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开局:捡到一个唐太宗》 第一章 朕乃大唐天子 “朕乃大唐天子!” “然后呢” “什么然后朕就是……” “好这位天子,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出现在我家的” 徐宁有点头疼,面前这打扮的跟个古人似的家伙,口口声声的说乃是大唐的天子,把徐宁都给整无语了! 刚刚下班回家,打开门的时候,这家伙就在他家的客厅里,一脸茫然的表情,四处打量着,差点没把徐宁吓得叫出声来。 原以为这家伙是个小偷,可就在他准备报警时,却发现这家伙一脸的淡然,那目光打量着他时,反而有种他才是那个不速之客一样。 小偷能有这样的定力 徐宁果断放弃了报警,目光上下打量着这家伙,听着这家伙,口口声声说乃是大唐天子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家伙是个神经病,还是病入膏肓的那种! 还特喵的大唐天子,怎么不直接说,乃是大唐的天可汗李世民呢! 当然,徐宁现在最好奇的,却是这神经病,是怎么进到他家里的! 防盗门好好的,窗户都安装了防护栏,唯一能够进来的地方,就是卫生间的窗户了,可特喵的,他家可在十八楼啊! 这家伙也不像是会飞的样子,那是怎么进来的,感觉就跟凭空出现的一样! “你是谁这又是哪里”没回答徐宁的话也就罢了,居然目光还威严的盯着徐宁,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皱着眉问道。 这话都给徐宁气笑了,但还是忍着火气,指了指自己鼻子,一字一句的说道:“记住了,这是老子的家!” “放肆,你敢对朕大不敬!”徐宁的话音落下,面前自称天子的家伙,陡然间,面色一冷,目光充满杀意的盯着徐宁,威胁道:“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吗” “我砍你大爷!”徐宁彻底给气疯,嘴里骂骂咧咧的,目光四处搜寻一下,最后,抓起了门口的扫帚,指着面前的天子,咬牙切齿的道:“信不信,老子敲烂你的…” 那个头字还没从嘴里出来,徐宁就感到手上一松,刚刚还在自己手里的扫帚,眨眼间,就到了面前天子的手里。 “满口污言秽语,果真是不堪一击!”此时的天子,一脸的鄙夷之色,掂量着手里的扫帚时,语气甚为轻蔑的说道。 “…头!”徐宁的表情,还保持着上一刻的凶狠,右手还徒劳的举在半空,目光楞楞的看着天子手上的扫帚,那个迟来的头字,也从嘴里缓慢的吐出。 原本是威胁别人,可眨眼间,就要被别人威胁,这打脸速度,未免也来的太快了,徐宁一个激灵,就跳到了门口。 面前的这家伙,是个典型的神经病,这要是被个神经病揍了,徐宁感觉,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来的! 瞧啊,十八楼的那靓仔,竟然被神经病给揍了! “算了,朕是从那个小屋里出来的!” 看到徐宁惊慌的后退,面前的天子,似乎总算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闯入者,随即,便扔掉手上的扫帚,指着身后的卫生间说道。 原本已经掏出手机的徐宁,听到天子的这话,嘴里发出嗤之以鼻的冷笑,但目光,还是本能的望向卫生间。 此时的卫生间门敞开着,徐宁从敞开的门里望去时,下一刻,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嘴巴张得都能塞进一个鸵鸟蛋了! 而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去,就见的卫生间里,此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水纹,如同水面似的,不时荡起一层层的涟漪! 那水纹上面,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吸力似的,徐宁盯着它时,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入里面一样。 此时的徐宁,已经顾不得旁边的天子了,双脚不由自主的走到卫生间门口,仔细的观察了半天后,随手便拿起旁边的皮搋子,扔向了那波动的水纹圈。 然而下一刻时,被徐宁扔出的皮搋子,’嗖‘的一下,就被那水纹圈吸了进去,在徐宁眼睁睁的注视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我靠!”徐宁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直接后退三步,满脸的难以置信,这东西怎么跟个无底洞似的,当真是白日撞鬼了! “朕便是被这东西吸进来的!”那位天子,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徐宁的身后,看着徐宁惊恐的模样时,不由叹了口气说道。 徐宁又本能的站到了一旁,与眼前的天子,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目光重新打量着天子,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你真是大唐的皇帝” “如假包换!”听到徐宁的这话,天子的表情,不由出现一丝烦闷之色,不过,却依旧保持着威严,冲着徐宁叹口气道。 “拿啥证明”徐宁闻言,不由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是个唯物主义者,没有一点真凭实据,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人的。 “朕既天子,何须证明!”徐宁的质疑,显然让天子感到有些恼火,目光冷冷的盯着徐宁时,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可这话,显然没能打动徐宁,看到徐宁嘴角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天子终于是叹了口气,娓娓的介绍起自己来。 徐宁的历史课不太好,但好些大唐的事情,还是多少了解一点的,听着面前的天子,娓娓道来的事情,徐宁的表情,一点点的开始惊讶起来。 天子说的有些事情,他是听过的,有些事情却是从没听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事情,除了研究唐史的,寻常人根本难以知晓! 徐宁心里的天平,开始一点点的倾斜,到了最后时,目光开始认真的打量着天子,略带惊疑的问道:“那你是大唐的那位天子” “…朕乃大唐天子李世民!”自称李世民的天子,目光冷冷的盯着徐宁,过了许久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报了自己名讳。 徐宁闻言,’哐当‘一声,便摔在了地上,好家伙,这一不小心还捡了个唐太宗,说出去谁能信啊! “你还没说,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被徐宁问了一大堆问题,面前的李世民,终于皱起眉头,盯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徐宁,满脸疑惑的问道。 “怎么说呢!”徐宁使劲的挠挠头,他现在已经相信,面前的家伙,就是唐太宗李世民了,闻言后,表情微微的迟疑着,开口道:“我若说这里是2022年,一千三百年后的地方,你会相信吗” “2022年”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当场便微微的皱起,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随即,听到徐宁的解释后,瞬间震惊起来:“你是说,朕到了一千三百年后的地方!” “好像是这样没错!”徐宁看着从出现,就一直保持着威严的家伙,这会儿终于表情失控的样子,心里多少有点儿幸灾乐祸起来,道:“恭喜你啊陛下!” 这话刚刚落下,徐宁便一下子没憋住,’噗嗤‘一声便大笑了起来,直到目光迎上李世民冷冷的目光后,这才硬生生憋住了笑。 “你拿什么证明”李世民的脸色,此时相当的难看,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徐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 “很好证明啊!”徐宁听到这话,直接便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点亮了屏幕,一脸得意的说道:“这是手机,在大唐不会有” 说完了这话,又打开了旁边的电视,里面正好播放的是抗日神剧,各种枪械手雷齐鸣,动静大的别说是李世民了,便是徐宁都被吓了一跳! 随后,便是空调、跑步机,还有厨房的抽油烟机等等,各种各样的电器,依次的被徐宁打开,而李世民的脸色,也在这些电器中,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到了最后时,李世民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苍白,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着,目光望着徐宁时,几乎是颤抖着道:“朕…相信你说的话了!”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啊!”看到李世民苍白的脸色,徐宁总算是起了一点恻隐之心,将所有的电器关闭后,一副语重心长的安慰道。 “朕何时说过难过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表情,重又恢复了先前的高冷威严,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突然莫名其妙的问道:“你告诉朕,朕的大唐国运究竟如何” 这话题跳跃性太大,徐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出于本能,却还是挠着头,迟疑着道:“大概三百年!” “那大唐又是如何亡的”听到徐宁说三百年,李世民的眼中,神色看着有些复杂,既像是庆幸,又像是恼火,最后,却还是叹口气,继续追问道。 大唐是怎么亡的 徐宁顿时有些语塞,虽然大唐最后亡于军阀,但根本原因,似乎还是内部出了问题! 三百年国运史,节度使、官宦、奸臣、庸臣以及昏君,种种的原因,便是导致大唐最后的亡国,若非要说个亡国的最直接理由,大概就是安史之乱了! “为何不回答朕的问题”看到徐宁的表情阴晴不定的,李世民不由的咬了咬牙,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急切的追问道。 “是不好说!”徐宁闻言,不由的望向面前的李世民,禁不住苦笑一声,无奈的摊手道:“我是个学渣,哪能记住一千三百年前的大唐史啊!” 这话落下时,李世民原本还想再问什么,可就在此时,卫生间悬浮的水纹圈,却忽然剧烈的摇晃起来,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一样。 “朕看来要回去了!”看到水纹圈剧烈摇晃,徐宁跟李世民两人,脸色都是微微一惊,随即,不等徐宁开口,李世民便兀自叹口气说道。 “对对对!”徐宁闻言,赶紧便忙不迭的点头附和,不管这家伙是不是真的,但早点送走,终归还是没错的。 只不过,眼看着李世民就要走向那水纹圈,徐宁却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慌慌张张的取下身后的背包,跑到厨房里面。 随即,胡乱的抓起土豆、辣椒之类的,一股脑的塞进背包,路过冰箱时,又往背包里塞了几罐啤酒,冲向了卫生间的李世民。 “这里是土豆,种在大唐,可以解决万千百姓的饥荒,记住啊!”嘴上快速的交待着,随后,便将背包使劲的塞进李世民的怀里。 “你也跟朕回去!”然而,就在背包背塞进李世民怀里时,李世民却突然伸手,一把牢牢的握住徐宁的手腕,一脸阴谋得逞的笑道。 徐宁被握住手腕的那一刻,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那水纹圈里蔓延而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便飞向了那水纹圈。 “天杀的李世民,老子跟你没完!” 第二章 冲动是魔鬼 “李世民,老子跟你拼了!” 身体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脑袋里木木的,可徐宁的表情,却还保持着上一秒的狰狞跟愤怒。 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徐宁立刻便举起拳头,愤怒的咆哮着,准备扑向旁边的李世民,恨不得当场撕碎了这疯子。 自己好心好意,还给装了土豆辣椒之类的,结果,没成想还被这货给坑了,将他也拽进了那水纹圈中! 徐宁的心里简直有一万只神兽奔过,不将李世民给撕碎了,简直都难消心头之恨! 然而,下一刻时,拳头却停在了半空,原本狰狞愤怒的表情,也一点点的变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 周围是连绵起伏的山峦,郁郁葱葱的树木,头顶是蓝的如同宝石般的天空,远处有兽吼传来,近处有百鸟齐鸣! 再看看脚下,徐宁额头的冷汗,’唰‘一下便流了下来,脚下竟然是万丈悬崖,怪石嶙峋,崖底同样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而此时的他就在悬崖边上,若是再往前一点点,估摸着现在不被摔死,也得摔个粉身碎骨,生活不能自理了! 乖乖,徐宁赶紧收起拳头,疯狂的开始后退,直到退到安全地方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可随即,却是惊疑的皱起眉头! 刚刚明明是李世民拽着他的,可此时,目光所及之处,那里还有李世民的影子,徐宁不由望向悬崖,嘴里喃喃道:“该不会,真那么倒霉!”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进的水纹圈,可此时,却只有他一人在这里,徐宁便有些怀疑,这倒霉催的李世民,该不会直接掉进悬崖下了! 刚刚还准备拼命的徐宁,想到这里时,却又慢慢的挪向悬崖边,目光看着下面郁郁葱葱的树林,试探着喊道:“喂,你要是掉到下面了就吱一声啊!” 然而,下面却并没一点声音,他的声音从崖顶上传出,远远的回荡在山林间,没听到李世民的回答,反倒是引来了许多兽吼跟惊鸟。 徐宁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没看到李世民的身影,而这周围的山峦,却也让他感到了恐惧,在他的印象中,好像关中并没有这样茂盛的山林! 这地方看起来,就像是原始森林,并没被人踏足似的! 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准备报警时,可随即,徐宁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原本熟悉的手机桌面,此时,竟然被一个光圈替代。 光圈犹如水纹,微微的晃动着,泛起一层层的涟漪,而徐宁的目光注视着光圈时,那光圈中仿佛有股神秘强大的吸力,要将他的灵魂都给吸进去! 这不正是刚刚将他吸进来的光圈吗 徐宁楞楞的看了半晌,最后,试探着伸出手指,点在了光圈的正中,然而,手指触碰到的却是手机的屏幕,并没像之前一样,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什么意思”徐宁的手指,疯狂的点着屏幕,表情突然间都变得狰狞起来,这鬼东西将他吸到这陌生地方,就这么抛下他不管了 可无论徐宁怎么狂点,手机里的光圈都无动于衷,始终躲在屏幕的另一头,气的徐宁,差点都要砸了手机。 可奇怪的是,就在徐宁举起手机,作势要砸烂时,屏幕上却忽然出现一行字体,似乎在警告徐宁似的。 字体呈猩红之色,还不断的闪烁着,一下子便吸引了徐宁的目光! “时空之门”粗略的扫了一眼,徐宁顿时惊的深吸口气,按照这信息的内容,这玩意儿竟是时空之门。 好像是更高文明的遗弃物,坐标已经无法更改,时间线跟地点都是随机,简单来说就是,每次等时空之门开启,徐宁都可以随意来回穿梭。 但问题是,坐标已经无法改变,他从这头穿梭回去时,就会出现在他家的卫生间,而他若是从那头穿梭回来时,就不知会出现在那里了。 兴许是长安,兴许是洛阳,也或许,直接就会被扔到爪哇岛去了,相当之坑人! “唐朝,果然是唐朝啊!”上面的坐标显示,这头的坐标就是唐朝,先前听李世民说起时,徐宁还有些怀疑,但现在却是无半点怀疑了。 看看屏幕上的坐标信息,再看看周围连绵起伏的山峦,徐宁一下子没忍住,突然站起身来,冲着前方的山林,猛然大吼起来。 屏幕上说,只要时空之门开启,他就可以自由的来回穿梭,然而,至于时空之门何时开启,上面却并没说明。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或者干脆就是一辈子,这玩意儿毕竟是高等文明的遗弃物,若是完好无损,恐怕也不会丢弃! “呔,何人在此吼叫”然而,正当徐宁有些情绪失控时,身后的山林里,却忽然传来一道厉喝,一口浓重的关中腔,随即,便有一名身着皮甲的年轻士卒,持着弓弩慢慢走了出来。 看到眼前的年轻士卒,徐宁心里简直苦涩极了,然而,却还是强装起微笑,冲着那年轻的士卒,道:“是…是我!” 徐宁的老家就是关中,因此,对于这熟悉的乡音,都是张口就来,丝毫也不显得生涩! “你是作甚的,为何在此大吼大叫”那年轻士卒慢慢走上前来,目光警惕的上下打量着徐宁,最后,目光停在徐宁那小平头上,微微有些惊疑的问道。 “采…采药的!”听到年轻士卒的话,徐宁不由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冲着那年轻士卒,张口便说道。 这地方一看就甚少人踏足,徐宁实在想不出别的借口,目光恰好看到,年轻士卒脚尖上的一朵黄花,想都不想,便随口胡编起来。 那年轻士卒,似乎也已经看出,徐宁并非什么为非作歹之人,目光中警惕稍稍放松了些,最后,纳闷的问道:“那为何刚才大吼大叫的” “药筐掉到下面了!”徐宁的表情,原本就有些悲伤,此时,又说是药筐掉入悬崖下,那年轻士卒听了,竟然也没生出疑心,还走到悬崖边,向下望了一眼后,不由‘嘿’的笑了一声。 好不容易采的药材,就这么平白的丢了,这事儿的确是值得大吼大叫的! 随后,见这里没什么事情后,那年轻士卒便警告了徐宁一句,转身便向着来时的路,慢慢的回去。 然而,眼见着那士卒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中,徐宁便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猛地便追上了那士卒道:“这…这位大哥,你能带我去见你们大将军吗” 时空之门的信息说,时间线跟地点都是随机的,徐宁便怀疑,此时消失不见的李世民,很有可能已经回到了皇宫! 可现在的他,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清楚,更别说光凭自己,就能去长安城寻找李世民了,而在大唐这里,他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坑他过来的李世民了! 在时空之门还没开启前,他总要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要不然,他还能眼巴巴的留在这里,等着时空之门开启吗 他可不想做个野人,整天跟野兽作伴! “你这厮没完了”那年轻士卒听到身后徐宁的声音,顿时便止住了脚步,转过头来时,立刻便凶狠的道:“还想见大将军,难不成,还想让大将军派人去捡回你的药筐” “不是不是!”徐宁看着那士卒,重新又举起弓弩对着他,登时便吓得站在原地,冲着士卒用力摆手道:“我要见大将军,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甚事”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年轻的士卒,顿时嘴角一撇,忍不住冷笑起来道。 徐宁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直直的望着面前的士卒,一脸无比认真的表情道:“我其实想让大将军,派人送我去长安见陛下的!” 周围的空气,陡然间安静了下来,徐宁的这话落下时,面前的士卒,嘴巴微微的张大,那望着徐宁的目光,更是如同见鬼了一样。 这可能是他活这么大,头一回遇上这么荒唐的事,竟然还要让大将军护送他去长安,更过分的是,竟然还要面见陛下,这厮怕不是疯了! “我不骗你的大哥!”徐宁使劲的挠挠头,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儿听着有些荒唐,可哪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得继续硬着头皮道:“我真的跟陛下认识的…” 一支弩箭‘嗖’的一声,射在了徐宁的脚前,再要是差上一点点,那弩箭就该射进徐宁的脚背了,徐宁吓得当场脸色一白,却听那士卒咬牙说道:“再敢胡言乱语,下次就不是这样了!” 说完了这话,士卒便不再废话,转身就向着山下而去,可身后原本吓得脸色惨白的徐宁,却冲着他的身影喊道:“不带我去,你以后会后悔死的!” “直娘贼的,某家剁了你!”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士卒,骤然听到身后徐宁的这话,顿时便停下脚步,拎着刀便朝着徐宁这边,凶神恶煞般的冲了上来。 “大…大哥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眼见士卒凶神恶煞的冲来,徐宁吓得当场连连摆手,一迭声的怪叫了起来。 第三章 门神的脑残粉 “你当真识的陛下” 刚刚还一脸凶神恶煞的士卒,在拎刀冲到徐宁面前时,却突然停了下来,微微的皱着眉,一脸惊疑不定的问道。 “大…大哥,这种事儿我能胡说吗”见事情还有转机,徐宁心里不由激动起来,但表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说道。 “拿啥证明”听到徐宁这话,士卒的眼里,顿时闪过一道惊疑,但随即,面色一正,重又望着徐宁问道。 这话让徐宁没法回答,李世民出现时,他光顾着惊讶跟怪叫了,都没想起来,要跟李世民自拍一个,简直是重大的失误! 当然,即便是真自拍了,也没法向士卒证明的,先不说这士卒见没见过李世民,便是见过李世民,但看到手机时,大概当场将他当成妖孽,生生不活劈了他才怪!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不由犯难起来,但下一刻,当看到士卒的目光,一点点的变冷之后,赶紧便清清嗓子,一脸认真的描述起李世民的长相。 穿什么样的衣服,留着什么样的胡须,以及说话的方式等等,眼前的士卒,也不知见没见过李世民,反正听徐宁认真描述时,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人,竟然渐渐疑惑了起来! “妥了啊!”看到士卒的这表情,明显已经出现疑惑,徐宁悬着的一颗心,顿时便放了下来,内心里更是松了口气的暗自庆幸起来。 “那你又是何人”原本已经疑惑表情的士卒,却在这时又忽然抬起头,望着徐宁突然问道。 “采…采药的啊!”听到士卒这话,徐宁顿时一副惊讶的表情,脸不红,心不跳的望着士卒道:“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这话落下时,又使劲挠了挠头,心虚的看一眼面前的士卒,道:“这位大哥,你看我像说谎的那种人吗” 像,没有比你更像的了! 面前的士卒狠狠地咬着牙,徐宁的句句话,都像是在胡说八道,可偏偏让他气恼的是,他又没法拆穿徐宁的谎话!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士卒的脸色在不停的变换着,目光时不时的看一眼徐宁,似乎在心里权衡着什么,到了最后时,这才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便跟某家来!”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一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不过,你可是要记住,胆敢说谎的后果!” “放心!”听到士卒的这话,徐宁当下便激动起来,闻言后,忙不迭的点头道:“人命关天的事,我怎么可能胡说八道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士卒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随后,便收起手中的刀,转身就向着山下走去,身后的徐宁见状,赶紧也追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片刻之后,穿过一大片的密林后,眼前便豁然出现一条官道,而在官道的另一侧,便是一个巨大的军营! 军营里旌旗猎猎,人喊马嘶,一队队身着甲胄,手持长矛的士卒,在营地里不断巡逻着,整个军营的外围,则都被木栅栏围起来。 徐宁看着这一幕,顿时愣在当场,许久之后,便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内心的那种震撼,简直都有些用言语无法表达了! 怪不得这里会出现士卒,徐宁刚才还有些纳闷,这看似无人踏足的山林间,怎么可能出现士卒呢,却原来这里有一座巨大的军营呢! “且在这里等着!”带着徐宁一路来到军营外面,快要进辕门时,士卒却忽然停下来,冲着身后,还在东张西望的徐宁厉声说道。 这话落下时,都不等徐宁回答,便直接进了辕门,直直的向着一顶营帐走去,片刻之后,便有一名年轻小将,从那营帐里走了出来。 那小将出来时,士卒就跟在小将身后,嘴里还不停说着什么,边说还边指着外面的徐宁,徐宁便趁机冲着那小将微微的挥了挥手! “你说识的陛下”片刻之后,那名小将便从辕门出来,径直来到徐宁面前,目光上下打量着徐宁,最后,这才撇嘴冷笑一声,问道。 这小将生的黑不溜秋的,估计刚刚是在营帐里睡觉,此时,头发乱糟糟的,一张黑脸上,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晕红! “是啊!”徐宁听到小将问话,顿时便笑着点头,随后,便又礼貌的冲小将一拱手,学着电视上的样子,问道:“不知这位将军怎么称呼啊” 眼前的黑脸小将,原本还在打量着徐宁,此时,冷不丁听到徐宁这别扭的问话,顿时惹得大笑一声,道:“某家尉迟宝琳,并非是什么将军的!” “失敬失敬!”听到小将自称尉迟宝琳,徐宁便条件反射的赶紧拱手,只是,话音刚落,却又突然抬起头来,一脸惊疑的望着尉迟宝琳问道:“不知尉迟兄跟那位尉迟老将军啥关系” 都是姓尉迟的,徐宁的历史也不好,搞不清面前的尉迟宝琳,到底是尉迟恭的子侄,还是纯粹就是姓尉迟的! “你也识的某家阿爷”听到徐宁这话,刚刚还兀自大笑的尉迟宝琳,突然脸色一正,微微的皱起眉头,望着徐宁狐疑的问道。 “阿爷”徐宁听到这话,不由得微微一愣,继而,露出一脸恍然之色,望着面前的尉迟宝琳道:“原来如此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 这话落下时,看到尉迟宝琳还在狐疑的望着他,便又赶紧说道:“我是听陛下说起尉迟老将军的……” “陛下说了阿爷”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的目光中,明显出现一丝喜色,却还是假装随意的问道:“那陛下是如何说某家阿爷的” “啊这个…”听到尉迟宝琳这话,徐宁顿时挠了挠头,看到尉迟宝琳期待的眼神时,只好心一横说道:“陛下自然是夸耀尉迟老将军了,说什么尉迟老将军乃是一员猛将!” “还…还说万军当中,取上将头颅,如探囊取物般!” “又说老将军勇冠三军,难得还忠心耿耿呢!” “还有呢” “没…没了啊!”尉迟宝琳听的一脸享受,可徐宁却是实在编不下去了,只好冲着尉迟宝琳一摊手,无奈的道:“陛下说的太多,我没记住!” “如此看来,当真还识的陛下啊!”这尉迟宝琳不知道是天性敦厚,还是被徐宁的话忽悠住了,闻言后,竟然微微叹口气,一脸认真的冲徐宁道:“那便随某家来!” 旁边的几名士卒,听的都是一脸懵,便是徐宁自己,也是惊讶万分,他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就取得了尉迟宝琳的信任。 这尼玛上哪说理去 不过,看到尉迟宝琳已经转身,赶紧便也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冲尉迟宝琳道:“这位尉迟兄,你能带我去长安不” 徐宁现在最想去的就是长安,更确切的说,是去长安找到李世民,只要找到李世民,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不能!”然而,刚刚才取得初步信任的尉迟宝琳,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干脆的拒绝道。 “为啥啊”徐宁就有些想不通了,刚刚不是还信任他了,怎么这才一眨眼的时间,就拒绝的这么干脆呢! “某家有军务在身,没阿爷的军令,那里都不能去!” “那能带我去见尉迟老将军不”听到尉迟宝琳的话,徐宁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追上尉迟宝琳,一脸恳切的说道。 “阿爷不在!”听到身后徐宁的话,原本走在前面的尉迟宝琳,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身后的徐宁说道:“你还是老实待在军营!” “呃…” 同一时刻的长安皇宫中,此时的李世民,正望着面前的侍卫统领,深深的皱着眉头,问道:“还是没找到吗”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从那日从怪圈中回到宫中,李世民便立刻下令,满长安的寻找徐宁,可四五天过去了,别说是长安城,便是长安的周边,也依旧没找到徐宁的身影。 他明明记得,当时在快进入怪圈时,自己牢牢的抓住了徐宁的手腕,可等他从怪圈中出来后,怪圈消失不见,连带着徐宁也不见了踪影。 就好像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做的梦一样,可关键是,徐宁当时给他的包裹,却还实实在在的被他抱在怀里! 下面的侍卫统领,不由的摇摇头,他们几乎都快翻遍了长安,也没找到陛下所说的那个人,就像是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召画师进殿!”看到侍卫统领摇头,李世民顿时攥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即,便冲着旁边的内侍说道。 既然在长安周边,都没找到徐宁的影子,李世民便决定,将搜寻的范围扩大,长安不行,那就洛阳、江南甚至海外,他不相信这样还找不到徐宁。 画师很快到来,李世民便开始描述徐宁的长相,以及当初所穿的衣袍,等到画师完成后,便立刻下令,让画师多画几张,全部分发到各州府衙门去。 第四章 两个憨憨的对话日常 一间臭气熏天的营帐,里面黑咕隆咚的,人从外面突然进来,眼前几乎都是黑漆漆一片,要等到很久,才能够看清里面的一切! 徐宁感觉自己被尉迟宝琳给软禁了,不带他去长安也就算了,竟然还不容许他离开军营,早知如此,就该另想他法才成。 营帐里的臭气,有一半是来自脚臭,其余的便是汗臭以及其他混合物,味道直冲鼻窦,徐宁才一会儿的工夫,便有些头昏脑涨,明显是有些上头了! “那个…尉迟兄,能否将帘子打开啊”没敢直接说营帐里有臭味,这营帐就是刚刚尉迟宝琳出来的,徐宁估摸着,这一切的味道,都是尉迟宝琳造就的。 “打开帘子作甚”刚刚进门时,徐宁差点摔了个跟头,这会儿听到徐宁这么说,尉迟宝琳便以为,徐宁是嫌弃营帐里有些黑。 于是,说着话时,便随手点燃了一盏油灯,还很体贴的将油灯挪到了徐宁身前,干脆的拍拍手道:“你看这下就不黑了!” 徐宁的目光,直直的瞪着油灯,身体本能的往后退了退,营帐里如此大的味道,他害怕下一刻时,油灯会直接引爆了营帐! “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呢”尉迟宝琳没注意徐宁的表情,将油灯点燃后,便顺势往身后的床榻上盘膝一坐,使劲的挠了挠头,问道。 徐宁的目光,却从油灯上,移到了尉迟宝琳的脚上,这厮盘膝坐到床榻上时,竟然连靴子都没脱,刚刚坐下去时,徐宁分明注意到,床榻上升起了一层烟尘! “我叫徐宁!”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目光艰难的从尉迟宝琳脚上移开,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回答道。 “徐宁”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嘴里重复着,眉头却是微微皱起,下一刻时,目光便有些惊喜的问道:“那你是英国公的子侄” “英国公谁啊”徐宁感觉这听着有些熟,可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目光纳闷的望着尉迟宝琳,表情看上去相当茫然。 “你连英国公都不知道”尉迟宝琳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不过,看到徐宁茫然的表情,尉迟宝琳顿时有些惊讶的问道。 在尉迟宝琳的心里,英国公李绩的名气,可比他阿爷要大多了,徐宁既然识的陛下,怎么可能又会不清楚英国公是谁呢! 徐宁心里有些恼火,这厮是有毛病,他为什么一定就要知道英国公呢,大唐那么多的国公,谁又能记得那么清楚啊! 当然,心里吐槽归吐槽,可表面上,却还是一脸诚恳的道:“陛下当时只说了尉迟老将军,也没说过英国公啊!” 说完了这话,还很无奈的一摊手,显得非常随意的道:“大概在陛下心里,尉迟老将军更让陛下满意!” 徐宁已经发现了,这尉迟宝琳,典型的就是他老爹的脑残粉,只要是可劲儿夸他老爹,就是再大的破绽,他也不会去在乎的! 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的脸上,当场便露出喜滋滋的表情,不过,却还是冲着徐宁拼命的摆手道:“千万不能这么说的,那样会让英国公不高兴了!” 我特喵关你高兴不高兴的,我又不认识什么英国公,当务之急,还是把尉迟宝琳哄开心了再说,至于,以后见了英国公,那就另当别论! “啊对了!”说完了这话,尉迟宝琳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目光望着徐宁,疑惑的问道:“方才见到你时,便就觉得你这衣袍有些怪怪的,也不像是沙弥们穿的啊!”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一愣,目光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上身一件夹克,下身一件休闲裤,脚上则是一双黑色休闲鞋。 还好鞋子的颜色不是白的,不然,肯定又得被尉迟宝琳注意了! “呃这个嘛,是为了采药方便,刻意改的!”实在编不出其他谎话了,徐宁只好硬着头皮,冲着尉迟宝琳一脸无害的解释道:“尉迟兄你也知道,我是采药的嘛!” “这样啊!”徐宁说这话时,目光一直注意着尉迟宝琳的表情,生怕尉迟宝琳会不相信,结果,却没想到的是,尉迟宝琳闻言后,竟然还露出了一脸恍然的表情。 看到尉迟宝琳的恍然的表情,倒是徐宁自己,却无趣的挠了挠头,本来他还打算,若是尉迟宝琳不信,就要再撒一个谎的! “这孩子长这么大,当真是不容易啊!”心里有些感叹尉迟宝琳的憨厚,不过,原本一直悬着的心,也在这时候,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如此放下戒心,之后无论尉迟宝琳问什么,徐宁都能轻松自如的回答,偶尔有破绽的地方,也能够几句话掩盖过去。 什么家住长安啦,之所以认识陛下,是因为某天采药回来,陛下竟然在他家里,后来陛下便说起了朝中的大臣。 什么房玄龄啊,杜如晦啊,还有李靖啦尉迟恭了,以及三板斧的程咬金之类的,这些人名都是徐宁耳熟能详的,说起来自然是顺口多了。 “不对啊!”然而,徐宁还在那里滔滔不绝时,这边的尉迟宝琳却是微微一皱眉,望着徐宁惊疑的道:“程世叔并非用的板斧啊,徐兄弟会否记错了” “啊没有吗”突然被尉迟宝琳的这话打断,徐宁的表情,当场表示一愣,随即,便突然反应过来,望着尉迟宝琳道:“可能是我记错了!” 奶奶个腿的,用三板斧的那个,可是隋唐演义里的,他说的有些得意忘形,竟然把演义当成正史来说了! “对!”听到徐宁的话,尉迟宝琳竟然也不怀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望着徐宁说道:“不过,某家倒是觉得,程世叔还真是适合板斧呢!” 说完这话时,尉迟宝琳憨厚的脸上,竟然露出得意的笑,但那笑容里,多少却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看的徐宁微微皱眉,看来尉迟恭跟程咬金的关系,似乎并不友好啊!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这么聊了一会时,外面的天色,便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尉迟宝琳在天擦黑时,去外面巡视了一圈,回来时,便连连打着哈欠道:“天不早了,徐兄弟今夜就与某家挤一块!” 徐宁的脸上有些难色,可目光在营帐里扫了一大圈,除了尉迟宝琳的那张床榻,整个营帐里,都再没睡人的地方! “好…!”徐宁看着尉迟宝琳已经脱了靴子,黑乎乎的两只脚丫,上面还冒着白烟时,内心不由哀嚎一声,最终,还是在不停地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 尉迟宝琳的床榻,平时也只够一人睡下的,此时要睡下两人,尉迟宝琳便贴心的侧卧在里面,将身体尽量的靠着帐壁,留出足够的空间给徐宁睡。 徐宁的心里,微微有些感动,他毕竟跟尉迟宝琳刚刚认识,嘴上虽说称呼的亲热,什么尉迟兄,尉迟老将军的,可说到底,还是在利用尉迟宝琳罢了! 没成想,这尉迟宝琳却是真把他当兄弟了,要看一个人是否真诚,其实,从一些微末的细节,就能看得出来的!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顿时将鞋一脱,合身躺在了尉迟宝琳一侧,至于,刚刚心里的芥蒂,此时便全抛在了脑后! 一个刚刚才认识,就痛快的让出一半床榻给你睡的人,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嫌弃人家邋遢呢 油灯被吹熄了,刚刚还有点光亮的营帐里,瞬间便陷入了黑暗,徐宁背对着尉迟宝琳,尽量的调整着呼吸,以免让自己快速入睡。 可身后的尉迟宝琳,却并没打算放过他,黑漆漆的营帐里,传来尉迟宝琳的问话,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徐兄,你身上怎地这么好闻” “…可能是草药味!” “草药味有这么好闻的吗” “有啊!” “啥草药” “…闭嘴!” “……” “…徐…徐兄你该不会是女的” “能不能闭嘴能不能啊” “好,徐兄别生气了,某…某家就是随便一问嘛!” “…好,我真的不是女的!” “那…那个草药叫啥名啊” “…鹤顶红,过几日送一瓶给尉迟兄吃,现在就安静睡觉!” “……” 徐宁身上的味道,自然便是沐浴露的味道,落在尉迟宝琳这种邋遢鬼鼻子里,自然是好闻的很,以至于,让尉迟宝琳这个憨货,误认为徐宁居然是女的! 毕竟,这时代的男人,大多都是臭男人,那里还有散发体香的男人啊! 脚臭、汗臭以及床榻上日积月累的酸臭,折磨的徐宁,久久难以入睡,到了后半夜时,身后干脆还响起了拖拉机的咆哮声! 黑漆漆的夜里,徐宁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使劲的攥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嘣作响,嘴巴轻轻的蠕动着,从中吐出恶狠狠的一句话:“李世民,老子跟你的仇恨,好像又加深许多了啊!” 第五章 地主家儿子被欺负了 早上徐宁是被外面的马蹄声吵醒的,那马蹄声‘轰隆隆’的,如同闷雷一般,震的地面都在微微的颤抖! 然而,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黑炭似的大脸,跟个井盖儿似的,那一对牛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我尼玛…尉迟兄你这是做啥”徐宁骤然睁开眼睛,冷不丁就被这张脸吓得惊叫出声,待看清眼前的大脸主人,就是昨晚的尉迟宝琳后,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明显恼火的埋怨道。 这家伙的大脸近在咫尺,再要是近一点,两人的鼻梁都能碰到一起了,徐宁本能的后退一些,一脸的惊慌之色! “某…某家看你睡得正香,不知该不该叫醒你!”尉迟宝琳的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看到徐宁本能后退的表情,顿时裂开嘴,使劲的挠着头道:“某家真是对不住你啊!” “尉…尉迟兄怎么这么说呢”徐宁听着尉迟宝琳的话,十足的一头雾水,从昨晚到现在,貌似这货好像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然而,徐宁越是这样,尉迟宝琳的表情,便越发显得内疚,继而,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徐宁道:“某家昨晚睡得很沉,竟是将徐兄弟踹下了床榻……”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再看看尉迟宝琳居高临下的身影,徐宁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会儿,竟然是睡在营帐的地上。 怪不得他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冷,迷迷糊糊中,还使劲的寻找毯子,敢情昨晚自己一直睡在地上啊! “没事没事的!”弄明白了原委,徐宁立刻便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边揉着酸痛的腰,一边冲着尉迟宝琳大度的摆手道。 不就是被踹下床榻了,不就是在地上睡了一宿,他还能上去揍人家啊,再说,按照两人的身体素质,徐宁也未必是尉迟宝琳的对手! 奶奶的,能不大度,还能咋的 然而,尉迟宝琳的脸上,却还是显得很是愧疚,一个劲儿的解释,他自小便是这样,即便多大的床榻,旁边也未必能睡下人! 徐宁听的暗自咬牙,既然你丫的都知道这臭毛病,那昨晚就该提前吱一声,他也好有个防备不是 但表面上,却还是大度的摆摆手,一个劲的安慰尉迟宝琳,道:“都说了没事啊,尉迟兄就不要放心上了!” 这话落下时,却又突然意识到个严重问题,顿时一脸严肃的望着尉迟宝琳道:“那如此的话,以后尉迟兄但凡成婚,岂不要出大事了” 试想想,本来是洞房花烛,大家高高兴兴的睡觉,结果,突然被一脚踹下床榻,当场那不得撕起来啊! “不…不会的!”听到徐宁这担忧的话,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望着徐宁不好意思的道:“某家回到府上时,还是格外小心的!” “哦,这样啊!”听到尉迟宝琳这么说,徐宁顿时放心的点点头,但随即,却又突然望向尉迟宝琳,惊讶十足的道:“这么说,尉迟兄都已经成婚了啊” 昨晚两人聊天时,都互通了年龄,这尉迟宝琳只比自己大了三岁,可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都已经是有妇之夫了! 徐宁的心里,忽然开始有点酸,他到现在为止,正经的恋爱都没有,更别说,跟女生做羞羞的事情了! “糟了糟了,要迟到了!”又跟徐宁说了会儿话,原本坐在床榻上的尉迟宝琳,突然像是记起了什么事,脸色当场大变,惊慌失措的便叫了起来。 说着话时,还五指成梳,胡乱的扒拉下乱糟糟的头发,着急忙慌的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却又回过头来,冲着徐宁道:“徐兄弟等着某家回来啊!” 这话听的徐宁,当场便翻了翻白眼,这厮不让他出军营,他如今除了营帐里,还能跑到哪里去呢 不过,却还是冲着尉迟宝琳挥挥手,道:“赶紧忙你的去,我就在这里等着!” 尉迟宝琳走的匆忙,徐宁都没来得及询问,这家伙一大清早的要去做什么,不过,既然是军营,想必就是处理军务了! 营帐里依旧黑咕隆咚的,好在,此时的徐宁,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送走了尉迟宝琳后,目光便不由打量起营帐里面。 偌大的营帐里面,除了那张窄窄的床榻外,便只剩那边的几口箱子了,按照那箱子的构造,估计里面是尉迟宝琳的衣服没错了! 于是,徐宁便走上前去,将其中的一口箱子打开,果然,里面便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袍,徐宁顿时皱起眉头:“这家伙难道都没换过” 按照尉迟宝琳的德性,要是被他换过的衣袍,大概都会被揉成团,胡乱塞进箱子里的,但箱子里却是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袍,估摸着,还是他媳妇儿给装的! “这家伙怎么会有媳妇呢!”徐宁随手拿起一件衣袍,嘴里不由的嘟囔着,那语气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他跟尉迟宝琳的差不多身高,但尉迟宝琳却比他要壮实了许多,但这问题不大,趁着尉迟宝琳不在,徐宁便将一件衣袍随手套在了身上。 费了半天劲,终于将衣带系上后,徐宁顿时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衣袍有些宽大,可在徐宁看来,还是可以克服的,至少比起他身上的休闲服,已经没那么扎眼了! 当然,不打招呼就穿了别人的衣服,是很不对的行为,可徐宁也不是白拿,随后,便将士卒们嫌弃的百元大钞,一股脑全塞进了箱子里。 嗯,果然心里就踏实多了! 已经有好长时间了,尉迟宝琳却还没有回来,徐宁在营帐里转来转去的,等的明显有些焦急了,最重要的是,他的五脏庙早就发出不满的抗议了! 从昨天下班,他就没吃一口东西,原本打算回家做饭的,结果,还被天杀的李世民给坑了! 这本来已经很惨了,可更惨的是,尉迟宝琳竟然也没问他吃没吃过,他都那么暗示了,尉迟宝琳都没明白,当真憨货一个! “尉迟兄你吃过没” “早都吃过了啊!” “哦!” 想起昨晚的暗示,徐宁便有些咬牙切齿起来,他多希望,当时尉迟宝琳能问他一句,徐兄弟你吃了没那就太完美了,可惜,这货没有问,你就说气不气人! “这位兄弟,敢问你家校尉去了哪里啊”又等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尉迟宝琳回来,徐宁只好叹口气,决定亲自去找尉迟宝琳。 “在于先生那里罚…罚站呢!”门口的士卒,正是昨日那队正一起的,听到徐宁的话后,忍不住打量了下徐宁身上的衣袍,随即,便一脸无奈的回答道。 昨日见到徐宁时,还是一副沙弥的打扮,结果,才过了一夜,身上就换上了校尉的衣袍,还是质地相当好的。 这也从侧面证明,徐宁昨日说的话,并非都是随口胡说的,想到这里时,士卒的心里,便不由暗松了口气,得亏昨日没剁了徐宁啊! “罚站”士卒的这话,却是听的徐宁一愣,这尉迟宝琳不是尉迟恭的儿子吗,怎么军营里,还能有人罚站尉迟宝琳 这不是寿星喝砒霜,纯粹不想活了是不是 随即,便跟士卒问清了路,一脸好奇的直奔那边营帐,快到那边营帐时,果真就像士卒说的,大清早就出来的尉迟宝琳,此时,就站在那营帐的门口。 “真有人拿地主家的儿子不当回事啊!”看到尉迟宝琳一脸郁闷的罚站,徐宁的眼珠子都要惊掉了,在地主家的地盘,罚站地主家傻儿子,这人得多牛啊! “尉迟兄,你这是咋了” “走,快走!” “为啥” “徐兄弟求你了,快走啊!” 徐宁本着好奇的心理,原本上前想打个招呼,结果换来的,却是尉迟宝琳惊慌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冲着他使劲挥手让他离开。,那表情就感觉,营帐里有什么吃人的恶魔似的! “何人在外面呱噪!” 然而,徐宁正准备转身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却忽然从帐内传了出来,随即,便有一名身着宽大儒袍的中年男子,慢悠悠的跺着方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张儒雅的面容,颌下留着一撮胡须,并非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但尉迟宝琳见了此人,却是脸色大变,赶紧解释道:“于…于先生,这是某家昨日认识的徐兄弟!” “昨日认识的”听到尉迟宝琳的解释,那被称为于先生的男子,目光不由的打量着徐宁,片刻后,这才嗤笑一声,道:“宝琳你还真是什么人都要称兄道弟啊,就不怕人家心存歹念吗” 徐宁本来要转身的人,听到身后的这话,顿时停了下来,目光直直的望着姓于的,冷笑道:“这位姓于的,你要不会说话呢,那就别说,什么叫人家心存歹念啊” “徐…徐兄弟快别说了!”尉迟宝琳听到姓于的话后,心里便是‘咯噔’一下,虽然跟徐宁才认识一天,可徐宁的脾气,昨晚却已经领教过了,敢叫他闭嘴的人,估计也就他阿爷跟徐宁了! 果然,原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徐宁,听到这话后,当场便停了下来,尉迟宝琳生怕徐宁发火似的,赶紧便冲着徐宁哀求似的道。 然而,徐宁的脾气上来了,岂能是轻易就消失的,说着话时,目光已经冷笑着望向姓于的男子道。 “我看你才是那个心存歹念的人,趁着老将军外出,就敢在军营里作威作福,以后就别姓于了,改姓长寿!” 尉迟宝琳的眼前,突然有些发黑,而那姓于的男子,则是脸色难看,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徐宁时,原本捻须的手,都被气的微微颤抖! 活了这么久,这还是头回被人当面顶撞,对方还是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 第六章 咱们一言为定 “你可知于某是谁吗”徐宁的话音落下时,那姓于的竟然笑了起来,但显然是被徐宁给气笑的,目光冷冷的望着徐宁时,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你爱谁谁,跟我有啥关系”徐宁简直郁闷死了,这些人都什么毛病,动不动就问别人知不知道他,他当自己是太阳啊,全天下人都得认识他。 “哈哈哈哈!”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姓于的笑的更是大声,等到笑够了,这才深深吸了口气,表情十分傲娇的道:“告诉你也无妨,于某乃军中司马!” “司马”徐宁听的一头雾水,看这家伙突然傲娇的表情,难不成,这司马的官职还比尉迟宝琳的老爹还要大吗 于是,目光便不由望向尉迟宝琳,原本是想让尉迟宝琳给解释一下的,结果,目光望向尉迟宝琳时,这货却有些误会徐宁意思了! 这憨憨看到徐宁目光望来,竟是以为徐宁被姓于的吓住了,那望来的目光,是想让他出面说清的! 于是,这憨憨便当场一拍胸脯,十分讲义气的冲着姓于的道:“于先生大人大量,某家这徐兄弟初来乍到,顶撞了于先生,还请于先生放过徐兄弟!” 徐宁听着尉迟憨憨的话,感觉眼前天旋地转的,一口老血差点都要喷出,刚刚他跳的八丈高,现在竟然要尉迟憨憨替他求情,这面子还真是不要钱的很! “也罢也罢,宝琳既然开口了,那就算了!”姓于的眼中有些得意,脸上的傲娇之色,却愈发显得明显,假装大度的冲尉迟宝琳摆摆手,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语气说道。 只是,这话落下时,目光转向徐宁,嘴角便微微一撇,语气甚为鄙夷的道:“于某不管你是哪来的,也并没兴趣知道,但现在你最好是乖乖的离开军营!” “我要是不离开呢”徐宁的性子本就有些执拗,如今,被这姓于的莫名其妙训斥一顿,还要将他赶出军营,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嘿,不离开,于某那就命人将你乱棍打你离开!”原本撂下狠话,准备转身离开的人,听到身后徐宁的话,登时便转过身来,目光冷冷的冲徐宁道。 这话落下时,果真便冲着旁边的几名士卒挥挥手,指着面前一脸执拗的徐宁,道:“来啊,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乱棍打将出去!” “慢…慢着,于先生你消消气啊!”眼见着事态升级,那几名士卒,已经恶狠狠的冲向徐宁,尉迟宝琳当下便拦住几名士卒,冲着姓于的一脸焦急道。 “宝琳啊!”眼见着士卒被尉迟宝琳拦下,姓于的顿时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冲尉迟宝琳道:“你就是性子太憨,什么人都要相信,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吃亏的啊!” 说完了这话,目光登时转向徐宁,语气陡然间凌厉起来:“今日之事,于某就不听你的了,此人非要逐出军营不可!” “狐假虎威,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呢!”徐宁这会儿已经看明白了,这姓于的顶多就是只猴子,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当下便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 “什么”那姓于的没明白狐假虎威,但后面的话,却是听的一清二楚,顿时便脸色一变,气急败坏的指着徐宁道:“有种你再说一遍” “不是吗”徐宁看到姓于的气急败坏的样子,明显是被自己的话给气到了,于是,便更加变本加厉的道:“趁着尉迟老将军不在,就在这里肆意惩罚尉迟兄,还不是作威作福,真拿自己是根葱了” 徐宁的这话,说的不可谓不狠毒,别说是那姓于的了,便是旁边的尉迟宝琳,也是一脸震惊的望着徐宁,那嘴巴张的,都能塞进去一颗鸵鸟蛋了! 姓于的浑身都在颤抖,就跟突然中风了似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手指颤抖的指着徐宁,过了好半天,这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说于某肆意惩罚宝琳,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没有吗”眼见着姓于的被他气成中风,徐宁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道:“那你给解释解释,为啥大清早的,就让尉迟兄罚站在这里呢” 这话落下时,徐宁忍不住长长的叹口气,一脸同情的望着尉迟宝琳,道:“这大日头底下,你瞧瞧把尉迟兄都给晒成啥样了,脸都晒黑了啊!” “啊徐兄弟不…不是的,某家本来就…” 尉迟宝琳听到徐宁的这话,原本处于震惊中的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忙不迭的想要解释,说自己的脸黑乃是天生,并非是刚刚晒黑的。 可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徐宁给挥手打断了,又听的徐宁叹了口气,一脸悲愤的道:“尉迟兄你就莫要解释了,我知你天性善良,便是被恶人欺负了,嘴上也是不说的!” 这话落下时,突然又拍了拍胸脯,十分讲义气的道:“不过没事,既然你拿我当兄弟,那当兄弟的,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恶人欺负!” 此时,这边的争吵声,早就在军营里传开,一名名士卒,便都陆陆续续的来到这边,目光好奇的望着争吵中的几人,眼里全是不明所以的好奇!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刚刚还一脸傲娇的人,这会儿听着徐宁,左一个鸡毛令箭,右一个作威作福,关键还有围观的士卒,不时将目光望向他,顿时便气的浑身颤抖起来道:“你可知为何要罚站宝琳吗” “为何”这其实也是徐宁好奇的,好歹尉迟宝琳也是尉迟恭的儿子,便是犯了多大的错,也得是尉迟恭来教训,那里还轮得到别人呢! “哼!”总算是轮到自己可以解释了,姓于的当下便是冷哼一声,目光望一眼低下头的尉迟宝琳,转而便冲着徐宁道:“于某身为军中司马,可也受了尉迟将军的邀请,做了宝琳的先生!” 这话落下时,脸上又恢复之前的傲娇,目光扫了一圈周围的士卒们,最后,这才又接着说道:“你说于某将宝琳罚站,那是因为宝琳没完成昨日的功课罢了!” 原来如此! 徐宁听到这姓于的解释,总算也是明白过来,为何大清早的,尉迟宝琳要被站在这里罚站了,敢情是这货忘了家庭学业啊! “嗯,那也是你的不对!”正当姓于的因为解释清楚,而有些傲娇之色时,却忽然见得徐宁指着他的鼻子,毫不客气的道:“既然老将军那么信任你,你不好好教授尉迟兄也就算了,怎么还私下体罚尉迟兄呢!” “一派胡言!”听到徐宁这话,姓于的脸色又是一变,气急而笑的指着徐宁道:“你怎知于某没好好教授宝琳” “还不承认是”徐宁满脑子都是歪理邪说,一见那姓于的紧张起来,顿时便又冷笑道:“老将军既然信任你,想必也是认为你有本事的,结果呢” 说到这里时,徐宁便伸手拍了拍尉迟宝琳的肩膀,冲着姓于的大声道:“结果就是,你连一个学生都教不好,还要用体罚来刺激学生,可见也是沽名钓誉之辈啊!” 这话说的很是大声,几乎所有的人都听的清楚,方才姓于的解释时,周围的士卒们,还都是一脸恍然的神色。 然而,到了此时,听的徐宁的这话,士卒们眼里,顿时都露出狐疑的神色,徐宁说的倒是没错,一个学生都教不好,可见也是没啥本事的人才对! “不…不是啊徐兄弟,是某家太笨了!”眼见着周围的人,都开始用狐疑的眼光看待姓于的,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露出焦急之色,忙不迭的替姓于的辩解道:“于先生已经很厉害了,这半年的时间,都教会某家十个字了呢!” 徐宁原本将手搭在尉迟宝琳的肩上,但此时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当场便一个踉跄,险些没一头栽倒在地! 十个字,还特喵的很厉害,这不是憨厚,而是真尼玛的缺心眼啊! “尉迟兄,你是真善良啊!”好容易站稳了身子,徐宁便像傻子一样看着尉迟宝琳,唉声叹气的道:“半年学会十个字,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能当你先生了!” “是吗”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姓于的非但不感到羞愧,反而是一脸的傲娇之色,冲着徐宁道:“那照你这么说,你也可以了” “不是,你豪横什么呀”徐宁就有些纳闷了,这货是脸皮厚还是怎么滴,目光瞪着姓于的道:“半年教会十个字,你是觉得很光荣吗” “若不然呢”姓于的本来想说,那也要看教的是什么人,可看了看尉迟宝琳,最终还是将这话咽了回去,望着徐宁道:“要不你来试试,看看你能教会宝琳几个字!” “可以啊!”听到姓于的这话,徐宁几乎想都不想,便痛快的答应下来,这种事在他看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因而,痛快的说道:“十个字而已,一晚上就能教会了!” “好好好!”姓于的眼见徐宁痛快答应,心里本来还有些后悔,以为这正好给了徐宁留在军营的机会,但随后听到徐宁的话,当下便高兴的道:“若是一晚上教不会十个字,那就不用于某说了!” “教不会,我自己滚蛋!”徐宁知道姓于的意思,因而,想都不想便点头答应,然而,话音落下时,却又望着姓于的道:“那若是教会了呢” “于某走人!” “好,那就一言为定!” “徐…徐兄弟” “闭嘴!” “……” 第七章 颠覆憨憨的三观 “我饿了,有啥东西吃没”从姓于的那边过来,刚一进入尉迟宝琳的营帐,徐宁便开始嚷嚷了起来,本来就饿着肚子,大清早的还吵了一架,这会儿更饿的厉害了。 “徐兄弟,这会儿你还能吃的下东西吗”尉迟宝琳一脸的惆怅,他是什么德行,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了,慢说是一晚上,便是一个月,那也学不会十个字啊! 想到明日早上,自己学不会十个字,徐宁就要被赶出军营,尉迟宝琳的内心,便立刻愧疚的不成,感觉是自己连累了徐宁! “为啥吃不下东西”徐宁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顿时有些奇怪的转身,一脸纳闷的望着尉迟宝琳,道:“不就是十个字吗,你当这事儿很难” “嗯!”尉迟宝琳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听到徐宁的这话,当场便老实的点头道:“那十个字,于先生可是整整教了半年,某家才学会的!” “那是他不会教!”徐宁看着尉迟宝琳一脸的惆怅,顿时走过来,安慰的拍了拍尉迟宝琳的肩膀,自信满满的说道:“放心尉迟兄,明日一早,我保准能让你学会十个字的!” 这话落下时,肚子里登时便发出闷雷的声音,徐宁只得尴尬的冲尉迟宝琳笑笑,道:“听到了尉迟兄,非是我要吃,是肚子一个劲的叫唤啊!” 军营里早上不做饭,尉迟宝琳在灶房里转了一圈,回来时,怀里便踹了一块冷羊肉,一脸难为情的道:“徐兄弟将就吃点,等晌午时就有麦饭吃了!” “不将就,不将就!”徐宁这会儿饿的厉害,便是冷饭剩菜都能吃的下,更何况还是羊肉呢,从尉迟宝琳手里接过时,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羊肉的确有点冷,味道还怪怪的,但对此时的徐宁而言,这已经相当不错了,等到羊肉都入了肚,徐宁这才拍拍手,道:“没想到,你们平时伙食还是不错的嘛!” 这么大个军营,少说也得有七八万人马,光是每天消耗的粮食,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没想到的是,竟然伙食里还有羊肉这样的好东西! “不…不是的啊!”尉迟宝琳听到徐宁的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目光朝后看了一眼,这才小声的冲徐宁说道:“这羊肉是某家偷的,本来是准备给于先生吃的!” “娘希匹,他凭啥吃这么好”徐宁刚刚才跟姓于的吵了一架,这会儿一听尉迟宝琳说,姓于的竟然在军营开小灶,顿时便愤恨不平的嚷嚷道。 “于先生是读书人嘛!”尉迟宝琳的心里,其实也对姓于的有些不满的,平日里没表现出来而已,此时,听着徐宁骂骂咧咧时,嘴上虽然还在辩解,可那表情却是掩饰不住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还真是啊!”听到尉迟宝琳的辩解,徐宁不禁微微一愣,随即,便是忍不住叹口气,摇摇头轻笑了一声。 “徐兄弟也是个读书人!”先前见到徐宁时,尉迟宝琳以为徐宁是个沙弥,后来听徐宁说是采药的,但经过刚刚的事,又听的徐宁此时的感叹,尉迟宝琳顿时便好奇的道。 “也算,也不算!”如果放在后世,徐宁就是读书人,可在这时代,徐宁顶多就是个识过字的,之乎者也,四书五经,徐宁想想都有些头疼! 尉迟宝琳自然不懂徐宁的意思,徐宁也懒得解释了,学着尉迟宝琳之前的样子,样床榻上盘膝一坐,望着尉迟宝琳便问道:“还是说说,尉迟兄你学会的那十个字!” “啊哦,其…其实都是千字文里面的啊!”听到徐宁的问话,原本处在走神中的尉迟宝琳,忽然醒悟了过来,一脸尴尬的冲徐宁说道。 “千字文”徐宁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当场便是一愣,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千字文好像是隋唐时期的启蒙文学 果然,当看到尉迟宝琳点头后,徐宁当场便捂着额头,一脸无语的道:“尉迟兄你可以啊,都成婚了还搁这儿启蒙呢!” “那有什么办法呢!”尉迟宝琳也是一脸的痛苦:“某家自小就笨,阿爷不知请了多少西席先生,可后来都被某家气跑了!” 说到这里时,尉迟宝琳突然有些情绪低落起来,屁股往徐宁身边一坐,唉声叹气的道:“阿爷无奈,只能将某家带来军中,可阿爷还是希望,某家今后还是能识一些字!” 听着尉迟宝琳情绪低落的话,徐宁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尉迟恭那双殷切的目光,望子成龙,不管放在今生前世,大概所有的父母,都是一样的眼神!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顿时叹口气,伸手拍了拍尉迟宝琳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尉迟兄,你只是没遇到一个懂你的先生罢了!” “一千个学生,就有一千个教学方式!”说这话时,徐宁偏过头望着身旁的尉迟宝琳,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啥啊” “这就叫因材施教!”徐宁自信的笑笑,伸手拦住尉迟宝琳的肩膀,显得很是亲密的道:“这意思就是每个学生的领悟能力不同,先生就得按照学生的领悟能力去教学!” 刚刚还情绪低落的尉迟宝琳,此时,听着徐宁的这话,目光顿时便亮了起来,敢情这么多年,不是自己笨,而是问题都出在先生身上啊! 想到这里时,那目光望着徐宁,表情当场便有些崇拜的道:“徐兄弟,你懂的可真多啊!” “没有啦,一般般啊!”听到尉迟宝琳夸他,徐宁顿时谦虚的摆摆手,转而,便对尉迟宝琳道:“谁叫咱们是兄弟呢,你说对不” 这话听的尉迟宝琳有些纳闷,跟他称兄道弟的很多,可似乎那些家伙,除了每天在长安惹是生非,也没像徐宁这般能说会道啊! 尉迟宝琳的营帐里,倒是有几本书,包括那本千字文在内,居然都是竹简,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徐宁只看了一眼,脑袋当场就有些炸裂!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体,竟然都是复杂的小篆体,那么复杂的字体,都不知道是怎么刻上去的,怪不得半年的时间,尉迟宝琳才学会十个字呢! 徐宁的心里,便开始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的小篆,就不该答应的那么痛快,这不是明摆着,明日一早,他就注定认输了吗! “怎么了徐兄弟” “尉迟兄,你能借我点钱不,我想自己去长安!” “…好!” 尉迟宝琳答应的相当痛快,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当场站起身来,走到那两口箱子前,就要准备打开箱子取钱! 只不过,徐宁却分明看到,尉迟宝琳在站起身时,那微微的愣神中,目光里露出的失望之色,让徐宁心里有些不好受! “尉迟兄,我跟你开玩笑呢!”想到这里时,徐宁便赶紧叫住了尉迟宝琳,一脸微笑的道:“十个字而已,咱们还不至于提前就认输了啊!” “啊开玩笑的吗”原本已经打开箱子的尉迟宝琳,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登时转过身来,而刚刚有些失望的眼中,却是重新又换上了激动之色。 随即,便又重新坐回徐宁身前,隔着一张案几,看着徐宁在竹简上勾勾画画的,过了许久后,才见得徐宁抬起头来,问道:“尉迟兄平时都喜欢什么,要说实话哦!” “啊”没明白徐宁这话的意思,不过,看到徐宁一脸的认真模样,尉迟宝琳只得老老实实的点头,继而,便有些激动的道:“某家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枪,后来便希望跟阿爷一起陷阵冲锋!” “那就妥了!”徐宁看着尉迟宝琳激动的神色,心里顿时便有了注意,说这话时,目光便笑着望向尉迟宝琳道:“咱们就从尉迟兄喜欢的东西学起,比如这个刀剑!” “这个能成吗”尉迟宝琳有些迟疑,毕竟自小到大,给他教学的先生,包括刚刚的于先生在内,都是让他循序渐进,那又像这样,直接先学喜欢的字呢! “那有啥不成的!”徐宁显得不以为然,反正赌的是学会几个字,又没指定要专门学那个字,因而,便冲着尉迟宝琳道:“没事的,你就听我的!” 尉迟宝琳的营帐里,自然是备了笔墨纸砚的,徐宁摊开纸张,先是在上面写下一个刀字,之后便让尉迟宝琳跟着模仿他的字体。 而在尉迟宝琳模仿的时候,徐宁便在旁边,开始讲述各种名刀,什么金丝大环刀,鸳鸯刀,屠龙刀还有残刀之类的。 当然,每一把名刀的出现,后面便都是一段精彩的故事,以至于,徐宁讲的故事太精彩,每每都让尉迟宝琳听的如痴如醉,都忘了手上的动作了! 而每到这时候,便是徐宁的一声大喝,然后便是尉迟宝琳不停的歉意声! 足足一整天时间,徐宁跟尉迟宝琳两人,都窝在营帐里寸步未出,两人的午饭,还都是尉迟宝琳手下,那名带着徐宁来的队正给送来的! 而想当然的,那名队正送来午饭后,便干脆赖在了营帐里,一脸如痴如醉的听着徐宁的故事,到了后来时,就连先前的那几名士卒,也都给吸引了过来! 第八章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军营里依次的亮起火把,喧闹了一整天的军营,到了此时,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然而,在这安静的环境里,位于尉迟宝琳的营帐里,此时,却还亮着灯光,时不时的,还会从里面传出一两声叫好,偶尔便也会传出气愤的怒骂! 但每当这种时候,便会响起徐宁不满的声音:“还愿不愿意听了,不愿意听,那就赶紧滚回去睡觉!” 于是,徐宁的话音落下时,刚刚还情绪激动的士卒们,便都会识趣的闭上嘴,偶有人听到精彩处,忍不住叫好时,也会换来旁人的一个白眼! 就他娘你长嘴了,别人都是哑巴呗 于是,刚刚叫好的那人,便吓得一缩脖子,生怕被轰出去似的,赶紧往角落里一躲,竟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从白天到现在,徐宁为了让尉迟宝琳对写的字有深刻印象,便会每教一个字,都要给这些字配上一段精彩故事! 什么屠龙记了,白眉大侠了,还有白发魔女传了,偶尔也会穿插些神仙鬼怪,自然免不了引得一阵阵骚动! 起先过来听他故事的,就只有队正那几个士卒,但到了后来时,便渐渐的多了起来,以至于到了现在时,偌大的营帐里,几乎都塞满了人。 徐宁也没打算将这些人赶出营帐去,都是出门在外的苦哈哈们,平日里待在军营,日子过得相当枯燥,除了操练就是操练! 即便是偶尔闲下来,几个人聚到一起,聊天的内容,大都跟异性有关,但这种话题聊久了,难免也会心烦! 主要是大部分人,都还是光棍一条,一旦被聊的上了火,那也只能难受的憋着,兀自在心里发发狠罢了! 而徐宁讲的这些故事,却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唐初的时候,话本也没流行开,因而,听到徐宁的这些故事时,便如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江湖、侠客还有红颜知己,每每听完徐宁的一个故事时,营帐里的士卒们,脸上便都会露出如痴如醉的神态! 那心思便陷在了故事里面,仿佛自己就是那故事里的主人公,仗剑天涯,红颜相伴,当真是快活似神仙了! 徐宁自然也不是白讲,一整天的时间,他的面前便堆满了食物,野果子、干肉,以及不知从那掏来的鸟蛋,烤的黄黄的,吃进嘴里时,满嘴的香味! 这些东西都是士卒们自愿送来的,大概是觉得,白听徐宁的故事会有些过意不去,徐宁却是来者不拒,不管什么东西,照单全收就是了! “这个华山两字,现在学会了没”刚刚才讲了令狐冲的一段故事,徐宁便一边撕咬着干肉,一边含糊不清的冲尉迟宝琳问道。 此时的他,就蹲在一张小板凳上,一手里拿着干肉,一手里拿着根棍儿,每当尉迟宝琳写错时,便会用棍儿使劲敲敲桌面,尉迟宝琳便赶紧的改正错误! “会了会了!”听到徐宁的问话,尉迟宝琳便忙不迭的回答,而旁边的士卒们,目光全都投向桌上的纸张,一脸紧张的神情,那神情就如是他们在写一样。 也无怪他们会如此紧张了,但凡是尉迟宝琳出了差错,那就意味着,徐宁会暂时停下故事,专心的给尉迟宝琳讲解字体! 这是他们最不能容忍的,刚刚才听到精彩处,突然一下子就不讲了,那感觉就好像,春梦做到一半,有人却叫醒了你! 你都恨不得砍了那人,这不明摆着添乱嘛,因而,此时的尉迟宝琳,在士卒们的眼里,便是那打扰春梦的人! 尉迟宝琳虽然憨,可也能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数十道目光齐刷刷的盯着他,那种感觉属实难受,因此,为了不让自己难受,便尽量的不去出错。 “不错不错!”徐宁看着尉迟宝琳,重新写了一遍华山两个字后,顿时便满意的点点头,冲尉迟宝琳道:“现在咱们来学老虎这两个字!” 说到这里时,徐宁便接过尉迟宝琳手里的笔,歪歪扭扭的写下老虎两字,随后,便又讲解起老虎两个字的构造。 最后,这才一扔毛笔,娓娓而谈:“话说有一人名叫武松,自小体魄健壮……” 于青山习惯晚睡,这主要是因为,他习惯在晚上做事,白天的时候,外面都是喧闹的声音,吵的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身为军中的司马,军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都要经过他手,什么粮草军械、马匹以及士卒,若遇上战事时,他还要比平时更忙!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该处理的军务,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于青山便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然而,准备去睡时,眉头却不由的皱了起来,往常这时候,都会有亲卫端来洗脚水,侍候他睡下的,可今晚迟迟都没见亲卫的身影! 又耐心等了一会,依旧不见亲卫的身影后,于青山便阴沉着脸,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可叫他奇怪的是,原本该守在帐外的亲卫,此时,却那里还有人影。 正当于青山感到纳闷时,目光却突然发现,不远处有几名士卒,正飞快的向尉迟宝琳营帐奔去,于青山微微愣了一下后,脚步便也跟了上去。 其实,白天的时候,于青山就已经听到了那边的动静,似乎是那姓徐的小子,在讲什么话本故事,惹得不少的士卒都前去倾听! 于青山当时便嗤之以鼻,认为徐宁这是已经放弃了赌约,就等着在军营厮混一天,等明日一早时,便自己离开军营! 可此时,眼见着自己亲卫也不见了,于青山便也觉得,亲卫大概也是被话本故事吸引了去,这会儿应当便是在尉迟宝琳那里的。 心里虽然有些不屑,可到底还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话本故事,能让他的亲卫,都忘了他的存在! 尉迟宝琳的营帐,本来也算是很大的,然而,再大的营帐也架不住人多,于青山过去时,便远远的看到,尉迟宝琳的营帐外,都是挤满了人。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使劲的看着里面,脸上全是如痴如醉的神情,偶尔有人还不小心叫了声好,立刻就有很多人,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一眼!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于青山的嘴巴,便不由微微张大,这还是他头回看到这样的场面,心底里,却也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碍于自己的身份,于青山没敢直接去营帐前面,而是绕了一大圈,来到营帐的后面,这里黑漆漆的,看不清里面的人,但里面的声音,却是异常清晰的传了出来! 这是一个关于西门吹雪的故事,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血,这话让于青山愣了好长一会儿,最后,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胡扯,这世上那里有这样的人!”听了好长一会儿,直到西门吹雪的故事结束了,于青山这才摇摇头,不屑的笑笑,转身便回了自己营帐里。 姓徐的小子,话本故事的确是精彩,这一点于青山不得不承认,虽然心里不认同故事人物,可架不住故事的精彩! 这样精彩的话本故事,也难怪会吸引很多士卒了,便是于青山自己,也是听完了西门吹雪的故事后,这才悄悄离开的! 只是,也仅此而已罢了! 赌约可没说,要宝琳讲话本故事,十个字啊,那可是自己教了整整半年,才勉强让宝琳学会的,一晚上,简直做梦了! 当然,于青山也已经觉得,照目前看来,徐宁似乎已经放弃了赌约,都讲了一天的话本故事,那里还有机会教宝琳认字啊! “终究是太年轻了啊!” 于青山回来的路上,看到还有士卒,向那边奔过去时,便不由的摇头笑笑,早上立赌约的时候,徐宁那痛快的话语,还让他产生了一丝丝的疑惑,但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 想到明日一早,徐宁会狼狈的被他赶出军营,于青山便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可这能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当着那么多人面顶撞他呢! 沽名钓誉、作威作福,还有什么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于青山起先也没打算,非要赶徐宁走的,他就是想给宝琳提个醒,别什么人都当成朋友,有些人根本就是知面不知心的! 结果,就因为这句话,那姓徐的小子,就有些不乐意了,非要跳起来顶撞他,那他就只好毫不留情了! 回到营帐的时候,亲卫依旧不在,于青山也不打算再等了,嘴里哼着小曲儿,便换了睡袍,躺在了床榻上。 话本的故事还是精彩的,明日等那姓徐的走了,以后恐怕就听不到了,于青山便觉得,还是让亲卫去听! “嗯,于某还是很体谅下属的对!” 说着这样自夸的话,于青山的眼睛便慢慢合上,不多会儿的工夫,鼻子里便发出了均匀的鼾声,嘴角微微的上扬着,也不知做梦梦到了什么好事! 第九章 刀、剑、老虎,西门吹雪 昨晚睡得有点晚,早上起来时,都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从床榻上爬起来时,亲卫早就打来了洗脚水,只是目光却一直躲躲闪闪的,都不敢跟他对视,生怕被他责怪似的。 于青山心里不由笑笑,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如往常一般的洗漱,说到底还是年轻人,做事总会毛毛躁躁的,于青山觉得根本没必要计较的! “司…司马,尉迟校尉已经来了!”等到洗漱完毕了,亲卫见于青山并没发火,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随后,便冲着于青山说道。 “哦,今日倒是来的很早嘛!”听到亲卫的这话,于青山不由的一愣,按照他的猜测,今日尉迟宝琳根本就不会过来了,但没想到,还是过来了! 这话落下时,便擦干了脸上的水渍,跺着方步慢悠悠的来到外面,果然,营帐的外面,尉迟宝琳早就等在了那里。 “宝琳今日来的挺早啊!”于青山的脸上带着微笑,笑容和蔼可亲的,比起往日来,更显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不早了先生!”听到于青山的这话,尉迟宝琳不由的挠挠头,他几乎每日都是这个时间过来,有时还要被于青山训斥来晚了呢! “那姓徐的小子呢”看到门外就只有尉迟宝琳一人,于青山心里不由冷笑一声,但表面上,却故作疑惑的问道。 姓徐的小子,明知今日必输,大概今早起来,就已经偷偷的溜了,免得到时候,被他当着许多人面,直接赶出军营! 想到这里时,于青山的心里,便不禁有些遗憾,昨日被那姓徐的小子顶撞,如今不能亲自赶走,当真是有些遗憾的很! “徐…徐兄弟还没睡醒呢!”听到于青山这话,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冲着于青山道:“昨日徐兄弟累了一天,某家也没敢吵醒了他!” “还…还没睡醒”原本以为徐宁溜了的人,可这会儿听到,徐宁竟然还在睡觉时,于青山的嘴巴,顿时微微的张大,一脸的难以置信! 昨日明明跟他立了赌约,谁输谁就滚出军营,可现在看来,这小子是要耍赖啊! 想到这里时,眼底深处便闪过一道狰狞,目光望着面前的尉迟宝琳,十分纳闷的道:“既是如此,那宝琳你又过来作甚” 求情 于青山大概已经想到了,定然是那姓徐的小子,昨晚跟宝琳出的注意,要他一大清早的,就来向他求情! 以尉迟宝琳的身份,若真是向他求情,他到底也不会真不给面子的,可这姓徐的,未免也太幼稚了! 要是昨日他没顶撞自己,或者立赌约时没那么痛快,或许他真的会给宝琳面子,不再计较这件事的! 但现在嘛,就别怪他于青山,谁的面子都不给了! 愿赌服输,既然是认输了,待会儿,他就得亲自带人,将那姓徐的小子,乱棍打出军营的! “呃…昨日不是说好了吗”听到于青山的话,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露出纳闷的神色,目光望着于青山时,不由挠了挠头道:“先生莫非忘了昨日早上的事” “昨日什么事”心里已经认定,徐宁输了的事实,因而,此时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于青山的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神情,竟然都想不起,昨日还说了什么事情。 但这话落下时,于青山便突然反应了过来,随即,不由的张嘴大笑一声,目光好笑的望着尉迟宝琳道:“宝琳当真学会了十个字吗” “嗯!”尉迟宝琳的脸上,有些许的紧张,毕竟一下子就让他记住那么多字,他心里也没多少底,不过,看到于青山大笑时,尉迟宝琳还是咬咬牙,说道:“某家也不知记住了多少,总要写出来才算的!” 于青山的眼角,不知为何,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尉迟宝琳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必然就是有些把握的! 可让他疑惑的是,昨日一整天的时间,姓徐的小子,都在营帐里讲话本故事,直到他都睡下了,那还有时间教宝琳认字呢 心里虽然感到疑惑,可还是让亲卫,将案几跟笔墨纸砚,全都搬到了外面,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也是存了一点心思! 此时的外面,早就吸引了不少士卒围观,尉迟宝琳的性子他最清楚,即便是真的学会几个字了,但要当着这么多人,恐怕一紧张起来,记下的所有字,都得忘到脑后去的。 将纸张摊开,随后研磨提笔,尉迟宝琳跪坐在案几前,微微的深呼吸一口,便开始在纸上落笔,旁边的于青山见状,不由的走上前来! 他其实也有些好奇,那姓徐的花了一整天时间,到底给尉迟宝琳教了什么! 而后,当他的目光,落在那纸张上,新鲜的字体时,眉头顿时微微的皱了起来:“刀、剑、老虎、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吹的不是雪,而是血! 看到前面几个字时,于青山顶多就是讶异,但当尉迟宝琳写出西门吹雪四个字时,于青山的拳头,当场便猛地攥了起来! 脑海里,也突然闪现出,昨晚他在营帐后,偷听到的话本故事,那句话还被他轻声念叨了一遍呢! 但当时念叨时,却全当是精彩的话本故事,心里多少还有些不屑的,但此时,看到纸张上,尉迟宝琳写下的西门吹雪时,那句话便像闷雷一般,在他的脑中炸响! “先生,你看某家写的对吗”正当于青山发愣的时候,已经写完了字的尉迟宝琳,突然放下毛笔,抬头望向旁边的于青山说道。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原本处在愣神中的于青山,这才如梦初醒似的,赶紧将目光投向纸张。 刀、剑、老虎,西门吹雪…… 逐字逐句的看过去,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于青山也没发现,尉迟宝琳写错过一字,不由的便点点头道:“不…不错,都是对的!” “多谢先生!”得到于青山的肯定,原本还十分紧张的尉迟宝琳,双目中,登时露出激动的神色,站起身来时,便冲着于青山微微躬身道:“那麻烦先生看看,某家写的有十个字吗” 这话仿佛是提醒了于青山,于青山的心里,不由微微一惊,随后,便将目光又投向了纸张上,片刻后,却是一脸如丧考妣的道:“够…够了!” 何止是够十个字了,此时,尉迟宝琳在纸上,足足写下了十七个字,于青山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着,他很不想承认的,但这却是没法改变的事实! 怎么可能啊,于青山有点想不通,自己足足教了半年,尉迟宝琳也只学会了十个字,可这姓徐的,就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教会了整整十七个字! 沽名钓誉、作威作福、鸡毛当令箭…… 想起昨日徐宁说过的话,于青山的拳头,便不由的再度攥紧,昨日他还可以跟徐宁争辩,可到了现在,却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此时的营帐外面,早就聚拢了很多士卒,一双双目光,全都注视着这边,于青山就觉得,仿佛那些目光,都是一柄柄小刀,不停地扎在他的胸口! 于青山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先生…”此时的尉迟宝琳,显然是最激动的,得到于青山的肯定,本来已经转身离开的人,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望向了呆若木鸡的于青山。 “什…什么”本来处在呆愣状态的于青山,看到尉迟宝琳忽然停下叫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目光木然的望着尉迟宝琳问道。 “那个…”尉迟宝琳使劲的挠挠头,一脸难为情的表情,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憋了好半天,这才望着于青山道:“那个…徐兄弟说,先生不用离开军营的!” 这话虽然不大,但此时,周围都是出奇的安静,因而,这话出口时,还是让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的。 于青山原本就无地自容的人,这会儿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胸口就好像被重锤砸中一样,身体微微晃动一下,险些就摔倒在地。 好嘛,他于青山身为军中司马,当初还是尉迟老将军,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他请到军中任职,可现在,却要一个无名小子,容许他留在军营里! 胸中的气血在翻滚,脑袋里‘嗡嗡’作响,旁边的亲卫见状,赶紧过来便扶住了于青山,在周围众人的注视下,被扶进了营帐。 “你也知道那姓徐的如何教宝琳认字对吗”刚一进入营帐,于青山便用力甩开亲卫的手,而后,目光恶狠狠盯着面前的亲卫问道。 现在他已经明白,徐宁讲那些话本故事,并非是为了取悦尉迟宝琳,而是恰恰相反,利用话本故事来加深尉迟宝琳对认字的印象! 但这事儿,没人跟他说起,包括自己的亲卫,明明昨晚都在尉迟宝琳那里,亲眼都看到徐宁教宝琳认字了,可就是什么都没告诉他! “滚!”看到亲卫点头,于青山顺势一个耳光,便重重抽在亲卫脸上,随后,便歇斯底里般,冲着亲卫大声吼道。 第十章 贱人就是矫情! “徐兄弟,你不用走了!” 早上起来,徐宁正站在外面漱口时,尉迟宝琳便兴高采烈的回来,兴奋的在徐宁背上拍了一掌,嘴里激动的说道。 徐宁嘴里刚好含着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吐出,就被尉迟宝琳这一掌拍下去,‘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 “尉迟兄,下次摆脱拿把锤子!” 剧烈的咳嗽几声,徐宁这才一脸痛苦的转过身,脸色憋的通红的望着尉迟宝琳,唉声叹气的说道。 好家伙,这混蛋刚刚一巴掌下去,差点都没把他小命给拍没了,居然还好意思笑出来! “抱歉抱歉!”尉迟宝琳听着徐宁的这话,顿时尴尬的连连搓手,面上难为情的道:“某家一时激动,竟是有些忘乎所以了!” 这话落下时,脸上却又露出激动的神色,一脸兴奋的冲徐宁道:“某家刚刚通过于先生测试了!” “哦是吗,恭喜恭喜啊!”这样的结果徐宁早就已经料到了,听到尉迟宝琳激动的神情时,只好敷衍的说了一句,转身便向着营帐走去。 奶奶的,就学会了十几个字,有什么可激动的,不清楚的还以为你中进士了呢! 看到徐宁的反应平平,尉迟宝琳顿时便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继而,便也跟着进了营帐,一脸讨好的拿着衣袍,冲着徐宁道:“徐兄弟,以后你就做某家的先生!” “打住!”听到尉迟宝琳这话,徐宁一把便抢过衣袍,往自己身上一套,头也不抬的说道:“这想法是很危险的,再说我也没时间啊!” 说到这里时,徐宁冲着尉迟宝琳一摊手,一脸惆怅的说道:“那日我来军营时,就已经说了,我要去长安见陛下的对不” 这话尉迟宝琳当然记得,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自小到大,他都不知换了多少先生,阿爷的板子,都不知被打坏多少了。 可他就像个榆木疙瘩似的,就是死活学不会,教他背文,早上背的下午就能忘,教他写字,昨天学的,隔天就能忘! 阿爷后来也是没办法了,这才将他带到了军营,可就在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榆木疙瘩时,徐宁却让他看到了希望! 别人花了十几年,都没让他开窍,可徐宁却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让他学会了十几个字,榆木疙瘩头一回觉得,自己其实还能抢救一下的! 但现在,徐宁竟然要放弃他! “徐兄弟为何这么执意要见陛下呢”尉迟宝琳不想让徐宁离开,脸色微微的变化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这才猛地一咬牙,说道:“若…若是见陛下为了求个官身,那阿爷也能做到的!” 这样的话,显然是尉迟宝琳权衡了许久,才说出口来的,他从小到大,从没求过阿爷什么,但这次为了徐宁,他决定求一次阿爷!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的表情,不由微微的一愣,之前他倒是想过的,找到李世民,然后让李世民给他个官差,下半辈子就等着混吃等死了! 可现在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却突然有些恍惚起来,他这么执意去找李世民,似乎不单单只是为了这个! 或许在潜意识里,他希望李世民给他一个交代,尼玛的,将自己平白无故的坑到大唐,总不能就这么装作啥事都没发生! “谢谢尉迟兄的好意!”想明白了心里,到底要做什么后,徐宁顿时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尉迟宝琳肩膀,十分诚恳的说道:“反正你也迟早要回长安,到时说不定还能天天见面呢!” “先生的话,还是算了!”说着话时,徐宁开心的往床榻上一坐,笑嘻嘻的冲着尉迟宝琳道:“咱们可是兄弟啊,要是做了先生,那就兄弟都做不成了啊!” 提到兄弟两字,尉迟宝琳的脸上,果然就露出了犹豫之色,似乎还在心里权衡着,到底是兄弟重要,还是做师生重要呢! 早饭依旧没有,徐宁胡乱的吃了些野果、干肉填充,在外面转了一圈,刚刚才回到营帐,原本去处理军务的尉迟宝琳,就火急火燎的进来,火烧眉毛般道:“坏了坏了,阿爷回来了!” 徐宁眼见着尉迟宝琳,就跟火烧眉毛了似的,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听到尉迟宝琳说,他老爹回来了时,顿时便高兴的道:“老将军回来不是正好吗怎么还变成坏事了呢!” 他这几日待在军营,就是为了等尉迟恭回来,他此时身在泾阳军营,离着长安还有几百里,要靠他一人去长安,都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到。 更何况,一路上人生地不熟的,走错了路倒在其次,万一遇上歹人劫道,恐怕他这条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所以,他只有等到尉迟恭回来,想法子说服这位门神,派个人送他去长安,当然,这个人最好是尉迟宝琳就好了! “哎呀,徐兄弟有所不知!”尉迟宝琳此时一脸的焦急,倒真像出了大事似的,冲着徐宁道:“那于先生要闹着离开,阿爷这会儿正在劝说呢!” “那跟我们有啥关系”徐宁就纳闷了,那姓于的愿赌服输,这种高品德高涵养,本该值得大力学习的,怎么反而还急眼了呢 “唉!”尉迟宝琳看着徐宁,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好深深的叹口气,说道:“那于先生可是被阿爷花了很大心思才请来的,阿爷怎可能放于先生离开呢!”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敢情这姓于的是在演苦肉计啊,明着是要离开,实则却是在赶他走啊! 奶奶的,这家伙果然坏的很! 那就没办法了,徐宁觉得,尉迟恭不可能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他,而去平白得罪姓于的,更别说,还要派个人送他去长安了! “尉迟兄借点钱!”想明白了这个,徐宁顿时苦笑一声,冲着尉迟宝琳伸开手,说道:“咱兄弟要是有缘,以后等到了长安再还你!” “徐兄弟你要作甚”尉迟宝琳看着徐宁苦笑,心里顿时就有些难受,可还是强装镇定的道:“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呢,不是还有某家在的吗!” “算了!”徐宁闻言,不由的摇摇头,将伸出的手收回,望着面前的尉迟宝琳道:“咱还是早点离开,免得老将军派人来撵,别等到那时,面子里子都要丢完了!” 这话落下时,尉迟宝琳原本还想说什么,但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人的脚步,随即,门帘被人掀开,探进来一名士卒的脑袋,道:“徐兄弟,俺家高将军有请!” “高将军”听到这士卒的话,徐宁的脸色,当场便是愣了愣,军营里的大将军,不是尉迟宝琳的老爹吗,咋滴又变成高将军了呢 “是高世叔!”尉迟宝琳原本焦急的脸色,此时,却突然露出欣喜的神色,目光冲着徐宁解释道:“高世叔乃是阿爷的偏将军……” 这话落下时,便又忽然压低声音,冲着徐宁小声说道:“高世叔可是当年生擒了王琬的猛将呢!” 徐宁的脑袋,便开始极速的运转,最后,脑海里便冒出了一个人名——高甑生! 当年洛阳大战时,这家伙单人单骑闯入乱军之中,一声厉喝,喝退了王琬身边的亲兵,最后直接将王琬生擒回来,勇猛的一塌糊涂! 可没想到的是,这位猛人竟然还是尉迟恭手下的偏将,这却是徐宁未曾想到的! 高甑生的营帐,就在尉迟恭帅帐的旁边,从尉迟宝琳这边过去时,恰好能经过尉迟恭的帅帐,因而,徐宁便在经过时,清晰的听到里面姓于的声音。 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说自己技不如人,留在军营里,也是沽名钓誉,口口声声的说要离开,要大将军另请高明云云! 除了那姓于的声音,时不时的还能听到,一个粗壮的声音,不停地安抚着姓于的,这粗壮的声音,想必就是那位门神将军了! 徐宁听着那姓于的话,心里当真是有些郁闷透顶了,这要是在后世,姓于的都该去角逐金鸡百花影帝了! 娘希匹的,果然贱人就是矫情! 徐宁的心里有些郁闷,拳头狠狠地攥着,有一瞬间,他都想直接冲进帅帐,朝着那姓于的大脸,狠狠地抽一耳光! 可最后,还是深深的叹口气,乖乖的跟着士卒,去了高甑生的营帐! 何必呢,反正自己马上要离开了! 第十一章 猛人高甑生 不亏是偏将军的营帐,果然住的营帐,要比尉迟宝琳的营帐宽敞明亮了很多,或许还有人洒扫的缘故,里面也显得很是整洁。 床榻、案几还有衣架,甚至还有一面巨大的屏风,跟这里比起来,尉迟宝琳的营帐,就跟个猪窝似的! 徐宁跟随士卒进去时,里面一个大胡子,正趴在案几上,大口的吃着羊肉,羊肉还冒着热气,显然是才刚刚煮来的! 大胡子吃的大口的撕咬着,手上、嘴上全是油水,而在旁边,则是一坛开封的酒坛,大胡子吃几口肉,便会喝一大口酒,然后,便会舒服的长长舒口气! 这家伙想必就是高甑生了,徐宁粗略的打量一眼,身材魁梧,一脸浓密的胡须,左脸上还有一条刀疤,随着咀嚼的动作,那条刀疤便也跟着’扭动’,显得十分的狰狞! “你就是那姓徐的小子”原本正在撕咬羊肉的大胡子,看到徐宁进来,不由抬起头来,随意的打量一眼徐宁,而后,又继续低下头撕咬着羊肉,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 然而,就只是这么随意的一眼,徐宁的脸色,便是当场有些泛白,无法形容,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双目光。 平平淡淡的,但眼底深处的那种冷意,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就感觉整个人被眼镜蛇盯住了似的,浑身都有些不舒坦! 徐宁从没遇到过这样的目光,心跳当场都有些加速,但为了不被人看出来,便使劲的掐了一下大腿,强作镇定的点了点头。 “倒是不错!”那大胡子看到徐宁点头,不由的微微一愣,随即,便咧嘴笑笑,冲着徐宁不容置疑的道:“坐!” 大胡子的对面,就是一张蒲团,听到大胡子的这话,徐宁微微迟疑了下,还是上前两步,学着大胡子的样子,盘膝坐在了蒲团上。 “吃!”看到徐宁过来坐下,那大胡子的眼里,更是露出一丝讶色,随后,却是将面前盛着羊肉的粗钵,往徐宁面前一推,言简意赅的说道。 徐宁却并没动手,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也没大到不分青红皂白,就跟陌生人坐到一起吃饭喝酒! 更何况,这高甑生可是个猛人,现在叫自己过来,都不清楚究竟所为何事呢,没弄明白之前,徐宁根本放不下心! “不吃”那高甑生等了半天,也没见徐宁动手,顿时便放下手里的羊腿,目光直愣愣的盯着徐宁,问道。 “不饿!”被高甑生这么直直的盯着,徐宁感到浑身都有些难受,嗓子眼里更像是堵了团棉花似的,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刚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哦!”听到徐宁这话,那高甑生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后,便又将粗钵拉到自己面前,从中挑了块大的羊排,重新又撕咬了起来。 徐宁无声的咽了口唾液,默默地看着对面的高甑生,又是吃又是喝的,正当感到难受时,却忽然听的高甑生,头也不抬的问道:“听说你讲的话本故事不错” “瞎…瞎讲的!”刚刚带徐宁过来的士卒,就是昨晚在尉迟宝琳营帐,听他讲故事的人,想必就是他跟高甑生说的! “讲一个,让某家听听!”所谓瞎讲的话,根本就是谦虚的话,高甑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因而,目光便望着徐宁,一脸期待的说道。 听到这话,徐宁顿时叹了口气,这些人都什么毛病啊,我特喵跟你很熟啊,你想听我就得跟你讲,就算你是猛人也不成啊! 心里这么吐槽时,徐宁顿时便冲着一脸期待的高甑生,无奈的摊了摊手,道:“讲不了,口干舌燥,怕是要过些日子才能讲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高甑生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目光冷冷的盯着徐宁,有一瞬间,徐宁都感到,高甑生望着他的目光里,都有杀意在闪现了! 然而,徐宁却依旧不为所动,哪怕心里紧张到不行,可目光,还是勇敢的迎着高甑生的目光,一副绝不退缩的模样! 徐宁的身后,那名刚刚带徐宁过来的士卒,此时,一脸的焦急之色,他从心底里,其实是有些喜欢徐宁的! 说话好听,还跟他们能打成一片,也正是因为如此,刚刚将军回来时,他才在将军面前,使劲的夸耀徐宁! 可现在看到徐宁态度执拗,心里顿时就有些后悔起来,将军的脾气暴躁,徐宁又是如此执拗,要真是出了事,那他岂非就是害了徐宁! 然而,就在徐宁跟士卒两人,都兀自有些紧张时,年前的高甑生,却忽然将酒碗丢到徐宁面前,往里面斟满了酒道:“口干舌燥,那就喝了这碗酒!” 徐宁听到这话,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迟疑了一下后,便在高甑生的注视下,端起面前的酒碗,‘咕咚咕咚’便喝了下去。 一碗酒下肚,徐宁的表情,顿时就有些痛苦起来,非是他不胜酒力,而是,特喵的这就太难喝了,一股子刷锅水味道! “现在可以讲了!”看着徐宁痛快的喝下一碗酒,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高甑生便以为,徐宁是不胜酒力,顿时便咧嘴笑笑,冲着徐宁说道。 “不能!”然而,让高甑生有些意外的是,徐宁闻言后,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十分干脆的拒绝道。 “…你就不怕某家砍了你”徐宁的这个回答,让高甑生颇为惊讶,表情忍不住愣了愣,最后,目光一冷,直直的盯着徐宁,一字一句的说道。 “不怕!”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突然笑了起来,目光迎着高甑生充满杀意的目光,一脸自信的说道:“刚刚来的时候,宝琳说将军乃勇猛无匹之人,想必也不会乱啥无辜的!” 徐宁的这话,显然让高甑生很是受用,闻言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突然张嘴大笑了起来:“不错不错,你还是头一个不怕某家的人!”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回答,却又目光促狭的眨眨眼,望着徐宁道:“听说你打赌赢了那姓于的” 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原本挺直的腰杆,当场便垮了下来,一脸郁闷的道:“早知道,还不如认输了呢!” “屁话!”刚刚还张嘴大笑的高甑生,这会儿一听徐宁这话,顿时便又愤怒起来,冲着徐宁恼火的道:“便是赢了那姓于的又能怎样!” “可这会儿,那姓于的要闹着离开呢!”徐宁一脸的郁闷,目光望着高甑生时,不由的叹了口气道:“听说姓于的,还是被大将军花费心思请来的!” “那姓于的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顿时嗤笑一声,冷笑着说道:“他在这里过的跟神仙似的,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呢!” “所以啊!”徐宁长长的叹口气,一脸苦笑的望着高甑生道:“若是那姓于的留下,大将军就只能让我离开了!” “嘿,你当大将军是什么人”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顿时嘿的一笑,望着徐宁说道:“也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不然,那姓于的早就被踢出去了!” 这话落下时,看到徐宁还一脸郁闷之色,高甑生便顿时走上前来,使劲的一拍徐宁肩膀道:“放心,以后你就留在某家身边,谅那姓于的也不敢拿你怎样的!” 高甑生的这话,听到徐宁心里不由一暖,他跟高甑生还是头回见面,没成想,这猛人竟还如此仗义,心里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的! 可还没感动一分钟,就又听的高甑生补充道:“刚好某家帐里,缺个读书识字的,以后闲来的时候,还跟某家讲讲话本故事!” 徐宁刚刚升起的感动,瞬间便化为乌有,读书识字的人,无非就是抄抄写写,可还要时不时的说书,这特喵就不能忍了啊! 然而,高甑生才不理会这些,话音落下后,却又神神秘秘的凑近徐宁,一脸好奇的问道:“听说你还识得陛下” 徐宁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小鸡啄米似的,用力的点头道:“是啊是啊,高将军能否派个人送我去长安呢” 这高甑生虽然悍勇非常,但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听他主动提起这事,徐宁的眼前顿时一亮,随即,便将希望都放在了高甑生身上! “怎么识得的陛下”直接忽略了徐宁的请求,高甑生的目光,依旧好奇的盯着徐宁,一脸疑惑的问道。 于是,徐宁便将之前,给尉迟宝琳撒的谎话,重新又给高甑生复述了一遍! “那就不对了!”听完徐宁的复述,高甑生顿时便摇了摇头,一脸失望的望着徐宁道:“先前听说你姓徐,又恰好识得陛下,便以为你就是陛下要找的人呢!” 说到这里时,便颇为遗憾的摇摇头,说道:“但现在看来,只怕是同名同姓罢了!” 李世民在找自己,徐宁的内心,瞬间便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他就说嘛,李世民将他坑到大唐,如今不见他的踪影,不可能就无动于衷的啊! 奶奶的,这还想啥办法啊,直接就让尉迟恭派人送他进长安! 第十二章 陛下被狗撵了 “那肯定就是我啊!” 此时的徐宁,明显有些激动,整个人都兴奋的双手乱颤,目光望着高甑生,说话的时候,声音都突然提高了八度!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同名同姓也就罢了,竟然还都认识李世民,而且,还能够让李世民四处寻找,这分明就是寻找自己啊! “不可能!”高甑生看着双手乱颤的徐宁,目光中尽是怀疑之色,随即,很干脆的摇头道:“陛下要找的人,乃是救过陛下的,你莫非也救过陛下” 最后那句话出口时,高甑生的目光中,明显带了戏谑之色,徐宁刚刚可是说过,他与陛下认识,无非是陛下有天去过他的家中! “救过陛下”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明显是一愣,刚刚兴奋的表情,当场便垮了下来,目光讷讷的望着高甑生,嘴里不由喃喃重复道。 “是啊!”高甑生看到徐宁瞬间垮了的表情,不由的咧嘴一笑,随后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道:“如今,陛下往各州府发放密令,全力寻找那位救过陛下的人呢!” 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按照高甑生的说法,的确好像不是他才对! 此地乃是泾阳,距离长安几百里路程,他跟李世民也才分开三天不到,即便是李世民刚到长安,就下令寻找他,密函到达泾阳时,也得是七八天时间了! 时间上根本就对不上啊! 奶奶的,这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别想了,你还是乖乖留在某家身边!”看到徐宁低着头,在哪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在嘀咕什么时,高甑生顿时便摆摆手,冲着徐宁大咧咧的说道。 “不对!”然而,高甑生的这话落下时,原本低着头的徐宁,突然便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望着高甑生道:“陛下要找的人,一定是我!” 徐宁刚刚犯嘀咕时,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那玩意儿,时间也是随机的,事实上,李世民比他早到了十几天呢 而且,若说是救过李世民,那自己其实也算救过李世民啊,不明不白的跑到自己家,最后,还被全须全尾的送来大唐! 没送去精神病院,可不就是救了李世民吗 “什么意思”看到徐宁突然又激动起来的表情,高甑生的眉头,不由的当场皱起,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明显是开始有些不悦了。 “好,我其实撒谎了!”想明白了原因,徐宁的表情,突然便认真了起来,目光望着高甑生时,不禁叹了口气道:“我其实是救过陛下的!” “嘿!”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顿时气的笑了出来,但难得的是并没暴怒,而是目光饶有兴致的望着徐宁问道:“那说说,你是如何救得陛下!” 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登时就有些心虚起来,不清楚李世民到底在密函中,有没有说过具体的事情!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当时陛下被狗撵了,是我赶跑了狗子才救得陛下!” 这话落下时,骤然看到高甑生的眉毛,在剧烈的抖动,徐宁便赶紧解释道:“这种事毕竟有损于陛下形象,所…所以将军你懂的” 懂,当然懂,可问题是,这话无论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随口乱编的一样! 高甑生的目光,凶狠的盯着徐宁,希望能从徐宁的表情中,找到一丝说谎的迹象,可让他失望的是,徐宁表情诚恳,丝毫都没见有慌乱的表情! “好,你知道说这话的代价!”过了许久后,高甑生这才收回目光,嘿的忍不住笑笑,冲着徐宁摆手说道。 “于某谢过大将军,但于某却是非走不可!” 此时的尉迟恭帅帐里,于青山还在上演着苦肉计,任凭尉迟恭如何的劝说,都是一副执意要走的架势。 随行的包袱,都已经装好了,就等着尉迟恭批准,然后,便可以带着亲卫离开了! “于先生,你怎地就不听劝呢”尉迟恭一脸的无奈,原本他的脾气是很暴躁的,脾气上来时,就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但偏偏面对于青山时,却表现的相当无奈。 军营里缺个捉笔的人,长安的那些读书人,每每听到他尉迟恭的名字时,都会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也就这于青山,被他好说歹说才请到了军营。 每日里,跟祖宗似的供着,生怕读书人吃不了苦,还特意给于青山安排了单独的营帐,派了专门的亲卫伺候。 吃的方面更是单独开的小灶,专门有厨子负责于青山的伙食,真正照顾的跟个祖宗一样! 尉迟恭其实心里也恼火,有时候脾气上来时,都恨不得一刀剁了于青山,可到底还是没敢动手! 要是这于青山也给他剁了,那以后他尉迟恭,就真的请不到捉笔先生了,所以,无论于青山做什么,他尉迟恭都尽量的忍着! “大将军就莫要再劝说了!”于青山似乎也吃定了,尉迟恭不敢放他离开,因此,尉迟恭越是劝说,他便表现得越是坚定,道:“出了这样的事,于某还有何脸面,再继续待在军营啊!” “于先生这话就言重了!”尉迟恭背在身后的拳头,都已经攥的咯嘣作响了,可表面上,却还是耐心的劝道:“无非是个混小子而已,谁还会真当回事啊!” “呵!”尉迟恭的这话落下时,于青山顿时无声的笑一声,一脸苦笑的摇摇头,道:“大将军是真知道,那姓徐的小子,是如何诋毁于某的啊!” 说到这里时,于青山的脑海里,便又浮现出,当日徐宁骂他的话,沽名钓誉、作威作福自己鸡毛当令箭,结合着后来的事,这几句话,便像是刀子一般扎在他的心口! “知道知道,某家怎会不知道呢!”尉迟恭自然是早就听说了,当日早上发生的事情,因而,看到于青山一脸痛苦之色时,便道:“于先生放心,回头某家便会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的!” “大将军还是千万不要!”听到尉迟恭的这话,于青山的心里,顿时便得意了起来,但表面上,却还是痛苦之状的道:“毕竟此事是于某输了,大将军若是再这样做,只怕别人又说,是于某怂恿的大将军的…” “嘿,某家做事向来由着自己!”听到于青山的这话,尉迟恭顿时发出一声冷笑,目光望着于青山道:“便是教训了那小子,旁人谁敢指责某家!” “可那日之事,许多人都已看到!”听着尉迟恭恼怒的话,于青山越发便得意起来,目光望着尉迟恭时,不由假惺惺的叹道:“今后他们只要见到姓徐的小子,难免就会对大将军有所腹诽的啊!” 尉迟恭并非傻子,那里还听不出于青山这话的意思,闻言后,不由的在心里怒骂一句,随后,便只能叹口气道:“那就让那小子离开军营!” “大将军,这不太好”明明是他要徐宁离开,可这会儿,听到尉迟恭的这话,脸上却又露出为难的神色,冲着尉迟恭说道。 尉迟恭的拳头,捏的咯嘣作响,有一瞬间,真恨不得一拳砸在于青山的脸上,他尉迟恭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可权衡了下利弊,尉迟恭心里的天平,还是倾向了于青山,毕竟,于青山是他请来的捉笔的,而徐宁却是个无名小子罢了! 实在是没必要,为了徐宁一个无名小子,放过了于青山,到时候,还得他尉迟恭,拉下脸满长安的去寻人! 直娘贼的,都怪自己的暴脾气,全长安都出名了,弄得现如今,都没人敢来他的手下做事! 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转过身时,便冲着门口的亲卫,粗着大嗓门吼道:“去将那姓徐的小子给某家叫来!” 听到尉迟恭这话落下,门口的一名亲卫飞快离开,于青山的眼底深处,顿时露出难掩的得意,若非是尉迟恭在场,他都要当场哼起小曲儿了。 赢了于某又能怎样,会些旁门左道的法子又能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一样被赶出军营,当真是太幼稚了啊! 亲卫还没回来,索性等着也是无事,于青山的目光,便不由落在了尉迟恭的帅案上,表情有些疑惑的问道:“那是什么大将军” 听到于青山这突然的话,尉迟恭顿时回过头来,当看到于青山的目光,望着帅案上的卷轴时,登时便叹口气道:“那是陛下派人送来的一张画像!” “画像”听到尉迟恭的这话,于青山的眉头,不由的微微皱起,表情有些疑惑的道:“什么画像,还需要陛下派人给大将军送来” 这话有种刨根问底的架势,尉迟恭心里有些气恼,可还是耐着性子,给于青山解释道:“听陛下说,画像上的人乃是救过陛下的,要各州府务必全力寻找…” 于青山听的万分惊讶,心里也不由嫉妒了起来,能够救过陛下的人,又让陛下如此大费周章的寻找,那这人今后想必是飞黄腾达了啊! 可正准备上去翻看时,帅帐的外面,却突然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随即,便见得徐宁跟高甑生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帅帐走来! 于青山的眼眸,顿时得意的眯了起来,那目光像极了,等待许久的猎人,看到猎物落入圈套的模样! 第十三章 李世民毁我形象 “徐宁见过大将军!” 跟随高甑生一起进入帅帐,徐宁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阴笑的于青山,随即,便望向了旁边的老将尉迟恭,心中不由一凛,赶紧便拱手说道。 这尉迟恭身形高大,须发皆张,皮肤黑的就跟黑炭似的,刚刚进来时,那一对眼眸瞪得就跟牛眼似的,一脸的怒气冲冲,徐宁的脑海里,便不由蹦出一句话。 腰围八尺,身高也是八尺,顿顿能吃的下一头犍牛,这话当然是极度夸张的,可若是放在尉迟恭身上,徐宁竟觉得十分贴切! 这尉迟恭站在那里,就活脱脱一座铁塔似的,于青山本也是正常人的体型,可站在尉迟恭旁边时,竟有种小鸟依人般! “你叫徐宁”刚刚还满面怒容的尉迟恭,此刻听到徐宁的名字,脸上的怒气,瞬间便化为了惊疑,语气带着惊疑的问道。 而跟随徐宁一块进来的高甑生,此时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忍不住‘嘿’的一笑,目光便促狭的望着尉迟恭,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是!”徐宁在面对高甑生这个猛人时,都敢直面迎接高甑生的怒目,可面对尉迟恭时,却突然怂了下来,盖因这尉迟恭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刚刚从外面进来时,看到尉迟恭满面怒容的表情,徐宁的心跳瞬间加速,目光几乎都不敢直视尉迟恭了! “哈哈哈哈!”听到徐宁这话,尉迟恭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高甑生,而后,便又重新打量着徐宁,最后,目光停在徐宁的小平头上时,突然便张嘴大笑了起来。 尉迟恭的这反应,除了高甑生之外,徐宁跟于青山两人,都是忍不住一愣,徐宁更是莫名的抬起头,不明所以的望着尉迟恭。 这门神怕不是疯了,刚刚还怒容满面,一转眼的工夫,就突然张嘴大笑,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啊! 一旁的于青山,更是有点匪夷所思,明明说好了,将徐宁叫来后,要赶出军营的,他连假装客气的话都想好了,结果,尉迟恭竟大笑起来了!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于青山的表情,不停的转换着,最后,实在没忍住,冲着尉迟恭小声的提醒道:“大将军,徐宁不是来了吗!” 然而,尉迟恭却像是,压根没听到于青山的话,目光十分有趣的望着徐宁,问道:“听说你给宝琳教会了十几个字” “都是瞎教的,主要还是尉迟兄聪明!” 刚刚还一副择人而噬的猛兽模样,突然间,就变得跟邻家大叔一样,这突然的转变,使得徐宁有些没法适应,不过,却还是老实的谦虚道。 “哪里哪里,宝琳的性子,某家还是了解的!”听到徐宁这谦虚的话,尉迟恭顿时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还是你有本事,一天的时间,就让宝琳学了那么多字,不错不错!” “大…大将军”于青山的脸上,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尉迟恭的态度,让他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见尉迟恭还在跟徐宁寒暄,不由的便在旁提醒道。 “于先生有事”然而,叫于青山万万没想到的是,尉迟恭听到他的话后,目光不由的望向他,随后,便是一脸茫然的问道。 于青山的嘴巴,顿时惊讶的张大,目光先是望了一眼尉迟恭,接着,便望向了面前的徐宁跟高甑生两人,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刚刚尉迟恭还一副,将徐宁赶出军营的架势,怎么徐宁被叫来后,突然就转变了态度,态度亲热的寒暄起来了呢 “于先生没事的话,就先回去!”然而,没等于青山开口,这边的高甑生,便不由冷笑一声,冲着一脸惊讶的于青山,毫不客气的说道。 听到高甑生的这话,于青山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的,可目光望向尉迟恭时,却突然发现,尉迟恭望着他的目光,竟然带着冷意。 于青山的心里,当即便又是一惊,随即,便冲着尉迟恭微微一躬身,默默的转过身,便向着帐外艰难的走去! 只是,在经过徐宁身边时,于青山的脚下,不由的微微一顿,目光深深的望一眼徐宁,最后,这才重重的叹口气,快步走向帐外! 帅帐里就只剩下三人,尉迟恭这才踱步来到徐宁面前,目光上下的打量着徐宁,最后,这才饶有兴致的道:“你可知,陛下正四处寻你吗” “知…知道!”听到尉迟恭这话,徐宁顿时便明白过来,为何尉迟恭的态度,转变的那么快了,随即,便老老实实的说道:“刚刚已经听高将军说过了!” “哦!”听到徐宁这回答,尉迟恭脸上顿时露出恍然之色,继而,目光转向旁边的一脸幸灾乐祸的高甑生,道:“怪不得高老弟方才一直在笑呢!” “某家是来看热闹的!”听到尉迟恭的这话,高甑生再也憋不住,当场便大笑了起来,等到笑够了,这才又对尉迟恭,颇为遗憾的道:“只可惜,热闹没看成啊!” “嘿,姓高的太小瞧某家了!”尉迟恭听着高甑生的话,不由的也跟着一笑,没好气的指着高甑生,笑骂道:“得亏某家提前看过画像了!” “啥画像”刚刚还得意大笑的高甑生,此刻听到尉迟恭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表情,目光望着尉迟恭,好奇的问道:“某家怎么不知道”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一下注意到帅案上的卷轴,顿时三两步过去,一把抓起卷轴,将卷轴打开后,目光便在徐宁身上跟卷轴上来回的对比着。 “这…也不像啊!”片刻之后,做了一番对比后,高甑生顿时一脸无趣的将画像递给尉迟恭,有些郁闷的说道。 “还是有点像的!”尉迟恭的目光,也在画像跟徐宁身上对比着,最后,才一副心虚的语气,迟疑着说道。 而在两人拿着画像,来回的做对比时,徐宁便一直默默的站在那里,直到尉迟恭的话音落下后,这才小心的冲尉迟恭道:“将军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喏,给你就是!”尉迟恭心里已经认定,徐宁就是李世民要找的人,因而,听到徐宁的这话后,想都不想,便将画像递给了徐宁。 徐宁在没得知有画像之前,心里非常肯定,李世民要找的人肯定就是他,可得知还有画像后,心里便有些忐忑起来! 尤其是听到高甑生说,画像跟徐宁压根不匹配时,便更加的忐忑起来! 等到从尉迟恭手里接过画像,目光望画像上扫了一眼后,徐宁的表情,顿时便有些夸张起来,就跟看见鬼了似的。 这画像上的人物,分明就是一个和尚,僧衣僧袍,还光着一颗脑袋,唯一跟和尚不像的是,光着的脑袋,竟然是黑色的! 而且,这人物也太丑陋了,一张大饼脸也就算了,眼睛还跟柳叶似的,嘴角含着一抹微笑,但那微笑无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奸笑一样。 徐宁看到这画像人物,态度立刻便坚决起来,道:“陛下找的人肯定不是我!” 这人物也特喵丑陋了,完全跟自己帅气的外表不匹配,自己多帅的一个人,房东阿姨每次见了,都是帅哥帅哥的叫着,能是这丑陋的模样吗 高甑生已经疯狂的大笑起来了,徐宁那坚决的态度,让他感到无比的好笑,但他却不觉得,陛下要找的人并非就是别人! “是画的有点不像哈!”尉迟恭的脸色,被憋的有点通红,但还算保持着镇定,目光再度打量着画像时,肩膀剧烈的抖动着,几乎是颤抖着语气说道。 这画像就是画的徐宁,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黑色的光头,和尚的脑袋不可能是黑色的,所以,只能是徐宁的小平头了! 至于为何是僧衣僧袍,大概就是徐宁身上的休闲夹克,李世民毕竟也没见过夹克这种衣服,因此,在他的心里,徐宁当时穿的,大概也就是僧袍了! 徐宁的心里,简直郁闷透顶了,好好的形象,竟然被李世民画成这样,看到高甑生还在疯狂大笑时,不由得叹口气道:“宫中的画师,水平都这么差吗” 这画像自然是出自宫中画师所为,但这样的画画水平,放在后世要饿死街头的,没成想,竟然还能被李世民收进宫中养着! “不可妄议!”刚刚还一脸温和的尉迟恭,此时听到徐宁的埋怨,脸色当场一变,继而,微微皱着眉头,望着徐宁警告道。 徐宁便识趣的闭上嘴,郁闷的将画像还给了尉迟恭,正在开口询问,尉迟恭啥时候送他去长安时,却听的外面,忽然传来尉迟宝琳颤颤巍巍的话。 “尉…尉迟校尉,请见大将军!” “嘿,某家敢打赌,宝琳是来求情的!”听到外面尉迟宝琳的声音,旁边的高甑生,顿时轻笑一声,目光有趣的望着徐宁,说道。 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尉迟恭不由叹口气,自家小子什么性子,他最是清楚不过了,自小到大待人接物,都是毫无防备之心! 也不知道,这种性子到底是好是坏呢! 第十四章 狗丢了 尉迟宝琳觉得,帐内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原本以为帐内的气氛,就该是剑拔弩张的,阿爷要赶走徐兄弟,徐兄弟气恼的顶撞阿爷! 可进到帐内之后,便突然发现,他原本想象的气氛,并没有出现不说,反而是,气氛显得非常融洽,就好像刚刚在谈天说地,被他打断了一样。 作为要被阿爷赶走的徐兄弟,此时正一脸微笑的望着他,旁边的高世叔也在微笑,就连阿爷…不对,阿爷的脸色,还是相对怒气的! 但这明显也不对啊! 尉迟宝琳纳闷的眨眨眼,正想开口说话时,却听的尉迟恭,突然恼火的开口道:“你不在当差,跑来帅帐作甚” 语气显得相当严厉,若放在平时,尉迟宝琳听到这话,当场就会吓得不敢出声,可现在,尉迟宝琳闻言后,竟然咬了咬牙,冲着尉迟恭微微一躬身,道:“回禀大将军,末将是来向徐…徐兄弟讨个人情!” 说到这里时,尉迟宝琳的胆子忽然大了起来,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冲着尉迟恭道:“徐兄弟乃末将好兄弟,希望大将军莫要将徐兄弟赶出军营!” 尉迟宝琳向来在尉迟恭的面前,显得有点儿懦弱,主要是尉迟恭的脾气好暴躁,动不动就是破口大骂,要不就是棍子伺候,尉迟宝琳简直怕极了老爹! 可这会儿为了徐宁,却真正是豁出去了,就算事后被阿爷痛骂,或者干脆被阿爷责打,这时候也要想办法,让徐宁留在军营里! 做兄弟嘛,这时候不为兄弟出头,还能等到什么时候呢! “某几时说过,要赶徐小子走了” 尉迟恭的脸上出现一抹怒色,刚刚乃是假怒,但现在却是真怒了,这臭小子上来就揭他的老底,让他显得很是被动! 本来这事儿已经心照不宣了,之前他是想过,要将徐宁给赶出军营的,可那会儿,不是不清楚徐小子底细吗! 现在倒是好了,本来这事儿都已经翻篇了,结果,却还被这臭小子当面揭开,还是当着徐宁的面,把个尉迟恭给气的,差点都要揍人了! “咳,尉迟兄你可别胡说啊!”徐宁拼命的给尉迟宝琳眨眼,边说话还边走到尉迟宝琳身前,使劲的推了把尉迟宝琳,道:“这里没事,你还是去忙军务!” 徐宁算是看出来了,尉迟宝琳这兄弟是真能处,有事他真上啊! “没…没事了吗” 尉迟宝琳的表情有些困惑,原本还有话要说,可看到徐宁拼命眨眼,又看到旁边高甑生憋的通红的脸,登时便匆忙躬身一揖,转身飞快的出了帅帐。 “某家怎会有如此蠢笨的儿呢”看着尉迟宝琳总算后知后觉的奔出帅帐,尉迟恭顿时便仰起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深深的叹口气道。 旁边的高甑生,却是再也憋不住,疯狂的大笑起来,他跟尉迟恭两人,一起出生入死多年,交情自然是深厚无比。 这会儿疯狂大笑时,倒也没多少恶意,但幸灾乐祸,却是真正难以掩饰的! “你笑个屁!”看到高甑生大笑不止,尉迟恭顿时满面怒容的冲着高甑生道:“五十步笑百步,你当你那儿多聪明呢!” 说到这里,便气哼哼的嗤笑道:“上次回长安时,满长安拎着棍子,誓要打断高侃腿的人是谁啊” “老兄你这就不地道了”被尉迟恭当面拆穿老底,刚刚还疯狂大笑的高甑生,笑容当场便僵在脸上,一副郁闷无比的表情道。 “嘁,谁叫你笑某家来的!”尉迟恭显得不以为然,丝毫也不在乎高甑生的郁闷,继续,揭着高甑生的老底:“宝琳就是愚钝了些,可跟高侃那小混球比较,还是要好的太多了!” 高甑生的嘴都要被气歪了,手指着尉迟恭,恨不得上去跟尉迟恭拼命,可转而,却又突然肩膀一塌,有气无力的道:“还真是啊,跟宝琳想比,还是高侃混球了许多!” 上次拎着棍子,满长安的寻找高侃,那是因为,这小混球喝多了,在平康里胡闹,打伤了老鸨跟龟奴不说,还将赶来的武侯们也给一并揍了! 这事儿,在长安被传的沸沸扬扬,将他的老脸都给丢尽了,后来还是尉迟恭出面,县衙才没将这事,捅到陛下那里去! 徐宁人都傻了,本来大家聊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工夫,这两人就互揭起了对方老底,他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而且,听尉迟恭揭的老底,徐宁的脑海里,都有高甑生拎着棍子,怒气冲冲寻找高侃的画面了! 能把自己的老爹,气到满长安寻他,这高侃还真当得起小混球的称号了! “哦对了,还没问你,是如何救得陛下呢”看到高甑生认怂了,尉迟恭这才想起正事似的,目光突然望向徐宁,一脸好奇的问道。 陛下在密函中,只说了徐宁于他有恩,但却没说,到底徐宁是如何救得他,尉迟恭心里,便有些止不住的好奇! 当今的陛下,可是真正的马上皇帝,并非是什么养尊处优的万金之躯,当年他也是救过陛下的,可他的身手,显然跟徐宁不在一个档次! 徐宁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一下,目光扫了眼旁边,兀自还在郁闷高甑生,最后,只得硬着头皮道:“那…那个陛下当时被狗撵了!” 这话落下时,尉迟恭的表情,果然就跟高甑生刚刚的表情一样,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过了片刻后,这才难以置信地道:“几…几条狗啊” 以当今陛下的身手,恐怕对付两三条恶犬,根本就不在话下的,可若是再多,以徐宁的身手,怕也是对付不了! “一条!”徐宁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因而,便将脱口而出的八条,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兀自‘解释’道:“那条狗是我养的,很凶恶的,经常能跟山里的猛兽对咬呢!” “这就难怪了啊!”尉迟恭听着徐宁的解释,不由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又望着徐宁,目光促狭的问道:“这条狗是你自己的,这事儿陛下知晓吗” 在尉迟恭看来,既然陛下如此大费周章的寻找徐宁,显然,陛下压根就不知道,那条咬他的恶犬,正是徐宁给豢养的! 否则,也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了! “知道啊!”徐宁原本想否决的,可转念一想,却又改变了注意,继续胡编乱造道:“当时救下陛下后,就跟陛下说了的,当时陛下还夸了那条狗呢!” “哦!”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恭顿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继而,望着徐宁时,又纳闷的问道:“那你又是为何跑到泾阳来了呢” “狗丢了!”徐宁的谎话,几乎是张口就来,冲着尉迟恭无奈的一摊手,一脸懊悔的道:“可能当日被我揍得有些重了,因此,就赌气离家出走了!” 这话落下时,尉迟恭跟旁边的高甑生两人,都是一脸错愕的表情,高甑生更是惊的脱口而出:“那么远的路,你就一直寻到泾阳来了” 徐宁的表情,显得很是郁闷,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理由了,要不然他还能说,自己是因为迷路了,等发现时,已经到了泾阳 简直就是扯淡嘛! “莫非陛下要找的,其实是那条狗”尉迟恭的眉头,微微的皱着,目光望着徐宁跟高甑生时,有点不太确定的猜测道。 按照徐宁的说法,陛下也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如此大费周章的寻找徐宁,想必就是派人去了徐宁家里,随后发现人狗都不在后,便干脆画像寻找徐宁! 反正狗是徐宁豢养的,只要找到了徐宁,那自然就找到了那条狗,尉迟恭越想,就越觉得有这种可能了! 徐宁压根就没想到,这尉迟恭竟然还能自圆其说,硬生生将他谎话的漏洞,给完整的弥补上了,闻言后,整个人都有些傻眼了!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啊!”旁边的高甑生,先前就有些怀疑,但此刻听了尉迟恭分析,顿时便频频的点头,表示认可尉迟恭的猜想。 “那我还是要去长安啊!”这才是徐宁最终的目的,听着尉迟恭跟高甑生两人,一唱一和的分析着,顿时便有些着急的道。 “自然是要去的!”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恭顿时收起他的猜测,目光望着徐宁道:“这只不过是某家的猜测,万一陛下不是这么想的呢!” 这话落下时,便绕到帅案后,匆忙的写好一封密函,小心的用火漆封了口,这才命人八百里加急,马不停蹄的送去了长安! “既然找到了你,那某家明日,就派人护送你去长安!”送走了亲卫,尉迟恭这才又来到徐宁面前,说这话时,不由望着徐宁道:“你希望某家派谁护送呢” 这话问的相当奇怪,徐宁才刚刚来军营,总共也就认识几个人,总不能让高甑生护送他去长安! 然而,心里这么吐槽时,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目光顿时惊愕的望向尉迟恭,果然就见尉迟恭望着他的目光,略微滴…有些暧昧! “既然大将军这么说了,那不知宝琳兄可以不”徐宁也是十分上道,看到尉迟恭那种眼神,那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便假装有些为难的道。 “唉,宝琳虽然军务在身,可既然徐侄儿都这么说了,某家便只能让宝琳护送你去长安了!” 尉迟恭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喜色,脸上却露出心不甘情不愿的神情,说着话时,不由走上前来,拍了拍徐宁的肩膀,突然间就变成了叔侄的关系! 果然,大唐的这帮猛将们,没一个是简单的,那心眼儿,都跟蜂窝煤有得一拼了! 第十五章 这事儿真不能说 徐宁不会骑马,这让众人颇为惊讶,这年头不会骑马,就跟不是真男人似的,尤其在军中,几人看待徐宁的目光都变了! 徐宁也是一脸郁闷,不会骑马怎么了,这骑马就跟学驾照一样,谁天生就会骑马,还不是后天慢慢学的,只不过,他起步比较晚而已! 原本准备天亮出发的,结果,因为徐宁不会骑马,只得无奈的延期,好在军营里就有送辎重的牛车,稍稍修整一下,但也能勉强载着徐宁。 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尉迟恭便将尉迟宝琳,给叫到了帅帐里,也不知在交待着什么,竟是大半天,都没见尉迟宝琳出来! 徐宁有些无所事事的在军营里晃悠着,最后,竟然不知不觉,晃到了于青山的营帐前,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于青山偏偏却从里面走了出来! “嗨,于先生还没走啊!”于青山大概也没想到,徐宁竟然出现在帐前,表情顿时微微一愣,两人登时四目相对,片刻后,徐宁突然便开口道。 这姓于的,昨日闹着要离开军营,任凭尉迟恭如何劝说,都一副铁了心离开的架势,结果,现在却还留在军营里! “大将军并没首肯,于某暂时只怕走不了!”徐宁的这话,使得于青山有些无地自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只得将不能离开的原因,归咎在了尉迟恭身上。 “哦这样啊!”听到于青山这话,徐宁顿时点点头,转过身离开时,却又补充了一句:“那于先生你慢慢等大将军首肯!” 这话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于青山胸口,使得于青山的身形,不由得微微晃了一下,可偏偏,此时他却不敢发作! 徐宁的事情,此时他已经知晓了,竟然正是陛下要寻找的人,这让于青山很是嫉妒恼火,怪不得尉迟恭的态度,突然迅速的转变呢! 可在嫉妒恼火之后,于青山却又懊悔起来,真不该跟徐宁发生冲突,尤其还在尉迟恭那里逼迫徐宁离开! 这徐宁已经肯定,将来要飞黄腾达了,能让陛下如此寻找,今后的前程,必然是无比光明的,怎么会平白得罪这样一个人呢! 但现在,却是什么事都晚了,徐宁看着并非傻子,焉能看不出来,他在尉迟恭那里,闹着要离开的目的,不就是想要赶他走吗! 于青山也有想过,趁着徐宁还没离开时,过去跟徐宁冰释前嫌,即便是向徐宁低头,那也是强过,将来被徐宁给惦记上了啊! 可到底还是没去,主要还是拉不下脸,向一个晚辈低头认错! 一辆临时改造的马车,十名临时组建的护卫队,由尉迟宝琳率领,趁着晌午的时分,低调的从泾阳大营离开! 从泾阳到长安,这一路上都是安全的旅途,即便是偶尔遇上不开眼的山匪,有这十人组成的护卫队,也能轻轻松松的对付! 问题不大,徐宁根本不担心这个,唯一担心的是,这临时改造的马车,会不会半路上散架 “徐兄弟,某家听阿爷说,你还救过陛下”自打出了泾阳大营,尉迟宝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本来骑马的人,竟然也跳上了徐宁的马车,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悄声的问道。 “老将军是怎么跟你说的”徐宁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怎么就偏偏撒了这么一个谎呢,现在好了,想要圆回去,都已经不大可能了! 好歹也是大唐的皇帝,竟然还被狗给撵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皇帝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可这也不能怪自己啊,谁知道李世民也在撒谎,撒谎也就撒谎,还偏偏说,自己于他有搭救之恩。 就当时那种情况,他也没时间来得及去想,只能是随口乱编了,总不能说,李世民掉进陷坑了,是他救上来的! 对啊,这理由完全说得通啊,徐宁想到这里时,真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个嘴巴,自己当时咋就没想到呢 大意了,当真是大意了啊! “阿爷也没说具体啊!”尉迟宝琳没注意徐宁的变换的表情,依旧是好奇宝宝的模样,目光望着徐宁,一脸期待的问道:“徐兄弟你给某家讲讲呗!” “老将军不说就对了!”徐宁心里有些庆幸,这事儿目前就只有尉迟恭跟高甑生知晓,按照徐宁的想法,这事儿最好烂在两人的肚子里。 要是回过头,这事儿让李世民知晓了,徐宁都不敢想象,李世民会气成什么模样,反正不吐血,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忽然望着面前的尉迟宝琳道:“尉迟兄,反正路途还远,咱们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多学几个字如何” “这……”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的脸色,当场便有些垮了下来,好不容易离开阿爷的眼皮底下,本来还想好好放松一下的,怎么还要学字呢! “好啊好啊!” “校尉你就莫要推脱了!” “就是就是,好容易遇到徐兄弟这样的人,你可不能浪费机会啊!” “……” 然而,就在马车里的尉迟宝琳,还在拉着脸犹豫时,马车的外面,却是已经传来七嘴八舌的声音,一个个兴奋的,就跟什么似的! 此次负责护送徐宁的十人队,都是尉迟宝琳从手底下挑选出来的,包括拿那日将徐宁带来军营的队正几人。 因为尉迟宝琳的性子,这些士卒们,平日里对尉迟宝琳也没多少的惧怕,因此,这会儿听到尉迟宝琳还在犹豫,顿时便在外面怂恿了起来。 尉迟宝琳学字,那就意味着,徐宁又要讲话本故事了,这才是他们真正怂恿的原因,那还顾得上,尉迟宝琳放松不放松的事情呢! “闭嘴你们!”尉迟宝琳原本还在犹豫,但此时,听到外面的手下们,七嘴八舌的怂恿时,顿时便气的用力一拍车壁,怒气冲冲的骂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却又将目光转向徐宁,一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有气无力的道:“那就听徐兄弟的了!” 尉迟宝琳这话落下时,外面刚刚才安静下来的士卒们,顿时便发出欢呼声,感觉就跟过节吃肉似的! 一行人白天赶路,晚上便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其实说是扎营,但除了徐宁能睡在马车里,其余的人,却都是在露天宿营。 这时节,正是八月入秋的季节,白天的时候,外面还是烈日当空,等到了晚上时,便气温骤降,冷风吹过时,能把人冷的直哆嗦! 营地的中间,燃起了一大堆的篝火,士卒们有的负责捡柴,有的负责生火烧水,而尉迟宝琳则趁着天没黑透时,便带着两名士卒出去,到了天黑时,便带着几只野物回来。 两只肥硕的兔子,几只还在扑腾中野鸡,别看尉迟宝琳平日里挺憨厚的,可这会儿收拾起野物来,却显得相当干净利落! 怪不得这家伙,自幼便喜欢舞刀弄枪,一弄起这些,整个人都变了模样,反正徐宁是弄不来这些,除非他不打算吃了! 兔肉烤的很好,外焦里嫩的,表皮脆生生的,里面的肉质肥嫩入口,只不过,唯一让徐宁郁闷的是,兔肉里掺杂着一股子怪味。 其实,这股子怪味,早在军营里的时候,徐宁就已经吃出来了,无论吃什么饭菜,里面都有这股子怪味!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现在即便是离开军营了,这兔肉里,依旧有那股子怪味,徐宁也没法说清! “没有啊!”听到徐宁的困惑,尉迟宝琳当下便闻了闻手上的兔肉,旁边的士卒们也是有样学样,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只有徐宁才能闻到。 “可…可能水土不服!”徐宁心里有些郁闷,事已至此,也只能认为,自己刚到大唐,明显是还有些没法适应,不然,又怎么解释,别人闻不到,偏偏就他能闻到呢! 烤野鸡的时候,徐宁反正坐着也是没事,便干脆接过尉迟宝琳手上的野鸡,慢慢的在篝火上翻转起来! 这其实也没多少技术含量,无非是不停翻转,别把鸡肉烤糊了就成,徐宁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 然而,鸡肉快要烤熟时,旁边的一名士卒,却突然递过来了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微笑着让徐宁往鸡肉上涂抹! “这是啥啊”徐宁并没急着接过石头,目光不由惊讶的看着,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这东西刚刚是从士卒怀里掏出来的,上面竟然还用布帕裹着,一副很宝贝的样子。 “盐啊!”听到徐宁的这话,几人的目光,全都奇怪的望向徐宁,便是尉迟宝琳,也是一脸的奇怪,说道:“徐兄弟不认识” 徐宁的嘴巴,当场便惊的张大,他活了这么大,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唯独就没见过,盐还长这样德性的,这特喵不是块石头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不由从士卒手里接过石头,下意识的凑到了鼻子前,但下一刻,徐宁的表情一变,迅速的偏过头,冲着旁边的空地,便用力的干呕起来! 他终于知道,一直困扰他多天的那股子怪味,究竟是哪里来的了,不就是手里握着的这块石头吗! 盐这特喵确切的说,是盐矿石才对,要是长期食用,可是会死人的啊! 第十六章 理论上是可以的 “徐兄弟,这东西吃下去真的会死人” 徐宁的这话,使得尉迟宝琳的脸色大变,刚刚才吃进嘴里的兔肉,一下子被吐出来,目光震惊的看着徐宁手上的盐石,不由吃惊的问道。 旁边的一众士卒们,此时也是一脸的震惊,这东西他们自小吃到大,却还是头一回听说,吃了还会死人的。 但徐宁的话,他们又不得不信,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徐宁给他们感觉,总是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绝非是危言耸听的! 于是,看到尉迟宝琳将兔肉吐了,他们便也有样学样,纷纷朝着地上‘呸呸呸’的吐净嘴里的肉! “长期吃下去的话,肯定要出事的!”此时的徐宁,表情相当的认真,这大概还是这几天,他最认真的一次了。 这盐矿石中,含有大量的有毒物质,别的就不说了,单是其中的铅和汞,就足以让人中毒! 这两样东西,都是人体很难排出去的,长期这么食用下去,轻则就是腹痛、腹胀,重则就是当场昏迷致死! 徐宁心里应该庆幸,他这几日食用的盐石,都是含汞量较低的,加上又是经过高温煮过,因而,才让他有机会,能够发现这要人命的东西! 徐宁的这话,使得尉迟宝琳的嘴巴,微微有些干涩,目光瞪着手上的兔肉时,刚刚还觉得肥美可口的兔肉,突然间就觉得不香了。 于是,一咬牙便将兔肉,干脆扔进了火堆里面,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 “这么说来,阿娘就是这东西毒害的了”就在尉迟宝琳将兔肉扔进火堆里时,其中的一名士卒,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盐石,神情有些悲恸的说道。 这话落下时,忽然又悲伤的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徐宁道:“阿娘走的时候,一直喊着腹胀,脸色也黑的很!” “也…也不一定是啊!” 徐宁真没想到,才刚刚说了盐石有毒,立刻就有活生生例子出现,虽然心里已经猜到,大概就是汞中毒导致的,可还是有些迟疑的道。 有了这名士卒的开始,旁边的几名士卒,也跟着举起例子,有说是他家邻居的,有说是他家亲戚的,但无一例外,症状都是一模一样。 去世的时候,都是喊着腹胀腹痛,脸色黑的如锅底一般,明显就是跟徐宁描述的,汞中毒的样子相似无疑! 徐宁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开口了,这么看来的话,好像整个大唐,被盐矿石害死的人,就不止少数人了! “徐兄弟方才说,没见过这盐石”兀自安慰了会,先前的那名士卒,尉迟宝琳这会儿,突然便望着徐宁,极为疑惑的问道。 尉迟宝琳的这话,仿佛是提醒了一众士卒,闻言后,全都将目光,齐刷刷的望向了徐宁,目光中全是好奇之色。 “对啊!”徐宁闻言,不由的挠挠头,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的确还是头回见到这东西,之前也只是在书本上见过的。 “那既然如此,徐兄弟吃的盐,又是如何模样的”徐宁没见过这样的盐石,这回答让众人都有些讶异,就感觉徐宁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否则,不可能没见过的。 “白色的颗粒啊!”徐宁听到这话,反而是一脸的茫然,盐不就是那个样子的吗,总不可能是黑色颗粒状! “那看来徐兄弟的家世也不一般啊!”听到徐宁的这话,周围的士卒们,看待徐宁的目光,突然都变得不一样了,一名士卒更是酸溜溜的开口说道。 白色的颗粒盐,他们倒也是知道,可那种颗粒盐,制造的过程相当的繁琐,也只有家境优越的世家豪族,或者皇宫里才有! 而像他们这样,普通的百姓阶层,能有一块盐石,都已经是相当不错了,甚至更贫穷的百姓家,连个盐石都不会有的! 徐宁听出了士卒的酸话,又发现周围的士卒,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不一样了,顿时便无奈摊开手,道:“你看我像家境不错的人吗” “不像!”在场的人之中,大概也就尉迟宝琳了解徐宁了,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便老老实实的摇头道。 一个穿他衣袍,动不动就跟他借钱的人,能是出身世家豪族的人吗,那种家族出来的后辈,骨子里都带着一种优越感,看人的时候,从来都是鼻孔朝天的。 尤其是,看待他们这些将门出身的人,不管表现的如何亲近,可那目光是骗不了人的,更别说,还要穿他们的衣袍,跟他们借钱了! “那徐兄弟家的盐是从哪里来的” 尉迟宝琳的话,还是相当有威信力的,既然尉迟宝琳都这么说了,士卒们便也相信,徐宁不是出身世家豪族了,可心里的疑惑,反而却是又加重了。 这话尉迟宝琳也想问,因而,闻言后,目光便也好奇的望向徐宁,一脸的疑惑不解,徐宁既然并非出身世家豪族,那样珍贵的颗粒盐,又是从何而来的! 徐宁本想脱口而出,自然是从市场买来的,可看到所有人,都是疑惑不解的望着他时,顿时便将脱口而出的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自…自然是自己做的啊!”实在是没办法了,徐宁只好使劲挠了挠头,一脸尴尬的望着尉迟宝琳等人,迟疑着开口说道。 可谁知道,他这话刚刚落下,周围便立刻响起了倒抽冷气的声音,就似乎个个都被他的话烫着了似的,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啊”徐宁真被这个表情给吓到了,目光来回的望着众人,最后,这才停留在尉迟宝琳脸上,不明所以的问道。 “徐兄弟,你这话可没胡说”尉迟宝琳好容易镇定了下来,目光顿时瞪着面前的徐宁,微微的喘了口气后,这才沙哑着嗓子问道。 “徐兄弟真能做出那样的颗粒精盐”尉迟宝琳的话音落下,看到徐宁还在迟疑时,旁边的一名士卒,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望着徐宁问道。 徐宁的心里,又开始懊悔起来了,不过是随口一说,可尉迟宝琳等人的神情告诉他,事情好像正朝着严重的地方奔跑而去了。 但事已至此,徐宁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 “徐兄弟啊,你怎的不早说呢!”眼见着徐宁点头,尉迟宝琳的神情,陡然间便异常激动起来,一张脸憋的通红,当下便有些忘乎所以的抓住徐宁的双肩,使劲的摇晃起来道。 徐宁就感觉,双肩被个铁钳牢牢的锁住,随着剧烈的摇晃时,两条手臂都要快断裂了,这混蛋什么都好,就是常常有些忘乎所以! “对…对不住啊徐兄弟!”尉迟宝琳摇晃了半天,突然注意到徐宁痛苦的表情,一下子便惊醒过来,赶紧便松开徐宁的双肩,一脸愧疚的说道:“某家实在是太激动了!” “再激动也不能这样啊!”徐宁揉着疼痛的肩膀,冲着面前一脸愧色的尉迟宝琳,使劲的翻了翻白眼,这才没好气的道:“不就是颗粒盐嘛,用得着这样” “不就是颗粒盐”刚刚还一脸愧色的尉迟宝琳,此时听到徐宁这轻飘飘的话,顿时眼睛都瞪大了,不由的撇嘴一笑道:“徐兄弟可知道,这颗粒的精盐,在大唐有多珍贵吗” “多珍贵”其实,刚刚尉迟宝琳等人的表情,就已经让徐宁大致猜到这精盐的贵重之处了,可此时,却还是望着尉迟宝琳问道。 “这么说!”尉迟宝琳咽了咽口水,往徐宁身边凑了凑,这才一脸认真的说道:“徐兄弟若真能做出精盐,恐怕阿爷都不会放徐兄弟离开的!”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的嘴巴,当场便惊的张开,目光惊讶的望着尉迟宝琳,过了许久之后,这才震惊无比的道:“那我岂不是要赚大发了!” 这话有点太煞风景了,本来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个个都激动的不成,可没想到的是,徐宁的一句话,立刻让众人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也…也是哈!”尉迟宝琳的笑容,看上去无比的勉强,似乎是不愿让好兄弟尴尬,目光不由扫了一眼周围的士卒,语气生涩的冲徐宁说道。 “开玩笑的啊!”徐宁被周围的目光,看的浑身有点难受,片刻后,便突然用力一拍尉迟宝琳的肩膀,笑的极为尴尬的道:“不过,这事儿还是别说出去,等到了长安,有时间再说!” 制盐理论上来说,徐宁倒是会的,但这事儿,通常都是要亲自实践一会才知道的,徐宁就怕,脑子学会了,手却还没学会,那就糗大了! 听到徐宁这么说了,周围的士卒,包括尉迟宝琳,都是连连的点头,表示没有徐宁的首肯,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的! 当然,这么痛快答应的背后,还是徐宁跟他们保证了,等以后到了长安,他要真制出精盐了,要先给在场的人,提供精盐! 多么划算的买卖,谁要是说出去了,那就真的脑子有毛病了呢! 第十七章 天大的误会 李世民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目光盯着手上的密函,这是尉迟恭刚刚派人送来的,李世民没放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徐宁竟然出现在泾阳,怪不得他派人在长安周围,都没找寻到徐宁的身影,却原来是根本不在长安周围。 李世民记得,当日他快进入那怪圈时,最后一刻,牢牢抓住了徐宁的手腕,结果,等他出来的时候,徐宁却不见了身影。 他出现的地方,依旧是消失的甘露殿,可身边却并没徐宁身影,只是,徐宁给他的包裹,却被他牢牢抱在怀里。 里面都是徐宁匆忙装的东西,几个土黄色的球体,红绿色的长条物,一个黑色的方形物件,也不知什么材料所制,竟然还是折叠的。 里面还有几个铜状的罐子,外表写着密密麻麻的字,有些是李世民认识的,但大多的字,却是李世民不认识的,有点类似异族的文字。 他记得,徐宁在给他包裹时,曾说过里面装了土豆,还说这东西若是种下,都能解万千百姓的饥饿,可让李世民气恼的是,这么多东西,徐宁也没说,到底哪个才是土豆啊! 最重要的是,这才十几天的工夫,那红绿色的长条物,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散发出一股让人恶心的气味! 李世民便严重怀疑,徐宁说的土豆,就是这红绿色的长条物,那这样的话,岂不是,就白白的浪费了! 如今都已经是入秋了,地里根本种不下东西,李世民也只能无奈的,叫人将这些腐烂的红绿色物,埋进了后面的皇苑里! 当然,这些东西虽然珍贵,可李世民真正在乎的,还是徐宁这个人,那可是从未来拽回来的人,能预知上千年的历史,想想都会让他激动难眠! 可他竟然将徐宁弄丢了! 这些日子,他派人在长安周围寻找,一直都没找到徐宁的身影,李世民便失望的怀疑,会不会徐宁根本没被他拽回大唐 甚至,他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可眼前的包裹,以及包裹里的物件,却又时时的提醒他,这并非只是一场梦! 现在,他看着手上的密函,情绪忽然就激动起来,呼吸都变得沉重,双手剧烈的颤动时,手上的密函都跟着在抖动不已! 尉迟恭在密函上说,已经派了一队护卫,护送着徐宁到长安,但李世民却有些不放心,随即,将密函收起后,便冲着外面道:“来人,传段志玄进殿!” 外面侯着的内侍,飞快的离去,不大的工夫,殿外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即,一身厚甲的段志玄,步入了大殿之中。 “朕即刻命你,率一千轻骑去迎接徐宁!”看到段志玄进殿,李世民顿时摆摆手,打断了段志玄的行礼,随即,便迫不及待的冲段志玄下令道。 段志玄乃是玄甲军的统领,当年跟随着李世民南征北战,自从李世民登基后,便主要负责护卫皇宫,等闲事物,都轮不到玄甲军出动。 即便是去年突厥南下,兵临长安城下,玄甲军也只跟随在李世民身后,等到突厥撤兵,便又跟随李世民回城,至于追击突厥的事情,则有其他人去负责了。 但现在,听到李世民的这话,要他率领一千轻骑,去迎接什么徐宁时,段志玄的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徐宁的名字,他段志玄闻所未闻,就跟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但关键这人什么来头啊,竟然还让陛下让他们玄甲军亲自出动迎接! 但这话段志玄不敢问,既然陛下已经说了,那他就只能遵命就是,随后,交待清楚后,段志玄便立刻转身出了大殿! “陛下,这徐宁究竟是谁啊”段志玄离开了,但就在这时,偏殿里却忽然走出一名宫装女子,面容姣好,目光带着温柔之色,缓缓的从偏殿里出来后,不禁微笑着开口。 “他是对朕很重要的人!”听到身后女子的话,李世民的脸上不禁浮现微笑,转过头来时,便望着身后的宫装女子道:“观音婢几时来的偏殿” 这被李世民称为观音婢的女子,自然便是李世民的结发妻子,也是如今的大唐皇后长孙无垢了! “闲来无事,便来看望陛下!”长孙无垢温柔的笑着,缓步来到李世民面前后,微微的躬身一福,等到抬起头来时,这才带着担忧的语气道:“臣妾这几日听说,陛下最近都有些寝食难安…” 说到这里时,不禁微微叹口气,目光温柔的望着李世民,道:“难不成,陛下就是为了这个徐宁吗” “正是!”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李世民的脸上,重新又浮现激动之色,目光略显兴奋的望着面前的长孙无垢,道:“朕先前以为,不可能再找到徐宁了呢!” “可这徐宁究竟是谁啊”长孙无垢也算是跟李世民青梅竹马了,可这么多年了,李世民身边的人,几乎她都知晓,却唯独从没听过这徐宁的名字。 “观音婢就不要问了!”听到长孙无垢的话,李世民不由的笑笑,脸上有着难掩的激动,伸手拍了拍长孙无垢的肩,说道:“总之他是朕很重要的人就是了!” 徐宁的身份,根本不为外人道也,哪怕是身边最为信任的皇后,毕竟是太过玄乎了,若非是自己亲身经历,恐怕自己都不会相信的。 但他越是这样,一旁的长孙无垢,便越是显得好奇,自己的丈夫,向来对她都是知无不言的,可这次却是个例外。 心里便越发好奇徐宁的身份,某一刻,望着李世民激动的神色时,长孙无垢的脑海里,忽然间灵光一闪,冒出了一个荒唐的猜想。 这徐宁,怕不是丈夫在外的私生子 跟长孙无垢一样想法的,其实还有刚刚率领一千轻骑出城的段志玄,听到陛下说起徐宁的年龄,稍稍一思量,便立刻觉得,徐宁大概就是陛下在外的私生子了! 算算徐宁的年龄,恰好便是陛下在晋阳的时候,那会儿还是隋末,陛下还是位风流倜傥的少年郎,正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尉迟兄,咱们几时才能到长安啊” 八月的清晨,空气还是很凉的,徐宁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随后,便紧了紧身上的衣袍,冲着外面的尉迟宝琳问道。 “就快到了,徐兄弟不要着急啊!”或许是就快到家了,尉迟宝琳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听到徐宁的话后,不由转过头来,冲着徐宁咧嘴笑道。 徐宁便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他倒是不太着急,长安又没什么娇妻等着,反而该是尉迟宝琳着急才对!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问,主要是担心,再这么走下去,没等到长安,他就要被马车颠散架了。 这一路走来,明明都是平坦的官道,可徐宁硬是在马车上坐出了过山车的感觉,这辆临时改造的马车,一路上都没安静过,‘吱扭吱扭’的,徐宁好几次都感觉马车都要散架了! 先前嚷嚷着,要听他讲故事的士卒们,此时,竟也安静了下来,那脸上的神情,就跟尉迟宝琳似的,恨不得长个翅膀,直接飞到长安去! 这些士卒们,都是出身长安的府兵,即便家中没娇妻等着,也还有老爹老娘在,这都离家几月了,自然是无比想念家中亲人的! 徐宁便也识趣的闭嘴,整个人往车厢里一躺,郁闷的闭上双目,人非草木,他徐宁自然也有父母双亲。 可如今,被李世民拽到大唐,跟父母一下子隔了一千多年,若是千山万水也就算了,可一千多年的距离,这辈子怕再也无法见到父母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徐宁禁闭的双目,微微的颤动一下,随后,便是一滴清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流下! 先前在军营里时,心绪被别的事纠缠,脑子里根本没意识到这些,可这会儿,看着尉迟宝琳等人的神情,徐宁的心情,陡然间便消沉了下来。 尉迟宝琳他们,虽然是几个月才能回家,可自己呢,即便是几月、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没法回家了啊! 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传来,仿佛是阵阵的闷雷一般,大地都跟着颤动起来,徐宁原本暗自神伤的人,陡然间便惊的一下坐起身。 “什么声音” “是骑兵!” “哪来的骑兵啊” “还不清楚啊!” 短暂的跟尉迟宝琳交流几句,前方的视线尽头,便出现黑压压的一队骑兵,看那黑压压的架势,至少也是千人以上的骑兵了! “是玄甲军,怎么可能啊!”尉迟宝琳最小认出了骑兵的来历,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玄甲军这些年,几乎从来不出长安的,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呢! “前面可是泾阳军”‘轰隆隆’的马蹄声,随后在前方停下,为首的一名重甲将领,随后冲着这边,大声的开口道:“段某奉陛下旨意,前来迎接徐宁!” 马车里的徐宁,听到段志玄的这话,‘哐当’一声,便摔倒在了车厢里,牙齿咬的‘咯嘣’作响,这李世民怕不是疯了! 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迎接自己,还是给自己先来个下马威呢 第十八章 这是要拼命啊 八月末的最后一天,长安一如往常的热闹,但在这往常的热闹之外,却又多了一件,让人津津乐道的热闹事。 临近傍晚的时候,忽然来了一队约摸千人的骑兵,护送着一辆破旧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自城外而来。 那马车显得十分的破旧,看上去就像临时改造的,走在路上时,不时还会发出刺耳的‘吱扭’声,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似的。 而那破吉他马车里,不时就会探出一颗年轻的脑袋,看着就像沙弥似的,留着寸许的短发,目光看着周围的环境,嘴里也不知说着什么。 然而,若是离得近的百姓,便会清晰的听到,那年轻人的嘴里,便会时不时的发出‘握草’这样的词汇,配合着年轻人脸上的惊讶表情,活脱脱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样子。 有看热闹的百姓中,看到马车中,年轻人的模样时,脸上便会露出傲娇的神色,那是来自于长安人的骄傲。 即便都快喝不起豆浆了,但每每看到外地人,一副乡巴佬模样,对着长安景象发出感叹时,骨子里的那种优越感,便会让他们不由仰起头来。 生在天子脚下,这种生来就高贵的身份,岂能是这些外地人能比的啊! 年轻人的马车旁边,还紧跟着一名年轻的将校,身形高大,皮肤黑的跟黑炭似的,不时的偏过头,给那年轻人介绍着长安的街景。 那边是崇仁坊,那边是平康里,再往前是东市,这边归长安县管辖,那边是归万年县管辖,而脚下的这条路,便是朱雀大街了! 而马车里被长安百姓瞧不起的年轻人,便正是从泾阳来的徐宁了,赶了足足七天的路,总算是顺利的到了长安! “徐兄弟,某家不能送你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朱雀大街,最后,到了皇城门口时,尉迟宝琳这才一脸遗憾的说道。 他奉了阿爷的命令,一路护送徐宁到达长安,但如今到了皇城门口,他的任务便也算是完成了。 再往前就是皇城,没有陛下的命令,他们绝没有权利,进入皇城里面的,剩下的路,便只有交给玄甲军了! “了解!”徐宁看着尉迟宝琳遗憾的表情,顿时便爽朗的笑笑,说着话时,便冲着尉迟宝琳挥挥手道:“放心,过几日咱们就会又见面了!” 这话落下时,却又冲着尉迟宝琳,忽然促狭的眨眨眼,压低了声音调侃道:“久别胜新婚,尉迟兄可别累坏了身体哦!” 尉迟宝琳的脸色,当即便憋的通红起来,随即,便冲着徐宁挥挥手,转身就朝着崇仁坊而去,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传来徐宁肆无忌惮的大笑。 马车并没在外面停留多久,便在段志玄的率领下,一路穿过皇城,最后才在一道宫门前停了下来。 入宫门而弃马,更别说是马车了,这是宫中的规矩,没有皇权特许,谁也不可能打破这个规矩! 然而,让段志玄没想到的是,他原本正想开口,让徐宁下车步行入宫时,却有一名内侍,急匆匆的赶来,说是陛下等的着急,特许马车入宫。 这话便使得段志玄,心里又是一惊,目光不由的看向身后的马车,难不成,自己先前猜错了 “咋了”没了尉迟宝琳的徐宁,此时完全都在状况之外,实在有点不明白,好好的马车,怎么走着走着,还无缘无故的停下了呢! “没什么!”听到身后徐宁的话,段志玄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抹笑意,只是,那微笑无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点儿别扭。 “神经病!”徐宁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既然没什么事,那干嘛还要停下来,他还急着要见李世民呢,这不是耽误他的时间吗! 马车重新又开始行驶,穿过面前的宫门,经过一个巨大的广场,最后,稳稳的停在了一座大殿门口。 徐宁从车上下来时,一名黑色衣袍的内侍,脚步匆匆的来到徐宁面前,态度异常的恭敬:“陛下正在殿内等着呢!” 此时的徐宁,身上还穿着尉迟宝琳的衣袍,衣袍明显有些宽大,加上徐宁的小平头,整个人形象,便显得有点不伦不类的。 那名内侍的态度,虽然看着恭敬无比,但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道失望之色! 陛下一连念叨了十几天的人,原以为会是怎样惊天地的人物,结果,却是如此不伦不类的,这也太让人失望了! 徐宁却是懒得理会这些,跟着内侍一同往大殿走去时,双拳便紧紧的攥着,目光恶狠狠的,不时能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引得前面的内侍,几次都震惊的回头。 此时的大殿内,李世民已经等的焦急万分,不时的来回踱步,过得一会儿,便会让人去外面看看,直到徐宁的马车进了宫门。 一千多年后的人,每每想到这里,李世民的内心,便不由剧烈的跳动起来,负在身后的手指,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而在这样的激动下,殿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随后,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在内侍的引领下,缓缓的步入了大殿。 一身宽大的衣袍,也不知借的谁的,配上那怪异的短发,看上去不伦不类的,李世民原本激动的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所有人都出去,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靠近大殿半步!” 当徐宁步入大殿,不等徐宁行礼,李世民当即便冲着大殿里的所有人,突然大声开口道。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所有人心里都是一惊,目光不由的望向场中的徐宁,眼底深处,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让所有人离开大殿也就罢了,竟然还不容许,任何人靠近大殿半步,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头一回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但震惊归震惊,所有人却还是,快速的离开大殿,眨眼的时间,整个大殿当中,便只剩下了李世民跟徐宁两人。 “咱们又见面了啊!”此时的李世民,就站在大殿的上方,目光居高临下的望着徐宁,突然微笑着开口,仿佛多年的好友般。 只是,下面的徐宁,却铁青着脸色,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李世民,袖袍里的拳头紧紧的攥着,不时发出关节响动的清脆声。 “哈,你心里想必恨透朕了”李世民的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看着下面的徐宁,铁青着脸色,顿时忍不住笑道。 徐宁的这个反应,他早就已经料到了,平白无故的将人家拽到大唐,即便是再好脾气的人,心里要是不恨他,那才叫怪事了! 不过,他倒是喜欢徐宁的这个反应,若是徐宁一上来,就表现的唯唯诺诺的,或者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反而会让他有些不放心! “不敢!”徐宁的脸色依旧铁青,拳头紧紧的攥着,语气生硬的道:“你可是大唐的天子,谁敢恨你,那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徐宁心里不恨李世民那才叫怪了,这些日子他做梦都在恨李世民,恨得咬牙切齿,恨得做梦都在揍李世民! 但他并非傻子,即便是心里恨透了李世民,可也不能一见面,就冲上去拼命,好歹是到了人家地盘,何况,又是大唐的皇帝! “朕今日给你个机会!”听到徐宁言不由衷的话,李世民突然就大笑了起来,等到笑够了,这才望着下面的徐宁,说道:“错过了今日,可就没这个机会了,你可想好了!” 徐宁的表情,不停地变换着,目光望着上面的李世民时,某一刻,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开始解开衣袍。 他奶奶的,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没什么客气的了,大唐的皇帝又怎么了,要是不出了心里的这口恶气,实在是太憋屈了! 看到徐宁开始脱下衣袍,变成之前的怪异的短褐,李世民不由哑然一笑,随即,便也从上面下来,准备迎接徐宁的怒火! 只不过,下一刻时,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却不由僵在了脸上,嘴角更是狠狠抽搐了一下! 只见刚刚脱了宽大衣袍的徐宁,目光在大殿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了那边的一柄长槊上,快步的走了过去! 这是准备要跟他拼命吗 李世民的嘴角,狠狠的抽搐着,嘴巴突然有些干涩,他虽然答应,让徐宁来揍他出气,可没说过,还要动用兵器啊! 但事已至此,却已经后悔也来不及了,君子一言九鼎,既然话都说出去了,那就断没有再收回的可能,想到此,只能使劲的攥紧拳头,迎上了徐宁的目光。 手里的长槊,有点沉重的过分,这东西徐宁早在军营就见过,可军营里的长槊,却是白蜡杆做的,手里的这杆长槊却是铁制的,材质不一样,重量也不一样! 但徐宁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李世民的身手不错,他早就已经领教过了,赤手空拳根本不是对手,那就只能靠兵器了! “啊呀呀呀…”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举着长槊,猛然间大叫着,直直的冲向李世民,这一刻,心里所有的恨意,都被他灌注在了手上的铁槊上,恨不能直接将李世民捅个窟窿出来。 第十九章 给你机会不中用啊 李世民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这杆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铁槊,有一天槊尖竟会朝着自己,这让他感到无比的郁闷! 然而,郁闷归郁闷,李世民却是丝毫不敢大意,徐宁这一槊含怒出手,完全一副拼命的架势,但凡稍有大意,便会后果很严重! 眼见着徐宁持槊冲来,李世民当即便极速的后退,等到那槊尖距离自己咫尺时,后退的身体,猛地向左一侧,那槊尖堪堪便贴着肚腹过去。 到底是沙场上过来的人,趁着那槊尖贴身而过的空挡,李世民果断的伸出右手,一把便牢牢的攥住槊杆,顺势又往怀里一带,铁槊当场便换了主人。 只是,李世民显然是高估了徐宁,原本他若不夺槊,徐宁估计连人带槊,都要向前冲去了! 可这会儿,他用力一夺槊,原本用力过猛,向前冲去的徐宁身形,当场便随着李世民夺槊的力道,直直的撞向了李世民。 刚刚才夺了槊的李世民,脚下都还没站稳,徐宁的身体,便猛然间撞在了他的怀里,整个人顿时‘登登登’的,一连退了好几步。 然而,徐宁却借着这一撞反弹回来的力量,竟然稳稳的收住了身形,随即,看到李世民极速后退的身形时,握紧拳头,便朝着李世民肚子挥去。 这仓促间的变化,李世民都根本来不及再反应,肚腹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徐宁一拳,原本后退的身体,直接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然而,徐宁一拳得手,却并没打算收手,眼见着李世民倒在地上,直接便挥舞着拳头,直奔李世民的面目而来。 这一拳依旧是没留余地,若是被击中了,大概李世民当场就得鼻血横流,面目全非,原本不打算出手的李世民,突然抬起一脚踹向了徐宁。 原本凶猛冲来的徐宁,压根没想过李世民会突然出手,等反应过来时,肚腹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李世民一脚。 徐宁的身体,被这一脚踹的连连后退,整个人弯的跟虾米似的,嘴里更是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下一刻,便也跟李世民一样,重重的倒在地上。 “你还真想跟朕拼命吗”看着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徐宁,李世民顿时站起身来,脸色微微有些泛白,毕竟,徐宁的那一拳,可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不讲武德!”徐宁痛苦的呻吟着,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抱着肚子,目光狠狠的瞪着李世民道:“说好了不还手的,竟然说话不算数!” “放屁!”李世民的心里,也是恼火的不成,自己可是大唐的天子,堂堂九五之尊,可这徐宁竟是完全不将他当成皇帝,顿时气恼的道:“朕还能眼睁睁看着被你击中面门啊!” “反正就是言而无信!”徐宁才不听李世民辩解,表情显得十分痛苦的道:“既然说话不算数,那干嘛还要让我动手呢!” 李世民都要被徐宁的这话给气疯了,胸口急剧的起伏着,脸色铁青的可怕,那只握着铁槊的手,指关节都有些泛白了! 可看到徐宁,还在那里痛苦呻吟时,所有的怒气,却在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好,那咱们便重新来过!” 这话落下时,却又赶紧补充道:“不过事先约法三章,不准使用兵器,不准拳头往朕的面门招呼,更不能冲上来就抱住朕!” “那你不能还手!” “好!” “说话算数不” “朕乃天…” “啊啊啊啊…” 李世民的话都没说完,徐宁就已经怪叫着,疯也似的冲向李世民,李世民的鼻子,当场差点都要气歪了。 刚刚还口口声声说他不讲武德,可这会儿,到底是谁不讲武德啊! 此时的大殿外面,所有的侍卫们,全都站在距离大殿三丈的地方,陛下有令,任何人都不可靠近大殿,这里面自然也包括了长孙无垢! 此时的长孙无垢,脸色有些苍白,那双原本温柔的凤目中,如今却是藏着煞气,隔着三丈的距离,她却还能听到大殿里的声音。 怪叫声、拳肉交击声,以及时不时,还会有丈夫的一声痛呼,她不清楚大殿里发生了什么,但这传出的声音,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她本想直接冲进大殿里,可面前的内侍,却不要命的拦在她面前,到了后来时,眼见无法阻拦,干脆就跪在了她的面前。 陛下有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大殿,他若是放了皇后娘娘过去,那他的脑袋,大概就要搬家了! “若是陛下出了差错,你可担当得起吗”眼见无法避开内侍,长孙无垢气急之下,便狠狠的扇了内侍一耳光,目中隐约有泪光闪动,声音更是有些沙哑的道。 面前的内侍,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脸颊上立刻便出现一道红手印,可即便如此,内侍却依旧没让开的打算。 “好好好!”眼见内侍依旧不为所动,长孙无垢气的手指颤动,最后,气急转身,直奔东宫而去。 “怎么样,朕还说话算数吗” 约摸半柱香后,李世民背负着双手,一脸的胜利者姿态,居高临下的望着徐宁,笑的十分开心的说道。 只是,话是这么说,可他此时的形象,分明也有些狼狈,原本干净的衣袍上,明显的多了几个脚印,襆头也早已掉落,额头上更是渗出细密的汗珠! 而反观徐宁的这边,此时的徐宁,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脑袋上的汗珠,跟黄豆粒似的滚落,脸色更是苍白的吓人。 原本是揍人的人,可这会儿表现得,却跟挨揍的人一样,偏偏挨揍的人,却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一脸得意的笑着。 徐宁的体质太差了,而李世民的体质却又出奇的好,于是,整个揍人的过程,徐宁都是追在李世民身后,往往用力挥出的一拳,都被李世民轻轻松松的躲开! 徐宁心里便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约法三章里,就应该再加一条不准躲闪,不过,那样一来的话,好像是有些过分了哈! “起来起来,还没结束呢!”李世民已经摸清了徐宁的底细,看着徐宁躺在地上不动,反而却挑衅了起来,嚷嚷着让徐宁再来揍他,态度极为的嚣张。 这话说的相当气人,徐宁简直不能忍受,躺着的人,立刻便挣扎着爬起来,只可惜,才撑起上半身,下一刻就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算了,动不了了!”再次倒在地上,徐宁使劲的喘着粗气,抬起一条手臂,便有气无力的挥了挥,虚脱般的说道。 “朕可是给你机会了!”眼见着徐宁再次倒下,李世民越发笑的得意,居高临下的望着徐宁时,不由撇嘴得意道。 徐宁便懒得再说话了,他算是看明白了,就凭他现在的体质,根本就揍不到李世民,反而还让李世民溜着他玩,再来一回,那也是自取其辱罢了。 “朕也让你出了气,现在可以跟朕好好说话了!”看到徐宁有气无力的躺在那里,李世民便索性来到徐宁身前,直接席地坐在徐宁身旁,表情有些认真的说道。 “……”徐宁累的不想张口,但望着李世民的眼睛,却是微微眨了眨,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人不能太过分,李世民说的没错,他的确给了出气的机会,问题是他自己没把握住,这能怪谁呢! “你给朕的东西,朕都好好的保留着!”看到徐宁终于妥协,李世民的脸上,便重新又露出了微笑,只是,说着话时,眉头不由一皱道:“除了其中一样东西腐烂被朕给埋进内苑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有些凝重的道:“那会不会就是你说的土豆呢” 听着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眉头,也不由微微皱起,随即,便又果断的摇摇头,这才十几天的时间,土豆不可能那么容易腐烂的。 那这样说来的话,应该就是装的那几根辣椒了才对! 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目中忽然一亮,原本躺着的人,突然就坐了起来,一脸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我装的啤酒呢” “啤…酒”李世民的脸上,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徐宁当日可没说过,还有这种东西啊,不过,却还是本能的将目光,投向了大殿的一侧,所有的东西,可都在那里放着呢! 徐宁顿时便从地上站起,寻着李世民的目光,来到了大殿的一侧,然后,看到一个精致的木架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他的东西后,不由咧嘴笑了起来。 背包、土豆、啤酒,还有笔记本跟香烟,前面的东西,是他装给李世民的,而后面的东西,则是没来得及掏出来的。 看见这几样熟悉的物品,徐宁顿时开心的笑了,随后,便在李世民的注视下,‘噗’的一声,打开了一罐啤酒! 熟悉的液体,顺着喉咙而下,刚刚还疲累至极的徐宁,顿时发出一声舒服的长叹,这才是真正的美酒,那里能是抹布水能比的! 第二十章 狮子大开口 “不好喝!” 总共就三罐啤酒,徐宁打开了一罐,看到身旁跟来的李世民,便又给李世民开了一罐,只是,当李世民喝了一口后,表情当场便难看的说道。 徐宁却笑的异常开心,没喝过啤酒的人,头回尝到这种味道,自然都是李世民一样的表情,能好喝那才叫怪事了。 李世民却没理会徐宁的取笑,拿着啤酒的拉环,好奇的装上又取下,就是有点想不明白,这东西是怎么装上去的。 徐宁的目光,此时却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那是当初试探怪圈时,被他扔进怪圈的皮搋子,竟然也被李世民找到了! “很意外”李世民也已经注意到了徐宁的目光,表情顿时得意了起来,这东西可是个意外收获,派人在长安周围寻找徐宁,徐宁没找到,可却找到了这个东西。 也不知什么材料所制,但李世民却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当初徐宁扔进怪圈的东西,就是不清楚,到底用来做什么! “是挺意外的!”徐宁的嘴角,急剧的抽搐一下,目光盯着皮搋子下的木架,脸上顿时露出怪异的神色,头也不回的冲李世民说道。 看得出来,面前的一排木架,都是后来专门做的,用来摆放徐宁的这些东西,徐宁虽然眼拙,可还是能认出来,木架的材质相当不错! 也可能是红木的,放在后世都值老鼻子钱了,可此时,如此昂贵的木架上面,却珍而重之的用来摆放皮搋子! 徐宁的嘴角,便狠狠的抽搐一下,看来所谓的买椟还珠,也并非没有一点道理的! 李世民的表情还有些得意,一手拿起皮搋子,冲着徐宁道:“不过,这究竟是什么,朕研究了十多日,都没瞧出这是什么!” “扔了!”徐宁用力的憋着笑,看着李世民将皮搋子向他递来,便赶紧后退一步,表情怪异的说道。 李世民原本得意的表情,瞬间便僵在了脸上,从徐宁本能的反应中,他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不妙,随即,便果然用力扔到了一边。 徐宁简直都要乐疯了,想着李世民说,足足研究了十多日时,脑海里便不由浮现出,李世民拿着皮搋子研究的画面,实在是不忍直视啊! “这土豆真能亩产这么高”扔掉了皮搋子,又听的徐宁,介绍了剩下的东西,最后,听到徐宁介绍土豆时,李世民的表情,顿时有些夸张了起来。 “不光如此呢!”徐宁手里掂着一颗土豆,表情显得有些傲娇的道:“这土豆适应能力强,什么贫瘠的地里都能生长,关键还耐旱耐涝呢!” “果真如此,那便是大唐百姓之福了!”听着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神情,顿时便激动了起来,随手也拿起一颗土豆,左看右看的,如同看待一件稀世珍宝似的。 “不过,得先找个东西种下来才成!”徐宁看着李世民激动的神色,顿时便挠了挠头,说道:“要不然,这土豆该报废了!” 如今已经是八月末了,即便现在种进地里,一场严冬过后,土豆也会烂在地里,可又没法保存到开春,一旦生了芽,那就彻底报废了! “可以!”这东西乃是徐宁带来的,自然徐宁再熟悉不过,因而,听到徐宁的话后,李世民想都不想,便痛快的答应,目光冲着徐宁严肃的道:“不过,此事当由你负责才是!”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讶的张大,目光难以置信的望着李世民,合着自己来到大唐,最后还要在大唐种地呗 “朕不会让你白白做事的!”李世民似乎也察觉到,刚刚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因而,瞬间便恢复了帝王的气场,背负着手,望着徐宁道:“朕可以赐你个官身,你且说来听听!”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双目顿时一亮,忍不住‘咕嘟’咽了一口口水,眼巴巴的望着李世民,脱口而出道:“王爷可不可以” 将自己拽到大唐,接下来还要种地,徐宁觉得,最起码得封了王爷才成,那样他就啥事都不用做,下半辈子就负责混吃等死了,多好! “…你还真敢张口!”李世民的嘴角,剧烈的抽搐着,他倒是没想到,徐宁一张口,便是如此过分的要求,随即,深深的吸了口气,冲着徐宁摇头道:“大唐可还没有异姓王呢,换一个!” “那国公呢”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表情顿时有些失望,不过,却还是退而求其次的道:“国公总不该也没异姓的” 英国公、卢国公还有翼国公,那个不是异姓,李世民只要否认,徐宁就敢立刻撂挑子走人! 李世民的肺感觉都快气炸了,这小子是真敢张口,能被他封为国公的人,要么是给大唐立下赫赫战功的,比如李绩、秦叔宝等人,要么就是朝中的大臣,比如房玄龄,杜如晦之类的。 可这小子寸功未立,一张口就是王爵、国公的,实在是让他恼火的很,可偏偏却又不能揍人,否则,他早就不知动手多少回了! “算了,朕还是赐你个侯爵!”心里固然气到爆炸,可到底还是忍了下来,目光气恼的望着徐宁道:“你如今寸功未立,等以后有了不世之功,朕就赐你国公又能如何!” 侯爵就侯爵,徐宁心里其实对这些爵位,也没太多的了解,主要是有了爵位,今后就可以安心的混吃等死了。 至于种地,算了,自己只负责喊喊口号就成! “你在泾阳出现,以后就是泾阳侯了!”李世民已经懒得问徐宁了,反正问了也是白问,干脆便自己决定了下来。 这话落下时,表情却又变得十分严肃的道:“不过,朕可要跟你约法三章,你若是胆敢违背,那就休怪朕不讲情面了!” 刚刚才得了泾阳侯的爵位,此时的徐宁心里,早就已经乐不开支了,听李世民的这话后,赶紧便忙不迭的点头。 “朕不管你先前怎样,但从今日起,你必须给朕安分守己,学着做一名合格的人臣!” “…好!” “不能仗着跟朕相识,便骄奢淫逸,胡作非为,更不能仗势欺人,横行霸道!” “…好!” “还有,以后见了朕,要讲礼数,不可目无尊卑,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我挺讲礼数的啊!”李世民前面的话,徐宁听的频频点头,可后面的这句话,徐宁就有些不乐意了,他什么时候不讲礼数了,除了刚刚揍人的时候,但那也是李世民同意的啊! 难不成每次见了面,还要伏地叩首,三跪九拜不成 切,想让他三跪九拜,那就做梦等下辈子! 李世民的脸色,重新又沉了下来,负在身后的双拳,紧紧的攥起来,发出‘嘎嘣’的清脆声音,可过了片刻后,所有的怒气,就又化为了一声叹息! “那朕就给你个特权!”微微的吸了口气后,李世民几乎咬着后槽牙道:“往后没人的时候,朕可以容你放肆一些,但若是人前,你胆敢放肆,朕便绝不饶你!” 徐宁听到这话,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大概是李世民最大的让步了,说这话时,徐宁都听到牙齿错动的声音了,他那里还敢反对啊! 看到徐宁痛快的点头,李世民顿时松了口气,但也就在这时,安静的大殿外面,却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要硬闯大殿似的。 徐宁的目光,不由疑惑的望向李世民,却见得此时的李世民,也是一脸的惊疑,显然也没弄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就在两人都惊疑的时候,原本禁闭的大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旋即,便见的一名宫装的女子,举步进入了大殿。 而在那宫装女子的身后,则是跟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身着精致的甲胄,手里还拎着一柄长剑,气势汹汹的样子。 “陛…陛下!” “父皇!” 两人一进入大殿,一眼便看到了大殿之中,一脸惊疑的徐宁跟李世民两人,微微的一愣神后,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叫道。 “父皇”徐宁听着这称呼,目光不由望着,此时扔了长剑,已经跪在地上的少年,这家伙想必就是如今东宫的主人,太子李承乾了! 再看看旁边倒在地上的宫装女子,想必就是如今的皇后,李世民青梅竹马的长孙无垢了! “你们这是作甚”李世民满脸的惊疑之色,看着一进入大殿,便软瘫在地上的长孙无垢,顿时快步上去,将长孙无垢扶起来问道。 至于旁边,早就吓得脸色蜡黄,脑袋贴在地面的李承乾,却是见都没见似的,目光中,尽是长孙无垢的身影。 “妾身先前过来时,听到殿内有打斗声,可内侍却尊了陛下之命,不肯让妾身进殿,妾身只好找了乾儿过来!” 说这话时的长孙无垢,目光不由的望向这边的徐宁,看的徐宁却是当下一激灵,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因为长孙无垢望着他的目光中,竟然是杀气腾腾的。 完了完了,这怎么刚一上来,就无缘无故的将长孙无垢给得罪了呢! 第二十一章 这个世界很大的 “哈哈,朕还能有什么事!”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李世民顿时张嘴大笑起来,目光中尽是得意之色,却是那里有半点吃了亏的样子。 长孙无垢听着李世民的这话,目光总算是柔和了下来,既然丈夫都这么说了,那就必然是没事,只是,那看向徐宁的目光,却依旧保持着警惕。 刚刚从外面进来时,看到丈夫身上的脚印,以及地上掉落的襆头,那一瞬间,长孙无垢就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哦,这是泾阳侯徐宁!”看到长孙无垢的目光,依旧盯着那边的徐宁,李世民似乎这才想起来似的,赶紧笑着介绍道。 “泾阳侯”听到李世民的介绍,长孙无垢的凤目,顿时微微张大,这徐宁前脚才进的大殿,后脚就被封了侯爵,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徐宁见过皇后娘娘!”李世民介绍完徐宁,目光便一直瞪着徐宁,徐宁愣了半晌,才算是反应了过来,当下便赶紧冲着长孙无垢躬身道。 “嗯!”长孙无垢的凤目,再度变得柔和了一点,见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冲着徐宁道:“陛下如此看重你,你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好了好了!”李世民了解徐宁的性子,生怕徐宁又要犯冲,赶紧便冲着长孙无垢道:“朕今夜要与泾阳侯彻夜长谈,观音婢待会儿便命人做些饭菜送来,且要丰盛一些才是!” 这话落下时,仿佛这才注意到,旁边一直跪着的李承乾,眉头顿时微微一皱,语气有些生硬的道:“太子也起身!” 这话使得李承乾,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身为储君,却持剑闯入大殿,虽然情有可原,但毕竟也是犯了宫中的大忌讳! “以后切记稳重行事,这般行事,岂能是一个储君该有的!”将地上丢掉的长剑捡起,重新的还剑入鞘后,这才递给了李承乾道。 “儿臣当谨记父皇教诲!”双手恭敬的接过长剑,李承乾几乎都不敢直视自己的老爹,说着话时,便向着殿外退去,只是,在退出大殿的瞬间,目光却还是疑惑的望了一眼徐宁。 “母后,那泾阳侯到底是什么人”从大殿里出来,李承乾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继而,便满脸疑惑的望着长孙无垢问道。 听到李承乾的这话,长孙无垢的凤目中,登时闪过一道冷意,有心要说,你还看不出来吗,那不就是你父皇年轻时风流的结果啊! 可这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是望着李承乾时,不由轻叹了口气,转身便向着御膳房那边而去! 宫中的饭菜,果然不是外面能比的,里面也没那股子怪味,徐宁吃的满嘴流油,惹得旁边的李世民,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一口啤酒一口肉,至于旁边的西域美酒葡萄酿,徐宁却是正眼都没看一下,就这样的酸水水,当他面倒掉,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的。 就这样的酒,还被李世民当成典藏的美酒,简直都有些侮辱美酒的称谓了!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看着徐宁摸着肚皮,全无形象的躺在地上,李世民也只能耐心性子,冲着徐宁问道:“给朕说说大唐三百年的国运!” 这是目前他最想知道的事,才三百年的国祚,李世民越想便越是恼火,好好的一座江山,怎么就只维持了区区三百年,真是一群不孝的子孙! “有些事根本没法改变的!”徐宁躺在李世民对面的地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后,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三百年啊,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去改变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即便能决定未来十几年的国祚,可依旧无法改变,今后几百年的国祚,所以,与其听了窝火,还不如顺其自然,做好眼下的事情呢! 李世民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闻言后,双拳紧紧的握着,但在许久之后,便忽然叹了口气,慢慢的松开拳头,道:“也对,儿孙自有儿孙福,朕也不可能决定今后的事情!”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望向徐宁,微微的迟疑下后,这才开口道:“既然不说大唐的事,那就说说大唐之后的事!” 听到李世民这么快,就调整了心态,徐宁心里话都不由暗赞了一声,若是换成别的人,恐怕只会寻根问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想到这里时,便赶紧翻身坐起,趁着李世民没改变想法前,便滔滔不绝的说起大唐之后的朝代,什么五代十国、两宋元明,以及满清入关等等! 这事儿告诉李世民也无妨,反而徐宁觉得,以李世民的雄才大略,还会从这些朝代中,吸取到很多的宝贵经验! 李世民的表情,便随着徐宁的讲述,一阵一阵的变换着,时而频频点头,时而脸色铁青,但到了最后时,却是皱着眉头,疑惑的道:“那脚盆鸡跟鹰酱是什么,还有这样的国祚” “这个世界很大的!”徐宁没理会李世民的这个问题,反而是坐直了身子,在面前的案几上,粗略的画了一张世界地图,道:“咱们大唐就占了这么一块地,剩下的地方,都是别的人在占着的!” “还有啊!”说到这里时,徐宁不由的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略显惊讶的李世民道:“其实,咱们脚下的大地是一个巨大的圆球,如果有趁手的工具,从长安出发一直向西,最后还是会回到长安的!” “你在跟朕胡说八道呢!”刚刚还因为看到世界地图,而惊讶万分的李世民,此时听到徐宁的地球论后,顿时便嗤之以鼻的道:“若是照你这么说,那圆球下的人,岂不要掉下去了!” “当然不会了!”徐宁抓起一根鸡腿,使劲的咬一口,含糊不清的解释道:“因为地球有地心引力的,无论多没重量的东西,最后都会落到地面上来的!”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的撇着,显然根本不信徐宁的这话,甚至还觉得,徐宁此刻在胡说八道! “好!”看到李世民嘴角的冷笑,徐宁只好放下鸡腿,望着李世民道:“那陛下能解释一下,日头为何从西边落山后,又从东边升起来吗” 这问题李世民没法回答,身为一位君主,那有时间去思考这种无聊问题,只要是日头照常从东方升起,那就不该他去考虑了!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啊!”徐宁说着话时,重新又拿起鸡腿,给李世民比划着道:“日头落山时,恰好就是那里的日升,而那里的日落后,正好便是我们这里的日升了!” 说到这里时,不禁冲着李世民摊摊手,道:“要不然,日头落下去时,岂不要在地上砸个窟窿出来” 徐宁的这话,让李世民没法反驳,可又不愿认同徐宁的说法,最后,只能望着徐宁道:“那照你这么说,要是一直追着日头,永远就没有黑夜了呗”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的!”徐宁听到李世民的话,不由的笑了笑,说道:“可关键是得追的上才成啊!” 本来还想说,后世早就已经实现了这个,飞机啊,火箭之类的,那速度早就超越了地球自转的速度,但最后还是忍住了没说。 何必呢,这些东西说出来也没用,反而吓坏了李世民,那就不太好了! 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笑了笑,目光灼灼的望着李世民道:“所以啊,这个世界很大的,与其去担忧今后,还不如多争取着版图,哪怕今后败家的时候,也还有个败家的底子啊!”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原本困惑的眼眸,当场便亮了起来,目光灼灼的望着徐宁时,突然便张嘴大笑了起来。 “这话朕爱听,与其担忧儿孙败家,还不如多争取些版图,将来败家时,也还有个败家的底子!” 这话落下时,便目光灼灼的望着徐宁,情绪有些激动的道:“那你可答应,跟朕一道将大唐版图扩大吗” “我不行的!”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当场便使劲摆手,生怕惹上麻烦似的道:“我就只适合在家混吃等死,这种事还是找别人!” “那你跟朕说说,要找谁呢”听着徐宁连连的推辞,李世民顿时不动声色的望着徐宁,假装随意的开口问道。 “那谁知道啊,我不是才来大唐嘛!”徐宁才不上李世民的当,关于大唐的任何人,他都决定守口如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他不想改变任何人的命运轨迹。 “不说便不说!”看到徐宁态度坚决,李世民也懒得再去套话了,当下便微微一叹,指着徐宁说道:“不过,既然得了朕的侯爵,今后你也别想着独善其身了!” 这话落下时,李世民便不由的站起身来,负手站在大殿里,目光望向了大殿外,仿佛穿过皇宫,穿过了长安,一直穿到了大唐以外的地方。 这个世界很大的,大唐不过是占据了一点点地方,徐宁说的没错,与其担心后世子孙败家,还不如趁机扩大大唐的版图。 即使有一天,有个败家的子孙,那拥有庞大的版图,败起家来时,也得耗费一点时间,那大唐的国祚,就不止三百年了啊! 第二十二章 我真能回去了? 昨晚跟李世民聊的很晚,但基本都是徐宁在说,李世民负责听,这期间,李世民摔坏了几个盘子,踢翻了一张案几,差点还砍了冲进来的几名侍卫。 大唐之后的几段历史,基本都是比较窝火的,别说像李世民这样的雄主了,便是徐宁这样的普通人,每每说起那几段历史时,都会相当的窝火难受! 早上醒来的时候,大殿里空荡荡的,李世民已经不知去了那里,昨晚的杯盘狼藉,也早就被收拾干净,身上竟然还多了一条毯子。 外面的时辰已经不早了,阳光从殿门的缝隙进来,在大殿的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光线,仿佛要将大殿一分为二似的。 徐宁使劲的揉了揉脑袋,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又使劲揉了揉酸痛的腰,昨晚睡下时,身下就垫了两个蒲团,醒来能不腰痛,那才叫怪事了! 周围安静的可怕,别说是人声了,便是鸟叫都听不到,徐宁极不喜欢这样的安静,人都是活在烟火里的,离开了烟火味,那活着都没意思了。 怪不得说,高处不胜寒呢,瞧瞧,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没看到李世民的身影,徐宁无聊的在大殿里晃悠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案几前,随手掏出了手机打开! 手机自打当日关机后,这些天一直都没打开过,里面的电量就那么点,只要每打开一次,徐宁就少了一次回去的机会! 这不是在开手机,而是在消耗他的机会,因此,自打那日关机后,徐宁便一直没再打开过! 按下开机键的刹那,里面立刻便传出熟悉的音乐,随后,屏幕微微一亮,便是熟悉的开机画面。 只是,当所有画面静止,徐宁盯着那依旧霸占他手机桌面的光圈时,眼神骤然间炽烈了起来,上面原本的画面上,竟然多了一行新的信息。 ——倒计时7天! 依旧是猩红色的醒目字体,而在字体的下面,则是一个倒计时的方格,里面的时间,正在一秒一秒的后退着,徐宁的双手,猛然间颤抖了起来。 之前以为的一月,一年,或者几十年的等待,突然间一下子提前到七天,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感,一下子让徐宁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天果然还是开眼的,知道他被李世民坑了,所以,要将他重新给送回自己家,徐宁兴奋的都要大喊大叫了。 七天,七天之后他就要重新回到熟悉的地方,每天上下班,挣着小钱钱,哈着啤酒吃着烧烤,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加个小姐姐微信。 那才是该属于他的生活,岂能是这大唐能比的,坐个车能把人颠散架,吃个饭还梦能担心自己被毒死,简直了! 一想到要回去了,徐宁顿时激动的手舞足蹈,结果,一不留神还踢翻了面前的案几,吓得徐宁赶紧扶好了案几,将手机关机后,收进了贴身的口袋。 之前不敢损耗电量,现在更是小心翼翼了,就七天的时间,电量应该不至于耗尽的! “是不是该带点啥东西回去呢”将手机收起来后,徐宁突然又挠了挠头,突然犯起了小心思,好不容易来趟大唐,不带点文物回去,实在是浪费这天赐的机会啊! 要是能随随便便带点东西回去,然后再转手一卖,那自己几辈子恐怕都吃穿不愁了,还上屁的班,就等着挥金如土,混吃等死了! 这想法一冒出来,徐宁当场便激动的浑身乱颤,感觉比刚刚知道可以回去了还要兴奋的多! 这样想着的时候,目光先是望向了那边的红木架子,那玩意儿要是带回去,肯定是值老鼻子钱了,必须得带! 然后,目光又望向另一边的地方,那里有几卷画轴,徐宁登时便走过去,抽出其中的一副打开,眼睛里登时亮起星星。 随随便便抽出的一副,竟然还是王羲之的字帖,满篇好看的行书字帖,看的徐宁差点都大笑出声,赶紧的便卷起来准备带走! 然后,又打开几幅,分别是卫夫人还有包恺的,这些名字徐宁都没听过,不过,既然被李世民收藏,那想必也是不得了的人物! 可正翻看时,身后原本禁闭的殿门,却突然打开,随即,便听的李世民惊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你也喜欢书画” “没有啊!”听到身后李世民的话,徐宁慌得一下将画卷丢掉,一脸尴尬模样的转身,望着进来的李世民道:“就是随便翻翻啊!” 这感觉就像是,趁着主人家不在家,偷偷乱翻东西,结果还被主人家逮了个现行,这一刻的徐宁,尴尬的都像用脚扣个长安城出来了! “那些都是朕这些年收藏的!”看着徐宁明显慌乱的表情,李世民顿时好笑一声,慢慢的踱步来到徐宁身前,笑着说道:“不过,你要是真喜欢,朕也会忍痛割爱的!” 徐宁从来都不是什么客套的人,听到李世民这么大方的话,顿时犹豫都不带犹豫的,干脆利落的转过身,随手便拿起了其中的一副画卷。 这副画卷便是他先前拿出来的,乃是南北朝时期的书法大家王羲之的字帖,要是真能带回去,徐宁感觉都可以能换栋大别墅住了。 李世民的嘴角,在不受控制的抽搐着,徐宁那果断转身的速度,让他都有些目瞪口呆,这小子难道都不能客气一下吗 可随即看到徐宁手上的字帖,李世民便不由的松了口气,王羲之的字帖,虽然也是难得的珍品,可他最喜欢的还是卫夫人跟蔡邕的。 但只要不是这两人,李世民便只好忍痛割爱了,谁叫他刚刚将大话说出去了呢,压根也没想到,徐宁竟会如此直接啊! “那个…木架也能送我不”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副王羲之的字帖,徐宁的目光,却又望向那边的红木架子,有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 “你要那东西作甚”徐宁的这话,使得李世民当真有些匪夷所思,要字画他能够理解,可要那几个木架,回去能做什么呢 “看着挺好看的!”徐宁不由的挠挠头,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望着面前一脸惊讶的李世民道:“反正那也不值钱的对不对” “…行!”听到徐宁都这么说了,李世民顿时冲着徐宁摆了摆手,虽然不清楚徐宁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徐宁。 这话落下时,生怕徐宁再张口要东西似的,赶紧便开口说道:“你这几日便好好留在宫中,过些日子,你再出宫去!” “为啥”徐宁一听这话,当场就有些不乐意了,他只七天就回去了,好不容易才来趟大唐,结果,还要在宫中度过剩下的日子。 大唐的繁华,他都还没来得及见识,据说平康里的小姐姐,都是温柔似水的,他还准备去见识一下的,结果,还要被困在宫里! 李世民压根就不清楚,徐宁心里这龌龊的想法,闻言后,不由的深吸了口气,望着徐宁道:“朕还准备听你说说这个大唐之后事呢!” “再者说了!”说这话时,目光便又望着徐宁说道:“你如今乃是泾阳侯爵了,总不能出了宫,要宿在大街上!” “我可以去尉迟老将军府上的!”徐宁迫切想出宫潇洒去,此时,听到李世民这话,几乎想都不想便开口说道。 “难不成,宫中让你住的不舒服”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目光盯着徐宁时,不由撇嘴冷笑道。 这话说的可凭良心,住的舒服不舒服的,你心里还没个底吗,徐宁的目光,不由望向地上的蒲团,那意思再是明白过了! “今晚你可以住在偏殿!”看到徐宁的目光,李世民刚刚沉着的脸色,突然就有些尴尬起来,随后,忍不住轻咳一声,冲着徐宁道:“偏殿里自有床榻,足能让你睡得安生!” 这话落下时,生怕徐宁又犯倔似的,赶紧又补充道:“再说了,你身上的衣袍也该换了,过会儿让宫人来给你做几件!” 能够穿上新衣服,那自然是好的,可一想到平康里的小姐姐们,此时,正翘首以盼的等着他时,徐宁顿时又冲着李世民道:“可我还要洗澡呢!” 徐宁的这话,倒也不是什么借口,他此时已经好些天都没洗澡,又跟尉迟宝琳那货厮混了几日,身上早就发出难闻的味道了。 “…偏殿里也可以洗的!”听到徐宁依旧犯倔的话,李世民便不由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冲徐宁说道:“还有什么借口,不妨一并说来听听!”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肩膀,当场便垮了下来,他实在是想不出,非要出宫的借口,而且,看李世民这架势,无论他说什么,大概都会给他解决的。 实在是没法拗得过李世民,徐宁便只好在心里唉声叹息,果然当皇帝就是好啊,一言九鼎,瞧瞧,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二十三章 这事儿你得问陛下 李世民显得很忙,就只是跟徐宁吃了顿饭,然后,就有去忙别的事了,都顾不上再听徐宁说话! 看着李世民消失的背影,徐宁又忍不住唉声叹息,看来皇帝也是不好当啊! 旁边的偏殿说是偏殿,但其实里面的空间依旧很大,一张巨大的床榻,上面还放着软枕、毯子,还有李世民的衣袍。 那衣袍应该就是李世民的,徐宁看着也不像是女人穿的! 在偏殿里晃悠了一圈,看看还有没有值得带走的东西,结果,还没发现值得的物品,便有杂乱的脚步传来,随后,便是一群太监们,抬着一个大木桶进来。 太监们身后,则是跟着七八名宫女,个个手上都捧着木盘,木盘里则是叠的整齐的衣袍、花瓣,以及搓澡的布帕之类的。 一桶桶的热水,被倒入大木桶里面,随后,便有一名太监细声细气的冲徐宁道:“陛下的吩咐,让奴婢等人侍候侯爷沐浴!” 从这群人进入偏殿,徐宁就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直到这时候,才一脸错愕的望着面前的众人道:“洗个澡而已,不用这么多人侍候!” “要的要的!”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太监顿时捏着嗓子笑了起来,冲着徐宁道:“这可是陛下的吩咐呢!” 说完了这话,便冲着身后的宫女们招招手,当下,便有两名宫女走上前来,准备就给徐宁宽衣解带了。 “打住打住!”眼见两名宫女上前,徐宁当即吓得便后退一步,冲着两名宫女连连摆手道:“我自己来洗,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乖乖,自己可还是个纯情小男孩,小姐姐的手都没牵过,要让他一下子光在这么多小姐姐面前,岂不是要逼着他做错事吗! “不行的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太监,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冲着徐宁陪着笑脸道:“陛下吩咐过了,要奴婢等好好侍候侯爷沐浴的!” “那好!”眼见面前的太监,还在那里执拗,徐宁干脆便坐到床榻上,冲着那太监摊手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在这里耗着,看谁能耗得过谁把!” 徐宁的这个态度,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愕的表情,大概他们也没想到,洗个澡而已,徐宁还能如此的执拗! 但片刻后,看到徐宁依旧不为所动的模样,面前的太监,终于是叹了口气,带着众人离开了偏殿,只是,那离开时的表情,却是一脸的难以理解。 眼见偏殿里终于没人了,徐宁这才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走到了还冒着热气的浴桶前,伸手试了下水温后,便开始脱起衣服。 身上的衣服,早就脏的不像话了,上面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徐宁将衣服脱下来,看了看旁边木盘中,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衣袍后,直接将脏衣服扔到了边上。 浴桶里的水温正好,里面还撒了许多花瓣,徐宁先在里面美美泡了一会儿,这才拿起搓澡的帕子,用力的搓洗起来。 没有洗发水,没有沐浴露,就连块肥皂都没有,徐宁都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洗干净,不过,却也想起了尉迟宝琳。 这货好几个月都不洗澡,那洗澡的时候,是不是还得准备把小刀,否则,那真是洗了个寂寞啊! 嗯,真有点同情他的媳妇儿! 费力的搓了半天,感觉浴桶中水,渐渐地泛凉之后,这才满意的钻出浴桶,等到擦干净身体后,徐宁顿时傻眼了! 刚刚他认为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袍,竟然是一叠长长的白绸布,再看看其他的木盘,那里还有什么衣袍! 可让他更沮丧的是,刚刚被他脱下的衣服,此时,就在浴桶的旁边,衣服的下面,还有一大滩的水,明显是被水浸透了! 内裤、裤子也是,本来没有被水浸透,那还可以对付一下的,这种事儿,徐宁从前也不是没干过! 可现在被水浸透,却是完全没法凑合了,徐宁抓着那长长的白绸布,这一瞬间感觉人都麻了! 我丢你老母啊! 徐宁的内心,忍不住狂吼了一声,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李世民的衣袍,现在没办法了,只能去借李世民的衣袍来凑合了。 所幸,李世民的身形跟他相差不大,徐宁穿上衣袍时,竟然比尉迟宝琳的衣袍还要合身些,只是,下面却还光着呢! 徐宁的脸都黑了,这特喵是要逼着他玩真空吗 然而,就在这时,那原本关闭的殿门,忽然缓缓的打开,随即,便是先前的那名太监,一脸小心翼翼的探进脑袋,道:“侯爷,你洗好了吗” 可这话才刚刚落下,太监的目光,便一下子注意到了,徐宁身上李世民的衣袍,那表情,当场震惊的如同见鬼了似的。 “来的正好!”看见了这名太监,徐宁就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的冲太监招招手,急切的说道:“快给我找条裤子来,我下面还空着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太监顿时愣了一下,随即,便将目光投向了被徐宁胡乱扔进盘中的白绸布茫然的道:“那不是给侯爷准备了吗” “啥玩意儿”听到太监的这话,徐宁也是当场一愣,目光愕然的望着白绸布,嘴角不由的抽搐一下。 这玩意儿不就是块布吗,难不成,还要让他现场缝条裤子出来 可那太监却已经懒得解释,直接上来便拿起白绸布,冲着徐宁便比划起来,许久之后,徐宁脸色黑的跟碳似的道:“原来这玩意儿叫兜裆裤啊!” “侯爷不知道”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太监,顿时一脸的惊讶,这兜裆裤打小就穿,怎么可能还有人不知道呢! 徐宁却不想解释,这让他心里十分的不爽! 兜裆裤裹得很紧,但比起玩真空,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对了侯爷!”面前的太监,丝毫也没意识到,他帮了徐宁,反而还被徐宁嫌弃了,依旧态度恭顺的道:“娘娘在殿中等侯爷您呢!” “娘娘”徐宁听到太监的这话,表情顿时一愣,目光错愕的望着太监道:“是皇后娘娘吗” 看到太监点点头后,徐宁的肩膀,顿时便垮了下来,这长孙无垢果然是惦记上他了,可问题是,他都不知道,怎么得罪的长孙无垢啊! 自己还有四七天就回去了,这时候最不能多生事端,可他又不能躲着不见,奶奶的,长孙无垢就在旁边的大殿,让他躲到哪里去 算了,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去见长孙无垢了,希望别生什么事端! “泾阳侯沐浴完了”长孙无垢果然就在大殿里等着,身旁还跟着几名宫女儿,看见徐宁从偏殿出来,顿时笑吟吟的开口。 口蜜腹剑、笑里藏刀、不怀好意… 徐宁可没忘记,昨日长孙无垢进来时,那充满杀意的目光,就跟他有血海深仇似的,可这会儿,却笑的如沐春风,明显就是藏着坏心思呢! “不知娘娘要来,真是让娘娘等久了!”徐宁心里不想惹事,因而,态度便显得格外温顺,学着之前太监们的样子,冲着长孙无垢便躬身道。 “本宫也是才来!”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垢顿时微微一笑,随后,抬手指了指面前的蒲团,冲徐宁笑道:“泾阳侯过来坐下说!” 徐宁微微的犹豫了一下,眼睛滴溜溜转了几下,最后,看长孙无垢依旧如沐春风的笑着,便十分听话的坐在了长孙无垢对面。 “先前听陛下时常提起泾阳侯!”看到徐宁乖乖坐下,长孙无垢顿时便轻笑一声,目光温和的望着徐宁,随意的开口问道:“却不知泾阳侯到底哪里人啊” “长安啊!”这问题徐宁已经回答很多遍了,之前的尉迟恭父子、后来的高甑生,这时候被长孙无垢问起,自然是脱口而出道。 “哦,原来还是长安人士啊!”听到徐宁的这回答,长孙无垢竟是不疑有他,轻声的‘哦’了一声后,忽然又笑着开口道:“听陛下说,泾阳侯还救过陛下” “是啊!”徐宁的神经,开始渐渐绷了起来,这话本就是他胡编乱造的,骗骗旁人也就算了,可面前的可是长孙无垢啊! “那可否说来让本宫听听”看到徐宁点头,长孙无垢的目光中,突然露出好奇的神色,望着徐宁道。 徐宁心里的警铃瞬间大作,目光望着长孙无垢的好奇表情时,突然笑了起来,道:“娘娘既然好奇,为何不去问陛下呢” 这事儿归根结底,都是李世民搞出来的,徐宁便想当然的,将这个锅甩给了李世民,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他媳妇儿呢! “陛下每日忙于政务,还是泾阳侯给本宫说说!”似乎猜到徐宁借口推辞似的,长孙无垢不由轻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莫非泾阳侯有难言之隐” 救人本就是被歌颂的事,更何况救得人还是当今天子,长孙无垢的这话,分明就是在逼迫徐宁罢了! “不是啊!”看到长孙无垢微笑着望着他,徐宁便知道,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只不过,这件事说起来,有损陛下威严的,娘娘也要听吗” “无妨的!”听到徐宁这话,长孙无垢顿时摆摆手,让身后的宫女们,全部都离开大殿后,这才笑吟吟的望着徐宁道:“现在就只有本宫了!” “其实,陛下被狗撵了!”看到宫女们都走光了,徐宁只得冲长孙无垢,无奈的一摊手道:“娘娘你说,这事儿我能随便乱说出去吗” 第二十四章 我决定再撒一个谎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徐宁的这个回答,委实是让长孙无垢没想到,闻言后,整个人都不禁愣在那里,脸上全是错的的表情,迟疑了好久,这才望着徐宁问道。 “也就十几天前的事!”徐宁回答的很是干脆,说着话时,还一副唉声叹息的模样,冲着长孙无垢道:“本来不能说的,可娘娘非要逼我,唉!” “十几天前”原本一脸错愕的长孙无垢,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眉毛顿时微微皱了起来,目光奇怪的望着徐宁道:“十几天前,陛下好像都没出过宫!” 完了完了,谎话被拆穿了! 徐宁一听长孙无垢的这话,整个人都有点傻眼了,长孙无垢是李世民的身边人,自然对李世民的行踪了如指掌。 “也…也可能是二十几天前!”徐宁有点心虚,长孙无垢的目光,此时就紧盯着他,盯着他都有些不敢对视,迟疑了许久,这才期期艾艾的道:“我最近记性不大好,可能记错了时间了!” 长孙无垢便突然笑了起来,徐宁心虚的表情,岂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分明就是在给她撒谎,于是,便轻笑这道:“别说是二十几天前了,陛下这些日子都没出过宫呢!” 长孙无垢的这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闻言后,徐宁的肩膀,当场便垮了下来,所有之前的谎话,这一刻都被彻底的拆穿了! 奶奶的,这可如何是好,李世民也不知去了那里,好歹派个人把你媳妇弄回去啊! “泾阳侯到底跟陛下什么关系”看到徐宁低头不说话,长孙无垢便越发肯定了,徐宁之前的话都是谎话,于是,便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老实告诉本宫,本宫不会拿你怎样的!”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顿时犯起了嘀咕,他倒是想实话实说的,可说出来,就怕你当场会拍桌子发火,这事儿谁会相信呢! “没事的!”看到徐宁依旧不说话,长孙无垢顿时叹了口气,语气越发显得温和的道:“这些年你在外也是受了不少委屈,本宫也不是那么心胸狭隘的人!” 这话徐宁听的莫名其妙的,怎么感觉长孙无垢好像误会了什么,原本低着头的人,登时惊讶的抬起头,问道:“娘娘这话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看到徐宁还不肯说‘实话’,长孙无垢原本温和的目光中,顿时出现一丝不悦,继而,叹了口气道:“其实,昨日见到你时,本宫就已经猜到你的身份了!” 我靠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整个人都都傻了,心里却已经完全肯定,这长孙无垢就是误会他了,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这么聪明,你家里人知道吗 “看来娘娘是真误会我了!”知道长孙无垢的心思后,徐宁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一脸笑嘻嘻的望着长孙无垢,道:“我跟陛下可是毫无关系的,娘娘可别想多了!” 女人就是女人,哪怕是贵为皇后的长孙无垢,在某些事情上,还是会存在一点小心思,竟然误会他是李世民的私生子,简直笑死徐宁了! “嗯”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垢的眉毛,顿时微微皱了起来,目光紧盯着徐宁的眼睛,最后,才惊疑的道:“那为何陛下如此大费周折的寻你”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顿时挠了挠头,他突然决定,要再撒一个谎,于是,迎着长孙无垢惊疑的目光,一脸诚恳的道:“因为我能知晓前世三百年,后世三百年!” 长孙无垢原本惊疑的眸子,一点点的眯了起来,目光中露出点点的冷意,望着面前一脸诚恳的徐宁,语气慢悠悠的道:“是吗,那你替本宫算算,本宫的将来如何”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脑海里迅速收集起关于长孙无垢的信息,但到了最后时,却是双肩一垮,沉默了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长孙无垢是病亡于贞观十年,如今算算时间,也就七八年的光景了,若是他说了实话,这长孙无垢不得当场抑郁死了。 到时候,别说是李世民了,便是李承乾、李泰还有李治三人,都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当然,那时候他也已经回去了。 但是,那又何必呢!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可若是好端端的知道,自己的生命倒计时,那活着的每一天,还能开心的起来吗 “怎么,本宫的将来很难算吗”看到徐宁低着头,脸色不停的变换着,长孙无垢顿时笑了起来,她就知道这小子又在撒谎了。 还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当真是拿她当小孩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人呢! “也不是啊!”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又看到长孙无垢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时,徐宁顿时便叹了口气,说道:“娘娘命里有三子,将来也是儿孙绕膝,尽享天伦之乐呢!” 儿孙绕膝,天伦之乐,去他奶奶的,这玩意儿,原就不该属于帝王家的! 这话长孙无垢自然受听,但问题是,这种恭维话人人都能说,长孙无垢一点也不稀奇,唯一感到稀奇的是,徐宁说她命里有三子。 她如今只有两子,分别是太子李承乾跟青雀儿李泰,若是说三子的话,那想必就是此刻肚子里的这个孩儿了! 想到这里时,长孙无垢不禁有些讶异,她有身孕的事情,也是这几日才确定的,外人根本不知晓,丈夫也不可能将这种事,说给徐宁听的! 难道是巧合 又或者说,是这小子随便胡说,反正徐宁只说了命里有三子,却根本没说,她肚里的孩儿,就是第三子不是吗 想到这里时,长孙无垢顿时便笑了起来,目光继续望着徐宁,不动声色的继续道:“这样的话,人人都能说的,你不妨说些让本宫信服的话来听!” 长孙无垢的这话,顿时让徐宁有些为难起来,关键他对长孙无垢的事情,了解的根本不多,就知道最后长孙无垢是病于气疾,也就是哮喘病! 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目光顿时一亮,目光望着长孙无垢,试探地问道:“那请问娘娘,是不是时常觉得有些胸闷气喘呢” “……是有些!”徐宁的这话一出,原本还保持微笑的长孙无垢,脸色当场一变,目光中露出震惊之色的望着徐宁,颤颤巍巍的说道。 胸闷气喘,这是自打今春时,便开始出现的症状,先前她也没怎么在意过,可后来便渐渐的加剧了,尤其是最近有了身孕后,便时常觉得喘不过气来。 但这事儿,她却从来都没告诉过别人,哪怕是丈夫,她也从来都没提过,可这徐宁竟然看出来了,由不得长孙无垢不感到震惊! 看到长孙无垢瞬间震惊的表情,徐宁的心里,顿时就得意了起来,这说明自己糊弄住了长孙无垢,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简单多了。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说,也不全是为了糊弄长孙无垢,反正自己马上就要回去了,那就当是做件善事了! “泾阳侯懂得医术”微微的震惊过后,长孙无垢突然认真的望着徐宁,目光充满期待的问道。 “没有啊!”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顿时摇摇头,一脸理所当然的望着长孙无垢道:“刚刚不是说了嘛,我可是前知三百年,后知三百年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本宫还能活多久呢”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有些黯然下来,语气幽幽的冲着徐宁问道。 徐宁刚刚还略显得意的表情,一瞬间便僵在了脸上,他既然提到了这些病症,那接下来的正常剧本,不该是想着怎么预防吗 怎么就忽然跳到了终极问题了呢 “娘娘咱们有点偏离话题了啊!”稍稍的愣神之后,徐宁只得使劲的挠挠头,一脸尴尬的望着长孙无垢道:“接下来,你不是应该关心,如何控制病症的加剧吗” “也对哦!”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长孙无垢,登时轻笑了起来,随即,目光便望着徐宁,一脸期待的问道:“那本宫该如何控制病症呢” 这就对嘛,徐宁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顿时又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即,便将自己知道的,如何早期控制哮喘的方法,一五一十的说给长孙无垢听。 哮喘这种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徐宁的同学中就有这种病症的,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懂得许多控制哮喘的方法。 只不过,唯一有些遗憾的是,他没有治疗哮喘的药物,要不然,他就能给长孙无垢续上好几年的命了! 此时的长孙无垢,早就对徐宁不疑有他,徐宁在那里说一句,长孙无垢便在那里点头应承,那认真的表情,都让徐宁有些于心不忍了! 唉,人活着谁不惜命呢! 第二十五章 来自李世民的惊喜 五天,整整五天,你知道我这五天怎么过的吗 徐宁的这五天,的确过的有点痛苦,脑袋感觉都要炸裂了,先前是他给李世民讲述,天马行空,想到哪里说哪里,可后来就变成李世民提问了。 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每一个问题,徐宁都要绞尽脑汁才能回答的圆满,那感觉就像是,历史课上的课堂提问。 关键是还没下课休息的时间,那就相当折磨人了! 徐宁是个妥妥的学渣,能知道的那点儿东西,基本都是网上得来的,至于正儿八经的知识,早在毕业的时候,就全须全尾的还给了老师。 所以,面对李世民的那些问题时,徐宁就能想象多么的痛苦了,五天的时间,徐宁感觉脑细胞都死了一大半! 但幸运的是,在宫里熬了五天之后,李世民总算是答应让他可以出宫了,没有比这事儿更能让徐宁开心的了! 阳光很好,空气很新鲜,头顶的蓝天,则蔚蓝的如同蓝宝石似的,徐宁抱着一卷画轴,开心的像个傻子似的,一路蹦蹦跳跳的走出皇宫。 皇宫的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上面装的满满当当的东西,而在马车的后面,则是七八名宫女,还有五六名内侍,竟然全都是青衣小帽的打扮。 徐宁纳闷的挠挠头,刚想开口询问,大清早的这是要搞那处,结果,这话还没开口,那些宫女内侍们,便全都齐刷刷的躬身道:“侯爷早安!” “你们也早安!”徐宁那经过这阵仗,看着众人向他躬身行礼,顿时便有些慌乱的摆摆手,也跟着说道。 这话落下时,便转头望着带他出来的内侍,惊疑的问道:“这都什么人啊” “侯爷,这可都是侯府的人啊!”眼前的这名内侍,就是当日带他进殿的人,此时,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态度异常恭顺的回答道。 “侯府的人”听到内侍的这话,徐宁的目光顿时惊的瞪大,一脸惊讶万分的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意思是,都是我的人了” “那可不!”眼见徐宁惊讶的样子,面前的内侍,便笑的越发开心,恨不得脸上都笑出朵花似的,冲着徐宁道:“还有这几辆马车也是呢!” 乖乖,徐宁听到这话,顿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整整几辆马车的东西,那得值多少钱,随便带回去一点,就能赚大发了! 只是,这想法刚刚冒出,眉头立刻便微微一皱,纳闷的回过头,望着内侍道:“不对啊,这么多东西要我带哪里去啊” 他现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刚刚从宫里出来时,就已经打算好了,一出宫就直奔尉迟恭府上,总不能将这些东西,都一起带去! 其实,东西倒也无所谓,就当是给尉迟宝琳交生活费了,可还有这些人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内侍,便突然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转头冲着那边的一名青衣内侍点点头后,这才说道:“侯爷只管跟着去便是了!” 说完了这话,面前的内侍,便当即微微一躬身,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留下身后的徐宁,一脸的莫名其妙! “侯爷请上车!”眼见着那名内侍离去,当下便有一名青衣小厮,快步走到徐宁面前,态度恭顺的说道。 这话落下时,便冲着徐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率先便走向为首的一辆马车,取下马车上的踏板后,微微退到了一边。 为首的这辆马车,显然就是给徐宁准备的,外表精工细作,内里装饰奢华,脚下竟然还铺了一条毯子,里面还准备了软枕跟靠垫,也是相当舒适了。 徐宁从头到尾,都是一头的雾水,搞不清李世民这又是唱的那处,却还是乖乖的上了马车,他倒是想看看,李世民给他什么惊喜! 马车出了皇城,随后在朱雀大街上行驶一阵,最后才拐进一条偏街,约摸半柱香后,便稳稳停在了一座豪华的宅邸门前。 徐宁隔着车窗望去时,便见得府邸的门楣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匾额,上书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泾阳侯府!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张大,怪不得刚刚离开时,李世民笑的神秘兮兮的,还说到时候,千万别让他惊讶才是。 乖乖,竟然是直接给他送了一座豪华府邸,光看这气派的大门,就已经让徐宁感到极度奢华了,更别说里面的景象了。 原本禁闭的府门,随即缓缓的打开,从里面出来两名青衣小厮,分站在府门两侧,冲着马车里的徐宁,躬身道:“恭迎侯爷回府!” 这话落下时,后面一起跟来的宫女内侍们,也都有样学样,围在马车的两侧,冲着里面的徐宁道:“恭迎侯爷回府!” 徐宁当场就有些飘了,脑袋里晕乎乎的,感觉脚踩了棉花似的,有点头重脚轻的下了车,要不是旁边的内侍扶了一把,差点就要摔倒了。 天老爷啊,这种事情,也只能在梦里出现啊! 府门敞开着,徐宁从府门进入,一路走一路便不停的感叹,嘴里不时的冒出夸张的声音,听的身后的一众人,也是一脸的懵! 跟徐宁刚刚猜想的没错,府里的景象,果真称得上的极尽奢华了,里外三重院落,其间亭台楼阁,假山小池,曲廊回寰。 偌大的厅堂里,一应的家什,俱都是能工巧匠所制,精雕细刻,厢房、寝室里的家什,俱都是跟厅堂里一样,看的徐宁直流口水。 “陛下可真是大手笔啊!”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徐宁才算是逛完了整个府邸,最后一屁股坐在厅堂里时,便止不住赞叹了起来。 李世民给他的这个惊喜,果真是出乎了他的预料,这么大的一座府邸,即便是身为皇帝的李世民,那也算是大出血了! 果然是够义气,够大方! 可是这玩意儿带不回去,就十分让徐宁可惜了,他还有两天就回去了,想到这么好的一座宅子,就要平白的扔了,徐宁就有些止不住的心痛起来。 果然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 “徐兄弟某家来了!” 临近晌午的时候,徐宁正躺在软椅子上,盘算着是先去找尉迟宝琳,还是先去逛平康里时,没成想尉迟宝琳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跟尉迟宝琳同来的,还有七八个人,身后还带了三辆马车的东西,刚一进入府里,便立刻大呼小叫了起来。 徐宁一下子站起身来,冲到了厅堂外,当看到尉迟宝琳跟那三辆马车后,顿时便笑的很开心的道:“啊呀尉迟兄,几日不见,可是想死我了呢!” 整整三辆马车的东西,按照尉迟宝琳这敦厚的性子,应该是不至于差到哪里去的! “这些东西都是阿娘跟夫人嘱托某家带来的!”似乎是注意到了徐宁的目光,尉迟宝琳顿时开心的笑笑,冲着徐宁说道:“可都是徐兄弟用得着的东西!” “尉迟兄真是见外了啊!”徐宁听着尉迟宝琳的这话,眉眼都笑成了一条缝,可还在假惺惺的客气道:“咱两都谁跟谁啊,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呢!” 说这话的时候,却已经挪到了马车旁边,随意的扫了一眼后,表情顿时微微一僵,这马车上的东西,竟然都是坛坛罐罐,还有水缸之类的。 果然是他用得着的东西啊! “某家心粗,这些都是阿娘跟夫人才能想得到的!”看到徐宁站在马车旁,尉迟宝琳顿时一脸的得意,冲着徐宁夸耀道:“徐兄弟如今刚刚安家,这些东西可都是紧要的呢!” “果然是老夫人她们想的周到!”徐宁的脸上挂着微笑,却是由衷的冲尉迟宝琳道:“那尉迟兄回去,可要好好替我谢谢老夫人她们了!” 自己若不回去,这些东西自然是非需要不可的,尉迟宝琳的老娘她们,能想到这一点,显然是真将自己,当成是尉迟宝琳的兄弟看待了。 这话落下时,徐宁的目光,便不由转向旁边的七八个人,一脸的疑惑表情,道:“尉迟兄,这几位是” 同尉迟宝琳一起跟来这七八个人,看起来跟尉迟宝琳年纪相仿,一身的锦衣华服,显然也是大有来头的。 “瞧某家这脑子……”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顿时懊恼的一拍额头,嘴上连连的致着歉时,便挨个的介绍了起来。 柴令武、李景恒、程处默以及高侃等等,尉迟宝琳每介绍一人,双方便微微的一拱手,直到介绍到高侃时,徐宁的目光顿时一亮。 这厮的名字他可不陌生,当初可是被他老爹,满长安的寻找,发誓要打断腿的家伙,没成想,这么快就见到真人了。 至于剩下的几人,徐宁大致也能猜得到,分别是柴绍的儿子,程咬金的儿子,至于李景恒,虽然听着陌生,想必也是那位王爷的儿子! “听说泾阳侯会讲话本故事”刚一进入厅堂,没等其他人落座,那高侃的家伙,就已经凑到徐宁身边,一脸惊奇的道:“今日能不能给某家等人讲个呗” “我还会相声呢!”徐宁脸上挂着微笑,冲着身前的高侃,压低了声音道:“要不待会儿给你讲一个” 真尼玛,奇葩年年有,今年格外多,真当他这里是茶馆,上来就给你说一段故事! 第二十六章 上辈子的脸都被丢尽了 “相声那是什么” 这高侃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脑袋天生缺根筋,都没听出徐宁说的反话,竟然还在那里傻不愣登的追问。 只是,这话刚刚落下,徐宁都没来得及作答,高侃的屁股上,就挨了程处默一脚,整个人顿时便‘登登登’的向前扑去。 “徐兄弟莫要见怪!”将高侃一脚踹开,程处默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徐宁身前,龇着牙笑道:“这厮向来便是如此,说话也没个分寸!” “哪里哪里!”徐宁皱眉望着被程处默一脚踹的差点摔倒的高侃,不由的轻吸口气,转过头来时,冲着没事人一样的程处默道:“高兄想必也是性情中人嘛!” 可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相当的惊讶,这高侃可是出了名的小混球! 此时,被程处默当众踹了一脚,原以为会恼羞成怒,可等高侃转过头来,看清踹他的人乃是程处默后,竟然‘嘿嘿’的一笑,乖乖的坐在了那里。 而在场的几人,也都像是已经司空见惯了似的,冲那高侃调笑一番,竟都纷纷落座下来,徐宁便不由高看了程处默一眼。 “送你的,喜欢不”等到众人纷纷落座,徐宁也跟着坐下时,李景恒却突然凑到徐宁身边,自来熟的一把揽住徐宁肩膀,从怀里掏出个玉佩,道:“就当是送你的乔迁之喜了!” 玉佩通体呈乳白之色,上面雕刻着一条盘蟒,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可家伙随意的从怀里掏出,徐宁顿时就有些怀疑玉佩的真伪! 但凡给人送礼,又是如此贵重的礼物,最起码也得有个适当的盒子,那样才显得礼物的贵重,可这家伙,竟然是直接揣在怀里的。 “这玉佩想必又是偷的王爷的!”看到李景恒掏出玉佩,一旁的柴令武,顿时‘嘿嘿’的笑着,冲着李景恒促狭的眨眨眼,忍不住取笑起来。 “放屁!”柴令武的这话落下,李景恒顿时气的脸色一变,冲着柴令武恶狠狠的道:“这可是小王从母妃那里偷的,就知道胡说八道!” 徐宁整个人都听的傻眼了,这还是他头一回遇到,从家里偷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的,这家伙也算是个神人了! 