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伐谋》 第1章 好一个恶毒郡主 第2章 当众被逼为妾 第3章 若是我不愿呢 第4章 诬陷来了 第5章 后招很厉害 第6章 预判了你的预判 第7章 拒之门外 第8章 人呢? 第9章 举杯邀明月 第10章 骗人的鬼 第11章 兴师问罪 第12章 用银子侮辱人 第13章 拍马屁 第14章 研制解药 第15章 带血的中衣 第16章 谈买卖 第17章 讨价还价 第18章 满目皆粪 第19章 炸尸了 第20章 菜鸟大人 第21章 所谓报恩 第22章 碰瓷 第23章 啰啰嗦嗦 第24章 各怀鬼胎 第25章 少不更事 第26章 偷袭 第27章 挖矿工 第28章 一百两银子闭嘴 第29章 交锋 第30章 善莫大焉 第31章 敲打 第32章 未曾见过的毒 第33章 你娶我? 第34章 表姑娘生病 第35章 要死要活 第36章 柳宅小厨房 第37章 南柯一梦 第38章 正面交锋 第39章 声东击西 第40章 超极怪物 第41章 根苗不正 第42章 我们不熟 第43章 睁眼说瞎话 第44章 脾气暴躁 第45章 舆论反击 第46章 那就别传 第47章 火烧国公府(1) 第48章 火烧国公府(2) 第49章 火烧国公府(3) 第50章 火烧国公府(4) 第51章 火烧国公府(5) 第52章 火烧国公府(6) 第53章 火烧国公府(7) 第54章 清冷少年 第55章 梁清晨 第56章 不欲人知的龌龊事 第57章 突袭望月楼(1) 第58章 突袭望月楼(2) 第59章 夜闯四皇子府(1) 第60章 夜闯四皇子府(2) 第61章 催婚 第62章 进宫 第63章 暂无所求 第64章 西楚有位公子 第65章 他被无视了 第66章 喜欢向我表露心迹 第67章 出人意料 第68章 不当圣母 第69章 出事了 第70章 深沉的算计 第71章 喜讯 第72章 人命关天 第73章 过目不忘 第74章 药玉 第75章 打架 第76章 赔礼 第77章 一起骂人 第78章 两个解决方案 第79章 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第80章 表哥作媒 第81章 许一生一世 第82章 宝剑赠美人 第83章 无中生友 第84章 一说一笑 第85章 马场惊魂 第86章 听说与人私相授受 第87章 别具一格 第88章 甚好 第89章 宴(1) 第90章 宴(2) 第91章 宴(3)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2章 宴(4)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个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无广告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 第93章 宴(5) 郑言之带着一众姑娘们在庭院各处都转了一圈,边说边笑边解释各处所物件的来历,博古通今,旁征博引,说得有条有理,倒是得了一些姑娘们的欢喜。 直到走到布置琴棋书画的庭院,姑娘小姐们再也走不动了, 郑言之倒也应景,不仅命人上了茶水瓜果,自己还为姑娘们抚起了琴。 熏香阵阵,琴声袅袅,令听者顿感心旷神怡,疲乏似乎都被驱散了般。 待他一曲了,正恰至外间传冯大先生和西楚秦公子来之时,一众姑娘们顿时坐不住了,纷纷起了身。 郑言之待她们全走完,正要吩咐下人把庭院收拾好,却看到一个清清冷冷的姑娘正默然坐于角落里作画。 他不禁好奇的走过去,看到姑娘的画作上竟是灰蒙蒙红通通一片。 细一看,似是阴间最深处,忘川河旁,幽幽灯笼高挂空寂处。下面白光闪闪,又被蜿蜒的红光映衬得有几分恐怖,分明是白骨森森,鲜血凝聚成了无尽的河流…… 他心头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了一锤,忍不住颤声道:“姑娘的画作从何处得来?” 握笔的手并没有停,仍在一笔一笔添涂着那阴森的红河。 良久,她才慢慢收了笔,幽幽道:“这是我自小常做的梦境。害怕、恐惧,总是伴随着我。今日人多,我想把这个噩梦画出来,但愿朗朗乾坤,正气浩然,能将它从我的梦中赶走,得以还我清平。” 她边说边转过身来,郑言之才发现是一位肤白貌美、眉眼里似带着抹郁郁之气的姑娘。 “敢问姑娘是……” “郑公子见得人多不记得我也是正常。”姑娘起了身,盈盈一礼,“家父户部郎中云忠良,小女云语安。” 郑言之一脸抱歉之意,“没错,刚刚在大厅里云姑娘有说过,只怨我记性不好,人一多,转眼就忘了。” 云语安摇了摇头,“人之常情。” 她这般说,郑言之愈发觉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样,更是歉意万分道:“是我疏忽了。不过……你的画,今日人多无瑕,可否借我多观阅几日?” 云语安垂下眼睫,“这等令人看了不安的画作,郑公子留它何用?” 郑言之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实不相瞒,自小……我也同云姑娘一般梦到这古怪的场景。后来还是我母亲从法华寺请了符,我才慢慢将这些东西给淡忘。可是我心里……一直不踏实,今日云姑娘竟能把相似梦境画出来,忆起往昔,我想我是否能从中找到因由或者共通之处……” 云语安叹了口气,伸手将画作卷起,递给他,“既然我们是同病相怜之人,我又岂会吝啬一幅画作?” 郑言之双手将画作接过,“多谢云姑娘。不多几日,我一定亲自上门归还。” 一直在等郑言之从庭院出来的高怡涵不断偷瞄着身后,好半天,总算看到郑言之郑重握着一个卷轴出来了,而后面居然还跟着云语安。她不禁心下有些不舒服,顿时对傅雅萱和云锦安道:“你们看,语安和谁走在一起?” 傅雅萱和云锦安回头,一瞅到那画面,云锦安顿时骂道:“看她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就跟偷了人一样,跟她姨娘一路的下作货。” 她骂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郑言之和云语安听到。 听得郑言之一愣,当看到高怡涵幽怨的目光,却有些不自然地闪躲了开去,也忘了对云锦安的漫骂表示不满。 云语安则是身子一摇,险些跌倒,幸得郑言之反应得快,一把将她扶住。想说什么,又有所顾忌,待她站稳,才默默放开她的手。 “郑公子去招待客人,都是自家姐妹,闹着玩的,我没事。”云语安白着脸退了两步,低声说了句,就挺直背脊强颜欢笑朝云锦安三人走来,“雅萱,怡涵,四妹,你们准备去哪里玩,我同你们一起。” 傅雅萱也不喜欢她,一句就呛了过去,“我们自玩我们的,谁要同你一起。” 说完,三人就扭头而去,丢下云语安一个人愣在当地,泪珠儿一串串往下落。纤细的肩抖动,真是我见犹怜。 不远处,一直暗地跟踪云语安的秋韵将一切尽收眼底…… 陆小末和云九安被李雁一个阴毒的眼神杀给惊跑,两人依然到处乱蹿。 一时听那些文士们谈论天下大事,一时又听人吟诗作赋,一时又听戏。逛得几下,觉得无非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场景,索然无味,决定还是去找公孙武。 不出所料,公孙武果然在练武场那边,而晏亦辰抡刀正在台子上和一个耍枪的年轻人打成一团,观战的人不少,不时传来喝彩声。 公孙武一眼就看到云九安,顿时跑了过去,“五姑娘,我找了你几圈都不见你的人,到哪里去了?” 