻子女儿，都会成为郑匪的玩物。 你们甘心吗？” 佟国纲仰天怒吼。 逃兵们热血澎湃。 “不甘心，我们要抵抗。” 一众败兵高声呐喊。 “我们要不要杀敌？” “要杀敌。” “跟我一起呐喊，杀光郑匪，保我家园。” 佟国纲歇斯底里高呼。 “杀光郑匪，保我家园。” “杀光郑匪，保我家园。” “杀光郑匪，保我家园。” 不止逃兵们，就连喇布身后的沧州守军，也跟着喊起来。 整座沧州城都被高昂的战意笼罩。 “我告诉你们，沧州一定守得住。 因为沧州城高池深，就算是郑匪的新式佛朗机炮，也休想撼动城防。 目前我们有守军七万，太皇太后和皇上，还会竭尽全力再给我们派兵两万。 总共有九万精锐大军守城。 火器齐备，弹药充足，还有数十万民夫，源源不断为我们运来守城用的檑木，滚石，猛火油。 郑匪也就二十万人，想要撼动我九万人把守的城防，休想。 太皇太后和皇上都说了，只要打赢这一仗，沧州所有守军，人人晋爵一级，赏银五十。 等将来打回南方，俘获了郑匪家属，再给你们每个人赏赐两个娘们。 大清的勇士们，现在告诉本将，你们有没有信心击败郑匪？” 佟国纲犀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守军士兵的脸。 守军士兵受到鼓舞，再加上本就没有退路，士气高涨。 “誓死击败郑匪，与沧州共存亡。” 数万人高声呐喊，声震全城。 整个沧州，已经变成一把锋利的尖刀，只等着新北军到来，就会释放它惊人的锋锐。 “看来鞑子是要死守沧州了，沧州是一场恶仗。” 张辽用望远镜望着远处的沧州城墙，里面的喊声他隔着数千米，还能听得清清楚楚。 “区区沧州，克之何难？” 陈逸之满脸不屑，自济阳之战以来，河北兵大小数十仗，无一败绩。 小小一个沧州，陈逸之根本不放在眼里。 “好，陈将军好气魄，那明天就由陈将军先声夺人，我与张将军为将军掠阵。” 项羽倒是会顺杆子爬。 陈逸之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项羽这是要让他去填命。 但现在他和所有河北兵心里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攻灭满清。 而只要攻下沧州，满清基本就丧失抵抗力了。 为了这个目标，陈逸之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 第二日，陈逸之所率河北兵率先出阵。看书溂 此时的河北兵，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他们了。 那时候他们只有轻甲单枪。 但现在他们全部身穿涂釉鱼鳞甲，腰间配短剑，手中提精钢枪头搭载的长枪。 除此之外，郑克均还给了装备，为河北兵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强弓队，两千人的强弩队，两千人的火枪队。 另外还有三千人的虎蹲炮兵部队。 这些装备都是郑克均奖励他们的战功，特地为他们提供的。 因此河北兵战力大大提高，在攻略平原等城时，伤亡大大减少。 如今的河北兵，已经成为一支装备精良的独立战斗营。 在陈逸之率兵出战的同时，张辽派出火枪方阵紧随其后压阵，先锋军的所有炮兵集体前移，准备为河北兵提供炮火支援。 同时项羽统帅骑兵，护住了河北兵两翼。 还有麴义，统帅步兵，作为后备驻留后方。保护河北兵后方安全。 毕竟项羽和张辽的最终目标是攻下沧州，不是要河北兵送死，所以尽可能为河北兵提供了全方面保护。 “兄弟们，灭亡满清，就在今日。 为了泫石谷地数十万亲人的血仇，冲啊。” 陈逸之大喊一声，一马当先，率领两万余河北兵冲向沧州城。 前排全身包裹的重步兵开道，鱼鳞甲步兵推着云梯，井栏，箭楼等攻城器械随后。 弩箭，火枪，虎蹲炮，同时对沧州城开火。 沧州攻防战正式打响。 第248章 为佟佳氏正名 河北兵一如既往的英勇，顶着桐油、滚木，奋力攀爬云梯。 虽然郑克均给河北兵的敢死队配备了涂釉鱼鳞甲，可以防住大部分弓弩，但却无法对抗滚木和礌石。 一个个河北兵被砸翻云梯，落入城墙下方的火海之中。 撕喊声，惨叫声，汇成一片。 但河北兵依然源源不断冲上云梯。 “开炮。” 不止河北军配备的火炮开火，列阵后方的张辽，指挥炮兵部队全力支援河北兵。 无数炮弹如冰雹一般砸向城墙。 威力强大的实心弹，砸得城关地动山摇。 开花弹爆出的铅弹，方圆十米内的士兵，几乎没有不受伤的。 “砰”“砰”“砰” 新北军组成的火枪阵，徐徐向前推进，采取抛射的射角，向城上发射枪弹。 这些枪弹可能杀伤力不强，但威慑力极大。 没有人敢迎着弹丸，岿然不动，哪怕那颗弹丸不致命。 在新北军全方位火力打击下，沧州城头很快就出现了混乱，伤亡急剧上升。 河北兵趁机加强了攻势。 “报。” 一名清兵仓惶禀报喇布。 “王爷，不好了，西关告破。” “什么？” 简亲王喇布大惊失色，这才一天啊。 新北军这战力也太恐怖了？ “命令张勇，立刻带兵给我把西关夺回来。 告诉他，他家人可全都在天津。 沧州要是丢了，张家老少都会死在郑匪手上。” “是。” 清兵立刻离去。 张勇作为河北第一汉将，其勇武和胆识，都在其他三将之上。 张勇亲率亲兵部队增援西关，经过半个时辰激战，终于将上城的河北兵赶了下去。 双方均伤亡惨重。 大战激战一天，各自罢兵休整。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出来，陈逸之再次率军攻城。 新北军的枪弹和炮弹，好像不要钱一般往沧州城头砸。 河北兵如潮水一般涌向沧州城墙。 三日之后，沧州的护城河以及南运河几乎被鲜血染红，四处漂流着没办法收拢的尸体。 “禀报王爷，东关失守了。” 一名全身浴血的将军，踉跄地跑到喇布面前，一头栽倒在地。 “什么？” 喇布愣住了，过了一会，突然怒声咆哮。 “东关可是有王进宝的两万人把守，怎么可能丢？王进宝是干什么吃的？” “王将军……王将军已经身负七处刀伤，中箭三处，犹站在城头督战。 可是王爷，郑匪攻势太猛了。 那些河北兵根本不要命，全都红着眼睛往城上冲。 哪怕一锅热油浇他们头上，头发都烫掉了，他们还是杀上城来和我们搏命。 可是我们呢？但凡在一个墙垛处排兵多了，就会被密集的炮火覆盖。 火枪枪弹如雨一般砸向我们。 我们根本组织不起有规模的抵御，如何抵挡悍不畏死的河北兵啊。” 将军欲哭无泪，加上伤势太重，一头晕倒在地。 “来人，立刻派张勇去东关支援。” 喇布大声喊道。 “禀报将军，张将军正在西关血战，此时也战事正紧，如若抽调，西关恐怕再失。” 一名传令偏将对喇布道。 “那怎么办？” 喇布急了。 东关如果堵不住，河北兵站稳脚跟，后续新北军大举入城，那就完了。 “我去。” 这时佟国纲站了出来。 “佟将军，可是你……” 简亲王喇布想说，佟国纲虽然被叫一声将军，但他其实是文臣出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此时去东关血战，保不齐就战死在乱军之中了。 “王爷，你知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太皇太后和皇上的计划，只有再守住沧州的情况下，才能生效。 我们必须稳守沧州，让新北军主力大军前压。 只有新北军主力大军动了，他们的阵型部署才会松动，两翼才会出现弱点。 这时我大清的奇兵杀出，才能毕其功于一役。 否则，新北军精锐阵型不乱，与我大清数十万奇兵正面对决，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如今的大清命悬一线，经不得豪赌。 所以我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守住沧州，让号称“无坚不摧”的郑匪，折戟沧州城下。” 此时的沧州，孝庄和康熙绝不可能向他们增兵。 这等同暴露清军的实力。也暴露了清军的战略意图。 同时沧州还必须稳守，只有这样，新北军才会大军压上，所谓奇袭才能奏效。 喇布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佟国纲一个书生，跑去血战，他于心不忍。 “王爷，不必担心国纲，我弟弟佟国维，投降郑匪，为家族蒙羞，让整个佟佳氏在大清抬不起头。 今日国纲就要洗刷佟佳氏的耻辱。 如果末将死在了东关，还请王爷为佟佳氏正名。” 简亲王重重点头。 “佟将军，放心去。 只要沧州之战获胜，将来谁敢说佟佳氏一句不是，本王立刻将他九族尽灭。” “多谢王爷。” 佟国纲率领麾下亲兵，义无反顾地冲向东关。 “怎么办？郑匪好像要破城了。” 两千米之外，郑克均率领一众将领登上铁狮岭，用望远镜观看沧州攻防战的战况。 佟国维和董额也在其中，两人上到一面无人的土坡，拿起手中望远镜看着沧州东关。 陈逸之亲率大军，已经杀上城楼，一刻钟过去，不但没被击退，后续河北兵还源源不断涌上来。 这可急坏了董额和佟国维。 两人已经秘密联络了直隶总督于成龙，表达了投降归顺之意。并且向于成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于成龙已经答应他们，向皇上上奏。 相信不日就可以得到康熙特赦。 到时候只要把新北军的兵力布防，全部交给大清，清军就能找到弱点，一举击败郑匪。 这样两人就重新返祖归宗了。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沧州要能守住。 一旦沧州守不住，新北军主力铁板一块，哪来的弱点？ 先别说清兵能不能打赢郑匪，自己两人完全失去了对于满清的价值。皇上和太皇太后岂会饶恕他们的叛族之罪。 “看，河北兵败退了。” 就在两人焦急不安时，董额突然兴奋大喊。 第249章 先登死士 望远镜里，只见东关城上的河北兵逐渐败退，并有崩溃之势。 “大清的援兵到了……帅旗上写的好像是个佟字……是你哥哥佟国纲？” 董额惊呼出声。 “天啊，我哥哥也上战场了？” 佟国维在望远镜里看到一名满清将军，率领麾下士兵奋力拼杀，一把腰刀，胡乱劈砍,身上已满是血迹。 佟国维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那个文弱的哥哥，竟然在奋勇杀敌。 此时的佟国维更加羞愧，也更加坚定了返投大清的决心。 “河北兵败退了……佟将军太英勇了。” 连一向自负的董额，也忍不住击节赞叹。 “哥哥，你洗刷了弟弟带给佟佳氏的耻辱。 你是佟佳氏的骄傲。 但你相信弟弟,弟弟这次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更不会再让佟佳氏因为自己蒙受耻辱。” 佟国维缓缓捏紧拳头。 …… 又是连续两日的大战，河北兵屡次攻上城楼，却屡次被击败。 沧州城在喇布，佟国维，张勇，王进宝等将领防守下，看上去摇摇欲坠，却就是屹立不倒。 “河北兵已经打了六天，体力跟不上了，伤亡也太过惨重，该我们上了。” 张辽缓缓开口，对项羽道。 虽然河北兵英勇，但毕竟是肉做的，再这样打下去，必然崩溃。看书溂 “打就打。本将早就心痒难耐了。” 自从北伐以来，项羽就打一仗，还是半小时解决的战斗，早就憋坏了。 “不，将军必须率领骑兵压阵，还是麴义上。” “麴义？那小子能干什么？” 项羽一脸不屑。 麴义长得一张大众脸,脱了将军服装，和一个士兵差不多。 最关键是，麴义是和潘凤，武安国等将领一批投效新北军的，潘凤、武安国等几个将领，都被证明能力实在一般。 麴义能好到哪里去。 不是项羽瞧不起他，连陈逸之的河北兵都攻不下沧州，麴义怎么可能攻下。 “试试。” 张辽还是坚持。 “那行，他先上。 不过如果他也打不下来，那本将就得上去了啊。” 张辽点头。 麴义很快接到了张辽的军令，早已准备妥当的他，立刻率领三万步军，向沧州发起了攻击。 麴义将三万人分成十四批，其中八批，每一批三千人。 再将另外六千人分成六批，每一批只有一千人。 这六批人全是这几年麴义负责训练的军士，外人不知其战力。只知他们日夜演练的都是攻坚战。 麴义已经向郑克均请命,承诺他们先登者爵，故名先登营。 麴义指挥着这六批先登营,分别攻击沧州的东关,西关和南关。 每两批人交替攻城，不给城头守军喘息之机。 每一批先登营后方是两个三千人的后排营压阵。 还有两个后排营游弋在东关，西关和南关，三关之间，只要看到哪里攻城迅猛，这两支后排营立刻压上，给与守军致命一击。 不打不知道，一打起来，项羽和张辽都被麴义的先登营战力惊住了。 这些先登死士，仿佛完全为攻城而生，不但极为英勇，而且极为善于攻城。 三人配合，排盾先行，梯次攻击，弓弩掩护。 还有大量神射手，站立于箭楼之上，看到哪里防御薄弱，就射杀哪里的将军和士兵。 沧州城防瞬间如山雨倾盆，到处都是城关被突破的消息。 “报，东关出现两个豁口。” “报，西关缺口越来越大，张将军快顶不住了。” “报，南关李将军战死了，郑匪正大量进城。” 坏消息如雪片一般飞向喇布和佟国纲。 “我的天，麴义麾下这支先登营，战力也太恐怖了？” 连在远方观战的岳飞等将军，都叹为观止。 郑克均也有点愣神，按理说，麴义和潘凤，武安国，高览，田豫是一起被吕伯奢打包卖给自己的。 潘凤和武安国都是水货，麴义没道理这么强啊。 可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麴义不但会练兵，攻城似乎比军中绝大部分将领都强。 郑克均赶紧问系统里比较懂三国历史的用户，这才知道原因。 麴义在历史上就是一员猛将，其麾下先登营更是攻城拔寨，无坚不摧。 可为什么他不知名，原因就是被三国演义害了。 在三国演义里，麴义被赵云几枪就刺死了，成为赵云战绩上的炮灰。 这样一个小人物，怎么会出名？ 可是此时，郑克均却算是捡到宝了。 看来那个吕伯奢，也和自己一样，穿越前是个历史盲。 这边新北军高兴，那边清军却是风声鹤唳了。 “王爷，还是我去增援，我一定打退郑匪。” 佟国纲焦急地向喇布请命。 “增援？增援哪里？东关还是西关？ 现在三关都出现了豁口，郑匪正在源源不断上城。 你增援得了东关，西关和南关就得丢，增援了南关，东关西关就得丢。” “那怎么办？不如……不如向恭亲王请援。” 目前京津的兵力都被抽空了，只剩下常宁麾下的大军了。 “不可。” 喇布断然拒绝。 “郑匪攻击越是猛烈，越证明我们死守沧州的必要性。 你想想看，今日我们看到的新北军战力，是不是比传闻中更强？ 我们原本以为，郑匪只是装备厉害，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战力更是凶悍。 他们的先锋军只有几万人，可是打我们同样数万人镇守的坚城，竟然打了个势均力敌。 甚至城池随时都会告破。 如此强悍的敌军，如果我们暴露了实力，最后落得与郑匪正面对决的下场。 我军胜算能有几成？ 一旦战败，又是什么后果？ 所以，我们必须守住沧州，而且决不能向恭亲王求援。”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再这样下去，沧州就要失守了。 太皇太后和皇上计划，不也功亏一篑了吗？” 佟国纲脸上满是焦急，看着四处都有郑匪杀上城来，心都要烧起来了。 “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守了。” 喇布眼睛死死盯着那些爬上城来的新北兵，缓缓拔出腰间佩刀。 “王爷，你要做什么？” 佟国纲疑惑地看向喇布。 第250章 决战沧州 “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守了，本王要攻出去。” “什么？” 佟国纲大吃一惊，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喇布。 自古守城都是己方占据地利，除非胜利在望，否则谁会弃城？这不自取死路吗？kΑnshu伍ξà “佟将军，守好城池,本王这就去了。” 喇布提起佩刀就走。 “王爷，就算要杀出去，也让末将去，您万金之躯……” “万金之躯？哈哈哈哈，沧州城要是破了，本王身体一文不值。 佟将军,你要为佟佳氏洗刷耻辱。 本王也是姓爱新觉罗的,爱新觉罗·董额那个畜生，竟然投降了郑匪，玷污皇姓。 今日本王就要为爱新觉罗正名。” …… 各处城关被新北军攻破，张勇，王进宝等将领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缺口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南关突然城门打开。 正在攻城的新北军还没反应过来，喇布已经率领大军杀出，猛扑城外的新北军。 麴义正在指挥攻城，新北军所有注意力都在城墙上，完全没料到喇布会率军杀出城。 根本来不及组织起防御阵型。 喇布骑马挥刀，杀向麴义的指挥阵，指挥阵与攻城士兵之间的联系被切断。 攻城的上万士兵失去指挥，而麴义还没完成防御结阵，就被喇布率军杀了进来。 火枪队甚至来不及转向，就被清军杀得大乱。 “公子，不好，麴义要败。” 岳飞远远看着沧州城下战况,哪里不知道此时新北军虽然人数占优，但在阵型无法结成的情况下,根本不是清军对手。 “清初的女真人，果然悍勇。” 郑克均从不是一个会刻意贬低对手的人，虽然满清血债累累，但其勇武，却毋庸置疑。 “传令项羽，立刻增援。 同时命令张辽，先锋军后撤一里，与大军汇合。 明日起，由主力大军攻城。” 这一仗清军必胜，沧州守军士气会更加高昂。 光靠先锋军，已经不可能攻下沧州城了。 “是。” 山岗上的旗语兵，立刻向前方传令。 喇布的大军，彻底击溃了麴义中军，已经攻上城墙的数千士兵，失去指挥和后援，不得不撤退。 喇布正打算乘胜追击，前方突然出现大批骑兵。 项羽率领一万楚军铁骑,向喇布冲过来。 “可恶。” 喇布大骂一句,如果再给他一炷香时间,就算不能全歼麴义部，也能让麴义部大乱。 只要麴义部败兵冲击张辽主阵，他甚至可以一举击败整个新北先锋军。 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麾下大部分是步兵，不可能是项羽对手。 “撤。” 喇布率领部队，果断回撤。 “王爷威武，清军威武。” “王爷威武，清军威武。” “王爷威武，清军威武。” 喇布率领军队回城，立刻受到英雄般的接待。 清军士兵在城头举起兵器，仰天高喊。声震全城。 逃入城中的士绅地主，纷纷派人给喇布和佟国纲麾下亲兵送来补给。 整个沧州城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看到了吗？郑匪大军到了。” 佟国纲和喇布一边啃着羊腿，一边远眺新北军动向。看书喇 只见张辽和项羽的先锋军，徐徐后撤，而后方新北军大军赶到，黑压压一片，漫延整个天际线。 “郑匪战力，远超我们想象，他们绝不只是靠装备取胜那么简单。 其士兵战力，将军指挥能力，堪称天下之冠。” 打了一仗，虽然打赢了，但喇布却心有余悸。 “王爷是担心接下来的守城？” “哈哈哈哈。” 喇布突然大笑起来。 “佟将军，你糊涂了？我们需要担心什么？ 我们已经胜利了。” 喇布一把扔掉手上的羊骨头，油腻腻的手在墙垛上擦干净，手指远处的新北军。 “以新北军的战力，如果全军攻城，沧州断难守住。 但我们等待的不就是这个时刻吗？ 我们已经成功让新北军全军动了。 只要他们动起来，两翼就会暴露，两翼暴露，恭亲王就能有机可乘了。 所以国纲，我们只需要最后一哆嗦了。 两天，最多只需要扛住两天，恭亲王一定能率大军杀到，将郑匪一举击溃。” “嗯。” 佟国纲重重点头，嘴里狠狠撕下一块羊肉。 只要这一仗赢了，佟佳氏的屈辱，就结束了。 …… “太好了，皇上已经下诏赦免我们的罪过了。” 帐篷里，董额和佟国维泪流满面，手里拿着一张黄色卷纸，激动得全身颤抖。 这是康熙给他们下的诏书，明言，只要他们将新北军兵力部署图交给于成龙，帮助大清击败新北军，就能对他们叛降一事，既往不咎。 在新北军营处处受气，甚至女儿都被送给河北那群玩弄，两人早就对新北军恨之入骨。 现在亲眼看到能回归大清的诏书，两人岂能不激动。 “郑匪明天就要全面攻城了，沧州肯定坚持不了多久。” 佟国维小心收起黄色卷纸，兴奋之后，脸上露出忧虑之色。 “所以我们要尽快将郑匪的兵力部署，交给于大人。 以缩短恭亲王找到郑匪弱点的时间。 只要恭亲王大军发起攻击，沧州就无忧了。” “嗯。” 今天黄昏时刻，郑克均在召开了军事会议，佟国维和董额也参加了。 岳飞在会议上全面部署了对沧州的攻城战。 二十万大军不可能完全展开，岳飞是将大军分成了几十个梯队，各兵种配合，实现对沧州的不间断攻击。 尤其是麴义的先登营和陈逸之的河北兵。 都被安排在十个新北军主力梯队之后，此时沧州守军必然是精疲力竭之时。 再派先登营和河北兵两支攻城精锐上，很可能便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达到这样的战术目的，南关，东关，西关外的兵力驻扎，就得有章法，能够实现行云流水般的调兵。 所以岳飞做了全面的军力部署。 哪个点位多少人，哪个点位是什么兵种，如何进，如何退，佛郎机炮营，火枪兵，弩兵，虎蹲炮营，如何掩护配合作战，都清清楚楚。 而这些，董额和佟国维都已经全部记下了。 两人连夜便将军力部署图绘制出来。 第251章 双鱼阵 翌日，新北军按岳飞的部署，各自就位，四十个梯队，对东关，西关，南关发起全面攻击。 数百门大炮,三万人组成的火枪阵，轮番向城头开火。 一时间沧州城上炮火连天。 喇布和佟国维躲在墙垛后面，小心地向外探看，只见数万新北士兵如潮水一般向沧州城涌来。 “大清的勇士们，本王现在明告你们，太皇太后和皇上，已经请得援兵。 拿出你们的血性和勇气来。 我们只需要坚守两天,待援军赶到,郑匪必败无疑。” “援军？我们还有援军吗？” 守军士兵在炮火中,看到规模浩大的新北攻城队伍，个个胆战心惊。 如此悬殊的装备和人数差异，不是有士气就能扭转战局的。 “有，本王说有就一定有。 如果后日此时，还没有援军出现，本王自裁谢罪。” 这一下，所有士兵都相信喇布说的话了，顿时信心大增。 “两天，只要坚持两天，本王保你们人人得爵，百金之赏。” “王爷威武，大清威武。” “王爷威武,大清威武。” 三军齐声呐喊。 沧州守军士气再次昂扬。 沧州攻防战进入更加惨烈的阶段。 新北军战力惊人，火力恐怖，但清兵战意高昂,奋起抵抗。 “火炮转向，集中攻击西北二元。” 张辽沉着地指挥着炮兵集群。 所有火炮调整角度，全部向旗语兵所指方向瞄准。 “轰”“轰”“轰” 滑膛炮没有准星,但暗转了万向接头后，集中打一片区域还是能办到的。 数百发炮弹砸向西北二元点位，城上立刻飞沙走石，点位范围的清兵全部人仰马翻，非死即伤。 “杀。” 就在这时，麴义亲率先登营冲上云梯。 “给我拼，不要怕郑匪炮弹，给我拼。” 眼看先登营攻城部位，守军几乎被大炮清理干净，张勇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率领亲兵不顾一切填了上去。 “轰” “轰” 两发炮弹就在张勇身旁炸开。十几个亲兵被开花弹打成了筛子。 张勇也被一颗很大的铅弹击倒在地。 “将军。” 剩下的亲兵赶紧围过来。 “别管我，挡住郑匪，郑匪要是破城，我们全都会被灭九族。” 张勇声嘶力竭大喊。 他的家人都在天津，他可不想落得孙思克和江童茂一样下场。 “是。” 眼看麴义率领新北兵已经上了城头，张勇亲兵不顾一切扑了过去。 双方爆发惨烈的肉搏战。 “快，支援张勇将军。” 喇布早已得知张勇所守城关告急,派了大将岳升龙赶来支援。 岳升龙与张勇联手,血战半个时辰,才终于打退麴义的进攻。 张勇新伤加旧伤，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可是很快，新北军下一波攻势袭来。 岳飞的想法很简单，仗着人多装备好的优势，借助强大的火力，不间断攻击城墙，不给清军喘息之机。 偶尔再动用炮群来个集中打击，集中打击之后，立刻派上最强的先登营和河北兵。 岳飞就不信了，区区一座沧州城，能在这样强大的攻势下，坚持多久。 血战一日，直到午夜，新北军才陆续撤兵。 “佟将军，清点伤亡了吗？” 喇布不敢去休息，他得抓紧时间布置明天的防守。在这之前，他要弄清楚清兵还剩多少有生力量。 “清点了。”佟国纲点点头。 “多少？” “阵亡两万余，伤三万多。” “什么？” 喇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书喇 这是防守战啊，还是仗着城高池深的防守战，怎么可能伤亡这么多？ 这比野战的伤亡的还恐怖。 “王爷，没办法的，郑匪的火力太强了。 尤其是他们的大炮，和我们固定炮位的城防炮完全不同，想打哪打哪。 威力还很强。 在我们城防炮射程外，就能发射开花弹，并且还能打上城楼。 我们的士兵刚站好防守卫，就被这些开花弹覆盖了。 尤其是当他们大炮集群攻击时，饱和打击范围内，几乎寸草不生。 为了站住防守位置，我们只能拿命去填。 再加上他们的火枪阵掩护，那弹丸好像下雨一样往我们士兵的脸上砸。 粗略估计，我们的伤亡是郑匪三倍以上。” “三倍……” 喇布踉跄后退，差点跌倒在地。 占据坚城的守军，伤亡竟然是进攻方的三倍……华夏数千年历史，何曾听过这等奇闻。kánδんu5 “太皇太后是对的，哪怕我们装备与郑匪相当，也绝不能与郑匪正面对决。 郑匪的战力太可怕了。 佟将军，明天我们一定要守住。 我算着明日郑匪再攻城，所有梯队平均进攻次数不会低于五次了，由此，他们全军不但阵型拉散，也会十分疲惫。 只有这样，恭亲王才能一战而胜。 大清的国运，就在你我手上了，有没有信心。” 佟国纲迎上喇布热切的目光，果决地点头。 “大清危亡时刻，唯有搏命而已。” …… 天刚亮，新北军再次在城外列阵，新一轮攻势发起。 张勇受伤过重，已经被抬下去养伤了。 喇布，佟国纲，岳升龙，王进宝等将领，各自站上自己把守的城关，一副与新北军同归于尽的架势。 和昨日一样，新北军采取轮攻制，四十个梯队昨日用了三遍。 今日从早晨到午时，每个梯队又完成两次进攻。 “将军，士卒疲惫，不如休整半日，明日再战？” 骑兵将军田豫看着刚刚撤下来的攻城士卒，大部分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 心里担心，便向岳飞谏言。 岳飞冷冷看了沧州城一眼。 “我们疲惫，沧州守军比我们更疲惫。 本将预料，沧州城里的清军已经到了极限。 只要我们不间断攻击，最快今天日落之前，我们就能攻入沧州城。” “可是……” 田豫也是知兵之人，从山坡往下望去，俯瞰新北军阵型。 因为要保持梯次攻击，所以新北军的部队呈双鱼状排列，整个阵型拉得很开。 这样子虽然有利于有次序的出阵，但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侧翼暴露。 特别是士卒疲惫后，侧翼防御更加薄弱。 “岳帅，虽然双鱼阵型有利于快速发起攻城战，但假如此时有一支清兵，出现在我们的侧翼，将我们主阵与攻城士兵拦腰截断。 我们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第252章 清军杀出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据本帅所知，康熙连皇宫卫队，都抽调一半来了沧州城。 满清哪里还有兵？ 田将军只管放心，本帅保证田将军今夜在沧州城内睡觉。” 岳飞没有任何改变阵型的意思。 田豫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人家岳飞是谁？ 从公子基隆起兵开始,历经八场大战役，数十场恶仗，无一败绩。 自己能看到的，岳飞肯定也能看到，自己有什么资格操岳帅的心？ 下午，新北军继续按岳飞的指示，对沧州发动进攻。 如岳飞所料，沧州城的守军也已经到极限。 今天早上又伤亡一万多人。 整个沧州城的有生力量,只剩下两万。 以新北军的战力，三面围攻，一下午拿下这两万人，并不是太难的事。 果不其然，只两轮攻势，清兵又伤亡数千。 喇布没有办法，将伤兵中还拿得动刀枪的，又派了出来。 如此，堪堪挡住新北军三轮进攻。 一轮红日挂上西天，彩霞烧红了半边天空，山峦和城头，皆笼罩于霞光之中。 “恭亲王，你为何还不出现？” 眼看轻伤兵变重伤兵,没受伤的士兵也横七竖八倒在墙垛旁。 仿佛给一个枕头，就能立刻昏死过去一般。 沧州城，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新北军最多再发起一轮进攻,沧州城就要告破了。看书溂 眼看新北军下一波攻城梯队，又组织好了阵型,向沧州城开来。 喇布眼中满是绝望。 “难不成大清就要在本王手上亡了吗？” 喇布欲哭无泪，一旁的佟国纲，王进宝，岳升龙，皆戚戚然不知何处。 “杀。” 放眼望去，攻城的新北军如海浪一般向城关漫延。 “大清的将士们，与其城破，让郑匪屠杀，不如血战，与郑匪玉石俱焚。 以死报国的时候，到了，兄弟们，跟随本王，杀啊。” 喇布拔出战刀。 所有还拿得动武器的清兵，不管有没有受伤，全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站起来。 可是守城的人数太少了，在新北军火炮和火枪的覆盖下，几乎形不成有效的防御阵型。 冲上城头的新北军士兵越来越多。 一个个清兵惨死在新北兵刀枪剑戟之下。 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喇布和佟国维，都陷入重围之中。 “沧州城,最终还是在本王手上破了。” 喇布仰天而望，仿佛看到新北军攻入北京，大清灭亡的场景，满眼都是悲凉。 “轰”“轰”“轰” “砰”“砰”“砰” 就在这时，忽然远方炮声大作，接着一排一排的火枪兵，从东西两方的土坡后面冒出来。 喇布抹了一把睫毛前汗水和血水的混合液体，定睛望过去，眼眸中慢慢露出狂喜之色。 只见那些火枪兵全部身穿清兵服饰，留着辫子，头戴斗笠凉帽。 还有带着金属高尾头盔的将军。 这不是八旗兵是什么？ “援兵来了。” “援兵来了。” 喇布嘶声大喊。 正在血战中的王进宝，岳升龙，佟国维等将领，全都大喜过望，立刻爆发出冲天的斗志。 原本就要溃败的守军，再次反弹，散发出强大的战斗力。 “简亲王守住，莽依图来也。” 一名络腮胡大将，手提一柄大刀，率领数万骑兵从东方杀出。 “郑匪受死。” 纳喇·穆占也率领数万骑兵从西方杀出。 爱新觉罗·鄂扎和那穆都鲁·赉塔各率领数万火枪兵从两方向新北军压迫。 恭亲王爱新觉罗·常宁坐镇中央，一边指挥步兵紧随火枪兵和骑兵前压，一边命令炮阵向新北军开火。 主要打击新北军攻城部队和后方留守部队的结合部。 一时间战场风云突变。 “有埋伏。” 外围斥候大喊。 “岳帅，不好了，满清真有伏兵。”wǎpkānshμ5 田豫大惊失色。 “我的天，满清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兵？” 孟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岳帅，怎么办？” 帝辛等将领全都看向岳飞。 岳飞拧眉。 “传令麴义、陈逸之，立刻下令攻城部队撤退，在沧州城外集结。” “传令项羽、哲别，率领骑兵迎击满清骑兵，拖住东西方清军合围速度。” “传令张辽，立刻组织火枪队和炮阵转向，阻止满清军队靠近。” “其余后军以帅台为中心集结，准备迎战。” “是。” 新北军在岳飞指挥下，迅速改变阵型，迎击突然冒出来的大批清军。 “轰”“轰”“轰” 双方爆发猛烈的炮战。 同时火枪阵也短兵相接。 可是这时新北军的将领才发现，满清装备的火炮和火枪，丝毫不亚于新北军的装备。 双方枪炮对决，满清丝毫不落下风。 “公子，清军数量接近三十万，超过我们之前的预料。 奇怪的是，满清似乎装备了我们新北路安抚司生产的火炮和火枪。” 岳飞一边指挥士兵，一边向郑克均禀报战况。 “欧洲这群狗东西，完全不讲契约精神了是？很好。” 郑克均举起望远镜，冷冷看着镜头下清军手里的武器，不就是出产于南京，上海和基隆工厂的武器吗？ …… 沧州城外，二十七万清军与二十余万新北军大战在一起。 炮兵对决，旗鼓相当，火枪对决，清军不落下风。 可问题是，新北军连日攻城，每一个士兵至少向沧州冲锋了七次。 士卒早已疲惫不堪。 最关键的问题是，新北军连日攻城，为了方便调兵，岳飞摆出了双鱼阵。 此时的鱼腹位置，成了绝对的软肋。 而清兵仿佛知道新北军阵型的弱点在哪，莽依图和穆占，率领骑兵直插新北军软肋。 再加上新北军阵型较散，来不及集结，哪里是清兵对手。 形势对新北军越来越不利。 “岳帅，快想想办法，如果东西方清军完成合流，我们攻城部队和留守部队，就将被拦腰切断。 如此，我军将要面临大败。” 帝辛知兵，知道此时已经到了万急时刻。 “帝辛，凯撒。” “末将在。” 帝辛和凯撒立即出列。 “率领中军，增援张辽项羽。” “是。” 帝辛和凯撒一刻不敢耽搁，率领帅台下集结的大军，向鱼腹位置杀去。 第253章 手榴弹 帝辛和凯撒知道，只要他们能挡住清军半个时辰，让张辽和项羽等攻城大军能够回撤，就是最好的结果。 只要保留住新北军有生力量，来日再与清军决战不迟。 可是他们不知道，在远处，早有一支望远镜一直锁定着岳飞的帅台位置。 看到帝辛和凯撒率领数万兵马杀出，望远镜的主人……一名高额广眉的沙俄大汉，大喜过望。 “将军，明军的中军动了。” 大汉立即抛下山坡，向一名沙俄将军报告。 此人名叫罗马达诺夫斯基，是俄国沙皇费奥多尔派往远东的督军。 此时在他身后，有近三万沙俄士兵，其中有一万火枪兵，五千长矛兵，以及四千炮兵，六千骑兵，其中包含两千哥萨克骑兵。 “明军的末日到了，立刻通知桑吉克将军，可以干活了。” “是。” 桑吉克，准噶尔汗国大汗噶尔丹麾下名将。此时他正统帅七万蒙古骑兵，列阵于丛林之中。 雾气弥漫的树林，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可是抵近细看，就会看到树木之间密密麻麻站满了骑兵。 当俄军传令兵将消息送来，桑吉克缓缓抽出弯刀。 “草原的勇士们，伟大的成吉思汗子孙，今日就用你们手中的弯刀，让中原汉人再次体会我大蒙古帝国的威严。” “杀。” 桑吉克率领七万蒙古骑兵，冲出树林，越过山坡，向岳飞所在帅台杀过去。 “上。” 罗马达诺夫斯基一挥手，沙俄火枪队快速前出，在山坡上列阵。 大炮被拉上山头。 “轰”“轰” “砰”“砰” 沙俄的大炮开火。 “岳帅，不好了，西北方出现不明敌情。” 一名斥候紧急向岳飞报告。 接着就看到大批蒙古骑兵，风驰电掣向帅台杀来。 而沙俄火枪兵从山坡往下，踏着整齐的步伐逼近。 新北军连对付突然冒出来的二十几万清军都吃力，又何以面对后方出现的沙俄军和蒙古军。 “传令所有部队，向西南方撤军。” “那攻城部队怎么办？他们还没撤回来。” “管不了了，如果让俄军和蒙古军截断我们后路，我们就得全军覆没。” 此时帅台周围只有三万多士兵，岳飞知道无论如何也不是沙俄和蒙古十万大军对手，断然下令撤军。 英布和哲别，各率领一支骑兵迎向蒙古骑兵，为大军争取撤退时间。 岳飞和郑克均率领其余十二万大军向西南方撤退。 中军一撤，张辽和项羽统帅的前锋兵马，立刻成了孤军。 “郑匪撤退了，我们胜了。” 沧州城头，眼见郑克均和岳飞所率的大军撤退，佟国纲终于忍不住仰天高呼。 “佟将军，我们此时应该给郑匪致命一击，不能让他们轻易跑了。” “没错，这群王八犊子，这几天连续攻城，都把老子闷坏了，是时候一雪前耻了。”王进宝兴奋地道。 “所有将士听令，打开城门，杀出城去，将郑匪斩尽杀绝。”仟千仦哾 喇布，佟国纲，王进宝，岳升龙，率领沧州守军从城门杀出。 “张将军，我们要被四面合围了。” 项羽勒马靠近张辽。 此时的鄂扎，莽依图，穆占，赉塔四名满清大将，正在从东西方相向靠拢，而岳飞率领主力大军撤退后，他们靠拢的速度更快。 此时已经基本合流。 喇布和佟国纲又杀了出来，那他们麾下的七万大军，马上就要被包饺子了。 “按计划，除项将军统领一万骑兵掠阵外，全军分为三十个小队，分散突围。” “好。” 张辽，陈逸之，麴义，潘凤，武安国等大小将领，各自率领一个个小队撤离战场。 他们并不去与主力部队汇合，而是从沧州城与合流清军之间的空隙钻出。以小队为单位向各个方向逃跑。 “追。” 莽依图看到张辽等将率部逃跑，立刻率领骑兵追击过来。这时项羽率领一万骑兵列阵以待。 莽依图麾下有四万精锐骑兵，哪里会害怕项羽，直接拍马冲杀过来。 项羽冷冷看了莽依图一眼，一挥手，麾下骑兵呈一字型列阵，迎向莽依图。 “哈哈哈哈。” 项羽的阵型差点没把莽依图笑死。 骑兵最大的威力，来自于冲击力，一字型……这是让清军骑兵切菜吗？ “杀。” 可是项羽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指挥自己的一字型骑兵冲向莽依图的四万骑兵。 “开枪。” 就在双方距离只剩下二十米时，项羽麾下的楚军骑兵，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短管枪，对准冲过来的清军骑兵。 “砰”“砰”“砰” 如此近的距离，一万支短管火枪同时开火，清军骑兵的密集冲锋阵，立刻人仰马翻。 一颗铅弹贴着莽依图脸颊擦过，鲜血飘飞。 眨眼间，清军骑兵就损失数千人。 莽依图大惊，可是此时此刻，只有冲锋一条路。 双方距离十步。 “投掷。” 随着项羽一声令下，楚军骑兵又各自掏出一个手雷，扔向清军骑兵。 其实在明朝时期，已经有成熟的手雷生产技术，例如霹雳火球、蔟藜火球、毒药火球等，都算是原始的手雷。 但这些手雷大部分只起燃烧效果，杀伤力一般，还不如猛火油柜。 直到明末，发明了蒺藜陶弹，便有了现代手雷的雏形。 这种手雷外壳是陶制，陶壳之上有很多突刺，当爆炸开来时，这些突刺就可以散射伤敌。 这与现代的手雷弹片伤敌，如出一辙。 后来明军又发明了万人敌陶弹，威力更大。 甚至郑成功也发明了一种陶弹，被称为国姓爷陶弹，比万人敌陶弹更胜一筹。 所以明郑的手雷生产工艺，是十分成熟的。 攻下东宁府后，郑克均便将明郑的手雷生产线，复制到了南京，为项羽的突火骑兵生产手雷。 新北军的手雷从国姓爷陶弹的基础上，加以改进。 除了改善点火装置，只要拉出引线，就能点燃里面的底火，更方便作战外，还采用真空压力工艺，制造出更加稳定的陶壳，可以容装更多的火药。 同时火药的致密性也得到改良。 由此威力更加巨大。 当楚军骑兵将手雷扔出去，立刻到处响起猛烈的爆炸声。 第254章 名将岳升龙 迎上手雷的骑兵，立刻连人带马被炸飞。 铁砂四散，周围骑兵和战马，纷纷受创。 清军的骑兵冲击阵顷刻之间瓦解。 “希腊火，烧。” 此时双方距离已经只剩下五米距离，项羽一挥手，楚军骑兵又掏出一个玻璃瓶扔出去。 “轰~~~” 希腊火被点燃,数万清军骑兵立刻陷入火海之中，阵型大乱，到处都是清军骑兵的惨叫。 莽依图的战马也踏入火海，身上的毛迅速燃烧起来。 莽依图吓得大惊失色，赶紧踏着马背，飞身而下。 “开枪。” 楚军骑兵从另一侧的腰间,又掏出一把短管枪，对准陷入火海的清军骑兵开枪。 “砰，砰,砰。” 已经崩溃的清兵，没有任何抵抗之力，是否被杀，全看楚军骑兵打得准不准。 “公子是怎么想到训练这样一支威力强大的兵种的？” 项羽看着眼前的情景都惊住了。 他手下的突火骑兵训练几年了，他知道这支部队战力很强，可是完全没想到会强到这个地步。 一万骑兵对阵四万精锐敌骑，竟然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将对方击溃了。 “撤。” 两支短管枪打完，项羽率领一万突火骑兵，迅速撤离战场。 “穆占将军，快追，一定要把这群郑匪杀光。” 莽依图看着火海里挣扎的清军骑兵,嚎啕大哭。 只一个照面，四万骑兵损失近半,这可都是满清积聚了两年的心血啊。 看到纳喇·穆占赶来，莽依图立刻请求穆占追击项羽。 他必须报仇，否则这脸就丢大了。 “不可。” 这时恭亲王常宁赶了过来,看了一眼远遁的项羽军队，眉头紧蹙。 “这些郑匪分散逃跑，如果我们去追他们，要花费太多时间。 而且看这些郑匪战力，派少了追兵还不行。 每一支逃兵，我们都得派数倍的兵力追击，得不偿失。 如今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尽可能歼灭郑匪精锐。 至于这些已经被打散的郑匪残部，由他去，回头再清剿不迟。” 常宁十分清楚，如今最紧急的任务，是追击郑克均和岳飞所在的主力大军。 只有歼灭这支新北军精锐，清军才能算是真正胜利。 常宁立刻组织鄂扎，喇布，莽依图，穆占，赉塔等将领，率领二十几万清军，向郑克均和岳飞逃跑方向追去。 同时桑吉克的蒙古军，罗马达诺夫斯基的俄军,也随后压阵。 河北大平原上,三十余万清军追击着岳飞的十几万大军，一路向西南而去。 “快，不要让郑匪主力跑了。” 恭亲王常宁催促着部队快速前进，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新北军主力赶尽杀绝。 如果能抓到郑克均和岳飞最好，就算抓不到，消灭了新北军主力，清军也就此奠定对明军的优势。 “王爷，不能再追了……不能再追了。” 常宁正指挥大军全力追击，突然一名参领级别的将领，策马而来。 乃是沧州镇守将军、绿营骁骑参领岳升龙。 岳升龙满脸焦急，在常宁身前驻马。 “你是谁？找本王何事？” 常宁上下打量岳升龙一眼，看岳升龙盔甲，就知道是低级将军，对于这样的将军贸然跑来找他，常宁非常不快。 “王爷，咱们不能再追了，末将感觉不对劲。” “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 常宁更不耐烦了，一个低级别将领，这是想要教导自己吗？ 若不是常宁作为亲王有教养，换一些粗鲁八旗将领，早就呵斥岳升龙了。 “刚才我细看了郑匪撤退留下的马蹄和车辙印。 发现这些马蹄印和车辙印，都很规律，与一般强行军无异。 也就是说，郑匪阵型并未散乱。似乎不像是奔逃，更像是……” “像是什么？”常宁强耐着性子问道。 “像是诱敌。” “诱敌？” 常宁冷笑出声，马鞭指向天际线上的夕阳。 “你看看整个河北地区的地形，一马平川，一望无际。 郑匪诱敌？诱我们去哪？ 难道他们还能钻入地底埋伏起来，等我们到了，就钻出来杀我们吗？” “哈哈哈哈。” 常宁身后的穆占和鄂扎等将，大笑起来。 “行了，别耽误本王歼灭郑匪主力，退下。” 常宁呵斥一声，就要踏马离开，岳升龙赶紧拦在了常宁前面。 “大胆。”常宁勃然大怒。 “王爷。” 岳升龙焦急万分，他也知道得罪亲王的下场，可是关系清军安危，他不得不言。 “按照常理，我们突然杀出数十万大军，前后夹击，郑匪是猝然战败。 撤退肯定没有章法。 可是郑匪所有部队，均保持了一定阵型撤退，这绝对是有预谋的。 我甚至怀疑郑匪早就做好了撤退准备，只是在等我们出现而已。” “笑话，郑匪如果真的察觉到我大清有伏兵，岂会在沧州城外布置双鱼阵的攻城阵型。 如今郑匪二十万大军，被我清军截断为两半。数万大军被打散。 如果这是预谋，那本王只能说郑克均和岳飞都是傻子。 以我大清主力战力，再加上罗刹和蒙古军队，郑匪聚兵也难以抗衡，更别说分兵作战。 难道你认为前方郑匪的十多万军队，能对抗我三十余万大军？ 如果真能对抗，那在沧州城下直接开站不就好了？ 现在撤退诱敌，诱我们去哪？你告诉我，自此往西南方向，哪里能设伏兵？” 常宁冷冷盯着岳升龙。 岳升龙哑口无言。 自古诈败诱敌，都是将敌人引入自己的埋伏圈。 可是河北这样的地形，根本无法埋伏。 而且清军早已派出哨探，探查了方圆百里范围，根本没有大规模新北军的活动迹象。 埋伏何来？ “滚开。” 常宁一鞭子抽在岳升龙战马的脑袋上，战马仰天嘶吼。 “岳升龙，你怎么能顶撞王爷？退下。” 这时喇布赶了过来，毕竟岳升龙是他的部将。 他虽然也是王爷，但简亲王可比常宁这个恭亲王地位低多了。qqxδnew 岳升龙无可奈何，只能驱马到了一旁。 常宁狠狠瞪了岳升龙一眼，率领所有清军，向西南追击而去。 第255章 观津镇 “岳升龙，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什么节骨眼？ 郑匪战力强悍，你在沧州城不是没见过。 现在好不容易将他们击败，正是歼灭他们的良机。 如果让郑匪成功逃走，他们重新收拢兵力，后患无穷。 你现在跑去贻误军机？不想活了？” “可是王爷,末将真的觉得不对劲。 郑匪逃跑得太有章法了，根本不像逃跑。 如果郑匪在前方设了什么埋伏，我大清就完了。” “你太幼稚了。” 喇布摇摇头。 “你以为我大清就你岳升龙知兵？如果你这么厉害，早就不是参领，至少也升都统了。 穆占，鄂扎,莽依图，赉塔等等大清将领,皆百战名将,恭亲王殿下更是才华横溢，才被太皇太后和皇上委以重任。 你能想到的，他们都能想到。 恭亲王说得对，自此往西南，根本没有可以设伏之地。 并且你当我大清哨探吃素的？别忘了，现在河北大部分地区，还是控制在我大清朝廷之下。 如果前方真的埋伏了大批新北军，早就有探子来报了。 你所说的埋伏何来？” 喇布摇摇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岳将军，你是本王的部署，本王知道你有几分将才。 所以本王倒也相信你的判断，郑匪撤退有章法，并没有乱阵。 但这恰恰说明了郑匪战力强悍，训练有素。 郑克均和岳飞，的确是当世军事奇才。所率军队竟然在猝然战败的情况下，还能有条不紊地撤退。 实在让本王佩服。 可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在如今天赐良机之下，歼灭他们。 如此强悍的战力，一旦等郑克均和岳飞重新收拢部队，后果不可想象。” 岳升龙沉默。 似乎喇布说得很对，句句在理，岳升龙实在没有理由反驳。 “好了，我们也快追击。 这一仗，太皇太后和皇上十分看重，岳将军只要在歼灭郑匪的战役中立功。 再加上这些天我们守沧州的功劳，本王保你升都统，甚至提督。 说不定给你个伯爵都说不定。” 喇布说完，催动战马，率领佟国纲，王进宝等将，打马向南。 岳升龙犹豫一会，也终于提马跟了上去。 …… 新北军一路奔逃，逃了几个时辰，来到南运河中段河岸。 夏季涨水，运河水波涛滚滚。 “禀告公子,岳帅，咱们三面都是大河，无路可去了。” 一名前锋士兵飞马向郑克均和岳飞禀报。 另一边，清军也追击到此处。 探马向常宁飞驰而来。 “禀报王爷，郑匪已经逃至观津镇（今沧州运河区南陈屯镇）。” “观津镇？确定？” 常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郑匪十余万人，皆以进入观津。” “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常宁仰天大笑。 “王爷，何以如此兴奋？”喇布疑惑地询问常宁。 “拿地图来。” 常宁一招手，一名士兵立刻地上沧州地形图。 “简亲王你看，这里就是观津镇，你看他的南，东，西三面，都是什么？” 喇布看过去，只见观津镇除了北方其余三面，都是运河。 运河在观津镇穿行后，形成一个u型的河道形状。 而此时新北军十几万大军，就处于u型河道之中。 “世人都传郑克均与岳飞，皆当世军事奇才。如今看来，就是个笑话。”赉塔大笑。 鄂扎，穆占等满清大小将领，也跟着大笑起来。 “也许是岳飞和郑克均，并不熟悉河北山河大势，才犯下如此大错。” 喇布倒是觉得郑、岳二人，不至于如此糊涂。 不过无论如何，新北军进入这样的地形，只有死路一条了。 “传本王令旨，全军加速行军，不能给郑匪任何搭建浮桥渡河的机会。 务必将郑匪全部歼灭在观津镇。” “喏。” 三军齐声应命。 月光如银，清军打着火把向前狂奔。终于在观津镇南，追上了新北军。 此时的新北军，也刚刚到达渡口。 渡口只有一条木桥，根本容不下大军过河。 新北军无路可退，全部背水列阵。 十二万大军在运河岸边摆开阵势，与刚刚赶到的清军对峙。 “天不负我常宁，今日本王就要为大清建立不世之功了。” 常宁看着眼前的十几万新北军，大喜过望。 不但新北军主力被自己困住，郑克均竟然也在里面。 除非他跳河逃跑，否则必备自己生擒。 这一下，该多自己一个了？ “王爷，王爷，我是董额啊。” 就在常宁激动不已之时，一个声音传来。放眼看去，晨曦之下，两个大汉狼狈不堪地跑向清军军阵。 正是爱新觉罗·董额，以及佟国维。 就在新北军逃跑到观津镇时，董额和佟国维瞅准时机，躲进了镇里的民房中。 直到清军大军赶来，这才从民房里跑出来。 “两位辛苦了。” 常宁心里很瞧不起投降的这两个人。 最关键还是这两个人告密，导致父皇顺治帝被郑匪所杀，常宁恨不得对两人扒皮抽筋。 但之前董额和佟国维通过于成龙向康熙表达投诚之意时，康熙就给常宁说过，如今的大清，皇室必须团结所有满洲大族。 对多铎一脉，以及佟佳氏，要以安抚为主。 否则满洲的女真人，岂会愿意给爱新觉罗氏卖命？ 军中不知道有多少将领是多铎故旧，又有多少将士出自佟佳氏一族。 多少钱粮是两族捐献。 在与郑匪决战的关键时刻，不可与这两个大族产生隔阂。 所以常宁只能压下心中的仇恨，努力保持笑容与两个反叛小人打招呼。 “戴罪之人董额（佟国维），参见恭亲王殿下。” 董额和佟国维双双向常宁下跪。 “请起。” 两人站起来。 佟国维和佟国纲对视一眼，虽然不能交谈，两兄弟眼眸却都已浸润泪水。佟国维恍如隔世。 “董额将军，多谢你和佟国维将军，递送的郑匪军力部署图。 有了这张军力部署图，本王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直插郑匪软肋，将郑匪一举击溃。 不过本王有一个问题问你。 我军中有一个小小参领，觉得郑匪是在诈败，是在诱我们进埋伏。 你从郑匪军中来，你说说，是不是这样？” qqnew 第256章 酣畅淋漓的复仇 “诈败？绝不可能。”董额断然道。 “我和佟国维一路跟随郑匪逃跑，他们绝不是假逃。 再说了，王爷你看整个观津镇的地形，新北军到哪去埋伏大军？ 郑匪向南逃跑的十二万人，都在这里了。 连郑克均都在这里，难道郑匪要用他们的主帅做诱饵吗？” “本王也是这么说，不过那个小小参领就是不信，非说郑匪逃跑有章法，没有溃败，是诈败诱敌。” “唉。” 佟国维突然叹了一口气。 “王爷，其实那位参领说得也没有太大问题，郑匪败是真败，但的确没有崩溃。 不得不说，岳飞这个人，训练部队和指挥部队，皆当世奇才。 经他调训的部队，无论面对战场任何情况，都不会慌乱，都会坚定不移执行主帅命令。 昨日当罗刹军队和蒙古军队出现，岳飞立刻就意识到新北军已经到了绝境。 可是经他指挥，前军改后军，各兵种交替掩护撤退，在路上布置路障和铁蒺藜，焚烧火油阻挡追兵。 竟然让十二万大军全部安全撤离。 就连马车牵引的大炮飞驰，都与步兵和骑兵队，没有发生任何混乱冲撞。” “所以并不是他们提前有撤退计划，对吗？” “绝对没有，郑克均和岳飞就是因为不熟悉河北山河地势，才闯进观津镇的。 如果他们早有撤退计划，怎么可能撤退到这样的绝境。” 常宁冷冷看了一旁的岳升龙一眼，不屑道：“岳将军，听见了吗？以后进言之前，先守好自己的本分。 一个参领，有事找你都统报告。 对本王拦道，谁给你的胆子？ 再有下次，别怪本王治你一个贻误军机之罪。” 岳升龙无可辩驳，只能回了一声“是”。 “全军迅速结阵，准备与郑匪决战。” 常宁知道此时最宝贵的就是时间，如果让郑匪搭建起浮桥，那就前功尽弃了。 加上沙俄和蒙古的十万大军，常宁麾下共计三十五万军队。全部是精锐生力军。 反观新北军，不但数量只有清军三分之一，而且是已经攻城数日的疲惫之师。 清军占据绝对优势。 当太阳再次升起之时，清军已经结阵完毕。 “报。” 这时一名哨探赶来军前。 “禀报王爷，在沧州城下溃退的大批小股郑匪部队，正从各个方向，往观津镇北靠拢。” “他们这是想与郑克均会师，本王绝不会让他们如愿。 佟国纲。” “末将在。” 佟国纲踏马出列。 “本王令你率领五万大军，在北方郑匪没有合流前，逐个击破，务必不要让这些苍蝇搅局观津大战。” “末将领命。” 佟国纲立即勒马而去。 “报。” 又一名哨探赶来。 “禀报王爷，南方细作来报，郑匪军师姜子牙，正率领留守临邑的八万精锐北上。 另外留守黄河的披发军，除李秀宁部继续驻守，贞德部十万大军也已经北上增援。” “郑匪这是急了啊。” 常宁冷笑。 “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害怕郑克均所率主力，被我们一举歼灭。qqnew 我们越是要尽快结束战斗。 只要消灭了郑克均部，余下的郑匪，皆不足为虑。 若能擒杀郑克均，整个郑匪势力，都将土崩瓦解。” “全军听令，郑匪援军预计两日内到达，我们务必在一日之内，消灭对面的郑匪，活捉郑克均。” “王爷威武，大清威武。” 清军数十万人齐声高呼。 …… 阳光普照，数十万大军在南运河北岸对峙，枪炮上膛，大战一触即发。 这时清军阵中驰出一骑快马，来到新北军阵前。 “谁是郑克均？我大清恭亲王殿下，请你出阵答话。”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家公子名讳也是你叫的？” 吕布勃然大怒。 郑克均微微一笑道：“好，本督上前答话。” “算你识相。” “你叫什么名字？” 郑克均翻身上马，饶有兴致地看向清军骑兵。 骑兵冷哼一声：“我叫阿勒泰，蒙古镶蓝旗巴特尔，待会正式开战，或许斩下你狗头的就是我。” “好，本督等着。” 郑克均也不生气，一挥手，带着吕布等大批亲军护卫，来到阵前。 常宁也率领满清将领，来到距离郑克均百步外。 “郑克均，你兴兵北犯，想要一举攻灭我大清社稷，没想到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沧州大败，观津再败。 你是否为你的狂妄后悔？” 常宁一脸笑容，志得意满。 “恭亲王爷，如果你叫本督出来就是说这些废话，那我劝你，还不如早点下令攻杀。 如果等我新北军援军赶到，后悔莫及的怕是恭亲王爷。” “哈哈哈哈。” 常宁仰天大笑。 “本王麾下三十余万大清精锐，就算你郑匪北犯大军全部赶到，又有何惧？ 至于你，郑克均，本王可不是在跟你说废话。 你在南京屠杀我八千满洲贵族，杭州更是屠杀十余万。 父皇也被你残忍杀害。 如果就这么直接灭了你，让你死在乱军之中，实在太便宜你了。 把你叫出来，就是要告诉你，就算待会你死在乱军之中，本王也要将你分尸烹煮。 如你对待我满洲贵族一般，你郑家所有男人，本王会把他们全部凌迟处死。 所有女眷，年老者杀，年轻者，哪怕只有八岁，也要充作军妓。 所有郑匪将领官员的家眷，一个都别想跑。 郑克均，你和你的匪兵，必须为南京，杭州，以及白云寺的血债，付出一千倍一万倍的代价。” 常宁眼眶通红。 作为顺治的儿子，他恨透了郑克均。 他真的害怕，待会大军交战，郑克均会死在乱军之中，那就没有丝毫复仇的快感了。 所以他把郑克均叫出来，一定要告诉郑克均，等他战败，大清会如何处置他身边的亲人和部下。 这样，就算待会郑克均死于乱军，临死之前，也会产生恐惧，也会后悔。 这才是复仇，酣畅淋漓的复仇。 “我家的女眷全部充作军妓？ 你是在说你妹妹柔嘉公主吗？” 郑克均微笑地道。 “哈哈哈哈哈。” 吕布等新北军将士全都大笑起来。 第257章 满清基因 郑克均一句话破了常宁的防，差点没把常宁气吐血。 “郑克均，你就笑，待会兵败身死时，本王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你只要记得，大清会在你死后，毁掉你的一切。 你的亲人，朋友，部下，下场都会比南京，比杭州，比白云寺，惨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常宁咆哮起来。 郑克均懒得听他发泄怨恨，他出阵来，可是有事情要问。 “恭亲王爷，本督也有两个问题问你。 首先，你们清军的装备，似乎全是我新北军的兵工厂生产。 到底是哪个国家卖给你们的？ 其次，沙俄军队和蒙古军队，为何会胁从满清作战？你们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第一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反正你也要死了，新北军即将灰飞烟灭，也报复不了人家。 是法国和罗刹，其中法国给了九成的装备。” “法国，沙俄……” 郑克均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难怪法国会买那么多火枪，大炮和鱼鳞甲。 法国可没英国那么多海外殖民地，光是本土军队，绝对消化不了那么多武器弹药。 “很好，本督记住了，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问题本王不能回答你，因为……” “我来回答。” 常宁正要拒绝，一个汉语生硬的黄毛欧洲人踏马出来，正是沙俄军队的统帅罗马达诺夫斯基。 “因为清国答应沙俄帝国，将割让阿穆尔河（黑龙江）以东，雅布洛诺夫山以北的所有土地给帝国。 永久放弃伊尔库茨克，涅尔琴斯克，乌兰乌德，尼布楚，雅克萨，瑷珲，黑龙屿（库页岛），海参崴等土地。 承认这些土地永久属于沙俄帝国。” 割让土地毕竟是耻辱，所以常宁不愿意提。 可是罗马达诺夫斯基却不这么想，他更想让天下所有人知道，满清答应了沙俄什么，以保证满清将来不会赖账。 毕竟赖账是沙俄人的天性，以己度人，他们最怕别人赖账。 所以罗马达诺夫斯基将地名说得一清二楚，就是要在场数十万人都听见，将来满清不得不信守承诺。 “满清还真是大方，如此，北海（贝加尔湖）到斡难海（鄂霍次克海）都属于沙俄了？ 如果本督没记错，沙俄的开拓团，此时才到达赤塔附近？ 满清这是一口气，就割让了五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 相当于三分之一个华夏啊。” 罗马达诺夫斯基一愣，他是真没料到，郑克均竟然知道沙俄的状况。 这在华夏太罕见了。 就连沙俄这个名字，华夏人都极为陌生，因为华夏人根本不知道俄国元首自称沙皇。 郑克均竟然知道沙俄有开拓团，开拓团正在往东发展。 实在是不可思议。 看来驻明使者普希金恩汇报，说郑克均志在全球……看来这一点不假。 只可惜今日，这位野心极大的枭雄，就要丧命观津了。 “这些土地本就应该属于我沙皇俄国，大俄帝国是罗马帝国的继承者，天主神赐君权。仟千仦哾 从诞生那一刻开始，东到太平洋，西到地中海，南到印度洋，都该是我大俄帝国的领土。 伟大的沙皇，早晚会完成天主的意旨。 如今拿下赤塔以东土地，不过是帝国大业的起步而已。 说起来这还得感谢郑大人。 你卖给沙俄的武器很贵，但我们转卖一半给清国，就能拿回全部货款，还有剩余。 我们用郑大人提供的武器，装备了五万开拓团大军，还获得了大量钱财用以筑城。 赤塔城防的大半花费，都算是郑大人替我们沙俄帝国出的。 本人在这里，还得代沙皇感谢郑大人啊。” 沙俄人从来不会害怕暴露他们的野心，他们扩张土地也从来都是肆无忌惮。 想打谁就打谁，打下了就种族灭绝，移民俄族人加以统治。 打败了，就再堆人继续打。虽然他们很缺人口，但人命对于他们来说，远远没有土地珍贵，甚至贱入草芥。 从彼得到叶卡捷琳娜，再到尼古拉家族，最后到苏联和俄罗斯，从乌克兰战争（十七世纪）到瑞典战争，到与准噶尔汗国和满清的战争，再到苏芬战争和车臣战争。 几乎都是用无数的人命堆战争的胜利。 绝大部分情况下，他们最终都拿到了土地，成就了全球面积最大的帝国。 如今沙俄平白无故获得五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还装备了五万军队，修筑了一座远东的坚固堡垒。 罗马达诺夫斯基回去怕是直接能封公爵。 他岂能不兴奋。 郑克均静静听着罗马达诺夫斯基的炫耀。 等他说完，才静静开口。 “尊敬的沙俄将军，你在炫耀你的一切成果时，有想过是否能保住吗？ 信不信满清割让给你沙俄的土地，本督会连本带利拿回来？ 别说赤塔以东，就是伊尔比特（乌拉尔山以东的城市），都得归入我大明旗下？ 至于你，信不信今日你就要葬身观津。 沙俄无论获得还是失去什么，都与你再无关系？” “哈哈哈哈哈。” 罗马达诺夫斯基听到郑克均的话，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 “郑大人，你恐怕还没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今日的形势，你能逃出生天？除非天主降临，哈哈哈哈。” 郑克均冷冷一笑，没再搭理罗马达诺夫斯基，而是看向一旁的蒙古军队首领，桑吉克。 “那么满清又答应了准噶尔汗国什么？不会把蒙古草原都割让出去了？” 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一样，岂会放过这个将与满清契约，公诸天下的机会。 “燕然山以南，阴山以西，以及陕西省的甘肃地区（此时甘肃军司属于陕西，辖区包含今甘肃省，以及青海，宁夏的一部分，还有新疆大片区域）。 同时满清永不过问雪区诸事，雪区大小事务，由准噶尔汗国专断处置。” “好嘛，又是五百万平方公里。” 郑克均真是服了满清的操作了。 “恭亲王爷，本督想问你一句，割让领土是你们满清人基因里带来的吗？ 还是觉得这些土地本不是你满清的，就可以随意割让？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割让以后，如果后世华夏数代人不能收复，华夏就会永远失去这些土地？” 第258章 飞炮战术 “那又怎样？只要能打败你们这群残暴的匪寇，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 既然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已经把一切都公开了，常宁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所有效力满清的汉人将军，你们现在应该看清满清统治者的嘴脸了？ 王进宝，岳升龙……本督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你们现在脱离满清，本督可以既往不咎。 不但不杀你们，还会重用你们。 因为你们至少还是一个有廉耻的华夏人。 满清出卖华夏土地，你们至少不愿意同流合污。 但过了今日，那对不起，本督会将你们全族斩尽杀绝，以警后世。” “哈哈哈哈。” 董额大笑起来。 “郑克均，你以为你如此幼稚的离间之计，能够成功？ 他们现在背叛大清？难道要跟着你一起被灭吗？笑死人了。” 佟国维和一众满清大将都跟着笑起来。 岳升龙，王进宝等汉人将领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们两个东西别得意，以为回到满清阵营就安全了？ 信不信数日之内，又会落到本督手上？ 董额，你还记得你当初投降本督时，本督告诉过你的那些刑法吗？ 满清十三道酷刑，你会挨个偿遍的。” 董额大怒。 “郑克均，不用数日，今日你就会落在本将军手上。 到时候你别自尽。 我大清可不止十三道酷刑。本将一定让你享受个遍。” “很好，本督等着了。” 郑克均勒马，率领吕布等护卫亲兵回到主阵。 常宁也回到清军阵前。 两人同时拔出佩剑。 “剿灭郑匪，匡扶社稷，杀。” “诛灭鞑请，重整山河，杀。” “轰”“轰”“轰” 双方大炮同时开火。 “火枪队出阵。” 爱新觉罗·鄂扎一声令下，满清六万火枪兵排列成上百个三角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向新北军阵地推进。 “岳将军，你的战术好像也被满人偷学了。” 郑克均和岳飞登上一面山丘，从山丘往下，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岳飞看着满清的三角火枪阵，点点头。 “这些鞑子将军还有点能力，末将记得我们最早用三角阵，还是在韶关战役。 距今不过一年时间，满人竟然学得八九不离十。” “都是三角阵，有信心击败他们吗？” “公子在跟末将开玩笑？对付这玩意，为什么要用火枪队？” 三角阵威力的确巨大，可是岳飞自己调训的阵型，岂能不知道如何对付。 岳飞向旗语兵下达命令，旗语兵立刻以三色旗向身处炮阵中央的凯撒示意。 “炮兵调整射角。 一到三队，正北一元。 四到六队，正北二元。 七到九队，正北三元。” 凯撒朗声下令，通讯兵迅速将凯撒命令传达给各炮兵部队指挥官。 “轰”“轰”“轰” 新北军有数百架新式佛朗机炮，与满清数量相当，本来这么多火炮，可以标定至少三十个射击元。 可是数百门大炮在凯撒指挥下，只攻击三个元。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数百颗炮弹都砸向满清六个三角火枪阵。 滑膛炮没有准确度，但架不住炮弹多。 六个三角火枪阵只三轮齐射，几乎就被打残。 而新北军的火炮可以连射五发炮弹。 “调整射角。 一到五队，正北四元。 六到九队，正北五元。” “轰”“轰” 又是两轮齐射。 满清四个火枪阵天翻地覆。 “这是怎么回事？” 常宁拿着望远镜，在远处看到自己的火枪阵被打得七零八落，都懵了。 满清大炮也全是新式佛郎机，射程与新北军相若，威力巨大。 他们也是攻击的新北军火枪阵，效果怎么会差这么多？ “郑匪似乎让所有火炮，集中攻击了少数射击元，以饱和打击的方式，对我火枪阵造成巨大杀伤。” 炮兵指挥官赉塔立刻发现了关键窍门。 “快，我们也这样做，快。” 常宁都快急疯了。qqΠéw 滑膛炮准确度太差，虽然满清的佛郎机威力也很大，但炮弹散布在几千米宽的广大区域，依然无法对新北军火枪阵造成有效杀伤。 再这样打下去，满清火枪阵怕还没和新北军火枪阵展开对射，就要被炮兵灭完了。 “不行啊王爷，郑匪火炮能够集群，明显是因为他们的大炮能够随意转向，可是我们的火炮……做不到。” 赉塔现在才想起来，当初法国人卖给他们大炮时，提过新北军拥有一种炮架，搭载了液压泵和万向接头。 可是因为费用太贵，连法国人自己都没买。 法国人还给赉塔说了一句：那东西又贵又没用，不必买。 此时的赉塔欲哭无泪，杀了当初那个法国使者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如此，就算砸锅卖铁，也要装备如此好用的炮架啊。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我们的火枪队被郑匪炮兵灭了吗？” 常宁怒吼。 双方阵地相距两千米，火枪阵又走得慢。 总不能狂奔到人家火枪阵百米开外，再集中排队？ 照这样下去，火枪阵走完这两千米，怕也不剩几个人了。 “还有一个办法。” “快说。” “打新北军的炮阵。” 如今情势，只能大炮对轰了。 “那还不快打。” 赉塔赶紧指挥炮阵，调整射角。 “目标，郑匪炮阵，给我看准那些开炮的位置，轰。” 赉塔一声令下，数百门大炮开火，炮弹向新北军炮阵砸过去。 前三轮齐射，不过是标定射击元。 三发射完，新北军的炮阵已经完全落入满清大炮攻击范围。 “填弹……射。” 满清的火炮只能连射三发。 当士兵清理完炮膛，重新填弹准备射击时，突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望远镜里，新北军的炮兵跑了。 只见原本处于射击元的新北军炮兵队，以极快的速度，东西南北拉扯，转眼之间，位置就全变了。 “射。” 新北军炮兵的填弹手，就坐在马车上，在马车移动时，顺便就清理了炮膛。 重新落位后，又开始了新一轮射击。 依然是覆盖打击满清的火枪阵。 “调整射角。 一到五队，西北一元。 六到九队，西北二元。” 转眼间，又是六个满清火枪阵被打得七零八落。 第259章 骑兵冲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宁疯了。 赉塔也懵了。 大炮，这么重的东西，新北军拉着飞奔？ 满清的火炮其实也是马车牵引的，但为啥不能飞奔？ 因为火炮太重，如果拉着飞奔，炮架会散架的，只能缓缓移动。 可是新北军的火炮怎么回事？ “液压泵……” 赉塔终于弄懂法国人提到的这个名词了。 很明显，新北军的火炮炮架，经过了液压泵改良，不但能消化大炮射击带来的后坐力，还可以抗衡高速移动下的压力。qqnew 这是方腊那群神棍，制干冰棒用到的装备。 经过沈括等人的研究，终于应用到了炮架上。 距今不过半年时间，满清到哪学去。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新北军的炮兵在移动之后，依然能对目标发起快速打击。 这就没什么诀窍了，纯粹是岳飞精心训练的结果。 郑克均提出“飞炮战术”，岳飞就得想办法实现这种战术。 飞炮战术最大的困难，就是快速变换位置后，如何进入快速打击。 如果还要标定诸元，再射击，打击效果就太差了。 为了实现这种战术，岳飞让炮兵不断演练变换位置后打击预定诸元。计算每一次的误差角。 通过第一次标定的诸元，在横向或者纵向移动一定距离后，计算到底要调整多少射角，才能大概打到第一次标定的位置。 往复训练，不断调整角度。 不知浪费了多少炮弹，炸了多少大炮，才达到现在这种效果。 虽然快速移动后，肯定没有第一次打击那么精准。但炮弹大致还是能落在元点范围内。 可怜的满清大炮，不断开火，可是根本锁定不了新北军的炮阵。 反而是新北军的炮阵不断摧毁满清缓慢向前移动的火枪阵。 火枪阵排队向前，几乎成了活靶子，只要一颗炮弹落在阵型之中，就能撞死一大片。 两千米，一千五百米，一千米…… 满清至少二十个火枪阵遭受严重损失。 常宁心在滴血。 这可都是大清皇室倾家荡产换来的装备。 不过好在已经进入千米范围。 满清火枪手数量远多于新北军，所以只要跨过这一千米，还是能碾压新北军。 “快点，再快点。” 常宁手心冒汗。 “换弹。” 凯撒再次下令。 所有填弹手从马车上搬下来一只只蓝色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完全不同于刚才发射的子铳。 这是新北军新装备的开花弹……暴雨梨花弹。 “炮兵调整射角，重新标定诸元，发射。” “轰”“轰”“轰” 新北军数百门火炮再次三发齐射。 这三发齐射并不是瞄准的，只是为了标记射击位置，可是带来的杀伤，却让满清所有指挥将领目瞪口呆。 只见那些暴雨梨花弹在三角阵附近炸开，无数铅弹爆射。 别说距离近的火枪兵，就算是距离二十丈，也有不少满清火枪兵被铅弹击中。 “炮兵调整射角。 一队，东北二十三元。 二队，东北二十四元。 三队，正北二十五元。 四队，正北二十六元。 ……” 清军的噩梦开始了。 当新北军调整好射击元，无数的暴雨梨花弹开始击中轰击清军的三角阵。 几乎一颗暴雨梨花弹，就能将一个三角阵打得溃不成军。 这些铅弹其实并不致命，但在战场上受伤，和废了也没多大区别。 清军的火枪阵伤亡指数倍增长。 “怎么会这样？” 常宁脸都白了。 董额，佟国维，喇布，穆占，桑吉克，罗马达诺夫斯基等等将领，全都神情呆滞。 他们完全想不通，郑匪的开花弹射程，怎么会和红衣大炮差不多，而且威力比满清所用的开花弹，至少大三倍以上，覆盖范围也是两倍以上。 仅仅前进了两百米，就有十个火枪阵被重创。 如此下去，恐怕到不了新北军三百米范围，所有火枪阵就都溃不成军了。 “快想办法，你们这群废物，快想办法啊。” 常宁急得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王爷，派骑兵冲阵，掩护火枪队前进。”喇布建议道。 “什么？骑兵冲阵？那不重蹈牛首山，苏州，韶关之战的覆辙吗？那得损失多少骑兵？” 常宁怒视喇布。 他预定好的战术，可是火枪阵与郑匪正面对决，以绝对优势碾压后，再让骑兵冲击，一举击溃新北军。 最后步兵包围收尾。 完美。 可是现在竟然要用骑兵冲阵？ 这些骑兵可是满清的老底，是辽东，热河，科尔沁草原最后的生力军。 打光了，自己怎么跟太皇太后和皇上交代？ “不行，绝对不能用骑兵冲阵。” 满清现在也有燧发枪队，常宁太明白火枪阵的威力了。 一想到骑兵冲击火枪阵的惨烈场面，常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爷，没办法了。 火枪队移动速度太慢，这样下去，不过是给郑匪炮兵喂食而已。 骑兵冲阵，虽然会有损失，但也总比火枪队全军覆没强啊。” “对啊王爷。” 赉塔也对常宁道：“王爷，你还记得吗？苏州之战，之所以我们的骑兵惨败，并不是因为郑匪火枪阵有多强大。 是因为郑匪拉了铁丝网，我们的骑兵无法前进，所以才全军覆没的。 但现在郑匪并没有拉起铁丝网，光靠火枪队，绝对灭不了我们的全部骑兵。 只要我们的骑兵能掩护火枪队到达郑匪火枪阵百米范围，以我们的兵力优势，就能碾压郑匪了。” “王爷，快下令。” “快下令，我们又有好几个火枪队被打击了。” 众将皆苦劝常宁。 常宁满脸的挣扎。 他本以为这是一场碾压战，可是谁知道打起来这么艰苦。 骑兵损失太多，此战过后，满清国本怕是就会动摇了。 可是此时，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骑兵，出击。” 常宁大喊一声，同时闭上了眼睛。 他不忍眼看无数八旗精锐落马的场景。 “杀。” 莽依图，穆占，各率领一支骑兵，向新北军阵营杀了过去。 训练两年的八旗精锐奔腾，一时间尘沙漫天，马蹄声震颤天地。连南运河的河水都掀起滚滚波涛。 第260章 戴梓步枪 “调整射角，射击敌军骑兵冲锋阵。” 凯撒指挥着炮兵，再次调整射角，对涌出的数万满清骑兵，展开平角射击。 如当初韶关之战一般，低射角射出的炮弹，只要击中，炮弹就好像激光束一般，掀翻一条线的骑兵。 “散开，阵型散开。” 穆占和莽依图皆是百战名将，当即指挥骑兵散开队形冲锋。 这就是八旗骑兵和三藩骑兵的区别。 三藩骑兵根本做不到在两千米的冲程内，散开又聚合。 这是由骑兵素质决定的。 而八旗精锐骑兵，能够在聚合—散开—聚合之间，完成行云流水的操作。 短短一百米范围，他们就能重整冲锋队形。 看到满清骑兵的冲锋威势，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都是眉头紧蹙。 八旗骑兵如此战力，比准噶尔汗国的蒙古骑兵更强，比沙俄刚刚收编不到三年的哥萨克骑兵，也不遑多让。 两人心里都在默默计算，如果自己国家的军队，正面遇上八旗精锐骑兵，会是一个什么场景。 火星撞地球，必然双方都损失惨重。 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如此强大的骑兵，新北军要怎么抵挡？ 就算是火枪队，也难以扼阻这样精锐的骑兵冲阵。 “杀。” 满清骑兵挥舞腰刀，尖叫着向新北军阵地杀来。 因为阵型散开，在几千米的战线上，炮兵根本无法锁定。 到了千米距离，炮兵使用开花弹打击骑兵，杀伤力有所上升。 但对于在几十丈内，只有一两个骑兵的散兵阵，哪怕是开花弹，也难以形成有效威胁。 清军骑兵很快就到了三百米范围。 此时的莽依图和穆占，不得不开始收拢阵型。 而这个距离，正好是开花弹最大杀伤距离。 清军骑兵伤亡开始不断上升。 可毕竟大炮射速太慢，骑兵太快。 满清骑兵杀入百米范围时，也不过只损失了一两千人。 数万骑兵猛扑向新北军阵。 “火枪，射击。” 新北军的火枪阵终于开火。 三角阵的火枪射击威力，被展现得淋漓尽致，清军骑兵伤亡急剧上升。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短短数十米距离，清军阵亡数千人。 可恨的是，新北军火枪阵眼看骑兵接近，如韶关之战一般，三角阵开始交替掩护撤退。 “哪里走。” 穆占和莽依图岂会让三藩骑兵的悲剧，在自己身上发生。 “抛射。” 随着两位大将一声令下，数万骑兵弯弓搭箭，向天空抛射。 八旗骑兵和三藩骑兵的另一个区别，就是八旗骑兵都会骑射，他们能在奔驰的战马上，拉开硬弓。 骑射借助马力，又是抛射，能形成接近五十米的箭雨覆盖。 撤退的新北军火枪阵遭遇打击。 可是此时穆占和莽依图同时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和韶关之战不一样，只见新北火枪阵撤退后，露出来的，并不是新的三角火枪阵，而是一支支搭载在三脚架上的大枪。 没错，大枪，莽依图和穆占只能这样形容眼前看到的东西。 只见新北军士兵三个人一组，推出一架架大枪。 这些大枪长短和燧发枪差不多，但却要粗很多，还有好几个枪管。 整把大枪装在三脚架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飞驰而来的八旗骑兵。 “戴梓步枪，开火。” 随着帝辛一声令下，数千支“大枪”同时射击。 “砰”“砰”“砰” 枪声响起，无数骑兵应声落马。 可是还没等清军骑兵反应过来，第二波射击又开始了。 “砰”“砰”“砰” 又是数百骑兵落马。 接着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射击…… 八旗精锐骑兵进入二十米范围后，几乎不能前进一步。 前排骑兵被一排排射杀。 “这是什么鬼东西？” 穆占和莽依图好像做梦一般。 普通燧发枪，一分钟只能打五到八发子弹。 可是眼前这玩意怎么回事？按这射速，一分钟至少打二十五发子弹以上。 如此恐怖的火力，哪里是骑兵能承受的？ …… 数千戴梓步枪在战场上吐着火舌，疯狂收割八旗兵的性命。 再加上三角火枪阵的助力，八旗精锐别说前进，冲进三十米范围的骑兵，几乎全部被清空。qqΠéw 只几分钟，战场上就堆积了一片一片的八旗骑兵尸体。 郑克均坐在椅子上，满意地看着戴梓步枪在战场上的表现。 其实他和岳飞早就分析出，满清之所以派董额和佟国维南下，支援三藩，就是为了拖时间。 满清必然在集聚力量，准备对抗新北军的北伐。 郑克均之所以愿意上这个当，首先当然是三藩不得不剿灭，否则大军北伐，后方不稳。 其次，郑克均便是在等待戴梓把他的步枪做出来，并进入工厂生产。 当郑克均从白云寺回来后，在去看望贞央之前，就接见了戴梓和戴苍父子。 不负所望，也毫无悬念，戴梓做出了历史上最早的手动步枪。 虽然样子还很原始，也还有很多缺点，但经过测试，已经形成战力，至少吊打当今时代的任何兵种都没问题。 于是，郑克均决定再给满清大半年积蓄力量，同时也把粮食拿去赈灾湖北和河南。 在近一年时间里，南京，上海，基隆，杭州，台南的工厂，生产了接近一万把戴梓步枪。 此时终于派上用场，其效果，和预料中一样。 骑兵，如何能对抗手动步枪组成的枪阵？ 操作戴梓步枪的三个士兵，一个射击，一个负责装弹，一个负责水冷。维持着戴梓步枪不间断的运转。 一把戴梓步枪一分钟二十五发子弹，四千把戴梓步枪同时开火。 一分钟十万的子弹，如狂风骤雨一般，在骑兵眼前形成不可逾越的弹幕。 战场，变成了屠杀场。 穆占，莽依图，还有站在远方的常宁，赉塔，董额，佟国维，桑吉克，罗马达诺夫斯基全都傻眼了。 他们完全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幕。 就好像一个二战士兵，不能接受阿帕奇一般。 这完全就是跨时代的打击。 “完了，郑匪真是在诱敌。” 参领岳升龙看到眼前这一幕，完全坚定了之前的判断。 新北军之前溃败，一定是在诱敌，拥有如此强大的武器，怎么可能被突然出现的清军吓跑？ 再想到观津镇周围的地势……岳升龙突然脸色煞白。 第261章 突火骑兵 “调整射角，标定诸元。” “一队，西北一元。 二队，西北二元。 三队，西北三元 ……” 很久都没有存在感的炮兵，再次开火了。 此时，凯撒指挥着炮兵，移动到了两翼位置。 骑兵太接近本阵，是无法使用炮兵打击的，但采用飞炮战术，拉开距离，就可以继续打击了。 此时的骑兵冲锋被戴梓步枪阵所阻，停滞不前，完全成了开花弹的活靶子。 数百颗炮弹下落，每颗炮弹里面装着几百颗铅弹。 一时间数万铅弹在清军骑兵阵中散开。 步枪阵，火枪阵，开花弹饱和攻击……满清花两年时间组建起来的精锐八旗，遭遇屠宰式清洗。 运河水波涛滢滢，观津镇草木荡漾。 天上红日当空，万里无云。 仿佛一切都是那么静谧。 可就是在这片静谧的土地上，无数八旗骑兵连人带马被打成筛子，成一滩肉泥永远埋葬黄沙。 八旗骑兵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后方跟随的满清火枪阵，终于到了百米范围。 可是他们能做什么？ 整齐的队列，最后也不过成了戴梓步枪的活靶子。 满清火枪兵被新北军步枪队一排一排收割，毫无抵抗力。 “王爷，撤兵，郑匪沧州诈败，真的是在引诱我们深入。” 岳升龙再也忍不住了，跑到常宁面前苦劝撤兵。 “撤兵？歼灭郑匪的大好时机，难道就要这样错过？”常宁大怒。 “王爷，你醒醒，这是个陷阱。 我们歼灭不了郑匪，再拖下去，郑匪要歼灭我们了。” “你放屁。” 常宁勃然大怒，一马鞭抽在岳升龙身上，将岳升龙抽了一个倒栽葱。 “不能输，这一仗不能输，这一仗输了，我大清就完了。” 常宁内心痛苦万分。 他看得出来，此时战争对满清不利，可是绝对不能撤兵。 如果连眼前这十二万郑匪都不能击败，等姜子牙的八万精锐，贞德的十万披发军赶到，清军哪还有生机？ 常宁疯了，也豁出去了。 “所有火枪手听我命令，分散冲锋，与郑匪混战。 骑兵不计伤亡，给我冲阵。” 鼓号手将常宁的指令，传达给统领火枪队的鄂扎，以及统领骑兵的穆占和莽依图。 虽然不清楚常宁的意思，但也知道此时战局不利，必须改变进攻方式。 一瞬间，满清大军疯狂了。 骑兵全都不要命地往上扑，哪怕身边袍泽都被步枪打死，剩下的骑兵也打马飞驰。 短短三十米距离，上万骑兵殒没，两三万骑兵不同程度受伤。 但这些还能动的骑兵，依然一往无前的冲锋。 更疯狂的是那些火枪兵，不再结阵，而是游兵散勇地冲向新北军阵地。 这看似违背了燧发枪必须枪阵攻击的法则。 但常宁想的是，这些游兵散勇随意开枪，能打中就打中，打不中就拼命。 以绝对的数量优势，对新北军形成碾压。 哪怕三个换一个，常宁今日也要和新北军拼了。 “清军疯了。” 郑克均在帅台看得清军的行为，笑了。 “既然疯了，那末将就让他们更疯狂一点。” 岳飞再次指挥新北军变阵。 “突火骑兵，冲。” 英布早已蓄势待发，他此时率领的，也是项羽训练出来的突火骑兵，共一万人。 当八旗精锐和满清火枪兵，好不容易在付出巨大伤亡后，接近了新北军阵地。英布率领突火骑兵杀出。 “手雷，抛。” 一万手雷铺天盖地向满清骑兵和火枪兵砸去。 “轰”“轰”“轰” 仿佛被上万门大炮，同时精准炮击了一般，整个清兵阵营被炸开锅。 “骑枪，射。” 当突火骑兵接近满清士兵时，掏出一把骑枪对准射击。 如此近的距离，短管骑枪威力尽显，大批清军士兵倒地。 “杀。” 突火骑兵和满清士兵终于混战在了一起。 可是此时满清士兵才发现，突火骑兵连人带马，全身都包裹重装的陶瓷鱼鳞甲，比普通涂釉鱼鳞甲厚得多。 每一件陶瓷鱼鳞甲，拥有多达八层的缓冲层。 普通燧发枪根本无可奈何。 更别说刀剑。 一万突火骑兵冲入满清阵中，除了被撞翻的，几乎没有损失，好像一万辆摩托化步兵冲入步兵阵中一般。 “第二轮，手雷，抛。” 这次是在混战中抛手雷，突火骑兵更加可以寻找清兵密集处抛出。 “希腊火，抛。” “第二轮，希腊火，抛。” 数万满清冲锋士兵，无论骑兵还是火枪队，四处被炸翻，到处都是大火。 无数清兵哀嚎。 “长矛，冲。” 在手雷和希腊火将满清阵势摧毁得七零八落时，突火骑兵举起了长矛。 他们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需要将长矛对准满清骑兵，借助马力向前就可以了。 重骑兵强大的冲击力，长矛带起一串清兵倒地。 长矛损折。 突火骑兵杀了满清军队一个对穿。 “骑枪，射。” 突火骑兵再次掏出另一把骑枪，回头对清军射击。 此时的清军已经被打懵，只能如束手就擒的犯人一般，任突火骑兵射杀。 “公子的突火骑兵，威力实在惊人。” 岳飞在帅台上看到突火骑兵的表现，都惊呆了。 只一轮冲锋，满清数万冲锋兵就被完全击溃，除了在火海中哀嚎，无法再对新北军阵形成任何威胁。 如此战力，让天地失色。 岳飞实在想不通，自家公子是如何想到组建这样一个威力恐怖的兵种的。 “威力是大，就是太让人肉疼了。”qqnew 别人看到突火骑兵冲锋，看到的是威力，可郑克均看到的，却全是白花花的银子。 每一个突火骑兵，装备两把骑枪，一杆长矛，一把马刀，两个手雷，两瓶希腊火油。 还有全身的重装鱼鳞甲。 这可都是钱啊。 最关键这里面的装备，几乎都是一次性消耗品。 别以为长矛不是消耗品，骑兵冲锋，什么花式动作都是假的，全靠冲击力。 而在强大的冲击力下，长矛和长枪基本都会损折。 还有重装鱼鳞甲，一次冲锋，也会受创不小，很难修复。 一仗打下来，很大一部分鱼鳞甲都得更换。 这完全就是用与骑兵重量等量的白银，堆积起来的军队。 就刚才这一次冲锋，几个小目标都没了。 第262章 佟家人全是废物 “如此威力，花费再大也值得。” 岳飞一直以来就疑惑，突火骑兵早在新北军攻下上海时，就开始组建了。 为什么后面的战争，郑克均一次都没用过。 连苏州那么关键的战役，也把突火骑兵留在后方训练。 原来威力如此巨大。 再加上消耗大，当然要用到最重要的战役。 如今用在奠定天下一统的战争上,再合适不过了。 “杀。” 突火骑兵举起马刀，再次杀了回来。 已经崩溃的清兵，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又被突火骑兵杀了个对穿。 当突火骑兵回到新北军本阵时，整个满清的先锋阵，已经被打得彻底散架。 “戴梓步枪,开火。” “火枪阵，开火。” “调整射角,射。” 步枪，火枪，大炮，再次用铺天盖地的弹雨，洗礼清军先锋阵。 十万清军，已经阵亡过四万，余下士兵几乎尽皆受伤，除了哀嚎，再无任何战力。 这可都是满清集聚两年，用尽一切手段，才积攒起来的精锐。 “噗” 远远看着清军被屠杀殆尽的常宁，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王爷” “王爷” 赉塔等将领急忙上前扶住常宁。 “桑吉克将军,罗马达诺夫斯基将军，你们还在等什么？ 还不快支援？ 大清如果败了,你们以为郑匪会放过你们？五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郑匪会让你们拿到手？” 喇布怒视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 满清剩下的都是步兵和炮兵了，不能冲锋，只能指望蒙古骑兵和沙俄火枪队,以及哥萨克骑兵。 可是喇布太天真了。 人家准噶尔军队和沙俄军队是来打秋风的，不是来送死的。 眼看着精锐的满清军队被屠杀，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手上的，也都是各自国家的精锐。 尤其是罗马达诺夫斯基，五万开拓团军队带过来三万，都死了，那沙俄在远东的开疆计划就破产了。 他们要是把军队给满清军队陪葬，噶尔丹和费奥多尔不把他们处决才怪。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迅速逃离战场。 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立即率领军队离去，一句废话也没多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等着，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喇布气得跳脚大骂。 “撤兵……撤兵……” 常宁虚弱地喊道。 他终于彻底死心了。 满清集聚两年的实力，终于还是无法击败郑匪。 为今之计，他只能把剩下的生力军带回北京，以北京，天津和沧州为根据，死守待变。 可是，看到清军如潮水一般撤退。 土山上的郑克均和岳飞,嘴角都带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他们从沧州开始演戏,一直演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刻。 岂会让满清最后一支生力军逃脱？ 只要进入观津镇的敌军，不管是满人，蒙古人，汉人，还是沙俄人，都得死。 “报” 常宁正组织大军撤退，这时一名传讯兵突然慌张地跑到常宁面前。 “禀报王爷，观津镇北，已经被郑匪封锁。”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郑匪哪来的军队封锁镇北？难不成姜子牙的兵马会飞吗？” 常宁惊怒。 这才过去一天时间，姜子牙的部队从临邑出发，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观津。 “不……不是姜子牙的兵马，是敌将张辽和项羽，率领参与攻击沧州的七万先锋军，在观津镇北拉起防线。 赉塔率领的后军，与郑匪防线遭遇，损失惨重，不得不撤了回来。” “你放屁。” 常宁一脚将传讯兵踢飞出去。 “张辽项羽的七万先锋军，在沧州城下已经被彻底打散。他们如何在镇北建立防线？” 常宁怒瞪着传讯兵，仿佛要把传讯兵生咥了一般。 喇布拧眉道：“王爷，现在看来，沧州城下郑匪的一切败象，都是刻意为之。 张辽项羽的七万先锋军，未必溃散，只是有预谋地分散撤退。” “就算如此，他们毕竟也是散了。 一支大军从分散到聚合，岂会那么容易？ 再说了，本王还派了佟国纲率领五万大军消灭他们，佟国纲人呢？” 古代的军队不是现代军队，拥有适时的通讯工具，还有定位系统什么的。 七万大军一旦散开，就算是有预谋的散开，也没那么好聚合。 就好像七万个学生出去郊游，一旦分散，在没有通讯工具的前提下，哪怕是约定好集合地点，又岂能快速聚拢，并且形成战力？ 满清的斥候和哨探遍布华北平原，如果张辽和项羽的军队有聚合迹象，一定会被哨探和斥候发现。 至少他们在到达观津镇北时，还是分散的状态。 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合？ 也正是因为如此，常宁才会派佟国纲带五万人去击败这些离散的新北兵。 凝聚在一起的五万人打几十股分散的小部队，哪怕敌军总和有七万人，也必胜无疑。 “是啊，这一点本王也想不通。”喇布紧蹙眉头。 常宁和一众满清将领绝非不懂兵之人，常宁派出五万人去攻击张辽和项羽时，没人觉得有问题。 就是因为常宁的命令合乎兵发。 “禀报两位王爷，郑匪并没有合围，反而比在沧州城下时更加分散。 他们在观津镇北，建立了上百个阵地，每个阵地只有几百人。 每个阵地用铁丝网围住。 贼将项羽率领骑兵，陈逸之率领步兵，游弋在各阵地之间。 几乎将整个观津镇北，堵了个水泄不通。” “上百个阵地？佟国纲干什么吃的？竟然让他们扎下了营盘。 为什么不趁郑匪分散，逐个击破？ 佟家人全他妈是废物。” 常宁再也顾不得什么争取贵族人心，破口大骂。 站在一旁的佟国维低下头，他也觉得哥哥的行为不可理解。 这一次的贻误军机，可能会断送整个大清王朝。 “禀……禀报王爷，佟将军正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做了，在郑匪小分队陆续到达观津镇北时，便发起了围攻。 可是那些郑匪小队，每个小队都装备了一定数量的火炮，火枪，还有希腊火，震天雷。仟仟尛哾 还有大量的连发大枪，就和今日在观津镇南见到的大枪一样。 第263章 清军的铁丝网 佟将军率领大军围攻新北军的小队，可是这些小队就好像铁疙瘩一般，根本啃不动。 后来到达观津镇北的郑匪小队越来越多，就好像无数蚊子一样，他们从四面八方攻击佟将军的大军。 大军疲于应付，阵型越来越散乱。 就在这时，贼将项羽突然率领大批骑兵杀到，和今日贼将英布率领的骑兵，如出一辙，攻击力十分恐怖。 只一个回合，佟将军的大军就被击溃。 而贼将陈逸之截断了佟将军的归路，使佟将军的大军……全军覆没。” 最后四个字，传讯兵声音小得可怜。 常宁整个人愣住，脸色煞白。 “全军覆没……” 常宁呢喃，踉跄后退数步，仓惶欲倒，喇布等满清将领赶紧扶住。 就在这时，又有南方的通讯兵赶来。 “禀报王爷，郑匪大军尽出，对我军后方进行掩杀。 负责断后的莽依图将军，快顶不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 常宁彻底慌了。 “王爷，绝不能陷入两面夹击。 如果让郑匪冲破莽依图的断后军阵，我们恐全军覆没。”鄂扎急声道。 “这个谁都知道，可能有什么办法？”常宁大吼。 “王爷您忘了？我们带了一件郑匪的秘密装备，铁丝网。 以铁丝网在苏州之战的表现，挡住千军万马都没问题。 更何况我们大清的铁丝网，比郑匪的更坚固，倒刺更锋利。 只要我们拉起铁丝网，郑匪休想前进一步。” “铁丝网？对啊，本王怎么忘了？” 常宁大喜，立刻就让人拉出铁丝网，准备扎营。 “王爷，万万不可。”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正是岳升龙。 岳升龙这下真急了。 “王爷，万万不可拉铁丝网，一旦拉铁丝网，无异于自困囚笼。 郑匪进不来，我们又如何出得去？ 如今大清所有的生力军都在观津镇，我们用铁丝网守住阵营，下一步怎么办？谁会来救我们？ 郑克均和岳飞之所以选择观津作为决战地点，恐怕就是看中了这里三面环水，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 咱们万万不可上当，否则数十万大军，就将万劫不复了。” “岳升龙。” 常宁勃然大怒，厉声大吼。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一个小小参领，这时候跳出来卖什么宝？ 不拉铁丝网，你让本王怎么办？ 南边是郑匪主力，北边被张辽项羽封锁，东西两面皆是河流。 你要冲出去？你往哪冲？送死吗？ 大清今日兵败，就是因为你这种夸夸其谈的将领太多，来人。” 常宁怒吼一声，两名军士立刻踏步上前。 “将岳升龙带下去，斩。” “是。” 两名军士拉起岳升龙就走。 “王爷，算了，如今危亡时刻，正是将士用命之时。 你留岳升龙一条命，让他杀敌折罪岂不更好？” 岳升龙是喇布的部下，喇布赶紧出来替岳升龙求情。 “若非看在简亲王份上，今日非斩了你不可。”常宁余怒未消。 喇布赶紧让岳升龙退下去。 可是岳升龙此时哪里会退。 “王爷，绝不能拉铁丝网，坐困死地。 虽然四面皆难突围，但无论付出多大伤亡，都得突围。 末将建议，此时应该全军北进。 张辽和项羽之所以扎营上百，是因为他们缺少重火力。 七万大军不可能像今日岳飞指挥的主力部队一般，使用移动火炮、集群攻击的战术，也无法形成数千把大枪组成的枪阵火力。 虽然数十万大军越过这上百个铁丝网阵，会损失惨重，但是哪怕阵亡十万人，也要冲。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十万人？岳升龙，你好大的口气，这可都是我大清的根基。 一旦丧失，就算我们逃回沧州，又拿什么守住京津？” 这时又一传讯兵仓惶奔来。 “禀报王爷，莱塔将军对张辽军阵群发起第三次攻击，只冲了几百米，就已经溃不成军。 现在项羽正率领骑兵追杀莱塔将军，莱塔将军请王爷立刻支援，否则后军四万人恐全军覆没。” “岳升龙，你听到了？” 常宁怒视岳升龙。 “张辽军阵何等恐怖？莱塔四万人连半个时辰都没顶住。 十万人？恐怕咱们冲过去，二十万人都得损折。” “哪怕只剩下一万人，也得冲。 甚至大军可以丢弃所有装备，从东西两面的运河泅渡。 王爷，您听末将一句，此时不突围，咱们数十万大军，一个人都别想活着离开观津镇。” 岳升龙脸庞通红，不顾一切地大喊。 “够了。 简亲王，岳升龙是你的人，本王不处置，但请你立刻把这只苍蝇给我带走。 否则本王便要认为是你简亲王，藐视本王军法了。” 常宁狠狠瞪了岳升龙一眼，这才对全军朗声下令：“传令莽依图和莱塔，再多撑住半个时辰。 只要半个时辰，本王便能拉起铁丝网，到时候任郑匪再强大的火力，也休想奈何本王。” 夕阳照耀下，清军紧急将一圈圈铁丝网缠绕起来，用木桩深深固定在地底。 这些清兵果然是精锐，搭建铁丝网的速度极快，明显这两年也是练过的。 只用了半个时辰，能护住数十万人的铁丝网，就搭建了起来。 “炮队，火枪队压前，弓弩队掩护，各军准备好希腊火，务必不能让郑匪越雷池半步。” 当看到四面的铁丝网都立起来，各防御兵种也已就位，大军终于安全了时，常宁长舒一口气。 当莱塔率领仅剩的一万多人，莽依图率领两万人赶回后，常宁清点了一下人数，清军总计还剩下十二万人。 加上沙俄军队和蒙古军队，共二十二万人。 常宁不禁悲从中来。 这两年，满清搜刮了百姓的所有财富，地主的所有财富，让朝廷所有文武大臣募捐。 皇宫里能节省的用度，全都节省了。 常宁作为恭亲王，一日三餐竟然只能吃一顿肉，还是最普通的猪肉。 不止如此，康熙还把故宫里的很多宝物，只要法国人看得上的，都拿去抵了武器欠款。 后宫嫔妃的胭脂水粉全部停了，配饰珠钗，都抵当给了法国人。 还发动辽东老家的满人捐钱捐粮。 就是这样，才养活了这数十万军队，并且将这支军队武装到了牙齿。 可是今日一战下来，竟然折去大半。 第264章 千古第一帅才 要不是害怕失去主帅军心混乱，常宁恨不得立刻引剑自刎。 不过好在是保住了剩下的这十二万人。 只盼着能活着将这十二万人带回北京，凭借北京城的坚固，挡住郑匪，观时待变。 果然，当新北军追兵追到千米之外，看到清军已经扎下铁丝网营盘，望而却步。 随后新北军派出炮兵对清军阵地轰击，常宁立刻下令清军火炮对轰。 清军火炮威力不输新北军，远程对轰，新北军火炮没有占到便宜。 天逐渐黑下来，新北军火炮还在不断开火。 常宁从望远镜里看到，新北军正在集结大军，很明显是要等天亮之后，就对清军发起总攻。 常宁赶紧命令各营备战。 观津之战能否反败为胜，全看明天的发挥了。 如果发挥得好，和苏州之战一般，铁丝网反过来成为新北军炼狱，那清军就能完成逆袭。 如果顶不住新北军进攻，就全完了。 常宁在煎熬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豁然睁开眼睛。 “郑匪发起进攻没？” 常宁立即招来巡夜将领询问。 巡夜将领摇头。 就在这时，一名游哨将军闯了进来。 “禀报王爷，郑匪大军撤了。” “郑匪撤了？这怎么可能？” 常宁鞋都没穿，就跑出了帐篷，登上了望楼。 只见昨夜已经集结好的新北军，正缓缓撤退。 “郑匪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放弃围攻了？” 常宁满脸疑惑。 “王爷，不好了。” 这时将军穆占跑了过来。 “王爷，刚才哨探来报，今天黎明他们出营探查，发现东西两面的运河两岸，全部拉开了铁丝网，长达数千米，将整个运河都围了起来。 同时南北两面的郑匪营前，也都拉起了铁丝网。 我们被困在观津镇了。” “什么？” 常宁大吃一惊。 “郑匪不是要围攻我们吗？他们拉铁丝网做什么？” “很明显。”简亲王喇布喃喃道：“郑匪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强攻，昨夜他们集结，做出围攻的假象。 是为了麻痹我们，以为他们争取时间拉起铁丝网。 如今我十数万大军，真的坐困囚笼了。” 喇布现在才发现，岳升龙一切都是对的。 他从一开始就料到了郑匪的企图。 可是自己这些满清将领此时才醒悟，已经晚了。 “我军休矣。” 喇布从望远镜里，看到南运河上一排排铁丝网，心凉到谷底。 而常宁怔怔地望着那些在晨曦下闪着寒光的铁丝，突然眼前一黑，从了望楼上直直地摔下。 “王爷，王爷……” 常宁“嘭”地一声砸在地上，吓坏了所有清军将领。 清军营地一时喧嚣沸腾。 而这个时刻，郑克均和岳飞也登上了了望塔，在朝阳的沐浴下，静静地看着清军营地的动向。 “岳将军真乃千古第一帅才，你提出的战略，完美地实现了。” 其实早在临邑时，郑克均和岳飞就拟定了整个作战方略。 也是在那时，郑克均和岳飞推断出满清隐藏了数十万装备精良的大军。 其实要知道清军隐藏了大军并不太难。 虽然天地会和新衣社，在北方的势力很弱，但清军毕竟在热河，盛京，科尔沁全面征兵。 如果新北军这都查探不到，那情报部门可以直接撤了。 哪怕不知道清军具体数量，但大致也能知道清军养了大量新军。 可是却没人知道满清这几十万军队，全部装备了最先进的火炮，火枪和各种新北军的新式装备。 直到那一夜，郑克均和岳飞分析出，满清搜刮了太多财富和粮食，朝廷也节约了太多财富和粮食。 这些财富和粮食不可能蒸发了，康熙也不可能敝帚自珍囤起来。 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全部拿去养军了。 再想到三年前，法国和英国诡异的贸易数字，远远超过他们国内军队的武器装备数量。 郑克均立刻就明白了。 从欧洲回来的间谍，带回来的法国军队数量，应证了这一点。 而且间谍还调查了法国的财务状况，十分正常，甚至是良好。 这就不对了。 1678年，法国与荷兰打完仗后，虽然获得了胜利，但国库基本被掏空。 这三年又大量从大明购买武器装备，路易十四不加税绝对应付不了开支，更不可能财务状况良好。 所有情报消息结合分析，只剩下一个结论。 法国把武器装备转卖给满清了。 从那时起，郑克均和岳飞就开始制定战略，最终目标就是将这支隐藏的满清精锐大军，斩尽杀绝。 两人有一个共识，绝对不能让这支军队退回北京和天津。 否则凭着北京城的坚固，新北军不知要付出多大伤亡才能拿下。 就算最终拿下，北京这座古城也千疮百孔。 这是郑克均和岳飞绝对不想看到的。 所以郑克均和岳飞制定了一个大胆的战略计划。 先是正常行军，攻击到沧州城下。 打沧州也不能假打，必须玩命。 满清将帅不是白痴，他们肯定在等新北军最虚弱时，对新北军的软肋致命一击。 如果清军将帅发现新北军攻击沧州留力，一定会多一个心眼，不利于后面计划展开。 对此，岳飞做了三件事。 首先是让张辽派麾下士兵玩命攻城，光河北兵不够，新北军精锐也得上。 同时大军摆出双鱼阵。 双鱼阵对攻城部队展开十分有利，但由于这种阵型，各部队都是以流线型面对城墙，两翼成了致命软肋。 尤其是鱼尾和鱼身的结合部，最薄弱。一旦被斩断，新北军首尾难顾。 所以只要让清军发现这个软肋部位，他们一定会倾巢出动，发起全力一击。 可问题是，数万大军的战线太长，双鱼阵的软肋未必那么容易被发现。 于是郑克均做了第三件事，就是培养内鬼。 在临邑故意激怒董额，就是为了让他愤恨，从而再转投满清。 以董额和佟国维犯下的罪孽（间接杀死顺治），除非有投名状，否则满清未必接受他们叛归。 董额和佟国维手下无兵，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把新北军阵型布置，原原本本告诉清军。 第265章 自寻死路 三件事环环相扣，终于让常宁觉得有了必胜把握。全军出击。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新北军只需要按计划逃跑。 岳飞这样的统帅，打仗之前，怎么可能不查看地形地势。 现在这个世界，虽然热兵器已经遍地都是，但很多将军还是冷兵器思维,总觉得平原就不可能设伏。 但拥有铁丝网和希腊火，还有火枪队和手动步枪，岳飞早就相中了观津镇这一片地方。 这里三面环水，因为是夏秋之交，南运河水量很大。 只要清军进入这个u型地域，新北军只要封住北面出口,清军插翅难逃。 只是平原的地形,的确不好封堵,尤其是清军有三十几万大军，光靠张辽的几万人，是绝对挡不住的。 所以岳飞和郑克均还不得不冒险，用十二万人先与常宁的三十几万人打一场。 先打残清军建制，把它士气打崩。张辽的七万人才有可能拦截住清军。 不过好在新北军有三大秘密武器：飞炮战术，突火骑兵，以及跨时代的戴梓步枪。 岳飞有充足的底气，以三分之一的兵力，与清军决战。 最终三大秘密武器不负所望，成功将清军打得丢盔卸甲。 可是此时依然不能大意，还是不能拉铁丝网，否则清军必定拼死逃跑。甚至放弃装备游泳过运河。 岳飞当即就派出骑兵追击清军。 清军阵型已乱，后有十二万追兵，前有张辽的上百个铁丝网阵地拦截。 一场决战，早已让清兵心胆俱裂，哪里还敢硬冲张辽的阵地。 果然，张辽在挡住赉塔的三波攻击后，常宁彻底放弃了突围打算。 这正是郑克均和岳飞想看到的。 当看到清军开始拉铁丝网,郑克均和岳飞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此时依然不能暴露要困死清军的图谋。 于是岳飞做出集结兵力,准备围攻清军的样子。 就好像苏州之战，清军也是大军压上，最后新北军凭借铁丝网，以绝对劣势的兵力获得大胜。 眼看新北军气势汹汹，仿佛要一口吞掉清军主力的样子，常宁彻底慌了。 再也顾不得思考其他，只想把铁丝网快点牵好，以保存大军。 却不知道他的清军在拉铁丝网，新北军也在运河两岸紧急布设铁丝网。 如今，u型运河东南西三面，铁丝网都牵了起来，清军就算想游泳逃跑，也不可能了。 第二天一大早，新北军就全军通过浮桥，撤到了铁丝网外。 在铁丝网外架设大炮，戴梓步枪，布置火枪队，弓弩队。 观津镇幸存的二十四万军队,全成了瓮中之鳖。 …… 天朗气清。 所有满清将领,以及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眼看着运河上闪着光芒的铁丝网，彻底呆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恭亲王，你快拿个主意啊。” 桑吉克急得满面通红，他可是带了七万蒙古大军过来，为的就是战后抢胜利果实有底气。 可这七万精锐蒙古军，是准噶尔汗国的命脉，要是全军覆没在这，他的全家老少，都要被噶尔丹斩尽杀绝。 罗马达诺夫斯基更加恐慌。 此时的沙俄还远不是战胜瑞典后的沙俄帝国，三万大军对国家的远东战略极其重要。qqnew “昨天让你们出战，你们却只知道逃跑，现在被围了，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鄂扎气不过昨天沙俄军队和蒙古军队不战而逃，趁机数落。 罗马达诺夫斯基却毫不相让。 “你好意思说我们？明明是你们清军无能。 近三十万军队打不过人家十二万，还整天吹嘘自己是亚洲第一帝国。 满洲野猪皮真是丢人现眼。” “罗刹鬼，你说什么？” 鄂扎，赉塔，莽依图，穆占等一众满清将领勃然大怒。 “怎么了？你们无能不让说吗？” 桑吉克也趁机起哄。 “要不是你们派使者跟我们吹嘘，你们两年时间已经积攒几十万大军，可以碾压新北军，我们会来吗？ 那个叫马齐（富察·马齐）的玩意，给我们说的可是，我们只是来助阵。 大清军队可以解决所有战斗，我们只需要在一旁见证大清的逆转之战。 怎么？现在八旗废物一战即溃，畏敌如虎，怪我们？” “竟敢羞辱大清帝国，阿尔泰山的杂种，老子跟你拼了。” 莽依图是个火爆脾气，再也忍不住了，一个飞身扑过去就和桑吉克扭打在一起。 桑吉克打不过，大喊一声，周围蒙古军队纷纷拔出弯刀。 “干什么？” 鄂扎手一挥，周围清兵举起了燧发枪。 “看把你通古斯野猪狂的。” 罗马达诺夫斯基冷哼一声，身后数百沙俄火枪兵举起了火枪，哥萨克骑兵也蓄势待发。 “够了。” 这时一声断喝传来，正是简亲王喇布。 常宁摔倒昏迷，此时军中地位最高者，就是喇布。 “都这时候了，起什么内讧？寻死吗？” 喇布冷冷瞪了一眼鄂扎，莽依图等人，再看向所有清兵。 “还不把枪放下？” 在喇布威势下，一个个清兵互相看看，只好放下了火枪。 喇布这时又走向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 “二位，果然要选择现在火并吗？ 目前清军只剩下十二万人，你们联军有十万人，且以逸待劳。 如果火并，获胜的很可能是你们。 如果你们想火并，现在就可以下令了。” 喇布冷冷盯着两人。 两人犹豫一下，手一抬，蒙古兵收起弯刀，沙俄军队收起火枪。 “现在形势很清楚了，从沧州到观津，我们都上了郑匪恶当。 他们费尽心思，就是要把观津变成我们的坟墓。 目前大军深陷围困。 本王刚才清点了军中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五日。 所以我们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突围。” “突围？” 满清将领和桑吉克两人面面相觑。 “东西南三面又是大河，又是铁丝网，怎么突围？ 北面的张辽，虽然一个个铁丝网阵地分开，但火力极其强大。 昨天赉塔将军差点就折在里面。 想要通过郑匪上百个营地间隙，突围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也要寻。” 喇布断喝一声。 第266章 碉堡 “昨天岳升龙将军说得对，我们留在这里，只能等死。 一旦耗尽粮草，就连最后的突围机会也没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团结一致，不计伤亡，向北突围。” 鄂扎等满清将领都赞同喇布的提议。 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想了想，也点点头。 “好,突围。” 午时，清军全军饱食一顿，在喇布指挥下，向北方的张辽阵地发起突击。 “岳将军，你认为咱们突围出去，要折损多少将士？” 常宁晕倒,喇布立刻便将岳升龙放了出来。 喇布终于知道,全军唯一一个清醒的人，就是岳升龙。 “王爷，末将是说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是真话。” “我们不可能突围出去。” 岳升龙静静看着远方的张辽阵地，满眼都是绝望。 喇布放下望远镜，豁然看向岳升龙。 “怎么可能？我们有二十四万人，而张辽只有七万人。 二十四万人怎么可能冲不破七万人的拦截？” “张辽不止七万人，因为郑克均和岳飞的主力，可以增援他。 东西南三面，大河加铁丝网，数千米长的河段，哪怕只有六万人把守，以郑匪的火力，我们也别想逃走一个。” “那也最多十三万人，我们的兵力两倍于郑匪，亡命冲锋，怎么可能不成功？ 本王已经决定，牺牲十五万人。 只要能逃出去九万人，以北京城的坚固,也能坚守旬年。 到时候大清的国运,就看天意了。或许郑匪内部会生乱，或许郑克均被刺杀也说不定。 那时就是我大清的机会。” 岳升龙苦笑。 “王爷，别幻想了。 郑克均与岳飞何等样人？王爷仔细回忆，自从郑匪从基隆北上，历经大小战役数十次。 难道还不明白郑克均和岳飞的行事风格吗？ 这两人做事气势磅礴，却极致缜密。 既然他们合围了我们，又岂会给我们半点机会？ 昨天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郑匪怕我们昨天突围，所以做出集结大军进攻的假象。 可以看出郑匪昨日还没把握守住北面。 但今天早上，看到郑匪从容撤军，末将就知道郑克均和岳飞已经准备好了。 他们已经准备好在北面歼灭我们了。” 喇布怔怔地看着岳升龙。 “不，本王不信，就算死二十万人，本王也要把剩下的四万人带回北京，交还给太皇太后和皇上。” 喇布怒吼。 此时，清军已经对张辽的北面阵地发起了攻击。 在求生的意志下，清军,俄军，蒙古军,皆爆发出强大的战意。 火炮掩护,火枪兵开路，骑兵冲锋。 鄂扎，莽依图，穆占，赉塔，王进宝，佟国纲，桑吉克，罗马达诺夫斯基等将领，一马当先。 在当今世界，以八旗军和蒙古军以及沙俄军的战力，如此狂暴的攻势，几乎可以摧毁一切。 但有一支部队除外。 那就是新北军。 站在高处指挥的喇布，很快就看到了让他绝望的一幕。 昨夜赉塔进攻，因为天色太晚，看不清楚，此时才看到张辽的一百多座军营时如何配合作战的。 只见每一个铁丝网军营，都好像一个堡垒，火炮，火枪，戴梓步枪，立体式开火。 一百多座军营的排布，全部呈多边排列，清军从任何两个军营之间通过，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军营可以进行火力支援。仟千仦哾 360度自由旋转的火炮，集中打击军营之间的结合部。 火枪队线排射击，数十个军营之间形成交叉火力网。 戴梓步枪数量不多，只有五千多把，但这些步枪却不像燧发枪，需要线排攻击才能形成杀伤力。 每一把戴梓步枪，几乎都可以封锁一条通道。 几条戴梓步枪的威力，对于这个时代的清军来说，无异于一架机关枪。 如此恐怖的火力覆盖，清军只能拿命铺路。 可是好不容易前进几十米，有几个漏网之鱼到了军营群的深处，项羽和哲别的骑兵，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如扫帚扫去灰尘一般，将几队幸运的清兵一扫而空。 更让清军绝望的是，郑克均派了英布和田豫支援张辽，两人各两万人，驻马于张辽军营群后方。 此时纹丝没动。 可以想见，哪怕清军几队士兵侥幸通过军营群，又如何面对四万大军的围剿？ “原来军营群比单一的铁丝网阵地，阻击效果更好。” 岳飞用望远镜看着张辽阵地的战况，喃喃自语。 张辽的战法不是他布置的，而是郑克均亲自布置的。 当时岳飞还不理解，以为是郑克均觉得，张辽和项羽的军队，在沧州城下佯装溃散。 七万大军想要再聚拢，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所以所幸便建立孤立军营。 这是无可奈何之举。 岳飞实在有些担心这些军营群的阻击能力。 如果让清军大量的有生力量逃跑，那要攻克北京这样的坚城，就太困难了。 可是现在才发现，军营群的战力，比拉整个铁丝网的战力，更加凶猛。 这是什么原理？ “岳将军，你可以仔细看一下这场战斗，未来的战争，建立这种离散式营地，才是主流。 唯一的区别是，这些铁丝网拉的散兵营，要变成钢筋混凝土做成的碉堡。” 郑克均用的战法，没什么秘密，就是二战的狙击点打法。 区别很大，因为张辽军营群没有占据高地，也没有机关枪。 但张辽的对手并不是拿着步枪的一战士兵，而是冷热兵器混合的清军。 二战的大部分野外防守战，都是建立碉堡，碉堡配备机枪，通讯员，食物，以及足够的弹药。 一个碉堡就能辐射周围数公里区域。 敌人要想通过，必须一个一个拔出碉堡，伤亡往往极为惨重。 虽然张辽没有机枪和碉堡，但戴梓步枪加铁丝网，也已初见雏形。 满清这群拿着燧发枪的兵，怎么可能是这种领先数百年打法的对手。 他们想从一个个铁丝网军营的间歇通过，无异于是拿人命，挑战新北军士兵的子弹数量。 清军自杀式一般的冲锋，从早上打到中午，直到尸体堆满一条条道路，也没取得丝毫进展。 第267章 十日之内，攻入北京 清点伤亡，清军阵亡一万余，沙俄军队阵亡近万，其中哥萨克骑兵损失近半。 蒙古军阵亡两万余。 之所以清兵阵亡较少，不是因为清军战力多强，而是满清的火枪兵和骑兵，昨天几乎都被打散了建制。 今天只能靠沙俄军队和蒙古军队冲锋。 而直到此时,英布和田豫率领的援军，还丝毫未动。 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说什么也不肯再冲锋。 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他们已经顾不上继续困在观津，会有什么后果。 他们只是不想立刻全军覆没。 而鄂扎、莽依图等满清将领，也无可奈何。 没有沙俄和蒙古军队配合，清军的骑兵和火枪兵，更无法对张辽军营群构成威胁。 喇布终于彻底绝望。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大清的主力，要全部亡于此处吗？” 喇布眼眶通红,泫然欲泣。 “王爷，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岳升龙缓缓开口。 “什么办法？”喇布急声道。 “向皇上求援。” 喇布顿时大失所望。 “为了守卫沧州，皇上连皇宫的卫兵，都派了一半出来。 现在整个北京都是空城，哪里还有援兵？” “未必。” 岳升龙在喇布耳边缓缓说了一句话。 喇布瞪大眼睛。 “这能成吗？我怕根本来不及。” “唯一的生路，没有别的选择。” 喇布咬咬牙：“好，可是，我们被重重围困，消息怎么送给皇上？” “军中有几只信鸽，不过我们只能放飞一只。 因为放多了，怕被郑匪射落，计划暴露，功亏一篑。 但愿一只信鸽，能把消息传递给皇上。 只要沧州守住一个月，我们的计划就一定能成功。” 喇布沉吟一下，狠狠点头：“好。” 清军收拢军队，观津镇内的清军，还剩下二十万的样子。 到了夜晚,一只信鸽从清军军营飞出，喇布和岳升龙紧张地望着信鸽在月光下飞行，生怕突然一支利箭射来，将信鸽射落。 可是望远镜里，信鸽逐渐消失在天际，也没有发生意外。 两人都长出一口气。 …… 姜子牙和贞德的行军速度很快，当天夜里，就到达了观津镇北，与郑克均和岳飞的大军汇合。 “岳将军，你继续留在观津指挥围困清军。 我和老头去攻北京。 只要北京攻下，观津镇里这些军队，就该投降了。” 观津镇里的清军，俄军和蒙古军，还是有很多精锐，而且都是这两年训练出来的士兵，手上没沾百姓的血。 除了鄂扎、董额这些将领，基本都可以拿去系统交易，郑克均不想浪费。qqnew “是,公子放心。” 岳飞向郑克均拱手。 郑克均点点头。 当夜,郑克均让姜子牙和贞德的军队先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出发。 就在半夜，一名将领找到郑克均，强烈要求做攻打北京的先锋。 正是陈逸之。 现在陈逸之的河北兵只剩下不到两万人，个个摩拳擦掌，想要第一个冲入北京。 “陈将军，本督不反对你们河北兵洗劫满清贵族。 但你得知道，北京除了是满清都城，也曾经是大明都城。 紫禁城，好山园，文物器皿，一砖一瓦，都是我华夏。 我和岳将军费这么大劲，把清军诱骗到观津镇，不是因为正面对决我们打不过他们，而是怕他们跑回北京。 如此，就算攻下北京，这座古城也是满目疮痍。 所以，陈将军你该明白本督的意思。” “末将明白，末将带兵进入北京，绝不毁坏北京一砖一瓦，一房一梁。” “你还是没明白本督意思，本督是说你们做先锋不合……” “总督大人，末将向大人保证，不但不毁坏北京的建筑和文物，并且对满清重要人物，也不会直接杀戮。 一定将他们押送到总督大人面前，请总督大人发落。 如有纰漏，总督大人可以将陈逸之凌迟处死。 末将和所有河北将士，只是想要亲眼见证清王朝的覆灭，我们只想在紫禁城中，金銮殿上，祭奠我们在炫石谷地死去的亲人。 若完成此心愿，虽死无恨。 请总督大人成全。” 陈逸之当即向郑克均拜倒，身后两名河北兵将领，也跪倒在地。 郑克均看了一眼旁边的姜子牙和贞德。 两人都点了一下头。 “好，念在你们河北兵这次攻打直隶有大功，并且伤亡惨重的份上，本督准许你们做先锋。 不过陈将军记得答应本督的话，不破坏城廓，不扰民，不毁坏文物。 对于满清重要人物，只需拘押，不许枉杀。” “诺。” 陈逸之朗声应命。 带着两名河北将领出了郑克均营帐，一名副将立即道：“陈将军，见到那些满清贵族鞑子不许杀，总督也太不近情理了。 兄弟们怕是不愿意。” “如果你们还想杀去辽东的鞑子老家，就最好遵守总督军令，否则本将也保不了你们。” “这个我们明白，就是觉得这样冲进北京，憋得慌。 我们做先锋，可不是去当模范军队的。” “有什么憋得慌的？那些满清贵族鞑子，总督大人只是不许我们杀，你以为总督大人真会让他们活命？ 他们早晚都得死。 而且……” 陈逸之嘴角带起一抹冷笑。 “总督大人只是说不许杀，可没说不许干别的。” 两名副将立即领会了陈逸之的意思，脸上都带起嗜血的笑容。 …… 陈逸之走后，郑克均和姜子牙，贞德，继续商讨军情。 “这一战，最重要的就是速度。 如果不能长驱直入，在满清朝廷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冲进北京城，我怕满清那些鞑子，会玉石俱焚。 如此，我和岳帅的筹谋就功亏一篑了。” “放心公子，十日之内，进入北京。” “这就是个疾行军的时间啊，太公好气魄。” 郑克均笑了。 “手头家伙硬，说话就有底气，在沧州城下演了几天戏，公子不会真觉得我们拿不下沧州？” 姜子牙和郑克均相视一笑，接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贞德疑惑地看着两人，也不知道两人哪来的底气。 沧州，天津，北京，都是坚城，城防设施完善，瓮城一环套一环。 虽然清军有生力量已经不多，但就算动员些家丁上来，也能挡住个一两日。 姜子牙怎么只算了个行军的速度。 第268章 孙子兵法 就在这时，一名并州卫兵跑了进来。 “禀报公子，贞央夫人和柔嘉公主到了。” 姜子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公子，两位夫人此时到来，怕是有点麻烦。” 郑克均摇摇头：“贞央来前，特地给我写了信，是我准许她们来的。 有些事,我不想藏着掖着。她们既然想要亲眼见证，我觉得没问题。” …… 北京，秋季的大雨噼里啪啦打在房檐。 太和殿上，康熙正在与朝臣议事。 其余政事康熙已经无暇理睬，全部交给了富察·马齐，陈廷敬等官员。 连明珠和索额图都一心体察战事，心无旁骛。 此时前线战报刚刚送入京师。 “臣弟恭亲王常宁呈报陛下：九月初八,我军于沧州城下大胜郑匪,斩匪首甚众，逐郑匪于大原之上…… 郑匪逃至南运河畔，观津镇中，臣观此地地形，三面环水，郑匪插翅难逃。 臣弟料定，至多于初九日落之前，全歼郑匪。 彼时，臣弟将率大军趁势南下，收复河北，直捣南京，匡扶大清天下。 臣弟远途，难请圣安，盼陛下赎罪。 凯旋之日，臣弟当九叩以还。” 司礼官念着常宁的捷报，满朝大臣喜逐颜开。 “太好了，终于打败郑匪了。” “王爷要是抓到郑克均那个狗贼,一定把他带来京师，老臣要亲自活剐了他。” “皇上英明，郑匪在皇上英明谋划下，终于是难逃一败。 足可见我大清乃天命所归。” “郑匪跳梁小丑，岂能成事。” 群臣嘈杂，不过康熙此时也不想约束他们，因为他自己也终于舒了一大口气，恨不得对天大叫三声。 这两年，他和所有满清贵族，满朝文武，过得太艰难了。 满朝文武节衣缩食，很多大臣把家里的仆役都遣散到了军中，因为俸禄被克扣后，根本养不起。 丫鬟也被大量辞退。 家里的家务活，甚至需要妻妾来完成。 满清贵族这两年过得没有一个贵族样，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捐粮捐物后，大部分贵族家里已经没有余财。 平时贵族常常举行的狩猎，赛马等活动，根本没有钱开展,甚至根本没有马匹。 而康熙对这两年所有的记忆，都在于如何节省开支上了。 每次吃饭,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康熙都想落泪。 他并不是想要吃多好，而是这已经没有半点皇帝的威仪。 后宫嫔妃每日素面朝天，连胭脂水粉都不提供，更别说珠钗玉坠。 以前嫔妃们存下的穿戴珠玉，基本都典押给法国人了。 这两年康熙都不敢在皇宫接见外邦使者，就是害怕被使者看到朝廷的穷酸模样，传为笑柄，将来几十年都抬不起头。 回首两年，仿佛就是一场噩梦。 不过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随着常宁的战胜，一切都将恢复正常，随着大清对华夏土地重新获得统治权，无穷无尽的财富，都会归于大清朝廷。 假以时日，大清朝廷又将是那个四夷来朝，万民敬畏的庄严圣地。 “众卿肃静。” 两年来，康熙难得的和颜悦色。 当群臣安静下来，康熙这才笑着开口。 “这两年大家都辛苦了，不过如今苦尽甘来，朕打算在紫荆台设宴。 明日一早，免朝会一天，我们共同庆贺恭亲王观津大捷。” “皇上圣明，大清万福。” 群臣下拜，山呼万岁。 两年了，他们可没有吃上一顿大餐，这也预示着明日之后，他们可以重新过上贵族的生活了。 “大家何事这么高兴呢？” 就在这时，殿外一个声音传来，众人一听这个声音顿时大吃一惊。 “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安。” 群臣齐齐向门外拜倒。 孝庄皇太后竟然未有通报，就带着苏茉儿从门外走了进来。 康熙连忙下了龙椅，来到孝庄身前见礼。 “皇祖母，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不是前线大捷么？哀家特地也来庆贺庆贺。” 孝庄微笑着看向群臣道：“刚才皇帝说明日设庆功宴，哀家以为不太妥当。 胜仗毕竟是常宁打的，前线将士没回来，我们便庆功，不尊重前线将士。 哀家认为庆功宴还是得到常宁率大军回朝，再办不迟，大家以为呢？” “是啊，太皇太后说得有道理。” “反正都已经胜了，庆功宴早办晚办，又有什么关系。” “我等谨遵太皇太后谕旨。” 群臣向孝庄行礼。 孝庄微笑点头。 “那今天就这样，大家先散班回朝。” “皇祖母，朕还有些朝事要和大臣们商议，您看……” 战事抵定，康熙突然想料理点其他政务了。 “哀家看，还是明日再说……大家散朝，大喜的日子，都回去休息。” 康熙愣了愣，有些奇怪孝庄的态度，她平时可是最希望自己勤政的。caso 还有孝庄身后的苏茉儿，表情很凝重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索额图，明珠，你们留下。” 群臣陆续离去，孝庄叫回了索额图和明珠。 “皇祖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当整个大殿就剩下六个人，连侍卫和宫女都被叫出去。康熙终于忍不住开口。 可是就在这时，一直笑容满面的孝庄，突然身体一软，仰身倒地。 苏茉儿见机得快，赶紧扶住。 “皇祖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康熙终于感觉到孝庄的异常，脸色也变了。 “常宁……常宁大军在观津大败，此时已经被……郑匪包围于运河之北了。” 孝庄拼尽全力，将飞鸽传书的消息，告诉了康熙。 “观津大败？常宁大军被包围？这怎么可能？” 康熙神色大变，可是他根本不能相信孝庄的话。 常宁军队加上沙俄和蒙古军队，总共有三十七万人。 而沧州城下的新北军，不过二十万人。 而且是在沧州城久战疲惫的强弩之末。常宁怎么能败？ 就算败了。 孙子兵法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 郑匪二十万的兵力，怎么包围清军近四十万人？ 孝庄用布满皱纹的手，颤抖着将信鸽纸条递给康熙。 康熙还没来得及拆开看，一名前线士兵到达金銮殿外，紧急觐见天子。 第269章 最后的挣扎 康熙早已下令，前线战报，可以直达天听，不必通传。 “禀报皇上，我军在观津镇与郑匪决战，大败，损兵近十万。 北上突围,又损兵数万，如今已被郑匪牢牢围困于观津镇内。 小人是分布于观津镇外的哨探，现在我们已经无法进入观津镇，无法查探到恭亲王爷的情况。 如今郑匪姜子牙部，贞德部，共十八万大军,正向北进发。 斥候将军命小人火速回奏朝廷，请朝廷发大军救援观津。” 康熙听完哨探奏报，脸色瞬间刷白。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我们准备了足足两年，数量是郑匪两倍，装备也是郑匪的最新式装备。 怎么可能打不过郑匪，还败得如此之快？ 常宁这个废物，这一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康熙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自己节衣缩食，倾尽一切才练成的二十七万精兵，竟然一战而败。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康熙无可奈何。一屁股瘫坐在御阶上。 “发大军救援？哈哈哈，朕到哪里去发大军？ 为了镇守沧州，朕将皇宫卫队都调去了一半。 现在整个北京城，总共就三千人把守。 朕怎么发大军？” 康熙真想痛哭一场。 从捉拿鳌拜开始亲政那天起，康熙从来没有想过，大清会亡在自己手上。 “就知道哭，你就知道哭，你是一个皇帝，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已经奄奄一息的孝庄，愤怒地指着康熙。 “连一个小小参领，都比你这当皇帝的强。 还不赶紧打开纸条看看,岳升龙给你出了什么计策。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是大清皇帝，无论任何时刻，都要想着社稷江山。” 康熙赶紧擦了眼眶，打开纸条。 望着上面一排排字，康熙眉头紧锁。 “派水军偷袭南京？这可行吗？” “怎么不可行？只要沧州能守住一个月，万正色和施琅的水军，就能远渡东海，偷袭吴淞口，直捣南京。 当初郑克均能这样做，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等万正色和施琅得手，哀家就不信郑克均不撤兵。 那时候郑匪连续攻城一个月，定是将士思归，兵无战心。 不撤兵，后方不稳，粮草不济，我看他如何安抚军心。” “对对对，皇祖母说得有道理。” 康熙连忙站起来。 “可是,如今的沧州,如何才能守一个月？姜子牙和贞德可是有十八万大军。” “不惜一切代价。” 孝庄脸色决绝。 “如今沧州城内，有三千守军，还有一万多伤兵，张勇也正在沧州养伤。 明珠……明珠。” 明珠和索额图早已呆滞了。孝庄喊了两声，明珠才听见。 “臣……臣在。” 明珠此时心中已经翻天覆地，脑海中全是泫石谷地屠杀的画面，以及整个纳兰部族数千人。 “立刻收拢你所有的密探，能收拢多少收多少，加上常宁撒出的哨探、斥候。 全部迁入沧州城，编练成军守城。” “是。”明珠紧咬着牙关。 “还有北京城内的旗民，天津城内的旗民，凡12到60岁的男子，全部上战场。 告诉他们，如果郑匪打进来了，他们一个也别想逃。 所以他们只有一条路，就是死守沧州。” “是。” “收拢所有大臣和贵族的家丁护院，全部派往前线。” “这……恐怕会引起大臣不满。” “凡有抗拒者，无论王侯，满门抄斩。” “……” 明珠吓一跳。 “当年崇祯自挂煤山，可明朝的满朝文武，却富得流油，家中妻妾成群，丫鬟仆役成千上万。 我大清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们想要把财富带去投靠郑匪？做梦。” “是。” 明珠只能迎着头皮答应下来。 “明珠，你亲自去沧州督军。” “啊？” 明珠豁然抬头，惊愕地望着孝庄。 “明珠，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心思。 两年前，你是不是就想听从你女儿的建议，明哲保身？ 哀家告诉你，你是满人，在大清和残明之间，你永远只能选择大清。 你以为你投降郑匪有好下场，能傍着你女儿享福？ 你想多了。 泫石谷地数十万汉民，是死于你的筹谋。 你投降，郑克均不但会将你扒皮抽筋，凌迟烹煮，你整个纳兰家族，都会被郑克均杀得鸡犬不留。 你现在唯一的生路，整个纳兰家族唯一的生路，只有一条，就是与大清共存亡。” 事到如今，孝庄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所有话都说在了明处。 明珠脸色紫红，此时他才知道，两年前自己的心思，太皇太后早已明察秋毫。 但她却闭口不言。 耍了自己整整两年。 早知今日，当初自己为何要答应筹谋泫石屠杀？那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明珠深悔自己没听女儿的话，如果那时选择明哲保身，以纳兰家势力，太皇太后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可是现在，整个纳兰家族却被自己带到了悬崖边上。 “是，臣领命。” 明珠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祈求上天，让自己能守住沧州。 “如此，沧州城内应该能聚集数万士兵。凭着沧州的坚城，定能守住十日以上。” “可时间还是不够啊，喇布王爷要的是一个月时间。”索额图道。 “所以索额图你要做另一件事。” 索额图心头一突。 “当所有旗民都被派去沧州守城后，你负责统领两千皇宫卫队，以及一千天津守军。 把北京和天津的数百万汉民，编入连坐保甲，一人犯罪，全村同坐。 等稳定局势后，再二丁抽一，三丁抽二，全部编入天津和北京的守备兵马。 等沧州城破，明珠你立刻退守天津，再坚守十日。 天津城破，再退入北京。 如此，一个月时间，必能争取到。 那时万正色和施琅偷袭南京得手的消息，也应该传入郑克均耳中了。”筚趣阁 “太皇太后。” 索额图一脸的为难之色。 “不是臣不领命，而是区区三千人，如何让几百万汉人听命？如果汉人暴动，臣怕难以应付。” 孝庄冷笑一声：“卑贱汉民，你以为他们敢反抗你？ 别说你有三千人，就算只有三百人，这些汉民也没人敢出头。 因为他们知道，出头者必死。 所以聪明的他们，都会选择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他们把这个称为‘智慧’，‘成熟的处世之道’。 当年大清军队南下，几十个士兵就能占领汉人一座城，几千个八旗兵，就能屠杀汉人一座城。 如果汉人敢反抗，两亿汉人，我们这几十万旗人早被他们杀光了。 可结果呢？ 所以你放心好了，你就这三千人，一定可以让京津的数百万汉民驯服。” 第270章 末日巨炮 “是。” 索额图忐忑不安地接了命令。 孝庄长出一口气。 “你们放心好了，只要逼到郑匪撤围，常宁手中还有十多万兵马。 罗刹和蒙古军，还有近十万人。 到时候我们设局杀了罗刹和蒙古军的统兵将军，收编了这十万人。 二十万人占据险要，便能与郑匪分庭抗礼。 到时候联络日本，东吁,和硕特等国，联合讨伐郑匪，终有海阔天青之日。” “是。” 孝庄的话，提升了一点明珠和索额图的信心。 可两人心中还是阴沉深重，要知道当年牛首山之战结束，苏州之战结束,孝庄都是这样鼓舞他们的。 …… 明珠快速赶赴前线,直隶地区密探，哨探,斥候，全部集中沧州城，加上北京和天津赶来的旗民，共计七万大军。 是日，郑克均以陈逸之为前锋，贞德十万披发军殿后，郑克均和姜子牙亲率八万精锐到达沧州城下。 “公子，给末将三日，末将必拿下沧州。” 陈逸之向郑克均慷慨请命。 郑克均和姜子牙对视一眼，两人会意一笑。 “陈将军，不必了，区区沧州，何劳将军三日？” 郑克均站起来。 “传令，巨炮队前移，轰城。” 在郑克均的命令下，大批士兵从军中拖出一架架巨炮。 只见这些巨炮炮管长达三四丈，立起来甚至比城墙还高。 大约四百毫米口径的炮筒,黑洞洞的炮口彷如黑洞一般幽深。 底座是庞大的金属钢架，由八头水牛拉着，前进之时，士兵要在它的道路前方铺上树枝、干草和砂石。 即使如此，还要有十几名士兵拖拽锁死铁链，以固定巨炮的前进方向，同时辅助水牛的牵引力。 “这……这是什么？” 陈逸之和所有河北兵看到这一座座钢铁怪兽，整个人都惊呆了。 犹如现代人看到了未来世界一般。 “本督叫它戴苍巨炮，是戴苍老先生研发的一款巨炮，射程两万米，三千米内，能洞穿六公分的钢板。” 这便是历史上，盛行于清朝末年，“大舰巨炮”中的巨炮。 主要原理是采用褐色火药，这种稳定性远强于黑火药的火药，为加长炮管提供了弹药基础。 由于褐色火药基本不会炸膛，所以可以极大增加大炮口径和长度，随之提升的便是威力。 大炮越长，口径越大,威力越大。 满载负荷后，射程竟然可以达到惊人的两万米,是现在新北军新式佛朗机炮有效射程的十倍。 近距离轰击，更是摧枯拉朽。 戴梓的父亲戴苍，早在为满清效力时，就已经研制出这种火药，只是还没应用到军事装备上。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造出的火药，能把炮管加长加粗到如此程度。 当半年前第一次试射巨炮，其威力吓得戴苍差点直接被送走。 这种巨炮有三大缺点，其中一个是对钢材要求很高。毕竟要承受很大的膨胀力。 但是早在一年前，沈括就已经改良了蒸汽机，用于炼钢产业。 极大地提升了钢铁品性，这为铸造巨炮创造了条件。 另外一个缺点就是移动困难，巨炮不可能在战场机动。基本只能当城防炮和岸防炮。 还有就是这种巨炮后坐力太大，不能搭载驻退复进机和万向接头，最大调整射角只有三十度。 不过这并不影响郑克均花大力气，把它们缓缓运到沧州城下。 幸好河北基本是平原，而且最近天气晴好，地面坚实，要不然，这巨炮还真挪不动。 在陈逸之和河北兵震惊的眼神中，一架架钢铁怪兽被推到大军之前，距离沧州城楼大约一千六百米。 清军为了麻痹新北军，并没有在沧州装载新式大炮。 沧州城防炮还是老旧的红衣大炮。 巨炮位置处于沧州城防炮射程之外。 “巨炮，轰。” 炮兵指挥官一声令下，巨炮开炮。 “轰”“轰”“轰” 二十架巨炮同时开火。 第一轮是调整弹道。 第二轮修复弹道。 基本都没打中城墙。 但却地动山摇，城头守军吓得脸色大变，惊慌失措。