只是,这东西他却不能收,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即便他十分眼馋李景恒手上的玉佩,可若是收下来,他会十分不安的。 “收下徐兄弟!”眼见徐宁不肯接过玉佩,那边一直沉默的尉迟宝琳,这会儿却突然笑道:“反正小王爷也不是头一回了,你若不收,小王爷反而面子不好过!” 周围的几人,便也跟着起哄,言称之前李景恒就已经干过这事,徐宁便在几人的起哄下,只好将玉佩收了下来。 玉佩既然是出自王府,那想必就是正宗的羊脂玉了,徐宁不由的拍拍怀里的玉佩,这东西带回去后,得好好的保留着才对。 将玉佩放入怀里,目光便又望向几人,既然李景恒都送了礼,徐宁便觉得,其他人也该有所表示才对的! 然而,当他期待的目光,望向剩余的几人时,却忽然惹来了程处默的大笑:“别看了,在场的除了小王爷,咱们可都是穷的叮当响呢!” 这句话一出,几人便都哄然大笑起来,那边的高侃,更是缺心眼的脱了外袍,使劲的抖搂两下,张嘴大笑道:“某倒是想省着点花的,可根本管不住手啊!” 这话落下时,立刻便引来了几人的一阵笑骂,软枕、蒲团更是纷纷砸向高侃,原本整洁的厅堂,转瞬间就变得七零八乱。 徐宁看着打闹的几人,却是不由尴尬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今日你们能来,都是给足我面子,可府上什么都没有,要不咱们去外面寻个地方” 徐宁这话的确没说谎,他今日才搬来侯府,府上好些地方都还没弄清,更别说,还要招待这几位神人了! “那还不简单吗”听到徐宁的这话,那边落座的程处默,顿时站起身来,冲着厅堂外的侯府下人招招手,大刺刺的吩咐道:“你去春香阁订一桌酒席,便说是俺程处默订的,到时自有人跑去清帐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转向尉迟宝琳,道:“宝琳兄,这顿就不要跟俺抢了!” “某家才没打算跟你抢呢!”尉迟宝琳看似敦厚,可到了这种时候,竟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冲着程处默‘嘿嘿’的笑着说道。 “放心,宝琳兄不会跟你抢的!”听到尉迟宝琳的话,一旁的高侃,顿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宝琳兄那点儿月例,早就被嫂夫人没收了的!” 这话才刚刚落下,高侃整个人就侧飞了出去,尉迟宝琳出手竟然比程处默还利索,可高侃这厮,明显就是个欠嘴货,被一脚踹飞了,还在那里大笑道:“瞧瞧,被某家说准了!” 此时的徐宁,却是说不出的尴尬,眼前的这几人,都是他府上的客人,可客人来了没法招待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让客人自己订酒席来。 最让他尴尬的是,他还不敢客气一下,李世民光顾着给他赏赐东西了,唯独却没给他一文钱,他倒是想掏钱来着,可问题是没有啊! 酒楼的效率出奇的差,从晌午订的酒席,一直挨到了快傍晚时才算送来,一起送来的还有两大坛酒,看的徐宁眼睛都直了,这架势是要往死里喝啊! 饭菜做的一般般,酒就更不用说了,一股子抹布水的味道,可徐宁却又没法不喝,身为主人家,那又旁边干看的道理呢! 所幸,徐宁的酒量一向不错,就是味蕾受罪了,但这问题并不大! 然后,徐宁就发现,自己明显高估了自己! 一大坛的三勒浆见底,徐宁去了一趟茅房,回来时,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眼前都开始天旋地转,厅堂里还在激烈的吵闹着,可那声音,就好像从远方传来的。 “徐兄弟,你给某说说,那相声到底是啥啊”晕晕乎乎的进到厅堂,刚刚才一落座,那高侃便醉醺醺的凑上前来,满嘴喷着酒气的问道。 “德云社知道”徐宁听着高侃的这话,顿时‘嘿嘿’的笑着,冲着高侃说道:“那里面有个小黑胖子,然后呢,又收了个徒弟…” 徐宁的脑袋,好像真的短路了,他也记不清到底说了什么,迷迷糊糊中,好像被人架着上了马车,嚷嚷着要带他去平康里。 似乎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一众人立刻便附和着,马车便在傍晚的时分,一路狂奔着,最后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地方。 徐宁便又从马车上,被程处默几人架下来,进了其中的一个房间,不多会儿,房间的大厅里,便有一名女子开始起舞。 有人在吵闹着,声音大的都能掀了屋顶,这自然便是高侃了,这货似乎从来都没消停过! “这就是平康里啊!”徐宁极力的想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一切,只可惜,脑袋刚刚抬起,就被一只手,温柔的按了下去。 脑袋好像靠在一个温软的地方,软乎乎的,枕着十分的舒服,一个温软如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的呢喃:“郎君可莫乱动啊!” “不动不动!”徐宁嘴里叫声的应着,眼前却突然天旋地转起来,那原本起舞的女子,感觉都飞上天了,于是,徐宁的嘴一张,‘哇’的便狂吐起来。 完了完了,不会吐到人家怀里了! 意识完全消失前,徐宁心里顿时懊恼起来,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来趟平康里,竟然还落得这个下场,泾阳侯的面子都被他丢尽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侯府的寝室里,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虽然已经是入秋,可徐宁身上,还是被蒙出了一层汗。 口渴的要命,宿醉后的脑袋,更是疼痛的快要炸裂,徐宁使劲的揉了揉脑袋,随后,便反手掀开毯子,准备下床找点水喝。 可下一刻,看到毯子下面,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整个人都有点傻眼了! 而啥在这时,关闭的寝室门轻轻的打开,随后,便有一名婢女轻手轻脚的进来,估计是也没料到,徐宁竟然已经醒来,而且还抓着毯子,正在床榻上发着愣。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那名婢女的目光,快速的从徐宁身上扫过,转瞬间便脸颊绯红,赶紧的将脑袋撇向一边道:“侯…侯爷你醒了” 婢女的这话,便像是提醒了徐宁,原本还愣在那里的人,‘嗖’的一下,便钻进了毯子里,一脸尴尬的道:“也…也是刚醒来啊!” 这话落下时,目光望着转过身的婢女,微微迟疑了下,才尴尬的问道:“昨…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啊” 关于昨晚的一切,他基本都已忘的干净,唯一有印象的是,自己好像被带去了平康里,后来好像还吐了,然后,就啥也不记得了! 可现在自己躺在侯府里,还被扒的光不出溜的,徐宁都不敢想象,昨晚那恐怖的景象了,感觉上辈子的脸,都被他丢干净了! 第二十七章 时空之门,开启! 侯府的下人们,看待徐宁的目光,都有些不太一样了,尤其是那些小婢女们,看到徐宁出现,都忍不住捂嘴偷偷的笑。 昨晚的徐宁,的确是把脸都丢尽了,吐了那个春桃的女人一身不说,被尉迟宝琳等人送回来时,还被扒的精光,上下的搓洗了很久。 身上的大小零件,基本都被看了个精光,徐宁心里悲愤不已,这副身体到现在还没被人看过呢! 这下子却是好了,直接还被来了个群观,还是府上的一群小婢女,徐宁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好在,这种丢人的日子,就只有这一天了,晚上的时候,他就可以回家了,想想都觉得激动不已! 距离时空门开启,就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早上徐宁打开了手机,看着上面的倒计时,算算时间,大概也就是入夜的时分。 现在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徐宁便让人将尉迟宝琳送来的水缸,都挪到了侯府的暖阁里,在水缸里填满土后,便准备将土豆种下。 暖阁的下面,常年流淌着一条温泉,即便是数九的寒冬,暖阁里也能保持一点温度,不至于将土豆给冻坏了。 李世民其实待他不错,封了个侯爵不说,还送了这么大的一个府邸,自己作为回报,也该将土豆的种子留下才对。 这东西可是真正高产的作物,如果真能大面积的培育出来,就跟李世民说的,那就真是万千大唐百姓的福了!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土豆能拯救万千百姓的饥饿,那自己就不止是七级浮屠了 昨天从宫里出来时,土豆也被李世民一道送来了侯府,徐宁便让人将土豆拿来,当着几名小厮的面,将土豆切成规则不成型的块。 “这土豆的繁殖能力强,种植的时候,大的可以切成块,小的就不必切了!” “种植的时候,切记不要刨太深的坑,那会让土豆腐烂在下面的,就像这样,一个拳头深的坑就成!” “还有啊,到时候土豆长出秧苗来,一定记得松松土,要是秧苗整个长起来时,可以直接拿土覆盖住,土豆又会在秧苗里繁育出二层来!” “什么时候成熟,那就不用我说了,到时看到秧苗枯萎了,那就是土豆完全成熟了!” “嗯,别光顾着点头,到底有没有记住啊” “记住了记住了侯爷!”徐宁在说话时,旁边的几名小厮,便不住的点着头,但那恍惚的表情,却是看的徐宁直皱眉头。 这些交待的话,他就只能这么说一次,若是心不在焉没记住,到时候土豆报废了不要紧,这几名小厮,只怕都要难逃罪责的。 可这能有什么办法呢,他若是留在大唐,那自然是不用这么交待,可问题是,他不可能留在大唐的,就算大唐给他再好的东西,他也必须要回去。 不为别的,就为家里还有他的父母! “侯爷,你这是打算出远门吗”面前的一众小厮中,有那稍微机灵点的,此时,已经察觉到了徐宁的不对劲,登时便纳闷的望着徐宁问道。 “谁说的!”徐宁听到这话,登时心虚的板起面孔,冲着那说话的小厮道:“就你话多,刚刚我说的那些,你都好好记下了” “记下了侯爷!”被徐宁训斥了一顿,那名小厮顿时吓得低下头,冲着徐宁连声说道。 “行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听着小厮的回答,最后看一眼水缸里的土豆,感觉没什么问题后,徐宁这才拍拍手上的泥土,转身便出了暖阁。 给李世民的回报,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事情,就该是准备自己回去的东西,画卷、玉佩还有一些红木的家什。 这些东西只要带回去,随随便便转手一卖,那自己还工作个锤子,就等着花天酒地,胡吃海喝,混吃等死了! 徐宁的心里盘算着,自己回去后,究竟是高调炫富呢,还是低调装逼呢,唉,真是愁死个人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日头也一点点的西沉,徐宁便静静的坐在寝室的床榻上,目光紧盯着手机的屏幕,那里的时间,正向着秒的时间倒退。 能带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带好了,画卷被装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红木的家什,则被绳子串起来,一头牢牢的系在徐宁腰上。 府上所有的小厮婢女,都被徐宁赶到了前院,不到明日早上,不准任何人踏近后院半步,否则,就会被他赶出侯府。 有了上次李世民的教训,徐宁这次不敢让任何人留在附近,就怕时空门开启,有那不长眼的突然将他拽住,那就彻底的悲剧了! 时间来到倒计时十秒,徐宁原本坐着的人,突然激动的站起身,目光紧盯着手机屏幕,嘴里跟着一起倒数起来。 “十…” “九” “…” 当最后一秒消失,手机突然便剧烈的颤动一下,随即,黑暗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白光,一道微微晃动的时空门,骤然在徐宁身前放大。 一股仿佛能将人灵魂都能引入里面的强大吸力,突然从时空门中传出,徐宁当场震惊的张大嘴,但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整个人便被吸入了里面。 片刻之后,刚刚亮着耀眼白光的屋子里,重新又恢复了之前的黑暗,但房间里的徐宁,以及那些红木的家什,却都消失不见了! 这时空门来的突然,消失的也是突然,整个过程都没持续几秒,就像是压根都没出现过一样。 侯府里一如既往的安静,那些被徐宁赶到前院的小厮婢女们,心里虽然疑惑,可到底是没敢靠近后院,直到早上发现徐宁不在了。 最先发现徐宁不在的,依旧是昨日的那名小婢女,她是专门负责徐宁起居的人,大清早的跑到后院,将热水烧好了,端到徐宁的寝室时,却发现寝室里空荡荡的,徐宁根本就不在寝室。 床榻上的毯子,还是昨晚她铺好的样子,压根就没被动过,再看看床榻旁的睡袍,也是好端端的叠着,根本就没被打开过。 这一切的迹象都在表明着,昨晚一整晚的时间,自家的侯爷都不在寝室里,想起侯爷叫她们不准靠近后院的话,婢女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随后,便是所有人开始在府里寻找,厢房、暖阁,到了最后时,就连池塘都没放过,可那里还能找到徐宁的身影! 徐宁就这样消失了,可让她们想不通的是,昨晚府门一直禁闭着,压根就没人出去,翻墙出去,那就更不可能了,再说也没必要啊! 整个侯府都是侯爷的,哪怕侯爷要半夜出去,府上还能有人胆敢阻拦吗 临近晌午的时候,李世民竟然亲自过来,听了侯府上下的叙述,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阴沉着脸直直来到徐宁的寝室。 寝室里一切如常,丝毫都看不出那里不对劲,然而,李世民却还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他送给徐宁的画卷竟然消失不见了。 问明了府上的婢女们,画卷就一直被徐宁放在寝室里,现在消失不见了,那便肯定是被徐宁带走了! 李世民的拳头,紧紧的攥着,脸色阴沉的可怕,那目光中,更是像杀人似的,透露着说不出的冰冷,吓得整个侯府的小厮婢女们,都止不住的在瑟瑟发抖着。 “这么说来,你是早就知道能回去了!”寝室里就只剩李世民一人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这才仰起头来,深深的吸了口气,才‘嘿’的冷笑一声喃喃说道。 跟他讨要画卷,讨要那些红木的架子,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徐宁要那些红木架子作甚,可现在看来,显然就是徐宁准备带回去啊! 想到这里时,李世民便不由狠狠的咬了咬牙,目光中有难掩的懊悔,可片刻之后,却是禁不住‘嘿’的笑了出来。 徐宁隐藏的太好了,而他又从来没想过,那原本消失的时空门,竟然还能再一次出现,但让他想不通的是,徐宁为何能提前知晓呢 此时,侯府里的所有人,都在外面小心的等着,一个个脸上,都是惊恐的神色,侯爷突然消失,就连陛下都被惊动,作为侯府里的他们,恐怕这次凶多吉少了! 许久之后,就在他们忐忑不安时,便见得李世民从里面出来,脸上已经恢复如常,目光深深的看一眼众人后,举步便向着外面走去。 而在快要走出后院时,才听的李世民的声音,毫无感情的从前面传来:“泾阳侯被朕派去外干,以后什么时候回来,暂时还不确定,任何人今后都不得随意妄论!” 这话当然是托辞,在场的人中,即便再傻的人,也能够听得出来,若是侯爷真被派去外干,陛下又何必匆匆赶来呢 但这话也只敢在心里疑惑,表面上全都齐刷刷的躬身称喏,只是心里面,却是越发的好奇起来,自家的侯爷,究竟是去了哪里呢! 第一章 被时代抹杀了 身体又被重重的摔在地上,更倒霉的是,后背还被随之而来的红木家什给重重的砸中,差点都让徐宁当场背过气去。 可下一刻,徐宁还没痛呼出声,眼前的景象,便让徐宁的表情一愣,随之,便止不住的张嘴大笑起来。 熟悉的客厅,熟悉的沙发,熟悉的一切电器产品,这分明就是自己熟悉的家嘛! “他奶奶的,我总算是回来了啊!”顾不得后背的疼痛,徐宁当场便趴在地上,抑制不住的疯狂大笑,那种心里的激动,简直都没法用语言表达了。 可悲剧的是,才高兴没一会儿,身下装着画卷的匣子,竟然就被他直接压烂,这匣子可是松木所制,绝对的质量很好! 可这会儿,竟然被徐宁直接压扁,徐宁顿时纳闷的挪开身子,目光楞楞的看着被他压坏的匣子,用手稍稍拿起一点木渣,轻轻用手一捻,原本坚硬的松木,竟然眨眼化为粉末! “我靠!”眼前的这一幕,简直惊呆了徐宁,这松木的木匣子,可是他才叫人做的,就算是再差劲,也不至于瞬间变成粉末! 再看看匣中的画卷,徐宁顿时松了口气,画卷完好无损,只不过,看上去比之前,又泛黄跟破旧了一些。 再看向身后的红木家什,虽然也是完好无损,可原本簇新的家什,此时看上去时,竟然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就像是真的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沉淀似的。 徐宁不解的挠了挠头,难不成说,将大唐的东西,从时空门带回来时,东西还是难逃岁月的侵蚀,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时,赶紧便伸手入怀,从中掏出那块羊脂玉的玉佩,还好玉佩依旧白皙透亮,根本看不出被岁月侵蚀的样子。 只要是这三样东西没被损坏,徐宁就有点无所谓了,无非就是个松木匣子,损坏也就损坏了,那玩意儿反正也不值钱。 翻身从地上站起,刚准备解开身上的绳子时,结果,手还没碰到绳子,绳子自动就脱落了下来,跟绳子一样瞬间化为粉末。 徐宁顿时叹了口气,幸亏没带其他的东西,要不然,即便是带回来了,那也是被化为粉末的下场。 只是,他有点好奇,当初李世民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变成一堆骨头呢 嗯,看来这玩意儿,对活物是没啥效果的才对! 想到这里时,转头便看向卫生间里,此时的时空门,就悬在卫生间里,微微的晃动着,上面泛着一层层的涟漪,就如当初徐宁头回见到的模样。 “回去,我已经到家了!”这东西就算是高等文明的遗弃物,徐宁此时也不稀罕了,好不容易从大唐回来,他要是再回去,那脑袋准是被驴给踢了。 然而就在这时,手机便叮呤咣啷的响了起来,全是微信的提示音,自己凭空消失这么多天,估计没少人找他才对。 打开手机,果然就是一大堆的信息,公司的同事,房东阿姨,还有自己父母的信息,徐宁挨个的阅读下来。 同事在抱怨他,一连好些天都不见,电话不通,信息不回,再要是玩失踪,那就等着被老板开除! 房东阿姨则是话痨,话里话外的暗示,要给徐宁涨点房租,徐宁听的撇嘴,这房租暗示了多少年了,也没见真正涨起来过啊! 然后便是老妈的信息,密密麻麻的,都是发的语音,其间还打了几次视频,可惜都没接听,那会儿,徐宁还在泾阳的大营呢! 老妈的信息,永远都是家长里短,嘘寒问暖,徐宁从前都不用听,就知道老妈说的是啥,可经历这次的事,徐宁便耐心的挨个听了下来。 老妈说今年准备翻修一下房子,问他过年时能不能带个女朋友回来,要是找不到女朋友,隔壁村的春桃姑娘也是不错的。 春桃 徐宁听到这个名字时,脑袋里明显有什么东西炸裂开,眼前微微一黑,身体都跟着晃动起来,而身体的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抽离了似的。 震惊的站起身来,准备去外面寻找房东阿姨时,脚下的地板,猛然间剧烈的颤动起来,仿佛地震了似的,墙壁都开始发出断裂的声音。 坚持着走到门口,当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间将徐宁用力推开,重重的摔在了卫生间门口。 而刚刚剧烈的颤动,瞬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就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样,一切都恢复了原样,更神奇的是,刚刚的眩晕感,也随之消失不见。 “到底发生了啥事啊!”徐宁一脸蒙圈的坐在地上,使劲的揉着脑袋,实在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片刻后,便又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他走向门口时,刚刚消失的剧烈颤动,再一次突兀的来临,依旧如同大地震似的,感觉整个房屋都要倒塌了似的。 不管不顾的抓住门把手,还没等他用力,又是之前的那股力量,瞬间就将徐宁摔到卫生间门口,脑袋再一次重重嗑在门框上。 这一下,徐宁算是彻底明白了,只要他敢接近门口,那剧烈的颤动就会到来,根本就不容许他走出这个房间。 徐宁使劲的咬着牙,脸色突然间狰狞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房门,下一刻时,猛地冲向了房门。 可结果却还是一样,就在他握住门把手的那刻,那股强大的力量,就会将他摔到卫生间门口,如此试探几回,徐宁终于绝望的坐在了地上。 老天爷这是在耍他啊! 好不容易从大唐回来,却根本没法走出房间,徐宁突然想起当初的李世民,大概也是经历了跟他一样的遭遇! 并非是没打算走出房间,而是根本走不出房间,可李世民不属于这个时代,难道说,自己也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身后的时空门,还在微微的晃动着,可徐宁却是一脸的惊恐,他突然开始明白过来,好像自己真的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在这个时代,他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可在大唐那里,他却是堂堂的侯爵,拥有一座庞大的府邸,这样的尊贵的身份,直接让他在这个时代消失了! 想明白了这件事,徐宁突然痛哭了起来,刚刚从云端跌落的那种绝望,让他的内心,骤然崩溃到了极点! 许久之后,身后的时空门,开始加快的晃动的节奏,显然就是马上要消失的样子,徐宁原本痛哭的人,突然便擦干了眼泪。 既然这个时代,已经没有他的存在,那他就只能重新回到大唐,但这一次回去,却又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了。 徐宁的目光,留恋的看着熟悉的房间,最后,从卧室里取出两个皮箱,开始往里面装东西。 大唐缺少的东西太多了,让徐宁那里都不方便,既然回去了,那就不能空着手回去,至少内裤内衣啥的都要带。 然后便是所有的洗漱用品,还有厨房、冰箱里的东西,路过酒架的时候,看到上面还摆放着几瓶酒,还是过年同事来的时候买的,也被徐宁一股脑的装进皮箱里。 满满两皮箱的东西,家里的东西,基本被一扫而空,可徐宁却还有些不满足,最后翻箱倒柜一番,又是装了一大袋才算罢休! 带来的画卷跟红木,看来是没法自己去卖了,只能是让老爹回来带回去卖,于是,徐宁便打开手机,开始给老爹留言。 谎称自己外地出差,很长时间都不能回来,又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明,红木家什跟画卷的重要性,务必要老爹找个正规的拍卖行卖了。 老爹向来是个谨慎的人,只要徐宁这么说了,那绝对就不会出问题的! 留言完毕,看着自己卡上的几万块,想了想后,便将大部分都转给了老爹,剩下的那点儿钱,便直接打开了网店。 徐宁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但万一有机会回来的话,那正好就可以带些东西回去,如果不能回来,那也无非白花了点钱罢了! 直接跳过了那些花里胡哨的商品,徐宁直奔那些大唐实用的,比如肥皂、盐等等,一下单就是成批量的,不知道店家会不会乐疯了。 买完了这些东西,最后又想起长孙无垢,于是,在网店里搜罗了一圈,给长孙无垢下了几单哮喘药,才算是退出了网店。 这些东西下单的地址,都是写的房东阿姨的,徐宁随后又给房东阿姨留言,依旧谎称自己出差,帮忙收下这些快递。 留言完之后,便给房东阿姨转了一万块,这都暗示涨房房租多少年了,徐宁这次干脆自己涨起来了,这房子不能退,万一他还能回来呢! 做完了这一切,徐宁这才站起身来,最后留恋的看一眼房间,随后,便将所有的东西,都用绳子串起来,绑到了自己腰上。 时空门开始剧烈抖动,一副随时要消失的架势,徐宁便在时空门消失的刹那,一下子便跳了进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别了,我温暖的狗窝!” 第二章 太子的阿姊 一间清雅幽静的寝室,正中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床榻,粉红的幔帐从屋顶垂下,将床榻围成一个小天地。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兰花香,徐宁忍不住嗅了嗅,脸上顿时露出一种享受,这显然是个女子的闺房,徐宁登时便心虚起来。 刚刚从时空门出来时,他便莫名的出现在这里,倒是没摔什么跟头,可看着房间的布置,徐宁情愿被扔在荒郊野外。 这里不清楚到底是哪里,若是在长安的话那还好说,只需亮明自己的身份,顶多就是费些口舌,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可若是不在长安,那就彻底搞大发了,就这破时代的讯息,估计泾阳侯的名字,连长安都没出去呢! 他要说是泾阳侯,不得让人家活活打死才怪呢! 里面的房间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换衣服,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这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了。 这时候,要是有人突然进来,看到他这么个年轻帅哥,里面还有女子在更衣,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徐宁顿时有种想哭的感觉,仔细的听着里面,似乎并没发现他的存在,于是,便悄悄的拉起箱子,准备溜之大吉了。 “青儿是你吗” 然而,一只脚刚刚抬起,里面就顿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透着股温柔,细声细语的,似乎年岁不大的样子,但却还是让徐宁吓得脸都白了。 才抬起的一只脚,硬是举在空中,半晌都不敢落下,生怕落下去,就会引得里面的女子出来似的。 可一回头时,那原本在里面更衣的女子,还是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肤白如玉,容貌清秀,眉眼似月牙儿般,从里面出来时,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 徐宁看的眼都直了,那只抬起的脚,也终于被放了下来,一脸尴尬的道:“那…那个我走错了你信不” “你是谁” 面前的女子,大约也就二八年华,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闺房里,竟然会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子,微微的愣了一下后,那月牙儿似的眼眸,当场便冷了下来。 “说了啊,我走错了!”事已至此,徐宁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只好放下手上的箱子,认真的冲着女子解释道:“我也没想到会走到这里,不过,我马上就走…” 说完了这话,趁着那女子还在愣神时,便赶紧拎起箱子,就想赶紧离开,可刚刚才踏出一步,便听的那女子冷冷开口:“如此轻巧,你当真以为走的了吗” “讲道理行不行”原本已经转身就走的徐宁,听到身后女子的这话,登时便无奈的停下来,转身望着已经面若寒霜的女子道:“都说了走错了,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说这话的时候,果真就放下箱子,冲着那女子微微的躬了躬身,一脸诚恳的道:“对不起,行了!” 面若寒霜的女子,顿时被气的浑身乱颤,紧咬着牙,攥着一对粉拳,那原本好看的月牙儿眼眸里,瞬间水雾弥漫,下一刻,泪珠儿便跟断线的珠子般的滚落。 徐宁整个人都傻了,目光惊愕的看着女子,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明明都道了个歉的,咋看起来就像是被自己给欺负了呢 “那个…你先别哭成吗”徐宁的心里,此时当真有些惧怕了,此时的这场面,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万一有人冲进来,那他浑身是嘴都没法说清了。 “出去!”然而,那女子却根本不听徐宁的话,胸口微微的起伏着,泪珠儿跟黄豆粒似的,从白皙的脸颊不停滚落,目光狠狠的瞪着徐宁,恼羞成怒的道。 “那能先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吗”徐宁看着面前的女子,似乎并没叫人的打算,顿时便希冀的望着面前的女子,十分作死的问道。 “滚!”果然,听到徐宁这作死的话,面前的女子,顿时气的脸色煞白,几乎是冲着徐宁咆哮着开口。 一个滚字说的荡气回肠,显然是真被徐宁气到不轻! 徐宁那里还敢废话,转身便拉起箱子,急匆匆的便要离开,可刚走到门口,就被闻讯而来的两人给挡在了门口。 其中的一人,乃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锦衣华服的打扮,面相俊雅,但徐宁总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可还没等他开口,那锦衣少年,却先一步惊愕的开口道:“泾阳侯你不是失踪了吗怎地会出现在这里了” “失踪”徐宁听到这少年的话,当即便是一愣,他不过是才离开一会儿的时间,犯不着用失踪来形容,再说,这么快的时间,就从侯府传出来了 可这话才落下,徐宁便突然发现了一件严重的事情,现在竟然是白天! 他从时空门消失时,才是大唐的入夜时分,然后,在家里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超过半小时,怎么就突然到了白天了呢 随机的地点,随机的时间吗 徐宁的脑袋,当即都有些大了,目光楞楞的望着面前的锦衣少年,一脸迟疑着开口:“小兄弟不知怎么称呼啊” 这少年出现在这里,想必就是跟屋内的女子关系匪浅,既然少年认得自己,那徐宁就觉得,应该先一步拉近少年的关系才对! “小兄弟”面前的锦衣少年,听到徐宁的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怪异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好笑的开口:“泾阳侯当真不记得我了” 这话听的徐宁有些气恼,若是真记得你,那还用得着问你,再说了,你也不是什么年画宝宝,非得全天下人认识你吗 这大唐的人,看来都一个臭毛病,动不动就问人家,你当真不认识我吗徐宁都有些无语了! 看着徐宁一脸茫然的表情,面前的锦衣少年,竟然开心的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道:“泾阳侯当日来长安时,咱们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听到锦衣少年的这话,徐宁的脑子,顿时便飞速运转起来,片刻之后,脑海里便跃现一个人影,随即便脱口而出:“你是太子” 当日来到长安时,徐宁总共就见过几人,而其中跟面前的少年年龄相仿的,便只有太子李承乾了。 只不过,当日的李承乾身着甲胄,从一进入甘露殿,便将脑袋杵在地上,直到要起身离开时,徐宁这才匆匆看了一眼。 但就是那匆匆一眼,徐宁那里还记得住啊! 看到徐宁总算是认出了他,李承乾便笑的越发开心,望着面前的徐宁道:“这些天泾阳侯消失,父皇可是时时念叨呢!” “这些天”听到李承乾的这话,徐宁心里又是一惊,听这话的意思,看来自己失踪,还不是一两天啊,果然这时空门有些坑人的很! 但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望着李承乾问道:“这么说的话,那我现在是在宫里了” “啊,那你以为呢”徐宁的这话,反倒是听的李承乾不由一愣,目光楞楞的望着徐宁,一脸纳闷的道:“要不然,泾阳侯以为这是哪里呢” 知道自己是在宫里,徐宁顿时就开心的笑了起来,刚刚还以为自己是进了某个大户人家,让他好一通担忧,会不会被人家活活给埋了! 既然知道是在宫里,那就完全没这个担忧了,上面有李世民顶着,自己连口舌都省下了! 想到这里时,便不由的回头望一眼身后的女子,随后,便开心的拎起箱子,一脸轻松的向外走去,只是,走到李承乾身前时,不由好奇问道:“那女子是谁啊” “我阿姊啊!”徐宁的这话,使得李承乾的嘴角,不由的抽搐一下,但还是一脸好奇的问道:“泾阳侯又是怎么跑到我阿姊这里来的” “走错路了呗!”徐宁回答的很是轻松,可话是这么说,不停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内心。 乖乖,既然是李承乾的阿姊,那就是公主了啊,平白无故的闯入公主的闺房,那罪责,徐宁简直不敢想象。 大唐的公主们,据说都挺蛮横的,里面的那女子,此时应该被他气昏了,徐宁觉得自己该趁着那女子没发飙前,快快的逃离为好! “那个太子…你能带我去见陛下不”宫里的路七拐八转的,徐宁才走到一半路,便又折转了回来,一脸惆怅的冲着李承乾说道。 “啊,也好!”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承乾先是微微一愣,目光随即望了一眼屋内的阿姊,最后,这才快步追上徐宁,好奇宝宝般的问道:“刚刚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走错路的啊” “就是走错了啊!” “那没内侍给你带路吗” “内侍…可能跟丢了!” “这怎么可能啊!” “那又什么不可能的…太子,我失踪几天了” “…十三天!” 李承乾属实有些烦人,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一路上总有许多的问题,徐宁的脑袋都快炸了,可又不能像尉迟宝琳那样让他闭嘴! 这就相当难受了! 第三章 让种子在大唐发芽 “陛…陛下,泾阳侯觐见!” 刚刚才散了朝,李世民正在处理奏疏时,一名内侍突然进了大殿,一脸狂喜的表情,冲着李世民颤抖着道。 “谁”听到内侍的这话,李世民先是本能的愣了一下,随即,望着面前的内侍,不太确定的问道:“是泾阳侯觐见吗” “是啊陛下”内侍一脸的激动之色,冲着李世民连连的点头,自打泾阳侯失踪,陛下可是每日都要念叨的,如今徐宁既然回来,自然是高兴不已了。 “…快宣!”得到了内侍的肯定,李世民顿时激动的站起身,差点还将案几给推倒了,可却理都不理,冲着内侍赶紧说道。 面前的内侍轻喏了一声,转身便匆匆的直奔殿外,片刻的时间,果然就见徐宁熟悉的身影,费劲的拉着两口箱子走进了大殿。 “你回来了” “嗯!” “朕以为你不可能再回来了!” “怎么会呢!” “那还准备回去吗” “…可能不会了!” 大殿里重新又剩下两人时,李世民不由笑了起来,原本心里的怒气,在见到徐宁后,转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原本还想问,徐宁是如何能回去的,可这话到了嘴边时,硬是被他给咽了回去,徐宁既然选择回来,那就说明,这里有他留恋的东西,其他的事情,那就变得不太重要了。 想到这里时,李世民的目光,便饶有兴致的看向徐宁身后的两口箱子,不由好奇的问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都是家里带来的,不太重要!”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警觉的挪了挪脚步,将两只箱子,挡在了自己身后。 “打开让朕看看!”徐宁的这个动作,岂能逃得过李世民的目光,顿时忍不住大笑一声,缓步来到徐宁面前,一脸好奇的开口。 若是别的东西,那倒也罢了,可这里面装的东西,可是从那个世界带来的,由不得李世民不感到好奇! 徐宁的表情,顿时有些纠结起来,脸色不停的变幻着,这里面的东西,可都是他好不容易带来的,不知道打开后,会不会被李世民截胡了。 “你不相信朕”看着徐宁不停变幻的脸色,李世民顿时故意板起面孔,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道:“朕就是看一眼…” 好,既然李世民都这说了,徐宁也只好吸了口气,转身便将其中的一口箱子打开,里面装的都是冰箱跟厨房的东西。 食盐、调料、铁锅以及平底锅,还有两瓶还没开封的白酒等等,李世民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直接蹲到箱子前,挨个的翻看着。 “还有平底锅这种东西”听到徐宁介绍平底锅时,李世民顿时拎起平底锅,微微在手里掂了掂,皱着眉头问道:“朕怎么看着,似乎是铁制的呢” “本来就是铁制的啊!”徐宁说着话时,很自然的从李世民手里接过平底锅,放到了箱子里面,说道:“其他的材质,可是没法炒菜的!”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的抽搐一下,可无奈有言在先,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徐宁就平底锅收起来。 下一刻时,目光却又盯上里面的两瓶白酒,顿时惊疑的道:“这两只琉璃瓶是什么” 徐宁顿时深深的叹口气,李世民的这话出来,就感觉这两瓶白酒,已经要保不住了似的,一脸不情愿的道:“白酒呗!” 果然,徐宁的这话还没落下,李世民就已经拿起了其中的一瓶,凑到鼻子前使劲的嗅了嗅,目光便不由望向了徐宁。 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徐宁只好再次叹口气,无奈的接过酒瓶,当着李世民的面,使劲的拧开了瓶盖。 而当徐宁拧开瓶盖的刹那,一股芳香扑鼻的酒香,瞬间便弥漫开来,惹得李世民不由使劲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的道:“果然好酒!” 能不可能是好酒吗,就大唐的那种三勒浆,喝起来就跟抹布水似的,就算是那西域来的葡萄酿,也是一股酸不拉几的味道。 更何况,徐宁的这两瓶酒,可是真正花了钱的,一直摆在酒柜上,自己都没舍得喝,还准备带回去给老爹呢! 酒瓶盖就是现成的酒杯,李世民都懒得去案几上取容器了,直接便让徐宁给他倒了一杯,迫不及待的凑到了嘴边。 一口白酒入口,感受着那股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而下,半晌后,李世民这才一脸陶醉的赞道:“果然美酒也!” 这话落下时,却是死攥着瓶盖,目光陶醉的望着徐宁手上的酒瓶,刚刚有言在先,这会儿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算了算了!”徐宁早就猜到这样的结果了,一看李世民的那目光,那还有不明白的,当即,便将酒瓶塞到李世民手里,干脆的说道。 平白的得了一瓶白酒,李世民当即便开心的大笑起来,道:“这可是你主动送给朕的啊!” 这话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徐宁都忍不住要气笑了,生怕李世民还要东西似的,赶紧将箱子合了起来。 “还有这口箱子呢”学着徐宁刚刚的样子,将酒瓶盖上后,李世民的目光,登时又看向旁边的一口箱子,满脸好奇的开口。 “这箱子里没啥好东西啊!”徐宁听着李世民的这话,顿时一脸的无奈,冲着已经席地而坐的李世民道:“都是我平日里穿的衣袍,这也要看吗” 一听是徐宁穿的衣袍,李世民这才收回好奇的目光,转而,却又望着徐宁,讨价还价的道:“若不然,朕再送你一副画卷,换你里面的那口铁锅!” 听到要用画卷来换,徐宁的眼中,顿时便亮了起来,但随即却又黯淡了下去,画卷固然是好,那也得自己还能回去不是吗 想到这里时,便果断的摇摇头,冲着李世民道:“不行,那口锅可是好不容易带来的,不管拿啥都不会换的!” 听到徐宁这果断的拒绝,李世民反而却是开心的大笑起来,他刚刚那句话,其实是在试探徐宁,如果徐宁答应交换,那就意味着徐宁还要回去的。 而反过来,徐宁拒绝的越是干脆,就越是说明,徐宁再度回去的可能,已经不怎么可能了! “朕给你座格物院!”确定了徐宁不能再回去,李世民的目光,顿时便望着徐宁,微微的叹口气道:“这件事朕其实很早就想好了!” 说到这里时,原本席地而坐的李世民,突然便站了起来,脸上瞬间恢复了帝王的威严,望着徐宁道:“船能入海,铁鸟能上天,朕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 “什么是格物院”然而,李世民犹自在哪里感叹时,徐宁却忽然挠了挠头,一脸茫然的表情,望着李世民道。 “便是格物而致知!”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先是一愣,随即,便深深的叹口气,道:“穷尽格物而致知,这不是你给朕讲的道理吗” 这话落下时,看到徐宁依旧茫然的表情,李世民顿时便气恼的道:“这格物院,便是你所说的科学院一样啊!” “啊”徐宁听到这话,当场便惊的连连摆手,道:“让我去做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学渣啊,不行的!” 开什么玩笑,自己要是真有那么聪明,那还至于混成上班族,不是早就飞黄腾达,估计,也就不可能遇上李世民了。 “为何不成”眼见徐宁拒绝的干脆,李世民的目光中,顿时露出恼火的神色,冲着徐宁说道:“你既是那个世界来的,自然是懂得很多那个世界的东西!” 说到这里时,语气又稍稍放松了些,几乎是用商量的口吻,冲着徐宁道:“朕也不奢望,有天你能让船入海,铁鸟飞天,但至少要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本来不应该是这样!” “可我是学渣啊!”徐宁盘膝坐在地上,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目光望着面前情绪激动的李世民道:“这样的事,都是绝顶聪明的人才能干的,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像!”徐宁的这话落下,李世民几乎想都不想,便干脆的脱口而出,道:“朕方才说了,不奢望那些,只让你把你会的留在大唐!” “这就像是那个土豆一样!”李世民说着话时,不由微微的仰起头,看也不看的冲徐宁感叹道:“光凭一个根本解决不了饥荒,但若是慢慢的繁盛下来,那就能拯救万千百姓了!” “不要推辞了!”看到徐宁的表情,依旧还在纠结时,李世民的脸色突然一正,语气格外凝重的道:“这是朕给你下的旨意,你不能推辞!” 推辞就是抗旨不尊了,这话虽然李世民没说来,但徐宁再傻,此时也听出了这话的意思,重要的是,李世民说这话的语气,让徐宁根本没法拒绝。 “…好!”事已至此,徐宁也只能点头答应,可虽然答应了,目光却还是望着李世民道:“那万一我做不好,总不会怪我” “尽力而为之!”看到徐宁总算答应,李世民顿时微微松了口气,继而,便冲着徐宁轻笑着道:“再说,朕相信你会做好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徐宁还能有什么推辞的,反正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的! 第四章 尴尬的局面 李世民给他的格物院,就在皇城里面,边上就是弘文馆,这院子原来是弘文馆堆放杂物的地方,后来被临时收拾了出来。 院子倒是挺大的,只是荒废许久的缘故,院子里都长满了杂草,也没人给收拾一下,看的让徐宁有些糟心的很。 院子里还有两间房屋,青砖绿瓦,只可惜,也是许久没住人的缘故,屋子里都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徐宁捏着鼻子推门进去时,居然还撞见了一只老鼠,正悠哉的溜着墙根,看见徐宁进来,竟然也不惧怕,倒是把徐宁给气的退了出来。 整个偌大的院子,就除了这两间房屋外,便再没任何的东西了,连个能坐人的东西都没有,更别指望其他的了。 李世民来的时候,还给了他二十贯钱,当时徐宁还以为,这是给他的科研经费,现在看到这糟心的样子,徐宁总算是明白这钱是干啥的了。 院子里的杂草要雇人来铲,屋子里还要置办些家什,既然是格物院了,到时候有了学生,总不能让他们露天席地而坐! 所以,除了必要的家什外,还要再盖几间学堂,添置些桌椅板凳之类的,这样杂七杂八的算下来,二十贯钱根本就远远不够啊! 徐宁顿时仰天长叹,本来就不想接这个格物院,现在更是有些心灰意懒了! 他现在也是穷的叮当乱响,即便是他有钱,也是不可能拿自己的钱来贴补格物院的,根本说不过去嘛! 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格物院是办不下去了,于是,便随意的找了快木板,上面写下格物院招生字样,就挂在了格物院大门口。 李世民并没给他指派学生,说好了要让他自己挑选,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将格物院安排在弘文馆的旁边。 弘文馆里,可都是大唐最优秀的儒生,既然要挑学生,那弘文馆的这些儒生,首先便要进入挑选的行列! 但现在看到格物院的这糟心模样,徐宁都懒得去招生了,就那么一块破木板,到时候你爱来不来! 如果招不到学生,那格物院也就没办下去的必要了,李世民也不能怪他不尽力,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府混吃等死了。 当然了,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否则,面子上也是说不过去的嘛! 所以,次日再来的时候,徐宁便带了两名小厮,将屋门外的杂草清理一下,又在屋内点了两堆火,扑灭之后,便任由浓烟在里面弥漫着。 屋子里太久没住人,主人都换上了虫蚁鼠害,不点个浓烟,将这些‘主人’给赶跑了,实在是没法住人的。 至于院子里的荒草,徐宁实在是懒得去管了,看着两名小厮,努力的清楚屋门前的杂草,自己则泡了杯茶,悠哉的坐在远处晒着太阳。 “侯爷,这都快晌午了啊!”许久没清理过的杂草,都疯长到一人来高了,两名小厮清理了一上午,也是累的满头大汗。 “哦,该吃午饭了是!”听到小厮拄着锄头的话,徐宁顿时醒悟过来了似的,歉意的拍拍额头,冲着两名小厮道:“那就回府吃午饭走!” 早上就喝了碗稀粥,这都一早上了,别说是小厮饿了,就是徐宁自己,这会儿也已经有了饥饿感。 “不是啊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名说话的小厮,顿时忍不住叹口气,目光有些无奈的望着徐宁道:“小人的意思是,这都快晌午了,怎么就一个人来报名呢!” 徐宁招生的木板,从昨日就挂出去了,可这都一天半了,别说过来报名的人,竟然连个询问的人都压根没有! 好歹这格物院是自家侯爷的,被这么直接无视,让小厮心里有些不平,那感觉就像是,自家侯爷被轻视了似的。 被小厮这么一提醒,徐宁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对啊,这都一天半了,都没一个人过来询问,也太不正常了! 虽然自己希望,没人过来报名才好,可想归想,真要是没人过来询问,那感觉还是十分不好的! 但随即,却又摇了摇头,让小厮将外面的木板给拆了下来,徐宁觉得,没人过来询问,大概问题就出在木板上了。 自己都没当回事,难道还能指望别人当回事不成 于是,趁着回府吃午饭的空挡,便认真的做了块精致木板,上面认真的写了篇招生启事,将格物院的特色介绍了一遍。 所谓格物,那就追究物的极致,其中包括了算学、天文以及地理等等,洋洋洒洒一大篇,比起之前的敷衍了事,果真是端正了很多。 下午回到格物院时,便让小厮认真的将木板,挂在了格物院的大门口,白底黑字,字迹虽然难看,但却是相当的博人眼球。 徐宁心里已经憋了一口气,他就不相信了,这样的牌子挂出去,难道还没人过来过问一下嘛! 但事实的结果是,还真就没人过来过问一下,从头到尾,格物院就跟空气似的,从格物院门前,来来回回路过的人挺多,可就是没一人驻足停留的。 弘文馆到了下午时,里面的儒生们,陆陆续续的出来,一路上谈天说地,不时的讨论着今日的课业,说到兴奋处时,还会抚掌大笑。 从弘文馆出来的这些儒生,都要经过格物院的门口,可徐宁在里面眼巴巴的等着,直到所有儒生都离开后,都没一人进到格物院来。 而且,最让人恼火的是,那些从格物院门口经过的儒生,看到门口挂着的招生牌子,先是惊讶的看一眼,之后便会发出嘲讽的笑声。 那嘲笑声,多半是在嘲讽徐宁丑陋的字迹,至于里面的内容,则是直接被忽略了! 能进入弘文馆的儒生,那都是相当厉害的人,自觉的饱读诗书,眼里除了弘文馆的大儒,自然是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 如果格物院的院长,并非徐宁,而是大唐的某位大儒,或许他们还会稍稍犹豫一下,但既然是跟他们年龄相仿的徐宁,则是直接一笑了之了。 奇丑无比的字迹,又是如此轻浮的年纪,虽然牌子上写的天花乱坠的,又是算学,又是天文地理的,可谁会放在眼里呢! 徐宁算是被彻底气到了,先前还以为,是自己不认真对待,才会导致尴尬的局面,但现在看来,却并非是这么回事! 弘文馆的这帮儒生,都是鼻孔朝天的人,就算自己举着牌子,堵在他们的面前,恐怕也会引来他们的嘲讽才对。 当然,他也不会那么下贱的,自己虽然是个学渣,但也并非没有一点知识储备,若是认真下来,未必就不能教出好学生来。 可这好学生,却未必是弘文馆的这些儒生,一群自负才华的人,眼睛都长到脑门上了,自己难道还要追在身后,求着他们来学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平康里,看那些小姐姐跳舞来的快活呢,何必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简直了! “将门口的牌子摘了!”既然已经猜到了结果,那就没必要再挂着牌子了,反正也是没人来,再挂下去,也是被人家耻笑而已。 “侯爷,那接下来怎么办呢”两名小厮也不是笨人,看到那些儒生的表情,便也大致猜到了结果,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一脸惆怅的道。 这格物院,可是陛下让自家侯爷办的,如今格物院招不到人,若是办砸了差事,那陛下那里,自然是不好交待的。 他们既然跟了徐宁,那自然便是心向侯府,格物院招不到人会被人耻笑,可若是格物院直接关闭了,那更是要成了别人的笑柄啊! “没事,大唐又不是只有弘文馆才有人!”看着两名小厮,一脸的惆怅之色,徐宁顿时轻笑了起来,一脸无所谓的道:“大不了,咱们在外面招人嘛!” “对啊,就不信外面也招不到人!”刚刚还一脸惆怅的小厮,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微笑,说着话时,便飞快的跑去外面,将牌子给摘了回来。 然而,话是这么说,可在外面招人,岂能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徐宁心里憋了一口气,当日回府之后,便让人又做了几块木板,生怕自己字迹丑陋,还让专门请了人代笔书写。 等到写好了招生牌子,便将牌子挂在了长安的各处,满心以为,这下总该有人来报名了,可一连过去好些天,结果却都是无人问津。 先前徐宁以为,有人进不来皇城,便派了小厮,专门举着牌子在皇城外守着,结果,除了引来耻笑外,依旧无人过来问津! “算了,就这样!”这样的结果,委实让徐宁有些心灰意冷了,这都多少天了,无人问津也就罢了,如今还沦落成了长安的一个大笑话。 早知这样的结果,自己就不该争那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在格物院待几天,最后向李世民无奈交差就完了啊! 现在倒好,弄成如此尴尬的局面! 第五章 是谁走漏了风声! “徐兄弟,你这格物院可真不好进啊!” 临近晌午,徐宁正坐在格物院屋子里百无聊赖时,外面却忽然传来尉迟宝琳的嚷嚷声,接着便是程处默、柴令武的起哄声。 听到这几人的声音,徐宁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惊讶的走出屋门,果然就见得尉迟宝琳几人,簇拥着从外面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看见这几个熟悉的人,徐宁顿时感到惊讶,这格物院转眼就要关门了,这几位到来,该不会是来取笑他的! “某家等人怎地就不能来了”徐宁的这话,显然叫几人有些不满,程处默更是将嘴一撇,哼哼着道:“某家等人都还没怨你呢,你倒是有理了!” “怨我做啥!”徐宁的精神头不好,闻言后,不禁叹了口气,垮着双肩道:“我这几日,可都没见过几位,更别说哪里得罪几位了!” “还没说得罪呢”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登时板起面孔,冲着徐宁抱怨道:“徐兄弟满长安的招生,可就是死活不来知会某家等人,这还拿某家等人当兄弟吗” “就是就是!”尉迟宝琳跟程处默两人说话时,高侃就一直跟在身后,目光东张西望的,不停打量着格物院,此时,也跟着附和起来道:“咱们可是将你当兄弟的!” 徐宁顿时忍不住笑了,他这是格物院招生,便是能知会这几位,还能让他们满长安的去抓人不成吗 可这话才到了嘴边,尉迟宝琳却已经冲着外面叫道:“宝琪、宝环还不快来见过你们院长!”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顿时有些惊讶,然而,下一刻时,却见得门外忽然走进两名锦衣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同样跟尉迟宝琳一样,生的人高马大,黑不溜秋的。 只不过,这两名少年,却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倒像是被胁迫了似的,走进院子后,便冲着徐宁躬身道:“宝琪、宝环见过院长!” “这是…什么意思”徐宁被眼前的一幕,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目光楞楞的望着尉迟宝琳,难不成,这是给他绑来的学生 “处亮”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尉迟宝琳还没回答,一旁的程处默,也冲着门外大声吼了一句。 这话落下时,门外便又有一名锦衣少年进来,同样也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磨磨唧唧的走到徐宁面前,躬身道:“处亮见过院长!” 然后,便又是几名少年,依次的从外面进来,一个个全都同样的表情,冲着徐宁躬身道:“见过院长!” 总共七八名少年,年龄也是参差不齐,最小的孩子,徐宁看着也就四五岁的样子,却是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家教不错的。 “这个不太好!”眼前的这七八名少年,要么是尉迟宝琳跟程处默的弟弟,要么便是秦琼、李大亮这样名将的嫡子,但能看得出来,这些少年全都是被胁迫着来的。 徐宁心里是有些感动的,这几个家伙,估计也是听了他这几日的尴尬境地,生怕他再尴尬下去,索性就将弟弟们都绑来了格物院。 “有啥不好的!”程处默一脸的无所谓,目光冷冷的扫一眼程处亮,当即便撇嘴道:“这几个不省心的,留在府上也是整日里惹是生非,还不如送来格物院,让徐兄弟好好管教一番呢!” 徐宁知道这是程处默的说辞,真要说是整天惹是生非,眼前的这几位才是最大的祸害,别人也就算了,高侃可是被他老爹满长安追着打断腿的人啊! 果然,程处默的这话落下时,那边的程处亮几人,脸上顿时露出不服的神色,可碍于程处默几人的淫威,也只能敢怒不敢言罢了! 一连冷清了好几天的格物院,突然一下子就来了七八名学生,而让徐宁惊愕的是,除了程处亮这群少年,程处默跟尉迟宝琳等人,也都要留在格物院里。 “这有点不太好!”要只是程处亮这群倒霉蛋,徐宁也就无所谓了,可程处默几个也要留下,徐宁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些家伙,要么跟他年龄相仿,要么就是比他还要大上两三岁,比如其中的尉迟宝琳,媳妇儿都有了,难道还要扮演乖宝宝 “你以为某家乐意啊!”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仰天长叹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这可是阿爷让某家来的啊!”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先前他还以为,是程处默几人,听到他尴尬的局面,硬是将程处亮这群少年绑来,给他解除尴尬局面的。 可现在听到程处默这话,徐宁这才发现,事情好像并没那么简单,但这却更让他难以理解了! 至今为止,他都还没见过那位大唐常青树呢,怎么就突然注意到他了,还将程处默逼着过来做他学生! “为啥啊”徐宁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其中的缘由,只好将目光投向程处3默,一脸不解的问道。 “这可得问你了啊徐兄弟!”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原本仰天长叹的人,突然撇嘴一笑,一脸神秘兮兮的道:“若非阿爷说起,某家还不知道,你还有那样的身份呢!” 程处默这话落下时,一旁的高侃也趁机凑到徐宁身旁,用手肘捅了捅徐宁,嬉皮笑脸的道:“怪不得徐兄弟刚来长安,陛下立刻就给你封了侯爵呢!” 这话听的徐宁却是越发糊涂起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不就是从未来穿靴来的,可知道这身份的,就只有李世民跟他。 他不说出去,李世民更不可能说出去的,那除了这身份外,他还有什么别的身份呢 “徐兄弟莫不是还要隐瞒某家等人吗”看到徐宁一脸茫然的表情,高侃还以为徐宁不肯透露,于是,‘嘿嘿’的一笑,压低声音道:“令师乃世外高人,常年隐居深山啊!” 徐宁一口口水没来得及咽下,直接就被呛的剧烈咳嗽起来,这也太特喵的离谱了,自己有个世外高人的师父,自己咋就不知道呢! “放心徐兄弟!”看着徐宁剧烈的咳嗽,程处默以为被他们说准了,顿时一脸得意的拍拍徐宁的肩,小声的说道:“这事儿某家等会为你保密的!” “好好,我相信你会保密!”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徐宁一张脸憋的通红,目光却望着程处默,一脸纳闷的道:“可总得先告诉我,究竟你们听谁说的啊” “那自然是阿爷啊!”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冲着徐宁神秘兮兮的道:“阿爷听说你的身份后,便说什么都要某家兄弟两,来徐兄弟的格物院呢!” “那程老将军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徐宁听着程处默的话,越发显得难以理解,两人都没见过面,总不可能是随便乱说! 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的脸上,顿时露出犹豫的神色,再看看旁边尉迟宝琳几人的神色,徐宁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这种事儿,恐怕又是出自李世民的口! “是陛下说的!”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徐宁的表情,顿时有些无奈的望着程处默几人道:“除了陛下,我实在猜不到别人了!” “某家可没说啊!”徐宁的这话落下,刚刚还一脸为难的程处默几人,神情顿时恢复正常,继而,便压低声音冲徐宁道:“陛下其实也是无意中透露,事后还叮嘱阿爷不许透露出去呢!” 徐宁的嘴角,便使劲的抽搐一下,这分明就是李世民故意为之,要真是无意中透露,那怎么还这么多人一起来了 难不成,都是程咬金给透露出去的呗 徐宁觉得,他没必要揭穿李世民的谎话,既然李世民给他安排个世外高人的徒弟,那他索性就欣然接受了,重要的是,他也的确需要个特殊的身份。 程处默这几人,不光绑着弟弟们来报名,来的时候还带了许多东西,整整一辆马车,就停在格物院的门口。 上面大到床榻,小到煮水的壶,大大小小,林林总总,看的徐宁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在格物院待了好几天,可什么东西都没置办! “我决定了,今晚好好庆祝一下!”眼前的这些人,都不再是外人了,更何况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刚好他还有一瓶好酒,也算是弥补一下上次的遗憾! “啊,徐兄弟不会又想去平康里!”听到徐宁的这话,眼前的几人,登时露出惊讶之色,上次的丢人事,他们还历历在目,好些天都没敢再去平康里呢! 听说那个被徐宁吐了一身的春桃姑娘,连着好些天,都没接到一个客人,他们那还有脸再去平康里呢! “怎么可能!”徐宁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听到程处默的这话,顿时便连连摆手道:“放心,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徐宁的这话落下,刚刚还一脸担忧的几人,表情顿时就放松下来,笑呵呵的冲徐宁连声说道。 第六章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上次程处默几人来的时候,侯府里什么都没有,最后,还是程处默自己掏钱,在外面点了一桌酒席,这事儿让徐宁一直耿耿于怀。 这次却是不同了,侯府已经正常运转,何况自己还带了许多调料过来,徐宁便决定亲自下厨,好好的做几样好菜。 大唐所谓的美食,徐宁早就领教到了,无非就是蒸煮烧烤,味道也是单一的很,多好的食材,做出来也就那个样子。 瞧不起大唐的美食,也不能全怪大唐的厨子们,调料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徐宁的嘴巴比较叼。 这些年漂泊在外,徐宁别的没学会,可厨艺却是见涨不少,没事的时候,就爱在厨房瞎鼓捣,硬是能让相同的食材,做出个不同的花样出来。 列出长长的一份食材单子,吩咐了小厮们去采购,趁着这个时间,徐宁便将平底锅取出来,又在厨房门口临时搭起一个灶台。 厨房里倒是有灶台,可根本不适合平底锅用,临时搭建的灶台,虽然看上去丑陋,点燃的时候,还烟熏火燎的,可胜在方便徐宁操作。 在徐宁做这一切的时候,不光程处默等人过来围观,便是侯府的两个厨子,也一脸难堪的站在旁边,一张脸都快成了驴脸。 堂堂的侯爵亲自庖厨,这显然是在打他二人的脸,这事儿要是传到外面去,那今后他们都抬不起头来了。 小厮们动作麻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带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回来,猪肉、鸡肉还有羊肉等等,剩下的便全是配菜了。 徐宁也不含糊,吩咐了小厮们将食材清洗干净,随后,便撸起袖子开干! 红烧肉、东坡里脊、麻辣鸡块以及葱爆羊肉,随着平底锅的翻滚,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先前还拉着驴脸的两名厨子,此时,脸上早就没了先前的不满,目光看着面前的一道道的美食,嗅着空气中的美味,暗淡的眸子中,顿时便亮了起来。 跟眼前侯爷做的美食相比,他们从前的饭菜,那就是纯粹喂猪吃的,怪不得侯爷会亲自掌勺,看来之前还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啊! 高侃是天生的厚脸皮,先前死赖在厅堂里不愿出来,还大言不惭的说,徐宁纯粹就是自降身份,堂堂侯爵,那还有亲自下厨的。 结果,这会儿闻到空气中的美味,直接便从厅堂那边,寻着味儿就过来了! “你们竟然吃独食”刚一来到这边,骤然就看到程处默几人,围着一个小石桌大快朵颐着,那桌上的菜肴,竟然还是自己从没见过的,当即便嚷嚷了起来。 可嚷嚷归嚷嚷,手上却是一点不含糊,飞快的跑去厨房,找了双筷子后,便硬生生的从柴令武身旁挤了进去,准备也加入饕餮的行列。 只可惜,桌上总共四五个盘子,等他好容易坐下后,几个盘子里早就空空如也,唯独只剩下东坡里脊的一块光里脊。 但绕是如此,高侃还是将那块光里脊,夹进了嘴里,使劲的嘬着,肉虽然没嘬到一点,可嘬到的味道,还是让高侃一脸满足。 “给你剩块骨头就不错了!”程处默吃的满嘴流油,看着高侃使劲的嘬着光骨头,顿时便惹得大笑起来,冲高侃调侃道:“这还是某家给你专门留的,还不赶紧感谢某家!” “某真是谢谢你了!”听出来程处默是在调侃他,高侃顿时气的翻了翻白眼,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转向身后的徐宁,语气中带着酸味的道:“徐兄弟,你是不是不把高侃当你兄弟” “放屁!”正在做最后一道菜的徐宁,听到高侃这酸不拉几的抱怨,顿时气的大笑一声,头也不回的道:“你没瞧见我忙成什么样了,要怪你也只能怪尉迟兄他们啊!” “那还是算了!”高侃天不怕地不怕,连他老爹都不怕,可唯独就怕尉迟宝琳跟程处默两人,无他,这两人可是真对他下手的。 最后一道菜是水煮肉片,将半勺油泼进去后,便冲着厨子点点头,一旁的厨子,便立刻手脚麻利的将水煮肉片端上了石桌。 高侃嘴里舍不得吐掉的光里脊,看见水煮肉片上桌,直接一偏头,就吐到了地上,生怕抢不过尉迟宝琳等人似的,一筷子下去,就是好几片肉片。 徐宁后面刚想提醒烫嘴,可提醒的话还没出口,那几片肉,直接就进了高侃的大嘴看的徐宁不由脸色一皱,下一刻时,高侃果然大喊大叫起来。 “高兄啊,咱好歹也是将门虎子,注意点形象啊!”徐宁一脸的惆怅,一边放下撸起的袖筒,一边在旁边调侃着大喊大叫的高侃。 这话落下时,立刻便引来旁边程处默等人的哄笑,可笑归笑,手上的动作却是突然加快了许多,明摆着就是不打算给高侃留了。 “你们先吃着,我还有样好东西呢!”眼前的这几位,都是十足的吃货,从第一道菜上桌后,徐宁已经不指望他们给自己剩点了,这会儿则是说着话,直接就去了后院。 不多会儿的工夫,正当几人感到疑惑时,便见得徐宁去而复返,而在徐宁的手里,则是多了一个精美的琉璃瓶子。 “如此精美的琉璃,倒真是世所罕见了!”在场的几人,都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当看到徐宁手中的酒瓶后,当场便纷纷惊的站起,一脸惊叹的道。 这些年长安市面上,也时常有琉璃品出现,也都算是工艺上乘,每每出现,便总会引来一众哄抢的场面。 然而,那些被趋之若鹜的琉璃品,跟徐宁此刻手上的瓶子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了! “某家此刻相信,徐兄弟就是世外高人的弟子了!” 尉迟宝琳算是对徐宁最了解的人,想起徐宁当初一无所有,如今,非但摇身一变,成了堂堂的侯爵不说,随手还能拿出这等的琉璃品,顿时便感叹了起来。 若非是世外高人的弟子,陛下怎会突然赐封侯爵,若非是世外高人的弟子,徐宁又怎会做出这等见所未见的美食,当然,还有这等世所罕见的琉璃品! 徐宁听着几人,在哪里不住的赞叹酒瓶,目光不由纳闷的看了眼手上的酒瓶,嘴角顿时微微一抽,感觉这帮家伙的注意力,似乎都有点跑偏了。 “酒”听到徐宁解释,这琉璃瓶竟是装酒的器皿后,在场的几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了起来,彼此面面相觑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啊!”徐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东西不来装酒,难道还要用来装什么,真是难以理解的一群家伙。 酒自然是好酒,能让李世民都征服的人,更别说是在场的几人了,只是,才喝了几杯下肚,几人立刻就醉的眼神迷离起来。 “小宁,今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兄弟了!”程处默的酒量原本也是不错的,但架不住白酒的高度数,几杯下去,说话都开始舌头打结了。 “难道咱们之前不是兄弟吗”徐宁的酒量很好,这会儿依旧跟没事人似的,听着程处默这结巴的话,不由笑了起来。 “不是!”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深吸口气,使劲的揽住徐宁的肩膀,说道:“某家之前来侯府,全是跟着尉迟兄凑热闹来的,可现在却是真想跟小宁成为兄弟!” “那不都一样吗!”程处默的这大实话,听着虽然有点膈应,可徐宁却是一点也不生气,所谓酒后吐真言,可能这一刻的程处默,才是真把他当成兄弟了! 程处默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几人,也跟着起哄起来,但唯独尉迟宝琳,一脸憨笑的坐在那里,他可是从一开始,就将徐宁当成兄弟的。 “小宁兄,那酒瓶能送某家吗”如此感人的场面,本该是激烈壮怀,抒发情感的时候,可高侃这货,偏偏就能给你及时的泼来凉水,将你胸中的热血,瞬间就给浇灭了。 “姓高的你皮又痒了是不是”程处默感动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流下,就被生生止步于眼眶,顿时气的脸色涨红,粗声粗气的指着高侃鼻子骂道。 “送了送了!”不就是一个破酒瓶吗,徐宁根本就没当回事,哪怕是后世带来的,留下来无非也是个纪念,既然高侃都开了口,徐宁自然乐意顺水人情了。 “小宁…” “没事的处默兄!”生怕程处默阻拦似的,徐宁赶紧打断了程处默的话,转手便拿起酒瓶,直接递向高侃道:“来高兄,接瓶!” 周围的几人,还想出言阻拦,可高侃接过酒瓶后,直接便不管不顾的站起身,飞快的就像侯府门外奔去,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高侃的这举动,看的徐宁是一脸的纳闷,不就是个破酒瓶子吗,都已经给你了,难道还怕我徐宁会反悔吗 “唉,想不到小宁如此慷慨!”看着高侃已经消失,程处默当即便重重一叹,转而,便目光真诚的望着徐宁道:“想想程某几人,当真是自愧不如啊!” 徐宁突然觉得,好像那里不对劲了,可一时之间,又实在看不出来,只得尴尬的冲程处默讪笑几声。 奶奶的,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第七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昨晚喝了点酒,虽然并没喝醉,但早上醒来时,依旧还是睡到了日上三竿,匆匆忙忙的洗漱完毕,将襆头往脑袋上一扣,便让小厮架着车,直奔皇城的格物院。 格物院如今有了学生,还都是各个将门的虎子,徐宁便不得不认真起来,人家给了你面子,起码也要认真对待才是。 马车到了皇城停下,徐宁步行进入皇城,结果,一路上过去时,便总有人冲他指指点点的,不时还会发出一声嘲笑。 徐宁先前还以为,是自己的襆头歪了,赶紧便扶正了一些! 自己的小平头,实在是太过碍眼了,走在路上时,总会引来大量的回头率,不得已,徐宁只能找个襆头戴上。 可惜,襆头软踏踏的,根本罩不住小平头,徐宁只好在襆头里,圈了一层竹条,这样总算是稳住了襆头。 但却稍微低头时,襆头又会自动掉落,也是让徐宁感到无奈! 然而,脑袋上的襆头,如今却是好好的,身上的衣袍,也是没有半点问题,一路上过去时,还是有人冲他指指点点的。 徐宁感到有些纳闷,结果,快到格物院门口时,发现原本冷清的格物院门口,今日却是围着一群人,也不知在围观什么,一个个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到不远处徐宁走近,原本围拢的人群,‘呼啦’一下自动散开,硬是给后来的徐宁,让出了一条通道出来。 徐宁倒是见过这些人,都是在皇城各衙门里的人,平日里闲下时,便会在皇城的某个向阳处一起吹牛打死屁,属于极度无聊的那类人。 徐宁懒得理会这些人,目光却是不由望向门口的一块牌子,上面龙飞凤舞,洋洋洒洒的一大篇,显然并非出自格物院之手。 “小宁,你总算是来了!”还没等徐宁看清上面的内容,程处默便从门里出来,不由分说,便拉着徐宁的手,直接的进了格物院大门。 “怎么了”徐宁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此时,格物院的院子里,所有人都已到来,但一个个脸色都很凝重,就像是天塌了似的。 “你没瞧见门口的牌子啊!”听到徐宁这一脸茫然的话,旁边的柴令武,顿时捏着拳头说道:“有人来给咱们难看了!” “啊”听到柴令武的这话,徐宁顿时惊讶的张大嘴,刚刚的那块牌子,他倒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可压根就没看清,上面写的内容啊! “定是弘文馆的那群儒生搞得!”从徐宁进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尉迟宝琳,这会儿也脸色难看的开口道:“小宁,要不要某家将牌子扔到弘文馆去” “若是就这么扔进去,那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啊!”程处默不同意尉迟宝琳的说法,闻言后,使劲的咬咬牙,冲着徐宁道:“咱们就该让他们自己将牌子摘回去!” “怎么可能!”柴令武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冷笑一声,目光中闪着森冷,冲着程处默道:“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就是存心来找咱们麻烦的…” “停!”徐宁听着几人的争论,感觉脑袋都快要炸裂了,争论了这么久,都没一人告诉他,牌子上究竟写了什么,于是,便冲着几人摆手道:“首先谁能告诉我,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你不是看见了吗”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激烈争论的几人,顿时便安静了下来,目光纳闷的望着徐宁道。 “看见个屁啊!”徐宁听到这话,顿时痛苦的捂着额头,他倒是想仔细看来着,可还没来得及看,就被程处默直接拉了进来,他又不是打印机,还能飞快的复制粘贴啊! “是道算学题!”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显得有些尴尬,继而,便冲着徐宁说道:“这不分明就是刁难咱们来的嘛!” “很难”程处默的这话,使得徐宁的眉头,不由微微的皱起,之前以为是讽刺格物院的话,没成想,竟然还是道算学题。 但看着几人这激烈的反应,徐宁便猜测,那牌子上的算学题,应该是很难才对,不然,也不至于让这几位,激动成这副模样。 “那自然是很难啊!”程处默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弘文馆里的那帮儒生,虽然看着挺讨人厌的,可肚子里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既然是出自他们的手,那肯定是相当难了。 “还是让我去看看!”徐宁不太相信,这个时代的算学题,再难还能难到哪里去,自己好歹也是野鸡大学毕业的,还能被道数学题给难住了。 “看了还能怎样”程处默不愿让徐宁再去丢人,外面的那帮人,可都笑话他们一早上了,徐宁何必又去被他们笑话呢! 然而,他却是没扭过徐宁,看到徐宁执意出门后,忍不住微微一咬牙,便也大踏步跟了上去。 既然都是兄弟了,那这种丢人的事情,怎么可能让徐宁一人承受呢! 而在程处默的身后,尉迟宝琳等人,也在犹豫片刻后,纷纷铁青着脸,跟在了程处默的身后,心里却是将弘文馆的那帮儒生,诅咒了一遍又一遍。 一道简单的方程式,徐宁看的莫名惊讶,这种题小学二年级就会解了,怎么还好意思挂在格物院门口呢 挑衅羞辱 觉得他格物院的水平,也就停留在小学阶段,出个再难的题目,也是白白浪费笔墨呗 “没事啊小宁!”看到徐宁错愕的表情,程处默的目光,顿时狠狠的扫一眼周围,最后,放缓了语气,宽慰徐宁道:“咱们解不出很正常的…” “不是啊!”听到程处默的这话,徐宁顿时挠了挠头,转而,微微吸了口气道:“我就是觉得…这题简单的有些过分了!” 程处默刚刚准备拍徐宁肩的手,硬是僵在了半空,脸上露出极度错愕的表情,片刻后,这才结结巴巴的道:“简…简单还过分了” 此时,不光是程处默感到错愕,便是周围的所有人,听到徐宁的话后,都是一脸错愕的表情,但片刻后,围观的人群中,却是有一人忍不住发出了耻笑声。 弘文馆儒生出的题,就算你能当场解开,那也不至于,说出如此夸大其词的话,还简单的过分了,当真是将他们当傻瓜了! 程处默的心里,其实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圆场的话还没出口,徐宁便已经冲着秦怀道吩咐道:“怀道去取笔墨出来!” 听到徐宁这自信满满的话,程处默顿时便闭紧了嘴巴,而周围的人,则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刚刚他们以为,徐宁是在死撑面子,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那么回事啊! 秦怀道是最听话的,徐宁让他去取笔墨,眨眼的时间,便果真拿着笔墨纸砚出来,恭敬的递给了徐宁后,蹲在地上开始砚墨。 题目很是简单,但这帮儒生却写的啰里啰嗦的,满满的一大篇,居然还之乎者也的,看的徐宁眉头直皱。 出题就出题,显摆尼玛的文章呢,整得就跟别人不会似的,一群烧包的玩意儿! 心里这么骂着,手上却是丝毫不含糊,原本准备直接写上公式的,但想了想,还是用文字回怼了过去。 不就是文章吗,特喵的我也会,就是这字迹看上去,实在是不堪入目了些,不过,问题倒是不大! 看到徐宁在牌子上书写时,周围等着看笑话的人,顿时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直到徐宁将笔一扔,拿起牌子时,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真解开了”程处默的脸上,还挂着难以置信,哪怕看到徐宁解开题了,却依旧不太确信的问道。 而在程处默说话时,身后的尉迟宝琳,则是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徐宁的脸上的表情,他太熟悉不过了,就像当初在军营里一样。 自信,傲娇,完全不将对手放在眼里! 既然题已经解开,那自然是要将牌子还回弘文馆去,可就在程处默举着牌子,一脸傲娇的走向弘文馆时,却被徐宁突然叫住了。 “咋…咋了小宁”刚刚一脸傲娇的程处默,听到身后徐宁叫他,顿时就有些心虚起来,以为是徐宁解错了题呢! “来而不往非礼也嘛!”徐宁的脸上,突然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冲着心虚的程处默道:“人家都送了一道题给咱们,那咱们也该送道题,不然就太没礼貌了对不对” “对对对!”本来还有些心虚的程处默,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兴奋的连连点头:“还是小宁想的周到,不然就太失礼了啊!” 可嘴上虽然这么说着,目光中闪烁的兴奋之色,却是出卖了他的内心,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狗日的,这都被笑话了一早上了,轮也该轮到弘文馆了! 徐宁也是毫不含糊,当下便重新握笔,在另外张木牌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大篇,嗯,二元一次方程,应该不会太欺负人的! 第八章 给朕一个面子 鸡兔同笼,总计四十九,足有百只,问兔几何,鸡又有几何 和尚百人,炊饼百个,大和尚餐食三个,小和尚三人食餐一个,问大和尚几人,小和尚又有几人 池深三丈,宽五横六,每时进水十二,出水为六,问七时之后,池水几何 洋洋洒洒一大篇,总计三道题目,被程处默举在手上,一路招摇撞市的来到弘文馆门口,将两块牌子都挂了上去。 先前围在格物院门口的那帮闲人,此时,也随着程处默的脚步,来到了弘文馆门口,目光盯着徐宁出的三道题目,不时的交头接耳。 这些人能在皇城当差,自然也是懂得一点算学的,看着牌子上的三道题目,有人便当即解下腰间的算筹,开始皱眉算了起来。 只是,这又怎么可能算出来,徐宁的这三道题,可都是二元一次方程,就算是他们算上一月,估计也是一头雾水的。 “慢慢算,不着急哈!”此时的程处默,心情是格外的好,将牌子挂上去后,还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弘文馆里面,见没人注意外面后,便故意的提高嗓门说道。 于是,刚刚还安静的弘文馆里,听到程处默的这一嗓子,顿时便引来了两人,看样子便是弘文馆里的儒生。 “你们在外面大呼小叫什么”那两名儒生,被程处默的大嗓门惊动,不由黑着脸,从里面走出,还没走到门口,便已经高傲的冲外面呵斥道。 随即,目光便一下注意到了,一脸得意的程处默,表情微微一愣后,登时便笑了起来:“怎么样,格物院算出来了” 说这话时,两人已经走出大门,原本还想出言再嘲讽程处默一句的,但目光突然发现,周围看待他两人的目光,都似乎有些不对劲。 心里微微惊讶的同时,目光也注意到了门口挂着的牌子,一个是他们弘文馆的牌子,一个却是新做的牌子。 而最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先前他们出的那道题,竟然已经被解开了,那丑陋的字迹,明显就是出自泾阳侯之手。 再看看旁边的一块牌子,同样丑陋的字迹,但里面的内容,却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徐宁非但解开了他们的题,而且,还给他们出了三道题目,等看清那三道题目后,两人的脸色,瞬间便难看下来。 “小宁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那两名儒生出来时,程处默就一直观察着两人的表情,此时,看到两人瞬间难看的表情,顿时便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从这两人的反应,程处默大概已经猜到,徐宁这三道题的威力了,想起早上受得憋屈,这会儿心情顿时大好起来。 这个时间段,正是弘文馆授课的时间,但那两名儒生,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匆匆的冲进馆舍,不多会儿的工夫,便有一群儒生,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 这些个儒生中,自然便有先前给格物院出题的人,此时,从里面出来后,先是去看了一眼他们出的题,等发现果真被徐宁解开后,眼里不由的闪过一道惊讶。 这道题目,虽然也算不得多难的,但也是让他们足足解了十多日的题目,可没想到的是,竟然一早上的时间,就被徐宁给解开了! 心里惊愕之余,目光便又望向旁边的牌子,目光便一点点的凝重起来,这三道题目,竟都是闻所未闻,可从来都没在大唐出现过的! 片刻之后,等看完了三道题目,一群人顿时在心里叹口气,彼此的面面相觑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之色! 在场的他们,可都是整个大唐,最优秀的儒生,师从名师,自幼饱读诗书,自认为诗经算学都是顶尖,可这一刻他们发现,竟然拿这三道题无解! 皇城的各个衙门,到了晌午的时候,都有一个时辰的午饭时间,有那条件好的便会驾车回府,那没条件的人,则是干脆留在衙门里,随便的对付吃点。 通常这种时候,都是各衙门互相串门的时候,带上自己带来的午饭,跟相熟的人坐一块,谈天说地,兴之所至,还会小酌一杯。 但今日的情况,明显却不太一样,原本该互相串门的人,从自己衙门出来后,便会直奔弘文馆这边,有些原本打算回去的人,也不由来到了这边。 “弘文馆这次,算是成了笑话啊!” “谁说不是呢,原本想为难人家,现在却是反过来了!” “这帮儒生平时眼高于顶,这下看他们还怎么收场!” “那泾阳侯到底什么来头啊” “那谁知晓呢!” “必然是来头不小啊,要不然,还能让陛下如此器重吗” “也对!” “……” 弘文馆的门口,原先只有十多人围观,可这才多长的时间,就已经是密匝匝的,少说也有四五十人了,一个个还不停的指指点点,小声的议论着。 而在弘文馆的门口,同样是一群儒生,一个个眉头紧锁,先前还站在那里,到了后来时,干脆就席地而坐,魔怔了似的,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块牌子。 而在那帮儒生的身后,则是站着五六名年纪稍长的人,一身宽大的儒袍,目光凝重,负手而立,却是后来被惊动出来的几名儒师! 虽然已经入秋,但晌午的日头,却依旧有些炽烈,可更让他们感到炽烈的,还是身后的那些碎言碎语,像一把把匕首,插在他们的后背上。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解题了,而是关乎弘文馆的声名之战,若是他们解不开,弘文馆的声名,将会一落千丈,而他们也会成为整个大唐的笑话。 心里的懊悔,自然是有的,他们根本就没料到,徐宁的算学竟会如此恐怖,他们之所以为难徐宁,就是心里的那点儿傲娇导致的。 徐宁不过跟他们年龄相仿,陛下却如此的器重徐宁,这也就罢了,可那些将门勋贵们,竟然也将子弟送来了格物院! 凭什么啊,就凭徐宁被陛下器重,就凭徐宁特立独行,还是因为,徐宁比他们多生了一张嘴 他们就是要给徐宁一点难堪,既然格物院号称精通算学,那就干脆用你最擅长的为难你,但结果却竟然是这样! 这是他们之前根本没想过的事,准备给难堪的人,现在却给了他们难堪! 随着时间的推移,弘文馆的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硬是将弘文馆围的水泄不通,时不时还会从人群中,发出一两声的耻笑,更让弘文馆的人如芒在背一样。 而此时的徐宁,则是忙着指挥着程处亮这些倒霉蛋,清理院子中的杂草,至于程处默等人,则是仗着自己兄长的身份,安心的在外面做起了吃瓜群众。 时不时的还会在哪里议论,弘文馆几时才能解出那三道题,不管怎么说,在程处默几人的心里,弘文馆的那群儒生,依然还是最顶尖的人。 迟早能解开徐宁的三道题,只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一笑,那可是二元一次方程,要是用笨办法的话,或许还可能解的出来,但那群儒生可是极度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用笨办法呢! 一名内侍匆匆而来,看到徐宁后,顿时笑的跟夺花似的,躬身说道:“侯爷,陛下宣你入宫呢!” “啊,啥事”听到内侍的这话,徐宁便不由一愣,目光看了看还没清理干净的杂草,不由挠了挠头问道。 “那奴婢就不知道了!”面前的内侍,就是李世民身边的人,徐宁也算不陌生,一听这家伙的语气,徐宁就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 随即,便嘱咐了程处默等人,将杂草清理干净后,便跟着内侍一路向宫中走去! “朕听说你给弘文馆出了三道题”刚一进入甘露殿,李世民便满脸的堆笑,目光望着徐宁,饶有兴趣的问道。 “是他们先出的题!”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当场便反应了过来,明显是有人打小报告了,因此,便挠挠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嗯,这倒确实!”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赞同的点点头,目光好笑的望着徐宁道:“不过,你那三道题会不会有些难为人了” “没有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抬起头来,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冲着李世民道:“他们可都是天子骄子,要是随便出了题,那会让他们以为,我是在羞辱他们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嘴角,便忍不住狠狠抽搐一下,半晌后,这才深深叹口气道:“可如今所有人都在盯着弘文馆,要是解不出来,那会沦为笑柄的!” “给朕个面子!”说到这里时,李世民突然望着徐宁,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毕竟弘文馆乃是朕一力促成的,丢了面子,朕脸上也不好过的!”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李世民便又接着道:“至于挑事的那些儒生,朕过后会找他们算账的!” 李世民的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宁便也只能叹口气,无奈的冲李世民道:“那我明日一早就去摘了牌子!” “为…为何要等到明日”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微微皱起眉头,目光望着徐宁道:“就今日不好吗” “那样的话,他们会不长记性的!”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不由的冲李世民笑笑,说道:“反正都成了笑话,也不在乎这么点时间了不是” 第九章 糟老头子坏的很 李世民到底没拗得过徐宁,这件事本来就是弘文馆挑起的,徐宁即便拖延到明天,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从宫里出来时,徐宁的心情有些不好,这弘文馆的人,也太不要脸了,挑事的人是你们,过后跑来打小报告的还是你们。 若非是李世民的面子,徐宁即便是明天,都不打算摘了牌子,简直什么玩意儿! 本来就心情不爽,结果,快走到宫门那里时,脑袋上还被什么东西砸中了,差点将他的襆头都给砸掉落。 忍不住回头去望时,却发现身后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小胖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此时,正一脸怒容的瞪着自己。 再看看地上,竟然是一只做工精致的蹴鞠,正在地上滚动着! 徐宁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回身便捡起地上的蹴鞠,准备砸向那小胖墩,死孩子,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吗,你算是撞到我枪口上了。 可刚刚才举起蹴鞠,旁边带他出宫的内侍,却突然冲着那小胖墩,态度异常恭敬的道:“奴婢见过魏王殿下!” 魏王殿下 徐宁听的不由一愣,脑中微微一思量,立刻便猜到了小胖墩的身份,这货应该就是李世民的第二子李泰了! 想到这里时,气势顿时消了下去,这幸亏是刚刚没砸过去,要是真砸了过去,李世民那里倒还搪塞过去,可长孙无垢那里,恐怕就有些难了。 可即便是如此,徐宁还是气不过的质问道:“你凭啥拿蹴鞠砸我,我有得罪你了” 自己从头到尾,都没见过这死孩子,便是太子李承乾,也只不过两面之缘,更别说,什么地方得罪了这死孩子了! “你是不是泾阳侯”那李泰依旧满脸怒气,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徐宁,就好像跟徐宁有深仇大恨似的,冲着徐宁问道。 这话听的徐宁,当场便惊讶的张大嘴,这货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可他自己却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还得罪了李泰啊! “果然是你!”眼见徐宁不开口,那李泰顿时冷笑着,咬牙切齿的道:“你以为得罪了阿姊,你就能什么事都没有吗” 听到李泰的这话,徐宁总算是明白,这李泰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拿蹴鞠砸他了,敢情是给他阿姊来报仇的啊! 果然,这念头刚刚落下,不远处便急匆匆的赶来一人,一身鹅黄色的襦裙,面容清秀,眼睛似月牙儿般,正是当日徐宁闯入她闺房的那个女子。 “青雀儿,你跑来这里作甚”那女子急匆匆的过来,目光却是看都不看徐宁一眼,转身便拉起李泰的手,嘴里不住的嗔怪着就要离开。 徐宁满脸的尴尬,这女子虽然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一眼,但显然是早就认出他了,那冷漠的表情,便足以说明态度了。 只是,这都过去多少天了,竟然还这么记仇,真是的,就不能学自己大度一点吗 “阿姊,我刚才砸中他了呢!” “是吗,那青雀儿真是厉害了!” “嗯,我可是给阿姊报仇了!” “那阿姊就谢谢青雀儿了,不过,以后可不能这样了,父皇会怪罪的!” “好的,我都听阿姊的!” “……” 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已经走远,但两人的对话,却还清晰的传来,听的徐宁不由无奈失笑,公主都这么小气,真替她将来的驸马感到悲哀! 其实,当日从那里出来后,徐宁就已经从李承乾的嘴里得知了这女子的身份! 襄城公主李慧心,李世民的长女,但并非是长孙无垢所生,蕙质兰心,名字倒是很听,只可惜,徐宁没看出半点慧心的样子! 算了,既然是为他阿姊报仇的,自己也没损伤,那就权当是扯平了,徐宁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从宫里出来时,弘文馆的门口,已经围了不知多少人,看着人山人海的,徐宁不由的摇头轻笑,估摸着,此时弘文馆的那帮儒生,连死的心都有了! 该,平日里自负才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那就该让你们长长记性,明白这世上还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格物院里来了位老头,一身宽大的儒袍,须发皆白,一脸的和蔼之色,徐宁进去时,老头正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研究他的茶壶。 平日里显得跋扈的程处默几个,此时,竟然像个乖宝宝似的,老老实实的站在老头身后,看到徐宁进来时,几人拼命的冲徐宁挤眉弄眼。 老头也注意到了徐宁,然而,却依旧坐在那里,显得自来熟的问道:“这是什么茶” “碧螺春!”徐宁说这话时,也坐到了台阶上,跟老头之间隔了一张矮几,目光好奇的望着老头问道:“老先生是做什么的” 能让程处默这些混蛋,转瞬间变成乖宝宝的人,老头明显是来头不小,徐宁便猜想着,老头会不会是弘文馆请来的说客。 “来看热闹的!”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老头却忽然叹口气,一脸无奈的道:“只可惜,年岁不饶人,硬是挤不进里面啊!” 一听老头是来看热闹的,徐宁心里的戒备,顿时就放了下来,要是替弘文馆做说客的,他能当场给翻脸了! “没想到老先生这么大年岁,还喜欢凑这种热闹啊!”老头的话音落下时,徐宁的目光,便不由重新打量了眼老头,最后,这才笑嘻嘻的开口道。 “那又什么办法!”老头显得很无奈,闻言后,还调皮的冲徐宁一摊手,怪模怪样的道:“再说,弘文馆的热闹,可不是随便就能看到的!” 老头的这话,徐宁深以为然,虽然心里瞧不起那帮儒生,可也不得不承认,能够进入弘文馆的,那都是大唐最优秀的人。 更何况,弘文馆里还有多名大儒坐镇,名师高徒的组合,若非这次碰到徐宁,恐怕要看他们笑话,比登天还难了! “老夫听说,那三道题可是出自你手”看到徐宁点头,老头顿时就来了兴趣,身体微微的前倾,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可不!”老头的这话,瞬间就让徐宁来了精神,微微的侧着身子,一脸傲娇的道:“不是我给您吹,就那三道题别说是今日了,便是再过上十日,他们也未必解得开的!” “这么厉害吗”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便一脸遗憾的叹口气,道:“可惜,老夫没挤进去,压根就没看到那三道题啊!” “老先生那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就是了啊!”看着老头一脸遗憾的表情,徐宁顿时便冲着老头,大言不惭的道:“别忘了,那可是我出的题啊!” 这话落下时,便将那三道题,一五一十的叙述给老头,说这话时,整个人一副眉飞色舞,傲娇十足的表情。 面前的老头,显然也是懂些算学的,听完徐宁的叙述后,禁不住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当中,然而,片刻之后,却是重重一叹,冲着徐宁道:“果然是相当难解!”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望着徐宁,一脸好奇的问道:“那这三道题,小友可有破解的方法” “那肯定有啊!”徐宁都被老头的这话,当场给逗笑了,那三道题可是他出的,怎么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老头的目光,顿时便亮了起来,一脸期待的望着徐宁,道:“那小友能给老夫当场解一下否” “老先生,你不会是弘文馆请来的”老头的这话,瞬间就让徐宁起了疑心,目光直直的望着老头,忍不住轻笑一声问道。 “嘿,怎么可能呢!”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老头,顿时轻笑一声,转而便望着徐宁道:“老夫可以起誓,绝非是弘文馆请来的!” 古人都重誓言,何况面前的老头,看着也挺面善,此时,听到老头这话,徐宁心里的戒备,顿时又烟消云散了。 既然老头就是单纯的喜欢热闹,徐宁便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微微思量过后,便顺手沾了茶水,开始给老头解题。 总共三道题,不到片刻的时间,就已经解开,老头在徐宁解题时,不停地在手心划拉着,似乎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计算。 “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稀奇的解题公式!”耐心听完了徐宁的解题,老头顿时长叹了口气,一脸的惊讶之极,这可能是他活这么大岁数,头一回听到二元一次方程这种公式。 解完了题,又跟徐宁东拉西扯的聊了会,听到徐宁说,要在明日时去摘了弘文馆门口的牌子,老头竟然连声附和,十分赞同徐宁的想法。 “这些儒生,早就该好好长点记性了,小友做的没错!” “是”徐宁听到老头赞同,顿时便开心的站起来,越发觉得老头和蔼可亲,道:“我也这么觉得,要是不让他们长记性,那今后出仕时,也是好高骛远之辈啊!” “没错没错!”徐宁的这话,听的老头连连点头,两人竟像是相识多年似的,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对了,还不知老先生怎么称谓呢”这都聊了快一下午了,可徐宁这才想起来似的,不由望着面前的老头问道。 “虞世南!”老头回答的很是干脆,这话落下后,便费劲的站起身来,冲着身后的程处默等人笑笑,转身便向格物院外走去。 “虞世南”老头已经走了,但院中的徐宁,却是使劲的挠着头,他总觉得这名字有点熟,好像才听过似的。 然后,看着程处默几人,怪异的表情时,突然便反应了过来,这特喵不是弘文馆的祭酒吗 糟老头子坏的很,竟然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套了他的答案,真是失策啊失策! 第十章 人品还是可以的 徐宁的脸都气白了,古人注重誓言,老头子还给他发了誓的,说他并非弘文馆请来的…对啊,老头好像也没说错,的确并非弘文馆请来的,因为,他自己就是弘文馆的祭酒嘛! 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仰天长叹,没想到还被一个老头给忽悠瘸了,真是太天真了,随即,却将目光瞪向程处默几人,这几人显然是知道虞世南老头的身份,怎么就没提醒呢 “提醒了啊,可小宁你根本没在意!”此时的程处默,垂头丧气的坐在台阶上,原本准备看弘文馆笑话的,现在却是被弘文馆抄了底,心里简直憋屈极了。 “要不,小宁再出三道题!”柴令武的双目中,有些跃跃欲试的,说这话时,微微的咬着牙,一脸凶狠的道。 “这不太合适了!”尉迟宝琳的性子敦厚,向来都是与人为善的,既然已经被套去了答案,那就只能是认栽,再要是出题刁难,那就说不过去了。 徐宁是比较赞同尉迟宝琳的,虽然这事儿是弘文馆挑事在先,可如今既然被套去答案,要是再去出题,那就是格物院的不对了。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压根就太相信虞世南这坏老头了,以为老头发了誓,那就绝非弘文馆那边的人,唉! 刚刚还兴奋了一早上的格物院,此时,竟然都出奇的安静下来,唯有秦怀道这个孩子,不时的跑去外面,等着弘文馆将牌子送回来。 可从晌午一直等到了下午,弘文馆那边的景象,依旧是跟早上一样,一群儒生坐在那里,魔怔了似的,盯着门口的牌子。 明明虞老头都有答案了,按照徐宁等人的猜测,虞老头回去后,肯定会解开题目,将牌子送还回格物院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有些不太对劲,徐宁顿时泛起嘀咕,莫非是虞老头还在怀疑,他给的答案是不是真的,或者虞老头竟然忘了解题的步骤 这样怀疑着时候,时间却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整个皇城的各个衙门,也在这个时候,陆陆续续的下卯,弘文馆同样到了关门的时候。 然而,直到徐宁等人,都要关门回去了,弘文馆那边却依旧没啥动静,一群干耗了一天的儒生们,也一脸疲惫的离开! 只是,从格物院门口经过时,一个个的目光,不由神色复杂的朝格物院里望了一眼,最后,深深的叹口气,向着皇城外而去。 “真是让人看不懂的老头啊!”直到所有的儒生离开了,虞老头都没去动那块牌子,这让徐宁实在是有些看不懂了,心里不由嘀咕起来。 次日回到格物院时,徐宁惊讶的发现,弘文馆门口的那块牌子居然还在,只是,门口却没了围观的人群,儒生们也没了身影。 这倒是可以理解的,昨日干坐了一天,也没解开题目,再继续坐下去,也只能被多笑话一次,还不如趁着这机会,找个安静的地方思考,反正那三道题,早就刻在他们脑子里了。 “去摘了牌子!”不管虞老头出于什么目的,都没去动那块牌子,但既然昨日答应了,那徐宁就得履行承诺。 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便磨磨蹭蹭的过去,其实,他心里也是有点没明白虞老头的意思,但无论如何,牌子今日非摘不可了。 皇城里,那些眼巴巴等着看热闹的人,此时,看到程处默过去摘了牌子,一个个顿时在暗处,不由的摇头失笑! 弘文馆经此一事,想必今后的声名,将会一落千丈,这里可是无数读书人心之向望的地方,但这次过后,恐怕就会大打折扣了! 但他们却对弘文馆,没有半点的惋惜,不管是出于嫉妒,还是看不惯那些儒生的高傲,此时的他们都觉得,这是弘文馆自找的! 牌子被摘回来后,便被随意的丢到院子里,徐宁原本以为,这事儿可以告一段落时,没成想虞老头竟然还亲自上门来了。 依旧是昨日的样子,一身宽大的儒袍,背负着双手,一脸笑呵呵的表情,目光促狭的望着徐宁道:“昨日老夫的耳朵烧了好久,总觉得有人在背后骂老夫来着!” 这话落下时,脚步停在徐宁的身前,看着徐宁一脸错愕的表情,便故意板着面孔道:“该不会是小友你” “老头你别冤枉人啊!”徐宁听着虞老头促狭的话,总算是从错愕中醒悟过来,当场便竖起眉毛道:“您老我像是背后骂人的人吗要不我给你发个誓如何” “这小子在嘲讽我,老夫听出来了!”听到徐宁后面的话,虞世南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张嘴大笑起来,指着徐宁的鼻子说道。 “可我有点想不通!”看着虞老头开怀大笑,徐宁顿时纳闷的挠挠头,望着虞老头不解的道:“您老不都问到答案了,干嘛还不解了题目啊” 这是徐宁一直纳闷的问题,看虞老头的模样,也还不至于沦落到老糊涂,将他说的解题步骤忘了,那就实在想不通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后面的程处默几人,目光当即也是一亮,这同样也是他们想不通的,虽然最后还是赢了弘文馆,可心底里,却属实没多少成就感! “你不是跟老夫说了,今日要摘牌子吗”听到徐宁的这话,虞老头顿时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说道:“既然你要摘牌子,那老夫何必去做那个恶人呢!” “要是我说话不算呢”听到虞老头这话,徐宁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望着虞老头道:“那老头接下来岂不要做那恶人了” “唉,那就没办法了啊!”虞老头一脸的无奈,学着徐宁的样子,调皮的一摊手,道:“毕竟老夫还要在弘文馆混饭吃嘛!” 这老头儿也是个妙人,徐宁本来纳闷的人,结果,最后却被虞老头摊手的动作,给直接当场惹得大笑起来。 “先别取笑老夫,严肃点!”看到徐宁捂着肚子大笑,虞老头顿时脸色一扳,冲着徐宁一本正经的道:“老夫今日过来可有正事的!” 这话落下时,便突然转向身后,正色道:“都进来!” 徐宁听到虞老头的这话时,心下还不由好奇,结果,目光疑惑的望向门口时,便见得七八名儒生,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这是”徐宁看着突然进来的七八名儒生,脸上顿时露出惊疑的神色,不明白虞老头这又是唱的那处戏。 “昨日闹出这般事情,究其缘由,便是这几个所为!”先前还有说有笑的虞老头,此时,神情陡然间严肃起来,目光望着那几名儒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 “虞师教训的是!”听到虞老头的这话,那几名儒生,顿时向着虞老头深深一躬,随即,便又转向徐宁,躬身说道:“是我等不明事理,忘了恩施的谆谆教诲,还望徐院长能够原谅我等!” 这就算是负荆请罪来了,徐宁看着向他躬身行礼的儒生,再看看旁边的虞老头,片刻之后,便冲着几名儒生摆摆手道:“言重言重,不过是互相切磋而已,不用这么言重的!” 反正怎么说,最后赢的是格物院,此时,便该显得大度一点,传出去谁的面子都好,更何况,虞老头的人品摆在这里呢! 然而,徐宁以为他们就是道歉来的,等道歉完了,就应该离开了才对,可突然发现,那几名儒生,压根就没离开的打算。 再看看虞老头这边,发现虞老头正一脸笑眯眯的望着他,那笑容看的徐宁的眼皮子,都不由狂跳了几下,直觉告诉他,老头又要准备忽悠他了。 果然,这想法刚刚冒出来,虞老头就一脸难为情的表情,冲着徐宁道:“老夫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收下他们呗”听到虞老头这话,徐宁顿时在心里叹口气,目光望着虞老头,突然垮着双肩道。 “啊,小友你还会洞察人心啊!”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虞老头的表情,当场便有些夸张起来,冲着徐宁大言不惭的道:“竟然还能提前猜到老夫心思,当真是厉害厉害啊!” “夸,使劲夸!”徐宁听着虞老头可劲儿的夸他,顿时捂了捂额头,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就算您老再夸一天,我也不可能再收人的!” “凭什么”被徐宁拆穿了马屁,虞老头脸上也不显得尴尬,转而还一脸不服的讲起大道理:“既然为人师,那便该心胸宽广,兼济天下,小肚鸡肠可是要不得的!” “老头你又冤枉我是不是!”徐宁听到虞老头说他小肚鸡肠,当场就有些不服,转身指向身后的程处默等人,以及那两间房屋道:“您老也瞧见了,就那么两间屋子,再要是收学生,还怎么授课啊!” “那倒也是!”听到徐宁这话,虞老头顿时大为赞同的点点头,但随即望了一眼身后的几名儒生,转而便冲着徐宁道:“若不然,再建两间馆舍如何”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便又神色凝重的道:“这几名学子,可都是算学方面,格外优秀的人,若是再受小友点拨一下,将来肯定成就非凡的!” 听到虞老头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那几名儒生,而那几名儒生眼见徐宁望来,竟都纷纷一躬身,齐齐的开口道:“还望徐院长能收下学生!” “好!”迟疑了很长时间,徐宁最终还是叹口气,冲着虞老头点点头,说道。 第十一章 这算坑了自己人了! 总共八名儒生,徐宁就觉得没啥接受不了的,既然虞老头都主动提了,要多盖两间馆舍,那这馆舍的钱,虞老头必须就得解决。 李世民总共就给了他二十贯,这些天随便购置了些家什,就已经花去一贯多,接下来还要盖两间馆舍,还要添置桌椅之类的,指定是不够的。 想到这里时,便一脸为难的神情,冲着虞老头道:“既然您老开口了,那断然是不能拒绝的,可格物院如今情况不好,只怕馆舍一时半会儿盖不起来的啊!” 说到这里时,顿时唉声叹气起来,目光却时不时望向八名儒生,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想要来格物院,那就必须交点学费了。 这本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世上原本就没有白吃的饭,他身为格物院院长,不拿俸禄也就罢了,总不能过分到,还要自己掏腰包! “听见没”都已经是人老成精的人了,虞老头岂会看不出徐宁的小心思,当下,便冲着八名儒生一摊手,无奈的道:“院长要你等拿钱盖馆舍呢!” 徐宁顿时惊的微微张大嘴,目光不可思议的瞪着虞老头,有点恼羞成怒的道:“老头你又冤枉我是不是,我啥时候说问他们要钱了” “哦哦哦,明白明白!”眼见徐宁恼羞成怒的样子,虞老头顿时理解的点点头,转而便一脸严肃的冲儒生们道:“你等也看到了,格物院刚刚开院,院长也拿不出多余的钱啊,你们看是不是想点办法” 徐宁差点都要被虞老头气死了,就没见过这样的老头,感觉就跟故意气他似的,但他偏偏不想反驳,无他,因为确实缺钱的很! “学生倒是能凑出五百文出来!” “学生能出一贯!” “学生就只能凑…凑出一百文!” “……” 眼前的八名儒生,也都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来,徐宁的那点小心思,不管徐宁是真哭穷,还是故意为之,但还是纷纷开口道。 八名儒生总共也只凑出了五贯钱,看得出来,这些儒生也非什么大富大贵,能凑出五贯钱来,已经是力所能及了。 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面前的虞老头,既然都是弘文馆祭酒了,那最起码也要表示表示,总不能好意思只看着穷儒生出钱! “别看老夫,老夫可没钱的!”一见徐宁向他望来,虞世南顿时使劲摆手,非常光棍的说道:“老夫全身上下值钱的就是这件儒袍,要不你拿去当了去” 徐宁都懒得理会这老头了,既然老头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不管徐宁再如何暗示、明示,或者激将,那都是无济于事的! “某家也出一贯!”虞老头的话音落下,原本站在徐宁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尉迟宝琳,这会儿却突然开口说道。 这话落下时,虞老头的目光,登时转向尉迟宝琳,片刻之后,忽而便笑了起来道:“哦,原来是宝琳啊,不错不错!” 然后,目光又转向旁边的程处默,挤眉弄眼的道:“程家小子,你不表示一下吗” 程处默心里当即憋屈的要死,刚刚八名儒生出钱时,他就已经准备好了,等结束时,直接就来个一贯耍耍威风的。 好歹自己是格物院最早的人,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尉迟宝琳抢了先,这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被虞老头点名了。 本来打算出一贯钱的,可感觉此时说出来,就明显的没了气势,于是,鬼使神差的,直接便脱口而出:“某家出两贯!” “好,果然是好!”听到程处默这话,虞老头顿时开心的抚掌大笑,随后,目光又转向旁边的柴令武,道:“柴驸马家的小子呢” “某家也出两贯!”柴令武牙齿咬的咯嘣作响,看向程处默的目光,几乎都要杀人了,可还是生硬的吐出几个字出来。 虞老头几乎都要笑没牙了,目光一个个的望过去,转眼间,就是多出了十几贯钱,最后轮到最小的秦怀道时,老头顿时摇摇头道:“小孩子那就算了,老夫还得要点脸不是!” “某…某家也出两贯!”可虞老头打算放过秦怀道了,秦怀道却偏偏涨红着脸,挺着小胸膛道:“某家也是格物院学生呢!” 徐宁的脸色,都已经变成青紫了,原本是要坑虞老头的,可结果却是,虞老头反过来,坑了程处默他们,秦怀道竟然也没放过! 最可气的还是程处默几人,被虞老头稍稍一激将,顷刻间,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那阔绰的口气,就跟趴在钱堆上似的。 可徐宁分明记得,前不久在侯府里时,几人还在给他哭穷,说什么他们身上,比自己的脸都还干净! “怎么样,现在盖馆舍有钱了!”虞老头狠狠的夸耀了一番秦怀道,转而,便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冲着徐宁忍不住促狭道。 “…够了!”有程处默这几人,徐宁那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就怕刚刚说完,虞老头的目光,又会转向程处默几人,那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既然大事已定,那老夫就先告辞了!”虞老头的心情很好,说完这话后,便果然转身离开,转身的时候,还冲着徐宁道:“小友千万别送,老夫没事的时候,反正会每天来串门的!” 这话听的徐宁,当即便翻了翻白眼,果真就站在原地,冲着虞老头的背影,挥着手道:“那您老慢走,我就不送了哈!” 那八名儒生却是留下来了,但似乎也看出了时下不对,生怕徐宁将邪火发到他们身上,于是,趁着徐宁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便去那边,帮着程处亮等人除草去了。 “你们可真行啊!”当着外人的面,徐宁也不好说程处默几人不是,只得冲几人竖了竖大拇指,气的脸色发白的道。 这话落下时,便扔下程处默几人,向着屋内走去,而身后的程处默,却紧跟了上来,一脸憋屈的道:“某家能有什么办法呢,当时那种情况,某家能输了气势吗” “你还好意思说!”此时的柴令武,也是气的脸色发白,紧跟在程处默身后,气咻咻的说道:“你就不能少说点,非要张口就是两贯,好家伙,那你说某家怎么办” “行了!”徐宁制止了两人的争辩,冲着两人直接一摊手道:“现在的问题是,你二人能拿出两贯钱吗” 徐宁的这话直至要害,刚刚还在争辩的两人,顿时便沉默了下来,意思明显是拿不出来的。 两人每月的月例,也就那么点儿,去平康里吃几顿花酒,月初的时候,个个都跟阔少似的,月末时通常就是穷成狗了。 两人的老爹,又是那种极为抠门的人,命令了账房,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提前预支! “要不找小王爷!”程处默的目光,为难的望着柴令武,柴令武也很为难的望着程处默,最后,两人竟然达成一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 徐宁真想把这两人赶出格物院,就没见过这么无耻之人,自己惹下的饥荒,竟然还想着李景恒来填补,看两人默契的表情,显然这事儿绝非第一次这么干了。 “算了,我还是去找陛下!”徐宁不打算坑李景恒,因而,便冲着两人摆摆手,转身便向着门外走去。 格物院本来就是李世民的授意,如今又有了这么多人,李世民总该要出点血的! 然而,快走到门口时,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望着身后的两人,纳闷的问道:“对了,这两天怎么都没见高侃的人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两人,顿时露出茫然的神色,若非是此时徐宁提起,他们还真没注意高侃的身影呢! 徐宁一见两人的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是白问了,顿时便叹了口气,举步便出了房门,向着宫中而去。 “朕没钱!”然而,李世民回绝的,比虞老头还要干脆,那语气听着就像是徐宁来借钱的,气的徐宁当场都颤抖了起来。 “朕确实没钱!”看到徐宁气到发抖的样子,李世民的语气,总算是缓和了下来,冲着徐宁唉声叹气的道:“国库如今亏空,朕给你的钱,还是从内府里挤出来的!” “可你是天子啊!”徐宁心里有点不信,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跟他哭穷,这话说出去谁会信,明摆着就是不愿出血罢了。 “天子又能如何”李世民的表情,忽然有些狰狞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忽然说道:“你可知去岁突厥南下,逼近长安城下时,后来又是如何退的兵吗”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李世民便咬着牙,冷冷的一笑,望着徐宁说道:“那是因为,朕给了他们天大的好处,这次勉强退的兵!”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当场便震惊的张大嘴,他倒是记起来了,当初突厥南下长安,史书上说,是几乎搬空了大唐的府库,才算是退兵而去的! 当时,突厥退兵时,光是跟随的牛车,便是首尾不相见,一路上还烧杀劫掠,唯独泾阳那里,尉迟恭斩杀了一万多突厥兵! 此事,便被李世民当做耻辱,这也是后来为什么,李世民仅仅只缓了三年,就突然举全国之力,要跟突厥开战的原因了! 无他,此仇不报,寝食难安也! 第十二章 做人不能失信! 高侃回来了,足足消失了三天,结果,刚一回到格物院,就被程处默按在地上狂揍,本来程处默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下算是找到出气筒了。 在场的没一个人拦着,便是徐宁也是冷艳眼旁观,这货消失的三天,竟然都在平康里厮混,徐宁觉得挨顿揍也是对的。 他们这两天为了钱的事,都快愁死了,可这家伙却在平康里厮混,那地方就是销金窟,三天的时间,得花不少钱! “别…别揍了,某就是来送钱的!”高侃吱哇乱叫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拦一下,只好抱着脑袋,拼命的大叫道。 高侃的这话落下时,程处默的拳头,顿时僵在了半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你这厮再说一遍,真是送钱来的” “对啊!”看到程处默总算停了动作,高侃顿时从臂弯里露出半颗脑袋,冲程处默道:“你没瞧见,我来的时候背着的袋子吗” 听到高侃的这话,众人似乎这才注意到,高侃进来时,的确背的那个袋子,柴令武当下便一个箭步冲上去,打开了那个袋子。 然后,目光只是朝里面看了一眼,下一刻,表情就变得夸张起来,目光看一眼高侃,眼神就跟见鬼了似的。 看到柴令武这表情,程处默也从地上站起,纳闷的来到袋子前,然后,表情便跟柴令武一样,同样的夸张起来。 “这么多钱,你那里来的”两人夸张的表情,也将徐宁吸引了过去,结果,目光看到袋子里,满满的铜钱后,当下便倒抽了口冷气,冲高侃惊讶的问道。 这袋子里面,少说也得有五六十贯,这么多的钱,总不会是高侃在路上捡的! “卖琉璃瓶赚的啊!”看着几人夸张的表情,高侃顿时得意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冲着几人得意道:“还有一大半存在秀莲那里了,回头时再叫人取来!” 徐宁的心,几乎都在滴血了,他总算是明白,那天高侃不对劲的地方了,敢情是拿着酒瓶去换钱了啊! 可让徐宁没想到的是,就那个破酒瓶,竟然被高侃卖了三百多贯,但让他吐血的是,高侃竟然在平康里潇洒了三天! 整整三天时间,吃喝拉撒睡,加上给姑娘们的恩客钱,徐宁当场就觉得眼前发黑,指着高侃道:“继续,别停!” 徐宁的这话落下,柴令武也狞笑着加入了揍人的行列,于是,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高侃,再度被两人掀翻在地,屁股上都不知挨了多少乱拳。 当然,高侃总还是有些良知的,没将全部的钱给私吞了,可让徐宁血压飙升的是,这厮送钱就送钱,竟然还送来了格物院。 这下子却是好了,如今格物院里正缺钱,所有人都捐了钱,高侃送来的这钱,明摆着就是没脸带回侯府了! 还好这厮存了大半在平康里,回头得赶紧取回来,要不然,那剩下的大半钱,估计也要保不住了。 既然格物院现在有了钱,那盖馆舍的事情,也就被顺利提上了日程,如今才是入秋,时间上还来得及,要是再拖延些日子,那就只能等着明年开春了! 砖石、工匠还有需要的木头等等,这些事自然都是程处默几人去办,徐宁最后,就只剩下掏钱的份了。 程处默这些人,别看平日里无所事事的,显得很不着调似的,但办起事情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才几天的时间,就将需要的砖石木材,全部运进了格物院。 只是,每拉进来一车东西,徐宁的心都忍不住在滴血,这些东西是真的贵的离谱,高侃送来的那点钱,就跟雪融似的,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要不工匠就算了!”尉迟宝琳大概是最了解徐宁的,眼见徐宁苦着一张脸,顿时便冲着徐宁道:“到时某家叫些兄弟过来,反正他们也是闲着的!” 刚刚还苦着脸的徐宁,一听尉迟宝琳的这话,当场便双目一亮,望着尉迟宝琳道:“会不会不方便啊” “没事的啊!”尉迟宝琳听着徐宁的这话,便又憨厚的笑了起来:“那些兄弟小宁你是认识的,就是护送你回来的人啊!” 刚刚还准备白用人的徐宁,一听尉迟宝琳的这话,肩膀当场便垮了下来,既然是护送他来的那些士卒,那就断没有白用人的道理。 那些个士卒,全是真正苦哈哈的府兵,当兵没补贴也就算了,行军打仗,还要自备口粮武器,全家老小都指望着那点儿均田。 徐宁要是占他们的便宜,估计睡觉都要被雷劈死的! “嗯,那些兄弟们会做这些活儿吗”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不由抬起头,不太确定的开口,反正都是花钱请人,那干嘛不请自己认识的人呢! “会的会的!”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当下便忙不迭的说着,随即,不等徐宁点头,便已经兴奋的向外走去,头也不回的道:“某家这就去找他们…” 看着尉迟宝琳转瞬间消失的身影,徐宁的嘴巴,不由的微微张大,他突然发现,尉迟宝琳有时候其实挺精明的,就像现在! 明明是想把这工匠的活,留给手底下的那些士卒,却偏偏要以退为进,非要说让那些士卒过来帮忙。 这大概是,早就在心里知道,徐宁根本不会叫那些士卒白帮忙的! 次日一早时,尉迟宝琳果然就带着十余人,浩浩荡荡的来了格物院,都是当日徐宁熟悉的旧面孔,手上都带了各种各样的工具。 “侯…侯爷!”材料都已经备齐,这些士卒来了之后,便立刻投入到其中,但却有一名士卒,磨磨蹭蹭的来到徐宁面前,讪笑着开口。 面前的这名士卒,便是当日将徐宁从山中带出的人,只不过,那时候的徐宁一无所有,看着就像个小骗子似的,还差点被士卒当胸一箭。 但这才过了几日的时间,徐宁非但摇身一变,成了大唐尊贵的侯爵,还成了这格物院的院长,想起来便觉得唏嘘不已! 这人想来都是命中注定的,有些人生来就是苦哈哈,可有些人生来就注定大富大贵,挡都挡不住的! “我可是记得你的!”徐宁认出面前的士卒,心情顿时都好了许多,一脸笑呵呵的望着士卒,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样,当日我没骗你” “是是是!”面前的士卒,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面色尴尬的挠挠头,冲着徐宁难为情的道:“是小人粗笨,叫侯爷为难了!” 说到这里时,面前的士卒,突然后退一步,竟向着徐宁躬身道:“当日小人对侯爷多有不敬,还望侯爷能不计前嫌!” “言重了言重了!”徐宁原本坐着的人,赶紧便站起身来,扶起面前的士卒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若非当日将我带出山林,如今我都不知在哪里呢!” 这面前的士卒,乃是徐宁到大唐后,第一个遇到的人,算得上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这些天忙东忙西,倒真是忘了感谢这位恩人了。 既然此刻遇到了,徐宁便当下返回屋子,从钱袋里提了两贯钱出来,递给了面前的士卒道:“格物院如今缺钱,这点钱你先拿着,等以后再送点钱给你!” 口头上的感谢,永远都是虚伪的,只有这实实在在的东西,才是士卒最需要的,徐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使不得的侯爷!”看着徐宁手里的两贯钱,士卒的目光,有一瞬间闪过一道犹豫,以他这样的身份,恐怕半辈子都攒不下这么多钱的。 然而,也就只是那么一瞬间,目光却格外的坚定起来,任凭徐宁如何相送,士卒都是坚决的拒绝! 最后,直接惹得徐宁恼火起来,冲着士卒道:“你在这里推辞时,可别忘了家中还有老小呢!” “收下大牛!”这边的动静,早就引起尉迟宝琳的注意了,眼见徐宁已经恼火,赶紧便冲着叫大牛的士卒说道。 “可…可这…”听到尉迟宝琳都发话了,大牛的目光中,顿时又犹豫了起来,再度迟疑了片刻后,看到徐宁恼火的表情,最终还是一咬牙,将钱收了下来。 “这就对了嘛!”眼见大牛收下钱,徐宁的脸上,便再度恢复了笑容,继而,便拍着大牛的肩膀道:“以后但凡有什么事,便尽管来找我!” 这话落下时,便准备转身离开,却听的身后传来大牛犹豫的声音:“那…那个侯爷,小人现在就有事求你呢!” “啊”听到身后大牛的这话,徐宁登时惊讶的转过身,目光纳闷的望着大牛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侯爷,你忘了答应过小人们的事吗”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大牛,微微迟疑了一下,最后,这才咬了咬牙,说道:“您说等有时间时,便会提炼精盐的!” 徐宁先前以为,大牛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可此时,一听大牛的这话,顿时便想起了当日回来的路上,给士卒们的承诺。 等回到长安以后,只要自己有时间,就会提炼出精盐,到时候便会每人送一些的! 刚刚还忙的热火朝天的士卒们,此时听到大牛的这话后,顿时停下手上的活,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徐宁,显然,他们也没忘记徐宁的这个承诺! “没忘呢!”徐宁看着所有士卒都望着他,顿时便微笑了起来,冲着一众士卒,大声的说道:“等盖好了馆舍,我就答应你们提炼精盐如何” “好!”听到徐宁的这话,在场的所有士卒,便都齐刷刷的冲着徐宁开心的道。 第十三章 有点满城风雨了属实 “小宁,你真的能提炼精盐啊” 当日,徐宁跟大牛说话时,程处默等所有人,几乎都在院子里,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这句话就成了程处默等人的口头禅。 徐宁的脑袋,都快被这句话给问的炸裂了,感觉自己就像是吹牛似的,不就是提炼个精盐,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至于要吹牛皮吗 然而,事情似乎愈演愈烈,先是程处默几人在问他,后来就连李世民得知后,也将他叫进了宫里。 李世民的脸色,竟然还是从未有的认真,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语气凝重的问道:“你真的会提炼精盐” “要不我现在就提炼”这句话如今都快成了徐宁的魔咒,此时,听到就连李世民都这么问他,徐宁当即便有些炸毛了,目光直勾勾的望着李世民,唉声叹气的道。 “可你跟朕说过,你是学渣!”李世民自然听得出,徐宁说的是气话,当下也不理踩,反而是继续望着徐宁,微微惊疑的问道。 “是说过的!”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便叹口气,望着李世民道:“可这跟提炼精盐也没冲突啊,提炼精盐又不是多难的事情!” 原本一脸惊疑的李世民,听到徐宁的这话,再看着徐宁没好气的表情时,稍稍的愣了一下后,顿时便张嘴大笑了起来。 虽然徐宁嘴上说着不难,可李世民却是一清二楚的,若果提炼精盐真那么容易,那么整个大唐的百姓,也就不会只吃那种盐石了! 他突然发现,徐宁还真是块宝,虽然这小子嘴上天天挂着,自己什么都不会,还是个不学无术之辈,但实际上却是聪明的很! “好,那就等你盖好馆舍,再来提炼精盐!”徐宁的表情不会骗人,既然说了不是难事,那就真的不是难事,李世民当即一挥手道:“到时你需要什么,朕自会给你方便!” 原本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徐宁压根都没放在心上,可现在这么一闹,立刻就成了万众瞩目,徐宁心里真是有苦说不出。 馆舍的建成速度有点快,原本十多天的工期,竟然提前了五六天,士卒们几乎都是拼了命的在干,程处默等人也加入了其中。 如果不是皇城晚上不准留人,这些人都能在晚上加班加点的干了,那样工期还会更快! 这天风和日丽,天气格外晴朗,馆舍也已经完成,徐宁便决定就在这天提炼精盐,所需要的东西,李世民早早就派人送来。 铜鼎锅、木炭还有一车的盐石跟石磨,若非是碍于皇帝的身份,李世民都想亲自过来了,但绕是如此,外面还是吸引了一大群人。 徐宁要提炼精盐的事,这两天在皇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因而,临近晌午的时分,许多人便陆陆续续的来到格物院。 然而,却被程处默几人,全都拦在了外面,不说这些人会影响徐宁,就是提炼精盐这种事,也绝不能泄露给这些人看。 这东西可是真正一本万利的事情,徐宁没提炼出来也就罢了,万一提炼出来,要是过程被这些人看去,那就是格物院巨大的损失了! 所有的东西都已备齐,接下来,徐宁便让士卒们,将坚硬的盐石敲碎了,放到石磨上碾成粉,最后倒入清水的桶中搅拌。 等到里面的盐石粉,全部都化成盐卤之后,这才倒入旁边的铜锅中,先是大火煮沸,之后便是小火慢熬。 这个过程会比较的漫长,约摸得有个两三个小时,直到里面的水分都挥发后,锅底里便剩下了白色的粉末盐。 但这些盐粒,却还不能直接食用,因为里面还含了大量的金属元素,其中便以铅汞的比例最重,人要是直接食用,轻则最后腹胀致死,重则当场就会毙命。 所以,接下来的过程,便是要用木炭过滤,木炭对于金属元素,有极强的吸附能力,通过木炭的过滤之后,里面的大量铅汞就会被吸附在木炭里面。 “就如此简单”文火慢熬的过程,徐宁坐在台阶上,一边慢悠悠的喝茶,一边给程处默几人说着过程,听到徐宁的这话后,程处默几人顿时便表情错愕的道。 “本来就这么简单啊!”徐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几个家伙,天天追着他质疑,就感觉在他们心里,提炼个精盐有多难似的心里不由鄙视了一下。 徐宁的这话,却是让程处默几人,听的当场脸色复杂的沉默下来,这都吃了多少年盐石了,苦味就不提了,关键还能毒死人。 可即便是这样,从来也没人去想过,拿什么办法提炼出精盐出来,当然,也不是说没人去想,主要还是无从下手罢了! 现在听徐宁这么一说,几人顿时便唏嘘起来,若非是徐宁说起,谁又能想到,提炼精盐的过程,木炭才是最关键的一步呢! 可正当几人唏嘘感叹时,一声巨大的声响,却是惊的所有人,原地直接跳了起来,徐宁更是直接扔了手里的茶杯! 目光震惊的望向巨响传来的地方,却发现原本好好的铜锅,此时竟然碎裂成了七八快碎片,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刚刚锅里煮沸的盐卤,则是四溅开来,幸亏负责烧火的士卒,刚刚离开了铜锅边,不然,这会儿该是悲剧收场了! “怎么了锅怎么炸了”程处默的脸上带着惊悚,刚刚盐卤溅出来时,有一滴落在了他脸上,此刻,还是火辣辣的痛,目光中尽是后怕。 “应该是火太大了!”铜锅的扛火能力,毕竟是不如铁锅的,但徐宁也是没办法,整个大唐,除了侯府的那口平底锅,还真找不出第二口铁锅出来。 “那怎么办”这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眼看着都要烧干水了,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处,简直就是功亏一篑了,柴令武满脸的失望。 “还能怎么办啊!”徐宁有些无奈的摊手,转而便望着烧火的那名士卒道:“没事的,这跟你没关系,就算我来亲自烧,也会是这么个结果的!” 那士卒听到徐宁的这话,原本紧张愧疚的表情,顿时便放松了下来,显然,将刚刚的事情,都归咎到了自己的身上。 铜锅既然炸裂了,那就再换一口就是,只不过,这次的徐宁却是格外小心起来,时不时就会去看一眼,吩咐士卒将火势一再的减弱。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原本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又延长了许多,等到一锅的盐卤,水分快挥发干时,都到了快傍晚的时候。 这时候暮鼓声已经遥遥传来,皇城各衙门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卯,徐宁便显得焦急起来,接下来还有两道工序呢,难道还要等到明天去不成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身常服的李世民,竟然悄无声息的来了格物院,看着明显焦急的徐宁,大度的一挥手道:“无妨,你尽管提炼就是了!” 有了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放松了下来,程处默几人,则赶紧寻找火把松油这些,这就准备陪着徐宁一起挑灯夜战了。 铜锅中的盐卤水,已经挥发干净,只剩下锅底的一层盐粒,徐宁便让士卒们,将这些盐粒铲出来后,又倒入了旁边的清水桶,自己则是开始准备过滤的东西。 一个底部有洞的木桶,先在底部铺上一层鹅卵石,再在上面铺上一层木炭颗粒,之后再铺上一层鹅卵石,之后便又是一层木炭粒。 总共铺了三层木炭粒,最后才用麻布封住桶口,将已经搅拌均匀的盐水,慢慢的由麻布封住的桶口,一点点的倒了下去。 而在这过程中,所有人都是屏着呼吸,目光紧盯着木桶的底部,眨眼的时间,那里便慢慢流出一股纯白色的液体! 看到那底部流出的白色液体,即便是李世民在场,程处默也不由的上前,拿手指沾了一点放到了嘴里,随后,微微的一咂舌,表情当场就扭曲起来。 李世民从头到尾,都一直关注着程处默的表情,到得此时,看到程处默扭曲的表情时,不由表情惊疑的道:“如何” “咸!”程处默的表情,还在使劲的扭曲着,可目光中却全是激动之色,他从这浓浓的咸味中,并没尝到其他的怪味道,这意味着什么,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程处默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的表情,先是微微的一愣,随即,目光便瞬间亮了起来,冲着徐宁便张嘴大笑道:“果然朕没看错人!” 而柴令武几人,则是直接冲上前,学着程处默的样子,拿手指沾了盐水后,便迫不及待的放进了嘴里,随即,便是几人吱哇乱叫的声音。 只是,虽然表情都十分的扭曲,可目光跟语气中,却是藏不住的兴奋跟激动,若非李世民在场,恐怕都要当场跳脚欢呼了! 木炭过滤后的盐水,还要经过文火的慢熬,就跟先前一样,直到水分挥发干,最后剩在锅底的盐粒,才是真正的精盐了。 这同样是个漫长的过程,但对此时的所有人来说,这个过程并不觉得漫长,多少年都等过来了,还等不了一晚上时间吗 李世民确定徐宁成功后,便转身回了宫里,但过不多长时间,便派人送来了许多吃食,格物院这么多人,总不能都饿着肚子干活! 第十四章 总算准时了一回 徐宁需要一口锅,迫切的需要一口铁锅,昨晚花了一整晚的时间,结果,好不容易熬出来的盐,却还不够几个人分的。 铜锅熬盐,实在是太坑人了,一不小心就会弄得锅毁盐亡,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万一烧开的盐卤泼到人,那才叫悲剧了。 熬了一晚上夜,等到早上时,所有人都已经困到不行,等到皇城门开启,便急匆匆的直奔各自府邸,分别的时候,却是连挥手都感觉费劲了。 然而,徐宁却是有些睡不着,等到婢女离开后,便又爬起身,从箱子里取出了手机,按下开机键后,便又躺倒了床榻。 上次时空门开启,前前后后大约二十几天的时间,这次徐宁估摸着,也是那样的时间,于是,回来之后,便再没打开过手机。 然而,随着屏幕亮起,徐宁的神情也不由紧张起来,虽然心里知道,时空门大概不会开启,可还是充满了期待感。 结果,等到下一刻,屏幕完全亮起,徐宁原本躺在毯子里的人,一下子便坐了起来,嘴巴惊的张大,表情极为的夸张起来。 他奶奶个腿的,时空门竟然真的开始倒计时了,而且,还是倒计到了六分多钟,比徐宁预想中的时间,竟然足足提前了十多天! 眼看着时间还在倒退,六分变成了五分,徐宁一下子便跳下了床榻! 他此时身上还穿着睡袍,这穿回去还要穿回来,就这随性的时空门,回来时不知会把他扔在那里,万一再扔到某个女子的闺房,那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刚刚才脱下的衣袍,重新又被徐宁穿上,还有靴子、襆头,等一切准备好后,时间却已经到了一分的倒计时。 徐宁心里简直懊悔的要死,这下子回去匆忙,却是什么东西都没法带了,简直是巨大的损失啊! 此时的后院里,格外的安静,得知徐宁昨晚熬夜后,婢女们服侍徐宁睡下后,便悄然的退出了后院,这倒是给徐宁省去许多的麻烦! 如同上次一样,当倒计时进入零的那刻,手机微微的晃动一下,随即,徐宁的身前,便突然出现一个晃动的时空门。 一股仿佛能把人灵魂,都要吸进去的力量,突然从时空门中出现,徐宁还来得及惊呼,下一刻时,便直接消失不见。 “你妹的,就不能让我有个准备啊!”再次出现时,徐宁依旧很狼狈的摔在地上,嘴里便不由恼火的骂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时,徐宁便又笑了起来,熟悉的客厅,熟悉的家,只不过,客厅的地上,堆满了一大堆的快递箱子。 这应该就是上次回来时,自己在网上订购的,托付给房东阿姨后,被房东阿姨收进了他的客厅! 两大麻袋的食盐,还有几箱子的洗漱用品,徐宁挨个的翻看着,里面还有给长孙无垢购买的药品,全都一个不落的送了过来。 尝试着能不能出去,但结果却依旧是一样,试探两次,两次都被那股力量,直接给反弹了回来,徐宁便索性放弃了挣扎! 手机里一大堆的信息,叮呤咣啷的一顿响,同事的,老爹的,还有房东阿姨的,同事说恭喜你被辞退了,房东阿姨说你疯了,一下卖这么多东西。 最后才是老爹的信息,画轴被他拿去卖了,竟然卖了三百来万,给徐宁卡里打了十万,剩下的准备给徐宁买套房。 虽然老爹的语气,尽量的保持很稳,可徐宁还是听出了,老爹语气中那难掩的激动之情,毕竟,这可是三百多万啊! 老爹就是花一辈子时间,都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能不激动,那才叫怪事了! 但红木家什,却被老爹留了下来,话里话外的暗示,要给将来的孙子留着,这么好的东西卖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徐宁便觉得无所谓,反正这次回来,那还有回来的机会,时空门不可能就这么消失的,大不了下次回来时,再带些红木家什呗! 卡上果然多了十万的钱,徐宁便当即坐在地上,开始又购买起来,铁锅、各种各样的种子,以及自己要用到的书籍! 大唐他是注定要待下去了,如今又有了格物院,徐宁便想把一些知识,在格物院传播下去,这时候便需要来给自己充充电了。 有些东西还记在脑子里,但对现在的大唐根本没用,但有些迫切需要的东西,他却有些犯迷糊了,所以,就得需要书籍来弥补了。 等做完了这些事情,后面的时空门,便又开始晃动起来,徐宁便抓紧时间,给老爹还有房东阿姨留言。 依旧是谎称自己出差,要房东阿姨帮忙收快递,至于老爹那里,则是一些嘘寒问暖的花,最后嘱咐了老爹,该吃吃该花花,不必给他省钱! 只要是他下次回来,就还能带来许多文物,如果顺利的话,让老爹做个富老头,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房间里收拾的很干净,显然是出自老妈之手,上次被他扫荡一空的厨房跟冰箱,竟然也被填的满满当当的。 平底锅、调料还有饮料啤酒啥的,于是,徐宁便又毫不客气的一扫而空,对于此时的他而言,这些东西反而是他最需要的。 身后的时空门,已经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这便是在提醒徐宁,马上就要消失的前兆,于是,徐宁便飞快的将所有东西绑在一块后,义无反顾的跳进了时空门中。 而随着徐宁进入时空门,身后的所有东西,便都飞快的跟随徐宁而去,刚刚还堆得满满当当的客厅,瞬间就变得空荡荡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禁闭的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随即,便走进来一对老夫妇,看着客厅里空荡荡的景象后,老妇人顿时诧异的道:“是小宁回来了吗” 假如徐宁在场的话,便会一下就能听出,这声音,正是他这些天以来,一直魂牵梦绕都想听到的老妈声音。 只可惜,徐宁却是已经穿越回了大唐! “匹之娘也!”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到底还是被摔在了地上,更过分的是,没等他回过神来,后背就被身后的东西重重的砸中,差点没让徐宁当场背过气去。 这时空门,似乎每次都没打算放过他,要么是将他重重摔在地上,要么便是被后面的东西,给重重的砸中。 徐宁估摸着,大概今后都会是这个样子! 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不由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几间草堂,屋后是连绵的青山,虽然已是入秋,但山上的青色却还并没褪尽。 再看看旁边,却是站着一名破旧道袍的老道士,方才可能在前面忙活,听到徐宁这里的动静后,才惊了过来查看。 “那个…请问这是什么地方”看着面前老道士,也并非那种面恶之人,徐宁的脸上,顿时挤出一抹微笑,客气的冲老道士问道。 这地方明显不在长安,似乎还是一个村子,徐宁心里一个劲的念叨着,千万别是什么山东、洛阳还有荆州的,他的小心脏可没会受不了的。 “长安!”听到徐宁的这话,老道士原本的惊疑,变成了一抹恼火,那目光望着徐宁时,感觉下一刻都要拎根棍子打人了。 徐宁突然便笑了起来,这老道分明就是在骗他,如今,他也算是长安人了,岂能没见过长安长什么模样,这里分明就是一个村子嘛! 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发现老道的目光,有些复杂的望着他,准确的来说,是望着他的身下。 徐宁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目光不由望了一眼自己身下,然后,便尴尬的发现,自己刚刚摔倒时,竟然压坏了人家的两箩药材。 怪不得老道对他没好脸色,敢情是自己毁了人家的草药,想到这里时,徐宁便赶紧翻身站起,冲着老道说道:“这些东西我都赔你!” 不就是几箩草药,只要他回到长安,别说是几箩了,便是几十箩草药,他也是能配得起的,只不过,老道得先告诉他,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才成! 可徐宁的这话,却被老道直接无视,眼见着徐宁站起身来,脚下还踩着散落的草药,老道得眉头一皱,目光中顿时露出惋惜的神色。 徐宁吓得赶紧跳到一边,他也已经看出来了,老道得嘴里是问不出什么,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外面的村民。 这么大的村子,看着都有二三十户人家,徐宁就不相信了,人人都能像老道一样,还出家人呢,问个路都不肯说实话! 然而,他还没走出院子,外面却已经进来一人,看样子还有点面熟,结果,还没等徐宁开口,那人就已经惊疑的道:“侯爷,你没休息,跑来孙真人这里作甚了” 徐宁也已经认出面前的人了,这不正是尉迟宝琳的手下,那位将他从山林带出的大牛吗! “休息” 然而,听到大牛的这话,徐宁却是微微一愣,有过上两次的经验,这次他都已经做好‘失踪’十几天的打算了,可大牛的这话,明显就有些不对劲了。 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日头,发现也就是晌午的时候,再结合大牛的话,徐宁的眼中顿时一亮,这么说来的话,他这次好像只‘失踪’了几个小时! 第十五章 一个纯粹的人 “你方才说啥来着,孙真人” 既然大牛在这里,那就说明老道刚刚没骗他,这里的确就是长安,只不过,却不在长安城里罢了。 想到这里时,目光不由望向老道,发现老道此时正蹲在那里,小心的捡着地上散落的草药,脑海里便不由想起一人,诧异的望着大牛问道。 “是啊!”听到徐宁的这话,大牛倒是显得有些惊讶,他以为徐宁出现在这里,是跟孙真人认识的,不禁讶异的问道:“侯爷不识得孙真人吗” 这就显得很废话了,他要是认识孙真人,还会再多余询问吗,真是的! 但吐槽归吐槽,却还是冲大牛摇了摇头,继而小声的问道:“那这位孙真人,是不是叫孙思邈”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大牛,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冲着徐宁激动的道:“侯爷你也听过真人的名讳啊” “何止听过啊!”得到了大牛的确认,徐宁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随手拍了拍大牛的肩膀,说到:“而且,还是如雷贯耳的那种呢!” 这话落下时,便不理会还在发愣的大牛,转身就来到孙老道的身旁,学着老道的样子,蹲下身捡着散落的草药,套着近乎道:“刚刚对真人多有不敬,还望真人莫要责怪才好!” 可徐宁的这话落下,正在捡着草药的老道,却是忍不住长叹一声,目光看了看徐宁脚下,被踩进土里的草药,那神态几乎都要骂人了。 徐宁顺着老道的目光,看到脚下被蹂躏的草药,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随即,便赶紧挪开双脚,冲着老道歉意的道:“我…我回长安后赔你就是了!” “不需要!”听到徐宁的这话,老道当场便一摇头,继续低头捡着草药,片刻后,发现身后的徐宁依旧尴尬站着时,便只好放缓语气道:“这些草药不易采到,贫道也是花费了许久时间!” “这样啊!”听到老道的这话,徐宁不由低头看着手里的草药,他也认不出这是什么植物的根茎,但既然老道都这么说了,那想必就是很难采到! “你叫徐宁!”费了半天劲,终于将散落在地上的草药捡起,老道这次站起身来,目光上下打量着徐宁,突然皱着眉头问道。 听到老道直接直呼其名,徐宁整个人都不由愣了,从这里出现后,他可是自始至终都没透露过名字,即便是大牛,也是称呼他为侯爷的。 可老道怎么知道他的名字,难不成,他已经不知不觉都名满天下了 “上次贫道听大牛说起你的!”似乎是看出了徐宁的疑惑,老道微微的一顿之后,这才又望着徐宁,沉吟着道:“汞中毒,这是你给大牛说的” 这话落下时,却又不等徐宁开口,继续沉吟着道:“贫道行医这些年,时常也会遇到这样的病症,可之前却是毫无头绪,直到大牛说起,这才算是明白了!” “也不全是汞中毒!”这话徐宁的确说过,说汞中毒时,就会腹胀、腹痛,严重时还会当场毙命,但觉得并没那么巧的。 这世上腹胀、腹痛的病症多了,比如阑尾炎、胰腺炎等等,在医学不发达的这个时代,这些病症是很容易会被混淆的! “那可有解汞毒的法子”老道似乎已经肯定,那些遇到的病症,就是徐宁所说的汞中毒,因而,目光便执拗的望着徐宁问道。 徐宁顿时就有些为难起来,汞这种东西,若是长期食用,就会在胃部沉淀下来,最后导致的腹胀腹痛,也是因为长期汞形成的胃部肿块。 “怎么,你也没有法子”看到徐宁犹豫的神色,老道原本目中的期待,瞬间便暗淡了下去,微微叹了口气道。 “不是啊!”看到老道瞬间暗淡下去的眸子,徐宁顿时有些于心不忍,这老道可是个纯粹的人,一生都在治病救人,徐宁不想让老道失望,于是,便冲着老道开口:“首先得确定是不是汞中毒啊!” “…大概就是这样的!”老道对于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一点自信的,那些遇到的病症,他查不出其他的病因,如此,便只能是徐宁所说的汞中毒了。 但听到徐宁此刻的话后,老道的内心,也不由动摇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开口问道:“你能查出汞中毒的病症吗” 老道的这话,却是听的徐宁连连摇头,开什么玩笑,他上的可是野鸡大学,再说了,也不是学医的出身,怎么可能治病救人呢! “那就是汞中毒了!”看到徐宁摇头,老道便沉吟了许久,认真的回忆了下那些病症后,最后,还是十分确定的道。 “好!”徐宁也不想质疑老道了,毕竟,老道才是专业的人,于是,微微思考一下后,便挠着头冲老道说道:“既然确定是汞中毒,那就不妨吃些生蛋清、牛奶这些,再想办法排除去!” 生蛋清跟牛奶这些,对汞都有吸附能力,但这个过程,可能会随着病症的轻重程度,来决定治疗的周期,疗效并非是顷刻间就能看到的。 徐宁说这话时,老道的眉头,便微微的皱着,似乎在心里权衡着,这些方法的有效性,但片刻之后,却是微微的叹口气。 权衡有没有效果之前,首先得了解汞这种东西,可对老道而言,这是他从没接触过的东西,那还怎么去权衡呢! “侯爷你还没说是怎么来了这里啊”刚刚徐宁跟孙思邈说话时,大牛就一直站在徐宁身后,直到这时,大牛才一脸困惑的望着徐宁问道。 听到大牛的这话,一旁孙思邈的目光,也不由望向了徐宁,刚刚他就在院中晒药,也就是转过身的工夫,就听到屋后传来的巨大动静。 等他惊愕的跑来时,便看到徐宁已经趴在地上,身后则是一大堆的东西,当时,他只顾着心疼,被徐宁压坏的草药,压根都没仔细去想过徐宁是怎么出现的。 直到此时,听的大牛问起,孙思邈的眉头,便不由微微皱起,表情有些纳闷的望着徐宁,等着徐宁的解释。 徐宁的眉头,便不由皱了起来,这事儿要他怎么解释,总不能实话实说,于是,当场便摆出了侯爵的身份,冲着大牛道:“问这么多做什么,难道本侯去哪里,都要给你汇报不成” 这招果然是有效的,别说是大牛了,便是旁边的老道,也讪讪的收回目光,一脸懒得再去过问的表情,惹得徐宁心里不由开心一笑。 按照大牛的说法,这里乃是长安城外的一个村子,离着长安根本不远,于是,徐宁便吩咐了大牛,赶快去通知侯府来接他。 大唐的耕牛比人金贵,即便是这二三十户的村子,都找不到一头耕牛出来,更别说,还要套一辆牛车,将他送到侯府了。 大牛很快离开,趁着这时间时,徐宁便凑到老道身边,没话找话的道:“想不到道长竟然住在这里啊!” 这话的后面,徐宁还准备了许多话,比如体谅民情啊,不辞辛苦啊之类的,结果,还没来得及出口,老道就淡淡的道:“贫道不住这里!”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一愣,目光看了看周围的草药,表情顿时有些困惑起来,若不住在这里,那这些药材又如何解释呢! “这里是贫道用来晒药的地方!”似乎是看出了徐宁的困惑,老道顿时便冲着徐宁解释,随后,目光望着徐宁时,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意:“贫道尝过你提炼出的精盐了,当真是很好!” 说到这里时,便不由的叹口气,一脸惆怅的开口道:“如果这样精盐能够再多一点,那就不会有更多的人,因盐石而死了!” 老道说到最后时,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画面,微微的愣着神,目光直直的望着远方,但徐宁却是注意到,老道垂在袖袍里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着。 “我这里还有更好的精盐!”似乎感受到了老道内心的痛苦,徐宁也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想了想后,便干脆来到麻袋前,直接从中取出三四包盐递给了老道。 这些盐根本值不了几个钱,从家里带回来时,徐宁就准备好了送人,现在看到老道这副模样,徐宁更是大方起来。 食盐、肥皂,老道表情错愕的看着,徐宁塞进他怀里的东西,又听的徐宁说起,肥皂的巨大功效后,老道顿时便张嘴笑了起来。 经常接触病患,尤其处理病患的伤口后,手上就总会沾染许多的污垢,每次老道都要花时间清洗,可还是有点清理不净。 若这肥皂,真像徐宁所说,可以清理掉任何的污垢,那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帮了天大的忙了! 侯府的马车很快到来,那驾车的小厮,远远看到徐宁时,几乎都要哭出声了,匆忙的从车上跳下后,便冲着徐宁道:“侯爷,你怎么又失踪了啊!” 徐宁被这话,几乎都要逗笑了,他仿佛都已经想象到,小婢女发现他不在后,带着哭腔在府邸里寻找他的画面了。 嗯,以后可能还会更多! 第十六章 小婢女的倔强 “侯爷,你这是又去哪里了啊” 侯府里果然乱了套,尤其是那个小婢女,哭的更是梨花带雨的,一见到徐宁回来,立刻就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上次侯爷失踪时,她还没忘了面对陛下时的恐惧,这次侯爷又失踪了,她都吓得不知所措,就感觉脑袋都要搬家了似的。 徐宁有些无奈,他倒是想实话实说,可问题是你们听了实话,恐怕脑袋真就得搬家了,他如今的身份,全大唐就只有李世民知道。 为了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李世民还给她安了个高人弟子的身份,往后但凡有什么事情,便都可以推到高人身上。 但前提是,不能让人看到时空门的存在! 徐宁看着面前的一众婢女小厮们,一个个表情惊惧的模样,顿时便使劲挠了挠头,这个样子肯定是不行的。 往后他可能还会失踪,不能每次失踪,都要弄得府上鸡飞狗跳的,那成什么样子,不得迟早引起别人的怀疑吗 于是,便用力清了清嗓子,趁着这难得的机会道:“都慌乱什么,我就是出去了一下,又不是不回来了!” 说到这里时,神情更是严肃的警告道:“往后我再出去时,都别搞得我被人绑了似的,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知道了吗” “那侯爷,你下次出去时,可不可以告诉婢子一声!”小婢女听着徐宁的话,还在那里不停的抽噎着,但目光却望着徐宁,近乎哀求似的商量道。 “再说!”这事儿徐宁不敢保证,就像这次似的,根本想通知也来不及,再说了,万一知会你们了,你们还不得跑来缠着他啊! 小婢女刚刚才止住的哭声,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小嘴儿一扁,立刻便又哭了起来,看的徐宁都有些无奈了,最后只得答应小婢女,再出去时,便只偷偷告诉她一人。 这几天在格物院忙碌,昨晚又熬了整整一夜,此时的徐宁,早就已经困到不行,可即便再困,却还是准备好好的洗个澡。 上次带来的沐浴露,早就被他用光了,这次刚好带了很多洗漱品,徐宁就决定,将自己洗白白了,那样睡下才舒服嘛! 热水很快烧来,满满的一大桶,徐宁打着哈欠进入浴室时,后面的小婢女,竟然亦步亦趋的跟来,生怕被徐宁关在外面似的,脑袋几乎都顶在了徐宁腰上。 “又得跟你讲道理呗”看着身后的小婢女,抱着他的衣袍默不作声的站在身后,徐宁顿时无奈的叹口气,冲着小婢女说道。 上次他洗澡时,小婢女就这样跟着他进来,被他好一通说辞,才算是勉强赶了出去,这才过去多长时间,竟然又要重来一遍! 徐宁就有些想不通了,他都是个成年人了,怎么还要人过来服侍他洗澡,怕他洗不干净 小婢女却是不管这些,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当即便默不作声的往旁边挪了挪,刚好是用后背抵住了浴室的门。 侯府的所有人,都是分工明确的,而她就是专门伺候侯爷起居的人,这活儿是个美差,私下里小姐妹们都在羡慕她。 有时还忍不住打趣她,说什么将侯爷伺候好了,将来说不定,还会被侯爷收进房里呢,可只有小婢女自己清楚,侯爷根本都不让进浴室的。 本来她也没觉得什么,可侯爷连着两次失踪,她就把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肯定就是伺候的不好,使得侯爷跑去了外面。 所谓的回师门,肯定是用来骗她们的,实际上,侯爷肯定被外面的那个小狐狸迷住了,她都不用想就能够猜到了! 所以,她这次决定了,无论侯爷说什么,她都不会再出去的,除非侯爷要用棍子打她出去! 好,徐宁向来都是个从善如流的人,听到小婢女这坚决的说辞,只好勉为其难的拎起根棍子,板着面孔道:“打哪里” 小婢女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脸无辜的表情,但看到徐宁板着的面孔时,最后,只得一咬贝齿,将屁股慢慢转了过来。 ’啪‘的一声,巴掌的清脆声音响起,痛的小婢女发出‘呀啊’的痛呼,随即,便是徐宁无奈的妥协声音:“转过去,我要脱衣袍了!” 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小婢女的心里却是喜滋滋的,既然侯爷没赶她出去,那就算是她的胜利了,以后再要是伺候好侯爷,侯爷大概也就不会去找外面的小妖精了! 想到这里时,小婢女顿时开心的转过身来,结果,却正好看到,自家侯爷赤条条入水的景象,吓得小婢女赶紧便又转过身去。 然而,身后却已经传来徐宁恼火的声音:“不是叫你转过身去,你听不到啊” “婢…婢子知错了!”小婢女被徐宁呵斥了一顿,顿时撅着小嘴,嘴巴无声的动着,她觉得自家侯爷太小气了,上次不都被她看过了吗! 躺在浴桶里的徐宁,却是无声的仰天长叹,本来都打算好了,美美的泡个热水澡,他都带了啤酒过来的。 但现在旁边多了个磨人精,他就觉得这个想法是实现不了了,还是尽快的洗干净,回寝室里睡觉! 用热水浸泡一会,随后拿沐浴露涂抹全身,涂的浑身都是泡泡,那沐浴露的香味,也开始在浴室里蔓延开来。 原本背对着徐宁的小婢女,嗅到了空气中的香味,顿时便惊喜的叫道:“哇侯爷好香啊!” “不许转过来!” “可婢子还要伺候侯爷呢!” “我有手,自己会洗!” “侯爷你是不是嫌弃婢子啊” “男女有别,授受不亲,懂吗” “可…可上次婢子…” “不…许…提…上…次!” “好!” 这话落下后,小婢女直接便转过身来,无论徐宁如何呵斥,小婢女都是一副视而不闻的姿态,直至拿起帕子,开始给徐宁擦洗。 “侯爷,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我挺开心的!”徐宁禁闭着双目,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听着身后小婢女絮絮叨叨的话,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个遁入空门七十载的老僧。 这小丫头片子,肯定是李世民派来坏他佛心的小狐狸,他才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好歹自己也是接受过文明教育的,如果轻易上当,那也太小瞧自己了。 一个澡硬是洗了半个时辰,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小婢女将沐浴露,当成了粗制滥造的皂角水,大半瓶倒下去,徐宁整个人都被泡泡淹没。 小婢女简直都被吓坏了,两只手在泡泡里拼命的摸着,弄得自己脸上、头发上还有身上,都是沾满了泡泡,气的徐宁连骂人的话都给省了。 “下次就别来添乱了成吗”好不容易洗干净身上的泡沫,随便的穿了睡袍之后,徐宁这才无奈的看着小婢女,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是自己闯了大祸,听到徐宁这么说是,小婢女便连连的点头,可两只眼眸里,泪珠儿却是止不住的滚落。 “也没什么大事,浪费就浪费了呗!”不忍看小婢女自责的模样,徐宁只好又缓和了语气,拍拍小婢女的脑袋,安慰着道:“不过,下次就别跟我再犟了就成!” 徐宁实在拿这小婢女没招了,原本还在恼火的他,可等到泡泡将他淹没,小婢女带着哭腔拼命摸他时,他又给差点逗乐了。 他绝对相信,在那一刻的小婢女,以为他都被泡泡淹死了,要不是他及时吐掉嘴里的泡泡,出声安慰后,小婢女能直接跳进浴桶里,将他拽出来的。 唉,这样说起来的话,这孩子还是很天真的啊! 小婢女此时也不敢再犯倔了,听到徐宁的话后,顿时连连的点头,随后,接过徐宁递来的帕子,胡乱的擦去脸上的泡泡,便转身出了房门。 只是,从浴室里出去时,徐宁分明看到,小婢女的脑袋上,还有泡泡在不停的滴落,看的徐宁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身上的泡泡,压根就没洗干净,将小婢女打发走后,徐宁只得拿起旁边的凉水,重新又冲洗了一遍,最后,这才哆哆嗦嗦的穿上衣袍,飞快的回了寝室。 啤酒是没心情喝了,徐宁将毯子裹得厚厚的,尽量让身体恢复热量,这时代感冒是件要命的事,徐宁不想让自己悲剧了! 包裹了两层毯子,身体迅速的恢复热量,徐宁也已经困到不行,不到一会儿工夫,眼睛便渐渐的合上,鼻子里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给某家准备一间客房,某家要住在这里!”然而,徐宁才刚刚睡下,外面就进来一人,刚一进门,便此刻对着侯府的小厮们大声嚷嚷了起来。 “为甚啊”侯府里自然有的是客房,可听到眼前这位的话,似乎还要长期住下来,小厮们顿时便一脸困惑起来。 “还能为甚,某家阿爷回来了呗!”眼前的这位,听到小厮们的话,顿时双手叉腰,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唉声叹气的道:“某家要在这里暂避一段风头!” 而这人自然便是高侃,他嘴里的阿爷,自然便也是那位猛人高甑生了! 大唐在外的驻军,每到入冬都会班师回朝,但今年是个例外,突厥人不会南下,因此,才刚刚入秋,泾阳那边的兵马,就已经动身回长安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小混球,听到这个消息,那就不亚于天塌下来了,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显然,徐宁的侯府,自然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第十七章 天机不可泄露 餐桌上多了一张嘴,表现的还跟个大爷似的,不断指使着婢女们进进出出的,吃完饭就往旁边一躺,嚷嚷着要徐宁给他讲话本故事。 婢女们自然没觉得什么,反正都是在伺候人,何况这人还是自家侯爷称兄道弟的人,但徐宁却有些忍不了! 作为一个受过文明教育的人,最见不得的就是不拿人当人的家伙,你想当大爷没错,你想使唤人也没错,可回你府上去,这里可是他泾阳侯的府上。 耐着性子忍了很久,眼见高侃丝毫也没收敛的打算,徐宁终于没忍住,将手中的筷子丢在桌上,沉着脸色道:“高兄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啊,过分什么”已经吃完饭,懒洋洋躺在那里剔牙的高侃,听到徐宁的这话,不由愣了愣,不解的望着徐宁道:“徐兄弟在说什么” “说什么高兄不明白吗”徐宁微微一撇嘴角,目光冷笑望着高侃,道:“令尊在外征战一年,如今好容易回来了,高兄不在身前尽孝,却还要躲在这里,不觉得有违孝道吗” 到底是没明说,高侃如今过分的大爷做派,只是话锋一转,便用了别的理由来斥责高侃,反正效果都是一样一样的。 “唉,徐兄弟是有所不知啊!”高侃完全没听懂徐宁的意思,闻言后,顿时愁眉苦脸的道:“某家倒是想尽孝来着,可阿爷脾气太大了,一个不小心,某家可能就要倒霉啊!” “那你能躲到了一时,还能躲到了一世”听到高侃完全曲解他的意思,徐宁只得叹了口气,目光望着躺在那里的高侃道:“难不成,这辈子你都要躲着令尊不成” “那怎么会!”一听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翻身坐起,冲着徐宁‘嘿’的一笑,说道:“某家都已经想好了,再过得几年,某家就去求尉迟伯伯,在军中谋个军职,到时阿爷也就不会跟某家计较了!” “嫌长安不够你折腾,还要跑去军中折腾”听到高侃的这话,再看看高侃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徐宁顿时摇摇头,望着高侃道:“你当军中跟长安一样呢” “知道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深深吸了口气,一脸惆怅的道:“所以说嘛,某家再过几年去军中,现在就趁着这好时光,好好的潇洒就是了!” 说到这里时,高侃的脸上,便突然露出一抹微笑,将身子微微前倾,冲着徐宁嬉皮笑脸的道:“徐兄弟能否借些钱给某家” “没钱!”赖在他府上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想问他借钱,若是借钱用作正途也就罢了,可问题是,这家伙借钱是为了去平康里快活。 “怎么可能啊!”听到徐宁如此干脆的回答,高侃不由的都有些愣了,昨天他才差人将剩余的钱送来,今日一早就没钱了 “是我不愿意借!”看着高侃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徐宁只好将话直接挑明了,望着高侃说道:“你这个样子,以后也不会借钱给你的,明白了吗” “这是不拿某家当兄弟了”听到徐宁终于将话挑明,高侃的脸色,总算是沉了下来,目光直直的望着徐宁,语气陡然间都冷了许多。 “一个都不愿给令尊尽孝的人,心里还会拿别人当兄弟吗”眼见高侃的语气陡然变冷,徐宁有一瞬间,稍微有点后悔起来,但最后还是一咬牙,冲着高侃说道。 高侃就是天生的混蛋,做事从买不顾及后果,府上这么多的婢女,万一被这家伙祸祸了一个,那就真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嘿,那某家走便是了!”高侃虽然混蛋,可该有的气节还是有的,听到徐宁这不留余地的话,微微发愣之后,便果断的起身,转身就向着府外而去。 厅堂里,刚刚还在伺候两人的婢女们,眼见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个个都惊的不知所措,实在是有点想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徐宁的心情,突然开始有些烦躁,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过分了,但想想高侃的为人,徐宁便觉得,自己非这么做不可! 有些事情,必须早早的杜绝,若果真发生了,那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早上去格物院时,老远就看到格物院里浓烟滚滚的,进去时才发现,程处默一帮人,正乱成一锅粥的熬制精盐,看到徐宁进来,顿时便兴奋的打趣。 “小宁要是再晚来一会儿,咱们都该熬出精盐了!” 这话当然是打趣的,前天即便徐宁亲自入手,也是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算是熬出了一锅精盐,就凭程处默他们,怎么可能一早上就能熬出精盐呢! 不过,徐宁却是看得出来,程处默等人的信心高涨,别说是熬一天一夜,即便是再延长一点,也不会打击到他们信心的。 这几个人在长安这些年,向来都是无所事事,除了游手好闲,几乎都没别的事做,如今好容易有了事情做,徐宁也不想打击他们。 “那些匣子是啥”还是柴令武眼尖,徐宁跟程处默说话时,柴令武的注意力,却已经注意到了,徐宁刚刚带来的十几个匣子,做工倒也是相当精致的。 听到柴令武的这话,所有人的目光,似乎这才注意到了徐宁身后的匣子,顿时好奇的走上前来。 “都是送给诸位的好东西!”徐宁眼见众人围上来,顿时便咧嘴笑了起来,顺手拿起一个匣子,塞给了面前的程处默,道:“里面都是些洗漱的物品,还有两包上好的精盐!” 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的眼中不由一亮,随即,便迫不及待的打开匣子,果然,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两包白白的精盐。 而在精盐的下面,则是些奇怪的瓶子,也不知什么材质所做,竟然还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幽香,便跟徐宁身上的味道一样。 “人人都有份!”格物院里,总共有十几个人,徐宁便给每人都准备了一个匣子,一套洗漱用品,两包上好的精盐,都是拿他当兄弟的,这点东西还是舍得的。 当然,这里面并不包括八名儒生,即便是格物院的学生,但也关系没好到,要相赠礼物的地步! 尉迟宝琳的嘴,几乎都要裂到耳根了,精盐他倒是不在乎,可那些洗漱品,却是让他喜不自胜,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徐宁给他的匣子,比别人要大的多了。 “这是送给小王爷的!”剩下最后两个匣子,徐宁拿起其中的一个,转过头便递给柴令武,道:“麻烦柴兄替我送给小王爷!” 李景恒并没来格物院,可能是碍于小王爷的身份,自那日侯府一别后,徐宁已经好长时间,都没见过李景恒的人了。 柴令武平素跟李景恒关系不错,两家又都住在崇仁坊里,因此,这事儿交给柴令武是最合适的,徐宁可还没忘,李景恒送他的玉佩呢! 剩下最后的一个匣子,徐宁便拿起来,递给了尉迟宝琳,道:“这个匣子便麻烦宝琳兄送给高侃!” “这是为啥”李景恒没来格物院,可高侃却是每天都要来的,尉迟宝琳顿时就有些不理解了,目光望着徐宁时道:“小宁为啥不当面送给高侃呢”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顿时便苦笑一声,随即,便望着尉迟宝琳道:“以后高侃恐怕都不会来格物院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所有人听的都是一愣,彼此面面相觑着,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 徐宁便只好苦笑一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众人,自然没说心里真实的想法,毕竟,那样一来,伤的可就不是高侃一人了。 “小宁做的没错!”听完徐宁的叙述,程处默首先便拍了拍徐宁肩膀,大为赞同的道:“这些话,某家其实早就想说了,可一直碍于情分,都不知如何开口的!” 程处默的这话落下,旁边的几人,也都跟着附和了起来,你一言我一句的,感觉高侃此刻现身,能当场直接揍扁了不可。 徐宁也知道,这是在安慰他的话,不过,心里听着这些话时,还是感觉到一些开心的! “对了小宁!”说了大半天高侃,程处默似乎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捧着怀里的匣子,目光惊疑的望着徐宁问道:“这些个东西,小宁都是哪里得来的啊” 徐宁昨日跟他们分别后,便各自回了府上,这才一天的时间,突然就又是精盐,又是洗漱品的,实在让他有些想不通。 “处默兄,难道都忘了我的身份”在来的路上,徐宁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反正这也是李世民事先铺垫好的,这时候说起来,便有些顺理成章了。 徐宁的这话一出再配合上徐宁故意为之的神秘表情,程处默的嘴巴,便顿时微微的张大,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小宁的意思是,这些东西都是你师门送来的” “嘘!”听到程处默这恍然大悟的话,徐宁顿时将食指竖在唇边,更加神秘兮兮的道:“天机不可泄路,处默心里明白就好!” “明白明白!”程处默自认为已经猜到,闻言后,赶紧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同样一脸神秘兮兮的道:“放心小宁,此事某家绝不泄露的!”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却是从外面进来,一见徐宁站在那里,顿时便开心的笑道:“侯爷,陛下在宫中等你呢!” 第十八章 陛下,得加钱! 李世民到底还是知道他回去了,昨天从孙思邈那里回来时,徐宁大概就已经猜到,这事儿瞒不住李世民的,果然,李世民就迫不及待的叫他入宫了。 昨晚上睡不着时,徐宁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最后决定了,干脆跟李世民坦白,当然,手机的事绝对不能泄露,那毕竟是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 说起来,这时空门还是李世民最先发现的,但最后却是轮到了徐宁手上,这可能是李世民绝对没想到的事情。 今日一早来格物院时,徐宁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明面上是给程处默等人送东西,实际上,却是告诉李世民,他压根就没想隐瞒回去的事情。 在进宫的路上,徐宁的心情明显是有点不好,内心里说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毕竟是帝国的统治者,像这种事情,自己能办到的,绝对就不会麻烦别人的。 果然,一进入大殿之后,李世民的嘴角,便带着一抹轻笑,目光饶有兴趣的望着徐宁,往常这时候,都已经主动开口了,可今天却是个例外。 徐宁便只好拿出匣子,尽量的保持着正常,将匣子往面前一推,冲着不说话的李世民,开口道:“这是昨日带回来的东西!” “哦,你又回去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眼底深处,顿时露出一抹笑意,目光却是不看徐宁面前的匣子,望着徐宁问道。 徐宁便只好点点头,假装很随意的挠挠头,带着一点苦恼的表情道:“太匆忙了,走的时候都没准备带上东西回去!” “可朕似乎记得,你上次说过,似乎不能回去了啊!”李世民对于徐宁带来的东西,丝毫也是不感兴趣,他现在最大的兴趣,还是想知道徐宁是怎么回去的。 “是说过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索性便席地坐了下来,一脸无奈的冲着李世民道:“可这次我还是得这么说,下次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那就说来听听!”李世民看着徐宁随意的样子,嘴角不由的撇了撇,继而,便缓步来到徐宁的面前,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问道:“这两次你又是如何回去的呢” 徐宁的身子,不由的往后挪了挪,此时,李世民给他的压迫感有点强,微微的沉吟一下后,这才望着李世民道:“是有信息提示我了啊!” “那又是怎么提示的呢”李世民的目光,依旧死死的盯着徐宁,似乎不放过徐宁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似的,语气慢吞吞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徐宁故意装出纳闷的表情,突然唉声叹气的道:“就像是有人在耳边说话似的,就挺离谱的,然后,过几天时,那东西就突然出现了!” “陛下…”说到这里时,徐宁突然抬头望着李世民,一副迷惑不解的表情,纳闷的问道:“你头回出现在我家时,是不是也这么被提示过啊” 这就叫以退为进,徐宁昨晚不知想了多少遍,想来想去,都觉得唯有此法可行了,因此,这时候说起来时,也是表情自然,根本不像说谎的样子。 “那倒是没有!”徐宁说话的时候,李世民的目光,便一直紧盯着徐宁,直到徐宁话音落下,他都没发现任何变化后,这才直起身子,冲着徐宁摇头道:“那是突然出现在朕面前的!” 说到这里时,却又忍不住轻笑一声,饶有兴趣的望着徐宁道:“可朕没想到的是,那东西竟然两次在你面前出现了!” “我开始也不相信的!”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内心里不由松了口气,继而,便又咧嘴笑了起来道:“头一回提示说七天后可以回去,我便以为是出现了幻听了,可七天后就真的出现了!” “昨天回去时,又出现了提示!”说到这里时,徐宁又是一脸的惋惜,道:“可刚刚提示完,就突然出现了,我都没来得及准备呢!” “这样说来的话,你倒也没骗朕!”不知道李世民是真信了徐宁的鬼话,还是做样子给徐宁看,总之,听到徐宁的话后,竟然露出恍然的神色来。 徐宁内心悬着的一颗石头,总算是暂时落了下来,继而,便一脸惆怅的冲李世民道:“是啊,所以说下次能不能回去,还要看会不会再提示了的!” “那这匣中是什么”直到此刻,李世民的目光,似乎才注意到了徐宁面前的匣子,顿时一脸好奇的问道。 “是给娘娘治疗气疾的药!”听到李世民总算不再过问时空门,徐宁顿时暗暗松了口气,冲着李世民道:“上次听娘娘说有气疾,这次回来时,便给娘娘买了些药!” “治疗气疾的药”徐宁的这话,显然是有点出乎李世民的意料,先前徐宁拿出匣子时,他以为匣子中装的又是什么稀奇的东西,结果,却是治疗气疾的药。 上次长孙无垢,的确是说过,徐宁看出她有气疾的病症,这些天也有宫中的御医开了药方,可效果却是平平。 此时,听的徐宁说起,这是治疗气疾的药后,李世民的目光中,顿时便亮了起来,能从那个世界带来的药,那想必就绝非普通药方能比的! 想到这里时,目光更是变得柔和,一脸感叹的说道:“难得你还这么有心,倒真是让朕惊喜的很!” 说这话时的李世民,态度已经跟刚刚大不一样,甚至比起之前,都已经有所变化,之前每次见到徐宁,李世民的神色都是带着一丝歉意之外,剩下的便是利用了。 这话虽然听着难听,可事实本就是如此,做个一个统治者,徐宁又是从未来世界来的,那么所能做的,就是让徐宁将所学的知识全都留在大唐! 但现在却是在两种情绪之外,又多了一层温情,这世上没人能够拒绝温情的,哪怕李世民也不例外! “对了,你说这药是买的”感叹了一会儿,李世民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突然望着徐宁,表情带着期待感的问道。 “是…是啊!”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的眼皮子,便顿时狂跳了起来,目光迎着李世民期待的眼神,有点结巴的说道。 “朕需要精铁!”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目光,瞬间就变得火热起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道:“下次若有机会,朕不需要你带任何东西,就只带很多的精铁过来!” 上次他已经看过平底锅,那材质让他好几晚都无法安睡,若是有机会能得到那样的精铁,之后再锻造成刃,整个大唐的战力,都将会上升到另外一个高度! 徐宁的嘴巴,当场便惊的张大,他发现李世民是真敢去想,在这冷兵器时代,军队拥有那样的精铁兵刃,那简直就是敌人的噩梦啊! 徐宁的内心,不由的狂跳起来了,身为一名炎黄子孙,那样的画面,相信每个人都会像他一样,瞬间心跳加速的! “不行”看着徐宁半天不吭声,李世民的眉头,登时便皱了起来,拳头微微的攥紧,要是徐宁敢说一个不字,他不敢保证,会将徐宁一脚踹飞出去的。 “不是不行!”看到李世民攥紧的拳头,徐宁顿时恢复了一些理智,表情惆怅的道:“可我不知道,下次能不能回去啊!” “朕是说假如!”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气的深吸口气,转而耐心的望着徐宁道:“假如还能回去,那就给朕带些精铁回来!” “恐怕不能!”徐宁的身子,微微的后退一点,跟李世民拉开安全距离后,这才望着李世民道:“精铁很贵的,我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啊!”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的牙齿,都发出‘嘎嘣’的声响,但看着徐宁后提到几步之外的地方时,李世民便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那朕给你钱就是了!”等到笑够了,李世民这才大度的一挥手,冲徐宁说道:“说,你需要多少钱”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那剩下的几幅画轴,时空门有岁月腐蚀的弊端,有些东西根本带不去后世,目前能带去的就只有画轴了! 李世民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痛惜,可想象徐宁能带来的东西,最后只得一咬牙,冲着徐宁摆手道:“随你去挑!” 有了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当下也不客气了,李世民要他带精铁过来,那必然不是个小数目,凭啥要让他垫付啊! 一副蔡邕的真迹,一副郑法士的画卷,蔡邕的名字,徐宁自然是听过的,可剩下的几人,就有点模糊了。 反正被李世民收藏起来的,想必都不会是无名之辈,于是,便随意的再拿了一副! 李世民在徐宁挑选时,直接都背过身去,那里面的画轴,可都是好不容易收藏的,那一副他都舍不得,可现在却是只能忍痛割爱了! 挑了两幅画卷,徐宁也不敢太贪心了,将画卷往胳肢窝里一夹,便准备溜之大吉了,结果,才刚刚转身,就被身后的李世民给叫住了。 “就这么走了,不打算将药送给皇后吗” 徐宁一听这话,登时便惊讶的张大嘴,药他都带来了,难道还要他亲自送去但看到李世民的表情后,徐宁只得叹了口气,默默的过去,抱起了地上的匣子。 第十九章 他还是个孩子啊 胳肢窝里夹着卷画轴,怀里抱着一个匣子,就这么跟在李世民的身后,一路来到了长孙无垢的立政殿。 长孙无垢大概已经得知李世民要来,两人过去时,长孙无垢竟然已经等在殿外,只是,看到后面跟着的徐宁,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还是上次见面后,两人第二次见面,徐宁的脸上,顿时堆着微笑,冲着一脸惊讶的长孙无垢道:“娘娘近来身体安好” 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垢顿时收起脸上的惊讶,一边给徐宁应着声,一边却将目光投向李世民,不明白丈夫到底什么意思。 这里可是后宫重地,徐宁作为一名外臣,哪怕身份再如何特殊,于情于理,也是不该出现在后宫这里的啊! 李世民却显得毫不在乎,看到长孙无垢目中的惊疑,顿时张嘴大笑起来道:“泾阳侯有心,可是专程来给观音婢送药的!” 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由望向身后的徐宁,却突然发现,此时徐宁的目光游离别处,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去时,李世民的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 而此时,吸引徐宁目光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偏殿里出来的李慧心跟李泰两人! 上次李泰拿蹴鞠砸他时,还表现的英勇无比,可这会儿看见徐宁望来,顿时便没了当日的英勇,身体竟然还向李慧心身边靠了靠。 徐宁便不由的笑了起来,熊孩子就是熊孩子,这还没把他怎么着呢,直接就开始认怂了! “父…父皇!” 两人大概刚刚才知道李世民要来,此时,从偏殿里出来时,明显都有点慌乱,尤其是熊孩子李泰,那目光都不敢正视李世民。 李世民依旧皱着眉头,冲着李慧心微微点头后,目光便严厉的看向面前的李泰,沉声问道:“今日的功课都做了” “回父皇,已经做了的!”听到李世民问起功课,先前还有些慌乱的熊孩子,竟然稍稍平静了些,冲着李世民躬身应道。 这话落下时,旁边的长孙无垢,便赶紧接过话茬道:“青雀儿这几日都很用功,昨日回来时,还被孔师夸奖了呢!” “戒骄戒躁!”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李世民皱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但语气依旧严厉的道:“不可因孔师的一句夸耀,自此就骄傲自满!” “儿臣谨记!”说到学业时,熊孩子立刻就表现的镇定自若,这点倒是挺让徐宁惊讶的,如此说来,倒真是史书并非夸大其词才对。 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望向旁边的李慧心,发现李慧心的目光,此时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徐宁不由的一愣,而那李慧心却是飞快的收回目光。 然而,虽然只是惊鸿一鄙,徐宁却还是从李慧心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厌恶,这让他很是有些郁闷。 上次熊孩子不是报了仇,这事儿就该一笔勾销了,怎么这女人还对他耿耿于怀呢! 听说徐宁是从师门那里求来的药,长孙无垢顿时就激动起来,上次被徐宁点出气疾的病症,她便完全遵照徐宁的嘱咐,几乎都待在立政殿里休养。 这期间也有御医过来诊断,然而,若非是长孙无垢点醒,御医压根就没诊出气疾的病症,长孙无垢便对御医们微微有些失望! “泾阳侯倒真是有心了!”打开匣子,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几只瓷瓶装的药,一粒一粒的呈白色状,闻起来,也没草药那般苦,长孙无垢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瓷瓶自然是徐宁昨晚换的,也是为了省却许多麻烦,不过,换成瓷瓶之后,倒是显得多了些神秘感,这却是徐宁之前没想过的。 “这些药观音婢先服着!”李世民此时也显得高兴,看着面前的几只瓷瓶时,当场便大方的道:“等用完了这些药,便让泾阳侯再去师门求些过来!” 正在喝着莲子羹的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自作主张的话,一下没忍住,‘噗’的一声便将里的莲子羹,细数的吐了出来,当场便呛的连连咳嗽起来。 眼见徐宁如此模样,李世民的眉头,便顿时微微皱起,目光惊愕的望着徐宁,问道:“怎么了,朕说错了” “没有没有!”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只得连连摆手,忍着剧烈的咳嗽道:“只是我不小心被呛到了而已!” “陛下也真是的,泾阳侯能从师门求来这些药,已是极为难得,怎好再向师门开口嘛!” 长孙无垢的心情极好,看着徐宁咳嗽的样子,顿时便有些忍俊不禁,但目光却还是望着身旁的李世民,不禁嗔怪起来。 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李世民本想说无妨的,心说只要徐宁还能回去,便是再多的药,也能够弄来的,但看到徐宁正一脸微笑的望着他时,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这些也是药吗”匣子共分两层,打开下面一层时,看到里面还有许多瓶瓶罐罐时,长孙无垢顿时带着惊疑的口吻,望着徐宁问道。 “那个是洗漱用的!”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望着一脸惊疑的长孙无垢道:“娘娘可以打开闻闻!” 里面的洗漱品,自然都被徐宁换成了瓷瓶,上面就用一个木塞子塞着,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长孙无垢微微一愣,随即,便好奇的打开了一个瓷瓶。 瓷瓶被打开的刹那,一股浓浓的香味,立刻就从里面飘出,刚刚还一脸惊疑的长孙无垢,脸上瞬间便露出了惊喜之色。 女人天生就是爱美的,长孙无垢也不例外,刚刚还被视若珍宝的药瓶,此时竟然都被晾在了边上,目光中竟是匣子中的洗漱品这些。 徐宁便不由得意的笑起来,目光随即望向长孙身旁的李慧心,果然,就见得原本清秀面孔的李慧心,此时也是一脸的惊喜之色。 似乎是察觉到了徐宁的目光,李慧心顿时便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徐宁的眉毛,顿时轻轻的挑动一下。 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只要李慧心不计前嫌,这样的洗漱品,他侯府里可还多的是,再送一套给李慧心,那也是没啥问题的。 可徐宁这挑眉的动作,却似乎刺激到了李慧心,原本惊喜的表情,瞬间就沉了下来,那望着徐宁的眸子里,随即便露出厌恶的神色。 特喵的,就这态度,这辈子都别想要这些东西了,徐宁眼见李慧心的望着他的目光,顿时在心里恶狠狠的腹诽起来。 “泾阳侯的师门,怎么什么都有啊!”将匣子重新盖上,长孙无垢的目光,顿时笑嘻嘻的望向徐宁,一脸好奇的开口道。 这话问的徐宁不由一愣,但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却已经听的李世民,微微笑了起来道:“他那师门里以格物为主,这些事物自然不在话下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突然转向那边的熊孩子李泰,神情忽然有些严厉起来道:“从明日起,青雀儿完成孔师的课业后,便去格物院听课!” 听到李世民这突兀的话,别说是徐宁了,便是长孙无垢跟李慧心两人,都是瞬间露出错愕的表情,那边的熊孩子李泰,更是惊讶的张着嘴,一脸的莫名惊愕。 “陛…陛下,这不太妥!”微微的安静过后,还是长孙无垢最小反应过来,目光迟疑的望着李世民道:“恐怕孔师那里会有说法的啊!” 长孙无垢嘴里的孔师,自然便是孔圣人的后代,如今大唐儒家的代表人物孔颖达,长孙无垢虽知徐宁身份不一般,但若是让李泰去格物院,那势必会引来孔颖达的不满。 “孔师那里,朕自会解释的!”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李世民顿时轻笑一声,但却依旧固执的道:“再者说了,青雀儿即便去格物院,也是完成孔师的课业之后,不会耽误孔师功课的!” “这只怕也是不成的!”这次说话的人却是徐宁,李世民的这决定,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刚刚还在愣神中没反应过来,此时,听到长孙无垢的话后,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直接便站起身说道。 开什么玩笑,孔颖达可是堂堂儒家学代表,让李泰跑去格物院学习,这不是直接打了孔颖达的脸,明摆着就是让格物院成为儒家的众矢之的吗 “为何不成”听到徐宁拒绝的如此果断,李世民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他之所以如此固执,也是有他的私心在里面。 徐宁的身份自不用说,将来格物院出来的人,必然是影响大唐的人,但这些人中,却并没一个皇家的人,这是李世民不能容忍的事。 而如今,能够去格物院学习的人,除了太子之外,便只剩下青雀儿李泰了,太子肯定是不行的,那就只能是李泰了! 徐宁似乎看懂了李世民的用意,看着李世民固执的不肯退让的神情时,终于叹了口气道:“可殿下还是个孩子啊,不正该是难耍玩闹的年纪吗” 这话听的李世民很是恼火,可下一刻时,看着徐宁唉声叹气的模样时,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突然就轻笑了起来道:“泾阳侯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那可不说的没错嘛,完成了孔颖达的课业,跑来格物院玩耍,结果,还被格物院的稀奇东西吸引,最多也是不学无术,总不该还要找格物院麻烦! 人皆有玩耍之心,明朝还有位皇帝爱木匠活呢,你还能废了他的皇帝位啊! 第二十章 现代数学的魅力 格物院的馆舍已经建成,里面的桌椅,也按照徐宁的意思,换成了高脚的桌椅,等到将桌椅搬进去后,立刻就有了几分学堂的模样。 不过,刚一开始的时候,程处默这些人是反对的,说这么高的椅子,人坐上去还怎么听课,都悬在半空了。 结果,等实物做出来,几人轮流上去试了一下,之后反对的声音,便立刻消失不见了! 格物院总共三十名学生,年龄却都是参差不齐的,像尉迟宝琳这样的都已经成婚了,而像秦怀道这样的,却还只是四五岁的孩子。 不过,虽是如此,可在徐宁的眼里,这些人却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对现代数学一无所知! 徐宁身后的墙上,悬挂着一张临时制作的黑板,面前的教桌上,则是摆放着几根磨成的石灰条,上次回去的时候,都忘了弄些黑板粉笔过来,现在却是只能先将就着了。 大道理就不用讲了,什么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之类的,在场的人中,除了程处默这些二世祖,那八名儒生懂得道理比他还要多。 于是,徐宁也不废话,直接抄起一根粉笔,就在身后的黑板上,‘刷刷刷’的写下一串阿拉伯数字,目光转向了下面的所有人,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徐宁,一个个都是正襟危坐,目光好奇的盯着黑板上的数字,徐宁便顿时笑了起来道:“这是组成算学中最重要的一个步骤!” 说到这里时,目光便望向下面的八名儒生,微笑着开口道:“不管你们之前算学成就如何,但若学不会这些数字,将来也只会停滞不前!” “那请问先生,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徐宁这话说的很是夸张,那八名儒生听的都是一惊,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徐宁听到这话,顿时轻笑一声,转而又拿起粉笔,在每个数字的下面,依次的写下:“壹贰叁…” 一边写一边还轻声的念着,直到写下最后一个拾字,才将粉笔放下,转过头来说道:“这就是你们今日的课业,每个人必须要认识并且记下这些数字!” 大唐这时代,造纸业并不发达,所用的纸张都是厚厚的宣纸,格物院自然不可能花大价钱,购买这些宣纸来做草稿的。 因此,徐宁便让木匠们,给每人做了一个木盘,再配上一支毛笔跟一碗水,在没有纸张出现时,这就是最好的练习方式了! 果然,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所有人便都纷纷握起毛笔,开始在木盘中书写起来,八名儒生自然是手到擒来,但尉迟宝琳几人,却是一脸的痛苦之色。 “那些数字怎地从没见过”虞世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徐宁在里面上课时,老头就站在馆舍的窗外,直到徐宁从里面出来,老头这才纳闷的问道。 那可都是阿拉伯数字,老头见过才叫怪事了,徐宁闻言,不由的咧嘴一笑,本来脱口而出,这些数字都是阿拉伯数字的。 然而,话到嘴边的那一刻,突然就咽了回去,这些数字虽是阿拉伯发明的,可如今主动权却在他手里,凭啥就不能是大唐发明的呢 于是,想到这里时,便不由的清了清嗓子,冲着虞老头谦虚的道:“这些数字都是我老师发明的,您老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少收一点学费的!” “满脑子都是铜臭味!”听到徐宁又要坑他,虞老头顿时轻哼一声,目光却是好奇的望着黑板上的数字,犹自不信的道:“你的算学惊人,便是这些数字的缘故” “只能说是其中原因之一!”徐宁听着虞老头的话,不由的咧嘴一笑,一脸傲娇的道:“最大的原因还是天赋异禀啊!” 徐宁的这话落下,虞世南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张嘴大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指着徐宁鼻子道:“你要是老夫的学生,老夫定会先教将论语背上百遍千遍不可!”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大笑,不过,却也不敢再跟虞老头说笑了,目光突然望着虞老头,微笑着道:“这几日都不见您老过来,怎地今日有暇过来了” 听到徐宁问起这个,虞老头顿时收起大笑,换上苦闷的神情,冲着徐宁一摊手道:“还能为甚,老了老了,还要被人使唤当一回信使呗!” 这话落下时,虞老头便从袖袍中摸索出一张绢帛,递给了徐宁,道:“喏,这是太史局那边有人叫老夫转交给你的!” 老头的这话,顿时听的徐宁有点纳闷,他来大唐这么些天,似乎认识的人当中,还没一个是跟太史属有关的! 但心里纳闷归纳闷,却还是接过了老头递来的绢帛,当着老头的面展开后,目光只是扫了一眼,表情当场就怪异了起来。 虞老头似乎早就猜到了绢帛上的内容,看着徐宁怪异的表情时,不由幸灾乐祸似的道:“事先声明,这可跟弘文馆毫无关系的啊!” “了解了解!”听着虞老头极力想撇清的话,徐宁顿时笑着点头,一副极为理解的样子,道:“您老顶多就是拱了下火而已!” “胡说!”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的眉毛,当场就竖了起来,一副被徐宁冤枉了的模样,冲着徐宁道:“老夫能是那样落井下石的人吗” 这话落下时,脸上却又露出微笑,微微的凑近徐宁,好奇的问道:“怎么样,这次的题总算是有些水平了!” “还行!”徐宁听着虞老头明显幸灾乐祸的话,目光却盯着绢帛上的题,微微的皱着眉头道:“总算是能看过眼了!” 绢帛上的题,的确是比先前弘文馆出的稍微好点,但也仅仅只是好点而已,依旧没跨过小学生界限。 百鸡百钱的题目,用百钱购买百鸡,三种鸡价格不同,求问百钱能分别购买多少只鸡,这题其实不算什么,只不过,徐宁关注的却是最后的落款。 王孝通,如果徐宁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就是缉古算经的作者,没想到,竟然还将这人吸引来了! “嘁!”徐宁的眉头,此时微微的皱着,目光紧盯着绢帛的上面,落在虞老头眼里,明显就是被题难住了,结果,听到徐宁说的话,顿时便轻笑起来道:“既是还行,那为何还要愁眉苦脸的” “啊,我只是在想,要用哪一种答案才合适呢!”听到身旁虞老头的嘲笑,徐宁顿时抬起头来,冲着虞老头笑了笑道:“这题可是有四种解法,每种解法答案都不一样的!” 徐宁的这话落下,虞老头的表情,顿时便僵在了脸上,目光望着徐宁时,就如同见了鬼似的,过了好久,这才喃喃道:“真…真有四种解法” “您老觉得,我像胡说八道的人吗”徐宁听着虞老头的这话,索性便将绢帛收了起来,转身便进了学堂,抄起粉笔就开始在黑板上书写,片刻间,就将那道百鸡百钱的题写在了黑板上。 而此时,正在下面默写数字的所有人,都不禁停下了笔,目光全都好奇的望着黑板上的题目,八名儒生当中,甚至都有人开始计算起来。 可徐宁却并没停下动作,将题目写上去后,便又在开始写起公式,笔走龙蛇,嘴里一边还念叨着,片刻的时间,四种解法,便都‘刷刷刷’的完成。 只是,所有人看着那公式,再听着徐宁的念叨,却都是一脸的茫然,压根就看懂也没听懂! 但等到答案出来,再拿算筹,一一的验算回去,发现果真是四个正确答案后,原本还一脸茫然的神情,瞬间就化为了莫名的惊喜! 此时,再看向那看不懂的公式时,便如同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时间,都慌乱的不知在哪里记下,拼命的在木盘中一遍遍的书写着。 “你还真让老夫大开眼界啊!”先前看徐宁的表情,虞世南便以为,这题总算难住了徐宁,然而,却没想到的是,徐宁非但没被难住,反而还给出了四种解法的答案。 别人不知道王孝通的实力,可虞世南却是一清二楚的,当今大唐,王孝通在算学上自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的。 但从今日开始,这个观念却是要改一改了,王孝通敢称第二,那么这第一的位子,就该是格物院的徐宁无疑了! “您老要不然再做一回信使呗”徐宁向来都是恩怨分明,既然人家送了绢帛给他,那么按照礼节,他也应该送个绢帛回去的。 当然,他这么做的理由,也并非是简单的回礼而已! 听到徐宁的这话,虞世南当场便大笑了起来,手指指着徐宁的鼻子,无可奈何的摇头道:“老夫早就猜到会是如此了!” 徐宁也不客气,当下便叫人取来笔墨,在绢帛的后面,连画带写,片刻间就是洋洋洒洒一篇,等吹干了墨迹,交给虞老头时,这才笑道:“这是一道商高定律的题,时间不限,算出来,格物院让给他来做!” “这么狠”虞老头先前在徐宁出题时,都没当一回事,可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表情顿时震惊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难以置信的道。 徐宁却只是笑笑不说话,既然是缉古算经的作者,那待在太史局就太浪费人才了! 第二十一章 白得了一位高人! 土豆已经发芽,嫩嫩的,如同小小的笋尖似的,从湿润的泥土里冒出来,以顽强的生命力宣告,即便跨过了一千多年的时空,还是在这里生根发芽了。 早上负责看护土豆的小厮,将这消息告诉徐宁时,徐宁几乎都没来得及穿上外袍,就急匆匆的赶到了暖阁,看着那嫩嫩的芽尖时,顿时张嘴大笑起来。 土豆既然能够发芽,那就说明,其他的作物,同样也在这里发芽生根,这次回去的时候,他可是买了不少的种子。 格物院的院子很大,这些天他让程处亮几人,将里面的杂草清除之后,便又让几人,将地又翻了一遍! 如今已是深秋,这地都荒废了多年,趁着这时间翻新一遍,让阳光晒晒,等到开春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种植作物了。 这次带回来的种子,徐宁就不打算种在别处了,全部种在格物院中,就当是一块试验田了,如果能成,那就再大面积推广也不迟的。 倒是土豆,却是不用再试验了,徐宁看着那嫩嫩的芽尖,打算再回去时,便再多带些土豆种子,赶在开春之前,备够几十亩田的种植。 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等到吃完饭,坐着侯府的马车,赶到格物院时,却突然发现,格物院的门口,竟然多了一名宽大儒袍的老者。 留着少许的胡须,目光不时望一眼格物院里面,脸上却是犹犹豫豫的,似乎还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进去才好。 徐宁看着这名儒袍老者,微微一思量,大概便也猜到了老者的身份,想必就是被他激将来的王孝通! 其实,他在看到虞老头给他的绢帛时,大概就已经猜到,王孝通要来格物院了,只是,碍于面子的问题,却是不好直接过来! 这老头在算学上,算是大唐最顶尖的人,只可惜,大唐并不看重算学,让他空有算学的才华,也只能去太史局任个闲职。 而随着格物院的出现,之前又闹了那么大动静,必然也是传到了王孝通耳中,于是,这才有了托虞老头送绢帛的事情。 徐宁在看到绢帛时,大概就已经猜到王孝通的用意了,那又刁难他,还要在下面署名的,摆明了就是想暗示徐宁,他要来格物院嘛! 嗯,这叫什么来着个人简历,那道题便是在向徐宁证明他的实力才对!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举步上前,冲着还在犹豫不前的王孝通,微笑着道:“王先生既然来了,怎地不直接进去呢” 正在犹豫不前的王孝通,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徐宁,此时,骤然听到徐宁这话,又听的徐宁直接点出他的身份,王老头顿时惊讶的回过头,诧异的打量着徐宁,迟疑道:“你是徐院长” “老先生客气了!”徐宁听到老头称呼他为院长,顿时便微笑着躬身一揖,客气的道:“晚辈徐宁,老先生若是愿意,以后可以称呼晚辈为小宁就可!” “果然是年少有为啊!”徐宁的态度相当客气,这让老头悬着的心,顿时放松了下来,继而,便冲着徐宁诧异道:“这么说来,小宁是早就猜到王某会来了吗” “哈!”徐宁听到这话,不由的张嘴一笑,随即,凑近了王孝通,调皮的眨眨眼道:“晚辈早就听闻,老先生于算学一道浸淫多年,想必见了晚辈的那道题,必会心痒难耐的!” “唉,小宁就不要取笑王某人了!”王孝通也算是人老成精的人,自然听得出徐宁说的是客气话,不过,听在耳里时,却还是格外的受听。 “老先生可莫冤枉晚辈!”徐宁听着王孝通的谦虚话,顿时张嘴大笑一声,转而,表情却突然严肃起来,冲着王孝通躬身道:“既然老先生来了,那晚辈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老先生可否答应” “你说你说!”王孝通原本暗淡的眸子,在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事,当下便双目一亮,冲着徐宁便一迭声的道。 徐宁便咧嘴笑了起来,冲着王孝通道:“晚辈想请老先生到格物院做一位先生,不知老先生可否愿意”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王孝通的手指,很明显的抖动了一下,目光突然炽热的望着徐宁,过了许久后,才重重的一点头道:“好!” “啊,老先生都不考虑一下”听的王孝通如此干脆的回答,倒是让徐宁感到有些惊讶,目光惊讶的望着王孝通,有点纳闷的问道。 “考虑什么”王孝通的心情,此时变得大好,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洒脱的一甩袖袍,爽快的笑道:“有那个时间,不若多跟小宁切磋一下呢!” 呃,切磋徐宁不由的挠挠头,希望过段时间,老头还能这么自信! 程处默这些家伙,还在院子里熬盐,这都弄坏几口铜锅了,可这些家伙,依旧是乐此不疲的样子,好像生平总算是找到了一件正经事一样。 至于格物院其他的人,程处亮等人,还在费劲的翻着荒地,而那八名儒生,则是入魔了似的,痴痴的盯着黑板上的几道公式发愣。 看到徐宁进来,所有人都不由停下动作,徐宁便将王孝通介绍给众人! 王孝通这个名字,对于程处默等人的杀伤力不大,然而,对于那八名儒生,却是如雷贯耳的存在,当得知面前的老者,就是王孝通之后,八名儒生的脸色,当场都齐刷刷的凝重起来。 王孝通显然对于这样的反应,是极为满意的,这些年待在太史局里,不与外人接触,内心早就死灰一片。 而今,看到儒生们的表情,那原本死灰一片的内心,仿佛又重新活过来了一样,眉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便是虞老说的古怪公式”跟随着徐宁进入馆舍,王孝通几乎一眼就注意到了黑板上的公式,当下,便神色凝重,惊疑的开口问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却将徐宁抛在身后,如同先前的儒生们一样,瞬间就进入了魔怔的状态,徐宁原本还想解释一下的,但看到这种情况,也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徐…徐兄弟!”看王孝通魔怔于黑板上的公式,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于是,徐宁便悄声的退了出了,可刚刚退出馆舍,身后就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徐宁登时惊讶的回过头,果然,就看到原本被他赶走的高侃,此时,竟然一脸难为情的站在身后,尴尬的望着他。 “高兄几时来的”能看到高侃出现,徐宁心里自是开心的,虽说高侃做事荒唐,但好歹也是跟他相识一场,能够重来格物院,还是让徐宁乐于见到的事。 “今早来的!”高侃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尴尬,但看到徐宁满脸的微笑,并没再次赶他走的意思后,顿时便冲着徐宁难为情的道:“之前的事,是某家做的不对,还望徐兄弟勿要见怪才好!” “高兄言重了!”徐宁听着高侃的这话,顿时张嘴笑道:“若是真要说起来,还是我做的不对,没成想,高兄不计前嫌,还能重来格物院!” “嘿,他可不是自己来的哦!”徐宁的这话落下,一旁的尉迟宝琳,顿时忍不住轻笑一声,转而用力一拍高侃的肩,道:“昨日高世叔回了府,得知这厮入了格物院后,还当面夸了这厮几句呢!” 说到这里时,尉迟宝琳顿时咧嘴一笑,冲着徐宁道:“这不,今早上这厮就屁颠屁颠的来了格物院了!” 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恍然之色,敢情这厮还是受了他爹的胁迫,不过,既然是拉下脸来了,徐宁也就没有赶人家走的道理。 再者说了,高侃这人做事虽然荒唐,但人品还是可以的,若不然,也不可能跟程处默这几人,一起厮混到大了! 然而,正当几人在这里说话时,一名内侍却是急匆匆而来,看见了徐宁,立刻便着急的道:“侯爷,赶紧跟奴婢走,陛下的车架正在等着侯爷您呢!” 车架 徐宁听到眼前内侍的这话,整个人都是不由一愣,李世民几次叫他进宫,都是直接让他步行的,怎么还突然冒出来了个车架呢 不过,随即却是不由一惊,这架势恐怕是要带他出宫去! 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的内侍,却是已经催促起来,徐宁便赶紧放下疑惑,举步就跟在了内侍后面,不多的工夫,便果然看到了一辆马车,稳稳的停在那里。 “跟朕去趟翼国公府上!”李世民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盯着外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似的。 徐宁的脑子里,便飞速的运转起来,片刻之后,总算是想起来,李世民口中的翼国公,究竟是何许人也了! 翼国公秦琼,跟尉迟恭一样,都是李世民手下最能冲锋的大将,只不过,晚年却是多病,最后也是被病痛折磨致死!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不由的叹口气,冲着一脸烦躁的李世民道:“是翼国公病情加重了吗” “昨夜昏了一次!”李世民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用力的攥着,说这话时,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头也不回的冲徐宁道:“翼国公对大唐有汗马功劳,朕不能看着翼国公遭这种罪的!” 说完了这话,目光却突然望着徐宁,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道:“翼国公是逝于病痛对吗” 徐宁点了点头,李世民的拳头,顿时轰在了车壁上,惊的外面的马儿,都不由发出一声长嘶! 第二十二章 赶鸭子上架 马车在长街上疾驰,窗外的景象一闪而逝,徐宁坐在那里沉默着,他本想说自己去了也没用,完全就不懂一点医术的。 可目光迎上李世民的表情,这话便随即被咽了回去,李世民此时的表情,异常的难看,这还是他认识李世民以来,见过最难看的表情了。 想要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能随着疾驰的马车,一路向着翼国公府而去! 秦府上下,几乎都乱了套,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脸色沉重,仿佛天塌了下来一样,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徐宁见到了秦怀道,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儿似的,看见徐宁进来,表情先是微微一惊,但随即,眼眶里便蓄满了泪水。 李世民的手掌,便轻轻按在了秦怀道的脑袋上,冲着躬身行礼的秦夫人,微微的点点头,转而,便对秦怀道说道:“无妨的,有朕在!” 但这话有多虚伪,李世民自己心里清楚,这话落下后,便直接举步向内院而去,身后的徐宁见状,也是冲着秦怀道母子俩点点头,飞快的便追上了李世民。 秦琼的寝室里,几乎都人满为患,看到李世民进来,所有人都迅速让开一条道,徐宁便在人群里,一眼便看到了孙思邈的身影。 兴许是正准备给秦琼针灸,此时,正低头摆弄着几根银针,对于进来的李世民,孙思邈竟似是没看到一样。 床榻上的秦琼,脸色惨白,嘴唇上像抹了一层石灰,白的都裂开了口子,目光却望着进来的李世民,试图挣扎着坐起身。 却被李世民快步走上前,一下便按住了肩膀,凝声对秦琼说道:“叔宝躺着莫动!” 秦琼的左手边,还站着一名粗壮的男人,一脸的胡须,长的凶神恶煞的,一身燕居服穿在身上时,便像个暴发户似的。 然而,此时的粗壮男人双目,却是红通通的,明明是个大男人,可眼眶里竟然有泪珠打转,望着进来的李世民叫道:“陛下!” 这粗壮的男人,虽说并没有人介绍,但徐宁大概已经猜到了身份,应该就是程处默的老爹,那位大唐的常青树程咬金才对! 在整个大唐,程咬金跟秦琼的关系最铁,两人先是在瓦岗,后来又到了王世充那里,再后来一起降唐,到了李世民的手下。 这一路过来,可以说是经历无数的厮杀征战,乃是一起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兄弟情! 听见程咬金的声音,李世民顿时点点头,目光却是望向身旁的孙思邈,皱着眉头问道:“孙真人,翼国公的病情究竟如何” 宫里的御医们,昨晚就已经派来了,可面对秦琼来势凶猛的病情,御医们全都束手无策,最后,这才将孙思邈给请了来。 “贫道会尽力而为的!”孙思邈的神态,永远都是那个样子,不会因为面前站着的人是李世民,而稍稍的有所改变,闻言后,语气平淡的说道。 李世民的拳头,便不由的攥了起来,能让孙思邈说出尽力而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秦叔宝的病情,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想到这里时,李世民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这边的徐宁,沉声问道:“泾阳侯,你也来瞧瞧!”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眼睛,当场便惊的瞪大,李世民这话,已经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孙思邈都要尽力而为,他一个门外汉,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屋内的所有人,在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后,目光竟然全都齐刷刷的望向徐宁,包括正准备针灸的孙思邈,也不由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向着徐宁望了过来。 刚刚徐宁两人进来时,孙思邈压根就没抬起头,自然也没注意到徐宁的身影,直到此时,听到李世民叫到徐宁的爵位,孙思邈这才惊讶的抬起头来。 虽然只跟徐宁见了一面,但在孙思邈的心里,徐宁是在医术上很有见解的人,虽然徐宁口口声声的说,根本不懂医学,但这一刻的孙思邈,还是对徐宁充满了期待。 不光是孙思邈,此时,屋内的所有人,望着徐宁的目光中,都带了殷切的期待感,徐宁的来历,他们早就听说了! 隐士高人的弟子,精通算学,会制盐,尤其之前还直接点出,盐石中的汞毒,这么说来的话,那也就是精通医学的才对了! 徐宁从没想过,所有人会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一时间,身体都感觉有点僵硬,那想要拒绝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于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只得将目光转向那边的孙思邈,问道:“道长,秦公的病症究竟如何” 既然没法拒绝,那徐宁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过,他此时与其说是瞧病,倒不如说是在求证一件事实! 后世有专门讨论秦琼病痛的帖子,徐宁当时也看了,按照史书上记载,秦琼的病症,最终诱发的起因,便是多年的征战沙场,导致的旧伤复发。 “高热、晕厥、四肢疼痛还有气疾!”听到徐宁的话,孙思邈干脆便放下手上的银针,微微的皱着眉头,目光望着徐宁道:“可贫道就是找不到具体的病因!” 眼前的症状,看起来并非是一样病症,但奇怪的是,却是突然一起发作的,就好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将这些病症给串联到了一块。 这也是为何御医们束手无策的缘故,如果将其中的一样病症,单独的拎出来,他们就会有方向性的治疗。 但现在的情况是,这些病症的出现,明显就是串联在一起的,只是,他们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疾病,才会直接导致这些病症的出现。 听着孙思邈的这话,徐宁的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了原因,目光不由的望向床榻上,虚弱不堪的秦琼时,微一思量,便来到了秦琼的床榻旁。 秦琼的呼吸,的确是有些急促,将盖上身上的毯子掀开,能明显的看到,胸口在急剧的起伏着,稍稍贴近一点时,便能听到胸腔里的蜂鸣声。 就像是在蜂巢中吹了口气,然后,从中传出的群蜂声,听的头皮都有些发麻,这明显就是肺器官正在衰竭的症状! 探手摸了摸秦琼的额头,发现就跟孙思邈说的一样,烫的有点吓人,明显就是高烧的状态,不过,瞳仁却是泛青,倒是没有黄疸的症状。 这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如果起了黄疸,那接下来都不用费心了,秦府就该赶紧准备后事! “如何”徐宁在做这些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徐宁动作,直到这一刻,看到徐宁停下来,李世民这才迫不及待的问道。 “先想办法退了高热!”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先是叹口气,随后,这次冲李世民苦笑一声,道:“我府上还有些退热跟止痛的药…” “之后呢”李世民是所有人中,最了解徐宁的人,此时,看着徐宁冲他苦笑,心里便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直直的望着徐宁问道。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那边的孙思邈,也紧跟着问道:“你瞧出什么病症了吗” “可能是败血症!”这不是徐宁看出来的,而是,后世有帖子讨论过秦琼的病因,多年征战沙场,大伤小伤不断,最容易就会让病菌进入血液,而眼前的这些症状,也恰好说明了一切。 “败血症”听到徐宁的这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禁不住听的一愣,这个词汇对他们而言,却是头一回听到,但即便如此,还是从徐宁的语气中,听出了严重的意思。 “可有对症的疗法”所有人都在震惊时,却只有孙思邈依旧保持着冷静,目光平静的望着徐宁,带着期待的神色问道。 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刚刚还处在震惊当中的众人,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了似的,目光纷纷望向徐宁,期待着徐宁的回答。 此时,就连床榻上,虚弱不堪的秦琼,目光也殷切的望着徐宁,曾经在沙场上,悍不畏死的大将,这会儿却在病痛的折磨下,不得不开始服软。 徐宁将所有人的目光看在眼里,最后,看了一眼身旁的李世民,这才斟酌着用词道:“我可能要回一趟师门才能确定!” “那就赶紧回啊!”徐宁的这话一出,李世民暗淡的眸子里,瞬间便是一亮,而旁边的程咬金,则是直接冲着徐宁,迫不及待的催促起来:“时间不等人,某家可以派人护送你去!” “知节!”李世民当然清楚,徐宁所说的师门,其实就是未来的世界,听到程咬金催促的话后,登时面色一沉,冲着程咬金道:“泾阳侯既然说了,那就不要再催促了!” “陛下,可秦二哥还在遭罪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程咬金的眼眶里再次湿润起来,目光望一眼床榻上的秦琼,嘴唇都不由哆嗦了起来。 “你当朕不心疼叔宝吗”听着程咬金的这话,李世民的神情,顿时便有些恼火起来,几乎是冲着程咬金吼道:“若有办法,朕都希望可以分担一点叔宝的病痛!”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刚刚还在叫嚷的程咬金,顿时掩面痛哭起来,旁边的几人,也都脸色悲痛,纷纷的安慰起李世民来。 第二十三章 道长求你做个人吧! 徐宁上次回去时,将家里的有用的东西一扫而光,这其中就包括了小药箱,里面都是常备的药,自然也包括了止痛跟退烧的药。 秦琼现在的状况,首先就是要将高烧退了,至于真正的治病,那还得等徐宁再次回去,好好的研究一下才行。 其实,徐宁现在基本都已经确定,秦琼就是得了败血症,这种病死亡率很高,首先就是摧毁人体的各个器官,直到彻底衰竭为止。 而秦琼此时的症状,简直跟败血症一模一样,高烧、晕厥、呼吸困难以及四肢疼痛,更严重的是,徐宁已经听到,秦琼的肺器官有衰竭的征兆了。 所幸,秦琼并没引起黄疸,要是真引起黄疸了,就现在这条件,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琼闭眼! 派去侯府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侯府的小婢女,就跟个小母鸡似的,将药箱紧紧抱在怀里,看见了徐宁,神情这才放松下来。 徐宁看的不由叹气,这孩子估计是担心,有人冒名去侯府骗药箱! 一粒止痛药加两粒退烧药,拿了一碗温水,便服侍着秦琼喝下,而在这个时间里,孙思邈也开始为秦琼针灸。 秦琼身上的衣袍全都被褪去,全身上下就只剩一件兜裆裤,而当衣袍被褪去的那刻,徐宁的瞳孔,便不由的一张,嘴里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此时,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去时,便见得秦琼的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狰狞的如同蜈蚣似的,或蜷缩着,或爬行着,看的徐宁都不由头皮发麻。 李世民似乎有些不忍目睹,直接便偏过头去,而一旁的程咬金,则是瞪大了眼睛,将拳头攥的‘嘎嘣’作响。 秦琼身上的这些伤疤,可都是他程咬金亲眼见证过的,尤其肚腹上的那条伤疤,当年可是瓦岗寨时,拼死救了李密留下的。 孙思邈将银针扎在秦琼身上,转眼的工夫,便将秦琼变成了一只刺猬,原本还一脸痛苦的秦琼,也在针灸的作用下,慢慢的合上了眼。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遭受病痛的折磨,这会儿早就已经是疲惫不堪,看着秦琼逐渐恢复正常的呼吸,徐宁也不由暗中松了口气。 “都出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发现秦琼的高热已经退去,孙思邈这才将银针一根根的拔下,头也不抬的冲众人说道。 听到孙思邈的这话,众人这才悄然的退出房间,徐宁也跟在众人的身后,将带来的药箱重新塞给了小婢女,看着小婢女又像小母鸡似的,牢牢抱紧药箱后,这才叹口气道:“回去!” 既然秦琼的高烧已退,那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从秦怀道身边路过时,抬手便拍了拍秦怀的脑袋,微笑着道:“没事了,过几天我会再来!” 时空门的倒计时,还有几天的时间,但这次回去,也只是再确定一下秦琼的病症,至于治疗的药物,那就只能等下次回去了。 然而,从秦府里出来时,徐宁刚要准备登车,身后却忽然传来孙思邈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去看时,却见得孙思邈气喘吁吁的追着他来了。 “道长,你还有事”看着老道气喘吁吁的追来,徐宁顿时便停了下来,等到孙思邈到面前后,这才诧异的问道。 “贫…贫道有一事相求!”孙思邈毕竟是年岁大了,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路,竟然就已累的气喘吁吁的,但目光却是十分坚定的望着徐宁道。 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徐宁顿时微微一笑,随即,便从小婢女的怀里接过药箱,递给了面前的孙思邈道:“道长是想要这里面的药!” 刚刚从秦府出来时,徐宁将里的止痛药跟退烧药都留了下来,此时,药箱里便只剩下了治疗痢疾跟感冒的药,徐宁索性便将药箱都给了孙思邈。 “药箱里还有些酒精跟纱布,到时处理伤口时可以用到!”将药箱递给孙思邈,徐宁又不忘提醒,里面酒精跟纱布的作用,结果,他说这些的时候,孙思邈却是摇了摇头。 啥意思 徐宁突然就有些不懂了,这老道求着他来,不就是奔着药箱来的,怎么还忽然扭扭捏捏起来了呢! “药箱贫道收下!”看着徐宁一脸的茫然,孙思邈便赶紧接过药箱,只是,目光却依旧望着徐宁道:“只不过,贫道却还有件事相求!” 这话落下时,孙思邈的神情,便微微有些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迟疑了片刻,这才抬起头来,望着徐宁道:“贫道还有几个病人,想请你过去瞧瞧!” “不是!”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徐宁当场便痛苦的捂住额头,一脸无可奈何的问道:“道长,你看我像是懂医的人吗” “像!”孙思邈听到徐宁这话,顿时干脆的点点头,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望着徐宁道:“你若是不懂医,那贫道就更不懂了!” 孙思邈的这话,差点都没把徐宁当场噎死,好家伙,鼎鼎大名的药王孙思邈,竟然在他面前甘拜下风,这话无论怎么听,都觉得荒谬可笑! 但事实是,徐宁根本无法反驳,先是指出盐石的汞毒,刚刚又指出秦琼的病因,幸亏长孙无垢那里还没传出,要不然,这药神的帽子,恐怕他是摘不了了! 既然老道都开了口,徐宁便没法再拒绝了,治病不治病的先放一边,好歹自己也是后世来的,哪怕不会瞧病,凭经验也能给老道出点主意的。 侯府的马车就是现成的,老道也不懂的客气,直接便跨上了马车,这把后面的小婢女给气的,当场就噘起了嘴。 又是要了侯爷的药箱,又是便宜使唤侯府的车架,放眼整个长安,恐怕都找不到这么厚脸皮的人了。 可这么兀自生气时,冷不防却被徐宁从后抱起,直接就给扔进了车厢,弄得小婢女面红耳赤的,那目光都不敢再看徐宁了。 马车离开秦府的大门,一路便按照孙思邈的指挥,直接跨越了半个长安城,到了万年县的永平坊。 跟侯府所在的德新坊相比,这里俨然是另一个世界,马车经过之处,随处可见破烂的房屋,路上尽是瘦骨嶙峋的百姓,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 大概这里很少有这样奢华的马车出现,一路上都会有百姓驻足观望,眼里全是好奇的神色,中途还有几个孩童一路相随,那脚上全穿的是草鞋。 小婢女自幼在宫里长大,自然没见过这样的景象,看到那几个孩子跟在马车后面时,身体便不由的向徐宁靠了靠,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担忧。 孙思邈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景象,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直到马车拐进一条小巷后,这才示意马车停下。 一间破落的院子,里面只有一间低矮的屋子,人刚刚跨进院落,立刻就会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像什么东西腐烂了似的。 徐宁轻轻的捏住鼻子,目光四处的观望着,然后,便看到一名妇人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进门来的几人,目光却是惊讶的望向徐宁。 “大郎今日如何了”孙思邈看到妇人出来,直接便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听到孙思邈的这话,那妇人顿时将目光收回,冲着孙思邈深深的叹气,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道:“还能怎样,就等着咽下最后一口气呢!” 这话听着相当无礼,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这分明是无数次希望破灭后的绝望之言,徐宁便猜测,那位大郎应该是病了很久才对! 屋子里相当昏暗,那股先前闻到的气味,几乎是进屋的瞬间就扑面而来,逼得徐宁直接后退一步,等喘过气后,才捏着鼻子进到里面。 随后,等视线适应屋内的昏暗后,徐宁便看到了一副恐怖的画面,一张十分简陋的床榻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活死人! 浑身上下瘦成了皮包骨,唯有两只黯淡无光的眸子,在眼眶中转动着,身后紧跟着的小婢女,看到如此恐怖的场景,直接便惊叫了起来。 “大郎的腿,夏季时摔了!”孙思邈的神情依旧平淡,即便屋内臭气熏天,可丝毫也没影响到他,就跟天生没嗅觉似的,头也不回的冲徐宁解释道:“贫道用了很多方法,可就是一直治不了腿伤!” 听着老道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移向大郎的腿,然后,借着门外透进来的一点光亮,看到那条快要腐烂掉的小腿。 胃里突然间就开始翻江倒海,几乎是一把推开了身后的小婢女,不管不顾的冲到外面,‘哇’的一声,便狂吐了起来。 死老道,这特喵那里是病人,分明就是一个重伤未愈的人,那小腿腐烂的都快掉落了,居然还想着怎么让它愈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徐宁的心理,将老道骂了一万遍,可根本压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到了最后时,就连小婢女也跟着一起狂吐了起来! 第二十四章 起死回生之术 “你没事”看着徐宁在那里‘哇哇’狂吐,孙思邈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歉意,轻拍着徐宁的后背,道:“贫道应该早些告知你的!” “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徐宁的脸色有些苍白,听到孙思邈的这话,顿时就有些恼火起来道:“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都多余跟你来的!” 明明就是重伤未愈,还严重感染了的人,他即便是来了也不顶用,孙思邈本就是专业人士,还要他一个门外汉做啥。 徐宁真就是想不通了,这老道都不知在想什么,难道还指望,他能亲自动手不成 不过,话是这么说着,可目光却是好奇的望着孙思邈,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我说道长,你是怎么搞得啊,怎么还把人治成这个样子了啊!” 孙思邈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神圣的存在,毕竟是有名的药王,可现在这个情形,却是让徐宁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屋内的大郎,明显伤口是严重感染糜烂了,要是别的人也就算了,可面前的人可是孙思邈,怎么感觉就跟个庸医似的呢! “贫道来的时候,大郎的腿就已化脓!”孙思邈听得懂徐宁的意思,但神情却依旧带着自责的解释道:“贫道那时候就想截肢的,可…” 后面的话,孙思邈虽然没说出来,但徐宁大概还是听懂了! 大郎刚刚摔断腿,却因为没钱请医匠,就只能躺在家中等着自愈,后来眼看伤口化脓,这才去请了孙思邈过来。 可孙思邈建议截肢后,却又遭到了家属反对,这个时代的男人,就是家中的顶梁柱,若是男人被截肢了,恐怕家中的顶梁柱就倒塌了! “这不怪你的道长!”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知道自己是误会了孙思邈,看到孙思邈依旧自责的神情后,徐宁顿时安慰着道。 听到徐宁这安慰的话,孙思邈顿时不置可否的笑笑,转而,便目光望着徐宁道:“贫道现在准备给大郎截肢,你有什么想法没” 徐宁赶紧摇头,他能有什么想法,刚刚的景象他又不是没看到,都腐烂成那个样子了,再要是拖延几日,伤口好没好倒在其次,恐怕人都要没了! 看见徐宁点头,孙思邈的眸子,便陡然一亮,就感觉得到徐宁的点头,让他突然间有了莫大的信心似的,转身就准备进屋去了。 “道长就这么准备截肢”看到孙思邈转身进屋,徐宁顿时便叫住了老道,一脸惊愕的道:“那伤口若不先处理一下,恐怕还会继续恶化的啊!” 刚刚虽然只是匆匆一鄙,但那伤口的腐烂程度,却已让徐宁感到头皮发麻,上面都不知沾染了多少的细菌,不将那些细菌处理掉,恐怕就算截肢了,同样还会是这个结果! 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的神情,顿时犹豫一下,但到底还是退了出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皱眉问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按照孙思邈的意思,那就是将腐烂的部分,全部都一次性切除掉,这似乎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 “那样还是会有遗留的!”徐宁听着孙思邈的话,不由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先前送给孙思邈的药箱,说道:“这里面有酒精跟消毒的水药水,可以先用它们清洗伤口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的眼眸顿时一亮,随即,便打开了药箱,看着里面各种各样的药瓶时,不由皱起了眉头。 “算了,还是个我帮你!”孙思邈那皱眉的表情,落在徐宁的眼里时,顿时让徐宁叹了口气,转而,便干脆对着孙思邈说道。 “甚好甚好!”孙思邈的心里,大概也是想让徐宁出手帮他的,可看到徐宁狂吐的样子,这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此时,听的徐宁主动提起时,顿时便乐的连连点头道。 徐宁便从自己的衣袍上,用力的扯下两条绸带,浇了一点碘伏上去后,便将其中的一条,递给了面前的孙思邈。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记得蒙上自己的口鼻!”将一条绸带交给孙思邈,剩下的一条便蒙在了自己脸上,示意孙思邈照做后,这才闷声闷气的说道。 “无妨,贫道已经习惯了!”孙思邈显然误会了徐宁的用意,虽然按照徐宁的意思照做,可目光中却是有些不以为然。 “什么叫已经习惯了”徐宁听到孙思邈这话,顿时就有些恼火起来,冲着孙思邈道:“这世上好多病,都是飞沫传染的,戴上这个是对你自己性命负责!” 孙思邈半生醉心医学,但徐宁的这话,却还是头一回听到,目光中不由露出惊讶之色,原本还想继续跟徐宁讨论,但想到屋内还有个大郎时,终究还是压下了好奇! 屋内大郎的小腿完全骨折,起先若是找了医匠接骨,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变成个跛子,但偏偏因为缺钱,直接让伤口严重化脓! 此时,断骨的以下,皮肤都呈现出一种死灰色,而伤口那里,则是直接腐烂出一个灰色的肉坑,里面的白骨都是清晰可见。 徐宁尽量的忍着呼吸,将药箱中的东西取出,等着孙思邈将腐烂的肉,全部都切除之后,才用酒精开始清洗伤口。 而在这过程中,床榻瘦成皮包骨的大郎,则是全程无动于衷,就好像孙思邈切除的是别人身上的肉似的,双目无神的盯着屋顶,活脱脱一副活死人样! 用酒精清洗过,再用消毒水清洗一遍,等做完这些后,徐宁便冲着老道点点头,随后,便悄然的退了出来。 剩下的事情,就是孙思邈负责了,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要他面对那么恐怖的画面,心理上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接受的,他不想每日被噩梦惊醒。 从屋里出来时,小婢女竟然还守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吓人,刚刚跟着徐宁狂吐了一次,估计,徐宁进去后,又吐了很多次才对。 “怎么不去马车上等着”徐宁将蒙在脸上的绸带取下,大口的呼吸了下空气,随后,便拍了拍小婢女的脑袋,不由的苦笑道。 “婢…婢子没事的!”小婢女显然很是享受,被徐宁拍脑袋的感觉,闻言后,顿时挤出一抹微笑,冲着徐宁乖巧的说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鼻子却不由抽动了一下,似乎闻到了徐宁身上的味道,脸色一白,再次又冲到墙根狂吐了起来。 “看来回家得好好洗洗才成!”看着小婢女狂吐的模样,徐宁顿时一脸无奈,这会儿他倒是闻不到怪味了,可这不代表别人就闻不到啊! 院子的外面,已经挤满了人,大约都是附近的邻居,看着徐宁从里面出来后,其中的一名老妪,便壮着胆子问道:“贵人,大郎还能活吗” 听到老妪的这话,徐宁心里蹲起苦笑一声,对于现在的大郎而言,截肢不过是一种疗法,但能不能活命,就看大郎的造化了! 拖延了这么久,别说是那感染的伤口,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已经严重退化,最明显的就是严重脱水以及失血。 