还不待云九安回答,陆小末就接口了,一边上下打量着,一边道:“听说你有意娶我家九安,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公孙武向她抱拳一揖,“陆姑娘……” 陆小末哼了声,“我以为你眼里只有九安,已经不认识我了。” “岂敢岂敢。陆姑娘是五姑娘的好姐妹,无论如何我也不敢忘。” “嘿,不错嘛。”陆小末瞟了云九安一眼,对着公孙武坏笑,“你若想打我家九安的主意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得过我这关。”看书喇 公孙武挑了挑眉,“就不知陆姑娘这关要怎样过?” 陆小末看了他背后大刀一眼,“我们上次在望月楼打得不尽兴,不如这次再来一次。这样,你不用兵器,十招之内你能打败我,就算过了我这关。” 云九安哭笑不得,“小末,你倒有自知之明。” 陆小末得意道:“审时度势你不知道么?公孙公子,你看怎么样?” “陆姑娘,你确定是十招么?”公孙武扬眉笑道。 “怎么,嫌少?” “不是,我怕你撑不到十招。” “我去。敢轻视我,看招!” 陆小末架势一拉开就开始进攻。拳脚确实也打得虎虎生风,偏偏就近不了公孙武的身。 第94章 说打就打 她每出一招,公孙武都似能看清她下一招一般,预先就能躲开。连连攻了五六招,招招走空,急得陆小末直叫唤,“有种你别躲。” 这边一开打,顿时也有人看过来,不少人识得公孙武,见他和一个小姑娘动手,不由都乐了,“公孙公子,人家要你回手,你别总躲躲闪闪,拿出点气概来……” 公孙武不急不忙,见陆小末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方发动了反攻,“陆姑娘注意了,第一招……” 他腿只一撩一踢,陆小末手臂招架不住就在往后退。自然是对方招式过快,与她的力道太过悬殊而形成的压倒性反攻,陆小末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分明一招就落败了…… 陆小末只觉脸上无光,还要强行掠身上前。只是这时一条黑色影子朝她不声不响卷来,云九安一声惊呼,“小末小心!” 同时奔上前去伸手就抓那黑影。 “不可!”公孙武一把拍开陆小末的之际,又将云九安给拉进了怀里,那黑影“叭”地一声就狠狠抽在了他背上。 不少人惊呼出声。 云九安听到公孙武的一声闷哼,立即推开他,看到他后背被皮鞭倒刺拉出的血痕,终究是没忍住,怒道:“郡主为何无故伤人?”看书喇 李雁冷血地看了眼皮鞭上的血肉,“本郡主看谁不顺眼就抽谁,你能奈我何?” 陆小末差点又在她手里吃亏,想起之前琼花宴的事,也怒骂道:“我看你就像条疯狗,逮谁咬谁!” 李雁毫无征兆地又一皮鞭朝陆小末脸上抽去,公孙武再动,腰身一展,腾空就将那带钩的皮鞭徒手给抓到了手里,“凌香郡主一再仗势欺人,这里还是大庭广众之下,郡主眼里还有王法么?” 凌香郡主扯了扯鞭,却是纹丝不动,不由哈哈大笑,“哪里来的野狗,居然还跟本郡主谈王法。来人,给本郡主把这三个碍眼的拖出去杖一百!” 她身后那些护卫立即就要动,却被一人止住。 “我看谁敢动我的人。” 随着这一声,就见一身湖蓝色锦袍宋砚宁从人后缓步走出来,清明如水的眼眸里寒意凝聚,竟带着一股从未见过的冷烈之气,与平日的斯文优雅判若两人。 “宋、砚、宁?”李雁一字一顿,似也不相信这是那个她认识的绣花枕头,她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你的人我不敢动?我就不知道动了又如何?动手!” 这么一耽搁间,晏亦辰阿成阿虎已跳入场中戒备着,包括顾念蓉和几个英气的女子。 这边剑拔弩张,早已有人去禀报郑大学士和四皇子。 “李雁,我不知道你是凭什么在此嚣张跋扈。你若想称王称霸,可以回你淳王府去。这里是大学士府,你若无忌惮,那只管放马过来。我德昌侯府今日就奉陪到底。” 宋砚宁直视着李雁,说得轻描淡写。 本在与友人相聚的宋竹也已闻讯赶了来,人前一站,周身杀伐之气迸裂,彰显着德昌侯府亦不惧淳王府的气势! 李雁今日是有气无处撒,而且她现在就是要借机杀鸡儆猴,给那些胆敢对秦疏的亲事蠢蠢欲动的人给个警告! 眼看到宋砚宁居然敢护着陆小末几人,更是失了理智,“你们聋了么?还不快把那三个给本郡主拖出去杖毙!” 宋砚宁一撩袍摆,匪气十足,“都别愣着,只管打!” 两方都是权贵。 李雁素来带着她的护卫在京城中横冲直闯,没人敢与她对着来。那些护卫在气势上每次都压倒性占上风,打人就没输过。 宋砚宁身为德昌侯府次子,平日瞧着像个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但倚着德昌侯爷的势力,再加他背后有睿王这棵手握重兵大佬的大树,还有这些在场应邀前来与他关系不菲的江湖一辈,根本就不在意李雁会把他们如何。顿时都手持兵器挥向淳王府的那些护卫。 公孙武本是忌惮李雁的身份还让着,眼下众人混战,也顾不了对方是个身份尊贵的郡主,当即手一抽,扯着对方的皮鞭,腾空就给李雁一个飞踢。 李雁没料到对方居然连她也敢打,娇叱一声,顺势上前,避开其锋芒,手中带钩刺的长鞭猛挥,意图让对方手掌受伤。不料公孙武对敌经验丰富,后背大刀出鞘,一刀就将她视若珍宝的鞭子一分为二……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且这当中有不少文人士子,他们目含怒意,均指责李雁仗势欺人,目无王法…… 那些闻讯赶来的贵夫人小姐听得旁人道清楚原委,对李雁的凶狠和不讲理更是忌惮万分。 谢夫人脸色难看至及,这位凌香郡主不分场合在他们家撒野,简直是太过份了。 看到德昌侯江夫人正好站在身边,忙道:“夫人不用急,已经通知了四皇子,也只有他能压制住郡主……” 哪知江夫人浑在不意,“无妨,文的看腻了,来点武的热闹热闹也甚好。” 谢夫人一脸尴尬。 宋砚宁稳稳坐在太师椅上,容颜清绝至极,眼角却含着一抹清凉之意纵观全场,所谓的绣花枕头此时竟十分灼眼。 傅雅萱和云锦安以及高怡涵远远看着他,不禁也为之神夺。 裴夫人生恐陆小末有何事,惊得到处找人。 和大高氏站在一处的高氏,心思却在电转,她没料到宋砚宁会有这样的号召力,似乎有些低估了他。今日的事不知能不能成? 大高氏却有了些心思,低声对高氏道:“原以为宋二公子只是个文弱的书生,没想到也不是软弱可欺的。连淳王府都不怕,对郡主说打就打,没输了德昌侯的名头。” 高氏小声笑道:“怎么,大姐对他有什么想法?” 大高氏摇了摇头,“你没听说卢大人和牧马州的贺大人的两个女儿对他可是追得紧,还有什么江湖女子之类的,我就算再有想法也不致拿自家的女儿去赌。” 高氏笑了笑,“大姐说得在理。正经姑娘家,怎么比得过那些泼辣的女子。没想法也好。” 同一时间,陆小末和云九安在公孙武的刻意掩护下反而被挤出了打斗场。看到公孙武把李雁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陆小末拍掌大叫,“公孙公子好样的,给我全力打,打得她哇哇叫……” 李雁气得边退边大叫,“来人!给我把这些混帐东西都杀了——” “都给我住手!”李诚没想到这么点时间不见,李雁就在此和德昌侯府的人打起来了,她是嫌淳王府还不够招摇? 配合他的,是他所带来的几十个护卫同时拔刀出鞘! 气氛一度陷入极度紧张。 或许是迫于四皇子的威压,双方拼斗终是停手。 第95章 另有隐情 一番混斗,自然是见了血的。淳王府护卫在诸多江湖好手手里没占到半分好处,个个都挂了彩。 李雁更是散乱了发饰,手中皮鞭只剩半截,狼狈得很。 见她这般模样,估计不少人在心底里直呼“打得妙”。 “凌香,还不快给宋大人道歉?”李诚喝道。 看到所有愤怒的目光,李雁根本就不怕。 但她怕李诚。 她怒而将手中半截皮鞭一扔,怨毒地看着宋砚宁,“我们走着瞧!” 宋砚宁道:“悉听尊便。” 