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明珠和张勇在望远镜里看着一架架巨炮，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仿佛看到外星军团造访地球。 “轰”“轰”“轰” 第三轮炮轰，终于打中了城楼。 只见城墙四处爆炸，砂石漫天。 不同于佛朗机炮，戴苍巨炮的炮弹一炸上去，就是一个大豁口，豁口周围的墙面纷纷开裂。 城楼上的士兵受到冲击波冲击，东倒西歪，有的直接被掀翻下城。 “轰”“轰”“轰” 沧州，也算得河北有数的坚城了。 可是在戴苍巨炮的轰击下，摇摇欲坠，墙垛，城楼，到处都被炸开缺口。 整个城墙开始倾斜、张烈，一些墙面已经坍塌。 “轰”“轰”“轰” 只听一声巨响，紧闭的城门，正中一发炮弹，钢铁浇铸的大门，顷刻间就被打出一个凹陷。 门后藏着的士兵，全部被掀飞。 同时锁死大门的铁扣开始脱落，整个大门嘎吱作响。 “轰”“轰”“轰” 轰击还在继续，数十门巨炮的轰鸣，让整个沧州城的守军，仿佛身处末日一般。 有些炮弹没有集中城墙，却城上爆炸，周围十米范围的士兵，全部被炸飞。 整个城池瞬间大乱。 “张将军，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明珠急疯了。 太皇太后让他守住十日，可这才半个时辰不到啊。 可是张勇能有什么办法？ 没错，他是河北四汉将之首，可是他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钢铁怪物。 刚才一发炮弹在张勇十几米外落下，强大的冲击力，让张勇身上刚刚长好的伤口，再次崩裂。 此时全身各处伤口的纱布，几乎都已被染红，痛的钻心。 “轰”“轰”“轰” 巨炮整整轰击了一个时辰。 “嘭” 一声巨响，再也承受不住冲击力的城墙，轰然倒塌。 城楼士兵惨叫着摔入乱石堆。 尘烟漫天。 “陈将军，该你了，没问题？” 郑克均看到城墙坍塌，这才向陈逸之下令。 “总督大人放心，沧州，光复了。” 陈逸之拔出战刀，大喊一声：“杀”，两万河北兵疯狂杀向沧州城。 第271章 天津城破 可怜的沧州守军，他们是有几万人，可除了几万从来没打过仗的旗民，就剩下张勇麾下的一万多伤兵。 那些哨探，密探，斥候，刺探情报可能是一把好手,但正面交战基本就是废物。 只有凭借城池之险，这些士兵才有一战之力。 明珠和张勇哪里想过会是正面肉搏？ 这些废柴兵，哪里是装备精良又不要命的河北兵对手。 河北兵杀进沧州城，几乎是砍瓜切菜一般，将旗民伤兵砍杀在血泊之中。 而这些旗民和伤兵装备落后，手里拿的刀剑，连鱼鳞甲都破不开,几乎无法对河北兵造成伤亡。 六万多人，转眼就死了一万多。 从未经临战阵的旗民,哪见过这阵势，吓得拔腿就跑。 短短半个时辰，沧州陷落。 “狗贼，哪里跑。” 最惨的就属明珠了，他是个文官，身边连亲兵队都没来得及组建，哪里逃得过河北兵追杀。 河北兵一看他这一身大官袍服，眼睛都红了。 平时没有锻炼的明珠，只跑了几十米就气喘吁吁，很快就被河北兵赶上。 十几把长矛对准了明珠喉咙，明珠脸色刷白，瘫倒在地。 “明珠狗贼，你也有今天。” 一名士兵拿出一张画像，上面画的正是明珠。 纳兰明珠，纳喇·穆占，都是泫石谷地的元凶，河北兵随身揣着他们的画像。 “宰了他。” “千刀万剐。” 河北兵红着眼睛大喊。 “不可。” 河北兵副将摇头。 “总督大人有严令，不能擅杀,必须把他押送中军。” “凭什么？这个狗贼害死我们的亲人，兄弟们拼死拼活，不就为了报仇么？” “这条老狗，老子恨不得将他刮了，岂容得他活命？” “你们还想不想打到辽东复仇了？”副将厉吼一声，众河北兵将士顿时安静下来。 “如果你们还想打到辽东复仇，现在就要忍气吞声。 等到了辽东，抓住纳兰整个部族的男女老少，再一起杀了。 让这老狗亲眼看着自己的叶赫那拉部族灭亡，岂不更加畅快？” “是啊。” “这样也对。” “可是……”一名河北兵皱眉道：“说到底，这老狗还算是总督大人的老丈人。 要是到时候，总督大人看在贞央情面上，放过了这老狗，那我们怎么办？”筚趣阁 “就是啊，那兄弟们岂不白干了？” “自北伐以来，我们死了三万多人，才抓到这条老狗。 如果最后他被释放，我们如何对得起死去乡亲的在天之灵？” 一众士兵鼓噪。 何止他们,副将心里也忐忑。 “反正现在不能杀,如果到时候总督大人为了个女人,放了这老狗…… 你们放心好了，陈将军会为我们做主的。” 众士兵没有办法，只能点头领命。 “不过……” 副将忽然冷笑地瞥了明珠一眼，直笑得郑袭心里发毛。 “陈将军说了，总督大人的命令是不杀，没说我们不能干别的。 兄弟们，只要不让这老狗咽气，想咋摆弄，都给我狠狠招呼。” “嗬”“嗬” 河北兵们脸上顿时露出兴奋之色。 …… 除了明珠，张勇也被活捉。 他本是一员骁将，正常情况下肯定可以逃跑，可奈何他本就是重伤之身，伤口又崩裂，如何能逃。 陈逸之让一部分士兵押送明珠、张勇等俘虏到中军，自领大军继续向天津进发。 当郑克均和姜子牙看到明珠时，对照画像，差点没认出来。 只见明珠头发被生生拔掉，头上全是血迹。 指甲盖也都被取下，手指脚趾，全是鲜血。 身上官袍被撕成一条一条的，身上，大腿上，到处都是血口。 两根竹签分别洞穿了他的左右双手。 河北兵竟然还好心地给明珠全身的伤口洒了止血白药。 这哪里还能看出是满清堂堂大学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分明就是个丑陋的怪物。 “阿玛。” 贞央就在军中，听说父亲被河北兵抓住，急忙来到军前探看。 柔嘉公主也跟着来了。 当两人看到明珠的模样，都惊呼出声。 贞央一把抱住明珠，痛哭起来。 “贞央夫人，你别怪公子，这都是陈逸之擅作主张，公子早已下令……” “老头，别说了。” 郑克均打断姜子牙的话。 他不想辩解什么。 河北兵所为？郑克均当初下令时，又岂会没想到这个结果？ 他故意的。 相信这一点，贞央也知道。 郑克均没有去打扰贞央的父女团聚。反正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了。 “英布。” “末将在。” 郑克均派出大将英布，率领骑兵，与陈逸之一起，突击天津。 天津的索额图，正在建立保甲制度。带着两千人耀武扬威，数十万天津百姓噤若寒蝉。 可就在这时，晴天霹雳，士兵通报郑匪数万大军来犯。 索额图也是个文官，当时就吓尿了裤子。 守城这种事，他压根就不会想，当即就带着自己的两千人弃城逃跑。 当英布和陈逸之赶到时，天津已经是一座空城。 “陈将军，你负责接收天津，本将要追杀索额图。” “不，我留一万人镇守天津，其余兵马跟随英布将军攻打北京。” “笑话，你步兵怎么跑得过骑兵？” “试试看。” 英布无语地瞄了陈逸之一眼，懒得管他。 作为沙场宿将，英布知道此时便有一个攻破北京的千载难逢之良机，岂能放过。 英布率领自己的三万骑兵，紧跟着索额图两千人冲向北京。 索额图率领的是皇宫卫兵和州府的三班衙役。 卫兵配备了马匹，但衙役没有配备。 索额图只顾自己逃跑，哪里顾得了其他人，衙役们落在后面，全部被英布骑兵绞杀。 索额图骑着战马狂奔一个多时辰，终于见到了北京城墙。不由长舒一口气。 也不绞杀，只是距离大约两公里跟着。 “大人，郑匪骑兵没有追杀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皇宫卫兵不懂兵事，可也觉得奇怪。 英布的骑兵骑的都是匈奴战马，奔驰速度极快。 而清军的战马早就全部发往新军，皇宫剩下的马匹也只是一些驽马，哪里跑得过匈奴草原马？ 明明好几次英布骑兵都好像要追到他们，可就是没有迫近。 刚才光顾着逃命，没来得及细想。 现在看到活命的曙光，皇宫卫兵突然疑惑起来。 第272章 攻入紫禁城 可是索额图哪里会想这么多，他不懂打仗，更怕死。 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进北京城。 至于其他事，他的脑子早已是一团浆糊。 “废话什么，快进城。” 索额图带着皇宫卫兵不顾一切冲入宣武门。 此时北京城内还留守了一千士兵，位于宣武门的有数十人。 内阁大臣郑袭正巡视到此处,突然看到索额图率领皇宫卫兵冲门，而远处腾起漫天烟尘，英布的大批骑兵出现在数百米之外。 郑袭当年跟着郑成功，也算是南征北战，虽然现在是文官，却深通兵事。 看到这个画面，脸都吓白了。 “快关城门。” “郑家老狗,你敢关，本堂宰了你。” 索额图刚到城下，就听到郑袭的喊声，勃然大怒。 “索大人，你这样进城，郑匪会尾随你进城的，万劫不复啊……快关城，快关城。” “郑家老狗，你还有脸提郑匪。 本堂早说过，你们这些郑匪余孽不能留，我看你是与郑匪里应外合，想要害死本堂，断皇上一臂？” “索大人见谅……城门兵，关城门，否则北京就要被郑匪攻陷了。” 眼看英布大军越来越近，郑袭甚至能看清英布的脸了，再也顾不得什么上下尊卑，急令关城。 “郑袭是郑成功弟弟，郑匪匪首郑克均的五大爷，谁敢听他命令关城,就是里通郑匪，诛九族。” 索额图现在只想进城保命，哪里会管其他的。 更何况就算郑袭说得对，但难道要把他索额图留在城外，被郑匪绞杀吗？ 索额图可不会干这种傻事。 可怜的郑袭，康熙不相信他，根本没给他兵权。 守城士兵当然是听索额图这个满人的，不会听他这个郑匪余孽的。 索额图率领两千人，通过吊桥，拥挤着进入城门。 但是就在这时，英布的骑兵杀到。 “杀。” 英布大喊一声，一马当先，率领骑兵跃过吊桥，对索额图的部下大砍大杀。 “快关门，快关门。” 索额图好不容易挤进城门，急忙下令关闭城门。 可是哪里还来得及。 很快，英布就率领大军尾随索额图杀进城来。 差不多在英布入城的同时,陈逸之也率领大军杀到。 总共一千多守军,哪里是数万虎狼之师对手。 片刻功夫，宣武门落入新北军手中,也正式宣告：北京这座千年古城，数百年的名都，被大明军队光复。 索额图，郑袭，双双被俘。 “报……” 紫禁城里的康熙，甚至还没得到天津陷落的军报，就有外城士兵来报：宣武门丢了，新北军大军入城。 正在与几位大臣议事的康熙，顿时天旋地转，差点晕厥。 可是他马上想起皇祖母那句话：你是皇帝，任何时候都不能慌，任何时候都要顾全大清的江山社稷。 “传令，立刻封闭紫禁城四门，宫中所有能战之士，包括太监，官员，侍卫，全部上城。” “是。” 康熙下完令，直奔慈宁宫。 “皇祖母，你快走，郑匪杀进北京城了。” “什么？” 孝庄皇太后正在拨动念珠，向佛祖祈祷大清国运昌隆，忽听噩耗，手上佛珠掉落。 “啪”地一声，珠线断裂，佛珠洒落满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大清天命已尽吗？可大清国祚才刚刚四十年啊。” 这一刻，哪怕是老谋深算的孝庄，也已经无计可施了。 想起努尔哈赤，想起丈夫皇太极，想起儿子顺治皇帝，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多尔衮……无数八旗子弟奋勇拼杀，无数先烈为大清朝廷捐躯…… 数十年铁血岁月，一代又一代人的奋斗…… 孝庄忍不住老泪纵横。 “皇祖母，时间来不及了，你快走。” “哀家走，那你怎么办？”孝庄哭着道。 “皇孙丢失社稷，无颜见先祖，只能与紫禁城共存亡。” “胡说。” 孝庄终于清醒过来。 “玄烨，你记住，你是大清皇帝。 此时此刻，你万不可学崇祯。 崇祯自缢煤山，不过是断送大明基业的愚蠢之举。 如果他肯弃城南下，亲自住持南明流亡朝廷。 南明不会内斗不断，彼此攻杀，国祚甚至不会比南宋短。 崇祯自杀倒是落个干净，成全了他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虚名，却让我大清白得了一座江山。 玄烨，你绝不可重蹈崇祯覆辙。 现在皇祖母命令你，立刻逃跑，逃回辽东。 记住，只要你人活着，大清就有复国的希望。” “可是皇祖母你呢？”玄烨急声道。 孝庄苦笑着摇摇头：“紫禁城必须有一个人住持大局，否则连你逃跑的时间都没有。” “不，朕要与皇祖母共生死。”康熙大声喊道。 “玄烨，你以为你的命是自己的吗？ 你身上担负着大清社稷，岂能轻言生死？ 皇祖母不过区区一老妪，郑匪要抓就抓好了。” 就在这时，门外太监赵昌匆忙跑进来。 “皇上，太皇太后，不好了，守门侍卫来报，郑匪已经将紫禁城四门，团团围住，正在攻城，侍卫快顶不住了。” “立刻传令侍卫，请他们再坚守片刻，哀家随即便到。” “是。” 赵昌领命而去。 “玄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康熙脸上挂泪。 他也知道，此时只有他逃回辽东，大清才有一线生机。 “可是郑匪已经围住四门，怎么出城？” “延禧宫北苑有一个狗洞，是当年董妃养犬所留。” “朕堂堂大清皇帝……” “命重要还是尊严重要？别说你，你父皇当年还天天钻。” “嗯？” 康熙一愣，完全不明白父皇有正门不走，干嘛跑去钻狗洞。 …… 康熙在孝庄督促下，换了一身便装，赶紧去了延禧宫，从狗洞爬出。 这边孝庄穿戴好太皇太后缎袍，摆出仪驾，威严肃穆地前往东华门。 …… 英布派出两万骑兵扫荡北京城的满清府衙，抓捕大臣极其家眷。 自统五千骑兵赶往神武门，攻打紫禁城。 而东华门外，是陈逸之亲自率领的八千河北兵。 紫禁城虽然城防坚固，但守城的却是太监和侍卫，还有那些没来得及出城的官员，哪里挡得住河北兵。 附近农户主动送来梯子。 甚至还有很多百姓自发为河北兵扶梯子。 河北兵很快就攻破城门，杀了进来。 第273章 草原第一美人 孝庄正在东华门外督战，被逮了个正着。连同苏茉儿等慈宁宫宫人，都被河北兵俘虏。 “你就是太皇太后？” 陈逸之大步走到孝庄面前。 周围簇拥的无数河北兵对孝庄怒目而视。 “正是哀家。” 从来到神武门督战那一刻，孝庄就预料到这个场面会发生。 虽成阶下囚，却不失一国太后仪态。 “泫石屠杀，是你向明珠授意的？” “没错。 逆贼，你要杀要剐，哀家悉听尊便，就是别在这废话了。 小人得志的嘴脸，让人作呕。” 陈逸之缓缓捏紧拳头。 “康熙那个小杂种去了哪？” “堂堂大清天子去向，也是你这等卑贱汉奴配问的？” “很好，有骨气。” 陈逸之向孝庄竖起大拇指，眼眶却已经血红。 “来人，带我们威严的太皇太后上朝阳门城楼。 葛布，率人搜捕皇城皇族成员，全部给我带去朝阳门。” “逆贼，你要干什么？” 孝庄怒斥。 陈逸之却不理她，手一挥，如狼似虎的河北兵立刻拖起孝庄和苏茉儿等宫人，向北京朝阳门进发。 …… 朝阳门上，陈逸之命人搭起露台，孝庄皇太后被绑在一根木桩上。 朝阳门外，是无数百姓赶过来围观。 “这是谁啊？” “肯定是宫中贵妇。” “这是要干什么呢？” 百姓们议论纷纷，他们没见过孝庄，并不认识她。 “乡亲们，本将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满清的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鞑酋康熙的皇祖母。 就是她，在鞑酋顺治在位时，授意数百场大屠杀，杀我汉民千万。 就是她，丧心病狂，唆使纳兰明珠杀死数十万手无寸铁的河北百姓。 这些河北百姓刚刚把儿子、孙子、丈夫、父亲送往前线，去为他们满清卖命。 他们承诺南下的士兵，他们的亲人会得到优待，会有补偿，会有生活保障。 可是一切都是假的。 不但什么都没有，当那些士兵刚刚跨过黄河，他们便展开了对他们家属的屠杀。 乡亲们，这些士兵的全家，可是刚刚遭受了地震灾害，是无家可归的灾民。 满清不赈灾就罢了，还把他们派往前线。 派往前线也就罢了，还背叛了对他们的承诺。 背叛了承诺也就罢了，还杀害了他们的亲人。 泫石谷地，累累白骨。 女真鞑狗，丧尽天良。 每一个野猪皮，都当剥皮分尸。 今日，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大明镇国公，内阁首丞，新北路安抚司总督郑四公子率领下，我们终于打回来了。 打进北京城，打进了金銮殿。 终于活捉了这条老母狗。” 陈逸之声嘶力竭地大喊，嗓子都已破音。 从得知亲人全部被杀那一刻开始，积累的无穷无尽的愤怒，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爆发。 “乡亲们，你们说，这条老母狗该得到怎样的下场？ 剥皮分尸？烹炸抽筋？ 她若死得如此轻易，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千万亡灵？如何对得起泫石谷地数十万冤魂？ 如何对得起北伐河北牺牲的三万多河北将士？” 陈逸之深吸一口气。 “来人。” “卑职在。” 数名河北兵出列，声如洪钟。 “为太皇太后上刑，第一刑：竹刺。” “喏。” 两名河北兵来到孝庄面前，一人捉住孝庄的手，掰开手指，另一人拿着细长的竹签，对着食指就刺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食指连心，剧烈的疼痛，让孝庄额头分泌出细密的汗珠，可是孝庄却面不改色，反而哈哈大笑。 此时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大清的国格。 “你们这些逆贼，有什么手段尽管朝哀家使。 哀家倒要看看，你们能猖狂到几时。 等到我皇孙从辽东再打回来，今日哀家所受的苦难，他会一百倍偿还给你们的。 哈哈哈哈哈哈。” 河北兵已经对孝庄的六根手指刺入竹签，孝庄脸庞痛得扭曲，可依然破口大骂。 当十根手指刺完，孝庄脸部的轮廓都已经变形。 可是却更加爽朗地大笑。 “可笑的郑匪，你们就这点手段吗？ 哀家告诉你们，我大清有剥皮，腰斩，车裂，俱五刑，凌迟，缢首，烹煮，宫刑，刖刑，插针，活埋，鸩毒，棍刑，锯割，断椎，灌铅，弹琵琶，抽肠，骑木驴等等不下于三十种酷刑。 你们怎么才掌握一种？ 赶紧对哀家把三十种酷刑都用满，让大清的子民看看，他们的太皇太后，是如何的铮铮铁骨。 大清的脊梁，是如何的傲世独立。 来呀，你不把三十种酷刑用完，哀家都瞧不起你。 哈哈哈哈哈。” 孝庄十指滴血，却疯癫一般狂笑，笑声响彻整个朝阳门。 “将军，怎么办？是否上第二道刑法？” 行刑的河北兵迟疑地询问陈逸之。 抓到孝庄和康熙的画面，河北兵在心里想过无数次。 渡过黄河后，每当攻城拔寨，河北兵几乎都会探讨如何折磨孝庄和康熙。 所以他们是有预案的。 那就是效仿当初郑克均威胁董额和佟国维的，依次给孝庄和康熙上十八道酷刑。 可是现在看来，效果并不好。 这样下去，恐怕不但无法痛快报仇，还要憋一肚子闷气。 可陈逸之却十分冷静，看了狂笑不止的孝庄一眼，嘴角带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来人，上第二道刑法。” “是，上铅炉。” “不。” 陈逸之立即阻止了士兵。 “给了把咱们太皇太后的衣服扒了，一件都不剩。” “……” 连行刑河北兵都愣了一秒，孝庄可是个近七十岁的老太太。 “逆贼，你要干什么？” 孝庄一听陈逸之的话，也变了脸色。 “愣着干什么？扒。” “是。” 陈逸之一声断喝，士兵终于领会其意。 孝庄被绑在木桩上，不好脱衣服，士兵直接用刀划开孝庄的衣服。 “乡亲们，这位是满清的开国皇后，皇太极最宠爱的女人。 据说年轻时，她可是草原第一美人。 威严地居住在满清深宫数十年，难道你们就不想看看她的真面目吗？” 第274章 抽肠之刑 陈逸之这么一说，很多百姓突然兴奋了。 虽然是个七十岁的老太太，但太皇太后的身体，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 河北兵三下五除二，就把孝庄衣服扒了个七零八落。 “畜生，你不得好死……你们活该天打雷劈，万世不得超生……” 这一下,孝庄是真急了。 她一心维护大清国格，哪怕是把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身受千疮百痛之苦，她也毫不在乎。 可是一国太皇太后，竟然被赤身于万民之前，大清尊严何在？ 如果最开始孝庄的骂,是畅快的骂。 此时就是愤怒至极的骂了。 “怎么？太皇太后这就急了？ 刚才太皇太后不是说不受满三十道酷刑，都看不起我们吗？ 本将今日就给你凑三十道酷刑。” “来人，上第三刑……咱们的太皇太后,虽然已经人老珠黄。 但她的身体，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皇太极和多尔衮有此幸运。 不过今天，所有河北兵将士，以及所有想要尝试的乡亲，都可以上露台。 与咱们的太皇太后对战博弈。 虽然不可能有什么身体上的快感，但一个王朝的开国皇后和末代太皇太后，不是一般人能体验的。qqnew 甚至可以流传后世。 兄弟们，谁愿意体验？” “我。” “我来。” “我要来。” “将军，我能试试吗？” 别说河北兵踊跃报名，甚至还有百姓也大喊着要上城。 “太皇太后，您看，您的魅力不减当年啊，都七十岁的老母狗了，还有这么大魅力。 好，本将今日就让你福禄永享，寿与天齐。” “陈逸之,你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谢谢太皇太后夸奖，您说得没错”陈逸之在孝庄耳畔微笑着低语：“在下的确不得好死。 不出意外，等打下辽东，公子就会将我凌迟处死，因为拜您所赐，本将手上沾有很多湖北和河南汉民鲜血。 不过能看到太皇太后的凄惨下场，陈逸之就算被一刀一刀切成碎肉，也死而无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次轮到陈逸之大笑了，笑得畅快淋漓。 …… “第三刑，骑木驴……喂，本将说的骑木驴，不是钉手掌脚掌。 去给本将做一只木驴来，要公的，让咱们太皇太后好好骑一骑。” …… “第四刑，弹琵琶……我说你小子，动太皇太后肋骨干嘛？没礼貌……知道犹抱琵琶半遮面吗？” …… “第七刑……” “禀报将军。” 这时副将葛布来到城楼，身后是河北兵羁押的大量满清皇族成员。 气若游丝的孝庄,看到自己的这些皇族亲人，脸色大变。 “这是谁？” 陈逸之看到为首一名女子,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容颜保养的极好，身材傲人，风韵万态。 “禀报将军，这位是满清固伦淑慧长公主爱新觉罗·阿图，民间也叫她巴林公主，是布木布泰（孝庄本名）的女儿。 先后嫁给喀尔喀蒙古孛儿只斤·索尔哈，和其侄子巴林部辅国公孛儿只斤·色布腾。 自从八年前布木布泰生病后，她时常回来看望，这次正逢她重阳省亲，被我们抓个正着。” “是太皇太后的女儿？” 陈逸之笑了。 孝庄看到他这个笑容，顿时毛骨悚然。 “畜生，你又要干什么？有什么本事冲哀家来。” “哟？太皇太后上瘾了？” 陈逸之哈哈大笑。 “就算太皇太后觉得很爽快，可你都爽六轮了，也该让让你女儿了。 来人，让咱们风韵犹存的巴林公主，体会一下她母亲的快乐。 从第二刑开始，到第六刑，都来一遍。 就算作第七到第十一刑。” “陈将军，你真严谨。”一名河北兵赞道。 “那是自然，本将可是答应了太皇太后，要给她凑满三十道刑法的。” 巴林公主和河北兵粗暴地拉拽上城楼，正要扒衣服施暴，这时一队快马驰来。 “陈逸之，你不想活了？公子可是早有命令，抓到满清皇族成员，必须押送中军。 你在此动私刑，是要违抗公子军令吗？” 来人正是英布。 英布作为先锋将军，可是时时记得郑克均的交代。 满清皇族男子要由公子亲定刑法，女子要按军功进行分配。 哪能像陈逸之这样动私刑，这还不乱套了？ “末将不敢违抗公子军令。” 陈逸之向英布行礼。 孝庄长舒一口气。 “那还不放人？” “但是本将接收到公子的军令，是不能擅杀满清皇族。 本将到现在为止，可没有杀一个满清皇族成员。 就连太皇太后这条老母狗，都还好端端活着呢。 英布将军何以说本将违抗公子军令？” “你……强词夺理。”英布大怒。 “待见到公子，英布将军自可向公子陈明实情，但是此时，英布将军不要阻碍本将行刑。” “你……好，但你得把康熙的尹贵人和尹常在，交给本将带走。” “为什么？” 陈逸之突然疑惑。 英布这下真怒了。 “你大爷的，凭着本将的功劳，这次公子不赏赐本将几个女人吗？ 我要不先带走两个，全部你个狗东西霍霍了。 老子这些一路奔袭的苦都白受了？” 英布真是气炸了。 在从天津奔袭北京的路上，他就在想，这次攻破北京，灭亡满清的首功，自己是跑不了了。 金银财物赏赐另算，关键是康熙的后妃，自己怎么也得弄两个啊。 能尝到皇帝后宫的滋味，数千年来，也没有几人。 英布岂能放过这等好事。 可他正扫荡紫禁城呢，就听到消息，陈逸之竟然在朝阳门城楼暴殄天物。 英布那个气啊，一路飞驰，终于赶了过来。 温僖贵妃这等绝色，英布不敢想，那肯定得听公子旨意。 不过尹贵人和尹常在这对姐妹花，自己多半还是轮得上的。 他早就听说康熙的这对姐妹花国色天香，岂能错失。 “这……行。” 陈逸之思考了一下，将尹氏姐妹挑出来，交给英布。 英布看到两人面容，顿时喜形于色，美滋滋地带着两个美人走了。 这下再也没人能阻止陈逸之行刑。 “第十四刑，为固伦靖端长公主上抽肠之刑。” 第275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孝庄的亲生女儿半死不活后，陈逸之又盯上了其同父异母的公主。 孝庄凄厉撕喊，状如疯魔。 “畜生，你们这些畜生，就算得到了天下，也终会有一日因为你们的暴行，落得比今日凄惨百倍的下场。” 当行刑到第二十二刑，孝庄已经骂得声音沙哑。 “禀报将军，布木布泰的女儿和旁支女都已经行刑完毕。” 此时的城楼上，躺在四位公主。 除了巴林公主，还有固伦靖端长公主，和硕恪纯长公主，固伦永安长公主。 “哟，太皇太后还很关心家人吗？” 陈逸之笑着看向孝庄，可是马上表情就变得生冷。 “原来你这条老母狗也有家人啊？ 你们屠杀汉人千万时，有想过他们的家人吗？ 你们几乎灭绝整个四川时，想过川人也有家人吗？ 你们纵容我们这些河北兵在湖北和河南烧杀抢掠时，有想过两省百姓有家人吗？ 你们在泫石谷地屠杀我们亲人时，想过我们有家人吗？ 折磨你的家人，就是暴行，天下汉人的家人，就不是人了吗？ 比起你们满人对汉人的施暴，陈某今日何曾偿其万一？” “你们这些汉奴，也配与我们女真儿女相提并论？” 孝庄哪怕整个身体力气被掏空，被铁链生生掉在空中，也保持着一个满洲皇太后最后的骄傲。 “哈哈哈哈。” 陈逸之大笑起来。 “没错，本将知道，你们满人从来就没把我们汉人当人。 你们只当我们是牲口，能顺从你们剥削，就留着，稍有不如意，就肆意屠戮。 很好。 可是今天报应来了。qqxδnew 既然你们满洲野猪皮不把汉人当人，那今日你们也就尝尝不是人的滋味。” “第二十三刑……” “将军，没公主了。”行刑河北兵赶紧道。 “上胤禔，胤礽，胤祉，胤祺，胤祚，胤佑，胤禩。” 陈逸之一声令下，孝庄面如土色。 “陈逸之，你要干什么？他们都还是孩子。” 孝庄声嘶力竭大喊。 “孩尼玛的子，既然你觉得被屠杀的千万汉民，他们的孩子都是牲口。 那这几个小野猪皮在本将眼里，不过是猪崽子而已。” 陈逸之一挥手，士兵就将抓到的七个孩子带了上来。 胤禔年龄最长，但也只有九岁，被拖上城楼时，嚎啕大哭。 胤礽七岁，吓得脸色卡白。 胤祉四岁，大喊着：“皇祖母救我”。 胤祺，胤祚，胤佑都是一岁婴儿。胤禩更是才刚出生几个月。 被抱上来时，其母卫良妃哭得声嘶力竭。 整个城楼顿时满是婴儿的啼哭声。 孝庄终于彻底破防，老泪纵横。 “太皇太后，这里有七个野猪崽子，如果都分别行刑，本将发现三十个刑法根本不够。 所以本将酌情，就一起行刑。 七位皇子同时行刑一次，算一道刑法，咱们凑齐三十道就成。” “来人，为皇子们上竹签。” 一排河北兵上来，拿起竹签对着皇子们的手指就刺。 皇子们大哭，孝庄痛哭，康熙的后宫嫔妃们都嘤嘤哭泣，皇子生母哭得肝肠寸断。 “将军，算了，这也太惨了。” 一名于心不忍的百姓突然向陈逸之喊道。 “老乡，本将知道你是个好人，哪怕见到小猫小狗被虐待，也于心不忍。 但本将觉得，你是忘记了满狗曾经的恶。 河北百姓，虽然是在皇城之下，但当初的八旗圈地运动，我们多少家庭妻离子散？ 那时满狗有同情你们吗？ 所有的屠杀，圈地，迁海，皆惨绝人寰。 本将相信，如果这些事就发生在刚才，你一定恨不得将这些满狗千刀万剐。 此时他们遭受的这些，都不能抵偿它们所犯罪孽之万一。 但因为这些事过去太久了，皇城之下的百姓，已经忘记了我们先辈承受的苦难。 更无法了解黄河以南百姓，在满清铁蹄下是如何的凄惨和无助。 所以，你们同情心上来了。 但本将无法苟同你们的想法。 本将的孩子，也才三岁，和胤祉差不多大，不也被满狗杀了？ 葛布的孩子，刚出生不久，他就是听说在他出征后，满清朝廷会供养他的妻子和孩子，所以才上战场的。 葛布和本将一样，其实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那时刚刚经历地震，房子垮塌了，我们指望朝廷赈灾没指望上，流落荒野。 就算是那时，我们也没想过造反。 葛布一家人都快饿死了，刚出生的孩子高烧不止。 就在这时，满清朝廷突然发下了恩抚令，说只要灾民中的青壮愿意从军，其家属由朝廷供养。 那个叫穆占的将军，还口口声声答应葛布，孩子的医药费，朝廷也包了。 只要他跨过黄河，他的孩子立刻会被送到太医院。 可怜的葛布，连太医院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这里的大夫肯定很厉害，孩子有救了。 试问哪个真正的男人，不愿意为妻子和孩子活命，付出一切？ 葛布第一个报名参军，甚至恨不得当天就飞过黄河。 过了黄河，董额告诉他，必须拼命作战，妻子和孩子的供养才能持续。 如果违抗军令，或有懈怠，妻子和孩子立即就会流落街头。 是以葛布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无条件执行了董额的三光军令。 手上沾染无数河南百姓鲜血。 我也一样。 我们这些人，都该死，都该千刀万剐。 可是作为始作俑者，万恶之源，满清难道该宽恕？ 我们的孩子被屠杀，连骨头都找不到了，你们没有同情，现在我们杀回来了，只是折磨一下他们的皇子皇孙，你们就受不了，要求情？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本将今日不约束军队，纵兵对北京烧杀抢掠，将北京城上百万百姓屠杀个几十万。 再过几十年，你们的后人找我们复仇，突然有人站出来说：不要这么残忍嘛，冤冤相报何时了。 你们受得了？” 所有百姓尽皆沉默。 “本将受不了。 所以今日无论谁求情，无论被谁谩骂，无论后世谁刨我陈逸之祖坟。 本将今日都要复仇。” 陈逸之手一抬，早已准备完毕的河北兵继续对皇子们用刑。 竹签刺穿了七根手指。 “第二十四刑，锯割……” 第276章 温僖贵妃 “不要。” 一个凄厉的喊声传来，正是孝庄。 河北兵对她本人用刑时，她可以大笑。 对她的身体侮辱时，她咬牙不屈。 对她的公主羞辱时，她愤怒撕喊。 可是这时轮到皇子们受折磨，她终于屈服了。 “陈逸之，说,你想干什么，哀家都答应你。 只要你不再折磨皇子们。” 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的孝庄，脸上已是满脸泪水。 “哦？太皇太后竟然肯求饶了？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qqxδnew 太皇太后不是铁骨铮铮吗？不是要保持大清傲骨吗？ 不是要让世人看看，大清的脊梁，如何傲世独立吗？ 还说不用满三十道刑法，都瞧不起我们。 现在可才二十三道，太皇太后也太脆弱了？” 无尽的屈辱烘得孝庄头晕目眩,可是只能紧咬牙关。 “只要你放了皇子们，什么条件,哀家都答应你。” “早这样不得了吗？” 陈逸之手一抬，河北兵停止行刑。 “那就请太皇太后和各位后宫娘娘，给咱们将士以及北京的老百姓，跳个舞，就在这城楼跳。” “你说什么？” 孝庄勃然大怒。 被押解的后宫嫔妃们，全都花容失色。 “不跳？行啊，继续行刑。” 陈逸之向行刑的河北兵示意，河北兵立即拿起锯子，就要锯皇子们的手指。 负责止血的军医，也在一旁待命。 “不……哀家……哀家跳。” 无尽的屈辱压抑得孝庄喘不过气来，可是她没有办法，这些皇子都是康熙的骨血。 尤其是胤礽,更是大清未来的储君。 孝庄看了一眼那些后宫嫔妃,一生言出法随的孝庄,此时实在不知道怎么命令她们。 好在那几位皇子的生母,荣妃马佳氏,宜妃郭络罗氏，德妃乌雅氏,成妃戴佳氏，良妃卫氏等，主动走上城来。 其他后宫嫔妃，这才哆哆嗦嗦地跟着上城。 站在城头，面对无数的皇城百姓，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清嫔妃们，饱含屈辱，缓缓起舞。 “真是开了眼了，这辈子竟然能看到皇妃们跳舞。” “哇，那个妃子真漂亮，老子这辈子要是能娶到这样的女人，立即死了都甘心。” “你还别说，这还真有可能，据说新北军抓到女人，会先赏赐将士，剩下的会拍卖。 到时候只要你有钱，说不定真能娶上。” “那我可得记下她叫什么。” “好像是德妃乌雅氏，当初她出巡热河，我在路边见过她。” “嗯，那个妃子也不错,就是跳舞姿势有点僵硬。” 许多胆大的百姓，开始对妃子们的舞蹈品头论足。 妃子们隐隐约约听到百姓的议论声，脑海嗡嗡作响。 突然，一名妃子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正是德妃乌雅氏。 除了温僖贵妃，就属德妃乌雅氏最漂亮。 “装死是？谁敢装死，老子就继续行刑。” 葛布怒声大喊。 其他皇子生母吓一跳，孝庄赶紧伏下身体，掐乌雅氏人中，摇晃她的身子，泪水打在乌雅氏脸上。 好不容易乌雅氏终于醒了。 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胤祚，只能继续起舞。 “没听乡亲们说吗？你们跳得太僵硬了。 腰给老子扭起来，屁股抖起来……喂喂喂，良妃娘娘，你死爹了吗？眼神跟个死鱼眼一样？” 葛布拿着刀，在嫔妃们中间来回巡视，看到谁跳得不好，就用刀背狠狠鞭打。 嫔妃们吃痛，只能听葛布的命令，矫正自己的姿势。 她们毕竟都是大家小姐出身，从小学习琴棋书画，都是有舞蹈功底的。 很快就跳得像模像样了。 “对嘛，这样才对，乌雅氏跳得不错。 嗯？温僖贵妃，别埋着头，给我昂首挺胸。 不然白瞎你那对瓷碗了。” “嗯，第一节舞跳得不错，下面第二节舞，脱衣舞，开始。” 所有嫔妃又惊又疑地看向葛布。 “看着老子干嘛？脱衣舞不会？就像这样。” 葛布说着，自己开始演示脱衣舞，一边跳舞，一边撤下自己的袍服，露出半边胸膛，还昂首做出一个勾人的姿势。 周围河北兵哈哈大笑。 可是孝庄和贵妃们却笑不出来。 孝庄狠狠盯着陈逸之。 “陈将军，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陈逸之点点头：“的确过分，你们可以剩下肚兜，其他衣服一件一件慢慢脱，应该就不算过分了。” “你……” 孝庄大怒。 陈逸之脸色都没变一下，只是慢慢拿起一把锯子，对准胤礽的脑袋。 “别……我们跳。” 孝庄再次屈服。 在孝庄指挥下，一个个尊贵的大清后妃，开始生涩地跳起脱衣舞。 “我受不了了，让我死。” 一个温婉尔雅的妃子，解开了两颗纽扣，在解第三颗纽扣时，再也受不了屈辱，直接奔向墙垛，就要跳下去。 正是清宫第一美女，温僖贵妃。 “拦住她。” 陈逸之大喊一声。 站岗的两名河北兵眼疾手快，一把架住了温僖贵妃。 “谁敢跳楼自杀，所有皇子一个不留，全部碎尸。” 孝庄吓得脸色苍白，赶紧上前劝住温僖贵妃。 温僖贵妃不断摇头痛哭，就是不肯跳脱衣舞。孝庄苦劝不动，最后竟然给温僖贵妃跪了下来。 其他几位皇子的生母，也跪下央求温僖贵妃。 过了好一会，温僖贵妃没有办法，这才重新加入队伍。 就这样，大清的数十名妃子，在城楼搭起的露台上，跳起了脱衣舞。 在葛布调教下，姿势魅惑，眼神勾人。 城楼下许多百姓看得直流口水。 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足有数万人。 陈逸之和葛布，又让贵妃们只穿肚兜弹琴，吹箫，画画……，折腾了两个时辰，许多后妃都累得直不起腰，陈逸之这才罢休。 “小时候听说书先生讲北宋故事，说你们女真人抓了北宋皇帝，还抓了北宋皇宫的所有后妃公主。 那些后妃公主都成了你们女真人的玩物。 你们女真人是真会玩，什么牵羊礼，什么无遮会，宋朝的皇后，妃子，公主，被你们玩了个遍。 今日，你们女真人也尝到了南宋皇室的滋味了？” 葛布自得意满。 “是，尝到了，将军现在可以放过皇子们了吗？” 孝庄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木驴旁。 第277章 想象力丰富 “你们虽然尝到了北宋皇室女眷的滋味，但你们还没尝到炫石谷地背信弃义的滋味。 还记得吗？你们答应了我们亲人什么？又是如何毁约的？ 所以今日，你以为本将军会对你们遵守信义？凭什么？” “你要干什么？” 孝庄豁然抬头看向陈逸之。 “哈哈哈哈。” 陈逸之脸上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容。“唰”地一声宝剑出鞘，白光闪过，胤礽的脑袋应声而落。 孝庄呆住了。 “杀。” 陈逸之一声令下，一群如狼似虎的河北兵，拔出腰刀,对着皇子们就乱砍。 转眼之间，胤禔，胤祉，胤祺，胤祚，胤佑,胤禩，都和胤礽一样，倒在血泊中。 “陈逸之，你个背信弃义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整个朝阳门内外，都是孝庄凄厉的喊声。 …… 当郑克均和姜子牙率领大军进入北京，第一件事，就听说了陈逸之在朝阳门外的暴行。 “公子，如今新北军在北京的老百姓眼里，名声已经很坏了。 许多百姓担心我们新北军比当年的清军更加残暴。甚至有百姓私下议论，我们这是董卓入京，尔朱荣在世。” 英布愤愤不平地向郑克均告状。 郑克均沉吟着点点头。 “的确是不像话，传命陈逸之，驻防地全部移交新北军，即刻率领河北兵迁出北京城，驻扎燕郊，准备征伐辽东。” “就这样？” 英布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不然还能怎样？” “这……” 英布一时无语。 “哦，对了，听说你救下了康熙的两个妃子？” 英布傻笑两声。 “不是什么妃子，一个贵人,一个常在罢了。” “是两姐妹？” “公子怎么知道？” “你还挺会玩。” 郑克均微笑地看着英布,英布却吓了一跳，当即半跪在地：“英布知道新北军军规，所有战利品充公，必须由司令部统一核准功劳，再行分配。 就算给英布一万个胆子，也不敢享用任何战利品，还请公子明察。” 郑克均正在逐步改革新北军的军制。 由于火器的大规模运用，特别是野战炮兵部队的出现，对临场指挥和战时通讯的要求更高。 所有新北军出现了许多传统军队没有的军事单位。 司令部就是其中之一。 由于开战之前，要统一规划战场布局，炮兵，步兵，火枪兵，通讯兵的协同，不是一个主将能一言而断的，所以必须有一些军事人员充当参谋官。 他们就算不能替主将拿主意，但他们可以画画图纸,标定一些射击元，处理一些基层将领反馈的临时部署问题,接收通讯兵禀报的讯息等等。 极大地分担了主将的压力。 这便是司令部,是近现代军队最重要的军事机构。 “算你小子懂事。” 郑克均大手一挥道：“那这两姐妹就归你了，好好玩。 不过只许玩十天，十天之后整军训练。 康熙跑了，辽东战役必须尽快打响。” “是。” 英布大喜过望，声如洪钟。 …… 新北军占领北京，时隔近四十年，终于收复这座雄伟的大明故都。 不过此时河北战役还没结束，毕竟观津镇还包围着二十万军队呢。 就在郑克均稳定了北京，打算再去观津，处理常宁的二十万残兵时，南京一个消息传来。 满清水军提督万正色，副都督施琅，率领水军偷袭吴淞口。 “本督终于知道常宁为何能安心待在观津，不再突围了。” 郑克均听到这个消息笑了。 他就觉得奇怪，常宁的二十万军队困在观津，肯定知道时间拖下去，对他们越发不利。 粮草问题他们无法解决，北京天津也不可能给他们派援兵。 他们为何不冒死突围？ 虽然伤亡惨重，但总算有一线希望不是？ 现在郑克均明白了，敢情他们在等万正色和施琅偷袭上海。 如果万正色和施琅威胁到了南京中枢，北伐军势必军心动摇。 郑克均不得不率兵回师，这样观津镇被困的清军就能逃出生天了。 还真是想得出来。 不过就算常宁把他郑克均当傻子，能把岳飞、姜子牙这群军事变态当傻子吗？ “结果如何？” 郑克均随口问传讯兵。 “上海守军依岳将军留下的计策，以佛郎机岸防炮引诱清军进入近港。 随即戴苍巨炮开火，不到半个时辰，满清战船十创五六，满清水军非死即降，全军覆没。” “哈哈哈哈哈哈。” 郑克均和姜子牙都大笑起来。 戴苍巨炮真正的应用战场，并非野战，更多的是城防炮和岸防炮。 这玩意虽然威力大，但太重了。 这次从江苏带到河北，不知花费了多少功夫，幸好河北路面平坦，稍微换个地势起伏的地方，都寸步难行。 今后能在野战用到戴苍巨炮的机会极少。 只有等蒸汽机发展到可以驱动战船，那时大吨位的战船，才可以装载戴苍巨炮。 再把战船披上铁甲。 到那时，就是真正的船坚炮利，横行天下。 只是此时戴苍巨炮还无法上船，郑克均只能把生产出来的一半戴苍巨炮，都装在了吴淞口炮台和南京城头。 就这玩意，一炮就可以轰翻一艘福船。清军还能怎么打？ 跑去攻击吴淞口炮台，那不找死么？ 更何况，南京和上海还有数万军队，工厂里还有几万兼职做工的披发军。 就凭满清水军那点人，想威胁南京……想象力倒是挺丰富。 “老头，我们要是把这个消息传到观津镇的清军耳中，他们该崩溃了？”郑克均笑着对姜子牙道。 第278章 杀马充饥 “公子，万万不可。” 出乎郑克均预料，姜子牙完全不赞成他的想法。 “为何？” 郑克均疑惑。 姜子牙看向那传讯兵道：“抓到清军主将了吗？” “回禀太公，满清水师副提督施琅乘坐快船逃走，不过我们我们抓住了水师提督万正色。” “太好了。” 姜子牙大喜。 “立刻传命魏斯，将万正色押解北上，半个月之内赶到观津镇。” “是。” 郑克均更疑惑了。 “老头,你这是要做什么？” 姜子牙摸着花白的胡须笑道：“公子，观津镇的围困，现在才半个月不到？ 虽然此时的清军已经弹尽粮绝，但士气并未彻底丧失。 如果我们这时候把满清水师覆没的消息告诉他们，会发生什么？” 郑克均拧眉思索。 “万正色和施琅应该是常宁的最后希望，如果得知最后的生机也破灭,可能完全丧失斗志投降……也可能垂死挣扎。”qqxδnew “没错。” 姜子牙笑着点头。 “观津一战，虽然我军大胜,但满清士卒的勇气，是不必怀疑的。 他们顶着我们的火炮集群，火枪阵，步枪火力网，轮番冲锋了几个时辰，死了数万人。 最后还是主帅下令撤退，清军才放弃了自杀式冲锋。 这样的军队，其意志力不是半个月就可以磨灭的。 更何况常宁，喇布，鄂扎，穆占等满族将帅，明知投降也是死，怎么会轻易缴械？ 所以我们现在去把万正色和施琅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告诉他们，更大的可能是逼得他们做困兽之斗。 这对我们可太不利了。 那毕竟是二十万军队，不是二十万头猪，一旦狗急跳墙，我们恐怕伤亡不会小。” “所以老头你打算？” 郑克均猜姜子牙一定没憋什么好主意。 果然，姜子牙邪魅一笑：“再拖他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等清军无论士气还是力气，都彻底磨灭时，我们再告诉他们满清水军覆没的消息。 这时候不能光是给常宁等清军主帅传递消息，而是要把万正色押出来，让所有清军将士都看见。 如此，清军士卒将彻底绝望。 他们是知道我军政策的。观津镇的清军，基本都是新兵，没沾过血。 他们知道自己不会被杀。 而沙俄军队和蒙古军队，也是一样。 他们只要觉得自己能活命，这个时候就不会顾及其他了。” “够毒辣，本督准了。” 郑克均不得不承认，姜子牙比自己还是要谋高一筹。 …… 控制住北京的局势后，郑克均留下姜子牙住持北京和天津的收尾事务，自己率领三万军队重返观津。 此时观津镇内的清军已经被围了二十天。 清军总共只有五天的军粮，哪怕喇布将五天军粮分成十天分发，在第十一天，清军也断粮了。 喇布和常宁商量了一下,既然指望水师偷袭南京,那索性完全放弃突围的想法算了。 毕竟那一圈圈闪着寒光的铁丝网,要突围出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在常宁的授意下,喇布命令全军杀马充饥。 先是伤病的马匹，加上观津镇内的野菜野果，以及堰塘河水里的鱼虾，又勉强支撑了八日。 从前天开始，军中又断粮了。 很多士兵开始吃树皮草根。一个个将卒饿得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昨天一个清兵因为抓到一只老鼠，被几个蒙古兵活活打死，老鼠也被蒙古兵抢走了。 对此常宁敢怒不敢言，这时候如果激化与沙俄军队和蒙古军队的矛盾，情况只会更糟。 “恭亲王，得想想办法了，镇内的树皮草根都快被士卒扒光了。 士兵再没有吃的，他们可能会兵变。” 喇布找到常宁，脸上满是担忧。 “他们敢。” 常宁大怒，从先祖努尔哈赤建立大金开始，还没听说八旗兵战场兵变的。 “他们还真敢。” 喇布摇摇头：“昨晚我去巡视军营，就听到有士卒议论，他们说他们手上没有沾汉人百姓的血。 而郑匪向来只追究参与屠杀汉民的清兵罪责，他们投降过去，不会被处决，最多是被拉上黑船，被贩卖到其他洲。 总比在这里饿死强。” “没出息的东西，他们还有一名八旗勇士的骨气没有？” 常宁怒不可遏，看向喇布道：“那简亲王就没处置那些胡说八道的孬种？” “王爷，这时候不能处置士兵。” 喇布急了。 “此时处置士兵，只是让他们不敢说话，可是他们心里压抑的愤怒会更重。 不定哪个夜晚就兵变了，你我都会身首异处。 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先让士兵吃上饭，然后再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愿意等到万正色攻破南京那天。” “这万正色和施琅也是废物，还什么水战名将，到现在还没个音讯。” 如果万正色和施琅果然得手，参与围困清军的新北士兵，一定有异动。 但二十天下来，新北军的围困部署，没有丝毫变化，就说明万正色和施琅围攻南京的消息还没传来。 “行，先让士兵吃上饭，简亲王有什么好办法？” “杀马。” 喇布说出两个字。 “伤马和病马不是已经杀光了吗？” “杀战马。” “嗯？” 常宁凌然变色。 “简亲王，你不是疯了？杀战马？这些战马可都是我们大清的老底。 我们花了大价钱，才在这两年筹齐近二十万匹战马。 如果没了，大清再也没有国力养出下一批战马了。 那我大清引以为傲的骑射八旗，何以为继？ 我们这次就算逃出生天，恐怕也再无翻身之日了。” “王爷，顾不了那么多了。” 喇布绝望地摇头。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活下去，否则这些战马只能和所有士兵一起，饿死在观津镇。 我料最多还有半个月，南京在大清水师围攻下，就会动摇，到时候郑克均不得不撤兵。 所以我们还需要坚持半个月。” “半个月，光靠那些战马，恐怕也难以坚持。 而且没了战马，我们最后突围的希望也没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杀马。” 常宁双眼呆滞。 战马是八旗勇士的第二生命，杀马充饥如刀割心。 第279章 内讧 “现在情况如何？” 郑克均登上了望台，岳飞正在了望台上，观察清军营地的情况。 “清军又开始杀马充饥了，不过末将肯定，这次杀的是健康状况良好的战马。” 岳飞略带喜色地对郑克均道：“恐怕过不了几日，清军的战马就会杀光。 到那时，清军就再也没有突围能力了。 或许就是我们的进攻之机。” “急什么？反正北京都已经光复，我们有的是时间和常宁耗。” 郑克均决定还是听姜子牙的，将清军最后一丝士气和力气耗尽。 因为郑克均还是很看重这批俘虏的。可以跟系统换多少士兵啊？ 要是把清军逼急了，狗急跳墙，鱼死网破也要突围。 那不但换不成士兵，还得搭上不少新北军士兵性命，划不来。 …… 新北军例行围困，没有丝毫进攻穷途末路的清军打算。 可是清军阵营内部，却已经鸡飞狗跳。 “王爷，不好了，莽依图麾下士兵和蒙古兵打起来了。” 常宁和喇布正在吃饭，一名清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怎么回事？” 两位王爷赶紧放下碗筷，来到莽依图营地。 此时蒙古兵和八旗兵已经打成一团。 赶紧找了个武官出来询问，原来是莽依图麾下骑兵杀了战马，除了配给自己的部队，还分发了清军各部。 可是没有给沙俄人和蒙古人发，桑吉克率领的蒙古兵顿时不乐意了。 立即就有大批蒙古兵围住了莽依图营地，抢他们锅里的马肉。 八旗兵哪里忍得了这个气，当即就和蒙古兵打了起来。 常宁赶紧派亲兵队分开两边人马。 这时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也带人赶了过来。 “谁敢打我的士兵？谁敢？” 桑吉克提着马鞭，一个一个指向眼前的满清将领。 包括莽依图在内的满清将军，都怒不可遏。 “你的兵欠教养，就是本将打的，你待……” “莽依图，住嘴。” 莽依图正要怒斥桑吉克，喇布赶紧阻止了他。 “就是你打的？很好，承认了就好。” 桑吉克冷笑地走到常宁面前。 “恭亲王爷，你听到了，你手下的将士，打了我的士兵，这笔账怎么算？” “桑吉克将军还要算账？明明是你们来抢马肉，才发生争端。 八旗士兵也有受伤。 本王就当是双方互殴，就此作罢最好，桑吉克将军觉得呢？” “作罢？恭亲王说得可真是轻巧。” 桑吉克不屑地扫了常宁一眼。 “什么叫我们蒙古兵抢马肉？恭亲王是在侮辱我们长生天勇士的人格吗？ 请恭亲王记得，当初你们满清派使者到准噶尔，是怎么给大汗承诺的。 七万蒙古大军抵达河北，一切后勤补给，都由满清朝廷供给。 不仅如此，你们还保证每顿有牛羊肉，每顿有马奶酒。 可是现在呢？ 由于王爷你的愚蠢，满清八旗的无能，导致我们蒙古勇士也被困于这小小的观津。 你们不保证我们的牛羊肉和马奶酒供给，竟然还说我们抢马肉？ 这马肉又柴又骚，谁爱吃？” 桑吉克随手拿起灶台上一块马腿，啃了一口，当即就吐在了地上，还‘呸’了一口。 一些饿得眼冒金星的八旗兵，看得直吞口水。 “情势如此，本王到哪去给你弄牛羊肉马奶酒？未免欺人太甚。” 常宁怒了，他也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如何看得桑吉克强词夺理，作威作福。 “不能弄？弄不到？那你们满洲野猪皮，把我们准噶尔的勇士千里迢迢叫来河北干嘛？” “你……” 常宁大怒，就要发作，一旁的喇布赶紧阻止常宁。 “桑吉克将军，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想按照承诺提供蒙古军补给。 实在是情势所逼。 还请你看在情势危急，大家必须精诚团结的份上，担待则个。” “这倒是句人话。” 桑吉克轻蔑地瞥了常宁一眼道：“我们蒙古勇士，最是通情达理。 牛羊肉和马奶酒提供不了，那马肉也将就着吃了。 还请各位八旗友军，把你们的战马杀尽，然后将一半的马肉送到蒙古军营。” “我们也要三分之一的马肉。” 罗马达诺夫斯基这时也发声。 莽依图气炸了。 “阿尔泰山狗，得寸进尺，要吃肉，杀你们自己的马。 我营中都是大清的战马，清军士兵都不够吃，哪有你们的份？ 还有罗刹鬼，你们才两万人，哥萨克骑兵不是有四千匹战马吗？（一人双马），杀了充饥也够了？” “野猪皮，你叫我们什么？” 罗马达诺夫斯基大怒。 身后的沙俄火枪队纷纷举枪对准八旗兵，哥萨克骑兵也弯弓搭箭。 “野猪皮是你叫的？” 莽依图和常宁等满清将帅尽皆被激怒。 野猪皮这个称呼，本来在满洲不是什么贬称，就是后金开国皇帝努尔哈赤的别名而已。 只是后来满清入关，听到汉人这么叫他们，明显带有侮辱性质。 所以慢慢的，满人就不喜欢别人这样叫他们了。 莽依图手一挥，麾下八旗士兵也拔刀举枪。 这边桑吉克麾下的大批蒙古兵也拔出弯刀。 一时间寒光耀眼，双方剑拔弩张。 喇布看到这个场面，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这要是打起来，那不用新北军进攻，清军自己就覆灭了。还怎么等待万正色和施琅偷袭南京的消息？ “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喇布赶紧劝和，又小声对常宁道：“王爷，不能打起来，你忘了我们的计划了？ 蒙古军和罗刹军加起来近十万人，我们也只有十来万人，真打起来，怕是谁也灭不了谁，最后玉石俱焚。 那就把大清最后的根基也丢了。” 常宁这才醒悟。 是啊，不是在等新北军撤退，然后对蒙古军和沙俄军发起突然袭击，再兼并他们吗？ 现在如果冲动行事，那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常宁不得不压下火气和屈辱，向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道歉。好不容易才让两人平息了愤怒。 还不得不耻辱地答应了两人条件，宰杀八旗军全部战马，将大部分马肉分给蒙古军和沙俄军。 一个个八旗士兵满心的屈辱，恨透了蒙古人和沙俄人，却无可奈何，只能饿着肚子，继续死扛。 第280章 鱼死网破 就这样又熬了数日，八旗兵的战马几乎都被吃光了，可还是没看到新北军有丝毫撤军的迹象。 常宁和喇布越来越焦躁。 “万正色和施琅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还杳无音讯？” 常宁怒了。 “要我说，这些汉人就是靠不住，说不定这两个狗东西，早就投降郑匪了。” 鄂扎一直就瞧不起汉人。 “不可能的，施琅与郑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绝不可能投降郑匪。” 喇布在心里暗暗祈祷，万正色和施琅成功。 虽然此时所有满清将帅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们甚至不敢去想万正色和施琅的失败。 观津镇的清军杀了战马，几乎已经失去了突围的任何可能。 万正色和施琅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可是在观津镇等了整整一个月，还是一切都没有变化。 除了泛着阵阵寒意的铁丝网，就是例行巡逻的新北士兵。 “莽依图，今天的马肉呢？快把马肉交出来。” 桑吉克率领蒙古兵，气势汹汹来到莽依图军营。 出乎意料，莽依图根本没有和桑吉克针锋相对。 因为莽依图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 在大部分马肉分给沙俄人和蒙古人后，八旗兵的配给本来就少。 莽依图和士兵同吃同睡，一天只有一顿饭，马肉只有一小坨，就是吊命而已。 此时已经饿得趴在了桌子上，哪还有力气去和桑吉克争辩。 “桑吉克，你看哪里有马肉，拿走就是了，不用来问本将。” 莽依图有气无力。 “混蛋，你们这些满洲野猪皮，想饿死我们吗？ 不遵守承诺，信不信老子翻脸？” 桑吉克大怒。 蒙古兵每天只有两坨马肉的配额，现在同样处于断炊状态，如果他过来拿不到军粮，蒙古兵也要饿肚子了。 “哈哈哈哈哈。” 莽依图笑了，笑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拿起桌子上的碗，喝了一大口清水。 “翻脸？桑吉克将军，你尽管翻。 你看你是要离开军营，带领你的蒙古勇士去突围。 还是要直接造反，要不就在这里把本将和八旗兵都杀了。 看看剩下你们蒙古兵，能不能突围回草原？ 或者你直接杀了本将，把本将煮了吃了。 来，本将就在这里，你尽管砍，本将绝不反抗。” 莽依图伸长了脖子。 “你……” 桑吉克气得瞠目结舌。 就在这时，一名八旗兵狂喜地跑进来，兴奋地对莽依图喊道：“将军，您看我抓到什么了？” 莽依图缓缓抬起头，睁开模糊的眼睛，只见士兵手里提了一个物事，但恍恍惚惚看不清是什么了。 “看，是一条蛇，这家伙，足有小两斤呢。 将军你快炖了吃，小人喝口汤就行。” 士兵提着蛇就要交给莽依图。 莽依图却摇摇头，咽了一口唾沫道：“你看你都饿成什么样了，你自己拿去炖。” 这士兵饿得脸颧骨都突出来了，这是饿到极限的征兆。 “可是将军你……” “我还撑得住，放心去。” 莽依图挥挥手。 士兵虽然还是想给莽依图，但看看手里的蛇，最终还是没抵住诱惑。 “多谢将军。” 士兵拿着蛇兴奋地往外跑。 营中莽依图的亲兵看得，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跑上前。 “兄弟，待会给我喝口汤呗。” “我也喝一口，拜托了。” “要是能分我一块肉，咱们一辈子都是兄弟。” 这些亲兵平时地位可比抓蛇士兵高多了，是他可望不可即的显贵，但此时都好像献媚一般跟他套近乎。 “看，是蛇。” “蛇肉……” 营外的士兵手里拿着草根树皮，看到士兵手上的菜花蛇，全都露出渴望的表情。 他们可就没有莽依图亲兵那么礼貌了。 “兄弟，分我点。” “我快饿死了，分我点。” 一众士兵冲上前，就去抢抓蛇士兵手里的蛇。 抓蛇士兵急了。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抓的蛇，将军说了让我吃……你们要吃自己抓去。” 可其他士兵哪里会听。 两拳难敌四手，三两下蛇就被抢了。 抓蛇士兵紧紧抓着蛇的脑袋，可此时手里只剩下蛇的脑袋了。 整条蛇被扯得七零八落。 “住口。” 许多士兵抢到蛇肉，当即就要生吞。 这时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正是桑吉克。 “八旗兵统统不许动，将蛇肉给本将交出来。” 桑吉克手一挥，蒙古兵包围了八旗兵。 可是此时哪有八旗兵会听他的，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把蛇肉往嘴里送。 “反了天了。” 桑吉克大怒，指挥蒙古兵直接上前抢夺蛇肉。 饿着肚子的八旗兵，连抓帅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向桑吉克屈服。再次和蒙古兵打了起来。 不一会双方就红了眼，开始拔刀血拼。 当常宁和喇布赶来时，只看到满地的伤兵和尸体，还有满地的蛇肉屑和蛇血。 “回禀王爷，八旗兵死亡四百，伤一千多。” 一名将官清点了伤亡，向常宁禀报。 常宁气得面色铁青。 “恭亲王爷，今天你必须给本将一个交代。” 桑吉克脸上也挂了彩，怒气冲冲找到常宁。 常宁突然抬头，双眼通红地看着桑吉克，桑吉克吓一跳。 “交代？交代你妈？我们死去的八旗兵谁给本王交代？ 只有你们蒙古兵是人，我们八旗兵不是人吗？ 你们蒙古狗上门挑事，还要本王交代，你们怎么不交代交代，为何跑到我八旗军营中横行霸道。 死伤如此多的八旗兵，你们怎么不交代你们该如何陪葬？” “恭亲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信不信本将……” “信不信你蒙古狗要翻脸是吗？来啊，翻脸啊。 大不了就是火并，与其饿死，不如战死。 来啊，翻脸啊，翻啊。” 常宁直接拔出了佩刀。 喇布想要再次劝解常宁，却被常宁一把推开。 “简亲王，你不必再说什么，本王受够了，今日就跟蒙古狗来个鱼死网破。” 说到底，常宁不过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也是有血性的。 哪里受得了桑吉克的横行霸道。 这些天的饥饿，让常宁焦头烂额，早就憋一肚子气了。 此时终于发泄出来。 第281章 马善被人骑 常宁话一出口，周围八旗兵顿时状了胆气。 他们可不是怕死之人，之前对蒙古人和罗刹人隐忍，是因为有命令。 现在主帅都开口了，他们哪里还有顾忌。 八旗士兵纷纷拔刀，火枪队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蒙古人和沙俄人。 就连远处的炮台，都开始向蒙古军营地和沙俄人营地转向。 “常宁，你……你要做什么……” 桑吉克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不是要翻脸吗？翻啊。 今天咱们就拉开架势，干一场。” “你……你不怕我们打起来，郑匪趁虚而入吗？” 桑吉克满脸的愕然。 “哈哈哈哈哈哈。” 常宁仰天大笑。 “都过去一个月了，我看万正色和施琅是失败了，反正都是死，和你们这群蒙古狗罗刹鬼同归于尽，总好过饿死。” 常宁这一刻终于想通了。 凭着施琅和万正色那点水军，哪里能威胁到南京，还逼得新北军回师？ 根本不可能。 逃脱不了全军覆没的下场，大清朝廷也完了。 既然如此，不如把这些天所受委屈，全部发泄出来。和蒙古人沙俄人大干一场，也算是死在战场，轰轰烈烈。 “火枪队准备，开火……”qqxδnew 鄂扎是个暴脾气，这些天的隐忍，他已经到了临界点，这时直接下令火枪队开枪。 眼看双方就要爆发大战，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脸色全变了。 “别别别别，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罗马达诺夫斯基被吓得汉语都说顺溜了。 “恭亲王，咱们不是盟友吗？怎么能打起来？这不让郑匪看笑话吗？” 罗马达诺夫斯基满脸堆笑，一改之前的盛气凌人，显得十分和善。 “本王的笑话，郑匪看得还少吗？ 反正十二万大军是覆灭定了，大清最后的根基已经失去了。 本王只能引颈自尽。 不过在本王死之前，一定要让你们为侮辱八旗军士兵付出代价。” 常宁双眼血红，明显就是不顾一切了。 这一刻，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都怂了。 “恭亲王爷，您误会了，咱们哪有侮辱英勇的八旗士兵之意？ 咱们也是因为肚子实在饿急了，才来八旗兄弟营地讨点吃食。实在别无他意啊。” 罗马达诺夫斯基赶紧赔礼道歉。 他害怕了。 剩下这两万开拓团俄军士兵，是沙俄远东开拓主力，绝对不能覆灭的。 真打起来，八旗军固然伤亡惨重，可八旗军有十二万人，蒙古兵只有六万人，沙俄更是只有两万人。 八旗军受重创，蒙古军和沙俄军就得全军覆没。 “别无他意？八旗军已经把大部分马肉分给了你们，你们还来抢。 还因为一条蛇，打死打伤我一千多名士兵。 这就是红毛鬼你所谓的别无他意？这笔账怎么算？” “这……” 罗马达诺夫斯基急得掌心冒汗。 “要不这样，从今天开始，我们也杀马。 既然八旗兄弟的战马杀光了，那就杀我们哥萨克骑兵和蒙古骑兵的战马。分给八旗兄弟食用。 恭亲王爷，您看这样可以吗？” “什么？杀蒙古马？放……” “桑吉克将军，你想火并吗？你想全军覆没吗？别忘了你在草原的家人。” 眼看桑吉克要犯傻，罗马达诺夫斯基赶紧劝他。 桑吉克听到“家人”二字，立马就委顿了。 噶尔丹可不是什么仁君，杀人如麻。 如果自己把这七万精锐蒙古军全损失在中原，他杀起自己家人来，跟切萝卜没区别。 “嗯，好，杀蒙古马。” 桑吉克心头滴血。 常宁没想到两人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正在犹豫，一名哨塔士兵突然飞奔而来。 “禀报王爷，大喜，刚刚郑匪部分驻防士兵撤军了。” “哦？” 常宁，喇布，鄂扎，莽依图，董额，佟国维，穆占等将领，全都愣住。 他们一直在等这个消息，可是真正当这个消息传来，反而不可置信了。 常宁和喇布立即拿起望远镜，看向铁丝网外一个个新北军的布防阵营。 果然，一个个阵营都被抽调了不少兵力，部分营地甚至直接抽空，一个巡防士兵也没有了。 “看来万正色和施琅打南京有效果了。”喇布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恭亲王爷，这可是件大好消息。” 罗马达诺夫斯基收起望远镜，赶紧走了过来。 “看起来贵军的水师，已经对南京造成严重威胁，郑匪这才不得不抽调兵力南下。 只要贵军水师持续给予南京压力，甚至攻下南京，断了郑匪粮道。 到那时，郑匪就不得不撤军了。 看来咱们还得坚持数日，相信不出十日，就有好消息传来。 这十天，咱们就用蒙古马充饥。 桑吉克将军，你说是？” 桑吉克怒视罗马达诺夫斯基。可还是不得不点头：“是，就吃蒙古马和顿河马（哥萨克骑兵的战马，金色大马）。” 常宁冷冷扫了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一眼。 “难道万正色和施琅真得手了？” “看起来是这样的。”喇布点点头。 “恭亲王，末将觉得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正是岳升龙。 “哦？岳将军有什么意见？说。” 自从上次从塔楼掉下来，晕厥醒来后，常宁就对岳升龙客气多了。 他知道，当初如果是早听岳升龙的，不至于落到如今地步。 每每想起，常宁悔断肝肠。 此时终于见到一线生机，关键时刻，常宁很重视岳升龙的意见。 “时间太过巧合。 要知道我们营地发生纠葛，郑匪从哨塔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为何偏偏此时郑匪选择了调兵？ 难道等我们发生火并的时间，都等不起了吗？ 就算南京告急，也不在乎这一会时间。 如果等我们打起来，他们再撤军，岂不从容很多？等我们实力互相损耗后，郑匪就算用少部分兵力，也可以继续围困，何乐而不为？ 还有，末将刚才也看了新北军抽调的营垒，都是一些不影响整体防御的穿插垒壁。 似乎郑匪早就做好了撤走一部分兵力的准备，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 要知道，郑匪可是一支二十万大军的队伍，就算想抽走一些兵力南下，也不可能旨到令行。 如果是猝然听闻南京危机，决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这更像是精心演练过的。” 第279章 收网 “岳将军说得……似乎有点道理。”常宁沉吟。 “有什么道理，岳升龙，你把郑匪说得也太神了，不就是抽调点兵力吗？有什么难度？ 我们在郑匪营中待了很久，从来不觉得岳飞抽走几个营，会出现什么混乱。” 董额不屑发声。 佟国维也点头。 可是两人却遭常宁怒视。 若不是顾忌满人分裂，常宁早杀这两个软骨头了,八旗军落到如今这地步，这两个软蛋脱不了干系。 就是他们，把发现的所谓“软肋”告诉自己，自己才上了郑克均和岳飞的恶当。qqnew 现在这两个叛贼还敢发言，常宁恨不得立即就下令把他们斩了。 “简亲王，你觉得呢？” 常宁问喇布。 喇布沉吟一会道：“岳将军说得的确有道理。 但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 南京真的已经很危急，到了争分夺秒的地步。毕竟咱们大清水师，也是装备了郑匪最先进的水军装备。所用火枪,大炮，都是最先进的。 施琅又是出身郑匪的水战名将。 说不定这两年他已经将大清水军训练成了一支无敌之师。 如果是这样，那郑匪的京城南京，就岌岌可危。 一旦南京上海失守，河北数十万郑匪面临粮草断绝，弹药供应作坊完全落入大清手中的危险境地。 此时此刻，郑克均和岳飞又哪里能考虑咱们火并不火并？ 还有郑匪撤兵，一丝不乱，怕是真如董额将军所说。 咱们这次与岳飞交锋，已经知道他虽附逆郑匪，但却是天下一等一的帅才。 岳飞调训出来的军队，能做到令行禁止，实在太过正常。” 喇布一番侃侃而谈，深得常宁的心，但常宁还是看向岳升龙：“岳将军，你觉得呢？” 岳升龙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无法反驳喇布,只能沉默。 “最关键的一点是,如果真如岳将军猜测的那样，郑匪撤兵有鬼，是在算计我军。 那郑匪在算计我们什么？ 如果南京不危急，他们做这一出戏，是要让我们燃起生的希望吗？ 这对郑匪有什么好处？ 郑匪围困我们，不就是要让我们全军覆没吗？ 与其来个假撤军，让我军重新燃起斗志，不如让我们八旗军和蒙古军，罗刹军火并。 如此一来，都省了他们进攻了，可以少死多少郑匪？ 郑克均和岳飞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算不过来这个账？” “对啊。郑匪搞个假撤军，到底图什么？” 常宁一听喇布的话，便觉得拨开云雾见青天。 假撤军只会增加清军斗志，同时还阻止了八旗，蒙古，沙俄，三军火并。 这对郑匪有什么好处？ “这一下，岳将军你无话可说了？” 常宁得意地看向岳升龙，倒不是要嘲笑他,只是觉得这次真是岳升龙错了。 他还想看看岳升龙还有什么辩词。 果然,岳升龙叹了一口气，无话可说。 “既然岳将军都没意见，那本王就放心了。 本王下令，宰杀蒙古军与哥仨个……” “王爷，是哥萨克……”喇布赶紧提醒常宁。 “哦哦，本王下令，宰杀蒙古军和哥啥哥骑兵的战马，再坚持十日。 十日之后，郑匪必然撤兵。 只要等万正色和施琅占领南京，郑匪粮草武器弹药，都得不到供应。 任他几十万大军，都会全军覆没。 到那时，就是我大清反败为胜之机。” “是。” 喇布，鄂扎，莽依图，穆占，佟国纲，董额等将领朗声应命。 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也清楚此时他们和清军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服从常宁的安排。 接下来的几天，蒙古兵和沙俄兵开始宰杀自己的马匹和驴骡牲畜。 这些战马的量虽然大，但二十万大军的消耗也是惊人。 哪怕很节约的吃，吃了十五天后，蒙古军和哥萨克骑兵的战马都被吃光了。 可是直到此时，郑匪也没有任何动静。 除了第一天撤兵，这半个月一个兵也没减少。 清军从最开始的充满期待，慢慢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直到营中弹尽粮绝，悲观情绪在饥饿中不断蔓延。 “公子，是时候了。” 到了第二十天，岳飞在望远镜里看到许多站岗清兵饿得倒在地上。 这时郑克均终于点头。 岳飞立即传令全军，哲别，项羽，帝辛，张辽，率领五万军队从观津镇北，来到清军营地的铁丝网外。 清军看到新北军兵临城下，眼中露出惶恐，可是他们已经连握矛的力气也没有了。 只是新北军并没有发起攻击。 “营中的清兵听着，立刻放下兵器投降，我家公子有令，除个别罪大恶极之将领外，其余将卒免死。” 新北士兵拿起机械喇叭，对着清军阵营喊话。 清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疑不定。 “别听郑匪的鬼话。” 这时一个清军大将站出来，正是鄂扎。 “你们忘了郑匪北犯，一路上的烧杀抢掠吗？在在济阳，临邑，在他们攻下的每一座城池，烧杀抢掠。 多少大清士兵被杀？多少大清将领被抄家灭族？ 你们难道想步孙思克，江童茂后尘吗？” 常宁，鄂扎，董额等满清将领深深明白，任何人都可以投降郑匪，但他们不可以。 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第280章 看着长大 “喇布，你还在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呢？你看看这是谁？” 此时正是摧毁清军意志的最佳时机，项羽手一挥，立刻便有士兵押出万正色和一众清军水师将领。 万正色是当今满清最高级别的汉人武将，比张勇级别还要高。 别说大部分将领都认识他，连许多士兵都认识万正色。 当万正色被推出来，喇布,鄂扎，莽依图等，尽皆神色大变。 常宁面如土色。 董额和佟国维更是吓得眼前一黑，几乎当场晕厥过去。 清军在极致的痛苦中，在观津镇坚持了五十多天，几乎连草根都吃光了。 唯一能支撑他们坚持下去的动力，就是指望万正色和施琅能偷袭南京得手。 此时看到万正色被押出,无数清军将士最后一丝意志力毁灭。 许多清兵眼神变得空洞，再无一丝光芒。 “说到根据之地丢失，我大明南京城固若金汤，不过你们的北京就未必了。 你们怕是还不知道，你们所效力的大清，已经亡了。” 项羽就算不拿机械喇叭，声音也犹如巨钟一般，传入每个清兵耳中。 喇布心头一突，可是马上摇头。 不可能，郑匪绝不可能这么快攻下北京。 “哈哈哈哈哈哈。” 喇布突然爆出爽朗的笑声。 “可笑的郑匪，你们吹牛也是不打草稿。 从观津到北京，有沧州，天津，北京,三座坚城。 尤其是北京，作为我大清王朝皇都,堪称天下第一城。 就算你们排着一万门佛朗机炮,也休想轰开北京的大门。 你郑匪主力再次，就凭你的偏师，也想撼动北京城防？笑话。 恐怕你们现在连沧州都没有攻下？ 你们耍这等伎俩,足可见你们这群匪寇所说的话，没有一句可信。 说不得你们是用什么卑鄙的手段，抓到了万正色将军，而施琅将军正率领我大清水师，进驻南京。”仟仟尛哾 “将士们。”喇布对着满清三军大喊：“郑匪色厉内荏，他们的伪京城南京定然是朝不保夕。 现在他们急着回去救援南京，竟然想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诱骗我们投降。 将士们万万不可上当。 拿起你们的火枪，长矛和弯刀，郑匪胆敢靠近铁丝网，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最多坚持三日，郑匪必然撤军。” “嗬”“嗬”“嗬” 在喇布的鼓舞下，满清士兵终于又爆发出一股士气。 喇布很满意自己的操作，幸好项羽不知抽了什么风，撒了一个这么明显的谎言。 否则清军的士气就要跌倒谷底了。 眼看着清军士气变得高昂，项羽也不答话，嘴角带起一抹冷笑。 “带老妖婆上来，还有皇子们。” 一队士兵押着一个老太婆上了阵前。 此时已经是深秋,北方的天气萧瑟清寒,老太婆却只着一件单衣,浑身是伤。 “认出这位老妖婆是谁了吗？认不清？” 项羽递出霸王枪，将老太婆额前的头发往后撩动。 老太婆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常宁的望远镜镜头下。 “皇祖母？” 常宁惊叫失声，手中望远镜“啪”地掉在地上。 喇布，鄂扎，董额等爱新觉罗家族成员，全都凛然色变。 同时这支清军部队，很多都是抽调的满洲贵族子弟，他们中的很多人，是见过孝庄皇太后的。 此时看到孝庄出现在新北军阵前，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北京……真的被攻下了？” 喇布只感觉一股凉意从头泄到脚。 “怎么可能？北京城如此坚固，就算只有数千人把守，哪怕几十万大军，也未必能攻下啊。” 喇布这样想并不奇怪，古代的攻城战真不好打，强攻城关，基本就是拿命填。 而且未必有用。 如朱高炽一万人镇守北京，李景隆五十万大军围攻一年，愣是没拿下。 这样的战例，在古代还有很多。 北京到了康熙时期，不但是一座坚城，瓮城和护城河相辅相成，而且城防炮林立。 各种箭楼，抛石机，密密麻麻。 藏兵洞，断头挂，就算进攻士兵攻破一道城门，也不过进入下一个绝境。 这样的城池，哪怕新北军战力再强，守个三个月都不在话下。 北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丢了？ 而且孝庄还被抓了，要知道就算北京外城被破，靠着紫禁城的防御，坚持一两个月也未必办不到。 就在喇布疑惑时，又有两个人被带了出来。 正是满清两名位爵最高的大臣，索额图和明珠。 两个人此时被逼着跪倒在地，两名新北士兵扯起他们的辫子，使他们昂着头面对清军营地。 “恭亲王爷，简亲王爷，认出他们了吗？ 如果你们还觉得北京还在，你们还有翻盘希望。 那本将再给你们送一件礼物。” 项羽轻轻一挥手，一名士兵提起一个沉重的黑布包裹来到阵前。 将黑布包裹倒置，立刻滚出一颗颗人头。 “对不起了，这个礼物得用望远镜才看得清，我知道，你们满清托高卢乌鸡（郑克均给新北军将士讲过法国的外号，高卢雄鸡）买了我们大明很多望远镜。 此时正好派上用场，看看你们大清皇子的脑袋，圆不圆。” 喇布手中的望远镜镜头，一个个扫过皇子的脑袋。 胤禔，胤礽，胤祉，胤祺，胤祚，胤佑，胤禩…… 一时泪眼朦胧。 这里面许多皇子，还是他抱过的，尤其胤礽，喇布看着他长大，还明里暗里，支持他当太子。 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血液凝固的脑袋，这让他如何接受？ 如果喇布是悲痛，那其他清军将士看到这一幕，就是彻底绝望了。 刚刚燃起的一点斗志，完全熄灭。 许多清兵好不容易用长矛撑起身体站起来，此时长矛脱手，再次软倒在地。 整个清军大营，弥漫在悲恸，恐慌和绝望中。 “所有满清将士听着，本将再强调一遍，三日之内，除鄂扎、董额、佟国维等罪大恶极者，常宁、喇布等皇室宗亲外，余者皆不杀。 三日一过，你等再无投降机会。本将不介意将二十万鞑子的脑袋，依次割下来扔进南运河中。” 项羽说完这番话，便立即勒马回营。 铁丝网的防御力太强，郑克均和岳飞根本没打算进攻。 可是此时的清军大营，心再也不能整齐了。 五十多天的困苦，早已磨灭了他们的心志，此时最后一丝希望断绝，项羽又给了他们新的生机，他们怎么能拒绝？ “投降，总比饿死强。” 一座军帐中，五名士兵已经沉默一天了，在半夜，一名士兵突然开口。 “莽大哈，你胡说什么呢？恭亲王爷和简亲王爷，可是让我们坚持到底。” 第281章 三姓家奴 “坚持什么啊？万正色都被抓了，北京也被攻下了，我们坚持到饿死吗？” “可我们是满人。” “那又如何？百年前的建州女真，不也归属明朝管辖吗？” 整个军帐陷入沉寂。 快两个月了，他们的心志早已被磨灭，在看到孝庄被抓那一刻起，已经没有几个士兵还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可是恭亲王和简亲王治下严令，谁敢言降，立斩无赦。” 不知不觉，士兵已经从该不该降，变成了敢不敢降。 …… “派出巡逻队，巡查各营，凡是有敢与郑匪联络者，立杀无赦，不必奏报。” 常宁向亲兵护卫队下令。 “是。” 亲兵队长坎昆库朗声领命。 …… “我大清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夜深人静，董额来到佟国维帐中，两人相对饮酒，长吁短叹。 两人都没提起一个话题，但两人又心照不宣。 当初为什么要从新北军营，叛回清军阵营？ 虽然在新北军营受尽屈辱，连亲生女儿都被河北兵糟蹋了，但至少留下了一条命。 总比现在强，要么饿死，要么被抓回新北军营。 以郑克均的手段，两人预想到自己的结局，不是凌迟就是烹煮。 遥想两年前，两人也认为自己是铁骨铮铮一条好汉，危急时刻，一定宁死不屈。 可自从一次怕死之后，对死亡的恐惧，就会植根在心底。 现在两人再一次面对死亡，不由得都害怕了。为当初的一时冲动，后悔莫及。 “要不……我们再投效新北军？” 两人沉默了许久，董额突然开口。 “这怎么可能？” 佟国维立即摇头。 “以郑克均的残暴，绝不可能再次收纳我们。 何况我们都是满族人，董额将军还是皇族。 我们再次投效过去，一定会被郑克均处死。” “纳投名状，或许可以。” “投名状？”佟国维愕然：“我们现在还能拿什么投名状？” “虽然观津镇内的清军，已经穷途末路，但铁丝网强大的防御力，再加上二十万守军，新北军也难以攻进来。 想要等我们都饿死，至少还得等半个月以上。 新北军几十万人，也得驻守在观津镇外。 据我所知，新北军这次北伐，一直是寅吃卯粮，他们六月份北伐，是等着七月份的粮食收成。 现在虽然秋收了，但几十万人长期作战，粮食消耗也十分巨大。 郑克均一定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觉得郑克均似乎并不想歼灭我们，而是想招降大部分清军。 你回忆一下，二十天前，新北军为什么在我们即将火并的时刻，撤走很多军队？ 既然万正色已经被抓，说明清军的水师，没有对南京构成威胁。 那新北军撤军，就不是为了回援南京，只是一个障眼法。 你想想看，在我们即将与蒙古军和罗刹军火并的当口，郑克均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出？” “是啊，我才想起来，这太奇怪了。 郑克均似乎并不想要我们火并。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们火并不是对新北军更有好处吗？” 佟国维百思不得其解。 董额哈哈一笑：“佟将军，你还记得那天岳升龙的疑虑吗？ 当时他觉得新北军撤兵有诈，但给不出理由。 如今本将终于想通了。 新北军突然撤兵，的确有诈。 理由是，郑克均并不想我们清军大规模死亡，而是想要尽可能多的纳降。” “尽可能多的纳降？”佟国维一惊。 “不会？郑克均不是很痛恨我们满人吗？” “郑克均痛恨的，是参与屠杀的大清将卒，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都杀无赦。 可观津镇内的清兵，几乎都是从关外抽调的新兵，他们哪里参与过任何屠杀？ 还记得我们在新北军营中时，郑克均在西征三藩期间，不止一次下令要尽可能活捉？ 这就说明郑克均很喜欢俘虏。 估计是想拉上那神秘的黑船，卖个好价钱。 观津镇内这样一支干干净净的部队，郑克均岂能不动心？” 佟国维沉吟一会，击节赞叹。 “对对对对，郑克均一定是想更多的俘虏清军，而不是单纯的想剿灭我们。 否则解释不了那天新北军诡异的退兵。” “所以，我们对郑克均还有价值。 只要我们促成了清军的大规模投降，郑克均必不杀我们。” “真的可以吗？沧州城下的背叛，一定让郑克均恨透我们了，他们会轻易放过我们吗？”佟国维拿不准主意。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别的生路吗？ 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等着饿死？ 佟将军，我告诉你，我们不做这事，也有其他清军将领做。 到时候功劳就是别人的了。” 佟国维握紧酒杯，咬牙想了好一会，狠狠将酒杯一摔。 “好，投降，具体怎么做？” “我早已想好了。”董额道：“现在清军中恐怕大部分将士，都不想打了，都想投降。 只有几个人，绝对不会投降，因为他们投降也是死。 常宁，喇布，我那个侄子鄂扎，穆占等等。 他们要么是皇族成员，要么是参与了对汉人的屠杀。 所以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止清军投降，负隅顽抗。 只要我们拿下这几个人，登高一呼，所有清军必然跟随我们，打开铁丝网，向新北军投诚。” 佟国维想了一会，缓缓摇头： “理是这个理，可是常宁没给我们一兵一卒，现在我们手上一个兵也没有，怎么拿下常宁喇布？他们身边可是有亲兵卫队。” 董额冷冷一笑：“常宁那黄毛小儿，明明对我们不屑一顾，但为什么不敢动我二人，佟兄想过吗？ 就是因为我与你所在的家族，在满人中影响巨大。 先父多铎执掌镶白旗数十年，根基巨大。 现在镶白旗主要受我侄儿鄂扎执掌，只要鄂扎一死，我作为先父多铎唯一在世子嗣，镶白旗族人大多会听我号令。 目前军中镶白旗族人可不少。 而你们佟佳氏，也是辽东大族，树大根深，无论是在满八旗还是汉八旗中，子弟遍布。还有不少清兵是来自你们佟佳氏家族中的家丁。 如果你和你哥哥佟国纲能统一意向，这些人都是你们可以调动的力量。 再加上常宁和喇布，派了很多亲兵去监视兵营。 我们突然发难，必定能把他们一网成擒。” 第282章 人不狠，站不稳 “好主意，可要是你侄子和我哥哥，不同意我们这样做呢？” “无毒不丈夫，杀。” 董额做了一个手刀下切的姿势。 “什么？” 佟国维大惊。 “杀亲哥哥？” 佟国维呆住了。 …… 深夜，佟国纲营帐。 佟国纲突然拍案而起，对着面前的弟弟佟国维冷笑。 “好啊弟弟，恭亲王爷早料到你志向不坚,让我在这里守株待兔。 起初我还不信你会再叛大清，没想到你这么不争气。 你真是佟佳氏的败类，今日为兄就要清理门户。” “来人。” 佟国纲大喝一声。 大帐四周忽然冒出大批排刀兵，将佟国维围了个严实。 “哥哥，你为何还执迷不悟？如今万正色被擒，北京沦陷。 观津镇的清军已经没希望了。 我们的唯一出路，就是抓住常宁,喇布,以此为投名状。 相信弟弟,只要我们足够谦卑，郑克均不会杀我们的。” “闭嘴。” 佟国纲勃然大怒。 “佟佳氏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 既然如此，就别怪当哥哥的无情了。 来人，给我将佟国维乱刀砍死。” 佟国纲一声令下，周围排刀兵一拥而上。 可是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喊杀声大作。 “佟将军，董额来也。” 董额率领一支部队，直冲佟国纲营帐。 佟国维左支右突，受伤好几处，董额终于率领大军杀进账来。 董额手中还提了一个血粼粼的人头。 佟国维仔细一看，正是董额侄儿鄂扎的头颅。 “你怎么这么慢？……嗯？佟国纲还活着？给我乱刀砍死。” 董额一声令下，身后镶白旗士兵一拥而入。 满清军队，以镶白旗战力最强，连正黄旗和镶黄旗都比不上。佟国纲手下的排刀兵哪里是对手。 很快就被清空。 “不要。” 董额就要杀佟国纲，佟国维连忙拦在佟国纲身前。 “哥哥，事已至此，投降。” 佟国维苦劝佟国纲。 “逆臣乱贼，就算我佟国纲今日身首异处,也决不向郑匪摇尾乞怜。” 佟国纲死不投降，惹怒了董额。 董额就要斩杀佟国纲，佟国维急忙护住。杀亲人这种事情，他还是干不出来。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喊杀声大起，火光冲天。 “禀告将军，常宁和喇布率领大军杀过来了。” 一名镶白旗士兵急忙跑进来。 “都怪你，要不是你婆婆妈妈，我们岂会如此被动？” 董额怒视佟国维。 佟国维竟然还想着劝说佟国纲，实在幼稚。和自己侄儿一样幼稚。 董额去了鄂扎营帐，鄂扎也早有准备。 可是鄂扎竟然天真的要劝自己悬崖勒马。 董额一句废话没有，手起刀落，就把鄂扎的头颅斩下来了。 镶白旗士兵不是听鄂扎的，就是听董额的。 如今鄂扎已经死了，再加上此时观津镇内的清军，几个人不是想着投降活命。 那些包围董额的士兵，全部投靠了董额。 董额这才组织镶白旗士兵杀了出来。 他原本以为，佟国维也能杀了佟国纲,整合佟佳氏的兵力，却没想到佟国维比鄂扎还啰嗦。 “现在怎么办？” 佟国维来到营帐外,看到常宁大军杀到，也慌了。 “我怎么知道？如果你刚才果断一点，我们两军会师，便有一战之力。 可是现在根本来不及整合佟佳氏的兵力。 只能拼死一战了。” 董额这时候倒是爆发出了惊天的勇气。 率领镶白旗士兵与常宁和喇布的兵马大战在一起。 镶白旗士兵战力很强，可是双拳难敌四手。 常宁和喇布明显早有准备，兵力在董额十倍以上。 “完了，都怪你，妇人之仁，让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董额杀了佟国维的心都有了。 可是就在两人都绝望之时，外围再次喊杀声想起。 “哪里来的部队？” 常宁和喇布大吃一惊。 他们带兵来围剿董额和佟国维，是留了兵力镇守铁丝网防线的，不可能是新北兵。 “杀。” “呜呜呜呜。” 大批骑兵从外围冲进来，还有火枪队排射。 正是桑吉克率领的蒙古兵和罗马达诺夫斯基的沙俄兵。 常宁和喇布都惊住了。 蒙古兵和沙俄兵总共近十万人，这次来了五六万。 突然发动袭击，蒙古兵和沙俄兵战力又强横，占尽优势。 常宁和喇布的兵马迅速被击溃。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跟着我们投降大明，保你们活命。” 蒙古兵和沙俄兵，用满语和汉话大声喊叫。 被围困在观津镇两个月的清兵，早已没有斗志。 此时在大兵围困下，许多清兵选择了投降。 悲观情绪蔓延，慢慢的，还拿着兵器的八旗兵，已经不剩下几个人。 “桑吉克，罗马达诺夫斯基，你们要干什么？” 常宁怒视踏马而来的两位异国统帅。 桑吉克冷笑一声。 “恭亲王爷，这还不明显吗？拿你当投名状，向大明示好啊。” “笑话。” 常宁一脸不屑。 “以郑克均的残暴，你们以为投降就能活命？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黑船拉去卖掉，不知道卖到世界哪个大洲。 这与死有什么区别？ 你们现在和我们火并，不过是自掘坟墓而已。” 喇布也道：“桑吉克将军，罗马达诺夫斯基统帅，你们不要犯糊涂，郑克均残暴不仁，绝对不会让你们回归故国。 如果二位现在离去，我们可以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待他日大清复国，我们愿意割让陕西和山西给准噶尔汗国，割让呼伦贝尔草原，科尔沁草原，锡林郭勒草原，以及整个松嫩平原给沙俄。 还请二位仔细斟酌，切勿鲁莽行事，将来后悔莫及。” “哈哈哈哈哈。” 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相视大笑。 “恭亲王，简亲王，你们误会了。 我们准噶尔汗国和沙俄帝国，一直以来就与大明友好相处。 这次出兵与大明为敌，全是你们满洲野猪皮挑拨所致。 大明的土地，我们没有兴趣。 我们会归还西北所有大明故土，沙俄帝国也会归还阿穆尔河（黑龙江）以西土地。 两位王爷，相信如果这样，大明镇国公，首臣郑克均大人，会原谅我们的过失？” 第283章 意外之喜 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对此有十足的信心。 毕竟郑克均和大明当前的任务，是恢复大明故土，实现天下统一。 只要归还这些满清送的土地，相信能平息郑克均的怒火。 要知道准噶尔汗国和沙俄帝国，都是当今世界一等一的强国。 历史上满清花了七十多年时间，才平定准噶尔。对沙俄更是委曲求全，签订《尼布楚条约》。 两人不相信在华夏刚刚统一,满目疮痍时，郑克均敢同时得罪准噶尔汗国和沙俄帝国，两大世界强国。 任何一个熟谙国际政治的君主，都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所以，他们当前的要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消除郑克均怒火，让郑克均有台阶下。 桑吉克麾下的数万蒙古兵,和罗马达诺夫斯基手下的两万生力军，绝对不能在这里全军覆没。 那便只能抓住常宁和喇布当投名状，同时忍痛割爱，先放弃满清承诺他们的土地。 等观津镇内的有生力量回到故国后，再打过来也不迟。 “拿下。” 桑吉克一声令下，如狼似虎的蒙古兵一拥上前，押住了常宁，喇布，穆占，岳升龙等一众满清将领。 第二天一大早，满清军营四面挂起白旗，铁丝网大门缓缓打开。 桑吉克，罗马达诺夫斯基,董额，佟国维,分别率领蒙古兵,沙俄兵,八旗兵,排队走出营地。 “放下武器。” 昨夜满清军营大乱，新北军将士都看在眼里，对他们今日的投降有心理准备。 项羽率领大批骑兵，散开两翼，包围走出来的清军。 桑吉克等人赶紧命令麾下的军队放下武器。 “桑吉克，罗马达诺夫斯基，佟国维，董额，我家公子要亲自见你们，其余士兵混编进入战俘营。” 在新北军士兵带领下，四人忐忑不安地来到郑克均营帐。 “两个月不见，四位还是这么意气风发，本督记得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两位统帅，是想要我大明几个省来着？ 本督看看地图，这就割让给你们。” 郑克均用马鞭指着身后地图，笑着问桑吉克两人。 两人吓一跳，赶紧鞠躬。 “番邦小国，不敢觊觎天朝圣土。 我们已经想好了，凡大明故土,我们皆不能染指。 并且准噶尔汗国和沙俄帝国，愿意与大明世代友好。 还请总督大人放我们和我们的士兵归国,我们都将感激不尽。” “依大明俗例，冒犯天颜，乞求原谅，得跪下说话。” 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一愣，愕然看向郑克均，却迎上的是郑克均冷厉的眼神。 两人满心的屈辱，可是没有办法。 他们必须带自己麾下的士兵回国。 两人万般不情愿地向着郑克均跪了下来。 “番邦小臣，乞求总督大人放归故国。” 两人心里暗暗发誓，等归国之后，必定再率兵打过来。 新北军装备虽强，但蒙古兵风驰电掣，纵横草原，新北兵来不及集结炮兵和火枪队，就会被击溃。 “对不起，你们，还有你们的士兵，本督绝不会放，你们都得上黑船。” 郑克均冷冷的一句话，让两人惊呆了。 “总督大人，你可想清楚了，我们可是分别代表准噶尔汗国和沙俄帝国。 准噶尔汗国横跨阿尔泰山，带甲数十万。乃中亚第一强国。 沙俄帝国更是纵横千里，是欧洲一等一的强国。 大明刚刚复国，满目疮痍，总督大人确定要在此时扣留两大帝国近十万兵马，惹得两国无休无止的报复，导致大明北境无一日安宁吗？” “哟，这还威胁上了？” 郑克均笑了。 “两大帝国太强了，这不，派出你们二位王牌来大明骚扰，现在二位不就跪在本督面前了？ 两大帝国这么强，如果他们来报复大明，绝不会无休无止。 因为本督要不了多久，就会让噶尔丹和费奥多尔，与你们二位一样，像狗一样跪在本督面前。” “敢侮辱我家大汗（沙皇）。” 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腾地站起来，就要冲上前和郑克均拼命，吕布手一挥，手下并州兵一拥而上，抓住了两人。 “带下去。” “郑克均，你背信弃义，你不得好死。” “你会后悔的，沙俄帝国，准噶尔汗国，会将长城以北踏为平地。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破口大骂。 此时两人肠子都悔青了，他们以为郑克均会顾忌两大帝国的实力，只要自己姿态放低，郑克均便会顺水推舟，放他们归国。 毕竟华夏数千年的王朝，都是这样，能不得罪邻国就不得罪邻国，对番邦总是大度又谦和，要体现天朝风范。 可没想到郑克均完全不安套路出牌。 早知如此，昨晚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绝不会兵变。 “轮到你们二位了。” 郑克均对桑吉克两人的谩骂，一笑置之，看向了面前的董额和佟国维。 两人瑟瑟发抖。 他们昨晚兵变，本来就拿不准郑克均是否会原谅他们，现在看了桑吉克和罗马达诺夫斯基的下场，他们心都凉透了。 “求总督大人饶命。” 两人赶紧跪下，对着郑克均连连磕头。 “这是干什么？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起来。” 佟国维和董额对视一眼，忐忑不安地站起来。 “本来呢，依着二位两个月前的嚣张，本督该把二位凌迟碎剐。” 佟国维和董额脸都吓白了。 “但二位冒死兵变，擒下了常宁，喇布等一众满清的关键人物，又率领十数万清军来降 也算是有大功。 功过相抵，本督这就原谅你们了。” 两人顿时大喜。 “不但如此，本督还要给你们每人一支女真兵带，不日之后，随本督征伐辽东。” 两人内心的欣喜无以言表。 本来以为能活命，就感谢天恩了，却没想到郑克均还给他们兵权。惊喜大大超过两人预料。 “好，下去。” 两人连连拜谢后离开。 “公子，这两个小人，为何不杀了他们？” 吕布不理解地问郑克均。 “和当初一样，这样直接杀了，太便宜他们了。 等到征伐辽东，本督还需要他们做一些事。 放心，他们活不了的。” 第284章 无奈的一生 至此，观津大战彻底结束。 新北军自北伐以来，总计剿灭清军四十余万，其中俘虏二十万。 各类原产于大明兵工厂的大炮，火枪，鱼鳞甲，无数。 常宁,喇布，穆占，莽依图，万正色，王进宝，张勇，赉塔等主要将领。 明珠，索额图,富察·马齐，陈廷敬，于成龙，郑袭等主要大臣。 尽皆落网。 整个满清皇宫，除了康熙爬狗洞逃跑外，包括孝庄皇太后在内，几乎被一锅端。 “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凌迟，烹刑。” “爱新觉罗·常宁，烹刑。” “纳喇·穆占，凌迟，烹刑。” “莽依图，凌迟。” “那穆都鲁·赉塔，凌迟。” 神武门前，书记官大声宣读着镇国公处决诏书，无数百姓聚集观看。 一些百姓高兴，一些百姓麻木，一些百姓，长吁短叹。 随着一个个名字,新北士兵将一个个满清主要文武押入刑场。 “郑匪狗贼，你们休想辱没哀家。” 当孝庄看到七个曾孙子被杀，早已心如死灰，此刻路过城墙，一头就撞过去。 幸好押她的士兵早有准备，没有让她挣脱。 眼见撞墙不成，孝庄一狠心，将舌头咬断。 “公子，布木布泰咬舌自尽了。” 士兵向郑克均禀报。 郑克均笑了。 “放心，这老妖婆不懂科学，咬舌死不了人。 只要在失血过多前，扔进油锅就行。 咱们可以看看什么叫油炸血旺。” “哈哈哈哈哈。”周围新北军将士大笑。 此时一脸血污的孝庄，气得脸泛青筋，可正如郑克均所说，还真死不了。 难道古代传说的咬舌自尽都是假的？ “富察·马齐，斩首。” “郑袭，斩首。” 书记官继续念着名单。 当郑袭被押出来,郑克均站起来，走下了帅台。 “郑大人。” 所有人没料到,郑克均来到郑袭面前，竟然先给郑袭打了个招呼。 郑袭也错愕了一下。 “郑大人，按理来说，我该叫你五爷。 但我叫不出口，并不是因为我是延平王的儿子，不是因为当年你和我父王是对手。 而是因为你率领官吏二百二十四人，士卒一百二十人及银钱、船只、盔甲、火器等大量物资，投降清廷。 可是我并不恨你。 因为我理解你当时的处境，你不走，或许我父王会害死你。你为了保命，投降满清，也算逼不得已。 投降满清后，你这些年忙着水事，没做什么恶，还算是造福一方。qqnew 所以，在本督看来，你并不是十恶不赦。” “可是因为你父王，你还是要杀我，对吗？” 当被抓那一刻，郑袭就想通了。郑克均是肯定会杀他的。 任何一个孝顺孩子，都要照顾父亲的想法。 自己是郑经的死敌，郑克均怎么可能放过自己？ 以郑克均的地位，更要注重孝道。 “如果我说我愿意放了你，你信吗？” “不信。” 郑袭回答得干净利落。 “只要你答应本督一件事，本督立刻下令放人。” “对不起，侄孙，摇尾乞怜这一套，五爷爷不会。 要我去给你父王认错，更是办不到。 迄今为止想来，或许投靠满清，我是做错了，可与你父王为敌这件事，我这一辈子都没后悔过。” “郑大人，你误会了，在与父王为敌这件事上，本督也认为你没错。” 郑克均的确是这样认为的，当年郑经可是和奶娘私通，生下孩子，才导致郑成功想要废了他的储位。 这件事放在古代，是极严重的悖德行为。 甚至郑成功被气死，都有郑经很大功劳。 这样一个乱伦不孝的玩意，有人反他实在太正常了。 可是郑克均现在这样说出来，着实把郑袭惊住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数落父亲不是，和与奶娘私通，也相差不到哪里去。 “本督想要郑大人办到的事，是从此安心治理水事，造福一方百姓。 只要郑大人如往常一样，让一片地方五谷丰登，那本督今日少杀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 郑克均说完这句话，郑袭不知为什么，眼睛突然一酸，一双老眼弥满泪水。 郑克均不知道，安心治理水事，就是郑袭最初的梦想。 在郑经乱伦悖德之前，郑袭根本没想过继承延平王的事。 这些年在黄河以北治理水事，虽然知道满清在南方劣迹斑斑，但好在郑袭身边没有发生太恶劣的事。 郑袭看着自己治理的地方，因为自己修建的水库，河道，堤坝，风调雨顺。内心也是很满足的。 所以心里才对满清有归属感。 这种归属感一直持续到炫石屠杀，就发生在他辖地的屠杀。 那时起，郑袭才开始反思自己投降满清，是不是坐实了民族败类这个称谓。 现在郑克均竟然允许他继续治理水事，郑袭心里一万个愿意。 可是他知道，不可能了，一切都来得太晚了。 “公子，你还是杀了我，否则你如何与你父王交代？ 就以卖国贼的理由杀。告诉天下人，投降满清的汉奸，都没有好下场。” 自己和郑经曾经是对手，就算郑克均愿意原谅自己，郑经会原谅自己吗？ 这些年郑经恨不得派天地会成员，把自己抓了千刀万剐。 所以郑经是一定会主张杀了自己的。 而郑克均作为郑经的儿子，又岂能违抗父命？ “所以，郑大人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郑袭决绝地道。 郑克均点点头。 “好，杀。”郑克均顿了一下：“还请五爷放心，您的家人，都会平安无事，除非害民造反，本督保他们一生周全。” “谢谢。” 郑袭双眼含泪，走向刑场。 第285章 提前恭喜你了 郑克均根本不说话，只是示意了一眼旁边的吕布。 “佟国维，我家公子能原谅你的罪过，并且给你兵权。 但并不代表佟佳氏就无罪了。 更何况你还有个哥哥佟国纲，他因罪被斩首，抄家灭族，你儿子也在佟国纲九族之内？” 吕布声如洪钟，声音响彻整个神武门。 佟国维只感觉寒冬被一桶冰水浇灌，从头凉到脚。 “可是公子……能不能看在罪臣面上，放过我儿，我儿隆科多才八岁啊。” “八岁如何？你四子洪善才四岁呢，不一样要杀？” “什么？洪善也……” 佟国维呆住了。 书记官继续宣读。 “德克新（佟国维第二子），斩首。” “洪善（佟国维第四子），斩首。” “庆元（佟国维第五子），斩首。” “庆恒（佟国维第六子），斩首。” “扎克度（多铎儿子，董额之兄），斩首。” “费扬古（不是苏州之战出现那个费扬古，也是多铎儿子，董额之弟），斩首。” “达木哈（鄂扎兄弟），斩首。” “萘达（董额之子），斩首。” 董额和佟国维听着一个个名字念出，怒急攻心，浑身战栗。 当初为了不得罪佟佳氏和镶白旗，康熙对董额和佟国维家算是很客气了。看书喇 只象征性地杀了一些人，给他们都保留了血脉。 可是这次郑克均真是一个也没放过。 早知如此，他们当初怎么会兵变，带清兵投降新北军，说什么也要跟明军拼了。 “欺人太甚，老子反了。” 佟国维看向高坐帅位的郑克均，恨得眼眸喷火。就要拔出腰刀，冲上去和郑克均拼命。 董额吓一跳赶紧拦住他。 “你疯了？郑克均旁边那个吕布，就算你我绑一块，也不够他一招半式。 现在去杀郑克均，不是找死吗？” “死又如何？我佟佳氏香火都被他郑克均灭绝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别冲动。” 董额死死拉住佟国维。 “你好歹还有个长子叶克书在辽东，我董额一家才是被郑克均赶尽杀绝，几个女儿都被郑匪糟蹋了。 我说什么了？ 可我们就算要拼命，也要拼得值得。 与其白白送死，不如隐忍。 郑克均不是要给我们兵权吗？等兵权到手，咱们再找合适的机会，一击致命，岂不更好？” “他给我们兵，能给多少？” “不管多少，总比你现在拿把刀去和吕布拼命强？” 好不容易，董额终于劝住了佟国维，佟国维看着自己一个个儿子被押往刑场，庆元和庆恒年龄太小，对着佟国维娃娃大哭。 一声声“阿玛”，让佟国维泪如雨下。 郑克均微闭的眼眸缓缓睁开一条缝了，看了一眼董额和佟国维方向。 两人窃窃私语，他听不到，但是啥意思，他几乎一清二楚。 可是郑克均不在意。 郑克均留着这两个屠夫的命，可不是让他们享受的，就是要让他们难过的，让他们生不如死。 否则怎么对得起多铎当年屠杀的几百万人。 怎么对得起湖北和河南千万百姓的生灵涂炭。 “索额图，凌迟。” “纳兰明珠，凌迟，烹刑。” “纳兰性德，斩首。” “纳兰揆方，斩首。” “纳兰揆叙，斩首。” 终于到了纳兰家族，贞央怔怔地看着父亲，兄长，还有弟弟揆方，被押入刑场。 直到纳兰揆叙被抱着进刑场，贞央再也忍不住了。 “公子，求你为纳兰家留一个血脉。 纳兰揆叙才一岁，炫石屠杀发生时，他甚至还没有出生。 求你放过他，只要你放过他，贞央便再无所求了。” 纳兰贞央跪在郑克均面前，泪如雨下。 在她离开北京去南京时，还只有一个弟弟。 这个从未见面的弟弟纳兰揆叙，甚至还没看清楚模样，难道就要死了吗？ 纳兰家真的要绝后吗？ 郑克均缓缓站起来，却没看纳兰贞央一眼，缓缓走向纳兰明珠。 “明珠大人，虽然在沧州之战以前，我们从未谋面，但本督一直知道明珠大人是一个深谙政治的官场高手。 官场那一套，被明珠大人玩得炉火纯青。 明珠大人没想过，自己会玩政治玩到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总督大人，炫石屠杀是康熙和布木布泰逼的，请你看在我女儿的面上，放我们一马。 我纳兰家愿为总督大人为奴为仆。 我们叶赫那拉家族，在关外有很强的势力，对您平定辽东大有裨益。 请总督大人开恩，明珠必将功赎罪。” 明珠不是八旗那些武将，只是一个出身书香世家的书生。 像他这样的人，尤其是官场老油条，更加怕死得厉害。 “康熙和布木布泰逼的……很好。” 郑克均点点头：“不愧是玩政治的绝顶高手。简单一句话，就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了。 还是本督试着来分析明珠大人心理。” 郑克均上下打量明珠一眼。 “明珠大人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更不是爱好屠杀之人。 如果可以选择，明珠大人一定不会参与炫石屠杀。 但这代表明珠大人善良吗？并不是。 是明珠大人不想招惹是非。 可是三年前，布木布泰和康熙给了明珠大人错觉，以为找了法国人当中间商，又有沙俄和准噶尔汗国的支持。 你们可以武装出一支不逊于我新北军的大军，可以完胜大明北伐之师。 所以明珠大人胆气壮了。 觉得是时候选边站了。 所以明珠大人不再听贞央的劝阻，亲手参与了炫石屠杀。 因为你知道，这是你对康熙和布木布泰的投名状，你要是不纳这个投名状，康熙和布木布泰第一个不放过你。 于是明珠大人开始导演了一切。 炫石屠杀，河南和湖北百姓的遭难，近三十万河北兵的阵亡，始作俑者，除了康熙和布木布泰，就是你明珠大人。 纳喇·穆占是一把刀，而你明珠大人就是那个握刀的人。 明珠大人算得很精明，那个时候，明珠大人一定认为自己站队非常正确？有想过今天的下场吗？ 我看是没有，因为你这两年竟然还抽空生了个孩子，说明明珠大人心里觉得自己很稳当嘛。” 郑克均神色突然转冷。 “明珠大人，你知道吗？本督平生是恨屠杀汉人的刽子手，但更恨的是投机钻营，玩弄政治的官场老油条。 这种人是华夏几千年遗留下来，根除不掉的毒瘤。 有这种人存在，华夏永远不可能迈向文明。 恰好，明珠大人既是刽子手，又是官场老油条。 提前恭喜你了，整个叶赫那拉家族的男丁，本督会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郑克均压低声音对明珠道：“本督就是想告诉明珠大人，就算是官场老油条，也有赌错的一次。” 郑克均说完，转身走回帅位，至始至终没有看贞央一眼。 她来到河北，就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 其实早在她听到炫石屠杀的消息，就该知道这个结局。 “阿玛，你为何不听女儿的话，为何要主持炫石谷地几十万人的屠杀，还派董额和佟国维，率兵三十万南下。 不但让河南湖北两省百姓生灵涂炭，也葬送了近三十万河北兵性命。 现在你让女儿怎么救你？” 第286章 纳兰轻烟 “贞央，快跟你夫君求情，至少要保住纳兰家一个血脉，纳兰家不能因为我断了香火，快去……你倒是快去啊。” 明珠大吼。 可是纳兰贞央只是哭着摇头。 “阿玛，你这时候逼妹妹有什么用？当初我劝你不要做那么绝，称病在家就行，可你不听。 柔嘉公主也是郑克均夫人，可郑克均连岳乐都杀了。 阿玛，在郑克均眼里，你比岳乐的罪大多了。 他手上只有几十万人命。 河北兵连本人带家属，不下百万，再加上河南和湖北两省的百姓。 你想想看，妹妹怎么求情？何必又害得妹妹将来在郑家待不下去？” 纳兰容若想起三年前，只恨自己没有尽全力劝阻纳兰明珠。 那时候明珠装病，是多好的选择啊。 以叶赫那拉部族的实力，康熙和孝庄就算知道明珠装病，也绝不敢动明珠一根毫毛。 这样无论大清和大明谁赢，纳兰家都可以不倒。 可明珠非得以为满清赢定了，在官场多年骑墙，老谋深算的明珠，觉得是自己押注的时候了。 结果……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又怪得谁来。 “成德（纳兰性德原名），你闭嘴。你还是不是纳兰家子孙？怎么可以对纳兰家危亡说得如此轻巧？” 纳兰明珠再次面向贞央。 “贞央，别听你哥的，快去求求郑克均，算阿玛求你了。” 戴着脚镣手枷的明珠，当即给贞央跪了下来。 “阿玛，你别这样。” 贞央已经泪如雨下。 “贞央，答应阿玛，你不答应，阿玛不起来。” “姐姐，走。” 这时，贞央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是柔嘉公主。 柔嘉公主轻轻俯身，扶起贞央。返回她们原来的座位。 贞央一步步离去，不断回头看明珠。 “纳兰贞央，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不知廉耻的孽障。 我纳兰家没你这样的不孝女，我纳兰明珠咒你和郑克均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眼看纳兰贞央走了，整个家族再也没有希望，纳兰明珠彻底疯狂了。 “瞎叫什么，给我走。” 押解明珠的士兵一把提起他，朝刑场走去。 “纳兰贞央，你会遭报应的。” “家族的人会在地下等着你，你等着下十八层地狱。” 纳兰明珠犹自破口大骂。 可是叶赫那拉·贞央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和所有纳兰家的人被带走，坐在椅子上，再也没有一句话。 今日的画面，早在听到炫石屠杀的消息时，贞央就想到了。 那一夜，郑克均在自己的厢房外，坐了整整一夜，却没进来跟自己说一句话。 那时贞央就知道郑克均的决定了。 可是她无话可说。 她一直以来就知道郑克均的原则。 郑克均能够对她承诺，只要明珠手上不沾血腥，他可以放明珠归隐终老。 这真是郑克均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明珠作为满洲大族，大清首脑级人物，就算没有什么大的罪孽，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拉上黑船。 不知道卖到世界的哪个角落。 郑克均能允许他继续生活在华夏大地，贞央还能乞求什么？ 也是因为如此，贞央才连续给纳兰明珠写了好几封信，劝他谨守自持。 纳兰容若还给她回了一封信。说明珠听进去她的话了。 那时贞央还觉得放心了，父亲总算不会步岳乐的后尘。 可是谁能想到…… 当初在苏州劝柔嘉公主的话，全部落在了自己头上。 可是劝人容易，真正承受苦难，却是那样的难受。 不过看了一眼身旁的柔嘉，贞央突然也释怀了。 柔嘉公主可不是只有岳乐这样一个父亲。 爱新觉罗皇族，哪个不是她的亲人？包括孝庄皇太后在内，都是从小看着柔嘉公主长大的。 她此时心中的痛楚，何尝比自己少？ “贞央，轻烟改姓叶赫那拉。” 这时，郑克均突然对纳兰贞央说了一句话。 纳兰贞央愕然地看向郑克均，一时没反应过来。 郑轻烟是纳兰贞央和郑克均的女儿。 “还有柔嘉，咱们的第一个孩子，也姓爱新觉罗。 等拿下辽东，满族可能要遭遇一场浩劫，但女真这个民族，还是该有传承。 就算以后招了女婿，孙子也还是姓叶赫那拉。 这样也算为纳兰家留后了。” 好一会，纳兰贞央和柔嘉公主才反应过来。 “可是夫君，这是我们的孩子。” 郑克均微微一笑:“就算改姓了，也还是我的孩子。” 纳兰贞央和柔嘉公主对视一眼，眼中都涌起感动的泪光，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 布木布泰，常宁，穆占，喇布，明珠，索额图等满清所有皇族和大臣，以及他们的家属被押赴刑场。 连同被押解的满洲贵族多达五万多人。 这个数量其实并不大，因为很多贵族壮丁都已经当兵了，还有很多贵族，在新北军攻打沧州时，就吓得把家属前移辽东了。 要不然数目会庞大很多倍。 “凌迟，行刑。” 被判凌迟加烹刑的，郑克均交代很清楚，那就是凌迟不能凌迟死了，必须维持其头脑清醒。 几百刀后，慢慢下油锅。 布木布泰，常宁，纳兰明珠，以及炫石屠杀的直接元凶：纳喇·穆占等人，都享受了这个待遇。 在这些罪孽深重之人下油锅后，随着监斩官一声号令，数万颗人头落地。 …… 除了斩首的，还有很多满清将领，郑克均并没有杀。 岳升龙，万正色，王进宝，张勇，陈廷敬，于成龙等等，大小官员数百名。 康熙朝廷里还是有不少人才的，如岳升龙，张勇，都是名将。 万正色的水师统帅能力，恐怕仅次于施琅。 于成龙更是当世名臣，陈廷敬也是文治人才。 现在文武百官几乎都落在了郑克均手上，郑克均可不会暴殄天物。 除此之外，还有近二十万俘虏，都算得精锐中的精锐，也必须交换出去。看书喇 “郑兄，我要组建朝廷了，正好，咱们换。” 郑克均正在为手上的人才和士兵找买家，突然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是一位老伙伴发来的消息。 虞姬。 “你要组建朝廷？你把秦朝灭了？” 第287章 初汉三杰 “秦朝灭了，但不是我灭的。” “那谁灭的？” “还是刘邦，我干了项羽干的活，去救了一趟赵国。 现在我和韩信率领六十万大军进入函谷关。 刘邦那小子吓得肝颤，在张良建议下，来参加我开的宴会，跟我道歉了。” “然后呢？” “然后我想用萧何,张良，曹参，夏侯婴，周勃，樊哙五个人，交换你的康熙朝满朝文武。” “你把刘邦一锅端了？” 虞姬发过来一个‘奸笑’的表情。 “当老子是项羽呢？还敢来蛊惑我？ 在宴会上，我当场就把张良和刘邦俩老小子抓了。啃猪蹄的樊哙也被拿下。 然后挥师霸上,六十万大军围攻刘邦的十万人。 这十万人本就是乌合之众，又群龙无首,哪里是韩信对手。 一个上午，十万人就被击溃，非死即降。 除了卢绾少数几个将领跑了，其他都逮住了。” “这下你算是发财了，终于坐拥天下。 都已经这么富了，你拿六个人，换我这满朝文武，是不是过分了点？” “过分？”虞姬白了郑克均一眼：“兄弟你可别得了便宜卖乖，萧何，张良，那都什么人,你心里不清楚吗？ 周勃，曹参，也不是等闲之辈？ 樊哙也是猛将？ 更何况还有个秋名山车神夏侯婴。 你就嘚瑟去。 这年头换张良这种级别的武将，可不经常有机会。 我要不是马上要组建朝廷，看整个系统，就你俘虏了一个看得过去的百官体系,我才舍不得呢。 你就说，换不换？” “换。” 郑克均知道虞姬说得对，这年头，张良、萧何这种经世之才，可不容易换到。 于是郑克均用岳升龙，万正色，王进宝，张勇，陈廷敬，于成龙，以及康熙朝廷的大小官员数百名，交换了刘邦手下的六名文武。 “虞姬姑娘，恭喜了，你可以当中国第一个女皇帝了。” 虞姬应该是目前系统里唯一一个既一统了天下，又登上九五之尊的用户了。 韩信确实名不虚传，能力超强。 “恭喜啥啊，你以为我现在真能当皇帝？有三件事，可愁得我睡不着。” “坐拥七十万大军，你愁啥？你当皇帝,谁敢反？” “七十万大军？这便是我愁的第一件事。 我这七十万大军可不都是效忠我的。 其中有章邯手下的十万骊山囚徒兵，十万王离的长城秦精锐。 这二十万人马未必效忠我。 另外还有二十多万诸侯联军，他们跟着我，只是想让我给他们封王。 如果我敢直接称帝，里面不知有多少人马会反。 再刨开刚刚收纳的刘邦兵马，我也就剩下二十万人。 何况这二十万人还基本掌握在韩信手上。 这个时代，虽然秦始皇先称皇帝，可是天下还有很多人想要恢复西周的分封制。 特别是六国贵族，都想要封王。 如果我不给他们封，我就是下一个秦二世，他们肯定联合打我。 虽然大概率韩信能打赢他们，但变数太多，损伤太大。 更何况，我现在看上去还是个女人，当皇帝更要遭人非议，我怕韩信都不支持我当皇帝。 韩信现在有意无意，也提示我要封他为王。 兄弟，你说我愁不愁？”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再跟你换兵，你不是挂了二十万精锐清兵吗？我用秦军和刘邦的楚军跟你换。” “好，我们换换看。” 郑克均和虞姬尝试交换双方的兵马，可是经过系统核定，郑克均便发现自己吃大亏了。 刘邦的楚军，被评为c级战力，根本没法和被评为a级的清军精锐比。 郑克均打了这么多仗，已经明白一个道理，宁愿带一万精锐，也不带十万普通士兵。 普通士兵不如去当劳工。 否则上了战场，各种贻误战机，或者指挥不畅。 所以郑克均既不想要刘邦的楚军，也不想要章邯手下被评为b级的骊山囚徒军。 王离的长城秦军精锐，倒是被评为a级。 可是郑克均手下的清兵是带装备的，什么新式佛郎机，新式燧发枪，还有鱼鳞甲。 这些装备拿到秦朝去，不把诸侯军打得哭爹喊娘才怪。 郑克均怎么可能和虞姬一比一换。 “我要你十万秦军精锐。至于清军数量，我给你三万，带装备。” “什么？三万？你也太黑了？” 虞姬差点骂人。 “你不是有二十万清军吗？别这么抠门好吗？ 要不我把刘邦的楚军，骊山囚徒军加上，以三比一给你折。” “别开玩笑，刘邦的楚军十比一折，我都不想换。 不过，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十五万带装备的清军精锐，换你这十万精锐秦军，加骊山囚徒军和十万刘邦的楚军。 也就是二比一的比例。你觉得怎么样？” “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虞姬十分警惕。 这系统就没一个好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家伙。 “虞姬妹妹，你没发现，你阵营中有一个人，已经变得渐渐多余了吗？” “谁？” “韩信啊。” 郑克均说出一个名字。 “我去，你竟然打我韩信主意？你做啥白日梦呢？ 他可是我的王牌，我怎么可能自断臂膀？ 何况我大半天个天下，都是韩信打下来的。我怎么能忘恩负义？” “是不是忘恩负义必须加钱？” 郑克均笑了。 “虞姬妹妹，从你刚才的话里，我已经听出你对韩信的不满了。 韩信能力很强是不错，但他情商低，一心建功立业，也是事实。 你刚才也说了，你那个时代，还有很多人想着裂土封疆。 恐怕除了那些六国贵族，韩信也是这么想的？ 打天下时，他可以对你忠心耿耿，可是现在他已经功成名就，他想的肯定就是封王。 你要是不给他封，你确定他不会反？ 就算韩信忠心，但他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对你死心塌地？ 你现在应该是要对六国贵族动手，清除你当皇帝的最后阻碍了？ 你打算用谁？不给韩信封王，他会全心全意为你卖命吗？ 封了王，别说剿灭六国贵族，我怕到时候你连韩信都剿灭不了。” 第288章 加封燕王 “这……”虞姬无言以答。 刚才虞姬说她忧虑三件事，一是军心不稳，二是诸侯联军势大，三就是韩信了。 “所以，虞姬妹子，清醒点。 想个办法，逮捕了韩信，送给我。 韩信打仗虽然厉害，但玩不了政治，你要抓他还是很容易。 只要你把他交给我，我给你十五万，不……算了，二十万清军都给你了，带装备。” “给韩信……” 虞姬犹豫。这可是千古第一兵仙，作为一个穿越者，如何舍得。 “妹子，别犯傻，新式佛郎机，有效射程一千五百米以上，最远射程四千米。 新式燧发枪。 鱼鳞甲在你那个时代，甚至可以做到刀枪不入。 用装备如此精良的二十万大军，换一个韩信，你不吃亏。” “可是，我把韩信给你了，未来谁帮我平定诸侯？” “岳升龙啊。” 郑克均脱口而出。 “？” 虞姬一个问号脸。 这个人的名字，她都没听过。 “岳升龙是岳飞的后代，满清名将岳钟琪的父亲。本督亲自测试过了，他的帅才不在岳飞之下。 这次我新北军北伐，几乎步步都落在他的算计中。 如果不是满清主帅皆不听他的话，胜负结果殊难预料。” 郑克均把北伐战争期间，岳升龙的表现，都告诉了虞姬。 虞姬沉吟思索。 “这样的帅才，统领二十万装备精良的近代化军队，剿灭诸侯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更加上张勇，王进宝皆是名将，可以辅佐岳升龙。 万正色可以为你打造海军，将来你征服罗马可能用得到。 还有于成龙，一代治世名臣，给你当个丞相。陈廷敬，也是能臣。 这样的组合，剿灭区区的六国诸侯，没任何问题。 总比留个定时炸弹韩信在身边，放心多了？” 郑克均一顿忽悠，虞姬终于动心了。 主要是二十万装备精良的近代化军队，太过诱人。 再加上如今的韩信，的确成了鸡肋，就算虞姬不卖韩信，未来也不太敢用了。 还不如现在就换了。 将来用全近代化军队去征服罗马，还不势如破竹？ “好，换。” 于是郑克均用桑吉克，罗马达诺夫斯基，岳升龙，万正色，王进宝，张勇，陈廷敬，于成龙，以及康熙的满朝文武，加上二十万清军（包括沙俄军和蒙古军），换了张良，萧何，曹参，周勃，夏侯婴，樊哙，以及十万秦军精锐，十万骊山囚徒，以及刘邦麾下的十万楚军。 自此，北伐战争全面结束。 除开各地守备部队，只是可以用来征伐的大军，郑克均便已坐拥七十万以上。 “郑卿克均，北伐奇功，剿灭满清，复我大明神器。 特加封燕王，定王都北京，开府治民。 以大明首丞，督天下政事，以燕王之尊，掌天下兵马。” 郑克均北伐成功的消息，传入南京，军民欢庆。 在狄仁杰，魏斯等重臣建议下，以及征询了长公主朱莹钰的意见后，大明天子朱玉塘下诏，加封郑克均为燕王。 这个称号是狄仁杰和魏斯斟酌很久定下来的。 其意义绝不止于一字王那么简单。 首先自大明开国，从未有过异姓王，如徐达等功臣，也是死后追封，活着的时候也只是公爵。 为郑克均封王，自然是彰显尊荣，体现郑克均推翻满清，再造大明的不世之功。 最关键的是，燕王是曾经朱棣的王号，这个意义就非同寻常了。 狄仁杰和魏斯都是深谙政治的老狐狸，这么做当然有用意。 “岂有此理，郑克均竟敢自封燕王，还有没有将成祖皇帝放在眼里？分明就是叛逆。 王兄，我们该有所行动了。 郑克均篡逆之心昭然若揭，再不动手，恐怕就没机会了。” 南京，郑经的延平王府。 弟弟郑智一大早就来看他。并且告诉了郑经，最近朝堂发生的事，以及郑克均被封燕王的消息。 “他封燕王又如何？这个天下本来就是他打下来的，如今满清被推翻，他要当皇帝，谁又能说个不字？” 郑经躺在床上，双眼无神。 自从当初郑克塽被杀开始，他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这两年，郑经对郑克均是不满意的，觉得郑克均很多事都做得不对，并且对自己这个父王，缺乏应有的尊重。 郑克均麾下那些文武，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郑经心里不高兴，加上曾经为王那种失落感，让郑经郁郁寡欢，病势更加沉重。 但无论如何，郑克均也是自己儿子，虽然郑智几个兄弟，经常劝他对郑克均动手。郑经也无动于衷。 本来嘛，自己也这么大年纪了，身体也不好了，难道还要去篡儿子的权不成？ 到时候搞得天下大乱，自己又怎么收拾？ “王兄，你恐怕还不知道一件事，你的好儿子在北京，抓到了郑袭那个逆贼。”郑智突然道。 “嗯？郑袭？” 郑经立即坐了起来。 “你说克均抓到了郑袭？那如何处置他的？是不是把他凌迟碎剐了？” 郑经双眼通红。 他这辈子最恨的人，不是康熙，不是三藩，正是自己的叔叔郑袭。 郑经犹记得当年自己还在厦门，因为和奶娘私通的事，郑袭竟然勾结父王的近侍，劝郑成功废自己的储位，还要剿灭自己。 要不是自己见机得快，加上郑成功派过来逮捕自己的将军，临阵投靠了自己，使得自己有时间率领大军反攻。 恐怕郑袭就得逞了。 可是即使如此，郑袭在郑成功被气死后，还是掌握了东宁府大局，郑经的许多心腹，都被郑袭杀了。 更可恨的是，郑袭还把自己私通奶娘的事，传遍台湾两府三路，使得台湾百姓人人皆知。 让郑经这些年执掌东宁府，都要承受台湾百姓背后的指指点点。 自己一辈子的声名，就这么被郑袭毁了。 后来这厮害怕自己报复，竟然把厦门的船只工匠，全部带去了满清，使得台湾水军遭遇重大损失。 凡此种种，郑经对郑袭恨之入骨。 听到郑克均抓住了郑袭，郑经神情大震，仿佛病瞬间好了一般。 “立刻快马传讯克均，让他把郑袭押到南京来，本王要亲自处置这个乱臣贼子。” 第289章 再来十个 “恐怕来不及了。” 郑智冷冷一笑。 “你的好儿子已经处决了郑袭，斩首。” “斩首？这也太便宜了他了。”郑经有些不高兴。 “何止便宜他，郑袭被斩首后，你的好儿子已经下令，厚待郑袭的家人。” “什么？” 郑经震惊地看向郑智。 “你再说一遍，郑克均怎么处置的郑袭家人？” “郑克均亲自下令，宽恕郑袭的家人,大明士兵不得冒犯郑袭家眷子女，郑家所有财产保留，一切如旧。” “岂有此理。” 郑经勃然大怒。 “同样是叛逃，当初克塽只是从台湾投向广东，这个逆子竟然杀了克塽，还把他母亲处死，妻子赏赐给了部下。 郑袭同样叛逃，为何如此宽纵？ 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郑经咆哮怒吼。 郑克塽的死，一直压抑在郑经的内心，这一刻郑经彻底爆发了。 “王兄，您这还不明白吗？克塽侄儿和郑袭这老东西唯一的区别，就是克塽侄儿是郑克均的兄弟。 郑袭的家人，威胁不到郑克均的地位，可克塽侄儿就不一样了。 郑克均明显就是害怕克塽侄儿对他的大位构成威胁，所以才斩尽杀绝。 至于郑袭，虽然是王兄您不共戴天的仇人，可却与郑克均的地位无关痛痒。 他又怎么会做绝？为自己留下个宽容的美名不好吗？ 只是如此一来，可就把王兄你架在火上烤了。 他郑克均是宽大为怀了，却让王兄你屈辱得在全天下抬不起头。” 郑智一番话，让郑经更加怒火中烧。 “郑克均，本王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郑经狠狠一拍床沿。 “王兄，郑克均如今已经拿下河北，基本定鼎天下。 如今被封燕王，其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 下一步他就是他当皇帝了。 以前的他,假仁假义，让你在南京养老,又让郑克臧去安徽当个有名无实的官。 可一旦他当了皇帝，您和您的子女，还有如今这样的待遇吗？ 自古帝王无情，一旦郑克均当了皇帝，肯定首先铲除对他帝位有威胁的人。 谁对他有威胁？自然是王兄你，克臧世子，还有克壆，克坺，克墒，克圻等几位公子。 到时候，恐怕他会采取各种手段，您和王子们一个都活不了。” “不会？他不会做这么绝的。” 郑经一愣，有点不信郑智的话。 “这还有什么不会？克塽公子的下场就是明证啊，王兄，难道你想要您的王子们，都被郑克均杀害么？ 如果不想，现在咱们不能犹豫了，该做点什么了。”看书溂 郑经沉默。 “可是……”郑经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郑克均独掌大权,执掌天下兵马,我们什么也没有，又能做什么？” 郑智忽然冷冷一笑：“那可未必，只要王兄授意，小弟自然有办法取了郑克均狗命。 郑克均无子嗣，只要郑克均一死，咱们再拥立大明皇帝，朱玉塘登高一呼，我们便是振兴大明的功臣。 到时候的大明天下，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郑克均身边甲士林立，尤其是那吕布，有万夫不当之勇。 寻常刺客，几十个也未必能近郑克均的身。我们哪里又有机会？” “王兄，你听小弟说。” 郑智附在郑经耳边低声道：“这次新北军从北京带回来一批女人，大部分是满清贵族，其中有两名皇妃，算是倾国倾城，只要我们联系上她们……” …… “岳将军，本督就把这两位皇妃赐给你了，还满意？” 将包括康熙后宫全部嫔妃在内的所有满洲贵族女人分配后，郑克均特地留下了两个女人。 一个是乌雅氏，一个便是号称清宫第一美人的温僖贵妃。 乌雅氏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但丰胸细腰，风姿绰约，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任何男人热血喷涌的类型。 温僖贵妃属于标准的北方美人，整个人冰肌傲骨，据说连康熙都没征服她，以至于她到现在为止，也没有被正式册封。 据说是因为她和她姐姐长得相像，在她姐姐死后，被康熙强娶进宫。可是温僖贵妃对康熙并没有好感，屡次三番拒绝康熙宠信。 以至于激起了康熙的征服欲，声言什么时候让温僖贵妃心甘情愿侍寝，什么时候册封贵妃，甚至皇后。 只可惜，康熙还没征服得了温僖贵妃，就被陈逸之率领河北兵征服了皇宫。 郑克均特地召见了这两个美人，的确出类拔萃。 想到岳飞还没妻室，郑克均都替他着急，就打算把这两个女人赏赐给他。 “多谢公子好意，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岳飞现在还没有成婚打算，请公子收回成命。” 没想到岳飞看到这两个绝色女人，完全不动心。 “匈奴？这没关系，辽东很快就会被征服，满人蹦跶不了几天了。 岳将军提前几个月享受享受，本督觉得没什么。 更何况本督也没让岳将军娶她们，只是收回去做个填房，以后有合适的大家闺秀，岳将军正成家不迟。” 可是任郑克均怎么说，岳飞就是不接受。 郑克均嘴都磨破了，还是说不定岳飞，心里很是气馁。 “公子，岳将军不要，要不，给我。”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正是吕布。 “你不有瓜尔佳氏了么？” 郑克均疑惑地看了吕布一样，瓜尔佳氏那火爆的身材，和乌雅氏不遑多让，而且郑克均听说，还是个床上尤物。 要不是吕布是天下第一猛男，说不定都驾驭不了那个女人。 “一个哪里够，再来十个也不够啊。” 吕布嘿嘿笑道。 “我靠。” 郑克均无语，吕布果然和演义里一样好色。 “行不行嘛公子。” 吕布看着乌雅氏那血脉喷张的身材，口水都快流一地了。 “行行行，拿去，都拿去。” 郑克均不耐烦地挥挥手。 吕布大喜，正要笑纳两个美人。这时一声咳嗽传出。 却是新来投奔郑克均的张良。 “公子，良认为此事不妥，乌雅氏可以给吕将军，但温僖贵妃不可以。” “为何？” 郑克均疑惑都看向张良。 “很简单，温僖贵妃身份太过尊贵，乌雅氏只是嫔妃，公子可以随意地赏赐给任何一个部下。看书喇 但温僖贵妃虽未册封，在清宫却毫无疑问地享受着贵妃地位。 因为康熙在温僖贵妃的姐姐孝昭仁皇后去世后，一直未立后。 所以温僖贵妃实际上是后宫之主，地位甚至在贵妃佟佳氏（后来的孝懿仁皇后）之上。 这样的女人，公子要么纳为己用，要么奖励军功最大者。 如果就这么赏赐吕将军，良恐军心不服。” 第290章 新式子弹 “公子，末将赞同子房先生意见，要么赏赐军功，要么公子纳为己用。 正好公子被加封燕王，王妃却仅有三位，实在太少。 不如便将温僖贵妃充实后宫。” 岳飞也附和张良。 “充作后宫，倒是个好主意。” 郑克均也是男人，面对温僖贵妃这样的绝色，当然动心。 倾国倾城的美女，本想成全岳飞，现在岳飞不要，郑克均便却之不恭了。 “钮钴禄氏，你愿意跟本督吗？” 郑克均看向温僖贵妃。 “我呸，汉奴，本小姐可不是叶赫那拉氏，你要杀就杀，要本小姐屈身？妄想。” 没想到温僖贵妃开口就骂。 郑克均讨了个没趣。 “算了，先羁押，等征服辽东，赏赐首功将士。” 郑克均现在一大堆事，可没心情去征服什么女人。 乌雅氏归了吕布，温僖贵妃暂时羁押在军中。 观津之战结束后，正逢深冬。 这样的时节，不适合进军辽东。 郑克均把岳飞和大军都留在了河北，全军原地休整。准备等到明年将要入夏时，再挥师盛京，彻底灭亡满清。 在此期间，岳飞练兵，萧何整顿北方政务，恢复农桑。 郑克均只率领五万兵马，返回南京。 …… 郑克均回到南京第一件事，就是去视察了蒸汽机制造工厂。 这几年里，郑克均对两个产业投入最大，消耗人力最多。 一个是化学工业，另一个便是蒸汽机改良。 在北伐之前，沈括等科学家改良出的蒸汽机，除了用于燧发枪弹簧击锤生产，还可以应用于棉纺织业和液压机生产。 前者极大地增加了丝绵的产能，压下了纺织品价格，导致欧洲很多以棉纺织为主要产业的城市，濒临破产。 其中就包括德雷克船长的家乡，曼彻斯特城。 据德雷克说，曼彻斯特现在又重新流行圈地，原因就是棉纺织不赚钱了，商人只能靠贩卖羊毛到东方，谋取利益。不得不圈了大量土地养羊。 对这一点，英国王室也很恼火，巨额的贸易逆差，让查理二世甚至想要和大明断交。 但可惜他们到现在，还生产不出来燧发枪和新式火炮，只能忍气吞声，承受着不平衡贸易带来的阵痛。 “沈大人，戴先生，你们看看这个图纸，如果用现在的蒸汽机，能做吗？” 郑克均将一张图纸递给沈括。 戴梓，戴苍，宋士慧和宋士意立即凑过来。 只见图纸上是一根枪管和一根炮管的剖面图，不同的是，这枪管和炮管内部，是一根根线条，呈螺旋排布。 “这不是膛线吗？这有什么用？” 戴梓第一个认了出来，他是枪械专家，对明朝时期，中外的火器都有研究。 这种线膛枪他见过，但似乎并没有实用价值。 郑克均惊讶地看了戴梓一眼，他是真没想到戴梓能认出膛线。他还以为画出这个图纸，他就是膛线的发明者了呢。 郑克均不知道，膛线在十五世纪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因为实用价值太低，所以没有推广。看书喇 “戴先生认识膛线，那你告诉我，这玩意有什么优缺点？为什么没有推广？”郑克均倒是好奇了。 膛线这么好的东西，既然古人很早就发明了，是怎么暴殄天物的。 戴梓摇摇头道：“很明显，膛线可以修正弹丸的弹道，可以增加射击准确度。 无论是燧发枪还是火绳枪，都难以瞄准。 因为弹丸在飞出枪管时，是一个自由飞行状态，所以离开枪管后，弹丸会飞到哪里去，完全不受人的控制。 这也是火枪队需要排成阵列或者线列，才能发挥其威力的原因。 不过膛线虽然能增加射击准度，但却大大降低了子弹装填速度。 因为膛线的阳线是凸起的，子弹要嵌入膛线，获得弹道的修复力，就必须设计出直径大于膛线直径的弹丸。 可如果直径过大，弹丸装填就成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对于目前流行的燧发枪和火绳枪，几乎都是前装火枪。 要前装直径如此大的弹丸，装填速度最多达到正常速度的三分之一。 如此慢的射速，我觉得还不如就用打不准的滑膛枪。 线膛炮的原理也是一样，与其追求这点精度，还不如就让装填速度快一点，射速快一点。” “可是戴先生不是发明了后装步枪了吗？”郑克均笑着道。 戴梓却依然摇头。 “我发明的步枪虽然是后装，但白磷底火的推动力太小，而且不稳定。 一旦再嵌入膛线，我怕炸膛率更高。 就膛线增加那点准确度，推高至少百分之三十的炸膛率，我觉得划不来。” “如果有更稳定的底火，以及更精准的膛线呢？” “嗯？”戴梓愕然地看向郑克均。 “宋先生，现在是测验您的研究成果的时候了。” 宋士慧和宋士意起初还不明白郑克均的意思，可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宋士慧立刻拿出一把戴梓步枪，同时将一颗子弹放入弹夹……没错，就是子弹和弹夹。 戴梓和沈括都看愣住了。 要知道现在的燧发枪和戴梓步枪，用的都是弹丸。 戴梓步枪虽然是后装枪，但也是白磷包，火药包和弹丸分开存放。 可是宋士慧拿出来的，却只是一颗完整的子弹，包含底火，火药和金属弹头三部分。 “砰” 宋士慧扣动扳机，子弹射出，前方木桌应声而破。 沈括，戴梓，戴苍，全部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因为宋士慧这把枪威力有多大，也不是因为他打得准。 仅仅只是因为这一枪成功打响了。 一颗完整的子弹，只是简简单单放入弹夹，竟然就能射击了？ 沈括，戴梓，戴苍都已经是枪械专家，他们深深明白，宋士慧手上这把枪对于火枪发展史的跨时代意义。 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革命。 “知道秘密所在吗？” 郑克均随手拿起几枚子弹，分别交给沈括和戴氏父子。 三人只拆开研究了一小会，就明白这颗完整的子弹，为何能代替白磷包，火药包和弹丸三部分了。 因为宋氏兄弟改进了底火装置。 更加稳定的底火，保证了它可以和火药以及弹丸三部分结合成一体，而不会发生任何安全事故。 第291章 三日内滚蛋 “化学军工部门暂时还没提炼出叠氮化铅，这是硫酸钾和雷酸汞制作的底火。 但是其稳定性，已经完全满足制作新式子弹。” “太震撼了，有了这样的子弹，戴梓步枪射速会更快，甚至……甚至……” 戴梓简直不敢说下去。 作为枪械专家，看到新式子弹的问世,他已经想到了枪械的后续发展。 