这要是放在后世,大郎的命肯定会被保住的,但在这个时代,徐宁就不敢保证了,一切都要看大郎的造化! 然而,这么想的时候,脑海里灵光一闪,目光不由望着院子外面的众人,突然便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可以做一回起死回生的大罗金仙了! 药箱里就有现成的输液管跟注射器,这还是买药箱的时候,药店活动送的,现在却是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想到可以给大郎续命,徐宁的心情,顿时就有些激动起来,目光望着外面的百姓,突然大声问道:“你们都想让大郎活着对” 徐宁的这话,听的众人都是莫名其妙的,他们可都是大郎家的邻居,心底里自然是希望大郎活着的! 看到众人都是一脸茫然的神情,徐宁顿时一笑,随即,便将接下来,准备要给大郎输血的事,尽量用不吓人的语气委婉的说出。 输血 然而,即便是如此,当听到徐宁说,要从他们身体里抽血时,众人还是露出惊恐的神色,他们虽然希望大郎活着,可要是用他们的血去换大郎的命,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说了,抽血根本不会有事的!”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徐宁赶紧便补充道:“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先抽自己的血可以!” “侯…侯爷那不成的!”徐宁的这话落下,外面的百姓还没反应,倒是身旁的小婢女,却慌得赶紧摆手道:“要…要抽那也是抽婢子的啊!” 说这话时的小婢女,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明明也跟外面的人一样,心底里怕的要命,可还是壮着胆子,要替徐宁挨这一抽,这把徐宁给感动坏了! 知道用言语是无法说动,于是,便干脆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放在手里掂了掂,听的里面的铜钱,发出‘哗哗’的声音后,这才微笑着道。 “也不让你们白献血,每人献完血可以得到五十文钱,错过这个机会可就没有了哦!” 第二十五章 朱门酒肉臭 五十文钱,在徐宁的心里,已经是对这些人巨大的诱惑了,再者说了,他身上也只带了四五百文而已! 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在场的众人却是神情各异,也有动心的,但大多数却是沉默的站在那里,有些无动于衷! 徐宁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眼前的这种情况,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听到五十文报酬后,会是争先恐后的场面。 “贵人,能再多加点钱吗”长久的沉默之后,人群当中,总算是有人站了出来,瘦骨嶙峋的,约摸四五十岁的模样,壮着胆子说道。 这话落下时,又生怕惹恼了徐宁,赶紧又补充道:“五十钱实在买不了米,如今西市上都是斗米千钱了啊!” 徐宁的嘴巴,顿时被惊的张大,一脸的不可思议,一斗米不过十二斤,竟然需要一千文钱,这米是拿金子做的不成 周围的人,眼见徐宁露出惊讶的神色,顿时便纷纷附和起来,道:“就是啊,米价这么高,五十文都不够买米的,贵人还是再加点!” 这话听的有些气人,就感觉屋内躺着的大郎,是徐宁的什么亲戚似的,竟然还在这里跟徐宁讨价还价起来。 可徐宁此时的关注点,却是完全在斗米千钱的事上,如此离谱的米价,别说是百姓了,便是堂堂的侯府,那也是吃不起的啊! “西市上的米价,的确是这么高了!”徐宁正震惊米价时,孙思邈却已经不知何时,悄声来到了身后,听着众人的议论时,顿时叹着气说道。 “这是为何”听到孙思邈的声音,徐宁顿时回过头来,目光不解的望着孙思邈,难以置信的道:“这不是逼着人挨饿吗” “今年关中旱情,入秋后,米价就见天的涨起来了!”孙思邈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目光望着面前的徐宁,不由道:“你整日里见得都是达官贵人,自是不清楚这些的!” 这话听着有些难听,可说的却是事实,徐宁自来了长安,所能见到的人,无一不是大唐的权贵阶层,哪怕是回到府上,也是安稳做起甩手掌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徐宁突然想起这句诗,肩膀当场便垮了下来,想想自己方才还想用五十文诱惑,此时想来,便顿时觉得愚蠢无比! 那刚刚从人群中走出的老者,此时,还用希冀的目光望着他,估计在他心里,是想用命来换取一点米钱! 毕竟抽血这种事,无论徐宁说的多轻松,在这些人眼里,还是等同于在抽他们的命! “是我想的太天真了!”想明白了这一点,徐宁顿时抬起头来,目光望着在场的众人,说道:“这样,凡是愿意献血的,每人侯府再送两斗米如何” 李世民在侯府建成时,便赐了他一大车的粮食,区区十几斗米而已,侯府还是给得起的,再者说了,即使侯府没米了,他也能有办法弄来,还比大唐的米粮要好的多! 果然,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刚刚还无动于衷的人群,顿时便争先恐后起来,尤其那名瘦骨嶙峋的老者,更是直接冲到了徐宁面前。 “什么献血”刚刚孙思邈在屋里专心做事,压根就没听到徐宁说的话,此时,便顿时一脸惊疑,望着徐宁问道。 徐宁便只好将刚刚的话,有给孙思邈重复了一遍,听的孙思邈神情一阵阵的震惊,从医半生,这算是徐宁又给他开了眼界。 然而,虽是如此,孙思邈却还是带着疑虑的问道:“此法可行” 问这话时的孙思邈,目光却是望着面前的一众百姓,绕是孙思邈这样的人,听到抽血这种事,还是跟普通人一样。 “我像草芥人命的人”徐宁大概能猜到孙思邈的担忧,闻言后,顿时轻松一笑,生怕孙思邈还担心似的,玩笑似的道:“道长若是不放心,待会儿便先抽我的如何” “那不成!”徐宁的这话落下,孙思邈当即便坚决反对起来,眉头微微的皱着,冲徐宁道:“待会儿还是先抽贫道的!” 徐宁顿时开心的笑起来,先有小婢女替他,现在又有个老道士替他,想想还真是有些感动! 不过,感动归感动,可还是冲着孙思邈摊了摊手,无奈的道:“道长心意领了,可我还得非抽不可啊!” 在场的所有人中,他唯一能知道血型的便是自己,接下来还要验血型,他便是想叫人替代,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将药箱中的注射器取出,找人又搬来一张石桌,徐宁便果真撸起袖子,当着许多人的面,将针头扎进了自己血管里。 红色的血液,随即被慢慢的抽出,所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看着,旁边的小婢女,则是眼眶氤氲,贝齿紧咬着嘴唇。 眼看着血液从徐宁身体里抽出,刚刚还准备拿命换钱的百姓们,顿时便放松了下来,既然徐宁都没事,那他们还担心什么呢! 于是,下一刻时,众人便纷纷上前,生怕落后了似的,拼命的挤到徐宁的面前,学着徐宁的样子,将袖子高高的撸起! “不着急不着急!”将自己的血,放到一边后,徐宁顿时冲着争先恐后的众人道:“接下来,咱们还要验血呢,等血型匹配才能抽血的!” 屋内的大郎,血型是a型,跟徐宁的血清瞬间就起了反应,弄明白了大郎的血型,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一个一个的血样采集,放在他的血清里匹配,有反应的留下,没反应的,则是当场劝退,孙思邈一脸的郁闷,他是被徐宁劝退的其中之一! 总共十三个人,其中有老有少,被徐宁说留下后,顿时便激动的不知是好,反观那些被劝退的人,则是跟孙思邈一样,满脸的郁闷之色。 先前听徐宁说抽血时,一个个还担惊受怕的样子,这会儿反而不用担心了,却又是满脸的羡慕之情! 留下的十三个人中,自然也包括了大郎的婆娘,那女人自打徐宁进门后,就一直耷拉着一张脸,这会儿却是跪地掩面痛哭! 采集到的血浆,被装入酒精的瓶子,又让人找来一截树叉,立在大郎的床榻旁,这才将血浆瓶子挂上去,一头的输液针,便扎进了大郎的血管。 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下,顺着输液管的一头,慢慢的进入大郎的身体,观察了一会儿时间,大郎那原本惨白的脸上,终于一点点红润起来了。 看到这样的景象,徐宁的眼睛里,顿时露出开心的笑意,这就说明,大郎的半条命,算是被他捡回来了! 之前的大郎,脸色惨白,如同白纸一样,哪怕刚刚动了大手术,床榻上也没留下多少血迹,明显就是失血过多,身体已没有多少血可流了。 这样的情况,即便是伤口开始愈合,恐怕大郎也是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大量缺血而死! “贫道从医半生,自认为也懂些医术,可如今看来,却是自欺欺人罢了!” 徐宁在做这些的时候,孙思邈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就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直到眼睁睁看着,瓶中的血浆一点点进入大郎身体。 而大郎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后,这才忍不住自嘲的一笑,显得无比失落的道。 “道长,你又何必自嘲呢!”大郎的脸色已经红润,徐宁便赶紧推着孙思邈出来,边走边对着孙思邈道:“这法子也是师门钻研了多年,才算是发现的,又非一朝一夕间的事情!” 没敢说花了几百年,不然又得引来许多的麻烦,存了几百年的师门,那得追溯到东汉时期了,徐宁感觉会被李世民骂死的! “贫道现在真想去拜会一下你师门中人!”然而,徐宁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刚还担心师门被人问起,结果,这才一转眼的工夫,孙思邈就一脸感慨的道。 徐宁当即便吓得连连摆手,生怕孙思邈穷追不舍似的,直接便冲着孙思邈道:“道长你就别想了,师门里的人,要是愿意见人,那也没必要隐居到深山里的!” “这又是为何”孙思邈的双目中,顿时便露出诧异的神色,像徐宁师门中的高人,可说是当世大儒了,若是淡泊名利也就罢了,可也不至于连外人都不愿意见! 只是,这话才刚刚出口,孙思邈就立刻后悔起来,他素来不问别人的事情,方才也是一时心急,可这话出来时,便顿时意识到,触及到了徐宁师门秘辛了! “没事没事!”徐宁听着孙思邈连连致歉,顿时便顺水推舟的道:“虽说道长不能亲自去师门,不过,我倒是可以从师门带些医书给道长的!” 徐宁的这话,顿时让孙思邈的目光火热起来,原本站在徐宁面前的人,竟然微微后退一步,直接便冲着徐宁躬身道:“如此,贫道便先行拜谢小宁了!” 孙思邈的年纪,也已经有五六十岁了,徐宁压根也没想到,孙思邈突然会冲他行礼,当下便惊的跳到一边,气急败坏的冲孙思邈吼道:“道长你这是要折煞死我吗” 然而,听到徐宁气急败坏的话,孙思邈非但没一点愧疚之心,反而还张嘴大笑起来,气的徐宁转身就想走人了! 第一章 二老,您别慌! 徐宁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拉了很多饥荒,李世民的精铁,秦琼那边的药,还有答应给孙思邈的医书。 拉饥荒的感觉真不好,以后看来得谨言慎行才成,当然,李世民那里是有偿提供的,好歹还有画卷可以骗来。 按照老爹上次的交易,一副画卷少说也得有三百万大洋,现在又诓了两幅,加上前面的一副,那就是整整九百万大洋啊! 徐宁想想这个数字,都有些浑身颤抖,虽然他以后不能在身边尽孝,但有了这笔巨款,二老以后也会过得不错的。 更何况,以后还不止这点钱呢! 徐宁觉得他得好好劝一下老爹,干啥非得翻修乡下的房子,直接就在城里买套小别墅算了,到时再配辆代步车,那就一切完美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让老爹想办法,将他现在租的房子买下来,要不然,房东阿姨哪天变卦,他回去连落脚点都没有了! 时空门已经准备开启了,就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徐宁照例将府上的小厮婢女们,全都赶到了前院里去。 然而,别的小厮婢女们,听到徐宁的这命令,虽然已经猜到了要发生的事,可还是乖乖的转身离去,唯独小婢女,噘着小嘴磨磨蹭蹭不肯走。 “侯爷,你就不能不走吗”小婢女的心里,已经认定徐宁失踪,就是跑去外面那个小狐狸那里,因此,满心里便有些不让徐宁走。 “我要回师门,又不是不回来!”徐宁皱着眉头,目光瞪着面前的小婢女,有些无奈的解释,他发现他有点拿这孩子没招了。 “那侯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婢女噘着嘴,委屈巴巴的站着他的面前,两只葱白的手,使劲的绞在一起,感觉下一刻都要哭出来了似的。 “顶多十来天!”上次时空门有点准时,但徐宁不敢保证,这次回来的时候,也会那么准时,于是,便预估了一个最长的时间。 小婢女的眼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隐忍许久的委屈,这一刻突然爆发出来,原本噘起嘴一张,‘哇’一下就哭了起来。 “干啥,又不是生离死别!”徐宁被小婢女的这一幕,看的头都有点大了,抬手使劲的揉了揉小婢女脑袋,推着小婢女就出了门,边推边允诺道:“回来给你带好吃的,赶紧别烦我了!” 这话说完时,便朝着小婢女的屁股上,又是一巴掌拍去,疼的小婢女‘呀啊’一声,愣是把嗓子眼里的呜咽声,硬生生咽了回去。 屋子里重新又安静了下来,小婢女的脚步声也已经走远,这孩子虽然犯倔,但到底还是不敢违背徐宁的话。 时空门的倒计时,只剩下十分钟,徐宁便将李世民给他的两幅画卷,重新卷好后,牢牢的绑在了自己腰间,这可是整整九百万,弄丢了他得吐血而死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最后归零的那刻,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芒,徐宁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吸到光圈里面。 “我靠!” 身体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徐宁顿时恼火的骂了一句,可等他准备爬起来时,表情瞬间却僵在了脸上,目光直愣愣的望着前面,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小…小宁” 距离徐宁几步的沙发那里,此时,一名中年男人,正端着一杯热茶,表情同样跟徐宁一样,目光直愣愣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徐宁,不知过了多久,才惊讶万分的开口。 “老…老爹”徐宁的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目光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的时空门,不由咽了一口唾液,冲着面前的老爹道:“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面前的老爹还没回答,旁边却又传来一个妇人惊喜的声音:“小…小宁你出差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徐宁几乎是本能回头,然后,便看到老妈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目光望着他时,满脸的惊喜之色。 可还没等他回答,老妈惊喜的脸色突然一变,纳闷的等着地上的徐宁道:“你趴在地上做啥,地上怪凉的!” 然后,似乎才注意到徐宁身上的衣袍,眉头顿时皱起,一脸嫌弃的道:“你身上穿的那是什么,神神叨叨的…” 徐宁的嘴巴微微的张着,老妈的这嘴,就跟机关枪似的,根本都容不得他插话,刚想趁机张嘴时,旁边又有老爹的声音传来:“那是什么东西” 老爹的语气中,明显还带着颤音,一向淡定无比的老爹,显然是被卫生间里的时空门,给彻底的吓着了。 徐宁听到这话,顿时飞快的爬起来,直接便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冲着紧跟过来的老妈,咧嘴笑道:“没什么,您们先坐那里,我跟您们说件事!” 老妈虽然感到疑惑,但看到徐宁突然严肃的表情,只好暂时当下疑惑,来到了沙发上坐下,而老爹的目光,则是望了一眼卫生间后,也心事重重的坐了下来。 “其实我根本就没出差,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徐宁也没想到,这次回来还能遇到二老,而且,还被老爹当场撞见了时空门,一时间脑袋有些混乱,只得用平和的语气解释起来。 “什么是时空门”听到徐宁说起时空门,老爹的目光,不由再看一眼卫生间,旁边的老妈,则是直接好奇的问道。 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微微迟疑了一下后,便慢慢的打开卫生间门,亮出了此刻悬浮在卫生间里的时空门。 “那…那是什么”当老妈的目光,看到卫生间里悬浮的时空门,整个脸色顿时一白,下意识的便往后开始退缩,目光中全是惊恐的神色。 然而,却被旁边的老爹,一下按住了膝盖,听的老爹沉声的道:“你慌啥,没看见小宁都好好的吗!” “是啊老妈!”徐宁便赶紧冲着惊慌的老妈,咧嘴笑了起来,解释道:“这东西不会伤人的,就跟一道门似的,从这头进去,就会从那头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从那头出来就是唐朝了呗”老爹的眉头紧锁着,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如果没亲眼看到,那是绝对无法信服的,可看看徐宁身上的变化,他又不得不有点信服。 “嗯!”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便用力点点头,而后,一脸苦笑的望着老爹道:“当初,我就是无意中进到里面,然后就发现到了唐朝了!” “那你还能回来”此时的老妈,已经没了刚刚的惊惧,听着徐宁的解释时,忽然却望着徐宁,惊疑的开口问道。 “肯定能回来啊!”听到老妈的这话,徐宁当场就乐了起来,随手便取下腰间的两幅画卷,显摆似的道:“您们瞧,这次我又带回来了两幅字画呢!” 上次带回来的画卷,被老爹买了三百万,徐宁原以为,二老听到又有六百万入账,肯定会高兴坏了时,下一刻,就见得老妈,突然抄起沙发上的笤帚,直奔着徐宁过来了! “你个没良心的仔,能回来还要回去干啥!”老妈有点气坏了,那笤帚没头没脸的打下来,边打还边哭着道:“你是打算不认我们这爹妈了是不是” 徐宁浑身都被老妈的笤帚抽中,感觉回到了初中时网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飚了出来,冲着还在气急败坏的老妈道:“我也不想回去啊,可我根本就出不了这屋子的!” “啥意思”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妈终于停止了抽打,转而挂着眼泪,惊疑的望着徐宁问道:“为啥就出不了这屋子了” 徐宁也不废话,将老妈扶到安全地方后,便大踏步向着门口走去,结果,刚走到客厅位置,一阵剧烈的震颤传来,墙壁都开始发出撕裂的声音。 不管不顾的走到门口,刚抓住门把手的那刻,那股神秘的力量,便突兀的出现,然后,徐宁整个人都被摔到了卫生间门口。 剧烈的震颤,瞬间便消失不见,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然而,二老的脸色,此时却是异常的苍白! “现在知道我为啥撒谎了!”徐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安慰的搂住老妈的肩膀,不停地拍着老妈的后背,伤心的道:“这已经算最好的了,开始的时候,我都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回来了呢!” 老妈在放声大哭,一向坚强无比的老爹,此时也是眼眶泛红,极力的控制着情绪,刚刚发生的事,他们都亲眼看见了,这就说明徐宁并没有跟他们说谎! 非是他们儿子不愿见他们,而是,根本就没法见他们的! “老爹咱们买套小别墅!”二老的情绪太过低落,徐宁便主动收拾好心情,冲着老爹开口:“反正咱们有钱了,以后还会有更多钱的!” 这事儿本来就准备要说的,只不过,徐宁还担心不知怎么说动老爹,现在却是好了,既然二老都在,那就省却了许多的解释! 第二章 匆匆又别离 “还有心情买别墅”老妈刚刚才停下的哭泣,被徐宁这话说的,当场又嚎啕大哭起来:“你都不能回来了,买别墅给谁住啊!” “老妈…”徐宁有些头疼似的捂着额头,一脸无奈的说道:“我要是不能回来了,那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啊” “可你能去别墅住吗”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妈顿时擦一把眼泪,伤心的望着徐宁道:“你都出不了这屋的啊!” “可我有更好的地方住!” “什么地方” “侯宅,就是皇帝赐给我的大宅子!” “皇帝” “对,还封了我一个侯爵呢!” “……” 刚刚还在伤心中的老妈,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连旁边的老爹,都是一脸的惊讶,目光望着徐宁时,有点结巴的问道:“皇…皇帝为啥给你封侯爵啊” “可能觉得你儿子聪明!”徐宁听着老爹这惊疑的话,不由摸了摸鼻子,一脸傲娇的道:“不光如此,你儿子现在吃个饭都要好多人伺候呢!” 老妈的眼睛已经瞪圆了,老爹的嘴巴微微张大,二老彼此面面相觑一眼,随即,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皇帝没疯” “您俩这是什么意思”徐宁刚刚得意的表情,瞬间就迅速垮了下来,冲着二老道:“我还是不是你两的儿子了,有这么说话的吗” 眼见着徐宁生气,老妈顿时瞪了一眼老头,转而便冲着徐宁委婉的道:“妈不是那个意思,妈的意思是你是不是骗了那个皇帝啊” 徐宁顿时被老妈的这话打败了,只好叹了口气,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二老,到的最后时,二老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恍然之色道:“那就怪不得了啊!”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老爹的脸上,便露出激动的神色,冲着徐宁问道:“你说那皇帝是唐太宗” “想不到老爹!”眼见着老爹突然激动的神色,徐宁的脸上,重新又恢复了傲娇之色,冲着老爹咧嘴笑道:“你儿子可是揍过唐太宗的人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的手指,便颤抖着指着徐宁,目光望了一眼旁边的老伴,竟然文绉绉的来了一句:“伴君如伴虎啊!” “明白,我自有分寸的!”知道老爹在担心什么,徐宁顿时冲着老爹点点头,自信的说道:“你儿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旁边的老妈,压根就没听出来爷儿俩话里的凶险,闻言后,还在旁边安慰着徐宁道:“就是,我儿打小就有眼力见呢!” 徐宁听到老妈的这话,顿时冲着老爹咧嘴笑笑,刚想开口说话的,结果,却突然看见老爹指着卫生间,表情震惊的道:“快…快看,怎么动起来了啊!” 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顿时下意识的回头,果然,卫生间里悬浮的时空门,此时,竟然剧烈的晃动起来,仿佛要随时消失一般。 看来我又要走了啊! 徐宁的心情,突然便沉重下来,目光不舍的看一眼二老,转身便走向卫生间时,脑中突然灵光一现,脚步便顿时停了下来。 现在的时空门,可以确定还会出现,只不过,就是时间不确定而已,先前二老不在这里,便觉得自己独自留在屋里,也没多大意思。 可现在二老既然在家,那自己着急回去做什么,何况,刚刚都只顾着跟二老聊天,都没准备好回去的东西,索性便留下来,陪几天二老算了! “小宁,怎么了啊”旁边的老妈,看到徐宁走向卫生间时,大概已经猜到了结果,双目中便已经升起氤氲的水汽,但此时,又见徐宁停下来后,顿时又惊讶的问道。 “我突然决定留下来陪二老几天!”听到老妈这关心的话,徐宁顿时便转过身来,开心的望着已经快哭出来的老妈,微笑着说道。 而徐宁的这话刚刚落下,卫生间里悬浮的时空门,便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光束,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惊的老爹当场便瞪大了双眼。 片刻之后,当徐宁打开手机时,时空门便已经出现在手机里,依旧很霸道的占据了手机的桌面,上面的倒计时,也已经从三天后开始了! 太特喵双标了! 徐宁看着上面的倒计时,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大堂的时候,最快的倒计时,也是从十天后开始的,为嘛到了这里,就一下子缩短到三天了 徐宁能够留下来,最开心的人,那就属老妈了,刚刚才炒了一盘菜出来,这会儿便又匆忙的进了厨房。 然而,进去才眨眼的时间,便又匆忙的出来,一把扯掉身上的围裙,提起挎包就出了门,看老妈这架势,今晚一顿大餐是跑不了了! 屋子里转眼就剩下父子俩,两人的对话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老爹的性子,向来沉稳老练,总看不惯徐宁跳脱的性子,这会儿更是不放心起来。 徐宁只得向老爹再三的保证,一定会好好收敛自己的性子,绝不给自己惹来麻烦,老爹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之后便又问起徐宁在大唐的生活,当听到徐宁说,侯宅是个三进三出的院落,里面的建筑堪称奢华时,老爹的目光,便顿时嫉妒起来:“你小子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那可不!”徐宁听到老爹的这话,顿时就‘嘿嘿’的笑了起来,冲着老爹一脸惋惜的道:“要不是考虑到您二老身体不好,我都想带您二老去享受一下呢!” “我可不去!”老爹听到徐宁这话,当即便连连摆手,冲着徐宁叹了口气道:“我跟你妈就守在这里,以后你要是回来,也好有个落脚点不是!” 果然是老爹想的深远,徐宁顿时有些感动起来,这件事徐宁其实早就考虑到了,本来还打算跟老爹说说,干脆将这间房买下来算了呢! 但此时听到老爹主动说起,徐宁便顺势跟老爹说了出来,房东阿姨也算个很好说话的人,到时即便贵点,那也是无所谓的! “你怎么管人家小姑娘叫阿姨呢”听着徐宁在哪里,一口一个房东阿姨的叫着,老爹的脸上,便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望着徐宁不解的问道。 “小姑娘”徐宁听到老爹的这话,表情不由的一愣,随即,便突然笑了起来,刚刚还说老爹性子沉稳呢,怎么转眼就将房东阿姨当成小姑娘了! 这房子徐宁都租了两年多了,虽说自始至终都没见过房东的面,但两人可都在微信上聊了很久,那声音、那朋友圈、那自拍,那里有小姑娘半分的影子啊! 老妈的办事效率,果然是雷厉风行的,才出去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全是徐宁爱吃的,晚饭果真就是一顿大餐! 只可惜,徐宁却不能踏足客厅,老妈的大餐做好后,一家人就只能挤到厨房里,空间虽然狭小了些,但胜在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 时空门的倒计时,就只有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徐宁在讲述大唐的遭遇。 从当初的泾阳大营,再到后来的皇宫,以及后来的格物院等等,除去了其中的不愉快,剩下的都是开心的遭遇。 只可惜,回来的时候,将李景恒送的玉佩就在了侯府,要不然的话,玉佩就可以交给老妈好好保管了! 三天的时间,几乎是转瞬即逝,徐宁都没来不及反应,时空门的倒计时,就开始用时来计算了! 还剩下几个小时的时间,徐宁这才着急起来,这次回去要带的东西很多,原本以为只能网上购买了,可既然二老都在,徐宁就只能拜托二老辛苦一趟了。 治疗秦琼的药、答应孙思邈的医书,还有李世民的精铁,最后就是格物院要用到的纸张,这些东西外面都可以买的到! 徐宁将需要的东西,都列出了一个单子,分别交给了二老,二老立刻就拿着单子出门,那神情简直说不出的严肃! 趁着二老出去的时候,徐宁又拿着老妈的手机,开始在网上大肆购买,这些东西都是下次回来要带的! 虽然,如今有二老在,好些东西根本不用网上来购买,可其中有些东西,却是徐宁不想让二老去买,那会给二老带来麻烦的! 花了半个小时,将东西购买完,这才开始整理这次要带回去的东西,一大袋的种子、许多的书籍,还有两口沉重的大铁锅。 这都是上次购买的,全都被房东阿姨送来后,被二老放在了徐宁的卧室里,徐宁便用绳子,将所有东西都串连在了一起。 弄完了这些东西,二老才算是回来了,两人都是大包小包的,尤其老妈还拎着一个巨大的袋子,打开后全是满满的食品。 徐宁都震惊了,可老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大唐那地方要啥没啥的,这些东西便留着解解馋! “那你二老也要注意身体啊!”所有的东西都已准备好,徐宁便回头望着二老,再三的叮嘱起来,尤其叮嘱老爹道:“记得将画卷分开买,别光顾一家拍卖行!” 身后的二老,听着徐宁的这话,一个劲的点头,眼眶里都是氤氲升起,嘴唇使劲的抖着,冲徐宁也叮嘱道:“到了唐朝那边,可千万收着性子,不能再由着以前的性子来啊!” 徐宁便拼命的点着头,便在这时,手机忽然微微一震,随即,便是一道刺眼的光芒出现,徐宁整个人,便带着一大堆的东西,瞬间消失在卫生间里! 第三章 口是心非的女人 徐宁看着周围的环境,一间幽香雅致的寝室,正中一张巨大的床榻,粉红的幔帐从屋顶垂下,将那张床榻围成一方小小的天地。 这环境咋就那么熟呢! 徐宁的心跳不由开始加速,他似乎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目光不由望向里面的房间,房门禁闭着,里面却传来‘哗哗’的水声。 徐宁便不由咽了一口唾液,这样的水声,就绝对不是浇花发出的,想到那女子待会儿出来时的样子,徐宁感觉自己要大祸临头了。 上次来的时候,出去的门还是敞开着,可这次却是禁闭,似乎怕有人闯进来似的,里面还用木栓给别住了,徐宁顿时苦笑起来。 看了眼身后的一大堆东西,徐宁干脆心一狠,就想偷偷的离开,这些东西便留给李世民,待会儿派人来取了! 想起来,还真是特喵的倒霉,时空门将他扔哪里不好,偏偏非要扔到李慧心的寝室,这不是明摆着,旧仇未消,又添新恨嘛! 徐宁的嘴巴突然有些干涩,刚想准备离开时,那里面‘哗哗’的水声,突然就停了下来,吓得徐宁立刻停下了脚步,目光下意识的望向里间。 心在这一刻,剧烈的狂跳起来,可下一刻时,里间禁闭的房门打开,随即,李慧心那张清秀的面孔,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向下不停的滴水,身上就裹了一件单薄的襦裙,因为还没擦干身体的缘故,那襦裙便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几乎都跟没穿一样。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都凝固了起来,然而,下一刻时,李慧心那冰冷的声音,便从那边传来:“又是你” 短短的三个字,从李慧心嘴里冒出来时,几乎都是咬牙切齿,在牙缝里硬挤出来似的,听的徐宁不由打了个哆嗦。 “是…是啊!”徐宁的目光,几乎不敢直视李慧心,倒不是心虚的缘故,而是此时的李慧心,实在是有些不忍直视,只好望着别处,尴尬的解释道:“我…我又走错了路了呢!” 这话说出来,徐宁自己都不敢相信,可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又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果然,听到徐宁这话,李慧心顿时发出一声冷笑,目光狠狠的瞪着徐宁,将拳头紧紧的攥起,这姓徐的仗着父皇的器重,竟然连谎都懒得撒了! 上次闯入她的寝室,最后就是父皇压下来的,说这姓徐的的确走错了路,还将罪责都揽在他的身上,可这次呢 听着徐宁如此拙劣的理由,李慧心的胸口,顿时气的急剧起伏,目光随即看到床榻边的一把匕首,猛地便冲了过去,这次她绝对不会轻易绕过徐宁了! “喂,你冷静点啊!”眼见着李慧心冲向床榻,下一刻时,手上便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徐宁顿时便吓得怪叫起来,而后,飞快的冲向禁闭的房门。 然而,房门被木栓别着,徐宁仓促之下,根本就来不及取下木栓,身后的李慧心,就已经举着匕首,恶狠狠的冲了过来。 “去你娘的!”徐宁狠狠的踹了一下屋门,眼见李慧心已经冲到身前,直接一转身,便在寝室里狂奔起来,嘴里还不停的大喊大叫着。 李慧心本是女儿之身,又加上刚刚才沐浴完,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即便恨不得一刀刺死徐宁,可终究还是没法追的上徐宁的速度。 “你先把刀放下,听我给你好好解释成不” “闭嘴,今日就算父皇来了,你也非死不可!” “死你妹啊,我又没做什么!” “那你还想做什么”李慧心简直都要被气哭了,身上的襦裙,湿湿的黏在身上,直接限制了她的行动,可偏偏徐宁还在前面,悠闲的打着嘴仗。 屋里的动静,早就引来了外面侍女的注意,此时,便拼命的拍着门,试图进到里面来,这让李慧心更加的羞愤难当! 徐宁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可他根本腾不出手来,后面有个李慧心举刀追他,只要他稍稍慢上一步,这女人就会在他身上扎个窟窿出来的。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女人是可怕的,至于后果什么的,那不是后面才想的结果吗 被连着追了好几圈,徐宁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原本全力奔跑中人,直接一回身就停在了原地,他倒是想看看,这女人是不是真敢拿刀扎他。 然而,事实证明,愤怒中的女人,根本就不会顾及这个,眼见徐宁突然停下,李慧心的表情,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真的举刀冲着徐宁扎了下来。 徐宁的嘴巴惊的微微张大,眼见着那匕首,就要在他的肩膀落下,突然便抬起手,一把便攥住了李慧心的手腕,气急败坏的道:“你还真想杀了我啊!” 李慧心毕竟是个女人,何况还是个自幼养尊处优的女人,被徐宁遛了好几圈,早就有些精疲力竭了。 此时,被徐宁轻轻松松便抓住手腕,大拇指再稍稍一用力,李慧心只感觉手腕一紧,那手中紧握的匕首,便‘呛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我就是要杀了你!”手中的匕首没了,手腕还被徐宁牢牢的攥住,李慧心气急之下,直接便大叫一声,张嘴就朝着徐宁咬来。 这一下仓促变化,却是大大出乎徐宁意料之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肩膀就被李慧心狠狠咬中,疼的徐宁当场就怪叫起来。 原本握着李慧心的手腕,这会儿只得松开,下一刻,便不管不顾的猛一推李慧心,试图将这愤怒冲昏头脑的女人推开。 然而,全力推开的同时,徐宁却也听到了一声‘斯拉’的裂帛声响,李慧心是被推开了,可徐宁的脚下,却还踩着半截李慧心的襦裙。 徐宁的脑袋‘嗡’一下作响,低头看着脚下的半截襦裙,再看看站在那里,同样发愣中的李慧心,脑袋里感觉直接空白了起来。 完了,这下只怕李世民都不会放过他了!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就听到李慧心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徐宁空白的脑袋,一下子便惊过来,目光在屋里搜寻一圈,最终便冲向床榻,扯下一条毯子,便扔给了李慧心。 还好还好,只是扯掉了半截襦裙,要不然,那真是要说不清了啊! 刚刚还在尖叫的李慧心,立刻便安静了下来,接过徐宁扔来的毯子,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似乎支撑不住了似的,直接就跌坐在了地上。 只是,刚一跌坐在地上,那眼泪就开始‘嗒嗒’的掉落,鼻子轻轻的抽动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里还有半分刚才拎刀追杀他的样子。 徐宁的心里,便不由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楚楚可怜的模样,只好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出声解释道:“我也不知跟你怎么解释,你应该听陛下说过,我是隐士高人的弟子!” 徐宁说这话时,那女人仿似没听到一样,只管在哪里无声的垂泪,徐宁便继续解释道:“我那师门中有一门奇门遁甲之术,能从某处直接穿到另外一个地方的!” 这话落下时,徐宁的目光,便偷偷观察着地上的女人,发现虽然还在落泪,但明显是已经听进去了他的话,于是,便深深的叹口气道:“只可惜,我学艺不精,每次落脚的点都没法控制住!” 说到这里时,还兀自悲愤的仰天长叹一声,生怕女人不信似的,又接着说道:“你想啊,你房门都关的好好的,外人是肯定进不来的对不对” 这话显然是说到了点子上,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禁闭的屋门,发现真的如先前一般,并没被破坏后,月牙儿似的眼眸里,顿时露出了惊疑之色。 徐宁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观察着李慧心的表情,看到李慧心的目光,下意识的望向屋门时,便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 于是,便又紧接着说道:“再说了,你也不看我带的这些东西,你就算误会我心怀不轨,可没必要带这么多东西” 徐宁的这句话,更是有点直击心灵,听到徐宁的这话后,李慧心的目光,便又不自觉的望向那边一大堆的东西。 大包小包,还有各种箱子,显然,这些东西都是徐宁带来的,又想起前段时间,父皇说过徐宁的身份,这一刻的李慧心,算是彻底信了徐宁的话。 只不过,信归信,可李慧心却并没就此打算原谅了徐宁! 刚刚那一刻,襦裙被扯掉半截,差点都被姓徐的看光了,这事儿让李慧心想起来,便让李慧心有点无地自容,怎可能轻易就能原谅过去呢! “刚才的事,是我不对…” “你还提” 徐宁大概能猜到这女人的想法,微微的迟疑了一下,便准备开口解释,结果,刚刚才开了口,就被李慧心狠狠的瞪一眼,吓得徐宁赶紧便闭上了嘴。 这次回来时,老妈给装了很多的东西,徐宁也没仔细看过,此时,便打开了包包,翻腾了一阵,最后,便拿了许多东西出来。 洗漱品、各种小零食,一股脑的堆到了李慧心的面前,态度相当的诚恳:“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有错在先,这些东西可都是师门中带来的,就当是我赔罪了可以不” 李慧心的目光,越过了一堆小零食,最后落在了几瓶洗漱品上,目光微微闪动着,可嘴上却还硬撑着道:“休想!” 切,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都已经心动了,居然还不承认! 第四章 下次,下次一定带!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响,有个小侍女的声音,一直在外面焦急的叫着殿下,远处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想必便是将侍卫们也惊动过来了。 徐宁的目光,便无奈的望向坐在那里的李慧心,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就他们现在的样子,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要是真被人破门进来,那真是十张嘴都说不清了,他倒是无所谓的,不不了就被李世民训斥一顿,可李慧心毕竟是个待字闺中的公主啊! 然而,刚刚还眼泪‘嗒’的李慧心,此时,眼见徐宁向她望来,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嘴角竟然微微上扬,明显是有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看到李慧心并没有起身的意思,终于是叹了口气,直接便走向了门口。 既然你一个公主都不怕,那他还怕个屁啊! 李慧心大概没想到,徐宁竟然会如此不管不顾,刚刚还有恃无恐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慌的神色,随即,便飞快的起身,冲向了刚刚出来的里间。 然而,可能是起身的匆忙,那条原本裹在身上的毯子,一下子便脱落下来,露出后面被襦裙紧紧包裹的曼妙身姿! 刚刚从里面出来时,身上本就还没擦干,随后,又将套在身上的襦裙打湿,最要命的是,这女人坐在地上时,那襦裙便直接被印出两个半月! 在毯子掉落的瞬间,徐宁的眼睛,一下子都瞪圆了,可还没来得及欣赏,就迎上了李慧心恼怒的目光,吓得徐宁赶紧将头别向了一边。 乖乖,这可不是自己想看的啊!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徐宁焦急的等着里间的李慧心,直到外面传来撞门的声音后,终于还是叹口气,一下便拉开了木栓。 “你们做什么”门打开的一瞬间,两名撞门的侍卫,身体顿时僵在了原地,而旁边的一名小侍女,嘴巴则是张成了‘o’型,满脸的难以置信。 上次闯入公主寝室的,便是眼前的泾阳侯徐宁,没想到的是,这次闯入寝室的,依旧还是泾阳侯,小侍女一时间愣在那里,都不知如何开口了。 “都愣着做啥”然而,徐宁却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机会,认真的板着面孔,指着那两名呆愣的侍卫,大刺刺的命令道:“赶紧将这些东西搬到外面去啊!” 眼前的两名侍卫,乃是负责李慧心寝殿的侍卫,此时,听到徐宁这命令式的口吻,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竟然就真的进来开始搬东西了。 而那名小侍女,眼见着侍卫开始搬一堆东西,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了似的,急急忙忙的冲进门来,直奔里间的屋子。 可刚到屋门前,还没等她伸手,里间原本禁闭的屋门打开,李慧心便从容的从里间走出,看都不看小侍女一眼,冲着那两名侍卫道:“赶紧将这些东西都搬出去!” 李慧心这样的反应,显然又是出乎小侍女的预料之外,刚刚才合上的嘴巴,再一次惊的微微张大,目光不时的在徐宁跟公主身上打量着,不明白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慧心表现的从容,徐宁便表现的比李慧心还要从容,眼见着两名侍卫,将东西都搬出去后,顿时便冲着李慧心道:“如此的话,那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告辞!” 说完了这话,便潇洒的一撩袍子,转身就大踏步的出门,片刻后,便指挥着两名侍卫,又扛着一大堆的东西,向着李世民的甘露殿而去。 “殿…殿下”徐宁的脚步已经走远,小侍女这才一脸迷惑的转身,望着身旁的李慧心开口道:“他…他怎么又来了啊” “闭嘴!”听到小侍女的这话,李慧心的眉头登时皱起来,头也不回的冲小侍女道:“今日之事,不准你们私下乱说!” “喏!”从没见公主发过这么大火,小侍女闻言后,登时吓得身子一颤,赶紧乖巧的点头称喏。 从李慧心寝室出来时,有雪花落在了脖颈里,凉凉的,徐宁心里顿时发出苦笑,他这次离开时,也不过才中秋时节,可这一回来,竟然都下起了雪花! 李世民早在大殿里等着,看到徐宁拖着一大堆东西进来,眼神顿时玩味起来:“足足一月有余,朕都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啊!”徐宁耷拉着肩膀,一脸无奈的摊手道:“我回去时,前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可回来就是这个样子了!” “如此那就怪不得了!”李世民早就知道,时空门有点坑人,头回跟徐宁一起过来,他就跟徐宁前后差了十几天,此时,听到徐宁说起时,竟然也不产生怀疑了。 只是,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忽然一亮,一脸期待的望着徐宁道:“朕要的东西,你都给朕带了吗” “肯定是带了啊!”听李世民问起这个,徐宁的目光,也顿时一亮,继而,便扯过其中的一个袋子,冲着李世民道:“别的东西都可以不带,可陛下交待的怎么可能忘记呢!” 这话落下时,便已经打开了其中的袋子,露出里面一摞摞的钢板,这可都是老爹按照自己的意思,跑去废品收购站回收过来的! “怎么…还有锈迹”听到徐宁开心的话,李世民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来到徐宁身前,然而,当看到袋子里装的精铁,上面都是锈迹斑斑时,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这本来是新的!”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不由的使劲挠挠头,最后抬起头来,一脸无辜的望着李世民道:“可能是过来的时候被腐蚀的!” 李世民的眉头微微皱着,显然有点不太相信徐宁的鬼话,不过,当他从袋子中抽出一根钢板后,脸色刹那间就是一变。 钢铁入手沉重,拿在手里稍稍一掂,少说也得有八九斤重,用手指轻轻一弹,上面立刻便传出精铁的颤鸣,这声音听在李世民耳中时,便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好铁,真正的精铁啊!”刚刚还一脸嫌弃钢板上的锈迹,这会儿却是突然张嘴大笑,看着面前一袋的钢板,就如同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一旁的徐宁,看到李世民这个反应,顿时也放松了下来,跟着李世民咧嘴笑道:“这些钢铁可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只可惜就找来了一袋!” “无妨无妨!”此时的李世民,眼里全是袋中的一摞摞钢板,眼里根本就装不下别的,虽然一袋委实有点少了,但胜在徐宁还可以回去的嘛!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钢板虽说是回收站回收的,但却是实打实的减震钢板,无论是柔韧性,还是本身的材质,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钢了! 毕竟,李世民可是他的大金主,既然收了钱,那也不能做的太过分,这次来不及网上购买,就只能让老爹去收购站了。 好在,这些钢板都是上乘的钢材,徐宁都想象不到,要是用这些钢板打造出来的兵刃,在这个时代,还有什么人能够拦得住! 那估计就真的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局面了! “那是什么铁锅”把玩了一会儿钢板,李世民的目光,这才像是注意到了别的东西,目光顿时微微一凝,盯着里面最显眼的两口铁锅,纳闷的道:“你带个铁锅又要做什么” “熬盐啊!”徐宁回答的理所当然,表情还稍微有些无奈的道:“格物院的铜锅都炸没了,再用铜锅的话,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胸口,便急剧的起伏起来,目光狠狠的盯着徐宁,憋了好一会儿,这才气急的道:“你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跟熬盐比起来,李世民看重的还是这些精铁,就为了熬盐,徐宁就带了两口铁锅,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徐宁是不是为了带这些东西,故意就没带更多精铁过来! “下次,下次一定多带些精铁!”徐宁那里不明白李世民的意思,趁着李世民还没发火前,赶紧便陪着笑脸道:“等下次回来,我一定不带别的东西,就只带这些精铁过来!” 李世民刚刚升起的怒火,一瞬间就被这句话浇灭,迟疑了许久之后,这才又指着一个箱子问道:“这里是什么” “纸!” “什么纸” “就是格物院练字用的!” “那这黑色的板子呢” “黑板,格物院教书用的…” “这个呢” “吃…吃的!” “……” “这是各种各样的种子,绝对是有大作用的!” “朕有些累了,你还是回去!”李世民忽然感觉有些头痛,如果再让徐宁多待一会儿,估计,他会直接大发雷霆的。 一大堆的东西,堆得跟个小山似的,可除了精铁跟一些种子外,就没一样让李世民舒心的东西,居然还带了吃的东西! 李世民简直都要气疯了,这么大的长安城,要什么东西没有,竟然还要从那个世界带吃的东西过来! 他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不错了,要是换做其他人,这会儿估计都被他拉出去砍了,简直气煞人也! 第五章 那不叫好名声,那叫下贱! 徐宁几乎是被李世民轰出宫的,身后还跟了一群内侍,那小山似的东西,便分担在了每个内侍的肩上,一路浩浩荡荡的。 从宫门里出来时,惹得皇城里一众人纷纷的侧目,还以为李世民又给徐宁赏赐了许多东西,眼睛里明显都有了嫉妒。 刚刚去甘露殿时,雪花还是一片一片的,但从甘露殿出来后,雪花就已经纷纷扬扬了,原本红绿青三色的皇城,也多了许多的白色。 格物院里有些冷清,徐宁原以为,他出现后会是热闹的欢迎场面,结果,却是有些大为失望! 原本的三十人,现在就成了十几人,王孝通、八名儒生以及尉迟宝琳兄弟三,程处默兄弟不在,秦怀道、柴令武也不在里面。 徐宁的心里不由一沉,秦怀道不在他可以理解,但程处默兄弟跟柴令武都不在,就有点让人难理解了,莫非秦琼的病情加重了 但又觉得不像,若是秦琼的病情又加重了,那刚刚李世民肯定会提起的,既然李世民没提起,那就说明秦琼没事的。 “小宁,你总算回来了啊!”带着一群内侍进到格物院,刚好遇到尉迟宝琳从馆舍出来,四目相对,徐宁顿时开心的张开双臂,然而,换来的却是尉迟宝琳幽怨似的一拳。 徐宁胸口中了尉迟宝琳一拳,刚刚张开的双臂,顿时便痛苦的抱住胸口,一脸悲愤的道:“宝琳兄你太不够意思了,一见面就想置我于死地啊!” 尉迟宝琳从前多憨厚的人,可跟徐宁相处久了,竟然也看穿了徐宁的这套把戏,当场便张嘴大笑起来道:“该,谁让你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的!” 眼见着没骗到尉迟宝琳,徐宁顿时就直起身来,冲着尉迟宝琳嘿嘿笑道:“这不是师门盛情难却,多待了几天嘛!” 这话才刚刚落下,便听的王孝通的声音,便从馆舍里传出:“徐院长可真不够意思,老朽才来两日,就将老朽扔在这里不管了!” 话音落下时,王孝通的身影,便从馆舍里出来,嘴里虽然说着埋怨的话,可脸上却是笑嘻嘻的,显然在格物院的这些日子,王孝通过的很是舒心。 “老先生勿怪!”徐宁眼见王孝通红光满面的,顿时乐的躬身一揖,继而,便开心的道:“这次晚辈从师门回来,可是带了不少好的物件呢!” 说这话的时候,便赶紧让身后的内侍们,将带来的东西,都搬到旁边的屋子,从中便又取出一块黑板跟一盒粉笔,炫耀似的冲王孝通道:“以后有了这东西,就不用每日费心再去洗黑板了!” 徐宁带来的黑板,外表光亮光滑,自是那自制的黑板无法相比的,王孝通这些时日,也在尝试用粉笔写字,自然是已经尝到了其中的妙处。 这时候一见徐宁拿出的黑板,当下便双眸一亮,接过徐宁递来的粉笔,便‘刷刷刷’的书写起来,随后,便是连声的赞叹道:“妙哉妙哉,果然是好东西啊!” 王孝通在书写时,身后紧跟而来的八名儒生,也是一脸的跃跃欲试,徐宁便干脆给每人一根粉笔,五颜六色的,那八名儒生也是毫不客气,接过粉笔便书写了起来。 一块小小的黑板,转瞬间便写的满满当当的,等到实在无处落笔后,徐宁这才拿出一块擦子,眨眼间,就让黑板又恢复了光亮的原样! 这一下,便更是引得王孝通连连称赞,之前的木质黑板,每次清洗时,便足足早在院中晒上一日,这几日天气转冷,时间又要多上许多。 “这还有更好的东西呢!”将黑板放到一边,徐宁又从里面取出一沓白纸,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了,便冲着众人道:“以后再写字时,就不用在木盘里书写了!” 刚刚的黑板,已经让王孝通开了眼界,但此时,当徐宁展开白纸,王孝通摸着纸张的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这…这也是出自你的师门” 眼前的一摞白纸,不知比大唐的宣纸,要薄了多少,最重要的还是,纸质表面光滑,手感绝佳,王孝通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这样绝佳的纸张! “老先生以为如何”徐宁看着王孝通颤抖的手,不由的咧嘴笑了起来,这样的反应,对他而言,却是一点都不意外的。 “好!”听到徐宁这明知故问的话,王孝通想都不想,便干脆的回答,随即,便又抬起头来,惊疑的望着徐宁问道:“徐院长刚刚说,要拿这些纸准备练字用” “对啊!”徐宁闻言,顿时理所当然的点头,先前格物院开课时,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用木盘代替纸张,他带这些纸张过来,就是为了上课时用的。 “真是浪费了啊!”听到徐宁点头的话,王孝通当场便仰天长叹一声,一脸惋惜的道:“如此好的纸张,用来课堂作业,当真是暴殄天物了啊!” 按照王孝通的想法,这样品质绝佳的纸张,就该用来印刷书籍的,他可是对此有深刻体会的! 武德年间,他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将自古以来的算经,全部汇编成一书,然而,这部算经却是他一笔一划,全部雕刻在竹简之上。 自去年编着完成后,便一直放在家里吃灰,他倒是也想将算经印刷成书,只可惜,却始终没有这么好的纸张! 如今,听的徐宁说,要拿这么好的纸张,用来课堂书写时,便大概能猜到王孝通心里有多痛了! 其实,不光是面前的王孝通,便是身后的八名儒生,听到徐宁这败家子的话,表情都有些不对了! 跟王孝通一样,弘文馆里也有很多的孤本,都是好不容易收集来的,好多的孤本,甚至都缺了很多内容,盖因为,搜集到的时候,有些竹简都已经脱落丢失了。 这几年,弘文馆也在想着将剩下的孤本印刷成书,只可惜,要做出符合印刷的纸张,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而今,看到徐宁拿出的这些纸张,眼前的八名儒生,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弘文馆里的那些孤本,至于徐宁说的课堂书写,直接就被他们忽略掉了。 开什么玩笑,要是他们真听了徐宁的话,拿这些纸张练字,恐怕弘文馆的先生们听到了,都会指着他们脊梁骨骂死他们的。 “那怎么办”徐宁听着王孝通跟儒生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感觉自己快成了罪人,要是那些孤本再损坏一点,那自己就妥妥成千古罪人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王孝通跟儒生们,便顿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目光不时的面面相觑着,但就是没一个人张口说话。 徐宁便赶紧将一摞纸张收起来,那么多的孤本,跟自己又有啥关系,这些纸张可是花了钱的,用在格物院他不心疼,但要用来印刷那些孤本,那就另当别论了。 王孝通跟儒生们的意思他懂,可那么多孤本,要真是印刷起来,这点儿纸张肯定不够的,难不成,还要让他继续带纸张过来 “既然怕浪费,那我就带回府上去了啊!”王孝通跟几名儒生,到底是读书人脸皮薄,徐宁便趁着几人犹豫时,赶紧就卷起纸张,招呼了尉迟宝琳离开。 反正此时也已经快傍晚了,皇城也该到了撵人的时辰,不趁着这个时间溜之大吉,还要等着王孝通他们张嘴不成! “小宁这是为何啊”尉迟宝琳的马车,就在皇城外等着,等两人上了马车后,尉迟宝琳这才冲着徐宁,一脸不解的道:“这些纸张虽然精贵,可对小宁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啊!” 尉迟宝琳显然有些看不懂徐宁,明明纸张都要浪费在课堂,可听到用处更大的印刷时,徐宁反而变得小气了起来! 按照他尉迟宝琳的意思,这些纸张便直接送给王孝通他们了,反正是顺水人情的事,还能给徐宁博来一个儒家们的好名声呢! “宝琳兄,那些孤本可不是只有一两本的啊!”徐宁明白尉迟宝琳的意思,也知道尉迟宝琳是为了自己考虑,因此,便冲着尉迟宝琳叹了口气,耐心的解释道:“如果答应了下来,那以后就是后患无穷了啊!” 这是徐宁的肺腑之言,他在弘文馆里,能认识的人,也就是那个虞老头了,虽然心底里喜欢这个怪老头,可也没喜欢到主动倒贴的地步。 拿自己的东西上去倒贴,那不叫好名声,那是纯粹的下贱! 当然了,王孝通的那本缉古算经,他倒是可以提供纸张的,毕竟王老头如今也是格物院的人,就算倒贴,最后还是格物院落了好处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恍然之色,随即,微微的叹口气道:“某家倒是没想到这些!” “若是你能想到这些,就不再是宝琳兄了!”看着尉迟宝琳叹气的模样,徐宁顿时用肩撞了一下尉迟宝琳,随即,便冲尉迟宝琳问道:“对了,今日怎都不见处默兄他们啊” “处默他们从小宁离开那日,便没再来格物院了!” “这是为何” “好像是一直在翼国公府上呢!” “翼国公病情又加重了”听到尉迟宝琳这话,徐宁登时便张大了嘴,一脸惊讶的模样,可心底里却有些纳闷,既然秦琼病情加重,为何李世民都没向他提起呢! “应该不是!”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的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因为自家阿爷的缘故,两家其实都不怎么来往的,因此,便也就无从得知,秦琼的病情详细了! 第六章 一个严重的问题 侯府里显得有些安静,府门禁闭着,门口倒是洒扫的干净,但却显得有些冷清,就像是好久都没人进出一样。 出来开门的小厮,看到门口站着的徐宁,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但随即,便高兴的大叫起来:“侯爷,你总是回来了啊!” 刚刚还安静的侯府,因为小厮的这句话,瞬间就沸腾起来了,小厮婢女们全都纷纷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笑吟吟的徐宁后,顿时便喜极而泣起来。 在徐宁这里,只不过离开了三天而已,但在他们的这里,徐宁却是足足离开了一月多,如今看到徐宁总算回来,自然是分外的开心。 尉迟宝琳看着这一切,脸上也露出憨厚的笑,随后,将东西都放下后,便跟徐宁告了别,直奔自家而去。 这些天他夫人有了身孕,尉迟宝琳都不敢在外留宿的! 所有的东西,都被小厮们搬进府里,徐宁则被一群小婢女们簇拥着,就像他真的赶了很长路,风尘仆仆似的,一边走一边帮着徐宁掸灰! “我离开的这些日子,府上都没什么事”被小婢女们簇拥着进了厅堂,徐宁立刻便往软塌上一躺,十足的一家之主模样,冲着面前的小婢女们问道。 “回侯爷的话,府上一切都好着呢!”小婢女帮着徐宁沏来一杯热茶,乖巧的蹲在边上,一边替徐宁捶腿,一边叽叽喳喳的道:“这些天程小公爷来了几次,走的时候还说,府上要有什么事,尽管都去找他!” 听到小婢女的这话,徐宁顿时点头笑笑,程处默倒是够意思,既然有了这样的话,以后他再许久不回,便可以帮他照顾一下侯府了。 “啊对了,孙真人也来几次呢!”小婢女说着话时,突然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着徐宁说道:“不过,每次过来都没进府就走了!” “那孙真人可说什么话了吗”孙思邈的性子有点淡泊,若非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肯定都不会轻易登门的,因而,听到小婢女的这话后,徐宁的眉头,便顿时微微皱了起来。 “那倒没说什么!”听到徐宁的这话,小婢女顿时摇摇头,不过随即,却又抬起头望着徐宁道:“婢子倒是听说,每次孙真人得知侯爷没回来后,都会忍不住叹气呢!” “这么看来的话,倒真是有事找我了!”听着小婢女的话,徐宁眉头顿时微微皱起,不由的叹了口气说道。 只可惜,现在天色已晚,没办法再去找孙思邈了,说起来徐宁从心底里,是愿意帮孙思邈的,这老道跟别人不一样,做事向来不掺杂一点私心的! 不过徐宁猜测,孙思邈过来找他,估计也是为了大郎的事,上次给大郎做了截肢,又给大郎输血续了一命,可这都快一个月了,谁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但愿那大郎,别在生出别的变故! 如此想着时,徐宁看着面前的婢女小厮们,顿时便敛去脸上的惆怅,吩咐了小厮,将老妈准备的包包搬来。 那里面,老妈装了一大包的食品,仓促之下,徐宁也没仔细查看,不过,那么些东西,自己肯定吃不完的,过几天还要回去,那就索性赏给府上的人! 婢女小厮们一听,侯爷竟然还有好东西赏给他们,一个个顿时欢呼雀跃起来,等小厮将包包搬来,徐宁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后,所有人都是愣在了当场。 瓜子、花生还有巧克力糖果,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徐宁甚至还发现,最底层的几瓶奶茶,徐宁看的都有些傻眼了! 好家伙,老妈这是准备将他当猪一样养了吗 包包里的所有零食,府上的小厮婢女们都没见过,哪怕是瓜子花生这些,大唐这时代都还没出现呢! 看着徐宁将东西一件件的拿出,又听着徐宁给他们介绍时,一个个的脸上都是神色复杂,捧着徐宁赏给的零食,竟是有些无从下口的感觉。 徐宁看到这一幕,惹得顿时大笑起来,只好暂时放下了奶茶这些,抓起一把瓜子花生,就开始当众嗑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就有些搞笑了,徐宁盘坐在软塌上,一众小厮婢女则都蹲在徐宁的身旁,一板一眼的学着徐宁嗑瓜子。 边嗑脸上边还露出雀跃的神色,毕竟这东西太好吃了,即便是徐宁,一旦嗑起来时,都有些欲罢不能,更别说这些从没尝过的小厮婢女们了。 上次走的时候,徐宁答应了小婢女,要带好东西回来,徐宁这次也不算食言,不过,在回到寝室的时候,却又单独赏了小婢女一串糖葫芦。 至于奶茶这些,徐宁却是没敢赏赐,这玩意儿并非纯天然的,万一吃坏了肚子,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小婢女得了一串糖葫芦,开心的就跟小家雀似的,两只眼眸里都有星星在闪耀了! 次日一早,徐宁正准备带了东西,去寻孙思邈时,没成想,孙思邈竟还主动找上门了,之前连府门都不进的人,这次听徐宁回来后,总算是踏进了侯府。 “你这次回去可是有些时日了!”孙思邈的脸上挂着微笑,看见徐宁从厅堂里迎出来后,顿时望着徐宁笑了起来。 “师门琐碎事物繁多,不曾想多耽搁了些时日!”李世民给他按的身份,徐宁现在是用的越来越顺畅,谎话张口就来,最重要的是,还没人察觉异样。 “应该的,应该的!”孙思邈听着徐宁的这话,不由连连的点头,跟着徐宁一起进入厅堂后,还一脸难为情的道:“说起来,倒是贫道有些唐突了!” “道长说的哪里话啊!”徐宁听到孙思邈的这话,不由的摆摆手,随即,便微微皱起眉头,望着孙思邈道:“我听府上的人说,道长已经来了几回,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啊” “还是大郎的事!”孙思邈突然叹了口气,表情一瞬间惆怅了下来,冲着徐宁叹道:“上次你给大郎输了血,保住了大郎一命,可这些天,大郎的伤病,却还是一直不见好!” 说到这里时,顿时一脸尴尬的道:“可惜,贫道也不会你那些输血的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郎病情加重了!” “大郎病情加重,也非是光输血就能好的!”听到孙思邈说,果然就是为了大郎病情来的后,徐宁顿时叹口气,望着孙思邈道:“拖了那么久,大郎不光是缺血,还是身体严重脱水了!” “脱水”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顿时又惊讶起来,上次在大郎家里,徐宁可是从没跟他说起过这事,而且,他又是他从没听过的词汇。 “是啊!”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徐宁顿时点点头,随后,便跟孙思邈讲起脱水的因由跟凶险,到了最后时,这才叹口气道:“上次没跟道长说,是因为说了也没用,根本就办法的!” “那现在呢”孙思邈也是聪明人,此时,一听徐宁的这语气,登时便皱起眉头,一脸期待的望着徐宁问道。 “这次带了些东西!”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微笑,随后,便吩咐了小厮,将今早准备带给孙思邈的东西,直接就搬来了厅堂,道:“这些东西就是补水的药!” 说这话的时候,徐宁便从箱子里取出一瓶盐水,递给了孙思邈,笑嘻嘻的道:“今早还准备去找道长,既然道长来了,那就省了这一趟了!” 箱子里足足装了七八瓶盐水,还有许多的输液管,都是老爹匆忙在外购买的,留下一些给秦琼,剩余的徐宁便全部交给孙思邈了。 别的东西送出去,徐宁多少还想捞回点成本,但这事关人命的东西,徐宁便绝了收回成本的打算,尤其,对象还是孙思邈这老道。 孙思邈的感激之色,几乎都是溢于言表的,目光望着面前的徐宁时,便拼命的点着头,虽然一个字都没说出口,但徐宁却是明白老道的想法。 于是,便趁着老道感激涕零之时,又从箱子里取出几本书籍,献宝似的递给孙思邈道:“道长先别忙着激动,还有这些书籍呢!” 这几本书籍,同样都是老爹匆忙买来的,都是中医方面的书籍,内经、民间一百种药方等等,没办法,那么短的时间,也只能买到这几本书了。 听到徐宁说书籍两字,孙思邈的表情,当场就变得凝重起来,将手里的盐水瓶放下,珍而重之的便接过了徐宁手上的几本书籍。 这几本书籍,俱都是几百页厚的,本身的分量就够重,可徐宁交到孙思邈手上时,却感觉孙思邈的双手,都跟着沉了下去。 “贫道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孙思邈接过几本书籍,脸上顿时露出无法言说的激动之色,拿手抚摸着书籍的封面,抬起头来时,便咧嘴冲徐宁笑道。 “道长言重了!”看到孙思邈激动的表情,徐宁也跟着开心起来,随后,便指了指孙思邈手上的书籍,道:“先看看,到底对你有没有用!” 这几本书籍,都是老爹买来的,徐宁根本也没时间看,这会儿看着老道激动的模样,徐宁便赶紧提醒起老道,万一不成,他下次再带些回来就是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微微迟疑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打开了最上面的一本内经! 只不过,片刻之后,孙思邈的表情,就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了”心里本来就有些怀疑,此时,再看到孙思邈的表情变化时,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望着孙思邈惊疑的问道。 “有些字,贫道不认识!”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顿时尴尬的抬起头,目光难为情的望着徐宁,道:“这都是你师门发明的字” 书籍上的字体,自然都是简体文字,这是汉字经过无数次演变后的文字,方便倒是方便,可跟这时代的文字,已经严重的脱钩了! 徐宁倒是考虑过,书籍里的内容,可就是完全忽视了,后世文字与这时代文字的脱钩,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后,顿时便愣在了原地! 这可咋整,难不成,还要做回读书的小书童 第七章 谈钱伤感情 “道长,要不我找人抄好,再送给你!” 这是徐宁先前没想到的问题,此时,两人不禁面面相觑,脸上俱都露出尴尬的神色,不知过了多久,徐宁这才挠了挠头道。 “那会不会太麻烦了”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目光看着手上厚厚的几本书,感觉真要抄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没事!”徐宁从孙思邈手上接过书籍,顿时宽慰的笑笑道:“再说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 孙思邈不认识简体字,徐宁就只能找人代笔了,只不过,到时还得他来阅读,至于找谁来抄,他连苦力都想好了,就是格物院那几个儒生。 这几个家伙一下了课,就开始闲的无聊,之前还可以除草跟翻地,现在草也除了,地也翻了,剩下的时间,就是挤在院子的角落里,激烈的争论经文。 徐宁听的脑袋都炸了,关键他又对那些不感兴趣,于是,那些经文听在他的耳中,就跟蜜蜂的吵闹差不多了。 要换成别的话题,他还可以加入进去的,比如昨晚去了平康里某家红楼等等,可惜,他们好像不热衷于此! “那就有劳你了!”孙思邈心里也清楚,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思虑半晌,到底还是没在坚持,冲着徐宁一脸歉意的道。 “道长这话客气了啊!”徐宁听到孙思邈这歉意的话,顿时张嘴笑了起来,随即,便冲着孙思邈调皮的眨了眨眼,道:“这些年我把学的东西,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正好也可以温习一下功课的!” 徐宁的这话,孙思邈自然是不信的,知道这是徐宁为了宽慰他才找的借口,内心里,便越发觉得有些歉意起来。 说妥了抄书的事,眼看时辰也不早了,两人便赶紧收拾好东西,先是去了秦琼的翼国公府上! 程处默这厮,果然就在秦府里,两家的关系本来交好,如今秦琼病了,程处默自然没心思再去格物院,这一月多的时间,基本就待在秦府里。 而今,看到徐宁终于回来,程处默自是高兴坏了,上来便给了徐宁一拳,但随即看到徐宁身后的孙思邈时,便顿时收起玩笑,引着两人直奔秦府的暖阁。 秦府的暖阁里酒气冲天,即便是隔着一个花园,都能闻到那浓郁的酒气,里面更是热闹非凡,尤其程咬金的大嗓门,感觉都能把屋顶给掀了。 里面的几人,似乎在说着当年的勇事,时不时的就会爆发出哄堂的大笑,听的徐宁的眉头直皱,知道的你们是来陪病人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来老友相聚的呢! 果然,当打开暖阁的门后,一股浓浓的酒气,瞬间就扑面而来,呛的徐宁都微微后退一步,身后的孙思邈,都跟着皱起了眉头。 此时,已经是入了冬的季节,外面还落了一层薄薄的雪,里面的几人正热的浑身冒汗,结果,等到暖阁的门打开,一股冷风吹进,程咬金恼怒的声音,立刻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那个不开眼的…徐小子,你回来了啊” 原本恼怒的声音,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那一对被酒气熏红的牛眼,瞪着门外的徐宁时,片刻的愣神后,顿时咧着嘴尴尬的笑了起来。 程咬金的这话落下,屋内刚刚的喧嚣,陡然间便消失不见,继而,便是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徐小子来了!” “那为啥还不快进来,外面怪凉的!” “快进来,这里也没啥外人!” “……” 里面果然都不是外人,都是上次徐宁来时,都见过的熟面孔,可惜,里面除了程咬金跟秦琼外,其他的人,徐宁也没猜出身份。 听得里面七嘴八舌的话,徐宁只好微微犹豫一下,便皱着眉头进去,而进到里面后,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地上空了的几个酒坛。 每个人的桌上,都是杯盘狼藉的,暖阁的正中,还燃着一个火盆,里面的木炭,不时发出‘噼啪’的炸裂声。 上次来的时候,虚弱不堪的秦琼,脸色苍白,连话都说不出来,就感觉半只脚,都已经踏进了阎王殿似的。 但此时的秦琼,却是盘膝坐在那里,面前的案几上,同样也是杯盘狼藉,而那血红的眼睛,便表明了,刚刚也是没少喝酒。 徐宁就感觉,自己的气血,正在一点点的上升,胸口都在微微的起伏,难得自己还惦记着秦琼的病情,可谁知,秦琼自己却是拼命的在作死! 上次他都已经说了是败血症,这病症最忌讳的就是酒肉荤腥,尤其秦琼的肺器官,都开始有衰竭的可能,竟然还在屋里点了一个火盆。 暖阁里因为要保暖的原因,门窗都是密封的,屋里点着火盆,再将屋门一关,那火盆里的煤气,便尽情的被人吸进肺里。 正常人都会受不了,更何况,还是肺部严重有问题的人,这不是作死,这是老寿星喝砒霜,纯粹不想活了! “这…这是怎么了”徐宁的表情,自打进门后就有些难看,就跟谁欠了他钱没还似的,刚刚还七嘴八舌的老家伙们,登时就有些诧异起来。 “没啥!”徐宁听到这话,顿时冲着那边的秦琼,苦笑了一声道:“就是突然觉得,我好像来的有点多余了呗!” “徐小子,你有啥话就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的!”徐宁的这话落下,其他的人都是莫名其妙的,但其中却有个暴脾气的家伙,立刻便一捶案几,怒气冲冲的开口。 能在秦琼这里喝酒吃肉的,那想必身份都不简单,大概都是当年瓦岗一起出来的,即便这些年已经身居高位,可当年的脾气,却是丝毫也没改变。 就比如眼前发火的这位,一身的肌肉发达,那脸上的胡须,都是根根倒立的,尤其怒目而视时,感觉就要择人而噬似的。 “黑闼稍安勿躁!”秦琼大概知道此人的脾气火爆,赶紧便冲着此人摆摆手,帮着徐宁解释道:“想必徐小子是在说秦某呢!”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向徐宁,虽然脸上依旧挂着笑,可那微笑明显是有些勉强了:“是不是秦某那里照顾不周了” 听到秦琼的这话,徐宁顿时叹了口气,他跟程处默等人相交,在座的便都算是他的长辈,只得强行压下火气,冲着秦琼道:“我上次都说了是败血症,这病最忌讳的就是酒肉荤腥!” 刚刚还一脸纳闷的众人,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个个偏过头,看向秦琼面前的杯盘,片刻之后,一个个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尤其,刚刚那位发火的黑闼同志,目光看看秦琼,又看看面前的徐宁,顿时使劲的挠挠头,尴尬的重新坐了回去。 “还有这火盆!”看着众人一脸尴尬的模样,徐宁又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火盆,冲着一脸难堪的秦琼道:“再这么坚持几天,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火盆又咋了”先前听到徐宁的话,众人还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好些病就是要戒酒戒荤的,可从没听过,病了还不能烤火的,这不是把人要冷死吗 徐宁懒得跟这帮大老粗,解释什么一氧化碳的事情,目光只是盯着秦琼道:“你要是还继续这样,恐怕还会像上次一样的!” “戒,都戒!”程咬金跟秦琼的关系最铁,此时一听徐宁这有些吓人的话,当场便大声嚷嚷了起来。 随即,目光看到躲在门外的程处默时,登时牛眼一瞪,冲着程处默便吼了起来:“你小子还愣在那里作甚,没听到老子的话,赶快叫人将火盆搬出去啊!” 程处默多倒霉的人,无缘无故的被他老爹吼了一顿,结果,还得屁颠屁颠的找人,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给老老实实的搬了出去。 “小宁,那火盆没了,这冬日该怎么过啊!”眼看着火盆被搬出去,程咬金顿时咧着嘴,冲着徐宁‘嘿嘿’的笑道:“总不能就靠这点温意” 长安的冬日,还是相当高冷的,没了火盆的生暖,仅靠暖阁的这点温度,无论如何都是没法度过的! “没事,到时候弄个铁炉!”徐宁也知长安的冬日难过,听到程咬金这几乎讨好的话后,顿时便咧嘴笑道:“铁炉能封闭煤炭味,烧多久都没问题的!” 然而,这话却是听的众人发懵,压根就没听过还有铁炉这种东西,迟疑了许久,这才又望着徐宁问道:“也是你师门的东西” 屋里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程处默叫人搬走,刚刚浓郁的酒气,这会儿也消散了出去,徐宁的心情,便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会儿,趁着孙思邈给秦琼把脉时,徐宁便说起了铁炉的好处! 这东西在后世的农村,可是家家必备的过冬神器,做饭炒菜,取暖烧水,闲来的时候,在上面煮个小火锅,烤个土豆红薯啥的,简直就是人间绝佳了。 “这么好,那给某家府上也做一个!” “某家也要!” “嘿,某家听的也心动了!” “……” 刚刚还严重质疑铁炉的大老粗们,这会儿听到徐宁的这话,眼睛瞬间就变得火热起来,便是先前那位黑闼同志,也跟着凑起热闹,就跟先前冲徐宁发火的,不是他本人似的。 “可以啊!”徐宁听着活土匪们的话,顿时爽快的答应着,然而,就在活土匪们开心时,却突然伸出手道:“不过,得先拿钱来,铁可是老贵了啊!” 刚刚还开心的一众活土匪,转眼间,表情就僵在了脸上,程咬金更是将抠门发挥到了极点:“小宁,谈钱就有点伤感情了!” 第八章 要不你去找找陛下吧! 秦琼的病已无大碍,这个无大碍,指的是那些要命的症状已经被压了下去,至于剩下的败血症,那就只能等长时间的调理跟治疗了。 临走的时候,徐宁还给秦琼挂了一瓶盐水,结果,冲锋陷阵都不怕的秦琼,竟然对这个小小的针头,疼的龇牙咧嘴的,属实把徐宁给整无语了。 大郎的那里,徐宁就没打算过去了,反正他去了也没用,刚刚给秦琼挂盐水时,孙思邈就在旁边学着,东西孙思邈都有,徐宁过去也是无用。 最重要的是,格物院他还有事要做,这都离开一个月了,不能老是这么放任下去的,那就有点太不负责任了! 临走的时候,还将程处默兄弟跟秦怀道也一并带上,秦琼的病情,反正已经没什么要紧的,这几个人留在秦府里也没什么用不是。 出门的时候,秦夫人对他千恩万谢的,俨然已经当他是秦府的恩人,弄得徐宁挺尴尬的,其实说起来,真正有功劳的乃是孙思邈才对! 当日,将秦琼从阎王殿拉回来,虽然也有他的退烧药跟止痛药,但孙思邈的针灸,还是在其中占了很大的作用。 秦夫人自然没有冷落了孙思邈,早在徐宁等人离开时,就给孙思邈装了满满一大车的粮食,如今市面上粮价飞涨,这车粮食算是雪中送炭了! 格物院的气氛有些怪异,徐宁他们进去时,那几名儒生正在里面熬盐,用的自然是徐宁昨日带回的铁锅,但这活儿,之前都是程处默几个在做的。 之前程处默几个在熬盐时,几名儒生顶多就在旁边看看,但绝对都没有动手的打算,现在却是突然亲自上手,这画面看的徐宁直皱眉头。 “徐院长,你可是迟到很久了哦!” 果然,就在徐宁感到诧异时,虞世南老头的声音,便从馆舍里传了出来,听到虞老头的声音,徐宁登时便明白了儒生们的怪异行为了。 这估摸着,是专门做给徐宁看的,加上馆舍里面的虞老头,那背后的意图,就再明显不过了! 然而,当徐宁轻笑着走进馆舍时,表情却顿时微微一愣,馆舍里面坐着的,竟然不止虞老头一人,除了王孝通之外,竟还有位年纪稍轻的老者。 同样身着宽大的儒袍,但望着他的目光中,却是比虞老头多了几分精明,虽然跟虞老头一样,满脸堆着微笑,可那笑容,却让徐宁十足的不舒服。 徐宁大概已经猜出这人是谁了,上次弘文馆儒生给他出题刁难,而后,他便反送了三道题目,结果,一时间就让弘文馆成了皇城的笑话。 但下午的时候,却有人直接找上了李世民,后来事情过去后,徐宁也终于知道,这个给李世民打小报告的人到底是谁了。 跟虞世南一样,同样都是弘文馆的祭酒,也就是面前的这位褚遂良了! 徐宁却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冲着褚遂良几人微微的躬身之后,目光便望向了虞老头道:“您老今日怎么又有暇过来了” “什么叫又有暇了啊!”徐宁说话的时候,故意将又字的语气加重了一点,听的虞老头当场便不满的抗议起来道:“老夫想来就来,也不是太远的路,你不欢迎老夫啊” “哪敢啊!”虞老头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徐宁也喜欢故意逗老头,此时,看着虞老头果然有些恼怒了时,顿时便开心的笑了起来道:“跟您老说笑呢!” 这话落下时,却又望着虞老头,一脸促狭的道:“不过,您老好像从来都是无事不来格物院!” 听到徐宁的这话,虞老头的表情,突然就开始伤春悲秋起来,先是重重的一叹,随后,这才一脸惆怅的道:“昨夜老夫梦见了许多故人,却是指着老夫的脊梁骨骂了一夜啊!” “欠人家钱了”徐宁知道虞老头要说什么,却故意装出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表情相当认真的望着虞老头问道。 “什么话这是!”虞老头刚刚才起了情绪,瞬间就被徐宁的这句话破防,气的当场一拍桌子,冲徐宁嚷嚷道:“老夫瞧着像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吗” “不像!”徐宁听到虞老头的这话,禁不住微微的皱着眉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后,这才摇了摇头,冲虞老头道:“既然没欠钱,那干嘛还要骂你一夜呢” “是这样的!”徐宁跟虞老头两人说话时,旁边的褚遂良便一直沉默着,直到这时,终于便有些忍不住,轻声咳嗽一声道:“今日跟虞老过来,其实是有事跟徐院长商议的!” “什么事”听到褚遂良这话,徐宁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目光先是望一眼虞老头,而后,这才望着面前的褚遂良,一脸故作纳闷的问道。 “褚某听闻,徐院长昨日带回来一些品质极佳的纸张!”听到徐宁的话,褚遂良顿时轻吸了口气,目光看一眼旁边笑呵呵的虞世南,这才目光认真的望着徐宁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的!”听到褚遂良的这话,徐宁丝毫也没遮掩的意思,直接便点了点头,望着褚遂良道:“那是用来撰写书籍的,格物院这么多学生,总得需要些书籍不是吗!” 这话落下时,却又故作惊奇的抬起头,望着褚遂良纳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刚刚徐宁没来时,几人还在这里猜测,徐宁不会承认有纸的事,可没想到的是,徐宁竟然承认的如此痛快,几人心里都是听的一喜。 然而,这喜色却没维持一息,就随即听到徐宁后面的话,几人脸上的表情,当场便僵在了脸上。 一旁原本默不作声的王孝通,更是迟疑了许久,这才难以置信的望着徐宁,惊讶的道:“徐院长昨日没说啊!” “老先生莫着急!”看到王孝通惊讶的表情,徐宁顿时咧嘴一笑,冲着王孝通说道:“老先生既是格物院的人,那理当是要给老先生留几张的啊!” 王孝通大概都没想过,那么好的纸张,还能轮到他几张,他那部缉古算经虽然也是呕心沥血的着作,但跟弘文馆里的孤本相比,那就根本不算什么了! 此时,听的徐宁这话,王孝通的嘴巴,不由的张了张,目光里都有种幻听的错觉,随后,眼底深处便顿时难掩的激动神色! 然而,这边王孝通内心激动时,那边的褚遂良,脸色却是微微沉了下来,目光望着徐宁时,忍不住沉声问道:“却不知徐院长打算撰写什么书籍” 这话落下时,却不等徐宁回答,目光望了一眼始终微笑的虞世南后,这才又接着道:“若只是一般的书籍,那弘文馆倒是可以暂借几部的!” “啥叫一般的书籍啊”听到褚遂良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目光笑嘻嘻的望着褚遂良,微笑着问道:“我不太懂这个,能具体解释一下吗” “好,那褚某就有话直说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褚遂良的目光,不禁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虞世南,转而,便对着徐宁说道:“弘文馆里如今有许多经世大家的着作,都是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褚某的意思是,徐院长可否行个方便,能让这些孤本印刷成册呢” 说到这里时,语气稍微缓和一些,目光望着徐宁道:“若徐院长将这些孤本印刷成册,那想必天下的儒生都会感激徐院长的,这也不失为一种美名啊!” “孤本很多吗”听到褚遂良的这话,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而后,目光认真的望着褚遂良问道。 “很多!”徐宁的这话落下,褚遂良顿时忙不迭的点头,冲着徐宁便有些激动的道:“若非如此,褚某跟虞老也就不会麻烦到徐院长了啊!” “既然很多的话,那还是算了!”听到褚遂良的这话,徐宁当场便摇了摇头,而后,便冲着褚遂良,一脸犯难的道:“那么多的孤本,就那点儿纸张也不够啊!” 这话落下时,不等褚遂良开口,便顿时冲着褚遂良无奈的摊手道:“顶多就只印刷一两本的,到时美名没博到,反而会引来一片的骂声,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怎…怎么可能呢!”听到徐宁的这话,褚遂良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冲着徐宁便道:“徐院长会不会想多了!” “没想多啊,这不是方才你说的吗!”徐宁突然笑了起来,说这话时,还学着褚遂良的语气,说道:“一般的书籍啊,要是印了这个,不印那个,会不会就有人认为,没印的那些就是一般的书籍了呢!” 徐宁的这话落下,褚遂良的表情,瞬间就僵在了脸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迟疑了很久,这才望着徐宁道:“徐院长这是不肯帮忙了啊!” “帮不了啊!”徐宁听到褚遂良的这话,顿时也跟着唉声叹息起来,冲着脸色已经铁青的褚遂良道:“要不你找找陛下如何”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褚遂良先是听的一愣,但当看到徐宁微微扬起的嘴角时,突然便反应了过来,随后,直接便站起身来,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虞老,这谁啊,脾气这么大”褚遂良已经离开了,徐宁这才故作纳闷的挠挠头,转而便望着身旁的虞老头,一脸奇怪的问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虞老头的脸上,始终都挂着微笑,这样的结果,早在褚遂良开口时,他便已经料到了。 然而,此时目送着褚遂良离开,虞老头顿时便凑近了徐宁身旁,微笑着开口道:“要不咱爷俩再商量商量,你有啥条件尽管说来听听!” “这不太好,毕竟都是大家的真迹!” “…你怎么张得开这口啊!” “那要不算了!” “别算,别算,这事还有得商量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馆舍的角落里,一老一少两个人,便在那里嘀嘀咕咕的,时不时就会听到虞老头暴怒的声音,随即,却又是讨好似的对徐宁说话。 门外的儒生们,都是听的一惊一乍的,而在里面的王孝通,嘴巴则是张大,这大概是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头回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情! 第九章 只要陛下不掺和就成 虞老头说要回去商量一下,毕竟这么大的事,他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徐宁便很乐意的送了虞老头离开,这世上可没有白得的馅饼,有些事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更何况,这件事也并没想的那么简单! 先前褚遂良说,只要徐宁答应将孤本印刷成册,就会得到全天下儒生的感激,这话自然是没错,但却少说了一句。 大唐的读书人为啥这么少,世家又为何影响深远,归根结底,不还是书籍太过珍贵,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吗! 也只有效忠世家,或者干脆就是世家的人,才能够接触到更多的书籍,但徐宁这边,一旦答应大批量印刷书籍,那么就相当于在挖世家的墙角了。 褚遂良心里,不可能不明白这件事的,但从头到尾都是只字不提,还在那里一个劲的拿美名这种东西糊弄徐宁,当真是把徐宁当傻子了。 但虞老头就不一样了,上来就要跟徐宁做生意,一旦这笔生意做成,那将来世家即便翻脸,首当其冲的也是弘文馆,而非是他徐宁了。 当然,这笔生意做成了,也算是双赢的局面,弘文馆可以将所有孤本流芳百世,而他徐宁,则可以放心的拿着孤本真迹回去。 一旦完整的带回去,想必这些孤本的价格,比起那些画卷来,只高不低的,那样的话,老爹就可以换栋大别墅住了。 徐宁只要想想,都觉得十分激动! 儒生们的情绪有些低落,将虞老头送走后,竟然连盐都不熬了,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感觉魂都被抽离了似的。 徐宁倒是能够理解他们心情,在这些人的心里,弘文馆的那些孤本,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比他们家祖宗都高贵。 祖宗的牌位可以丢,但那些孤本却是万万不可丢的,要是有稍微的损坏,他们都会寝食难安的! 徐宁却懒得理会这些人的情绪,将虞老头送走后,便招呼着所有人进了馆舍,这都荒废多少天了,今天必须补一点回来。 依旧是一串数字,不过,今日却是十位数的,再加一点简单的数学公式,这样的课题,对于几名儒生而言,自然都不在话下。 毕竟,他们之前都有很好的数学底子,只不过,突然将原来的汉字,换成更为简单的数字后,有些稍稍的不适应而已。 至于程处默几人,在徐宁讲解的整个过程中,便如同听天书似的,半个时辰下来,他们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认识十位数的基础上。 徐宁也不着急,单独给儒生们出了几道算学列式后,便将剩下的时间,都花在了程处默几人的身上,显得极为的耐心。 从馆舍出来的时候,徐宁提着袍裾就直奔茅厕,看的外面的王孝通,简直都有些目瞪口呆了,这着急的模样,敢情是生生憋了一节课啊! 从茅厕回来,徐宁就悠哉的泡了杯茶,在王孝通面前一坐,现在该轮到给王孝通上课了。 不同于馆舍的学生,老王同学算是一个天赋加后天努力的学生,先前王孝通刚来时,徐宁心里还有些轻视王孝通,感觉待上两天后,老王同学就会彻底傻眼的。 但事实却是,最后彻底傻眼的人,若并非是老王同学,而是他徐宁自己! 其实,想象也是这个道理,能够将之前各朝代算学的精华,最后汇编成一书的人,算学上起码要格外有精通才对! 像之前徐宁出的商高定律,也就是勾股定律,以及海岛法等等,有些题已经到了三元方程,甚至双二次方程跟四元方程了! 只不过,这些方程算起来却是颇为费时费力,王孝通之所以跑来格物院,除了想在格物院施展才华外,也是奔着徐宁的新式方程式来的。 而现在,徐宁给王孝通讲解的,就是现代数学的各类方程式,虽说这些方程式,王孝通也是头回接触,但正所谓,一法通而百法通。 往往徐宁只是稍微讲解一下,王孝通那边,就会立刻融会贯通,那理解能力,让徐宁都有些嫉妒起来了。 几道方程式讲完,又在黑板上出了几道题,正坐在一旁,慢悠悠的喝着茶,等着王孝通解题时,李世民的内侍,便一脸谄媚的出现在徐宁的面前。 “侯爷,陛下让你进宫呢!” 徐宁的肩膀,顿时就垮了下来,心里顿时将褚遂良的亲人,默默地问候了一遍,他只不过随口讽刺一句,这家伙竟然还真的去找李世民了! 既然李世民传召,那就断没有推辞的理由,徐宁只好给王孝通交待几句,起身便跟随内侍一起进宫去了。 李世民的脸色不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那眉心都快挤成了一个川字,看见徐宁进来,顿时烦躁的开口:“听说弘文馆的人去找你了” “陛下这么快就知道了”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露出一抹苦笑,目光望着李世民道:“这才刚走没一会儿呢!” “有人来找朕了!”李世民闻言,顿时禁不住叹口气,而后,指了指蒲团,示意徐宁坐下后,这才又皱着眉头道:“无非就是几张纸,给他们就是了!” “可不光是几张纸啊!”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顿时叹口气,望着李世民道:“那么多孤本,估计得回去几趟才能满足!”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着李世民,不由笑道:“若是答应他们,那今后回去,就只能带纸张回来了,陛下愿意吗” 在李世民的心里,现在精铁的位置,已经超过了所有的东西,这次回来时,就因为带了一点钢板,李世民差点就跟他翻脸,更别说以后了! 果然,徐宁的这话落下后,李世民的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道:“你这算是在拿话堵朕的嘴吗” “实话实说嘛!”徐宁眼见李世民果然翻脸,顿时便开心的笑了起来,他就知道李世民不可能为了纸张,而放弃到手的精铁,这才显得有些有恃无恐。 “算了!”眼见徐宁咧嘴笑了起来,李世民顿时烦躁的摆摆手,冲着徐宁说道:“这事儿朕也不想掺和,随你的便!” 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反倒是一愣,他刚刚进宫来时,便以为李世民就是为了纸张的事,心里都已经做好李世民发火的准备了。 结果,李世民竟然就这么轻易放弃了立场,容易的让徐宁都有些怀疑起来了! “今早上将作监的人来找朕了!”微微的沉吟片刻,李世民不由来到徐宁面前,学着徐宁的样子,盘膝坐到蒲团上后,这才一脸惆怅的道:“他们根本奈何不了那些精铁!” “什…什么意思”李世民的这话,让徐宁听的有点懵逼,那可都是上好的减震钢板,即便是生锈了,但也丝毫不妨碍打造出品质上乘的兵器的。 徐宁的这话,便让李世民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犹豫了许久,这才难为情的道:“是精铁材质太好了,将作监的人根本奈何不了!”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张大,就像是听到了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样,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将作监的人可是大唐最优秀的匠人,竟然奈何不了一点钢板! 这特喵叫什么事啊,徐宁突然想起了李世民之前说他的话,给你个机会,可你不中用啊! “那咋办啊”惊讶的片刻,徐宁总算是收起脸上的惊讶,目光随后望着李世民道:“这种情况,以后还带不带精铁了啊” 减震钢板都奈何不了,更别说其他的钢铁了,总不可能徐宁直接将成品的兵器带过来,他倒是无所谓的,可关键会给老爹找来麻烦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目光,便直直的盯着徐宁,直到徐宁被盯得有点发毛后,才听的李世民道:“既然东西是你带来的,那就由你来想办法!” 听听,这特喵还说的是人话吗 什么叫东西是我带来的,就得由我来想办法解决,那按照这个道理来说,以后不带东西回来,那岂不是就啥事都没有了! “朕也知道有些过分了!”李世民似乎能看透徐宁心思似的,突然叹了口气,目光望着徐宁,殷切的开口道:“但如今在大唐,也只有你能解决这个事了!” “可我一个格物院的人,不好插手将作监的事!”徐宁的目光,有意的避开李世民的目光,几乎是低着头,弱弱的开口辩解道。 “朕会给你将作监的官身!”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原本烦躁的表情,顿时便云开日出,张嘴轻笑了起来道:“到那时,你也就是将作监的人了!” “那我能带学生过去吗”知道是避免不过去了,徐宁只好无奈的叹口气,重新抬起头来时,望着面前的李世民说道。 “你说呢”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的一挑,目光意味深长的望着徐宁说道。 “这也算是格物的范畴啊!”徐宁假装没懂李世民的深意,继续望着李世民道:“正好是个实践真理的机会!” 打造个兵器而已,又不是多机密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格物院里的学生,也都不是什么外人,哪怕是几名儒生,那也是大唐的自己人。 要是连他们都不愿相信,那这世上还能有信任的人吗 李世民沉默着不愿开口,徐宁便耐心的等待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的李世民长叹一声,冲着徐宁点点头道:“只愿这些人,将来都能成为我大唐栋梁之才!” 第十章 实践才是真理! 昨日从宫里出来,徐宁就先去将作监打了招呼,今日一早时,便除了王孝通跟秦怀道几个年纪小的,其他的人,则全部被徐宁带上,直奔将作监的大院。 从格物院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皇城大街,一路上便引得路人纷纷侧目,尤其,队伍的正中,尉迟宝琳还扛了一面黑色的板子,也不知用来作甚的。 了解内情的,知道这是去将作监铸造兵器,不知内情的,还以为这是要跟将作监打群架呢! 将作监的大院,位于皇城的另一头,那院子的面积,感觉能比格物院足足大了三倍不止,进门是两排房屋,分别是将作监的衙门跟堆放器械的仓库。 经过这两排房屋,穿过长长的甬道之后,眼前才豁然开朗,这才算是进了将作监的核心地方,也就是用来铸造各种器械的院子。 院子里四处堆放着各种东西,木炭、铁石以及五个冶铁炉,而在冶铁炉的不远处,则是一排灶台跟打铁的工作台。 此时,那冶铁炉中还在冒着黑烟,炉内的火势正旺,有光着脊背的匠人,则不时的将炉渣从下面的口子里掏出。 炉子高达两丈多,最上面冒黑烟的地方,是用来投放燃料跟铁石的,而在下面则是开着两个口子,一个是掏炉渣的,一个却是铁水的口子。 这样的冶铁炉,放在这时代也算是不错了,但也仅仅只是不错而已,一个四处漏风的炉子,燃料又是用的普通煤炭,炉内的温度能高到哪里去 就像堆放在院子角落里的那堆生铁,估计就是经年累月,从炉内无法熔点后的结果,丢又没法丢,铸造又没法铸造,只能堆放在哪里占地方了! 徐宁带回来的减震钢板,其实同样面临的就是这个问题,温度得不到提升,根本达不到炼化的熔点,往往从火中取出,还没等捶打几下,就又得扔进火里继续烧熔了! 从前日将钢板送来,这些工匠们便投入所有精力打造,结果,别说是将钢板打造出兵器的雏形了,便是将钢板的厚度打薄都没法做到! 徐宁昨日过来时,便基本看出了问题所在,因此,从刚刚进入大院后,徐宁便开始给后面的几人,讲解铁石的构造成分,碳、锰以及其他的元素。 生铁的含碳量最高,如果得不到高温熔炼,就会变得又硬又脆,这种生铁根本就无法锻造其他的东西,除了用来锻炉跟犁铧之外,就没别的用途了! 不过,看着院子角落堆积成山的生铁,徐宁估计,这些人压根就连铸造炉子跟犁铧都没想到的,那就正好,回头多铸些炉子换钱! 院子里的工匠们,昨日都已经跟徐宁打过照面,知道徐宁是陛下派来帮他们的,此时,看到徐宁进来时,便都纷纷停下了手上的活。 只不过,当目光看到徐宁身后的几人时,脸上俱都露出惊疑的神色,这将作监的院子,可还没有外人来过呢! 尤其,还是生来就娇贵的读书人们! “某家可是比徐院长早来一步啊!” 徐宁带人进去时,院子里已经多了一名中年文士,浓眉大眼的,颌下还留着一小撮胡须,一脸的文雅之色,望着进来的徐宁笑道。 此人便是李世民的大舅哥长孙无忌,徐宁将减震钢板带来后,李世民便将这事,全权托给了长孙无忌负责,昨日也是长孙无忌找的李世民。 “路上耽搁了些时辰!”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徐宁顿时咧嘴笑笑,带着些许的歉意道:“长孙大人已经来了很久了吗” “某家也是刚来的!”长孙无忌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似乎无论跟谁说话,都是一副亲近的模样,就好像认识了很久似的,让人总有种想亲近的感觉。 这可能就是情商高的人,即便肚子里黑成墨了,可那微笑却依旧如阳春三月,不到翻脸的那一刻,绝对看不透那笑容下藏着的究竟是什么! 刚刚徐宁带程处默几人来时,这几个家伙一路上都是情绪激动,比起待在馆舍里,临摹那些枯燥的数字,这事儿肯定是有意思多了。 只是,当看到院子里的长孙无忌后,几人高涨的情绪,登时就烟消云散,一个个就跟乖宝宝似的,纷纷上前给长孙无忌行礼。 长孙无忌便依旧是那副模样,跟谁都很亲近的模样,感觉就跟亲叔侄似的,然而,等程处默几人转过身来时,徐宁明显从这几个家伙的脸上,看到如释重负的表情。 昨日过来时,徐宁已经点出了问题所在,临走时,也说了今天要用到的材料,大量的砖石,以及很多的煤炭。 当下的问题是,首先要解决高温的燃料,这是如同煤炭跟木炭都无法达到的,需要真正的焦炭,才能达到徐宁所需要的高温熔点。 但焦炭这东西,可并非是天然形成的,其实就跟木炭一样,也是需要在密闭的炉子里烧制,原料就是普通的煤炭。 徐宁昨日过来时,本来想打算建一个比较完善的高炉,里面堆放配合好的普通煤炭,在外层则用煤炭燃烧,最后里面的煤炭中的焦油挥发之后,便形成他所需要的焦炭。 可看了看地上的砖石,立刻便放弃了这个念头,无论是冶铁用的高炉,还是烧制焦炭的高炉,如果熔点温度达到一千以上,那么就得需要耐火的材料构建了。 就目前大唐的青砖,虽说烧制的时候,用了冷水浇制这道工序,可依然达不到耐火的程度,万一等他辛苦的建造起来,中途就跟铜锅一样炸了,那就真的得哭死了! 所以,徐宁今天要建的炉子,便算是比较简易版的,上下一通天,将所有煤炭加入其中,然后点燃,。 而在燃烧的过程中,慢慢去烘发最里面的煤炭,这样虽然有点浪费,可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等以后有了耐火材料,再去弄新的高炉! 徐宁需要的东西,都已经早早备齐,炉子的地基也已经挖好,现在就等着徐宁吩咐下来,工匠们就可以动手建造了。 徐宁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起来,炉子的直径以及所需的高度,还有炉子的切面图,画这些的时候,嘴巴一刻也没停歇。 不断的给程处默几人讲解,为何炉子要这么高,为何直径要这个长度,而徐宁在讲这些的时候长孙无忌就微笑着站在旁边,也不知听懂了没有,时不时竟还会点头附和。 “都听懂了没”将所有的图形画完,徐宁这才将粉笔丢到一边,目光从程处默等人脸上,一一的望过去,不由开口问道。 程处默的表情,便止不住的抽搐一下,徐宁讲的这些,听在他耳中时,便如同是在听天书一般,往往从这只耳进去,又从那只耳出来了。 而旁边的尉迟宝琳,则是始终面带微笑,那表情在外人看来时,便显得相当有自信,就像是他完全听懂了似的,看的旁边的柴令武,不由小声的纳闷道:“宝琳兄你听懂了” “没有!”听到柴令武的这话,尉迟宝琳顿时咧嘴一笑,同样压低了声音道。 “那你笑成这样”听到尉迟宝琳如此干脆的回答,柴令武顿时翻了翻白眼,转过身去时,忍不住小声的嘟囔了一句:“棒槌!” 尉迟宝琳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他刚刚微笑,只是因为觉得徐宁讲的辛苦,要是他再耷拉个脸,就有些对不住徐宁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就是笑了一下,竟然还引来了柴令武的嫌弃,眉头便顿时微微皱起,表情当场就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只不过,那偶尔望向柴令武的目光,却是透着一阵阵的杀气,这厮已经很久没被揍过了,几乎都快忘了,他尉迟宝琳铁拳的滋味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徐宁的目光,便顿时望向身前的几名儒生,程处默几个听不懂他可以理解,但几名儒生要是听不懂,那就有点不合常理了。 “明…明白了!”果然,当徐宁的目光望来时,其中的一名儒生,便顿时冲着徐宁一躬身,忙不迭的回答道。 “既然明白了怎么不吭声”徐宁有些气恼的瞪了儒生一眼,转而,便将黑板推给几名儒生道:“图已经画好了,那就按这个去跟工匠们建造!” 这话落下时,便从地上站起身,活动了下蹲麻的双腿,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道:“对了,这就是你们今日的作业,要是完不成,那就留在这里过夜!” 徐宁的这话落下,程处默几人顿时发出一声哀嚎,而旁边的几名儒生,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下来,他们听懂是听懂了,可问题是跟实践,却完全是两码事啊! 徐宁却不管这些,交待完了注意事项,便跟长孙无忌两人,走向了旁边的凉棚,早上来格物院时,知道早在将作监这里待一天,便随身带了许多小零食来。 “这是瓜子,长孙大人尝尝…” “你师门的” “那肯定啊,大唐也没这样的东西不是!” “…嗯,的确口感不错!” “是,那你再尝尝这个,这个是开心果!” “为啥叫开心果” “可能是吃了会比较开心!” 两人就这么坐在凉棚里,一边尝着徐宁带来的小零食,一边望着那边忙碌的儒生们,感觉说不出的惬意! 第十一章 被工匠们坑了 花了半天的时间,碳炉就被建造出来了,建造的相当完美,徐宁都不得不佩服,将作监里的这些工匠们,乃是真正拥有大匠之心的。 当然,碳炉的完美建造,也离不开儒生们的努力,先前听到徐宁布置给他们时,个个还一脸惊讶的表情,但看到徐宁果真就甩手不管了之后,顿时便认真了起来。 建造的过程中,不停举着黑板上的图样,好几次都是叫停了工匠们,拿着绳子不停丈量着,生怕中间忽略了某个细节似的。 早上来将作监时,身上穿的干净儒袍,此时,早就没了原来的模样,上面沾满了点点的泥泞,像点缀的朵朵梅花似的。 脸上也是沾满了泥点,可即便如此,当看到眼前的碳炉,得到徐宁的认可后,目光中便顿时露出难以掩饰的激动神色。 这可是他们长这么大,头回亲自参与建造的东西,心里的那种成就感,简直是无法言说的! 而反观程处默几人,此时,个个都是蔫头耷脑的模样,刚刚在建造的过程中,他们几个全都是一脸茫然的神态,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些人,之前可都是十分骄傲的人,向来都把面子摆在第一位上,时常都是一言不合,就要拎拳头打人的家伙! 可此时,看着儒生们激动的互相击掌时,几个家伙的脸色铁青,拳头握得紧紧的,可一时间,却是不知道到底该要揍谁才好! 徐宁将几个家伙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几个骄傲惯了的家伙,能遭到这样的打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的! 碳炉既然造好,那下一步就是往里填煤炭了,这事儿,却必须要靠徐宁自己来,但在这过程中,还是不忘给身后的几人讲解着。 炼制焦炭的过程,其实就是用高温烘干普通煤炭中的焦油,在密闭的环境下,跟蒸馏的原理差不多一样。 徐宁让工匠们,挑选出体量相当的碳块,一块块的码到刚刚建成的碳炉中,然后,便是选取颗粒的煤炭,沿着碳炉边缘浇灌下去。 最后,等封好炉口之后,便在下面的炉口中点燃炉火,片刻的时间,碳炉中便冒出一股浓浓的黑烟! “好了,等明天过来,就可以做冷却处理了!”做完了这一切,徐宁这才拍拍手,从架子上下来,冲着长孙无忌等人说道。 焦炭烧制的过程,还需要一点时间,等明早过来后,也就差不多烧好了,到时再做冷却处理,剩下的便是真正的焦炭了。 临走的时候,徐宁的目光,忽然极为自然的看了一眼,那边角落里堆积如山的生铁,突然冲着长孙无忌问道:“那都是生铁” “…对!”长孙无忌没想到,徐宁的注意力,会突然放在那些生铁上,闻言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点了点头老实的回答道。 “哦!”徐宁闻言,不由的轻哦了一声,随即,便不由的挠挠头,继续一副随意的语气,道:“那不知道能不能送我一些” “这个某家怕是做不了主的!”听到徐宁这话,长孙无忌的脸上,顿时便又露出职业的微笑,冲着徐宁道。 但这话落下时,却又好奇的望着徐宁,一脸纳闷的问道:“那些都是无用的生铁,徐院长要来作甚呢” “没什么啊!”徐宁听到长孙无忌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禁不住叹了口气道:“只是忽然心血来潮,想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做个啥,既然如此,那就当我没说!” 说完了这话,徐宁顿时叹口气,而后,便果真转身,十分干脆的向外面走去,但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了长孙无忌的话:“算了,既然徐院长开口了,那就某家做一回主!” 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徐宁差点都要笑出声来了,但还是极力控制着情绪,转过身望着长孙无忌道:“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无碍的!”听到徐宁这话,长孙无忌顿时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道:“反正这些生铁堆在这里也是无用,徐院长既然想要,那就尽管请便!” 徐宁等的就是长孙无忌的这话,此时,一听长孙无忌这话,立刻便转过头,冲着身后的尉迟宝琳道:“听到没宝琳兄,还不快去找车!” “找车”徐宁的这话落下,不光是面前的尉迟宝琳等人,便是身后的长孙无忌,表情都是禁不住一愣,这话的意思,好像胃口还不小啊! “你…你要这么多作甚啊!”长孙无忌的心里,此时真的有些后悔了,方才以为徐宁要的不多,又不愿看到徐宁失望,这才满口答应了下来。 “是不是想反悔”徐宁的目光,直直的望着长孙无忌,直接了当的开口问道。 长孙无忌的目光,便也盯着徐宁,他忽然发现,他好像中了徐宁的计,刚刚那一脸的失望,只怕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然而,当着这么多的人,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再想当场反悔,却是真的拉不下脸,再说了,也不过是堆无用的生铁而已! 尉迟宝琳平时憨憨的,可在这种时候,却是动作相当麻利,生怕时间长了,长孙无忌会反悔似的,转眼间,就不知从哪借了辆牛车过来。 满满一车的生铁,徐宁简直笑开花了,这得铸造多少炉子啊,简直赚大发了! 旁边的程处默,看着徐宁一脸财迷的模样,不由的翻了翻白眼,在场的所有人中,恐怕只有他是最早猜出徐宁意图的人了。 只是,他却猜不到,徐宁到底准备怎么坑他阿爷们! 满满的一车生铁,被堆在了格物院的角落里,弄得王孝通一脸的蒙圈,都不知道徐宁弄回这些有啥用,还怪占地方的。 徐宁却是笑而不答,等过些日子,他准备在格物院建个小高炉,到时用这些生铁,再翻砂铸造出火炉出来,那就等着数钱数到手软!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早上时,徐宁便又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直奔将作监大院,到达的时候,长孙无忌又是提前到了,只不过,脸色却是没昨日那般友善了。 烧制了一夜的碳炉,此时,早就已经熄了火,但温度却是高的吓人,即便是隔着碳炉很远,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那股热浪。 “开炉!”徐宁查看了一下,上面的封口,感受着从炉中散发出的热浪,顿时便冲着工匠们点点头,神情凝重的说道。 听到徐宁的指示,早就准备就绪的几名精壮汉子,立刻便打开了下面的炉口,将里面发红的煤炭,一点点的掏了出来。 刚刚从密闭的碳炉中,掏出的煤炭,刚一接触外面的空气,立刻便发出‘嘭’的一声,窜出一簇明火出来,但随即,就被一勺冷水给浇灭了! 刚从碳炉中掏出的焦炭,里里外外都是赤红一片,需要长时间的冷却处理,但徐宁却是等不及了,命人将其中的一块焦炭放到这边的小灶台后,便让人开始拉动风箱。 那赤红的焦炭,经风箱的鼓动之后,立刻便冒出几簇蓝色的火焰,片刻的时间后,小灶台周围的温度,便开始逐渐的升高。 将作监里的工匠们,都是多少年的工匠,感受着灶台周围,渐渐升高的温度时,一个个的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样高的温度,可是之前他们从没遇到过的,之前还有些半信半疑的心,此时,便彻底的疑心尽去了! 徐宁便让他们,将之前的钢板取来,投入到蓝色的火焰中,等到彻底赤红后,便放到打铁的工作台上试着锻造。 结果,之前工匠们,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的钢板,这一刻,竟是轻轻松松一锤下去,就让钢板有了明显的凹陷。 “成…成了!”看着年老的一名工匠,看着钢板上明显的凹陷,当场便激动的大叫起来,而其他的工匠们,也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惊喜的欢呼声。 “幸亏是徐院长啊!”从进门就一直沉着脸的长孙无忌,直到这一刻,脸上的阴霾尽去,眉眼里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至于被徐宁骗去的那些生铁,则被直接抛在了脑后。 “院…院长,小老儿现在要包钢了,你看有没有可嘱咐小老儿的呢!”此时的工匠们心里,早就将徐宁视为神一般的人了,年老的工匠,更是过来谦虚的冲徐宁讨教起来。 包钢法是锻造兵器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步骤,因为越好的钢材,柔韧性就越差,而在外面包一层低碳铁,则正好弥补了钢材的柔韧问题。 “这方面你才是行家,你老说了算!”老头儿既然能说出包钢,那就说明懂得包钢的技术,徐宁也就不必再去指导了,于是,便客气的冲老头儿说道。 年老的工匠,得到了徐宁的夸赞,顿时笑的眉眼展开,转过身时,便开始指挥着徒弟们,开始给钢板包钢。 约摸一个时辰后,一把包过钢的唐刀,便顺利的锻造出来,就等着最后的淬火处理了,这同样也是锻造兵器不可或缺的一步! 只是,当年老的工匠,亲自将刀刃侵入淬水当中时,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是刹那间一变,更有甚者,则是直接转过身,‘哇’的一声便狂吐了起来。 “是尿液!”徐宁的脸色有些发白,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的,那股浓浓的尿液味道直冲鼻窦,让他都有种想狂吐的冲动,但还是阴沉着脸,咬牙问道。 最后的淬火处理,用的淬水一般都是盐水,但他没想到,将作监的这帮工匠,直接就用上了尿液,而且,还是马尿! 特喵的,早说啊,早说他就带着盐石过来了,这不是坑人吗! 第十二章 长孙无忌的担忧! 李世民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里,那是完全无法掩饰的兴奋,而在他的面前,则是被斩为几截的断刃,用的就是他手中的这把利刃。 这把利刃乃是刚刚从将作监送来的,刀身都还都还带着余温,利刃之上泛着幽幽青光,刀刃的部分,则是透着种无法言说的锋利。 李世民是真正懂刀的人,当拿到这把刀的时候,眼里便顿时泛起兴奋的神色,随意的挽了几个刀花后,便让人找来了几把兵刃。 随后,便举起手中的利刃,猛地劈下后,那几把看着不错的兵刃,立刻便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当场便断为了两截。 看到眼前如此震撼的一幕,绕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李世民,也不由当场抽了一口冷气,他虽然猜到了利刃之锋利,可却没想到会锋利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不光是李世民,便是前来送利刃的长孙无忌,看到眼前震撼的一幕,也是当场给惊的说不说来,如此利刃,可算是他生平头回遇见! “好…好刀!”足足震惊了许久,李世民这才张开嘴,突然兴奋的大笑起来,目光再看着手中的利刃时,神色中便全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而让他更兴奋的是,这样的利刃,将来还会源源不断,以至于会让整个大唐的十六卫,都会装备上这样的利刃,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恐怖画面呢 “无忌,朕要用这把刀,亲自砍下颉利的脑袋!”大殿里只剩下两人时,李世民将利刃举到胸前,目光却是突然充满杀意,冲着长孙无忌森冷开口道。 去岁之秋,颉利趁着大唐时局不稳,突然挥兵南下,二十万兵峰直指长安,逼得他不得不放下身段,亲自前往渭水之畔讲和。 可那颉利趾高气昂,漫天要价,最后逼得他搬空了府库,才算是满足了颉利的胃口,可这件事,却如同一柄利刃刺在他的心口,每每想起,便痛彻心扉! 而如今,得到了如此的神兵利器,李世民便恨不得,顷刻间装备十六卫大军,亲自挥师北上,跟颉利一决生死! “陛下之痛,微臣岂会不知!”听着李世民杀气腾腾的话,长孙无忌顿时轻轻一叹,目光望着李世民道:“可此事毕竟牵扯甚大,陛下只怕还需忍耐几年!” “朕明白的!”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李世民顿时将利刃归鞘,但眼中的杀意却依旧不减,冲着长孙无忌赌咒发誓般的道:“朕自会忍耐的,但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陛下英明!”听到李世民的这话,长孙无忌顿时暗暗松了口气,随即,便望着李世民道:“十几万大军一旦开战,粮草辎重必是重中之重,可如今府库空虚,今年关中又遇上大旱,陛下只需忍上几年,便可以挥师北上了!” “无忌说的是!”李世民的心情,已经明显好了起来,说这话时,目光却突然望着长孙无忌道:“不过,无忌你可知道,这个时间根本不会太长吗” “…陛下的意思是”听到李世民的话,长孙无忌本想开口附和,但随即看到李世民的神色带着玩味的神态时,顿时微微皱起眉头,惊疑的问道。 李世民便当场开心的笑了起来,等到笑够了,这才又望着长孙无忌道:“泾阳侯那里,正在培育一种土豆的作物,一旦成功后,那将会福及整个大唐的万千百姓!” 这话落下时,便将手中的利刃,放到旁边的匣子里,负手站在那里道:“最重要的是,这种作物产量极高,偏又耐旱耐涝,一旦成功,无忌便可以想象了!”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作物”听到李世民的这话,长孙无忌的嘴巴,顿时微微的张大,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李世民道:“这也是泾阳侯从师门带来的” “…不错!”李世民听到师门二字时,嘴角禁不住微微抽搐一下,但还是忍着好笑,冲长孙无忌道:“无忌可别小瞧了泾阳侯,此子一旦诚心做事,朕可以保证,不出十年光景,大唐便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微臣岂会小瞧了泾阳侯呢!”长孙无忌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由泛起嘀咕,他已经被徐宁坑了一次,此时再听到李世民这话,以后恐怕还会更加提防才是了。 只是,这话落下时,眉头却又微微皱起,目光犹豫了许久,这才迟疑着开口道:“陛下可曾派人去过泾阳侯师门之地吗” 在长孙无忌的眼里,徐宁出现的太过突兀了,又是如此深得陛下的信任,若只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徐宁却偏偏懂得很多的东西。 冶铁、制盐还有高深算学跟医术,每次带来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却都是大唐从没出现过,也没法制作出来的!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跟他的师门密切相关,长孙无忌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师门,才会制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物品 “这件事无忌就不要过问了!”李世民多精明的人,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立刻就明白了长孙无忌的担忧,闻言后,顿时笑了笑,望着长孙无忌道:“私底下,也不许去查探泾阳侯的师门!” “微…微臣明白!”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着微笑,可那说出的话语中,却是带着严重的警告意味,长孙无忌听在耳中,当场便惊的躬身一揖道。 从大殿里出来时,长孙无忌的眉头,不由的紧锁起来,先前他就对徐宁的师门感到好奇,现在却是越发的好奇了。 只不过,既然陛下说了话,长孙无忌便不打算追查了,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正这么想的时候,大殿的一侧,却忽然探出一颗小脑袋,胖乎乎的脸颊,长孙无忌顿时便笑了起来,举步来到了小胖子的面前。 “舅舅,你跟父皇说了吗”这小胖子便正是魏王李泰,自上次在立政殿,李世民让他去格物院学习后,李泰便一直愁眉苦眼,始终拖着不肯前去。 可这么始终拖着,也不是个事情,于是,李泰便干脆找上了他的亲舅父,希望能在李世民那里替他说情,免了他去格物院的打算。 “青雀儿这么不愿去格物院啊”长孙无忌没回答李泰的话,脸上却是堆着微笑,掸了掸李泰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笑着道:“格物院那里可是很有趣的,过几日,舅父还准备让冲儿也去呢!” “啊,表兄也要去吗”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李泰圆润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这倒是好了,自己被赶去格物院不说,如今就连表兄也要被赶去格物院了。 “是啊!”长孙无忌看着李泰惊讶的表情,不禁微微笑了起来,道:“青雀儿不是跟你表兄玩的好吗,这下你们每日都可在一起玩了!” 长孙无忌的这话,瞬间便让李泰的脑袋耷拉了下来,知道是无法再改变了,只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知道了舅舅!” 夜幕已经降临,喧闹了一整天的长安,也在这时渐渐的沉寂下来,而位于侯府的徐宁寝室,此时,却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 此时的徐宁,便捧着一本书,借着那微弱的灯光,认真的翻阅着,寝室里安静一片,唯有不时翻书的声音。 这些书都是这次一并带来的,毕竟离开学校好些年了,该还给学校的,差不多也还了回去,这本书便算是给自己充充电了。 都是高中时期的化学物理,徐宁翻阅的时候,便不时停下来,在旁边的本子上做着笔记,这情景便跟回到了高考那会儿一样。 只不过,那会儿好歹也有盏电灯,哪像现在就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还时不时的需要小婢女挑动一下灯芯,弄得鼻子里都是一股怪味。 徐宁便想着,等这次再回去时,高低都要弄些蜡烛或者酒精灯过来,他倒是想直接弄个电灯,但那玩意儿还要充电,万一又被程处默这几个家伙瞅见了,你说送是不送 小婢女已经明显的熬不住,趴在案几上睡着了,鼻子里发出均匀的鼾声,这孩子就是有点倔,都说了让她回去,可就是听不进去,非要守在这里。 此时的长安,已经进入冬季,前些天还落了一层薄雪,到了夜里时,明显屋子里就有些寒意了,徐宁身上裹着毯子,倒是无所谓。 可看着小婢女,趴在案几上睡着,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衣袍,徐宁便顿时扯下身上的毯子,披在了小婢女身上。 这年月感冒是件要命的事,还是多注意点好! 然而,原本已经睡着的小婢女,却在徐宁将毯子披在身上的一瞬间,突然就惊醒了过来,那昏暗的灯影下,看到徐宁模糊的身影时,一下子惊的发出声音。 身体后退的同时,面前的案几跟着倒了霉,‘哐当’一声案几倒了,上面的油灯也跟着掉落,房间里瞬间便陷入黑暗。 “侯…侯爷,你还好吗” “现在知道我是侯爷了” “婢…婢子错了!” “行了,待在那别动,我找火柴!” 短暂的对话之后,黑暗中的徐宁,便开始摸索了起来,火柴刚刚就在案几上,这会儿却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手摸到了小婢女,也不知是什么地方,软软的,带着身体的温热,徐宁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心下却又不禁感叹,这孩子发育的可真好啊! 黑暗中的小婢女,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呼吸却是突然加重了许多,声音颤颤巍巍的:“侯…侯爷找到了吗” “没,明日再说!”徐宁泄气的往地上一坐,这黑灯瞎火的,他也不想找了,还是早点睡! 黑暗中的小婢女,轻声的哦了一声,随即便没了声音! 开单章说些事 前面又看到书友兄弟说起了小婢女的事,然后认真想了一下,决定开个单章说一下! 前面的时候,可能就是太操之过急了,对小婢女的人设处理不好,但后面感觉已经改正了,但还是有书友兄弟不满,觉得无上下尊卑观! 但徐宁可是受得文明教育啊,满打满算,这才到大唐几天差不多也就一个来月,难道一个月时间,就把之前十几年所建立的三观全推翻了 我觉得徐宁在自己府上,洒脱一点,自由一点,应该是合情合理的 也可能是我笔力的问题,没有很好的处理这些细节,我原本的设想是,将所有的人物,无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试图都让他们立体起来,有血有肉! 就像之前的程处默等人,只出现过一次的李景恒,每个人都试图让他们立体,比如,李景恒明显的人傻钱多,尉迟宝琳则属于老大哥,而程处默跟柴令武则属于腹黑系列,圈子里的坏人都是他两。 然后是小弟高侃,打架冲在前,黑锅他来背,而秦怀道、程处亮或者尉迟宝环都是他们需要保护的小弟弟们。 写到现在,他决定基本树立起他们形象了,但可能我的笔力有限,没直接让你们感觉到这点,就像小婢女一样。 人物大概就是这样了! 另外再说一件事,就是关于延迟上架的事情,现在字数已经到二十万了,同期很多的书,这个字数差不多已经准备上架了。 毕竟对作者来说,早点上架是有收入的,再说,上架就会有全勤拿,我也犹豫过,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前天跟我的责编老大也聊了,然后老大也同意延迟上架,这并非是我不想恰那点全勤,是因为想在新书期,再积攒点人气。 人气多了,上架数据才好看对不对,即便现在上架,也是提前了七八万字而已,这对真正愿意掏钱的正版读者,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我真的需要诸位兄弟姐妹们的支持了,推荐票、月票还有最重要的追读,养书的兄弟姐妹们,就别养着了,每天都翻阅一下章节! 再就是推荐票跟月票,现在好多兄弟都懒得投票,可能都忘了,所以,特别的强调下,麻烦每次都清清仓库! 当然,要有兄弟姐妹慷慨打赏了,也会突然做梦笑醒的,属于是奢望了! 然后,追读,追读,追读,最重要的事说三遍,小刀在此,很认真的拜谢送上,一切都靠兄弟姐妹们了! 第十三章 感觉又赚了一笔 虞老头终究还是来了,怀里抱着一卷孤本,就跟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那张老脸拉的老长,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要不您老也别太为难自己了!”徐宁双手握着孤本的一头,另一头被虞老头紧紧攥着,两人拉扯了半天,最后徐宁这才无奈的说道。 “要不你再加五张!”听到徐宁的这话,虞老头顿时叹了口气,目光望着被徐宁握住的孤本时,就跟看着自家孩子被抢走了似的,一脸心痛的道。 “您老这就有点过分了!”听到虞老头的这话,徐宁顿时松开了孤本的手,目光瞪着虞老头道:“说好了三十张,怎么还突然反悔了呢!” 三十张纸张,可以印刷出大概十本书籍,反正就那么点儿字也用不了多少篇幅,三十张已经是足够了! 再者说了,徐宁总共也就带回来那么点纸,虽说换了孤本,可谁知道能不能带回去呢,万一将孤本带回去之后,变成一堆粉末,那岂不就真的亏大了!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至于亏大,三十张纸张,便已经是徐宁的极限,再要是多一张,这生意他都不做了! 然而,虞老头却有些不依不饶的,一脸伤春悲秋的叹气道:“这几日,老夫可是挨了不少骂,以后可能还会更多啊!” 弘文馆里的孤本,可都是出自大家,远的就不说了,近的就有包恺、萧该,这两位可都是被誉为宗匠的大家。 这两人的经文,好不容易被弘文馆收集来,而今却又要被他送出,虞世南心里都开始有些怀疑,他这么做到底对还是错呢! 但徐宁的纸张,却是同样重要,一旦有了这些纸张,弘文馆许多的孤本,就可以完好的保存下来,不至于过的几年后,被虫咬鼠害了! “加纸张的事,还是等后面再说!”徐宁看着虞老头的表情,顿时就动了恻隐之心,他对那些孤本,实在起不了什么情怀,但老头却是不错的。 “那为何不是现在呢”听到徐宁的这话,虞老头的目中,忽然亮了一下,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十分纳闷的问道。 “我就带了那么几张,怎么给你那么多啊”徐宁看着老头突然亮起的眸子,不由的微微皱起眉头,望着老头有些不耐的说道。 “那你可以先答应,下次再带回来不就好了!”虞老头刚刚还伤春悲秋的人,这会儿脸上突然露出微笑,望着徐宁讨好的商量道。 “是不是得寸进尺了”徐宁眼见着老头变化的表情,顿时瞪大了眼睛,冲着老头说道:“您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直接反悔了呀!” “好好好,那就不说了!”眼见着徐宁翻脸,虞老头生怕徐宁真反悔似的,赶紧冲着徐宁摆摆手道:“那就按三十张交换,后面你再加点就是了!” 徐宁登时就有点服了这老头,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刚刚老头伤春悲秋的表情,都是故意装出来给他看的,特喵的,自己竟然还起了恻隐之心了! 纸张早被徐宁带来了格物院,刚好就是三十张,虞老头就跟个老财迷似的,一遍一遍的清点着,看的徐宁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好,这卷书就交给你了!”总算是清点完毕,最后确认无误后,虞老头这才将怀里的孤本,珍而重之的交到了徐宁手上道。 “不是还要印刷吗”徐宁接过虞老头的孤本,禁不住便皱起了眉头,望着虞老头纳闷的问道:“那现在就交给我,你们还怎么印刷啊” “也对啊!”听到徐宁这话,虞老头顿时像反应过来似的,赶紧懊恼的一拍额头,伸手就要从徐宁手里接过孤本。 然而,却被徐宁轻松的躲开,目光有些鄙视的望着虞老头道:“您老可真能把人当傻子玩!” 他刚刚也是随口一问,可虞老头的反应,却是瞬间让他惊醒过来,要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怎么可能将孤本交到他的手上呢! 但虽是如此,心里却是藏不住的兴奋,这卷孤本乃是明经释义,出自隋朝大家包恺,徐宁刚好知道这人,乃是李密的授业恩师,号称梅庄先生。 徐宁也是没想到,虞老头给他拿来的第一本书,就刚好是他熟知的大家,不过,看着手里的竹简,恐怕这只是一部分而已。 既然是明经,那就应该有好几卷才对,但剩下的那些,弘文馆有没有收集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真要收集了,到时再落到他的手里,那里相当于凑够了七龙珠,直接可以召唤神龙了,那还要个屁的书画啊! 虞老头被徐宁识破了,却也丝毫不显得尴尬,忍不住冲着徐宁叹口气,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怎可能没做准备啊,早就雕刻好了板子,就等着找到合适的印刷纸张了!” “那就怪不得了!”徐宁听到虞老头的这话,顿时点了点头,但随即,却又突然望着虞老头,开口道:“那现在纸张有了,印刷的油墨呢” 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由看了一眼虞老头怀里的纸张,故意拖长的声调道:“这种纸比较特殊,恐怕寻常的油墨肯定不行,要是弄坏了一张,啧啧,那真是可以啊!” 虞老头听着徐宁的这话,眼角禁不住剧烈的跳动几下,目光不由的望着徐宁,惊疑的问道:“莫非你还有更好的油墨不成” “嗯,您老觉得呢”听到虞老头这话,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笑的像个小狐狸似的,冲着虞老头道:“不光油墨,还有别的印刷术,嗯,好像叫活字印刷来着!” 虞老头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胡须都跟着在抖,但这并非是激动导致的,而是,完全被徐宁的话给气到的。 油墨、活字印刷,不过想象也对,既然徐宁都能有这么好的纸张,那势必就懂得更好的印刷,自然油墨也会配出最好的质量。 可是,这小子先前就是不说,直到这时候拿了孤本,才向他吐露实情,背后的意图,自是再明白不过了! “你小子非要逼着老夫名誉扫地不可吗”明白了徐宁的意图,虞老头顿时垮下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疲惫的望着徐宁说道。 “您老这话就严重了!”徐宁看着虞老头,瞬间垮下的双肩,登时收起脸上的玩笑,冲着虞老头道:“放心,我还没那么贪心呢!” 这话落下时,看着虞老头双目中显现的亮光,便又接着补充道:“油墨我会无偿提供,您老要是觉得实在过意不去,那就送一副您老的书法!” 这虞老头可是当世行书大家,即便是在后世,对虞老头的书法,也是盛赞不绝,只可惜,能传到后世的作品,似乎也就一副孔子庙碑文,再就是那副出土的公主碑文了! 要是能得到虞老头的一副真迹,那要是完整带回去,肯定又得是一笔横财了! “你要老夫的书法作甚”虞老头说到别人时,每每眼里都是盛赞之色,可一到了自己,表情立刻就严肃起来了,目光更是不解的望着徐宁道。 “您老这就不必多问了!”徐宁看着老头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顿时心虚的咽了一口唾液,目光躲躲闪闪的道:“您老要是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这招以退为进,徐宁已经屡试不爽,这时代的人,似乎都爱吃这一套,前有李世民,后有长孙无忌,估计,现在又要多个虞世南了! “老夫的字迹,实在有些难登大雅之堂!”然而,让徐宁意外的是,虞老头竟然不吃他这一套,微微的沉默过后,突然叹口气说道。 徐宁看到虞老头这样子,登时便心一横,冲着虞老头激将起来:“您老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拿这种话来堵我呢,算了,那我干脆也不强求您老了!” 这话说完时,便果断的转身,一副明显被虞老头惹生气了的模样,至于油墨啊,活字印刷之类的,那就等以后得心情好坏! “那你先告诉老夫,你要老夫书法作甚”看着徐宁转身负气的背影,虞老头顿时便叹了口气,追着徐宁的背影问道。 “还能作甚”听到虞老头身后的话,徐宁登时转过身来,望着虞老头道:“留在府上呗,还能拿去卖了啊,我又不缺钱!” “这可是你说的!”听到徐宁只是放在侯府里,虞老头顿时点点头,望着徐宁道:“老夫可以给你送一副,不过,要是你敢拿去卖了,今后老夫便绝不与你相交了!” 虞老头的这话,委实是有点唬人,可也只能吓吓别人罢了,徐宁却是毫不在乎,反正他是拿去后世卖了,这是虞老头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事情。 “还有…”得到徐宁的点头后,虞老头又叹了口气,目光望着徐宁,突然有些难为情的道:“方才你说油墨可以无偿提供,可那活字印刷术,能…能不能到时也教导一下呢” “…这就不太好了”徐宁听着虞老头支支吾吾的话,强忍着内心的好笑,假装很为难的表情道:“要不您老再送一副” “能换那活字印刷不”虞老头也是成精的人,听到徐宁当场提价,立刻便打蛇随棍上的问道。 “可以!” “那一言为定!” “……” 第十四章 一顿火锅的事儿 “你真打算在这里铸铁啊” 王孝通看着面前快要建成的炉子,一脸的嫌弃之色,前几天徐宁拉来一车生铁时,他只当是徐宁闹着玩的,可没想到,今天就开始动真格的了。 “格物包罗万象,这也是其中之一嘛!”听到王孝通的话,徐宁便不由晃荡到了王孝通身边,开心的咧嘴笑道:“再说了,这是要铸铁炉,不是冶铁啊!” “两者有甚区别吗”王孝通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忍不住叹了口气,冲徐宁说道:“别忘了,这里是格物院,不是将作监那种地方!” “明白明白!”徐宁知道王孝通的想法,纯纯的老学痴,除了埋头研究算学外,任何事物都入不了他的眼,因此便顿时陪笑着道。 这话落下时,却又忽然凑近了王孝通身边,一脸财迷的嘀咕道:“再说了,这也是再给格物院赚点钱嘛!” 格物院现在真是穷的叮当响,上次高侃送来的二百贯钱,盖了几间馆舍,添置了些桌椅之类的,便已经所剩不多了。 至于程处默几人熬出的精盐,更是没什么指望,熬出的那点儿精盐,被几个家伙瓜分一点,剩下的卖给户部后,便换取了熬盐的材料。 那材料也是贵的离谱盐石、木炭以及所需的柴火,那样东西都需要用钱,徐宁都觉得,这么熬下去,都是在浪费资源了。 不过,倒是把名声打出去了,现在凡是皇城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格物院的精盐,有些人便试图买点回去,可直接就被户部包圆了。 这也就是为何,徐宁要急着铸铁炉的原因了,只要铸出几个铁炉,再往外一卖,那就回改善一下格物院的外貌。 那时从格物院走出去时,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穷的叮当响了,按照徐宁的想法,格物院就该是全皇城富得流油的地方,一言不合,就要用钱砸人! 要是总一副寒酸的模样,走在大街上时,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说,瞧啊,这就是不好好读书识字的下场,那会让徐宁彻底抓狂的。 王孝通的三观,算是彻底被徐宁击的粉碎,活了都快大半辈子了,他还是头回听到这样的话,格物竟然是用来赚钱的 老王同学突然就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来错了格物院,堂堂的格物院院长,竟然满脑子都是钱钱钱的,还想以后拿钱砸人 徐宁还在那里畅想着格物院将来时,旁边的王孝通,直接便叹了口气,转身就进了教舍,再要是听下去,他不保证会转身离开的! 一辆牛车缓缓的驶进格物院,车上装的是半车焦炭,牛车的后面跟着尉迟宝琳跟两名将作监的工匠。 徐宁看到那半车的焦炭,脸色当场就垮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瞪着尉迟宝琳道:“就这些” “…那可不!”尉迟宝琳有些无奈,这半车的焦炭,还是他费尽了口舌才要来的,当然,所有的话,都是按照徐宁事先教他的。 徐宁顿时气的捂住了额头,这些焦炭可都是他教会烧制出来的,要没有他的技术提供,将作监恐怕还在木炭跟普通煤炭上纠结呢! 结果,现在直接就对他小气起来了,这翻脸的速度,都快赶上火箭升空了,特喵的,都不知道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吗 两名将作监的工匠,都是翻砂工艺的匠人,大唐这时代,其实已经有了翻砂铸造的手艺,只不过,都是铸造金银铜这些,尤其是铜铸的东西较多。 像什么铜鼎、铜锅,还有很多铜铸的器皿,但却很少有人尝试铁铸的东西,这可能跟铁器的熔点高有关,在没焦炭这种燃料的加持下,铸铁是件极其复杂跟艰难的事情。 不过,这却正好便宜了徐宁! 半车的焦炭,大概也是够了,就那点儿生铁,估计也就只能铸出七八个铁炉,等这些铁炉铸造出来,恐怕以后也就没机会了! 生铁搞不到是其次,主要是将作监那边,一旦知道炉子的价值,势必就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那地方本来就穷的要死,满年下来,都搞不到一点油水,如今有了这发财的机会,岂会眼睁睁看着到嘴的肥肉白白丢了! 两名将作监的工匠,都是有些多年翻砂的经验,手艺方面自是没得说的,临来的时候,还带上了他们吃饭的家伙什,翻砂用的砂石跟粘土,还有石勺之类的工具! 如今徐宁的名气,在将作监里声名大噪,两名工匠见了徐宁,那就跟见到了自己偶像似的,无论徐宁说什么,都是频频的点头应承。 铁炉用的模具,也早就已经做好,只不过,徐宁却是留了个心眼儿,将模具分给几个木匠做了,主要是防着将作监里的人。 这以后,将作监肯定会插手铁炉,那赚钱可以,但却绕不开格物院这里,到时那就好好谈谈,该怎么分红的事情了。 若非是外面找不到好的翻砂工匠,徐宁其实都不想在将作监里找人,这就是白白的技术流失,直接在谈判起来,少了一个筹码! 不过,这两名工匠,徐宁也不打算放回去了,反正以后格物院还需要他们的工艺,如果将作监不给人,那就直接去问李世民要人算了! 嗯,应该问题不大的! 炉子已经建成,两名工匠根本不用徐宁吩咐,便已经动起手来,将木头的模具,放入翻砂的框,便开始往里填配好的粘土砂,最后踩结实了,留出了浇灌的进口。 徐宁先前还有点担心,但全程看完两名工匠的操作,顿时便识趣的闭上了嘴,他可以提出技术跟想法,但这种专业水准的事,终究还是外行了! 炉子已经建成,随后填入焦炭跟生铁后点燃,温度便开始一点点的升高,所有人都是默默的站到远处,看着两名工匠来来回回的忙碌。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里面的生铁便已熔化,当红色的铁水,从下面流出后,两名工匠便赶紧用石勺舀了,小心的灌入了浇灌口里。 而随着铁水的灌入,模具的里面,立刻便升腾起一股白色烟尘,徐宁赶紧便捂住了嘴巴,而在旁边瞪大眼睛观看的程处默等人,随即便是脸色一变。 铁水加上粘砂土的味道,被吸入肺里时,那会让人有种说不清的难受,两名工匠便被徐宁提前吩咐,用东西蒙住了口鼻! 但即便如此,在白烟升腾起的那一刻,两人的眉头,还是微微皱了起来,显然还是低估了这股味道的霸道! 徐宁将铁炉的模具分成了几部分,分别是炉身、炉盘以及炉齿,工匠们刚刚就一次性铸了两个模具。 等到铁水灌下,又是半柱香之后,得到徐宁的点头后,两名工匠便打开外面模具的活口,里面原本结实的砂土,立刻便脱落下来,露出最里面还在发红的炉身。 “成了成了!”旁边一直紧盯着的程处默等人,看到砂土脱落的那一刻,顿时便激动的叫了起来。 然而,徐宁却是紧皱着眉头,不停叮嘱着两名工匠注意,此时的砂土,可是真正被烧红了的,只要沾染上一点,当场就能烫起一个水泡。 “放心侯爷!”两名工匠听着徐宁的这话,脸上却是露出开心的微笑,他们做了这么些年铸工,早就已经驾轻就熟了,不过,能听到徐宁的嘱咐,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大部分的砂土脱落,剩下的砂土,便被两名工匠一点点的敲下来,最后,便露出完整的一个炉身,徐宁的脸上,也终于露出激动的神色。 这可不是单纯的铁炉,而是成串成串的铜钱,等到工匠们将炉盘,抬到炉身上完美契合后,徐宁顿时便兴奋的笑了起来。 屋里原本负气进去的王孝通,此时,听到外面徐宁的笑声后,终究还是没忍住好奇,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就叫铁炉”看着面前已经蜕变成黑色的炉子,王孝通不由微微皱着眉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最后表情怪异的问道。 “那可不!”徐宁学着尉迟宝琳的语气,冲着王孝通笑了起来道:“以后有了这东西,老先生过冬可就舒服多了!” 这话显然是说到了王孝通心坎,长安的冬日不好过,尤其像他上了岁数的人,过冬就相当于在跟自己生命赛跑,跑赢了春暖花开,跑不赢那就黄土加身! “小宁,你准备卖多少钱”程处默兴奋归兴奋,可还是没忘关键的问题,这可是一开始,徐宁就要坑他阿爷们的。 “八十!”此时的徐宁,正处在亢奋之中,骤然听到程处默这话,几乎想都不想,便冲着程处默做了个八的手势,脱口而出道。 “你会被阿爷活劈了的!”听到徐宁的这话,别说是程处默了,便是柴令武等人,当场都惊的目瞪口呆的,过了许久后,程处默这才吐了一口气说道。 “没事,自己人都有优惠的嘛!”看到众人像看地主老财一样瞪着他时,徐宁顿时就尴尬的挠挠头,陪着笑脸说道:“五十贯,再少就亏大发了!” “估计阿爷不会同意的!” “某家觉得也是!” 听到徐宁这话,程处默跟柴令武两人,当下就使劲的摇摇头,知父莫若子,他二人的老爹可是出了名的抠门呢! “没事,我自会有办法的!”徐宁显得很有自信,看着两人摇头的样子,顿时便开心的笑了起来,无非就是一顿火锅的事,一顿不成,那就改为两顿! 第十五章 有本事别跑,有本事别追!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火锅! 这次回来时,老妈正好装了两包火锅底料,徐宁一直都来不及煮,现在却是正好派上了用场,那浓浓的香辣味,绝对能让老将们过足了瘾的。 当然,也不能太过瘾了,要是回头再找他麻烦,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涮火锅的地点,就选在了秦琼的府上,徐宁带着人,花了半柱香时间,便将火炉安顿好了,等到里面燃起碳火,那温度渐渐就在暖阁里蔓延开了。 这些天,因为没了火盆的加持,秦琼一天到晚都是裹在毯子里,眼巴巴的就等着徐宁的火炉,如今,等着火炉燃起来,片刻的时间,身上的毯子就披不住了。 秦夫人现在对徐宁亲近的不得了,自打徐宁进了秦府,秦夫人就忙前忙后的跟着,一口一个小宁的叫着,就感觉徐宁是她的亲侄儿似的。 秦琼都听的直皱眉头,表情尴尬的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结果,等徐宁一个转身,秦夫人立刻便瞪了一眼秦琼,吓得秦琼立刻便眉毛舒展,亲热的冲徐宁道:“小宁,这火锅究竟是个什么美食啊” 徐宁也是极具耐心,听到秦琼这突然亲热的询问,只好边弄着火锅配料,边冲着秦琼解释起来。 话说从前巴蜀之地,有个穷苦的百姓,家中有天来了位客人,刚好又没剩下多少吃食,东拼西凑,都弄不出一桌饭菜。 于是,思虑再三,最后,便干脆弄了一口汤锅,加了各种的配料,将家中所剩的东西,便都放进了汤锅煮上! 结果,那客人非但没嫌弃,反而吃的赞不绝口,自此这才有了火锅! 这故事自然是无法推敲的,不过,此时说起来,倒也是十分应景,秦夫人听的津津有味,然而,秦琼却是皱起了眉头:“某家怎地从没听过,也没听蜀地的人说起过啊!” 听到秦琼的这话,徐宁一下子反应过来了,登时便有些尴尬的笑笑,冲着秦琼道:“我也是听师门里人说的,可能也是随口胡说的!” 师门的作用是万能的,但凡有无法解释的事,立刻就推到师门身上,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秦琼的脸上,便露出了恍然之色! 徐宁的师门里,那知识都是五花八门的,偶尔有个游历四海的怪人,那也是情有可原,恐怕这火锅,还是那位怪人在哪里学到的呢! 秦夫人有些不满秦琼的认真,趁着徐宁不注意时,便又瞪了一眼秦琼,那意思很是明显,该问的问,不该问的那就别问。 秦琼顿时无奈的叹气,他在外面凶的跟头虎似的,可一到了府上,立刻就拿夫人没招了,被夫人瞪一眼,连辩解的想法都没有了! 老将们那里,徐宁都安排了程处默他们去请,反正都是自家的阿爷,徐宁也省的跑一趟了,当然,邀请的名义,是秦府这里备了美食,让老将们都来品尝一下。 至于说,程处默这些家伙,回到府上出不出卖他,那就有点说不准了,毕竟,那都是他们亲阿爷,明知道他这里设了鸿门宴,要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尉迟恭跟秦程两人的关系不睦,这是徐宁早就猜出的事,本来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邀请尉迟恭,怕尉迟恭不肯来,又怕来了会引起不必要的争端。 但最后,还是给尉迟宝琳讲了一下,来不来,那是尉迟恭的选择,但他若是不邀请,那就是他的过错了! 可让徐宁没想到的是,尉迟恭竟然还是最先到达的人,人还没进暖阁,声音就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现在的小辈可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说先过来拜访某家,倒让某家跑来见他,真是岂有此理啊!” 秦琼刚刚还笑逐颜开的人,忽然听到外面尉迟恭的这话,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隔着窗子就冲外面喊话:“老尉迟,你这话到底说给谁听的,某家怎听的有些刺耳的很!” 暖阁的房门推开,随即,便见得尉迟恭高大的身影走进来,目光顿时望着坐在那里的秦琼,龇着牙笑道:“声音中气十足,看来倒是恢复的不错!” 而后,目光望向这边的徐宁,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冲徐宁不满的道:“小子,泾阳一别,你倒是把某家忘得一干二净了啊!” “尉迟伯伯这话言重了!”徐宁脸上陪着笑,赶紧冲着尉迟恭微微一躬身道:“尉迟伯伯这不是刚从泾阳回来,小侄儿正准备过些日子去拜访呢!” “得了,就别拿人家小宁为难了!”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尉迟恭本想开口的,结果,却被旁边的秦琼抢了先,毫不客气的道:“人家忙着正事呢,那又空去专程去拜访你啊!” 秦琼的这话落下时,尉迟恭明显的哼了一声,将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转身便坐到了秦琼身旁,微微的偏着脑袋道:“怎么样,这身体还能拎得动马槊不” “放心,某家不光拎得动马槊,还能领军冲锋呢!”秦琼嘴上不认输,说这话时,目光斜瞄着尉迟恭,一脸跃跃欲试的道:“若不然,咱们就到院子里比划比划” 秦琼说这话的时候,秦夫人就还站在身后,双眉禁不住微微皱起,却是当着外人的面,根本不敢表现出什么。 然而,尉迟恭闻言后,却是忍不住张嘴大笑起来,冲着秦琼道:“比划就算了,某家今日过来,可是品尝美食的!” 尉迟恭的这话落下,别说是秦夫人了,便是徐宁自己,都是暗暗的松了口气,这两人从进门开始就针锋相对,徐宁都担心,这两人会不会等下直接动起手来。 还好,尉迟恭最后主动熄了火,这让徐宁不由有些侥幸! 而就在这时,外面便又传来了喧闹的声音,尤其是里面最大声的乃是程咬金后,徐宁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 程咬金、牛进达还有上次的吴黑闼,以及后来的李绩、柴绍还有高甑生,这些人有些是一起在瓦岗共过事的,有些是后来降唐的,但无一例外,都是天策府的老将。 还有几个没来的,此时,都被派去了外地,比如幽州都督张亮,但徐宁却无所谓了,有眼前的这几位在,他的铁炉基本就有着落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火锅都是现成的,等老将们都来齐了,徐宁这才将鸳鸯锅往炉子上一放,分别倒上麻辣底料跟三鲜底料,又将火锅食材,分别都煮了进去。 肉丸子、毛肚还有金针菇粉条,以及新鲜的羊肉等等,片刻的时间后,老将们便各端着一个小碗,神情怪异的围坐在了火炉边上。 也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怪异表情了,别说是这火锅了,就连这用餐的方式,他们都还是头一回经历! 徐宁这次也是下了血本,临来的时候,还将府上的饮料啤酒,也全给带上了,此时,看着老将们,纷纷吃的满头大汗时,便适时的递上了啤酒饮料,就连秦夫人都没落下。 秦夫人留下来,完全就是为了监督秦琼,老家伙被戒了酒后,天天的有事没事的直砸嘴,秦夫人真担心,遇到这种场合了,秦琼会把持不住自己的。 不过,她的这种担心,显然是有些多余了,徐宁从一开始,就给秦琼单独准备了三鲜底料,喝的自然便是饮料了。 原本以为秦琼会有些不习惯,结果,等到大家开吃,秦琼竟然吃的比谁都欢,不过想想也是,这都戒肉戒荤多久了,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吃啥估计都会香的。 “不错不错!”此时的程咬金吃的满头大汗,那汗珠子都顺着胡茬往下掉,但仍不忘对徐宁赞不绝口:“新东西吃着虽然辛,可挡不住吃着过瘾啊,还有啤酒是,也很不错啊!” 旁边的黑闼同学也开始附和:“谁说不是呢,先前徐小子说的时候,某家还不以为然呢,嘿,还真是美味啊!” “大家可别忘了,咱们来此作甚的!”李绩嘴里塞着一个丸子,用力的一咬破,那丸子里的汤汁,立马便溅到了旁边的柴绍身上,可李绩像是没察觉似的,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事儿当然不会忘的,名义上是来吃火锅的,可实际上,却是来赴鸿门宴的,于是,当下便有人故意问道:“徐侄儿,你这炉子可否卖给某家一个啊” 然后,旁边又有人立刻恼火的道:“你就不能一步步来,就像某家这样,徐侄儿,你这炉子这般好处,定当是价值不菲” 徐宁的鼻子都要快被气歪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特喵到底是谁设的鸿门宴啊! 不过,即便是如此,徐宁却还是硬着头皮,一脸微笑着道:“八十贯,自己人的话,就五十贯!” “多少”正在大口嚼着羊肉的程咬金,一听徐宁的这话,嘴里的羊肉‘噗’的一下,便惊的吐了出来,冲着徐宁就目瞪口呆的问道。 徐宁慢慢的挪到房门口,一副随时要逃的姿势,冲着程咬金竖起五根手指,道:“五十贯,概不还价!” ‘哐当’一声,却是程咬金踢翻了凳子,直接追着徐宁过来,吓得徐宁转身就跑,身后便传来程咬金的声音:“有本事别跑!” 徐宁在前面跑的飞快,头也不回的道:“有本事别追啊!” 这话把程咬金给气的,直接站在了原地,指着徐宁逃跑的身影道:“五十贯,还自己人,你咋就不直接去抢呢!” 第十六章 黑,真特喵黑啊 老将们嘴上说着一套,做起事情来又是一套,格物院总共铸了九个炉子,转眼间就被老将们抢购一空。 尉迟恭、高甑生、李绩还有吴黑闼跟牛进达几人,尉迟恭一人就抢了两个炉子,等到程咬金磨磨蹭蹭的过来时,炉子早就被瓜分完了。 秦琼的炉子,徐宁都没指望能收回成本了,毕竟,炉子还是自己送上门的,再要是张口要钱,徐宁实在是张不开那嘴。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次日秦怀道来格物院时,秦夫人竟然派了秦府小厮,送了五十贯钱过来,弄得徐宁只能拍着秦怀道的肩,严肃的警告道:“下次可不准这样了啊!” 九个炉子就卖了四百五十贯钱,徐宁笑的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这钱赚的实在太容易了,关键成本还都是将作监垫付的。 旁边的王孝通也跟着乐呵呵的,过了半天,才望着傻乐的徐宁说道:“这么说来的话,老夫还是得靠着火盆过冬啊!” 这话落下时,徐宁脸上的表情,当场就僵在了脸上,好家伙,他是只顾着赚钱了,压根都忘了自己人也需要火炉过冬的。 不光是忘了王孝通,顺带着就连侯府也忘了,铸炉子的时候,心里其实是记得的,可等看见成串的铜钱时,这事儿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 “要不,回头再问将作监要些生铁过来!”徐宁的脸上带着尴尬,冲着王孝通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府上也还需要炉子呢!” 王孝通顿时就被徐宁这话给逗笑了,这就是典型的掉到钱眼里了,将他王孝通忘了可以理解,但竟然还能将自己也给忘了。 如此财迷,也是世所罕见了,只不过,王孝通却有些纳闷,目光望着徐宁问道:“格物院也没缺钱到那种地步,你又何必将钱看的这么重呢” “怎么就不缺钱了”徐宁听到王孝通的这话,顿时便坐了下来,掰着指头就开始算了起来。 他跟王孝通现在住的房子,都是多年前建成的,好久都没住人,里面总是有股潮冷的感觉,而且,总还有股子挥之不去的霉味。 之前那是没钱,现在既然有钱了,不得重新建个房子,砖石、瓦片又那么贵,杂七杂八的算下来,得需要一大笔钱。 还有就是午饭的问题,现在基本都是自己带饭过来,到了晌午时,大家就是啃着冷饭,如果单是程处默这些人也就算了,可关键还有秦怀道,王孝通这样的人。 所以,按照徐宁的想法,就得在格物院开个食堂,铸一口大铁锅,再找个合适的厨子,中午这顿饭,就在格物院吃顿热乎的了! 还有就是以后的经费,那才是需要花钱的地方,格物院现在啥都没有,按照徐宁的想法,将来还要弄些简单的器械。 到时候人力、物力都是要用钱来堆,别说是眼前的这四百多贯了,便是再有四千多贯都是顶不住的,怎么可能就不缺钱呢 王孝通听的整个人都傻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思维有点跟不上徐宁了,目光望着格物院的院子,实在想不到,真要是花进去几千贯钱后,格物院该会变成怎样! “所以说啊!”徐宁说到这里时,不由的叹了口气,冲着王孝通摊了摊手,道:“非是我见钱眼开,而是咱格物院真的缺钱,陛下又不可能给咱们投资,只能是靠咱们自己了!” “那今后老朽的俸禄,就不用那么多了!”听着徐宁为了钱的事,唉声叹气的模样,王孝通顿时也跟着叹气,道:“反正老朽也不需要那么多钱,够填饱肚子饿就成!” “那怎么能成!”王孝通的这话,徐宁就有些不爱听了,当下便冲着王孝通道:“咱格物院就是再缺钱,也没缺到要克扣老先生俸禄的地步啊!” “可老朽也是格物院的一份子!”王孝通听着徐宁的这话,当下便皱起眉头,冲着徐宁很认真的道:“老朽别的也帮不上忙,但少拿些俸禄还是能做到的!” “不需要不需要!”徐宁冲着一脸认真的王孝通摆手道:“若真是变成这样,那格物院都没存在的必要了的!” 这话落下时,看到王孝通还皱眉的样子,只好笑着道:“老先生你就只管放心,就是格物院投进去几千贯,咱们就一定会赚回来十倍的钱,保证亏不了的!” “这老朽倒是相信!”听到徐宁的这话,王孝通顿时赞同的点点头,别人若是说这话,王孝通肯定是不信的,但徐宁说这话,王孝通却是根本不用怀疑。 眼前的炉子,便是最好的佐证,在徐宁之前,这些生铁就堆在将作监大院里,被当做无用的废物一样对待,可谁知到了徐宁手里,转眼间就变成了几百贯钱。 这种变废为宝的本事,恐怕满大唐,都找不到第二人来,便是王孝通自己,现在都对徐宁佩服的不得了! “不过,老先生能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人十分感动的!”徐宁眼见王孝通眉头舒展,便又咧着嘴,冲着王孝通说道。 王孝通并非是个古板守旧的人,刚刚听完他的话,竟然还打算捐出自己的俸禄,委实是让徐宁有些意外跟感动的。 “行了,这话你还是留着给别人说!”王孝通受不了这样煽情话,闻言后,直接便站起身来,夹起上课用的笔记,便向着馆舍而去,留下身后还在大笑的徐宁。 这些天,王孝通的算学进步神速,基本都掌握了许多方程式,因而,便也自然而然的,接替了徐宁算学先生的位置。 送走了王孝通,徐宁便给自己泡了杯茶,将一本医书拿出来,这就准备开始抄写! 原本当初是打算,要抓个壮丁来抄写的,自己只负责朗读,但后来发现,好像自己很壮丁的时间有些不对称! 他闲的时候,壮丁们正在上课,等到壮丁们闲的时候,他又开始忙起来了,最后,这苦力的差事,就只能自己来做了! 可泡好的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外面便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一脸谄媚的笑容,冲着徐宁躬身说道:“侯爷,陛下宣你进宫呢!” 徐宁的眉头,当场就皱了起来,李世民每次找他,基本都没什么好事,可这次又是找他做什么呢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便只好将医书又收了起来,跟王孝通打了声招呼后,便跟在内侍的后面,一路向着宫里走去。 李世民依旧是在甘露殿里,徐宁进去的时候,李世民正忙着批阅奏疏,头也不抬的指了指下面的蒲团,示意徐宁坐下等他。 徐宁便只好挠挠头,依言坐到了蒲团上,静静地等着李世民批阅奏疏,可等了很久,屁股都坐的僵硬了,李世民的奏疏,却还没有批阅完。 于是,徐宁便只好望着李世民,小声的提醒道:“陛下,你找我啊” 正在认真批阅奏疏的李世民,硬生生就被徐宁打断了思路,顿时气恼的抬起头来,瞪了一眼无聊坐在那里的徐宁,没好声的说道:“那你当是谁找你来的” “没事,我就确认一下!”看见李世民恼火的表情,徐宁赶紧转过头来,装出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道:“那陛下继续批阅奏疏,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行了!”被徐宁这么一打扰,李世民也没了批阅奏疏的心情,干脆便站起身来,踱步来到徐宁身前坐下,目光瞪着徐宁问道:“朕听说你最近发了笔大财” “也…也没有!”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就有些心虚起来,目光迎着李世民的目光,迟疑着说道:“就四百来贯,接下来还要盖几间房屋,就没剩下多少了的!” “你放心,朕没打算跟你要那些钱!”眼见着徐宁突然开始哭穷,李世民顿时轻笑一声,有些无奈的冲徐宁说道:“那些钱是你给格物院赚的,朕就是再缺钱,也没缺到向你伸手的地步!” “那陛下叫我来作甚”刚刚在来的路上,徐宁思来想去,都觉得李世民是盯上他那些钱了,可现在一听并非如此,顿时便有些纳闷起来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微微沉吟一下,目光紧盯着徐宁,而后,干脆的开口道:“朕也想赚一笔大财,你能有什么法子没” “铸炉子啊!”徐宁一听李世民的这话,双目顿时就亮了起来,随后,便激动的开始给李世民讲了起来,将作监里还有很多的生铁,起码都能铸几十个的炉子。 只要李世民一声令下,格物院立刻就开始铸造,到时再转手卖给勋贵们,那钱不是跟流水似的,到时他们便四六分账,格物院只拿四成的辛苦钱就行! 然而,徐宁说的天花乱坠,李世民的眉头,却是皱的越来越深,到最后时,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 徐宁本来说的眉飞色舞,可眼见李世民皱起的眉头,当下说话的声音便低了下来,目光望着李世民时,心虚的道:“要不三成也可以的!” 可李世民皱起的眉头,依旧并没舒展,看的徐宁只得无奈叹气,这当皇帝的果然心够黑,看这情况,只怕是一成都拿不到了啊! “那些炉子铸成,全部卖了能赚多少”看着徐宁总算沉默了下来,李世民这才叹口气,望着徐宁问道。 “几千贯!”徐宁的兴致突然有些提不起来,闻言后,显得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几千贯够做什么”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轻哼一声,目光瞪着徐宁道:“朕需要几万贯,甚至更多!” 黑,真特喵的黑啊! 徐宁瞪大了双目,当场便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李世民,心里简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自己够黑了,可没想到的是,李世民竟然比他黑了十倍! 第十七章 都怪自己嘴欠 “可这已经是最高的价了啊!”徐宁有些无奈,将作监里的那点儿生铁,顶多就能铸几十个炉子,就算按八十贯卖了,也就几千贯,再多的话,估计都没人搭理了。 他为了卖那些炉子,都还白白搭了一顿火锅,就算李世民是皇帝,那也不能强买强卖的,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去抢呢! “朕可没打算用炉子赚钱的!”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有些气恼的咬咬牙,目光瞪着徐宁道:“朕的府库空荡荡的,就那点儿钱扔进去,恐怕连个响动都发不出来的!” “不指望用炉子赚钱”李世民的这话,听的徐宁顿时有些发蒙,将他叫来宫里,不就是眼红炉子,现在又说不用炉子赚钱,徐宁都搞不懂李世民想干什么了。 “不错!”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忽然收起脸上的气恼,冲着徐宁叹了口气,道:“朕现在需要很多的钱,平抑粮价、修筑河堤还有幽州、兰州、夏州的驻防都在向朕要钱!” 说到这里时,李世民再度叹口气,目光望着徐宁道:“还有宫中的所需,六部衙门所需,你来给朕算算,这杂七杂八的算下来,得需要多少钱才能填补空缺” 徐宁听的头皮都有些麻了,这么多需要钱的地方,而且,还都不是小数目,这样算下来的话,别说是几万贯,就是几十万贯,恐怕都够呛! 先前徐宁在格物院,给王孝通算了一笔账,将来格物院还需要四五千贯填补,可现在听到李世民的这笔账,徐宁的表情,就跟刚刚的王孝通一样愣住了。 “现在你总该明白,朕为何看不上炉子的那点儿钱了!”看到徐宁当场愣住的表情,李世民便不由轻哼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再者说了,铸铁炉也需要更多的铁石,但大唐那里有那么多的铁石消耗啊!” “铁石那倒没问题的!”听着李世民轻哼的声音,徐宁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冲着李世民道:“可这么大的一笔钱,光是铸铁炉肯定不够的!” 铁炉这东西,又不是什么消耗品,而且,如此高的价钱,也只有长安的勋贵们消费的起,就算放开了铸造,最后也是卖不出去多少的! “那肯定是不够的!”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附和着点头,但就在这时,眉头却是微微一皱,目光诧异的望着徐宁问道:“你方才说什么,铁石不成问题” 铁石这种东西,可不像是盐石或者煤炭那样好找,大唐这时候发现的铁石矿,大多都是从地表上无意中发现的,统共也就那么几座而已。 这也是为何,刚刚李世民感叹,铁石根本不够消耗的原因,大唐如今仅有的那点儿铁石,还需要用在军队的身上呢! 徐宁眼见着李世民突然亮起的双眸,登时便反应过来,自己是刚刚说漏了嘴,赶紧便冲着李世民道:“随…随口乱说的,陛下你还能信啊” 然而,徐宁虽然这么说,可李世民却已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太了解徐宁了,一见徐宁这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无意中又得到了一座宝藏。 大唐再多出几座铁石矿,那铁石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到时别说军队的器械,便是这铁炉什么的,也是放开可以铸造的,如此,岂不就是一座宝藏了吗! 至于徐宁嘴上说的随口一说,李世民却是左耳进去,右耳直接就又出来了,就连停留都不带停留一下的! “听说格物院现在很缺铁是吗” “没有!” “嗯,回头朕便知会工部一声,以后格物院需要多少,尽管便去拿就是了!” “真不需要啊!” “没事!”李世民说这话时,直接便坐在徐宁面前,一副非常大度的样子,说道:“格物院也是为了大唐,朕这点还是能分得清的啊!” 徐宁的脑袋,当场便耷拉下来了,恨不得直抽自己耳光,好家伙,格物院里待的舒舒服服的,就因为嘴欠了一句,就直接把自己坑到野外去了! “可现在是冬日啊!”知道无法否认了,徐宁顿时唉声叹气的,冲着李世民闷闷不乐的道:“山里很冷的,再说还需要准备更多的装备啊!” “不急不急!”李世民几乎都要笑出声了,听着徐宁这不情愿的话,当场便摆摆手,冲着徐宁理解的道:“等明年开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准备需要的装备可以不” 徐宁还能说啥,只能无奈的点头,最后,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道:“可以!” 李世民便张嘴大笑起来,然而,当看到徐宁恼火的目光后,顿时便收住了大笑,尴尬的轻咳一声道:“你这可不是在帮朕,而是在帮整个大唐啊!” 说到这里时,便有些语重心长的道:“大唐必须要强盛,只有强盛了,才能外御四敌,才能给子孙打下更大的家业,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是不是” 徐宁刚刚绷紧的脸,在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后,突然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句话还是当初刚进宫时,他给李世民说的。 没成想,李世民竟然还记得,居然还模仿着他当初时的语气,徐宁那里还能忍得住啊! “这就对了嘛!”看到徐宁终于露出笑脸,李世民这才又笑了起来,冲着徐宁说道:“那现在说说,该怎么让朕赚到一笔大钱呢”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脸色,当场又垮了下来,那么大的一笔钱,岂能是随随便便就能赚到的,他又不是财神爷! 可看着李世民希冀的目光,徐宁顿时又叹了口气,肥皂、香水还有铁炉,想法一个个在脑中闪过,可最后都被他全都一票否决了。 如今的大唐,能够消费起这些东西的,都得是世家跟勋贵们,寻常百姓肚子都填不饱,还能有钱卖这些奢侈品吗 可这些东西,即便世家勋贵们当饭吃,那也不够赚那么多钱的啊! “慢慢想,朕不着急的!”看着徐宁捂着额头,在哪里苦思冥想的模样,李世民顿时冲着徐宁摆摆手,安慰着道。 可话是这么说,但那望着徐宁的目光,却是依旧充满了期待,看的徐宁都忍不住叹口气,干脆将目光望向了别处! 现在的问题是,既想从世家勋贵手里赚钱,还得想个法子,赚到大笔的钱,最好是世家勋贵必需的,并且还是大批量需要的。 徐宁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到了后来时,目光突然一亮,刚刚惆怅的表情,突然间就激动了起来,旁边一直注视着徐宁的李世民,顿时迫不及待的问道:“快给朕说说看!” “化肥还有转头犁!”这是刚刚徐宁想到的东西,农耕时代,不管是世家还是勋贵,归根到底还是以种田为本的,那么这两样东西,就是必不可少的。 “什么是化肥”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目光不解的望着徐宁,纳闷的问道:“还有那转头犁,究竟是什么东西” 徐宁便给李世民详细介绍起来,大唐如今使用的都是农肥,产量自是一般,但若使用化肥,那产量几乎都要翻上两番都不止,若是将化肥造出来,世家勋贵们还不得抢疯了! 还有就是这转头犁,简直都可用霸道来形容了,遇山开山,遇路开路,只要不碰到岩石,那就算开沟都没问题的! 曲辕犁什么的,遇到这转头犁,都得统统的闪一边去,最重要的是,这转头犁,世家勋贵们还想仿制都仿制不了的! 到时只需将工匠控制住了,世家豪族们想要仿制,那就得投入更多的钱跟人力,但那代价未免太高,世家豪族们,估计也就没心思仿制了! 李世民的双目中,几乎都要掉出星星了,浑身激动的乱颤,他就知道徐宁有的是办法,果然,徐宁就给他想到了赚钱的法子! “多…多久才能做出来”努力的压下心中的激动,李世民目光炽热的望着徐宁,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 “前期需要大量的钱跟工匠!”听着李世民明显激动的话,徐宁顿时掰着手指说道:“只要钱跟工匠到位,赶在开春时,大概就能做出一大批化肥了!” 徐宁想要做的化肥,自然并非是高标号的化肥,那得需要大型的机械跟仪器,以大唐现在的水准,自然是无法办到的。 但他可以用土法造出化肥,过程倒也没什么太复杂的,就是需要一个宽敞的地方,再就是需要更多的工匠操作! “没问题!”李世民已经激动坏了,负手站起身来,直接便冲着徐宁大度的道:“前期需要多少,尽管便向朕开口就是!” 徐宁顿时咧嘴笑了,只要李世民开口说了这话,那就万事具备了,到时再在东西两市开个国营商店,总得有个售卖的地点! 最重要的是,也可以借此告诉那些世家,这东西可是李世民的,要是敢跟李世民抢饭吃,那逼急了李世民,到时就把刀架到脖子上,直接来一句,这西瓜保熟吗,那就彻底凉凉了! “那个,格物院呢”临走的时候,徐宁忽然望着李世民,表情有些犹豫,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望着李世民支支吾吾的道。 “一成!”李世民看到徐宁那财迷的表情,顿时气的哼了一声,直接便冲着徐宁伸出一根手指,不容置疑的说道。 一成就一成,徐宁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一成那也是不少了,当下便干脆的转身离去! 而就在徐宁离开后,刚刚还在绷着脸的李世民,突然便大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里,听的外面的侍卫们,都是一脸的惊愕! 第十八章 碰瓷是不是? 从甘露殿出来时,徐宁的心情贼好,李世民不清楚化肥的利润,可他却是一清二楚的,原本想着能有百分之五就不错了,可没想到,最后竟然是百分之十! 足足一成的利润,还是源源不断的,有了这笔分红,那还铸个屁的炉子,跟化肥的利润比起来,那点儿钱根本就不值一提的。 最重要的是,李世民还答应了他,需要多少尽管向他张口,徐宁就觉得,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反正都是投资嘛,也不差格物院那一份,而且,格物院现在需要投资的东西,都是这次必须要用的,这次不做,将来也要去做的。 化肥的制造,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主要是原料有些难搞,比如硫磺、磷粉,其他的像石灰、二氧化碳灰,都是很容易搞得到的。 尤其是二氧化碳灰,旁边就是将作监的大院,每天十个小高炉在工作,现在还有多了个焦炭炉,碳灰简直多到不行。 最重要的是,将作监的那几个高炉,每次点燃后,那碳灰便飘的满皇城都是,尤其工部里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带张大花脸出门。 而现在,一旦他要采集碳灰,到时给高炉上面装个清水桶,那些讨人厌的碳灰,便会全部落入高炉里面,简直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至于硫磺跟磷粉,这大冬天的,估计是很难搞到了,徐宁便想着,干脆回去一趟带着过来,这总比直接带化肥要强太多了! 再剩下就是转头犁了,这才是真正复杂难搞的,倒不是过程有多复杂,而是,需要的设备有些复杂。 转头犁的犁面,分上下两层,两层全部加起来,得有三十公分长,光是后面的犁身,就有十五公分上下,厚度约为两公分左右。 两者都得用生铁铸造,完成之后,还要用机械钻孔,最后还要用到螺母钳制,一旦前面的犁尖损坏,只需将犁尖卸下,换上新的犁尖之后,便可继续使用了。 徐宁之所以如此执着,想要搞这么复杂的转头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转头犁的实用性! 大唐这时代的犁深,顶多也就十公分,甚至还要浅,而转头犁的犁深,却能直接达到三十公分,甚至还要深一点。 犁深决定了作物的产量,尤其是豆类的作物,往往只需要转头犁犁过一遍,再用模子模平了,不管是撒种子,还是用耧种植,作物都会产量提高! 当然,还有转头犁的开荒能力! 大唐这时代,其实有大片的土地荒芜着,尤其是丘陵地带,往往开出一片荒地,就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土地就显得特别珍贵。 大片的土地流失,一遇上像今年的这种旱情,粮价就会涨到让人咂舌的地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土地稀少的缘故。 当然,徐宁搞转头犁的另一个原因,自然便是为了杜绝世家的仿制! 世家的势力是不容小觑的,尤其百年传承的世家,家中有的是能人工匠,就拿徐宁的化肥来说,一旦他们得到原料,恐怕不出两年,自己就会搞出来了。 这世上就没有永远保守的秘密,除非李世民能摆出态度,不容许任何人仿制,但徐宁觉得不太现实,毕竟身为皇帝,还要顾全大局的嘛! 但这转头犁就不一样了,徐宁便是放开让他们仿制,他们也不可能仿制出来的,别的就不说了,单是需要的器械,他们就根本仿制不出的。 比如打孔的器械,还有螺母的车床,以及最重要的是动力设备,这玩意儿,就连徐宁都有点犯难! 他一开始的想法,自然是带一台发电机过来,但刚刚从甘露殿出来时,立刻便又否决了这个想法,发电机可是需要燃料的啊! 总不能还要他将燃料也带来,这东西需要的燃料可不是小数目,徐宁光是来回带燃料,恐怕都不够用的,想想那还是算了! 再就是弄台水力发电机,可水力发电,就得需要开一条沟渠进入格物院,而且,徐宁都有点严重怀疑,尽凭沟渠的那点儿水,能不能带动发电机 否决了发电机的想法,最后就只能用最原始的动力了,徐宁决定搞一台蒸汽机,也不需要太大的马力,就目前的器械,大概三十马力就够了! 而且,蒸汽机的构造,也不是那么复杂,弄一台小锅炉,将气缸弄结实了,那就没啥大问题了,剩下的零部件,都有工匠们翻砂铸造,都不需要他去采购回来。 所以,这样算下来的话,他这次回去后,就要带的东西比较多了,硫磺、磷粉、小锅炉还有李世民的精铁,弘文馆的油墨跟纸张等等! 徐宁一路低头走路,不停地掰着指头算着,结果,越算东西越多,到最后时,感觉都有满满一车了,徐宁的脑袋当场就有些大了。 “不行,得减掉几样才成!”这么多东西,先不说会不会把他累死,就是家里那么点空间,能不能放的下都是个问题。 可要带的东西都是必须的,好像减掉那一样东西都是不行的,徐宁顿时唉声叹气,这样算来的话,那就只能减掉弘文馆的纸张了! 弘文馆需要的纸张,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以后格物院也得需要,与其每回还要费劲的带,还不如直接造纸呢! 徐宁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到时候让弘文馆投资,两家五五分账,估计,虞老头会很乐意的,毕竟,那些孤本谈的也舍不得的啊! 这事儿看来得跟虞老头谈谈了,当然也不能太直接了,虞老头人精儿似的,只要察觉出一点不对劲,那这事儿就算是黄了! 接下来就是房子的事,原先徐宁的打算,只是盖两间他跟王孝通住的教舍,可现在看来,却是还得盖几间作坊。 这么多的器械,肯定需要个作坊,不然淋了雨一旦生锈,那玩笑就有点开大了! “徐…徐院长!” “侯…侯爷” 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徐宁感觉脑袋都有点大了,一路向着宫外走去时,都没留意旁边的人,直到听到有人叫他,这才茫然的停下脚步。 先是看了一眼身边的内侍,然后,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李慧心跟李泰姐弟俩,眉头顿时微微一皱,随即,便轻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你们啊!” 这话落下时,便随即转身,继续向着宫门走去,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的事,结果,这一幕弄得身后的三人,都是面面相觑。 李慧心的双眉,顿时便竖了起来,刚刚她在这里可是专门等着徐宁,将之前的恩怨暂时放下,看到徐宁过来时,还刻意挤出了一抹微笑。 青雀儿要去格物院,但却生怕徐宁记着之前的恩怨,死活都不敢去格物院,她便特意等在这里,想跟徐宁化干戈为玉帛,将之前的恩怨解除。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徐宁竟然会是这种态度,一句轻飘飘的话,然后,就直接转身离开了,好歹她们也是公主跟魏王啊! 旁边的李泰跟内侍两人,大概也没想到,徐宁会是这样的反应,看着徐宁渐渐走远的身影时,两人直接愣在了当场! 然而,李慧心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简直让她恼火到了极点,尤其,对象还是徐宁! 眼看着徐宁已经走远,李慧心顿时提起裙裾,直接拦在了徐宁面前,双目怒视,刚准备怒斥徐宁,可话还没出口,徐宁就直直的撞了上来。 随即,便是一声娇呼传出,而后便是‘噗通’倒地的声音,李慧心整个人结结实实的被撞翻倒地,疼的脸都有些煞白了。 可更过分的是,屁股上的疼痛还没散去,徐宁整个人就又扑了下来,脑袋一下砸在了她的胸口,李慧心的嘴里,顿时又发出一声娇呼。 “你干什么,碰瓷是不是”短暂的沉默之后,徐宁最先反应过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看着李慧心泛红的眼眶,怒目而视着他后,直接便冲着李慧心道。 这就叫恶人先告状,更何况,他也不是那个恶人,是这女人突然挡在她的身前,他脑子里装着别的事,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来不及了! “殿…殿下你没事!”李慧心还在地上坐着,听到徐宁的话,内侍终于是反应过来,急步来到李慧心身前,小心的将李慧心给扶了起来。 然而,李慧心却是猛地甩脱内侍的手,泛红的眼眶,怒气冲冲的盯着徐宁,贝齿紧咬着红唇道:“你每次都是这么有理的吗” 上两次闯入她的寝室,说是什么师门的奇门遁甲学艺不精导致的,这次又是振振有词,那么大个人站在他面前,就能直接撞上来吗 “可这次真不怪啊!”徐宁觉得自己很冤枉,这女人无缘无故拦在他的面前,被他撞到了,现在还要找他的麻烦,这特喵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不过,说这话时的徐宁,目光却是躲躲闪闪的,刚刚摔倒的时候,他的整张脸,可都埋进了不该埋进的地方。 一股说不出的幽香,软软的,带着身体的热乎劲,当然,还有他熟悉无比的沐浴露的味道,这女人竟然在用上了他的沐浴露! 第十九章 这又是怎么了? “好,这次便当是我的错!”李慧心背对着徐宁,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这才使劲的吸吸鼻子,转过身来道:“不过,下次就没那样好运了!” 这话的意思,徐宁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在严重警告他,如果下次再闯入她的寝室,那下场应该就会很惨! 前两次他无意闯入李慧心的寝室,最后,都是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哪怕被李慧心堵在里面拿刀追他,但到底还是没能将他怎样。 而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李慧心事先都没准备,头回是压根没想到,第二回则是完全大意了,谁会想到,徐宁还会出现呢! 这事儿,就连徐宁自己都没想到的! 但经历过前两次之后,恐怕李慧心已经做好准备了,万一徐宁再闯入她的寝室,那可能等待徐宁的,就是一群如狼似虎侍卫! 徐宁本来要逃走的人,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当场便停下了脚步,而后,慢吞吞的转过身,一脸无奈的道:“算了,这次还是我的错!” 不能跟这个女人结下梁子,无数的倒霉论告诉徐宁,人在倒霉起来时,大概都不会是一两次,还有可能是三四五六次! 他都已经倒霉两次了,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第三次呢! 所以,还是趁着有机会,跟这女人认个怂,万一被这女人惦记上了,直接来个守株待兔,那就哭都来不及了! 李慧心的眸子,一下子便瞪大了,刚刚她说的那话,实际上是随口一说的,可徐宁的这反应,却是有些耐人寻味的很! “你的意思是,还会出现”毕竟是当着内侍的面,李慧心没敢说出寝室的话,但眼眸却是微微眯起,从中射出危险的光。 “什么还会出现啊!”徐宁的嘴巴微微的张了张,目光避开李慧心那眯起的眼眸,支支吾吾的道:“这叫防患于未然,又没说一定就会的!” “是吗”听到徐宁这明显心虚的话,李慧心的嘴角,顿时微微上扬,冲着徐宁意味深长的道:“那你最好别出现,到时必会让你追悔莫及的!” “靠,你威胁我啊”徐宁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刚刚他也只是防患于未然,不想跟这女人结下梁子,结果,这女人竟然还不依不饶的。 “这算威胁吗”李慧心看着徐宁恼火,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道:“你不是有父皇护着吗,那就看看,到时父皇能不能护得住你!” “不可理喻!”徐宁说完这话,当下便果断的转身,这里还是皇宫,远处都还有侍卫看着,他不想再跟这女人纠缠下去了。 看着徐宁气恼的转身离开,李慧心脸上的笑容,顿时慢慢的消失,目光狠狠的瞪着徐宁的身影,贝齿紧咬着红唇,不由握紧了拳头。 “阿姊,现在怎么办”看着徐宁气恼的离开,李泰的脑袋,顿时就耷拉了下来,一脸惆怅的走到李慧心身边,唉声叹气的说道。 本来他跟阿姊两人,是准备在这里,跟徐宁化干戈为玉帛的,结果,现在却是搞成了这个样子,想想接下来还要去格物院,李泰便有点心如死灰! “没事,阿姊亲自送你去格物院就是了!”听到李泰的这话,李慧心顿时收起目光中的恨意,冲着身旁的李泰嫣然一笑,温柔的道。 “可徐院长怎么办啊”格物院终究是徐宁的,他又之前拿蹴鞠砸了徐宁,现在又还没和解,他要是去了格物院,徐宁定然会给他脸色的。 “放心青雀儿!”看着李泰唉声叹气,一脸担忧的表情,李慧心顿时安慰的拍拍李泰的脑袋,说道:“格物院又不是只有他,不是还有位王老先生吗,咱们就去找他!” 刚刚愁眉苦脸的李泰,骤然听到李慧心的这话,目光顿时微微一亮,瞬间便露出了微笑,催促着李慧心,向着格物院而去。 徐宁本来早就出了宫门的人,结果,从宫门里出来后,便气的站在原地发愣,就这么一会儿,便惊讶的看到,李慧心姐弟俩,竟然也跟着走了出来。 表情微微的有些诧异,以为这两人又是寻他来的,可刚准备说话时,发现李慧心却是冷着一张脸,直接从他面前经过,就跟他是空气一般。 徐宁顿时便挠了挠头,看这姐弟俩的方向,大概就是奔着格物院去的,徐宁便有意的放慢了脚步,磨磨蹭蹭的跟在后面。 这个时间段,正是格物院最忙的时候,早上的课业已经结束,众人都在自由活动! 程处默几人,在忙着熬盐大业,几名儒生则是痴迷于铸造工艺,一遍遍的在黑板上画着想要铸造的东西,比如灯盏啥的,准备等画好后,就让工匠铸造出来。 几个年龄小的,则被程处默几个使唤着,不停的搬运柴火,又将所需的木炭跟石子儿,一层层的铺到木桶里,就等着待会儿过滤用。 大家都很忙,忙到根本就没注意李慧心的到来,直到秦怀道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大家这才注意到了门口站着的李慧心姐弟俩。 于是,刚刚忙碌的众人,顿时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带着诧异的表情,望着门口的李慧心姐弟俩! “殿…殿下,你怎么来了” 李慧心极少抛头露面,尤其是从去年开始,基本都待在宫里,但未必就没有人认识,比如柴令武! 说起来,他跟李慧心还是亲戚的关系,虽然很少走动,但还是一眼就将李慧心认了出来,当下便有点神情错愕。 而柴令武的这话落下,刚刚安静的格物院,瞬间就乱成了一团,儒生们忙着拍打身上的泥沙,程处默几人,则是忙着将脱了的外袍穿上。 片刻之后,所有人便恭敬的冲着李慧心,微微的躬身行礼,态度相当的恭敬! 然而,此刻的李慧心,却是表情错愕,内心简直震惊的无与伦比,在他印象中的格物院,应该就是像弘文馆一样,幽静雅致,馆舍里朗读声声! 可眼前的景象,却是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到处乌烟瘴气的样子,东西堆得满院子都是,那里还有半分学院的样子啊! 院子当中的两口大锅里,都不知煮的什么东西,散发出一股股刺鼻难闻的臭味,大祸里面还冒着阵阵的水蒸气。 李慧心的嘴巴,禁不住微微的张大,她忽然有点想不明白,就这么个地方,父皇为何执意要青雀儿过来呢! 然而,相比于李慧心的震惊,旁边的李泰,此刻却是双目放光,大概是自小都没经历过这种环境,感觉看什么都是新鲜无比! “青雀儿,咱们走!”可就在李泰还在东张西望时,身旁的李慧心,脸色却是完全沉了下来,说话时,便直接牵起李泰的手,气呼呼的转身。 就这样的地方,她不可能让青雀儿过来的,哪怕这是她父皇的意思,这次她也要忤逆她父皇的旨意! 跟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徐宁,看到李慧心姐弟俩进了格物院,正犹豫着要不要也进去时,结果,却又忽然看到,刚刚才进去的两人,竟然又走了出来。 李慧心的脸色还显得特别难看,就好像刚刚被谁得罪了似的,弄得徐宁也是一头雾水,冲着折返回来的李慧心道:“这又是怎么了啊” “你的格物院真好!”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却是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沉着脸色冲徐宁说道。 “我知道啊!”徐宁觉得这女人说了句废话,他自己建的格物院,到底有多优秀,他自己难道不知道,用得着你来夸奖,再说夸奖干嘛还耷拉着一张脸啊! 简直是莫名其妙啊! “小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李慧心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去,弄得格物院里的一众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直到看见随后进来的徐宁,程处默这才茫然的问道。 “可能走错了!”徐宁听到程处默这话,又看看众人都是茫然的表情,只好无奈的挠挠头,冲着程处默道:“没事的,你们都忙自己的!” 徐宁的这话,当然是随口乱编的,即便是一向后知后觉的尉迟宝琳,也能听出徐宁话里的敷衍,但除了这个理由,似乎谈的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了。 “王老呢,我找他有事商议!”徐宁不想再为这事纠缠,因此,便望着面前的程处默问道,但这话落下,却又不等程处默回答,径直便向着教舍走去。 此刻的王孝通,便就在教舍里面,对于刚刚外面发生的事,压根都没注意到,徐宁进去时,老王同学正沉浸在黑板上的公式中。 “别看了老先生,有好消息告诉你!”徐宁一看王孝通这痴迷的样子,顿时咧嘴笑了起来,随即,便挡在王孝通的面前,神秘兮兮的道:“咱们格物院要发财了!” “什么意思”老王同学有些不满的推了一把徐宁,目光还盯着黑板上的方程式,几乎是头也不回的问道。 “陛下说要给格物院一大笔钱呢!”被老王同学推到一边,徐宁也不着恼,反而端起先前泡好的茶,美美的喝了一大口,这才冲着王孝通说道。 “多…多少”跟徐宁待的时间长了,王孝通也多少沾染了一点徐宁财迷的毛病,闻言后,先不问陛下为何给钱,却是只关心到底要给多少。 徐宁便不由咂咂嘴,冲着王孝通笑道:“反正够咱们放开挥霍的了!” 第二十章 你这么无耻,家里人知道吗? 将作监又开始出幺蛾子了! 早上程处默跟尉迟宝琳两人,带着人去将作监搬东西时,结果,却被将作监的人,两手空空的打发回来了,说是上面有令,不准他们搬走任何东西。 别说是生铁跟焦炭了,便是需要的工匠都没给一人,更过分的是,先前来格物院的那两名工匠,也被将作监给扣了下来。 徐宁气的鼻子都要歪了,这不分明是在给他添堵吗 这事儿可是李世民参与的,所赚的钱都要进入国库,徐宁不相信,他们没接到李世民的旨意,结果,还要给他来这一处,分明就是来找他的麻烦! 时空门的开启,就在今天晚上,这一回去又不知得多少天,徐宁便想着用这一天的时间,把能做的事都做了。 比如化肥厂的地方,用来制作化肥的工具,铁锅、大木桶以及水池,再就是犁铧的批量铸造,至于蒸汽机跟钻孔的器械,那就等他回来不迟。 本来时间就已经够紧,一天的时间,徐宁几乎要争分夺秒的做,可谁知道,却在最关键的一环上,将作监突然给了他刁难! 徐宁简直都要气炸了,站在院子里就破口大骂,将作监说是上面的命令,那就是工部的那里了! 工部如今的尚书乃是段纶,这家伙还是李渊的女婿,徐宁实在是看不懂,这家伙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 程处默几人默默的站在旁边,任凭徐宁破口大骂着,他们虽然在外面飞扬跋扈,可到了皇城这里,却是瞬间没了脾气! “我去趟工部!”站在院子里骂了好一会儿,徐宁这才吩咐了程处默几人一声,自己则单独前往了工部。 工部的衙门,就在将作监的边上,衙门里显得有些冷清,虽然工部的人,比起其余五部衙门要多得多,但却大多都是工匠们。 像将作监、虞部司等等,一个是负责铸造军器,一个是负责勘探各类矿石,养了一大群的工匠,平时却是很少来工部的衙门。 衙门显得冷清,徐宁进去时,甬道里只有三两个人,听到徐宁报出名讳后,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 随后,便殷勤的引着徐宁前往后堂,这态度看的徐宁都是一愣,根本就不像是故意找茬的样子啊! 此时的后堂里,段纶正认真的翻着山海经,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而在屋子的正中,一个铁炉正烧的很旺,前面还架着一口铁锅,里面咕嘟咕嘟的,热气弥漫整个屋子,却是一股浓郁的羊肉味。 徐宁进去时,目光顿时就有些玩味起来,格物院这些天,可都再没铸过东西,尤其是这铁炉,生铁被将作监卡着,就是想铸造都办不到! 而现在,工部的后堂里,却是出现了铁炉跟铁锅,看起来也是最近才铸造出来的,徐宁的心里冷笑,看来还是没能防住将作监啊! 铁炉刚刚铸造出来时,徐宁便想过,这事儿必然瞒不住将作监的,只不过,他没想到将作监的动作会这么快,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泾阳侯觉得如何” 段纶快四十的人了,看起来却还显得年轻,一张儒雅的面孔,看人的时候,总喜欢眯着眼睛,就像高度近视似的,明明是工部的尚书,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云游四方的闲人。 看见徐宁进来,顿时就收起案几上的山海经,微笑着站起身来,看着徐宁正注视着铁炉时,便忍不住冲着徐宁笑呵呵的开口。 “挺好的!”徐宁忍着内心的火气,冲着段纶不由点点头,笑着开口道:“没想到,将作监的速度会这么快,我以为还要等上些日子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段纶当即便张嘴大笑起来,显得很是有些得意,丝毫也没觉得尴尬的道:“能得到泾阳侯的夸奖,那想来工匠们的确做的不错!” 这话落下时,便即刻叫人搬来两张椅子,冲着徐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段某一早就叫人买了几斤羊肉煮上,可就一直在等着泾阳侯过来呢!” 徐宁的鼻子,差点都要气歪了,段纶让人搬来的椅子,竟然又是仿制的格物院里的高脚椅子,顿时就气的冲段纶道:“段尚书还有仿制的什么东西,不妨一起拿出来!” 好家伙,这工部也太不要脸了,仿制铁炉,仿制铁锅他都可以理解,无非就是赚点外快,可这高脚桌椅也不放过,就有点无耻至极了。 徐宁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这些东西他也没想过,不准任何人仿制,可最起码事先得跟他打声招呼!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仿制出来,现在又堂而皇之的摆到他的面前,竟然还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徐宁真想一巴掌呼死段纶! “啊,格物院里又有好东西了吗”听到徐宁这明显讥讽的话,段纶是不知道装傻还是真没听懂,竟然露出惊讶的神色,望着徐宁道:“段某没听工匠们说起过啊!” 段纶的这话,差点没把徐宁气晕了,这特喵真的无耻,合着格物院做一样东西出来,将作监这里就要立刻仿制出来,都不带观望一下的。 “段尚书,你这么无耻,你家里人知道吗”徐宁气的有点翻白眼,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这才喘匀了气,望着面前笑呵呵的段纶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段纶本想接茬的,可突然发现,这话他无论怎么回答,最后自己都是无耻的,于是,便干脆张嘴大笑了起来道:“泾阳侯切莫气恼,其实段某这么做,也是为了泾阳侯好啊!” 徐宁顿时被段纶的这话给气笑了,仿制他的东西不算,结果,这么做全是为了他好,于是,便耐着性子,望着段纶道:“是吗,那倒要听听,段尚书是怎么个为了我好!” 段纶便轻咳了一声,微微的眯起眸子,忽然压低了声音道:“昨日段某接到了陛下旨意,陛下要将作监那里,全力配合泾阳侯的格物院!” “然后呢”段纶说的这话,徐宁早就已经猜到了,要不然,今日一大早的,他也不会叫程处默跟尉迟宝琳两人,跑将作监搬东西了,只是,他有点好奇的是,段纶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然后段某就想着给泾阳侯分担一点!”段纶的眉头,微微的皱着,眯着眼望着徐宁时,忽然叹了口气,一副惆怅的语气道:“听说泾阳侯这次要做的事很多,肯定是忙不过来的,陛下既然都说了全力配合,那段某就不能袖手旁观的!” 听到段纶的这话,徐宁顿时深吸了口气,望着面前的段纶,咬着牙道:“所以,段尚书就下令,不准将作监将任何东西给格物院是吗” “没有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段纶当即便脸色一变,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冲着徐宁道:“这绝对是误会,陛下都已经下了旨,段某岂敢在这事上从中作梗呢!” “没有就好,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叫人去将作监搬东西!”徐宁知道段纶在故意喊冤,若没有段纶下令,将作监岂敢阻拦,而且,段纶都给他煮了羊肉,大概猜到徐宁会过来! 果然,听到徐宁这话,又见徐宁作势要走,段纶登时站起身来,将徐宁重新按到椅子上,一脸讨好的笑道:“泾阳侯稍安勿躁,且听段某说完不迟,你看这羊肉都炖好了,段某还备了一壶好酒呢!” “段尚书还是有话直说,我时间真的很紧!”徐宁就知道段纶会阻拦他,于是,重新落座后,便直接冲着段纶开门见山的道。 “好,那段某就直说了!”大概是真看出徐宁很着急的表情,段纶当下也不废话了,眼眸微微的眯着,望着徐宁道:“段某的意思是,能不能把铸造的这些苦力活儿,留给将作监这里呢”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便开始帮着徐宁算起帐来,徐宁接下来要批量铸造犁铧,需要的工匠还是原料这些,都将不是一个小数目的。 而格物院那么大点地方,自然比不上将作监的院子,最重要的是,将作监里什么都全,若是徐宁同意,直接就都省了来来回回的搬运东西。 这便是今日段纶将徐宁逼来工部的原因,羊肉跟酒倒在其次,主要是想给徐宁展示一下,将作监仿制出来的铁炉跟锅,没了徐宁在旁指导,将作监一样可以做的更好! 听到段纶的这话,徐宁的神情,顿时有些犹豫起来,这其实也是他思考过的问题,格物院毕竟不是将作监,整天的黑烟滚滚,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而如果答应段纶,将这翻砂铸造的粗活,让给将作监来做,今后倒是省却了许多麻烦,也在某种意义上,形成了一条流水线! 徐宁当下便答应了下来,只不过,目光望着段纶时,却微笑着开口道:“段尚书肯定不是白做的!” “泾阳侯这话就见外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段纶当即便脸色一正,冲着徐宁道:“都是为了陛下做事,岂能斤斤计较这些,就给段某一成,再多可别怪段某翻脸啊!” 徐宁当场便气的站起身,姓段的果然无耻,竟然开口就是一成,哦,光是铸造犁铧的一成的对,不过,那也是不成的啊! 于是,瞪大了眼睛,针尖对麦芒的吼道:“你怎么不去抢啊,一成告诉你,再砍一半,不行就让陛下做主!” “成成成!”段纶到底还是不敢坚持,这事儿本来就是私下做的决定,如果上升到陛下那里,乐子那就闹大了! 第二十一章 老爹的未雨绸缪 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足足一天的时间,徐宁几乎马不停蹄的,但幸好在临近傍晚时,都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当然,这里面段纶也是帮了很大的忙,等徐宁答应,将翻砂铸造的苦力活,都留给将作监之后,段纶的态度,立刻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工部管辖的所有工匠,都任凭徐宁调遣,铁匠、木匠、泥瓦匠,还有虞部司的水利匠,有了这么多工匠的听调,徐宁做起事来时,果然就得心应手了! 化肥厂的地点也选好了,就在城外的渭水边上,那里刚好是一处山坳,又是临近渭水,偏巧周围又没人家! 化肥这东西,终归是离不开五谷轮回的,要是建在长安城里,哪怕是再小心,迟早也会引得民怨沸腾,徐宁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城里建厂! 夜幕一点点的降临,整个侯府的小厮婢女们,都被赶去了前院,这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哪怕是小婢女,也跟痛快的去了前院。 之前几次徐宁离开,大家都在担心,生怕徐宁不会回来,又怕徐宁出什么意外,结果却发现,他们的这种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自家侯爷就是时间长一点,但其他一点事都没有,回来的时候,还能给他们带许多的稀罕吃食,他们又什么可担心的呢! 许久之后,徐宁的寝室里,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光,将夜色包裹的寝室,都瞬间照亮,然而,只是一下眨眼,白光就消失不见,随同消失不见的,还有寝室里的徐宁。 有过前几次的经历,这次在时空门出现的刹那,徐宁就已经做好了平稳落地的准备,结果,当落地的那一刻,脚下却忽然猜到弹性的物体,整个人还是摔在了地上。 “小宁,你回来了”头顶转来老妈熟悉的声音,语气中带着惊喜,徐宁抬起头来时,老妈正坐在沙发上望着她,满脸的惊喜之色。 老爹则显得相对稳重,端着一杯热茶,看着突然出现的徐宁时,忍不住还喝了一口,慢悠悠的开口:“这么快就回来了” 然而,这话落下时,立刻就遭到了老妈的一记白眼:“你还希望小宁不回来啊” 徐宁听着老妈的这话,顿时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二老都这么拌了半辈子嘴,现在还是没收敛多少,不过,这却听的徐宁格外的温暖。 身下是一张厚厚的床垫,怪不得刚刚落地时,脚下还富有弹性,即便是摔倒了,但也没感觉到半点的疼痛! 这床垫相比就是二老专门给他准备的,只是,二老不清楚他回来的日期,床垫就这么一直放着,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有啥不方便的!”老妈听到徐宁的话,不由的笑了起来,将趴在地上的徐宁扶起来,立刻便唉声叹气的道:“看看,都瘦了!” 这话把徐宁给直接逗笑了,他这次回去,满打满算也就才几天的时间,就算不吃不喝,也不可能瘦到让老妈看出来的地步! 结果,刚想开口逗逗老妈,目光却突然看到了自己卧室变化,嘴巴顿时就震惊的张大,表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此时的卧室里,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各种各样的物品,五花八门,从里面一直堆到了门口,而他原来的床,却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上次你回来的匆忙,有些东西根本来不及买!”看到徐宁注意到了卧室变化,老爹的脸上,顿时露出骄傲的神情,冲徐宁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跟你妈这些天慢慢买来的!” 这话落下时,便自顾自走到卧室门口,随手拎起一个大锯子,冲徐宁显摆似的道:“这东西钢质很好,你带回去肯定用的上!” 然后,便是钢锯、刨子、还有小型切割机等等,真正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看的徐宁都有些傻眼了,这些东西可都是他能用到,却根本没想到的。 然而,这却还没算完,最后,老爹还拿出一个手提箱,满脸堆笑的开口:“这里面是送给孙思邈的,我查过孙思邈的资料,是个了不起的人,这些就当是老爹送给他的一点心意!” 徐宁纳闷的接过小箱子,打开之后,便顿时有些愕然,里面都是手术用的工具,镊子、钳子还有手术刀等等。 老爹一辈子都没追过星,可没想到的是,最后还成了孙思邈的粉丝,上来就算这么贵重的东西,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这东西要是被孙思邈看到,估计,当场都能给激动哭了,有了这套工具,那就相当于给老道开了外挂,以后再出书时,就不再是千金方了! “带,老爹的心意一定要带!”徐宁将小箱子合起来,珍重的抱在怀里,随后,却又望着老爹道:“不过我这次回来,还有几样东西需要老爹帮忙去买!” “啥东西”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顿时皱起眉头,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堆得满满当当的卧室,问道:“这里面应该有,你说说!” “硫磺、磷粉还有一个小锅炉!”徐宁看都不看卧室一眼,就知道这三样东西,卧室里根本没有,因此,便望着老爹道:“还有印刷用的油墨等等!” “油墨有啊!”听到徐宁前面的话,老爹不由的皱起眉头,可随即听到后面的话,老爹的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微笑,道:“不光油墨,老爹还给你弄了台老式的印刷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整个人都傻了,这东西他可从没跟老爹提过,而且,老式的印刷机,徐宁顿时好奇了起来! 印刷机,被压在了最下面,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是将印刷机挪了出来,竟然还是台踏板的印刷机,上面的着墨圆盘,都已经快锈烂了,可整体保留的还算完整。 老爹洋洋得意的炫耀,上次徐宁带了一大堆纸张回去,他便就想到了印刷,然后,专门上网查了一下,还真被掏到了这台老式印刷机。 这玩意儿就算是个古董了,徐宁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感觉回去后,自己就能照样子做一个出来,那样的话,可是能印刷很多书的! 印刷用的油墨,足足有好几罐,都不用徐宁再去调配,直接就可以上手印刷了,徐宁简直都有些佩服老爹了,这事儿都能提前想到。 剩下的硫磺跟磷粉,也不是件多难的事,本地就有一家硫磺厂,只要钱给够,一年的硫磺被包下来都不成问题的。 不过,老爹却是微微皱起眉头,望着徐宁不解的问道:“小宁你要那么多硫磺做什么” “造化肥啊!”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兴奋的望着老爹道:“这次回去跟李世民做了笔生意,准备接下来造点化肥赚钱!” 老爹的表情,当场便有点错愕,片刻之后,却又忽然叹了口气,冲着徐宁说道:“可惜了,这事儿我帮不上你的忙!” “老爹你能照顾好你跟老妈就行了!”听到老爹长吁短叹,徐宁顿时安慰了起来,道:“再说,这事儿都有好多工匠做呢,我又不会亲自去做…啊,老爹你这话啥意思” 徐宁本来以为,老爹是嫌自己太累,这才发出的惆怅,可说着话时,突然就意识到不对了,随即,便瞪大了眼睛问道。 “你忘了,你老爹可是化肥厂干过的!”看到徐宁错愕的表情,老爹顿时轻哼了一声,望着徐宁说道:“要说起弄化肥,你可远远不如老爹专业的!” 徐宁简直激动坏了,他虽然会弄化肥,但毕竟都是书本知识,比起老爹的经验之谈,自然是要差了许多! 于是,趁着这个契机,徐宁便赶紧让老爹给他普及一些经验,至于此时的老妈,早就拎着包包出门了,别的事她帮不了,但做一顿大餐,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不错啊老爹,都买车了!”跟老爹聊了阵造化肥的经验,徐宁的目光,这才注意到了茶几上的车钥匙,登时便望着老爹说道。 老爹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但还是难掩目中的开心,望着徐宁道:“这不是为了出门方便嘛!” 车钥匙的牌子,徐宁认出来了,大概也就二三十万的样子,没想到老爹还是那么抠门,这要是换成他的话,起码都是路虎霸道起步了! 这次徐宁回来,依旧打算住上三日,反正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都有工匠们在做,他就算急着回去,也只能等着工匠们将前期的东西做出来! “对了,房子我已经跟房东说了!”又聊了一会儿,老爹突然咧嘴一笑,望着徐宁很开心的说道:“那小姑娘开始不答应,后来听到报价后就犹豫了!” 这话落下时,便不由望了一眼房子四处,轻声叹口气道:“估计等你下次回来,这房子就变成咱家的了!” 徐宁总觉得老爹这话有些古怪,小姑娘那不是房东阿姨吗难道老爹见得,是房东阿姨的女儿,徐宁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还是让徐宁显得很开心,他最怕的就是,有天房东不租给他们这房子了! 然而,目光随即看到卧室里,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后,徐宁顿时皱起眉头,望着老爹道:“老爹,要不咱们还是买套小别墅,我这次可是又带了两幅字画的!” 第二十二章 老虎尚有余威在 徐宁看着眼前的大殿,殿里有几根粗大的柱子,攀龙附凤,黑色的幔帐从殿顶垂下,再看看后面,矗立着两尊铜鹤,惟妙惟俏的,而在石阶上面,则是摆放着一张案几跟软塌。 这里显然也是在皇宫里,只不过,却并非是李慧心的寝殿,徐宁总共也就去过两座大殿,想必这座大殿,也是太极宫的某座大殿! 不过,这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不是在李慧心的寝殿,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徐宁真怕那女人,会对他守株待兔的! 想到这里时,便准备出去找人,这次带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跟真正的小山似的,刚刚落地的时候,徐宁分明感到了地面都在颤动。 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这次回来的时候,先让东西穿过,之后他才被一堆东西拉着进了时空门。 然而,即便是如此,刚刚落地的时候,还是被摔在了一堆东西上,硌的他的胸口都在隐隐作痛,好在最后是有惊无险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才刚刚举步准备出门,偏殿里突然就走出来一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都是禁不住一愣。 “我…我去!” “怎么又是你” 从偏殿里出来的人,身着鹅黄色的襦裙,面容清秀,那一对眼眸就跟月牙儿似的,只不过,此刻望着徐宁的眼神,却是有些玩味的很,此人不是李慧心还能是谁! 徐宁整个人都有点傻了,这女人就跟他杠上了似的,怎么他到那里,都有这女人的身影,上两次也就罢了,那是她的寝室,可这次呢 这大殿的规格,根本就不是一个公主该有的,哪怕是作为储君的李承乾,大概都是有些逾礼的,结果,还是在这里撞见了这女人。 徐宁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做了对不起这女人的事,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巧合! 其实,李慧心比徐宁还惊讶,据她所知,徐宁总共回了四次师门,可有三次回来时,正好被她撞上了,就感觉徐宁说的奇门遁甲,专门是奔着她来的一样。 只是,她太不喜欢徐宁的表情了,每次见了她时,都是一副倒霉的脸色,就跟她是扫把星似的,让她每每想起,都恨得咬牙切齿的。 “你…你怎么在这里”大殿里冷风嗖嗖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徐宁就已经冻得瑟瑟发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然而,这话落下时,还没等李慧心开口,李慧心身后的偏殿里,便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丫头,外面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大的动静!” “没…没什么事的皇爷爷!”听到身后这苍老的声音,李慧心顿时瞪了一眼徐宁,随即,便转过身去,冲着里面说道:“是跟着孙儿来的人,不小心打翻了东西!” “毛手毛脚,当真该死!”李慧心的这话落下,偏殿里的那位老者,便语气生冷,充满了厌恶之感的说道。 “皇爷爷可莫生气哦!”听的那老者语气生冷的话,李慧心顿时满脸堆笑,冲着里间的老者,撒着娇道:“不过是打翻一些东西,孙儿回去后,定当好好训斥的!” “随你随你!”听到李慧心的撒娇,里间的老者,顿时发出一声长叹,继而,便有些意兴阑珊的道:“些许小事,朕也懒得过问了!” 徐宁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从李慧心短短的几句交谈中,他已经猜出里面的老头是谁了,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难道说,最近的倒霉数值太高了 被扔到李慧心的寝室也就算了,这次竟然还被扔到了李渊的这里,就刚刚李渊的那语气,一旦发现是他闯入大殿,还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了啊! 徐宁顿时想逃离这里,看到李慧心转过身来时,便不由看了眼身后堆积如山的物品,这里可是李渊的地盘,里里外外都是李渊的人。 这么多的东西,待会儿要怎么弄出去,万一叫侍卫们进来,再制造出一点动静,惊动了里面的李渊,侍卫们可是不敢撒谎的啊! 李慧心似乎明白了徐宁的意思,目光随即又瞪了一眼徐宁,随即,便又转过身,冲着里间的李渊道:“皇爷爷孙儿出去一下,叫人将打翻的东西都收拾了!” “无妨的,你还是陪朕说说话!”李慧心的这话落下,里面的李渊,便顿时叹口气,冲着李慧心语气和缓的道:“那些东西,便让他们去收拾就成!” “没事的,孙儿去去就来!”听到李渊的这话,李慧心顿时乖巧的一笑,匆忙的说完这话,便向着外面走去。 眨眼的工夫,李慧心便又去而复返,身后却已经带着七八名侍卫,一个个似乎得到了李慧心的警告,进门时都是蹑手蹑脚的,生怕惊动了里面的李渊。 “你还不快出去!”从徐宁身边经过时,看到徐宁还愣在那里,李慧心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压低了声音,冲着徐宁咬牙说道。 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总算是惊醒了过来一样,一撩袍子,便跟兔子似的直奔外面,留下身后的李慧心,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这厮从来都不会跟她客气,现在她都帮了这么大忙,结果,临走的时候,竟然连声感谢的话都没有,简直气人! 侍卫们果然就是被李慧心警告过了,说他们必须小心翼翼的,万一惊动了里面的太上皇,那后果大家应该清楚的。 这话的杀伤力果然够大,侍卫们听到这话,都恨不得将靴子脱了再进,可即便是再如何小心,中途也会制造出一点响动。 每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吓得站在原地,脸色苍白,而里间就会适时的传来,公主殿下的训斥,让他们悬着的一颗心,当场便放下来! 一件件的东西,被侍卫们小心的搬出,约摸半柱香后,最后一件东西,也被两人合力搬出,只不过,在迈出门槛时,还是不小心弄出了声响。 “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收拾好”听到外面的动静,李慧心的脸色,顿时微微一白,而躺在软塌上的李渊,则是直接坐起了身,怒气冲冲的开口。 已经年逾五十的李渊,看起来有些苍老的过分,须发皆白,皮肤松弛,看起来身体虚弱至极,然而,那双眼眸偶尔转动时,却会不经意的露出杀伐之色。 老虎毕竟是老虎,哪怕这头老虎已经牙齿掉光,可老虎的余威犹在,稍稍一动怒时,目光中的那股杀伐之气,却还是让人寒颤不已! “孙…孙儿去瞧瞧!”此时的李慧心,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尤其看见李渊翻身坐起时,更是慌忙的起身,试图阻拦住。 这要是外面还没搬光,恰巧又被太上皇看到了,那她也会跟着倒霉的,恐怕日后都不能再来这里了! “不用,朕亲自去瞧瞧!” 然而,听到李慧心的这话,李渊却是用力的摆摆手,果决的向着门口走去,吓得身后的李慧心,脸色都白了,红唇轻轻的蠕动一下,终是没敢再坚持。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太上皇刚刚走到门口,只是向外看了一眼,立刻便又皱着眉头走了回来,冲着李慧心轻哼一声道:“既然收拾完了,那就绕过他们!” 听到李渊的这话,李慧心顿时暗中松了口气,软软的坐在了椅子上! 李渊又重新坐回了软塌,但却指着面前的炉子,冲李慧心道:“丫头,里面的肉都快煮好了!” 李渊的偏殿里,也有一座铁炉子,炉火烧的正旺,上面还煮着一锅羊肉,这炉子还是前些天,李慧心找人送来的,说是有个叫徐宁的人铸造出来的。 李渊却是非常喜欢这个炉子,人一旦上了岁数,身上的火气就会减少,尤其到了冬季,冬日就显得特别漫长。 然而,自从有了这个炉子,李渊便没了那样的烦恼,没事的时候,煮点茶汤,再煮点肉,偶尔能跟孙女说说话,一天的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徐宁从李渊殿里出来时,并没着急着离开,就站在大殿的外面,看着侍卫们,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的偷搬出来,而后,便派了人去问李世民要人! 这些侍卫们,毕竟都是李渊这里的,能够将东西搬出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徐宁怎么可能指望,他们还将东西搬到李世民那里呢! 李慧心从里面出来时,徐宁正好还在等着李世民派人,四目相对,李慧心的眼眸顿时微微眯起,然而,还没开口,就听的徐宁道:“这次的事,可是多亏你了!” 这话说的相当真诚,完全是发自肺腑的,可李慧心的目光,却是依旧望着徐宁,道:“就没了” “没了啊!”徐宁觉得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真诚了,难道还要他以身相许吗,这事儿他是决绝不会答应的。 李慧心的眼眸,顿时又眯了起来,目光在徐宁身后的东西上,来回的打量着,徐宁顿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当下用力一拍额头道:“下次,下次给你带好吃的,这次太匆忙了,都没来得及带那些!” “谁稀罕你的东西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当下便骄傲的转过身,向着外面走去,而在不远处等着的小宫女们,则是紧紧的追上。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小宫女们都是好奇的望着徐宁,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泾阳侯怎么追着公主到这里来了,当真是不可理喻的很! 第二十三章 你敢欺骗朕吗 “你怎么跑到太上皇哪里去了!”李世民的眉头紧皱着,表情看上去很是烦躁,刚刚听说徐宁在太上皇那里时,他几乎都有些情绪失控了。 “我也不想啊!”徐宁的双肩垮着,一脸的无奈之色,望着李世民苦笑道:“可这我没法控制,要是能控制的话,我还希望在侯府里出现呢!” 时空门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坑人了,每次都将他置于尴尬的场面,总共出现五次,可没有一次是让他顺心的。 尤其,这最近的三次,出现的地点竟然都是皇宫里,上两次是李慧心的寝室,这次居然是李渊的大殿里。 想想刚刚的经历,徐宁都感到有些后怕,现在的李渊,就是困在笼中的凶兽,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结果,自己还主动送上门了。 老虎就是老虎,哪怕他身后有李世民护着,可一旦被老虎咬中,那几乎都不用想象,就知道下场有多惨了! 他来大唐这么些天了,仗着背后有李世民在,基本都没怕过谁,可李渊就不一样了,要是被李渊白揍一顿,李世民也是无可奈何的。 得亏这次有李慧心,这女人虽说还是看他不惯,可关键的时候,还是选择帮了他,徐宁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你的意思是,太上皇压根就不知道你的存在”听到徐宁啰啰嗦嗦的抱怨,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徐宁问道。 “可不吗!”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侥幸般的叹口气,望着李世民道:“我出现时,李…呃,公主殿下刚好也在,于是,殿下就帮着打了掩护!” 李世民刚刚进来时,一直皱起的眉头,在听到徐宁的这话后,终于是舒展了下来,冲着徐宁笑道:“如此说来,还是慧心机智,不然,惹恼了太上皇,朕都没办法的!” “陛下,要不给我块腰牌!”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却是一脸痛苦的抬起头,望着张嘴大笑的李世民道:“这每次回来,都不知会去那里,总得有块证明身份的腰牌!” “朕回头叫人给你做一块!”此时的李世民,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不禁微微思考一下,随即,便痛快的答应下来。 徐宁说的没错,这每次回来的地点不同,要是在宫里的话还好说,可若是跟头回那样,直接落到泾阳那里,人地两生,总得要有个证明身份的东西才对。 听到李世民如此痛快的答应,徐宁刚刚苦着的一张脸,也总算露出了笑容,如果有了这样的牌子,那以后再回来时,就不用怕落到那里了! “嗯,你这次带来的东西挺多啊!”徐宁带来的东西,此时,都被搬进了李世民的甘露殿,跟一座小山似的,看的李世民都皱起了眉头。 徐宁的脸上,便顿时露出兴奋的神色,望着李世民道:“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可都是真正的好东西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眼里,顿时露出好奇的神色,能够让徐宁都称赞的好东西,那想必就是真正了不得的东西了。 当下便怀着一颗好奇的心,走到了那一堆小山似的东西面前,挨个的指着东西询问徐宁,小锅炉、钢锯还有几个做工精致的箱子,以及成袋成袋的硫磺跟磷粉。 徐宁便跟在后面,详细的给李世民介绍着,直到李世民拿起一个双筒望远镜,一脸诧异的问道:“这又是什么” 在李世民的眼里,这望远镜入手奇重,做工也是相当精细,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徐宁倒也不废话,直接教李世民打开了盖子,而后,便示意李世民,将望远镜凑到眼睛上,可等到李世民举起望远镜时,却又飞速的拿下来,一脸震惊的道:“怎么东西忽然变小了” “拿反了!”徐宁的嘴角,忍不住使劲的抽搐一下,目光望着李世民时,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东西本来是叫望远镜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绕是李世民脸皮再厚,此时,也不由露出尴尬的神色,轻咳了一声后,便又按照徐宁的指导,重新将望远镜举了起来。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重新将望远镜举到眼前,李世民随即便震惊的叫出声来,明明是离着三四丈远的殿门,此时,却是近在咫尺,上面的木头纹理,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还可以看更远的地方呢!”李世民手上的望远镜,乃是正儿八经的军用品,七倍的放大,能够直接看到七千米的距离,也是相当恐怖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只是微微犹豫一下,便直接开到大殿门口,拉开殿门后,再度将望远镜举了起来。 然后,李世民便倒抽了一口冷气,嘴巴惊的直接张大,表情震惊的无以复加! 此时,通过望远镜望去时,能直接看到宫墙上巡逻的侍卫,就仿佛那些侍卫,站在他的面前一样,李世民都能看到侍卫们脸上的胡须,一根根的,显得无比的清晰! 然而,被徐宁又调了一下倍数后,李世民算是彻底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这一次看到的距离更远,站在大殿的门口,竟然直接能看到骊山那边的风景。 李世民的目光,瞬间就变得火热起来了,这要是装备到十六卫中,那还需要什么斥候,直接就能将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的,想想就觉得十分恐怖! 可当他的目光,炽热的望向徐宁时,徐宁却是当场连连摆手,冲着他苦笑道:“别看了,这个我真不会的!” 他倒是能弄出棱镜跟凸镜出来,可效果却是要大大折扣,徐宁估摸着,能够看到七八百米的距离,已经是出现奇迹了! 看见徐宁摆手拒绝,李世民的目光,瞬间就暗淡了下来,忍不住叹了口气,看着手上的望远镜道:“这个想必也是很贵!” 徐宁带来的精铁,都是贵的离谱,足足拿了他两幅画卷,而这东西的珍贵程度,比之精铁,只会是越发贵的离谱!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就笑了起来,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看到徐宁这个表情,李世民当场便叹口气,道:“朕就知道会是如此!” 望远镜算是收不回来了,反正这东西也不贵,他留在身边,也是用来玩的,既然李世民这么喜欢,那就权当做顺水人情了。 有了望远镜这东西,剩下的东西,便让李世民有点提不起兴趣了! 只不过,在徐宁准备离开时,李世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有些犹豫的望着徐宁,迟疑着开口道:“你可有什么让太上皇解闷的东西”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当场便愣在原地,自打去年那件事发生,李渊就一直住在深宫,杜绝跟任何人见面,整日里都是喝酒、吃肉跟泡妞。 这样的日子,一天两天还行,可要是每天都重复着,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李世民此刻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李渊那边,已经发过几次脾气了! 可能让李渊解闷的东西,徐宁一时间还真无法想到,乒乓球、篮球或者足球,这不是在给李渊解闷,而是在要李渊的老命!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不由转过身,在一大堆东西里翻找起来,这次回来时,虽然带的都是必须品,但在大件的里面,老妈还是塞了不少东西的。 果然,徐宁翻找了半天,就在小锅炉里找到了一副扑克牌,顿时开心的拿起,冲着期待眼神的李世民道:“要不,教太上皇打扑克!” 随即,不等李世民询问,徐宁便抽出里面的扑克,盘膝坐到地上,‘哗啦啦’的开始洗牌,李世民见状,也是好奇的坐了下来。 徐宁见李世民也跟着坐下,顿时边洗牌边给李世民讲解起扑克的玩法,什么吹牛、跑得快、斗地主还有炸金花等等。 李世民却是听的一脸茫然,直到徐宁洗了几遍牌,又将扑克的花色跟数字讲了几遍后,李世民这才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咱们先玩吹牛!”徐宁此时显得有些兴奋,说这话时,已经将手中牌切成了两份,一份递给李世民,一份留给了自己。 吹牛的玩法,刚刚已经解释过了,徐宁也是毫不含糊,一上来就直接扣下四张牌,得意的冲李世民道:“四个六,信吗” “信!” “四个八,信吗” “信!” “…陛下,你怎么把把信我啊!” “那你敢骗朕吗” “这是玩牌啊!”徐宁都要疯了,都说了是吹牛玩法,竟然还拿出欺君之罪那一套,这不是存心捣乱吗! “好!”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点点头,一副学废了的样子,直接便扣了四张牌在地上,道:“四个二,信吗” 徐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牌,发现手上还有两张二,顿时便咧嘴一笑,毫不犹豫的翻开李世民扣下的牌,道:“我…不…信!” 第二十四章 真正恐怖的东西 徐宁这次回来,又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对此,徐宁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不过,因为先前安排好了一切,这次回来时,倒也没耽误任何事。 将作监的那边,已经批量的铸造出犁铧,一个月的时间,足足铸造了五十套的犁铧,做工也是相当讲究,就连徐宁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大约是头回跟徐宁合作,段纶将成批的犁铧送来时,脸上的神情,还显得有些紧张,生怕会被徐宁挑出毛病似的。 直到徐宁勉为其难的点头后,段纶这才松了一口气,张嘴大笑着,收下徐宁开出的收据后,便开心的转身离去了。 工部的上下,养着几百号的工匠,一年到头就靠着均田的那点收入,但若是遇上像今年的大旱,一家老小恐怕都要饿着肚子了。 而如今有了这笔钱,分到几百号的人手里,起码也能给老婆孩子添置些新衣了! 至于先前仿制的铁炉跟铁锅啥的,那是决绝都不敢去卖的,徐宁可以从长孙无忌手里骗取生铁,但他们要是动了,那就是监守自盗的行为了! 化肥厂的那边,也是进展的相当顺利,所需的大木桶,还有发酵用的池子,以及蒸馏用的灶台等等,都已经建成,就等着徐宁的原料了。 将原料送到,工匠们立刻便开始粉碎,之后便放入事先做好的大木桶中沉淀,这是制作硫酸铵,最重要的一道工序! 再之后便是混合、蒸馏以及搅拌,最后便形成最简易的硫酸铵,但标号却是丝毫也不逊色的,而其他的如磷肥之类的,差不多也是这个工序。 基本上没多大的操作空间,徐宁给工匠们,详细的讲解了接下来的操作后,便不准备再来这里了,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味道! 刚刚过来时,他就准备了几个口罩,可即便如此,隔着很远的距离,还是被那股味道,刺激的头昏脑涨,脸色发白,差点就要趴在马车上呕吐了。 然而,那些工匠们,兴许是被这几天熏习惯了,竟然看着跟没事人似的,使得徐宁都不得不有点佩服了。 临走的时候,将这里负责的人叫来,安排了让人在长安城四处,设下一个回收骨头的地点,这东西就是磷粉的主要来源,尤其是牛骨头! 不过,徐宁估摸着,牛骨头这东西只怕是很难见到了,大唐律有令,杀牛者等同于死罪,谁会冒这种风险只为过点嘴瘾呢! 格物院这一个月的时间,基本也没闲着,趁着还没彻底封冻前,又在院子里盖了多间房子,两间教舍、四间作坊,以及一间厨房。 徐宁刚来格物院时,显得十分宽敞的院子,一下子就显得小了很多,程处默几人的熬盐大业,因此也被耽搁了下来。 安排给工匠们的活,都已经完成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徐宁出手,也是所有的工序中,最为复杂跟繁琐的活儿! 蒸汽机所需要的零部件,都被徐宁带了回来,在没有机床的前提下,这些零部件都是无法制造的,还有机床的母具跟各类的刀具,以大唐现在的冶铁水准,自然是无法铸造出机床所需的刀具钢质! 而有了这些零部件,剩下的就是齿轮跟机身的铸造,因为是三十马力的蒸汽机,所以,徐宁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机床转速的问题。 这问题其实也不复杂,无非就是增加齿轮的数量而已,但这对铸造的工匠手艺,却是要求有点高,徐宁需要一个绝对的安静环境。 因此,格物院被放了假,又去李世民那里知会了一声,在蒸汽机跟机床没做出来之前,他和所有的工匠,都住在格物院里。 李世民自然是满口的答应,不就是留在皇城,又不是多大的事儿,比起徐宁所说的东西,哪怕是留在皇宫,李世民大概也会答应的。 段纶也是个人精,听到徐宁需要工匠时,直接二话不说,便派了将作监里,最好的工匠过来,这其中,便也包括了先前的那两名工匠! 然而,进程却是让徐宁有些崩溃! 整整五天五夜,徐宁陪着工匠们,没日没夜的在做,白天主要负责铸造,到了夜里等齿轮冷却下来后,便开始打磨、安装! 可结果却是,明明铸造的十分完美的齿轮,一等徐宁安装上去后,要么是卡着不动,要么就是直接被卡飞脱落下来。 徐宁简直都有些抓狂了,拿着锉刀便不停的打磨,感觉手指头都要麻木了,而旁边的工匠们,也是一脸的无奈之色。 他们铸造的时候,已经是用了十二分的小心,可还是一次次的变成这样,他们甚至都有点开始自己的手艺了。 尤其,负责制作木质模具的工匠,这短短的几天时间,感觉比他半辈子花费的力气都多,同样的一个齿轮,他都不知做了多少个了。 往往只要铸造失败一次,他就要重新的制作木质模具,每次看到铸造出来的齿轮,被徐宁安装上去时,他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算了,今晚就休息一晚!”再一次的失败,徐宁气的将一件失败品,直接扔到地上,无奈的插着腰,冲着旁边的工匠们说道。 这已经是第三天的夜里,徐宁的信心,开始有些动摇,有些东西终究是书本的知识,真要实践起来,简直难如登天一样!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工匠们,顿时都露出失望的神色,一个个唉声叹气的,甚者,有些人直接转过身,眼眶分明都有些泛红了。 他们在场的人,都算是大唐最顶尖的工匠,手艺那自然是没得说,然而,如此接二连三的失败,却让他们内心无比的难受! “干什么!”徐宁知道是自己的负面情绪,感染到了这些工匠,即便心里依旧烦躁,却还是安慰着工匠们道:“一回生,二回熟,咱们这不是头一回做嘛,没准休息一天就成功了呢!” 这话落下时,便连声催促着工匠们道:“都别愣着了,赶快去休息,没得明天张嘴打哈欠的,我可是会骂人的啊!” 工匠们大致也已经了解徐宁的性格,知道这话是逗他们的,但还是听从了徐宁的话,全都陆陆续续的进了作坊,临时搭成的床榻休息去了! 将工匠们赶去休息,徐宁顿时发出一声叹息,无奈的看一眼地上的一堆失败品,最终也回到了教舍休息,只不过,在完全睡着时,嘴里还在嘟囔着:“瞧着,老子绝不会认输的!” 休息了一夜,次日一早时,徐宁的状态,果然就恢复到了开始的模样,情绪这东西最容易传染了,原本颓废的工匠们,看到徐宁如此的情绪,顿时也跟着高涨了起来!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徐宁的感染,接下来的铸造中,成功率开始逐渐的提升,到了第五日夜里时,所有的齿轮都被铸造完成了。 而到了第六日时,等徐宁将所有的齿轮都安装完成,将水加入小锅炉中,再将下面的煤炭点燃,等的少许,小锅炉里的水被烧开,热气便沿着空心管,进入了旁边蒸汽机的气缸中。 原本静止不动的蒸汽机,也在这一刻,慢慢的运转起来,而蒸汽机所产生的动力,又延伸到了旁边的机床,机床里的各个齿轮,随即便发出‘卡巴卡巴’的声响。 