李雁回头狠狠盯了陆小末一眼,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李诚无奈地向宋砚宁和宋竹一揖,“实在对不住,本宫代她向诸位赔礼了。” 宋竹忙抱拳道:“下官不敢当。” 宋砚宁起身向四周团团抱拳道:“郡主不讲道理,这天下自有讲道理的人。今日有冯大先生和郑大学士押场,还有诸多读圣贤书的同仁在,我宋某人总算没有丢了读书人的风骨。” 他一席话,引来不少喝彩声,宋砚宁又成了斯文俊雅的贵公子。看书喇 郑大学士急匆匆到场,赶紧吩咐下人打扫战场,四皇子不得不上前和一些未打过招呼的人寒喧。 云九安看到公孙武手掌上鲜血直流,还加背后深深的鞭伤,和陆小末赶紧扯着他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帮他清理了伤口,取出随身携带的自制金创药,用自己的绸帕给他把手掌包扎好。 “伤口有点深,三日内尽量不要沾水。”云九安把结打好,边交待边抬起了头。 忽然就撞进了公孙武深邃的眼眸里,她弯眼一笑,“刚刚多谢公孙公子相救,不然我和小末只怕要在郡主手里吃亏。” 公孙武道:“我公孙武从不打女人。可今日即便她是郡主我也要出手,从没见过这种不问缘由仗着手中权势上来就行凶的人。” “没错,我就敬佩像公孙公子这样气概的人物。”陆小末笑眯眯坐到二人跟前,“不知公孙公子是哪里人氏?” 公孙武自是明白她的意图,脸一红,“蜀中人士。祖籍越州。” “公孙公子父母可有健在?” 听到这里,云九安翻了个白眼,陆小末怕是要刨人家祖宗十八代去了。 偏公孙武对她的话有问必答,像是故意说给云九安听一样。 她暗自好笑,示意他转过身去,看了看他背后的鞭伤,只怕要脱掉上衣才好上药。 若是在原来的那个时代,看个光着上身的男人并没什么,但在这里,只怕要引来别人各种闲言碎语。 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只得打断两人道:“公孙公子,你身后的伤暂且不方便为你上药,我这里有我亲自制的金创药和药膏,待回去后,你自己擦,药效不错,应该要不了几日就可令伤口结痂。” 早听闻她懂医术,如今还自制了疗伤药,公孙武接过,“多谢五姑娘……” 云九安摇头,“你的伤因我们而起,言谢也该是我们。若是谢来谢去就太见外了。” 公孙武听出她言语中的松动,喜不自胜,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云九安心里年龄毕竟比他大上几岁,也知少年人心性,故意转了话题对陆小末道:“那个凌香郡主一再找你的麻烦,我不相信是无缘无故的。你到底和她有什么过节?” 李雁的针对性很强,莫不是陆小末有什么事情瞒了她? 陆小末看了公孙武一眼,眼眸里迅速划过一抹不应属于她的焦虑。这个神情稍纵即逝,却也被云九安看出了端倪。 “哪有什么过节,她本来就像个抽筋的疯子,甭理她。”陆小末依然一脸笑嘻嘻道:“对了,之前宋二公子对凌香郡主说‘谁敢伤我的人’是几意思?我们三个谁是他的人?” 三个人同时互望,都摇头。 “这就奇了个怪了。不对,公孙公子,你不是和他一起来的么?他肯定指的是你。”陆小末下着定论。 公孙武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不会?我的请柬是傅大哥给的,我是同蓉师姐一起来。不过我蓉师姐确实是借了他的名头过来,会不会因为蓉师姐的关系他才出头?” 云九安和陆小末同时点头,陆小末道:“肯定如此。看来我们是跟着你师姐才沾了光,不然以凌香郡主今日的架势,就算众目睽睽,她只怕也会先把人打了再说。” 云九安暗自甩了把汗,只有她知道,宋砚宁是怕她受了伤不利于他的计划…… 几人在此处说说笑笑,却不知练武场上已经热闹了起来。 刚才一阵混战之后,侯夫人江氏趁着四皇子和诸多还未离开的女眷在场,大声道:“在到这里之前,我已经给郑大学士说明,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为我家两个儿郎寻门好姻缘。这两个家伙一直推托,今日就烦请殿下作主,也作个监督,他们若敢不遵母命,殿下就直接给他们当月老。” 江夫人这段话一出,全场哗然。这是有多恨铁不成钢啊,居然当众逼婚自己儿子,而且是毫不留余地的把四皇子都扯上了。 宋竹苦笑,他这个池鱼是被殃及定了。 李诚朗声一笑,“侯夫人这个要求不过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是侯府两位公子的婚事,相信在场的闺秀们都会愿意。就是不知两位宋公子有何要求没有?这个月老本宫今日是当定了。” 而坐于一直坐于江夫人身后的几女却坐不住了,如果今日宋砚宁就要当众定下亲事,只能从她们三个中产生,绝不能让其他的女人捡了便宜去! 那穿着烟翠霞袄的贺诗诗站了起来,走到江夫人跟前委屈道:“伯母,之前未听您提起过此事,是您对诗诗不满么?” 身披湖色丝绒棉披肤如凝脂的卢凝珠也红了眼上前道:“伯母,凝珠日后愿服侍于您……” “夫人,您刚才也看到了,只有我能保证宋大人的安全,您不是应该考虑我?为何还要让其他人掺和进来?”身形高挑的顾念蓉亦不落后道。 看书溂 第96章 找红狐斗蓬的女子 江夫人头痛地看着她们三个,干笑道:“你们几个都很好,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是无法取舍么?交给四殿下来决定总有个结果。如果让宋二自己来,定然又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这不是让他今天给所有人一个明确的答复……” 一直关注着宋砚宁那边的云九安远远看到杜虎已把背后的风帽罩起,知时机已到,便起身解开自己身上的火红银狐皮毛斗蓬系到陆小末身上,说好久没看到秋韵了,担心她出什么事,出去找找就来。 陆小末和公孙武以为她要上茅房找的借口,不疑有他,便随她去了。俩人依然侃天侃地。 云九安转到曲折游廊尽头处,她找了个无人的挟屋,迅速将身上的淡绿色兔毛滚边的缂丝小袄和大摆灯笼裙脱下,露出里面一身天青色襦裙。 随后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些首饰眉笔黑粉…… 少倾之后,她头上多插了一排碎花簪子,鬓边又插了一支金步摇,耳上换了珍珠垂珠,黑黄了脸面,粗浓了眉毛,最后戴了黑色面纱,方才把脱下的衣裳裹在一起塞到了角落里。 出了门,她低头走着小碎步,迎头就撞见了杜虎。 同一时间,郑大学士府门口,王公公下了马车。在王公公示意之下,管事不敢声张,立即带他进了书房,同时飞一般地去通知郑大学士。 刚刚把练武场那边安置好的郑大学士听说宫里来了人,脚下半刻也不敢停,急步行到书房。 毕竟是圣上身边的人,郑大学士不敢有半分怠慢,“不知公公驾临,有失远迎……” 王公公放下茶杯,细声道:“郑大人不必客气。咱家现在过来,想必你也清楚……圣上问西楚那位可定了人选?” 郑大学士忙道:“进来之前就与我说过,说不知哪家姑娘好,一切随缘。就让本官给他挑个与他的白狐斗蓬相配的红狐斗蓬的女子便行。刚刚因为凌香郡主闹事,本官忙于息事还未及去找。要不公公再喝会茶,待我派人去寻一遭……” 王公公道:“西楚这位好似也太随意了些。就是不知今日若没着红狐斗蓬的女子,他是否会抗旨?” 郑大学士一惊,“应该不会,本官马上去寻。” 梅花亭里,帐幔翻飞。冯大先生和他多年未见的学生谈古论今,只有秦疏默然望着人声潮涌的练武场。 这时一个随从走到他身边,附耳道:“宫里人来了。” 秦疏眉目不动,只轻点了头。眸光依然落在不远处。 练武场上,已被他老娘逼得无处可退的宋砚宁正叹道:“彼人不才,虽无雄才伟略之术,亦无征战沙场之能,却是相当敬佩这等才能之人。