只需要简单的改造枪械结构，是不是可以实现机械自动装填子弹？甚至实现连发？ 戴梓不知道，他的这个设想，就是半自动步枪和自动步枪。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两样武器，无异于外星科技,此时虽然看到它们问世的曙光,可戴梓不敢相信这种恐怖的武器能变成现实。 “戴先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目前来看，新式子弹可以让您的戴梓步枪更加成熟。 同时也让膛线的应用成为可能。 而且戴梓先生刚才说膛线增加的准确度有限，这一点本督不敢苟同。 以前的膛线之所以增加不了太大准确度，只是因为膛线不够精确，且制作工艺粗糙。 如果咱们采用蒸汽机生产膛线，你们觉得如何？” “对啊，蒸汽机可以拿来制作膛线啊。” 郑克均一语惊醒梦中人，沈括和宋士慧等人同时想到，如果用蒸汽机这种大机器来生产统一标准的膛线，那膛线岂不是又精确，成本又低了？ 直到此时，五人终于明白郑克均要他们来做什么了。 如今蒸汽机技术，底火技术都已经成熟,两者结合，可以带来一场枪械革命了。 而膛线,就是第一个革命性创新产物。 如果真生产出精确度极高的膛线，沈括等人简直不敢想象未来战场会怎么样。 是不是火枪队再也不需要排队枪毙了？是不是一名士兵躲在几百米外，就可以射杀敌人了？ 如此科幻的场景，真的会实现吗？ “图纸给你们了，你们几个现在的重点工作，就是研发生产膛线的蒸汽机。 同时新式子弹必须量产。 我猜这次北伐战争结束，世界各国又会跟我们买戴梓步枪。 卖，不用吝啬。 但新式子弹必须保密，只卖给他们北伐战争期间，我们用的戴梓步枪。 在新北军于战场上大规模应用线膛枪前，新式子弹和膛线技术，必须严格保密，明白吗？” “明白。” 郑克均亲自拟定的军事部门保密条例，沈括等人都一清二楚，不敢怠慢。 “另外沈括，你负责改良蒸汽机这边，还得做一件事。” “公子吩咐。” “未来的蒸汽机，除了应用于军工生产，还要提供运输动力。 你试试看，把蒸汽机装载于战船上。” “蒸汽机装载于战场上？” 沈括瞪大了眼睛。 突然猛拍大腿。 “对啊，蒸汽机除了用来工业生产,不也可以提供前进动力吗？如果用蒸汽机代替风帆……” 沈括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远洋世界。 沈括,宋氏兄弟,戴氏父子，全都对郑克均佩服得五体投地。 今天郑克均这两个想法，都足以引起未来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真不明白，郑克均每天不是处理政务，就是带兵打仗，哪来这么多惊世骇俗的天才想法。 “子弹，膛线，蒸汽机轮船，就是你们未来两年的工作重点。同时对叠氮化铅和化学火药的研发，也要加快进度。 只要是对研究有帮助，什么要求尽管提，本督会不惜一切代价满足。” “是。” 五人齐声领命。 “禀报燕王殿下，法国使者，西班牙使者，沙俄使者，以及准噶尔汗国使者，联袂请见殿下。” 这时一名士兵前来禀报郑克均。 郑克均不屑地冷哼一声。 “告诉他们，本督没空。另外，传本督命令，驱逐四国使者，限期三日内离境。” 郑克均哪里不知道四国使者来找他干什么。 早在观津之战前，郑克均就已经下令南京，上海和台湾方面，断绝与四国的一切军工贸易。 同时宣布制裁令，任何与大明贸易的国家，不得将大明产品转卖四国，否则都将进入大明的制裁名单。 开什么玩笑，四国竟然敢把大明卖给他们的武器，转卖满清。沙俄和准噶尔汗国，竟然还敢直接参战，与新北军为敌。 不给点惩戒怎么可能？ “你们放开本使，本使要见郑克均。” 郑克均正要继续和沈括等人商谈，外面叫嚣声起。 郑克均听出来了，这是普希金恩，是沙俄常驻南京的大使。 “找死。” 郑克均怒了，一把摔了手中的笔，大踏步走了出去。 “普希金恩，给脸不要脸是吗？回南京时本督便宣召了你，让你限期滚蛋。 我们华夏有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传统。 但你也别挑战本督耐心。” 郑克均眼神冷厉，杀气四溢。 普希金恩，以及他身后的法国，西班牙，准噶尔汗国使者都瞳孔收缩，心生畏惧。 可是他们自己肩负的使命，让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站在这里。 “燕王殿下，本使已经说了，沙俄出兵河北，纯属误会。 是远东开拓团司令罗马达诺夫斯基擅自行事。 我沙皇陛下远在万里之外，哪里知晓这件事？ 还请燕王殿下恢复与沙俄的军工贸易，同时释放沙俄开拓团士兵。 只要燕王殿下肯下令，沙俄便是大明永远的朋友。 从此沙俄与大明北漠为界，永世友好。” “我呸。” 郑克均满脸不屑。 “你什么玩意？大明缺你的友好吗？ 敢派兵挑衅大明，还想割走我华夏的外东土地？你做梦去。 本督在此明确告诉你，华夏土地，你一寸也别想拿走。 沙俄军队，本督已经卖了。 至于军工贸易？你休想恢复，还有你普希金恩，你是我大明不欢迎的人，三日内滚蛋，要是三日后本督还看见你，别怪本督把你当罗马达诺夫斯基，一起卖了。” “你……” 普希金恩气得满面胀红。 “还有你，坎昆（准噶尔汗国使者），你要放什么屁，本督已经知道了。 和沙俄一样，你们的蒙古军，本督已经卖了。 你也三日内滚蛋，不然本督送你去见你的长生天。” 两个使者又急又气，却无可奈何。 第292章 不平等条约 “郑克均。” 普希金恩突然怒吼一声。 “沙俄东西连结数千里，带甲数十万，沙俄百姓无不是能征惯战之勇士。 就算在欧洲，无论是法国还是英国，都不敢挑衅沙俄帝国半根毫毛。 你大明初兴，就敢得罪沙俄和准噶尔两大帝国，你可想清楚了。” “来人,给我叉出去。” 郑克均不耐烦了。 四名明军士兵立即涌出，将普希金恩和坎昆拖着就走。 “郑克均，你会后悔的。” “从此明国北境，永无安宁，哈哈哈哈哈。” “郑克均，你准备面对沙皇的怒火。” “噶尔丹汗不会放过你的。” 两人的咆哮声渐去渐远，大堂里就剩下法国和西班牙两位使者。 “两位使者如果识趣,就自己离开。” 郑克均带着吕布等护卫就走了。 法国和西班牙两个使者欲哭无泪。 他们是肩负重任来的。 因为现在英国和荷兰的联军，与法国的战争正如火如荼。 本来战争初期,法国陆军占据绝对优势。 后来英国得到来自大明的支持，安妮为英国争取到了‘暴雨梨花弹’，搭载万向接头的自由式火炮，希腊火等先进装备。 英荷联军立刻扭转颓势。 但直到此时，路易十四凭借法国陆军优秀的作战素质，还是能与英荷联军形成僵持。 直到大明开始对法国和西班牙断供新式火枪和新式大炮。 这一下法国就完全撑不住了。 短短时间，大片法国占领的土地，就被英荷联军收复，甚至英荷联军还有打到法国本土的意思。 现在英荷联军已经推进到佛兰德地区（今比利时—卢森堡一带），对法国和西班牙本土构成严重威胁。 这时两国是真急了。 如果两国再得不到大明支持，怕是与英荷数十年的争霸，就要以法国完败告终。 更严重的后果是，一旦法国败于英荷，等神圣罗马帝国打退了奥斯曼帝国的进攻，肯定会转过头来打法国。 波兰瑞典也早已对法国虎视眈眈。 到时候法国将面临灭顶之灾。 这是路易十四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总督大人，只要您同意继续军工贸易，我们什么条件都答应。” 法国使者鼓起勇气，进行了最后一次争取。 生死存亡时刻,由不得他不低头。 “任何条件？” 郑克均回头。 法国使者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狠狠点头。 “任何条件。” “好，这个协议签了，军工贸易立即恢复。” 郑克均掏出一张纸，随手扔在了地上。然后扬长而去。 法国使者顾不得屈辱，赶紧捡起地上的纸，这是一份合约的草稿。 可是看着上面的内容，法国使者脸色渐渐僵硬。 “（1）移交法国于雪兰莪之布城所有权益于大明。 （2）开放法国（西班牙）在印度、非洲等地区贸易港口，大明贸易商船享有优先使用权。 （3）自太平洋到大西洋，法国（西班牙）所属所有殖民地港口，允许大明官派使者居住并设立办事处，办事处内为大明领土，法国（西班牙）无权干涉明人任何事务。 （4）废除法国（西班牙）及其所属殖民地在纺织、食品、茶叶、瓷器等商品领域的所有限制措施，允许大明商品自由输入。 （5）大明与法国（西班牙）协定关税，明商应纳进出口之货税、响费，法国（西班牙）须与大明朝廷商议，法国（西班牙）无权自主。 （6）明人与法国（西班牙）人发生诉讼纠纷，大明享有最高司法裁判权。 （7）大明成为法国（西班牙）贸易最惠国,法国（西班牙）所贩卖之奴隶、蔗糖、羊毛、铁矿等工业原料类商品，大明享有优先购买权。 为贯彻公平贸易原则,大明之茶叶、瓷器、玻璃、布帛等工业产品，法国（西班牙）同样享有优先购买权。 （8）大明与法国（西班牙）所有双边贸易以大明新币结算，允许新币在法国和西班牙所有商业贸易中自由流通，法国（西班牙）王室不得添加任何限制措施。 （9）法国（西班牙）转卖满清之军备，经大明工部司定价核算，折合白银八百万两，法国（西班牙）连本带息，计处罚金共白银一千万两。亦可折算为新币300亿元。 法国（西班牙）须在十年内，对大明之损失进行全额赔偿。 法国使者拿着手上的“条约草案”，全身不停地颤抖。 “这……这不是丧权辱国是什么？我堂堂法兰西帝国，岂能签订如此屈辱之卖国条约？” 法国使者真想一把撕了手上的草约，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却让他下不去手。 这份协议草案太过离谱。 就拿第一条来说，雪兰莪的布城，是法国在马六甲海峡的据点。 法国与英国荷兰不一样，在南海周边国家的殖民据点极少，甚至远不如没落的西班牙。 布城是法国的一个跳板，被路易十四寄予厚望。 只要在布城站稳脚跟，不但在马六甲海峡拥有了一个停靠据点，而且对雪兰莪，柔佛，甚至暹罗，都可以逐渐侵蚀，慢慢在远东建立起辽阔的殖民地。 大明一份条约，竟然就把法国苦心经营十几年的据点拿走了？凭什么？ 可是这第一条，比起后面关于经贸和港口使用的条款，还是最温柔的条款。 如果后面八条内容全部实施，法国甚至成了大明的经济殖民对象，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条约实施不超过十年，法国就会变成大明经济附庸国。看书溂 以路易十四太阳王的骄傲，怎么会答应这样的屈辱条款？ 法兰西国民更不会答应。 “欺人太甚，明国欺人太甚，这份条约本使绝不会带回法兰西，绝不会。” 法国使者暴跳如雷。 一旁的西班牙使者却满脸叹惜。 “还是拿回去。” 还是西班牙使者看得开，毕竟这一百年来，西班牙从‘日不落帝国’混成欧洲三流国家，签订的屈辱合约数不胜数。 早就习惯了。 “要拿回去你拿回西班牙，我法兰西帝国决不为明国作奴。” 法国使者暴怒。 “我拿便拿，不过贵使还是想清楚，是签合约解燃眉之急好，还是灭国好。” 西班牙使者接过法国使者手上的草约，转身离去。 法国使者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 “你等等……把合约给我抄一份。” 弱国无外交，英荷联军都打到家门口了，法国使者哪来的底气跟郑克均叫板。 第293章 冰肌雪骨 接下来的时间，郑克均一心扑在了政务上。 除了辽东，新北军已经基本一统全国，但经历战乱，华夏大地满目疮痍。 尤其是黄河以北，在这两年满清的横征暴敛下，早已民生凋敝。 郑克均不得不投入大量精力,归拢河北吏治，准备春种工作。 同时向河北迁徙工厂，一边生产化肥等重建民生所必须的工业品，一边也为目前难以维持生计的劳动力提供工作岗位。 事务繁多，不过好在萧何很能干，郑克均只需要下达命令,萧何便能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到了年关时节,本来一切都按部就班，可是这时却发生了一件让郑克均意外的事。 “燕王殿下,我把萨玛妹妹带来了。” 郑克均返回燕王府时，佟佳氏带着一个身穿囚服的女子，来到郑克均面前。 佟佳氏乃是佟国维的妹妹，康熙的皇贵妃，也是后来的孝懿仁皇后，雍正帝的养母。 因为佟国维归顺了大明，在抓到佟佳氏后，郑克均便让佟国维去劝他妹妹到燕王府侍寝。 佟佳氏起初一万个不情愿，何止她，佟国维心里自然也不甘愿。 可已经投降了大明，连儿子隆科多都被斩了，佟国维还有什么豁不出去？ 佟国维只能硬着头皮劝佟佳氏入住燕王府。 佟佳氏哭了几天,也就认命了。 而此时，佟佳氏又带了一个女孩来，女孩约莫十六七岁,比佟佳氏还小一些,生得冰肌雪骨，穿着囚服的样子，更让人心颤神移。 “温僖贵妃？听说你愿意侍寝本王了？” 女孩正是温僖贵妃，孝昭仁皇后的妹妹钮钴禄氏。 郑克均饶有兴致地看向温僖贵妃，一个月前她还一副高傲入骨的冷艳模样，怎么现在这么快就想通了？ 郑克均走上前，用手抬起温僖贵妃的下巴。 “这可真是让本王意外，我记得贵妃娘娘上次怎么说来着？ 称本王为汉奴，还说你不是叶赫那拉氏，不会委身屈节。 怎么现在想通了？高贵的满洲大小姐，愿意侍寝汉奴了？” “你……” 温僖贵妃粉面薄怒，转身就要走。手却被佟佳氏拉住。 佟佳氏对她摇头，同时赶紧对郑克均道：“殿下，萨玛妹妹虽然一身傲骨，但她毕竟是满洲贵族出身。 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得了牢狱之苦。 这关了一个多月的牢房，妹妹早就想通了。 如果殿下不嫌弃，就收纳妹妹做个偏房，她必和奴家一样,尽心尽力服侍您。” 郑克均微笑着看了佟佳氏一样，轻轻挽起温僖贵妃如云的秀发。 虽然温僖贵妃一脸的厌恶,但其模样却更加清澈动人。 “如此佳人，本王如何拒绝？ 不过偏房就算了，为婢。 本王起居，随侍在侧。” “你说什么？你要本小姐……” 温僖贵妃可是出身满洲顶级贵族钮钴禄氏，更是其父遏必隆的掌上明珠。 遏必隆是谁？那是康熙的四大顾命大臣之一。 温僖贵妃的姐姐，又是康熙最宠爱的孝昭仁皇后。 从小到大，谁见了温僖贵妃不是点头哈腰？谁敢给她半点气受？ 别说普通人，就是康熙皇帝，温僖贵妃不愿给好脸色，康熙也不敢强求，只能哄着顺着。 现在自荐枕席，已经屈辱至极，温僖贵妃恨不得立即撞墙死了。 可郑克均竟然还要她当奴婢，温僖贵妃再也忍受不了，当场就要发怒。 佟佳氏见机不妙，赶紧捂住了温僖贵妃的小嘴。 “殿下，别介意，萨玛妹妹只是脾气不好，她肯定愿意当您的奴婢的。” 温僖贵妃还在挣扎，佟佳氏凑到她耳边急声道：“妹妹，当奴婢总比当囚犯好，你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中，过的是人的日子吗？ 以后你在燕王府当奴婢，至少吃穿不愁。 如果把殿下伺候好了，以你的美貌，殿下肯定会正式封你为福晋……嗯，封你为王妃的。”看书溂 好不容易，佟佳氏才劝住了温僖贵妃。 “愿意为奴？” 郑克均看向温僖贵妃。 温僖贵妃死死捏着粉拳。 “愿意。” “愿意什么？” “你……愿意当你的奴婢。” 郑克均微微一笑，对旁边的佟佳氏道：“你倒是很乖巧，今晚便由你侍寝，温僖贵妃随侍床榻。” “是，奴家遵命。” 佟佳氏向郑克均行了一个福礼，又拉了拉旁边温僖贵妃衣袖，温僖贵妃极不情愿地向郑克均行了个礼。 …… “公子，萧何自北京发来的急件。” 半夜，郑克均正要就寝，魏斯和陈梦纬匆匆找到了郑克均。 郑克均打开奏折，眉头紧蹙。 “怎么这时候遭雪灾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郑克均将奏折扔到一边，用力揉着太阳穴。 河北满目疮痍，两个月时间，好不容易将民生之事理顺，只以为等到春种，收获了第一批粮食后，一切就能回归正常。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北方遭遇了一个罕见的寒冬，山西，河北数省被暴雪袭击，受灾人口多达千万。 “其他事都还好说，微臣和台湾的曹大人，伍大人，以及吕宋的张大人商量，集数省之力支援，应该都好解决。 唯独粮食，实在太缺了。 无论是南京上海，还是台湾吕宋，都再无多余粮食支持北方。” “但粮食才是关键，不是吗？”郑克均皱眉道。 魏斯点点头。 “微臣负责南方数省的民政，却不能节余粮食，以解公子燃眉之急，实在惭愧，请公子恕罪。” 魏斯向郑克均拜倒。 郑克均摇摇头。 “不关你的事，本王清楚怎么回事。” 去年北伐，郑克均是在六月就开始发兵，那个时候整个大明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军粮。 郑克均是让魏斯随着一批批粮食收成，再一批批运往北方。 这才维持了数十万大军数个月的作战。 现在岳飞还有几十万军队在北方驻扎呢。 仓库几乎每收成一粒粮食，就都运了出去，魏斯到哪去节余粮食。 “其实倒也未必一定需要赈灾。” 正在郑克均和魏斯一筹莫展时，一个女声传来，却是佟佳氏。 她今夜侍寝，但郑克均政务还没处理完，便与钮钴禄氏一起在一旁伺候。 “哦？这千万人受灾，怎么就不需要赈灾了？” 郑克均好奇地看向佟佳氏。 第294章 商品经济 “因为这一百多年来，黄河以北遭遇了无数的雪灾和冰灾。” 郑克均沉吟着点头，历史上明末清初是小冰河时期，气候干旱，北方气温骤降，不但农作物大规模减产，严重的寒潮屡屡袭击黄河以北。 正是因为这样，才造成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 要是放在正常年景，李自成起义失败那么多次，手下农民军早该树倒猢狲散了。 可是他们回去务农，没有收成，走投无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造反。 另外满清之所以不间断地进攻明朝边境，也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明朝弱，好欺负。 相反，在吴三桂放满清入关前，满清一直觉得自己不可能是明朝对手。 和明朝对抗，与以卵击石无异。 可满清还是只能不断袭击明朝边境，因为东北粮食同样减产，严重的冰灾和雪灾，让以狩猎为生的女真人也活不下去。看书溂 所以满清只能不断掳掠明朝边境百姓的财富，如果成功，可以缓解自己的饥荒。 如果失败，也就当少了吃饭的嘴。 可以说如果不是小冰河时期气温骤降，仅有几十万人口的女真人，根本不会想到能对抗两亿人口的大明朝。 “这个本王知道，然后呢？” “这一百多年里，河北几乎每三年，就有一次严重雪灾，河北百姓早已有一套自己对抗寒潮的办法。 他们会在夏天储存粮食到地窖。 另外大雪封山，却并不是断绝生机，挖雪洞，掏熊窝，撒网冰鱼，百姓总是能获得食物。” 郑克均皱了皱眉。 “这恐怕不现实？这几年你们满清几乎把河北百姓家粮食都收走了，他们哪里来的粮食储存地窖？ 大雪封山，自有狩猎之道，但又如何能维持千万人生计？ 何况还有家里没有年轻劳动力的，又如何在冰天雪地寻找食物？” “殿下可能小瞧了百姓的生存能力。” 佟佳氏笑着道：“去年的夏天和冬天，明军北伐，满清和明军交战近半年。 这半年时间里，战场基本都在济阳到沧州一线，在此期间，满清几乎控制不了山西，直隶以北地区。 所以这些地区的百姓，夏粮和秋粮没有被征集，他们的地窖里一定有粮食。 何况百姓存储的粮食，未必就是稻谷和蔬菜，野蒿、生藓、昆虫、蛇鼠……这一百多年里，为了过冬，河北百姓想尽了一切办法。 至于殿下说的没有年轻劳动力的家庭，这不可避免会死一些人。 但这一百多年里，无论是大明治理，还是满清统御，哪年又不因天灾死人？ 这是不可避免的。” 佟佳氏说到这里，向郑克均拜了一礼。 “对不起，殿下，奴家进献之策，有违仁君之道。 但如果大明府库的确有赈灾粮食，佟佳万万不会如此说话。 只是现在大明仓廪困难，佟佳只能据实而言。 佟佳相信就算朝廷不赈灾，这场雪灾也不会造成超过两成的人口损失。” “近千万百姓受灾，两成人口损失……” 郑克均笑了。 佟佳氏吓一跳，赶紧告罪。 她知道郑克均一向对百姓疾苦上心，要不然也不会推迟北伐，也要对湖北和河南赈灾了。 自己如此说话，很可能激怒郑克均。 但郑克均却摆摆手，示意无妨。 “你也是基于实际考虑，大明府库此时的确已经没有余粮赈灾。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或许也就只能靠百姓自力更生了。 但本王觉得，现在还没到毫无办法的时候，魏斯大人，你说是吗？” 郑克均看向魏斯。 魏斯皱眉思索一会，突然眼前一亮。 “刚才佟佳夫人的话提醒了微臣。 去年夏秋季节，河北百姓并没有遭受满清朝廷的盘剥，可能留有余粮。 但这些余粮正如公子所说，不够应对雪灾。 同时北方大地，王令不行，就算朝廷在夏秋集结没有加征赋税，那些地主劣绅，也不会放过百姓。 为了囤积更多财富，他们怎么会允许百姓地窖中留有余粮？ 没有朝廷的管束，只怕这些地方豪强会更加无法无天。 所以全靠百姓自力更生，一定会造成大量百姓冻饿而亡，甚至产生大批流民，让已经趋于安定的北方大地，再次陷入混乱。 所以微臣觉得，必须赈灾。 至于赈灾的粮食，微臣已经想到了。 河北之地的百姓都能留有一定余粮，我们黄河以南的百姓会没有吗？ 要知道这两年，公子实行的可都是三十税一的赋税政策。 加上化肥的普及，几十种新式农作物的推广，冬小麦，两季稻，甚至三季稻的推广，还有红薯，土豆的广泛种植。 黄河以南百姓几乎家家留有余粮。长江以南百姓这两年更是仓廪充实。 所以我们只要临时加征一成赋税，应该就够对黄河以北百姓赈灾了。” “好办法。” 郑克均点头。 “这都是佟佳夫人的提醒，微臣才想到的。” “不过绝不能加征赋税。” 魏斯和陈梦纬，还有佟佳氏和钮钴禄氏，都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本督当年与百姓约法三章，其中一条就是赋税不超过三十税一，哪怕在我们最困难的时期，也没有打破这一原则。 现在差不多一统天下了，却要加征赋税，那百姓会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我们说话不算数，夺了天下忘了本。 今日加征赋税，明日就可以横征暴敛。 那百姓对我们的信任就会荡然无存。 所以，赋税绝不能加，哪怕百姓家粮食发霉了，也不能增加赋税。” 郑克均想的何止是要维持朝廷在百姓心中的信誉。 郑克均想得更多的是，这个国家要如何变得更加强大。 如果走历史老路，走小农经济的发展模式，那社会是变稳定了，朝廷可以少做很多事。 自己也可以少操很多心，就可以维持王朝几百年长盛不衰。 但那又能怎样？华夏不过是在历史怪圈中循环。 郑克均认定的强国道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科技强国。 而要科技强国，就要发展商品经济，因为只有商品经济，才有足够的动力去推动科学发展。 科学实验是需要大量成本投入的，科学家也是需要物质激励的。 不投入大量时间和金钱，天天空谈奉献精神或者爱国主义，都是误国误民。 而发展商品经济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将劳动力和消费者，从温饱线上拯救出来。 只有社会有余粮，才能解放大量农业劳动力，进入工厂生产产品。 只有让百姓不为温饱发愁，他们才会舍得拿钱去消费，去购买工业产品。 所以现在三十税一，让百姓吃饱饭，只是科技强国的第一步。 这一步还没走踏实，就要自毁长城？郑克均可不答应。 第295章 卧龙凤雏 “可如果不增加赋税，怎么征集百姓家多余的粮食？” 魏斯一脸忧心。 “很简单，买。”郑克均斩钉截铁地道。 “公子，如果能买，微臣早已买了。 去年北伐，如果光靠三十税一的赋税，哪里支撑得了数十万大军,上百万民夫。 微臣动用了大量库银，从百姓家中买粮。 实话告诉公子，现在户部和内务府的存银加起来，也就勉强够朝廷各部门运转。 除非减少对皇家学会的投入，否则是拿不出来多余钱财购买粮食的。” “魏大人，你怎么光想着用白银去买粮食？” 这时陈梦纬得意一笑。 “你忘了？咱们可是能印新币的,咱们只要多印点钞票,不就有钱去买百姓家粮食了吗？” “对啊。” 魏斯猛然醒悟。 “我怎么忘了还有新币？陈大人这个主意不错。 以新币现在的购买力，只要我们多印几亿钞票,就够赈灾了。 微臣真是佩服公子当初的远见，用新币代替白银流通，现在可是派上大用场了。 而且以后咱们缺钱了，都可以多印一点，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你大爷的。 郑克均看着面前这两个所谓朝廷重臣，仿佛看到了‘卧龙凤雏’。 都两个什么玩意，出的什么败家主意？ 一个建议削减皇家学会开支，一个建议印钞票。 仿佛还洋洋自得，以为自己出了多好的主意。 不过也不奇怪，其实郑克均大力扶持皇家学会的举动，在朝廷内部，并没有得到广泛认同。 毕竟科学技术在古代,就叫奇技淫巧。君子不为，更非朝廷正道。 要不是因为研发出了很多武器,在战场上大放异彩,恐怕大批朝廷重臣都要反对向皇家学会投钱了。 至于陈梦纬建议的滥发新币,更在情理之中。 别说现在的人并不懂金融常识，觉得既然新币能买东西,朝廷又缺钱，就印钱就得了。 他们还没有通货膨胀的概念。 宋朝的纸币，明朝的宝钞，都是这样废掉的。 其实何止这些古人，就是近现代的国家，遇到经济困局，大部分还是靠印钞解决。 都知道这是毒药，但都还是会喝。 可是郑克均绝不会这样干，新币要成为全球货币，就必须保持稳健的购买力，绝不能轻易滥发钞票，导致国内外民众对新币不信任。 这是杀鸡取卵。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既不能减少对皇家学会的投入，也不能滥印新币。 本督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节约开支。” “节约开支？” 魏斯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户部是不是拨了一笔款，用于修建燕王府？” “嗯，是的,依公子吩咐,规模并不大,只按明朝地方王府的规格修建。” “不建了,回头把现在的总督府招牌换了，换成燕王府就成。” “啊？” 魏斯和陈梦纬惊呆了。 “公子，这怎么能行？您好歹也是一位王爷，就算不追求排场，但基本的规格得有啊，否则成何体统？” 陈梦纬也跟着道：“妹夫，你别以为修这座燕王府，只是给你住的，其实这还代表了一种威仪。 咱们华夏的百姓还就服这种威仪。 如果您作为一位王爷，却没有王府，会被人嘲笑的。 这样的嘲笑不仅仅关乎面子和尊严，更是对王权的亵渎，会让百姓失去对你的敬畏之心，这并不利于你日后对大明天下的治理。” “这个道理我懂，我知道这不是一座王府的事。” 对于陈梦纬的话，郑克均是认同的。 “但是如果这次我们修了王府，却没有对北方赈灾，那又如何在北方百姓的心中树立威仪？ 有所得便有多失，两害相权取其轻，本王觉得还是先获得北方民心更重要。 更何况等我们朝廷财政状况好转了，王府什么时候不都可以修？ 那时候再修得气派一些，百姓也更能接受，威仪不是树立得更好吗？” 郑克均一番话，让魏斯和陈梦纬沉默良久。 伺候在一旁的钮钴禄氏，也不禁扭头看了郑克均一眼。 “可是公子，即使如此，也远远不够买赈灾粮食的。” “缩减皇宫和王府两方面的开支。 故宫的修缮计划停止，皇宫宫女和太监暂时先不配备。侍卫和洒扫都按最低限度配给。 长公主和纳兰夫人，柔嘉公主那里，开支也尽可能缩减，但是小郡主的用度不能少。” 反正现在皇宫里就住一个小皇帝，配个奶妈就差不多了，还要什么御膳房，御医馆，浣衣局……太浪费了。 “咦，对了，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缩减开支。” 陈梦纬突然眼睛一亮。 “你别告诉我又是皇家学会。” 郑克均眼神不善地看向陈梦纬。 “不是，臣说的是延平王府。” 陈梦纬哼了一声道：“妹夫，你不知道，最近一年延平王府开支可是大不少。 延平王多加了差不多一倍的仆役，排场比你这燕王可大多了。” “父王……”郑克均凝眉。 “延平王府的开支，暂不缩减。” “可是剩下的，就实在不知道如何节余银钱了。” 说白了，现在大明朝廷最大开支，就是皇家学会。 各项试验，以及科学家薪水，还有教育方面的投入，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其他开支加起来，也就皇家学会的一半。 不动皇家学会，在哪里缺斤少两，都凑不出多少钱来。 “或许我有一个主意。”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传来，郑克均回头，满脸诧异，却是钮钴禄氏。 钮钴禄氏面不改色，冷静地道：“我听我阿玛讲当年清军入关，为了拉拢汉人士绅，一开始并没有对那些地主和官宦家动手。 从顺治元年，到正式抢劫大明权贵家产的顺治三年，这三年里，满清既要维持庞大的军费开销，又要重赏投靠大清的汉人军队，开支极大。 当时多尔衮的谋臣范文程就给多尔衮出了一个主意，将明朝皇家宫苑的物品，拿到民间售卖。 这些皇家物品，包括崇祯的起居之物，以及后妃的穿戴私密，都是普通百姓平日可望不可及的圣物，引起了各地权贵的争相购买。 最后多尔衮凑齐了军费，直到顺治三年，实在卖无可卖了，才不得不开始抢劫地主豪绅和大明旧臣。” 第296章 拍卖 “售卖满清皇家私物？” 魏斯沉吟一会道：“这倒是个主意，但若是不变卖北京故宫中的文物，只是售卖满清皇家用品，恐怕也凑不出多少钱？” 钮钴禄氏不屑地扫了魏斯一眼。 “谁让你直接卖了？如果明码标价地售卖，既卖不了多少钱，也体现不出那些皇家私物的贵重。 但如果采取竞买的方式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年多尔衮变卖明朝宫廷的皇家私物，是先在邸报抄写,传遍了黄河南北。 大清朝廷还统一口径，凡是得到这些皇家私物的豪强地主，都是会被大清高看一眼的贵族。 换句话说，这些皇家私物的拥有者，购买的不是物品，而是身份，是荣誉的象征。 在不遗余力的宣传后,各地汉人权贵竞相购买。 光是崇祯贵妃袁氏的一件肚兜，就卖了十万两白银，更何况现在……” “放肆。” 钮钴禄氏正说着，突然传来陈梦纬一声断喝。 陈梦纬虽然平时不着调，但他世代为台湾效力，而台湾一直是打的明朝旗帜，陈梦纬也算是大明遗臣。 此时听到钮钴禄氏如此侮辱大明皇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钮钴禄氏却一点也没在意陈梦纬的愤怒，只是看向郑克均，看他如何决断。 郑克均沉吟一会。 “本王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妹夫。”陈梦纬纠结地道：“连肚兜都卖，干这事，是不是太无耻了？” 郑克均笑笑道：“比起千万人衣食无着，本王觉得这点无耻不算啥。 更何况当年多尔衮如此对明皇室，今日我们如此对清皇室，难道不算因果报应，天理昭彰吗？” 郑克均瞥了钮钴禄氏一眼，他唯一疑惑的，就是为何钮钴禄氏为何会向他献这个策。 “事情就这么定了，咱们也在将售卖清宫皇家私物的消息，以邸报的形式发送各地驿站。向各地的权贵富豪宣传到位。看书溂 从布木布泰到所有清宫皇家女眷的贴身之物,从肚兜到裹脚布，从康熙使用过的尿壶到皇子们的长命锁。 统统挂上竞买清单。 告诉那些富豪，凡是购买了这些满清皇家私物的，朝廷授予门匾和金册，地方长官必须亲自上门祝贺。 总之一句话，特权不给，但荣誉给足。” “公子好主意，臣还有个建议。”魏斯立即道。 “说。” “咱们除了邸报，还有个宣传渠道，那就是各地大大小小的戏楼。 目前有两位姑娘可谓红遍大江南北，一个是多才多艺，擅长变魔术和驯化小动物的埃及艳后，克利奥帕特拉。 另一个便是什么也不会，但就站在台上，都能引来无数观众的苏妲己。 微臣敢说，只要经过了这两人之手的物品，价值至少翻十倍。 咱们可以选出许多清宫十分私密的物品,例如布木布泰年轻时穿过的小裤，顺治宠妃董小宛的肚兜,还有……” 魏斯看了钮钴禄氏和佟佳氏一眼。 钮钴禄氏面无表情，佟佳氏却一脸惊恐。 “还有康熙后宫嫔妃们的贴身之物。 交给克里奥帕特拉和苏妲己去宣传，微臣保证可以卖出超高的价钱。” “嗯，主意不错。” 郑克均连连点头。 这不就是后世的明星代言吗？原来古人也会玩嘛。 这下赈灾的钱应该是能凑齐了。 不过作为现代的穿越者，如果思维也仅限于此，那就和古人无异了。 郑克均想到了一个更挣钱的主意。 “魏大人，本王在想，如果这个竞买只有富豪参与，恐怕能筹集的银钱也不会太多。 如果咱们能发动广大群众，一起来参与竞买，是不是就可以收获更丰？ 这两年南方恢复民生，可能没诞生太多富豪，但小富人家却多了不少。不让他们参与竞买，实在可惜。” 魏斯和陈梦纬都是一头雾水。 “话是这样说，可普通家庭，或者这些小富人家，恐怕出不起竞买的价钱。 皇家私物起价肯定不能太低，过了埃及艳后和苏妲己的手，更是价值连城。 恐怕非豪富不能染指。” “如果我们采取抽奖的形式呢？”郑克均微微一笑。 “抽奖？” 魏斯，陈梦纬对这个新名词很陌生。 钮钴禄氏和佟佳氏都好奇地看向郑克均。 “咱们可以选一部分物品，挂出来，设立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等等。 在各地举行抽奖仪式，发放的奖票按两元一张售卖。 上面是一串数字。嗯，就七个数字的样子。 等到了开奖日期，咱们再在各个衙门，当着群众的面，一个个抽取数字，组合成中奖号码。 中三个数字的，可以奖励五元钱，中四个数字的，奖励二十元钱。 中五个数字的，奖励一百元钱，外加一张朝廷颁发的新年贺卡。 中六个数字的，便可以得到一件清宫皇家私物。 中七个数字的，不但能得到清宫皇家私物，还能获得五百万新币。” “五百万？” 魏斯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吗？” “嗯，就这么多，不然怎么吸引更多的百姓参与？不过中奖数字需要顺序正确，顺序不正确可不行。” 只有郑克均才知道买中这五百万的概率有多小。 但现在这个时代，有概率学思维的极少，恐怕也就梅文鼎，莱布尼茨这些人，能瞬间想通其中的 第297章 神秘丫鬟 魏斯看着纸上的阿拉伯数字，惊奇不已。 钮钴禄氏和佟佳氏更是惊讶地看向郑克均。 “这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吗？” 钮钴禄氏以前只觉得康熙是最愿意学习西方科学知识的，可现在看来，比起郑克均，康熙差太远了。 这阿拉伯数字，钮钴禄氏也是见过的，知道它的优势在哪。 她跟着康熙一起向西方传教士学过数学,在钮钴禄氏看来，阿拉伯数字的推广，一定对数学的发展有极高的裨益。 而数学又是一切科学的基础…… 传言郑克均对科学发展极其重视，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钮钴禄氏心里对比了一下康熙和郑克均。 发现他们同样都对科学极其热心，都虚心学习,海纳百川。 唯一的区别是,郑克均正在大力向民间推行这些科学知识。 而康熙却告诉过她，这些西方科学知识,绝对不能向民间推广，否则会极大地增加满清治理汉人的成本，更会加剧社会的不稳定性。 康熙同时认为，比起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满人，汉人学习这些西方科学知识，优势要大得多。 而这些西方科学知识能量极大，汉人早晚会用它们威胁到满人的统治。 所以康熙曾经对太子胤礽说过，等他当了皇帝，如果已经解除了外部威胁，一定要严厉禁止这些西方科学知识的流传，就连现存火器技术，都要封禁。 这两个华夏掌权者对待科学截然不同的态度，必然导致华夏未来朝不同的方向发展。 谁更优？谁对华夏千秋更有利？ 或许都有利弊，钮钴禄氏心中没有答案。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面前这位对待满清贵族极其残忍的大明复兴者，正在给华夏带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变革。 “好了，就这样办，咱们一边筹钱,一边购买粮食，向北方输送。” 郑克均又给魏斯讲了一遍彩票发行的注意事项，魏斯和陈梦纬一同离去。 “殿下，您让魏斯竞卖清宫皇家私物，可奴家……” 佟佳氏显然不愿意自己的私密之物，被拿到公众场合拍卖，否则，自己堂堂贵妃，颜面何存？ “你和钮钴禄氏，还有乌雅氏，都免了。” 郑克均随口道，伸了个懒腰。 “我先去洗澡，今晚还是你侍寝，钮钴禄氏随侍。” “是，奴家恭送王爷。” 佟佳氏向郑克均拜礼，心里松了一大口气，目送三名丫鬟陪着郑克均进入浴室,佟佳氏脸上的温驯恭敬之色，刹那间消失无踪。 代之而起的是满面寒霜和阴冷。 “温僖贵妃，你在干什么？” 佟佳氏压低了声音，厉声斥责钮钴禄氏。 “你竟然向郑克均献策，不但要赈济北方那些汉蛮子，还要郑克均变卖我清宫皇家私物？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满人？忘了你是大清康熙皇帝的贵妃？” 佟佳氏气不打一处来，如果眼神能杀人，钮钴禄氏已经灰飞烟灭。 钮钴禄氏却神色自若。 “我没有忘记我们的计划，可是我不觉得赈灾和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佟佳氏冷声道：“我们的计划，是等到元宵宴会上对郑克均动手。 郑克均现在连个子嗣都没有。 一旦杀了郑克均，残明必然再度陷入混乱。 这个时候，就是皇上带兵重入关中的大好时机。 如果此时北方汉人都对残明离心离德，他们必然会心归大清。 这能够减少皇上多少阻力，你知道吗？ 可是你却献计让郑克均赈灾，北方汉蛮子一旦归心残明，到时候皇上如何重新统御北方？得多费多少周折？” 钮钴禄氏被佟佳氏骂得无言以对。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晋北大片土地，都是我母族舒舒觉罗氏的圈地范围，当年我和母亲在山西生活了七年。 那七年里，晋北三次遭遇雪灾，百姓苦不堪言。 我母亲都会想尽一切办法赈灾，那里的很多百姓，都对舒舒觉罗氏感恩戴德。 我只是不想辜负他们，不想那些我熟悉的面孔，都葬身在饥饿和寒冷中。” “呵呵。” 佟佳氏冷笑。 “我的女菩萨，你倒是善良了，可是你给皇上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你知道吗？ 我是不是该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郑克均的女人，而忘了你本来的身份，是康熙皇帝的贵妃？” 钮钴禄氏被佟佳氏骂得也不高兴了，不屑地回了一句：“似乎佟佳贵妃才失身于郑贼，而本小姐至今还冰清玉洁，咱们到底谁把郑克均当男人了？” “你……”佟佳氏大怒：“我要是不忍辱负重，如何手刃郑贼？我相信皇上一定会原谅我的。 至于你，钮钴禄氏，本妃劝你别把心思长歪了。 你始终还是满人，而且是满洲贵族。 如果这个冬天不能杀死郑克均，等到天气转暖，明军出山海关征伐辽东，你钮钴禄氏也会遭遇灭族之祸。”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两位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这时郑克均洗完澡出来，看着二女似乎聊得很投机，笑了笑走向卧室。 “佟佳贵妃，又轮到你忍辱负重了。” 钮钴禄氏在佟佳氏耳边道。 “你……” 佟佳氏心里气不过，可是却只能满脸堆笑地追上郑克均，服侍郑克均就寝。 钮钴禄氏如往常一般，伺候在床笫之侧。 而站在她对面的，还有一名丫鬟。 这名丫鬟约莫十六七岁，身材极好，梳着单马尾发髻，整个人气质清冷，容貌极好。 自从钮钴禄氏进府，就见这丫鬟一直随侍郑克均左右，郑克均也不让她干什么，但就是形影不离。 可是这女孩如此漂亮，也不见 第298章 元宵宴会 钮钴禄氏顿时神情一震，心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 “是叫这个丫鬟？一定是，她这么漂亮。” 钮钴禄氏心里祈祷着，希望郑克均叫进去的人是对面的丫鬟，毕竟面前这个汉人丫鬟这么漂亮，是个男人都想要一亲芳泽。 “你傻站着干什么？进来。”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出来,将钮钴禄氏一把拖上床榻。 钮钴禄氏浑身一颤。 “郑贼，本小姐……” 钮钴禄氏正要发怒，突然迎上了一张如玉的面庞，正是佟佳氏。 借着影影绰绰的烛火之光，钮钴禄氏看到佟佳氏满脸的得意之色。 聪慧的钮钴禄氏，一眼就看出佟佳氏的心思：你不是说只有我失身给郑贼了吗？你以为你跑得掉？休想将来回到皇上身边,我都已经残花败柳，你却是完璧之身,想得美。 钮钴禄氏立即就要挣脱。 “钮钴禄妹妹，既然答应做王爷的女人，又何必害羞？这不早晚的事吗？ 过几天元宵宴会，你便能以王妃的身份出席了哦。” 佟佳氏发出媚惑的娇笑。 可是钮钴禄氏却能听出，佟佳氏刻意强调了‘元宵宴会’四个字，就是让她不能反抗。 在一愣神间，钮钴禄氏已经进了被窝。 …… 拍卖清宫皇家物品和发行彩票的事，进行得很顺利。 果然，经过了埃及艳后和苏妲己代言，许多物品都拍出了高价。 一条布木布泰穿的内衣，就卖到了两百万两银子。 那个购买到内衣的江南富商，在浙江提督亲自上门祝贺，送‘富贵之家’牌匾时,开了三天三夜流水席庆祝。 仿佛得到了稀释珍宝一般。 其他皇家物品加起来，竟然卖了数千万两银子。 这一来说明拍卖的方式正确,二来也说明现在南方地区，的确出现了许多豪富之家。 本来江南就多富户,在小农经济时代，许多富贵之家动辄数百万两身价。 最近三年,除了官办作坊大量开业外，在朝廷的鼓励下，大量民间作坊也开了起来。 就以钢笔为例，郑克均发明了钢笔，但将知识产权公开，让民间商人获得了生产权。 他们除了需要向官办作坊购买笔头的金属材料外，其他部件都可以自己生产。 而仅钢笔一项，每年就有数千万支的市场。 除此之外还有玻璃、眼镜、手表等等商品，全都是新兴的非常实用的产品，国内外市场都极其广阔。 华夏大地，只要商路放开，朝廷不设障碍，从来不缺眼光敏锐的商人。 再加上“摊丁入亩”等政策的实施，极大地减少了土地得利，却大大增加了开厂赚钱的盈利空间。 由此江南地区诞生了大量开设厂房的工厂主。 这些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在第二年就开始暴富了，在这第三年,已经累积了大量财富。 是以这次拍卖清宫皇家物品，取得了比郑克均预想的还好的效果。 至于彩票的发行，更加出乎郑克均预料。 当官府发告示，说要公开透明开奖，并且一等奖有五百万新币后，无数梦想暴富的百姓，全都踊跃购买彩票。 光是江苏一个省，就发行了上千万注彩票，有的人直接购买了几十注。 郑克均分析了一下百姓为什么会如此踊跃购买，比现代人还要痴迷彩票。 第一个原因应该是经过三年的低税负政策，这些百姓家里的确有余钱可以额外消费。 并且这三年新北路安抚司的信誉卓着，基本没欺骗过百姓，他们相信‘彩票’的真实性，也相信官府会兑现‘五百万’的承诺。 但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却应该是这些百姓都没文化。 他们一听说“五百万”就两眼放光。 而且只需要中七个数字，似乎条件也不苛刻，只要拿到彩票的一瞬间，都在幻想中奖。 他们不懂概率学，根本不知道三十六个数字里面，抽出七个数字，而且还要顺序吻合，是多么小概率的事。 看起来发行彩票，不但可以普及阿拉伯数字，还可以向百姓普及科学知识。 慢慢的，一定会有人来告诉他们，要中五百万是多小概率的一件事。 等大部分百姓都醒悟过来后，他们的热情就会慢慢淡化。 这对百姓是个很好的教育：没文化，真可怕。要想不被骗，还是得多读点书。 拍卖和彩票两项加起来，赚的钱远远超过了赈灾的预算数额。 魏斯，伍子胥，曹操，张巡等治政官吏，皆大量向辖地购买粮食，尤其安徽和福建，郑克臧和陈永华从百姓手中购买了大量粮食发往北方。 这两个省在三年前的战争中，是江南地区损耗最小的省份，又没有遭遇旱灾侵袭，百姓手中的确是会有更多存粮。 但更多的还是归功于陈永华和郑克臧的治政能力，这两个人治理地方的确是人才。 郑克均特地在春节年关，给他们发了嘉奖。 转眼就到了元宵佳节。 在萧何主持下，北方雪灾下的受灾群众陆续得到安置。云南无事。四川在陈宫的治理下，屯田和移民等事务，也慢慢进入正规。 暹罗，澜沧，高棉，朝鲜，安南的郑氏和阮氏，还有渤泥国，雪兰莪和柔佛，因为得知法国可能把布城交给大明，也纷纷遣使前来祝贺大明复国。 周边一片安定和谐，朝中也无事。 郑克均终于可以安安心心过一个元宵。 只是目前朝廷用钱的地方还太多，郑克均没有太铺张，举办的元宵宴会，除了燕王府的人，只请了延平王府和皇宫的人来一起共度佳节。 其实就是一家人聚个会。 小皇帝朱玉塘已经快到四岁，长成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小孩，在姐姐朱莹钰陪同下来到燕王府参加宴会，小脸上满是兴奋。 “姐姐，有好多好吃的耶。” 朱玉塘看着摆在桌案上的食物，口水都流出来了。 郑克均看到这一幕，心里一阵愧疚，自己这是虐待皇帝了？ 好像也是，在自己的吩咐下，皇宫的食物配给并不丰盛，朱玉塘除了必须的营养品，只配给一荤一素一汤。 这对大明普通百姓来说，可能算丰盛，但对于皇帝……就和打发乞丐没区别了。 郑克均心里暗暗想着，等大明经济稳定了，还是得把皇帝必要的规格配上。 第299章 延平王的排场 “微臣郑克均，恭请圣安。” 郑克均向朱玉塘拱手拜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燕王府的人，纷纷下拜。 “燕王快快平身，爱卿有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特权，更何况还是朕的姐夫，不必多礼。” “燕王府众卿平身，今日朕来参加家宴，不必多礼。” 郑克均惊讶地看向朱玉塘，这小孩被朱莹钰教导得不得了啊。 小小年纪，哪怕已经对桌案上那些食物垂涎三尺，但举手投足却不失皇家风范，当真有天子威仪。 “见过燕王殿下。” 牵着朱玉塘手的朱莹钰和一众皇家侍女和亲卫，向郑克均拜礼。 郑克均连忙拉起朱莹钰的手。 “王后客气什么？走，咱们一起入席。” 朱莹钰俏脸微红，但还是点头，和郑克均一起坐上主位，朱玉塘被放到了两人中间。 “皇姐，可以开席了吗？” 朱玉塘小声询问朱莹钰。 “玉塘，你是皇帝，大明天子，怎么就知道吃？姐姐平时教你的都忘了？” 朱莹钰轻轻拍了一下朱玉塘的脑袋，愧疚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让她负责教导小皇帝，这显然就是没教育好嘛。 “姐夫不说这是家宴吗？家宴随便点不好吗？”看书溂 朱玉塘可能是觉得朱莹钰一定不会答应他，转眼看向郑克均。 “姐夫，你说是？” 郑克均被朱玉塘天真可爱的样子逗笑了。 “当然，这是家宴，咱们都随便点，陛下想要开席，就可以动筷子了。 不过微臣和长公主可能还得等一下，得再等一个人来。” 郑克均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根鸡腿到朱玉塘的碗里。 朱玉塘显然很馋，尤其是这鸡腿加了粗粮，经过油炸，这种做法在这个时代还是首创，对小孩子是致命的诱惑。 朱玉塘立即抱起鸡腿开啃。 “王爷，还要等谁？” 朱莹钰疑惑地看向郑克均。目前的大明，象征性皇权在于朱玉塘，实权全在郑克均。 大明地位最高的两个人都在这里了，还要等谁？ “延平王。” 郑克均说出三个字。 朱莹钰神色一凝，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延平王作为郑克均父王，当然要等。 可是朱莹钰却眉头紧蹙。虽然延平王是郑克均父亲，但以如今郑克均地位，他也不能让郑克均等着啊。 更何况皇帝都到了，他还不到，是不是太失礼了？ 不过公公不到，她这个做儿媳的又能说什么，只好一起等待。 朱玉塘左看看姐姐，右看看姐夫，所有人都没动手，就他一个人在吃，也不好意思了。 鸡腿只啃了一小口，又不舍地把鸡腿放回了碗里。 过了好一会，菜都要凉了，郑克均正准备把已经上了的菜，拿回去再热一遍，府门外终于传来延平王府的声音。 “延平王驾到。” 接着一抬十六人大轿，从正门而入，前呼后拥，丫鬟仆役侍卫，呼啦啦几十号人进入燕王府。 陈梦纬，贞央等燕王府的人，全都眉头紧蹙。 “我就说延平王府最近一年的开支怎么这么大，敢情这排场比燕王和皇帝加起来还大。” 陈梦纬简直无语，刚才朱玉塘进入燕王府，他和长公主加起来的侍卫随从，也不过十几人，乘坐的还是八人六马的龙辇。 延平王厉害了，一匹马不用，竟然是十六人的大轿。 光是丫鬟就带了十来个。 看郑克均身后站着的丫鬟，才五个而已。 这也太离谱了。 “延平王如此做，是有点出格。不过延平王毕竟老了，又久病缠身，平时端茶递水，问医熬药，多几个佣人也正常。”妹妹陈珂皱了皱眉，倒是给郑经找了个理由。 “我看是病得不轻，都老眼昏花了，你看延平王找那些丫鬟，老的老，小的小，没一个能看的，什么眼光啊。 也不知道哪里拔来的大葱，换了我，我宁愿只要一两个标致美人，也不要这群歪瓜裂枣。” 就延平王身边这些佣人丫鬟，老少美丑参差不齐，人数虽众，却体现不出气势，反而滑稽可笑。 估摸着要不是郑经是郑克均父亲，很多人都已经笑了出来。 “别胡说八道，延平王好歹是我们曾经的主公，又是公子的父王，我们必须尊重。” 陈珂不满地瞪了哥哥一眼，不过看向那些形态各异的仆役丫鬟，陈珂却秀眉紧蹙。 就在这时，十六人大轿进了内院，郑经从轿子上走下来。 他病了两年了，身体已经极其虚弱，两个人扶着他下轿，刚出轿门，差点眩晕摔倒。 郑克均心里也不满意郑经排场太大，尤其是他现在正倡导朝廷厉行节俭，从燕王府到皇宫，都压缩开支，郑经却还如此铺张浪费，让他很是挂不住脸。 不过眼看郑经都已经病入膏肓，或许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想想也就忍了。并且第一个站起来，向郑经行礼。 “克均见过父王。” 出席宴会的郑家人，包括郑经的兄弟郑明、郑智、郑宽、郑裕、郑温、郑柔等，以及郑克均的兄弟，郑克臧、郑克壆、郑克坺、郑克墒、郑克圻，以及他们的母亲妻属等。 全都站起来，向郑经拜礼。 “你们做什么？你们这是做什么？一点礼节都不懂了吗？” 郑经艰难地睁开一双老眼，对兄弟子媳的行礼，十分不满。 在两名仆役搀扶下，来到朱玉塘面前。 “微臣郑经，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经说着，甩开两名仆役的手，向朱玉塘跪下来，郑重行了大礼。 因为喊得太大声，牵动胸肺，引起一阵剧烈咳嗽。 小朱玉塘吓一跳，连忙上前扶起郑经。 “延平王一生报国，统领郑氏为光复大明奠定根基，劳苦功高。 如今病体缠身，朕岂能受延平王如此大礼，快快请起。” 朱玉塘亲手搀扶起郑经。 虽然不到四岁，举手投足间却帝王风范尽显，就算有朱莹钰提前告知他，面对延平王拜礼该如何反应，这对于一个三岁多的孩子来说，也太不容易了。 亦或因为是皇家基因，所以天生如此大方得体？ 第300章 刺杀 “折煞下臣了，皇上快入座。” 郑经艰难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扶着朱玉塘坐下，这才又拜一礼，坐在了郑克均给他留的位置上。 从延平王府过来的随从，包括那些丫鬟和老仆，都站在了他的身后。 人员终于到齐,宴会正式开始。 郑克均手一拍，中央舞台开始表演节目。 埃及艳后和苏妲己，都献上了舞蹈，引得众人纷纷喝彩。为了感谢她们为北方雪灾筹集赈灾款的贡献，郑克均特准许她们入座饮宴。 接下来又过了几个节目，随着郑克均向全体家族成员敬酒,宴会气氛达到高潮。 这时舞台上表演了一个舞狮节目。 舞狮又称太平乐,从唐朝开始,就是宫廷必备大型舞蹈节目。主要是为了热闹氛围，迷信的人认为能够驱邪避灾。 一共八只狮子，十六个人都是从全国各地，严格挑选的舞狮名家。 当狮子们在舞台上开始杂耍表演，果然十分精彩，跳高，过梅花桩，钻火圈，走平衡木……各种技艺娴熟。 尤其是其中一只红毛雄狮，通体火红，技艺更加精湛，竟然在梅花桩上表演了一个跃龙门，窜起丈高，顿时引得饮宴观众阵阵喝彩。 “这个舞狮人是个练家子。” 朱莹钰凑到郑克均耳边道。 “哦？何以见得？” “如果没练过舞，就算舞狮技艺再娴熟，也跳不了这么高，还能在梅花桩上如履平地。 我看不但是练家子，而且武功极高，恐怕不在吕将军之下。 如果王爷需要,待会宴会结束，查一下身世，便可纳入麾下。” “王后娘娘，你这么样说吕某可不服了。” 听到朱莹钰提到自己，还说有人比自己武功高，吕布顿时不乐意了。 “公子先别说什么纳入麾下，待会等宴席结束，吕某先会会这舞狮人。 要是他能打过我，我一年俸禄都……” 吕布正说得兴起，突然腹部咕咕直叫，面容整个拧在了一起。 “你怎么了？”郑克均疑惑地问道。 “公子，末将可能是吃坏东西了，要去一趟茅厕。” “我不是告诉了你们，要说文明用语吗？那不是茅厕，那叫卫生间。 这还吃饭呢，你恶心不恶心？” “我这……” “别废话了，快去快去。” 郑克均赶紧挥挥手。 吕布连忙拿着自己的方天画戟跑去厕所。 众人继续饮宴，朱玉塘已经连啃了五只鸡腿，面前空盘子里全是鸡骨头。 舞狮人也在继续着精彩的表演。 这时两双眼睛，默默看向了走远的吕布。正是郑克均的叔叔郑智和父王郑经。 眼看吕布捂着肚子走过月亮门,消失在视线中。郑经举着酒杯站了起来。 “克均，为父跟你喝一杯酒。” 郑经将杯子递向郑克均。 郑克均赶紧提杯站起来。 “父王何必如此多礼，要敬酒，也是克均敬父王。” “错，本王不是敬酒，而是有事要问我儿克均。” 郑克均愕然了一下。 “父王但问。” “在广东，你为何要杀你亲弟弟克塽？还把他的妻子赏赐给大臣，把他母亲杀死？ 他可是你亲弟弟，你这样做，不怕让郑氏蒙羞？不怕天打雷劈吗？” 郑克均眉头紧蹙，眼神清冷地望向郑经。 “你杀了你弟弟也就罢了，可你为何面对郑袭，却没有杀他全家？ 你不知道郑袭是你父王的仇人吗？ 你如此做，将父王置于何地？ 难道在你心里，你的亲弟弟，还不如一个与你父王为敌的人重要？ 还是在你心里，只要是威胁到你地位的郑家亲人，都比不上外人？ 还是你这么做，就是要给你父王脸色看？” 这时，整个宴会上的人，终于觉察出味不对了，神色俱是大变。 “延平王，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能对公子如此无礼？” 陈梦纬看不过去了。 “你闭嘴。” 郑经厉声呵斥陈梦纬。 “你这个陈家的败类，你的父兄，你的妹妹，都在为本王铲除奸佞，你却为虎作伥。 你别忘了，陈家世代为我延平王府家臣。 陈梦纬，你这个数典忘宗的不孝子，以为跟着郑克均就可以飞黄腾达？ 本王告诉你，再不悬崖勒马，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延平王，你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吗？”陈梦纬惊愕地看向郑经。 这时郑经的弟弟郑温、郑柔也慌了。 “是啊，王兄，你在胡说什么？ 克均侄儿一手复兴大明，光耀我郑家门楣，不是挺好吗？ 您是不是病糊涂了，赶紧坐下。” 两人深怕郑经给自己招祸，赶紧亮明态度，还畏惧地看了郑克均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 郑经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这世上果然没有了是非公理，亲情在强权面前一文不值。 那本王今日就要廓清寰宇，板正乾坤。” “郑克均。”看书喇 郑经厉喝一声。 “本王今日只问你一句话，杀郑袭全族，立刻释放克塽的妻子，并斩杀玷污她的大臣。 你做不做得到？” 郑克均冷冷看向郑经。 “父王，如果本王说做不到，你当如何？” “那就怪不得父王了，今日本王唯有大义灭亲。” “延平王，你想反了不成？” 郑克均身后的护卫勃然大怒。 “哈哈哈哈哈，你说对了。” 郑经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将手中酒杯用力掷出，“啪”地一声摔碎在地。 站在郑经身后的那几个丫鬟仆人，突然一拥而上，冲向郑克均。 “护驾。” 郑克均的亲兵护卫大惊，急忙将郑克均护在身后，迎上了这些老少不齐的杀手。 整个宴会大乱，男男女女慌作一团，尖叫声连连。 郑经身后这些人，刚才看上去一个个跟马路边捡回来的一般，不是女人，就是年老的男人。有的还病恹恹的，好像风一吹就倒。 可是这时真打起来，才发现这些人战斗力极其恐怖。 郑克均的亲兵，都是精锐的并州骁卫，战斗力极其强悍，但是面对这些人，竟然完全落于下风。 陈珂看了一会，这时终于反应过来。 “你们干什么？还不住手。 我以总舵主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即住手。” 第301章 天地会 陈珂厉声大喝。 郑经带进来这些人，武功路数南拳北腿，各不相同，但陈珂却更能肯定他们的身份。 他们全部是天地会成员。 可是这些人却根本不听陈珂的命令，反而攻得更加迅猛。 转眼间，郑克均身边的护卫力量越来越弱。 “珂丫头，你们陈家世代效忠延平王府,当初逆子郑克均围攻东宁，你们父女临危守城，本王非常感动。 今日你便可再立功勋。 立即杀了郑克均，等本王重掌大权，你可接替你父亲，成为整个大明的总制使。” “延平王,你在胡说什么？如今的大明天下,是四公子打下来的。 我们陈家在台南，也宣誓效忠公子。 当时延平王也是见证。 如今我们陈家已经效忠四公子,为何要反？” “陈珂，你可想清楚了。” 郑经看了一眼步步逼近郑克均的天地会众人，冷笑一声。 “如今郑克均大势已去，就算他执掌天下兵马，此时也没有哪支军队能救他了。 吕布已经中了乌雅氏下的毒，回不来了。 他身边就一群酒囊饭袋。 珂丫头，你武艺高强，此时如果出手杀郑克均，易如反掌。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可是你今日要是忤逆本王，等本王拥立皇上，执掌朝政，首先就诛灭你陈氏满门。” “好歹毒的延平王，我陈家真是瞎了眼跟你几十年。” 陈梦纬不屑地看向郑经，他现在终于明白郑经为何这一年突然讲起了排场。 原来是为了瞒天过海，将效忠他的天地会成员，带入延平王府。 “妹妹,你别想那么多，赶紧去救公子。 公子若有三长两短，那整个天下都将大乱，百姓全都要受苦。” “妹妹，不可以。” 就在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却是陈珂的另一个哥哥，陈梦球。 他现在在南京负责编纂经史典籍。 陈梦球满面焦虑，小心地对陈珂道：“妹妹，如今看来，四公子恐怕凶多吉少。 他没有子嗣，他死后，新北军群龙无首，只能重新投靠延平王。 到时候延平王拥立皇上，振臂一呼，他就会成为大明的第一权臣。 如果我们今日不投效他，等到将来，我们陈家恐怕要被灭门。 识时务者为俊杰，妹妹，万幸你还没有和郑克均成亲,现在表明态度,效忠延平王还不晚。” “啪” 陈梦球正说着，忽然一记耳光打在了他脸上。 “忠义理智信，堂弟，你的圣贤书都白读了吗？” 正是陈永华的侄子陈绳武。 “堂妹，听你大哥的，赶紧去救四公子，不然来不及了。” 陈珂郑重点头。 “方七娘，洪熙官，你们愣着干什么？ 如果还听本舵主的话，立刻护卫公子。” 陈珂拔出剑，一个飞身就杀到了刺杀的天地会高手中间。 洪熙官和方七娘刚才看到郑经派人刺杀郑克均，一时有些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时听到陈珂的话，再无犹豫，一起杀向了那些天地会刺客。 陈珂武功高强，加上武功同样不弱的洪熙官和方七娘，暂时稳住了局势。 “陈绳武，想当年你也口口声声宣称誓死效忠本王，本王破格提拔你为兵部侍郎。 今日竟然背叛本王，附逆孽子，你嘴里的忠义难道就如此不堪？ 可笑你当初还说冯锡范，郑聪是奸臣，我看你才是延平王府最大的奸臣。” 陈绳武向郑经拱手一礼。 “延平王，当初陈绳武的确效忠于你，就好像今日陈绳武誓死效忠四公子一样。 正如珂妹妹所说，我们陈家，在台南已经宣誓效忠四公子，延平王当时可是认同了的。 今日叛逆的不是我们陈家，而是你，延平王。” “哈哈哈哈哈哈，父亲叛子？笑话，真是世风日下，纲常沦丧。 好，很好。” 郑经面目狰狞，看向宴会上的所有人。看书溂 “在座的，不是郑家人，就是郑家心腹家臣。 陈家已经亮明了态度，就是要附庸逆子。 那本王今日就要看看，你们这些人，到底是跟随陈家，一起忤逆，还是愿意跟随本王，拨乱反正。” 郑经眼色冷厉地扫视全场。 “本王再说最后一遍，现在选择效忠本王的，待本王拥立皇帝，执掌天下，你们全都会得到重用。 本王可不是那逆子，一定会重用咱们自家人，在座各位，俱可为公侯。 但倘若选择站在逆子一边，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那就别怪本王大义灭亲，清理门户。 就算是本王亲儿子，也别想活。” 在郑经凶狠的目光扫视下，原本以为自己置身事外，不敢发一言的郑家人，全都慌乱起来。 “臣弟誓死效忠延平王。” 郑智率先站起来，表明态度，并且站在了郑经身后。 跟着他站起来的，竟然是郑温和郑柔，两个刚才还说郑克均英明神武的叔叔。 同时郑克均的三哥郑克壆，五弟郑克坺，也站在了郑经一边。 其他郑家人，眼望着战局，不知所措。 并州护卫没有吕布统领，实在难以抵挡天地会刺客，虽然有陈珂相助，但毕竟她只有三个人，哪里是这么多天地会高手的对手。还是难以扭转局势。看书喇 “长公主殿下，难道你还要帮着逆子，抵抗效忠皇上的天地会义士吗？ 你就不想想，一旦郑克均彻底灭亡满清，还有你和你弟弟的活路吗？” 朱莹钰在天地会刺客冲出来的瞬间，便护在了郑克均身前。 此时朱莹钰站在并州护卫的内侧，提着剑，紧张地保护着郑克均和朱玉塘的安全。 听到郑经的话，朱莹钰冷哼一声：“延平王，本公主劝你不要枉费心思，你今日所谓，是灭门之罪。 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止郑克塽一个儿子了。 燕王不想对本家人下手，但你别逼他。” “看来公主嫁给了逆子，是一心想做皇后了，朱家天下，公主也不在乎了。 可是皇上，你可不能跟你皇姐一样想法。 等郑克均剪除了所有威胁，他一定会自己当皇帝的。 等到那时，你就是他最大的障碍，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皇上，立即下令，诛杀郑克均，本王一定护你周全，重建大明盛世。” 三岁的朱玉塘一脸茫然，在郑经说郑克均要杀他时，小脸上出现恐惧的神色。 第302章 郑克臧的求情 “弟弟，别听他胡说八道，燕王答应过姐姐，一生保你周全。 何况他延平王今日造反，若是成功，将来他就是朝堂第一权臣。 他现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燕王会造反杀驾。 我看将来他掌权了,才必然谋逆弑君。 弟弟，立即下旨，诛杀延平王。” “这……姐夫真的不会杀我吗？” 朱玉塘眼巴巴看着朱莹钰。 “当然，快下令，诛杀延平王。” 朱玉塘这才定了定神，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延平王谋反，立即诛杀延平王。” “杀。” 眼看陈珂和并州护卫再也扛不住了，朱莹钰娇喝一声，率领从皇宫带来的禁卫,以及那些太监和宫女，杀向天地会刺客。 众人这才惊恐地发现，朱莹钰带出的这些宫女和老太监，竟然也和那些天地会刺客一样，都是会武功的。 他们或是当年东厂老人，或是锦衣卫民间成员，武功代代相传。 郑经带出了五十多人的天地会刺客，可是此时面对数十名并州护卫，陈珂，洪熙官，方七娘，再加上朱莹钰麾下的十几名新衣社高手，攻势一时被抵挡住了。 或许再战下去，五十多名天地会精英，还是能战胜，可是郑经却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时间。 他似乎已经听到大批军队涌向燕王府的脚步声。 如果郑克均援兵到达，他这几十人还不够军队塞牙缝。 不过郑经却一点不慌,嘴角还露出得意的笑容。 “蔡老先生，沈老先生，能否诛灭逆子，涤荡乾坤，就看你们的了。” 郑经话音未落，那舞台上早已停下的舞狮团队，突然有四只狮子，蹿下舞台。 一把扔了狮子布套，露出里面的真容。 正与天地会刺客大战的陈珂，大惊失色。 现身的一共八人，而这八人，陈珂竟然全都认识，还全是天地会中赫赫有名的高手。 蔡九仪，沈起津，五枚师太，苏洪光，万云龙,以及蔡九仪的徒弟梁亚松,莫开山,麦地来。 蔡九仪不用说了，这是天地会开山祖师级人物，天地会内大量成员都是出自他的门下。包括洪熙官都是他的徒弟。 沈起津，苏洪光，万云龙，都是天地会元老，是老一辈的精英。 五枚师太辈分比沈起津低一辈，但其自创咏春拳法，武功深不可测。 更何况还有蔡九仪最得意的三大弟子，梁亚松，莫开山和麦地来。 莫开山继承蔡九仪的腿法，麦地来继承蔡九仪的拳法，而梁亚松既精腿法，又善拳法。 三人武功甚至在洪熙官之上。 这样的八个人加在一起，其战力之恐怖，实在难以想象。 陈珂看到这一幕，心都凉了半截。 “熙官，七娘，还不弃暗投明。难道要为师清理门户吗？” 蔡九仪冷喝一声。 正在鏖战的洪熙官和方七娘，看到蔡九仪都愣住了。 “师父。” “既然你们还认我这个师父，便立即投效延平王，诛杀郑克均。 咱们天地会就是效忠延平王的义社，你们岂能附逆？” “洪熙官，方七娘，你们师父来了，形式对公子极为不利。 我们今日可能凶多吉少。 本舵主不能要求你们什么。只盼你们以良心自抉。 看是相助公子，还是追随你们师父效力延平王。 无论你们如何抉择，陈珂皆无怨尤。” 洪熙官和方七娘只犹豫了刹那时间。 “誓死追随总舵主。” 洪熙官，方七娘继续死战。 “郑克均以子弑父，跟随他的人，果然也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那就怪不得老衲了。” 蔡九仪冷哼一声，第一个冲向了陈珂。 “上。” 沈起津大喝一声，率领五枚师太等人，一起杀了过去。 八人武功极高，如狼入羊群一般，一拳打倒一排，一脚踢飞一串。 蔡九仪，一人面对陈珂，洪熙官，方七娘三人，不但不落下风，甚至还有压倒性优势。 而这边沈起津和五枚师太联手，挡下了朱莹钰。 剩下的五人，苏洪光，万云龙，梁亚松，莫开山，麦地来，如入无人之境。 郑克均这边战局陡然间急转直下，形势岌岌可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看大局已定，郑经仰天大笑。 “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哪些人要跟随本王诛杀叛逆，哪些人还执迷不悟，还要跟着那逆子败坏君臣伦常？ 本王告诉你们，现在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否则，别管你是本王什么人，都死路一条。” “我要效忠延平王。” “王兄，我一直是唯你马首是瞻的。” “父王，儿臣当然是跟随你了。” “四哥欺君压父，残暴好杀，天地不容。我誓与他不共戴天。” 转眼间，郑经的兄弟郑明、郑裕以及他们的家眷，都站在了郑经一边，儿子郑克墒和郑克圻，也在其母亲怀抱下，站在了郑经身后。 还岿然不动的，只剩下郑经五弟郑宽，以及长子郑克臧。 “臧儿，你还愣着干什么？你是延平王府世子，孤的王位，早晚是要传给你的，快过来。” 虽然郑克臧在兄弟间不受待见，但他是郑经的乳母昭娘所生，郑经十分疼爱他。 当初不管冯锡范、郑聪等人怎么反对，他依然坚定不移让郑克臧当世子。 这时看到郑克臧不动，郑经急了。 “父王，收手，四弟待我们不薄了。 他不但让儿臣当了安徽布政，统领一省百姓。对父王您的供给，也优渥厚待。 北方雪灾，全国谨奢，可对延平王府却一如既往，衣食俸禄，不曾有丝毫短缺。 这才能让父王带着五十多人的排场，堂而皇之进入燕王府。 否则，父王何以能带进来如此多的刺客？ 父王，收手，现在收手，四弟不会追究你的。” “逆子，你在胡说什么？难道你也要背叛父王？” 郑经勃然大怒。 “儿臣不敢，只是……只是儿臣觉得，四弟执掌天下，是天下大部分百姓的期盼。 父王，你久居南京，却可以去天下看看。 在江苏，在浙江，在台湾，在安徽……这三年时间，百姓从战乱和灾荒中浴火重生。 人人安居乐业，南方百姓，几乎家家都有余粮。 孩子老人，都能置新衣，吃肥肉，逢年过节，都能放烟花，买工厂生产的保暖绒，新玩具，甚至还戴了手表，孩子上了学堂。 这是多不容易的事啊？ 大明灭亡前一百年，满清开国三十多年，何曾有过这等景象？ 四弟仅仅用了三年就实现了。 这等旷古绝今的圣主，我们不大力拥护，竟然还要弑杀，我们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如何对得起这片土地？ 父王，收手，让大明百姓过几天安生日子，儿臣求你了。” 第303章 侠以武犯禁 郑克臧向郑经跪了下来。 他在治政台湾时，就以爱护百姓着称，被称为“东宁贤主”，在郑克臧心中，其他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百姓。 本来从郑克均攻下台南，他决定归顺弟弟起，就没想过反叛。 而到了安徽，眼看来自南京的一项项政策推行，什么摊丁入亩，什么施用化肥，推广杂粮，推广两季稻，两季麦，鼓励地主开办工厂，官府投资办学等等。 百姓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往日被战乱和灾祸折磨得麻木的一张张脸庞，重新焕发生机，郑克臧作为一省布政，心里也感到温暖。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今天竟然造反了。要推翻郑克均。 郑克臧都不想去计较父亲就算造反成功，杀了弟弟郑克均，怎么去统帅新北军？岳飞，项羽，妇好，伍子胥，曹操，庞培，凯撒，魏延，这些统领重兵的将领，会听他的？ 就算郑经破天荒的，真的掌握大权，难道治理天下还能比四弟强？ 一个弄不好，天下重新四分五裂，诸侯割据。 百姓又得受多少苦？ “父王，现在停手还来得及，不要铸成大错，后悔莫及。” 眼看着蔡九仪等人扭转战局，郑克均性命堪危，郑克臧不断给郑经磕头，涕泪俱下。 “没用的废物。” 郑经震怒，一脚踢向郑克臧胸口，郑克臧被当场踢飞出去。 “你以为本王没了你不行吗？克壆，听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延平王世子。” “是，多谢父王。” 郑克臧的三弟郑克壆，顿时大喜过望。 “逆子的援兵已经到了院外，蔡先生，沈先生，快杀了逆子，救出皇上，定鼎大局。” 郑经大喊。 “放心王爷。” 蔡九仪一掌击飞陈珂，森冷的目光扫向郑克均。 “郑克均，纳命来。” 蔡九仪和沈起津两大高手，一左一右，踏上餐桌，飞向郑克均。 “砰”“砰” 就在这时，两声枪响。 蔡九仪和沈起津双双中弹，直挺挺地倒下地去。 “哇，这玩意真是太好使了。” 一个声音从月亮门传来。 众人回头看去，郑经等人顿时大吃一惊。 竟然是吕布。 吕布左右手各拿一支短枪，此时短枪枪口还在冒烟。 而蔡九仪和沈起津两大绝世高手，却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公子，这带膛线的枪，就是打得准，太帅了。” 吕布连声赞叹手里的短枪。 现在皇家学会还不具备批量生产膛线枪的技术。 但花大价钱生产几支样品枪，还是能办到的。 吕布手里的两支短枪，就是第一批样品线膛枪，装填的也是新式子弹。 吕布已经练了两个月枪法，作为箭神的他，经过系统本土化改造，打枪也是一把好手，百步穿杨不在话下。 “吕布，你不是中毒了吗？你……你怎么回来了？” 郑经大惊失色，惊恐地看向吕布。 他的计划很周密。 弟弟郑智和他密谋时，就觉得郑克均身边的护卫，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是吕布太厉害，只要支开吕布，其他并州护卫便不值一提。 为此，他们联络了乌雅氏，也就是郑克均赏赐给吕布的女人，康熙的德妃娘娘。 坚贞不渝的乌雅氏，为了能刺杀郑克均成功，这两个月竭力讨好吕布，终于让吕布沉迷于她的美色。 今天早上，吕布要赶来护卫郑克均时，乌雅氏亲手做了肉羹，吕布吃完了一大碗。 郑经就是在等吕布毒发，这才动手。 可是现在吕布竟然完好无事地站在月亮门外，还杀了蔡九仪和沈起津，如何不让他吃惊？ “哦，你是说乌雅氏给我下的毒？ 很不好意思，本将军趁那贱人不注意，换了一碗肉羹喝。 不出意外，现在那贱人已经被我的爱妾瓜尔佳氏，带人拿住了。” 吕布满面笑容。 “你说什么？你难道早已知道乌雅氏要对你下毒？这……这怎么看能？难不成你们……” 郑经惊慌失措。 “没错，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家公子能察觉不了？ 实话告诉你，你和你弟弟郑智，谋划刺杀公子，早在两个月前，公子就一清二楚了。” “什么？” 郑经满面惊慌。 “好了。”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郑克均，终于开口了。 “今日该表明态度的，都已经表明了态度，很好。 父王，本来儿臣还想给你机会，认为你病入膏肓，来日无多，就让你好好颐养天年。 将来以王公之礼下葬，也算是大明复兴之臣。 如果你能安守本分，本督一定不会对你有半分为难，甚至会满足你的所有穷奢极欲。 可惜，本督给父王机会，父王不愿意珍惜。 那就怪不得儿臣了。” 郑克均手一挥，只听“轰”地一声，中央舞台的四面，猛然炸开。从舞台内部涌出大批手持新式火枪的新北士兵。 几十支改良版戴梓手动步枪，对准了天地会刺客。 “砰砰砰砰砰” 大量天地会刺客倒地，包括苏洪光，万云龙这些高手在内，也根本扛不住新式火枪一枪。 转眼间，数十名天地会高手，就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只剩下五枚师太等寥寥数人，站在原地，惊恐得瑟瑟发抖。 这一刻，是一个时代的落幕标志。 那个‘侠以武犯禁’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本王执掌新北军，从吴淞口登陆开始，直到观津之战灭满清主力。 大小数百场战争，皆是以火器取胜。 本王想问一下父王，您是哪来的自信，觉得靠一群天地会高手，能刺杀本王的？ 他们的轻功是比子弹快，还是铜皮铁骨，子弹打不穿？” 郑经浑身颤抖。眼神里全是惊恐和慌乱。 “父王，快跑，再不跑来不及了。” 郑经刚册封的世子郑克壆，看到火枪队出现，转眼就打死几十名天地会高手，吓得肝胆俱颤。 此时只想跑路。 如果等院外大批新北军合围，他们就插翅难逃了。 “好，跑。” 郑经也知道此时只有逃跑一条路，否则以郑克均的心性……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就在这时，内庭突然涌出大批士兵。 “包围逆贼，一个也不许走脱。” 一名胖胖的老头，从士兵阵中走出来，正是大臣狄仁杰。 第304章 遏必隆腰刀 有狄仁杰和他统领的密探在，郑经苦心布的局，所谓天衣无缝的刺杀方案，漏洞百出。 延平王府异常的开支，大量人员的出入。 郑经重病，还请了大量杂耍人员。 郑智频繁进出延平王府，并且近几个月在全国各地,打着旅游的幌子四处活动。 神秘人物联络乌雅氏。 佟佳氏竟然亲自操持起买菜买脂粉事宜，实际却是与神秘人物碰头。 凡此种种。 以延平王府为核心，无数的异常串联在一起。 如果狄仁杰这都推断不出来郑经要干嘛，他就不是狄仁杰了。 在宴会开始前，狄仁杰早已率领大批王宫禁卫埋伏在了内庭。 与此同时，花园的丛林,也站起来大批火枪兵，堵住了王府各个出口。 一名将领微笑地看向郑经等人。 “延平王，劝你规矩点,敢逃跑，打死你。” 正是负责南京官员府邸治安的潘凤。 郑经脸色瞬间刷白，一下子瘫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郑经想不明白，本来胜券在握的他，怎么就突然落到了这步田地。 这下怎么办？以郑克均杀郑克塽的狠辣，自己的其他弟弟和孩子岂不是…… 郑经眼前一黑，几乎晕厥。 这时郑智在郑经耳边低声道：“王兄，别慌，我们不是还有一道杀手锏吗？” “杀手锏？”郑经眼睛一睁。 “是啊，只要她动手，咱们便能坐地翻盘。” 郑智看向了郑克均身旁的两个人，准确说，是两个女人，狠狠使了个眼色。 佟佳氏一眼就看到了郑智的信号。 她和乌雅氏一样，两个月前，都与郑智密谋过了。 否则她怎么会心甘情愿侍奉郑克均，还拉上了温僖贵妃？ 没错，除了她和乌雅氏,还有一个人也参与了刺杀计划，正是温僖贵妃钮钴禄氏。 此时此刻，郑智指望的正是温僖贵妃。 虽然佟佳氏和温僖贵妃此时都站在郑克均身边，但佟家世代文臣，包括佟国维和佟国纲，他们虽然都曾带兵，但都是文官。 所以佟佳氏也没有武功。 然而温僖贵妃就不一样了，钮钴禄氏不但是武将世家，而且还拥有家传刀法。 遏必隆腰刀天下闻名，正是钮钴禄氏代代相传的宝刀。 这把刀直到乾隆时期，还被奉为大清国宝，在平定准噶尔叛乱，罗卜藏丹津叛乱，以及大小金川之战中，都立下赫赫战功。 甚至在咸丰平定太平天国运动中，钦差大臣赛尚阿也带此刀出征。 只是刀毕竟只是刀，再锋利作用也有限。赛尚阿还是惨败于太平军。 但这绝不能说是刀之过,只能证明当时的清军已经十分废物。 遏必隆腰刀，可谓说是贯穿整个满清统治时期的第一宝刀。 与朱莹钰佩戴的明朝第一名剑五爪龙剑，不遑多让。 此时佟佳氏悄悄从筒靴中拔出一把刀,递给身旁的钮钴禄氏。正是钮钴禄氏的家传宝刀：遏必隆腰刀。 “妹妹，动手。” 佟佳氏将刀按向钮钴禄氏手心。 可是钮钴禄氏却没有任何动作。 “快点，你想死吗？” 佟佳氏急得满头冒汗。 她们距离郑克均近在咫尺，佟佳氏的话，周围人都听到了。 “佟佳氏，康熙的贵妃，这两个月亏得你委曲求全，在床上曲意逢迎本王。 如果康熙知道你这么卖力，一定会欣慰的。” 郑克均转过身来，微笑地看着佟佳氏。 佟佳氏面色刷白。 “温僖贵妃，你干什么？为什么不动手？” 佟佳氏疯了。 钮钴禄氏却只是看了佟佳氏一眼，就走向一旁，根本没接佟佳氏手里的刀。 郑经，郑智，全都傻眼。 “钮钴禄·萨玛，你这个蠢女人，你是不是在和本妃怄气？是不是觉得你真的做了郑克均的女人？ 本妃告诉你，一旦郑匪打到辽东，你钮钴禄氏全族，都得灭族。” “啪啪” 郑克均拍了两下手掌。 “佟佳贵妃，说得好啊，何止钮钴禄氏，佟佳氏全族，也得灭族。 不过在打到辽东之前，本王得先让我们的佟国维将军，来认领一下他的女儿。 本王对他可是器重有加，也不知道佟卿会不会也背叛本王。 若不背叛，本王盼望佟卿能亲自处决佟佳贵妃。 佟佳贵妃，您觉得本王这个提议如何？” “你……你这个畜生。” 佟佳氏对郑克均破口大骂。她不敢想象父亲会怎么选择。 亲手处决女儿？ 这是多残忍的一幕？ “来人，送佟佳氏进大牢，传令佟国维，审理佟佳氏谋刺案，让他给他女儿定罪。” “是。” 两名新北兵押着佟佳氏就走，佟佳氏破口大骂，既骂郑克均，又骂钮钴禄氏。 郑克均来到钮钴禄氏身旁，好奇地问道：“温僖贵妃，本王很好奇，你我近在咫尺，佟佳氏都把刀递给你了，以你的武功，杀本王易如反掌，为何不动手？” “易如反掌？” 钮钴禄氏冷冷看向郑克均：“我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机会吗？” 钮钴禄氏眼角的余光，撇向和郑克均形影不离的那名丫鬟。 这一刻，连郑克均都不得不佩服钮钴禄氏的聪明了。 她竟然看出了自己身边这名丫鬟，并不是简单的侍女。 没错，如果刚刚钮钴禄氏敢接佟佳氏的刀，这名侍女能轻而易举，在一瞬间将她制服。 因为她的名字叫杨妙真。 杨妙真，一个史书上堪称传奇的女性，正史中最强的传统武术高手，连铁木真、戚继光这些人物，都对她推崇备至。 最擅长的是梨花枪和柳叶飞刀，两者造诣都达到了古代武术史上的最高水平。 当初杭州之战结束，郑克均就从系统换了杨妙真，同时换的还有华佗，张仲景，狄仁杰等。 但只有杨妙真一直秘不示人，就是要用她做自己的最后一道安全屏障。 今日就算是派上了用场。 就在场这些刺客，就算是蔡九仪和沈起津加起来，也不是杨妙真对手。更何况一个区区的钮钴禄氏。 还有，现在杨妙真擅长的可不止是梨花枪和飞刀了，和吕布一样，她也练得一手好枪法。 所以钮钴禄氏估计得没错，她真没有半点机会。 “所以你还是想刺杀本王，只是不敢？”郑克均问钮钴禄氏道。 “没错，所以你赶紧处死我，我可没什么哥哥在你手下，休想羞辱本妃。” 第305章 当不了伟人 “来人，将钮钴禄氏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是。” 两名士兵押着钮钴禄氏就走。 …… “王爷，福建陈永华上书请罪，请求赴京受审。” 郑克均正在和魏斯，狄仁杰，朱莹钰，陈梦纬等人，商量怎么处置这批乱党，一名书记官走进来，向郑克均递上奏折。 陈珂一听到是父亲上书，顿时神色一凝，紧张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打开奏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大意是陈永华觉得自己作为天地会前总舵主，天地会很多成员都是他亲自简拔，这次天地会发起大规模刺杀行动，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陈永华请求进京受审，愿意承担连带之责。 陈永华的罪责可大可小，全在郑克均一语之间。 “那就让陈大人回京。” 郑克均合上奏折。 陈珂一惊，连忙唤道：“公子……” 郑克均却摆手阻止她说下去。 “魏大人，狄大人，你们觉得这次刺杀的主犯和从犯，该如何处置？” 狄仁杰站起来道：“毫无疑问，天地会众刺客，必须全部处决，以儆效尤。” 郑克均看向陈珂道：“陈总舵主觉得如何？” 陈珂眼神迷惘，脑海里闪过很多面庞，五枚师太，苏洪光，万云龙，梁亚松，莫开山，麦地来……曾经都是拥护台湾政权的义士。 蔡九仪，沈起津，更是陈珂极为尊重的前辈。 没想到今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陈珂不敢为刺客求情，不过这些刺客并非罪大恶极之人，陈珂建议只斩首，不处极刑。也不要牵连他们的家属，可以吗？” 陈珂看向郑克均。 “可以。” 郑克均点头。 “那其他人呢，包括父王和本王的叔父兄弟，甚至还有他们的家属。” “天地会刺客都处死了，延平王和郑智作为主谋，岂能逍遥法外？臣建议对主谋处于极刑，其他人等一律斩首。” 狄仁杰倒是有铁血宰相的风范。 “万万不可。” 魏斯赶紧出声。 “虽然这些人罪大恶极，但毕竟是公子的亲属，如果对他们处刑，必然引起天下非议。 延平王更不能杀，否则天下人都会说公子弑父。 人言可畏，哪怕这些人一万个该死，公子也必须展现宽宏大度的仁者之风。” “魏大人，公子从在上海约法三章开始，就一直对百姓保持有法必依的形象。 这也是天下百姓都信任新北军，信任公子的原因。 如今延平王和郑智作为主谋，都不处刑，却把天地会一众刺客杀了。 天下人谁会心服？那公子钦定之律法，岂不形同虚设？” 狄仁杰不赞同魏斯的意见。 魏斯却冷冷一笑：“狄大人误会了，在下的意思，可不是要饶恕这一干刺客。 微臣反而认为，公子这一批亲属，是公子王权的最大威胁。 所以，他们必须得死。 但臣认为，他们绝不能死在公子手上。 臣的建议是，以刺杀之罪，定延平王等人死罪，但众臣求情，再加上公子孝悌仁厚，最终赦免。 只是将他们发配琼州。 然后等他们到了南岭山区，咱们派出高手，将他们全部杀于山区。 如此，威胁解除了，公子名声也保住了。何乐而不为？” 狄仁杰和郑克均都惊讶地看向魏斯。 这家伙，高明啊。 郑克均不得不承认，魏文侯的确是玩政治的能手，在战国初期，他能把翟璜、李悝、西门豹、吴起、乐羊等一大批人才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战国时期第一个霸主，不是没原因的。 “魏大人的建议很好，但本王不能采纳。” 魏斯一愣，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本王的决议是，郑智凌迟，郑裕、郑温、郑柔，郑克壆、郑克坺、郑克墒、郑克圻等尽皆斩首。 至于他们的家人，男丁处死，女眷发配。 最后是父王，本王不会直接杀他，不过也放不了他。 一切刑罚，都在阳光下进行，不必搞什么刺杀暗杀。 本王也不想展现什么宽仁大度，各地邸报可以照常刊登新闻，新闻标题可以是本王亲自下令处决参与行刺的郑家人。” “公子，万万不可，这对你的名声极其不利，尤其是公子将来早晚要……” “魏大人，不必再劝。” 郑克均摇摇头，不让魏斯继续说下去。 “本王知道你的方案是最正确的，也是历代君王必然会做的事。 但本王不会这样做。 本王很早以前就说过，本王不爱玩政治。” 郑克均当然知道魏斯的做法，效果最好。 自己可以留下一个好名声，各级官员可以继续为自己吹嘘什么任君孝子。 最多是给后世留下一个谜团：郑经到底是不是郑克均杀的。 同时这也是维护王权威信的必要手段，作为君王，无论本身性情如何，对外一定要以仁义和孝悌示人。 在官方宣传中，君王必须是个完人，否则怎么去教导百姓？怎么让百姓对君王敬畏？ 在封建时代，有一条铁律：绝不能让百姓发现君王是一个普通人。 历朝历代，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君王们用尽了手段。 编造出生异象，杀戮和自己一起发迹的发小，搞文字狱，搞避讳等等。 郑克均从来不认为这些手段有什么错误，在维护君权方面，这些手段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郑克均不打算这样干。 因为郑克均向创造的世界，与历朝历代这些君王并不相同。 他不需要让百姓觉得君权神授，甚至郑克均很想让百姓知道，君王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有劣迹，有缺点。 并不是那么神圣。 郑克均不想当什么伟人，更不想被一群溜须拍马的人，塑造成“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理，做的每件事都无比伟岸”的怪物。 所以，郑克均并不害怕向示人展示自己真实的一面。 至于威信，郑克均并不觉得会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损失。 该跟着自己的，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吏，都会继续跟着自己。 最多是那些敌人在声讨自己时，多了一些借口，什么杀戮亲族、弑父之类。 可是就算自己把自己包装成仁君，这些敌人一样有其他借口。 所以除了再也当不了伟人，被后世人诟病，成为历史争议人物之外，郑克均不觉得自己有其他损失。 “王爷，妾身想问你一个问题。” 定下了处置方案，狄仁杰和魏斯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朱莹钰留了下来。 第306章 父慈子孝 “莹钰，你问。” “今日刺杀，你是不是把我和从皇宫带来的新衣社护卫，也算到刺客一类了？ 如果皇宫禁卫有什么异动，你也会将我们一起射杀，对吗？” 在大批火枪手从舞台下面冒出来那一刻，朱莹钰便一切都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郑克均掌握之中。 但在事前,郑克均没有对朱莹钰透露任何口风，反而是允许了她带大批护卫进燕王府。 和郑经身边那些‘歪瓜裂枣’都是高手一样，朱玉塘身边伺候的那些太监，宫女，其实都是新衣社高手。 现在看来，这一切郑克均全都知道。 但郑克均却允许了她带着十几名高手进了燕王府。 就好像允许郑经带领五十多人进入燕王府一样。 甚至朱莹钰如果要求朱玉塘带更多护卫，郑克均也会允许。还是朱莹钰觉得，带太多人进入燕王府，对郑克均不尊重,所以才以最低规格带了十六名随从。 为的也是保护朱玉塘安全。 但回头想想，郑克均怎么可能不防备自己从皇宫带出来这群人？ 郑克均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不只是你，陈珂我也算在内了。 还有大哥郑克臧，我允许他带二十人以内的护卫。 毕竟是一高官官，延平王府世子，这个仪驾并不过分。” “所以，今日我和陈珂，还有大公子，只要有异动，也会落得和那些天地会高手一个下场？” 郑克均叹了口气站起来。 “莹钰，别怪我,我必须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 或许这很自私,显得我不信任你们。 但我根据本心，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对不起，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朱莹钰却摇头。 “我理解你,你应该这样做。 其实说起来,我和珂姑娘，还有大公子，都有刺杀你的理由。 而你的安危，关系太大，甚至你的生命已经不完全属于你。 所以你对我的防备，莹钰无话可说。 莹钰也劝你，今后，要一直这样防备着莹钰，防备皇宫方面的力量。 只是……” 朱莹钰眼圈一红，手里紧紧捏着宝剑的剑鞘。 “王爷曾经答应妾身的事，只请王爷千万不要忘记，莹钰求你了。” 朱莹钰突然向郑克均拜倒，声音颤抖。 今日郑克均对郑家人的处决决定，让朱莹钰明白一个道理，郑克均是不可能对任何人手下留情的。 这让她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产生了极大的不安。 郑克均轻轻用指节敲打着桌面，过了好一会道：“莹钰，我会永远记得你在青云山峡谷的付出。 你不用担心什么，本王虽然无情无义,但也言出必践。” “嗯，我相信你。” 朱莹钰用力地点点头。 “那我回去了。” “别走。” 郑克均突然拉住了朱莹钰。 朱莹钰疑惑地看着他。 “知道延平王今日为何会肆无忌惮刺杀吗？ 因为他觉得只要杀了我，新北军就会大乱。他就能执掌朝政。 一切的根源，都在于本王没有子嗣。” “这关我什么事。” 朱莹钰脸蛋一红，背过身去。 “怎么不关你的事？你可是王后，本王没有子嗣，都是你的责任。” “你就乱怪人。 你那么多王妃，什么佟佳氏，什么钮钴禄氏，还有贞央，柔嘉……将来王子郡主多的是，还有我什么事？” “王子郡主当然不能少，但本王现在想要嫡子。” 郑克均轻轻从后面抱住朱莹钰，朱莹钰身体一颤。 这两年她更多的精力都在弟弟身上，照顾弟弟的一切，很少与郑克均同房。 但毕竟是正值芳华的姑娘，还是有需求的。 身上几处要害遭袭，宝剑掉落在地。 不一会儿，朱莹钰就完全忘了要回皇宫干什么了。 …… “谋刺案主谋郑智，凌迟。” “谋刺案从犯，郑明、郑裕、郑温、郑柔，郑克壆、郑克坺、郑克墒、郑克圻，斩首。” “谋刺案刺客，五枚师太，麦地来等八名天地会成员，斩首。” 朝天广场，大批犯人被押解进入法场，哭喊声，谩骂声，响遍整个广场。 “这都是郑家人啊。” “是啊，燕王竟然要杀这么多郑家人？” “自家人都杀吗？不会？” 和以往的杀戮不同，围观法场的百姓议论纷纷。 南京百姓已经接受新北路安抚司治理四年多，已经知道郑克均脾性，他绝不会因言之罪。 比起满清的文字狱，造成文人不敢书官，路人不敢论吏，现在的南京百姓啥都敢说。 “带谋刺案主犯，延平王郑经。” 郑克均的父王，郑经被最后一个带入法场。 “不可能？燕王连父亲都杀？” “这怎么可能？从古至今，也没有这种事啊。” 一名穿着长衫的书生笑着摇摇头道：“你们放心，燕王绝不会杀自己父王的，待会肯定会找个借口，为父亲开脱罪责。 或许是念及往日抗清功勋，功过相抵，销职夺爵。 或许来个割发代首的戏码。” “没错没错。”周围几名饱读圣贤书的儒生连连点头。 “还说不定燕王会自降品级，为父赎罪，来一出父慈子孝的场面呢。”看书喇 围观法场的百姓议论声越来越大。 “带刺客佟佳氏，乌雅氏，钮钴禄氏。” 所有犯人到齐。 “佟佳氏，乌雅氏罚没军妓，新北军出征时随军，新北军归营时，没入娼楼，所赚资财，充作军费。” “狗贼，你干脆杀了我们。”佟佳氏大喊。 郑克均微微一笑，看向一旁观刑的佟国维。 “佟大人，本督看在你的面上，没有处死你女儿，还算是讲情份？” 佟国维捏紧椅子的扶手，胸中涌动滔天恨意。 可是看了一眼旁边的董额，董额向他摇摇头。 佟国维脸上不得不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微臣多谢王爷宽宏大量，佟国维必舍生忘死以报主公。” 昨夜，佟国维和董额就已经商量好了。 现在无论是为佟佳氏求情，还是和郑克均拼命，都是找死。 就好像当初董额只能对自己的女儿，爱新觉罗·杏馨被罚入河北军做军妓，忍气吞声一样。 现在佟国维也只能忍耐。 郑克均说过将来征伐辽东，会赋予他们兵权，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有反抗的余地。 所以昨夜董额也劝了佟国维一晚上，就好像佟国维当初劝他一般。 第307章 烦请自抉 “很好。” 郑克均满意地点头。 “狗贼，你有本事就杀了本妃。” 佟国维忍气吞声，佟佳氏却破口大骂。 “佟佳妹妹，你别喊了，我……我还不想死。” 身旁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正是乌雅氏。 佟佳氏震惊地看向乌雅氏。 “德妃娘娘，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愿意去当军妓？你的骨气呢？你的贞洁呢？” 在佟佳氏印象中，乌雅氏可是一名坚贞不渝的貌美皇妃。 此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是，我是没骨气，我是不要脸。” 乌雅氏脸庞泪水滑落。 “可是我想活着。 你知道这次刺杀案，我为什么会帮你们吗？ 因为你们刺杀一旦成功，将来皇上打回关内，他别的子嗣都已经被杀，只有我儿胤禛还活着。 我儿可能当皇帝。 所以我愿意赌一把。也愿意被吕布那个粗鲁禽兽侮辱。 现在也一样，我必须活着，我要等到我儿长成的那一天。 郑匪即将征伐辽东，我要乞求神明，保佑我儿平安。 我一定要确认我儿逃过了郑匪魔掌，得出生天，否则我死不瞑目。” 幸好这次胤禛随他四叔公爱新觉罗·叶布舒去了热河，否则也会像其他皇子一样，被新北军处决。 现在胤禛是唯一一个幸存的皇子了。 而这位皇子的命运，在即将开启的新北军征伐辽东战争中，依然生死未卜，作为母亲，乌雅氏如何能甘心就死。 “佟佳贵妃，你没有孩子，你不会懂得一个为母的心。” 佟佳氏沉默，再也不知道该说啥。 书记官继续宣读刑令。 “谋刺案主犯郑经，东宁府延平郡王，与弟郑智谋划数月，犯下刺驾大罪，其行当诛，以律当定油烹之刑。 但念及郑经曾统帅东宁府，对抗满清，多有功勋。 新北路安抚司隶属东宁府，新北军始于台南。 延平王郑经抗清之功，天下可表。 是以免去郑经油烹极刑，赐当众自裁，以全君王威仪。” 郑经赫然抬头看向郑克均。 周围围观百姓都惊呆了。 “弟弟……不，燕王殿下，不可以杀父王，不可以啊。” 郑克臧连忙起身跪在了郑克均面前。 还有郑宽，也跟着跪下，乞求郑克均饶恕郑经。 可是郑克均却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示意书记官继续。 “郑经死后，以王礼下葬，谥号延平厉王。” “郑克均，你这个逆子，你弑父杀兄，你是要灭了整个郑氏家族吗？” 郑经再也忍不住了，对自己这个儿子破口大骂。 “父王。” 郑克均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郑经面前。 “实话说，如果只有这次谋杀案，我绝不会处决你。 当然不是念在父子之情。 而是当年你割据台湾，誓死抗清，哪怕你出兵广东，给三藩叛清战争多是添乱，少有功勋。 甚至逼得耿精忠投降满清。 但你毕竟是在抗清，算是反抗异族侵略的义士。 就凭这一点，你也该功过相抵，最多贬为庶民，颐养天年。 但是，后来你勾结满清，竟然要与清军一起夹击新北军，还让满清掘开了黄河，导致中原数省上千万百姓受灾。 这就是罪大恶极。 单凭这一点，将你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而现在，华夏即将一统，你又来谋刺我，为的仅仅是因为我宽恕了郑袭的家人，以及曾经杀了郑克塽那个奸佞小人。 你有想过杀了本王的后果吗？ 本王一旦死了，你能掌握朝局？ 顶天了就是一个诸侯割据的局面。 等到那时，康熙在辽东再让满清死灰复燃，再次打入关中。 华夏会遭遇怎样的浩劫？ 从当年满清入关，到三藩之乱，数十年战乱，我们华夏死了多少人，父王你知道吗？ 光是被满清屠杀，圈地，迁海造成死亡，就上千万。 你想要这样的历史重演？ 你抱着这样的心思来刺杀本王，要不是看在新北军脱胎于东宁府，在发展之处，陈永华主持东宁府，为台北送来大量工匠和技术图纸，为新北军壮大做出了很大贡献。 本王活剐了你的心思都有，你知道吗？” 郑经脸色微变，可还是昂着脖子道：“无论你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你弑父的事实，你早晚遭天谴。” “哈哈哈哈哈哈。” 郑克均仰天大笑。笑声传遍整个朝天广场。 “弑父？本王在这里正告天下人……书记官，给我记下，明日在全国各地邸报刊登这句话。 倘若有人要将华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要让亿万华夏百姓坠入惨绝人寰的苦难。 别说弑父，就算是皇帝，本王一样杀。” 郑克均声音洪亮，响彻四方。 可是整个朝天广场，原本沸沸扬扬的吵闹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包括燕王府的大小官吏，即将行刑的犯人，围观的百姓，甚至包括佟佳氏，乌雅氏，钮钴禄氏，都震惊地看向郑克均。 书记官正记着郑克均的“语录”，却心头猛地一颤，钢笔滑落在地。 在场数万人目瞪口呆。 “天地君亲师”，固化在华夏百姓脑海中几千年的传统。 尤其是皇帝，那更是神圣不可冒犯的存在。 就算是恶如董卓、尔朱荣等弑君的权奸，也不敢公然是无君无父的话。 古往今来，敢当众弑父的，郑克均是第一个。 而此时竟然还成了第一个当众说要弑君的。 这严重挑战了华夏传统观念，更挑战了这个儒家思想束缚的古老民族底线。 许多在场的书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郑克均竟然能说出这种冒犯天道的话。 关键是，朱玉塘在朱莹钰陪同下，就坐在高台上。 郑克均知道此时广场上的人，大概都在想什么。 此时此刻，无君无父，刻薄寡恩，残忍好杀的暴君形象，已经牢固地树立起来了。 但郑克均完全不在乎。 他更希望看到的结果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郑克均的原则，知道什么是他郑克均的底线。 “唰”地一声，郑克均拔出了陈珂的佩剑，扔在了郑经面前。 “父王，我告诉你，当年高祖郑芝龙叛投满清，如果我是爷爷郑成功，抓到了他，一样杀。 你的行为，可比高祖恶劣十倍，所以你不用觉得冤枉。 若你还有骨气，烦请自决。” 第308章 读书人的心 宝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郑经全身战栗，手颤抖地伸向宝剑剑柄。 “克均，再给父王一次机会，好吗？” 郑经突然将手缩回来，祈求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满脸的失望，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郑经眼中的恳求，慢慢变成了恨意，突然捡起地上的佩剑，一剑刺向面前的郑克均。 郑经年轻时也是练过武的，出剑速度极快。 “铿” 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一枚柳叶刀打在剑刃上，郑经手中宝剑瞬间被击飞。 虎口发麻。 “找死。” 吕布早已防到郑经的动作，他可不管郑经是不是郑克均的父王，方天画戟向前一戳，郑经胸口当即被捅了个透心凉。 鲜血满地。 第二代延平王郑经，就此驾薨。 其实照历史上发展，郑经早该在去年就已经病逝了，只是郑克均击败满清，他作为一个闲散王爷，没有那么多操心的事。 所以直到现在还活着。 与此类似的还有陈永华，也该在两年前就病逝。 但历史上陈永华的死，与被郑经剥夺军权，有很大关系。属于忧悒成疾。 “郑克臧承袭延平王爵位，按大明祖制，所有待遇减半。” “钮钴禄·萨玛，参与谋刺案，但临时悔悟，并未发难，贬为庶民，逐出京城，任其自去。” 震惊天下的元宵谋刺案，终于结束，但引起的轰动，比天下百姓得知郑克均被刺杀，还要大得多。 最重要的就是郑克均竟然公开处决了自己的父王，虽然法理上说得通，但伦常上，却极大地挑战了几千年的封建传统。 天下儒生本来就对郑克均废除科举不满，这时便更加义愤填膺了。 再加上复兴的大明不禁言论，哪怕公开讨论皇帝和郑克均，也不会受到任何惩处。 以至于元宵之后，大量读书人对郑克均口诛笔伐。 甚至还有办了民间报纸的，公开刊登攻讦郑克均的文章。 普通百姓也是议论纷纷，大致分为两派，一派当然说郑克均无论如何不能弑父，这是要被天诛地灭的事。 另一派却是认为郑克均这样做，是在向天下昭示法理，声明乱天下者，无论是谁，都会受到惩处。 不管郑克均私德有没有亏，但对天下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 总之各种声音都有。 但郑克均却根本就不在乎，魏斯、陈梦纬这些官员看不下去，觉得这对郑克均的形象打击太大，建议郑克均管一下言论。 郑克均却再次声明，严厉禁止因言治罪。 “陈大人，这次召你进京，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陈永华在接到郑克均诏书后，立即将手上工作交给了属橼官员，马不停蹄地赶赴京城。 他深知此时迟疑一步，意味着什么。 郑克均亲自召见返京的陈永华，陈梦纬和陈珂，还有陈绳武，都随同召见。 “燕王，臣知道，臣管束不严，不但让大量天地会刺客进入了燕王府，而且还养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陈永华于国于家，皆管教无方，请王爷治罪。” 陈永华向郑克均拜倒。 郑克均亲手扶起陈永华。 “陈大人何罪之有。” 郑克均叹了一口气。 “天地会刺客，当然与陈大人无关，陈大人早已卸任总舵主职位。 如果要追究管束不严，那也是追究珂姑娘。” “燕王……” 一听要追究女儿的罪过，陈永华急了。 郑克均摆摆手，示意陈永华不要打断他说话。 “陈珂这些年管理天地会，为新北军为大明，都立下汗马功劳，本王看得见。 这次又率领洪熙官，方七娘，拼死保护本王，足见忠诚。 之所以有那么多天地会刺客，一来是因为本王做事乖张，所作所为，民间义士多有不理解之处，尤其是蔡九仪、沈起津这类老人，更是无法理解废除科举，重商轻农这类颠倒乾坤的举措。 他们是第一批刺客，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批。 同时父王在天地会中影响太大，近二十年的经营，要召集这些高手行刺，并没有太大难度。 所以这次刺杀，与陈家没任何关系。 但本王还是处决了陈梦球，陈大人，你一定怪我？” 陈永华沉默了一会，拱手道：“梦球贪生怕死，临危附逆，罪有应得。” 在福建，陈永华听到陈梦球被处决，当场晕厥。 可是醒来后，陈永华慢慢想通了。 当时依附郑经的人那么多，连郑家人都全部被杀了，更何况自己的儿子。 “如果只是这样，本王不会杀他。” 陈永华愕然地看向郑克均。包括陈珂和陈梦纬都疑惑了。 郑克均将一叠文件递给陈永华。 陈永华翻看，陈珂和陈梦纬也凑过来。 “陈梦球和其他郑家人不同。 包括郑智在内，那些郑家人对复兴大明没有任何贡献。 每天吃着朝廷供养，却要刺杀本王。 本王如何留他们？ 然而陈大人你，还有陈珂，陈梦纬，陈绳武，都尽职尽责。 就拿陈大人治理的福建来说，政绩斐然。 于情于理，本王看在你们的功劳份上，也不该杀陈梦球。 可是陈梦球竟然私自结党，密谋造反，甚至勾结满清，妄图颠覆大明，这……本王断不会留。”看书喇 陈永华震惊地看着手上的文件。 这些文件是狄仁杰手下的密探，在全国各地搜集来的。 一份份文件，都是陈梦球参与一个名叫“儒行社”的证据。 这个社，几乎都是儒家读书人组成，就是因为郑克均废除科举，他们才成立了这个社。 但所谓书生造反，三年不成，这个社也没干成什么大事。 但唯一一件事，就是在新北军北伐期间，他们联系了满清。 声称只要满清击败新北军，他们愿意为满清效力。 再加上郑克均不禁言论，他们还承诺要在大明民间煽风点火，煽动百姓不满大明朝廷，不满郑克均。 为满清重新执掌天下造势。 这当然没什么卵用，不过是书生的异想天开而已。 可性质却很严重。 其中一份文件，是一封书信，是儒行社呈递给康熙皇帝的。 陈逸之和英布杀入北京太快，英布在南书房亲自查抄了这封没有来得及销毁的信。 而陈永华，陈绳武，陈珂三人，一眼就认出，这封信的笔记是陈梦球。 第309章 月秀 “陈大人，你说陈梦球胆小怕事，可本王看来，他胆子很大了。 别的本王都可以忍，他甚至可以在报纸上公开发表抨击本王的文章。 但本王无法容忍他勾结满清。 没错，满清如果执掌天下，一定会开科取士，这对天下读书人极为友好。 也难怪这些读书人支持满清。 可是陈大人，你相信吗？儒家这一套如果再在华夏大地持续下去。 如果我们再用科举去录取大量八股文高手入仕。 而不是去发展基础科学，去发明创造，提高生产力。 华夏这个民族，将遭逢史无前例的劫难。看书喇 你信吗？” 陈永华看着手上的信纸，久久沉默。 他终于知道自己儿子为什么被处决了。 如此重罪，郑克均只是将他斩首，已经太便宜他了。 就好像当初效忠郑经时，陈永华愿意带着儿子女儿站上城头赴死一样，此时对于陈梦球的死，除了伤心，再也没有别的怨怼。 至于郑克均说的话。 陈永华有太深的体会。 先不说在台湾时，陈永华就主掌工部，知道枪炮的威力。 就拿在福建当布政来说，化肥提高的粮食产量，让陈永华震惊。 这对华夏来说，是跨时代的飞跃。 随着粮食的猛增，人口必然暴涨，华夏将进入一个新纪元。 可要不是发展科学，推进工业，哪来的化肥？ 如果不是重商，又哪有钱去发展科学，推进工业？ 陈永华是一个极具智慧的大臣，这些道理他全都懂。 所以郑克均的路是对的，而自己儿子，说轻了是书生之见，说重了，是祸国殃民。 “所以本王招陈大人进京，不是为了问罪，而是为了给陈大人阐明缘由。 本王一定不希望陈大人心中有心结。 如果陈大人因为陈梦球的事，导致身体出了问题，本王会愧疚终生。” “逆子勾结异族，参与反叛，罪有应得。 燕王能将尸首送回陈家安葬，已是王恩浩荡，陈永华绝不敢怪责燕王。” 郑克均点点头。 “陈大人，我加封你为太傅，调台湾提督，执掌台南，台北两城，李宝，曹操辅佐。” 如今妇好几乎打下了菲律宾全境，台湾已经相对安全，郑克均决定将王坚和伍子胥调回来了。 “臣领命。” “陈绳武。” “臣在。” 陈绳武立刻上前。 “本王派驻欧洲的使者传回消息，法国将派使者到大明，谈判恢复贸易事宜。 本王料定，法国一定会答应本王的条件。 位于雪兰莪和柔佛之间的布城，必将归属我大明。 此城位置极其重要，扼马六甲海峡咽喉，同时北上可以占据整个华南半岛（郑克均命名，意思为华夏以南的半岛）。 所以一定要善加经营，打造成一座完善的军民两用要塞。 本王决定派你进驻布城，能完成本王的要求吗？” 陈绳武皱眉思索一下，朗声道：“能。” “好。” 郑克均看向面前的四个陈家人，陈梦纬主工业，陈珂主天地会，陈永华主台湾开发，陈绳武主海外拓展。 本来还有个陈梦球主文史典籍，可惜……不然就算是满门英杰了。 …… “姑娘，恭喜你，你有喜了。” 山东胶州码头，一名女子提着一把刀，静静站在岸堤之上，远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眼中一片迷茫。 在离开南京后，钮钴禄氏一路上就觉得恶心想吐。 连续赶了几天路，情况愈加严重。 在胶州码头预定了到朝鲜的船只后，钮钴禄氏去找了一位大夫看病。 原本以为是劳累感冒之类，可是大夫给出的诊断，让钮钴禄氏整个人都懵了。 钮钴禄氏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登上的帆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雾蒙蒙的。 轮船在数日后抵达朝鲜海岸。 因为胶州没有到辽东的船，所以钮钴禄氏原打算先到朝鲜，然后从朝鲜转道辽东。 可是这时钮钴禄氏却陷入了迷茫。 “我还能回去干什么？” 本来钮钴禄氏生无可恋，只想回到辽东，与家族共存亡。 她知道这是死路一条，辽东已经无兵可守，只要新北军杀到，满清必败无疑。 但能和家族的人死在一起，钮钴禄氏也没有遗憾。 可是现在……钮钴禄氏动摇了这个念头。 自己怀着孕跑回辽东？怎么说得清楚？难道让所有女真人都知道，自己让康熙蒙羞了吗？ 那自己的家族，岂不是也要跟着自己受累？在被新北军灭族之前，还要被郑克均害得名声扫地？ “苍天，萨玛到底该何去何从？” 钮钴禄氏回望大海，只想直接跳下海去，一了百了。 “快追，不要跑。” “船家，快上锚。” 就在钮钴禄氏想要轻生时，岸上突然传来嘈杂的喊声。 钮钴禄氏回头一看，只见一大群朝鲜士兵，追着一个衣着朴素，但十分清秀可人的姑娘，向岸边飞奔而来。 姑娘远远看到一个船家，立即大喊船家快开船，看那架势，是要在追兵追上前，跳到船上出海。 可事与愿违，一个女孩哪里跑得赢训练有素的士兵，何况还有一名将军是骑马的。 骑马将军打马飞驰到姑娘前方，堵住姑娘去路。 后方十余名士兵赶来，将姑娘围了起来。 “月秀，回去。” 骑马将军年纪已经很大，满嘴的花白胡子，但却红光满面，声如洪钟，骑在马上气势逼人。 “不回去，你们都逼着我嫁人，凭什么？我死也不回去。” 姑娘倔强得很。 “岂有此理，男人难道都非得逼婚吗？” 看到这一幕，钮钴禄氏忽然想到当初自己嫁给康熙的情景。 就因为自己长得像姐姐，康熙对姐姐思念成疾，所以父亲就非得逼自己嫁给康熙。 无论自己如何争辩，也对抗不了一条“父母之命”的封建传统。 想到这里，钮钴禄氏倒觉得现在郑克均颁布的政令很好，子女有权拒绝父母包办的婚姻。 如果满清也有这一条，自己也不至于进入皇宫……现在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反正都是死，临时前救一个人也好。” 眼看那十几名朝鲜士兵围向姑娘，钮钴禄氏拇指推出藏在剑鞘中的遏必隆腰刀，寒光乍现。 钮钴禄氏冲过去，三下五除二，就将一众朝鲜士兵打倒在地。 “哪里来的野丫头，不想活了？” 花白胡子的老将军勃然大怒，提起自己的佩刀，跳下马来，就与钮钴禄氏战在一处。 第310章 朝鲜朝堂 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 花白胡子将军原本以为自己拿下一个小姑娘轻轻松松，没想到却不是钮钴禄氏对手。 “铿~~~” 一声金属脆响，遏必隆腰刀与老将军佩刀对撞，老将军佩刀应声而断。 刀刃飞出老远，狠狠插在一艘船的桅杆上，吓得船家一个趔趄。 老将军本就打不过钮钴禄氏，现在没了刀，更毫无反抗之力。 钮钴禄氏三两招，就逼得老将军险象环生。 又是一刀下斩，眼看就要结果了老将军性命。 “不要。” 那姑娘却突然喊了出来。 “他要逼你嫁给不喜欢的人，为何还帮他求情？” 遏必隆腰刀架在了老将军脖子上，钮钴禄氏不解地望向朝鲜姑娘。 “可……可他是我外公啊。” “嗯？” 钮钴禄氏无语，竟然是一家人。 “我说外公……不，我说老将军，既然你外孙女不喜欢那个男人，你就不要逼她了。 相信我，她不会幸福的。” 这是钮钴禄氏十几年来，总结得最深刻的人生格言。 “姑娘，看你也是好心，老夫就给你说实话。 老夫就这么个外孙女，她娘死得早，她的父王又忙于国事。 从小就是老夫看着长大的。 如果是平常人家，她要是不想嫁人，老夫绝不逼她。 也绝对为她挑一个她喜欢的夫君。 可她是朝鲜公主，那她的婚姻就不是她个人的，也绝不是我们金家的家务事，而是国家大事。 国家现在需要她出嫁，老夫岂能偏私。” “父王，公主……你是？” 钮钴禄氏震惊地看向老将军。 “老夫金万基，舔为朝鲜大将军，今日姑娘出于好意相救月秀，打伤士兵，老夫不追究。 但还请姑娘适可而止。” 钮钴禄氏真是后悔万分，原本以为只是路见不平，却不料插手了朝鲜国事。 当即就收回腰刀，向老将军拱手告辞。 “姐姐，等等。” 叫月秀的朝鲜公主赶紧喊住钮钴禄氏。 “公主殿下，我不能干涉朝鲜国事，就此告辞，你自求多福。” 月秀俏脸有些沮丧，但还是努力挤出高兴的笑容，语气轻松地对钮钴禄氏道：“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了。反正我誓死不嫁。 大不了就被外公一掌打死。” “你……” 老将军金万基胡子都气歪了。 “不过姐姐却是好身手，我在王宫闲得无聊，姐姐来教我练武，好吗？” “教你练武？”钮钴禄氏拧眉。 “是啊。”月秀兴致勃勃。 半个时辰后，钮钴禄氏出现在公主府。 她现在无处可去，刚才轻生念头被打断，也突然没那么坚决了。 如果不自杀，钮钴禄氏明白自己现在需要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 在朝鲜王宫生活了一段时间，钮钴禄氏终于知道李月秀被逼出嫁的原因，也对朝鲜朝堂也有了一些了解。 整个朝鲜朝堂大致分为三派，一派是以金万基和金锡胄为首的外戚党。 一派是以‘三福’，既麟坪大君李?三个在世的儿子，福昌君李桢、福善君李柟、福平君李?。为代表的宗室党。 还有一派是以许积为代表的南人党。 三派相互制衡，共同维持了国王李焞的王权。 这几十年，朝鲜一直处于风雨飘摇的境地。 主要原因就是满清的崛起和日本的统一。 这两个邻国，无论哪一个，都比朝鲜强太多。 朝鲜从骨子里，不想给这两个国家做附庸。但两个国家又都得罪不起，还要靠着其中一个制衡另一个，只能在两国之间虚与委蛇，左右周旋。 可是随着郑克均为代表的明朝复兴势力崛起，朝鲜朝堂开始出现分歧。 以金万基和金锡胄为首的外戚党，坚决主张臣属明朝，以明朝制衡日本。 当新北军攻破北京，康熙逃入辽东，且几乎无兵可守时，金万基和金锡胄立即决定与明朝联姻。 李月秀正是要出嫁明朝的朝鲜公主，联姻对象自然是与李月秀年龄相仿的郑克均。 可奈何李月秀坚决不肯嫁，以至于使者一直没能成行。 这一日朝堂，金万基和金锡胄，再次向李焞进言，要求使者即刻出发，前往南京。 至于李月秀，金万基再次声明这是国家大事，不由得她不同意，就算绑着，也要绑上花轿。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三福竟然没有出言反对。 这倒是让金万基和金锡胄诧异了。 以往外戚党提出的每件事，宗室党可都是要谏言阻止的。 不过无论如何，这件事总算是在朝堂通过了。 在外戚党和宗室党达成一致后，李焞当即同意与明朝联姻，将公主李月秀嫁给大明燕王郑克均。 先派使者前往南京，与明朝通气。 一般来说，这种两国联姻的事，没有不成的道理，最多几个月，公主就可以成行了。 当金万基来到公主府，给李月秀讲了李焞的旨意，李月秀放声痛哭。 “公主，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吗？” 钮钴禄氏来到了李月秀身旁，见李月秀伤心，想出声安慰几句。 “没有，可是我也不想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啊。我还不知道他是美是丑，是胖是瘦呢。 万一是个老头子丑八怪，我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 李月秀脸蛋上全是泪水。 老头子……丑八怪…… 要不是钮钴禄氏还沉静在自己的心事中，此时都要笑出声来了。 “公主殿下，你放心，那个郑克均不胖不瘦，和你年龄差不多，可能大一两岁，长得……嗯，也还行。 如果你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就算是这样……等等。” 李月秀突然疑惑地看向钮钴禄氏。 “姐姐，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郑克均？” 钮钴禄氏在府中不太爱谈自己的事，李月秀忙于应付外公的逼婚，也没找到机会打听。 这时倒是好奇了。 “这……” 钮钴禄氏一时不知道怎么作答。 “那个，明朝现在到处发行报纸，有些吹嘘朝廷的文章旁边，会附上郑克均的画像。所以我就知道。” “画像？” 李月秀顿时大失所望。 第311章 鸭绿江 “画像不靠谱的，我外公年轻时和南方蛮族打过一仗，单枪匹马杀掉了敌方十五个裨将，仅仅凭借五百黑甲兵，杀溃蛮族上万人。 国民一时惊为天神。 现在汉城的评书和小说札记，都描述外公英俊不凡，称白马将军。 可是你看我外公，他哪里和‘英俊’两字有关？都是民间以讹传讹罢了。 还有很多统治者，残暴好杀，画师哪里敢把他们画丑？画像和真人完全是两个人。 据说郑克均就很残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帅？能有我外公好看，就谢天谢地了。” 这下钮钴禄氏真有点忍不住笑了。 就在钮钴禄氏打算对李月秀讲讲郑克均时，这时一名小厮进来禀报。 “公主殿下，有客来访。” “肯定又是我舅舅的说客，不见。” 不止是金万基逼着李月秀嫁人，金锡胄也经常让家里人来游说她。 李月秀已经很烦了。 “似乎不是，来人神神秘秘的，只出示了南方边军幕府腰牌，说有要紧事找公主商议。” “南人？” 李月秀皱眉。 她可是和南人没有任何来往。 南人势力在朝堂是独立于外戚和宗室两派之外的，平时行事很低调，基本都是专心于南方防备蛮族。 现在来找自己干什么？ “除了催婚，我倒想知道现在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找我？ 请。” 不一会儿，一名年老男子从外面走进来。 “你是谁？” 李月秀皱眉看向老人。 老人没说话，而是将手伸向脖子。 钮钴禄氏立刻警惕起来，提刀拦在了李月秀身前。 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是月秀公主的护卫，得尽好职责。 可是“老人”并没有什么刺杀举动，而是开始从下巴处拉下一块皮，将下巴上的胡子全部扯掉，留下光滑的下巴。 又相同的取下了人中部位和额头等部位的假皮。 人皮面具在古代虽然没有电视上那么神奇，但的确存在。 不可能将一个人易容成另一个人，可是要改变一个人形貌，却并不是太难的事。看书溂 尤其是朝鲜，尤擅此道。 当“老人”扯下所有人皮面具，月秀公主大吃一惊。 “三王叔……” 月秀公主目瞪口呆，来人竟然是自己的叔叔，三福之一，福平君李?。 李?在朝堂也是权势显赫的人物，一般不会来看月秀公主，就算来，也用不着如此偷偷摸摸？ 而且还是假装成南人。 “臣李?参见公主殿下。” 李?向月秀公主拜礼。 “三王叔不必多礼。” “公主殿下，你愿意驾到明朝吗？” “果然，又是来劝婚的，只是本公主很奇怪，我外公和舅舅催婚也就罢了，你们怎么也和他们一样了？ 你们在朝堂不是一向不对付吗？” 李?微微一笑。 “公主殿下猜得没错，臣是来劝婚的，但却不会允许我的好侄女，嫁给明朝人。” “嗯？” 李月秀疑惑了。 “公主殿下可以先答应你外公，你愿意嫁给明朝人，到时候你外公必然亲自送你出嫁，甚至你舅舅也会相送。 等你们到达长白山一带，我们必然保证公主不会越过鸭绿江。” “你们如何保证？如果不需要本公主出嫁，又为何要去长白山？” 李月秀更加疑惑了。 “公主殿下，以如今形势，您还能不出嫁吗？ 所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更何况今日朝堂上已经通过了你出嫁的朝议，使者已经派去明朝都城南京，覆水难收。 以你外公的脾气，就算你死活不嫁，他也会把你绑去明朝。 甚至你就算轻生，为了给明朝以交代，你外公也会把你尸体送过去。 你信吗？” 李月秀沉默。 李?这句话，李月秀百分百相信。 金万基是个忠君报国的老顽固，现在自己不出嫁，他真能干得出来绑着自己出嫁的事。 李月秀内心清楚，自己现在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 “公主殿下必须出嫁，所以我们得给公主殿下找一个不出嫁的理由。 必须说服你外公，从内心彻底放弃你出嫁的想法。” “这不可能。” 李月秀太清楚外公的脾气了，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世上没什么事情不可能。” “王叔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到了长白山，让你外公清楚我们的实力，也让他清楚明朝人的野心。你外公自然就会放弃送你出嫁。” “月秀不懂。” 王叔叹了一口气。 “如今的开春时节，臣预计再过一段时间，天气转暖，明朝军队就会攻打辽东。 满清如今已经没有兵力守备，明军必然迅速占领满洲全境。 到时候让你外公看看，明朝人是如何对待满洲人的。 倘若明朝人对满洲人很友好，那自然无大碍，但王叔给殿下保证，那是不可能的。 你那个未婚夫婿郑克均，残暴好杀，从台湾起兵到现在，杀戮手无寸铁的满人数十万，凶狠至极。 明军一定会在满洲搞屠杀。 到时候你外公看到明军对异族如此残暴，必然会谨慎考虑与明朝联姻的事。 再加上我们到时候给你外公展示的实力，你外公有了台阶，自然就不送你出嫁了。” “实力？”李月秀皱了皱眉：“刚才王叔拿着南人的腰牌，难道……” 王叔再次长叹一口气：“殿下，你外公和你舅舅为了讨好明朝，强逼你出嫁这事，实在做得不对。 别说我们这些王室宗亲，就是以许家为代表的南人，也看不过去了。 月秀公主是我们朝鲜的王室之花，你应该得到幸福，应该和自己爱的人共度下半生。 你应该得到的是爱情，而不是成为联姻的工具，被一个残暴的凶徒，毁了美好一生。” 当李?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钮钴禄氏看到李月秀明显动容了。 钮钴禄氏这才发现李月秀和年轻的自己很像，对爱情很向往。 当得知自己因为和姐姐相貌相似，要被逼嫁入皇宫时，自己也和此时的李月秀一个心情。 李?明显已经说动了李月秀。 “王叔，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李月秀强忍着激动的心情，问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疑问。 第312章 睦邻友好 “刚才臣不是说了吗？君子见不义而有所为，更何况殿下说到底是臣的侄女，臣怎么能眼看着自己的侄女跳入火坑？” “不过。” 李?加了一句。 “到时候的送亲队伍，一定要有你外公和你舅舅，最起码得有他们其中一人，不然我们可没法让他们改变主意。 你外公和你舅舅都是一言九鼎的人，只要他们在长白山答应我们不逼你出嫁,就一定会践行承诺。 只有这样，你才不用远嫁明朝，才能等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明白吗？公主。” 钮钴禄氏眉头紧蹙。 可李月秀已经很开心了。 “好，月秀明白，外公从小看着我长大，一定会送我出嫁的。” “嗯,那就好。 现在公主要做的,就是答应出嫁。 一切都交给臣下。 臣保证，公主殿下今年一定在汉城过年。” “月秀多谢王叔了。” 李月秀声音颤抖,难掩心中的喜悦心情。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折煞微臣了，臣这就走了。 公主殿下记得，一定要让你外公送你出嫁。” 李?离开后，钮钴禄氏看向已经满脸喜色的李月秀。 “公主，你不会真信了你王叔的话了？” “为什么不信？” 李月秀疑惑地看向钮钴禄氏。 钮钴禄氏翻了个白眼。 “公主殿下，你就没想过你王叔为什么要帮你吗？平白无故的，他联络南人幕府，就为了阻止你出嫁明朝？” “这怎么是平白无故？” 李月秀一脸不解。 “刚才王叔不说是为了我的终生幸福吗？毕竟王叔和我都是同宗同脉，从小看着我长大，他希望我过得好也很正常？” “我的公主殿下，你太天真了,政治斗争有多么残酷，你一点都不了解。 在朝堂上,宗亲党和外戚党势成水火，一方恨不得另一方粉身碎骨。 为了打垮另一方,绞尽脑汁。 他们怎么可能浪费这么大精力,就为了你的婚事。 说句不好听的话，公主你的人生幸福，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不至于？” 李月秀摇摇头：“就算是平常百姓家，我也是王叔的侄女，南人幕府的许家，也与王室是联姻关系。 论起来，我还得叫许家公子一声姐夫呢。 在普通人家，叔叔和姐姐家操心侄女和妹妹的婚事，也是平常之事？ 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啊。” 李月秀满脸喜悦，显然还没从兴奋中冷静出来。 “可这是朝堂，并不是普通人家。 公主殿下，我得提醒你，朝争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这次宗室突然和南人联手，一定是有重大阴谋。 说不定会对外戚党造成极大威胁。 我看你还是把这事告诉你外公，以防巨变。” “唉，钮钴禄姐姐，你这人啥都好，就是心思太复杂了。 无论是王室还是普通人家，大家都是人,都有感情。王叔怎么可能拿我的终生幸福开玩笑。 钮钴禄姐姐，你还怀着孕，现在你好好养胎，顺便教我练武就好了。 别的别多想。 等你生产了，我封你为公主府侍卫统领。要是看上哪位将军，我去给你说合。 虽然你生育过孩子，但你这么漂亮，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达官贵族想要娶你的。” 钮钴禄氏觉得李月秀实在太天真了，可是她沉浸在不用出嫁的喜悦中，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更何况自己也不知道李?到底有什么图谋。 …… 当李?走出公主府后，一名君府随从跟上来，在他耳边轻声道：“君侯，日本特派使者小野一郎已经到府上了。” 李?神情一震：“很好，公主府这边已经妥帖，咱们立即回府，与小野君商讨大事。” …… 南京。 从元宵到端午，郑克均一边下令魏斯，萧何等恢复南北方民生，一边命令岳飞、项羽操练军队。 大军将在五月底出山海关攻击辽东。 不过在这之前，郑克均得会见一批使者。 目前澜沧，暹罗，南越的郑氏和阮氏，马来西亚半岛的雪兰莪，柔佛，朝鲜等国，都派了使者前来朝觐，甚至还有缅甸的东吁王朝。 其中朝鲜还派了使者前来联姻。 “尊贵的燕王殿下，当天朝新北军与女真蛮族在观津血战时，我朝鲜本欲派兵袭击辽东，与天朝一起对女真蛮族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可惜日本派了海军游弋于东海（朝鲜称日本海为东海，明朝人称其为鲸海），让我王师难以增援天朝，实在罪恶滔天。 更可恶的是，天朝军队已经击败女真蛮族，定鼎天下，日本海军却在我元山津驻留盘桓，现在更是在元山建立码头，似乎要学西方人在我朝鲜殖民。 还请燕王殿下看在朝鲜世代臣服大明天朝，如今又有联姻之谊的份上，在征服辽东的同时，发书日本德川幕府，让日本从元山撤兵。 以大明天朝海军之雄壮，日本必为之胆寒。” 朝鲜使者恭敬地向郑克均下拜。 郑克均当即便答应了使者的恳求。 他早已看不惯日本的所作所为，扣留朱舜水，在南京的无礼挑衅，东海上助威东宁府海军，这次竟然还牵制朝鲜，为满人保辽东。 欺人太甚。 等收拾了辽东的满人，郑克均打算第一个就对日本动刀。 现在朝鲜使者不过给他送来一个口实罢了。 郑克均当即答应朝鲜使者，向日本发书，以极其严厉的口气，责问德川幕府种种行径，并勒令日本海军从元山撤军。 郑克均能猜到结果，德川幕府看到这封信，必然恼羞成怒，绝不会从元山撤军。 到时候郑克均正好以这个理由，率军跨过长白山，借用朝鲜半岛南部的港口，直取日本本土。 朝鲜使者见郑克均如此爽快，当即签订了盟书（郑克均下令废止了周边国家的藩属制，这制度除了让所谓天朝面子上好看，没任何用处，反而没了以后打他们的口实，郑克均只以盟书确定睦邻友好关系。正常贸易，正常交流，小国不需要朝贡，天朝也不需要回礼。） 其他国家，包括缅甸，都表示了要与复兴的大明和睦相处。在得到大明的善意后，全都心满意足回家了。 最后只剩下四个国家的使者，停留南京。 正是远道而来的法国，西班牙，荷兰和英国四国使者。 第313章 玛丽女王 法国和西班牙使者是来谈论与大明恢复贸易的，欧洲战场，英国和荷兰凭借新式大炮和源源不断的燧发枪补给，节节胜利，反而是以陆军见长的法国，在陆地上被打得丢盔卸甲。 如今的卢森堡地区，比利时地区,都已经落入英荷联军手中。 英荷联军即将攻入法国本土。 法国这次是真急了。 至于西班牙，在卢森堡和比利时地区也有势力范围，这些势力范围如今都丢了不说，随着英荷联盟的强势，葡萄牙也越来越脱离西班牙的掌控。 再加上海外殖民地不断受到英荷的威胁，西班牙这个末日帝国,真的越来越趋近末日了。 而奥斯曼帝国和神圣罗马的战争，也快到决战阶段，一旦神圣罗马打赢了奥斯曼，回过头捅法国的后背，对法国就是灭顶之灾。 法国好好一场扩张战争，打成现在这样，路易十四后悔不迭。只恨当初为何猪油蒙了心，跑去将武器卖给满清。 虽然当时赚了很多钱，几乎是白嫖了明国的武器。 可是现在战场损失的，已经远远超过了对满清的走私获利。 并且法国的陆上霸权衰落，更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路易十四真是急了，这才派了六大臣之首，首席经济大臣柯尔伯，首席外交大臣皮埃尔·塞吉埃，以及十数位重臣的外交天团,远渡重洋来到大明。 法国此时实行六大臣制度，相当于明朝的内阁,清朝的军机处,柯尔柏近似于法国的宰相。 派出这样的人物到大明,足可见路易十四对这次会谈的重视。 而英荷为了彻底摧毁法国的陆上霸权，也特意派了重要人物来明，正是荷兰执政官的夫人，奥兰治王妃玛丽。 玛丽是威廉三世的夫人，也是当今英国国王查理二世的侄女。她既可以代表英国，也可以代表荷兰。 郑克均从系统用户那里知道，这个玛丽可是个人物。 她是安妮的姐姐，是今后的玛丽女王，与丈夫威廉三世共同执掌英国和荷兰。所以郑克均特地观察了一下这个玛丽。 玛丽女王在历史上是胖死的，不过欧洲女人一般会随着岁数年长，才会发胖。现在的玛丽正值青春，身材还是极好的。 比起她的妹妹安妮，少了几分可爱，多了几分妩媚。 性感而成熟，优雅而端庄，举手投足间，都是郑克均心中欧洲贵族的样子。 因为安妮在大明是有特权的，玛丽通过安妮的关系，提前见了郑克均。 “燕王殿下,法国转卖满清武器，实在欺大明太甚。 太阳王在欧洲历来傲慢无礼，却没想到对远在远东的大明,也嚣张跋扈。 是时候给他一点教训了。 还请燕王殿下万万不可恢复与法国的军工贸易。 只要殿下做到这一点，英荷作为大明远方的朋友，愿意为大明恢复经济，做出绵薄贡献。 例如可以卖更多的奴隶和原材料给大明，大明商队使用英荷的海外港口，可以获得优先权和更低的价格等等。 如果燕王殿下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玛丽倒是和她妹妹一样，开门见山。 郑克均笑笑，摇摇头道：“既然大明和英荷两国是盟友，法国又不义在先，为了秉承双方友好，我可以直接答应玛丽王妃（荷兰不是王权制，但威廉是奥兰治亲王），法国不答应我们大明在四个月前提出的条件，我们绝不会恢复双边贸易。 这是大明的原则。 不过我们倒是想要一样并非英荷两国的东西，严格来说，应该是你们的战利品。” “哦，燕王殿下想要什么？凡是我们在战场缴获的物品，皆可相与。” 玛丽仔细思考一下，英荷联军拿下比利时和卢森堡地区，除了土地，也没缴获什么有价值物品。如果是枪炮俘虏，甚至是法国的文物，还真的可以交给大明。 为了打垮路易十四的欧陆霸权，英荷做一点牺牲是没问题的。 “别的不要，我只要一个人，居纽。” 郑克均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居纽？” 玛丽拧眉。 实话说，她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 但郑克均提到人名，便让她非常敏感。 聪慧的玛丽，此时哪里可能直接答应郑克均。 具有战略眼光的她，已经清楚意识到，英国不能再失去重要科学家了，否则在科技这条路上，不知道要被明朝甩出多远。 要知道大明与英荷几次交流，大明都是要的人，特别是上次安妮为了获得大明的新式武器，抵抗法国，交给了大明大批科学家。 其中也有一些科学家是名不见经传，连英国王室都不知道这些科学家有什么价值。看书喇 可是事实证明，郑克均提出的每一个人，都有其独特的价值。 就好像那些研究蒸汽机的科学家，当欧洲终于意识到燧发枪的关键技术在于蒸汽机，英国和荷兰对于放走那些研究蒸汽机的科学家后悔不迭。 本来英国有四五个蒸汽机大牛，可是现在英国开始真正重视蒸汽机研发时，竟然找不到一个领纲的人才。 查理二世对于放走丹尼斯·帕潘这些人才，肠子都悔青了。 所以此时的玛丽不得不谨慎。 看起来，这个居纽又是一个厉害人物，回头得查一查了。 别放走这个居纽，又错过一个划时代的科学家，那自己就成了欧洲的罪人。 玛丽礼貌地笑笑道：“燕王殿下，您刚才说的可是我们在法国战场上缴获的物品，这个居纽是一个人，却不是一个物品？ 当然也不是说我不愿意放人，之前安妮答应燕王殿下放的人，我们都如数放了，也不缺这一个居纽。 以大明和英荷的友好关系，别说一个居纽，一百个居纽，我们也愿意给。 但居纽毕竟是个人，不是个物品，他还有家人在欧洲，他也有自己的意愿。 这样，我回去问问这个居纽，他愿不愿意来大明，如果他愿意来，我亲自送他来大明。 您看可以吗？” 第314章 幻想症匠人 郑克均心中一笑，这个玛丽不愧是未来的玛丽女王，政治手腕玩得是真溜。 既不放人，又不得罪人，话还被她说完了，让郑克均都挑不出毛病。看书喇 “大明有意出售戴梓步枪，正在考虑第一批军售国。” 郑克均短短一句话,让玛丽神色大变。 玛丽腾地站起来，震惊地看向郑克均。 “燕王殿下，你是在说大明与满清观津之战，新北军使用的新式枪械吗？就是那种不需要频繁换弹，一分钟可以射击二十五发子弹以上的新式步枪？” 玛丽心怦怦直跳。 观津之战，作为首次使用戴梓步枪的经典战争，战争过程早已传遍世界。 欧洲各国对戴梓步枪都是垂涎三尺。 可是无论是英国荷兰，还是法国西班牙，都没想过能买到。 因为对于这种顶级装备,一般国家肯定是雪藏，严格控制出口的。 玛丽完全没想到郑克均竟然愿意出售这种枪械。 要是英荷联军拥有了戴梓步枪，那别说摧毁法国霸权，说不定能直接灭了法国。 “实话说，戴梓步枪还在改良阶段，作为我大明最新式的武器，我们是不打算卖的。 但你也知道，大明刚刚复国，特别是北方领土需要重建经济，需要花很多钱。 所以我们不得不出售这种枪械。 但因为技术还不成熟，生产成本很高，卖得比较贵。同时生产能力有限,不能满足所有买家的需求。 所以我们当然要考虑谁是我们大明真正的朋友。 前两天神圣罗马和奥斯曼的使者来了南京,他们都对戴梓步枪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我们之所以没当场答应，就是考虑到与英荷的友好关系。