而在各个齿轮的带动下,机床的母具,也跟着转动起来,随着小锅炉里的热气越大,蒸汽机的运转速度越快,机床的母具转速,也跟着飞速的运转起来了。 整整熬了五天五夜,中间差点情绪崩溃的徐宁,这一刻,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脸,这可是人类历史上,头一次全机械化的东西,注定是要被载入史册的! 旁边的工匠们,这一刻也是激动不已,甚者,有的人直接就当场哭了起来,这自然是成功之后的喜极而泣了! 跟眼前的成功相比,这几天,他们所经历的无数次失败,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再者,之前他们跟着徐宁铸造齿轮,内心里对于即将要做的成品,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直到这一刻,亲眼看着机器在运转时,内心的那种震撼,简直都无法言说了! 眼前的这些机器,显然是已经超越了他们的认知,不过让他们庆幸的是,这些机器的制造,他们是最重要的参与者,势必也是他们命运的转折点! 而这一切,都是离不开眼前的这位年轻侯爷,工匠们这一刻望着徐宁的眼神,已经是带上了仰望的神色,如同在望着一尊神明似的!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等徐宁给机床换上钻头之后,将铸造好的犁铧拿出,用尺子量好间距,标上孔洞标记,再拿到机床上时。 下一刻,就见得火花四溅,那原本用生铁铸造的犁铧,竟然在机床飞速的运转下,像块豆腐一样,轻轻松松的就被穿透了一个大洞! 这一幕,算是彻底震惊到了工匠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后,这才用力的咽下一口唾液,结结巴巴的道:“这…这也太吓人了!” 那可是真正的生铁啊,之前将作监里的人,都没奈何的东西,竟然在这一刻,脆弱的就跟豆腐一样! 直到这一刻时,工匠们看待机床的目光,由之前的震惊,变为了此时的惊悚! 第二十五章 高侃的辞行 “乖乖,这也太恐怖了!” “这可是生铁啊!” 格物院放了几天假,今天是恢复上课的日子,结果,等程处默等人,重新回到格物院,看到作坊里正在工作的两台机器时,当场便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用生铁铸造的犁铧,本身就坚硬无比,先前他们就有些担心,徐宁没办法在这上面钻孔的,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生铁还要坚硬的东西 然而,此时看到那高速旋转的钻刀,轻轻松松的穿过厚厚的犁铧时,程处默等人,当场便目瞪口呆,震惊的不知说什么了。 甚至,他们一度都有种错觉,那原本用生铁铸造的犁铧,其实是豆腐块做的,要不然,那钻刀怎么会如此轻松的穿过犁铧呢 “惊喜不意外不”徐宁的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看着程处默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顿时张嘴大笑着,一副老气横秋的道:“所以说,格物是无穷的,同学们可要好好努力啊!” 这话落下时,却又拍了拍尉迟宝琳的肩膀,谆谆教导起来:“这振兴大唐的重任,可就托付给你们了啊!” 这本来只是徐宁一句调侃的话,然而,让徐宁没想到的是,这话落下后,所有人的脸色,却忽然凝重起来,尉迟宝琳更是使劲的点点头,冲着徐宁道:“放心小宁,某家一定会努力的!” 而旁边的几名儒生,更是微微的一躬身,冲着徐宁无比恭敬的道:“先生今日之教诲,学生等定当铭记于心,不负先生厚望的!” 徐宁的嘴巴,当场惊的微微张大,不过一句调侃的玩笑话,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的,那以后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看着面前的众人,全都是表情凝重的样子,徐宁顿觉得有些无聊,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随即,便有些惊疑的道:“高侃呢,这厮是不是又去平康里鬼混了” “不会的!”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琳顿时憨厚的笑笑,转而对徐宁说道:“这厮想必是忘了今日开课,可能待会儿才会来!” 这话落下时,却又压低了声音,冲着徐宁‘嘿嘿’笑道:“其实,高侃很久都没去过平康里了!” 尉迟宝琳他们两家,关系一向不错,时常也是有所走动,因此,对于高侃的事情,尉迟宝琳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徐宁当然清楚,高侃这段时间改变不少,好像还是上次,被他赶出侯府,重新到格物院来了之后,高侃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原本是个惹是生非的家伙,一天要是不惹事,那都能急得抓耳挠腮的,但自从这次来了格物院,整个人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一整天都是沉默寡言的,也不与人玩笑打闹,低调的都能时常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可这边才刚刚提起高侃,高侃熟悉的身影,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包,后面还有名小厮,抱着一大坛的酒,徐宁的眉头,当场就微微皱了起来。 他刚刚在心里感叹,高侃最近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将之前的坏毛病全都改了,为此还有些对高考庆幸! 可这才一转眼的工夫,高侃就突然又原形毕露了! 格物院刚开的时候,徐宁就定下了许多规矩,尤其不能带酒进来,他太了解这帮家伙的德性了,只要喝了酒,那就立刻混蛋的不像个人了。 可现在,高侃竟然明目张胆的带酒过来,再看看手上那大大小小的包,定然就是各类的吃食,这是准备来上课,还是准备来聚餐的 “你这厮疯了”尉迟宝琳最先注意到了徐宁的脸色,眉头当场就是一皱,几步来到高侃面前,语气有些恼火的道:“小宁可是立了规矩的,你这是在给小宁为难吗” “某家当然知道规矩的!”被尉迟宝琳低声怒吼一声,高侃也不生气,反而是冲着尉迟宝琳笑笑,说道:“宝琳兄放心,某家自会跟小宁解释的!” 这话落下时,尉迟宝琳的表情,顿时微微惊讶起来,他跟高侃两人,算是从小长大的,自然是对高考的德性,再是了解不过了。 而此时的高侃,明显是有些不太对劲,但尉迟宝琳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周围熟悉高侃的人,此时也已经察觉出高侃的不对劲了,但看到高侃径直走向徐宁,顿时便皱着眉头,将到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这是要准备做什么”徐宁也已经看出,高侃今日有些不对劲,那感觉就像是来跟他们告别似的,不由皱着眉头问道。 “不做什么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咧嘴笑了起来,望着徐宁说道:“某家跟小宁认识这么久了,也没正式的请小宁吃过一次饭,今日便干脆带了酒菜过来!” “你不对劲!”徐宁听着高侃的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了,目光疑惑的望着高侃,说道:“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这里又没外人,你尽管说就是了!” “不错,咱们好歹也是同窗!” “说高侃,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程处默等人,便也跟着纷纷开口,便是那几名儒生,也跟着一起说话,语气显得相当真诚! 之前他们是两个圈子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互相还都看不顺眼,可自从这些天相处下来,所有人之间的隔阂,也都渐渐的消失。 “以后某家恐怕不能再来格物院了!”听着身旁的众人,都对他露出关切的表情,高侃顿时深吸口气,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众人说道。 “为什么”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顿时苦笑一声,刚刚看到高侃的表情时,他便已经猜到了,但此时亲耳听到高侃说出,却还是有些惊讶的问道。 “某家之前跟小宁说过的!”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轻笑一声,目光认真的望着徐宁道:“某家那会儿说过,造过上几年,就去阿爷的军中,做阿爷的亲卫也好,做一名冲锋士卒也罢!” 这话落下时,便不由的低下头,语气略带伤感的道:“但现在某家改变主意了,过些天就去夏州刘都督的麾下,阿爷已经同意了!” “你…你这厮真疯了”高侃的这话落下,徐宁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尉迟宝琳,却已经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冲高侃道。 旁边的程处默等人,也都反应了过来,跟尉迟宝琳一样,震惊无比的冲高侃道:“你这是嫌自己活的不耐烦,跑去夏州找死不成” 徐宁听着几人的对话,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高侃要去的夏州,到底是哪里了! 确切的说,现在的夏州其实只是一个名称,实际的控制权,却在梁师都的手中,而所谓的夏州,此时还是梁师都的朔方城而已! 夏州倒也有一部分兵马,全都归都督刘兰成管辖,但总共也就三四千人马,基本属于是打游击的存在,没事的时候,就会骚扰一下梁师都的朔方城。 比如,快秋收的时候,带了几千轻骑,毁了朔方城外的麦田,或者趁梁师都进军灵州时,突然袭击梁师都的后勤粮草。 但这些年下来,也是时有伤亡,往往若是中了梁师都的埋伏,基本上就是半数的人马没了,所以,能在夏州军中存活下来的人,基本都属于那种狠人。 整天游离在朔方城附近,即便睡觉,都是半睁着眼睛,一不小心,那就是脑袋搬家的事情! 徐宁的眉头,深深的皱着,高侃即便在长安打架斗殴,可总归只是二世祖一个,要是跑到夏州这种地方,基本就属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 “你去别的地方不好,非要去夏州吗”徐宁有些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高甑生竟然还同意了,都不知这父子俩,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没事的小宁!”高侃显得毫不在乎,听到徐宁跟程处默等人的话,顿时咧嘴一笑,满不在乎的道:“阿爷这次还派了两名家将跟随,肯定不会出问题的!” “放屁!”听着高侃这满不在乎的话,尉迟宝琳顿时气的破口大骂,道:“就夏州的那情况,一旦有了事,两名家将顶的什么作用!” “小侃,你干嘛不去泾阳啊!”此时的柴令武,也深深皱着眉头,目光不解的望着高侃,问道:“好歹那里有你阿爷在,也不至于让你身陷危险境地啊!” “若是时时有阿爷顾全,那某家何必还去军中历练呢!”听到柴令武这话,高侃顿时咧嘴一笑,冲着众人道:“某家想去夏州,就是为了避开阿爷的顾全,那样才算能混出点出息!” “不能再改变了”徐宁看着高侃坚定的神色,顿时深吸了口气,最后,充满期待的问了一句,看到高侃摇头后,只得点点头道:“既然你主意已定,那我也就不再废话了!” 这话落下时,便用力拍了拍高侃的肩膀,微笑着道:“不过,好歹咱们也是兄弟一场,临走的时候,我送你一套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刚刚还略带伤感的高侃,此时,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目光顿时就亮了起来,能被徐宁都称之为好东西的,那想必就是差不了的了! 第二十六章 选一条最难走的路 一件叶片甲胄,一柄削铁如泥的佩刀,外加一副弓弩,这便是徐宁送给高侃的好东西! 叶片甲胄上的甲叶,全都是熟铁锻造,之后采用淬火处理,前后共一百片甲叶,加上两条手臂上分别五个甲叶,那就是整整110片甲叶了。 之后做钻孔处理,用牛皮绳串联,两边都留有活口绳结,穿戴的时候,便直接往身上一套,系好两边的绳结即可! 而佩刀用的材料,自然便是徐宁带来的减震钢板,外面用包钢法、淬火处理,至于弓弩,则是在大唐原有弓弩的基础上,稍稍改进了一下。 但弓弩的重点,却在于弩箭之上,按照徐宁的吩咐,工匠们将所有的弩箭,都改为了三菱形,这东西一旦被射中,基本就属于等死的份了。 高侃的眼睛都直了,身为一个将门之子,自幼便见惯了刀枪棍棒,自然是一眼就看出,徐宁给他送的这套装备,到底有多恐怖了! 旁边的程处默等人,也是看的眼热不已,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后,便一脸讨好的望着徐宁,央求徐宁也给他们锻造一套出来。 “你们也要去夏州”高侃的辞行,本来就让徐宁有些不好受,此时,听的程处默几人的这话,徐宁顿时冷笑起来,道:“你们要是也去夏州,那我就给你们一人锻造一副!” “那还是算了!”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还眼热不已的几人,立刻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冲着徐宁认怂道:“夏州那有格物院好玩啊,那可是玩命的勾当!” 但凡正常点的人,都不会无缘无故跑去夏州的,哪怕是尉迟宝琳,入了行伍后,也只是在泾阳大军中,谋了个校尉的官职。 高侃这家伙,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傻傻的跑去夏州,跟刘兰成那帮疯子厮混,这已经不是作死了,而是,在嫌自己活的命长才对! 徐宁给高侃做的东西,的确是让他们眼热不已,可再如何的眼热,他们也不会疯狂到,为了这东西,而跑去夏州玩命的! 留在格物院里多好,天天跟着徐宁学东西,还能吃到厨房的美食,闲暇的时候,还能跑去平康里逍遥一回,简直就跟神仙日子似的。 至于眼前的这套装备,虽然让他们眼热不已,可等他们学会了这套技术,将来自己就能锻造一副了,穿着自己锻造的甲胄,那不是更有意义吗! “高兄,这个箱子你也带上!”程处默等人去了作坊,徐宁便将高侃单独叫到教舍,随后,便将早上准备的箱子,推到了高侃的面前道。 “小宁,这不太好!”高侃看着面前的箱子,脸上顿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徐宁送了他一套装备,已经是让他感激涕零了,再要是收下徐宁的东西,他会感到不好意思的。 徐宁虽然只字未提,那套装备的价值,但对比一下前些日子的铁炉,高侃就能想象的出,这套装备的价值不菲了。 高侃几乎都不敢估算这套装备的价值,那一定是他负担不起的价格,于是,便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夏州那边立了军功,回来定当给徐宁做些补偿。 可现在,又看到徐宁推来的箱子,高侃顿时就为难起来,感觉徐宁这份礼物,已经是他承受不起了! “拿着,这里面都是你用得着的东西!”眼见高侃还在犹豫着,徐宁便顿时皱起眉头,沉着脸色说道:“都是保命的东西,当然,我也希望高兄从始至终都用不上才好!” 箱子里都是受伤用的药品,止血的绷带、酒精,还有止痛的药等等,这些东西对于如今的高侃而言,就真的是可以保命的东西了! “好!”看到徐宁沉下的脸色,高侃原本还在犹豫的人,顿时深吸一口气,干脆的接过箱子,道:“某家定当会好好保管这些东西的!” “屁话!”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当即便不客气的道:“这东西花了我几天的时间锻造,可是用来让你保命的,不是让你替我保管的!” 高侃突然就咧嘴笑了起来,虽然徐宁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客气,但这话听在他耳中时,却让他感到无比的暖意! 大概只有将他当成真正的兄弟,才会如此毫不客气的说话! 前些日子,他被徐宁赶出侯府,心里便觉得,以后再也不可能跟徐宁做兄弟了,可现在看来,却是他想多了,徐宁还是将他当兄弟的,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他开心的事了!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实情了!”高侃突然提出要去夏州,肯定就是受了什么刺激,但这些天,徐宁忙着给高侃锻造这些装备,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询问,直到这一刻,才算是有了机会。 徐宁的这话落下,高侃的眼眸,顿时就暗淡了下来,脑袋耷拉着,过了许久之后,才深吸了一口气,冲着徐宁沉闷的道:“某家说了,小宁可不许笑话某家啊!” “你看我像那种人吗”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看到情绪忽然低落的高侃,只好放缓了语气,道:“我保证不笑话,高兄就尽管说!” “某家太笨了!”得到了徐宁的保证,高侃才抬起头来,一脸苦笑的望着徐宁道:“某家想做一个好儿子的!” 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的神情,当场就变得错愕起来,足足愣了好久后,这才皱着眉头,不可思议的道:“高兄,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做一个好儿子而已,又不是太技术的事情,只需要改掉混蛋的毛病,不惹是生非,不打架斗殴,又不是叫你寒窗苦读,进士及第,怎么还跟笨扯上关系了呢! 那要是这么说,尉迟宝琳那样的,这辈子岂不就是逆子了,那榆木脑袋,能让王孝通都气的发抖的人,直说尉迟宝琳是朽木难雕也! 也就徐宁才能有办法,让尉迟宝琳开窍,偶尔还有些惊人之举! “有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苦笑一声,语气有些低沉的道:“某家不及处默兄他们聪慧,格物院的这些日子,某家就跟混光阴似的,某家实在不想混了!” “所以你就选择去夏州玩命”徐宁的眉头皱了起来,高侃的这话,让他感到错愕,就因为智商不及程处默他们,就把自己刺激到夏州去了! “某家不想让阿爷失望!”说到这里时,高侃的拳头,忽然紧紧攥起,目光望着徐宁时,几乎咬牙切齿的道:“小宁你可知道,阿爷这次从泾阳回来,得知某家来格物院后,当晚不知有多高兴呢!” 这话落下时,高侃便忍不住眼眶泛红,努力控制着激动的心情,冲着徐宁道:“那晚阿爷喝了很多,也跟某家说了很多,夸耀某家总算有了出息!” 说到这里时,高侃突然有些控制不住,低头‘呜呜’的哭了起来,道:“某家看到了阿爷身上的伤疤,大大小小的,那都是阿爷拿命换来的!” 高侃的这话,听的徐宁有些怔怔发愣,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一副画面… 望子成龙的老父,面对着总算走上正途的儿子,絮絮叨叨的说着,时不时就会炫耀年轻时的英勇,那样的画面,该是这天下间无数父子的缩影! “那就非要去夏州吗”徐宁不知道该如何劝慰高侃了,伸手拍着高侃的肩膀,微微的叹口气,望着低头抽噎的高侃道。 高侃便使劲的抹去眼泪,泛红的眼眶,直直的盯着徐宁,说道:“某家不想再过之前那样舒坦的日子了,有阿爷罩着,就跟永远长不大似的!” 这话落下时,突然便又咧嘴一笑,红着眼眶说道:“若是某家去了泾阳大军,还是逃不开阿爷的影响,只有去夏州刘都督手下,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啊!” 徐宁顿时就不知如何劝慰了,这是高侃自己选择的路,就连高甑生都改变不了,他就更不用说了! 有些人,平日里看着嘻嘻哈哈的,似乎并没什么正形,可一旦下定了决心,那是谁也休想改变想法的,而眼前的高侃,显然就是这种人了。 “那就好好活着!”知道无法劝阻高侃,徐宁只好拍拍高侃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到了夏州的时候,别傻傻的跟着玩命,多想想家中的人,当然,还有咱格物院的这帮兄弟们!” “明白!”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咧嘴笑了起来,随后,便站起身来,冲着徐宁说道:“说不定,等某家下次回来时,就已经混到校尉官职了,到时小宁可要为某家庆功啊!” 这话落下时,便抱起地上的箱子,果断的转身出门,结果,刚一走出房门,便看到程处默等人,全都站在门口。 “小侃遇事别冲动!” “就是,咱们可都等着你凯旋而归呢!” “放心!”看着拥挤在门口的众人,其中还有几名儒生也在时,高侃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道:“万一扛不住了,某家可能就偷跑回来了呢!” 第二十七章 你可真是个狠人啊 长安又下雪了,从格物院出来时,雪花便沸沸扬扬的落下,才一会儿的工夫,整个视野中便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徐宁的寝室里,小婢女早就将火炉烧起,碳火的温度,将整个屋子都烧的暖乎乎的,炉子上还煮了一壶水,等徐宁进来时,小婢女立刻就泡了杯热茶驱寒。 暖阁里的土豆,也已经成熟了,上面露出地面的秧苗,早就已经枯萎,用手抛开秧苗下面的土层,立刻就会露出下面的土豆。 大大小小的,有的跟拳头大小,有的甚至跟婴儿脑袋大,但更多的,却是跟葡萄似的,一串串的连在下面。 徐宁估摸着,这可能就是因为水缸的缘故,要不然,若是种到田里,那这些葡萄似的土豆,应该长到拳头一般大小的。 总共种了三缸土豆,徐宁让人挖了两缸,剩下的一缸,就准备送去李世民那里,毕竟,这玩意是大唐头回种出的东西,好歹也让人家见识一下不是! 挖出的土豆,让小厮们洗干净了,往他的寝室里送了几个,剩下的便全赏给了府上的人,人手一个,全都开心的拿去厨房烤了。 对于侯府的这些小厮婢女,其实,早就对土豆不新鲜了,徐宁这几次回来,都会带上一点,如今暖阁里堆着好几袋呢! 除了头回带来时,让他们尝了回鲜,剩下的,徐宁便不让他们碰了,那是准备留在开春时的种子! 或许是新鲜土豆的缘故,就那么放到炉面上,不到一会儿的工夫,土豆便散发出一股烤熟的香味,惹得小婢女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徐宁今天的心情有些不好,高侃的突然辞行,让他有些难受,回屋后喝茶都没有兴致,更别说还要看书了。 小婢女似乎也看出了徐宁的心情不好,等着土豆烤熟后,便蹲在徐宁的身前,小心的剥掉土豆皮,小口的吹着,一小块一小块的喂着徐宁吃。 偶尔,手指被土豆烫着的时候,小婢女就会发出‘哎呀’的声音,眉头微微的皱起,小嘴儿噘着,便会惹得徐宁不由笑出声来。 他其实有点蛮喜欢这个小婢女的,就像是现在一样,明明自己可以动手的,可非是躺在那里摆烂,就让小婢女一点点的喂他吃! 所以这种时候,徐宁就会突然觉得,他人性里某种惰性,已经被渐渐地暴露出来了,可他却并不想改变! 两缸的土豆,其实算起来也不多,给府上小厮婢女们分了一点,自己烤了几个,就已经所剩不多了,徐宁决定将剩下的都拿去格物院。 老王同学的牙口不好,最是适合土豆这种软食了,还有程处默那些家伙,至今都还没尝过土豆的滋味呢! 次日早上起来时,外面早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的积雪都足足有五寸来厚了! 徐宁安排了小厮们,将剩下的一缸土豆,连同那只水缸一起,都合力搬上了马车,准备直接送到李世民那里去。 今天似乎还是月底的大朝会,不知道李世民会不会,直接在太极殿里挖土豆,徐宁觉得大有可能,不过,这却跟他毫无关系了! 王孝通果然喜欢土豆,将土豆烤熟后,剥去外表焦黄的脆皮,立刻机会露出里面蛋黄一样的色泽,咬一口在嘴里,感受着那土豆糯糯的味道,王孝通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满足的神情。 “好东西啊!”王孝通慢慢的咀嚼着土豆,一边哈着气,冲着徐宁满足的叹道:“这样的东西,就适合老朽这样的人,比什么美食都好!” “就是可惜了!”看着王孝通在哪里吃的香,徐宁也不由拿了半块,一边哈着气吃着,一边冲着王孝通摇头道:“这要是有点牛肉,用土豆炖上了,那真就好吃到咬舌头!” 徐宁的这话,顿时惹得王孝通大笑起来,他对吃的东西,一向都没多少要求,只要能是填饱肚子饿就成,哪能像徐宁似的,非要搭配出另外的吃法! “那东西可是不好找啊!”两人在屋里说话时,没成想,外面却有人接过了他们的话茬,听到外面的这声音时,徐宁的脸上,登时便露出惊讶的神色。 随即,当话音落下时,便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正是多日不见的秦琼跟程咬金两人。 两人进来时,手上还都带着东西,秦琼手上提着的是个袋子,而程咬金怀里,则是抱着一个匣子,从外面进来时,两人都冷的直跺脚,直接便来到了炉子旁。 而后,便瞧见了炉面上的土豆,双目顿时微微一亮,不由分说便拿起一个,也不管是否烫手,直接就一掰为二,一口便咬了下去。 “好…好吃,就是有些烫嘴!”程咬金的脸皮是出了名的厚,一口土豆咬在嘴里,立刻便烫的呵呵吹气,但还是一脸满足的夸赞:“这土豆还能这么吃啊!” 旁边的秦琼,相对比较矜持了一点,拿着程咬金掰了一半的土豆,慢慢的剥着皮道:“刚刚陛下那里,已经见识过土豆了,听陛下说,这东西亩产很高” 说这话的时候,屁股便顺势坐到徐宁原本的椅子上,咬了一口土豆,禁不住满足的点点头。 王孝通向来不与人打交道,尤其,眼前的秦程两人,明摆着就是有事来找徐宁,于是,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后,便自觉离开了教舍。 程咬金便顺势坐到了王孝通的位置,将半块土豆胡乱吃下去后,便将怀里的匣子,往徐宁的面前一推,道:“就这一块金饼子,够不够就是它了!” 这话听的徐宁有些蒙圈,完全都听不懂程咬金在说什么,不过,听到匣子里装的是金饼子后,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金饼子这东西,他倒是听过的,乃是内府所铸,拢共也没多少,只有在遇到大宗交易时,才会出现的硬通货!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程咬金竟然还带来了一块,心里虽然感到奇怪,可还是架不住好奇心,当着程咬金的面,将匣子打开了。 然后,当匣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徐宁的嘴里,便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光直直的瞪着匣中,嘴巴都张成了‘o’型。 匣中的东西,果然是一块金灿灿的金饼子,外表看着有些粗糙,正面拓印了几行小字,分别是内府铸造,足金、贞观年以及贰拾两等字样。 这绝对是正儿八经的大唐金,按照官方给出的交易价,贰拾两黄金,可以兑换二百两白银,二百贯铜钱,但实际却远远不止这些。 金饼子这东西,在大唐根本就没有多少,基本上是用一块就少一块,至今铸造的金饼子,从内府出来后,基本就看不见影子了。 “程…程伯伯这是什么意思啊”徐宁将匣子重新合上,但却并没还回去的打算,目光微笑着望着程咬金,一脸不解的样子问道。 这块金饼子,他已经吃定了,就算神仙来了也没用的! 程咬金的脸上,露出肉疼的神情,看着徐宁用手按着匣子时,顿时张嘴大笑了起来,冲着旁边的秦琼道:“瞧见没,这小子比某家还财迷呢!” 这话顿时把秦琼给逗笑了,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笑了起来道:“你程伯伯听说,小宁锻造出了一副上乘的甲胄,因而,便叫了某家过来了!” 听到秦琼的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恍然之色,怪不得,程咬金那么抠门的人,无缘无故给他送金饼子来了,敢情是奔着甲胄来的啊! “怎么样,能不能给某家也来一副”程咬金的目光中,露出期待的神色,这事儿还是听处亮回去说的,后来又听的处默一解释,立刻就让他心动起来了。 “可以啊!”徐宁心里乐的不行,这送上门的钱,岂能有不赚的道理,不过,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压低了声音,冲着程咬金嘿嘿笑道:“不过,这事儿程伯伯可要保密啊!” 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咬金先是一愣,随即便露出了然的表情,冲着徐宁点头道:“放心,这事儿某家绝不透露出去的!” 然而,这话落下时,却也望着徐宁,一脸嘿嘿的笑着道:“某家替你保密,那小宁能不能再给某家多加一把佩刀” “可以啊!”徐宁一听这话,顿时咧嘴笑了起来,而后,便向着程咬金伸出手,道:“不过,得加钱!” “那还是算了!”程咬金抠门的要死,这贰拾两金饼子,都是做了一晚上的思想斗争,要是还让他拿钱,那绝对就是不可能的事。 “开玩笑的了!”眼见着程咬金的抠门毛病又犯了,徐宁只得有些失望的叹口气,转而,便对着程咬金道:“您都拿我当侄儿了,还能不送您一把佩刀吗!” “瞧瞧!”徐宁的这话,听的程咬金当场便咧嘴大笑了起来,直接便抓住了徐宁的手,嘿嘿的笑道:“像小宁这样的仁义的,满长安都很难找到一个了!” 徐宁便用力的抽回手,尴尬的挠挠头,冲着咧嘴大笑的程咬金道:“不过,我有个条件,到时万一被人知道,程伯伯可不许说,只花了一锭金饼子啊!” “那…那说多少”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两人都是禁不住一愣,最后,还是秦琼微微皱着眉头,迟疑着问道。 “两个!”徐宁的脸上,露出害羞的表情,但还是坚定的竖起了两根手指。 这话落下时,面前的两人,便当场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过了好久,才听的程咬金感叹着道:“你可真是个狠人啊!” 第二十八章 还好是自己人 狠人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徐宁想多赚几个金饼子,字画什么的,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而这金饼子带回去,同样也是价值不菲! 徐宁其实这些天都在想,要不要让老爹开间古董店,到时也收些其他的文玩,真假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能给他带去的东西正个名! 收下了程咬金的定金,徐宁的目光,便又望向了旁边的秦琼,都这么好的关系了,能单独落下吗 结果,等徐宁的目光望向秦琼时,吓得秦琼赶紧摆手道:“别看某家,某家不需要这些!” 以秦琼现在的身体,的确是用不着这些了,能够好好在家静养,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而秦怀道现在更是用不着。 徐宁的表情,便有些尴尬起来,目光望了望秦琼身旁的袋子,那里面看着鼓鼓囊囊的,他还以为,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看到徐宁的目光,注意到身旁的袋子,秦琼便止不住大笑起来,随即,便将袋子推到了徐宁身前道:“这是羚牛腿,前些天有人给某家送来的!” 秦琼的身体,目前还在戒肉戒荤当中,自然是吃不了这些,可徐宁听到羚牛的名字时,却还是心都跟着一颤。 这东西在后世,可是真正的保护动物,大概地位跟滚滚差不多,没成想,就这么被猎杀了,当真是残暴,太特喵的残暴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还是将袋子挪到了身前,准备带回去给老爹老妈尝尝,徐宁觉得应该可以带回去! 三人正在屋里说话时,门外却又传来熟悉的声音,语气中带着谄媚之意,冲着屋里的徐宁道:“侯爷,陛下宣您进宫呢!” 刚刚还谈笑风生的秦程两人,听到外面内侍的话,顿时就默契的安静下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的眨了眨眼。 徐宁哪能不明白两人的意思,于是,站起身来,无声的跟二人告辞一声,转身就出了房门! 外面的雪已停,气温却是骤降,从温暖的屋里出来时,立刻便感受到了冬日的不友好,徐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李世民的甘露殿里,还有几人在,其中的一人,身形高大,脸黑的就跟锅底似的,徐宁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尉迟恭。 而旁边的两人,却是看着有些面生,不过,身上的绯红官袍,却是显示出两人的身份地位,徐宁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两人应该就是房谋谋跟杜断断了! 徐宁进去时,几人正围着火炉,不知在说着什么,听到徐宁进来的声音,顿时将目光投了过来,尉迟恭脸上全是兴奋之色,就跟刚娶了一房小妾似的。 当着外人的面,徐宁还是表现的相当恭敬,冲着李世民微微的一躬身,道:“徐宁见过陛下!” 李世民的嘴角,顿时便微微扬了起来,抬手指了指尉迟恭身旁的椅子,笑着说道:“过来坐下,都不是外人!” “这还是房某与徐院长头回见面!”屁股才坐到椅子上,旁边的房玄龄,便顿时转过头来,一脸微笑的开口道。 徐宁早就猜出,面前的人就是房玄龄,但听到房玄龄的这话后,还是装作一脸茫然的表情,迟疑道:“您是…” “这位是户部房尚书!”看到徐宁茫然的表情,旁边的尉迟恭,便赶紧介绍起来:“这位是兵部杜尚书!” “哦,失敬失敬!听到尉迟恭的介绍,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冲着面前的房谋杜断二人,微微拱手说道。 “徐院长客气了!”看着徐宁客气的拱手,两人也是赶紧拱手,跟徐宁客气的寒暄起来:“徐院长年轻有为,该当某等失敬才对!” “哪里哪里!”徐宁一本正经的模样,显得无比真诚的道:“都是为了大唐做事,理当如此才对的!”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的嘴角,便止不住的抽搐一下,别人说这话倒也罢了,可这话从徐宁嘴里出来,却是让他听着怪异! 随即,看到徐宁三人,还在不停的客气寒暄时,李世民便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三人的寒暄道:“你送来的土豆朕已看到了,方才还跟几位爱卿在说!” 这话落下时,却不等徐宁开口,忽然又开口道:“不过,朕此时叫你过来,可并非是为了土豆的事!”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表情,当场就有些懵圈,这时候叫他过来,若是不为了土豆,还能是为了什么 刚刚他过来时,便已经认定,这会儿叫他进来,大概是为了商议,明年土豆的种植,结果,李世民竟然说不为土豆的事! 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了望身边有人尉迟恭,这老小子,从刚刚他进来时,就一直笑个不停,他都不清楚,老小子到底在笑个什么鬼! “那副甲胄,是出自你手!”看着徐宁一脸茫然的表情,李世民的嘴角,顿时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望着徐宁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徐宁嘴里的一口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李世民的这话,直接呛到了喉咙里,当场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旁边的尉迟恭见状,赶紧收起脸上的笑,照着徐宁的后背,就是重重的一掌下去,拍的徐宁当场便直翻白眼,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 这爷俩简直一个德行,那一巴掌下去,从来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自己什么力道,心里也没个数吗 心里这么埋怨时,便借着咳嗽的间隙,目光在大殿里搜寻着,最终,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副甲胄上,那正是昨天才送给高侃的叶片甲! 旁边还有一把佩刀,还有一副做工精良的弓弩,怪不得,刚刚进来时,尉迟恭一直对着他笑,敢情这老小子是跑来李世民这里献宝了啊! 卑鄙、无耻,没成想就连尉迟恭这样浓眉大眼的老小子,都背叛了革/命啊! “行了,就不用在哪里装咳嗽了!”眼见着徐宁还在咳嗽不止,李世民顿时有些无奈的叹口气,冲着徐宁道:“朕又没打算追究你,何必咳成那样呢!” 旁边还在担忧的几人,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后,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顿时醒悟了过来,当场就大笑了起来。 徐宁被李世民当场拆穿,脸上也不近露出尴尬的神色,轻声的再度咳了一声后,便讪讪的坐到椅子上道:“这不是刚刚弄出机床,想试试能不能做出别的东西嘛!” 这话落下时,便又挠挠头,目光使劲瞪了一眼尉迟恭,说道:“刚好高侃要去夏州,就想着送给高侃,也想实践一下,到底会不会有用,若是没用的话,以后就再改良一下就是了!” “原来如此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旁边的杜如晦,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冲着徐宁一脸赞许的道:“还是徐院长想的长远!” 杜如晦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尉迟恭跟房玄龄两人,也都是一脸赞许之色,然而,李世民却是忍不住轻哼一声,别人不了解徐宁,难道他还不了解徐宁吗! 只不过,他也没准备拆穿徐宁,而是,目光火热的望着徐宁道:“甲胄相当不错,还有那副弓弩,不过,朕有点好奇,弩箭为何改成那副形状” 徐宁锻造的叶片甲,自然是做工精良,至于佩刀就更不用说了,只不过,唯一让他们感到不解的是,弩箭的箭头,却被徐宁改成了另外的形状! 在场的李世民跟尉迟恭两人,都算得上沙场老将了,可以他们的眼光,始终也没瞧明白,徐宁改良箭头的意义何在! “那叫三菱箭头!”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随后,便拿过来一支弩箭,顺手又拿了一个土豆,直接用弩箭穿透土豆后,将土豆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的眉头,微微的皱着,满脸狐疑的接过土豆,然而,看着土豆上留下的箭口时,却依旧没瞧出其中的门道。 旁边的三人,也是皱眉看着,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这边的徐宁,开口道:“这里面可有什么讲究吗” “有啊!”徐宁望着面前的几人,禁不住微微一笑,指着土豆上的口子,说道:“这样的口子,要是放在人的身上,大概率就只能等死了!” 徐宁的这话一出,大殿里骤然间安静了下来,几个人的目光,重新打量着土豆上的口子,脑中想着徐宁刚刚的话时,禁不住脊背一阵阵的发凉! 三菱箭头,在刺入身体的那一刻,就已经破坏了周围的肌肉组织,想要复原也可以,那就用刀剜了那伤口的一圈肉。 若不然的话,那就等着化脓、腐烂,最后落得跟大郎一样,生生耗光生命的最后一口气! “果然是…凶悍无比!”先前不明白三菱箭的厉害,此时,听完徐宁的解释后,在场的几人,脸色都变得苍白了,那望着徐宁的目光,都带了些许的庆幸! 庆幸徐宁是大唐人,要不然,就这样阴狠毒辣的箭头,那终将会成为大唐将士们的梦魇! 第二十九章 终究还是没钱 “这样的箭头可以批量做吗”李世民的拇指,感受着土豆上的箭口,目光陡然间变得火热起来,望着徐宁道:“朕想让所有的弓箭,都换上这样的箭头!” “可以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痛快的答应道。 这样的三菱箭头,又不是多复杂的工序,如今有了机床,还有将作监那么多优秀的工匠,只要给他时间,就能造出李世民想要的数量箭头。 “那这甲胄呢”眼见得徐宁如此痛快的答应,旁边的尉迟恭,目光也跟着火热起来,望着徐宁时,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也可以的啊!”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徐宁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依旧是满脸微笑,冲着尉迟恭痛快的点头道。 “瞧瞧,某家就说行!”耳听的徐宁又是如此痛快的答应,尉迟恭当场便张嘴大笑了起来,然而,等他笑够了才突然发现,在场的几人,望着他的表情都是有些怪异。 徐宁依旧是满脸的微笑,然而,其余的几人,却都是微微皱着眉头,一脸的怪异神情,那望着他的目光,甚至有些一言难尽的意思! “还是需要很多钱对吗”看到尉迟恭终于停止了大笑,李世民这才叹了口气,目光望着徐宁,不由苦笑了一声道。 其实,从刚刚徐宁那么痛快的答应后,他就已经猜到了大概,他太了解徐宁了,凡是简单的事情,都会表现的很为难,凡是很难的事情,反而表现的很痛快! 但往往是,痛快的应承之后,就会丢出一个让他难受的问题,而通常让他难受的便是钱了! 果然,李世民的这话落下后,徐宁便抬起手,使劲的挠了挠头,目光望着面前的李世民时,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其实,原本就是李世民能够想到的事情,因为无论是批量制造箭头,还是批量制作甲胄,那需要的成本,肯定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铁石、牛皮绳、工匠,以及所需的煤炭等等,这其中的任何一样,一旦累积起来,那就不是随随便便能负担起的! 三菱箭头就不说了,单说那件叶片甲! 刚刚程咬金给了他贰拾两的金饼子,如果换算下来,大概就是二百多贯,听起来似乎是徐宁赚了,但实际却是不然! 徐宁早就已经估算过了,锻造那件叶片甲,成本大概就是将近二百贯,哪怕今后他再搞个锻造机出来,用冷锻技术锻造,成本也只会降到一百五十贯左右。 但一百五十贯钱,也不是李世民现在能承受的,大唐如今十六卫的军队,差不多就达到了几十万,哪怕甲胄只配备中层将领,那也是起码要几千件的。 几千件甲胄,每件甲胄造价一百五十贯,那就是整整几十万贯,就李世民现在这情况,能拿出这么多钱吗 这便是徐宁痛快答应的原因,明明知道李世民拿不出这么多钱,那还扭扭捏捏的拒绝干啥,索性就痛快答应了! “这…这也太多了!”徐宁只是简单的算了一笔甲胄的成本,其他人还没反应,倒是旁边的房玄龄,却已经是脸色发白,颤抖着语气说道:“户部一年也没有这么多钱啊!” 几十万贯钱,那要是全堆到一起,恐怕府库里都是装不下的! “朕就知道会是这样啊!”听着徐宁的话,李世民不由的苦笑一声,原本放在大腿上的手,不禁微微攥了起来,有些无奈的叹道。 徐宁虽然只算了甲胄的成本,可在李世民看来,那三菱的箭头,成本想必也不会太低,成批量的制造,只怕也得需要几万贯! 杜如晦的脸色,此时也有些难看,目光看了眼旁边的房玄龄,又望向面前的李世民,最终张嘴哈的一声,极其无奈的道:“如此说来,那就只能忍痛放弃了啊!” 几十万贯的成本,如今,国家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加上今年关中大旱,秋收还颗粒无收,刚刚的朝堂上,都还在议论此事。 年初划分的全国十道,河北道百废待兴,早早就免去赋税,河东道比邻突厥,自然没什么指望,而关中大旱,今年的关内道也被免去赋税。 剩下的就是河南道、山南道以及江南道还能上交赋税,其余的像岭南道跟剑南道,都是路途遥远,除去路上的消耗,最后能到长安的,基本就是一半了! 而最重要的是,这些钱还没到达长安,就已经有很多窟窿等着填补了,关中的日益见长的粮价需要平抑,各处的官道需要修缮,还有开春后大军的粮草辎重! 没钱,当真是没钱啊! “不能因为一句没钱,就放着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尉迟恭的脸色,此时完全的沉了下来,拳头紧紧的攥着,就跟和谁赌气似的,喘着粗气说道。 身为一军的统帅,尉迟恭自然是早就见惯了生死,可明明知道,一旦装备这东西,会大量减少士卒们伤亡,尉迟恭岂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呢! “可这是事实啊!”房玄龄一脸的苦笑,冲着黑脸的尉迟恭,无奈的摊摊手道:“房某现在是恨不得一文钱当两文钱来用呢!” “陛下,你说呢!”尉迟恭没理会房玄龄的哭穷,目光转而却望向旁边的李世民,粗声粗气的道:“要是依着房尚书的意思,恐怕再等十年都未必有钱的!” 尉迟恭的这话,说的那是毫不客气,丝毫都没给房玄龄面子,而房玄龄闻言后,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旁边的杜如晦一个眼神,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敬德切勿急躁啊!”李世民其实也有些为难,按照他的想法,当然是想将这些甲胄,批量的锻造出来,可房玄龄说的也是事实,因而,只能是叹口气,先安抚是暴躁的尉迟恭来。 “某家怎可能不急呢!”尉迟恭的性子,就属于是那种暴躁性的,一旦暴躁起来,那是谁的面子都给了,因而,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当场便嘿的一笑,说道:“某家也不指望户部了,但陛下前些日子,不是跟泾阳侯弄了个化肥厂跟那转头犁吗,这笔钱总该不归户部管了” 化肥厂的事情,自然现在是众所周知,被尉迟恭当面提起来时,倒也不显得突兀! 只不过,尉迟恭这话落下,没等李世民开口,房玄龄却已经是坐不住了,直接冲着尉迟恭道:“敬德将军,那笔钱可是有大用的…” 然而,房玄龄的这话还没说完,尉迟恭就已经冷笑起来,怒气冲冲的道:“房尚书这是什么意思,户部的钱你要管着,现在还要管到这笔钱了吗” “敬德将军此话何意”房玄龄也是有脾气的,被尉迟恭当面指责,当下也来了脾气,冲着尉迟恭就怒道:“房某可是一心为国,难不成,这笔钱还是房某要私吞了不成” “那你的意思是,某家这就不是一心为国”尉迟恭一听房玄龄这话,当下便一拳砸在大腿上,气冲冲的瞪着房玄龄,怒吼道:“合着军中的儿郎,都跟你姓房的无关,死了伤了,你姓房的都无关痛痒是不是” “一派胡言!”房玄龄到底是读书人,此时,听到尉迟恭这歪曲的话,气的当场脸都白了,手指颤抖着指着尉迟恭道:“房某何时说过,军中儿郎的死伤,跟房某毫无关系了” “够了,你们这是当朕不存在吗”听着房玄龄跟尉迟恭争吵不休,李世民也跟着气的脸色发白,直接便将土豆扔到炉子上,冲着两人吼道。 然而,李世民的这一嗓子,没把尉迟恭两人吓到,却把徐宁给吓了一跳,刚好扔出的土豆,滚落到了他的怀里,直接便惊的站了起来。 结果,刚刚还在争吵的两人,立刻便安静了下来,在场的几双目光,全都齐刷刷的望向了他,李世民更是叹了口气,望着徐宁道:“方才朕就见你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杜如晦,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微笑,他倒是没注意到徐宁方才的表情,不过,听陛下这么一说,顿时便好奇了起来。 “也没想什么事啊!”被李世民当场看穿,徐宁顿时尴尬的挠挠头,看着齐刷刷投来的目光时,只得又叹口气,重新坐下来道:“不过就是在想,为啥大唐总是没钱呢” 徐宁的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是禁不住微微一愣,而李世民的嘴角,却是微微一撇,目光饶有兴趣的望着徐宁道:“哦,那你可是想明白了” “有点想明白了,可就是不知对不对!”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不由微微一笑,目光看一眼旁边的房杜二人,转而,便望着李世民道:“大唐的收入都指着百姓,可百姓呢,又实在是太穷了…” 这话不是徐宁说的,而是刚刚房玄龄说的,因为关中大旱,今年的赋税减半,所以,府库依然是没钱,就这么简单! “你…你在说什么啊!”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在场的几人,脸色都是齐刷刷的一变,目光都变得有些惊恐起来,旁边的尉迟恭,更是冲着徐宁不由大吼起来。 等吼完了徐宁,便又冲着徐宁拼命的递眼神,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当着陛下的面说这话,这不明摆着在找死吗! “让他说下去!”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然而,却还是强忍着怒火,目光望着徐宁说道:“朕倒是要听听,朕是如何压榨百姓的!” 第三十章 一文钱的流浪之旅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大殿里的气氛,明显都冷了下来,旁边的房杜两人,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绕是尉迟恭,都是惊的嘴巴微微张大。 徐宁看着几人的脸色,心里不由暗骂了一句李世民卑鄙,当着外人的面,故意摆出这种脸色,到底也不知在吓唬谁! 想到这里时,肩膀当场一垮,目光有些无奈的望着李世民,一脸苦笑的道:“微…微臣时说过,陛下压榨百姓的了” “是…是啊陛下!”原本惊的嘴巴微张的尉迟恭,此时,发现李世民并没发作后,赶紧便附和着徐宁的话道:“泾阳侯也不是那个意思啊!”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世民没理会尉迟恭的话,脸色却还故意沉着,目光有些玩味的望着徐宁,道:“说朕指着百姓,百姓还那么穷,岂非就是说朕在压榨百姓!” 徐宁都要破口大骂了,趁着旁边几人不注意时,目光顿时恼火的瞪了一眼李世民,暗暗咬着牙道:“陛下若是非要这么理解,那就当我啥也没说过!”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原本沉着的脸色,突然间就云开雾散,冲着徐宁不由大笑起来道:“说说,朕还是会明辨是非的!” 随着李世民的这话一出,刚刚大殿里凝固的气氛,骤然间就烟消云散,原本紧张到极点的房杜二人,更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随后,看到还在那里低着头,一脸不情愿的徐宁后,杜如晦便赶紧说道:“泾…泾阳侯还是说说,杜某还想愿闻其详的!” 杜如晦的这话落下,旁边的房玄龄,也跟着附和起来,徐宁便只得叹了口气,望着李世民道:“其实很简单,方才说府库空虚,无外乎就是关中遭了大旱,赋税直接少了许多导致的!” “泾阳侯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听到徐宁这话,旁边的房玄龄,便赶紧解释道:“如今府库空虚,可不只是少了赋税导致的!” “我知道的,是被突厥人拿去了嘛!”房玄龄的这话落下时,徐宁顿时了解的点点头,望着房玄龄道:“那请问房尚书,若是府库充盈,能不能拿出几十万贯钱锻造甲胄军械呢” “那怎么可能!”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几乎是想都不想,直接便摇头说道:“几十万贯钱,那别的地方还用不用了!” 房玄龄的这话落下,旁边的尉迟恭,脸色当即便是一沉,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徐宁便已经抢先追问道:“那再请问尚书,若是府库充盈,若再遇上大旱之年,能否保证百姓不会发生饥荒” 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还回答的十分干脆的房玄龄,脸上顿时露出犹豫之色,一时间,却是表情尴尬,直接愣在了当场! 徐宁便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目光这才望向微微皱着眉头的李世民,道:“陛下,这就是我刚刚在想的问题,即便风调雨顺,府库充盈,可依然承受不起任何变故!” 徐宁其实说的这个问题,也是历朝历代一直在激烈争论的,到底是国富民强,还是民富国强,好像两者都有优点,也都有致命的弱点! 最经典的比较,就是西汉文景之治,跟后来的武帝政策了,一个是奉行的民富国强,一个是奉行的国富民强,但优劣也是显而易见! 当然,大唐如今的情况,却是有点不太一样,因为这里面,多了一个徐宁的变故! “那你的意思呢,怎样才能让府库充盈,又不至于承受不起变故!”听着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微笑,目光有意思的望着徐宁问道。 这话落下时,旁边的三人,也是将目光,齐刷刷的投向徐宁,目光里尽是期待之色! 徐宁便突然笑了起来,迎着几人期待的目光,不由的挠了挠头,说道:“其实很简单啊,既然咱们指望百姓,那干嘛不让利给百姓,百姓富足了,府库也就充盈了啊!” “对啊!”听到徐宁的这话,其他人还没反应,倒是一旁的尉迟恭,却是猛地一拍大腿,立刻便大声的附和起来。 然而,这话落下时,却是换来了几人的一个白眼,气的尉迟恭,当场便闭上了嘴! “那泾阳侯的意思,该如何让利给百姓呢”房玄龄的眉头,禁不住微微的皱起,目光不解的望着徐宁,道:“难不成,是要减少百姓的赋税不成”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心里暗骂一声,但到底是忍着火气,依旧保持着微笑,说道:“当然不是了,不是还有更多的途径吗,比如修缮河堤、官道,还有各种作坊等等,将征用改为雇佣不就好了!” 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当场便哑然失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摇着头,他原本以为,徐宁有什么了不得的想法呢,结果,却是这样的让利百姓! 如此的让利,只会让府库多了几成的额外支出,而且,真要让利的话,还不如直接减少赋税来的直接,何必兜那么大的圈子呢! 旁边的李世民,脸上也是露出失望之色,微微的摇了摇头,但只有杜如晦跟尉迟恭两人,此时,却还微微的皱着眉头。 这两人一个是没听出其中的门道,而另一人,则还在深层次的思考当中! 徐宁眼见这种情景,当下也不在废话,直接便从随身的荷包中,掏出了一文钱,而后,站起身来,将土豆、弩箭、弓弩还有佩刀,分别都塞到了几人的手上。 再之后,便重新坐下,将一块煤炭放到面前的炉面上,冲着几人说道:“从现在,大家手里的东西都值一文,咱们相互购买身边的东西!” 这话落下时,便将一文钱,递给了旁边的房玄龄,又将房玄龄的弩箭接了过来,用眼神示意着,让房玄龄继续购买杜如晦的弓弩。 此时的房玄龄,还是一脸的茫然之色,实在没明白,徐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却还是照着徐宁意思,将钱递给杜如晦,接过了杜如晦的东西。 之后,便是杜如晦买了李世民的土豆,李世民又转手买了尉迟恭的佩刀,最后,徐宁便将炉面的煤炭,推到了尉迟恭面前,从尉迟恭手里,接过了那转了一圈的铜钱! “泾阳侯这是何意”在场的几人,此时,全都皱着眉头,一脸迷惑不解的表情,杜如晦更是目光望着徐宁,困惑的问道。 徐宁便晃了晃手里的钱,微微的笑了起来道:“这一文钱是我的,转了一圈后,最后还是到了我的手里,可大家手里的东西却都变了!” 刚刚还一脸困惑的杜如晦,听到徐宁的这话后,目光不由看了眼手上的土豆,又看了看其他人手上的东西,原本困惑的神情,顿时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旁边的李世民跟房玄龄二人,也是紧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徐宁便又趁机说道:“而且,在这钱流动的时候,百姓的生产力就会提高,种土豆的会种更多的,酿酒的会酿更多的!” 说到这里时,稍稍的停顿了一下,目光望了一眼几人的表情后,便又接着道:“但到了那时,赋税依旧不变,但赋税的总量却会增加,关键是百姓却只会越加富裕起来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时,杜如晦不由的深吸了一口冷气,而旁边的房玄龄,则是嘴唇哆嗦着,目光望着徐宁时,止不住露出震惊的神色。 到了此时,他总算是明白了,徐宁让利给百姓的惊人之处,从明面上看是国家多了一项支出,但实际上却是,无形中多了许多的赋税收入! 当然,远远还不止是赋税的收入,就像刚刚徐宁面前的煤炭,这是国家握在手里的,将来也可能是百姓的必须品,这又将是另外的一项收入! 还有化肥厂、以及那转头犁,将来若是普及到全国十道之地,那又会是一笔巨大的收入,房玄龄几乎都不敢想象了! “可这只怕也非一朝一夕完成的!”就在房玄龄几人,都在感叹徐宁这个想法时,旁边的尉迟恭,却是紧皱着眉头,一脸郁闷的道:“等到有钱时,恐怕才能锻造这些甲胄了是不是” “也不是啊!”突然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望着尉迟恭道:“咱们做不起这种甲胄,还可以做点低成本的布面甲嘛!” “什么是布面甲”原本有些郁闷的尉迟恭,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眼前顿时一亮,追着徐宁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跟这叶片甲也能一样” “应该是差的不多!”看着目光突然亮起的尉迟恭,徐宁不禁笑道:“而且,这布面甲穿着轻便,成本也不是太高!”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突然望向面前的李世民道:“只不过,这里面却需要一样原料,需要从漠北那里获得!” “羊毛”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几乎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这话听的徐宁不由的一怔,心里不得不有点佩服起李世民的机智了。 布面甲需要的原料,其实是棉花,但现在棉花是无法获得了,就只能用羊毛替代,当然,化肥厂那边,也是需要漠北的骨头,那玩意儿,应该是更多! 第三十一章 我师门里倒有些东西 “你这是打算让朕去抢吗”眼见着徐宁点头,李世民不由发出一声轻哼,嘴角微微的上扬,目光玩味的望着徐宁说道。 以如今大唐的势力,能够跟突厥不起冲突是最好的,结果,还要主动去挑衅,都不明白徐宁是怎么想的了。 旁边的杜如晦,也是摇头轻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此事,泾阳侯还是早早断了念头!” “为啥一定就要兵戎相见呢”徐宁就有些想不通了,跟突厥人做点交易而已,你来我往,互惠互利,多简单的事情,结果非要弄得这么复杂。 “为甚非要兵戎相见”徐宁的这话落下,李世民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尉迟恭,却是目眦欲裂,指着徐宁愤怒的道:“你可知,去岁突厥人南下时,做了多少事吗” 这话落下时,突然就站起身来,一脸悲愤之色,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道:“将府库搬空,退去的路上,烧杀劫掠,我大唐不知多少百姓,妻离子散,被裹挟去了漠北!” 尉迟恭的这话落下,在场的几人,脸上都不由露出悲愤之色,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去年的那场劫难,就是房玄龄突然都攥起了拳头,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我不是那个意思!”徐宁自知有些说错了话,赶紧便冲着尉迟恭,道:“去岁发生的事,我自然是清楚的,当然也明白,此仇不报,枉为大唐儿郎!” “那你还要跟突厥人做交易”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恭总算是消了一点气,但却还是一脸的悲愤,冲着徐宁气咻咻的道。 “暂时嘛!”徐宁站起身来,将尉迟恭推到椅子上重新坐下后,这才又接着道:“咱们现在不是势力不够吗,那就趁着这时间,好好的积蓄力量,等到动手的那一天,直接就要了他的亲命!” “这话某家爱听!”尉迟恭刚刚悲愤的脸色,听到徐宁最后的那句话时,脸上突然便露出了笑意,冲着徐宁道:“那为何一定就要从突厥人那里交易羊毛呢”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的一笑,目光望着尉迟恭道:“我倒是也不想啊,可问题是,咱们需要的羊毛,就不是一个小数目的!” “那突厥人就不会怀疑”听到徐宁的这话,旁边的杜如晦,顿时微微皱起眉头,望着徐宁说道:“长安可是有突厥使节的,一旦知道羊毛的用途,恐怕立刻就会放弃的!” “不会!”听到杜如晦这话,徐宁顿时自信的笑了起来,目光转而望向杜如晦道:“羊毛可不只是用来做布面甲,还有更多的用处呢!” 这话落下时,看到几人的目光,全都困惑的望着他时,徐宁便笑着解释道:“比如袜子、衣袍等等,咱们到时就弄个羊毛纺织作坊,突厥人还能猜到别的用途” “当然,还有别的东西咱们也需要呢!”说这话的时候,徐宁又接着补充道:“比如化肥厂需要的骨头,那是化肥很重要的原料,恐怕只有漠北最多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后,在场的几人,全都陷入了沉思当中,表情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许久后,才听的李世民问道:“那你准备用什么东西交易”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大唐如今的东西,恐怕突厥人需要的,就只有粮食、茶叶以及酒了,但这几样东西里,恐怕大唐能拿的就只有茶叶了! “盐、酒还有茶叶!”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几乎是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道:“寻常的东西,突厥人根本瞧不上眼,而这三样东西,却是突厥人必须需要的!” “你在跟朕说笑吗”徐宁的话音落下时,李世民的嘴角,当场又是一撇,目光望着徐宁道:“盐就格物院的那点儿盐,如今都不够大唐百姓吃的呢,你还想打算…” 然而,后面的话,李世民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了下来,眉头禁不住微微一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而旁边的房杜两人,看着李世民突然皱起的眉头时,脸上也突然露出震惊的神色,继而,目光便震惊的望向了徐宁。 在场的几人中,只有尉迟恭的脸色,依旧保持着上一刻的模样,哪怕他已经发觉,其余三人的表情不对劲,他也没悟出这里面的门道。 徐宁看着几人突然望向他的目光,也是一脸的茫然之色,不明白自己,刚刚到底说错了什么话,但随即,他便猛然间反应了过来。 “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弄明白了三人的神情,徐宁赶紧使劲的摆着手,冲着意味深长的三人,辩解道:“我可从没那么想过的,是你们误解了我的意思!” “泾阳侯深谋远虑,当真让杜某叹服啊!”然而,徐宁越是摆手辩解,三人就越是不信徐宁的话,杜如晦甚至发出一声轻叹,冲着徐宁一脸叹服的道。 “你坚持要做这笔交易,也是这个原因”李世民的眉头,禁不住微微的皱着,这也是他刚刚反应过来的,目光顿时便有些玩味的望着徐宁问道。 若是此法真能行,那以徐宁的手段,再在毒盐里加点东西,那真是很要命的一件事! “不…不是啊!”徐宁感觉都解释不清了,他要是真起了这样的心思,乱七八糟的东西多的是,何必非要用毒盐这种东西呢! “那你的意思,是打算用精盐交易”眼见着徐宁的表情,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望着徐宁问道。 “也…也不是啊!”徐宁听到这话,不由的挠了挠头,开什么玩笑,就程处默几人熬盐的速度,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拿去给突厥人呢! “那不就是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当场便张嘴大笑起来,望着徐宁道:“那还有酒呢,这酒怎么准备怎么办” 长安已经下了禁令,不准任何人再酿酒,百姓都眼看着要饿死了,怎么可能还容许酿酒,这还是李世民入秋时,才下的禁令,现在不可能再让他撤回的! “酒的话,就打算用勾兑酒了!”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说道:“有种蒸馏出来的酒,可以用水勾兑一下,应该没啥大问题的!” 随即,便开始解释起,这蒸馏酒的原理,在场的几人,都是听的一脸惊诧,但只有李世民,却是听的频频点头,这自然是因为他早就尝过那种酒了! “这么高的酒,拿去交易不是可惜了吗!”在场的几人都是嗜酒之人,听的徐宁描述时,都止不住的流口水,到了最后时,尉迟恭更是一拍大腿,一脸惋惜的道。 “不可惜的!”听到尉迟恭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这种勾兑酒,后劲儿大,宿醉一次,起码难受上好些天呢!” 这话落下时,看到李世民还在一脸期待的望着他时,徐宁只得无奈的叹口气,接着又说道:“而…而且,喝多了这种酒,容易伤到神经,呃,就是时间久了,恐怕握刀都会握不住的!” 李世民顿时就大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这勾兑酒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此时,听到徐宁果然道出了其中的致命,当下顿时就满意的一挥手道:“这酒也准了!” 用勾兑的劣酒跟未经过滤的盐,换取突厥的羊毛跟骨头,而后,再用羊毛制作布面甲跟纺织品,这是一条完美的路线。 但接下来的问题是,急需要一大笔钱,用来建造布面甲的作坊,以及羊毛纺织的作坊,刚刚还谈笑风生的几人,顿时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我师门里倒是有些东西的!”看着在场的几人,全都沉默了下来,徐宁只好叹口气,开口道:“要是能带回来的话,倒是可以卖些钱的!” 徐宁的这话一出,原本沉默中的几人,顿时个个都抬起头来,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徐宁,而李世民的目光,陡然就变得火热了起来。 但随即,目光却是不由望了一眼那边放字画的架子,内心却也跟着一叹,这一来的话,代笔又有两幅字画是保不住了! 从甘露殿出来时,尉迟恭一直紧跟在徐宁身后,等到房杜二人都离开后,这才嘿嘿笑着,凑到徐宁身前道:“徐侄儿,你看能不能给某家也弄一件这样的甲胄啊” 说这话的时候,尉迟恭还将怀里的甲胄,往徐宁身前凑了凑,一脸讨好的表情,这副甲胄是属于高侃的,现在自然是要物归原主的。 “您还好意思说”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徐宁当场气的停下脚步,冲着尉迟恭道:“这事儿都让陛下知道了,您想让陛下骂我啊” 锻造甲胄的材料,可都是属于李世民的,要是李世民不知道那还好说,可现在李世民已经知道了,还怎么让他继续赚钱呢 好家伙,他还指望多赚几个金饼子呢,现在却是完全被尉迟恭给搅黄了! 第三十二章 老爹终于妥协了 李世民的办事效率很高,昨天才决定下来的事,今天就已经派了一支使节团前往突厥,为首的名叫戴胄,临行前还从徐宁这里拿了半袋精盐。 使节团这一出发,徐宁这边也得抓紧时间回去了,李世民拿不出多余的钱,这次就只能让他另辟蹊径,带回来一点稀罕东西,从世家豪族们身上吸点血。 当然,代价依旧是李世民的字画! 李世民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次都不用徐宁提醒,竟然就主动派人送来了,弄的徐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原本准备只拿一副的。 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哪怕再稀罕,估计成本也就两三千块,可李世民的这两幅字画,却是整整六百多万,这么多的差价,实在是让徐宁赚的有点不踏实。 不过,盛情难却嘛,徐宁也只好含泪收下了! 虞老头这几天的心情很好,每次见了徐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弘文馆这几天在全力烧制印刷活字模具,一等烧制成了,就会立刻投入印刷中。 徐宁带来的那个油墨跟印刷机,虞老头已经见识过了,按照徐宁的说法,虞老头觉得,就算将来印刷几万册,那也是丝毫没问题的。 最重要的是,徐宁还说了,孤本毕竟都是出自大家之手,即便是让他收藏,都未必能保管好,所以,干脆就留在弘文馆里算了。 以后纸张的事情,就由他提供技术,弘文馆再建个造纸的作坊,到时他只收取七成利润就成,这让虞老头开心的,恨不得都给徐宁鞠一躬了! 跟那些孤本相比,这七成利算得了什么,若不是考虑到,作坊还需要成本,就是十成利全被徐宁拿去,虞老头都会心甘情愿的! 化肥厂的那边,第一批化肥已经制作出来,徐宁看了下,跟他预期中的样子差不多,那标号也应该查不到哪里去的。 负责化肥厂的人,将两桶化肥带到徐宁面前时,脸上的表情,都是忐忑不安的,徐宁自上次去过化肥厂,跟他们交代完注意事项后,便再没去过那边。 他们可都是按照徐宁指导做的,虽然做出来的样子,也跟徐宁说的一样,但心里总还是有些没底的,直到看到徐宁满意的点头后,这位负责人,脸上才露出开心的笑容。 只要第一批化肥没问题,那今后只会越来越顺手的,临走的时候,这名负责人对徐宁简直千恩万谢的! 他原本只是内府的一名管事,如果没什么意外,也可能这辈子就是这个位置了,结果,偏偏多了个化肥厂,让他幸运的成了这里的负责人。 如今的化肥厂,这才刚刚起步,按照他的猜想,将来的化肥厂,还会规模更大,那时候他的地位,也就会水涨船高的! 而这一切,都是来自于徐宁,他心里自然是对徐宁千恩万谢了! 时空门开启的时间,还有倒计时两天,趁着还有两天的时间,徐宁便安排了工匠们,加紧锻造程咬金的甲胄。 甲胄的事,虽然已经被李世民知道,但徐宁并不打算放弃,无他,只是吃到嘴里的肉,不想再吐出来而已! 至于其他几个金饼子,徐宁就只能忍痛放弃了,事情不能做的太过火,虽然几个甲胄,李世民也不至于能跟他翻脸,可到底还是会心里不舒服的。 想到那几个没赚到的金饼子,徐宁心里就恨得牙痒痒,都是尉迟恭的错,就算要献宝,也不能稍等几天,他连托都找好了,结果,全被尉迟恭搅黄了。 事后,这老小子竟然还舔着大脸,跟他讨要甲胄,徐宁气的都想跟尉迟恭拼命了,奶奶个腿的,真会挡人财路啊! 两天的时间虽然很紧,好在有过一次锻造的经历,工匠们也算是驾轻就熟,用了两天的时间,竟然真就锻造出来了! 加上一把夹钢的佩刀,傍晚的时候,便让程处默悄悄的带去给他老爹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侯府的小厮婢女们,照例被赶去了前院,徐宁带上两幅字画跟金饼子,以及秦琼送的羚牛腿,静静的等着时空门开启。 当那道刺眼的白光亮起时,徐宁便微微的抬起脚,等他再次落下时,脚下便又踩到了床垫,不过,这次徐宁却是稳稳的站在了上面。 家里有些安静,老爹老妈不知去了哪里,这让已经习惯了的徐宁,稍稍的有些不适应起来! 卧室里依旧堆满东西,看来这段时间,二老一点也没闲着,徐宁不由的皱皱眉头,恐怕照这样下去,这间屋子都该装不下了啊! 趁二老不在时,徐宁便在那堆东西里翻翻找找,最后,却是有些失望的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大唐需要的,但却不是这次要带的,这次徐宁准备带回去的东西,既要看着稀罕,又是要世家豪族们动心的! 其实在徐宁的心里,早就已经想好了一些东西,但这些东西,却是需要二老出去,重新要购买回来的! 厨房的冰箱里,东西塞的满满的,看着都是才备下的新鲜食材,估计,二老也大概猜到,徐宁这几天要回来的! 徐宁从中拿了一罐啤酒,顺势坐到了餐桌旁,手机里刚刚叮呤咣啷的响个不停,此时,徐宁打开时,便全是房东阿姨的留言。 徐宁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他这才离开多长时间,从前的那些人,便不再与他联系了,想想还真是现实的很呢! 随意的点开房东阿姨的信息,里面便传出熟悉的声音,问徐宁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这段时间都是他的父母,也不知道跟她联系一下。 徐宁便顿时笑了起来,说起来也是有点奇怪,这房东阿姨虽说年过半百,可总给人的感觉,却是人老心不老! 徐宁租房的这两年,虽说没跟房东阿姨见过面,可两人时不时也会聊天,就感觉,聊什么话题,两人都能聊到一块去的! 徐宁有时都甚至怀疑,对面跟他聊天的,是个跟他年龄相仿的,但听声音,却又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再者说了,朋友圈里也全是老年人的心灵鸡汤! 临近傍晚的时候,二老才算是从外面回来,看到已经回来的徐宁,自然是格外的高兴,抓着徐宁就是一通嘘寒问暖。 二老从外面回来,又是大包小包的东西,看的徐宁直皱眉头,趁着老妈在厨房忙碌时,徐宁便冲着老爹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我有时回来,也只待上三天,总不能让您们不方便!” 这话落下时,便又老话重提,望着老爹劝道:“老爹你就听我一句劝,还是买栋小别墅,这次回来我可是又带了两幅字画的!” 说到这里时,便将带来的字画跟金饼子,全都拿给了老爹,说道:“您瞧,这又是六百万入账了,还有这金饼子,估计也会价值不菲!” 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的目光,便直直的望着徐宁,过了好久后,这才重重的一叹,像是下了某种决定似的,说道:“那好,我就听你的,买栋别墅!” “这就对了嘛!”徐宁看到老爹终于松口,顿时就咧嘴笑了起来,而后,便又很认真的说道:“还有啊老爹,除了买栋别墅外,咱们也开间古董店!” 说到这里时,徐宁不由的叹口气,表情有些担忧的道:“总拿着这些字画去买,就怕会被有心人盯上的,要是开间古董店,顺便收些文玩,至少也能有个正当理由了!” “好是好,可我不懂那些古董啊!”老爹显然也是早就想到了这个,听到徐宁的建议后,当下便赞同的点点头,只是,下一刻时,却有些担忧的说道。 “没事的!”徐宁冲着老爹咧嘴笑笑,无所谓的说道:“现在能收到的古董,那又全部真的,只要别太过分,咱们就是吃点亏都没问题的!” 听到徐宁这话,老爹顿时点点头,随即,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徐宁道:“对了小宁,豆豆已经答应了,要把这房子卖给咱们了!” “谁,豆豆”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一脸茫然的望着老爹问道:“老爹你是说房东阿姨” 老爹的眉头,顿时也跟着皱起,能卖给他们房子的,当然就是房东了,只是目光不解的望着徐宁:“你怎么老是叫人家阿姨啊” 这话把徐宁说的有些无语,干脆就将手机拿了出来,点开其中的一条留言,里面立刻传出熟悉的声音,徐宁这才无奈的道:“不是我乐意叫,本来人家就是阿姨!” 老爹听着手机里的留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一脸困惑的表情,道:“这不对啊,豆豆不是这个声音的!” 徐宁有点懒得纠结这个问题了,老爹嘴里说的豆豆,大概是房东阿姨的女儿! 不过,既然是答应将房子卖给他们,那么其他的问题,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开心的冲厨房忙碌的老妈道:“老妈,那袋子里有一只羚牛腿呢!” “啥也没有啊,就是一堆灰而已!” “……” 第三十三章 这东西竟然有意识 徐宁这次回来,又是三天的时间,二老便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跑遍了全城,总算是将徐宁需要的东西,全部都给买齐了! 整整装了三大箱,老爹还在担心,这些东西到底够不够,徐宁便显得相当有信心,上次一个破酒瓶,高侃都能卖到二百多贯,而这次带的东西,徐宁最少估计,也得值个一两万贯才对。 将箱子全部用绳子串好,等到时空门开启时,徐宁便冲着二老挥挥手,瞬间便消失在了卫生间,连同刚刚出现的时空门一起。 然而,就在徐宁刚刚消失,房门却在这时忽然敲响,随即,当房门打开后,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上身一件白色的卫衣,下身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头发被梳成了马尾,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分别出现两个梨涡儿。 “阿姨好!” “哦,原来是豆豆啊!” “徐…徐宁还没回来吗” “没…没有呢!” “这样啊!” 徐宁的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次时空门又会将他扔到那里,李慧心寝室,还是李渊的哪里,这么想的时候,脚已经落到了实处,然后,他便听到了一声惊呼。 “啊,侯…侯爷” 眼前的场景,看着有些熟悉,最熟悉的还是这声惊呼,分明就是小婢女的,徐宁的目光,不由望向声音的来源,然后,迅速的将脑袋偏向一旁。 他此时出现的地方,乃是侯府的浴室里,旁边则是蹲在那里沐浴的小婢女,身上抹了沐浴露,但还是无法遮挡部分的身体。 虽然是惊鸿一瞥,但徐宁还是该看的,不该看的,差不多都已经看到了,小婢女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大概她也没想到,自家侯爷会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浴室的门,从里面上了栓,徐宁的手颤抖着,用力取下了木栓,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冲着身后蜷缩成一团的小婢女道:“慢慢洗!” 从浴室里出来时,正好遇上了两名小厮,看到徐宁从浴室里,惊慌失措的出来,嘴巴登时微微的张大,刚刚小婢女进去时,他们可是知道的。 “侯…侯爷,你回来了啊!” “刚回来,你们忙你们的!” 徐宁没敢停留,匆忙的一挥手,便扔下两名目瞪口呆的小厮,直奔自己的寝室,寝室里炉子烧的正旺,即便是徐宁离开这段时间,小婢女也依旧将屋子烧的暖乎乎的。 想到小婢女的时候,徐宁的脑海里,便又出现了刚刚的那一幕,虽然是惊鸿一瞥,但还是止不住的心猿意马,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无耻! 侯府里的浴室前后院都有,只不过,因为小婢女负责徐宁起居的缘故,起居也都在后院里,只是,却从来都不会使用浴桶。 此时,夜幕早就已经降临,小婢女也是估计,徐宁不会这么晚回来了,才会选择去洗澡的,可偏偏徐宁就回来了,而且,还是直接在浴室里。 徐宁开始严重怀疑,这个时空门是有自我意识的,故意在给他难堪,不然,这特喵也太巧了! 趁着屋里没人时,徐宁便将手机掏了出来,目光直直的盯着手机界面,看着上面微微晃动的时空门,忍不住道:“哥们,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然而,这句话落下时,上面的时空门,却是依旧保持着匀速晃动,好像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可徐宁却是已经认准了,这玩意儿是有自我意识的。 这东西可是高等文明创造出来的,既然都拥有时空穿梭的能力,拥有点自我意识,似乎也是情理当中的事,只不过,徐宁从前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于是,冷冷的一笑,将手机举了起来,一副作势要摔了的架势,冲着手机又说道:“还给我装傻是,信不信我把你摔个稀巴烂” 也不知是不是徐宁的这句话起了作用,手机突然就剧烈的颤动起来,徐宁的眼里,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看来他猜的没错,这玩意儿果真是有自我意识的! 将手机重新拿好,徐宁盯着上面的时空门,又惊喜的开口道:“好家伙,你是真有意识对不对” 这句话落下时,原本微微晃动的时空门,忽然微微的弯了弯,就像是在跟他点头一样,同时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我只有微弱的意识!” “够了够了!”徐宁看到这行字时,几乎都要张嘴大笑了,可还是忍着内心的狂喜,耐着性子问道:“那你能改变定位不” 这话落下时,便又赶紧补充道:“比如,回去的时候,只可以定位到侯府里!” “不能!”徐宁的这话落下,目光满怀期待的盯着屏幕,然而,片刻之后,屏幕上却很干脆的出现两个字,失望的徐宁,当场便叹了口气。 可随即,眉头微微一皱,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屏幕道:“既然不能,那这几次你又是怎么捉弄我的” 这话落下时,又是片刻的安静后,屏幕上便又出现一行字:“定位只会选择最近的地点!” 随即,屏幕上便出现了一副小地图,上面标注了这次回来的落脚点,西域、吐蕃、岭南、洛阳以及蓝田县。 而在长安城里的落脚点,则是西市、皇宫、平康里以及泾阳侯府,徐宁看的额头直冒冷汗,长安的几处地点倒也罢了,可西域这些地方是什么鬼 这要是真落到这些地方,自己估计就得凉凉了,要么被病死,要么被渴死或者饿死,这次带回来的东西,可是没有一点吃的,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凉! 然而,想到这里时,眉头却又忽然皱了起来:“不对啊,侯府这么大地方,怎么偏偏就是浴室呢” 屏幕上又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许久之后,再次出现一行字:“根据宿主喜好……” “我喜你大爷!”徐宁刚看到这行字,直接就破口大骂,他多纯洁的一个人,纯洁的就跟冰雪一样,竟然在这东西的意识里,活脱脱成了个lsp,这特喵上哪说理去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稀碎的脚步声,吓得徐宁赶紧收起了手机,目光盯着房门时,小婢女的身影,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张小脸红彤彤的,目光几乎都不敢跟徐宁对视,声如蚊蝇的道:“侯…侯爷,那些箱子是搬来寝室吗” 刚刚徐宁从浴室出来时,几个箱子都被留在了里面,此时听到小婢女的这话,徐宁顿时装出没事人的样子,道:“先放那里,明日再说!” 听到徐宁的这话,小婢女顿时轻‘哦’了一声,转身便想离开,然而,才刚一转身,脑袋就直接撞上了门,‘哐’的一声,看的徐宁都皱起了眉头。 “没事,这么不小心!” “没…没事的侯爷!” 刚刚的那一下,小婢女估计是撞得不轻,转过头来跟徐宁说话时,眼圈明显的都红了,可还是强忍着眼泪,冲着徐宁说道。 说完了这话,便立刻匆忙的转身离去,看的徐宁不由的叹口气,再将手机拿出来时,便狠狠的指着屏幕道:“下次再干这事,非把你毁尸灭迹不可!” 这次回来的时间,又是足足的一个月,徐宁跟二老告别时,距离春节都还有半月的时间,结果到了大唐这边,除夕竟然都已经错过了。 距离上元节,也才不过几天的时间,侯府里,因为缺少徐宁的缘故,除夕过得冷冷清清的,但整个长安的年味,却是相当浓厚。 从各个里坊,到长安的各大街,随处可见大红的灯笼,往日里显得冷清的街上,这几日也是格外热闹,各种各样的小贩们,卖力的向路人吆喝着。 即便家里再穷,也会在这节日里,给自家孩子买点零嘴儿,于是,大街上便能随处可见,拿着麦芽糖开心奔跑的孩子,大概这是他们一年最开心的日子! 其实,在大唐来说,真正热闹的还是在上元这天,因为是新年头一个月圆日,因此,备受所有人的重视! 到了上元这天夜里,大唐的宵禁将会取消,所有的里坊都会敞开,到了夜幕降临时,才是真正热闹的开始。 猜灯谜、旱船还有舞狮等等,各类的小贩们,也将会把自家的摊位,从里坊挪出,摆到热闹的大街上,这种热闹大概会一直持续到天亮! 徐宁便趁着还有几天的工夫,开始抓紧布置上元夜的台子,顺便便安排人,开始在长安四处宣传,上元夜这里的拍卖品。 能不能吸引到大主顾,赚到徐宁预期得钱,那就看宣传的效果了! 而徐宁自己,自然也没闲着,来大唐这么些天了,总跟老将们交往,可一次都没去正式的拜访过,上次尉迟恭就已经提了意见。 这次刚好是过年,徐宁便带了礼物,挨家挨户的去拜访,结果就是,坚持不到五家,徐宁就已经醉的头重脚轻,老将们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他! 第三十四章 明知这有坑,还要往里跳 贞观二年,上元节! 夜幕还没降临,整个长安城就已热闹起来了,从里坊到大街,行人络绎不绝,远处有爆竹传来,炸的空气中都是一股烟火味。 舞狮队已经从里坊出发,后面跟着高跷跟旱船,一路上穿街走巷,锣鼓喧天,不时的便引来周围的喝彩声。 今晚他们的表演,从里坊开始,最后要到朱雀街汇合,那会儿才是真正的节目表演,若是运气好的话,还会得到勋贵们赏钱。 商贩们早早的就已出门,在朱雀大街的有利位置,将自家的摊位摆下,汤圆、胡饼、糖人儿,还有猜灯谜的。 胡商们也来今晚凑热闹,拿出他们最好的香料、葡萄酿,铆足了劲儿,向周围的人叫卖着,那不太纯真的语言,总能惹得百姓大笑。 今晚的长安城,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当夜幕完全降临时,所有的灯笼都已亮起,从里坊一直延伸到朱雀大街上。 街上的行人,便比之前更多了起来,今晚的长安城不分贵贱,所有人的欢乐都是一样的! 百姓、胡商,还有勋贵家的夫人千金们,以及府上的小厮婢女,只要是能出来的,便基本都出来凑热闹来了。 往日里显得漆黑的朱雀大街,今晚显得格外灯火通明,加上夜空中的一轮圆月,便跟白昼似的,但在靠近皇城的地方,有一处高台,却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这处高台也是这几日才搭建起来的,但跟长街上其他的地方不同,这处高台占地很大,高台的四周还被绳子圈了起来,里面还早早的摆上了奇怪的桌椅。 有好奇的百姓,驻足停留在哪里,以为这里也是表演什么节目,结果,稍稍稍一打听,听说这里面的桌椅,都是今晚给勋贵世家们准备的时,便顿时讪讪的离去了。 当然,也有知情的百姓,依旧停留在了这里,准备等着观看一会儿的拍卖,这都宣传好几日了,他们也想看看,那些神奇的物件,听说还是大唐头回出现的。 夜幕渐渐的开始降临,原本漆黑的高台上,随即便亮起了许多灯笼,但那灯笼也不知怎么回事,竟是显得格外明亮。 隔着那灯笼的纱壁,里面亮着的便如夜明珠似的,盯上一会儿,都能让人眼前发晕,而除了这些灯笼外,还有许多如星星般的灯,忽明忽暗,简直神秘至极! 高台的后面,还有临时搭建的一个凉棚,四周都挂着帷幔,里面同样亮着灯光,借着里面的灯光,便能看到几道身影在里面忙碌着,身影倒映在帷幔之上。 只是,那凉棚的周围,却是不准任何人靠近,外面还站着几名侍卫把守,听说这拍卖是皇家内府搞得,看这情况,便是十之八九了! 远处有锣鼓声传来,舞狮的队伍,显然已在长街汇合,便在这时候,开始有陆陆续续的人,进入到里面!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有人携家眷而来,有人却是独身前来,中间竟还有几名和尚,宝相庄严,神情肃穆,一进入里面,便自动选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不多会儿,当里面的位置,都坐满了人之后,便有四五名婢女,如穿花蝴蝶一般,将一碟碟的零嘴儿奉上,只不过,却都是他们从没见过的。 当那些婢女们,从人群中穿过时,便顿时引得那些夫人千金们惊呼,就是那些大老爷们,也都微微皱起眉头,微不可察的吸一下鼻子,眼眸都会跟着一亮。 而这高台的拍卖,自然便是徐宁主持的,只不过,对外的名义,却是挂着皇家内府的名声,不过,这也没错,反正这些东西都是李世民代卖的! “人都来全了!”此时的凉棚里,徐宁不时的搓着手,望着外面的动静,当发现所有的桌椅,都已经坐满了人后,便顿时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在长安能认识的人不多,总共也就几个老将而已,但偏偏,这次面对的大主顾们,都不是他们,而是那些老牌的勋贵世家! “差不多都来齐了!”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也凑了上去,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这才用力的一点头,头也不回的说道。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就听的程处默突然惊呼一声道:“完了完了宝琳兄,伯母她们怎么也来了啊!” 听到程处默的这话,徐宁顿时飞快的凑了上去,果然,就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马车,尉迟夫人、高夫人以及尉迟宝琳的媳妇儿,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徐宁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尉迟宝琳,忍不住埋怨道:“宝琳兄,我是怎么跟你交待的” 今晚的这场拍卖会,说得好听是在拍卖,而实际上,就是一场坑钱的大会,为了避免伤到自己人,徐宁早早便嘱咐了程处默等人,一定阻止家里人前来。 尉迟宝琳的嘴巴,微微的张着,大概连他都没想到,自己老娘跟媳妇儿竟然会来,顿时便使劲的挠挠头,一脸不解的道:“某家都说清楚了啊!” 可尉迟宝琳的这话刚落,程处默的惊呼声,随即便又传来,语气中甚而带着颤音道:“完…完了,某家阿娘怎么也来了啊!” 听到程处默这话,徐宁再次飞快的凑上前,果然,就看到程夫人、秦夫人,牛夫人以及吴夫人,说说笑笑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刚刚看到尉迟夫人几人出现,徐宁还能觉得,是尉迟宝琳压根就没说清楚,可看到程夫人也出现,徐宁顿时就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了! 明知这有坑,还往坑里跳,这是什么行为啊,分明就是无私无畏的奉献精神,这也不是被坑钱的,而是,专门跑来捐献来的! 徐宁差点都要感动哭了,这群老将们果然都跟人精似的,知道李世民缺钱缺疯了,这时候便集体跑来雪中送炭了! “某…某家这就让阿娘她们离开!” 程处默看了半天,终于是一咬牙直起身子,扔下一句话,便准备向外走去,结果,却被徐宁给拦了下来道:“行了,这可是程伯伯的意思,你就别去添乱了!” “阿爷的意思”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徐宁问道:“阿爷可是知道实情的啊!” “不信的话,回头去问程伯伯!”徐宁听到程处默这话,顿时无奈的耸耸肩,目光又望着尉迟宝琳等人说道:“你们也一样,就别给你家阿爷添乱了,回头你们就会明白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众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但看到徐宁说的自信满满,便也打消了去外面阻止的念头! “侯…侯爷!”这边徐宁正跟尉迟宝琳等人说话时,身后的衣襟,却是被人轻轻拽了一下,随即,便听到小婢女声音很小的道:“那…那好像是公主!” 听到小婢女的这话,徐宁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即,便顺着小婢女的目光望去,果然,就看到外面静静的停着一辆马车! 那马车看着有些普通,外面都没有侯府的马车奢华,可马车的周围,却是站着几名劲装汉子,目光不时的打量着周围,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佩刀上。 徐宁本来还想问,你是怎么知道,那马车里就是李慧心的,可这话还没问出口,马车的窗帘,便被人从里面掀开一角,从中露出了李泰的那张圆脸。 目光好奇的打量着高台这边,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在下一刻时,便有一双白皙的纤手,将李泰的脑袋给拉了回去,便在那窗帘放下的一刻,徐宁看到了李慧心的那张脸。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李慧心似乎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徐宁,四目相对的瞬间,李慧心的嘴角,禁不住微微扬起,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徐宁知道今晚的上元节,会吸引来很多的夫人千金们,但却委实没想到,李慧心姐弟两,竟然也会来凑这份热闹,脸色当即便有些难看! “怎么了小宁”徐宁的神情变化,叫一旁的程处默给注意到了,当下便也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去,结果,却是几辆马车外,什么都没看到,于是,便不由好奇的问道。 “没啥!”听到程处默的这话,徐宁顿时苦笑一声,随即,便拍拍程处默肩膀,催促道:“还愣着作甚,快去再搬些椅子过来啊!” 外面的桌椅,本来就已经坐满了,可现在突然来了十几人,此时,便都在外面站着寒暄,徐宁的这话落下时,程处默几人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匆忙的便去了格物院。 片刻之后,当椅子重新搬来,十几位诰命夫人们都落座后,徐宁这才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便跨上了高台,冲着下面微微一躬身开口。 “某家徐宁,感谢诸位今晚能够光临今晚的拍卖,也趁着上元佳节,先行向诸位道一声佳节快乐,也希望诸位能在今晚,得到自己心意的宝贝!” “好了,现在拍卖正式开始!” 第三十五章 这可是稀世珍宝啊 简单干脆的开场白,这话落下后,程处默便立刻将第一件拍品端了上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徐宁面前的桌上,灯光照耀下,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齐刷刷的望向了高台。 “此乃八音盒,绝对称得上是一件稀世珍宝了!”徐宁微笑着,将外面的匣子取下,立刻便露出了里面的八音盒,正如徐宁所言,这绝对称得上稀世珍宝了。 上面一只水晶球,里面是蓝色的海水,海水里便是漂浮的珊瑚、海草以及游动的鱼儿,下面的底座乃是玻璃,透过那玻璃望去,里面便是八音盒的机械内部。 此时,高台上的灯光明亮,所有人都将八音盒看的清清楚楚的,听着徐宁说是稀世珍宝,有些人先前还不相信,但直到此刻,亲眼看到高台上的八音盒后,嘴里便控制不住的发出阵阵的惊叹。 徐宁便趁机又转动了八音盒的发条,随即,便是一阵美妙的乐声传出,正是徐宁所喜欢的那首梁祝,曲调婉转,闻之令人心醉! 旁边早就心领神会的程处默,在乐声响起的时候,便用一个木盘托着八音盒,走向了下面的人群,试图让所有人都近距离观赏一下。 先前大家都看到的是八音盒,美轮美奂的外表,而此时,随着近距离的接触,众人便都听到了,里面那婉转悠扬的梁祝乐声,止不住便又是一阵惊叹之声。 “这首曲子名叫梁祝!”徐宁站在高台上,目光望着下面惊叹的众人,开口介绍道:“关于这首曲子,其实还有一个悲伤的故事呢!” 程处默还在下面,慢慢的让人欣赏着,高台上的徐宁,便在这时候,简单的说起梁祝的故事,等故事讲完了,程处默也已经回到了高台。 梁祝的故事,加上婉转的乐声,以及美轮美奂,制作精良的八音盒,所有的因素加起来,使得台下的众人,此时都目光炽热,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徐宁便也不再废话,目光从台下众人的脸上扫过,最终便举起了一根手指,道:“现在开始竞拍,起价一千贯,每次竞价一百贯,价高者得!” 高台下的气氛,骤然间安静了下来,刚刚还跃跃欲试的众人,此时,听到徐宁的报价后,表情都瞬间僵在了脸上,目光甚至都有点难以置信的望着徐宁。 一千贯钱,这还是起拍价而已,如此巨大的数字,一下子便吓住了他们! 此时,不光是台下的众人,便是那边马车里的姐弟两,都被徐宁的这话给震惊到了,她两虽说不在台下,可从徐宁刚刚出现后,便隔着窗帘的缝隙,将高台上的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当看到八音盒出现时,两人的目光中,瞬间都是露出了火热之光,尤其是李慧心,目光紧盯着八音盒上的水晶球,贝齿不由咬着红唇,目光里更是掩饰不住的喜欢。 尤其,听到徐宁说的那个梁祝故事,李慧心听的都有些如痴如醉,只是,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周围又都是嘈杂的锣鼓声,始终都没听清那梁祝的乐声。 然而,等此时听到徐宁的报价,李慧心的嘴巴,便顿时惊的微微张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过了好半天后,才缓缓的吐出一句话:“这人心真黑啊!” “刚刚已经说了,此乃稀世珍宝!”徐宁的目光望着下面,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道:“错过了今日,恐怕世间再无此物了,诸位可要慎重哦!” 徐宁的这话,简直直冲要害,刚刚还被吓到的众人,此时,一听徐宁的这话,瞬间又活跃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桌上的八音盒,迟疑了很久后,终于有人举起了手。 “很好,一千一百贯,还有人想争取一下吗” “好的,一千二百贯,还有人吗” “一千三百贯,继续!” 竞拍这种事情,说起来其实跟赌博是一样的,当开始出价之后,便已经不知不觉陷了进去,有了第一人开头,后面便立刻有人追随。 刚刚还在犹豫的台下,此时,便显得异常火爆起来,竞拍价一千贯的八音盒,只不过片刻的时间,就飙升到了两千三百贯。 徐宁的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手里举着一个木槌,目光望着下面道:“两千三百贯一次,两千三百贯两次,好,八音盒最终竞价两千三百贯,恭喜恭喜!” 最终竞拍到八音盒的这人,看着是个文雅的中年男子,徐宁看了看座位,像是属于关内韦氏的位置,这人想必就是韦氏的某位家主! 程处默早就心领神会,一等徐宁落下木槌,当即,便将八音盒装入匣中,带上了笔墨纸砚,笑嘻嘻的来到了韦氏家主面前。 这样的拍卖会,不可能有人带着大笔钱来的,所以,一旦竞拍成功,只需写下收据,过后,自会有人送上门来的。 当然,也不可能有人耍赖,世家即便再讨厌,这点魄力还是有的,最重要的是,皇家内府主办的拍卖,没人真敢放幺蛾子的! 韦氏的家主,签完了收据,看着面前的八音盒,眼里虽然有些肉疼,毕竟是花了两千三百贯的大价,然而,目光里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兴奋激动。 此物乃真正的稀世珍宝,世间可就仅此一个,这可比什么黄金、玉石之类的,不知要珍贵多少了! 刚刚跟韦氏家主一起竞拍的人,此时,看着八音盒落到韦氏家主手里,嘴上虽然说着恭喜的话,可脸上的表情,却是止不住的懊悔! 早知道这样,刚刚应该再加一点的,现在却是好了,这样的宝贝,却是直接落到了韦氏手中,恐怕今后再难现世了! “诸位也无需太过懊悔!”徐宁将台下的众人,都看的一清二楚的,因此,便又微笑着开口道:“接下来,咱们竞拍第二件宝贝,诸位这次可是不要再犹豫了啊!” 这话落下时,后面的程处默,便又抱着一个匣子上来,只不过,这次抱上来的匣子,却是比刚刚的匣子高了许多,也是大了许多。 刚刚台下还在懊悔、羡艳的众人,此时,看到程处默抱上来的匣子,瞬间便将目光投向了台上,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此乃琉璃佛,又是一件稀世珍宝了!”将外面的匣子取下,露出里面的一尊琉璃佛,徐宁便微笑着道:“这是出自一位大师之手,也算是大师生平最得意的作品,还是跟八音盒一样,错过今日,世间便不可能再有了!” 此时,那琉璃佛被徐宁拿到桌上,灯光的照耀下,琉璃佛通体都闪着光亮,最重要的是,就如徐宁所言,这尊琉璃佛做工精巧,栩栩如生般。 整体乃琉璃所铸,下面是黄铜铸造的莲花底座,左手捻着佛珠,右手结了一个佛印,看上去宝相庄严,眉眼间全是慈眉善目。 看到如此的琉璃佛,台下众人不免又是一阵惊叹,然而,最为惊叹的,还是从进来后,便一直默不作声的那几位和尚。 此时,见到高台上,灯光照耀下,显得通体发光的琉璃佛,和尚们的目光,瞬间就火热了起来,就连手中的佛珠,都忽然停止了转动! 徐宁将那几个和尚的表情,一一都看在眼里,内心便不由一阵兴奋,这琉璃佛,他可是专门给和尚们准备的。 长安的佛教兴盛,总共一百多坊,几乎每个坊,都会有一座寺庙,最重要的是,这么多的寺庙,香火却依旧鼎盛。 百姓们信佛,哪怕家里再穷,到了该敬香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吝啬,带了香油钱,拖家带口的去寺庙敬香。 如此敬香之下,哪怕长安最破落的寺庙,一年的香油钱,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更何况,每家寺庙都有很多土地,却是根本不用缴纳赋税的。 于是,所有的寺庙,除了白种土地外,还有无数的百姓供养着,那积累下来的钱,便都花在了铸造佛像上! 百姓们诚意,有没有打动佛不清楚,可每家寺庙的佛像,却是一年年的变得巨大了,而且,还都是用黄铜铸造的! 世家有钱,好歹那是慢慢经营起来的,可这些寺庙里,却完全是靠着百姓供养起来的,徐宁就觉得,不让他们出点血,实在都有点对不起百姓们了。 “阿姊,你猜这次他会要多少” 远处的马车里,李泰看着徐宁拿出的琉璃佛,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忽然便望向旁边的李慧心,有点好奇的问道。 “青雀儿你觉得呢”听到李泰的这话,李慧心不由的收回目光,笑吟吟的望着面前的李泰,道:“如果要阿姊猜,那家伙肯定又是一千贯起拍价的!” 李慧心的这话刚刚落下,李泰都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已经听的那边的徐宁,微笑着开口道:“现在开始竞拍,起拍价为两千贯,每次加价二百贯,诸位就不要犹豫了!” “两…两千”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的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他…他就不怕吓跑人家吗” 第三十六章 施主,你还是放下槌子吧 两千贯的价钱一出,现场顿时陷入鸦雀无声,虽然之前他们已经猜到,这尊琉璃佛价钱不会太低,但两千贯的价钱出来,还是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尤其是在场的那几位和尚,刚刚还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等到徐宁的这话落下,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显然,这个价钱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徐宁却是一点也不着急,话音落下后,便一脸微笑的望着台下,对于现场的反应,却似根本没注意到似的。 “阿弥陀佛,两千贯钱,施主会否觉得太高了!”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终于是有位须眉皆白的老和尚,慢慢的站了起来,冲着徐宁稽首一礼,语气缓缓的开口。 老和尚的这话落下,旁边震惊中的其余和尚,也都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跟着纷纷站起身,冲着徐宁开口道:“道宣师兄说的是,施主这两千贯,委实是有点高了!” “施主能有此佛宝,当该是与我佛有缘,为甚不趁机与我佛结个善缘呢” “正是,施主若愿与我佛结缘,鄙寺上下当感激不尽!” “…鄙寺愿为施主立一块功德碑!” 总共七八名和尚,一旦开了口,便是七嘴八舌的,但到了后来时,别说是徐宁了,就是身旁的程处默,嘴角都不由微微一撇,目光中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两千贯的价钱太高,结果,最后话里话外的,竟然还要徐宁白送给他们,说什么要为徐宁立一块功德碑,这话把徐宁直接给整无语了! “大师们的意思听明白了!”徐宁抬手制止了和尚们的七嘴八舌,脸上依旧带着微笑的道:“也就是说,大师们不愿掏钱是不是” “非是贫僧不愿掏钱!”听到徐宁的这话,先前被称为道宣的老和尚,不由叹了口气,道:“只不过,施主这两千贯,未免有点太高了!” “高吗”徐宁听到道宣这话,不由的咧嘴笑道:“单是抛开佛像本身,这琉璃的工艺水准,也该值到两千贯了,更何况,这还是一尊佛身呢!” “既然是佛,那施主何必又与这俗世之物纠缠一起呢”徐宁的这话落下,立刻便有一位和尚开口道。 “嗯,大师说的对!”听到这和尚的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目光望着说话的和尚说道:“那依照大师这话,百姓去敬香时,拿的香油钱,便该是在亵渎佛了是不是” “这两者怎可混为一谈!”徐宁的这话落下,旁边又有位和尚,当即反驳道:“百姓那是虔诚敬佛,而施主这是以佛论价!” “那依照这话,大师心中还不如百姓虔诚呢!”听到这和尚的话,旁边的程处默,脸色已经沉了下来,然而,徐宁却还是保持微笑,冲着那和尚说道。 “贫僧不明白施主此话何意!”听到徐宁这话,那和尚顿时微微一皱眉头,目光不解的望着徐宁说道:“贫僧那里又不虔诚了” “大师还不明白吗”徐宁闻言,顿时咧嘴一笑,目光望了一眼,外面围观着的众多百姓,故意提高嗓门道:“百姓们敬佛时,哪怕家里快吃不上饭了,也要凑够去敬香的香油钱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向刚刚说话的和尚,语气稍稍冷了一点,说道:“可到了大师这里呢,宁愿要在这里跟我争辩,都不愿出点钱,将佛请回寺庙去,还说你心中敬佛吗” 此时,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至少也有几十人,徐宁这话落下时,那些百姓的目光,便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场中的几名和尚。 围观的百姓当中,有信佛的,也有信道教的,此时,看到场中的几名和尚,表情难看的样子时,便不由的大声起哄道:“就是,这样的稀世珍宝,错过可就没有了!” “你们有钱用铜铸佛,咋就没钱请琉璃佛回去呢” “那咱们的香油钱,都去了哪里啊” “……” 百姓们一旦加入其中,那说出来的话,便只会越来越难听,刚刚还跟徐宁争辩的几个和尚,随着周围百姓们的七嘴八舌,脸色便渐渐灰白下来了。 然而,只有那道宣和尚,却依旧是不肯死心,目光盯着高台上的琉璃佛,语气淡淡的说道:“施主的这尊琉璃佛,固然是稀世珍宝,可这么高的价钱,恐怕也无人出价!” 这话听着就有点耐人寻味了,你不是想卖高价吗,那若是无人愿意竞拍,即便是再好的稀世珍宝,也只会一文不值了,到头来,你还是会主动降价的。 徐宁焉能听不出,道宣和尚话里的意思,闻言后,顿时咧嘴轻笑起来,语气随意的道:“大师有所不知,这凡是上了拍卖台的宝贝,要是最后没人竞拍,都只会沦为一种下场的!” “什么下场”听到徐宁的这话,道宣明知徐宁是在给他挖坑,可还是鬼使神差般的,望着徐宁开口问道。 听到道宣的这话,徐宁顿时一笑,而后,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道:“无人竞拍的物品,只会被当场砸碎的,这叫流拍处理!” 徐宁的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又陷入诡异的安静当中,便是旁边的程处默,此时,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完了完了!”而在不远处的马车里,刚好听到这话的李慧心姐弟俩,脸色也是跟着一白,李泰更是急得连声叫道:“这泾阳侯真不会砸了琉璃佛!” “不会的!”听到李泰的这话,李慧心的双眉,不由微微的蹙起,目光紧盯着台上微笑的徐宁,贝齿轻咬着红唇道:“他不像那种人!” 同样不信徐宁的,还有刚刚的道宣和尚,听到徐宁的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是轻笑着开口道:“贫僧不信,施主真会砸了这琉璃佛的!” “我也不想的,可这是没办法啊!”听到道宣和尚的话,徐宁终于是收起脸上的微笑,禁不住长叹一声,拿起了旁边的木槌,说道:“此等琉璃佛,可算是世间绝无仅有,现在却因几位大师,要亲手毁了啊!” 这话落下时,徐宁又是长叹一声,将手中的木槌,微微的抬高,一副作势要砸了的样子,道:“不知明日之后,长安又该如何议论此事了,怕是有很多信徒惋惜!”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道宣和尚的脸色,刹那间就变了,尤其是听到徐宁后面的话,身体都不由跟着抖了一下! 先前徐宁说要砸了琉璃佛时,道宣丝毫都不慌张,这琉璃佛固然是珍贵,得到了也算一件幸事,但若得不到,也只会感到有些惋惜罢了! 至于徐宁说要砸了琉璃佛,道宣心里却是绝对都不信的,可随着徐宁最后那句话出来,道宣便突然被吓到了! 今晚的事情,无论结果怎样,明日之后,必将会在长安传开,甚至,也会传到长安以外的地方,若是他真由徐宁砸了琉璃佛,那明日之后,此事必当会传的沸沸扬扬! 若是这里面,再有道家的人添油加醋,那势必会演变成佛家的一场毁灭性灾难,那样的后果,并非是他道宣能够承担起的! 虽然他也知道,这是徐宁威胁他的,可他却不敢拿佛家的命运去赌,一旦对赌,无论输赢,都是佛家承担不起的后果! 这一刻的道宣,心里不由的叹了口气,目光再望向徐宁时,目光中便多了一种神色,因为,他刚刚才反应过来,也许今晚从他们踏入这里时,就已经被徐宁吃的死死的了! “施主稍安勿躁!”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道宣和尚顿时便冲着徐宁开口道。 “大师改变主意了吗”徐宁手里还举着木槌,听到道宣和尚的话后,顿时抬起头,目光望着一脸难看的道宣和尚道:“既然这样,那就请大师竞拍!” “施主还是将槌子放下!”听到徐宁这话,道宣先是苦笑着点头,随即,便冲着还举着木槌的徐宁,好言的安抚道。 “没关系的大师!”听到道宣这话,徐宁的脸上,总算是又恢复了一点微笑,冲着道宣确认道:“大师是要竞拍” “是,贫僧出两千两百贯!”听到徐宁这话,道宣便赶紧的点头,生怕徐宁不名词似的,赶紧又补充道。 “两千两百贯一次,诸位开始竞价!”听到道宣和尚终于竞价,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其余的和尚,开口催促了起来。 然而,这话落下时,现场都是鸦雀无声,那几名和尚,竟似是没听到徐宁的话一样,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入定了的模样。 今晚来的几名和尚,可都是各家寺庙的主持,并非是出自一家,按照徐宁的想法,这种紧张刺激的时候,几个和尚应该互相竞拍起来才对的! 得,不好好竞拍是! 徐宁有点失望的叹口气,将手里的木槌,稍稍又举高了些,目光直直的盯着下面的和尚们,又将刚刚的话,重新又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贫僧出五千贯,施主还是落槌!”都已经是重复了五遍,眼见着徐宁还没落槌的打算,道宣只好深深叹口气,主动将价钱加到了五千贯。 此话一出,现场再度鸦雀无声,只有徐宁开心的道:“哎呀大师,你怎么还跟自己竞拍起来了呢!” 第三十七章 赚的盆满钵满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啊”道宣和尚的五千贯落下,这边的马车里,李泰一下子激动的手舞足蹈,冲着旁边的李慧心道:“这也太神奇了!” “谁…谁知道呢!”此时的李慧心,感觉心都在狂跳,听到李泰的这话后,顿时转过来,将手舞足蹈的李泰,轻轻推到座位上,微微的呼了一口气,道:“可能又是什么坏主意!” 其实,李慧心的心里,早就已经猜到了原因,只不过,却还不能太确定而已,自然也没法向李泰解释! 此时她的心没来由的狂跳着,感觉面颊都跟着有点发烫,刚刚里面发生的一切,都让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先前的时候,听到徐宁说,如果没人竞拍,就会直接砸了琉璃佛时,李慧心的内心,便不由跟着一紧,真怕徐宁会砸了那琉璃佛。 但直到道宣最后开口,直接报价五千贯后,李慧心暗暗悬起的心,这才算是放了下来! 然而,也就在这时,李慧心突然感觉到掌心的一阵疼痛,双眉不由微微一簇,却是才意识到,刚刚全程下来,她竟然都是双拳紧握,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所幸,此时的马车里有些昏暗,根本看不到她的面容,李慧心的内心,便不由一阵恼恨,将徐宁又在心里骂了一遍。 可心里骂徐宁时,目光却不由的望向台上正侃侃而谈的徐宁,眼神突然就有些迷离起来,这一刻的她忽然发现,其实,徐宁也不像是那么讨厌才对! 之前关于徐宁的事,都是通过父皇跟母后两人的口,什么知书达理,什么年轻有为,可无论怎么说,李慧心都无法将这些跟他见过的徐宁联系到一块去! 直到这一刻,看着徐宁站在台上,侃侃而谈,一脸自信的笑容,李慧心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才认识徐宁似的,面颊没来由的红了起来。 “他又拍什么了”就在李慧心走神的时候,台上的徐宁,已经开始了第三件拍品,激动的李泰,赶紧叫嚷着,凑到了车窗前观望。 “酒,没什么意思了!”李慧心虽在走神,对于台上的发生的,却还是一清二楚的,闻言后,便冲着李泰说道:“青雀儿,咱们回去!” “啊”正看的激动的李泰,猛然间听到李慧心的这话,整个人顿时惊讶的转过身来,一脸委屈的望着李慧心,央求似的道:“阿姊,咱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啊,这么快就回去吗” “阿姊不想看了!”听到李泰这央求似的话,李慧心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微笑,冲着李泰商量似的道:“要不然,阿姊带你去别的地方!” 李泰的目光,便犹豫的望着台上,目光里有些恋恋不舍,不过,片刻后,却还是转过身来,冲着李慧心咧嘴一笑,道:“好,就听阿姊的,咱们去别的地方玩!” 这话落下时,李慧心便冲着外面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去前面!” 外面一直守着姐弟俩的侍卫,听到马车里李慧心的这话,随即,便飞快的转身,牵着马车便离开了这里! 徐宁简直都要乐疯了,感觉今晚简直赚大发了,原本他的估计,应该能赚个一两万贯,可现在却是,足足赚了三万七千贯钱! 八音盒、琉璃佛以及卖相极好的酒,还有香水等等,除了八音盒跟琉璃佛,让他费了些口舌之外,其余的东西,都几乎没让他多余废一句话。 无论是白酒,或者是香水,这都是自带宣传效果的东西,徐宁只需要打开一瓶,让程处默拿到下面转一圈,等回来时,下面便已经火热起来了。 至于香水,徐宁在小婢女们,负责端上零嘴儿的时候,就已经给她们撒上了香水,最后,再由徐宁揭晓出来时,下面的诰命夫人们,当场便有些把持不住了。 非常好的收获,足足比预期多赚了一万多贯,徐宁看着手上厚厚一沓收据,高兴的差点都要仰天大笑了。 有了这三万多贯钱,那接下来就可以放手去干了,首先要建一个纺织厂,其次便是建造一条流水线似的兵工厂,这可都是要大笔钱成本投入的。 尤其是流水线作业的兵工厂,需要的设备有几台蒸汽机,还有几台锻造机以及锻锤机,当然,还有一台机床! 至于需要的工匠,到时则直接从将作监对调过去,如果到时人手不够,那就让这些工匠们,每人再带个小徒弟,反正这也是迟早的事情。 而纺织厂那边,倒是不需要机床这些机械,都是木质的纺机跟织机,所需要的零部件,格物院现在也能做的出来,问题不大。 算算时间,戴胄也已经离开长安一个月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估计,等开春后就会有大批的羊毛运到长安,徐宁便得抓紧时间建造纺织机了。 想到这里时,徐宁的心情,便格外的好,吩咐了程处默等人一声,便将所有的收据,装到一个匣子里,开心的便登上了侯府的马车。 此时的时辰,也快到了丑时,然而,朱雀大街上的热闹,似乎才刚刚开始,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锣鼓声、爆竹声,以及人们的喝彩声,不时响彻在长安的夜空。 马车里跟随徐宁一起来的几个小婢女,此时就趴在车窗前,随着马车的行进,目光望着外面的热闹,开心的不时小声叽叽喳喳。 而名叫小草的小婢女,此时,却安安静静的坐在徐宁身边,目光不时望着几个小姐妹,但到底还是坐在那里没动! 这丫头,自从那天被徐宁撞到,就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开始的几天时间里,几乎都不敢抬头看徐宁,话都比平时少了很多,也只有这些天才算是自然了些。 徐宁今晚的心情很好,看到几个小婢女开心的样子,突然便叫住了马车,今晚可是上元夜,一天可就这么一回,要是错过了,可能会遗憾一整年! “侯…侯爷怎么了”看到徐宁突然叫停马车,身旁原本安安静静坐着的小草,顿时有些惊讶的望着徐宁,以为是徐宁突然忘了什么事情。 “啊,今晚可是上元节啊!”看着几个小婢女,突然都转过身望着他,徐宁便顿时微笑起来,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道:“要不咱们还是逛逛再回去,你们可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有有!”听到徐宁这话,小婢女们先是一愣,随即,便开心的嚷嚷了起来:“侯爷侯爷,咱们去看杂耍!” “还有舞狮高跷也好看!” “可糖人儿也好吃啊!” “对了对了,还有灯谜…” “好!”听着小婢女们七嘴八舌,就连安静的小草也加入了其中时,徐宁顿时便大手一挥,爽快的说道:“那咱们就一个个的逛过去!” 原本驶向侯府的马车,又在不远处掉了头,重新又驶入了热闹的大街,不多会儿时,徐宁便带着几个小婢女,穿行在了热闹的人群中。 而在身后几个小婢女的怀里,则是大包小包的拿着零嘴儿,一路上都是开心的像个麻雀,叽叽喳喳的,不时对着街边的杂耍,发出开心的喝彩声。 “侯爷侯爷,是猜灯谜的!”一行人穿过热闹的人群,最后在一个猜灯谜的地方停下,身后的一个小婢女,顿时便开心的叫嚷起来。 面前的这个灯谜摊,显得有点儿冷清,这都快丑时了,但看看上面的灯笼,却似乎并没多少人光顾。 灯谜的摊贩,是个年轻的书生,即便是周围如此嘈杂的环境,书生却还是坐在那里,认真的翻着一卷竹简,就似那书中的世界,比外面还要热闹似的。 “侯爷,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眼见着徐宁到了摊前,那书生老板依旧沉浸在书中,对徐宁一行人爱答不理的,身后的一名小婢女,顿时有些愤愤不平起来。 自家的侯爷什么身份,能够光顾你家小摊,已经是你的福分了,结果,竟然还是这样的态度,活该生意都这么冷淡! “既来之则安之!”徐宁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猜灯谜图个热闹而已,别的地方的老板倒是热情,可看看摊前围的人,徐宁便有些打退堂鼓了。 或许是徐宁的这话,终于引起了书生的注意,原本正在认真翻阅竹简的书生,突然抬起了头,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徐宁,冷漠的脸上,突破便露出了一个微笑:“猜灯谜五文一次,猜中了灯笼拿走,猜不中那就没办法了!” 徐宁顿时被这话给逗乐了,刚刚这家伙抬起头来,冲他微笑的时候,他原本以为,这家伙会对他有意亲近一下的,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嘛! 结果却是,这家伙直接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委实让他有些没想到! 猜灯谜当然是要花钱的,徐宁也不含糊,转过身,便望着身后的几个小婢女,道:“你们喜欢哪个灯笼尽管挑,便当是送给你们的上元节礼物了!” 这话落下时,小婢女们先是禁不住一愣,随即,便都开心的雀跃起来,纷纷上前,开始挑选自己喜欢的灯笼! 而里面的那位书生,先前听到徐宁这话,也是禁不住一愣,这凡是来猜灯谜的,都是先挑选简单的灯谜,可到了徐宁这里,却是直接挑选起了灯笼! 这样的人,要么是绝对自信,要么就是徒有其表,不过,看着面前的徐宁,再看看几个小婢女,书生便宁愿相信,徐宁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第三十八章 这都是小时候玩剩下的 “侯爷侯爷,太阳西边落,月儿挂东边是什么” “明字啊!” “侯爷,那四周山色画中看是什么” “嗯,田地的田!” “那山上还有山呢” “笨啊,当然是出了!” 徐宁今晚的心情很好,几个小婢女显然也受到了感染,听到徐宁的这话后,果断就去各自挑了一盏灯笼,做工也是精致,上面还勾勒了朵朵花卉。 于是,从灯笼里取下灯谜牌后,便争先恐后的向徐宁询问,这些题对于徐宁而言,自然是小儿科的,几乎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转眼的工夫,便是四个灯笼落入小婢女手中,先前那对徐宁还有些满不在乎的书生,此时的眼底深处,也不禁露出了一点肉疼。 虽说猜一个灯谜,都会有五文钱赚取,可这五文钱却那里够制作的成本,这些钱可都是他借来的,原本就是想在上元节夜里,赚一点房钱而已,结果,还遇到了徐宁这样的人。 不过,他也算是有傲气的人,既然被徐宁猜中了,便也痛快的将四盏灯笼,全都送给了小婢女们,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 然而,小婢女们此时已经玩的开心,眼见自家侯爷这么容易就能猜出灯谜,干脆便又摸出五文钱,递给了那脸色有些难看的书生,又各自挑了一盏灯笼。 今晚出来时,府上可还有几个小姐妹待在府上,既然侯爷这么容易猜出灯谜,那怎么说,都要给小姐妹们带回去一盏的! 徐宁便有些无奈的看了那书生一眼,转而便又是干脆利索的猜出了几盏灯谜,看到小婢女们,还要准备去挑时,便赶紧阻止住了。 好家伙,这书生虽说态度不好,可也算是小本的生意,指不定还指着这点钱回去生活,哪能禁得起他们这么折腾呢! 几个小婢女们也算是识趣,听到自家侯爷都这么说了,当下,便也将摸出的钱,重新又装回了荷包里,开心的提着灯笼,道:“那侯爷,接下来咱们去哪” “去那边看杂耍去!”听到小婢女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不远处,传来阵阵喝彩的地方,冲着几个小婢女们笑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刚要举步向前,目光却忽然看到,斜刺里出现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向着这边而来,徐宁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 这熟悉的两道身影,自然便是李慧心姐弟俩了,徐宁真是万万没想到,这都快丑时了,李慧心姐弟俩,竟然还在外面闲逛。 姐弟俩的前后,都跟着四名侍卫,将姐弟俩时刻护在中间,在今晚的上元节,倒是有很多的世家夫人千金们出门,身前身后都跟着护卫,因而,李慧心姐弟俩的出现,倒也不显得那么突兀。 “哇,都猜中这么多了啊!”李泰先前还有些抗拒徐宁,但经历刚刚拍卖会的那一幕,心里便只剩崇拜了,刚刚就是他硬拉着李慧心过来的。 李泰的这话落下时,李慧心的目光,顿时望向了几个小婢女手里的灯笼,明明心里有点羡慕,可嘴上却是不饶:“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才不过几个而已!” 这话听的一旁的李泰,不由张了张嘴,他姐弟俩个,今晚都逛了半夜了,钱倒是没少花,可问题是,就连一个灯谜都没猜中的。 “几个而已”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不过,今晚的心情不错,倒也没了平日的争锋相对,冲着李慧心道:“那是我没再继续猜好!” “切,不信!”徐宁的这话落下,李慧心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微微的扬起下巴,一脸不信的望着徐宁道:“有本事继续猜啊!” 徐宁的目光,便顿时无奈的望向身后的书生,总共今晚就摆出了十几盏灯笼,刚刚就被他们清掉了一大半,现在早就所剩无几了。 身后的书生,大概也是认命了,看着徐宁望来的目光时,心里顿时叹了口气,但表面上却是显得相当大度的道:“无妨,请便!” 徐宁便顿时咧嘴一笑,目光转而望向李慧心,道:“自己挑一盏,免得说我作假!” “那要是猜不中呢”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慧心才要准备上前,可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下脚步,目光轻笑着望着徐宁问道。 “不可能!”听到李慧心这话,徐宁顿时张嘴一笑,显得很是自信的样子,然而,看到李慧心微微扬起的嘴角时,只好说道:“那按你的意思呢” “呃,还没想好!”这不过是一时兴起,这么快的时间,李慧心哪能想到这些,因而,闻言后,微微皱起眉头,不由的摇了摇头说道:“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随你便!”徐宁显得无所谓,反正都是小儿科的题,不存在难住他的,除非是他自己不想答,但那可能吗,开啥玩笑,万一这女人一时兴起,让他难堪,那岂不是真就完蛋了。 李慧心也显得很是干脆,话音落下后,便立刻掏出五文钱递给了书生,目光便在剩下的灯笼里挑选起来。 只是,挑选了大半天,却都没选出心意的灯笼,因为好看的灯笼,刚刚都已经被挑选完了,李慧心无奈之下,只得随意的挑了一个。 将里面的灯谜取出,略略的扫了一眼,双眉便不由微微的蹙起,她发现,这道题,她依旧是不会的,于是,微微的叹口气后,便冲着徐宁念道:“一边是绿,一边是红,一边喜雨怕火,一边喜火怕雨,是什么” “我猜是个秋字!”徐宁听到李慧心念出第一句时,便已经猜到了答案,等到李慧心最后一字落下时,便微微笑着脱口而出道。 李慧心表情,不由微微的怔了一下,她这都没反应过来,徐宁就直接给了她谜底,这样的猜题速度,属实让她有些惊讶! 不过,她也是不信邪的,得到书生的肯定后,便又摸出五文钱递给了书生,继续又挑了一盏灯笼出来:“初月初日,是什么字” 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身旁的小草,这题的答案,刚刚他已经猜过了,只不过是换了个谜面而已,于是,便冲着李慧心道:“我猜是个明字!” 听着徐宁的这话,李慧心不由的咬了咬牙,这次却是都不等书生肯定了,直接摸出五文钱递给书生,便又挑了一盏出来。 然而,结果却都是一样,直到书生所有的灯笼,都被徐宁猜到后,李慧心顿时沮丧的叹了口气! 而旁边的书生,却是显得比李慧心还要沮丧,总共十几盏灯笼,结果,全部都被徐宁猜中,沮丧之下,竟是连竹竿都不要了,转身就想离开,却被徐宁给叫住了。 好歹人家是个小本经营,看这书生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的,若是就这么赔本回去,徐宁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便干脆将自己的荷包拿出,递给了面前的书生道:“这点钱,应该是够成本的了!” “这又是何意”然而,那书生也算是有傲骨的人,看见徐宁递来的钱,不由的皱了皱眉,望着徐宁道:“愿赌服输,不过是在下大意了而已!” 这言外之意,便是自己出的题太简单了,要是让他认真的出题,只怕,结果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徐宁听到这话时,不由的咧嘴笑了起来。目光望着面前的书生道:“没用的,我可是自小就玩这种迷题长大的,再难也难不住我的!” 这话落下时,便将荷包直接拍到了书生手里,道:“拿着,别跟自己日子过不去!” 那书生听着徐宁的这话,再看看手上沉甸甸的荷包,终于是将傲骨败给了现实,当下便深深叹口气,微微后退一步,便冲着徐宁躬身道:“却不知阁下怎么称呼,也好叫小可日后有报答的机会!” “徐宁!”听到书生的这话,徐宁顿时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阁下莫非是格物院徐院长”听到徐宁的名字,原本躬身的书生,陡然间惊讶的抬起头来,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正是我了!”被个陌生书生,突然这么认出,徐宁的心情,便越发的好了,冲着面前的书生便问道:“那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呢” “小可马周,实在是不值一提!”知道面前的徐宁,便是格物院院长后,马周便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态度一下子都恭敬了起来。 “马周”徐宁听到面前的书生自称马周,眼睛当场都瞪圆了,目光不由自主的打量着马周,显得格外的惊讶。 “徐…徐院长莫非听过小可名字”眼见得徐宁一脸惊讶的模样,面前的马周,都不由自我怀疑起来了。 “呃,那倒没有!”听到马周这话,徐宁赶紧便收起惊讶的表情,冲着马周说道:“只不过是头回听到这样的名字,略略有些惊讶罢了!” 然而,话虽如此,可内心里还是无比惊讶,猜个灯谜而已,竟然还差点让马周给倾家荡产,简直了! 第三十九章 大意了 马周总觉得,面前的徐宁好像是认识他的,至少也是听过他名字的,刚刚那瞬间的反应,绝不像是装出来的,只不过,徐宁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好意思追问了。 “对了!”徐宁望着面前的马周,忽然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听马兄的口音,并不像是关中人莫非是来长安游学的” 在这年头,凡是有了一定学问的,都会出门游历,正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当年的李密如此,弘文馆里的虞老头也是如此。 只不过,不管是李密也好,虞老头也罢,家中总算是有些背景的,但马周就例外了,徐宁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不想给马周难看而已。 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马周的脸色,当场便怅然起来,禁不住微微叹了口气,冲着徐宁苦笑道:“小可并非游学来的,只不过是来长安谋个差事罢了!” 不过,话是如此说,马周心里却是有些激动,面前站着的徐宁,可是陛下身前的红人,又是格物院院长,还是堂堂的侯爵身份。 而他不过是一介穷酸,徐宁却对他礼遇有加,竟是直接称呼他为马兄,想想来长安的这些日子,受的那些白眼,马周心里便止不住的感叹起来。 他原本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就是不甘做个一州助教,这才愤而辞职跑来长安,原想着凭借自身才华,怎么样也能谋个一官半职的,结果,如今却只能蜗居在一家破旧旅店内。 每日里受着掌柜的冷眼,当初带来的那点儿盘缠,此时,也已经用的差不多了,马周便在心里盘算着,实在不行,干脆便厚着脸皮回去算了! “哦!”听到马周的这话,徐宁顿时轻哦了一声,随即,便望着马周,明知故问的道:“那看马兄这情形,想必是还没谋到一份差事” “唉,一言难尽!”听到徐宁这话,马周的脸上,顿时一抹苦笑,目光望着徐宁时,一五一十的说道:“小可来到长安,也算是有些时日了,可惜始终找不到门路!” “这样啊!”听到马周的这话,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皱了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过了许久后,这才望着马周沉吟道:“格物院里倒是缺人,就不知马兄愿不愿意…” “格…格物院”听到徐宁这话,马周的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目光望着徐宁时,有种做梦的感觉。 在他的心目中,格物院那可是只有将门子弟跟弘文馆儒生们才有资格进的,像他这样一没背景二没家世的,恐怕这辈子连门槛都踏不进的。 而现在,徐宁竟然向他发出了邀请,微微的愣神之后,马周当下便按捺不住激动的道:“只要徐院长不嫌,小可今后愿肝脑涂地!” 这话落下时,便直接对着徐宁长身一躬,惊的徐宁赶紧扶起了马周,故作生气的道:“些许小事,马兄这就言重了!” “小可字宾之,院长如若不嫌,以后便称小可一声宾之!”被徐宁扶起身,马周的目光中,依旧有些难掩的激动,冲着徐宁便激动的道:“那声兄字,小可实在是不敢当的!” 这马周算起来,可是要比徐宁大上几岁得,可没办法,谁叫徐宁的身份高,徐宁倒是无所谓,但马周却是有些承受不起了。 徐宁也明白这道理,听到马周这话后,当下便是张嘴大笑一声,冲着马周爽快的道:“那好,宾之改日就到格物院报到!” 这话听的马周,自然是心花怒放,只不过,却还在等着徐宁的下句,按照正常来说,徐宁这时候,就该让他搬到侯府里了。 如今他也算是徐宁的人了,在没正式入仕之前,必然是要留在府上,笼络也罢,试探也罢,总要住上一段时间的。 然而,马周却是等了半天,都没见徐宁有任何意思,目光不由看了一眼那边的李慧心,心里便纳闷的叹口气,只好向徐宁拱手作别。 刚刚两人在这里猜灯谜,互相斗嘴的时候,马周就已经看出,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太寻常了,他若继续留在这里,自然是有些不太方便了。 “人家可是等了半天,你怎么都不邀请他去府上住下呢!”目送着马周离开,李慧心的嘴角,顿时微微一撇,目光有些好笑的望着徐宁,问道。 “为啥要邀请府上去住”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登时就有些纳闷了,这年头介绍个工作,难道也要包吃住不行,这不是纯粹找不自在吗! 然而,他这话落下时,不光李慧心听的一愣,便是旁边的几个小婢女,也是不由的一愣,最后,李慧心更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 “有病!”徐宁感觉莫名其妙的,他到现在都没明白,李慧心说这话的意思,不过,看到李慧心笑的那么开心,便故意说道:“别笑了,就问你服不服!” “服什么”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顿时收起了笑,一脸不服的望着徐宁道:“不过就是些简单的灯谜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简单的灯谜而已”听到李慧心这话,徐宁当场又不服起来,目光望着李慧心道:“既然说的这么轻松,那你倒是给猜出来几个啊!” 这话却是戳到了李慧心的痛处,当下脸色一沉,微微的一咬牙,瞪着徐宁道:“你这人还是那么讨厌!” 徐宁便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目光望着李慧心得意的道:“这就讨厌了啊,实话告诉你,就这种迷题,我可是有一大堆的!” “不信!”听到徐宁这得意的话,李慧心顿时扬起下巴,一脸不信的望着徐宁道:“有本事说来一个听听啊!” “好啊!”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嘴上痛快的答应着,可却忽然向李慧心伸出了手道:“五文钱一个迷题,掏钱!” “你…”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的脸都气白了,见过财迷的人,就没见过这么财迷的,旁边的几个小婢女,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唯有李泰没心没肺的笑着,他突然发现,徐宁是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李慧心的荷包,早就有些干瘪了,出来时带的几百文钱,已经花的只剩一点了,掏了半天,也只掏了三文钱出来,负气似的拍到徐宁手上道:“剩下的两文先欠着!” 徐宁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刚想开口时,却又听的李慧心突然道:“等等,那若是猜出来了呢” “放…那你说呢”徐宁原本想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看看李慧心瞪着他时,便只好及时收住了话,冲着李慧心轻笑着道。 “没想好!”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认真的想了下,原本想说什么的,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低落的道:“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好啊!”徐宁心里很有自信,听到李慧心这话,顿时爽快的答应一声,便冲着李慧心道:“听好了啊,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猜!” 这哪里是灯谜,分明就是一首诗词,李慧心的嘴巴,惊的微微张大,目光直愣愣的瞪着徐宁,怪不得刚刚答应的那么痛快,敢情是从开始,就没打算让她猜出来啊!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意思”徐宁开心的望着李慧心,微微的挑了挑眉,有些得意的明知故问道。 “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别以为我猜不出!”李慧心突然笑了起来,给徐宁扔下这句话后便拉起旁边没心没肺的李泰,道:“青雀儿咱们该回去了!” “徐…徐先生,明天我就来格物院!”被李慧心拉着手的李泰,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可不忘回过头,冲着徐宁开心的说道。 “侯…侯爷,你干嘛不给殿下出个简单的迷题啊!”李慧心姐弟俩已经离开了,旁边的小草,顿时苦着一张包子脸,冲着徐宁声如蚊蝇的道。 “出个简单的,那就会被猜出来了!”听到小草的这话,徐宁顿时乐的笑了起来,冲着包子脸的小草,说道:“知道被猜出来会是什么后果吗,那会很惨滴!” 这话落下时,顿时便伸手揉了揉小草的脑袋,举步便向着那边的侯府马车走去,这都逛了半晚上了,也是该回去休息了。 只不过,才走了几步,徐宁便突然停了下来,一脸惊恐的模样,心道:“坏了坏了,这女人回去,该不会找人帮忙!” 只不过,现在反悔却也是晚了,李慧心姐弟俩,早就不见了踪影,徐宁也只能无奈的登上了马车。 马车随后便驶离大街,但马车里,却还传来徐宁跟小婢女们的声音:“侯爷侯爷,你再出个迷题!” “好呀,舔也硬,不舔也硬,想要舒服睡,须要摸摸它,猜人身上的部位!” “啊…” “侯…侯爷这怎么猜啊!” “猜不出来了!”徐宁得意的笑声传出,随即,便揭晓了答案:“当然是是牙齿啊!睡前都要磨牙的嘛!” 马车里便是齐齐松了口气的声音,半天后,便又有一名小婢女声音传出:“侯爷,再出一个!” 这话落下时,便又听的徐宁道:“什么东西明明是自己的,可别人用的比自己多呢!” 第一章 被坑惨的戴胄 离开一月的戴胄,总算是回来了,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跟突厥颉利的谈判,进行的异常顺利,颉利听说要用精盐跟酒做互市后,当场便拍桌子答应了。 徐宁先前还担心,突厥那边不会轻易答应,毕竟,在没弄清羊毛跟骨头,具体的用途前,不可能那么轻易答应的。 但结果却是,颉利听说精盐跟酒后,直接便省却了这个步骤,别说是派人查探了,反而是生怕这边反悔似的。 送戴胄回来时,竟然直接就装了十车羊毛,还派了一个使节团过来,3这架势,就似乎这边一旦反悔,那边就要大动干戈一样。 徐宁简直都要乐疯了,这样天大的好事,脑袋被驴踢了才会想着反悔,李世民也是张嘴大笑,只不过,那笑声听着多少是有点渗人! 戴胄的脸色,反而却是看着不好,这趟从突厥回来,虽说谈判一切顺利,颉利还提前送了羊毛过来,可偏偏就是这十车羊毛,让戴胄有些犯了难。 从突厥到朔方,再到关中长安,这一路上都是翻山越岭,中间不知翻了多少次车! 羊毛这东西可不像是粮食那般压车,装的稍微高一点,遇到个小沟小坎的,当场就给你翻车了,原本十车的羊毛,等到了长安时,差不多就折损了一车。 若是一两次那还问题不大,可这长此以往,这些折损积累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最重要的是,羊毛臭气熏天,戴胄严重怀疑,这样的羊毛纺织出来,百姓估计都不会用的,更何况还要赚世家的钱了! “这个倒不是问题!”听到戴胄的这话,徐宁顿时笑笑,说道:“等羊毛纺织成品,前期还需要加工一下的,选毛、分毛还有清洗、碳化处理,最后漂白之后,才可能被放上纺机的!” 只不过,这话落下后,徐宁却也接不住叹口气,戴胄倒是也提醒了他,如此的折损,长此以往也不是他们承担得起的。 羊毛本身运输不易,等运回来后,还要选毛清洗,这过程中,又会折损一半出去,加上运输的折损,一车羊毛估计都剩不下多少了! “这是你早该想到的!”听到徐宁的这解释,李世民的眉头,都跟着皱了起来,目光有些不满的瞪着徐宁,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 “那要不将羊毛的前期处理,放在泾5阳哪里!”徐宁被李世民瞪得有些尴尬,这的确是他的失误,的确应该早就考虑的问题,但现在也是不晚啊! 泾阳是离漠北最近的地方,而且,这几年因为突厥的缘故,泾阳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将羊毛的前期的作坊,放到泾阳的话,也能让泾阳百姓有点盼头。 “泾阳不行!”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戴胄立刻便摇了摇头,冲着徐宁叹道:“泾阳乃是军镇,离着朔方不远,一旦羊毛放在泾阳,梁军到时再偷袭一下,只怕后果更为严重!” 这话落下时,眉头禁不住微微一皱,稍稍沉吟了一下道:“而且,这次回来时,夏州都督已经对泾阳侯有意见了!” 夏州的都督,就是那个刘兰成,常年带着两三千人,背地里给梁师都捅刀子的家伙,徐宁却是听的不由一愣,不解的道:“我跟他都没见过面,他对我有哪来的意见” “泾阳侯还不明白吗”听到徐宁这话,戴胄顿时轻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夏州军这两年,在那边吃了不少亏,死伤不少,现在咱们又要跟突厥人互市,军中难免有些士气低迷啊!” 听到戴胄的这解释,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恍然之色,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已经听的李世民道:“他若是有意见,就尽管冲着朕来,这可是朕的主意!”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戴胄脸上的笑容,当场便收了起来,冲着李世民微微一躬身道:“微…微臣明白!” “嗯,刚才你说要在泾阳设立羊毛清洗地”眼见着戴胄收起笑脸,李世民的目光,这才望向徐宁道:“那就在听你的建议,在泾阳设立!” “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却是不由一愣,目光随即望了一眼戴胄,道:“可泾阳不是军镇吗,万一到时梁军偷袭呢” 羊毛这东西,可是遇火既燃的,而泾阳又是那么重要的地方,万一真要被梁军偷袭成功,恐怕徐宁真就得被千夫所指了! “那又如何!”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不由一撇,目光灼灼的望着徐宁道:“朕倒是希望梁军能来偷袭呢!” 这话却是听的徐宁越发一惊,即便一旁的戴胄,此刻听到李世民的这话,也是一脸的惊疑,只不过,当两人看到李世民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后,顿时便齐齐的吸了一口冷气! 好家伙,这是准备要坑死梁师都啊! 这几年梁师都就跟小强似的,完全就是凭借着突厥人罩着,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梁师都非但不惧大唐,时不时还能率军攻打一下灵州、泾阳等地。 可若是得罪了突厥人,只怕梁师都能分分钟,就会被大唐按在地上摩擦的! 之前是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但现在机会却是送上门了,突厥人需要盐酒茶叶,一旦尝到了甜头,势必就不会轻易罢手的。 如若这条线,一旦因为梁师都的原因,而出现了差错,到时候等待梁师都的,大概就是突厥人的鞭子跟拳头了! “那如果梁军不偷袭呢”刚刚还担心梁军偷袭的戴胄此刻,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后,却又突然开始担心,梁师都不会派人偷袭来了,那就等于空欢喜一场了。 “如若不来,大概就只能咱们自己动手了!”戴胄的这话落下时,徐宁便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光望着李世民时,不由苦笑一声说道。 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戴胄,便不由发出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目光忍不住打量着徐宁,他开始有点怀疑,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主意,就只有他被闷在了鼓里。 徐宁却不理会戴胄的目光,而是,望着李世民说道:“那既然如此的话,这羊毛的清洗点,就不能放在泾阳城里了啊!” “你说呢”李世民的心情,现在是超级好,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忍不住大笑一声,冲着徐宁说道。 徐宁便顿时叹了口气,目光又无奈的转向一旁的戴胄,道:“那既然定了泾阳,接下来就要靠戴大人继续跟突厥人谈了!” “还要谈什么”听到徐宁的这话,戴胄当场就有些条件反射的紧张起来,目光直直的瞪着徐宁道:“不时都已经谈好了吗” “折损啊!”听到戴胄的这话,徐宁顿时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道:“这么大的折损,凭啥就要咱们全部承担,生意是互相的,突厥人必须也承担一部分!” “那怎么可能!”戴胄一听这话,当场就有些急眼了,冲着徐宁便嚷嚷起来:“价钱戴某在漠北时,就已经谈好了,现在再去说,岂不就是出尔反尔了!” “这也不算出尔反尔呀!”徐宁一脸耐心的冲着戴胄道:“就那种脏兮兮,臭烘烘的羊毛,肯定是没人用的,那就告诉他们,咱们要的是干净的,没有臭味的,不然,那就干脆不做了!” 戴胄简直都要疯了,要干净的,还是不要有臭味的,听听,这还说的是人话这不明摆着,就是要他去漠北送人头吗! 徐宁看着戴胄有些急眼,赶紧便又补充道:“这次颉利这么有诚意,那咱们也表示一点诚意,再去的时候,就多带一点盐酒茶叶嘛!”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李世民,也跟着附和道:“朕了解颉利的为人,见了这好的精盐,必定是会同意压价的!” “就是啊!”徐宁在旁,又跟着补充道:“就算生意不在,仁义还在的,看在这么多东西的份上,颉利也不会戴大人怎样的对不对” 戴胄听着徐宁跟李世民君臣两,你一言我一语的,最终却是深深叹了口气,一副认命了的样子道:“那微臣就再去一趟漠北!” 听到戴胄的这话,徐宁跟李世民两人,都是止不住的大笑起来,随后,三人便又在大殿里,嘀嘀咕咕的密谋起来。 这次戴胄回来时,颉利还派了一支使节团来,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财神,要是就这么浪费了,那是要遭天谴的! 李世民起先听着徐宁的话,脸色阴晴不定的,可听到后来时,脸上便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最后,直接便冲着徐宁道:“好,那就由你去做!” 然而,反观其中的戴胄,却是自始至终,都是阴沉着一张脸,即便到了后来,徐宁跟李世民两人,都掩饰不住的兴奋时,戴胄的目光中,却依旧看不到半点激动的神色! 无他,只因徐宁的坑人计划中,最后去执行的,都是他戴胄罢了! 第二章 难度又提升了 颉利送来的十车羊毛,没过几日就到了长安,果真就像戴胄说的,脏且不说了,关键是真的臭不可闻,徐宁远远的看了一套,眉头当场就皱了起来。 怪不得颉利这么大方,敢情都是积累下来的羊毛,这东西在突厥那边,其实也是用途不光,除了用来做毡房外,就没其他的用途了。 当然,没用途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无法清洗羊毛,往往一车的羊毛,用最原始的方法清洗,最后可能还剩不到半车呢! 因此,一年下来的羊毛,只会随意的堆在部落里,就跟当初将作监里的生铁一样,扔了可惜,留之无用! 不过,从现在起就不一样了,徐宁有的是办法,让脏臭的羊毛,乖乖的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羊毛纺织厂,徐宁也不准备建在城内,毕竟这东西太过易燃了,长安这么大座城,处处又都是木质结构的房子,一旦燃烧起来,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纺织厂的地点,干脆就选在了化肥厂不远,这里周围都没人家,而且,又是靠着渭水,清洗羊毛也是方便。 虽然徐宁先前说,要在泾阳建座清洗羊毛的地方,可关中这里,实际上也需要一个,毕竟,羊毛这东西可不是漠北特有的。 既然突厥人都可以做交易,那干嘛就不能让大唐的百姓也跟着沾点光呢! 地方选下来,徐宁立刻就吩咐开工,都是提前找来的百姓,由几名工匠们带领,开始打造地基,挖掘洗羊毛的池子。 砖石、木头还有石灰等等,也开始陆陆续续的运来,那名叫朱福的砖石掌柜,几乎都要笑傻了,自从徐宁来了长安,他每天数钱都要数到手软。 这次又是一个大单子甩过来,朱福便考虑着,要不要将砖石厂扩建一点,结果,却被徐宁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红砖,本侯需要的是红砖!” 红砖,朱福当然也能烧制出来,本来烧制砖石的头道成品就是红砖,但红砖的质量差,颜色也是不讨喜,只能加一道浇筑的工序,变成这结实的青砖出来。 徐宁却不理会什么颜色质量的,一个作坊而已,还要什么特别结实,又不是要建宫殿,至于颜色就更不用了,他反而是不喜欢青砖的颜色! 当然,这么做的理由,还是因为没钱的缘故! 就那么三万多贯,接下来要用的地方太多,就这两天的砖石,木料,已经花去了不少,要不然,徐宁也不会突然降低作坊这边的成本了。 兵工厂那边,自然都用的是青砖,对外还是保密阶段,用的人都是调来的府兵,负责督造的乃是禁军的统领常何,这家伙可是李世民的功臣来着! 两边的工程,几乎都是同时开工,徐宁将两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便带着将作监里的工匠们,开始打造两边需要的机器。 纺织厂这边需要的纺机跟织机倒是并不复杂,反正都是人工踏板的机器,大部分原料都是木质,其中用到的机械零件,也就是转轮跟一些螺母而已。 这些零部件,对于如今的格物院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徐宁只需要盯着工匠们,将第一台纺机跟织机做出来,剩下的就是工匠们的批量制作了。 而且,上次徐宁回来时,老爹又给他装了很多的工具,比如刨子、锯子啥的,现在也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徐宁估摸着,前期只需要做出二十台纺织机就行,要是再多,恐怕到时质量就得出问题了,凡事还需一步步来,步子迈得太大,很容易就会扯到蛋的。 至于兵工厂那边的机器,就有点相对复杂了些,需要两台蒸汽机,两台锻造机,还有一台机床,格物院里的机床,徐宁并不打算送给兵工厂那边。 将作监里的工匠们,显得很是兴奋,听到被段纶点到自己时,直接便带上了工具,直奔格物院而来,上次徐宁带着他们铸造了蒸汽机跟机床之后,便像是给他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 所以,心里早就盼着格物院这边的召唤,别说是过来还要拿工钱,便是让他们白干,那他们也会是趋之若鹜的! 让徐宁有些惊讶的是,这些工匠们,竟然都还记得上次铸造时的齿轮尺码,听到徐宁说起,还要铸造齿轮时,当下便要迫不及待的行动起来。 然而,这次徐宁需要铸造的齿轮,却是要比上次,要足足大了一圈不止,这自然是因为,这次蒸汽机的马力提高了! 现在格物院里的这台蒸汽机,马力顶多也就三十上下,但这马力显然是不适合锻造机的,所以,徐宁这次需要的蒸汽机,起码得有五六十马力才成。 齿轮的直径增加了,最重要的是,这次还要铸造气缸出来,上次的气缸,因为时间来不及了,徐宁只得从后世带来了。 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以后要用到蒸汽机的地方很多,总不能,所有的气缸,都要徐宁从那边带来! 铸造气缸的材料,自然也是现成的,当初堆在将作监大院里,无人问津的那堆生铁,如今到了徐宁的手里,直接都不够用了。 犁铧、炉子,还有这些机械,现在的气缸,也需要生铁来铸造,如此使用之下,那堆生铁就跟雪融似的,一天天的减少! 当然,材料不发愁,发愁的却是气缸铸造的过程,这玩意儿可不像齿轮、机身那般容易铸造,脱模之后,只需浇灌而成就行! 因为是中空的罐装物体,翻砂铸造的时候,需要做出三个模箱出来,也就是说,等于将气缸分成了三部分。 最上面的部分,乃是气缸顶部,上面还需要排气孔,中间的部分,则是气缸的主身,倒是没太大问题,再就是,最下面的底座了。 但这其中最难的,还是三部分的密封衔接,将木质模具做好,用砂土夯结实脱模,之后便是将三部分的模箱,严丝合缝的对接。 留出的缝隙只有一厘米左右,而且,还是砂土的对接,稍稍手抖一下,出现一点点的错位,估计整个模具都报废了! 这个过程中,便全是靠着工匠们的经验,可问题是,这东西也是工匠们头回铸造,所以,现在连经验都没有了! 徐宁这次,还特意配备了砂土的比例,这也是上次铸造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没办法,对于徐宁而言,这也是头回实践而已。 之前还信心满满的工匠们,听完徐宁的这话后,一个个当场便愣在了那里,不过,却让徐宁感到欣慰的是,并没一人露出怯意,这才是真正工匠之心啊! 木匠开始按照徐宁的图形,制作木质的模具,有过上次的经验,这次做起来时,明显的得心应手了些! 而负责铸造的工匠们,却是脸色凝重,等着木质模具完成后,便将模具放到模箱中铸模,被徐宁重新调配过的砂土,果然是比他们原先的砂土,要更为的结实了许多。 工匠们这次也是发了狠,一遍遍的踩着砂土,直到表面光滑,扫不出一点渣渣后,这才将里面的木质模具,小心翼翼的取下。 取下木质模具的模箱里,自然是完好无损的,上面只留下一道约为一厘米左右的圆形缝隙,之后便是众人合力,开始将模箱对接起来。 而在这过程中,格物院所有的人,都是屏住了呼吸,目光凝重的看着工匠们的操作,生怕呼吸声大点,都能惊扰到工匠们似的。 三件模箱,全部对接完成,工匠们憋着的一口气,也在对接完成的那一刻,不由的呼了出来,只是,没人在这时候感到放松! 刚刚的对接过程,他们完全都是手感来的,以外面的模箱为准则,可谁又能保证,在这对接的过程,有没有发生错位,或者缝隙里流进去什么东西呢! 小高炉那边的生铁,此时,也已经熔化完成,远远的便散发出一股热浪,徐宁便冲着工匠们点点头,无论怎样,还是等浇灌出来后才能确定不是。 工匠们得到徐宁首肯,便开始舀起烧红的铁水,小心的沿着浇灌口,一点点的浇筑进去,等那铁水顺着浇灌口进入,模箱里顿时便升起了一股呛人的烟尘。 徐宁微微的退后一步,片刻之后,等到浇筑完成,工匠也退到一边后,身后的马周,便不由惊讶的问道:“这…这就浇灌完成了” 对于马周而言,这样的场面,却是他头一回经历,内心里便不由的震撼无比,尤其,听的徐宁刚刚的讲解,那种震撼简直是无法言说的。 自上元节的次日,马周来到格物院后,便俨然成了徐宁身边的助理,同时还兼着出纳、会计的职责,当然还有现场记录! 按照徐宁的想法,这些记录下的笔记,两将来是要整理汇编成书的,过了多少年之后,格物院若是扩大,这就是用来教学的书本啊! “还没呢,要等到彻底冷却之后!”听到身后马周的这话,徐宁顿时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时,看着马周认真记录下的东西,顿时满意的点点头,道:“现在开始记录齿轮的铸造!” 第三章 有些东西得早做计划 这世上很难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徐宁也早在心里做好了失败几次打算,毕竟,这气缸的铸造要比其他东西难上很多,然而,结果却是大大出乎徐宁的意料。 等到第三天气缸完全冷却,将里面的砂土都清理干净,随后,在里面灌上水,又拿了纸张围在密封的接口那里,这是目前检验气缸最好的办法了。 可让徐宁没想到得是,等了许久之后,将上面的纸张取下后,发现纸张的上面,竟然还是干干净净的,竟然连一点水印都没有。 徐宁便不由笑了起来,这就说明,气缸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能够一次就将气缸铸造出来,就连徐宁自己,都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的很! 刚刚就在徐宁检验气缸的时候,工匠们便全都脸色凝重,目光紧张的望着徐宁,直到看见徐宁站起身来,咧嘴冲他们笑起来时,他们便顿时齐刷刷的松了口气。 随后,刚刚安静的格物院里,瞬间便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工匠们更是高兴的互相捶着彼此的胸口,嘴唇使劲的哆嗦着,显然是激动到无法言语了。 所有的齿轮,早就在这两天时间里,全部都铸造完成了,也被徐宁早就安装上去,此时,就等着最后的气缸安装了! 随后,便在徐宁的指挥下,几名工匠便费力的抬起气缸,安装到了刚刚组装起来的蒸汽机上,等到徐宁调试完成,便开始点火运行。 片刻的等待过后,强大的气流,便进入气缸之中,旁边的仪表上,指针也开始逐渐的上升,而原本静止不动的蒸汽机,也在这一刻,开始慢慢的运转起来。 飞轮开始高速运转,因为这次是高强马力,等蒸汽机彻底运转起来时,那由机身延伸出来的动力,都让地面都跟着颤动起来。 而在旁边,早就安装完成的锻造机,也开始在蒸汽机强大马力的带动下,渐渐的运转起来,原本沉重无比的锻锤,慢慢的升起,随即,便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轰‘的一声落了下来。 那巨大的落锤声,使得距离锻造机最近的几人,猛然间感到耳鼓生疼,身体都跟着摇晃了一下,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沉重的锻锤,便再一次升高,然后,便又是快速的落下。 这巨大的落锤声,别说是距离锻造机最近的人了,便是离着有些远的人,也被这巨大的击打声,震得双耳轰鸣,脸色刹那间就是一白。 而那几名儒生,则是直接后退几步,离着锻造机远远的,这东西看着可比那机床恐怖多了,那沉重的锻锤落下时,感觉都能将人给锤成肉泥了! 徐宁的嘴角,便不由露出一抹微笑,他估计着,眼前的锻造机得有个九十公斤的锤击力量,而且,间隔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五秒! 这样的力量,再加上这落锤的速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将近两个壮小伙儿,每二点五秒就要落锤一次,想想都觉得有点恐怖! 如此高效率的工作,接下来,不管是做甲也好,锻造兵器也罢,工作效率都将是人工的几倍,当然,最重要的是,有了这锻造机,徐宁接下来,就可以放心的建造一座小高炉了。 之前在将作监里建的只是个焦炭炉,而冶铁的高炉,还是大唐原有的,工作效率底下不说,炉内的温度也不达标,自然,炼出来的铁,质量也是奇差无比。 徐宁之前没建小高炉,就是因为缺少一套鼓风设备,这玩意儿可不是靠人工就能锻造出来的,鼓风机的叶面,以及鼓风机的机身,都需要用熟铁一点点锻造而成。 要是光靠着人力,那恐怕得等到牛年马月,而且,还不一定能锻造成呢! 看着锻造机运转正常,徐宁便扯着嗓子,让工匠们拿来一块熟铁,决定亲自验证一下,而之所以扯着嗓子,则是因为,这东西的噪音实在是太大了。 工匠们听着徐宁的话,微微的愣了一下,但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当下便兴冲冲的找出一块熟铁块,足有三指那么厚,这还是上次锻造叶片甲的时候剩下的。 熟铁块很快便已烧红,等到工匠小心翼翼的将铁块放到锻造机下,等着那锻锤落下的瞬间,又是一声巨大的落锤声。 而在落锤声响起时,烧红的铁块上,瞬间就是火花四溅,那原本用钳子钳着铁块的工匠,都猛然间感到双臂一麻,手中握着的钳子,差点都要被震脱手了。 然而,当目光望向刚刚的铁块时,却震惊的发现,原本足有三指厚的铁块,竟是直接凹下去了一指,等到锻锤再次落下时,铁块就直接变成了一指厚。 程处默等人,或许对此没有多少惊讶,然而,这一幕,却是将在场的工匠们,震惊的目瞪口呆,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上次在做叶片甲时,他们可是用了最年轻的工匠,铆足了劲儿捶打,等到铁块变成现在这厚度时,足足都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可现在,却不过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完成了两名年轻工匠,半个时辰的工作量,这已经不是做梦都能办到的事情了! 徐宁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是相当的满意,转过身时,便让人赶紧关了蒸汽机,就这么一会的工夫,感觉两只耳朵都快失聪了,幸亏这东西,以后是要放在兵工厂的。 随着蒸汽机的关闭,世界都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是互相的看着,一个个面面相觑着,眼里却全是激动的神色。 而旁边负责记录的马周,这时候,却是忽然抬起头来,冲着徐宁扯着嗓子说道:“院长,这锻锤的时间怎么记录啊” 马周大概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知不觉的提高了很多,结果,这话说出口时,别说是将院中的其他人惊了一下,便是马周自己,也是惊的张大了嘴巴。 “你就按三息记录!”本来想说落锤间隔是五秒来着,可话都到了嘴边,最终还是被硬生生改成了三息,真是的,看来得弄台钟过来了啊! 有了一次成功铸造的经验,接下来再铸造时,就变得相对容易了些,更何况,还有马周的记录在,徐宁便想去干别的事情。 纺织机已经组装出来,工匠们正在加紧批量制作,徐宁亲自上去体验了一下,感觉很是顺手,现在就差羊毛了! 纺织厂的作坊,还在加紧建造当中,不过,洗羊毛的水槽,却是已经建造完成,但颉利送来的十车羊毛,却是有点害苦了妇人们。 臭气熏天,寻常人都是绕着走,可招来的妇人们,却是不得忍着恶臭,蹲在羊毛堆里挑选合适的羊毛,徐宁都有点于心不忍了,感觉得加点钱给这些妇人们。 羊毛挑选出来后,便是用水清洗几遍,之后,便是进行脱脂处理,这个过程也叫碳化处理。 因为羊毛中,本身含有羊脂,而这些羊脂又会吸收很多的杂质,比如灰尘、草屑以及粪尘,跟羊脂混合在一起,光用清水是无法洗掉的。 而脱脂最好的东西,就是化学脱溶剂了,这东西很容易跟脂肪溶解,是羊毛碳化脱脂最好的东西,但可惜,徐宁目前并没有。 而且,徐宁也不准备从后世带,纺织厂需要的羊毛,可不是一星半点,要是让他带脱溶剂,估计,剩下的东西都得没法带了。 现在是来不及了,不然,徐宁肯定想办法,自己弄些脱溶剂出来,这里面主要的化学成分就是氯仿。 而氯仿这东西,一旦提取出来,那用途也是非常大的,最普遍的就是香皂跟沐浴露,除此之外,便是医学的麻醉用途了。 不过,这东西似乎有点副作用,然而,在只有麻沸散的时代,这点儿副作用,应该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当然,氯仿提取的原料也很重要,徐宁不知道大唐现在有没有,不过,这东西西域却是多的是,回头得问下李世民。 要是大唐有的话,那就好办多了,这东西里可不光能提取氯仿,还有煤油、柴油以及石蜡等等,那用途可就广到没边了。 如果大唐没有,那就干脆派个使节团去趟西域,徐宁要是没记错得话,西突厥那边,也应该要派人来长安了! 回头得跟李世民提一下,也好让李世民提前做个准备,别等西突厥那边来人了,再去挑选人手,那就有点仓促了些。 当然,现在的首要问题,还是解决羊毛脱脂的问题,这个徐宁其实早就想好了,脱溶剂弄不来,那就用生石灰水替代。 生石灰水也有很好的溶解性,只不过,比起氯仿来,效果就有点差强人意了,但现在不是没办法吗! 生石灰也早就运来了,等妇人们按照比例,将生石灰放进水槽里,用棍子搅匀后,这才将清洗过的羊毛,分批的放去了水槽当中。 生石灰溶解的速度较慢,需要妇人们不时的搅动,等羊毛里面的脂肪,被石灰水溶解后捞出晾干,就算是完成了。 当然,最后如果漂白一下,其实效果更好,但被徐宁直接给否决了,又不是什么奢侈品,就这么滴! 第四章 完整的流水线作业 有些民族的勤劳,是刻在血脉里的,所以,无论处在那个时代,他们都不忘勤劳的本质,这也是正是如今大唐百姓的写照。 这才几天的时间,纺织厂便从无到有,转眼的工夫,就已经步入了正规,徐宁起先还准备,将颉利的十车羊毛,用来培训纺织的工人。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将纺织机全部送来后,那些妇人们便很快熟练起来,这倒也不是她们天赋异禀,而是因为,纺织对她们而言,并非是什么陌生事情。 之前他们纺织的是桑麻,而现在只不过变成了羊毛而已,不熟练的只是机器,等看懂了机器的操作,剩下的事情,就再没徐宁啥事了。 这是徐宁最乐意看到的,一下子就让他省却了许多时间,不过,在纺织兵工厂那边的物料时,徐宁建议让羊毛里加了一些桑麻。 羊毛这东西,总归是不如棉花瓷实的,但若是加了一些桑麻进去,很大程度上,也解决了瓷实的问题,很好! 兵工厂那边,也已经督造完成,地址就选在玄武门外,占地很广,四周全是青砖砌成的高墙,李世民还专门派了一支禁军过来,日夜的四周巡逻。 之前在格物院铸造完成的几台蒸汽机、锻造机以及机床,此时,也已经运到工厂,并且也已经安装完毕,投入了运行当中。 远处的角落里,则是堆着成堆的铁块,以及成堆的焦炭,这些自然都是将作监里运来的。 而在院子当中,则还建了十几座小平炉,进门的院子角落,此时,工匠们还在加紧时间,建造冶铁的高炉,完全都是按照徐宁的意思在做。 这几天格物院那边,也已经将徐宁需要的鼓风机锻造出来,风里相当不错,足够支撑起小高炉的冶铁跟闷钢了。 按照徐宁的估计,这座小高炉一旦建起来,那一天的冶铁产量,应该能达到一吨上下,而且,质量也是上了几个档次。 如果今后铁石跟得上,那这条流水线作业下,不出一年的时间,大唐十六卫的军队,应该都能焕然一新了! 嗯,看来得找个时间,专门进山一趟了,徐宁觉得问题不大,到时回去先将关中主要的铁矿找到,算出经纬度,回来之后,直接便可以过去吃现成的了。 当然,到时也可以弄套探金设备,万一再找到个金矿,那就真的是发财了,都不用费心的去坑世家,有的是大量的黄金。 想到这些的时候,徐宁便坐在那里,不由的乐了起来,看的旁边的秦琼,忍不住微微皱起眉来,目光望着徐宁问道:“这是又想到什么好事了” 常何自督造建成兵工厂后,便回到了禁军的统领位置上,如今,负责兵工厂的,便是面前的秦琼了,以秦琼的身体,现在这个位置,再是适合不过了。 “那又那么多好事让我想啊!”听到秦琼的话,徐宁顿时咧嘴一笑,转而接过秦琼递来的茶杯,仰起头来,便是一饮而尽。 这茶还是前日,他专门带来给秦琼的,之前秦琼喝的茶,那就完全不是人喝的,里面加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说,竟然还放了羊油进去。 徐宁先前也没细看,接过秦琼的茶杯,便直接一饮而尽,结果,那一口下去,徐宁的脸色当场大变,也不顾及面前的秦琼,直接便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秦琼却是一脸的享受,还嫌弃徐宁根本不懂茶汤,气的徐宁次日就带了茶叶过来,当着老小子的面,直接就泡了一壶,所以,现在秦琼也开始嫌弃那种茶汤了。 眼见的徐宁不肯说实话,秦琼顿时没滋没味的喝了一口茶,长长的舒了口气后,目光便盯着那边将要建起来的小高炉,说道:“你这一来,只怕是把工部的老底都给抄了啊!” 兵工厂的建成,不光将工部里的铁块跟焦炭全部运来,现在却是连所有的工匠们,也都被调来了兵工厂里面,可不就是抄了工部的老底吗! 徐宁听的这话,不由得摊了摊手,表示一脸的无辜,这种事儿不能全怪他,总不能直接把兵工厂交给工部! 就算他没意见,估计,工部那边的段纶,也是不敢接纳的,这里面承担的责任太大,不是他那种吊儿郎当的人能承担得起的。 至于说,抄了他工部的老底,将工匠们全部调来这边,段纶倒是并没多大意见,这些工匠们之前待在将作监,一年辛辛苦苦下来,却是连饱肚子都混不到。 不是他工部愿意放人,而是真正原因是,工部实在养不活这些工匠了,先前段纶还拉下脸,硬是从格物院嘴里,撕了一点肉沫下来,为的也就是这些工匠们。 现在徐宁既然需要工匠们,段纶的心里,其实还有点巴不得呢! 这家伙其实性子疲懒,成天都是捧着一卷山海经,说起话来,也是神神叨叨的,徐宁就感觉,段纶会随时随地跑去某个道观出家似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工匠们留在将作监里,实在是有些浪费了人才,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徐宁发现这些工匠们,其实都有些很高的工匠水准。 只不过,之前留在将作监里,实在没发挥的余地,而直到遇见了徐宁,才算是让他们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 就像现在一样,这才几天的时间,工匠们便在机器的轰鸣下,完成了最初的流水线式作业,兵工厂里,用来堆放军械的库房里,都开始有了一批成品。 徐宁特意做了实验,一把开锋的唐刀,轻轻松松的就能砍断碗口粗的木头,而且,刀刃上还没留下任何的缺口。 其他的,比如甲胄的叶片、箭头等等,也是达到了徐宁的预期效果,现在就等着完成第一批的铸造后,配备到十六卫中的士卒手里了。 布面甲的成品也很好,纺织出来的东西,经过后期的制作之后,又在布面上密密的打上了铁制的铆钉,防御度立刻就上来了。 按照徐宁的设想,布面甲的胸口、双臂以及肩膀处,都要换上坚硬的鳞片,穿孔之后,便跟布面串连起来,这样的才算是真正加强了布面甲的防御。 当然,徐宁的这个设想,也已经付诸实现了,存放军械的库房里,已经做出了几套出来,就等着配备到十六卫的士卒手里了。 李世民简直都要乐疯了,拿着刀亲自试砍了一下,结果,发现刀锋被上面密密的铆钉挡住,想要破甲的话,除非是拿刀沿着那些铆钉的缝隙捅进去。 但这怎么可能呢,到了战场上,眨眼的时间,就是瞬息万变的局势,一击不中,眼前恐怕就是下一个对手了,根本没那个时间,专门去寻找破甲的机会! 下面的布面甲破不了,那更别指望破的了上面的鳞片甲了,这世上还没能断铁的兵刃,就算大唐现在的兵器也不行! “有时间改良一下弓弩!”秦琼悠闲的喝了一口茶,忍不住偏过头,望着旁边的徐宁,一脸期待的说道。 他本是行伍出身,如今又是担着兵工厂的负责人,自然是希望,徐宁在改善甲胄跟兵刃之后,也能顺带改良一下现有的弓弩。 “等我这次回来!”听到秦琼的这话,徐宁顿时咧嘴一笑,冲着秦琼神秘的眨了眨眼,其实,他早就有改良弓弩的想法了。 上次给高侃的弓弩,就是经过他改良的,只不过,那时候缺了一样基本的材料,这次正好兵工厂也建起来了,徐宁便决定,等这次回去后,便带些材料回来。 起先是准备弄神臂弓的,但后来想想,便直接放弃了,比起神臂弓来,似乎十字弩更为霸道一点,而且,操作方便,杀伤力也是惊人。 只不过,锻造十字弩的话,徐宁需要上乘的钢丝线,那是他目前,根本无法弄出来的,只能是回去后,从后世往这边带了。 秦琼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刚刚期待的眼神,此时,竟然变得火热起来,这些天通过跟徐宁接触,基本上他也了解了徐宁的性子。 既然徐宁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已经说明,在徐宁的心里,早就有了雏形,想想徐宁搞出来得这些机器、布面甲以及锋锐兵刃等等,秦琼便有些按捺不住好奇了,冲着徐宁问道:“就不能提前向老夫透露一下” “这位老夫,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听到秦琼的这话,徐宁越发笑的开心,可秦琼越是好奇,他就越是不想透露。 气的秦琼当下便转过身去,目光望着那边,已经建成的小高炉,道:“这位院长,你的小高炉似乎完工了啊!” 徐宁听到秦琼的气话,顿时哈哈大笑着站起身来,举步便向着那边走去,头也不回的冲着身后的秦琼道:“知道了这位老夫!” 高炉建成,剩下的就是安装鼓风机了,这个不难,随后,工匠们便按照徐宁的指挥,合力将鼓风机抬来,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将鼓风机安装完成了。 铁石很快被装填进去,等到下面的炉子点燃,随着鼓风机的运转,炉内的温度,便渐渐开始升高,只是,炉内的热浪,却并没从炉口排出。 而是顺着通风管道,进入旁边的小炉内,再经过小炉的回转,再次进入到高炉当中,而如此循环之下,高炉内的温度,渐渐就到了恐怖的地步。 徐宁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对于目前的大唐,有这么一座高炉就够了,每天一吨的产量,再多的话,恐怕铁石也会跟不上的! 第五章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一百头牛,你还真敢要出口啊!”执失思力简直都要气疯了,他部落里也才几百头牛而已,眼前的这个大唐年轻人,竟然出口就是一百头牛,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张得开嘴的。 徐宁却显得不紧不慢,将面前的图画摊开后,微笑着说道:“一百头牛不错了,这也就是颉利可汗,要不然,一百头牛都不止的!” 面前的图画上,画着的乃是一尊琉璃天狼,张牙舞爪,栩栩如生,脊背上还多了一对翅膀,明明是一幅画,可给人的感觉,似乎要跃出画面似的。 这幅画,自然是出自徐宁之手,也是他准备来坑突厥人的东西! 上次回来时,徐宁只带了一尊琉璃佛,压根都没想过突厥人,结果,谁知道颉利还派了一支突厥使节吐团,而里面的使节,竟然还是执失思力! 这家伙可是颉利手下的几大埃斤之一,本身又是阿史那姓氏,独自拥有一个大部落,在突厥的地位,可说是举足轻重的。 当初,颉利拥兵南下,兵临长安城下时,就是这家伙,只身前来的长安城,对于李世民而言,也不算是陌生了。 “那按你的意思,还想将这尊天狼,卖给其他人吗”执失思力的汉语说的不错,听到徐宁那不紧不慢的话后,眉头顿时微微一皱,目光冷冷的望着徐宁说道。 “当然不是了!”听到执失思力的这话,徐宁顿时就笑了起来,望着执失思力笑道:“咱们大唐有句话,叫宝刀配英雄,这么稀罕的宝物,自然是只有颉利可汗才能配得上了!” 徐宁的这话,显然是说到了执失思力的心坎上,闻言后,当场便张嘴大笑起来,在他的心目中,颉利当然是英雄一般的人物。 自从成为突厥可汗以来,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就将整个漠北降服,突厥的版图,也整整扩大的好几千里。 只不过,这笑声却是听的徐宁直皱眉头,也就是看在一百头牛的份上,要不然,谁尼玛愿意捧颉利的臭脚啊! 英雄啊呸,顶多也就是两年的时间,这个英雄一样的家伙,就该被打回原形,满草原的寻找个旱獭洞猫起来了! 不过,这事儿本来是交给戴胄去办的,拿着他给的图画,去突厥的王庭跟颉利谈,可谁知道,这执失思力一听,直接就闹着要见徐宁,非要见见实物不可。 果然,等到执失思力笑够了,这才忽然收起大笑,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开口道:“不管你说的怎样,我要见到实物才行!” “实物你怕是见不到!”听到执失思力的这话,徐宁顿时显得有些无奈,目光迎着执失思力的目光,一副神秘兮兮的道:“如此圣物,岂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示人呢!” “是拿不出,还是不愿拿出来”听到徐宁的这话,执失思力的嘴角,顿时微微一撇,目光讥笑的望着徐宁道:“不会是只有这张图画!” “拿一张图画,去跟颉利交易”徐宁听到执失思力的这话,当场都给气笑了,他现在拿不出,那是因为根本还没带回来,可执失思力竟然怀疑,他是直接拿图画去跟颉利交易。 特喵的,脑袋让驴给踢了! “不然,你为何不拿出来,让我亲眼看看呢”看到徐宁仍不肯拿实物,执失思力便越发怀疑,徐宁根本就拿不出来,说话时,语气中都明显带了讥讽。 “都说了是圣物,岂能是随随便便给人看的!”徐宁显得有些烦躁起来,几下将图画卷起来,拍到执失思力的面前道:“现在就这幅画,你要是拿去给颉利,那就拿去!” “我要是不愿意呢”听到徐宁的这话,执失思力的嘴角,便顿时微微撇起,目光望着徐宁冷笑起来道。 “随便!”听到执失思力这话,徐宁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动手便拿起画卷,冲着执失思力冷声道:“既然现在不拿,以后那也就别拿了!” 他奶奶的,这家伙简直油盐不进,看来得换个对象了,比如突利啥的,其实铁勒九姓也不错,只可惜,那样的话,原先的计划就该做下调整了。 可让徐宁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准备收起画卷时,执失思力的一只手掌,竟然按在了画卷上面,嘴角微微的上扬着,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 徐宁的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目光冷冷的望着执失思力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徐宁的这话落下,执失思力依旧用手掌压着画卷,目光冷冷的望着徐宁道:“你难道还想将这尊天狼卖给其他人吗” “这是我的东西,想卖谁就卖谁,关你屁事!”徐宁已经被惹怒了,说话时,直接便冲着执失思力厉声道:“把手放开!” “我要是不放呢”听到徐宁的这话,执失思力非但没有松手,竟然还十分挑衅的将另一只手掌也压了上去,冲着徐宁道:“你能怎样” 张狂,太特喵的张狂了! 徐宁听到这话后,禁不住微微吸了口气,而后,迅速的转过身,目光开始在四处寻找起来,他要剁了这王八蛋的。 一旁的戴胄,吓得赶紧拦在徐宁身前,脸色难看的劝道:“泾…泾阳侯可千万别做傻事啊,使不得啊!”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转向身后的执失思力,苦着脸道:“使节可知此人是谁吗” 戴胄的这话,却是惹得执失思力,忽然张嘴大笑起来,刚刚戴胄开口的时候,他都已经听到了,不就是个小小的侯爵,这样的爵位,似乎大唐很多! 再者说了,就算是大唐皇帝又能如何,面对他时,不还是要客客气气的,他可是突厥人,整个漠北都是突厥人的天下! 不过,笑归笑,执失思力到底还是放开了手,转身便向着外面走去,留下身后还被戴胄抱的死死的徐宁! 许久之后的甘露殿里,李世民亲自将一杯茶,递到了徐宁的手上,转而又拍了拍徐宁的肩膀,这才坐到徐宁对面,微微叹了口气道:“方才的事,朕已经听说了!” 然而,这话落下时,徐宁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一手紧握着茶杯,低垂着脑袋坐在那里,看的李世民,不由又叹口气道:“朕理解你的心情,就像当初的朕一样!” 可这话落下时,原本低垂着脑袋的徐宁,突然却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渗人的道:“两年,最多两年的时间,我一定亲自去漠北,砍了这王八蛋的!” “嗯!”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看到徐宁那目光中渗人的光后,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道:“朕信你!” “我是说真的!”徐宁紧握着茶杯,双目直直的瞪着面前的李世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太欺负人了,这还是在大唐皇城啊!” “朕说了,完全理解你的心情!”李世民听着徐宁这咬牙切齿的话,不由的点点头,目光却认真的望着徐宁问道:“不过,两年的时间够吗” “足够了!”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几乎想都不想,便干脆的说道。 以现在的机械速度,其实完全都用到两年,可他还要考虑别的问题,几十万大军投入进去,可不光只是军械优势,粮草辎重也是关键所在。 就大唐现在的情况,百姓都要快饿死了,怎么还可能负担起,十几万大军的消耗,但这事儿,只需要两年的时间,完全就可以负担起了。 “好,那就两年的时间!”听到徐宁如此斩钉截铁的话,李世民当场也显得意气风发起来,冲着徐宁便道:“两年的时间,到时朕便给你一支军,亲自去漠北复仇!” “有石油吗”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却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望着意气风发的李世民,突然问道。 “呃,什么是石油”刚刚还意气风发,脑中憧憬着两年后,挥师北上的李世民,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不由皱了皱眉头问道。 徐宁便认真的给李世民描述起来,片刻后,李世民的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的道:“你说的,应该就是猛火油” 这话落下时,便望着徐宁道:“有西域那边的商人,倒是带来了一些,你要用这东西作甚” “当然是有大用处了!”确定李世民说的猛火油,就是他要找的石油后,徐宁顿时便给李世民解释起,石油的种种用处来。 李世民先前听的还有些随意,但越是听到后来,脸色便越是煞白起来,到了最后时,竟是直接倒抽一口冷气,目光直愣愣的望着徐宁道:“这东西真有那么可怕” 徐宁便重重的点了点头,冲着李世民道:“这世上恐怖的东西很多,就只是愿不愿意去用而已!” 有些东西,徐宁并不打算弄出来,但经历了刚刚那样的事,他便突然改变了主意,怪只能怪,突厥人太张狂了! 这特么都是你们逼我的! 第六章 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十字弩的构造并不复杂,前端需要一块几毫米厚的钢板,机身则用木头代替,至于上面的机括,到时便用锻造机锻造出来即可,但这里面最难的,却还是十字弩的弩弦! 十字弩本身是属于硬弩,所有的张力,都来自于前端的钢板,所以,弩弓采用的弩弦,必须是够坚韧,弹性很低的物件。 如果弹性太高,弩弦松开的瞬间,弩弦的弹性,就会将钢板产生的一部分张力会卸去! 以大唐目前的条件,弩弦首要选择的材料,自然是牛筋与其他动物的筋混合熬制,最后,做出一根大约拇指粗的弩弦即可。 但在徐宁看来,那东西过程太过复杂了,而且,效果也未必好到哪里去,所以,按照他的想法,则是直接用钢丝绳替代。 除了钢丝绳之外,还要带一套蒸馏设备过来,这次需要提取的东西的太多,那样都是危险之极,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把自己都得搭进去。 而以大唐现在的技术,他倒是可以弄出一套蒸馏设备,可若要保证万无一失,徐宁却是不敢保证的,毕竟,有些东西失败了可以重来,但有些东西,一旦失败,那就是再没重来的可能了。 这些东西,徐宁原本打算,可以再往后放放的,可谁知道,就有人非要逼他,那就没办法了,有人愿意找死,那他还客气个啥呢! 从甘露殿出来时,徐宁心里这么计划着,目光却忽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徐宁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的皱了起来,本想假装没看到,结果,那道身影竟然主动迎了上来。 “你是不是每次见了我,都想躲着我的”这道熟悉的身影,自然便是早早等在这里的李慧心,看着徐宁皱起的眉头时,李慧心顿时轻笑着开口。 徐宁的肩膀,顿时就垮了下来,他都有点不清楚,这女人怎么每次他进宫,都能提前知晓,还能早早的等在这里,总感觉有人在通风报信似的。 “我干嘛要躲着你啊!”徐宁装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目光打量着面前的李慧心,不由问道:“倒是你,怎么就知道我来见陛下了” 上次也是,这次更是这样,前后都不过是一盏茶时间,出来时,李慧心竟然就已经在外面,要说真是巧合,徐宁才不信呢! 李慧心月牙儿似的眸子,不由微微眯了起来,她之所以知道徐宁进宫来了,自然是无意中听到宫人们说起的,可徐宁现在的表情,就好像她是故意打听的。 不过,心里虽然气恼,可也没准备跟徐宁争辩,这次她可是有事求着徐宁的,因而,微微的吸了口气道:“上…上次的谜底猜出来了,是山水画是不是” “没错啊!”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顿时点点头,而后,一副要走的架势,冲着李慧心道:“都这么久了,你要不提起,我都差点忘了的!” 好家伙,上元节都过去多久了,竟然这会儿才猜出来,看着得意的小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攻克某项技术难题了呢! “那…答应的事,你不会忘了”李慧心听着徐宁漫不经心的回答,顿时又忍不住咬了咬牙,目光有些期待的望着徐宁问道。 徐宁已经转过身要走的人,听到李慧心的这话,不由停下脚步,故意装作纳闷的样子,目光望着李慧心道:“答应的事啥事啊” 李慧心的拳头,顿时攥了起来,目光气恼的瞪着徐宁,贝齿咬着红唇道:“你说过的,只要我猜出迷题,就会答应我一件事,你不会想赖账!” “我有说过吗”徐宁听着李慧心的这话,不由挠了挠头,一副假装什么都不记得表情,望着李慧心道:“都这么长时间了,早都什么都忘了啊!” 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慧心的眼眸,便渐渐开始泛红,她为了猜这道题,可是花了很长时间的,这期间她本可以找人帮忙的。 比如东宫那里,太子的老师李纲,以及青雀儿的老师孔颖达,可想想那样不公平,最后,还是忍住了,让自己来猜! 现在好容易猜出来了,可徐宁竟然时这种态度,原本心里的气恼,顷刻间,就都化为了委屈,眼泪都有点控制不住了。 “算了算了!”徐宁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泪,本来还想厚着脸皮,想来个蒙混过关的,可此时,看到眼圈泛红的李慧心,顿时有点无奈的道:“就当是我答应了,那你说,到底要我做啥事!” 李慧心便使劲的吸吸鼻子,将快要掉落的眼泪,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目光突然有些犹豫的望着徐宁,迟疑了许久,这才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张纸来。 徐宁的目光,在看到那张纸后,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这可是李泰的作业纸,就这么被无情的撕了下来,,回头得好好批评李泰,真是的!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时,却还是好奇的接了过来,然而,当下一刻,目光看清纸上的内容后,直接便脸色一变,几下便将纸给折了起来道:“不行!” 开什么玩笑,这女人竟然想学奇门遁甲之术,那可是他‘师门’的不传之秘,李世民都学不得,怎么还会传给别人呢! “你想言而无信”看到徐宁这么大反应,李慧心倒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目光望着徐宁时,忍不住激将道:“做男人可不能言而无信的,那会被人耻笑的!” “你看我像在乎这种事的人吗”徐宁本来恼火的人,突然就被李慧心这话给逗笑了,闻言后,不由冲着李慧心耸耸肩,一副根本无所谓的样子笑了起来道。 信誉这种事,都是虚无缥缈的事,用到的时候捡起来,用不到的时候,那就扔一边去,为了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去做难为自己的事,那是脑袋纯粹被驴踢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脸上的表情,不由跟着微微一愣,目光认真的打量着徐宁,片刻后,便有点失望的叹了口气。 这世上,可能所有人都很在乎这种事,可唯独面前的徐宁除外,这家伙就不是正常人,到现在为止,李慧心都没看懂徐宁。 “要…要不换一样!”没办法激将徐宁,李慧心只得退而求其次,目光望着徐宁时,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听到李慧心改变主意,徐宁心里登时松了一口气,虽然不在乎信誉这种事,可要是不丢失,那还是好好的保管着! 于是,当下便冲着李慧心道:“可以啊,不过,可事先说好,不能是太为难的事情!”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顿时便轻吸了一口气,目光有些犹豫的望着徐宁,片刻后,这才微微一咬牙,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道:“能…能不能送我一个八音盒” “什么”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大惊失色的冲着李慧心道:“刚刚都已经说了,不能太为难的事情,你可知道这是稀世珍宝吗” 不过,话是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差点乐疯了,他还以为是什么为难的事,结果,竟然是要一个八音盒而已,那东西不是多的很吗! 李慧心看到徐宁又是这么大反应,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难为情起来,她当然也知道八音盒的珍贵,可就是做梦都想拥有一个。 只不过,唉,她也知道这种要求有些过分了! “算了算了!”徐宁站在原地,忍不住重重叹口气,一副很是为难的表情,冲着李慧心道:“你说的没错,做人嘛,不能不讲信誉的,既然答应了,那就再难也要去办的对不对!” “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的表情,不由的微微一愣,刚刚看徐宁那么大反应,她都已经做好改变主意的想法了,结果,徐宁竟然答应了! “啊什么!”徐宁看着李慧心懵圈的表情,顿时皱着眉头说道:“仅此一回,下不为例啊!” 李慧心原本懵圈的表情,听到徐宁的这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明眸皓齿,月牙儿眸子微微眯着,看的徐宁有一瞬间的走神。 平心而论,这女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就是脾气稍微大了点! 想到这里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的下移,脑海里,便想起了某次那柔软的触感,鼻端里便仿佛又嗅到了那股幽幽体香。 然而,还没等他回味,就感感觉到一双杀气腾腾的目光望来,随即,便是李慧心咬牙切齿的话:“你还是那么讨厌!” 这话落下时,李慧心便当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身后的徐宁,微微的张着嘴,纳闷的挠了挠头。 然而,下一刻时,脸色却是忽然一变,冲着李慧心离开的方向,一脸惊讶的喃喃道:“完了完了,还是不小心着了这女人的套!” 先难后易,八音盒是真,奇门遁甲是假,这女人最初的目标,应该就是八音盒才对! 第七章 榆木疙瘩脑袋 “这都是我跟你妈这些天看过的,小宁你再看看!”厨房的餐桌上,老爹将几张照片摆在徐宁面前,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别墅的事情,虽说是徐宁让他们买的,可说到底,花这么大的钱买别墅,到头来徐宁却是没法享受,老头的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徐宁激动的翻看着照片,这上面都是别墅的外景,中式的,欧式的,因为徐宁之前说过,这些别墅全都是独栋的别墅。 徐宁的哈喇子,都快从嘴角流下来了,这些别墅不管哪一栋,他都喜欢的不行,这可是从前,他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啊! 翻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徐宁便挑中了其中的一套中式别墅,位置就在芙蓉园的边上,风景不错,最重要的是,治安环境也是绝佳,看了看下面的标注,竟然是二百六十平方,也不错了。 老爹看着徐宁挑中的别墅,脸色当场便垮了下来,这可是所有照片中,最贵的一套别墅,足足八百多万呢! 徐宁却显得无所谓,看着老爹垮下来的表情,顿时喝了一口啤酒,凑近了老爹说道:“咱现在不也有钱了,还差这区区的八百万” 徐宁的这话,却是把老爹给气笑了,在这之前,他们别说是八百万,就是十万都拿的费劲,现在八百万到了徐宁嘴里,就感觉跟八百块差不多了。 “啊对了!”说到这里时,徐宁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好奇的望着老爹问道:“上次拿来的金饼子,老爹你问了没有” 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的脸上,顿时露出高兴的神色,冲个徐宁点点头后,这才伸出五根手指,说道:“卖了这个数!” “五十万啊!”看到老爹竖起的手指,徐宁顿时点点头,金饼子能卖到这个价,已经是相当不错了,其实,黄金不值钱,值钱的不过是上面的印记,这也算是文物了。 “再加个零!”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老爹却突然笑了起来,冲着徐宁晃了晃手掌,掩饰不住激动的说道。 “五…五百万”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算是真正被吓到了,刚刚看到老爹的手指,他便已经报了心里最高的价,结果,竟然是相差了整整十倍。 看到徐宁被惊到的表情,老爹顿时就笑了起来,随即,便跟徐宁解释说,他先是在网上查了大概的价位,然后,再去找的人出手。 “老爹,咱们还是开间文玩店!”听着老爹在哪里说着话,虽然老爹没感觉到什么,可停在徐宁耳里时,却不由感到有些担忧:“还有,最近还是不要再出手了!” “听你的!”看到徐宁突然认真起来的表情,老爹的脸色,顿时也跟着认真起来,冲着徐宁说道:“这边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还是多操心那边的事情!”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认真的望着徐宁问道:“你刚刚说,这次回去要带一套蒸馏设备,是准备用来做什么” “提炼石油!”老爹这里,就没什么可隐瞒的,闻言后,徐宁便认真的跟老爹说起,这次回去后,准备要做的事情,听的老爹脸色都跟着凝重起来了。 父子俩正说着话时,老妈这时也从外面回来了,依旧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刚一进屋,便冲着徐宁说道:“小宁,你看看这八音盒合可以不” 这话落下时,便已经从一个包包中,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八音盒,比起上次那个来,要更显得美轮美奂。 满天星、美人鱼,还有一辆精致的马车,打开音乐,里面立刻传出天空之城的曲调,徐宁顿时满意的点头。 看到徐宁满意的点头,老妈也跟着笑了起来道:“我可是专门挑的,那么多八音盒里,就这件最是让女孩子喜欢了!” “对啊,老妈的眼光真好!”听到老妈的这话,徐宁也跟着笑起来,只不过,这话落下时,眉头却是不由皱起,不可思议的望着老妈问道:“老妈,我有说过是送给女孩子的吗”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只不过是告诉老妈,这次他要送人一个八音盒,可压根都没说过,要送八音盒给李慧心啊! “切,老妈要是这点都看不出,还是你老妈吗”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妈顿时显得得意起来,只不过,话音落下,却又神秘的凑近徐宁,一脸好奇的问道:“快给老妈说说,这女孩子到底谁家的” 徐宁的嘴巴,当场被惊的微微张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老妈,片刻后,这才一脸无奈的说道:“人家可是公主,老妈你就别瞎想了!” “公…公主”听到徐宁的这话,不光是老妈被惊到了,便是旁边的老爹,也是一脸惊讶的表情,道:“小宁,那…那你这是要做驸马了吗”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突然望向老妈,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咱们是不是就跟李世民结成亲家了” 徐宁简直都要疯了,这老头之前多稳重的人,怎么一扯到大唐的人,立刻就变成这样了,竟然还要跟李世民结成亲家,徐宁都给无语死了。 没办法,徐宁只得跟二老解释跟李慧心的恩怨,这次之所以送八音盒,也是因为想还一个人情,毕竟,李慧心上次是真的帮了他忙的。 然而,徐宁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完,二老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失望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感觉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老妈更是望着徐宁,气不打一处来的道:“人家多好的姑娘啊,就你跟个榆木疙瘩似的,跟你爹一个模样!” “还有豆豆那里!”说到这里时,更是气的一拍桌子,冲着徐宁发火道:“之前你总说找不到对象,我还当真了,结果呢,人家豆豆可是对你有意思的,你愣是就没注意到!” “什么豆豆啊!”徐宁听着老妈的埋怨,感觉一头的雾水,这什么豆豆的,以及压根都不认识,就跟突然冒出来的一样,结果,这两次回来,二老总是跟他提起。 然而,这话落下时,徐宁的脑袋里,突然灵光一现,目光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老妈问道:“这豆豆是不是叫窦文静” 窦文静可是房东阿姨的名字,可徐宁听着老妈的埋怨,突然就觉得,这什么豆豆的,好像注意他很久了,想来想去也只有房东阿姨了。 结果,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老妈的目光,不由的望了一眼老爹,二老的四目相对,表情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片刻后,这才望着徐宁道:“你都租了人家两年房子,还不知道人家叫窦文静” “不…不是啊!”徐宁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听到老妈的这话后,当下便翻出手机,准备拿出窦文静的语音给二老听,结果,打开手机时,屏幕上竟然就被时空门直接霸占了。 算了,看到这种情况,徐宁也懒得证明了,反正以后都跟自己无关了,现在的房子,就差一个合同而已! 看到老妈还要提起豆豆,徐宁便赶紧轻咳一声,将话题又扯到了别墅上面,冲着老爹叮嘱道:“老爹你也要抓紧时间,等我下次回来时,可要见到别墅的合同啊!”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眼见着徐宁突然转变话题,老爹顿时心领神会的道:“放心,下次等你回来时,保准让你见到别墅合同!” “还有车也得换辆!”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便又忍不住打趣道:“都住上几百万的别墅了,好意思再开那么便宜的车吗!” “可那车是我刚买的!”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的表情,顿时苦了下来,目光望着徐宁道:“现在再往外卖,明显就是要吃亏了啊!” “没关系的!”徐宁听到老爹这话,顿时咧嘴笑了起来,道:“到时候,找个懂行的人,大不了将车拆了,我直接带到大唐去得了!” “这…这可以吗”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刚刚还苦着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激动起来,这样是真能带回大唐去,那以后能带的东西可就多了啊! 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顿时愣了一下,这本来是他逗老爹的话,可现在看到老爹认真的表情,徐宁只能是硬着头皮道:“可…可以的啊,大不了带回去慢慢组装呗!” 这话明显是有点扯淡了,他不过就是个野鸡大学的,组装个摩托车还差不多,至于组装汽车,那还是趁早歇了! 老妈却显然对李慧心有些念念不忘,一个劲的叮嘱徐宁,千万别再犯浑,就算不喜欢人家,也不能伤害人家姑娘。 徐宁都被老妈这话逗乐了,人家可是公主,他即便跟李世民关系再好,那也没好到伤了李慧心,李世民还能无动于衷的地步! 不过,当着老妈的面,徐宁还是一个劲的点头,保证以后不再犯浑,老妈这才算是停止了埋怨! 第八章 迟来的不太平! 眼前的环境有些熟悉,桌椅板凳,还有桌上的各种书籍,徐宁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看来威胁时空门是对的,这不,直接就把他送到侯府寝室了! 然而,正自开心的时候,房门却吱呀一声开启,随即,便见得名叫小草的小婢女,试探着将脑袋探了进来,刚刚她在外面,可是听到屋内很大的动静。 “侯爷,你回来了”当看到屋内站着的人,便是离开许久的徐宁后,小草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开心的走进屋来,冲着徐宁说道。 “我离开多久了”看到小草惊喜的神色,徐宁顿时就苦笑一声,看来自己这次又是离开很久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小草顿时便笑了起来,而后,冲着徐宁有些失落的说道:“侯爷这次又是一个多月呢,要是再早上两日,还能赶上春分呢!” 春分在大唐,也算是一个重要的节日,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到了这一天时,家家祭祖、踏青还有各种庆祝春分的活动。 而在皇家那里,则是带领群臣祭三皇五帝,之后便是在皇家内苑,举行盛大的春耕活动,届时,文武百官、诰命夫人,以及那些有威望的世家们,也会被邀请参与。 前些天,徐宁没回来时,宫里便总是派人过来,皇家的祭祖仪式,徐宁参不参与倒无所谓,但那内苑的春耕,徐宁却是非参与不可的。 往年的春耕,皇家内苑种的都是五谷之物,由帝后两人种下,便预示着新的一年,大唐能够五谷丰登! 然而,今年却是不同了,因为都是徐宁带来的新作物,比如土豆、玉米还有红薯等等,最重要的是,李世民也想趁此机会,向世家百官展示一下,化肥跟转头犁。 当然,这自然也是徐宁的主意,东西两市的国营店,早都已经开张了,里面也早就摆上了化肥、纺织品以及转头犁这些。 可让徐宁失望的是,转头犁跟纺织品,都大受世家们的喜欢,才摆上没几天,就给直接销售一空,唯独这化肥,却是冷冷清清的。 这其实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转头犁的霸道,是可以直接看到的,但化肥这东西,成效却是只有播种之后才能看到成效,在没完全的把握下,不可能有人心甘情愿掏钱的。 所以,到了这种时候,李世民能站出来,亲自做个广告,那是相当有必要的,当然,这话徐宁自然不可能直接告诉李世民的。 小草失落的表情,大概就是徐宁没能参加春耕和皇家祭祖的事情,在小草的眼里,能够亲自参与这两样活动,可是彰显侯爷身份的机会呢! 徐宁自然没懂小草的想法,看到小草眼里的失落,还以为是遗憾别的事情,顿时便笑着道:“没事的,过些日子等闲下来,咱们再去踏青放纸鸢!” 徐宁的这话,倒是听的小草一脸茫然,不过,听到徐宁说,过些日子带去踏青时,小姑娘的眼里,顿时便盛满了笑意,转过头时,便要望着给徐宁收拾晚饭了! 府上突然多了几名侍卫,徐宁吃完晚饭,出来到暖阁那里消食时,便恰好撞上了一名侍卫,忍不住当场愣了一下。 而面前的侍卫,却是赶紧冲着徐宁,微微的一躬身,恭敬的道:“侯爷!” “你是…陛下派来的”看着面前的侍卫,徐宁的眉头,不由微微的皱起,迟疑了片刻,这才一脸纳闷的问道。 “回侯爷的话,最近城里不太平,陛下特地派末将几人,护着侯府的周全!”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侍卫,顿时再度躬身一揖,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然而,这话却是听的徐宁不由一愣,长安乃大唐都城,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李世民,直接派了侍卫亲自来守护侯府的! 面前的侍卫,看着徐宁脸上的愕然,微微迟疑了下,这才解释道:“侯爷有所不知,最近城里来了许多流民,已经有县衙接到报案,说是有流民翻墙进了府上!” “流民”听到侍卫的这话,徐宁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便突然反应了过来,望着面前的侍卫道:“你说的,应该是饥民才对!” 去年关中大旱,秋收时,粮价就一天天的飞涨,已经是让很多百姓买不起了,如今几个月过去,这场饥荒也该蔓延到整个关中了才对。 “是!”徐宁的这话落下,面前的侍卫,便赶紧点点头,望着徐宁说道:“陛下担心侯府有事,便派了末将等人前来!” “那就多谢了!”弄明白了事情原委,徐宁顿时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光又看着面前的侍卫时,便不由点点头客气的道。 按照侍卫的这话,徐宁估计城里进了不少的饥民,这才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发生饥民偷盗的事情,再要是往后,还不知会变成怎样呢! 刚刚他还说,过几日要带府上的人去踏青,但现在这情况,还是老实的待在府上! 次日准备去格物院时,路上果然多了衣衫褴褛的人,三三两两的蹲在路边,不时的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看到徐宁的马车时,顿时一窝蜂的涌上来,其中竟然还有几个孩子,一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 然而,这些人还没靠近马车,便被眼尖的坊正,给带人驱赶到了路边,自打城里进了饥民,这样的事情,坊正都已经顺手了! “要不然搭个粥棚!”徐宁隔着车窗,看着不远处的饥民,尤其是里面的那些孩子们,顿时叹了口气,冲着凑到马车边的坊正说道。 “不行的啊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坊正,脸色当场便垮了下来,冲着徐宁说道:“如今城里饥民太多了,要是咱们开了粥棚,怕是会吸引来更多饥民的!” 坊正当然知道徐宁的好心,说起来,他其实也是如同的百姓,看到面前的这些饥民,自然也是感同身受的,可这事儿,却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的。 徐宁的眉头,顿时便皱了起来,坊正的话,倒也不无道理,可目光看着那些路边的孩子时,还是有心于心不忍的道:“若不然,你去找县衙的人,让他们找个宽敞的地方,到时咱们直接过去施粥也行!”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面前的坊正,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然而,随即便又苦着脸,一脸尴尬的望着徐宁。 徐宁那还有不明白坊正意思的,当下便轻笑一声,冲着坊正说道:“你尽管去找,到时问起来,便就说是本侯让你去问的!” 刚刚还苦着脸的坊正,一听徐宁的这话,当下便又喜上眉梢,冲着徐宁连连作揖道:“小人替这些饥民先拜谢侯爷了!” 皇城里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跟外面是两个世界一样,完全都看不出,半点火烧眉毛的意思,徐宁便不由的叹口气。 回到格物院的时候,程处默几人,正跟儒生们在作坊里倒腾着什么,那机床发出的声音,隔着老远就能震的人耳膜生疼。 最先发现徐宁回来的人乃是马周,看见徐宁进来,顿时一脸惊喜的迎上前来,之后便是程处默等人了。 不过,相比于马周的惊喜,显然程处默等人,已经习惯了徐宁的‘失踪’,看见徐宁进来时,目光竟然先是看向了徐宁身后的马车。 徐宁每次回来时,都能带些稀奇的东西,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身后的马车上,几乎都塞的满满当当的,看的程处默忍不住问道:“这就是蒸馏设备吗” 这次回去带蒸馏设备的事,徐宁自然告诉了程处默等人,而且,走的时候,也给他们留了道作业。 在格物院里再建几间房子,除了蒸馏房外,还得有两间化学实验的房间,刚刚进来的时候,徐宁就已经发现了,几间房子都已经建成。 不过,这一来的话,格物院就显得有些狭小了,教舍、作坊以及现在的蒸馏房,能留出来的地方,也就只有靠近弘文馆的那点儿地了,那是徐宁用来种东西的。 除了格物院的蒸馏房外,徐宁还留了图纸,让程处默等人,利用他离开的时间,在将作监大院里,再建一座炼焦油的炉子,以及炼制硫磺的转炉。 这两座炉子,说起来稍微也有点难度,不过,对于此刻的程处默等人而言,也不算是多为难的事情。 自他到来的这段时间,可是带着程处默等人,建了不少的炉子,何况他还留了图纸,到时候再加上工匠们,应该是能建出来的! 李世民给他的石油,就只有区区三桶而已,徐宁这也是没办法,只能从焦煤中,提取所需要的化合物了! 不过这样也好,那点儿石油,他就专门用来提取氯仿了! 程处默眼里带着兴奋,旁边的几个儒生们,也是一副掩饰不住的激动,看到这样的表情,徐宁那还有不明白的,明摆着,就是完成了他布置的作业呗! 第九章 突然严峻的形势 焦油这种东西,可以提取出来化合物也很多,最基本的就是汽油、柴油以及煤油等等,如果再细化一点,便是甲苯、溶剂油以及硫酸钠等等。 而这些化合物,涵盖了医药、燃料以及橡胶等等,最重要的是,其中的苯酚跟甲苯这两样,则是火药里面的原料之一。 只不过,比起原油来,焦油还需要专门的建炉提取,之后才是跟原油一样,在蒸馏设备中蒸馏分离出来,多了一道提炼的程序。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唐这会儿的原油,还是从西域那边获取,这都多少年了,总共也只获取了三桶而已。 将作监那边的焦炉,建的也是相当不错,徐宁特意去检查了下,冷却池、油水分离池,以及焦炉等等,都是严格按照自己图纸做的。 现在就差个抽风机的安装了,不过,这是最简单的,问题不大! 旁边的硫磺炉,也是建的不错,双炉的硫磺炉,全采用的是青砖结构,耐火方面也是相当不错的,原本徐宁想用耐火材料的,但时间来不及了。 不过,这次采用的青砖,都是特意给砖石厂那边交待的,在原有的冷水浇筑上,又多加了一道,自然价钱也是不便宜。 炉子验收过关,旁边的程处默等人跟儒生们,看着徐宁满意的点头,顿时欢呼雀跃,彼此击掌庆祝,这可是他们头回在没有徐宁在场的情况下,完美的完成了一件事。 “别太骄傲了,这只不过是才开始而已!”看着面前欢呼的家伙们,徐宁的嘴角,也是不由的微微扬起,这可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学生,看到他们有出息,自己也跟着与有荣焉。 “先生教训的是!”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还在欢呼雀跃的儒生们,蹲起收起了脸上的激动,一个个向着徐宁躬身,眼里除了钦佩之外,便是无法言说的敬仰了。 格物这门学问是无穷尽的,越是了解它,就越会感到它的深不可测,原先他们也是无所谓的,觉得格物也就那么回事罢了! 可随着这段时间的学习,他们吵越发的感觉到,自己在真正的格物面前,渺小的就如同一微尘埃似的,如今徐宁只不过给他们打开了一扇门而已。 至于,他们将来能否踏进这扇门,那就要看他们自身的努力跟天赋了! 而程处默等人,看到儒生们一个个停止打闹,随也停了下来,学着儒生们的样子,向着徐宁微微躬身一揖。 其实,比起儒生们来,他们的内心才是最复杂的,当初认识徐宁时,不过是听尉迟宝琳说,徐宁这人有点意思。 后来到格物院时,便是完全给徐宁撑面子来的,而到现在,却是完全只剩下庆幸了! 兴许外面的人不清楚,格物院到底有怎样的能力,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以格物院的发展前景,兴许在十年之后,改变大唐命运的手,就掌握在格物院手里。 而他们作为格物院第一批学生,那未来的前景,自然是不言自喻的,每每想起这个时,他们便会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 幸好,当初徐宁没有招到学生啊! 蒸馏的设备,花了大半天时间,就已经安装完成了,徐宁在安装的过程中,恨不得都要拿放大镜检查了,没办法,这玩意儿一旦动起来,那就是跟自己小命在玩。 蒸馏用的房子,门窗都被拆卸掉,后墙上还开了几个空洞,前后的通风倒是挺好,如果不是还有墙的话,差不多就是个敞棚了。 旁边的两间房子,分别堆放着各种的烧杯跟酒精灯,这是用来细化提取化学品的地方,到时安全度全掌握在徐宁手里,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焦炉那边的抽风机,也已经被安装上去,徐宁又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后,这才让工匠们开始加入煤炭点火。 当焦炉里的煤炭点燃,抽风机运转起来,一股浓烟便随着烟道,慢慢的进入冷却池中,之后便沿着烟道,从烟囱里排出。 只不过,原本滚滚的浓烟,再经过冷却池后,再从烟囱里排出,已经是变成淡淡的烟了,而这自然便是,冷却池将大部分的焦油,都冷凝在了烟道之中。 一切很是顺畅,徐宁顿时拍拍手,交待了工匠们注意事项后,便准备回去了! 接下来,焦油的烧制,还需要三四十个小时,等到了那时,便将冷水灌入焦炉,水便会沿着烟道进入,冲洗掉烟道里冷凝的焦油,最后,再流入油水分离器中。 如此,再等到焦油冷凝,与水分离后,提取出来的便就是焦油了! 从将作监大院出来时,徐宁原本直接准备回府的,结果,路过格物院时,远远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目光望着格物院的门口。 看到这熟悉的身影,徐宁顿时一拍额头,连声叫道:“完了完了,怎么还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那道熟悉的身影,自然便是李慧心了,此时,就在徐宁望着她时,李慧心正盯着格物院的门口,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徐宁原本准备偷偷溜走的,这女人只怕等着的人就是他了,更确切的说,是在等他的八音盒! 可问题是,早上过来的时候,只顾着将蒸馏设备带来,压根就忘了给有八音盒的事,这会儿见到李慧心,徐宁这才想了起来。 只是,刚准备要溜走,那李慧心竟然有所察觉似的,原本望着格物院的人,目光突然就向着这边望了过来,表情顿时微微一愣。 看到李慧心发现了自己,徐宁顿时便叹了口气,磨磨唧唧的走到李慧心面前,咧嘴笑道:“那个…明天早上带来!” “哦,没事的没事的!”听到徐宁这话,李慧心先是一愣,目光中有着微微的失望,然而,随即便是露出笑脸,冲着徐宁连声说道。 这话落下时,目光望着徐宁,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似的,赶忙又辩解起来:“我…我不是来问八音盒的,是来接青雀儿的!” 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了一眼格物院,他刚刚去将作监大院时,李泰好像已经回去了,李慧心不可能不知道! 再说了,李泰也不是头天来格物院,也没见李慧心每天来接啊! “你这人…就不能假装一下吗”看到徐宁怪异的表情,李慧心的双肩顿时就垮了下来,目光盯着徐宁时,有些没好气的埋怨道。 李慧心的这话,顿时把徐宁给逗笑了,刚刚他可是什么都没说的,是她自己先绷不住,自己先不打自招的。 不过,看到李慧心恼羞成怒的表情时,徐宁还是收起了笑,冲着李慧心道:“没事的,谁让那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呢,换成是我,可能早就过来问过不下八遍了都!” “真的啊!”听徐宁这么一说,李慧心尴尬的表情,才算是自然了些,随即,便又望着徐宁,讨好似的道:“那明日能不能记得带来啊!” “一定会的!”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顿时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十分痛快的答应道。 结果,这响指打出来,反而是惊的李慧心瞪大了眼眸,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徐宁的手问道:“怎…怎么发出声音的” 徐宁便将手伸到李慧心面前,将拇指跟中指对齐,微微的一搓动,便又是一记响亮的声音发出,看的李慧心完全被惊呆了。 “想学吗”徐宁有些得意的望着李慧心道:“这个可以教你的,还不收学费!” “不要!”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当场便摇摇头,拒绝的相当干脆的道:“怪里怪气的,你也不准教给青雀儿!” 这话听的徐宁顿时一愣,不学就不学,他还不稀罕教呢,至于李泰那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看来是非教会不可了。 到时候,不光是响指,口哨也得学会,徐宁想想都觉得好笑,不过,到了那时,别人不会找他麻烦,孔颖达应该要跟自己拼命! 正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就发现,李慧心正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望着他,月牙儿似的眸子,微微的眯着,从中露出危险的光,惊的徐宁赶紧收起了坏心思。 马车从皇城出来时,能明显的感觉到,大街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早上还显得热闹的大街上,此时,都看不到几个行人,全是身着甲胄的士卒们,在沿街巡逻着。 而靠近沟渠的那里,三三两两的挤着许多饥民,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双目无神的望着大街,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 看见徐宁的马车路过,原本无神的双目中,瞬间便露出渴望的神色,只是,看一眼巡逻的士卒们,顿时便又低下了头。 马车进入德新坊时,坊街上多了许多拎棍的年轻小伙,跟在武侯们身后,不断在坊里巡逻,看见有饥民靠近坊墙,立刻便会上前呵斥驱赶。 听坊正说起,今日晌午时分,城外又冲进来一大批饥民,四散逃到了长安各处,大白天的,就有人家的鸡狗之类的,被人给偷吃了! 形势,突然就严峻了起来! 第十章 危城,围成! 化肥卖的空前火爆,这完全得益于,李世民在春耕时的带头作用,当着百官跟世家代表的面,将化肥说的天花乱坠的,感觉比揠苗助长的效果还大。 最重要的是,结束的时候,还在不停的暗示,要是化肥真没效果,到时都可以来找他退钱了! 于是,在春耕结束之后,百官跟世家们,全都涌向了东西两市的国营店,将积累了两月的化肥,全都抢购一空。 足足卖了七万多贯,加上之前的纺织品跟转头犁,加起来就是十三万贯,除掉其中的成本,这一个月净赚就是八万多贯。 这样大的数目,却是真的把徐宁都给震惊了,要是再来上这么几回,感觉都可以躺在钱堆子上了,那还奋斗个毛线啊! 然而,赚了这么多的钱,可此时的甘露殿里,气氛却显得相当凝固,感觉都有点喘不过气了,每个人都是沉着脸,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房玄龄、杜如晦以及长孙无忌,几个人的眉头,都是紧紧的皱起,眉心处都快皱成了一个川字,徐宁自然也不例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的李世民微微叹口气,目光望着面前的几人,忍不住皱着眉头说道:“你们几个倒是说话,朕找你们来不是看你们学哑巴的!”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几人便不由的抬起头来,彼此面面相觑了一眼,却是挨个的叹口气,复又沉默了下来。 如今城内进了不少的饥民,弄得到处鸡飞狗跳的,可城外的饥民更多,沿着城墙一直蔓延到十里外。 最可怕的是,每天还有新的饥民加入其中,沿着往北的官道,一路上都是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饥民。 一路向着长安而来时,便如蝗虫过境一般,树皮、草根凡是能吃的东西,都会被他们吞进肚子里。 可饥民实在是太多了,整个往北的官道上,都是黑压压的人群,绵延数百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 而那些走在前面的,最起码还有树皮跟草根,但落在后面的饥民,却是连树根这些都轮不上,往往还没看到长安城,直接就倒在了路上。 这时候的人命,那才叫贱如草芥,一旦倒下去,那就别想着再爬起来了,周围都是饿的打摆的饥民,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但更加可怕的是,早上有侍卫来报,饥民当中,开始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了,自家的儿女舍不得吃,便互相交换对方的儿女。 徐宁听到这话时,感觉一股渗人的凉意,瞬间从头顶蔓延到了脚后跟,心脏在剧烈的颤抖,有种莫名想杀人的冲动! 这些人可千万别落到他的手里,他会当面碎尸万段的,就为了填饱肚子,直接吃人不说,居然还心狠到交换孩子。 这种人已经跟畜生无异了,不,虎毒尚且不食子,说这些人是畜生,那是对畜生的一种侮辱! “说啊!”李世民的双目有些充血,这是严重熬夜后的症状,看到面前的几人,瞬间又沉默下去,顿时怒不可遏的一拳砸在案几上,厉声吼道:“你们这是准备就这么沉默下去吗” “陛下,该想的法子,微臣已经想过了啊!” 作为户部尚书的房玄龄面对如今的这局面,自然是首当其冲的,刚刚在朝堂上,已经被人骂的体无完肤,这会儿又被李世民怒吼,房玄龄真是无奈到了极点。 如今饥民遍地,无非就是赈济粮食,可国库里那点儿粮食,面对这么多的饥民,恐怕也只能硬撑半月,或者干脆就十多天而已。 但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饥民到来,那时候该拿什么来赈济拿他房玄龄的脑袋吗 “该想的办法,的确是想过了!”房玄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杜如晦也跟着叹气,目光望着李世民道:“如今这局面,只怕是只能动用河南道的储备粮了!” 不光是河南道,还有山南道等地,都是设有粮仓了,但那却是各州道的备用粮,军队的粮草,百姓的赈济,还有征调民夫时所用。 但实际上,各州道的备用粮也并没多少,这几年又是兴兵,又是灾情的,将各州道的所有粮加起来,倒是可以解决问题的。 “恐怕不行!”杜如晦的这话落下,一旁原本沉默不语的长孙无忌,顿时摇了摇头,冲着杜如晦道:“就河南道那点粮食,若是运来长安,只怕路上就得消耗许多!” 本来就一点粮食,一路运到长安,十车里只怕有一车被消耗,这还只是水路,若是旱路的话,恐怕还会消耗更多。 这样一来,既解决不了长安的问题,连带着河南道的备用粮也被消耗了! “那怎么办”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房玄龄顿时双目有些赤红的望着长孙无忌道:“既然没法动用河南道储备,那就只能拉下脸,挨家去募捐了!” 结果,房玄龄这话落下时,不光长孙无忌轻笑一声,便是杜如晦也跟着摇了摇头,道:“这只怕更不行了啊!” 房玄龄想要募捐的人家,无非就是长安的几家世家,可若是真能募捐出来,去年的粮价,就不会一路飞涨,到现在更是涨到斗米千二钱的地步了! 归根结底,关内的这些天价粮食,可都是出自世家们之手,尤其到了这种时候,放着天价的粮食不卖,还会白白送给饥民吗 “那微臣就没办法了!”房玄龄也是被逼的无奈了,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募捐这条路,完全就是行不通的,刚好被杜如晦否决了,直接便一摊手,无奈的说道。 “小宁,你可有法子吗”听的房玄龄的这话,李世民不由咬了咬牙,目光突然望向了这边默不作声的徐宁,竟是连称呼都直接变了。 “粮食都在别人手上,总不能去抢!”听的李世民对他的称呼,徐宁心里也是苦笑一声,他当然理解李世民此时的心情,那么多饥民,就是来索他命的啊! 不过,他心里也是纳闷,都到了这种时候,李世民竟还能沉得住气,要是换做是他,管尼玛世家不世家的,直接派大军过去借粮。 若是痛痛快快的借粮,那还则罢了,至此国难当头,顶多事后给你个十大年度,要是还支支吾吾的推辞,那就对不住了,直接打开粮仓,有多少借多少! 至于还粮,那就慢慢等着! 然而,外面的饥民都成灾了,李世民却还放任那些世家,徐宁也不好主动说起,只是,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却是带着深意的望着李世民,暗示的意思,再是明确不过了! “好好想个!”李世民是最了解徐宁的人,听的徐宁的这话,再看看徐宁望来的目光时,当场便深吸了口气,没好气的道。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三人,也将目光投向了徐宁,尤其是房玄龄,目光更是充满了期待,感觉都快把徐宁当成救命稻草了。 “我能有啥办法呀!”徐宁一脸的无奈:“粮食在人家手里,不能抢来,那就只能花钱去买了啊!” “花钱”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顿时失望的摇头,继而,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道:“如今市面上的粮价,都涨到斗米千二了,那得需要多少钱” “既然花钱了,那就必须把粮价压下来啊!”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不禁挠挠头,目光望着房玄龄道:“若是压不下来,那还用得着跑去他们手里买吗” 关内如今闻风而来的粮商,简直多如牛毛,这么高的粮价,都是不惜血本,直接从河南道、山南道运粮而来的。 “说的轻巧,粮价岂会是那么容易压下来的!”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在场的人中,除了李世民外,全都失望的摇了摇头,房玄龄更是显得嗤之以鼻。 粮价从去年就开始一路飞涨,要是真能压下来,那就早都压下来了,又何必非要等到这种时候呢! 徐宁就讨厌这种悲观,听到房玄龄的这话,顿时撇了撇嘴,说道:“过去没办法,不代表现在就没办法,饥民成灾,可并不代表是件坏事的!” “这话怎么说”一直注视着徐宁的李世民,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眼底深处顿时闪过一道兴奋,目光望着徐宁追问道。 而旁边的三人,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是彼此面面相觑一眼,目光瞬间有些震惊的望向了徐宁。 在他们眼里,饥民成灾,除了坏事之外,可是实在找不到一点好兆头的,怎么到了徐宁的眼里,反而还有点好事出现了呢! “想要粮价下跌,无外乎就是用粮食冲击市场对不对”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也不含糊,目光望着李世民问道。 看到李世民点头后,便又接着说道:“那就好办了啊,咱们就用粮食冲击就好了!” “那粮食呢”徐宁这话落下,房玄龄顿时皱着眉头问道。 “杜尚书不是刚刚说了,河南道的储备粮啊!”徐宁闻言,不由咧嘴一笑,冲着几人说道:“还有山南道、江南道等地的粮食,告诉长安的那些人,咱们要不惜代价进购粮食了!” 第十一章 输不起的豪赌 “这…这怎么可以!” 刚刚提出这建议的是杜如晦,可现在最先反对的还是杜如晦,听到徐宁的这话后,杜如晦顿时瞪大了眼,一脸震惊的说道。 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房玄龄也跟着道:“泾阳侯太过理想了,先不说这些粮食运来的损耗,便是就凭这些粮食,也根本冲击不了粮价的!” “这点不够,那咱们就再购点!”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顿时不以为然的笑笑,继而,便一脸认真的说道:“刚刚咱们不是赚了一点钱,那就用这钱去购!” 这话落下时,目光望着面前的房玄龄问道:“长安的斗米千二,那关内道以外的粮价,也总不会这么高的离谱” “那自然是!”听着徐宁的这话,一旁的长孙无忌,这时也插话道:“河南道粮价大约在二百文,山南、江南以及淮南等地,应该会更低了!” “那不就结了!”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徐宁顿时一摊手,转而笑嘻嘻的望着房玄龄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为啥就不去外地购粮呢” 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不光是房玄龄笑了,便是刚刚的长孙无忌也跟着笑了起来道:“这只怕最后还是头重身轻了,也还是冲击不了粮价的!” 粮食这东西,运输的路途越长,损耗就会越大,原本十万贯的粮食,等到了长安时,只怕三四万贯就没了,就这点儿粮食,还想跟长安打价格战 徐宁顿时听的有点泄气,继而,垮着双肩,望着面前的几人道:“我的意思是,破釜沉舟,将所有的粮食都调动起来,这样也不能打价格战吗” “若是不计后果,那自然是可以的!”听到徐宁的这话,杜如晦顿时苦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叹口气道:“那之后呢” “不管之后的事!”听到杜如晦的这话,徐宁刚刚垮下的肩膀,顿时又直了起来,一脸激动的道:“既然这样可以,那咱们这次就来个破釜沉舟!” 这话落下时,看着面前的几人,都是摇头叹息,徐宁便只好一摊手,咧嘴笑道:“又不是真的破釜沉舟!” “嗯”刚刚还摇头叹息的长孙无忌,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眉头顿时微微皱起,一脸不解的望着徐宁问道:“泾阳侯的意思是” 长孙无忌的这话落下,旁边的几人,也都纷纷向徐宁投来目光,他们简直都被徐宁这话给绕晕了,不知道徐宁到底要说什么! “方才不是都说了吗!”徐宁看着几人投来的目光,不由的咧嘴笑了起来,道:“咱们就要告诉他们,咱们生气了,干脆要破釜沉舟一回,不惜代价的调动所有储粮!” 这话落下时,便又轻吸了口气,望着几人说道:“但实际上,就只是为了迷惑他们的,让他们相信,咱们真的会从外面进粮!” “这怕是不行!”徐宁的这话落下,最先出声反对的竟然是李世民,目光望着徐宁时,当下便摇摇头道:“他们可都不是傻子,岂会相信这种把戏的!” “他们怕只能相信了!”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望着李世民道:“城外都是饥民,到时城门一关,任何人都别想出去,这时候只能是静观其变,胡乱猜测了!” 徐宁的这话一出,李世民的目光中,顿时出现若有所思的神色,眉头微微的皱着,片刻后,这才摇摇头叹道:“恐怕这还不够的!” “是啊!”听到李世民这话,旁边的房玄龄,也跟着叹口气,望着徐宁道:“此法只可瞒得了一时,终究还是要出现粮食的!” 这话落下时,不由摇摇头,望着徐宁苦笑道:“到时粮食又从哪里来呢” “购粮啊!”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目光望着房玄龄时,说道:“刚刚不都说了,要从河南道购粮吗!” “就凭那点儿粮食,能支撑多久”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当下便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他忽然觉得,徐宁还是太年轻了,想法也是太过理想了。 “那请问房尚书,咱们这点粮,再加上库存的粮食,能够支撑多久”眼见的房玄龄在哪里轻笑,徐宁心里也有了一点火气,不过,却还是耐着性子,望着房玄龄问道。 “大概两月不足!”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顿时收起脸上的轻笑,微微皱着眉头,粗略的算了一下后,望着徐宁迟疑道。 “那就够了!”房玄龄的这话落下时,徐宁顿时点点头,目光再度望着李世民道:“咱们就支撑两月!” “那两月后呢”徐宁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杜如晦,顿时微微皱着眉头,不解的望着徐宁问道:“两月之后,那粮食又从那里来的” 听到杜如晦的这话,徐宁顿时深吸一口气,目光望着面前的几人,表情有些凝重的道:“两月之后,那才是真正豪赌的时刻!” 这话落下时,便微微停顿一下,望着瞬间凝重起来的几人,道:“咱们就赌他们的贪婪,赌赢了,所有的问题都是迎刃而解,到时就会有更多的粮食出现!” “赌输就是满盘皆输!”徐宁的这话落下,旁边的李世民,顿时深吸一口气,一脸凝重的表情,望着徐宁说道:“你有想过,那会是什么后果吗” “粮价还会暴涨!”徐宁当然想过这个问题,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这条路了,如果不破釜沉舟的这么做,那接下来就等着更多易子而食的惨剧发生! 这是一场注定中的惨剧,而且,徐宁在心里盘算过,一旦赌输后会面临的后果,那时粮价可能会暴涨到千五都不止的。 可如果赌赢了,那收获却是巨大的,别说是外面的饥民温饱,便是今后安置他们,也是毫无问题的! 