我曾发誓,这辈子能成为吾妻相伴一生者,须得容颜无双,才思敏捷之人。” 有心之人皆在衡量着他的这个标准自己能不能达到,亦或是他已有所指。 四皇子李诚笑道:“这么听来,宋大人的要求可不低,却不知大人的容颜无双是何标准,才思敏捷又是何标准?” 宋砚宁轻笑出声,“容颜无双么,自然是与我不相上下的。” 众人哄笑,虽然他很不自谦,但谁又能否认他容色确实过人? “至于才思敏捷……”宋砚宁眸光四下一转,总算看到杜虎把个蒙了面的云九安从游廊下领了过来,“不久前我刚好认识一个才思敏捷的红颜知已,若哪位女子有无双容颜,又有像她那般的敏捷才学,我宋砚宁必定竭力求娶,一生绝不生二意。” 侯夫人江氏以为他又在找借口,冷笑道:“把你的红颜知已请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等才学,居然让你在此大放厥词?” 不少人起哄,皆一副瞧热闹的样子。 贺诗诗和那卢凝珠却是不服,她两人的容颜和才学在女子中已算一等一的,今日宋砚宁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却当众另提要求,只怕又在想一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打定主意先且看着,即便他幺蛾子再多,今日也一定要他屈服。 此时阿虎已领着云九安走到了宋砚宁身后,“大人,这个呃……人来了。” 宋砚宁起身,忙朝云九安一揖,“小意姑娘,今日就劳烦你了。” 云九安差点翻白眼,还你大姨呢。 她故意哑声垂眸盈盈一礼道:“不劳烦,能为宋大人效力,是小意的荣幸。” 四皇子瞧这姑娘穿着普通,面纱外的皮黑眉粗,除了一双眼睛明亮外,并无什么奇特之处,却不知到底有何才能,能让宋砚宁如此推崇。好奇心一时间也被提了起来。 宋砚宁点了点头,示意人给云九安搬了张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方对李诚道:“烦请殿下护卫一人,当众舞一套剑法。” 李诚挑眉,“这是何意?” 宋砚宁笑道:“殿下让人照行就是。” 李诚哈哈一笑,“好,既是宋大人的要求,本宫岂有不从之理?烈火,你来!” 一个容长脸护卫应声出列,四方一抱拳,随即提身静气,鞘中长剑“锵”然出鞘,一套如细雨绵长的剑法已被他施展开来。 只见他或踢或撩,左腾右跃,剑光闪闪,如花枝乱颤,如春雨绵绵…… 他的剑招极快,一套剑法下来,几乎也就十几个呼吸间,便已收势,剑归鞘。 “好剑法,看得我眼花缭乱。”宋砚宁大赞了一句,转而道:“小意姑娘,刚才烈火的剑法你可有看清楚?” 云九安起身一礼,“差不多。” 宋砚宁又道:“好。那就烦请你为此剑法赋上诗词,并且依样打出来,不知能行否?” 云九安也不推辞,正色道:“或可一试。” “剑来!”宋砚宁喝了一声,杜成立即将早备好的剑递了上来。宋砚宁转手交给云九安,“这是一把无双剑,是我一次无意中得来,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七,相当轻巧有灵性。希望你能好生善用它。” 云九安拉过剑在手中掂了掂,微皱眉,剑是好剑,对于她来说,似乎重了些。 她左手提剑,不紧不慢走到场中,摒息静气,随后开势启剑。 人随剑走,素腕翻转,身形在场中亦是不紧不慢,与烈火的迅捷不同,她的剑势如微风吹拂。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 第97章 不服 她左手持剑,不紧不慢走到场中,摒息静气,随后开势启剑。 人随剑走,素腕翻转,身形在场中亦是不紧不慢,与烈火的迅捷不同,她的剑势如微风吹拂。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 女子裙裾纷飞,剑意如绵。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但见场中银花点点,犹如春来花开,细雨缠绵。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 最后只见光点淡去,风云俱净,女子剑势已到尾声,口中已轻浅吟出:“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直到女子收势喘气,额角细碎的汗珠滴落,在场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似乎仍沉浸在女子翻飞的身影里,轻缓吟出的词赋里。 而坐于梅亭中的秦疏神色蓦然一变,似已认出场中吟诗舞剑的女子,起了身,长随长青见他神色不对,立即跟过去,“公子何事?” 秦疏眸色深深,“去看看宫中那人有没有走。若没走,马上把人拖住……” 长青不敢多问,赶紧飞奔而去。 有侍女端着重温的美酒过来,“公子何事着急?晴儿或可以帮忙。” 秦疏淡淡看了她一眼,“无事。” 此时场中已传来喝彩声,“好,小意姑娘瞬息记住剑招,同时赋上与剑意相符的词句,不愧被宋大人称为才思敏捷之人。” 人人都在称道,卢凝珠和贺诗诗脸色却难看至极。她们向来自恃貌美又能文善武,世间像她们这样的女子已不可多见。却不知宋砚宁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个极品,这不是故意在刁难她们么? 江夫人却来了精神,盯着云九安的眼神泛起异样的光彩。 李诚哈哈大笑,抚掌道:“不错,小意姑娘对烈火的剑招一遍不忘,并能同时赋上诗句,担得上才思敏捷。可是……宋大人不会认为此类女子不好寻么?” 宋砚宁轻笑出声,“就是因为不好寻,我才要慢慢寻。世间既已有这样的小意被我寻到,也一定会有我期望中的那个小意在某处等着我。” “什么小意大意,我看就是你们串通一气在胡弄人。”贺诗诗当先就坐不住了,气得拔剑而起,直指已默然站于宋砚宁身侧的云九安,“若你想证明你过目不忘之能,我现在就舞一套剑法,此剑法是我师傅不传之秘,也只传我一人。如果你能舞出,我便信你。” 宋砚宁渐收了笑颜,一手挡在云九安身前,“贺姑娘,你莫不是认为我会伙同殿下在胡弄在场之人?” 见他如此维护一个长得并不怎么样的女人,贺诗诗双眼顿时通红,“宋砚宁,这么两年来你总是花样百出的拒绝我,我究竟是哪里不好,你要如此这般对我?” 宋砚宁叹了口气,“我没说你不好,只不过我心气儿高,就想找到我心目中的那个人罢了。” “我不信!把戏,一切都是你在玩拒绝我的把戏!”在如此双眼睛注视下,贺诗诗已顾不上脸面,忽然挽了一个剑花,大声道:“看好了,如果她有一招不对,你今日说的话全部作废……” 贺诗诗含恨而舞,一时间,场内剑气激荡,似有寒气飘飘,又似有风雷滚滚,令人只觉气势磅礴,无可阻挡。 眼见贺诗诗能舞出如此一套精绝的剑法,在场的人不禁都为之侧目,看来真是虎父无犬女,贺秋能为刺史,治下一方,其女也大有大将风范,不输男儿。 这样的女子,却不知宋二公子又是如何狠心一再拒绝? 人们在叹息,练武场中的情形也引起了梅亭中与学生谈论学问的冯大先生的注意。他对其中一个青年人道:“周澈,你认为刚才那位小女子的赋诗如何?” 周澈望着场中颔首道:“此女记忆力超群,且能急智赋诗,与剑意相合,才智确实非一般人能比。遗憾的是剑上无内力支撑,终是飘忽了些,未能达到十全十美。” 冯大先生又问秦疏,“子玦认为如何?” 秦疏微微一笑,“能令连贺诗诗和卢凝珠都不能看上眼的宋二公子极力推崇的女子,其才学自无人能及。依我想来,以此女子的心智,身无内力,只怕是她不愿学或者其他什么因由,若要认真修习的话,将来成就不会输于任何武学大家。” 周澈和另一个青年人哈哈大笑,“能得秦公子这般夸赞,看来宋二公子眼力不差。我们且看她是否能记下贺诗诗的秘传剑法,如果真是如此,只怕那些武学大家都要坐不住了。” 