希望英荷是首批使用戴梓步枪的海外客户。 但如果英荷不够友好，我们大明也不得不另择买家了。” “别。” 玛丽几乎是脱口而出。 对于她这种成熟的政治家,原本不该如此失态，可戴梓步枪牵涉极大,几乎谁得到，谁就可以制霸欧洲。 玛丽实在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 “这……这样……我回去再考虑一下，三天后给殿下答复，如何？”玛丽声音颤抖，生怕一句话说不好，就从兴国功臣变成了亡国罪臣。 郑克均缓缓摇头。 “玛丽王妃，不是我不给你时间，实在是再过两天，新北军就要出征了。 本督要亲征辽东。 三天后，玛丽王妃可能就见不到本督了。” 玛丽立即就意识到，郑克均这是并没有给她考虑时间。 “那我现在回去，连夜和英荷其他驻明使者商议，明天一早给殿下答复，如何？” “很好。” “开，玛丽王妃，为英荷与大明的友谊，干杯。” 郑克均举起面前的酒杯。 …… 玛丽出了燕王府大门，立刻对随从道：“立刻召集所有在南京的英国人和荷兰人，谁能提供这个居纽的信息，重赏。” “是。” …… 经过一夜的调查,居纽的信息差不多被玛丽掌握了。 可是玛丽，安妮，威尔逊，坐在一张圆桌前，彼此无言。 因为他们实在想不通，这个居纽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郑克均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以卖出戴梓步枪交换。 斯蒂芬森·居纽，出生于法国东部地区的铁匠，从小喜欢制作一些新式的机械，在当地算是小有名气。 但他做这些机械，实用性并不强。 例如他十几岁时，就做了一台鼓风式自行马车，可以像帆船一样，借助风力在陆地行进。 没有风时，也可以手摇式鼓风。 但这辆车毫无价值，首先陆地上不可能随时有大风，而自己手摇鼓风，行进不到两百米，就能把手累断，可是行进速度还没走路快。 就这一点用没有的东西，居纽竟然还敢把他推荐给当地行政区长官，索要开发经费。 这种东西，就算在英国这种科研氛围浓厚的国家，也不可能拨款，更何况是更注重实用性的法国。 居纽碰了一鼻子灰，可还不死心，又改进制造了种种稀奇古怪的机械。 但毫无例外，都是天马行空，毫无应用价值。 种种发明的花费，将居纽家祖传的铁匠铺败坏一空。居纽平日不得不做木匠维持生计。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孜孜不倦地去搞他的奇怪机械。 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居纽作为铁匠和木匠，手艺还是极好的。 就有人劝居纽，踏踏实实做铁匠和木匠，做一些实用的机械，可以卖钱，也可以向法国行政部门申请资金补助。 可是居纽就好像有神经病，实用的东西他是一样不做，不实用的东西，倾家荡产做一大堆。 现在居纽家有什么自行帆船，自行马车，空中飞翼……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一样能真正用于百姓的生活。 在当地的人们眼里，居纽就是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匠人。 英荷联军这次俘虏居纽，也是因为优待匠人，是全世界大部分军队的传统，说到底，居纽还算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铁匠和木匠。 “郑克均要这个铁匠干嘛？” 玛丽打破了沉寂。 威尔逊摇摇头。 “我想了很久，实在没有想通，难道郑克均能让居纽那些自行帆船，自行马车动起来？” “怎么可能，帆船怎么可能自己动？” 玛丽，威尔逊，都是极其聪明的人，但就好像近代人无法想象现代的电视电脑电话。 很多现代人无法想象未来世界吗，假如有了廉价的强动力能源，私人飞机甚至可以走进千家万户一般。 他们也完全不知道居纽这些机械有什么用。 “姐姐，威尔逊先生，以我几年对郑克均的了解，如果居纽不是一个天才，他绝不会花这么大力气要人。 我虽然也看不懂居纽做那些机械有什么用，但我肯定，居纽一定是一个极其有潜力的伟大科学家。” 玛丽和威尔逊都纷纷点头。 他们又不蠢，这几年时间，郑克均点名要的人，哪个不是出类拔萃。 “可是，戴梓步枪……” 玛丽仅仅四个字，就让整个房间再次陷入沉寂。 第315章 丧权辱国 三个人实际上都已经达成了共识，居纽一定是一个很有潜力的科学家，但现在的问题就是，这样一个有潜力的科学家，能不能比得上买到戴梓步枪的重要性。 要知道居纽的能力他们实在看不出，可戴梓步枪的威力，却是显而易见,是能让欧洲天翻地覆的。 “决定了，买戴梓步枪。” 玛丽站了起来。郑重地看向安妮和威尔逊两人。 安妮和威尔逊沉默片刻，也双双点头。 很简单的道理，戴梓步枪能轻易让欧洲战场陷入一边倒的局势，而居纽不能，甚至对于英国和荷兰来说，就是一个废物。 …… 玛丽最终决定将居纽送来大明，当居纽进入南京时,就是戴梓步枪搭上英国货轮之时。 也是那时,法国的陆上霸权，可能就要宣告终结。 这一下，法国和西班牙使者彻底慌了。 当得知英荷与大明达成协议，不但要继续追加燧发枪贸易，甚至大明还要卖给英荷戴梓步枪时，首席经济大臣柯尔伯，首席外交大臣皮埃尔·塞吉埃，连夜率领来自法国和西班牙的外交天团，进入燕王府。 与郑克均紧急洽谈恢复贸易事宜。 甚至柯尔柏还想购买戴梓步枪。 但是却被郑克均无情拒绝。 郑克均就一句话，要么签订协议，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要么就立即离开大明。 柯尔柏和皮埃尔无可奈何，只能离去。 当走出燕王府，看到阴沉沉的天空时，柯尔柏长叹一口气。 他仿佛看到了法兰西未来悲惨的命运。 “公子，微臣认为你不该拒绝法国，可以和法国谈谈条件。” 柯尔柏和皮埃尔走后，张良向郑克均建议。 “为何？” “很简单,欧洲距离我们太远，大明对欧洲国家鞭长莫及。 所以我们最好维持欧洲的多强局面，不能让一家独大。 如今英荷联军已经占据优势，如果再获得戴梓步枪，将获得压倒性胜利。 此时此刻，我们应该恢复与法国的军工贸易，让法国挡住英荷联军。 否则英荷联军一旦制霸欧洲，恐怕不利于我们未来与欧洲的关系。” 郑克均点点头：“子房先生分析有理，如果按通常的平衡策略，我们此时的确该支持法国。 但子房不了解路易十四这个人，他自称太阳王，是一个极其骄傲的君主。 不把他打痛，不把他逼上绝路，他永远放不下他刻在骨子里的那股傲慢。 子房先生，你相信我，法国作为欧洲陆上霸主，哪怕英荷联军拥有了一部分戴梓步枪。也无法对法国进行摧毁式打击。 只有英荷联军足够强势,路易十四才会真正向我们低头。 到了那时，本王肯定路易十四会答应我们的全部条件。 只有这样，我们才既得到了足够的利益，又能宣誓我大明的原则。 轻易饶恕了法国，难道要让其他贸易国跟风效仿，以后把我们卖出去的武器，都转卖他国，都当起了二道贩子。 本王拟定的贸易规则，岂不是放屁一般？” 张良沉眉思索好一会，点点头，的确是郑克均说得更有道理。 无论张良多聪明，也不可能了解路易十四的性格。 如果路易十四真是那种高傲的贵族脾性，郑克均的处置方式，的确更妥当一些。 …… “岂有此理，远东蛮人欺人太甚。” 当柯尔柏和皮埃尔回到法国，将在大明遭遇的情况禀报路易十四，路易十四勃然大怒。 太阳王的权威，在欧洲光芒万丈，凡是敢于挑战法国霸权的国家，无论是西班牙，神罗，英国，还是荷兰，都已经败在了无敌的法国陆军之下。 没想到现在被远东一个国家，羞辱到如此程度，太阳王感觉受到了强烈的侮辱。 “要不，咱们签了这合约。” 皮埃尔突然低声道。 “你说什么？” 路易十四瞪着皮埃尔。 柯尔柏也道：“如此不平等条约，不但割地赔款，明国简直视我法兰西为半殖民地，如果签了，堪称半年国耻。 你我都是民族罪人。” “可是如果不签这合约，东线战场恐怕会兵败如山倒。” 皮埃尔眉头紧蹙。 “如果只是燧发枪和旋转火炮，或许凭借法国强大的陆军，还可以勉强维持战线，保住法国本土不失。 但根据可靠消息，明国的南京，上海，基隆，台南，都开始生产戴梓步枪。 虽然这种步枪目前产能并不高，但威力太过强大，一旦英荷联军有一支配备戴梓步枪的部队，将对我们构成致命威胁。 到时候怕不是国土损失，而是……灭国之危。” 皮埃尔话说完，路易十四和柯尔柏都沉默了。 柯尔柏几次想张嘴，最终都没说出一个字。 以智慧着称的外交大臣皮埃尔深深知道路易十四和柯尔柏在想什么。 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不与明国恢复军工贸易，法国将在与英荷争霸中一败涂地。 可是恢复军工贸易，就要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 这个历史罪人，没人愿意当。 路易十四更不可能当。 皮埃尔已经知道路易十四的想法了，路易十四已经从心里愿意签订合约了。 比起灭国，其他事情都不是事。 但关键问题是，路易十四是国王，绝不能背签订丧权辱国条约的罪名，否则他的王权将受到质疑。看书喇 财政大臣柯尔柏想的是，他也不能背这个罪名。 因为一旦签订不平等条约的消息公开，法国民众将群情汹涌。 骄傲的法兰西人民，是不会允许如此屈辱加身的。 到时候势必要有一个人出来扛下一切罪责。 所以谁签这个条约谁死。 “陛下，我再去一次远东。” 皮埃尔最终说出了这句话，路易十四和柯尔柏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皮埃尔，你是法兰西帝国的忠臣，人民会记得你，本王会记得你。” 路易十四用力拍了两下皮埃尔的肩膀。 “这次去远东，尽量与郑克均周旋，或许还有生机。” 柯尔柏也不想自己这个老友就死。 如果能把郑克均提的合约条款修改一些，或许可以平西法兰西民众的怒火。 “不可能的，这次我们出动如此多重量级大臣，与明国谈判，郑克均都寸步不让，这次我一个人去，恐怕更不会有希望。” 第316章 安娜王太后 皮埃尔已经不准备活着过完1682这个年了。 “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有希望让郑克均松口。 皮埃尔，你可以和西班牙的路易丝王妃一起去。” “路易丝王后？” 皮埃尔一惊。 “没错，据说……据说路易丝王后在吕宋，与郑克均……有旧，如果有她到远东，亲自与郑克均说和,或许郑克均愿意修改一些条款。” 柯尔柏说这些话时，一直注意着路易十四的脸色。 路易十四先是惊诧，可是逐渐趋于平静。 三个人都是极其聪明的政治家，都知道柯尔柏说这些话的意思。 “可……可是路易丝王后是陛下的……侄女啊。”皮埃尔一脸惊愕。 “由不得她。” 路易十四冷哼一声。 “她虽然嫁到了西班牙，但终归是法兰西人，是奥尔良郡主,她应该为帝国的存亡做出牺牲。” 无尽的屈辱,涌上路易十四心头。 但路易十四的语气，却斩钉截铁。 谁都知道路易丝去了明国，会做什么，能做什么。 但为了法国，路易十四豁出去了。 “那西班牙王室能答应吗？” “如果西班牙不答应，就打到他答应。 本王收拾不了英荷，还收拾不了西班牙？” 路易十四一脸冷厉。 西班牙又没有戴梓步枪，路易十四完全没把西班牙的哈布斯堡王室放在眼里。 西班牙这个没落帝国，在欧洲已经完全没有尊严了。 “既如此，臣下遵命。” “等等。” 柯尔柏和皮埃尔正要退下，路易十四叫住了他们。 当两人回头时，只见路易十四已经满脸冰霜，整个大殿的气氛降到冰点。 “皮埃尔，本王向你承诺，这次出使东蛮，无论签订了什么条约，本王都保证你的生命安全。 但是……” 路易十四死死盯着柯尔柏和皮埃尔。 “你们两个给我记住，今日是法兰西的耻辱，你们要永远记住今天。 只要度过这一次难关，我们法兰西一定要励精图治,制霸欧陆。 蒸汽机，燧发枪，新式火炮，包括明国最新式的手动步枪，都要完成自主研发。 无论海军还是陆军，法兰西都必须是世界最强。 等到那一日，本王定要亲率帝国舰队，远征南京，让郑克均为今日的傲慢无礼付出代价。” 路易十四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整个大殿都仿佛涌动着热血，皮埃尔和柯尔柏深受感染，立即俯身。 “微臣定当辅佐大王，完成伟业。” 这一刻，法兰西在耻辱中，再次开启新征程。 …… 当路易十四的指令传入西班牙王宫，王室大臣全都瞠目结舌。 所有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但没人敢说话。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路易十四让路易丝去明国的原因。 比起法国蒙受的屈辱,西班牙已经不能用颜面扫地来形容,这要是答应了路易十四，西班牙王室颜面置于何地？ 哈布斯堡家族的颜面置于何地？ 可是西班牙王室却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不答应路易十四，那无异于开罪法国。 如今西班牙与英荷是死敌，神罗与西班牙同宗不同路，更何况神罗如今陷入了与奥斯曼的苦战。更不可能帮助西班牙。 邻居葡萄牙更是处心积虑脱离西班牙对他们的控制。 卡洛斯二世本来就是半个傻子，难以执掌大权，又没有后嗣，王朝内部暗潮汹涌。 此时如果再得罪法国，西班牙就成了欧洲的弃子。后果不堪设想。 王太后玛丽亚·安娜亲自送行路易丝王后。 前往远东的轮船即将出发，但只有两个人为路易丝送行。 除了王太后，另一个就是卡洛斯二世。 卡洛斯满眼都是“智慧”的光芒。王太后看着儿子傻傻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可是作为母亲，安娜还只能再次劝说路易丝前往明国。 “母后，我怎么能再去明国？我要是去了明国，今后何以在欧洲立足？” 路易丝自从得到自己要去明国的消息，就疯狂了。 她完全不明白，路易十四作为伯父，怎么能让自己亲侄女再次前往明国。 更不明白王太后安娜，竟然还允许了。 “王后，你就去，母后……母后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你放心，西班牙王室不会忘记你的付出，母后将来不会亏待你的。” 安娜眼角含泪，和闺蜜玛塔一起，一左一右将路易丝扶着送上渡桥。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后方伸出，拉住了路易丝的手。 “别走。” 路易丝回过头，竟然是卡洛斯二世。 一向傻乎乎的卡洛斯，此时望着路易丝的眼神，竟然露出一丝清明，眼中全是期待和挣扎。 安娜王太后看到这一幕，眼泪再也忍不住滑下来。 可是她不得不用力分开了卡洛斯拉着路易丝的手。 “走，走。” 安娜王太后向路易丝挥手。 玛塔扶着路易丝，登上帆船。 路易丝一上甲板，就想跑下舷梯，玛塔赶紧拉住了她。 路易丝站在甲板上，泪水滑下脸颊。 岸上的安娜王太后，向路易丝用力挥手，已经有了皱纹的脸颊，满脸泪光。 卡洛斯却没落泪，只是看着路易丝，看着帆船逐渐远去，消失在海平线，依然望向海洋的尽头。 可是就在帆船消失在视野时，安娜王太后的表情却瞬变。 “儿子，准备遴选王妃，等到路易丝从明国回来，立即废后，扶立新王后。” “新……新王后……我不要新王后。” 卡洛斯不断摆手。 可安娜王太后却态度坚决。 “不止要立新王后，我们还要逐渐摆脱法国的一切。 路易十四欺人太甚。 这次我不但要废后，还要从经济，外交，军事，各方面摆脱法国。 现在法国在英荷联军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正是摆脱法国控制的良机。 等到那时，就将路易丝这个肮脏的贱人扫除西班牙宫廷。 绝不能容许她玷污哈布斯堡的家族血脉。” 安娜冷冷望了一眼路易丝帆船远去的方向，一个带风转身，大踏步走上马车。 第317章 山海关 五月，北方大地冰雪消融。 郑克均率领亲卫大军五万人，进发河北。 岳飞，项羽，韩信，各统帅十万军队，陈兵山海关前,迎接郑克均的到来。 目前的膛线枪，还不能进入工业量产，只有郑克均身边数百亲卫军使用。 戴梓步枪生产力也不太强，岳飞，项羽和韩信麾下各五千步枪兵。 剩下大部分火枪兵还是燧发枪。 不过随着上海，南京,台南，基隆等地产线分分拉开,加上沈括、戴梓等人对枪械生产工艺的改良，戴梓步枪的产量不在话下。 郑克均如今拥兵近百万，刨开各地不能动的守军，能够用于出征的兵力，达到六十万。 不过打一个辽东，郑克均可不想带这么多兵。 当年隋炀帝征伐高丽，动用百万大军，粮草消耗就耗掉了隋朝大半条命。 郑克均现在又不富裕，三十多万军队出征已经是极限。 而且这三十万人，郑克均都只打算用以威慑。不会真正出关，出关的就五万人。 山海关，明朝第一雄关，高达四丈有余的城墙,让站在关前的人有深深的压迫感。 在昨夜，新北军大军就陆续抵达关前，但依郑克均命令，大军并没有对山海关发起抢攻。 “所有人动作都麻利点,快点将大炮推过来。” “调整射角……笨蛋，那是升拉机，不是射角滚轮。” 辅国公爱新觉罗·韬塞大声吆喝，紧急监督士兵布置关防。防备新北军的大规模攻击。 清军士兵在关上如勤劳的蚂蚁一般，来来回回，搬运着炮弹，猛火油柜，滚石，弩床。 许多士兵手忙脚乱，频繁出纰漏，惹得脾气火爆的韬塞大声呵斥。 其中一个士兵不小心把十几颗炮弹砸到了城楼下，韬塞拔出佩刀，就要当场斩杀士兵。 “国公爷，不能怪这些士兵，他们训练太少了，现代战争，战场零零碎碎的事情太多，他们难以事事做到井井有条，也在情理之中。” 一名年轻将领走过来，拦住韬塞。 可是韬塞扫了一眼年轻将领,满脸不屑。 “叶克书,你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打起来，郑匪会因为你训练少，就让着你吗？看书喇 现在就手忙脚乱，真打起来，还不乱套？ 你别忘了，过了这道关，就是我们大清的祖地。” “可这也不能怪士兵啊，他们都不过参军半年，就半年时间，怎么能训练有素？” 满清指挥军官已经发现了，这个时代的战争，再也不是过去的冷兵器战争了。 牵涉热武器的战争，极其复杂。 光是炮弹的保存，就是一门学问。没有经验的士兵，极容易出事。 可是观津之战，已经让满清有生力量全军覆没，康熙回到辽东，只能临时征召新兵。 热武器时代，新兵是绝不可能在半年内训练成型的。 “不怪他们，那就怪你咯？皇上委任你叶克书练兵的重任，你就练成这样？ 你让本公带着这样的士兵怎么打仗？ 哦……” 韬塞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本公明白了，看来你和你那清奸阿玛一样，这是要给郑匪做内应啊。 你阿玛背叛大清，投靠郑匪，现在据说被封了将军，还参与征伐辽东。 你是不是想故意练废我大清的军队，好做对郑匪的投诚之资？ 我就说你们佟佳氏，没一个好东西。” “国公爷，你在胡说什么？” 叶克书听到韬塞的话，又惊又怒。 “我在说什么，你心里明白，我有说错吗？你们佟佳氏就没一个好东西。” 叶克书不是别人，正是佟国维的长子。 佟佳氏是文官家庭，但唯独叶克书从小弓马娴熟。从小立志参军。 只是他的父亲佟国维并不希望他当兵打仗，所以一直没有进入军队。 观津之战时，叶克书正在盛京皇宫当銮仪使。 对于父亲的投诚，观津之战的失败，叶克书痛心疾首。 当康熙皇帝逃到辽东，叶克书一个人来到康熙銮驾前，脱光上衣，负荆请罪，请求康熙当场斩杀他，以为父亲赎罪。 从小和叶克书一起长大的康熙，没有怪罪他，亲自扶起他，并且委以他训练新兵的重任。 叶克书从小就研究兵法，苏州之战后，更是天天研究新北军的战法。 心里有一套训练新兵的办法。 可是时间实在太紧了，叶克书根本无法将自己的想法付诸实施。 “也对，你佟氏祖上就是汉狗，皇上被一时蒙蔽，将你们抬入满旗，可你们依然改不了你们下贱的脾性，全没一点硬骨头。 现在又委任你来守关，真是所托非人。 叶克书，你要是还要点脸，就自己下关，将城关交给本公，看我们满人如何杀你们汉狗。” 叶克书震惊地看向韬塞，心下大怒。 可是看了一眼远方黑压压的新北军，叶克书不得不强压下怒火。 “国公爷，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下去了，国公爷就能挡住三十多万新北军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站在城关上，就能挡住了。” 韬塞冷笑地看着叶克书。 “挡不住，所以我的建议是，弃关。” 这是叶克书思虑很久做出的决定。 山海关虽然是天下第一雄关，但满清的兵力太薄弱了，总共就一万多人。 最致命的是，这一万多人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新兵。 缺乏训练不说，装备也极差，训练时，许多炮兵甚至一炮都没放过。 这样的军队怎么守关？ 死守山海关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全军覆没。 可是这一万多人全军覆没了，又怎么办？ 叶克书心里想的是，与其让这一万多人在山海关全军覆没，不如退回辽东。 辽东大地，多的是丛山峻岭，这一万多人如果隐没在丛山峻岭之中，哪怕新北军百万大军，也难以完全统治三卫之地。 “弃关？” 可是韬塞听了叶克书的话，厉声大笑。 “来人。” 韬塞大喝一声，立即就有数名士兵涌上前来。 “国公爷，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抓叛徒。” 韬塞大喝一声：“给我拿下叶克书。” “韬塞，你要干什么？” 叶克书冷厉地看向韬塞。 第318章 日薄西山 “干什么？抓叛徒啊。” “我只说弃关，什么时候说要背叛大清了？” “你不背叛大清，为何要弃关？弃关之后，你又要做什么？将辽东之地拱手让给郑匪吗？” “与其玉石俱焚，不如退回辽东，将大军隐入山林，与郑匪周旋。 国公爷，我三卫之地，山岭遍布。 加上我们满洲子弟熟悉地势，只要依托地形，便能昼伏夜出，让郑匪一刻也不得安生。 古往今来，征伐辽东的中原王朝，动辄百万大军，为何？ 难道是古代存在于辽东的政权，也有匹敌中原百万大军的兵力吗？ 不是，古代的辽东政权，从没有我大清这样强大过。 但为何古辽东政权，却能屡屡战败中原王朝，隋朝更是因为征伐高句丽而覆灭。 正是因为辽东复杂的地形，可以利用少量的军队，与百万大军周旋，让百万大军疲于奔命。 加上辽东距离中原王朝的腹心太远，后勤拖至千里。 军队越多，消耗越大。 历代中原军队征伐辽东的失败，几乎都是因为后勤崩溃。 如今新北军正面交战几乎无敌，以我们这支新军与他们作战，更是必败无疑。 但新北军再强大，其致命软肋依然是后勤补给。 尤其是新北军火枪部队庞大，火炮先进，其需要的后勤供给更加精细和昂贵。 如今的河北之地，郑匪刚刚接管，冬季又遭遇雪灾。 郑克均沽名钓誉，免除了河北一年税负，所以河北绝不可能为新北军提供后勤保障。 新北军所有后勤保障都要从南方运往辽东，其耗费之巨，难以想象。 我肯定，只要我们拖住新北军半年，新北军就将彻底崩溃。” “你以为你是诸葛亮吗？你说半年就半年？” 韬塞一脸的不屑。 “我只计算军粮一项。 去年到现在，郑匪又收购一大批粮食，但对于数十万大军，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郑克均的如意算盘，必然还是和去年一样，一边打，一边收购夏粮和秋粮。 靠着一批批夏粮，打完整场战争。 所以对于新北军来说，他们必须在半年内结束战斗，一旦到了冬季，新北军就不得不撤军。 我这还只计算了军粮，新北军的炮弹，子弹等消耗，也极其庞大，他们的军工厂虽多，恐怕也难以支撑旷日持久的战争。” “总之，你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想让我们弃关呗。 一万多人，有城关不守，要和数十万大军打野战。亏你想得出来。 大家说，这是不是异想天开？” “哈哈哈哈哈哈。” 韬塞身后的亲兵哄堂大笑。 韬塞更加得意。 “亏皇上还夸你有帅才，我看你就是第二个赵括，整天纸上谈兵，就觉得自己能指挥大军。 我告诉你，本公带兵打仗时，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就你也配教老子打仗？你也不照照镜子。” “国公爷，咱们打仗就讨论打仗，别扯有的没的，行吗？” 叶克书快对韬塞失去耐心了。 “叶克书，你要只是纸上谈兵就罢了，你若不是带兵废物，那就是叛国无疑。 让你训练士兵，你训练得跟明朝卫所兵一样。 现在让你守城，你要弃城。 还要带领一万多人和数十万人打野战。 你不是背叛大清，又是什么？” 韬塞看向身后的亲兵，冷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立即拿下叶克书，山海关所有大军归本公指挥。” “是。” 韬塞身后数名亲兵一拥而上。 “韬塞，你要做什么？山海关虽是雄关，但防御工事几乎都是对东。 郑匪从西面来，我们怎么打？ 听我的，立即弃关，我们还有时间撤入丛山峻岭。否则就真来不及了。” “撤入丛山峻岭，那盛京怎么办？兴京怎么办？难道都要弃守？ 女真人的祖宗之地你都能丢，你不是叛国是什么？ 来人，立即拿下叛徒叶克书，敢有反抗，杀。” “韬塞，你不要一口一个叛徒。 说我佟佳氏叛徒，你不要忘了，背叛大清的，还有一个董额。 他可是你们爱新觉罗家族的人。” “叶克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皇姓。 本公告诉你，董额那个叛徒，虽然是爱新觉罗氏，但却是多尔衮的余孽。 多尔衮从来就是大清的祸魁，他整个家族都该被灭。 董额背叛大清，早在本公预料之中。 只是你佟佳氏埋藏够深，今日本公才知你们的真面目。 大清就是毁在你们这群卖国贼手里。 所有人给我上，将叶克书就地斩杀。” “韬塞，本将军看在你是皇亲国戚，对你再三忍让，可是你不顾战事紧急，咄咄逼人。 你真当我叶克书怕你吗？ 来人。” 叶克书一声大喝，大批士兵挡在了他的身前。比韬塞的士兵多出十几倍。 说白了，这支军队本来就是他训练的，亲信当然更多。 “国公爷，算叶克书求你，就算你要将本将归为叛国贼，也请打完这一仗再说。 我们本来就处于劣势，如果再内讧，必败无疑。” “叶克书，你以为你多几个兵，本公就会怕你吗？ 告诉你，本公随先君涤荡中原，刀山火海，什么场面没见过？ 就你这点人，本公照样取你首级，信吗？” “国公爷，不要执迷不悟。” “叶克书，今日本公偏要斩杀你这卖国贼。” 韬塞拔出佩刀，一马当先杀向叶克书。 身后亲兵也一拥而上。 新北军还没对山海关发起进攻，关上的清军已经开始了内战。 两个小时后，新北军在岳飞指挥下，对山海关排出了攻击阵型。 黑压压的军队，呈梯次排布，向雄关挺进。 “轰”“轰”“轰” 千炮齐鸣，无数炮弹在山海关上空形成一道黑幕，在清兵头顶覆盖而下。 满清士兵基本都是刚参军半年的新兵，哪里见过这种场景，被炸得仓皇逃窜。 “砰砰砰” 燧发枪排阵开火，还不太会躲避流弹的清兵，纷纷被弹跳的弹丸击中。 只一轮攻势，清兵的防御就已经漏洞百出。 “公子，给我半天时间，我给你攻下这座雄关。” 项羽向郑克均慨然请命。 第319章 乌合之众 “项将军好胆识。” 郑克均点点头。 不要以为几十万人打一万人就很容易，山海关这种雄关，就算只有几千人把守，也极难攻破。 就算是有威力强大的新式佛郎机，也难以对七米厚的关墙造成有效打击。 可以说如果有一支正常的一万多人部队防御山海关，就算堆几十万人在关下，没有几个月时间,是撼动不了关墙的。 守军如果不出岔子，攻方甚至永远不可能越雷池一步。 项羽能说出半天攻下山海关的豪言，算得是勇冠天下了。 不过郑克均却并没有同意项羽的请求。 “不必强攻，命令攻城步兵队列阵待命，不可出击。 火枪队与炮队轮番进攻，只到清军火枪射程边缘就可。 项将军率领骑兵,列阵两翼,随时做好战斗准备。不过没有本督命令,绝不可擅自进攻。” 项羽一脸疑惑地看向郑克均，他不理解郑克均为什么这样下命令。 他可不是单纯的莽夫，说半天攻下山海关，并不是无的放矢。 而是上午斥候观察山海关防御，就发现山海关守军虽然有一万多人，但布防漏洞百出。 守军进行守城布置手忙脚乱。 再加上山海关的防御工事，主要面向东方，新北军从西面进攻容易很多。 这样一座关卡，哪怕雄伟，攻下也不是太难的事。 何况斥候还看到清军起了内讧。 如此，项羽才判断，半天拿下关墙是有很大可能的。 既然能攻下，干嘛不攻？项羽想不明白，只能看向郑克均身旁的岳飞。 “项将军，山海关关墙太高，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看着，依公子命令行事，对我们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项羽虽然还是不明白,但岳飞也这么说了，他没有抗命的理由。 “是。” 项羽领命离去。 新北军的攻城，开始以火枪队和炮队为主。 步兵不动，骑兵保护两翼，并组成锥形攻击阵，随时准备突入关墙。 在大炮三轮炮轰后，燧发枪组成的火枪队，列队向山海关进发。 新北军燧发枪的有效射程在一百米以上。 而清军原本从法国和俄国手上买的燧发枪，在观津之战已经全部丢了。 现在只能再次使用火绳枪和强弩。 这两件武器的有效射程不超过五十米，就算是抛射，在八十米外也没有任何杀伤力。 每次新北军火枪队只攻入关前八十米距离，一排接一排向关上射击。 火枪队的三角阵一个接一个来到关前，没有任何火力间隙。 佛朗机炮调整好射角，上千门大炮每过五分钟，就是三轮铺天盖地的炮击。 炮弹和子弹交织的弹雨，形成漫天黑幕向关墙覆盖而来。 关上的满清新兵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没打得手足无措。 最关键是完全不知道怎么还击，弩箭和火绳枪都射不到新北军的火枪阵。 好不容易把对准东面的城防炮，转移到西面，但这些崇祯年间用的老旧城防炮,因为年久失修,故障极多，而且这种城防炮，并不能对攻城部队形成有效打击。 并且即使是这些落后的火绳枪，床弩，城防炮，枪弹弩箭也不能管够。 满清已经没有能力提供稳定的弹药补给了。 “轰” 叶克书正指挥部队守城，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叶克书赶紧带兵过去查看，发现是一门城防炮炸膛了。 这已经是第三门炸膛的城防炮了。 不过这一门大炮不是因为老旧才炸膛，而是因为从东面城墙转移到西面的临时炮塔，炮基没有安装到位。 强大的后坐力，不但大炮炸膛，连城墙都炸塌一大块。 “这就是你训练的士兵，连个大炮都安不好。” 军权不在韬塞手上，他就算再不服叶克书，兵变也掀不起太大浪花。 叶克书果断斩杀了十几名韬塞的亲兵，韬塞变无力反抗了。 现在被罢免了兵权，韬塞只能眼看着叶克书主持整个城防事宜。 但冷嘲热讽几句，韬塞还是能办到的。 叶克书懒得搭理韬塞，不过却紧皱眉头。 “将军，这样下去，城关是守不住的，郑匪这是想耗死我们。” 副将忧心地对叶克书道。 可叶克书哪里不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你有什么建议？” “将军，要不我们退下一些士兵，关墙上只留少量士兵守城。 这样郑匪的火枪和炮弹，就难以对我们形成大规模杀伤。 我就不信，郑匪的子弹和炮弹用不完。” 叶克书摇摇头。 “你以为郑匪是傻子吗？你看到郑匪的步兵攻城队和骑兵队了吗？ 只要我们敢撤下大部分守军，他们就会立即抢攻城墙。 步兵只要冲出一道缺口，骑兵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关门。 到那时，我们这一万多人不过是郑匪骑兵铁蹄下的羔羊而已。” “难道郑匪步兵攻城不要时间吗？” 副将一脸疑惑。 “我们可以在观察到他们攻城时，立即将撤下去的步兵拉上来。 等他们的步兵攻击到城关下，他们的火枪队和大炮队就不可能开火了。 此时不正好利于我们防守吗？” 叶克书面对副将的说法，只能苦笑。 “你说的战法，只在理论上可行。 郑克均，岳飞是何等样人，他们早已在山上观察我们布防几个时辰了。 他们为什么采用现在这种打法，就是赌我们把部队拉不上来。 我告诉你，一旦我们把守军撤下去，他们的步兵开始攻城，我们的守军是拉不上来的。” “为何？” “你看看咱们的士兵，还不明白吗？” 副将跟着叶克书的眼光看过去。 只见操作大炮的士兵，半天将炮筒里面的火药渣清理不干净。 火枪兵上弹丸，老也无法将弹丸送到位，刚才很多火绳枪因为没有压实火药，要么炸膛，要么弹丸就飞出几米远。 连操作床弩的士兵，几个人配合摇柄，也经常出现步调不一致，导致床弩拉不开，甚至还把士兵弹出去。 仅仅打了半小时，大炮炸了四门，火绳枪坏了几十把。 因为不会躲避流弹，更是造成了大面积伤亡。 第320章 令行禁止 副将看着这些景象，慢慢明白了叶克书的意思。 守城并不是士兵站在那，等着敌军从云梯上爬上来，挥刀砍就可以的。 前后配合，预备队守城队调配，操作守城器械，流动补位。 每一名将军,每一名士兵，都需要各司其职，需要应对各种情况有条不紊。 可是这一万多新兵训练太少了，能够完成这些复杂的命令就不错了。 如果把他们拉下去，再随时拉上来，仓促间,他们根本不能适应自己的防守位。 到时候城关上一片混乱，又如何守城? 要知道山海关可是长达四千米的长条形关卡,更需要守军往来调度，各处守军互相配合，互相支援。 任何一个地方出纰漏，都可能导致城关失守。 说到底，这一万多人，已经不是当年的清军，而是一群临时拉起来的辽东大汉而已。 在纯粹的冷兵器时代，他们或许还有点作用，可是面对近代化的新北军，他们实在无能为力。 …… 三个时辰过去，新北军对山海关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远程攻击。 清军伤亡惨重。 可是真实的伤亡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清军士气遭遇毁灭性打击。 一般来说,一支军队的阵亡率达到两成,这支军队就会崩溃。 如果是精锐，或许可以达到五成。 但满清这支新兵，显然不是什么精锐，此时不但伤亡率极高,并且毫无还手之力。 这对他们来说是绝望的。 许多士兵还是第一次见到死亡，当身边的同袍被子弹击中，血肉横飞，触目惊心的画面，可以让一个新兵内心直接崩溃。 许多士兵面对不断从天而降的弹雨，已经瑟瑟发抖。 出于本能的恐惧，无论将官怎么驱使，也无法扭转。 “将军，再这样下去，就算郑匪强攻，恐怕我们也守不住了。” 眼看着士兵乱成一团，副将焦急不已。 “要不……我们撤军。” 副将此时才知道叶克书最开始建议撤军的意思。 一万多人防守山海关这样的雄关，表面上有守住的可能。 但如果攻方是郑匪，守方只是一万多辽东大汉，那就完全不可能了。 “现在哪里还撤得了？” 叶克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韬塞。 在新北军发起攻击前，他们还有机会撤军。 但现在，郑克均和岳飞就在山上看着，郑匪的骑兵大队就在两翼等着。 一旦清军开始撤军,郑匪步兵立即攻城,会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城防。到时候骑兵就是狗撵兔子，山海关的守军一个也别想跑。 这比撤下一部分防守士兵,还要可怕。 “岳飞，果然名不虚传，他和郑克均君臣配合，天下谁能敌手？” 叶克书此时才发现，岳飞的攻城布置，看上去波澜不惊，却暗藏玄机，不但让己方受损极少，而且不给对手半点活路。 完全是以最小的代价，完成绝户的打法。 当初苏州之战，杭州之战，广州之战，韶关之战，长沙之战，以及后来的观津之战，前方败报传入叶克书耳中，叶克书多有不服。 觉得是满清或者三藩将领指挥无方。 可是现在看来，就算是自己去指挥这些战役，也必败无疑。 “听说郑克均有意效仿欧洲列国，殖民整个世界……或许，在他领袖下，华夏将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强盛时期。” 叶克书喃喃自语。 “将军，你说什么？” 副将看向叶克书。 “没什么，传命，立即撤下六成兵力，组成两支预备队，轮番上城。” 叶克书下达命令。 “可是将军，你刚才不是说，不能撤下士兵吗？”副将疑惑。 “你没看到吗？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再这样下去，只能全军覆没。” 叶克书只能在内心祈祷，待会郑匪攻城时，这些用作预备队的士兵，能顺利进入防守位，并快速接管对应的守城器械。 否则，丢关只在今日。 果然，岳飞用望远镜看到清军撤兵，立即下令攻城步兵开始进攻。 大批步兵推着云梯，箭楼，冲向城关。 四千多米长的关墙，被数万步兵组成数十个攻城队，全线攻击。 “上城。” 叶克书眼看着黑压压的新北步兵队越来越近，赶紧下令撤下去的士兵立即上城布防。 山巅上，岳飞拿着望远镜看着城上的一举一动，嘴角露出笑容。 一挥手，旗语兵立即向山下的攻城将领传命。 紧接着，叶克书竟然看到新北军的攻城步兵，开始回撤，与此同时，新北军的火枪队和炮兵部队再次开火。 不但让守军再次付出伤亡，而且还让守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将军，怎么办？” 新北军的远程火力继续对城关进行打击，守军的处境又回到了原始状态。 叶克书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再次下令将士兵撤下去。 “攻。” 岳飞又一次对攻城步兵下令。 于是，刚才的一幕又重演。 数万新北军攻城步兵开始向城关推进。 叶克书只得命令刚换下去的预备又上来。 这时攻城步兵又撤退了，火枪队和火炮营猛烈开火。 当叶克书将守军又撤下去，岳飞又故技重施，导致守军来往反复，苦不堪言。 “卑鄙。” 副将看着新北军如此“无耻”的操作，气得骂娘。 可是叶克书却骂不出来，眼看着新北步兵潮水般的进攻，又潮水般的撤退，他内心只是感到羡慕和绝望。 这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攻击，撤退，有条不紊，每一个士兵似乎都知道自己该走哪条线。 每支攻城队上万人，没有丝毫紊乱的迹象。 仿佛是在给叶克书和所有满清守军，看一幅流水画一般。 不但如此，火枪队，火炮营，与步兵队的配合，也是天衣无缝。 自己这是在跟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交战啊？ 与其说岳飞智谋有多突出，不如说他练兵的能力有多强大。 如果没有一支令行禁止的精锐之师，什么计谋和布阵都是枉然。 此时此刻，叶克书终于知道如日中天的满清，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了。 当第七次上演撤军和上城的循环时，所有满清士兵已经精疲力竭，同时也完全失去了耐心。 第321章 蓄发令 许多士兵都瘫在地上，不听命令。 鲁莽的士兵，说什么也不再下城，口口声声要和新北军拼命，死了算了。 所有守军变得极为焦躁，同时各个防守位极其混乱。 一些城防炮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主炮手。 运桐油的士兵不知道该是哪一个。 “是时候了。” 守军的乱象，全都看在岳飞眼里。 当叶克书第九次将士兵撤下去时，新北军对山海关发起全面进攻。 这次进攻，步兵攻城队再也没接到撤退命令，而是一往无前地冲向山海关城墙。 凯撒，孟获，樊哙等猛将，紧随盾兵，一马当先。 “杀。” 新北步兵竞相攀登城楼。 此时山海关上守军，要力气没力气，要士气没士气，撤军和上城的士兵一片混乱，许多守军甚至根本不信这次新北军是真的攻城，根本没做好准备。 拉开床弩，调试大炮，都是极费体力的事，在被几次戏耍后，许多新兵放松了警惕，也实在是没有力气，根本就没有做这些守城操作。 这种情况下，这些满清新兵哪里挡得住新北军的精锐之师。 只短短半个时辰的攻击，樊哙第一个登上城楼，挥舞大刀，大砍大杀，身后的新北兵从樊哙打开的缺口，鱼贯而入。 城楼上的新北兵越来越多。 “李将军，带一百人守住城楼，其他人跟我来。” 樊哙大喝一声，率领一百多人杀向靖边楼城门，这些满清新兵根本不是新北军虎狼之师对手，樊哙一路砍瓜切菜，终于杀到了城门索盘之下。 樊哙亲自上手，和几个新北军大汉一起，搅动铁索盘，将沉重的城门吊了起来。 “杀。” 早已蓄势待发的项羽率领楚军骑兵，席卷着尘烟，杀进了城门。 天下第一雄关，山海关在一日之内，被新北军攻破。 “快跑。” 韬塞眼看靖边楼被新北军拿下，大惊失色，立即率领自己的亲信向东逃亡。 其他清兵本来就士气归零，这时看到辅国公跑了，自己哪里还敢待着。 无论叶克书怎么下令，让他们去补靖边楼的防御，这些士兵根本不听，撒丫子就跑。 大批士兵跟着韬塞一起逃亡。 “完了。” 叶克书软倒在墙垛上。 “将军，我们怎么办？” 叶克书眼看着上万守城士兵，如被热水浇灌的蚂蚁，仓惶逃窜，除了靖边楼，营楼、临闾楼也相继告破。 山海关彻底失守。 叶克书知道自己再也无力回天。 “撤。” 叶克书咬着牙说出两个字。 所有清军开始向盛京逃亡。 项羽，英布，哲别，张辽，分别率领骑兵追击。 他们接到岳飞的命令只有一个，那就是不顾一切地追杀，追杀，再追杀。 能杀掉的满清有生力量，一个也不可放过。 “陈逸之，佟国维，董额。” “末将在。” 陈逸之的河北兵早已等着这一天，当岳飞开始下达战令，陈逸之踏着虎步站出来。 而佟国维和董额对视一眼，也硬着头皮站出来。 “项羽、英布的骑兵，会击破除盛京和兴京以外，辽东的所有据点。 本将会亲自率兵攻破盛京与兴京。 当所有据点被拿下后，你们负责执行一道命令。” 陈逸之，佟国维，董额抬起头来。眼中都是疑惑。 岳飞看了郑克均一眼，郑克均神色冷肃地点头。 岳飞这才开口。 “留发既留头，去发便去头。” 董额和佟国维豁然抬头。 “岳将军，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佟国维已经懂岳飞的意思了，但心中的惊骇，让他无法接受。 “很简单，我军将在辽东执行蓄发令。 愿意蓄留长发，束汉人发髻，着汉人衣冠，接受大明官话教学者，活。 否则，无论是谁，一律斩首。” “可是……” 董额吓得面如土色。 满人视自己的衣冠为性命，如果真执行这条命令，满洲得被杀掉多少人？ “没有可是，公子指令，大明兼容天下，任何生活在华夏大地的民族，都是大明的一员，都可以保留自己的风俗习惯和文化。 但哪个民族敢对汉人百姓采取屠杀、奴役的政策，以达到摧毁汉民族的民族性，彻底奴化这个民族。 那我们一定以牙还牙。 你们告诉满人百姓，只要遵从命令，蓄发，束发，更衣冠，学汉话。 我们给他们时间。 三个月之内都可以。 从此以后，大明一定待他们如子民，享受与大明汉人和各民族百姓平等的权利。 大明更会开发辽东，让他们过上好生活。 你们三个也记住，只要遵守蓄发令的百姓，你们绝不可妄杀，否则与在中原杀戮普通百姓无异。 这就是触犯军法。 丑话说在前面，就算是在辽东，敢有触犯军法者，无论是谁，一律斩首。” “末将遵命。” 陈逸之朗声领命。 他心下已经大喜。 原本他还担心新北军攻下辽东，郑克均会实行汉民族一贯的王化仁政。 毕竟古代的汉民族政权，对待外族，都好得跟亲爹一样，只要胡人表示归顺，都生怕胡人爹生气，各种宽容，仁义，什么东西都送。 可是此时郑克均推行蓄发令，以顽固着称的满人，绝大部分人一定会抗拒。 那河北兵的深仇大恨，终于可以报了。 可是佟国维和董额，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们仿佛看到辽东变成了一座炼狱。 “佟国维，董额，本王曾经答应你们，各给你们一支由女真人组成的精锐部队。 本王不会食言。 这次你们要代表满洲贵族，去执行蓄发令，现在本王就将两支精兵拨给你们。” 郑克均一招手，立刻有两支部队来到帅台前。 个个高大魁梧，眼神凶狠。 虽然仅仅只有六千人，但却气势逼人，一看就是百战余生的精锐之师。 佟国维和董额原本以为，郑克均一定会给他们一支老弱病残，毕竟郑克均肯定不相信他们。 可是万万没想到，郑克均给他们是这样一支精英。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神色心照不宣。 “属下多谢公子。” 郑克均点头。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董额和佟国维的部下，一切都听他们的。” 第322章 女真三部 “是。” 六千人齐声应命，声震山野。 这六千人都是郑克均从辛弃疾那里换来的金兵。当然是精锐中的精锐。 陈逸之，董额，佟国维各自点兵，准备发兵辽东。 陈逸之急不可耐，早早率领一万河北兵走了。 董额和佟国维带领手下的士兵，来到野外，趁着接收行军物资的空档，开始整军。 刚接到部队，主将整编是正常操作，佟国维和董额理直气壮。 不过他们的目的可不是光建制部队。 “你们是哪里的女真人？我怎么都没见过你们？” 佟国维和董额都是满洲贵族，满洲总共也没太多青壮男子。虽然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但六千人都看起来很陌生，还是比较奇怪。 但从他们的五官判断，确实也是女真人。 “禀报将军，我们都是宁古塔管辖区的女真人，家乡都在偏远地区。” “原来是野人女真和海西女真。” 董额点点头。 这就不奇怪了，宁古塔管辖地域广大，很多女真人甚至没有完全归化入满清，只是名义上隶属大清子民而已。 董额和佟国维觉得陌生也不奇怪。 而那边的女真人，甚至比建州女真还要凶悍。 “那为什么去到南京，投靠了郑……投靠了郑四公子？” 一名大胡子女真人道：“还能为何？没饭吃了呗。 我们听说去到南京的流民，每个月拿的月钱，能买上千个馒头。还能吃上肉。 就翻过长白山朝鲜的商船去了呗。 现在有俸禄，又包吃包住，打仗卖命都是我们该干的活，没什么说的。” 董额沉着地点头。 “原来是这样，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给你更好的待遇，你们可愿意听从本将的命令。” “岳帅将我们调拨给将军，我们当然听将军的命令。 如果将军给我们更好的待遇，我们更会为将军誓死效忠。” “总之一句，拿钱办事，为钱卖命，是吗？” “我们也是混口饭吃，请将军见谅。” 董额心中一笑，拍拍大胡子肩膀。 “很好，你是哪人？” “吉林乌拉以西大约百里地方，乌拉部，磨垭村。” 接下来，董额和佟国维对这些女真人进行了详细的了解。 这些女真人基本都是远离建州女真统治中心的蛮荒女真人，有隶属宁古塔旧城，宁古塔新城，也有隶属吉林乌拉的。 这些地方全部由宁古塔将军管辖，但实际上无法形成有效统治。很多偏远地区的女真人，甚至不知道满清已经得了天下。 加上这些人的口音，确实是当地口音，董额和佟国维终于放心下来。 佟国维和董额对整支军队进行了完全的重新整编，原来的建制几乎不复存在。 两人又重新任命了一批军官。 主要任命大胡子这种为财卖命的人。大胡子从一个普通士兵，变成了一名兰翎长。 有了这样两支军队，佟国维和董额底气强多了。 不过仅仅六千人，不可能与新北军数十万大军对抗，佟国维和董额还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蓄发令还是得执行。” 佟国维叹了一口气说道。 “郑克均这个畜生，这种毒辣主意也想得出来，这次我满洲不知道要留多少血。” 董额气愤不已。 “不过仔细想来，这不是坏人。 我女真人向来桀骜不驯，如果郑克均强推蓄发令，必然惹起女真人大规模反抗。 到时候反抗军规模大了，我们这六千人便可以起大作用。 到时候咱们联合那些起义军，一起再打到山海关，到时候所有满人都知道，一旦不抵抗，就会遭遇蓄发灭族。 所有满洲的男女老少，都会誓死抵抗。 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守住山海关。 沙俄和准噶尔汗国早已知道郑克均将他们的士兵，当做奴隶卖到海外的事情，一定已经在准备攻伐郑匪的事宜。 到时候三方联手，我大清还有机会。” 董额听着佟国维的话，点点头：“还有你的长子叶克书，现在是皇上任命的统兵大将。 这次我们回归满洲，得想办法与他取得联络，一起共谋大事。 有了皇上亲派大将的相助，我们定能事半功倍。” 佟国维长叹一口气。 “这孩子，此时怕是恨透他阿玛了。 不过我会让他知道，他的阿玛，一直对大清赤胆忠肝。” …… 叶克书，韬塞，与一万满清军队向盛京逃亡。 “国公爷，咱们这时候不能去盛京，绝对不能。” 叶克书跑了十几里路，越想越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赶紧策马找到韬塞。 “我们除了盛京，还能去哪？” 辽东可没多少大城市，盛京几乎是唯一一座要塞。 “咱们这些士兵，大部分是步兵。 步兵一定到不了盛京，就会被郑匪骑兵斩尽杀绝。” “咱们不是还有两千骑兵吗？这些可都是生力军，没有他们，盛京谁来守？” 盛京还是有些防御工事的，只是康熙已经派出了全部士兵来到山海关，盛京几乎是无兵可守。 韬塞可没想过和那些步兵已经陪葬，他现在只想骑马往盛京逃。 “骑兵？你还记得北京是怎么丢的吗？ 这两千骑兵已经完全失去队形，郑匪马快，一定尾随入城。 到时候乱兵在城门口挤作一团，盛京岂不是顷刻就丢了？” “我大清八旗骑兵，是无敌的精锐，怎么可能在城门口乱作一团？ 如果真的乱作一团，那也是你训练无方。” 韬塞才不管叶克书那么多，狠狠挥舞马鞭，战马狂嘶，如离弦之箭远去。 “不打仗时，说得跟自己满清第一巴图鲁一样，真打起仗来，跑得比谁都快。” 叶克书气愤不已，但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沿路收拢败兵，可是因为士兵阵型已经完全乱了，这些新兵犹如受惊的野鸟，大部分士兵也和韬塞一样，心中只有一个目标，盛京。 在他们看来，盛京作为满清几代皇帝的都城，是绝对安全的存在。 叶克书收拢了自己一百多名亲兵，又收拢了两千多败兵。 后方密集的马蹄声传来，叶克书眼看着前方还有大批败兵逃跑，心里叹了口气。 “所有人听令，全部遁入密林，在蓝水河下游二道岔子集合。” 第323章 盛京 叶克书必须为满清保留一支生力军。 虽然两千人少点，但依托辽东的丛山峻岭，还可以与新北军周旋，至少算是有机会。 如果真的一点兵力没有了，那大清就真的彻底消失了。 …… 项羽、英布等将，率领骑兵沿途追杀，凡是向盛京逃窜的清兵,几乎被斩杀殆尽。 不过好在韬塞领着的两千骑兵还算幸运，在项羽追到之前，他们已经到达盛京城关下。 “开门，快开门。” 盛京城门紧闭，韬塞回望西方，新北军骑兵的尘烟已经在天际线腾起。 韬塞吓得仓惶失措，大声呼喊城门守兵。 可是城上却没有任何动静。 “快开门,我是韬塞，大清辅国公,太子的第十子。” “韬塞，免跪接皇上谕旨。” 就在这时，一名魁梧的中年大汉站出来，身着一身戎装，站上了城头。 正是韬塞同父异母的哥哥，同样是辅国公的爱新觉罗·常舒。 “皇上什么谕旨……先别接旨了，快让我进去。 等我进去了再接旨成吗？” 韬塞快哭了。 可是常舒只向北一拱手，便开始宣读圣旨。 “皇上谕旨，令辅国公爱新觉罗·韬塞，率领人马驻扎东灵山（盛京西南的一座山），与盛京形成掎角之势，共抗郑匪，钦此。” “钦你妈的此，东灵山高不过三百米，无险可守，没弹没粮，常舒，你想让我死就直说。” 韬塞怒了。 “韬塞,你这是要抗旨吗？” “常舒，念在我们兄弟一场，你让我进去成吗？” 韬塞几乎要给常舒跪下了。 “皇上旨意，就算作为兄长，我也不敢抗旨。 还请弟弟以大局为重，立刻移驻东灵山。” “常舒，我不信这是皇上的旨意，我要见皇上，我不信皇上会放弃他的士兵。 这可都是保卫大清的勇士。 他们好不容易从山海关逃回盛京，皇上不可能让他们去送死的。” 常舒冷哼一声。 实际上在他身后的城墙下，就站着一名身穿皇袍的青年人，正是康熙皇帝玄烨。 韬塞的话狠辣，也是康熙早就料到的。 此时不让韬塞和他手下的士兵进城，必然大失人心。 可是康熙怎么可能让北京沦陷的事，在盛京重演？ 所以他一直有密探在山海关，首先是观察韬塞和叶克书，看他们忠心与否,但有一人不忠,立刻拿出圣旨斩杀，让另一人接替主帅之位。 而这两人向来不对付，康熙知道他们绝不可能一起反叛。 这一招很有效，虽然重兵在外，但兵权始终掌握在康熙自己手上。 同时康熙也有另一个准备，就是山海关沦陷，他必须第一时间知道，不能让当初索额图冲击北京城门的事，再在盛京发生。 所以他是绝不可能让韬塞这两千多人进城的。 但康熙却绝对不能见韬塞。 此时韬塞说出这番话，让康熙大为恼火，恨不得立刻下旨将韬塞斩首，可却依然只能站在城墙下。只以眼神向常舒示意。 “韬塞，皇上日理万机，可没空见你，你要是不移驻东灵山，” 项羽率领大批楚军骑兵从远方山坡冲出，挥刀提枪，闪电般向韬塞杀来。 韬塞急得额头冒汗，再也顾不得许多了。 “来人，给我攻城。” 韬塞大喊。 “可是国公爷，这是我们大清的盛京啊。” 麾下将领皆大吃一惊，哪有清兵攻打自己的都城的？ “废话那么多，我让你们攻城就攻城，慢一点，我们全得死。” “你们放心，城内根本没有守军，一定能攻下。” 眼看新北骑兵越来越近，清军将士再也顾不得其他了，在韬塞指挥下，向盛京发动了攻击。 飞射箭雨，加上勾连铁索，又用火药炸城门，火油烧吊桥铁链…… 能用的攻城手段，在顷刻全用上了。 第324章 帝王之术 最后只剩下大约三十多个骑兵，怎么也不愿投降。 “国公爷，您让我们进去，我们一定会誓死杀敌的。” “算了，国公爷是害怕打开城门，郑匪一起冲进城去。我们就别给皇上添乱了。” “可是死在自己族人手上，也太憋屈了。” 三十多个骑兵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最后纷纷拔出腰间的弯刀，对准了脖子。 “皇上，来世小人再向您效忠。” 三十几名骑兵纷纷拔刀自刎，鲜血染红护城河。 康熙站在墙垛之间，偷偷看了城下的场景一眼，也红了眼眶。 “对不起,将士们，朕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 韬塞率领大约一千骑兵来到项羽阵前，翻身下马。 “小人韬塞，拜见将军，满清气数已尽，小人愿意归顺大明，还请将军引荐。” 韬塞赶紧向项羽伏地请降，见身后士兵没动静，回头恶狠狠瞪了自己的亲兵一眼。 韬塞亲兵赶紧向项羽拜倒，其他骑兵这才不情不愿地下拜。 “岂有此理，韬塞身为大清辅国公，竟然如此卑躬屈膝，无耻至极。” 康熙在城墙上看得韬塞率领满清骑兵向项羽请降，又惊又怒。 虽然他设计让韬塞和叶克书相互掣肘，以掌握兵权，但从心底，他还是认为叶克书和韬塞，一定是效忠满清的。 要不然康熙一定不会派韬塞去山海关。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一向标榜忠义，论起效忠大清往往义正严词,慷慨激昂，天天怀疑这个对大清不忠，那个是民族败类。 还是自己亲叔叔的韬塞，竟然投降得如此干脆利落。 康熙这才明白皇祖母曾经说的一句话，大忠似奸，大奸似忠。 和平无事时期，谁满口爱国，举着民族大义的大旗，滔滔不绝给别人扣帽子的人，往往在民族危亡时，第一个投降叛国。 因为正常人在和平时期，是说不出那样的话的，能说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一定是将无耻演绎到极致的人。 如果皇祖母还在世，一定会看穿韬塞的小人心性，会派更得力的大将进驻山海关，说不定是不一样的结果。 “皇上恕罪，韬塞身为臣的弟弟,背叛大清，臣有管束不力之责。请皇上从重责罚。” 常舒一看康熙表情,就知道康熙已经震怒。 如果康熙眼看作为叔叔的韬塞，如此靠不住，会不会也怀疑他的忠诚？ 毕竟自己也是康熙的叔叔。 “哦，常舒皇叔。” 康熙猛地清醒过来。 皇祖母的教导自己又忘了，帝王应当喜怒不形于色。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已经跑了韬塞，绝不能让常舒心生疑虑。 “韬塞叛降，有他的道理，朕不允许他进城，使他退无根据，不得已而为之。 说到底，这是朕这个当皇帝的过失。 如果盛京能守住，朕连韬塞都不会降罪，更何况是常舒皇叔。” “皇上真是宽宏雅量，常舒惭愧无地，定当誓死效忠。” 常舒没想到康熙如此仁德，感动至极，连忙向康熙下拜。 康熙也赶紧扶起常舒。 “常舒皇叔，如今形势已经万般危急。 我们原来的打算是，守住山海关一个月，守住盛京一个月，守住兴京一个月，最多再退到吉林乌拉。 如此，罗刹和准噶尔汗国对明郑的征伐，肯定已经开始，只要两国军队进入长城以外，我们的压力就会大减。 到时候以宁古塔为后方，未必就没有反败为胜之日。 可是如今山海关竟然只守了一天，不但没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反而让盛京和兴京缺少了征调新兵的时间。 如今重任全在皇叔一个人身上，皇叔一定守住盛京一个月，这关系大清生死存亡，可以吗？” 康熙双手抓住常舒肩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常舒的眼睛。 常舒看见康熙眼眶中饱含热泪。 这一刻，常舒动容了。 这位少年天子，此时是承担了多大的压力？他对大清又是怎样的热忱？ 此时此刻，面对天子的殷殷寄托，作为臣子，岂能不誓死效忠。 常舒双手抱拳。 “皇上放心，一个月内，常舒定不让郑匪踏足盛京半步。 一个月后，郑匪也只能踏着常舒尸体进城。” 康熙再也没忍住，泪水滑下脸庞，感动地望着眼前的血浓于水的皇叔。 “皇叔安心守城，朕就在后方，将不惜一切代价支援皇叔。 城在，皇叔在，朕也在。 国家危亡，民族存续，皆在我们叔侄。 朕誓与皇叔共生死。” 第325章 赫图阿拉 康熙冷笑：“朕从不觉得这些汉蛮子可信，只是治理天下，离开他们还真不行。 整治汉人，还得用汉人那一套，这个他们最熟络。 施琅未必是什么忠义之辈，但他与郑家有不共戴天之仇，是不可能转投郑克均的。 最关键是，如今朕只有信任他这一条路了。” 项羽，英布，试着用骑兵的方式攻城，发现拿不下来，便驻扎城外休整，等着攻城部队到达。 与此同时，陈逸之，佟国维，董额，各自率领自己麾下的士兵，开始对满洲各处部落，村寨，发布蓄发令。 凡是抗拒蓄发令者，一律斩杀。 顿时满洲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和当年的扬州一般，满洲同样很多女真人不愿意蓄发，一定要保持自己金钱鼠尾的传统。 陈逸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等这些满人抗拒蓄发令，立即下令士兵屠村屠寨。 所过之处，尸首成堆。 “跟汉狗拼了。” “死也不蓄发。” “祖宗留下的规矩，岂能由汉蛮子更易。” 十里屯，一座曾经努尔哈赤驻军的兵营，荒废后，陆续迁入旗民，形成了新的城寨。 此时陈逸之正在十里屯执行蓄发令。 大批旗民拿着镰刀锄头和猎弓，与河北兵对峙。 “本将再说一遍，大明燕王殿下有令，只要执行蓄发令，关外旗民一律视为大汉子民。 享有同等的子民权利，大明将为你们修路大桥，办学校，开工厂，让你们过上富足的生活。 倘若不执行蓄发令，只有一个字，死。” “死就死，你以为我们女真人怕死吗？” “头可断，发绝不蓄。” “也不瞧瞧你们汉猪，顶着一头的毛，丑成什么鬼样，我们凭什么跟你们一样？” 群情更加汹涌。 陈逸之冷冷看着眼前愤怒至极的旗民，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你们果真不执行蓄发令？” 陈逸之将手搭上剑柄。 “誓死不蓄发。” “好。” 陈逸之缓缓拔出佩剑。 “留发既留头，兄弟们，旗民抗拒蓄发令，杀。” 陈逸之“唰”地一声拔出佩剑，仰天高指。 “杀。” 早已红了眼睛的河北兵，如潮水般冲向暴动的旗民。 旗民身体魁梧，但青壮年经过几轮征兵后，已经很少。 更何况如今的河北兵，可不是当年的炮灰。 郑克均对河北兵武装到了牙齿。 单单说盔甲，有盔甲和无盔甲，在冷兵器时代完全是两个概念。 更何况河北兵全部穿涂釉鱼鳞甲。 两排河北火枪兵上前，两轮排射，大批旗民被射杀。 又是一轮箭雨。 在被铺天盖地的远程打击后，暴动的旗民已经变得稀稀拉拉。 “冲。” 随着陈逸之一声令下，大批河北兵手举钢刀向旗民冲杀过去。 旗民的柴刀和猎弓，几乎对鱼鳞甲无伤害，河北兵杀进人群，犹如砍萝卜一般，旗民便一个个死在河北兵钢刀下。 只一刻钟功夫，十里屯村民只剩下十来个人，都是小孩和妇女，站在风中瑟瑟发抖，望向河北兵的眼神充满恐惧。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望着眼前成片的尸体，鲜血从尸堆中流出，汇成一道道溪流，从活着的几个旗民脚下流过。 陈逸之仰天大笑。 “李福，这是我们屠的第几个满人村寨了？” “第八个。前面我们遇到了九个村寨，只有一个接受蓄发令。” “杀了大概多少人？” “没数，也许超过了三千人。” “才三千人，远远不够。” 陈逸之摇头。 “光是炫石谷地，我们被满狗屠杀的家眷，就达到数十万。 更别说满人在汉地搞了几百次大屠杀，千万汉人陨难。 血海深仇，绝不是这几千人能抵偿的。” “没办法，女真总共也没多少人口，又是几轮征兵，就算全杀了，也凑不齐人数。” “那就给他们来个狠的。” 陈逸之拿出战前准备的辽东地图。眼睛慢慢上移，锁定一个地名。 “就是这了，命令全军，立即向兴京前进。” 陈逸之手指的位置，正是满清的发源地，努尔哈赤曾经建都的地方，赫图阿拉，又被满人称为兴京。 “将军，公子可是只让我们执行蓄发令，没让我们进攻兴京啊。” 此时辽东的大城市很少，也就盛京和兴京需要大部队攻击。 所以郑克均的战略，是陈逸之，董额，佟国维先清剿其他地方，为大部队铺平道路。 最后由他和岳飞亲自指挥，攻克盛京和兴京。 “没错，公子是让我们执行蓄发令，可兴京也是辽东的一部分，难道兴京不需要执行蓄发令吗？ 公子没让我们进攻兴京，可也没说我们不准进攻兴京。” “但是兴京距此遥远，咱们只有一万人，恐怕难以拿下。” “康熙所在的盛京也没几个守军，更何况兴京。 就兴京那低矮的城墙，拿下何难？” “可是……” “别说了，告诉兄弟们，一路向东，直取赫图阿拉。 只有拿下赫图阿拉，掘了满人的祖坟，方能为我们河北兵的数十万家眷报仇，才能为上千万被满人屠杀的汉人报仇。” 陈逸之抬头看向十里屯仅剩的十几个孩子和妇女。 “是否执行蓄发令？” 孩子和妇女瑟瑟发抖。 “男孩全杀，妇女留军。” 陈逸之从牙缝中冷冷吐出八个字。 …… 陈逸之率领河北兵一路向东，见到城寨便宣读蓄发令，凡是不听号令，杀男人，留女人，并抢光城寨中的粮食，充作军粮。 就在陈逸之率军直取兴京时，董额和佟国维，虽然心怀异志，此时却也在执行着蓄发令。 首先他们现在根本不敢反，手下只有六千人，可新北军主力部队有十万人进入辽东。 他们必须等待时机。 而时机，正是要由蓄发令带来。 “佟将军，陈逸之已经率领河北兵攻入叶赫部定西寨了。” 佟国维又向一个城寨发布蓄发令，因为对关外比较熟悉，佟国维找了族长过来。 两人正在商议执行蓄发令的事，董额兴奋地跑了过来。 佟国维也是眼睛一亮。 “这个陈逸之还真是厉害，短短十几天时间，竟然攻下十八个城寨。 照这速度，就快打到兴京了。” qqnew 第326章 佟国维的计划 “佟将军，兴京是我满人发祥之地，可不能任由郑匪糟蹋。 陈逸之这一路屠寨灭村，人性丧尽，要是他们攻下兴京，可就不得了了。 你们赶紧率兵救援兴京。” 族长一听陈逸之率领的河北兵，已经距离兴京咫尺之遥,作为一个老满人，顿时急了。 可是董额和佟国维却无动于衷。 “族长，刚才本将给你商量的事，还请立即执行。” “蓄发令？” 老族长看向佟国维，一张老脸又气又急。 “剃头留辫，是我们老祖宗的传统,你让我怎么去说服族人执行蓄发令？ 佟大人，你也是佟佳氏，我佟佳氏先祖被先皇抬为满籍,从此在关外生根立业。 现在你就凭郑匪的一纸号令，就让我们改弦更张。怎么可能？ 如果我满人如此数典忘祖，陈逸之所到之处，蓄发令早通行了，哪里会给他借口屠戮我满人上万？qqxδnew 如今将军身为佟佳氏族人，要我们佟佳氏屈服，对不起，别说族人不答应，我也不能答应。 老夫宁愿现在就死了。” 族长现在也看明白了，佟国维和董额就是两个满奸，此时就是郑匪的走狗。 族长昂着脖子，只等佟国维恼羞成怒，斩他头颅。 可是佟国维却没动作，反而笑了。 “老族长，如果本将真的强推蓄发令，会找您来商议吗？” 族长冷哼一声：“那对不起，如果你们郑匪不诉诸武力，别想一个满人执行你们这狗屁蓄发令。” “好,有骨气。” 佟国维赞赏地看着老族长：“不愧是我佟佳氏数十年的族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瞒老族长了。 我们执行蓄发令是假，反了他郑克均才是真。” “反郑克均？” 族长疑惑地看向佟国维。 眼神里满是怀疑，哪怕他住在这深山老林，也知道新北军拥百万之众，这次征伐辽东，出动数十万军队。 就凭佟国维和董额这点人，想造反？痴人说梦。 “既然你们要反郑克均，那还不赶快去救兴京？哪里可是埋着我满人的老祖宗，要是让汉狗掘了坟，我们何以面对先祖？” 虽然不相信佟国维和董额会造反，老族长还是想不顾一切去救援兴京。 兴京对于所有满人来说，绝对不只是一座城池那么简单。 “老族长，实不相瞒，我们的计划，就是不救援兴京。” “什么？” 老族长怒声大吼，眼眶血红。 “老族长，您先别急,你想想,如果陈逸之真的攻下兴京,掘了我满人祖坟，会如何？” “老夫与他势不两立，一定将他碎尸万段。”老族长咬牙切齿。 “对啊。” 佟国维微微一笑道：“如果陈逸之真的冒天下之大不韪，对满人祖坟掘坟，毁了兴京，关外的所有满人，都将同仇敌忾。 所有满人都会与郑匪血战到底，郑匪别想在满洲立足。 到那时，正是我们起事的时机。” “你是说，先激起所有满人的民怨，然后再号召所有满人起义？” “没错，如果陈逸之攻破兴京，以河北兵的残暴行径，必然毁城掘坟。 到时候满人民怨冲天。 我们趁机起事，必然群起响应。 只要咱们坚持一个月，老族长，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发生什么？” “准噶尔汗国和罗刹，正在酝酿对郑匪发动远征，以报十万大军在观津覆没之仇。 到时候面对两大帝国大军同时压境，郑匪岂能全心对付满洲？ 如果那时候盛京未丢，我满人主心骨还在。 以盛京拖住郑匪主力，我们号召各地满人趁机起事。 郑匪必然应接不暇。 郑匪最大软肋，便是后勤。他们远征满洲，后勤拖至千里。 只要我们再坚持两个月，郑匪后勤必然告急。 而那时，冬季也即将来临，郑匪是绝不敢在冬季对我满洲用兵的。 所以到了那时，我们就算胜了。 到时候趁着郑匪与两大帝国交战，我们趁机恢复实力，再次出关复仇，也未必不可能。 所以，咱们为什么要去救兴京？” “这个计划……似乎可行。” 第327章 民族危亡 不过攻城却并不顺利。 因为关外道路艰险，包括大炮在内的很多重型攻城器械，都没到位。 子弹和火药等后勤辎重也无法完全满足火枪队的攻城需要。 最关键的是，盛京城的守军，在常舒率领下，竟然爆发了惊人的意志。 或许是因为所有满人都知道，盛京一旦失陷，就标志着大清亡国，所以无论妇孺老幼，都竭力死战。 盛京城只有十几万人口。 从去年到现在，因为加强备战的原因，康熙又从各地迁徙了一些部族进城，增加到大约二十多万人口。 此时常舒组织了大约两万人的部队，守卫城门。 与此同时，有好几万的妇孺老人，为城上守军运送物资。 当城内满人听说陈逸之一路烧杀，深知自己不抵抗，很可能就是死路一条，甚至成了全民皆兵。 许多满人自愿到城头守城。 常舒的兵力扩充到三万，还有两万预备兵。运送物资的队伍也有数万人。 整个城池一半人在生产，一半人在作战。 虽然这些人都没什么战场经验，但凭着悍不畏死，却让新北军十多天没有寸进。 这时，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逃入荒地的叶克书，组织起一支大约三千人的军队，专门袭击新北军的辎重队。 这更让新北军攻城受到严重阻碍。 “公子，我们似乎过早颁布蓄发令了，末将没料到女真人会如此悍不畏死。” 又是一轮进攻被顽强的满人打退，岳飞站在山岗上，用望远镜看着潮水般撤退的新北军，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东北，哪怕是辽东，也到处都是丛山峻岭，道路本来就难走，又正值多雨的季节，大炮根本运不过来。qqnew 在这种情况下，女真人惊人的战斗力便显现了出来。 这些女真人本就体格强壮，从小英勇善战，哪怕是招募的新兵，论单兵战斗力，也是不俗。 如今他们不顾一切地与新北军拼命，加上盛京坚固的防御工事，哪怕是岳飞，一时也想不到破城的好办法。 “岳将军不必气馁，一个民族，当面对灭族大祸时，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完全在情理之中。 这一点无论对汉民族，女真族，还是蒙古族，俄族，亦或是和族，都是共通的。 所以我们遭遇挫折是必然的，但是本王可以告诉岳将军，盛京必然拿下。” “等待重炮到来？” 郑克均摇头。 “据西北边疆情报，准噶尔汗国与沙俄帝国蠢蠢欲动，似乎已经集结大军向我边境进发。 盛京之事，必须速战速决。” 没有多少人知道，辽东地区，实际上是中国的湿润地区，到了夏季，降水和中国南方地区一样频繁。 在隔三差五降水的情况下，想要将重炮运送到盛京城下，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 “可是……” 岳飞遗憾地“哎”了一声：“早知道女真人面对民族存亡，如此难打。我们就该缓布蓄发令，先以怀柔对满人。 让他们认为我们会善待他们。 如此，末将相信满人战斗意志必然大减，攻城必然顺利得多。” 其实盛京城头都是新兵，甚至算不上兵，就是临时拼凑的民夫而已，全靠一股不怕死的意志撑着。 倘若不是他们知道没有后路，必然没有这样视死如归的战斗力。 对付一群一般的新兵，哪怕盛京城墙再高大，岳飞相信拿下盛京绝不是难事。 郑克均却缓缓摇头。 “岳将军只是从战争层面来分析蓄发令这件事，但对于本王来说，民族政策不可含糊。 本王之所以发布蓄发令，完全是对当初满人剃发令的报复。 实际上满人留不留金钱鼠尾，本王没有任何意见。 本王只是要借此告诉世界所有异族，你们如何对待华夏民族，我们就将如何对待你。 将来我们的军队还要面对更多的民族，如果这次我们对满人含糊其辞，先拿下盛京，再宣布蓄发令。 那么将来对面俄族亦或是朝鲜族，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们一定是在等拿下莫斯科或者汉城，再对他们赶尽杀绝。 这可就对我们不利了。 所以本王才提前发布了蓄发令，陈逸之的一切行为，都在本督意料之中。” 岳飞这才领悟到郑克均的意思。 “是末将狭隘了，只考虑到了战争，却没考虑政治层面。” “作为主帅，本来就该考虑战争。” 郑克均想了想，突然问道：“陈逸之到哪了？” “据战报，河北兵已经攻入兴京五十里外，大约还有一个满寨，就打到兴京城下了。” “等陈逸之拿下兴京，我们给韬塞，董额，佟国维发布一道军令。” “陈逸之拿下兴京？” 岳飞有点不相信地道：“兴京城池虽然没有盛京高大坚固，但也有城墙。 辅国公叶布舒率领三千守军驻扎兴京，保护满人先祖的祠堂。 陈逸之长途远征，没有攻城器械，又只有一万人，不太可能拿下兴京？” 岳飞有一句话没说，如果陈逸之带着一万人，没有攻城器械就拿下了兴京，那自己带着十万人在盛京城下毫无作为，是不是太没用了？ 攻城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历史上绝大部分攻城战，几乎都不可能是真的强攻下来的。 守军如果铁心守城，粮草充足，没有内奸，没有中计，没有内讧，几千人守十万人，都在情理之中。 “本王觉得陈逸之能拿下。”郑克均笑着道。 “为何？”岳飞疑惑。 “直觉。” 郑克均笑笑道：“岳将军不必在意，我们在这里，只讨论陈逸之如果拿下兴京，会发生什么？” “屠城，甚至可能掘坟开墓。” “本王已经下令陈逸之，不得毁坏满人文物古器，这个民族存在的证据，还是要保留下来。 但屠城，掘坟，恐怕避免不了。 所以我们的军令是……” “不得无故屠杀？” “不，下令韬塞，佟国维，董额，以及陈逸之，对于暴动的满人，不必围歼，只需击败。” “这是为何？” 岳飞似乎明白了郑克均的意思，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这些暴动的满人，或者害怕被屠杀的满人，最终会逃到哪？” 第328章 残暴的军队 岳飞思考了一会道：“这些满人如果逃向别的城寨，一样挡不住新北军追剿。 盛京是他们的精神寄托，只要盛京还在，他们一定会逃向盛京。” 岳飞突然猛地睁大眼睛。 “末将明白了，康熙当初为了打观津之战，已经抽空了满洲的一切，包括粮食。 这半年时间，本就没凑集多少粮食，又要养山海关的守军，早已入不敷出。 辽东蛮荒遍地，一半居民靠打猎为生，粮食产出本来就少。 盛京城内能屯多少粮食？ 盛京目前有二十多万人口，一半人都在打仗，剩下一半人绝对支撑不了战争。 如果再逃入大量满人，盛京就会缺粮。 如此，要么生乱，要么饿死，盛京早晚是我囊中之物。” “可是……”岳飞眉头紧蹙：“刚才公子说，准噶尔汗国和沙俄帝国都蠢蠢欲动，我们对盛京应该速战速决。 如果真采取困饿之策，恐怕旷日持久。 据末将推算，至少得三个月以上。这怕是与我们速战策略不符。” 郑克均微微一笑：“放心，就采取这个策略，一个月之内，盛京必下。” …… 兴京城，辅国公爱新觉罗·叶布舒率领三千士兵严阵以待。 一天前，他已经得到军报，陈逸之已经攻入距离兴京最近的浑河部满拉乌棚，以河北兵的进攻速度，今天就该到兴京城下了。 “巴海将军，萨布素将军，传令下去，各级总兵官严守岗位，决不允许出任何纰漏。” 萨布素是从吉林乌拉抽调过来的宁古塔镇守将军，巴海是兴京留守。 “国公爷，用不着这么紧张？陈逸之河北兵远来疲惫，行军如此快速，必然没有攻城器械随行。 他们一万人，我们也有三千人。 其中一千人还是我从吉林乌拉带来的精兵，量陈逸之也奈何不了伟大的赫图阿拉（兴京）。” 宁古塔将军萨布素对陈逸之的到来不屑一顾。 三千人守没有攻城器械的一万人，没道理守不下来。 “不可大意，这群河北蛮子，虽然没有攻城器械，但悍不畏死。 最重要的是，这群野兽没有人性，所到之处必然屠城。 陈逸之从定西寨一路打到赫图阿拉城下，所过二十余寨，尽皆屠戮。 杀我满人过三万。 滔天罪行，天地不容。 倘若让这禽兽攻破了兴京城，兴京将遭遇何等浩劫？两位将军别忘了，咱们满人的祖宗祠堂，可都在兴京城内。” 叶布舒这样一说，巴海和萨布素也严肃起来。 的确，虽然极大可能守得住城池，但兴京这种城池，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失守，也必须防止。 “好，我立即去传命，谁敢懈怠，老子杀谁。” 萨布素气势汹汹地就要下去督导士兵，这时远方山脚下，突然冒出一条黑线。 慢慢的，黑线变成了黑压压的人群。 “他们来了。” 叶布舒倒吸一口凉气。 “河北蛮子来得好快。” 赫图阿拉是一座山城，城池围墙沿山势修建，所以从山谷到城墙下的山道，是叶布舒重点防御的点位。 “弓箭手准备。” 叶布舒手一挥，大批弓箭手进入墙垛缝隙，弯弓搭箭。 也是可怜，为了打观津之战，康熙动用了所有军备，现在的清军，完全回到了冷兵器时代。 连弩都没几架了。 要是有火枪和床弩，河北兵就算要靠近山道，都十分困难。 但是随着河北兵的逐渐接近，叶布舒皱紧眉头。 “情况有些不对。” “前面那些好像不是河北蛮子。” “那是……满拉乌棚的百姓。” 巴海震惊地看着逐渐靠近的人群，走在前面的，哪里是陈逸之的河北兵，分明是一群扶老携幼的百姓。 有老人，有小孩，有妇女。 因为兴京留守士兵，有很多都是附近满寨的壮丁，出自满拉乌棚的士兵不少。 当这些人接近了，满拉乌棚的士兵甚至认识很多熟悉的亲人。 “额其克（叔叔）。” “窝克（婶母）” “太太。” 一名士兵看到一个头发虚白的老人，泪水瞬间就下来了。那竟然是他的太太（祖母），已经年逾八旬。 大约上千人的百姓队伍，走在河北兵前面，后方河北兵火枪队，弩箭队，全部对准了前方百姓后背。逼迫着满拉乌棚的百姓前进。 “国公爷，怎么办？河北兵已经靠近城墙了。” 河北兵押着百姓顺着山道蜿蜒而上，已经进入清军弓箭的射程。 “放箭。” 叶布舒手一挥。 可是所有士兵都看了过来。 兴京留守将军巴海更是赶紧阻止叶布舒。 “国公爷，不可放箭，如果放箭，被射杀的肯定是那些蛮人百姓，这可都是我们的亲人啊。” 巴海虽然不是满拉乌棚的人，但作为兴京留守将军，已经在这里驻军十多年了，时常会去到满拉乌棚，可以说对满拉乌棚大部分百姓都很熟悉。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巴海实在不忍心下令将这些百姓射杀。 “巴海将军，不可意气用事，河北蛮子就是想要用这些百姓做肉盾，攻入兴京。 我们绝不能让这些汉蛮子靠近城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兴京可不是盛京，城墙只有一丈多高，一旦让河北兵靠近，河北兵有的是办法进入城内。 “本公叫你们放箭，没听到吗？” 叶布舒厉声大喊。 “可是……额吉（母亲）。” “萨里甘（妻子）也在那里。” 清兵握着手里的弓箭，仿佛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不敢松开弓弦。 人群里有他们的父亲，母亲，妻子，还有孩子，他们如何能忍心放箭？ “国公爷，再等等，只要河北兵再接近二十米，我有把握射中河北蛮子的狗头。” 萨布素看到河北兵如此没有人性，气得面庞通红。 可是他没有办法。 此时城外是一面斜坡，原本向上的斜坡，可以极大地增加攻城难度，毕竟攻城方是仰攻。 可是现在河北兵用满拉乌棚的百姓做盾牌，因为倾斜角的原因，反而把自己完全隐藏了。 就算是萨布素这样的神箭手，也无法瞄准。 但只要再接近二十米，萨布素就有把握越过百姓头顶，射中后面的河北兵。 “再接近二十米，就来不及了。” 叶布舒对萨布素、巴海和士兵不听命令，大为光火。这两个人留守后方太久了，不知道战争的残酷。 叶布舒如今已经五十多岁，是跟着多尔衮一起南下攻击过江南城池的。 那时候清兵用百姓开道攻城是常事，他们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出现萨布素和巴海这样的笨蛋。 可惜，就算是南明将军，也没这么笨，往往南明将军会立即下令射杀百姓。 叶布舒没想到自家还有两个傻子。 第329章 乱世蝼蚁 城下，陈逸之率领着河北兵越来越接近城门。 “将军，我们这样攻城，是不是有些不仁道？” 副将听着前方满人百姓儿哭娘喊，有些不忍心。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哪里见得如此惨绝人寰的一幕。 “在世界任何地方，我都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攻城，但是这里是满洲，本将就要这样。 当年多尔衮率领八旗军南下，初期，以汉人百姓开道攻城是常事。 汝宁城就是这样被攻下的。 结果不但那些作为盾牌的百姓被满人杀死，汝宁也被屠城。 因为仁慈，放弃抵抗的将军汤显，看着满城军民被屠杀，悲愤之中自杀身亡。 自那以后，明朝将军再也没有对百姓手软，清军最后也放弃了这种攻城方式。 今天本将这样做，不过是将当年汉人百姓的恐惧，还给他满人而已。 本将行事方式略有不同，如果城上守将学了汤显，本将赦免兴京全城，不屠，不毁。 保证不杀一个不反抗的满人，只将守将和清兵押送燕王驾前便罢。” “这样？” “本将说到做到。 如果叶布舒做了汤显，本将敬他是个英雄。也说明满人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没有人性。 也算是对炫石谷地数十万亲人的宽慰。 但我赌叶布舒绝对不会做汤显，因为当年汝宁被满清游击将军沙尔虎达攻陷，当时沙尔虎达的副将，就是叶布舒。 他亲眼见过汝宁的惨况。” ……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畏首畏尾，不但救不了你们的亲人，你们自己的命，兴京城内所有百姓的命，全都得搭上。 河北蛮子能使出这一招，他们还有人性吗？ 你们以为他们攻下兴京，就能饶得了这些作为肉盾的百姓？不会的。 陈逸之会杀光他们，然后杀光你们，然后杀掉兴京所有的满人，最后毁掉我们的祠堂，掘开我们先人的坟墓。 你们难道想因为一时妇人之仁，导致这样的结果吗？” 眼看河北兵越来越近，叶布舒彻底怒了，厉声大吼。 此时此刻，他想到了当年的汝宁。 那是他亲自带兵屠城的。 他甚至还记得当汤显实在不忍心杀戮百姓，不得不放弃抵抗，眼看着清兵入城时，他和沙尔虎达仰天大笑的声音。 那是计谋得逞的得意，仿佛笑傲在苍穹之巅。 如今陈逸之率领的河北兵，其残暴程度，比当年的清兵有过之无不及。 叶布舒深知，仁慈绝对没有任何用处。只会让兴京重蹈汝宁覆辙，自己成为继汤显之后，军事史上的又一个笑话。 随着叶布舒的凄厉喊叫，士兵终于动容。 “本公第三次下令，再有不遵者，杀无赦。” 叶布舒拔出佩剑，仰天高举。 “射。” 叶布舒一声大喊，清兵们再也不敢犹豫，闭上眼睛，松开了弓弦。 “嗖”“嗖” 利箭划破长空，无数飞箭向上山的满人百姓射去。 “额娘” “玛法” “额莫克” …… 看着一个个亲人倒在自己的箭下，许多清兵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当年清兵南下的一幕幕，在此刻重演。 满清士兵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年汉人士兵和汉人百姓的痛苦，撕心裂肺的感觉，仿佛要将灵魂撕碎。 箭雨如蝗，转眼之间，上千名百姓已经死得剩下一半。 一名孩子被射了三四支箭在身上。 而他的父亲，正拿着弓箭在城头失声痛哭。 “可恶的汉蛮子，总有一天，老子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看到如炼狱般的凄惨场景，生性暴躁的萨布素目眦欲裂，要不是巴海拦着，他就要提刀下去跟河北兵拼命了。 “快走，快走。” 城下，河北兵继续驱赶着剩下的满人百姓，不断靠近城墙。 “将军，很明显，叶布舒没有学汤显，他更果决。” 副将对陈逸之道。 陈逸之冷冷一笑：“这一点本将早料到了，叶布舒以己度人，他认为妇人之仁，一定会导致汝宁城的下场，所以绝不可能对这些同族子民有任何仁慈。 那么，本将就成全他的梦想，将兴京，变成第二个满城。” 眼看着河北兵驱赶着百姓，还在继续前进，叶布舒愤怒至极。 “巴海，萨布素，你们在干什么？这样的箭雨，还没杀光那些百姓，河北兵就要靠近城墙了。 立刻吩咐下去，所有弓箭手不许停歇，不必吝啬箭矢，以最大力量射杀前方的百姓。 务必将河北兵阻止在护城河外。” 兴京的护城河形同虚设，基本没有水，河北兵甚至把百姓驱赶进河里，就可以过河了。 叶布舒哪里看不出来，很多清兵都没有全力射箭，一些士兵鼓起极大勇气，射了一箭，就开始哭。 这样子哪里能形成覆盖性箭雨。 “可是国公爷，许多士兵已经看到父母和孩子被杀，你让他们如何全力射箭？” “唰”地一声，叶布舒拔出了佩剑，架在巴海脖子上。 “本公军令，不得有任何违拗，除非你担得起兴京丢失之责。” “国公爷，你让我带兵出城与河北蛮子拼了。 末将只需要一千精兵，一定取陈逸之首级。 只要陈逸之一死，河北兵不战自乱，兴京兴许就保住了。 这样满拉乌棚的族人也就不用死了。” 萨布素是一员猛将，城下不就一万河北兵吗？当年多尔衮南下，八旗军面对十倍的明军，正面野战是常事。 萨布素不觉得自己就不可以。 “你以为城下的河北兵，还是四十年前的明军吗？那是郑克均麾下的新北悍匪。 装备精良，敢战敢死。 你萨布素再厉害，能厉害得过火枪？能厉害得过手雷（观津之战新北军使用的武器，满清已经形成了刻骨铭心的记忆）？能敌得过希腊火的燃烧？ 醒醒，现在已经不是骑射弓马的天下了。” 萨布素被厉声呵斥，望向城下的河北兵，满眼都不是不甘。 “立刻传令，全军弓箭手，弩手，全力射击，包括你们两人，还有所有能射箭的将领，全力射杀。 敢有怠慢者，无论是谁，包括你们两个，本公定斩不赦。”qqxδnew 叶布舒是真的快疯了，满身杀气凛冽。 第330章 满洲勇士 萨布素和巴海不得不忍着悲恸，命令士兵全力放箭。他们两人也拿起了铁胎弓，瞄准前方的百姓，闭着眼睛放箭。 清军射击烈度大大增加，剩下的数百名的百姓，被快速射杀。 眼看终于可以射杀后面的河北兵了，可是当所有满人百姓倒下后,清兵才发现河北兵已经拉起了一道防御墙。 “什么墙建得这样快？” 巴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数百名百姓倒下也就一刻钟时间，河北兵竟然能平地起高楼？开什么玩笑？ “是铁丝网。” 叶布舒说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对于大清来说，实在太沉重了。 苏州之战，因为铁丝网，整个大清的精锐主力，全军覆没。 观津之战，因为铁丝网，大清最后的有生力量，以及舍弃一切换取的军事装备，全部灰飞烟灭。 可以说就因为这么简单个东西，导致了整个大清的覆灭。前后死在铁丝网前的清兵，保守估计达到四十万。 叶布舒不知道，一战时，死在铁丝网前的士兵，多达数百万。 而此时，河北兵又把铁丝网牵起来了。 难道大清的祖宗之地，龙兴之源，兴京也要倒在铁丝网下吗？ …… 陈逸之率领的河北兵就在清兵眼前，拉起铁丝网，挂上盾牌，就组成了一道简易的防御墙。 留守两千士兵驻扎，包括火枪兵和投掷队，以及一定数量的长枪兵和骑兵。仟仟尛哾 这是岳飞刻意训练的作战营，这次在河北大半年的军事训练，河北兵也按照岳飞的方针，进行了军队改组，形成了一个个作战营单位。 就这两千士兵,别说兴京只有三千守军，就是上万的冷兵器士兵，也无可奈何。 留下两千士兵后，陈逸之没有攻城，直接带兵离去。 “一群怂货，只知道拿我满人百姓当肉盾，自己却不敢上，汉猪真是和老鼠一样的下贱东西，我呸。” 准备大干一场，以发泄心中怒火的萨布素，眼看着陈逸之率兵离去，气不打一处来。 “看来河北蛮子没有攻城器械，也不敢攻城。” 叶布舒松了一口气。 “巴海，萨布素。” “末将在。” “河北兵暂时退却，但必然会再来攻城，你们巡视东南西北四面城防，不可有半分懈怠。” “遵命。” “本公这里下一道军令,至关重要,你们两人军职很高,但本公郑重告诉你们,敢违抗这条军令，本公亦会将你们当场斩杀。” 巴海和萨布素神色一拧，愕然地看向叶布舒。 “从即刻起，兴京任何将领守军，不得出城与河北贼匪交战，胆敢出城，无论胜败，皆当死。” “这……” 萨布素正要开口，立即被叶布舒打断。 “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告诉你们，今日的新北军，绝不是四十年前的明军，其野战能力，天下无双，出去就是送死，就是将兴京拱手于人。 为了大清龙兴之地的安危，我们万不可意气用事。 两位将军，请一定答应本公，可以吗？” 叶布舒殷切地看向巴海和萨布素，既是命令，又像是恳求。 巴海和萨布素对视一眼。 “喳。” …… “将军，兴京城墙不高，我们只需要打造一些简易的攻城器械，就可以攻城了。” 回到营地，副将向陈逸之建议。 他们历经无数磨难，从最初的五万人，打到现在只剩下一万人。终于到达满清的祖宗之地。 能不能彻底复仇，就看这一战了。 河北兵个个摩拳擦掌，都想要立即攻城。 “我们随军连木匠都没带，怎么打造攻城器械？” 陈逸之率兵攻击速度太快，可以说除了作战的士兵，以及必要的军事装备，其他啥都没带，军粮都是沿途洗劫的。 “那用钩索攻城，一丈高的城墙，守军也不多，应该能成。” “那得死多少人？” 陈逸之望向外面正在操练的河北兵。 “咱们就剩下这点人了，眼看就要为炫石谷地的亲人复仇了，我希望更多人能够看到，而不是死在黎明前的黑暗。” “那怎么办？” 虽然兴京城墙不高，又只有三千守军，但无论如何，都是需要付出很大伤亡，才能强攻下来的。 “不能死我们的人，那就继续死满人。” 陈逸之满脸萧杀之气。 …… “禀报将军，河北贼匪正在屠杀清水河寨。” 萨布素和巴海正在巡视城防，突然一名哨探仓惶来报。 “什么？这群汉蛮子是疯了吗？” 清水河寨是兴京南城外的一个满人村寨。 巴海手下的兴京留守士兵，也有很多出自清水河寨。 这些士兵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大惊失色。 “郑匪不会像对待满拉乌棚一样对待清水河寨？” 一名士兵满脸灰败地道。 满拉乌棚，除了几十个年轻有姿色的女子，被河北兵糟蹋，几乎一个人也没存活下来。 出自清水河寨的士兵，都不敢想自己的家乡也落得和满拉乌棚一个下场。 可是很快，他们的担忧变成了现实。 陈逸之率领河北兵，押送着清水河寨的百姓，又来进攻南城了。 西城门外的场景，再次在南城门上演。 出自清水河寨的士兵，亲手射杀自己的亲人。 萨布素再次看到惨绝人寰的景象，怒火难填。 “别拦我，我要下去和郑匪拼了。” 萨布素作为宁古塔将军，号称是宁古塔第一勇士，何时受过这等鸟气。 提起大刀就要下城。 “将军不可。” 巴海赶紧拦住萨布素。 “你忘了国公爷军令了吗？郑匪装备精良，火器威力太过恐怖，我们不可与他们正面接战。” “那就眼睁睁看着族人被杀吗？我们还是满洲的勇士吗？ 我宁可战死，也不受这窝囊气。” “你战死是小，兴京是大，兴京要是丢了，你无论生死，又有什么用？” 巴海生拉活扯，好不容易才劝住萨布素。 南城的清兵，含泪射杀了清水河寨的所有百姓。 可是只过了一天，这样的事又发生在了北城门。这一次是萨尔堡的百姓。 萨布素只恨不得将陈逸之和所有河北兵碎尸万段。 “城上的清兵听着。” 正在清兵射杀萨尔堡的百姓时，一名大嗓门河北兵拿着机械喇叭向城头喊话。 第331章 怒发冲冠 “前天是满拉乌棚，昨天是清水河寨，今天是萨尔堡。 知道明天是哪里吗？没错，你们应该猜到了，就是东城门五里外的东清水河寨。 你们可以继续射杀，将他们杀光。反正你们箭多，我们也没办法。 你们是不是在想，你们杀了东城门外的东清水河寨，就没得杀了？ 我们就不能组织满人百姓攻城了？ 非也。” 大嗓门河北兵笑了。 “既然你们喜欢杀族人，我们岂能不满足你们的愿望？ 我悄悄告诉你们，我们带的军粮不多，不屠村劫掠，基本就没粮食了。 所以我们没办法，如果杀光东清水河寨，你们还是不投降，我们只能留守少量士兵在兴京城外，然后大军继续向东。 目标吉林乌拉。 吉林乌拉可是宁古塔将军的驻地，周围有很多部落，到时候我们可以杀个够。 据我们的情报所知，宁古塔将军萨布素，已经调防兴京。 也就是说，吉林乌拉是不是没有守军？ 我们到时候可以就食吉林乌拉，那里满人应该不少，来个吉林乌拉十日，或者吉林乌拉三屠，应该不难？” “禽兽。” 萨布素在城上听得河北兵的喊话，怒火攻心。 他在吉林乌拉驻扎十年了，那里的一草一木，他都有感情。 而且他从吉林乌拉带来的一千士兵，也是出自吉林乌拉和周围的满寨。 他怎么能容忍河北兵对吉林乌拉的糟蹋？ 所谓宁古塔将军，不就是保宁古塔一方平安吗？ 如果让兴京周围的屠杀，在吉林乌拉上演，他何以面对麾下的士卒？ “河北汉猪，你们敢动吉林乌拉试试？信不信本将将你们碎尸万段？”qqxδnew 萨布素厉声大吼，满眼通红。 “哎呦，我好怕哦。” 听到城上终于有人回话了，大嗓门河北兵更来劲了。 “是满狗的哪位，口气这么大？敢报上姓名吗？到时候正面交战，爷爷好杀你个明明白白。” “就凭你？爷爷萨布素，大清宁古塔将军，你要是敢站在本将面前，信不信本将一刀劈你八瓣？” “原来是宁古塔将军萨布素，据说你是宁古塔第一勇士，曾经向康熙皇帝承诺，要保宁古塔永世平安。 真是风大不怕闪舌头。 老子告诉你，等明天杀光东清水河寨，咱们就去吉林乌拉了。到时候我们会用我们的刀，慰问萨布素将军承诺保护的子民。 只是不知道那时萨布素将军的刀在哪，是不是眼看着自己的子民被杀，也在兴京当缩头乌龟？” “岂有此理，本将今天一定要杀光这群禽兽。” 萨布素平生都没受的气，今天一次气饱了。 萨布素提起大刀，又有下城。 “萨布素将军，你难道不明白吗？河北蛮子就是在激你出城。 国公爷的策略是对的。 河北蛮子没有攻城器械，不敢攻城，带的军粮也不多，只要咱们继续拖下去，他们肯定撤军的。” “你没听到他们说吗？他们马上就要去抢劫吉林乌拉了。 吉林乌拉的守军，被我全部抽到了兴京，那里现在根本没有守兵。 如果郑匪真的去了，吉林乌拉的百姓将遭遇一场浩劫的。” “他们抢完吉林乌拉，又如何？能得到多少军粮？他们最终还是只能撤军。” 吉林乌拉这种蛮荒小城，全部的粮食加起来，也供养不了一万士兵多久。 “可那时，吉林乌拉的族人也死光了。” “这……这是没办法的事。” 巴海心里也痛苦，他麾下的士兵，一大半家人都被杀了，他又能如何？ 可是大嗓门河北兵还在城下喊。 “如果吉林乌拉变成了无人区，咱们吃完所有粮食，不得已，就只能去宁古塔新城了。 等宁古塔新城变成无人区，我们就去宁古塔旧城。 再扫荡从黑龙江到辽东的所有满寨回来。 希望萨布素将军那时还龟缩在兴京城内，我们可以把一路上得到的满人耳朵，递给萨布素将军看。 萨布素将军你看如何啊？” “哈哈哈哈。” 城下的河北兵哄堂大笑。 萨布素紧紧握着大刀的刀柄，脸庞通红。 “报。” 就在这时，一名探子又来报。 “报告两位将军，我们在东城外发现了一队郑匪，似乎是陈逸之亲自带队。” “东城外？不是说明天才去东城的东清水河寨吗？郑匪现在在那干什么？” 巴海立即警惕地问道。 “禀报将军，郑匪……郑匪在……” 士兵似乎不敢说话。 “到底在干什么，快说。” 巴海火了。 “郑匪在东郊兴陵……掘墓。” “什么？郑匪就不怕断子绝孙吗？” 何止巴海，萨布素，所有清兵都怒发冲冠。 兴陵是什么地方？ 那是下葬宣皇帝爱新觉罗·塔克世，宣皇后喜塔腊氏，同时努尔哈赤的继母哈达纳喇氏，庶母李佳氏都陪葬于此。 除了这些人，兴陵还有景祖翼皇帝爱新觉罗·觉昌安等众多的皇家先祖，兴陵旁边，还有众多的墓葬群，埋葬着许多满洲贵族功勋先祖。 可以说这是满清最神圣的禁地。 河北兵竟然去糟蹋兴陵，这和覆灭满清，欺辱满人祖宗有什么两样？ “萨布素，你听着，我刚才问了一下，发现一个秘密哦。” 城下的大嗓门河北兵又嚷嚷起来了。 “好像你家从你曾祖父哈木都开始，就驻扎吉林乌拉了，那里就是你的家乡。 你的曾祖父，还有祖父哈尔苏，父亲随哈纳，祖母，母亲，还有众多的亲人，都埋葬在那里。 还有活着的兄弟姐妹，妻子小妾子女。还在吉林乌拉生活。理的儿子常德也在那里？ 这不很好吗？到时候我们把你曾祖父什么的墓全部掘开，把他们的骨头弄出来，丢粪坑里。 然后把你的兄弟子女，再埋进去。 让他们早日入土为安，你看如何？” “河北汉猪，你们这群杂种，你们不得好死。” 萨布素怒发冲冠，眼眶血红。 “急什么？我又没说会对你灭族。 你那些长得好看的小妾，女儿，孙女啥的，我们都会照顾好的。 当然你妻子四十多岁了，人老珠黄，还是下去陪你曾祖父比较好。” 第332章 恶贯满盈 “畜生。”萨布素一张络腮胡大黑脸，此时涨成了紫红色。 “对了，还有野猪皮努尔哈赤的福陵，皇太极的昭陵，咱们都可以光顾嘛。 萨布素将军，你龟缩在兴京也好，到时候我可以把你们满人祖先的骨头,都带到城下给你看。 到时候你就知道你们这群野猪皮是什么基因（基因学说已经流传世界）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曾祖父的骨头哦，萨布素将军也算是开创历史先河了。 到时候大饱眼福，可别忘了感谢我们这些河北义士啊。” “哈哈哈哈哈。” 城下河北兵发出震天的笑声。 萨布素浑身颤抖。 “所有来自宁古塔的士兵，集合。” 萨布素大喝一声。 来自宁古塔的士兵早已忍不住了，纷纷向萨布素靠拢。 “萨布素将军，不可以。” 巴海满腔悲愤，却不得不劝止萨布素。 “巴海将军，你不必说了,我没有被汉猪的激将法冲昏头脑,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萨布素冷冷看了一眼外面的河北兵。 “你忘了吗？刚才哨探说，陈逸之亲自带兵在兴陵掘墓。 可是北城外的河北兵就超过了五千人。 再加上南城和西城驻扎的河北兵，你说陈逸之周围还有多少士兵？” 巴海眼睛一睁。 “是啊，陈逸之身边的士兵，绝不超过一千人。”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萨布素冷哼一声：“我这一千宁古塔士兵，都是八旗精锐。常年与宁古塔地区不服从大清的部落作战，英勇无匹。 就算是面对一万敌军，也无所畏惧。 更别说陈逸之身边就一千人，岂能是本将对手？” “可是……” 巴海还是担忧。 “国公爷说，郑匪装备精良，野战战力天下无双，绝不是宁古塔那些野人部落能比的。” “再强能强到哪里去？不就是火枪吗？本将又不是没见过。 量陈逸之一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要本将冲到他面前，就是一刀的事。 只要他一死，此战便可胜。” “但国公爷军令……” “巴海，你真的希望郑匪掘了兴陵，又去掘福陵,昭陵吗？ 杀了满拉乌棚，清水河寨，萨尔堡，又去屠东清水河寨，吉林乌拉，宁古塔新旧两城？ 咱们现在勇敢一点，就能挽救这一场浩劫，机会就在眼前，岂能受困于一纸军令？” “巴海，你放心，此战本将杀了陈逸之，自去国公爷面前领罪。 是杀是剐，本将都无怨言，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现在，陈逸之，本将杀定了。” 萨布素再无犹豫，率领手下的一千宁古塔士兵,直奔东门而去。 “等等。” 巴海低头沉默片刻,突然喊住萨布素。 “我也去。” 萨布素疑惑地看向巴海。 “我也带一千人去,这样胜算更大一些。 到时候国公爷怪罪下来，我和你一起承担。” 萨布素欣慰地笑了。 “两千八旗兵对一千汉猪，岂有不胜的道理，陈逸之，这个丧尽天良的屠夫死定了。” 萨布素和巴海在城头树立将旗，集结了两千士兵，悄悄向东城进发。 同时得到哨探准确回报，陈逸之身边确实只有八百人左右，而其他士兵都在北城，南城和西城，绝对来不及救援。 萨布素和巴海松了一口气，命令守城士兵开城。 兴陵，是皇太极迁都盛京之前，女真贵族的墓葬地。 如果要说挖满人祖坟，那一定就是挖这里。 为了给炫石谷地的亲人复仇，河北兵早已决定挖掘兴陵。 此时陈逸之带着八百河北兵，正如热火朝天地挖着一座座坟墓，墓中陪葬物被整齐地搜集起来，而那些尸骨却散落一地。 萨布素和巴海率领两千人，躲在一面山坡后面，看向远方兴陵的场景，所有清兵都气得咬牙切齿。 “太好了，这群河北蛮子没有任何防备，他们不可能集结起阵型。” 就算是燧发枪，也需要结成线列阵，才能有攻击力。 但是此时的八百多河北兵，挖墓的挖墓，运土的运土，还有的在清洗文物，归类贴标。 无论是攻击阵型还是防御阵型，都不可能集结起来。 巴海顿时松了一大口气。仟仟尛哾 “只要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此战便能胜。”萨布素道。 巴海点点头：“还得速战速决，我们这里一开战，集结在北南西三个方向的河北兵，就会知道城防空虚，说不定会趁虚攻城。 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杀了陈逸之，然后返回城内布防。 河北兵轻兵远征，一旦失去主帅，必然溃灭。” “兄弟们。” 萨布素看向身后的两千士兵。 “前方就是攻陷北京城，羞辱太皇太后，屠戮皇族，如今又屠我二十余满寨，盗掘我女真先祖陵地的河北蛮匪。 其恶，满盈，其罪，滔天。 今日就是我们女真人报仇的时候，只要杀了陈逸之，这群禽兽军队，就会全军覆没。 你们怕不怕？” “不怕。” “不杀陈逸之，死不回返。” 两千清兵齐声怒吼，这几日他们积聚的愤怒，在这一刻爆发。 “杀。” 萨布素大刀一举，一马当先，冲出了山坡。 后方两千清兵，呐喊着向掘墓的河北兵冲去。 河北兵终于发现了清兵的动静，远远看到清兵冲过来，赶紧集结备战。 双方相距大约两三百米，如此断的距离，如何能快速集结。 放下锄头铁锹，整理军装，拿起武器向主帅汇聚。 可是完成这些，清兵已经在五十米之外了。 “火枪队，攻击。” 陈逸之举剑下令。 可是已经晚了，这么短的距离，就算是岳飞训练的精锐火枪兵，也难以结成线列阵。 更何况陈逸之的河北兵，原本是一群农民，只给了岳飞半年训练时间，军事素质远远不如新北军的其他火枪部队。 “陈逸之，你死定了。” 萨布素一眼就看到身穿将军铠甲的陈逸之，此时河北兵还没结成线列阵，那陈逸之就死定了。 …… “北城怎么回事？为何守军如此之少？萨布素呢？巴海呢。” 叶布舒例行巡视到了北城，看到北城除了几十个装样子的士兵站在城墙最显眼处，到处旌旗飘飞，却根本没有守军，十分诧异。 第333章 兴陵之战 当听说萨布素和巴海率兵出城，去歼灭陈逸之时，叶布舒整个人都傻了。 接着勃然大怒。 “这两个混账，想害死本公吗？ 本公不是严令不许出城吗？他们为何私自带兵出城？他们不想活了？” 叶布舒暴跳如雷。 可是留守的小将一脸疑惑。 “国公爷，萨布素和巴海将军的计划是，城头多树旌旗，让郑匪误以为我们还在城上。然后偷袭挖掘陵墓的陈逸之。 如今看来,这个计策成功了啊。 城外的郑匪并没有发现我们把守军调走了。 算时间，萨布素和巴海两位将军，应该已经得手。 只要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城内，在郑匪得知陈逸之阵亡前布防，我们就算胜了。 国公爷为何发这么大火？” 小将是萨布素的心腹，对叶布舒的胆小懦弱十分不以为然。 分明萨布素的策略，是唯一能战胜河北兵的策略。 “你知道个屁，你就这么肯定萨布素和巴海能杀了陈逸之？杀不了怎么办？” 小将更疑惑了。 “不会？陈逸之只有八百人，绝不可能是两位将军两千精锐对手。 更何况如果两位将军突击,郑匪引以为傲的火枪阵，根本来不及集结，郑匪更是毫无抵抗之力。 陈逸之难道不是待宰羔羊么？” “我看出去的两千人，才是待宰羔羊。” 叶布舒懒得跟小将废话了。 “立刻传令，巴海和萨布素立刻撤军，敢有不撤者，诛灭九族。” 叶布舒心悬到了嗓子眼。 巴海和萨布素这两个笨蛋，他们一个留守兴京，一个驻守吉林乌拉，从来没有和新北军正面交战，哪里知道郑匪的厉害。 郑匪的恐怖战力，何止是一个火枪阵。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敢有懈怠，你与巴海萨布素同罪。” 见小将犹豫，叶布舒再也忍不住了，一马鞭抽在小将身上。 小将这才不得不转向东城去传令，心里却是一万个不情愿。 “还国公爷呢,懦弱怕事，两千女真精锐，怎么可能打不过几百汉蛮子？我看你这国公爷除了玩女人，就是个没骨头的胚种。” 小将骑着马，骂骂咧咧来到东城门外。 踏上山坡顶部，终于看到了兴陵，此时双方正在交战，可是战况……让小将目瞪口呆。 的确，河北兵没来得及建立线列阵。 可是一个个河北火枪兵，就躲在一个个坟包后面，向冲过来的清军开枪。 强大而密集的火力，哪怕没有结阵，威力依然恐怖。 这些河北兵装备的是戴梓步枪。 目前的线膛戴梓步枪，还不能完成工业生产，少数的样品枪，都在郑克均的亲兵队里面。 但是滑膛的戴梓步枪产量却算是有了一定规模，能够为大多数部队，配备一定数量的步枪兵。 陈逸之的河北兵作为先锋部队之一,当然也装备了戴梓步枪，一共五十条，全都在陈逸之的亲兵队伍里面。 五十条戴梓步枪，恐怖的射速，至少相当于五百燧发枪组成的线列阵。 从山包后各处开火，巴海和萨布素的清军损失惨重。 只一个回合，就将冲锋的清兵打懵了，巴海和萨布素也懵了。 他们这些人，基本都没出过山海关，哪里见过新北军的作战。 在他们眼里，燧发枪也不过比火绳枪强一点，从小练习弓马齐射的他们，绝不会认为自己从小到大训练的东西，有一天会变得毫无用处。 可是此时，现实给了答案。 看着一批又一批的清兵倒在冲锋的路上，许多幸存清兵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恐惧。 就好像十九世纪末期，那些第一次看到机枪的士兵一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天昏地暗。 “勇士们，不能停下脚步，事已至此，我们没有退路，唯有一心向前，杀死陈逸之。” 巴海第一个清醒过来，握紧自己的长枪，不顾一切地向前。 身后的清兵在巴海鼓舞下，重新提起勇气，清兵形成锥形阵，冒死向陈逸之所在方向冲击。 可是陈逸之只是冷冷看了冲过来的巴海一眼，轻轻一挥手。 “投。” 指挥将领一声大吼，隐藏在坟包后面的士兵，投出一个个玻璃瓶，落在清兵冲锋队伍之前。 玻璃瓶里的希腊火油爆开，瞬间燃起大火。 陈逸之带着自己的亲兵缓缓退后，身后三排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出。 河北兵的火枪线列阵终于集结好了。 “砰砰砰砰砰砰。” 线列阵配合戴梓步枪开火，交织的火力穿过希腊火形成的火幕，打进无数清兵的胸膛。 “投掷。” 一声令下，坟包后面的河北兵，又向被大火挡住的清兵投出一枚枚手雷。 手雷，希腊火，燧发枪弹，戴梓步枪弹，在清兵中间来回交叉。 所有清兵仿佛下十八层地狱一般，无助地倒在了他们祖宗的坟茔之上。 到处都是清兵的惨叫。 巴海，萨布素，眼眸里全是火光和绝望。 这一刻，他们后悔了。 他们现在终于知道叶布舒说不准出城的含义，可是已经晚了，他们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了代价。 更让他们痛苦万分的是，他们才意识到，这是陈逸之早已设置好的奸计。 兴京，丢了。 自己已经成为满清最大的罪人。 “撤军。” 巴海知道再也没有可能杀得了陈逸之，他必须为兴京哪怕保留五百的有生力量，兴京或许还有救。 巴海大声招呼着士兵，向城门跑去。 “追，一个也不许放过。” 如果是燧发枪的线列阵，一定是追不上败兵的。 但装备戴梓步枪的步枪兵却不一样，他们可以拿着武器自由追击。 “砰砰” “砰砰砰砰” “砰砰砰” 清兵在前面跑，步枪兵在后面追。 滑膛戴梓步枪没有准头，无法瞄准，但威力巨大，射程很远，加上子弹射速极快，还是给了逃跑的清军极大杀伤。 这里距离东城门仅仅只有几里路。 可是这几里路，仿佛成了清军不可逾越的死亡鸿沟。 仅仅只跑了两里路，原本剩下的几百清军，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十个。 最后只有三十几个清兵逃回东城门前。 第334章 兴京城破 城墙上的报信小将，他是第一个逃回来的，此时他看到萨布素和巴海只剩下这么一点人回来，整个人瘫在城墙上。 他现在终于知道叶布舒刚才为什么发怒了。 “将军，不好了。” 萨布素和巴海刚进城，就有一名骑兵匆忙来报。 “北城门失守了，国公爷正在瓮城苦战,请两位将军速去增援。” 萨布素和巴海却低着头，一言不发。骑兵正奇怪两位将军为何不接军令，看到了萨布素和巴海身后狼狈不堪的数十名清兵。仟仟尛哾 “两位将军，你们带走的其他兵马呢？” “都在这了。”巴海绝望地道。 “什么？” 骑兵大惊失色。 “完了……全完了。” …… 历史上多少帝国，包括满清，莫卧儿,奥斯曼，波兰等等，都不信邪，都不相信骑兵的时代过去了，都不相信区区火枪，能挡得住骑兵洪流。 然后无数帝国名将，用无数士卒的生命为代价，告诉了世人，弓马的时代结束，热武器时代到来。 萨布素和巴海不幸成为见证者之一。 在兴陵战败萨布素和巴海后，陈逸之下达了总攻命令。 兵力最重的北门最先发起攻击。 兴京的守军，只有巴海和萨布素麾下的两千军队，才算是职业军人，是长期驻扎赫图阿拉和吉林乌拉的守军。剩下的不过是刚培训几个月的壮丁。 当巴海和萨布素麾下军队覆灭，河北兵攻城几无阻碍。 虽然没有攻城器械,但兴京城墙也不算高，在绝对兵力优势下,用钩索和沙包,就足以杀入城中。 这是满清的祖宗之地，这是满清的龙兴之地,这是爱新觉罗氏先祖的祠堂所在地。 怀揣着炫石谷地数十万亲人被杀的仇恨，河北兵全都杀红了眼睛。 他们知道，这是他们报仇的终极一战。 寥寥无几的守军，根本挡不住这群野兽，外城迅速失守，瓮城也跟着陷落。 叶布舒等不来巴海和萨布素的援军，只能汇集残兵逃入内城坚守。 “大清的勇士们，我满洲人的宗庙祠堂，社稷重器，都在我们身后。 与郑匪拼了，绝不后退一步。” 叶布舒撕心裂肺大喊，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河北兵，挥舞大刀奋力拼杀。 可是双方兵力相差太悬殊了。 兴京内城又比不得北京内城，城防本就低矮，又年久失修，缺口极多。 哪怕叶布舒拼尽全力，也只挡住了河北兵半个时辰，河北猛将葛布,第一个率兵杀入城中。 遍体鳞伤的叶布舒，眼看着河北兵涌入内城，绝望地瘫倒在地。 “报，抓获满清留守兴京官员二十二人，满洲贵族及其家眷一百七十四人，宫殿洒扫仆役三百余人，请问将军如何处置？” “仆役拘押上册，官员及贵族家属，全部马踏碎尸。” “是。” “不可以，你们这群畜生。” 当陈逸之下令，将所有留守兴京的人员全部押出来，准备杀光时，已经被羁押的叶布舒，咆哮大喊。 这些留守兴京的贵族，可不是别人，而是满清世代功勋后裔。 例如跟随努尔哈赤和皇太极打天下的功勋后代，以及一部分念旧的爱新觉罗皇族成员。 当初让他们留守兴京，是一种荣耀，代表他们与满清国祚永久共存。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在满清都代表着无可替代的帝国符号。 现在竟然被河北兵像拖死狗一样拖出来，在哭喊连天的哀嚎声中，河北兵对他们实行了惨无人道的酷刑。 数百河北兵组成的骑兵，对着安置满洲贵族的洼地，策马狂奔。 一个个很久没有见过鲜血，一辈子养尊处优的功勋后裔，在恐惧的眼光中，被战马踏过，往来反复践踏。 看着一个个功勋后裔被拖拽得肠穿肚烂，踩踏得遍地狼藉，叶布舒嚎啕大哭。 “陈逸之，你不是人，你不会有好下场。” 叶布舒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 陈逸之冷哼一声：“如果本将记得不错，炫石谷地几十万人，就是被你们这样杀死的？ 比起炫石谷地连骨头都拼不起来的惨状，本将算是仁慈了？” “报应，都是报应。” 巴海和萨布素毫无悬念地被活捉，并且被强制观看了行刑，巴海满脸泪水。 他是兴京留守，和这些功勋后裔天天打交道，知道他们没啥本事（有本事就不会留守故地，负责祭祀了），每天吹嘘的就是先祖功绩。 而他们的功绩，无非就是杀了多少人而已，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汉人平民。 “报，起获汗宫大衙门，八旗衙门大量籍册和印信，起获汗王寝宫，塔克世庙，皇族祠堂，兴龙庙大量祭祀之物，族谱，历代爱新觉罗皇族及满洲贵族旧物。” 副将葛布兴奋来报，看他憨厚的脸庞涨得通红，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要将这些东西全部毁掉，消灭一切满清存在过的痕迹。 只有这样，才有报仇的快感。 “陈逸之，你要敢毁我大清社稷重器，我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叶布舒怒声大喊。 “陈将军，求你放过这些祭祀器物。 这些都是我们祖先使用的礼器，对你们没有价值，但却是我们女真人的内心寄托。 只要你开恩，巴海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不论投降还是酷刑致死，都绝无怨言。” “巴海……” 当巴海说出“投降”两个字，萨布素万分震惊。 “萨布素将军，如今大清日薄西山，已无可挽救，盛京也早晚陷落。 大清亡定了。 很大可能，郑匪……新北军还要搞大屠杀。 这些祭祀礼器，旧物族谱，将是我们女真人曾经存在的唯一证据。 如今我们的命运是小，保住他们才是最重要的啊。” 萨布素默然。 他是满清猛将，从不知害怕为何物，可是想到巴海说的族灭的结果，不寒而栗。 多少民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被后世发现文物和遗迹的还好，至少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 可还有多少民族，只能在史册的只言片语中，看到他们的身影，甚至还有很多民族，连只言片语也没留下。 难道女真也要成为其中之一吗？ 第335章 女真之魂 “陈将军，请你不要赶尽杀绝，萨布素愿为驱策。” 萨布素含着满心的悲愤，向陈逸之低头。 可是陈逸之却笑了。 “原来你们也会求人，当初你们搞一次又一次大屠杀时，就没想过有今日吗？ 你们投降？配？” 可是陈逸之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本将比你们这些野猪皮仁慈多了,这些祭祀器物，本将一件都不会损毁。 满人籍册和族群分布图谱，还有那些族谱旧物，本将也都给你们留着。” 叶布舒，巴海，萨布素，同时神色一喜。 “将军,是否碍于公子军令？” 葛布明显不甘心，小声对陈逸之道：“我们大可以一把火将兴京烧了。 汗宫大衙门，八旗衙门，汗王寝宫，塔克世庙，皇族祠堂，兴龙庙，全部付诸一炬。 然后推给这些满狗，说他们狗急跳墙，不想将这些女真宝器交给新北军，绝望自焚。 或者就说不小心失火的。也就是了。” “你当公子傻吗？十几个重要建筑全部不小心失火？” “就算公子看出来又怎样？反正公子早就说过，等打完辽东之战，彻底灭亡满清，我们河北兵全部都要处死。 反正我杀够本了，处死就处死，不过在处死之前,也得痛快一把。 让满狗的祖宗们,与我陪葬。” 这才是绝大部分河北兵心声，他们知道攻灭满清,自己也要死了。 那死也要死痛快点,有满清龙兴之城与自己陪葬，不枉此生。 陈逸之长叹一口气。 “算了，还是听公子的。” 陈逸之接收到郑克均的命令，就是保存满洲重要文物，不要毁坏。 但郑克均给他下命令时，并不是只有一纸军令，而是单独召见陈逸之，给他讲了很多道理，讲了这些文物的意义。 虽然陈逸之现在也不理解这些对于满人很重要的文物，对华夏有什么用，但隐约觉得，还是没必要毁弃。 “多谢陈将军。” 巴海仿佛看到了希望。 “先别急着谢，本将还没说完呢。” 陈逸之冷冷瞥了巴海一眼。 “这些建筑物内的物品，本将不但不毁弃，还得添置。 葛布。” 在巴海不解的眼神中，葛布踏步上前。 “三天之后，挖掘兴京城内外所有找得到的坟墓,墓中尸骨全部投入兴龙庙大祭坛，加入希腊火油焚烧。 墓中文物,分类向塔克世庙，皇族祠堂，兴龙庙摆放。包括墓碑，以及这些满洲功勋的生平志，全部妥善陈列。 既然要展示曾经的满族风采，咱们就要多展示一些，让后世人好好看看这个民族，都供奉着多少杀人狂魔。” “陈逸之，掘墓焚尸，你还有没有人性！” 巴海愤怒至极。 “没有。” “为何是三日后？”葛布不解地看向陈逸之，这么痛快的事，他现在就想去做。 “因为这三天，你要杀人。” “杀人？” “兴京总共有多少人口？” “根据缴获的满洲人口籍册登记，应该有五六万人，但这两年多来，康熙疯狂征兵。 兴京也不得免。 再加上徭役和饥寒，估计现在只剩下一半，约三万人口，大半是妇孺老幼，没有什么青壮男丁。” “除了10到35的妇女，其余全部在三日内杀光。缴获城内所有粮食，充作军粮，准备发兵吉林乌拉。” “是。” 叶布舒，巴海，萨布素，听到陈逸之的命令，全部目瞪口呆。 兴京，这座龙兴之城，在陈逸之手上彻底毁了。 …… 河北兵在兴京屠城三日，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仅仅三天，城内的三万多满洲留守百姓，被屠戮一空。 整个城池到处都是尸首，满城飘着血腥味。 三日之后，河北兵又挖掘满洲历代贵族的陵寝，将数千副尸骨，在龙兴庙付之一炬。 完成这些后，陈逸之才率兵进发吉林乌拉。 河北兵没有带上多余的东西，包括那些被糟蹋过的满洲妇女。 全部被陈逸之绑在三大衙门的柱子上，等待新北军正规军来接收。 陈逸之可没多余的粮食养她们，当然也不会给她们留粮食。 她们能不能活下来，全看新北军正规军来得及时不及时。 …… 兴京城破，并被屠城的消息，迅速传遍满洲，陈逸之派出的信骑，也将具体情形报告给了正在盛京城西督战的郑克均。 “这下陈逸之算是把满洲的女真人彻底激怒了，我们派出去清乡的部队，可能会遭遇激烈抵抗。” 岳飞有些担心事态进入不可控制的地步。 郑克均看着陈逸之递上来的战报，笑笑道：“没想到河北兵这群平民出身的士兵，还选出了一个很优秀的将领。 攻略兴京，算得上一场经典战役了。 要不，我们也学学他？” “学他？” 岳飞似乎懂了郑克均的意思。 “既然已经激怒了所有满人，那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不然把盛京附近的福陵和昭陵也掘了？ 说不定常舒会气得出来与我们拼命，这样，盛京就破了。” 岳飞摇摇头：“我看不会，常舒这个人性格稳重，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 我们掘了昭陵和福陵，可能不会激怒他出城，反而让他有理由提振盛京守军的士气。 如此，攻打盛京就更难了。” “试试看，万一成功了呢？” “不成功，我们掘了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陵墓，那满人怕是要跟我们拼命。” “拼就拼。传令董额，佟国维，韬塞，继续执行蓄发令，但有抗拒蓄发者，杀。” “是。” …… 兴京被破，兴陵被掘，女真功勋遗老被赶尽杀绝的消息，迅速传遍满洲，掀起了满人对新北军的滔天恨意。 可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昭陵和福陵被挖掘的消息又传了来。 这下女真人彻底暴怒了。 辽东女真人在清初还不是一个懦弱的民族。之前还畏惧新北军势大，觉得自己是平民不敢反抗的满人，现在开始不顾一切地抵抗。 韬塞强制执行蓄发令，引起辽北满人大规模反抗。 经常是韬塞白天进村里屠村，满人逃进深山，晚上满人就杀出来，对韬塞进行袭击。 虽然这些平民缺乏武器，没有铠甲，袭击成效基本不大，但也把韬塞折腾得够呛。 辽南满人同样开始有组织地起事，一个个满寨，无论男女老少，自发组织民兵，对董额和佟国维的到来，严阵以待。 第336章 风起云涌 “董额将军，是时候了。” 又来到一个满寨，满寨的险要地带，站着数十名民兵，有猎户，有妇女，手持猎弓和铁矛,警惕地看着率军到了寨门外的董额和佟国维。 董额和佟国维手下有六千女真精兵，这个满寨绝对挡不住他们，最后只有屠村一个下场。 但这些满人早已视死如归，他们已经不抱有活着的希望。 反正都是掘坟屠杀，他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顾一切和新北军拼了，哪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这已经是董额和佟国维遇到的第十三个严阵以待的满寨。 从这里到长白山,绝大部分满寨,肯定都已经准备好战至最后一人。 直到此时，佟国维和董额终于觉得时间成熟了。 “城上的满人听着，我们不是来攻打村寨的，是来找你们族长谈话的，有请你们族长一见。” 董额向城上的民兵大声呼喊。声音在山川之间回荡。 “董额狗贼，谁不知道你和佟国维是我满洲最大的奸臣？我们族长早已下令，和你们两个卖国贼没什么好谈的，有本事就攻寨。 我们女真人可不是明朝那些汉狗，软弱可欺，就算被屠杀，也和绵羊一样不敢反抗。 就算本寨老少不留，也要让你和这些郑匪见血。” 董额和佟国维对视一眼，民兵的谩骂不但没让他们生气，反而让他们心里更有底气了。 经过一番斡旋，表达了足够的诚意后，满寨的老族长终于在一众民兵簇拥下，来到寨外与董额和佟国维相见。 “我们的计划就是这样,其实在这之前，我们已经联络了九个满寨，再加上我们绕过的十二个满寨，人口加起来得有四五万人，可以凑齐上万精兵。 如果再联络长白山以北的各路满寨，兵马会更多。 而且只要我们一起事，兴京四周，盛京以西的满寨，对凶狠残暴的郑匪早已不满，他们一定会随之蜂起。 到时候我们至少有两三万兵马了，大有可为啊。” “两三万兵马？大有可为？董额，你是在欺老朽远居深山，不知天下大事吗？” 族长不屑地扫了董额一眼。 “苏州之战，观津之战，哪一次不是郑匪以少胜多？我大清数倍于郑匪的兵力，在郑匪火炮火枪的攻击下，也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那还是八旗精兵，装备也算精良。 现在我们起事,临时拼凑两三万人,没铠甲没武器,跑去和凶暴的郑匪硬拼？” 族长身后一名穿着兽皮的年轻女子冷冷看了佟国维和董额一眼道：“玛法（爷爷），我看这两个狗贼，又是来替郑匪剿除满寨的，不用跟他们啰嗦，杀了他们。” 兽皮女子提着一根长矛，就要一矛刺死董额，被族长拦住。 “董额，佟国维，我孙女说得不是没道理。 你们两人虽然劣迹斑斑，但一个曾经是大清的大将，一个是大清的重臣，都不是蠢货。 如果你们的计划仅此而已，那分明是要我们去送死。必然居心不良。 就别怪老朽翻脸不认人了。” 第337章 反明复清 “哈哈哈哈哈。” 董额突然笑了起来。 “老族长，刚才您说您远居深山，但见识广博，可为何分析战局，却只局限于辽东一隅？” “哦？什么意思？” 老族长询问地看向董额。 “很明显，两三万人，想要击败郑匪，没有任何可能。 但天下大势决定，我们并不需要真的击败郑匪。 据可靠消息，准噶尔汗国和罗刹帝国，都已经派出远征军，正在向明朝边境进发。 蒙古草原各部落，也在积极备战，只等准噶尔和罗刹的远征军到来，就将一起南下，夹击郑匪。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拖时间，只要让郑匪无法速胜，等到郑匪北部边疆告急，郑克均就不得不撤军。 那时我们便不胜而胜了。” “哦？这……倒是有点希望。” 老族长突然觉得这事有点眉目了。 “老族长，如今盛京守军在辅国公常舒的指挥下，顽强抵抗郑匪进攻。 而且因为郑匪蓄发令的过早推行，为了避免被屠杀，大量满寨弃寨逃亡盛京，盛京人口不断增加，守卫力量也不断增加。 城池可谓固若金汤。 而佟国维将军之子，叶克书率领三千多人，不断袭击从山海关到盛京之间，郑匪的辎重通道。 这条通道本就道路难行，加上叶克书的壮举，导致郑匪大量后勤补给无法到达盛京城下。 尤其是火炮，根本不能运输。 这是盛京到现在也没丢的一个重要原因。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顾一切拖时间，无论是袭击新北军辎重，还是骚扰盛京城外的郑匪驻防部队，都是可取之路。 如果我们只完成这两项任务，两三万人，应该就够了？” 族长微微点头。 “或许可行。” 董额笑笑道：“其实老族长，我们可不止有这两三万人，还有韬塞的三千精兵，以及盛京以北的大量满寨民兵。” “韬塞？那个在盛京城下投降的软骨头？就属他杀我满人杀得最多，他怎么可能帮我们？ 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那个穿兽皮的年轻女子，一听到韬塞的名字，就气得粉面通红。 韬塞现在可是名声在外。 陈逸之屠满寨，因为和满人有血仇，所以在内心深处，满人还是勉强能理解的。 可是韬塞什么玩意？盛京城下直接投降郑匪，却带着三千精兵，动辄屠村。 韬塞屠杀的满人，甚至比陈逸之屠杀的还多，而且还更狠。 现在辽东的所有满人，都恨不得将韬塞扒皮噬骨。 “姑娘，我们现在是要保国，存满人血脉，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如果姑娘实在气愤不过，可以等郑匪退出山海关，我们大清复国之后，再跟韬塞算账。 其实我相信那时不止姑娘，就算是皇上，也会拿韬塞是问。 但现在，我们需要韬塞这三千精兵。” “可是韬塞现在似乎铁了心要为郑匪卖命，杀我们那么多满人，此时怎么可能又返投我们？”族长疑惑。 董额笑道：“韬塞杀满人越狠，反而说明他越心虚。 因为他知道他不得郑克均信任，所以拼命表现自己，以屠杀满人的方式，表示自己彻底与大清划清界限。 但韬塞越是如此，越证明他心里害怕。 只要我们对他保证两点，他一定会重新投效大清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姓爱新觉罗的。” “哪两点？”兽皮女子好奇地问道。 “首先，得保证我们不会秋后算账，这个我们得向皇上取得一份赦书。 好在郑匪并没有围困盛京，现在东南北三门都还可以进出，拿到皇上的赦书不难。” “可是……”兽皮女子眉头紧蹙。 “我知道姑娘的意思，其实要一个人死的方式很多。 未必需要公开处决，或许死于意外，或许死于哪个愤怒的满民。 这些死法，可都怪不到皇上头上，皇上可是的确没有杀他的意思。” “董额将军果然够狠。” 兽皮女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将军就不怕这一招，反噬到了将军自己头上？”ъitv “青菱。”老族长瞪了女子一眼。 其实老族长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但这些想法，怎么能说出来？真是不懂事。 可是董额和佟国维都不在意。 “所以，我们要做所有满寨起义联军的首领。”董额郑重地道。 他和佟国维可没韬塞那么傻，什么赦书都没屁用，唯一有用的，就是兵权。 复国之后，参与反抗的起义军，一定是满清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到时候康熙想杀他们两人，也杀不动。 “凭什么？” 兽皮女子本就看不惯董额和佟国维这两个卖国贼，此时当然不服气了。 “就凭我们手上有六千女真精兵。” 佟国维和董额回头看向在远处伫立的大军，六千女真兵整齐竖立，气势逼人。 前面也有一些满寨派出民兵袭击过董额和佟国维的军队，其战力，完全不亚于巅峰时期的八旗精兵，甚至更强。 而论装备，鱼鳞甲，火枪，希腊火，手雷……更是远在八旗兵之上。 就这六千人，当普通八旗兵两万人，当民兵十万人都有可能。 看着悬殊的实力对比，就算是桀骜不驯的青菱，也不得不低头。 “老族长，姑娘，一切都是为了救国。 就算我和佟将军不当这个首领，难道老族长认为这么多满寨联合，能在短时间宣出首领吗？ 就算选出首领了，在文治武功上，能比得过我和佟将军吗？” 老族长和青菱都沉默。 的确，现在仓促起事，必然各满寨互相不服，没有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势必造成一盘散沙。 而董额和佟国维，虽然是两个臭名昭着的卖国贼，但不可否认，董额有将才，佟国维有文才。 两人一文一武，倒是适合做反抗军的领袖。 “好，老朽答应，但还请两位将军慎重，以复国大业为念，再也不要有投降之举。” 佟国维和董额已经两次投降郑匪，老族长和无数满人，都怕了他们了。 “老族长，我和佟将军之前暂时投效郑匪，不过是曲线救国。 就算那时我们不投降，又能改变什么？ 我们留着性命，就是要等待机会拯救大清。 这不，机会来了，我们也就反了。要是我们当初真的死在郑匪刀下，哪里还有这复国之举？ 老族长放心，这次我们志在必得。” 第338章 抹颜青菱 老族长点点头：“但愿二位心口如一。” “所以，老族长同意举事了？”董额惊喜地道。 老族长长叹一口气：“郑匪肆虐，满族面临生死存亡时刻，但有一线希望，又有哪个满人甘心放弃？” “老族长放心，这次我们必然大功告成，你我都将成为复兴大清的功臣，配享兴京祖庙。” …… 借着陈逸之屠戮兴京，岳飞掘墓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董额和佟国维联络辽南女真各部。biqμgètν 就好像说服靠山寨一样，女真各部一致同意举事，董额和佟国维成为联盟首领。 各部纷纷派出族内所有能战之士，拿出部落中所有粮食，哪怕留守的老人妇女饿死，也要资助联军。 这一次他们是铁了心了，反正都是被屠，不成功则成仁。 董额和佟国维得到了四万大军，其中一万女兵，粮草也算充足。 这还不够，董额和佟国维又派人联络辽北的韬塞，辽西的叶克书。 果然如两人所料，韬塞心里害怕郑克均对他秋后算账，在董额派出使者给他分析了局势，只要拖住新北军几个月，就能获胜。 又给他带来了康熙的赦书，韬塞思考了一夜，最终决定反叛明郑。 叶克书虽然不齿董额和佟国维的为人，但关系大清存亡，他决定摒弃前嫌，与董额佟国维联合。 如此，满洲反抗军规模达到了五万。 七月半，正是北方鬼节这一天，辽南，辽西，辽北，三路反抗军宣布起事。 所有被欺压的满人为之振奋，纷纷响应。 韬塞麾下兵力扩充到了一万人。叶克书麾下兵力更是达到两万。 叶克书继续袭击新北军粮道，韬塞和董额佟国维，率军频频偷袭盛京外的新北驻军。 虽然他们屡战屡败，但却给新北军的粮草补给和攻城部署，造成了极大妨碍。 新北军想要把大炮等重型攻城器械运到盛京，更是难如登天。 一时间新北军对盛京的攻势逐渐减弱，盛京守将常舒压力大减。 “哈哈哈哈哈哈，昨天郑匪只进行了两次攻城作战，看来郑匪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辽北反抗军和辽南反抗军，在盛京城东郊会师，举行了庆功会。 韬塞，董额，佟国维，靠山寨的老族长，抹颜青菱，以及一众部族将军，围着篝火，把酒言欢。 “如今盛京城内，常舒已经拥兵五六万，郑匪这个打法，一年也别想打下盛京。” 蓄发令严苛，自从陈逸之和韬塞开始大规模屠杀，辽东所有满寨，都大规模逃亡盛京。 奇怪的是，新北军也没有对这些逃进城的百姓做处置。 那时盛京城内就人口暴涨，几乎翻了一倍。 后来韬塞，董额，佟国维，叶克书宣布起事，那些满寨完全只剩下老弱病残，但凡能拿着武器奔跑的人，都已经参加了反抗军。 为了避免新北军再派出清乡部队，报复屠杀，又是大量人口逃亡盛京。 再加上盛京是所有满人的灵魂寄托，一旦盛京失守，所谓反抗军就是无根之木，必然一盘散沙，随风而散。 所以韬塞，董额，佟国维，叶克书，都派了一定军队进入盛京，协助常舒防御。 可以说如今的盛京城，人口数十万，拥兵数万。就算放在中原汉地，也是响当当的大城市了。 郑克均派来攻打盛京的，只有十万军队，十万军队进攻五六万守军的大城，就算再精锐，难度也是极大。 “董额，你当初可是说的，只要我们再坚持两三个月，郑匪就会撤军。 现在准噶尔和罗刹的军队出发了吗？可不要有什么变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靠山寨的抹颜老族长还是有些不放心，如今的满洲，可谓全民皆兵，倾家荡产以助复兴大清。 几乎没人从事渔猎生产了。 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而反抗军战力太拉胯，正面交战是不可能击败新北军的，只能寄希望新北军自己退走。 “老族长，你就放心，我相信郑克均此时已经接到军报，罗刹和准噶尔汗国的军队，很快就会进入蒙古草原了。 如今形势可谓大好。 盛京固若金汤，郑匪粮道艰难，又要分出大批兵马防备我们的袭击。 这样的形势下，坚持几个月，绝不是问题。 可郑匪绝对坚持不了。 伙计们，我们可以说已经胜利了，在座各位，都是复兴大清的功臣。” 佟国维举起酒杯，对韬塞等人道：“大家一起举杯，庆贺胜利。” 韬塞，各部族将军纷纷举杯，可是抹颜青菱眉头紧锁。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哦？”董额好奇地看向抹颜青菱：“青菱姑娘觉得哪里不对？说出来嘛，大家参考一下。” “我看她就是疑神疑鬼，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见识？”韬塞一脸不屑。 “国公爷，如果我没记错，当初山海关就是你狂妄无知，拖累了叶克书，才导致山海关一天都没能坚守，就丢关了？” “你说什么？” 韬塞“啪”地一声摔了酒杯，站起来怒视抹颜青菱。 “要不是看在你是抹颜族长孙女份上，信不信本公当场正法了你？” “呵呵。” 抹颜青菱不屑地哼了一声，提起自己的佩刀：“国公爷好大的威风，你以为本姑娘怕你吗？ 一只对郑匪唯唯诺诺，对满人气势逼人的老鼠，本姑娘一刀就能要了你的狗命。” “放肆。” 韬塞勃然大怒，提起自己的大刀就向抹颜青菱砍过去。 抹颜青菱还没拔刀，一杆枪就挡住了韬塞的大刀，正是董额。 “国公爷，您大人大量，就别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了。” 董额当和事老，韬塞也知道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何况董额和佟国维手下的兵，比他多多了。 他只能忍气吞声。 董额把挑事的抹颜青菱拉了出去。 “青菱姑娘，你刚才太莽撞了。”董额语气十分和蔼。 “我莽撞？是你们太狂妄，郑克均，岳飞，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坐视局面发展到今日，却毫无应对之策？ 如果他们是这样的蠢货，大清是怎么被他们在三年时间内，从控制全天下，到赶回辽东的？ 就只有你们这群蠢货，才会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第339章 惨剧重演 “就算姑娘有建议，也可以好好提嘛，怎么能那样说国公爷？ 现在好了，韬塞现在是反抗军首领之一，一旦复国，他就是首屈一指的大功臣，必然权势滔天。 到时候他要是对你报复,别说你，就算是整个靠山寨，都可能遭殃。” “那又如何？本姑娘不怕他，大不了跟他拼了。” “唉，你还是年轻啊，意气用事解决不了问题。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只要你们靠山寨紧紧跟着我,我和佟国维手下的兵比韬塞多，我们也没屠杀满人。 等到复国,我的权位必然在韬塞之上。 只要让韬塞知道你们靠山寨是我董额的亲信，他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董额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抹颜青菱突然觉得董额有点不对劲了。 “靠山寨不是已经拥立你和佟国维为反抗军首领了吗？” 董额微微一笑，突然拉住了抹颜青菱的手。 “本将军是说，你们靠山寨和本将军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董额的手在抹颜青菱皙白的手背上摩挲。 董额的家人已经被郑克均杀光了，妻子也被杀，小妾都充了军，女儿都成了军妓。 现在算是孤家寡人一个。 现在胜利在望，董额必须考虑重组家庭、延续后代的事了。 抹颜青菱是辽东有名的美女，还身有侠名，背后是靠山寨，正是迎娶的好对象。 董额早就对她有想法了。 只是之前战事吃紧，他不方便说，现在眼看自己就要成为大清复国功臣，他便也不遮遮掩掩了。 “董额，请你自重。” 抹颜青菱一把抽出自己的手，在自己的兽皮裙上擦了擦。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 开什么玩笑？董额两度投靠郑匪，抹颜青菱内心对董额厌恶至极。 之所以不反对推董额为首领,不过是形势所逼，但凡有选择，她都不会这样做。 “青菱姑娘，本将军可是一片诚心对你，你想想，你要是嫁给我，等我成为反明复清第一功臣，你将会是多大的荣耀？ 皇上多半会为我封王，到时候你就是王后了。难道不比……” “住口。” “董额，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别说做王，就是做了玉皇大帝，本姑娘也懒得瞧你一眼。” 