刚刚吵闹的大殿里,重新又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低头沉思着,不时能听到一两声重重的叹息,而徐宁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这才抬起头来,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握着,表情看上去都有些狰狞,目光望着几人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以为如何呢” 李世民的这话一出,面前的几人,顿时惊的抬起头来,一副震惊莫名的表情,长孙无忌更是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道:“陛下三思啊!” 李世民既然能问出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内心其实已经有了答案,长孙无忌跟李世民相处的时间最久,自然明白这话背后的意思。 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李世民的目光,却是望向了一旁的房杜二人,问道:“你们二位呢” 房玄龄还在犹豫着,表情阴晴不定的样子,显然还在心里权衡着,而旁边的杜如晦,却在这时,忍不住叹口气道:“微臣以为可行!” “杜尚书”然而,杜如晦的这话落下,旁边的长孙无忌,顿时脸色一变,直接便怒气冲冲的冲着杜如晦道:“此法分明是凶险之极,若是输了,你可承担起后果吗” 长孙无忌向来是温文尔雅的人,对于房杜两人,也是亲切有加,但这次却还是头回怒目而视,还直接称呼杜如晦为尚书! “无忌不要说了!”李世民当然清楚,长孙无忌心里的考虑,闻言后,顿时深吸口气,冲着长孙无忌摆手道:“朕已经决定了!”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长孙无忌的嘴巴,顿时微微张了张,知道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改变了,只得痛苦的闭上眼,重重的叹了口气。 徐宁只负责出主意,但接下来的具体操作,却还是得靠眼前的这几人,毕竟,这种事儿这几位才是专业的! 于是,刚刚才安静下来的大殿里,瞬间就激烈的争论了起来,原本很少说话的长孙无忌,尤其争论的最为激烈! “钱,这点儿钱根本不够的!”房玄龄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说话时声音都是抖动的,事已至此,他只能尽量的将胜算做大一点。 关闭城门,杜绝任何消息进出,算好洛阳来的路程,到时真假粮车一起进城,再就是,直接关闭城内所有的粮店,哪怕有人愿意五百文出售,那也绝不容许! 这时候要做的,就是让那些人彻底绝望,也是在告诉他们,天价的粮食,已经惹怒了陛下,就算是破釜沉舟,也不会让他们赚到一文钱的。 这已经是场豪赌了,赌的是人心,赌的也是他们的贪婪! 赌赢了,那自然是没话说,但假若赌输了,那就满盘皆输,到时在座的几位,恐怕就只有早早的解甲归田,这辈子都别想踏入仕途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什么,这场豪赌他们都是不能输得! 第十二章 一劳永逸的赈济 “钱的事可以募捐一下的啊!” 徐宁静静地听着几人的争论,感觉都有些插不上话,他不过是提出了一个构想,原以为自己想的已经不错了,结果,听的几人的争论,徐宁心里不得不佩服起来。 在这几人的布局面前,他那些想法,的确是有点小儿科了,这还是当着他的面,要是背着他时,指不定会把他的想法,批驳成什么样呢! 怪不得,刚刚他提出想法时,几人都是连声的反对,直到此时,听的几人的争论,徐宁才算是发现,自己那些想法的严重漏洞。 好在,这些人一旦布局起来,就将他想法里的漏洞,全都给弥补了上去,徐宁听着重新完善后的布局,感觉越发的胜算巨大了。 随即,听到房玄龄说,还需要更多的钱时,便趁机开口说道。 “募捐”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顿时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凝眉望着徐宁问道:“泾阳侯准备向谁募捐” “募捐怕是行不通的!”房玄龄的这话落下,杜如晦便顿时摇摇头,冲着徐宁微笑道:“粮食都变成天价了,还会有人舍得掏钱吗” 这意思虽没明说,可在场的人谁都听的清楚,若果那些人愿意募捐出钱,那长安的粮价,大概就不会变成这么高的天价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价的粮价,不就是奔着利益去的,若是还将这利再捐出来,那粮价何必又会涨成这样呢! “我说的是那些富商!”徐宁明白杜如晦的意思,闻言后,不由笑了起来,使劲的挠着头说道:“长安可有的是富商,比如砖石厂的掌柜,木材商还有药材商等等!” 徐宁的这话落下,杜如晦几人,当场便惊愕的张大嘴,他们倒是从没想过,还要让这些商贾掏钱的,于是,目光便好奇的望着徐宁问道:“泾阳侯有办法让他们掏钱” “有是有,不过就看答不答应了!”听到杜如晦的这话,徐宁顿时讪笑了一声,目光不由望向了李世民,道:“这些富商不缺钱,可就是缺的是名声跟地位!” “你想让朕做什么”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眼角,本能的狂跳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微微眯着眼问道。 “表彰他们一下!”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不由笑了起来,道:“到时凡捐钱的商贾,都送一块表彰匾额,当然,不一定是陛下的名义,可以是户部这边出!” “那…那怎么能成!”徐宁的这话落下,房玄龄当场便激动的站起来反对,要他给那些商贾出匾额,那这辈子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怎么就不成了!”看着房玄龄激动的模样,徐宁的脸色,当场也有些沉了下来,目光望着房玄龄道:“人家愿意出那么些钱,就只是一块匾额而已,这也不划算” 商贾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到了这种时候,要是真有人愿意出钱,那就是雪中送炭,比起那些刻薄的世家,不知都要强到哪里去了。 “不行不行!”然而,徐宁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房玄龄却依旧用力的摆着手,死活都不肯答应。 “那就没办法了!”眼见着房玄龄如此激动,徐宁也只好气的叹口气,冲着房玄龄没好气的道:“既然这样,那房尚书自己想办法!” “若不然让县衙出匾额!”看着徐宁坐在那里不说话,大殿里重又回到了沉默,房玄龄便只好一咬牙,冲着徐宁建议道。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好笑,而旁边的杜如晦,则是直接摇摇头,望着房玄龄道:“那恐怕效果会大打折扣的!” 商贾们看重的是地位,若是县衙的匾额,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到时能募捐到的钱,则是杯水车薪,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陛下!”听到杜如晦的这话,房玄龄大概都已经猜到结果了,但仍旧是有些不死心的,目光望向李世民道:“此事,微臣真不好做啊!” 商贾低贱,地位还不如普通百姓,而今要他堂堂的户部尚书,专为商贾们鼓掌叫好,此后,只怕是被人嘲笑死的! “非常时期,当行非常手段啊!”李世民的眉头微微的皱着,看着房玄龄求救似的目光,沉吟了许久,最终却还是重重叹口气,有点于心不忍的说道。 这话落下时,一旁的长孙无忌,立刻便亲切的附和道:“乔兄,在此国难时机,能摒弃个人声明,事后说起,倒也不失为一种佳话啊!” “无忌兄说的这么好听,为何此事无忌兄不去做呢”听到长孙无忌这明显添油加醋的话,房玄龄当场便气的转过头来,冲着长孙无忌没好气的说道。 “某家倒是愿意!”听到房玄龄这话,长孙无忌一脸的认真,冲着房玄龄颇为遗憾的叹口气道:“只可惜,某家并非户部尚书,此事,便只能是乔兄来做了!” 房玄龄的表字为乔,几人私下里见面时,便都以乔兄称呼房玄龄,但平日里倒没什么,此时听的长孙无忌,左一个乔兄,右一个乔兄的叫着时,房玄龄便无端的感到有些别扭。 “泾阳侯还有什么要房某做的,不妨一起说来听听!”知道是没法推脱了,房玄龄气的将脑袋偏向徐宁这边,目光直直的瞪着徐宁问道。 徐宁原本跟房玄龄坐的很近,但此刻看到房玄龄,有些恼怒的眼神后,便不由自主的往后挪挪,冲着房玄龄笑道:“尚书可别冲着我来,我这可也是一片好心!” 徐宁这话落下时,房玄龄原本恼怒的表情,顿时绷不住,突然笑了起来,目光有些无奈的冲徐宁道:“你这好心,可是让房某难受死了啊!” 钱的事被敲定下来,到时募捐到位,差不多也能凑出十万贯,也能购回来一大批粮食了,接下来就是整合赈济的事情。 城内现在进来一批饥民,这些都要归拢起来,找个合适的地方,建一座粥厂,城外的饥民,也得收拢起来,不能任由饥民分散。 后面还会有很多饥民到来,到时候,万一分散四处,恐怕又会生出更可怕的瘟疫,因而便要集中管理,做好必要的措施。 这事儿徐宁懂,在几人商讨具体事宜时,便将后世管理灾民的经验,一股脑儿的说出,茅厕、石灰还有水源等等。 几人原本还没有具体的头绪,可听到徐宁的这话,一个个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按照徐宁的这套方法下来,几乎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然而,在场的人中,却只有李世民的目光,望着徐宁时,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那泾阳侯还有更好赈济的方法吗”听了徐宁的这套管理方法,房玄龄都懒得再动脑子了,目光直接望着徐宁,微笑着询问起来。 如今才是二月,距离秋收还有六七月的时间,不可能这么多的饥民,都要一直这么供养着,那将是一笔负担不起的钱粮。 房玄龄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杜如晦跟长孙无忌,也是不由将目光投来,那目光中,同样是充满了期待感。 “还是之前的办法!”徐宁觉得这事儿不难,那么多的饥民,也不可能每天都这么闲着,人都有劣根性,一旦吃饱了饭,可能就会生出别的事端了。 所以,按照他的想法,与其让他们生事,还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比如扩大化肥厂的生产,安排一批人进去。 然后,便是水泥厂、造纸厂还有纺织厂,想到这里时,目光忽然望着房玄龄问道:“对了,咱们一年那么多桑葚,究竟都用在了哪里” “桑葚”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当场便是一愣,那东西能用到哪里,不都是自家产的,要么是被吃了,要么是就被扔在桑葚地了,目光便望着徐宁问道:“泾阳侯问这个作甚” “酿酒啊!”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顿时激动的道:“关中多的是桑葚,几乎家家都有,这马上就是桑葚成熟了,到时再建个桑葚酒厂,也会吸收一部分人进去的!” 当然,不光是桑葚酒,还可以是其他的野果,采集、淘洗还有最后的蒸馏等等,这都需要很多的人,而这些东西出来,便又可以变成钱,又能换取很多粮食了! “成,这个可成!”听的徐宁滔滔不绝的计划,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世民在内,全都听的一脸激动,如此一来,却是直接解决了灾民扎堆闹事的问题。 “还有啊,过几天我准备再回趟师门!”说这话时,徐宁的目光,不由的望着李世民笑道:“师门有种压缩干粮,带回来的话,碾碎加工一下,就可以煮出很多粥来了!” 别人听着徐宁的这话,个个都是面露激动之色,可唯独李世民,听到徐宁的这话,却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无他,只因徐宁每次要回‘师门’,他收藏的字画,就会跟着要倒霉了,不过,既然徐宁能在这时候,说出那什么压缩干粮的事,想必就真的很厉害! 第十三章 都有事情做的 按照徐宁原本的意思,首当其选的肯定是粮食,这东西可比压缩干粮性价高,可问题是,粮食的占用空间大,一次根本带不了那么多! 而压缩干粮就不存在这种问题,一吨的粮食,如果换成是压缩干粮,徐宁就能带来五吨,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实际上能带来一吨干粮,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李世民的双目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痛惜,原本收藏在甘露殿里的几幅字画,如今就只剩下可怜的三副了,而现在,徐宁又要拿走两幅。 徐宁其实也有些于心不忍,总感觉有点儿心虚,但还是接过了李世民手里的字画,大不了,今后再多带点东西过来嘛! “你手里那个盒子是什么”看着徐宁接过字画,又将进来时抱的盒子,重新又拿起来,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问道。 徐宁刚刚进来时,怀里就抱着这个盒子,只不过,那会儿房玄龄三人都在,他也没好意思开口询问罢了。 “呃,是八音盒!”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将盒子递向李世民,说道:“这是送给公主的,刚好陛下帮忙转交一下!” 李世民本来都已经伸出的手,可听到徐宁的这话,当下便飞速的收回去,很是干脆的拒绝道:“朕没时间,要送自己去送!” 没时间徐宁听着李世民这话,不由的愣了一下,心说又不是要你亲自跑腿,派个人送去就是了,难道动动嘴的时间也没有 可看到李世民坚决的神色,徐宁只得暗自腹诽一句,转身便向着殿外走去! 从大殿里出来时,远远就看到李慧心的身影,看到他从大殿里出来,李慧心的脸上,瞬间便露出了欣喜之色,尤其是他怀里抱着的盒子。 然而,徐宁的眉头,却是不由微微皱了起来,上次他就觉得奇怪,现在看到李慧心又这么巧出现,心里的那种怪异,便越发的浓烈了。 “方才是不是陛下的人,去了你的那边”看着李慧心捧着盒子,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徐宁便犹豫了片刻,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为何这么问”原本低头摆弄着盒子的李慧心,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登时抬起头来,一脸惊疑的道。 “随便问问的!”看到李慧心的眉头皱起,徐宁顿时讪讪的一笑,随即,便冲着李慧心摆摆手,转身就向着宫外而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时,身后的李慧心,却突然叫住了他,微微迟疑了下,道:“是母后派人来,要我明日去黄爷爷那里的!” “上次也是”听到李慧心这话,徐宁顿时微微一愣,随即,便又望着李慧心,有点惊愕的问道。 徐宁的这话落下,李慧心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双目中明显露出一丝不悦,但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眼眸瞬间张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完了,就尼玛知道,事情不会每次都这么巧的! 看到李慧心瞬间瞪大的眼眸,徐宁顿时心里苦笑一声,上次他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到李慧心的反应,更是验证了心里的猜想。 李慧心的面颊,瞬间变得绯红起来,目光几乎都不敢直视徐宁,她也是聪明之人,听徐宁这么一问时,瞬间也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徐宁心里有些好笑,目光不由望了甘露殿一眼,但现在心里有事,却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看着李慧心一脸窘迫的样子,只得打了声招呼,便向宫外而去。 而在身后的李慧心,此时却是脸颊绯红,心里又气又羞,徐宁刚刚跟她打招呼时,她都没敢抬头,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皇城里的气氛,总算是紧张了起来,原本那些闲散的小吏们,此时早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是来回匆匆而过的各部衙门信吏。 饥民来势汹汹,正在向着城外涌来,这次除礼部以外,其余五部衙门联手,赶在大批的饥民到来前,做好所有的前期工作。 建立临时安置点,设立专门的粥厂,以及调动干净的水源,徐宁的那套灾情处理方法,已经开始在执行当中! 格物院里的气氛,也变得跟往日不太一样,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王孝通在上面讲课,下面听课的人,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们都想做点什么,我理解!”王孝通已经被气走了,徐宁只好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有点虚脱般的样子,望着下面说道。 “先…先生,听说外面已经有易子而食了对吗”问这话的是年龄最小的秦怀道,目光带着犹豫,似乎不确定,到底该不该问,可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 “听谁说的”这话听的徐宁心里一抖,可表面上,却还是装着很生气的样子,道:“都是胡说八道,别信这种谣言!” “都在传着呢!”徐宁这话落下时,程处默顿时望着徐宁,开口道:“昨天就有人在说,今天差不多都知道了,外面的事情瞒不住的!” 说这话时的程处默,眼里充满了愤怒,可这愤怒却不知向谁倾泻,就像是满世界都是敌人,可就是找不到敌人的踪影! “是又如何”听到程处默的这话,徐宁也跟着愤怒起来,目光从下面一张张面孔扫过,最后,停在程处默脸上道:“你现在愤怒能做的了什么能跑去阻止他们吗” 徐宁的这话落下,教舍里瞬间便陷入了安静当中,他们心里其实也明白,这种时候他们根本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带着粮食出去施舍粥了。 但这想法,简直就是跟找死没区别! 外面的饥民太多了,都是饿红了眼的,此时,胆敢有人拿着食物出去,信不信,立刻就会被人潮淹没 而且,最可怕的是,那不是赈济施粥,而是在制造大规模的厮杀,一块小小的干粮,都能搭上几条命出来的! “别气馁啊!”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教舍,徐宁顿时又笑了起来,望着垂头丧气的众人说道:“最多再等一个月,你们就都得派上大用场了!” “什…什么事啊先生”刚刚还垂头丧气的众人,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便有人惊喜的抬起头,望着徐宁迫不及待的问道。 徐宁便也不含糊,闻言后,干脆利落的站起身,拿起根粉笔,便在黑板上‘刷刷刷’的写下十几个字——果酒厂、水泥厂、糖厂以及造纸厂等等。 写完了这些字,目光这才望向下面的众人,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你们这些知识,到时候户部、工部以及兵部的人,会过来配合你们建厂!” 说到这里时,徐宁便将粉笔扔下,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接着说道:“到时候你们会分别带一支队伍,所以,从现在起大家分下工!” 制造这些东西的流程,其实并不复杂,但徐宁没有分身之术,只能是将这些事情,交由面前的这些人去做,刚好也给他们一个机会! 徐宁的这话刚刚落下,教舍里瞬间就沸腾起来了,一个个都开始互相组队,但不知是不是有意无意,最后的组队结果都是,将门子弟每两人,都会有一名儒生加入! 这是徐宁最乐意见到的分工,毕竟,将门子弟们,之前可都是长安的混蛋们,基础太低,跟儒生们相比,难免就相形见绌了! 分工完毕,剩下的就是挑选,各自要负责的事情,这里面最难的是果酒厂跟造纸,至于水泥,徐宁有更好的土方法,无需烧制,标号还能达到二百的那种,自然不在话下。 傍晚从皇城出来时,大街上原本的饥民,几乎都不见了踪影,偶尔有一两个饥民,也会在武侯们的带领下,向着长安县那边过去。 户部下放的命令,长安县那边临时建了一个安置点,城内这些日子进来的所有饥民,都会被安置在那里! 进入德新坊时,坊正正组织坊里的青壮们搬运粮食,都是坊里大户人家捐来的,光是泾阳侯府,直接就捐了一大车,都是徐宁从后世带来的。 临时安置点那边,已经建了集体粥厂,所有的粮食,都会被集中起来,当然,也不阻拦有谁跑去施粥。 “咱能商量个事不”回到侯府的寝室,徐宁将手机拿出,带着讨好的语气商量道:“咱能不能把回来的时间差稍微缩短一点好不好”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手机的屏幕微微的震动一下,上面显示出红色的叉号,可就在徐宁感到失望时,屏幕上却又出现一行字体——可以缩短倒计时哦! “这你奶奶的…”徐宁看着屏幕上的字体,足足愣了数秒后,这才欣喜若狂的道:“可…可以啊,咋就不可以了!” 然后,这话才刚刚落下,屏幕上原本还有两天的倒计时,突然就划归为零,徐宁都还反应过来,眼前骤然就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芒! “我靠…” 第十四章 内外交困,压力山大 “…靠!” 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徐宁都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已被吸了进去,等那个靠字刚刚落下,人就已经重重摔在了床垫上。 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的老爹,一口茶水猛地从嘴里喷出,大概也被徐宁这狼狈的姿势给惊到了,目光愕然的望着徐宁。 “老爹,我需要很多的压缩干粮!”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徐宁便直接抬起头,冲着沙发上发愣的老爹说道。 “要…要打仗了吗”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愕然的目光,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望着徐宁时,语气突然都有些紧张起来了。 徐宁简直被老爹这话给问懵了,短暂的发愣之后,便只好将发生在大唐事,简略的给老爹解释了一遍。 听着徐宁的解释,老爹的脸色,瞬间就是变得苍白,随后,便慌张的站起身,急急忙忙的拿上车钥匙,都没理会身后的徐宁,就直奔外面去了。 人命关天,这会儿老爹显得比徐宁还要紧张,看的身后的徐宁不由的张了张嘴,他还没跟老爹交待详细,老爹就已经关上了门。 临近傍晚的时候,门外传来人声的喧哗,片刻之后,等房门打开时,门口已经堆积着几个尼龙袋,里面装的都是满满的压缩干粮。 “暂时就只能这么多了!”老爹的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但脸上却带着些许遗憾,忙活了一下午,却只能凑到这些,总觉得有些杯水车薪。 “没事的老爹,已经很不错了!”徐宁看着老爹额头的汗珠,心理顿时有些于心不忍,赶忙便安慰着老爹,随后,合力将所有的袋子都串联起来后,将一张单子递给了老爹。 这上面是他下次准备要带的,现在时间要紧,等下次回来时,可能就直接不做停留了,交待完事情,便拿出手机:“嗨,醒醒,该工作了!” 随后,手机微微的震动一下,一道刺眼的光芒出现,眨眼间,徐宁便连同身后的几大袋干粮,全都消失不见了! 等下一刻,徐宁再度出现时,却发现是间熟悉的殿内,周围的这环境,似曾相识的感觉,然后,看到架子上李世民的衣袍后,徐宁总算是想了起来。 这特喵,不就是甘露殿的偏殿,当初他还在这里洗过澡的啊! 正这么想的时候,偏殿的门口,便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李世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目光望着偏殿里的徐宁,微微愣了一下后,道:“朕以为这次又要等上一个月呢!” 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开心,显然,能够这么快的时间,看到徐宁再次回来,让他说不出的开心。 “那我这次多长时间”徐宁的心里,这次已经预计是至少二十多天了,可听到李世民这话,当即便不由一愣,好奇的问道。 “七天!”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当即便张嘴笑了起来,说这话时,目光却已经注意到徐宁身后的袋子,禁不住激动的道:“那便是压缩干粮” “对啊!”听到李世民说七天,徐宁委实也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便转过身,从袋子里取出一块干粮,递给了李世民道:“这次时间匆忙,就只能弄到这一点了!” 袋子里的干粮,全部都是裸装的,这自然是老爹的考虑,一来是省却成本,二来便是不占空间,所幸,徐宁也正好不需要包装袋。 从徐宁手里接过干粮,李世民拿在手上,仔细的端详着,随后,便在徐宁的示意下,放到嘴里小小的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后,表情突然就亮了起来。 “这可是好东西啊!”干粮的主要原料,便是小麦粉,里面还加了糖粉等等,对于后世的人而言,这味道算不得什么,然而,对于这年代的人,哪怕是李世民,也算得上的上乘味道了。 “最主要的是,就这么一块,可以顶一个饥民两天的饭食了!”正常人吃这么一块,估计得用一天时间来消化,但对此时的饥民而言,显然,一块下去就可以顶上两日了。 “好好好!”李世民的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对于徐宁的这话,他是深信不疑的,看着徐宁身后的几个大袋子,突然就感觉身上的压力,都轻了很多。 这短短的七天时间,李世民感觉都快喘不过气了,朝堂上乱做一团,五部衙门被喷的体无完肤,三省每天送来的奏疏,都快堆成了小山。 而这七天的时间,城外的饥民人数每日激增,远远已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也是幸亏了徐宁的那套方法,不至于让他们束手无策! 只不过,这次饥民来势汹汹,五部衙门,这还是头回联手应对这样的事,各部之间的配合上,难免还有些生疏! 往往等忙起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各自为战,户部只负责钱粮施粥之事,兵部负责城外的秩序,吏部则是调动各部官员,刑部最为悠闲,剩下的所有事,便都留给工部了。 修筑河渠、搭建安置营地,还有卫生等等,这几天下来,就连丧葬的事情,都留给了工部去做,弄得工部的人,天天都跟陀螺似的转着。 不过,让李世民感到唯一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城外还没有大的乱子出现,都是小打小闹的,由兵部镇压,最后将闹事的饥民,交由刑部处理! 所以,徐宁离开的这几天,李世民明知徐宁没回来,可每天还是会派人去侯府一趟,不光是他,就连户部、工部等地,都要每日派人过去一趟,侯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烂了! “那世家的人呢”徐宁听着李世民唠叨这些,不由的跟着李世民叹气,不过,最后还是抬起头来,望着李世民问道。 城外的这些情况,都是徐宁早就料到的,出现怎样的变故,徐宁都不感到意外,但唯独世家那里的动静,却是徐宁尤为关心的,这可关系到今后的生存。 “那些人倒是沉得住气!”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眼里,顿时闪过一道冷意,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冷笑道:“城内所有的粮店,都被朕下令关闭了,无忌也已经带人去了洛阳!” 不过,话说到这里时,李世民的眼眸突然一亮,嘴角带着笑意的开口道:“你倒是猜猜,这次募捐募了多少” “两万”听到李世民这突然的话,徐宁不由的一愣,随即,便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这个数字是他之前的预估,但看李世民的神情,似乎比这数字只高不低的。 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李世民顿时张口大笑起来道:“告诉你,这次整整募捐了四万多贯呢!” 显然,这个数字也超出了所有人的预估,户部出的金字招牌,号召力巨大,那些富商们一见,全都哄抢了起来,原本说好的募捐,最后就演变成了拍卖会。 “那这么好使,洛阳哪里也募捐一下呗!”徐宁基本属于是见缝插针的人,一听这号召力,立刻就大蛇随棍上的建议道。 李世民刚刚还激动的神色,当场便沉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道:“你这厮要把房尚书的脸,彻底踩到地里才算吗” 能在长安搞一次募捐,已经是破天荒了,要是再在洛阳来一回,恐怕这次灾情过后,房玄龄就该致仕还乡了,还怎么可能待在尚书位上啊! 听李世民这么一说,徐宁也只好无奈作罢,随即,便又问了些城外的事后,便收拾起东西,冲着李世民道:“明日我还要回去一趟,现在要去格物院安排些事了!” “还要回去”刚刚因为徐宁回来,而感到松了口气的李世民,此时,听的徐宁这话,不由的皱起眉头,惊讶无比的问道。 “必须要回去的!”徐宁也感到有些无奈,这次带回来的干粮有点少,而且,还有些需要的医疗用品,都还没带来呢! “城外的事情,看来要你去一趟了!”听着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当场便叹口气,有点烦躁的望着徐宁道:“饥民越来越多,朕怕的是,万一失控就麻烦了!” “那现在城外负责的人是谁”徐宁也有些烦躁,听到李世民这话后,便不由皱起眉头问道。 “李绩、许敬宗二人!”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顿时深吸口气,望着徐宁说道:“李绩昨日才出城的,之前负责人是段纶!” 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都不由感到一愣,许敬宗乃是当年天策府的谋士,在后勤上倒是一把手,而李绩就更不用说了,将帅之才,那是跟军神李靖齐名的主儿。 只不过,这两人组合到一块儿,徐宁我觉得有些后背发凉,无他,只因为这两人,可都是超级大阴人啊! 徐宁本可以现在就回去,但格物院的那边,却也不能不管,这可是关系到饥民最后安置的问题,马虎不得的! 不过,现在手把手时间来不及,只能是将东西连夜写下,留给程处默他们慢慢实践去,等下次回来时,他再指出其中不足就可以了! 第十五章 人潮汹涌 视线中的长安城外,人潮涌动,看上去黑压压的,将偌大的长安城围的水泄不通,拥挤的人群,一直延伸到三四里外的地方,才开始慢慢显得稀疏起来。 两万、三万,或者更多的饥民,一眼看去时,视线中全是人,老人、孩童还有妇人,各种各样的声音,哭声、吵闹声以及男人的吼骂声。 长安城外的所有地方,都是数不清的饥民,沟坎上、平地里还有官道、田埂上,坐着的,站着的,躺着的,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变成了‘轰轰’的声音直冲耳膜! 而在城外,沿着护城河的地方,饥民被驱赶开十多丈的距离,中间用矩鹿隔开,期间有临时搭建成的营帐、粥棚,小吏们奔行其间,倒也看上去秩序井然。 然而,在临时营地以外,却是乱成粥的模样,临时搭建的所谓安置点,不过就是几个超级大的凉棚,外围就连个遮挡都没有,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出。 距离安置点不远,倒是有木栅栏围起的地方,似乎是临时搭建的茅厕,只是,那地方能去的却是寥寥无几。 只有那些妇人们,实在是憋不住了,便会跑到哪里,将脸一蒙,背对着人群就开始方便了,而那所谓的栅栏,不过只是起到挡人进出的作用。 至于男人跟那些老幼,则是直接原地解决,哪里还专门跑去茅厕方便,周围都是乱哄哄的人群,谁还会有闲心管他们这个。 人群中有人起了争执,似乎是赖以活命的棉萝卜被人偷了,起先只是两人间的争执,到最后时,竟是直接演变成了两波人的对峙。 等到争执声,惊动到了那边的士卒们,士卒们又从拥挤的人群中,强行穿插过来时,刚刚对峙的地方,已经有几人倒在了血泊里。 徐宁站在几里外的山坡上,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心都跟着抖了一下,五部衙门联手,坐镇的人还是李绩跟许敬宗两人,结果,还是乱成了一锅粥。 他之前给出的那套方案,倒是被落实了下来,临时安置点、茅厕还有远离水源等等,可落实下来后,就没人去严格执行了! 外面拥挤的饥民,还是成堆的挤在一起,随地大小便,即便有临时搭建的营地,可就是没人过去,无他,就是怕施粥的时候,根本赶不过来。 都是拖家带口的,身边还带着老人孩子,等放粥的时间一到,人潮便汹涌而上,这时候,身强力壮的人便占了便宜,等到妇孺老幼挤到粥棚时,大概都只剩锅底的清水了! 大家都是为了一口吃的,哪怕士卒们喊破了喉咙,都没人愿意去营地那里,于是,到了后来时,士卒们便也懒得再去管了! 徐宁不由的叹口气,他也是刚刚才回来,只不过,这次时空门却将他扔在了城外,不过,他落脚的地方,却是上次孙思邈晒药的村落里。 有几个出来寻食的饥民,远远的望着徐宁,看着徐宁一身锦衣华服时,那目光便转动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下一刻时,徐宁身后的大牛,便突然站了出来,将腰间的佩刀亮出,那几个饥民,顿时便慌张的转身,直奔那边的人群去了。 “侯爷,咱们还是先回去等!”大牛的脸上带着担忧,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有好几波人出现了,再要是等下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呢! 跟他同为府兵的伙伴,已经带着徐宁给的腰牌,跑去了城外的营地,不过,要等到那边派人接应,估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的。 外面围的水泄不通,里面的人想出来,同样也是困难重重,更何况,还要派牛车出来接应,更是难上加难了! “那就先回去!”听到大牛的这话,徐宁顿时点点头,连同大牛一起,两人又原路返回,翻了两个山,才算是回到了村落。 临近傍晚的时候,李绩那边才算是派了人过来,总共五十人的队伍,同来的竟然还有许敬宗,属实让徐宁有些意外。 许敬宗竟然也是个自来熟,牛车还没停稳,直接就从车上跳下,直奔徐宁的身前,一脸激动的表情道:“许某日盼夜盼,可算是将泾阳侯给盼来了啊!” “许兄言重了!”徐宁听到许敬宗自我介绍,心里当即便是一惊,随即,便也客套的拱拱手,冲着许敬宗道:“这几日我在师门,外面的情况到底怎样了”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当场便仰天长叹一声,继而,便冲着徐宁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边走边说!” 派来的士卒们,很快将徐宁带来的东西装车,竟然是装了满满两车,看的许敬宗是震惊无比,他早就听说,徐宁有个很神秘的师门,每次回来时,都会带很多的东西。 可那毕竟只是道听途说,直到此时,看着满满两车的东西,心里便不由的震惊起来,这么多的东西,都不知是怎么弄来的! 一行人随即便向长安出发,临走的时候,徐宁还将大牛带在了身边,上次李世民就已经说过,打算让他在城外帮忙,徐宁便打算,这次就先不进城了! 一路上往长安进发时,许敬宗便详细的给徐宁说起城外的状况,听到徐宁是一个劲儿的直皱眉头。 先前看到的,他原本以为是够严重的了,可听完许敬宗的话,徐宁这才知道,城外的状况,远比他看到的还要混乱! 夜幕开始慢慢降临,远处的长安城,也在夜幕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一行人的队伍,也在夜幕完全降临时出现在了人潮的外围。 而此时,所有的士卒,神情陡然间都变得紧张了起来,坐在徐宁身旁的许敬宗,更是紧张了握紧拳头,冲着徐宁小声的道:“侯爷,待会儿千万别给人扔吃食啊!” “这个我明白的!”徐宁的情绪,也被周围的士卒们,弄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后,顿时下意识的点头道:“怕引起混乱的对!” 队伍开始在人潮中穿行,前面有几名士卒开路,剩下的士卒们,便紧张的护在牛车的两旁,因为是黑夜的缘故,只有在牛车经过的地方,才会引起一阵阵的混乱。 但绕是如此,中途却还是有饥民围了上来,却被护在两边的士卒们,直接大声喝退了回去,就这么摸索着穿行,许久之后,眼前总算是光亮起来,却是已经到了临时的营地口。 李绩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看着徐宁从牛车上跳下,顿时激动的上来一拍徐宁的肩膀,道:“老夫可算是将你给等来了啊!” 李绩的身后,孙思邈居然也在,还有五部衙门的大小官吏,看见了徐宁,那就是跟看见了亲人似的,一个个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这段时间,最苦的就是他们了,上面一声令下,执行的便全是他们,可这么多的饥民,他们也是头回遇到,每天喊的嗓子眼都冒烟了,可效果却是平平。 “既然来了,那就别想着回去了!”李绩那是巴不得徐宁来,生怕徐宁还要回去似的,直半开玩笑的道:“你要执意回去,那就别怪老夫跟你翻脸啊!” “那就不回去了!”听到李绩的这话,徐宁顿时笑笑,当着所有人的面道:“陛下的意思,也是让我留下来帮忙的!” 徐宁的这话落下,李绩已经张嘴大笑起来,用力一拍徐宁的肩膀,高兴的道:“有你这句话,老夫突然都松了口气!” 一行人说着话,便进了李绩临时的营帐,里面燃着一盏油灯,帐内却显得很是混乱,东西堆得乱七八糟的,然而,床榻上却显得尤为整洁。 李绩便顿时叹了口气,一脸苦涩的冲徐宁诉苦起来:“实不相瞒,老夫这些日子,可都没安稳躺在上面过,眼睛一闭,就都是外面那些饥民了!” 其实,何止是李绩了,在场的人中,许敬宗、孙思邈以及站着的大小官吏,那个不是这样,徐宁刚刚见面时,就已经发现了这点。 只是,大伙儿都累成了这样,却没累到真正的点上,徐宁也是有些无奈! 既然现在自己留下来了,那就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么下去的,因而,跟李绩商量过后,便将所有的大小官吏都召集起来,冲着众人说道:“从明天开始,所有的事情,恐怕都要重新开始做了!” 这话落下时,营帐里的大小官吏们,便全都露出惊愕之色,这话的意思,便相当于直接推翻了他们这些天所有的努力了! 然而,看看那边面沉似水的李绩,众人便只能默默的叹息一声,无奈的点点头! 1秒记住: 第十六章 秩序的重要性【第二更求订】 营地首先要重建,外面这么多的饥民,不可能全拥挤到一块的,那跟没营地完全没区别,营地需要划分几个区域,各自都要保持一定距离。 另外,男女营地也要分开,这样一来,也正好便于管理,然后,再营地里选出有威望的人,做临时的保长跟里正,由饥民管理饥民,这样也是避免冲突发生。 之后便由吏部或户部的官吏接管,最后,将所有的事,汇总到李绩的这里! 营地的周围,还需要挖一条防鼠沟,到时撒上生石灰,杜绝鼠疫虫害之类的,茅厕也要建在营地附近,找饥民中专门的人负责、监管。 再就是建立临时的隔离营,这事儿由孙思邈负责,老道虽然是以志愿身份加入,但威望摆在那里,所有的医匠们,都愿意听从老道的指挥,那就好办多了。 饥民中间,到时若发现痢疾伤寒之类的,立刻送去隔离营,这次徐宁回来时,已经带了这类药品,足以应付这类病症。 另外,也带了消毒水跟喷雾器,到时也找专门的人,早晚在营地里消毒,最后,就只剩下粥棚的事情了。 “粥棚又怎么了”听的徐宁说了一大堆,终于有个官吏忍不住,表情有些错愕的望着徐宁问道。 “粥棚必须换地方!”听着这名官吏的话,徐宁顿时揉了揉额头,头也不抬的盯着笔记说道:“营地到时建起来,粥棚就要距离营地不能远,而且,施粥的时候,必须一营一营的来!” 现在饥民扎堆在一起,都不愿意去临时的营地,原因自然就是施粥的方式不对,到了施粥的时候,都是一窝蜂的涌上。 结果,身体力壮的,都喝到了粥饭,而那些妇孺老幼的,只能被挤在人潮后面,等轮到他们时,差不多就剩锅底了,这种情况,你还能指望他们回到营地 “还有啊!”说到这里时,徐宁突然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苦着脸的一众官吏道:“到时人手不够的话,可以从饥民中挑选人手,大不了多奖励他们一勺粥嘛!” 这事儿,本来就是再为他们自己做,多奖励一勺粥,那也是希望他们能够起到带头作用,而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让外面变得有秩序起来。 “这恐怕是有些难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顿时叹口气,他何尝不清楚秩序的重要性,可关键就在于,他已经尝试很多遍都失败了。 “一步步来嘛!”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笑,说道:“明日先发动饥民,将营地搭建出来,再将饥民都分批安排进去,那就是完成了关键一步了!” “嗯,那就都听泾阳侯的!”徐宁在这里说话时,李绩一直都是默默的听着,直到此时,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目光望着面前的众吏说道。 李绩的这话一出,那基本就是一锤定音,于是,刚刚还犹豫不定的众吏,闻言后,顿时便齐声称喏! “就你说的这些,让老夫怎么去做”营帐里的众吏已经散去,李绩这才站起身来,不由的叹口气,一脸苦笑着说道:“这往后老夫就负责坐镇,其他的事,便全交由你去负责了!” “那可不成!”听到李绩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望着面前已经困到哈欠连天的李绩道:“到时候要是做不好,你这位老夫可是把责任全推给我了!” “那怎么可能!”李绩听到徐宁这话,登时龇牙一笑,转身便往床榻上一躺,十分有信心的冲徐宁说道:“再说了,老夫还是相信你的!” 这话落下时,便顿时冲着徐宁挥挥手,道:“不行了,老夫已经几天都没睡了,这会儿先让老夫眯会儿!” 徐宁本来还想说话的,结果,话还没出口,李绩的那里,却已经发出了均匀的鼾声,看来果真是几天都没睡觉了才对! 此时,夜幕早就降临,外面的喧闹声,也逐渐的安静下来,徐宁却是睡不着,看着已经睡熟的李绩,只好从营帐里走了出来。 外面的世界,全都被夜幕包裹着,从营帐门口望去,饥民所在的地方,全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白天所见的人潮,此时,全都在夜幕下,与大地融为了一体。 徐宁便静静的站在矩鹿前,听着‘大地’发出的呼吸,脑中便不由浮现出,先前从人潮中穿行过来的场景,虽是在夜幕下,但那一双双的目光,却把徐宁刺的心都在痛! 次日一早,日头都还没升起,外面安静了一夜的‘大地’,便又重新复活了过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混在一起,也将徐宁给惊醒了过来。 已经重新制定了计划的众吏们,这时候,便已经各自带着几名士卒,进入了外面的人潮当中,即使隔着很远,也能听到众吏们,扯破嗓子的声音。 “今日要重修营地,现在需要人手帮忙,你们中间有谁愿意的,可以跟着某家来!” “重修营地,也是为了大家好,你们家中有妇孺老幼的,也不想整天抢粥” “某家可是告诉你们,凡是愿意帮忙的,到时可是有粥饭奖励的!” “……” 这些喊话的官吏们,都是已经分工明确的,负责伐木的、负责挖沟的、还有负责搭建营地的,身后都各自带着几名士卒,那声音便在清晨,飘荡在城外的上空。 刚刚还喧闹中的人潮,逐渐的安静下来,片刻之后,人潮中便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站起来,这些人多数都为拖家带口的男子。 官吏们别的话,他们都可以不在乎,但唯独听到官吏们说,重修营地之后,家中的妇孺老幼,都不用抢粥之后,便彻底动心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潮当中,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时,竟然还有妇人也站了起来,跟随在那些男子身后。 而在这些妇人的身后,往往都还跟着她们的孩子,显然,家中的男人,在来长安的路上,已经倒下了! 官吏们也不是不通人情的,看到这些跟随的妇人孩子,顿时原地叹口气,安排了最轻松的活儿给她们。 粥饭的号召力,果然是巨大的,先前只是几百人应召,然而,到了后来时,便是成千上万的人了,不得已,官吏们只好又从中开始挑选起来。 挑出那些身强力壮的,剩下的人,便都留了下来,徐宁便趁机让许敬宗带着官吏们,将剩下的这些人,拉去修正营地。 营地被划分到几个区域,有些地方都是坑坑洼洼的,需要平整一下地势,也是趁此时机,将这些人分到不同营地里。 许敬宗也是人精一样的家伙,被徐宁稍稍一提醒,立刻便醒悟了过来,当下便指挥着官吏们,将剩余的人分开,各自带着去了不同的营地修整。 临近晌午的时候,后面禁闭的城门,缓缓的开启,随即,便是几大车的粮食运出,外面成千上万的饥民,这几大车的粮食,最后到了饥民嘴里时,大概也就一碗粥而已! 沉寂的粥棚里,开始升起炊烟,被淘洗过的燕麦,随即被倒入大祸,等到里面开始沸腾时,那麦香便开始在营地上空飘荡。 安静的营地里,随着麦香的飘散,人潮开始慢慢涌动起来,一个个收拾着自家的粗碗,向着粥棚的方向开始移动起来。 早就已经有所准备的李绩,此时,早就已经下令,让一队队的士卒,拦在了粥棚的外面,而后,便有校尉站在那里,开始向人潮喊话。 所有的人,都必须排好队,若是不听号令,依旧一窝蜂上前哄抢的,直接会被士卒驱离,今天一整天,都别想吃到粥饭了。 这话的威胁力还是有的,原本乱哄哄的人潮,在听到校尉们的这话后,竟然就真的在士卒们安排下,开始排起几列长长的队伍。 当然,能这么容易排队,也是因为,饥民当中的那些青壮们,此时,都被拉去了伐木,没了那些人的哄抢,剩下的人,自然便听话了许多。 许敬宗看着面前排起的长长队伍,紧张的神情,不由的放松了下来,这是十多天以来,看到最让他满意的场景了! 秩序,只有将秩序维持起来,剩下的一切事情,就都好办多了! “院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往城外运送粮食的队伍里,马周竟然也在其中,看到徐宁也在城外后,马周顿时激动的跑来。 “你怎么也在这里”能在这里看到马周,徐宁也是有些惊讶,今天他还原本准备,要李绩派人送个口信进去,结果,这就遇到了马周。 “小可反正也没事,刚好户部需要人手,小可就去帮忙了!”听到徐宁这话,马周的脸上,顿时有些难为情起来,毕竟,这种事儿他还没征求徐宁的意见呢! 徐宁才懒得计较这事,听着马周这话,赶紧便回到营帐里,取来了一张单子,交给了马周道:“这是我要用到的东西,你回去后,便让他们给我做出送来!” “院长要准备留在这里”听到徐宁的这话,马周顿时显得有些惊讶,目光望着徐宁问道。 “过几天!”徐宁听到这话,不由的叹口气,目光望着远处长长的队伍道:“等这里恢复秩序后,我再回去!” 1秒记住: 第十七章 这是许敬宗? 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当这股力量被调动起来后,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简单起来了! 坑洼的营地被平整出来,木头被源源不断的送入营地,搭建的窝棚、防鼠沟以及茅厕等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成。 临近傍晚的时候,徐宁划分的几个营地,便已经有了大概的轮廓,最后,就只剩下铺顶以及里面的简易床榻了。 那些白天跟着官吏们,出去伐木、平整营地的人们,到了天黑时,便都准备回到原来的地方,结果,全都被官吏们给拦了下来。 这都一起劳作了一天,官吏们也从这些人中,早就挑选出了可以信任的里正跟保长,到了这会儿时,白天选出的里正们,也开始出来帮忙维持。 于是,原本吵闹着,要回到原来地方的饥民,逐渐便在官吏跟里正们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乖乖的留在了临时搭建的营地。 这是成功的第一步,官吏们看着逐渐平息的人群,激动的差点都要欢呼了,这都十多天了,他们费了多少口舌,都没能劝说得动这些人的。 而随着这些人的留下,外面的那些妇孺老幼,也被安排进了剩余的几个营地,自然也是趁机将男女分营。 半大的孩子,被分去了男营,小点的孩子,则是跟着他们的娘亲,至于那些老人,则是单独又分了一营。 徐宁便又让许敬宗,在妇人营里,挑选了年轻的妇人,负责营地里的卫生以及烧水的事物在这种环境下,个人卫生就别顾了,能够保证不让他们喝到生水,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当夜幕再次降临,昨日还乌泱泱一大片的景象,此时,早就已经看不见了,所有的人,都被安排进了营地。 原本人潮拥堵的官道,这时候也被情理了出来,徐宁便让人,沿着官道的两侧,一字儿点燃了许多篝火,火光闪动,也将两旁的营地,映照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 消失许久的月亮,也从乌云中探出半个身子,被火光映照的官道上,便出现了一队队巡夜的士卒,守护着两旁逐渐安静下来的营地。 “还是你行啊!”此时的李绩,就站在营帐外的矩鹿前,用力的拍着矩鹿,望着已经恢复秩序的营地,忍不住冲着旁边的徐宁感慨起来。 眼前的这一幕,可是李绩从出城后,做梦都想看到的场景,可惜,他们努力了十多天,都只是徒劳无功。 而现在,却在徐宁的调度下,只不过是花了一天的时间,就让乱糟糟的人潮,恢复到了井然有序,李绩心里不得不开始佩服起徐宁来。 听到李绩的这话,徐宁不由得内心苦笑,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接下来,才是考验他们的时候。 这么多的饥民,唯一能让他们听话的,便是每日一餐的粥饭,若是每日的这一餐出了问题,那所有的努力,都会瞬间化为泡影的。 粮食啊,说来说去就还是粮食! 这都十多天了,长安四门禁闭,唯有他们身后的城门,会在每日晌午时开启,世家的消息全部被封锁,这几天,应该会有些沉不住气了! 许敬宗这会儿也没睡着,看到这边的李绩,打着哈欠回营帐后,便慢慢踱步来到徐宁身旁,冲着徐宁不由笑道:“侯爷还不打算睡吗” 其实,在许敬宗的心里,开始的时候,并没觉得徐宁有能力,就能够让乱糟糟的城外,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在他的印象中,徐宁似乎是个格物狂而已! 但现在,只不过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做到了他们十多天都没法办到的事情,许敬宗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起徐宁来。 “你不也没睡吗”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笑,转过身来时,便背靠着矩鹿,冲着许敬宗说道:“你这都累了一天,休息不好,明日可又要累一天了!” “睡不着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顿时轻叹口气,目光望着火光里,忽明忽暗的营地,突然有些感慨起来:“这些天,许某眼睛一闭,眼前就出现乱七八糟的东西!” “嗯”听到许敬宗这话,徐宁的目光,不由的望向旁边的许敬宗,这家伙竟然也在感慨,好像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大阴人作风啊! “侯爷可知,这场灾情死了多少人吗”察觉到徐宁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望他,许敬宗顿时便回过头来,迎着徐宁的目光,幽幽说道:“很多,多到让许多人妻离子散…”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许敬宗的双目通红,嘴唇在使劲的抖动着,原本放在矩鹿上的手掌,此时,紧紧的抓着矩鹿,感觉稍稍一松手,他就会倒下去似的。 “其实,能活着走到这里的人,都是命大之人!”许敬宗微微的吸着鼻子,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幽幽的说道:“可那些死在半路上的人,却就没有这么大的造化了!” 说到这里时,许敬宗忽然停顿了一下,片刻后,这才咬着牙说道:“自南向北,一路上都是倒下的尸首,就那么倒在路上,任由野狗撕咬着!” “有些人饿急了,找不到填肚子的,就直接吃土,最后竟是将自己活活撑死!”许敬宗说到这里时,禁不住微微低下头,徐宁能清晰的看到,许敬宗眼里有眼泪掉落。 “我…我猜到了!”听着许敬宗有些失控的话,徐宁努力的在脑中还原着那个画面,一个饿的发疯的人,拼命的跪在地上,往嘴里塞土,最后,变成了一俱僵硬的尸体。 “不,侯爷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突然抬起头来,一脸惨然的表情,道:“许某见过一个死去的妇人,就那么坐在光秃秃的树干下,可等到许某过去时,才发现那妇人的怀里,竟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孩!” 徐宁的心,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目光惊恐的望着许敬宗,感觉呼吸突然都变得困难起来。 许敬宗的拳头,便使劲攥了起来,努力的深吸口气,最后,这才惨然的望着徐宁道:“那个婴孩竟然活着,嘿,竟然是靠着吸允妇人的血水活下来的!” “…咬破了母乳”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宁刚刚悬起的心,稍稍落了下来,可随即,听到许敬宗后面的话,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不是!”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当场便用力摇头,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一副震惊无比的目光,说道:“是那个妇人,明知自己活不下来了,竟然是自己割破了乳,让婴孩吸允!” 徐宁的胸口,突然像被重锤砸中,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喘不上气了,双手拼命的抓住矩鹿,身体都跟着摇晃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宁这才喘匀了气,冲着许敬宗问道:“那…那婴孩呢” “送去了城里!”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惨然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目光望着徐宁时道:“那孩子是许某亲自带来的,此时,许某便决心收留他!” 徐宁便顿时伸出手,用力的拍了拍许敬宗的手背,轻叹口气道:“那婴孩的娘亲,若是在天有灵,定会感激不尽的!” “可许某能力有限!”听得徐宁的这话,许敬宗却是苦笑着摇摇头,目光望向那边沉寂下来的营地,道:“侯爷你可知,营地里如今就有许多无家的孩子吗” 大灾来临,所有人都开始拖家带口的逃荒,一路乞食,一路寻食,凡是能吃的,都会被填进肚子,树皮、草根,可逃荒的人毕竟是太多了。 后来当找不到树皮、草根时,于是,有些人便将活命的东西,都留给了自家孩儿,自己竟是活生生饿死在半道上,那些孩子便跟随着大队伍,一路逃来了长安。 “有…有多少”听着许敬宗的这话,再想想那些易子而食的传闻,徐宁的心,瞬间揪了起来,能逃来这里的,恐怕都是得了老天爷的照顾! “很多,大概几十上百!”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的表情,瞬间变的凝重起来,这些话说给别人,或许只会博的一丝同情,但眼前的人,却是徐宁,许敬宗知道徐宁的分量。 “我明白你的意思!”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宁顿时用力的点头,他到此时,才算是明白了,许敬宗为何突然跟他说起这个了,于是,便冲着许敬宗认真道:“他们能活着到这里,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还能让他们再经历一会呢!” 徐宁的这话一出,许敬宗整个人顿时后退一步,冲着徐宁便是一躬身道:“许某替那些孩子,感谢侯爷了!” “姓许的,就你长心了是不是”眼见着许敬宗向他突然躬身,徐宁惊的赶忙躲到一边,转而,便扶起许敬宗,有点气急败坏的道。 在他的心目中,许敬宗一直都是个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大阴人,可在这一刻,徐宁突然改变了对许敬宗的观感! 23shu8 第十八章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第四更求订】 两人正在这里说话时,旁边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中间夹杂着士卒们厉喝以及打斗声,两人的目光,顿时惊的向那边望去。 同时脸上的神情一变,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城墙下面,旁边就是宽阔的护城河,委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会!”许敬宗的脸上带着惊愕,他们才刚刚这里感慨,才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外面恢复了初步的秩序,结果,这才一转眼的工夫,就发生这样的事,这打脸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徐宁的心里,同样愕然的很,目光不由望向营地,然而,此时的几个营地里,都是安安静静的,营地周围的火光闪烁,不时还有巡夜的士卒路过。 但即便是,有人不满这里的规矩,想要去城里寻一条生路,可那么高的城墙,中间还隔着一条护城河,难不成,还要长个翅膀飞进去 然而,正当两人感到惊愕时,那边的争斗声,却已经落下帷幕,片刻后,便有一队士卒,压着一名男子向他们这边过来。 被士卒们压着的男子,嘴角已经流血,头发、衣袍也被撕裂,一副狼狈之极的模样,看样子,在刚刚的打斗中,并没占到多少便宜。 只是,徐宁看到那名男子的模样,目光便顿时微微眯了起来,这家伙虽然穿着饥民的衣服,打扮的也像个饥民一样,可那肤色却是骗不了人的。 此时的饥民,哪怕是青壮的男子,大多都是一脸的菜色,可眼前的这家伙,却是肤色健康,看起来平日里的伙食都很不错! “说,你是谁”许敬宗也不是傻子,徐宁能看出来的,许敬宗一眼也看了出来,脸色顿时一沉,冲着那士卒们压着的男子便厉声问道。 然而,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后,那男子的目光,却是望了一眼旁边安静的营地,忽然就闭紧了嘴巴,那目光的意思,自然便是告诉许敬宗,他是从营地里跑出来的了。 许敬宗的嘴角,顿时微微的一撇,目光瞪着面前的男子,说道:“不想说,还是想当个哑巴” “小…小人是饥民!”听的许敬宗的冷笑,眼前的男子,顿时用力的挣扎了一下,冲着许敬宗就哀求似的道:“小人家眷进了城,便…便想着能进城去团聚的!” 这话却是把许敬宗给逗乐了,目光瞪着面前撒谎的男子时,不由冷笑起来道:“你还真是撒谎都不会啊!” 说到这里时,目光忽然冲着徐宁,微微笑了一下,才又望向面前的男子,带着戏谑的语气问道:“那好,本官且来问你,你是从哪里逃荒来的” 那男子一听许敬宗这话,刚想开口回答的,然而,目光忽然看到外面安静的营地,似乎顾虑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就又闭紧了嘴巴。 “三更半夜,突然翻墙出城,谅你也不是什么好人!”眼见着面前的男子,忽然闭紧了嘴巴,许敬宗的脸色,顿时一沉,冲着男子便冷声说道:“你最好是给本官老实说来,如若不然,定叫你皮肉受罪!” 许敬宗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徐宁便只静静的站在边上,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到,这家伙到底什么身份了。 只不过,当着许敬宗的面,不好再去盘问罢了! 然而,面前的男子,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后,非但没有开口的意思,反而是垂下了脑袋,一副摆明了,就是死也不愿开口的架势。 眼见着这副模样,许敬宗当即便气的连连点头,冲着那男子冷笑道:“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官无情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向面前的几名士卒道:“拉下去,先给本官杖二十,什么时候愿意开口了,什么时候再拉回来!” 许敬宗本是出身天策府,此时,又是这里的二把手,听的许敬宗的这话,面前的几名士卒,当下便是齐声称喏,随即,便拉着那男子去了帐后。 刚刚士卒们,在跟这名男子缠斗时,本也是没占到多少便宜,此时,有了许敬宗的这话,那还有什么客气的,正好就是找了个出气的借口罢了。 不一刻时,帐后便突然出来军棍落到肉上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但每一次落下时,便会伴着那男子,沉闷的一声冷哼。 “侯爷,有些不对劲啊!”转眼间已经过去,二十军棍也早已打完,然而,帐后的那名男子,除了发出闷哼之外,竟还是不愿意开口。 许敬宗的眉头,当即便微微皱了起来,刚刚见到那男子时,他便以为不过是普通的人,或是城里的人牙子,趁此机会,想发一笔大财罢了! 可随着二十军棍的落下,那男子依旧死撑着不开口后,许敬宗顿时就感觉到一点不对劲了,即便这家伙是个人牙子,可也没必要忍受这么多军棍,还不愿意松口啊! “怎么不对劲了”徐宁早就猜到这家伙的身份,因而,对于这样的结果,丝毫也是不感到意外,只不过,看到许敬宗突然反应过来的神情,心里便感到有些好笑的很。 “算了算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敬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听的徐宁的这话后,直接便跑去了帐后,阻止了士卒们继续逼供。 帐后的男子,已经被士卒们,像拖嘶吼一般拖了出来,刚刚的那二十军棍,看来都没留什么余力,此时,男子的身后,衣袍上都有血迹渗出了。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徐宁冷眼看着地上的男子,眼里快速闪过一道冷意,转而,便又望着旁边的许敬宗,忽然道:“这会儿要是放走,恐怕还会麻烦多多啊!” 将人都揍成这德行了,要是这会儿放回去,肯定就会招来背后主人的报复,许敬宗岂会听不懂徐宁的这话。 然而,看着地上死狗一样的家伙,再看看周围临时搭建的营帐,许敬宗的脑袋,当场就有些大了,目光不由望着徐宁,一脸苦笑的道:“那侯爷你给出个主意!” “我能有啥办法啊!”徐宁听到许敬宗的这话,顿时唉声叹气起来,转而,望着一脸烦躁的许敬宗道:“要不然,先找个地方关起来,等过段日子再说!” “对对对!”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几乎是想也不想的点头,冲着徐宁就一迭声的道:“许某也是一时糊涂,倒是多亏了侯爷从旁提醒啊!” 说这话时,原本想转身吩咐士卒的,可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重又转过身来,望着徐宁问道:“那侯爷,你看关在那里好呢” 此时的城外,都出都是乱糟糟的一片,矩鹿外面是成千上万的饥民,而在矩鹿里面的营地里,则是临时搭建的营帐,想要关个人,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各部门的官吏,人多眼杂的,许敬宗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算了,这事儿还是交给我!”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宁顿时叹了口气,冲着许敬宗笑道:“谁让咱两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呢!” “侯…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当下先是一愣,随即,便又是后退一步,冲着徐宁便微微一躬身道:“许某没成想,侯爷竟会如此大义,许某先行谢过了!” “大牛!”将许敬宗送走,徐宁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转身便冲着紧跟在身后的大牛道:“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挖个坑出来!” “啊,侯…侯爷,你要活埋了他吗”徐宁的这话一出,身后的大牛,脸色当场便是一变,而在面前原本死狗一样的家伙,脸上也是露出惊恐的神色。 “放屁!”听得大牛的这话,徐宁当场都给气笑了,冲着脸色大变的大牛,没好气的说道:“你看我像那种残忍的人吗” “不像!”听到徐宁的这话,大牛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十分干脆的回答,认识徐宁这么久了,徐宁的为人,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要不然,也不会徐宁一句话,就扔下村落跑来这里了。 “那不就结了!”听得大牛这么干脆的回答,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继而,便连声催促着大牛,跑去安静的地方挖坑了。 按照徐宁的意思,先挖一个丈深的直坑,然后,再在坑底偏向挖一个半丈的坑,大概就有点像是菜窖的样子。 大牛即使再笨的人,等将坑挖出来后,也大概明白了,徐宁要用这坑做啥了,只不过,他有点好奇的是,关个人而已,何必还非要挖个地窖呢 死狗一样的家伙,随即,便被五花大绑,考虑到这家伙,可能会解开绳子,于是,徐宁便贴心的将绳子弄成了水手扣,别说解开了,只能是越勒越紧! 做完了这一切,这才将死狗希望的家伙,扔进了刚挖的坑里,冲着大牛吩咐道:“拿着我的牌子,这段时间就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接近,也不准跟下面的家伙说一句话!” “喏!”大牛原本还笑嘻嘻的表情,但看到徐宁突然认真的表情,当下,便收起脸上的笑,冲着徐宁便抱拳称喏。 1秒记住: 第十九章 雏鸟展翅【第五更求订】 孙思邈负责的隔离营,也已经搭建完成,比起其他的营地,隔离营显然要更完善一些,四周都用栅栏圈起,里面的窝棚,也被分成几个地方,还有专门负责熬药的地方。 这次李世民派来了十几名医匠,原本是由宫里的一名御医带队,但到了这里后,那御医便将这个位置,让给了孙思邈。 不管是处于私心,还是真的尊敬孙思邈的威望,但这样的结果,却是徐宁乐意见到的,于是,便将这次带来的所有药品,都交给了孙思邈。 痢疾、伤风还有止痛跟消炎,当然,也有治疗外伤的酒精跟纱布等等,整整两大箱的东西,看的孙思邈嘴唇都在哆嗦。 那目光望着徐宁时,便重重的向徐宁点点头,虽然没开口说话,但徐宁却是看懂了老道眼里的感激! 带来的两台喷雾,一台送去了城里,留下的一台,便叫专门的几名士卒,轮流在营地里喷洒消毒,早晚一次。 那些饥民,先前还对喷雾有些惊惧,但后来发现,只是喷洒的一些水渍后,便也安心下来了。 整个安置营,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这才两天的时间,营地里的秩序,便已经恢复了起来,营地外面,再看不到拥堵的人群,全都待在了营地里。 有老人在营地里晒着日头,半大的孩子们,则是在营地到处捡拾掉落的树枝,那是用来晚上照明用的篝火材料。 而那些妇人们,则是忙着打扫各个营地的卫生,将所有的垃圾等等,全部收集起来,最后,全部交给专门负责的官吏,再进行焚烧。 但实际上,却也并没什么垃圾,无非就是些带来的破罐破碗,一些麻衣草鞋之类的,但上面严厉交待下来,她们便也只能去做。 茅厕的事情,也会有专门负责,每天定时都有人处理,拿石灰掩盖,再集中用土掩埋,听说这东西还要被送去化肥厂,她们便有些想不通了。 现在没人敢在随地方便了,营地里还有专门监督的人,都是从他们中间挑选出来的,一旦发现有人不听话,那就会告到官吏那里。 对于这些不听话的人,上面的处理方式,也是相当简单粗暴,直接扣除一勺粥饭,有人起先不信,结果,那天的粥饭,果真就少了一勺。 有罚自然便有赏,对于那些愿意听话,又愿意帮忙的人,都会多加一勺粥饭,于是,此消彼长的情况下,每个人为了那一勺粥饭,都在努力的表现着自己。 在如今这个时候,多一勺粥饭,就是多一条命,没人愿意为了不良的表现,而错失活命的机会! 临近晌午的时候,身后禁闭的城门开启,随即,便是运粮的车队,缓缓的从里驶出,同来的还有个格物院的几人,程处默跟余笙等等。 余笙就是儒生中的一员,这家伙也是所有的人中,进步最为神速的人,当然,这得把王孝通排除在外,毕竟老王同学,在算学上已经是大家了。 徐宁这段时间,还不能回去格物院,但这并不代表,格物院因此就什么事都没做,徐宁上次走之前,就留下了各种笔记。 所以,在徐宁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便按照之前的分工,研究徐宁留下的东西,今日出城来,就是拿给徐宁看的。 水泥、果酒还有砂糖,果酒的原料乃是桑葚,但这段时间,桑葚却还并没大面积成熟,为了实践果酒这些家伙几乎跑遍了全城,一点一点的收集了许多桑葚。 果酒的味道有点酸,这可能是糖分不够,或者发酵的时间有点长了,不过,却是正宗的蒸馏酒,那清凉凉的酒色,绝非是发酵酒可以比拟的。 砂糖的提取也不错,看着就是颜色深了些,可能原料是蔗糖的缘故,熬制的时候,又没控制好火候的缘故! 徐宁拿了一点砂糖放进嘴里,顿时在心里苦笑一声,砂糖的糖分不够,还带着一股淡淡的焦味,比起后世的砂糖,简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不过,比起这时代的蔗糖来,却又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徐宁满意的点了点头,后期再琢磨一下,将火候再控小一点,差不多就完全可以了。 至于水泥,徐宁看了看拿来的水泥凝结,用力敲了敲,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毕竟不是烧制的,这样凝结的程度,大概标号也在一百五以上! 带来的几样东西,差不多都是过关的,徐宁显得很是满意,满意的当然不是成品,而是,在他不在的时候,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们自己制作出来的。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师傅领进门,修行全靠人,徐宁就是带他们进门的,而现在看来,几个家伙的修行,还是相当不错的。 能得到徐宁的认可,自然是他们最为兴奋的事情,一个个激动的脸色涨红,然而,并没一个人表现出欢呼的样子。 外面就是成千上万的饥民,此时,就跟他们隔着一道矩鹿,虽然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但刚刚看到外面那成片的营地时,几人的内心,还是受到了无比的震撼! “看到了!”徐宁看着几个家伙,凝重的神情,不由轻笑了起来道:“回去之后,还要抓紧时间,再过些日子,你们还要教会他们呢!” “明白的先生!”这事儿徐宁一早就说过了,此时,再见到外面成千上万的饥民后,这话的分量,便又突然加重了许多。 “嗯!”徐宁闻言,顿时点点头,而后,目光望着面前的几人时,突然笑着开口道:“到时候,你们就没点别的想法吗” “什…什么想法”几人突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当场便都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面面相觑一眼,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徐宁便顿时咧嘴一笑,继而,便冲着几人招招手,看看左右无人了,这才笑嘻嘻的说道:“这些东西到时建厂,可是一笔巨大的利润啊,就不想从中分杯羹” “这不行!”听得徐宁的这话,几人的脸上,都是禁不住一愣,随即,便见得程处默,忽然挠了挠头,望着徐宁问道。 格物院里的东西,即便是要建厂,那利润也是归皇家所有的,这时候,要他们参与其中,要跟皇家分利润,那皇家能乐意吗! “实话跟你们说!”听到程处默这话,徐宁顿时深吸了口气,望着面前的几人道:“如今陛下那里可是没钱再建厂了,就那点儿钱,都被拿去买粮了,那还有建厂的本金啊!” 这话落下时,便望着面前的几人道:“所以啊,现在对你们可是最好的机会!” “陛下那里不会有意见!”程处默的表情,明显已经有些动心,只不过,却还是有些不死心的望着徐宁问道。 “这是在帮陛下!”听到程处默这话,徐宁顿时一拍程处默肩膀,压低声音对程处默道:“外面这么多人,你又不是看不到,将来都是要妥善安置的,怎么安置啊” 这话落下时,便又接着补充道:“陛下现在巴不得程伯伯他们参与呢,只要将厂建起来,拉去的饥民越多,陛下那里的负担就会越小,你说说,陛下会有意见吗” “某家回去就说!”程处默本来就已经有些动心,此时,再听的徐宁说起,顿时便一握拳头,冲着徐宁发狠般的说道。 “可学生恐怕不行的!”眼见着程处默已经答应,旁边的余笙,便也跟着动心起来,只是,想想建厂需要的本金,神色顿时就黯然了下来。 他不能跟程处默这种将门子弟相比,家里若是拿出一点钱,那倒也没什么问题,可要是拿出建厂的本金,只怕是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听到余笙的这话,徐宁顿时都被气笑了,这读书人果然都是脑子一根筋,他又没说,非要用一己之力,拿下一个厂的投入。 于是,便冲着面前的余笙道:“你傻啊,格物院不是还有人,到时你去跟他们商量,利润可以分成,投资也可以分成的啊!” 听到徐宁的这话,余笙当场便惊的张大嘴巴,可能对于他而言,这事儿比算学格物要难得多了! 这次要建的厂,足足有五六个,李世民那里显然是没钱投入了,徐宁更是穷的叮当响,所以,这些厂子最后还是要让给别人。 所以,在徐宁看来,与其让别人赚取,那干嘛不留给自己人呢! 马周来的时候,还给徐宁带了一个食盒,里面是侯府的厨师,专门给徐宁特意烧制的几样小菜,本来是小草要送来的,结果,出城门的时候,直接被堵在了里面。 “府上一切安好,侯爷就只管放心!”看到徐宁皱起的眉头,马周赶紧便冲着徐宁宽慰道:“小可这几日回去,都会去侯府一趟的,还有小公爷也派了人过去呢!” “那就有劳宾之了!”侯府不会有事,里面还有李世民派去的侍卫,但听到马周这么说时,徐宁还是感到有些欣慰,当下便冲着马周笑道。 1秒记住: 第二十章 是瘟疫吗? 一大清早的,孙思邈那边就派人来叫徐宁,说是营地里突然发现几个病患,已经被带去了隔离营,但目前却是根本查不出什么病症。 这话听到徐宁心都跟着一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最怕的就是这件事,可现在看来,却还是没能避免过去啊! 戴上了口罩,拒绝了许敬宗的跟随,徐宁便直奔孙思邈的那边! 隔离营距离大营有些远,位于一面小山坡上,地势较高,自然是出自徐宁的建议! 徐宁过去时,孙思邈正带着人,正在给一人把脉,身后跟着数十名医匠,一个个眉头紧锁,而在几个窝棚里,则是躺着十多个病患。 “怎么回事”徐宁皱着眉头来到孙思邈的身后,问这话的时候,目光便不由望向躺在那里的病患,目中顿时闪过一道震惊。 面前躺着的病患,乃是个三四十岁的男子,此时,面色通红,如今才不过是三月,可面前的男子,却是敞着衣襟,胸前也是一片通红。 那感觉,就像是被烫着了似的,再看看裸露在外的其余地方,也都跟脸色和胸口一样,透露出一种醒目的通红。 徐宁站在孙思邈的身后,跟那男子还隔着一些距离,然而,即便是如此,徐宁却还是能感觉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不清楚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旁边的一名医匠,顿时叹了口气,冲着徐宁苦着脸道:“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说是浑身发烫,感觉胸里有把火在烧似的!” “道长,能瞧出来吗”听得旁边医匠的回答,徐宁便又皱着眉头,将目光望向了刚刚把完脉的孙思邈,急切的问道。 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孙思邈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双眉紧皱着,一脸难看的表情道:“贫道还没遇到过这种病症呢!” 听得孙思邈的这话,徐宁的心,登时便沉了下去,孙思邈可是他最信任的人,既然连孙思邈都没办法,那这岂不是无解了 目光不由望向旁边的医匠们,可那些医匠看到徐宁目光望来,顿时一个个的唉声叹气,目光都不敢与徐宁对视,显然,他们更是指望不上了。 “你也瞧不出吗”刚刚徐宁就是被孙思邈派人请来的,就是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徐宁身上,可此刻,看着徐宁的表情,孙思邈顿时便叹口气,有点不死心的问道。 “我也没遇到过这种病症啊!”听得孙思邈的这话,徐宁的神情,顿时就有些苦涩起来,他会的那些医术,完全就是经验之谈,而眼前的这情况,明显是超出了他的经验之外。 “会不会是什么东西中毒了”徐宁的话音落下,看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瞬间绝望的神情,只好,沉吟了一下,迟疑着开口道。 眼前这男子的症状,太像是什么东西中毒了,全身皮肤滚烫,还是由内而外的燥热,双目赤红,但又不像是瘟疫之类的。 “应该不是的!”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当场便摇摇头,眉头深深的皱着,目光盯着面前还在拼命抓着胸口的男子道:“中毒的话,会出现呕吐或者腹泻,但这些症状都没发生!” “没错!”孙思邈的这话落下,旁边的一名医匠,也跟着附和道:“这些人并非是一个营的,若是中毒的话,怎么会分散在其他几个营呢” 徐宁觉得这话有道理,既然是中毒,那就说明应该集中一个点的,而这些天,所有人都被隔离开,彼此接触的机会很少,不可能全营就他们几个中毒的。 可现在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性,那剩下的就是瘟疫了,徐宁不由按了一下口罩,目光望向了窝棚里的其他人。 这些人都跟面前的男子一个症状,浑身燥热,全身皮肤发红,徐宁的目光望去时,所有人都是敞着胸前的衣襟,拼命的抓着胸口,好像那里有一块烧红的碳在燃烧一般。 只不过,片刻之后,徐宁的眉头,却是不由微微皱起,望着旁边的医匠,纳闷的问道:“这里怎么就只有男人” 这也太奇怪了,徐宁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瘟疫,是只传男不传女的,简直太不正常了! “刚刚发现的就只有这些人啊!”听到徐宁的这话,在场的医匠们,也是感到有些纳闷,不过,随即便有医匠,突然皱起了眉头,望着徐宁道:“会不会妇人营那边还没发现”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跟着脸色一变,那位宫里出来的御医,更是直接慌张的道:“赶…赶快得去妇人营查查啊!” 御医的分量摆在那里,这话落下时,便立刻有一名医匠,转身就向外奔去,还没走出营地,便已经大呼小叫起来。 “蠢货!”听得那医匠大呼小叫的声音,徐宁气的心里怒骂一声,转而,便将那医匠给叫了回来,脸色难看的道:“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事情了吗” 刚刚说话的那名御医,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也是跟着面色一沉,冲着那医匠训斥道:“此时当切记勿要惊动旁人,出了事,你我都是承担不起的!” 那名医匠,连着被徐宁两人训斥一顿,自知方才自己犯了大错,当场便吓得脸色发白,冲着徐宁跟御医,赶紧躬身致歉。 徐宁有些不放心,瘟疫这东西太可怕了,尤其在这个年代,基本挨上就是必死的局,外面都是成千上万的饥民,一旦让他们知道,那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于是,便冲着身后的孙思邈道:“妇人营那边,我会亲自去,这里的人就不谈出去了,最要紧的是,此事必须要保密!” “好!”孙思邈听得徐宁的这话,自然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闻言后,便顿时一点头,冲着徐宁干脆的说道。 “瘟…瘟疫”李绩的营帐里,听着徐宁描述完事情,李绩原本坐着的人,一下子便惊的站起身来,难以置信的冲着徐宁问道。 然而,这话刚刚落下,目光便不由望向营帐门口,见门口并没什么人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冲着徐宁问道:“严…严重吗” “目前就发现了十几人,但这个数字肯定还会涨!”听到李绩的这话,徐宁顿时有些烦躁的叹口气,冲着李绩说道:“我现在要去妇人营那边,需要可靠的人手!” “没…没问题!”李绩的脸色,此时已经变得煞白,但凡有灾民出现,那便定会有瘟疫发生,这不光是徐宁担心的,也是他李绩一直所担心的事情。 可让他想不通的是,这次徐宁已经布局的很好了,所有的事情,基本都做的很完美,他都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然而,该来的却还是来了! 李绩给他安排的人手,正是当日去大牛的村落,接他来这里的校尉,兴许是已经知道了发生的事,此时,校尉的神情,明显是有些过分凝重。 就似乎要面对的,不是一群妇人们,而是,面对的是一群穷凶极恶的突厥人一般,徐宁只好拍了拍校尉的肩膀,安慰着道:“放心,事情还没那么严重呢!” 然而,任谁都能听的出来,徐宁的这话,不过是句安慰的话罢了! 更何况,刚刚大将军将他叫到营帐时,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必要的时候,都可以直接动手了! 此时,正值午后,除了那些出去帮工的人,所有的大营里,都显得有些安静,人们都基本待在窝棚里。 徐宁带着一群士卒进入妇人营时,顿时便惊的那些妇人们,一个个的坐起身子,茫然的望着进来的徐宁一行人。 一名临时被推举出来的女里正,看到徐宁带人进来时,慌忙的跑到徐宁面前,结结巴巴的道:“不…不知大人有什么事吗” “前些天有人偷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徐宁的目光,从营地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面前里正的脸上,直接便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东西吃了会全身发烫,浑身燥热不已,营里可有这样的人吗” “不…不曾听闻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女里正,脸上顿时泛起困惑,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冲着徐宁说道。 然而,话是这么说,徐宁还是从妇人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丝的慌乱,再看看妇人衣襟下的皮肤,当场便明白了过来。 而恰好就在此时,旁边有位抱着孩童的妇人,突然冲着面前的里正说道:“里…里正,你不是这几天总说自己燥热吗” “胡说!”然而,那妇人的这话刚落,面前的里正,就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形同泼妇似的,冲旁边的妇人吼了起来:“我没吃不干净的东西,你别在哪里胡说八道!” “吃了也没关系啊!”徐宁的态度温和,冲着身后的校尉点了点头后,才又冲着面前的里正道:“你这是明显吃坏了肚子,孙道长哪里早就熬好了药,喝下去就没事了!” 然而,这话落下时,面前的里正,突然却是毫无征兆的转身就跑,弄得徐宁都是一愣,但身后的校尉,却是早有准备,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就将逃跑的妇人,直接按在了地上。 23shu8 第二十一章 人之所以是人 自这个女里正后,营地里又发现了几名妇人,症状都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让徐宁感到诧异的是,这些妇人见了他们,就跟见了鬼神一般,转身撒腿就逃。 即便是被校尉带人按在地上,嘴里也一直在叫嚷着,她们根本就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拼命挣扎的模样,看的徐宁都有些莫名其妙的。 于是,徐宁便只好耐心的安慰她们,即便是吃了也没关系,反正孙道长那里,早就已经熬好了药,只要喝下去,那就都没事了! 可不管徐宁怎么劝说,那些妇人们,便都表现的相当激烈,就好像她们真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徐宁到了后来,也懒得再去安慰了,直接给校尉们点点头,那些妇人们,便都被校尉们架起胳膊,带向了孙思邈那里的隔离营。 从妇人营地出来时,徐宁还有些不太放心,又带人去了其他的营地,结果,这一搜过去,还真被他又查到了几人。 全都是跟妇人们一个症状,浑身燥热,皮肤发红,只不过,让徐宁感到惊讶的是,那些人原本好好的,可当听到徐宁说,吃了什么不干净东西时,竟是突然便转身就逃。 毫无征兆的逃跑,弄得徐宁着实有些惊疑,这段时间以来,虽说每日都只一餐粥饭,也不至于,让他们再去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充饥啊! 再者说了,就算是他们出去寻食,这漫山遍野的,也无非就是些树皮、野菜之类的,但就是吃了这些东西,也没必要难以启口! 所有的人,都被带到了隔离营,而让徐宁惊讶的是,那些之前躺在窝棚里,拼命抓着胸口的男子们,自打妇人们也跟着进来,竟是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表情突然变得鬼鬼祟祟的,其中有几人,更是趁着徐宁跟孙思邈说话时,突然就向着营外奔逃,然而,营地门口,早就被校尉等人把守,那奔逃出去的人,转眼间,就被校尉等人押了回来。 校尉的刀锋,此时,早就已经抽出半截,目光中充满了杀意,此时,只要是徐宁下令,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拔刀杀人,这是大将军早就下的令,不准任何人逃出隔离营的! 徐宁也有些怒了,看着刚刚奔逃出去的人,立刻便气急败坏的吼道:“你逃什么,知不知道,我们这是在为你们好,外面那么多人,你想死可以,但别连累那些人可以不” 徐宁真是要疯了,本来就因为突然发生的病症,已经让他有些烦躁不已,这些人还在这里添乱,这一刻,他都快要暴走了。 他就有些想不通了,这些人明知自己得了病,还不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难道从这里逃出去,身上的病症就能自我痊愈吗 “可…可能不是瘟疫!”孙思邈看着发怒的徐宁,神情犹豫了很久,这才重重的叹口气,冲着徐宁迟疑着说道。 “那会不会真的吃了什么东西”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再想想那些妇人们过激的反应,徐宁顿时皱起眉头,望着孙思邈问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的神情,突然就变得越发犹豫起来,目光几乎都不跟徐宁对视,过了许久之后,这才迟疑着点了点头。 徐宁看到孙思邈这个表情,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这还是他认识孙思邈以来,头回看到孙思邈这样的神情,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侯爷,你还没明白吗”看到徐宁依旧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一名医匠,便只好叹了口气,目光望了一眼那边,还在叫嚷着没吃东西的妇人,冲着徐宁摇摇头,无奈的说道。 “明白什…”听到这名医匠的话,徐宁刚想问什么,但随即,看到医匠难看的脸色,脑中突然便反应了过来,眼眸一瞬间便惊的张大。 而再想想,这些妇人们,在听到他的话后,那些过激的反应,徐宁直到此时,突然便全明白了过来! “道…道长,你已经知道了对吗”这一刻的徐宁,内心在剧烈的跳动着,目光却死死的瞪着孙思邈,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道。 “贫道也是刚刚才明白的!”孙思邈的目光,几乎不敢跟徐宁对视,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仰天长叹一声,一脸痛苦的神情道。 徐宁的胸口,便似乎被重锤砸中,身体都跟着摇晃一下,旁边的妇人,还在那里哭喊着,听在徐宁的耳中时,一股怒火,渐渐的便升了上来, 目光随即看向了那边的校尉,几步便走了过去,在校尉惊愕的眼神下,一下便抽出校尉的佩刀,冲向了那哭喊的妇人,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他妈告诉我,吃的东西哪里来的” 然而,徐宁冰冷的刀锋,就架在妇人的脖子上,可那妇人却像是根本不在意似的,只顾着在那里哭喊,不停的辩解着,她没吃过! 只是,到底没吃过什么,她却始终说不出口! 此时的妇人,明显是已经魔怔了,跟之前刚刚见到的里正模样,完全就是判若两人,然而,徐宁却是升不起半点的同情之心! 手中的刀,猛地举了起来,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妇人,这一刻的他,心中突然充满了杀意,恨不得一刀就结果了面前的妇人。 身后传来孙思邈的声音,老道整个人都向着徐宁扑来,可没等孙思邈靠近,徐宁手中的刀,便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别恨她们!”老道看着掉落在地的刀,再看看面如土色的徐宁,突然重重叹了口气,冲着徐宁说道。 徐宁却突然惨然的笑了起来,都没跟孙思邈打一声招呼,直接转头就向着外面走去,既然这里确定不是瘟疫,那这里的生死,就跟他无关了。 身后的孙思邈,看着离去的徐宁,不由的深吸了口气,这一刻的老道,从内心深处有点羡慕徐宁,徐宁可以转身干脆利索的离去,而他却是不能! “侯爷,要末将动手吗”走出营地的时候,那名校尉却还跟在徐宁身后,看着徐宁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的模样,校尉顿时一咬牙说道。 有些传闻,他自然是已经听过了,此时,只要是徐宁下令,他就可以义无反顾的转身,将里面的所有人,统统都斩杀干净! 然而,徐宁却是摇了摇头,他有权利这么干,李世民也给了他这个权利,可他却没这样的资格! “查出来了吗到底什么瘟疫”回到李绩的营帐,刚刚一进门,李绩就飞速的站起身,冲着进来的徐宁,便一迭声的追问起来。 然而,他这话刚刚落下,徐宁整个人,就突然向着他倒下,吓得李绩一把便抱住了徐宁,脸色一瞬间苍白到了极点。 “不要怕,没有瘟疫!”李绩的眼里,已经出现了绝望,费力的将徐宁挪到床榻上,刚准备出去叫人时,衣襟却被徐宁攥住,而后,便听的徐宁冲他有气无力的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绩刚想开口询问的,可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见得徐宁,突然一翻身,将脑袋蒙在了毯子里,大声痛哭了起来。 闻讯而来的许敬宗,一只脚刚刚跨进门口,便看到蒙在毯子里痛哭的徐宁,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进还是退了! “进来!”李绩有些无奈的冲着许敬宗点头,随后,便叹口气道:“没有瘟疫,放心!” “那泾阳侯这是”听到没有瘟疫发生,许敬宗只感觉脑袋都清醒了许多,只是,目光随即望着床榻上痛哭的徐宁时,不由皱着眉头说道。 李绩显得比许敬宗还有些茫然,刚刚徐宁进来时,都没讲一句话,直接就倒了下来,差点都没把他吓死,结果,又听的徐宁说没有瘟疫,他都没来得及高兴,徐宁就突然痛哭起来了。 “现在总可以说说了”片刻之后,看到徐宁终于停了下来,李绩这才一脸的无奈,望着坐起身的徐宁,纳闷的问道。 徐宁便只好,将刚刚隔离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了李绩二人! “那…那是没办法,人总得活命啊!”听完了徐宁的描述,两人的脸色,顿时都沉了下来,片刻后,李绩这才深吸口气,望着徐宁怅然说道。 “活命”听到李绩的这话,徐宁的情绪,便又突然激动了起来,目光瞪着李绩道:“活命就可以对自己骨肉下手那这样的命,活下来还要做什么” 说到这里时,目光突然望向许敬宗道:“那个婴孩的娘亲,难道就不知道活命吗人在求生时,可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唯独不能对亲人下毒手的!” 人之所以是人,就是人比动物有感情,如果连连这点都失去了,那还是人吗恐怕连动物都不如了! 李绩哑然的张张嘴,他本是安慰徐宁来着,可说着说着,突然就觉得,他是在为那些人辩解似的,顿时一脸的无奈望向了许敬宗! 23shu8 第二十二章 济安堂 “还是交给刑部!” 李绩的眼里闪着冷意,他本就早已断了那些人的生死,现在听到徐宁这么一说,便越发不想收回命令了,可却被徐宁看了出来,顿时叹口气说道。 “你确定”听到徐宁的这话,李绩的嘴角,顿时微微一撇,眼里的冷意稍去,目光却是望着徐宁道。 “咱们没资格决定他们的生死!”徐宁忽然冲着李绩苦涩的一笑,他要是动了杀心,刚刚就已经动手了,根本用不着李绩下令的,可既然他没动手,那就永远都不会去动手的。 “行!”听到徐宁的这话,李绩眼里的冷意,彻底的消失不见,转而便拍了拍徐宁的肩膀,叹道:“只要你心里舒服,那就由着你!” 徐宁不想断那些人的生死,但并不代表,就这么放他们离开,这些人放出去,迟早都是个祸患,那就交由刑部去处理! 从李绩营帐里出来时,徐宁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他想收留那些孩子,以格物院现在的能力,别说是那些孩子,再多的也没问题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的眼里,突然就露出惊喜之色,这便是他最想要的结果,然而,随即,便神情有些犹豫的道:“兹事体大,侯爷还是跟陛下商量一下!” 这话落下时,不由的苦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有些事,不光只是用钱就能解决的,还要顾及日后旁人的闲言碎语!” “嗯”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宁不由的回过头来,当看到许敬宗那犹豫的神色后,随即,便也反应了过来,冲着许敬宗道:“好,那就跟陛下说一声!” 许敬宗考虑的没错,现在他可以一句话,就将那些孩子都收留下来,但将来等那些孩子长大怎么办而且,还都是格物院养大的! “那侯爷想过,要将这些孩子,安置在哪里吗”听到徐宁说要跟陛下商量,许敬宗刚刚的担忧,瞬间便消失不见,继而,便又望着徐宁好奇的问道。 “还没想好!”这决定也是他刚刚才做的,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想到安置的地方,不过,听到许敬宗这么问,徐宁顿时便许敬宗问道:“莫非许兄有更好的地方” “倒是有一个地方的!”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果然便浅笑了起来,冲着徐宁说道:“长安县永安坊,离着皇城不远,里面倒有个宽敞的地方!” 这话落下时,看到徐宁诧异的目光,许敬宗便赶紧解释道:“那地方本是前朝的悲济堂,如今都荒废许久了!” “那就在这里了!”既然是悲济堂,那安置这些孩子进去,就名正言顺多了,当然,前提还是得由李世民下令的,旁人的话,那就有点落人话柄了。 这话落下时,徐宁便又望着许敬宗忽然问道:“许兄在长安,可有认识的读书人吗” “侯爷的意思是”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当即便微微皱起眉头,惊愕的望着徐宁道:“打算教那些孩子读书识字” “不光是读书识字!”徐宁听着许敬宗的这话,目光不由望向营地里,那些捡拾柴火的孩子,语气悠悠的说道:“我还要教他们格物,要是里面有聪明的,还要准备带去格物院呢!” 眼前的这群孩子,都是受过老天爷眷顾的,既然老天都这么眷顾,那他为什么就不能帮他们逆天改命一次呢! “有!”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几乎想都不想,便开口说道:“就只是读书识字,许某应该能找到四五个人帮忙的!” “也不白用他们!”徐宁听到许敬宗这话,顿时笑了起来,目光望着许敬宗道:“到时候格物院会给他们一点补偿的,起码也能赚个柴米油盐嘛!” “那就更没问题了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当场便大笑了起来,冲着徐宁十分痛快的说道。 他认识的那些书生,到现在都还四处寻找门路,若是听到能攀上徐宁这条大腿,别说是有偿了,便是无偿,那也会挤破头皮涌来的。 “那这件事就拜托许兄可!”徐宁听着许敬宗如此痛快的答应,当下也是高兴起来,冲着许敬宗道:“回头我便与陛下说一声,将悲济堂的那块地儿要来!” “嗯,不过,悲济堂这名字怕是不能用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顿时附和着点头,但随即,目光却又望着徐宁,微微迟疑了下说道。 悲济堂,毕竟是前朝的名字,若是再继续使用的话,恐怕又得落人话柄,到时又得是一大堆的麻烦事! “改个名的事,问题不大!”徐宁此时心情极好,听到许敬宗的这话,顿时不以为然的笑笑,随即,便冲着许敬宗道:“悲济堂既然不行,那就改名济安堂或者济安坊如何” “好!”许敬宗一听徐宁这话,眉头先是微微一皱,随即,稍加思索之后,便目露喜色,冲着徐宁大笑道:“那就听侯爷的,就叫济安堂!” 这名字有点熟悉,徐宁刚刚脱口而出,心里也没细想,但此时,听的许敬宗说起时,便忽然反应了过来,这特喵好像是药店来的! 不过,徐宁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关键这名字用着有些合适,那就用了! 营地里落孤的孩子,大概有三十几个,全都是八九岁的,年纪最大的也才十一二岁,这些天在营地里负责捡拾柴火的,便就是这群孩子。 徐宁既然决定了,要收留这些孩子,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再混入大营当中,赶在傍晚的时候,便让人又搭建了一个临时营,将这些落孤的孩子,全都安置了进去。 “他们将来一定会感激侯爷的!”将全部的孩子都安置进去,许敬宗这才跟徐宁两人,回到了临时的营地,看着那边已经安静下来的小营地,不由感叹着说道。 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宁不由的笑笑,他做这一切,并非是图着感激来的,只不过,是想告慰那些伟大的生灵而已。 假如那些生灵在天有灵,看到他们用命保全的孩子,能够衣食无忧,还能读书识字做人上人,应该是能欣慰的闭眼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徐宁不由的抬起头来,望着头顶的璀璨星空,或许是临近十五的缘故,今晚的月光,也是格外的皎洁! 旁边又有喧哗声传来,中间还夹杂着士卒们厉喝跟打斗,徐宁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然而,旁边的许敬宗,脸色却是刹那间阴沉下来。 这已经是这些天来,第三次发生这样的事了,先前的那两人,此时都被徐宁关进了地窖当中,现在,却又出现了第三个家伙。 许敬宗的脸色阴沉,他已经觉察出,这些人的身份了,听到又是从城内出来的,拳头当场便攥了起来。 “没事的,交给我来处理!”看着许敬宗阴沉的脸色,徐宁顿时拍拍许敬宗的胳膊,宽慰着道:“许兄还是早点去休息!” 许敬宗也不想掺和到这事里,虽然隐约猜到什么事情,但没完全确认之前,他也不想胡乱猜测,当然,更不想去掺和到里面。 许敬宗刚刚离开,士卒们便压着一名壮汉过来,比起之前的两名,这家伙要更显得彪悍一些,有两名士卒,脸上都已经挂了彩! “我现在问你话,你肯定不会告诉我的对不对”将这家伙拉到帐后,大牛挖好的地窖边上,徐宁边拿出一根钢丝绳,便冲着面前的家伙说道。 听的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家伙,嘴角顿时微微一撇,目光注视着徐宁手上的钢丝绳,忽然冲着徐宁说道:“你可知某家是谁吗” 徐宁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这话了,动不动就有人问他这个,就好像他来大唐,谁都要认识似的,当场便气的说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家伙,顿时冷笑一声,目光上下打量着徐宁,却是不屑一顾的摇摇头,显然根本没将徐宁放在眼里。 徐宁手里的钢丝绳,随即便猛地抽了出去,一下子便抽在了面前壮汉的面颊上,这一下毫不留手,那壮汉的脸颊上,立刻便出现一道血印。 “去你妈,都不知老子是谁,就想让老子知道你的身份!”徐宁看着壮汉脸上的血印,当场便气的骂道:“这他妈公平吗” 旁边的一众士卒,包括大牛在内,都是忍不住一愣,这还是多少天以来,看到徐宁头回发怒,而且,出手还这么狠辣! 那壮汉估计也是被抽蒙了,脸颊急剧的抖动着,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徐宁,只不过,却是死活都不敢开口了! 徐宁便用钢丝绳给这家伙做了一个脚链,接口都用铝制的钳口扣住,除非是有能力徒手捏碎铝制钳口,否则,就只能老实的待在地窖里了。 地窖早已挖好,等将脚链做好,几名士卒便将壮汉,直接丢进了地窖,旁边的大牛,便一脸钦佩的望着徐宁道:“侯爷,还要再挖一个吗” “应该不需要了!”听到大牛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算算时间,长孙无忌也该从洛阳回来了,到时即便再有人出来,那也无需再关进来了。 23shu8 第二十三章 小黑屋的威力 人在极度幽闭的环境下,脑子里就会产生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这些想法进一步就会影响到心理、生理,最后导致的结果就是精神崩溃。 而眼前这个屎尿横流,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家伙,显然就是典型的例子,从那日被丢进地窖里,中间水米未进,与世隔绝到现在,精神几乎已经崩溃。 先前面对二十军棍时,还冷笑连连,嘴硬的像个鸭子似的,可这会儿,却是痛哭流涕,大喊大叫着要全部交待。 “那就说!”徐宁捏着鼻子站在这家伙的面前,看着面前的家伙,哭的像个死了爹妈的可怜模样,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出城来做什么的” “要…要去洛阳!”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家伙,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抬起头来,费劲的冲着徐宁回答道。 这个答案,徐宁早就猜到了,户部放出风来,要在河南道等地大批进粮,加上城内所有粮店下令关闭,这时候肯定会有人耐不住性子,派人出去洛阳打探消息的。 但他想要的却是另外一种答案,因而,听到面前家伙的话后,禁不住微微一顿,继而便又问道:“那从洛阳回来后,又如何给成绩传递消息” 如今长安四门关闭,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那这些人从洛阳回来后,总得有法子,向城内传递消息! “龙…龙首原,燃火告知!”面前的家伙,显然精神完全崩溃,面对徐宁的问题,简直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按照这家伙的说法,他的家主派他去洛阳,就是为了打探消息,看看洛阳哪里,是不是真有大批的粮食,将要往长安运来。 而消息一旦打探清楚,就会立刻赶来长安,向城内报信的方法,便是上到龙首原上,点起一堆大火。 龙首原乃是长安最高的地势,只要是在龙首原上点起大祸火,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你说谎!”然而,听完这家伙的话,徐宁的脸色,却突然一沉,目光冷冷的望着面前的家伙,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道:“看来还是没关够你啊!” 这话落下时,便突然冲着旁边的大牛挥挥手,指着面前的家伙道:“既然如此,那将这家伙,再关上几日,就不信他还能不老实交待!” “某家没说谎…”徐宁的这话落下,面前的结果,顿时便神色惊慌起来,原本软的跟一滩泥似的家伙,这会儿竟然拼命的向徐宁爬来,嘴里更是大声的辩解着。 “还没说谎呢!”徐宁微微的退后一步,厌恶的躲开了一双脏手,这才一脸怒容的道:“你以为你家主人就派了你一人出来吗好好想想!” “可…可某家真没说谎啊!”听得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家伙,早就已经吓得大哭起来,冲着徐宁拼命的伸手,试图抓住徐宁的衣袂,然而,却被身后的大牛,直接向着地窖拖了过去。 紧接着,便是‘咚’的一声,却是大牛直接将那人扔进了地窖,随后,不用徐宁再吩咐,大牛便重新封住了窖口,上面只留了一根竹筒出气。 “侯爷,你咋知道他说谎的”将地窖重新封好,大牛这才拍拍手上的土,一脸钦佩的来到徐宁面前,使劲挠了挠头问道。 大牛心里简直太佩服徐宁了,先前让他多挖一个坑,说是后面还有人要用,当时,他还心里纳闷呢! 结果,等他的坑挖好了,果然就有人从城里出来了,现在又是这样! 这里的几个人,从关进地窖的那天,他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刚刚的那人,还是第一次从地窖里出来,结果,徐宁就直接识破了那人的谎言。 “骗他的啊!”听到大牛的这话,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目光望着面前一脸崇拜的大牛,不由好笑道:“你还真当我是未卜先知,洞察一切啊!” “啊”听得徐宁的这话,大牛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在了脸上,迟疑了许久,这才有点不解的问道:“为啥啊侯爷” 他刚刚真以为,是徐宁识破了那人的谎言,这才将那人重新又给关了进去,可此时听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顿时又有些想不通了。 既然那人说的不是谎话,那干嘛还要将人再继续关进去啊! “不确定,就只能诈他一下了!”徐宁笑的很是开心,跟大牛说这话时,便又吩咐起大牛,道:“不过,这都好些天了,明日起码给点水!” 不过是世家养的一条狗,也没跟他有什么深仇,没必要就直接要人性命,等这里事情了结,到时便再做处理! 李绩的营帐里,此时的李绩,笑的跟个老狐狸似的,目光望着徐宁道:“洛阳去的人回来了,就在灞桥那里呢,可是点名要你去一趟呢!” 这几天,徐宁在地窖里关的几个人,李绩自然是早有耳闻了,本就是人老成精的家伙,几下里稍稍结合一下,便自然也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只不过,这事儿只可意会,却不可言传,徐宁不愿意说,李绩便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都是为了饥民,他还巴不得成功呢! “这么快的吗”刚刚徐宁都还在猜测,长孙无忌也该回来了,可没成想,一转眼的工夫,长孙无忌都到家门口了。 “要不骑老夫的马去!”灞桥离着长安还有段路程,要是光靠牛车,自然是太慢了,李绩便显得相当大方,直接就将自己坐骑给让了出来。 “还是算了!”徐宁一听李绩的这话,顿时就尴尬的一笑,来大唐都这么些日子了,他到现在都还没学会骑马呢! 李绩的表情,顿时不由一愣,但随即,便忍不住张嘴大笑起来,等到笑够了,这才冲着徐宁道:“老夫以为你什么都会,现在看来,也有你不会的事情啊!” 李绩的这话,顿时把徐宁气的够呛,不会骑马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用得着这么幸灾乐祸吗 他也就是没时间而已,等有时间了,别说是骑马了,到时直接弄辆摩托车来,让你老小子好好开开眼!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可牛车的速度,也委实是有些慢了,现在都是下午了,等牛车慢吞吞的赶到灞桥码头时,估计都得是天黑了,那边的长孙无忌还不得活活急死。 没办法,徐宁最后还是跨上了李绩的坐骑,由五名士卒护送,一路向灞桥码头赶去,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才算是到了灞桥码头。 远远望去时,灞桥码头上,一派繁忙的景象,小小的码头上,停靠着无数的船只,上面都是装的满满的粮袋,有人正指挥着苦力,将船上的粮食,卸到码头上临时搭建的棚里。 徐宁带着人,在码头上找了一大圈,都没找到长孙无忌的身影,最后,还是一名小厮跑来,说是他家主人的船,还在渭河的下游。 果然,一行人跟随小厮往下游去时,远远便看到长孙无忌的身影,正站在一艘船的甲板上,冲着徐宁这边用力挥手。 “怎么把船停的这么远”徐宁费力的跳上甲板,冲着长孙无忌就不解的问道,这里距离码头,已经差不多快三里地了。 “你来的时候,又不是没瞧见!”长孙无忌的面色有些疲惫,似乎是很久都没休息过了,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有些无奈的说道:“不等他们卸完,咱们过不去的!” “那些船不是咱们的”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徐宁顿时惊讶的张大嘴,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的粮食,他还兀自激动了很久呢! “某家倒是希望如此!”徐宁的这话,听的长孙无忌不由的笑了起来,目光看一眼前面望不到头的船队,一脸苦笑着道:“咱们要是有这么多粮食那就好了!” 徐宁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这么多的粮食,看来是运到长安,准备狠狠的赚一把啊! 如此明目张胆,看来这些粮船的来头,肯定还不小,大概跟关内的那几个世家,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那干嘛憋屈的停在这里呢!”此时的徐宁有些恼火,一听前面那些都是世家粮商的船队,顿时便愤愤不平的说道:“直接告诉他们,想办法把河道让开,否则,直接将他们的粮船没收!” “行了!”长孙无忌听着徐宁的这话,知道徐宁说的是气话,因而,便将徐宁拉着进了船舱,冲着徐宁认真的问道:“说说最近长安城的事情!” “长安一切都好!”被长孙无忌拉进船舱,徐宁也只得收起怒火,冲着长孙无忌说道:“有几个小毛贼从城里逃出,都被我关进小黑屋了,现在就等粮食进城了!” “这么说,那些人还是蒙在鼓里”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忌疲惫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微笑,目光欣喜的望着徐宁问道。 听到长孙无忌这话,徐宁顿时咧嘴一笑,随即,便跟长孙无忌说起最近的事情,尤其是那几个被他关起来的家伙。 长孙无忌听着徐宁的这话,眼里原本的担忧,渐渐的消失,最后时,便忍不住在船舱里张嘴大笑了起来。 只要是不惊动到那些人,那自己这趟河南之行,就算是没白跑了! 23shu8 第二十四章 一群嗜血虫 “咱们这次弄来多少粮” 刚刚进来的时候,徐宁也没注意后面的粮船,以为码头上正在卸的粮,都是长孙无忌弄来的,但此时,听到长孙无忌这么一说,徐宁顿时紧张了起来。 “大概两千担粮!”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忌原本高兴的人,神情突然就暗淡了下来,冲着徐宁不由苦笑一声说道。 “两千担,这怎么够啊!”果然,徐宁听到这话,当场便惊讶的张大嘴,不可思议的望着长孙无忌道:“这些天,光是城外每日的消耗都是将近一百五十斗呢!” 更何况,除了城外的这些饥民,还有整个长安城的人等着,如今,城内的所有粮店都已经关闭,可都指望着长孙无忌的这批粮食。 区区的两千担粮食,城里城外的消耗加起来,恐怕也只够支撑一月的! “时间来不及了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忌顿时叹口气,一脸烦躁的道:“后面还会有一千五百担粮食运来,就只能是这么多了!” 这次前去洛阳,长孙无忌已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拉拢上侯君集两人,几乎跑遍了河南道的地方,可最后,也只是凑了三千五百担粮食。 “最关键的是什么!”说到这里时,长孙无忌便不由的叹口气,一脸忧愁的望着徐宁道:“某家刚去洛阳时,粮价还在二百文上下,可等某家出发时,粮价就涨到五百文了!” 这话落下时,长孙无忌的眼里,便顿时闪过一道冷意,冲着徐宁冷笑起来道:“这次去洛阳的,可不止某家一人呢!” “还有世家的人”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徐宁顿时深吸了口气,不可思议的望着长孙无忌问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非要逼着对他们动刀”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忌顿时冷笑着摇摇头,语气悠悠的道:“都是为了一个利字而已,不光是世家,还有那些闻讯而来的粮商呢!”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突然望着徐宁说道:“那你以为,洛阳的粮价,为何会涨得这么快不就是太多人哄抢,才会导致粮价上涨了嘛!” “一群嗜血的虫子!”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徐宁当场气的握紧拳头,一下便重重砸在了案几上,咬牙切齿的道:“陛下真该下令剁了这帮嗜血虫的!” 也勿怪徐宁这么愤怒了,原本在他们的计划中,利用十万贯的钱,从河南道购买粮食,加上国库的,还有他带来的那些干粮,总可以应付两个月的。 然而,现在却是好了,这些嗜血虫们,竟然也将手伸到了河南道,抢购粮食也就算了,竟然还把粮价也抬了起来! 这样一来的话,那他们之前的计划,就有点凶险了,总共就这么点粮食,如何才能撑到两月 世家的人,现在还在观望阶段,在没有彻底的死心前,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服软的,而等到他们服软,至少也得两月,这中间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如今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长孙无忌之前是很反对这个计划的,但现在既然已经开始,那就只能全力以赴,不能有任何的埋怨。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凝重的望着徐宁问道:“你这边准备的假粮,到底准备的如何了” “早都准备好了!”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徐宁只得深吸口气,皱眉望着长孙无忌道:“准备了大概一千多担的假粮,都在化肥厂堆着呢!” “你不会是装了化肥”听到徐宁这话,长孙无忌的脸上,顿时露出怪异的表情,不禁望着徐宁诧异的问道。 “现下四门禁闭,那么多的化肥,不可能全让日头给晒废了啊!”徐宁看着长孙无忌怪异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目光望着长孙无忌道:“反正都要运进城,那干嘛不顺便将化肥运进城呢!” “行!”长孙无忌一脸的无奈,不过想想,似乎也没问题,该暴露的都会暴露,不会暴露的,装什么都不会暴露的,那干嘛不装化肥呢! “明日一早,户部就会派车过来的!”跟长孙无忌也说得差不多了,徐宁便站起身来,冲着长孙无忌道:“刚好等运粮车回去时,就已经是傍晚了!” “你这是还要回去”听着徐宁的这话,长孙无忌顿时赞同的点点头,然而,又见得徐宁站起身时,不由的惊讶道。 外面此时都已经夜幕降临了,这乌漆嘛黑的,又是骑马来的,路上肯定是会不安全的! “没事!”徐宁显得毫不在意,反正他的骑术摆在那里,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是那样,他只管抓紧马鞍,剩下的就交给同行的士卒们了。 说实话,李绩派给他的几名士卒,骑术是相当不错的,更何况,外面还有月光呢! 明日一早,户部派出的运粮车,先会去化肥厂装载,等用化肥将车厢装起来,之后,才会来码头这里,装上真正的粮食进城。 世家的人看到户部运粮车出城,肯定是会派人守在街上,到时不管用什么手段,他们都会想办法,探究粮车上的真伪! 外面的月光皎洁,或许是临近十五,月光显得格外明亮,周围的一切,便都被映照的一清二楚,就跟白昼似的。 跟长孙无忌告别后,几人沿河而上,快到码头时,却惊讶的发现,码头那里在忙碌着,苦力们正将一袋袋的粮食,抗到码头上那临时的棚里。 徐宁先前经过时,棚里的粮食还并不多,然而,这才一会儿的工夫,棚里的粮食便已堆积如山! 这粮棚看来也是刚刚搭建起来的,估计,这些粮船刚到长安,就得知长安四门禁闭,这才打算将粮食全都卸在码头上,等城门开了,再行运进城去! 徐宁看着那些粮食,不由的咬了咬牙,按照他的估算,这些粮食估摸着,也得有两三千担才对,而他们费了那么大劲,也才弄来这么些粮食! 真他妈一群嗜血虫,如此大灾之年,多少人都被饿死了,可这些人,却还在这里,计划着要吃人血馒头,当真是该死啊! 一名指挥着苦力的家伙,挡在了徐宁的前面,估计是压根没听到徐宁等人的到来,结果,等他反应过来时,徐宁的鞭子,就已经毫不留情的抽了过来。 随后,便听的徐宁恶狠狠的道:“瞎了你的狗眼,老子的路你也敢拦吗” 这一鞭子委实抽的不轻,那人直接被抽的倒退几步,一脸惊惧的刚想骂人,可目光随即看到徐宁身旁的几名士卒,吓得当场便闭紧了嘴巴。 眼前的这人,不过就是世家的一条狗,徐宁抽了一鞭,将心里的怒气撒了,便也没打算再继续纠缠了,双腿一夹马腹,一行人顿时向长安城方向奔去。 而在徐宁等人刚刚离开,码头上一艘船舱里,却忽然走出一名中年男子,眉头微微的皱着,显然是被外面的动静给惊出来的。 “方才怎么回事”中年男子走出船舱,目光便不由的四处扫了一圈,没发现任何生人后,这才冲着那被抽过的人问道。 刚刚挨了徐宁一鞭的家伙,原本正目光恨恨的站在那里,望着徐宁等人远去的身影咬牙切齿,骤然听到身后的男子问话,赶紧便转过身,态度恭顺的解释起来。 “一群,也就只能做这种事了!”那中年男子听完解释,目光也不由望向徐宁等人离开的方向,微微的咬了咬牙,一脸鄙夷的说道。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又望向面前挨了一鞭的人,厉声吩咐道:“抓紧时间搬卸,后面还有官船等着呢,耽误了官船,你可承担不起的!” 说完了这话,便随即又返回船舱,不一刻时,船舱里便传出女子的调笑声,灯光摇曳,也将里面两人的身影,倒映在了船舱的窗上。 刚刚挨了一鞭的家伙,此时,目光望着船窗上,倒映出的两道身影,嘴里便不由的小声骂了一句,然而,等到转过身时,却又将怒气撒到了面前的一众苦力身上。 徐宁一行人回到营地时,果然就已经是深夜了,李绩早已经睡下,许敬宗不知去了哪里,但唯独大牛,一直守在营后的那里。 看见徐宁总算回来,大牛顿时喜出望外的跑来,冲着徐宁小声的道:“侯爷,又有个家伙熬不住了,想给侯爷交待事情呢!” “好啊!”徐宁一听这话,原本准备回营帐的人,顿时又跟着大牛,来到了营后地窖的边上,片刻后,看着从地窖里,被拽上来的家伙,徐宁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说,你从洛阳回来,准备怎么跟你家主人报信” “龙…龙首原,燃火报信!”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家伙,先是一愣,但随即便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关进去!”徐宁一听这话,直接便转身就走,这干脆的架势,却是弄得身后的大牛,以及那个家伙,都是不由的一愣,但随即,便传来那家伙痛哭流涕的嘶喊声。 已经都睡下的李绩,听后面传来的声音,不由的发出一声叹息,他就想不通了,不就是关进地窖而已,至于这么恐惧吗 ( 23shu8 第二十五章 壮观的景象 户部这次派出的运粮车,足足达到了一百多辆,全由左武卫的士卒接管,浩浩荡荡的出城,对外说是饥民成群,不好让百姓驱车,可实际上却还是防着泄密。 房玄龄等人,在这些细节上,做的相当完美,尽量将所有的不确定因素,都早早的排除在外,要是换做徐宁来做,肯定就是漏洞百出了。 粮车出城之后,在大营外兜了一圈,随后,就直奔化肥厂而去,等到化肥厂那里,将事先准备好的化肥装车,这才又奔着码头而去。 这时候码头上,官船早就已经靠岸,长孙无忌早早就疏散码头的外人,一等大批粮车过来,立刻就开始吩咐装车。 而在官船这边卸粮时,那些粮商跟世家的人,就远远的站在岸上看着,目光里尽是疑惑之色,不明白粮车过来时,怎么还提前装了半车的粮食。 这些码头上的人,其实,早在长孙无忌出发去河南时,他们早就已经去了那边,对于这些天发生在长安的事,压根就是不清楚的。 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没关系,如今长安四门禁闭,里面的人出不来,而外面的人,也休想走进去,便是看出了粮车的端倪,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已。 足足一百多辆粮车,临近傍晚时,这才装载完两千担粮食,随后,便在长孙无忌亲自的押送下,又是浩浩荡荡的向城内而去。 禁闭的城门,随后缓缓的打开,而随着粮车陆陆续续的进入,原本清闲的大街上,也开始吸引了很多围观的百姓。 早上粮车出发时,那声势浩大的阵容,早就传的满长安都是,这些日子长安所有的粮店被关,只剩下官仓那里放粮。 整个一城的百姓,都去官仓那里购粮,虽说到现在也没出现断粮的迹象,可谣言还是止不住的满城乱传。 什么官仓里的粮食,早就已经不多了,或许再坚持半月,官仓就该告急了,半月之后,等官仓放不出粮食,粮价才会涨到天上去的。 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每天都在城内传着,百姓们便日渐慌乱起来,于是,今早听说有大批粮车出城时,便都耐不住性子等在了街上。 听官家的人说,这些粮食都是从河南道等地运来的,足足一百多辆粮车,这要是全装满了,那得多少粮食啊! 随着粮车的进城,街两边的百姓们,便全都伸长了脖子,看着一辆辆装满粮食的牛车,从他们的面前经过,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有点首尾不相顾了。 先前进城的粮车,此时,早就已经到了官仓的那边,而后面的粮车,一头却还在城外,看到这样壮观的景象,百姓们先前还有些担忧的心,此时,便全都放了下来。 有这么多的粮食,那还让他们愁什么,只管将心放回肚子里,随即,想起这些天,满城乱传的谣言,百姓们的心里,随即便也反应过来,那恐怕都是那些无良的粮商们放出的谣言! 有几名百姓,为此还争吵了起来,两人越吵越凶,旁边还有劝架的人,可那两人非但没停下争吵,反而还直接大打出手。 此时,街上还有粮车经过,那两人动起手来时,其中的一人,直接就被推到了路中间,整个人都结结实实砸在了路过的一辆牛车让。 旁边的一名士卒见状,当场便气的挥舞起鞭子,用力向着那人抽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可那眼前的人,却像是被这一鞭吓坏了,一下子便扑在了粮车上。 双手紧紧攥着上面的粮袋,眼睁睁看着鞭子抽在自己身上,痛的那人当场惨叫一声,往旁边倒下时,竟是将粮车上的那袋粮食,也给直接拽到了地上。 黄土铺成的大街上,随着那袋粮食的落下,人们便都听的‘哗啦’一声,一袋装的满满的粮食,就这么被直接泼洒在了街上。 这一刻,大街上的所有人,都仿佛被静止了似的,包括那名刚刚一鞭抽倒的人,目光怔怔的看着街上洒落的粮食,竟都吓得忘记了喊痛。 “你他娘的找死!”那名挥鞭的士卒,也是不由愣了一瞬间,但随即,反应过来后,便怒目而视,又是挥舞起鞭子,朝着面前脸色发白的人,重重的一鞭子抽了下去。 “干什么”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前面一名郎将的注意,片刻后,那名郎将便驱马赶来,看着地上洒落的粮食,再看看挥舞鞭子的士卒跟地上缩成团的人,登时冲着士卒吼了起来。 “这厮将粮食洒落了!”士卒的神情,此时还带着愤怒,对于此时的长安而言,粮食显得那么珍贵,可就是因为一个疏忽,竟然将这么多粮食洒落了,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眼前的人。 “找人收拾起来就好了!”那郎将听着士卒的这话,不由的咬牙看了一眼那缩成团的人,随后,便冲着面前的士卒道:“后面还有粮车呢,别他娘在这里耽搁时间!” 郎将的这话落下时,一旁的街边,也有人趁机劝说起来,说粮食洒落了,可以重新收起来,到时拿筛子一筛,不就是筛干净了吗! 那士卒心里固然气急,可听到郎将跟周围百姓的话,也只好气恼的收起鞭子,让面前的牛车跟随对于过去,他自己则是蹲在那里,开始收拾地上洒落的粮食。 那刚刚被闯了祸的家伙,此时,看着面前的士卒,只顾着收拾地上的粮食,于是,趁机不备时,翻身便撒腿就跑。 气的蹲在地上的士卒,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闯了祸也就罢了,竟然不知道过来帮忙,等着,别让他下次撞上了! 而那逃跑出来的家伙,一等逃出了大街,看看四下没人注意后,这才绕到另外一条街,走街串巷,不大的工夫,便来到了一座府邸门前。 “找死!”可就在那人进入那座府邸的时候,此时的宫墙上,李世民却举着望远镜,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包括刚刚发生在大街上的一幕。 徐宁送他的这个望远镜,乃是足足七倍的远视,加上皇宫本就地势较高,因此,当他站在宫墙上时,几乎都能看清城内所有的一切。 而刚刚从得知粮车进城,李世民就早早来到宫墙上等着,一来是想看看运来的粮食,二来自然便是想看清那些人,会使出怎样的手段查探粮车。 然后,刚刚他便全都看到了,一种很简单的手段,看着那袋粮食,被洒落在地上时,李世民瞬间都有种杀人的冲动。 可随即,心里却是发出一声冷笑,粮食洒落,这下总该让那些人相信,他们真的从洛阳购进了大批粮食了! 如此一来的话,那接下来,就该是那些人耐不住性子开始闹事了,朝堂施压,然后就是向他求情,可以收回之前的旨意,让他们的粮店重新开门。 为此,可以将之前的斗米千二,压到现在跟官仓一样,斗米五百文,只要是能让他们继续开门,那他们照样也会赚的盆满钵满的。 李世民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冷笑,那怎么可能呢,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总该要让你们也出点血,不然,费尽心思做这一切,岂不就是白白辛苦了吗! 而此时,城外的最后一辆粮车,也已经缓缓的进城,长孙无忌疲惫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目光望着徐宁时,问道:“这里一切都恢复秩序了,你不打算进城吗” “还有事呢!”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徐宁顿时咧嘴笑笑,旋即望着旁边的李绩笑道:“营地里还有几个人,我得帮他们完成任务不是吗!”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绩顿时将脑袋偏向一旁,假装没听懂徐宁的这话,而面前的长孙无忌,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那好,等你办完这事,就尽快回城来!”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又转向旁边的李绩,微微的一拱手道:“这里的事,便辛苦英公了,等这件事结束,某家请英公喝酒!” “辛苦谈不上,都是泾阳侯他们在做呢!”听到长孙无忌的这话,李绩也跟着拱了拱手,说这话时,便冲着长孙无忌道:“不过,喝酒的事倒是可以的!” 说罢这话,几人顿时张嘴大笑起来,随即,长孙无忌便冲着几人挥挥手,转身就向着城内而去,等到长孙无忌也入城后,那敞开的城门,便再一次缓缓的关闭了! “这下应该没事了”目送着长孙无忌进城,李绩这才转过头来,目光笑望着身旁的徐宁说道:“这么多粮食,足够撑到几月了,听无忌说,后面可还有一千多担呢!” “我也希望没事了!”听到李绩的这话,徐宁顿时忍不住苦笑一声,随即,便冲着李绩叹口气,说道:“可惜啊,后面还有许多事呢!” 李绩的嘴巴,不由微微张大,目光看一眼营后的那几个地窖,最终却是发出一声长叹:“那看来是老夫想的太过简单了!” 23shu8 第二十六章 拜托了侯爷 这世上没有人能抗住小黑屋的威力,除非心理素质极强的人,但那样的人,早就不该是小喽啰了,所以,被徐宁关起来的三人,无一例外,全部精神崩溃了。 最后一个被关进小黑屋的人,先前嘴硬的跟鸭子似的,目光里还带着冷意,但被关进地窖几天后,精神便彻底崩溃了。 当大牛打开地窖,将那家伙从地窖里拽上来后,那家伙一见徐宁的面,当场便趴在徐宁脚下,放声大哭起来,全没了当日的那种硬骨头模样。 徐宁也不想废话,关键是这家伙散发的那股恶臭,实在是让他受不了,用力的捏着鼻子,便开门见山的问道:“说,从洛阳回来,到底怎么传递消息进去!” “龙…龙首原,燃火告知!”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家伙,顿时用力抬起头,生怕回答晚了似的,赶紧便结巴着说道。 一模一样的回答,徐宁这已经是听到了三次,心里顿时有些满意的点头,随后,便又瞪着面前的家伙,厉声问道:“什么时辰” “子…子时!” “那若是洛阳消息假的,又如何通知” “那…那就不点火!” “嗯!”听到面前这家伙的回答,徐宁顿时又点点头,这个回答,他也已经听过了,三人回答的一模一样,那就基本可以肯定了。 “关起来!”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徐宁随即便冲着大牛点点头,话音落下时,便已经举步向旁边走去,再要是待一会儿,他可能真要吐了。 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明明是个三十好几的男人,可这会儿却哭的像个娃儿似的,弄得营地里的人,都不由纷纷侧目过来。 李绩更是一脸的郁闷,从营帐里出来后,更是直接来到后面,刚一见到徐宁,就直郁闷无比的问道:“你是不是还用了别的手段,至于这样吗” “我能用什么手段啊!”徐宁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听到李绩这郁闷的话,不由的笑了起来,道:“英公你可别小瞧了那几个地窖,一一般人可是坚持不了几天的!” 这话落下时,突然笑了起来道:“反正像我这样的,估计能撑两天就已经不错了!” “那是你太弱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绩便不由的走向地窖那里,只是,随即嗅到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后,只得又灰溜溜的返回了过来,冲着徐宁没好气的说道。 这话把徐宁气的当场一翻白眼,刚刚他本来想说,像你这样的,被关进后,未必都能撑上几天的,但话到嘴边时,却又咽了回去。 可谁知道,这老小子,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简直了! 不过,李绩嘴上有些不服气,可心里却是早就震惊不已了,这几天的动静,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那几个家伙,先前就连军棍都不怕的,现在被关在地窖几天,立刻就乖的跟什么似的。 李绩甚至都有些怀疑,徐宁肯定还用了别的手段,可看看徐宁的神色,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顿时便惊讶无比的道:“就这兵不血刃的刑法,也是你师门教你的” 徐宁没想到,李绩的思维会这么跳跃,闻言后,不由微微一愣,随即,便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管呢,反正有效果就成了!” “好好好,老夫不该多问的!”眼见着徐宁恼羞成怒,李绩顿时摆摆手,冲着徐宁笑了起来道:“这东西这么管用,以后要是在军中推广,那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啊!” 李绩身为大将军,军中便时常遇到一些,便是每次军棍伺候,可依然改不了这些的德性,现在看徐宁的这地窖如此管用,顿时便动了其他心思。 这话落下时,刚好大牛从那边过来,骤然听到李绩的这话,大牛的嘴巴,当即便惊的微微张大,想想这几日,三个家伙的狼狈模样,一股尿意突然便袭来了。 “你要不想折磨疯士卒,就尽管尝试!”徐宁都有些无语了,这老小子思维太跳跃了,怎么就能一下联想到,将这东西推广到军中去呢! 这可是地窖,并非是禁闭室,人关到里面去,别说是声音了,就是一点亮光都看不到的,被关到里面的人,只会在黑暗中,越来越绝望而已! 要是按照李绩的想法,真就将这方法,推广到军中,到时再有士卒被关进去,那估计等出来时,士卒差不多也该疯了! “说说正事!”徐宁不想再在这个事情上,跟李绩在这里纠缠,将里面的厉害关系讲明白后,这才一脸认真的望着李绩说道:“今晚需要个可靠的人,去龙首原放把火!” “多大”听到徐宁的这话,李绩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便明白了过来,也没打听具体的原因,便直接冲着徐宁问道。 “能够让城内的人看到就成!”徐宁也说不上多大的火,闻言后,便顿时冲着李绩笑笑,说道:“具体的便看到时得操作了!” “行!”虽然没问具体原因,可李绩即便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事儿必定跟粮食有关,因而,闻言后,微微沉吟一下,便冲着徐宁点了点头。 两人这么说话时,营地的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听到这声音时,徐宁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而旁边的李绩,却是不耐烦的道:“早上就来了,非要见老夫,嘿,被老夫给回绝了!” 这话落下时,两人已经从营帐后走出,目光向着营门口望去时,便见得一名中年男子,正在大声跟士卒交涉,似乎是韦氏的那门家主,有要紧事见李绩这位大将军! “韦氏家主”听的那中年人的话,徐宁的眉头,当场便皱了起来,一脸不解的说道:“他是什么时候按从城里出来的” 眼前的这位韦氏家主,徐宁倒也是不陌生,正是上元节时,拍走他八音盒的人,因为是头一个出大价的,徐宁对这人印象还有点深。 “哼!”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李绩却是不由冷哼一声,冷眼望着那边的韦家主,冲着徐宁说道:“他可并非这几日才出城的,早在无忌去洛阳时,他便带人已经去了洛阳,不过,昨日才刚刚回来而已!” 听到李绩的这话,徐宁的目光,顿时也跟着冷了下来,这么说来的话,那昨晚在码头搬卸的那些粮船,就该是这韦家主的了! 然而,就在两人在这里小声说话时,那边正跟士卒交涉的韦家主,却也发现了这边的李绩跟徐宁,表情稍稍一愣,随即,便惊喜的冲这边用力挥手。 可这次挥手的对象,却并非是李绩,而是,李绩旁边的徐宁,显然,徐宁认出了他的身份,他也同样认出了徐宁的身份。 “侯…侯爷,你还记得韦某吗” 徐宁哪能记不得呢,闻言后,刚刚才冷下来的目光,突然就变得欣喜起来,随即,便向着韦家主那边走去,弄得身后的李绩,都是一愣一愣的,完全没明白,徐宁这又要做什么。 “哎呀,这不是韦家主吗!”徐宁来到营门口,冲着外面的韦家主,便亲热的打起招呼,那亲热的样子,就好像两人是多年的好友似的。 韦家主大概也没想到,徐宁竟会对他如此亲热,当下不由的一愣,随,便有点受宠若惊的躬身道:“韦某一介凡夫,没成想还能让侯爷记得,当真是诚惶诚恐啊!” “韦家主言重了!”徐宁听着韦家主的这话,不由伸手隔着矩鹿,拍了拍韦家主的肩,一脸纳闷的道:“那城外如此混乱,韦家主怎地跑到外面来了” “实不相瞒侯爷!”韦家主以为总算找到了进城的门路,当下便冲着徐宁唉声叹气道:“韦某前段时日去了趟洛阳,昨日这才回来,可现下城门禁闭,码头还有那么多粮食等着运进城呢!” 说到这里时,突然便向着徐宁一躬身,带着恳求的语气道:“韦某想请侯爷通融一下,不知侯爷可否方便” 这话落下时,看看左右无人,便又赶紧补充道:“若是侯爷肯帮忙,事成之后,韦某必定重礼相谢,拜托了侯爷!” “这恐怕不行啊!”徐宁听着韦家主的这话,脸上顿时泛起为难,冲着韦家主便叹口气道:“陛下有命,现下不准任何人进出城,本侯倒是愿意帮忙,可陛下那里说不过去的!” “可韦某码头上还有那么多粮食呢!”听到徐宁这话,韦家主顿时露出苦涩的表情,那么多的粮食,现在就全堆在码头上,若是天晴还好,一旦遇上雨水,那粮食可就全毁了。 “没事没事!”听到这话,徐宁顿时非常体谅的点点头,冲着韦家主道:“虽说陛下有命,可也分个什么事情,如今正是缺粮的时候,怎能眼睁睁看着粮食坏了呢!” 这话落下时,便立刻冲着韦家主道:“此事本侯会尽快告知陛下,韦家主便只管安心的等上几日!” 送走了韦家主,徐宁的脸色,便再一次沉了下来,那么多的粮食不能进城去,那么不能眼睁睁看着卖到别的地方去啊! 23shu8 第二十七章 火力全开的尉迟恭 朝堂上果然吵了起来,各部的侍郎,以及御史台的御史们,甫一上朝,便把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户部的房玄龄。 说当下关内正值粮荒的时期,整个长安的百姓,都在等着米粮下锅,户部不去想法解决粮荒,怎么还反倒将长安的粮店,全都给关了,这究竟安的什么心。 将长安的粮店关了,然后又舍近求远,跑去河南道购粮,难不成,长安的那些粮商们,真的就油盐不进,死活都不肯降价 房玄龄身为户部尚书,这时候就该去跟粮商们好好沟通,只要是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真就不相信,粮商们还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饿死,也不愿降价售粮的。 御史们更是显得激动,整个太极殿里,就属他们骂的最欢,吐沫星子乱溅,指着房玄龄的鼻子就大骂不休。 说什么房玄龄身为户部尚书,理该有容纳一切的胸怀,可现在的所作所为,明显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根本就不配身为户部尚书之位。 房玄龄的脸都被气白了,这些人明显就是睁眼说瞎话,从去年秋收开始,关内的粮价,就一天一个价的上涨,后来都已经是斗米千钱了。 他从去年就想尽各种办法,又是登门拜访,又是拿钱平抑粮价的,结果,那些人有一个愿意降价的了吗 现在看着大批粮车进城,明摆着就是沉不住气了,才会发动了某些人,在朝堂上给他施压,这里面的有些人,是明显得了好处的,但有些人完全就是被裹挟进来的。 房玄龄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什么人是得了好处的,什么人又是纯粹蒙在鼓里的,可正准备发作时,却又几名老臣站了出来。 这些个老臣,说来都是朝堂上有些威望的,虽然官职不高,可门生古交却多,每次朝堂上有事争论不休时,往往最后出来打圆场的,便是这几名老臣。 房玄龄本来要站起来的人,眼见着这几名老臣,齐刷刷的站出来,只得心里叹了口气,复又重新坐了下来。 而那几名老臣,威望也当真不是吹的,甫一站出来,便当即冲着先前的那群人,厉声的斥责起来,随后,却是话锋一转,便冲着房玄龄说起好话。 说什么那些粮商,毕竟也是关内的粮商,手上肯定是存了不少的粮食,先前将粮价抬到骇人的地步,那必定是他们的过错。 但身为户部的尚书,此时,当要以大局为重,暂时放下之前的事,给那些粮商一个机会,也是给长安百姓一个机会不是! 河南道那里的粮食,虽然能够源源不断的运来,但毕竟是路途遥远,这一路上运来是,光拿着损耗就够多少百姓吃的,那又何必跟粮商们置气,放着他们的粮食不用呢! 再者说了,如今长安的粮价,也已经被户部给压了下来,每斗米降到了五百文,那就告诉那些粮商们,若是答应这个价的,那就尽管开店,要是仍旧执迷不悟的,永远都别想开店了! 老大臣们的这话一出,朝堂上果然得到了一众人的附和,这是目前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官仓的粮价,如今压到了五百文,如果粮商们想开店,那就也按这个价出售。 “是吗”听的下面众人附和,坐在上面的李世民,此时,这才面无表情的开口:“那朕倒问问诸卿,你们谁敢保证,等他们重新开店,粮价不会再次上涨” 李世民这话落下时,刚刚还吵闹的朝堂上,瞬间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那些先前跳的最欢的人,此时,也乖乖的闭上了嘴,目光都不敢望向李世民。 没有人说话,那自然是没有人敢打保证,那些粮商们一有机会,就会重新哄抬粮价,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对于那些粮商来说,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咱们不是还有官仓吗!”长久的沉默之后,又是那几名老大臣中的一人,目光望着上面的李世民道:“万一到了那时,咱们也是不怕,大不了再行关了他们的粮店!” “当真是笑话!”老大臣的这话落下,武将那边的尉迟恭,便不由的发出一声耻笑,冲着那老大臣道:“那照这么说来,何必又要多此一举呢” “就是!”一向与尉迟恭不和的秦琼,此时,也忍不住冷笑一声,附和着尉迟恭道:“户部如此大费周折,从河南道运粮,好不容易压了粮价下来,若是再让那些人哄抬了粮价,岂非这一切都白做了” “怎么就白做了”李世民他们不敢怒怼,可面对其他人时,他们便又侃侃而谈起来,目光瞪着说话的尉迟恭两人,不由冷声说道:“这不过是陛下的猜测,难道还真就会发生吗” 这话落下时,便又有一名老大臣当场冷笑一声,怒目而视着尉迟恭两人道:“那按你们的意思,即便搭上那些损耗,也要舍近求远,跑去河南道运粮不成” “这可不是某家的意思!”尉迟恭的脾气暴躁,一旦犯了脾气,那真就谁的面子都不给,耳听的两名老大臣,将矛头都对准了他,当下便气的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道:“你们说这话前,为何不去问问那些粮商,到底是谁逼得户部去河南购粮的” “直娘贼的!”尉迟恭越说越气,当场便指着面前的一名老大臣,怒不可遏的骂道:“某家瞧你这话,当是得了不少那些粮商的好处,竟然还在大言不惭,某家问你,去年粮价暴涨时,你可出来说句话吗” 面前的老大臣,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可面对尉迟恭的询问时,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去年粮价暴涨,在场的诸位,可都没说过一句话的。 “没有是不是”看着面前的老大臣,只顾着抖动身体,尉迟恭顿时气的冷哼一声,目光转向另一边的一名老大臣,继续怒气冲冲道:“方才陛下问你们,敢不敢保证,那些粮商不会再次涨价,怎么一个个都变得哑巴了” “是压根不敢保证!”尉迟恭冷笑着,目光从几名老大臣的脸上一一扫过去,不由嘲讽起来:“反正这事儿和你们无关,即便到时涨起来了,那也是百姓在遭罪,你们顶多也是叹口气罢了!” “粗鄙,满嘴污言秽语!”被尉迟恭当着百官的面,指着鼻子怒骂,终于有个老大臣受不了了,直接便浑身乱颤的冲尉迟恭道:“去岁粮价暴涨,那是该户部去管的,难道老夫还要越权去管吗” “真是放屁!”尉迟恭脾气上来,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听到老大臣这话,当场便毫不客气的道:“你也知道是户部在管,那方才怎么说的那么欢,方才就不是户部管了吗” 房玄龄简直都要笑死了,之前他可是被尉迟恭怼过很多的,每次都能把他气的浑身哆嗦,恨不得都能跟尉迟恭拼命。 可这会儿,看着几个老大臣,被尉迟恭骂的脸色铁青,浑身乱颤时,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痛快,感觉尉迟恭突然都变得亲切起来了。 面前的几名老大臣,都快被尉迟恭气疯了,浑身乱颤,身体都在剧烈的摇晃起来,后面原本闭嘴的一众门生故吏,眼见的这种情况,立刻便又吵闹了起来。 朝堂上,顷刻间便陷入了混乱当中,尉迟恭、秦琼还有程咬金、房玄龄等人,纷纷都加入了进来,到后面时,孔颖达、颜师古这些儒学大家,也被迫加入了进来。 李世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完全都黑成了锅底,眼见着局势开始失控,尉迟恭都已经抡起了拳头,李世民直接便猛地一拍案几,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们当这里时什么地方,眼里还有朕吗” 这话落下时,便又指着抡起拳头的尉迟恭,气的脸色发青的道:“敬德,你这还将朕放在眼里吗” 周围吵闹的人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目光诧异的望着尉迟恭,再望向上面的李世民,表情便一点点怪异了起来。 好家伙,陛下这都气成什么样了,竟然还称呼的这么亲热,这不明摆着,就是在偏向尉迟恭嘛! 刚刚吵闹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表情怪异的退到原位上,片刻的时间,乱糟糟的场中,便只剩下了那几名老大臣。 “几位爱卿就先回去!”看着刚刚吵闹的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李世民这才微微叹口气,冲着几名老大臣道:“你们年事已高,这种事还是交由户部来处理!” “老…老臣明白!”李世民的这话,虽然是和颜悦色的说出,然而,听在几人的耳中,却是不由内心一惊,这意思,难道还要他们告老还乡不成 没有人在这时候,还敢出来说话,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傻子,焉能听不出来,陛下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只不过,目光望向那几名老大臣时,心里却是微微一叹,明白事情原委的,心里便不由叹道:“何必呢!” 1秒记住: 第二十八章 黑夜里的一把火 “侯爷,进城的事如何了” “放心,就这几天的事!” “可这几日天气不太好了啊!” “韦家主不要急,本侯可比你还急呢!” “……” 徐宁的心情很好,早上朝堂发生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到了外面,世家的人肯定想不到,李世民竟然会如此决绝,说不让他们开店,那就真不让他们开店。 朝堂上吵不赢,于是,结束后便又去户部说情,态度那是相当恳切,为了能够重新开店,即便粮价再降一点,比官仓还低都无所谓的。 结果,去的人都被房玄龄轰了出来,去年他可是就这么四处奔走的,好话说尽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这些人就没一人愿意的。 现在却跑来这里说情,房玄龄直接好脸色都没给,直接将说情的人,全都轰了出去,他们费了这么大劲儿,还能让你们轻易破坏了 上面不是不让你们开店,而是,压根就不信任你们,即便是你们压价出售,那也是不信任的,鬼知道过几天你们会不会又哄抬粮价呢! 其实,想要重新卖粮,那也是不是不可以的,将粮食都送来官仓,由官仓代卖,这样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户部这里也不是不通情理,到时候粮食送来官仓,户部可以先压下官仓的粮食卖你们的,过后,户部不会从中克扣一文钱的。 世家们几乎傻眼了,房玄龄如此坚决的态度,让他们仅存的那点儿幻想,算是被彻底击垮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此坚决的态度后面,想必就是有些绝对的底气,这么说来的话,官仓里就该有很多存粮了。 听说后面还有上万担的粮食,还会源源不断的送来,若是消息确定的话,那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了! 徐宁听马周说起这一切时,简直都要乐疯了,就房玄龄这演技,绝对都可以拿个小金人了! 心情大好,面对三番两次找来的韦家主,徐宁也是表现的相当亲热,只不过,却是从来都没一句实话罢了。 夜已经很深了,徐宁却还哼着曲儿,站在外面的营地里,背靠着矩鹿,抬头望着头顶的繁星,今晚又是个月明风清的夜晚啊! 同样没睡的人,还有许敬宗以及那边坐着发呆的石头,石头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也是那些落孤中的一个,却也是其中年龄最大的孩子。 从当日徐宁决定,要准备收留这些落孤孩子时,石头便一天到晚的跟着徐宁,像个跟屁虫似的,不过,却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 石头的分寸感很好,虽然一天到晚的跟着徐宁,然而,那只限于矩鹿外面的营地,等徐宁回到矩鹿里面的营地时,石头立刻就会停下脚步。 徐宁倒是几次让石头进来,可这孩子只是拼命的摇头,徐宁打心眼里喜欢石头这孩子,不过,喜欢的却是这孩子的情义! 营地里落孤的孩子,大概有三十几个,自从这些孩子,被分到单独的营地后,石头俨然就成了所有孩子的主心骨,无形中也担负起了照顾弟弟妹妹们的责任。 之所以一天到晚跟着徐宁,无非就是用行动告诉徐宁,他们可以很听话,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徐宁有时想起来,不由都为石头的行为感到惊讶。 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伤痛事的人,才会越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侯爷,哼的曲儿叫什么”许敬宗就一直待在徐宁身旁,听着徐宁一直嘴里哼曲,却都是他从来没听过的,像是哩曲儿,但又觉得不像,有时欢快,有时婉转,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许兄想学吗”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宁顿时张嘴大笑一声,目光转而望向一旁的许敬宗,开玩笑道:“要是许兄想学,我可以教的哦!” 其实,徐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哼了多少曲儿,反正就是想起来那首就哼那首,全然都忘了,旁边还有两个耐心听他哼曲的听众。 “那还是算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要是别的事那还罢了,但要他跟着学曲儿,他可能连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的。 徐宁听到这话,顿时便咧嘴笑笑,随即,便又自顾自的哼起小曲儿,冲着那边的石头,不由的招了招手。 那边坐在篝火旁的石头,看见徐宁冲他招手,神情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麻利的站起身,向着徐宁这边奔来,只不过,离着矩鹿一丈远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似乎是石头的底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越过一丈的距离,徐宁的右手一翻,手心里便多了三块干粮:“拿去给弟弟妹妹分!” 看见徐宁手里的干粮,石头的目光中,顿时露出一丝喜色,神情犹豫着,最后,还是慢慢走到了徐宁面前,双手接过了徐宁手里的干粮。 没有多余感激的话,却是冲着徐宁,深深的一躬身,眼里的那种感激,自然是无需多言的! “叫!”然而,就在石头准备转身时,许敬宗的脸色,却是忽然沉了下,目光直勾勾的瞪着石头,一副随时要发火的表情。 原本已经转身离去的石头,听到旁边许敬宗的这话,登时便又转过身来,冲着许敬宗微微一躬身,爽快无比的叫道:“许伯伯好!” 许敬宗刚刚一副要发火的表情,突然间便云开见日,笑的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这几乎成了他最近的一大乐趣。 凡是在营地里,捉到落单的孩子,就会表现出刚刚的神情,直勾勾的瞪着面前的孩子,直到孩子管他叫一声许伯伯,才会大笑着放孩子离去。 石头也是早就知道了许敬宗的爱好,对此也是早就驾轻就熟,一等叫完了许敬宗,立刻便捧着干粮回了营地。 不大的工夫,安静的营地里,便传来石头分发干粮的声音,一个个都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到了别的营似的。 干粮这东西吃多了受不了,但每晚能让这些孩子吃上一嘴,还是相当不错的! “早点睡侯爷!”看着石头分完了干粮,重新又回到篝火旁坐下后,许敬宗顿时无奈的笑笑,恐怕徐宁这里不睡,这孩子都能一直坐到天亮的。 “没到子时呢!”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宁顿时伸了一个懒腰,冲着许敬宗道:“等过了子时再睡不迟的!” 这话听的许敬宗有些莫名其妙的,目光不解的望着徐宁,总觉得徐宁这话听着有些怪异,睡个觉而已,非得等到子时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原本坐在那里的石头,却突然站起身来,目光惊恐的望着龙首原的方向,一脸惊愕的道:“火!” 听到石头的这话,许敬宗的目光,顿时也随着石头的目光望去,果然,顺着石头的目光望去时,便见得龙首原的一座山顶上,此时正燃起了一堆篝火。 即便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够感受到,那堆篝火的巨大,火光冲天,皎洁的月光下,浓烟直冲天际,许敬宗的嘴巴,当场便惊的微微张大。 龙首原的下面,可就是长安城,而首当其冲的,便是皇城的玄武门,真想象不到,什么人胆敢在龙首原上放火,还是如此明目张胆的。 原本已经睡下的营地里,随即,又被这火吸引,纷纷都爬起身来,一个个站在营地里,远远的望着龙首原那里,各种各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的在营地里响起。 而同一时刻的长安城内,也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龙首原上的大火,巡街的武侯们,停下了巡街的脚步,原本睡下的百姓们,也被一个个的惊醒过来。 于是,长安的各处,被惊醒的人们,一个个全都站在外面,惊讶的望着龙首原上的大火,内心里却是兀自震惊不已。 而此时的皇宫里,李世民则直接举着望远镜,站在外面望着龙首原,他心里当然清楚,这把火到底是谁放的,徐宁早就让人带来了消息。 只不过,看着龙首原上的这把大火,李世民的眉头,却是不由微微皱了起来,就这样的大火,到底是在报信,还是压根就在纵火啊!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徐宁,他走的时候,都已经交待清楚了,要在子时时分,在龙首原上点一堆篝火,越大越好,总要让城内的人看到不是! 可看看现在的火势,徐宁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这尼玛还是篝火吗 然而,就在所有人感到惊讶时,位于长安城的某处府邸内,有人却是重重砸碎一个杯子,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即从院子里响起:“到现在还在骗我等,上万担粮食,就这火势,恐怕不止是上万担!” 这话落下时,却是长长的一声叹息,随即,便又听的疲惫的话音传来:“陛下,这是根本没打算,让我等售粮啊!” 火势越大,就代表洛阳那里的粮食越多,而龙首原上的这把大火,明摆着就是长孙无忌在洛阳购买了很多的粮食! 23shu8 第二十九章 那就帮他们做决定 “侯爷可曾注意到昨晚的火了” 翌日清早,徐宁才刚刚起来,韦家主便已经带人过来,刚刚才见到徐宁,便已经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么大的火,想不注意都难!”听到韦家主的这话,徐宁不由的苦笑一声,随即,眉头微微一皱,望着面前的韦家主问道:“怎么,韦家主知道那火是何人放的了” 昨晚龙首原上的那把火燃起来时,虽然隔着很远的距离,但也能隐隐约约看到,围在篝火旁的三道人影,只不过,却没人看清具体而已。 “不不不!”听到徐宁的这话,韦家主顿时慌忙摆手,生怕引火烧身似的,冲着徐宁说道:“韦某只是好奇而已,怎可能知晓究竟何人放的火,侯爷误会了!” “哦!”徐宁看着韦家主,慌乱摆手极力撇清的模样,心里不由一乐,但表面上,却是微微叹口气道:“也不知是那个胆大妄为,竟然敢在龙首原上放火,这不在找死嘛!” 韦家主听着徐宁的这话,不由也跟着连连附和,不过,随即却又望向徐宁,迟疑着开口问道:“侯爷,那进城的事,陛下到底如何说的啊” “恐怕还要等上几日啊!”听到韦家主这话,徐宁心里显然早有准备,闻言后,便不哟的叹口气,道:“你也看的了,城外如今还是乱糟糟的,陛下怎可能随意就下令开城门呢!” “可码头上的粮食不等人啊!”韦家主一听徐宁又是这话,脸色顿时就苦了起来,冲着徐宁道:“这天气一天天热了,就怕过些日子一场雨水下来,粮食都得泡水了!” “不会的不会的!”徐宁听到韦家主这话,赶紧便安慰了起来,道:“这几日都是风和日丽的,怎么可能说下雨就下雨呢!” 这话落下时,便又拍着韦家主的手背道:“本侯心里可是比你还急呢,现在正是缺粮的时候,韦家主那些粮食,不知能救多少百姓的命呢!” “还是侯爷体恤百姓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韦家主,顿时长叹一气,冲着徐宁便讨好的道。 只不过,这话落下时,神情却又微微犹豫一下,目光望着徐宁时,有些试探性的开口道:“侯爷,现在既然粮食进不了城,那可否容许韦某先进城一趟” “韦家主这是在为难本侯啊!”听到韦家主这话,徐宁的神情,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却是脸色一沉,望着面前的韦家主道:“陛下可是有令,不准任何人进出的,你想让本侯违命吗” “可韦某并非灾民,而且本就是长安人士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韦家主当场便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望着徐宁道:“难道韦某只身一人进城都不行” 徐宁顿时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就现在城内的情况,昨晚的那把火一放,正是城内世家们抉择的时刻,放你进去报信吗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韦家主也不是傻子,先前徐宁推三阻四,总是说让他等上几日,可现在他只身一人进城,徐宁还是这个回答,韦家主顿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本侯不是说了吗!”徐宁的脸色微微一沉,目光望着面前的韦家主道:“想要进城也可以,除非是陛下点头,否则,那就别想了!” 韦家主听到徐宁这话,顿时就低头笑了起来,他到此时,总算是已经明白了,徐宁大概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进城! 先前粮车进城,说是担心饥民哄抢,那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城外的官道两侧,都是密密麻麻的饥民营,没有军队的护送,很难从他们中间穿过的。 但现在他不过是只身进城,徐宁却还是这个答复,那就有些不合理了,难不成,他只身进城,还能引起饥民们的拥堵 弄明白了这一点,韦家主顿时便也放弃了,继续再跟徐宁纠缠的打算,随即,便冲着徐宁拱拱手,转身便打算回码头去了。 然而,他才刚刚转身,身后却突然转来徐宁的声音:“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码头的粮食,都能平平安安的进城的!” “不知侯爷,有什么办法”虽然心里已经猜到,徐宁不可能放他的粮食进城,可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韦家主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停下来,望着身后的徐宁问道。 “韦家主若是将码头的粮食转卖给官仓,到时有军队护送,问题补救迎刃而解了吗!”眼见着韦家主停下脚步,徐宁便顿时微微沉吟一下,望着韦家主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韦家主顿时没忍住,张嘴大笑了起来,随即,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好奇的问道:“那按照侯爷的意思,韦某应该多少价钱转卖给官仓呢” “韦家主那些粮食,收购时想必每斗在二百文左右!”听到韦家主的这话,徐宁顿时微微皱着眉头,望着韦家主道:“这一路过来,算上雇佣船只、苦力还有损耗,每斗便当在五百文上下,到时再让户部每斗多加一百文就是了!” “六百文每斗!”听着徐宁的这话,韦家主顿时轻笑着,目光望着徐宁说道:“那侯爷可知,韦某这些粮食,要卖到城里,得每斗多少吗”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回答,韦家主便不由伸出一个巴掌,冲着徐宁翻了翻道:“至少每斗一千文,侯爷认为韦某会直接舍弃到手的钱不赚吗” 这话说的相当直接,要放在平时,徐宁可能早就爆发了,可眼下却是止不住深吸了口气,望着韦家主耐心的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不是进不了城吗,便是每斗一万,那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没事的!”韦家主听到徐宁这话,不由的笑了起来,原本着急进城的人,此时,却反而显得有耐心起来,望着徐宁说道:“韦某可以等的,再说,实在不行的话,韦某可以带去别处,蓝田、新丰还有泾阳等地!” 徐宁的拳头,不由的攥了起来,目光瞪着轻笑的韦家主,语气有些生硬的道:“还可以卖给突厥人是吗” 他实在没想到,这些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蓝田新丰也就罢了,泾阳那地方能有多少百姓,恐怕真正想去的地方,乃是突厥漠北! “侯爷这话可不敢乱说!”眼见着徐宁脸色阴沉,韦家主顿时收起脸上的轻笑,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冲着徐宁道:“韦某虽说赚钱,但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 这话却是把徐宁给气笑了,一个大发国难财的人,竟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就好比一个婊子说她是处女一样,你都不知道该骂他什么好了! 徐宁冲着面前的韦家主挥了挥手,他觉得要是再让这混蛋留在这里,可能下一刻,他就得动手杀人了,现在已经是忍耐的边缘! “早就跟你说过的!”眼见着韦家主已经离开,李绩这才慢悠悠的从营帐里出来,看到徐宁气的面色发白后,这才拍了拍徐宁的肩膀,说道:“不要对这些人抱有任何希望的!” “是我太天真了!”听到李绩的这话,徐宁顿时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时,眼底深处,便不由的闪过一道冷意,头也不回的对李绩道。 “你只不过是不了解他们而已!”听到徐宁这话,李绩顿时笑笑,继而,便望着徐宁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放着码头那些粮食被卖到别处去” 韦家主也不是傻子,此时,既然已经看穿了徐宁的本意,那就不会再傻傻的等待,恐怕现在回去后,就该想办法运粮去别处了。 最重要的是,城门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关闭,如今都快三月中旬了,百姓可都等着出城耕田,到时一等城门打开,所有的事情,就都瞒不住了。 到时不光是码头的粮食,恐怕城内的粮食,也要保不住了! “那咱们就逼他们一把!”听到李绩的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泛起一抹微笑,只是,那微笑落在李绩眼里时,却是看的李绩不由的皱起眉头。 而恰在此时,石头正从营地里出来,徐宁便顿时冲着石头招招手,看着石头飞奔到他面前后,徐宁这才叹口气,目光望了石头很久,这才说道:“石头,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件事,能不能帮我做到”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李绩,忍不住美味一愣,但随即,便转身向着营帐而去,此事,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掺和,现在他也不想掺和。 石头一如既往地沉默着,不过,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却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那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认真! “一会儿带着弟弟妹妹们,传些话给营地里的人!”看见石头点头,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微笑,随即,便凑近石头耳边,小声的开始交待起来。 片刻之后,看着石头离去,徐宁的眼里,这才一点点冷了下来,目光望着码头的方向,不由在心里道:“既然你们不仁,那就别怪老子无义了!” 1秒记住: 第三十章 出事了 夜幕渐渐降临,但一轮圆月却高高的挂在夜空,繁星点点,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大地上,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的亮如白昼。 然而,原本平日里,早就已经安静下来的营地里,今晚却在夜幕降临后,渐渐的变得沸腾起来,有人不停叫嚷着,从营地里出来。 有士卒上前阻拦,拉上临时营选出的里正、保长,可刚刚才拦住一批人,旁边却又有一批人,趁着士卒们不注意时,一窝蜂的冲出了营地。 才不过是眨眼的时间,营地里便越来越多的人冲出来,慢慢的在营外集结,喧哗的声音,一度将士卒们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本已经睡下的李绩,骤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不由惊的一下爬起,靴子都来不及穿上,便已经冲出了营帐,随即,当看到外面乱哄哄的人群时,整个人顿时愣在当场。 此时的外面,月光皎洁,如同白昼一般,从李绩这里望去时,外面便是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潮汹涌,就像是当初他刚刚接手这里时一样。 “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绩的脸色,此时有些煞白,不明白,傍晚时分都一切正常的营地,怎么一转眼的时间,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回…回大将军,有人说码头那里有粮食,他们吵着都要去码头那里!”一名营帐外的士卒,此时,听到身后李绩的话,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转过身时,冲着李绩慌乱的解释起来。 “码头那里”听到士卒的这话。李绩又是禁不住一愣,目光震惊的望着外面,早已经失控的人群,不由咬牙切齿的道:“谁跟他们说的” 面前的士卒,顿时用力的摇头,其实,白天的时候,这种话就已经在营地里乱传,但当时,谁也没当回事,只当是有人胡说而已。 实际上,码头有粮的事情,别说是饥民们不清楚,便是他们这些士卒,也是不清楚的,在他们心里,码头的粮食,不是前几日就已经运进城里去了吗! “找人阻拦,不惜一切代价!”看着面前的士卒摇头,李绩顿时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向身后的营帐走去,他此时,脚上还是光着的! 然而,就在他转身时,身后的士卒,却是微微迟疑了下道:“大…大将军,咱们得人,都被泾阳侯调走了!” 已经一只脚跨进门里的李绩,骤然听到身后士卒的话,感觉胸口像被什么砸中,呼吸都跟着紧了起来,随即,慢慢的转过身,望着身后的士卒道:“调去了哪里” 徐宁本没调兵的权利,然而,这权利却是他亲自赋予的,李绩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面前的士卒,却仍旧是摇摇头,他只知道泾阳侯调兵,却根本不知道,泾阳侯调兵去了哪里! 李绩看着士卒摇头,不由冷笑了起来,目光再度望向混乱的人群,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突然明白,这似乎就是徐宁所谓的方法了。 但这分明就是在玩火自焚,刚刚才学会了守规矩的人,随着此时这么一闹,那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挣脱了束缚,还能指望他们能重新守规矩 李绩的拳头,不由的紧紧握起,看着外面愈演愈烈的混乱场面,心里不由叹口气,这一下,却是将这些天以来,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外面的混乱,不光吵醒的人是李绩,还有刚刚才回到营帐的许敬宗,从营帐里出来时,看着外面乌泱泱的人群,许敬宗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冲着李绩就哆嗦着问道:“这…这到底怎么了啊” “有人发现了码头的粮食!”听到许敬宗的这话,李绩不由深吸口气,继而,一脸无奈的开口道:“此时,他们都要吵着去码头那里呢!” 许敬宗也不是笨人,听到李绩的这话,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外面发生了什么,当即,便脸色一白,冲着李绩问道:“可…可谁告诉他们的啊!” 听到许敬宗的这话,李绩不由微微一愣,但随即,便沉吟了一下,迟疑着道:“兴许是有饥民去哪里寻食,无意中看到那边堆的粮食!” 许敬宗的脸色,当场又是一白,感觉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已经耗尽了似的,整个人身体微微摇晃一下,随即,便软软的倒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下算是全毁了!” 李绩却是听的不由冷笑一声,他此时,虽然依旧光着双脚,但内心却早已恢复冷静,远没有,方才出来的那种慌乱了! 而同一时刻,位于化肥厂的那里,一名之前就跟徐宁打过交道的校尉,此时,慌慌张张的来到徐宁面前,神情有些慌乱的道:“侯…侯爷,大营出事了!” “大营能出什么事啊!”此时的徐宁,正捏着鼻子,拿棍子搅拌着桶里的硫磺渣,听到校尉的这话,顿时显得漫不经心的道。 而在他的身周,则是一两百名士卒,正在忙着替工人们粉碎硫磺渣,徐宁说了,化肥厂这几天人手不够,需要他们来帮下忙,当然,也不是白帮的,事后没人都会得到五十文钱的报酬。 但其实说是帮忙,等到了这边才发现,那些活儿,不过十几个人就能做完了,那里需要这么多人,明摆着就是白让他们凑人数赚钱来的。 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校尉,却是一脸慌张,嘴唇几乎哆嗦着,结结巴巴的道:“末将也不清楚,但看着好像是饥民在闹事了!” 化肥厂这里,地势偏高一点,站在土坡上时,能将大营那里,看到一清二楚的,而面前的校尉,就是刚刚在土坡上,看到的大营混乱的场景。 只不过,两者距离太远,他也只能在月光下,隐隐约约的看到,大营里人潮涌动,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却是不得而知。 “不会!”徐宁心里早就猜到了,可听到校尉的这话,却还是装出惊讶的神色,随即,便跟着校尉上到了一面土坡,目光望向大营那里时,果然就见得营地里人潮涌动,一片混乱景象。 “赶紧回去侯爷!”校尉的脸色煞白,就这么一会儿,心跳都在加速,额头上更是有冷汗渗出,今晚的这事,要是闹大了,他可是脱不开干系的。 然而,他这话才刚刚落下,便突然发现,原本混乱的营地里,人群开始向外涌动,眨眼间,人群便出了营地,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看到这奇怪的一幕,校尉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惊诧之色,他刚刚以为,营地里饥民闹事,是冲着大将军营地而去的。 可现在看着人群,莫名其妙的出了大营,直直的向着一个方向而去,顿时便惊愕的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谁知道呢!”徐宁望着人群出了大营时,心里也不由的松了口气,继而,便冲着旁边的校尉,说道:“那方向应该是码头!” “好…好像是码头!”听到徐宁的这话,校尉的眉头,禁不住微微一皱,但随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事似的,脸色当场一变道:“不好,他们这是要去抢粮了!” 这话落下时,校尉的心,顿时往下一沉,随即,顾不得旁边还有徐宁,直接便扯着嗓子吼了起来:“都他娘跟老子去阻止他们,出事了,咱们脑袋都要搬家!” “你吼什么”徐宁的确是被校尉的这一嗓子,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闻言后,顿时有些气急的道:“现在过去还能来得及吗,就咱们一百多人,你是打算今晚血洗营地吗” “可…可末将不能看着出事!”被徐宁吼了一句,校尉的脑袋,总算是冷静了一些,他刚刚准备过去时,的确就是打算豁出命阻拦的。 “都说了已经来不及了!”徐宁伸手拽住了校尉的胳膊,十分有耐心的分析道:“你也不看看时下的情况,那么多饥民,根本就拦不住的,与其去拦,还不如想办法,让他们重新回到营地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校尉的目光,顿时怔怔的望着徐宁,虽然他觉得有些不妥,可就是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而就在徐宁跟校尉说话时,位于灞桥码头的一艘船舱里,韦家主此时正美人在怀,放肆的调笑着,小小的船舱里面一片旖旎之色,两人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然而,也就在这时,韦家主突然便隐约的听到一阵喧闹声传来,起初还是忽隐忽现的,但片刻之后,那声音便渐渐清晰了起来。 怀中的美人儿,显然是没注意到外面的声音,一只细腻的手,还在韦家主的怀里摸索着,眼里早就是迷雾一片。 往常这个时候,韦家主必定是兴致勃勃,可这会儿,却是脸色阴沉,到了最后时,更是一把推开怀里的美人儿,慌乱的冲出了船舱。 然后,借着月光望去时,便震惊的看到,视线的尽头,乌泱泱的人群,正在向着码头而来,韦家主的脸色,顷刻间就变得煞白起来。 1秒记住: 第三十一章 当然是回营了 “狗日的,抢光他们的粮食!” “咱们都快饿死了,凭啥他们还屯着粮食不放!” “抢,都抢了狗日的粮食!” “……” 月光下的视线尽头,人群越来越多,远远望去时,便乌泱泱的,一眼都看不到尽头,里面不时传来怒骂声,此起彼伏的,最后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一股声浪,‘轰轰轰’的向这边砸来。 韦家主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脸色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群时,心便在一点点的下沉。 此时的码头上,早就已经乱做一团,苦力们眼见那乌泱泱的人群,直接便转身就跑,他们只不过赚一点苦力钱,没必要为此搭上自己的小命。 转眼的工夫,码头上便只剩下了寥寥数人,他们都是韦家的管事跟小厮,苦力们可以撒腿就跑,可他们却是无处可逃。 都是韦家的家奴,生是韦家的人,死是韦家的鬼,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反正左右不过一死,看着那些视线中的人潮,已经渐渐接近码头,终于有人大吼一声,拎起了一根棍子,准备就要跟那些饥民拼命。 一名站在最前面的小厮,刚刚举起了手中的棍子,脑袋就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中,眼前顿时金星乱冒,可没等他回过神,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他直接撞出一丈多远。 耳边随即响起凌乱的脚步,‘轰隆隆’的,大地都感觉在剧烈颤抖,眼前是无数道人影,从他的身边、身上直接就冲过去。 胸口都被人踩中了很多次,小厮便觉得,自己的胸骨都要被踩断了,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连忙便在人群中爬动,结果,后背却被更多人踩中。 其他的小厮,根本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人刚一接近码头,都没给他们任何反应,脑袋就被飞来的土块、石头砸中,当场便倒在了地上。 船舱甲板上的韦家主,此时,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汹涌而来的人潮,瞬间将码头淹没,疯狂的抢夺码头上的粮食。 一袋袋码的整齐的粮袋,被粗暴的扔到地上,有些力气大的饥民,直接就扛起一袋粮食跑路,那些力气小的饥民,则是直接撕裂粮袋,拼命的往衣袋里装。 所谓的衣袋,都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将破烂的衣服脱下,扎紧了两只袖筒,再将四角绑起来后,便是一个简易的粮袋了。 粮食散落在地上的哗啦声,不停的传到韦家主的耳中,韦家主便使劲的咬着牙,背靠着身后的船舱。 刚刚饥民冲来时,小厮管事们的下场,他已经看的清清楚楚的,这时候便是心再怎么痛,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胆敢上前,这些人能瞬间撕碎了他的! 只不过,韦家主的心,此刻却在拼命的滴血,那些粮食可都是整整几万贯钱啊,就这么转眼间,被些贱民们给哄抢了! 码头上的哄抢还在继续着,那些饥民显然是已经抢红了眼,拼命的抢着粮食,用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就为了能多抢一点粮食。 有些青壮男子,扛了一个麻袋不算,又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干脆也做了衣袋,拼命的往里面装着粮食。 于是,月光下便能看到许多,赤着身子的男子,然而,却是根本没人理会,此时的他们眼里,全都是眼前的粮食,即便是被妇人们打了照面,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至于,船舱甲板上的韦家主,那就更没人理会了!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轰隆隆’的,正在绝望中的韦家主,听到这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原本绝望中的人,忽然便站直了身体。 目光越过几千的饥民,望向了那马蹄声传来的尽头,果然,片刻之后,远处的视线尽头,便出现了一支几十人的骑兵。 看到那几十人的骑兵,韦家主当场便激动的握紧了拳头,原本想直接大喊的,但目光看到码头上,还在哄抢粮食的饥民,本能的便闭紧了嘴巴。 只要骑兵来就好了,韦家主的心,猛烈的跳动着,对于此时的他而言,这些骑兵便全都如亲人一般,却是全然忘了,前些日子他还骂过的话。 然而,就在韦家主等着,那些骑兵向着码头赶来时,却突然惊愕的发现,那些原本向着码头而来的骑兵,竟然停在了一里外的地方。 随后,便又在他错愕的目光下,骑兵突然一分为二,向着码头两侧,缓慢的包抄了上来,韦家主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的张大,一时都有些弄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此时的码头上,可是几千个抢红了眼的饥民,就凭这几十人的骑兵,难道就想包抄这几千的饥民 韦家主即便再不懂兵事,却也能看的出来,以这几十人的能力,无论如何也无法困住几千饥民的。 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冲进人群,将所有的饥民冲散,反正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将饥民冲散,粮食能留下多少,那就留下多少! 可眼前的那些骑兵,却并没打算这么干,而是,选择了最冒险的方法,韦家主的拳头,不由的攥紧,心里不由怒骂起领兵的校尉,就这样的蠢货,怎么还能升到校尉位置上的! 拿几十人,跑去围堵几千红了眼的饥民,这不是在围堵,而是在送死,除非… 想到某处可能时,韦家主的目光忽然一亮,嘴巴微微的张了张,随即,内心便不由的狂跳了起来,这样的阵势,恐怕是要打算大开杀戒! 想到这里时,韦家主的心里,不由的激动了起来,不错啊不错,早就该这么干了,一群贱民而已,不好好待在那里,非要跑来抢粮,你们有能耐抢,还有能耐吃进肚子里吗 这一刻的韦家主,反而是不在乎粮食了,刚刚一瞬间所受到的惊吓,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目光恶狠狠的,就想着下一刻看到,眼前饥民们血流成河的景象! 粮食而已,失去了还可以赚回来,但心中的这口恶气,若是不发泄了,那会让他寝食难安的! 韦家主心里这么恶狠狠的想着,目光追随着骑兵们的身影,看着骑兵们,已经渐渐的形成合围之势,韦家主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冷笑,下一刻,就该是亮出兵刃了! 然后,下一刻时,一个声音却突然从骑兵中传了出来:“大家都快住手,再不住手,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那声音听着有点熟悉,韦家主的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他似乎听出来,那声音好像是出自泾阳侯徐宁,只不过,却是怪怪的,好像是从什么桶中传出的一样。 码头上正在哄抢粮食的饥民,此时,也听到了徐宁的声音,正在哄抢中的众人,全都静止了下来,随后,便惊讶的发现了,码头两侧几十名的骑兵队伍。 饥民们中间,有人当即露出惧怕的神色,但更多的人,却只不过是稍稍一愣,随即,便又继续了手上的动作! “我他娘的说了,让你们赶紧停下来!”看着重新又开始哄抢的饥民,徐宁的声音,顿时有些恼怒起来,骂骂咧咧的道:“还继续抢粮的,信不信现在就剁了你狗日的!” 此时的码头上,显得异常的混乱,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寻常人的声音一出,顷刻间就能被这股声浪吞没,然而,徐宁发出的声音,却是清晰的传进了每一人的耳中。 “那光着身子的家伙,你他娘耳朵聋了,听不到别人的话吗” “还有那谁,脚底下踩着两袋粮食,你能扛的起来吗” “卧槽,你一个妇道人家的,能不能别学大老爷们,把衣服给老子穿起来!” “……” 码头的一侧,此时的徐宁,正骑在一匹马上,身前是一截火筒,而在火筒的另一头,则是临时改造的一个喇叭口。 徐宁的声音,从火筒的那一端进入,再从喇叭口这边出来时,声音便突然提高了分贝,这也是为何在混乱的码头上,徐宁声音还是格外清晰的原因了。 徐宁有着绝对的自信,能够将这些饥民放出营,又能够毫发无损的带回去,只因为,在给石头交待时,顺便也让石头带了话。 到时候,一旦有骑兵来了码头,他们就要乖乖听从骑兵的安排,不然的话,别说是他们,便是营地里,他们的一家老小,可能都会被牵连其中的。 刚刚已经抢红了眼的饥民,这一刻听着徐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码头一侧传来,原本混乱的局面,便渐渐的平静下来。 “对嘛,这才像话嘛!”看着渐渐平静下来的码头上,徐宁的声音里,也开始出现轻松的语气:“那从现在起,你们都要乖乖的回到营地去,别忘了,那里可还有你们的一家老小等着呢!” 旁边的一名校尉,此时,却突然插话道:“那粮食怎么办” “蠢话!”徐宁的声音,突然显得有些暴躁:“这黑天半夜的,你去一个个搜身啊” 这话落下时,徐宁带着遗憾的话音又传了过来:“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让他们回到营地啊!” 站在船舱甲板上的韦家主,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便跌坐在了甲板上,而码头上的饥民,则是心领神会般,带上抢来的粮食,便直奔长安城外的大营! 1秒记住: 第三十二章 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夜幕渐渐的褪去,远处的天际边,开始出现一抹鱼肚白,不一刻时,日头便从东边升起,阳光开始洒满大地。 喧闹了一夜的码头,此时早已经安静下来,只是,当太阳升起,码头上一眼望去时,到处都是狼藉的模样。 原本堆得满满的粮食,此时,早就不见了踪迹,只剩下地上散落的一粒粒粮食! 韦家主一脸绝望,从昨晚开始,他就这么一直呆坐在甲板上,整个人就像是丢了魂似的,目光直直的,目光里都看不到光亮了。 昨晚饥民来时,撒腿就跑的苦力们,此时,也陆陆续续的回来,只不过,看到码头上到处都狼藉后,一个个脸色苍白,眼里全是震惊之色。 此时的码头上,昨晚的那些饥民,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到处散落的草鞋、破衣片子,却是无时不刻的提醒着,昨晚这里经历的混乱。 韦家的管事跟小厮们,此时头破血流的,一个个神情怅然的在码头上乱转,昨晚他们算是幸运的了,饥民们眼里只有粮食,他们也只是最初受了点伤。 最后,躲到河岸边后,那些饥民们,便不再理会他们了,要不然,此时他们就不只是头破血流,恐怕小命都该保不住了才对。 船舱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却是那个韦家主带来的美人儿,对于昨晚发生在码头的事,美人儿却是一点都不知情。 其实,这些天她都一直这样,只要喝了韦家主递来的酒,整个人就都变得浑浑噩噩的,完全什么都不记得了! 此时,美人儿摇晃着,从船舱里出来时,突然看到码头上的狼藉时,俏脸儿当场一白,却是当场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李绩的营帐里,李绩看着一脸疲惫进来的徐宁,顿时怒不可遏的一拳砸在案几上,冲着徐宁吼道:“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徐宁便默默的向李绩一躬身,这件事儿本就是他的过错,事先并没跟李绩商量,无论李绩此时发多大的脾气,他也只能默默的受着。 他其实原本想过,这件事要跟李绩提前商量的,但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自己擅作主张了,就怕李绩知道了,反而会从中阻挠。 于是,背过李绩时,便交待了石头,带着弟弟妹妹们,偷偷的告诉营里的人,码头的那边,有人屯着大批的粮食,宁愿高价出售,也不愿意低价专卖给他们。 这话的杀伤力,对于此刻营地里挨饿的人,那无疑是巨大的,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营地里,四处都在传着这话,就像瘟疫似的。 最后,徐宁眼见时机成熟,便又让石头他们散播,干脆到了夜里,大家一起去码头抢粮,到时能抢多少算多少。 但等到官兵来时,必须就要听从官兵的,不然,等官兵一怒,那大家可能都要跟着一起完蛋,别说是粮食了,一家老小的命,可能都要保不住的! 能来到长安城下的饥民们,其实,都已经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痛苦,此时,可能比任何人,都将生死之事看的很重! 这便是徐宁敢于冒险的原因,以粮食引诱他们,再以亲人牵绊他们,最后,那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了! 然而,这事儿,毕竟是有些对不住的李绩跟许敬宗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两都有点难辞其咎,到时追问下来,两人都要为此受到惩罚! “此事怪不得侯爷,侯爷那里会想到,这些饥民突然就会变成这样的!”此时的许敬宗,却还完全蒙在鼓里,看着李绩冲徐宁发火时,顿时在旁替徐宁辩解起来。 在他的眼里,只以为李绩冲徐宁发火,都是因为昨晚徐宁调走了守夜的士卒,要不然的话,昨晚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了。 徐宁的目光,顿时有些感激的望向了许敬宗,他发现他有点越发喜欢许敬宗了,这人是真能处,有事他真上啊! 李绩都不想理会许敬宗了,目光狠狠的瞪着徐宁,有点气急的道:“那你倒是说说,现在该怎么收场” 外面的饥民,虽然用了一夜的时间,总算是又重新安抚了下来,可朝堂的那边,却是刚刚开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绩都能想象的到,朝堂上那帮人,接下来该怎么指着他脊梁骨骂了。 尤其是御史台那边,估摸着,这会儿都已经在奋笔疾书,弹劾他的奏疏,可能会像雪片一样,飞向陛下的那里! 想到这里时,李绩便忍不住,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徐宁,要是不出昨晚那样的事,等过上几日,他都可以回府好好的睡觉了啊! 然而,旁边的许敬宗,却以为李绩还对徐宁昨晚调兵的事耿耿于怀,于是,便立刻冲着李绩道:“还能怎么办,那自然便是一查到底,找出昨晚闹事的饥民!” 可许敬宗的这话落下,不光是李绩,就连徐宁都惊讶的回转身,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许敬宗道:“昨晚那么多的饥民,许兄能查的过来吗” “侯爷真是说笑,怎么可能就查不出来呢!”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原本疲惫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冲着徐宁说道:“那些饥民昨晚回来时,可都带着粮食呢,只需要查找粮食就行了!” 许敬宗的这话落下时,徐宁跟李绩两人,同时都惊讶的张大嘴,然而,两人的目光里,露出的却非是钦佩,而是,像看傻子一样的神色。 李绩更是惊讶片刻,有点恼火的冲许敬宗道:“你这是打算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吗” 好家伙,都已经出了昨晚那样的事,陛下那里肯定会大发雷霆的,现在可好,许敬宗竟然还嫌陛下不够愤怒,接着还要添上一把火才算罢休! 许敬宗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两人,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到底哪里出错了! 徐宁看着许敬宗,还一脸茫然的表情,只得轻咳一声,望着许敬宗压低声音道:“许兄,你想啊,昨晚出了那么大事,陛下肯定会大发雷霆,要是最后连一点好处都没有,你猜陛下会怎样” 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的目光,不由望了一眼李绩,待发现李绩的神情,也有点怪异后,这才突然意识到,刚刚自己那话的可怕后果! 意识到这可怕后果后,许敬宗突然便感到一阵阵的后怕,得亏刚刚的话,是说给徐宁跟李绩听的,要是换成了旁人,许敬宗现在都恨不得当场自尽了事了! “昨晚那么多饥民,粮食早就不知去了哪里!”看到许敬宗终于醒悟过来,李绩这才阴沉着脸,说道:“这时候上哪里去找粮食,难不成,还要对他们刑讯逼供不成吗” “英…英公说的是!”听着李绩的这话,许敬宗便不由的擦擦额头的汗,忙不迭的冲着李绩,连声附和道:“是许某一时糊涂,那就不查了!” 从李绩营帐里出来时,许敬宗止不住的深吸了口气,转而便冲着徐宁深深一躬,无比感激的道:“方才多亏侯爷提醒,不然,许某怕是已经铸成大错了!” “许兄这是哪里话!”眼见着许敬宗向他躬身谢礼,徐宁慌得赶紧退到一边,拉起许敬宗的双臂,一脸歉意的道:“昨晚的事情,本就是因我而起,该说感激的也该是我才对啊!” “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许敬宗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听到徐宁这话后,顿时便板起面孔道:“许某不是都说了,昨晚的事情,根本怨不得侯爷嘛!” 徐宁顿时便不知说什么好了,既然许敬宗还蒙在鼓里,那就干脆也不解释了,于是,微微一顿后,便又望着许敬宗道:“接下来,许兄打算去哪里” 昨晚的事闹得太大,李世民肯定会对他们三人降职处理,他倒是无所谓,反正再怎么样,他还是格物院的院长,李世民再如何愤怒,也不会撤掉他院长的官职。 但李绩跟许敬宗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许敬宗,他本身就有实缺,这次若不出事,还能借此往上爬一爬的,但现在,却是要被一撸到底了! 这也是徐宁为此感到歉意的地方,因为他的一个决定,直接就让许敬宗丢了官职,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还能去哪里!”许敬宗也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不过,却显得有些无所谓的道:“若是丢了官职,那刚好在府上好好修养一段时日!” “那即是如此,许兄就没考虑过,要来济安堂做点事吗”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宁的眼中一亮,顿时便冲着许敬宗说道。 济安堂如今已经被李世民获准,许敬宗若是真来济安堂的话,那也相当于,还是在李世民的眼皮子底下,说不准一有机会,许敬宗又会复出了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便是突然张嘴大笑起来,冲着徐宁爽快的道:“好啊,那许某干脆就去济安堂了!” 1秒记住: 第三十三章 替死鬼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城外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在城内传开,并且有着愈演愈烈之势,就像是有人在背后刻意推波助澜似的,才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是满城风雨了。 朝堂上对于三人的指责,也是铺天盖地而来,玩忽职守、擅离职守,就差没说他们三个是酒囊饭袋了,至于先前三人所做的事却是只字不提。 李世民直接掀了案几,这是愤怒到了极点,才会在朝堂上,直接对百官掀案几! 然而,不管怎么发怒,对于三人的惩戒,还是不可避免的到来,城外的事情,由杜如晦亲自接手坐镇,李义府则是从旁协助。 李绩的惩戒是闭门思过,最惨的还是许敬宗,原本还是殿中侍,现在却是被直接一撸到底,成了一个光杆司令了! 不过,这样的结果,其实早就已经料到了,对此许敬宗也是淡然一笑,刚好赋闲几日,便可以去济安堂做事。 虽然济安堂那里无官无职,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看的出来,那就是暂时对许敬宗的一个安顿之处,复不复出的,也就是那天一句话的事情。 济安堂可是陛下点过头的,收留的都是这次落孤的饥民孩子,事关皇家的颜面,不可能就让随随便便的人去接管。 而许敬宗能够去济安堂,显然就是皇家信任的人了,这时候,即便再傻的人,也能够看的清楚,许敬宗在陛下眼里的分量了! 徐宁倒是什么都没变,依旧是担着格物院的院长跟兵工厂的二把手,朝堂上这次对他意见大的人多了,可就是没一个人能把徐宁怎样! 李世民之所以发那么大火,直接当着百官的面,把案几都给掀了,那就是为了徐宁,一句话,想要徐宁卸了格物院院长也行,你们谁有能耐谁来 结果,刚刚叫嚣的那些人,立刻就跟泄了气的皮球,当场便没了声响,无论是格物院,还是兵工厂那边,现下除了徐宁,还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胜任的人了! 然而,朝堂那里的风波平息,甘露殿这里的风波,却才刚刚开始,李世民送走了李绩跟许敬宗两人,唯独却是将徐宁给留下下来。 等着大殿里就只剩徐宁时,李世民‘轰’的一声,就踢翻了面前的案几,案几上的所有东西,顷刻间,散落的到处都是,李世民愤怒的声音,随即便也响了起来。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徐宁吓得不敢说话,他当时做这件事的时候,的确没想过其他的事,直到事情做完了,这才反应过来了,心里便顿时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说啊!”李世民的脸色铁青,愤怒的冲着徐宁咆哮着道:“你不是挺能煽动人心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哑巴了” 听着李世民的这咆哮,徐宁顿时吸了口气,目光偷偷看一眼正在气头上的李世民,声如蚊蝇的道:“没…没有啊!” “没有什么,大点声!”李世民听着徐宁声如蚊蝇的话,顿时气的抬起一脚,将地上滚落的铜灯踢到几丈开外,冲着徐宁便咆哮道:“煽动饥民暴乱,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那…那是巧合!”徐宁听着李世民的咆哮,只好清清嗓子,稍稍提高了音量,为自己辩解道:“刚好他们饿着肚子,又刚好码头那里有粮…” “巧合”听到徐宁这有气无力的辩解,李世民顿时气的冷笑一声,目光冷笑着望向徐宁道:“那按你的意思,将来要有这样的巧合,他们便也可以照做无误了” 这话却是把徐宁听的一惊,感觉额头都快冒汗了,赶紧便抬起头来,冲着李世民道:“不…不会的,他们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哼,他们不会,未必别人就不会学他们!”听的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忍不住冷哼一声,冲着徐宁冷声说道。 徐宁没办法了,只得无奈的望着李世民,垂头丧气的道:“那…那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眼睛顿时瞪大,怒气冲冲的瞪着徐宁道:“知不知道,就这一次,就让朕被动到什么程度了” 这话落下时,李世民顿时气的长叹一声,目光直直的瞪着徐宁道:“朝堂上都在吵着一查到底,是朕给直接压了下来,不然,你可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徐宁当然清楚,一旦有人开始彻查,那他在背后怂恿的事,肯定是瞒不住的,到时候,那就是满朝堂的人,都得对他针锋相对了。 最严重的是,世家的那边,他会成为众矢之的,如今世家的人,即便是怀疑他,也只能跟他虚与委蛇,可若是真正撕破脸了,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徐宁便冲着李世民,微微的躬身一揖,无论如何,这次是李世民替他顶住了朝堂的压力,不然,后果还真是难以想象了。 “行了行了,你也不用这样!”看到徐宁冲他躬身,李世民顿时烦躁的挥挥手,冲着徐宁不耐烦的道:“今后只要不再做这种让朕为难的事,朕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保证!”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直起身,冲着李世民非常认真的道:“这样的蠢事,错一次就够了,怎么还会错上两次呢!” “朕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原本愤怒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目光却仍旧恼怒的瞪着徐宁,说道。 “不可能忘的!”总算是看到李世民的神色缓和,徐宁心里也是不由的松了口气,继而,便望着李世民道:“那陛下打算处置这事啊”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虽说他们三人已经没事了,但不可能就此真的息事宁人的,韦家那里的三千担粮食没了,总得也给个说法的! “此事,已经跟你无关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徐宁,随即,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又冲着徐宁道:“这件事总得有人要负责!” “那陛下的意思是”徐宁没注意李世民眼底的深处,突然闪过的戏谑,神情突然有些凝重的望着李世民问道。 在徐宁的心里,既然他们三人都不打算追究了,那如果真要有人负责,就该是那些饥民了才对! 果然,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的目光,突然便微微一眯,冲着徐宁说道:“这还用说嘛,自然是要杀鸡儆猴,从闹事的人中,找出三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才对!”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脸色,当场便白了起来,目光直直的望着李世民,迟疑了许久,这才结结巴巴的道:“可…可那些人也是受了我的煽动啊!” “那你的意思,是想替他们承担罪责”挺大的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双眉,顿时微微的皱起,目光望着徐宁时,嘴角带着冷意的问道。 徐宁的神情,突然就变得犹豫起来,那些饥民的确是受了他的煽动,若是为此丢了性命,那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得到安生的! “陛下,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想到这里时,徐宁突然脸色有些难看的望向李世民,说话时,语气重明显都带了哀求之意。 这恐怕还是他来大唐后,第一回向李世民服软,但没办法,祸事是自己闯出来的,即便出发点是好的,但事后想起,还是难免觉得愚蠢至极! “你这是向朕求情吗”李世民的眉头,微微的皱着,目光有些惊讶的望着徐宁,可能连他自己都想不通,徐宁竟然为了那些饥民,突然向他示弱。 “是!”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微微后退一步,向着面前的李世民,恭恭敬敬的躬身一揖,道:“微臣还望陛下,能够高抬贵手,放过那些人一命!” 李世民的嘴巴,不由微微的张大,看着徐宁的这一幕,委实是让他有些惊讶不已,这还是徐宁自来到大唐后,头一回向他低头称臣的! 竟然就是给饥民求情! “朕非要这么做的!”李世民兀自惊讶了一会,突然便露出了笑意,拍了拍徐宁的肩膀后,却是冲着徐宁说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看到徐宁悚然抬起的头,李世民只好张嘴大笑了起来道:“不过你只管放心,会有人替他们去死的!” 这话听的徐宁却是不由一愣,饥民已经时命如草芥了,这世上难道还有比他们更命贱的人,愿意为他们去死 看到徐宁眼里的困惑,李世民便不由吸了口气,有点无奈的望着徐宁道:“难不成,你已经忘了,被关起来的那三人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的眼里,不由闪过一道冷意,冲着徐宁道:“那三人可是差点坏了朕的大事,你认为朕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也总算反应了过来,的确,若不是士卒们刚好发现了,要是让他们真去了洛阳,恐怕他们的所有计划,就都该泡汤了! 既然是有人要死,那为什么就不能是他们呢! 1秒记住: 第三十四章 女人的心思 从甘露殿出来时,徐宁却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不由的微微一怔,虽然见了面也就那样,可突然没看到,心里却死没来由的一空。 目光不由的往后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下便不由嘀咕起来,难不成,今日李世民的心情不好,压根就忘了派人去通风报信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通风报信的人,应该是提前安排了人,只要是看到徐宁进宫,那人就会直接去报信的,压根都不需要再下令的。 于是,便站在原地,微微的愣了一会儿,最终没等到那道熟悉身影后,便直直向着宫外而去。 李世民要他好好休息几天,等完全休息好了,再来格物院也不迟,反正现在城门还在关闭,想做的事情,那也得等到城门开了再说。 徐宁也确实是累坏了,这些天在城外,压根就没睡过一天踏实觉,身上也是脏的不行,在城外时,大家都是一模一样,谁也别想着嫌弃谁。 可等到进了城,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刚刚在甘露殿里时,李世民竟然还嫌弃的皱了眉头,这把徐宁给尴尬的,他到这么大了,还是头回有人嫌弃他身上臭呢! 于是,从皇宫出来时,格物院都没进,直接就出了皇城,钻进侯府的马车后,便直奔侯府而去,徐宁决定先回去好好洗个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再说! 然而,他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刚刚离开时,甘露殿远处的地方,那道熟悉的身影,却带着小宫女从哪里走了出来。 目光远远的望着徐宁离开的方向,显然,刚刚徐宁在这里发呆时,李慧心就已经躲在这里,将徐宁的表情,看的都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从始至终都没露面而已。 此时的李慧心,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刚刚徐宁失望的表情,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这家伙每次见了面,都跟她针锋相对的,向来都不不愿嘴上吃亏。 可没想到的是,这下见不到她面了,竟然还会露出失望的表情,李慧心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有着小小的得意,看你下次还敢顶嘴,切! “殿下,咱们刚刚不就是专门来看泾阳侯的嘛!”旁边的小宫女,此时微微的噘着嘴,有些不明所以的道:“那干嘛咱两还藏起来啊!” “哼,就藏起来不让他看见!”听到身旁小宫女的话,李慧心不由得意的哼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道:“看他下次还敢跟我拌嘴!” 然而,这话刚刚落下,李慧心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直勾勾的瞪着小宫女道:“谁告诉你,咱们是专门来看他的” 这话却是听的小宫女,不由的一愣,眼睛眨啊眨的,心想她们刚刚不就是听了泾阳侯进宫,这才急急忙忙的跑来的吗! 可目光看着李慧心恼羞成怒的脸颊,小宫女顿时一缩脖子,垂头丧气的道:“是婢子胡乱说的,殿下饶了婢子!” 李慧心便红着脸转身,招呼着身后的小宫女,一路向着自己寝殿而去,只不过,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时,李慧心的手上却是一直都没闲着。 拇指跟食指对齐,然后,便是用力的一搓,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看的身后的小宫女,也是一脸的无奈。 这样的动作,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凡是一有闲心,殿下就开始这样搓动手指,两根手指的指肚儿,都搓的有些发红了,可殿下却是乐此不疲的样子。 “对了,听说格物院正在建厂呢!”快走到寝殿时,李慧心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冲着身后的小宫女道:“要不然,咱们也投点钱进去!” “啊”身后的小宫女,听到李慧心这话,却是不由微微一愣,这话她倒是听魏王说起过,不过,听说却是需要很多钱的,格物院正在四处找人投钱呢! 于是,想到这里时,小宫女便有些迟疑着道:“可咱们也没那么多钱啊!” 听到小宫女的这话,李慧心的脸色,当场便有些垮了下来,小宫女说的没错,她这些年的确攒的钱不多,总共也就几十贯而已,剩下的就剩那些金银首饰了。 “若不然,就将那些首饰拿去抵了!”李慧心微微叹口气,格物院需要的钱,可不是笔小数目,她只有拿出那些首饰,恐怕才能帮上忙了。 “那怎么能能成啊殿下!”小宫女一听这话,当场便急得紧张起来,那些首饰可都是公主攒了多少年的,就算帮忙,也没这么帮的啊! “还有皇爷爷那里!”然而,李慧心的心里,此时全是钱的事,那里还能听进小宫女的话,兀自还在那里盘算着,最后,眼眸突然一亮,却是有些惊喜的道:“皇爷爷那里肯定能拿出许多钱的!” “还…还有太子殿下那里!”眼见着公主听不进她的话,小宫女只好叹口气,帮着李慧心开始筹起钱来,既然公主都把主意打到太上皇那里可,那太子殿下那里,肯定也不能落下的。 “对!”听到小宫女的这话,李慧心顿时便点头笑了起来:“太子那里可比我这个阿姊有钱多了,肯定能拿出不少的!” “还…还有几个娘娘那里!”眼见着公主开心,小宫女便又再接再厉的说道。 李慧心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只不过,眼里的神色,却是带着鼓励,于是,小宫女便壮着胆子,继续说道:“还…还有几个王爷那里呢!” 小宫女嘴里说的王爷,自然便是李元景、李元昌这些人,如今这些人可都在长安,手上的钱,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别的用途了! 李慧心的脑袋,就跟小鸡啄米似的点着,以她在皇爷爷那里的关系,这些个王叔们,肯定会卖她一个面子的,到时候,肯定能凑出很多的钱来。 “那待会儿咱们就去皇爷爷那里!”李慧心的眼眸,都快弯成一个月牙儿,抬手撩了撩耳畔的发丝,开心的对小宫女说道。 这话落下时,便已经转身,向着寝殿而去,她要趁着时间还早,亲自给皇爷爷做几道菜肴,吃人嘴短嘛,想必皇爷爷到时也不好拒绝了不是! 身后的小宫女见状,赶紧便提着裙裾追了上来,边追便气喘吁吁的问:“那殿下的首饰,这下总不会再拿出去了!” “还是要拿的啊!”听着身后小宫女的话,李慧心却是头也不回的说道:“多多益善嘛,再说…再说…” 然而,再说什么,小宫女听了半天,却都没听到下文! 侯府里一切如常,虽然徐宁有一个月都没回来了,可丝毫也没印象侯府的运转,似乎这已经成了侯府的日常! 徐宁的确是有些累了,一回到侯府,便直奔侯府的后院,吩咐了小草准备洗澡水,等热水烧好了,赤条条的钻进浴桶,全身都被热水包裹起来时,徐宁便顿时舒坦的长长呼了一口气。 降临半月都没洗澡,身上的确脏的有些过分了,小草费力的搓着脊背,沐浴露一遍遍的抹上去,身上的泥球儿,便纷纷的滚落下来。 好好的一桶热水,转眼间就变了颜色,看的小草也是惊叹不已,这大概是她伺候侯爷以来,头回遇到这么脏的侯爷! 于是,便只好麻利的出去,重新又烧了一桶水,只不过,等她抬着热水进来时,浴桶中的侯爷,却早已经睡了过去,脑袋歪在浴桶边上,鼻子里发出均匀的鼾声。 小草看着这模样,鼻子便微微的抽动一下,随即。便轻手轻脚的换掉里面的脏水,重新换上干净的水后,便小心翼翼的搓洗了起来。 徐宁的确是累惨了,就这么洗个澡的工夫,就已经困得哈欠连天的,上下眼皮直打架,没坚持一会儿,便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小草在帮他搓洗,他便默默的享受着,直到感觉一只小手,触摸到了不该触摸的地方时,整个人突然便惊醒了过来。 “就…就剩那里了侯爷!”小草的脸颊通红,看着徐宁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时,顿时有些慌乱的解释起来。 “那里我来!”徐宁的眼睛里带着疲惫,可意识还算是带着清醒,听到小草的解释后,顿时便叹口气说道。 然而,这么说着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小草的脸颊越来越红,目光都有点不敢直视他时,徐宁突然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 刚刚惊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的手便一下子按住了小草的手,然后,小草的手,又按在了不该按的地方! 心里当场便是一惊,可有些地方的反应,却是超出了心理的反应,小草原本通红的脸颊,陡然间变得惊讶起来,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浴桶。 徐宁便惊的一下抽出小草的手,神色无比尴尬的将小草赶出了浴室! 只不过,在小草离开的时候,他却分明看到,小草眼里的震惊,那只手还保持着原状,似乎不可思议的样子。 在小姑娘的心里,似乎还有些想不通,自家侯爷的那里,怎么还能自己动起来呢! 1秒记住: 第三十五章 股份责任制 格物院的教舍里,此时都坐满了人,只不过,除了格物院的学生之外,还多了几个朝中大佬的面孔,如程咬金、秦琼以及尉迟恭等等。 原本被闭门思过的李绩,此时,竟然也在其中,趁着徐宁在黑板上写字时,便在下面小声的说着话,话题自然便是这些天外面的事情。 然而,那话题说着说着,就开始有些变味了,不知不觉就扯到了徐宁身上,李绩一脸悲情的模样,说起当日徐宁趴在他床榻上哭倒的事,几个大佬们听的是忍不住啧啧有声。 大概他们都不会想到,徐宁竟然还有那样的一面,在他们印象中的徐宁,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还特别的财迷样子。 于是,听着李绩在哪里小声说话时,大佬们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上面的的徐宁,禁不住便是唉声叹气起来。 “说够了没有”徐宁总算是写完了,也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转身便将粉笔重重拍在桌上,冲着下面的几个大佬们便道:“今天叫你们过来,可不是取笑我来的!” “知道知道,是来商量投钱的嘛!”眼见着徐宁开始恼火,李绩便赶紧住了嘴,随后,便是狠狠瞪了一眼程咬金,刚刚就属他一惊一乍的,现在好了! 程咬金被李绩瞪了一眼,顿时一翻白眼,嘴里骂了句牛鼻子,转而便又冲着徐宁嘿嘿的一笑,指着黑板上的字,问道:“啥是股份责任制” 徐宁懒得理会大佬们的无赖,听到程咬金问话,便顿时收起恼火,耐心的解释道:“这股份责任制,简单来说,就是投入多少钱进去,最后按照投入的本金来计算分红!” 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咬金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是忍不住发出嘿的一声轻笑,刚刚他还以为又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呢! 结果,现在一听却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当下便显得有些不屑,不就是分红那套,至于还弄个股份责任制这样的名字吗 下面的一众大佬,也是如程咬金一般,不由的摇头轻笑,刚刚他们也是以为,这又是徐宁弄出的什么新鲜玩意儿呢! 徐宁都要被这些大老粗给气笑了,敢情他刚刚在黑板上写了半天,这些老小子们,压根都没人往上面瞅一眼呗! 目光不由望向大佬们身后的程处默等人,发现此时的程处默等人,都是一脸的尴尬之色,显然,当着儒生们的面,自家阿爷们将他们的脸,算是都丢尽了! “麻烦都看看黑板好吗”徐宁有些无奈的望着下面的一众大老粗们,轻轻用粉笔敲了敲黑板,说道:“刚刚说的那是股份最基本,也是最容易理解的,但真正的股份责任制,并没这么简单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吵闹的大老粗们,顿时又停止了吵闹,目光果然望向了黑板,随即,一个个的眉头,便顿时微微皱了起来。 “那啥叫股权”片刻之后,坐在李绩旁边的尉迟恭,忽然皱着眉头,望着徐宁问道。 “嗯,股权就是享有的股份权利!”听到尉迟恭的询问,徐宁顿时耐心的解释起来:“包括分红的权利、管理的权利以及转让的权利,持有的股份越大,股权享有的权利也就越大!” “那为啥又叫股份呢”徐宁的这话落下,秦琼也忍不住皱眉询问道。 “因为作坊将来会不断发展,到时获得的利润会大于资本!”听到秦琼的这话,徐宁便又耐心的解释起来:“而股份制的出现,却是为了更好的便于计算本利的换算!” 说到这里时,禁不住微微一顿,等着大老粗们消化完这句话后,便又继续解释道:“本金的数量可能不会变,但股份却是不断变化的,可能最初投入的原始股为一文,但过了几年后,你的原始股就会变成五文,或者十文都不止了!” “啥叫原始股”尉迟恭的眉头紧皱着,似乎有点没听懂徐宁的话,迟疑了片刻,这才望着徐宁问道。 “人家小宁都说了,原始股就是最初投的钱嘛!”然而,尉迟恭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李绩,却是不由一皱眉头,头也不回的冲着尉迟恭说道。 这话落下时,却又不等尉迟恭开口,直接便又冲着徐宁问道:“那这责任制又是什么” 徐宁冲着尉迟恭歉意的笑笑,转而,便冲着李绩解释道:“这责任制就是股东要担负的责任,比如说,将来作坊亏本了,那么欠下的债务,就要分摊到各个股东身上,股权越大,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 “那这样一来的话,投钱越大的人,岂不是就越吃亏”听到徐宁的这话,最为抠门的程咬金,当场便有些坐不住了,直接便冲着徐宁嚷嚷了起来。 徐宁被程咬金的这话,都给气笑了,忍不住微微的吸了口气后,这才冲着程咬金道:“虽然是如此,可分红的时候,股权越大的分红也会更多的,而且,最大的股权持有人,也是享有最大的决策权!” “那投多少才是最大的股权”徐宁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说到了尉迟恭的心坎里,他跟这帮老小子争强好胜了几年,可都是谁也不服谁,现在总算找到一分高下的地方了。 尉迟恭的这话,听的徐宁心都在乱跳,但还是装作镇定的模样,冲着尉迟恭解释道:“那就看投入的钱,在总本金中,占有多少股份了!” “那总本金是多少”程咬金最关心的就是这个,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赶紧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前期最少是十万贯!”听到程咬金的这话,徐宁忍不住吸了口气,随即,目光扫了一眼众人后,这才微笑着开口道:“当然,要是能凑到十五万贯,那也是没关系的!” “十万贯”果然,徐宁的这话落下后,程咬金当场便有些炸毛了,一脸震惊的表情,转过头望着秦琼道:“秦二哥你能拿出这么多钱吗反正某家是拿不出的!” 十万贯钱,他老程家就是砸锅卖铁,肯定也是凑不出的,一千贯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了! “阿…阿爷,小宁没说一人拿出十万贯啊!”原本坐在后面的程处默,听着自家老子在哪里咋咋呼呼的,感觉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忍耐了很久后,这才不声不响的挪到程咬金的身后,小声的提醒道。 刚刚还一惊一乍的程咬金,骤然听到身后程处默的提醒,微微的一皱眉后,突然老脸就是一红,想起刚刚的一惊一乍时,登时就有些气恼的道:“那你小子不早提醒” 程处默心里委屈的都快哭了,他从开始的时候,就想提醒来着,可当着这么多叔伯的面,要是提醒的太明显了,岂非就要丢了阿爷的面子。 这会儿出来提醒,那是因为,实在不想看着阿爷丢脸了,虽然这里都没外人,可阿爷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程处默实在有些没脸抬头了! 好在,徐宁压根没接程咬金的话茬,目光望着下面的众人,不由的微笑道:“那现在既然叔伯们都清楚了,就先把合同都签了!” 这话落下时,便从旁边拿出一摞印刷出的合同纸,分别发到了下面的大佬们面前,合同自然是徐宁起草的,一式两份,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每项注意的条款。 “这应该是人类史上第一份股份合同了!”将所有的合同,都派发到大佬们手上时,徐宁便在心里不由感慨着道。 其实,搞出眼前的这一幕,也是徐宁有些迫不得已而为之的,没办法,按照徐宁之前的想法,便是马上要建的厂子,让程咬金他们去投资做。 水泥厂、砖厂、酒厂以及造纸厂等等,但结果却是,程咬金他们倒是同意了投资,可具体到那个厂子时,却发生了争执。 酒厂无人搭理,水泥厂、糖厂的却是争先恐后,但对于纺织厂跟化肥厂的扩建,却又是持着抗拒的心理。 这倒徐宁也能理解,毕竟纺织厂跟化肥厂,那毕竟是皇家内府的资产,谁能愿意去跟皇家纠缠一块呢! 可这样一来的话,资本明显是有些分配不均了,徐宁也是头疼不已,最后,直接便是一咬牙,来个个超前的股份投资! 将所有的资本回笼起来,再集中投资建厂,到时候等利润回笼后,在按持有的股权分配,简直一举两得,完美到不行! 而这个股份投资,徐宁便直接起名远大,寓意做到更远,做到更大,现在不过是刚刚开始,将来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将是不可限量的! 合同被发到每个人手里,上面除了条条框框外,便是留给大佬们签字的地方,前期投入多少,股权将会持有多少,上面自然留了空格的地方。 尉迟恭显得最是痛快,只不过简单的扫了一眼,直接便提起笔,一万贯便填了上去,看的身后的尉迟宝琳,都是一脸的惊讶之色。 1秒记住: 第三十六章 这就算帮了大忙了 大佬们的合同,全部都已经签完,总计投入九万多贯,持股人则为十七人,包括了徐宁跟几名儒生,儒生们投资合起来也才两千多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是股东的身份。 尉迟恭直接投入一万贯,成了最大的持股人,足足占了十点几的股权,这把尉迟恭给乐的,直接当场便绷不住大笑起来。 一帮老小子跟他争强好胜,谁也没服过谁,现在却是好了,自己持有最大的股权,看你这帮老小子怎么还跟他斗! 可这话刚刚落下,徐宁的表情,便有点尴尬的解释,虽然尉迟恭占了十点几的股权,可在百分制的股权里面,除非是股权超过五十,不然的话,还是少数服从多数。 尉迟恭张开的大嘴,直接便僵化了,嗓子眼里冒出的大笑,直接就被憋了回去,目光楞楞的望着徐宁,结巴着问道:“刚刚你不是说,股权最大,就有决策权吗” 徐宁听到这话,直接就叹了口气,合同上他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的,这个绝对的决策权,必须超过五十才能行啊! 他现在严重的怀疑,尉迟恭刚刚压根就没看合同,直接就把名字签了上去的! “那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听着徐宁的解释,然后,找到合同上那明确的条款,尉迟恭的眼里,顿时就有些后悔起来了,没有决策权,那还投入一万贯干啥! “呦,这就反悔了”看着尉迟恭当场吃瘪,秦琼却是笑的最为大声,听到尉迟恭想要反悔时,顿时便阴阳了起来。 “嘿,你看某家像是那种人吗”明明已经想反悔的人了,可此时,听到秦琼的这话,尉迟恭当场便折起合同,不屑的冷笑一声说道。 这话落下时,便将合同直接拍在尉迟宝琳手上,一脸傲娇的道:“区区一万贯而已,以后老夫都不想过问了!” 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徐宁当场便痛苦的捂住额头,尉迟恭这明显就是不清楚,这合同的价值在哪里,估计,再活些几年,就该跟尉迟宝琳追着讨要了。 程处默看着尉迟宝琳手里的合同,顿时羡慕的眼睛发红,目光便不由的望向他阿爷,希望阿爷一气之下,也能将合同拍到他的手上。 然而,这个希望显然是当场破灭了,就在程处默望向他阿爷时,便见得他阿爷,慢慢的将合同折起来,小心的揣进了怀里,冲着尉迟恭道:“区区一万贯,这话你也能说的出来” “是啊!”程咬金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秦琼立刻跟着附和,道:“咱们可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这事儿也就敬德兄干的出来了!” 刚刚他们两人,也就凑出了一万贯,自然是有些看不惯尉迟恭财大气粗的样子,能在言语上刺激一下尉迟恭,他们还是挺乐意的。 徐宁没法参与这样的话题,这本来就属于老将们的闷子,他现在只负责将合同的副本收好就成! 这帮大老粗们,压根就不清楚合同的真正价值,现在还以为,只不过是赚些小钱,顺带再帮李世民解决一下饥民安置的问题。 但格物院的人,却是都清楚合同的价值,即便是尉迟宝琳那样反应迟钝的家伙,自打拿了他阿爷给的合同,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了。 一旦有了这份合同,那将来尉迟家的家产他都留给两个弟弟,做大哥的,自然要先做出表率作用,哪能为了区区一点小钱,还跟弟弟们红脸呢! 旁边的程处默,嫉妒的都快发狂了,好家伙,这以后见了尉迟宝琳,都得将态度放端正了,这家伙现在可是真正腰缠万贯的人了啊! 随着合同的签订,远大投资也正式的成立,而徐宁作为发起人,自然而然的成了远大日常的决策者。 而作为远大的首任决策者,趁着所有的股东都在,徐宁便将事先做好的计划书,又分别拿给了在场的股东。 这计划书上面,是他接下来都要做的事情,要建那些厂,需要前期投入的大概,以及建厂后大概的收益等等,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的。 其实,这些事情在场的人都是清楚的,现在成立这个远大投资,不就是为了这些事嘛,于是,远大的第一次股东会,就这么顺利的给全票通过了。 只不过,举手投票的时候,老将们却显得有些别扭,大概这是他们头回经历这样的事! 徐宁心里却是异常激动,送走了老将们,自己还在教舍里不停的翻看着合同副本,感觉心里充满了斗志! 然而,就在他激动的时候,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便见得李泰趾高气昂的进来,带人抬进来了一个沉重的箱子。 “那是什么”徐宁看着李泰因兴奋,而微微有些泛红的面颊,不由的微微皱起眉头,望着地上的箱子问道。 “当然是钱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泰顿时激动的走到箱子面前,说着话时,已经打开了箱子。 徐宁的目光,便顺着李泰打开的箱子望去,嘴巴瞬间就被惊的张大,箱子里果然堆得一箱的钱,上面还有金饼、银锭以及玉石等等。 徐宁粗略的合计一下,这一箱的东西加起来,少说也该有一万多贯了,不由的深吸一口气,望着李泰惊讶的问道:“这么多的钱,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可没这样的本事!”李泰如今在格物院待的时间久了,也跟徐宁渐渐熟络起来,说话时,便也没了当初的生分,闻言后,便顿时叹口气道:“这可都是阿姊这些天筹来的钱呢!” 这话落下时,李泰便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递给了徐宁道:“这上面都是阿姊记下的!” 徐宁听到这话,顿时便好奇的接过来,等将纸张展开来时,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几行熟悉的娟秀字体,上面分别记录着一些人的身份。 太上皇、太子以及赵王,还有阴妃、杨妃等,里面竟然还有长孙皇后,每个人的后面,便又是记录着金银钱财的数目,明明白白,一目了然。 徐宁不禁感到有些惊讶,没成想李慧心竟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随即目光却是望向李泰,微微皱起眉头问道:“那这些钱都是什么意思,是暂时借给咱们,还是打算做投资分红” 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还一脸激动的李泰,顿时便惊讶的张大嘴,一脸茫然的表情,他刚刚出来时,阿姊可是压根没说这事啊! “算了,那就当分红!”上面的太上皇、赵王这些,肯定是不在乎这点钱的,可阴妃、杨妃这些人,能拿出这点儿钱,肯定是心疼坏了才对。 李世民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处在缺钱的尴尬位置,自然后宫那里,也就不会好到哪里去的,能此时拿出这点儿钱,估计,也是看在李慧心的面子! 徐宁现在也是正缺钱的时候,有了这笔钱,便能够做很多的事情,什么玻璃、火柴之类的,也都可以顺势而为了。 反正这些都是赔不了本的,到时候便按比例,分红过去就是了,就当是替外面的那些饥民感谢他们了! 当然,最值得感谢的还是李慧心,阴妃这些人也就罢了,但赵王李元景这些人,想必却是费了些口舌才对! “这是阿姊的!”看着徐宁痛快的收下,李泰便在这时候,重又拿出一个小点的匣子,苦着脸递给了徐宁道。 徐宁顿时好奇的接过,此时,听的李泰的这话,他才忽然想起来,刚刚的名单上,似乎都没看到李慧心的名字! 于是,当着李泰的面,打开沉甸甸的匣子子时,眉头顿时就微微皱了起来,匣子里除了几贯钱外,便全剩下金银首饰了。 “这该不会是攒的嫁妆”徐宁看着满满一匣子的金银首饰,脸上顿时泛起惊讶的神色,随即,便迟疑的望着李泰问道。 怎…怎么可能!”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泰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条件反射般,冲着徐宁梗着脖子道:“这些是阿姊这些年攒的首饰,这次却是全拿出来了!” “那就还是嫁妆!”徐宁听到李泰这话,嘴角顿时微微上扬,低头看了看纸张上的名单,发现果真没发现李慧心的名字后,嘴上虽然说着玩笑的话,可心里还是不由叹了口气。 这么说来的话,李慧心拿出这些压箱底,恐怕是没打算再收回去了! 外面这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便是那名熟悉的内侍,一脸谄媚的进来,冲着徐宁说道:“侯爷,突厥人的使节到了,点名要你亲自去一趟城外呢!” “执失思力”看见熟悉的内侍出现,徐宁原本以为,又是李世民叫他进宫去,结果,听到内侍的这话,脸色方便便微微一沉,望着面前的内侍问道。 “是!”听到徐宁的这话,内侍这次也不隐瞒了,直接痛快的点点头,望着徐宁道:“执失思力带了一百头牛过来,点名要侯爷亲自带着琉璃天狼去呢!” 这话落下时,却又微笑着抬起头,望着徐宁笑道:“陛下要奴婢一起陪着侯爷去呢!” 1秒记住: 第三十七章 隐藏的高手 长安的城门还在关闭,城外还有成千上万的饥民,那营地从城门那里,一直延伸到了几里以外的地方,任何人都不得进出,于是,执失思力便干脆停在了渭水便桥那里。 原本交易的这事儿,该是戴胄去做的,可此时的戴胄却还没从漠北回来,从颉利那边离开后,戴胄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其他部落。 铁勒九姓、羌人部落,以及吐谷浑跟薛延陀部落,漠北的诸多部落,大都信奉狼神,看见如此稀世的琉璃天狼,肯定会被视为圣物的,眼下的颉利就是最好的例子。 漠北的部落里,最不缺的就是牛羊了,每个部落里,哪怕最穷的部落,至少也有几百头牛,所以,徐宁也不贪心,每个部落再换来五十头,就已经让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朋友,咱们又见面了!”执失思力早早的就等在便桥上,远远的望着策马而来的徐宁等人,顿时便露出笑脸,冲着徐宁挥手示好,跟上次比较,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徐宁的目光,却是直接略过执失思力,望向了便桥另一边的牛群,牛群数目众多,一时也数不过来,不过,却能看到牛群中的种类。 公牛几乎占了大半,剩下的便是半大的牛犊子了,徐宁的脸色,方便便沉了下来,而执失思力,却显得异常的开心。 大唐耕牛稀缺,从漠北拿琉璃天狼换牛,自然便是充作耕牛,可一头耕牛,那是难么容易驯服的,牛群里的半大牛犊,需要个两三年,才能驯服下地耕田。 