此时贺诗诗已将一套密不透风的剑法打完,退了场,只等云九安上去。 云九安却不动,反而低声在宋砚宁耳边道:“已经练一场了,再来一场,我怕我气力不继。” 宋砚宁只好微侧过头,也压低声音道:“就这一次了,不然她不死心。” “你要确定就这一次,若后面再来个花花草草,我脑仁怕是都要炸。” “你放心。只要她死了心,基本其他的花花草草绝不敢再有非分之想。我们的事就算了结了。” 当着众人,两人公然咬耳朵,如何不让人浮想联翩? 好在看到云九安那露在外面黑黄的皮肤和粗浓的眉毛,一些人又觉是多心了,宋砚宁喜欢的是容色无双,绝不可能和这个堪称丑陋的小意姑娘有何不妥的地方。 云九安起了身,依然持那无双剑,风过之处,她的剑势又起。 “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她一剑又一剑地将贺诗诗不传之秘的剑法舞出,终是惊得那贺诗诗再也说不出话来。 而直到最后一个收势,云九安最不想看到的尴尬一幕出现了,当她的‘万户侯’的侯字落音之际,她手中剑还是不听使唤地飞了出去…… 第98章 祝你们百年好合 “锵”地一声,剑尖失了重心的乱飞,一个身影掠过,一把将长剑抓在手里。 却是一直在掠阵的宋竹。 他长声一笑,“小意姑娘的才学确实令人敬佩,若是愿修习内力,我可以为小意姑娘指点明师。” 他走到站在场上满眼尴尬的云九安面前,接过她手中剑鞘,还剑入鞘后收了起来,环顾四周道:“小意姑娘不过是应我家阿宁之邀展露才华,并不是要拼命。她现在已体力不支,还望诸位到此为止,不要再为难她。”ъitv 云九安松了口气,这位宋将军体贴人多了,她转身向座椅走去。 “好一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小意姑娘不仅有过目不忘之能,其诗词亦显侠义霸气。我卢凝珠不才,实在敬羡姑娘的文采,可否赐教一二?” 卢凝珠仍不服气,站起身娇声道。 还来? 云九安身子一顿,转而手扶上了额,紧跟着人就往地上软倒了去。 幸得宋砚宁眼疾手快,起身一把将她扶住,眼见她双目紧闭,不醒人事,不得不抱歉地朝众人道:“实在对不住了,小意姑娘本来就身子骨弱,今日因为我极力相邀才过来,现在她已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此事只能就此作罢。先救人要紧。” 言罢,打横一把抱起云九安,在杜成和杜虎的引领下,就匆匆离开了。 事情发生得突然,众人面面相觑,绝料不到结果会是这样。 那卢凝珠亦是愣在当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梅亭内,秦疏眸光紧随着那抱人匆匆隐入廊下的身影,容颜如许,却明灭不定。 郑大学士恰巧过来,他哈哈一笑,向冯大先生贺喜道:“作海,大喜啊。你这次去见先生可有交待了。” 冯大先生站起身来,捋须笑道:“不知喜从何来?” 秦疏看到不远处长青沮丧的模样,似已知郑大学士所言何事。 眸下掠过讥嘲一笑,抬眼看去,竟见到一抹红影在对面的长廊下在朝他挥手。 他闭了闭眼,别开头望向渐起风云的天际,既然老天让事情阴差阳错,怕是有些道理。且走且看,待到归国之时…… 宋砚宁抱着云九安在杜虎的引领下想直接带去之前她换装的屋子,哪料江夫人却像察觉了什么一样,一直紧跟在后。 杜成机警地拦住江夫人,江夫人急得跳脚,杜成拦着就不让她走,骂也不行。 总算到了地儿,宋砚宁抱着云九安进了屋,轻笑道:“我胳膊肘都快断了,你觉得还装死像话么?” 本应昏迷的云九安居然真的睁开了一只眼,她狡黠一笑,“为了大人的终身幸福我鞠躬尽瘁,大人费点胳膊不是理所应当?” 宋砚宁认真点头,“确实说得在理,我决定应当把你抱得更稳些。” 说着他手臂就加了力,不是抱得更稳,而是抱得更紧,吓得云九安一个翻身就滚了下来,差点摔在地上,嘴里骂了句,“登徒子。” 杜虎识趣地出去了。 宋砚宁笑了,好脾气帮她捡起塞在角落里裹成一团的衣裙,“像我这样玉树临风的登徒子世间仅此一人,别无他家,你应该珍惜。” 云九安一把抢过衣裙,扁了扁嘴,“我确实应该珍惜,珍惜你的厚脸皮。” 真的,不知从何时起,这厮的言行越来越恣意奔放,像这种性情的男人,确实容易招女人喜欢。 宋砚宁也不生气,见她把衣裙往身上套,极其自然地伸手帮她理着衣带,“你不懂,这叫陈述事实。” 云九安扯过衣带,笑得不怀好意,“你的事实还包括找那容色无双才思敏捷的女子,我刚刚一直都在想,那女子莫不是倒了八辈子霉要被你惦记着?” 宋砚宁也盯着她,似笑非笑,“你要不要这般煞风景。” 那眸色里似有别样风景,有些炫目……云九安别开了脸,哼了声,“我也是陈述事实。” 宋砚宁用手指勾着她下巴让她转过脸,“云九安,我听说你表哥在给你作媒。” 云九安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要你管。” 她边说边继续把衣裙套好,系上腰带。 宋砚宁依然不着恼,一只手不容置疑地放在她后脑勺,“别动。” 他拿了巾子帮她擦额上的黑粉,“我自然不会管,我只是想预祝你们能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明明是好话,却听得云九安心里有些发毛。 她闭眼任他擦,待他一收手就连退几步,迅速把头饰都取下来包在一起,塞进怀里,提了裙摆就往外跑,“那就多谢了。” 被宋砚宁一把扯了回来,“急什么,你的大蚕眉还没擦,是想出去吓人么?” 云九安低头就往他肩上蹭,眼见他湖蓝色的衣裳上黑黑一片,恶心了他一把,才笑嘻嘻转身而去,看得宋砚宁哭笑不得。 见云九安离开,在外面放风的杜虎回头道:“大人,这次郑家的宴席设在湖心,你还要不要参加?” 宋砚宁看了一眼云九安消失的方向,负手与她相向而行,“我大哥怎么说?” 杜虎道:“将军说宫里的王德顺来过,拿到西楚那位的消息就走了。我们的人说大学士府几个传菜到湖心的小厮得到了不知谁的命令,有可能在传菜的时候对大人动手。具体的没探清楚。” “谁的命令?大学士府的下人旁的人能使唤得动,自然离不开权势。看来有人又想玩老套路给我设桃花陷阱。无趣。” 宋砚宁无聊的撇了撇嘴,继而神色淡淡道:“罢了,目前还不想成为别人的猎物,湖心宴我就不参加了,你让我大哥小心一点,我先走了,你留下来护好我母亲。” 杜虎一怔,“大人走了云姑娘怎么办?那个公孙武……” 宋砚宁侧目看他,“你好像是话本子看得太多,都变成七窍玲珑心了?” 杜虎忙低下头,只恨自己没忍住多了嘴。 没想到宋砚宁竟笑吟吟道:“你觉得那小子会是个威胁?那是你太小看梁子渊了。放心,我不去当那个恶人,自有那恶人会蹦出来作恶。大家都好好的,何必去伤了和气……” 他光风霁月般的离去,独留杜虎在风中凌乱。 第99章 偷情 可能吃得太杂,本想去找陆小末和公孙武的云九安真的有些内急。她找个忙碌的婆子问明了茅房的方向,就沿着一条佳木葱笼的小径往庭院深处走去。 待到人声远离,见到翠竹成林,居然还没看到茅房。想来是她把路走岔了,正要转身重新找路,却听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她寻声扭头一看,原来是高怡涵。 此时她似乎有什么心事,边走边回头,似在等什么人,眉头紧锁着。 想到她高傲的样子,云九安也没准备和她打招呼,调头就想默不声响的离开,忽见另一个身影又步入了她的眼帘。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郑大学士之子郑言之。 这等秘约之事,不宜打扰啊。她只能默默站在一簇竹子后。 “怡涵妹妹这个时候唤我来何事?” 郑言之径直走到高怡涵面前,开口就问。 高怡涵幽怨道:“你上次明明说要趁赏心悦事宴的时候向你母亲提我们的事,你到底有没有提?” 郑言之道:“谁说我没提?