抹颜青菱不屑地上下打量董额一言。 “董额，本姑娘警告你，别再对本姑娘动手动脚，否则,别怪本姑娘不顾大局,一刀要了你的狗命。” 抹颜青菱说完就转身走了。 董额看着抹颜青菱背影,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小娘皮,给你脸了是？告诉你，要不了多久，你就得在老子胯下叫春。” …… “公子，张辽将军又组织了几次进攻，还是没什么进展。” 盛京城西，新北军又一次攻势被常舒击退。 岳飞前来向郑克均禀报军情。biqμgètν 郑克均正在和陈珂下棋，听到岳飞的汇报，头也没抬。 “那就让士兵歇着，明天再攻。” “公子，如今盛京人口越来越多，常舒能调用的兵力也越来越多。 我们现在为了防备韬塞董额袭扰，又不得不派出大量部队警戒。 再加上粮道被叶克书袭扰，火枪弹药也不能放开使用。 如此情形，短时间内攻下盛京是不可能的。” 现在岳飞终于知道当年隋炀帝等君王，对辽东远征是何等困难了。 这地方，中原王朝是真难拿下。 “盛京现在大概有多少人口，多少士兵了？”郑克均问道。 “人口三十多万，士兵少说也有五万。” “很好。” 郑克均笑了。 “你这人，人家人多了，你还说好，你要不要盛京了？”陈珂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你好好下你的棋，你都快输了。” 陈珂白了郑克均一眼，继续思考自己的棋。 “是时候了，让项羽，张辽，英布，哲别，樊哙，分别派出五千人的骑兵队，对盛京城北，城东，城南，进行武装巡逻。 原则就一条，人过车不过，车马牲畜和超过三十斤的包袱，全得给我拦下来。 明白了吗？” 岳飞只一转念，瞬间领会了郑克均的意思。 “末将领命。” “将军。” 郑克均提起自己的马，落子上二路。 “丫头，你输了。” 郑克均笑了起来，陈珂愕然。 …… 康熙在观津之战，倾尽了大清全部的国力，郑克均只给了他半年时间休整，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包括粮草。 盛京本来就粮草稀少，哪怕强征军粮，也只是勉强够守军填饱肚子。 可是在新北军的强攻下，常舒只顾着增加兵力，大量吸纳从四方逃来的满人。 人口在短时间内翻倍，军队也翻倍。 当新北军攻势减缓，常舒才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粮草告急。 别说军粮即将用尽，盛京百姓也是家家断炊。 之前从外地逃难来的百姓，多少带一些口粮，还有叶克书也经常会将打劫新北军的军粮，运送一些进城。 可是郑克均派出五路骑兵队巡逻后，再也没有补给能进得了盛京。 那些带着超过十斤粮食的百姓，几乎没法逃过骑兵的追杀，只能弃了包袱逃生。 由此，盛京依然在不断涌入人口，可是粮草却彻底耗尽了。 军队没有粮食，常舒便请示康熙，下令全城强征。 穷人家最后一点腌肉、面缸，全部被抢。富户也没有幸免，以“自愿”捐助的名义，几乎搜刮尽了这些富户的所有存粮。 可即使如此，五万军队的庞大规模，也是吃了上顿没下蹲，喝面糊喝得弓都拉不开。 士兵如此，百姓就更加凄惨。 当年江阴的惨况，开始在盛京上演。 百姓到处挖野菜，野菜吃完了就吃观音土，进而发展到易子而食。 外来的百姓饿得实在受不了，成群开始抢劫城内百姓。城内百姓苦不堪言，开始组织起来驱逐这些外来难民。 整个盛京乱象频生。 新北军的攻势是减弱了，可是整个盛京却已经摇摇欲坠。 “怎么办？怎么办？” 康熙登上内城的城楼，一眼就看到十几个百姓扭打在一起。 是外来难民和本地住户的斗殴。 第340章 乱世离殇 这类场景已经比比皆是。 可是这一次略微特殊，他们是在争抢一锅肉。 “那是赫黎温家孩子的肉，你们这些外地猪，凭什么抢？你们还有没有人性？” 一名本地住户大声喝骂。 还有一对夫妻在旁边抱头痛哭。 他们刚和邻居易子而食，可是没想到这些畜生不如的外地人，竟然要连锅端。 孩子的肉洒了一地。 两人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看到这一幕，康熙也不由流下泪来。 “我大清到底做了什么孽，要遭此报应？” “皇上，现在应该想办法解决粮食问题，否则不但军心不稳，刁民也可能暴乱。” 太监赵昌小声对康熙道。 “没错，此时此刻，朕不能乱了方寸。” “常舒，你快想办法啊，如何解决粮食问题。” 常舒一脸苦涩，自己又不是神仙，难道能凭空变出粮食么？ “皇上，为今之计，只能下令董额，佟国维，韬塞，叶克书，命令他们从城外火速运粮进来。” “他们哪来粮食？何况郑匪骑兵昼夜巡逻，他们如何进得来？” “他们再怎么样，也比我们好弄粮食。 至于进城，臣观察过了，郑匪虽然昼夜巡逻，但也不是团团围困，还是有缝隙的，要不然也不能有那么多难民逃进城来。 如果董额他们出动精锐骑兵，就能进得来。” “他们汇聚的都是民夫，哪来的精兵？” “不，皇上您忘了？董额，佟国维，韬塞麾下，可是各有三千女真营，是郑克均拨给他们的，战力十分凶悍。 这可是九千精兵，如果同时出动，在城外巡逻的郑匪一定挡不住。 也只有他们，才能将粮食带进城。” “既然如此，立刻下令。” “不，皇上，为了让他们安心干这件事，得给点好处。” …… 很快，城外的韬塞，叶克书，董额，佟国维就接到了圣旨。 康熙分别册封董额为东王，佟国维为南王，叶克书为西王，韬塞为北王。全部是铁帽子王，世袭罔替。 满清封王，一向循规蹈矩，睿亲王，裕亲王，简亲王等等，皆以祖制。 这次康熙竟然别开生面，用了全新王号，可谓对四人恩宠已极。 四人接到圣旨，都是大喜，只要复国成功，他们可都位极人臣，史书留名了。 可是马上，四人又犯了难。 他们自己还没军粮呢，到哪去给盛京筹粮？ 但他们没有选择。盛京是现在所有满人的精神支柱，康熙是所有满人还能团结在一起的源动力。 一旦盛京失守，康熙被杀，韬塞，佟国维等人麾下的满人士兵，绝大部分都要做鸟兽散。 盛京一定得救。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董额狠狠一拳砸在一棵树上。 “什么办法？” “杀人。” “什么意思？” 韬塞，佟国维等将，都疑惑地看向董额。 “猎杀各屯寨留守的老弱妇孺，做成肉干，送入城内。” “什么？”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抹颜青菱腾地站起来：“董额，你疯了吗？那可都是我们满人同胞，你还是不是人？” “他们是人，但并不重要，如今只有军人才是复国的砥柱。 何况正因为他们是满人，才该在此刻献身。 军人在战场以命相搏，他们把自己的肉贡献出来，也算是尽了一个满人的职责，有什么不应该吗？ 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身为满人，就要有这种为民族为大清舍己奉献的精神。” “说得好听，你怎么不把自己的肉贡献出来？”抹颜青菱冷声道。 “如果不是本将现在要带兵，肩负复国重任，青菱姑娘，你可以随时取本将的肉。” “你……真是道貌岸然的畜生，无耻之尤。 如果是杀人充军粮，盛京那么多人，皇上还用得着给你下令筹粮吗？” “这不一样。”董额笑笑道：“如果杀盛京城内的百姓，那对皇上的威信是摧毁性的打击。 就算复国，皇上也会被满人反对，我们大清内部就会出现裂痕。 可是我们不一样，现在各地满寨大部分人都逃去了盛京，剩下几个老弱病残，杀了他们，也不会掀起什么风浪。 更牵扯不到皇上身上。” “你……” 抹颜青菱怒视董额。 “我赞同董额将军的意见。” 韬塞站起来。 佟国维和几个将军思考一会，也站起来，纷纷表示支持董额。 抹颜青菱看着站起来的十几个满人将领，只觉得这个画面十分可笑。 一群立志复国的满人将军，竟然要杀满人来做军粮，还义正严词，慷慨大义。 可笑的是，这几个满人都还做过满奸。 女真人真的能在它们带领下复国吗？ …… 少数人的反对无效，董额，佟国维，韬塞，一致决定杀人做军粮。 打不过新北军，难道还打不过留守的满人百姓？ 三人开始出动多路军队，清剿各地满寨。 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当初新北军屠杀满寨，还都是追逐杀戮，奸淫掳掠。 这次满人对满人的屠杀，竟然是先包围，再搜剿。 留守满寨的本就没几个青壮年，哪里是他们对手，想跑跑不掉，想抵抗抵抗不了。 更绝的是，就算想躲，女真人哪里骗得过女真人？ 韬塞等人麾下的士兵，很容易就把他们找出来杀掉。 新北军的屠杀，多少还是有满人能活下来，可是满人对满人的屠杀，却是赶尽杀绝。 董额目的就在于此。 如此，等到复国后，便不会有人去传这件事。 就算有人传，也没有证据，到时候给那些人扣一个“造谣生事”的帽子，再加一个“诋毁复国功臣”的罪，一切就都解决了。 …… 在韬塞，董额，佟国维雷厉风行的手段下，迅速凑集了大量的军粮。 不过除了叶克书送来的一部分粮食，其他全是肉食。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送进城了。 新北军的战力不是开玩笑的，这一点董额，韬塞，佟国维都十分清楚。 如果派最近才征召的民兵去送粮，除了全军覆没，没有别的结果。 最后的方案，正如常舒所说，董额，韬塞，佟国维一致决定，各自带领最精锐的三千女真兵闯关，将粮食送进盛京。 第341章 固若金汤 “大清能否复国，在此一举。” 盛京城下，两队新北骑兵正在巡逻，双方逐渐错开身位。 董额，佟国维，韬塞率军埋伏在树林中，密切注意着新北骑兵队的动向。 “只要能将粮食送进城，盛京就能坚守，不出一月，郑匪必然撤军。” 他们这几个月都是袭扰新北军，但这次要正面对抗强大的新北军了，董额给其他两人打气。 “准备好了吗？” 董额看向旁边两人。 佟国维，韬塞双双点头。 “杀。” 眼看张辽和樊哙各带一支骑兵队错开了身位，双方距离拉开到数百米。 董额计算过，这是最佳攻击时机，再等一会，第三队巡逻骑兵就要过来。 董额率领三千女真兵率先发起冲锋。 身后韬塞三千士兵押运粮食，佟国维殿后。 张辽和樊哙发现了女真兵，立即调头，向董额夹击过来。 董额早有准备，立即分兵两路，分别抵抗樊哙和张辽。 韬塞抓紧护送粮车通过。 樊哙和张辽距离太远，当呈现夹击之势时，韬塞已经跑到了城门下。 “快开关，快开关。” 盛京并未被全面封锁，常舒和城外的董额早已约定时辰。 看到粮车到来，常舒大喜过望，立即命令守军放下吊桥。韬塞率军带着粮车鱼贯而入。 眼看粮车进去了，董额和佟国维也不恋战，命令后面跟来的五千满人民兵殿后，迅速与新北骑兵队脱离接触，逃进城中。 抹颜青菱率领民兵且战且退，最终也进了城。 “粮食来咯。” “粮食来咯。” “都是肉，都是肉，兄弟们，都是肉啊。” 看到粮车全部进了城，一个个清兵喜极而泣。 当闻到熏肉的味道，更让他们感动得涕泪俱下。 天知道，他们都忘了上一次吃肉是啥时候了。这些日子更是连有一口汤暖胃，都是奢侈。 康熙，常舒，赵昌，都是惊喜万分。 他们一直在祈祷粮队顺利进城，生怕出了任何意外，此时终于看到了粮食，全都难掩兴奋。 康熙立刻命令韬塞，将粮车全部交给常舒，常舒按量分配全体士兵。 韬塞，佟国维和董额，到了皇宫，参加康熙亲自举办的庆功宴会。 抹颜青菱，也参了会，但很快就出来了，回到军营。 康熙哪有粮食供应饮宴，还不是韬塞送进来的“军粮”，抹颜青菱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而且抹颜青菱一直在想一件事，想一件让她惴惴不安的事。 “为什么我们能如此轻易进城？” 抹颜青菱到现在也没想通，今天下午他们是如何突破新北军封锁，顺利进了盛京的。 虽然他们计划周密，抓住了新北军巡逻空隙。又合理分配了兵力，有押运，有掩护，有殿后。 但以新北军的战力，无论如何不至于让董额和佟国维，双双全身而退。 甚至他们手下的士兵，都没伤几个。 而自己率领五千民兵殿后，也全身而退，就更不合理了。 抹颜青菱深知董额留她们殿后是什么意思，就是弃子，就是要用五千民兵的命，确保他和佟国维能顺利进城。 抹颜青菱一开始，也没打算活着进盛京。 与其进盛京吃同胞的肉，还不如就死在城下，也算是堂堂正正为国捐躯。 可是抹颜青菱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全着身进来，不止是她，她麾下的五千民兵，竟然逃进来四千多。 新北军这是得多废物？连个民兵都打不过？ 更何况以新北军以往的习惯，不是该追着败兵进城么？这也是董额安排五千民兵以死殿后的目的。 其实，抹颜青菱还想到个最不合理的疑点，那就是巡逻的新北军，为何要给他们留突破的机会？ 以新北军的兵力和战力，完全可以设置铁丝网营地，以不多的士兵，就可以完全封锁盛京。 但新北军却并没有这样做。 种种疑点，让抹颜青菱一下午都心绪不宁、 此时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午夜，窗外月光皎洁，抹颜青菱却觉得格外阴森可怖。 就在这时，账外脚步声响起。 抹颜青菱帐门的布幔，突然被一把拉开。 “青菱姑娘，咋这么老早就睡了。”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是谁？”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哦，不对，现在要称本王了。 青菱姑娘，今晚宴会上，皇上正式册封我们为王了，哈哈哈。” 酒喝多了夹着舌头，抹颜青菱差点没听出来人是董额。 “董额，你疯了吗？深更半夜竟敢闯到我的军帐，立刻出去。” 抹颜青菱大怒。 “青菱，别这么暴躁，都是要当福晋的人了，得学会端庄贤淑。” 董额说着就向青菱扑了过去。 青菱立即闪身躲开，同时拔出床头的佩刀。 “再敢向前一步，我宰了你。” 青菱怒视董额，杀气逼人。 “哈哈哈哈哈。” 董额仰天大笑，突然神色骤然转冷。 “小娘皮，给脸不要脸是？” 董额大喊一声，突然从账外涌入十几名士兵，将抹颜青菱包围起来。 “给我绑了。” “是。” 士兵一拥而上，抹颜青菱武功再高，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拿下，绑在了床头。 董额一把捏住抹颜青菱光洁的下巴。 “小娘皮，都到这了，还给老子耍脾气呢？ 知道本王为何带你进城吗？ 就是要在大局已定后，将你办了。” “我呸。” 抹颜青菱一口吐在董额脸上。 董额慢慢拭去脸上的口水，突然一巴掌打在抹颜青菱脸上，清脆的“啪”声，响彻整个大帐，抹颜青菱粉嫩的俏脸，瞬间被扇得红肿一片。 “抹颜青菱，老子告诉你，如今大军进城，粮食也已到位。 盛京必然固若金汤。 而准噶尔汗国的军队已经到了漠西，罗刹帝国的军队也已经到了北海。 只要盛京再坚守一个月，郑克均就必须撤军。 到时候本王乃是大清复国第一功臣。 本王看上你，算是给你脸了，否则你一个小小的靠山寨，信不信本王弹指间就灭了你？ 现在可不是当初结盟的时候，老子现在就算把你靠山寨的男女老少斩尽杀绝，也无足轻重。” 董额一把薅起抹颜青菱的长发，让她仰着脸看向他。 “你要是识趣，老子给你一个侧福晋当当，否则，你连王府小妾都不够格，老子玩腻了，就把你打发到浣衣房，那里可有的是老男人要你。” 第342章 女真不过万 “你……禽兽。” 因为愤怒，抹颜青菱俏脸已经通红一片。 “禽兽？哈哈哈哈，本王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禽兽。” 董额抓起抹颜青菱兽皮衣服的领口，一把撕开。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对抹颜青菱施暴。 “放开我，禽兽……你不得好死。” 抹颜青菱破口大骂，可是无济于事，这里全都是董额的人，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他。 这一刻，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自己费尽心思帮助董额兴复满清是要干嘛？ 就是为了无数满人被做成军粮，靠山寨成为董额刀俎上的鱼肉？自己被董额强暴？ 这一刻，抹颜青菱甚至想新北军打进城来。biqμgètν 但是因为包括靠山寨在内的反抗军，这已经不可能了。 如今的盛京，除了常舒的五万兵马，还有董额，佟国维，韬塞的九千精兵，以及充足的“粮食”。 靠山寨不可能反抗得了，新北军也不可能打进来。 “我的命运就是如此吗？” 抹颜青菱绝望了，眼角泪水滑落。 然而就在这时，抹颜青菱最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 “董额佟国维韬塞，它们用人肉做军粮，还是用女真人的人肉。 兄弟们，这样的军粮，我们能吃吗？” “不能”“不能” “既然如此，我们还不如投效大明燕王，反他娘的。” “反了，反了。” “杀。” 军营之中，突然火光冲天，喊杀声四起。 “不好了，将军，不好了。” 一名亲兵仓惶冲进帐篷。 “将军？将军是你叫的吗？” 董额大怒。 亲兵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改口：“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瞧你慌慌张张的，能出什么大事？外面吵吵闹闹，是不是有郑匪细作闹事？” 如今盛京固若金汤，董额才不信能有什么事发生。 “不是细作闹事，是您麾下的女真精兵造反了。” “什么？不可能。” 董额大吃一惊，可是却一万个不相信。 三千女真精兵，他已经完全打乱了编制，亲手提拔了一批对他溜须拍马的人当把总千总。 怎么可能造反？ 更何况今天自己正式受封为王，还特意许诺了他们高官厚禄，只要是正常人，这时候也不可能造反啊。 “不止您麾下的女真精兵反了，佟国维大人……不，是佟国维王爷，韬塞王爷麾下的女真精兵，也全都造反了。 现在正在营内四处乱杀，就快杀到这边来了。 将军，快跑。” “你放屁。” 董额震惊万分，一把推开亲兵，跑出营帐。 “怎……怎么可能。” 亲兵说得一点不假，三千女真精兵全都反了，而且反得还有章有法。 三千女真精兵呈三路出击，如三条火龙一把，满眼整个营寨，并且向董额的帅帐包围过来。 那些妄图抵抗女真精兵的反抗军，全是刚加入军伍的民兵，在这些凶悍的正规军面前，犹如切萝卜一般，毫无抵抗之力。 董额整个人都呆住了。 “擂鼓聚兵，给我挡住叛军。” 董额歇斯底里大喊。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此时追究女真精兵为什么造反，毫无意义。 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军营里的其他士兵，绝不是女真精兵对手。 董额派出全部亲兵，去抵挡女真精兵的进攻。 看到那些他在各族精心挑选的精锐亲兵，在女真精兵面前一触即溃，董额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转身就跑。 “狗贼，哪里跑。”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挡在了董额面前。 “青……青菱姑娘，现在形势危急，咱们要一致应对乱局，此时切不可自相残杀，否则盛京不保，咱们大清就亡了啊。” 董额眼看着青菱挡道，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少的亲兵，焦急如焚。 “董额，你也配提大清二字？两次叛投郑匪就不说了，你拿满人的人肉做军粮也不说了。 现在我满族同胞已经做了人肉军粮，你竟然还临阵逃跑。 就你也配担负大清复国重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幅嘴脸有多恶心，我呸。” “青……青菱姑娘，我……我以前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用了啊。 我现在不是逃跑，是赶紧去给皇上报信，好让皇上和常舒及时应变。 青菱姑娘，无论如何，你也先让我们平定了乱局再说。 否则新北军趁乱进城，盛京失守，大清灭亡。 以郑匪的残暴，我们满人就要灭族了。 难道你要让你的一己之私，造成整个民族的覆亡吗？” 董额急切地看着抹颜青菱。 抹颜青菱愣住了。 是啊，她是一个满人，她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让满族灰飞烟灭？ 此时盛京暴乱，事态危急万分，就算自己与董额有天大的仇恨，董额有一万个该杀的理由，自己此时也不能意气用事啊。 抹颜青菱手中的刀慢慢垂下来，董额一看抹颜青菱心软了，赶紧绕过抹颜青菱，拔腿就跑。 …… “杀，不可放过鞑子皇帝。” “满拉都，你带人夺西门，迎接公子进城。” “完颜永驻，立刻带兵扫荡外城。” 董额，佟国维，韬塞麾下的三千女真精兵，全都造反了。 董额麾下的女真精兵杀光董额亲兵后，直冲反抗军军营。 这些女真精兵可都是金国初期的精锐，是真正“女真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神话创造者。 临时组建的反抗军哪里是这些恶狼的对手，犹如虎入羊群，一通乱砍乱杀，不到一盏茶功夫，几千反抗军就全部被杀得四散溃逃。 董额麾下女真精兵开始扫荡全城。 而佟国维麾下的三千女真精兵，直冲西门。 西门城外是新北军主力，这里由常舒亲自镇守。 可即使如此，面对三千女真精兵，常舒也无计可施。 虽然常舒麾下五万多士兵，抵抗了新北军大半个月，但那是因为他站在城头上。 冷兵器时代的城墙，足可抵百万大军。 实际上常舒麾下这些兵，也不过全是没有进行过训练的壮丁，犹如三国时期的黄巾贼，数十万人也不是数千官军对手。 更何况女真精兵的实力，远在汉末官军之上。 第343章 一念之仁 郑克均感觉，罗马士兵的方阵素养，或许可以用于火枪阵。 火枪阵最大的问题，是士兵不能胆怯，必须随时保持稳定的阵型。 哪怕顶着对方枪眼，也要一往无前。 罗马方阵士兵，应该具备这样的素质。 庞培凯撒都是军政奇才。 还有希腊火，苏州一战后，郑克均觉得这玩意是个好东西。 不但可以作为战场投掷武器，也可以拿来作为能源，冶炼，点灯，取暖，烧饭，比煤炭好使。 现在南京已经建立了希腊火的生产产线。 这样算下来，还不算亏。 “哥，你这也太黑了。” 托勒密欲哭无泪，郑克均的价码太高了。 这明显是不平等交易。 “兄弟，别以为哥欺负你。 哥在系统里的名声，是出了名的，信誉保证，童叟无欺，绝不会趁火打劫。 你就放心，我保证我这一万八旗兵，能打得凯撒的罗马军团哭爹喊娘。 这可是八旗军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猛士。” 苏州一战，大部分八旗兵不是在铁丝网前被枪毙，就是被火烧死。 这一万八旗兵，除了一部分是图海率领的兵马外，很大一部分是杰书、岳乐等满清将帅的亲兵。 这些人的战力，可比一般八旗兵还强数倍。 对付个公元前的罗马军团，手拿把掐。 “这……好。” 郑克均这样说，托勒密放心了一点。 可他还是很担心，这一仗胜了还好说。 一旦败了，他就违约了。 很可能被系统销户。 但现在的他没有选择。 …… 和托勒密交易完成后，俘虏的大将全部卖了出去。 现在还剩下大约十万的俘虏。 其中有赵良栋的两万人，震泽西岭投降的三万人，以及李秀宁俘虏的五万西北军。 挑选其中精锐，找秦桧换了两万岳家军。 自从岳飞被秦桧卖了后，岳家军就一直是秦桧的心病，现在把两万骨干卖出来，秦桧心可踏实了。 剩下的八万兵马，没有一个系统用户能单独吃下。 找虞姬2:1换了楚军两万。 3:1的比例，和辛弃疾换了金军一万。 1:1的比例，跟乔安娜换了英国庄园兵一万。 自此，杭州城内不算披发军，已经拥兵二十万。 “刘将军，何将军，二位何去何从？给个答案。” 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却还剩下刘国轩和何佑两个人。 郑克均最后召见了他们。 刘国轩主动投诚，不是汉奸，除了屠大肚国番社，对明郑算是居功至伟。 所以郑克均并没有把他拿去交易。 “刘将军，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走，二是留。 留，必须忠诚本督，若叛，死。 走，也只有这一次机会，下次再俘，斩无赦。” “末将愿降。” 刘国轩向郑克均下拜，干脆利落。 …对他来说，哪里有两条路。 绑了郑聪，投靠郑克均，现在郑聪被凌迟处死。 他回去不被郑经杀了才怪。 “你呢？何将军。” 郑克均看向何佑。 “你也有两条路。 一是留，本督依然用你为将。 二是走，你可以回东宁府，也可以投靠任何一方势力。 并且，就算下次抓到你，我也不会杀你。” 对于何佑，郑克均是有感情的。 毕竟是跟随他到台北开荒的将领。 “若留，能否单独统兵一方？” 何佑问道。 郑克均摇头。 “为什么？现在新北军已经坐拥江苏安徽浙江三省，四面受敌。 正是南征北伐西进之机。 就算岳飞统领主力。 我带五万人开拓一个新战场，总不成问题？” 郑克均依然摇头。 “就算开辟新战场，我也会用项羽，伍子胥，张辽，魏延，或者贞德和李秀宁。” “我连两个娘们都比不过？” 何佑急了。 “抱歉。” “公子，你杀了我。” “本督无心杀人，何必求死？” “如果你放我走，将来一定会后悔。 这次我之所以被新北军俘虏，是因为延平王没给我任何兵马指挥权。 如果将来有哪位诸侯，给了我兵权。 我一定会证明自己的价值。 假如那时候我的对面是公子的新北军，也一样不会留情。 所以请公子赶快杀我，否则将来，我怕公子后悔今日一念之仁。” “这个……我尽量不笑出声。” 郑克均捂着额头，实在有点忍不住。 何佑看着郑克均的表情，顿时生气了。 “公子，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有朝一日，新北军全军覆没，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决定。” 何佑站起身，大步离开了帅府。 “何将军。” 郑克均赶紧叫住他。 何佑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他就知道郑克均舍不得放他走。 “总督是要杀我，还是要我统兵一方？” “何将军，现在兵荒马乱，众多百姓衣食无着，匪盗横行。 你就这么走了，必死无疑。 我命人给你做些干粮，带上衣物刀剑，方可无虞。” 何佑笑容疆在脸上。 “多谢总督大人美意，不必了。” 何佑大踏步离开帅府。 “刘将军，你也下去休息。 三日后大军兵发仙霞关，到时候你是主力。 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末将明白。” 刘国轩也是当世名将，哪里不明白郑克均用意，立即退出了大帐。 “柔嘉怎么样了？” 房中没有了旁人，郑克均这才询问贞央。 “还在他父亲的坟前跪着，三日三夜，水米不进。” 贞央叹了一口气。 “这样下去，她怕得跟她父王一起去了。” “我待会再去劝劝她。” “算了，还是我去。” 一夜夫妻百夜恩，郑克均也不想看到柔嘉就这么饿死了。ъitv “公子，当下你可能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哦，何事？” “朱莹钰姑娘，要带人去迎他父王到杭州，明日一早就出发。” “我知道。” “那公子打算怎么办？” 郑克均双手揉着太阳穴，满脸的无奈。 “我能怎么办？打的就是反清复明的旗号。 现在根正苗红的朱家人出来了，难道我还能不让她迎不成？” “公子切不可大意。” 不死奸臣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344章 滴水不漏 抹颜青菱却没言语，只是取过驴子上挂的猎弓，弯弓搭箭。 “嗖”的一声，利箭破空，直追董额身下战马，正中战马屁股。 可是距离太远，战马受伤并不重，依然在奔跑，抹颜青菱骑上驴子就追了上去。 …… 满拉都打开西门，迎接新北军主力进城。 完颜永驻扫荡外城，东，南，北三门的满清守军，难以抵抗，只能投降。 野菰桐攻入皇城，除了康熙自焚外，其他满清贵族一网成擒。 新北军控制盛京全城，郑克均和岳飞率军进入皇宫。 “公子，满洲贵族都在这了，可惜康熙那个鞑酋自焚而亡，真是便宜他了。” 项羽率领满拉都，完颜永驻，野菰桐三将，前来参拜郑克均，同时将包括常舒，佟国维，韬塞在内的所有满洲文武和贵族押到郑克均面前。 郑克均望着已经一片废墟的凤凰楼。 “康熙，真的被烧死了？” “千真万确。” 项羽禀道：“大火被扑灭后，末将亲自率人进入凤凰楼查找康熙尸骨，在正殿发现了他。 身上还遗留着皇袍丝线，吉服冠珠，国玺也被烧焦在一旁，应该是他无疑。” 项羽说着，让人抬来了康熙的尸骨，黑黢黢的一堆焦炭，间或露出带白的骨质，惨不忍睹。 “当年北京被攻破，崇祯上吊自尽，如今盛京被攻破，康熙自焚，虽是报应不爽，但两个人都算是一代英杰，至少保住了一名帝王的尊严。” 岳飞看到康熙的尸骨，还是很佩服这个皇帝的，至少他不愿意沦为敌国俘虏，受尽羞辱，有与帝国共存亡的意志，如果换做其他末代帝王，还真未必有这决心。 可是郑克均却皱了皱眉。 “发现这幅尸骨的地方，还有其他尸体吗？” “有，应该是一些宫女和太监的尸体。” “本王是说，有没有一个孩子的尸体，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孩子尸体？” 项羽一愣。 “这倒没有，都是成年人的尸体。” 郑克均眉头皱得更紧了，突然大声道：“立刻叫军医验尸，这绝不是康熙的尸体。” 所有人都疑惑不解。 项羽道：“不会？这个人可是身穿龙袍，早说国玺也在旁边，怎么会不是康熙？难道康熙会将国玺送人？” “这才是康熙，为了存命，区区一个国玺算什么？” “可凤凰楼四周我们都搜遍了，并没有其他出口，满城也没有发现康熙的踪迹啊。” 所有都不明白郑克均为何断定被烧死的人不是康熙。 军医很快赶到，对康熙尸骨一番验看，站起来对郑克均道：“禀报公子，此人绝不是康熙。” “啊？” 项羽，岳飞，满拉都，完颜永驻等人全都大吃一惊。 “康熙今年不过二十多岁，可从骨像来看，这具尸体至少已经四十岁。”军医肯定地道。 “可恶。” 郑克均狠狠一拳砸在柱子上。 没想到又被康熙跑了。 “公子，您是怎么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康熙的？”项羽十分好奇。 “很简单，他现在唯一的儿子胤禛，并不在他身边。”ъitv 郑克均说完带着吕布等亲兵扬长而去。 项羽愣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 “对啊。”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 北京被攻陷后，康熙所有儿子都被处决了，只剩下胤禛，现在胤禛是康熙唯一的希望。 如果康熙真的自焚，胤禛怎么会不在？难道胤禛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还能自己逃跑？ 只要胤禛不在，就说明康熙并没有绝望，并没有死心，他不会觉得胤禛一个四岁孩子，跑出盛京逃亡后，还能有什么作为。 这种情况下，康熙是绝不会自尽的。 他一定会带着胤禛逃跑。 玉玺，龙袍什么的，更是欲盖弥彰之举。 “岳将军，公子心思现在是越来越难猜了。” 项羽对岳飞笑道。 “公子的心思，你猜来做什么？”岳飞上下打量项羽一眼，看得项羽整个人都发毛。 “别别别，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没其他意思，就是突然觉得咱家公子实在深不可测。 比如这次攻破盛京，我到现在也没想通，盛京是怎么破的。 公子到底布了什么局，居然真的在没有重型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一个月内拿下了城防坚固的盛京。 他是怎么把每一步都料到的。” “这很简单。”岳飞道：“首先盛京缺兵缺粮，是客观现实。 只要我们派出大批清乡部队，去满洲各地执行蓄发令，一定就有大量满人逃亡盛京。 这些人盛京是肯定会接纳的，首先是盛京缺兵缺民夫缺劳动力人口，其次康熙也需要维持自己满人皇帝的法统，不可能不接纳满洲难民。 如此一来，盛京势必会更加缺粮。 此时便可以进行第二步，激怒满人反抗。 陈逸之一路烧杀抢掠，屠城兴京，又掘了兴陵。瞬间激怒了满洲的所有满人，我又下令挖掘福陵和昭陵，更是火上浇油。 公子从来就知道董额，佟国维，韬塞，都是两面三刀的小人，绝对靠不住。 给他们三千精兵，就是为了助长他们的反心。 只有他们一起反了，才能将所有满寨的壮丁聚集起来，否则我们一个个去清剿满寨，得剿到什么时候？ 等他们造反了，各地满寨壮丁全部从军，留下妇孺老幼更加没有自保能力，他们势必又要逃往他们认为唯一的安全地盛京。 如此，盛京人口暴涨。 不但粮食告急，而且在不经意间，几乎聚集了辽东所有的满人人口。这得省我们多少事？ 当盛京粮食告急，康熙就得想办法解决，可是他坐困盛京，哪里来的粮食。 他只能指望城外的反抗军。 此时公子派出你们的骑兵队巡逻东南北三城，故意留出一定空隙。 如此，韬塞，佟国维，董额就只剩下一条路，就是率领手下精兵，冲破新北军的阻碍，将粮食带入盛京。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保住盛京两个月，他们便不战而胜，因为沙俄和准噶尔汗国的军队进入东蒙古草原，军报已经递送到了公子案头。相信董额佟国维他们也早已知悉消息。 所以他们觉得可以冒险一试。 只要他们这样做了，那盛京就破定了。 别看常舒有几万人，可是公子给出去这九千女真兵，就算面对十万以上的满清民兵，也胜券在握。” 第345章 满人英雄 “原来是这样。” 项羽点点头，终于明白了整个计划的来龙去脉，层层布局，环环相扣，项羽相信这一定是公子和岳飞一起，谋划了许久的。 可是还有一个疑问，让项羽不解。 “岳将军，公子是怎么保证，那九千女真兵一定会执行计划？据我所知，韬塞，佟国维，董额这三人，在接到各自的三千精兵后，不但打乱了编制，并且还提拔一批自己的将领。 我们都知道，就算是汉人部队，被这样整编，也只能选择效忠主帅，哪怕他是个满人。 更何况这九千女真兵，与满清同族。” “这个……”岳飞无奈地笑笑：“本将也不知道。” …… 新北军攻下盛京，郑克均亲自下令盛京更名沈阳，将以盛京为中心的盛京将军辖区，改为辽宁省，省治沈阳。 盛京城内六万士兵全部被俘，另有三十多万满人百姓，被执行宵禁。 岳飞派出大量部队把守城门，街口，要隘。又派出巡逻队巡视每条街道和居民聚居区。 三十多万满人害怕被屠城，待在家中，惶惶不可终日，但他们也无可奈何。 一个城内的百姓，如果没有组织，就算面临屠杀，他们也是无可奈何的。这就是历史上大部分屠城，都几乎遇不到什么反抗的原因。 此时换了盛京城内的百姓也是一样。 八月，沈阳天气依然炎热，艳阳高照，新北军押着大批满人来到东街街口，郑克均将在这里亲自监斩。 但斩杀的人数很少，只有几千人。 其中包括所有爱新觉罗家族的男丁，凡是皇族男子，无一例外，皆在死刑名单之中。 其次是满洲的一部分贵族，并非全部贵族都会被屠杀，郑克均只选取了一部分他们本人或者祖上参与过汉人屠杀的贵族。 除此之外，就是一部分官员和将军，这些官员和将军，无一例外，也全部是参与过汉人屠杀的，比如守卫兴京的辅国公叶布舒。 但兴京留守巴海，宁古塔将军萨布素，都不在斩杀之列。连常舒都赦免了。 再加上驻守盛京这些守军，基本是拉的壮丁新兵，不可能参与中原屠杀，所以总体上需要斩杀的人很少。 当然，韬塞，佟国维和董额，全部在死刑名单中。 “燕王殿下饶命，我们愿意归降。” 行刑台上，韬塞，佟国维，董额，全都向郑克均求饶。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三个人都以为自己不怕死，都以为自己会愿意为大清壮烈牺牲，但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后，他们突然发现，他们很想活下去。 尤其是他们投降过几次，郑克均竟然都赦免了他们，这更让他们抱有希望。 虽然当然这么多满洲贵族的面，向郑克均求饶，很丢脸，但为了活命，面子又能算什么？ 尤其是韬塞，涕泪俱下。 “燕王殿下，都怪董额和佟国维，是他们蛊惑我弃明投暗的。 本来末将率领您拨给我的精兵，在四十八个满寨执行蓄发令，其中二十八个满寨抗拒蓄发，末将可都是全部屠杀。 末将自从在盛京城下，被康熙……被鞑酋玄烨抛弃，就决定死心塌地跟随燕王，效忠大明。 可是董额和佟国维这两个小人，一番花言巧语，末将是被他们蒙骗了。 求燕王再给末将一次机会，末将发誓，从此效忠燕王，若有二心，甘遭天打雷劈。 燕王殿下，求你给末将一条活路，呜呜呜呜呜。” 韬塞嚎啕大哭。 周围在押的许多满人，都向韬塞投来鄙夷的目光。 “韬塞，你还有点骨气没有？要杀便杀，何必多说？咱们满人要有骨气。” 常舒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痛斥韬塞。 “老七（常舒是皇太极第七子），你放什么屁呢？你不会被斩，当然可以说话不腰痛。” 韬塞不满地看向被捆绑的常舒。常舒并没有被押上刑台，在赦免名单之列。 “韬塞，就算要被斩又如何？我们满洲人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拿出你的骨气来，让这些汉猪知道我们满人的血性。” 说话的是辅国公叶布舒，在兴京时他就想自杀，可惜没有自杀的机会。他也是皇太极的儿子，排行老四，比常舒和韬塞都要年长。 “四个，你在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样称呼咱们的汉人兄弟？”韬塞赶紧驳斥叶布舒。 叶布舒更加鄙视韬塞，转向郑克均厉吼：“郑贼，你有本事就立刻处决本公，本公要是喊一声疼，就是你养的。 本公今天就要告诉你，满人与你们汉猪不同。 想当初老子屠杀你们汉人时，几千个八旗兵面对几十万汉猪，屠刀都架汉猪脑门上了，你们那些汉猪也不带反抗的。 比起我们这些高贵的满人，你们汉猪是真的猪，又蠢又怂的家养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叶布舒仰天大笑。 “四哥，你胡说八道什么？还不住口。” 韬塞急得脸庞通红，生怕叶布舒口不择言，惹怒郑克均，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生还希望。 “燕王殿下，你别听叶布舒胡说，那都是他自以为是的狂吠。 汉人兄弟在我心中，可是最优秀的民族，你们创造了数千年灿烂的文化，你们最聪明，最勤劳，是天下最好的百姓。 比起你们，我们这些满洲野猪皮都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我们只知道掠夺，所谓满洲贵族，斗大的字不识一个。 我们如果统治天下，就是天下的灾难，是逆天之举，如今燕王殿下拨乱反正，末将佩服万分。” 韬塞对汉族用尽了一切赞美之词，谄媚得令人发指。 叶布舒和常舒都没脸说话了，只觉得有这样一个皇弟，简直就是奇耻大辱。ъitv 可是韬塞注意不到两个哥哥，以及其他满人的反应，只紧紧盯着郑克均，满眼都是期待。 郑克均这时站了起来，走到了叶布舒面前。 “悍不畏死，不错，满人的英雄，当得起。” 郑克均向叶布舒竖起大拇指。转头问岳飞道：“看一下我们搜集的资料，叶布舒在汝宁屠杀中，用了哪些手段？” “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其中有挑刺婴儿，轮暴妇女。 用百姓为靶子，练习骑射。以普通百姓为对手，练习斗杀。 杀夫妻，母女同侍。 另外叶布舒本人还奸污了汝宁一名大地主的女儿，那女人本来抵死不从，叶布舒以地主全家性命为威胁，女人只能伺候叶布舒枕席。 但叶布舒第二日却杀光了地主全家，将地主和妻妾，家中丫鬟，以及地主的女儿，全部卖入了北京的青楼，一同被卖的还有汝宁七千多名年轻女性。” 第346章 一片和谐 “国公爷，这都是您老人家做的吗？” 郑克均微笑着询问叶布舒。 “是老子做的，你要怎样？你们这些懦弱的汉猪，只有被这样对待，才能博我们满洲人一笑。否则你们就真是一堆废物了。” 叶布舒一脸不屑，丝毫不惧即将到来的死刑。 “来人。”郑克均一招手。 “末将在。” 吕布踏步上前。 “将叶布舒整个家族的人，全部带上来。” “是。” 紧接着多达两百人被大批新北兵押上刑场。 叶布舒是康熙任命的盛京将军,调去兴京节制萨布素和巴海，才是刚半年前的事，那时候康熙回到了盛京，盛京自然没有了叶布舒的位置。 所以叶布舒的整个家族都在盛京。观津之战结束，爱新觉罗皇族遭遇重创，但叶布舒这一支脉，却毫发无损。 而这次盛京破得太快,叶布舒家族被一网打尽。 叶布舒作为皇太极的儿子,又立下战功,留守盛京地位崇高，又没别的事做，所以娶了无数妻妾。 其中光是汉人女子，就达到了二十四人，满族女子八人，年龄最大的嫡妻图布苏氏，已经五十多岁，年龄最小的小妾才十四岁。 生育的儿女除去夭折的，有二十多个，孙子辈更多。 “郑克均，不要以为你用我的家人威胁，我就会屈服。 本公告诉你，本公早就做好了家族全灭的准备。 我们满人可没有你们汉猪那么怕死，想要用我家人让我对你屈膝相求，丑态百出,你做梦。” “国公爷，你误会了，本王可没有让你屈服的意思，你的命，本王拿定了。 不过在拿你狗命时，让你看一场好戏。 这场好戏你当年在汝宁演过了，今天本王换一批演员，给你重演一遍。 让国公爷看看，当年您在汝宁，是如何的英雄盖世。” 郑克均坐会自己的座位，拍拍手。 “上第一个节目。” “是。” 岳飞拜了一礼，向行刑官点头。 “第一个节目，草谷骑射。” 行刑官大声宣告，新北军士兵立即上前，将叶布舒家族中的男丁全部挑出来，关进了铁丝网组成的围栏。 接着夏侯婴，周勃，樊哙各带出一支百人弓骑兵。 “夏侯婴，周勃，樊哙，你们手下的骑兵弓马还不娴熟,正好趁这个机会练练。 这可都是国公爷的挚爱亲朋，不要辜负国公爷成全你们的一片心意。” “是。” 三名将军立刻率领自己的骑兵,在铁丝网外往来奔驰，同时张弓搭箭，向铁丝网内的叶布舒家族男丁射箭。 “嗖嗖嗖” 无数利箭破口。 夏侯婴，周勃，樊哙，都算得上是战场良将，但绝不是什么当骑兵将军的天才，他们射箭水平也一般，手下的骑兵就更别说了。 这些专长于突刺的骑兵，箭锋没有准头，很多都射到了空地上，第一轮箭雨，没有射到几个人。 可是毕竟还是死了好几个。 这些满洲贵族平时养尊处优，尤其是叶布舒的家人，都待在盛京，几乎没见过什么风浪，哪里看过这得场面。 眼见一个个自己熟悉的亲戚，或侄子，或叔伯，甚至儿子父亲被杀，顿时慌了。一些胆小的吓得瑟瑟发抖。 更惊恐的是留在铁丝网外的女性，吓得惊声尖叫，慌作一团。 而转眼间，樊哙三将又开始了新一轮骑射。 整个刑场顿时男叫女喊，哭声震天。 “郑克均，你要杀就杀，搞这些名堂，你还算是一名君王吗？” 叶布舒眼见这个场景，忍不住破口大骂。 “本王算不算君王，用不着你评价，不过戏还没演完呢，你急什么？” 虽然樊哙三将剑法一般，但经过十轮骑射，铁丝网内的男丁依然被杀了大片，更有不少受伤的，痛得撕心裂肺地哀嚎。 这时行刑官开始上第二个节目。 “无遮大会，本次攻击盛京军功前一百名的士兵，自愿出列，任意挑选叶布舒女性家属，进行无遮幕会。” “什么？郑克均，你要干什么？你个畜生。” 叶布舒听到“无遮大会”四个字，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郑克均这样一个王者枭雄，能干出这种事。 他就不怕被全天下的文人讨伐吗？ 一个君王干这样的事，就不怕遗臭万年吗？ “等等。” 这时郑克均不高兴地站了起来。 叶布舒松了一口气，他就说嘛，汉人的君王，都是在乎什么仁义之风的，拼老命给全天下演一个伟光正的君王形象，郑克均又怎么可能例外。 “无遮大会怎么能这样办？” 郑克均怒视行刑官：“你没听刚才细报上说国公爷在汝宁是怎么办大会的吗？得先把母女，姐妹都挑出来，按血缘远近进行分组。 一看你就没有人家国公爷专业，要不怎么说人家满人比咱们汉人更高贵呢。” 叶布舒如遭雷噬，整个人都呆住了。 “郑克均，你这个畜生，你还有下限吗？ 你要杀我们就杀，是烹是煎，我叶布舒都佩服你是一条汉子。 你却做出畜生不如的事，你就不怕全天下有识之士，对你唾骂。 你郑克均暴君形象，传遍后世万代吗？” “实话告诉国公爷，本王就爱出名，至于出什么名，流芳后世，还是遗臭万年，本王根本不在乎。哈哈哈哈哈哈。” 在郑克均爽朗的笑声中，行刑官按照郑克均的旨意，对叶布舒家族女性进行了分组。 接着新北军军功士兵进场，只进来了五十多人，很显然还是有四十多人接受不了。行刑官无奈，又按军功挑了五十人出来。 铁丝网围城的场地中间，无遮大会上演。 叶布舒怒火攻心，整个脑袋加上脖子，通红一片，血红的眼睛怒极地瞪着郑克均，仿佛要将郑克均吃了。 “本王宣布，凡是不反抗的叶布舒家属，可以不用卖去窑馆，可以分配给缺女人的士兵或者民工做填房，也就是个生孩子的器物。 各位叶布舒家属，你们想清楚了。” 听到这段话，本来还在反抗的许多叶布舒家属，竟然慢慢停了下来。 这些人停下来，导致更多女人停下来。 很快，整个大会变得一片和谐。 第347章 炸螃蟹 “哈哈哈哈哈哈。” 郑克均笑了。 “国公爷，这场景和你刚才描述的，好像有点不一样啊。 您不是说你们满人都是有骨气的吗？要杀便杀吗？ 怎么这些女人如此不知廉耻，竟然愿意当器物？” “你……噗……” 叶布舒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整个石阶。 “先别吐血啊，这节目不是还没表演完吗？还有国公爷您很多拿手好戏呢。” 郑克均挥挥手，示意行刑官继续。 “第三个节目，杀人取乐。” …… “第四个节目，亲属相杀。” …… “第五个节目，挑刺婴儿。” 转眼间两个时辰过去，叶布舒整个人虚脱，脸早已扭曲得变形。 “国公爷，节目好不好看？……哎哟，别生气嘛，这不都是您在汝宁表演过的节目吗？ 咋的？换一批演员不好看了？是我们演得不好吗？要不要重演一遍？” “郑克均，你不得好死。” 叶布舒语气已经十分虚弱。 “我也许真会不得好死，不过在本王不得好死前，你的亲属可是一定不会得好死。” “杀。”郑克均冷声下令。 行刑官立即高声大喊：“投油锅。” 十口烧得滚沸的油锅，败在刑场中央，新北兵押着叶布舒亲属，到达油锅前，开始一个一个往里投。 除了年轻女性，全部在投递之列。 “郑克均，你刚才不是说他们互相斗杀，赢的人就可以活着走出刑场吗？” 叶布舒眼看自己剩下的儿子，孙子，女婿们，纷纷被投入油锅中，勃然大怒。 “是吗？哦，对不起，本王好像是说过。 不过本王反悔了，就好像国公爷您当初在汝宁，答应过汝宁那位地主的话，可以不算数一样，本王为何一定要言而有信？ 本王告诉你，不但你家的男丁和老女人得全死，年轻女性也全得进窑馆，他们想嫁给士兵或者民工？想得美。 您的妻妾女儿孙女，儿媳妇孙媳妇们，只配过每天接客一百，休息时间只有闭眼之时，老了之后就被丢上大街，乞讨为生的日子。” “你……你……噗……” 叶布舒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燕王，我承认我们满人当初在汉地做得确实过火了，但你现在如此歹毒，又与当初的我们有何异？”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常舒发话了。 “以不义报复不义，仍是不义，冤冤相报何时了？国公爷何不以德报怨，对辽东满人施行仁政，我相信很快燕王殿下就能得到满人的心。 将来辽东就能真正成为华夏的一部分，也算是明朝永久占领了这片土地。 这样难道不好吗？非得用屠刀展示自己的残暴，让自己离心离德吗？” “常舒，你不错，当初也曾经南下攻略汉地，但除了战场杀敌，倒没有做出什么恶行。 不过你的话，本王是否认同，还得看韬塞的意见。” 郑克均说完笑眯眯地看向韬塞：“你觉得本王错了吗？不该这样对待你四皇兄的家属吗？” “燕王没错，燕王完全没错，常舒就是在那里放狗屁，当初满人杀戮那么多汉人，如果不遭报应，天道公理何在？世道正义何在？ 所以我认为燕王殿下做得完全正确，就该这样干。 按我说，以叶布舒在汝宁犯的罪，油炸他家属都是轻的，就该效仿当初姚启圣一类的极刑，先抽肠，再穿刺，再断肢，再活取内脏，再油炸。” “常舒，看，我就说你说得不对嘛。” “韬塞，你这个没有廉耻的畜生，你但凡有点满人血性，此时就该慷慨就死。” “你怎么不来死？” 韬塞怒视常舒，赶紧对郑克均道：“燕王殿下，只要您放了末将，末将愿意亲自对叶布舒的家属行刑。” “哈哈哈哈哈哈。” 郑克均大笑。 “叶布舒，听到了吗？你弟弟可是觉得本王太仁慈，他要亲自操刀呢。 你说你这皇弟，到底是英雄的满人，还是高贵不屈的满人？” 郑克均笑着扫了叶布舒一眼，转对韬塞道：“行刑就用不着你了，不过你的建议不错，抽肠，穿刺，断肢，取内脏，然后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扔进油锅。biqμgètν 这倒是与做炸螃蟹做法类似。 不如咱们就叫这刑罚为炸螃蟹，叶布舒国公爷有幸成为第一个尝试这种刑罚的人，也算是青史留名了，不枉费您满洲大英雄称号。” 行刑官继续行刑，将叶布舒所有家属油炸了后，开始对叶布舒进行‘炸螃蟹’之刑。 看到叶布舒的惨状，韬塞强作笑颜。 “燕王殿下，如此处决叶布舒，实在大快人心。 您能不能看在我给你出了一个好主意的份上，放我一马？ 小人愿为燕王殿下牵马坠蹬，哪怕是涮夜壶都行。” “你们三个。” 郑克均面向韬塞，佟国维，董额。 “有一个人可以活。” 郑克均这一句话一出口，三个人全都眼睛一亮。 “燕王殿下，放了我，我愿意为您征战宁古塔，我们正白旗在宁古塔实力雄厚，威望卓着，一定能为您安定那里的所有满人部族，还有什么锡伯人，索伦人，都会唯燕王殿下马首是瞻。” “燕王殿下，我是对您最虔诚的，我当初是被董额佟国维这两个狗贼坑了，现在愿意再次弃暗投明，请燕王殿下接纳。” “燕王殿下，小人祖上可是汉人啊。” 三人争相下跪。 刑场内所有满人看到这一幕，全都惭愧的低下了头。 原来全天下的族群，在面对死亡时，大部分人都是一样的恐惧。 “韬塞，你自己发明的‘炸螃蟹’刑罚，如果你不自己尝一尝，岂不是天下一大憾事？” “燕王殿下，您说什么？” 韬塞惊恐地看着郑克均。 “放心了韬塞将军，你死在炸螃蟹刑罚下，一定会流芳后世的。 后世人会对您的事迹津津乐道，说从前有个满人将军，死于自己发明的刑罚。 您看，这段子多有吸引力？恐怕到时候韬塞将军就成家喻户晓的名人了。” “我不要当名人，燕王殿下，小人不要当名人啊。” 韬塞大喊。 第348章 儒道之家 郑克均微微一笑，挥挥手，立刻有四名如狼似虎的新北兵，将韬塞拖起来就走。 叶布舒的‘炸螃蟹’刑罚刚结束，此时正好将就着给韬塞用。 韬塞哇哇大叫。 可是佟国维和董额却都是一喜，韬塞死了，他们可都是有五成生还希望了。 “董额。” 董额心咯噔一跳。 “我记得当初您第一次反叛新北军，直接原因是您的女儿爱新觉罗·杏馨，被罚入河北军做军妓？ 如今本王成全你，多铎和多尔衮留在辽东和宁古塔的所有亲属，男子全部烹杀，年轻女子全部做军妓。 然后对您，再施行个‘炸螃蟹’之刑，如何？” “燕王饶命啊，燕王饶命，可不可以只罚家属做军妓，亲属小人也不在乎了，只求燕王殿下饶小人一命。” 死亡那种恐惧，再次升入董额脑海，经历无数次软骨求生，董额早已将怕死刻进了骨子里。 同为爱新觉罗氏，常舒都没脸看董额的丑态。 “董额将军，以令尊在汉地犯下的罪行，你死一百次都不嫌多。 再加上你连续背叛新北军两次。 你以为本王真那么好脾气？实话告诉你，本王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并且本王相信这一天一定能到来。 从当初你在湖南向本王投诚时，本王就恨不得你死了。 只是你父子犯下的罪行太大，本王不想你那么轻易就死，所以才让你活到今天，让你看看你的亲属是如何被杀，是如何断子绝孙，你的女儿和妻妾变得何等的下贱。 再让你名声丧尽。 如果当初在长沙就杀你，说不定你还成了满洲的英雄，可现在，写进历史的你，一定是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形象。 哈哈哈哈哈。” 郑克均畅快地大笑。 从当初第一次俘虏董额，郑克均就恨不得将他零刀碎剐了，可是多铎一个人，至少主持杀害数百万汉人。 这样的罪行，岂是烹炸凌迟这些刑罚能赎清的。 郑克均等待今天等得太久了。 直到此时，董额和佟国维才知道当初郑克均招降他们，不杀他们的真正原因。 可是……已经晚了。 董额也被处以‘炸螃蟹’之刑，连同多铎和多尔衮的全部后裔，以及一部分正白旗贵族，皆被处决。 不过佟国维却开心了，董额和韬塞都死了，岂不就代表他能活了？ “多谢燕王殿下不杀之恩。” 生怕郑克均反悔，佟国维赶紧磕头。 “没错，佟大人，本王的确没打算杀你。” 佟国维大喜，再次磕头，千恩万谢。 “不过你得答应本王一件事。” “漫说一件，燕王殿下就算有一千一万件事，也但管吩咐。” “很好，本王的条件很简单，就是你去招降你的儿子叶克书。 只要你的儿子投降，你活。 否则……炸螃蟹。” 听到‘炸螃蟹’三个字，佟国维浑身一颤。 这一次盛京之战，可以说极为完美，完全达到了郑克均的战略目的，将整个满洲的人口，几乎都集中到了盛京，壮丁更是近乎百分百被俘。几乎全部的满洲贵族被一网成擒。 这比派出一支支清乡部队去清缴，可要省力太多了。 但美中不足的是两点，一个是康熙跑了，另一个便是叶克书并没有和韬塞佟国维和董额一起进入盛京，他手下现在还有几千人的部队，这对新北军在辽东的统治，始终是个威胁。 尤其是郑克均想要的是一个空荡荡的辽东，再重新添置人口。后期主要是恢复辽东经济，修路搭桥，种田开厂。 如果有一支几千人的游击队，这还怎么干? “燕王殿下说话算数？只要我劝降我儿，你就饶过小人？” “呵呵。” 郑克均冷笑。 “本王说话不算数的时候，也就是刚才对叶布舒的家眷，但其中原因你也清楚。 本王现在当着新北军全体将士，以及你们所有在场满人，向你承诺。 只要你劝降叶克书投降，本王一定饶你性命。 至于你信不信，就看你自己了。” 佟国维只是简单的思考后，立即点头：“好，我去劝降叶克书。” …… 很快，通过新北军撒出去的天地会、锦衣卫（原新衣社），皇家密探（狄仁杰统领），很快就联络到了隐遁在山林的叶克书。 辽东多群山峻岭，如果叶克书在这一带打游击，喝山泉水，采野果，打猎物，虽然日子苦，军队规模也不可能太大，但新北军基本无法奈何他。 在与叶克书取得联络后，郑克均派出五十人“护卫”佟国维，进山见到了叶克书。 佟国维当即向叶克书陈明厉害，声言如今新北军已经攻下盛京，满清四京皆失，等同亡国。叶克书再率领军队与新北军对抗，不过螳臂当车，逆势而为，最终只能让叶克书和他手下的满人，全部丧命。 但叶克书是什么人？满脑子的忠君报国，哪怕是父亲亲自劝说，也根本无动于衷。 “你这个逆子，现在连阿玛的话都不听了吗？” 佟国维勃然大怒。 “阿玛，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丑陋？想当初，你可是咱们大清的后起之秀，皇上还说你将来会是大清的梁柱之材。 可是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难道你忘了妹妹现在在哪吗？她还在被郑匪凌辱啊。 你还来劝我投降，妹妹怎么想？佟佳氏被杀的族人怎么想？” 叶克书痛心疾首的话语，让佟国维沉默了。 叶克书的妹妹就是佟佳氏，上次谋刺案后，现在和胤禛的母亲一起，在军中做军妇。 还有观津之战后，被杀的佟佳氏族人，鲜血染红了运河。包括佟国维许多至亲，都死于此役。 佟国维想到这些，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叶克书。 可是很快，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一切，佟国维再次抬起头来。 “逆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不投降，将害死多少人吗？ 咱们佟佳氏在辽东遗留的族人，还有上千人，还有你的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叔伯姨娘，你的外公外爷二爷四舅……你都不管了吗？” 这下换叶克书无话可说了。 佟佳氏是书香门第，是满洲少有的儒道之家，叶克书从小接受忠孝廉悌的思想。 除了忠君报国，家族和家人，是叶克书最重要的部分。 现在佟国维提这些，正好打在了叶克书软肋上。 第349章 涅盘重生 朱三太子可是崇祯的儿子，根正苗红的皇位继承人。 倘若在世，就是当仁不让的皇帝。 也是他郑克均应该效忠的对象。 否则反清复明的‘明’，意义何在？ 但问题是，郑克均从来就没想过要把天下交还给朱家人啊。 反清复明就是个口号，和阿弥陀佛是一样的。 现在突然冒出个郡主，还带出朱三太子的消息。 属实把郑克均揍懵了。 “敢问姑娘，您所指的朱三太子是何人？以何为凭？” 叶赫那拉·贞央开口。 郑克均一听，立即觉得贞央问得对。 康熙一朝，冒充朱三太子的起义不计其数，鬼知道这个朱莹钰是不是冒充的。 “家父为定王朱慈炯，身份凭信不便随身携带。 不过父王就隐居在太湖之畔，家中藏有先帝爷的五爪龙剑，国玺，以及定王印。” 朱莹钰神色自若。 郑克均心咯噔一下，如果朱莹钰所说属实，那这朱三太子的身份，多半就是真的。 这可怎么处理？ “朱姑娘勇夺杭州城，必定疲乏。 来人。 立刻挑杭州城内最好的府邸，为朱姑娘和她麾下部众安排住处。 派精细之人照顾左右，饮食和用度供应，务必以最高规格。 敢有慢待者，斩。” 郑克均谨慎下令。 陈梦纬立刻上前，领着朱莹钰一行人前往西湖满城。 也只有那里才有最好的住处。 “公子，打算如何处理这个难题？” 魏延倒是很关心朱三太子的事。 “不想那么多，先做我们该做的事。” 朱三太子这事太棘手，郑克均只能搁置。 “岳飞。” “末将在。” 岳飞出列。 “表彰军功，将从屯市之战开始，到攻下杭州城，所有将士的功勋分级。 别忘了后勤官员和工匠。 另外朱莹钰和杭州百姓的功勋，也要登记。” “是。” “魏延。” “末将在。” “立即将所有满清俘虏分类。 适龄女性，女童，全部剔出来。 交给岳飞按军功封赏。 另外岳乐，杰书等参与过屠杀汉人的满清战犯，以及姚启圣，陈世凯，耿精忠，尚之瑛，郑聪等一批罪大恶极的满清爪牙。 连同参加过屠杀的满汉清兵，以及满城内清廷的上层贵族。 全部圈禁，重兵看守。 后日在西湖之畔，全部处决。” “公子不可。” 魏延还没接令，岳飞先站了出来。 “岳将军有何异议？” “公子，杀罪大恶极的满清文武，末将本无异议。 但江苏一战，陈世凯，尚之瑛，耿精忠都属于主动投诚之人。 若杀之，恐寒天下人之心。” 郑克均笑了。 “天下人？谁是天下人？” “广东尚之信，云南吴三桂，陕甘王辅臣。…公子，江苏一战，我新北军大获全胜，如今整个天下，已经难有敌手。 若是能宽以待俘，为吴三桂等军阀树立榜样。 尤其是耿精忠。 公子若能封其一个国公，末将保证，广东，云南，陕西，都会望风而降。 但公子若是杀了耿精忠。 吴三桂等军阀会认为，就算主动投诚新北军，也是死路一条。 如此一来，三贼必然死战。 两广，云贵，陕甘，要么水网密布，要么高山险阻，都难以攻克。 我们要打下他们，不但损兵折将，还要耗时累年。 白白给了满清喘息之机。 夜长梦多，天下大势还不知会如何变化。 故为公子早日一统天下计，末将斗胆恳求公子，宽赦耿精忠等投降将领。” 魏延，贞德等将，纷纷点头。 都觉得岳飞说得很有道理。 如今天下大势已明，新北军一家独大。 尚之信，吴三桂，王辅臣，都不是新北军对手。 如果让三人明白，不投降死路一条。 投诚之后，却能封官拜爵，富贵天年。 三人没有任何理由不纳土归降。 如此一来，或许不用两年，天下可定。 跟随郑克均的他们，都将开创再造华夏的不世之功。 如此大的利益，却只需要放过耿精忠等几条汉奸性命，何乐而不为？ “岳将军，如果我告诉你，吴三桂，尚之信，王辅臣，都在本督必杀名单之内，将军怎么想？” 郑克均开口。 岳飞等将愕然地看着他。 郑克均冷哼一声。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们，本督北伐满清，绝不只为一统天下。 如果只是想让天下归一，本督又何必在上海和南京，杀那么多人？ 你们以为本督喜欢杀人吗？” “本督是要让所有汉人百姓明白，身为汉人，得有骨气。 也要让所有异族明白，他们能向汉人举起屠刀，汉人也能在有朝一日，对他们的脖子，手起刀落。 只有如此，大汉民族才能挺起脊梁，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耿精忠的祖父耿仲明，不但是满清入关打下天下的四大汉奸功臣之一。 还参与过多次屠杀。 耿精忠父亲耿继茂，在统治福建期间，更是血腥镇压百姓起义，手上不知沾染多少汉民鲜血。 耿精忠本人在三藩之乱期间，率军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 其本人在反清和顺清之间，反复横跳，丑态百露。 这样的人，你们让本督如何饶他一命？” “陈世凯，你们还记得那日江阴的惨状吗？ 残垣断壁，满目疮痍，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可这样的惨景，在常州和苏州各地比比皆是。 谁是罪魁祸首？ 陈世凯率领八千清军，不敢与我军正面对抗，却毁城烧田，让四十余万百姓无家可归。 若不是本督筹措粮草，正常情况下，这些百姓大半都要饿死。 你们知道每逢战乱，为何人口都会十不存一吗？ 就是陈世凯这样的畜生多了。 这样的畜生，一次投诚，就想让本督饶他一命？ 他怕是白日做梦。 本督不但要杀他，还要将他凌迟碎剐。 否则常州和苏州饿死的灾民，冤魂何安？ 背井离乡的苏南百姓，意何以平？ 耿精忠，尚之瑛，陈世凯这等汉奸，本督必杀之，谁也留不住他们。” “如此，我军就只能强攻三藩势力了。”岳飞沉声道。 “强攻就强攻，锻汉人骨血，立华夏之魂 不打硬仗，就算一统天下，也不过晋宋那样的软蛋皇朝。 本督就是要让华夏民族，在血与火中，涅盘重生。” 不死奸臣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第350章 东北振兴 如今系统里的用户，很多都进入了攻城略地阶段，人口变多，俘虏增多，交换人口和俘虏都不是难事。 郑克均用十万清军，在系统换了十五万壮丁。 三十万人口因为老弱较多，所以只换了十五万人口,其中大部分是妇女。 不过出乎郑克均预料的是，叶克书麾下这三千多人，战力评估竟然达到了a。 他的兵源也不过是普通清军，短短一个月，战力竟然如此恐怖。 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意外,虽然叶克书的兵源普通，可是当初韬塞率领大批部队逃往，能跟着叶克书遁入山林的，都是有意志力的。 再加上这几十天的疾病困苦，不但淘汰了老弱，那些意志力不坚定的士兵也早就逃亡。 剩下的士兵，无论体魄还是意志，都如钢似铁。 这就算得上是精挑细选的精兵了。 郑克均用叶克书的三千士兵，从瓦疃帖木儿那里换来了两千蒙古兵。 瓦疃帖木儿自从占据阿拉伯半岛，又获得了希腊火的制作技术，开始向大量系统用户推销希腊火和石油，大发横财。 连郑克均都羡慕嫉妒恨。 虽然东北也有油田，但现在的开采技术，根本不能大规模取用深层石油，只有阿拉伯半岛这种浅层石油，才能被低成本开采。 瓦疃帖木儿赚大钱后，又买装备武装军队，已经成为郑克均最大的客户之一。 他武装出大批火枪兵和炮兵，开始了对整个欧亚大陆的征服。 已经征服半个欧亚大陆的蒙古帝国，也难以抵抗瓦疃帖木儿,大批蒙古军被俘。这些蒙古军战力极其强悍，瓦疃帖木儿又用他们换军队。 如今势头都快超过郑克均这个掌握火枪火炮技术的用户了。 可是郑克均也只有羡慕的份，同时还得琢磨，什么时候能俘虏大批精锐军队，好换瓦疃帖木儿的蒙古精兵。 除了换人口和士兵，新北军还俘虏了常舒，叶克书，萨布素，巴海等将领，其实这四人虽然不出名，但都是很厉害的将军。 历史上四人战绩都非常突出。 萨布素和巴海都是抗俄名将，萨布素剿灭黑龙江一带的俄军，收复雅克萨城，俘虏俄军统帅托尔布津，算是在抗击外侮上，立下赫赫战功。巴海也是一样，为抗俄立下了大功。两人都算是民族英雄。 这也是郑克均不可能杀他们的原因。 不过四人毕竟和历史上的名将还有差距。 郑克均只能找诸葛亮，换了四个文官。 刘备死后,蜀中人才逐渐凋零,尤其是武将，诸葛亮极其稀缺。 在系统用户中,他算是比较惨的了，比郑克均和瓦疃帖木儿这种有巨大优势的用户，不可同日而语。 现在诸葛亮凭借智慧和系统，终于算是拿下了三秦之地，可是东吴孙权见到蜀国势大，为了维持天下均势，已经与蜀国断盟，和魏国一起攻打蜀国。 蜀国压力陡增，可是诸葛亮却没有更多的将军派出。 这时诸葛亮只好用稍微富余的文官，来交换还过得去的武将了。 诸葛亮不是穿越用户，是个得到系统的本土用户，还是和历史上的他一样，事必躬亲，反正有他在，其他文官也是摆设，多一点少一点没啥区别。 郑克均用叶克书，常舒，巴海，萨布素，分别换了费祎，郤正，董允和蒋琬。 辽东重建，需要大量文官。 郑克均任命萧何为东北三省提督，将满清的盛京将军辖区，宁古塔将军辖区，改组为辽宁，吉林，黑龙江三省。 费祎，郤正，董允，蒋琬，四名文官辅佐萧何重建辽东。 又留下方悦，武安国，高览，负责东北的防务。 朝鲜目前是盟国，不需要太过担心边防，主要是防备东北的少数民族暴动。 要知道东北的满人，可不只是辽东一支，在宁古塔地区还有大量满人部族，只是他们和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不熟，未必是一条心。 除此之外，还有锡伯，索伦等部族，也需要安抚和防备。 所以郑克均留下了三万军队，分别交付方悦，武安国，高览。他们有此武力，东北没有哪个部族有能力反抗。 同时河北和山海关也留有驻军，如果东北事态扩大，可以随时支援。 三十万人口，三万军队，三名主将，四名大臣，这便是萧何重建东北的原始资本。 “萧先生，记住，一定先修路，选辽东土地肥沃的地区，在原来满城的基础上重建城镇。 先把这些城镇互通的道路修通，再把沈阳等主要城市与北京天津相连的道路修通。 然后建设工厂，农产品互通有无，如此，辽东才能发展。 我知道修路建城，都非一日之功，但现在朝廷的情况你也清楚，最多支援你化肥和农具，钱粮都很紧缺，是不太会给到你的。 萧先生，有信心吗？” 整个辽东几乎被清空了，萧何除了手上的人，几乎没有别的资源，要想振兴东北，难如登天。甚至比重建四川的陈宫还难，陈宫好歹还有当初大批钱粮支援。 但现在郑克均是真没钱粮给萧何了。 “公子，要说很快能够让东北繁盛，臣做不到，但是五年内逐渐上辽宁内化，成为像贵州云南那样的大明普通省区，十年内让吉林黑龙江归治，二十年内让东北三省归于王化，臣能办到。” 郑克均点点头。 萧何这番话，算得上豪言壮语，别看“归于王化”四个字简单，但那代表着东北三省彻底成为华夏的一部分，这是开疆拓土的最高成就。 从古至今，华夏王朝扩张次数很多，曾经占领的领土其实不少，但很多到王朝衰落就丢了，就是因为那些地方只是武力占领，并没有真正归治。 萧何能让东北二十年归于王化，绝对是旷世功勋，一般人断然不敢夸这海口。 不过郑克均相信萧何能办到，一来是因为萧何的能力，二来……他拥有三十万绝对心向燕王府的百姓，这不是历朝那些治理异族异地的将军，能比拟的。 只是萧何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不过，臣还有一桩担心事。” 萧何眉头紧锁。 第351章 大军来犯 他是个务实的人，能办到的事就是能办到，不能办到的，他会提出来。 “说。” “公子给三位将军三万军队，对抗东北各族暴乱，一定没有问题，但万一有外患，臣怕……” “外患？” 郑克均有些疑惑。 “东北只有两个外患，一是沙俄，一是朝鲜。 对于沙俄，我会解决，你放心，但凡让红毛鬼跨过黑龙江半尺，就是本王的过失。 剩下一个朝鲜，首先朝鲜武力不强，其次朝鲜与我们是盟国。 如果本王没记错，朝鲜的公主应该要送到大明了，等本王娶了朝鲜公主，咱们就是姻亲之盟。 而且据派往朝鲜的细作消息，朝鲜朝堂正在内斗，外戚党和宗室党水火不容，再加上南人党，此时的朝鲜绝不可能向外发动战争。 更何况是招惹体量比他们大千百倍的大明。 所以我实在不相信朝鲜敢犯境东北。” “世事无绝对，臣只是觉得，一旦定下复兴东北的国策，将来的东北就是以民生重建为主，兵力也主要用于维稳，那么整个东北防御就是最虚弱的时候，一旦有外敌入侵，后果不堪设想。” 郑克均皱了皱眉。 “萧先生说得也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样，我再留一万精兵给你。” “一万精兵？” “陈逸之的河北兵。如今的河北兵装备精良，战力凶悍。 我让他们驻守鸭绿江到图们江（清初以满语发音称土门江，郑克均给改了名）一线的长白山关隘，以朝鲜的国力，就算举国来犯，也无法撼动大明关防。” “可是陈逸之的部队，公子不是准备……” 萧何欲言又止。 郑克均当然知道萧何什么意思。长叹一口气。 “我知道我曾经说过什么，和董额佟国维一样，他们最终都必须处决。 但是他们又和董额佟国维不一样，董额佟国维自从归降新北军，干的事，一件比一件招人恨，本王一次比一次更想杀他们。 可是河北兵这支部队，从我们北伐之前归顺，下济阳，攻临邑，取沧州，攻天津，进北京，越过山海关。 陈逸之又连下满洲三十六寨，攻破兴京，最新军报，他们已经攻下吉林乌拉，正在向宁古塔新城挺进。 可以说北伐之攻，陈逸之和他的河北兵居功甚伟。 攻城略地，杀伐兴罪，虽然残暴，却都在本王授意之下，并没有逾矩之嫌。 如此，本王倒不忍心将他们处决了。 可是不处决他们，又如何对得起湖北河南两省，被他们荼毒的百姓？ 本王现在左右为难，心里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萧何诧异地看了郑克均一眼，他没想到以郑克均的杀伐果断，竟然也会在这种事上犹豫。 他和岳飞等新北军文武，还以为郑克均拿下辽东后，会毫不犹豫践行前诺，将陈逸之的一万河北兵处死呢。 “公子，要不这样，臣给一个主意。” “说。” “如今陈逸之率领河北兵正在向宁古塔新城进发，可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再加上宁古塔山高路远，他要是占据吉林乌拉，宁古塔新城，宁古塔旧城，再纠集吉林和黑龙江省包括女真人在内的各民族部落，以‘为满清复仇’的旗号自立，表面上看，还真有成事的希望。 公子不如现在就发一道王令，命令陈逸之和他的河北兵立刻班师回辽宁，接受刑罚。 如果他不回来，便是造反，公子便不用对他心存仁义，断然发兵剿灭，一个不留。 如果他带兵回来了，说明他们对公子一片忠心，公子便可以功勋卓着为由，宽恕他们。” 郑克均沉吟一会，点点头：“倒是个办法。biqμgètν 不过宽恕与否，本王还是拿不定主意。 如果他们不回来，剿灭，如果他们回来，先镇守鸭绿江和图们江。 是否处决他们，等击败了准噶尔和沙俄的军队再说。” “是。” 就在这时，一名快马信兵匆忙从殿外飞奔而入。 “禀报燕王，准噶尔汗国40万大军，越过戈壁阿尔泰山，在北漠赛音山达与跨过克鲁伦河的10万沙俄军队会师。 此消息为七天前军报，预计两国五十万大军此时已到锡林郭勒草原。 另据蒙古草原的细作探报，锡林郭勒草原，科尔沁草原，呼伦贝尔草原上的二十七蒙古部族，大规模抽调部落壮丁，组成十万蒙古军，号称二十七部落联盟军，准备迎接准噶尔军队和沙俄军队，共同冒犯大明边境。 韩信，张良向公子请示，是否立即率领留守河北的五十万大军出击。韩信向公子保证，必夺三大草原而还。” “韩信~~” 郑克均长叹一口气。 看到郑克均的神色，萧何皱眉道：“主公认为韩信无法胜任？” 郑克均摇摇头：“韩信带兵的能力，本王没有任何怀疑，但再厉害的将军，也得有军粮才能打仗。” 萧何立刻明白了郑克均的意思，他最擅长的就是内政，对粮草军械尤其敏感。 经过郑克均一系列关于农业的措施，什么推广三季稻，冬季麦，铺开土豆红薯等高产作物，施用化肥，大明的粮食产量已经翻倍了。 再加上郑克均大量从系统和海外购买食物，可以说大明的粮食积累，已经达到一个惊人的数字。 可粮食再多，也架不住消耗大。 现在整个四川都是只吃粮不出粮，湖北河南的赈灾，北方的雪灾安抚。 还有开垦因为战乱荒芜的土地，头两年也是支出大于收获，以及大量的劳动力在工厂做工，减少了农民数量。 征伐辽东之战又是十多万大军远征。再加上供养着数十万军队。 其消耗的粮食堪称天文数字。 哪怕是富得流油的郑克均，现在也是仓储见底。 “公子，秋粮快丰收了，今年新开垦的田地增加了三成，随着化肥的科学施用，单位产量也会大大增加，所收获粮食应该能支撑这场战争。” “你的意思是缩减各项粮食支出，将秋粮主要用于战争，对吗？” “情非得已，敌人打来了，没有别的办法。” 第352章 济州岛 “这样做，会严重妨碍大明的复兴，本王不希望因为这场战争，让刚刚度过战乱的华夏百姓，再次陷入泥潭。”biqμgètν 先军政策还是先民政策，古往今来争论不休，各有各的道理。 但郑克均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为了达到战争目的，随时可以牺牲百姓利益，并且以国家的名义，让他们承受苦难。 那么可以肯定，这个民族就算是一千年，一万年，百姓也别想过上几天好日子。 因为这会形成一种习惯，总是会牺牲民生去强国，毕竟对于独裁统治者来说，如果‘国强’和‘民强’之间只能选一个，他一定是选前者。 而往往‘民强’和‘国强’不可兼得，哪怕有可能兼得，那不还有“国更强”可以选择？ 所以牺牲民生，强大国家，就形成了一种统治模式。 如此，这个国家再强大，普通百姓也过不了几天好日子，甚至还得为国家的“盛极而衰”埋单。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郑克均不愿意以牺牲民生建设为代价，打一场消耗战。 尤其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四川一旦减少粮食投入，整个川蜀复兴就会中断，前面的成果都将白费。 各省开垦荒地，是为了将来的粮食丰收，这时候断了那些开荒百姓的粮，只会饮鸩止渴。 而且国内一旦缺粮，粮价飙升，会造成工厂的劳动力重新返回农村，这与郑克均工业立国的国策不符。 所以思来想去，郑克均也不想进行全国动员，去打这一场战争。 可是敌人已经到家门口了，又不可能不应战。 …… “皇上，前面就是济州岛，绕过济州岛，就快到琉球了。” 茫茫大海上，十几艘舰船在星夜航行。 正是满清水师提督施琅，护送着康熙一路南下。 早在盛京防守之初，康熙就觉得常舒肯定守不住，但为了给常舒打气，康熙一直表现出坚定支持常舒，自己会死守在盛京皇宫的态度。 但康熙早就联络了驻屯宁海的施琅，并且制定了逃跑路线。 当年努尔哈赤修建皇宫，因为觉得清弱明强，盛京有可能被攻破，所以一开始就修了通往城外的地道。康熙在留守盛京皇宫时，特意勘察了地道的通行情况。 当得知城内三大女真主力叛变，火光冲天时，康熙便知道大势已去，第一时间来到凤凰楼，找到了密道，让太监赵昌穿龙袍携国玺代替自己被烧死。 而康熙则带着唯一的儿子胤禛，在数十名精英侍卫护卫下，进入密道，沿着事先制定的逃跑路线，一路逃向宁海。 渤海海峡的海面上，施琅率领的满清水军，正在等着他。 满清水军在吴淞口遭遇重挫后，水师提督万正色被新北军俘虏，施琅带着残兵败将十几艘船狼狈逃回宁海。 于是康熙升施琅为水师提督，并加封镇国公。 施琅也不负康熙所望，虽然整艘舰队补给极度缺乏，携带的淡水早在四天前就消耗一空，一路上全靠搜集雨水补给。 可是施琅还是护送康熙，即将穿出黄海。 “施琅将军，琉球，真的是我们的栖身之地吗？” 康熙经历了一系列失败，连满人老家辽东都丢了，现在有点怀疑自己。 “皇上，放心，半年前我与一伙海贼遭遇，俘虏了他们的首领。 这群海贼常出没大清和日本沿海，他们的首领告诉我，如今的琉球可谓一片混乱。 日本萨摩藩占据奄美五岛数十年，又侵犯那霸北部，严重威胁琉球王国首里城的安全。双方时有摩擦。甚至爆发大规模战争。 而琉球王国内部，朝争不断，其中以汉人为主的亲西党和以扶桑人为主的亲东党水火不容。 在我大清失势，明郑重新占据大陆后，以蔡彬等明朝遗人为首的汉人集团，更是为了向明郑纳贡，而与扶桑人剑拔弩张。 同时琉球尚氏王朝的尚贞王对哥哥尚侬十分忌惮，尤其是尚侬的儿子尚纯，文武双全，可以说是琉球第一英杰，在琉球国内极得人心。 尚贞王一直想除掉尚浓，而尚浓的儿子尚纯，在暗中积极笼络各方势力，随时准备帮助父亲颠覆尚贞王。 扶桑党和明人党的矛盾，让王室内部矛盾更加激化。 整个琉球可谓是一个火药桶，我们现在去，就是要点燃这个火药桶，然后控制整个琉球。 在琉球扩大水师，征服日本，最后反攻大陆，就好像郑克均从台北起兵，一路北伐一般，我们也可以从琉球起兵，重新称霸整个华夏。” 施琅自认为是天下第一水师将军，但无奈何清朝的水师不够强大，如果能够建成一支如明郑那样的水师，施琅自信自己能够纵横天下。 所以他雄心勃勃。 再加上施琅与台湾郑氏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他是无论何时，都会想着灭亡明郑的。 “好，施琅将军有此雄心，朕也决不放弃。 如果能够控制琉球，施琅将军便是大清复兴第一功臣，将来重建大清，朕册封你为礼亲王，世袭罔替，与朕共享大清江山。” “多谢皇上。” 施琅立即向康熙叩首。 “禀报将军，我们已经到达济州岛外海。” 一名塔楼哨兵前来向施琅禀告。 “立即传令所有船只，拉下风帆，顺风南下，敢有鸣笛挥旗者，斩。” “是。” 十几艘大船迅速拉下风帆，所有船只静默，在星光下徐徐向南航行。 施琅拿着望远镜，密切注意着济州岛方向的动静。 他知道朝鲜王国为了防范日本军队，在济州岛至少驻守有两千人。 而且朝鲜王国历来与明朝交好，对满清阴奉阳违，如今满清失势，他们肯定趁火打劫。 一旦被济州岛驻军发现，朝鲜肯定会派出大部队围剿自己的船队。以向刚复国成功的明郑邀功请赏。 他们这支缺乏补给的队伍，将面临灭顶之灾。 “禀报施将军，警戒哨船旗语兵传来军情。”这时哨塔又向施琅传话。 “本将不是严令不得挥旗吗？惊动了朝鲜人怎么办？ 到底是什么消息？如果不是朝鲜军来犯，哨船兵皆斩。” 第353章 开疆拓土 施琅十分愤怒，自己训练的水兵，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这是不可饶恕的。 “禀报施将军，哨船旗语，并非朝鲜军来犯，而是济州岛没有驻军。” “只要不是朝鲜军来犯，立即……等等，你说什么？济州岛没有驻军？这怎么可能？” 施琅大为惊惑。 济州岛是朝鲜王国重点驻兵的位置，岛上驻军应该是受南人幕府统一指挥。 南人幕府怎么可能把这样一个军事重地，置于无防状态？ 再次确认消息，证明哨兵没有误传旗语后，施琅亲自登上一艘哨船，小心地靠近济州岛，一直来到济州岛五海里外。 施琅用望远镜观察朝鲜修建在近海的了望塔和烽烟楼，发现上面真的没有士兵站岗。 再抵近岛屿，更发现岛上海防工事上，竟然也没有几个朝鲜兵。 “皇上，大喜。” 施琅重新回到主舰上，兴奋无比。 “施琅将军何喜？” 康熙正在观看海景，背对着施琅，一脸冰霜。但回过头时，却已经满脸和善的笑容。 施琅没有注意到康熙的表情变化，激动地对康熙禀报道：“皇上，大喜啊，济州岛上几乎没有驻军，我们却有上千精兵。 只要发起攻击，半个时辰就可以攻入济州岛。 有了这样一座岛屿作为后盾，我们去琉球就进可攻退可守，将能更加游刃有余。 还可以补充船队急缺的淡水和食品，甚至可能获得朝鲜囤积于济州岛的军火，这对我们可是天大的好处。” 康熙拧眉道：“济州岛作为朝鲜的军事重镇，似乎不太可能防守如此稀松。 这会不会是个圈套？朝鲜人故意隐藏兵力，等我们发起攻击，他们就包围我们？ 施琅将军，事关生死存亡，还请谨慎啊。” “哈哈哈哈哈哈。” 施琅仰天大笑。 “皇上谬矣，试想我们这支船队从宁海出发，一路上昼伏夜行，没有暴露行踪。 朝鲜人如何得知我们会到济州岛？ 更何况就算朝鲜人发现了我们，大可派出船队追杀我们，或者通知山东的明郑官员，调明郑水军围堵我们。 他们干嘛费事在济州岛设伏？何况他们根本不能肯定我们一定会到济州岛。 万一我们绕过济州岛，他们岂不是白白放了我们南下？ 所以皇上大可放心，这绝不是设伏，济州岛就是没有水军。” “呵呵，原来如此。” 康熙点点头：“施琅将军果然见识不凡，相比将军，朕实在是无知透顶，将军见笑了。” 正兴奋得不能自已的施琅，猛然间反应过来，慌忙向康熙下跪。 “施琅言行无状，请皇上赎罪。” “将军说哪里话。” 康熙立即笑着扶起施琅。 “朕从小久居深宫，对打仗之事一窍不通，本来就该向将军学习。 将军万不可多心。 朕向你承诺，从今以后，水军大小一切事务，皆将军一言而决，哪怕是朕下令，士兵也可以不听。 就好像刚才士兵禀报军情，哪怕朕在旁边，也可以只向施将军禀奏。 朕在此指天起誓，从今日起与将军约为兄弟，只要是施将军做的决断，朕无有不准。” 康熙举手指天，神情郑重万分。 施琅看着一脸诚挚的康熙，心中感动莫名。 良将遇明主，千古能有几次？为这样的君主效力，哪怕眼下再艰难，又有何惧？ “皇上，您放心，施琅一定为您打造一支无敌水师，击败明郑，再造大清。 其实今日济州岛没有驻军，末将也不知道原因，但末将认为，这就是一个征兆。 预示着我大清气数未尽，社稷必将复兴，明郑早晚必灭。 济州岛就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要挽救我们大清于绝境。 从此以后，我们大清将一步步重新壮大，在末将与皇上手上，再造辉煌。” “好，施琅将军不愧是天下第一水师大将，朕完全信你。” 康熙拍拍施琅肩膀。 “朕准奏，即刻攻打济州岛。” “喳。” 施琅慨然领命。 黎明时分，月明星稀，施琅指挥战船悄悄靠近济州岛。 济州岛守军几乎被抽空，仅剩的几个哨兵，似乎从来没想过会有敌船来袭，睡觉的睡觉，打牌的打牌，浑然不觉大海上一股死亡的气息，向他们扑面而来。 “抛锚” “放渡桥” “举火” “杀。” 施琅举刀大吼，海面上顿时喊杀声震天，清军从一艘艘船上涌下，直奔岸上大堤。 岸防城上的守军被警醒，站起来时，大批清兵已经登陆。 一个个朝鲜兵目瞪口呆。 “这是哪里来的敌人？” “日本人不是已经北上了吗？” “好像……好像是清狗。” 朝鲜兵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只不知身在何地。 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此时整个济州岛的守军，只有一百多人。 “砰”“砰”“砰” 清兵火枪队并排向岸防城上的朝鲜兵开火。 济州岛守军的装备本来就落后于清兵，而此时的清兵又装备了新北路安抚司生产的新式燧发枪，穿着鱼鳞甲，在人数巨大差异下，他们哪里是对手。 只打了不过十分钟，城上的朝鲜兵举手投降。 施琅率领士兵登上望城，清兵大举攻入岛内。 济州岛，朝鲜王国的第一大岛，位于南方最重要的军事要地，就此失守。 “启奏皇上，济州将军府已经被我们控制，但是缴获的物资有限，特别是粮草，似乎被搬空了。可能无法为我们继续南下提供补给。” 施琅在控制将军府后，出来迎接康熙。 “按道理，济州是朝鲜军事重镇，军械粮草应该有大量囤积，仓库怎么会是空的？ 难道朝鲜将济州岛的守军调走了？ 可是朝鲜能向谁用兵？” 康熙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这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粮食补给简单，既然我们已经控制济州岛，那就向济州的朝鲜人征集就好了。” “可是济州有居民三千余户，我们只有一千多士兵，如果强征补给引发暴动，末将怕控制不住局势，更会影响我们前往琉球的计划。” 第354章 最忠实的狗 “哈哈哈哈。”康熙大笑，拍拍施琅肩膀道：“将军过滤了。 三千余户，也就两万左右的人口，想当初我大清军队进攻汉地，数千军队就能对一个数十万人口的城市进行屠城。 济州这点居民算什么？” “皇上是说……屠城？”施琅震惊万分。 康熙点点头：“没错，屠城，不过屠城也有屠城的技巧，必须拉一批打一批。 黔首匹夫就服这一套。 咱们在发布政令前，可以先联络济州当地的富户，地主，豪绅，以及黑白两道的地方势力。 探探他们的口风，尽量照顾他们的利益。 如果听话的，我们就给予他们岛内更高的地位，保证他们可以继续在岛上作威作福。 同时让他们给我们征集兵源，粮食和物资。 得罪底层百姓的事，让他们去干，也就算是他们纳的投名状了。 务必让他们不择手段的征集，最好是让他们人见人厌，百姓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抽筋最好。 一来可以转移黔首匹夫的仇恨，让这些济州百姓去恨那些豪强，而不是恨我们。 二来也让这些豪强无路可退，如果将来我们失去这座岛屿的统治权，他们一定会被百姓清算。 这样他们就不会背叛我们，会死心塌地为我们办事。” “可要是这些豪强不听话呢？” 康熙冷冷一笑：“如果豪强当中有顽固派，就是那种我们保证了他的利益，他还不服从我们，口口声声什么宁死不屈民族大义的，一定不要有任何犹豫，赶尽杀绝。 将这些人极刑处死，将他们的男性家属全部凌迟游街，女性家属全部罚入贱籍。 用他们为例子，震慑其他豪强。 相信朕，这些豪强是最惜命的，顽固派是极少数，只要给他们两条路，一条生路，保证他们的利益，一条死路，抄家灭族。 他们会成为我们最忠实的狗。 然后用这些狗去咬其他冥顽不灵的人，这些狗就没有了退路，会永远匍匐在我们的脚下。 而只要控制了这些狗，那些黔首匹夫也就全部控制了。 此时再有人抗拒征税征粮，便可以屠杀了。 相信朕，根据我们大清在汉地数十年的统治经验，不会出任何乱子的。 等稳定了局势，再恢复一下生产，这些黔首匹夫还会对我们感恩戴德。” “原来是这样，末将终于明白几十万的满人，是如何统治上亿的汉人的了。” 施琅他只会打仗，康熙说这些，他还是第一次领悟。 “施琅，咱们现在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将来打下的天下，也是你我兄弟共享。 所以朕才会给你说这些。 其实黔首匹夫的心思都一样，只要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哪怕无尽的屈辱，毫无人格，他们会承受。 久而久之，甚至他们还会觉得这一切理所应当。 只要他们还活着，一些蠢货还会觉得是我们保证了他们的安定，觉得没了我们，他们就活不了。 到那时，爱我们就是爱他们的国家，谁反对我们，就是他们民族的奸细。 谁说一句我们不好，他们还会跳出来骂那个人，说那个人吃大清的饭，砸大清的锅，是卖国贼。” “他们会这样吗？”施琅愕然。 康熙微微一笑：“施将军，我们大清在汉地推行剃发令，是不是杀了很多人？很多汉人反抗？ 可是你信不信，如果我大清再在汉地统治一百年，将来有谁要让那些汉人剪掉辫子，都跟扒他们祖坟一样？ 还会说这是他们的民族文化，是民族象征，谁剪辫子，谁就是数典忘宗。 到那时，无论旁人说什么这不是你祖先的发型，你是个汉人，满人当初杀了你多少族人……都没有用。这些蠢货就是觉得他该这样，他很骄傲。 所以对待黔首百姓，最重要的就是别给他们脸，就是洗脑和屠刀。 能洗脑就洗脑，不能洗脑的所谓清醒者，就举屠刀。 举屠刀的同时，还要鼓励那些被洗脑的蠢货，将那些所谓清醒者，骂得一无是处，让他们变成民族罪人。 什么卖国贼、汉奸都往他们头上栽，反正那时在黔首心中，我们就是他的国家民族代名词，不爱我们就是叛国。 随着清醒者越来越少，甚至不敢再清醒，这个民族就麻木了，只求苟活，不敢真正思考任何东西。 到此时，我们的统治就会变得非常稳定。一个满人吆喝着几十万汉人，都没任何问题。” “末将终于明白大清是怎么治理多达两亿的汉人了。皇上的话，真是醍醐灌顶。” 施琅感慨不已，康熙这一套统治理念实在厉害，要不是康熙全部说出来，估计自己一辈子也想不到。 这也足见康熙是对自己坦诚相待。 施琅更加决心要扶持康熙，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末将立刻召集济州岛的豪强议事。” …… 面对荷枪实弹的一千多满清精兵，两万多济州百姓不敢妄动，豪强士绅老老实实，都派了代表前往将军府。 康熙和施琅声称朝鲜王国无道，他们是率领大清精兵来解救济州的。 承诺济州岛所有豪强，保证他们在岛上的利益，不会侵犯他们的财产，他们有子弟在官府当官的，只升不降。 甚至还要从这些豪强中选取精英子弟，招募乡勇，组成义兵。 豪强们衡量局势，只能纷纷向康熙表示效忠。 于是豪强们开始在康熙指挥下动起来，组建军队，向百姓征集粮食，组织百姓打造军事器械等等。 在这期间，一名豪强派出一名家族子弟，想要出海去朝鲜本岛，向朝鲜南人幕府禀报济州岛的情况，被另一名豪强举报，施琅将出海者当场抓获。 接着，豪强的整个家族，全部被凌迟，豪强本人被扔进油锅，炸干的尸体挂上济州岛哨塔，示众三天三夜。 所有济州岛豪强和百姓为之胆寒。 豪强更加死心塌地地为康熙办事。 因为康熙下达的征粮和征民夫任务过重，有大胆的百姓反抗，在康熙授意下，豪强杀了上百人。 尸体全部抛入大海，染红了大片海域，吸引大量鲨鱼进入近海。 济州百姓噤若寒蝉，从此再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将家中准备过冬的所有存粮，全部交出来，还没日没夜的打猎捕鱼，凑足康熙要求的缴纳数量。 第355章 圣主在朝 康熙和施琅很快就筹集到了足够的粮食，休整了军械，并且还得到了一支三千人的济州本地军队。 施琅派了五十清兵，打入这支三千人军队的各层级，最高指挥将军自然也是满人。 其余不足的军官数量，便由那些在征税期间出了大力气的豪强子弟担任，那些有过杀戮百姓恶行的豪强子弟，全部得到重用。 在康熙高明的统治手腕下，不过短短十天时间，不但要粮有粮，要人有人，整个济州岛的百姓也全部服服帖帖，默认了康熙的统治。 连治安都变得比往常好了十倍不止。 唯一变化的，只是整个济州岛的氛围。 所有人都变得沉默寡言，再也没有以前海边地头，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没有了椰子树下惬意乘凉的大爷大妈。 有的只是一张张麻木的脸，和望向站岗清兵眼中无限的恐惧。 …… 整顿好济州岛，留下一名满人将军负责防务，康熙和施琅率领一千清兵，两千济州兵登船，继续向琉球进发。 “皇上，这次咱们在济州岛得到了充分的补给，但末将觉得还是有遗憾。” 没想到征粮如此容易，施琅都有点上瘾了。 “哦，什么遗憾？” 有了济州岛做后盾，一切都游刃有余，康熙心情很好。 “其实济州的百姓，并没有掌握多少物资，反而是那些豪强士绅，家中粮食堆积成山。 末将粗略算过，这些豪强家的囤积，比所有济州百姓加起来，还要多数倍。 其中一个姓李的豪族，我去看了他家的仓库，光是鱼干就放了三个大仓，足够数十户人家一年食用。 简直骇人听闻。 如果我们能对这些豪强下手，甚至能养活一支五千人的军队。” “哈哈哈，施将军，别急嘛。” 康熙哑然失笑。 “你以为那些豪强跑得了？ 想当年多尔衮率领清军入关，也是先对明朝地主厚待有加。 甚至让这些地主觉得，大清才是他们的正主，明朝不过剥削了他们两百年而已，哪怕他们在明朝的朝纲滋养下，一个个已经富得流油。 也因此淮河以南的大地主，怕农民起义军远远多过怕我们。 甚至还有很多地主士绅，包括南明的官员，向朝廷建议联清攻顺。要知道那时我们可是已经占据明朝的半壁江山。 一切的源头，就是他们觉得我们会保证他们的利益，而李自成的农民军，会烹煮他们。 别看这些地主士绅平时一口一个忠义无双，拥护大明，舍生忘死。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他们的利益和特权得到保证，谁成为统治者他们都无所谓。 我们也正是利用他们这一点，在入关的前期，很轻松就确定了统治权。 在这个时间段，这些地主豪绅就是我们驾驭百姓的工具。 但等到百姓都默认了大清的统治，这时候就是对地主豪绅动刀的时候了。 当年入关四年后，多尔衮开始对地主豪绅动刀，当这些地主豪绅开始察觉到我大清的雷厉风行，怀念明朝时，回头才发现，明已经日薄西山，而那些他们欺负了四年的百姓，此时也没一个帮他们。也不会再听他们任何鼓动反清的话。 反而是看到我们杀豪绅地主，被欺压的百姓会大声叫好。觉得是我们大清给他们报了仇。 他们便对我们感恩戴德。 如果杀地主豪绅时，再给他们安个罪名，什么贪污，剥削，欺压良善百姓之类的，那百姓全都要弹冠相庆，觉得我们满清全都是青天大老爷，为他们伸张了正义。 此时，我们既得到了豪绅地主的所有家财，又得到了黔首百姓的拥护，何等妙哉？” “我明白了。” 施琅恍然大悟：“我们现在不能对济州岛的豪绅地主动刀，得等济州的百姓慢慢默认了我大清的统治，再对那些豪绅地主下手，对吗？” “施琅将军果然智慧，一点就透。 给他们一两年时间，这一两年，多给他们派搜刮百姓的任务，让他们对百姓做出各种恶行，最好是伤天害理，万众侧目。 他们这两年越恶，我们两年后杀他们时，百姓越欢快，我们的统治地位越稳固。 同时他们在给我们搜刮物资时，自己也会囤积如山，到时候也会一并归于朝廷。 看着，一两年后，我们在济州岛得到的军饷和粮草数量，会大大超出我们的想象。” “皇上英明，皇上真是圣主在朝，大清复兴在望。” 施琅真是对康熙佩服得五体投地。 “现在谈复兴为时尚早，咱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在琉球站住脚跟。 我们只有三千人，其中两千没有战力，如果与琉球王国交战，没有任何胜算。 还得再想想办法。” 康熙听着施琅敬佩的赞叹之词，心中没有任何喜悦。 遥望无边无际的大海，康熙想到了他的皇祖母，孝庄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 这些统治百姓的道理，都是皇祖母教给他的。以前他不太懂，现在经历了灭国之难，终于懂了。 可惜皇祖母已经不在了，据说被新北军处了羞辱性的极刑。 康熙每次想到这里，都不禁泪流满。 “要不，我们先等一等，等到日本与琉球爆发大战，等到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渔人得利。”施琅建议道。 康熙摇摇头：“不行，首先时间太长，我们并不知道琉球和日本什么时候爆发大战。 其次，我们只要到了琉球，琉球王国和萨摩藩都不会当我们不存在，我们又如何保证渔人得利？” “那皇上的意思是？” “主动进入琉球王国，就说是帮他们抗击日本。” 施琅拧眉思索，猛然间睁大眼睛。 “皇上英明。” “现在的琉球，萨摩藩占据奄美五岛，又在那霸练兵备战，琉球首都首里城岌岌可危，尚贞王一定是如坐针毡。 我们带去的兵力不多，但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尚贞王不可能不重视，更不敢再增添一个敌人。 只要我们向琉球王国示好，尚贞王必定隆重接纳我们，不敢有任何怠慢。 而我们清军不但装备比琉球军队好，我们的战术战法，也比他们的先进。 我们的工匠还掌握更多打造新式军械，制造先进军备的技术，甚至还能制造火炮和火枪。 我们大可以为琉球练兵备战的名义，与琉球王国形成合作关系。 琉球恐惧萨摩藩西扩，我们的提议正中他们软肋，他们一定会答应。” “等到时机成熟，我们既有枪炮，又有兵力，琉球人还对我们缺少防备。 再伺机挑起琉球与日本的战争，那才是我们真正渔翁得利的时机。” 第356章 利川峡谷 “皇上高瞻远瞩，大清复兴在望。” 此刻的施琅，心中豁然开朗。 …… 朝鲜与华夏交界，长白群山之中，一支规模宏大的送亲队伍，正在前行。 “据说大明燕王殿下，此时正在盛京，我们现在赶过去，或许还碰得上。”队伍中，一名年轻将军对一名花白胡子将军说道。 这支送亲队伍正是朝鲜派出与明朝联姻的队伍。 在公主李月秀的要求下，送亲队伍由其外公金万基亲自护送。 金万基乃是朝鲜大将军，领议政大臣，如此尊贵的地位，加上年事已高，本来护送结亲队伍，用不着他劳神。 但架不住李月秀的撒娇，毕竟外孙女好不容易同意出嫁，还只提了一个要求，金万基实在没忍心拒绝。 不过李月秀还想要舅舅金锡胄一起护送，被金万基拒绝了。 朝鲜外戚党的代表，就是金万基和金锡胄，朝鲜想要他们两人死的，可大有人在。 两人早就有了共识，那就是一人外出，另一人必须居中掌兵，以防不测。 包括这次送亲，考虑到金万基的安全，金锡胄直接调派了三千铁甲军的庞大规模，来保证金万基的安全。 “从经略台湾一隅，短短四年不到的时间，竟然就推翻了庞大的满清帝国。 郑克均该是何等的枭雄，老夫这次到盛京，倒是要好好看一看。” 金万基也算得朝鲜数一数二的名将，可也只是在征伐南方蛮族时，建了一些功勋，他从来没想过，占据一隅之地，竟然可以推翻统治两亿人的清帝国。 如果朝鲜人也有这样的能力，早就凭借朝鲜本土，击败满清了。 朝鲜人从上到下，就没有对满清真正臣服的。 金万基和将军府领书金喜凯，在队伍旁畅快地闲聊。可是披红的马车中，公主李月秀却愁容满面。 “萨玛，王叔不是约定的长白山吗？怎么还不出现？如果出了长白山，我可就真要嫁给那个暴君了。” 这几个月，李月秀可都是按照三王叔李?的部署一步步做的，现在节骨眼上了，却不见三王叔到来，李月秀急了。 “公主，你就这么不想嫁给郑克均吗？其实这桩联姻，也未必有多么糟糕，你留在朝鲜，也未必还能碰上这样的姻缘了。”钮钴禄氏斟酌着说道。 “还不糟糕？这个暴君，杀了多少人？简直毫无人性。 萨玛，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满洲传来消息，郑克均那个畜生又在盛京搞屠杀。 你们满洲很多贵族都被杀了。 其中还包括钮钴禄部族，说不定其中有很多还是你的亲人。 这样一个王八蛋，你怎么还帮他说话？和这样的人结婚，我宁愿去死。 萨玛，我可是把你当姐姐看待，你可别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钮钴禄氏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接李月秀的话了。 从心里来讲，钮钴禄氏恨透了郑克均，观津之战后，郑克均将关内的满洲贵族屠戮一空，其中遏必隆家族遭遇灭顶之灾。biqμgètν 自己也被郑克均玷污，还怀了他的孽种，害得自己只能漂泊海外，有家不能回。 而这半年倒好，郑克均打到辽东，直接把她的家也毁了。 钮钴禄氏族怕是被郑克均连根拔起。 无论从哪方面看，钮钴禄氏都有理由将郑克均零刀碎剐。 但这是钮钴禄氏的个人感情。 钮钴禄氏和李月秀相处半年了，这位公主美丽、善良、单纯，就好像从天上降落，不染一丝尘垢的仙子一般。 李月秀对钮钴禄氏好得也没话说，不但用公主的配置，照顾钮钴禄氏的起居，还每天贴着钮钴禄氏的肚子，听孩子在她肚子里的动静。 当听到动静了，欢乐得好像是她自己的孩子一般。 半年前，钮钴禄氏对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还犹豫着要不要生下来，可是看到李月秀的单纯模样，钮钴禄氏突然觉得，无论如何，孩子无罪。 她现在已经坚定信念，要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只是永远也不会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是谁罢了。， 这次出行，李月秀同样是害怕钮钴禄氏动胎气，特地允许钮钴禄氏与她乘坐一辆马车。 本来这是不符合规制的，侍女本来就不能与公主同乘，更何况坐的还是公主出嫁的婚车。 老将军金万基坚决反对。 可是李月秀却十分坚持，声言如果不答应就不出嫁，宠溺外孙女的金万基，最后只能破格答应。 李月秀就是这样一个女孩，不知不觉间，钮钴禄氏很想让这个女孩未来能过得好。 仔细想想，李月秀如果真的嫁给郑克均，会很差吗？ 首先郑克均年轻英岸，与李月秀在相貌上就很般配，不至于说什么嫁给老头子丑八怪什么的。 李月秀要是在朝鲜国内的权贵子弟里寻找夫婿，单论外貌，就没有人强过郑克均。 更何况李月秀纯纯一个外貌党，郑克均这样的夫婿肯定是她想要的。 另一方面郑克均对妻妾都挺好，无论是王后朱莹钰，还是王妃贞央和柔嘉公主，都算是呵护备至，甚至当初自己和佟佳氏在住进王府时，郑克均也不曾薄待。 在家里，完全看不到郑克均凶狠残暴的一面。 就不说郑克均贵为大明燕王，整个大明王朝的最高掌权人，除了这次天赐姻缘，李月秀到哪去找这样一个人物？ 可以说郑克均无论从地位看，还是单纯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看，都是李月秀的良配。 自己和郑克均仇深似海，但李月秀和郑克均又没有仇，自己不能嫁给郑克均，但李月秀却可以嫁过去得到幸福。 李月秀对自己那么好，钮钴禄氏实在不忍心因为自己的仇恨，而让李月秀错过这么好一桩姻缘。 所以哪怕郑克均在满洲再次搞了屠杀，肯定又杀了无数钮钴禄氏族人，钮钴禄氏还是给了李月秀内心真实的谏言。 无奈何李月秀根本不相信，钮钴禄氏就没办法了。 “前方是利川峡谷，地势狭窄，牵马的慢点，铁甲军注意两侧悬崖动向，谨防落石。” 送亲队伍进入峡谷地带，金万基害怕外孙女磕着碰着，大声吩咐着车夫。 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开进利川峡谷中。 第357章 南人幕府 “急死人了，我看过地图，过了这个峡谷，就是鸭绿江了。王叔不会骗我？” 李月秀急得小手直搓。 钮钴禄氏却很淡然，她倒是希望队伍能平静地跨过鸭绿江。李月秀也算是好人好报，终生幸福得到了保证。 只是过了鸭绿江，自己就得离开了。 钮钴禄氏绝对不愿意再见到那个人，尤其是让那个人看到大肚子的自己。 “不好，山上有人。” 铁甲军将士正防着山上的落石，忽然发现悬崖上有一些碎石掉落。 他们是在朝鲜南部与蛮族长年作战的精锐之师，统兵将军一眼就认出这不是自然掉落的砂石，而是有人在山上不慎搓下来的。 “放箭。 目标，山顶。” 金万基迅速反应过来，下令弩箭手向山上射箭。 山岭丛林中，大批埋伏的士兵，被迫站了起来。 金喜凯倒抽一口凉气，山谷两侧的山坡上，竟然站起来四五千人之多。 “戒备。” 金喜凯拔出佩剑，厉声高喝，铁甲军立刻架设盾牌，将金万基和李月秀的花车保护在当中，弯弓搭箭，对准山谷上的敌人。 “金将军，不要冲动嘛，您都这么大年龄了，咋火气还是这么大？”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山上传来，李月秀听得大喜，这不正是自己的三王叔李?吗？ “太好了，我三王叔来了。”李月秀兴奋至极。 “真的来了。”钮钴禄氏心咯噔一跳。 “福平君，你为何在此？你的这些军队是哪里来的？” 金万基看到是李?，先是一愣，接着勃然大怒。 李?没有军队，最多就是些家丁，朝鲜国王李焞历来严格控制宗室党的兵权。李?不可能调得动这么多士兵。 “金大将军，久违了。” 这时又一个人站起来，金万基一眼就认出这个人，顿时大吃一惊，竟然是南人幕府代表人物许积的弟弟许坚，南人幕府军队的实际掌权人。 “许坚，你不在南方剿平蛮族，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些士兵是你从南方带过来的？你好大的胆子，擅离职守，私自调兵，你知不知道这是诛族的大罪？” 金万基震惊万分，朝鲜王室历来是宗亲党和外戚党纷争，南人党中立，一直以来都是专心南方战事。 可现在福平君李?和许坚站在一起，这意味着什么？ 自己身为大将军，领内政大臣，朝鲜政局竟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巨变。 “大将军多虑了，南方蛮族剿灭殆尽，哪还有蛮族可平？ 大将军不是还建议王上，等我们南人幕府灭了蛮族，就罢免我们许家的兵权，解散南人幕府么？ 您说既然是这样个事，我们南人幕府为什么还要不惜性命去剿灭蛮族？ 所以我就奉父亲之命，带兵来北方逛逛，顺便帮我儿媳妇的妹妹一点小忙，有何不可？” 李月秀的姐姐清川公主嫁给了许坚的儿子许长生。 “许将军是不是听了什么谣言？老夫从未向王上谏言削夺南人兵权，许将军是不是被小人挑拨了？” “金万基，你个老东西就别装了，你向王上谏言时，我和两位哥哥可都在旁边，要不要我重复一遍你对王上的说辞？ ‘南人兵权在握，尾大不掉，于南方擅行吏政，截流税银，与蛮族勾结，养寇自重，更遍布家族子弟，南人幕府军几成许家私军，南人之祸更甚于蛮族，王上当徐……’” “住口。” 金万基勃然大怒。 “李?，你这个蠢货，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会把朝鲜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知道吗？” 金万基真是要被李?气炸了。 虽然宗亲党和外戚党不和，但也得有底线啊。 自己谏言削夺南人兵权，那是实实在在为国家考虑，当时宗亲党在场，也是因为这是一件大事，需要宗亲党和外戚党暂时团结。 否则等南人党坐大，威胁王室安全，宗亲党和外戚党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金万基原本以为如此简单的道理，宗亲首领三福，不会不明白。 可万万没想到这群宗亲如此愚蠢，真是平日养尊处优，脑满肠肥，把脑子都喂堵油了。 “哈哈哈哈哈。” 许坚大笑起来。 “老将军承认了就好，老将军先不义，就怪不得南幕许家不仁。 今日许坚在此，老将军就别想出谷了。” “笑话。” 金万基冷哼一声，不屑地道：“李?，许坚，不要以为你们占据地理优势，人数又比老夫多，老夫就怕你们。 老夫三千铁甲军，就算是仰攻，信不信也能将你们两个逆贼斩首？” 许坚瞳孔一缩。 李?道：“许将军下令冲锋，一口气把金万基这老东西送上西天。” 许坚却摇摇头：“不行。 福平君，你没在南方打过仗，不知道金万基和他手下这群铁甲军的厉害。 当年金万基率领五百铁甲军，就击溃蛮人上万，金万基一个人就斩杀对方十五个裨将。biqμgètν 那一战，我还只是个校尉，是亲眼看到金万基是如何万夫莫敌的。 我们这里四五千人，哪怕居高临下，也未必能击败老东西的三千铁甲军。” “那怎么办？”李?急了。 “慌什么？我们不是来救月秀公主的吗？” 许坚冷冷一笑，对金万基喊道：“老将军，别动怒，我刚才说了，我调兵来北方，不过是为了帮我儿媳妇的妹妹一点小忙。” “什么小忙？”金万基不屑道。 “当然是阻止月秀公主出嫁。 月秀公主不想嫁给明朝那个暴君，朝鲜人人皆知，月秀公主是我们朝鲜的国花，怎能委曲求全？ 我的儿媳妇，也就是月秀公主的姐姐清川公主，在我儿子面前哭诉好多次了，让我们南人救一救月秀公主。 毕竟姐妹连心，清川公主如何舍得让月秀公主跳入火坑。 我也是没办法，架不住儿子儿媳的苦苦哀求，只好带兵过来了。 还请老将军给个面子，车架回返汉城。 只要王上宣布取消这桩婚事，末将立刻带兵返回大邱都护府。” “你带兵到北方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老将军这是答应了？那末将立刻罢兵。” 第358章 老将铁甲 “绝不可能。” 金万基厉喝一声。 “我朝鲜王国历来都是大明朝的藩属国，满清崛起，我们摄于武力，不得不暂时臣服满清。 但从始至终，我朝鲜没放弃过帮助明朝复国。 天不负义，如今大明复兴，燕王郑克均执掌的大明朝，是如何的军事鼎盛。 此时的我们正该加强同大明朝的联盟，以对抗野心勃勃的日本。 两国联姻，是何等的大事，岂能因你许坚一言就作罢。想让老夫回返，妄想。” “唉，老将军怎么又激动了？” 许坚无奈地笑了。 “末将说了，末将来只是想帮月秀公主小忙，又不是来打仗的。 再说了，如果真打起来，老将军或许自信不会输，可能保证一定赢吗？就不怕两败俱伤？ 老将军的铁甲军的确厉害，但我南人幕府的军队常年与蛮族作战，也绝非草包。 又占据地利，我们至少有三成把握重创老将军的铁甲军？ 老将军的铁甲军可就这么三千人，要是死个一千两千的，老将军就算把我们这些人全杀了，是不是也很心痛？ 更何况山谷里还有月秀公主，要是双方打起来，我们居高临下只能乱扔石头乱放箭，一不小心伤到了月秀公主，咱们这罪过可就大了。” “许坚小儿，你在威胁老夫？” “不敢，只是请老将军斟酌。” “外公，许伯伯，你们千万别打起来。” 这时月秀公主赶紧从车上下来，丫鬟也将钮钴禄氏扶了出来。 “许伯伯，月秀感谢你不远千里前来营救月秀，月秀真的很感动。 但是你不能和外公打起来，你们都是月秀的亲人，月秀不想让你们任何人受到伤害。” “公主殿下，不是许伯伯不听你的话，而是你的外公咄咄逼人，不肯和平解决联姻这件事，就是要把你往火坑推，许伯伯也很无奈啊。” “外公，月秀真的不想出嫁明朝，求你了，和许伯伯罢兵修好，让我回汉城。” “月秀，你别孩子气。 老夫还是那句话，两国联姻，是关系朝鲜社稷的大事，老夫决不妥协。” “老将军，不必这么激动，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谈？咱们这样聊天，我们倒是不累，拉弓举枪的黑甲军兄弟不也累了么？” “那你要怎么办？”biqμgètν “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许坚一定用道理说服老将军，放弃出嫁月秀公主。 如果说服不了老将军，许坚自带兵回南方，从此不过问联姻之事。” “好，那你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哈哈哈，老将军怕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许某就这样下去，你的三千黑甲军还不把我南人幕府的士兵活吞了？ 失去地利优势，许某自认绝不是老将军对手。” “磨磨唧唧，你要怎样就直说。”金万基不耐烦了。 “老将军快人快语，那末将也直说了。 除非黑甲军放下武器。” “你说什么？”金万基大怒。 “老将军别发火，许某还没说完嘛，我们南人军队下来时，也放下武器。 老将军，在都放下武器的情况下，我们南人军队恐怕也不是老将军的铁甲军对手？” “这……” 金万基犹豫了。 “老将军应该知道你麾下铁甲军的实力，本就是朝鲜最精锐的军队，从明朝引进的先进火枪，又装备了黑甲军。 再加上黑甲军个个都是神箭手，百步穿杨。 要是他们不放下武器，末将怕刚带兵下到山谷，就被黑甲军一轮排射打崩溃了。还请老将军体谅许坚的苦衷。” “既然这样，那好，老夫就……” “老将军，千万别放下武器。” 金万基正要答应许坚，一个女声突然传来，金万基回头一看，却是钮钴禄氏。 “为什么？”金万基疑惑。 钮钴禄氏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这个姓许的不怀好意。” “萨玛，你说什么呢？”李月秀有点不高兴了：“许伯伯怎么就是不怀好意了？他和三王叔，不都是来劝说外公不要让我出嫁吗？ 都是为了我好，你要是我朋友，我便不允许你这么说许伯伯。” “公主殿下，你醒醒。 你的三王叔怎么可能为了你是否出嫁的事，就跑去勾结南人幕府？ 朝鲜王国两大政治势力结盟，是多大的事？怎么可能是因为你一个小小的公主？ 你的许伯伯就更不可能为了你，调兵来长白山了。 私自调兵是多大罪过，这与直接造反有什么两样？他能是为了解救公主你吗？ 我的傻公主，求你别这么天真了。 这两个人不知藏着多大的阴谋呢。” 钮钴禄氏怀着孕，实在不想多说话，对金万基道：“老将军，这个姓许的我一看就是那种城府极深的阴鸷小人，千万不可听他的花言巧语，否则可能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万基正犹豫时，山上许坚突然发出爽朗的笑声。 “老将军不会怕了？三千暂时失去武器的铁甲军，害怕五千同样没有武器的南人军？ 这要是传到南方去，连南岭（朝鲜的南岭，不是中国的南岭）那些蛮人，都要嘲笑老将军宝刀已老，不复当年之勇。 恐怕那些摄于老将军威名的蛮人部落，都要群起暴动了。 整个朝鲜王国的百姓，都会哀叹岁月不饶人，曾经的白马将军，变成了一个胆小懦弱的……” “姓许的，别说了。” 金万基厉声打断许坚的话。 “老夫自十三岁上战场，数十年纵横沙场，杀敌无数，就没怕过谁。 你今天就带兵下来，我铁甲军放下武器，老夫倒要看看，你许坚能放什么屁，说服老夫放弃与大明联姻。” “老将军……”钮钴禄氏愣了。 “姑娘，别说了，我知道你是好意，但老夫不相信许坚能玩出什么花招。” 金万基也是历经数十年沧桑，征战无数，又混迹官场，绝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可金万基思来想去，也不觉得许坚能有什么阴谋。 毕竟许坚只有五千人，也要放下武器。还要放弃对他有利的地利优势。 这种情况下，铁甲军一样能把南人军队秒成渣。 第359章 日军登陆 相反，如果不允许许坚下来，那就是逼着许坚动手。 金万基自信三千铁甲军一定能挡住许坚的五千南人军，但正如许坚所说，三千铁甲军都是金万基的心肝宝贝，死一个都心疼。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金万基不想自己的铁甲军有损失。 所以金万基才让许坚下来，也算深思熟虑的结果。 “好，爽快，不愧是威震天下的白马将军，果然宝刀未老，英雄盖世。” 许坚手一挥，便和李?一起，率领东西两面山岭的南人军，下到山谷，同时也放下武器。 许坚这才走出来。 “有什么屁，快放。”金万基冷着脸道。 许坚突然笑了，笑得阴冷彻骨。 “末将要说的就是，老将军……你完了。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许坚狰狞的笑声响起，两侧山岭再次冒出大量士兵。 “砰”“砰”“砰” 这些士兵纷纷对着铁甲军开枪。 “轰”“轰” 还有大量便携式虎蹲炮，也纷纷开火。 铁甲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难道是明朝的新北军？” 看到这么先进的装备，副将金喜凯惊呆了。 “王八羔子，愣着干什么，快拿回武器还击。” 金万基厉声大喊。 铁甲军纷纷朝放置在一旁的武器跑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两侧山岭埋伏了差不多上万人，全部装备先进的燧发枪和虎蹲炮，只三轮排射，就将赤手空拳的铁甲军打得七零八落。 当黑甲军捡起武器时，阵型早已被全部打散。 而火枪在没有阵型的情况下，是没有任何威力的。 黑甲军陷入被一边倒的屠杀局面。 “突撃する” 山上一名将军拔出长刀，端举胸前，上万伏兵向黑甲军冲过来。 “日本人？” 金万基终于反应了过来，来的不是什么明朝的新北军，而是日军。 日本冲锋队拔出一把把东洋刀，拖着东洋刀就冲进了黑甲军阵。 明晃晃的东洋刀在日头下闪着寒光，而当寒光闪过，一缕缕鲜血飞溅。 根本来不及组织抵抗阵型的黑家军，被日本人一边倒地屠杀。 金万基勃然大怒，挥舞大刀，连斩三个日本人，可是他身边的日本人却越聚越多。铁甲军越来越少。 “大将军，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金喜凯赶紧拉住金万基。 许坚太阴险了，他让铁甲军放下武器，然后让日本人发起突袭，强悍的铁甲军根本发挥不出战力，就被日本人击溃了。 铁甲军引以为傲的盔甲，也根本没有日本人的鱼鳞甲强悍。 现在打下去，只有被屠杀的份。 “想跑？你们跑得了吗？大将军，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 这时许坚的南人部队，早已捡回武器，把守了道口。 “许坚，李?，这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日本人？” 金万基厉声喝问。 “哈哈哈。”李?笑了：“老东西，难道你忘了一年前，明郑军队即将北伐，康熙为了抽调辽东的所有兵力，害怕我们朝鲜出兵辽东，特地请了日本舰队游弋于东海（朝鲜称日本海为东海），牵制我们吗？” “这些王八蛋不是几个月前，就撤回日本本岛了吗？” “事实是，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东海。” “什么？这怎么可能？ 如果他们一直在东海，老夫的巡逻船怎么可能没发现他们？” “老将军，你猜猜半年前，我王兄为什么请奏王上，去经略偏远的咸兴城？” “咸兴？” 金万基默念这两个字，豁然睁大眼睛。 “你是说，日本舰队一直躲在咸兴湾？” “没错。”李?笑道：“不但当初游弋东海的日本舰队没有撤走，这半年来，德川幕府还在不断用商船向咸兴湾增兵。 现在咸兴湾的日本士兵，已经达到三万人。 老东西，你这么亲明朝，读过明朝人写的《三国演义》吗？三国有吕布白衣渡江，便是打扮成商人。 今天我们效仿明朝人的做法，骗你这亲西明的老东西，也算是因果报应了，哈哈哈哈。” “你们勾结日本人，引狼入室，才是要遭报应。 你们这两个畜生，日本狼子野心你们不知道吗？日本人从一千年前的白江之战，到织田信长的两次北犯，再到德川家康的釜山点兵。 日本一直就想吞并朝鲜，进而挺进辽东。可是日本人一直没有得逞。 现在竟然被你们两个畜生引进来，你们就没想过后果吗？ 李?，亏你还是王室宗亲，你是失心疯了吗？” “老东西，别一口一个高调，老子承受不起。” 李?不屑道：“日本人野心再大，有你这个老东西的野心大？ 朝鲜是我李家人的天下，你们金家算什么东西？朝堂内外，全是你们金家的人。 文臣武将，半出金门，你和你侄子金锡胄把持朝纲，连王上都要被你们左右。 现在竟然还谏言裁撤南人幕府。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金家人的打算？南人幕府一旦被裁撤，整个朝鲜九成的兵权，就都到你们金家人手上了。 到时候你们金家人还不反？到那时，朝鲜到底姓李还是姓金？” “李?，不要以你的愚蠢和不忠不义，来衡量我金家人。 我金家人世代效忠李氏王室，何曾做过半点背叛王室之事？ 再说了，就算要定我金家之罪，也得王上下令。 若王上说老夫有不轨之举，有反叛之嫌，老夫立刻弃甲，任你处置。 可是你有王上的手令吗？你拿得出来吗？ 身为李姓宗室，不经王命，引狼入室，擅杀王朝大将军，你还配姓李吗？ 你和许坚才是真正的叛国之贼。” “王上？呵呵。” 李?笑了。 “李焞那个怂包软蛋，被你们金家人蒙蔽，他根本不配当朝鲜的王。 不过是你们金氏家族，金佑明和金寿恒拥立的傀儡。 我们叫来日本人，就是要剿灭你们金氏家族，推翻伪王，立我王兄李桢为王，重新光大李氏朝鲜伟业。” “你说什么？你们要杀驾造反？”金万基大吃一惊，他原本还以为李?和许坚只是不满自己专权，所以才出昏招想要打倒自己。 却没想到他们还要推翻李焞，立三福之首：福昌君李桢为王。 第360章 我想活下去 “三王叔，你说什么？你们要……杀我父王？” 从日本人突然冒出来那一刻开始，李月秀一直处于懵的状态，直到这时李?说要杀李焞，她终于清醒过来。 此时的她，才知道上了她三王叔和姐夫爹的恶当。 “没错，月秀公主，你父王当政十年，毫无建树，早该退位让贤了。” “三王叔，你怎么能这样？亏我那么信任你。” 李月秀实在想不明白，都是亲人，为何要杀来杀去？ 李?可是父王的兄弟，为何也要互相残杀？就算是普通百姓家，堂弟也不会杀堂哥啊。 “月秀公主，这只能怪你太蠢了。” “你们啰嗦完没有？后面还有计划呢。”许坚不喜欢李?的轻浮，他们可是要干大事的人，在这卖弄个什么劲？ “对，没错，金万基这老东西必须先死。” 随着许坚一声令下，日本人，南人兵一拥而上，剩下的几百个黑甲军被全部斩杀。 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精锐铁甲军，就这样覆灭，金万基心在滴血。 “杀了金万基，赏百金，封君侯。” 许坚大喊。 金万基挥舞大刀，不断砍杀涌过来的日本人和南人兵，可毕竟老了，双拳难敌四手，力量渐渐枯竭。 旁边的副将金喜凯也遍体鳞伤。 “金喜凯，老夫为你殿后，你立刻带着月秀公主冲出去，一定要把这里的消息传给金锡胄将军，现在只有他才能挽救朝鲜。” “不，老将军，怎么也该我殿后，你冲出去。” “现在还啰嗦什么？你殿后，你挡得住这些畜生吗？ 别啰嗦了，照我说的做。” 金万基又砍死两名日本兵，抓起金喜凯的衣甲，一把扔了出去。 “老将军。”金喜凯大喊。 “快滚。” 金万基大吼。同时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抡圆了大刀，冲进日本军阵中，大砍大杀。 时光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金万基白马金刀，出入蛮族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刀光闪动，鲜血飞舞。 金万基战成一个血人。 “公主，快走。” 金喜凯拉起李月秀，就向山谷外跑，大批南人兵围过来。 “公主快走，这里有我。” 钮钴禄氏顾不得六月怀胎，拔出佩刀就与南人战在了一处。 她算得武功极高，虽然比不上杨妙真这种宗师级的变态，但和陈珂、朱莹钰不相上下。 可无论如何，毕竟怀着胎，哪里能久战。 和金万基一样，钮钴禄氏不断受伤，转眼间就被砍了好几刀。 钮钴禄氏死命护着肚子，可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公主殿下，钮钴禄氏报你善待之恩了。” 低头看了一眼肚子。 “孩子，额娘对不起你了。” 眼看南人兵越来越多，钮钴禄氏终于放开了肚子的保护，不顾一切地挡住追杀李月秀的追兵。 可是，没有用。 “嘭” 一名南人兵一脚踹在钮钴禄氏肚子上，钮钴禄氏当场被踢飞出去。 腹中顿时翻滚剧痛，钮钴禄氏仿佛感觉肚子里的婴儿被踹得移了位，整个腹部彷如火山爆发，天翻地覆地疼痛。 “萨玛。” 李月秀回头看到这一幕，惊声大喊。 可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又是一声惨叫传来。 是她外公金万基的。 金万基被一名日本将军一刀砍断了右臂，右臂连同大刀掉落在地。 鲜血喷涌，瞬间爆开漫天血雨。 “外公……”李月秀呆住了。 “砍死金万基，他不死，我们全得完蛋。” 李?厉声大吼。 日本兵，南人兵一拥而上，无数刀枪剑戟向金万基身上劈砍过去。 年逾六旬的老将军，顷刻间被砍成一滩肉泥。 “外公，月秀对不起你……” 李月秀泪如雨下，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看到天真的后果。 她悔断肝肠，当初为什么不听钮钴禄氏的，为何那样轻信了王叔，轻信了所谓亲人。 外公本来是不会来送亲的，是自己苦苦哀求来的。 自己还差点把舅舅金锡胄也哀求过来了。 如果金锡胄也在这里，那金氏家族不全都要被自己害死了吗？ 可笑刚才钮钴禄氏说许坚可以心怀叵测，自己竟然还对她生气。 结果现在害得外公被碎尸。 想到小时候外公疼爱自己的一幕幕场景，李月秀心如刀绞。 “这大肚婆挺漂亮嘛。” “哟西，不能浪费啊。” 几个日本兵虽然是在用日语交流，但倒在地上的钮钴禄氏，只看他们脸上的恶心神情，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ъitv 钮钴禄氏一步步后退，可是后面是一面山壁，退无可退。 “看来终归逃不过命运。” 钮钴禄氏将遏必隆腰刀缓缓举向白皙的脖颈。 半年前想死没死成，好不容易现在不用死了，却不得不死了。 “什么东西？……快跑。” 几个日本兵正要行禽兽之事，突然从钮钴禄氏身后的悬崖上方，滚下一面巨大的石头。 巨石咆哮而下，吓得几十个日本兵面如土色，慌忙逃散。 “轰” 巨石砸下，横冲直撞。 “姑娘，跟我走。” 慌乱的日本兵还没发现，一名女子跟着巨石，用钩绳从悬崖悬吊而下，拉起钮钴禄氏就向悬崖上攀爬。 “大肚婆被人救走了，追。” 一群日本兵眼看漂亮的孕妻跑了，急忙追击。 “别追了，先把李月秀抓住。” 日本兵的头领小野一郎走了过来。 如果让金喜凯带着李月秀跑了，那就大事不妙。 小野一郎集合数十骑兵，向金喜凯追杀过去。 “放下月秀公主，饶你不死。” 骑兵将军在身后大喊。 “金将军，你快走，不要带着我这个累赘。 我是个该死的罪人。 你赶紧走，去通知我舅舅金锡胄，告诉他，三福君和南人幕府造反了，让他迅速集合大军平叛。” 李月秀万念俱灰，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可是，就算是我一个人，也跑不过骑兵啊。” 金喜凯突然停了下来。 李月秀觉察到金喜凯的语气不对，抬头看向金喜凯，却见金喜凯一脸愧疚的神情。 “月秀公主，对不起了，我想活下去。” 金喜凯说完转过身，对身后的骑兵大喊道：“我投降。” 第361章 女神与渔夫 同时，金喜凯放下了武器，并且抓住李月秀的手。 “金喜凯，你可是我外公家的世代家臣，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李月秀的世界观再次被震撼。 她怎么也没想到金喜凯投降得这么彻底。 “月秀公主，你外公已经死了，可是我的妻儿老小还活着，我不想他们死。” 金喜凯将李月秀抓到许坚和李?面前。 “许将军，福平君，我把李月秀抓来了，请你们……饶我一条狗命。” 李月秀怔怔地看着金喜凯，此时的她才明白钮钴禄氏当初告诉她的道理，是多么的真实。 人性，竟然可以丑陋到这个地步。 可笑的是，当初自己竟然以为世界所有的人都很善良。 “金将军，很识时务嘛，不错，那么接下来这个重任，也交给你了。” 许坚笑眯眯地对金喜凯道。 …… 金万基的三千铁甲军在利川峡谷被全歼，月秀公主被抓，副将金喜凯飞马向金锡胄报信，称送亲队伍在长白山一带遇到了女真部族袭击，请金锡胄速去救援。 “满清不是已经被明军灭了，女真人无论军民，几乎都在盛京被新北军一锅端了吗？ 怎么会有大批女真人进入长白山？” 虽说女真人战力强横，可以匹敌铁甲军，但如今的长白山，哪还有大批的女真人出没？ 可是金喜凯是金家的世袭家臣，忠心不二，金锡胄不信他会说假话。 立刻率领一批轻骑兵，昼夜兼程前往长白山支援，就在途经潞阳时，遭遇日本军队和南人军队埋伏。 潞阳道南的苍岚山上，两名女子远远看着金锡胄军队被围攻，其中一名女子粉拳紧握，满脸通红。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去汉城，如果我早点告诉金锡胄消息，就不会如此了。金锡胄或许还可以挽救大局，救出月秀公主。” 钮钴禄氏看着金锡胄大军陷入重围，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从心底爱护月秀公主，可是月秀公主现在生死不明，她作为月秀公主的护卫，愧疚难当。 “你这么说是怪我了？” 另一名女子开口：“可是昨天你不但身受重伤，又动了胎气，如果我不先救你，恐怕你活着去到汉城都不可能，还怎么去跟金锡胄报信？” 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从盛京逃出来的靠山寨少主抹颜青菱。 那日她追击董额出了盛京东门，很快完颜永驻就攻下东门，也从后方尾随而出。 董额的战马受伤，最终没逃过抹颜青菱的追杀。 抹颜青菱砍了董额十八刀，以为爷爷报仇，为自己和靠山寨族人所受的屈辱雪恨。更为大清锄奸，让董额为三番五次背叛满族的行为赎罪。 但是抹颜青菱最终却没有杀董额，放了他一条生路。 倒不是抹颜青菱心善，而是完颜永驻追过来了。 抹颜青菱深知郑克均对待满洲贵族的酷刑，董额这种人落在郑克均手上，肯定比自己直接杀他，死得惨一百倍。 抹颜青菱便没有杀他，而是将董额留给了完颜永驻。 完颜永驻抓住董额后，从他口中得知，抹颜青菱逃往南方，立刻派出骑兵追击。 可是完颜永驻和董额都么想到，抹颜青菱只是假装南逃，她深知董额这种小人，一定会供出她。 她不但没南逃，反而是绕道重新回到了盛京，并且冒险登上盛京城最高的寺北塔，观看了新北军整个行刑过程。 看到董额，韬塞，都被处以极刑，抹颜青菱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只是郑克均竟然又放过了佟国维，满洲所有军民，除掉被处刑的，都被送上黑船，郑克均竟然又因为佟国维劝降了叶克书，没有杀他。 抹颜青菱如鲠在喉。 不过也没办法，随着新北军开始重新整顿盛京和整个满洲，抹颜青菱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一个人提刀南下，准备到朝鲜隐居，同时找机会杀掉佟国维。 不曾想刚进长白山，就看到日本军队和南人军队袭击黑甲军的一幕。 听钮钴禄氏说话，知道她也是满人，抹颜青菱便冒险救了她。 这才知道朝鲜政局也十分混乱。 “抹颜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还为我保住了孩子，我怎么可能怪你？ъitv 我只是怪我自己，月秀公主对我有恩，我又担着护卫她的职责，现在却眼睁睁看着她的亲人遭难，她自己也被抓。 我对不起她。” “事已至此，没别的办法了，我们只能找机会去救月秀公主。” “金锡胄一旦被灭，外戚党两个领袖同时倒下，外戚党就大势已去。 整个朝鲜都将是宗室党和南人党的天下，我们两个人，又能怎么救月秀公主？” “可以找你孩子的父亲帮忙。” “我孩子的父亲？” 钮钴禄氏大为惊诧，愕然地看着抹颜青菱：“你知道他父亲是谁？” 自己昏迷时没说梦话？ 好像昨晚自己是梦到那个人了，梦到他知道自己怀了他孩子，听说自己的孩子遭遇危险，他率领数十万大军前来，将日本军队和南人军队全歼，救出了自己。 可是醒来才发现是个梦。 自己不会说了梦话，被抹颜青菱听到了？ “不知道。”抹颜青菱摇摇头：“不过我相信他的父亲绝不是简单人物。姐姐你这样的女子，是不会和一个平庸之辈有孩子的。” “不，你说错了，他的父亲就是个平庸之辈，是个……是个渔夫，出海打渔没回来，就留下我们孤儿寡母。” “是吗？好。” 抹颜青菱信钮钴禄氏的鬼话才怪。 首先钮钴禄氏的气质和性情，就绝不是嫁给渔夫的女人。 钮钴禄氏又是女真贵族，她的出身非富即贵，甚至不可能和渔夫有交集。 还有钮钴禄氏手上的刀，抹颜青菱虽然认不得，但同样是玩刀的，她岂能不知道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旷世宝刀。 还有，当自己提到‘孩子的父亲’时，抹颜青菱明显神色有异，似乎对孩子的父亲怀着十分特殊的情感。 就算她真的阴差阳错嫁给一个平凡的渔夫，她也本着妇道，爱着这个渔夫。 但在外人提到她丈夫时，最多也就是恬淡的笑容，或者怀念的怅惘，之类的平静表情。 绝不会是现在这样的阴晴色变幻。 一个平凡的渔夫，给不了她这么复杂的情感。 第362章 一个笑话 种种迹象都表明，钮钴禄氏肚子里孩子的父亲，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但既然钮钴禄氏不说，那抹颜青菱便也不问了。 随着两人说话，金锡胄率领的两千轻骑兵，几乎被全歼，金锡胄想要逃跑，被杀进潞水河中。 至此，外戚党两大魁首，金万基和金锡胄全部殒难。 钮钴禄氏面沉似水，她真不敢想象，如果李月秀看到眼前这一幕，得多么痛断肝肠。 而不幸的是，李月秀就在日本军营之中，她一定看到她的舅舅被砍进潞水河了。 当天真遇上政治，后果就是这么残酷。李月秀现在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她想象的美好了。 许坚和李?杀了金锡胄后，立刻带兵回了汉城。 外戚党群龙无首，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宗室党和南人党控制全城。 再加上日本军队驻扎汉城城外，所有外戚党都成了瓮中之鳖。 接着许坚和李?逼着李焞下令，处决大批外戚党骨干。 李师命、金益勋、赵泰相、申范华、李光汉等外戚党成员，甚至连金佑明、金寿恒这样的三朝元老，宋时烈这样的顾命大臣，也全部被抓捕。 纵横朝鲜数十年，树大根深的外戚党轰然倒塌。朝鲜政局变天。 宗室党和南人党牢牢控制朝堂，并且开始密谋推翻李焞，拥立福昌君李桢为王。 政治也从大力亲明，改为全面亲日。 日本开始从釜山、咸兴等港口，大力向朝鲜半岛增兵。 “抹颜妹妹，你从集市回来，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说福昌君李桢，要迎娶月秀公主。” “什么？这怎么可能？月秀公主不是李桢的侄女吗？” “那又如何？李桢又不是李焞的亲兄弟，只是同一个祖父而已，按朝鲜的风俗，李桢是可以娶李月秀的。” “玩政治的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畜生。” 聪慧的钮钴禄氏，岂能不知道李桢打什么算盘。 李月秀现在是李焞唯一的女儿（历史上，李焞的长子李昀1688年才出生），娶了她，可以得到朝鲜百姓法理上的认同。 朝鲜历史上不乏女婿继承国王的先例。 长达九百多年的王朝新罗，从第3代国王朴儒理开始，就有大量女婿继位的先例。 所以女婿继位，在朝鲜百姓心中，并不是完全不合理之事。 在这样的民情之下，李月秀作为李焞唯一的女儿，身份就举足轻重，谁娶了她，就相当于拿到了半个国玺。 再加上李桢本就是李姓宗室，可以说为他当王在法统上铺平了道路。 “李桢当王，也就是说，以后的朝鲜，就是宗室党的天下了。 王亲贵胄人人得爵，封侯拜将，朝鲜百姓日子真不知道会过成啥样。” 抹颜青菱说这句话，有映射满清的意思，当初满清取得天下，利益基本归了与爱新觉罗氏亲近的满洲贵族。 而像抹颜氏、完颜氏、乌拉部、瓦尔喀部等，基本没得到多少利益。 满清统一天下前，这些部族什么生活水平，统一后基本还什么生活水平，最多就是去当兵，可以编入满八旗，如此，士兵的家族可以分得一些利益。 但是整个部族是没太大好处的。 所以导致满清并没有得到女真三部的完全支持，甚至与东海女真时有摩擦。 钮钴禄氏当然也知道抹颜青菱的意思，毕竟她所在的钮钴禄氏，就是大清最大的贵族之一。 不过钮钴禄氏笑着摇摇头：“朝鲜想进入大清那种模式？我看不可能。到最后，朝鲜百姓得不到好，宗亲也别想得到好。” “嗯？你什么意思？”抹颜青菱疑惑地看向钮钴禄氏。 “你以为日本人出兵，是因为心善吗？” “啊？我竟然忘了，这次出最大力的，竟然是日本人。” 抹颜青菱猛然醒悟。 “日本人利用大半年时间，不断向朝鲜秘密增兵，负担着数万军队的军费，德川家族绝不会是为了让朝鲜宗亲党和南人党夺权。 如今的朝鲜，宗亲党掌握法理，南人党掌握兵权，表面上看，到时候南人党拥立宗亲党的李桢当王，皆大欢喜。 但这绝不是日本人的想法。” “日本人想干什么？” “如果我是德川纲吉（德川家纲两年前已死），一定会利用朝鲜的混乱局势，控制朝鲜。” “如何控制？” “你以为宗亲党真的会服李桢当王吗？我看李桢的两个弟弟就不会服，既然福昌君李桢能当王，那福善君李柟为什么不能？福平君李?出这么大力，难道就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 只是现在李桢在宗亲党威望最高，他们没有契机而已。 可如果这两人有日本人的支持，他们一定会对王位动心。 再加上南人党也不可能是为了拥立宗亲党才造反，许氏家族野心勃勃，南人幕府一定有更大的希望。 如果日本人支持南人党，南人党一定会爆发欲望。 只要日本人利用好朝鲜现在的各方矛盾，我觉得控制朝鲜就不难。” 抹颜青菱震惊地看着钮钴禄氏。 “钮钴禄姑娘，要你是男人，一定不输于昔日大清朝堂的那些文武大臣，说不定能避免大清亡国的悲剧。” 