至于牛群里的公牛,这些在草原上野惯了的畜生,哪能轻易驯服成,这辈子恐怕都别指望了,不当场用牛角顶了,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这就是可汗的诚意吗”徐宁此时的脸色,阴沉的都快滴出水了,目光楞楞的望着执失思力道:“那这样的话,干嘛还不远千里的来交易呢” “不不不!”听到徐宁的这话,执失思力顿时用力的摆手,尽量的憋着大笑,说道:“这些牛可并不是可汗让挑选的,而是,我亲自给泾阳侯挑选出来的!” 这话落下时,便终于忍不住张嘴大笑了起来,笑的有些肆无忌惮的道:“怎么了,泾阳侯难道不喜欢我亲自挑选的这些牛吗” “喜欢,当然是非常喜欢了!”徐宁的脸色阴沉,听着执失思力在哪里笑的肆无忌惮的模样,顿时便咬牙切齿的说道。 看到徐宁如此模样,执失思力便像是满足了他心中某种恶趣味似的,笑的越发大声了起来,到后来时,就连他身后的突厥跟随们,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而在执失思力等人疯狂大笑时,徐宁便脸色阴沉,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明显一副极力在忍耐的样子。 然而,身后跟来的一众士卒们,此时,却是咬牙切齿,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只要徐宁一声令下,他们就敢立刻冲上前去。 “笑够了不笑了”片刻之后,看着执失思力终于停止了大笑,徐宁这才阴沉着开口道:“既然笑够了,那就交易!”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向身后跟来的内侍,微微的点头示意后,内侍便抱着一个箱子,走到了执失思力的面前。 箱子里装的就是琉璃天狼,通体晶莹剔透,雕刻的惟妙惟俏,当箱子打开后,执失思力的双目中,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先前在看到图纸时,图纸上的天狼样子,就已经让执失思力感到惊叹,然而,此时亲眼再看到实物时,内心都不由的剧烈跳动起来。 此时,正是晌午的时分,阳光正烈,当阳光照耀在箱中天狼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执失思力便觉得,那天狼宛如活过来了似的,一对翅膀上,都闪着耀眼的亮光。 执失思力的双手,剧烈的开始颤抖起来,他想伸手去触摸,然而,就在伸手的那一刻,突然却想到了什么似的,伸出的手,又飞快的收了回去。 用力的在自己脏兮兮的衣袍上,使劲的搓动着,感觉手掌都被搓干净了,这才颤抖着重新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摸在了天狼身上。 入手光滑细腻,表面还带着一丝丝的凉意,执失思力的心,感觉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我们大唐是很讲诚信的!”徐宁微微的眯着眼,将执失思力的变化都看在眼里,不由的冷笑一声,望着执失思力嘲讽道:“可不像你们突厥人,说变卦就变卦!” 这话让执失思力无从反驳,事实就摆在眼前,眼前的圣物,别说是值一百头牛,便是五百头牛,可汗见了这圣物,也会毫不犹豫答应的。 但,那又如何呢! 重新将箱子,小心翼翼的盖上,执失思力便将箱子珍而重之的交给身后的一名随从,目光却突然望着徐宁道:“泾阳侯,可汗已经听说了你的事迹!” “然后呢”听到执失思力的这话,徐宁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微微的皱着眉头说道。 “可汗很希望你能去汗帐作客!”眼见着徐宁本能的后退一步,执失思力顿时便又笑了起来,嘴角微微的一撇,目光望着徐宁道:“不知泾阳侯可否愿意去汗帐作客” “当然愿意了!”听到执失思力的这话,徐宁的眼里,顿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望着执失思力说道:“不过,却不是现在,等哪天到了汗帐,一定会通知你的!” “好啊!”执失思力听到徐宁这话,也不管徐宁说的是真是假,竟然就张嘴大笑了起来,然后,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突然便向着徐宁伸手,道:“既然这样,那还是这次就跟我去汗帐!” 这一下,仓促变化,却是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徐宁身后的一众士卒,还在愕然当中,而执失思力的手,却已经在话音落下时,抓到了徐宁的手臂。 “放!”然而,就在所有人,包括徐宁在内,都以为徐宁要倒霉的时候,一道人影却是忽然站在徐宁身旁,随之,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执失思力突然表情痛苦的倒退了数步。 徐宁压根就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突然感觉,自己原本被执失思力握住的手臂,一下子便松开了,再看执失思力时,已经脸色痛苦的站在几步开外的i地方。 而他的身边,此时,却站着那名跟来的内侍,依旧平静的面容,看不出有任何厉害的变化,徐宁震惊的望去时,内侍便还是一脸谄媚的冲他笑笑。 然而,此时的执失思力,却是脸色惨白,目光惊恐的望着徐宁身边的内侍,刚刚他同样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就是突然觉得,自己的手臂突然麻了一下,而后,便是一股力量冲来,将他整个人硬生生的推出了几步开外。 那条握住徐宁的手臂,此时,全然没了知觉,就像是突然变成别人的了! 他倒是也听说过,汉人里面有些深藏不露的人,就像眼前的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出手的时候,绝对能要你的命! 徐宁突然便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尽管刚刚的那一瞬间,心跳都跟着加速了,但此时,看到执失思力面色苍白,一脸恐惧的神色,徐宁便有种说不出的痛快。 “现在就不必了!”能看着执失思力吃瘪,徐宁的心情,变得无比的开心,转而,便冲着执失思力大笑道:“刚刚已经说了,等哪天有空时,我会亲自去汗帐见可汗的,到时你要在场哦!” 说罢了这话,不等执失思力再开口,徐宁便潇洒的转身,向着远处的坐骑而去,只不过,在转身的时候,脸色却是突然又阴沉了下来。 现在还有大事要做,还不是跟颉利翻脸的时候,要不然,就凭刚刚的行为,这执失思5力就别想再回到漠北去了。 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却是不由望向身旁的内侍,这家伙向来对他都是谄媚的神情,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竟然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能教我武功吗”离着长安还有一段距离,徐宁越想越是心痒难耐,目光不由的望向内侍,带着商量的语气,开口道。 “侯爷就别取笑我了!”听到徐宁的这话,内侍依旧带着谄媚的笑,一脸难为情的样子,冲着徐宁说道:“侯爷千金之躯,哪能学这下九流的东西!” 这话落下时,却又微微叹口气,望着徐宁说道:“再者说了,侯爷现在想学也来不及了,这可是打小就要练起的!” “那就算了!”徐宁一听这话,当场便打消了念头,好奇会好奇,可还是小命要紧,有那工夫,不如回头做把防身的武器呢! 大唐的耕牛稀缺,主要是驯养一头耕牛很费劲,执失思力送了一大半公牛过来,以为难住了徐宁,殊不知,徐宁见到那些公牛时,差点都要乐疯了。 在耕牛里面,公牛自然是强过母牛的,脾气大怎么了,性子野怎么了,那就回头做一个鼻环,多野的性子,都能给你驯的服服帖帖的,牛脾气再大,也得乖乖的憋回去! 特娘的,简直赚大发了啊! 1秒记住: 第三十八章 未雨绸缪 世家们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这些天城内各种流言四起,将发生在外面事描述的绘声绘色的,就跟他们亲眼目睹了似的。 饥民暴动,趁着夜里大营士卒困乏时,直接一窝蜂的冲到码头,将码头上堆积的几千担粮食,全部都哄抢一空。 此事惹得陛下震怒,听说还降罪了城外负责的三人,后来还当众斩首了闹事的三个饥民,但那晚所抢的粮食,却是一粒都没找到。 百姓们对此津津乐道,然而,世家们却是听的心惊胆战,每到入夜的时分,便会安排府上的小厮们,都拎着棍子,四处的巡夜。 这种事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城外那么多的饥民,但城内同样进来不少饥民,之前他们就没担心过这事,以为有士卒们管着,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但现在,城外发生了这样的事,谁又能保证,城内就不会发生呢! 徐宁从城外回来时,便看到有几辆装满粮食的牛车,正向着官仓的方向而去,看那压车的小厮,便像是世家派出的。 心里便不由的笑了,这才对嘛,如今正是闹饥荒的年月,粮价本来就高的离谱,哪怕是送到官仓代卖,那每斗的粮食,也能卖到五百文。 除了去年哄抬起来的斗米千钱,这样离谱的价钱,恐怕也是所有人都没经历过的,五百文,那也是能让这些人赚到盆满钵满的! 世家有了第一家,后面便会跟着第二家,第三家,没过几天的时间,去往官仓的路上,便陆陆续续的出现很多粮车。 都是装的满满当当的,官仓那里,自有户部派去的官吏,一五一十的过磅,户部也非是不讲情义的,等过完了磅秤,就会当场钱粮两清。 房玄龄几乎都要笑疯了,这才几天的时间,官仓里的粮食,就肉眼可见的增长,别说是能撑过了粮荒,便是今年的种子,也已经预留出来了! 想想这一个月,自己所承受的压力,直到这一刻时,房玄龄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几乎都没合过眼,身心疲惫不说,还要遭受别人的指责,朝堂、衙门还有府上,没人能够理解他。 朝堂上骂声一片,衙门里阳奉阴违,好不容易回到府上,可夫人又是冷眼相待,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他。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房玄龄便干脆搬到了户部衙门里,身边只带了一名小厮跟随,饮食起居,直接就在衙门解决了。 现在总算是熬出头了,房玄龄的心情,突然就变得大好,一大清早的,便在衙门里哼着曲儿,只是,没人的时候,却是满脸的清泪! 没办法,这一个月,他心里承受的委屈太多了,如今好不容易成功了,那眼泪便有些控制不住的流下。 然而,正在他暗自神伤时,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随即,便听的徐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家尚书在吗”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便有衙门的一名官吏,慌忙的答应着,随即,便引着徐宁向着这边而来,慌得房玄龄,赶紧便揉起了眼睛,装出一副被灰尘呛到了样子。 “尚书这是怎么了”片刻之后,徐宁已经走进来,看着那里使劲揉着眼睛的房玄龄,不由纳闷的问道。 “啊,无妨无妨的!”听着徐宁的这话,房玄龄还在使劲的揉着眼睛,却是抬手指了指那边的椅子,道:“刚刚就是被灰尘呛了一下眼睛!” 听到房玄龄的解释,徐宁也没过多怀疑,忍不住轻笑一声后,便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如今格物院的高脚桌椅,早就在皇城各个衙门传开,户部衙门这里,自然也是没落下。 “泾阳侯今日怎么来了户部这里”看着徐宁坐下,房玄龄便抬头使劲眨眨眼,装出一副灰尘被揉出的样子,继而,便坐到徐宁对面,一脸好奇的问道。 “自然是有好事来找尚书了!”徐宁看着房玄龄有些通红的眼睛,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过,却也没在多问,冲着房玄龄笑道。 一听徐宁有好事找他,房玄龄的眉头,便本能的皱了起来,这些天他可都被徐宁的好事,给弄得有家都不能回了,现在都有心理阴影了。 徐宁看着房玄龄突然皱起的眉头,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好笑的望着房玄龄道:“尚书尽管放心,这次却是真正的好事呢!” 徐宁说的没错,这次他到户部过来,的确就是有好事找房玄龄的,眼看着都已经是三月底了,也还是大面积春播的时候了。 所以,徐宁便将府里的所有土豆,都给房玄龄拉到了户部这里来! “土豆种子”听到徐宁这话,房玄龄刚刚悬起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但随即,便是一脸惊喜的模样,望着徐宁说道。 这话落下时,却又不等徐宁开口,直接便快步走向门口,当看到户部的院子里,果然停着三辆,装的满满当当的牛车后,房玄龄便顿时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好啊好啊!”土豆的产量,对于房玄龄而言,早就已经不陌生了,陛下已经说起过好几回,而且,上次在甘露殿里时,房玄龄还尝过新鲜的土豆。 味道自然是绝佳,关键还能扛饿,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土豆的产量,却几乎是其他作物的几番都不止。 因而,房玄龄便早早的已经跟徐宁打了招呼,等到今年大面积春播时,便让徐宁无论如何,都要搞来很多的土豆种子。 “现在就只有这三车了!”徐宁的神情中带着点遗憾,就这三车的土豆,还是他从去年开始,一点点积攒下来的,每次回来时,就会带上一点,这都多少回了,也才积攒下三车。 不过,这土豆种子,又跟别的作物不一样,到时种植的时候,可以将土豆切块,这三车的土豆,大概也能种上几百亩了! 至于红薯跟玉米,那还是暂时放弃了,红薯种植需要提前育苗,时间肯定来不及,而玉米今年却不太适合,估计到了秋收时,直接会是颗粒无收的结果。 按照史书的记载,贞观二年,关中还会有一场蝗灾发生,到时蝗虫所过之处,就是片叶不留的景象,种玉米,那是等着喂养蝗虫呢! 房玄龄显得异常激动,围着那三车的土豆,不停的拍拍打打着,嘴里啧啧有声,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徐宁会直接弄来三车的土豆种子! “还有件事要麻烦尚书!”看着房玄龄终于停止赞叹,徐宁这才微笑着开口道:“这些日子,尚书能不能下道令,让人将全城的鸡蛋、鸭蛋还有鹅蛋统统都收上来” “收蛋”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的脸上,顿时露出错愕的表情,脑子里快速的运转着,但片刻后却是发现,还是没想明白,徐宁收那么多的蛋作什么。 “过些天,我准备建个养殖场!”徐宁的脸上挂着微笑,望着一脸茫然的房玄龄道:“这些蛋收上来,就是准备孵化小鸡小鸭的…” “泾阳侯这话,怎地让房某听着有些糊涂!”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脸上的茫然,突然就变得更加浓重了,脑子里不禁想象着,徐宁说孵化的事,那得需要多少的母鸡跟母鸭啊! “不糊涂的!”徐宁看着房玄龄一脸的茫然,顿时笑着解释道:“过几日我准备回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带些孵化的机器,到时便不需要母鸡,也能孵化很多的鸡蛋鸭蛋之类的了!” “这…怎么可能呢!”房玄龄一脸的惊诧,就跟刚刚听了个天方夜谭似的,本来直接摇头不信的,可想想徐宁搞出的那些神奇机械,质疑的声音,顿时就有些无力起来。 以他对徐宁的了解,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这世上真就有那样离谱的机械,房玄龄虽然想象不到,可心里却还是不由叹口气。 若真是这样的东西出现,岂不就有些违背人伦道德了,生老病死,原是天地自然规则,可现在看来,只怕连着天地自然规则也要打破了! “那泾阳侯为何突然想起要建养殖场了呢”这也是房玄龄感到纳闷的地方,徐宁要建什么厂子,他都不觉得意外,可这养殖,跟格物院相比起来,就显得特别格格不入了。 “秦岭山下那么大片地方荒着,与其浪费了,还不如圈起来放养家禽呢!”徐宁自然没法解释,他突然搞养殖场,是为了应付今年有可能发生的蝗灾,这种事儿,告诉李世民也就行了,没必要吓唬其他人。 反正要是发生,那也是没法提前阻拦的,那就干脆趁着蝗灾没发生时,把该做的都做了,到时再变成怎样,那就看老天爷的了! “也行!”听着徐宁的这话,房玄龄虽然感觉怪怪的,可还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反正这事情也不难,就当是做个顺水人情! 1秒记住: 第三十九章 刺激的实验 格物院里最近有些冷清,程处默等人,这些天都去城外忙着建厂的事情,整个格物院里,便只剩下秦怀道、李泰这样年纪小的孩子。 于是,徐宁干脆便大手一挥,直接给这些孩子放了假,程处默等人将厂子完全建起来,还需要二十多天的时间,刚好这段时间,便算是给他们放了春假了。 老王同学最近也是忙的很,自然都是在忙着研究他的算学,徐宁趁着程处默等人不在时,便给老王同学开了小灶,将微积分的大门也打开了。 于是,这几天的老王同学,完全就跟魔怔了似的,一天到晚的呆坐在黑板前,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黑板上的微积分。 有时候,食堂里做好了饭菜,眼看都要放凉了,却都不见王孝通的身影,逼不得已之下,食堂的厨子,只得亲自端了饭菜送到王孝通知面前。 老王同学,现在也是格物院的宝贝,徐宁大半时间不在时,都是老王同学替徐宁代课,除了那些机械的知识,剩下的便是算学、四书五经等等。 但自然教的最多,也是受格物院学生喜欢的,便是王孝通的算学了,基本到了这堂课时,教舍里全都聚精会神,生怕错漏了其中的关键点似的,让老王也特别的有成就感! 王孝通在发呆,程处默他们又不在,于是,剩下徐宁一人时,徐宁便想搞点真正刺激的东西了! 这些天他去城外忙碌时,将作监的那边,其实一直都没停下,两个炼焦跟炼制硫磺的炉子,一天到晚的运转,工匠们也都日夜轮流的守着。 降临一月的时间,炼制出来的焦油,便差不多八九桶了,按照徐宁先前的吩咐,八九桶的焦油,便全都放在通风阴凉的地方。 如今,刚好格物院里没人,徐宁便跑了一趟将作监,带上几个工匠,将一桶炼制出的焦油,搬运到了格物院来,这就准备蒸馏分离了。 焦油这东西,味道实在是太过刺鼻了,还没疯走近将作监,那股子刺鼻的味道,便已经扑鼻而来,等到真正进入将作监时,那味道便已经让人头脑发昏。 徐宁开始有些后悔,当初建立炼焦炉的时候,就应该选个城外的地方,比如兵工厂的旁边,或者干脆就在龙首原的山里。 到时候,在山里弄个机井出来,油分分离池内的废水,到时也可以直接排进山里,不至于像现在似的,还要每天运往城外处理。 简直是失策啊,不过,现在后悔也不晚,等过上些日子,跟李世民说一声,就将炼焦炉、硫磺炉全部搬到龙首原山里去。 这里毕竟是在皇城,万一时间长了,直接来个‘轰’的一声,那乐子就有点搞大了! 满满的一桶焦油,差不多就是七八十公斤,三个工匠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算是将一桶油搬到了格物院。 徐宁便重新检查了一遍蒸馏设备,冷凝器、输油管道以及连接口等等,确保一切都正常无误后,才指挥着工匠们,将焦油灌入了蒸馏锅中。 在焦油蒸馏分离前,其实还有道工序,那就是化验焦油中的占水比例,若是占水比例超过五点,那就还要再进行二度的油水分离处理。 不过,那是大批量蒸馏分离时注意的,比如蒸馏锅达到一吨以上,如果焦油中占水比例达到五点以上,那有可能导致的结果就是炸锅。 但徐宁这个没事,因为是只有五十公斤的蒸馏锅,且处理过的焦油,占水比例差不多也是低于五点的,倒是不用考虑这个了。 焦油灌入蒸馏锅,随即,便是点燃灶火,一名工匠专门负责灶火,随时听从徐宁的指挥,当灶火点燃后,徐宁的眼睛便紧紧的盯着上面的温度计。 而此时,整个蒸馏房中,便只剩下了徐宁跟那名工匠,剩下的人,都被徐宁赶到了外面,虽然通风效果做的很好,但这时候留一个人在里面,多了一份危险。 随着灶火的点燃,温度计的指针,也在一点点的升高,到达一百一十度时,徐宁便点头示意,让那名工匠将灶火控制下来。 这个温度段是焦油中的脱水阶段,等到将焦油中水分脱干,之后便将温度上升到一百三,这才是真正分离的开始。 焦油分离的第一部分便是汽油,之后等分离不出汽油后,便再度将温度提升到一百八,便是煤油的分离了,再往上便是柴油的分离,这时候的锅内温度,已经提升至恐怖的二百八。 而柴油又可以分成轻柴跟重柴,重柴分离的温度,更是恐怖,直接就是提升到三百度,徐宁想象都有点怕,压根也没打算去尝试!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分离出煤油跟汽油两样,至于柴油,现在其实用处不大,除非他能将发电机搬来,但如果那样的话,好像现在的柴油又不够! 锅内的温度,在达到一百一时,持续了一会儿,徐宁这才又示意工匠,将温度又提升起来,当达到一百三时,赶紧又让工匠停了下来。 而在这时,锅内的焦油,便已经开始分离,刚刚充满焦油刺鼻味的空气中,开始多了让人刺眼的瓦斯味,吓得徐宁赶紧检查起通风的几个窗口。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其实,房子的通风效果极好,而既然是焦油分离,出现瓦斯的味道,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在这种时候,瓦斯的浓度不要超标,周围又没明火出现时,基本上也就没事了,但徐宁还是感觉心跳加速,这毕竟是他头回搞这种刺激的事情。 蒸馏锅中,已经有汽油被分离出来,经过输油管道,穿过弯曲的冷凝器后,便点点滴滴的开始流入事先准备好的油桶中。 而在这个过程里,徐宁的目光,一直紧盯着蒸馏锅的温度计,输油管以及冷凝器,全程高度集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发现输油管中,不再出现汽油后,徐宁这才冲着工匠点点头,趁着工匠换取炉渣时,便将输油管快速的插到了煤油的桶! 一切动作极为麻利,等工匠重新装填焦炭后,这才点头示意,将温度直接提升到了一百八的高点,随后,输油管中便果然又开始了煤油的分离。 从晌午的时候,一直忙碌到临近傍晚,一大桶的焦油,才算是蒸馏分离完成,得到了三半桶的粗制汽油、煤油跟柴油。 徐宁激动的连连搓手,这里面才是真正的好东西,此时的油都是粗制,还要进一步的碱洗跟酸洗,之后就会得到干净的油。 而碱洗跟酸洗之后,还会沉淀出碱渣跟酸渣,将这两样再做处理,上锅二次蒸馏后,就会提取出徐宁所需要的那些甲苯、苯酚以及硫酸钠等等的化合物。 这些化合物的用途,可是涉及到了染料、药物以及最重要的炸药,而最后提取剩下的东西,就是沥青了,可以铺路,也可以做成油毛毡,那玩意儿防水效果贼好! “侯爷,这油是用来做啥的”三名工匠跟着徐宁忙碌了将近一天,看着面前三半桶的油,还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顿时便有些好奇了死啦。 在他们的印象中,油这东西,除了用来吃之外,便只剩点灯用了,不过,目前为止,他们还没奢侈到享受油灯的待遇! “用处广了去了!”此时的徐宁心情极好,听着工匠们的询问,也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这世上还有种机械,就是要用这两样油来带动的,那可比咱现在的蒸汽机厉害很多呢!” 这话落下时,便又指了指,其中多半桶的煤油,冲着工匠们笑道:“这玩意儿就是用来点灯用的,等明天的时候,给你们一人做个煤油灯,回家也享受享受!” 先前听徐宁说起要用油带动的机械时,工匠们便止不住的惊讶,此时,再听的徐宁这话,面前的三名工匠,顿时就有些喜出望外起来。 尽管不知道,徐宁说得煤油灯,到底是个什么物件,不过,出于对徐宁的信任,几人却还是无限期待起来。 随即,三人便帮着将蒸馏锅中的废油清理出来时,一脸有点可惜的道:“侯爷,那这些废油就再没用了吗” “有用啊!”徐宁听到工匠的这话,顿时惊讶的转过身来,冲着工匠们道:“这玩意儿稍微处理一下,也是可以做成灯的,不过却比油灯好多了,至少没那么熏人!” “啊”听到徐宁这话,其中的一名工匠,顿时望着桶中的废油,不由惊疑的问道:“比油灯好,那又是什么灯啊” “蜡烛!” 徐宁听到这话,不由的笑了起来,不过,若是提炼石蜡的话,可得需要大量的冰块,这都几月份了,上哪里去找冰块,不知道皇宫有没有,要是没有的话,只能自己用硝来做了。 当然,石蜡除了用来制作蜡烛外,用途也是相当很广的,印刷、纺织还有火柴,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还可以用作医药! 1秒记住: 第四十章 形象全毁了 皇宫里果然有的是冰块,都是开春后,工匠们在渭河里凿来的,厚度都是相差无几,但面积却是大小不一,有点冰块都足有磨盘那么大了。 徐宁跟着冰窖的主事,进入冰窖的时候,扑面而来的那股冷气,让徐宁都有点怀疑,如今还是不起阳春的三月了! 李世民对于他要冰块的事,显得很是惊讶,如今岁数天气已经转热,然而,却也没到用冰块降暑的地步。 随即,当听到徐宁的解释,说要制作一种蜡烛时,李世民当场便同意了,听徐宁说,那玩意儿比油灯干净,而且,还比油灯要亮堂时,李世民就动了好奇之心。 这些天他的心情很好,世家们已经妥协,官仓那里的粮食,一天天的见涨,最重要的是,格物院的人已经在城外到处建厂,前期已有数千饥民被调走。 最多也就是十天的时间,等几个厂子建成,便又会有很多饥民带走,如此此消彼长之下,这场饥荒带来的灾情,大概就要消弭与灾了! 而此时又听的徐宁说起,蜡烛、煤油还有火柴之类的,李世民心里便越发高兴,这意味着,又有几个厂子要建了,饥民又有地方安置了,岂会不双手赞成呢! 蜡烛的制作,就是从蒸馏过的废油中,将白蜡分离出来,过程却也并不复杂,将加热后的废油,放入桶中,之后加入碾碎的冰块搅拌。 直到冰块与废油相融,原本温度极高的废油,渐渐降到十几度时,再将废油盛入麻袋中,均匀的反复碾压,直至将里面的油水,全部脱离干净。 这个碾压的过程,必须要受力均匀,徐宁开始的时候,便把注意打到了锻造机上面,将装着废油的麻袋,放到锻造机下,上面还贴心的放了一块木板。 然后,当打开锻造机的那一刻,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之后便是木板碎裂的声音,麻袋里的废油,瞬间挤破麻袋,废油四溅,并且还都是喷射状态。 以锻造机为中心,格物院的四面八方,都是喷射而出的废油,墙壁上、门窗上以及地上,似乎没一样物件是躲得过去的。 院子里站着的几人,更是狼狈到没法看,身上、脸上全是飞溅过来的废油,一名工匠的脸上,更是被废油直接糊成了黑哥,只留下一双泛着白仁的目光,无辜的望着这一切。 原本正在教舍里,对着黑板发呆的王孝通,此时,也没能幸免,因为是测对着门口,一边的身体被废油喷射中,而另外一边的身子,却是干干净净的。 从教舍里冲出来时,老王同学的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着,目光狠狠的瞪着院中的几人,几乎是颤抖着语气咆哮:“这里还是格物院吗啊,怎么什么事都要发生” “没事的没事的!”徐宁被老王同学这么一咆哮,当场便醒悟了过来,飞快的过去,将锻造机关闭了,这才安抚着老王道:“这里交给我处理,放心,有我在就没事的!” 老王同学估计也是被吓坏了,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压根就没听出,徐宁这话有什么不对劲,竟然就真的乖乖听从徐宁的话,转身就去了旁边的教舍洗漱去了。 目送着老王同学离开,徐宁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时,便冲着三名工匠吐了吐舌,而后,看着呆愣在哪里,狼狈至少三人,突然便张嘴大笑了起来。 捷径是没法走了,只能用总原始的方法碾压,一次太多了不行,那就分成好几次,刚刚被糟蹋的废油不少,好在这只是实验阶段,往后还多的是呢! 徐宁的心情,丝毫也没受到影响,重新搅拌了废油,装入麻袋后,四个人便开始反复的碾压,直到将废油中油水分离出来。 接下来就是取出麻袋的粗蜡,放入木桶中,之后便在熬盐的大祸中加水蒸馏,等桶中的粗蜡,温度达到八十,便再取出冷却搅拌。 随后,便再加入处理好的白土搅拌,入锅二次蒸馏,这时候,其实石蜡已经形成,不过,就是做最后的氧化处理,这样出来的蜡烛,质量也是杠杠的。 蜡烛的灯芯,最好是棉绒的,但大唐这会儿棉花没有,可这丝毫难不住徐宁,他都回了好几趟,每次过来时,都要用很多绳子绑东西,现在府上还很多呢! 制蜡的模具,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按照徐宁的意思,每根蜡烛的粗细,就得是儿臂粗的,照着明亮不说,关键还是耐用,这可是他早就想干的事情。 蜡烛自然冷凝的时间太长,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天气,起码都得是两三天才能彻底冷凝好,徐宁感觉有点没耐心等。 总共就做了十几根蜡烛,还要等上两三天的时间,想想都觉得受不了,于是,将蜡水倒入模具后,便直接抱起来,直奔皇宫的冰窖。 那里面的温度,徐宁已经领教过了,感觉就跟冷库似的,估计几个小时就成了,现在时间还早,徐宁觉得赶在傍晚就能成型了。 李世民一路开了绿灯,负责冰窖的主事,显得很是无奈,本来这冰窖的开启,起码要到暑天的季节,就现在这么一开一关的,直接就会加剧冰块的消融。 可心里再怎么有怨气,也不敢丝毫表现出来,眼前的这位,可是他永远得罪不起的,更何况,这还是陛下亲自下的旨,那里还敢违背啊! 冰窖里的温度,果然是冷的可怕,徐宁将蜡烛放好的这么会儿,就感觉出来时,浑身都在哆嗦,忍不住就站在那里,使劲的打了个喷嚏。 李世民一家子,似乎在家庭聚会,徐宁进到甘露殿时,发现他们一家子都是整整齐齐的,早上他来的时候,都是李世民一人的。 可现在倒好,长孙无垢、李承乾、李泰,李慧心竟然也来了,旁边还有个小姑娘,眼睛眨巴眨巴着,古灵精怪的模样,估计就是长乐公主李丽质了! 徐宁进去时,里面的几人,目光全都望向了徐宁,徐宁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目光不由的望向旁边的内侍高人,意思很是明确,这种情况刚刚就应该提前说一声啊! “来都来了,进来!”似乎是看出了徐宁的尴尬,李世民顿时板着面孔,轻咳了一声,冲着徐宁便说道:“这里也没什么外人的!” 徐宁准备溜走的人,一听李世民的这话,只得磨磨蹭蹭的上前,规规矩矩的给长孙无垢等人见礼。 “你这是怎么了”从徐宁进入大殿时,殿内的所有人,目光望着徐宁时,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到这时,长孙无垢这才忍不住蹙眉望着徐宁问道。 “啊”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徐宁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目光楞楞的望着长孙无垢,最后,才将狐疑的目光,望向了旁边的李世民。 “皇后在问你,怎么弄得这么脏兮兮的!”看到徐宁一脸的茫然,李世民顿时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说这话时,也不由好奇的问道:“怎么全身都是黑点子”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总算是反应了过来,随即,低头望了一眼身上的衣袍,果真就发现,干净的衣袍上面,全是溅满了废油点子。 怪不得刚刚进来时,一路上都有人在诧异的望着他,他还以为是手上的蜡烛,吸引来的注意呢,现在却是明白了,刚刚过来时,竟是直接都忘了换身衣袍的。 不光是衣袍,其实,脸上、幞头也都溅满了废油点子,李世民这不提醒还好,可这提醒,徐宁当场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好家伙,形象算是全毁了啊! “洗洗!”李世民听完徐宁的解释,腮帮子使劲的抽搐着,却是极力的忍着大笑,冲着徐宁好心的提醒道。 徐宁却是垂头丧气的摇摇头道:“用清水洗不掉的,还是回府上再去洗!”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的脸上露出怪异之色,长孙无垢则是突然盯着案几上的茶杯,只有李承乾跟李泰两人,没心没肺的问道:“那要用什么才能洗掉” “肥皂!”徐宁不由的挠挠头,感觉太丢人了,只知道这样,刚刚就不进来了。 李世民突然开始盯着茶杯,好像案几上的茶杯,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直接引得他们两口子,不得不认真的端详,而旁边的李承乾哥两,则是追着道:“肥皂的话,阿姊那里不就有吗” 哥两的这话落下时,大殿里突然变陷入了诡异般的安静,徐宁的嘴巴微微的张大,而李世民两口子的目光,则是直接望向了旁边的李慧心。 李慧心的脸颊,瞬间变的通红起来,眨眼的时间,就已经红到了耳根那里,那双原本月牙儿似的的眼眸,此时,却是狠狠的瞪着李承乾哥两。 “不同不用,我回府洗就成的!”徐宁吓得赶紧摆手,好家伙,李慧心那里送的肥皂,估计,都已经是开始用了,这哥两可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杏儿,去拿肥皂过来!”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李慧心,目光却是瞪了一眼李世民两口子,忽然就朝着身后的小宫女吩咐道。 大殿里的所有人,全都听的神情一愣! 1秒记住: 第四十一章 突然的难题 徐宁心里是抗拒的,但现在却是根本没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偏殿里,感觉从没有过的尴尬。 废油的点子溅到皮肤上,很难用清水冲洗掉,徐宁一遍遍的用清水冲洗着,感觉脸上的皮肤都快搓烂了,可旁边名叫杏儿的小宫女,却还没将肥皂递过来的意思。 “拿来!”徐宁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向杏儿伸出手,直接开口讨要,他不能让自己继续尴尬下去。 杏儿眼里有着抗拒,可看到徐宁伸出的手,小嘴儿噘着,满脸的不情愿,可还是乖乖将肥皂递给了徐宁。 肥皂的确是已经用过的,徐宁接过来时,几乎是下意识的,拿到鼻子下闻了闻,这本来是习惯性的动作,然而,落在杏儿眼里时,却把小宫女惊的直接瞪大了眼眸。 徐宁看到杏儿瞪大的眼眸,尴尬的直接将肥皂丢进水里,假装在润湿似的,搅动着盆中的清水,直到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将肥皂又重新拿到了手里。 即便是有着肥皂的加持,废油的点子,却还是难以清除,徐宁搓洗了好长一会儿,抬起头来时,便冲着杏儿问道:“洗干净了没” 杏儿的小嘴还在噘着,听到徐宁的这话,目光又看了看徐宁湿漉漉的脸颊,微微的摇了摇头后,这才抬起手,用指尖点了点脸上还残余的几处油点。 徐宁便只好又搓洗起来,原本还算完整的肥皂,等到彻底洗干净后,已经剩下薄薄的一片了,徐宁擦干了脸颊,只得尴尬的道:“当真是不耐用啊!” 然而,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全然忘了,这不耐用的肥皂,也还是他带来的! 嗯,肥皂的上面,还带着一股幽香,在徐宁的记忆深处,这股幽香好像是来自李慧心的体香! 从偏殿里出来时,徐宁感觉大殿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有点不太一样,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望着他,尤其是长孙无垢,目光里都带上姨母笑了。 原本没心没肺的李承乾哥两,此时,也用一种怪异的目光望着他,就像是才刚刚认识他似的,不停的打量着他,弄得徐宁心里七上八下的。 而旁边的李慧心,此时却是脸颊绯红,耳根那里都是红彤彤的,就像是正在发着高烧似的,见徐宁从偏殿里出来,直接便拉着一旁的李丽质出了大殿。 徐宁尴尬的挠着头,重新又坐了下来,身上的衣袍没换,这东西只能回府去换了,脱下来就是小草的事情,不洗个七八遍的,估计很难洗干净了。 侯爷家的衣袍,也不是多到随处乱扔,这可是真正蚕丝所织,珍贵着呢! “喝茶!”眼见着徐宁重新坐下,李世民便指了指徐宁面前的茶杯,轻咳一声,没话找话的道:“刚刚冲的茶,可都是按照你那口味冲的!” 徐宁心里的警铃大作,这尼玛要是没事,他能直接从此改姓,好家伙,这怎么感觉,怎么都像是在赴鸿门宴似的,弄得他突然都有些心惊胆战了。 “蜡烛做好了”李世民大概觉得,自己表现的有点过了,于是,再度轻咳一声后,突然便又换了个话题。 “已经送去了冰窖!”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心里突然便松了一口气,赶紧便冲着李世民道:“刚刚才送去,再等上一会儿,大概就能冷凝好了!” “那泾阳侯以为,本宫的襄城如何”徐宁才刚刚松了一口气,旁边的长孙无垢,却突然目光盯着徐宁,冷不丁开口问道。 长孙无垢的这话落下,旁边的李世民,还有李承乾哥两,瞬间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徐宁,目光里都是期待的眼神。 徐宁心里,蹲起便苦笑一声,看看,他就知道肯定有事的,果然就有点迫不及待了,从刚刚李慧心突然起身离开时,他就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个。 “殿下自然是好的啊!”徐宁知道长孙无垢在问什么,长孙无垢也知道徐宁知道她在问什么,于是,徐宁便只好微笑着说道。 “那既然如此,朕就想把襄城赐婚于你!”听到徐宁的答复,李世民顿时满意的点头,而后,便望着徐宁,突然开口道:“你的意下如何” 这话落下时,便微微叹口气,接着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小了,关键朕的襄城,也到了适婚的年岁了!” 徐宁脸上的笑,突然就变得有些勉强了起来,如果说长孙无垢刚刚的话,还有点委婉的话,那现在李世民的这话,就直接给摆在了明面上。 徐宁的心里,便不由的叹口气,其实,现在的局面,他早就已经料到了,从李慧心几次巧合的出现在甘露殿外,他就已经猜到,背后有双手在推波助澜。 可料到是料到了,但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心里却还是突然犹豫了起来,他要是大唐出生的人,大概就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在大堂这个时代,婚姻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大家都默默的接受,但他却不是! 他所接受的婚姻观,注定接受不了先婚后爱的模式,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答应,李慧心也许是个合格的妻子,相敬如宾,夫妻白头,但那可是一辈子啊! 其实,到现在为止,他跟李慧心之间,相处的并不融洽,能平心静气说的话,大概就是上元夜的时候了! “婚姻大事,陛下总要给我点时间!”徐宁勉强的笑着,目光几乎都不敢看向李世民,感觉说出这话时,用了很大的力气。 果然,当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大殿里的空气,都是跟着微微一变,刚刚几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将僵在了脸上。 徐宁的拳头,不由的微微攥起,却听的李世民忽然叹口气,冲着徐宁道:“朕不勉强你!”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原本低头的人,突然便惊的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李世民,委实没想到,李世民竟会如此轻松就答应了他。 然而,心里刚刚才升起一丝感激,可随即,就听的李世民突然叹气道:“如此的话,那朕就只能将襄城,答应赐婚给萧家长子了!” 说到这里时,目光几乎都不看一眼徐宁,转而望向旁边的长孙无垢道:“那萧瑀都向朕私下求过几次了,皇后以为如何” “萧家长子倒也是不错的!”听到李世民的这话,长孙无垢的目光,顿时望了一眼徐宁,带着点遗憾的道:“若是陛下觉得可行,那臣妾也是没有意见的!” “只是…”这话落下时,长孙无垢的眉头,忽然微微一皱,目光突然带着恨意的瞪着徐宁道:“只是臣妾就是有些担心,上两次泾阳侯大闹襄城寝殿的事,迟早会传到萧家耳中!” “朕说过,此事绝不怪泾阳侯的!”听到长孙无垢的这话,李世民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一副恼火的神情道:“难不成还真是闲言碎语不成” “这事儿臣妾倒是着令下去,不准任何人谈论的!”长孙无垢微微的叹口气,目光带着忧虑的道:“可陛下你也知道,人言可畏啊!” “…那又如何!”李世民突然显得有点无奈,可还是一副恼火的神情,冲着长孙无垢道:“若到时那萧家敢为此怠慢朕的襄城,朕便是撕破脸,也要跟萧家问罪!” 徐宁都快听不下去了,这两口子一唱一和的,将无奈、迫不得已、担忧演绎的淋漓尽致,只可惜,演技却是相当拙劣,差了不止一个房玄龄! 最重要的是,大闹襄城寝殿,这话又是如何说起,那两次无意中闯入,后来不都解释清楚了,他还心里挺感激李世民两口子的,没在这事上跟他斤斤计较。 好家伙,敢情都是在这里等着他,直接一大帽子就扣在他脑袋上,以后但凡李慧心过的不如意,那就全是他的过错! “不是都说了,要给点时间缓缓嘛!”眼见着两口子,还要在哪里演绎,徐宁只得叹口气,有点无奈的望着李世民两口子说道。 “多久”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目光紧盯着徐宁道:“朕的襄城,可是不等人了,要是太久的话,朕只能答应萧瑀的请求了!” 这就开始威胁我了呗 徐宁听着李世民这话,目光顿时有些烦躁,关乎一辈子的幸福,难道还不容许他多考虑几天 然而,就在这时,内高人的身影,却是急匆匆的进来,怀里抱着刚刚从冰窖里取出的蜡烛,一脸开心的道:“陛下、娘娘,泾阳侯交待的蜡烛已经冷凝好了!” 李世民的眼里带着恼火,长孙无垢发出一声叹气,只有没心没肺的李承乾哥两,演技露出激动的光。 徐宁便趁机接过蜡烛,开心的放到面前的案几上,当着李世民两口子的面,掏出火柴,便点燃了蜡烛。 蜡烛的灯芯,随即慢慢的燃起来,那跳动的光亮,瞬间就映照在几人的脸上,只是,李世民两口子的脸色,却已经沉着,只有旁边李泰激动的声音响起:“那以后又可以建一家厂子了!” 1秒记住: 第四十二章 这不是我想要的 格物院里有些冷清,临近傍晚的时分,程处默等人一个都没回来,王孝通也已回去,徐宁回到格物院时,就只剩三名工匠还在等着徐宁。 看见徐宁回来,顿时一个个面露兴奋,他们三人原本也该回去了,但之所以等在这里,就是等着看蜡烛的成品。 这都忙活了将近一天,不看到成品,今晚只怕是很难睡着了! 说起来,这三名工匠,还是最早跟着徐宁的,从最初的翻砂铸造,到后来的机械锻造,再到今日的焦油分离。 只可惜,三人都是不识字的,若不然,恐怕格物院里最优秀的人,只怕不是余笙他们几个,而是眼前的这三名工匠了。 徐宁刚刚从宫里出来时,就已经给三人备了三根蜡烛,虽然冷凝效果不好,但并不妨碍照明的,就这三根足够他们用上半年的了。 三名工匠自是兴奋不已,这算是他们今天的额外奖励,激动的跟徐宁打了招呼,便迫不及待的回家炫耀去了。 只是,目送着工匠们离开,徐宁脸上的笑,也终于一点点僵硬起来,到了最后时,便直接化为了一声长叹。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迷惘了,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而这一切的起因,自然就是刚刚李世民的赐婚。 其实,从心底里来说,他并不抗拒李慧心的,如果不是李世民提起,他也许会在某天,也会向李慧心坦白的。 但现在突然被李世民赐婚,就感觉性质突然就变了,原本很简单的婚姻,突然就多了其他的因素,这并非是他想要的。 也许,李世民压根就没有意识到,在他赐婚的潜意识里,其实,只是想给徐宁套一个枷锁,为什么呢 难道他来大唐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还在担心他突然消失或者说,自己做的事情,让他有了担心,以至于要拿李慧心来拴住他 如此,这就已经不是婚姻了,而是,变了味的无间道,还是赤果果的! 远处已有暮鼓声传来,皇城里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而夜幕也渐渐的降临,只是,枯坐在院子里的徐宁,绝对身周的事一无所知! 刚刚用过晚膳的李世民,正在立政殿里陪着长孙无垢说话,一名内侍却在这时匆匆的进来,冲着李世民微微躬身:“陛下,泾阳侯还没回去!” “嗯”听到内侍的这话,李世民顿时诧异的抬起头,一脸的疑惑:“这么晚了,他还留在格物院做什么” 听到这话,面前的内侍,不由微微一怔,片刻后,这才又接着道:“也没点灯,就只是枯坐在外面!” 听到内侍的这话,李世民的神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目光中便露出一抹恼火,然而,眨眼的工夫,那股恼火便又成了懊恼之意。 夜幕已完全降临,周围都变得漆黑一片,此时的皇城里面,除了留守的一些官吏,整个皇城都显得格外冷清,街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影。 徐宁却依旧坐在那里,脑子里被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充斥着,目光有些涣散的望着各别处,直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徐宁才猛然惊醒了过来。 格物院门口,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似乎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来似的,徐宁的头皮,突然开始有些发麻。 他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怎么坐到现在的,天色竟然都这么晚了,感觉就是发个呆的工夫,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可突然发现,双腿竟然都有些麻了。 于是,便赶紧摸出火柴,点燃了身旁的蜡烛,这才壮着胆子,冲门口的那道身影道:“谁,别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 徐宁这话落下时,那道身影便向着院内走来,昏黄的烛光下,徐宁也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的主人,竟然是李慧心。 “你怎么来了”徐宁的表情,顿时有些吃惊,然而,随即便看到李慧心怀里捧着八音盒,清冷的脸颊上,却已是泪流满面,目光带着恨意的走来。 “你果然就在这里!”李慧心的牙齿紧咬着嘴唇,仿佛很冷似的,浑身都在打着哆嗦,将八音盒塞到徐宁怀里后,几乎是从牙缝里硬生生的挤出:“你这么桀骜,为什么不直接当面拒绝父皇呢,反正没人拿你怎样!” 这话落下时,李慧心便抬手使劲擦去脸上的泪,目光凄然的一笑,冲着徐宁道:“从你来到长安,父皇便处处护着你,母后袒护你,国公们也在让着你,你多骄傲啊,骄傲到可以无视任何人感受!” “那你既然这样了,为什么不直接回绝父皇呢”李慧心的眼泪,突然又夺眶而出,身体抖得比之前更厉害了,目光狠狠的瞪着徐宁:“把自己为难成这样,那又是何必呢!” “说完了吗”徐宁总算是站起身来了,将李慧心塞给他的八音盒,放到了身旁的桌上,目光盯着李慧心道。 “没有!”李慧心抬手摸一把泪,冲着徐宁吼了起来:“我来就是告诉你,不用在这里为难了,我会去跟父皇说的!” 说完了这话,李慧心转身就走,转身的那刻,眼泪又是夺眶而出,徐宁却一把攥住了李慧心手臂:“你说完了,可好歹也让我说句话!” “说什么”李慧心拼命的用力,试图挣脱徐宁的手,目光却是狠狠的瞪着徐宁道:“是想说,你很为难,压根就没瞧上我,是父皇硬逼着你的对不对” “你在胡说什么,我有说过我不愿意吗”徐宁使劲的攥着李慧心手臂,任凭李慧心如何的挣扎,他都牢牢的攥着,目光却有些无奈的冲李慧心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李慧心却突然抬起一脚,狠狠的踢中徐宁的小腿骨,很疼,疼的徐宁当场便原地跳起,直接将身后的蜡烛,都给打翻在地。 刚刚还有点光亮的格物院里,瞬间便陷入了黑暗当中,李慧心却在这时,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哭的异常的委屈。 她的确是委屈极了,好歹她也是公主,天之骄女,可徐宁却是从来都没将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过。 两次闯入她的寝殿,被他百般推脱过去,父皇又是袒护,母后又是说话,这些她都可以忍了,可现在倒好,父皇将她赐婚于他,她心里还有点欢喜的。 其实,从上元夜那天开始,她心里就已经改变了对徐宁的观感,后来又知道,背后还有父皇母后在推波助澜,心里便基本认定了,将来自己注定要跟徐宁成婚了。 这么想的时候,每次心里还是欢喜的,反正自己迟早是要嫁人的,与其嫁给不喜欢的人,为何就不嫁个自己欢喜的人呢! 结果,真正父皇赐婚的时候,徐宁却突然犹豫了,这让她一瞬间有些迷惘,直到刚刚听说,徐宁竟然为了这事儿,枯坐在格物院里时,她的心,一瞬间就跌落到了谷底。 她也是有尊严的啊,她可以原谅徐宁两次闯入她的寝殿,可却无法原谅,徐宁这么待她,原来她在徐宁的心里,竟然会这么的差劲! 够了,现在真的够了,之前的憧憬也好,欢喜也罢,到这时候,就该真正结束了! “放手!”李慧心用力的挣脱着,突然像疯了一样,拼命的撕咬着徐宁,拳头雨点似的落在徐宁胸口,可徐宁握住的手,反而是更紧了。 “不能放!”黑夜中的徐宁,声音变得异常的冷静,冲着面前把自己折腾的气喘吁吁的李慧心道:“我若放手了,只怕会后悔一辈子的!” 李慧心便突然冷笑起来:“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枯坐这里,不就是在想如何拒绝父皇的赐婚吗” “我没有!”徐宁用力的握紧李慧心手臂,冲李慧心道:“我从想过拒绝,只是在心里有些坎过不去!” 说到这里时,徐宁便长长的吸了口气,接着道:“即便陛下不赐婚,也许等到合适的时机,我就会主动向陛下坦白的!” “那现在算什么”李慧心的手臂冰凉,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着,说话时,还在使劲的抽噎着,语气中明显还带着恨意。 “你不会明白的!”徐宁微微的吸口气,声音突然有些低落的道:“我可以欢喜的接受赐婚,可不希望,这件事里面掺杂别的东西,不想今后过的不开心,这是一辈子的事!” “你这是借口!”李慧心的语气,突然放缓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激动的情绪,她也是极聪明的女子,当然明白,徐宁这话里的意思。 “这不是借口!”然而,徐宁闻言后,情绪却反而有些激动起来:“你若不信,我此刻就进宫,去告诉陛下!” “不用了!”李慧心抬手擦一把泪,微微的抽噎着,冲着徐宁咬牙道:“你不是需要时间考虑吗,那就慢慢考虑去!” 说完这话,又是拼命的挣脱起来,然而,徐宁却是直接一用力,将李慧心整个人都拽进了怀里,没等李慧心反应过来,双手便紧紧的抱住了李慧心。 徐宁已经想通了,无论李世民是出于什么,只要是他在大唐,那么这一切就不可能避免的,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坦然面对! 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跟失去这女人相比,那点儿不舒服,也许根本算不了什么的! 李慧心拼命的挣扎着,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她整个人都被徐宁揽在怀里,鼻端里能嗅到徐宁身上的气味,这让她一瞬间心跳加速,脑袋里这一刻全是空白。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然而,就在李慧心拼命挣扎时,耳边却忽然传来徐宁的话语,听到这话的刹那,挣扎中的李慧心,突然静止下来,下一刻时,突然便又放声大哭起来。 格物院的门外,李世民突然轻声的发出一声叹息,听着里面李慧心委屈的大哭,微微的攥紧拳头,转身便向着宫中走去。 1秒记住: 第四十三章 高侃出事了 从格物院出来时,李慧心的面颊滚烫,红的就像晚霞似的,幸好此时已是深夜,皇城里静悄悄的,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 想起刚刚在格物院发生的事,李慧心便止不住的一阵羞赧,那混蛋竟然敢对她那样,不过,她也是没轻饶,该是咬破了! 接近宫门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杏儿的哭声,虽然声音很低,但李慧心还是听了出来,赶紧便迎了上去。 结果,杏儿一见是她,立刻便绷不住大哭起来:“殿…殿下,婢子都找不到你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看着杏儿哭的伤心,李慧心顿时就安慰起来,杏儿跟别的宫女不一样,自幼就跟着她的,从秦王府再到宫里,说是奴婢,其实跟小姐妹差不多了。 她所有的心事,别人不知道,但杏儿却是一清二楚的,包括她对徐宁的心意,杏儿一点点都是看在眼里的。 刚刚从宫里出来时,她脑袋里全是怎么找徐宁算账,以至于将杏儿落在了后面,这会儿杏儿应该等的着急了! 于是,便一路安慰着,主仆两便向着寝殿而去,杏儿一路上还在安慰着李慧心:“殿下你可千万别气了,那泾阳侯有啥啊,骄傲自满,比他好的男子,长安多的是呢!” “嗯!”听着杏儿在旁絮絮叨叨,李慧心顿时赞同的点头,还跟着附和杏儿:“杏儿你说得对,那人就是骄傲自满,还有满嘴花言巧语呢!” “就是就是!”杏儿听到这话,顿时连声附和起来:“这样的男子,长安不就一大堆嘛!” “比如呢”李慧心听着杏儿这话,月牙儿似的眸子,顿时弯了起来,目光望着说的激动的杏儿问道:“杏儿你都没出宫的,怎么会知道长安一大把男子的” “猜的嘛!”杏儿有些不好意思,她出宫的机会屈指可数,哪怕在秦王府的时候,也只是偶尔跟着公主出去,但所能见到的男子,五不都是惊鸿一瞥。 “以后就不准说他的坏话了!”李慧心看着杏儿不好意思的表情,顿时伸手捏了捏杏儿的脸蛋,转过身时,却是冲着身后的杏儿忽然说道。 “凭啥啊!”杏儿还没反应过来,听见这话后,顿时一脸的不服,追着李慧心道:“谁让他对殿下不敬的,婢子不光说他坏话…啊殿下,什么意思啊” 小宫女叽叽喳喳的跟在李慧心身后,看着李慧心轻快的步伐,突然像是才反应过来了似的,一脸惊讶的表情。 “没什么意思啊!”李慧心的嘴角,微微的上扬着,看着身后惊讶的杏儿,再次伸手捏了杏儿脸蛋一下,一脸开心的道。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 “可…” “杏儿,以后他就是驸马了!”终于,李慧心停了下来,目光认真的望着杏儿,轻轻吐了口气,说道:“那混小子只是想的有点多而已!” 这话落下时,李慧心的眉头,却是微微一蹙,有点疑惑的望着杏儿道:“杏儿,你知道什么地方的人,将娘亲叫老妈的吗” 李慧心想起刚刚徐宁的话,说他老妈都已经认可她了,她问老妈是谁,徐宁就跟她解释,老妈就是她未来的婆婆。 这句话她倒是听懂了,可就是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徐宁要管娘亲叫老妈呢 徐宁做了一个梦,梦见跟李慧心结婚了,婚礼的地点,竟然是在一座别墅里,老爹老妈都在,李慧心一袭婚纱,梦里竟是甜蜜的笑声。 可奇怪的是,他却始终看不清李慧心的面容,就好像眼前被蒙了一层白纱似的,等到他终于将白纱掀起了,白纱下的容颜,立刻就成了满脸胡渣的大汉。 脸色发黑,目光直直的瞪着他,那目光就像要吃人似的,大汉还在拼命的摇晃他,冲他吼叫着:“小宁,快醒醒,小侃出事了!” 徐宁一下子便惊醒过来,而眼前的大汉形象,也一点点的立体起来,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高甑生,此时,一脸的焦急,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 “高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此时,外面的天光已经微亮,外面都已经能听到,早来皇城的人们,高甑生应该是城门一开,直接就来了格物院。 “小侃出事了!”高甑生眼见着徐宁已经醒来,顿时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脸懊悔不堪的模样,冲着徐宁道:“昨日夜里,泾阳那边传信过来,小侃他们遇了埋伏,死伤惨重!” “那…那小侃呢”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顿感觉五雷轰顶一样,脑子里瞬间‘嗡嗡’作响,目光直直的瞪着高甑生追问道。 “小侃死里逃生,可受了重伤,现下还在泾阳大营昏迷不醒呢!”高甑生明明勇猛的一塌糊涂,然而,此刻却是一副失魂落魄,满脸懊悔不已的老父模样! 徐宁本来想说,为何这么大的事,昨晚就不来找他,可看看自己此时身在格物院里,恐怕昨晚高甑生,既然想通知他,也是没法进皇城来的! 于是,便翻身站起,目光望着高甑生道:“那高叔的意思,让我去泾阳吗” 高甑生这大清早的来找他,绝非就是简单的告诉他高侃出事的,徐宁大概也猜到了高甑生的意思,因而,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对!”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顿时抬起头来,目光瞬间便激动了起来,望着徐宁道:“军中医匠束手无策,如今,也只有小宁你能救得了小侃了!” 说到这里时,高甑生的双目,突然变得通红,目光望着徐宁,有些呜咽的道:“某家可就小侃一个孩子,可千万不能出事的啊!” “放心高叔,小侃一定会没事的!”徐宁不知怎么安慰高甑生,他能理解此刻高甑生的心情,恐怕这事搁在谁的身上,都会跟高甑生一个心情! 高甑生果然昨晚就已经找过他了,先是去了侯府,听说徐宁根本没回府之后,便又奔着皇城而来,只是,却被拦在了皇城外面。 整整守了一夜,等到今早皇城门开启,高甑生便第一个冲进皇城,直奔格物院而来,来的时候,正是徐宁做梦的时候。 徐宁从格物院里出来,便直奔侯府,收拾一切能用到的东西,这就准备赶赴泾阳大营,他不能看着高侃出事,好歹他们已经是兄弟了! 此时的孙思邈,还在城外的大营,徐宁将东西收拾妥当,便又直奔城外的大营,见到孙思邈的第一眼,就直接开口道:“道长,跟我去一趟泾阳!” “好!”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几乎都没思考,直接便冲着徐宁点点头,爽快的答应,那痛快的样子,都不禁让徐宁感到惊讶。 然而,却听的孙思邈道:“贫道欠你很多,你说要贫道陪你去哪,贫道都不会迟疑的!” 这话落下时,孙思邈这才望着徐宁,微微皱着眉头问道:“那现在能告诉贫道,去泾阳做什么吗” “救人,重伤昏迷不醒!”听到孙思邈这话,徐宁顿时拍了拍身后马背上的东西,道:“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道长尽管跟着走就是了!” 孙思邈会骑马,这是徐宁没想到的事,这趟去泾阳,时间不等人,根本就没坐车的机会,徐宁先前还担心,孙思邈不能骑马,会有些耽搁时间的,现在看来,小丑竟是自己! 一行三人,后面便是高甑生带的五十名家将,个个都是面色冷峻,目光里尽是满满的杀意,这次伤的人,可不光是小主人,还有跟他们朝昔相伴的伙伴。 高侃能够死里逃生,可都是身边家将的功劳,只可惜,高侃逃出来了,那名家将却是死在了梁军的长槊下! 这次他们跟去泾阳,不光是护送徐宁,还是准备去找梁军的麻烦,不能砍了梁师都脑袋,可也不能让兄弟的血白流! 一行人驱马赶到便桥时,程处默等人,竟然早早的等在那里,一个个身披甲胄,端坐马背,神情从没有过的凝重。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徐宁看着程处默等人的样子,那里还不明白,当下便是脸色一沉,冲着几人道:“格物院不要了,忘了你们的事情了” “小侃也是我们的兄弟!”尉迟宝琳的脸色铁青,双目中杀气腾腾的,目光望着徐宁道:“某家的事情,已经拜托给余笙了,某家不能不去泾阳!” 旁边的程处默几人,随即也重重点头,望着徐宁道:“小侃跟某等一起玩大,如今出事,某等还那有心思做事呢!” 徐宁顿时叹口气,他此时还能说什么,既然都早早的等在便桥这里,那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无论徐宁怎么阻拦,他们都会去泾阳一行的。 “那就走!”徐宁也不想再费口舌了,有句话尉迟宝琳说的没错,高侃是他们的兄弟,跟他比起来,他们的兄弟情,要更为深一点! 23shu8 第一章 濒死的高侃 泾阳大营! 徐宁刚来大唐时候,就是在这里落得脚,如今才过去几月,这里什么都没变化,熟悉的辕门,熟悉的营帐,还有熟悉的许青山。 当初,徐宁来的时候,许青山嘲讽他是骗吃骗喝的,结果,被徐宁直接一顿骂,后来这厮竟然在尉迟恭面前演苦肉计,要把他赶出军营。 这一转眼的工夫,徐宁已经从当初。许青山眼里的骗吃骗喝,摇身一变,成了大唐的侯爵身份,尉迟恭都得给他面子。 然而,许青山却还是老样子,冬季班师回朝时,泾阳大营里还留有驻守的大军,许青山原本要回去的,结果,却是主动留了下来。 徐宁到了长安的事,他自然也是听说了的,每听尉迟恭说起一次,徐宁在长安的事情,尤其,徐宁封爵,又成了格物院的院长后。 许青山便觉得,他这辈子可能完蛋了,心里就实在想不通,当初,怎么就没看出,徐宁会如此迅速的飞黄腾达呢!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有些人注定是要飞黄腾达,而像他这样的人,也只配跟在尉迟恭身边做个司马而已! 许青山带着军中的一众小吏,站在辕门外迎接,看到徐宁一行人到来时,目光几次都望向徐宁,犹豫着准备上前招呼时,高甑生却已经跳下马背,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某儿高侃呢” 许青山便慌乱的指向身后的营帐,冲着高甑生结巴着道:“已…已被许某安置在将军的营帐了!” 听到许青山的这话,一行人直接便略过了出来迎接的重人,直奔着高甑生的营帐而去,而其中的徐宁,却是连看都没看许青山一眼。 高甑生的营帐里,刚一打开帐帘,一股混合着草药跟血腥的味道,立刻便扑面而来,徐宁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等几人走进营帐时,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高侃,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就那么仰面躺着,双目禁闭,若非还有一点微弱的呼吸,完全就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儿啊!”高甑生这一路过来,都是催马加鞭,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飞来,此时,刚一见到躺在床榻上的高侃,嘴一张,便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身后同行来的人,徐宁、程处默以及尉迟宝琳等人,此时,看着床榻上,才分别两月,就已经瘦的脱相的高侃,眼睛也不由跟着泛红。 这才分别两个月,高侃就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原本白白的皮肤,此时,经风吹日晒,变得粗粝黝黑,原本还算圆润的脸颊,这时也瘦的露出颧骨。 那黑瘦的面颊上,还带着一点旧伤,似乎是被刀划过的,结疤后,留下了一条丑陋的伤疤,就跟他阿爷脸上的那道伤疤差不多。 只不过,那已经是旧伤了,现在的伤势,却是胸腹跟肋下的两个穿孔,一个是马槊留下的,一个是刀留下的。 当盖在身上的毯子掀开,众人都是齐刷刷的倒抽一口凉气,伤口的那里,覆盖着一些草药,但伤口里面的淤血从中渗出,将外面覆盖的草药都已渗透。 当上面的草药,被小心的取掉后,那血淋淋的伤口,顿时便呈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这都多少天了,伤口并没愈合的迹象。 徐宁的手,不由跟着颤抖一下,这两个伤口,若只是洞穿了,那还没多大的事情,可最怕的就是,还同时伤到了里面的内脏。 两名负责高侃的医匠,此时脸色惨白,他们都是军中多年的医匠,比这更严重的伤势都见过,但那都是普通的士卒而已,眼前躺着的,却是高将军的独子啊! 孙思邈的脸色阴沉,顾不得一路的劳顿,直接便走上前去,开始查看高侃的伤势,瞳孔充血,脉搏微弱,附带着还发着高烧。 “都出去!”孙思邈检查了高侃的伤势,脸色阴沉的说着,转而,便开始取出带来的药箱,准备这就给高侃处理伤口了。 高甑生目眦欲裂,一手牢牢的攥着高侃的手,目光在高侃伤口跟面颊上来回望着,然而,此时的高侃,却是双目禁闭,从头到尾都是昏迷当中。 “某儿一直这么昏迷吗”仿佛是没听到孙思邈的话,高甑生突然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脸色惨白的两名医匠,咬着牙问道。 “醒来过几次,都是干呕了几声,就…就又昏过去了!”听到高甑生的这话,两名医匠吓得脸色又是一白,赶紧便结巴着回答道。 “高叔,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徐宁理解高甑生现在的心情,但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两名医匠也已经做的很好了,于是,便赶紧上前说道。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两名医匠便顿时冲着投来感激的一瞥,而高甑生的神智,似乎也恢复了些,闻言后,顿时便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走去。 营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几人,徐宁、孙思邈以及那两名医匠,两名医匠,自然是徐宁要留下的,高侃受伤的这段时间,都是这两人在医治,具体的事情,也只有他两明白。 如今的孙思邈,有了徐宁之前几本医书的加持,对处理这种外伤,已经是轻车熟路,看着营帐里的人,全都被赶出去后,便将带来的药箱打开。 从药箱里依次取出手术的工具,点燃一盏酒精灯后,便套上了手套跟口罩,冲着徐宁点点头,微微的吸口气,便开始处理起伤口。 徐宁便自动做起了孙思邈的助理,帮忙递镊子、手术刀,消毒以及止血钳等等! 高侃的这两处洞穿伤,里面都有大量的淤血,在处理伤口之前,必须先将里面的淤血,完全的处理掉,不然的话,那可能就会引起腹腔化脓。 一块块纱布,被老道塞进伤口里,最后又被拿出,直接扔进了旁边的水盆中,上面都是沾染的血都是紫黑的,徐宁看得头皮发麻。 孙思邈却显得相当冷静,将一块块折叠好的纱布,用镊子镊紧了,直接便塞进伤口里,轻轻的转动着,直到上面沾染上紫黑血块后,这才慢慢的抽出。 这个过程中,原本昏迷不醒的高侃,眉头突然无意识的皱起,嘴里发出轻微的哼声,显然,即便是在昏迷当中,也能感受到此刻那股无法忍受的疼痛。 徐宁便冲着两名医匠点点头,若是高侃这会儿醒来,一定得要牢牢的按住,两名医匠,此时看着孙思邈的操作,脸色直接苍白到了极点。 先前是害怕高甑生,这会儿,却是被孙思邈的手段给吓到了,从医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这么处理伤口的,也就高侃此刻昏迷着,要不然,那就得活活疼死了! 约摸半柱香后,孙思邈这才直起身子,长长的呼了口气,此时他的双手上,沾满了血迹,额头也有细密的汗珠落下。 徐宁赶紧便上前擦了擦老道额头的汗,几乎是带着颤音的问道:“道长,伤到内腹了吗” 孙思邈闻言,却是无声的摇了摇头,他刚刚也是担心这个,但幸好检查了一遍,并没发现伤到内腹的样子,心里便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伤口里的淤血,却并非一次就能清理干净的,这都耽搁了许多天,只怕还需要几天的处理。 于是,孙思邈将一块纱布塞进伤口后,便暂时的包扎了起来,观察一日,明日又要将纱布取出,重新的处理淤血,直到完全清理干净为止。 孙思邈已经累到快虚脱了,这一路从长安赶来,路上都没怎么休息一下,到了这里后,便又是直接开始处理伤口,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能坚持到这会儿,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徐宁扶着老道坐到一边,剩下的事情,便由他来处理,给高侃挂了一瓶消炎跟止血的点滴,之后,便将所有的工具消毒处理。 等做完这一切时,这才坐到了老道的身旁,微微的松了口气,道:“这下总算是没事了!” 高侃伤的最重的两个地方,就是胸腹跟肋下的两个刀槊的穿伤,现在既然已经处理了,那就没啥大问题了才对! “恐怕真正的麻烦在后面!”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却是微微叹口气,脸色显得相当难看:“刚刚贫道已经查过了,瞳仁充血,可能是颅内受了重创!” 这话落下时,目光突然望向徐宁,道:“昏迷了这么久,这是很不正常的!” “那…那不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吗”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徐宁的脑袋里,当场便是‘嗡’的一声,当场便有些脸色大变,望着孙思邈难以置信区间道。 他刚刚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去给高侃输血了,现在一听孙思邈这话,目光顿时望向了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高侃,感觉心都一点点沉了下去。 颅内受了重创,那就是说,高侃此时的昏迷,完全就是颅内出血导致的,若真是这样,只怕高侃这条命保不住了! “道…道长,你确定吗”徐宁的声音有些发抖,颅内出血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孙思邈在,他也不觉得,高侃能够活下来。 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不由沉默了一下,但就在徐宁有些希冀的目光中,孙思邈却是微微叹口气,道:“贫道可以确定,就是颅内受了重创!” 徐宁的心,瞬间落在了冰窖! 1秒记住: 第二章 老道的固执 徐宁的脸色有些苍白,刚刚他都已经认为,将高侃从鬼门关拉回来了,可现在一听孙思邈的这话,这才突然发现,高侃的命还攥在阎王爷的手里。 颅内出血,在徐宁的印象中,似乎就只有做开颅手术,取出颅内淤积的血块,但那却是相当难的,一不小心就是颅内大出血。 这样的手术,即便放在后世,也会不小心出现事故,更何况是现在了,孙思邈的医术的确很高,在外科方面,也已经有了独到的见解。 但要突然面对这样的手术,对于孙思邈而言,大概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的! 徐宁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着,目光望着旁边的孙思邈问道:“道长,那现在怎么办” “贫道想开颅取出淤血!”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孙思邈突然仰起头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似的,冲着徐宁说道。 “不行!”可孙思邈的这话刚落,徐宁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便传来高甑生的声音,随即,帐帘掀开,高甑生便脸色难看的进来,冲着孙思邈道:“道长还是换一种法子!” 当年,华佗想给曹操开颅,结果换来的却是曹操的无情一刀,现在孙思邈要给高侃开颅,高甑生的心情,大概就跟当时的曹操一样。 徐宁也觉得孙思邈这法子太过凶险了,依照现在的条件,十有八九,就是失败的结果,一旦失败了,依照高甑生的脾气,大概当场就会挥刀砍人的。 高甑生的这话落下时,孙思邈当场便沉默了下来,大概他也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凶险,失败的结果,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徐宁看着孙思邈沉默下来,又看了看面前站着的高甑生,最后,这才望着孙思邈,试探着问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顿时便摇了摇头,转而,却是微微皱着眉头道:“若是颅内出血,贫道倒是能施针化去一些,可这终究不是办法!” “那若是不取出淤血呢”孙思邈的这话落下,高甑生便用力吸了口气,目光直直的瞪着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高侃,突然望着孙思邈问道。 孙思邈原本低头沉默的人,听到高甑生这话,似乎明白了高甑生这话的意思,微微的皱了皱眉后,便冲着高甑生摇了摇头。 “小宁,你说呢”看到孙思邈摇头,高甑生的牙齿,顿时狠狠的咬了咬,转而,便又将希望的目光,投向了这边的徐宁。 “高叔,这时候咱们只能听从道长的话了!”做开颅手术,这是徐宁也不想看见的,风险太大了,但凡有一丁点儿的法子,他都会直接阻拦孙思邈的。 但看到孙思邈摇头,他就知道没别的方法了,老道也不是笨人,当然也知道,一旦失败后的结果,因而,便冲着高甑生迟疑着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猛地一个转身,便将旁边的案几,直接一脚便踢飞了出去,转头便冲着徐宁吼道:“可那是给脑袋开个窟窿啊!”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又冲着沉默不语的孙思邈道:“道长,你给人开过脑袋吗” 若是给人开过脑袋,又恰好成功了一次,那至少说明,还有一点把握的,高甑生到了此刻,也是已经豁出去了! 然而,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孙思邈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他到迄今为止,都还没遇上过颅内出血的人,又从何谈起给人开颅呢! “没有给人开过脑袋,就想给某儿开吗”高甑生原本还有些希望的目光,此时,看着孙思邈摇头后,彻底便是绝望了,目光带着冷意,冲着孙思邈吼道。 “高叔,我跟道长来是冲着救小侃的!”眼见着高甑生将怒火对准孙思邈,徐宁顿时就站起身来,尽量控制着内心的烦躁,冲着高甑生道:“若是高叔认为不妥,那就只好作罢了!” “可贫道想试一试!”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身后原本沉默的孙思邈,却忽然站了起来,望着徐宁跟高甑生说道。 脸上的神情虽然有些犹豫,然而,那双目光中,却是显得异常的坚定! “不行!”听到孙思邈的这话,徐宁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便无比坚决的阻止道:“我不同意,道长你也别固执了!” 就现在的情况,开颅手术的失败率,最起码在九十九以上,高甑生若是态度好点,徐宁大概也想让孙思邈尝试一下,可高甑生现在这态度,一旦失败,老道的性命危矣! 他心里,当然也想救高侃的,哪怕成功率很低,可若是搭上老道的性命,那就只能作罢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后,孙思邈却是直接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徐宁的肩膀,目光却是冲着高甑生道:“贫道从未给人开过颅,但贫道却想尝试一下,但可能失败的可能性会很大!” “道长…” 徐宁的胸口,突然像被大锤砸中,眼眶突然都开始泛酸,孙思邈原本可以待在长安的,是他硬拉着来的泾阳,而现在,面对高甑生的无能狂怒,孙思邈本可以转身离开的,可老道却偏偏不是。 这一刻的徐宁,不知该怎么形容老道,或许,这才是真正纯粹的人,心里不掺杂任何的私念,眼里就只有他的病人! “道长,不要逼某家!”高甑生的眼眶,也开始泛红,拳头使劲的攥着,牙齿咬的‘咯嘣’作响,仿佛要与人拼命似的,微微的仰着头,痛苦万状的说道。 这样的选择,对他而言是残忍的,不同意那就是小侃彻底没救,若是同意了,到时小侃没了,而且,连个死的时候,还要遭受开颅的下场! 徐宁的目光望着孙思邈,孙思邈的目光,却在望着高甑生,而高甑生此时的目光,却在望着床榻上的高侃,直到过了很久之后,高甑生这才咬着牙点头。 谁都希望高侃能够活着,尤其是高甑生,他就这么高侃这么一个儿子,没有谁比他更希望高侃活着的! “道长,能不能将时间推移几天”看着高甑生点头,徐宁便知道,此事已经无法避免了,于是,便突然冲着孙思邈说道。 “多久”孙思邈没问徐宁原因,听到徐宁这话后,老道的眸子里,突然出现一丝亮光,直接便望着徐宁问道。 “至少七天!”徐宁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七天的时间,已经是压榨到极限了,他要回去准备一些东西,也许能在有限的成功率上,稍稍再加一点概率! “好,那贫道就等你七天!”听到徐宁的这话,孙思邈的目光,不由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高侃,微微的吸了口气后,便冲着徐宁点头说道。 “七…七天能回来吗”然而,孙思邈的这话落下,旁边的高甑生却是一脸担忧,他知道徐宁要回师门去,但有点担忧,七天时间根本回不来,毕竟,徐宁之前可是回去过一个月的。 “尽量回来!”徐宁闻言,不由点点头,随即,便望着高甑生道:“高叔,七天之后,麻烦派出许多斥候,就在泾阳周围等着,到时我会给他们信号的!” “好!”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顿时用力的点头,转而,便望着徐宁问道:“那要不要某家派人护送你去” 徐宁顿时苦笑,冲着高甑生便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只去宝琳兄的营帐就可以了,不过,此事还是不要张扬出去!” 熟悉徐宁的人,大概都已经听过,徐宁每次回师门时,都会一种师门秘技,但对不熟悉他的人,这事儿又得重新去解释! 从高甑生营帐出来时,程处默跟尉迟宝琳等人,就等在营帐的外面,一个个双目赤红,大概都已经听到了里面的话。 “放心!”徐宁看着程处默等人,不由勉强的笑笑,道:“这几日你们好好听道长的话,有道长在,小侃就会没事的!” 这话刚刚落下,孙思邈便从营帐里出来,目光望着外面的众人,神情平淡的开口:“贫道要输血了,需要你们献血出来!” “抽某家的!”献血这种事,在程处默几人心里,早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一听孙思邈这话,当场便争先恐后的撸起袖子,走向了孙思邈的面前。 徐宁看到这一切时,不由的轻笑一声,对于此时的孙思邈而言,这些事情,自然也已经驾轻就熟,验血、抽血,反正工具药箱里都有。 “侯…侯爷!”向着尉迟宝琳营帐走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徐宁惊疑的回头去望时,却发现,正是许久不见的许青山。 “待那别动!”许青山而已,徐宁早就忘到了脑后,此时,看着许青山向他追来时,徐宁顿时抬起手,指着许青山道。 许青山便果真站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徐宁进了尉迟宝琳的营帐,正自纳闷时,便突然看到,营帐里好像闪过了一道光。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等许青山再去看时,却已经恢复如初,就像从没出现过一样,而片刻后,高甑生便派了一队士卒,将尉迟宝琳的营帐,彻底的围了起来。 “高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营帐半步!” 1秒记住: 第三章 死小子跟小骗子 徐宁看着周围的环境,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眼前的房子,根本就不是他租住的房子,而是一套巨大的别墅。 透过眼前的落地窗望去,外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的外面,则是被木制的栅栏围起,视线远处,还有人在悠闲的遛狗,一辆宝马车,缓缓的从尽头驶过。 再看看身后的时空门,依然静静的悬浮在哪里,只不过,后面却是宽敞的走廊,走廊的两侧,则是餐厅、厨房以及卫生间。 卫生间同样宽敞的过分,里面竟还有一个搪瓷的浴盆,而在走廊的这头,便是一间宽敞的书房,以及一间杂物间。 推开杂物间的门,里面空间也很宽敞,而且,竟然还有一道门,徐宁好奇的走近那道门,当发现一切如常后,便用力拉开了那扇门。 而当门拉开的瞬间,徐宁看到里面是一个地下停车库后,那宽敞的地方,直接惊的徐宁张大了嘴巴,好家伙,这下面的空间,都能停上三四辆车了! 再次回到刚刚的客厅,沿着花岗岩的楼梯上去,上面则是四五间卧室,随意的打开一间,里面竟还有一张宽大的床,再往前,便是延伸出去一个观光台了。 与卧室之间,隔了一道落地的玻璃窗,空间也是够大,到了夏日的时候,四五个人在外面喝茶都没问题的。 徐宁的心,顿时‘砰砰’乱跳起来,他大概都已经猜到,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了,果然,当目光伸向远处时,依稀看到了芙蓉园的景色。 这里应该就是老爹买的别墅了! 徐宁飞快的打开手机,上面有老爹的一条信息,好奇的打开后发现,竟然是老爹发来的一条定位,而定位的地点,正好就是他所在的别墅。 好家伙,徐宁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之前让老爹买别墅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有一点点的失落的,现在倒是好了,直接就出现在别墅了! 徐宁的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之前时空门提示,定位根本无法更改,那现在这意思,只要手机上出现新的定位,那就是可以了呗 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转身飞快下楼,激动的来到时空门面前,笑的跟刚刚捡了一锭金饼似的,冲时空门道:“小伙子,你还有啥是我不清楚的啊!” 这话落下时,原本悬浮着的时空门,突然却是微微一晃,随即,便消失在了眼前,但徐宁的手机上,却是出现了时空门的身影。 “好!”徐宁看到如此的情景,只得轻笑一声,表情有些认真的问道:“那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之前我那小屋还能回去吗” 这话落下时,手机忽然微微一震,随即,便是一道亮光闪现,没等徐宁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经被吸到了时空门里。 事发突然,徐宁都没做好准备,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结实的摔在了床垫上,然后,便看到老爹正双手叉腰,站在卧室的门口,一脸犯难的样子。 估计是老头最近又进了些东西,只可惜,卧室里已经被塞的满满当当的,根本塞不进别的东西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老爹似乎也早就习惯了,微微的转过头来,望一眼趴在那里的徐宁,不禁皱起眉头道:“呦,我家侯爵回来了” 这话落下时,便又跟着惆怅的叹口气,目光望着狼狈的徐宁,不由埋怨道:“这都多少回了,怎么每次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啊!” “老爹你买别墅了”徐宁忽略了老爹的埋怨,从地上站起来后,便一脸兴奋的冲着老爹问道。 “已经看好了,就等你回来拍板呢!”听到徐宁说起别墅,老爹的表情,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总觉得好像过意不去,那么大的别墅,最后也就他们两个老人住,这不是浪费吗! “买,我已经看过了,相当不错!”徐宁有点激动的不能自己,原本以为自己去不了别墅,还想着,今后要是回来,也只能挤在这里,跟二老吃顿饭就好了。 现在却是好了,非但能够去别墅那里,而且,别墅的四处他都可以活动,只要是不尝试走出去,那楼上楼下,随便他怎么折腾就成。 “你看过了”听到徐宁这话,老爹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随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望向了徐宁身后的时空门。 徐宁便开心的用力点点头,老爹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便大手一挥,激动的冲着徐宁道:“买,多少钱咱都买下来!” 先前老头还一直犹犹豫豫的,若非徐宁一而再的催促,估计,老头压根就没打算买别墅的,现在却是好了,一听徐宁可以回去,显得却比徐宁还要积极了! “对了老爹!”眼见老爹已经拍板,徐宁这才想起,这次回来的正事,赶紧便冲着老爹交待了起来,需要马上购买的东西。 人命关天,老爹也是不含糊,片刻后,便拿上徐宁开出的单子,转身就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非常有节奏的,徐宁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出声时,却忽然听的外面,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嘛,竟然又不在家…” 听到这女孩的声音,徐宁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便鬼使神差般的,拿出手机给房东阿姨发去了一条信息。 而当消息发出去的刹那,门外便传来了消息的提示音,徐宁瞬间惊的目瞪口呆,好家伙,这还真是房东阿姨啊! 可徐宁就有些想不通,那既然这房东阿姨是个年轻女孩,为何每次声音都显得有点成熟呢 这个困惑刚刚出现,门外便传来一个熟悉的成熟声音:“小徐啊,你这段时间去哪出差了,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阿姨信息呢” 徐宁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刚刚他就是有些怀疑,可现在却是实锤了,怪不得老妈他们说,房东是个小姑娘呢! 手机微微的震动一下,上面显示的是房东阿姨的信息,徐宁气的忍不住咬咬牙,抬手便将备注改成了骗子,觉得不解气,又在骗子的后面,加了三个感叹号! 他确实被骗得很惨,想想从租房那天开始,便一口一个阿姨的叫着,不知道每次叫的时候,这小骗子会得意成什么样子呢!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随即,便又传来小骗子成熟的声音:“怎么不回信息了,是不是不方便啊” 徐宁静静的望着门口,有一瞬间,他都想直接开骂了,可想想最后还是忍了下来,使劲的咬着牙,只是默默的盯着门口,仿佛目光能直接穿透防盗门似的。 “死小子,回个消息那么难吗!”门外的声音再度响起,然而,这次却是换成小姑娘的甜美嗓音,语气中带着气愤,仿佛在咬牙切齿似的。 那声音切换的极为流畅,徐宁听的都不由惊呆,他倒是听过声优这种怪物的,但却一次都没遇到过,可没想到,这个小骗子竟然就是声优! 在成熟阿姨跟小姑娘之间,切换自由,使得徐宁一度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小骗子真正的原音,肯定是成熟的那个,要不然怎么去学声优呢,徐宁十分恶趣味的在想。 傍晚的时候,老爹终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这里面有些东西不好买,老爹跑遍了全城,最后,还是拖人花大价买到的。 整整几大箱的东西,等徐宁收拾好一切时,都已经是入夜时分了,随即,便拿出手机,微微吸了口气道:“小伙子,这次记得可是泾阳啊!” 这话落下时,手机微微震动一下,随即,便是一道刺眼的光亮出现,徐宁整个人,连同身后的几箱东西,瞬间便消失在房间。 而在片刻后,当徐宁再度出现时,周围便是连绵起伏的山峦,树木郁郁葱葱的,远处不时有兽吼声传来,徐宁傻傻的站在原地,他觉得,这地方似乎来过。 这里不就是当初,他刚出现的地方,再往前一点,便是一道万丈悬崖,当时,他还差点掉到下面去呢! 果然,怀着好奇的心情,往前走了一点后,便看到了面前的悬崖,徐宁的嘴角,不由的微微一扬,既然是他最初的地点,那就说明,泾阳大营就在山下了才对! 他当时走的时候,已经交待了高甑生,让他在七天后,将斥候都放出来,就是为了帮他搬运东西的! 于是,想到这里时,便拿出准备好的哨子,冲着下面的山林使劲的吹响! 片刻后,山林下面,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随即,便是三名闻声赶来的士卒,看到山上站着的徐宁后,禁不住微微一愣后,其中的一名士卒,便惊喜的叫道:“侯爷你来了!” 眼前的士卒,当初在军营里时,曾听他讲过故事,即便是隔了这么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徐宁,只是,在冲着徐宁叫侯爷时,难免有些拗口。 才几个月时间,跟他们平起平坐的徐宁,摇身一变,就成了堂堂的侯爵,而他们却还是苦哈哈一个,上哪说理去 1秒记住: 第四章 小孔成像的加强版 “道长,你就不能理解一下某家苦心吗” “小侃可是某家的独子啊!” “那些可是梁贼的人,反正都是要宰了的!” 军营里乱做一团,程处默几人,脸色阴沉的守在营帐门口,而在他们的对面,则是同样脸色阴沉的几十人,都是这次同来的高府家将们。 徐宁到的时候,两波人就这么对峙着,一个个目露凶光,剑拔弩张,一副随时准备拔刀的架势,而在程处默等人身后的营帐里,高甑生几近哀求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中传出。 “各位今日若敢踏前一步,那就休要怪某家动刀了!”程处默的一手按着刀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面前的高府家将们,声音冷冷的,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形象,全然换了个人似的。 “小公爷若执意如此,那就莫怪某家们了!”听到程处默这话,高府的一众家将,顿时手按向刀柄,冷冷的开口说道。 若是放在平时,他们见了程处默这些将二代,多半都是恭恭敬敬的,但现在关乎小主人的性命,他们便没了平日的恭敬。 “你们这是做什么打架”徐宁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是震惊不已,他走的时候,可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一副撕破脸的架势。 “小宁你总算回来了!”徐宁的声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惊喜的望来,脸上俱都露出惊喜的神色,然而,对峙的双方,却是谁也不敢松懈。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徐宁看着眼前的众人,实在是有些想不通,目光便望向场中的程处默,示意将抽出半截的刀还回去后,这才一脸惊疑的问道。 “他们抓了梁军的俘虏,押来让道长练手!”程处默一脸的无奈,听到徐宁的话后,不由咬了咬牙说道:“道长不肯,他们便想进去逼迫道长就范!” 徐宁的嘴巴,瞬间惊的张大,目光不由望向高府的一众家将,难以置信的道:“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 “道长说从没给人开过脑袋,那就拿这些梁贼练手有错吗”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还跟程处默等人,一副剑拔弩张的家将们,气势瞬间就低了下来,冲着徐宁兀自辩解起来。 他们面对程处默几人时,却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但面对徐宁时,那气势无论如何也强不起来,无他,只因他们小主人的性命,可就捏在徐宁的手里。 “这他妈是草芥人命知不知道”徐宁听着这些人,兀自还在辩解的话,顿时气的破口大骂起来:“梁军也是人,拿同类做实验,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可他们还是要死!”听着徐宁愤怒的咆哮,尤其,将他们骂成畜生时,高府的几名家将,眼里顿时露出一抹恼火,但还是强忍着怒火,兀自辩解道。 这话落下时,旁边立刻就有一名家将附和道:“小主人变成这样,就是拜这些梁贼所赐,现在拿他们练手,正好也是为小主人报仇,有错吗” 话音落下时,便突然走向身后,眨眼间,手里便拎着几名五花大绑的俘虏走来,一脚便将几名俘虏踢翻在地,目光恶狠狠的。 徐宁却是看都不看一眼,转身便向着营帐走去,头也不回的冲后面道:“他们是你们抓来的,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但谁敢再提一句拿他们练手,老子活劈了他!” 营帐里的高甑生,这会儿也已经听到了徐宁的声音,惊喜的迎上前来时,却撞见的是徐宁阴沉的脸色:“高叔,外面的事,是你主事的!” 家将们即便再忠诚,也没忠诚到,跟程处默等人对峙,非要逼迫孙思邈就范的道理,只有高甑生下了命令,他们才敢这么做的。 “都是为了小侃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压根就没想过辩解,那说话的语气,显然压根都没意识到,这么做到底哪里有错。 徐宁听着高甑生的这话,牙齿当场便咬的‘嘎吱’作响,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直接带着孙思邈离开了! “回来了”孙思邈的面色不佳,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相当疲惫,看到徐宁进来时,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笑意,冲着徐宁便微微笑道。 徐宁顿时叹口气,冲着孙思邈点点头后,目光便又望向高甑生道:“你这么想没错,但别逼迫道长,道长不是你高府的家将!” 这话已经说的相当不客气了,高甑生的拳头,紧紧的握着,目光直勾勾的瞪着徐宁,许久后,这才喟然一叹,大步便走向外面。 片刻后,便听到高甑生的怒吼声,从外面传来:“将这些杂碎,拖得远远的去砍了!” 徐宁听到这话时,连动都没动,有句话高府家将们没说错,高侃变成这个模样,就是拜梁军们所赐,不光是高侃,这些年死在他们手上的夏州军,恐怕还会更多! 还有武德九年,颉利统兵南下,逼近长安城下,走的时候掠空府库,还一路烧杀劫掠,关中不知多少百姓被掠去漠北。 颉利为何这么猖狂,不就是朔方这里,是他的干儿子掌控,他可以后顾无忧,大胆的为所欲为,如今的朔方城里,可还高高悬挂着颉利赐予的狼头大纛呢! 梁师都这是把干爹彻底当亲爹供着了,就这么一个玩意儿,居然还有一帮人为其卖命,徐宁不亲自剁了他们,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然而,他却不能答应高甑生他们,那样的话,自己就跟畜生无疑了,最重要的是,这事儿最后动手的,还是孙思邈! 徐宁怎可能忍心,让一个心怀慈悲的老人,亲自拎起屠刀呢,那不是在救高侃,而是在一刀刀给老道放血呢! “你来了就好!”老道的眼里带着喜悦,然而,这个喜悦却并非是徐宁帮他解围,而是,徐宁来了,他就终于可以动手了,这几天的时间,他等的太漫长了。 此时的高侃,依旧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只是,却是微微的侧着身子,自打徐宁走后,孙思邈每天都在为高侃施针,高侃脑中的淤血,便会顺着口鼻流出。 “这样做是怕呛到气管!”看着徐宁眼里的疑惑,老道便赶紧解释起来,每次施完针,高侃的口鼻里,都会流出大量的淤血,而让高侃侧着身子,就是为了怕淤血呛住气管。 徐宁顿时笑了起来,目光望着老道,开口道:“这种事儿,您老懂得,不必再给我解释的!” 这话落下时,便突然望着老道,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说道:“这次回来时,我给您老带了件好东西呢!” “是什么”听到徐宁的这话,老道的眼睛瞬间一亮,能被徐宁称为好东西的,那肯定错不了那里,老道的好奇心,瞬间就被挑动了起来。 徐宁的表情,却是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便快步走到门口,掀开帐帘后,对着外面兀自无能狂怒的高甑生道:“高叔,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踏进营帐一步,也包括你!” 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先是一愣,刚想开口说,自己为啥也不能进入,结果,却看到徐宁脸上的微笑,到了嘴边的话,顿时便又咽了回去。 有了高甑生的保证,徐宁这才返回营帐,取下身后的背包,将一个笔记本拿了出来,对着面前的孙思邈道:“待会儿打开的时候,道长千万别被吓到啊!” 老道本来一脸好奇的人,但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便紧张了起来,硬是犹豫了很久后,这才冲着徐宁,使劲的点点头。 看到老道点头,徐宁这才将笔记本打开,这笔记本可是这次回去,专门又买的一个,里面是她下载的很多开颅视频,自然是特殊渠道下载的。 笔记本打开的瞬间,屏幕上便是开机的画面,老道的神情,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拳头紧握着,目光盯着屏幕的画面,神情从没有过的紧张。 “道长你听过墨家的小孔成像吗”徐宁看着老道紧张的神色,便在旁边循循善诱的说道:“这东西是我师门研究的,就是按照墨家小孔成像的原理做的!” 老道虽然半生醉心医学,可这并不代表,老道就不知道医学除外的东西,听到徐宁的这话,老道只是微微犹豫一下,便冲着徐宁点了点头道:“贫道自然知晓!” 于是,徐宁便顿时开心的说道:“那就不用紧张了,这就是复杂些的小孔成像而已!” 刚刚还显得很是紧张的老道,此刻,听到徐宁的这解释,脸上的神情,顿时就放松了下来,目光紧盯着屏幕,微微皱眉道:“那这给贫道看有什么别的用意吗” “不急,这就来了!”听到老道的这话,徐宁顿时微微一笑,随即,便点开了里面的文件夹,屏幕上,立刻就出现了开颅手术的画面。 开颅需要的工具,徐宁全部都已经带来了,唯一或缺的便是一台ct机,那是徐宁弄不来的,再说,也没法用啊! 现在教学视频也有了,就差老道的悟性了,徐宁觉得,原本有的概率上,应该再要加一点上去! 1秒记住: 第五章 老道功不可没 一顶簇新的绿色帐篷,一张全新的架子床,一支高强度的电灯,当所有东西都摆好了,这才进行高强度的消毒处理。 昏迷中的高侃,随后被抬入帐篷,所有的手术器具,也被一件件的搬进来,然而,当这一切都做好后,老道却是迟迟不见。 此时的老道,整个人还处在恍惚当中,显然还在极力消化着看到的东西,那东西对他而言,无疑又是一次极为震撼的经历。 至于影像本身,老道却是并没在意许多,徐宁说那是小孔成像的原理,暂时要替他保密,老道索性就直接抛到了脑后。 对于一个极为纯粹的人而言,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会在心里引起多少的涟漪,说抛也就真的抛了! “道长,你没事!”此时的高甑生,就守在帐篷的外面,里面已经消毒处理过,即使里面躺着的是高侃,他也不能够进去。 然而,心里本来就担忧不行,结果,此时还看到孙思邈恍惚的神情,高甑生心里的担忧,突然间便又加剧了许多。 “没事!”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原本恍惚中的孙思邈,突然间就像清醒过来了似的,双目瞬间恢复光亮,说着话时,便大步走进了帐篷。 帐篷里几人,此时都已做好准备,徐宁以及那两名请求留下的医匠,都已穿好了手术服,看到孙思邈进来,徐宁赶忙给老道换上一样的衣服。 一顶帽子,再加口罩跟手套,老道的气势,瞬间就提升了起来,冷不丁望去时,还真有某位外科教授的风范! 高侃已经做过全身麻醉,老道不放心的又检查了一遍,最后,当确认无误后,这才坐到了高侃头顶的椅子上。 没有影音设备的加持,好在高侃这是重创导致,翻看头发时,就能一眼看到受创的伤处,现在就是赌,颅内受创的位置不大! 用刀将受创位置的头发削去,之后便沿着受创位置,将头皮轻轻划开,刚刚还恍惚中的老道,此时,竟显得特别冷静。 旁边的一名医匠,举着高强度的电灯,按照之前徐宁的吩咐,将灯光始终聚集在高侃的头部,而旁边的另一名医匠,则是负责替老道擦去额头不时渗出的汗珠! 头皮被慢慢的划开,随后,便又分向两边,用器具固定两边后,头皮下面,便立刻露出森森的颅骨。 颅骨上面明显有一道骨裂,肉眼看去时,骨裂的地方,都明显有了上下的错位,老道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水流下,目光便望向了徐宁。 徐宁的手,便跟着微微一抖,随即,便见得老道起身从椅子上离开,接下来,就是将受创位置的颅骨取下,但这事儿却得是徐宁动手。 这种事儿,徐宁却是破天荒地的,但比起同样破天荒地的老道而言,明显徐宁在器具的使用上,要更为得心应手一些。 “稳!”似乎是注意到了徐宁的慌乱,老道此时站在旁边,看着徐宁拿起气动器具时,便压低了声音,冲着徐宁说道。 徐宁听到老道的这话,顿时轻吸了口气,将气动器具打开,对准了受创位置的颅骨,轻轻的钻了下去。 刚刚在老道观看视频教学时,徐宁其实也没闲着,拿着气动的器具,一直在旁边跟着练习,老道的能力有限,再高明的医术,终究也还是普通人一个。 徐宁很想把所有事,都扔给老道去做的,毕竟,这事儿对他而言,从前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但他不能,所以只能是自己来硬着头皮做了。 徐宁的心,几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当那块颅骨被顺利取下时,感觉身上有千斤重担被卸去了似的,双腿软的差点都站不起来了。 颅骨下面,便是薄薄的一层脑膜,脑膜下就是各种神经跟毛细血管包裹的大脑,但幸运的是,受创位置的脑膜完好,并没有损伤的痕迹出现。 只不过,那受创的脑膜位置,出现一团猩红色,而导致高侃昏迷的,便也就是这团猩红色的淤血了! 老道在看到那团猩红色淤血时,眼里忽然出现了一抹亮光,淤血的阴影面积不大,其他的地方,都是未发现猩红的痕迹,这就意味着,只需清理点这团淤血,那就应该没事了! 徐宁这次带来的器具很全,来的时候,都已经做好了几种手术的打算,但在这一刻,看到那面积不大的淤血后,老道最终选择了穿刺牵引术。 用器具穿透脑膜,而后,将里面的淤血,一点点的牵引出来,这听起来也是简单,然而,只要中间出现一丝丝的微小差错,高侃都能瞬间毙命! 坐在椅子上的老道,突然便闭上了双目,仿佛老僧入定了似的,看的两名医匠,一脸的惊讶无比,然而,徐宁却是知道,老道在极力的调整着心理压力。 果然,片刻之后,当老道再度睁开眼时,整个人都突然跟换了个人似的,呼吸均匀,目光明亮,拿起器具的那一刻,几乎都没有任何的犹豫。 器具的一头,缓慢的穿过脑膜,不一刻时,有猩红的血迹,开始沿着器具的管道,一点点的出来,而受创的脑膜附近,那原本的猩红色,也在一点点的褪去。 此时的帐篷外面,以帐篷为中心,三丈的距离,都有一圈士卒把守,不准任何人靠近,整个大营里,也都安安静静的,往日的喧闹,也在这会儿消失不见。 高甑生亲自守在帐篷外面,目光不时的看一眼身后的帐篷,这都快一个多时辰了,然而,帐篷里却还没有一点动静。 高甑生的拳头紧握着,脸上全是担忧的神色,若非是徐宁再三的叮嘱,不准任何人踏入帐篷,这会儿,高甑生估计都进去十几趟了。 “高叔,小侃会没事的!”说起来,尉迟宝琳跟高甑生的关系最为亲近,此时,看着高甑生一脸担忧,不停转来转去的焦躁样子,尉迟宝琳终于忍不住,上前安慰着道。 尉迟宝琳的这话,也并非是出于安慰的话,实际上,在尉迟宝琳的心里,可以十分的确定,高侃一定会没事的,无他,只因为他对徐宁有着绝对的信任。 这是一种无法言说我信任,就感觉,这世上再难的事,但只要徐宁来了,那就一切都会轻松解决的,高侃自然也不例外! “某信!”听到尉迟宝琳的这话,高甑生顿时用力的点头,哪怕心里七上八下的,可还是冲着尉迟宝琳说道:“有小宁跟孙道长两人在,小侃定能相安无事的,对!” “对!”尉迟宝琳有点嘴笨,安慰的话,也说不上几句,闻言后,只是用力的点点头。但那坚定的眼神,却是给了高甑生无比的信心。 然而,两人正说话时,身后却传来脚步声,随即,禁闭的帐帘掀开,忙活了降临一个时辰多的徐宁跟孙思邈等人,也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几人的脸色,看上去都异常的疲惫,将外面的衣袍脱去后,下面的衣袍上,前后都是湿漉漉的一片,而当帽子摘下的那一刻,头发上的汗水,直接跟雨点似的滚落。 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精神高度集中,加上帐篷的温度,还有高强度的灯光直射,整个人都如同在蒸笼里一样,从帐篷里出来的那一刻,几人都有些贪婪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小…小侃怎么样了”高甑生眼见着几人出来,脸色瞬间就紧张起来,目光望着面前的几人,顾不上寒暄,便结结巴巴的询问道。 听到高甑生的这话,两名医匠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而徐宁的目光,则是望了一眼旁边的道长,见道长累的不想说话时,只好便冲着高甑生道:“放心高叔,小侃手术完成的很好!” “谢天谢地!”徐宁的这话落下,高甑生突然便双手合十,嘴里说着话时,神情却是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先前胸口压着的那块大石,这一刻突然也消失不见。 “别谢天了高叔,这可跟老天没关的!”徐宁理解高甑生此刻的心情,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激动不已的,但看到高甑生只顾着谢天谢地,只好在旁提醒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像是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一拍自己的额头,双手一拱,便冲着老道深深一躬道:“小侃能相安无事,全凭道长跟小宁两人,某家先替小侃谢过了两位了!” 孙思邈此时累到虚脱,看见高甑生向他躬身行礼,赶紧便挥挥手,徐宁则是直接闪到一边,将高甑生扶直了身子,笑道:“这都是道长之功,不过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还是让道长好好休息一下!” 此时的高侃还处在昏迷当中,要等到麻醉一过,才能苏醒过来,将道长安顿下来后,高甑生便想进去看看,结果,就被徐宁给拦了下来。 “好,那某家就在外面守着!”此时的高甑生,明显比之前温顺了很多,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干脆便在帐篷的外面,席地坐了下来,看的徐宁不由一叹,也只好由着高甑生去了。 1秒记住: 第六章 夏州军等不及了 三天后,昏迷中的高侃,总算是醒了过来,然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着高甑生一口唾液唾去,嘴里狂骂着:“梁贼,某与你拼了!” 嘴里使劲骂着时,身体还剧烈的挣扎起来,一副真要跟高甑生拼命的架势,吓得程处默等人,赶忙上前按住了高侃,彼此面面相觑着,这是疯了 徐宁却是痛苦的捂住额头,这明显就是药性还没过,神智明显错乱,醒来的第一眼看到高甑生,便误认为还是被梁军包围了。 高甑生一脸的苍白,脸上的唾液都没擦,就直接趴在高侃的床边,冲着拼命挣扎的高侃,痛苦的道:“侃儿,你仔细瞧瞧,我可是你阿爷啊!” 然而,此时的高侃,却那里听的进去,身体被按住时,目光便恶狠狠的望向程处默几人,嘴里又是狂骂起来:“要杀要剐随意,某家都绝不会眨一下眼的,狗日的…” “道长,这是怎么了”眼见着高侃已经敌我不分,对着帐篷里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恶言相向,高甑生顿时痛苦的站起身,望着徐宁跟老道问道。 这人才刚刚救回来,心里才高兴没多久,结果,突然就变成这样,高甑生的心里,简直都要崩溃了! 老道听到高甑生这话,直接二话不说,便取出随身的银针,朝着高侃的一处穴位便扎了下去,还在拼命挣扎中的高侃,随即便渐渐的安静下来,不一会儿时,双目一闭,竟是再次昏睡了过去。 “没事的高叔!”看着高侃再度昏睡过去,徐宁不由的长出了一口气,冲着一脸担忧的高甑生,安慰着道:“这会儿还是药性没过,等下次醒来,就会没事了!” “那脑袋没事”刚刚高侃的反应,着实让高甑生担忧不已,这要是真变成疯子了,高甑生感觉他也会跟着疯了的。 “应该没事的!”徐宁听到这话,不由望了一眼脸色平静的老道,冲着高甑生便道:“刚刚小侃只是药性没过,其他都挺正常的,还记得跟梁军拼命的事,那就说明脑子正常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顿时长松了口气,随即,便这才像是想起来似的,拿出块手帕,将脸上的唾液擦去了! 高侃的两处贯穿伤,这几天也恢复的不错,里面的淤血,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伤口的周围,也已经生出许多嫩肉芽儿,彼此缠绕着,形成一个薄薄的肉膜,将骇人的伤口覆盖了起来。 徐宁估摸着,再过四五天的时间,这两处伤口,基本都能彻底愈合了,只不过,却还需要降临半年的休养,毕竟是做过开颅手术的。 长安暂时没法回去了,就这一路的颠簸,没等到达长安,高侃刚刚长出的伤口,估计又得被颠裂了! 然而,徐宁却必须要回长安了,那边还有许多事没做,就因为高侃的事情,不得已停了下来,如今既然高侃没事了,自然是要赶着回去的。 “那小侃呢”听到徐宁要回去,高甑生的神情,顿时就有些担忧起来,高侃如今还在昏迷,若是醒来再出什么事,到时又该怎么办。 “我等小侃醒来再走!”徐宁知道高甑生一脸的担忧,于是,便赶紧笑着安慰起来,但这话落下时,便又望着高甑生道:“不过,道长那里应该要多待几日的!” 高甑生也不是傻子,听到徐宁的这话,那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便深吸一口气,望着徐宁说道:“这次小侃的事,多亏了你跟道长,等到了长安,某家必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就算了!”听到高甑生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目光望着高甑生道:“但道长那里,高叔若是要谢,我就不拦着了!” 这话落下时,便微微迟疑一下,忍不住挠了挠头,忽然望着高甑生道:“要不,高叔到时给道长凑个份子,将草堂再扩大一点” 这事儿,徐宁其实早就想过了,孙思邈在长安的药房,徐宁也已经去看过了,规模倒也可以,然而,也不过是间大的草堂而已。 按照徐宁的想法,若是有能力的话,不如将草堂扩大一点,到时再建个住院的地方,那样一来的话,孙思邈也就不用满城的跑了。 就像之前的大朗,明明都变成那样了,结果,却还只能躺在破屋里,即便不被病死,最后,也是被感染死了。 最重要的是,一旦孙思邈的草堂扩大,里面还可以招收些医匠过来,就像军营里的那两位,给道长忙也帮了,最后,还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听你的!”高甑生听到徐宁的这话,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痛快的答应下来,对他而言,那点儿钱比起儿子的命,简直都不值一提了。 “那小宁就先行谢过高叔了!”看到高甑生如此痛快的答应,徐宁也是喜不自胜,说着话时,便果真向高甑生微微躬身一揖。 高甑生那里肯受徐宁这一躬,慌忙的躲到一边,赶紧将徐宁扶直了,这才微微叹口气,一脸认真的道:“其实,若小宁这次回去,某家还有件事要拜托小宁的!” “嗯,高叔但说无妨!”听到高甑生这话,徐宁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继而,便好奇的望着高甑生问道。 徐宁这话落下时,高甑生便突然长叹口气,目光犹豫了许久,这才望着徐宁道:“劝陛下对梁师都动兵!” 听到高甑生这话,徐宁的神情,不由便是一愣,刚刚他还以为是什么事,结果,却没想到是,高甑生希望他劝李世民对朔方动兵! “这个只怕时机不够吗”犹豫了很久,徐宁这才望着高甑生,迟疑着说道。 对朔方用兵,这事儿早就提上李世民的日程了,可即便是用兵,那也是要等到秋收时候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到了秋收的时候,差不多互市那里,漠北已经习惯了这边的商货,精盐、酒还有茶叶等等。 到时将泾阳这边的羊毛一把火点了,祸水往朔方一引,梁师都的那帮干爹们,估计就该敲破梁师都脑袋了! 这时候,大唐再突然出兵,梁师都那边没了干爹们的照顾,基本就属于孤城一座,大唐就可以轻松拿下了! 但现在若是动兵,恐怕时机会有些不成熟的,漠北的互市刚开,那边的各部落,都还在适应当中,若是这时候将祸水东引,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的。 “等不了了!”听到徐宁的这话,高甑生顿时摇摇头,长叹一声道:“再若是等下去,恐怕刘兰成那点儿人,都该被梁贼的军打没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突然望着徐宁道:“你可知,这次小侃他们遇伏,死伤多少人吗” “七八十人!”这话落下时,却根本不等徐宁开口,高甑生的目光一冷,咬牙切齿的道:“小侃算是命大,总算还捡回了一条命,可剩下的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这事儿徐宁已经听程处默几人说起过,高侃他们这次,原本是准备伏击梁师都的物资车,那是准备送往定襄颉利的汗帐的。 几乎每年的开春,梁师都都会派人送去几车,粮食、酒还有被掠去的女子,可一切计划都很完美,结果却是,反而中了梁师都的埋伏。 一千多人的队伍,一下子折进去七八十人,还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卒,这样的损失,不可谓不大了! “这两年可不止这七八十人啊!”看着徐宁微微变得苍白的脸颊,高甑生便顿时惨然一笑,咬牙说道:“那夏州的营地周围,可是堆着不少坟堆,都是这两年死在梁贼刀下的悍卒!” 徐宁很想说,即便是如此,也需要时机成熟才可以,但这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胡兰成那帮夏州军,就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 刚刚高甑生说的营地,那也不过是临时歇脚的地方,破破烂烂的,随时都有被梁军包饺子的可能,一旦被包了饺子,泾阳这边就是鞭长莫及。 等到派援军过去时,估计,那里就只剩下一堆夏州军尸体了! “我知陛下早有计划!”高甑生的目光,紧盯着徐宁的眼睛,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但夏州军等不及了,某家也不想等了,不宰了那姓梁的,某家睡觉都不会安生的!” “我明白了高叔!”听着高甑生的这话,徐宁顿时深吸了口气,望着高甑生道:“我回长安见到陛下,定会把这里的状况,一五一十告诉陛下的!” 听到徐宁这话,高甑生的目光中,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这话旁人去说,跟徐宁去说,那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想到这里时,便顿时冲着徐宁,用力的点点头道:“那某家就在泾阳这里,等着小宁的好消息!” 这话听的徐宁,顿时在心里苦笑一声,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现在时机不成熟,徐宁也觉得,应该可以能收拾梁师这条狗了! 23shu8 第七章 战争不是儿戏 高侃的神智,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只不过,整个人却是消沉的厉害,看见围在身边的一张张面孔,尉迟宝琳、程处默、徐宁还有高甑生等,那眼泪便哗哗的流。 对于这些天发生的事,高侃完全都没任何印象,他的思维还停留在遇伏的那一刻,周围是汹涌而来的梁军,鲜血飞溅,耳边是不断响起的厮杀声。 高侃来夏州也有数月,也曾经历过几次战斗,然而,像那天的惨烈,却是真正头一回经历,突如其来,剩下的就是厮杀出一条血路。 只可惜,他毕竟才经历这样的惨烈战斗,当敌军四面八方扑来时,他便已经乱了心神,若非是身旁的家将拼死护着他,恐怕他连具完整尸首都留不下的。 “没事了小侃!”身边的人,都在安慰着高侃,高甑生更是紧握着高侃的手,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没有谁比他更想宰了梁师都了。 既然高侃已经恢复了,徐宁便准备回去,老道果然留了下来,但徐宁没想到的是,程处默几人竟然也想留下来。 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目光都不敢跟徐宁对视,徐宁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望着面前的程处默等人道:“怎么,就这么着急去送死” 他太了解这几个家伙了,看到高侃那模样,便已经计划着,要去找梁军的麻烦,这事儿他们在长安时经常干,谁敢欺负他们兄弟,他们定会找谁的麻烦。 可这几个家伙却是忘了,这里不是长安,对面的梁师都,也不是长安的那帮纨绔子弟,站在那里不动,让他们去为高侃报仇! “可小侃被伤成那样!”徐宁的这话落下时,程处默顿时抬起头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徐宁,微微咬着牙道:“若是就这么不闻不问,那咱们还是兄弟吗” 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柴令武跟尉迟宝琳也跟着点头附和:“没错小宁,小侃是咱们兄弟,要是不为小侃报仇,那咱们就不配是兄弟了!” 徐宁简直都要被这话气笑了,程处默跟柴令武也就算了,这两二货之前都是在长安城厮混,那里懂得什么真正的战争,可尉迟宝琳不一样啊! 在没遇到徐宁之前,尉迟宝琳可是已经入了行伍的,这时候竟然也跟着程处默几人胡闹,徐宁都想直接骂人了! “那你们准备怎么报仇”气的沉默了一会儿,徐宁这才深吸口气,望着面前的几人道:“是打算跟长安似的,去跟梁师都的人约个地方,然后单打独斗” “或者说,玩点小聪明,给梁军设个伏”徐宁的嘴角带着点冷笑,目光从程处默等人一一扫过:“你们这是瞧不起梁军,还是压根看不起夏州军” 说到这里时,徐宁的声音,微微有些提高,冲着程处默等人道:“夏州军那帮人,跟梁师都在朔方纠缠了几年,无论是地形还是对梁军的了解,可都比你们清楚的很!” “结果呢”徐宁说着话时,突然发出一声冷笑,目光望着程处默道:“结果就是被梁军反过来设伏了,你们觉得你们比夏州军还厉害” “扯淡!”徐宁毫不客气的说道:“别拿你们在长安打架的那套出来对付梁军,小侃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们不想成为第二个小侃” “老老实实的跟我回去!”徐宁说到这里时,不由的叹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冲着面前的几人道:“我知你们的心情,但这是战争,不要把战争跟你们的义气混在一起!” “可若这么回去,某家会不甘心的!”徐宁说这些话的时候,几人都是默默的听着,直到这时,柴令武这才咬着牙,一脸不甘的说道。 “有什么不甘心的”徐宁听到柴令武这话,顿时气的轻笑一声,望着柴令武道:“让你甘心,无非就是想宰几个梁军出出气是不是” 听到徐宁的这话,不光是柴令武,便是程处默跟尉迟宝琳几人,目光都是瞬间一亮,显然是徐宁说中了他们的想法。 他们的确就是这么计划的,等徐宁一走,立刻就带上人直奔夏州,然后找准时机,背后给梁军直接捅一刀! 在他们看来,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很高,因为这里面还有高府家将们的参与,这些人可都是真正的百战老卒,说以一当十,那也是好不夸张的。 到时若还有夏州军加入,那基本就是十拿九稳了,高侃的血不能白流,不能宰了梁师都,那起码也得让梁师都付出些代价才对! “挺好的!”徐宁听着柴令武的计划,气的使劲点点头,转而,便向着面前的几人,微微一拱手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不拦着几位了,明年这个时候,我会亲自来祭奠各位的!” 说完了这话,徐宁便直接转身离开,身后却是突然传来程处默的咆哮:“那你让咱们怎么办,就这么不闻不问的回长安,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放屁!”徐宁本来已经转身的人,听到程处默这话,顿时转过身来,冲着程处默咆哮道:“我特娘没让你们装聋作哑,想报仇方法有的是,可你们却非选择最蠢的一条路!” “还…还有什么方法啊”听到徐宁的咆哮,尉迟宝琳的目光中,顿时微微一亮,一脸惊喜的望着徐宁,激动的问道。 尉迟宝琳这话落下时,身旁的程处默跟柴令武两人,也是目光瞬间一亮,直勾勾的望着徐宁道:“小宁,你怎地不早说呢!” “说个屁!”徐宁气的骂道:“你们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给兄弟两肋插刀,别人的话,能听进去吗” “能能能!”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顿时咧嘴一笑,冲着徐宁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只要徐宁能出个好主意,就是现在再怎么骂他,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旁边的柴令武两人,一听徐宁这话,也是跟着连连点头,跟程处默一样,只要徐宁能有好主意,让他们给高侃报仇,那再怎么骂他们,他们都无所谓的。 徐宁便顿时叹口气,望着面前的几人问道:“那我问你们,你们是打算直接宰了梁师都以绝后患,还是只准备杀几个梁军小喽啰,只为图个安心” “当然是宰了梁师都以绝后患啊!”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几乎想都不想,便直接开口,然而,这话落下时,却是不由挠了挠头,望着徐宁道:“但这可能吗” “可能啊!”徐宁闻言,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只需时机成熟,十几万大军围攻,到时梁师都还能有几分生机” 似乎早就已经猜到,徐宁会这么回答似的,听到徐宁的这话,程处默登时嘿的一笑,转而,便又望着徐宁道:“那要是只宰几个梁军呢” “也简单!”徐宁闻言,顿时想都不想,便冲着几人道:“就地取材,做几个抛石机出来,趁着天黑拉到朔方城下,随便扔几个石弹进去,也能砸死几个梁军了!” 说到这里时,目光便有些鄙夷的望着程处默几人道:“到时扔完就跑,还没啥大危险,无非就是损失几个抛石机,但总算是出了口气,那点儿损失,自然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还不如设伏呢!”听到徐宁原来是这个方法,几人的肩膀,当场便垮了下来,冲着徐宁兀自嘟囔着道。 “但那样会死人啊!”徐宁有些无奈的望着几人,禁不住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惆怅的道:“梁军不是那么软弱的,小侃已经是最好的例子了,你们难道还想执迷不悟吗” “我也是小侃的兄弟!”徐宁说着话时,走上前来拍了拍程程出的肩膀,道:“但这是战争,不是意气行事的事情,需要方方面面的配合,你们想要为小侃报仇,但也要想想能不能承担起失败的后果!” 失败的后果,没人能够承担起的,高侃的例子已经摆在眼前,高甑生几乎都要疯了,如果他们几个再出事,恐怕疯的就不该是高甑生一人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徐宁的这话,终于让头脑发热的几人,稍稍冷静了下来,程处默更是微微咬着牙,一脸迫切的望着徐宁问道。 “不清楚!”听到程处默的这话,徐宁顿时叹口气,目光却是望着几人道:“这趟回长安,我会将这里的事跟陛下说起,或许是半年,也或许是两月,可能就会对梁师都动手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着几人道:“所以,从现在起,你们不是想着怎么去找梁师都的麻烦,你们也找不了他的麻烦!” “那咱们能做什么”徐宁这话落下,尉迟宝琳便深吸一口气,一副不甘心的神情,望着徐宁问道。 “回长安,做你们该做的事情!”徐宁闻言,目光顿时望着尉迟宝琳说道:“别忘了你们的身份,除了是将门子弟,还是格物院的学生,有这时间去设伏梁军,不如拿时间研究些有用东西!” 几人的目光,瞬间便亮了起来,一群被义气冲昏头脑的人,一旦冷静下来,立刻就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两月的时间,以格物院的机械,足够他们倒腾出些东西了,更何况,还有徐宁的帮助呢! 23shu8 第八章 天赐的良机 “夏州的事,朕已经知道了!”甘露殿里,李世民听着徐宁的叙述,不由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将一封奏疏递给了徐宁,道:“不过,你先看看这个!” 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目光不由狐疑的看了看旁边的房玄龄几人,最后这才从李世民手上接过奏疏,目光好奇的看了上去。 奏疏上的字迹很丑,语句更像是在拼凑出来的似的,然而,内容却是相当直白,率部请降,下面的落款竟然是突利可汗! “泾阳侯看了这封请降书,感觉如何”就在徐宁看着请降书时,一旁的杜如晦却是笑着捋了捋胡须,笑呵呵的望着徐宁问道。 “那还用说吗!”徐宁就差没当场笑出声来了,抓着手上的请降书,望着面前同样微笑的李世民,有些激动不已的道:“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便是你去泾阳的次日!”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不知为何,忽然叹了口气,刚刚就在徐宁看请降书时,他的目光便一直注意着徐宁,然而,当看到徐宁惊讶的神情后,李世民便不由的有些失望。 在他的心目中,徐宁看到这封请降书时,应该保持镇定才对,毕竟,徐宁可是过来人,然而,徐宁却表现的太过激动,就像压根就不清楚,突利会来请降似的。 “学渣”李世民心里微微叹口气,从目前看来,徐宁这不学无术的学渣,只怕是只限于史书了,其他的方面,倒没见他有任何不学无术的表现。 “还有这封呢!”李世民原本想试探一下徐宁,看看能不能猜到突利之后的另一份请降书,但看到徐宁的表现后,干脆便将另一份请降书也拿了出来。 徐宁听着李世民这话,震惊的从李世民手里接过又一份请降书,迫不及待的便当场打开,然后,当看到上面是契丹各部的请降书后,神情顿时有些失望起来。 契丹各部落,如今就是个小部落而已,位于河北道的幽州地界,而那边刚好又是突利的势力范围,突利都请降了,契丹各部落也只能闻风而动。 最重要的是,这些小部落,永远都是依附在实力强大的身上,别指望今天向你请降,就会一直对你忠心耿耿,哪天翻脸的时候,头一个捅刀子的,可能就是这些人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目光便不由望向李世民,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今日的契丹,可能就是明日的突厥,千万别信他们的鬼话。 然而,李世民却是不理会徐宁的目光,反而望着徐宁道:“怎么,契丹各部落请降,你觉得有点失望” “也不是啊!”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只好无奈的挠了挠头,有点情绪不高的说道。 请降当然是好的,可对目前来看,似乎也是作用不大,要是突利不降,那还有点用途的,至少还能牵制一下突利啥的,但问题是突利此时也请降了啊! 想到这里时,眉头却是微微一皱,忽然有些奇怪的望着李世民问道:“那为何突利要请降呢” “这泾阳侯就有所不知了!”徐宁的这话落下,一旁的杜如晦,却是突然笑了起来,望着徐宁说道:“去年冬天时,颉利突然对薛延陀用兵,当时就是突利率军去打的!” “然后呢”徐宁听到杜如晦的这话,脑子里快速的运转着,然而,却是突然发现,好像对这事儿完全没什么印象了,只能望着杜如晦问道。 “突利兵败了呗!”听到徐宁的这话,一旁的李世民,突然有些没好气的说道:“之后颉利便将罪责全推到突利身上,据说还当众鞭挞了突利呢!” “这也不至于让突利降唐!”胜败乃兵家常事,就算颉利混账,将兵败的事情,全推给突利,还鞭挞了一顿突利,但毕竟都是亲叔侄两,没必要就直接改换门庭! “那自然不会为了这点事情请降的!”听到徐宁的这话,一旁的长孙无忌,也在此时微笑着道:“这两年,颉利野心勃勃,频频对薛延陀、西突厥用兵,偏又刚愎自用,部落里早就有人心生不满了!” “没错!”长孙无忌这话落下,一旁的杜如晦也点头附和道:“这次突利、契丹各部来降,便是因为不堪颉利连年征战,这才跟颉利闹决裂的!” “那这么说来的话,西突厥跟薛延陀的使节也该来了”徐宁隐约的记得,西突厥似乎就是二年来的长安,但具体的原因却是记不起了,不过,如今看来的话,只怕就是被颉利欺负到不行,跑来寻安慰来了! “嗯,西突厥使节”听到徐宁的这话,在场的几人,都是露出诧异的目光,彼此面面相觑着,最后奇怪的望着徐宁道:“西突厥有派使节来吗泾阳侯又是从哪听来的” 徐宁的嘴巴,当场便惊的微微张大,目光愕然的望向李世民,却突然见得李世民,张嘴大笑了起来,冲着几人道:“泾阳侯想必也是猜测而已,不过,如此一想的话,那西突厥还真有可能派使节来长安呢!”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意味深长的望着徐宁道:“若真是如此,那颉利就该自顾不暇了啊!” 突利、契丹各部,现在又要加上西突厥跟薛延陀部,剩下的那些铁勒各部,也该蠢蠢欲动了,如此的话,掰着指头算算,颉利如今能依赖的也就身边的几个大埃斤了。 比如之前的执失思力,以及颉利最为忠心的阿史那思摩,除此之外,便再没仰仗的部落势力了! “方才泾阳侯来时,陛下还跟咱们商议,到底答不答应颉利,拿梁师都跟契丹各部交换呢!”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一旁的杜如晦顿时笑了起来道:“若是西突厥真要派使节来,那这交换也就没必要了!” “咋交换”徐宁听到杜如晦这话,当场便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反正他对契丹也没多少指望,能够交换梁师都,那肯定是举双手赞同啊! “契丹各部请降,势必要将部落东移,但这是颉利不愿看到的!”眼见着徐宁激动的神色,李世民顿时无奈的摇摇头,冲着徐宁解释道:“但那时颉利一旦出兵,幽州方面就会出兵阻挠的!” 这话落下时,便微微吸了口气,望着徐宁道:“所以颉利的意思是,他可以放弃朔方,但朕也必须放弃契丹各部!” “两不相帮呗!”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望着李世民道:“这不是好事吗,刚好咱们趁机收了朔方!” “泾阳侯只怕看到的是眼前的一点利益啊!”听到徐宁的这话,一旁的长孙无忌顿时笑笑,望着徐宁很客气的道:“但若是咱们答应颉利,恐怕今后就没人再信任咱们了!” “没错!”长孙无忌这话落下,一旁的杜如晦也点点头,附和道:“所以,咱们方才就在商议,即便是放弃朔方,都不能答应颉利的!” 徐宁的双肩,顿时就垮了下去,比起梁师都来,他更愿意答应颉利的这笔交易,这货就是颉利的一条看门狗,不除掉看门狗,怎么去对付颉利呢! “放心!”李世民似乎看穿了徐宁的心思,顿时伸手拍了拍徐宁肩膀,眼里带着冷意的道:“朕比你更想除掉梁师都的,但要等时机成熟才行啊!” “那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抬起头来,目光盯着李世民问道:“不会真是要等到秋收!”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目光,却是忽然望向一旁的房玄龄,吓得房玄龄当场便惊叫起来:“陛…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机会,可是天赐的良机啊!”听着房玄龄惊讶的话,李世民却是突然笑了起来,道:“若是这样的机会都要错过,那会让朕寝食难安的!” “可官仓就那么点粮食!”房玄龄的双肩,突然就垮了下来,目光有些无奈的望着徐宁道:“就不能等到秋收吗” “尚书,我可是听说,朔方城好多粮食呢!”徐宁的心情,突然也被李世民给挑动起来了,眼见着还在犹豫的房玄龄时,不由循循善诱道:“难不成,尚书非要等到梁军把粮食消耗光了,再去清扫他们的粮库吗” 房玄龄的神情,突然就开始动摇起来了,他现在最愁的就是粮食,若是打赢了梁师都,那朔方城里的粮食,必然能松上一大口气的! 然而,就在房玄龄犹豫时,外面突然便有内侍急匆匆的进来,双手递给了李世民一封密函,众人正自感到诧异时,却见得李世民,突然看着密函的内容,放声大笑了起来。 “西突厥遣使来唐,遭到颉利派兵阻拦,正向兰州府请求派兵相援呢!” “真来了” “哈哈,还真是天赐良机啊!” “好好好!”听得密函的内容,刚刚还在犹豫不决的房玄龄,这会儿突然一反常态,激动的冲李世民道:“如此的话,那微臣便尽力而为,调动所有粮草军械就是了…” 1秒记住: 第九章 格物院里没闲人 一个月的时间,房玄龄负责粮草,徐宁负责军械,而杜如晦则负责泾阳、丰州的各路兵马,时间很紧,比徐宁想象中,还要早了一个月。 但这却是没办法的事,如此天赐的良机,要是被错过了,那就真的会被遭天谴的,只能说,阎王爷急着要梁师都的命罢了! 兵工厂的工匠们,暂时停下了其他的活儿,按照徐宁的吩咐,全力打造十字弓弩,这玩意儿所需的材料,徐宁都已经备齐。 钢丝绳、铝制钳口以及所需的工具等等,最重要的是,十字弓的弩箭,制作起来并没那么复杂,将上好的松木或者桑木做成箭杆,装上弩箭头就可以了。 杀伤力惊人,射程远不说,还对士卒的要求不高,即使是普通的一名士卒,也能利用十字弓上面的绞盘,轻轻松松的上弦、发射。 那前置钢板的巨大张力下,能瞬间将十几公分长的弩箭,直接送到三四百米的地方,五十米的距离,弩箭直接能将人射个对穿。 徐宁实在想象不出,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厉害的单兵作战杀器,若非是这家伙造价太大,徐宁都能给十六卫全部配备下去。 格物院的所有人都没闲着,余笙他们在城外建厂的人,此时,全都被召了进来,反正厂子也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日常的运转。 炼磺、粉碎以及寻找硝,硝这东西长安多的是,凡是有青砖的地方,接近地面的砖墙上,就会有硝的出现。 只不过,徐宁需要的硝很多,只能有柴令武带着人,满长安的去收集,而程处默等人,则是负责炼磺以及硫磺的粉碎处理。 段纶带着虞部司的进去时,徐宁刚好将一锅焦油分离,正坐在那里看着工匠门处理废油,等到废油处理完了,身后的釜锅也差不多已经冷却好了,便又可以分离下一锅焦油。 这几天的时间,徐宁已经分离了好几桶的焦油,旁边的作坊里,都有满满一大桶的汽油了,但徐宁却还觉得不够。 就眼前的这桶汽油,在面对经营了几年的朔方城面前,完全都无法造成重创,但时间有限,徐宁只能尽量多做一点出来。 至于黄药那边,倒是一切进展顺利,炼磺的双炉,每天都在运转着,所需的硫磺也被程处默等人粉碎,就等着徐宁这边结束,直接可以调配了。 段纶的脸上带着难为情,看着格物院忙碌的景象,就感觉自己是个大闲人舍得,事实上,此时的段纶,也差不多就是个闲人了。 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尤其对于段纶这样的尚书大佬,户部跟兵部那边动作一出,段纶立刻便猜到了,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在徐宁没到来之前,这样的大事,必然是少不了工部参与其中的,但自打格物院跟兵工厂的出现,工部里的那些工匠,竟是全都被调去了兵工厂那边。 如今的工部里面,可真就剩下段纶这个光杆司令了,不对,还有个虞部司来着,虞部司专门负责采矿开矿事宜,段纶现在带虞部司过来,就是为了开矿的事宜。 人自然是徐宁叫来的! 大唐现在的矿石,明显已经跟不上进度了,但徐宁却根本抽不出时间,只能将采矿的事情,交由工部的虞部司去做。 好在,徐宁已经将矿场做了标记,矿石这种东西,只要你不动它,它就会一直在那个地方,徐宁找矿的方法也是简单粗暴。 回了一趟后世,直接查到铁矿的位置,而后,在地图上标记上,做好了经纬度,直接就带回了大唐,现在只需要按着地图去找就可以了。 段纶接过徐宁递来的地图,看着上面标注的两处矿场,竟然都是蓝田县,神情便不由的惊疑,这不就是在眼皮底下,看这上面的矿量,应该是大到惊人的那种。 然而,虞部司的人,这些年踏遍秦岭山川,愣是只找到一点铁矿,眼皮子底下,就有这么两处巨大的铁矿,竟然都没找到。 “徐…徐院长这是怎么找到的啊”段纶的脸上带着惊疑,感觉这寻矿的技术一出,他这个工部,就要完全失去作用了,仅剩的虞部司,恐怕都要保不住了才对。 徐宁却是笑而不语,转过头时,却对着名叫刘翼的儒生招了招手,等刘翼过来时,这才冲着段纶道:“这位是格物院负责这次采矿的刘翼,有什么难题,可以找刘翼解决!” 矿石的烧结法以及经纬仪的操作,徐宁早就已经教会了刘翼,为此还花时间,将一些现代采矿法,详细的做了笔记,交给了刘翼! 不过,按照徐宁的猜想,这现在标注的这两处矿场,应该还有很深的一层地表矿石,等把这些地表矿石采完,那都得花上很长时间的。 段纶听到徐宁的介绍,顿时便冲着面前的刘翼,微微的点头示意,没办法,他现在对格物院的这些人,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 一个徐宁就够妖孽了,可现在还有许多正在成长的妖孽,城外的那些厂子,就是最好的例子,这才多长的时间,沿渭河两岸,七八家厂子就如雨后春笋般出现。 桑葚、野草还有骨头、河泥以及人畜的粪便,在这些厂子出现后,统统都变得有价值起来,这是段纶之前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昨天路过户部的时候,看到户部的人,将一车车的禽蛋运往城外,说是格物院办了个养殖场,需要这些禽蛋孵化禽类。 好家伙,段纶听的都直接傻眼了,活这么大岁数了,还是头回听说,禽蛋还能用机械去孵化的,他都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 但事实就是如此,即便段纶再觉得荒唐,心里也十分肯定,既然是格物院做的,那即便再觉得不可思议,也会成为事实的。 送走了段纶跟刘翼,工匠们那边,也早就将废油处理完毕,身后的釜锅也已冷却,于是,徐宁便让工匠们将新的焦油灌进去,开始了新一轮的分离。 临近傍晚的时候,李世民带着人从玄武门出来,旁边就是兵工厂,里面浓烟滚滚,不时有机械的轰鸣声传来,然而,李世民去的地方,却并非是兵工厂的方向。 从早上的时候,李世民就已经发觉了,徐宁在兵工厂另外地方,一直在倒腾着东西,这都快一天了,竟然还在倒腾,李世民便实在忍不住过来瞧瞧。 这里跟兵工厂离得不远,地势也算平坦,再往前的地方,便是龙首原的一处山坳,然而,此时放眼望去时,那处山坳的地方,原本杂草丛生,这会儿却是被石弹砸的面目全非。 “无非就是个投石机,用得着这样准确”李世民看着徐宁一声令下,又是一枚石弹瞬间被投送出去,重重的砸在远处的山坳,一时间尘土飞扬,可徐宁的脸上,却是露出失望之色。 “每次攻击的点都不一样,肯定不行的啊!”徐宁听着李世民这话,不由烦恼的抓抓头发,这都快一天了,已经做了无数次调整,可依旧达不到准确率,哪怕一半的准确率也好啊! “别给自己寻不痛快了!”李世民显得不以为然,看着徐宁痛苦抓头发的动作,不由伸手一拍徐宁肩膀,安慰着道:“这东西不需要准确率,能将石弹送出去,那就行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忽然看着面前的投石机,眉头顿时微微皱起,嘴里啧啧称赞道:“这样的投石机,朕倒是头回见到!” 面前的这台投石机,乃是徐宁吩咐兵工厂做的,跟大唐这会儿的杠杆原理的投石机不同,徐宁采用的投石机张力,都来自于投石机前后的两块钢板。 其实,准确的来说,也不是两块钢板,因为在哪块长的钢板背后,依次还有长短不一的钢板并在上面,有点类似于减震钢板的模样。 而投石机的中部,则是一个巨大的圆盘,前后两块钢板的钢丝绳,便分别缠绕在圆盘上,当圆盘转动时,便会拉动前后的钢板弯曲。 最后,当打开机括的时候,前后弯曲的两块钢板,那巨大的张力,就会瞬间将石弹发送出去,将近三百米的距离,石弹轰出去的那刻,真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然而,徐宁做这个投石机,却并非是用来投送石弹的,因此,准确率才是关键所在! 李世民不明白徐宁所说的东西,目光里尽是困惑,最后,便冲着徐宁一脸惊疑的道:“那玩意儿,真有那么厉害” 徐宁便只好点点头,看看李世民一脸的怀疑,干脆便亲自跑了一趟兵工厂,不多时,便抱着一个麻布的包裹,走向了被石弹轰的千疮百孔的山坳。 李世民一脸惊疑的望着,片刻后,便见得徐宁发疯似的跑回来,冲着李世民跟在场的人狂吼道:“快捂上耳朵!” 秦琼非常听话的捂上了耳朵,然而,看看旁边李世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秦琼便也只好放下了手,学着李世民的样子,一脸坦然的模样。 然后,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轰’的一声从山坳那边传来,一瞬间众人就觉得地动山摇,脑袋里瞬间‘嗡嗡’作响,再看看山坳那边时,已经是烟尘肆虐,那里还能看得清景物。 1秒记住: 第十章 恐怖的玩意儿 “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李世民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的摇晃着,好不容易站稳了,结果,却又被迎面而来的烟尘,瞬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内侍‘嗖’的一声,窜到了李世民的身前,目光冷冷的盯着山坳的那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仿佛山坳那里,藏着千军万马似的。 旁边的秦琼,此时,也显得异常狼狈,头上、身上全是烟尘,嘴里还在呸呸的吐着灰尘,脑袋里嗡嗡的,刚刚那声巨响传来时,秦琼承认自己差点吓惨了! “黑药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再看看一身狼狈的李世民,徐宁便尽力的憋着笑,刚刚他都已经提醒了,可这几人压根都没听进去他的话。 这也就是三百米的距离,而且,黑药的包也就三公斤左右,要不然,就他们这么直直的站在这里,没被黑药波及到,也会被气浪直接掀飞的。 可太特喵的虎了,直直的站在那里也就算了,竟然还在摆着姿势,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你当这是照相呢,是不是还要准备喊一声茄子才应景 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李世民还没开口,身后的玄武门那里,便突然传来了‘轰轰’的脚步声,回头去看时,却是一群身着甲胄,全副武装的玄甲军,跑在最前面的,便是徐宁见过的段志玄。 玄甲军的营地,就位于玄武门外,此时,听得玄武门外,突然传来的巨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后,段志玄想都不想,便直接带着玄甲军冲来了。 ‘轰轰’的脚步声,随即停在了几步开外,而后,便以几人为中心,士卒们瞬间就在周围形成了一道防护盾,段志玄更是身披重甲,朝着李世民躬身道:“陛下赎罪,末将救驾来迟了!” 徐宁茫然的看着这一切,脑袋里瞬间有些转不过弯,目光看看那边的山坳,再看看周围杀气腾腾出时间玄甲军,顿时咽了一口唾液,识趣的朝李世民身边站了站。 好家伙,这是将刚刚的实验,当成是一场对李世民的刺杀了! “段卿无需慌张,这不过是泾阳侯在做实验而已!”李世民的形象,此时看上去有些狼狈,不过,却还保持着往日的威严,冲着身周的玄甲军将士们道。 原本一脸紧张的段志玄,此时,听到李世民的这话,目光不由看一眼徐宁,再看了看面前明显有些狼狈的李世民,微微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冲着周围的玄甲军挥了挥手。 然而,虽然将玄甲军撤回来,可段志玄并没打算回营的打算,带着玄甲军,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一副随时救驾的准备。 刚刚的那声巨响太过厉害,即便是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感到那股巨大的力量,那恐怕是段志玄这辈子都没体验过的力量。 “方才你说这是黑药”眼见着段志玄已经撤到几十步外的地方,李世民这才望着徐宁,微微皱着眉头道:“那为何你从没向朕说起过” “没有吗”徐宁听到这话,不由的愣了一下,他记得跟李世民说起过的,黑药、黄药还有汽油弹之类的,就在他头回见过执失思力后说起的。 “没…有!”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也有点迟疑了起来,他倒是记得,徐宁跟他说过汽油弹的事情,可这东西,似乎并没说过的,要不然,他刚刚的反应,也不该是直直的站在那里了。 不过,这显然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这东西实在太恐怖了,刚刚徐宁拿来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见的,就那么点儿的包裹,结果,却是制造出如此大的动静。 再看看那边的山坳,当烟尘散去后,那里竟是生生出现了一个土坑,原本周围面目全非的地方,以土坑为原点,所有的土块,都被生生推向四周。 到现在,李世民的脑袋里,都还’嗡嗡‘的作响,就感觉像是被炸雷炸聋了似的,藏在袖袍里的手指,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你这捣鼓了一天,就是准备投送这黑药包”好不容易稳定情绪,李世民这才望着徐宁,一脸震惊的问道。 “对啊!”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烦恼的挠挠头,一脸无奈的说道:“可惜一直达不到准确率,要还是一直这样,那就完全失去效果了啊!” 徐宁投送的是黑药包跟汽油弹,这东西可是真正的消耗品,投送出去一件那就是少一件,按照徐宁的想法,这些东西都要直接砸在城墙上,才能达到巨大的杀伤力。 “那咱们的那些投石机呢”听着徐宁的这话,李世民不由的皱皱眉头,他似乎已经明白徐宁的想法了,可这都一天了,明摆着徐宁做的这个投石机不行。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不由苦笑起来,大唐目前的投石机,压根就不是追求准确率的,杠杆原理的投石机,只追求速度跟射程而已。 只要士卒们动作够快,石弹发射的速度够快,至于准确率不准确率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要是真能达到准确率,那攻城简直容易多了。 做一大排的投石机,可劲儿往里面投送石弹,甭管里面有多少人,都能用石弹给埋了,可惜,战争并非这么简单的! “那你有多少这样的黑药包”眼见着徐宁苦笑,李世民顿时跟着叹气,随即,却又望着徐宁,突然开口问道。 “还没做完!”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挠挠头,时间的限制,目前他只配了大概一百多公斤的黑药,若是做成十五公斤的包,大概就只能是十个左右。 当然,为了追求杀伤力,这十个黑药包,他准备再往里面加点料,比如黄药,还有坚硬的石头子儿,那威力,绝对都是杠杠的。 刚刚实验用的黑药包,才不过三公斤的重量,里面也没加任何的东西,要是换成加料的十五公斤包,那刚刚站在这里的人,基本都可以吃席了! 其实,徐宁最开始的想法,是直接弄黄药,材料反正现在都有,骨头、硫磺还有硫酸等等,但时间却是来不及了。 提炼硝酸需要重新建炉,而且,黄药的引爆点太低,需要物理引爆的装置,那玩意儿又得徐宁去做,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弄点加强版的黑药包了。 “回头朕给你些人!”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神色突然有些怪怪的,目光望着那山坳处的土坑,若有所思的冲旁边的徐宁说道。 “嗯”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一时没反应过来,目光傻傻的望着李世民道:“陛下还有工匠” 徐宁的这话刚刚落下,旁边的秦琼,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边咳嗽边向着兵工厂那边走去,徐宁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望着李世民道:“陛下这是怕泄密了” “你说呢”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没好气的转过身来,目光有些无奈的望着徐宁道:“这么厉害的杀器,你就从没想过,它会有天反噬到自己吗” 这话落下时,便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问道:“目前知道这东西制作方法的还有谁” “就…就我一人!”被李世民这么一说,徐宁也被搞得有些紧张起来了,不过,回头仔细一想,这东西原料虽然格物院在做,但最后的配备,却是自己一人完成的。 “还算有点常识!”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顿时满意的点点头,冲着徐宁一脸认真的道:“那从现在开始,这东西就不要出现在格物院了,否则,朕宁愿它不出现!” 李世民这话说的相当认真,徐宁闻言后,便也只能点点头,然而,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这玩意儿又非是化肥那些东西,有原料就可以随意配备了。 尤其是黄药这种东西,别的就不说了,就拿如何引爆,就够别人钻研一辈子了,当然,除了格物院的人! “朕给你一校兵马!”看着徐宁点头,李世民的目光,顿时望向那边的玄甲军,冲徐宁说着话时,却已经冲着段志玄那边点了点头,随即,便见得段志玄飞快的朝这边奔来。 徐宁压根就没回答,李世民便已经自顾自的冲着段志玄道:“从你的玄甲军中挑一校兵马出来,以后就有泾阳侯统辖了!” “…喏!”段志玄的神情,足足愣了好长一会儿,目光不停的望着徐宁,但到了最后时,还是冲着李世民一躬身,干脆的说道。 话音落下,当场便转向那边的玄甲军,大声说道:“朱有成,从此刻起,你跟你的一校兵马,都归泾阳侯管辖了!” 玄甲军的阵营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最后,便有一名身形高大,宛如铁塔般的汉子,忽然越众而出,冲着这边的段志玄道:“末将遵令!” “没必要陛下”徐宁远远看着那帮出列的玄甲军,分明看到他们眼里的不服气,顿时有些头疼的望着李世民,小声的说道。 他现在已经够忙了,怎么还要给他找事做,就这么一群杀才,这不明摆着给他找麻烦吗! 1秒记住: 第十一章 差点被杜如晦忽悠了 “稍息!” “解散!” “你们属电线杆的吗,喊几遍解散了,还杵在哪里做什么” 徐宁双手叉腰,一脸的无奈的看着身后的玄甲军,这些人都说了几遍让解散,可每次也不过是,从这边到那边,再从那边回到这边杵着。 徐宁都快崩溃了,被这么一群电线杆子盯着,感觉浑身都不自在,那种感觉说不出的难受,这都快半个时辰了,他的时间全花在了怎么解散这群人身上。 “要不你们先回营,明日再来找我!”实在没办法了,徐宁只能带着商量的口吻,冲着面前的一群电线杆子商量,双方都这么耗着,他一点事都做不了。 “侯爷,末将等奉陛下之命跟随你的!”听到徐宁的这话,那名叫朱有成的校尉,顿时将腰杆挺直了,生怕徐宁听不见似的,扯着嗓子大声道。 “所以呢”徐宁掏了掏,险些被震聋的耳朵,一脸无奈的表情,望着面前的朱有成道:“这意思是以后你们吃住都要归我管了呗” “是的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朱有成,几乎想都不想,便再度挺直了腰杆,冲着徐宁大声回答道。 这话听的徐宁差点都要骂人了,二百多人的玄甲军,吃喝拉撒住,全要他来负责,这是嫌他活的太轻松,还是觉得他特别有钱啊! “这么着!”徐宁用力的吸了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冲着面前的朱有成道:“你们今晚先回营地去,等明日的时候,我再来想办法!” “侯爷,营地已经回不去了的!”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面前的朱有成,却依旧一副固执的表情,冲着徐宁解释道:“从末将等跟了侯爷,营地就再没末将等人的栖息地了!” “这么绝情吗”听到朱有成这话,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好歹也是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怎么可能说翻脸就翻脸呢! “并非绝情,是军中规矩便是如此!”听到徐宁这话,朱有成的神情微微有些犹豫,片刻后,却还是冲着徐宁解释道。 只是,那语气中,明显是带走一丝丝的失落,毕竟在这之前,他们可都是陛下的亲军,出了门那都是高人一等的。 徐宁听着这话,不由的揉了揉额头,转而,便直奔兵工厂而去,刚刚那老小子溜得贼快,这会儿不找他麻烦找谁去! 此时的秦琼,就在那里悠哉的喝茶,看到徐宁一脸气愤的进来,顿时装傻充愣的笑了起来:“呦,这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猜呢!”徐宁听到秦琼这幸灾乐祸的话,当时就气的轻笑一声,转而,便一声不吭的开始收拾桌上的茶叶,老小子不地道,以后那就别想着喝到这么好的茶叶了。 “别别,有话好好说嘛!”秦琼眼见着徐宁开始没收茶叶,当即便慌得一把夺过茶叶,使劲陪着笑道:“不就是一校兵马的安顿吗,那还不简单!” “说说看啊!”徐宁死拽着茶叶罐的一头,屁股却趁势坐在秦琼面前的椅子上,一副不给他解决问题,绝不撒手的架势。 秦琼便只得无奈的叹口气,冲着徐宁说道:“既然是陛下给你的一校兵马,那就属于是兵部那边备档了,明日一早,可以去找兵部的麻烦嘛!” “那若兵部不管呢”徐宁听着秦琼的这话,微微皱了皱眉,觉得秦琼说的很有道理,不过,还是目光等着秦琼,不死心的问道。 “那就更好办了啊!”一听徐宁这话,秦琼当场便一拍桌子,冲着徐宁道:“那样的话,刚好你就可以去找陛下了啊!” 只不过,这话落下时,秦琼的目光,却忽然盯着徐宁,有些迟疑的问道:“那二百玄甲军,你就真不想要” “我要二百玄甲军做啥”徐宁一听这话,双肩当场就垮了下来,他一个格物院院长,整天就围着格物院在转,突然给他二百玄甲军,他都不知道用来做啥,总不能派去炼磺! 秦琼却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等到笑够了,这才一脸认真的望着徐宁道:“看来你是到现在,都没明白陛下为何给你二百玄甲军了啊!” 徐宁的确是不知道,就感觉挺莫名其妙的,本来说好给他一些工匠的,可最后,却又突然给了他二百玄甲军。 看着秦琼一脸了然的神情,徐宁顿时便眨眨眼,冲着秦琼问道:“那您老要知道,给我解释解释呗!” “嘿!”听到徐宁这话,秦琼顿时忍不住轻笑一声,望着徐宁认真的道:“老夫问你,你做出的那些厉害东西,准备是让谁去用” “没想…”听到秦琼这话,徐宁准备下意识的回答时,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便反应了过来,望着秦琼道:“陛下的意思,难道就是把那些厉害的东西,交给这些玄甲军用” “不然呢!”秦琼一脸的想当然,那么厉害的东西,可不光是制作的技术,这使用的方法,也得高府保密才成,而十六卫中,大概也只有玄甲军才能做到这一点了。 徐宁的嘴巴微微的张着,他承认从开始的时候,就想到了另外一边去,此时,听着秦琼的这话,再看看秦琼那一脸真诚的不像假话的神情,顿时便点了点头:“那明日,我就去找兵部!” 二百玄甲军被迫露营一夜,徐宁不可能带他们回侯府,自然兵工厂的那边也没法进去,最后,便只能在玄武门外露营一夜了。 次日一早时,徐宁便按照秦琼的指使,直奔兵部的衙门,结果,进到衙门里时,杜如晦竟然早早的便等着他。 眼见着徐宁进来,杜如晦顿时亲热的道:“昨日傍晚时,杜某就已经接到陛下的手谕了,还想着派人去请泾阳侯过来呢!” 话说的相当漂亮,态度亲热的都让徐宁心生歉意,刚刚过来的时候,他都准备好跟杜如晦吵架了,没成想,杜如晦竟然是这么好的态度。 “那尚书既然知道了,不知怎么个安顿法”二百玄甲军的安顿,又要重新建营,又要安顿日后的吃喝,徐宁估摸着,少说也得有五百贯钱才成的。 “五百贯,泾阳侯以为如何”听到徐宁的这话,杜如晦顿时微微一笑,冲着徐宁伸出五根手指,一脸自信的道:“外加一些日常用品,杜某够意思!” “够意思!”听到杜如晦的这话,徐宁当场就乐了起来,这可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不光钱到手了,杜如晦竟然还附带了一些日常用品,他还有啥不满意的。 杜如晦也是个痛快人,眼见着徐宁点头,当下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绢帛,亲自为徐宁研起墨,既然双方没什么异议,那就该尽早画押备档的。 顺利,太顺利了,顺利的让徐宁开始怀疑,昨晚秦琼那老小子,是不是故意给自己使坏,让他给杜如晦找麻烦来着! 但,没必要啊! 徐宁心里这么想的时候,提起的毛笔尖,却在绢帛的上面停留了下来,眉头微微的皱着,突然觉得那里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杜如晦的嘴角,便禁不住微微的抽搐一下,目光突然有些紧张的望着徐宁,迟疑着问道:“泾阳侯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听到杜如晦的这话,徐宁原本弯着腰的人,突然便站直了身子,一脸笑眯眯的模样,望着杜如晦道:“就是突然觉得那里不对劲儿!” “不对劲”听到徐宁这突如其来的话,杜如晦的神情,越发显得不自然起来,目光扫了扫绢帛上的单子,不明所以的道:“泾阳侯认为,单子上的东西还不满足” 单子上的东西很全,小到锅碗瓢盆,大到将士们的夏装冬袍,就连粮盐这些,额外都多给了一份,就这样的单子,放在十六卫中,恐怕都是独一份了! “单子上东西挺全的!”徐宁脸上带着笑意,脑子里却在飞速的运转着,事出反常必有妖,杜如晦越是这么慷慨大方,徐宁就越觉得,这里面还有很深的猫腻。 “那单子没事,泾阳侯还是尽早画押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杜如晦不由的暗中松口气,继而,便催促着徐宁道:“这几日泾阳侯也挺忙的,没必要为这小事再耽搁时间的!” 徐宁的目光,一遍遍的看着单子上的东西,到了最后时,嘴角开始一点点的扬起,轻笑着拿起单子道:“尚书,这单子恐怕我不能画押啊!” “为…为甚”杜如晦的眼皮子狂跳,知道是呗徐宁看穿了其中的猫腻,却还是假装不知,一脸不解的望着徐宁道。 徐宁便突然大笑了起来,望着一脸装懵的杜如晦道:“尚书不觉得,这上面少了二百匹战马吗” 好家伙,从一开始,杜如晦就显得特别大方,又是五百贯钱,又是日常的用品,可最关键的战马一项,却是只字不提! 若非是徐宁最后犹豫了一下,还真就被杜如晦直接糊弄过去了,没了战马的玄甲军,那还是玄甲军吗 23shu8 第十二章 突然加价了 “战马”听到徐宁的这话,杜如晦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望着徐宁问道:“泾阳侯要那么多战马作甚” “尚书,这可不是我要的!”看着杜如晦在他面前装傻充愣,徐宁顿时将手里的毛笔一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冲着杜如晦似笑非笑的道:“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战马,只不过却被尚书扣留了而已!” 这话落下时,复又轻笑一声,目光望着杜如晦道:“若不然,尚书的意思是,陛下给的那二百玄甲军,之前都是步卒,压根就没战马” “那…那自然不是步卒!”杜如晦很想承认,但看着徐宁的目光,这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玄甲军乃是陛下的亲军,里面都是百里挑一的悍卒,怎么可能不配备战马呢! “那就是了啊!”徐宁听到杜如晦这话,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要回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战马,难道还有错吗” “可关键是泾阳侯要那些战马没用啊!”杜如晦一脸的无奈,目光望着徐宁道:“泾阳侯可知,培养一匹战马得花多大代价吗”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回答,杜如晦便不由的叹口气,自顾自的说道:“从选马到喂养,再到慢慢的磨砺,可以好不夸张的说,最后能真正培养出来,少说也得是七八百贯钱啊!” “这还不算平日的养护以及战损!”杜如晦说这话时,干脆唉声叹气的坐到徐宁面前,冲着徐宁大吐苦水:“所以说,兵部每年光是战马这一项,就得几十万贯的花销呢!” “几十万贯”徐宁听到杜如晦这话,惊的当场便倒抽一口冷气,有些难以置信的道:“怎么会这么多,都花到哪里去了” 几十万贯钱,那要是堆在一起,差不多都是座小山了,徐宁实在想不通,每年这几十万贯都花到哪里去了,难不成,直接砸碎了当饲料喂了吗! “多吗”听到徐宁这话,杜如晦顿时苦笑一声,转而便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起来:“一年的饲料,加上战马的保养,还有战损等等,杂七杂八算下来,就得是二十多万贯了!” 七八万匹战马的饲料,的确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但剩下的保养,怎么也用不了那么多钱! 徐宁实在想不通,在他的印象中,所谓战马的养护,不就是一个喂养,拿最好的饲料养护,无非再加点精料,但估计,那样的精料也不是寻常战马吃的起的。 至于其他的养护,那就一无所知了! “泾阳侯这是有所不知啊!”听到徐宁这话,杜如晦顿时笑了起来,冲着徐宁道:“这战马的养护,可是重中之重,若是养护不当,估计就是损失一匹战马,即便如此,每年都有几十匹战马损失的!” 徐宁听的这话,当场便微微的张大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片刻之后,却又好奇的问道:“那具体都养护什么” “马蹄!”听到徐宁这话,杜如晦几乎想都不想,便叹口气说道:“战马的马蹄受损最为严重,若是不及时的养护,可能马蹄就会开裂,进而导致战马退役!” 徐宁不由的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忽然灼灼的望着杜如晦,问道:“那这一年的养护得多少钱” 听到徐宁的这话,杜如晦便冲着徐宁伸出十根手指,但觉得不够似的,却又补充着道:“大概十三四万贯,这里面最怕的是,战马的退役,一匹战马退役,就得是降临一千贯左右了!” 徐宁的手指,跟着都颤抖了一下,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目光复又望着杜如晦道:“那就不能想象别的法子” “怎么没想!”听到徐宁的这话,杜如晦顿时重重一叹气,有些唉声叹气的道:“战马一旦动起来,蹄子就会受损最快,一旦开裂,那就得赶紧磨平了,不然,就是整个蹄子都报废了,可总不能不让它们跑路!” 这话落下时,突然玩笑似的望着徐宁道:“泾阳侯在格物一道上,总有着天马行空的想法,要不然,你给想个法子,让战马们都穿上靴子如何” 这话听的徐宁的嘴角,便不由抽搐一下,转而,便冲着杜如晦道:“尚书可真会开玩笑,这世上那有战马穿的靴子啊!” “唉,玩笑玩笑!”杜如晦听得徐宁这话,不由的摆摆手,冲着徐宁说道:“杜某也是异想天开而已,不过,之前杜某说的战马养护,可是一点都没玩笑的!” 徐宁当然明白杜如晦这话的意思,战马都这么精贵了,自然是将有限的战马,用到有限的地方,而徐宁的那二百玄甲军,自然就不是有限的地方了! 徐宁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起来,目光望着面前的杜如晦,突然开口道:“既然尚书都这么说了,那看来咱们就得好好商量一下了!” “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杜如晦一听徐宁这话,当场就有些着急起来,冲着徐宁便苦笑道:“杜某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泾阳侯难道还不明白吗” “明白啊!”徐宁开心的笑着,闻言后,冲着杜如晦点点头,而后,狮子大开口的道:“所以,从现在起就涨价了,一千贯钱!” “嗯” “二百匹上等战马!” “嗯” “不对!”徐宁这话落下时,突然挠了挠头,冲着面色渐渐发白的杜如晦道:“忘了还有我自己,还得多加一匹,不过,要脾气温顺的,脾气大的受不了!” “泾阳侯这是准备要抢了吗”杜如晦的脸色,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在这里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结果,徐宁到头来,反而还狮子大开口,变本加厉起来了。 “不白要尚书你的!”徐宁看着杜如晦彻底黑下的脸色,顿时笑的无比开心的道:“拿好东西跟你交换如何” “杜某不稀罕!”听到徐宁这话,杜如晦几乎想都不想,便直接拒绝,二百匹战马也就算了,竟然还要是上等的战马,杜如晦想不到,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值二百匹上等战马的。 “尚书可是想好了,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徐宁一点也不着急,要不是看杜如晦这人不错,他可能就不是这个价了,张口千儿八百的,那就由着自己来要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杜如晦原本想直接摇头的,然而,目光看着徐宁一脸有恃无恐的模样,那到了嘴边的话,还是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先说说,到底拿什么东西交换!” “不说!”徐宁当场便用力摇头,这玩意儿又不是太技术性的东西,一旦说了出来,以杜如晦的性子,可能当场就抵赖了。 “那凭什么杜某就要答应呢!”看着徐宁摇头,杜如晦心里,顿时泛起不好的预感,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 “嗯,好像能给兵部省十来万贯!”徐宁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杜如晦,突然便挠了挠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尚书也觉得无所谓” 杜如晦一口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当场便呛的剧烈咳嗽起来,然而,却还是扑到徐宁面前,憋的一脸青紫的道:“泾…泾阳侯说的可是真的” “尚书觉得,我什么时候拿这种事开过玩笑”徐宁看着杜如晦憋的青紫的脸,赶紧便拿起旁边的茶杯,递给了杜如晦道。 “那…那是什么东西”大口的灌了一口茶水,才算是压下了剧烈的咳嗽,杜如晦这才冲着徐宁目光激动的问道。 徐宁却突然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道:“就刚才那些条件,尚书答应了,自然就会知道的!” “好,杜某答应了!”听到徐宁这话,杜如晦顿时咬了咬牙,神情微微犹豫一下,最后,还是冲着徐宁,干脆的说道。 “空口无凭啊!”徐宁的目光,望了望旁边桌上的单子,冲着杜如晦道:“麻烦尚书还是立个字据!” 拿两百匹上等战马,外加一千贯钱,若是能为此省下十几万贯钱开销,那这样的买卖,无论如何都是划算的,杜如晦咬了咬牙,权衡了下利弊,最终还是重新列了一份单子。 “现在该告诉杜某了!”眼见着徐宁在新的单子上画押,杜如晦顿时心痛的嘴角直抽,目光便望着徐宁,连声的催促道。 “马蹄铁啊!”徐宁开心的拿着单子,看着上面重新添加的战马跟钱,小心的折起来放入怀里后,便冲着杜如晦说道。 这话落下时,便又提起毛笔,随便找了快纸张,便在上面画出了马蹄铁的形状,看的旁边的杜如晦,脸颊的肌肉都在猛烈抽搐:“就这么简单” “那不然呢”徐宁看着脸颊急剧抽搐的杜如晦,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转身离开时,便又冲着身后的杜如晦道:“尚书那天气消了,我这里还有些青贮饲料的书籍,不贵,大概也就四五千贯的样子…” “什么是青贮饲料”杜如晦还在马蹄铁的悲剧中没反应过来,骤然又听到徐宁这话时,忍不住下意识的问道。 “嗯,就是冬季可以喂养的青饲料!” “你究竟还有什么,不妨一起说来!”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杜如晦气急败坏的声音,徐宁却已经揣着单子,开心的出了兵部的衙门,慢慢来,反正有的是机会,从你们手里还钱! 23shu8 第十三章 神机营,出发! 两百匹战马,一千贯钱,外加各种一大堆的日常用品,秦琼看着徐宁从兵部要来的东西,尤其那二百匹战马时,整个人当场就傻眼了。 按照他的估计,徐宁这次能从兵部要来五十匹战马,已经是相当不错了,而且,就这徐宁还得跟杜如晦好好的吵一架才行。 然而,却让他没想到的是,徐宁非但要来了二百匹战马,而且,具都是上等的战马,秦琼就感觉跟做梦似的,望着徐宁难以置信的道:“兵部的人莫非是疯了不成” “没疯!”徐宁听到秦琼这话,顿时无奈的耸肩道:“这些可都是我拿东西换来的,兵部简直都赚大发了的!” 徐宁的这话落下,秦琼直接便是倒抽一口冷气,这二百匹战马,最少估计也得是二十万贯钱了,徐宁拿什么东西交换,还能让兵部赚大发,他实在是想象不到。 徐宁便只得叹口气,将马蹄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秦琼,结果,秦琼的脸色当场一白,直接便拍着桌子,冲着徐宁激动道:“败家,你可真是能败家啊!” 有这样的好东西,不留着好好剥削一下兵部,怎么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拿去交换,二百匹战马而已,要是由他们来做,二千匹战马都能换来了! “这位老夫,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徐宁看着激动的秦琼,顿时好笑的拍拍桌子,冲着秦琼说道:“这钱你也要赚,就不怕赚到了没地方花吗” 兵部那里的钱,归根结底,也还是属于国库的钱,将赚钱的主意打到国库,便是能赚的盆满钵满,那又能如何,恐怕今后连个安生觉都睡不了! 秦琼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刚刚他也是一时激动,竟是忘了这茬,此时被徐宁这一提醒,立刻便反应了过来,慌忙便用咳嗽来掩饰尴尬。 可即便是如此,一想到那巨大的利益,秦琼的目光里,还是忍不住有些肉痛,那可是堆成山一样的钱,于是,便有些不甘心的道:“你也是,就不能多要几匹战马” “我倒是想要啊!”徐宁听到秦琼的这话,不由的摊了摊手,道:“可眼下就这二百人,我要那么多战马,往哪里安顿” 二百匹战马,一人一骑也就够了,难不成,还要一人双骑,算了,要是他真这么干了,估计,他这里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不过也没事的!”徐宁看着秦琼有些肉痛的目光,不由轻松的笑道:“暂时咱们就要这么些,等以后需要的时候,再跟兵部张口就是了!” “嘿,出了这个门,可就没那个店了!”听到徐宁这话。秦琼顿时往椅子上一躺,一脸慵懒的表情,冲着徐宁道:“兵部那里就是一锤子买卖,过后想都别想了!” “那可不一定的!”徐宁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冲着秦琼得意的道:“除了马蹄铁,咱们还可以买点青贮饲料啥的,一样可以换钱的!” 秦琼躺着的人,’嗖‘一下就坐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瞪着徐宁,目光火热的问道:“这又是什么,也很值钱” “青饲料,冬季战马都可以喂养的!”看着秦琼一脸财迷心窍表情,徐宁顿时笑了起来,道:“这位老夫,你又开始不冷静了啊!” “唉,那就算了!”一听徐宁说起战马,秦琼眼里的火热,瞬间变暗淡了下去,继而,便慢悠悠的躺回了椅子。 “说点正事!”徐宁看着秦琼重新躺回椅子,便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递给了秦琼道:“这是兵部批准的,你给过过目,待会儿我便派人来拿!” 听到徐宁的这话,秦琼顿时疑惑的接过单子,目光朝着上面粗略一扫,嘴里顿时发出一声轻笑,好家伙,单子上全是兵工厂最好的东西。 十字弓弩、布面甲胄,以及上乘的佩刀,秦琼的嘴里忍不住’啧啧‘有声,这些个装备,到目前为止,可还没配备到任何军队里,哪怕是玄甲军也没有。 现在却是好了,徐宁直接狮子大开口,一张口就是二百人的装备,兵部竟然还真就批准了,秦琼简直羡慕的发狂! 就这样装备的二百人,战力至少得翻上一番,都可以直接碾压同等人数的其他的军队,更何况,徐宁手里还握着厉害的杀器。 秦琼微微的喘着气,带着嫉妒的目光,望着面前的徐宁道:“这么厉害的军队,总得有个名字!” “名字”听到秦琼的这话,徐宁不由的一愣,他到现在都只顾着跟兵部要物资了,压根都没想过其他的事儿,此时,被秦琼提起时,顿时就觉得有必要取个响亮的名字了。 这么拉风的装备,怎么可能没个拉风的名字,就像李世民的玄甲军,一听就知道战力相当恐怖,可他现在的二百人,若是抛开骑兵对冲,那绝对能碾压玄甲军的。 虎豹骑 飞虎队 徐宁脑子里快速运转着,最后,使劲的一拍大腿,冲着秦琼兴奋的道:“就叫神机营,您老觉得如何” “神机营”听到徐宁的这话,秦琼的表情先是一愣,但随即,便是一脸鄙夷的望着徐宁,道:“总共就二百人,你也不觉得寒颤吗” “这又什么寒颤的!”徐宁显得不以为然,既然李世民的意思,不让其他人碰这黑药,那今后这二百人就还会扩建,不光是一个营,恐怕一个军都是不够的。 外面的二百玄甲军,简直都要激动哭了,簇新的甲胄,加上崭新的佩刀,背上是一把十字弓,战马的一侧便是箭壶,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三十支弩箭。 昨日还显得情绪不高的二百人,此时,便满脸都是笑容,看见徐宁过来时,顿时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冲着徐宁齐声道:“侯爷!” “嗯,还满意不”徐宁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二百人,嘴角微微的上扬,目光从一张张面孔上扫过去,禁不住大声开口问道。 “满意!”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二百名汉子,几乎想都不想,便齐刷刷的开口,声如洪钟,震得徐宁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既然很满意,那咱们就开始讲讲以后的规矩了!”听到二百人齐刷刷的回答,徐宁顿时掏了掏耳朵,满意的点点头后,便冲着面前的二百人道。 面前的二百人,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一个个表情凝重,目光望着他们的面前的徐宁,随即,便听的徐宁的声音响起。 “从今而后,既然你们是我的兵了,那就要完全听从我的命令,言出法随,可以做到吗” “能!” “很好!”徐宁满意的点头,随即,便又接着说道:“那么从现在起,也要忘掉你们玄甲军的身份,可以做到吗” “…能!”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二百名汉子,顿时陷入微微的迟疑当中,然而,也只是片刻间,一个个便又抬起头来,齐刷刷的回答道。 “很好!”徐宁再次满意的点头,随即,便从怀里掏出一方令牌,冲着面前的二百人道:“现在都记住这块令牌,以后除陛下外,任何人都没资格调动你们!” “喏!”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二百人,顿时伸长了脖子,望着徐宁手上的令牌,这是早上去兵部时,兵部特地给他赶制的令牌,令牌的背后,便是游击将军的名号。 “那就没事了!”徐宁听着面前的二百人,齐刷刷的回答,顿时开心的将令牌收起来,冲着二百人道:“从现在起你们就是神机营的一员,准备准备,十天后跟着去干架!” 神机营这三个字,直接被这二百人给忽略了,但徐宁后面的话,却是让一个个目露兴奋之光,身为玄甲军,他们已经很久都没上过战场了! 十天的时间,也就是一晃神的工夫,徐宁感觉什么事都没做,竟然就已经是十天过去,此时的大军,早已经浩浩荡荡的出发,而此次统兵的人,竟然是柴令武的老爹。 总计三万大军,由柴绍作为行军总管,麾下分别是薛万钧、薛万彻兄弟俩,这阵容多少有点奇奇怪怪的,柴绍、薛万彻若是再加上徐宁的话,那就是典型的老中青三代驸马阵容了啊! 徐宁听到这个阵容时,嘴角便忍不住抽抽了两下,还好现在他被赐婚的事,都还止步于甘露殿那里! 大军已经出发,徐宁被落在最后面,盖因为徐宁带的东西太多,还都是一不留神,就会出事的东西,整整两车的东西,汽油、黑药还有改造的投石机。 临行的时候,徐宁有点一步三回头,目光不时望着宫门的方向,自从那晚见过面后,这都快一个月了,他都再没见过李慧心。 如今都要去朔方了,可徐宁却依旧没看到李慧心的面,这女人好像突然跟他玩起了捉迷藏,真是气人啊! 然而,他却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的车队,慢慢驶离皇城时,位于宫墙的那里,李慧心正远远的望着他的背影。 贝齿轻咬着红唇,十根芊芊手指,紧紧的抓着宫墙,清风吹来时,秀发随风飞舞,只是,那目光却是一直望着徐宁,直到徐宁彻底在视线中消失! 1秒记住: 第十四章 此城危急存亡! 泾阳的大火,整整烧了十几天,滚滚的浓烟直冲天际,隔着老远的距离,便能看到那天空散不开的浓烟,空气中则是弥漫着羊毛烧焦的味道。 这场大火从二十天前就烧起来了,朔方的梁军,突然派出二百人的轻骑,长途奔袭而来,将泾阳这里的羊毛点燃后,便直接返回,压根就没想着恋战。 整整几百车的羊毛,突然被一下子点燃,那冲天的火势,瞬间就将泾阳的夜空点亮,整个泾阳大营的兵马出动,一部分追击梁军而去,一部分则是留下灭火。 然而,那火势太过猛烈,别说是灭火了,便是靠近一点都办不到,整个羊毛洗涤厂,堆积如山的羊毛,全部都被点燃,那冲天的火势,直接阻拦了所有人的靠近。 倒是追击梁军的那边,活捉到了十几名梁军,负责坐镇泾阳大营的高甑生,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些梁军,带到了大火面前,一刀就给剁了脑袋。 然而,这却丝毫改变不了眼前的火势,那火势从夜里一直燃烧到了白天,依旧有明火在燃烧着,周围的温度高的惊人,空气仿佛都被烧着了似的。 所有的人,不得不开始后撤,直到第三日的时候,明火才渐渐的消失,然而,那滚滚的浓烟下面,却是藏着惊人的暗火,稍稍风一吹动,那火星子便会随风飞舞。 高甑生的愤怒,简直达到了顶点,第三日明火消失后,便随即下令,将负责看守羊毛洗涤厂的校尉抓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便是五十军棍的责罚。 当时,梁军奔袭而来时,这名校尉竟然带着人,在军营里聚赌,等到发现情况不妙时,梁军早就点燃了羊毛逃的无影无踪了! 五十军棍的责罚,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军棍落下去时,那名校尉便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即便站在远处,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的。 可这依然却是改变不了,羊毛厂被毁的事实,堆积如山的羊毛被烧不要紧,关键是,这场大火之下,所有的羊毛池子也被毁于一旦了。 于是,刚刚才建立起来的互市,也被迫停了下来,至于什么时候才开,那就看这里什么时候重新恢复了! 结果,这话一出,留在泾阳的那些部落,瞬间就不乐意了,先前他们看到梁军点燃羊毛时,还在那里幸灾乐祸,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然而,现在一听高甑生说,要将互市被迫停止时,当场便叫嚷了起来,互市的开通,可让他们刚刚尝到甜头的。 精盐、美酒还有茶叶,这才多长的时间,就已经成了部落里的日常消耗,早上起来,泡一碗酥油茶,里面再撒上精盐,一整天都不会感觉饥饿的。 尤其那美酒,入口清冽,喝完浑身都是暖洋洋的,虽然宿醉后,脑袋会疼上一两日,可这丝毫也不耽误,他们喜欢这酒的热爱! 然而,现在却要将互市停了,这不明摆着,就是要断了他们的精盐美酒,让他们上哪去再弄这样的好东西呢! 可事实也是摆在眼前,泾阳这里的羊毛洗涤厂,被梁军一把火烧了,要怪也只能怪梁军,在这里没恢复前,大唐不可能再开互市的。 这话一出,那些部落的人,立刻就把怒火,撒到了朔方梁师都那里,部落的大老爷们,直接便追到了朔方城里,指着梁师都的鼻子就开始怒骂。 据说,梁师都指天赌咒的发誓,这事儿绝不是梁军干的,可这话听在那些部落老爷们耳中,便相当于在狡辩了! 之前跟大唐开互市的时候,梁师都就多方阻挠,认为这里面肯定有对漠北不利的因素,虽然他也说不上来,可心里就有那样强烈的预感。 结果,这话直接就被部落老爷们忽略了,想不开互市也行,但大唐那样的精盐跟美酒,朔方这里能不能提供,若是不能,那就乖乖的闭嘴!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尤其,他们还亲眼见证了,高甑生亲自砍了十几名梁军,那血淋淋的脑袋,难道还能是作假不成 梁师都简直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了,将部落老爷们送走后,便将下面的人,挨个的叫到了’皇宫‘质问,此时的他,都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干的! 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出奇的一致,这互市里面,可都有部落老爷们的利益,他们岂会擅自做主,去干这种惹恼部落老爷们的事情呢! “那是怎么回事”梁师都听着下面的人回答,感觉整个人都要气疯了,一时间都闹不明白,那泾阳的大火,到底是谁给点燃的了。 “总不能是泾阳自己点燃的!”说这话的人是梁师都的堂弟梁洛仁,也是’梁国‘里面,最为梁师都信任的人,只不过,这话说出来时,自己便先给否决了。 那些堆积如山的羊毛,可都是已经做过交易的,他们防火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自己放火去烧,将羊毛烧了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呢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梁师都使劲的砸着面前的案几,冲着下面的梁洛仁跟常宝几人吼道:“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撇清咱们的关系!” 泾阳大火一烧,互市被迫终止,那些因互市尝到甜头的部落,现在都把罪责推到他的身上,认准了就是他派人去烧的! 梁师都简直都要气疯了,虽然这事儿心里早就想过千儿八百回了,可面对的后果,他也早就想到了,所以,怎么会蠢到派人去烧泾阳的羊毛呢! “可那些部落的首领,压根就不听咱们解释啊!”梁师都的这话落下时,下面的李正宝,顿时苦着一张脸,望着明显烦躁不已的梁师都说道。 “寡人是让你们想法子!”听到常宝的这话,梁师都顿时愤怒的砸了砸案几,冲着说话的李正宝吼道:“要是他们那么容易听进去,寡人还需要你们在这里想法子吗” 李正宝的脑袋,顿时就耷拉了下来,像他这样的粗人,要他去领军打仗可以,但要让他想这样的法子,那就是在为难他了! “罢了罢了!”看到李正宝瞬间耷拉下去的脑袋,梁师都也看出来,跟常宝等人问不出什么法子,只得冲着李正宝挥挥手,道:“常爱卿先去休息,寡人跟洛仁再想想法子!” 李正宝闻言,顿时犹如如释重负般,冲着梁师都干脆的一拱手,转身便出了’朝堂‘,只不过,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原本苦瓜似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精明。 显然,刚刚在梁师都面前的愚钝,乃是故意装出来,给梁师都看的! 泾阳那里的羊毛无缘无故被烧,部落的首领们,一口咬定就是朔方这里做的,还亲眼看见了十几名梁军被砍! 李正宝也不是真傻,这段日子,城外不时会有小股唐军出没,已经有好些梁军被伏,但很奇怪的是,这些唐军处理俘虏的方式,跟之前有些不同。 之前但凡落在夏州刘兰成手里的梁军,几乎都是当场殒命,绝无活着的可能,但这些日子出现的唐军却有些不同,凡是被俘的梁军,基本都被他们活着带走了。 先前李正宝还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但现在出了泾阳的事情,常宝两下里一结合,大概便已经猜到原因了,泾阳的这场大火,只怕是冲着朔方来的了! 解释,等解释清楚时的时候,恐怕唐军都已经来到朔方城下了! 李正宝的拳头,猛然间攥紧,他已经预感到,朔方城已经岌岌可危,泾阳既然弄出这么大动静,那想必,这次唐军就抱着一举拿下朔方的决心来的! 梁师都,那就休怪李某人了! “洛仁,那李世民恐怕真要对咱们动手了!”就在李正宝转身离开’朝堂‘时,刚刚还烦躁不已的梁师都,竟然出奇的平静了下来,望着下面的梁洛仁,语气缓慢的说道。 “陛…陛下何故如此说”梁师都的这话落下时,下面的梁洛仁顿时脸色一变,目光不可思议的望着梁师都道。 听到梁洛仁的这话,梁师都顿时冷哼一声,目光望着一脸惊诧的梁洛仁道:“洛仁你还看不明白吗,泾阳的这场大火,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啊!” “陛下的意思是…”听到梁师都的这话,下面的梁洛仁顿时深吸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的道:“这场大火就是泾阳自己放的” 听到梁洛仁这话,梁师都顿时点点头,表情瞬间有些狰狞的道:“结果你也已经看到了,就是想让咱们被漠北抛弃!” 听到梁师都的这话,梁洛仁的脸色,已经完全变得苍白,突然便结巴着道:“那按陛下这么说来,唐军岂不就是在赶来朔方的路上” “恐怕此时已经快到了!”听到梁洛仁这话,梁师都突然站起身来,缓步来到梁洛仁面前,一脸凝重的开口道:“所以,寡人现在要你亲自去一趟汗帐,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可汗!” 这话落下时,目光突然望向长安的方向,忍不住重重的叹口气,头也不回的道:“这次能不能扛过去,就看可汗愿不愿意出兵相助了!” 1秒记住: 第十五章 十日 朔方城又名统万城,乃是当年匈奴人所建,耗时六年之久,整个城池都用熟土夯实而成,远远望去时,便是一座白色的城池。 据说当年建城时,有专门的监工拿着锥子锥伤,若锥子锥入寸余者,当场便斩去工头脑袋,六年建成,不知死了多少工人。 后来为达到真正坚硬,城墙里面还掺进去不少的牛羊血,因而,有些城墙的部位,便显现出一片殷红,宛如血石似的。 整个朔方城分为东西两城,尤其以西城最为坚固,外有城郭马面,内有翁城虎落,若是再加上外面的一道护城河,那便是整整三道防御线了。 加上这几年梁师都的不断经营加固,整个西城真正做到了易守难攻,若说是固若金汤,那也是毫不夸张的! 此时,已是临近傍晚的时候,距离朔方城不远的地方,大唐的军队,便已经在这里驻扎,连营几里,其间战马往来奔腾,营地里烟尘飞扬,旌旗猎猎作响。 位于营后的地方,征召来的民夫们,正在加紧赶制着攻城的器械,云梯、撞车以及巨大的抛石机,而在大营的正中,一杆巨大的柴字大旗,正在风中猎猎作响。 徐宁的车队,便在天擦黑时,缓缓的驶入大营,这一路上翻山越岭,长途跋涉,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赶到了朔方城下。 作为行军总管的柴绍,听到徐宁车队到来时,竟然亲自到辕门外迎接,看着徐宁风尘仆仆的模样,顿时露出微笑道:“泾阳侯总算是来了!” “路上耽搁了些时日,应该没耽误大事!”此时的徐宁,当真算是风尘仆仆了,整个人灰头土脸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疲惫,说话时,明显的一副倦容模样。 没办法,他这后面的两车东西,都是真正的易燃易爆物,这一路过来,但凡是稍有颠簸,徐宁的心都会跟着一紧。 平日里一日的路程,只能多花了一半的时间,不过,索性路是有惊无险,总算是平平安安的跟大军汇合了。 柴绍作为此次的行军总管,自然知道徐宁车里的东西,闻言后,看了看徐宁身后,被油毛毡覆盖的两车,顿时重重的点头道:“只不过是两日时间,耽误不了什么的!” 这话落下时,便转头冲着身后的人道:“带泾阳侯去营地!” 因为徐宁车上的特殊性,柴绍一早就给徐宁留了单独的营地,就位于大营的左后方,周围是一大片的空地。 徐宁带着两百神机营入驻后,原本驻守的士卒,立刻将防务交给了神机营接管,从这一刻开始,便不准任何人再接近这里半步了。 两座帐篷,都是柴绍提前就搭建好的,一座是给徐宁准备的,一座巨大的,便是让徐宁折腾的,里面的空间宽敞,足够让徐宁摆放这些危险品的了。 满满的三大桶汽油,将近三百多公斤,外加半袋的白糖,至于油毛毡这东西,不光是用来遮盖物品的,有时也会成为杀人利器,徐宁压根就没打算浪费。 黑药的那边,这次准备了将近一百五十公斤,加上一大桶烧酒,十几公斤硝酸铵,就连所需的石头子儿,都是徐宁从长安就精挑细选来的。 “放心侯爷,这里就交给末将了!”将所有的东西,都小心翼翼的搬进帐篷里,身为神机营校尉的朱有成,则是直接往帐篷门口一站,犹如门神似的,冲着徐宁说道。 “好!”听到朱有成这话,徐宁顿时放心的点点头,这会儿天色已晚,好多事情只能放着明日来做,此时,他还要去柴绍的大帐议事呢! “来了”此时的柴绍大帐里,所有人都在等着徐宁,薛家两兄弟,还有刘兰成以及刘旻等人,看着徐宁进来,柴绍顿时微笑着开口。 随即,便挨个的给徐宁介绍起来,这些人徐宁之前也只是听过名字,尤其是刘兰成跟薛家兄弟,然而,这还是头回见到真人。 这些人都是真正的猛人,刘兰成就不用说了,当年也是瓦岗出身的,这两年在朔方这里跟梁师都周旋,让梁军也是吃了不少的亏。 而薛家兄弟中的薛万钧,更是当年建成手下第一猛将,玄武门之变时,若非建成已经大势已去,恐怕这家伙能改变历史走向了。 自从归顺李世民后,这两年在长安显得很是低调,基本都是窝在府上,这次攻打朔方,李世民便将薛万钧给调来了。 对于李世民而言,薛万钧这样的猛将,就如是一柄锋利宝剑,两年的沉寂,也足以将之前的锋锐磨平,这次朔方之行,便是薛万钧的一次试剑之行! 简单的寒暄之后,柴绍的脸色,便忽然认真起来,冲着大帐内的几人,开口说道:“既然现在人都到齐了,那诸位就可以说说你们的想法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转向一旁的刘兰成道:“刘司马在朔方多年,应该最了解这里的情况,便由刘司马先来说说!” 听到柴绍的这话,刘兰成也是毫不客气,转而,便指着几人面前的简易沙盘,开口道:“朔方东西两城,西城最为复杂坚固,自然是强攻不了,咱们要想破城,最好是以东城为突破口…” 刘兰成的声音,在大帐里响起,众人都是认真的听着,不时频频的点头,徐宁倒也是听懂了,刘兰成的意思是到时集结重兵,直接破了东城。 不过,这一点梁师都也应该会想到,到时肯定会把重兵布防在东城,如此一来,东城那边的压力,就会无限增大,弄不好就会使战事陷入僵局! “那西城这边,到时可以做出佯攻!”听到刘兰成的这话,柴绍的眉头,当即便微微皱起,望向了旁边的薛万钧道:“薛将军以为如何” 薛万钧自始至终,都有些沉默寡言的,但此时听到柴绍这话,却是跟着一皱眉头,微微沉吟着道:“佯攻的话,只怕梁师都还是会察觉到!” “梁师都不是傻子!”薛万钧的这话落下,旁边的薛万彻也开口道:“除非咱们在西城的佯攻,真正能够造成压力,那样一来的话,梁师都才有可能将一部分兵力调到西城来防御!” “但那怎么可能!”柴绍听到薛万彻这话,当下便直接摇头:“咱们只有八万兵力,东城那边就需要五万重兵,剩下的三万兵力,怎么可能会在西城造成压力呢!” 若是将两边的兵力对调,以五万兵力攻打西城,才有可能会给西城造成压力,但那样一来的话,仅凭三万兵力,也是无论如何破不了东城的。 “但这是唯一的选择!”听到柴绍的这话,刘兰成的目光,顿时不甘心的望着沙盘,有点咬牙切齿的道:“咱们不可能集中所有兵力去突破东城,那会让咱们陷入僵局,更何况,还要防着颉利的援军!” “如此的话,西城这边还是某家来!”刘兰成的话音落下,原本沉默寡言的薛万钧,突然便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面前的柴绍道:“到时给某家三万兵力就成!” “你能做到”薛万钧的这话落下,大帐内的所有人,都是惊讶的望向薛万钧,旁边的薛万彻则是一脸惊讶的开口道:“这可不是儿戏,若是做不到,东城那边就要出乱子了!” 然而,薛万钧却像是没听到自家兄弟的话,目光却是转向柴绍,微微皱眉说道:“某家希望到时东城那里先做佯攻,等薛某在西城这里制造出压力后,东城那边再将佯攻转为实攻!” “行!”听到薛万钧的这话,柴绍想都不想,便直接点头答应,薛万钧乃是猛将,既然都主动这么说了,那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是突然转向徐宁,微微笑道:“柴某开始想着,让泾阳侯参与东城攻城,但现在看来,只怕是泾阳侯要去西城助薛将军一把了!” 其实,刚刚几人在讨论时,徐宁就在旁边静静听着,此时,心里也早就已经有了权衡,听到柴绍的这话后,当即便痛快的点头道:“但凭大总管调遣!” 眼见着徐宁如此痛快的答应,柴绍当即便是自信的大笑起来,有徐宁的那些杀器,再配合薛万钧这样的猛将,能在西城造成压力,应该是没啥大问题了! 然而,柴绍跟徐宁如此议论时,大帐内的几人,却都惊疑的望着徐宁,尤其是薛万钧,徐宁的事情,他自然是早就有所耳闻了! 身为格物院的院长,喜欢倒腾着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像火炉还有转头犁什么的,但这是真正玩命的事情,那些东西能排上用场 心里不禁表示有点怀疑! 攻打西城,由薛万钧主将,徐宁为辅,至于东城那里,则是由柴绍亲自督战,刘兰成为先锋主将,而薛万彻,则是统领二千精骑,配上十字弓弩,负责拦截颉利的援军! “十日!”当一切都说定后,柴绍的拳头,顿时狠狠砸在面前的帅案上,冲着大帐内的众人说道:“诸位有十日准备的时间,十日之后,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朔方城!” 1秒记住: 第十六章 被薛万钧严重低估了 十日的时间,是给民夫们做攻城器械时间的,云梯、撞车还有抛石机,但徐宁这里,却只需五天时间足矣! 其实,若非是考虑到保密的因素,这次过来带上两名工匠,这些事情,半天的时间就差不多完成了! 黑药已经匹配完成,剩下的就是将硝酸铵碾碎成粉,之后按比例匹配到黑药当中,好在硝酸铵这东西,燃爆点极低,碾粉时倒也不必过分担心。 从长安出发时,徐宁便带了捶打的工具,等次日天亮时,便钻进帐篷里,开始粉碎这些东西,这期间,外面的二百人也没闲着,按照徐宁的吩咐,将油毛毡全部切割成碎屑。 高度的烧酒,掺入黑药当中,里面再配上硝酸、石头子儿,最后包裹成十五公斤左右的包,徐宁没试过这样的威力,但想来应该不会让他失望的。 二十几个陶罐,往里面装上汽油,再按比例放上白糖以及油毛毡的碎片,若是再往里加点磷的话,那估计阎王见了都会摇头的。 只可惜,磷那玩意儿太难熬制了,无论是白磷或者黄磷,都需要极度恐怖的温度下熬制,而以现在的条件,徐宁根本没那样的工具。 除非,等这次回到长安,他在有时间弄口石墨锅出来,那就能熬制磷了! 但现下即便是没有磷,就光是白糖跟油毛毡碎片,那也是相当恐怖的东西,徐宁虽说没亲眼见证过,可光是想象,就能知道这玩意儿的恐怖了。 整整五天的时间,徐宁都没踏出过神机营半步,每天等天一亮,便去旁边的帐篷,直到傍晚里面看不清时,这才拖着一身疲惫出来,往床榻上一躺,一觉就能睡到天亮。 而到了第六日傍晚时,所有的东西,总算是全部完成了,当徐宁拖着疲惫的身体,从里面出来时,远处的天际边,夕阳也渐渐沉下。 此时,夜幕还没完全降临,夕阳的余辉,藏在远处天际边的云层里,将整个云层都渲染成一片迷人的红色。 晚霞、远山、草原以及晚霞笼罩的白色城池,在这一刻,便如一副油墨画似的,徐宁都想忍不住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刻别样的魅丽了。 也许,这样的景象,再过几日就看不到了,到了那时,白城将满目疮痍,鲜血必将染红城池,即便还能出现这样的景色,但徐宁也没有此刻这样的想法了! “侯爷,末将替你揉揉肩!” 作为神机营的校尉,这几天徐宁的疲惫,基本都被朱有成看在眼里,只可惜,那些事他们都帮不上忙,直到此时,看着徐宁疲惫的站在帐外时,朱有成这才一脸讨好的说道。 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收回眺望的目光,冲着朱有成点点头,顺势便坐在了旁边的牛车上,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他的两个肩膀,此时,真的是累到快垮了,被朱有成那强劲有力的大手安上去时,顿时便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然而,却在这时,鼻子里却忽然闻到了一股肉香,原本闭着的双目,开始在四处寻找起来,直到发现这肉香味,来自于自己的帐篷时,徐宁顿时惊奇的问道:“还有肉” “是刘司马送来的!”原本忙着给徐宁献殷勤的朱有成,听到徐宁的这话,像是这才记起来似的,赶紧便冲进帐篷,端了那条烤熟的羊腿出来道:“侯爷不说,末将差点都忘了呢!” 羊腿尚还带着余温,想必也是刚刚送来,徐宁用力的撕下一大块,将剩下的全塞给流口水的朱有成,嘴里便含糊不清的道:“想不到这刘司马这么仗义,吃羊肉也不忘了咱们!” “是呢!”朱有成的确是有些馋了,从徐宁手里接过羊腿,嘿嘿的浅笑一声,便毫不客气的咬了一口,嘴里也含糊不清的道:“只可惜,侯爷有令,末将只能将刘司马给拦在营外了!” 这话落下时,便又奇怪的望着徐宁问道:“侯爷,那刘司马之前是不是得罪过侯爷您啊” “为啥这么问”听到朱有成这话,徐宁顿时一愣,目光望着大口咀嚼的朱有成,顿时气恼的笑骂道:“你就不能给他们也留一口” 被徐宁这么一骂,正在大口咀嚼的朱有成,像是突然才反应过来似的,目光看一眼旁边眼巴巴的兄弟们,顿时尴尬的一笑,将手上剩下的肉,一股脑儿的塞给了旁边的一名兄弟。 等再次回到徐宁面前时,朱有成这才用力擦着嘴巴,一脸奇怪的说道:“末将也是听刘司马说的,要末将替他给侯爷说一声,之前的事情,都是他的不是,望侯爷不要放在心上!” 朱有成的这话,却是听的徐宁不由一愣,他跟刘兰成几天前才见过面,还是在柴绍的大帐,怎么也谈不上突然得罪他了! 然而,想到这里时,却是突然想起来,当初互市刚开时,倒是听戴胄提过一句,说是刘兰成似乎对互市颇有意见,竟而便将意见推到了徐宁身上。 而如今,随着泾阳大火一起,刘兰成自然明白,当初互市后面的计划,这才有了现在,突然送来羊腿的举动了!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不由的哑然一笑,他就说嘛,才跟刘兰成见过一面,即便他的身份特殊,但对刘兰成这样的人而言,也没真正特殊到,让他刻意去奉迎的地步! 敢情,还是有这一层意思啊! 嘴里咀嚼的羊肉,突然之间就不香了,脑海里不由冒出那句名言,你拿这个考验干部,那个干部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啊! 次日天明的时候,薛万钧竟然亲自来找徐宁,然而,却依旧被朱有成拦在营外,没办法,这就是神机营的规矩,哪怕来的人,乃是行军副总管也不成! 徐宁在帐篷里听的清清楚楚的,心里便不由一阵苦笑,这要是不了解神机营规矩的,还以为是他徐宁故意为之,岂不就无缘无故的得罪人了。 想到这里时,便只好翻身起来,穿好了衣袍甲胄,便亲自走向营外,冲着正要离开的薛万钧道:“薛将军有事差个人过来就是,怎么还亲自前来呢!” “没事,反正也是几步路!”眼见着徐宁出来,薛万钧便顿时站住脚,一脸神色如常的冲徐宁道:“既然泾阳侯这里不方便,那不如去薛某的那里!” “也好!”徐宁听到这话,当即便痛快的点头,两人一同前往薛万钧营帐时,徐宁便趁机解释道:“神机营里有些特殊的东西,寻常都不许生人靠近,薛将军切莫误会!” 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可面前的薛万钧,曾经可是建成的手下,如今虽然归顺李世民,可心底里总难免有些芥蒂,徐宁就生怕,薛万钧会把刚刚的事,联想到别的方面去。 “薛某理解!”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薛万钧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淡,转而,却是冲着徐宁说道:“薛某来找泾阳侯,其实也是为了神机营的东西!” 此时,他们两人已经进了薛万钧的营帐,听到薛万钧的这话,徐宁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薛将军这是想综合一下神机营战力!” “…是的!”薛万钧显然还有点不适应徐宁说话的方式,闻言后,禁不住微微迟疑了一下,这才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泾阳侯可否能让薛某见识一下神机营的东西” “见识一下”听到薛万钧这话,徐宁顿时挠了挠头,见识一下当然是没问题的,可在薛万钧的眼里,那些厉害的杀器,也无非就是些包包罐罐的东西而已。 “那总得告诉薛某,究竟是什么东西”眼见着徐宁突然犹豫,薛万钧还以为,徐宁是不愿让他见识,当即便只好叹了口气,望着徐宁问道。 “黑药跟汽油弹!”听到薛万钧的这话,徐宁干脆就向薛万钧介绍起来,自然在介绍的时候,稍稍保守了一些,这东西毕竟也是他头回做,谁知道会不会临阵变化呢! “真有这么大威力”听着徐宁介绍黑药的威力,薛万钧的眉头,顿时微微皱了起来,以他的人生阅历,这还是头回听到这样的杀器。 猛火油他倒是听过的,可在这样的战事中,猛火油所产生的威力,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而徐宁所说的杀器,似乎也跟猛火油差不了多少的。 “保守是这样的!”徐宁看着薛万钧眼里的犹豫,顿时挠了挠头,生怕薛万钧低估了这些杀器的威力,赶紧便又补充道。 “薛某明白了!”听到徐宁的补充,薛万钧顿时点点头,转而,便将目光投到面前简易的沙盘上,冲着徐宁说道:“既然如此的话,泾阳侯那就在第二波攻势后,集中所有力量,攻击这里…” 说这话的时候,薛万钧用手指了指沙盘上,城门的地方,道:“这里乃是梁军重兵密集的地方,泾阳侯若是能命中这里,哪怕能制造出短暂的混乱,薛某到时就会亲自率兵发动第三波攻势,西城这里,大概就能让梁师都感到威胁了!” “好…”徐宁听着薛万钧的这话,心里顿时有些苦笑,虽然薛万钧嘴上没说什么,可实际的行动还是告诉他,显然,薛万钧低估了他那些杀器的威力! 1秒记住: 第十七章 惨烈的攻势 “咚咚咚”战鼓雷动 “呜呜呜”号角吹响 这已是十日的凌晨,远处的天际边,才显露一抹鱼肚白,整个大唐的军队,便缓缓的向着朔方前行,高大的抛石车,长长的云梯、浮桥,还有架在牛车上的圆木撞车。 伴随着震天的战鼓,开始向着不远处的朔方城推进,远处有战马奔腾,马嘶声、几万人的脚步声,以及震天的战鼓声,打破了凌晨朔方的宁静。 远处的朔方城,开始升起滚滚的浓烟,城墙上开始有人影交错,悠扬的号角声,随即,从朔方城墙上传出,与这边的战鼓声交相辉映,勾勒出大战前的血腥。 在距离朔方五百步时,大唐的军队推进的脚步,这才缓缓的停下,随即,便有五千弓弩手越众而出,在距离三百步的距离停下。 五千的弓弩兵中,三千是弓手,两千是弩手,而在两千的弩手中,又是一千的十字弓手,一千的八牛弩手。 那八牛弩也是经过重新改良的,前端的木质弩身,此时,也已经换上了钢板,拉动钢板的弩弦,也被替换成了更加坚韧的钢丝绳。 而原本的弩箭,自然也被换上了更为粗长的弩箭,弩箭的箭头,一律替换成了四棱的箭头,光是看着,便让人心生寒意。 随着薛万钧的一声令下,现场顿时响起’吱呀呀‘让人酸牙的拉弦声,没有多余的废话,当五千支弩箭,对准朔方城时,薛万钧毫不犹豫的一声令下:“放!” 刹时,就听的’嗡‘的一声,周围原本嘈杂的声音,战鼓声、马嘶声以及人声鼎沸,在这一刻,突然便消失不见,耳中全是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嗡‘鸣。 伴随着这一声嗡鸣,五千支弩箭顺势而出,如同快速移动的黑云一般,飞速的向着朔方城而去,眨眼间,朔方城头便传来数不清的箭矢穿透声。 而在队伍最后的抛石车,此时,也传来酸牙的拉动声,粗壮的杠杆被几名士卒拼命的拉动,’吱呀呀‘的一点点升高。 随即,便在一头的抛石丸中,放入了十几公斤的石弹,当第一波箭雨落入朔方城头时,抛石车也开始轰鸣起来。 巨大的石弹,划破凌晨的上空,飞速的呼啸着,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落入那人影密集的城头,’轰‘的一声巨响,伴随而来的,便是城头上撕心裂肺的惨叫。 一发命中城墙,紧跟着便是第二个石弹,呼啸着却是越过城墙,直接落入了朔方城内,然后便是第三、第四个,相继砸在了厚重高大的城墙侧面。 ’轰轰‘的两声巨响,那原本厚实的城墙上,竟然被直接砸出两个弹痕,白土纷纷掉落,石弹也滚落下来,直接滚入了下面的护城河,溅起几丈高的水花。 而在投石机的轰鸣声中,第二波箭雨,随之’嗡‘的一声激射而出,同样是乌云一般,飞速的向着朔方城而去。 此时的薛万钧,却是突然一声令下,等着第二波箭雨落下时,命令第一波攻势开始,八千人的步兵,扛着云梯、浮桥,穿过前面的弓弩手,在漫天箭雨的掩护下,飞速的向着朔方前行。 真正的厮杀,也从这一刻开始! 漫天箭雨的掩护下,浮桥很快被搭建上去,随后,扛着云梯的士卒,直接将云梯的一端,卡在了高大的城墙上,冲在最前面的士卒们,顺势便沿着云梯而上。 漫天的箭雨,在这时候突然停下,没了箭雨压制的梁军,纷纷从墙后探出,随即,便是数不清的圆木、滚石从天而降。 刚刚才爬到一半的士卒,瞬间被滚石圆木砸中,惨叫着,直接从云梯掉落,然而,后面的士卒,却是趁着这空隙,悍不畏死的冲上前去。 只是,没等他们冲到城头,迎面而来的沸油,瞬间便劈头盖脸的浇下,瞬间便将冲在前的士卒们,浇落下云梯! 西城的防御力,果然跟预想中一般,八千人的第一波攻势,渐渐地便开始陷入僵局,惨叫声不时传来,伤亡的数字一再攀升! 徐宁的心脏,此时疯狂的跳动着,嘴巴张的大大的,用力的呼吸着,然而,仍然感觉自己像是喘不过气来似的,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眼前这惨烈的战事,不时他所看的电影场景,也不是在拍戏,而是,真真切切的厮杀,你来我往,血光飞溅,每一次惨叫声传来,都是士卒的命在陨落! 从未经历过的惨烈,就这么突兀的呈现在他的眼前,徐宁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东城那边的攻势,此时,也早已经开始,依旧是漫天箭雨掩护,几千人的步卒攻城,抛石机的轰鸣声,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听的一清二楚的。 此时,朔方城内的主力军,都集结在东城那里,所谓的佯攻,仍然是惨烈的场景,圆木滚石,纷纷的砸下,不断地有士卒从云梯掉落。 坐镇东城的人,乃是梁师都最为信任的堂弟梁洛仁,而在东城的旗杆上,则是悬挂着十几颗脑袋,都是李正宝跟他的家人。 早在大唐军到来的十日前,梁师都就发现了李正宝的二心,于是,干脆就在大唐军攻城的前夕,直接手刃了李正宝一家。 生死存亡之际,梁师都不容许任何二心的存在,将李正宝一家的脑袋,悬挂在东城的旗杆上,也是借此在警告下面的士卒们。 想要破城 梁师都有着绝对的自信,颉利已经答应出兵相助,他只需要在这里坚守数日,凭借着朔方城的坚固,足以等到颉利的援兵。 而一旦到了那时,战况就该是向着另一边倒了,当然,代价也是巨大的,颉利狮子大张口,要他一万担粮食,外加几箱的金银珠宝,这差不多就是他梁师都最后的家底了。 但比起整个朔方城来,这点儿代价,还是非常值得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李世民想要他梁师都的命,那还是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西城这里的第二波攻势已经开始,依旧是八千人的阵势,然而,换来的却是比第一波更为惨烈的场景。 云梯被一次次的掀翻,城墙下是无数士卒的惨叫,薛万钧的拳头,紧紧的攥着,目光杀气腾腾的望着西城城墙上,那数不清的梁军身影。 徐宁的目光,已经不下十次的望着薛万钧了,在他身后的二百神机营将士,此时,也早就蠢蠢欲动,就等着薛万钧最后的一声令下! 只是,薛万钧却像是忘了他们的存在,充满杀气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城墙,直到第二波的攻势,也渐渐陷入僵局时,目光这才转向徐宁这边:“泾阳侯,下面就看你们的了!” 徐宁早就等着这一刻了,闻言后,直接便转身冲向身后的蠢蠢欲动的二百将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道:“替我宰了那帮狗日的!” “喏!”早就等待这一刻的二百将士,听到徐宁的这话,轰然应喏一声,转身便冲向身后的投石机,一罐罐的汽油弹,随即被抱到投石机旁。 此时的投石机,早就已经瞄准了方位,当绞盘转到最低限时,一罐汽油弹被放在了投石丸里,随即,朱有成便亲自点燃了汽油弹外面浸了汽油的麻布。 点燃麻布的那刻,投石机的木栓随即被敲落,伴随着投石机发出’轰‘的一声,那罐盛满汽油的瓦罐,立刻化为一颗火球,呼啸着飞向西城的城楼。 城楼的那里,乃是西城最为坚固的所在,也是翁城与主城相连的地方,从这里望去时,城楼上将军密密麻麻的,圆木跟滚石,也不断的从那里运到城墙各处关口。 汽油弹、黑药包,伴随着投石机的轰鸣,一颗一颗的飞向城楼的那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即从城楼上传出。 ‘轰隆!’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在纷乱的战场,刚刚还厮杀中的战场,突然被这巨响惊的一怔,无数道目光,都不由望向了巨响传来的地方。 于是,所有人便看到,原本西城最为牢固的地方,此时,升起漫天的烟尘,而在那烟尘当中,便是冒着黑烟的火舌。 原本的城楼,此时早就不见了踪影,而那滚滚浓烟的火舌中,是无数个梁军挣扎的身影,远远望去时,那些挣扎中的梁军,全身上下都被火舌包裹着。 可让人恐怖的是,那些火舌就像来自地狱一般,任凭那些梁军如何的拍打,身上的火舌,非但没能减弱,反而是有愈烧愈烈的态势。 有些梁军在拼命的挣扎中,直接便不顾一切的跳下城墙,生生摔死在了高大的城墙下,而那些没被摔死的梁军,则是拼命的翻滚着,最后,竟是活生生的烧死在城下! 然而,爆炸的声音,却还不停的传来,每一次爆炸声传出时,城墙上便有烟尘飞扬,原本厚实的城墙,竟然在烟尘中,突然成段成段的炸裂。 土石飞溅,最后只听得‘轰隆’一声,原本坚固的城楼那片,直接便轰然倒塌,无数的梁军,惨叫着滚落城下,但随即而来的,便是从天而降的火球! 轰然炸响,接着便是在人群中蔓延,片刻的时间,整个西城门那里,都化为了一片火海,惨叫连连,一个个的火人,拼命的跳入护城河中。 1秒记住: 第十八章 城破! 聚集在朔方城外的几万唐军,这一刻忽然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目瞪口呆的望着远处惨烈的场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让他们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原本坚固无比的西城门,在他们眼睁睁的注视下轰然倒塌,聚集在城楼上的梁军,在爆炸的巨响中,血肉横飞,纷纷掉落到下面的火海中。 然而,爆炸声却还没停止,每一次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便见得城楼上烟尘飞扬,血肉飞溅,有人被爆炸直接掀到半空,再落下时,便已是残肢断臂,尸首分离的场景。 而那些冒着黑烟的火舌,就像是扑不灭的地狱之火,凡是被火舌沾上的梁军,无论怎么拼命的扑打,那火舌便跟长在他肉上了似的,无论如何也扑不灭。 有些被火沾上的梁军,拼命的扑打着,最后,竟是直接举起佩刀,向着沾上火舌的手臂、双腿砍去,有些浑身被火舌包裹的,则是直接跳下城楼,活生生的摔死在下面。 凄惨的叫声,响彻在西城门那里,随着城门的轰然倒塌,两侧城墙上无数的梁军,开始恐惧的后退,你推我搡,瞬间便乱作一团。 然而,这里原本就是重兵把守的地方,聚集了不知有多少梁军,当混乱开始的时候,便有无数的梁军,随即便推下断桓,直接淹没在下方的火海。 恐惧开始像瘟疫一般,在整个西城的梁军中蔓延,最后,演变成巨大的混乱,有人情急之下,直接便举刀劈向挡住后路的同伴… 薛万钧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嘴巴惊的微微张大,目光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惧,远远望着西城门那里的惨烈场景! 这可能是他生平,见过最恐惧、也是最难以置信的场景了,就在刚刚的时候,他都已经准备好,亲自带着第三波人发动攻势了。 然而,才一转眼的工夫,那原本固若金汤的西城门,竟然就轰然倒塌,爆炸声声,火海冲天,成千上万的梁军,突然就乱做一团,互相厮杀了起来。 说不出的诡异,说不出的恐惧,而这一切,都是此刻站在他旁边的徐宁所为,薛万钧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身旁的徐宁,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 徐宁先前跟他说过,神机营里这些厉害的杀器,似乎是有些巨大的威力,薛万钧也的确相信了,所以,他希望在第二波攻势后,徐宁能够用这些杀器,给他制造出一点攻击的时间。 嗯,徐宁也的确做到了,将原本固若金汤的城门轰塌,将整个西城的精锐守军吓的溃不成军,顺带也将几万唐军也给吓傻了! 薛万钧的心‘突突’直跳着,望着身旁的徐宁时,一种由内而外的恐惧突然出现,这是他生平,头一回对一个人感到恐惧,哪怕是当今的陛下,也没给过他这么大的恐惧! “杀啊!” “杀啊,杀进城里去!” “……” 刚刚被施了定身术的唐军,这一刻,看着倒塌的城门,以及城楼上混乱一团的梁军,不知是谁,突然大吼了一声,随即,便有几万人开始跟着附和。 听着上万人的狂吼,薛万钧也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原本惊惧的双目中,陡然露出一抹杀意,随即,猛地抽出佩刀,狂吼起来:“众将士随某杀进城去!” 战鼓在这一刻,猛然的擂动,‘咚咚咚’的,成千上万的唐军,伴随着冲天的战鼓声,杀气腾腾的怒吼着,跟随在一骑当先的薛万钧身后,潮水般的向着朔方西城奔去。 这一刻云梯不需要了,撞车也被扔在了半道,弓弩手、抛石机的士卒们,也都抽出随身的佩刀,嘶吼着,疯狂的冲向西城。 倒塌的西城们,已经向唐军们敞开怀抱,原本架在护城河的浮桥,被临时拆下来,直接扔在城门的火海里,那冲天的火舌,随之微微一暗,无数的唐军便随即便潮水般踩踏而过。 沿着倒塌翁城两侧的甬道,直接向着城墙上冲去,甬道里有吓破了胆的梁军藏在里面,听着汹涌冲进的唐军,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把钢刀便穿过了他的胸口。 才不过眨眼的时间,两侧的城墙上,便已有无数的唐军出现,面对着乱做一团的梁军,十字弓在这一刻,‘嗖嗖’的激射而出。 近距离的射程,那拇指粗的弩箭,直接便能洞穿一名梁军的身体,无数的弩箭,交替着射向成群的梁军,梁军开始如雪崩一般的成批倒下。 而一马当先的薛万钧,此时则是直接带着几千的士卒,冲进西城之后,直奔西城梁师都的皇宫,不一刻时,位于皇宫的那里,开始有厮杀声传来。 然而,此时面对势如破竹的唐军,那些皇宫传来的厮杀,也不过是一面倒的屠杀罢了,更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薛万钧这样的猛将! 西城这里的溃败,很快便蔓延到了东城的那里,原本柴绍指挥的佯攻,突然间就跟烧红的钳子,插进了冰雪当中。 刚刚还重兵防守的城墙,突然间就被唐军攻破,率先冲上城墙的士卒,当场便拔刀疯劈,随后,便有越来越多的士卒,冲上了城墙,眨眼间,就在梁军中撕开了一条口子。 柴绍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机不可失,随即一声令下,战鼓猛然激烈的响起,刚刚的佯攻,这一刻实打实的变成了攻势。 刘兰成作为东城的先锋将军,听着远处的战鼓声响,顿时狞笑一声,带着两千夏州军,直奔东城城门那里,推开云梯的士卒,直接便沿着云梯而上。 头顶的圆木,随即呼啸着下来,滚石飞速的在身旁落下,一名梁军的士卒,刚想举着圆木,再度抛下时,迎接他的便是刘兰成锋利的刀尖,直接便插进了他的胸口。 士卒惨叫着向后倒下,刘兰成也趁着这机会,一下便翻进城墙,抬手一刀便劈向近处的一名梁军,那名梁军都没反应过来,一条手臂便断在了刘兰成刀下。 身后的两千夏州军,也趁此机会,陆陆续续的攀上城墙,跟随在刘兰成的身后,一路疯魔似的挥舞着锋利的刀,鲜血飞溅,伴随着梁军的惨叫,一路上尽是残肢断臂的景象。 这一刻的夏州军,早就已经化身成了复仇的恶魔,两年的时间,他们被梁军包抄、打压,每天都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活着。 心里早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直到这一刻,心里的那股怒火,才被释放出来,裹挟在手中的刀锋上,愤怒的劈向眼前的梁军。 而随着夏州军的突破,梁军整个东城的防线,也开始如雪崩一般溃败,成批的梁军,开始混乱的向后撤退,拥挤在狭窄的过道里。 而原本作为东城的指挥,此时的梁洛仁,早在西城溃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群无头苍蝇似的梁军,混乱的在做最后的挣扎。 远处的柴绍,举着望远镜,遥遥的望着东城上的溃败,脸上的神情,由最初的紧张,演变成了最后的狂喜,如此溃败,不出半个时辰,东城就算是完全破了! “报!”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传令兵飞速骑马而来,冲着狂喜之色的柴绍道:“禀大总管,西城破!” “哦,破了啊!”听到传令兵的这话,柴绍嘴上欢喜的答应着,目光却还望着东城上,势如破竹的刘兰成一群人。 只不过,片刻之后,却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猛然放下望远镜,不可思议的道:“你方才说什么西城破了” “是!”眼见着柴绍总算反应过来,面前的传令兵,顿时一脸的狂喜,冲着柴绍重又说道:“西城破了,薛副总管正带人冲进梁贼的老巢!” “怎…怎么可能呢!”听着传令兵的这话,柴绍简直一脸的惊悚,这也的确称得上是惊悚了,薛万钧那边不过才三万人马,可即便是薛万钧再如何勇猛,也不可能仅凭三万人马,就直接破了坚固的西城啊! 想到这里时,柴绍的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目光紧盯着面前的传令兵道:“西城是怎么破的” “禀大总管,是神机营将城门给炸塌了!”听到柴绍的这话,面前的传令兵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惊惧之色,仿佛脑海里又想起了刚刚那恐怖的场景似的,冲着柴绍说道。 “城门…炸塌了”听到传令兵的这话,柴绍的脸上,顿时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西城的城门,那可是西城最为坚固的地方,竟然直接就炸塌了,到底那玩意儿有多恐怖啊! 想到这里时,柴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似的,突然冲着面前的传令兵道:“传柴某的命令,活捉梁师都,不可让他逃脱!” “…喏!”听到柴绍的这话,面前的传令兵,禁不住微微的迟疑了一下,但随即,便冲着柴绍称喏一声,转身便向着西城狂奔而去。 “泾阳侯啊泾阳侯,你可真是让柴某看不透啊!”目送着传令兵离去,柴绍的目光,不由再次望向东城的城墙上,只不过,嘴里却是忍不住的念叨了起来。 1秒记住: 第十九章 多此一举 “侯…侯爷,你没事!” 此时,西城的战斗,也已经快接近尾声,大部分的梁军已经缴械投降,战斗进行到现在,其实,结果早就已经注定,再坚持下去,也无非是一边倒的屠杀而已。 梁军中的大部分人,干脆便扔了手中的兵器,面对势如破竹的唐军,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反抗是一死,也许不反抗,还能留的一条性命在。 唐军也不是真正的刽子手,面对扔了兵器的梁军,那举起的刀,最终也只能放了下来,于是,越来越多的梁军,开始向唐军缴械投降。 薛万钧在城内的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有消息不断从城内传出,面对薛万钧猛烈的攻势,开始有守军向薛万钧投降,如今,只有梁师都身边的亲军,还在拼命的抵抗。 然而,面对着马上唾手可得的胜利,此时的徐宁,却是坐在先前的位置,目光呆呆的望着倒塌的城门,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知都在想着什么。 “我没事啊!”听到身旁朱有成的询问,原本发呆中的徐宁,像是突然醒悟了过来似的,突然深深的叹口气,抬起头来,冲着朱有成笑道。 “侯爷,那咱们也要进城吗”眼见着徐宁已经恢复正常,朱有成顿时使劲的搓搓手,一脸兴奋激动的模样,能杀进梁师都的老巢,亲眼看着梁师都伏诛,这样的场景,恐怕以后都不会看到了。 而在朱有成身后的二百神机营士卒,此时,听着他们校尉的这话,一个个脸上,顿时也露出激动的神色,显然,他们也想亲眼见证这样的历史时刻。 徐宁的脸上带着勉强,但看着身后一张张激动的面孔,最后,只得用力一拍大腿,爽快的说道:“那好,咱们也进城去!” 这话刚刚落下,身后的二百将士,便猛地爆发出欢呼之声,徐宁见状,心里顿时叹口气,随即,便站起身来,望向了远处还在冒烟的城门口。 空气中浮动着浓重的血腥味,同时还夹杂着尸体烧焦的味道,一路向着城门过去时,不时会有医匠们,抬着从受伤的士卒,从身边经过。 那些受伤的士卒,有些是攻城时,脑袋被圆木砸中的,有些是全身被滚油浇中的,断腿了的、断胳膊了的,面目被烫的红通通的,上面布满了大泡的。 从徐宁身边经过时,痛苦的呻吟着,听的徐宁的拳头,紧紧的攥起,快要接近城门口时,徐宁突然停下脚步,冲着身边的朱有成忽然道:“这是战争对吗” “是…是啊侯爷!”正在大步向前的朱有成,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没明白徐宁这话的意思,不由的使劲挠了挠头,冲着徐宁有些不明所以的道。 “那就对了!”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用力的点点头,继而,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道:“既然是战争,那就必须意味着死亡,我若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来杀咱们得对!” “那肯定啊!”这次朱有成总算听懂徐宁话了,闻言后,顿时冲着徐宁使劲的点点头,非常肯定的道:“侯爷你可是不知道,刚刚那城门被炸塌时,末将心里有多佩服侯爷了!” “…闭嘴!”徐宁刚刚才觉得有点好受的人,此刻,突然听到朱有成的这话,脸色当即便垮了下来,冲着兴奋中的朱有成道:“现在我不想听你拍马屁!” “可末将说的是真的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嘴里还在坚持着,然而,当看到徐宁的目光后,那后面的声音,便明显渐渐的弱了下来。 越是接近西城的城门,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显得越发浓重,像是化不开的薄雾一般,夹杂着尸体被烧焦的味道,直冲人的胸腔。 周围全是残肢断臂,烧焦的尸体,被黑药炸碎的尸体,有人还在痛苦的惨叫着,有大唐的士卒,也有梁军的士卒。 属于大唐的士卒,则有民夫跟医匠们抬走,无论活着的,还是死的,然而,对于那些梁军士卒,往往回应他们的,都是直接一刀了事。 这些梁军反正是活不成了,能被一刀结果了,反而对她们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从浮桥压着的地方路过时,下面全是死状凄惨的景象,宛如人间地狱般,徐宁的双腿微微发颤,一只手牢牢的抓住朱有成的胳膊,等从浮桥上离开时,徐宁便如从地狱中走了一遭。 没人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这就是战争,战争的本质,就是用一组组死亡的数字,来堆砌出胜利或者惨败,无论是那种结果,都没人会真正在意那死亡数字背后的东西。 而就在刚刚,徐宁亲手送走了成百上千条性命,尽管那是梁军,可心里却还是如同堵了一团棉花,让他总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 此时的整个西城内,早就已经乱成一团,街上不时有大唐的士卒奔行而过,怒骂着、呵斥着,而他们针对的对象,自然便是那些从城墙上投降下来的梁军。 朔方城分东西两城,而这西城便是朔方的内城,竟然就跟长安的皇城一般,从西城门进来,沿着长长的一条街,便是梁师都的宫城所在了。 整个宫城,依旧采用的是熟土夯实而成,厚实而高大,宫墙上是梁师都最为精锐的亲军拼死抵抗! 徐宁等人赶到时,薛万钧已经冲上了宫墙,如同杀神降临一般,手中的钢刀飞舞着,每一刀下去,必定便有一名梁军血肉横飞,惨叫声中倒下。 而在薛万钧的身后,便是数十名亲兵护着,与薛万钧刚好形成一个半圆,但凡有梁军靠近半圆时,迎接他们的便是数十柄钢刀! 薛万钧也真的称得上猛将这个称号了,这才不过片刻的时间,他就带人在宫门上,生生撕开了一条口子,下面的士卒们,便趁机奋勇而上。 梁师都的精锐们,发疯似的向着宫门的方向扑来,然而,却被薛万钧带人一次次的杀退,如此半个时辰后,终于有大唐的士卒,冲下了宫墙,将原本禁闭的宫门,从里面缓缓打开。 早就在外面等待的大唐士卒们,在宫门开启的那一刻,瞬间便如潮水似的一拥而上,喊杀声,随即在宫城内蔓延开来。 徐宁身旁的朱有成,兴奋的连连搓手,对于这些杀才而言,眼前这样的景象,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而已,也就是徐宁在旁边,要不然,这些杀才恐怕早就冲进宫城里了。 此时的宫墙上,战斗也已经接近了尾声,薛万钧一身是血,如同杀神一般,拄刀而立,原本沉默寡言的脸上,此时,竟然露出放肆的大笑,冲着下面的徐宁道:“走啊泾阳侯,跟薛某去会会那梁师都!” 这话落下时,人已经走下了宫墙,徐宁便赶紧追上薛万钧,向着不远处的宫殿而去! “禀薛副总管,梁贼投降了!”两人还没接近宫殿,一名先锋将校,便急匆匆的而来,冲着一身浴血的薛万钧,拱手说道。 “嘿!”听到先锋将校的话,薛万钧的嘴里,顿时发出一声冷笑,脚下却是丝毫不停,沿着宫殿台阶而上时,头也不回的问道:“那梁师都有脸投降” “禀副总管,是梁洛仁在投降!”听到薛万钧这话,那名先锋将校的脸上,顿时闪过一道怪异的神色,冲着薛万钧便说道。 “…那梁师都呢”听到先锋将校的这话,薛万钧跟徐宁两人,都是止不住停下脚步,目光诧异的望向身后的先锋将校。 “死了!”先锋将校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道:“末将等人杀到宫殿这里时,那梁师都已然被梁洛仁杀了!” “……” 果然,就如同先锋将校所说的,等徐宁跟薛万钧两人,赶到宫殿时,就见得宫殿里跪着一大堆的人,男男女女,为首的一人,乃是个中年男子。 而在这名中年男子的身前,则是放着一个精致的匣子,此时,匣子的盖子敞开着,里面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看那头饰样貌,想必就是梁师都本人了! “罪囚梁洛仁,在此恭迎将军,望将军开恩!”眼见着薛万钧跟徐宁两人,一前一后的步入宫殿,跪在最前面的梁洛仁,顿时向着两人匍匐跪下,脑袋重重的砸在地板上,高声祈求道。 而在梁洛仁匍匐跪地时,在他身后的几十名男女,随即,也冲着两人匍匐跪地,脑袋重重的磕着地板。 薛万钧的拳头紧握着,脸部的肌肉在剧烈的抽搐,目光盯着匣中,梁师都的人头时,气的当场一脚踢飞了梁洛仁,咆哮着骂道:“谁容许你杀了梁师都的” 他们这么多人,拼死拼活的一路杀到宫殿,结果,却连梁师都的面都见着,梁师都就变成了匣中的一颗人头。 心里那种难受的滋味,简直都无法用言语表达了,只恨不得一刀剁了面前的梁洛仁才好! 1秒记住: 第二十章 抱歉,时间够了 “梁寇作恶多端,唯一死才能谢天下!” 薛万钧的这一脚,不可为踢得不重,梁洛仁也算是行伍出身的人,然而,被薛万钧这一脚,直接踢得飞出两丈,重重的撞在了木柱上,嘴里都有鲜血喷出了。 可即便是如此,梁洛仁却还是飞速的爬起身,冲着薛万钧的方向跪下,匍匐着身子,脑袋磕在地板上,大声的冲着薛万钧说道。 “放屁!”此时的薛万钧怒火中烧,听到梁洛仁这话这话,直接便破口大骂道:“梁寇罪该万死,也是某家等人说了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自作主张!” “将…将军恕罪!”听得薛万钧的大骂,梁洛仁顿时磕头如捣蒜,拼命的冲着薛万钧磕着头,大声辩解道:“梁寇贼心不死,罪囚也是气急之下,这才手刃的此贼,望将军看在罪囚一片诚心上,还能饶罪囚一命!” “是吗”听到梁洛仁这话,薛万钧还没开口,这次却是徐宁突然开口道:“到底是气急之下,还是为了活命才手刃的梁师都啊” 这话落下时,目光从面前跪着的一群人身上扫过,嘴角顿时微微一撇,冲着跪在那里的梁洛仁道:“这些人都该是你梁洛仁的家眷” 面前跪着的一大堆人,男男女女,约摸二十来人,其中还有几个孩子,刚刚梁洛仁被踢飞的瞬间,有几个孩子一脸惊惧的望向了梁洛仁。 虽然是惊鸿一瞥,但徐宁还是看出了他们眼里的担忧,若非是跟梁洛仁有着亲密关系,大概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态了! “将…将军说的是!”听到徐宁这话,那梁洛仁顿时又朝着徐宁这边,连连的跪地磕头,道:“他们都是无辜的,还望将军能大发慈悲,饶了他呢一命!” “无辜”然而,梁洛仁的这话落下,徐宁还没开口,薛万钧却是已经冷笑起来,道:“他们吃着梁寇的,喝着梁寇的,与梁寇沆瀣一气,你说他们无辜” “将…将军明鉴啊!”听得薛万钧这话,梁洛仁顿时磕头如捣蒜,冲着薛万钧哭丧着脸道:“他们虽身在贼窝,可如今已是诚心归降,望将军能大仁大义,饶恕他们的罪过!” 这话落下时,却又转向徐宁这边,磕头如捣蒜的道:“当今天下有好生之德,罪囚等已诚心归降,还望将军能够给条活路!” “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无辜的!” 听着着梁洛仁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不由望向面前跪着的数十人,这些人里面,有些是梁洛仁的妻妾,有些是他的儿女,徐宁的目光望去时,一个个顿时吓得将脑袋低下,不敢与徐宁对视。 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目光却是忽然转向梁洛仁,一脸冷笑的开口:“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这个归降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死了那么多士卒,从城外一路杀到了这里,就差能活捉梁师都了,结果,却被这厮捷足先登,杀了梁师都不说,竟然还来了个诚心归降! 他们拿命攻城的时候,没见这厮出来归降,刚刚薛万钧拼死冲上宫墙时,他也没出来说要归降,可直到宫门大坡,刀都架在他脖子上了,突然就来了个诚心归降! 徐宁听到这话时,心里的怒火,便在一点点的攀升,直到梁洛仁嘴里,再度冒出归降的话,徐宁终于有些忍不住,冲着梁洛仁开口。 “没错!”听到徐宁的这话,一旁也被气疯的薛万钧,此时,也突然醒悟过来,咬牙切齿的冲着梁洛仁道:“你他娘这算哪门子归降” 薛万钧的这话落下,梁洛仁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目光忽然望向匣子中的人头,冲着薛万钧颤抖着道:“可…可这梁寇却似罪囚亲自手刃的,这还不算诚心吗” 他梁洛仁可是跟梁师都,都是同宗同源的梁氏子孙,如今,直接手刃了梁师都,在他梁洛仁的眼里,便已经是最大的诚心了! “可没人让你这么干啊!”听到梁洛仁的这话,徐宁突然叹了口气,随即,便踱步走向梁洛仁,而身后的朱有成见状,赶紧便跟了上来,徐宁便顺手接过了朱有成手里的十字弓。 当着梁洛仁的面,慢慢的转动绞盘,那钢丝绳做成的弩弦,也被一点点拉起,眨眼间,那前端的钢板,便弯成了一个惊人的弧度。 大殿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梁洛仁一干人吓得面色惨白,而周围的大唐士卒们,则是冷眼旁观,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他们拼死拼活的杀到这里,就差一点就能活捉了梁师都,可就是眼前的这厮,硬是让他们扑了一场空,当场碎尸万段了,那都是丝毫不为过的。 薛万钧的目光中,出现一丝微微的犹豫,刚刚在他攻入西城时,接到柴绍的命令,要他们务必活捉了梁师都。 可如今梁师都虽然死了,但这梁洛仁好歹也是朔方举足轻重的人,要是再将梁洛仁给宰了,恐怕柴绍那里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的。 只不过,当薛万钧的目光,看到徐宁一脸的冷漠后,那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一个梁洛仁而已,杀了就杀了! “将…将军饶命!”眼见着徐宁拉满弩弦,将一根拇指粗的弩箭填入弩槽,梁洛仁当场便吓得大惊失色,冲着徐宁便连声的讨扰起来:“将军若是高抬贵手,罪囚愿拿全部家当换取…” 梁师都在朔方这里,经营了数年,梁洛仁又是梁师都最为信任的心腹,本身又是梁师都的堂弟,自然这些年没钱搜刮钱财。 