昨晚我又向母亲提了一嘴,她依然反对得很。说我姐现为四皇子妃,我的婚事朝廷内外都会分外关注。以你姑母和明王爷的关系,若是我们议婚,怕是圣上要疑心我姐夫欲与明王有什么勾连……”biqμgètν 高怡涵气道:“这些事又不是我能左右,生来便有。照如此说来,我们这辈子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 “怡涵妹妹,我可没这么说……我母亲现在不允,只要我一直不同意议亲,时间久了,她定然也会同意……” “时间久了,时间久了,你每次都如此说,我年龄也不小了,你是要让我等成个老姑娘不成?或者是你根本就不在意我,偏就想去喜欢那柔弱会撒娇的庶女?” 高怡涵越说越气,声音竟是拔高了两分。 郑言之立即上前捂住她的嘴,小心在四周扫了一眼,确定没人,才生恼道:“你都在胡说些什么?谁喜欢柔弱会撒娇的庶女了?” 高怡涵推开他的手,眼圈都红了,“看你着急地,是不是说到了你的短处?” 说完竟然抽咽了起来,“你看云语安时一副怜惜万分的神情以为我瞧不出来?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所以才对我们的事不上心?” “简直是无中生有,我什么时候对云语安怜惜了?我只是和她说了几句话而已,难道除了你,我就不能与其他女子说话了不成?” “还说只说了几句话?之前我们走了后,你明明还带她去园子里说了会话,你母亲经过的时候,你还把她亲自介绍给了你母亲。以为我不在,这些事就不知道了么?” “你在跟踪我?” “我才没有跟踪你……” “那就是派人跟踪我。高怡涵,你觉不觉得你的言行跟那个云锦安一样,很是令人不齿?” “郑言之……你在因为云语安那个下作货骂我?”高怡涵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掩面而泣。 见她哭得如此伤心,郑言之终是不忍,上前把她揽在怀里,“我不是骂你,只是觉得你向来举止端庄,言语得体,是那种温柔娴静的好姑娘。若是变得尖酸刻薄的话,就不再是我喜欢的那个高怡涵了,对不对?” 得到心上人温言软语的拥抱,高怡涵顿时安心了不少,靠在他怀里哭了一会,方点头道:“是,我也讨厌那样的自己。可是我真的担心,若我们再这般拖下去,怕不会有结果。我赌不起。” 郑言之给她擦着泪珠儿,“是你想太多了。这辈子我只欢喜你一人,也非你不娶,父母总不可能拗得我,最后他们必定会同意我们的事,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郑言之一番安慰,高怡涵总算是破涕为笑,他又哄了几句,亲了几下嘴儿,两人方消了芥蒂,一前一后出了林子。 直到他们出了林子老远,云九安才舒了口大气,躲在竹子后,生恐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没的让她倒霉长针眼儿。 她呸了几口才又去找茅房,心里却在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凡是把女人藏着掖着不敢拖出来见人的男人,心里多半有鬼,最终吃亏的肯定是女人。 而这件事情,只怕也并非表面看的这般简单…… 同一时间,高氏那边,她看了一出宋砚宁和诸女的闹剧后,不得不再次确定,那宋二到头来终究仍是个绣花枕头。宋竹要比他靠谱有头脑得多。所以再次肯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盘算里,是以连有人在传西楚秦公子已定下议婚对象的事也没仔细去听。 过了良久,吴妈妈急匆匆跑来在她耳旁说了句话,才让她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 “你说什么?人已经走了?” “就是。宋二公子果然是个没种的,似是怕那些女子质问他,先就悄悄溜了。” 高氏暗咬牙,那今日给他布的局岂非白费了? “太太不用急,梁七郎已把他调回京,来日方长,他跑不掉的,始终都会是太太的囊中物。”吴妈妈小声劝。 高氏哼了声,“语安那边怎么样了?” 吴妈妈道:“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谢夫人已经注意到她了。” 高氏垂下了眼皮,“叫她点到即止,别过了。” 吴妈妈应声而去。 云九安上了趟茅房出来,没想到等再看到陆小末的时候,居然被裴姨妈和陆小末以及谢夫人暴了个大消息——西楚秦公子的议婚对象已经定了。 定的是……陆小末! 云九安差点被雷得外焦里嫩,待裴姨妈和谢夫人一起离开,她一把就将陆小末逼到角落里,“这里的人都在说李雁喜欢西楚秦公子,李雁今日的行为就是在警告谁都不可以接下这门亲事,你就没有听到过?” 陆小末笑嘻嘻道:“听到了又如何?像秦疏那样如玉似雪之人,哪个女子会拒绝与他的婚事?除非是傻子。” 云九安被气笑了,“我说凌香郡主为何一再针对你,原来是你和那西楚的暗地里早有眉眼。你明知那是她的心头好,为何还要被色相迷了眼?你可知李雁会做出何种疯狂事?” 第100章 李雁的狠毒 陆小末满不在乎地笑道:“她会做出何种疯狂事,你告诉我。” “她真的会剥……”云九安差点脱口而出。前一世的原主之所以对李雁的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琼花宴,而是她的残忍。李雁真的曾把年轻貌美女子的脸皮活生生剥下来过! 她没再解释,只是叹了口气,“小末,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小末也不追问,握住她的手,“九安,我们都长大了,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你没看到我母亲都不反对这桩婚事么?说是回去和我爹还有大哥商议一下就给谢夫人回复。” “可是李雁那边……” “不用管她。她要发疯就让她去找秦公子去,与我无关。”陆小末不在意地摇头。 “陆姑娘说得没错,郡主若要闹,就让她找我。”随着这清润一声,就见身披白狐斗蓬的秦疏翩然蕴藉地走了进来。 陆小末起身唤了一声,“秦疏,你怎么来了?” 秦疏温声道:“发生这样的事,本就该我亲自过来向你说明。” “也没听你事先给我提起过,可是吓了我一跳。”陆小末说完拉起云九安,扬眉一笑,介绍道:“对了,这是我的好姐妹云九安。” 秦疏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云九安,眸光温和得如一汪春水,“最近时间对云姑娘的事迹亦有耳闻,没想到今日有幸能见,幸会。” 听着他言语温软,这个人……真不是个能让人生厌的人。云九安只好收起担忧,勉强笑道:“秦公子的大名我亦是如雷贯耳,万料不到你和小末竟能结秦晋之好。不过,我好似被小末骗了,你们以前就认识是?” 秦疏看了陆小末一眼,“其实也不太熟。” 这是什么回答?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云九安暗叹了口气,人合不合适,好与不好,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她若多言,反倒着相了。 正想把空间留给二人之际,公孙武走了进来,门口还站着晏亦辰和顾念蓉。 公孙武的外衣已换,想必背后的鞭伤也处理过了。看到秦疏在,怔了一下,抱拳一礼道:“在下神刀门公孙武,恭喜秦公子今日觅得佳偶。” 秦疏眸光在他面上稍停片刻,回礼道:“多谢公孙公子吉言。” 公孙武笑道:“秦公子与陆姑娘只怕有话要说,五姑娘,湖心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不要同我们一起过去?” 