钮钴禄氏无奈讪笑：“你错了，避免不了，你根本不知道明郑那群人有多厉害。 岳飞，项羽，姜子牙，魏斯，伍子胥，萧何，狄仁杰等等，这些人哪个不是当世人杰？ 岳飞训练的兵法，布置的战争，项羽的临阵指挥，魏斯的内政治理……我大清哪个文武大臣比得上？ 更何况还有个郑克均。 这个郑克均几乎没有真正指挥过一场战争，但他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只要冒出一个，都能成为敌人的灭顶之灾。 先不说在他的主持下，明郑的工坊诞生了多少领先全世界的武器。就是一个铁丝网，就杀我大清数十万主力。 观津之战，又是一种连发火枪，打得我满清掏空家底积攒的兵马，全军覆没。 我能改变什么？” 钮钴禄氏想到自己在南京，参与那场密谋。 事实证明就是个笑话，从一开始，郑克均就洞察全局，佟佳氏，郑经，郑智，乌雅氏……等等人物，都不过是羊入虎口罢了。 第363章 女人最在乎的 自己和佟佳氏，乌雅氏，还出卖了身体。 当三个满洲贵族女人，还是满清皇帝的嫔妃，在郑克均身下曲意逢迎时，还自以为刺杀即将得逞，可身上的男人，却已经想着怎么处死这三个女人了。 真是可悲又可笑。 “难怪明郑能这么快毁灭满清。”抹颜青菱终于明白了满清快速灭亡的原因。 “不过这次，郑克均应该要倒霉了。” “哦？为什么？”抹颜青菱皱眉。 “我相信日本人的野心，绝不止于控制朝鲜，要知道现在的德川纲吉，当初可是出使南京的使者。 德川纲吉不但被郑克均当面羞辱，郑克均还把德川纲吉的老婆，萨摩藩藩主岛津纲贵的女儿，罚去做了军妇。 如此奇耻大辱，德川纲吉和岛津纲贵岂能不报？ 更何况日本和明郑，在台北两次东海之战，屡有摩擦，积怨甚深，日本人岂能不怀恨在心？ 其实德川幕府自从德川家康统一大半个日本以来，一向以保守着称。早不如丰臣秀吉时期对大陆疆土的渴望。 可是这次日本人处心积虑，想要控制朝鲜，怕也是受到了刺激。 首先是与明郑的恩怨，德川纲吉和岛津纲贵想要报仇。 这应该是直接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 我想日本人之所以悍然出兵朝鲜，是惊讶于明郑的科技研发。 德川幕府已经意识到，如果再闭关锁国，早晚被新式火枪，新式火炮，以及大量的新式武器重创。 再加上现在日本被明郑制裁，不得输入明朝军事科技产品。 日本人更加心急。 这种情况下，德川幕府，萨摩藩等日本势力，岂能安心闭国。 发展科技见效太慢，跟上世界发展步伐最快的方法，就是抢劫。 所以日本人出兵了。他这次出兵，就是要像唐朝时期的白江口之战，明朝万历时期的丰臣秀吉北伐一样，展开对亚洲大陆土地的争夺。 这是日本人历代的梦想。” “但这不可能成功？白江之战，丰臣秀吉北伐，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以日本的国力，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华夏的大一统王朝。 更何况如今明郑的实力，堪称华夏史上最强大的政权。” “那倒未必，我觉得这次日本人有可能成。” “怎么可能？”抹颜青菱实在不理解钮钴禄氏这结论哪来的。 “日本人上千年来，从来没放弃过向大陆扩张的梦想。 毕竟日本是几个岛屿组成，我听说还总闹地震，还时不时喷发火山。 这样的岛屿，会让他们没有安全感。 而辽阔的欧亚大陆，在日本人看来就是脚踏实地的地方，所以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向大陆扩张。 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三次不成就四次，五次……直到成功为止。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实话说，我相信日本人早晚有一天会成功。 而这次，的确是日本人的一个机会，我相信日本人也是看到了这次机会，才不顾一切向朝鲜出兵的。” “什么机会？” “准噶尔汗国和罗刹帝国远征军已经到达东蒙古草原了。” 钮钴禄氏叹了一口气：“我们大清最终没有坚持到援兵到来这一刻，但日本人运气不错，坚持到了。 准噶尔汗国和罗刹帝国，一个骑兵天下无敌，一个火器凶猛。如果联手，对明郑威胁极大。 再加上东蒙古草原各部势力支持，准噶尔汗国和罗刹帝国军队免去了远征的许多补给问题。 明郑不得不重视这次对两大帝国的战争。 我相信郑克均一定会全力应对。 可是《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现在日本人知道明郑的动向，郑克均却不知道日本人的动向。 如果此时明郑大军北调，你说后方会怎样？特别是东北，刚刚取下疆土，留守的部队只能维持东北各部族的稳定，又哪来的守军防患外敌？ 你说这种情况下，日本人是不是有可能成功？” “倒也是。” 抹颜青菱突然看到钮钴禄氏神情惆怅，看着她的孕肚，似乎有什么心事。 “钮钴禄姑娘，你在想什么？难道……你在担心日本人侵犯东北？可日本人打明郑，关我们什么事？ 在明郑眼里，我们满人和日本人难道不是一样吗？都是异族。 这样算下来，日本人如果真的侵犯东北，反而算是我们满族的朋友，我们满族或许有希望借此复国。 钮钴禄姑娘……你不会想要去给郑克均报信？” “怎么可能。” 钮钴禄氏立即摇头。 “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去给他报信？ 就像你说的，在他眼里，我们和日本人没区别，都该死。” “所以嘛，我们现在还是先想办法，把月秀公主救出来。 然后利用月秀公主的身份，招募朝鲜的保王义兵，再联络长白山一带的女真人。 如果日本人真的攻打东北，我们借机复国。 如今皇上下落不明，说不定还活着，到时候我们再次拥立他，大清便可复生。” “可是月秀公主现在是叛军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凭我们两个，怎么救得出来？” “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得冒险。” “说。” “我们靠山寨有一种药物，可以让我们两个换一张容颜。” “易容术？” 钮钴禄氏大吃一惊，这可是传说中的技能，抹颜族人竟然会？她怎么不知道？ “算不上易容术，这种药擦在脸上，会长红豆，从而让皮肤流失营养，又干又出痘，奇丑无比。” “会影响孩子吗？” 抹颜青菱惊讶地看向钮钴禄氏：“钮钴禄姑娘，你太让我意外了，你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容貌被毁？是会不会影响胎儿？” “这……”钮钴禄氏自己也吃了一惊。 哪个女孩不爱美？什么时候，自己心里最在乎的，变成肚子里这个孩子了？ “放心，这种药其实是一种隔断药物，不但不会对胎儿造成影响，而且容貌可以恢复。 只是当时太难看，可能给你留下心理阴影。” “都是要生孩子的人了，怕什么心理阴影。” 第364章 杞人忧天 “那就没问题了，现在宗室党没有兵权，必定抓紧招募勇士。以我们的武功，一定能有一席之地。 我们易容之后，就说是朝鲜的流浪武士，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好。” 钮钴禄氏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去采药。” 抹颜青菱转身走进山林之中。 钮钴禄氏抬头望向潞水河，战争已经结束,日本人和南人幕府军队正在打扫战场。 钮钴禄氏仿佛能看到日本人控制朝鲜，从而大举入侵东北的场面。 “郑克均，你自求多福，我不会帮你的，我们从来就是敌人。” …… 郑克均向已经攻打到宁古塔新城的河北军下令，立即撤兵，回返盛京。 接到军令后的陈逸之，虽然很遗憾，但宁古塔地区的女真人，与建州女真其实关系不大。 就报仇来说，河北军早已大功告成。 拿下吉林乌拉时，建州女真的贵族，已经基本被河北军杀光，再加上郑克均卖掉了三十几万满洲人口，建州女真说是被连根拔除也不为过。 陈逸之召集河北军众将议事，众将都觉得没什么遗憾了。 他们知道回到盛京，会面临什么，但是他们当初决定投效新北路安抚司时，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当年投军五万人，经历大小战斗数百场，如今已经只剩下堪堪一万人。 陈逸之带着这一万河北兵，回到盛京，准备接受处刑。 但是在盛京城下，却没有接到入城的命令。事后得知，郑克均早已不在盛京城中。 萧何率领留守盛京（沈阳）的文武,亲自出城,迎接陈逸之率军凯旋,并传达郑克均旨意。 “陈逸之率军一万，驻长白山脉利川峡谷一线，至于处刑一事，待新北军平定西北边患，再行议决。” 河北兵众将士一头雾水，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陈逸之，葛布也没办法，只能重新武装部队，开往长白山。 “真不知道燕王怎么想的，如果暂时不想处决我们，就把我们拉去北漠，与准噶尔和沙俄的匪寇打一场。 战死在沙场上，好歹也比被处决来得强点。咱们也算是为华夏民族死难了，也能赎罪了？ 可现在算什么？不杀头，把我们晾在长白山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是让我们自生自灭吗？” “什么叫自生自灭？萧何大人说了，他会供给我们军备和粮草的。” “那也不得劲啊，难道燕王是要让我们在茫茫雪山无聊死？”一名河北兵郁闷地说道。 “别胡说八道，北漠是边疆，长白山也是边疆,北漠外有准噶尔和沙俄匪军,长白山南也有朝鲜异族。咱们一样是保家卫国。” “朝鲜异族？”葛布不屑道：“给朝鲜人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侵犯大明，他要真敢北犯，不是我吹，给我葛布五千人马，我就能拿下汉城。” “别掉以轻心，女真人入侵的教训还不深彻吗？崇祯年间，虽然辽饷繁重，但朝廷从没把女真人当成第一大患。 总认为女真人只是威胁边疆和京师安全，绝不可能有灭亡大明的能力。 可事实是，满清入关，荼毒华夏，造成数千万人陨难。 我们河北兵的家属，更是深受其害。 你们难道想让朝鲜人成为下一批女真人吗？” “陈大哥，你真是太杞人忧天了，我看燕王就是想把我们晾在长白山。” 河北众将都不信陈逸之的话，只觉得去长白山戌边，是最憋屈的一件事。 …… 郑克均回到北京，在北京召开了一次军政会议。 岳飞，项羽，张良，韩信，姜子牙，张辽，凯撒等主要军政要员，全部出席。 会议当然是讨论如何应对准噶尔和沙俄军队入侵问题。 但是从会议一开始，所有文武几乎都达成了共识。 怎么打，不是问题。虽然准噶尔的蒙古骑兵，沙俄的火枪部队，哥萨克骑兵，都很厉害。 但大明如今拥兵近百万，能动用出征的部队过六十万。 和准噶尔和沙俄军队正面决战没问题。 可问题是缺粮。 没有粮食，无论什么战争方案都没用。 数十万军队深入大漠，消耗的粮食是一个天文数字，无论是系统购买，海外收购，国内收购，短时间都来不及凑集了。 “末将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不用消耗太多粮草，就能将两支敌寇歼灭。” 会议陷入僵局时，凯撒突然发言。 所有人都看向他。 “引狼入室。” 凯撒说了四个字。 “你是不是想说引君入瓮？”郑克均纠正道。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数十万大军深入北漠，肯定粮草消耗很大，但如果只是驻防河北，有南京到天津的粮船运送粮食，是能够解决军粮问题的。 我们可以在北漠到长城，长城到北京一带，驻兵防守。 一旦沙俄和准噶尔军队叩关，我们就假装不敌，守军弃关南撤。 这样可以一直撤到北京。 北京繁华，物流丰盛。 准噶尔和沙俄军队远来，粮草补给更加困难，而东蒙古草原各部虽然对他们进行粮草补给，但绝对是杯水车薪。 他们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抢。 北京对他们的诱惑是致命的。 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代价，攻击北京。 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固守北京，然后大部队从四方包抄。必能大获全胜。” “固守北京？万一守不住怎么办？”贞德问道。 凯撒笑了：“守不住更好，就让蒙古军队和沙俄军队入城，北京虽然繁华，也是个囚笼。 到时候我们把北京周围的关隘一围，扎上铁丝网，这些蛮族兵一个也别想跑。” 众文武仔细思考凯撒的策略。 韩信点点头：“凯撒将军策略稳妥，不但消除了我军粮草忧虑，主战场选在华北，我们以逸待劳，更占尽优势。” 张良也道：“正如凯撒将军所说，敌军粮草补给更加困难，他们只能靠抢劫维持战争，咱们弃守关隘，他们一定也只能一路向前。qqnew 我看凯撒将军这个策略成功率在九成以上，可以尝试。” 第365章 凯撒大帝 “等到这些蛮族兵陷在北京时，末将可以率领突火骑兵，绕道北境，守住长城到北京的沿途关隘。到时候蒙古骑兵和沙俄兵，都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项羽现在已经认识到，他麾下的突火骑兵,可不只是正面突击无敌，以突火骑兵的装备，下马守城，一样万夫莫开。仟仟尛哾 “好主意。” “就这么办，让这些北方蛮子红毛鬼子，有来无回。” 众文武纷纷附和凯撒的策略，的确,这是目前的新北军,能采纳的最优策略。 历史上很多王朝,都采用过这种策略对抗异族，比如明朝的老祖宗朱元璋，就曾经放北元兵深入山西，然后关门打狗。 只是那时候歼灭的只有几万北元兵。 这次凯撒的布局更大，战争规模也必将更加巨大。 所有人都看向郑克均，只等着郑克均最后一锤定音。 可是郑克均却好一会儿没说话，眉头紧锁。 “公子，你是觉得这个策略有什么问题吗？”岳飞问道，他其实从内心里，也觉得凯撒策略是对新北军最优势的策略。 “本王相信凯撒的战略没太大问题，但这只是从军事角度分析。”郑克均开口。 “公子的意思是？” 岳飞，韩信，张良等人都很疑惑。 “你们有想过我们放敌军入关的后果吗？刚才凯撒也说了，准噶尔和沙俄军队必定以战养战。 那它们一旦入关，北境的百姓,会遭遇多大的灾难？ 咱们好不容易动用全国力量，将他们从雪灾中解救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他们再尝一遍战争之苦？ 被沙俄人和准噶尔人烧杀抢掠？女人被侮辱，做成军粮？ 那我们光复大明的意义何在？ 更何况是让这两支蛮兵进入北京。 北京千年古城，大明旧都，珍贵文物建筑不计其数，人口过百万。 是，我们可以把两支蛮兵困死北京。 可是然后呢？ 数百万百姓被杀，两朝故都变成一片废墟？ 哪怕是满清朝廷，也没做过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我们来做？那我们成什么了？ 我们和清人，到底谁在毁坏华夏？” “公子，慈不掌兵。”凯撒脱口而出。 “凯撒，你在胡说什么？”岳飞厉声斥责凯撒。 “公子赎罪。” 凯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紧站起来向郑克均行礼。 “无罪，军政会议，有话但讲。”郑克均摆摆手。 “多谢公子宽恕，其实末将的意思是，我们新北军要成就大业，更何况是公子定下的称霸世界的伟业,那就不能有妇人之仁。 从实际来说,这场战争虽然对北境百姓,包括北京百姓，造成了难以想象的灾难，但对大明称霸世界的大业，有难以估量的价值。 为了大明屹立于世界之巅，必要的牺牲是必然的。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想要顾及所有人的利害，那什么事也不用做了，不如学宋朝对北方的敌人称臣纳贡。 如此虽然屈辱，但却可以保住经济，保住百姓的饭碗，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可是如此国度，早晚必亡，百姓也必然面临更大的灾难，例如宋朝百姓，就先后被辽金蒙古荼毒。 与其让子孙后代受罪，今日的一些牺牲，又有什么？ 而从大局来讲，就算公子这样做了，也不会留下骂名。 只要邸报宣传到位，那么这场战争就是蛮族主动入侵，我们刚刚定鼎河北，满清余孽肆虐，边防隐患严重。 以至于在战争初期，让蛮兵长驱直入，给北方百姓造成了深彻灾难。 这一切都怪蛮族和满清余孽。 但在公子英明领导下，咱们自卫反击，全歼了入境蛮兵，清除了满清余孽。 为河北遭受苦难的百姓，报仇雪恨。 如此，所有大明百姓，只为奉公子为成功抵抗外侮的民族英雄，流芳千古。 又岂能将河北百姓遭受的苦难，归罪于公子？” 众文武纷纷点头，觉得凯撒考虑得已经很全面。 无论是看表面上的利害得失，还是从长远看郑克均的名声权威，这个策略都没问题。 “多谢凯撒将军的建议，本王再想想。 你们各自回去整军备战，听候命令行事。” 郑克均起身，在吕布护卫下离开了大厅。 凯撒，英布，项羽等一众将领面面相觑。 “不是说公子向来狠辣果断，杀伐无情吗？怎么感觉不是这么一回事？” 韩信投效郑克均后，还没正式打过仗，也没有和郑克均深刻接触，还不了解郑克均。 现在看到郑克均放着最优策略不用，顾及几个草民生死，他疑惑了。 “韩信将军，你不就是想说公子优柔寡断，婆婆妈妈，畏首畏尾吗？直说嘛。”年过古稀的姜子牙笑道。 “老头，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没这样说过。” “唉。” 这时岳飞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你们要说公子杀伐果断没错，说公子优柔寡断也没错。 只是公子的两种性情，针对的是两个不同的对象而已。 对于荼毒华夏百姓的异族，公子杀伐果断，凌迟烹炸，从不拖泥带水。 但是对于华夏百姓，公子却总是悲天悯人，下任何命令，都思量再三。 你们想一想，如果公子真的不怜惜民生，新北军还会有今日的困顿吗？ 先不说投入四川的大量物资粮草，就说赈济湖北河南两省难民，还有去年雪灾，不顾一切赈济北方百姓。 消耗了多少粮草？ 如果这些粮草留到现在，和准噶尔和沙俄军队打一年都没问题。 如果公子今日能采纳凯撒将军的建议，那当初他就会采纳其他文武的建议。 不重建四川，不赈济湖北河南，不救灾河北。 如此，新北军岂不是能省下大量粮草，南征北战？那华夏称霸世界的伟业，岂不是能更快实现？” “是啊，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凯撒疑惑地问道。 凯撒前世是征服三洲大陆的罗马执政官，在他心里，只要能建立丰功伟业，什么代价都值得付出。 一生南征北战的他，只想两件事，维护他的独裁统治和征服更广阔的土地，让所有人畏惧他，让后世人崇拜他。 可从来没想过民生问题。 所以岳飞说这些，凯撒完全理解不了。 第366章 今朝与后世 “公子说过的一句话，本帅非常认同，如果一个国家的强大，是随时可以牺牲百姓利益的，那么这个国家的强大，与百姓无关。 咱们让华夏称霸全球，不仅仅是为了让后世人崇拜我们,同时也是让当下的华夏民族百姓，能够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如何傲立？公子认为并不是我们扩张了多少土地，杀戮了多少敌人，而是让百姓从自身和周围，感受到了国家强大的体验。 当他们感受到自己获得了强大，从而感受到国家的强大，从而对这个民族产生自豪感,认同感。 这才是真正的强大。 至少，公子追求的是这种强大。 他并不希望自己成为秦皇汉武,这两名华夏历史上最伟大的帝王，他们都开创了丰功伟绩，为华夏民族的发展，做出卓越贡献。 但是，他们对不起他们的当代百姓，他们让无数百姓陷入苦难。 公子希望完成的伟业，并不是称霸世界，而是在造福华夏百姓的基础上，称霸世界。” “这……” 别说凯撒，连张良，韩信，项羽等文武都沉默了。 如果真有君王实现这样的野心，那这个君王比秦皇汉武伟大百倍不止。 可是这样的野心能实现吗？是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空想？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这很难，难到似乎根本不可能达成。 但是这不是我们思考的问题。 我告诉你们，本帅的想法,十分简单,不管最后能不能完成，都为此付出百分百努力。 因为本帅从心底觉得公子的想法是对的，我们没资格去牺牲当代人福祉，去造福所谓的后世。 后世的事情谁也说不清，造福没造福，也是人嘴两张皮。 而当代人却是活生生的，每一个华夏百姓，他们都面临柴米油盐，生儿育女，养老送终。 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断送他们的一生。 我们认为撒出去的是一粒沙，压在他们身上，可能就是一座山。 我们放了准噶尔人和沙俄人进来，我们创下了丰功伟绩，但又有多少父亲被杀，妻子被侮辱，多少儿童流离失所，饿死街头？ 还记得江阴的易子而食吗？记得四川的路边骸骨吗？记得湖北河南的遍地饿殍吗？ 如今大明已经光复，本帅,绝不愿意再看到类似的画面，在华夏重演。 否则，岳飞愿意向天下百姓，自杀谢罪。” 岳飞一生为国为民，精忠报国的胸怀，刻入骨髓。郑克均提出的理念，正合他的心意。 他心底也并不知道能不能达成，但为了华夏百姓，他愿意拼尽一切，包括他的性命。 满堂文武被岳飞铿锵有力的宣言震慑。 姜子牙笑呵呵地道：“老夫都一大把年纪了，来日无多，能做一件大事，也算了无遗憾。仟仟尛哾 老夫赞同公子和岳帅提议，不允许准噶尔与沙俄匪寇，踏进华夏半寸土地。 否则，老朽愿意战死在长城。” “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拼吗？本将最不怕的就是拼命。”项羽一向都是豪情万丈。 “打，将这群北方蛮子，全撂在蒙古草原。”伍子胥说道，他一个月前，刚奉命从台湾来到河北。 “有这么多肥料，来年蒙古草原的草，一定会长得很茂盛。”哲别笑道。 “漂亮话都让你们说了，既然不允许蛮人入关，那现在怎么打？你们有什么主意？” 凯撒一句话，所有文武高涨的情绪，顿时蔫了。 …… 郑克均回到书房，正在思考如何筹措粮草，忽然有人前来禀报，沙俄使者和准噶尔汗国使者到达北京，要求面见郑克均。 郑克均皱了皱眉，还是宣诏允许两人进宫。 “沙皇俄国使者普希金恩，参见明国燕王殿下。” “准噶尔汗国噶尔丹汗特派使者涅乌芦思，参见明国燕王殿下。” 两名使者草草向郑克均鞠了一躬，便直挺挺地站在了大殿中央。 “看座。” 郑克均先让侍卫搬来了两把椅子，这才客气地问道：“大军已经压境，两位使者此时来到北京，有何贵干？” “哈哈哈哈，原来燕王殿下也知道大军压境，早知今日，当初何必骄狂过甚，竟然让我准噶尔汗国七万大军全军覆没。” “我沙俄三万开拓团士兵，何罪之有？竟然命丧燕王殿下屠刀。 燕王殿下如此狠辣，没想过有今天的下场？” 看到郑克均眉头紧蹙，忧心忡忡的样子，两名使者就知道郑克均正因为两国大军压境，而焦头烂额。 再加上郑克均态度谦卑，让两名使者更加扬眉吐气。 “何罪之有？”郑克均微微一笑：“贵使这话也能问出口，看来贵国平均智商堪忧，如果他们没有罪，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华夏的土地上？” “笑话，我沙皇陛下的军队，有出现在任何地点的权利。 你明郑本就一群海贼，却悍然北犯，攻灭满清。 如果满清灭亡，岂不是就要威胁帝国的远东地区了吗？ 你们华夏有一句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你们明郑把刀都架在帝国的脖子上了，还不允许帝国做出反应措施吗？ 当初本使在南京就劝过燕王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与满清划河而治，这样满清就成为明郑与沙俄帝国的缓冲区。 只有这样，沙俄帝国的远东安全，才能得到保证。” “缓冲区？这个名称很优秀。” 郑克均玩味着普希金恩这个词语。 “本来就是如此。 在我们帝国有一个谚语故事，大意是夫妻二人睡觉，丈夫拿一把刀抵在妻子胸口睡，难道还不允许妻子也拿一根擀面杖挡着吗？ 你们明郑先威胁我帝国的安全，我们被迫做出反击行动。 你们明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侵略者，我们帝国是受害者，全世界人民，都能看得见，我们沙俄是在反抗你们明郑在远东地区的可耻霸权。 你们将我们维护和平和正义的士兵戕害，是可耻的野蛮行为，是对全世界百姓和平信念的挑衅，是目前这场战争的始作俑者。” “厉害了兄弟，军队跑到别国去耀武扬威，竟然是被侵略的受害者。” 郑克均真是对普希金恩的言论，佩服得五体投地，黑的生生能说成白的，这不要脸的劲，可真招人稀罕。 第367章 梦里啥都有 “那么这位受害国的使者，这次到北京，你要对本王说什么？或者说，对于你们三万正义士兵被害这件事，你们要求我们做什么来补偿？” “这还像句人话，算你识时务。” 普希金恩脸色好了许多，咳嗽一声道：“我们要得不多,你们明郑必须继承和维护当初满清答应我们的条约。 承认黑龙江以北和以东全部土地，为沙俄帝国领土。 沙俄帝国在长城以北蒙古草原的任何行动，明郑不得干涉。 维护两国正常贸易，并且在军工等关键领域，沙俄帝国拥有优先权，并且享受至少五成的折扣。 另外，要对覆灭我沙俄帝国三万士兵做出严厉赔偿。 每一名士兵必须有一千两白银的家属抚恤金，另外三万名士兵的装备，必须加倍赔偿。 暂定为九万条新式燧发枪,三万条戴梓步枪，三万门新式佛郎机。” “这些条件……我们明郑似乎做得到，还有呢？”郑克均饶有兴致地看着普希金恩。 “另外，明郑必须割让包括宁古塔旧城在内的宁古塔北部地区，从此沙俄与明郑以宁古塔新城一线为界。 同时明郑不得在宁古塔地区，蒙古地区驻军，要将这些地区作为明郑与沙俄的缓冲区，如此才能维护两国的和平。 最后，必须交出当初杀害三万俄军士兵的战犯，例如岳飞、项羽等刽子手。” “不算过分，合情合理。” 郑克均点点头，又看向准噶尔使者涅乌芦思。 “那贵使呢？打算为准噶尔部争取什么赔偿？” “大致和普希金恩先生提出的条件相当，不过我们准噶尔汗国被杀害了七万名士兵，赔偿至少得翻倍。 另外明郑需要割让包括河西走廊在内的甘肃军司辖区全境，以及明郑不得干涉准噶尔汗国在漠西草原蒙古各部的任何军事行动。” “很好，不错,两位使者带了合约草本吗？” “带了,就等燕王殿下盖玺签章。” “那拿过来。” 郑克均招招手。 普希金恩和涅乌芦思面面相觑，两人都不敢相信，竟然这么顺利。 郑克均旁边的陈珂和吕布更是瞪大了眼睛。 “不会？你不会真要签？”陈珂完全搞不懂郑克均在干什么。 “有什么办法？粮草都没有，打什么仗？” 郑克均招招手，让普希金恩和涅乌芦思各自递上自己的合约草本。 上面列着他们刚才所说的各项条款。 “这个只是草本，如果燕王殿下觉得哪里不妥，可以提出来商议，不过我们不保证答应。” 涅乌芦思只觉得这一趟差事太容易了，要知道到这里之前，他可是认为这次出使，根本不能达成任何合约。 郑克均率领新北军崛起数年时间，给全世界的印象，可都是以强硬着称。 看他对法国的制裁有多狠辣，就可见一斑了。 只是因为沙俄的索菲娅公主和准噶尔汗国的重臣阿拉尔拜，力主先和谈再动兵，所以两名使者才硬着头皮前来的。 甚至他们都做好了被杀的准备。 可是万万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 “条约拟得不错，还有噶尔丹汗和索菲娅公主的宝印，不用改了。” 郑克均看着合约草本，满意地点头。 正要用章，普希金恩和涅乌芦思对视一眼,赶紧阻止。 “等等,燕王殿下，本使刚才想了一下，这些条件似乎不够。我三万将士的死难，岂能用金钱衡量。 观津惨案，将是列入沙俄史书的国耻。 所以本使要求在合约草本上增加内容，整个宁古塔地区，都得划归沙俄帝国，明郑承认长城以北为沙俄帝国势力范围，赔偿加倍，提供蒸汽机全部技术……” “准噶尔汗国损失七万勇士，岂能如此草草了事，我们也要增加条款，甘肃地区，宁夏地区，陕北地区，皆归准噶尔汗国。贡献明国美女五万名赴伊犁河谷……” 两人开始了狮子大开口。 陈珂和吕布都觉得耻辱无比，只想立刻将这两名使者当场斩杀。他们就不明白了，一向智慧的郑克均，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就算因为粮草短缺，想与两大帝国议和，至少也要表现出强硬的姿态。 没有强大的实力为后盾，哪来的和平条约？ 唯唯诺诺，急不可耐，现在人家便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两人是既不解又愤怒，既愤怒又觉得屈辱。 只有郑克均看得很有兴致，仔细听着两人的加价。 待两名使者说完了条件，实在想不出来更多的条件时，郑克均这才开口。 “两位使者累了？先喝口水。” 郑克均让护卫给普希金恩和涅乌芦思倒茶，两名并州护卫老大的不情愿，递给两名使者茶水时，故意用力，茶水溅了两名使者一身。 “岂有此理，燕王殿下，这是你看到的，你的两名护卫太没礼貌，对我们造成了身心上的损害。 除了刚才的条件，燕王还必须对我们个人进行赔偿。我看就赔偿我们各自一万两白银。” “你俩怎么不去抢？” 两名并州护卫勃然大怒。 “把茶水溅到你们身上是老子，有本事就杀了老子，用不着对燕王殿下瞎嚷嚷。” “退下。” 郑克均冲两名并州护卫摆手。又笑着对两个使者道：“一万两白银不多，就算是报销两位从漠北到北京的车马费，也不止一万两。” 普希金恩和涅乌芦思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一个念头：糟糕，要少了。 “燕王殿下，我们刚才想了一下，这一万两白银只是茶水溅身的赔偿，至于车马费得另算，我看……” “我看这样。” 两名使者正要加价，郑克均打断了他们的话。 “你们把你们刚才想到的国家间条款，以及你们个人要求的条款，全部写在合约草本的背面。 咱们一起做一个附录合约。 然后正反面都盖玺签章。你们看这样如何？” 两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大喜。 两人急不可耐，立刻要来笔墨，开始在草本上增加条款。 一边写字两人一边还小声交流，分析郑克均为什么会这么爽快答应签约。 最后两人得出结论，大概就三点。 第368章 倾国倾城 一是粮草不足，准噶尔汗国和沙俄帝国也有情报系统，新北军缺粮的事，满清都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其次是明郑刚刚光复大明全境，最重要的是稳定。 每个华夏王朝刚刚立国，都不会大规模外扩,都会先安定内部人心。 最后就是华夏王朝统治者一贯的理念：权力第一，稳定第二，面子第三，其他第四。 往往外族入侵，只要外族没有彻底威胁到华夏王朝统治者的地位，那统治者对异族做出什么让步，都不奇怪。 说白了,只要还当着皇帝，吃香喝辣玩女人，威风八面驭群臣……割让点领土，赔点款，都不算什么。 想通了这些，两名使者心里就有底了，除了华夏汉族的固有领土，其他边角全部要求割让。 只要不动摇郑克均的统治根基，赔款以最大限度索要，两名使者还温馨地给了一个分批次赔偿还款的优惠方案。 大明掌握的科技技术，更是索要的重点，贸易优惠和军工折扣其次。 两人还给自己各要了十万两好处费。 不过两人对郑克均也算不错，还加了几个“友好条款”，条条都为郑克均考虑，无微不至的关怀。 比如割让土地，两国保证不对外宣传，只要明国也不宣传，百姓基本就不会有感觉。 比如沙俄要求割让吉林，只要两国都不提这事，过个二三十年,没有华夏人会再惦记。 甚至只要明国和沙俄维持“友好”关系，许多华夏人会觉得吉林本来就不是华夏传统领地，给出去也无妨。 叫嚣要回“吉林”的人，无疑是在炒冷饭，激化两国矛盾，破坏友谊。 这样一来，沙俄得到了土地，郑克均保住了面子，堪称双赢。 这样做对沙俄还有一个巨大的好处，那就是拿捏着郑克均的一个把柄。如果哪天郑克均不听话了，沙俄可以威胁公开这些秘密档案。 以华夏统治者‘爱面子’“树权威”的传统，这是致命的威胁，到时候沙俄要郑克均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还有“欢迎明国商人去沙俄和准噶尔投资开厂”“大力购买明国盐铁军工产品”等“友好”条约。 对郑克均的权威和面子全面维护，在照顾明朝百姓情绪上，也尽了全力。看上去十分平等贴心。 两名使者将修改过的合约草本，签章之后,交到郑克均手上。 两人脸上都有压抑不住的兴奋,这份合约一旦签订，不但他们本人会得到数十万两白银的财富,而且会成为国家英雄。沙俄和准噶尔的后世人，都会铭记他们的丰功伟绩。 名利双收，这就是他们的人生巅峰。 “郑克均，你要是敢签这份协议，别怪我……怪我……” 陈珂脸蛋被气得通红。 如果郑克均连这协议都签，那天地会扶持他的意义何在？ 郑克均仔细看了一遍协议，点点头。 “这协议不错，没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吃错……” “拿去收好，放最高机密室，不准任何人靠近，违者斩。” 郑克均将一式三份的协议，全部交给了陈珂。 陈珂愕然。 普希金恩和涅乌芦思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燕王殿下，协议你们和我们各保留一份，所以您应该还给我们两份，何况您还没有盖玺签章呢。” 普希金恩笑眯眯地道。 郑克均笑着道：“玺印就不必了，你们这就回去。” 两名使者笑容僵在脸上。 “燕王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狗屁协议，本王不签。” “那你刚才在干什么？逗我们玩吗？” “你个蠢货才看出来？” 两名使者勃然大怒。 “郑克均，你可想好了，我两国联军八十万已经到达科尔沁草原，加上东蒙古草原军队，共计百万。 装备精良，战马无数。 倘若开战，我保你明国北方城镇，尽化焦土。” “土鸡瓦犬，纵然千万又何妨？回去告诉噶尔丹与索菲娅，叫他们洗干净脖子给本王等着。 本王新添一把七尺战刀，正要以头颅洒血祭刀。” “你……你别后悔……帝国的军队，一定会让你为你的无知付出代价。” “准噶尔的蒙古勇士，永远不会忘记明国燕王今日的挑衅。” 普希金恩和涅乌芦思怒火中烧，气愤地走了。 “你这是闹哪一出？既然不签协议，干嘛和他们啰嗦半天？” 陈珂完全不知道郑克均在唱哪一出戏。 郑克均重新从陈珂手上接过三份协议，小心地抚摸上面的油墨痕迹，如品至宝。 “傻丫头，这份协议可是价值千金，值十座城池都不止。甚至，顷刻间可以覆国。” “啊？意思是这协议有倾国倾城的价值？” 陈珂仔细看着协议上的内容，条条都是针对大明的屈辱条款。 陈珂完全看不出来这有什么用，更别说倾国倾城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收好它，万不可有失。” 郑克均将协议交给陈珂，沉思道：“看起来，准噶尔和沙俄也畏首畏尾，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他们来势汹汹，怎么会畏首畏尾，如果他们怕，就不会远征了。”陈珂一边将协议放进木匣一边说道。 “如果他们不怕，他们就不会派使者来了。 两国虽然来势汹汹，但却各有顾虑。 沙俄在西部还有强敌，瑞士，波兰，克里米亚，奥斯曼帝国，都是他的死敌，大军远征，沙俄岂能没有后顾之忧。 准噶尔汗国还没有完全征服哈萨克汗国，乌兹别克汗国、土尔扈特汗国、布哈拉汗国也都是它的威胁。 东边的喀尔喀蒙古虽然参与出征，但喀尔喀蒙古和准噶尔蒙古矛盾极深，是不可调和的。 喀尔喀这次出征只是因为满清被我们灭了，依附满清的蒙古部族兔死狐悲罢了。 准噶尔内部更是矛盾重重，准噶尔前台吉（部族首领的称呼）僧格的势力，前瓦剌蒙古联盟盟主鄂齐尔图汗的势力，都没有完全归附噶尔丹。 如果噶尔丹这一仗打赢了就罢了，要是输了，整个准噶尔汗国面临土崩瓦解的局面。 所以噶尔丹必然有很深的担忧。 更何况无论噶尔丹和索菲娅多么自大，他们也不可能认为派大军远征，就能彻底占领大明全境。最后还是会撤军。 这次他们之所以出兵，也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能赢了我们，而是十万军队覆灭，他们必须给国内一个交代。 所以能谈判，他们一定是不愿意打仗的。 如果打仗，他们就必须得保证自己赢。” 第369章 孤注一掷 “所以，他们害怕。” “持久战缺粮草，速攻又担心速败，不怕才怪。 这也是他们派使者前来议和的原因。 噶尔丹和索菲娅是吃准了我们大明刚刚统一全国，急需稳定民生，所以赌我们也和他们一样，不敢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 “这样看来,这场战争我们更不能畏惧，双方谁畏惧谁就会吃大亏。” “一语中的，这场仗非打不可。” 郑克均拧眉看向墙上的世界地图。 “如果我们只出十万军队，能击败他们的六十万大军吗？” 陈珂听得悚然一惊。 郑克均这是疯了吗？十万打六十万？准噶尔和沙俄军队那可不是新招募的壮丁，都是实打实的骑兵和火枪兵。 就算新北军装备再强，十万新北兵怎么可能击败六十万夷狄精锐？ 但陈珂不知道，郑克均真是这样想的，因为现在他想尽办法能筹集到的军粮，大概也就够十万大军出征半年。 “报。” 就在这时,一名殿前将军前来禀报。 “禀报燕王，法国使团乘坐爱莎号帆船到达天津码头，由法国外交大臣皮埃尔·塞吉埃与奥尔良郡主西班牙路易丝王后领队，已经登陆。 另外，英国与荷兰使团船也已到达天津外海，由英国查理国王的侄女、荷兰执政官威廉夫人、奥兰治王妃玛丽领队。 英国驻明大使安妮与威尔逊，已经离开北京领馆，前往天津迎接玛丽王妃。” “两国使团竟然这时候来了。” 郑克均倒是有点诧异，不过仔细一想也不奇怪，风帆时代，在西欧和大明之间来来回回，要花太多时间。 何况经过半年前的会晤，两国这次来可不是空手来的，自然还得准备一些时间。 “英荷使团有没有带我们要的东西,我是说……居纽这个人。” “按国书礼节，在人这一方面，只注明人数和性质，例如士兵多少人,厨工多少人等，除外交人员外，是不会将姓名列入国书清单的。 所以我们并不清楚英荷使团是否带了居纽前来。” “不知道。” 郑克均沉吟一会，又问道：“那英国来了多少船？” “英荷使团船队共十六艘帆船，吃水都很深，从递交的国书清单上看，他们带了大量物资，应该是用于与我大明交换军火。” “这就对了。” 郑克均笑了：“立即备车，本王要前往天津，亲自迎接英荷使团成员。” “那法国使团呢？” “派天津卫巡检去迎接他们，把他们安置在北京驿馆。” “这……” 殿前将军惊住了。 “法国这次派出的使团级别很高，还有……还有路易丝王后随行，而且法国使团船队，船只数量也不少，国书清单上货物比英国更多。咱们派一个巡检过去迎接，是不是……” “派巡检都是给路易丝王后面子了，否则本王让他们自生自灭。” 不体现待遇差异，怎么彰显大明的态度？郑克均就是要让全世界看看，不遵守大明制定的贸易规则的后果。 郑克均命令韩信伍子胥，先到边关住持防务,姜子牙和张良，立即采取除强制征粮以外的一切办法，筹措军粮。 自己则带着其他核心文武官员，前往天津迎接玛丽王妃。并且在北京紫禁城，为玛丽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 “玛丽王妃，如今欧洲战局如何？” 宴会上歌舞升平，郑克均和玛丽王妃同席而坐，安妮和威尔逊坐在下首，四人面前各一杯葡萄酒。气氛一片友好祥和。 “多承燕王不断送去欧洲的军火，英荷联军在战场上节节胜利，如今已经控制卢森堡和比利时地区全境，前沿部队甚至已经进入法国本土。 路易十四妄想称霸欧洲的野心，终于得到了扼制。 玛丽在此谢过燕王。” 玛丽王妃站起来，向郑克均鞠了一躬。 郑克均笑着摇摇头，向玛丽举起酒杯：“玛丽王妃不必客气，咱们是盟友，这都是分内之事。 只是不知道半年前本王想要一见的法国居纽先生，是否已经到了北京？” “这个嘛，实在抱歉，燕王殿下，不是我们不想把居纽先生带过来。 三个月前，我们刚回到欧洲，我就和威廉一起，亲自去查找居纽这个人，费尽千辛万苦，终于算是找到了。 但居纽先生故土难离，再加上有儿有女，妻子执意不愿他来大明。我们也是无能为力。” “原来是这样。”郑克均倒是很平静，摇晃着酒杯里的葡萄酒，嘴角挂着微笑。 “我们也知道，居纽不来大明，一定会让燕王殿下失望。但是我们虽然是荷兰的执政者，也不能强迫一个人做他们不愿做的事。 哪怕居纽是战俘，他也有基本的人格和人权。 可是我们英荷与大明的友谊，不容亵渎，为了弥补我们的过失，这次我们来明，特地装载了一船物资，包含大量铁、煤、羊毛、蔗糖等原材料。 全部无偿送给大明，希望能弥补居纽不来明的遗憾。” “这怎么好意思？”郑克均连忙受惊若宠地道：“居纽不来明，是他个人不想来，与玛丽王妃和威廉亲王无关，我们怎么好意思白收你们的物资？” “燕王不必客气。 我们知道大明刚刚复兴，燕王完成了一统天下的伟业，可喜可贺，但国家初定，正是需要大量物资重建的时候。 所以除了赠送这一船物资，我们还带了十七艘船的货物，包括非洲、印度次大陆、美洲新大陆的数万男女奴隶，大量盛产于美洲的蔗糖，非洲的金刚石料，南美的黄金，以及东印度群岛（今天的马来群岛）的木材、肉干、桐油等。 希望能与大明完成一次史无前例的军火贸易。” 郑克均接过国书清单，仔细看了一眼上面的货物数量，倒吸一口凉气。 这应该是英荷与大明最大的一次贸易了。 英荷这怕是搜刮干净了两国所有殖民地财富，前来大明梭哈。 荷兰的威廉和英国的查理二世，想必是要孤注一掷，拿到大量军火后，彻底击败路易十四，甚至是占领整个法国。 第370章 欧洲三大美人 “太好了，都是我大明急需的物资，本王在此多谢玛丽王妃了。 本王要立即下令，南京，上海，台北，基隆,马尼拉，台南等地的军工厂，全力为英荷生产枪炮，新式燧发枪，新式火炮，希腊火，手雷等等产品,全部优先满足英荷装船。” 郑克均说完就让人准备笔墨,要写王旨。 “燕王殿下,等等。” 玛丽王妃赶紧叫住郑克均。 “燕王殿下，您误会了，我们英荷这次大量装船物资，不只是要与大明交换燧发枪和旋转火炮，还想要交换一批戴梓步枪，还请燕王殿下成全。” “戴梓步枪？” 郑克均思索道：“原来玛丽王妃是想要戴梓步枪，这倒是让本王为难了。 按道理，大明与英荷是盟友，只要咱们有戴梓步枪，就该优先交付英荷。 但戴梓步枪工艺太复杂，产能实在有限。 而且玛丽王妃也应该听说了，准噶尔汗国和沙俄帝国，对大明悍然发动入侵战争，我们新北军也要打仗。 有限的戴梓步枪，必须先供应军队，所以……还请玛丽王妃体谅。” 郑克均也站起来,向玛丽王妃鞠了一躬。 玛丽王妃表情僵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让郑克均落座。心里却是大骂郑克均老狐狸。 可是有些事情，她是真没想好，尤其是这一路从欧洲到达大明，数十天时间，她与居纽交谈甚多。 她隐隐意识到郑克均为什么会要这个人，这个人对机械方面的技术掌控，真是太天才了。 虽然玛丽并不知道居纽那些‘自行马车’‘自行帆船’‘空中飞翼’等机械，有什么现实应用价值。但无疑都是天才的设计。 如果郑克均真的有办法让这些实验中的模型，应用到现实生活……玛丽都不敢想象，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郑克均现在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给居纽，他决不卖戴梓步枪。 “禀报燕王，法国外交大臣皮埃尔·塞吉埃，和西班牙路易丝王后请见。” 就在玛丽犹豫不决时，一名轮岗士兵前来禀报。 郑克均一脸的不高兴。 “他们来干什么？本王可没有邀请他们，立即赶走。” “燕王。”一旁的陈珂适时机地道：“不管大明与法国关系多恶劣，人家毕竟大老远来的,见一见也无妨嘛。” “我就是看你面子。” 郑克均瞪了陈珂一眼，又笑着对玛丽道：“本王是真不想见法国这群人,你说本王和这群玩意有什么好聊的？ 但架不住珂姑娘请求，就当给她给面子。 待会皮埃尔和路易丝进来，本王骂他们一顿，就打发他们了。” 玛丽王妃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不一会儿，路易丝和皮埃尔风尘仆仆来到了正殿。 他们为了筹集物资，比英荷使团船晚出发，但害怕玛丽与郑克均率先达成协议，他们一路上不要命地追赶英荷使团船。 终于在黄海追上了英荷船队。 可是到达天津，天津的驻防新北军都不允许他们靠岸，只让皮埃尔和路易丝等少数几个随从下船，还是个低级军官接待。 现在他们住在一个又破又旧，只有两名老妈子洒扫的驿馆。 实在是说不出的疲累和憋屈。 可是当他们听说玛丽和郑克均已经在宴席上会晤，他们又不得不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连夜来到了紫禁城，说尽好话，才让站岗士兵通传求见。 可以说法国上百年来，从没有过如此屈辱的时刻。 可是路易丝和皮埃尔还不敢有半句怨言，进到宴会，看到郑克均和玛丽面前还没有协议文书，两人松了一大口气。 然而战斗才刚刚开始。 “这不是路易丝王后和皮埃尔先生吗？不期而遇，幸会幸会。” 玛丽站起来向两人打招呼。 他们都是欧洲贵族，欧洲各个国家，不管关系是友好还是恶劣，贵族之间都是相识的，而且多少带点亲戚关系。 玛丽上下打量一眼路易丝。 “路易丝妹妹，咱们已经六七年没见了？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的。 后来欧洲就有人传妹妹是欧洲第二美人，仅次于君士坦丁堡（奥斯曼人自称其首都为伊斯坦布尔，但欧洲人还是习惯称为君士坦丁堡）的女子禁卫军统领、乌克兰女奴伊丝玛。 连几年前被公认为欧洲第一美人的沙俄公主索菲娅，都对妹妹的美貌自愧弗如。 今日一见妹妹容颜，果然比当年更加精妙绝伦。 只是妹妹为何如此憔悴？气色也不大好，这可大大影响了妹妹的气质。” “我哪能和玛丽王妃比？如今英荷在战场上春风得意，英荷使团又受到大明燕王的热情接待，姐姐身为荷兰的奥兰治王妃，又是英国的公主，气色岂能不好。” 路易丝说话时，瞥了郑克均一眼。心中突然没来由的涌出千般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和郑克均关系更亲密的人，可是现在自己怎么反而受到了冷落？还不如玛丽这样一个外人？ “那没办法。”玛丽王妃更得意了：“英荷与大明是盟友，而法国和西班牙不遵守贸易规则，朝三暮四，背信弃约，燕王不欢迎妹妹也实在是正常。 我要是妹妹，就不受这委屈，反正都谈不出什么结果，不如早早返回西班牙。 反正这都是他路易十四惹出来的祸端，怎么能让美丽无双的妹妹来蒙受屈辱？” “法国转卖满清军火，的确是做错了事。 但如今满清已灭，法国是欧洲第一强国，大明是远东天朝上邦，两国始终还是要加强交流，不可能因为一些小摩擦，就终止关系。 这不单是大明和法国双方的损失，也是全世界的损失。 至于燕王不欢迎我，姐姐何必妄下断言？我是来促和谈判的，又不是来宣战的，燕王殿下为何不欢迎？” “欢不欢迎，还不明显吗？是，燕王殿下？”玛丽王妃笑眯眯地看向郑克均。 路易丝王后也看向郑克均，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大明燕王，你很不欢迎本后吗？” “当然，很不欢迎。” 路易丝万万没想到，郑克均回答得斩钉截铁。 第371章 尔虞我诈 泪水几乎在瞬间就要夺眶而出，一路上的疲惫，以及被慢待的委屈，路易丝都忍住了，可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郑克均一脸的绝情,路易丝只感觉内心仿佛决堤了一般。 说不出的窒息难受。 当初还是他强迫的自己，自己现在主动来见他，他却可以当着玛丽的面，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在一瞬间，路易丝恨透了郑克均。 “郑克均，你记住你说的话。” 路易丝再也受不住委屈，转身就离开了宴会，皮埃尔怎么喊也没喊住。 玛丽内心窃笑。 “姐姐，你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路易丝王后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亲戚，又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儿媳妇，咱们这么对她，不太好呢。”安妮看着路易丝流着泪离开，有些不忍心。 “傻丫头，你懂什么？她要是不走，英荷联军就该从战场上撤走了。” 从和路易丝照面开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已经打响，甚至比真正的战场胜负更加重要。 法国是当之无愧的欧陆霸主，现在节节败退，完全是因为大明对法国断供军火，而对英荷联军加大供给。 此消彼长之下，任法军再强,也难以翻盘。 而一旦大明对法国的军工贸易松动，以法军的强悍,战场形势逆转是必然。 所以刚才玛丽王妃表面云淡风轻，其实内心十分紧张。 现在看到路易丝负气离去，玛丽王妃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竟然这么容易就让她走了,真是没想到。 她好像很在乎郑克均的态度。” 玛丽王妃也有点疑惑,她准备了一大堆损话还没来得急说呢，怎么路易丝被郑克均一句话就气跑了？ “我听说路易丝王后和燕王殿下似乎有那种关系。” “那种关系？不是？” 玛丽王妃秒懂，可是却惊掉了下巴。 “这怎么可能？路易丝王后可是奥尔良郡主，路易十四的侄女，又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儿媳妇。 据说还是法国波旁太子的心上人。 郑克均这也敢染指？不怕太阳王和哈布斯堡家族联手报复？他不想活了？” “姐姐你想多了，我才不信哈布斯堡家族没察觉这件事，但那又如何？ 当初波旁太子就曾经纠集舰队想要报复燕王，但结果你也知道。” “基隆海战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打起来的。” “就是啊，法国和西班牙的联合舰队，不但全军覆没，西班牙还丢了远东最重要的殖民地马尼拉。 神罗现在正在和奥斯曼帝国打仗，战线都快推进到维也纳了，神罗还得依靠明国提供的新式枪炮呢，哪里敢得罪燕王？ 至于法国和西班牙，姐姐你觉得燕王会怕他们吗？ 我看路易十四是怕燕王，要不然也不会派路易丝来明了。” “敢情路易十四派侄女来明，是这个原因。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现在玛丽王妃终于知道这次法国和西班牙的使团，为何是路易丝王后领衔了。 “路易十四真是太无耻了,换了我和威廉，打死也不会干这种事。 还称什么太阳王,真是恶心至极。” 玛丽是典型的欧洲贵族，自持高贵是刻进骨子里的基因。 以前她就看不惯路易十四的野蛮，此时更加瞧不起路易十四的下作。 “我倒是羡慕路易丝王后。”安妮低声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玛丽没听清。 “哦，没什么。”安妮赶紧摇头：“我是说路易丝王后也有苦衷，她丈夫那种情况，欧洲人都知道，她也挺可怜的。” “可怜个屁，女人嫁给一个男人，那就得忠贞如一，就算丈夫无能，也不是背叛的理由。 我知道现在的许多欧洲贵族，私生活混乱。 但是妹妹，咱们都是出身斯图亚特贵族，无论如何，绝不可因为欲望污染了家族血液，明白吗？” “嗯。”安妮点头。 “你们两姐妹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路易丝走后，外交大臣皮埃尔连忙向郑克均道歉，又向郑克均请求恢复军工贸易。 但郑克均爱答不理，反而关心起了一旁的姐妹，让正说得起劲的皮埃尔脸色十分难看。 玛丽笑着道：“在说燕王殿下不愧是远东第一英雄呢，路易丝王后在欧洲可是众星捧月，但燕王殿下偏偏不惯着她。 这就对了，路易丝在欧洲那可是横行霸道，相信燕王殿下也听说过。 一般人畏惧法国西班牙和哈布斯堡家族的实力，都会对她恭敬顺服，这更助长她的嚣张气焰。 燕王殿下不给她脸就对了，真男人，玛丽佩服。” 玛丽继续拱火。 “被玛丽王妃赞赏，真是一件愉悦的事，看来本王也得表示表示了。 这样，只要这次贸易以新币结算，本网再让玛丽王妃1个点。 如此，英荷可以省下大笔军费了？ 你们可以拿这笔钱，再买一些火炮和火枪，以英荷联军目前的战场优势，再加上这些新增的军备，相信打下巴黎都不成问题了。” 一旁的皮埃尔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燕王殿下，您再考虑考虑，法国真的知道错了，如果不是战事脱不开身，太阳王甚至想亲自来远东向您道歉。 这次我和路易丝王后来，也是带来了太阳王真诚的歉意。 法国是欧洲第一大国，明国是远东第一天朝上邦，我们通力合作，维护世界秩序，不是很好吗？ 对抗下去，只能双输，难道不是吗？” “皮埃尔先生，本王刚才难道没把立场说明白吗？ 只要法国签订本王拟定的九条协议，明法军工贸易立即重启。法兰西依然是明朝的友邦。 皮埃尔先生总不能认为，你们法国襄助满清，深深伤害了明朝百姓的感情，本王就能无声无息的原谅？ 那本王怎么向大明百姓交代？” “这……” 皮埃尔看看郑克均，又看看玛丽和安妮，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如果这次外交出使没有任何收获，那刚才郑克均说的“打到巴黎”绝非妄言。 “这样，本使先代太阳王答应燕王殿下所提条件，回去之后再禀奏太阳王执行，如何？” “屁话，你要是不能代表路易十四签字，你跑这来干什么？消遣本王吗？”郑克均怒了。 第372章 转折句式 “能能能。”皮埃尔赶紧解释：“本使的确能代表太阳王签字，太阳王早以王令授权在下。 只是九条条款，条条苛责，尤其是法国各关口关税不能自主，官府完全不能干涉新币流通这些条款，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还有赔偿的白银，燕王也知道法兰西正在打仗,我们更不及大明的物华天宝，实在没有多余的白银支付赔款。 如果……如果燕王殿下能在这些条款上稍做退步，我们可以签字履约。 不过在下希望，也能买到大明最新的军工产品，戴梓步枪。” 玛丽王妃心咯噔一跳。 法国人竟然愿意签郑克均提出的九条协约？那和屈膝投降的卖国有啥区别？ 太阳王还真是下得去本啊。 戴梓步枪……要是法国人拿到了戴梓步枪，那英荷联军还不被打得飞起来？ 玛丽心顿时紧张起来。 “让步？皮埃尔先生，你想多了,本王提出的条款，没步可让。 最多是在赔款上,可以分期，可以用货物抵押，嗯，最近两个月，如果有食品输入，我们可以两倍的价格收购法国产品。 这就算是你们赔款的好时机了。 关税方面，必须杜绝法国擅自对明朝商人加税的无理行为，不过我们也不是要绝法国的财路，可以设置一个区间，让你们法国酌情变动税率。 这样总可以了？ 新币这一点没得商量，必须无条件允许法国的官方和民间流通，不过我们明朝可以对新币进行保价。 如果新币大幅贬值，我们有义务抵偿法国的损失。 如此算是对冲了你们用新币的风险，那你们用新币交易，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嘛？” 玛丽越听越心惊，郑克均这是条条说不让步，却条条让步啊。 这样下去,难不成法国和明朝，真要达成协议，恢复军工？ “这……在下可以签字。” 如预料的一样，几乎没有谈下来什么，但皮埃尔知道自己没有选择，路易十四也早已授权给他，为了扭转战场形势，可以暂时签订不平等条约。 “那么签字以后，法国和明国贸易恢复正常，明国是不是就可以卖给我们法国戴梓步枪了？” 如果英荷有戴梓步枪，而法国没有，就算明朝重新为法国提供火炮火枪，一样难以在战场上取胜。 “你在想啥呢？” 郑克均不屑地看向皮埃尔：“戴梓步枪是我们提供给友好国家的军工产品，因为产能有限，现在连玛丽王妃都还没买到，怎么卖给你们法国？ 除非你们能拿出让本王惊喜的东西交换，否则没得商量。” 玛丽王妃快疯了，郑克均这说话‘转折’的毛病，是娘胎带来的吗？ 听郑克均这意思，明朝还真要卖戴梓步枪给法国？ 这怕是整个欧洲都要变天。 “燕王殿下，您刚才可是说戴梓步枪没产能,我们英荷都不能买。 您不能还有货卖给法国？” 玛丽再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这怎么能呢？戴梓步枪产能是真不够，装备新北军都欠缺得很。 不过也不是太清楚，毕竟本王远征辽东几个月，也不知道南京上海等地工厂，是否提高了产能。 这得回头问问才行。 或许提高了，或许没提高，都不一定。” “……” 玛丽王妃只想一巴掌呼死郑克均。 “那个，我刚才问了一下副使，副使好像是说，居纽就在船上。” 玛丽再也承受不住了。 本来她还想努力争取一下，让居纽留在英荷，不让这个怪才落入郑克均手上。 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退路。 “哦？” 郑克均十分惊讶：“居纽先生就在船上？这怎么能呢？玛丽王妃可是乘船航行了几个月，几个月都不知道船上有居纽这个人？” “让燕王见笑了，我也和燕王一样，并不太了解手底下人办事。 居纽和我坐的不是同一条船，所以这几个月也就没发觉。” “哦，原来如此。”郑克均恍然大悟。 “居纽这个人在不在船上，我还要确认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居纽就在船上，我们肯定将他交给燕王殿下。 如此，燕王殿下可以为我们提供戴梓步枪吗？” “三个月内，戴梓步枪只接受与其他货物捆绑交易，且交换品必须是粮食。” 郑克均语气斩钉截铁。 “捆绑交易？什么是捆绑交易？” 别说玛丽，皮埃尔和陈珂都一脸懵。 “比如卖一支戴梓步枪，必须同时购买十支燧发枪，一门火炮，或者配搭一些其他货物。 也就是说戴梓步枪不单卖。 同时含有戴梓步枪的订单，必须用粮食抵价。” 这不耍流氓吗？ 玛丽，皮埃尔，安妮，威尔逊，包括陈珂，心里都同时冒出这个念头。 不过玛丽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虽然条件苛刻，但明朝的其他商品，他们也的确需要，捆绑就捆绑。看书喇 “好，英国荷兰这次带来了大批粮食，全部兑换包含戴梓步枪的订单货物，同时会尽全力筹措，两个月内，将更多粮食运送至天津港。” 郑克均与玛丽王妃相谈甚欢，玛丽和安妮威尔逊，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可是反观另一边的皮埃尔，却是垂头丧气，焦虑万分。 …… “公子，为何对英荷使者这么好，对法国使者这么差？” 等英法使者都离去后，陈珂一脸不解地问郑克均。 “就算法国当初转卖满清武器，得罪了大明，但是如果我们一味地支持英荷，那英荷就可以完全击败法国，制霸欧洲。 这对我们应该是不利的？ 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适当恢复一些对法国的军工贸易，让法国扛住英荷，最好就是一直打仗，互相消耗。 只有这样，他们双方才会都依赖我们。这才能让大明利益最大化。” 郑克均惊奇地看向陈珂。 “丫头，不错嘛，懂政治了。” “叫谁丫头呢。” 陈珂脸蛋一红，撇过身去。 “丫头，你虽然懂政治，但还不是太熟练。 看着，今晚十二点前，法国使者必然再次求见。” …… 当天，居纽下船，玛丽王妃带人送至北京，郑克均亲自召见。 眼看明朝和英荷的协议即将达成，皮埃尔心急如焚地来到路易丝的房间。 皮埃尔敲了几下门，没人应，也顾不得是女性的房间，猛地推门进去了。 打开门，就看见路易丝坐在床头，看向皮埃尔的眼光里，还含着泪花。 “路易丝王后，抱歉，实在是情势万分紧急，属下冒昧了。” “皮埃尔，是要走了吗？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路易丝起身捡拾自己的衣物，这个破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她现在只想上船，远离陆地，一个人站在船舷边，静静了望无边的大海。 “走什么走？我们要是走了，法国就要亡国了。” 皮埃尔走上前，一把扯过路易丝手上的衣服，扔到一旁。 第373章 以爱国的名义 “王后，你知道吗？玛丽快和郑克均达成协议了。” “那又如何？” “如何？现在法军在战场上，就已经处于绝对劣势，要是英荷再拿到更多装备，我们法军哪还有抵抗之力？ 更何况，玛丽似乎要买到明国的戴梓步枪了。 我没有见过这种称作“步枪”的枪支，但从观津之战的消息来看,这种步枪的威力实在太过恐怖。 一分钟25发子弹的射速，足以用它硬撼骑兵，骑兵的历史可能就要这样过去了。 燧发枪阵更不是它的对手。 你想想看，一旦英荷联军开始装备这种步枪，我们法国岂不是要灭国吗？” “可事已至此，我能如何？” 从一开始,路易丝就不知道路易十四为什么一定要他来远东。 “现在只有路易丝王后您能挽救大局了。” 皮埃尔突然当着路易丝的面,“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皮埃尔，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路易丝想要扶起皮埃尔，皮埃尔却像树桩一样不动弹。 “路易丝王后，您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可是你要我答应什么，你还没说啊。” “王后，您先答应，您不答应，我不能开口。” 路易丝眼看皮埃尔一把年纪，跪在地上，脸上全是恳求和焦急，心一软，点点头。 “你说。” 皮埃尔顿时大喜，依然跪在地上。 “路易丝王后，今天郑克均说了一句话，说除非我们能拿出让他惊喜的物品交换，否则不能卖给我们戴梓步枪。” “也就是说，我们如果能让他惊喜，他们就可以卖给我们戴梓步枪？” “没错，王后果然冰雪聪明。” “可是我们有什么让他惊喜的？难道把我们带来的货物,全都送给他？那我们还拿什么购买军火？” “不，那些物资并不能让他惊喜，在下说的惊喜是……路易丝王后。” “我？我能拿出什么？” “王后不必拿出什么，只要王后现在亲自去见郑克均，这便是给他的惊喜。” “现在可是半夜。” “这正是时候。” 路易丝其实早就明白了皮埃尔的意思，可是却不敢相信，直到此时，她终于彻底确认了。 “皮埃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法国奥尔良郡主，太阳王的亲侄女，我是西班牙国王的王后，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儿媳妇。 欧洲最顶级的贵族。 你让我现在去找郑克均？ 你让太阳王颜面何存？你让西班牙王室颜面何存？你让哈布斯堡家族颜面何存？ 你让整个欧洲颜面何存？” “你说的这些，早就没有颜面了，不是吗？” “你说什么？” 路易丝怔怔地看向皮埃尔。 “皮埃尔潸然一笑，早在四年前，在基隆海战后的马尼拉，太阳王,西班牙王室,哈布斯堡家族，不就都颜面无存了吗？ 欧洲最尊贵的贵族，欧洲最美丽的郡主，早已为欧洲染尘，不是吗？” “啪” 一声脆响。 路易丝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皮埃尔脸上，同时泪水如决堤一般滑落。看书溂 “是，我是在马尼拉被郑克均强暴了，可我是为了谁？ 是为了法国王太子能活命，为了西班牙的官员，商人不被斩首，为了那些贵族的女眷不沦为新北军的军妓。 我做错了吗？ 当时郑克均是给我选择机会的。 是杀波旁太子，还是杀我。我傻傻地选了杀我。 郑克均又给了我机会，是看着其他所有欧洲男人被杀，女人被玷污，还是牺牲我一个，他就放了其他人。 我又选了后者。 你们要是觉得我做错了，当初在马尼拉你们为什么不说？ 现在来指责我？凭什么？” 泪水如连线的珠子，不断从路易丝脸颊滑下，“啪嗒”“啪嗒”打在地板上。 路易丝这一刻真的崩溃了，心力交瘁。 自从马尼拉回到西班牙，四年的压抑，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皮埃尔轻轻抚摸被打得火烫的脸。 “路易丝王后，打得好，只要你愿意去找郑克均，愿意挽救危亡的法兰西，再打我一百耳光都行，杀了我都行。 皮埃尔只求路易丝王后，牺牲一次，挽救法国。 就好像当初在马尼拉舍己为人一样，法国是王后的祖国，王后难道舍得让美丽而浪漫的祖国，沦陷在英荷海盗手上吗？” “你们又让我选，又让我选……” 路易丝遮住眼窝，哭得眼睛通红。 “放心，路易丝王后，这次你去找郑克均，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什么。 您是伟大而圣洁的，你是法兰西的英雄。 在下会记得王后的功绩，太阳王会记得，所有法国和西班牙的百姓都会记得。 倘若将来有任何人敢指责王后一句不是，皮埃尔必以生命血拼，扞卫王后的高洁。” “高洁？那时候，我恐怕都成欧洲的垃圾了？” “不会的不会的，王后，法国真的命悬一线了，是生是死，皆在王后一念之间。 在下求您了，求您了……” 皮埃尔向着路易丝重重地磕起头来，极其用力，额头磕在白石地板上碰碰作响，很快就紫红了一大片。 但皮埃尔还在不断磕头，红肿的额头开始流出血来，越流越多，满地板都是血。 “求您了……求您了……求您了……” 整个屋子，除了磕头的“绑绑”声，只剩下皮埃尔“求您了”的声音。 “好了，我去。” 路易丝大吼一声。 眼看着皮埃尔血流如注，路易丝最终还是心软了。 “皮埃尔，你也不必对我承诺什么，我知道自己的下场。 我这就去了。” 路易丝转身，一行清泪滑下脸颊。 这一滴泪水，不是刚才的崩溃，而是心灰若死的绝望。 “路易丝王后，我不知道将来其他欧洲人会怎么对您，但皮埃尔对您的承诺，绝不会变。 未来皮埃尔一定以性命守护王后。” “还有，太阳王说了，只要渡过这次燃眉之急，他必定励精图治，发展科技，强军强民。 将来一定会找明国报仇。 到那时，太阳王麾下的法兰西雄师，将洗刷王后今日蒙受的屈辱。” 路易丝讪笑，走进院子，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374章 我们不一样 “报。” 郑克均正在和居纽谈话，一名站岗士兵进来禀报。 “燕王殿下，西班牙路易丝王后在外求见。” “不见。” 郑克均毫不犹豫地拒绝。 一旁的陈珂愕然，扒拉了一下郑克均肩膀。 “别急，我心里有数。” 郑克均拍拍陈珂的手。 “居纽先生，你这些想法都很不错嘛，能不能做点实物出来看看呢？” 郑克均拿着一叠图纸,看完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居纽看着郑克均的动作，一股复杂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燕王，你真的喜欢这些构思？不会？法国，英国，荷兰，神罗，甚至连威尼斯、米兰这些小国，都不喜欢它们，觉得我是疯了。” 居纽在欧洲的形象,就是一个很厉害的匠人，关键这个匠人不做正常物件，只做一些没有实用价值的玩具。 居纽如果愿意老老实实当个匠人，很多国家都会喜欢他。但他却想要天天做玩具，还要这些国家的官府，给他投入大量的钱财，这就异想天开了。 所以居纽在欧洲各国屡屡碰壁。 他完全没想到，来到东方，见到东方最强大王朝的统治者，竟然如此看得起他的构想，这如何能让居纽不激动？ “当然是真的。” 当翻译把居纽的话翻译给郑克均后，郑克均微微一笑。 “欧洲那些国家统治者,浊眼不识金镶玉。 本王热忱邀请你加入大明皇家学会，与胡克，波义耳，梅文鼎,莱布尼茨等科学家共事,享受大明皇家津贴的同时，大明皇家学会承担先生所有的研发费用。” “这……这……” 听了翻译的话后，居纽整个人都激动得颤抖起来。 在推崇科学的欧洲，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星光闪耀的科学家，可是在欧洲屡屡碰壁，让他只能仰望欧洲那些科学明星。 牛顿，胡克，莱布尼茨，波义耳……鼎鼎大名，居纽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能与他们并肩而立。 更何况这些年他自研机械，花了很多钱，生活十分窘迫，他又何尝不想有一个政府，能对他青眼有加，给他投钱，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现在郑克均不但承担他的研发费用，还给他津贴，这种好事，他做梦都不敢想。 可是…… “对不起，燕王殿下,我不能答应你，我想回欧洲。” “为什么？”郑克均听了翻译的话，一脸的不理解。 “玛丽王妃不是把你的家人，也一起送过来了吗？为何还要回去？” “故土难离，我还是习惯欧洲的生活，不想从此以后都生活在遥远的东方。” “可是在欧洲，你没有研发经费，没有钱养活妻子孩子，没有君主瞧得起你，甚至你还要经历战乱之苦。” “但那是家。” “……” 郑克均整个人都无语了。 收服这么多欧洲科学家为大明效力，他们有的不爱钱，有的不爱名，有的只是享受自己的研发成果，有的是在乎大明皇家学会的实验环境。 但郑克均第一次碰到纯粹念家的。 这可不好整。 “燕王殿下，谢谢你欣赏我，你放我回去。 你要是喜欢我这些构想，我可以把它们都做成实物，送给燕王。 但我真的想回欧洲。” 居纽说着说着，都快哭出来了。 …… 秋风萧瑟，明月高悬。 路易丝王后一个人站在宫门外，心里万般委屈。 自己忍受着无尽的屈辱，前来求见郑克均，竟然被郑克均拒绝了？ 路易丝真想转身就跑。 可是想到皮埃尔磕破的额头，想到法国无数的人民，路易丝只能硬着头皮，以恳求的语气，让士兵再进宫通传。 “小哥，你就说，路易丝来给他送惊喜来了，他……他一定会喜欢的，请他一定见一见我。” 士兵上下打量路易丝一眼。 “惊喜？惊喜在哪呢？我怎么没见你拿什么东西？” 士兵一头雾水，明明路易丝就是打空手来的嘛。 “这……” “我说西班牙王后，你别跟我开玩笑，要是我这样通传了，你又没有惊喜给燕王，燕王怪罪我怎么办？” 气氛变得十分尴尬，路易丝快崩溃了。 “路小德，你是不是傻？” 这时对面的站岗士兵受不了了。 “人家这么大一个美人儿站在这，你说什么是惊喜？” “啊？你是说？” 路小德看着眼前美丽绝伦的路易丝王后，瞪大了眼睛。 “还不快去通传，坏了燕王的好事，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呃呃呃……” 路小德再也不敢耽搁，拔腿就跑。 一会儿后，路小德跑了出来。 “燕王有命，传西班牙路易丝王后觐见。” 路易丝王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咬咬唇，硬着头皮踏进宫门。 “兄弟，这真是西班牙王后吗？我不是听说这个西班牙王后是贵族吗？在欧洲可尊贵了，她怎么大半夜的主动投怀送抱啊？” 路易丝还没走远，身后就传来路小德的声音。 “骚得慌呗，我可是听说欧洲这些贵族女人，一个个欲望都强得很。 咱们燕王那么帅，她还不跟猫抓狗挠似的？ 只是燕王看着没有那些欧洲男人壮实，能不能征服这骚货。” “肯定行的，自从北征以来，咱燕王都多久没碰女人了？” 听着身后哨兵的对话，路易丝王后只感觉天旋地转，她都不知道是怎么来到郑克均所在的南书房的。 “先生再考虑一下，明天我们再谈。” 看到路易丝进来，郑克均起身送走了居纽。 “这不是白天不高兴的西班牙王后吗？这大半夜的，来找本王何事？” “你……” 路易丝王后刚要发作，可是想到现在法国的处境，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禀燕王殿下，路易丝特来为白天的事道歉，路易丝不该不告而去，有失外交礼节。 恳求燕王殿下原谅。 另外路易丝还想来争取一下，希望燕王殿下同意恢复明国与法国的贸易，并且法国也希望购买戴梓步枪。” “白天法国的外交大臣皮埃尔已经谈过了，如果路易丝王后还是一样的说辞，咱们怕是谈不下去，一样吗？” 郑克均笑眯眯地看着路易丝。 路易丝紧咬嘴唇：“不一样。” 第375章 授人以渔 郑克均笑了。 “好，那我们谈谈……你们都下去。” 吕布带着并州护卫离开了书房。 “你还站在这干什么？” 郑克均奇怪地看向陈珂，她还杵在原地不动弹。 “不要以为接下来你们要干什么我不知道。”陈珂在郑克均耳边狠狠地道。 “知道又怎样？一代尤物送上门，哪个男人受得住？ 如果你不喜欢，那你代替?” “不干。” “就是嘛，你又要自由，还要禁锢我的自由,你是不是太霸道了？ 你要是愿意嫁给我，现在我就把她赶走。” “哼，谁理你？我留下来可不是要管你和她干什么，而是怕你和她干了什么后，色迷心窍，拿国家利益去博红颜一笑,那你就是昏君。 我们天地会可不扶持昏君。” “你赶紧滚远点你。” 郑克均懒得跟陈珂啰嗦,一把就将她推出门外。 整个书房里只剩下三个人。 郑克均从上到下打量路易丝，的确,路易丝王后比玛丽王妃漂亮很多，玛丽王妃虽然也是美人，但长于身材，颜值只能算上品，而不是路易丝王后这样的绝品。 何况路易丝王后身材也比玛丽王后更胜一筹。 不过在气色上，路易丝真的太差了。再也没有第一次遇见她时的傲气逼人，反而像是每一寸肌肤，都透露出憔悴。 “跪下。” 郑克均突然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向路易丝发号施令。 路易丝震惊地看向郑克均，感觉脑子都僵硬了，用尽全力才让自己保持一丝清明。 “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刚才说的条件。” “你现在没资格跟本王谈条件。” “你……你不要太过分。” “选择权在你手上，和当初在马尼拉一样,本王不逼你,你大可以转身离去。” 当初马尼拉的一幕幕,一夜又一夜的场景,瞬间浮现在路易丝脑海。最后的离别,船上的屈辱……让路易丝整个人如坠梦中。 路易丝缓缓闭上眼睛，伸手解开上衣的第一颗纽扣，慢慢跪在了郑克均面前。 …… 一会儿后，郑克均用手抬起路易丝王后光洁的下巴。 “放心，你的条件，本王答应了。” “真的？” 路易丝吞了一口唾沫，惊喜地看向郑克均。 “当然，签订条约，明国立即与法国恢复贸易。” “还有戴梓步枪呢？” “那不行，本王已经答应玛丽王妃，不卖给法国戴梓步枪，不能失信。” “可是……”路易丝急了。 “但是我可以卖给你们蒸汽机。” “什么？” 路易丝王后愣了好几秒，腾地站起来。 “你……你说的是真的？” 路易丝不可置信地望着郑克均。 “你觉得我会对自己的女人说假话吗？” 路易丝心境仿佛瞬间从冰天雪地，换到了苍茫大海，波涛汹涌，巨浪滔天。 蒸汽机? 自从意识到燧发枪弹簧击锤是蒸汽机生产的后，欧洲各国开始深入研究蒸汽机。 可是这时才发现，各国已经找不到可以担纲研发蒸汽机的人才。 进口燧发枪,进口戴梓步枪,那都是治标不治本。 只有引进蒸汽机,才是授人以渔。 “他竟然愿意为了我,给法国蒸汽机？” 路易丝望着郑克均，心里不知道翻滚着多少滋味，完成任务的喜悦，对卡洛斯的愧疚，但填满内心的，却是感动。 这个男人心里有自己。 “为什么？你为什么白天不说？还对我那么冷淡？还当着玛丽的面，说不欢迎我？” 路易丝眼眶含泪。 “四年了，四年你都待在西班牙，没有再来过东方，难道不是对本王冷淡？本王就冷淡你一次，你就受不了了。” 路易丝王后怔怔看着郑克均脸庞，好一会，脸上绽开笑颜。看书喇 四年了，路易丝脸上第一次出现笑容。 “签订九条协议，立刻恢复军工贸易。同时对法国开放蒸汽机售卖。 不过和卖给英荷戴梓步枪一样，蒸汽机也是捆绑销售，你们必须以三倍的粮食，来购买这些包含蒸汽机的订单。” “另外宝贝。” 郑克均揽过路易丝的丰腰，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路易丝只稍微挣扎了一下，就顺从了，身体轻轻靠在郑克均怀中。 “卖给你们蒸汽机这件事，暂时得保密。亲爱的，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卖给法国蒸汽机的。 这传出去对我的名声可不好。 丑话说在前面，你们要是泄露机密，我会随时终止订单。” “嗯，放心，我们会保密的。” 路易丝向郑克均很认真的承诺。 仰望郑克均的脸庞，在月光下洁白无瑕。 郑克均轻轻吻住路易丝嘴唇。 路易丝的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不知为什么，四年里对郑克均的恨和怨，这一刻都消失无踪。 反而好像是四年没见情郎的小女人，路易丝只想让身体靠郑克均更近一些。在郑克均两只手正中目标时，她的两只皙白玉手也第一次主动搂上郑克均的脖子。 “跪下。”郑克均松开路易丝，轻声道。 “好。” 路易丝脸蛋酡红，慢慢伏下身去。 …… “珂姑娘，这么晚了，你还站在这干嘛？怎么不回去睡觉？” 吕布看着靠墙站在月光下的陈珂，一脸不解。 “我怎么不能站在这了？月光这么美，我欣赏一下怎么了？” 陈珂没好气地瞪了吕布一眼。 “只有这里才能欣赏月光吗？所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你回自己的房间，还怕欣赏不到月光？” “哟，你个大老粗，竟然还会吟诗？” “瓜尔佳氏教我的，我觉得吟诗的女人很有味道。” 陈珂愣了一下。 “珂姑娘这么喜欢听墙根，下次要不珂姑娘到我房外来听，我让瓜尔佳氏吟诗给你听啊。” “听你个鬼，你们男人都是不要脸的禽兽。” 陈珂提着剑就跑了。 惹得吕布和几个并州兵哈哈大笑。 第376章 未来巨舰 第二天一大早，陈珂又进了皇宫，来到南书房时，吕布还站在门外。 “他们两还在里面厮混？”陈珂有些生气。 “准确说是四个人。” “四个一起厮混？还有一个是谁？” 反正郑克均说过陈珂觐见不用通报，陈珂直接提剑走了进去。 却见书房里有三个人，郑克均和路易丝都已经穿戴好衣物，端正地坐在主人位上，路易丝头发整齐，一点不见凌乱，和昨夜唯一的区别，是气色好了很多，精神也很饱满的样子。 陈珂撇撇嘴，看向郑克均和路易丝对面的人，竟然是居纽。 “居纽先生，你在法国生活了数十年，你的才华和抱负，都没有实现。 身为法国奥尔良郡主，太阳王的侄女，本后必须向你道歉。 但是本后对此也无能为力，可以预见，就算你现在回去法国，法国一样不会重视你的创意发明。 你这一生，都会在穷困潦倒中度过。 与其如此，何苦还要滞留法国？ 大明的科研氛围浓厚，可以为你提供充足的经费，燕王开明，会给你充分的支持。 远东民风淳朴，未必就会比在法国生活差。 更何况这里也有很多法国人定居，传教士、科学家、商人都很多，你不怕没有朋友的。” 陈珂瞪大眼睛看着路易丝王后，又看看四周环境。 自己这是还在做梦吗？ 怎么昨天还一副死人脸的路易丝，仿佛看谁都像杀父仇人，今天竟然和颜悦色，开始劝居纽留在大明。 要知道居纽是法国人，是被英荷军队抓来大明的。 作为法国的郡主，路易丝怎么能劝居纽留在明朝？ 路易丝在欧洲的地位极高，在法国的地位更不用说，再加上绝代芳华的美貌，有她开口，很难不让人动心。 犹如当年被孝庄劝降的洪承畴，居纽的信念明显动摇了。 左右权衡留明和回欧的利弊，在人生的十字关口，居纽拿不定主意了。 “居纽先生，如果本王有办法让你的自行马车，自行帆船，空中飞翼等模型，变成现实的机械，你愿意留下来吗？” “什么？” 郑克均的话，让居纽大吃一惊，震撼地看向郑克均。 “王爷说的是，可以投入军用的自行马车，自行帆船，空中飞翼？” “不止军用，还有民用，以后百姓就乘坐你的自行马车，自行帆船出行了，甚至还能坐上空中飞翼回欧洲，去美洲。” “……” 屋子里的四个人，居纽，路易丝，陈珂，连杨妙真都愕然地看向郑克均。 “燕王，你想留下居纽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你不要骗他，他毕竟是法国人，我是法国的郡主，我希望咱们还是实实在在的劝他比较好。” “咱们……” 陈珂对路易丝这个主语十分惊讶，不过她也赞同路易丝的话。 郑克均这不是为了留下居纽，胡说八道吗？ 其实也不怪他们。 给十七世纪的人讲货车，蒸汽船，飞机，就跟和十九世纪的人讲电视电脑手机一样。 任何人都会觉得他是个疯子。 居纽原本信念都已经动摇了，现在脸上却浮现出失望。 但凡追求务实的科学家，都十分讨厌浮夸和官话。 就这一点看，大明的科研环境，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好。 “燕王殿下，我是被英荷军队抓来大明的，身份是战俘，如果你要杀我，我无话可说。 但若不杀我，希望你能放我和家人回欧洲。居纽永生感念燕王恩德。” 居纽站起身向郑克均行礼，转身离去。 “居纽先生，你自己的发明创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它们的价值吗？” 身后传来郑克均的声音。 “或许，真如所有人所说，我的这些所谓发明，就是异想天开。 或许我真的只是一个匠人，只是我自己高看了自己。” 这一刻，居纽突然开始觉得，自己应该回归现实，好好当一个厉害的工匠，养家糊口，安度余生。 不要再追求不切实际的幻想，害了自己，更耽误了家人。 “是不是异想天开，请你看了这一份图纸再说。” 郑克均拿出一份贴身收藏的图纸，这是沈括在一个月前，刚派专人从南京送来的。 “不过，本王话说在前面，这份图纸是我大明最高军事机密。 如果居纽先生看了，觉得它不能把本王刚才说的话，变成现实。 那本王放居纽先生和家人归国。 可如果居纽先生觉得，这份图纸的确能将先生的机械模型，放逐于蓝天下，大海上，那请居纽先生留下，让我们共同改变这个世界。” 居纽思考一会儿后，慎重点头。 郑克均将图纸递给居纽，居纽小心接过，开始仔细看上面的图纸。 居纽一眼就认出，这是蒸汽机的图纸。他是研究机械的，对蒸汽机研究也有涉猎。 但是图纸上这一台蒸汽机，却比他印象中的蒸汽机，复杂无数倍。 各种连接组件，冷却系统，润滑系统，杠杆齿轮，涉及极为精密的几何学、材料学、机械构造学、力学等等。 同时这台蒸汽机模型，是镶嵌在一艘船前部的，这艘船和目前所有船的样子都不一样，没有风帆，从标注的尺寸看，特别巨大。 “天才的设计……天才的设想……” 居纽虽然不完全懂这艘船的驱动原理，但以他的机械力学造诣，已经能看出大概。 这是一艘用蒸汽机驱动的巨舰。 如果成型，将颠覆现在所有的战船和货轮构造，开创一个全新的时代。 同时从其机械原理看，这完全能够应用到现实。 “我的自行帆船真的能跑起来了？真的能跑起来了？天啊，我不是在做梦？” 居纽激动得语无伦次，拿着图纸的双手不住颤抖。 一旁的路易丝，陈珂将信将疑。 “不是？船可以不靠风不靠人力自行？” 两人都不信，就要凑过来看图纸，却被一杆枪挡住了，杨妙真冷冷的看着两人。 两人只能识趣退后。 “居纽先生觉得如何？本王有没有浮夸？有没有骗先生留下？” “没有，没有，这……太不可思议了。” “实话告诉先生，自行马车的图纸，也即将成型，或许先生现在去到南京，就能看到了。 但是我们现在只研究出来驱动系统，控制系统和整个船体的稳定系统等等，还得靠先生。 先生是机械力学大师，又有多年造船造车经验，这应该不难？” 第377章 笛卡尔 “还是难，不过我觉得能够办到，居纽愿意竭尽全力。” “这么说，先生愿意留下来了？” “嗯，居纽恳求燕王，让我留在大明，实现从小的梦想。” 居纽干脆利落地向郑克均弯腰鞠躬。 这一刻,别说路易丝来劝，就算有人打他一顿，他都不愿离开大明了。 “好，本王诚挚欢迎居纽先生加入大明皇家学会。” 郑克均以西方的礼节，和居纽握手。 这更让居纽内心激动，他在法国可是听说在明朝,大家见了官员上级,动不动就要跪拜的。 这是他很抵触的一件事。 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位大明掌握最高实权的统治者，燕王殿下竟然都会握手，那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太荒诞了？马车能不靠马和人自己跑？轮船也能自己游了？我怎么感觉我在看蒲松龄的幻想小说？” 陈珂觉得一切都十分不真实。 “这不是荒诞，是可怕。” 路易丝怔怔地看着郑克均，这个男人又要改变世界了。 燧发枪，旋转火炮，铁丝网，手雷，化肥，玻璃……一件件改变世界的创世发明，在他手下诞生。而在不久后的未来，他将又一次震撼世界。 这绝对不单单是他养了一大批厉害科学家的原因。 无论军事上还是科学上，他都是一个传奇。 路易丝王后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一个什么心情。 幸运的是，这个传奇是自己的男人。 不幸的是，他并不是自己的男人。看书溂 郑克均又和居纽聊了很久。 以前的居纽鼓捣各种动力机械，但始终没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动力来源。 居纽用过发条，用过气流,用过磁引等等多种动力，但很明显，这些动力最多能支撑玩具，支撑不起可以应用到现实的机械。 居纽做梦也没想到，蒸汽机竟然可以给船和车提供动力。 这也不能怪居纽，要知道在这个时代的欧洲，他们认为蒸汽机最大的作用，就是汲取井水。 郑克均将蒸汽机用于弹簧击锤的生产，都让他们大吃一惊。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全世界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蒸汽机竟然可以用于制造车船。 现在蒸汽船的图纸拿到居纽手上，居纽一切都恍然大悟，以他在机械力学上的天赋，控制系统和稳定系统，都不会是太大问题。 但这两个系统，工程量都很大，他还需要很多相关方面的科学家,一起完成这个庞大的项目。 郑克均已经给沈括传令，让他尽可能多派人支援居纽。 蒸汽船和化学火药、枪械底火一样,是关系未来新北军面貌的问题,皇家学会必须全力配合。 不过即使如此，可能人才还是不够。 郑克均还得想办法再给居纽弄一些厉害的人才当助手才行。 “这个工程需要很多人吗？” 居纽踌躇满志地离开后，路易丝见郑克均愁容不展，肯定是在忧虑刚才居纽说的人才问题。 “欧洲厉害一些的科学家，几乎都已经笼络到大明皇家学会了，剩下的，如牛顿，都是铁杆不愿来的。 大明这边别说科学家，识字率都实在不高。我到哪去给居纽弄助手。” 大明出过很多厉害的科学家，如宋应星、梅文鼎等等，也有很多领先全世界的发明，但整体的科学氛围，还是没有当今的欧洲浓厚。 刚才郑克均答应居纽答应的爽快，但那只是为了给居纽信心，现在真让他去找人，他也不知道去哪找。 “或许，有一个地方，有大批你需要的科学人才，而且不为欧洲列国所用。” “这怎么可能？” 郑克均不相信地看向路易丝。 “欧洲有数的科学家，全都家喻户晓，以英国荷兰瑞典这些国家对科学家的态度，如果真有本事，早就被他们挖走了。 怎么可能还有遗漏？” 居纽这种有本事但不被重视的人才，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的发明超越了时代。 但是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很多。 听路易丝的意思，仿佛有个地方，厉害的科学家扎堆，但世人都不知道，欧洲君主也装瞎。 郑克均万万不信。 路易丝知道说服不了郑克均，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 “燕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但你答应我，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我可能有杀身之祸。” 郑克均嗤的一笑：“王后，你在吓唬我？这世上还有人敢杀你？你不是太阳王的侄女，西班牙的王后，哈布斯堡家族的媳妇吗？ 那些科学家在哪里，你直说，咱们别故弄玄虚成吗？” “我没有在故弄玄虚，我很认真在跟你说话，如果有人知道我把他们的秘密泄露，我一定会死的。 可能哈布斯堡家族都救不了我。” 郑克均神色一凝，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好，我答应你，决不说出去。” “还有她们两个。” 路易丝看向陈珂和杨妙真。 “放心好了，当这么多年天地会香主，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陈珂也好奇路易丝到底要说啥。 杨妙真根本不说话。 路易丝看看杨妙真，估摸着就算想让杨妙真说出去，她都懒得说。 看看四周，确认没有外人后，路易丝这才把手帕递给郑克均。 这是一方似乎年代很久远的手帕，颜色因为岁月变得斑驳，整张手帕皱皱巴巴，也没有别的图案，只有一朵鲜红的蔷薇花。 没错，是鲜红色。 郑克均十分奇怪，手帕都已经旧成这样了，上面的蔷薇花怎么还这么新？难道是后期绣上去的。 可是仔细一看，更让郑克均大吃一惊。 这朵蔷薇……竟然不是绣的。更不是普通的油墨所画。 磨砂的亮色，红得通透，犹如鲜血一般。 看久了，只让人心里发慌。 “这手帕……是哪里来的？” “蔷薇手帕是那个组织的成员身份识别物，这一方手帕的原主人，是勒内·笛卡尔。” “笛卡尔？就是三十年前，法国最着名的数学家、物理学家和哲学家？” “对。”路易丝点头。 郑克均神色变得冷肃，如果笛卡尔真是这个组织的成员，那说明这个组织的成色的确足够。 第378章 蔷薇十字团 “这个组织名字叫蔷薇十字团，是以该组织开创者，一名来自德国的怪才克理斯多夫命名的，克理斯多夫就是蔷薇科的一种子属。” “德国？” 郑克均疑惑。 虽然1512年的科隆帝国会议后，神罗皇帝颁布敕令，使用“德意志民族的神圣罗马帝国”作为帝国的称谓。 但世人大多还是称其为神罗，不称德国。 路易丝一个法国人,称这个克理斯多夫为德国人，着实让郑克均意外。 “只能说德国，因为这个组织并不承认神圣罗马帝国的合法性，他们只认自己是德意志民族的国家成员。” “如此特立独行吗？” “蔷薇十字团的特立独行处，何至于此，其开创者除了克理斯多夫,还有一个同伴,名字叫罗森克鲁兹。 这两个人都是科学研究的天才，但其研究的东西，却不为世人所知。 有人说他们在研究西方的炼金术，但又有人说他们研究的是东方炼丹术，甚至有人说他们在学习黑魔法。 有人说他们是神医，能够起生回生。又有说他们修炼的是巫术，是要吞噬人的灵魂和善念。 真真假假，有人觉得是谣传，有人觉得他们根本不存在。 我小时候也以为蔷薇十字团只是一个市井流言，但后来我知道了这个组织的确真实存在，而且实力极为强大。” “为什么？你见过他们了吗？” “我没见过，但是我的姨婆见过，我伯父也见过。这方手帕就是我姨妈交给我的。” “你姨婆是谁？” 郑克均知道路易丝的伯父是太阳王。 “前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 “克里斯蒂娜？” 郑克均一惊，这可是一位很杰出的女王，但争议很大，争议主要在个人生活方面，行事怪癖，貌似是双性人。 六岁当王,十八岁执政，但二十多岁就主动放弃权力。后来就去了罗马教堂修身养性。 她还有一句名言“女人永远不应管治国家”，但明明她自己就是个女人，而且把国家管理得还不错。 果然欧洲贵族都是亲戚，路易丝竟然和克里斯蒂娜还沾亲带故。 “嗯，笛卡尔生前与我姨婆是挚友，无话不谈。 我姨婆一生没有结婚，但和很多男人都曾经单独过夜。 当年的欧洲，有很多人都说姨婆私生活混乱，但真正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就算和男人深夜待在一个屋子里，也是在聊文学、哲学、科学和艺术。 这一点可能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罗马教会的洗礼不会骗人，我姨婆至今都还是室女。”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连郑克均都不敢相信，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单独过夜，还真有聊文学艺术的？ “笛卡尔也是你姨婆入幕之宾？” “嗯，我姨婆曾经和笛卡尔单独呆了七天七夜，聊了很多关于哲学的东西。 从此我姨婆便将笛卡尔引为知己，亦是导师。 后来笛卡尔逝世，我姨婆十分悲伤，甚至觉得是自己邀请笛卡尔去瑞典,才导致笛卡尔生病的。 不久之后，我姨婆便引疚退位。并且当众宣布，从此改换信仰，接受笛卡尔所信仰宗教的洗礼。 笛卡尔生前，虽然和姨婆极为要好，但从来没有透露过他的身份。 甚至外界有人怀疑他是蔷薇十字团成员，笛卡尔也当众否认。 直到笛卡尔逝世时，姨婆守在他的床前，他才将这一方手帕交给姨婆。并且告诉了姨婆蔷薇十字团的情况。 据笛卡尔所说，蔷薇十字团是一个主攻炼金术和医学，同时也研究天体物理和微观世界，无论是数学，生物，物理，机械，建筑等等方面，蔷薇十字团都有充足的人才。 对了，燕王你提出的化学这个学科，我觉得蔷薇十字团很多炼金术研究，都应该是属于这个学科。” “真的有这么厉害？那如果能将他们收为己用，岂不是能极大提升一个国家的科学实力？” 要知道郑克均目前最缺的就是化学人才，化学在这个时代，就是被称为炼金术。 可是波义耳已经算是化学开山祖师一类人物了，连波义耳都在大明皇家学会。 郑克均还能到哪里去找更多化学人才？只能拿方腊手下那一批玩‘方术’的凑数了。 这些人也就能做一些化学实验而已，给波义耳这些科学家打打杂，说是“化学家”，那就太抬举他们了。 如果这个蔷薇十字会里真有一批化学人才，全部笼络过来，说不定化学火药、叠氮化铅底火，都成了。 “你忘了我刚才给你说的？我伯父太阳王也见过蔷薇十字团的成员，也曾经拉拢过这批人。 但这批人根本不愿意为法国效力。” “法国已经是欧陆最强了，他们不愿意给法国效力，还能给谁效力？” “似乎他们哪个国家都不愿意跟，据说是因为信仰原因（因为宗教问题是敏感内容，所以本书必须尽可能淡化，包括奥斯曼帝国信仰的那个教，欧洲信仰的那个教，都不会深入）。 所以他们成了欧洲各国眼中的异教徒，很多国家都对他们发出过逮捕令。 但断断续续的，也没认真执行，加上蔷薇十字团的成员能量很大，几乎都不了了之。 总之现在蔷薇十字团在欧洲，就是传说和异端的代名词。” “如此，恐怕难以招募他们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手上的手帕，就是一个契机。” 路易丝接着说道：“据我姨婆说，蔷薇十字团招收新成员，是有严格规制的。 要么就是蔷薇十字团看中了某个人物，便会主动派人接触，试探其人格和信仰。 直到确定是同路人，由其会首主动邀约。 要么就是成员推荐，但是这种推荐和通常意义上的推荐不一样。 该成员要想让另一个人进入蔷薇十字团，他就必须死，并且将手帕传递给那个人。 然后那个人拿着手帕，再去加入蔷薇十字团。 当初笛卡尔将手帕交给了姨婆，就是想让姨婆加入蔷薇十字团，但姨婆内疚笛卡尔的死，无心再去做什么研究。 所以她并没有去联系蔷薇十字团。 但又害怕这张手帕再也没有了主人，所以把手帕交给我，让我物色一个杰出的科学家，把手帕交给他。” 第379章 蔷薇与玫瑰 “然后你选中了我？可我不是科学家啊。” “其实你是，只是你自己不觉得而已。”路易丝道。 “啊？是吗？” 郑克均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算科学家，毕竟提出想法和方案，也是科学嘛。只是自己在实践这一块不强，需要真正的科学家处理细节技术问题。 “不过你也别以为拿到这个手帕，就能进入蔷薇十字团了,首先你未必找得到他们。 其次就算你找到他们，他们也还是会考验你，如果信仰不同，他们一样不会要你。 但假如你加入了蔷薇十字团，认识了该组织里面的科学人才，或许可以为你所用。” 路易丝将手帕交给郑克均后,便离开了书房。 “说得这么邪乎，你信她？” 路易丝走后,陈珂见郑克均一直盯着手帕看,忍不住出声询问。 “信。” “为什么？” “因为这朵花。” 郑克均看着手帕上这朵蔷薇花，他终于意识到这朵花是什么材质做的了。 不是绣的，也不是画的，而是用特殊的化学物质反应而成。 单凭这一点，就能肯定这个蔷薇十字团不简单。 郑克均越想越好奇，忍不住打开了帝国兑换系统，开启赏金询问‘蔷薇十字团’的信息。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各种留言回答五花八门，但无一不是在说这个蔷薇十字团的神秘和强大。 “蔷薇十字团，创建时间不详，又被称为玫瑰十字团，因为其两名创始人，克理斯多夫和罗森克鲁兹,其花语分别是蔷薇和玫瑰。 两个人信仰与世不同,故为欧洲列国所不容，在十八世纪以前,几乎很少人知道他们存在。 但有趣的是，这两个人信仰虽然与世不同，但他们自己各自的信仰，竟也有差异。 具体是什么差异，至今无人知道。 只是随着蔷薇十字团的不断发展，两种信仰的差异不断拉大。 终于在十七世纪，蔷薇十字团似乎分裂成了两派，一派留在德国，继续隐姓埋名，另一派乘坐五月花号帆船，去往美洲。 ‘五月花’的意思，便是蔷薇和玫瑰，在五月盛开之意。 这批人后来逐渐成为北美十三殖民地的主宰，创建了美利坚合众国，并引领电力科学革命，为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立下汗马功劳。看书喇 而留在德国的蔷薇十字团，一直没有找到与自身信仰相符的政体，直到德皇威廉二世退位,德国摆脱皇权，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 这批人开始为自己的祖国效力。 在他们的帮助下,德国科技迅猛发展，在短时间内便超越了包括美国在内的所有国家，并且诞生无数旷世发明。 只可惜德国天不逢时，最后惨败收场。 这批人后来大多去了美国。 历史悠悠，蔷薇十字团两派人物从合作到分裂，从分裂到合流，数百年时间，最终还是在美洲相聚。 信息化时代的到来，与他们是否有关系，是否是他们合作而成就，世人不得而知。” 郑克均看着这条留言，陷入了沉思。 如果这条留言说的是真的，那也太震撼了？敢情整个近现代文明，都是这批人开创的？ 那如果把这批人纳入麾下，那还不直接逆天了？ “这个什么蔷薇绣花团，这么厉害，路易丝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们昨晚干了什么？” 陈珂完全不能理解，路易丝为何这么帮郑克均，还冒生命危险，把蔷薇十字团的信息告诉给郑克均。 “我们昨晚干了什么，你不清楚?明知故问嘛。” “谁问你这个了。” 陈珂脸蛋一红。 “我是说，你是不是昨晚答应了她什么，所以她现在才如此帮你。不但帮你说服居纽，还把蔷薇十字团的手帕给你。” “的确答应了她一点东西，答应了她恢复贸易，还答应卖蒸汽机给法国。” “什么？” 郑克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让陈珂炸了。 “公子，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真的出卖国家利益？” “我什么时候出卖国家利益了？” 郑克均一脸无辜地看着陈珂。 “你还没出卖国家利益？昨天皮埃尔那么低三下四求你，你也没恢复与法国的军工贸易。 可就因为和那个女人睡一觉，你就恢复了，这不是出卖国家利益是什么？ 你还卖蒸汽机，那可是咱们大明的最高科技机密，欧洲人捶胸顿足都想得到，却无能为力，现在你竟然直接给了，你这难道不是出卖国家利益？ 公子啊公子，你是没见过女人吗？女人有那么值钱吗？她路易丝是镶金边的吗？ 就算镶金边，也不值这么大价钱？” “你竟然还知道镶金边。” 郑克均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你还笑。” 陈珂真是又羞又气，脸蛋通红，也不知道是怒的还是羞的。 “珂丫头，我问你，你凭什么说恢复与法国的军工贸易，就是出卖国家利益？ 你昨天不还说，应该对法国好一点吗？否则欧洲会失去战略平衡。” “可皮埃尔昨天那么低三下四求你，你也没答应恢复军贸。” “那是为了争取更大利益，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你的更大利益，就是和那个骚货睡一觉。 这利益还真是大啊。” “拜托，珂丫头你那小脑瓜还是动一动，不然都要长青苔了。 我昨天要是不和皮埃尔扯皮，玛丽王妃岂能因为心急如焚，放出居纽，并出三倍的粮食，购买戴梓步枪？ 而玛丽王妃如果不三倍粮食购买戴梓步枪，皮埃尔和路易丝怎么会疯狂？ 以至于答应签订九条协议的全部条款？同时也答应三倍粮食购买大明的军工产品？” “啊？你是这样想的？” 陈珂愕然。 “不然呢？外交谈判，半点不亚于战场交锋。必须要有策略，更要有耐心。 像你这样急吼吼的，非黑即白的应对方式，那早就被世界各国榨干了。” “可是……可是那你也不该卖蒸汽机。” “丫头，你以为蒸汽机现在是我们的，将来也是我们的？” “你这什么意思？” 第380章 科技，必须拿来挣钱 “很简单啊，蒸汽机的技术，不可能永远封锁。 就如当初的燧发枪，旋转火炮一样。 技术迟早是会被欧洲那些科学家解开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在他们解开之前，直接卖给他们？ 我告诉你，把这些科技产品,直接卖给他们，不但不会加快他们的实验研发，还会导致他们的研发进度迟滞。” “这……这是什么道理？” 陈珂摸着自己的脑袋，完全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你想想看，如果你是法国的路易十四，你的国家没有蒸汽机,是不是要全力投入研发？ 蒸汽机的初始技术并不复杂，只要定下心来，要不了几年就能有成果。 可是现在大明突然答应卖给你蒸汽机了，会发生什么？ 首先他们肯定更愿意直接用现成的蒸汽机去生产燧发枪，而不是等待研发自己的蒸汽机。 这会导致他们对蒸汽机的研发重视力度减弱。 同时他们投入了大量金钱和物资，购买包含蒸汽机的订单，一定会导致财政紧张。 科研可是极其烧钱的，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导致蒸汽机研发这种烧金项目受到影响。 官方如此，民间更甚，民间资本有了现成的蒸汽机，更不会有动力去研发自己的蒸汽机。” 这个道理，在古代还没有认识，但在现代已经屡见不鲜。 例如一个依靠芯片进口的国家，是否有动力去研发芯片等高新技术，从宏观来看并不好分析。 但假设以这个国家的其中一个企业分析，就可见端倪。 一个企业用现成的芯片，去生产各种电子产品，可能单价成本是五元。 但他若是投入芯片研究，加上研发费用，单价成本可能就到了五十元。 更何况从无到有的研发,质量没人家成熟的好，适用性没人家的强，兼容其他电子软硬件的性能也没人家完善。 这样又贵又差的自主产品，怎么会有市场？ 所以民营企业是完全没有动力去投入研发的。 而作为国企甚至是国控研究机构，他们同样得考虑投入产出比，研发的技术，投入几千亿上万亿，却完全没有市场，他们又能坚持多久？ 人有惰性，国家也有惰性，特别是财政并不是那么宽裕的情况下，有现成芯片支撑生产，很多时候也就是得过且过。 何况就是国家意志力超强，就是要自主研发，那投入的成本也是不可想象的。 如果全社会一起发力，民营国营企业一起上，可能国家只需要花费几千亿就能出成果。 但只靠国家投入,可能就得支出几万亿。 最关键的是,国家的研究机构和人员,就那些人。科研不是堆钱的事,重要的是得有活力。 得有无数人一起思考，灵感碰撞，说不定谁就有一个点子，可以突破一项关键技术。 光靠国控那些研究人员，犹如一滩死水，毫无生机，远远不如全民的几十万几百万研究人员一起发力。 更何况国控那些机构和企业，也是人在掌控，他们能坐着拿钱，怎么可能去做赔本买卖？ 一个国控机构或者企业天天亏损，福利能好？待遇能好？看到其他坐着拿钱的兄弟单位不眼红？ 领导怎么带队伍？ 所以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抵制自主研发，而用现成的芯片，实现坐着拿钱的梦想。 所以无论是资金还是人才方面，国家意志都远不如全民动员。 但只要有现成的芯片可以进口，一个国家就不可能组织起来全民动员。 又比如总是卖原材料的俄罗斯，躺着都能赚钱，又哪有动力去研发新科技？尤其是那些资本寡头和民间企业，他们只需要去做资源的中间商，就能赚的盆满钵溢。 谁会头铁，投入几百亿几千亿研发新材料、发展半导体工业什么的。赚不了几个钱不说，还可能血本无归。 其结果就是导致俄罗斯财政一大半都依赖能源出口，民营企业几乎都只与原材料相关，科技已经停滞数十年不前，犹自坐在苏联老本上，畅享自己的大国梦。 现在的法国就是这样，路易十四或许有极高的意志去研发蒸汽机，但有了现成的蒸汽机进口，首先民间资本就不会再支持他研发蒸汽机。 其次就算是王室旗下的资本大佬，也会产生抵触情绪。 毕竟他们也是人，他们虽然吃王室的饭，但却想吃得更饱。 自主研发就得饿肚子，用现成的就能吃饱。 路易十四强制让他们饿肚子，他们岂能甘心？除非有超强的爱国心，否则他们一定阴奉阳违。 但加入大明死拖着不卖给法国蒸汽机，那法国工商业受到大明廉价产品的严重冲击，无论是国家还是民间资本，一定就有充足的动力去研发蒸汽机了。 其实工业用蒸汽机就是这样诞生的，当年因为纺织产品太过畅销，而将人工成本推得极高，资本家们就开始想办法，节省人工。 珍妮纺纱机应运而生，瓦特改良蒸汽机，也有了大量资本资助。 就是这样，才带起来工业革命。 一场工业革命，可不是几个王或者皇帝一句话的事，而是全社会都铆足劲头，一门心思想要提高生产力，这才有了工业革命的结果。 所以郑克均绝不会拖着自己的高科技产品不卖，这并不能起到打击欧洲的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更何况古代的科技壁垒，远没有现代高精尖的技术壁垒牢固。 如果郑克均死拖着不卖前沿产品，只会逼着欧洲国家加快研发进度，最终走上自立自强的科技道路。 “另外你以为咱们不卖，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你是不是以为我大明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如果我们不卖这些科技产品，那这些科技产品的原材料费用，研发费用，生产费用，维护费用，进行升级换代的科研费用，是不是完全要我们自己承担？ 你以为我们承担得起? 就算承担得起，为什么要承担？多腾出点资金，多投入一些领域，比如研究蒸汽船，火车，难道不好吗？” “什么车？” 陈珂没听清楚。 “你管什么车，你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真按陈珂的保守理论，那现代就没有国家卖军工产品了。全部武装自己的军队不很好？比如美国，整个几百万f35的空军部队，多拉风？ 事实是，先进的军工产品一定得卖，这样军工厂才能盈利，才能有持续投入研发的能力。 也能带动整个军工研发的活力。 敝帚自珍，不会伤害到别人，反而会让自己的科研环境，陷入停滞。 挣钱，是一切科技的活力源泉。 第381章 煌煌国耻 “好像……似乎……你说得对。” “放心丫头，我答应卖给法国的蒸汽机，只是能生产燧发枪弹簧击锤的蒸汽机。民用版的是纺纱蒸汽机。 法国人现在估计也只知道这样的蒸汽机。 从欧洲人发现弹簧击锤的制造秘密，到现在，也差不多一年时间了，我想能生产弹簧击锤的蒸汽机，他们也快研究出来了。 这时候卖给他们,时机正好合适。 我们可以赚一笔，也并不会加快他们的科研进度。 而这样的蒸汽机想要升级成动力型蒸汽机，他们至少还有好多年的路要走，等他们快走完了，我就再卖给他们动力型蒸汽机。” 沈括、胡克他们这些科研天才，在自己给了瓦特蒸汽机图纸（从系统换来）和蒸汽机功能整体构想的情况下，都用了三年时间，才完成蒸汽机的换代升级。 法国英国这些国家,科研实力再强,研发时间也不会低于三年。 “恢复军工贸易，卖蒸汽机，不但能维持欧洲战略平衡，拖慢法国的蒸汽机自研进度，为我们赚到大批的资源和金钱。看书喇 既补贴过往的科研消耗，也为将来更多的科研，例如蒸汽船，叠氮化铅，黄色炸药，提供经费。这些研发，每天烧掉的资源，几乎都能让一个乡镇的百姓致富,不卖军工武器，我哪来那么资源投入？ 同时更关键的是,我们现在太缺粮了，英荷三倍的粮食,法国三倍的粮食。 这可都是解我们燃眉之急的。 丫头，一石八鸟的事,我们为什么不做？” 陈珂愣住了。 “这么说，咱们没吃亏？” “你看你家公子像是吃亏的人吗？” “这么说来……”陈珂撑着下巴想了一会，瞪大眼睛道：“你白睡了人家路易丝一晚上？” “恐怕不止一晚上，今晚她也会来陪我。” “你真是个禽兽，处心积虑算计人家，利用人家，结果还让人家姑娘感动得掏心掏肺。 不但帮你劝留居纽，还给你蔷薇十字团的手帕，还陪你睡。 你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啊，我觉得这件事对我和她，都没有什么坏处嘛。” “你……男人果然都是最无耻的。” …… “路易丝王后，看您面有喜色，难道是谈判有进展了？” 路易丝王后回到驿馆，皮埃尔立即迎上来。 路易丝一愣。 “算是有进展。”路易丝连忙收起笑容。 “郑克均答应恢复与法国的军工贸易了。” “真的吗？太好了，路易丝王后，这次多亏你了，你是法国的英雄。” 皮埃尔兴奋不已。 虽然他指望着路易丝能够打动郑克均，路易丝也是法国的最后一张牌。 但皮埃尔内心里并不确定。 毕竟郑克均一代枭雄,因为美色改变政治策略的可能性不大。 现在这个结果，对皮埃尔来说,是绝对的惊喜。 “我是法国的英雄，但……不是西班牙的。”路易丝一脸迷茫地道。 皮埃尔叹了一口气。 “我相信安娜王太后和卡洛斯二世会理解的，毕竟西班牙也是被明国制裁的对象，现在解开制裁，对他们也有好处。” “对了。”皮埃尔突然想起一件事。 “郑克均有答应卖给法国戴梓步枪吗？” “没有。” “啊？” 皮埃尔大失所望。 “这可不妙，明国就算对我们恢复了燧发枪和旋转火炮的出口，可是英国和荷兰却有戴梓步枪。 以观津之战的战绩来看，这种步枪威力远大于燧发枪。 我们在战场上依然不能获得优势，这可是十分麻烦。” “但是燕王答应卖给我们蒸汽机了。” “什么？” 皮埃尔豁然看向路易丝。 “路易丝王后，我没听错？你刚才说，郑克均答应卖给我们什么？” “蒸汽机。” “能生产燧发枪的蒸汽机？” “不止，还有可以用于纺纱的蒸汽机。” “天啊。” 皮埃尔震惊得嘴都合不拢。 “这太让人难以置信了，郑克均竟然如此大方，愿意卖给我们这两样蒸汽机。 有了这两样蒸汽机，那我们就可以实现燧发枪的国产，还可以极大地降低纺织作坊的生产成本。 我们法国生产的布帛，必然畅销欧洲。 如此一来，我们既有枪炮，又有财政来源。 就算没有戴梓步枪，以大批量的燧发枪规模、稳定的军费支出，应该也可以和英荷抗衡了。 并且战争长期持续下去，必然是我们获胜。 因为英荷全靠买，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钱给明国。 等他们买不起戴梓步枪了，就是我们法国获胜的时候。” “路易丝王后。” 皮埃尔激动不已地看着路易丝：“你真是太了不起了，你为法国立下盖世功勋，将法国从灭亡边缘挽救了过来。 请容臣下向你行礼致谢。” 皮埃尔手抚腹部，向路易丝深深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皮埃尔，不用客气，本后都不知道未来在哪里，是否立下功勋，又有何用？” “更何况……”路易丝满面悲戚，眼眶含泪：“郑克均只答应了一个意向，具体条款签订，还得明天。 而今夜……” 一滴泪水滑落脸颊。 “他还要我去……去他的寝宫。” 皮埃尔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这样的成果，是路易丝牺牲贞洁换来的。 路易丝作为法国的奥尔良郡主，西班牙的王后，欧洲最高贵美丽的女人之一，做出这样的牺牲，实在惨烈。 “路易丝王后，你放心，你的付出，就算任何人不记得，皮埃尔也会记得。 皮埃尔对你的承诺不会改变，将来若有人追究你这件事，皮埃尔第一个不答应。 皮埃尔一定动用一切力量，维护路易丝王后的名誉。 如果皮埃尔力弱，维护不了，王后相信臣下，皮埃尔愿与王后共存亡。” 皮埃尔一脸恳切，路易丝冰冷的心终于温暖了一点。 看了一眼窗外的夕阳。 “我该去皇宫了。” 路易丝转身离去。 皮埃尔看着路易丝单薄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法国作为欧陆最强的国家，太阳王号称法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如今却保护不了这样一个为国牺牲的女人。 煌煌国耻，身为法国大臣，皆该铭记屈辱。 “路易丝王后。” 皮埃尔从后面喊住路易丝。 “请你相信法国，相信太阳王，终有一日，法国会变得无与伦比的强大，早晚会为王后报今日被辱之仇。 当法国舰队再次抵达远东，兵临南京时，就是郑克均为他的傲慢和丑恶，付出代价之日。” 第382章 《北京条约》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83章 外宽内忌 “怎么敲诈？” “很简单，廓尔喀人和马尔塔人都视莫卧儿帝国为他们的主要敌人，如果我们表现出联合莫卧儿，攻击他们的迹象，他们一定会感受到危机。 如此，他们便会自觉得为我们贡献大批物资。 至于莫卧儿帝国，虽然雄霸印度次大陆,但这种臃肿的帝国，对待他们解决不掉的外患时，哪怕有能力一战，也会以财物换和平。 我们只要派使者去给莫卧儿帝国的君主说，如果他们给我们物资，我们就不攻击他们的土地,双方相安无事。 如果不给我们物资,我们就要打这个城市，打那个村庄。 他们一定会给我们物资的。” 路易丝皱了皱眉道：“目前我们驻留在印度的法军和西班牙军，不过三千多人，莫卧儿帝国却拥有数十万大军，奥朗则布（莫卧儿帝国皇帝）会听我们摆布？” “哈哈哈哈哈哈哈。” 皮埃尔仰天大笑。 “路易丝王后，你久居深宫，还是不了解这些帝国统治者的心性。 并不是所有帝国君主，都和郑克均一样锐意进取的。 对于莫卧儿帝国皇帝来说，最重要的并不是消除外患，而是维护自己的统治。 奥朗则布看得明白，他的最大敌人是视莫卧儿为死敌的廓尔喀人，以及莫卧儿帝国内部，一直想要反抗他统治的马尔塔人等异端族群。 因为一旦让这些势力坐大，会直接推翻莫卧儿帝国的统治，会威胁奥朗则布的皇位。 所以奥朗则布对于这些势力,一定是全力防范。 可是我们法国人在奥朗则布眼里,不过是想占据几个港口，方便船只补给,向莫卧儿帝国推销一些自己的商品,并购买原材料。 无论如何，我们不会威胁到奥朗则布的皇位。 所以奥朗则布对我们是放心的。 再加上我们法国拥有的武器装备，对于莫卧儿来说，又不能轻易啃动。调集大军，奥朗则布必定又害怕廓尔喀人和马尔塔人趁虚而入。 所以奥朗则布对我们的态度，一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我们威胁说，如果不给物资，就骚扰莫卧儿的城镇村庄。 这对于奥朗则布是个麻烦，被占领土地是次要的，哪怕我们索取一些偏远的地区，奥朗则布都愿意给。 可是我们不断去骚扰城镇村庄，让莫卧儿的百姓觉得，他们的国家军队保护不了他们。 这对奥朗则布的权威，便是极大的削弱。甚至是国耻，严重威胁莫卧儿帝国对印度次大陆统治的合法性。 可是我刚才说了，在奥朗则布心里，我们法国人从来不是他的主要威胁，他的主要威胁一定是对他皇位有威胁的人。 所以他可以在莫卧儿帝国内部,对人民宣扬我们法国人有多坏多坏,但一定不敢真的对我们怎么样。 他更害怕我们和廓尔喀人、马尔塔人联合,这会严重威胁他的皇位,甚至整个皇族都会覆灭。 这种情况下，我们想要索取一点物资，你觉得奥朗则布会不愿意给吗？” 路易丝沉思着点点头。 “在奥朗则布看来，不给物资，可能会引发内部反抗势力与我们结盟，我们如果卖武器装备给马尔塔人和廓尔喀人，那他的皇位就不稳。 而给了我们物资，物资是小事，皇位能保住，帝国能稳定，对他来说才是大事。” “就是这个道理，这世上绝大多数封建君主，都是如此自私，嘴上说着为了国家如何如何，但实际都是为了保皇位。 为了保皇位，一丁点风险都不愿意冒。 能保住皇位，什么都舍得给。 哪怕奥朗则布有几十万大军，我们法军只有几千人，他们心里也十分惧怕。 怕我们不断从本土调派军队过来，怕我们结连他国内的反抗势力，害怕我们的骚扰，损害了他皇帝的权威性。 与这些相比，我们索要点物资，只要他国库拿得出来，都不算事。” “原来如此。” 路易丝终于明白了很多道理。 其实这个世界存在的帝国和王国很多，欧洲列强世界殖民，其实军队并没有那么强大。 路易丝以前很不明白，明明一个当地政权有数万甚至数十万军队，却对刚刚来到某个渔村的几千欧洲军队，无可奈何。 按道理，数万军队围攻，以欧洲军队目前的装备，未必就稳胜。甚至败的可能性更大。 而且这些本土的封建王国，完全可以采取不断滋扰殖民港口的策略，让欧洲军队无法立足。 可这些封建王国就是不愿意这么干。 路易丝直到今天，才终于知道原因。 原来是这些封建王国，并不把欧洲列强视为主要敌人，觉得消灭起来麻烦，宁愿妥协。 他们更愿意将更多力量，用来剿灭那些威胁他们王权的人。 所以对外邦亲善，对内部狠辣，成为这些封建王国的一致特征。 “可笑莫卧儿帝国还天天对民众宣扬，要让民众爱自己的国家，要为国家奉献一切，并且还要感谢朝廷，如果没有奥朗则布和他的臣僚们，莫卧儿的百姓就过不上安稳日子。 就要被廓尔喀人屠杀，被我们欧洲人奴役。 真是可耻。” “可耻的何止莫卧儿人，阿瑜陀耶王国，萨法维王朝，东吁王朝，甚至是奥斯曼帝国派遣到非洲的总督们。 哪个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不惜牺牲民众的一切利益？ 这世上没有几个君主，会像太阳王或者郑克均那样，一心攻略异族，壮大自己的本族群体。 如郑克均，大肆屠杀女真人，却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军队都快没军粮了，还坚持赈济四川、湖北、河南、河北等灾区。 这在莫卧儿、萨法维，甚至是以前的满清帝国，都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我们可以效仿对莫卧儿的策略，对萨法维王朝、东吁王朝、大城王国等政权实施敲诈，我保证，不动一兵一卒，我们的收获也一定会很大。” “那非洲呢？非洲那些部落可都还是原始部落，就算我们想敲诈他们，也没有渠道。” 第384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 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此时还没有形成强大的封建政权，都是零散的部族，别说敲诈，就是沟通都找不到渠道。 就算找到某个部族的沟通渠道，可成千上万的部族，法国哪有那么多使者可派。 “嗯,非洲这边是麻烦一点，所以针对不同的部族，咱们采取不同的策略。 对于那些软弱离散的部族，没什么说的，直接抢夺人口，掠取资源。 对于那些识时务的部族，咱们可以更多的雇佣他们的族人，去挖掘矿产。 在这期间，咱们可以适当给当地部族当权者一部分物资回馈,如此，这些当权者会卖力地为我们驱策非洲黑人。 为了拿到我们回馈的那点蝇头小利，那些部族当权者对自己的族人会当牛马一样驱使，为了多采一点矿石，将他们鞭打致死，都是常事。 而对于那些死硬派部族，比如祖鲁人等，咱们就要强力镇压，而且是血腥镇压。 他们的武力远远没有莫卧儿帝国、萨法维王朝强，就算武力镇压，我们也有能力战胜他们。 我们以前对他们忍让，不过是害怕牺牲太多法国军人。 但是现在国家危亡之际，我们必须采挖更多的非洲资源，尤其是贩卖更多黑奴。 我发现郑克均似乎对奴隶的需求是无止境的，奴隶的价格一直很坚挺。 所以这次我们要做好牺牲法国军人的准备，要不惜一切代价，击败祖鲁人，将他们抓做奴隶,或贩卖，或采矿。 我们越残酷地对待这些死硬部族，就越能震慑那些软弱部族和识时务部族，将来死硬部族也会越来越少。 到时候非洲就成了我们的游猎场。 所以，这些牺牲的法国军人，都是挽救国家危亡的英雄。” “皮埃尔先生，现在我知道您为什么是法国第一外交大臣，同时也是欧洲最成功的外交家了。” 路易丝以前还不明白外交官有什么特别之处，以为不过是派遣去和外国接洽的使者，只要能说会道就行。 可是刚才听了皮埃尔对世界各国和各部族的分析，才知道这些外交大臣，都心有沟壑，腹有乾坤，对整个世界了如指掌，并且能加以利用。 “最成功的的外交家，却签订了法国历史上最耻辱的条约，我注定要被钉在法国的耻辱柱上了。” 皮埃尔摇摇头,知道此时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 “除了我们沿途要做这些事，紧急筹集对明输入的物资外，我们回到国内，也要做很多事。 比如蒸汽机，生产燧发枪的蒸汽机，当然是全部交给军工部门。 但是纺织蒸汽机，我们要卖到民间，而且是以高价卖。甚至是高于明朝卖给我们的十倍价格。” “十倍价格?”路易丝倒吸一口凉气。 “资本家们会买吗？” “会，但我们的十倍价格，不能全是蒸汽机的价格。 我们可以说两倍的价格，是蒸汽机真实价格，然后八倍的价格，都是我们向资本家借的。 他们是能看到纺织蒸汽机的价值的，如果没有这玩意，手工纺织完全没有竞争力。 法国所有从事布帛生意的资本家，都可以改行了。 他们要是还想做老本行，就必须买蒸汽机。 买了以后，就算价格太高，暂时不能赚钱，但至少可以立足，为将来赚钱做打算。 我相信法国的这些资本家，这个眼光应该还是有的。 何况八倍的价格，我们以后会还给他们，里外里一算，他们绝不会吃亏。 而我们也可以拿到十倍的钱财，去向明国进口更多军工武器和蒸汽机。熬过最艰难的半年。” “嗯，是这个道理。”路易丝点点头：“不过，这似乎不是皮埃尔先生该考虑的事情，毕竟您是外交大臣，柯尔柏才是财政大臣。” “不，路易丝王后，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而是您做的。” “我？”路易丝一愣。 “您回到西班牙后，一定要按我说的做，高价卖蒸汽机给西班牙的资本家，筹集物资，武装军队。 并且将武装出来的军队，派往法国，共同对抗英荷联军。 用燧发枪对抗戴梓步枪，其伤亡绝不会小。 英荷联军是法国与西班牙的共同敌人，在这危亡关头，西班牙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法国人在前线牺牲？” “不仅如此。”皮埃尔继续补充道：“除了高价卖蒸汽机，你们西班牙王室还要尽可能向民间资本家募捐、借钱。 你们西班牙在非洲，印度次大陆，美洲的殖民地，也必须全部动起来，敲诈，绑架，挖矿……所有手段全部用上，不怕牺牲西班牙士兵，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筹集物资。” “这……” 路易丝为难。 “西班牙的权力，基本被安娜王太后把持，别说我，就是卡洛斯，也未必能决定国家政策。 你刚才说的这些高价卖蒸汽机，向民间借贷资本，血腥掠夺殖民地……都是决定国运的国策，我恐怕无能为力。” “这个你放心，我会说服太阳王帮你掌权的。 不过等王后掌权后，一定要全力配合法国。 法国如果撑不过接下来这个寒冬，王后的祖国，是可能灭国的。” 皮埃尔诚挚地看着路易丝，路易丝脸色挣扎，良久之后，路易丝终于点头。 …… 开秋时节，法国和西班牙的船队，英国和荷兰的船队，携带的所有物资，都在大明港口卸货，换取军备返航。 但是这些军备远远不够，他们还需要筹集大量的物资，换取更多明朝军备，以进行接下来的战争。 英国和荷兰为了买更多捆绑戴梓步枪的订单，更为了阻止明朝卖给法国戴梓步枪（郑克均在与玛丽王妃签订的合作协议上，注明了三年内不售与法国戴梓步枪的协议。 英荷需要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承诺三个月内，运输至少二十船粮食到大明港口，当然不是赠送给大明，而是继续用粮食购买军备。 玛丽王妃觉得这很值得。），玛丽王妃在回国的路上，对英荷两国沿途的殖民地，下了死命令。 不惜一切手段，不管是购买也好，勒索也好，抢夺也好，反正就是筹集粮食和物资，每筹集一船，就给大明运过去。 敢有延误的总督，立刻就地革职。 第385章 巴塞罗那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86章 罪恶的开端 “这太慢了。”路易十四缓缓摇头。 “这半年，我们的法国士兵要用肉身去抵挡英荷联军的戴梓步枪，还不知道能不能顶住。 如果我们能渡过难关，本王再也不想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 你们赶紧给本王想，本王要一个让法兰西帝国快速崛起的办法，三年之内，本王不但要击败英荷联军,称霸欧陆。 还要有一支无敌舰队，造访远东。 本王要让郑克均知道，侮辱伟大的法兰西帝国后果。” 路易十四慷慨激昂的声音在大殿回荡，可是柯尔柏，皮埃尔，图尔维尔却都沉默了。 如今的法国还朝不保夕，三年就要制霸欧陆,还要击败强大的明郑海军,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就算他们是世界首屈一指的经济大臣,外交大臣，海军元帅……也无法办到这一点。 “或许，咱们只能指望能快速大批量复制明国的蒸汽机，极大地提高军备生产能力，极快促进纺织业发展。”柯尔柏叹了一口气道。 “蒸汽机？”路易十四怒声道：“说起这个本王更生气，这个郑克均也真是奸诈至极。 我们法国从两年前就开始研究蒸汽机用于燧发枪机的生产，如今已经初见成效。 大约半年后，应该就能上线投入生产，一年后就能量产。 他这时候竟然卖给我们蒸汽机，还标如此高的价格，真是岂有此理。” “我们自主研发的蒸汽机也快投产了？”皮埃尔大吃一惊，疑问地看向经济大臣柯尔柏。 柯尔柏点点头：“的确，我们从一年半以前，就秘密研究蒸汽机用于燧发枪机生产，现在样机已经初见雏形。 只是还有几个技术瑕疵需要处理。 同时半年前我们也成立了纺织蒸汽机的研究，这个相对简单，大约也是半年后可以投产。” “竟然是这样。” 皮埃尔赶紧向路易十四鞠躬道：“陛下,臣有罪。 臣还以为购买到明国的蒸汽机,是一件很大的功劳，没想到帝国早已研发出自主蒸汽机。 皮埃尔浪费国家财力，向外邦签订屈辱条约，臣有罪，恳请陛下降罪。” 皮埃尔深埋着头，惭愧得不敢抬起头。 “皮埃尔，不何罪之有，本王……” 路易十四正要说话，忽然凡尔赛宫外传来喧嚣声。 这里是凡尔赛宫的中央，宫外的吵闹声竟然传到了这里，路易十四十分愤怒，可是这喧嚣声不但没有停的意思，竟然还越来越大。 “郝图尔，怎么回事？” 路易十四愤怒地叫来了自己的护卫军统领。 “禀报陛下，宫外有成千上万的民众聚集。” “他们想干什么？” “他们要求废除《北京条约》，对卖国贼皮埃尔……对卖国贼皮埃尔绞刑处死。” 看起来，皮埃尔签订《北京条约》的消息，已经传遍法国的大街小巷了。 “给本王告诉那些刁民，皮埃尔是帝国的功臣，他们再冥顽不灵,敢在王宫闹事，立刻逮捕，以寻衅滋事治罪。” “陛下，那些示威游行的人，不但有普通民众，还有很多教师、学生，他们声称要与法兰西的尊严共存亡，聚集在宫外不肯走。 刚才射击军的士兵，已经向他们发射了演射弹，但他们根本不愿离开。” “这些臭知识分子……” 路易十四很生气，可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了，难道对这些爱国教师和学生下手吗？那自己还是不是人了？ “陛下，请你给臣下定罪，臣的确有罪，臣愿意承受绞刑。 最好是在巴黎的市中心，当众绞死。 只有这样，陛下才能平息民众的怒火，法国才能安定，才能有未来。 伟大的法兰西帝国，才能在将来，将东方的蛮荒明国踩在脚下，重拾失去的帝国荣耀。” 其实从皮埃尔离开巴黎去往明国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高贵的法兰西民众，哪里会容忍一个签订丧权辱国条约的大臣？ “皮埃尔，你无罪。” 路易十四却根本没有杀皮埃尔的意思。 “刚才本王说法国的蒸汽机半年后可以投入生产，是真的，但这并不代表你争取的蒸汽机订单没用。 刚才本王说了，这半年的战争，是法兰西最关键的半年，熬过了，法兰西涅盘重生。 可要是熬不过，法兰西就可能亡国灭种。 郑克均可能也是算准这一点，才对我们购买蒸汽机定了三倍的无耻价格。 但话说回来，向明国购买的蒸汽机，正是我们坚持半年以上的关键。 这半年里，我们可以用这些蒸汽机生产大量的燧发枪和布帛。虽然不是戴梓步枪的对手，但我们的士兵有燧发枪阵，有御寒的冬衣，有军饷。 总比现在好多了。 皮埃尔，你依然是法兰西的功臣，等到将来本王制霸欧洲，你必是功臣阁中的一员。” “可是陛下，如果您不处罚皮埃尔，巴黎民众的愤怒怎么办？” 这才是关键问题。 有时候民众是不理智的，他们可不会听什么内情，他们只知道不平等条约伤害了他们作为法兰西人的尊严。 对于这一点，路易十四也很清楚，更加无奈。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或许既可以保住皮埃尔，也可以安抚巴黎民众。”经济大臣柯尔柏突然出声。 “哦？” 路易十四，皮埃尔，图尔维尔伯爵都看向他。 “刚才陛下不是说，光靠蒸汽机生产，法兰西崛起的时间太慢吗？ 臣倒是有一个生财之路，能在极短时间内，聚集起大量财富。 只要有钱，一切就都好办了。” “什么生财之路能比蒸汽机生产布帛来钱快？” 皮埃尔现在就觉得全世界最赚钱的机构，就是位于南京的南京织造局，每天几十万台织机一起工作，在蒸汽机的带动下，质优价廉的布帛畅销明朝和全世界。 南京织造局可谓日进百万金，自古以来的什么“盐铁专营”，在它面前都弱爆了。 “鸦片。” 柯尔柏说出两个字。 路易十四，皮埃尔都是一怔。 第387章 时代的牺牲品 图尔维尔伯爵疑惑道：“鸦片我知道，就是一种能让人精神振奋的药物嘛，现在医学上用得很多。 这个东西怎么能比蒸汽机生产布帛来钱快？不可能？” “那是因为伯爵没见过吸食鸦片的人，如果您看到那些鸦片成瘾的人，就知道这个东西，有多么疯狂。 只要一个人吸食了几次，那他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东西。 并且吸食时间越久,需求量越多，一旦断吸，就会生不如死。 微臣计算过，一个普通人吸食这东西，一年的花费就要一百五十个银币以上，两年就要七百八十个银币。 三年至少要一千个金币。 如果还没死，五年，足够让一个拥有百万利佛尔（法国货币）的豪富家庭破产。” “什么？五年就掏空一个百万富豪？”图尔维尔大吃一惊,要知道他的财产,才十万利佛尔的样子。 也就是说像他这样的家庭，也最多坚持三四年。 这得是多恐怖的吸金能力？ “这东西的确害人不浅，不但掏空财富，还会极大摧残人的健康。 长期吸食鸦片，会导致浑身乏力，精神恍惚，无法务农，无法做工，甚至无法正常思考，到最后只有横死一个下场。 所以之前臣虽然知道这是一条生财之路，但并未向陛下建议。 但如今法兰西帝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臣也就顾不了那么多，斗胆直言了。 这世上或许也只有鸦片，能与远东明国的科技抗衡，在掠夺全世界财富上，与蒸汽机分庭抗礼。” “鸦片~~” 路易十四沉吟片刻，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豁出去了，事关法兰西的崛起,本王顾不了那么多。 柯尔柏，不必拖延，立刻准备布置鸦片的贸易，本王要在半年内看到大量财富涌入法兰西。” 只要有钱，路易十四就能打造陆军，打造海军，还能投入科技研发，养科学家，法国强大就指日可待。 “可是这与安抚巴黎民众、救皮埃尔有什么关系？”图尔维尔没明白柯尔柏的意思。 “臣的意思是，陛下可以向民众宣布，流放皮埃尔及其家人到东南亚，例如东吁王朝的达贡（今仰光）。 那里算得上是蛮荒之地，正常人流放到哪，必死无疑。 这也算是对巴黎民众有了交代。 但是皮埃尔去达贡，并非真的流放，到时候还请图尔维尔伯爵费心，劳你亲自率领舰队,清除达贡的葡萄牙势力,让达贡彻底成为法国殖民地，并威慑东吁王朝。 达贡位于东西方海路要道,皮埃尔坐镇这里，可以将这里变成咱们鸦片的东方倾销基地。 以皮埃尔对中东和远东各国的了解，政治文化风俗的熟悉，一定能快速打开鸦片的销路。 如此一来，我们既稳定了国内民众情绪，又建立起了东方鸦片销售基地，岂不两全其美？” “不愧是陛下的首席经济大臣，这主意……妙。”图尔维尔伯爵更加欣赏柯尔柏的才华了。 路易十四也点点头。 “这主意不错，就这样办，皮埃尔，法国崛起的重担，就全看你了。” 皮埃尔郑重点头：“陛下放心，臣一定将达贡的鸦片公司，变成法国的南京制造局，为帝国崛起提供稳定而强大的财力支持。” “皮埃尔，在东方你要记住一点，与明国打交道时，一定要慎重。 法兰西目前还不能得罪明国，需要委曲求全时，皆要忍让。 鸦片销售也要看一看郑克均的脸色，如果他不高兴了，你要赶紧撤。 万不得已，我们可以放弃对明国的鸦片销售。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只记住一点，咱们所受的所有屈辱，在法兰西帝国崛起后，都会找明国一一偿还。 谁笑到最后，谁才能笑得最好。” “嗯。” 皮埃尔点头，他作为外交大臣，柯尔柏的告诫他是听得懂的。 “好，皮埃尔，你这就回去和家人收拾一下，本王明日就会下达流放你的命令。 等图尔维尔伯爵去了巴塞罗那，震服西班牙后，你们就一起前往远东的达贡。” “是。” “报……陛下，不好了。” 就在这时，护卫军统领郝图尔匆忙跑进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路易十四不高兴地道。 “禀报陛下，刚才宫外传来消息，愤怒的巴黎民众冲到了皮埃尔先生的官邸前，将他的官邸烧了。” “什么？”皮埃尔大吃一惊：“爱丽斯和我的三个孩子呢？他们怎么样了？” “民众放火时，爱丽斯夫人本来在官邸外，她刚买菜回来。 可是三个孩子都在大火中，爱丽斯夫人冲进了官邸，结果四人都被大火包围。 他们在三楼露台向外面的巴黎民众呼救，可是巴黎民众不但不救援，还砍倒了一棵大山毛榉，断了夫人和孩子的生路。 现在估计……估计已经遇难了。” “……” 皮埃尔眼前一黑，当即晕倒在地。 “郑克均，你我之间的血仇，又增加了一笔。” 路易十四狠狠捏紧拳头，杀气四溢。 …… 就在安娜王太后宣布废后仅仅八天后，法国的海军元帅图尔维尔伯爵，便率领地中海的法国舰队，到达西班牙重镇巴塞罗那，扬言要占领巴塞罗那，攻击新德里。 西班牙整个王室吓得惊慌失措。 安娜王后也万万没想到，法国在与英荷交战的当下，竟然还能腾出手来，对付西班牙。 不过也不奇怪，法国和英荷联军打的是陆战，法国的海军根本就没有动。 比起英荷，西班牙这个没落帝国在法国面前，实力根本不能看。 