此时,愿意拿出全部家当,就为换取一条狗命,这话听的周围的士卒们,瞬间都有些眼热起来,若是能得到一丁点儿,这辈子他们都吃喝不愁了。 然而,梁洛仁的这话落下时,徐宁却是直接摇了摇头,冲着梁洛仁一脸鄙夷的道:“换一个,那些东西早就不归你了!” 此时的整个朔方,都已经是他们的了,就算梁洛仁的这条狗命,都是他们说了算,至于梁洛仁所说的全部家当,自然便也是他们说了算了。 现在梁洛仁要拿这笔钱,来换取他的狗命,这就相当于,在拿我的钱换取他的狗命,买卖有这么做的吗 刚刚还有些心动的士卒们,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个个眼里都露出凶光,这厮都要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来骗他们的钱! 梁洛仁的嘴巴,则是吃惊的张大着,面对徐宁的这话,他竟是有些无从辩解,的确,从唐军攻破西城的那一刻,这些东西便已经不属于他了。 “拿别的东西交换!”此时的徐宁,将冰冷的弩箭对准了梁洛仁,嘴上说着话时,目光却忽然转向旁边跪着的数十人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以拿他们来交换啊!” 这话落下时,看到人群中,刚刚望向梁洛仁的一个小女孩,突然恶魔般的笑道:“就比如那个女娃,一换一,怎么样” “泾阳侯…”从徐宁拿起十字弓的那刻,就突然沉默下来的薛万钧,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终于有些忍不住,冲着徐宁犹豫着道:“这恐怕有些不妥!” 他不阻止徐宁宰了梁洛仁,从心底里来说,若非是顾及柴绍的命令,可能在见到梁洛仁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动手了! 只不过,徐宁此时的行为,却是让他有点看不下去,无论怎样,这些人也只不过是梁洛仁家眷,尤其,那还是个小女孩,这么做就跟屠杀没区别了。 然而,徐宁却像是压根没听到薛万钧的话,目光只是盯着面前的梁洛仁,慢悠悠的开口:“我的耐心有限,数到三就可能放弩了!” 豆大的汗珠,瞬间从梁洛仁的鼻头滚落,梁洛仁的目光,不由的转向旁边的小女孩,脸上的神情带着犹豫,似乎在做着极难的抉择一样。 大殿里突然就诡异般的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梁洛仁跟那小女孩身上来回的打量着,而那小女孩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眼圈微微的开始泛红。 “罪囚若是…”某一刻,梁洛仁却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望向了徐宁,然而,刚说了半句话,徐宁手中的弩箭便‘嗡’的一声松开。 近距离的激射,弩箭直接穿透梁洛仁的胸口,又从梁洛仁的后背穿出,直接钉在了梁洛仁身后的地板上,弩箭的尾部,还在微微的颤动着,将上面的血珠抖落! 这一下突兀之极,所有人都是没反应过来,目光惊讶的望着地板上的那支弩箭,再将目光望向了徐宁手中的十字弓。 “抱歉,时间到了!”徐宁一脸的歉意,将手中的十字弓递给了旁边目瞪口呆的朱有成后,这才转过头来,望着身后的薛万钧问道:“薛副总管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薛万钧的嘴巴微微张着,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飞快的摇摇头,带着惊讶无比的语气说道。 1秒记住: 第二十一章 梁师都的家底 梁洛仁只感觉胸口忽然凉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震惊的向他望来,他便惊疑的低下头,然后,便看到胸前的衣襟,开始慢慢被鲜血晕染,一股由内而外的疼痛,瞬间便弥漫开来。 他想拼命呼救,可呼救的话,却突然卡在嗓子眼里,只发出‘嗬嗬嗬’的声音,仿佛嗓子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似的,原本望向徐宁的目光,也渐渐露出绝望之色。 “阿爷…”那名眼圈泛红的小女孩,眼见着梁洛仁突然一头载倒,突然便不顾旁边妇人的阻拦,冲着倒在地上抽搐的梁洛仁叫道。 徐宁本已转身的人,听到这孩子上的话,突然又一下子转过身来,吓得那女孩旁边的妇人,一下将女孩拦在怀里,母鸡似的,冲着徐宁祈求道:“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的,求梁军饶了她!”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目光不解的望向身旁的薛万钧,难道此时他的形象,已经变成连小孩都要杀的刽子手了吗 他从一开始想杀的人,就只有梁洛仁,无论梁洛仁回答什么,他都一定会送开弩箭的,只因为,有人必须要承担他心里的怒火而已! 原本这个承担他怒火的人,应该是梁师都才对,可这蠢货却提前杀了梁师都,还自以为做了件聪明的事,拿着梁师都的脑袋邀功。 这里的每个人,他、薛万钧还有神机营跟其他大唐的士卒,那个不想亲手宰了梁师都,还能轮的到他来做,所以,结果就只有一个,替梁师都接受他的怒火! “闭嘴!”那妇人还在祈求,薛万钧却是已经看懂了徐宁的惊讶,目光顿时望向那祈求的妇人,声色俱厉的吼道:“没人再想动你们的!” 听到薛万钧的这话,那妇人顿时吓得闭紧了嘴,只是,那抱着小女孩的手臂,却是丝毫也没见松开,目光更是警惕的望着徐宁。 “走!”徐宁刚刚进来时,心里憋着一肚子怒火,但到了此时,突然就有些提不起精神了,目光看一眼那妇人怀里的女孩子后,转身便向着殿外而去。 身后的薛万钧,也没了待下去的兴趣,吩咐了士卒,拿生石灰将梁师都的脑袋埋起来,转身便也跟着徐宁来到了外面,看着站在台阶上的徐宁时,薛万钧便突然问道:“方才,泾阳侯为何不等姓梁的说完” 这其实是薛万钧感到奇怪的地方,他已经看出来,徐宁反正是没准备让梁洛仁活,但既然如此,为何就没等梁洛仁把话说完,那样杀起来时,心里也会多少舒坦一点的。 “结果,薛副总管不是猜到了吗”听到薛万钧的这话,徐宁顿时回过头来,望着身旁的薛万钧道:“有些话让他带到地狱去,总是要好过说出来的!” “也对!”听到徐宁的这话,薛万钧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似的,目光望了一眼殿中,冲着徐宁便笑了起来。 徐宁只不过想看看梁洛仁的良心,而梁洛仁也果真没让他失望,用他的表情,很好的诠释了他的内心,那就再没犹豫的可能了! 西城作为朔方的内城,基本梁师都这些年所有的财富,都聚集在西城里面,粮仓、军器以及各类的矿石,比如金铜银铁等等。 堆积在西城几个粮仓的粮食,就足足有上万担,大唐这些年多灾多难,大旱小旱不断,然而,朔方梁师都这里,却是风调雨顺的。 除了上万担的粮食,还有几万匹的战马,以及牛羊等等,这家伙靠着突厥撑腰,这些年也渐渐有了部落化管理,估计,在梁师都的心里,早就准备好有朝一日,去漠北扎根的打算了! 士卒们打开了内府的大门,里面便是梁师都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金银财宝,一箱一箱的,光是打造出来的金器、铜器,就摆满了整整两面的架子。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的玉器、瓷器以及字画等等,随便翻开一副字画,便是出自蔡邕的手笔,但至于真假,那就有待李世民找人验证了。 “听说泾阳侯喜好字画,不准备拿几副吗”看着徐宁翻看着字画,薛万钧的嘴角,顿时微微扬起,趁着旁边没人时,便小声冲着徐宁道:“这些字画,如今可都没记录在册呢!” “…薛度总管从那里听说的”听到薛万钧的这话,徐宁登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到大唐这么些时日,拿的大部分字画,可都是李世民的,就算虞老头那里,也只诓过两幅而已。 “啊,这个不是都知道吗”听到徐宁这话,薛万钧反倒是有些讶异,如今在长安,凡是知道徐宁的人,大概都会知道一些徐宁的爱好,比如字画、比如财迷! 薛万钧的这话,听的徐宁是一头黑线,看看薛万钧无辜的表情,也知道这话不是随便说的。 能让薛万钧这样足不出户的人,都能听到他的这些爱好,徐宁实在是不知道,谁会这么无聊,到处宣扬他的事情,得亏自己平时不如平康里啥的,不然,这风评那真是一言难尽了。 本来就准备拿几副字画的,但此刻听到薛万钧这话,徐宁顿时便没了拿字画的想法,更何况,这些字画到底是不是真迹,此时还尚未可知呢! 至于其他的东西,徐宁便就毫不客气了,目光在一排排的架子上扫过,最后,挑中了一对玉碗,一件玉佩,惧都是羊脂玉雕刻的,实打实的好东西。 徐宁便直接当着薛万钧的面,将东西小心装入匣子抱在了怀里,这时目光忽然看向旁边傻站着的薛万钧,一脸纳闷的表情:“薛副总管不打算挑两件” 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反正只要不过火,基本也没人会追究的! 薛万钧的神情,微微带着犹豫,面对眼前这琳琅满目的宝贝,十个人都得会动心的,即便薛万钧也不例外。 然而,片刻之后,薛万钧却是忽然叹口气,冲着徐宁摇了摇头道:“薛某还是算了!” 听到薛万钧这话,徐宁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薛万钧此时的身份还有点特殊,而且,又是拿了破城的首功,到时回到长安,自有一番赏赐,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落人话柄的。 想明白了这点,徐宁也就不再劝薛万钧了,他的东西也已经挑好,两人正准备离开时,那边的士卒们却在这时忽然惊呼了起来:“这是什么啊” 听到士卒们的惊呼,两人的脸色都是一愣,随即便向着惊呼声传来的地方走去,等两人过去时,那里早就已经围满了人。 整整五六桶的东西,沉甸甸的重量,用力撬开桶子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桶黑漆漆的东西,如同河泥似的。 然而,这河泥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芳香,有士卒忍不住,拿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微微的咂咂舌后,脸上顿时露出难过的表情,随即,便用力的吐掉嘴里的东西。 “这是石油!”徐宁只是看了一眼,立刻便认出了桶中的东西,正是他在李世民那里得到的一模一样的石油,想不到,竟然梁师都的这里也有,而且,还比李世民都多。 这些石油,想必都是从西域商人手里得到的,只不过,却被梁师都当成宝贝,藏在了金银的内库里,徐宁的嘴角,便不由的抽搐两下。 “什么是石油”薛万钧这还是头回见到石油,学着士卒们的样子,凑到桶前使劲的嗅了嗅,当闻到里面一股淡淡芳香后,顿时便忍不住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 “这个…”徐宁眼见着薛万钧品尝着石油,顿时尴尬的挠挠头,冲着薛万钧解释道:“就是用来提炼汽油的东西…” “哦,原来是提炼汽油的啊!”听着徐宁的解释,薛万钧顿时点了点头,然而,等他话音落下时,便突然发觉,周围的人表情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尤其,徐宁身边的朱有成,目光望着面前的几大桶石油时,那神色,就如同是看见了什么恶魔似的,身体都在微微后退。 薛万钧的手指,此时还插在嘴里,使劲的吮着石油,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了,刚刚破城时的杀器,目光登时惊惧的道:“是那玩意儿” 徐宁便微笑着点头,薛万钧顿时‘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石油,吓得整个人顿时向后大跳,脸色瞬间煞白的道:“天,这里怎么也有这鬼东西啊!” 然而,这话落下时,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心有余悸的问道:“不…不对啊,那梁寇既然有这杀器,为何刚刚都没拿出来啊” “别担心,这玩意儿现在安全的很!”眼见着周围的士卒们,也一脸惊恐的后退,徐宁顿时便解释了起来道:“我猜他梁师都其实也不清楚,这玩意儿到底用来干嘛的!” 石油这东西,在没发现真正的价值前,看上去又难看又没用,唯一有点效果的,就是用来做成猛火油,但那也需要真正懂得人才成! 1秒记住: 第二十二章 姗姗来迟的援军 不过,徐宁也该庆幸,梁师都身边得亏没有这样的人,要不然,就这几大桶的石油,随便弄成猛火油,刚刚的死亡数字,都得成倍的增长才对。 总共七八桶石油,只能是归他格物院所有了,刚好回去的牛车也空着,徐宁便让朱有成派人守在这里,等外面的战场清理干净了,就将这些东西全搬到车上运回去。 “梁师都呢”此时,东城那边的战事,也已经完全结束,所有的梁军都已投降,柴绍一等东城战事结束,立刻就马不停蹄的赶来西城,刚一见到徐宁两人,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死了!”看到柴绍迫不及待的询问,徐宁顿时无奈的一摊手,他知道柴绍的心思,就是想活捉梁师都押送长安,但这基本不可能的。 刚刚进来的时候,即便梁师都没被砍了脑袋,也绝不会从他手里逃过一劫,他来西城的目的,就是亲手宰了梁师都的。 只不过,虽然都是一个死的结果,但死在他手里,跟死在梁洛仁手里,那就完全是两个概念,死在他手里,梁师都一定会非常痛苦。 “这…这怎么可能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柴绍的表情,当场便微微一愣,似乎不相信似的,转而,便有些恼怒的冲着薛万钧道:“柴某不是已经说过了,要留着梁师都一命吗” “大总管误会了!”听到柴绍的责备,薛万钧顿时苦笑一声,冲着恼怒的柴绍解释道:“薛某等人冲进里面时,那梁寇已经被梁洛仁给砍了脑袋!” “是梁洛仁杀的”薛万钧的这话,又是让柴绍大吃一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薛万钧道:“那梁洛仁为何这么做” “归降!”听到柴绍这话,徐宁不由发出一声冷笑,望着柴绍说道:“咱们得人,都已经杀进殿里了,结果,梁洛仁就捧着梁寇的脑袋,说要归降大唐…” “荒唐!”听的徐宁的这话,柴绍顿时微微一愣,随即,便一脸鄙夷的神情,冷笑着道:“他早做什么去了,这时候想着归降,摆明了就是多此一举!”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望着徐宁问道:“那梁洛仁呢” “也死了!”听到柴绍这话,徐宁跟薛万钧两人的脸上,都不禁露出尴尬的神色,徐宁更是挠了挠头,冲着柴绍说道:“被我一弩射死了!” 柴绍的嘴巴,当场惊的张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目光不停的打量着面前的徐宁跟薛万钧,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荒唐。 他们费心费力的打进朔方城,结果,梁师都死了,梁洛仁也死了,就连梁师都手下的大将李正宝,也早早的被梁师都将脑袋挂在了旗杆上。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朔方城虽然破了,可就是没一个重要的人物活着,想到班师回朝时,只押送一些无关紧要的俘虏时,柴绍的双肩顿时就垮了下来。 “这叫什么事啊!”柴绍气的当场跺脚,可又不敢对徐宁发火,刚刚西城大破的事情,此时,早就已经传遍了东城,那么坚固无比的西城门,竟然在徐宁的神机营下,几个眨眼就直接轰塌了,这事儿光是听听,就让人不寒而栗。 徐宁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目光望了一眼旁边的薛万钧,随即,便冲着柴绍解释道:“是弩箭出了意外,也不是故意的!” “行了!”听到徐宁兀自辩解的话,柴绍顿时气的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说道:“既然宰了也就宰了,没什么大的关系!”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不由望向徐宁怀里的匣子,带着意味深长的语气道:“这是泾阳侯挑的战利品” “两件破碗而已!”听到柴绍这话,徐宁顿时讪笑了起来,目光随即望着柴绍道:“大总管也去挑几件,里面还有很多呢!” 柴绍的嘴角,便狠狠的抽搐了几下,目光看了看旁边的薛万钧,忍不住笑道:“也就是你泾阳侯,别人那又这样的胆子,好歹也拿东西遮挡一下嘛!” 被柴绍这么一提醒,徐宁当即也回过神来,果然,从他身边经过的士卒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望着他,眼里全是羡慕的神色。 战利品这东西,基本在破城时,难免会被上下哄抢,这么拼死拼活的杀进城,不就是为了这点好东西嘛! 但哄抢归哄抢,所有人都是墨守成规的,抢了好东西,那也是悄咪咪的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发现,到时又被追究下来。 那里像徐宁这样,明目张胆的抱着匣子,还是在梁师都内库的门前,明摆着就是别人,他徐宁怀里抱的就是抢的战利品! 旁边的薛万钧,此时,也跟着大笑起来,刚刚他就想提醒徐宁的,可这话却是不好直接提醒,直到这时被柴绍提醒,薛万钧这才忍不住大笑起来。 被两人轮番嘲笑,徐宁也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便找了快绸布,将匣子包起来后,便交给了旁边的朱有成,弄得朱有成一脸惊讶的模样,但迎上徐宁的目光后,顿时乖乖抱紧了匣子。 “都结束了啊!”此时的柴绍,站在殿前的台阶上,看着内内外外来往的士卒,心里便不由感叹了起来。 自隋末之后,各地都有割据势力出现,梁师都算是其中最弱的一支,然而,却是里面挺了最长的势力,一度成为大唐的心腹之患。 而如今,却才不过几个时辰,一切竟然都结束了,前后都不到五个时辰,柴绍想起来,就觉得很做梦似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起结束了!”听到柴绍的这话,徐宁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继而,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冲着柴绍说道:“既然这里结束了,那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听泾阳侯的意思,是要回长安了”徐宁的这话落下时,一旁的薛万钧,顿时微微皱起眉头,望着伸懒腰的徐宁问道。 “是啊!”听到薛万钧这话,徐宁顿时张嘴笑笑,目光望向长安的方向,道:“这里自有两位总管处理善后,我留下反正没用,还不如回长安做我的事情呢!” “也好!”听到徐宁这话,柴绍只不过微微犹豫一下,随即,便冲着徐宁点点头,道:“你在长安的事,可比这里重要,如此早点回去也好!” 柴绍之前对徐宁的印象,都是停留在那些机械身上,柴令武也曾跟他说过那些机械的厉害,他也确实听进去了,可经过刚刚破城的事情,他还是觉得,对徐宁的了解不够! 柴令武曾经跟他说过,未来十年的时间,整个大唐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到了那时,一旦跟不上改变的脚步,那就注定会被这个时代淘汰的! 所以,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柴绍几乎是不加任何犹豫,便同意了徐宁的想法,如今的大唐,还是真正强敌环伺的时候,他们任何人都是不能有丝毫懈怠的,尤其徐宁! 一名士卒匆匆的赶来,刚一来到柴绍的面前便气喘吁吁的禀道:“禀大总管,发现突厥的援军踪迹!” “那里”听到面前士卒的话,柴绍的脸色,当场就是大变,目光瞪着面前的士卒时,几乎是带着杀气的问道。 “距离朔方八九里,正在全速赶来!”听到柴绍这话,面前的士卒不敢犹豫,想都不想便道:“薛梁军此时已派人去查,命末将前来告知大总管!” “薛将军可说是多少人吗”听着面前士卒的话,柴绍顿时微微吸口气,微微的眯着双目,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随即,便冲着面前的士卒问道。 “约摸五千骑兵!” “薛将军人呢” “正在五里外埋伏!” “大总管”听着面前士卒跟柴绍的对话,旁边的薛万钧,此时目光突然一凝,望着柴绍道:“给某家五千骑兵,某家去会会他们!” 五千骑兵,加上薛万彻手上的两千骑兵,差不多就可以留下这些突厥援军了,可柴绍却是摇了摇头:“来不及了!” 此时的朔方城刚破,到处都是乱嚯嚯的场面,就算能快速集结起来,但那也是仓促应战,弄不好,就会吃大亏的。 骑兵作战,可不像是攻城战,要做到天时地利人和,占据有利的地形,利用骑兵的速度,直接撕破敌人的阵营,剩下的就是趁势冲击乱杀了! 可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等这边刚刚集结,那边的突厥人,可能已经杀到城下,就这样的局势,只能是做拼死一搏,何必呢! 反正他们必行的目的,就是奔着朔方城来的,而突厥人的目的也是朔方,只不过,他们比突厥人快了一步而已。 目的反正已经达到,那又何必白白浪费士卒的性命,就为了五千突厥骑兵柴绍觉得不划算,那就只能由他们去了! “那突厥人领兵的人是谁”就在薛万钧跟柴绍都陷入沉默时,一旁的徐宁,却是忽然望着面前的士卒问道。 “好…好像是执失思力!”薛万彻那边也配了望远镜,自然能够看清突厥人领兵的人,听的徐宁的这话后,面前的士卒,顿时犹豫了一下说道。 1秒记住: 第二十三章 送给执失思力的礼物 “执失思力,老熟人了啊!” 听到面前士卒的这话,徐宁的嘴角,顿时微微的一撇,双目中露出冷冷的笑意,他可是没忘了,在长安的两次,这厮对他的态度。 “泾阳侯这是什么意思”听到徐宁的这话,一旁的柴绍顿时微微皱起眉头,心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到他的这话后,徐宁的目光,便突然望向身后的朱有成,问道:“咱们还有东西吗” “有!”听到徐宁这话,朱有成似乎知道徐宁要做什么,当下,双目顿时微微一亮,当场便激动的道:“还剩一个黑药包,侯爷要末将搬来吗” 听到朱有成这话,徐宁便顿时咧嘴一笑,继而,目光便望向面前的柴绍道:“大总管,既然突厥人不辞辛苦来了朔方,咱们总要送点礼物给他们!” “就一包黑药,能留住五千突厥人”听到徐宁的这话,柴绍的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那可是五千突厥骑兵,要是就凭一包黑药留下,那就太恐怖了。 “不能!”徐宁闻言,顿时笑了起来,目光望着柴绍道:“可大总管不也说了吗,压根没必要留下他们的,只不过是送他们些礼物而已!” “某家明白了!”听的徐宁这么一说,柴绍顿时松了口气,要是徐宁真用一包黑药,留下五千突厥骑兵,柴绍感觉,大唐以后都没人敢招惹了。 就只是给突厥人送点礼物,那就没必要搞大阵仗了,按照柴绍的意思,薛万彻的那两千骑兵,都不用出来阻拦,由着突厥人来去算了,他现在连一个人都不想损失! 城外的伤兵,全部被转移进西城内,几万梁军的俘虏,则被全部关进东城,但凡有趁机闹事的,那就直接乱箭射死。 城外其他的东西,却是来不及转移进来了,八九里的路程,对于全速冲刺的骑兵而言,也就一会儿的工夫,那些东西,就只能放在哪里了。 等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神机营的士卒,也已经将投石机跟最后一个黑药包,转移到了城墙上,投石机所瞄准的方向,正是突厥人过来的地方。 当黑药包被转移到城墙上时,所有人惧都连连后退,尤其是薛万钧,直接退到离着徐宁十几丈的位置,才算是心里稍稍踏实了些。 柴绍则是一脸的惊疑,然而,为了自身安全考虑,还是跟在了薛万钧身后,远远的望着徐宁这边时,不由纳闷的问道:“真有这么恐怖吗” “大总管是没亲眼看到啊!”听到柴绍的这话,薛万钧顿时一脸的苦笑,他可是亲眼看着,那西城门被这东西生生给轰塌的,这辈子他都不想靠近这恐怖的东西了。 听到薛万钧的这话,柴绍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那被轰塌的城门,那里此时还在冒着黑烟,而原本城门的位置,则是直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 虽然能在脑海里,想象出当时的震撼画面,可要说心里产生真正的恐惧,那是无论如何也产生不了的,就只是震撼而已! 远处的视线中,开始出现一条黑线,从草原深处而来,渐渐的在视线中变得清晰,最后,那黑线就变成了一股黑浪,向着朔方城的方向急速而来。 薛万钧按在城墙上的拳头,微微的攥了起来,作为一名真正的军人,此时此刻,最想干的事情,就是能够亲自率一队骑兵,迎着突厥人的骑兵而上。 战马长嘶,长槊直击,鲜血在刹那飞溅,眼前有敌人饮血而亡,只可惜,现在却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突厥人长驱而来。 城内有几万梁军俘虏,大唐的士卒们,此时也刚经过攻城战,早已是疲惫不堪,如此,便只能这样看着机会错失了! 突厥人的身影,在视线中越发的清晰了,原本如同黑色浪潮的阵型,在快要接近朔方城时,渐渐的开始收拢起来,最后,形成了一条长线。 这是骑兵冲锋时,最有效的一种阵型,冲在最前的都是骑兵中的精锐,就如同是弩箭的箭头,当速度真正起来时,便是一支飞速前行的箭矢。 无论前面是什么阻挡,都是一往无前,长驱直入,生生的插入对面的阵营,如同海浪撞击舢板,瞬间就能使对面阵型大乱,进而便是死伤惨重。 不过,要对付这样的锋矢阵,一般都是采用侧翼突破,将锋矢阵一分为二,进而便用雁回阵两翼包抄,最后,就是挨个歼灭! 柴绍的拳头,猛地砸在城墙上,只可惜,他现在无法组织这样的阵营! 城头上的梁字大旗还在迎风招展,这是先前还没来得及取下的,包括那面狼头大纛,这会儿却像是在给突厥人做向导似的。 所有的八牛弩,都已被转移到了城头上,包括五千弓箭手,只不过,这五千弓箭手的手上,全都是十字弓弩,此时,就藏在城垛后,静静的等着突厥人的到来。 而在徐宁的那边,投石机早就已经就位,两名士卒抱着黑药包,静静地蹲在那里,就等着徐宁一声令下,他们便可以故技重施了。 此时的徐宁,就举着望远镜,远远的望着突厥人慢慢的靠近,而从望远镜中望去时,果然就看到了执失思力熟悉的身影在队伍中,面目狰狞,一脸杀气腾腾。 徐宁的嘴角,不由微微扬起,他准备的这些黑药跟汽油弹,原本就是给突厥人准备的,只不过,却被梁师都抢了先而已。 不过,现在也没关系,刚好还剩了一个黑药包,这不是巧了吗! 视线中的突厥人越来越近,执失思力那张狰狞的面孔,也在镜中越发清晰起来,徐宁目测着距离,投石机的距离差不多是三百米,但现在位于城头,那距离应该再加一倍才是。 某一刻,当耳边开始听到那‘轰隆隆’的马蹄声后,徐宁的手便微微举了起来,后面等待许久的两名士卒,顿时便将黑药包放入投石机。 随着徐宁的一声令下,身后的投石机,猛然发出一声咆哮,那只被点燃的黑药包,顿时从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急速的飞向迎面而来的五千突厥人。 此时,处在最前面的执失思力,远远的望着朔方城头上,那迎风飞扬的狼头大纛,嘴角顿时露出狰狞的杀意,这说明朔方还没背攻破,唐军正在城外攻城呢! 身后的五千部落勇士,只需要跟在他的身后,猝不及防的杀入唐军阵型,那接下来,就是收割唐军头颅的时候了!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目光却忽然看到,朔方的城头上,忽然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急速的向着他们这边而来,也不知为何,执失思力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可此时,整个队伍都在全速前行,哪怕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队伍也已经无法停止了,然后,他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东西越过了他的头顶,‘轰’的一声,在他的身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一刻,执失思力只觉得,脑袋瞬间空白了一下,眼前天旋地转似的,一股热浪随即从身后而来,正在全速飞驰中的他,后背像是被什么东西射中,一股钻心的疼痛随之蔓延到全身。 震惊中的他,忍不住向后望去,然后,便震惊的看到,身后的整个队伍,已经乱做一团,人仰马翻,血肉横飞,尤其混乱的中心点,更像是地狱一般。 那东西也不知是什么,只不过眨眼的时间,就有几十上百的人丧命,残肢断臂,有人凄惨的叫着,胳膊、腿不知去了哪里。 有人的面目全非,脑袋上全是鲜血,那些马儿更惨,肚皮都被直接豁开,内脏流了一地,就在执失思力回头望去时,有一块碎肉,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 执失思力的心,突然恐惧的抖动起来,这可能是他见过最恐怖的场景了,而后背的疼痛,此时更加的清晰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洞穿了。 身旁的亲卫,拼命的狂吼着,执失思力看到了亲卫的后背,皮甲上留着几个孔洞,里面正有鲜血不断流出,执失思力便突然狂吼着,向着另外一个地方狂奔。 然而,这一切明显是有些晚了,等他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距离朔方城三百步的地方,然后,执失思力便震惊的看到,刚刚稀稀拉拉的城头上,突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唐卒。 人人都持着奇特的弓弩,执失思力甚至都感觉到了,那弩箭上散发出的寒光,随即,便听的‘嗡’的一声,无数支弩箭,瞬间化为一片黑云,向着他们而来,执失思力的眼前,都突然暗了一下。 身旁的亲卫,却在这时候,死命的一把将他整个人拽到了他的坐骑上,而后,整个人便伏在执失思力的身上。 有急速而来的弩箭,直接穿透身体的声音传出,后面的队伍里,顿时一阵惨叫连连,一股滚烫的鲜血,开始顺着亲卫的脖子留下,而他的坐骑,此时,早就倒在了漫天的箭雨中。 “可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啊”身下的坐骑,并没被弩箭射中,此时还拖着他跟亲卫没命狂奔,然而,执失思力的脑子里,还在拼命想着刚刚的事情。 23shu8 第二十四章 莫名其妙的胜利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执失思力的脑袋里,还在回想着刚刚的发生的事,黑色的包裹从天而降,然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巨响,所有的事情就都突然变了。 而就在这之前,他们的目标,还是城外的唐军,势如破竹的冲进唐军阵型,鲜血、杀戮,无数的唐军会死在他们的弯刀下。 然而,那黑色的东西,突然就在他的身后炸响,瞬间就让几十上百的勇士丧命,接着便是迎接他们的漫天箭雨。 执失思力的目光,不由望向了后面,心里不由一阵抖动,原本带来的五千勇士,此时,竟然只剩两三千了,刚刚的那一个照面,直接就让他损失一千多勇士。 “长生天啊,您保佑您的子民!”执失思力心里狂吼着,抬手便将压在他身上的亲卫推落马下,亲卫已经拿命替他挡了箭雨,可他却不能带亲卫的尸首回去。 远处突然传来了悠扬的号角声,执失思力惊的回头去望时,便震惊的发现,那号角声传来的方向,正有一两千唐军,飞速的向他们追来。 后背的疼痛,瞬间又变得清晰起来,然而,此时的执失思力,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猛地抽出弯刀,嘴里狂吼着,突然间开始加速起来。 然而,却不是冲向后面的唐军,而是,突然拨转马头,整个队伍形成了一个半圆,向着漠北的方向狂奔。 朔方这里的唐军,显然早就在等着他们了,不应该只是这么点人,执失思力不敢往前再跑,生怕直接一头钻进唐军的包围。 但此时的半圆,却如同是在拿他们的命来换取逃生的机会! 后面追来的两千唐军,此时,已经渐渐的汇成一条浪潮,如同刚刚突厥人的锋矢阵,直直的奔着半圆的中间而来。 只不过眨眼的时间,锋矢的前端,便‘轰’的一下,直接撞在了半圆的中心,薛万彻手中的长槊,此时,随着急速奔驰的力量,直接就将一名突厥兵洞穿,高高的挑在了槊尖。 急速而来的浪潮,硬生生从突厥人的半圆处冲过,凡是被撞到的突厥人,直接连人带马,被狂狼撞到几丈开外,当场毙命! 有突厥人试图举起弯刀,劈向近处的唐军,然而,只听得一声兵器交戈声响起,他们手中的弯刀,竟是直接被唐刀硬生生的斩为两截。 接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眼前刚刚交手的唐军,从他面前疾驰而过,眼前又换成了另一名唐军,同时转换的还是一柄从天而降的唐刀。 脑袋随即飞向半空,脖子里的鲜血,如同柱子般喷射而出,而摇晃的身体,还没疯跌落马下,坐骑连同半个身子,都被狂浪撞出几丈之外。 唐军的锋矢阵,带着一股无法阻挡的势头,直接将突厥人的半圆阵,生生的一分为二,等两千唐军,从半圆中完全穿过时,地上早已经是血肉横飞。 薛万彻一马当先,带着两千骑从突厥人中穿过后,稍稍一变方向,便又引着身后的浪潮,直奔那被分割后的突厥人。 这次的阵型,却已经从锋矢变为了雁回,远远望去时,便如同是一把镰刀,镰刀的一侧,是两千柄明晃晃的唐刀,全是格物院打造的钢刀。 没有丝毫的废话,那半月似的镰刀,便沿着几千突厥人的边缘擦过,锋利坚韧的刀锋,在空中挥舞着,鲜血在刀锋下绽放。 此时的突厥阵营,早就已经乱作一团,远远望去时,人喊马嘶,如同无头苍蝇般,有人试图冲破唐军的镰刀阵型,但换来的却是更加迅速的死亡。 短短的一里路程,突厥人艰难的突围着,然而,每一次的突围,都是丢下无数的尸体,原本还剩的几千人,才一会儿的工夫,就只剩几百人了。 城头上,望着这一切的柴绍跟薛万钧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目光里也都是一片茫然之色。 “这样的杖,柴某可从没经历过!” 柴绍的确是没经历过,他原本的想法,是根本没打算理会这些突厥援军的,若非是徐宁坚持,薛万彻的这两千轻骑,他都要收回城里的。 可现在倒好,刚刚还势如破竹而来的五千突厥人,这才转眼间的工夫,就溃败成了这样,而且,就还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总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而旁边的薛万钧,此时,也是一脸的茫然,他同样也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才不到一天的时间,先是破了朔方城,现在却连突厥的五千援军也要留下。 刚刚他还向柴绍请命,给他五千骑兵,去拦截这突厥的五千援军,在他的心里,绝对没有小瞧对手的意思,拿七千骑兵,去拦截五千突厥人,可能最后还是惨胜的结局! 但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五千的突厥骑兵,突然间就溃败了,最后,竟是被两千轻骑围杀,只剩下几百人了! 看着那几百垂死挣扎的突厥人,薛万钧突然痛苦的闭上了双目,因为从此刻他突然发现,他似乎对眼前这样的战事,完全失去了掌控,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可怕的! 城外的战事,已经渐渐结束,几千的突厥人,最后只剩下十余人,悲壮的举起弯刀,嘴里大喊着长生天保佑,疯也似的冲向薛万彻,然后,就被薛万彻毫不留情的歼灭。 然而,执失思力却没能留下,在薛万彻带人截断突厥人的半月阵时,执失思力便带着突出重围的几百亲卫,直接向着漠北方向逃去。 至于他身后那几千的突厥人,执失思力从头到尾都没看一眼,徐宁遗憾的连连咂舌,他最想弄死的人就是执失思力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城外就只有薛万彻的两千骑兵,还要歼灭三千多的突厥骑兵,不可能再分出人,跑去阻截执失思力的。 不过,执失思力虽然逃了,但也是受伤很重,徐宁在城头上看的清楚,黑药爆炸的那一刻,无数的石头子儿,直接击中了执失思力的后背。 当执失思力狼狈逃跑时,那后背上渗出的鲜血,直接将皮甲都给染红了,估计,石头子儿都还在肉里面,这趟即便能回到漠北,那也是很凄惨的下场。 薛万彻一身浴血,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看上去十分狼狈,然而,嘴巴却是大张着,露出一嘴的大牙,两千人对付五千人,竟然还被他们全歼了! 这样的胜利,可是他薛万彻生平从没经历过的,他到现在,脑袋里还是迷迷糊糊的,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天色已晚,夜幕也渐渐降临,整个喧闹的一天的朔方城,也在夜幕降临时,渐渐的归于平静,只是位于梁师都原本的大殿里,这会儿却还灯火通明。 灯光之下,昨日还属于梁师都宫殿的地方,此时却成了柴绍设宴庆功的地方,一堆篝火燃起,上面烤着一只全羊,而旁边,却是从内库里搬来的西域葡萄酿。 几人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吃着烤羊,一边喝着梁师都珍藏的葡萄酿,下面还有梁师都妻妾们在舞动,跳的很是难看,但刘兰成却看的两眼放光。 今晚的设宴,既是庆功,也是在给徐宁践行,朔方这里已经结束,徐宁今晚准备就要离开,当然,给柴绍等人的说法,自然是要先回师门一趟。 “此乃薛某的佩刀!”酒过三巡,薛万钧也不知是不是喝多了,突然摇晃着站起身来,将腰间的佩刀解下,双手捧着,珍重的冲徐宁道:“这把佩刀跟随薛某多年,薛某也没什么想送的,便将这把佩刀送与泾阳侯了!” 这话落下时,在场的几人,惧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徐宁更是直接站起身来,惊讶的冲着薛万钧道:“薛副总管这礼太贵重了,徐宁怎敢收下!” “泾阳侯客气了!”薛万钧的舌头稍稍有些打结,但目光却显得异常真诚,冲着徐宁道:“薛某这人性子直,不过,待人却是真诚,泾阳侯如若不嫌,薛某便想与你成为朋友!” 薛万钧说这话时,旁边的柴绍脸上,便一直带着微笑,目光不时的看着薛万钧手上的佩刀,这把刀的确是把好刀,跟随薛万钧也有好些年了。 如今,薛万钧竟然将此刀,直接相赠徐宁,虽说借着几分醉意,可还是让柴绍感到无比惊讶,但随即想象今日发生的事,柴绍便也明白了薛万钧的苦衷。 徐宁的神情,还在微微犹豫着,薛万钧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委实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不过,看着薛万钧一脸的真诚,到底还是双手接过了薛万钧的佩刀,道:“薛兄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徐宁就却之不恭了!” 然而,这话落下时,脸上却又露出尴尬的神色,望着薛万钧道:“只是,我现下也没好的东西,不若等薛兄回到长安,我再赠薛兄一把宝刀如何” “好好好!”听到徐宁这话,薛万钧当场便大笑起来,其实,对他而言,徐宁赠不赠刀都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能够与徐宁结下一段友情才是。 1秒记住: 第一章 你会杀人灭口吗 宴席结束,等回到营地的时,都已经是很晚了,朱有成跟大多士卒都已经睡下,营地里,就只有几名巡夜的士卒。 明日神机营还要赶路,从内库搞来的几桶石油,此时,都已经装上了车,反正神机营都已经有了经验,徐宁便不打算受那颠簸之苦了。 很跟外面的士卒交待了一声,随即,便带上白天搜刮来的宝物,将手机小心的掏了出来,上面的时空门,似乎懂得徐宁心声,微微的晃动一下,便发出耀眼的亮光。 而当亮光消失时,刚刚的帐篷里,徐宁连同几个匣子,都一起消失不见! 脚下依旧是软软的床垫,然而,落地的瞬间,徐宁却还是结结实实的倒在了上面,无他,只因为今晚跟柴绍他们喝了几杯,此时的脑子里,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客厅里亮着灯,几个人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徐宁揉了揉脑袋,当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目光便顿时当场惊的瞪大。 原本只有二老在的客厅,此时,竟然还多了一人,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就在徐宁望着她时,女孩儿也正用惊恐的目光望着他。 确切的说,此时的女孩,正用惊恐的目光,望着他身后微微晃动的时空门,徐宁身上的冷汗,一下子便流了下来! 而那女孩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突然间翻身站起,嘴里惊叫着,拼命的向着门口冲去。 “拦住她!”徐宁嘴里狂吼一声,整个人顿时酒醒,这要是被放出去,那就彻底闯大祸了。 “豆豆你别跑啊!”就在女孩向门口冲去时,老爹也是突然反应了过来,听着徐宁的狂吼,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拦在了女孩的面前。 徐宁此时,也已经没命的冲了上来,一把就牢牢攥住了女孩的手,然而,随即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扑来,瞬间就将他整个人摔飞到卫间门口。 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更糟心的是,那女孩也跟着一起摔飞,直接便让他做了肉盾,徐宁感觉眼前都在冒着金星。 可即便如此,抓着女孩的手,却是丝毫也没松开,理智告诉他,要是他这会儿松开了,恐怕就会追悔莫及。 除非他将二老也接回大唐,以后都不打算回来了! 压在上面的女孩,还在拼命挣扎着,徐宁脑子里有点晕乎,感觉手腕快要被挣脱了,脑子里突然一热,便使劲挪向了身后的时空门。 “远离长安,去哪都可以!” 这句话落下时,时空门内忽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力量,徐宁整个人都被吸入里面,连同被他牢牢抓着的女孩子。 刚刚激烈的房间内,转瞬间就剩下了二老,两人面面相觑着,这一瞬间发生的事太快了,此时,老妈还呆坐在沙发上,压根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另一头的徐宁,却是重重摔在了地上,紧随而来的女孩,不出意料的直接砸在了身上,差点没让徐宁背过气去,原本抓着女孩的手,也在此刻被迫松开! 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似乎是身处密林当中,徐宁摔落的旁边,便是一棵几人合抱的大树,身下则是松软的厚厚落叶。 徐宁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刚刚进入时空门时,已经说了远离长安,那这地方就不该是长安,至于什么地方,那就无所谓了! 时空门已经消失不见,那女孩却在这时,大声尖叫着,试图从周围漆黑的环境中,找到正确的路径,结果,连着被绊倒几次后,终于想起来要报警了。 徐宁背靠着身后的大树,任由那女孩尖叫着报警,心里这一刻简直无语到极点了! 刚刚老爹的话他听到了,眼前这名叫豆豆的女孩,应该就是小骗子房东了,这么晚出现在他家,估计就是来签房屋出售合同的。 老爹他们大概也没想到,徐宁会这么晚回来,平时徐宁都是白天回来的,房子里绝不容许外人进来,但这次却是大意了! “别挣扎了,这里根本就没信号的!” “你到底谁啊” “我就是徐宁,都被你骗的叫了那么多会阿姨了!” “你是徐宁你怎么可能是他…” 估计是终于听清了徐宁的声音,原本尖叫哭泣的女孩,终于将手机的亮光,朝着徐宁这边照来,等看清徐宁容貌后,女孩的脸上,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 “那…那刚刚的东西是什么” “时空门!” “……” “我这段时间就在时空门这边!” “那这边是哪里” “…唐朝,一千三百年前的地方!” “…” 微微的沉默过后,女孩的嘴一扁,‘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徐宁听的顿时心生内疚,他特别能理解女孩此时的心情,就如当初的他一样,恨不得都想杀了李世民的。 “放我回去,我保证什么都不说!”女孩哭累了,背靠着一棵大树,与徐宁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一脸可怜巴巴的央求道。 “现在回不去的!”徐宁挣扎着站起身,吓得女孩赶紧往后一退,徐宁便顿时站在原地,冲着一脸戒备的女孩撒谎:“每次回去都要等到月圆,不然我也没办法的!!” “你骗人,明明刚才你都回去了!”女孩的反应很快,一下就识破了徐宁的谎言,接着,便讨价还价起来:“我真的会守口如瓶,不信,我可以发誓的!” 这话落下时,女孩果然举起了右手,将手指并拢,一脸认真的发誓:“我要是敢说出,就天打雷劈…” “你发誓也没用啊!”徐宁看着认真发誓的女孩,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可还是硬着心肠,冲女孩道:“要不我也给你发个誓!” 女孩便又一次大哭起来,可哭声刚刚发出,远处便突然传来了几声兽吼,听声音似乎离着他们不远,吓得女孩一下子便窜到了徐宁身边。 比起远处的兽吼,待在徐宁的身边,显然是最为明智的决定,尽管心里将徐宁恨得牙痒痒的! “别怕!”徐宁将女孩挡在自己身后,顺势便解下了薛万钧的佩刀,尽管武力值很低,但手上多一把利器,总好过赤手空拳! 然而,等了好长一会儿,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野兽出没,徐宁紧张的心,不由的放松了下来。 “咱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周围都是陌生的密林,就这么一直待在原地,简直跟找死没啥区别,当务之急,就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到天亮再说。 此时的女孩,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赶紧忙不迭的点头,一只手却是紧紧的抓着徐宁胳膊,生怕徐宁将她扔在这里似的。 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幸好还有女孩的手机照亮,两人寻了大半天,总算是发现一棵栖身的大树,巨大的树叉斜刺里延伸出来,刚好可以让他们栖身。 费力的将女孩先推上去,之后便伸出手,借着女孩的力量,也爬到了树叉上,上面的空间,刚够两人并排坐着,徐宁便将衣袍脱下,衬在了女孩身后。 他心里此时有种不好预感,原本以为这地方,应该属于秦岭的山脉,比如泾阳,比如陇右,但现在发现,好像都不太像。 刚刚一路过来时,他发现林中的空气很是潮湿,像是连着下了几天雨似的,厚厚的落叶堆里,竟然有数不清的菌类植物。 泾阳的山林,他自然是熟悉的,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多菌类植物,这里倒是有点类似南方的亚热带雨林! 刚刚他将衣袍衬在女孩身后,也是因为大树的表面是潮湿的,徐宁的心,禁不住微微有些下沉,这要是真的到了南方雨林,恐怕他就得被迫回去了。 大唐这时候的南方,大部分地方,可都是人迹罕至,真正的烟瘴之地,各种虫蚁毒蛇横行,就算他们没被野兽啃了,也会被死在这些虫蚁毒蛇之下。 “你不会杀人灭口”手机的灯光已经关闭,黑暗中的女孩,听着身旁的徐宁,突然唉声叹气的,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颤抖着语气问道。 这话听的徐宁,差点都没被噎死,平心而论,他到现在为止,脑子里都在想着,如何能够说服女孩保密,尽管很难,也没想过这种方法。 杀人灭口 徐宁忍不住笑了,他要是真那么丧心病狂,这时候直接转身离开就行,何必还要躲在这里受罪呢! “你脑袋里想点别的!”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冲着身旁明显紧张起来的女孩道:“我没你想的那么丧心病狂,更何况,咱两还是老熟人呢,你说对阿姨” 这小骗子骗他叫了两年的阿姨,徐宁心里可是还没忘,之前也是干生气,现在却是好了,总算被他逮到机会了! “我…我那是被逼无奈啊!”听到徐宁的调侃,身旁的女孩,顿时拉长了哭音,可怜兮兮的辩解:“我是个女孩子哎,还就住在你对门,总得想个保护自己的办法!” “所以你就骗我叫你阿姨” “那…那样你就不会生出歹念了嘛!” “这位阿姨,你有被害妄想症,我像那种变态吗” “不…不像!”女孩的声音委屈巴巴的,弱弱的在为自己辩解:“可租房的时候,人家也不了解你嘛!” “现在叫我叔叔,咱们就算扯平了!” “…叔叔!”黑暗中的女孩,微微的咬着牙,最后,还是弱弱的叫了一声! 1秒记住: 第三章 阳光、海滩和烧烤 在没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将窦文静也留在大唐,虽然这对窦文静依旧不公平,可谁叫徐宁没别的办法呢! 上山的路,开始逐渐陡峭起来,但原本的密林,却是渐渐稀疏起来,原本像是蜂巢一般的蚊虫声,也逐渐的稀少,一路上也再没遇到小动物们出没。 直到两人登上山顶,视线中便出现了一望无垠的大海,天空湛蓝的像宝石,海面平静无波,阳光撒在海面上,远远便反射出耀眼的光,一群群海鸥在天空盘旋着。 金色的沙滩,粗大而挺拔的椰子树,白色的海浪,不时冲上沙滩,不时会引得海鸥直冲而下,叼起一个倒霉的贝壳便一飞冲天。 一阵阵的海风袭来,空气中带着咸咸的海水味,旁边的女孩,突然便伸开双臂尖叫:“是大海,是大海啊!” 徐宁不由的微微侧目,这孩子怕不是以为,看见了大海就已经回到后世了,可她却忘了,眼前的大海,依旧是属于大唐的时空里。 想到这里时,徐宁不由望向身后的地方,但见得身后的地方,全是密密的山林,山峦起伏,密林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而他们昨晚身处的地方,就是位于密林的边缘,能够随意的挑中一个方向,走出这片密林,徐宁只能是,是老天冥冥中的指引。 身旁的女孩,在看到大海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放飞了自我,徐宁都来不及反省,女孩就已经跌跌撞撞的奔向大海,徐宁只得紧跟其后。 下山的路,依旧是崎岖不平,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算是到了山下,视线中便又是密林,只是,比起山那边来,这里的树木明显稀疏,也没了沼泽之类的陷阱。 又花了降临半小时,两人终于是走出了密林,脚下便已经是金色的沙滩,已是后晌的时间,脚下的沙砾都被晒得滚烫,即便是隔着靴子,都能感受到沙砾传来的温度。 海浪不时卷到沙滩,身边的女孩,便突然大喊大叫着冲向海浪,看的徐宁目瞪口呆的,他严重怀疑,这丫头见到大海后,已经忘了自己的处境。 穿着鞋激动的踩着海浪,身上穿的徐宁的那件衣袍,下摆被海水打湿,上面被海风一吹,便立刻鼓起一个大包,就像突然胖起的大白似的。 徐宁却是连一步路都不想走了,看着精力充沛,冲向海浪的女孩,直接一屁股便坐了下来,他现在累的都不想说话了。 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他几乎都没合过眼,又突然经历了这样的事,加上这一路过来,都是他在牵着女孩,能坚持到这会儿,已经是个不错的奇迹了! 海滩上各种的东西,螃蟹、贝壳海螺等等,每一次海浪冲上来时,都会留下许多的东西,遍布整个海滩,有些都已经开始风华了。 徐宁看着脚下微微晃动的沙土,于是,便轻轻拿刀鞘一挑,下面藏着的一只螃蟹,立刻便被挑了出来,张牙舞爪的,看的徐宁不由吞了一口口水。 他现在是又累又饿,昨晚吃的那点儿烤肉,此时,早就已经消化干净了,看着面前足足巴掌大的螃蟹,徐宁的肚子,顿时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然而,徐宁却累的不想动弹,将螃蟹翻了个身,便将佩刀按在了上面,螃蟹前端的两只钳子,立刻便愤怒的钳住刀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原本玩的激动的女孩,似乎总算意识到了自己处境,在闹够了之后,突然站在那里掏出了手机,还不停的将手机举高,然而,片刻后,还是一脸失望的表情。 “这下死心了”徐宁看着耷拉着脑袋,回到他这边的女孩,嘴角不由微微一撇,目光望着女孩道:“跟你说了,这里是唐朝,怎么还不信我呢!” “没有不信嘛!”听到徐宁的这话,女孩的脸上,顿时露出讨好的神情,委屈巴巴的冲徐宁道:“人家就是没忍住,想试试看,会不会出现奇迹嘛!” “现在死心了”徐宁看着委屈巴巴的女孩,不由咧嘴一笑,望着女孩问道。 “嗯!”听到徐宁这话,面前的女孩,顿时用力的点头,然后,目光便看到了被刀压在那里,还在拼命挣扎的螃蟹,可耻的吸溜了下口水,试探着问道:“这可以吃吗” “我猜可以!”听到女孩这没出息的话,徐宁顿时有些忍俊不禁,望着面前的女孩道:“可我现在太累了,得等我缓口气才能动手!” “没事没事!”徐宁的这话落下,面前的女孩,顿时便连连摆手,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道:“你尽管休息,反正我也不是那么太饿的!” 然而,说这话的时候,却是不由蹲在了螃蟹面前,随手捡了根棍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捅着螃蟹,一副随意的口吻道:“那…那个时空门你是怎么发现的啊!” “那不是我发现的!”徐宁听到这话,眼神微微有些迷离,想起最初见到时空门的场景,不由的叹口气道:“是哪天我下班后,突然出现在卫生间的!” “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女孩,顿时惊讶的张大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徐宁道:“那你怎么就敢钻进里面的啊” “是有个混蛋拽的我!”即便是现在已成事实,但徐宁想起这事儿,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感到窝火,冲着女孩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却突然发现,女孩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徐宁随即便反应过来,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骂自己似的,眼前这丫头,不就是他拽进来的吗! 于是,当下便尴尬的轻咳一声,向着女孩说起当初发生的事,自然是忽略了许多重要的事,比如倒计时,比如时空门此刻就在他手机里等等。 “啊,所以说,那会儿你给我留言,就已经在唐朝了对吗”听着徐宁的讲述,女孩儿顿时惊讶的张大嘴,目光望着徐宁道:“你还骗我出差了呢,小骗子!” “究竟谁是小骗子”听到女孩这话,徐宁的双眉,当场便竖了起来,目光冲着女孩道:“骗我叫了两年的阿姨,为此还特意申请个小号,你好意思说我骗你” “理解,理解万岁!”眼见着徐宁突然翻脸,女孩原本蹲在那里的人,吓得立刻站起身,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冲着徐宁一脸讨好的说道:“再说,昨晚咱不是已经扯平了吗!” “扯平个屁!”徐宁看着女孩讨好的样子,顿时又给气笑了,冲着女孩不由摆摆手,说道:“算了,以后我也不打算追究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女孩终于如释重负,然而,刚刚才蹲下来,肚子里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叫,女孩便一脸羞涩的道:“我这几天减肥,都没吃东西呢!” 徐宁本来还想调侃,说这下终于不用节食了,可看到女孩委屈的表情,只能发出一声叹气,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拎起刀便走向身后的密林。 地上那只被压了许久的螃蟹,突然没了刀鞘的压制,一下子便翻过身,向着大海的方向狂奔,惊的女孩顿时大叫起来:“快…快它要跑了!” 徐宁听着女孩的大叫,忍不住便是叹口气,这丫头脑袋也不怎么灵光的样子,沙滩随处都是螃蟹、海螺之类的,闭着眼睛都能抓到许多啊! 密林的边缘,就有很多枯死的树木,被风吹日晒的,早就变得腐朽不堪,徐宁只需要轻轻一刀,就能砍断一根粗大的树木。 然而,等他将枯木枝收集起来时,却突然发现,女孩就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吓得徐宁连忙转身,冲着女孩道:“你跟着来做什么” “帮…帮忙啊!”听到徐宁的这话,女孩顿时有些心虚,只是,看着那心虚的表情,徐宁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丫头是怕自己悄悄溜之大吉! 心里不由的苦笑,他要是真想这么做,昨晚就该走了,何必还费心费力的穿过密林,受这么多的罪啊! 不过,这话终究是没说出口! 女孩果真是打算帮忙的,只不过,两条手臂早上被划破,刚刚抱起一截枯木,立刻就疼的‘哎呦’一声,徐宁只得从女孩手里接过了那截枯木。 用刀在沙滩的边缘位置,挖了一个神坑,随后,便将收集来的枯木,一股脑儿的丢进去,等到这些枯木烧完,晚上就可以在这里睡觉了。 海边的昼夜温差大,别看现在沙砾烫脚,可等到晚上,沙滩下的潮气上升,要是睡在沙滩上,估计跟泡在海水里没啥区别了。 随手将枯木点燃,徐宁便开始在沙滩收集食物,螃蟹、海螺、蛤蜊还有扇贝等等,个顶个都大的离谱,才一会儿工夫,就收集了一大堆。 螃蟹一律用木棍儿串起来,放到篝火的边上慢慢烘烤,至于扇贝、蛤蜊之类的,则是直接放到刀身上烧烤,不知道薛万钧看到他的宝刀,被徐宁拿来烧烤,到底会是怎样的感受! 1秒记住: 第四章 反正我也不活了 扇贝肉在火舌吞噬下,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海鲜被烤糊的味道,弥漫在两人的中间,女孩不由吞了一口口水,眼巴巴的盯着扇贝,但却只能耐心的等待。 在这之前,徐宁已经尝试过几次了,却都是还没烤熟,其实,对于徐宁而言,这也是他头回烧烤海鲜,毕竟他可是地道的西北人。 “窦文静” “嗯” “你学什么专业的” “工商管理啊!”女孩一脸的骄傲,只不过,这话听在徐宁耳中,却是相当的扎心,他不过是野鸡大学,简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女孩似乎意识到了徐宁的反常,转过头来,开始安慰徐宁:“其实都一样了,我将来都不知去哪里,可你都工作几年了!”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徐宁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着已经差不多的扇贝,便用两根木棍儿夹了,递给了旁边的女孩。 被柴火烤过的海鲜,加上又没什么配料,那味道吃起来,用难以下咽来形容,简直都不为过了! “要不,待会儿我去放点陷阱!”咀嚼着难以下咽的扇贝,徐宁顿时苦着脸,目光望向身后的密林,冲着同样一脸难受的女孩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女孩顿时连连点头,只不过,那目光中却是闪过一道失望,都变成这样了,徐宁却还是没打算送她回去的想法。 徐宁想到便想做到,看着女孩连连点头,顿时吐掉嘴里的扇贝肉,起身便拎着刀走向密林,身后的女孩见状,赶紧便也吐掉嘴里的扇贝。 刚刚要不是徐宁在场,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吐掉不说,站起身来时,还使劲的踩了两脚。 对于设陷阱,徐宁也算是驾轻就熟了,小时候在农村长大,逮过田鼠,捞过鱼虾,还去山里捉过兔子,不过,往往都是十有八九落空。 这却并非徐宁技术不够,而是,后世的山里,小动物们实在太少了,但现在却不一样,密林中到处都是活蹦乱跳的小动物,还都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那种。 总共做了七八个陷阱,都是就地取材,当徐宁做这一切的时候,旁边紧随而来的女孩,顿时一脸的惊讶:“这都是你在唐朝学的” “才不是呢!”徐宁听到这话,顿时傲娇的站直了身子,冲着女孩一脸得意的吹嘘:“这可是母胎里学会的技术,不知多少猎物葬送在我的陷阱下呢!” 女孩顿时一脸的佩服,只不过,那真诚度有几分,那就不得而知了! 陷阱还得一会儿,徐宁也没打算闲着,趁着这时间,便又砍了许多树枝,准备就在沙滩上,搭建一所临时的居所,总不能就这么睡在外面! 砍了许多树枝,又砍了许多芭蕉叶,徐宁发现,这地方的芭蕉特别多,沿着海边往密林,几乎都是密密的芭蕉,还都是那种比较高大的。 只不过,现在才是四月末的季节,芭蕉都还没长出来,要不然,拿芭蕉对付几顿,那也不是不可以的! 女孩的兴趣不高,看见徐宁忙着搭建居所,嘴都快扁的挂上两斤猪肉了,这架势,看来是没打算让她回去了啊! 刚刚的那堆篝火,虽然没能让他们美餐一顿,可好歹却是烘干了坑里的沙砾,徐宁将外面的干沙砾,全部淹没进坑里后,便在上面搭建了一个三角支架的居所。 里面再铺上厚厚的一层芭蕉叶,当一切完工后,再往里面一躺,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舒服,暖洋洋的,有点类似于农村的土炕。 做的七八个陷阱,也的确没让徐宁失望,等到傍晚过去时,还真逮了几只猎物,里面竟还有一条蛇,这可是好东西啊! 徐宁赶紧又砍了几根竹子,挑了中间的部位,几刀下去,锅碗啥的都有了! 将所有东西都带回沙滩,洗干净了内脏,直接用树枝串起来,斜斜的插入沙地里,将肉质的部分向火,徐宁对烧烤这些,简直熟悉的不行。 竹筒的口子部位,用刀尖钻出三个孔洞,拿三条细细的藤条串起来,里面倒入淡水,再放上一块芭蕉茎,这玩意儿能治疗腹痛、红肿之类的。 就他们在这里生冷不忌的,提前预防着喝点,应该是没啥大问题! 徐宁做这一切的时候,女孩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目光不时的望着徐宁,显然,这次徐宁是真让她感到吃惊了! 陆地动物的肉质,果然吃起来比海鲜要顺口,上面滋啦啦的冒着油,女孩对蛇肉敬而远之,只对豪猪肉感兴趣,差不多一人就消灭了半只。 这都快一天一夜了,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了,半只豪猪肉下去,女孩顿时满意的打嗝,对于那带着古怪酸味的芭蕉茎汤,无论如何都不想尝试。 但最后摄于徐宁的淫威,女孩还是捏着鼻子,喝下了几口,立刻便酸的直翻白眼,看的徐宁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此时,天色已经是傍晚,遥远的海平面上,巨大的日头,正在一点点的下坠,直到完全看不见时,夜幕便重新开始笼罩这里。 女孩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爬进了临时的居所,只不过,进去后便抱着膝盖,坐在最里面,黑暗中眼睛忽闪忽闪的,一直警戒的望着徐宁。 徐宁便假装没看懂女孩的警戒,爬进居所一点后,便直接背对着女孩,侧卧了下来,将薛万钧的佩刀抱在怀里,并且还是出了鞘的,这是为了防止突如其来的危险。 临时居所的外面,徐宁将篝火分成了几大堆,将居所包围在里面,这地方枯木多的是,徐宁白天就砍了不少,就算烧它个几天几夜都没任何问题的。 黑暗中的女孩,依旧抱着双膝坐在那里,将下巴枕在膝盖上,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外面的篝火,也不知脑子里想着什么。 然而,坚持了没多长时间,女孩的眼睛,便渐渐困得合上,眨眼的时间,身体便慢慢倾斜,最终倒在了厚厚的芭蕉叶上。 徐宁听到身后的动静,心里便不由叹了口气,这丫头一天里经历了这么多事,此时,心里应该到了极限! 想到这里时,自己便也发了个哈欠,最后确定没什么危险后,便也渐渐的合上了眼! 然而,也不知睡了多久,睡梦中的徐宁,便突然感到,腰间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着,冷汗一下子便流了下来! 随即,睁开眼的瞬间,右手飞速的握住那移动的物体,几乎是用尽了力气,猛地一拽一甩,试图将那物体甩出居所! 可就在这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惨呼,女孩整个人,都被徐宁拽的重重砸在徐宁身上,原来刚刚徐宁拽住的物体,竟然是女孩的手腕。 徐宁刚刚情急之下,几乎都没怎么收力,女孩可能是真被徐宁拽疼了,直接便张嘴痛的大哭起来! “你做什么”徐宁的脾气也上来了,刚刚的那一瞬间,他以为有蛇爬了进来,三魂都快吓没了,这时候心都在狂跳,明白是虚惊一场后,顿时便有些忍不住了。 “你还有脸说!”女孩嘴里大哭着,使劲揉着被徐宁拽疼的手腕,有些崩溃似的冲着徐宁嚎啕大哭:“我做错什么了,你凭什么就不让我回去啊” “我没说过不让你回去!”徐宁气的坐起身来,感觉心脏还在狂跳,冲着面前嚎啕大哭的女孩道:“我只是还没想到办法,等我想到了,我就送你回去!” “你撒谎!”此时的女孩,已经彻底崩溃,听到徐宁的这话,直接便气的说道:“你明明都想好了,打算把我留在这里,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别骗我了!” “我特么…”徐宁听到女孩的这话,差点气的说不出话来,微微喘了口气,这才冲着女孩道:“我要是真那么打算,这会儿你就在长安了,还待在这里做啥” 这话落下时,直接便冲着女孩道:“你知道我在唐朝啥身份吗我他妈是侯爷,手底下养着几百号人,唐太宗都要给我几分面子,对付你还不起随随便便的!” 女孩却已经完全崩溃,无论此时徐宁说什么,耳朵里都听不进去,说到后来时,竟然直接便扑向了徐宁,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架势。 临时的居所,在剧烈的摇晃着,最终经受不住摇晃,直接便原地倒塌,然而,崩溃中的女孩,却依旧不依不饶的:“我爸妈不在了,我本来就没什么亲人了,现在你又把我绑架到这里,干脆你也杀了我,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呜呜呜的哭着,拳头便没轻没重的,徐宁身上挨了不知多少,终于也把徐宁惹火了,将女孩推开后,愤而便起身离开:“好,你既然都猜到了,那我就不骗你了,你自己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说完了这话,便直接向着远处黑夜中走去,身后传来女孩崩溃的哭声,徐宁听的有点心痛,可现在他真没有办法啊! 心里虽然有气,可到底还是不敢走远了,就在营地远处的一颗石头上坐下,然而,等回头望向营地时,却突然发现营地里,多了几条人影。 那的确是人影,火光的照耀下,几条人影赤着上身,披头散发的,手上还拎着长长的棍子,徐宁的冷汗,‘刷’一下便流了下来! 23shu8 第五章 她可是圣女啊 “徐宁…” 原本嚎啕大哭的女孩,似乎也已发觉了营地里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一边惊声尖叫着,一边向着徐宁的方向狂奔,只是,还没跑两步,就被追来的两人抓住了。 女孩拼命的挣扎着,试图挣脱束缚,然而,以她的力量,怎么可能挣脱那两人的束缚,几个眨眼的工夫,就被几人抓着进了密林。 徐宁的心‘咚咚’的直跳,疯也似的冲向密林,一边狂奔着,一边抽出薛万钧的佩刀,将布条一圈圈的缠绕在手腕上。 此时,天还没亮,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离开了篝火的光亮,密林显得越发漆黑,几乎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 徐宁在密林中狂奔着,看不见前面的人影,只能凭借着女孩的尖叫声,一路疯狂的追击,然而,那几个人却健步如飞,就像天生的夜行者一样。 尽管徐宁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始终与前面的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女孩的尖叫,从始至终都没停过,声音里是极度的恐惧。 虽然不清楚,这里具体的位置,但无论是徐宁还是女孩,大概都能猜得到,这里应该就是广东或者海南一带了。 但无论是那个地方,在大堂这个时代,这里好多的地方,都是未经开化的地方,出现许多野人的部落,那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刚刚出现在营地里的几人,披头散发,几乎都是赤着身子,唯一能遮羞的物件,也仅仅只是腰间的藤蔓,几乎跟野人没什么区别了。 密林中崎岖难行,徐宁不知摔了多少次,感觉胸口就像拉风箱似的,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沉重的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可听到前面女孩的尖叫,徐宁却又一次次的爬起,拼命的向前狂奔,落叶、沼泽以及山石,也不知追了多久,脚下的地势,开始渐渐陡峭起来。 徐宁忍不住向前望去时,视野的尽头,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轮廓,此时,天色已经微亮,远处的天际边,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借着这抹光亮望去时,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震惊之色,那视野尽头的巨大轮廓,竟然是一个巨大的山寨,依山而建,里面的寨子俱用木制而成,层层叠叠的。 而整个山寨的外面,都用高大的木栅栏围着,仅能进入山寨的地方,则是寨子的正门,远远望去时,那上面竟然还有十几人在巡逻着。 徐宁靠在一棵树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感觉肺部有种撕裂般的疼痛,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依然没能追上这几人的步伐。 此时,女孩的尖叫已经到了山寨门口,片刻之后,山寨的大门开启,那几人便架着女孩进了山寨,伴随着山寨门的关闭,山寨里忽然传来了惊天的欢呼声。 徐宁的心,跟着微微一沉,瞬间懊悔的想抽自己,他觉得是自己害了窦文静! 然而就在这时,徐宁突然感到脖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叮咬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去摸时,却摸到了一根细细的箭矢,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的景物便突然天旋地转起来。 在意识完全消失前,徐宁看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人,披头散发,身上仅围了一件藤条的遮羞布,心里叫了声完蛋,眼前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木屋里,此时,天光大亮,有阳光从窗口射进,外面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像是在庆祝什么似的。 此时的徐宁,背靠着一根木柱,四肢全被藤条绑着,昨晚紧绑在手上的佩刀,此时,早就已经不知去了哪里,不过,让徐宁感到万幸的是,怀里的手机竟然还在。 徐宁使劲的挣扎着,试图挣脱身上的藤条,然而,费了好大的劲儿,非但没能将藤条挣脱,反而是藤条勒的他越发紧了。 “没用的!”正当徐宁放弃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声音听着有些别扭,但说出的话,却是徐宁完全听得懂的汉语。 刚刚徐宁醒来的时候,屋子里都是安安静静的,徐宁便以为,这屋子里就只有他一人,因而,此时听到身后的声音传来,徐宁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拼命的想要回过头,可身上的藤条几乎限制了他的行动,折腾了片刻,徐宁只得再次放弃,冲着身后道:“老人家你能到前面说话吗” “好像不能!”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老人微微迟疑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最后,还是冲着徐宁说道。 “为…为什么” “我好像没腿!” “……”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身后老人的话音再次传来:“你来说说,你们是怎么到的这里!” “迷路了!”徐宁谎话张口就来,说这话时,便又冲着身后,一副恭敬的语气问道:“请问老人家,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然而,身后的老人,却不回答徐宁这话,反而是沉默片刻后,突然又冲着徐宁问道:“你们是冯盎什么人” “冯盎”听到身后老人这话,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冯盎他当然知道,岭南的土皇帝,现任广州刺史,不过,听老人的语气,似乎跟冯盎不太友好的样子。 “对,就是冯盎!”听的徐宁犹豫的语气,身后老人的语气,突然加重了许多,徐宁都能听得出老人那语气中对冯盎的恨意。 徐宁的心,顿时就变得紧张起来,脑子里开始飞速运转,回忆有关冯盎的事迹,然而,片刻之后,却是不由失望的叹口气。 他知道的冯盎事情太少了,只知道冯盎有着哩人的血统,有个很出名的老妈冼夫人,之后便被李世民封为岭南大总管,彻底成了岭南的土皇帝。 不过,想到这里的时候,徐宁的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既然跟冯盎有着仇恨,那这身后的老人,会不会就是僚人部落的首领呢 岭南的哩僚,向来都是水火不容的,虽然看起来似乎同宗同源,可实际上,从隋末的时候,两个部落间就一直战乱不休! 当年的广州之乱,就是典型的哩僚之争,只不过,最后却是冼夫人的哩人部落获胜,而僚人失败的代价就是,从此退出广州、高州以及崖州。 徐宁去年的时候,还曾听李世民说起过冯盎,从武德年间开始,冯盎每年都会遣使来长安,一方面是表忠心,一方面就是讨要军需物资,说是岭南这里的僚人部落,时有造反,不得不需要他去镇压! 徐宁的心里有点苦,这要是真落到僚人的部落,那可跟落在野人部落没啥大区别的,都是难逃一死,只不过,一个是痛快而死,一个却是慢慢折磨而死! “你果然是冯盎的人!”等了大半天,都没听到徐宁的回答,身后的老人,语气突然变冷,冲着徐宁冷笑起来。 “谁说的!”听到身后老人的话,徐宁顿时脖子一梗,冲着身后的老人,语气傲娇的道:“就凭他冯盎,给我提鞋都不配的!” “呵呵呵,那你说说你又是谁”听到徐宁这大言不惭的话,身后的老人,顿时忍不住好笑起来,大概这么多年,还是头回遇到像徐宁这样大言不惭的人! “薛…薛万钧听过没”薛万钧的佩刀上,就刻有薛万钧的名字,而且,薛万钧在大唐也早已是赫赫有名,徐宁就赌这老人,早就听过薛万钧的名字。 “没听过!”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身后的老人却是微微沉默片刻,最后,冲着徐宁失望的道:“我只听过你们皇帝的名字,叫什么李渊…” 徐宁的表情,瞬间僵化在了脸上,这尼玛信息得多不发达,李渊都做太上皇两年了,结果这老头儿以为,李渊还是大唐的一把手呢! 徐宁的心里,便开始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样,刚刚就应该冒充李世民的,但现在也是不晚,听着老头的话,徐宁顿时清了清嗓子,傲娇无比的说道:“没错,咱们皇帝的确是李渊,可你知道我又是皇帝什么人吗” “什么人”听到徐宁这话,身后的老头,顿时又沉默了一下,随即,便有点好奇的问道。 “驸马!”徐宁闻言,直接大言不惭的道:“驸马你老人家应该知道,就是公主的男人,可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了!” “不信!”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老人,却是想都不想,便直接说道:“一个驸马会跑到岭南这里来,难道那个女娃,就是你们的公主” “那…那倒不是的!”听到身后老人的这话,徐宁顿时长长叹了口气,冲着身后的老人,说道:“她是我相中的女人,我…我们其实是私奔出来的!” 这话落下时,徐宁便又赶紧补充道:“老人家你懂私奔,就是背着家里人带着相好的女人跑路了的意思!” “我懂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老人,顿时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许久之后,这才叹了口气,冲着徐宁说道:“也就是说,公主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们就偷偷跑了对不对” “对对对!”徐宁听着老头的话,忍不住疯狂的点头,冲着老头道:“那现在能放走我们了吗” “好像不能!”听到徐宁这话,老头又是想都不想,直接冲徐宁道。 “为…为啥” “…她可是我们部落的圣女啊!” “……” 1秒记住: 第六章 阁楼上的女孩 圣女 徐宁感觉脑袋有些晕乎,这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又冒出个圣女出来,窦文静可是从后世来的,连这时代的人都不是,怎么就突然成了他们圣女了! “老人家你是不是搞错了!”徐宁惊讶的片刻,终于还是冲着身后的老头,解释道:“我们可是头回来这里,她不可能是你们圣女的!” “不会搞错的!”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老头,顿时就得意的笑了起来,冲着徐宁道:“从你们出现在这里,那女娃就已经是部落的圣女了!” 听到身后老头的这话,徐宁差点没当场噎死,听这老头的意思,好像很早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还从开始就认定了窦文静是他们的圣女! 这尼玛的,难道他们部落就全是难得,随便逮到一个女的,就能成为他们的圣女不成 然而,徐宁这话还没来得及问,身后的老头,便已经自顾自的解释起来,原来他们哩僚两个部落,都有选圣女的习俗。 从前是每二十年就选一次,而且,还都是从哩僚两个部落里选取,圣女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能够直接号令两个部落的哩僚勇士。 然而,自从上任的圣女,偏心于哩人部落,导致哩僚两个部落引发大战后,这将近二十年里,便再没选取过圣女了。 如今,冯盎的哩人部落,将他们僚人部落,逼得上山之后,僚人的部落里面,也开始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僚人的大部落,又有大大小小的部落,这些部落里都想着,圣女能够落在他们部落,到时圣女出现,他们便可以控制整个僚人族群。 但这些部落里面,都是一些野心勃勃的人,想要控制僚人族群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跟冯盎的哩人部落开战。 而这其中,跳的最欢的便是谈殿的部落首领,手底下控制着几千藤甲军,势力是所有僚人部落里最大的,也是僚人部落里野心最大的人。 按照老头的想法,圣女的人选,就不可能落在谈殿这些部落里,但那些小部落,又没办法跟谈殿抗衡,于是,圣女的事情,就被他一而再的拖延了下来。 “那不对啊!”徐宁听着老头的这话,顿时一脸惊疑的表情,道:“你们圣女都是你们部落的人,可我们可并非你们部落的人啊!” “没事的!”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老头,顿时就笑了起来:“那冯盎也算半个汉人,可照样也是哩人部落的首领啊!” 这话落下时,老头便又得意的笑道:“再说了,这圣女最后的资格,还得是我来决定的!” 这一点,徐宁其实已经早就料到了,老头应该在部落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按照徐宁的估计,应该就属于那种长老级别的人物了。 窦文静这圣女,似乎是做定了,徐宁听着老头的叙述,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也总算落了下来,既然是圣女,那就说明窦文静现在是安全的。 那么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就是保全自己性命,然后,趁机接近窦文静,这会儿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只要他能接近窦文静,立刻就带窦文静离开。 圣女 那还是滚一边去,他自己的事情,现在都还没解决,怎么可能还会牵扯到部落的纷争,还是随他们去争斗!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顿时冲着身后的老头问道:“请问老人家,那要是做了你们部落的圣女,最后会变成怎样啊” “不会变成怎样!”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老头,忽然嘿的笑了起来,冲着徐宁安慰道:“你就只管放心,每月月圆之夜时,自会有人带你去见圣女的!” 说这话时的老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暧昧,显然,老头已经误会了徐宁的意思,真就以为徐宁两人,是私奔的一对野鸳鸯! 不过,徐宁听到老头的这话,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狂喜,圣女是安全的,平时不会轻易见人,只有等到月圆之夜,才能跟小情郎见面。 最重要的是,老头也压根没打算要了他的性命,这就相当让人惊喜了! “好!”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长长的叹口气,一脸为难的表情,冲着身后的老头道:“月圆之夜就月圆,只要能够让我两见一面,那我就没啥意见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老头,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显然对于徐宁的这个回答,非常的满意! 片刻之后,门外忽然进来一人,叽里咕噜的跟老头说着话,随后,便蹲下身子,替徐宁解开了身上的藤条。 藤条解开的那一瞬间,徐宁便忍不住回头望向身后,而后,便看到了一张似人似鬼的一张面孔,须发皆白,一张面孔几乎都削去一半,怪不得刚刚说话时,那声音听着有些别扭呢! 老头的双腿,以膝盖往下的地方,显得空空如也,果真就像老头刚刚说的,他并非是过不来,而是压根就没法过来! 此时的老头,就靠在墙壁上,身后的墙壁上,还悬着三面铜鼓,上面斑斑驳驳的,似乎也已经有了些年月。 “是不是很可怕”看到徐宁眼里的惊惧,老头顿时张开缺了半边的脸颊,无声的笑笑,望着徐宁道:“我这副鬼样子,可还是当初冯盎他们留下的!” 这话落下时,老头的目光中,便似乎想起了当年的场景似的,喃喃自语道:“当年高州一战,部落死伤无数,我能活着回来,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徐宁听的这话,便不由的咽了一口唾沫,其实不用老头说,徐宁也能从老头这副可怖的面容上,猜到当年老头经历的惨烈了! 远处忽然传来窦文静的哭喊,撕心裂肺的,徐宁的心跟着一沉,目光直接望向面前的老头:“你们怎么她了” “没事的!”老头似乎也听到了窦文静的哭喊,目光望向面前的一名僚人,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最后,这才望向徐宁微笑着道:“只不过是帮她梳洗而已!” “我要见她!” “现在不行,要等到月圆之夜…” “我说我要见她!”徐宁心里也清楚,现在不是惹恼老头的时候,但刚刚窦文静的哭喊,让他的心跟着下沉,他必须要亲眼见到窦文静安全才行。 听着徐宁如此执着的话,老头的目光中,顿时闪过一道冷意,但随即想到了什么,那道冷意便随之消失,转而便冲着旁边的僚人叽里咕噜的吩咐起来。 “去!”等吩咐完了那名僚人,老头这才望向徐宁,带着威胁口吻的道:“最好不要生别的想法,要不然,后果你能猜到!” 关着窦文静的地方,是在山寨的最里面,穿过大半个寨子,最后视线中便出现一个悬在半崖上的木制阁楼,而通往阁楼的道路,仅仅只是一条窄窄的栈道。 窦文静的哭喊声,便从那阁楼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恐惧而无助的样子,徐宁便赶紧冲着阁楼大喊:“豆豆!” “徐…徐宁!”上面哭喊的窦文静,听到了下面徐宁的声音,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飞也似的冲到阁楼的窗口,当看到下面的徐宁时,女孩顿时放声大哭着道:“徐宁带我走啊!” 徐宁听的心如刀绞,原本想直接冲上阁楼的,结果,眼前带他过来的两名僚人,却是直接拦在了栈道面前,跟两尊金刚似的,将徐宁拦的死死的。 “豆豆,你别怕啊!”没法上到阁楼去,徐宁只得退到刚刚的地方,仰头望着窗口的窦文静道:“我现在没法上来,但我一定会办法的,你要等我啊!” “可你什么时候能上来啊!”女孩趴在阁楼的窗口,放声大哭着,要不是阁楼悬在半崖上,这时候女孩都该跳下来了。 徐宁便赶紧安慰着女孩,将刚刚老头的话,重复给阁楼上的女孩:“豆豆你放心,最多十天的时间,我就能直接带你离开了!” 阁楼上的女孩,还在大哭着,不过,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哭声明显是渐渐小了下来,使劲的抽噎着,可怜巴巴的冲徐宁道:“那我等你十天啊,你可千万别丢下我走了好吗” “我拿我自己的命保证!”听到女孩的这话,徐宁顿时仰起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冲着阁楼上的女孩道:“我若不带你离开这里,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不过,这话落下时,却又冲着阁楼上的女孩,再三的安慰道:“不过豆豆你也别怕,你你现在可是他呢的圣女,不会有人对你怎么样的,就在这里好好等着我就行!” “好!”听到徐宁的这话,阁楼上的女孩,顿时使劲抹去脸上的眼泪,冲着下面的徐宁拼命点头。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山寨的外面,却忽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喧闹,原本拦在徐宁面前的两名僚人,听到这突然传来的声音,脸色都是齐齐一变。 随即,便不由分说,拉起徐宁便飞快的向着前面寨子狂奔,可怜徐宁都没来得及跟窦文静告别一声,就被硬拉着离开了这里。 1秒记住: 第七章 雷神派来的使节 整个山寨里,此时都乱做一团,所有山寨里的男人们,全都奔向山寨的门口,手里握着木棍、长矛以及粗制的弓箭,整个山寨,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先前躺在屋子里的断腿老头,这会儿也被四名僚人抬着出了屋子,伴随着吱嘎吱嘎的声响,沿着一条小道上了寨墙。 这座山寨依山而建,三面都是陡峭的崖壁,唯一能够进入寨子的路,就是前面上山的路了,但被粗大的木栅栏所阻挡了上山的路。 因为居高临下的缘故,徐宁甚至能看到,此时,山寨外面的上千人,虽然都是披头散发的模样,然而,身上却都穿了藤条编成的甲衣,手里的武器,也比寨子里高级,长矛、短刀还有长弓等等。 为首的一人,生的皮肤黝黑,身材却委实显得壮硕,只不过,却是个五短身材,身上也穿件藤甲,背上还背了一把长弓,模样看起来,便多少有些滑稽。 只不过,这家伙站在那里时,里里外外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聚集到他一人身上,目光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忌惮之色,显然,也是个极为凶残的主儿。 徐宁心里,突然有些惊喜起来,看这家伙的架势,这是准备要打山寨,徐宁便巴不得山寨顷刻间就乱起来,那样他就可以趁乱带着窦文静离开了。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脚下便不由磨蹭起来,可身边的两名僚人,却显然是得了老头的命令,即便神情有些惊慌,可就是跟在徐宁身边寸步不离! 老头儿被抬上了寨墙,居高临下的望着外面的五短身材,叽里咕噜的说着话,语速极快,徐宁反正一句也是听不懂。 不过,有点非常肯定的是,老头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也不知听到那五短身材说了什么,突然便张嘴大笑了起来。 随着老头的大笑,刚刚还显得惊慌的寨子里,所有人都跟着举起双臂,嘴里叽里咕噜的欢呼着,徐宁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 果然,片刻之后,老头的目光,便突然望向了他,徐宁的心顿时‘咯噔’一下,随即,便听的老头冲着徐宁身边的两人说了句什么,两人便推着徐宁向着寨墙走去。 “我说你是雷神派来护送圣女的使者!”眼见着徐宁来到寨墙,老头这才微笑着望向徐宁,只不过,那缺了半张脸的面容,无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有些可怖。 “你这是在骗人!”听到老头的话,徐宁的目光,顿时望了一眼寨外的五短身材,看见那家伙,正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瞪着他时,登时便冲着老头说道。 “无所谓啊!”老头的汉语说的不错,虽然听着依旧别扭,但起码还能跟徐宁正常交流,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便依旧微笑着说道:“只要是能让谈殿相信就成!” “谈殿”听到老头的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惊诧之色,而后,目光便望向寨外的五短身材,一脸惊讶的样子:“这就是你所说的谈殿,部落势力最强的人” 徐宁之前听老头说起谈殿,脑海里,便不由将谈殿的形象,想象成那种高大威猛,能徒手搏虎,可眼前的谈殿,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跟个武大郎似的。 “你们部落是不是没人了”谈殿的形象,实在让徐宁有些大失所望,加上一直在这里唠唠叨叨的,也不知道进攻山寨,徐宁便故意刺激起老头来。 然而,这话落下时,老头却突然转向谈殿,又是叽里咕噜的一通输出,也不知具体说了什么,原本就对徐宁怒目而视的谈殿,突然脸色暴怒起来,叽里咕噜的冲着徐宁一顿说。 理智告诉徐宁,刚刚老头那一通输出,绝对是给他拉了不少仇恨,因为,此时不光是那谈殿,便是谈殿身后的人,都对着徐宁怒目而视,就跟徐宁突然挖了他家祖坟似的。 “你说究竟什么了”徐宁愕然的望着突然的仇恨,一脸惊讶的望向了老头,不可思议的问道。 “说你这位雷神使者瞧不起谈殿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顿时有些得意,还不忘落井下石的道:“不过,谈殿好像被惹怒了,说要和跟你决斗!” 徐宁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他心里瞧不起归瞧不起,可也没疯到以为打得过谈殿,这五短身材,既然能成为部落首领,肯定不是凭着嘴皮子站稳的 “你…你不会答应了!”微微的咽了一口唾液,徐宁看着外面仇恨值拉满的谈殿,顿时望着老头,结巴着问道。 “若不答应,谈殿机会进攻山寨的!”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顿时唉声叹气,而后,便冲着徐宁宽慰的道:“不过,决斗的日子,我帮你推到了月圆之夜,你还有十天的准备时间!” 徐宁觉得,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这老头基本可以死几回了,当然,外面那么多杀人的目光,他可能会走在老头的前面。 这老头也算是行伍中人,当年还参加过部落大战,就他这副身子板,老头不可能看不出,他完全就是能舞枪弄棒的人! 之所以答应谈殿决斗,又将决斗的日子延期十日,恐怕就只是为了拖延时日,好让他在十日的时间,召集起其他小部落的人对抗谈殿! 徐宁有些鄙夷的望着外面的谈殿,怪不得这些年,被这么个老头掌控着整个僚人部落,就这么蠢的跟猪一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是老头的对手。 此时,外面的藤甲军,少说也有一千五百多人,手里还有长弓这种利器,就这么一个破山寨,不出半个时辰就能攻下来。 到时候,老头是部落长老又能如何,学曹操也好,制造一场意外也罢,还不是随着自己的心情来,竟然还能被老头的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了。 徐宁心里那个气啊,只可惜,这猪头却是一句汉语都听不明白,刚刚他跟老头说话时,就已经提高了嗓门,可惜,谈殿都是一脸的怒容,压根就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山寨的一场危机,就这么被轻轻松松的化解,那谈殿果真就带着藤甲军下山,临走的时候,还对着徐宁叽里咕噜的一通输出。 即便不用老头翻译,徐宁大概也能猜到谈殿话里的意思,大概就是十天后他还会再来,到时候,他们便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败徐宁云云。 徐宁顿时仰天长叹,等尼玛十天后,这里就该是人满为患了,到时候,你就算能打败老子又能如何,圣女也一定不会落到你的部落,只可惜,到时受罪的可能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阁楼的方向,要不是窦文静还在阁楼,他现在就想拍屁股走人了! 去他妈的决斗,他徐宁的脑袋,还没被驴踢过呢! “现在你该明白,我不愿将部落族人交给谈殿的原因了!”老头重新被抬回屋里,目光看着闷闷不乐的徐宁,突然叹了口气道:“就谈殿这样的人,那里会是冯盎的对手,只会让族人再经历一回屠杀的!” “适者生存嘛!”徐宁听着老头的这话,不由望向老头的断腿处,微微犹豫了一下道:“你也不能一直这么护着族人的啊!” 人都难免一死,尤其面前还是面前的老头,都已经是行将就木的人了,就算心有不甘,那也最多护着族人两三年时间而已! 等到时老头一死,整个部落的族人,还不是得乖乖的听从谈殿的话,除非老头能找到一个接他的班的人,但这怎么可能呢! 整个部落的情况,徐宁也已经看到了,要是真有那样的人,刚刚危机发生的时候,就不该是抬着老头到寨墙上迎敌去了,说起来,老头也是个可怜人! “我死以后,族人变成怎样,那就不关我事了!”听到徐宁这话,老头的目光,也不由望向自己的断腿,语气悠悠的道:“但只要我还活着,那就绝不容许族人被谈殿拉去送死!” “你可以跟我们皇帝合作啊!”听着老头的这话,徐宁突然不知怎么想的,目光望着老头说道:“我们皇帝可是很希望你们能走出山寨的!” “嘿!”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却是忽然冷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冷笑起来:“你们皇帝可是跟冯盎一起的,巴不得我们部落的族人死绝呢!” “胡说八道!”听到老头的这话,徐宁顿时冲着老头说道:“你们也都是皇帝的子民,皇帝怎么可能希望自己子民死绝呢!” 这话落下时,便干脆坐到老头对面,一脸认真的说道:“要不这样,你放我们回去,我亲自去跟皇帝说,到时让皇帝给你们划一块地方,让冯盎也不敢欺负你们如何” “好啊!”听到徐宁这话,老头顿时笑了起来,然而,就在徐宁有点沾沾自喜时,却又听的老头补充道:“等圣女的身份定下来,到时你就可以回去了!” “那圣女呢”听到老头的这话,徐宁顿时惊讶的张大嘴,眼巴巴的望着老头问道。 “圣女自然是要留在部落了!”老头的眼里带着得意,显然,他从一开始,就没将徐宁的话听在耳中,气的徐宁当场便长叹了一声。 1秒记住: 第八章 做了一回负心郎 僚人崇尚雷神,认为世间一切都是雷神主宰,所铸造的铜鼓也是以雄浑有力为尊,这自然便跟僚人生存的环境分不开。 僚人的部落,多在崇山峻岭之中,世世代代都以打猎捕鱼为生,至于耕耘,则还停留在刀耕火种的时代。 但山林当中多雨,时有雷声大作,每每有寨子被闪电击中,便会被认为是雷神降罪。 在俚僚大战发生时,僚人的部落,还能在拢州一带繁衍生息,然而,一场俚僚大战后,僚人部落则全部退居山林,拢州的大片地界,便趁机让俚族夺取了。 后来,随着大唐的建立,败走拢州的僚族首领,虽然重新回到了拢州,被大唐加封了拢州刺史,但时过境迁,拢州早已不是当初的僚人天下了。 这两年,无论是谈殿,还是拢州的陈龙树,都在极力的拉拢僚人的大小部落,就是想着能恢复当初僚人的辉煌,重新夺回被俚族占领的地方。 但那确实老头最不愿看到的,当年的那场俚僚大战,老头也是野心勃勃的,跟随僚人大首领陈佛智夺取广州,差点也已经成功了。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整个俚族的反攻,僚人大首领陈佛智战死,无数的僚人勇士惨死广州城,而他也变成了如今的鬼样子! 所以,在老头的心里,永远都不想重蹈之前的悲剧,宁愿让所有的族人隐居山林,过着刀耕火种的日子,也不想让族人再经历一次死亡。 不过,现在却似乎由不得他了,无论是谈殿,还是陈龙树,都在积极的鼓动各部落,借着选取圣女的机会,将所有的部落都重新团结起来。 部落里,也已经二十年没有圣女出现了,也是该到了圣女出现的时间了! 徐宁觉得很扯,这老头分明把他俩当成了工具人,十日后他跟谈殿的决斗,输赢的结果,老头根本不在乎,如果徐宁输了,那就是假的雷神使者,连带着圣女也是假的。 到了那时,他便可以当着许多部落的面,从中选出一位他满意的圣女,徐宁甚至怀疑,老头心里早就有了人选,现在不过是拿他们当作了幌子! 只是,他却不能输! 窦文静现在还在阁楼,在跟谈殿决斗之前,他根本就没法接近窦文静,只有打赢了谈殿,才会有接近窦文静的机会! 但这怎么可能,就谈殿那一身黑不溜秋的肌肉,徐宁估摸着,可能刚一照面,就能被拿捏的死死的,到时别说输赢了,便是能保住小命,都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除非,他有克制谈殿的利器! 想到这里的时候,徐宁的目光突然一亮,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既然现在不能带窦文静离开,那他可以自己先回去啊! 时空门有着记忆的功能,就像上次的泾阳,虽然不能确定这里什么地方,可时空门却可以将他送到这附近来的啊! 徐宁越想越是兴奋,目光不由的望向外面,整个山寨都是木制的屋子,徐宁的目光不由一冷,去他娘的决斗,把老子逼急了,直接放把火把寨子都给烧了! 夜幕开始渐渐的降临,喧闹了一天的寨子,也渐渐归于平静,徐宁坐在地板上,等着外面一切都安静下来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掏出了手机。 手机就藏在他的贴身口袋里,外面有一圈胯带护着,除非是细心的搜身,要不然,根本就不存在掉落或者损坏的可能性。 此时,外面已经被夜幕笼罩,整个山寨里,四处都是黑漆漆的,唯有寨墙的那里,还有十几个僚人在巡逻着。 徐宁轻轻的打开手机,当开机的画面亮起,时空门的身影,随即也出现在屏幕上,徐宁盯着上面的时空门,带着讨好的语气道:“小伙子,千万要记住这里,咱们还要回来救人的啊!” 这话落下时,时空门也似乎听懂了似的,微微的颤抖一下,随即,便是一道刺眼的光芒亮起,下一刻时,徐宁整个人便被吸入了时空门当中。 然而,就在徐宁消失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惊慌的大叫,关闭的房门随之打开,不一刻时,断腿的老头,也被几人抬到了这里。 负责看守徐宁的两名僚人,此时,叽里咕噜的叙述着刚刚发生的事,周围的一群僚人们听了,一个个顿时面露震惊,目光都不由望向了脸色凝重的老头。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凭空的消失了,他们活了这么大,可是听都没听过的,除非真的就是雷神派来的使者,想到这里时,那望着老头的一双双目光,顿时就变得火热了起来。 老头的心,此时剧烈的跳动着,他心里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两人都是无意中闯入他们领地的汉人,所谓的雷神使者,不过是他用来糊弄谈殿的。 可看着此时空荡荡的屋子,想起刚刚那道刺眼的光芒,老头的心里,也不由迷惑了起来,难不成,这还真是雷神派来的使者吗 然而,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突然一经,随即,便叽里咕噜的冲着身边的几名僚人说着话,几名僚人便立刻抬着老头,来到了寨后的阁楼。 此时的阁楼上,原本已经睡下的窦文静,也早就被惊醒过来,看着安静的寨子里,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样子,却是压根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片刻之后,老头被抬到了阁楼,看着蜷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孩,老头的眼里,便不由显得困惑的开口:“能告诉我,你那情郎到底是什么人吗” 老头的汉话说的并不利索,然而,这却是窦文静,这些天以来除徐宁外,头回听懂别人的话,顿时惊疑的问道:“情…情郎” “就是薛万钧!”老头看着女孩一脸的惊疑,忍不住微微叹口气,只好补充着道:“薛万钧说,你们两人是私奔出来的,你们的公主并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窦文静的眼眸,突然之间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薛万钧、驸马、公主以及私奔的小情侣,她怎么之前没发现,徐宁还有这样编故事的能力! “他…他就是驸马啊!”听着老头的叙述,窦文静顿时害羞的低下头,装出一副被人揭穿了的样子,冲着老头说道:“那个公主很凶的,我们这也是逼不得已…” “嗯,我能理解!”听到窦文静这话,老头顿时露出理解的表情,微微的点着头,而后,目光却是望着窦文静道:“可除了驸马之外,他又是什么人呢” “没…没有了啊!”听到老头的这话,原本低着头的窦文静,顿时惊讶的抬起头,表情微微显得有些慌乱的道:“老爷爷,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因为他刚刚不见了!”老头突然叹口气,目光直直的盯着窦文静,说道:“他的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道强光,等我们进去时,他就不见了,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听到老头的这话,窦文静脸上的神情,顿时一点点的僵化,身体也在一点点下坠,最终,‘噗通’一声,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老头不知道那道强光,可她心里却是清楚的很,她就是被徐宁从强光里带来的,而现在徐宁不见了,这意思是不是就是说,徐宁将她扔在了这里呢 窦文静的脸色,一点点的发白,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徐宁今天还跟他说,要她放心的待在这里,他一定会想办法带她走的,可这才一天没过,徐宁就直接消失了! 绝望一点点的从心底里升起,目光不由看着面前陌生的人们,想到今后她都要在这里度过,某一刻时,窦文静突然便冲向了阁楼的窗口。 这座阁楼就建在半崖上,离着地面大概十几米的高度,下面又是怪石嶙峋的地面,要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估计,当场就能摔个粉身碎骨了! 窦文静使劲的咬着牙,眼泪大颗的滚落,三年了,从她爸妈离开人世,她就很小心的维护着脆弱的心灵,生怕那颗脆弱的心灵,再次受到伤害! 可现在倒好,即便她再如何的维护,徐宁却用一种极为粗暴的方式,直接击穿了她那颗脆弱的心灵,这一刻,她只想一死了之! 然而,身体却被两名妇人,紧紧的抱住,女孩用力的挣扎着,大声的哭泣着,可那两名妇人,力气却是大的惊人,任凭她如何的挣扎都是牢牢的抱着她不松手。 “人活着都不容易的!”老头的表情,突然显得有些惆怅,他似乎明白了一件事,眼前的这个女娃,好像被她的情郎抛弃了,于是,便安慰着道:“为了那样一个人,尤其不值得!” “他不是我情郎!”女孩心里此时绝望透了,听着老头还在误会她跟徐宁,顿时有些歇斯底里的哭着道。 “那样的人,的确不配做你情郎!”老头对于女孩的话,表示非常的赞同,说这话时,继续安慰着女孩道:“所以,更是不能为了那样人去死的!” 这话落下时,看着还一脸绝望的女孩,老头便又补充道:“要不这样,等圣女仪式结束,我就派人送你去长安如何” “长安”听到老头说起长安,原本绝望中的女孩,突然愣了一下,目光望着面前只剩半张脸的老头,有点不确定的问道:“老爷爷,你真能送我去长安” “我拿雷神之名发誓!”老头的脸上,露出善意的微笑,说这话时,眼里全是真诚的神色。 1秒记住: 第九章 犹如天神下凡 十天之后就是月圆夜,老头丝毫也不敢懈怠,趁着夜色的掩护,就将寨子里身手矫健的勇士派出,前往各个的部落。 谈殿带着他部落的人就守在山下,这已经是撕破脸的架势,如果他再将圣女的事,一拖再拖的话,谈殿就会直接攻上寨子的。 好在,他现在还有十天的时间,将各部落的人都召集起来,当着所有的面,指定圣女的人选,那样一来的话,只要圣女人选不出在谈殿部落,那谈殿也就没办法成为僚人大首领了。 圣女的仪式,已经有二十年没有举办了,各部落的人,其实,早就对此蠢蠢欲动,但奈何老头是部落唯一的大长老,手握着圣女的决定权。 现在,听的老头派出的勇士一说,大长老要举办圣女仪式,那些早就等的焦急的部落,顿时给激动坏了,带上自己部落的圣女人选,兴高采烈的便赶来山寨。 才十天不到的时间,各部落赶来的人,便开始在山脚下聚集,一眼望去,山脚下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少说也得有数万人众。 好不容易的圣女仪式,几乎各个部落,都是倾巢而出,除了那些不能动的,走不动路的,几乎所有的年轻人,全都赶来了山寨这里。 然而,同样山寨的唯一路径,却被先到一步的谈殿派人把守,几千的藤甲军,一个个手握长矛,张弓搭箭的,吓得那些部落的人,只能乖乖的在山脚下露营。 总共二十来个部落,以部落中央的一堆篝火为中,人影几乎遍布了整个山谷,到了夜晚时,所有的篝火被点燃,部落里的人们,便围着巨大的篝火载歌载舞。 饿了吃熏肉,渴了喝蜜酒,几个人围着一个酒坛,拿根草棍儿使劲的匝,酒是用蜂蜜跟野果酿成的,带着酸酸甜甜的味道。 但这样的蜜酒,平日里却是部落的贵重物,没有重要的客人,根本就没法享受,但现在因为圣女的仪式,几乎将部落里的蜜酒,全都给搬来了。 部落里的男人们,也都难得的穿起了衣袍,女人们则是将平时舍不得穿的靛蓝衣裙穿起来,围着那篝火唱跳着,而里面最惹人注目的,便是各个部落的圣女人选了。 此时的圣女们,早就已经梳妆打扮起来,身穿着靛蓝的衣裙,裙边儿都用五彩的线裹边,脖子里戴着银色的项圈,头上则盯着一个巨大的银饰头冠。 随着歌声跳动时,满头的银饰,便发出悦耳的声音,不时惹得部落里的年轻人,痴痴的望着他们的圣女,希望能够博得圣女的芳心,月圆之夜时,便可以被圣女挑中了。 嘹亮的歌声回荡在整个山谷,起先是本部落的人在对歌,到了后来时,便是相邻的两个部落间,往往到了这种时候,周围都会安静下来,只要歌声在山谷回荡着。 而随着夜色的深沉,那嘹亮的歌声,也开始渐渐的稀少,这个时候的部落年轻女子们,则会围坐在篝火旁,彼此的目光带着娇羞。 而在她们身后,则是部落里的年轻男子们,围着她们欢快的跳着,部落里一些年纪大的,则是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的,一副过来人才懂的神情。 片刻后,随着一名年轻男人冲向圈里的女人,营地里顿时发出混乱的声音,那些刚刚还围坐在篝火旁的年轻女子,则被冲来的男子抱起,直接就向着密林深处而去。 这是僚人的婚俗,每到这样的节日,年轻的男女们,都会自主选择中意的伴侣,一夜欢畅,直到次日天明! 而在山寨的阁楼里,此时的窦文静,也早就已经被梳妆打扮,穿着一件靛蓝的衣裙,脖子里挂着一顶银制项圈,头上则是戴着一顶巨大的头冠。 女孩明眸皓齿,被静心梳妆过后,更显得娇美动人,只可惜,此时的女孩的目光里,却是有着掩饰不住的落寞跟绝望。 阁楼里还有几名妇人,日夜守在女孩的身边,生怕女孩再寻短见似的,几乎对女孩都是寸步不敢离开! 远处有嘹亮的歌声传来,而在头顶的夜空中,则是悬挂着一轮巨大的明月,月光皎洁,几乎将整个山寨都映照的如同白昼似的。 女孩抬头望着头顶的圆月,一颗眼泪便不由的滚落,按照跟徐宁的约定,今天便已经是整整十天了,可惜,徐宁却早在十天前就抛下她离开了。 外面歌声嘹亮,一派欢乐的气氛,然而,山寨里的气氛,却明显的有些压抑,每个人都是阴沉着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听说整个山寨,此时都已经被其他部落的人包围,吵着闹着,要徐宁跟他们的首领决斗,要不然的话,他们待会儿就要进攻寨子了。 这些话,都是窦文静从旁边女人嘴里听来的,断断续续的,大部分意思,还是靠着窦文静猜出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寨子里此时正在备战。 老头儿都将那面巨大的铜鼓搬了出来,就支在寨子的院子里,所有的部落男人,都已经慢慢的涌向寨墙那里,手中握着长矛跟弓箭,这是明显要开战的架势。 女孩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将快要滑落的眼泪,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看着外面混乱的场景,脑子里,便突然冒出了那句台词。 “我的意中人,会踩着七彩祥云而来…” 女孩的脑子里,几乎被这个古怪的念头左右了,双手牢牢的抓着窗棂,目光带着倔强的望着外面,那神情便有点像在跟谁赌气似的。 然而,也就在这时,寨子的外面,忽然传来了沉闷的鼓声,‘咚咚咚’的,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闷雷一般。 但这鼓声传来时,整个寨子的人,瞬间都慌乱了起来,男人们飞快的冲向寨墙,彼此呼喊着,而院中的那面巨大铜鼓,随之,也被两人敲响,带着沉闷的‘轰轰’声,在整个山谷里回荡起来。 女孩的神情,顿时紧张了起来,从她这里望去时,便见得寨子的外面,几千人的藤甲军,漫山遍野的向着寨子而来。 为首的那人,生的黑不溜秋的,但月光下,却是脸色狰狞,目光恶狠狠的,女孩只是远远的看着,便禁不住的一阵惊惧! 那为首的人,自然便是谈殿了,他已经在这里足足等了十天了,他的耐心也早就耗光,那个雷神使者到现在还不肯现身,那就说明是大长老在骗他,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身后的长弓,此时被他拿在了手里,将弓弦拉满了,箭头对准寨墙上的一名僚人勇士,嘴里怒骂着,猛地放开了弓弦。 长长的箭矢,极速的飞向寨墙,那名僚人勇士猝不及防,胸口直接便被长箭射中,嘴里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便向后摔下了寨墙。 而在谈殿的身后,几千藤甲军,眼见着首领已经放箭,顿时纷纷弯弓搭箭,霎时间,漫天的箭雨,便向着寨墙飞去。 寨墙上有僚人勇士被箭矢射中,当场便惨叫连连,月光下有血光迸现,接二连三的人被箭矢射中,惨叫着,直接跌落下寨墙。 有人借着寨墙的掩护,向着谈殿的藤甲军放箭,有人被箭矢射中了,但身上那厚厚的藤甲,却是挡住了箭头,拔掉身上的箭矢,继续向着寨墙放箭。 寨子里的铜鼓,猛烈的敲响,遥遥的传入下面的山脚,然而,面对着谈殿的几千藤甲军,那些部落便只是站在原地观望着,丝毫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越来越多的勇士,倒在了箭矢之下,惨叫着,寨墙上此时插满了箭矢,鲜血顺着木栅栏流下,尽管他们是部落里最勇猛的战士,然而,面对谈殿的几千藤甲军,依然却不是对手! 谈殿的人,已经冲到了寨门,猛烈的开始撞击寨门,那巨大的力道,使得整个寨墙都开始跟着摇晃。 谈殿则是一马当先,拎着一把长刀,开始顺着寨墙攀爬,一脸狰狞的面容,目光里全是杀气腾腾的! 寨子里的老头,微微的仰着头,目光看着头顶的一轮圆月,嘴角忽然微微一扬,发出一声莫名的叹息! 阁楼里的女孩,双手牢牢的抓着窗棂,眼泪一点点的开始打转,只是,那目光却依旧显得执拗! 而在山脚下的几万僚人,此时,远远的望着这一切,有人在叹息,有人攥紧了拳头,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时候站出来帮忙! 谈殿的半个身子,此时,已经攀爬上了寨墙,手中的刀,用力的挥出,一名持着长矛的勇士想要抵挡谈殿,然而,却被谈殿一刀就劈下了半条手臂。 那人惨叫着,跌落下了寨墙,谈殿的嘴里不由发出一声怒吼,然而,就在这时,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芒,瞬间就让刺的谈殿闭上了眼。 那道光来的毫无征兆,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寨墙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圈,刺眼的光芒,使得月光都跟着微微一暗,离的最近的人,则是直接被光刺激的短暂失明。 而后,一道身影,便从那道光圈中踏空而出,稳稳的站在了寨墙上,犹如天神下凡一般! 1秒记住: 第十章 我来带你走 安静! 诡异般的安静! 此时的山上山下,少说也得有几万人众,然而,在时空门出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光震惊的望着那寨墙极为耀眼的光圈。 刚刚奋力冲向寨子的藤甲军,此时,还保持着上一刻的动作,手中的弓弦拉满,箭头对准着寨墙。 然而,当时空门出现的刹那,拉满的弓弦,便不由自主的放松,上面的长箭,便随之掉落在地上! 几万人的目光,此时全都被寨墙上的时空门吸引,目光震惊的盯着时空门,以及从时空门中,踏空而出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此时便站在光圈面前,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全身被黄色的斗篷包裹着,身后还背着一只巨大的箱子,在光圈的衬托下,便显得越发的神秘。 阁楼上的女孩,看着突然出现的光圈,眼泪霎时间夺眶而出,目光惊喜的望着那道身影,即便那道身影穿着雨衣,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脑子里,于是便又想起了那句台词,我的心上人,一定会脚踏七彩祥云而来的,女孩充满眼泪的目光里,此刻,露出别样的温柔! 刚刚抬头望着圆月的老头,此时,无比震惊的望着那刺目的光圈,身体便不由剧烈的颤抖起来,那道身影看着熟悉,这一刻的他,已经相信这是雷神降临了。 于是,微微的张开嘴,颤抖着声音道:“雷神,是雷神派来的使者!” 旁边的几名僚人,听的老头的这话,不由回过头来,脸上的神情,带着震惊跟不解,随即,老头便用僚语激动的解释起来。 当听到老头的解释,身旁的僚人们,便开始低声的念叨,学着老头的语气,生硬而别扭的道:“雷神,雷神!” 先是几个人,到了最后时,便是整个寨子的人,一遍遍的念着雷神,一边举着双手,一边使劲踩着地面,声音便渐渐汇聚成一道声浪,从寨子里传到了山谷。 山下几万的僚人们,此时,听着从寨子里传出的声浪,有人便开始跟着附和,双手高举着,一边喊着雷神,一边有节奏的踏着地面。 渐渐的,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时,便是山脚下几万人的声浪,一起归集了起来,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开始跟寨子里遥相呼应。 徐宁震惊的看着眼前这壮观的一幕,属实被吓得不轻,他原本以为,时空门会把他送到寨子的附近,可没那里会想到,却是直接送到了寨墙上。 寨墙的下面,是几千手持长弓的藤甲军,脚下是死伤大半的寨子勇士,而离着他几步开外的地方,谈殿那张黑黝黝的面孔,正向着他望来。 此时的谈殿,眼前已经恢复了神明,目光震惊的望着徐宁身后的时空门,再望着被雨衣遮住大半身体的徐宁,片刻后,目光里突然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徐宁看到谈殿愤怒的目光,瞬间便像是惊醒过来了似的,随即,便将枪头对准了谈殿,狠狠按下了枪头机关。 当机关按下的瞬间,一道油柱突然激射而出,强大的激射力,竟是直接将谈殿冲下了寨墙,徐宁随即便将枪头对准了外面的藤甲军。 从枪头里射出的油柱,带着强大的气浪,徐宁又是居高临下,那喷射出的油柱,便足足达到了百米之远。 站在寨外的几千藤甲军,就感觉一道水柱向他们射来,中间夹杂着一股奇特的味道,被水柱冲到的人,还奇怪的闻了闻身上的怪味,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 然而,下一刻时,便听的‘轰’的一声,有个举着火把的人,突然全身都燃烧起来,火苗迅速爬遍全身,转眼间,那人就化为了一个火人。 紧接着,便又是一人,同样举着火把的,伴随着身上发出的一声‘轰’的沉闷声响,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火人。 再之后,便是第三个、第四个,伴随着一声接一声的声响,几千的藤甲军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变成火人。 剧烈的挣扎着,扔掉手上的火把、长弓,在地上拼命的翻滚着,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然而,那火却像是长在了身上,非但没被扑灭,反而是烧的越发厉害可。 枪头里的油柱,还在喷射着,在月光下望去,便如是一条白浪似的,可随着下面越来越多的藤甲军变为火人,那道白浪所到之处,火焰随之在人群中炸裂。 先是几十人,之后便是几百、几千人,到了后来时,整个山谷里都被火焰吞噬,仿佛整个山谷都跟着燃烧起来了。 之前几千的藤甲军,仰仗着身上厚厚的藤甲,不顾一切的进攻山寨,然而,到了此时,身上那厚厚的藤甲,竟成了他们索命的工具,整副藤甲都跟着烧了起来。 有人仓皇的脱掉藤甲,疯狂的扑打着身上的火焰,一路惨叫着,向着山脚下狂奔而去,但更多的人,却是被藤甲所累,在火海里扑腾着,那惨叫声,回荡在整个山谷,听的人头皮发麻。 此时的谈殿,整个人蜷缩在寨墙下面,目光惊恐的望着山谷里的惨状,整整几千的藤甲军,一向被他视为战无不胜的军队,此刻,只不过是眨眼间,就化为了一片火海。 想起之前的约定,雷神使者,决斗,谈殿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片刻之后,一股带着热气的液体,慢慢的从他双腿间流出。 然而,谈殿却像是根本没察觉似的,目光依旧死死的望着被火海吞没的山谷,身体拼命的颤抖着,最终,伴随着嘴角白沫的流出,整个人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死了,竟是被活活吓死的! 整个山谷都还燃烧着,几千的藤甲军发出惨烈的叫声,然而,徐宁手中的那道油柱,此时,早就已经停止了喷射。 这并非是他手下留情,而是因为,带来的几十公斤汽油,此时,早就已经见了底,只不过,这事儿别人看不出来罢了! 时空门已经消失不见,但山谷的火光,以及头顶的月光,依旧将整个山谷映照的亮如白昼,徐宁此时就居高临下的站在寨墙上。 浑身被包裹在雨衣当中,寨墙外是几千燃烧的藤甲军,脚下是死伤大半的寨子勇士,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此刻的徐宁,便如同是从天而降的杀神,在最后一刻,以一人之力,挽救了整座山寨! 然而,徐宁的目光,却在此时,突然望向了身后的寨子,确切的说,是望向了寨子里的那名老头。 原本坐在一个软架上的老头,突然看到徐宁望来的目光,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突然从架子上跳下来,重重的趴在地上,以头触地,冲着徐宁无比恭敬的道:“雷神!” 老头身周的所有人,看着老头突然跪地,也都跟着纷纷下跪,将额头贴在地面上,无比恭敬的学着老头的话音道:“雷神!” 寨墙上,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切的勇士们,看着寨子里所有人,都向着徐宁跪下,于是,便也纷纷下跪,冲着徐宁高呼着雷神。 山脚下的几万僚人,此时,也跟着齐刷刷的跪下,态度显得无比恭敬,声音此起彼伏的回荡在山谷里:“雷神!” “雷神!” “雷神!” “雷神!” 那每一声雷神响起时,整个山谷都跟着回荡,成千上万个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浪潮,猛然拍击在山谷里,声势浩大,原本那蔓延的火海,都随之暗了一下。 然而,徐宁却并没理会这些,转身便从寨墙上走下,向着寨后阁楼的方向走去,那里还有个女孩在眼巴巴的盼着他呢! 之前阻拦他去阁楼的人,此时,早就不见了踪影,他所经过的地方,但凡有跪着的人,看见他走来时,便急忙的退到一边,就像是水流被分开一样。 此时,头顶有一轮圆月,月光皎洁,将整个寨子都映照的亮如白昼,徐宁借着月光,看到了趴在窗口的女孩,满脸泪水,冲着他温柔的叫着:“徐宁你来了!” 看到女孩熟悉的面容,听着女孩这声温柔的话,徐宁原本阴沉的脸上,突然便露出了微笑,像是在履行诺言似的,冲着阁楼上的女孩道:“我来了!” 这话落下时,便飞快的踏上栈道,向着阁楼奔去! 头顶的阁楼上,传来欢快的脚步声,当徐宁的身影,出现在阁楼门口的那一瞬间,女孩的身影,便如雀儿似的,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我以为你要抛下我了呢!” “怎么可能呢!”徐宁感受着怀里女孩的开心,不由的伸出手抱住了女孩瘦弱的双肩,轻轻拍着,带着歉意的语气的道:“我答应过你的,就会一定带你离开这里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顿时瞪着阁楼里的几名僚人女子,那几名女子见状,慌忙便沿着徐宁上来的栈道,逃离了阁楼这里。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阁楼的下面,便传来了老头祈求的声音:“雷神啊,你不能就这样抛弃你的子民啊!” 1秒记住: 第十一章 最好的结果 此时的老头,已经被抬到了阁楼下,整个人趴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哀求着,显然,他已经猜到,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了。 然而,他却不能像之前一样阻拦,在他的心里,徐宁此时已经变成了雷神,雷神是至高无上的,双手捧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得罪呢! 想起之前对待徐宁的态度,老头现在心里万般的懊悔,他认为这会儿,徐宁要准备离开,就是因为之前他的态度导致的。 寨子里的所有人,此刻都已慢慢的聚拢了来,男女老少,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从他们大长老哀求的样子,便已经大概猜出,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跟老头一样,重新又跪了下来,面向着阁楼,叽里咕噜的,但那虔诚的态度,却是丝毫也不能怀疑,他们此刻的真诚! 雷神现身,这是他们几辈子都遇不到的事情,可现在就发生在他们眼前,以一己之力,直接焚烧了谈殿的几千藤甲军,救了他们一寨子的人。 可现在,雷神却又要离开了,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们跟老头一样,都是觉得是他们得罪了雷神,才会导致雷神离开他们。 山寨的外面,此时,还有人在惨叫着,但刚刚漫天的火焰,却是渐渐的暗了下去,毕竟只是轻汽油而已,根本制造不出多大的伤害。 之所以,能造成如此大伤害,完全就是那件藤甲导致的! 徐宁带来的汽油,原本也没想对付谈殿,他最初的想法,就是在寨子里放火,趁着寨子被大火吞噬时,便可以趁乱带着窦文静离开了。 可谁能想到,时空门竟然直接将他带到了寨墙,面对近在咫尺的藤甲军,徐宁只得打开枪头,来了一把火烧藤甲军! 不过,效果却也是很好,借着时空门的神秘,直接将几万的僚人震慑住了,徐宁也因此,能顺利的来到窦文静的面前。 山脚下的几万僚人,此时,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上山,绕开火烧的藤甲军,慢慢的进入了寨子,对于他们而言,能够亲眼目睹雷神降临,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了。 然而,当他们进入寨子,随即便听到了一个噩耗,刚刚才现身的雷神,竟然要马上抛弃他们离开,顿时便让他们显得六神无主起来。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便开始跪在阁楼的外面,等阁楼的外面跪满了人,人群便又向着外面延展,一直延展到了寨子的外面。 所有人都是态度恭敬,虔诚的跪在地上哀求着,所有部落里选出的圣女,此时,也被推到了人群前面,这些可都是部落里最美的姑娘,人美歌甜。 同时送来的,还有很多珍贵的物品,熏肉、蜜酒以及被他们视为圣物的铜鼓,大大小小,上面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为了能使得徐宁留下,他们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那也是在所不惜的! 然而,此时的徐宁,却是直接忽略了外面的声音,眼里就只有面前的女孩,一身靛蓝的衣裙,明眸皓齿,唇红齿白。 只不过,那一双原本灵动的眼睛,因为哭过的原因,此时显得有些红肿,目光中尽是温柔跟劫后余生的惊喜! 女孩的手臂,牢牢的抓着徐宁手臂,生怕再一次跟徐宁分开似的,想起差点从这里跳下去时,眼泪便再次控制不住的掉落。 徐宁的心,跟着微微有些颤动,他当时离开时,压根就没时间跟窦文静告别,听着窦文静差点轻生的话,徐宁的心里,便不由一阵阵的后怕。 好在,窦文静没事,他也及时的赶回来了,想起刚刚发生的事,要是自己再晚来一天,恐怕事情又会是另外一种结局了! 徐宁的心里,便顿时有些庆幸,而此时,外面的声音,也传入了阁楼里,徐宁的眉头,不由微微的一皱,举步便走向了窗口,身旁的窦文静,则是一步不离的跟随。 此时,外面月光皎洁,从窗口这里望去时,视线的尽头,便都是乌泱泱的一群人,从阁楼下面,一直蔓延到了寨子的外面。 一个个都是跪在地上,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当看到徐宁的身影,终于在窗口出现后,所有的人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又是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传来。 “雷神,求你不要抛弃你的子民啊!”为首的老头,此时,额头上已经出现淤血,月光下的那半张脸,便更加显得可怖起来。 只不过,此时的老头声泪俱下,一脸的虔诚模样,看到徐宁在窗口现身后,脑袋便又重重的磕在地上,一遍遍的哀求着徐宁。 而在老头身后的人群,听着老头的哀求声,也跟着一起向着徐宁哀求,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徐宁也能猜出他们话里的意思。 “别这样老头,你知道我不是雷神!”徐宁看着老头额头的淤血,顿时有些于心不忍起来,说起来,这老头也是挺不容易的,都成了这样,心里却还惦记着他的族人。 “不!”听到徐宁的否认,老头顿时抬起头来,一脸坚定的模样,冲着阁楼上的徐宁道:“您就是雷神下凡,来解救你的子民们的!” “好!”徐宁不想在这事上纠缠,于是,便冲着执迷不悟的老头说道:“可我就算是雷神,也不可能留在这里的!” 这话的杀伤力巨大,老头听到徐宁这话,竟然直接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冲着徐宁哀求道:“雷神若是能留下,整个部落的族人,都将顺从您的意愿!” 徐宁听到这话,不由的笑了起来,老头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在望着旁边的十几位姑娘,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 但徐宁却是摇了摇头,非常干脆的冲老头说道:“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如果你真想对你的族人好,那就该带着族人们走出寨子才对!” 说到这里时,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老头身后,乌泱泱跪着的几万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我回到长安,会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我们的皇帝,到时候皇帝会派人过来,将你们好好安顿的!” 这些年,冯盎每年都会遣使到长安,口口声声的说,有僚人部落造反,但现在看来,这造反的事情,只怕是冯盎给李世民上的眼药罢了,目的自然便是为了巩固他在岭南的地位。 不过,徐宁有些奇怪的是,这事儿为何广州都督也不清楚呢 刺史的人选,是由冯盎来做,但都督的人选,却是直接从长安派来的,难不成,这都督还是个睁眼瞎 外面的老头,还在声泪俱下的哀求着,然而,徐宁却是已经离开了窗口,他此番冒险回来,就是为了带窦文静离开,不可能再生事变的。 手机就藏在他的宽袖中,在女孩还没反应过来时,屋子里突然出现一道刺目的亮光,随即,眼前便出现了一道悬浮的时空门,没来得及惊呼,一股强大的吸力,便将两人吸入了里面。 而当阁楼里,亮光出现的那一刻,外面的几万人,也都亲眼目睹着,一瞬间,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巴,目光痴痴的望着阁楼,直到阁楼又重新归于平静。 有人开始忍不住,发出小声的抽泣,渐渐地开始在人群里蔓延,直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了抽泣声中。 而老头这里,此时的老头,一脸的绝望之色,目光直直的望着归于平静的阁楼,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似的,他们哀求了这么久,可雷神到底还是离他们而去了! 时空门的这一头,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二老已经被徐宁安排去了别处,当时空门出现的那一刻,徐宁跟窦文静两人,同时便摔在了床垫上。 看着熟悉的环境,窦文静的脸上,顿时露出久违的笑容,然后,便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没等徐宁反应过来,便飞也似的冲向门口。 禁闭的防盗门,卡擦一声打开,女孩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房门,转瞬的时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的结果,徐宁似乎早就猜到了,不由躺在床垫上,发出了一声苦笑,突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无论是谁,在回到熟悉的环境后,第一时间想到的都会是逃离! 徐宁默默的站起身,开始收拾需要的东西,能带的都尽量的带上,老爹将他的卧室,已经改造成了库房,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 当收拾完东西,徐宁便坐在了箱子上,看着熟悉的房间,不由发出一声叹息,也许,从今往后,自己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不过,那也没关系,反正大唐他该有的一切都有了,二老也已经被他送到了大唐,此刻就在侯府里待着。 然而,即便是如此,徐宁却还是等了三天,他在等一个结果,无论好的还是坏的,这期间无数次的打开手机,可直到第三天傍晚,徐宁也没等来任何的结果! “算了!”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的被夜色笼罩,徐宁终于站起身来,苦笑了一声“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这话落下时,时空门重新出现,徐宁便拿起东西,走向了时空门,然而,就在即将进入时空门时,身后的房门忽然卡擦一声打开。 1秒记住: 第十二章 藏在细节里的喜欢 即将要踏进时空门的脚,迅速的收了回来,徐宁的内心狂跳着,目光飞快的望向门口,然后,他便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希望我回来吗” “希望!”徐宁看着豆豆红肿的眼睛,脸上瞬间笑成了一朵花,说道:“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等了三天!” “你傻呗!”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的眼眶,突然便开始泛红,嘴巴微微的噘起,猛然间就冲着徐宁扑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 怀里的女孩,放声的大哭着,这三天她基本都没合过眼,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突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她需要足够的时间平复内心,直到现在! “你就一直等在这里啊” “嗯!” “那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我想等你!” 徐宁用力的抱着女孩,感受着女孩在他怀里哭泣的身体,内心却是无比的喜悦,这或许就是他等待的最好结果! 房门早已关闭,屋子里很是安静,只有他跟女孩两人的对话,一问一答的:“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有些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什…什么事”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女孩已经哭累了,将脑袋靠在徐宁的怀里,说这话的时候,女孩的脸上,闪过害羞的神色,但目光却是无比的真诚。 “…什么时候的事啊” 听到徐宁这话,女孩顿时微微一叹,其实,她喜欢徐宁,并非是突然产生的,真要说起来的话,大概就是徐宁租房的半年后,那段日子,正是她内心最灰暗的日子。 爸妈突然离世,让女孩的心灵,遭到了无情打击,那段时日,她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断绝了一切的外来交集,甚至亲戚朋友都被她断了! 整整一年半的时间,豆豆几乎都是足不出户,每天脑子里想的最多的事,就是怎么能安静的告别这个世界,直到徐宁租下对门的房子。 开始的时候,她只是怕徐宁打扰她,还为此注册个新号,将自己装作年老的阿姨,可谁知后来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成了知心阿姨的角色。 自从徐宁加了她的号,就突然开启了话痨模式,天南地北,五花八门,工作的事情,八卦的事情,反正每次徐宁下班,她的手机就会叮铃咣当的响个不停。 有时女孩会附和两句,那就彻底完了,那手机就直接能响半晚上,豆豆有时便在想,要不要干脆涨点房租,将这话痨赶走也好啊! 但话痨却压根没听懂她的暗示,一如既往的住在对面,每晚准时的会让她的手机叮呤咣啷的乱响,女孩便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偷偷的观察着话痨每天上下班,从她的门口经过,然后,开门、关门,手机叮呤咣啷的响起。 有时话痨会加班很晚,带着疲惫的身体回来,女孩便以为,今晚总可以消停了,但结果,却还是一如既往,丝毫也不影响话痨聊天的激情。 有时话痨会拍些他做的菜肴,很简单的几样食材,但在话痨的手里,却能做出不一样菜肴,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但听到话痨的炫耀,女孩便顿时有些不服气,于是,趁着话痨上班时,便会出去买同样的食材,做出一样的菜肴,故意发到朋友圈,配上老气横秋的语气,今晚随便吃点! 结果,不出几秒的时间,话痨总会准时的出现,点赞评论,阿姨长阿姨短的关心着,惹得女孩总是得意的笑。 然后,突然就有一天,她便收到了话痨的一万转账,说是给她的房租,还让她帮忙收一下快递,她便隐隐觉得,话痨有些不对劲了。 果然,从那天开始,她便再没收到话痨的消息,每晚吵的不厌其烦的手机,突然就像被按了静音似的。 一天、十天、一月,女孩每晚都会盯着手机的屏幕,总觉得下一刻,手机又会叮呤咣啷的响起,然而,一个月过去了,话痨突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直到有一天,对门的房门开着,女孩以为是话痨回来了,激动的冲进房间来,可看到的却是一对自称徐宁父母的中年夫妇。 他们也是不清楚话痨去了哪里,只知道是出差了,也许会很长时间,那一刻的女孩,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的感受,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有些喜欢是藏在细节里的,平时你根本察觉不到,直到某一天,当所有的细节,都集中到一起爆发出来时,你才会猛烈的意识到,那种喜欢原来已经深入骨髓了。 也从这时候,豆豆突然便发觉,自己好像自己喜欢上了徐宁,习惯听徐宁的话痨,喜欢偷偷观察徐宁上下班的身影。 也是因为徐宁的出现,她也从最初的封闭中,开始慢慢的走出来,重新又开始回到了学校,每周会从学校回家来,就为近距离的偷偷看一眼徐宁。 只不过,徐宁除了话痨之外,却是个典型的直男,直男到这么久了,都没意识到,跟他聊天的阿姨,其实是个年轻的女孩儿。 “原来我在你眼里是个话痨啊!”徐宁听着女孩絮絮叨叨的话,不由一阵哑然失笑,他还以为他两聊的很好,自己扮演的是那种社交牛逼症的人呢! 两个人聊了两年,每次话题陷入僵局时,都是他在话题切换,其实,他也意识到,对面这位阿姨的情绪最初有些不好,但根本就没深的地方去想过。 只是觉得,这位阿姨人很好,不想其他房东那样,隔三差五的就来找他的麻烦,因而,平时的聊天中,他便显得刻意了一点。 “不然你以为呢!”听到徐宁的这话,怀里的女孩,顿时开心的笑起来,将脑袋往徐宁怀里挤了挤,一脸嫌弃的道:“简直烦死了,又假装听不懂涨房租的暗示!” 徐宁便不由得意的大笑起来,他怎么可能没听出来呢,只不过,那段时间正是缺钱的时候,只能是装作没听懂罢了! 不过,想到这里时,却将怀里的女孩抱紧了些,心里不由的感叹起来,有些事似乎是冥冥中注定了的! 然而,却就在这时,怀里的女孩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兀抬起头,一脸惊疑的望着徐宁问道:“对了,阿姨跟叔叔他们呢” 往常这个时候,二老都是在屋里的,可这会儿,她都已经来了很久了,却都没见到二老的身影。 “你猜!”徐宁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精致面容,不由的咧嘴一笑,脸上的神情,却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这我哪能猜到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顿时噘了噘嘴,但随即,看着徐宁一脸神秘的样子,惊讶无比的开口:“你不会把阿姨跟叔叔送到唐朝了” 看着徐宁微微的点头,豆豆脸上的神情,顿时微微一愣,随即,便抬起拳头,使劲朝着徐宁的胸口捶下,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徐宁我恨你!” 可嘴上这么说着,整个人却是突然伏在了徐宁怀里,重新又放声大哭起来,心里最后那点儿屏障,也在这一刻,彻底的放开了! 徐宁将父母接到唐朝,那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他本来有更好的办法,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将她送回来! 豆豆的心里,此时说不上的感动,也许,这就是她重新回来的理由! 这个男人,在她封闭自己时,可以将她从阴霾中,一点点的拉出来,在面对两难的抉择中,却是最终选择了最难的那条,因为,他不想剥夺她的自由! 这一刻的豆豆,突然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就像寨子里时那样,在最后的时刻,这个男人真的就像至尊宝般出现了! “带我去唐朝!” “嗯” “去接回阿姨叔叔!” “嗯” “难道你想让阿姨叔叔永远待在唐朝啊!”豆豆使劲的擦着泪,看着徐宁困惑的神情,顿时恼羞成怒的捶了徐宁一拳:“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姨跟叔叔的!” “不是!”徐宁听着豆豆这话,忽然皱起了眉头,依旧困惑的神情:“就算将老爹他们接回来,我一个人也可以啊!” “可我也想去看看你在那边的家嘛!”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神情,冲着徐宁眨巴着眼道:“你不是吹牛说你是侯爷吗,怎么,该不会是骗我的!” “这事儿我需要吹牛吗”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顿时傲娇的抬起头,冲着面前的豆豆道:“还有啊,那不叫家,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泾阳侯府,很大的!” “切!”豆豆的眼里,分明闪着激动的神色,可听到徐宁的这话,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我不信,除非你能带我去看看!” 此刻的女孩,心里已经有了决定,现在她只想去看看徐宁在大唐那边的生活,那毕竟也是将来属于她的! 1秒记住: 第十三章 时空旅行团 临近傍晚,整个侯府都显得安静,徐宁的寝室里,却突然出现一道亮光,随即,徐宁牵着豆豆的手,从亮光里走了出来,看着熟悉的寝室,顿时便微微的松了口气。 “这就是你的侯府啊”豆豆的目光,好奇的打量着一切,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看着屋里所有的家什,书桌、床榻以及衣架等等,一切都是古朴典雅。 只不过,唯一与这古朴典雅有些格格不入的,便是书桌上那几摞厚厚的书籍,以及书籍旁那笔筒里一筒圆珠笔。 “感觉如何”徐宁看着豆豆像个好奇宝宝似的,在寝室的各处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的,顿时一脸得意的表情,冲着豆豆傲娇的问道。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门外却忽然传来小草的声音:“侯爷,是您回来了吗” 听到门外小草的声音,刚刚还在寝室里四处走动的豆豆,吓得一下窜到徐宁身边,目光警觉的望向寝室的门口。 “没事!”徐宁看着豆豆瞬间吓得惊慌的面容,不由伸手拍了拍豆豆的手背,小声的说道:“是府上的小婢女,别怕!” 这话落下时,便顿时轻咳一声,冲着门外的小草道:“嗯,进来!” 徐宁的话音落下,禁闭的房门,便被缓缓推开,随即,便见得小草开心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只不过,当目光看到徐宁身旁的豆豆后,神情顿时微微一愣。 此时的豆豆,还穿着僚人部落里圣女的那套衣裙,靛蓝的衣裙,脖子里挂着一副银制项圈,脑袋上盯着一个巨大的头冠,随着豆豆走动时,头冠上的各种银饰,便发出叮呤的悦耳声响。 “师公他们呢”看着小草进来,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笑意,目光望着小草时,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所谓的师公,自然是老爹他们在大唐现在的身份,因为时空限制的原因,徐宁不可能真的透露老爹他们的身份,那样的话,估计就会变得跟他一样了。 身边的豆豆也是如此,徐宁不想透露豆豆的身份,那就干脆将豆豆当成自己师妹,反正师公都有了,不在乎多一个师妹出来的。 小草的脸上带着惊喜,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徐宁身旁的豆豆,尤其豆豆那精致的容颜,开心的冲着徐宁道:“师公他们在花房乘凉呢!” 听到小草的这话,徐宁随即便拉着豆豆的手,直奔偏院的花房而去,身后的小草见状,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这师妹就可以亲近到拉手的地步了 从后院的月亮门出来,转过一道长长的廊道,再拐进旁边的一道月亮门后,便远远的看到了老爹的身影,此时,正悠哉的躺在躺椅上,整个院子里,都是盛开的百花。 “小宁”此时的老妈,就躺在老爹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从月亮门进来的徐宁,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然后,当看到徐宁手里牵着的豆豆后,嘴巴当场便惊的张大。 “豆豆怎…怎么也来了”老爹总算也看到了徐宁两人,顿时惊的从躺椅上站起身,一脸震惊的模样,望着徐宁道。 虽然有些话没说出来,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都已经来了大唐,怎么还不将豆豆给送回去呢! 竟然还带来了侯府,这是到底要做什么 “叔叔我是来接您们回去的!”豆豆多聪明的人,一看老爹脸上的表情,当场便反应了过来,甜甜的笑着,冲着惊讶的二老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豆豆的手还被徐宁牵着,生怕二老不明白似的,女孩还故意晃了一下被徐宁牵着的那只手,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 二老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得精彩起来了,目光上下的打量着徐宁跟豆豆两人,眼里顿时露出掩饰不住的满足笑意。 “好好好!”老妈早就对豆豆喜欢的不得了,奈何那会儿心里也是清楚,即便豆豆姑娘再好,也只能遗憾的跟徐宁错过,但这会儿看着两人牵着的手,老妈顿时喜出望外起来。 “老爹,这段时间没发生什么事”看着面前二老,跟豆豆相处的融洽,徐宁顿时也高兴起来,随即,便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望着老爹问道。 “能有啥事!”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顿时显得无所谓的样子,冲着徐宁道:“我跟你妈在这里吃的好睡得好,天天都有人伺候着,还能有啥事啊!” 这段时间,二老在侯府里,的确是过的相当不错,一天到晚的,身边总围着一大帮人,吃个饭都有小婢女们帮着夹菜。 拒绝了还不行,一旦被拒绝了,那些小婢女们便会认为,是她们没伺候好二老,才会让二老拒绝她们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空气也好,天空瓦蓝瓦蓝的,到了夜里时,夜空繁星如织,这样的景色,可是二老很久都没见过的了! 徐宁听着老爹的这话,顿时被惹得大笑起来,结果,旁边的老妈,却是拉着豆豆的手,开心的道:“豆豆,以后你就放心留在这里,要是小宁敢欺负你,阿姨帮你收拾他!” “豆豆还要回去的!”徐宁听到老妈的这话,顿时有些无语的望着豆豆,转而便冲着老妈道:“刚刚豆豆不是说了,要接您们二老回去的嘛!” “回去”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妈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目光惊讶的望着面前的豆豆跟徐宁,不可思议的道:“那要是回去,你跟豆豆不是又要分开了” “不会啊阿姨!”听到老妈的这话,豆豆顿时害羞的笑了起来,目光瞪了一眼徐宁,转而便对着老妈说道:“徐…徐宁不是经常可以回去的嘛!” “对啊!”听到豆豆这话,徐宁便也赶紧补充道:“反正我现在十天半月就能回去一趟,回去也能待上一段时间,离开的时候,就当我是出差了呗!” 这话落下时,便又继续说道:“再说了,到时也可以接您们三人过来,这边空气好,就当是度假了多好!” 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妈的眼里,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目光望向旁边的老爹时,便见得老爹也微微点了点头,显然,也是被徐宁这个想法说动了。 只不过,老爹虽然点了头,可望着徐宁的目光里,却明显是有别的意思,徐宁便假装没看懂老爹目光。 有些事,的确是有些麻烦,还是等以后慢慢的处理! “对了!”几人正坐在花房里聊天时,老爹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忽然望着徐宁道:“前几天的时候,皇帝派人过来,送了一些东西!” “……”听到老爹的这话,徐宁正在啃着黄瓜的人,顿时愣在了那里,片刻后,才望着老爹说道:“他怎么会知道您们来了的!” 二老来大唐的事,他谁也没说,走的时候还嘱咐了二老,在他回来之前就待在侯府,没想到,李世民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二老的到来,还直接送了东西过来。 “你这都快一个多月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老爹的眉头,也跟着微微皱起,目光望着徐宁时,叹口气道:“听府上的婢女们说,宫里好像来人问过好几次了,可能是无意中说出去的!” “没…没事!”原本跟老妈聊的很欢的豆豆,此时,听着徐宁父子俩的对话,顿时担忧的皱起眉头,望着徐宁问道。 “没事!”听到豆豆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他原本的想法是,偷偷带二老过来,再偷偷的送二老回去,压根就打算惊动任何人,但现在既然被李世民知道了,那就无外乎再多些口舌解释罢了。 不过,现在既然李世民知道了也好,刚好徐宁便可以带着二老跟豆豆,好好的在长安转转,以他现在的身份,除了皇宫那里,长安任何地方,他都可以随意来往的! “应该没事!”听的徐宁的计划,旁边的豆豆跟老妈两人,脸上早已露出激动的神色,唯有老爹的眼里,还带着一点点的忧虑,不过,随即看到徐宁肯定的点头后,脸上也跟着露出激动的神色。 说实话,来到大唐这都十多天了,每日里就只是在侯府里待着,虽然心里也挺高兴的,毕竟,这么大的侯府,可是他徐家的家业啊! 只是,心里面总难免有些遗憾,毕竟是来了大唐,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心里肯定会带着遗憾的! 徐宁当然明白老爹他们的心思,到了次日一早时,便让人套了马车,带了老爹三人出门,第一站,就直奔皇城而去! 拿着李世民给的那块牌子,长安就没徐宁进不去的地方,皇城、东西两市以及大大小小的寺庙道观,还有骊山、龙首原等等。 足足花了七天的时间,徐宁带着三人,游遍了长安的各个地方,吃遍了长安各种的小吃,近距离的让三人感受到了大唐这个时代,真正的人文气息! 而在这七天的时间里,豆豆的手,一直紧握着徐宁,尤其,看到徐宁在大唐所做的那些事,格物院、兵工厂以及城外那沿着渭河两岸的大小工厂。 女孩望着徐宁的目光里,已经从最初的温柔,变成了后来的仰慕,原来这个男人这么优秀的啊,女孩的心里,不由甜甜的呢喃着! 1秒记住: 第十四章 花房夜话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整个长安都被夜幕所笼罩,侯府里大多的人都已睡下,包括二老,然而,位于侯府里花房里,徐宁跟豆豆两人此时还在坐着。 头顶是繁星点点的夜空,空气中飘荡着花瓣的芳香,女孩抱着膝盖,坐在徐宁旁边的椅子上,微微的侧着脑袋,望着头顶繁星的夜空。 “我都不想回去了!” “那就留下来!” “嘻,那不成的,还要回去上学呢!” “豆豆!”徐宁原本望着夜空的人,听到豆豆的这话后,目光便突然望向了旁边的豆豆,说道:“你还有几年毕业啊” “本来今年就可以了!”提起这件事,豆豆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悲伤,不过,很快的就被她掩饰过去,目光好奇的望着徐宁问道:“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那毕业后,考虑过要做什么了吗”徐宁没回答豆豆的问题,反而是一脸期待的望着豆豆,忽然问道。 “没想过!”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顿时叹一口气,显得有点儿烦恼的样子,突然望着徐宁调皮的道:“喂,你都堂堂的侯爷了啊,难道还养不起我吗” “养得起啊!”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顿时被惹得大笑起来,转而,却对豆豆有些认真的说道:“但其实,我有个更好的想法,如果你愿意,可以反过来让你养我的!” “徐宁你不要脸!”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隔着中间的一张桌子,朝着徐宁的胸口,便使劲的捶了一拳道:“你都侯爷了,还想着让我一个女孩子养你!” “不是啊!”徐宁胸口挨了豆豆一拳,却是不改脸上的认真,望着面前气呼呼的豆豆,说道:“你也看到了,大唐可是有好多好东西的,要是让它们浪费了,那就真的会遭天谴的!” “比如呢”眼见着徐宁一脸认真的表情,豆豆终于收起了玩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望着徐宁认真的问道。 “嗯,比如红木、金银玉器还有字画啥的!”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顿时挠了挠头,其实,大唐的东西,可不光只是这些,还有很多呢! 之前没遇到豆豆时,基本他都保持着小富即安的心态,只要让二老过的舒服,其他的就没想过了,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那边不光有二老,现在又有了豆豆,将来还会有他跟豆豆的孩子,所以,徐宁不得不做深远的考虑,就像他之前跟李世民说的,即便遇上个败家的子孙,也得让他有的家业去败不是! 豆豆的目光,突然间便亮了起来,听着徐宁的这话时,不由的咽了一口口水,那此刻的表情,简直跟徐宁一模一样,财迷的不像话! “还…还有呢”到底是学过工商管理的,片刻的时间,便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徐宁说的那些,财迷的目光里,顿时露出一丝犹豫。 按照徐宁说得,无论是金银玉器也好,红木字画也罢,其实,潜藏的麻烦会很多,如果数量一旦上去,那就肯定会引来许多人的关注,豆豆使劲的摇摇头。 “还有些东西,就比较麻烦了!”徐宁转过头望着豆豆,微笑着说道:“比如药材,比如各种有色金属…” 豆豆的眼睛,瞬间便又亮了起来,大唐这时代的矿产,基本还停留在原始状态,而且,她还知道某些地方,藏着数量巨大的有色金属,那可是多到几十年都取之不尽的。 徐宁看着豆豆瞬间亮起的双目,似乎也猜到了豆豆想到了什么,两人彼此相视一笑,直接大笑着击掌,算是无声中达成了某种默契。 然而,豆豆却突然有些担忧的望着徐宁,道:“那里会不会太远了,毕竟还隔着一个海呢!” “慢慢来嘛!”徐宁握着豆豆的手,整个人舒服的躺在椅子上,一脸满足的道:“就算不为了那些金山银山,那地方我也会迟早要去的,五年、十年,我有的是时间!” 这话落下时,微笑着望向豆豆,看你的豆豆一脸犹豫的神色,顿时笑着说道:“怎么了,是不是突然对小富婆有了压力” “才没有呢!”听到徐宁的调侃,豆豆原本犹豫的神色,顿时露出无所谓的神情,冲着徐宁调皮的皱皱鼻子,道:“该有压力的是你才对这位侯爷!” 这话落下时,豆豆便突然傲娇的抬起头,一副女强人的模样,望着徐宁一脸认真的表情道:“这位侯爷,咱们以前认识吗” 徐宁直接被惹得当场大笑起来,转而,稍稍一用力时,刚刚的女强人,便已经坐到了他的怀里,瞬间就被他挠的连声求饶起来。 “豆豆,你也别有压力!”片刻之后,徐宁轻轻的抚摸着豆豆的肩膀,宽慰着道:“反正咱们有的是本金,可以一步步慢慢来的!” “嗯!” “可以先弄家古玩店,归拢一下本金!” “嗯!” “回头我就弄些金银玉器过去,具体的你自己操作!” “好!” “对了!”徐宁说到这里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怀里的豆豆说道:“别墅也要尽快装修,以后我回去的时候,就在别墅里了,那边空间也比较大!” “这位侯爷,你竟然还有别墅”原本安安静静的趴在徐宁怀里的豆豆,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当场便震惊的坐起身,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道:“什…什么时候买的啊” “年…年后!”徐宁看着豆豆惊讶的表情,顿时挠了挠头,望着豆豆说道:“都是老爹两人去买的,还没来得及装修呢!” 豆豆的拳头,便使劲砸在了徐宁胸口,咬牙切齿的表情,冲着徐宁发火:“幸亏是没装修,要不然,我怕以后都不可能见到你了!” 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于是,徐宁便任由豆豆发火,直到豆豆停了下来,徐宁便猛地吻上了豆豆的唇瓣。 豆豆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却是热烈的回应着,手臂缠绕在徐宁脖子里,眼神微微迷离,鼻翼里散发着炙热的气流,心跳从未有过的剧烈。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片刻之后,豆豆的脑袋枕在徐宁的肩膀,语气中恋恋不舍的,带着呢喃的语气道:“你会想我的对吗” “对!”徐宁听着豆豆的呢喃,不由将女孩抱紧了些,使劲的嗅着女孩发间的芳香,语气温柔的道:“我会过些日子就去看你的!” 此时,夜色已深,整个侯府里都是安安静静的,然而,位于侯府里花房里,两人还在说着话,不时能听到豆豆被惹得开心的大笑,就像当初两人隔着手机聊天一样! 1秒记住: 第一章 这真就叫养了 “都送回去了” 甘露殿里,李世民慢悠悠的喝着茶,望着头回主动来进宫见他的徐宁,不由显得有些惬意的问道。 “是!”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老实的点头,反正李世民已经知道了,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索性就显得光棍儿一点,大大方方的承认算了。 “师公”眼见着徐宁点头,李世民顿时放下茶杯,目光意味深长的盯着徐宁,问道:“那应该是你阿爷阿娘” “是!”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微微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微微点头,望着李世民道:“陛下不都已经知道了!” “朕是猜的!”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嘴角,顿时微微上扬,目光望着徐宁道:“这件事你可以瞒着别人,可瞒不住朕的!” 这话落下时,便干脆站起身来,慢慢踱步来到徐宁身前,目光直视着徐宁,问道:“朕有点好奇,为何你不愿意将你阿爷他们留在大唐,是觉得大唐不好” “不是啊!”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深吸口气,迎着李世民探究的目光,一脸非常真诚的表情道:“正所谓落叶归根嘛,阿爷他们年岁大了,还是留在那边更好的!” “父母在,不远行!”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目光,却是依旧直直的盯着徐宁,说道:“你也说了,你阿爷他们年岁大了,留在侯府里,岂不更好照顾” “也不算远行!”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咽了口口水,有点心虚的躲开李世民的目光,说道:“我总会过些日子就回去一趟的,也能见到阿爷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轻笑一声,目光却是紧盯着徐宁不放,继续道:“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啊!”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脸上顿时恢复真诚,这话的确就是发自肺腑的,侯府里虽然都好,可哪能跟后世相提并论,等别墅装修出来,就连徐宁都不舍的回来了。 徐宁这话落下时,李世民的目光,便紧盯着徐宁,直到看不出一丝说谎的样子后,才轻声叹口气,将目光收了回去。 他其实最担心的是,徐宁心里对他还有忌惮,生怕将二老留在大唐,会成为他的掣肘,但他刚刚仔细观察了徐宁,到底还是没发现有一点说谎的迹象。 “那说说,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重新回到案几后,李世民指了指面前的蒲团,示意徐宁坐下后,便突然望着徐宁说道。 这次徐宁突然将二老接回侯府,如今又急匆匆的送回去,里面要没有什么变故,他绝对是不可能相信的。 “是发生了一点小变故!”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挠挠头,坐到了李世民面前道:“不过已经解决了!” “以后不会有事”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目光意味深长的望着徐宁问道。 “不会!”徐宁知道李世民在问什么,闻言后,顿时笑了笑,自信的冲着李世民说道。 “那就好!”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顿时放心的点点头,随即,便冲着徐宁说道:“既然你阿爷他们也能来大唐,有时间的话,便多来几次,也让他们在长安多待些日子!” “…好!”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微笑,冲着李世民点头答应。 其实,这话李世民不说,徐宁也早就有想法了,大唐这边空气挺好,要不是考虑到时空限制的原因,徐宁都想让二老长期留在这边了。 如今,既然李世民主动提起,那就断没有拒绝的道理,至于掣肘的话,那就完全不用考虑了,李世民多聪明的人,岂会疯狂到那种地步! “既然这样,那就干脆过些日子!”看到徐宁痛快点头,李世民直接便趁热打铁的道:“过些日子,襄城的府邸也该装修出来了!” “府邸”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原本下意识点头的人,突然表情一僵,瞬间诧异的望向李世民不解的道。 “不错!”看着徐宁一脸诧异的神色,李世民顿时有些气恼的道:“襄城堂堂公主,岂能在成婚后,跟你住进泾阳侯府,公主自然得有公主的府邸!” 这话落下时,根本不等徐宁开口,李世民便接着说道:“襄城乃是朕的长公主,朕也不能善待她,挑选的府邸可还是当年杨广住过的府邸呢!” 徐宁的脑袋里,顿时被这一连串的信息,震得嗡嗡作响,感觉思维都有点跟不上了,好家伙,又是成婚,又是府邸,还是杨广当年住过的地方。 徐宁倒是知道这个地方,就在安仁坊里,跟皇城毗邻,足足是他侯府的三倍有余,里面真正称得上是奢华形容了,李世民还真是舍得啊! “不对!”想到这里时,徐宁突然抬起头来,一脸惊讶的望着李世民,问道:“陛下莫不是已经赐婚了” “你说呢”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眼里,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目光望着徐宁道:“难不成,才两个月时间,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可那是在殿里啊!”徐宁听着李世民这话,不由惊的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道:“再说了,那会儿不都说了,给我点时间吗!” “朕给你时间了!”眼见着徐宁惊讶的表情,李世民顿时得意的笑笑,望着徐宁道:“可你别忘了,朕也说过了,不会等太长的时间!” “然…然后呢”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不由叹了口气,目光望着李世民道。 “你失踪了两个月!”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目光,顿时心虚的避开徐宁,说道:“所以,朕就当你默认了!” 听的李世民这话,徐宁的眼睛,当场便顿时瞪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这还是他头回听到,默认还是这么个默认法! “怎么,你想反悔不成”眼见着徐宁惊讶的表情,李世民的双眉,便顿时微微一皱,目光直视着面前的徐宁道:“赐婚的事,朕可是已经当着群臣的面宣布了!” “怎么可能!”眼见着李世民的目光,直直的瞪着他,徐宁便赶紧收起脸上的惊讶,冲着李世民笑道“就是觉得陛下应该等我回来再赐婚比较好!” “是吗”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身体,顿时微微向后一靠,目光盯着徐宁道:“朔方大捷,大军凯旋而归,可你这位居破城首功的功臣,却是迟迟不见踪影,朕难道还让其他功臣等你一人吗” “可…可我是有事啊!”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心虚的低下头,李世民这话说的的确没错,朔方大捷当日,他便已经离开朔方,结果,这一晃都两月了,他才正式回来。 “那就没办法了!”看到徐宁心虚的低头,李世民顿时有些得意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道:“既然等不到你,那朕只好提前赏赐你的功劳了!” “赏赐”听到李世民这话,刚刚才心虚低头的徐宁,双目顿时一亮,望着李世民道:“陛下赏赐什么了” 对啊,要不是李世民现在提起,徐宁几乎都忘了这事,朔方大捷,自己可是起到了关键作用,城门都被他轰塌了,这赏赐应该不小! “朕不是已经说了吗”李世民的神情,突然有些心虚,听到徐宁这话后,不由轻咳了一声,望着徐宁道:“朕将襄城,赐婚于你了!” 徐宁的嘴巴,再一次被惊的张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李世民道:“赐婚的事,不是都已经说了吗” “那会儿你没点头啊!”李世民突然开始耍赖:“你要是当初点头了,可能就会跟其他人一样了!” 徐宁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亏大了,李慧心明摆着,都已经是自己媳妇了,结果,就因为自己犹豫了一下,朔方大捷的赏赐就没了! 然而,心里正追悔莫及时,李世民却是突然大笑了起来,目光饶有兴致的望着徐宁道:“放心,朕岂会这么对待破城首功的人呢!” 这话落下时,徐宁顿时惊喜的抬起头来,却听的李世民道:“朕将你的食邑加到了一千三百户,放眼大唐,你可是头一个食邑一千三百户的侯爵了!” 徐宁顿时兴趣缺缺,食邑而已,不过就是粮食,他却粮食吗不缺! “还有一千亩永业田!”李世民看着徐宁的神情,顿时叹了口气,补充着道:“只要你不犯错,永业田可以传到子子孙孙去!” 徐宁的眼前顿时一亮,这才是好东西啊,爵位可以递减,食邑可以递减,但永业田却永不会递减,最重要是,一千亩永业田,哪怕下面是一座金矿,那也是属于自己的。 于是,便使劲咽了一口口水,眼巴巴的望着李世民道:“永业田我可以自己选择在哪里吗” “不能!”李世民拒绝的相当干脆,这话落下时,目光顿时微微的眯起,望着面前的徐宁道:“长安就这么大点地方,让你选择了,别人怎么还选择” “可以不在长安的啊!”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有些着急的道。 大唐多的是金矿,就徐宁清楚的,都是远离长安以外的地方,比如漠北、陇右以及河西、岭南等等,一千亩啊,那得挖上多少年! “你的不行!”李世民看着徐宁的表情,忍不住微微顿了一下,随即,便冲着徐宁道:“不过,以后你们成婚了,襄城的一千五百亩可以任由你们自己选择!” 徐宁顿时咽了一口口水,结果,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直接就把自己呛得连连咳嗽起来,好家伙,这以后他真的就要靠两个女人养着了啊! 1秒记住: 第二章 就没这么玩的 “太上皇想见见你!” “啊” “太上皇对襄城宠爱有加,赐婚的事,太上皇也已知晓了!”李世民突然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无奈的望着徐宁道:“这段时间,太上皇一直念叨了几次,你还是去一趟!” “现…现在”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说实话,他心里对李渊还有点怵,主要是李渊那里,让他缺少点安全感。 “正好襄城也在太上皇那里!”李世民望着徐宁,显然,如果不是太上皇念叨了几次,他也不想让徐宁过去的,但现在没办法了,只能让徐宁过去,不然,总也不好推辞! “可我什么都没准备啊!”徐宁顿时挠了挠头,努力的找着借口道:“要不下次,我准备些太上皇喜欢的东西!” 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皱了起来,虽然知道徐宁在找借口,可这话听着就让他不爽,这都多长时间了,徐宁可从来没主动给他送过东西。 白酒、望远镜还有其他的东西,那些要么是用字画换来的,要么就是他耍赖,硬是从徐宁手里讨要的,怎么到了太上皇这里,突然就要准备东西了! “不用!”想到这里时,李世民顿时板起面孔,冲着徐宁道:“太上皇那里不缺东西,若你有心的话,那就下次弄点好玩的物件来!” 没办法了,徐宁只得跟随宫人一起前往李渊的寝宫! 李慧心果然就在李渊的那里,徐宁过去时,三人正围着一张矮几玩牌,旁边的一人,却是好久都没见的李承乾。 每人的面前,都堆了一点散碎的金子,似乎在玩斗地主,不过,赢的一方,显然是李渊,面前堆得金子是两人的一倍多! 徐宁对李渊也不算陌生了,上次还来过这里,只不过,却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而已,不过,此时看到李渊,倒也跟想象中的样子有点符合。 “你便是徐宁”看着进来的徐宁,李渊的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目光上下打量着徐宁,带着审视的意味。 徐宁便赶紧微微一躬身,道:“徐宁见过太上皇!” “嗯!”听的徐宁这话,李渊顿时点头,目光随即望了望面前的蒲团,道:“朕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了,坐!” 徐宁便赶紧坐在李渊对面,目光不由望向身旁的李慧心,却见原本望着他的李慧心,白皙的脸颊‘腾’的一红,目光便一下害羞的望向了别处。 “泾阳侯几时回来的”李承乾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在李渊这里,他比徐宁还要难受似的,看着徐宁坐下,顿时便没话找话的问道。 “回来已经有几日了!”徐宁尴尬的望一眼李承乾,这货真的是在东宫待久了,这些天他带着二老跟豆豆,在长安游玩了七天,也就这货不清楚罢了。 “陪朕玩几把!”李渊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眉头微微的皱着,将手里握着的牌,直接扔在了桌上,冲着徐宁说道。 “…可我没带金子啊!”徐宁看着桌上的牌,顿时冲着李渊无奈的说道。 他来的时候,李世民也没跟他说,还要跟李渊打牌,身上连一文钱都没带! 李渊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瞪着徐宁,旁边的李慧心,便赶紧吓得开口:“用…用我的!” 这话落下时,便直接将自己面前的金子,全部推到了徐宁面前,目光望着徐宁,小声的道:“陪皇爷爷玩玩!” 好! 徐宁也觉得无所谓,不就是玩几副牌,于是,便麻利的收起乱牌,哗啦啦的便开始洗牌、切牌,转瞬间便将牌分到了李渊跟李承乾手上。 李渊的双目微微一亮,这扑克牌他可是玩了几月了,感觉都是难逢敌手,看到徐宁这娴熟的手法,明显是高手的样子,他却是忘了,这牌还是徐宁带来的。 麻利的摊开牌,徐宁略略扫了一眼手上的牌,目光顿时望向李渊:“太上皇叫地主吗” “叫!”李渊还在努力的摊牌,可听到徐宁的这话,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直接开头道,听的徐宁不由一愣,他这话不过是客气一下,他手上这把可都是好牌。 旁边的李承乾,完全就不在状态,好像对于地主的抢夺,压根就不在乎! 底牌是两三加五,徐宁不由叹口气,这要是能给他,就能凑出两副链子了,不过也无所谓,他手上还握有三张二,看李渊这架势,估计是握了双王才对! “对三!”李渊终于理顺了牌,抬手便将刚刚的底牌扔了出来,徐宁顿时乐了起来,看了看旁边的李承乾,看到李承乾摇头后,便直接扔了一对k上去。 “对a!”李渊霸气十足,想都不想,便直接‘啪’的一声,霸气十足的扔了两张牌出来,徐宁不由的一愣,这么不惜代价压他,肯定是要急着出牌啊。 那徐宁还能让你如愿吗,直接便拆了一对二下去,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想要出牌可以,但拿双王来换! “你出!”看着徐宁扔出的双二,李渊顿时无奈的吸口气,目光直直的瞪着徐宁,旁边的李慧心则是惊讶的望着徐宁,陪太上皇玩了这么久,还是头回有人逼得太上皇没牌出。 徐宁却没看注意李慧心的表情,心里还微微有点遗憾,没能将李渊的双王换来,没办法,只能扔了一张单牌出来。 李渊开头就出对,想必手上握着的都是对,那就只能用单牌来捅了! “过!”一张单牌下去,徐宁指望着能让李承乾跑牌,可李承乾却是想都不想,便将目光投向李渊,带着谄媚的语气道:“皇爷爷该你了!” 徐宁直接傻眼,目光盯着桌上的牌,这特么不就是一张三,你手上十几张牌,难道就没一张单的 李渊却是得意的大笑,听到李承乾的这话,直接便扔了一张五下来,又是之前的底牌,敢情是一张也没用上,徐宁看了看手上的牌,大致也猜到了李承乾的底牌。 “二!”想都不想,直接就来了个绝杀,徐宁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逼着李渊交出双王出来。 然而,李渊却又是无奈的深吸口气,目光瞪着徐宁道:“朕不要!” 旁边的李慧心,开始拼命的冲徐宁使眼色,就没见过徐宁这样的,已经是连续两把了! 徐宁却不理会李慧心,目光转而得意的望向李承乾,扔了三条四出来,刚刚李渊出了单五,那想必剩余的三条五就在李承乾手里了。 “过!”可让徐宁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承乾直接想都不想,目光再次谄媚的望向李渊,笑嘻嘻的说道:“皇爷爷该你了!” 徐宁的肺,简直都要被气炸了,现在他总算明白了,李承乾这货压根就没想过出牌的,更别说,想着去压李渊的地主牌了! 这尼玛还玩个屁啊! 李渊果然接住了牌,神情显得很是得意,徐宁看着手上的四条j,不由的深吸口气,随即,便直接扔了下去,李承乾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王炸!”果然,四条j下去,那对双王终于被换了下来,可徐宁的胸口,却被气的剧烈的起伏,因为拿王炸的不是李渊,而是,旁边的李承乾这牲口。 “这牌没法玩了!”徐宁被气到脸色变形,合着无论谁当地主,最后都是他一挑二的局面,那还怎么玩啊! 果然,接下来的局面,就跟徐宁猜想的一样,李承乾拼命的在给李渊放水,徐宁但凡出手压制,立刻就会遭到李承乾的反攻。 刚刚他坐下的时候,李慧心推给他的一堆金子,转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顿时冲着李渊道:“要不咱们换一种玩法!” “就…就这不是挺好的吗!”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渊还没说话,旁边的李慧心却是已经紧张起来了,她太了解徐宁了,一听徐宁这话,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一旁的李承乾,也跟着拼命附和,这会儿徐宁已经不知瞪过他多少回了,他当然能猜到,徐宁这话背后的意思。 “随便!”李渊的神情带着些许得意,其实,对他而言,赢不赢钱的根本无所谓,不过,看着徐宁有些变形的脸,他就觉得很有意思。 不就是几个钱,用得着这么认真 徐宁便顿时开始洗牌,边洗牌边给李渊讲解新的玩法,啥叫炸弹,啥叫拖拉机,啥又叫金华等等,李渊听的频频点头,果然这新玩法有点吸引他。 徐宁看着李渊点头,目光顿时瞪了一眼李承乾,心说这下你可以大胆放水了,不赢的你当了裤衩,那都是对你手下留情了。 李承乾的后背,莫名的凉了一下,不由看了看面前所剩无几的金子,这已经是今天最后的份额了,本来输完就可以回去了,但现在看来,只怕是有点不够了。 “打底一两金子,上不封顶啊!” “一两太少了!” “随便玩玩嘛!” 徐宁熟练的洗牌、切牌,转而,便给两人分别发了三张牌,等拿起自己的牌时,果然不出所料的就是三条a,心里顿时得意起来:“太上皇,该你说话了!” 1秒记住: 第三章 这叫兵不厌诈 从徐宁提议换个玩法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要大杀四方,何况他还会洗牌,这就相当的疲卑鄙了! 李渊面前的金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而反观徐宁的这边,却是堆得越来越多,旁边的李慧心,眼睛都快眨累了,可愣是没能阻止徐宁。 李承乾剩的那点儿金子,眼见着事态不对,直接就趁机一把输了进去,随后,便像个局外人似的,坐在旁边一身轻松的观战。 李渊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用狰狞形容了,玩牌这么久了,这还是他头回输的这么惨,简直不能忍! “开,朕就不信了!”最后剩的那点儿金子,被李渊一把推到了河里,随后,将手中的牌扔到桌上,竟然是三条十,他就不信了,徐宁这把还能比他大。 旁边的李慧心,看着李渊好不容易拿到的一副炸弹,当场便惊喜的拍起手,目光随即紧张的望向徐宁,然后,徐宁便翻出了自己的牌,很巧,也是一副炸弹。 李慧心惊喜的表情,瞬间就僵在了脸上,目光直直的瞪着徐宁,李渊则是气的一掌拍在桌上,冲着徐宁冷笑道:“行啊,每次都比朕的牌大!”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是瞪向旁边的李慧心,道:“这把开始,丫头你发牌!” “今天要不就到这里!”面前已经赢了不少金子,徐宁觉得很满足了,看李渊这表情,真怕待会儿会气出个脑溢血啥的,那就太不划算了。 听到徐宁这话,旁边的李慧心姐弟两,赶紧跟着附和起来,冲着李渊道:“是啊皇爷爷,还是改日,今日你也累了!” “不行!”李渊的表情有些狰狞,刚刚他还鄙夷过徐宁,不就是一点儿钱,用得着这么认真,可这会儿自己却是变成了先前的徐宁。 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瞪着徐宁,一脸鄙夷的道:“怎么,赢了钱就想跑” “不是!”徐宁赶紧摇头,目光尴尬的望了一眼李慧心,顿时便冲着李渊道:“这不是怕打扰到太上皇吗!” “朕还没老到那个地步!”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渊顿时冷哼一声,转而,便朝着身后的内侍道:“去给朕再取些金子过来!” 听到李渊这话,旁边的李慧心姐弟俩,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而徐宁则是无奈的冲着李慧心一笑,那意思在明白不过了,这可是老头自己选择的。 然而,李渊却在这时,突然站起身来,朝着一旁的偏殿而去,生怕徐宁突然离开似的,头也不回的冲着徐宁道:“等朕一会!” 这是憋坏了! 徐宁听着李渊的这话,不由挠了挠头,然而,等回过头来时,却见得李慧心一脸幽怨的望着他,道:“你就不能让着点皇爷爷他老人家吗” 旁边的李承乾,也赶紧跟着附和道:“是啊,咱们难得陪皇爷爷一会,你还这么气皇爷爷,真是的!” “你还好意思说”徐宁听的李承乾这话,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的道:“你当你那么放水,太上皇就开心了” “错!”这话落下时,没等李承乾开口,徐宁便又接着说道:“你这么老是放水,只能让太上皇感到乏味!” “还有你啊!”徐宁说这话时,目光又转向一旁李慧心,但态度却是天差地别,冲着李慧心道:“不能老担心太上皇生气,要让太上皇真正体会到玩牌的乐趣,对不” 李慧心听着徐宁的这话,一脸懵懂的表情,觉得徐宁这话说的有道理,可随即徐宁低头数钱的样子,眉头顿时便竖了起来,说到底还是赢太上皇的钱呗! 李渊回来的很快,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是湿漉漉的,拿着块手帕在擦,徐宁看的眼睛都直了,这敢情是跑去洗手了啊! “来来来,咱们继续!”李承乾已经提前退出,李渊的面前,又换上了新的金子,等李渊重新坐下后,便示意李慧心开始洗牌。 李慧心洗牌的手法,显得相当不专业,可能还因为紧张,几次差点都来了个天女散花,看的徐宁忍不住想笑,结果,却换来李慧心的一记白眼。 最大的点数竟然是十,徐宁的嘴角便不由抽抽一下,目光看了看对面的李渊,发现李渊正聚精会神咯看牌时,便往河里丢了几两金子进去:“太上皇该你了!” 没了技术的加持,那接下来比的就是谁能更沉得住气了,徐宁表现的一副胜券在握,那感觉就像又拿了炸弹似的。 李渊的神情在微微犹豫着,目光不停看着对面的徐宁,最终,还是拿起几两金子丢到了桌上,冲着徐宁道:“朕不信,你这把还能大的过朕的牌!” “小牌小牌!”听到李渊的这话,徐宁赶紧笑了起来,然而,嘴上说着小牌,可反手就是扔了几两金子过去,微笑着冲李渊道:“太上皇该你了!” 李渊的眉头,当场便皱了起来,看着徐宁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拿起了自己的牌,反复的看了好几遍后,这才又跟了上来。 徐宁的心里,当即便‘咯噔’一下,看李渊的这架势,这把好像真的拿了好牌,可看看河里丢进去的金子,犹豫了再三,还是一咬牙,将剩余的金子,全推了出去! “这么狠”看着徐宁如此果决,不光是李渊,便是旁边的李慧心姐弟俩,也是瞬间瞪大了眼睛,这架势明摆着就是拿了炸弹啊! “算了,朕弃牌!”李渊手里握着一对k,但看看徐宁这架势,立刻便打起了退堂鼓,他现在已经谨慎很多了,要是放以前,他肯定会全部压上去的。 徐宁笑的很是开心,再三确认李渊弃牌后,便顿时开心的将面前的金子,一股脑儿的揽到了自己怀里! “岂有此理!”然而,刚刚才将金子揽过来,便见得李渊已经翻开了他的牌,徐宁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李渊却已经恼羞成怒的将牌摔在了桌上:“这么小的牌,你也要压上全部” 旁边的李慧心姐弟俩,也是目瞪口呆的望着徐宁的底牌,李慧心的目光,甚至都带上了幽怨,刚刚她真的以为,徐宁握了一副大牌呢! “没说不可以啊!”徐宁看着李渊气急败坏的样子,顿时心虚的笑笑,道:“兵不厌诈嘛,要总是老老实实的,那还有啥意思,对太上皇!” “好好好!”听着徐宁的这话,李渊顿时气的连连点头,感觉像是突然学会了一招似的,回过头便冲着李慧心道:“丫头发牌!” 李慧心的神情犹豫着,她很想劝太上皇放弃的,就徐宁这样的,太上皇估计玩一晚上都未必占到便宜的! 可看着李渊一副狰狞的面孔,一副不赢了徐宁,就绝不罢休的样子,李慧心只得用祈求的眼神望了徐宁一眼,便又开始磨磨蹭蹭的发牌。 依旧是副小牌,徐宁有些无奈的望一眼李慧心,感觉李慧心就跟故意的似的,然而,对面的李渊,却是直接扔了几两金子道:“朕这次也是个小牌,敢跟吗” “不敢!”听到李渊的这话,徐宁却是微笑着,直接就将牌扔了出去,最大的就一个八,最重要的是,李渊这次真握了副大牌的。 果然,看到徐宁干脆的扔牌,李渊表现的就跟到嘴的鸭肉飞走了似的,颤抖着手指着徐宁道:“你这算什么,如此胆小怕事吗!” “太小了,可是跟胆小怕事无关的!”徐宁心里越发肯定,李渊这是拿了副好牌,果然,当李渊气恼的扔下牌后,徐宁顿时没忍住笑了出来,竟然是一副炸弹。 李渊愤怒的大口喘气,这还是今晚拿到最好的牌了,结果,就这么被打了水漂,连个大点的水花都没溅起,心里那个憋屈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寝殿里不时传来李渊的大叫,有时会是掩饰不住的大笑声,桌上的那点儿金子,也在不停的变换位置,直到傍晚时,已经全部堆到了李渊面前。 没办法,徐宁这一天的手气都很差,基本就没拿过大牌,有限的几次大牌,竟然还遇上李渊的大牌,这种局面,就只能是一个输字了! 李渊显得很是高兴,明明就那点儿金子,就算徐宁不来,这点儿金子也还是被他赢走,可结果却是不一样。 看着徐宁被赢光的样子,李渊就感觉,自己赢了的是一座金山似的,说不出的痛快! 此时,天色也已经渐晚,几人在这里陪了李渊一天,也该是时候离开了,然而,徐宁几人转身要离开时,李渊却在身后突然冲着徐宁道:“你很不错,以后可要待朕的孙女儿好点!” 徐宁本来走到门口的人,骤然听到身后李渊的这话,顿时转过身来,冲着李渊就微微一躬,这是他听到最有人情味的一句话了。 身旁的李慧心,眼圈陡然间泛红,嘴唇微微颤抖着,目光望着站在那里大笑的李渊道:“皇爷爷,你说什么呢!” 1秒记住: 第四章 蜻蜓点水 从李渊寝宫出来时,天色都已经很晚了,李承乾做了半天的观客,此时早就累的哈欠连天,跟徐宁打了招呼,便直奔他的东宫而去。 徐宁便陪着李慧心慢慢的走,李慧心的情绪有些低落,眼圈微微泛红,显然,刚刚李渊那句话,一下触动了她的内心。 徐宁其实也挺意外的,没想到李渊突然会说出那样的话,根本不像是随口说起的,徐宁能感受到,李渊在说这句话时的关切,那是发自内心的。 对于李慧心的身世,徐宁还是了解一点的,亲娘早在晋阳时就没了,从小就是奶娘带大的,但到了长安后,奶娘也跟着没了。 也可能就是从那会儿起,李慧心就开始变得像刺猬一样,外表有时凶的吓人,可能就只有她自己清楚,那颗刺猬的外表下,到底包着怎样柔软的内心! 此时,身后还跟着一群宫人,徐宁看着旁边默不作声的李慧心,突然便伸出手握住了李慧心的手,惊愕李慧心,当场便用力挣脱起来,身后的一群宫人,则是吓得直接低下了头。 然而,徐宁却是没事人一样,目光望着前方,任凭李慧心如何的用力,那只手都被徐宁牢牢的握着。 此时,就在他们前方,遥远的天际边,夕阳渐渐的落下,晚霞将整个天际都染成了红色,夜幕便从那里一点点的笼罩而来。 徐宁突然笑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冲着身旁的李慧心道:“刚刚没回答太上皇的话,以后不论黑夜黎明,只要你伸出手,我都会牢牢的握着你!” 李慧心原本用力挣扎的手,在听到徐宁的这话后,突然便安静了下来,那双月牙儿似的眼眸里,眼泪开始一点点的蓄满。 身后跟着的一群宫人,吓得迅速低下头,只有李慧心身边的小宫女,猛烈的抽泣着,却被徐宁瞪了一眼:“转过去,小孩子不许看!” 小宫女倒也听话,听到徐宁的这话后,果然便乖乖的转过身去,连带着身后的一群宫人们,也都纷纷转过身去。 于是,徐宁便伸出手,一下就将李慧心揽入了怀里!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么抱着李慧心了,可怀里的女人,却还是用力的挣扎着,徐宁便只得加大了力气,微微叹口气道:“就一会儿,等你哭完了就好!” 李慧心顿时便停止了挣扎,一口咬住徐宁的衣袍,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从徐宁怀里传出,徐宁便感受着怀里女人的痛哭,不由长叹了一声。 许久之后,李慧心终于停止了哭泣,抬起头来时,看着徐宁肩膀湿了的一大片,脸上顿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道:“都…都脏了呢!” “要不你帮我洗干净!”听到李慧心这话,徐宁不由顺着李慧心目光望去,果然,刚刚被李慧心路过的地方,竟然都湿了一大片,还皱皱巴巴的。 “好!”知道徐宁这是逗她,李慧心也不甘示弱,微微的仰起头,望着徐宁道:“你脱下来!” 徐宁便直接开始动手,李慧心刚刚还仰起头的人,眼见着徐宁一副要解腰带的样子,吓得顿时花容失色,她们此时可还在宫里呢! 徐宁却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非常得意,他就算再没分寸,也不至于没分寸到这种地步,他跟李慧心可还没正式成婚呢! 李慧心的眉毛,当即便竖了起来,目光恼怒的瞪着徐宁,只是,那刚刚才哭过的红肿眼眸,瞬间便让她破了气势。 “还…还是我帮你擦擦!”知道自己拿徐宁没办法,李慧心只好泄气似的叹口气,转而便拿出一块手帕,伸手就替徐宁擦了起来。 “没事的!”徐宁趁机又抓住李慧心的手,咧嘴轻笑着,道:“都这么晚了,谁还专门追着我看啊!” 说这话的时候,便趁机在李慧心白皙的手背上亲了一下,吓得李慧心拼命的抽回手,目光迅速的看一眼旁边的一群宫人们,目光登时有些恼恨的瞪了一眼徐宁。 不过,虽是如此,可心却跳的跟小鹿似的,脑海里不由想起格物院里的那一幕,白皙的脸颊,瞬间就变得通红起来。 “过几天我就要进山了!”眼见着天色不早了,徐宁不得不跟李慧心告别,不过,想到过几日就要进山,这一告别又要些日子才能见面,徐宁便不由的叹了口气。 “你进山去做什么”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顿时微微一愣,目光有些好奇的望着徐宁,徐宁这才回来几天啊! 徐宁便顿时无奈的叹口气,望着李慧心苦笑道:“还不是朔方的事吗!” 朔方大捷,本来这是件好事,只可惜,好事的背后,却我让李世民好些日子辗转难眠,主要是黑药的威力太震撼了! 李世民每次想起,柴绍跟薛万钧跟他描述的场景,便止不住的心跳加速,结果就是,徐宁没回来的这两月,硬是在龙首原山里建了一个格物院出来。 比起皇城的格物院,不知大了多少,里面不光有冶铁的几个高炉,还有炼磺炉、焦油炉等等,这些都是由之前的工匠们完成,不过,也仅仅只是建造而已。 毕竟,徐宁捣鼓出的那些杀器,是在是太过恐怖了,上次李世民见了,就已经有了不想让随便人插手的打算。 而自从朔方的事情传来,李世民便更加坚定了决心,无论是兵工厂的工匠,还是皇城格物院的人,最好是碰都别碰! “那要去多久啊”听着徐宁的这解释,李慧心的眸子,顿时微微一暗,眼神里尽是不舍,心里更像是突然空了一下,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可能半年!”徐宁偷偷的观察着李慧心,看着李慧心眼里的暗淡,突然变唉声叹气的道:“也可能更长!” 事实上,徐宁感觉一月就差不多了,主要是好些东西需要他来督造,比如塔式硫酸炉,还有焦油蒸馏设备,这些东西可是工匠们都不会的。 剩下的事情,就是慢慢教导了,就像格物院的那帮工匠们,等教会了他们,就是积少成多,再过段日子,徐宁过去升华一下就可以了。 李世民对于黑药包非常执着,至于汽油弹,光是听了一下薛万钧的描述,李世民的脸色,当场就有些发白。 那玩意儿,实在是太过恐怖了,不光是对敌人,对自己人,同样也是一样! 所以,徐宁这次进山主要的事情,就是黑药的方面,当然,黑药包那种东西,徐宁就不打算搞了,太低级! 最主要的原因,当然也是没法提前配置,这次朔方之行,所用的黑药包,之所以产生那么大的威力,主要还是徐宁加了很多东西。 比如酒、硝酸铵以及石头子儿,但不可能每次都需要徐宁跟随! 所以,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徐宁便想着,干脆升级一下,弄些真正的武器出来,比如手榴弹跟火炮啥的。 这两样东西,其实构造也并不复杂,尤其是手榴弹,其他的格物院工匠就已经能做,只有里面的拉丝跟雷贡,尤其需要的水银,需要徐宁亲自来弄,不过问题不大。 至于火炮,也其实不太难,徐宁本来的想法,是直接用铜铸造,但铜这玩意儿,在大唐就是个宝贝,就跟黄金似的,即便花了钱都未必能搞到很多铜。 徐宁都想去找个铜矿了,但最后想想还是算了,炮筒直接就用铁铸造了,只不过,却是比较麻烦而已,但胜在成本低啊! 格物院目前的铸造,都是采用砂模铸造,铸造出的铁具都是白口铸铁,但这要用在炮筒上,估计就是在跟自己玩命! 炮筒需要的铁水,还得加入其他的矿物质,比如碳、硅以及磷等等,而且,铸造的模具,也是采用的铁模具。 “要那么久啊!”听到徐宁的话,李慧心顿时惊讶的抬起头,目光里的不舍,更加的浓郁了,看到徐宁当场便有些食指大动。 然而,李慧心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内心似的,目光害羞了望了一眼身后的一群宫人,没等徐宁反应过来,便主动凑了上来。 蜻蜓点水般的一下,转而,便飞快的站回了原地,声如蚊蝇的道:“那…那你忙完就快点回来啊!” “…好!” “我…我走了!” “……” “侯爷,你要一路保重啊!”李慧心已经转身走了,徐宁却还在回味着刚刚的那一下,直到李慧心身边的小宫女,从他身边经过时,徐宁这才醒悟了过来。 心里顿时便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刚刚就应该说一年的,简直是亏大发了啊! 可现在却是后悔也晚了,李慧心的身影已经走远,徐宁便只能失望的叹口气,转而,便向着宫外而去。 从宫门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皇城里的人,基本都已经离开,然而,格物院的门口,却还站着一人,看见徐宁过来,顿时微微露出笑意:“侯爷这么晚还没回去呢!” 竟然是许敬宗,徐宁顿时有些愕然,目光望着许敬宗道:“许兄这是在等徐某” 1秒记住: 第五章 济安堂的麻烦事 许敬宗是来皇城办事的,到弘文馆取一批印刷出的书籍,顺便在格物院这里等到了徐宁,这话听着似乎没什么问题,但矛盾点就在于,许敬宗的所取的书籍,此时早就被搬去了济安堂。 徐宁便明白了许敬宗的意思,这就是专门来等他的,估计是等了好久,可许敬宗却不愿意承认,徐宁只得望着许敬宗问道:“许兄,济安堂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许敬宗如今能来找他,大概就是济安堂那边的事情,从济安堂建成,那些孩子被接到济安堂,徐宁却是一次都没去过。 主要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又是高侃的事,又是朔方的事,好不容易朔方的事情结束,突然便又出了豆豆的事情。 仔细算算时间,济安堂差不多都快四个月了,徐宁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济安堂的大门朝着那个方向,当然,主要还是济安堂有许敬宗盯着。 可如今,看到许敬宗一副三缄其口的模样,明明是有事找他,偏又不愿承认的样子,徐宁便实在有点想不通,济安堂还有什么事,是能够让许敬宗为难成这个样子的。 “侯爷不会太忙!”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的眼底深处,顿时闪过一道轻松,不过,却还是望着徐宁问道。 “再忙也要过去看看的啊!”看着许敬宗明显变换的眼神,徐宁顿时微微一笑,玩笑似的道:“这济安堂当初还是我提议的,哪能直接扔给许兄就不管了!” “许某倒是无所谓的!”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顿时微笑着摆摆手,看着天色也确实不早了,便冲着徐宁微微一拱手道:“那侯爷既然说了,明日许某便在济安堂里恭候侯爷大驾了!” “啊,到底啥事呢!”目送着许敬宗离开,徐宁顿时忍不住叹口气,慢慢踱步向皇城外走去,等踏上马车后,便又忍不住小声的嘀咕起来。 次日一早,徐宁原本去格物院的人,只好让小厮们将一些东西搬上马车,一路向着长安县的济安堂而去。 马车上的这些东西,都是他从后世,陆陆续续搬来的,杂七杂八的,本来打算在格物院弄得,但后来发现,格物院里的空间,已经明显不足后,便只好留在了府上。 如今,随着济安堂的建立,里面都是些成群的孩子,徐宁便想着,干脆将这些东西,都搬到济安堂去。 其实,也并非什么贵重的物品,无非就是些运动的器材,比如篮球、足球等等,到时候让工匠弄个球框,没准过些年,还能组成一个梦八,徐宁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马车进入长安县,便七拐八转的,最后进了一条深巷,路面崎岖不平,两旁更是长满了杂草,周围安静的,就像这里很久都没人踏足似的。 从那车上下来时,首先引入眼帘的,便是一个低矮破烂的大门,围墙倒像是新建的,黄土夯实而成,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抬头看向大门,破烂的门楣上,悬挂着一副新的匾额,上书三个大字——济安堂! 徐宁的眉头,便忍不住微微的皱起,济安堂刚刚建立的时候,他便拨了几百贯过来,加上皇家出的钱,差不多就是上千贯了! 徐宁虽然没来过济安堂,可在他的想象中,济安堂也不该是破烂成这副样子,这尼玛还是在外面,要是里面的话,还不知道破烂成啥样呢! 小厮上去轻扣了下大门,不多时,便有一个声音骂骂咧咧的出来,一副极度不耐烦了语气,徐宁的眉头,更是一瞬间皱成了川字! “你们是…”禁闭的大门随即打开,随即,便有一个骂骂咧咧的脑袋,隔着半扇门探了出来,但随即看到门口的徐宁后,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表情迟疑着问道。 眼前的这家伙,生的满脸横肉,目光看着有些凶狠,脖子里系着块围裙,像是厨匠之类的,但总算还能看出徐宁的身份不一般,当即便停下了骂人的话。 “让开!”徐宁身边的小厮,也算跟了徐宁许久,前前后后也见了不少大人物,不等徐宁回话,便冲着面前的家伙,沉声说道。 然而,听到小厮的话,面前的家伙,却还在微微犹豫着,目光不由看向了身后的院子,似乎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让开。 小厮却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这济安堂可是自家侯爷办的,里面都是侯爷的人,那还轮得到这么一个贱人挡道,随即,便直接抬起一脚,狠狠的踹向半开的门。 这一脚不可谓不重,里面挨着半扇门的家伙,猝不及防之下,半张脸直接被门扇砸中,嘴里顿时哀嚎着,直接便倒在了地上。 小厮却是理都不理,快步的过去,将关闭的另一扇门打开了,这才站在那里,冲着徐宁恭敬的道:“侯爷!” 徐宁便顿时叹口气,举步便向着院子里走去,只是,跨进大门的那一刻,嘴里却是不由感叹着道:“这哪里是济安堂,分明就是少管所嘛!” 跟徐宁刚刚想的一样,济安堂的里面,显得更为荒凉,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屋子,院子里更是杂草丛生,院子倒是挺大,只可惜,大部分地方,都是被荒草淹没了。 或许是早上的缘故,偌大的院子里,几乎看不到几人,更别说那些孩子了,但刚刚的动静,却显然是惊到了里面的人。 眨眼间,许敬宗的身影,便从一间屋里走了出来,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两三名儒生打扮的年轻人,想必就是许敬宗请来帮忙教书的! “许兄,这就是济安堂吗”徐宁的脸色有些不好,他心里对许敬宗可是很看重的,结果,许敬宗把济安堂弄成这样,委实是让他大失所望。 就现在这模样,只怕是格物院随便派来一人,也比现在要好的多了,起码面子工程还是能做足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却只是莞尔一笑,似乎并没打算辩解的意思,倒是许敬宗身后的三人,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口,偏偏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变传来一人的咆哮,听那说话的语气,显然一副醉了的模样。 听到这声音,徐宁顿时皱着眉头,望向了不远处,随即,便见得一人果然醉醺醺的出来,将屋门弄得哐当一声大响:“何…何人在此大声吵闹” “这又是谁”徐宁的眉头微微皱着,目光里尽是厌恶之色,这人看着不像是许敬宗请来的人,反倒像是济安堂的土皇帝似的,这还是一大早,就已经喝成这副模样。 “是内府派来的管事!”刚刚还试图给许敬宗辩解的三人,自打这人出现后,便理智的闭上了嘴,而许敬宗则是一脸轻笑,目光望着徐宁道:“屋里还有一人呢!” 果然,许敬宗的这话刚落,那屋里便又出来一人,同样喝的满脸通红,走起路来时,都是微微打着摆子。 跟先前那人一样,此人刚刚从里面出来,便顿时冲着徐宁这边的几人,声色俱厉的咆哮道:“你…你们大清早的吵闹个什么” 听到醉汉的这话,徐宁当场都给气笑了,目光不由的望向身旁的小厮,小厮立刻心领神会般,转身便找来了一桶凉水,朝着两人便‘哗’一声泼了上去。 此时,虽然是六月末的季节,长安的天气已经炎热,然而,桶中的凉水来自沟渠,又是大早上的,一桶水下去,那叫一个透心凉。 全身上下被凉水浇透,其中的一人,原本还想着破口大骂,然而,目光却终于认清了徐宁的身影,当即便吓得脸色发白,战战兢兢的道:“侯…侯爷!” 凡是皇家内府的人,差不多都对徐宁不陌生,即便是眼前的两人,也能一眼认出徐宁,只不过,刚刚是喝了酒,加上他们压根想不到,一大清早的,徐宁竟然会来济安堂这里。 “认出本侯了”徐宁冷眼看着面前,吓得战战兢兢的两人,顿时忍不住冷笑一声,望着头发上还在滴水的两人,道:“既然认清了,那就待在这里醒酒,什么时候酒醒了,什么时候过来见本侯!” “…喏!”此时的两人,自知已经是闯出了大祸,吓得早就有些魂不附体,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颤颤巍巍的连声应喏,那里还敢有半点反抗之心。 徐宁便顿时举步向许敬宗刚刚出来的屋子走去,边走边冲着身旁的许敬宗道:“许兄昨晚来找我的原因,就是为了此事!” 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顿时苦笑一声,反正事情徐宁也已经看到了,许敬宗便也没隐瞒的必要,闻言后,便点点头,冲着徐宁道:“有些事许某实在不好张口,只能让侯爷自己来了!” “很严重”听到许敬宗的这话,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随即,便望向身后的许敬宗几人,开口问道。 听到徐宁这话,身后的几人,脸上顿时露出苦笑,片刻后,便冲着徐宁点了点头道:“是有些麻烦!” 1秒记住: 第六章 你所嫌弃的 “会是什么麻烦,难道许兄也解决不了”徐宁听着这话,眉头顿时微微皱起,一脸不解的神情,以许敬宗的身份,哪怕如今被革职了,但也不至于让这两人作威作福! 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顿时苦笑,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他如今无官无职的,在济安堂这里,也是纯粹帮忙的身份,真正做主的却是外面的两人。 之前无论是从格物院拨来的钱,还是皇家内府拨来的钱,全都被外面的两人把持着,济安堂一切的支出,也都归两人管。 许敬宗之前就已经交涉过多次,将济安堂翻修一遍,如今的那些房屋,毕竟都是十几年前修的,如今早就破败不堪了。 可交涉了几次,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许敬宗便也不好再张口了,他毕竟只是济安堂帮忙的,不能总在里面指手画脚! 听到许敬宗这话,徐宁顿时忍不住苦笑,目光随即望向许敬宗身后的三人,语气稍稍缓和了些,问道:“那几位在此帮忙,当初可是答应过要付俸禄的,不会也没有了!” “那倒是未曾亏欠!”眼前的这三人,都是许敬宗的旧识,而且,来济安堂的目的,也非是奔着俸禄来的,但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三人顿时便有些激动的说道。 徐宁的身份地位,如今在长安可说是无人不知,她们来济安堂就是奔着徐宁而来,如今听的徐宁主动关心起他们,当下便觉得真没来错这里。 徐宁听到三人这话,顿时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目光便又望着许敬宗问道:“那其他地方呢” 济安堂的外面,徐宁已经看到了,可以说是糟糕透顶了,但这也都无所谓,徐宁真正在乎的,却是这些孩子的衣食住行! “这马上就要用饭了!”听到徐宁这话,许敬宗先是苦笑一声,随即,便望着徐宁说道:“若不然,侯爷还是亲自去看看!” 徐宁的心,顿时微微一沉,许敬宗的这话,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当下便直接转身,冲着许敬宗道:“那就麻烦许兄带路!” 济安堂的伙房,就在进门的左手边,一间看着不太大的屋子,徐宁几人过去时,厨房里浓烟滚滚的,果真就在准备午饭。 刚刚进门时,被小厮踹了一脚的家伙,果然就是济安堂的伙夫,只不过,先前目光还有些凶狠的家伙,这会儿却是捂着半边肿起的脸颊,全没了刚才的凶狠。 看见徐宁等人走来,吓得赶紧躲到了边上,使劲的低着头,生怕又要触怒了徐宁似的,就差没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厨房里烟雾缭绕,徐宁厌恶的看了一眼伙夫,微微弯腰便走了进去,结果,刚一踏进厨房,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焦糊的麦味。 灶台里柴火还在烧着,上面是一口铁锅,里面也不知煮的什么东西,咕嘟咕嘟的,那股焦糊的麦味,便是从里面冒出来的。 徐宁的眉头,当即便微微一皱,转头看了眼小厮,小厮便眼尖手快的掀开锅盖,从中舀了一勺出来,冲着徐宁道:“侯爷是荞麦!” 荞麦这东西在大唐,基本是属于百姓饭桌上的主食了,好种植,关键还成熟期短,百姓都喜欢种植荞麦,但这东西却有个缺点,吃起来味道很苦! 一般百姓做荞麦时,都要经过加工一下,比如做成荞麦的汤饼或者煮的时候,往里面加点粟米进去,那样才好入口。 徐宁刚到大唐的时候,其实在泾阳大营里,早就已经领教过荞麦的滋味,那是徐宁这辈子都不想尝试的。 可问题是,眼前这锅荞麦饭,却是比他在军营里吃过的,竟然还要难以入味! 单纯的就是荞麦,看不到一点粟米的影子,这也就罢了,竟然一锅的荞麦饭,差不多都快煮糊了,可旁边的伙夫,却还不知道将灶火控制一下,任由锅里的荞麦继续焦糊下去。 这特么是给人吃的,还是打算给猪吃的,就这样的一锅荞麦饭,徐宁怀疑,猪都不会吃的! 然而,让他更气愤的是,灶台的旁边,还有一个小灶台,上面同样是一口铁锅,不过,里面却是煮着一锅的肉粥。 小厮舀了一勺过来,徐宁看着粟米粥里,夹着的那几块肉后,目光顿时冷了下来,转而便冲着许敬宗道:“许兄这又是什么意思” 许敬宗脸上顿时露出苦笑,这锅肉粥的确有他们的份,不过,也仅此而已罢了,而且,这也不是他们要求的! 炉膛里的大火还在烧着,徐宁让小厮给灭了,在这么煮下去,恐怕连锅都要烧破了,荞麦就没这么煮的,徐宁严重怀疑,这伙夫之前是喂猪的。 猪都不带这么喂的! 从厨房出来,徐宁接着又去了所谓的教舍,里面的桌椅破破烂烂的,所有的孩子都席地而坐,整个‘教舍’里光线很暗,徐宁适应了好长一会儿,才算是看清了里面的孩子们。 一个个诧异的望着进来的徐宁,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诧异,渐渐地开始变的激动,这才分别四个月,他们当然还记得徐宁的模样。 “侯爷!” “您…您是侯爷吗” 有孩子认出了徐宁,但多数的孩子,激动的神情中,却还带着一丝怀疑,好像在他们心里,徐宁这样身份的人,不可能出现在济安堂一样。 “我是啊!”徐宁看清了里面的孩子们,大约三四十个,就像当初在城外一样,依旧破破烂烂的的衣衫,心便跟着沉了一下,但还是微笑着道:“你们还记得我的样子啊” “记得记得!” “我们永远不会忘得!” 听到徐宁的这话,下面的孩子们,顿时开心的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冲徐宁举着手,生怕徐宁没注意自己似的。 名叫石头的孩子,则是默默的坐在最后面,因为是孩子们中间最大的,即便前面被弟弟妹妹们挡住了视线,可徐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石头。 这孩子向来沉默寡言的,此时,也不例外,不过,徐宁还是看到了石头眼里的激动! “侯…侯爷!”然而,偏偏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声音,两名刚刚的醉汉,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徐宁身后,战战兢兢的冲着徐宁道。 “酒醒了”听到身后醉汉的话,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转而便望着身后的两人,沉着脸色问道。 “是…是!”听到徐宁这话,两人赶紧躬身称是,跟平日里许敬宗几人面前的跋扈,完全是换了个人似的。 “那就好!”徐宁闻言,顿时点点头,冲两人招招手后,目光便望向旁边的小厮道:“这两位醒了半天酒,想必也是饿坏了,去给两人盛些饭过来!” 小厮也是心领神会,岂能听不出徐宁话里的意思,闻言后,转身便向着刚刚的厨房而去,而旁边的许敬宗等人,则是微微一笑,默默的站在旁边准备看戏。 眼前的两人,一时间也没明白徐宁的意思,不过,碍于徐宁的身份,却还是乖乖的走进教舍,忐忑不安的站在了那里。 小厮的速度很快,不过是转眼的工夫,便已经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饭过来,只不过,里面盛着的,却是散发着焦糊味的荞麦饭! 眼前的两人,在看到端来的荞麦饭后,终于也反应了过来,当场便脸色一苦,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的徐宁冷冷道:“吃了它!” “侯…侯爷,小人知错了!”听到徐宁的这话,两人脸色顿时一变,尤其闻到荞麦饭里面散发出的焦糊味,就差没当场哭出声来了。 正常煮出来的荞麦饭,那都是难以下咽的,更何况,还是没加粟米,又是煮糊了的,那味道,绝非是正常人能吃下去的。 “本侯的耐心有限!”徐宁听着两人的求饶,顿时微微的吸口气,吓得面前的两人,当场便接过小厮手里的麦饭,开始大口的吃起来。 只不过,才一大口麦饭吃进嘴里,两人的脸色,当场便扭曲起来,宛如吃到了什么毒药似的,可看着面前冷冷望着他二人的徐宁,硬是便抻着脖子艰难的咽了下去。 徐宁的目光,不由望向了下面的孩子,却惊讶的发现,下面的那些孩子,此时竟然伸长了脖子,看着那难吃的麦饭,露出一脸渴求的神色。 也许,这些麦饭在别人眼里,是难以下咽的饭,可在他们的眼里,却是能填饱肚子饿食物,只有真正经历过饥饿的人才会明白,食物的真正可贵之处! 两大碗荞麦饭,在众人的监督下,被二人吃的一干二净的,直到将碗都舔干净了,徐宁这才望着不停打着饱嗝的二人道:“好吃吗” “侯爷,小人们知错了!”听到徐宁这话,两人顿时失声大哭,冲着徐宁不停求饶起来。 然而,徐宁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冲着两人说道:“晚了,回去告诉你们管事,派个会做事的人来,要不然,他自己就亲自来!” 1秒记住: 第七章 八面玲珑的人物 面前的两人,顿时给徐宁跪下求饶,哭天扯泪的,徐宁的这句话,几乎是在要他们的命,若是犯了别的事,那还可以活命,可要是被徐宁退回去,那就基本没活路了! 徐宁在内府的地位,那是凌驾于内府主事之上,全内府的人,如今都指着徐宁,徐宁一句话就可以让人飞黄腾达。 之前内府已经有很多人,被派去了城外的工厂,从此吃香的喝辣的,简直羡煞了一群人,内府的人谁不盼着好事轮到自己身上。 如今他们要是被退回内府,那就相当于,内府的人把这位财神爷得罪了,别说是以后还有出头之日,便是在内府里,只怕也是待不下去了! 然而,就像徐宁刚刚说的,现在却是说什么都晚了,看着两人还在哭天扯泪的求饶,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你们是要本侯亲自送你们回去” 就这一句话,刚刚还拼命的求饶的两人,当即便吓得闭上了嘴,徐宁这是没将他们赶尽杀绝,要是真派人送回去,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许兄为何不早将此事告诉我呢!”目送着那两人离去,徐宁的目光,顿时转向一旁的许敬宗,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好好的济安堂,被弄成如今这副模样,徐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望,要是许敬宗早点告诉他一声,恐怕就没这么多的事了! “许某原本想自己解决的!”听到徐宁的这句埋怨,许敬宗当下便叹了口气,一脸苦笑的望着徐宁:“只可惜,却是弄成了这样!” “这二人只怕是以为,侯爷建了济安堂之后,便不会再理会这里了!”许敬宗身后的三人,想必跟许敬宗的关系匪浅,耳听的许敬宗自嘲的话,顿时就在旁帮着许敬宗解释。 徐宁听到这话,表情当场便是一愣,目光随即望向许敬宗时,却见得许敬宗正一脸苦笑的望着他,显然是赞同了同伴说的话。 徐宁便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两名内府的流外官,竟然不拿许敬宗当回事,敢情就是觉得,这济安堂从此没人管了! 不过,这倒也符合他们的逻辑,徐宁如今在大唐身份高贵,又是整天忙于格物院的事情,哪怕这济安堂乃是徐宁提议的,但在他们眼里,这也不过是徐宁一时兴起。 这样的事儿,又不是什么新鲜事,那些世家勋贵们便经常干这样的事,在寺庙道观里领养一些落孤的孩子,又是掏钱买衣食,又是给孩子祈福的,但事后差不多都能抛到脑后了。 将他们派来济安堂做事,原本是寄予厚望的,可这两个蠢货,大概心里还因此抱怨不停,认为济安堂这里没什么油水,还成天跟一群孤儿为伴! 徐宁想到这里时,顿时气的笑了起来,这样说起来的话,大概就能理解许敬宗了,明明出了事,却非要装出一副欲言又止的难言样子,为的也不过是让徐宁亲自来一趟济安堂罢了! 许敬宗的脸上带着尴尬,看着徐宁意味深长的目光后,顿时没忍住哑然笑了起来:“侯爷勿怪,许某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啊!” 徐宁便赶紧摆手,他怎么可能,还会因此责怪许敬宗呢,自打济安堂建立,都是许敬宗一直忙前忙后的,他自己反倒是做了甩手掌柜! “啊,对了!”想到这里时,徐宁突然这才记起了外面马车上的东西,目光顿时望着许敬宗道:“我今早过来,可是带了些好东西呢!” “好东西”听到徐宁这么一说,许敬宗的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徐宁是什么人,能被徐宁称之为好东西的,那肯定是差不了的。 随即,几人便向着门外走去,然而,当小厮将东西从那车上搬下来之后,许敬宗的脸上的神情,顿时便僵在了脸上。 几个圆咕隆咚的球,看着有点像是蹴鞠,可又跟蹴鞠不太一样,大大小小的,颜色也不一样,最小的竟然跟个鸡蛋似的,还有长短不一的拍子! “这是篮球!”徐宁从小厮手里接过篮球,直接开始给许敬宗等人演示,得意的炫耀着:“这我可是高手啊!” 然后,高手就当场翻车了,地上本来就凹凸不平的,加上身上的衣袍,直接限制了他的行动,本来还想表演个胯下运球的,结果,篮球直接砸到衣袍上,被弹飞到远处。 徐宁顿时一脸的尴尬,不过,许敬宗几人却是不明就里,还以为这就是篮球的玩法,只是眉头微微的皱着,这样玩法,乐趣到底在哪里呢 徐宁于是趁着几人没反应过来时,便又从小厮手里接过足球,运球、停球以及颠球,虽然身上的衣袍,依旧限制了不少行动,可好歹也是发挥出了一半的势力。 虽然依旧是个臭脚! 一旁的许敬宗几人,看着徐宁在哪里颠球时,眼前便顿时微微一亮,前面的篮球玩法他们不懂,可这会儿的足球却是懂了,这不就是蹴鞠嘛! 于是,许敬宗便直接从小厮手里接过一个足球,当场便学着徐宁的样子,开始颠起球来。 虽然开始的几次,都因没掌握好力度,导致足球被弹飞,但随着慢慢的熟悉,许敬宗便彻底让徐宁傻眼了! 这家伙竟然是个高手,徐宁傻眼的看着,许敬宗在哪里,变着花样的颠球,那足球就跟长在他身上了似的,听话的不得了! “许兄平时没少吃海参!”徐宁讪讪的将足球踢到小厮脚下,决定不再许敬宗这样的高手面前丢人了,但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打趣道。 “海参”听到徐宁的这话,许敬宗顿时露出茫然的神情,不过,虽然不懂徐宁这话的意思,但起码他也能听得出来,徐宁这话绝不像是什么好话。 徐宁便顿时大笑了起来,冲着许敬宗道:“这玩意儿很补的,回头有时间给许兄多弄些来!” 济安堂的院子很大,除了几间破旧的屋子外,剩下的地方,便都是杂草丛生的地方了,徐宁也没打算将格物院那套搬来,这些地方便刚好可以坐几个球场了。 于是,便将剩下的东西,都一一的展示给许敬宗,只可惜,球框却还要等上几日才能送来! 然而,正当几人在这里说话时,外面却忽然传来马车的声音,随即,便听的一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泾阳侯啊,此事全怪刘某人疏忽大意了啊!” 听到这外面的声音,徐宁的眉头顿时微微一皱,目光随即望向门口时,便见得一名中年发福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一身的绯红的官袍,起码也是五品以上,可这说话的架势,还以为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呢! 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错愕的神情,却听的身旁的许敬宗,小声的解释道:“此人乃内府少监刘正义,当年晋阳起兵时,可是倾家荡产相助过义军的!” 徐宁听到这话,顿时微微一愣,敢情这还是跟武士彠一样的投资家,怪不得能做内府少监,这可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啊! 严格说起来,这内府少监便是从四品的官职,又是实缺,可这家伙见到徐宁,便立刻表现的就跟无品无级的流外官似的,就差没对徐宁点头哈腰了。 徐宁原本准备好了一肚子的怒火,硬是就被这刘正义给搞得,憋在了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太特么的没脸没皮了! “此事乃刘某不对!”徐宁不认得刘正义,可刘正义却对徐宁熟悉无比,一见到徐宁便顿时悔恨交加的道:“刘某已将那两人逐出了内府,泾阳侯可千万别被此事气伤身体啊!” 徐宁的嘴唇,便使劲抽搐一下,旁边的许敬宗倒还好,似乎早就知道刘正义为人,倒是许敬宗身后的三人,却是一脸震惊的模样。 大概他们也是头回遇见,一个从四品的官员,竟然有如此无耻的一面,脸都不要了啊! “既然府监都这么说了,那就全听府监的!”徐宁深吸了口气,努力将心里的不适强行压下,冲着面前的刘正义道:“不过,本侯可不希望,济安堂这里再生什么变故!” “不会不会!”听到徐宁这话,刘正义顿时连连摆手,目光却是突然转向旁边的许敬宗道:“以后济安堂的事,便多劳许侍中了,但凡有事,许侍中便尽管来找刘某人!” 许敬宗出事前,便是殿中侍中的官职,如今虽然被革职了,可这刘正义还是叫着许敬宗之前的官职,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革职不过就是暂时的而已! 徐宁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典型的就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不过,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将济安堂的实权交到了许敬宗手上。 这便是徐宁想要的结果,至于先前的几人,包括那名伙夫,那就不管徐宁的事了! “石头走了!”从济安堂出来时,徐宁的目光,突然望向了教舍门口,那里有一双目光,从他进来就一直默默的追随着他,就像当初在城外营地一样。 听到徐宁的这话,那道目光的主人,眼里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随即,便飞也似的追着徐宁过来,他等这句话,可是等了好久了! 1秒记住: 第八章 大不了重头再来 李世民在龙首原建的格物院,几乎占据了整个山谷,山谷三面环山,原本山上的树木早就被砍伐殆尽! 此时,山上分别驻扎有五百玄甲军,而玄甲军的大营,就驻扎在进山唯一的路上,将保密的工作,简直做到了极致! 山谷里的区域,又被分成几大区域,依次分别是冶铁厂、焦油分离、炼磺以及硝厂、塔式硫酸、氨厂等等! 而山谷的最里面,则是最为核心的区域,四面用高大的围墙围起,等到徐宁过来时,神机营的二百人,早就驻扎在此了! 蒸汽机、锻造机以及各种冶铁、炼磺的炉子,也早早的修建起来,这些即便徐宁不在,也由格物院跟兵工厂的工匠们就能完成。 而在进山的路上,还有源源不断的牛车,装着满满的矿石、煤炭等等,向着山谷络绎不绝的运来,在进山的路上,排成长长的一条巨龙,见首不见尾。 这才不过短短的两月时间,李世民就能在山谷里,建起如此大规模的工业基地,委实是让徐宁感到震惊不已。 看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个人觉得不可能办到的事,都会变得轻松起来,徐宁的心里,瞬间就雄心壮志! 然后,当他见到李世民给他的二千工匠后,下巴当场便惊到了地上,这两千人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感觉就像是一群活死人般。 看见了徐宁,一个个都是木然的表情,别说是主动跟他打招呼了,便是徐宁打了招呼,这些人都没一人开口的。 这也就罢了,可徐宁还发现,人群中竟然还有妇人孩子的存在,敢情还是拖家带口来的,这架势恐怕就没打算再出山了! 但接下来,让他更崩溃的是,这些所谓的工匠,竟然全都是门外汉,冶铁不会、铸造不会,更别说还是其他的了。 怪不得刚刚进山的时候,李世民跟他再三的说,让他别着急,可以慢慢的来,一月不行,那就半年、一年,反正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的。 当时,徐宁心里还蛮感动的,以为李世民是怕他压力太大了,可现在看到这些所谓的工匠,徐宁总算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先前他就觉得有点奇怪,大唐能用的工匠,都被他用到了兵工厂跟格物院里,李世民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的工匠给他用呢! 足足两千多人,这要是被他利用起来,所产生的生产量,简直都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 好,看来他还是过于天真了,李世民给他找工匠的时候,压根就没想过能不能用,而是,只考虑去如何能保密了! 徐宁大口的喘着气,双手叉腰,看着面前跟群活死人的所谓工匠们,感觉气血上涌,恨不得直接转身想走人了,这尼玛完全没法干了啊! “都散了!”徐宁冲着面前的人群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着话,转身便向着山谷最里面走去,那里有专门给他建的一座小院。 里面盖了几间小屋,小屋里简单的配了家什,除了空间小点,其他跟侯府没啥区别,临来的时候,还特意让他带上了小草,专门伺候他的起居。 徐宁进去的时候,小草已经收拾好了床榻,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看到垂头丧气临来的徐宁,顿时有些惊讶的道:“侯…侯爷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徐宁冲着小草挥挥手,转身就进了小屋,将自己跟个麻袋似的扔到床榻上,随即,便深深的叹了口气。 刚刚进山时,看到山谷里规模宏大的场景,心里面还升起了雄心壮志,但这才一转眼的工夫,那雄心壮志,瞬间就被按在了地上摩擦! 尼玛的,还能再坑爹一点吗 这一觉睡下,徐宁醒来时,外面天色都已黑了,夜幕将整个山谷笼罩,小屋里点了一支蜡烛,桌上摆着几样饭菜,小草则安静的坐在桌旁。 看到徐宁总算醒来,小草便赶紧接来一盆清水,伺候着徐宁洗漱完毕,这才忙着给徐宁盛饭,一盘红烧肉,一盘醋溜土豆丝,一份凉拌黄瓜 徐宁睡了一下午,肚子也早就饿了,接过小草递来的碗筷,顿时就大快朵颐起来,饭菜味道可口,可见小草的厨艺很好! 只不过,吃了没几口,发现小草就蹲在旁边,只顾给自己夹菜时,徐宁便当即皱着眉头道:“别光顾着给我夹菜了,这里不是府上,一起吃!” 小草却用力的摇头:“不可以的侯爷,那样就没了规矩啊!” “都说了这不是府上!”徐宁板起面孔,冲着小草道:“那些规矩,还是等回去再说!” 然而,小草却依旧坚持不肯,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拿了个小碗,坐到了一张小凳上,却是离着饭桌远远的,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徐宁也没办法,只能任由小草坐在那里,不过,看着小草小口的扒饭时,徐宁便不由好奇的问道:“小草,一直没问过你,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应…该没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正在扒饭的小草,顿时抬起头来,认真的思考了会儿,这才冲着徐宁摇摇头说道。 这话落下时,便又禁不住叹口气,一脸惆怅的说道:“婢子很小的时候就在宫里了,都快不记得家里人了!” “那这些年都没见过家里人”听到小草的这话,徐宁顿时微微一愣,目光讶然的望着小草,虽然早就猜到了,可还是有些惊讶。 小草便用力的摇头,可怜兮兮的端着碗:“婢子好像记得,家里犯了什么罪,被…被抄家了呢!” 徐宁顿时愣住,目光惊讶的望着小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没听你说起过啊!” “很小的时候了!”听到徐宁的这话,小草顿时抬起头来,冲着徐宁微微的一笑,似乎在说别人的事似的:“那会儿婢子还小,就记得乱哄哄的,婢子就使劲的哭,可还是跟阿娘分开了!” “应该有十年了!”小草微微的抬起头,认真的思考着,一脸平淡的表情:“后来婢子就被送进宫了,跟着嬷嬷她们在掖庭宫做事,其实,宫里好多都是跟婢子一样的!” 说这话的小草,一脸的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事,只不过,在这话落下时,徐宁却分明看到小草眼里有一丝的落寞! 十年前,徐宁不由的皱起眉头,那会儿应该是武德初年才对,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小草那会儿应该才四五岁,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差不多忘记所有了! “侯爷,其实外面也都跟婢子一样的人呢!”看着徐宁微微皱起的眉头,小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望着徐宁说道。 “嗯,你怎么知道”听到小草这话,徐宁顿时讶然的抬起头,望着小草问道。 “婢子听石头说的啊!”听到徐宁这话,小草顿时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道:“石头也是听朱校尉他们说起的,说外面的那些人,本来都是判了死期的!” 徐宁顿时惊讶的张大嘴,怪不得,那些人看起来就像是活死人似的,一个个目光呆滞,这下听小草这么一说,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小草!” “嗯” “你说明天咱们要是回去了,这些人会变成怎样” “不…不知道啊!”听到徐宁的这话,小草的眼里,出现一丝丝的慌乱,明明都已经猜到了答案,可最终却还是冲着徐宁摇了摇头。 “会重新被送进死牢的!”徐宁微微的叹口气,其实,从下午回到小院里时,他就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他没耐心重新教这么多人出来。 然而,此时听到小草的这话,心里却是突然犹豫了起来,这些人且不管之前犯了什么死罪,但因为山谷的原因,李世民给了他们一次生的机会。 可若是他就这样回去,跟李世民提出换人,可能这些人再次又会被送回死牢! 今日白天的时候,徐宁还看到了里面的妇人孩子,那应该都是他们的家眷,就像小草一样,原本可能会被送往教坊司或者皇宫的。 但现在却都被送来了山谷团聚,可能山谷里一辈子都不会出去了,但起码是一家人团聚的,只要不出山谷,其实跟外面没什么两样了! “石头!”想到这里时,徐宁突然冲着门外叫了一声,话音落下时,便听的一阵飞快的脚步声传来,随即,石头沉默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告诉朱校尉,我要那些人的名单!”看到门口石头沉默的身影,徐宁顿时有些无奈的笑笑,转而便冲着石头吩咐道。 “侯…侯爷你不回去了啊”眼见着石头转身离去,小草顿时抬起头来,眼眸微微的弯着,满眼都是微笑的问道。 “不回去了!”徐宁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目光望着小草问道:“其实,小草也不希望我回去!” “不…不是啊!”听到徐宁这话,小草顿时显得紧张起来,冲着徐宁乖巧的道:“婢子是侯爷的人,侯爷说什么婢子都不敢忤逆的!” “那好!”听到小草慌乱的解释,徐宁顿时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小草的脑袋,重新又被点燃了斗志的道:“从明日起,咱们就要重头来过,花点时间而已大不了重头再来!” “嗯!”听到徐宁这话,小草顿时使劲的点点头,眼里有着激动的神色,显然,徐宁是猜中了她的心思! 1秒记住: 第九章 世上无难事 “曹兴发!” “严文!” “鲍旭!” “…” 第三日的清晨,天色刚刚蒙亮,徐宁便将所有人都集中在了山谷的一块空地,而他自己则是站在一处高地上,冲着下面的两千人开始点名。 凡是被他点到名字的人,一个个顿时露出茫然的神色,目光木然的望着台上的徐宁,不明白徐宁点到他名字是要做什么! 一连点了十几个人的名字,最后,徐宁这才放下手里的名单,目光望向下面茫然的人群说道:“这两天我看了你们的名单,刚刚被点到名字的,都是会识些字!” 徐宁先前要的名单,李世民已经派人送来,徐宁这两天,便都在研究名单上的人,虽然名单上没有注明这些人的罪名,不过,却是注明了这些人曾经的身份。 小吏、商贾以及各种三教九流,而被徐宁刚刚点到名字的人,则是所有人里面,最有可能读过书的人,徐宁也不太确定,只是按照他们曾经身份判断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下面的人,却依旧沉默着,直到片刻后,才有人迟疑着举起手,声音木然的道:“小人的确识一点字!” 然后,便是另一个人,眨眼的时间,刚刚被徐宁点到名字的十几人,便全都迟疑着举起手,这让徐宁瞬间便笑了起来。 之前他只是猜测而已,可此时看到十几人全都举手,的确是让他有点意外! “挺好!”徐宁看着举手的十几人,随即,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下手后,便又大声说道:“那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这些厂子的管事了,过几天我会给你们每人一本书!” 听到徐宁的这话,十几人的脸上,顿时露出讶然的神色,却听的徐宁又补充道:“这些书都是在教你们如何铸造跟冶炼,我也会在场教你们,等你们学会了,再由你们教给下面的人!” 而徐宁所说的书籍,自然便就是马周之前所做的笔记,上面详细的记录了铸造跟冶炼的工序,甚至还有失败的经验。 可能那些东西对于真正的工匠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对这些门外汉而言,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由这些书籍,再加上徐宁现场的指导,徐宁完全有信心,可以让这些人,变成一名优秀的匠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其实,对于目前的大唐而言,无论是铸造或者机械,压根就不需要太高深的知识,完全就是经验而已。 而这个经验,便是日积月累的形成,但这对于山谷的这些人,完全不成问题! 山谷里有的是材料,所耗费的也不过是煤炭而已,但真要将这些人,培养成熟练的工匠,那点儿耗费,最后都可以忽略不计的。 至于矿石,如今新矿已经开采,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矿石运来! 而且,徐宁也不觉得,就能浪费掉矿石,最不济,也能将废铁炼成犁铧或者炉子,转过头,又能是一大笔收入了。 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后,下面的人却是反应平平,脸上的表情依旧木然,仿佛管事的身份,并没让他们的内心,产生一丝丝的波动。 徐宁当然明白这些人的心情,从死牢里拉出来,虽然暂时逃过课一劫,可都不是傻子,自从进了山谷便明白,大概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山谷了。 于是,徐宁便抬手指着山谷的一侧,冲着下面的人道:“看见那里了,在正式开工前,咱们先在那里开出一片空地,每人差不多都能分到一个小院子!”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从两千多人的脸上扫过,声音稍稍提高了些,道:“你们大部分人,都是拖家带口的,总得让你们有个安置家人的地方!” 这话的杀伤力,果然是巨大的,刚刚还一脸木然的众人,尤其是那些有老婆孩子的人,此时,听到徐宁的话后,木然的脸上,终于开始有些松动了起来。 于是,徐宁便又继续说道:“到时候小院建起,再养点儿家禽,回头再种些菜什么的,那才叫家嘛!” 刚刚沉寂的人群,开始渐渐骚动起来,有人开始小声的说话,仿佛有什么东西,撬开了他们的嘴巴似的,片刻之后,有人便小心的开口:“这…这是真的吗” 听到这人的话,刚刚还骚动的人群,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只不过,一双双的目光,却是望向了徐宁,目光中都是充满了期待。 对于此时的他们而言,徐宁刚刚描述的场景,简直是他们做梦都没想过的事,若真是在山谷里,拥有自己的一个家,那就算不出山谷又能如何呢! “当然是真的了!”看着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目光,徐宁顿时笑了起来,冲着人群大声的道:“咱们明天就可以动工了,需要的砖石,如今已经往山谷运来了!” 