云九安对他弯眼一笑,“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正说肚子饿了呢,原来已到用膳时间。” 她转头看向秦疏和陆小末,“我在宴席的地方等你们,你们聊。” 陆小末也没挽留她,只说马上就来。 待他们离开,陆小末示意铃当守在门口后,才坐下来,自己倒了一杯冰凉的水,“没想到你为了应付圣上和李雁,连我都利用上了。就不怕我揭穿你的把戏?” 她一口将冰冷的水就饮了下去,入腹寒凉,有点像她此时的心情。 秦疏望着她,温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其实你也到了议婚的年龄,你与他的事如果不打破现状,这辈子只怕都不会有结果。我这样做,不仅是在帮我自己,也是在帮你,帮他。” 陆小末沉默了一上,转而苦笑,“好像你说得有些在理。可是那个李雁很讨厌,她动不动就要打要杀,我真还担心应付她不来。” 秦疏歉然道:“想要得到一些东西,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陆姑娘若不努力用心,心愿也不太容易达成。” 陆小末看着他,“你在威胁我?” 秦疏笑了,如春日乍现,“怎么可能。我只是在告诉陆姑娘一件客观事实。” 陆小末也笑了,“即便你威胁我也没办法。就好比我明知你利用我,我也只能任你利用一样,谁叫他是我的软肋。” 她起了身,“你打算利用我到什么时候?” “利用到……”秦疏望着远处,“我能全身而退的时候。时间应该不会很久。” 陆小末点点头,瞄了他的白狐斗蓬一眼,半开玩笑道:“我忽然发现我们今天的穿着很般配。” “我觉得不配。”秦疏眉目温淡地走了出去。 当初靖文帝将一座偌大的前朝王爷的府邸赐给郑大学士,原意是希望他多子多孙,福寿延绵。哪里知道他会一直子息不盛,香火差点不继,空负了靖文帝一番好意。 这座占地颇广的前王府在寸土寸金的平京城不仅屋宇多,还独占了一湖,湖心砌了不少建筑,供人在上面游玩避暑享乐。 郑大学士这次的湖心宴场面比较宏大,云九安和公孙武、晏亦辰、顾念蓉一行到湖边的时候,已有一少人在丫鬟小厮的引领下相继踏上了木质长桥,最终进了湖心小岛。 公孙武似乎也没见过此景,他不禁望着波光澹荡的湖面,还有那游荡在湖面上五六艘的花船叹道:“师姐,以前在南华看到沐庄主的湖心岛就已经觉得已经很奢华了,今日再见郑大人家的,才知什么是小巫见大巫。” 顾念蓉心情似乎不太好,情绪有些低落,只是勉强在湖面扫了一眼,“所以才让你来见识。别到时候回去没什么好给同门吹嘘的。” 晏亦辰笑出了声,“蓉师姐,你也太不给师弟面子了,五姑娘还在呢。” 顾念蓉没再出声,公孙武咳了声,朝云九安不好意思道:“蓉师姐受了些打击,说话有些生硬,你别见怪。” 云九安自也知道她受了什么打击,善解人意道:“蓉师姐说得没错,我虽然住在京城,也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地方,回去后,自也是要向人吹嘘一番,蓉师姐说的也是人之常情。” 几人边说边跟随众人往湖心岛行去。 这桥面并没有多宽,最多三人并排而行,风一吹,似乎都有些在摇晃。 就在即将登岛之际,前面突然传来了惊呼声,然后是尖叫声,紧跟着就人声混乱起来。 不多一会,就听到有人在急呼“快请太医……” 第101章 牵连大祸 桥面上的人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独属于四皇子府的银衣护卫急冲而出。 湖心岛上接着就被人银衣护卫们围了起来,进去了的人不能下来,未登岛的人也不能再上去。 被拦在桥上的人只能转身,居然引发了拥挤,甚至还有人被挤落水,一时间惊呼连连。 公孙武护着云九安,生恐她被人挤到,几人也欲往回走,刚一转身,晏亦辰竟突然手撑桥栏,一个腾空飞身,像蜻蜓点水般朝一个刚挤落水的身影掠去。 只转眼间,那人已被他捞起,一眼就看出落水的是个女子,湿淋淋地,就被晏亦辰身形连点,提到了桥面上。 云九安定睛一看,竟是云锦安。 好在云锦安是刚一落水就被晏亦辰给捞了出来,应该没喝两口水。却也吓得不轻,身软手抖,靠在晏亦辰身上大哭了起来。 如此人员混杂,一个姑娘湿衣沾身,凹凸有致……晏亦辰赶紧脱下身上的外袍给她披上,“五姑娘,令姐得赶紧找身干净衣裳换掉,免得天冷受了风寒。” 云九安拉着云锦安的手,“哭什么哭,不就是落个水么?这么多人看着一个姑娘家嚎啕大哭,也不怕人看笑话?快跟我走。” 她不由分说,拉了她就走。 公孙武和晏亦辰赶紧给两人开路。 云锦安一路还是抽抽嗒嗒,好不容易下得木桥,又见到有人在银衣护卫的护送下抱着棉被衣物往湖心岛跑。 “四姐,那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找到一间客房,趁顾念蓉给她找衣裳的当口,云九安再也忍不住问。 云锦安依然惊魂未定,“是……是四皇子妃被人冲……冲撞了,羊水都破了……” 晏亦辰问,“四皇子妃身边不是有很多人护着么,怎会被人冲撞?” 云锦安也是一脸迷茫的状态,“我也不知道。我和两个表姐一起去给四皇子妃见礼,不知怎么回事,怡涵表姐突然就摔了跤,直接扑到了四皇子妃身上……我一时吓懵了,不知怎么就被人推下了水……” 云九安和公孙武几人面面相觑,竟是高怡涵闯下了这天大的祸? 而此时云九安身体更是一激灵,忽然记起,在原主的前一世,四皇子妃就是死于难产。但时间绝不是今日,应该是在十一月初三正常生产的情况下,因胎儿过大胎位不正大出血而亡,一尸两命。 她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因为那天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地上的雪花徐徐上旋,发出嗖嗖的声音。 原主一身粉色嫁衣,憧憬着所有的未来,在云忠良回京之前,高氏还没等到她及笄,就被抬进梁家当小妾的日子。 那日四皇子妃是早上发作,确定是难产,靖文帝亲自带着御医和稳婆去了四皇子府。梁子渊负责隐卫,原主独守空房了一夜,被也是成亲不久的霍寒香晾在冰冷没有烟火的落英院冻了一宿。 前世种种,不知道现在事情的发展究竟还能不能回归本来? 如果这一世因为她这个异世灵魂的介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被改变的话,这次四皇子妃被冲撞会有生命危险吗?是否也会一尸两命?是否她的死亡结局也已被提前? 而就在四皇子妃身亡后,她曾听梁子渊提到过一个关于皇室子嗣受诅咒的传言…… 话说回来,这一次是高怡涵闯出的祸事,皇子妃和皇孙若双双殒命,像她们这些姻亲,是不是也要被株连? 重来一世的剧情,会不会就此终结? 郑大学士府的气氛瞬间就被降至了冰点。所有的热闹繁华都被这桩突发事件给压了下去。 不少人都开始纷纷告辞,但云九安和云锦安却不能走,因为事发时高氏大高氏龙氏以及傅雅萱都在湖心岛,两人跟她们一起来,此时自不能脱得了干系。 特别是高怡涵和傅雅萱已被扣押,随时听候发落! 云锦安当时也在场,只是被人挤下河了而已,所以四皇子也派人将她和云九安一同看住——一旦四皇子妃出事,这些亲眷都要被连带遭殃。 公孙武和晏亦辰以及顾念蓉这些属江湖性质的人被四皇子的人强行送走。 听一些神情紧张路过的下人偶尔的言谈,四皇子妃应该已经被移到了内宅。 皇宫里来了一波又一波人,有太医有稳婆,到近天黑的时候,似乎连皇后都惊动了。 云九安和云锦安被彻底遗忘在了这间阴冷的小屋子里,又冷又饿,饥寒交迫,门口还有人兵士守在外面。 云锦安何曾受过这等苦,虽然之前顾念蓉勉强给她找了干衣裳换上,但她毕竟是落了水的人,头发还未干,一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云九安也冷,静心打了一会坐,身体里稍微有些热量后,才开始思索着最坏的打算。 “九安……我……我好冷,又饿,能不能出去给我找火和吃的?”一直不屑于理睬云九安的云锦安终于颤抖着声音开了口。 云九安窝坐在椅子里,窗棱上昏暗的天光阴沉地映照她脸面,显得她整个人都似阴郁了起来。 “四姐,你可知道二姐在哪里?”她突然问。 “不……不知道……在湖心岛上好像瞄到过她……” 云九安垂下了眼眸,云锦安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她正要再问她要吃的,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紧跟着门“吱呀”一声打开,就见一红一白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却是陆小末和秦疏。 “九安,还没吃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吃的。”陆小末把手里提着的饭盒放到桌上,热气腾腾地,还未揭开就闻到了香气。 秦疏手里提的是热茶,也一并放在了桌上。 云九安却毫无味口,只对云锦安道:“你不是饿了么?饭来了,吃。” 云锦安膈应陆小末,知她不喜欢她,有些瑟缩的没动。 陆小末冷笑了一声,“平日里趾高气扬得像只大孔雀,终也有落魄看人脸色的一天,今日我就不与你计较,他日若再敢欺负九安,我也会让你长长见识。” 云锦安不敢出声,到底是抵不住饭菜的香味摸了过来。 第102章 难产 这时秦疏已在屋内点亮了烛火,经火光一照,才发现云锦安一张脸惨白,嘴唇冻得乌紫。 陆小末终不是狠心之人,还是解下身上的红狐斗蓬给她披上。使得云锦安边吃边流泪,也不知她又在哭些什么。 “小末,你们怎么来了?外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云九安只觉口渴难耐,当先倒了杯热茶喝了口问。 “出了这样的事,我怎能把你扔下自己走?”陆小末拉了把椅子坐到她身边,“外面情况不太好。四皇子妃应该是被撞得早产了,但胎位不正……太医稳婆来了不少,皇后娘娘也来了,产房那边也只能听到产妇的叫声……” 云九安心里一格噔,真的是难产,不同的是这次她也是被牵连的对象。 陆小末继续道:“高家傅家都来了人,四皇子红着眼,他们谁都不敢吱声,都在外面候着。” “那个……我母亲她们……阿嚏……”连着几个喷嚏,把云九安想要说的话都打断了。 陆小末赶紧给她打饭菜,“看,就说让你吃点身上暖和一点,偏要犟着,别那边没出事,你自己身子就冻坏了。” 云九安起身正要拿筷子,忽觉身上暖,却是肩上多了一件白色狐狸毛风帽的斗蓬,“现在非常时候,五姑娘先披上这个将就一下。” “这怎么使得?”云九安惊得就要推脱,秦疏已温声道:“你是小末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如果五姑娘如此见外,就是没把我当朋友。” 陆小末有些意外地看着秦疏,她记得……他向来是个与人疏淡的人。 见他眸色与往昔依旧,只能说,他已经把他的位置摆得极为到位,总算带了丝烟火气。 云九安看着陆小末,不知道该怎么说。 陆小末露出了她久违的笑颜,“没错,我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九安,你再推拒就是看不起他了。” 可是……毕竟……云九安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迟疑了一下,只能端过陆小末递过来的饭菜默默吃了起来。 屋子里除了咀嚼的声音,有一瞬间的静。 “你们先在这里聊,我再去外面看看。”秦疏转身正要出门,门口已跑来一人,大叫着,“云五姑娘,太医院的刘大人叫你马上过去一趟。快点。” 云九安放下碗筷一看,竟是当日把她从皇宫引到太医院去的小檀子。 “小檀公公,可知刘大人叫我过去何事?” 小檀子喘着气,“四皇子妃难产,那些稳婆不懂医理,刘大人想让你过去帮衬下,皇后娘娘也下了口喻。” 云九安不敢犹豫,提着过长的斗蓬就道:“还说什么,快走。” 陆小末生恐她出了什么差错惹祸上身,就要跟着去,秦疏拦住她,“你先回去,我去跟着,不会让她有事。” 看他目光真诚,陆小末想到皇后娘娘也是西楚人,只怕会对这位要宽容些,便点了点头,“你一定要护着些,弄得不好,可是杀头的大罪。” 眼看着几人迅速消失于夜色里,陆小末心中复杂万分。 “陆小末,没想到你和五妹这般要好……” 已经吃饱穿暖的云锦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眼里尽是羡慕之意。 陆小末翻了她个白眼,“像你母亲那种刻薄寡义之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朋友之义。你们这些儿女将来都会是她的翻版,就别再羡慕了,羡慕也羡慕不来。” 云锦安扁了扁嘴,想反驳又不敢。 云九安随小檀子往内宅里奔,一路都想着各种可能,心里甚至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等到得一间院子,里面灯火辉煌,四周的羊角宫灯却散发着冷肃的光。 院子里人很多,除了产房里传来呻吟声,稳婆的安抚声,没人敢发出一丁点多余的声音。 四皇子李诚负手在院子里不断踱着步,刘大人和其他几个太医在房门外战战兢兢。 等云九安一到院子里,刘大人立即迎上去颤声道:“云五姑娘总算过来了,快点先去里面看看……” 云九安截断了他的话,端直朝李诚见礼后道:“殿下,还请马上派人去我屋子里把我的医箱拿来,要尽量快点。” 李诚冷静地看着她,忽然就想起不久前国公府那次无形的交集。他以为小姑娘会长了三头六臂,这么看来,也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小家碧玉。 “你看都没看,就确定要拿你的医箱来?”他嗓音低沉,分明在刻意压抑着焦虑。 云九安镇定道:“救人如救火,如果不能用上我的医箱还好,如果用得上,就已经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一刻都耽搁不得。” 李诚定神看了她一下,灯影下的小姑娘明亮得像星子般的眼睛非常坚定,他道:“来人,马上去云家取云五姑娘的医箱!” 立即有银衣护卫飞奔而去。 “刘大人,四皇子妃的情况究竟怎样?”云九安顾不得礼节,转头就朝产房里走。 刘大人边走边道:“羊水破了,是莲花生,胎位不正。好在产妇服过九宫正气丸,暂时不用担心体力不继。稳婆一直努力在给她顺胎位,可是产妇现在的情况就怕有血崩之险,必须尽快让胎儿出来……” 下面的话不言而喻,如果再拖下去,必定会发生母子都不保的可怕事情。 这个九宫正丸云九安是耳闻过的,听说是用九种极其稀有的药材制作而成,可以提气,可以续命,濒死之人都可以缓过气来,极其珍贵。因为药材难寻,世间总共也不会超过五颗。 眼下四皇子妃能得此药保命,也算是老天又多给了她一分生机。 云九安踏入产房内,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屋子里除了有三个稳婆,没想到谢夫人也在。她坐在一旁直抹眼泪,旁边的婆子怎么劝都不肯出去,说一定要看到母子平安才会走。 云九安走到产妇面前,看到她一张面无人色的脸已被汗水打湿,头发贴在脸上,只奄奄一息的闭眼轻哼着,显然已经力竭。而隆起老高的腹部有稳婆不间断的用手法给她顺位推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