打是绝对不敢打的。 按道理，西班牙王室，与神罗帝国同宗同源，都出自哈布斯堡家族，应该找神罗求救。 可神圣罗马帝国目前正在与奥斯曼帝国交战，而且形势对神圣罗马帝国非常不利，奥斯曼的大军，已经快逼近神罗首都维也纳（神罗其实没有首都，但这里是哈布斯堡家族的宗祠，所以就被认为是神罗首都）了。 此时又哪里有能力救援西班牙。 可怜的西班牙，根本不敢与法国交手，只能向法国屈膝求和。 第388章 单纯的玛塔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89章 条顿骑士团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90章 傲慢的穷鬼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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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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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92章 东方战争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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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94章 索菲娅公主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95章 致命破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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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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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97章 正义，由胜利者书写？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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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399章 君王的必修课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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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00章 索菲娅大帝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01章 草场，坟场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02章 彩礼和嫁妆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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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04章 蒙古军的最强战力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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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05章 草原战狼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06章 真正的精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07章 茫茫草原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08章 各怀鬼胎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09章 喀尔喀人 “郑匪的火力你没看见吗？在那样的火力下，谁能冲破郑匪大营？” “我就能。” 车臣汗斩钉截铁。 “嗯？” 噶勒达玛都愣了一下。 “我说我能，我们车臣人能。 我们车臣人可不是你们和硕特那些不能生孩子的娘们能比的。 只要我们车臣人做先锋，郑匪大营，本汗破给你看。” “你说的！” 噶勒达玛还真不服气了。 札萨克图汗吓一跳。 “车臣汗，冷静，郑匪火力的确强大,相信本汗，你们车臣人也不可能破阵的。” “札萨克图汗，你放心，本汗刚才已经见识过郑匪火力了，的确强悍。 但这些奇淫技巧，又岂是战场正道？怎么可能挡住我车臣的勇士？ 今日我车臣精英，就要告诉郑匪,这个世界终究是骑兵的天下。 他们那些花里胡哨的火药枪炮，不过是一堆废铁而已。” 膀大腰圆的车臣汗,满脸都是对热兵器的不屑。 “难得车臣汗豪气，不让您当先锋，都说不过去了。 那就这样，这次由车臣部骑兵做先锋，再次对郑匪大营发起冲击。” 策妄适时机地插了一句嘴。 既然和硕特部被消耗了，准噶尔汗国势力变弱，那也得消耗喀尔喀蒙古的势力。 否则以后草原争霸，准噶尔汗国就要落下风。 更何况自己赞成车臣汗做先锋，也可以变相羞辱噶勒达玛。 一箭双雕。 “策妄将军，车臣骑兵就算再强，那也是肉身，郑匪的枪炮火力太过凶猛，只怕还是落得和硕特部骑兵一个下场？ 我们虽然有四十万人，可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兵力损失太多，本汗怕郑克均会率领郑匪突围，那我们的一切筹谋,就都白费了。” “可是札萨克图汗别忘了,索菲娅公主和噶尔丹汗这次给我们定下的期限是三天。 如果三天不能攻破郑匪大营,我们恐怕都交不了差。” “这……” “札萨克图汗，你放心，车臣部是我们草原公认的最强部落。 车臣汗也不傻，既然他说能攻破，那就肯定能攻破。” 札萨克图汗无言以对，望向车臣汗道：“老兄，你真的能攻破郑匪大营吗？ 可千万不要陷入郑匪火力网。 你们车臣人本来就少，要是……后果不堪设想。” 札萨克图汗语气十分认真，车臣汗也正肃了神色。 “札萨克图汗，多谢你的关心，本汗不会拿族中兄弟的性命开玩笑的。 刚才本汗已经仔细看过郑匪火力分布，他们有数十个燧发枪阵，还有大约两千人轮换的步枪阵。 这样的火力的确强大，如果采用传统的锥形冲锋，几乎都是送死。 但不采用锥形冲锋，骑兵又发挥不出威力。 这很矛盾，但这个矛盾，在我们车臣人身上，是不存在的。” “当真？” “百分百保证拿下郑匪大营。” “好。” 札萨克图汗拍了一下车臣汗肩膀，车臣汗满身的腱子肉,“绑绑”作响。 “老兄放心去，老弟豁出性命，也要为你打好掩护。” “多谢。” 车臣汗抱着马鞭向札萨克图汗拱手，翻身上马。 “车臣的兄弟们，好酒好肉吃着，不过别吃太饱，一竿时间后，我们对郑匪大营发起攻击。 不破匪营，誓不还阵。” “不破匪营，誓不还阵。” 车臣人齐声高呼。 只见车臣汗麾下的车臣兵，个个都和车臣汗一样膀大腰圆，满脸横肉。 加上全都蓄着大胡子，格外彪悍，看上去就像是一支大力士超级战队。 一般士兵，面对这样一支煞气逼人的军队，还没开战，恐怕就要吓得腿软。 车臣人大快朵颐着牛羊肉和马奶酒，他们平时生活很艰苦，能够敞开喝酒吃肉，是很奢侈的一件事。 现在酒足肉饱，车臣人都十分满足，胸中的豪气，完全迸发了出来。 “兄弟们，看到郑匪大营了吗？撕碎它。” 车臣汗举起弯刀，拍马杀向新北军大营，身后一万多车臣兵，一人双马，嗷嗷叫着往上冲。 他们的嗓门奇大，辽阔的草原，仿佛天地间都充斥着他们的叫声。 “策妄，高基洛夫，请你们立即调集所有火炮，前进一千五百米，对郑匪大营展开炮击。” 札萨克图汗看到车臣人发起了冲锋，立即找到策妄和高基洛夫。 “札萨克图汗，你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吗？郑匪的火炮那么厉害，我们的红衣大炮和佛朗机炮运到一千米范围内，就成了活靶子。我们总不能……” 策妄正说着话，只听“唰”地一声，但见白光一闪。一把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札萨克图汗，你做什么？” 策妄身后的士兵立即一拥上前。 “策妄，本汗警告你，这个时候别跟本汗玩绕口令，否则本汗嘴说不过你，弯刀可不一定说不过你。” “札萨克图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背叛联盟，就不怕噶尔丹汗和索菲娅公主对你问罪？” “问罪？哈哈哈哈哈。” 札萨克图汗大笑。 “我们喀尔喀人，什么时候怕过你们准噶尔人和沙俄人？ 我们不过是看到郑匪对满洲斩尽杀绝，兔死狐悲，才与你们联合抵抗新北军。 可现在我们喀尔喀人要流血，你们却要做壁上观，那就别怪本汗不认什么狗屁联盟了。 大不了就是回到喀尔喀草原，东抗大明，西抗准噶尔，北抗沙俄。 谁怕谁？” 札萨克图汗眼神冷冽，策妄完全看得出来，自己要是不答应他，札萨克图汗麾下的札萨克图部，以及其他喀尔喀部族的士兵，立刻就要反水。 “好，炮兵推进。” 策妄和高基洛夫都只能答应札萨克图汗的要求。 “不止如此，沙俄的燧发枪阵，准噶尔的火绳枪阵，也必须推进。”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枪阵速度太慢，咱们的火枪射程又不如郑匪，这不是让我们的火枪兵去白白挨炮弹吗？” “就是要你们去挨炮弹，你们多挨一颗炮弹，车臣人就少挨一颗，不值吗？” “札萨克图汗，你不要太过分了。” 策妄火了。 第410章 恐怖怪兽 “我就过分了，怎么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札萨克图汗丝毫没将策妄放在眼里。 “你……” 策妄气不打一处来。 可要是真让札萨克图汗反了，喀尔喀人全得跑，到时候东面兵力瞬间损失四成以上。 这多半就堵不住郑克均和岳飞的突围。 后果不堪设想。 “行，火枪阵推进。”策妄咬着牙答应。 “还有……” “札萨克图汗，你有完没完？” 策妄疯了。 “没完，除了损失惨重的和硕特部外,你们准噶尔本部，叶尔羌部，哈密部，吐鲁番部等部族，全都得派出骑兵，从车臣骑兵左翼发起游弋冲锋，分担车臣人火力。” “我们准噶尔人都去分担火力,那你们喀尔喀人呢？不会是要看戏？” “看戏？你以为本汗是你策妄？眼看着同属准噶尔汗国的和硕特部去送死，自己把大炮撤到两公里外了？” “你……” 策妄快气死了。 “策妄将军放心，车臣人的右翼，就交给我们喀尔喀人了。 土谢图部、丹津部、墨尔根诺颜部、额磷沁罗卜藏部、昆都仑部，以及我们扎萨克图部，都会派出骑兵，为车臣人分担火力。” 札萨克图汗根本没有给策妄和高基洛夫任何商量余地。要避免内讧，两人只能按照札萨克图汗的意思做。 噶勒达玛看了一眼札萨克图汗，心里没来由地很羡慕车臣汗。 刚才自己率领和硕特部族人去冲锋，所有准噶尔汗国部族都做壁上观。 可再看一下人家喀尔喀蒙古？ “我们和硕特部虽然损失惨重，但也可以为车臣部做殿后任务，分担火力，也随时补充车臣的空位。” 噶勒达玛此时再也没有与车臣汗较劲的心思，他更希望的是雪耻，以及为刚才牺牲的三万和硕特勇士报仇。 蒙古和沙俄近四十万联军，终于完全动员了起来。 这一次冲锋，联军动用了整整十五万人。 整个乌兰察布草原，黑压压一片,彷如洪水一般，涌向新北军大营。 “这些野人要干什么？自杀式冲锋吗？” 了望楼上，郑克均拿着望远镜，看到敌军如潮水一般涌来，有点傻眼了。 因为这根本不符合兵法。 哪怕是冷兵器时代，也没这样堆兵力冲锋的。 因为正面战场总共就几公里，根本摆不下十五万人。 很多士兵发挥不出战力，只是被动挨打。 如此指挥作战的将军，真是毫无军事常识。 “不，公子，敌军这一招极其高明，我们的防守，可能要出问题。” 与郑克均相反，岳飞看到联军的密集冲锋神情凝重。 “哦？这怎么说？” 郑克均完全不能理解。 “或许在正常战场上，堆兵力冲锋，和驱使士兵自杀，没有区别。 但此时此刻，却是有用的。 公子你看，敌军虽然派出了数量庞大的冲锋队伍,但却十分有章法。 两翼的骑兵极为密集，后队的火枪阵和骑兵队,也很密集。 但这些密集阵型,都不过是诱饵和靶子。 他们就是要让我们将枪炮的火力，转向这些密集阵型。 如此一来，他们放置于正前方的冲锋队伍，压力就大大减轻了。 公子你看这支冲锋队伍，他们个个强壮如牛，手中拿刀，背后负弓，腰间缠锤。 定然是草原上的百战精英。 而他们的阵型，却是散兵阵，我们的枪炮根本不好对他们形成致命杀伤。 所以末将断定，敌军两翼和后队的密集阵，都是为这支精锐分担火力的，真正要对我们致命一击的，是正前方这支散兵队。” “不会？散骑兵能有威力？他们肯定要在一百米距离前合流。” 郑克均已经见识过满洲八旗与和硕特部骑兵的行云流水冲锋，聚合……散开……聚合的打法。 如果不是燧发枪三角阵的火力强大，这个打法对付火绳枪阵手拿把掐。 可要是只散开，没有聚合，那骑兵根本不会有威力。 “末将不知道，但末将觉得敌军这一次冲锋，没那么简单。 他们不至于没有看到刚才和硕特部骑兵的下场。” “如果为了稳妥，我们就集中炮火攻击正前方的冲锋骑兵，会如何？”郑克均拧眉问道。 岳飞摇摇头。 “公子要是真下令这样干，我们的防守就彻底崩溃了。” “……” 这岳飞真是不给自己面子啊。 “为什么？” “首先，刚才末将说两翼密集骑兵是掩护，是吸引火力的。 可要是我们真的不对他们覆盖火力，他们可就到了大营前了。 他们全是密集阵，威力巨大，一旦进入百米范围，就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我们怎么可能不对他们分配火力？ 而且末将刚才说了，正前方这支冲锋骑兵，是散兵阵。 我们的火力，是无法对他们形成致命威胁的。” “本王就不信这支骑兵会不聚合就发起冲锋。” 郑克均还真不信邪了。 望远镜里，车臣士兵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一个个巨大的身形，在望远镜里仿佛跟巨人族大军突袭一般。 “让郑匪看看我们车臣勇士的厉害，杀。” 车臣汗挥舞弯刀大喊。 “杀” “杀” 周围的车臣人齐声应和。 一千米，八百米，五百米…… 车臣大军越来越近。 “轰” “轰” “轰” “砰砰砰砰砰” 新北军的火炮火枪全部开火。 联军两翼的骑兵队形十分密集，只要炮弹击中点位，瞬间就带飞十数名骑兵。 更惨的是跟在最后的沙俄燧发枪队和准噶尔的火绳枪队。 他们阵型又密集，移动速度又慢，完全成了新北军火炮的活靶子。 只短短几百米距离，联军阵亡数千骑兵，两千多火枪兵非死即伤。 可是车臣兵却损失极少，因为他们阵型拉得很开。无论是火炮还是滑膛燧发枪，都无法对他们形成有效杀伤。 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 车臣人越来越近。 “一到十二组火枪阵听令，正面敌骑即将聚合，准备火力阻隔。”仟千仦哾 负责指挥火枪队的曹参传令。 “佛朗机炮准备平射。” “虎蹲炮全部就位，开花弹填充。” 夏侯婴，周勃，分别向炮兵部队下令。 他们只等车臣兵开始聚合，就将所有火力集中过去。 第411章 自杀冲锋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12章 霸王无敌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看书喇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13章 团结就是力量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看书溂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14章 蒙古骑射 其本身强大的骑射功力，只是其中一部分。 当时的蒙古军普遍装备矮脚马和复合弓，矮脚马的耐力，复合弓的射程，让蒙古人的战力大大提升。 这也是蒙古军不能追的原因，一旦追击蒙古军，全军覆没的反而是追兵。 蒙古军攻城拔寨厉害的另一个因素，是火炮。 别看电视里面的蒙古军，什么沙袋堆城，什么骑兵上墙，看着威风，其实都只是极端个例。 蒙古军打下的绝大部分城池，是靠回回炮等火炮拿下的。 火炮才是蒙古人的致命杀手锏。 换句话说，成吉思汗麾下的蒙古军横扫欧亚大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其他国家的装备没他们先进。他们在降维打击。 而反观准噶尔汗国的蒙古军，和满清打仗，刚好掉转了过来。 满清拥有了大量强大的火器，什么大将军炮，红衣大炮，包括子母炮、冲天炮、连珠铳，满清都是用上的。 昭莫多战役是准噶尔汗国灭国的转折性战役，这一战，满清出动的大炮就有四百多门，其中近百门大口径重炮。 火枪营更是达到一万人以上。 虽然准噶尔汗国也有火器，但老式的火绳枪，连骑兵都干不过，怎么去对抗重炮？ 说白了，满清能够灭掉准噶尔汗国，也是靠了装备，并不是说准噶尔的蒙古军单兵战力不行。 实际上直到满清末期，蒙古骑兵依然保持了强大的骑射战力，僧格林沁的蒙古军，如果放在冷兵器时代，也是一支精悍雄师。 只可惜时代抛弃了他们。 热兵器时代，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再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然而此时，新北军骑兵还是在与和硕特蒙古骑兵，打一场传统的骑兵战。 新北军唯一的优势，就是铠甲比和硕特蒙古骑兵强大，涂釉鱼鳞甲又轻又扛冲击，比和硕特蒙古骑兵的嵌钢布甲好太多了。 “传令，游弋攻击，保护兵力。” 郑克均向岳飞下令。 “是。” “游弋攻击，保护兵力。” 号声响起，塔楼上的旗语兵快速挥动令旗，不断重复动作。 当项羽，英布，樊哙看到旗语兵的指令，都万分不解。 “这是什么狗屁军令？” 项羽要骂人了。 此时就是要速战速决，快速冲垮噶勒达玛这两万人，然后去追击蒙俄联军的主力部队。 游弋攻击，保护兵力？ 说得好听。 现在是保护了兵力，可得多长时间才能解决和硕特骑兵？ 等蒙俄联军主力站稳脚跟杀回来，难道不会死更多人吗？ 再说了，新北军所有骑兵都穿了鱼鳞甲，又能死多少人？ 和硕特骑兵仓促掉转马头，阵型都没来得及重组，此时正是冲垮他们的最佳时机，保护狗屁的兵力？ 项羽作为战术天才，实在看不懂岳飞这条军令的作用，心中满腹委屈和愤懑。 可是军令如山，他不得不遵。 项羽，樊哙，英布，率领各自麾下的蒙古骑兵，匈奴骑兵，女真骑兵，与和硕特蒙古骑兵脱离正面接触。 开始在四周往来驰骋，骑射攻击和硕特蒙古军。 噶勒达玛正愁不能拖时间，眼见新北军做出如此昏聩部署，心下大喜，也指挥和硕特蒙古骑兵展开游弋骑射对抗。 虽然装备不如新北军骑兵，伤亡更多，但和硕特蒙古骑兵算是成功拖住了追兵，为准噶尔人和喀尔喀人赢得宝贵的逃跑时间。看书喇 转眼就是大半个时辰过去。 可是噶勒达玛却没见准噶尔人和喀尔喀人杀回来。 “台吉，准噶尔人和喀尔喀人不会把我们卖了？” 虽然游弋骑射，双方的伤亡都大大降低，但死伤更惨重的，必然是和硕特。 因为让噶勒达玛和所有和硕特骑兵吃惊的是，这些南朝骑兵的骑射功夫，竟然完全不弱于他们这些草原民族。 甚至更强。 女真骑兵，老祖宗蒙古骑兵，骑射技术都在和硕特蒙古之上，匈奴骑兵同样不弱。 要知道匈奴驰骋草原的时代，是没有马镫的时代，要想在马上骑射，需要更扎实的马上功夫。 和硕特蒙古骑兵引以为傲的骑射，竟然被南朝军队吊打。 这在华夏数千年历史中，也不多见。 更何况骑射攻击，护甲强度起着决定性作用。除非能射到脑袋，否则和硕特的骑射，根本杀伤不了新北军士兵。 再加上工业基础强大，制造工艺先进，流程和规格统一，新北军的弓箭也比和硕特的弓箭强大得多。 臂力大的新北骑兵，甚至能一箭就射穿和硕特骑兵的嵌钢护板。 以至于大半个时辰下来，和硕特蒙古已经死伤几千人，而新北军士兵伤亡寥寥无几。 “那些准噶尔人和喀尔喀人不会来了，台吉，再这样打下去，我们就要崩溃了，快下令撤退。” 部下纷纷劝说噶勒达玛。 和硕特勇士就剩下这么点人了，他们是整个和硕特部的支柱，所有头领心里都发慌。 “不准胡说，准噶尔人和喀尔喀人为什么不来救我们？难道对他们有好处吗？ 或许是他们正在整军，耽误了时间，大家继续作战，援军一定会来的。” 噶勒达玛此时没有选择，只能继续抵抗新北军进攻。 “嗖嗖嗖” 又是一轮箭雨，漫天的羽箭劈头盖脸射向和硕特蒙古军，到处传来同族兄弟的惨叫。 转眼就是一个时辰过去。 可是东方的地平线上，依然没出现喀尔喀人和准噶尔人的身影。 “策妄，札萨克图汗，你们是疯了吗？难道真的要抛弃和硕特人吗？” 噶勒达玛浴血拼杀，身体已经多处负伤，鲜血染红了盔甲。 可是内心的绝望，比伤口更加让他痛苦。 他不明白，车臣人英勇赴死的画面，任何人都该感动。 和硕特人自请殿后，难道不是义举吗？难道不是拯救了他们准噶尔人和喀尔喀人吗？ 这难道不是救命之恩？ 他们为何可以对恩人见死不救？更何况还是联盟同袍。 可是无论噶勒达玛内心怎么想不通，喀尔喀人和准噶尔人没来救援，已经是铁的事实。 不过好在骑射对抗，损失兵力不多，和硕特蒙古还有一万多人的样子。 “撤。” 噶勒达玛又向东方看了一眼，无奈下令。 第415章 绝望的风声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16章 两个废物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17章 愤怒的项羽 可是樊哙和英布不动，项羽还真的无可奈何。 现在铁丝网虽然没完全加固，三万人冲锋，都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伤亡，项羽也只能靠拼尽全力，才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如果只有自己的一万人，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冲开铁丝网。 大约半小时后，郑克均和岳飞率领的三万大军，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项羽看到这个军队规模，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是说大部队吗？怎么只来了这么点人？” 项羽万分不解。 刚才错过了最佳进攻机会，这半个小时,索菲娅已经完全加固了剩余的铁丝网桩体。 要进攻完全体的铁丝网，肯定得倾尽全力。 就算是十万人全部聚集到这里，也难有一线生机。 更何况郑克均和岳飞只带了仅仅三万人。 这等于把最后一线希望也磨灭了。 …… “具体部署就是这样,请各位将军各归本职，准备即将爆发的大战。” 郑克均和岳飞率军到了以后，立即召集众将议事。 因为郑克均对排兵布阵并不擅长，所以这种军事部署会议，都是岳飞住持。 樊哙，英布，潘凤等将领，向岳飞拜礼后，就准备回归本营。 可是项羽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项将军，你的骑兵接下来要承担主攻任务。 而且突火骑兵的装备已经补齐，这次本帅带了三千突火骑兵过来，都需要你的指挥。 你得抓紧备战，否则咱们的进攻矛头可就没有了。” “岳帅爱当矛头，请你自己去当，本将可不想当送死的矛头。” 项羽浑厚而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帐。 刚要离去的樊哙等人，全都回过头来。 正要带吕布离开的郑克均,也停下来。 岳飞一愣：“项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是项某不干了。” 项羽拔出腰间的将军佩剑，一把扔在地上，大踏步离去。 “站住。” 岳飞厉喝一声。 “项将军，你常年带兵，应该知道军法。 抗命不遵，对主帅不敬，本帅可以对你当场军法处置。” “哈哈哈哈哈哈。” 项羽回过头来，朗声大笑，看向岳飞的眼神极度不屑。 “岳飞啊岳飞，本将今天才发现，你是如此的不堪和下作。 本来前些年你打的胜仗不少，本将还以为你有些本事。 可是如今看来，你当初不过是仗着新北军装备之利，以及公子的战术眼光。 牛首山之战，是公子的大炮冲锋战术打了清军一个措手不及。 苏州之战，铁丝网的应用起了决定性作用。 韶关之战,旋转大炮的平射，燧发枪三角阵的威力，都是公子的奇思妙想。 观津之战,更是全仗着戴梓步枪和突火骑兵的惊人威力。 从头到尾，好像所有的胜仗都是你岳飞指挥的，可实际上你岳飞狗屁作用都没起。 直到这次乌兰察布之战，本将才终于看清楚你，你就是个战场上的废物。 就你这种废物，项某别说敬你，正眼瞧你一眼，都是对项某人格的侮辱。 你想要用军法处置本将？好啊。 你也就剩下公子给的这点军权能吓唬人了，可是本将不怕。 就算本将被斩首了，在阴曹地府，也一样不服你个岳废物。” 项羽心头一直憋着的闷气，终于在这一刻全部释放了出来。 “哦？本帅是废物？” 岳飞却没生气，反倒笑了。 “本帅承认，前几年打的仗，多半都是靠公子的超前眼光获胜，但乌兰察布之战，到目前为止中规中矩，哪里看出本帅废物了？” “这还用本将说？” “本帅真想听，否则无缘无故被冠一个废物之名，本帅今后还怎么统兵？” 项羽冷笑一声。 “就你还配继续领兵？樊哙当主帅都比你强。” “岳飞，你想听是？反正本将今天没打算活着，好，本将今天就把你从乌兰察布之战，从开始到现在，你犯的低级错误，一一给你列举出来。” 项羽懒得看岳飞一眼，而是面向樊哙、英布等大将。 “乌兰察布大战之前，凯撒和本将都建议，引北寇入关，然后在北京城下歼灭他们，必然大获全胜。 但既然公子也说，不想让百姓罹难，那否决这个提议，只率十万人进驻锁阳关，本将没有异议。 可是我们到了锁阳关，岳飞你每天让我们坚守，本将几次提议派出精锐骑兵，特别是本将的突火骑兵，打北寇一个措手不及。 岳飞你就是不让。” “敌军六十万人，你派几万骑兵出去，能获胜吗？被歼灭了怎么办?” 项羽冷笑：“岳飞，别拿你的废物统兵能力，与本将相比。 本将只需要五千突火骑兵，三万鱼鳞甲骑兵。就算不能获胜，也能扰乱敌军阵型，打击敌军士气，让敌军胆战心惊，不敢全力攻城。 并且一定能做到全身而退，不会把追兵引入关内。 岳飞，你信吗？” 岳飞点点头：“信。” 项羽带兵的能力，没有人会怀疑。正面交战，几乎战无不胜。 “可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有十万人，突火骑兵更是珍贵无比，死一个少一个。 项将军就算能获胜，也难免不会有牺牲。怎么比得上固守的稳妥？” “哈哈哈哈哈，岳飞，你是三军统帅，不是三岁小儿。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还固守稳妥，你是稳妥了，可结果呢？ 噶尔丹和索菲娅偷偷拔营，我们竟然毫无察觉。 岳飞你只知道把责任往斥候身上推，还对他们要打要杀。 可当初你要是允许本将出关攻击，每天袭扰，他们能毫无声息地撤走吗？” 岳飞沉吟一会，摇摇头：“应该不能。 从这一点上来说，或许本帅是该允许项将军出城攻击，但这样的战术选择，应该还证明不了本帅是废物？” 项羽不屑一笑。 “这才是岳飞你犯得最小的错误。 后来咱们发现北寇撤营，你又否决本将的分割瓦解战术，定下所谓妙策，要奔袭索菲娅与噶尔丹所在的乌兰察布大营。” “那个……项将军。” 这时郑克均站了起来，笑道：“这个妙策……嗯，这个策略是本王定下的。” 第418章 岳飞与项羽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19章 远东蠢材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20章 洗白一点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21章 四面楚歌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422章 美丽与智慧并存 “天下骑兵谁敢与蒙古骑兵相提并论？你们横扫欧亚时，咱们的哥萨克骑兵还在乌克兰黑土地上放羊呢。” 所谓联军，往往都是只能打顺风仗，一旦形势恶化，各种弊端就显现了。 这样的例子，历史上比比皆是。 整个蒙俄联军的大帐，吵得不可开交。 其实四十万蒙俄联军,未必不能与新北军二十万人一战，但沙俄人和蒙古人，蒙古人中的喀尔喀人和准噶尔人，没人愿意为对方牺牲。 尤其是看到噶勒达玛的两万和硕特人，现在还被挡在铁丝网外。 所有人都不想因为大度，让自己的部族，落得跟车臣人和和硕特人的下场。 “轰” “嘭” 就在整个大帐一片混乱时，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怎么回事？” 索菲娅,策妄，札萨克图汗，高基洛夫等人，立即出营。 只见不远处一座军帐，被炸得四分五裂，好几个士兵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嗷嗷惨叫。 蒙俄联军众首领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天空无数黑点出现。 “不好，炮袭。” 遮天蔽日的炮弹，出现在蒙俄联军大营的上空。 “轰” “轰” “轰” 实心弹，开花弹，平射弹，榴弹，各种炮弹砸进大营，到处都是爆炸声。 索菲娅，策妄等人赶紧四处寻找遮蔽。 “给我轰，不管什么炮，都给我轰。” 姜子牙率领二十万新北军,已经到达蒙俄联军两公里之外。 所有新北军将领都不明白姜子牙的战术，这老头竟然把全部的炮阵摆在了大军最前方。 这可不是新北军的传统打法。 而且炮阵在最前方，不是很危险吗？炮营移动不方便，就算新北军的炮架加装了万向轮，可以实现战场快速机动。 但毕竟是数千斤的大炮，哪里又能跑多快。 能跑得比士兵走路快，就已经算是高机动性野战炮了。 但是主帅下了令，新北军众将也不得不遵命行事。 大将麴义指挥着炮兵，推进到了大军最前方。在一千五百米的距离，对着蒙俄联军营地狂轰滥炸。 索菲娅只顾着拉铁丝网，营地扎得极为简陋，哪里经得起这样炸。 最关键是新北军炮兵这个位置，沙俄炮兵的大炮，射程根本够不到，只能被动挨打。 草原上全无遮蔽，炮弹在营中乱滚，连聚集兵力都难以办到。 “拉铁丝网。” 眼见敌军营地被炸得七零八落，姜子牙又下了第二道命令。 大批新北步兵上前，就在炮兵前方开始扎铁丝网。 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索菲娅整个人脸都白了。 虽然草原广阔，新北军的包围圈太大,不可能全拉上铁丝网，但只要断断续续拉上一部分，对蒙俄联军也是致命威胁。 到时候留给蒙俄联军突围的生路，就只剩下一个个缺口。 而以新北军的火力，想要从一个个缺口逃生？纯属做梦。 一旦被新北军拉了铁丝网，蒙俄联军就真的被反包围了。 “札萨克图汗，策妄，咱们必须出动骑兵了，否则我们死路一条。” “既然是出骑兵，为什么不是……” “放心，哥萨克骑兵，将全部出击。” 索菲娅直接打断策妄的话。 她知道此时此刻，如果再内讧，四十万蒙俄联军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自己必须率先做出表率。 而策妄和札萨克图汗虽然有自己的算盘，可都不是蠢人。 他们只是想保存族人的性命，但现在形势很明朗，再不果断出击，所有族人都得死。 “行，出动骑兵冲锋，可新北军火枪阵和步枪阵的威力，我们亲眼见过。 车臣和噶勒达玛，一个是草原上最强的骑兵，一个是草原上第一猛将，全都折戟在新北军的火枪阵前。 我们又能如何？” 索菲娅用望远镜望向新北军的炮兵阵地，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新北军装备虽强，火炮与燧发枪天下无双，但这支新北军的统帅，能力不过尔尔。 他妄图使用炮兵，对我们进行压制，让我们抬不起头，他好从容派步兵拉铁丝网。 可是他这样做，却暴露了一个最大的软肋。” “什么软肋？” “他们的炮营。” 索菲娅冷哼一声道：“你们看新北军炮营的位置，距离我们只有一千五百米左右。 而他们的主力大军，远在两千五百米之外。 新北军的炮营虽然跑得快，但能有骑兵跑得快吗？ 只要我们出动骑兵，全力冲锋，就能比新北军更快到达他们炮营所在位置。 接下来，你们说会发生什么？” “新北军一定会出动大军，全力保护他们的炮营。” “没错。” 索菲娅素手一拍桌子站起来。 “炮兵和大炮，造价是多么高昂？就算郑匪再有钱，总不能放任他们的炮营被消灭？ 他们一定会在我们屠杀其炮营之前，出动所有军队与我们拼命。 这个时候，他们的燧发枪阵，步枪阵，还起作用吗？” 策妄，札萨克图汗，高基洛夫等人，全都眼睛一亮。 “对啊，这个战略实在太妙了，无懈可击。” 所有人都知道，燧发枪阵的威力在哪。 他们必须组织起稳定的阵型，进行线排射击。否则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 但是为了阻止蒙古骑兵屠杀其炮营，他们必须迅速出动大军，与蒙古骑兵短兵相接。 这时候出动的大军，就绝不是燧发枪阵。 等燧发枪阵组织起线列阵，推进到距离炮营数十米处时，黄花菜都凉透了。 “本公主这次就让这位新北军统帅，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以为将炮兵前推是奇思妙策，本公主就让他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公主高见。” 策妄，高基洛夫，札萨克图汗等人，此刻才真正佩服起索菲娅公主。 这个欧洲的极品美人，其智谋完全配得上她的美貌。 “将军们，首领们，无论哥萨克骑兵，还是蒙古骑兵，都是草原上无可匹敌的杀手。 我们一旦对新北军炮营展开屠杀，新北军出动的也必然是骑兵。 到时候就是一场骑兵大战。 你们有信心战胜他们吗？” 策妄，札萨克图汗，丹津汗等首领沉思片刻，纷纷点头。 “有。” 虽然新北骑兵的鱼鳞甲厉害，但并非不可战胜。 和硕特骑兵与新北骑兵的交战，他们也看了，和硕特骑兵完全处于下风。 但那是因为双方拉开了距离骑射。 骑射，对于盔甲强悍的一方，实在太占优势了。 可是真正的骑兵对阵，是那种马撞马，矛冲矛的激烈对碰。 核心力量是冲击力。 对于这一点，蒙古骑兵和哥萨克骑兵可不会输给新北骑兵。 加上此时双方的骑兵兵力差距，接近4:1，蒙古骑兵和哥萨克骑兵凭什么不能取胜？ （新北军虽然出动了二十万人，但炮兵，火枪兵，步兵，以及辅助部队占了大部分，骑兵占比较小。而蒙古军队几乎全是骑兵）。 第423章 草原狂歌 “好。” 索菲娅冷静地环视众人。 “各位，事关生死存亡，沙俄军队无论火枪兵还是哥萨克骑兵，必然全力以赴。 还请各位蒙古头领，摒弃前嫌，为了我们的生存，为了留下部族最后的精锐,拼死一战。 所谓敢死的人才配活着，让我们一起奋力拼杀，不破南朝匪军，誓不还师。” “不破南朝匪军，誓不还师。” “不破南朝匪军，誓不还师。” 大帐中，蒙古众头领群情激昂。 “报。” 这时一名传令兵前来。 “禀索菲娅公主,噶尔丹汗遭遇郑匪十万大军进攻,大汗请公主立刻率领东线联军，增援西线，不得有误。” “滚。” 索菲娅懒得搭理这传令兵，神情清冷地面向蒙古诸头领。 “出战。” 索菲娅一声令下， 蒙古诸部首领，全都回归本阵。 虽然新北军的炮火还是凶猛，但蒙古骑兵绝不是新兵流寇，没有被炮弹吓住。 在炮火连天中，各部骑兵完成了集结。 “准备冲锋。” 准噶尔部，哈密部，叶尔羌部，吐鲁番部，土谢图部、丹津部、墨尔根诺颜部，扎萨克图部，额磷沁罗卜藏部、昆都仑部。 各部蒙古骑兵纷纷拔出弯刀。 十数万把弯刀，在阳光下闪动阵阵寒光。 与此同时，哥萨克骑兵也全部翻身上马。他们亮出的是一把把哥萨克骑兵刀。 哥萨克骑兵刀,在欧洲被称为鹰之利爪。 其采用中亚铁矿石冶炼出的精钢打制。刀体彷如橡树叶片，锋利无比，几乎无坚不摧。biqμgètν 同时刀身还开有血槽，只要被哥萨克骑兵刀刺中，药石无救。 另外哥萨克骑兵刀的刀柄，是犹如鹰头般的包铜手柄，全部采取整体灌铅工艺，十分沉重。如果掉转刀体，砸向敌人，犹如一柄破城锤一般。 这正是对付新北军鱼鳞甲骑兵的利器。 鱼鳞甲只是韧性极强，普通刀剑会被鱼鳞卡住，所以防御力极高，加上表面涂釉，更加卸力。 所以寻常利器，很难破涂釉鱼鳞甲的防。 但其克星就是破阵锤。 所谓一力降十会，只要用破阵锤猛砸，新北军的鱼鳞甲骑兵也会受伤，甚至掉马。 而哥萨克骑兵的灌铅刀柄，握在牛高马大的欧洲壮汉手中，就如同一把破阵锤。 这次索菲娅之所以带了这么多哥萨克骑兵来，也正是考虑到要对付新北军的鱼鳞甲骑兵。 二十万骑兵,分成四个锥形阵，面向新北军炮营。 哪怕不时有炮弹从空中砸下，许多蒙古骑兵被炸得血肉纷飞，其他骑兵也岿然不动。 这是一支真正的铁血骑兵，他们代表着冷兵器时代的巅峰战力。 “杀。” 随着索菲娅一声尖锐的呼喊，二十万骑兵如决堤洪水，涌向新北军炮兵营地。 无数的马蹄，密集地踩踏大地，整个草原仿佛都颤抖起来，甚至炮兵阵地数千斤的大炮，也跟着晃动。 “太公，不好，敌军骑兵出动，目标好像是我们的炮兵。”刘国轩大惊失色地提醒姜子牙。 刘国轩身为当初明郑的第一大将，他麾下拥有大量炮兵。 他深知炮兵最怕的就是骑兵，如果让骑兵接近，炮兵只有被屠杀的份，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炮兵需要大量其他兵种的掩护。 但是此刻，姜子牙为了达到更好的打击敌营效果，将炮兵营前移，这便是将炮兵置于最危险的境地。 “似乎是这样，刘将军以为我们该如何应对？” 姜子牙一边扇着鹅毛扇，一边气定神闲地看着远方蒙俄骑兵不断接近。带起的烟尘，在天际线处遮天蔽日。 “当然是立即派兵掩护炮兵撤退，燧发枪阵来不及了，咱们必须立刻出动骑兵。” 姜子牙微微一笑。 “刘将军不愧是东宁府第一名将，对战场形势判断十分精准。 不过老夫却想尝试点不一样的。” 姜子牙对旗语兵道：“传令哲别，帝辛，分别率领骑兵绕过炮兵营地，从两翼斜插蒙俄骑兵锥形阵。” “是。” 旗语兵立即挥旗传讯。 刘国轩大为疑惑。 “太公，你让骑兵从两翼斜插绕袭，可能有利于骑兵进攻，但这不是不管我们的炮兵死活了吗？ 咱们的炮兵训练不易，大炮更是贵重。 如果牺牲了炮营，恐怕无法与公子交代。” “老夫会给公子一个交代的。” 姜子牙一脸淡然，又唤来了田豫。 “田将军，你率领咱们剩下的骑兵，突入炮兵营地。” “这……” 田豫有点懵。 “太公，不是末将贪生怕死，咱们现在只剩下数千骑兵了，就算末将全部带去，也不可能保护得了炮兵的。” 数千骑兵正面迎击二十万骑兵，这不是开玩笑吗？ “你保护得了。” 姜子牙挥挥鹅毛扇，将田豫招到身旁，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田豫越听越心惊。 “太公，这样能成吗？” “有什么不能成？你放心就是，万无一失。” “末将遵命。” 田豫自去点兵。 “刘国轩。” “末将在。” “率领燧发枪阵前推，准备迎击敌军骑兵。” 刘国轩正要张嘴，姜子牙将鹅毛扇轻轻一压。 “刘将军，你要说什么老夫已经清楚。 你放心，你只管排好阵型慢慢推进，时间来得及。” “这……末将遵命。” 刘国轩也算得是当世名将，可完全看不懂姜子牙的布阵，但主帅之命不可违，刘国轩只好去组织火枪兵结阵了。 “轰”“轰”“轰” 麴义率领的炮兵，还在继续对着蒙俄骑兵炮击。 他们还没接到姜子牙撤退的命令，只能坚守原地。 眨眼功夫，蒙俄骑兵已经到了八百米范围内。 炮兵们甚至已经能看清蒙俄骑兵的脸庞。 可是撤退命令依然没有下达。 麴义心中七上八下，一旦被敌军骑兵接近，他这些炮兵可没有任何抵抗力。 但是作为统帅先登营的大将，麴义深知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哪怕是死，也得钉死在阵地上。 七百米，六百米，五百米…… 骑兵速度极快，二十万骑兵带起烟尘遮天蔽日。仿佛沙尘暴来袭，漫天黄沙在敌骑呐喊声中翻卷。 第424章 具装骑兵 “轰”“轰”“轰” 虽然距离越近，炮兵越危险，但距离越近，炮兵的威力也不断加大。 尤其是平射炮，犹如当初的韶关之战重演，当新式佛郎机调整射角，几乎平射瞄准时,只要击中敌军，就能打出一条线的真空地带。 到了五百米范围，虎蹲炮也全部开火，这种近代迫击炮的雏形，滑膛抛射的近战威力，无与伦比。 因为数量多，上千门虎蹲炮同时开炮，便是上千炮弹升空。 佛朗机炮装填方便，虎蹲炮也是如此，两者射速都快，加在一起，形成漫天炮弹的弹幕。 “轰” “嘭”“嘭” 无数炮弹在蒙俄骑兵队中炸开。 “札萨克图汗，密集锥形阵冲锋，咱们的伤亡太重了，要不要分散阵型，等两百米后，再开始聚合。” 额磷沁罗卜藏汗眼看着自己的部族勇士，被炮弹掀翻无数，实在心疼。 “不可以，绝不可以散开。” “为什么？我们蒙古骑兵骑术天下无双，别说两百米，就算是百米范围，我们也可以完成重新结阵。” “额磷沁罗卜藏汗，不要只看到我们，还得看看敌人。 新北军可没有那么好对付，无论是岳飞张辽,还是项羽凯撒，那都是不好惹的。 索菲娅已经尝到轻视郑克均和岳飞的亏，结果被他们反包围。 咱们决不能再上一次当。 如今对面那个老头，看上去就刁钻刻薄，不是什么好人。 郑克均能用他为帅，怕是一个厉害人物。 万一我们分散队形，他派骑兵从两翼斜插，我们不全完了吗？” 札萨克图汗能从望远镜里看到姜子牙是个童颜鹤发的老头。 骑兵从聚合到散开再到聚合，如果行云流水，的确是美观又实用的打法。 但是如果在散开时，被敌军从斜刺里杀入，那就全完蛋。 因为散开的骑兵阵是没有威力的，一旦被对方的骑兵阵突入，就算人数再多，也是被击溃的下场。 “可是对方炮兵太可怕了，伤亡太大了。” 转眼之间，又是无数的蒙古士兵被炸翻，甚至最近的一颗炮弹，还炸死了七八个额磷沁罗卜藏汗的亲兵,都是跟随他十几年的老士卒。 额磷沁罗卜藏汗心疼不已。 “不必吝惜,我们有二十万骑兵,光是炮轰，郑匪能杀多少？ 只要我们接触其炮营，这些炮兵都是待宰羔羊。 到时候郑匪的损失，比我们大十倍。” 札萨克图汗这样说，额磷沁罗卜藏汗也没说的了。只能硬着头皮率领族人冲锋。 四百米，三百米…… 蒙俄骑兵距离新北军炮营已是咫尺之遥。 “杀。” 就在这时，左哲别，右帝辛，新北军两员大将，各率数万骑兵从斜刺里杀出来，直扑蒙俄骑兵两翼。 “札萨克图汗，老夫真服你了，这也被你料中。” 额磷沁罗卜藏汗看到哲别和帝辛从两翼杀出，不禁对札萨克图汗佩服万分，同时也后怕不已。 那个望远镜里的老头竟然真的派了两路骑兵斜插蒙俄骑兵两翼。 如果刚才散开了阵型，现在蒙俄骑兵都是被屠杀的份了。 与此同时，索菲娅公主也拿着望远镜，死死盯着战场上的形势，眼看着帝辛和哲别从两翼杀出。 索菲娅也捏一把冷汗。 不过瞬间，索菲娅就舒展了容颜，嘴角浮出她标志性的唯美笑容。 “我们赢定了。” “哦？公主殿下，何以见得？” 沙俄军队炮兵指挥官高基洛夫十分疑惑。 “本公主现在终于完全明白对面老头打什么算盘了。 他前推炮营，并不是为了加强炮兵对我们营地的打击，而是为了放出诱饵，引诱我们的骑兵，攻击他们的炮兵。 如果我们的骑兵，还是采取以前的传统打法，先分散再聚合，以减少炮兵对我们造成的伤亡，那么对面老头就会派出两队骑兵，斜插我们两翼。 我们队形分散，根本无法与他们的骑兵队抗衡。 如此战法，我们可能会崩溃大败。” “好险恶的居心。” 高基洛夫是指挥炮兵的，不太懂骑兵阵法，现在听索菲娅一分析，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公主殿下不愧是东欧第一智慧女性，一眼就识破了对面老头的诡计。 让蒙古骑兵不分散阵型，密集冲锋，真是神来之笔。 此战大获全胜，公主殿下的运筹帷幄居功至伟。” “大获全胜未必，毕竟郑匪战力很强，但我们赢是赢定了。” 如今新北军的炮营，完全暴露在蒙俄骑兵眼前，索菲娅公主倒要看看，对面那老头如何应对。 除非现在下来个神仙，否则谁也挽救不了新北军的炮兵。 “杀。” 这边厢，帝辛和哲别，已经分别突入了蒙俄骑兵军阵。 双方都是骑兵最常用的锥形阵，但蒙俄骑兵的锥尖是朝向东方，新北骑兵的锥尖却是直插蒙俄骑兵锥形的腰边。 在位置上，新被骑兵占据绝对优势。 “迎敌。” “哈密首领，立刻率领你部五千骑兵迎击敌骑。” 札萨克图汗十分清楚战场形势，此时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新北军的炮营，决不和两翼杀出的新北骑兵纠缠。 哈密首领当即率领五千哈密勇士冲上去，与帝辛率领的骑兵迎头相撞。 “杀。” 帝辛大喊一声，麾下大约两千女真骑兵冲向哈密首领率领的五千哈密勇士。 “不好。” 哈密首领原本还很轻松，看到帝辛只带了两千骑兵过来，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可是当真正看清帝辛所部骑兵所穿盔甲时，哈密首领整个人都傻了。 “噗” “铿” 到处是金属撞击声和弯刀入肉的声音。 蒙古骑兵弯刀砍在新北骑兵的盔甲上，“铿锵”作响，可是新北骑兵借助马力，手中弯刀几乎刀刀见血。 “重装骑兵……” 哈密首领头皮发麻。 只见帝辛麾下的两千骑兵，竟然全都是具装骑兵。 新北军的具装骑兵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原因就是具装骑兵太贵，加上一般战场，鱼鳞甲已经够用，要是破阵，突火骑兵比具装骑兵更强。 世人几乎已经忘记，新北军还有一支具装骑兵。 具装骑兵的防御力和冲击力，都不是轻骑兵能比的。 而悲哀的是，无论是蒙古骑兵还是哥萨克骑兵，他们都是轻骑兵。 第425章 斩尽杀绝 曾几何时，具装骑兵几乎被轻骑兵淘汰，原因就是具装骑兵机动力太差，被擅长骑射的轻骑兵放风筝也能全部放死。 但《孙子兵法》说，“水无常势，兵无常形。” 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一定的，尤其是放到战场上。 高射炮是用来打飞机的,但后来被淘汰了，打飞机不用高射炮了。 那难道高射炮就没用了吗？后来在真实的战场上，世人便看到了高射炮被用来打坦克，简直不要太好用。 所以任何一个兵种，哪怕是看上去被淘汰的，只要出现在合适的地方,就能发挥威力。 此时的具装骑兵,就出现在了最合适的位置。 蒙俄骑兵此时是密集阵，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新北军的炮营。 他们放不了具装骑兵的风筝。 同时蒙俄骑兵是以锥形阵的腰线，迎击具装骑兵的冲击。 这就好像一个壮汉暴露自己的腰部，让泰森去锤击一般。结果可想而知。 帝辛和哲别率领各自的具装骑兵，顷刻间就击溃了前来纠缠的哈密部骑兵和叶尔羌部骑兵。如两把尖刀，狠狠插入蒙俄骑兵的肾脏。 仅仅几千人，就将蒙俄骑兵两翼搅得人仰马翻。 而剩下的数万新北骑兵，他们游弋在距离蒙俄骑兵数十米的草场上。张弓搭箭，漫天箭雨向蒙俄骑兵覆盖过去。 这些新北骑兵，不是蒙古骑兵就是女真骑兵，或者匈奴骑兵突厥骑兵。 全都是擅长骑射的精锐。 他们这才是真的在放蒙俄骑兵的风筝，因为阵型的原因，蒙俄骑兵对新北骑兵的骑射，毫无反抗之力，伤亡急剧上升。 更可气的是，突入蒙俄骑兵的新北骑兵，全是具装骑兵，根本不怕箭雨。 游弋在两侧的新北骑兵,可以放心大胆骑射，而不用担心射到自己人。 蒙俄骑兵的两翼，仿佛被重锤砸得凹陷了一般，在帝辛和哲别的攻击下，七零八落，天翻地覆。 “策妄将军，我们哈密部几乎要全军覆没了，快想想办法。” “我们吐鲁番部还不是一样？都死好几千人了。”biqμgètν “你们有什么资格抱怨？本汗的儿子……刚才被帝辛那个狗贼杀了。” 墨尔根诺颜汗老泪纵横。 因为帝辛和哲别，蒙俄联军骑兵几乎是一片一片被收割性命。 “公主殿下，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帝辛和哲别怕是要刺穿我们的骑兵冲锋阵了。” 高基洛夫眼看着蒙俄骑兵被大面积杀伤，急得焦头烂额。 索菲娅公主紧紧握着粉拳，她也很紧张，她也十分害怕战败。 可是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须保持冷静。 “再等等，再等等……不能乱……决不能乱。” 索菲娅公主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很快，她便对整个战场有了清晰的把握。 “号兵传令，所有大军不得撤退，也不得改变阵型迎击两翼的敌军，必须一往无前,杀向新北军炮营。” 索菲娅果断下令。 高基洛夫大惑不解。 可是索菲娅心里清楚,一旦改变阵型，跑去迎击哲别和帝辛，那蒙俄联军就算是彻底败了。 以新北军的战力，蒙俄联军仓促改变阵型，只有被屠宰的份。一旦耽误时间，让新北军的火枪阵压上来。 三面夹击，蒙俄联军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现在的蒙俄联军只有一条生路，也是一条大获全胜的路。那就是直插敌人心脏。 炮营，就是新北军的心脏。 “对面这个黄毛丫头，定力不错，还算有点本事。” 姜子牙拿着望远镜，看了一眼坐镇后方的索菲娅，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 能够眼看着自家士兵被大面积屠杀，还能坚守初心，一眼洞穿整个战场的关键所在，直取敌人要害。 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姜子牙倒是有点欣赏索菲娅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孩了。 …… 札萨克图汗，策妄也在犹豫要不要改变阵型去迎击哲别和帝辛，但后方前进的号角声响起，两人清醒过来。 此时的他们，已经距离新北军炮营不过八十米距离。 对于骑兵来说，这个距离眨眼便到。 而新北军的炮营，绝对跑不掉了。 “兄弟们，不必在意两翼的敌军，给本汗看准前方的郑匪炮兵，冲上去，将他们斩尽杀绝。” 札萨克图汗手举弯刀，仰天大喝。 身后无数的蒙古骑兵，呐喊着杀向新北炮兵。 近二十万的骑兵，面对上万人组成的炮营，犹如洪水冲击砂砾。 眼看新北炮营就要被淹没，这时田豫率领数千骑兵到了炮阵。 “田将军，你就带这么点人来吗？怎么挡得住这么多北寇骑兵？” 麴义都快疯了。 如果要救自己的炮兵，好歹多带点人来啊。 就这几千骑兵，那不是一起跟着炮营被歼灭吗？ “麴义将军，我们可不是来迎敌的，是来带你们走的。” “带我们走？” “别废话了，上马。” 田豫一把拉起麴义，骑上自己的战马，同时又拉了一名麴义的亲兵，坐在了自己的前方。 “驾” 田豫看了一眼马上就要杀过来的蒙俄骑兵，立即勒转马头，带着麴义和亲兵离去。 与此同时，其他骑兵也纷纷拉起两名炮兵，坐上自己的战马，掉头就跑。 “田将军，难道不要大炮了吗？” 麴义回过神来，明白了田豫的意思，可是看向那些大炮，心有不舍。 炮兵很贵，但大炮同样也贵。 只跑了炮兵，大炮毁了也十分可惜。 “如果蒙俄骑兵一定要毁那些铁疙瘩，就让他们毁好了。 本将倒要看看，他们是宁愿全军覆没，也去毁那几百门炮，还是全力迎击接下来的三面围攻。” 姜子牙早已给田豫交代清楚。 他的任务，只带人，不带炮，甚至武器都不用带走，全部留给蒙俄骑兵。 如果蒙俄骑兵一门心思要毁了大炮，那也是能毁掉的。但他们恐怕没那个时间。 札萨克图汗和策妄等首领，率领着十几万蒙俄骑兵，终于冲到了新北军炮兵营地。 可是迎接他们的，是一门门孤零零的大炮，所有炮兵都被田豫率兵接走了。 毁，还是不毁，这是个问题。 第426章 擅长逃跑的骑兵 如果要毁掉这一门门铁疙瘩，肯定得停下来费一番功夫，可是如此一来，哲别和帝辛不是屠杀吗? “岂有此理。” 坐镇后方的索菲娅公主，看到这一幕，气炸了肺。 他怎么也没想到姜子牙这老头，会出这一招,只接走炮兵，把大炮直接丢给了蒙俄联军。 现在自己能怎么办？ 更可怕的是，刘国轩率领着大批的火枪兵，正排着队向蒙俄骑兵走来。 一旦被刘国轩的火枪兵抵近，燧发枪阵的威力，蒙古骑兵已经铭刻在心。 那是来自深渊的恐惧。 “追。” 札萨克图汗一个转念,就知道此时不能停下来毁大炮,而是要杀炮兵。便立即率领大批蒙古骑兵向田豫的骑兵队追过去。 可是刚追一半，田豫的骑兵已经向南北两翼散开。中间露出来的，是刘国轩率领的大批火枪兵。 “射击。” 刘国轩一声令下，第一排燧发枪兵开枪。 此时双方距离还有一百米，这超出了燧发枪有效射程。 但刘国轩无所谓，他开枪的目的，就是震慑蒙古骑兵。 虽然有效射程没到，但最远抛射射程到了，没有威力，也能吓到蒙俄骑兵。 这叫喝阻。 刘国轩想要的效果，是让蒙俄联军追击田豫的速度减慢，为炮兵撤退争取时间，毕竟三人一马，肯定跑不过蒙俄联军的一人双马。 而这喝阻战术的效果，却远远超出了刘国轩的预料。 蒙俄骑兵全都惊恐地看着弹雨向自己飘来。 不是他们怕死，不是他们担小。 实在是之前和硕特骑兵被打得崩溃，车臣兵全军覆没的画面，太让他们印象深刻了。 新北军的火枪阵,那就不是交战,而是收割人命，仿佛来自地狱的镰刀。 “冲锋。” “族人们，后退就是全军覆没，前进才有生机，杀。” “和郑匪拼了。” 策妄和札萨克图汗等人，知道此时已经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冲锋。 在他们的带动下，蒙俄联军骑兵向着新北军火枪阵发起冲锋。 “砰砰砰砰” 蒙俄联军骑兵终于进入射程，数万火枪兵组成的上百个三角火枪阵，同时对蒙俄骑兵开火。 “具装骑兵撤退，帝辛，哲别游弋攻击。” “麴义炮兵就位。” 姜子牙一边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形势，一边云淡风轻地下令。 “田豫。” “末将在。” 姜子牙又召来了田豫。 “立即率领骑兵，前往三岔河口，准备拦截蒙俄败兵。” “太公，蒙俄联军这是要败了吗？” “必败无疑。” 姜子牙满脸笑容，可从笑容中，可以看出丝丝寒气。 “是。” 田豫拿了一张地图,领命而去。 具装骑兵全部撤出战场，因为沉重的盔甲，他们不可能发起不间断的连续突击，他们的冲击已经到了极限。 麴义炮兵到了刘国轩火枪阵的后方，等到具装骑兵撤出，对着蒙俄骑兵阵，开始了狂轰滥炸。 战场形势逐渐明朗起来。 十几万蒙俄联军，面临三面狂暴的进攻。 东方，是火枪阵和炮营，无数炮弹和弹丸组成无法逾越的屏障，将蒙俄骑兵挡在数十米开完。 而哲别和帝辛率领轻骑兵，在两翼往来驰骋，无数箭雨抛射，将蒙俄骑兵完全笼罩其中。 “冲” “不要怕，给我冲。” “后退者斩。” “兄弟们，咱们只有冲锋才有活路，不要怕，敢死才能求生。” 策妄、札萨克图汗等人，不断催促着蒙古大军冲锋。 索菲娅更是在后方急得跳脚，不断催促号手吹进攻号，号手腮帮子都要吹掉了，换了好几个号手接替。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强悍的蒙古军，士气竟然罕见地陡然下跌。 不是因为蒙古军不再强悍，也不是因为蒙古军突然怕死了。 而是因为……他们是联军。 车臣和和硕特人的下场，历历在目。 任何一个部族打光了勇士，都是落得车臣和和硕特人的下场。 那么在面临新北军枪林弹雨时，谁冲锋在前，这是一个问题。 或许在战前动员时，他们能理解索菲娅的话，如果不团结一心，全力冲锋，他们都得死。 所以各部族蒙古军鼓起勇气，发起了进攻。 但是现在，形势陡转直下。 哪个部族冲锋在前，哪个部族就将损失大批勇士，甚至全军覆没。 如此，就算最后赢了又怎样？ 回到草原，也只有被其他部族歼灭的命运。 车臣全军覆没的惨状，噶勒达玛被挡在铁丝网前的绝望。 所有蒙古兵都看在眼里。 那个时候，他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现在，他们拒绝做第二个车臣汗或者噶勒达玛。 准噶尔部，哈密部，叶尔羌部，吐鲁番部，土谢图部、丹津部、墨尔根诺颜部，扎萨克图部，额磷沁罗卜藏部、昆都仑部…… 这支蒙古军的部族太多了，所有部族都不想自己因为缺少勇士，被其他部族兼并。 众多的首领，面临新北军火枪阵绞肉机一般的杀伤力，内心都开始动摇。 他们不想带着自己麾下的族人，冲上去送死。 “看，哥萨克骑兵跑了。”一名蒙古兵突然高声喊起来。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逃跑的竟然不是蒙古骑兵，而是沙俄的哥萨克骑兵。 不是号称欧洲最强大的骑兵吗？怎么突然跑了？ 蒙古骑兵百思不解，一开始看到哥萨克骑兵个个大胡子加持，还以为是一支无敌肉盾呢。没想到胆小如此。 这些蒙古骑兵不知道，哥萨克骑兵战力强大不假，可他们也是以擅长逃跑着称。 有时候逃跑厉害，并不是缺点，而是天大的优势。 历史上拿破仑进攻沙俄，哥萨克骑兵如果正面交战，早就全军覆没了。 哥萨克骑兵采取的战术，便是正面交战，一触即溃，分散逃跑，隐入山林，游击夜袭，让拿破仑的军队在莫斯科的冬夜，惶惶不可终日。 最终拿破仑惨败，并拉开了法兰西第一帝国落幕的序幕。 所以哥萨克骑兵既擅长作战，也擅长逃跑。 此时明显战局不利，他们在指挥官托卡耶夫指挥下，四散逃跑。 四面八方的一哄而散，让新北骑兵想追击，都不知道往哪边追。 在逃跑这个领域，哥萨克骑兵可谓十分擅长和熟练。 第427章 作法自毙 哥萨克骑兵一跑，顿时引起连锁反应。 吐鲁番部，墨尔根诺颜部，丹津部等等蒙古部族，哪里还肯自己牺牲，纷纷掉转马头逃跑。 札萨克图汗和策妄是明白人，此时逃跑，等同送死。 可是大军已成山崩之势，他们就算是明白人，又能如何？ 为了保全各自的族人，札萨克图汗和策妄也带着本族人开始逃跑。 围三缺一的老套打法，人人都知道缺口是陷阱，但没有任何敌军能抵挡住进入那个缺口的诱惑。 十几万蒙古骑兵，来时如泄洪，去时也如决堤。 争先恐后逃跑，互相踩踏。 惨叫声，呼喊声，混乱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而新北军骑兵骑射，火枪射击，大炮轰炸，立体式攻击还在继续。 广袤的乌兰察布草场，仿佛成了非洲草原式的围猎场。 “怎么会这样？这群草原蛮子，真是给他们的祖宗丢脸。” 还在坡顶纵观全局的索菲娅，眼睁睁看着十几万蒙古骑兵如潮水般败退。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从稳操胜券，到现在一败涂地。 她精心布局，将郑克均和岳飞的十万大军围困在乌兰察布草场，眼看就能大功告成。 可是索菲娅不明白，草原上为何突然出现这么多新北军。 索菲娅眼神呆滞地看着无数蒙古骑兵撤退，冰雪聪明的她，此时也突然迷茫了。 因为战败的代价太大，大到她根本承受不起。 “公主殿下，咱们必须撤退了，如果让败兵撞到我们的本阵，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射击军亲兵队长眼看索菲娅傻傻地站在那，焦急地提醒。 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姑娘，索菲娅可能还不明白，战场上最危险的不是冲锋，而是逃跑。 索菲娅也终于反应过来。 “撤……军。” 索菲娅咬着银牙，心口滴血，务必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坐镇后方的俄军立即准备撤军，炮兵将军高基洛夫赶紧跑到索菲娅面前。 “公主殿下，我的炮兵跑不了，怎么办？” 索菲娅苦笑。 “还能怎么办？放弃。” 真是讽刺，她制定的战术，是拿下新北军的炮兵营地，可是却没想到最后保不住的却是自己的炮兵。 这些炮兵可比新北军的炮兵还贵。 因为这些大炮的设备，大部分是从明朝进口的，哪怕是外售的减配版，也比新北军使用的原版贵多了。 但是此刻，索菲娅不得不放弃这些大炮，能把炮兵带回去，就算是烧高香了。 坐镇后方的二十万大军，也开始撤退。 草原上，二十万新北兵，逐猎三十几万蒙俄联军。一望无垠的草原上，黑压压的全是人头。 “索菲娅公主，刚才不还意气风发吗？现在怎么逃跑了？ 来来来，快往本王这里跑，本王不会虐待你，还会让你很舒服哦。” 铁丝网里的郑克均，站在了望塔上，拿着机械喇叭对着索菲娅大喊。 六万新北士兵哈哈大笑，笑声直冲云霄。 索菲娅气得面红耳赤。 她怎么会想到，她辛辛苦苦修建起来的铁丝网，没有成为围困郑克均的牢笼，反而成了她逃跑的阻碍。 东边是追兵，西边是自己修的铁丝网。 蒙俄联军的逃跑路线，只剩下往北或者往南。 而且因为铁丝网的存在，他们的逃跑路线变得极为狭窄。 还困在铁丝网下的噶勒达玛，看到蒙俄数十万大军溃败，不禁苦笑。 这就是联军……这就是联军…… 一个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自私狭隘，唯利是图。 如果所有部族都能像车臣部和和硕特部一样，进攻时一条心，不计较谁先谁后，岂有现在的大败？ 四十万大军，一条心进攻十万新北军，难道真的没有机会吗？ 要知道车臣汗实际上已经率领自己的族人，冲破新北军防线了。 如果这时候其他三十几万大军，不顾一切冲上去，新北军就算赢，也要掉层皮？ 可是所有部族，都在想自己的族人，决不能重蹈车臣部族覆辙，以至于人人畏战，蜂拥逃跑。 索菲娅还拉铁丝网，将和硕特人一起逼入绝境。 其他部族看到了会怎么想？ 索菲娅以为她这个举动，逼死的真是和硕特人吗？ 她逼散了整个蒙俄联军的人心。 看到和硕特人被抛弃，其他部族当时是毫无感觉，可是一旦面对危险，和硕特人脸上的绝望，会让他们心中恐惧。 那时的他们，会真正与铁丝网下的和硕特人感同身受。 这……才是二十万骑兵同时进攻，结果惨败的真正原因。 联军，最重要的战力是人心，索菲娅自以为聪明，人心丢了，以为还能赢？做梦。 噶勒达玛眼看着几十万蒙俄联军就这样大败逃亡，他眼神麻木，只能带着自己仅剩的两万多和硕特人，在铁丝网前，等待命运的审判。 “杀。” 就在索菲娅率领着大量败兵往北逃跑，还没跑出几里地，突然大批骑兵从天边杀来。 正是田豫，统帅约八千骑兵杀到。 “不好，有埋伏。” 高基洛夫，额磷沁罗卜藏汗等蒙俄联军头领，全都大惊失色。 别看他们逃跑的有数十万众，可是仓皇逃跑的败兵，就算面对几千完整编制的骑兵，也是被屠杀的份。 更何况……当田豫率领骑兵杀到时，天边又出现黑压压的兵马。 姜子牙派出了大量步兵紧随田豫而至。 “快，快向南跑。” 额磷沁罗卜藏汗吓得脸色刷白，他麾下的族人已经死了一万多人了，可不能再有损失了。 此时如果被田豫缠上，待会再被新北军步兵合围，他们就再也不能逃出生天了。 好在现在后方的追兵，还没将向南的去路封死，还有机会。 额磷沁罗卜藏汗当即率领自己麾下的族人，向南逃去。 不止额磷沁罗卜藏汗这样想，准噶尔部，哈密部，叶尔羌部，吐鲁番部，土谢图部、丹津部、墨尔根诺颜部，扎萨克图部，昆都仑部，等等各部蒙古军队，全都不敢与田豫接战。 看到南方有逃生路线，纷纷往南溃逃。 “公主殿下，我们快折返往南，要不然就没机会了。” 高基洛夫赶紧劝说索菲娅。 第428章 帝国梦碎 索菲娅回头看了一眼南方。 的确，南方草原还是一片空荡，后方的追兵还没堵住去南方的口子。 或许这是唯一的逃跑机会。 但是……索菲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猛地清醒过来。 “传令全军，往北，只能往北，谁敢南逃，就算回到帝国领土，也一样斩首。” 索菲娅的命令，果断而坚决。 “可是公主殿下，我们现在组织不起阵型，根本不能与对方骑兵对抗。 到时候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一旦被郑匪步兵合围，我们恐怕全军覆没。” “就算死再多人，也要往北，本公主告诉你，往南，才是全军覆没。” “怎么会？南方没有郑匪拦路。” “高基洛夫，你再敢啰嗦一句，信不信本公主将你就地正法？” 再拖时间，郑匪步兵真要上来了。 趁着这个空挡，索菲娅指挥败兵，迎上田豫的骑兵就冲了上去。 败兵组织不起队形，也难以被统一指挥，很多俄国兵也跟着蒙古人往南逃跑。 但索菲娅传达的“不往北，就算回到祖国，也要被斩首”命令，还是起了效果。 剩下了很多俄国败兵，一窝蜂撞上田豫的骑兵。 “杀。” “噗” “啊~~” 如果看过非洲群狮如何捕猎羊群，此时就能看到俄国士兵如何被田豫所部骑兵屠杀。 田豫率领的骑兵组成锥形阵，对一盘散沙的三万俄国士兵往来冲杀。 没有阵型，俄国的火枪兵毫无杀伤力。biqμgètν 俄国炮兵没有了大炮，就是个拿着短剑的壮丁。 传统的俄国长矛手，本来是用来掩护火枪兵和炮兵的，可是他们必须组成矛林，才能有效阻隔骑兵冲锋。 此时一个个散兵拿着近两丈的长矛，完全就是一根挥动不便的杆子。 何况很多逃跑的长矛手，已经把笨重的长矛扔掉了。 一场犹如切萝卜的屠杀。 托卡耶夫眼看着自己精心训练的火枪兵，拿着毫无杀伤力的火枪，被骑兵一排排砍倒。 高基洛夫眼看着自己那些比大炮还宝贵的炮兵宝贝，手上拿着犹如小儿玩具一般的短剑，被骑兵马刀砍穿脖子。 他们不明白，索菲娅为什么选择这条死路。 明明逃往南方，是一片坦途。 “公主殿下，卑职实在不能理解您的命令，这便去了。” 高基洛夫眼看着一个个炮兵，前赴后继被杀，再也忍不了了，率领自己剩下的数千炮兵，往南跑去。 直到此时，南方草原，依然没被追兵封堵。 “高基洛夫，你给本公主回来。” “再敢向南，就算你回到帝国，也要被处以绞刑。” “本公主告诉你，南方才是死路，是绝路。” 可是无论索菲娅怎么喊，高基洛夫都果断带着自己的炮兵往南跑了。 许多火枪兵，长矛兵，心志动摇，也跟着炮兵一起跑。 最后只剩下一万多俄军，还跟随在索菲娅身边。 而新北军的步兵，已经越来越近。 一旦新北军的火枪兵挂靠铁丝网组成火枪阵，索菲娅这一万多人，就死定了。 “所有将士听着，去往南方，死路一条。 如果那些逃向南方的俄军士卒，能回来十个人，本公主今日无论生死，将来都向你们自刎谢罪。 你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赶在郑匪步兵合围前，冲出去，哪怕剩下一千人，都是赚的。 请相信本公主，好吗？” 索菲娅情真意切，几乎是央求。 俄军不少将士动容。 “誓死追随公主，杀出重围。” 索菲娅的射击军亲兵队长盖坦日涅夫高声呼喊，身后的射击军亲兵战意高昂。 军队统帅托卡耶夫也郑重点头，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军事指挥官，他认同索菲娅的观点。 南方生路，很明显是郑匪故意留下的。 敌人故意留下的生路，那是生路吗？那是绝路。 一万多俄军在索菲娅，盖坦日涅夫，托卡耶夫率领下，发疯一般向北突围。 就在这时，索菲娅等来了一支援军。 却是策妄和札萨克图汗率领的蒙古骑兵。 他们也没选择向南逃跑，而是往北。 田豫毕竟只有八千骑兵，往来冲杀这么久，马力有所减弱。 哪怕策妄和札萨克图汗也已经组织不起骑兵冲锋阵，但田豫终于还是无力完全拦阻他们。 在俄军、蒙古军的奋力拼杀下，终于打开了缺口，在新北军步兵合围前，索菲娅，策妄，札萨克图汗，终于冲了出去。 可也仅仅是他们三个和几千人冲出去。 后续的大批部队，没来得及从缺口逃跑，新北军的火枪阵已经压了上来。 “砰砰砰砰。” 火枪阵排队开枪，大量蒙俄联军士兵被杀。 “托卡耶夫。” 索菲娅跑了出去，可是回头一看，托卡耶夫被短在了铁丝网前。根本冲不出来。 “砰砰砰砰砰。” 新北火枪阵又是一轮排射，托卡耶夫运气不错，闪转腾挪，竟然没有中弹。 可是他身边的亲兵，已经死得七七八八。 “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轮排射，因为蒙俄士兵大量阵亡，火枪队的目标越来越小。 以至于有大量子弹向托卡耶夫笼罩过来。 “噗噗噗” 无数弹丸射进托卡耶夫身体。 索菲娅惊呆地看着这一幕。 托卡耶夫，沙俄帝国名将，号称克里米亚战场的战神。 曾经无数次击败克里米亚鞑靼人，奥斯曼突厥人，乌克兰人，波兰人…… 可是这次来到东方，却在一个地图上毫不起眼的地方，一战而亡。 帝国之花，在此刻凋零。 “我如何与沙俄国民交代？” 索菲娅此刻心都碎裂了。 她甚至开始后悔这次远征，为何要如此莽撞地，主动挑衅一个刚刚复兴的东方帝国。 原本不招惹明国，沙俄开拓团可以安心在远东地区开疆拓土，等到站稳脚跟，加上西部平定了克里米亚和乌克兰，再调集大军进攻明国，也为时未晚。 那时候沙俄可以组织起数十万人南征。 不再是什么狗屁联军，而是一支团结一致，如钢铁般的帝国军队。 一定能越过明国长城，将黄河以北纳入沙俄帝国的版图。 自己为何如此心急？ “公主殿下，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亲兵队长盖坦日涅夫赶紧提醒索菲娅。 此时新北火枪兵接替了田豫骑兵，对蒙俄士兵进行排队枪毙。 而田豫的骑兵正在歇马。 一旦等田豫骑兵恢复马力，想跑都跑不掉了。 第429章 大溃逃 索菲娅也回过神来，又看了一眼满身弹孔的托卡耶夫，还有托卡耶夫周围无数堆成山的俄军士兵尸体，用力擦了一把眼角，率领剩下的俄军往北逃跑。 此时生还的俄军士兵，只剩下一千二百多人。 策妄和札萨克图汗率领的蒙古兵，也只有两千多人。 …… 就在索菲娅被击溃的同时， 饮马河的大策凌敦多布，被张辽毫无悬念地击败。 五万人被完全击溃，阵亡两万余，三万人四散奔逃。 饮马河以北，东北方向是浑善达克沙地，穿过这片沙地，可以回到锡林郭勒草原。 可问题是，如果败兵毫无补给地逃入沙地，那就是死路一条，没几个人能活着走出沙地。 以至于所有蒙古兵都毫无悬念地选择了逃往西北方向。 这个方向只要通过大青山北面的夹山谷地，就能进入苏尼特鄂托克，也就是辽阔的林胡草地。 如此便安全了。 大策凌敦多布率领三万人，狼狈不堪地向西北逃窜。 而乌兰察布草场南面的银子河，索诺阿拉布坦只有五万人，如何对抗伍子胥的十万人？ 伍子胥以骑兵，火枪兵，炮兵，一个立体式攻击，只一个回合，就击溃了索诺阿拉布坦军。 索诺阿拉布坦麾下的大军下场凄惨无比。 他们可没有大策凌敦多布面对的西北和东北两条生路，摆在他们面前的，南面是长城，北面是银子河。 伍子胥呈扇形包围突进，蒙俄联军在银子河岸边互相踩踏，不少士兵掉进银子河。 银子河，一条常年水深不过半米的河流，流速也缓慢，本来是淹不死人的。 可谁让索菲娅拦河蓄水，现在银子河的水位还在两米以上，就算是河水退去，也到处都是淤泥，根本没办法渡河。 大量蒙俄士兵被淹死在河水中。 只有极少数士兵，从东西两个方向逃亡。 五万人逃出去的不过数千。 逃往东面的士兵，正遇上高基洛夫等东面的蒙俄败兵。他们汇合在一起，彼此大眼瞪小眼。 因为他们现在才发现，他们各自都有追兵，西面的追兵是伍子胥。而东面的追兵，是姜子牙的十余万大军。 他们终于被完全围困了。 “投降，我们投降。”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蒙俄所有士兵只能选择投降。 高基洛夫此时才懂得索菲娅为何要一直向北。 向南，真的是死路一条。 高基洛夫听说在观津之战投降新北军的俄军统帅罗马达诺夫斯基被拉上黑船卖了。 此时的他，只希望自己被卖到一个好点的地方，不要像非洲黑奴一样吃苦受罪。 而逃往西面的索诺阿拉布坦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正西面是大黑河谷地，大黑河谷地上的三娘子城（今呼和浩特）废墟上，已经有两万人在等着他。 乃是李秀宁的两万披发军。 索诺阿拉布坦哪里敢与李秀宁交战，何况他本来也没打算继续西逃，而是向北与噶尔丹汗汇合。 只是索诺阿拉布坦万万没想到，噶尔丹汗比他的情况没好多少。 面对韩信率领的十万大军，噶尔丹汗的七万军队完全不是对手。 当索诺阿拉布坦到来时，正看到凯撒率领大批骑兵追杀噶尔丹汗，噶尔丹汗向西北方向奔逃。 索诺阿拉布坦无奈，也只能跟着逃跑。 在半路上，他们又碰到了从饮马河逃过来的大策凌敦多布。 三方汇聚在一起，败兵达到了五万人众。 “报~~” 噶尔丹和索诺阿拉布坦正马不停蹄往西北逃跑，一路上不知道丢下多少败兵，全部被新北追兵吞噬。 就在这时，一名前方逃跑的士兵，仓惶跑回来，拦住噶尔丹去路。 “让开，胆敢阻挡本汗转进道路，杀无赦。” 噶尔丹勃然大怒。 眼看已经到达大青山脚下，只要穿过前方的夹山谷地，就能进入林胡草场。 后方追兵转瞬即至，这时候有人挡路，噶尔丹可不会有半分客气。 “不是的，大汗，前方夹山谷地有伏兵。” “伏兵？” 噶尔丹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有多少人？” “大约八万。” “什么？八万？” 噶尔丹脸色极为难看。 自己七万人打韩信十万人，被打得一败涂地。 现在五万士气低落的败兵，怎么打新北军十万人？ “难道天要亡我噶尔丹吗？” 噶尔丹仰天高呼。 “那八万人也是由骑兵，炮兵，火枪阵组成吗？” 大策凌敦多布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道。 蒙俄联军已经被新北军的三军作战营打怕了。 两翼骑兵，中间是火枪阵，后方炮兵掩护……这个作战模式，几乎无解。 噶尔丹，大策凌敦多布，索诺阿拉布坦，索菲娅，四路大军，都是被这种模式击败的。 如果前面八万人也是这种配比的作战营，那他们就毫无希望了。 “不是，他们几乎都是轻步兵，人人披头散发，和别的郑匪装束不一样。”败兵禀报道。 “当真？”大策凌敦多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人亲眼瞧见的。” “太好了。” “大汗。”大策凌敦多布赶紧对噶尔丹建议道：“夹山谷地地势开阔，郑匪光靠八万轻兵，就想阻止我们的去路，痴心妄想。 我们可以趁着后方郑匪大军未到，一鼓作气冲出谷口，郑匪就拿我们再也没办法了。” 大策凌敦多布实在不知道新北军为何会调一支轻兵镇守夹山谷地。 但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 大策凌敦多布不知道，派轻兵镇守夹山谷地，是唯一的选择。 作战营移动太慢。 大批新北军越过长城，进入乌兰察布草场，必然被蒙俄联军侦查。 此时蒙俄联军就会拼死反抗。 如果不能以最快速度到达夹山谷口，根本来不及防御，就要被蒙俄败兵冲出去。 所以才派了贞德的披发军，并且配备战马，快速进入夹山谷地布防。 不过大策凌敦多布说得对，光靠披发军这样的轻步兵，是不可能完全挡住五万含有大量骑兵的败兵的。 “索罗提，这就是你说的只有八万轻步兵？” 然而，当噶尔丹，大策凌敦多布，索诺阿拉布坦带着五万败兵来到夹山谷口时，脑子全都炸了。 “是只有八万轻步兵啊，小人眼力很好，不会估错。” “你去死。” 大策凌敦多布勃然大怒，拔出佩刀，一刀就把索罗提斩杀了。 噶尔丹和索诺阿拉布坦没有丝毫劝阻的意思，甚至恨不得也上去砍索罗提两刀。 第430章 一石二鸟 所谓“穷寇勿迫”，意思是败兵可以追，但不能挡住败兵的去路。 一旦让败兵无路可走，他们就会爆发惊人的斗志，犹如韩信的背水之战，败兵甚至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但是这次岳飞的布局，就是要迫一迫蒙俄联军的败兵。 没错,夹山谷地的确只有贞德的八万披发军，可索罗提没说，八万披发军已经昼夜不停地搭建起长达数公里的铁丝网。 将夹山谷地挡了个严严实实。 …… 五万蒙古败兵，在绝望中，对夹山谷地发起自杀式冲锋。 这群穷寇如困兽犹斗，爆发了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知道,只要能越过这片谷地，就等同龙入大海，鹰击蓝天。 可是严严实实的铁丝网,披发军的箭雨，将他们无情地拉回现实。 铁丝网前尸堆如山。 当噶尔丹周围只剩下两万多残兵败将，无比绝望之时，西方地平线上再次出现新北军的身影。 无数新北士兵从地平线上涌出。 韩信，张辽，凯撒，李秀宁，孟获，王坚，周勃率领近二十万人杀到。 “这是郑匪的阴谋。” 噶尔丹和索诺木阿拉布坦、大策凌敦多布终于如梦方醒。 为什么张辽，伍子胥和韩信，都会给蒙俄联军留下一条生路,让他们都往西北方向逃跑？ 这是最简单的围三缺一战术。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大策凌敦多布眼看着黑压压的新北军向夹山谷地压过来，无比绝望。 “想本汗率领四十万蒙古军自西北出征，如今身边却只剩下两万儿郎。 本汗还有何脸面回阿尔泰山？” 犹如古代的一个个枭雄，官渡的袁绍，赤壁的曹操，淝水的苻坚，鄱阳湖的陈友谅…… 纵横西北十数年的噶尔丹，一向战无不胜，灭国无数，堪称欧亚内陆第一枭雄。 终于也尝到了大败的滋味。 四十万西北蒙古军，十万东蒙古军，十万沙俄军队，如今就剩下这两万人了。 想想在数天前，噶尔丹还以为此战已经胜券在握，郑克均四面被围，早晚必被他所擒。 没想到现在转眼要被擒的却是自己。 这对噶尔丹这样的枭雄，打击实在太大了。ъitv “天要亡我，徒奈其何？” 噶尔丹无比悲愤，仰天长叹，拔出腰间弯刀，对准自己的脖颈抹下去。 “大汗不要。” 噶尔丹的堂侄，同时也是策妄和索诺木的弟弟丹津鄂木布，急忙上前劝阻噶尔丹。（前面写策妄是噶尔丹堂弟,是笔误，对不起各位书友）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汗千万不能轻生。” “丹津鄂木布，你什么意思？难道要让本汗被南朝郑匪所擒，受尽屈辱吗？” 噶尔丹怒视丹津鄂木布。 他平时就不喜欢这个堂侄，与策妄和索诺木不一样，噶尔丹认为丹津鄂木布对自己不忠诚。 丹津鄂木布曾经在族内抱怨过父亲僧格去世，继位之人应该是僧格子嗣，也就是丹津鄂木布的大哥策妄阿拉布坦。 同时丹津鄂木布对噶尔丹的很多草原政策不满，例如噶尔丹强制以准噶尔部族人，统辖被征服的和硕特部、叶尔羌部、哈密部等，对这些部落强制抽丁，并征用他们肥沃的草场。 丹津鄂木布认为这会激起这些部落的不满。 由此，噶尔丹认为丹津鄂木布对自己不忠诚，并且想以反对自己的政策，拉拢叶尔羌等部落对他的支持，妄图篡位。 再加上丹津鄂木布出了名的勇武过人，不输于阿尔泰山第一勇士噶勒达玛。 所以噶尔丹十分忌惮丹津鄂木布，对策妄阿拉布坦和索诺木阿拉布坦委以重任，分别统辖准噶尔的一部，而对丹津鄂木布却不重视，只给了他一片很贫瘠的草场。 那片草场还靠近哈萨克汗国，随时会被哈萨克人侵犯。以此来压制丹津鄂木布的势力。 可是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刻，丹津鄂木布又跳出来，噶尔丹岂能不生气。 “大汗，你可记得，你是准噶尔汗国的大汗。 既然当了大汗，你就要承担起大汗的责任，你的生死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如果你想当什么慷慨赴死的英雄，当初就不该当大汗。 如果是我大哥策妄，一定不会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寻死。” “丹津鄂木布，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你不就是不满本汗继承了你父亲的台吉大位吗？ 本汗告诉你，你父亲不是本汗杀的，本汗的汗位，是靠自己一刀一枪拼杀来的。 要不是本汗重新执掌准噶尔部，你们几兄弟早被卓特巴巴图尔和车臣人杀死了。 你凭什么不满本汗的汗位？今日你又有什么资格质疑本汗的生死？” “噶尔丹，我只是劝你不要寻死，你要是死了，准噶尔汗国怎么办？ 叶尔羌，哈密，吐鲁番……本来就对准噶尔人不满。 他们岂不是立刻就要造反？ 他们一旦趁虚而入，你有想过咱们准噶尔人会是什么下场吗？” “本汗死了，自有本汗的儿子继位，轮得到你担心什么？ 叶尔羌人造反？哈密人造反？我看第一个造反的是你丹津鄂木布。 为了让准噶尔汗国稳定，本汗先杀了你。” 噶尔丹拿起弯刀就向丹津鄂木布砍去。 丹津鄂木布却不闪不避，只是向噶尔丹用力拱手。 “噶尔丹，你是大汗，我是子民，你要杀便杀。 但就算你杀了我，也请你一定活下去。 你现在不能死，死了，准噶尔人会面临灭顶之灾。 只要能让准噶尔人免于危难，丹津鄂木布愿意受大汗刀斧之刑。” “哈哈哈哈哈哈。” 噶尔丹疯狂地大笑起来。 “丹津鄂木布，不要再演戏了，你以为你拙劣的演技，能骗过任何人？ 你的那点心思能骗过本汗？ 你不就是想让本汗委曲求全，被南朝郑匪抓了，由此让阿尔泰百姓瞧不起本汗。 本汗一旦名声扫地，本汗的儿子也就继承不了汗位。 你就可以让你哥哥策妄趁机上位。 你现在还来个慷慨大义，为国赴死的戏码，不就是想给准噶尔人留下个英雄形象吗？ 从此让准噶尔人对你们几兄弟刮目相看，从而更为你哥哥继承汗位铺平道路。 你这小小的一石二鸟奸计，能骗过本汗？” 第431章 阿奴 丹津鄂木布缓缓捏紧拳头，如果这是在阿尔泰山脚下，他甚至就想和噶尔丹拼了。 可是他知道现在不能这样做。 “大汗，丹津鄂木布从来没说让你被擒。” “不被擒？”噶尔丹笑了：“现在夹山谷地被铁丝网封死，后方又有数十万郑匪主力军。 不被擒就是死，本汗自尽，至少留得英雄之名。 难道让郑匪分尸？那本汗颜面何存？” “为什么不被擒,就非得死？” “你的意思我们这两万人，还能战胜数十万郑匪，杀出重围？” “大汗，难道你忘了除了夹山谷地，咱们旁边还有一座山吗？” 丹津鄂木布一语惊醒梦中人，噶尔丹，索诺木阿拉布坦，大策凌敦多布同时看向夹山谷地西侧的大青山脉。 “三弟，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进入大青山？”索诺木阿拉布坦惊愕无比。 丹津鄂木布点头。 “这是唯一的生路。” “什么生路，怕是死路，大青山群山峻岭，咱们没有补给进山，九死一生。”大策凌敦多布不屑道。 “九死一生，总比留在这十死无生来得强吗？难道你们真要自杀，或者被郑匪所擒吗？” 噶尔丹，索诺木阿拉布坦，大策凌敦多布全都沉默。 “大汗，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请你为母亲考虑一下，难道你也要让她跟着你赴死，或者被南朝郑匪所擒吗？” 丹津鄂木布死死盯着噶尔丹。 噶尔丹醍醐灌顶，看向旁边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正是他的妻子，准噶尔汗国的可敦（皇后），同时也曾经是哥哥僧格的妻子，策妄阿拉布坦、索诺木阿拉布坦、丹津鄂木布的母亲，阿尔泰山第一美人,阿奴。 阿奴今年已经三十多岁，但脸颊上完全没有岁月的痕迹。依然如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肌肤紧致，温婉可人。 她是一个性格开朗的草原女子，喜欢英雄，喜欢上战场。 每逢僧格或者噶尔丹上战场，她都会相随。 历史上的阿奴，最后在昭莫多之战中，被清军鸟枪打死。 阿奴是阿尔泰草原之花，出生于和硕特部，是瓦剌各部前盟主鄂齐尔图汗的孙女，也就是噶勒达玛的侄女。 噶勒达玛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在噶尔丹击败鄂齐尔图汗后，依然愿意率领和硕特人归顺噶尔丹。 所以阿奴在和硕特部和准噶尔部，都具有崇高的地位。其出众的美貌，让她成为瓦剌各部的精神象征。 噶尔丹在很早以前，就对阿奴一见倾心,可惜当初和硕特人的联姻对象,是准噶尔部的首领。 当时准噶尔部的首领是噶尔丹的哥哥,僧格。 后来僧格被杀,噶尔丹第一时间杀回阿尔泰山夺权，在击败车臣后，噶尔丹第一时间就是抢回哥哥的妻子阿奴。 草原上的女人，父亡子替，兄终弟及是常事，所以噶尔丹要娶阿奴，在草原上是很正常的事。 嫁给噶尔丹后，阿奴又生下了噶尔丹的孩子，色布腾巴尔珠尔。 这个女人在噶尔丹心中的地位就更高了。 丹津鄂木布提到阿奴，噶尔丹心一下就被触动了。 噶尔丹深邃的眼眸望向不断逼近的新北军火枪阵，瞳孔收缩。 “绝不能让阿奴落在郑匪手中。” 噶尔丹缓缓捏紧拳头。 新北军的政策，噶尔丹是十分清楚的，只杀男人，不杀适龄女人。 不好看的女人分配民工和士兵，好看的女人赏赐将军，甚至被郑克均强行霸占。 噶尔丹知道康熙好几个皇后嫔妃，都被郑克均玷污了。 如果阿奴被俘，肯定也是这样的下场。 噶尔丹作为一代枭雄，岂能承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自己可以死，但阿奴必须回到阿尔泰山。 “进大青山。” 噶尔丹终于下定了决心。 丹津鄂木布长舒一口气，准噶尔汗国总算留存了一丝希望。 噶尔丹率领丹津鄂木布、索诺木阿拉布坦、大策凌敦多布以及两万多士兵向大青山进发。 可是大青山并不是那么好进的，崇山峻岭，根本没有路。噶尔丹等人披荆斩棘，攀树登崖，拼了命的往山里钻。 可是大批蒙俄士兵，还是在山下拥堵着进不去。 “砰砰砰砰砰。” 火枪阵逼近。 那些拥挤在山下的蒙俄士兵，完全成了活靶子。除了被排队枪毙，混乱惊慌的他们，组织不起任何反抗。 “投降，我们投降。” 大批蒙俄士兵投降。 不过噶尔丹等少数几百人，还是进了深山。 “要是杨价父子在这里就好了，他们的播州军一定能追到噶尔丹。” 让噶尔丹跑了，凯撒气愤无比。 如果能抓到噶尔丹，将来平定西北草原，不知会省多少事。 王坚摇摇头：“凯撒将军，你不会以为杨家的山地军就是无敌的？大青山山峦绵绵，就算是播州军，要抓住几个逃进深山的人，也是大海捞针。 当年辽天祚帝就是逃进大青山，就连金军也无可奈何。” “不必管噶尔丹了，让他们在大山里自生自灭，咱们立刻押解俘虏回营乌兰察布，与公子汇合。” 韩信是这里的最高统帅，他只看了一眼大青山，便知道徒留无益了。 “自生自灭？万一噶尔丹活着出了大青山呢？” 大青山崇山峻岭，没有补给进入深山，要活着出去的确很难，但不是完全不可能。 当年天祚帝不就活着出来了吗？ “活着出了大青山?”韩信冷笑：“那不挺好？要不然将来我们打到阿尔泰山，面对一堆四分五裂的小国，多无聊？” 韩信提马离去。 身后张辽，李秀宁，周勃等人都很无语，一堆小国你不愿意打，偏要打一个完整的汗国，显你能耐了是？ …… 姜子牙押解高基洛夫、丹津汗、额磷沁罗卜藏汗等二十万蒙俄俘虏，韩信押了土谢图汗、哈密首领、叶尔羌首领等四万余蒙俄俘虏，都到了乌兰察布操场东方铁丝网前。 而岳飞和郑克均，也率领六万大军，来到铁丝网前。 在两边共六十万大军中间，是噶勒达玛的一万多和硕特人。 “投降” “投降” “投降” 六十万大军齐声高呼，整个乌兰察布草原喧嚣沸腾。 夹在中间的一万多和硕特人，仿佛耳膜都要被撕破。 所有和硕特勇士都茫然地看向噶勒达玛，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办。 第432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噶勒达玛，阿尔泰草原的第一勇士，从来就没有畏惧过死亡。 此时此刻，摆在他面前的有两条路。 要么死战，与所有族人一起，像英雄一样死去。 要么自尽，让族人投降，保留和硕特的种子。 如果这一万多和硕特勇士也全部阵亡，可能整个和硕特部族就要被兼并，和硕特这个名字就不存在了。 可是噶勒达玛这两条路，他都不想选。 “大明燕王殿下，只要您答应一个条件，噶勒达玛愿意投降，并为燕王殿下抵死效忠。” 噶勒达玛单骑来到郑克均面前，翻身下马，向郑克均跪拜。 “笑话，以现在的形势，你有资格跟我家公子讲条件？” 樊哙满脸不屑。 “信不信只要我家公子一声令下，十分钟之内，你这区区一万人就得全成草原肥料？”英布笑道。 噶勒达玛面色涨红，却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紧紧盯着郑克均的面庞。 “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郑克均缓缓开口。 “请不要将末将和这一万多和硕特勇士带上黑船，我们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随燕王杀回西北草原，将扎萨克图部以及策妄本部，斩尽杀绝。 如果可能，噶勒达玛还希望能手刃沙俄的索菲娅公主。” 英雄末路，噶勒达玛不惧死亡，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死了。 札萨克图汗，策妄的背叛，索菲娅公主的冷漠嘴脸，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噶勒达玛这几天每每想起，自己率领大军为整个蒙俄联军殿后，最后却成了无情的牺牲品，就心意难平。 所以噶勒达玛不能自杀，他想要看到策妄，札萨克图汗，索菲娅，为这一次的背叛后悔莫及的样子。 “准了。” 郑克均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噶勒达玛错愕地看向郑克均。 “怎么？觉得本王答应太痛快，又不相信本王了?” 噶勒达玛立即摇头：“燕王殿下一诺千金，噶勒达玛完全相信。 只请燕王将来征伐西北草原后，能留下和硕特部，噶勒达玛愿意率领和硕特人，全部归附燕王殿下。” 郑克均虽然残暴好杀，对待异族手段极其冷酷，但从起兵到推翻满清，还没有做过一件失信之事。 哪怕答应三藩或者满清的事，郑克均都从未食言过。 “如果本王没记错，刚才你只说让本王答应你一个条件，就是饶过你这一万多人，现在应该算第二个条件了？” “只要将来燕王能够留下和硕特部，噶勒达玛愿意被燕王五马分尸。” 噶勒达玛慨然道。 “好气魄，不过本王绝不答应你这个条件。” 噶勒达玛愕然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望向辽阔的草原，悠悠道：“在本王的未来规划中，这一片草原，不会存在任何自治的部族。 无论是科尔沁，锡林郭勒，还是呼伦贝尔。 无论是准噶尔，土尔扈特，哈萨克，扎萨克图，还是你们和硕特。 将来都只能是大明的一个行政区。 你说要保证和硕特部，本王办不到。 不过将来把你们所在的草场，命名为和硕特市，或者和硕特县，本王还是愿意照顾的。 传承文化嘛，没道理不支持。” “将草原各部，变成大明的行政区？这如何可能？” 噶勒达玛呆住了。 如果不是郑克均已经干下了这么大功业，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噶勒达玛都要嘲笑郑克均白日做梦了。 将草原各部，变为中原王朝直辖郡县，这在数千年的封建王朝中，从未实现。 哪怕是强大的汉朝，也只能是赶走匈奴人，结果鲜卑人趁机在草原崛起，汉朝也无可奈何。 唐朝征伐草原，灭国无数，可也只能是让草原各部族称臣，呼天可汗。 其他王朝，能让草原和西域各国，承认个宗主国地位，都已经十分不错了。 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一个王朝能把草原和西域拿来直辖。 “可不可能就不是你需要管的了，你只要知道，在本王治下，没有和硕特部就行了。 本王唯一能答应你的，就是和硕特人只要不反叛，本王视和硕特人为华夏民族一份子，与汉人同等。 现在你是愿意投降，还是不投降，只需要一句话。 若不投降，请立刻回到本阵，咱们进行乌兰察布最后一战。” 噶勒达玛脸色挣扎，思索了许久，最终点头。 郑克均的条件虽然苛刻，但对于和硕特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如果今天自己和一万多和硕特勇士真的战死，那和硕特人必被其他部族完全征服，和硕特人要么失去家园，要么成为奴隶。 郑克均能将和硕特人放在与汉人同等的位置，已经是极好了。看书喇 甚至，如果郑克均真的一统草原，将草原归于王治，和硕特人能成为华夏王朝的一个民族，说不定将来部落子民生活会更好，更安定。 想到这里，噶勒达玛最终答应了投降。 一万多和硕特人放下武器，跟随噶勒达玛，前来新北军阵营，接受岳飞的改编。 “公子，为什么要答应和硕特人投降?直接击败他们，把他们送上黑船不好吗？”樊哙不能理解郑克均的决定。 郑克均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走了。 “樊哙将军，你可知道这次喀尔喀人为何要与准噶尔人联合出兵，而且异常坚定吗？ 你要知道，喀尔喀人和准噶尔人，可是死仇。准噶尔前首领僧格，就是被喀尔喀人杀死的，喀尔喀的首领和族人，也被准噶尔杀戮无数。 可是这次他们面对我们大明，却毫不犹豫地联合了起来，你可知道为什么？”岳飞问樊哙道。 “对呀，为什么？” 樊哙摸摸脑袋，完全想不通。 “很简单，因为喀尔喀人觉得，如果我们大明征伐喀尔喀各部，喀尔喀人的下场，会比被准噶尔人征服，更加惨烈。 因为我们灭亡满清，几乎将建州女真连根拔起，整个满洲，几乎就没剩下几个满人，所有满洲贵族更是全军覆没。 就好像所有建州女真人，被从地图上抹去了一般。 这对蒙古各部的震撼太大了，他们以为我们征服了蒙古，蒙古各部，也会落得满洲的下场。” 第433章 岳飞与项羽 第434章 中山桓公 岳飞说完也骑马走了。 如果郑克均听到岳飞这番话，真是得谢谢他全家。好在没听到，不然又得郁闷好久。 …… 噶勒达玛率领一万余和硕特蒙古兵投降，至此，整个乌兰察布大战结束。 此战双方参战兵力都是六十万人，但新北军的六十万大军，几乎毫发无损,而蒙俄联军的六十万人，前后近三十万人被俘，二十余万被歼灭。 最后只有噶尔丹从大青山带走一两千，索菲娅和札萨克图汗以及策妄，从浑善达克沙地带走三万人（其中大部分是最开始逃跑的哥萨克骑兵，郑克均后来才知道，哥萨克骑兵最擅长的不是集团冲锋，而是单兵作战和野外生存。 历史上哥萨克骑兵的成名战,对战拿破仑的战争，就是靠在野外单兵游击，获得最终胜利的。 这次他们率先逃跑，几乎没有太大损失，后来竟然大部分都去到浑善达克沙地，与索菲娅汇合了）。 不过大青山和浑善达克沙地，这两个地方都是进去容易，出去难。噶尔丹和索菲娅绝对不可能把这些人都安全带回去。 乌兰察布大战，蒙俄联军损失兵力肯定在五十八万以上，可谓说是北方草原民族，千古以来遭遇的最大惨败。 但这并不是说郑克均和岳飞的军事能力有多强悍，超过了古代华夏君王或者名将。 这一战郑克均和岳飞只是简单的使用了一招瞒天过海的反包围战术。 但真正的致胜关键，是新北军大量装备了热武器，以燧发枪，戴梓步枪，突火骑兵，新式炮阵为主力的热武器作战营，让游牧民族引以为傲的骑兵,开始失去它本来的战争价值。 若非如此,郑克均绝对不敢用同等的兵力，去包围游牧民族军队。 在冷兵器时代这样做，无异于找死行为。 反而是六十万草原骑兵，可以反包围六十万中原步兵，在冷兵器时代的草原上，这才是战争的正确打开方式。 但噶尔丹不幸，历史上他遇到了装备热武器的清军，这一次，他又遇到热武器更加强大的新北军。 乌兰察布之战，让整个蒙古草原各部族，遭遇前所未有的重创。 按道理，新北军应该乘胜追击，可是粮草实在支撑不住了。 西方列强这几个月送来的粮食，也就够这六十万大军反包围这一次，再长一点时间，新北军的六十万大军也得饿肚子。 这也是郑克均和岳飞，对项羽等将领一直隐瞒战术的原因，为的就是瞒天过海,一击致命。决不能让蒙俄联军有丝毫拖延战争的可能。 但是科尔沁草原，锡林郭勒草原，呼伦贝尔草原，距离河北和东北太近，还是得去占领的。 郑克均派出曹参，夏侯婴，周勃率领三支骑兵，各两万人，进入三大草原。并且宣布将整个蒙古草原划分为三个省。 分别是西蒙古，东蒙古，北蒙古。全都是中华民族的固有领土。 西蒙古目前还被准噶尔汗国占据，北蒙古还被喀尔喀人占据。早晚都会收复。 而东蒙古的三大草原，锡林郭勒，呼伦贝尔，科尔沁，先行纳入大明行政体系。 周勃，曹参，夏侯婴，各领一个草原的军政，周勃兼领三大草原的协调统筹，即为东蒙古省的总督。 另外派新投降噶勒达玛，进驻林胡地，监视北漠蒙古和西漠蒙古的动向。 郑克均的意思很简单，噶勒达玛未必可靠，如果他要叛变，那就带着林胡地一起叛变得了。 新北军占据大青山和夹山各要口，将来想要收复一马平川的林胡地，易如反掌。 但如果噶勒达玛不叛变，首先他麾下的和硕特人，可以在林胡地休养生息，这一片草场非常肥沃，适合任何一个游牧民族壮大。 同时把他摆在最前沿，也可以向准噶尔汗国和喀尔喀人宣示，新北军的政策，并不是要对异族赶尽杀绝。 只要不参与屠杀汉人，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郑克均都会一视同仁。 另外三十万俘虏，郑克均全部挂上了系统的交易页面。 现在有个问题，如果三十万人全部去换成军队，新北军当然会更强大，但这也会消耗更多的粮食。 养军队可是一笔天文开支，大明目前的体量，郑克均预计能养一百万军队。 而目前大明的军队数量全部加起来，大约就是一百万。 郑克均短时间不打算扩军了。 只有未来粮食产量继续提高，同时慢慢进入工业时代，军队数量才可以大规模扩充。 所以这三十万蒙俄联军，郑克均一个士兵也没换。 而是用其中十万军队加上几个主要将领，与姬恒（中山桓公）和诸葛亮达成交易，换到四个人才。 别看高基洛夫等将领不出名，但他能指挥炮兵，就已经很值价了。加上八万蒙古兵，两万俄国燧发枪兵和炮兵，十分有诱惑力。 姬恒就是当初与郑克均交换魏文侯的系统用户。 当初魏文侯亲自率军攻打中山，历史上的魏文侯这次进攻虽然失败，但自己还是逃回了魏国。过了几年，便派乐羊灭了中山。 可这次碰上有系统的姬恒，魏文侯不但惨败，自己也被抓了。 只可惜中山实力实在太弱，被魏国进攻后更弱，有系统也发展比较慢。 现在姬恒终于灭掉了魏国，抓住了西门豹、子夏、翟璜、田子方、段干木、李悝、西门豹和吴起等一干文武。 郑克均从姬恒手上换了西门豹，李悝和吴起三人。 诸葛亮现在已经拿下中原，俘获大量魏国文武。但郑克均对这些人都不感兴趣，而是换了一个马钧。 剩下二十万军队，郑克均也没拿去换兵，而是全部换成了人口和粮食。 民夫和妇女，郑克均总共换了一百万出来，加上一定的口粮。其中七十万发往四川，另外三十万派往东北。 这两个地方，现在都急需人口填充。有了他们，这两个粮仓才能真正启动，大明的粮食才能实现更大的增长。 做好这一切后，郑克均让岳飞继续训练军队，自己率领卫队返回北京休整。 第435章 自行车 一年之内，郑克均不打算再开战了。现在的郑克均需要粮食，需要很多很多的粮食。 现在整个大明的农业已经完全铺开，红薯，土豆，玉米等高产作物，已经在天南海北无差别推广。大明各个省几乎没有哪个市县不种土豆了。 连刚刚成立的东北三省,都已经开始种土豆和玉米了。 两季稻，三季稻，两季麦，优选稻，从西方引进的各种农作物，也已经在合适的区域广泛种植。 化肥更是走进千家万户,化肥工厂在全国各省都有建设，生产工艺已经十分成熟。 如此多的农业利好加在一起，直接让大明的粮食产量，在康熙年间的基础上，增加了十余倍。 因为郑克均一直坚持三十税一，摊丁入亩，甚至部分省区免粮税的政策，使得百姓家粮仓丰盈，市面上粮价已经跌至三文钱一斗。 粮价大跌直接导致两个结果。 首先是大量劳工开始进入工厂做工。 中国人有故土难离的情结，更有重农抑商，瞧不起工人的情结。要让中国的农民舍弃土地，出来务工，是极难的。 因为战乱和灾荒，很多人失去了土地，所以南京和上海等地的工厂，一开始才有大量的劳动力。 但随着时间推移，所以华夏百姓，还是更愿意回家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可是现在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 守着一亩三分地，吃饱饭没问题,但没钱。 多余的粮食卖不了多少钱。远远不如工厂做工来钱快。 以前的华夏百姓，没什么追求，没钱就没钱，反正男耕女织，吃自己种的，穿自己的织的，也不需要花钱。 可现在不一样了，邻居家的水泥房子太漂亮了。 华夏百姓除了对土地有情结，对房子的情结更严重。 看看别人家的水泥房子，再看看自己家的土房子，甚至茅草房……男人根本娶不上媳妇，女孩也被人瞧不起。 生活条件好了，他们当然想要过好一点。 关键是水泥房子也不是那么贵，刚好是他们去工厂做工，大概几年就能挣出来的。 加上官府倡导进工厂务工，务工并不伤面子，反而是住土房娶不上媳妇更伤面子。 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工厂。 特别是最开始进厂的那一批人，不但盖了房子，娶了媳妇，甚至学到手艺,自己也开了加工厂,发家致富。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大明掀起一股务工潮。 房子，手表，近视眼镜，老花眼镜等等提高生活质量的现代工业产品，成为他们努力奋斗的动力。 粮食是一切的基础，只有吃饱饭，商业、工业、科技等等领域才能蓬勃发展。 这也是郑克均坚持低粮税的根本原因。 只要再等一年，粮价会更低，到时候官府可以大量向百姓购买军粮，同时西方列国这一年也会送来丰富的粮食。 再加上从系统用户那里购买。 郑克均不怀疑一年后，自己能进行一场百万军队规模的大战。 但是这一年，郑克均并不打算对外用兵了。 “太神奇了，两个轮子也能跑。” “有了这玩意，还骑马做什么？” 北京紫禁城，郑克均和沈括等许多科学家，正在观看一场骑行表演。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宽阔的青石广场上往来驰骋。 不过他骑的却不是马，而是一辆……自行车。 年轻人骑了好几圈，停在了郑克均面前。 郑克均和沈括等人纷纷鼓掌。看书溂 “小黄，不错啊，还真被你鼓捣出来了。” 沈括连连夸赞年轻人。 这名年轻人名叫黄履庄，是一个物理和机械的爱好者，本是大明皇家学会的实习会员。 他之所以能进皇家学会，是因为他发明了聚光镜、温度计等物件，这对蒸汽机的改良大有裨益。 不过就在一年前，他向沈括报了一个自己的研究项目，想要沈括给他批钱。 这个项目就是自行车。 但沈括看着图纸，并排的两个轮子，沈括实在难以想象这玩意能平稳地在地上运行。 要知道华夏数千年来，两轮车很多，但都是人力的，都是两个轮子横着并排。 哪有这样竖着并排，还能人骑上去靠脚踩就能走的？ 沈括本想直接给这个项目否了，毕竟皇家学会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每年烧郑克均近百亿新币，不能白烧。 可是沈括想起郑克均对皇家学会的训话，不要瞧不起某些表面看上去不可能实现的项目，可能这项项目，才是改变世界的钥匙。 因为如果人人都看得出来这个项目好，那说明这个项目并没有脱离当前社会广泛的认知，那他能改变社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于是沈括对黄履庄画的图纸，做了一番物理力学推演。 最后发现黄履庄这玩意，理论上真能成一个交通工具。 这可把沈括吓一跳，赶紧又找了胡克等物理和机械专家一起研究，一群科学家围绕黄履庄这个项目争论不休。 有的说理论能说，有的说现实绝对不能行。 如果这玩意能行，那还要战马做什么？还要马车做什么？绝不可能。 最后沈括拿不定主意，便找到了郑克均。 郑克均一瞧黄履庄的图纸，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郑克均是怎么也没想到，早在清朝初年，竟然有人就能设计出自行车了？ 后来找系统用户一问，还真有黄履庄这么个人，第一个发明出自行车，比西方第一辆自行车早一百多年。 只可惜古代的中国，对这些发明完全瞧不起。 历史上的黄履庄，是一个天才发明家，一生发明了无数的机械器具，是一名名副其实的天才发明家。 他着有一本关于他的发明的书，名字叫《奇器目略》，里面记载了他的一千多项发明。 简直堪比爱迪生。 不过他发明这么多东西，基本没什么用，在封建年代，考不上举，男人就是一事无成。 所以28岁之后的黄履庄，寂寂无名，连《奇器目略》的原本也散失了。 如今世人知道的黄履庄发明，还是他的表兄在写《虞初新志》时，引用的一些《奇器目略》叙述，才为世人所知。 这其中就包括自行车，聚光镜，温度计，湿度计等。 光是这些发明，就可知黄履庄是一位旷世科学家。 而清代吴陈琬着作的《旷园杂志》，还记载了黄履庄的一项发明，机械狗。 这机械狗可不是简单的长得像狗，而是能行走，能发出叫声的狗。 这在近代都难以做到。 郑克均了解到黄履庄这些资料，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位不容错过的大才。 第436章 无私奉献 当即就让沈括批了黄履庄的研究经费申请，同时追加了七倍资金。 既然要做自行车，那就做一个成熟的，能够广泛市场应用的交通工具。 这对未来改变大明百姓的生活面貌，有极大助力，也可以促进国内的消费，同时郑克均更知道,自行车还有军用价值。 要不然抗日战争时期，哪里那么多骑自行车的特务。 郑克均把黄履庄召到自己的府邸，探讨了好几天。 郑克均将现代自行车的架构，原原本本给黄履庄说了一遍，当然郑克均只说结构，其中具体的实现原理，得黄履庄自己推敲。 那几天，黄履庄简直对郑克均惊为天人。 要知道他本来的自行车方案，是一个原始的方案，他只能保证做出来可以骑，可以走。 但郑克均对他的自行车改良，直接拔高到成熟应用的地步。 橡胶加钢圈的轮胎，齿轮链条加润滑油，稳固的三角钢架，方便流畅的转向杠。 甚至加一个铃铛的设计，郑克均都告诉他了。 黄履庄平时只听说郑克均也是一个伟大的科学家，如今的许多科学理论，天文的，生物的，医药的，物理的,化学的……等等，都是他率先提出。 他对沈括，胡克，莱布尼茨，波义耳等伟大科学家的研究项目，也有很多画龙点睛、醍醐灌顶的开创性指导。 黄履庄万万没想到，郑克均对自己一个小小的自行车项目，也有这么成熟的指导。 曾经的黄履庄，酷爱发明，但他一直也知道，奇淫技巧，没有出路。 可是现在看到大明最高掌权人，燕王郑克均对科学如此上心，黄履庄彻底放心了下来。 这世上最大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兴趣和自己的前途，能够完美融合。 这一年里，黄履庄夜以继日的工作，将自己原来的自行车方案，按郑克均的思路完善，解决一个又一个细节难题。 前后做了上百架自行车模型。 终于在一年后，他做出了一架成熟的，可以进入工厂生产的，也可以走进千家万户的自行车。 这辆自行车,和郑克均小时候见到的二八大杠，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今天,趁着郑克均回了北京,有了闲暇，黄履庄赶紧过来表演。 沈括、居纽等科学家，全都惊讶无比。这个两个轮子竖着排列的玩意，竟然真的能跑，速度比驽马还快。 有了这玩意，今后出行不是方便多了？ 要知道一匹战马可不便宜，而根据黄履庄介绍，这自行车的造价比马低多了，平时还只需要打气，不需要喂马料。 “又是一项改变世界的发明。” 沈括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见证在郑克均主持下，诞生伟大的发明了。 自行车虽然简单，但一定将改变人类的生活面貌。 “很好，沈括。” 郑克均叫过沈括。 “臣在。” “下来后立刻与黄履庄商谈，看是买断专利，还是专利分红，尽快成立自行车工厂。 我看就让苏妲己和克利奥帕特拉代言，向全世界推广。” 自行车一定是能走进千家万户的，特别是在这个没有汽车的时代。 自行车之所以没有在欧洲流行起来，就是因为欧美的汽车，几乎和自行车同时代。 如今这个年代，郑克均看不出任何产品，能代替自行车的应用场景。 而苏妲己和克利奥帕特拉已经是享誉世界的大明星，只要她们骑着自行车走一圈，顷刻就会带起一场大流行。 到时候自行车不知道可以给朝廷带来的多少财富。 可是黄履庄听了郑克均，却赶紧摇头。 “燕王殿下，买断和分红就算了，严格来说，自行车的发明，燕王殿下的指导贡献更大，我只是个执行者。 再说了，皇家学会不但报销了我所有的研发费用，每个月还给我发了丰厚的薪水。 我哪里还有脸面再要钱。” 黄履庄说的不是违心的话，他身处这个时代，是真的觉得再要钱就不好意思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匠人，原本就该是下九流，做一些奇淫技巧的小玩意，被人看成是不务正业。 什么时候听说过官府会给民间匠人报销做工费用？这简直是亘古未有的事。 更没有按月给与工人丰厚报酬的朝廷。 黄履庄从小就喜欢钻研些小发明，但他也深知，这只是他的兴趣爱好，将来不可能靠这条路谋生。 如今竟然能把这当成职业，他已经十分感恩了，哪里还敢奢望其他。 “不，这专利钱，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郑克均语气斩钉截铁。 郑克均是绝对不会去搞“无私奉献”“爱国捐赠”那一套的，流毒无穷。 道理很简单，今天黄履庄不要专利费，被看成是无私奉献，爱国模范。 那将来又有一个人做出伟大发明，这个专利费他是要还是不要？ 如果要，那一定有民众会说：看看这个人，再看看人家黄履庄，黄履庄都不要钱，他竟然要钱，真是钻到钱眼里了，心中都没有家国情怀的吗？ 无形中，科学家就被道德绑架了，承担上了道德压力。 可要是也不要钱，首先这个科学家白白损失了收入，心里肯定不舒服。其次，会给后面的发明家，带出一个极为恶劣的惯例。 愈演愈烈，最终会让很多科学家丧失创新的动力。 郑克均深知专利费这笔钱，绝对不能省，否则科研一定会失去活力。 郑克均拍拍黄履庄肩膀，让他安心，又对沈括和居纽道：“蒸汽船的研发，进行得怎么样了？” “还有一些机械细节问题需要解决，居纽先生正在抓紧公关。” 有时候一样新的发明，哪怕原理有了，框架有了，但真正要做出成品，还是要解决很多意想不到的小问题。 攻克这些小问题，有时候会很困难。 “蒸汽船是新北军未来的大项目，绝不容有失，我再给你们派两个人，他们一定能在机械力学上帮助到你们。” “是谁？” “就是黄履庄和这位年轻人，他叫马钧。” 郑克均将马钧也叫了过来。 马钧在三国时代，就是一个机械制造专家，在他那个时代，能发明龙骨水车，还原指南车，改良织绫机，改进诸葛连弩，制作出射程达到数百米的投石车，绝对算是机械天才。 被卖到这个时代，经过系统本土化改造，同样也是顶尖的机械专家。 沈括看了马钧一眼，他对黄履庄很放心，对这个年轻人却不太放心。 不过沈括相信郑克均介绍的人，应该不会差，就好像居纽一样，简直是个宝贝。 有居纽在，蒸汽机上船的问题，只用了短短三个月就解决了。要知道这个问题，之前困扰了沈括和宋士慧一年之久。 术业有专攻，沈括虽然是全才，但在机械力学上，还是差居纽一点。 “报。” 郑克均打发了沈括等人，正要自己尝试一下自行车，突然一名士兵进来禀报。 “禀报燕王殿下，神圣罗马帝国特派使者，奥斯曼帝国特派使者，在殿外求见。” “哦？” 郑克均笑了。 这两个国家不是正在打仗吗？打得热火朝天的，使者竟然一起到了北京。 第437章 猪腰子脸 “请。” “一起请吗？”一旁的李悝小声提醒郑克均。 郑克均笑笑。 “一起请，更好谈价钱嘛。” 据郑克均所知，神圣罗马帝国和奥斯曼帝国正在掐架，现在正掐到关键处，两国一起派使者到大明，那意图还不明显吗？ 此时大明偏向任何一方，对另一方都是毁灭性打击。 自己正好趁这个时机,捞一笔。 很快，两大帝国的使者先后来到广场。 神圣罗马帝国一共来了三个人，除了弗朗茨爵士（勃兰登堡-普鲁士贵族）和路德维希·安东（条顿骑士团副团长），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当老头出现在广场上，众人看清他的面貌，连陈珂都忍不住皱眉。 吕布等人更是无法掩盖脸上的惊愕。 正在骑自行车的郑克均，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全场恐怕只有杨妙真神情如常，压根没有瞄老头一眼。 没别的,这个老头真是太丑了，脸部奇长，下巴尖细，脸窝凹陷，额头凸出。 整张脸型酷似鞋拔子脸。 这一刻，郑克均甚至怀疑是朱元璋从画像上走出来了。 通过士兵报名，郑克均才知道这老头的身份，他竟然是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利奥波德一世的爷爷的远方表弟的孙子的堂兄，费迪南·卡马，多特蒙德伯爵。 郑克均十分奇怪，神罗皇帝怎么派了这么个远房亲戚来大明？难道不重视这次出使？那干嘛千里迢迢跑过来？ 小声询问陈珂。 自从击败三藩，郑克均手中三支特务力量，新衣社（锦衣卫），天地会，以及狄仁杰麾下的大内密探，都开始将触角伸向国外。 不但在商队或者使团中安插密探，也在各国内部培养当地密探。 所以陈珂对欧洲主要国家的事务，非常了解。 “公子，你就宽心,这已经是利奥波德最信得过的亲戚了。” “哦？怎么说？” “据我所知，神圣罗马有哈布斯堡血统的皇室男丁，除了利奥波德一世未成年的儿子约瑟夫，就剩下这个费迪南伯爵了。” “我去。” 郑克均差点惊讶得下巴掉下来。 好歹是一个皇室，怎么可能三代之内，就剩下三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是这么远的亲戚？ 不过郑克均马上就回过神来。 当初和路易丝发生关系时，他特地向系统用户打听过这个哈布斯堡家族。 这个哈布斯堡家族天天近亲通婚，不是堂兄堂妹，就是表兄表妹，甚至堂叔侄女，舅舅外甥女。 为的就是保持家族血统的“纯洁”。 结果纯洁了几百年后，这些男丁不但个个遗传病一大堆，奇丑无比，还特别短命。 路易丝王后的丈夫，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二世就是其中之一，长得丑就算了，还患有各种疾病,不能生育只是其中之一,并且智商也十分低下。 所以哈布斯堡的男丁,大量夭折，现在奥地利的哈布斯堡家族，就剩下三个男丁，也就不奇怪了。 “费迪南伯爵，你好。” 郑克均在国内不兴跪拜礼，在对待外宾上，也算是非常尊重，他以西欧礼节，向费迪南伯爵伸出手，准备握手。 可是实在不敢面对费迪南伯爵这张脸，不然他怕晚上做噩梦，只能微微低着头。 “咳咳……” 然而郑克均没有等来握手，却只听到费迪南伯爵咳嗽两声。 然后让费朗次爵士递上一张白手帕。 郑克均只见费迪南拿着手帕，盖在手心，这才隔着手帕，与郑克均轻轻握了一下手。 “岂有此理，找死。” 看到这一幕，郑克均身后的并州护卫，全都手握佩刀的刀柄。 陈珂等人也全都皱起眉头。 这鞋拔子脸也太无礼了？郑克均怎么说也是大明燕王，帝国真正的最高掌权人。 以法理来说，与利奥波德一世平级。 费迪南一个伯爵，如此轻慢郑克均，等同向大明宣战。 费迪南伯爵身后的弗朗茨伯爵摇摇头，果然如安东副团长所说，这个畸形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宰了你。” 吕布可是个暴脾气，提起方天画戟，就要一戟挑了费迪南。 “算了。” 郑克均摆摆手，示意吕布退下。 他对这种没啥本事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人，没啥感觉，这种人杀伤力为零。 倒是费迪南伯爵身后的路德维希·安东，让郑克均多看了一眼。 刚才费迪南的举动，让自己这边除了杨妙真外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而弗朗茨爵士也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 唯独这个路德维希·安东，神色自若，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也在他掌控之中一般。 “这是个人物。” 郑克均心里默默对路德维希·安东下了个结论。 “费迪南伯爵，对不起，部下粗鲁，请勿见怪。” 外交嘛，得到实际利益最重要，对付傲慢的蠢货，没必要动气。大不了待会狠狠宰他一笔，出出气就好了。 “不见怪，你们明国作为远东的蛮族，有几个野蛮人，本爵士毫不奇怪。 不过本爵士可以告诉郑先生，你这个手下，根本不是我们神圣罗马帝国勇士的对手。 真动起来，他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这是在你们明国的土地上，你们要一拥而上，擅杀来使，本爵士也绝不会感到意外，毕竟远东的野蛮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当翻译把费迪南的话说出来时，连郑克均都惊呆了，更别说被指着鼻子骂的吕布。 吕布本就是个暴脾气，更别说费迪南怀疑他的武力。 “猪腰子，你说什么？你什么狗屁帝国勇士，叫他出来。 老子决不一拥而上，老子就一个人，你们什么狗屁帝国勇士，有多少上多少。 看我不将他们全都大卸八块。” 吕布暴跳如雷。 可费迪南却云淡风轻。 “远东果然都是野蛮人，连尊贵的皇室容颜都不认识，竟还敢口出狂言。 本爵士告诉你，安东副团长是本爵士这次带来的帝国最差的勇士，就让他来与你比划两下。 保证让你心服口服。” 提到费迪南这张脸，他竟然一点不生气，反而还十分骄傲。 第438章 又穷又傲 现在郑克均有点怀疑朱元璋的画像，是不是朱元璋本来很帅，但后来朱棣在找人给老爹画画像时，参考了哈布斯堡的君主相貌？ 毕竟哈布斯堡家族，以这张鞋拔子脸为荣，而且哈布斯堡家族统治时间很长。 这张脸在欧洲，的确是皇室的尊贵象征。 会不会是当时欧洲的传教士,将哈布斯堡家族尊贵的画像，摆在朱棣面前，告诉他，这就是欧洲最尊贵的容颜。 所以朱棣就照着给他爹画了一副像？以表示他爹天生就有皇帝命？ “费迪南伯爵，算了，咱们是来出使的，还要和明国燕王商讨贸易事宜,现在就别横生枝节了。 再说了,大明燕王一看就是一位大度有风范的君王，他一定也不想他的勇士和安东副团长比武。” 弗朗茨实在看不下去费迪南的小丑表演了。而且他不希望普鲁士的王牌，安东出了太多风头。这对普鲁士公国隐藏实力不利。 “不，本王愿意让两位勇士比武。” 出乎弗朗茨爵士的预料，郑克均似乎很有兴趣看吕布和安东比武。听翻译转述了弗朗茨的话，立刻兴致勃勃起来。 吕布当即提着方天画戟踏前一步。 弗朗茨爵士一脸错愕，一时不知道怎么应变了。 一直泰然自若的安东，这时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郑克均。 只看到郑克均一脸和善的笑容，可是安东直觉，这位大明燕王让自己和他的护卫比武，别有深意。 “对不起，在下甘拜下风。” 安东突然站出来向吕布行了一个抚胸礼。 “你说什么？安东，你在说什么？” 费迪南一听安东的话，气得差点跳起来。 “你不是号称普鲁士战神吗？你们条顿骑士团不是号称欧洲最强战力吗？你作为副团长，竟然向东方野蛮人认输？ 你这不是在丢帝国的脸吗？你还配当一名神圣罗马帝国的将军吗？” “我不配，爵士把在下开除好了。” 安东一脸的满不在乎。 “你……” 费迪南气得面红耳赤，配合他那张鞋拔子脸，直让一只黑色胶鞋，变成红色胶鞋。 就在费迪南要发疯时,又有两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这是一男一女。 女人被一身白头巾完全包裹，连眼帘都是薄纱，完全看不到样貌。 而男的倒是十分年轻帅气，清秀的胡须，有型的脸庞，标准的中东帅哥。 这名男子名叫科普鲁律侯赛因帕夏，乃是奥斯曼帝国着名的科普鲁律家族的重要成员。 目前的奥斯曼帝国，政坛基本被科普鲁律家族掌控，军权也在他们手上，现在征伐神圣罗马帝国的元帅穆斯塔法，也是科普鲁律家族的成员。 “哟，这不是假冒的罗马帝国畸形儿家族费迪南伯爵先生吗？怎么了这是？没有拿到军火订单，要和人家大明燕王动手？ 省省，小心把你遗传病打出来。” 侯赛因一来，就揶揄费迪南。 费迪南大怒：“低等的土耳其人，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室贵胄，也是你们这些中东贱民能评价的？”看书喇 “自己长得丑，还不准人说？小心吓到明国的小朋友啊。” 侯赛因微微一笑,不再搭理费迪南，走向前向郑克均郑重鞠躬。 “奥斯曼帝国安纳托利亚总督科普鲁律侯赛因帕夏，见过大明燕王殿下。” 相比费迪南，侯赛因的礼节可就全乎多了。 “总督不必客气，坐。” 郑克均让人搬来五张椅子，自己没有坐，就坐在自行车的坐垫上，准备与五人进行贸易谈判。 五个人都奇怪地看了一眼郑克均屁股下的自行车，不过郑克均没有骑，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费迪南，安东，弗朗茨，三人全部落座。 但是奥斯曼的两人，却只有侯赛因落座，那名裹着白头巾的女人，恭恭敬敬站在侯赛因后面，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安静得仿佛那里根本不存在一个人一般。 可是只有距离她不远的安东，隐隐能从白头巾里，感受到一股杀气。 这是他久历战阵的一种独特直觉。 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个裹着白头巾的女人，手上人命怕是一百条都不止。 “说说，你们不远万里来到大明，想要本王帮你们什么？尽管提出来。 我们东方人热情好客，只要是自己能做到的，都会尽量为客人安排周到。” “本爵士来大明的目的很简单，向你们买点枪炮，什么燧发枪，戴梓步枪，旋转火炮，有多少要多少。 另外你们的希腊火，鱼鳞甲，手雷，对了，还有你们的蒸汽机，都可以统统卖给我们。” 费迪南倒是挺直接。 不过看他那表情，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倒像是来大明布施的。 “哦？费迪南伯爵想要这么多产品？那请问带了多少钱来呢？” 郑克均比他更直接。 “不多，三十万新币。”费迪南昂着头道。 “……” 郑克均脸都黑了。 “扑哧”，一旁的侯赛因憋不住笑出声来。 “三十万新币？猪腰子爵士，你还真是带得不多啊。” 侯赛因差点笑死，跑来买枪炮，带三十万纸币，这是把大明的武器当垃圾回收吗？ 郑克均还不容易平复情绪，努力用和缓的语气对费迪南道：“伯爵先生，本王向您澄清一下，虽然本王鼓励使用新币交易，新币交易可以打折。 但我们的武器也并非只接受新币支付，您要是有什么黄金白银啊，也是可以的。” “黄金白银太沉，没带。” “老子……”郑克均握紧拳头。 好不容易，再次压下脾气，笑着对费迪南道：“伯爵，如果没有金钱，以物易物我们也是接受的，蔗糖，羊毛，棉麻，铁矿，铜矿，煤炭，肉干，我们都可以交易。” “没有。” 费迪南摇头。 神圣罗马帝国又没有殖民地，哪像英法荷西，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资源。 “……” 郑克均发誓，刚才费迪南无论多傲慢，他都没有生气，甚至到现在为止，费迪南都没正眼瞧过他，他也不生气。 但这一刻确认费迪南真的没带钱来，郑克均生气了。 “费迪南伯爵，那么，请您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郑克均发现自己真是好脾气了，遇到这种又目中无人又贫穷的穷鬼，谁不搓火？ 第439章 世界三大帝国 要不是使者身份，郑克均真想打断费迪南一条腿，再把他扔出去。 亏自己还抱很大希望，让奥斯曼帝国和神圣罗马帝国竞价。 费迪南倒好，这是耍光棍来了。 “郑克均，请你注意对本爵士说话的语气。” 费迪南一听郑克均语气不善，反而不高兴了。 “告诉你,本爵士不远万里来到你明国，答应和你们明国贸易，就是看得起你。 让世界列国，知道我们神圣罗马帝国，与你们一个东方蛮国交易，整个世界都会对你们刮目相看。 别的国家想让我们罗马皇族登门，还求之不得呢。 等我们买了你们的枪炮，你们的枪炮就算是得到世界认可了，以后要卖高价,不要太容易。 你身为明国的王爷，难道就是如此鼠目寸光吗？ 难怪都说你们东方人野蛮，果然见识短浅，跟斯拉夫蛮夷一样。” 费迪南当场发飙。 郑克均听了翻译的话，只哭笑不得，这是谁给费迪南的自信？圣母玛利亚吗？ “还有，郑克均，你曾经数次冒犯哈布斯堡皇族，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现在咱们罗马帝国是在与中东人开战，腾不出手来。 等我们击败了中东野蛮人，就轮到你们这些远东野人了。 你如果现在识抬举，就把枪炮卖给我们，或许本爵士可以劝陛下对你们网开一面。 否则到时候灭国大祸，为之不远。” 费迪南狂怼郑克均，一旁的侯赛因早已笑弯了腰。 “果然是尼玛个近亲智障。” 郑克均再也受不了这猪腰子了，大喝一声：“来人。” “在。” “叉出去。” “是。” 两名并州护卫立刻上前,架住费迪南就往外拖。 “郑克均，你如此野蛮地对待本爵士，你会后悔的……哎哟……你们死定了，你们这些远东野蛮人死定了。” 并州护卫早就看不惯费迪南了，这时见他还在瞎喷，便趁着拖他的功夫，狠狠捏了他的臂骨，疼得费迪南嗤哇乱叫。 很快，费迪南谩骂的声音越来越小。 弗朗茨爵士摇摇头，果然如安东所说，哈布斯堡这群畸形儿，又穷又傲，根本不可能与大明达成军火协议。 可是安东所说的：为普鲁士争取订单，又如何能办到呢？ 普鲁士作为一个公国，比神罗更穷。 弗朗茨爵士满脸愁容，和安东一起向郑克均行礼后离开。 “安东，果然如你所料，费迪南没有签订贸易协议,可是我们如何才能为普鲁士争取到贸易订单？ 还有,我看奥斯曼人不像你说的那样傲慢,比费迪南这个畸形儿谦逊多了。 奥斯曼人不会真拿到订单？那东线战争可就不在我们控制之中了。” 一出紫禁城,弗朗茨爵士立刻向安东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安东却神色自若：“放心，弗朗茨爵士，奥斯曼人拿不到订单。 高傲分为两种，一种是费迪南这样的，什么本事没有，却拿尖下巴看人。 我们管这叫智障，而不是傲骨。 另一种是奥斯曼人这样的。 数百年以来，奥斯曼人自诩为世界第一大国，连接欧亚非三大洲的桥梁，东西方主宰。 他们自认为是天朝上邦，地球中心，无论是明国这样的东方国家，还是英法这样的西方国家，都是以他们为圆心，在世界边缘存在的夷狄。 他们的高傲是存在于骨子里的。 尤其是侯赛因这样的奥斯曼贵族，他拥有科普鲁率家族和奥斯曼苏丹家族双重血统。温文尔雅，只是他在自持身份，可并不是他有多看得起郑克均。” “所以，奥斯曼人拿不到订单？” “绝对拿不到。” 安东十分笃定。 …… “畸形儿终于走了。” 广场上，侯赛因看到神罗一众人离去，长舒一口气。 “明明就是卑鄙的法兰克人，却偏偏要称什么罗马皇帝，还厚颜无耻的加上神圣二字，真是可笑至极。 燕王殿下，在下有一个观点。 这世上只有三顶皇冠合法，一是亚平宁半岛的罗马皇帝。 不过这顶皇冠目前无人配戴，神圣罗马帝国与沙皇俄国，不过是在沐猴而冠，贻笑天下。 另外两顶，便分别是我们奥斯曼帝国的苏丹桂冠，以及你们大明皇帝的帝冠。 我们都拥有悠久的历史，拥有众多的藩属国，有着浑厚的皇冠传承底蕴。 三大帝国，一西，一东，一中，撑起了世界的脊梁。也是统御世界的中轴。 燕王殿下，您看我说的对吗？” 郑克均微笑着点头。 “总督大人说得极是，所以呢？” “所以，我们现在是两大帝国的对话，奥斯曼帝国作为世界中心的大帝国，与东方帝国大明建立联系，有利于整个世界的平衡。 在西方罗马帝国陨落之际，西方失去了向心力，英法荷西，神罗，丹麦，瑞典，波兰，沙俄……纷纷扰扰。搅得世界不得安宁。 如今世界主要的争端和动荡，战争与仇恨，几乎都是因为这些西方列强，不遵礼制，不服皇权所导致。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两大帝国联手，就更能促进世界和平，维持三大帝国对整个世界的控制力。 燕王殿下，您说对吗？” “嗯哼？” 郑克均有点无语，这个侯赛因东拉西扯的，难道是也没带钱？跟这扯犊子？ “如今以日耳曼人为代表的西方蛮夷，英法荷以及神罗等国家，已经完全脱离罗马的控制，他们想要完成在非帝国状态下的崛起，挑战三大帝国的中轴线地位。 这样的悖逆之举，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今我们奥斯曼帝国，已经率先派兵征伐神圣罗马，我们并不是要占西欧的土地，而是在帮助罗马帝国正本朔源。 可是这些日耳曼蛮夷，如今已经成了气候，给帝国造成些许麻烦。 所以本使这次特地前来大明，希望得到东方帝国的帮助。 让我们两大帝国一起，帮助罗马帝国恢复西方的秩序。” “总督大人，您不会也没带钱？” 郑克均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第440章 老祖宗的智慧 侯赛因说话磨磨唧唧，半天进入不了正题，郑克均还是第一次接见这样啰嗦的使者。 “哈哈哈哈哈哈。” 侯赛因突然大笑起来。 “燕王殿下，您也太瞧不起我们奥斯曼帝国了。 奥斯曼帝国，横跨亚欧非三洲，地大物博，南靠印度洋,西抵地中海，北接黑海与里海，物产丰盛。 人口上亿，人才无数，数百年历史，我们的老祖宗更是给我们留下数不尽的智慧财富。 无论是财力,物力，科技,文化，农业，工业，皆当世第一。 我们有的是钱，如果要换你们明国的武器，黄金白银，价钱随你开。 如果燕王殿下想要货物，石油，铁矿，煤炭，我们奥斯曼帝国更是应有尽有。 如果想要粮食，奥斯曼人每个人贡献一斤粮食，也是上亿斤，够你五十万大军吃大半年。 燕王殿下何愁我奥斯曼帝国付不起财货？” 果然财大气粗。 郑克均这就放心了。 “那么总督大人对我们两大帝国的交易，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 “没有要求，我们愿出高于法国三成的价格，购买你们的武器。” “哦？” 郑克均倒是大吃一惊。 如今购买明朝武器价格最便宜的是英荷和朝鲜，最贵的就是法国。 奥斯曼在法国的基础上,还愿意增加三成付款，实在是太豪气了。 “我们对交易没有任何要求，不过我们需要在交易形式上，做出一点点改变。 燕王殿下放心，就是改两个字的事。” “哪两个字？”郑克均警惕起来。 奥斯曼人愿意出这么高的价格购买枪炮，肯定有很苛刻的条件。 “请将交易二字，改成进贡。” “死胡子，你说什么？” 只听到‘进贡’两个字，吕布，李悝，陈珂，以及一众新北军将士都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玩意？ 华夏是天朝上国，自古以来只有藩属国给华夏进贡，哪有华夏对外进贡的？（两宋除外）。 那不是丧权辱国是什么？ 在李悝，陈珂等人心中，华夏皇朝，就是天下最上等的帝国，侯赛因如此说话,等同宣战。 “大家别生气,就是变个形式而已，剩下的你们该交货交货,我们该付钱付钱。保证不会差你们明帝国一个铜板。” “来人，给他也叉出去。” 吕布再也忍不住了，立即命令麾下护卫。 这个侯赛因比那个费迪南更可恶，叉出去理所应当。 可是郑克均却瞪了吕布一眼。依然平静地对侯赛因道：“总督大人，根据您刚才所说，我们明帝国与你们奥斯曼帝国，还有西方的罗马帝国一样，是组成世界中轴线的三大帝国。 咱们一东，一中，一西，三大帝国共同支撑起整个世界的统治体系。 这说明我们三大帝国是平等的，可是现在你说要我大明向你奥斯曼帝国进贡，这有点说不过去？” 侯赛因笑着摇摇头：“燕王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刚才在下是说三大帝国共同组成统治世界的中轴线。 但并没有说三大帝国平等。 三大帝国，一东，一西，一中，从这方位就能看出，东西两大帝国是两翼，中央帝国才是中轴线的核心。 所以东西两大帝国，地位高于世界所有国家，但却比奥斯曼帝国低一级。 何况从实力上来说，西方的罗马帝国已经分崩离析。 而从底蕴上来说，你们明帝国是西元1368年才建立，我们奥斯曼帝国早在1299年就建立了。 无论怎么看，我们奥斯曼帝国的地位，也在东西两大帝国之上。 可是我们奥斯曼帝国热爱和平，同时也尊重你们两大帝国的帝权，所以愿意放下身段，来与你们交流。 只是希望你们自己要认清自己的地位，不要逾越，这才是三大帝国之间应该存在的默契。”看书喇 郑克均拦住快气炸的吕布，继续和善地对侯赛因道：“可是这对你们奥斯曼帝国有什么好处？进贡？交易？有什么区别？” “我们奥斯曼帝国地大物博，有的是金银资财，不需要得到什么好处。 也正因为我们奥斯曼帝国是一个悠久的帝国，我们没有道理需要别国的技术援助，没道理别国的武器比我们奥斯曼的先进。 老祖宗给我们留下的智慧，给我们留下的文化，给我们留下的科技，足以保证土耳其人比世界任何一个民族都要优秀。 什么燧发枪，我们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发明了，什么旋转火炮，更是我们两百多年前玩剩下的技术。 还有什么蒸汽机，我们土耳其祖先留下的蒸汽动力装置，比你们的蒸汽机先进无数倍。 比如公元11世纪，我们有一个叫艾哈比的塞尔柱人（土耳其人的一个分支），就发明了蒸汽搅拌机。比你们早六百多年。 对于我们奥斯曼帝国，无论是武装力量，还是武器装备，都远远领先世界的任何国家。 所以我们并不需要向你们购买什么，我们奥斯曼自己的军工体系，足以让全世界颤抖。” “那你大老远跑来干什么？看风景请去四川。”吕布没好气地道。 陈珂也低声嘟囔：“吹牛不打草稿。” 不过郑克均隐隐听懂了侯赛因的话。 “对不起，侯赛因大人，本王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交易就是交易，绝不能是进贡。” “燕王殿下完全可以在国内，对大明国民说是交易，但对国际上，请说是进贡。 反正邸报的发行权在官府手上，百姓获得信息的唯一渠道来源，就是官府的口舌。 只要封禁海外消息，他们不会知道大明对奥斯曼进贡，这对燕王殿下没有坏处。 另外……” 侯赛因咬咬牙道：“燕王殿下要还是为难，我们可以把价格提高一倍。” “……” 郑克均倒抽一口凉气，奥斯曼帝国是真的财大气粗啊。两倍法国的价格购买武器？这是下血本了？ 郑克均真是十分想做这一笔生意了。 不过郑克均想了想，这笔钱再丰厚，自己恐怕也不能赚。 虽然郑克均是一个极其重视里子，并不重视面子的人，但有些面子，却不得不要。 例如“进贡”这个词，自己一旦做了，哪怕赚再多钱，也会被后世人戳脊梁骨骂的。 这更关系到大明当代人的人格和尊严问题。 “侯赛因大人请问，这笔交易，大明选择放弃。” 第441章 学会闭嘴 侯赛因怔怔地看向郑克均，他知道此事再无可能，长叹一口气，招呼了一下身后的白袍女子，摇摇头，离开了广场。 “这奥斯曼人真是无礼至极。” “侯赛因也太能吹了？好像他奥斯曼是宇宙第一强国一样。” 侯赛因一走，吕布等人就议论开了,一脸的愤愤不平。 “公子，这个侯赛因，是不是和当初的沙俄使者普希金恩一样，对我们包藏祸心。 让我们先对国民宣传没有向奥斯曼进贡，然后奥斯曼就可以用写明进贡的协议要挟我们。 让我们答应他们更多的无礼要求，否则就向大明百姓公开秘档？” 陈珂当初听了郑克均对沙俄使者和准噶尔使者的分析,后背发凉,印象极深。 现在侯赛因似乎是一样的话术，她立刻联想起来了。 “我看不是。”郑克均摇摇头：“侯赛因应该没有要拿秘档威胁我们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让我们写明进贡，然后花多少钱买武器，那都是其次。” “这就奇怪了。” 陈珂皱了皱眉道：“据我所知，奥斯曼帝国虽然贵族阶层非常富有，但普通平民的生活，可谓极其艰苦。 他们没日没夜的劳作，也难以求得一日温饱。 一些自然条件恶劣的地区，饿死人是常有的事。 更别说发生什么灾害，几乎饿殍遍地。 侯赛因凭什么花两倍的价格，购买我们的武器装备？ 仅仅就为了一个进贡的名头？至于吗？如果不要这个名头，哪怕是平价，我们应该也是可以卖给他们武器的。 打肿脸充胖子，对奥斯曼有什么好处？对奥斯曼百姓又有什么好处？ 花如此高昂的代价购买武器，又不知要饿死多少人，难道侯赛因和奥斯曼苏丹一点不在乎吗？” “或许，他们真不在乎。” 郑克均苦笑。 陈珂作为天地会的总舵主，对当权者的权术，还是不太了解。 对于当权者最重要的是权力,其次是他们的威信，再次是他们的面子，再次是他统治下的社会稳定，然后是总体的经济和财政。 百姓的生活？排在末尾。 为了以上任何一点，当权者都可以牺牲百姓的生活。 当然，欺骗百姓是十分必要的，让百姓觉得牺牲他们的生活，成全统治者的权力、威信、面子，是爱国行为，更是必要的。 …… 紫禁城外，一辆马车等在门口，是来接侯赛因和他身后的白袍女子的。 但侯赛因却对车夫摇摇头。 “你先回驿馆去，我想在北京的街头走一走。” 马车离去，侯赛因静静地走在北京的青石街道上。 已是深秋时节，寒风萧瑟，满地都是枯黄的落叶。 白袍女子一直跟在侯赛因身后，看着侯赛因的背影，感觉他的情绪有异常,加快了两步，回头看向侯赛因。 却只见侯赛因早已泪流满面。 “大人，其实你想要与大明达成交易，对吗？ 是交易，并不是进贡，对吗？” 白袍女子开口，声音清澈而空灵。 刚才在广场，女子一言不发，要是那时候白袍女子说话了，一定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样的声音，沁人心脾，任何人听了，都会好奇白头巾下的容颜。 何等的倾城容颜，才能配上如此的天籁之音？ 可是此时的侯赛因，却连头也没抬。 “那又怎样？我想要达成交易，可是奥斯曼的贵族愿意吗？奥斯曼的大臣愿意吗？苏丹愿意吗？ 就连那些受害最深的奥斯曼百姓，他们也不会愿意，信吗？” 侯赛因蹲在护城河边，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为什么不愿意？” 白袍女子不理解。 “因为在他们心里，奥斯曼帝国是宇宙最强，外国任何方面，都弱于奥斯曼帝国。 谁要是说一句某个国家某样东西强于奥斯曼帝国。 立刻会有一群人跳出来，说你是不是不爱国？如果你觉得别的国家好，你为什么不滚去其他国家？ 我要是今天真的与明国达成协议，进口明国的武器。 百姓就会质问，是不是奥斯曼帝国生产的武器不行？还是军队不行？ 你觉得大臣和将军们会怎么回答？他们敢有第二个答案吗？ 如果谁敢说第二个答案，立刻会成为全民攻击的对象，立刻就会被骂得狗血喷头。” “难道奥斯曼一亿人，就没有清醒的吗？” “清醒？清醒了又怎样？清醒者敢大声说话吗？ 就连苏丹本人都不可能承认奥斯曼的武器和军队比其他国家弱，这会削弱他的威信。 清醒者，要么学会闭嘴，要么永远闭嘴。” “这样吗？” 白袍女子不是奥斯曼人，是乌克兰人，而且从小就是奴隶，她的眼界，注定了她无法理解侯赛因的话。 “可有些事情是明摆着的，如果臣民们不信，你就进口一批明国的燧发枪和旋转火炮，让他们看看威力。 看看燧发枪的射程，看看燧发枪的射速，看看旋转火炮的灵活性和覆盖范围。 差距是明显的。他们总不能睁眼说瞎话？” “伊丝玛，你太天真了，首先，他们根本不会给你对比的机会。 他们只会给你扣帽子。 你要是去试验明国武器和奥斯曼武器的优劣，他们不会看结果，而是骂你，说你是不是在推销明国武器。 是不是拿了明国的好处，是不是明国的间谍。 你百口莫辩。 其次，就算你真的对比了，他们亲眼见到了。 你知道他们会怎么说吗？他们说你是拿的明国样品，明国武器根本没这么强，你这是特制的。 他们会说你故意拿的奥斯曼劣质武器，奥斯曼的武器没这么弱。 他们还会给你举例，说哪一次用奥斯曼武器打仗，创造了什么奇迹，比如五百米外，一枪击毙某个埃及反叛军指挥官。 他们还会告诉你，明国军队打仗，有多少燧发枪炸膛，伤了多少人。 明国的燧发枪，真的会炸膛，新北军也因此死伤过很多士兵。 他们不会给你机会说奥斯曼的鸟铳炸膛更多，他们只会质问你：要是买回来明国燧发枪炸膛了，死伤了奥斯曼士兵，你打算怎么赔？ 这时候他们会说人命无价，如果燧发枪炸膛死亡了士兵，是你赔不起的。 你就是罪人，你就对不起那些士兵的家属。 你要敢辩白一句，他们就会说，死的又不是你儿子，你父亲，你当然大言不惭。 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不进口燧发枪，打仗会死更多的奥斯曼士兵，那些士兵的家属，又有谁在意？ 他们还会告诉你，奥斯曼国产的燧发枪和旋转火炮，已经研究出来了，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先进。 你不能质疑，只要质疑，你就是奸细，就是崇拜外国，就是对奥斯曼的民族文化不自信。吃奥斯曼的饭，砸奥斯曼的锅，应该滚出奥斯曼帝国。 哪怕他们根本没见过奥斯曼人研发的燧发枪和旋转火炮，哪怕这些消息，就是那些想骗国家库银，想博得百姓拥戴的商人或者官员，信口雌黄。 但不妨碍奥斯曼百姓愿意相信。 你去揭穿残酷真相，不但商人和官员会视你为死敌，那些百姓更会骂你。 你能怎么办？” “如果像你这样说，奥斯曼帝国不是就没未来了吗？” 第442章 乌克兰的小麦 “未来？” 侯赛因苦笑：“一个国家，每年因为疟疾死亡数十万人，每年因为炎症，死亡上百万人，无数人落下后遗症。 可就因为他们觉得老祖宗的医术更有效，所以拒绝外国的金鸡纳霜和水杨酸粉剂。 他们说这些东西有后遗症，还会给你举例,谁谁谁就是因为吃了这些药，落下后遗症死的。 谁谁谁又是看了奥斯曼的土医，药到病除的。 可是他们毫不关心在奥斯曼祖宗医术下，无数人死于疟疾和炎症。 现在明国的内外科手术治疗法，已经十分成熟（郑克均收容了华佗，托马斯·悉登汉姆等很多中外名医）。 可是到了奥斯曼帝国，这医术不但被传统奥斯曼医生抵制，也被百姓抵制。就因为他们觉得这医术是外国的，外国的一定是不好的。 只有奥斯曼老祖宗的,才是最优秀的，最智慧的。 你说，这样一个国家，还有什么未来？” 侯赛因望着一片片落叶，飘入护城河，随着碧波流淌。 “所以我不能去与郑克均谈什么交易，甚至不敢说，要研究明国的火器技术。 只能让明国百姓给我们奥斯曼帝国进贡。 维护我们这个古老帝国那一点点可怜的尊严。 奥斯曼的百姓喜欢我这样做，哪怕我这样做，出了两倍的高价，牺牲的是他们的财富。看书喇 因为这笔订单，将会有更多的奥斯曼穷人饿死，将会有更多奥斯曼人流落街头，将会有更多奥斯曼人妻离子散。 可是奥斯曼百姓看不到这一点，他们只会看到明国在向我们进贡，我们奥斯曼帝国是多么强大？我是多么的骄傲？ 那个时候，他丝毫不会注意到他家的米缸已经空了,他的孩子有病没钱治，他欠了地主的高利贷，要拿自己的身体或者女儿的身体，抵债。 他们就是这样，伊丝玛，你说我能怎么办？” 侯赛因泪水止不住地滑落，绝望的样子，与他高大而英俊的身躯，不相匹配。 “侯赛因大人，既然奥斯曼从苏丹到百姓，都无可救药，你又何必救他们？” “我也不想，可是我从小受科普鲁律家族的家训，我已经出不来了。 人的是非观一旦形成，太难改变了。 我有时候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去想那么多，就顺着苏丹的意，顺着贵族的意，顺着大臣的意,顺着百姓的意，办他们喜欢的事,不就好了吗？ 反正我拥有的财富，已经足够我过上优越的生活。 我可以去买明国的武器，组建卫队防身。 可以去买明国的药物，为我治疗疾病。 管那些百姓死活干嘛？他们不是饿死的，病死的，是蠢死的。是咎由自取。 可是我做不到。” 侯赛因看向白袍女子。 “伊丝玛，你是乌克兰人，不会理解我作为一个奥斯曼人的心理的。 正如我刚才所说，奥斯曼帝国是一个古老的帝国，土耳其人更是一个古老的民族。 我为这个帝国骄傲，我为自己身为一个土耳其人自豪。 我希望这个帝国变得更好，让土耳其人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 我不想看到这个古老的帝国，一步步沉沦。 每当看到从上到下的愚昧，从上到下的因循守旧，从上到下的故步自封，我仿佛看到这个古老的帝国，正一步步走向崩溃。 再这样下去，这个古老的帝国，必定会没落，最终成为世界强国鱼肉的对象，最后分崩离析也不是不可能。 每当这个时候，我会很痛苦。 这种痛苦，不是理智能够克服的。伊丝玛，你明白吗？” 白袍女子缓缓摇头。 她真的不明白。 因为她不是奥斯曼人，而且，她从小就是一个奴隶，一个为生存，拼尽一切的奴隶。 侯赛因的话，她听不懂。 “算了，这些话我不该对你说。” 侯赛因摇摇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伊丝玛，你是易卜拉欣帕夏的人，他让你跟随我来到远东，除了保护我的安全，还有别的什么任务吗？” 帕夏是奥斯曼帝国的一个爵位名称。 伊丝玛的主人，名叫达乌德·易卜拉欣。是奥斯曼帝国的皇室贵族。并且整个易卜拉欣家族，是奥斯曼最豪富的家族，富可敌国。 同时易卜拉欣家族掌握多个奥斯曼仆从国政权，以及奥斯曼政界和军界，都有很多易卜拉欣家族的人。 在奥斯曼帝国，易卜拉欣家族是与科普鲁律家族并列的两大豪门。 两大家族几乎掌握了奥斯曼帝国的一切。 达乌德·易卜拉欣家里的财富，普通人无法想象，同时掌握了伊斯坦布尔的近卫军，是奥斯曼首屈一指的实力派人物。 伊丝玛，就是奥斯曼帝国与沙俄帝国开战，达乌德从军方手中购买的战俘。 “没有，主人就是让我保护大人的安全。” 伊丝玛简单地答道。 达乌德点点头：“多谢易卜拉欣帕夏的好意了，我们两大家族有许多矛盾，没想到他还不计前嫌，让他麾下最得力的扈从，来为我提供保护。 回去之后，代我谢谢他。” 伊丝玛点点头，却皱眉道：“大人要回去了吗？” “不回去如何？郑克均不会同意进贡的，我们注定买不到明国的武器。 不过好在神圣罗马的人，跟奥斯曼贵族一样傲慢，他们也买不到枪炮。 以奥斯曼帝国目前的实力，我叔叔拿下维也纳应该没有问题。” 侯赛因的叔叔，就是目前统领奥斯曼西征军，正进军维也纳的大维齐尔（相当于丞相）卡拉·穆斯塔法。 目前的战场态势，依然是奥斯曼军队占优势，算算时间，奥斯曼的西征军，应该快到维也纳城下了。 奥斯曼六十万大军，一定能击败神罗的三十万军队。 “大人先回，伊丝玛还有点事。”伊丝玛突然对侯赛因道。 “易卜拉欣帕夏还是交代了你其他任务？”侯赛因拧眉看向伊丝玛。 伊丝玛摇摇头：“不是，我想回乌克兰看看。” “乌克兰？” “很久没回去了，有点想那里。主人特许的假期。” “可是咱们乘船先回伊斯坦布尔，再从黑海进入乌克兰，不是更方便吗？” “侯赛因大人忘了？东乌克兰现在被沙俄占据，从黑海过去的船只，肯定是上不了岸的。 如果我从陆路，经过西伯利亚进入东欧，沙俄不会怀疑。” “这么远？” “伊丝玛会保护好自己。” “可你在那里的回忆，只是做奴隶的苦难。” “就好像侯赛因大人说的，无论家乡多么不堪，家乡人带给我们多少折磨，我们依然爱我们生养我们的土地。 这不是理智能够克服的。 伊丝玛想回去看乌克兰的山水，乌克兰的黑土地，看看乌克兰的小麦是否成熟。” “好。” 侯赛因没有理由拒绝伊丝玛。 伊丝玛武功极高，她应该也能保护自己。 第443章 工人不是奴隶 “真无趣，还以为可以敲他们一笔竹杠，没想到一个订单都没签下来。” 郑克均骑了一天的自行车，坐在花园里歇息，对今天和两大帝国的贸易商谈，很不满意。 持续的科研投入，经费太吓人了,必须不断的扩大贸易，才能对新的科研项目加大投入，才能造蒸汽船，制作成熟的底火，研究化学炸药。 如果实行保守主义，这些项目能进行下去才怪。 “早知道就该听你的，分别接近两国使者,说不定还能签上个大单。”郑克均对李悝说道。 本来郑克均是想奥斯曼和神罗这两个死敌凑在一起,肯定会相互较劲,大明可以渔翁得利。 可没想到他们凑在一起，较劲是较劲了，却完全没有达到郑克均想要的效果。 李悝笑笑道：“公子不必气馁，谁也料不到这两个国家的使者如此奇葩，一个没钱还想买货，一个要我们进贡。 就算公子单独接见他们，也改变不了第一次会见使者，无法签订订单的事实。” “那倒是……嗯？你说什么？第一次会见？” 郑克均不解道：“你的意思是，难道本王第二次接见他们，还能签订什么协议不成？” “臣认为是的。” “哦？” 郑克均大为好奇。 “你从哪里看出来，本王再接见他们，就能达成协议了？ 第二次接见，神罗使者就有钱了？ 第二次接见，奥斯曼使者就不让我们进贡了？” “这个臣不知道，不过公子试想，神罗大使费迪南身边那个叫安东的团长，他会是个简单人物吗？” 郑克均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安东的样子。 的确，这绝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作为条顿骑士团的副团长,他肯定武功极高。 所以就凭他能干净利落拒绝与吕布比武，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面子，就可以看出这是个极其务实的军人。 其眼神犀利，举手投足干净利落，能简单了才怪。 “然后呢？” 郑克均还是不理解，这与自己是否能第二次会见神罗使者，并达成协议，有什么关系？ “公子，如此厉害的人物，不远万里从神罗来到大明，你觉得真的是陪太子读书，就是跟着费迪南来走个过场吗？ 从弗朗茨爵士和安东团长的眼神，我们就能看出，这两个人也是极其不屑费迪南的。 如果他们指望着费迪南，那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这一趟远东之行，徒劳无功。 那么，那位名叫安东的团长,为何要来？” “对啊,这不符合逻辑。” 郑克均犹如醍醐灌顶。 “那个弗朗茨爵士和安东，不可能指望费迪南能成什么事。 而他们这样的人物,又不可能吃饱了撑的，从大西洋跑到太平洋来游览一圈。 那么他们必然有自己的目标。” 李悝拍手。 “公子果然聪明，一语中的。” 郑克均无语，感觉李悝这不是在夸自己，是在骂人。 和岳飞项羽不同的事，李悝还拐个弯。 可郑克均却更难受了。 与这些历史风云人物比起来，自己在很多方面，还是太嫩了。 “据陈珂姑娘的消息，斐迪南是来自奥地利的神罗皇族，而弗朗茨和安东，是来自勃兰登堡—普鲁士公国。 七大选帝侯公国，与神罗皇族，也就是哈布斯堡家族貌合神离。 所以综合以上消息判断，微臣认为安东和弗朗茨，必然会二次求见公子，并且这次商谈的，不再是神罗与大明的订单。 而是普鲁士与大明的订单。” “普鲁士……” 郑克均神色一紧。 这个名字，他可太熟悉了。 这就是现代德国的前身。 历史上，普鲁士在神罗解体后，先是灭掉了神罗的所有选帝侯国（不包括奥地利），然后重组神罗疆域，终成欧洲第一强国——德国。 自己的到来，似乎改变了一些历史进程。 这个普鲁士公国提前活跃起来了。 “报~~” 就在郑克均准备去睡觉时，一名卫兵跑了进来。 “禀报燕王，神圣罗马帝国副使安东求见。” 郑克均惊愕地看向李悝。 “先生真乃神人也。” 李悝一笑：“不过人性耳。” “宣。” 安东很快进了花厅，看到郑克均，先向郑克均拜了一礼。 这可比神罗大使费迪南，有礼数多了。 “安东团长，这么晚了，不知见本王还有何事？ 莫非是白天没与吕布比武感到遗憾，特地晚上过来较量较量？” 郑克均慵懒地躺在椅子上，眼睛都没睁开。 “小子，你是来比武的吗？赶紧去挑一件趁手兵器，别说吕某欺负你。”吕布恶狠狠地瞪着安东。 安东却又向吕布拜了一礼。 “吕将军威名，早已震慑远东，传遍世界，安东早已对将军大名，如雷贯耳。 安东绝不是将军对手，甘拜下风，还请将军不要让安东当众出丑，谢过。” 翻译将安东的话翻译给郑克均听，吕布在一旁听了十分受用，下巴都抬了起来。 郑克均白了吕布一眼：瞧你丫这点出息。 “本王困了，安东团长直说，你深夜过来是要干什么？” “燕王殿下快人快语，安东也不喜欢兜圈子，就直说了。 我们想买明国的武器。火枪，火炮，希腊火，手雷，鱼鳞甲……全都要。” “哦？你们神圣罗马有钱了？”郑克均睁开眼睛看向安东。 安东却笑道：“王爷误会了，安东说的我们，不是说神圣罗马帝国，而是说勃兰登堡—普鲁士公国。” 郑克均看了李悝一眼，这些古代谋臣，真是一料一个准。 “普鲁士公国？普鲁士公国不是神圣罗马的一部分吗？” “但我们也可以自主外交，自主购买武器。” “本王不管那些，那都是神圣罗马的内政，本王只问一句，你们有钱吗？” “没有。” “……” 郑克均要被神罗这群奇葩逼疯了好吗？ 没钱你搁这扯什么犊子呢？浪费老子时间？ “送客……” “王爷且慢。” 安东立即拦住要上前的卫兵。 “安东团长，本王得声明一句，本王不是做慈善的，大明的工人不是奴隶，得发工资。 所以，要我们送武器，是不可能的。” “王爷再次误会了在下，安东从来没有说，要白拿明国的武器。 安东虽然没有钱，也没有货，但安东一定可以让明国出售给普鲁士的武器，物超所值。” 第444章 三大骑士团 “哦？” 郑克均正了正身，他倒是好奇了。 “安东团长，说说看。” “在下可以帮王爷打一次仗。” “嗯？” “保证必胜。” 见郑克均脸色慢慢沉下去，安东冷静地道：“王爷不必担心安东无法指挥大明的火器军队，安东已经研究过新北军数年来打过的所有战役。 对于火枪，火炮，近战投掷物,以及骑兵的立体式排兵布阵，了熟于心，且有自己的见解心得。 安东自信，指挥火器化军队作战，绝不会比贵国的岳飞和项羽差。 贵国军队实力强悍，安东有绝对的自信,能率领他们无往不胜。 安东可以保证，为燕王获得一场大型战役的胜利。 如果燕王瞧上你们大明周边哪块土地，安东可以率领明军，将它夺回来，献给燕王。 一场大战胜利，一大片国土，换取一些枪炮武器。 这笔交易，燕王不吃亏？” “真是千古奇闻，头回听说还有这样交易的。” 坐在一旁的李悝都听愣住了。 “安东团长要用我们大明的军队去打仗，然后换取武器运回普鲁士？这空手套白狼的功夫，玩得炉火纯青。” “不管在下是否是空手套白狼，只问阁下，一场大战的胜利加上一个省的领土，换取一些枪炮，到底值不值？” “安东团长，你别偷换概念，你以为我们大明缺打仗的将军吗？ 岳飞，韩信，吴起，姜子牙，项羽等等,都亦帅亦将。 燕王凭什么要你安东来带兵，然后还得给你大批枪炮？” “岳飞项羽固然打仗厉害，但是他们能保证必胜吗？” “笑话，《孙子兵法》曰，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哪里有必胜的战役？ 在哪里打仗，在什么条件下打仗，对手是谁，双方兵力对比如何，天气如何，地势如何。 对方主帅性格如何，对方士兵士气如何，对方将军是否团结一心。 等等战场要素，你统统不知道，就敢说必胜。 足可见你是信口开河之徒，燕王怎么可能把军队交给你指挥？” “在欧洲,没人敢怀疑条顿骑士团副团长的话,我们一定会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 “那是在欧洲，这里是亚洲，是东方，是大明。” 李悝和安东几乎就要吵起来，郑克均向李悝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和安东争论。 “安东，本王就问一句，你用什么来保证你的必胜？ 在我们东方有一句古话，兵者，国之大事。 本王不可能因为你是条顿骑士团副团长，说一句必胜，就把军队交给你。 如果最后败了，本王还不成了千古笑话？” 安东向郑克均行了一个抚胸礼。 “在欧洲，条顿骑士团的团长说话，没有人会怀疑。 不过在下知道这是东方，王爷对条顿骑士团也并不了解。 安东可以给王爷签一份协议书，协议书上写明战役必胜条款，签章条顿骑士团团长信印。 一旦战败，只要王爷将协议书公之于众，整个条顿骑士团的声誉，将一败涂地。” 郑克均没有说话。 安东说郑克均对条顿骑士团不了解，显然错看了郑克均。 郑克均对欧洲三大骑士团还是有所了解的，在十九世纪拿破仑强行解散条顿骑士团前，这个骑士团在欧洲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德国人的严谨和意志，都是因为融入了条顿骑士团的钢铁血液。 之所以德国和英法等其他欧洲国家，气质上似乎不一样，也是因为普鲁士公国，有条顿骑士团的基因。 欧洲三大骑士团，圣殿如一闪而逝的流星，璀璨且神秘，马耳他浪漫、坚韧又悲情。 而贯穿条顿的近千年历史，就是铁血。 从法兰克到十字军东征，从普鲁士到德国，之所以这片土地上的日耳曼人，看上去与英法的日耳曼人迥异，就是因为条顿骑士团的铁血浸染。 如今正是条顿骑士团与普鲁士完全融合的时期，这个时期的条顿骑士团，战力和信誉，都是可以信任的。 不过，光凭这一点，完全打动不了郑克均。 安东也知道自己的筹码不够，继续道：“请燕王相信，安东能拿整个条顿骑士团的信誉，来向燕王保证胜利，是担着史无前例风险的。 条顿骑士团从成立到现在，已经五百年，甚至比奥斯曼帝国的历史更长。 安东敢说，条顿骑士团的名誉，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换不来。” 安东心里也苦。 如果不是感觉到，普鲁士已经来到历史的重要关口，安东是不会如此冒险的。 本来弗里德里希·威廉（普鲁士公国的大选帝侯）和安东已经制定了国策，一步步完成普鲁士的崛起。 这或许需要好几代普鲁士人的努力。 但是他们却看到两个快速崛起的捷径。 一个是获得蔷薇十字会的帮助。 可惜蔷薇十字会并不愿意全力帮助普鲁士，最多提供私人级别的帮助，这完全无法满足普鲁士快速崛起的条件。 在蔷薇十字会明确表达了拒绝帮助普鲁士后，弗里德里希·威廉一度迷茫。 他明白，普鲁士的崛起，已经不是他这一代人能完成的了。 他最多只能做一些铺垫，但他不可能亲眼看到普鲁士以一个欧洲强国的姿态，展现在世界列国面前。 这对于有军国主义思想的弗里德里希·威廉来说，痛苦可想而知。 可就在弗里德里希·威廉绝望之时，东方郑克均统帅的明郑势力迅速崛起，新北军空前的战力，让弗里德里希·威廉看到了希望。 于是，弗里德里希·威廉和安东，制定了另一个大国崛起的计划。 那就是趁着奥斯曼帝国，严重消耗奥地利哈布斯堡家族的实力，然后普鲁士凭借大明提供的先进武器，快速完成德意志地区的一统。 到时候以日耳曼人的战力，条顿骑士团的强悍，再加上蔷薇十字会倾向性的帮助，德国要在数十年内，成为一个欧洲强国，并不是不可能。 这其中，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拿到明国的武器。 如今神圣罗马并没有获得大明的武器，只要普鲁士拿到了，统一德意志地区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所以安东才不惜以条顿骑士团的名誉做抵押。 如果不是如此重要的历史关口，安东是绝对舍不得这样做的。在他心中，条顿骑士团的信誉，是无价的。 可是看郑克均脸色，似乎郑克均并没有把自己的承诺当回事。 安东心里隐隐有些愤慨。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此时不是他意气用事的时候。 第445章 外东屠杀 “如果王爷还是不信，安东还可以与王爷再签一份协议。 如果安东战败，勃兰登堡—普鲁士，会以二十年为期，分次赔偿明国的战争损失。 同时条顿骑士团至少出动等同数量的军队规模，为王爷效忠三年。 也就是说，假如安东让王爷损失了五万军队,那么条顿骑士团就派五万军队到大明，为王爷出生入死三年。 无论王爷要征服大明周边哪片区域，他们都将义无反顾，战至最后一人。” 为了把握住普鲁士的国运，安东豁出去了。 同时也显示出，他对自己的作战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他相信自己一定不会输。 “安东副团长能这么说,很让本王动容。 一场战役的大胜加上一个省的领土，换一些枪炮也是小问题,很划算的买卖。 不过条顿骑士团虽然在欧洲声名赫赫，但在东亚，本王实在难以因为安东团长的空口许诺，就将大军交给你指挥。 大明不缺能征惯战的元帅将军，本王暂时还不想假手于人。 更何况本王已经定下国策，休养生息一年，一年内，不打算动刀兵。 所以本王这里没有安东团长的用武之地，安东团长请回。” 安东眼中满是失望，可是他不想走。 他知道，只要他踏出这个花厅的门槛，普鲁士的大国崛起梦就破碎了。 “报。” 就在这时，紫禁城站岗卫兵匆忙跑了进来。 “禀报燕王殿下，我们撒向黑龙江的探子，连夜入城，说有紧急情报禀奏。” 郑克均顷刻皱眉。 “宣。” 很快，探子从宫外跑进来,陈珂认识，这个人是天地会成员。 如今天地会成员已经撒向大江南北，为燕王府探听情报。 “是否是沙俄军队侵犯黑龙江？” 郑克均立即询问探子。 按道理来说，沙俄军队刚刚遭逢乌兰察布大败，索菲娅虽然侥幸逃跑，但不至于这么快又入侵了？看书溂 可也保不准。 沙俄对土地的贪婪，胜过一切。 为了得到尺寸之地，他们宁可牺牲数十万甚至百万千万的俄罗斯人。 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索菲娅父亲）和费奥多尔三世为了得到克里米亚和东乌克兰地区，前后损失兵力超过百万（战争长达百余年）。 彼得一世为了得到圣彼得堡，前后损失兵力超过三十万（前后两场北方战争，沙俄一败一胜）。 苏联为了得到芬兰湾周边的领土，损失兵力过百万（来自赫鲁晓夫回忆录以及索科洛夫《二战秘密档案》等史料）。 纵观沙俄历史，他们只要能得到土地，死多少国人他们是不在乎的。 乌兰察布之战，哥萨克骑兵几乎全都逃跑了，只损失了大约八万俄罗斯士兵。 这对于沙俄这个国家来说，屁都不算。 那八万俄罗斯男丁，估计在索菲娅这些沙俄统治者眼中,跟耗材没什么区别。 死了人,他们不在乎，他们可能更遗憾的是,这次乌兰察布之战，他们没抢到土地。 对于沙俄来说，只要他们盯上了一块土地，不抢到手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阿列克谢，彼得，叶卡捷琳娜，苏联……历代俄罗斯统治者夺取领土的战争，几乎都是先败，再胜。或者一败，二败，三败，四败……胜。 总之，他们不拿到土地，就是不罢休。 只是郑克均想不到，乌兰察布之战刚打完，他们这么快就又卷土重来了。 “不是，黑龙江省目前没有俄军入侵，俄军也没有在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沿岸集结。” 拿下东北后，郑克均对东北的山川河流地名进行了规范，与现代没有二致。 听到探子这样说，郑克均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沙俄人的特性，不把他们打亡国，他们是不会停止觊觎华夏领土的。 但短时间内，郑克均真不想打仗了。 要是沙俄人悍然入侵，新北军又不得不出征，那就又是个难题。 “那你要禀报何事？” “回禀王爷，我们刚刚派往外东的探子，探知到目前的外东，正在发生惨绝人寰的惨案，其惨烈程度，令人发指。” “嗯？” 郑克均神色一拧。他隐隐有预感，但还是问道：“什么惨案？” 探子神情凝重道：“沙俄军队在外东肆意屠杀当地居民，包括林中人、赫哲人、察哈尔人，索伦人，锡伯人等，要么用枪和弓箭集体屠杀，要么逼入坑洞活埋，要么赶下海，让这些人淹死。 我们的兄弟亲眼看见，沙俄军队将一群鄂伦春人集中在一处，大约有两百多人。 将他们逼入一个很大的坑洞，然后掘开河水，将他们全部淹死在坑洞中。 根据我们的调查，沙俄人在外东的屠杀，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 但乌兰察布之战开始前，屠杀达到顶峰。 很多部落几乎被杀得一干二净，很多人口较少民族，直接灭绝。 保守估计，沙俄人这几个月屠杀外东部落达到上千个，雅克萨城以北数百里范围，几乎成了无人区。 本来由于我们在辽东的屠杀，很多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向北奔逃，但遭遇沙俄屠杀，大量女真人又不得不回返内东北。 现在的外东北，几乎遍地骸骨，四处废墟。犹如人间地狱。” “这些女真人也是惨，内东北待不住，外东北也待不住，倒是为难他们了。”李悝笑着道。 显然，李悝没把探子的情报当回事。 “公子，您说过，我们屠杀建州女真，只因为建州女真曾经屠杀汉人。 以牙还牙而已。 我们并不是要杀光异族。 那么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是无辜的。 如今沙俄人在外东北肆意屠杀他们，公子可以立即发布赦免令，宣布他们与建州女真无关。 请他们回返内东北。 我相信不止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察哈尔人，林中人，赫哲人，在沙俄军队逼迫下，也会大量内迁。 如此，外东北可以增添大量人口。” 李悝立即向郑克均建议。 郑克均看了李悝一眼，这个李悝的确是个治政奇才，顷刻间就想到一个振兴东北的好策略。 虽然乌兰察布之战结束后，郑克均对东北注入了大量人口。 但以郑克均的计划，要开发辽河平原、三江平原和松嫩平原等多个地区，这点人口还远远不够。 李悝的建议，可谓恰当其时。 可是郑克均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喜悦表情，反而寒若冰霜。 第446章 沙俄人的野望 “所以李大人的意思，是我们不管沙俄人在外东的屠杀？” “为什么要管？”李悝一脸疑惑：“那里的居民本来就不是大明的子民，什么赫哲人，察哈尔人，林中人，都是异族。 海西女真，野人女真,也从未归于王化。 只要不是在大明的国土上，他们是否被屠杀，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屠杀，法国在非洲屠杀，英国、荷兰在北美洲屠杀,西班牙、葡萄牙在南美洲屠杀。 沙俄在远东的屠杀，实在不足为怪。” 郑克均缓缓捏紧拳头。 不过慢慢的又放开了。 他很生气，李悝说这些话，他听得十分愤怒。 可是转眼一想，李悝这样想，其实没什么错。 从系统交换出李悝，他经过本土化改造后，也就是以一个大明人的思维，去看待这个世界。 就目前大明人的观念，外东北的人，的确与他们无关，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异族。 沙俄人在那里搞屠杀，他们不会有任何感觉。 可是郑克均不行。 郑克均是来自现代。 在郑克均的观念里，外东北是华夏王朝的故地，那里也是华夏的领地范围。那里的子民，和五十六个民族一样，也属于华夏民族。 曾经上初中地理课时，郑克均看到过一张人种地图。就是画白、黄、黑三种人分布范围的图。 中国的国界范围内是黄种人，西伯利亚北部地区也是黄种人。 但是，就在中国与俄罗斯交界的地区,从乌拉尔山到库页岛，好像一条黄种人的真空带一般。 这里没有黄种人，全是白种人。 这里是东北亚地区，这里凭什么是白人区？难道这里气候特殊，自古以来产白人？ 郑克均想不通这个道理。 后来郑克均明白了。 这条真空带气候没什么特殊的，在十七世纪以前，这里和西伯利亚北部，中国，蒙古，朝鲜一样，也是黄种人聚居区。 可是后来，沙俄人来了。 他们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屠杀，花了数百年时间，将这里的黄种人赶尽杀绝。然后迁入俄罗斯人，最终让这里成为了白人区。 这是何等令人发指的罪行？ 难道就因为这里的居民没有后裔，没有形成一个国家，所以沙俄的罪行不用声讨吗？ 可是与他们同族的索伦人,锡伯人，察哈尔人，林中人,赫哲人，我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中华民族的一员吗？ 如果这还是不能引起一个中国人的共情。 那么沙俄人后来干的事，又是什么？ 他们曾经到达蒙古，他们曾经到达东北。 因为各种各样的复杂原因，我们不会重点宣传俄罗斯人在这两个地方干的事，但那些黑暗的历史资料，并不难查找。 在蒙古被沙俄屠杀的蒙古人何止百万。 蒙古人在现代为什么厌华？那是因为亲华的蒙古人，已经被沙俄人杀光了。 在东北，沙俄人和苏联人干了什么，还活着的东北老人心里，比谁都清楚。 还有伊犁，吐鲁番，哈密……一桩桩惨案。 要不是左宗棠，可能塔里木和准噶尔地区，也是白种人占主体了。 沙俄人在蒙古、东北和西疆的屠杀，总该是杀的华夏民族了？ 可是在外东，在南西伯利亚，在唐努乌梁海被杀的人，他们和蒙古人、东北人、准噶尔人，难道不是同根同源吗？ 李悝无法与外东北被屠杀的人共情。 可是郑克均此时却极端的愤怒。 今日沙俄人在外东搞屠杀，明日华夏王朝若衰败了，他们分分钟侵入东北和蒙古搞屠杀。 就好像他们在克里米亚屠杀鞑靼人一样，他们可以将一个地区的主要居民，杀成少数族裔。 克里米亚为何到了现代，是俄罗斯族人占主体？那可不是因为那里土生土长多少俄罗斯人，而是当地鞑靼人几乎被杀光了。 沙俄的国家运行模式就是这样，先不惜代价夺取土地，然后杀光当地人，移入俄罗斯人。 最终达到完全统治该地区的目的。 从十七世纪开始，沙俄人就制定了国策，要统治中国的长城以北所有地区。 这条国策，在二十一世纪，依然是它们的宗旨。可以在俄罗斯的各个战略研究处，发现这样的描述。 如果它们真实现了这样的野心，那华夏民族，又会遭遇怎样的浩劫？ “本王终于明白乌兰察布之战，蒙俄联军六十万人的粮草从哪来的了。” 郑克均心中已经杀气四溢，但面上却云淡风轻。 因为他知道，在当前这个世界，所有人都理解不了他的愤怒。 那么他也没必要表现出来。 “原来是屠杀外东人，抢劫了外东人的全部粮食，够狠。” 虽然外东苦寒，但若是把上千个部族的过冬存粮全部抢了，还是可以维持大军一段时间的。 乌兰察布之战时，正逢秋季，此时正是外东居民收获的季节，他们需要储存大量的肉干、干菜、果干等食物，用于渡过寒冷的冬天。 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辛辛苦苦一年存下的粮食，全部被抢，自己也被沙俄人屠杀。 “这笔账咱们算是记下了，等休养生息完毕，即刻远征外东，夺取外东土地，为外东百姓向沙俄人复仇。”李悝正声道。 他了解郑克均的全球战略，早晚肯定是要拿下外东北地区的。 “不。” 郑克均摇头。 “本王不记账，本王决定，旬日，派遣大军，远征外东北。” “什么？” 李悝，陈珂等人，全都大吃一惊。 “燕王……你不是在开玩笑？” 李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紧盯着郑克均。 “本王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来人。”郑克均大喝一声，两名卫兵立刻上前。 “通知岳飞，韩信，吴起，姜子牙，项羽等文武，立刻到太和殿议事，准备兵发外东。” “不可。” 李悝终于确认郑克均是认真的，可是这更让他心惊。 “公子，此时万万不可发兵。” “为何？” “不能发兵的原因，公子再清楚不过，否则公子怎么会定下一年休养生息的国策？ 没错，如果以如今的大明来说，要强征粮税，还是可以满足一次大军远征。 但如此一来，却破坏了兴盛国家的大局。 如今的大明，重建四川，重建东北，皇家学会的科研，各省中小学的教育，都处于关键阶段。 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 各地工厂更是需要大量劳工。如果百姓粮食被强征，粮价上涨。 原本就重农轻商的大明百姓，怎么会去工厂务工？ 竭泽而渔，会完全打乱国家建设的步伐。 如果是事关国家存亡生死的战争也就罢了，可是为了外东那样一块苦寒之地，又不是中原王朝故地，我们犯不着。 请公子千万三思，万不可意气用事。” 第447章 条顿的骄傲 李悝这些话，在乌兰察布之战前，郑克均也曾经对岳飞等众文武说过。 但岳飞、项羽都是武将，他们对此理解不深。 他们并不十分清楚，郑克均为何不广征粮税，以满足六十万大军出征，以应对蒙俄联军的大军压境。 岳飞只模糊的以为,郑克均不想加重大明百姓的负担。 实际上在一个国家振兴的关键时期，突然抽出大量人力物力去打一场战争，绝不只是苦了百姓那么简单。 严重者，甚至丧失国运。 李悝是治国能臣，对于这一点的理解，要比岳飞、项羽等武将，深得多。看书喇 所以他完全赞同当初郑克均对岳飞等人说的话。 同样的，今天他也坚决反对郑克均突然开启远征。 “李大人放心，这一次，本王还是只带十万人。 并且绝不会再动用剩下的五十万军队，以将粮草消耗降至最低。” “那也不行，殿下知道十万人远赴外东北，到底会消耗多少粮食吗？ 这比六十万大军出征乌兰察布，消耗的粮食更多。” 李悝说的话，一点也不夸张。 乌兰察布距离长城并不算远，所以新北军动用民夫为前线运送粮食，有官道可行。 沿途还有驿站可以换车换马，补给草料。 出了长城后，又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后勤压力小得多。 但新北军若是远征外东北，补给线将从天津拉至雅克萨城以北，甚至是斡难海岸，动用民夫数量成指数倍增长。 加上路途艰险，罕无人烟，没有驿馆修车换马，一路上不知道需要增加多少行程。 上千里路途，人吃马喂,光是民夫消耗的粮食，就比军队消耗的还多。 最重要的是，目前的黑龙江和吉林，还未完全归于王化，还有很多东北原始部落。 这些部落都处于穷困饥饿状态，见到粮食还不红了眼？ 难保不会有几个不怕死的部落，袭击大明运输队。 如此，还要对后勤路线进行保障。 参与保障的士兵，还不是得吃粮食？这又是多大的消耗？ 所以历史上的远征，大部分都动摇国本。 隋炀帝远征一个高句丽，就让大隋帝国深受重创，外东北可比高句丽远得多。 李悝实在不明白，明明等一年，就可以有充足的军粮供应，郑克均为何偏偏此时要如此急切地远征。 “粮食的问题，本王自己想办法，远征外东的决定，本王绝无更改。 李悝大人,你休得多言。” 郑克均不想再和李悝纠缠下去,他心里的想法，李悝和这个时代的明朝人，永远不会懂。 “不，王上有错，臣若不能死谏，便是为臣不忠。 今天除非王上把李悝杀了，否则李悝绝不会让王上铸成大错。” 李悝一转身，竟然直接跪在了大门口。 两名要去传讯的士兵，为难地看向郑克均。 郑克均无语地揉了揉额头。 以前看电视，看到忠臣直谏君王，就觉得忠臣品行好高洁，君王不听忠言，还对忠臣大发雷霆，真是该死。 可是现在轮到自己，郑克均也真想给李悝一脚。 咋就是个二愣子呢？ “燕王，李大人，或许在下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可以帮助到你们。” 就在郑克均和李悝僵持不下之时，一个声音传来。 正是安东。 这种时刻，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安东岂能不抓住。 听清楚了翻译转述的话，安东立刻出声。 “哦？安东团长有什么办法？” 郑克均和李悝都好奇地看向安东。 “由安东带兵出征，据安东所知，沙俄的远东开拓团，只有五万人？ 其中一大半还是民夫和工匠，真正能战之士，不过两万人。 加上索菲娅从乌兰察布带去的哥萨克骑兵，兵力也不会超过五万。 那么安东不需要十万兵马，只需要五万精锐，一定为燕王擒杀索菲娅。 最关键的是，安东只需要出黑龙江的口粮，只要出了黑龙江，安东不再需要燕王一粒粮食。 如此一来，燕王的问题应该是解决了？” “安东团长，刚才我说你过于自大，你还不高兴。 你果然现在就开始口吐狂言，不查敌情，不知作战环境，就妄言必胜。 你这不是带五万大明军队去出征，而是去送死。” 李悝实在看不下去安东的自负了，愤怒道：“你以为外东北是什么地方？ 那里天寒地冻，丛林遍布，而且接下来就是冬天了。 沙俄军队本来就来自寒冷的东欧，并且他们的远东开拓团，已经在西伯利亚历练了数十年。 可谓对酷寒环境完全适应。 可我们呢？大部分大明士兵，都不适应严寒天气。 在这种完全不对等的环境下作战，你凭什么五万人就可以击败沙俄的五万人？ 再说了，你以为沙俄开拓团真的只有两万军队吗？ 如果真是如此，喀尔喀蒙古，准噶尔蒙古，还会允许沙俄军队在远东存在数十年？ 我告诉你，五万开拓团人数，不过是在外东的沙俄开拓团数量。 沙俄在西西伯利亚，中西伯利亚，都有很多军队驻守。 同时还有无数的原住民部落，已经沦为沙俄人的仆从。 一旦沙俄开拓团在外东遭遇危险，西西伯利亚和中西伯利亚的俄军，随时可以前往支援。 预计索菲娅可以调动的军队，不下于十五万。 征伐外东，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大明这边，你安东凭什么敢言五万人必胜？” 李悝言语含怒，声音洪亮，整个大殿都是他的回声。 好像是对安东不满。 可是郑克均却笑了。 他知道李悝这不是单纯的在骂李悝，也是在给自己上谏。 外东酷寒，马上就是冬天，再加上沙俄开拓团有援兵……这三个因素，的确不能不考虑。 “李大人，你总说我不清楚你们的状况，就乱发言论。 可是李大人是否想过，是李大人你，对于我们欧洲人太不了解？” 被李悝一通呵斥，安东没有任何退怯，反而越发沉着自信。 “你什么意思？”李悝皱眉看向安东。 “对于沙俄人，我们欧洲人远比你们大明人更了解。 沙俄一直觊觎克里米亚的土地，所以与奥斯曼帝国是死仇。 沙俄又觊觎乌克兰的土地，所以他们与波兰也是死仇。 而沙俄还觊觎波罗的海沿岸的土地，那沙俄就是整个欧洲的死仇。 对于这些斯拉夫蛮夷，我们对他们的研究，远比你们大明人更彻底。 所以，安东岂会不知道沙俄在远东干什么？ 岂会不知道外东的天气酷寒？ 岂会不知道索菲娅能调来援兵？ 不就是十五万人吗？那些仆从国军队，不过土鸡瓦犬。 真正能战的沙俄士兵，只有十万。 而安东身为条顿骑士团副团长，如果五万人打十万人还打不下来，那安东也趁早别当这个副团长了，省得给条顿骑士团丢脸。” 第448章 六大军神 “真是死鸭子嘴硬。”李悝就觉得安东在吹牛。 “嘴不嘴硬，得战场上说话，李大人还是不要擅下结论才是。” “等到那时，明军士兵的尸体，都已经结冰了。” “好了，别吵了。” 郑克均见两人又吵起来，十分无语。两个语言不通的人,通过翻译，都能吵得不可开交，也是够够的了。 “安东团长，本王对你五万人是否能击败沙俄十万人，并不感兴趣。 不过本王好奇，你如何解决粮草问题？ 五万人的粮草，也不是个小数目。” “很简单。” 安东昂首道：“沙俄人干什么,我也干什么，沙俄开拓团在外东还没开始种地,他们都能活下来，我们为什么活不下来？” “抢劫？” “首先，西里木第河，牛满河，乌第河，尼布楚河等流域，有着大量外东异族部落。 沙俄军队能抢他们，为什么我们不能抢？ 其次，沙俄已经在外东建立了切格多门，瓦尔温格梅耶夫卡，社奈等多个定居点，还有伯力，雅克萨等城市，也囤有沙俄开拓团的物资。 只要我们拿下这些定居点和城池，都能获得大量补给。 只要我们战争进行得足够快，一定能满足五万大军的粮草需求。” 郑克均震惊地看向安东。 这个普鲁士人，对沙俄真的如此了解？竟然连沙俄在远东的开拓定居点,都能随口说出名字？ 这也太恐怖了？ 郑克均不知道的是，安东就算对沙俄再有兴趣，也不会无缘无故去记住沙俄在远东的定居点名字。 但是这次安东来大明，是一定要把明朝武器带回普鲁士的，这是关系普鲁士崛起的大计。 也是目前来看，普鲁士能够快速崛起的唯一捷径。 既然安东提出要用战争和土地，来换取武器。 安东当然要把大明周边的情况调查得一清二楚。 他可不止查了沙俄在远东的情况。 沙俄在贝加尔湖一带的情况，喀尔喀蒙古在北漠的情况，准噶尔蒙古在阿尔泰山的情况。 青藏高原的情况，东吁王朝、暹罗等东南亚国家的情况，还有日本、朝鲜……他都调查过。 为的就是，无论郑克均想要哪一块领土，他都能做到心中有数。 “安东团长，你对战争的估计，是不是太理想化了？ 你这是建立在一直能打胜仗的基础上，而且必须是速胜。 万一哪一场战争败了，或者攻击不顺利，五万大军顷刻间就面临断粮危机。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李悝立刻对安东的方案提出了质疑。 “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安东随口答道。 “笑话,谁能保证每战必胜？” “我能。” “……” 李悝感觉自己要被安东气得心肌梗塞了。 连郑克均也对安东的自信,佩服得五体投地。 怕是岳飞都不敢夸这样的海口。 这个安东到底是在盲目自信,还是他真的打仗那么厉害？条顿骑士团虽然厉害，但也不至于无敌？ 要是条顿骑士团无敌，十字军东征早就胜利了。 但郑克均不知道的是，条顿骑士团在安东手上的十几年，就是无敌的。 “对不起安东，本王不统一你的作战方案。”郑克均摇摇头，给了安东一个否定的答案。 安东马上就急了。 他是个沉稳的人，但是值此关键时刻，他决不能被郑克均怀疑。 “难道燕王也不相信安东能够速战速决？” “是不太相信，不过本王更不赞成你抢劫外东的少数民族部落。” “为何？”安东完全不能理解：“居住在外东的居民都是异族，又没有汉人，假如碰到流浪汉人，赦免就是了。 据安东所知，燕王殿下在统一天下的战争中，对异族可从来没有手软过。 前后屠杀应该超过五十万了？加上被贩卖的人口，可能已经过百万。 外东一共才多少居民？燕王殿下为何对他们生出了同情？”看书喇 李悝第一次赞成安东说的话，他也疑惑地看向郑克均。 他已经隐约感觉到，郑克均急着出兵外东，是去救那些外东居民的。 因为在今天之前，郑克均从没有提过要出征外东，就是在听到外东居民被屠杀，郑克均态度突然就变了。看书溂 加上现在拒绝安东的抢劫策略，正好印证了李悝的猜测。 可是李悝完全不能理解，外东居民不都是异族吗？郑克均为何要救？为何不能屠杀？ “没有为什么，反正抢劫沙俄人定居点可以，但不能去打外东原住民的主意。” “这……” 没有粮草，又不能抢劫，就算是神仙，也打不了仗。 这下安东也没辙了。 李悝怎么也劝不了郑克均，郑克均还是深夜将岳飞，吴起，韩信，姜子牙，项羽，张良等文武传召进宫。 当郑克均说出要立刻征伐外东时，岳飞等文武也不理解，全都苦劝郑克均暂时忍让，等明年秋收后，再整兵出征。 可是郑克均根本不给他们劝谏的机会，征伐已经定下，只讨论如何征伐，采用何种策略能获胜。 然而到这时，整个大殿都安静了。 郑克均简直不敢相信，岳飞，吴起等等，全都是华夏千古名将，此时面对一场即将到来的战争，竟然全都噤声了。 “岳飞，你说说，这个仗该怎么打？” 既然都不说话，郑克均只好点将了。 岳飞犹豫一下，站出来对郑克均拱手道：“对不起，公子，这个仗……岳飞打不了，想不到可以获胜的机会。” “……” 郑克均还是第一次听到岳飞说，自己打不赢一场战争。 “吴起，你呢？” 吴起是个狠人，无论换哪个平台，齐国，鲁国，魏国，楚国。 无论自己多弱，对手多强，都必胜无疑。 这在几千年历史里，没有第二个。 郑克均相信他一定能有好办法。 只听吴起拱手道：“公子，这个仗，吴起可以领兵出战，但必败无疑。” “靠。” 郑克均无语了。 “韩信，你呢？” 这可是兵仙。 “末将可以出战，必胜无疑。” “哦？”郑克均大喜。终于有个靠谱的了。 “并且末将只需要两万人，就可以平定外东北。” “当真？” 郑克均心中感叹不已，不愧是兵仙，比岳飞和吴起都靠谱多了。 韩信说两万人能打赢，那就一定能赢。 兵仙是不会乱吹牛的。 第449章 一筹莫展 可是韩信话一出，岳飞吴起等人都震惊了。 旁听的安东，也不可思议地看向韩信。 两万人就能完全收复外东？就算是他，自认也做不到。 大明竟然还有这等军事奇才？ “韩将军，快说说你的战略。”郑克均已经迫不及待了。 “末将的策略很简单，先出兵三江平原，背靠完达山和双鸭山,开展屯田。 这两座山的地形，适合防御，只需要一两千人就可以扼守要冲，防止沙俄人和当地异族部落进犯。 这次出征，粮食也不用带太多，只要带足御寒之物就行。 三江平原物产丰盛，又有兴凯湖作为依托。就算是在冬季，也不缺物资。 我可以把一万八千人都派出去狩猎，抓鱼，采集野菜，还有种田。 这个冬天可能艰苦一点，等到明年开春，情况就会好很多。 只要熬到夏季，就能收获第一批粮食。 到时候我就可以向外东的异族居民发征兵令。 我们新北军对他们秋毫无犯，而沙俄军却对他们肆意屠戮，经过这大半年的观察，他们一定能分清谁好谁歹。 末将相信那时候来投效新北军的外东异族，将络绎不绝。 如此，末将可以组成一支大约三万人的异族军。 索伦人，锡伯人，鄂伦春人，赫哲人，林中人，察哈尔人，都是出名的能征善战。 这三万人的战力,不会弱于新北军精锐。 到时候新北军负责远程火器打击，异族军负责冲锋陷阵。 五万人拿下外东,末将有必胜的把握。” 韩信洋洋洒洒，只把郑克均听得目瞪口呆。 这特么什么玩意？本王能等你屯田大半年，干嘛不直接明年下半年再出兵？ 岳飞、吴起等人也十分无语。 “姜子牙，你说。” 郑克均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能文能武的姜太公身上。 “公子，你想老头死就直说成吗？ 这大冬天的，你让我一个年逾九十岁的老头，跑去酷寒的外东北？ 你是不是太残忍了？” 姜子牙一脸无辜地望着郑克均。 郑克均身后的陈珂，“扑哧”一声笑。 郑克均白了陈珂一眼。 得，历史上四大顶级帅才，竟然全部撂挑子了。真是千古奇闻。 “公子，这没办法的，你不给粮草，又不让抢，加上外东天气酷寒。 就算是神仙，也打不了这仗。” 连一向自负的项羽，竟然也没有了任何战意。 项羽是狂，不是傻。 他的骄傲,都是来自于本身的实力。实际上项羽打每一场仗，都是做了充分战术准备的。 明明打不赢的仗，他不会傻得跑去送死。 郑克均也没办法了，五大军神都说打不赢，那应该是真的打不赢。 可是外东的居民怎么办？郑克均也没想好怎么打这一仗，但他真的想救外东的居民。 从感情上，他从来都认为那里的赫哲人、索伦人等，都是华夏本土居民。 这个时代的人，都不会理解他的想法，但他无法改变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观念。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外东的这些居民，被沙俄斩尽杀绝，最后让外东成为一个白种人聚居区。 “或许在下有一个办法。” 就在这时，沉思良久的张良出声了。 “子房，不会也是屯田？”郑克均谨慎地道。 张良摇摇头。 “我们可以向朝鲜借粮。” “张大人，你这主意还比不上韩信的屯田。” 项羽不屑地道：“朝鲜国穷民寡，能借给我们多少粮食？估摸着他们自己也刚够温饱，上次江苏大旱，他们掏空了国力，才给了我们一船粮食。 这次你打算向他们借多少？” 其他文武点点头，的确，向朝鲜借粮这个主意太不靠谱。 张良却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如果朝鲜以举国之粮，全部从鲸海（日本海）西海岸，沿水路向外东运送粮食呢？ 我不信朝鲜举国的粮食，包括官府府库和百姓过冬的粮食在内，还养不了我们十万军队？” “张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朝鲜举国粮食当然养得起我们十万军队，可是朝鲜凭什么要这样做？ 没错，朝鲜与我们是关系好，但就算是咱们国内，也不能动百姓过冬的口粮。 凭什么朝鲜要把百姓过冬的口粮给我们？那他们的百姓吃什么？ 朝鲜王室要愿意这样干，我建议我们大明朝廷文武百官，都该向朝鲜半岛的方向磕三个头。” “哈哈哈哈哈。” 项羽话一出口，整个大殿哄堂大笑。 可是张良含笑不语，只是看向岳飞。 岳飞愣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 “张大人的建议，还真是可行。” “嗯？”项羽、英布等将愕然地看向岳飞，岳飞不会也疯了？ “没错，的确可行。”这时韩信站起来道：“末将知道张大人的意思了，意思是朝鲜从鲸海西海岸，把他们的粮食全部运到外东北。 而我们再从南京运输粮食到汉城。 如此一来，整个运输路线，基本都是水路运输，损耗极少，运输成本也极低。 以我们和朝鲜的关系，甚至还可以分批偿还朝鲜的粮食。只要保证朝鲜百姓安稳过冬就行。 等我们春天收获第一批粮食，大可以多偿还一些给朝鲜。 如此，朝鲜和我们都得利，可谓两全其美。” 殿中所有文武终于明白过来，看向地图，这才发现张良这个计谋十分高明。 避开了东北的丛山峻岭，避开了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异族部落。更避开了绝大部分陆路运输。 将运输成本压缩到了极致。 “本王就说肯定有办法嘛，那就这么定了。” 出征外东的事变得可行，郑克均很高兴。 按张良的这个提议，五万军队出征，对粮食的需求就很小了。 如今的大明，粮食来源渠道很多，国库，向百姓购粮，向海外购粮，郑克均还可以从系统用户那里买粮。 多方筹措，应该就能应付几个月的粮草消耗。 可是还没等郑克均高兴起来，一个悠悠的女声传来，当头泼了郑克均一头凉水。 第450章 大军出动 “朝鲜现在正闹动乱，恐怕是没心思给我们转移粮食了。” 说话的是陈珂，她有朝鲜的第一手信息。 “动乱？”郑克均一愣。 “我向你汇报过的，朝鲜南人党和宗室党突然联合，一起对外戚党发难。 还问你要不要出兵干涉。” 郑克均猛地想了起来。 陈珂的确给他汇报过朝鲜的动乱情况，本来趁着动乱插手国政，是一个好时机,但郑克均放弃了。 首先郑克均并不喜欢干这事。 如果他要插手某国内政，那绝不会仅仅限于帮别国平叛，一定是要开疆扩土的。 可是对于朝鲜，在新北军推翻满清的三年战争中，对郑克均多有帮助。 虽然出手微薄，但毕竟人家也尽了全力。 趁着人家内乱,跑去夺人家领土,不厚道,也丧失信义。 郑克均倒也想过派一些兵，帮助朝鲜外戚党，毕竟外戚党更亲明。 不过那时候刚刚打完盛京之战，接着准噶尔和沙俄就联合侵犯蒙古草原。 郑克均连北征的粮食都愁得焦头烂额，哪里还能派兵去朝鲜。 再想想，人家三个党派相争的家务事，大明蛮力干涉，会落下很多后遗症。 权衡利弊，郑克均最终没有派兵。 “本王记起来了，好像朝鲜是要把他们公主嫁给本王？本王到现在连一根公主毛都没见到，是不是也是因为这场动乱？” 陈珂白了郑克均一眼，别的都忘记了，未过门的公主倒是记得清楚。 “没错，而且经过这两个月的斗争，朝鲜外戚党似乎彻底落败，现在的朝鲜，已经被宗室党和南人党把持。”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郑克均皱眉。 外戚党亲明，但宗室党和南人党就未必了，看起来,大明和朝鲜的关系，变得不太确定了。 “似乎朝鲜动乱，还有日本人的身影。”陈珂继续道。 “日本人……”郑克均拧眉。 想到日本人他就生气，当初新北军和西方海军开战，和满清开战，日本都与大明作对。 到现在还扣押着郑克均点名索要的朱舜水。 本来郑克均打算复国之后，便对日本动手。 可这事情一桩接一桩，根本腾不出手来。现在日本人竟然还闹到大明家门口了。 实在可恶。 “让他们再蹦跶几天，收拾完外东的老毛子，就去收拾这群萝卜头。” “可是，如果朝鲜动乱，我们无法向朝鲜借粮，征伐外东的粮草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岳飞皱眉道。 “粮草本王来想办法。 本王只问你们一句，半年之内，能不能彻底肃清外东北的沙俄人。” “只要有粮食，问题不是太大。”韩信第一个说道。 岳飞道：“寒冬作战,变数颇多,总体来说有把握。” “冰天雪地，恐怕杀不痛快。”项羽也说道。 姜子牙摇摇头：“老夫就不去了,据说那里的温度最低到了零下50摄氏度（温度计早已被郑克均推广），老夫去了，怕就要死在那。” 吴起想了想道：“正面与沙俄军队交战，倒是没什么所谓。 就怕沙俄军队到处流窜，咱们在追击过程中，再来个雪崩什么的。 士兵万一再中了寒毒，恐怕神仙也救不了。” 很奇特的，几个经天纬地的帅才，都没有必胜把握。 不过郑克均认为这才正常。 马上就是寒冬，外东那地方，是真可以冷死人的。 如果哪位将帅，这时候还慷慨激昂，言之凿凿必胜，要么是无脑狂傲，要么是别有居心。比如安东。 但这场仗，就算是有风险，郑克均也要打了。 “吴起。” “末将在。” 吴起立即出列。 “率领一万海军，出东海，穿过朝鲜海峡，进入鲸海北海岸。” “是。” 吴起慨然领命，可是马上皱眉问道：“打外东的沙俄人还用海军吗？” “没那么多为什么，照办。” “是。” 如果不是日本与大明不友好，郑克均都想从朝鲜海峡运粮食到外东，水路运输路程就算长点，运输成本也远低于陆路运输，尤其是东北那样的丛林。 只是粮船走朝鲜海鲜，随时可能被日本水军袭击。这么长的水路，大明海军再强，也无法保证粮船安全。 看起来收拾完外东的沙俄后，要早点除掉日本这个腹心之患。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郑克均调这一万海军有别的用处。 “韩信。” “末将在。” “率领一万军队进入吉林，从吉林到黑龙江，沿途招纳东北异族入军。 到达三江平原后，驻屯双鸭山与完达山，接收外东异族投军，越多越好。” 韩信不是喜欢招兵吗？那就让他招。 而且韩信率领的新兵，战斗力很强。 兵仙能把兵用得出神入化，哪怕他是新兵。 “是。” “岳飞。” “从军中挑选来自东北的女真人，来自漠北的蒙古人，组成一支三万人的大军，另调一万火器营，士兵尽量挑选北方的。 火器营少炮多枪，火器交由吴起的海军运送，士兵轻装随大军行进。” 在外东那地方，用到大炮的机会不多，而且冰天雪地，运送大炮不方便，就算是带牵引车架的火炮，也容易陷入雪地。 “是。” “姜子牙。” “末将在。” “统领剩余大军，留驻河北，训练屯田。” “是。” “张良，项羽，英布，哲别，凯撒，贞德，张辽，随征。” “是。” “调张仲景等南京医药馆医生，准备好充足药材，携带御寒物资，随吴起海军进入外东，随时为将士治疗伤寒等寒疾。” “是。” “所有人等即刻准备，陆路大军五日后出发，水路大军月内出发。” “是。” 分派完毕，已经是深夜了，郑克均伸了个懒腰，遣散众将，就要回房睡觉。 两个人追了上来。 “公子，按你的分派，我们总共派出了六万军队出征，加上工匠和医生，总数在七万左右。 这需要庞大的后勤支持。 公子的粮草真的有着落吗？需不需要即刻征调民夫。 有多少粮草，粮草在什么位置，调动多少民夫，这些都要提前规划。” “不用调民夫，大军只需要带进入外东的口粮。 等到了外东，粮食自然会到。” 第451章 你以为你是张辽？ “嗯？” 岳飞愣住。 这是个什么道理？就算是抢劫，那也得有个过程不是？怎么到了外东，就直接有粮食了？ 可是岳飞知道，郑克均不会拿大军开玩笑，既然他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了。 再说了，如果到了外东,真的没有粮食，那不抢也得抢了。 虽然岳飞是出了名的“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但那是针对汉人。 至于异族……岳飞可没郑克均那样的现代三观。 岳飞告辞离去，准备连夜制定出征方案。 可是郑克均困得不行，还是想睡一觉。 “殿下留步。” 这时又一个人追上来,叫住了郑克均。 郑克均无语,自己这是睡不成了吗？ 来人是安东,郑克均对外国宾客，也不好甩脸色，随口问道：“安东团长还有事吗？” “殿下让安东率军出征，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本王乐意。” 郑克均懒得和安东废话，他和李悝一样，根本不信安东能率领五万人轻松必胜。 郑克均更欣赏自己的部下，包括岳飞，韩信，吴起，姜子牙在内，都明言不可能必胜。这才是务实的态度。 外东北那样一个天寒地冻的地方，搞不好就来一场风暴或者雪崩，谁能保证没有意外？ 说不定本来想好一个偷袭敌军的线路，都计划周详了，可是一场大雪封山，顷刻间就把计划扼杀在萌芽中。最后导致战役功亏一篑。 安东说必胜，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带兵之人，就得谨慎，哪有天天瞎吹牛的？ 当然郑克均也知道安东不是吹牛的人,他是没有退路，不得不拍着胸脯保证必胜。否则自己不用他上战场，他就没钱买武器。 “就算燕王殿下不愿意将统率大军的权力给与安东，也请允许安东出征。” “嗯？什么意思？”郑克均有点懵。 安东来到地图前，指向呼伦贝尔草原以北的方向。 “燕王的进攻策略，很明显是想依托鲸海的海洋，以海军护住大军后方。 然后从沿海向内陆稳步推进，步步压缩沙俄人的空间。 这一招实在高明，进可攻退可守，只要有充足粮草供应，可保必胜。” “嗯哼？” 郑克均早就听惯了被人吹捧，自动过滤。 “可是燕王殿下这个战略，还有一个短板，如果不弥补，始终美中不足。” “请安东团长直言。” “燕王殿下打算依托沿海，向内陆步步推进。 那么沙俄人在战败后，也可以步步后退。 如此,沙俄人战略空间就会无限扩大,最终会出现两种结果。 一种结果是新北军粮草耗尽,自动退军，沙俄人重新控制外东北，同时外东的异族人，对大明新北军失去信心。最终彻底沦为沙俄人的奴隶。 另一种结果是沙俄人大败于新北军后，采取避其锋芒策略，迂回外兴安岭以西。 新北军不可能永远待在外东北，等新北军退去后，沙俄人再卷土重来。 无论哪种结果，新北军都不可能彻底平定沙俄人。 如果陷入持久战，对大明国运不利。” “嗯，说得很好。” 郑克均点头，很赞成安东的分析。这个人的确有战略眼光。 如果真的在外东与沙俄形成拉锯战，那拖垮中华国运，不是不可能的事。 就好像明朝初期，在交趾陷入与越人的拉锯战，对大明国力损害极大。 原本郑克均的打算，是让岳飞、韩信等将帅，出奇策，想个办法，将沙俄人诱歼。 如此便可以达到歼灭沙俄主力的目的。 但这毕竟是没影的事。万一到时候没有条件“请君入瓮”，那郑克均也只能撤军。 如果安东有更好的办法，当然是极好的。看书溂 “所以安东团长以为该如何弥补这个短板？” “派一支军队，出呼伦贝尔草原，沿兴安山脉（雅布洛诺夫山脉）北上，建立起一条阻击线，阻断沙俄军进入贝加尔湖地区的通道。” “妙策。” 郑克均当即对安东的策略表示了赞赏。 这个策略真的很完美。 因为兴安山脉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而在它西边的贝加尔湖地区，沙俄人已经开拓了数十年，拥有赤塔、乌兰乌德、伊尔库茨克、图瓦等多个定居点，防御设施成熟，沙俄人也更加熟悉地形。 一旦让沙俄人退入贝加尔湖地区，那就更难打了。 凭借兴安山脉的险峻地势，阻断沙俄军队退路，的确可以为新北军平定外东，剩下很多事。 可这个策略，有一个致命缺陷…… “但是安东团长，你是否认为本王没看到兴安山脉这条进军路线？” “以燕王对外东征伐战的调度来看，除了粮草供应让人摸不着头脑，其他一切都十分稳妥高明。 所以安东认为，燕王肯定能看到兴安山脉这条进军路线。” “所以本王为何没派兵出呼伦贝尔草原，安东团长也该明白？” 安东点头：“征伐外东，燕王殿下都需要依托海洋，用海军运送笨重的后勤物资，以降低运输消耗。 如果出兴安山脉，全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荒漠，以及漫天的冰雪。 其后勤压力，堪称史诗级难题。 所以为了大军安全，燕王放弃了这条路线，试图以兵炸诡策，达到全歼外东沙俄军的目的。” 这一刻，郑克均对安东真正佩服起来了，没想到他一眼就看破了自己的心思。 倘若有一天，安东站在了敌人那一面，这个人还真是不可小觑。 “既然安东团长什么都知道，那本王就不解释了。” “如果安东愿意率军出兴安山，替燕王阻断沙俄军退路，燕王打算给与安东什么样的报酬？” “嗯？你率军？” “燕王放心，您不愿意让您的士兵冒险，安东也不会让明军士兵冒险。 安东不需要燕王的一兵一卒。 安东从欧洲，带来了八百名条顿骑士团骑士，他们个个可以以一当十。” “你就打算带八百人去阻断沙俄军退路？” 外东的沙俄军可是有数万人，而一旦他们的退路断了，贝加尔湖地区的沙俄军肯定支援，到时候安东就面临东西两面夹击。 八百人对十几万？ 他以为他是张辽吗？ “当然不行，所以安东希望燕王对安东授权，让安东可以用大明的名义，招纳苏尼特、乌珠穆沁、浩齐特、克什克腾、敖汉、奈曼等三大草原的察哈尔人随军。” 第452章 纷扰的长夜 “你要用东蒙古草原的蒙古人出征？” “难道不可以吗？东蒙古的主力大军，已经在乌兰布察之战，被燕王殿下歼灭。 三大草原实力大损，目前正被燕王麾下的曹参，夏侯婴，周勃三位将军，率领三万骑兵镇守。 可是草原这片地方,犹如细胞分裂一般（郑克均的细胞学说早已传遍世界），永远不会缺壮士。 这些离散的壮士，如果不加以利用，他们因为生存的原因，迟早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到时候还需要三位将军去镇压？岂不是白白损耗大明军力？ 如果他们能由安东率领，进驻兴安山,既能阻击俄军,又能进一步削减三大草原实力。岂不是一举两得？” 郑克均沉吟点头。 “方案可行,但安东团长始终没说到根本问题，粮草从哪来？本王可没有粮食给你。” 走陆路，千里征战兴安山，哪怕只有一万人，消耗的粮草也能堆成山。 “放心，安东不要燕王殿下一粒粮食。 如果燕王殿下慷慨，可以让三大草原的镇守将军，在我们出征时，为我们补齐战马和兵器。 如此便感激不尽。 如果实在没有，战马和兵器，安东也可以自己想办法。” “所以，你打算抢劫？本王说过……” “放心，安东绝不会抢劫西伯利亚地区的察哈尔人，女真人，赫哲人等异族。 如果安东真的抢劫了他们，等战后，燕王殿下可以不卖给安东一条枪，一座炮。” “这……” 郑克均沉眉思索。 “燕王殿下，安东为新北军弥补战略短板,却不让燕王殿下损失一兵一卒一粒粮食，难道这也不行吗？” 安东急切地看着郑克均。 他为了这笔军火单子，真的用尽了全力。 如果郑克均这也不答应，那他真的绝望了。 回到普鲁士，他更加无法面对弗里德里希·威廉脸上的失望。 在普鲁士是否能崛起的历史关口，自己的任务失败，难道不等同民族的罪人吗？ 安东身上的压力，犹如一座巨山，压得他无法呼吸。 “好。” 思考了好一会，郑克均实在没觉得安东这策略有什么毛病。 或许远征兴安山有风险，但风险都在安东身上，自己似乎没什么损失。 郑克均最终答应了安东。 “多谢燕王殿下。” 安东当即向郑克均行了一个鞠躬九十度的抚胸礼。 此刻安东内心的激动，无法用语言形容。 只要打好这一仗……只要打好这一仗……普鲁士就可以宣布崛起了。 …… 好不容易送走安东，郑克均正要安寝，这时又有卫兵前来禀报。 “禀报燕王，奥斯曼帝国使者深夜求见殿下。” “干嘛要这时候见？让他回去，有事明天请早。” 郑克均实在困得不行，他可不想听奥斯曼使者那一套进贡的说辞。 “我们已经让她回去了,可是这名奥斯曼使者说见不到殿下就不回去。 殿下曾经下令，对列国使者，无论是否敌对，都以礼相待，所以我们也不敢动粗。 这深秋时节，让奥斯曼使者在宫外待一晚上，可能会出问题，所以将军派小人前来请示燕王殿下。” “这个侯赛因没完了吗？” 郑克均真是无语了。 “禀报燕王，来人不是侯赛因，而是白天跟在侯赛因身后那名女侍。” “侯赛因没来？”郑克均倒是诧异了。 “只来了她一个人。” 郑克均有点奇怪，想了一下，这可是北京的深秋，一个人待在宫外一整夜，甚至可能冻死。 虽然不喜欢奥斯曼帝国的傲慢，郑克均也不想平白得罪这个帝国。 “请。” 只能继续牺牲休息时间了。 “是。” 卫兵领命而去，这时陈珂在郑克均耳边道：“公子，这位奥斯曼女侍身上有杀气，很可能武功极好，最好小心点。” 郑克均微微一笑：“有你们在，难道我还能被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刺杀了不成？” 不一会儿，白天那名全身裹着白纱的女人，从外面走进来。 郑克均抬起眼皮看了女人一眼，连眼睛都被细纱遮起来了，她是怎么看清道路的？ “侯赛因派你来要说什么？赶紧说。” 郑克均打了个哈欠，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不是侯赛因大人派我来的。” “嗯？你自己来的？这似乎不合礼数？” 郑克均有点不悦，如果白袍女人是代表侯赛因来的，勉强还能算使者。 如果是她自己来的，她只是一个侍女，却要自己堂堂一个王爷接见，明显有失大明威仪。 郑克均并不是拘礼之人，但国与国的外交，很多细节会被有心人放大。 “小女子乃是奥斯曼帝国苏丹陛下异母弟，皇太后亲子，伊斯坦布尔近卫军统领达乌德·易卜拉欣帕夏的女奴。 如果小女子是代表易卜拉欣帕夏而来，不知是否合乎大明礼数？” “如果是这样，那有什么事就说。”看书溂 郑克均虽然不认识什么易卜拉欣帕夏，但他知道奥斯曼帝国此时是皇太后掌权，科普鲁律家族施政。 既然易卜拉欣帕夏是皇太后亲儿子，那在奥斯曼帝国的地位，就是仅次于苏丹的了。 再加上统领首都近卫军，可谓一等一的实权派人物，甚至比侯赛因这个科普鲁律家族成员，还要尊崇。 “小女子代表易卜拉欣帕夏，向大明购买火枪，大炮，蒸汽机，希腊火，手雷，以及蒸汽机，玻璃，望远镜，手表，水杨酸粉剂等所有新式产品。 并且价格可以出到法国人的两倍。” “还是要我们大明进贡是吗？”郑克均毫无兴趣地道。 “不，不需要大明进贡。” “哦？” 郑克均坐直了身体。 “怎么又变了？白天还说进贡，现在又不进贡了？ 那到底有什么苛刻的附加条件？别卖关子。” 郑克均不信天上会掉馅饼，奥斯曼帝国再有钱，也不至于把钱往水里扔。 “小女子要强调一下，进贡，是侯赛因和整个奥斯曼贵族，甚至是所有奥斯曼民众的意思。 但绝不是我家主人的意思。 我家主人不需要大明进贡。 他的确提出了一个条件，但并不苛刻，甚至不需要燕王殿下做任何事，更无伤大明国格，不会损害大明一丝一毫的利益。” 第453章 奇怪的交易 “……” 要不是这女奴说话声音极其好听，郑克均已经不耐烦到想把她一脚踢飞出去了。 “我家主人唯一的条件，是希望燕王殿下隐秘交付货物，不要对外声张卖给了我们货物。” “这又不是鸦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郑克均一脸疑惑。 可白袍女子比他更疑惑。 鸦片贩卖怎么见不得人了？法国人现在不全世界兜售鸦片吗？都已经卖到奥斯曼帝国了。 白袍女子跟着侯赛因从陆路到阿拉伯湾（今波斯湾）时，在大马士革、巴格达等城市，已经见到了很多烟民。 侯赛因对这种状况,十分担忧。 虽然白袍女子并不清楚鸦片的危害，但看侯赛因如此担心，想必这不是个好东西。 她只是没想到这位大明燕王，在提到鸦片时，似乎比侯赛因对鸦片的芥蒂更深。 “这……燕王殿下就不用管了。 燕王殿下只管交货拿钱。 只要拿到钱，宣布宣传这些交易，对大明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大国交往必须谨慎，本王并非外交高手,也无法做到深谙人心。 此时本王搞不清楚你的主人为何提这样的条件,心中难免忐忑不安。 万一被你主人算计了，本王丢人是小，损害中华国体是大。 本王岂能冒险？” “小女子保证，我家主人这样做，绝对没有损害大明的意思。” 白袍女子能听懂‘中华’这个词语。 这个称呼，在这个时代并不陌生，历史上也常作为明帝国和清帝国的对外称呼。 例如明帝国会见藩属国时，常自称中华大明帝国，满清也自称中华大清帝国。 到后来甚至在外交文件上，直接写中华帝国。 “你的保证没有任何价值。 再说了，按你的逻辑，你把原因告诉本王，似乎对奥斯曼帝国，也没有损害？” 郑克均言辞犀利，不容任何质疑。 白袍女子意识到今天若不说出原因，恐怕无法完成主人给的使命。 “主人让燕王殿下对外保密交易，是不希望让人知道这些产品来自大明。” “然后呢？” “主人在伊斯坦布尔有一个科学研究院,类似于英国和大明的皇家学院。 并且主人仿效燕王殿下，在奥斯曼帝国各主要城市，都建立了自己的工厂。” “嗯哼？” 这奥斯曼帝国的人说话，真是要急死人。 也就白袍女子说话声音太好听，要不郑克均肯定睡着了。 “主人的科学研究院，专门研究新式燧发枪，新式火炮，蒸汽机等战略物资。 主人建设的工厂，承担着将科学研究院成果付诸生产上。” “既然你们都研究出来了，还投入了生产，那干嘛还要买？” “如果燕王殿下卖给我们相关产品，主人的科学研究院就立刻能出成果。” “什么意思？” 不止郑克均，连旁边从陈珂、吕布等人都一头雾水。 白袍女子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郑克均。 过了一会，郑克均突然恍然大悟。 “本王明白了，你们是要进口大明的新式燧发枪，新式火炮，蒸汽机等产品,然后充作奥斯曼科学研究院的成果，投入到工厂生产？” 白袍女子点头。 “钱我们会一分不少地付给大明,如此，应该不会损害大明半点利益？” 郑克均沉默。 他一切都明白了，甚至仿佛看到了白袍女子的主人易卜拉欣本人……那一张脸。 那一定是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燕王，我看这事咱们不吃亏，答应了。”吕布对郑克均小声道。 “对啊，两倍价格呢，赚翻了。” 陈珂跟着郑克均久了，也知道赚钱的好处，更知道没钱的坏处。现在都成小财迷了。 可是郑克均却迟迟没回应白袍女子。 他知道，此事对他本人，对大明绝对没有半点坏处。 甚至，如果将来大明图谋奥斯曼帝国，还可以给大明带来天大的好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郑克均就是从心底抵触这样的交易。 “好，本王答应你，卖给你主人所需的武器装备。”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郑克均最终还是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碍。 “多谢燕王。” “别急着谢，本王要改交易条件。 要本王保密可以，但本王的保密费不便宜。 三倍于法国的购买价格，一颗子也不能少。” “什么？” “燕王你疯了？” 吕布，陈珂等人，全都震惊地看向郑克均。连那些并州护卫都惊呆了。 三倍于法国的购买价格？这是什么价？难道不是天价吗？ 燧发枪虽然厉害，但是造价本来就比火绳枪高不少，如果以这样的价格买燧发枪，那还不如用火绳枪省事呢。 这样的条件，奥斯曼帝国能答应就有鬼了。 “同时第一批货款，必须全部折价成粮食，运至上海港。” 郑克均又加了一句。 这更让陈珂和吕布觉得不可理喻。 奥斯曼帝国虽然是如今世界上的最大帝国之一，但他的农业并不发达，至少比大明要弱很多。 因为奥斯曼帝国领土内，有很多荒漠，同时耕种技术也很原始，粮食产量不高。 甚至很多地方的民众，还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要奥斯曼帝国把天价换成天量的粮食，白袍女子的主人，怕是死都不会答应。 “好，一言为定。还请燕王殿下尽快传令大明各地工厂，为我家主人生产产品。” 白袍女子向郑克均深鞠一躬。 吕布，陈珂，所有并州护卫，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白袍女子竟然答应得如此痛快？奥斯曼得有多富？ 难道大明关于奥斯曼的听闻都是假的？其实奥斯曼良田连绵，沃土千里？ “去。” 郑克均向白袍女子挥挥手。 等白袍女子走后，郑克均有气无力地躺在椅子上，脑子里原本的睡意，消失一空。 吕布和陈珂看着郑克均这个神情，十分不解。 大明占了奥斯曼这么大便宜？咋感觉郑克均好像做了巨亏买卖一样灰头土脸？ “公子，难道这笔交易，奥斯曼人另有算计？我们大明吃亏了？”陈珂试探着问道。 “放心，没吃亏，那名白袍女子的主人，会以最快的速度，将粮食运来大明，咱们只管接收便是。” “那陈珂就不明白了，奥斯曼人干嘛要出这么高价格购买我们的武器？如此一来，奥斯曼使用燧发枪和旋转火炮的成本，也太高了？” 第454章 卖国贼 “纠正一下，不是奥斯曼人出这么高价格，而是那名白袍女子的主人，出这么高的价格。”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这笔买卖，奥斯曼帝国血亏，但对于白袍女子的主人易卜拉欣,稳赚不赔。” “这怎么可能？”陈珂完全不能理解。 “以蒸汽机为例，易卜拉欣把我们的蒸汽机买回去，只需要刷一层不一样的涂料，就可以宣布这是他的科学研究院，研究出来的产品。 接着会发生什么？” “毫无意义嘛，反正都是蒸汽机，谁研究出来的不一样？” “大不一样,首先，既然是奥斯曼科学研究院研究出来的蒸汽机，那就是奥斯曼的国产蒸汽机。 对于奥斯曼这样一个古老帝国，其百姓对国产二字的期待，超乎想象。 那时整个奥斯曼帝国，必将全民沸腾，他们会骄傲，会自豪，会告诉整个地球的人，奥斯曼土耳其人，是世界最优秀的民族。 大明刚刚做出来的领先世界的产品，他们也很快做了出来。 如果易卜拉欣添点油加点醋，说他研发的蒸汽机，具有通风、散热、环保、对工人更友好等功能，再加上涂料比我们大明漂亮。 奥斯曼土耳其人会骄傲地说，他们的蒸汽机技术，已经远超大明，成为了世界第一。” “这也太可笑了，末将觉得不可能。 奥斯曼帝国那么大，总有懂技术的工匠。 如果易卜拉欣只是涂一层涂料,就想冒充我们的蒸汽机，肯定有人会拆穿他。” 吕布觉得郑克均描述的场景，实在太扯了，奥斯曼的民众哪能全是傻子？ “吕将军，你说得对，奥斯曼的确有很多如你所说的懂技术工匠。 但本王告诉你，如果真有工匠提出来，说什么易卜拉欣的蒸汽机，是来自大明的蒸汽机。 那么被揭穿的绝不是易卜拉欣，而是那个不长眼的工匠，被易卜拉欣解决掉，家破人亡。 同时，那名工匠还会名誉扫地，成为奥斯曼帝国的公敌。” 陈珂皱眉道：“被易卜拉欣派人杀害，我可以理解，但他怎么会名誉扫地？ 难道他不该成为奥斯曼帝国的英雄吗？” 郑克均无奈地笑笑：“珂姑娘，你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 人们往往只想听到自己愿意听到的,只要是愿意听到的，哪怕是万般的不合理，十万个逻辑漏洞,他们也会选择性忽视。 谁要是说他们不愿意听到的，哪怕解释得毫无破绽，他们也会想方设法，胡搅蛮缠，甚至转移话题，谩骂诅咒，也要把这些言论压制下去。 对于奥斯曼帝国的民众来说，他们一定更愿意相信蒸汽机是他们国产的，是他们自主研发的。 那名工匠从技术上分析，易卜拉欣的蒸汽机来自大明，纯从技术上来看，可能逻辑严密，务实求真。 但你觉得反驳他的人，会跟他讲技术吗？ 不会，他们会说‘你是不是见不得奥斯曼帝国好？’“是不是觉得大明的月亮圆？”“既然大明这么好，你滚去大明啊？还待在奥斯曼帝国干什么？”“人家易卜拉欣大人在搞研发，你在干什么？就知道说风凉话?” 要不了多久，这名工匠就会被说成大明的间谍，受了我们大明的贿赂，拿了我们的好处。 这时候易卜拉欣再随便找个罪名，把工匠关押了，让他家人没好果子吃。 奥斯曼百姓不但不会同情工匠，还会大声叫好，觉得自己是打倒了一个卖国贼。 臭名远扬，家破人亡。 你觉得还有其他工匠敢效仿这名工匠吗？”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卖国的明明是易卜拉欣，是他花超高价来买我们的产品，糊弄所有奥斯曼百姓。 最后却把说真话的工匠打成了卖国贼，易卜拉欣倒成了国民英雄。 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陈珂听得都感觉到愤怒。 “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 “可是公子，易卜拉欣费这么大劲，欺上瞒下，他能有什么好处？ 他不还是花了高价买我们的蒸汽机吗？ 毕竟是真金白银，难道他只顾当国民英雄？那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如此高昂的价格，我看用不了多久，他再厚的家产都得败光。” 吕布依然想不通易卜拉欣为何要当冤大头。 “他只会越来越富。而且很可能，他即将成为奥斯曼最富的人。” 论赚钱，吕布和这个易卜拉欣比起来，简直就是村头二傻子和巴菲特相比。 “首先，易卜拉欣的科学研究院，一定有奥斯曼帝国的国库注资。 光是补贴费，就可以让易卜拉欣赚得盆满钵溢。 其次，易卜拉欣购买的武器装备，可以高价卖给奥斯曼的军队。 既然是国产的，那对于骄傲的奥斯曼帝国来说，从上到下肯定要优先使用国产。 军队使用国产，奥斯曼百姓不但更骄傲，也更放心，会认为自己军队的命脉，终于掌握在自己手上。 他们完全能理解军队用高价采购易卜拉欣的武器。毕竟国防大如天嘛。 谁要是反对，那肯定是不爱国，想要把奥斯曼国防命脉操控在大明手上。那妥妥的卖国贼。 你们想象，奥斯曼的军队，要使用多少火器？光是这一项，易卜拉欣得赚多少钱？” “那还不赚疯了？”吕布惊讶不已。 “不止如此，易卜拉欣还要进口很多民用产品，手表、玻璃、水杨酸粉剂、布匹（蒸汽机生产出的布匹，比手工的便宜数十倍）等等。 只要包装一下，也全是他自己研发的国产产品了。 想想这些民用产品，在一亿人口的奥斯曼帝国，得赚多少钱？” “可是……”陈珂想了想道：“奥斯曼的军队，必须使用国产火器，这能够理解。 但百姓没人会强迫他们使用国产手表，国产玻璃，国产布匹？ 易卜拉欣进货价不低，他肯定卖得很贵，百姓凭什么要买他的？” 吕布也跟着点头，他赞同陈珂的话。 “很简单啊，和之前弄死工匠一样的套路，不买国产就是不爱国啊。 国产卖再贵，国民也该买嘛，否则怎么支持奥斯曼自己的工厂发展？ 不买国产的，难道买我们大明的？那不是给我们大明送炮弹吗？ 万一将来奥斯曼帝国与我们大明开战，死掉的每一个奥斯曼士兵，岂不间接都是被那些买大明产品的奥斯曼人害死的？ 这不妥妥的卖国贼吗？” “这……还真无法反驳。” 第455章 唯有套路得人心 “当然，百姓也不是傻子。 其实百姓最聪明了。 很多百姓在高谈阔论时，可能会说什么民族至上，比如骂那名工匠时，就会不遗余力。 但真正让他们掏钱时，他们还是拎得清的。 如果市面上出现的布帛，我们大明的只卖一钱银子,而易卜拉欣的要三钱。 绝大部分奥斯曼百姓，一定会购买大明的布帛。 不管他们内心有多么强的民族自豪感，此时他们的身体都是诚实的。” “对哦，那易卜拉欣怎么办？” “很简单，提高大明货物的关税。” “奥斯曼怕不是要激怒我们大明？擅自提高关税，我们不能答应？” 陈珂见郑克均每次与欧洲列强签订贸易协议,都会附带关税条款，就知道这个玩意很重要。 奥斯曼擅自提高关税,无异于对大明挑衅。 “奥斯曼帝国是一个很封闭的国家。 你知道欧洲列国,当初为什么要远洋出海，探索新大陆吗？ 其实出海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如果欧洲列国不是被逼急了，活不下去了，他们是不会进入大洋的。 正是因为奥斯曼帝国对远东和欧洲的贸易，征收重税，严重阻碍了亚欧贸易通道，所以欧洲列国才不得不选择出海。 奥斯曼帝国征收重税的举动，其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因为沉重的关税，导致丝绸之路上的商人急剧减少，也导致奥斯曼的财政极度下滑。 但奥斯曼人反省了吗？没有。 奥斯曼的统治者认为，没有了那些商人更好。他们的统治成本更低，统治更稳固。 他们才不会在乎，少了无数的商人，奥斯曼百姓就少了很多收入，昔日繁华的城市，日趋落寞。 一个古老的帝国，思想往往是两极分化的。 百姓想的是民族骄傲,民族自豪。 而统治者想的，绝对是维护皇权。 只要威胁皇权，什么事都如临大敌。 只要不威胁皇权，什么都不重要。 贸易不重要，过往商人不重要，百姓的收入不重要，城市是否繁华不重要。 反正这不会损害帝国统治者半点利益。” “奥斯曼的帝国统治者也太无耻了。”陈珂气愤地道。 “所以，奥斯曼帝国才不会在乎，提高关税，会得罪我们大明呢。他们巴不得我们大明什么都不卖过去。 他们就发展小农经济，自给自足。 务农的百姓还更老实，更好管理。 商人带来的繁华都市，可是蕴藏了很多不稳定因素，这是统治者十分忌惮的。” “我终于明白，我们大明当初为什么闭关锁国了。” 直到此时，陈珂才理解了明朝中后期的国策。当年为什么要毁掉郑和下西洋的资料，为什么要毁掉制造海船的图册。 作为出生在台湾的陈珂，这是陈珂从小到大的疑团。明明开海可以为国家和百姓带来那么多利益，比如明郑,就因为台湾开放贸易，赚了很多钱。 明朝皇帝为何要禁海？ 直到今日，陈珂才恍然大悟。 原来统治者和百姓，很多时候利益并不一致。 百姓想要生活更好，而统治者想要的是稳定的权力。 开海，不但让沿海的管理难度加大，而且容易造成百姓思想浮躁，商人可远远比农民难管理得多。 对一个已经统治全国的帝国来说，开海对统治者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他们闭着眼睛都会选择禁海。 “而且就算奥斯曼帝国顾忌大明的感受，不提高关税，他们也有一万个办法，让大明产品以高昂的价格，送到奥斯曼百姓手上。 例如对贩卖大明产品的商家找茬，只要有借口，就罚款或者关店。 对大明产品的运输，提高运费。 抽出个例放大宣传，比如我们大明的一台蒸汽机出了故障，易卜拉欣便可以派人到处宣传，大明蒸汽机有问题。 此时他丝毫不用在乎，他涂了涂料的那些蒸汽机，因为擅自改动和缺乏专业工匠维护，故障率可能更高。 他只需要反复宣传出事的大明蒸汽机，就可以对奥斯曼民众达到洗脑的作用。让奥斯曼民众一提起大明蒸汽机，就想到那台出事的大明蒸汽机。 从而留下大明蒸汽机随时会出问题的印象。 刚才说了，民众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听到的。 大明蒸汽机差，奥斯曼自己的蒸汽机好。 这就是他们最想听到的。 此时，谁敢再说大明蒸汽机好，易卜拉欣的蒸汽机也有问题……下场和那位说真话的工匠一样。” “这实在太无耻了。” 陈珂很生气，可是却发现，如果易卜拉欣真这样干，奥斯曼百姓没有任何办法。 尤其是那些知道真相的奥斯曼有识之士，只能眼巴巴瞪着，对易卜拉欣无可奈何。 “同理，手表，望远镜，水杨酸粉剂等等产品，都是一样。 你们想想，易卜拉欣要是把水杨酸粉剂，加入一些毫无意义但产自奥斯曼本土的成分，包装成奥斯曼古老的神药，说这是土耳其老祖宗留下的秘方。 哪个奥斯曼百姓敢质疑？ 那就是质疑奥斯曼帝国老祖宗的智慧，是板上钉钉的卖国贼。 奥斯曼百姓才不会在意，在他们老祖宗秘方下，无数奥斯曼人因为炎症死亡。反正在他们心里，他们老祖宗的秘方，就该智慧无穷，远超来自大明的任何药物。 易卜拉欣如果再派人宣传宣传，说他的水杨酸粉剂效果更好，没有后遗症，不会产生其他并发症。而大明的水杨酸粉剂有副作用，可能引发各种不治之症。 反正这种事，又没人能反驳得了。 一个奥斯曼百姓，在服用大明水杨酸粉剂后，碰巧死于其他病症，是极可能发生的事件。 这似乎正好印证了易卜拉欣的理论。 于是大明水杨酸粉剂会引起不治之症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奥斯曼帝国。 以至于奥斯曼百姓对大明水杨酸粉剂避之不及，而选择易卜拉欣的水杨酸粉剂，他们根本不会看到，服用易卜拉欣水杨酸粉剂的患者，也有碰巧死于其他病症的。 因为他们更愿意相信大明水杨酸粉剂有问题，而他们自己的水杨酸粉剂没问题。 久而久之，我们大明的水杨酸粉剂，还卖得出去吗？” “如此诸般操作，会让大明产品在奥斯曼帝国寸步难行，成本高昂。 商家也会理智地选择，更多的贩卖易卜拉欣的产品。 如此，你们说，易卜拉欣可以赚多少钱？” “那一定是一个天文数字。” “没错，易卜拉欣不但赚了大钱，而且还成了奥斯曼家喻户晓的英雄楷模。 而只要成了国民英雄，万民敬仰，你们觉得他还会缺少生财手段吗？ 到时候他卖个裤衩，都得被奥斯曼百姓疯抢，家里死只狗，都得全民默哀捐款。 名利双收，名又生利。现在你们再看看，易卜拉欣出三倍价格，买我们的产品，划得来吗？” “太划得来了，出五倍价格都不过分。”吕布气愤地道。 “公子，现在我觉得你刚才价格报低了，就该给易卜拉欣那个混蛋报十倍价格。 我看他也得给。” 陈珂十分生气，以她纯洁的心性，实在无法理解世上还有易卜拉欣这样无耻的人。看书溂 关键是易卜拉欣这种垃圾人，竟然还可以成为首富和英雄，而那位说话的工匠，却要臭名远扬，家破人亡。 这实在太悲哀了。 天地会以拯救苍生为己任，陈珂作为天地会总舵主，恨不得把易卜拉欣逮过来，碎尸万段。 第456章 女奴伊丝玛 “十倍夸张了，五倍或者六倍价格，易卜拉欣应该愿意给。”郑克均随口道。 “那公子为什么不要？” 吕布和陈珂都十分不理解地看着郑克均。 在他们的印象中，郑克均在外交上从来都不软弱，一定会利益最大化，能占便宜的决不吃亏。 可是刚才，郑克均竟然对奥斯曼帝国手下留情了？看书溂 “难道公子还想着为易卜拉欣省钱不成？” 郑克均缓缓摇头。 “不是为易卜拉欣省钱,而是为……奥斯曼帝国的百姓，留下一点生存空间。” 郑克均缓声说出最后几个字。 “奥斯曼帝国的百姓？”陈珂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奥斯曼百姓，他们把坑害他们的易卜拉欣，捧成了国民英雄，为他们直言的工匠，却被他们骂成国贼。 这群人受什么苦都是应该的,公子同情他们干什么？” 吕布实在理解不了郑克均的思维。 郑克均只能无奈苦笑。 或许天下所有人都不理解，奥斯曼帝国的百姓，关郑克均什么事？ 可是刚才，郑克均报出三倍价格时，还是心软了。 据郑克均所知，奥斯曼虽然是一等一的大帝国，但奥斯曼百姓的日子，过得极为艰苦。 他们每天挣扎在饥渴交迫中，他们的劳动果实，几乎都被奥斯曼统治者抽走，满足他们穷奢极欲的生活，以及旷日持久的战争。 官员贪腐，豪强压迫。 在埃及，在阿拉伯半岛，在两河流域，在叙利亚地区，几乎每天都有大量奥斯曼人饿死。 而一旦易卜拉欣将大明产品“国产化”，他给大明付出了多少金钱，一定会加倍从奥斯曼百姓身上压榨回来。 就如郑克均说的粮食。 或许几十船粮食，对于易卜拉欣来说,都不算什么。 毕竟奥斯曼帝国有一亿人，每个人多缴纳一斤粮食，就绰绰有余。 但就这一斤粮食，又得饿死多少奥斯曼百姓？多少奥斯曼百姓卖儿鬻女？ 没错，奥斯曼百姓卖儿鬻女，关郑克均什么事? 如果将来大明和奥斯曼帝国开战，难道不是奥斯曼国力越弱越好吗？ 这是理智，任何一个成熟的政治家，都该这样做。 可是刚刚那一刻，郑克均想到了很多画面。 就在那一刻，郑克均失去了一个政治家的冷血，竟然对奥斯曼的百姓，生出了同情心。 郑克均讨厌自己这样的不清醒，这肯定是他的软肋。 郑克均从来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郑克均也知道这是缺陷，但一个人三观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 就如历史上的楚霸王，最终败在了他的世界观和性情上。 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败在性格软肋上。 但郑克均没有办法。 芸芸众生，几人清醒？谁又不是奥斯曼百姓？ …… 艾斯是一名十七岁的女孩，隶属于奥斯曼帝国伊斯坦布尔近卫女军，归伊丝玛统辖。 这次伊丝玛来到大明，艾斯和二十名近卫女军随行。 当伊丝玛深夜回到使馆，艾斯看到伊丝玛神情低落，与其他近卫女军一样，心都是一跳。 “统领，怎么？任务不顺利吗？” 艾斯关心地问道。 “很顺利。” 伊丝玛却摇摇头。 “嗯？” 艾斯怎么看，伊丝玛这也不像是顺利完成任务的样子。 “难道郑克均以达成交易为威胁，逼统领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吗？” 艾斯立刻想到了这个可能。 这在奥斯曼帝国实在太常见了。 一个女人要求一个男人办事，只要这个女人有姿色，那些男人都会露出他们人性丑恶的一面。 更何况伊丝玛可不只是有姿色，其容貌冠绝欧洲，被称为欧洲第一美人，绝非浪得虚名。 任何男人见了，都一定会蠢蠢欲动。 并且在来大明后，伊丝玛一行人专门研究过郑克均这个人，这个人除了残暴嗜杀，就是好色。 在推翻满清的三年战争中，不知将多少满清贵族小姐和公主皇妃弄上了床。 伊丝玛这样的绝色女子求他什么事，他岂会放过大好机会？ “没有。”伊丝玛却依然摇头。 艾斯大为诧异。 “不会？郑克均这个色胚，竟然没对统领动心？” 这可真是天下奇闻。 伊丝玛瞪了艾斯一眼：“我全身都包着白纱，连眼睛都没露，他能对我动什么心思？” “哦。” 艾斯惭愧地低下头。 “既然任务顺利，统领又没被郑克均欺负，那统领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很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主人的任务不但完成了，而且超额完成。 主人给我的底价，是以高于法国六倍的价格，向大明购买武器装备。 结果郑克均竟然只要了三倍价格。” “那是他傻，更是统领英明，让明国白白让我们占了大便宜。”艾斯兴奋地道。 “大便宜……”伊丝玛呢喃。 占便宜了吗？好像是的，六倍是底价，可郑克均只要了三倍，这不占了三倍的便宜吗？ 可是伊丝玛怎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不由自主想到下午，侯赛因在北京护城河边的痛哭。 百姓，国家，民族，良心……伊丝玛都不懂。 她只是一个出生于乌克兰最底层的奴隶，从小不识字，更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甚至连父母的家教也没有。看书喇 她从小接受的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忠于主人。 主人开心，就跟着开心，主人愤怒，就要为主人平息怒火，主人恨谁，谁就是自己的死敌。 伊丝玛甚至不明白侯赛因为什么流泪。 可是隐隐的，伊丝玛觉得今晚为主人做的事，似乎并不是那么正确。 “统领，你流泪了吗？”艾斯突然道。 “胡说，我的血和泪，都只为主人而流，这时候怎么可能流泪。” 伊丝玛猛地拔高了声调。 “可是你眼圈似乎红了。” 透过薄纱，艾斯看到伊丝玛的眼睛，隐隐泛红。 “你看错了。” 伊丝玛转过身去。 “我管什么正确不正确？作为女奴，主人叫我做的事，就是正确，主人不让做的事，才是不正确。 什么侯赛因，什么郑克均，都不关我的事。” 第457章 大军行进 “是。” 艾斯领命而去。 伊丝玛抬头看向天空，一轮明月高悬。 伊丝玛双手合十：“但愿一切顺利。” …… 吴起南下南京，筹措物资，并携带重武器，率领水军向外东北进发。 韩信率领一万人沿陆路进入三江平原，准备在完达山与双鸭山一带，招募外东异族参军。 安东率领他的一千条顿骑士团成员,打明军旗帜，进入东蒙古草原，准备在苏尼特、乌珠穆沁、浩齐特、克什克腾、敖汉、奈曼等鄂托克招募察哈尔人。 过了几天，岳飞也从军中选出了三万女真和蒙古精锐。 这些士兵都是郑克均从系统换来的金兵和蒙古兵，不但战斗力强悍，而且从小生活在寒冷的北地。 虽然东北和蒙古不如外东北极寒，但这些士兵也能适应那里的气候。 岳飞又从军中挑选出一万精锐火器营士兵，这些士兵基本全部来自北方，他们每人只带了一把枪和两包子弹随军。 火器营所有重武器，全部由吴起统领的水军运输。 郑克均和岳飞率领着这四万兵马，进发外东。 这一次征伐，郑克均完全没有征调民夫，只是让每一名女真和蒙古骑兵，一人双马，另一匹马托运干粮和少量辎重。 这些补给大约只能维持到大军到达外东北数天之后。 如此一来，大军负重大大减轻，不但消耗的粮草变得极少，而且行军速度大大加快。 只是岳飞十分担心，到了外东北后，哪里还有粮食提供给大军。 “已经过了辽宁界，大家打起精神，哨骑扩大巡视范围。” 大军轻装行进,很快进入吉林省。 目前的吉林和黑龙江,名义上已经归属大明，吉林乌拉,宁古塔新城，宁古塔旧城等重要城池,也都已经在新北军的治下。 但实际上此时的东北，还遍布深山老林，无数少数民族的屯寨，遍布在绵绵群山中。 因为郑克均在辽东，对建州女真实行的几乎灭族政策，可能是兔死狐悲，这里面很多少数民族，对新北军都没有好感，戒心极重。 难保不会有哪个部落头铁，跑来偷袭。东北的少数民族，战力可是极为强悍，岳飞不得不防。 “岳飞将军大可放心，就算有敌视新北军的异族，他们也不会出来偷袭新北军的。” 岳飞下完命令，回到中军，一个极好听的女声传来。 岳飞侧头看去，竟然是伊丝玛。 通过翻译,岳飞知道了伊丝玛的意思。 “为何？”岳飞好奇地询问。 “因为这是冬天。” “怕冷吗？这些异族祖祖辈辈生活在此，应该早已适应了这里的气候？ 如果冬天缺少粮食,难保他们不以身犯险。” 伊丝玛微微一笑：“岳将军可能对极寒之地的百姓，有所误解。 他们生活在极寒之地，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比南方人抗冻。 大家都是人，谁还不是血肉之躯？ 只是常年生活在极寒之地，他们的御寒措施做得更好而已。 在这样的寒冬，只要不是物资极度困乏，以至于无法熬过冬天，他们是不会冒险出来的。 尤其是出来作战，一旦伤了或者病了，对他们来说都是致命的。 看看东北今年的境况，没有发生过什么灾害，这里丛林茂密，物产丰富，比蒙古草原和中亚草原，可要丰饶多了。 他们应该是有物资过冬的。 小女子断定这些异族一定不会出来偷袭大军。” 伊丝玛从小生活在严寒的乌克兰，对极寒之地百姓的冬天，有很深刻的认识。 可不是传说的那样，他们人人一件貂皮大衣，几件毛绒布一裹，就能跑出来到处浪。 其实他们很多底层人，也是缺衣少穿，比现在新北军士兵穿的羊绒防寒衣，要差太多太多。 同时他们也并不比南方人抗冻。 在严寒的冬天，他们大多数时候，只能待在家里，生火取暖。 一个部族，如果冬天实在要狩猎补充物资，也只能把御寒物资全部堆积在一个狩猎小队身上，让这个狩猎小队出去寻找机会。 而这样一个狩猎小队，打几只袍子，抓几条冰鱼，可能还行。 出来袭击新北军四万人的大军？那和找死没啥区别。 一个部族根本没有大规模出动的能力，否则他们最大的敌人，就不是新北军了，而是严寒。 再加上乌克兰也是和东北一样的黑土地，这样的土地，在没有灾荒的年代，是不至于饿死人的。 在伊丝玛看来，除非某个部族失心疯了，否则他们绝不会在大冬天跑出来偷袭新北军。 “伊丝玛姑娘所言甚是，但大军行进，必须谨慎。 岳飞素来疑神疑鬼，还请伊丝玛姑娘不要见笑。” 岳飞也觉得伊丝玛说得对，东北这些异族应该是不会出来的。 但谁能保证一定？ 万一？一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这些异族跑出来偷袭了怎么办？ 他们就是宁愿冻死也要袭击新北军怎么办？ 别看新北军人多，以有心算无备，伏击是有很大杀伤力的。 所谓埋伏，不是电视里那样，只是占据地势优势，或者对被埋伏敌军形成心理优势。 实际上埋伏最大的优势在于，埋伏的军队都是甲在身，刀出鞘，弓箭上弦，枪上膛。 而被埋伏的军队，士兵和将军身上根本没有铠甲……古代的军队是不可能穿着铠甲行军的。 而铠甲却是古代军队最强的军事装备，比什么刀枪剑戟都要重要得多。 古代私藏铠甲的罪名，远远大于私藏兵器，就是因为铠甲在战场上有绝对的优势。 被埋伏军队的将军和士兵，铠甲都在辎重车上，光是穿戴，就是半天。 更别说很多沉重的冷兵器，例如四米长的长矛，长枪，大刀等等，都不可能随手拿着，也在辎重队。 火枪里面更是没有子弹，更没有列队。 这个时候遭遇伏击，对大军的杀伤是致命的。 所以岳飞绝对不敢有半点马虎。 “报。” 就在岳飞和伊丝玛说话时，一名骑兵飞马而来。 “禀……禀报……禀报……” 骑兵翻身下马，想要单膝下跪向岳飞禀报军情。 可是因为穿得太厚，根本跪不下来，急得面庞通红（嗯，也许是冻的）。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军中军礼改为抚胸礼。”郑克均看到骑兵的样子，赶紧下了一道军令。 现在郑克均算是明白北方少数民族，为何大多数行礼都是抚胸礼了。原来冬天穿厚了，根本弯不了腿。 第458章 雪崩 “禀报燕王，岳帅，此去东南方向五里，有一座雪山垮塌，有当地异族部落民众向我们前锋兵马求救，说他们有很多族人被压在了雪山下。 项将军请示燕王，是否救援。” “拿地图来。” 岳飞接过士兵递来的地图,在郑克均面前展开。 岳飞皱了皱眉：“公子，此去东南五里，是黑山水谷，发生雪崩的山体是大黑山。也是我们行军的必经之地。”看书喇 “那没说的，我们肯定得帮着疏通，不然都过不去。” “公子等等。” 岳飞立即阻止了郑克均的仓促下令。 “公子没听末将说完,大黑山一带，是吉林形势最复杂的地方。 大约距离大黑山十几公里,有吉林第二大城市打牲乌拉。 打牲乌拉已经名义上归属我大明,但这座城池是满清昔日在吉林地区，统治海西女真的核心城市。 因为屡次大败于我军，满清兵力吃紧，所以将打牲乌拉的建州女真人，几乎抽调一空。 在满清灭亡前，打牲乌拉实际上已经完全控制在了海西女真手中。 但是当高览将军率军到打牲乌拉时，海西女真人不是投降，而是弃城逃跑。 大量海西女真人，全部逃入了大黑山脉。” “岳将军，你在说什么？” 吕布感觉岳飞说话云山雾罩的，完全听不懂。 郑克均神情凝重，沉思了许久。 “救，本王决定了。”最后郑克均斩钉截铁道。 岳飞见郑克均下定了决心，点点头。 “传令项将军，原地待命，哲别，英布。” “末将在。” 哲别和英布同时出列。 “率领骑兵列阵黑山水谷两翼,全副武装戒备。” “是。” “张辽。” “末将在。” “率领一万人殿后。” “是。” “其余人马,随公子进入黑山水谷，准备破雪开道。” “是。” 大军很快来到黑山谷地。 黑山谷地是大黑山靠松花江的一片沿河平原，当郑克均立马来到黑山谷地前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只见冰冻的松花江，已经完全被垮塌的大雪覆盖。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大约一两千海西女真人，正在奋力挖掘大雪，想要营救困在大雪中的族人。 可是他们人力太少，工具也很简陋，都是些镰刀、铁钩、柴刀什么的，根本不济事。 还有很多大黑山中的海西女真人，大部分是妇孺老幼，闻听消息陆续赶来。 一名索伦妇女听说自家男人被埋在雪里，嚎啕大哭，只哭得撕心裂肺，真可谓人间惨剧。 “大自然的威力，真是恐怖。” 郑克均看着将整个黑山谷地加松花江江面都覆盖的雪堆，忍不住感叹。 如果是两军对阵,还可以想办法,出点什么阴谋诡计,或者靠点先进武器获胜。 可是在如此雪崩面前，任何军队都得败下阵来。 “公子，这雪崩算小的了。” 这时女真将领完颜永驻走上前来。 他和满拉都、野菰桐都是郑克均从系统换来的金国将军。本土化之后，他们也是从小生活在东北。 “很明显，这里的山体在去年就该塌了，却苦撑了一年。 到今年刚刚入冬，应该是大黑山一带下了一场大雪，成了压垮山体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塌下来的雪并不算多。 如果真是常年积雪的大山，在深冬发生雪崩，可能覆盖十数里的山道。 甚至一些女真部落因为雪崩，或直接灭族，或被永世隔绝，都是可能的。” “实在是恐怖。” 郑克均现在完全理解，吴起，岳飞，韩信，姜子牙，项羽……一众名将名帅，为何都不敢保证征伐外东必胜。 如此气候恶劣的环境，新北军的敌人哪里是俄军，分明是大自然。 “岳飞。” “公子有何吩咐？” “咱们去到外东北后，你记住，无论何种情况，大军不靠雪山结阵，不在雪山中立营。” 一旦发生完颜永驻说的大雪崩，别管多精良的部队，拥有多先进的武器，都只有全军覆没一个下场。 “是。” 岳飞恭声领命。 “燕王殿下，求求你了，快救救我们的族人。” 这时几名海西女真人，在项羽的放行下，哭天抹泪地来到郑克均面前。 一名妇女当着郑克均的面，便跪了下去。 “大明燕王殿下，我们早已是大明子民，您可千万别袖手旁观。这里埋着的都是我们几个部落的主要劳动力。 他们要是没了，我们几个部落的妇孺孩子，可都活不下去了。” 一名大约四五十岁的老头（海西女真人老得快），看上去像是部落里的主事人，杵着一根拐杖，急声恳求郑克均。 “早已是大明子民？” 英布冷哼一声。 “本将怎么听说，高览将军到达打牲乌拉，让你们归治王化，你们竟然全部逃入大黑山。 萧何大人几次派使者进山，让你们出山归降，你们阴奉阳违。 还口口声声大黑山猛兽出没，如果新北士兵贸然进山，可能遭遇不测。 你们在威胁谁呢？ 既然你们这么横，干嘛还要我们救？” 樊哙、哲别等将领听了英布的话，也纷纷点头附和。 就因为这些异族部落拒不归顺，导致萧何在给大军建议路线时，十分谨慎，以至于大军路程增加一倍以上。 一想到这个，樊哙、哲别、英布等将领，哪个不是一肚子火？ 冰天雪地还要多走路，谁的情绪也好不了。 英布等将领的话，把老者和妇女们揶得哑口无言，可是他们没有选择。 雪崩的黄金救援期，只有一天时间，如果天气极寒，时间更短。 如果不赶紧把人挖出来，到了深夜，就全部冻僵在雪堆里了。 他们只能一个劲恳求郑克均。 一名儿子被埋在雪里的老妇人，头磕在梆硬的冻土上，胖胖作响，额头很快涌出血来。 “救人。”郑克均盯着老妇人看了一眼，冷声下令。 “公子，要不我们等几个小时再开路，反正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不如就在这里扎营过夜。 明日一早再开道行军。”英布笑眯眯地建议道。 海西女真的老者和妇人们，全都紧张地看向郑克均，生怕郑克均听了英布的建议。 第459章 海西女真 “别啰嗦了，救人。”郑克均的语气坚定。 “是。” 岳飞，完颜永驻，满拉都，野菰桐等将领，齐声应命。 岳飞将全部兵力分成三部分，一部分负责警戒,一部分负责结营，大约两万人全部开上雪山。 这次新北军出征，没有带太多工程兵，趁手的挖山工具很少。用兵器挖掘一来不方便，二来也怕直接把雪里的女真人挖死。 所以很多新北士兵都是徒手挖雪。 杵拐老者看着一名新北士兵手被冻得红肿一片，搓了搓，便继续挖雪。 再看完颜永驻，野狐桐,满拉都等将领，都亲自投入到挖雪当中，身先士卒，甚至比很多士兵都卖力。 老者眼中闪过异样的神色。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燕王都派大明军队帮我们救亲人了，我们难道看着吗？” 老者大吼一声。 那些看怔了的女真人，这才反应过来。 海西女真剩余的青壮年，以及迅速赶来的大批妇孺老幼，都投入到挖雪当中。 郑克均亲率几千人结营，在营中生起篝火，同时让军医长沈佺期配制抗寒药物。 如果有士兵身体出现严重不适，立刻服药治疗。 岳飞将两万明军士兵分成三批，分批挖雪。退下来休整的士兵，全部进入营地，恢复体温。 挖出来的海西女真人,也迅速送入营中。 好在这些人几乎都是青壮年，海西女真人本来就健硕,只要当时挖出来还有气，在沈佺期治疗下，都能活过来。 许多海西女真的老人妇女和孩子，看到自己的亲人醒过来，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可是毕竟也还是有不少女真人死在积雪之下，悲恸的哭泣声，不绝于耳。 经过两万多人的连续挖掘，终于在当天夜里，将黑山水谷的积雪全部挖开。 经过各部头领统计，这次海西女真人总计五千余人遭难，其中三千多人都被成功救出，但还是有接近一千人陨难，数百人失踪。 “老朽代表黑山女真诸部，多谢燕王殿下救命之恩。” 杵拐老者整理好海西女真人的队伍，带着几个主要的头领，前来向郑克均致谢。 “你们这是打算现在离开吗？” 郑克均看海西女真人都集结在了一起，看样子是要离开。 “是的，遭逢大难，思归心切，还请燕王体量。” “刚被救就走，你们也太没……” 吕布生气了,正要怒骂,却被郑克均拦住了。 郑克均看了一眼天空：“不是本王强留你们，你看这黑灯瞎火，连个月光都没有。 大黑山晚上的路可不好走，尤其是冬夜的山路。 你这些族人，很多都是刚从雪里挖出来，体内寒毒还没去除，如果再染风寒，恐怕还得折损些族人。 如果你愿意留下，新北军的营帐，还收容得下你们这几千人。” 杵拐老人踟蹰不行，明显是动心了，因为郑克均说得有道理。 现在离开，对刚在雪里伤了内腑的族人，怕是雪上加霜，轻则落下永久病根，重则可能即刻毙命。 只有在新北军温暖的营帐里，才有助于清除体内的寒气。 更何况大黑山冬天夜晚的山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结冰，野兽，雪窟窿，可都是要命的，哪怕什么危险都没有，光是顶着零下十几度的寒风进山，就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但就在这时，杵拐老人旁边一个头领赶紧拉了拉他衣袖，同时不断给他递眼色。 另外几个头领也神情凝重的摇头。 他们知道现在离开危险，但是他们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杵拐老人也猛地想起现在海西女真人的处境，赶紧对郑克均道：“多谢燕王殿下好意，族人经过这一难，对这黑山水谷实在是怕了，都想赶快回家，老朽实在是留不下他们。” 郑克均和岳飞对视一眼，微笑着对老者道：“既然如此，你们请便。” 郑克均不再挽留这些海西女真人。 老者看向郑克均的神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带着数千海西女真人，抬着死去的女真人尸体，离开新北军大营。 “哪里去？” 海西女真人正要出谷，一队骑兵冲过来，却是项羽。 “你们以为你们的把戏……” “项将军，公子有令，对黑山女真人放行，任何人不得阻拦。” 项羽正要拦下这些海西女真人，一名传讯兵跑了过来。 “可是……” “公子军令，违者以军法论处。”传讯兵斩钉截铁。 项羽没办法，狠狠一挥霸王枪。 “滚。” 麾下骑兵让开道路，海西女真人赶紧向山中跑去。 “公子，你为何要放这些女真人离开？” 项羽快速来到郑克均跟前，愤愤不平。 “那该如何？”郑克均淡淡问道。 “全杀。” 郑克均笑了：“项将军，白天可是你派人传讯，让我们救人的，要杀，你当时怎么不杀？ 既然要杀他们，为何我们要花这大半天时间救他们？” “因为那时候，末将还不知道这些海西女真人的狼子野心。” 项羽说到这里，已经是愤怒至极。 “白天我看到这些海西女真人被困，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的猎人，遭了雪崩。 公子曾经说过，只要是周天子曾经的藩属地域，都是华夏的子民。 他们只要对汉人没有做出敌意举动，我们就要平等视之。 所以末将才派人向公子报讯，请示是否救他们一命。 可是刚才末将检查了咱们从积雪中挖出的海西女真人兵器。才知道这群玩意就是一群喂不熟的狼。” “何以见得？”郑克均坐在篝火旁，悠闲地烤着火。 “他们带的兵器，根本不是打猎的，而是作战的。” “什么？” 听到项羽的话，英布、樊哙等将领，全都大吃一惊。 “这群王八蛋，分明是想在黑山水谷伏击我们，狼子野心，该杀。” 英布也是能征惯战的宿将，顷刻间明白了海西女真人的意图。 “所以说北蛮子没一个好东西，幸好上天都看不惯他们的行为，给他们来一场雪崩。 要不然我们真在黑山水谷遇伏，恐怕损失惨重。” 黑山水谷一面靠山，一面靠松花江。新北军只能靠一字长蛇阵通过。虽然人多势众，面对伏击，却发挥不了人数优势。 加上海西女真人能征善战，又是他们熟悉的地势位置。 新北军的损失不可想象。 要是还没出东北，就面临一场惨败，对接下来面对沙俄的战争，可是极为不利。 “公子，那群野人应该还没走远，你下令，末将一定追上他们，将他们斩尽杀绝。”项羽慨然请命。 英布，哲别，张辽等将，也纷纷请令，所有人都义愤填膺。 第460章 释放善意 “原来还真的有人伏击？这怎么可能？” 伊丝玛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天气，海西女真人竟然还要出动这么多勇士，跑出来伏击新北军。 新北军士兵全部穿着羊绒的贴身内衬，兽毛内嵌的紧身长套装，裹着厚厚的不透气棉布。 这么好的装备，完全得益于新北路安抚司如今强大的工业成产能力。 南京几万台纺纱机,全部配备纺纱专用蒸汽机。 郑克均从全世界进口羊绒和兽毛。 可是即使如此，也只是满足了这几万远征军的三套军服。 就这，还有很多士兵感觉十分寒冷。 再看看海西女真人，虽然他们以打猎为生，但他们能够穿一层兽皮衣服，就算是不错了。 最关键这些兽皮只经过了晾晒和裁剪,没有深加工。 哪里像新北军的军服，是集中了无数只绵羊的羊绒,才能凑齐一件羊绒内衬。 因为规模化生产,才能生产出十几万套羊绒内衬。 这也是工业化国家，优于农业化国家的根本所在。 海西女真人的兽皮服装，顶多算是一件厚的大衣，保暖作用十分有限。 关键即使是这样的兽皮服装，也不是每个海西女真人都有。 如果他们能每人一件兽皮服装，而且穿两三年肯定得换？那他们一年得杀多少大型兽类？东北即使环境再好，也没那么多大型兽类给他们杀。 实际上一个部落的海西女真人，一年能打几十只狐狸，几头熊，一只老虎，就算是年成极好了。 所以整体上海西女真人还是以麻布为主的衣服。 就这装备，大冬天跑出来卧冰爬雪，就为了偷袭新北军？ 伊丝玛只觉得这些海西女真人是疯了。 乌克兰反击沙俄和奥斯曼军队的游击军，胆子都没这么大。 伊丝玛敢肯定，就算海西女真人打赢了，因为天气原因，他们的损失也不会小。 不过此时伊丝玛倒是多看了岳飞一眼，现在才知道,自己在行军作战这方面，比起这些职业将军，还差得太远。 要是自己领军，又没有这场雪崩，新北军已经遭遇一次惨败了。 “你们以为公子真的不知道海西女真人的企图吗？实话告诉你们，在听到信兵报讯的那一刻，公子就知道海西女真人要干什么了。” 这时岳飞开口。 项羽等将领全都愣住。 “为了避开驻扎打牲乌拉的高览部明军，海西女真人的营地建立在大黑山深处。 他们如果要打猎，直接深入大黑山就行。 干嘛跑到大黑山与松花江接界的地方？那里会有很多猎物？ 最关键是，一场雪崩，竟然压了几千人在雪下面。 海西女真人出动几千人黑山水谷，难道那里出龙了吗？他们要猎杀一条龙过冬吗？ 否则就算是老虎，他们也不用动这么多人？ 一只老虎的肉，够这么多人吃一顿的不？” 众将这才明白，郑克均和岳飞，一直就在装糊涂。 “公子，这末将就不明白了，您和岳帅明明知道这些海西女真人不怀好意，为什么还要救他们？”项羽完全不理解。 “对啊，以德报怨,这不是公子您的风格嘛。”张良笑着道。 张良和郑克均接触久了，已经知道郑克均的脾性，郑克均绝不可能在对方作恶以后，跑去玩慈善宽容那一套的。 “给他们一个机会。” 郑克均只说了这一句话。 众将一头雾水，全都看向岳飞。 岳飞道：“你们想想，吉林一共两个大城市，吉林乌拉和打牲乌拉。 原本满清是想以吉林乌拉控制整个海西女真，仿造在汉地建造满城一样，在吉林乌拉也建立了建州女真的聚集区。 可是如此一来，吉林乌拉就在海西女真人心中失去了神圣地位。 从此绝大部分海西女真部落，就将交易集市的地点，改在了打牲乌拉。 众多的海西女真族人，也定居在了打牲乌拉。 打牲乌拉包含了大部分海西女真部落的族民。 高览将军率军进入打牲乌拉，这些海西女真人知道不是明军对手，就全部退入大黑山。 所以，实际上大黑山的海西女真村寨，相当于海西女真各部落的混合族群，说是小吉林也不为过。 我们只要获得了大黑山海西女真人的支持，基本就得到了海西女真数十部的民心。 所以公子才没有揭穿这次大黑山女真人的伏击行动，而是派兵救援了他们。” “可是很显然这些野人不买账，看上去他们和建州女真一样可恶。 咱们这次救了他们，等于救了几千个敌人，将来在战场上，不知会搭上我们多少士兵性命。”看书溂 项羽向来是不赞成对敌人宽容的，对他来说，只要反抗，就是屠杀。 只要杀光了，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 “公子的意思，对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是希望和平归化的。 目前这两部的女真人，因为建州女真的覆灭，对我们有很深的戒心。 双方关系僵持，总得有一方释放善意。 公子既然想要和平归化，那我们也愿意首先释放善意。 公子在远征外东北前，已经让萧何向东北三省各部异族，发布了归化令。 既为了韩信在三江平原的征兵，同时也是为了让东北各部异族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这是公子对他们释放的第一道善意。 这次黑山水谷的救援，就算是第二次善意。” “可是看样子，这些海西女真人，完全没领会我们的善意，这善意什么时候是个头？” “本王的意思是，在海西女真人真的反叛前，只要是有释放善意的机会，本王都愿意向他们表达。”郑克均开口。 “那要是海西女真人真的反叛呢？要不是这次雪崩，海西女真今天就算是反叛了？” 众将看向郑克均，想看郑克均的态度。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忙进来禀报。 “禀报燕王，大黑山的女真人又回来了。” “什么？公子刚刚放了他们，他们就来袭击我们的营地？这群够蛮子，看本将不将他们碎尸万段，全部投入松花江喂鱼。” 项羽气势汹汹，接过霸王枪就要带兵出营。 “似乎不是来袭击营地，为首那名女真老人，让属下回禀燕王，他们想要在明军营地留宿一夜，请示燕王是否恩准。” “刚才公子留他们时不留，现在发现夜路难行，又跑回来，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项羽十分气愤。 可是郑克均却直接来了一声：“准。” 项羽剩下的话只能憋回去。 “公子，小心有诈。” 第461章 寒夜丧钟 张辽提醒郑克均。 “如果有诈，你们能剿灭他们吗？” “能。” “那就行了，他们诈不诈是他们的事，本王要做到先礼后兵。” 郑克均说完就带着护卫去了营门。 “老人家带着族人，去而复返，意欲何为？” 当郑克均出现在营门口，杵拐老人立即带着族中几个头领来到郑克均面前,纳头便拜。 “禀报燕王，大黑山山高路险，尤其是冬夜，寒风刺骨。平常人都难以行走，更别说我们还有这么多伤员。 老朽思来想去，不应该带着这么多伤员冒险，所以特地回来恳求燕王收留我们，让我们在明军大营留宿一夜。” “在明军大营留宿一夜……”郑克均沉吟,微微一笑：“如果本王没记错，吉林、黑龙江应该都是我大明治下？ 可是听老人家的意思，仿佛你们海西女真人，这是要借宿在他国军营？这实在让本王无法理解。” “不借就不借，谁稀罕？我们女真人……” 杵拐老人身后一名大块头的中年大汉，听到郑克均的话，立刻就怒了。 可是杵拐老人马上制止了他。 杵拐老人对郑克均尴尬地笑笑道：“族人没读过书，没礼貌，还请燕王不要见怪。” “不见怪，但名分问题，本王从不含糊。” 杵拐老人咳嗽一声：“这个，我们当然知道海西女真人世居的故地，已经被燕王划分为吉林行省（满清划分的吉林省与郑克均划分的吉林省范围不同）。 所以当明军……当我大明军队到达打牲乌拉时，我们这些女真人便主动退出了城池。 难道这还不是向燕王表达归顺之意吗？ 所以名分问题，燕王殿下不必担心，我们吉林的女真人，从不敢质疑燕王殿下的行政区划。” 虽然杵拐老人的话，到处掺沙子，话里话外,都是海西女真人并不服从大明。 但郑克均不打算跟他计较这个，只要他口头上承认了就行。 “那么既然是大明子民，走投无路，本王没道理不施以援手。 其实刚才本王已经邀请了你们。 今晚你们就留宿在新北军营地。” “张辽。”郑克均唤了一声。 “末将在。” 张辽出列。 “将西北面营地腾出来，给女真人留宿过夜。” “是。” 张辽来到杵拐老人面前：“这边请。” 当张辽带着杵拐老人和所有女真人离开后。岳飞立即让传令兵将哲别，英布和樊哙喊了过来。在他们耳边吩咐一番，三将各自领命而去。 …… 冬夜的月光，显得格外清冷。 杵拐老人和数千黑山女真人来到张辽为他们安排的营地。 张辽是直接将五千新北军的营地腾出来，让给了他们。 女真人走在营地的道路上，寒风呼啸，迎着松花江的水汽，寒冷彻骨。 “族长，为什么要留宿明军营地？全天下都知道郑克均残暴不仁，对待我们女真人更是毫无人性。 建州女真数十万人，竟然全部消失在了辽宁的土地上。这是何等令人发指的暴行？ 如今郑克均率领数万人，出山海关千里远征，说什么攻打沙俄，简直笑话。 我看他就是在学当年的晋献公,假途灭虢。 吉林和黑龙江，明军只占领了城市，他们的手还伸不进山区。可一旦我们放松警惕，他们就会趁虚而入。 到时候我们怕是要面临灭顶之灾。 而现在，我们还留宿他们的营地，族长就不怕郑匪把我们包了饺子？” 杵拐老人身后那名大块头壮汉，看到张辽带人离开，立刻对老人抱怨起来。 其实在老人决定回到新北军营地后，他就一直在抱怨。 在他心里，从来就不信新北军会对海西女真人友善。 这次郑克均率领数万人远征，早已让萧何布告东北三省的异族部落，明言是去拯救外东北的少数民族，驱逐沙俄侵略者。 可是东北三省的异族，哪里会信郑克均的鬼扯？ 在他们看来，华夏中原王朝根本不可能关心外东那片苦寒之地。 从古至今，华夏王朝的军队最远就打到长白山的。他们怎么可能为了一片不毛之地，在寒冬就远涉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 所以稍微有点见识的海西女真人，都认为郑克均醉翁之意不在酒，目标绝对不是沙俄，而是沿途的异族部落。 是故，黑山女真人对新北军的远征极为忌惮。 这次在黑山水谷，他们的确是想设伏新北军。 他们也知道自己几千人，不可能对新北军造成毁灭性打击，但是凭借地势，一定可以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看书溂 他们要用这场胜利，鼓舞所有分布在东北的异族部落，一同对抗新北军。 否则等新北军消灭几个部落，拉拢几个部落，所有异族部落都会慌神，到时候更加无法抵抗新北军的进攻。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黑山女真人在黑山水谷埋伏得好好的，竟然突然遇到了雪崩。 这次黑山女真出动了全部的壮丁，当场就是数千勇士被埋。 气得这些女真头领，苦水差点喷出来。 “可是今天下午，新北军毕竟救了我们。”杵拐老人道。 “假仁假义罢了。”大块头壮汉不屑道：“这些汉人蛮子，鬼心眼极多。 他们向来擅长软硬兼施，拉一派打一派，最后各个击破。 他们是想用这小恩小惠，打动我们黑山女真人，让我们对他归心。 我们黑山女真可是包含了众多不同部落的女真人。一旦我们投诚，会对吉林和黑龙江众多异族部落造成冲击。 很多部落一定会跟着投诚。 如此一来，郑克均便控制了整个吉林和黑龙江。 到那时，我们就成了他案板上的鱼肉。 建州女真数十万人消失，历历在目，我们海西女真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对啊，我们可不能向郑克均屈服，否则我们就有灭族大祸了。”另一名黑山女真头领说道。 “郑克均想用这假情假意，骗得我们引狼入室？妄想。” “今夜可千万不能留宿这里，万一明军趁机攻击我们，我们就全完了。” 一众海西女真头领纷纷劝说杵拐老者。 “可是，就算我们不投靠明军，又能怎么办？” 这时一个生口音从人群中传来。众人看去，是一名大胡子的锡伯人。 第462章 黑土硬骨 这名锡伯人名叫富兰青，是从外东逃难到吉林的，跟着他一起逃亡的还有数百名外东女真人。富兰青被这些外东女真人推举为头领。 富兰青带着数百人，投靠了黑山女真。 这次黑山女真之所以冒险偷袭新北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粮食不够吃了。 本来黑山女真在秋季，囤积了勉强可以过冬的粮食,但架不住大量外东异族部落逃亡进入内东北。 黑山女真的粮食变得不够吃。 所以黑山女真才冒险袭击新北军，一来打击新北军的嚣张气焰，使郑克均无法完成假途灭虢的大计。 二来也是抢劫新北军的粮食。 “富兰青，你什么意思？”大块头壮汉听不懂富兰青的话。 “我们从黑龙江以东而来，对俄军的暴行亲眼所见。 现在的外东北，的确如郑克均诏书所说的那样,惨绝人寰,犹如人间炼狱。 俄军对所有外东族群部落，无差别屠杀。抢光部落的粮食,强暴部落的女人。 他们甚至看不起我们女真的女人，强暴完她们后，就把她们杀死，说是不能让她们生下带有远东劣等民族基因的后代。 他们不需要这些黄皮肤的后代，外东必须全是白皮肤的沙俄人。 如今的横滚河，乌第河……外东的所有河流，都流着女真人的血。 还有辽阔的鲸海，近海区域，几乎都被鲜血染红。看书溂 沙俄那些畜生军队，将我们的族人，一批一批赶入大海淹死。简直丧尽天良。” “所以富兰青你觉得我们该如何？”杵拐老人问道。 “我们不投靠明军，沙俄人迟早打过黑龙江，打进吉林。 到时候我们的下场，就和外东那些部落一样,会十分凄惨。 甚至全族尽灭,也说不定。” “那又如何？”大块头壮汉道：“沙俄人残暴，郑克均难道是善茬？ 沙俄人要灭我们族,郑克均难道不是已经灭了建州女真？辽东现在全是郑克均调入的新移民,哪里还能找到一个真正的满人？ 我看这两群蛮子，都不是东西，他们都想把我们女真人从东北抹去。 我们必须打败这两群蛮子，女真人才能在东北这片土地，获得生存空间。” “沙俄和明朝，都是庞大帝国，就凭我们这点女真人，怎么抵抗他们的夹击？”富兰青急道。 “为什么不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女真人从古至今就没怕过谁。” 女真人向来凶悍，大块头壮汉又是其中最为凶悍的索伦人，他才不怕什么沙俄，什么大明。 真到了战场，两大帝国一起揍。 “苛察伦，你好大的口气，你知道沙俄和大明是多庞大的帝国吗？就凭我们海西女真这点人，能对抗两大帝国？” 苛察伦是大块头壮汉的名字，可是富兰青觉得这是个疯子。 “建州女真区区数十万人,不一样打下整个明帝国？你怎么不说崇祯皇帝手下还有一百多万军队？ 难道我们海西女真，就不如努尔哈赤手下的建州女真吗？” “那不一样,崇祯多疑善忌,畏文轻武。大明卫所军队腐朽不堪，文官贪狠倾轧。 可是你再看看郑克均，杀伐决断，从不拖泥带水，新北军不但装备精良，而且能征善战。 如今以新北路安抚司官员为主体的大明朝廷，更是文武兼备，名将辈出。 别说我们一盘散沙的海西女真各部，就算是努尔哈赤重生，一统三省女真各部，又能如何? 满清近百万精锐大军，数十万八旗，是如何覆灭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富兰青，说半天，你们就是怕死呗。” 苛察伦一脸不屑。 “打得过也好，打不过也罢，大丈夫生而为人，岂能任被宰割？ 如今郑克均已经把新北军开进吉林腹地了，我们不反抗有用吗？ 难道都要像绵羊一样，一个部落一个部落地被郑匪屠杀？ 对不起，你们这些外东逃回来的亡民能忍，我们土生土长的索伦人可不能忍。” “就是，一群怕死鬼，真是丢女真人的脸。” “难怪这些亡民从外东逃回来，他们要是真有血性，就该跟沙俄人拼了。” “要是我在外东，宁愿战死，也绝不会放弃故土一步。” 苛察伦身后的黑山女真本地人，纷纷出言讥讽富兰青等外东亡民。 富兰青身后的外东亡民们，勃然大怒，就要和苛察伦等人拼了，被富兰青死死拦住。 这边杵拐老人眼见双方要爆发矛盾，立即喝止苛察伦。 “民族危亡关头，你们难道要先起内讧吗？ 苛察伦，老夫告诉你，无论是索伦人还是锡伯人，无论是外东人还是内东人，都是我们的女真同胞。 下次老夫再听到你对外东女真人出言不逊，别怪族法无情。” 杵拐老人声色俱厉，苛察伦吓一跳，接近两米的壮汉，也缩了脖子。 杵拐老人瞪了一众本土黑山女真人一眼，这才和颜悦色地对富兰青开口。 “富兰青，你别介意，苛察伦为人粗鲁，但他心是好心，你和众位外东兄弟，别和他一般见识。 你的话很有道理，我们海西女真，的确难以同两大帝国对抗。 但现在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就像苛察伦说的，人家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总不能任人宰割？ 我们女真人有一句俗话，宁可如苍鹰一般坠落，也不像老鼠一样被捕杀。 如果我们最后不是死在战场，而是像猪一样被郑匪宰杀，岂不憋屈？” “对呀，不甘心。” “要是那样死了，我都不能面对祖宗。” 强悍的索伦人，他们的基因，不会允许他们软弱的死去。 “老族长，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认为，郑克均的新北军，会对我们女真人不利？ 郑克均的诏书，可是明明白白写着，他们这次出征，是因为外东华夏族民，被沙俄军队屠杀，前往驱逐沙俄，救外东各部族于水火。 他们明明是去救外东女真人的，我们现在却要与他们为敌，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我们海西女真人讲究恩仇必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可不是以恩报仇，以仇报恩。” “哈哈哈哈哈哈哈。” 富兰青的话才说完，苛察伦等海西女真人全都大笑起来。 连老族长都苦笑着连连摇头。 第463章 狩猎部落与工业国的区别 “富兰青，你也太天真了，你从哪点看出来，郑克均的新北军，会是来救我们女真人，去打沙俄人的？” 苛察伦只觉得眼前的富兰青与三岁孩童无异。 “首先，女真人和沙俄人,在郑克均眼里，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异族？什么华夏民族，咱们女真人凭什么是华夏民族？ 其次，据情报所知，新北军粮草告急，这次郑克均死活拉了几万人出山海关，已经是极限。 他们如此竭尽全力，会是来救我们？他郑克均是大善人吗？ 郑克均分明是看沙俄人在外东屠杀我们的同胞，我们女真人危如累卵，所以他想来个趁火打劫，前后夹击。 彻底消灭我们这些女真部落，好完全控制吉林和黑龙江两省。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战机，所以郑克均才会拼尽粮草，也要远征。 最后，沙俄人远在苦寒之地外东，那里气候恶劣，新北军要在外东征伐沙俄人，谈何容易？ 粮草怎么解决?恶劣的气候怎么应对？华夏王朝自古以来，谁敢染指那片不毛之地？ 他郑克均又不是失心疯，怎么可能跑到外东去送死？ 送死就算了，还是为了救我们女真人？我们女真人是他爹？ 富兰青，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太天真，太荒谬，太可笑了吗？” “真是，幼稚到无可救药。” “哪天他被郑匪砍头了，还在给郑克均磕头谢恩呢。” 别说本土的黑山女真人，就连富兰青从外东带回来的女真流民,也不能相信富兰青的话。 在外东，他们见识到了沙俄人的残暴。 郑克均的新北军，在辽宁的暴行历历在目。陈逸之率领的河北兵攻陷吉林乌拉时，杀了数万满人。 这些可都是海西女真人亲眼所见。 他们难道会比沙俄人仁慈？ 没有一个海西女真人会如此想法。 “如果你们不相信郑克均，老族长为何又要带我们进入新北军营地？” 其实，富兰青也不是太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正如苛察伦所说，郑克均没有任何理由，跑去外东送死，就为了救援与他毫不相干的女真人。 “这也是我想问的，老族长，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带我们进入新北军营地？ 万一郑克均突然翻脸，我们这几千人，都得交代在这里。” “好，既然到了这个份上，老夫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 老族长长叹一口气道：“没错，我就是带大家进来送死的。” “啊？” 苛察伦，富兰青,数千海西女真人，全都傻眼了。尽皆疑惑地看着老族长。 “你们想想，大黑山的夜路，真有那么好走吗？ 滴水成冰啊，山路又险要，山风跟刀子一样。 我们这里有多少老弱妇孺？我们连个火把都没有，这一路得死多少人？ 更别说我们还有那么多伤员。 如果一定要大半夜回去，我们这些人有多少能活着回到村寨？” “可那也比留驻郑匪营地，全军覆没强啊。” 老族长摇摇头。 “既然要死，就要死得有价值。” 老族长冷声道：“实话告诉你们，我带你们进入郑匪营地，就是要让新北军来围杀我们。 以郑匪的凶悍，我们这几千人必然全军覆没。 但我们都死了，接着会发生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我们黑山女真，原本并不是一个部族。我们是从打牲乌拉迁移过来的混居女真人。 我们这里有索伦人，有锡伯人，有赫哲人，有鄂伦春人等等。 可以说海西女真各部，都与我们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一旦我们全部死在新北军手上，所有海西女真部落，以及黑龙江的野人女真部落，一定会受到震动。 如此，整个东北的女真人，就可以团结起来，横下心，外抗沙俄，内抗明国。 如果依然一盘散沙，就算我们再勇猛，又如何逃过灭族大祸？ 所以，老夫就是要用我们这几千人的血，唤醒外东女真人的抵抗之心。 我相信以我们女真人的战力，只要团结一致，不管是郑匪还是罗刹，都得望而却步。 那时，我们才能为女真人争取一个生存空间。 否则，在沙俄帝国和明帝国的夹击下，女真人早晚从东北消失。” 众人震惊地听完老族长的话，一时都沉默了。 富兰青和苛察伦这才知道老族长带他们进入新北军营的真正原因。可是这也太震撼了。 “富兰青，苛察伦，你们怕死吗？” 富兰青，苛察伦，昂首看向老族长，坚定摇头：“不怕。” “你们怕死吗？”老族长又看向其他数千女真人。 “不怕。” 所有女真人齐声道。 “好，那咱们今晚就入驻郑匪军营，看看郑克均要拿我们怎么办。” “好，住就住，谁怕谁。” “今晚郑匪要是敢来，就算老子战死，也要拉他几个郑匪垫背。”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是赚。” “都说郑匪军队无敌于天下，老子今晚倒要看看，这群屠灭整个满洲女真的畜生，血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女真人群情汹涌。 到了营地核心，老族长让各寨头领分配营地，带着自己的族人，进入军帐。 “我他娘的，这也太豪华了？” “我的个天，我不会住上大汗的帐篷了？” 当女真人进入军帐，看到眼前的景象，全都惊掉了下巴。 并不是新北军的军帐有什么不同，而是里面的陈设，太奢侈了。 地铺由无刺铁丝网拉成，里面全是动物绒毛织成的软垫和软被。 女真人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上去，如摸小猫的肚子一般柔顺温暖。 这样的被子，女真人一辈子都在幻想得到，可是也只是幻想，除了女真顶级贵族，谁能得到这么多动物绒毛？ 能有一件绒毛的衣服，已经是身份象征。 竟然还织成棉被？其奢侈程度，已经超过了女真人的想象。 最最让女真人接受不了的，是每一名士兵的床位，都配备了至少三床这样的软绒被。 在女真人看来，这简直是没天理。看书喇 他们作为森林猎人，犹自不敢如此奢华，大明作为中原农业国家，凭什么如此享受？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打猎，很少能猎杀大型哺乳动物，要织成绒被更是耗工耗力。所以他们最多就是穿兽皮，盖兽皮。 但郑克均从全世界进口原材料，什么动物皮不是一船一船拉过来？要取绒毛实在太容易。 加上蒸汽机和纺纱机的纺织工厂生产力，要加工成衣服、棉被，不要太容易，成本也比较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