徐宁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朱有成,便也跟着附和道:“这可是泾阳侯,世上就没侯爷办不到的事情!” “泾阳侯” “是格物院的徐院长!” “真是他吗” 先前徐宁说了一大堆,下面的人群,都是反应平平的木然表情,但此刻,随着朱有成报出徐宁的爵位,人群顿时就跟炸开了锅似的。 有人在牢中关了很久,压根没听过徐宁的名字,但旁边立刻就有人小声解释,或者干脆就是那人的老婆孩子替他解释。 徐宁算算时间,来大唐的时间,也有将近一年了,如今的长安城内,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去城外的工厂做事,徐宁的名字,也在长安传的人尽皆知。 而对于这些人来说,虽然没资格去工厂做事,但对于徐宁的名字,也早就在耳濡目染之下,不知听过多少遍了! 徐宁讶然的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不由的叹口气,早知道自己名字会有如此大威力,那自己先前还费个什么劲呢,直接告诉他们,劳资就是徐宁,你们跟着我干就对了,多省事! 有了徐宁盛名的加持,接下来的事情,突然就变得轻松了起来,刚刚被徐宁任命的十几个管事,每人都分到了一个笔记,现场就开始招收他手下的工匠。 两千多人,最后分到十几个管事手里,差不多每人要负责一百多人,反正都是群门外汉,也无所谓怎么分人了! 从早上开始,两千多人等到分工登记完毕,都已经是临近傍晚了,徐宁原本打算着,等明日一早,才准备开工的。 可没料到的是,等晚饭过后,便已经有人扛着铁锹跟锄头,去了徐宁指定的地方,这是连一夜都来不及等了的架势。 “没事侯爷”朱有成一脸的担忧,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这些人竟然要连夜开工,已经在那里燃起了几堆篝火,害得他们也跟着要熬夜。 “能有什么事”听到朱有成这话,徐宁顿时咧嘴一笑,长长的伸个懒腰,便向着自己小院而去,头也不回的冲朱有成道:“他们这样才让人放心呢,你懂个屁!” 朱有成便使劲的挠挠头,看着已经走远的徐宁,不由的却是叹了口气,就这情形,侯爷可以去睡觉,他们却只能熬到天亮了! 整整半月的时间,日夜不停的开工,原本的一侧山谷,竟然就被硬生生削去了一半,那山上挖下来的土,又向外延伸出了一大片地方,加上原来的地方,便是足足几百亩地方了。 徐宁整个人都震惊了,这已经超出了人类极限,若是有机械的帮忙,感觉这些人能把整座山都给平了,愚公移山,这真不是吹的! 外面订购的砖石水泥,也在陆陆续续的运进,几名管事便带着人,开始在平整出的空地上盖房,砖石结构的房屋,围墙则是原地取材,全用黄土夯实而成。 而在这期间,马周所做的笔记,也已经印刷成册,被分发到了每个管事的手里,徐宁便开始带着那些管事,实地开始教导。 从最简单的冶铁入手,总共二十多个高炉,耐心的教他们装炉、点火、出炉,之后便是闷钢、渗碳以及锻造钢铁的淬火包钢处理。 半月的时间,白天徐宁现场教导他们,晚上则让他们对着笔记学习,不能说进步神速,但进展也是肉眼可见的,剩下的那就是用经验去累积了。 不过,制造出的废铁,也不是一般多,徐宁看的直苦笑,没办法,只能将这些残次品再做一次冶炼后,全部被送去了铸造厂那边。 铸造厂的那边,同样也是这样的办法,砂土的比例、模具的制造以及铁水的浇灌跟控温,然后,便是一大批的失败品! 翻砂铸造,毕竟不是冶铁,这完全就是凭技术的活儿,手底下稍微一个轻重,那基本就意味着全部失败了! 不过,徐宁有的是耐心,这份耐心的来源,则是这些人的努力,哪怕一再的失败,可并没人因此感到沮丧! 失败了,转过身便默默的收拾残局,没过一会儿的工夫,便又开始了第二次浇灌,然后,再失败,再重新收拾残局,徐宁被这种不服输的精神直接打动!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这句话徐宁经常挂在嘴边,可这却是头回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徐宁觉得,假以时日,眼前的这些人,很可能就会是大唐最优秀的匠人,这一点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1秒记住: 第十章 不太对劲的气氛 “不错不错,这次都成型了!” 当外面的模具轻轻拆下,里面的砂土被一点点清理掉,一只圆形的铁盆便出现了徐宁面前,外表有些粗糙,上面坑坑洼洼的,不过比起前几次的冷却既裂开,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听到徐宁的夸奖,面前的两名工匠,顿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目光望着徐宁道:“就是看着有些丑,不知能不能煮饭吃!” 徐宁的一口老血,差点就没当场喷出,目光惊诧的看着地上已经冷却的铁盆,迟疑了很久,这才望着面前的工匠问道:“这…这是锅” 眼前冷却的这玩意儿,无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铁盆,徐宁刚刚都在疑惑,怎么这些人好端端的,还铸起了铁盆,以为只是胡乱用来练手的。 “是…是啊侯爷!”听到徐宁这话,面前的工匠,但反倒是一脸惊诧,目光不由望着地上的所谓铁锅,道:“侯爷难道看着不像吗” 这话落下时,旁边负责模具的工匠,顿时有些难为情的挠挠头,冲着徐宁不好意思的道:“可…可能是小人做的模具出问题了!” 铸造的成品,基本都是模具来决定的,模具是什么样子,铸出的成品就会是什么样子,而眼前的这个铁锅,之所以会是铁盆的样子,自然便也是因为模具的原因。 听到模具工匠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不由的望向旁边已经晾干的木制模具,突然便明白了,为何好端端的铁锅,会变成这铁盆的模样了。 “挺好!”徐宁不想打击人,转身便让石头拿来了黑板,当着几名工匠的面,将铁锅的样子画了上去,说道:“不过,要是铁锅的话,做成这个样子会比较好一点,到时烧水做菜都可以的!” 几名工匠便蹲在黑板的面前,看着黑板上铁锅的模样,再看看他们做出的铁锅,一时间便都尴尬的沉默了下来。 铁锅的铸造,算是铸造里面的入门技术了,看着地上铸出的所谓铁锅,徐宁突然若有所思,这几天工匠们都是随心所欲的铸造,反正都是练手,徐宁也没给他们个明确的目标。 然而,此时看着地上的铁锅,徐宁心里便突然萌生一个想法,冲着黑板前的工匠们道:“这样,从明天开始,你们别的东西都别铸造了,就专门铸造铁锅!” 这话落下时,目光不由望向那边陆陆续续修建起来的小院,冲着工匠们道:“这要看小院都要建成了,不能到时还没一口锅煮饭!” 冶铁厂那边送过来废铁太多了,几乎堆满了铸造厂的院子,反正都是铸造,何不将这些都送给工匠们,技术练了,积极性也能提高,简直一举两得啊! 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几名工匠,顿时惊喜的抬起头来,目光望着徐宁,一脸火热的表情道:“多谢侯爷!” 硫酸厂的那边,徐宁要建的是一座九塔式的硫酸炉,就目前的这个条件,这已经是最省时省力的方法了。 所需要的材料,也只是陶缸陶管之类的,早在进山的时候,徐宁已经吩咐人去订购了,这几天也已陆陆续续的运来。 趁着冶铁跟铸造的工匠们,还在忙着每天刷经验,徐宁便带着硫酸厂的管事,开始建造九塔硫酸炉,进度稍稍有点慢,主要是陶器这种东西太容易破碎了。 可能稍稍一个失误,陶缸就会原地碎成一地,陶管就更不用说了,碎的都已经让徐宁产生了阴影! 不过,进度虽然很慢,可要是真正建起来,开始投入炼制,每天的产量那也是惊人的,就这么一个炉子,估计每天都会有二百公斤硫酸产量了。 然后,便是旁边的硝厂,池子早已经挖好,里面又用水泥浇了,锅台、铁锅以及淋水槽等等,现在就差将原料盐硝土大批量的运来了。 盐硝土长安自然有的是,只不过,这玩意儿就跟当初的生铁一样,压根就没人想过,这玩意儿其实是很有价值的。 别的东西就不说了,里面的光是盐这东西,就能是赚的盆满钵满的东西,更何况,还有芒硝、石膏以及钾镁肥等等,当然,还有最重要的火硝! 徐宁粗略估计了下,就现在的硝厂,若是每天能消耗六吨的硝土,大概能收获到大概六百公斤的各种产品,如果是春季的话,大概这个数量还会上升! 其实,这个产量已经是很不错了,硝厂不同于其他的厂子,成本算是消耗最低的,无非就是硝土的运送,但徐宁估计,这活儿会让很多长安百姓抢着干的! 徐宁觉得有点累,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然而,等到傍晚回到小院,整个人顿时就感觉,浑身都跟散了架似的,往床榻上一躺,感觉饭都不想吃了。 小草便麻利的替徐宁费劲的脱去靴子、衣袍,又打开一盆清水,帮着徐宁擦脸擦手,全程轻手轻脚的,只是,当看到床榻上一层灰尘后,小草顿时便叹口气,这样子的话,明天又该要换洗了! 饭菜早就已经做好,可看看床榻上的徐宁,小草便只好将饭菜放到甑子里,重新又放到外面的灶台,这样等徐宁醒来时,便不至于吃到凉的饭菜了。 等忙完这一切时,天色却是完全黑了下来,整个山谷里都是漆黑一片,唯有山谷的一侧,那里还亮着几堆篝火,却是那些人在忙着连夜盖屋。 此时的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小草摸索着进屋,正准备点燃蜡烛时,却听的床榻上的徐宁正在叫她,于是,便赶紧的答应着:“侯爷!” “帮我揉揉肩!”徐宁的语气含糊不清的,整个人趴在床榻上,那说出来的话,便闷闷的,但小草却是听清楚了。 于是,嘴里赶紧答应着,蜡烛都来不及点燃了,就脱了鞋子,跪在了徐宁身旁,小心的按着徐宁的肩膀。 徐宁的嘴里,便发出哼唧的声音,显然是被小草按舒服了,过了许久之后,连那哼唧声都没有了,只剩下鼻子里发出的均匀鼾声。 小草便轻轻的呼了口气,揉了揉有点泛酸的手腕,准备蹑手蹑脚的下床,然而,偏偏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徐宁一声哼哼,随即,便是一条手臂伸了过来。 没等小草反应过来,那条手臂便已经揽在了她的腰间,下一刻,整个人便被拉扯到了床榻,倒在了徐宁的身旁。 此时,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屋子里黑漆漆的,小草的眼睛惊慌的张大,感受着那条有力的手臂,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侯…侯爷”黑暗当中,小草小声的叫了一句,然而,换来的却是旁边徐宁均匀的鼾声,显然,这一切都是徐宁无意识的动作。 小草便微微的松口了气,可同时心里也产生了一丝丝的失落,片刻之后,听着旁边的徐宁,依旧没醒来的样子后,小草便微微的一咬牙,慢慢的试图抬起那条手臂。 可就在这时,原本沉睡中的徐宁,嘴里却是发出一声轻哼,吓得小草赶紧便停止了动作,侯爷都累了一整天了,她实在不想惊醒了侯爷! 然而,她此时的姿势,委实是有些难受,只有半个身子跨在了床榻上,剩下的半个身子,基本都是悬空在外面。 夜色笼罩着外面,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小草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那里,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双原本睁着的眼眸,便一点点的合上了! 后半夜的时候,山谷里的气温还是有点儿低,感觉凉嗖嗖的,徐宁原本睡着的人,便硬生生的被冷醒了。 此时,半轮月亮也已经升起,月光从外面照进,徐宁睡眼惺忪的看着旁边的小草,眉头不由的微微皱起,小草的半个身子跨在床榻上,而自己的手臂,则是压在她的身上。 这难受的睡姿,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于是,便微微的用力,试图将手臂抽回,可却突然发现,手臂被小草直接抱在了怀里。 徐宁不由的愕然。 此时,月光从外面照进,恰好就映照出小草那张睡熟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鼻子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平心而论,小草其实也是个美人胚子! 脑海里不由想起小草说过的话,就小草这样标致的美人脸儿,估计,说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徐宁想到这里时,不由苦笑了一声,微微一用力,便将手臂给抽了回来,看了看小草的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干脆便弯腰将整个人揽到了床榻上。 做这一切的时候,徐宁已经觉得自己轻手轻脚了,可等他一回头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原本睡熟的小草,此时,眼睛瞪得大大的,正直直的望着他。 月光恰好照在小草的脸上,于是,徐宁便看到了小草眼里复杂的神色,惊慌、期待、羞怯以及乱七八糟的,屋子里的气氛,突然就变得不太对劲了! 1秒记住: 第十一章 圆润的珠子 小草似乎突然间很冷,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贝齿轻咬着下唇,那双目光在月光下,透露出别样的风情,屋子里的气氛,一瞬间就变得暧昧起来。 徐宁的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一路燃烧着在脑子里炸响,‘嗡嗡’的,嘴里突然就干渴起来,于是,身体便微微的前倾。 小草的身体,颤抖的便愈发厉害了,整个身体紧绷着,徐宁听到了小草的心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徐宁的手,便慢慢的攀附了上去,摸索着,寻找心跳的地方,隔着薄薄的衣衫,终于摸到了心跳的地方。 轻轻的揉捏,感受着那蓓蕾在手里的变化,小草的嗓子眼里,便突然发出梦呓的声音,表情像是有点痛苦,那双原本睁着的双目,也在此时微微的闭上。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抖动着,身体崩的越发紧了,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掌,一瞬间便紧握了起来,鼻子里呼出的热气,直接喷在了徐宁的脸上。 徐宁的嘴唇,便贴上小草的唇瓣,小草的唇瓣是柔软的,冰冰凉凉的,徐宁脑中的‘嗡嗡’霎时间停止,目光近距离的望着小草:“小…小草” “嗯”小草的眼眸,依旧紧紧的闭着,感受着徐宁突然停止的动作,心里微微感到诧异,但依旧有些害羞的答应着。 “你…今年多大了” “十…十五了!” “淦!” 听到小草这羞怯的回答,徐宁整个人顿时起身,转身便坐了起来,大口的呼吸着,使劲拍了下额头:“太小了!” 说完了这话,便起身朝外面走去,十五岁,这还正是身体发育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刚刚在做什么! 身体憋的有点难受,从屋里出来时,院子里漆黑一片,唯有山谷的一侧,那里还在亮着几堆篝火,工匠们还在趁夜赶工。 撒了泡尿,做了几个深呼吸,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又转身进了屋子,此时的屋里,依旧没有点灯,但月光下,却能看到小草已经坐起身了。 看到徐宁进来时,小草顿时害羞的低下头,声音颤抖着,带着犹豫的语气道:“侯…侯爷,你很难受!” 这句话落下时,便又接着道:“婢…婢子听嬷嬷她们说起过的,男…男人这时候会很难受的!”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目光不可思议的望着小草:“你在宫里都学了些什么啊!” 然而,小草却没回答他的这话,原本坐着的人,却忽然站起身来,从徐宁的身边经过,片刻后,便从外面端了一盆清水进来。 “侯…侯爷,婢子帮你洗一下!”将水盆放到边上,打捞了一条手帕,小草便低着头站在床榻前,害羞的冲着徐宁说道。 徐宁的脸上露出惊疑的神色,不明白小草这是要做什么,然而,下一刻时,小草便用力吸了口气,直接便掀开了他的衣袍。 徐宁刚刚才冷静下去的身体,这一刻,仿佛又被点燃了似的,一路燃烧着:“小…小草你这样会出事的知道吗!” 只是,这话小草显然是没听进去,身体微微的前倾着,拿着手帕耐心的清洗,随后,便将脑袋凑了上去。 徐宁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脑袋里‘嗡嗡’作响,感受着小草的温柔,脑子里却在想着,到底宫里的那些嬷嬷们一天到晚教些什么,竟然让小草都学会了这些。 许久之后,当一切归于平静,徐宁全身瘫软的躺在床榻上,默默的看着小草漱口、清洗,直到收拾完狼藉,无措的站在那里时,便冲着小草招了招手。 小草顿时便猫儿似的,爬到了徐宁的臂弯里躺下,羞怯的将脑袋拱在徐宁怀里,徐宁便搂着小草,说道:“下次就别这样了啊!” “没事的啊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小草顿时仰起头来,目光带着羞怯的冲徐宁道:“婢子来侯府,就是伺候侯爷的嘛!” 这话落下时,表情微微犹豫了下,轻轻咬着嘴唇道:“而…而且,婢子其实也不小了啊!” 说这话的时候,小草便突然拉着徐宁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似乎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徐宁便顿时叹了口气。 工匠们的努力,徐宁是可以看得见的,可能对于他们而言,这是难得重生的机会,因此,每个人都是潮气蓬勃,仿佛不知疲倦似的。 冶铁厂那边的钢铁,成功率在一天天的提高,铸造厂这边也不例外,自打徐宁给他们给了个目标,那些人做起事来时,便显得越发认真起来。 徐宁便估摸着,等到这些人,将需要的两千口铁锅,全部都铸造完成后,那铸造的手艺,必然是提高很大一个档次的。 不过,现在他却要干另外一件事了! 冶铁厂的那边,随着产量的开始提高,已经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物料车的严重不足,确切的说,是物料车的严重老化! 目前冶铁厂的所有物料车,都是由牛车改造而成的,但山谷里并没牛,所以,这些物料车都是由人为驱动。 往往一车的物料,从矿石地运送到高炉那里,就需要七八人来拉动,看着不长的路程,可一天下来,就得来回运送七八十趟。 这已经不是在冶铁了,而是在压榨人! 起初产量低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可如今随着产量的加大,明显是人手不够了,而且,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所以,徐宁便想着改造一下物料车。 其实,改造物料车,无非就是改造物料车的驱动,目前的物料车驱动,都是靠着一根杠杆,硬生生的带动轮子的驱动。 而徐宁的想法是,在轮子里装一个滚珠轴承,这其实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但却可以大大的节省人力! 目前大唐并没有橡胶,不然的话,将木制的轮子,换上橡胶轮胎,那才能节省不少人力呢! 想到了就要去做,徐宁从来就不是拖沓的人,将铸造厂目前几名手艺好的工匠召集起来,就开始给他们布置任务。 滚珠轴承的零件,分为三个部分,外环、内环以及里面的滚珠,这里面其实最简单的就是滚珠,只需要量好了尺寸,将一根铁条切成一个个铁锭,再进行捶打成珠。 滚珠的材料,也是一般的铁就成,等将珠子捶打成型,之后便是加入各种料,比如精盐、木炭灰还有苏打之类的做成闷药,均匀的将珠子混合进去,放入闷锅中闷个两个小时左右。 等闷锅中出来的珠子,便已经由原来的普通粗铁材质,变成了钢制的材质,这时候再进行抛光打磨一下,两天的时间,就能做出几百颗珠子了。 至于外环跟内环的铸造,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同样材质的铁,量好尺寸后,捶打成铁片状,再在里面捶打出需要滚珠的珠槽,之后经热接之后,便再做闷钢处理。 徐宁在讲解这些的时候,旁边的工匠们,便极为认真的听着,负责铸造厂的管事,则直接拿着笔记在旁记录,这是徐宁教他的,无论任何时候,都养成记录的习惯。 听完徐宁的讲解,工匠们立刻便行动起来,捶打滚珠的卡槽,需要另行铸造,这个不难,徐宁现场便画了图纸,交给模具工匠后,不大的工夫,模具便已经做了出来。 上下两个部分,中间留出的圆形卡槽,刚好便是滚珠的尺寸,负责铸造的工匠,立刻便开始调配砂土、安装模具,之后便是铁水浇灌。 等到下午的时候,所需的部件,便已经冷却完成,等安装到锻造机上,将事先截好的铁锭放入卡槽,随着锻造机的轰鸣声响起,基本上每一两分钟便能完成一颗珠子。 而在这期间,所需要的闷药也已经调配完成,等到一屉的六十颗珠子完成,便均匀的置入屉中,放入了旁边的闷锅中! 外环与内环的铸件也已完成,等滚珠的卡槽成型,再经热接之后,便做淬火处理,之后便又是放入闷药中,放入旁边的闷锅当中! 珠子的闷炼,需要两个小时便可,等临近傍晚的时候,先前装的一屉珠子,差不多就已经闷好了,徐宁便吩咐工匠们,开始做最后的沾珠处理。 这道沾珠的处理,自然便是为了追求珠子的硬度,用火硝、豆面以及精盐搅拌,放入铁锅中反复大火翻炒,将珠子完全炒成通红后,便直接倒入清水中做淬火处理。 一锅的六十颗珠子,先前看上去还黑不溜秋的,但经过沾珠翻炒,再经清水淬火后,珠子的表面,便立刻变得光滑圆润起来。 放在手上时,感觉沉甸甸的,徐宁的脑子里,便不由浮现出个怪念头,要是这样的珠子,被直接发射出去,那该是什么样子呢 也是时候,该给自己做一把防身的武器了啊! 经清水淬火后的珠子,已经相当圆润光滑了,材质也已经由原来的铁,变成了如今的钢制,最后只需要用麻布或者什么东西擦拭一下,就能立刻展现出亮光出来! 1秒记住: 第十二章 就当是乔迁之喜吧 旁边的工匠们,在拼命的咽着口水,目光眼巴巴的瞅着锅里,足足十几斤的猪油,就这么炼化在了铁锅里,那飘出的油香味,弥漫在了整个铸造厂里。 这时候要是有点馍,放锅里稍微一炸,那一口吃进嘴里,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了啊! 只可惜,这一锅的猪油,却要用来做滚珠轴承油,浪费,简直是太浪费了啊! 徐宁看着旁边的曹兴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油锅,那吞咽口水的声音,似乎一刻也没停歇时,便不由的笑道:“要不来点” “不不不!”听到徐宁的这话,曹兴发赶忙冲着徐宁摆手,一脸惊恐的模样道:“侯…侯爷说笑了,这东西要是吃下去,小人恐怕今晚都活不成了!” 的确是活不成了,面前的十几斤猪油,里面可是掺了石灰水、重柴油以及轻柴油的,混合到一块儿,闻着倒是挺香的,可看相就十分吓人了。 黑乎乎的一大团,如同刚刚炼化出来的焦油似的,不过却比焦油更为润滑,这便是滚珠轴承里面的润滑剂了,有了这东西,珠子更能快速的滚动。 原先的物料车,已经被全部作废,按照徐宁的意思,工匠们便重新制作了物料车,不过,这次的车身却是跟下面的车轴,完全分离出来的。 车轴由一根铁杆做成,两边分别是加了滚珠轴承的轮子,车身的下面,则是两个木制的卡槽,需要时,便将车身卡在车轴上就能用了。 方便快捷,最重要的是,车轴跟车身,都是随意可调换的,不用担心坏了的时候,就让整部车停工! 随着最后润滑剂的完成,工匠们便按照徐宁的吩咐,将珠子一颗颗安装进去,最后,当安装完成后,便撞在了车轴上。 当制作好的车身,最后样车轴上一放,当下便有工匠拉着车,开始沿着空地跑动,而随着工匠的跑动,两个装了滚珠轴承的车轮,便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 周围的工匠们,立刻便爆发出激动的欢呼,有几名工匠,干脆就跳上了车身,使劲的挥舞着手臂,冲着前面拉车的同伴呼喝着,像巡游似的,沿着铸造厂的空地飞奔。 这加了滚珠轴承的车子,果然是先前那牛车没法比的,即便是拉了一车的人,可拉车的工匠,却还是轻轻松松的。 周围的工匠们欢呼着,一个个都是争先恐后的想上去试试,几圈下来,热情丝毫不减,一名兴奋过头的工匠,直接将车停在徐宁面前,冲着徐宁激动的道:“侯…侯爷,您也上来让小人拉着您!” 然而,这话落下时,徐宁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曹兴发便已经黑着脸道:“胡闹,侯爷什么身份,也是能跟你们胡闹的吗” 可话是这么说着,曹兴发的脸上,却还是有些难掩的兴奋,谁料他这话落下时,面前的工匠大笑一声,转而便将他扯到了车上,在曹兴发的笑骂声中,沿着空地便飞奔起来。 徐宁身旁的朱有成,看的也是一脸火热,目光不由的望向徐宁道:“侯爷,这滚珠轴承也可以装到其他车上” 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一脸夸张的转过头,冲着认真表情的朱有成道:“呦,现在连这都能想的出来,看来再待上几日,都能做铸造厂的管事了!” “啊这…”听的徐宁这调侃的话,朱有成顿时一脸的尴尬,使劲的挠了挠头,有点难为情的道:“侯爷就别取笑末将了!” “没取笑你!”徐宁看着尴尬神色的朱有成,顿时忍不住笑笑,目光再度望向空地上的飞奔的车子,头也不回的问道:“那你说说,你现在看到了什么” “车…车子呗!”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顿时瞪大了眼睛,可硬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别的东西,于是,便纳闷的挠挠头道。 “可不光是车子啊!”徐宁不由的吸了口气,转过头来时,忍不住伸手拍拍朱有成的肩膀,说道:“你就没发现,那其实是一堆钱山在跑动吗” 滚珠轴承啊,这可是大唐独一份,要是推广出去,那钱就不得跟雪花似的飞来,徐宁想想都觉得太疯狂了! 旁边的朱有成,一向对数字比较迟钝,只不过,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嘴巴却是当场惊的张大,想象着徐宁刚刚的话,嘴里便不由吸了口冷气! 侯爷就是侯爷啊,不过就是解决个物料车的问题,就能顺带赚个盆满钵满,高,实在是高! “这位朱校尉!” “侯…侯爷您吩咐!” “现在交给你个任务!”徐宁微笑着冲朱有成道:“带人去采购几头猪回来,咱们今晚加餐!” “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的目光,不由望向场中的车,不禁纳闷道:“侯爷,就为了庆祝滚珠轴承吗” “想什么呢!”徐宁听到这话,顿时皱起眉头,冲着朱有成道:“当然不止这些了,还有别的事情呢,我准备从明天开始,铸造一些别的东西!” 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的目光,瞬间便亮了起来,目光火热的望着徐宁,声音突然都颤抖了起来:“侯…侯爷,您说的可是炮吗” 这可是朱有成打从进山谷后,便一直朝思暮想的东西,没办法,徐宁在朔方时,给他的震撼太大了,大到他现在,每每想起那场景时,便激动的睡不着觉。 他本是玄甲军出身,在十六卫当中,玄甲军本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那可是陛下的亲军,可自打跟了徐宁,成了神机营的人,尤其是朔方一战中,神机营的出类拔萃。 当初,因为将他们调离玄甲军,而同情嘲笑过他们的玄甲军同伴,如今见了他们,那当真是嫉妒的眼眶发红,恨不得都要跟交换身份了。 而这一切,都是来自于那些威力巨大的杀器,所以,不光是朱有成,便是神机营的其他人,如今都跟他一样,眼巴巴的盼望着,侯爷能尽早铸造大炮。 大炮,虽然他没见过,但因为见证了朔方的震撼,他们对于这素未谋面的杀器,莫名的便给予了厚望,应该是很恐怖的玩意儿! “你说呢”徐宁眼见着朱有成瞬间因激动,而微微扭曲的表情,顿时没好气的翻翻白眼,转身便走向了那边的锻造机。 “肯定是啊!”朱有成跟随徐宁也有些时日了,眼见着徐宁这副表情,那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便激动的答应一声,转身便招呼着几人,向着山谷外而去。 只不过,才离开一会儿的工夫,朱有成便又垂头丧气的回来,一脸尴尬的神情:“侯…侯爷,末将没钱啊!” 如今长安的粮价都那么高,那就更别说是猪肉了,几头猪的肉,少说也得有万贯的钱了! 徐宁听着朱有成的这话,都恨不得找根棍子,朝着这货的脑袋敲去,这尼玛咱们辛辛苦苦的在这里干活,难道吃点儿肉,还需要自己掏钱吗 找户部记账,反正山谷里的一切物料,都是由户部采购,钱都在户部那里,正所谓一事不劳二主,那就猪肉的事,还得劳烦户部去办了! 朱有成迷茫的眼神里,一瞬间透露出了明悟的神色,这一刻,他仿佛被点化了似的,一脸崇拜的望着徐宁,高,实在是高啊! 按照侯爷这说法,咱们吃的肉,也该是物料的一部分,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嘛! 想明白了这点,朱有成便立刻转身离开,直娘贼的,这样一来的话,那就该多加几头羊才对嘛! 临近傍晚的时候,朱有成果然带着两车的东西满载而归,车上不光有几头猪的肉,还额外多加了一头骆驼,老朱的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处,他可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这些东西,都是户部的房尚书亲自吩咐办的,态度好的不得了,朱有成于是对自己的口才又自信了很多,他都没废多少口舌呢! 徐宁只是笑而不语,憨憨就是憨憨,他也不想想,这骆驼肉哪来的,满长安就没一个地方买骆驼肉的,这不明摆着就是来自皇家嘛! 李世民给了他两千所谓的工匠,致使他一个月都没出过山谷,要是再不表示点什么,那怎么能说得过去呢! 晚上果然便是加餐,猪肉白菜加萝卜,可惜没粉条,不过,这也已经相当不错了,足足煮了十几口大祸,光是米饭就煮了两大锅,外加还有一头烤骆驼呢! 两千多人的嘴,基本每人都能轮到一口肉吃了,工匠们的小院,也已经建起来,有老婆孩子的,已经急着搬了进去,这也算是对他们的乔迁之喜! 只不过,这一来,却是苦了那些光棍的工匠,眼巴巴的瞅着人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他们却只能孤单单的! 不过,徐宁却已经私下里安排去寻他们的家人了,能找到的话自然是好的,若是找不到,那他也就没办法了! 1秒记住: 第十三章 侯爷,打一炮吧 徐宁所要铸造的火炮,乃是前装滑膛的80口径小炮,这已经是徐宁思虑再三的结果,对于如今的大唐而言,这样的小炮再是适合不过了。 不足一米的炮管,加上炮身的重量,大概在两百公斤左右,机动性可以,最重要的是还可以拆卸装运,只要辎重车可以过去的地方,就可以将火炮运送过去。 然而,虽然在徐宁眼里是小炮,可即便是这尊小炮,射程也在八百米左右,在这个距离上,要被四公斤实心弹覆盖下去,那场景也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 估计,敌人到死都不会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没的! 铸造火炮,自然不能采用之前的翻砂铸造法,因为无论比较多好的砂土,在面对将近一千三百度的高温下,也会耐不住高温变形的。 而一旦砂土变形,那结果就是相当严重,炮身可能分分钟就会炸膛,所以,最好的铸造方法,便是铁模铸造了! 在正式铸造之前,先用翻砂铸造出需要的铁模出来,之后才是利用铁模铸造所需的火炮! 铁模的铸造,倒也是容易,徐宁给工匠们画出模具的样子,几个技艺比较好的工匠,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制作木质的模具,调配需要的砂土,之后便是浇灌,等下午的时候,便已经做出了七八个铁模,等冷却下来,徐宁拿尺子一量,当场便淘汰了五个铁模。 虽然成功率依旧很低,不过,对于眼前的这些工匠而言,这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次日一早,等徐宁赶到铸造厂时,工匠们便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一个个露出激动的神色,显然,对于铸炮这事,他们也是颇为期待。 需要的涂料跟其他的硅锰这些,昨日的时候,徐宁就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是搭建一个铸炮的架子,因为是立式的铸炮法,就得需要大概一米的架子。 架子需要木头,此时,自然也是早早准备好,等徐宁一到,工匠们立刻就忙碌起来,按照徐宁的吩咐,铸炮架子就搭建在了炉子的旁边,自然是为了方便浇铸。 不到半个时辰,几个高炉旁边,便都搭建起了一个架子,随后,便将昨日完成的铁模,小心的竖在架子下面。 这时候炉子早已工作,添置进去的铁块,混合着硅锰这些材料,在鼓风机的轰鸣下,一点点的开始融化,而炉外的温度,也在一点点的攀高! 铁模已经架好,现在就剩粉刷涂料了,这是铁模铸造的关键部分,涂料的粉刷,会防止炮身上沙孔跟白口裂纹的出现,铸出的炮身,要更为光滑一点。 涂料的选择,自然是分好多种,最为简单粗暴的,自然便是泥浆了,不过,那玩意儿不保险,很容易就会出现白口裂纹。 而徐宁选择的涂料,则是石英粉跟石墨粉等等,涂料粉刷前,先要将铁模加热,这样会使得涂料更快烘干。 而等粉刷完涂料,便再将铁模加热至一百度,这时候便直接可以浇灌铁水了! 不过,粉刷涂料的这活儿,却需要徐宁亲自来做,工匠们毕竟没做过这事,只听徐宁说一遍,那肯定是不行的。 涂料的粉刷,太厚了太薄了都不行,大概在一毫米以下,并且是整个铁模,都要均匀的粉刷,很是考验人的耐心。 等徐宁做完这一切时,炉内的铁水,也已经达到了一千多度的高温,徐宁便顿时冲着几名工匠点点头。 那几名工匠,眼见着徐宁点头,顿时便打开炉子,瞬间那烧红的铁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高温,从炉口里流出。 几名工匠便飞速的拿起勺子,舀了铁水便冲向旁边的架子,铁模铸造不同于翻砂铸造,浇灌铁水的速度,要足足快了一倍。 一尊火炮的浇铸,差不多就是六七名工匠专门负责浇铸,徐宁微微皱着眉头,脸色凝重的看着几名工匠,飞快的在火炉跟架子上飞奔着,将一勺勺烧红的铁水,浇灌进竖立起来的铁模当中。 二百多斤的火炮,片刻之后便浇灌完成,等浇灌口开始溢出铁水后,七八名工匠,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就这么一会儿,他们就跟雨淋了似的,汗珠子就跟黄豆粒似的滚落。 一千多度的铁水,光是站在旁边不动,就能让人热的喘不过气来,更何况,他们还要将铁水,舀到架子上的铁模中浇灌。 徐宁看着浇灌完成,也是不由的松了口气,不过,这却并没结束,接下来,还要做退火处理! 铁模铸造跟翻砂铸造的退火也不一样,翻砂铸造的退火,完全都是由着自己,反正左右不过是砂土而已。 但铁模就不一样了,要是等着自然退火,那铁模的寿命,基本就用不了多久,所以,等浇铸完成后,稍微冷凝,就得迅速做退火处理了。 铁模的退火处理有两种,一种是将铸件放入退火炉内处理,一种则是埋入灰土坑中,利用灰土土壤的自然退火,徐宁自然选择的是后者。 浇灌完成的一分钟,看到浇灌口那里开始凝结,徐宁赶紧便让工匠们,开始将铁模分离,而当工匠们将铁模小心的分离开,里面便露出还散发着高温的炮身。 此时,炮身的温度,虽然已经没了一千多度的高温,但徐宁估摸着,差不多也得有七八百度了才对! 铸架的旁边,就有提前挖好的灰土坑,工匠们便一刻不敢耽搁,将还散发着高温的炮身,埋入了灰土坑中,上面用灰土完全的覆盖,现在就等完全的自然冷却了。 此时的铁模,同样还带着高温,显然是要等到高温降下才能用,不然的话,所浇铸出来的炮身,将会出现变形的后果! 铁模总共就成功了三副,就这三副铁模,已经是铸造厂的极限了,等将三副铁模全部浇铸完成时,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竟然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此时的铸造厂里,别说是那些工匠们了,便是徐宁自己,也已经累到不想说话,跟工匠们交待了一声,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小院。 埋入土里的炮身,需要一个自然退火的时间,有点漫长,直到次日午后时,徐宁这才让工匠们挖出来,而此时,炮身的温度,已经明显降了下去。 然而,拿手摸上去时,炮身依旧散发着热度,有点烫手,不过,已经是没啥关系了! 而此时的炮身,看上去灰不拉几的,上面也是粗糙不堪,即便是刷了涂料,还是用铁模铸造的,但看上去依旧是品相极差。 旁边的工匠们,便小心的注意着徐宁的表情,他们自然不太懂这些,不过,当看到徐宁里里外外的检查一遍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工匠们顿时便跟着兴奋了起来。 “挺好的!”徐宁很满意眼前的杰作,这算起来,可还是第一次铸造,能达到这个效果,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炮身的里外,还有些粗糙的地方,不过,这都没什么关系,拿镗刀处理一下就好,总体来说,还是没啥大问题的,当然,这只是目前肉眼看着而已。 真正能否合格,最后还得是装弹发射,不过,徐宁反复的检验了几遍,觉得应该是没问题的,完全经得起考验。 “侯…侯爷,打一炮!”旁边的朱有成,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有些激动的不行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看着面前的火炮后,顿时试探着说道。 听到朱有成的这话,旁边的一众工匠们,也是瞬间露出激动的神色,显然,他们也想亲眼看看,这亲手铸成的火炮,到底有着怎样的威力。 然而,徐宁闻言后,却是将目光望向朱有成,一脸认真的道:“可以啊,要不把你装进去!” 这尼玛才将炮管铸成,抛开镗光、炮身这些不说,那不得还需要黑药包以及炮弹吗! 就目前这些工匠,徐宁这段时间,光顾着教他们冶铁跟铸造了,黑药的那边,可是一点都没动过,朱有成这话,都把徐宁给整无语了,这憨憨脑子里不知都在想着什么! 朱有成顿时使劲的挠着头,冲着徐宁道:“末将这身体,怕是装不进去!” 徐宁顿时被朱有成这话给惹得大笑起来,不过,随即却是拍了拍朱有成肩膀道:“放心,会有时间让你打个够的,就怕到时候你又不乐意了!” 滑膛式火炮,准头差到离谱,要想达到很高的命中率,那就得几百上千次的演练,还要学会测距,测风速以及调整角度,这都是一个合格炮兵要学的。 而眼前的憨憨,显然是把这火炮,当成是朔方那次的近距离投射了,只要调整好角度,直接装填药包发射就成! 徐宁不由苦笑,他估摸着,别看朱有成现在跳的欢实,但真正到了那时候,就得想办法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了! 几百上千次的操练,还得是多人合作,发射容易,可每次发射前的准备,以及发射后的处理,就是相当烦人的几道工序! “怎么可能!”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顿时梗着脖子,一脸不信邪的模样,冲着徐宁说道。 1秒记住: 第十四章 初见成果 80口径火炮的实心弹,大概是四公斤左右的小铁球,这玩意儿也不需要多好的材料,就铸造厂现在的废铁,融化后就能浇铸而成了。 最重要的是,这东西还可以二次回收,如果损害的不是太严重,当场打磨一下,就能直接使用了,如果损害严重的话,那就只能再度融化浇铸。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成本极小的,所耗费的,不过也是人工而已! 除了铁球之外,便是铁皮筒子的小铁球了,这玩意儿有点像喷子,但在火炮的近距离之下,一铁筒的铁球喷射出去,那效果,想象都是觉得恐怖。 铁球的铸造工序,更加就不用说了,哪怕是目前铸造厂手艺最差的工匠,也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如果不是考虑合格率的话,一天铸造个百八十个,基本都是没啥问题的。 而至于火炮的铸造,经过徐宁手把手教的教导之后,现在一尊火炮的铸造,差不多就是三天的时间,但失败率也是很高! 没办法,这是铸造当中,根本无法避免的过程,哪怕是徐宁亲自动手,也难免会有失败品出现,不过,失败率可能会低一点罢了! 火炮的铸造,徐宁便完全交给了工匠们,而他现在却还有别的事要做,这都进山谷快一个月了,每天都是忙着冶铁铸造的事,其他的事情,都被耽搁了下来。 如今,冶铁跟铸造已经走上正规,徐宁便也准备,将其他工匠们带一带,尤其是黑药那边的工匠! 炼磺厂那边的炉子,已经运转起来,跟当初在将作监大院一样,只不过,山谷里却是足足建了三座炼磺的双炉,每天由五六十名工匠盯着,产量也在稳步的提升。 硝厂这边,也已经开工,成吨成吨的硝土被运进硝厂,工匠们便按照徐宁教的方法,用大量的渠水开始冲洗硝土。 石膏、盐以及火硝,不出几日的工夫,硝厂的院子里,卤水便跟汪洋似的,阳光撒在汪洋般的卤水上时,便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晒硝跟晒盐,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事先建起一个田,之后便将卤水灌到里面,接下来,就是等着里面的水分,一点点的挥发掉了。 一般来说,阳光好的时候,大概十天半月,就能收一次火硝了,就这几十亩的硝田,收一次,大概几百公斤完全都是没问题的。 焦油厂的几个炉子,也在全力运转当中,负责焦油厂的管事,从拿到马周笔记的那天,基本每天都待在焦油厂里。 那会儿,徐宁还忙着冶铁跟铸造厂那边,这边的几个炉子并没运转,不过,按照徐宁的意思,管事还是每天带着笔记,待在厂里围着几个炉子研究。 别的厂子,工匠们都可以慢慢来,练手也好,失败也罢,无非就是积累经验而已,但焦油厂这边,却完全不太一样。 按照徐宁的说法,焦油厂这边,那完全就是在玩命,中间根本就不容许有差错出现,一点差错出现,那就是把自己小命都给搭进去了。 负责焦油厂的管事,那里还敢大意,从拿到笔记的那条开始,就带着手下的工匠,天天围着炉子,恨不得都将炉子拆开,重新再研究一遍。 一个月的时间,工匠们差不多也已经了解透彻了,现在就差被徐宁手把手的教导一回,工匠们知道他们的工作凶险,被徐宁教导时,几乎是一个字都不敢遗漏。 “也没必要这么紧张3的!”焦油的几个炉子同时运转,看着焦油一点点的进入分离池中,工匠们顿时便绷紧了身体,看的一旁的徐宁,顿时忍不住安慰道。 焦油炉凶险的地方,其实就是瓦斯的泄露,只要保证管道通畅,没有裂缝的出现,基本就没多大问题了。 至于从分离池出来的那点儿气体,这周围都是空旷的地方,根本就造不成什么危害的! 负责焦油厂的管事名叫鲍旭,原来似乎还是个小吏,对于管理方面有着经验,这也是徐宁为何将焦油厂管事给他的原因。 此时,看着几个炉子都已运转正常,徐宁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身后的鲍旭却忽然追上了徐宁,一副犹豫的表情:“侯爷,小人能拜托您点事吗” 说这话时的鲍旭,一脸的犹豫之色,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来找徐宁似的,这话落下时,整个人的神情,便都跟着紧张起来。 “说说看!”徐宁没急着回答,目光却是盯着面前神情紧张的鲍旭,微笑着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鲍旭,便越发显得紧张起来,片刻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冲着徐宁深深一躬,这才开口道:“小…小人想拜托侯爷,能有机会的话,可否帮小人打听一下家眷的下落!” “你家眷让本侯去哪里打听”听到鲍旭的这话,徐宁顿时微微一愣,刚刚看到鲍旭一脸为难的神情,他还以为是什么事,但这事儿,他却早已派人去打听了,只不过,现阶段还没成果而已。 “河…河北!”鲍旭闻言,突然长长的吸了口气,冲着徐宁弓下身子道:“小人当初离家时,家中尚有老母建在,侯爷若是能帮小人找到老母,小人当对侯爷感激不尽!” “河北”听到鲍旭的这话,徐宁的眼睛顿时瞪大,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脑中不由浮现出河北的那帮人道:“你离家多少年了” “仔细算来,也该有七八年了!”听到徐宁这话,鲍旭的脸上,顿时露出回忆的神色,片刻后,这才喟然一叹,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说道。 “这么说来的话,当年你也是俘虏!”时间上推算,眼前的鲍旭,大概就是当年跟随窦建德的人了,被俘虏后,原该被处死的,但现在却被送到了山谷里。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鲍旭,便顿时低下头:“侯爷,那都是过去了,眼前小人不过是焦油厂的一名管事而已!” 徐宁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鲍旭,过了片刻后,这才微微叹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了些道:“山谷里跟你一样的人还有多少” “其他的人,小人都不认识!”听到徐宁这话,鲍旭原本低着头的人,顿时便抬起头来,一脸认真的望着徐宁,道:“若非小人惦念着老母,小人的过去,也绝不会透露半分出去的!” 听到鲍旭的这话,徐宁顿时挥挥手:“去忙,这事儿本侯会找人打听的!” 他本来是想问问,像鲍旭这样,想要将老母接到山谷里还有多少,可看到鲍旭有些神经质的反应,顿时便没了问下去的打算。 “多谢侯爷!”听到徐宁如此痛快的答应,鲍旭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惊喜的神色,转而便冲着徐宁再度一躬身,激动的便转身去了厂里。 看着鲍旭激动的神色,徐宁不由叹口气,看来这事儿还得抓紧时间了,回头便找李世民说说,要是真能将这些失散的家眷找来,那最后赚的还是李世民!! 黑药厂的地点,位于山谷的最里面,四周全是高大的围墙,里面是几间宽敞的房屋,而神机营的二百将士,便日夜把守着这里。 若非是黑药厂的工匠,一般人很难进入这里,这倒也并非是为了保密,主要还是这里太危险了,一丁点儿的火星,可能就会导致整个山谷都要遭殃。 徐宁在外面忙碌的这一个月,黑药厂这边的工匠,一刻也没停着,按照徐宁的吩咐,将需要的黑药材料都做了碾粉的处理。 黑药的所需的原料,本身其实没多大的危险性,比如木炭粉、硫磺粉以及火硝,如果不是蠢到拿火去试探,基本都是没啥危险的。 一个月的时间,等徐宁来到黑药厂时,工匠们准备的原料,便已经是几百公斤了,满满的装了几百桶,按分类放在屋子里,就等着徐宁匹配了。 黑药的匹配,其实并不难,难得是原料的准备,而如今原料既然有了,匹配就完全不是难事了! 黑药三种原料的匹配,分二合与三合。 不过,到了这时候,才是黑药搅拌的危险期,若是手底下稍稍重了,可能就会引起黑药的爆炸,因此,便得格外的小心。 满满一木槽的黑药,徐宁戴着口罩慢慢的搅动,这一槽的黑药,可不光是加入了三种原料。 比起黑药粉的威力,自然是颗粒的黑药,更加的威力巨大,那威力想想都觉得恐怖。 满满一槽的黑药,搅动到成为细小的颗粒状,徐宁这才停止搅动,吩咐工匠们,将里面的黑药拿出,均匀的晾晒到屋子里的土炕上,等着慢慢的烘干! 等烘干之后,这黑药便算是完成了,之后装入木桶里,拿石蜡封口,即便是过上多长时间,那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回头得弄个电灯了啊!”黑药的作坊里,因为严谨明火的出现,里面就显得有些昏暗,这还只是在晌午,要是到了下午,估计里面还会更昏暗。 旁边的管事,赶紧把徐宁这话记下,片刻后,却是诧异的抬起头:“侯爷,这电灯是什么原料” 1秒记住: 第十五章 侯爷亮了! 一台5千瓦的发电机加几捆电线,外加一箱的灯具,这便是朱有成刚刚从侯府里搬来的! 这东西徐宁很早就拿来侯府了,原本想着早在侯府搞一套照明设备,可一直却是腾不出手来,现在却是只能拿到黑药厂这边救急了。 没办法,黑药厂的几个作坊,里面的光线都太昏暗了,就徐宁配了一槽的黑药,光线都让他有些受不了,更何况还是工匠们了。 这东西又没办法拿到外面匹配,稍微一阵风过来,一槽的黑药,估计就剩不下多少了,浪费了倒在其次,可要是来个天女散花,那乐子就有点大了! 匹配黑药的几个作坊,就晌午那阵子,里面的光线还好点,其他的时候,做别的事倒无所谓,可要是匹配黑药,那就只能一阵一阵的拿到外面查看进度。 徐宁想想都觉得麻烦,还不如直接扯根电线进来,装个瓦数高点的灯泡,反正发电机已经有了,刚好自己小院也需要照明不是! 周围的工匠们一脸茫然,先前听侯爷说起电灯时,他们还以为是黑药的原料,管事还使劲的翻着笔记,惊慌的以为,是自己漏掉了什么关键部分。 然而,整个笔记都翻了几遍,也硬是没在笔记上找到有关电灯的记录,最后,听徐宁的解释,说这电灯乃是照明用的时,这才恍然大悟。 只不过,随即脸色便是一垮,看着吩咐着工匠们,扯动那黑色的绳子时,便悄悄的走到徐宁身边,一脸犹豫着开口:“侯…侯爷,这黑药能见火吗” “疯了”听到身后管事的话,徐宁的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转过头便严肃的冲管事道:“笔记你都看到狗肚子里去了,上面第一页就说了什么” “是…是方圆百米之内,都不能有火出现!”听到徐宁如此严肃的话,管事吓得当场便脸色一变,结结巴巴的冲着徐宁说道。 “那你还问这个”听到管事的这话,徐宁顿时皱着眉头,脸色依旧阴沉的冲着管事道:“黑药的组成,你现在比谁都清楚,知道触到火会是什么结果!” “知…知道的侯爷!”管事的额头,已经有冷汗流下,徐宁说的没错,作为黑药厂的管事,他可是比谁都清楚这点的,可正因为如此,他才感到疑惑不解。 按说侯爷比他还要清楚,这黑药遇火的凶险,那既然这样,为啥还要在作坊里弄照明的火呢 期期艾艾的站在那里,犹豫了很久,管事最后还是没忍住,冲着徐宁道:“侯…侯爷,那您此时弄这照明的火,恐…恐怕是有些不妥” “照明的火”听到管事的这话,徐宁顿时讶然的张张嘴,目光望着面前的发电机,不由指了指道:“你说这个” “对…对啊!”管事不由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目光望着徐宁面前的发电机,最终还是壮着胆子点了点头。 眼见着管事点头,徐宁的嘴角,便忍不住使劲的抽搐两下,他现在总算明白,刚刚管事为何那么问他了,敢情是闹了个大乌龙啊! 幸亏刚刚没痛斥管事,要不然,管事非得委屈死不成! 想到这里时,便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伸手用力一拍管事的肩膀,夸奖道:“不错,你很尽职尽责,不过,这可不是什么明火照明的!” 说到这里时,便郑重其事的给管事解释起来:“这东西的照明来源于电,嗯,电这东西你其实也见过的,就是闪电,只不过,咱们这个可比闪电安全多了!” 这种解释,解释了反而跟没解释一样,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解释,面前的管事,脸上便露出越发茫然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天书一样的感觉。 一边思索着徐宁的话,一边还抬头望了望天,只可惜,此时艳阳高照,天空蔚蓝的像一颗蓝宝石似的,那里有啥闪电出现啊! 于是,便不由使劲的挠了挠头,心想着侯爷果然就是侯爷,竟然还能将闪电引下,那简直就跟神仙差不多了! “你这人话也太多!”徐宁旁边的朱有成,满脑子都在想着电灯的出现,听着管事在旁的疑惑时,便顿时有些不耐烦起来:“侯爷说啥就是啥,你还质疑个啥,不就是将电引到灯上吗,真是的!” 朱有成的这话,将面前的管事,顿时给说的哑口无言的,他过去大小也算个官吏,跟朱有成这样的也算接触过,自知无法说理,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不过,朱有成有句话,他还是比较认同的,那就是侯爷说啥就是啥,必然不会出什么差错的,也是刚刚自己多虑了! “这么说来的话,你懂”徐宁听着朱有成这憨批,又在这里自作聪明,登时便微微侧目,望着旁边的憨批问道。 憨批大概也没想到,就因为多了句嘴,突然就被徐宁课堂提问,等时间便乱了分寸,目光瞪了一眼旁边的管事,支支吾吾的道:“就懂…懂一点点了!” 徐宁的眼眸顿时瞪大,他知道朱有成是憨批,可没想到竟然会憨批到这种境界,这样的物理知识都懂一点点,自己咋就早没发现这个大聪明呢! 旁边的管事,此时也是一脸的惊诧,先前他只是觉得,朱有成不过是一个罢了,只会些舞刀弄枪的本事,可此时听到朱有成这话,登时便对朱有成生出仰慕之色。 乖乖,看来跟在侯爷身边久了,只怕再愚钝的人,也会变成高人,就像眼前的这朱有成! 身为大聪明的朱有成,此时,便不由的使劲挠着头,他忽然发现,侯爷看他的眼神,似乎都有点不太一样了,难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 “你这么聪明,以后可不能告诉别人!”徐宁拍了拍大聪明的肩膀,唉声叹气的道:“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可是本侯的一大损失啊!” “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憨批的脸上,当场便露出激动的神色,冲着徐宁赌咒发誓般的道:“末将既为神机营校尉,便会始终对侯爷忠心不二,除非侯爷赶末将走!” “挺好挺好!”徐宁听着朱有成的赌咒发誓,顿时用力的点点头,转过头时,便冲着边扯线的工匠们大叫:“都把线钉牢固了,万一掉下来,你们可承担不起!” 听到徐宁的这话,工匠们便齐声的应喏一声,徐宁便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便将管事叫到身边,开始讲解发电机的注意事项。 眼前的发电机,乃是只有5千瓦的双缸式柴油发电机,一个水箱一个油箱,别看只有5千瓦,可却能连续工作十一小时以上。 目前,徐宁只打算在黑药厂跟自己小院通电,就这两处的照明电,只要不中途出现炸缸的情况,徐宁估摸着,用上三四年都不成问题的。 当然,炸缸这种情况,一般都不会出现,除非是水缸里面水被烧干了,这就是徐宁给管事着重讲的地方,至于其他的,讲了也是白讲,出现问题了还得他亲自来。 扯线并不是难事,半个时辰的时间,工匠们便在黑药厂跟小院这边,竖立起了五六根杆子,将徐宁带来的电线,都拉扯到了上面。 等工匠们扯完线,徐宁便亲自动手,开始安装灯具,这种事情自然便得是他自己亲自动手了! 当所有的灯具都安装完毕,再往油箱里加上轻柴油,随着手柄的摇动,柴油机立刻便喷出黑色的烟圈,一股噪音也随之出现。 旁边围观的一群工匠们,顿时便露出惊诧的神情,蒸汽机他们是见过的,但那大家伙却还需要煤炭的燃烧,可眼前的这东西,竟然是用柴油就能启动的。 这么惊诧的时候,目光便顿时崇拜的望向徐宁,心说原来侯爷让他们制造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有着这么大的用处啊! 然而,更胖他们惊诧的还在后面,随着柴油机的启动,徐宁随即便推下了杆子上的闸刀,而随着闸刀的推下,杆子上面安装的灯泡,突然间便亮了起来。 原本围在周围的工匠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直接倒退数步,一个个都是见鬼了似的表情,那灯泡可是在杆子的最顶端,压根都没人去点燃的,怎么就无声无息的亮了呢! “侯…侯爷,这就是电啊”被这一幕吓坏的,同样还有徐宁身旁的管事,此时,管事一脸的惊慌,看着大白天还十分晃眼的灯泡,不由哆哆嗦嗦的问道。 “对啊!”听到管事的这话,徐宁顿时点点头,目光却是望向了黑药厂方向,果然,当徐宁的目光望去时,黑药厂的里面,便听的工匠们惊喜的声音,隔墙便传了出来。 “亮…亮了!” “侯爷,亮了亮了!” “侯爷亮了!” 徐宁听着里面传出的惊喜声音,嘴角便顿时抽搐了几下,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这也没闪电啊!”然而,当所有人感到惊喜的时候,作为大聪明的朱有成,此时,却是一脸困惑的神情,不时的抬头望一眼天空,嘴里便忍不住嘟囔着道。 1秒记住: 第十六章 段将军,你别误会啊 徐宁配的一槽黑药,此时早就已经烘干,摸上去手感就跟沙砾似的,竟然足足装满了一大桶,起码也有三四十公斤了。 火炮用的实心弹,此时也早就浇铸完成,摸着光滑的铁球时,别说是旁边的朱有成了,便是徐宁自己,都有点心痒难耐起来。 “要不,来一发”看到旁边的朱有成,一副明明激动到不行,却硬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徐宁顿时微微侧目,望着朱有成问道。 这话落下时,刚刚还故作镇定的朱有成,瞬间便原形毕露,冲着徐宁便疯狂的点头,一副哈喇子都要流下来的模样。 旁边的一众工匠们,此时,也露出激动的神色,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赶紧便冲着徐宁道:“侯爷,来一发!” “行!”徐宁听着工匠们的这话,顿时便点了点头,反正自己也想打一发,刚好便也试试这小铁炮的质量。 听到徐宁的吩咐,朱有成当下便激动的狂呼,不过,随即却听到徐宁冷冷的道:“别忙着激动了,还有好多东西没做呢!” 打一发炮弹,那当然是简单至极,无非就是装药装弹,最后引线一点,‘轰’的一声就发射出去了,可尼玛,难道就要在铸造厂这里打 更何况,发炮完之后的清理工具,到现在一样都没做呢! 前装的滑膛炮,每一发炮弹出去,炮管里都会留下许多残渣,要是不将这些清理干净了,下次发射时,那会直接影响出膛,进而便是严重的炸膛。 朱有成满脸的困惑,打个炮而已,怎么还有这么多事,在他的心目中,这小铁炮的操作流程,跟朔方时的抛石机根本就是一回事,不就是点燃,发射,然后,再重复下去吗 徐宁都不想理会这憨批了,当下便吩咐工匠们去准备需要的工具,羊毛、杆子以及铁条弯成的螺旋勾子,这是用来清理炮膛里残渣用的。 至于羊毛杆子,则是分别用于熄灭里面的暗火,以及擦拭炮膛用的,每一样都缺少不可,就这样繁琐的流程,朱有成将来能不吐血才怪! 当然,徐宁也没闲着,趁着工匠们去准备工具时,他便径直去了黑药厂,发炮的药包,多了少了都不行,这还得他亲自来配,还有引线! 等以后铁炮都铸成,建立起炮兵营时,这些事情便由专门的工匠负责,到时徐宁便将需要的几种量,都留给工匠就好了! “你跟着作甚”在去往黑药厂的路上,徐宁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朱有成,顿时微微皱起眉头说道:“都嚷嚷着要来一发了,那到底往哪来一发啊” “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跟在身后的朱有成,脸上顿时露出疑惑的表情,目光望着徐宁时,迟疑着问道:“那侯爷的意思是” “…去找个靶子!”听到朱有成这话,徐宁顿时叹了口气,有点担忧的冲朱有成吩咐道:“木板或者一截木头都行,总得有个目标不是吗” 朱有成听到徐宁的这话,总算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嘴里顿时连连答应着,转身便飞快的离去,看着朱有成离去的背影,徐宁顿时又叹了口气! 就这憨憨的模样,徐宁有点严重怀疑,这货在玄甲军的校尉,是不是靠裙带关系爬上去的,尼玛的,他还准备让这货做炮兵营的校尉呢! 但现在看来,只怕是得慎重考虑了,还是暂时留在自己身边,将来暂时组建个火枪营啥的,没准这货还能胜任呢! 嗯,到底是打一发好呢,还是打几发好呢,徐宁一边走一边在脑中想着,直到配好了九个药包,脑子里也终于有个答案。 干脆就打九发,九九归一,那就来个九连发! 从黑药厂回来时,工匠们也早已经准备好了工具,看着徐宁身后车上,用丝绸包裹的九个药包时,一个个顿时露出惊诧的目光。 丝绸啊,这么奢侈的吗,虽然是最低贱的丝绸,可那也是不便宜的啊! 徐宁大概也能猜出,工匠们此时的内心,但这却是没办法的,前装的滑膛炮,药包就必须用东西包裹,包裹的材料里面,也只有丝绸最为合适了! 朱有成也已经做好了靶子,果然就按照徐宁吩咐,找了几截木头,又用绳子扎成了十字模样,摆功似的冲徐宁道:“侯爷,靶子要放哪里” “放哪里”听到朱有成这话,徐宁顿时挠了挠头,目光随即便望向了另外一侧山谷,整个山谷三面环山,也就这一侧下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厂子坐落了。 从这里目测一下,炮弹要是落到半山腰,距离大概也有四五百米了,不过有点难办的是,山顶上还有五百玄甲军在驻守。 在打炮之前,必须先将这五百玄甲军调离,要不然的话,要是一炮轰到山顶上去,当场便得报销十几个玄甲军不成!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让朱有成去跟段志玄交涉,让老段先将五百玄甲军撤走,等他这边完事了,再讲五百玄甲军调回来就是。 朱有成兴冲冲的而去,片刻的时间,段志玄便阴沉着脸过来,一见徐宁的面,便顿时苦着脸道:“泾阳侯就不能换个地方” 好家伙,他们可是陛下的亲军,又是陛下亲自下令,让他们驻守在这里的,结果,徐宁一句话就让他们擅自调动,这性质,基本可以跟谋反相提并论了! 这话也就是徐宁说的,要是换成是别人,这会儿的段志玄,就该带着亲卫过来了,二话不说,先将人扣起来再说! 敢冲着玄甲军发号施令,还是没有陛下手谕的前提下,大概放眼大唐,也就徐宁敢这么做了! “就一会的工夫!”看着段志玄脸色阴沉,徐宁也是郁闷无比,耐心的冲段志玄道:“要不然,段将军让本侯去哪里试炮” 段志玄深深的吸口气,听徐宁这语气,似乎是铁了心要让他撤军了,于是,便冲着徐宁道:“如此的话,那就等段某去请示陛下再说!”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便已经自顾自的转身,向着谷外而去,留下身后的徐宁,一脸的郁闷无比! 约摸半个时辰后,正当徐宁等的不耐烦时,段志玄便姗姗来迟,之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而换上的是如沐春风的微笑:“陛下已经同意了!” 这话听的徐宁直翻白眼,就这点儿小事,李世民还能不同意,别说是五百玄甲军了,便是五千玄甲军,也得同意撤离啊! 段志玄大概也明白这一点,看着半山腰上,正在忙碌的朱有成等人,顿时一脸尴尬的道:“泾阳侯勿怪,段某也是迫不得已啊!” “理解理解!”徐宁听到段志玄这话,顿时点点头道:“也是本侯操之过急了,下次应该提前告知段将军的!” 山上的五百玄甲军,果然开始撤离,片刻之后,山顶上便只剩下了空荡荡的营地,不过,所谓的营地,也不过是几个箭楼以及烽火台而已! 不过,在徐宁眼里,这些基本都是摆设,就大唐如今的势力,谁还有胆子将主意打到山谷这里,除非是活的不耐烦了,想体验一把被满门抄斩的滋味! 靶子已经安好,徐宁不断的转动炮口,调试着炮口的角度,而当徐宁调试好角度后,山上的朱有成等人,也已经全部撤离下来了! 之后便是装药、装弹,最后拿一根锥子,沿着炮管底部的引线孔,直接扎进黑药包中,将准备好的引线一头,插入扎进的孔洞中。 其实,现在是时间来不及了,要不然的话,做一根点火杆,里面包上火绳引线,那是最为稳妥的,不过,现在这样也行! “这…这就可以了吗侯爷”朱有成就跟个小孩似的,徐宁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便眼巴巴的站在身后看着,直到徐宁将火把递到他手上时,顿时便激动的道。 “来骚年!”徐宁将火把递到朱有成手里,叮嘱了注意的事项后,便立刻站到远远的地方,冲着一脸激动的朱有成鼓励道。 此时,天空很蓝,万里无云,世界安静的仿佛被静音了似的,周围的一大群人,都在目光直直的盯着朱有成。 然后,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朱有成,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便立刻迫不及待的将火把,凑到了垂下的引线下。 火光接触到引线的那一刻,火花顿时闪现,随即,一路向着炮管里进去,刹那间的安静后,便是‘轰’的一声巨响,在整个山谷里传开。 而刚刚火炮的地方,瞬间烟尘四起,再看刚刚的火炮,竟是直接弹离了原来的地方,炮口里正有一股白烟冒出。 顺着炮口的方向望去,那颗实心弹,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山谷一侧而去,眨眼间,便听到远处传来的碎木断裂声,众人的脸色,刹那间便精彩了起来。 旁边的段志玄,脸颊的肌肉,更是使劲抽搐着,这一炮还真是不偏不倚,直接击中了山顶的一座箭楼,致使那座箭楼,当场便被轰成了碎渣! “打…打偏了啊!”徐宁目瞪口呆的望着那轰然倒塌的箭楼,再看看旁边的段志玄,顿时尴尬的道:“段将军,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1秒记住: 第十七章 李世民的到来! “侯…侯爷,打中箭楼了!” 然而,就在徐宁跟段志玄说话时,朱有成的声音,此时却从前面传来,这声音几乎是狂吼着说出来的,显然这货刚刚被震聋了耳朵。 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的嘴角,便不由的抽搐一下,而旁边的段志玄,脸色更是沉了几分,冲着徐宁道:“泾阳侯下次还是换个地方!” 山顶上的箭楼修建不容易,虽说木头都是就地取材,可即便如此,也经受不住这么糟蹋啊! “好说好说!”此时的徐宁,一脸的尴尬之色,听到段志玄的这话,只得陪着笑脸说道。 然而,这话才落下不久,随着剩余的八发炮弹轰出,徐宁整个人都尴尬的想要用脚趾头扣出个三室两厅了。 好家伙,九连发的炮弹,全部被轰出去后,竟是一发都没命中靶子,倒是山顶上的箭楼、烽火台,全被火炮命中了! 徐宁目瞪口呆的望着山顶的狼藉,感觉身旁的段志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就这样的结果,连徐宁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更别说是旁边的段志玄了。 “段将军,其实这火炮本侯也是第一次打啊!”看着段志玄越发阴沉的脸色,徐宁顿时尴尬的一摊手,有些难为情的解释道。 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别说是段志玄了,就连旁边的一众工匠们,也是一脸不信的模样,火炮都是您造出来的,您要说这是头回打炮,谁会信呢! “侯…侯爷,又打偏了啊!”当最后一发炮弹落到山顶上时,朱有成便顿时一脸遗憾的开口,那声音依旧大的吓人,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 这货耳朵被震聋了,便以为所有人的耳朵都聋了,跟徐宁说话时,恨不得都要凑到徐宁耳边来说了。 “本侯还没瞎呢!”原本就尴尬到不行的徐宁,此时,再听的朱有成这话,顿时气恼的瞪了一眼朱有成,随即便也冲着朱有成狂吼起来。 后知后觉的憨批货,听到徐宁的这话,再看看徐宁的脸色不善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目光不由望向了旁边黑着脸的段志玄。 “段…段帅,有点打偏了啊!” 这话落下时,看到段志玄眼里的杀意后,吓得赶紧一缩脖子,转身便夺过士卒手里的工具,开始清理起炮膛来。 总共九发炮弹,然而,却是一发都没命中目标,这样的命中率,委实让徐宁大失所望,一名优秀的炮手,都是拿炮弹喂出来的,可这种情况,得需要多少炮弹才能喂出来呢 徐宁突然觉得,这就是个无底洞,炮弹也就算了,关键是黑药伤不起啊! 不过,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火炮的质量是过关的,九连发炮弹轰出去,炮身上没留下任何的裂纹,而且,因为铁炮的原因,冷却时间又比铜炮快了很多。 旁边的工匠们,也是激动的不行,命中率什么的,不关他们的事,只要是火炮的质量过关,那就没他们啥事了! 轰出去的九发炮弹,被全部找回来,所有炮弹都是完好无损的,哪怕是那颗命中烽火台的炮弹,上面也没留下任何的坑洼。 徐宁很是满意,既然炮身跟炮弹都没问题,那接下来就是炮兵的训练了,徐宁觉得,这事儿还得抓紧时间! 然而,这么想着的时候,远远便看到山谷进来的方向,正有一辆马车驶来,那豪华的车驾,恐怕整个大唐,也就李世民敢坐了。 马车的前后,都有上千人的内卫跟随,一个个身着甲胄,一派肃杀之气,还未近前,便已经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那股肃杀! “是陛下来了!”旁边原本阴沉着脸的段志玄,此时,也已经注意到了进山的李世民车驾,神情顿时微微一凝,压低声音冲着徐宁道。 徐宁的眼眸,顿时微微眯了起来,此时,天色都已经是快傍晚了,进山一趟不容易,李世民这是打算在这里过夜 其实,从进山谷的头一天,徐宁大概就已经猜到,李世民迟早会光顾这里的,只不过,却没想到的是,李世民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还是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此时,周围的工匠们,大概也已经猜到了豪华车驾里的人是谁,脸上顿时露出惊慌的神色,一时间僵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样子。 “都散了!”看着工匠们,一脸惊慌的样子,徐宁顿时回过头来,大声冲工匠们道:“之前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原本惊慌的不知所措的工匠们,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如释重负般,长长的松了口气,生怕走的慢了似的,徐宁的话音刚落,一个个便立刻转身向着各自的厂子而去。 路面顿时被清理出来,片刻后,李世民的车驾,便停在了几人面前,随后,一身便装的李世民,便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方才的事,朕已经看到了!” 从马车上下来,李世民的目光,随即便望向面前的火炮,仔细的端详了片刻,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冲着徐宁笑着说道。 然而,此时的徐宁,目光却是还望着李世民的马车,确切的说,是望着马车里的李慧心,他是真没想到,李慧心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此时的李慧心,就正襟危坐在马车里,望着徐宁投来的惊诧目光,月牙儿似的眼眸,不由微微的弯起,嘴角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就是想给徐宁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喜,看到徐宁脸上的惊诧,显然,她这个惊喜是完美的实现了! 身后的李世民,在剧烈的咳嗽,他都已经跟徐宁说了几句话了,可徐宁就像石化了似的,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压根就没听到他的话。 “陛下怎地来了”听到身后的咳嗽声,徐宁赶紧醒过神来,转而便冲着李世民微微一躬,装作惊诧的样子问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深吸一口气,敢情他刚刚说的话,徐宁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而旁边的段志玄,则是目光死盯着地面,好像地面有什么东西,特别吸引他目光似的。 “听段卿说,你要在这里试炮,朕就过来瞧瞧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无奈的一叹,转而,便只得又重复着说道。 “已…已经结束了啊!”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目光不由望向山顶的狼藉,神情顿时有些尴尬的说道。 李世民要是再稍稍来早一点,兴许就还能轮得到一炮,可现在九连发出去,炮弹都被收回来了,总不能再让他跑一趟黑药厂,配几包黑药出来! “嗯,朕看到了!”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顿时有些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望远镜,冲着徐宁道:“刚刚进来的路上,朕就已经看到了,很不错!”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不由望向山顶的狼藉,一脸满意的表情:“如此距离下,能精准打中箭楼,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旁边段志玄的嘴角,猛烈的抽搐起来,脸色更是憋的青紫,徐宁则是使劲的咳嗽起来,好家伙,这下子好像更是没法解释清楚了啊! 不过,李世民有句话却是提醒了徐宁,这段时间,他在山谷里的一切,似乎都在李世民的注视之下! 从山谷这里直直出去,正对着的便是皇宫的玄武门,因而,只要是站在玄武门上,举着望远镜时,就能将山谷里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这让徐宁的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就像是后背多了双眼睛,时时在观察着他一样,幸好自己也没做丢人的事,要不然,就得是现场直播了! “这便是电灯”片刻之后,李世民的车驾,便停在了徐宁的小院门口,等李世民进入小院后,一眼便看见了院子里的灯泡,不由好奇的问道。 徐宁在黑药厂搞出电灯的事,自然是瞒不了李世民的,不过,这从望远镜里望来时,也只能见到一盏耀眼的光亮,至于具体的样子,隔着望远镜里,却是看得不太清楚。 徐宁也不废话,听到李世民的这话,便径直走过去,将闸刀推了上去,随着闸刀的推上去,院子里的那盏灯泡,瞬间变无声的亮起。 正在聚精会神,近距离观望灯泡的李世民,压根都没想到,这灯泡竟然会突兀的亮起,惊的整个人瞬间便倒退数步,一脸惊讶的神情。 徐宁也没想到,开个灯而已,竟然会把李世民吓成这样,脸上的神情,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双肩便微微的颤抖起来! “这就是电灯啊!”跟在李世民身后的李慧心,其实,也被这突兀的一幕给吓了一跳,不过,看到旁边明显被惊到的父皇,赶紧便出来打起圆场。 “是啊!”徐宁尽力的憋着笑,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后,便一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认真的解释道:“这电灯的控制开关就是这闸刀,需要时推上去就成了!” “这么神奇啊!”李慧心背着李世民,嘴里言不由衷的赞叹着,一双月牙儿似的眼眸,却是温柔的望着徐宁,使得徐宁的心,瞬间便软化了下来。 只不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时的小院里,却亮着两盏巨大的灯泡,一盏灯泡还很不自觉的霸占了他的躺椅! 1秒记住: 第十八章 吃一点应该没事的 李世民带来了好多东西,比如番茄、西葫芦以及青椒等等,这些都是开春时,在皇家内苑种下的,如今这个季节早已成熟,只不过,却一直不得其法烹饪。 宫里的厨子们,倒是尝试着做过几样,可做出来的菜肴,总觉得像是欠缺点什么,色泽倒是看着挺好,但味道就不敢恭维了。 徐宁简直都要笑死了,这就是典型的属于,放着好的东西不会享用了,整天就对着白菜黄瓜这些倒腾,能做出什么好菜来! 小草如今的厨艺,都比宫里那些厨子强,看着面前一大堆的新鲜蔬菜,立刻便张罗着开始清洗起来,旁边的李慧心见状,赶紧便跟在了小草身后学厨。 即便是身为公主,这些事还是要学一点的,尤其是被赐了婚,眼看着都要成婚了,李慧心现在对这些事,便格外的上心。 青椒炒肉、素炒西葫芦、番茄炒蛋以及红烧茄子,带来的一条羊腿,则是用调料拌了,切成一片一片的串在铁签上,直接放在烧烤架上烧烤。 徐宁即便是身在山谷,在吃的方面,从来都不会亏待了自己,小草如今能有这么好的厨艺,便都是跟着徐宁学出来的。 就只是可惜了,带来的啤酒早已经喝光,要不然的话,吃一串羊肉串,再喝一口啤酒,那才叫舒坦呢! 李世民听着徐宁的感叹,立刻便叫人,从马车上搬下来一坛好酒,这可是皇家精酿的蒸馏酒,可并非那些用来跟突厥人交换羊毛的劣质酒,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 这也就是几个月而已,要是再窖藏上一两年,徐宁估摸着,即便是放到后世去,也算是上乘级别的美酒了! 一口美酒下肚,徐宁顿时满意的呼了口气,看的旁边的李慧心,顿时掩嘴轻笑了起来,认识徐宁这么久,眼看着都要成为夫妻了,可这却是两人头回坐在一起吃饭!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夜色渐渐地笼罩山谷,喧嚣了一整天的山谷,这会儿也渐渐的宁静下来。 位于不远处的山谷一侧,上千间小院里,亮起一盏盏昏黄的煤油灯,炊烟袅袅升起,整个山谷里,便开始飘荡起阵阵饭菜的香味。 一群孩子们,远远的追逐嬉闹着,声音远远的传来,过不片刻,便又妇人的呵斥声,突兀的传来,于是,便听的嬉闹的孩子们,开始互相约定着,向着自家的小院而去。 李世民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这样的一幕情景,可能是他从没想过的,短短一月多的时间,徐宁便让山谷这里,变成了外面的样子。 这些人除了不能走出山谷外,似乎跟外面没任何的区别了,忘掉他们曾经的罪孽,从这一刻开始,便也是属于大唐的子民了! “他们有些人还有家眷在外面!”徐宁没忘了鲍旭的嘱托,看着李世民脸上的神情时,便不由从旁说道:“要是能将他们的家眷接来,可能他们还会更加感激陛下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时,李世民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了徐宁,微微的皱起眉头:“你可知这事有多难” “慢慢找呗!”徐宁看着李世民皱起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笑,冲着李世民道:“若真是找不到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 “朕回头吩咐人去找!”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目光,不由再望向山谷一侧的那里,迟疑了片刻后,这才点点头,冲着徐宁说道。 这话落下时,便顿时转身进了小院,而此时,随着夜色的降临,整个山谷都已被夜色笼罩,只不过,小院里因为亮着电灯的缘故,使得整个小院,都亮如白昼。 李世民从外面进来后,便直接往躺椅上一躺,抬头望着院子里亮着的电灯,不由冲着徐宁道:“这电灯也给朕弄一盏!” “宫里”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惊诧的神情,脑子里想着庞大的皇宫,脸上不由露出犹豫的神色。 好家伙,这要是给皇宫里都装上电灯,太极殿、两仪殿以及甘露殿,外加后宫的立政殿,各位嫔妃的寝殿,那得多少发电机 更何况,还有东宫以及李渊的宫殿,别说是发电机了,就单单是需要的电线,那就得整整几大车了,徐宁光是想想,都有点头皮发麻! “怎么,很难”看到徐宁在哪里默不作声,李世民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问道。 这电灯他可是眼馋几天了,此时,近距离的观看之下,便越发让他心痒难耐,要不是看在黑药厂非需要电灯不可,他都想将这台发电机给抢回去了! “难倒是不难!”徐宁脸上露出苦笑,目光望着李世民道:“只不过,代价似乎有点很大!” 这话落下时,不等李世民开头,徐宁便起身从屋里取出两截用剩的电线,递给了一脸茫然的李世民道:“陛下还是先看看这个!”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纳闷的接过徐宁递来的电线,剥开上面的漆包线,看到里面的白色金属后,顿时便皱着双眉道:“这里面明竟然是铁丝” 徐宁顿时便笑了起来,里面要是铁丝就好了,铸造厂的这边,他都已经弄出拔丝机了,什么型号的铁丝都能弄出来,无非是包一层漆包线罢了,可问题是,这玩意儿却是铝丝啊! 想到这里时,便顿时冲着李世民摇摇头,笑道:“这是铝丝,一种金色金属,但比冶铁要复杂多了!” “铝”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原本躺着的人,顿时惊诧的坐起身子,将手里的电线伸到灯光下,仔细的端详着,片刻后,这才一脸纳闷的道:“这也是矿石中提炼出来的,朕为何之前都没听过” 徐宁都被这句话给整无语了,心说你要是听过,那才叫奇了怪了,铝这东西在被发现提炼方法之前,可一直都是神秘金属对待的! 不过,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还是耐心的冲着李世民解释道:“其实这铝矿石,陛下还是见过的!” “朕见过这种矿石”听到徐宁这话,不光是李世民,便是旁边的李慧心,也是露出惊疑的表情,目光不由好奇的望着徐宁。 “就是明矾啊!”徐宁看着父女两一脸惊疑的表情,顿时微笑了起来,解释着道。 铝矾土这种东西,在民间更通俗的叫法就是明矾,而且,还被长时间的用于药材中,徐宁先前就听孙思邈提起过,所以才会肯定,李世民是见过铝矾土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眼前的父女两,顿时露出惊诧的神情,李世民更是拿手掰了掰手上的铝丝,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说这铝丝是从明矾中提炼出来的” 手上的铝丝,虽然比较铁丝来,要显得软了一点,可说到底还是金属的材质,想象着这东西被吃进肚子里后,李世民的脸色,当场就有些不好了! 而旁边的李慧心,更是一脸煞白,她这几天的药汤里,可就有明矾的存在,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突然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起来。 “吃一点应该没事的!”看着眼前父女两的表情,徐宁当即便反应了过来,冲着两人便宽慰的说道。 铝这东西,虽然被定性为致癌的物质,不过,徐宁小时候却是没少吃铝制烧制的饭菜,他记得家里还存过一匣的明矾,被他偷偷当冰糖吃过几颗的。 听到徐宁这宽慰的话,李世民原本紧张的神色,顿时稍稍放松了些,继而,便又撕开了另外一条漆包线,看着里面露出的铜丝时,目光便有点不确定起来。 刚刚错把铝丝认成铁丝,这会儿心里明知这是铜丝,可还是有点不太确定,目光望着徐宁问道:“这是铜丝” “对啊!”徐宁闻言,不由苦笑了起来,目光望着李世民道:“所以说,代价是有点大了!” 铝丝也就罢了,但就光是铜丝这一项,就不是现在大唐能承担起的,如今的大唐,铜这东西还跟黄金一样,满大唐的铜加起来,恐怕还不够皇宫的电线用的。 然而,即便是如此,李世民的目光里,却还有些不放弃,目光直直的望着徐宁,满脸期望的问道:“那你可能找到这样的矿” 之前徐宁寻找铁矿的事,李世民自然是一清二楚的,徐宁人都没去蓝田县,就将两座铁矿的位置标出,这里面的原因,李世民自然是早就猜到了。 而今,这铜矿跟铝矿的事,李世民自然便觉得,徐宁应该是能找到的! 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不由的叹了口气,其实,若想找到几座铜矿跟铝矿,对他也不是难事,无非就是再回去标注一下经纬度而已。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这两样金属矿,都是分布在关中以外,尤其是铜矿,储量最大的矿,都分布在如今的岭南、江南两道以及吐蕃! 尤其是江南道的那座铜矿,还是露天的大矿,即便在后世,那也是站在亚洲顶端的,徐宁的心里,其实也想染指那座铜矿了。 之前没遇到豆豆前,徐宁心里也没别的想法,可如今既然有了豆豆,徐宁对这类事,便格外的上心起来! “岭南”听着徐宁的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意味深长的道:“这么说,你去岭南,还是别有用心啊!” 1秒记住: 第十九章 债主找上门了 “陛下怎知我去过岭南” 原本正在yy中的徐宁,一下子就被李世民这句话,给拉回了现实当中,目光不可思议的望着李世民,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他去过岭南的事情,可是谁也没告诉过的,可李世民又是从哪里知晓的,这都多少时日了,也没发现李世民还有这天眼通的本事啊,这也太恐怖了! “雷神,圣女,火烧藤甲军!”看着徐宁一脸惊恐的表情,李世民显得很少受用,目光意味深长的望着徐宁道:“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徐宁当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用惊恐来形容了,李世民非但知道他去岭南了,竟然连这些事都一清二楚的,那就跟亲眼看见了似的。 “怎么,你很好奇,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看到徐宁有些惊恐的坐在椅子上,李世民也不打算卖关子了,当场便轻哼了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 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本能的抬起头来,望着李世民点了点头,木然的问道:“对啊,陛下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啊!” “你在哪里答应的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看到徐宁还没反应过来,李世民当场便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副气恼的样子道。 “陛…陛下是说那些僚人部落的人找到长安了”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嘴巴,当场便惊的张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李世民说道。 “要不然呢”李世民看着徐宁惊讶的表情,顿时没好气的说道:“若非人家找上门来,朕哪里还会知道,你竟还去了一趟岭南,啧啧!” 前面说的话还好,但到了后面时,李世民的目光中,已经换上了惊讶的神情,在李世民的心里,岭南毕竟是远在万里之外,又是崇山峻岭,大部分地方还是烟漳之地。 正常人若是能去一趟,能活着回来就已经不错了,可徐宁倒好,非但去了岭南,还在岭南搞出那么大的事,做了僚人部落的雷神不说,还一把火烧了谈殿的几千藤甲军! 李世民起先听到这事时,整个人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总觉得有种做梦的不真实感,可随即便恼火起来,这样大的事情,徐宁竟然都没跟他提起一句! “不对啊!”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当场便皱起了眉头,望着李世民说道:“岭南的时候,我可从没提起过我的名字的,他们怎可能来长安找我呢!” 然而,徐宁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李慧心,却是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起来,一旁的李世民则是直接气的深吸一口气道:“这事你也好意思说”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李世民便顿时气恼的道:“你在岭南冒充薛万钧的名字,人家到长安后,便四处打听薛万钧的府,还带着薛万钧随身的佩刀!” 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李慧心,似乎想起了薛万钧无奈的表情,顿时便捂着嘴,大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看着旁边已经笑的坐不住的李慧心,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他似乎也能想象出,薛万钧的那种无奈了。 典型的就属于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当时在僚人的部落里,也是因为薛万钧的那把佩刀,他才会冒充薛万钧的名字,后来临走时,那把佩刀被他又忘在了部落里,没成想,那些人竟然还会拿着佩刀,直接找到了长安! “这件事是不是跟上次的事情有关”看着徐宁一脸尴尬的表情,李世民的脸色,便突然有些认真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问道。 上次徐宁无缘无故接了父母来大唐,前后失踪了一个多月,虽然李世民知道是出了问题,可具体的却是不太清楚。 而今,直到徐宁中间还去了一趟岭南,虽然搞出这么大事,跟他只字未提,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最重要的是,李世民也不是笨蛋,将前后两件事联系到一块,立刻就发现了其中的关键点,师妹以及圣女! 有些事,是真经不起推敲的! 徐宁听到李世民的这话,顿时尴尬的挠挠头,事情既然都到了这份上,似乎也没法瞒得住了,只是,旁边还有李慧心在,徐宁便只得冲着李世民点点头。 看到徐宁点头,李世民顿时深吸口气,话里有话的说道:“朕不希望今后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便有意无意的望了一眼旁边的李慧心,徐宁那还能不明白李世民意思的,当下便赶紧点头,生怕李慧心觉察到什么似的,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些人陛下又安顿到了哪里” “泾阳侯府上啊!”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顿时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冲着徐宁没好气的道:“雷神部落的人,朕还能安置到别的地方” 徐宁顿时满脑子黑线:“那都是他们乱叫的,陛下要是当真,那我也没办法了!” “行了!”看着徐宁无奈的表情,李世民顿时拍了拍大腿,目光冲着徐宁问道:“朕知道此事你也逼不得已,现在就跟朕说说,那些铜矿铝矿的事!” 这话落下时,便突然坐直了身子,一脸认真的望着徐宁道:“朕若是想派人去采这些矿,你觉得可行” “应该可行的!”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禁不住稍稍一思索后,便冲着李世民点头道:“吐蕃那边的矿,那就暂时别想了,但江南道跟岭南道的铜矿,倒是可以去采,至于铝矿,那就更简单了!” 不过,这话落下时,眉头却是微微皱了起来,李世民似乎一下就明白了徐宁的意思,不等徐宁开口,便直截了当的道:“只不过,是采矿的工人难找对!” 江南道的那座铜矿,就在如今的饶州,虽说这地方早就归属大唐,但依旧算是大唐的羁糜州,实际的掌控者,还是当地的土着部落,典型的听宣不听调。 要想让当地的部落首领听命,发动部落的人去采矿,那基本是没可能的! 但若是从关中这边调动工匠,远赴江南道去采矿,工匠倒是有,可问题是,从这里调去的工匠,到了哪里后,别说是采矿了,只怕是能活着回来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水土不服,环境恶劣,恐怕还没到哪里,路上就得死上一大半了! 徐宁便冲着李世民点点头,这便是他刚刚跟李世民说的,代价有点大的原因,矿他可以找到,铜铝也可以提炼出来,但问题是,需要有工匠去开采出来啊! “你那些部落的人也不行吗”看着徐宁点头,李世民的眼眸,便顿时微微眯了起来,望着徐宁调侃道。 徐宁的脸色,当场便垮了下来,目光恼怒的瞪着李世民,刚刚不都说了,他那是逼不得已的,竟然还拿这事儿来调侃他。 旁边李慧心,眼见着徐宁脸色垮了下来,当场便娇嗔的冲李世民道:“父皇,不都说了那是逼不得已吗!” “好好!”被徐宁瞪也就罢了,现在还要被襄城娇嗔,李世民当场便叹了口气道:“朕以后不拿这事说笑了!” 这话落下时,看到李慧心的目光,带着柔情的望着徐宁时,李世民顿时便又冲着李慧心道:“看来真是女大不留人啊!” 襄城自小到大,都是属于那种性格要强的人,李世民还记得,刚来长安的那会儿,因为奶娘的离散,襄城每次睡觉时,枕边还时常藏着一把匕首,那是不准任何人靠近的。 这习惯一直维持到了现在,直到徐宁出现,又被他赐婚后,他的这位长公主,便一天天的变了样子,直到现在,已经完全变得让他都有些不认识了。 果然就是应了那句老话,女大十八变,越大越不中留啊! “陛下想让他们采矿,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听到李世民的话,徐宁也收起了脸上的恼怒,认真的冲着李世民道:“不过,前提是得让他们有块栖身之地才成的!” 僚人部落如今都分散在崇山峻岭当中,过着刀耕火种的日子,那么多的寨子,想让他们集合起来,那就必须先让他们从山里走出来才成! “那又何难!”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当下便大手一挥,颇为霸气的道:“不就是找块安置之地吗,广州、高州以及南扶州这些地方,难道还不够安置他们的” 李世民的这话,听的徐宁当场便笑了起来,目光望着李世民道:“这些地方,当然是能够安置僚人的部落,不过,问题是冯盎答应吗” 冯盎年年都说,僚人诸部落造反,年年跟朝廷要军械物资镇压僚人部落,可实际上,真实的情况,徐宁也已经看到了,就僚人现在的势力,能安稳待在山里,都已经算是奢望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眼眸,当场便微微眯了起来,一字一句的冲徐宁道:“冯盎他若不答应,朕便亲自让他答应下来!” 1秒记住: 第二十章 让世家心动的利益 李世民这句话说的相当霸气,徐宁丝毫也不怀疑,冯盎若真是敢在这事上使绊子,李世民会毫不犹豫,派大军征讨冯盎,不为别的,就为了岭南的铜矿。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这句话可不是单单指商贾世家的,作为帝国的扛把子,李世民尤其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之前他可以不将岭南当回事,只要冯盎听话,将岭南的版图,乖乖的画在大唐的地图上,哪怕每年多给冯盎一点物资,李世民也是相当愿意的。 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岭南已经有了巨大的利益存在,就徐宁说的几座铜矿,不知每年会给大唐带来多少收益! 冯盎这时候,若还敢阳奉阴违,那就相当于,在阻挡大唐的财运了,这是谁都不能忍的事情! 果然,徐宁这么想的时候,就听的李世民叹口气道:“如此说来,你还得要去岭南一趟了!” “啊”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徐宁还没开口,倒是身旁的李慧心,却是惊讶的张大嘴,目光望向李世民道:“那得去多久啊!” 听到李慧心这话,李世民顿时便无奈的道:“放心,他有师门的秘术,想回来随时就回来了!” 这话说的李慧心,脸颊当场便红了起来,目光瞪了一眼旁边的徐宁,微微低下头,小声的说道:“儿…儿臣就是多嘴问一句而已!” 看着李慧心这一副小女儿之态,李世民顿时便无奈叹口气,目光随即望向徐宁道:“岭南那里,别人去了也没用,刚好你在那边还有点威信,就只能让你再跑一趟了!” 这话落下时,便又接着补充道:“朕回头也给冯盎下道旨,让他在那边全力配合你,尽快将那些僚人部落安置下来!” “可以是可以啊!”徐宁听着李世民这话,嘴上痛快的答应着,原本坐着的人,却忽然站起身来,当着李世民的面,便使劲的抖了抖衣袍。 这奇怪的动作,却是看到李世民有点发蒙,旁边原本羞得低下头的李慧心,也不由纳闷的抬起头,奇怪的看着徐宁的动作。 片刻后,李慧心便似乎猜到了什么似的,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愣,随即,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就在这时,便听的徐宁一脸无奈的道:“陛下看到了,身上一个铜钱都没掉下来啊!” 李世民话说的很漂亮,让他再去一趟岭南,将那些僚人部落的人,尽快的安置到山下,可那么多的人,让他靠一张嘴去安置吗 李世民的嘴巴,不由微微的张大,听着徐宁的这话后,刚刚还一脸霸气侧漏的表情,瞬间就变得无比尴尬起来。 刚刚他只顾着怎么安置,却是完全忽视了,安置那么多的人,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可不比城外的饥民,饥民们好歹还有个原来的家当呢! “那得需要多少钱”迟疑了片刻,看到徐宁重新落坐后,李世民这才望着徐宁,有些不太自信的问道。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便冲着李世民竖起了一根手指,一脸苦笑的道:“最少估计,可能需要一百万贯!” 僚人的部落,起码有二三十个,这还只是广州这边的,部落的情况,徐宁早就亲眼见过了,整个寨子加起来的贵重物品,大概就是那几面铜鼓了。 除此之外,剩下的便是那些坛坛罐罐,若是将这些部落的人,都迁移到山下去,那就等同于从零开始了。 开荒、建屋,最重要的是,还要解决他们的口粮,离开了山林,这些人吃饭都成问题,总不能让他们活生生饿一年! 所以,这一百万贯钱,到时能不能够,都是个问题呢! 李世民的脸色,当场都变白了,一百万贯钱,就是府库里也凑不出来,当然,要是真能凑的出来,他也不可能,花这么大代价,去安置那些僚人部落的。 “就没别的办法了”微微的眯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李世民这才睁开眼睛,目光望着徐宁意味深长的问道。 徐宁自然明白李世民的意思,无非就是白用人呗,于是,便冲着李世民笑道:“那铜矿可是要采好些年的啊!” 岭南的铜矿很多,而且储存量都大的惊人,就算放开了采矿,也得花上几十上百年! 白用人 一年两年还行,凭着徐宁雷神的盛名,那些僚人可以白用,但一旦回过味来,后果恐怕也是严重的,到时候,那就真的是岭南大变天了! “朕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的!”李世民也听懂了徐宁的意思,当下便往椅子上一躺,有点灰心的道:“如此说来的话,这铜矿却是没办法采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啊!”看着已经灰心的李世民,徐宁顿时挠挠头,冲着灰心的李世民道:“可以找人投资嘛!” “找谁”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顿时轻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你说那些世家吗” “朕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这话落下时,却不等徐宁开口,李世民当即便摆摆手,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道:“世家的人不傻,凭什么要拿钱投资给那些僚人啊!” 说这话的时候,似乎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目光难以置信的望着徐宁,道:“你不会是想让世家的人,参与到铜矿开采!” 然而,这话刚刚落下,没等徐宁开口,李世民便很直接的摆手,态度相当之坚决的道:“不行,朕宁愿让铜矿放在哪里,也不可能让世家的人参与其中的!” 徐宁的嘴巴,惊的微微张大,目光傻傻的望着李世民,他这也没说什么啊,李世民就给他脑补了一大堆,听的他都有点目瞪口呆了! “好!”看着徐宁目瞪口呆的表情,李世民也觉察出了自己想的太多了,于是,便望着徐宁道:“那你说说看,到底让谁投资!” “世家!”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便挠挠头,冲着李世民说道。 “嘿,那不还是朕猜对了!”原本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现在一听徐宁这话,李世民顿时失望的往椅子上躺下,重新又灰心的道:“不可能的!” “岭南那边可不止是铜矿啊!”徐宁看着已经摆烂的李世民,顿时挠挠头,望着李世民道:“可以是拿别的东西,让世家的人心甘情愿投资嘛!” “比如呢”李世民挺大的徐宁这话,依旧摆烂的躺在那里,只不过,眼皮子微微抬起,目光望着徐宁问道。 “比如双季稻!”徐宁看着李世民,微微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冲着李世民道:“这双季稻就跟荞麦一样,都是一年两季收成的,重要的是可比荞麦好吃多了!” “不够!”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眼里,顿时露出一抹激动,但随即,眼神便又暗淡下去,这样的双季稻,对于百姓是种诱惑,可对世家而言,却诱惑不大。 “药材呢”徐宁看见李世民摇头,便又挠挠头,望着李世民道:“岭南那边药材也是挺多,肉桂、何首乌还有其他,若是运到长安,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 然而,李世民闻言后,却还是摇摇头,冲着徐宁道:“你当世家那些人简单吗这些东西若你能弄来,他们便也会有办法弄来,何必还要花大价钱给你呢” 徐宁的双肩,当场便垮了下来,药材不行,双季稻还不行,他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再剩下的,就只能是岭南的特产水果了。 荔枝、香蕉之类的,可这些东西,估计还没运到长江口,就已经坏了大半了,一骑绝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那样代价的东西,恐怕也只有杨贵妃那个败家娘们吃的下去了! 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目光,却是突然一亮,看的原本摆烂的李世民,也是跟着眼眸亮了起来,望着徐宁道:“又想到别的法子了” “香料啊!”徐宁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语气中带着懊恼的道:“我竟然忘了最重要的,岭南那地方,尤其是崖州,可以大批量种植胡椒的啊!” “还有还有!”说到这里时,徐宁便越发兴奋起来,望着李世民手舞足蹈的道:“到时可以在广州建个码头,由此出海,向南航行,便会有诸多岛屿,那上面香料可是跟野果似的随处可见!” “还有红木!”徐宁越想越是兴奋,感觉像是看见了几座金山在向自己招手似的,无比激动的冲李世民道:“各种成色的,黄花梨、紫檀以及乌木等等!” “很…很多”李世民听着徐宁的这话,刚刚还暗淡的眼眸,一下子便亮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突然就有些结巴起来了。 “非常多!”徐宁冲着李世民张嘴大笑起来,用手比划着道:“整个岛屿都是,要是我猜的没错,当地的土人,应该是拿红木当柴火烧的!” 李世民的一口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当场便呛的剧烈咳嗽起来,然而,即便是如此,却还伸出手,冲着徐宁脸红脖子粗的道:“做,一定做!” 而旁边的李慧心,则是望着徐宁,眼眸里尽是温柔之色,自己的这位未来夫君,好像真的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大海、岛屿,那是她这辈子做梦都不会梦见的地方,可自己的这位夫君,却跟自己去过似的,竟然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1秒记住: 第二十一章 防身小火炮 “你也早点回来啊!” 次日一早,李慧心恋恋不舍的望着面前的徐宁,目光柔情似水的,趁着周围没人注意时,小声的冲着徐宁说道。 此时的李世民,已经回到了马车上,不过,有意无意的,却是将马车停在那里,隔着车窗便跟段志玄说着话,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似的。 徐宁听到李慧心的这话,顿时便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感觉就像是他在坐牢,李慧心跑来探监似的,不过,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舒服。 来大唐这么久了,这还是头回体验到被人惦记的感觉,只不过,有点可惜的是,这次李慧心进来,都没私下里好好说过一句话。 昨晚一整晚的时间,都只顾着跟李世民说话了,开矿、安置僚人部落以及航海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尽快建立炮兵营的事情。 如今火炮的质量已经过关,就目前工匠们的水准,铸造出所需要的百门火炮,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但火炮的命中率,徐宁也已经见识到了,即便是她自己操作,九连发的炮弹出去,最后也是以零发命中的悲剧收场!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组建一支炮兵营,早点让他们投入训练,优秀的炮手,都是拿炮弹喂出来的,徐宁已经做好,几万发炮弹的准备了。 远处马车里的李世民,目光已经朝这边看了几次,看的徐宁有点火大,都做了一晚上的灯泡了,就不能稍微给点空间 不过,想归想,可还是冲着李慧心挥挥手,趁着李慧心转身时,嘴唇便微微的启动,无声的说了一句话。 李慧心似乎明白了徐宁的话,白皙的脸颊,瞬间便晕红起来,月牙儿似的眸子,忍不住羞赧的瞪了一眼徐宁。 这周围可还有许多内卫在,这坏人竟然还能说这样羞人的话,羞得她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侯爷,啥时候去岭南啊”目送着李世民父女两离去,徐宁还恋恋不舍的站在那里时,旁边的朱有成,却十分不解风情的插话道。 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的双眉,顿时微微的皱起,目光便转而望向了一旁的朱有成,一副明显不满的神情。 朱有成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就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似的,吓得脸色一白,冲着徐宁就惊慌的道:“末…末将知错了!” 岭南的事情,昨晚他也是听徐宁跟李世民两人聊天时听来的,但这事儿,毕竟只是两人的聊天,在没向外公布之前,那就绝对的属于机密了。 “好好想想!”徐宁看着瞬间吓得脸色发白的朱有成,不由的叹了口气道:“你是准备跟我去岭南,还是要留在炮兵营里!” 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的脸上顿时露出犹豫的神色,岭南那里,他昨晚可是全都听到了,什么大海啊,岛屿啊,还有岛上遍地都是的红木。 那样的景象,光是让人听着,便热血沸腾的,恨不能一时三刻,就要飞到岭南去,可火炮营这里,同样也是他的梦想! 火炮的威力,他已经见识过了,将来等火炮营建成时,便足足有百门火炮,而他作为火炮营的校尉,将会同时指挥百门火炮的发射,想想,同样让他热血沸腾! “侯…侯爷,要不您替末将约个决定!”朱有成一脸的犹豫,感觉两者实难抉择的,岭南他想去,可火炮营同样舍不得,犹豫再三,只得将求救似的目光望向了徐宁。 “没时间!”此时的徐宁,正趴在桌子上,反复的绘制着图纸,听到身旁朱有成的这话,顿时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事儿自己去考虑!” 朱有成讨了个无趣,目光便不由望着徐宁绘制的图纸,说话间的工夫,图纸已经被糟蹋了好几张,朱有成便随手捡起了地上被扔的一张图纸,好奇的端详了起来。 图纸上绘制的东西,看着似乎像是弓弩似的,可跟弓弩不太一样的是,原本木头手柄的上方,却换成一截圆形的管子,管子的末端,又多了复杂的零件。 “侯爷,这是什么弓弩啊”看了大半天,朱有成都没看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顿时便冲着徐宁,好奇的问道。 “防身用的武器!”听到朱有成这话,徐宁总算是直起身,端详着重新被他画出来的图纸,满意的点点头后,便冲着朱有成说道。 “防身”听到徐宁这话,朱有成的目光,便再次望向手上的图纸,表情当即便是惊讶不已,就这么个东西,看着也没手弩一半大,竟然还要用来防身 “怎么,你瞧不起它”眼见着朱有成一脸错愕的表情,徐宁的眉头,便顿时微微皱起,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凭借着记忆勾勒出来的。 “没有没有!”眼见着徐宁的双眉皱起,朱有成当即吓得连连摆手,心里即便是真的瞧不起,可表面上那里敢露出轻蔑的神色。 徐宁便懒得理会这货了,拿起桌上的图纸,便直奔铸造厂而去! 李世民让他再去岭南一趟,去之前他得先做把防身的武器,别跟上次似的,眼睁睁看着豆豆被抓走,他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这次去之前,就得先弄把防身武器,弓弩指定是不行的,那玩意儿太大了,总不可能时时的背在身上! 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是火器入手了,但就目前的技术跟时间,高端点的火器,肯定是实现不了的,徐宁刚刚画了好几张,最后决定下来的,便是这支短铳了。 同样前装滑膛的,不过,抛弃了火绳,采用的是燧发式,前端装药跟铁球,后端留出的引线地方,则是装置燧发的机关。 当前端的黑药跟铁球装填完毕,末端的那里,便再装上黑药跟火石粉,扣动扳机的时候,燧发的机关便会重重落下,从而击打在外面的火药上。 产生的火花,便会使得里面的黑药爆发,进一步,便会让铁球飞速出膛,跟火炮的原理,其实是一样的。 不过,这东西却也有个弊端,每次装填弹药会很麻烦,而且,遇上风天或者环境潮湿时,尤其会影响弹药的发射。 但好处却是,这东西的威力足够强大,发挥失常的话,所产生的威力,有时能超越高端精密火器的威力! 对于目前的徐宁而言,身上备一把这样的短铳,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不就是一次只能发射一枚吗,没关系,咱就备两把好了! 铸造厂的管事,一听徐宁又要铸造东西,拎着笔记就飞奔而来,这几乎已经是他养成的习惯,只要徐宁铸造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会被他仔细的记录下来。 等到了晚上时,便拿着笔记开始分门别类,什么是机械上的零件,什么又是成品上的零件,徐宁给他的一摞笔记,差不多都被他用去了一半。 短铳的制造,关键部分就在于管子,以现在铸造厂的机床,还没达到钻孔的地步,因此,这管子还需要工匠们人工去打造才成。 找一块熟铁,在锻造机下捶打成一块铁板,之后,便铸造出一块凹型的垫基,将铁板放到上面,沿着凹型的地方,均匀的捶打,使得铁板在凹型里逐渐弯曲。 而当铁板逐渐弯曲到一定形状后,再换上凹型的铁锤,继续均匀的捶打,直到一块铁板,完全变成圆形的管子。 这时候,便找一根钢棒,插入到已经成型的管子中,再换一块铁板,包在刚刚的管子外面,继续均匀的捶打。 之所以在外面又包一层铁板,那自然是因为,防止里面的管子漏气,火焰迸发的瞬间,会产生很大的气动力,漏气的后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不过,当包外面的一层铁板时,因为里面的管子已经成型,且又是插了一根钢棒的缘故,外形便可以不必非要追求圆形了。 徐宁采用的是六边形,这是更容易嵌在木柄上的型状,拿卡尺量好壁厚,经过反复的捶打成型,最后,等着自然退火之后,便已经是做成了。 只可惜,依旧没法做出膛线,要不然的话,那准头应该是要上升一大截了! “侯爷,不闷一下吗”朱有成总算也跟着徐宁久了,多少也记住了些闷钢之类的技巧,看着刚刚做成的铁管,顿时在旁提议道。 “闷一下”听到朱有成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看了眼手上的铁管,嘴唇不由的抽搐一下,转过头便冲着朱有成道:“下次,下次一定!” 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是不由一阵恶寒,这要是被闷一下,那脆质,估计是奔着给自己美容去的! 听着徐宁的这话,朱有成便使劲的挠挠头,他总觉得这话好像那里不对,可又一时说不上来,看着徐宁已经拿着铁管走远,便只好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他这会儿,已经猜到徐宁要做什么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不就是缩小的火炮吗! 想想侯爷要防身的武器,竟然是一把小火炮时,朱有成便禁不住激动了起来! 1秒记住: 第二十二章 一发命中 找一块上好的核桃木,做成抢柄的形状,刷上几层桐油之后,便放到阴凉通风处,等着慢慢的阴干,这样做出的枪柄耐用,即便是被水浸了也不怕。 燧发的零件,自然也是采用熟铁锻造,找一块铁条,量出需要的尺寸,最后便用砧刀切下想要的粗胚形状,之后便是细化的锻造。 比起管子的锻造,这些零件虽然看着复杂,但真正锻造起来,其实并没多复杂的,无非是控制手底下的力道罢了! 等将需要的零件锻造出来,便用锉刀锉去表面的沙眼,使得零件呈现出光滑的形状,最后便是用钻机,在上面钻出安装的孔洞。 如今的铸造厂这里,随着滚珠轴承以及火炮的铸造,工匠们的水准,也已大幅度的提高,对于这点儿零件,自然是不在话下。 也就是浸了桐油的枪柄,还需要时间来阴干,要不然的话,徐宁估计着,一天的时间,她需要的两把短铳,就能够完成了。 不过,如今枪柄还在等着阴干,左右也是无事,徐宁便干脆将注意打到了短铳的外观上,准备装饰一下短铳的外观。 找来一点黄铜,让工匠们融化了,随后,便按照图纸做出一个模子,里面刻上好看的花纹,等将铜水浇铸到里面,冷却之后,便是一片精美的黄铜装饰了。 最后,等到枪柄完全阴干够,便将所有的零件都安装上去,装上火石,轻轻的扣动扳机,便听的燧发机关扣动,火花四溅,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整支短铳长十五厘米左右,黑黝黝的一截枪管,后面的燧发装置,因为是刚刚才镗光过,在阳光下折射出亮眼的色泽。 又因为,徐宁在抢柄上,重新又做了黄铜的花纹装饰,整支短铳看起来,便骤然多了许多的奢华味道,看的旁边的一众工匠们,顿时啧啧的赞叹。 朱有成的眼泪,更是羡慕的从嘴角流出,屁颠屁颠的跟在徐宁身后,试探了好久,这才鼓起勇气冲徐宁道:“侯…侯爷,让末将也摸一下” 这样外表奢华美观的短铳,估计,对男人的杀伤力,丝毫不亚于香水对女人的杀伤力了! 徐宁也不是小气的人,听到朱有成的这话,顿时微微的侧目,望着旁边的朱有成问道:“就摸一下” 朱有成的脑袋,瞬间点的就跟小鸡啄米似的,双手颤抖着伸出,一脸讨好的冲着徐宁道:“末将就只摸一下就好!” “那好!”徐宁听到这话,顿时爽快的答应一声,将手里的一支短铳递了过去,朱有成见状,赶紧便将手在衣袍上使劲的搓两下,颤抖着便接过徐宁手里的短铳。 旁边的一众工匠们,也是一脸羡慕的望着朱有成,就眼前的这支短铳,别说是朱有成了,便是他们也是心痒难耐,可这种话,却是不敢跟徐宁提起的。 “好了,摸完了!”然而,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羡慕的望着朱有成时,却忽然听的徐宁说话间,竟然将递出去的短铳,又给突然收了回来。 朱有成整个人都傻了,他的两只手还停在半空,刚刚他真的就只是触摸到了一下,压根都没反应过来,徐宁就直接将短铳给收了回去。 “侯…侯爷,末将都没拿到啊!”看着徐宁干脆利落的收回短铳,朱有成顿时一脸的郁闷,冲着徐宁嘟囔着说道。 “你不说了就只是摸一下而已!”徐宁看着朱有成一脸郁闷的表情,顿时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这货刚开始时还瞧不起他的短铳,这会儿那就乖乖的憋着!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冲着周围的工匠们道:“快去找个靶子啊,你们难道不想见识一下短铳的威力吗” 工匠们才不理会朱有成的郁闷,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便醒悟过来了似的,转身便飞奔而去,片刻的时间,便找来了一块木板,按照徐宁的吩咐,又在上面画出了靶子的十环图样。 “侯爷,靶子放哪里啊”靶子很快制作完成,一名工匠便举着靶子,冲着徐宁问道。 听到工匠的这话,徐宁顿时挠了挠头,这支短铳的射程,他估计就是二三十米左右,但问题是,这个距离他能否打的准呢 短铳并没膛线,准头本来就差了一大截,而他也是头回玩这东西,要是跟上次似的,瞄着靶子,却把玄甲军的营地给轰个稀巴烂,那人就有点丢大发了! “就放那里!”思来想去,徐宁便只好退而求其次,指了指前面大概十来米的距离,让工匠将靶子放到哪里去。 果然,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周围的工匠们,顿时便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个距离的射程,还需要专门做个靶子 “你们懂什么!”徐宁看着工匠们惊讶的表情,不由尴尬的轻咳一声,随即,便极力狡辩道:“这是随身携带的武器,追求的压根不是射程,真是的!” 如今的徐宁,在山谷的这帮工匠们眼里,那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说的每句话,都会被工匠们奉若名言,此时,听徐宁这么一解释,刚刚还满脸惊讶的工匠们,瞬间便露出恍然的神色。 工匠们很快便去放置靶子,而徐宁趁着这时间,便开始装填弹药,将黑色的颗粒药,沿着枪管前端倒入里面。 之后拿出一块剪成圆形的丝绸,放到抢口,拿推药杆沿着枪管推进去,将里面的黑药压瓷实了,最后,才拿出铅弹,同样放在圆形丝绸上,用推药杆压进去。 丝绸能起到气密的作用,这就跟火炮发射一个原理,火炮发射时,同样也是用丝绸包裹了炮弹,要不然的话,发射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等将两支短铳都装填完,工匠们也已经将靶子安置好了,徐宁这才拿起其中的一支短铳,在短铳的火药丸里撒上一点火药。 万事俱备,徐宁便深呼吸一口气,慢慢的举起短铳,瞄准了前面的靶子,周围的一众人,随着徐宁举起短铳,便都瞬间屏住了呼吸,目光望向了前面的靶子。 ‘啪’的一声,徐宁也没浪费时间,微微的轻吸一口气后,便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果断的扣下了扳机,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短铳的枪管里,瞬间便冒出一股白烟。 而随着这股白烟的冒出,里面的铅弹,便飞速出膛,十几米的距离,即便再没有膛线的前提下,那颗出膛的铅弹,也不偏不倚的击中了靶子。 木制的靶子,当铅弹击中的那一刻,便传来碎木破裂的声音,因为近距离的缘故,那块一指多厚的木板,竟然直接被一枪击成了碎片。 碎木四溅,再看原来的靶子地方,却只剩下了两根木头支架,上面原本的木板,此时,却早已是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周围,少说也围着三四十名工匠,但在这一刻,现场却突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目瞪口呆的望着那靶子的地方。 尤其,望着散落到四处的碎木,过了好久之后,这才有人忍不住,小心的吞了一口口水,目光中,却是露出惊恐的神色。 徐宁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一发命中,目光楞楞的望着前面,早就化为碎木的靶子。 过了许久后,看着周围一个个惊恐目光的工匠们,这才忍不住轻咳一声,冲着旁边的工匠们,带着傲娇的口吻埋怨道:“不是都说了,要弄块结实点的木板吗!” “是…是小人疏忽了!”听到徐宁的这句埋怨,旁边的一名工匠,最先反应过来,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后,嘴上答应着,转身又飞奔而去。 徐宁便趁着工匠再去制作靶子时,便开始重新装填弹药,依旧是同样的流程,拿推药杆擦洗枪管内部的残渣,之后便才是装填弹药。 旁边从刚刚的震惊中,恢复神智的朱有成,这时候便凑上前来,目光痴迷的盯着徐宁面前的短铳,期期艾艾的道:“侯…侯爷,末将知错了,您给末将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 “也想来一发呗”听着朱有成的这话,徐宁头也不抬,冲着旁边的朱有成道:“你不是觉得弓弩挺好吗,这东西不太适合你啊!” “谁说的!”听到徐宁这话,朱有成当场便梗着脖子,冲着徐宁一脸讨好的道:“末将那是目光短浅,哪能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等威力巨大的短铳啊,末将…” “行了!”徐宁听着朱有成在旁罗里嗦的,赶紧阻止了朱有成的废话,将装填好的一支短铳,直接递给了朱有成道:“说好了,就只打一发啊!” “好好好!”这次从徐宁手里,直接接过了短铳,朱有成就跟宝贝似的爱抚着短铳的枪身,听着徐宁的话后,想都不想,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而此时,工匠也已经将重新制作好的靶子扛来,因为刚刚的缘故,这次的靶子,直接用了一块厚木板。 依旧是十几米的距离,等工匠放好靶子,朱有成便顿时举起短铳,瞄准了靶心,按照徐宁的指示,直接便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清脆声响,里面的铅弹,便随即飞速出膛,靶心处传来一声碎木声响,众人的目光,不由望向靶心时,却见得靶心的地方,那枚铅弹,竟是直接穿透了靶子,在上面留下了一个弹孔。 一发命中,徐宁忍不住都惊了,这尼玛没装膛线啊! 1秒记住: 第二十三章 就当喂了狗了 “侯爷,末将想明白了,末将就跟着您去岭南!” 山谷里的事情,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小草也被打发回去了,徐宁正准备离开时,朱有成的声音,便从外面的小院里传了进来。 “想清楚了”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便顿时将手机放回去,从屋里走了出来,望着站在小院里,一脸坚定的朱有成问道。 “想好了侯爷!”听到徐宁这话,朱有成顿时咧嘴一笑,表情却是十分坚定的道:“末将本就是侯爷的部下,如今侯爷要去岭南,末将怎可能不在侯爷身边呢!” “好!”听到朱有成的这回答,徐宁的脸上,便也露出微笑,随即,便冲着朱有成道:“既然决定好了,那就去跟段将军交接,回头带上神机营的人,出发去岭南!” “那侯爷呢”朱有成听着徐宁的吩咐,当场便痛快的答应着,但随即,目光却是疑惑的望着徐宁问道:“侯爷不打算跟末将等人同行吗” “放心!”徐宁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当即便自信的笑笑,冲着朱有成道:“也许等你们到岭南时,本侯早就已经到了呢!” 对于他而言,岭南也就是隔了一道时空门,抬脚的工夫就到了,可对朱有成他们而言,从长安出发去岭南,大概都要用上一月的时间才成。 徐宁便估计着,等他回一趟现代,再回到长安将炮兵营的事落实下来,然后赶到岭南的时候,朱有成他们估计也才踏入岭南的地界,说不定,到时候还得让老头派人去迎接他们才成! 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当下便也反应了过来,冲着徐宁一躬身,便转身去找段志玄交接了,黑药厂那边,不可能没有人防守,之前是他们神机营,现在却要交到玄甲军手里了。 看着朱有成离去,徐宁便顿时吸口气,转身便也进了小院,重新将手机拿出后,便按下了开机键,随着手机屏幕的亮起,时空门便随即出现在眼前。 随着一道亮光的出现,徐宁的脚下,便已经踩到了软软的床垫,下一刻,当睁开眼时,眼前出现的,便是熟悉的场景。 “呦,这不是泾阳侯吗”徐宁刚刚站稳身体,一道熟悉的声音,便从厨房门口传来,徐宁惊讶的回头去看时,便见得豆豆穿着睡衣,正站在厨房的门口,皱着鼻子说道。 “豆豆!”徐宁看到豆豆的身影,脸上瞬间便露出惊喜的神色,他可没想到,这才一回来,就能直接见到豆豆,这妮子竟然就在这边房间里。 “是不是特惊讶”豆豆的手上捧着刚煮好的咖啡,看着徐宁一脸惊讶的模样,顿时便得意的道:“跟你宣布件事,这房以后就归我豆豆所有了!” “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啊!”徐宁听着豆豆的这话,目光顿时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而后,有点莫名的望着得意的豆豆,说道。 “对哦!”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还一脸得意的豆豆,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不过,随即却是冲着徐宁嚷嚷道:“不对不对,我是说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了!” “为啥”徐宁听到豆豆这话,顿时露出错愕的神情,目光望着豆豆道:“那么大的别墅,还不够你住的啊!” 上次豆豆离开时,徐宁就已经特别叮嘱了,让豆豆先将别墅装修起来,这都快一个多月了,按照徐宁的估计,别墅也该装修出来了! 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便当场噘起嘴来,冲着徐宁道:“哼,我才不要去住别墅呢,又不是我的!” “怎么就不是你的了!”徐宁一脸无奈的走向豆豆,从豆豆的手里接过咖啡,惬意的喝了一口,冲着豆豆说道:“别忘了,你可是别墅的女主人啊!” “才不是呢!”听到徐宁这话,原本噘着嘴的豆豆,顿时就被惹得笑了起来,抬手捶了徐宁一下,没好气的道:“就你无赖,那又这样的嘛!” 只是,这话落下时,脑袋便突然抵在徐宁的胸口,嘴里嘟囔着道:“坏小子,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啊!” “有点事!”徐宁将手里的咖啡放下,伸手将豆豆抱在怀里,下巴枕着豆豆的脑袋,带着歉意的口吻道:“给李世民在山里搞了个工业基地,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月了!” “那你就没想过人家吗” “想!” “那里想” “那里都想!”徐宁听着豆豆的话,嘴上说这话时,双臂便微微的用力,将怀里的豆豆抱的更紧了:“下次我答应你,可以早点回来的!” “好!”听到徐宁的这话,怀里的豆豆,便顿时乖巧的答应着,随即,便带着温柔的语气道:“怀人,你猜人家为什么要决定住在这里啊!” “啊”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顿时禁不住一愣,目光随即重新打量了一遍房间后,便有点纳闷的冲着豆豆问道:“为…为什么啊” 然而,这话刚刚落下,豆豆便伸手在他的肋间掐了一下,带着温柔的语气道:“笨啊,当然是为了某位侯爷回来是,能第一时间见到人家嘛!” 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脸上的神情,顿时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低头望向怀里的豆豆时,便发现此时的豆豆,正含情脉脉的望着他。 四目相对,徐宁的心跟着微微一颤,随即,便慢慢的低下头,吻上了豆豆的红唇,豆豆便热烈的回应着,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在了徐宁臂弯里。 旁边的咖啡杯,一下被扫落地上,里面的咖啡泼了一地,然而,这根本无法阻止正在热吻中的两人。 久别胜新婚,虽然两人还没正式的成婚,但对刚刚才吐露了爱慕之情的两人,这短短的分别时日,也足以称得上是度日如年了。 许久之后,当两人都归于平静后,豆豆的眉头,便不由微微的皱起,嘴里嘟囔着道:“你这身上鼓鼓囊囊的是什么啊” “短铳!”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顿时便咧嘴一笑,继而,便伸手取下别在腰间的双铳,递给了豆豆说道:“看看,这可是我亲手锻造的,漂亮不” 此时的这对短铳,可能是经过时空门的缘故,越发显得古朴典雅,豆豆的眼里,便瞬间露出财迷的亮光:“文物啊这位侯爷,卖了它!” 这话听的徐宁顿时一头黑线,好家伙,这妮子比他还要财迷,来自大唐的短铳,徐宁的嘴角,便使劲抽搐一下,道:“要不要加上二维码,那样比较有说服力一点!” 豆豆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冲着徐宁娇嗔道:“你还好意思笑话人家,都不知道人家这一个月都快忙死了!” “文玩店”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的目光顿时一亮,随即,便将豆豆抱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脸热切的问道:“是文玩店办下来了吗” “那又那么容易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顿时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店铺倒是很容易找到,八十平米的地方,租金都谈下来了,可问题是营业执照需要文玩的资历证书才能办啊!” “这个很难吗”徐宁听到豆豆的这话,目光顿时有些暗淡下来,心里已经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有点难办了。 “可能需要聘请这方面的专家入住店里!”看着徐宁瞬间暗淡的目光,豆豆也跟着叹口气,目光望着徐宁道:“咱们的这家店注册资金就是五百万,可能需要聘请五位专家呢!” “那就聘请!”听到有解决的办法,徐宁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冲着豆豆说道:“咱们的目的主要是开店,并没打算靠这个盈利,花点钱就花点钱!” “啧,还真是财大气粗啊!”听着徐宁的这话,豆豆顿时皱了皱鼻子,冲着徐宁嘟囔道:“你当那些专家便宜啊,告诉你,五个人至少得这个数呢!” 说到这里时,豆豆便冲着徐宁竖起了五根手指,徐宁一看,眉头当即便微微一皱:“五万这d的确是有点贵了,不过,也没办法的事啊!” “想什么呢这位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当即便一拍桌子,冲着徐宁便大声叫道:“是五十万啊,这帮死砖家!” 徐宁的嘴巴,瞬间就惊的张大,整整五十万,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可是他半辈子打拼都不一定能挣到的钱! 即便是现在,他随随便便拿回来一件东西,都能赚上几百上千万的,可要是白白掏五十万出去,那也是让他心在滴血啊! “侯爷,你拿个注意!”豆豆已经在抓狂,抓着徐宁的手臂,用力的在摇晃,一副抓狂的表情的道:“人家真是舍不得啊!” 对于同样财迷晚期的人,这五十万,可是跟要她命一样的! “算了!”徐宁浑身的骨架,都快要被豆豆摇散了,只得无奈的冲豆豆说道:“就当是拿钱喂狗了,以后再慢慢挣回来!” 这话落下时,看到豆豆依旧不依不休的,只好便折回去,拿来一个匣子,递给了豆豆说道:“这里面是我带回来的,可都是好东西呢!” 匣里的东西,的确是称得上好东西了,都是上次李慧心从李渊跟那些王爷手里集资来的,金银玉器,还有黄金饼子等等。 当然,李慧心的东西,都被徐宁单独留了下来,财迷可以,但徐宁还没财迷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1秒记住: 第十四章 来自老妈的催婚 “哇,这是蓝田玉!” “哇,这是金鳟” “这是什么珍珠” “……” 豆豆在看到匣子里的东西时,双目顿时亮了起来,额头上就差没写上财迷两字了,一边从匣子里取着东西,一边不停的叫嚷着,看的徐宁都快忍不住了。 “这下五十万回来了!”看着豆豆满脸的开心,徐宁顿时便冲着豆豆问道。 “够了够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顿时用力的点头:“就这些宝贝,别说是五十万了,五千万都有了!” “不可能有那么多!”按照徐宁的估计,这些东西顶多也就一两千万,主要还是里面的几样玉佩值钱点,可听到豆豆的这话,整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我说侯爷,你是一点不了解文物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顿时有些无奈的叹气,目光望着徐宁道:“信不信这一匣的东西,你要是直接拿出来,分分钟就会有人找上门请你喝茶去” 这话落下时,便从匣子里拿出一件金鳟,冲着徐宁说道:“别的东西都算了,就这一样东西,你猜得值多少” 徐宁看着豆豆手里的金鳟,他记得李慧心说过,这是从李渊手里搞来的,于是,微微的吸了口气后,便冲着豆豆竖了竖手指道:“五百万” 豆豆顿时便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道:“再多加个零!” 徐宁当即便倒抽一口冷气,不可思议的盯着豆豆道:“不…不能,要真是这么值钱,那以后别说十个,一百个我也能弄来啊!” 豆豆的脸上,突然便露出委屈的神色,一副幽怨的目光望着徐宁道:“哼,负心的男人,人家还想着跟你结婚,你却想着让人家去喝茶!” 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懊恼的一拍额头,冲着豆豆说道:“怎么忘了这茬啊,那其他的东西应该没事!” “其他的当然没事了!”听到徐宁这话,刚刚还一副委屈表情的豆豆,瞬间便露出开心的笑容,冲着徐宁道。 这话落下时,便开始趴在桌上,一样样的数落起来,这个值多少,那个又值多少,等到大概的估算完了,两人顿时面面相觑,齐齐的倒抽一口冷气。 “下次我再多弄点回来!”徐宁听着豆豆大概估算出的数目,禁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冲着豆豆说道。 豆豆闻言,便使劲冲着徐宁点头,双目中尽是财迷的神色! 然而,也就在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老妈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豆豆,快过来吃饭了!” “阿姨我来了!”听得外面老妈的声音,豆豆赶紧飞快的站起身,一边答应着,一边向外走去,然而,走到一半时,却又飞快的折了回来。 徐宁都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豆豆便已经抱住他的脑袋,使劲的吻了下来,等徐宁反应过来时,豆豆却已经得意的转身开门去了。 徐宁无奈的坐在那里,看着豆豆得意的身影,顿时苦笑了起来,门外随即便传来了老妈跟豆豆的对话,老妈在埋怨着豆豆,怎么饭熟了都不知道过来吃的。 虽然是在埋怨,可那话语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宠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时母女俩呢! 徐宁听着两人的对话,目光便望向卧室,自己的卧室里,依旧堆满了各种东西,而旁边原本属于二老的卧室,此时,已经重新布置过了,里面充斥着一股浓浓的少女粉红。 粉色的被单,精美的墙饰,床头柜上摆放着各种玩偶公仔,然而,却在这些公仔玩偶丛中,徐宁却是发现了自己的一张照片。 那还是当初租房时,他发给豆豆的,相框看上去有点儿陈旧,显然并非是近期才做的,徐宁看的不由一愣,脑海里忽然想起豆豆说过的话,原来有些缘分,真的早就注定了的啊! “小宁回来了”外面忽然传来了老妈的惊讶声,随即,便听的老妈的脚步声,飞快的向着厨房走来。 徐宁听到这脚步声,原本想站起身走出去的,然而,还没来得及站起身,老妈的巴掌,就已经从天而降:“臭小子,你还记得回来啊,这都快一个月了!” 紧随其后的豆豆,则是站在厨房的门口,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冲着挥舞着巴掌的老妈说道:“阿姨,徐宁也是逼不得已啊!” 然而,这话就相当于在火上浇油了,老妈听到这话,巴掌挥舞的更快,朝着徐宁后背猛拍,嘴上还安慰着豆豆:“丫头你别护着小宁,看阿姨收拾这臭小子!” 徐宁简直都无语了,这还没结婚呢,就这么直接婆媳站在一起,而且,老妈也不看看,豆豆这哪里是在维护自己,分明就是在火上浇油嘛! 果然,等到老妈收回了巴掌,豆豆这才跑上来,抱着老妈的手臂,摇啊摇的,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道:“阿姨你别生气嘛,生气可对身体不好的啊!” 说这话的时候,还抽空回过头来,冲着徐宁得意的一笑,无声的吐着舌头扮鬼脸,气的徐宁当场便翻了翻白眼。 老妈的厨艺,依旧是没得挑剔,几样简单的家常菜,硬是就在老妈的手里,做出了不一样的风味,只不过,老妈的心,好像偏了那么一丢丢。 从饭菜上桌开始,老妈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豆豆,一会儿让豆豆尝尝这个,一会儿让豆豆尝尝那个,弄得旁边的徐宁十分的不是滋味。 好歹自己也是一个月没见面了,可眼前的这待遇,就好像一个月没见面的人是豆豆似的。 豆豆似乎也觉察到了这一点,顿时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徐宁的碗里道:“吃吃,咱们平民家的饭菜,也不知合不合你侯爷的口味!” 徐宁被气的差点扔了筷子,可豆豆的这话,却是惹得老妈大笑起来,不过,也总算是想起来,旁边还坐着个她的儿子,赶紧便夹了一块鱼放到了徐宁碗里。 徐宁刚将鱼肉放进嘴里,便突然听的老妈说道:“你也别光忙着大唐那边的事,尽早跟豆豆把婚结了,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还需要一个劲的催促吗” 徐宁吃进嘴里的鱼肉,差点就被喷了出来,旁边的豆豆,则是瞬间脸红,低下头,便猛地扒拉碗里的米饭。 然而,老妈却是不依不休的,冲着面前的徐宁埋怨起来:“我这岁数也不小了,你两结婚了赶紧生个孙子,我也能帮你们多带几年呢!” 豆豆嘴里的米饭,直接便喷了出来,米粒儿喷的满桌都是,慌得豆豆赶紧捡拾米粒,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没事没事,阿姨你继续说!” 然而,这话落下时,发现徐宁跟老妈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着她时,小妮子似乎才意识到刚刚的话有问题,于是,飞快的起身,便冲向客厅:“我…我去倒杯水!” 徐宁有些忍俊不已,不过,看到老妈的目光,直直的瞪着他时,只好一脸无奈的道:“老妈,我也想早点结婚啊,可问题是,现在怎么领证吗” “可…可以将人带到家里来啊!”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老妈还没开口,客厅里便传来了豆豆小声的嘟囔声。 “真的可以吗丫头”听到豆豆的这话,老妈刚刚还有点灰心的人,顿时双目一亮,冲着客厅里的豆豆问道。 “可以的啊!”豆豆端着一杯水进来,嘴上说着话时,目光便望向了徐宁这边,道:“侯爷,你觉得呢” “可以啊!”徐宁之前还真没想过,此时,听到豆豆这话,目光也是跟着一亮,这世上就没钱办不到的事情,无非就是多少的问题罢了。 “那既然可以,就下次回来办了!”老妈的脸上,瞬间露出激动的神色,这一天她可是盼了很久的,就想让徐宁尽快结婚,好让她早点抱上孙子。 豆豆的脸颊通红,不过,目光却还是轻柔的飘向徐宁:“等你下次回来时,别墅都已经装修完了呢!” “那就将人叫到别墅!”既然妮子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宁便万没有再推辞的可能,于是,便冲着豆豆点点头说道。 至于婚礼,徐宁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对于豆豆而言,婚礼可是一辈子经历一次的事,绝不能就马马虎虎的。 可现在自己能活动的区域,似乎就只是别墅了,到时候那就只能在别墅举办了,大不了,到时自己不出别墅就好了呗! 然而,想到这里时,徐宁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他能在别墅里自由活动,其实,也只是别墅的面积够大,实际上,却依旧是封闭的空间里面而已。 那若是照这样推算,是不是只要是封闭空间,自己完全可以自由活动呢 比如大酒店! 到时只要豆豆给他个定位,时空门就可以将他送到大酒店里面,只要是在酒店内部,那他就完全可以自由活动啊! 徐宁的心,突然就变得激动起来,不过,这事儿还得提前做个实验才成,那就等下次! 1秒记住: 第二十五章 风尘三侠 眼前是一座陌生的花房,看这格局,却又不像是在宫里,徐宁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此时就在长安,因为时空门的定位就在长安城里。 目光透过花房往外望去,整座府邸倒显得十分奢华,依旧是重重的院落,院落内假山小池,曲廊回寰,显现出此间主人的身份不一般。 但这样身份的人,长安却是多的是,抛开其他人不说,单单只是皇家的人,便是十根手指数不过来的,徐宁心里便有些祈祷,千万别是到了那些王爷的府邸。 那些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中间出现一两个神经错乱的,那都算是稀松平常! 目光不由望了一眼身后,一大堆的东西,电机、电线以及机床上的一些刀具,但唯独就没趁手的兵刃,于是,徐宁便只好取下腰间的短铳。 待会儿万一遇上个神经病的王爷,那就只能先干废了再说,其他的事,等见到李世民再说! 然而,将短铳刚刚取出,正准备装填弹药时,花房的月亮门那里,却忽然出现一名中年男子,一脸儒雅之相,双眉微微的皱着:“你是谁” 眼前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身青色的衣袍,原本看着儒雅的面相,但在见到徐宁的那一刻,目光中陡然变得肃杀起来,仿佛一头随时扑出的猛虎似的。 徐宁的目光,迎上中年男子目光的那一刻,心中不由微微一凌,身体却是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冲着那中年男子道:“我…我乃泾阳侯徐宁,不知这是哪里” “泾阳侯”听到徐宁的这话,中年男子的眉头,依旧微微的皱着,然而,那目光中刚刚的肃杀之气,却是突然间消失不见。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刚刚被这中年男子紧盯着时,徐宁便感觉仿佛被一头猛虎盯上了似的,然而,当随着中年男子眼中的肃杀散去,徐宁顿时就觉得,身上的那种压力,莫名的都消失不见了。 “老夫听过你的名字!”微微的愣了片刻,中年男子的目光,便望向徐宁身后的那堆东西,依旧皱着眉头道:“你这是刚从师门来” 听到中年男子说他听过自己名字,徐宁的心里,当场便是松了口气,但随即,听到中年男子后面的话,徐宁顿时就一头的黑线。 敢情,他那个虚无缥缈的师门,已经都名满长安了,徐宁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可刚刚想开口询问中年男子的身份,月亮门的外面,却又出现了一名中年妇人。 妇人似乎并没察觉到花房徐宁的存在,从月亮门外走来后,便一脸温柔的冲着中年男子道:“二哥…” 然而,这话刚刚出口,似乎便觉察到了什么,目光‘刷’一下,便向着花房的徐宁望来,当看到徐宁时,语气顿时冷冰冰的道:“这是谁” 徐宁的嘴巴,惊的微微张大,眼前的这对中年男女,看着像是一对夫妻,可刚刚他却分明听到,妇人对中年男子的称呼——二哥 夫妻间还能这么称呼的 最让他感到讶异的是,眼前的这妇人,那变脸速度,都快赶得上川剧变脸了,刚刚出现时,还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然而,才不过一转眼的工夫,神情就冷的跟寒霜似的。 “他便是泾阳侯了!”中年男子似乎很是宠溺妇人,听到妇人的这话,顿时微微转身,目光带着笑意的望着身旁的妇人解释道。 听到泾阳侯三个字,妇人脸上的寒霜,瞬间就化为了惊讶之色,目光好奇的打量着徐宁,片刻后,这才冲着徐宁开口:“据说泾阳侯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此话可是真的” 听到妇人的这话,徐宁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刚刚听到这对中年夫妇说起他的名字,听他两的语气,徐宁便以为,定是被他格物的名头所知,可结果却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徐宁的脑海里,便不由回想起,他刚刚到长安的时的情景,这话当时可是为了糊弄长孙无垢说的,要是不被这妇人提起,徐宁都快忘到脑后去了。 “那是谣传啊!”徐宁不由的挠挠头,冲着眼前的中年夫妇尴尬的笑笑,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弄清这对夫妇的身份,然后便可以离开了。 “绝非谣传的!”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中年男子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望着徐宁时,禁不住微微一笑道:“此话可是皇后娘娘说亲口说的,怎么可能会是谣传呢!” 徐宁的嘴巴,再一次被惊的微微张大,心里不由腹诽是长孙无垢,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长孙无垢还是个长舌妇呢! “泾阳侯可否帮我二人算算,义兄到底去了哪里”那名妇人听的中年男子的话,目光中,瞬间便露出激动的神色,不等徐宁开口,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冲着徐宁问道。 妇人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中年男子也跟着点点头,目光望着徐宁时,带着一抹恳切的神色道:“某家义兄已经失散多年了,始终没有义兄的下落,泾阳侯可否帮某家算算义兄去了哪里” “你是卫国公”徐宁听着眼前这对夫妇的话,再结合刚刚妇人的称呼,脑子里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问道。 李靖的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目光下意识的看了眼腰间,当发现腰间空空如也,玉佩之类的,全都被解下后,目光里顿时便露出震惊的神色。 “泾阳侯果然厉害!”刚刚从徐宁出现,一直到现在为止,他全程都没透露过自己身份,自然便是存了想试探徐宁的心思,结果,徐宁却还是一下就算出了他的身份。 其实,之前听皇后娘娘说起,徐宁有预知未来的本事,李靖心里还是半信半疑的,这也是他为何迟迟不愿找上徐宁的原因。 但此刻,听得徐宁直接算出他的身份,李靖整个人都震惊了,原本孤傲冷漠的他,此时,竟然直接向着徐宁微微一躬身道:“泾阳侯可否帮某家算出义兄的下落!” 红拂女、李靖 徐宁的脑袋都有点蒙了,来大唐这么久了,这还是他头回见到李靖本人,李靖这人属于典型的宅男,除了上朝跟兵部衙门,大部分的时间,都喜欢待在自己府上。 徐宁倒是很想认识李靖的,毕竟这可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军神,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然而,没想到的是,头回见到李靖,竟然会是这样尴尬的场景! 目光不由望向李靖身旁的妇人,怪不得,刚刚见到这妇人时,总觉得这妇人跟秦夫人有点不太一样,敢情却是传说中的红拂女啊! 只是,听到李靖接下来的话后,徐宁的神情,便不由尴尬了起来,李靖夫妇口中的义兄,想必就是那位虬髯客张仲坚了,可自己哪知道虬髯客的下落啊! “听闻泾阳侯喜好字画,某家这里刚好藏了几副的!”眼见着徐宁一脸犹豫之色,李靖显然是误会了徐宁意思,说着话时,便立刻吩咐人从他书房取来了几副字画。 徐宁顿时苦笑了起来,目光贪婪的望一眼李靖手上的字画,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最后还是冲着李靖道:“卫公当真误会了,我哪能有这等本事啊!” 真是的,徐宁都有些无语了,寻人这种事儿,不应该去找弘文馆,让他们印个千儿八张的寻人启事,贴到各州府去,省的还在这里费这种口舌! “妾身那里倒也有些金银玉器的!”听着徐宁依旧拒绝,红拂女的目光,登时便望向旁边的李靖,微微笑了笑后,便准备转身去取那些金银玉器过来。 “慢着慢着!”眼见着李靖两口子对他误会更深,徐宁便赶紧叫住了转身的红拂女,索性将心一横,冲着李靖问道:“请问卫公要找的人,是不是姓张” “是!”听得徐宁这话,李靖的眼眸里,瞬间便又是露出震惊之色,但震惊之后,便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冲着徐宁便又是一躬身,神情迫切的道:“敢问泾阳侯,某家义兄如今身在何方” 此时,随着徐宁的这话落下,原本已经转身的红拂女,也已经震惊的回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徐宁,几乎是颤抖着声音道:“还望泾阳侯能告知义兄的下落!” 也难怪李靖两口子,突然会如此激动了,只因为,虬髯客张仲坚的名字,长安能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刚刚他们二人,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义兄名字的。 结果,徐宁竟然直接就报出了义兄的姓氏,这时候,要说徐宁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他们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若是如此的话,那应该就在南方!”徐宁已经豁出去了,反正看李靖这两口子,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虬髯客的下落,未必他胡乱指个方向,就错过了寻找的时机。 更何况,这南方一说,也非是徐宁随口乱说,徐宁就是记得,那虬髯客似乎去了南方,貌似还称霸了某个岛屿来着的! “南方”听到徐宁的这话,李靖夫妇顿时面面相觑,这些年,他们也派人去了南方几次,可都没打听到任何义兄的下落啊! 只不过,心里虽是惊疑,可对于徐宁的话,却是没任何的生疑,能够直接说出义兄姓氏的人,自然是真的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1秒记住: 第二十六章 薛万钧的随行 从李靖府上出来时,徐宁满脸的尴尬,这李靖两口子太客气了,给他派了一辆马车不说,还硬是将那几副字画塞到了他手里,他不要都不行的。 徐宁就觉得,这便宜占的,实在让他有些难安,就这几副字画,要是带回去交给豆豆,少说也得是几千万了,乖乖,就只是走错路而已,竟然就白捡了几千万,这该上那说理去! 马车从卫国公府出来,直直就奔德新里的泾阳侯府,侯府里早就等到消息的小厮,早早的就打开中门,侯在府门外等着。 侯爷这都快离开一个多月了,自打去了山谷,就再没回过侯府,好不容易解决了山谷的事,结果,又是直接回了师门。 同小厮一起出门迎接徐宁的,还有薛万钧跟朱有成两人,徐宁看到朱有成的身影时,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这货竟然还没出发去岭南! 自己离开山谷的时候,都已经叮嘱了,要他抓紧时间出发,没准儿,等他赶到岭南时,他们的队伍还没踏进岭南地界呢! 结果,这都多少天了,这货竟然还在长安,居然还好意思冲着他笑,要不是当着薛万钧的面,徐宁都要直接破口大骂了。 不过,饶是如此,徐宁的脸色,却还是有些阴沉,冲着朱有成便数落了起来! “侯爷,末将明日就要出发了啊!”听着徐宁的数落,朱有成刚刚还咧嘴笑着的人,顿时便一脸委屈起来,冲着徐宁便小声嘟囔道。 “明天”徐宁听到这话,当场便冷笑起来,随即,便没好气的冲着朱有成道:“你怎么不说是明年呢,这都多少天了,也不知你到底在磨蹭个什么!” “侯爷,不就是才三天时间吗!”朱有成一脸的郁闷,听着徐宁的数落时,只好使劲的挠挠头,垂着脑袋小声的嘟囔道。 “才三天,这话你也…嗯,三天”徐宁听到朱有成的话,下意识的便继续数落着,可刚说了半句,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脸纳闷的冲着朱有成道。 “对啊!”朱有成郁闷的抬起头,目光望着一脸错愕的徐宁,实在有些不明白,他只不过是才耽搁了三天,侯爷何必要发这么大的火。 徐宁的目光,便惊诧的望向一旁的小草,按照他的估计,自己这一来一回的,又在那边待了三天时间,根据时空门的时间bug,这边至少也得是过了十天才对的。 一旁的小草,看到徐宁望来的目光,便赶紧的点点头,乖巧的说道:“对啊侯爷,婢子回府上也是三天时间啊!” 其实,小草的心里,也是有点惊讶不已,自家侯爷每次回师门,多则一月,少则十天半月,这次竟然只用了三天,可还是头一回呢! 得到了小草的答复,徐宁的眼里,顿时便露出惊讶的神色,不过,随即,惊讶便换成了狂喜,这么说来的话,时空门的时间bug也消失不见了 最开始的时候,时空门的时间相隔是一月,并且是随着他在现代逗留的时间越长,这边相隔的时间就会越长,之后,便开始一点点的递减。 一月、十天以及七天,现在却是好了,他这次在那边待了三天,这边的时间也是三天,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今后他便随时随地可以来去了 想想豆豆在那边的房间,徐宁的心,便顿时有些激动了起来,原先他来大唐这边,对豆豆而言,就相当于在出差。 可现在不一样了,自己白天在这边,晚上就可以回去,那就相当于,自己在这边上班了啊! “侯爷…”然而,正当徐宁还在狂喜中时,旁边站了许久的薛万钧,却在这时望着徐宁连声的叫道。 “啊,薛兄!”狂喜中的徐宁,被薛万钧的叫声打断,徐宁便像是这才注意到薛万钧似的,赶紧冲着薛万钧道:“薛兄怎地今日也过来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薛万钧的嘴角,便顿时微微的抽搐一下,他站在这里都大半天了,徐宁却只顾着数落他的部将。 敢情自己这么大个活人,徐宁竟是压根都没看到啊! “抱歉抱歉!”徐宁也看出了薛万钧脸上的表情,顿时便冲着薛万钧抱拳道:“方才只想着岭南的事情,一时情急,倒是忽略了薛兄,薛兄千万莫怪才好!” “哪里哪里!”刚刚的薛万钧,心里的确是有些不悦,但此时听的徐宁这话,薛万钧顿时也收起脸上的不悦,冲着徐宁抱拳道:“侯爷心系岭南之事,薛某也是能够理解的!” 这话落下时,薛万钧便又望着徐宁道:“不瞒侯爷,薛某此次过来,也正是为了岭南的事情!” “薛兄的意思是”听得薛万钧的这话,徐宁的表情,顿时有些愕然,目光望着薛万钧时,不由惊讶的道:“莫非薛兄也要去岭南” 李世民在山谷里时,答应这次给他调派一支军队跟随,但并没具体定下,到时该有谁率军前往,此时,听得薛万钧的这话,徐宁便顿时反应了过来。 “正是!”听到徐宁的这话,薛万钧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目光望着徐宁道:“陛下有旨,让薛某这次率两千轻骑赶赴岭南,凡事听侯爷调遣!” 这话落下时,薛万钧的脸上,突然露出怪异的表情,望着徐宁问道:“侯爷就不好奇,陛下为何偏偏让薛某前往岭南吗” “为何”听到薛万钧的这话,徐宁脸上也是露出好奇的目光,但当看到薛万钧怪异的表情后,徐宁顿时便反应了过来,好奇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尴尬之色。 好家伙,这敢情还是自己坑了薛万钧啊! 之前他在僚人部落,假借了薛万钧的名字,结果,那僚人部落的大长老竟然就派人找到了长安薛万钧的府上。 这事儿,徐宁都没来得及向薛万钧解释,现在李世民竟是干脆派了薛万钧,率领两千轻骑赶赴岭南,妥妥的把薛万钧给坑了! 看到徐宁尴尬的表情,薛万钧顿时便大笑起来,不过,跟徐宁想的不一样,薛万钧的心里,非但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是还有点感激徐宁。 对于薛万钧而言,这两年他在长安,过的其实并不畅快,他的性子,本就是属于那种桀骜不驯的,可因为当年的事情,致使他在这两年,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偌大的长安城,他却只能每日待在府上,心里早就憋屈的要死了,岭南对别人而言,那是九死一生的地方,去了能不能回来都难说,可对薛万钧而言,却是心之向往的地方! “雷神!” “雷神!” 几人在府外寒暄了几句,然而,随后走进府里时,冷不丁就有几道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惊的徐宁回头去望时,便见得几名僚人,正虔诚的跪在地上,冲着他顶礼膜拜。 如同当初在山寨里一样,态度虔诚,额头直接贴在地面,徐宁顿时看的一头黑线,而旁边的薛万钧等人,则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眼前的这几名僚人,他们自然是已经见过,可从来也没像现在这样,见到人就直接伏地跪拜,那态度虔诚的,就如同真的见到了他们的神明似的。 “都起来,都起来!”徐宁简直都要抓狂了,山寨里对他跪拜也就罢了,反正天高皇帝远的,可尼玛这会儿是在长安,这要是被传到李世民耳朵里,那岂不是就要给自己穿小鞋了。 眼前的这几名僚人,看来都是从各部落挑选出来的,身强力壮不说,关键还说的一口流利的汉语,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便也就乖乖的站了起来。 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几人的身后,那里原本是侯府前院的一片观景林,可现在却是摆着大小的坛坛罐罐,林间还有临时搭建的棚子,徐宁的嘴角,便不由的抽搐一下,这是把侯府当成寨子了啊! 徐宁也懒得理会这几名僚人了,反正明天就会离开了,现在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一把质量上乘的宝刀,刀身全用精钢锻造,上面还留有雪花的纹路,轻轻拿手指一弹,刀身立刻便传出清脆的刀鸣声。 薛万钧的双目,瞬间便亮了起来,这可是徐宁专为他锻造的,比起他原来的佩刀,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多谢侯爷了!”薛万钧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就这么一把宝刀,若是真要他花钱去买,估计,少说也得有上千贯了! 旁边的朱有成,则是满脸的见怪不怪,一把刀而已,用得着表现的这么激动,这就是典型的没见过世面啊! 要是让他见到了侯爷的短铳,都不知道该激动成啥样了,在那样的短铳面前,即便再如何厉害的宝刀,那也是休想伤的了侯爷分毫的! 不过,想到这里时,朱有成的脸上,便顿时又露出心向往之的表情,短铳的制作过程,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就是不知道啥时候,侯爷高兴之余,也能给他铸造一把呢! 1秒记住: 第二十七章 虞老头的烦恼 去往岭南的队伍,终于是被打发走了,由那几名僚人带领,一路上应该会少了许多的波折! 同行的人中,除了薛万钧的两千轻骑跟神机营外,还有随行的十几名工匠,带着各种的工具,没办法,僚人那边的生产技术太低了。 没有这些工匠们的加入,光凭徐宁一人,那面临的情况,又得是山谷里一样,什么事都得是从头开始,那才是让徐宁难受的地方。 而除了这些工匠之外,此次同行的人当中,还有吏部派出的几名官吏,马周的身影,豁然也在其中。 这次僚人所有部落迁移,单单是广州一地的僚人,少说也得有一两万人,加上还有南扶州那边,加起来就是四五万人了。 之前这些僚人,全都听命于部落长老跟圣女,一句话能让部落反抗朝廷,一句话也能让他们归隐山林,如今好不容易由徐宁搭起一座桥梁,李世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改变岭南格局的机会。 只不过,对于岭南那边的刺史人选,吏部那边迟迟却是落实不下来,虽然是一州的刺史,可因为是远在岭南,所有人便都如躲避瘟疫一般。 而就在吏部为难的时候,马周便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愿意远赴岭南,做这没人要的刺史! 马周的名字,此时早就在皇城里传开了,谁都知道,马周乃是徐宁身边的人,最重要的是,马周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之前城外饥民爆发时,户部人手不足,马周便自告奋勇的加入户部,帮着户部做了一月的事情,能力自然是深受户部夸赞。 徐宁对于马周去岭南的事情,心里其实有些抵触,马周的人生不该是浪费在岭南那里,顶多一两年的时间,他可能就会向李世民举荐马周的。 但马周的性子,徐宁也是了解,既然已经向吏部举荐了自己,那估计是没法劝回来了,更何况,这时候一旦劝回马周,那就等同于毁了马周的前途。 徐宁没办法,只得答应脑后的请求,这或许会是马周不一样的人生,徐宁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李世民亲自下旨,让弘文馆建立一座报社,由虞世南担任社长,褚遂良担任副社长,报社的名字,也是相当简单粗暴,就叫大唐日报,每日出一份报纸! 按照李世民的旨意,大唐日报所刊登的内容,必须都是大唐大大小小的事物,大到军事的战况,小到百姓的日常起居。 李世民为此还特意给大唐日报题字,一手漂亮的飞白体,让大唐日报四个字,骤然间便上升了一个档次,除了这四个字外,其余的字体,都是以楷书印刷。 虞世南为了头版的内容,几乎跑遍了皇城的各个衙门,见到衙门的主事,便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不知你部衙门可有什么要宣传的吗” 结果,每当有主事听到虞世南这话,吓得当场便连连摆手,关于大唐日报的事情,他们自然是早就有所耳闻了。 据说大唐日报每次印刷出来,都是成千上万份的报纸,到时不光是陛下要亲自阅览,还会分发到各州府去。 就自己衙门里的那点儿破事,让陛下阅览也就罢了,要是再被分发到各州府去,岂非就是被外面的人笑话,宣传这恐怕是在变相的丢脸! 虞老头的腿都快跑断了,可结果却是,皇城所有的衙门,竟然连一个新闻都没跑到,还吃了不少的白眼,气的虞老头差点都要破口大骂了! “我有啊!”当虞老头跑到格物院这里,将说了无数遍的原话,说给徐宁听时,徐宁当场便兴奋的冲着虞老头说道:“老头你也真是的,这等好事,怎么就不早点来找格物院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虞老头原本暗淡的眸子,瞬间便亮了起来,这都跑了好几天了,可唯有徐宁的这句话,让他满心里欢喜! “快说说看,格物院要宣传什么”虞老头一脸的激动,连刚泡来的茶都不喝了,目光迫不及待的望着徐宁问道。 “多了去了!”徐宁从来都不是客气的人,一听虞老头的这话,当场便掰着手指算了起来:“蜡烛、煤油灯还有桑葚酒、羊毛纺织、化肥…” “停,先停停!”虞老头刚刚还激动的神情,听着徐宁在哪里算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是十几样东西了,还没打算停下来的意思,虞老头顿时便叫停了徐宁。 “怎么了”徐宁被虞老头无缘无故叫停,顿时纳闷的抬起头来,望着虞老头道:“是不是太多了” “你说呢”听到徐宁这话,虞老头顿时有些没好气的瞪了徐宁一眼,转而,便皱着眉头,冲徐宁问道:“你说的这些东西,能刊登到报纸上吗这可跟陛下说的不太一样啊!” “怎么就不能刊登了”徐宁一听虞老头这话,当即便据理力争起来道:“陛下不都说了,刊登的都要是大唐的大大小小事情,这些难道就不是大唐的东西了” “老夫不是那个意思!”虞老头跟徐宁打交道的时间,也不骑一天两天了,自然是了解徐宁为人的,歪理邪说,从来在徐宁嘴里都是家常便饭了。 “那什么意思吗”徐宁看着虞老头皱起的眉头,顿时有点心虚起来,不过,却还是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冲着虞老头说道:“老头您想啊,这些东西可都是能给百姓带来诸多便利的,最该宣传的不就是这些吗” 听着徐宁的这话,虞老头明知道这话有问题,可还是本能的点点头,微微叹口气,道:“可问题是,这些东西长安已经无人不知了,还需要专门刊登去宣传吗” “可外地不知道啊!”徐宁听到虞老头这话,顿时摊了摊手,冲着虞老头道:“比如洛阳、陇右等地,还有好多百姓嗷嗷待哺呢!” 然而,这话不说还好,刚刚就觉得不太对劲的虞老头,此时,听得徐宁的这话后,当即便皱起了眉头,直勾勾的瞪着徐宁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帮你宣传一下,好买更多的东西过去!” 被虞老头当场拆穿,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不过,却还是死撑着道:“老头你可别胡说啊,什么叫帮我宣传,那里面可还有内府的产业呢!” “行了!”虞老头已经看穿徐宁的把戏,当场便冲着徐宁摆摆手道:“换个事情,这毕竟是陛下下旨督办的,老夫也得为陛下负责不是!” 这话徐宁就不爱听了,当下便猛一拍桌子,冲着虞老头道:“老头你连这样的事都不打算刊登,那你到底要刊登什么,诗词歌赋,还是经史子集啊” 徐宁的这话,便直接击中了虞老头的软肋,闻言后,便当场叹了口气,徐宁说的没错,那么大的版面,除了他亲自操刀的一篇岭南风情外,便只剩下诗词歌赋这些了。 弘文馆的儒生们,被他派了出去,原本是打算,让儒生们每人写篇关于百姓日常的文章,结果,几天过去,儒生们送上来的文章,连他看了都不由摇头。 说是日常,那就真的是日常,通篇之乎者也,遣词造句,看着倒是洋洋洒洒的,可实际上,却是该写的一样没写,不该写的,通篇都是! “要不您老就听我的,把这些都登上去!”徐宁看着虞老头唉声叹气,顿时便咧嘴笑了起来,冲着虞老头道:“换一种方式嘛,就说这些东西是如何改变百姓生活的,又是如何让百姓受益的不就好了!” 这话落下时,不等虞老头开口,徐宁便又赶紧补充道:“而且,这也能给报纸带来盈利啊!” “盈利,那没必要了!”听到徐宁说了一大圈,又回到了财迷的本质,虞老头当场便摇了摇头,拒绝的十分干脆利落。 “什么叫没必要啊!”徐宁一听虞老头这话,当场便又急眼了,冲着虞老头便道:“那我问您,就现在这么个印刷法,本金又从那里来而且,每天都要印刷的,那么多钱难道您掏啊”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虞老头顿时轻笑一声,冲着徐宁道:“本金的事,自有陛下让户部来垫付的,根本不需要老夫操心!” “敢情户部的钱不是钱呗!”徐宁听着虞老头的这话,顿时微微的一撇嘴,显得很是鄙夷的望着虞老头道:“老头,没看出来你还这么能败家啊!” 虞老头刚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直接就被喷了出来,手指颤抖着指向徐宁,气急败坏的道:“小子你污蔑老夫,老夫何时败家了!” “没有吗”徐宁看着气急败坏的虞老头,顿时嘿嘿一笑,说道:“明明有可以回本的方法,可您老偏偏不用,非要让户部掏钱,那还不是败家啊!” 这话落下时,不等虞老头开口,便已经开始给老头讲起广告的收益,那么大的版面,留出一点角落位置,就这么几则广告,就能让报纸回笼本金了,还让户部垫钱,想啥呢! 1秒记住: 第二十八章 独孤家没认怂的男人 “岭南风情!” “一支蜡烛的光明之路!” “论家禽的机械孵化!” 徐宁看着刚刚从弘文馆送来的报纸,上面还散发着油墨香,但这丝毫也不妨碍徐宁的激动,这可是大唐头一份的报纸啊! 报纸的头版头条,上面便是大唐日报四个漂亮的飞白字,下面则是虞老头亲自撰写的一篇,专门介绍岭南风土人情的文章。 虽然文章通篇依旧是之乎者也,看的徐宁有些别扭,但对这时代的人而言,这样的文载体,阅读起来却正好是极为舒适的。 徐宁将虞老头的这篇文章,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总体来说,还是相当满意的,上面将岭南的气候、植被以及人文都粗略的介绍了一遍,这才只是第一版。 后面还会跟着有七八个篇幅的介绍,等这七八个篇幅之后,岭南那边的情况,也该在这边有个立体的影响了,而不至于,像现在似的,提起岭南就有点谈虎色变。 烟漳之地,以讹传讹,如今的岭南那边,的确是有些烟漳,可那说到底,还是没被开发的缘故,就像当初的大秦,还被视为关外牧马之地呢! 徐宁也没奢望着,光凭一份报纸,就能给岭南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凡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能凭着一份报纸,能够改变人们对岭南的观感,那就是徐宁现在希望看到的。 当然,这里面的人们,自然是指那些世家们,要想改变岭南的现状,就得需要大笔的资金投入,这需要民间的力量,光凭府库是根本做不到的。 “侯爷,外面有人要见您!”刚刚才将报纸放下,一名神机营的士卒,便从外面进来说道。 听到士卒的这话,徐宁顿时微微一愣,李世民这才将组建炮兵营的旨意,下达到十六卫中,竟然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微微的沉吟过后,徐宁的目光,便望向面前的士卒,皱着眉头问道:“可说是什么人了吗” 炮兵营的组建,肯定会惹来很多人的眼馋,尤其徐宁还是以招募的形式,凡是十六卫的人,无论官职品级,只要是会识一点字的,都可以来炮兵营应召。 这是种很公平的方式,但也因此让许多人看到了可乘之机,徐宁都已经做好了黑脸的准备,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会来的这么快。 李世民的旨意,昨天才下发到十六卫,徐宁估计着,最少也是等下午的时候,就会有人找上门来,可没想到,这才一大清早,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找来了。 面前的士卒,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当即便是摇了摇头,冲着徐宁道:“来的人是个少年郎,末…末将也没问他的来历啊!” “少年郎”听得士卒的这话,徐宁的双眉顿时微微一皱,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士卒,这啥时候走后门,都是本人亲自上门了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门外便传来一名少年的声音,似乎担心被徐宁吃闭门羹似的,竟是直接隔着大门高声道:“在下独孤谋求见泾阳侯!” “侯爷就是此人!”听得外面独孤谋的声音,面前的士卒,神色顿时一亮,冲着徐宁便说道。 徐宁的嘴巴,却是惊的微微张大,独孤谋,那不就是独孤世家的,真正的关陇勋贵世家,如果五姓七望捆绑的是儒家,那么关陇贵族捆绑的就是军事了。 无论是前朝的杨氏,还是今朝的李氏,可都是出自关陇集团,而这独孤氏,则是直接跟李杨两姓捆绑到一块的。 无论是杨广,还是如今的李渊,身上都留有独孤氏的血脉,而且,徐宁还记得,当初的玄武门之变时,独孤氏还将重宝,直接压在了李世民身上,参与了玄武门事变中。 只可惜,那场震古烁今的事变中,作为独孤氏最后顶梁柱的独孤信,却是死在了这场事变中,而此时门外的独孤谋,便算是独孤氏家族中唯一的嫡系血脉了! 徐宁刚刚就还在疑惑,跑来他心里走后门,怎么着也得是家中的长辈来的,那又小辈亲自跑来的! 现在听到独孤谋的名字,徐宁便顿时反应了过来,整个独孤氏,如今能上得了台面的男人,大概就只有独孤谋一人了,总不能直接让独孤谋家的女人来找他! “侯爷,末将这就让他离开!”面前的士卒,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站着的人究竟什么来历,看到徐宁沉吟不语时,便冲着徐宁猛一抱拳说道。 “回来!”看着士卒话音落下,就要转身离开,徐宁便赶紧叫住了士卒,一脸无奈的叹口气,冲着徐宁道:“还是叫他进来!” 炮兵营的招募权,都是由徐宁全权负责,李世民都不得干预,徐宁便猜想着,这独孤谋大概就是李世民授意来的。 无论怎么说,独孤氏都是李世民的功臣,李世民不好直接跟徐宁张口,只好便让独孤谋来神机营这里找徐宁。 若是能被徐宁看上,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徐宁看不上,那也不管他的事了,徐宁不由暗自腹诽一句,看来这得罪人的事情,自己是避免不了了! 片刻之后,士卒便带着一名锦衣少年进来,看到大马金刀坐在那里的徐宁时,少年便冲着徐宁微微一躬身道:“独孤谋见过泾阳侯!” “嗯!”徐宁见状,只是微微的点头,目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锦衣少年独孤谋,片刻后,这才开口问道:“你来找本侯何事”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独孤谋,顿时又冲着徐宁再度一躬,态度相当恭敬的道:“某家听闻侯爷招募炮兵,特地前来应召!” 徐宁便顿时笑了起来,目光看着面前白白净净的独孤谋,道:“本侯所组建的炮兵营,可不是什么镀金的地方,若是想来镀金,只怕是来错了地方!” 面前的独孤谋,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皮肤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自幼娇生惯养的,徐宁心里苦,当即便已经有了决断! “某…某家明白!”然而,听得徐宁的这话,独孤谋却是脸色不变,冲着徐宁又是躬身一揖,目光坚定的道:“某家可以吃的了苦,只要侯爷答应,某家情愿从一名士卒做起!”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一愣,但看看独孤谋的小体格子,顿时便又摇了摇头,语言上的巨人他见得多了,别看口号喊得响亮,可真落到实处,一下子就会现出原形! 看着徐宁摇头,面前的独孤谋,神情顿时焦急起来,目光望着徐宁便道:“那侯爷要某家如何证明才好” “证明”听到独孤谋这话,徐宁顿时微微一愣,随即,目光刚好看到院子里的一对石锁,便冲着独孤谋道:“要不试试那对石锁如何” 那对石锁平日里,都是神机营的一帮杀才们练手用的,徐宁倒也尝试过,差点没咬断他的几颗后槽牙,就独孤谋这体格,估计当场就得累爬下! “那若是某家举起来呢”听到徐宁的这话,独孤谋的目光,便不由望向院中的石锁,脸上的神情,顿时便微微一变,不过,却还是咬了咬牙后,转身冲着徐宁问道。 徐宁便不由的轻笑一声,他心里断定了,独孤谋不可能举起石锁,因而,听得独孤谋的这话后,便不由一耸肩道:“若是被举起来了,本侯便给你一个机会!” 听到徐宁这话,独孤谋的眼里,瞬间便亮了起来,不由分说,便转身走向院子的那对石锁,那坚定的身影,看的徐宁都不由的一愣。 那一对石锁,加起来得有二三十斤,徐宁先前举着都有点勉强,那就更别说是独孤谋了! 院子里还有十多个留守的神机营士卒,此时,看到独孤谋走向石锁时,一个个便顿时来了精神。 独孤谋看着就白白净净的,跟他呢这些粗人比起来,那就跟个小娘子似的,能看到‘小娘子’举石锁,那简直没什么事比这更好看的了! 一个个顿时围上前来,开始七嘴八舌的给独孤谋出主意,甚者,还有人竟然当场给独孤谋示范起来,显摆似的,举着石锁在独孤谋面前展示他的肱二头肌。 徐宁简直都要气疯了,指着那举起石锁的家伙,便怒不可遏的吼道:“很厉害是,那好,今日就奖励你五百个石锁,差了一个,明天再加五百!” 这话落下时,看到脸色微微发白的独孤谋,不由皱着眉头道:“要不还是算了!” “不!”然而,原本脸色发白的独孤谋,在听到徐宁的这话后,目光却是又坚定了许多,头也不回的冲徐宁道:“独孤家就没认怂的男人!” 这话落下时,便突然收气弯腰,双手各抓住一枚石锁,微微的呼吸间,就在徐宁惊讶的目光下,猛地便抓起了石锁。 双腿在猛烈的抖动着,原本白白净净的脸颊,此时,完全都变成了通红,然而,即便是如此,手上的石锁,却是在一点点的举高! 院子里,突然间就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傻傻的盯着独孤谋,哪怕是刚刚还瞧不起独孤谋的那帮士卒,这一刻,眼里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徐宁则是不由咽了一口口水,他刚刚的意思,是举起一枚石锁就行了,可谁知这家伙,竟然同时举起了两枚,这尼玛也太让人意外了! 1秒记住: 第二十九章 优胜劣汰 清晨的玄武门,位于神机营的大门外,从天还没亮时,便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出现,一个个身着甲胄,背着简易的水壶干粮。 这其中有普通的士卒,有伍长,有队正,也有旅帅,其中竟还有几名校尉,他们都是从十六卫挑选出来的,今日到神机营参加炮兵营招募。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日头已经升到了头顶,神机营的大门前,从天刚亮时的寥寥数人,已经聚集到了两三千人。 然而,让这些人奇怪的是,这眼看着都日上三竿了,可神机营的大门却还禁闭着,隔着门缝望去时,里面却是安安静静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不会是弄错时间了!”有人生怕耽误了时间,从天没亮时就来了,可此时,看到眼前的这景象,顿时便有些纳闷的道。 “不可能!”这话落下时,旁边立刻就有人反驳:“这可是俺家大将军说得,这还能弄错时间吗” “那就是错过招募的时间了”这话落下时,旁边的一名校尉,顿时便双手叉腰,一脸纳闷的说道。 “不会的!”听到这名校尉的话,旁边的一名校尉,顿时摇了摇头,说道:“某家可是天刚亮就来了,不可能错过时间的!” 听到这名校尉的话,旁边立刻便有几人跟着附和,他们来的时间,可比这名校尉还早,要真是错过了时间,那就是从半夜就开始招募了! “那这怎么说”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附和,刚刚说话的那名校尉,顿时指了指身后禁闭的大门,冲着众人说道:“要不就是,那位侯爷忘记了时间” 只是,这话才刚刚落下,立刻便遭到了众人的反驳,继而,便有一名旅帅说道:“侯爷忘记是不可能的,不过,俺家大将军可是说了,要俺们过来时,要好好的观察才行!” “对对,俺家大将军也这么交待了!”这名旅帅的话音落下,周围便立刻有许多士卒,跟着连声附和起来,显然是,所有人来的时候,都被自家大将军这么嘱咐过了。 “观察啥啊”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话,刚刚说话的那名校尉,顿时微微皱起眉头,其实,这话他家大将军出来时,也曾嘱咐过他们了,可究竟要观察什么,大将军却是并没细说。 此时的神机营外,少说也聚集了两三千人,一个个七嘴八舌说着,目光却是四下里开始观察起来,企图从周围看出不一样的东西出来。 然而,片刻之后,一个个便都是摇摇头,这周围跟他们军营外面,压根就没任何区别,那里还有不一样的东西啊! 可随即,人群中便有一人,突然指着神机营背对的山上,惊喜不定的道:“会不会就是那个啊!” 听到这名士卒的这话,周围的两三千人,顿时便顺着士卒手指的方向,望向了龙首原的山上。 而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便见得那山顶上,竖立着两块巨大的牌子,上面隐隐约约的还有字体,只不过,因为距离远的缘故,字体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西南” “九万丈” 有人看见了那巨大的牌子,心里犹豫着,不过,却还是好奇的往那边走近了一些,随即,便是看清了牌子上的字体。 “这什么意思”越来越多的人,看清了牌子上的内容,顿时面面相觑着,一脸的纳闷之色,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将军说得,会不会就是这个”有人皱起了眉头,认真的端详着牌子上的字体,片刻后,便有点不太确信的问道。 “肯定是啊!”这话落下时,便立刻得到了几人的附和,他们都来了一早上了,可除了这两块牌子,周围并没其他可疑的东西,只能是这两块牌子了。 “那这究竟啥意思啊”周围的人,也已经意识到,今日的羡慕就是跟这两块牌子有关了,可看着牌子上的字体,他们却是满脸的疑惑。 然而,人群里自然有那聪明的,当下便盯着山上的牌子,嘴里喃喃自语着:“西南,九万丈,莫非这是要咱们去的地方” 这话落下时,旁边的人,便是突然双目一亮,顿时便连连点头表示赞同,随即,便开始辨别起方向来。 但片刻后,却是脸色突然一白,按照西南的方向,那就是蓝田县的地界,可这九万丈的距离,差不多就是六十里路了 想到这里时,有人便忍不住看了下腰间的水壶跟干粮,怪不得今早过来时,大将军让他们准备水壶干粮呢! 当时他们还有点奇怪,不就是到神机营这里应召,需要自备干粮吗 现在却是明白了,敢情这是让他们赶路用的,六十里路的距离,恐怕都要一整天了,路上要不吃点东西,恐怕就要倒在半路上了。 有人便当场痛苦哀嚎起来,他们在这里等了一早上,无聊之下,竟是早早就吃了干粮,此时,一听还要赶六十里路,内心当场便崩溃了。 “那也没说啥时候赶到啊!”有吃光了干粮的人,开始给自己寻找起借口,冲着身边的同伴道:“要不咱们带足了干粮,再行赶路不迟啊!” 然而,这话却像是给周围的人提了个醒,听到这话后,当场就有人猛然反应过来,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头,当即便懊恼的一跺脚,飞也似的向着蓝田县方向狂奔而去。 而身后的众人一见,有反应过来的,当场也是一拍额头,一抬脚便飞速的追上去,头也不回的冲身后道:“废话,当然是天黑前赶到啊!” “天黑前”身后的众人闻言,脸色都是齐刷刷的一变,这都快日上三竿了,六十里的路程,怎么可能会在天黑前赶到呢! 可心里想归想,脚下却是丝毫不敢马虎,直接就加入了飞奔的人群,生怕一个落后,就被人远远的甩在后面。 “张三,你还某家的干粮!” “不还,要还也等某家回来再说!” 刚刚吃干粮时,有人仗义的分了同伴一点儿,这会儿突然醒悟过来,便立刻追在同伴身后讨要,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长安城外,原本正常进出城的百姓们,忽然便看到一大群人狂奔而来,烟尘飞扬,就好像身后被什么可怕东西追了似的,惊的百姓们露出震惊的神色, 城头上原本巡逻的士卒们,也看到了惊人的一幕,瞬间脸色就是一白,要不是由身旁的旅帅阻拦,他们当场就要张弓搭箭了。 一辆刚刚出城的马车,看到那出现的人群时,惊的猛然停在原地,一名中年人,隔着车窗看着这惊人的一幕,眉头微微的皱着,嘴里喃喃自语道:“这又是在做什么啊!” 说出这话的人,同样还有举着望远镜的李世民,嘴角微微的抽搐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他是属实没想到,就是招募个炮兵而已,竟然也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之前徐宁说要羡慕炮兵时,他便心里有些好奇,炮兵营只需要一千五百名士卒,可从十六卫中,挑选出来的人却有两三千人之多。 李世民便有些好奇,徐宁要怎么能从这些人中,挑选出需要的一千五百人,可现在看到这阵仗,李世民便全明白了。 就这么个招募法,等到这些人赶到终南山时,只怕有一大半的人,都会在半路上淘汰了! 而此时,远在终南山里的徐宁,却是悠闲的躺在一张椅子上,在他面前的空地上,神机营的十几名士卒,正在忙着烧烤各种的野味。 这些个野味,都是他们昨晚进山时,神机营士卒们猎杀的,当然,其中也有惨死在他短铳下的猎物。 这里时终南山的一座无名山谷,周围都是怪石嶙峋的山峰,山上树木郁郁葱葱的,但整个山谷里,却是相对平坦。 尤其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更是一大片的平坦地势,在这里搭建一座炮兵营,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炮兵营的动静,毕竟是太大了,尤其八百米的火炮射程,每天都是几千发的炮弹,若是放在长安附近,那是很容易就会伤到人的。 而将这炮兵营放在远离人烟的终南山里,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侯爷,发现一只兔子,是否猎杀!”然而就在这时,徐宁旁边的桌上,对讲机里却突然传来了一名士卒的声音。 徐宁听到这话时,脸色当场便阴沉下来,这对讲机自然是他这次带来的,可是专门给炮兵配备的装备,现在倒是好了,自打进山教给神机营的这帮杀才后,便有事没事的都要给他汇报一下。 “兔兔那么可爱,你要是敢伤它分毫,回来扒了你的皮!”徐宁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冲着对讲机那头,咬牙切齿的道:“给本侯活捉回来!” 对讲机的那头,开始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许久之后,才听的刚刚的那名士卒,失魂落魄般的声音传来:“明白,侯爷!” 1秒记住: 第三十章 优先录用权 此时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夜色开始笼罩山谷,然而,营地里却早就点起了几堆篝火,烤肉的香味,更是弥漫在整个营地里。 目光朝着长安的方向望去,便见得几座山头上,也已经点起篝火,旁边便是挥舞着旗子的士卒,不停指挥着山中的人们,向着营地的方向前行。 对讲机里,则不时传来士卒们的声音,丝丝拉拉的声音:“侯爷,又发现几名落单的人,正在向着营地而来!” 听到这声音时,徐宁便不由的叹气,按照他的估计,这些人应该早就到达营地了才对,虽然是六十里的路程,可这些人又不是什么普通百姓,全都是十六卫中的士卒! 然而,他却是忘了,虽然六十里的路程,对于十六卫的士卒不算什么,可这一路上过来,还要找寻他沿路留下的坐标,没了坐标,单单只是一个西南方向,不知会跑到哪里去! 果然,士卒的话音落下没多久,视线中便出现了几名跌跌撞撞的士卒,浑身就跟虚脱了似的,相互搀扶着,刚一踏入营地,便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胸口急剧的起伏着,从中发出拉风箱一般的声音,浑身上下,则跟被雨淋了似的,那汗珠子,就跟黄豆粒似的不停滚落。 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神机营士卒,看着几人瘫倒在哪里,慌忙端了温水上去,原本瘫倒在地上,动也不想动的几人,一见士卒端来的温水,顿时挣扎着爬起来,接过水碗便猛灌了一碗进去。 这六十里的路程赶下来,他们早上带的水壶,里面早就空空如也,这一路上,又没遇见什么河流,能坚持到现在,完全就是凭着一股信念在支撑了。 营地里早就烤好了各种的野味,外焦里嫩,外皮烤的酥脆金黄的,咬一口下去,便顿时传来‘嘎嘣’的清脆声,那油水便顺着嘴角流下! 灌下了一大碗水,感觉体力稍稍恢复了些后,几名士卒便顿时挣扎着爬向放着烤肉的桌子,一等坐下后,便抓起一大块烤肉,狼吞虎咽般的塞进嘴里。 而随着这几人的到来,外面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在营地,一个个都是精疲力尽的样子,就跟饿疯了似的,稍稍缓口气后,立刻便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了起来。 徐宁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大圈,突然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他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高侃,你怎么也来了” 此时的高侃,就趴在一张桌子上,嘴里塞着满满的一大嘴烤肉,样子看上去狼狈不堪,眼见着徐宁走到他的身边,高侃顿时便含糊不清的道:“等…等某家吃完了再说!” 徐宁眼见着高侃跟个饿死鬼似的,顿时露出无奈的表情,他是绝没有想到,高侃竟然也会来参加炮兵的招募,而且,提前都没跟他打声招呼。 以高侃的条件,其实都完全不用参加考核的,这倒不是因为高侃跟他关系铁,而是因为,烤好好歹也是格物院待过几天的,多少也学了一点现代的知识。 炮兵营需要的,不就是像高侃这样的人,如果高侃都需要犹豫,那徐宁真不知道,十六卫中还有谁是适合来做炮兵的! 只可惜,这货竟然提前都没跟自己打招呼,要不然的话,何至于弄成现在这副模样呢! 而当高侃还在狼吞虎咽时,山谷外面,又有许多士卒,相互搀扶着出现,徐宁的双目中,顿时微微一亮,他从人群中,看到了独孤谋熟悉的身影。 之前徐宁对独孤谋的印象,完全就是家中娇生惯养的二世祖,根本就受不了什么苦,跑来炮兵营这里,纯粹也就是为了镀金。 可自从亲眼看到,独孤谋将两枚石锁举起后,徐宁便改变了对独孤谋的看法,别看这家伙外表白白净净的,可内心里却是藏着一头猛虎! 不过,饶是如此,徐宁也没直接招募进独孤谋,而是,让独孤谋加入了十六卫的选拔当中! 独孤谋未来的成就,可能会更高,需要的只是一个成长的环境,徐宁便不想破坏了这个环境,那就让他从底层一点点做起! “侯…侯爷,这下可以了!”没像其他人一样,一踏进营地,就直接瘫软在地上,独孤谋双手拄膝,大口的喘着粗气,白净的脸上,却是带着胜利的笑容说道。 “挺不错的!”徐宁听到独孤谋的这话,顿时微微的点头,指了指旁堆满烤肉的桌子道:“别硬撑着了,那些都是为你们准备的!” 然而,徐宁的这话刚刚落下,独孤谋便‘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跟其他人不一样,他所有的信念,都只是等着徐宁的这句话。 而如今,总算是听到了徐宁的这句夸赞,独孤谋浑身的劲儿一松,整个人便再也支撑不住,浑身跟抽了筋似的,当场便倒在了地上。 但即便是如此,倒在地上的独孤谋,却还是张嘴大笑着,嘴里发出‘呵呵’的笑声,徐宁便让两名士卒过来,夹起独孤谋放到了旁边的桌旁。 桌上的烤肉,堆得满满的,每人都是一份,有专门的士卒负责切肉,有提前吃完自己那一份的,眼巴巴的瞅着桌上的烤肉,结果,换来的却是士卒的一个白眼:“咋滴,想做炮兵营第一个死的人吗” 天色越来越晚,整个山谷都已被夜色笼罩,然而,却还有人陆陆续续的到来,越往后面的人,便显得越发的狼狈不堪,几乎是爬着进了营地。 直到天亮的时候,营地里已经聚集了一千三百多人,比起原本名单上的三千多人,几乎是少了足足一大半。 山谷外负责接应的士卒,还在对讲机里不停的说着话:“侯爷,又有十几人出现,是否引进营地” 听到对讲机里的声音,徐宁顿时叹了口气,原本羡慕终止的时间,是昨天傍晚的时候,可那会儿到达营地的人,也不过才几百人而已,这才不得已将时间延长到了天亮。 “让他们回去!”沉默了片刻后,徐宁终于拿起对讲机,冲着那头的士卒道:“告诉接应的人,让他们客气点!” “明白,侯爷!”徐宁的话音落下,对讲机的那头,便顿时传来士卒的回话,声音丝丝拉拉的,但徐宁还是听到了,那头嘈杂的声音。 “这…这是什么”徐宁说话的时候,高侃跟独孤谋两人,就站在徐宁的身后,眼见着徐宁对着一个黑色方块说话,里面竟还传出声音时,顿觉得无比的神奇。 “对讲机!”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顿时拿着对讲机晃了晃,冲着面前的两人说道:“很神奇是不是” 两人便顿时使劲的点头,然而,却听的徐宁接着说道:“神奇就对了,这东西可是我师门独家发明的,以后就是炮兵营的装备了!” 此时的高侃,早就已经恢复到生龙活虎的状态,听着徐宁的这话后,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目顿时一亮,冲着徐宁好奇的问道:“那这对讲机可以跟谁都说话吗” “恐怕不能的!”听到高侃这话,徐宁顿时伸手拍拍高侃的肩膀,笑道:“怎么你想跟平康里的翠儿姑娘谈情说爱吗!” “那…那有啊!”高侃一听徐宁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翠儿姑娘是他的相好,不过,这都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却还被拿来调侃他。 “那…那跟其他人可以说话吗”听着徐宁这话,旁边的独孤谋,这时也一脸犹豫,冲着徐宁试探着问道。 “除炮兵营外,外人概不能私自使用!”徐宁知道独孤谋想问什么,脸上顿时露出笑意,然而,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否则,军法从事!” 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的高侃,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愣头青了,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微微一笑,冲着徐宁道:“放心,某家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徐宁很是满意高侃的如今的稳重,闻言后,目光顿时望着高侃道:“炮兵营的校尉如今还没定,那就由你来做!” “啊”然而,刚刚还显得稳重的高侃,此时一听徐宁这话,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徐宁道:“这恐怕某家不能胜任的啊!” “怎么就不能胜任了!”徐宁心里已经决定了,这炮兵营的校尉,就由高侃来做,因而,见得高侃犹豫的表情后,顿时皱起眉头道:“若你不能胜任这校尉一职,那还有谁能够胜任” 炮兵营又不是要冲锋陷阵,不需要那种军阵的杀才,而高侃又是格物院出身,又在夏州经历过生死历练,对于炮兵营而言,那就再适合不过了! 高侃的表情,还带着犹豫之色,然而,当看到徐宁皱起的眉头后,最终却还是冲着徐宁,重重的一抱拳,道:“某家定当竭尽全力的!” 徐宁顿时便满意的点头,继而,便望向营地里的其他人,微微皱着眉头道:“至于旅帅、队正还有伍长的人选,我的建议是从最先到达营地的人中选取!” “都听你的!”听到徐宁这话,高侃的目光,便也跟着望向营地的其他人,片刻后,便转过头来,冲着徐宁认真的道。 “独孤谋!”听得高侃的这话后,徐宁的目光,却又忽然望向旁边的独孤谋,说道:“你就从一名士卒做起!” 听到徐宁这话,旁边的高侃,却是微微一皱眉,他此时当然已经知道独孤谋的身份,然而,却没想到,徐宁给独孤谋的安排,s却是从最底层的士卒开始。 “喏!”然而,旁边的独孤谋闻言,却是想都不想,便冲着徐宁微微一躬身,态度异常恭敬的大声称喏。 1秒记住: 第三十一章 枯燥的学习 一本炮兵的日常操练,一本由格物院编撰的算学入门,外加一本测距跟气象的书,这便是炮兵营入门的三本教学,也是所有炮兵都要学习的入门知识。 作为一名炮兵,可不止光在那里点火发射就成,你还得对发射出去的炮弹负责,要不然,就跟徐宁在山谷里的九连发似的,该命中的没命中,没命中的却是全被摧毁了。 徐宁铸造的这门火炮,最大的射程为八百米,但这却是火炮的最大仰射角度,位于火炮的炮身下,设置了一个活动的螺旋,上面标注了一组数字。 而这组数字,便是火炮的刻度,火炮的射程,便是由这些刻度来决定的,仰射、平射以及方向,还有风力的测定,这都是炮兵需要掌握的基本知识。 而徐宁带来的这三本书,就是涵盖了这些基本的知识,尤其炮兵的日常操练,上面不光详细的介绍了日常的操练,还详细的描述了火炮的日常维护。 目前炮兵营的人数是一千三百多人,按照每十人一队,负责一门火炮的话,刚好便是一百三十队,徐宁便将一百三十名队正先组织起来,教他们这些入门的知识。 炮兵营如今的营地,早在徐宁到来的时候,李世民就已经派人来建了,整个营地占地面积几十亩,里面库房、营舍以及伙房,外加两间超大的教舍,自然都是按照徐宁要求建造的。 库房就远离营舍的地方,算是营地里的安全重地,全部用的砖石结构,屋顶则是用水泥浇铸,上面又铺了一层油毛毡后,又压了一层泥土。 平日里将大门关起,除非是有人不想活了,撬开大门往里面扔火,不然,绝对的安全,徐宁也不想看到,炮兵营毁在自己人手上。 营地的教舍里,能够一次容纳上百号人,刚好便能容纳下这一百三十名队正了,徐宁采用的教学方式,依旧是工匠那边的,先教会这些队正,然后再由这些队正,去教会下面的伍长以及士卒们。 每个队正都发了一个纸笔,徐宁当初从十六卫中招募的首要条件,便是会读书识字的,所以,这些目前的炮兵营中,就不存在不会识字的人。 徐宁站在讲台上,身后是一面巨大的黑板,黑板上则是写着各类的图形数字,何为数字,何为角度,怎么去测距等等。 至于测距的工具,也已经被制作出来了,直角器、花杆以及卷尺和垂球等等,对于炮兵而言,能够熟练的掌握距离感,那是重中之重的。 然而,一连几天课下来,讲课的徐宁没感觉到累,听课的一帮杀才,却是叫苦连天的,估计他们压根也没想到,自己削尖了脑袋进到炮兵营,火炮的影子都没看到,整天却是学习奇奇怪怪的知识。 什么数字,什么角度,尤其那些钝角啊、直角啊还有锐角什么的,都快让他们的脑袋里成了一团浆糊,这也就罢了,晚上竟然还要做作业! 这些人中,之前还曾是旅帅跟校尉,手底下也是管过几百上千人的,不说是作威作福了,但起码也算是军营里的骄子了! 可自打来了炮兵营,那自信心每天都会受到摧残,尤其,之前还是他们手底下的士卒,如今做了队正不说,还天天被侯爷夸赞。 学习进步的快,每天还提前完成作业,看着士卒们得意的脸,他们心里就那个气啊,可气归气,还是得拉着老脸,去求士卒们讲解作业。 没办法,侯爷可是说了,要是完不成作业的,那就会被扣除积分的! 炮兵营的每个人,在当天踏入营地的时候,每人都奖励了一百积分,假如完不成作业的,会被扣除一分,违反军规的,会被扣除五分,而最严重的就是,在军营里肆意玩火的,那会被直接扣光积分。 被扣光积分的人,下场就是直接被打回原籍,这辈子恐怕都难再有升迁的机会了,所以,整个炮兵营里的人,都是战战兢兢的,一听到积分这两个字,都是本能的会颤抖一下。 没办法,这倒霉的积分,属实是太过混蛋了,做对了没奖励,但若做错了,那就抱歉,当场就会有神机营士卒,在本子上划上一笔。 山里连着下了两天阴雨,整个山谷里,都是雨蒙蒙的一片,远山青黛,沙沙的雨声敲打在营地里,让整个营地里,都变得湿漉漉的。 外面什么事都干不了了,就这湿漉漉的地面,连最基本的早操都出不了,士卒们便以为,这样的鬼天气,总该好好的睡个回笼觉了! 然而,让他们崩溃的是,外面的一声刺耳哨声,立刻便将他们给叫了起来,徐宁则笑眯眯的,冲着他们道:“这么好的天气,怎么能白白浪费在睡觉上呢!” “还是上课!”这话落下时,士卒们顿时哀嚎声声,而徐宁则像个体育课上的数学老师似的,拿着各种的尺子,端着一杯热茶,便向着教舍满面春风的走去。 如此过的几日,五百玄甲军,也押送着几车的药包,来到了炮兵营,慢慢的十几车,上面都是大大小小的药包。 按照徐宁的要求,每个药包上面,都用不同颜色的绸布包裹着,这自然是为了更方便不同射程的药包数量! 身后的一帮士卒们,兴奋之色早就溢于言表了,看见那满满几车的药包,那就跟看见了什么绝世美人似的,心都跟着狂跳了起来。 乖乖,他们说到底,可都是炮兵啊,整天学那些枯燥的知识,脑袋都跟着变成浆糊了,要是再不摸一下火炮,感觉人生都快无趣了! “炮兵嘛!”目送着玄甲军离开,徐宁顿时回过头来,笑眯眯的望着身后一群眼巴巴的士卒们,说道:“既然药包都送来了,要不就来几发” “来几发!” “俺早就等不及了!” “就是就是!” “好!”徐宁听着士卒们七嘴八舌的话,顿时爽快的答应一声,冲着士卒们道:“那就听你们的,今天不上课了,咱们就实弹演习!” 这话落下时,人群先是微微沉默一下,像是不太相信似的,但片刻之后,一群人便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就差没将徐宁给举高高了。 测距的工具,全部被搬了出来,直角器、花杆以及卷尺等等,既然是实弹演习,那在实弹演习之前,也得来个实地测距不是! 刚刚还欢呼中的士卒们,瞬间便双肩垮下,他们方才就觉得奇怪,侯爷怎么可能会取笑讲课呢,现在却是明白了,侯爷只不过是将教舍的课业,搬到了野外而已。 不过饶是如此,士卒们也是挺开心的,不就是测距嘛,他们这些天,可都是在学测距的知识,哪怕最差的学生,此时,也掌握了如何使用这些测距仪了。 于是,当下便有人开始行动起来,先定甲乙直线,再拿花杆定位,之后便是垂球卷尺测量。 而士卒在做这些的时候,徐宁则是拿着更高级的光学测距仪,跟在士卒们后面,测量着士卒们测量出的距离! 这玩意可是直接无视地形的,七十米的距离,基本误差不会超过2毫米,每次有士卒们出现误差时,徐宁都能及时的出言纠正。 按照徐宁的要求,每五十米插一根花杆,每百米则是竖一杆旗子,这自然是为了培养士卒们的目测力! 这会儿训练的时候,你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测量炮距,可等到实战的时候,难不成,敌人还会专门停下来,等着你去测量距离吗 高侃气喘吁吁的回来,端起一碗水就猛灌,作为炮兵营的校尉,这些天他自然也跟着一起学习,这会儿,自然也跟着士卒们一起实地测距。 然而,一碗水刚喝下半碗,就听的徐宁手里的测距仪,报出一个精准的数字,惊的高侃嘴里的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便悉数喷了出来。 目光错愕的看看徐宁手上的测距仪,再看看那边正在忙碌中的一众士卒,顿时便目瞪口呆的道:“这…这么高级的吗” 他刚刚其实就有点奇怪,他们在那里忙前忙后的,结果,徐宁就只是站在这里,便能看出他们的测距误差。 心里原本还在佩服,以为这是徐宁目测出的距离,能够目测的如此精准,高侃心里简直都佩服的一塌糊涂了! 结果,却是掌握了高级仪器原因啊! “怎么,你不服”徐宁微微的转头,皱眉望着旁边的高侃,一脸不服气的问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无声的冲徐宁拱拱手,转身便向着远处的士卒奔去,心说我不服开啥玩笑,这营地里,谁敢对泾阳侯不服啊! 傍晚的时候,山谷的距离,总算是被测量出来了,总长为九百二十米,最宽的地方为一百四十米,最窄的地方,则为六十八米,中间有几处凸起的山包,但这并不妨碍炮兵的训练。 1秒记住: 第三十二章 这算是献祭吗 此时已经是临近傍晚,这都快忙活了一整天,徐宁都已经累的不成了,然而,反观那些士卒们,此时却还兴致高昂。 “侯爷,接下来还要做啥”一名队正看着山谷里插满的花杆,冲着徐宁笑嘻嘻的,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 现在测距也已经完成了,按照正常的流程,那接下来,总该就轮到火炮了! “还要做炮靶啊!”徐宁脸上也是笑嘻嘻的,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眼前的队正,直接就累瘫在了地上,乖乖,这都什么时辰了,没等炮靶做出来,估计,天就已经黑透了! 高侃似乎早就意识到了这点,等最后一根花杆插上后,便直接往徐宁脚下一躺,压根都没问过,接下来是不是来几发了! 周围的一群士卒们,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当场也都纷纷瘫坐在地上,那里还有半分刚才兴致高昂的模样! 这要是接下来打几炮,他们此时可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但听到还要制作炮靶,身上的那点儿力气,当下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徐宁的目光,便不由瞪向旁边的高侃,这家伙此时就跟条死狗似的,全无形象的躺在地上,那里还有半分校尉的样子。 徐宁顿时便抬脚踢了踢高侃的屁股,压低声音说道:“起来,今晚回去加餐!” 结果,高侃听到徐宁的这话,嘴角顿时微微一扬,加餐这山谷里的野物,从炮兵营进山的那条,就被神机营全猎杀干净了。 这会儿营地加餐,无非也是粟米饭啥的,还能好到哪里去,高侃不用问,都已经猜到是什么了,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啊! 可磨蹭的这会儿工夫,目光不经意的望向徐宁时,便突然发现,徐宁的目光,正直勾勾的瞪着他,吓得高侃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人,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将腰杆挺直了,露出一脸的正义之色,冲着周围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士卒们吼道:“都他娘站直了,别忘了你们可是炮兵营的人,咱炮兵营的人是什么” 这话落下时,目光凶狠的扫过一众士卒,不等士卒们回答,便又大声回答道:“是他娘的一杆旗,血可流,头可断,但旗不能倒,要倒也是站着去倒!” 刚刚还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士卒们,听得高侃这话,纷纷从地上站起身来,一个个突然挺直了腰杆,目光中露出坚毅的神色。 “全体都有!”眼见着士卒们,一个个的站起身来,高侃便又大声吼道:“立正,向右转,齐步走!” 一道道的口令下去,一千多名的士卒,飞快的列成三排,扛起所有的工具,便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营地而去。 徐宁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惊的嘴巴微微张大,他却是属实没想到,高侃这狗日的,竟然还有如此的一面! 这些口令之类的,当然是那本炮兵操练上记录的,这几日每天出操时,高侃便照搬书上的操练法操练! 只不过,徐宁好奇的是,高侃刚刚前面说的话,什么炮兵营的人就是一杆旗,哪怕倒下也是站着倒下,这都是从哪学来的啊! 莫非是夏州军的口令 徐宁说的没错,今晚的伙房,果然是加了餐的,只不过,却并非是粟米这些,而是白生生的大馒头,这在大唐可还算是真正的奢侈品,平时就只有勋贵世家们才能吃的起了。 没办法,大唐这会儿,因为缺少筛面的工具,小麦被视为低贱的粮食,也只有勋贵世家,用丝绸这种东西筛面,百姓的话,则是懒得都种植小麦作物了。 其实,早在城外饥民聚集时,徐宁就已经发现了这点,因而,便带来了砂网,分别在东西两市装上一台磨面机,只不过,目前还没被传开而已! 士卒们看到白生生的馒头,先是愣了一会儿,等确定这就是他们的晚饭后,顿时便抓起馒头,一口便塞进了嘴里。 那白面馒头的味道,在唇齿间传开时,瞬间就感觉,自己都摇身一变,化身成了勋贵老爷似的! 每人三个馒头,外加一碗菜汤,徐宁倒没觉得多美味,可看着士卒们,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模样,自己的肚子,便也不争气的叫唤了起来。 炮靶的事情,只能是明天去做了,这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无非是就地取材,多砍些树木,做成远距离能看清的模样就成! 然而,次日一早,徐宁还在睡觉时,就已经听的,外面营地里有士卒骂骂咧咧的,等他起床走出屋子时才得知,昨晚才插好的花杆,竟然有许多被破坏了。 “侯爷,是野兽破坏的!” 看见徐宁出来,有士卒顿时冲着徐宁告状,刚刚已经有人过去查看了,地上留下了许多野兽的脚印,看着就像是野猪留下的,起码得有二三十只可。 “破坏就破坏!”徐宁一脸的无奈,炮兵营身在山谷,这本来就是野兽的地盘,真要说到破坏,也是他们先破坏了它们地盘。 而且,这种事只要出现一次,那以后就还会出现的,索性只是推翻了花杆而已,按照原来的位置重新插好就行了。 士卒们心里,虽然愤愤不平的,不过也知道,这种事儿避免不了,最后,还是分了几人,过去将花杆重新插好。 而剩余的人,则是扛着斧头,直奔山上砍树,约摸半个时辰,便砍了许多树木下来,按照徐宁的吩咐,在八百米的地方,开始设置炮靶。 然后,依次是七百米、六百米,一直到三百米的距离,三百米,这是火炮平射的最低射程了! 而在这个距离上,所使用的炮弹,也从实心弹,变成了铁皮筒包裹的多个铁球,类似于喷子似的,一发打出去,那就真的是遍地开花了! 一门门的火炮,从库房里拉出来,依次的被拉到了阵地,徐宁默默的站在边上,并没打算上前指导,这几天突击的教学,每天教的就是这些东西,现在也该轮到实践了。 士卒先前还等着徐宁给他们指导,结果发现,徐宁只是高深莫测的冲他们微笑时,一个个顿时便反应过来,开始按照这几天学的,安置起火炮。 将火炮拉到指定位置,然后,便是不断的调整方位、角度,等一切做完后,便开始在旁边打上木桩,这是在给火炮定位。 火炮的后坐力很大,基本没发射一颗炮弹,巨大的后坐力,就会使得火炮弹离原来的位置,这时候若不做好标记,那等待他们的,便是下一次的重新调整方位了。 但也就在这种时候,学渣跟学霸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区分出来了,有人早就已经打好了木柱,默默的等在边上,准备装填弹药。 可有些人,却还一头是汗的忙前忙后,不停的调整着方位角度,磨蹭了好长一会儿,这才将打好了火炮木桩! 一切就绪,各色的药包以及实心弹,也从库房里运出,按照五个射程档,每队分到了五发炮弹,这是头一天,徐宁索性就大方了一回。 不过,从今往后,可就没这么便宜了,除了前三成绩优异者,其他的小队,也都是轮流制,不过,他们也不会闲着,还有维护靶场跟回收炮弹呢! 药包按照射程,都被划分为了不同颜色,最大射程的药包为红色,也是所有药包里体积最大的,随着高侃的一声令下,士卒们便开始有条不紊的装填弹药。 总共列出了五十门火炮,小心翼翼的将药包装入,其次便是实心弹,最后,拿出锥子扎破药包后,便插入了包了火绳的点火管。 一切就绪,徐宁拿着望远镜,远远的站在边上,高侃便转过身,冲着徐宁大声道:“报告侯爷,一切就绪,是否发射” “发射!”听到高侃这话,徐宁顿时便点点头,随即,高侃便转过身,冲着五十个小队大声吼道:“预备!” 高侃的这话落下时,早就蓄势待发的五十名队正,顿时齐刷刷的称喏一声,便将火把凑近了点火管上,火光接近引线的的那一刻,点火管里的火绳,随即便被点燃,冒出四溅的火花。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徐宁却从望远镜里看到,八百米的靶场里,突然出现了一群不速之客,竟然是二三十只出来觅食的野猪。 在场的士卒中,也有人发现了那群野猪,顿时惊的目瞪口呆,然而,此时点火管已经点燃,下一刻时,便听的‘轰轰轰’的声音,突然响彻在山谷当中。 震耳欲聋,地动山摇,炮阵里浓烟滚滚,炮弹呼啸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一路向着八百米的靶场而去。 现场鸦雀无声,这一刻心跳都仿佛停止了,目光震撼的望着空中的急速飞行的炮弹,双拳不由的紧紧攥了起来。 但也就是眨眼的工夫,五十枚炮弹,便瞬间落在靶场,一时间,但见得靶场里烟尘飞扬,有目力好的,当场便见得炮弹落下时,直接轰碎了几块炮靶,顿时便激动的欢呼起来。 然而,此时的徐宁,却是一脸的惊愕,嘴巴惊的微微张大,从望远镜里望去时,他能清晰的看到,炮弹落下时,那群闯入靶场的一群野猪,瞬间血肉横飞! “这算是献祭吗”徐宁将望远镜取下,递给了旁边的高侃,一脸错愕的表情道。 而高侃接过望远镜,看到那烟尘当中,血肉横飞的野猪群时,脸上顿时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刚刚那群野猪闯进来时,他自然也是看到了,但眨眼间就变成这样,委实是让他感到震惊不已,嘴里便不由喃喃道:“这也,太他娘的刺激了!” 1秒记住: 第三十三章 好大一笔生意 “泾阳侯,什么时候才能亮起来啊” 立政殿里,一名七八岁的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的,脑袋上顶着两个包包头,就跟个跟屁虫似的,一直跟在徐宁的身后询问。 徐宁简直都要被这丫头烦死了,从他进了立政殿,开始指挥着宫人们扯电线,安装灯具开始,这丫头便一直跟在他的身后,那小嘴儿基本都没停下来过。 徐宁都不知回答过多少次了,可每次回答完,没过上一分钟,小姑娘便又仰起脑袋,眼巴巴的望着徐宁,又开始询问起来。 最可气的是,偌大个立政殿里,就没管得了这小姑娘的,长孙无垢临盆在即,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李世民又不在这里,唯一能够管得了的人,便就是李慧心了。 可徐宁望向旁边的李慧心,心里不由的叹口气,小姑娘跟着他转也就算了,可大姑娘也是围着他转,等他回头望去时,大姑娘竟然还冲着温柔的在笑。 “别着急,待会儿就能亮了呢!”估计是徐宁脸上的无奈,总算是被发现了,李慧心顿时冲着徐宁吐了吐舌头,转而,便低下头对李丽质道:“长乐不许再问了啊!” “好!”听到李慧心的话,长乐顿时听话的点点头,转而,便又仰起小脑袋,冲着徐宁好奇的道:“泾阳侯,这个电灯真的不用点吗” 李慧心原本绷着的人,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起来,再看徐宁时,却见得徐宁无奈的叹口气,冲着长乐点头道:“是啊!” 小姑娘的眼睛顿时一亮,突然之间,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叽叽喳喳的,徐宁脑袋都快大了! 而旁边的李慧心见状,则是直接抱起长乐,拿指尖点了点长乐的鼻尖儿,嘴里埋怨着道:“磨人精,你还是跟阿姊去找母后!” 小姑娘的脸,当场便皱成了包子,她可是还有好多话没问呢,但此时被阿姊抱着离开,只能冲着徐宁使劲挥舞着手臂道:“泾阳侯,你可要快点啊!” 没了烦人精的吵闹,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徐宁便趁着这时间,赶紧催促着宫人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次带来的电机总共五个,给炮兵营留了一台,刚刚太极殿跟李渊的那里装了一台,现在就等着装完立政殿这里,将最后一台装在李慧心寝殿了。 这样的好东西,不能光便宜了别人,起码也得让自己人享受享受,至于李承乾那里,等着,等着那天李慧心那里用不着了,淘汰下来就是李承乾的了。 此时的立政殿里,长孙无垢正斜倚在一张软塌上,旁边还有来探望她的阴妃跟杨妃两人,长乐刚一进入殿内,立刻便挣脱了李慧心的束缚,张着双臂便直奔长孙。 侍立在长孙身后的宫女,眼见着长乐跌跌撞撞而来,吓得脸色当场一白,赶在小祖宗奔来之前,便一下子拦在小祖宗前面道:“殿…殿下慢点儿,小心摔着了!” 长乐却是绕开了宫女,‘噗通’一声,便跪坐在长孙身旁,将脑袋靠在长孙怀里,激动的道:“母后,泾阳侯刚刚可是说了,电灯不用人去点的呢!” “是吗”长孙溺爱的摸着长乐的脑袋,带着满满的笑意,嘴里附和着说道。 “对呢!”听到长孙的这话,长乐的脑袋,顿时抬了起来,一脸认真的冲着长孙说道:“那样的话,母后就不用每天闻到那些油烟味了呢!” 长乐的这话落下,殿内的几人,当场便是微微一愣,长孙更是开心的伸手,在长乐的鼻尖上点了一下,笑道:“原来母后的长乐,心里是惦记着母后啊!” 长孙这次的孕吐很是厉害,几乎都闻不得什么油烟味,但这事儿早过去几月了,可没想到的是,长乐心里却还惦记着这事儿。 旁边的阴妃杨妃两人,听着长乐小小的人儿,说出如此贴心的话,眼里顿时羡慕了起来,她两生的都是皇子,比起贴心来,自然是比不上女儿了。 当下,便对着长乐连声夸赞起来,可夸着夸着,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起来,看到长孙在冲她二人使眼色时,便猛地反应了过来。 目光于是望向旁边的李慧心时,果真就发现,李慧心脸上带着勉强的微笑,但那微笑下,却是藏着无法掩饰的羡慕。 “说起来,本宫那里最近来了一批蜀锦,襄城你看那天闲了,不若去本宫那里,挑几匹喜欢的!”阴妃的反应最快,一见长孙冲她们使眼色,立刻便转过头,冲着李慧心说道。 “几匹蜀锦那里够啊!”杨妃也在此时笑着道:“本宫那里,可是早早就为襄城准备了一些嫁妆,就不知襄城能不能看上的眼呢!” 这话落下时,便移步到李慧心身旁,抓起李慧心的手,一脸笑意的道:“说起来,你大婚的日子也不远了,这段日子,便多去本宫那里坐坐,咱们还能多说说体己话呢!” “还有本宫那里呢!”阴妃也在此时走来,微笑着道:“皇后娘娘如今身子不便,有些事儿,便由咱们替娘娘分担了!” “什…什么事啊”李慧心一脸的茫然,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内心稍稍还有点不适应,不过,听到阴妃的这话,却还是不由疑惑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事!”听到李慧心的这话,阴妃两人,顿时便掩嘴笑了起来,望着李慧心笑的有些暧昧的道:“自然便是咱们女人的事了啊!” 李慧心原本茫然的表情,突然便反应了过来,白皙的脸颊,一下子就变得红通通的,脑袋瞬间便垂了下去! “行了行了!”长孙听着阴妃两人,说话越来越有些离谱,顿时制止了两人,转而,却是一脸认真的道:“不过,嫁妆的事,你两可要上点心,襄城可是本宫头一个出嫁的女儿,千万不能亏待了!” “那是自然的!”阴妃向来会做人,此时更是不甘落后,冲着长孙笑道:“妾身那里贵重的嫁妆没有,不过,被锦缎这些,倒是能准备齐全了的!” “那襄城就多谢娘娘了!”李慧心心里甜甜的,虽然知道阴妃两人,多半是受了皇后的授意,可那种被人关怀的感觉,还是让她禁不住的暖心。 站在雪地里冻久了的人,哪怕是一点儿星火,心里也会感到无比暖意的! “襄城这话就见外了!”阴妃听的李慧心这话,顿时便笑了起来,看着李慧心还晕红的脸颊时,便不由调笑起来:“襄城若是真过意不去,那不若跟泾阳侯说说,给本宫那里也装一盏这样的电灯!” 阴妃的这话,半真半假的,听得旁边的杨妃,双目都瞬间亮了起来,一脸期待的望向李慧心,要是李慧心答应下来,那自然也差不下她那里的。 李慧心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为难的神色,她刚刚可是听徐宁已经说了,电机就剩下了一台,那一台,就是准备在她的寝殿装的。 “能不能不为难本宫的襄城啊!”长孙最了解阴妃了,这话听着像是在调笑襄城,可实际上,却是带了几分真心话的。 当下,便微微皱起眉头,冲着两人说道:“你们要真想要的话,那就跟泾阳侯去说,这东西他师门肯定还有,无非就是花点钱呗!” “那得花多少钱”阴妃眼见着长孙皱起眉头,赶紧便笑了起来,目光望向软塌上的长孙道:“这要是贵了,妾身可是买不起的!” 长孙顿时无奈的一叹,目光望向那边一脸为难的李慧心,微微沉吟了少许,这才一咬牙道:“算了,这事儿就由本宫做主了,你们一人掏一块玉佩!” “就只是一块玉佩吗”听到长孙的这话,阴妃两人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欣喜之色,一块玉佩属实不贵的:“但就是不清楚,那泾阳侯能不能答应!” “他不答应也不行!”长孙显得很是霸气,冲着阴妃两人道:“咱们又不是啥外人,不够就让他垫付!” 这话落下时,目光顿时转向那边的李慧心道:“襄城这就去告诉泾阳侯,就说是本宫说的,一块玉佩换一个电机!” 听到长孙的这话,李慧心顿时轻声答应一声,起身便向着殿外走去,身后的阴妃两人,则是一脸的担忧,她们可是了解徐宁的,就怕徐宁不会答应。 “成了!”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刚刚还一脸为难的李慧心,刚一走出殿门,嘴角顿时微微一扬,背着手来到徐宁身前,没好气的冲徐宁道:“母后谈妥了,电机一块玉佩一个,这下总可以了!” “可以了可以了!”徐宁听着李慧心这话,顿时笑的就跟捡了狗头金似的,李世民的后宫太多了,他不可能每人都白白送一台的,可这有没法避免,只能假借长孙之手,硬是将这事做成了一笔大生意。 李慧心最喜欢看徐宁这财迷一样的表情了,每次看见徐宁露出这种表情,便会忍不住的捂嘴偷笑,那感觉,就像她自己也跟着赚了似的。 23shu8 第三十四章 坑儿的行为 立政殿的灯,总算是亮了起来,即便是在大白天的,但高瓦数的灯光,还是将整个大殿里,都映照的亮堂堂的。 长乐开心的直拍掌,脑袋扬起来,盯着屋顶上悬挂的灯泡,可片刻的时间,小姑娘眼前就出现了光晕,没等旁边的宫女反应过来,直接就摔在地上。 徐宁看的忍俊不禁,那么大的灯泡,就这么盯着看,不晕那才叫怪事呢! 旁边的阴妃两人,眼里全是羡慕的神色,不过,刚刚李慧心进来时,已经跟她们说了,下次等徐宁回来时,就会给她们带来电机,这次就来不及了。 门外有一名宫人来找徐宁,说是东宫那边的太子有请,徐宁听的不由一愣,目光不由望向李慧心,难不成,这李承乾也眼馋电灯了 李慧心顿时一脸的无奈,电机就剩下一台了,那是徐宁专门给她留的,可太子要真是眼馋,她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毕竟,那可是她弟弟,做阿姊的,这点还是要舍得的! 徐宁心里有些不乐意了,太子又怎么了,那也得乖乖的等着李慧心淘汰下来,当然,要是跟阴妃她们一样,愿意拿玉佩出来交换,那就另当别论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好歹人家也是太子,既然派人专门来请,徐宁也只能跟随宫人,一起前往东宫,这还是徐宁头回来东宫这里。 “是泾阳侯啊!”李承乾表现的很是得体,见了徐宁时,表现的相当客气,微微的点头之后,便指了指面前的蒲团道:“坐!” 徐宁心里顿感惊讶,虽然他跟李承乾见面的次数不多,这货基本都在东宫,但每次见面,也都是自然大方,那里有半点太子的架子。 可此时的李承乾,却分明是端着太子的架子,虽然表现的客客气气的,可话里话外,却总像是在刻意表演似的,让徐宁心里错愕不已。 “太子找我有事”索性此时身边无人,徐宁也懒得去装了,他在李世民面前,都是随心所欲的模样,更何况,眼前的还是李承乾了。 李承乾的年纪,就跟独孤谋差不多,这年纪在徐宁眼里,就还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找他有事,无非就是电灯的事,徐宁都已经准备好了托词。 “孤的确找你有事的!”李承乾看着徐宁坐下,顿时抱着面孔,一本正经的模样,冲徐宁道:“却不知泾阳侯几时出发去岭南” “大概明日!”徐宁的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他听李承乾这话,突然感觉怪怪的,不是找他要电机的吗,怎么还问上岭南的事情了呢 “孤听说岭南那边有许多财富”听到徐宁这话,李承乾顿时微微点头,目光继而火热的盯着徐宁,一脸期待的问道。 “是有许多财富的!”岭南的事情,这些天都在报纸上宣传,徐宁也没打算隐瞒,直接便冲着李承乾点点头,不过,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迷惑不解了。 这货好端端的问起岭南,尤其那目光里的火热,徐宁对这种目光,再是熟悉不过了,典型的就是财迷的目光。 想到这里时,目光顿时微微眯了起来,岭南的财富是有,可那还需要大笔的资金投入,李世民都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更何况还是李承乾的东宫了。 除非,这货想空手套白狼 徐宁想到这里时,目光顿时缩成了麦芒,不由重新的打量起李承乾来,好家伙,他之前将这货当成孩子了,可现在倒好,这货竟然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了。 当下,便轻咳一声,冲着一脸火热的李承乾道:“但这需要投入大笔钱的!” “孤明白的!”听到徐宁这话,李承乾顿时理解的点点头,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道:“孤今日叫泾阳侯来,就是为了商讨此事的!” 徐宁不由的惊讶起来,目光难以置信的望着李承乾道:“太子能拿出多少钱” 这货此时的神情,就连徐宁都开始有些怀疑起来,那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坐在钱堆上似的,可东宫啥时候有这么多钱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承乾的眉头,顿时微微皱了起来,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片刻后,这才有些不确信的道:“大…大概十几万贯!” 徐宁的嘴巴,顿时震惊的张大,十几万贯钱,这他娘都顶的上府库了! “不对啊!”徐宁想到这里时,顿时惊讶的望向李承乾道:“东宫要有这么多的钱,那之前怎的就没见拿出来呢” 之前城外饥民成灾,将整个长安城都围了,李世民为了钱的事,愁的都快提刀去抢了,东宫要是有钱,不就早都拿出来了吗! 再说了,这可是足足十几万贯钱,东宫也才两年的时间,怎么可能积累到这么多钱呢! “不…不是孤一人的!”李承乾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目光望着徐宁道:“这些都是王叔跟王兄他们委托孤的!” 这话落下时,便顿时垮下双肩,微微的叹口气道:“岭南那边的事,王叔他们已经看到了,可他们不好去找泾阳侯你,只好便找上了父皇那里!” “可父皇忙着国事,那有时间理会这些!”李承乾苦笑一声,冲着徐宁说道:“所以,父皇便将这事,又交到了孤这里!” “明白了!”徐宁听着李承乾唉声叹气的话,可算是明白了李承乾今日找他的原因了,说白了,就是代表那些个李氏王爷们分一杯羹的呗! 这可是好事啊,岭南那边正是缺钱的时候,世家现在还没个动静,而现在有了这笔钱,相当于就是雪中送炭了啊! 徐宁觉得有些纳闷,这么大的好事,李世民怎么都没和他提过一句,竟然还跟啥破烂事似的,推到了李承乾这里! 可随即,却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足足十几万贯的钱,应该不止是那几位王爷,只怕得是整个李氏宗亲的人! 想到这里时,目光便不由望向李承乾,试探着问道:“这十几万贯钱,应该是由不少人凑出来的” “嗯!”听到慕名这话,李承乾顿时老老实实的点头,冲着徐宁道:“孤先前算了一下,差不多有四十多人!” 徐宁顿时一脸苦笑,果然他猜的没错,这还真是一摊子烂事儿,这么多的人,每个人出的钱不一样,这会儿都和和气气的,可等到分红的时候,就该争吵的头破血流了。 李世民这是明显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都是宗族里的人,有些还是当初起兵时,倾家荡产帮忙招兵买马的,太上皇还为此允诺了一大堆的高官厚禄。 只不过,宗亲中的大部分人,明显都是德不配位,枉占着高官厚禄,却做不成一件像样的事情,太上皇碍于情面,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但轮到李世民时,直接就来了个快刀斩乱麻,该削爵的削爵,该罢免的罢免,有些宗亲中人,则是直接被赶回了晋阳老家。 但这一来,宗亲内部却也是怨声载道,尤其那些当初倾家荡产资助过起兵的人,被李世民突然削爵罢官,差点就要闹到太极殿里了。 李世民也不想做的太过分了,好歹他也是宗亲的族长,没办法,只能将这一篮子的破事,推到了东宫这里,希望由东宫带头,让这些宗亲的人,参与到岭南的事情上来。 徐宁不由的苦笑,这明显就是坑儿的行为,他自己倒是稳坐钓鱼台,李承乾办好了这事,大不了就被夸耀一番,但若是办砸了,那就该是一顿训斥了! 看看李承乾眼里的兴奋,估计,这孩子还以为这是份美差呢! 东宫这两年,他就光顾着学而时习之了,压根就没做过一样正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份正经事,估计这孩子心里憋着一口气呢! 真是个可怜的娃,被他老爹卖了,还在这里沾沾自喜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啊”徐宁头疼似的捂着额头,实在有些不忍李冰倩的傻气,只好望着李承乾试探的问道。 “这事儿你可得帮我!”李承乾其实也明白,这事儿有些复杂的很,不过,越是复杂,那就越是说明,父皇对他的看重,没准儿这还是父皇对他的一次考验呢! 徐宁顿时就给气笑了,就那四十个宗亲货,个个都不是善茬,仗着当年的功劳,在李世民面前还能收敛一点,可到了李承乾的这里,那就一切难说了。 撒泼打滚,各种无赖手段频出,徐宁还没开始,差不多就已经料到后果会是什么了! “你听过远大公司吗”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眉头,禁不住微微一皱,目光望着李承乾道:“就是格物院牵头,几位老将们一块投资的!” “当然听过!”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承乾的双目顿时一亮,继而,便一脸兴奋的冲徐宁道:“你的意思,也让孤组建一个这样的公司” “嗯!”徐宁闻言,顿时便点点头,只不过,目光望着李承乾时,却有点怀疑的道:“就怕你降不住那些宗亲啊!” “泾阳侯,你这是瞧不起孤吗”李承乾可能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能力了,听到徐宁的这话,眉头当下便皱了起来,冲着徐宁语气不善的说道。 “怎么会呢!”徐宁眼见李承乾面色不善,顿时便尴尬的笑了起来,随即,便开始给李承乾嘀嘀咕咕的出起主意来了。 远大投资,现在又多了一个李氏远航,两家的资金加起来,差不多就是三四十万贯了,前期再怎么折腾,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世家,那就继续等着! 1秒记住: 第一章 以神的名义 从时空门出来时,眼前是当初豆豆待过的阁楼,只不过,数月未来,这里四处都落满了灰尘,就像是这段时间,从没有人踏足过似的。 徐宁诧异的走向窗口,隔着窗口望去时,整个寨子的景象,顿时便落入了视线当中,这才数月,当初小小的寨子,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原本的寨墙,早就不知去了哪里,从原本的寨子这里,一直延伸到山脚下,都是大大小小的吊脚楼,而原本两千来人的寨子,此时,一眼望去时,便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上万人了。 徐宁的眉头,不由微微的皱起,眼前的这情况,难道是当初那些参加圣女仪式的寨子,压根就没回去 那面巨大的铜鼓,此时,就摆在寨子的中央,旁边是几面小的铜鼓,但让徐宁讶异的是,铜鼓的旁边,竟然还多一个木头雕刻的人,那尼玛竟然是自己。 一名在阁楼下路过的僚人,突然发现了阁楼上的徐宁,表情先是微微疑惑一下,随即,便突然大声惊呼了起来:“雷神!” 依旧是听着别扭的话音,可雷神两个字的发音,却是相当的标准,徐宁顿时一头的黑线,看来自己这个雷神之名,这辈子都别想卸下来了。 刚刚还安静的山寨里,随即便乱做一团,所有的人都向着阁楼这边飞奔而来,那名大长老,则是被从屋里抬了出来。 当看见阁楼上的人,果然就是他们日思夜盼的徐宁后,当场便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能够重新见到雷神,可是他们整个族人的福气啊! 老头儿的身后,还跟着几人,看那身上的装扮,大概就是另外几个部落寨子的首领了! “我来履行我的承诺!”徐宁居高临下的站在阁楼上,目光望着下面,跪的密密麻麻的僚人们,提高了嗓门道:“你们可愿意跟随我一起下山去” 周围突然陷入了安静当中,一个个面面相觑着,最后将目光都汇聚到了老头儿身上,他们还听不懂雷神说的话,只能靠大长老来翻译给他们听了。 “雷神有命,我等族人不敢不从!”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儿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眼里便露出狂喜之色,说着话时,便冲着徐宁连连顿首。 徐宁便满意的点点头,从阁楼上面下来时,手上还多了一样东西,直直走到老头儿的面前,将那东西放下道:“这是送你的,试试看!” 老头儿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眼前的这东西,看着像是椅子似的,可也不知用什么材料打造的,竟然还带有两个轮子。 按照徐宁的意思,两名僚人便将老头儿抱到轮椅上坐下,轻轻一推时,轮椅便载着老头儿,在院子里转起圈圈。 老头儿的脸上,瞬间便激动的流出眼泪,自打没了双腿,他便一直待在屋子里,即便有事,也是由几人抬着,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此时,坐在这轮椅上时,压根都不需要人帮忙,他自己就能转动轮子,在院子四处随意转动了,这样神奇的东西,也就雷神能造出来了! 寨子里,顿时又是欢呼雀跃,对徐宁的这个雷神,越发的便崇拜起来了! “皇帝陛下已经知道你们的事了!”等回到老头儿刚刚的屋子,徐宁便坐在主位上坐下,下面便是跪坐在地上的几人,徐宁便冲着几人道:“所以我来的时候,皇帝陛下已经派了人过来了!” “没…没来啊!”听到徐宁的这话,下面的几人,顿时露出惊疑的表情,彼此面面相觑一眼,这才疑惑的冲着徐宁道。 “应该也快到了!”听到几人的回答,徐宁顿时点点头,算算时间,薛万钧他们也该到了,于是,目光便望向老头儿道:“派些人出去迎接一下!” 他此时在寨子里,就如神邸一般的存在,别说是老头儿了,便是眼前的几位部落首领,也对他的话言听计从的。 因而,听到徐宁的这话,几位首领当下便起身离开屋子,不多时,便听的外面叽里咕噜的,隔着窗口望去,十几名僚人勇士,便带着弓箭离开了寨子。 “请…请问雷神,咱们下山要去哪里”等几名首领重新回来,老头儿这才一脸犹豫着,目光小心的望着徐宁,试探着问道。 “咱们现在有多少人了”徐宁没回答老头儿的话,而是,目光望着进来的几名首领,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很…很多!”听到徐宁的这话,几人的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他们虽是部落的首领,可说到底,也跟其他的人一样,你要问他们怎么狩猎可以,可要是问到这种事,那就等于是白问了。 数字,那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反正寨子里任何的东西,向来都是以很多,非常多来形容的! “大概有一两万人!”老头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听到徐宁的这话,神情顿时犹豫一下,望着徐宁不太确定的说道。 “那应该是在广州能安置下了!”区区一两万人而已,广州这么大的地方,徐宁就不信能安置下来的。 “还…还有罗窦洞那边的人呢!”听到徐宁这话,老头儿的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目光望着徐宁时,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边还有二三十个寨子,听闻雷神降临,准备都要来这里…” 徐宁脸上的表情,顿时便微微一僵,目光诧异的望着老头儿道:“之前也没听你说过,广州这边还有这么多的寨子啊!” “不…不是广州的!”听到徐宁这话,老头儿还没说话,旁边的一名首领,便抢在老头儿之前,小心的冲徐宁道:“罗窦洞的这些部落,都是属于南扶州那边的!” 徐宁顿时便反应了过来,严格说起来,这南扶州的僚人部落,应该是属于谈殿跟陈龙树的势力了! 之前广州之战,后来这些年冯盎说的,僚人年年做乱,便都是罗窦洞这些部落,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眉头,便顿时微微皱起道:“那谈殿会答应来广州这里” “谈…谈殿”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几人,脸上惧都露出诧异的神色,一脸疑惑的望着徐宁道:“谈殿不是早就被雷神吓死了吗” 徐宁嘴里的一口水,当场便喷了出来,目光难以置信的望着几人:“谈殿被吓死了” “是啊!”老头儿一见徐宁惊诧的目光,顿时便开心的笑了起来,冲着徐宁便解释起,当初他们发现谈殿时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 想那谈殿,在他们僚人部落里,也算得上是一名枭雄了,一呼百应,难逢敌手,可却竟然被雷神活生生吓死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很! “的确是不可思议!”徐宁听着老头儿的叙述,脸上顿时露出惊诧的神情,当日,他只顾着豆豆,压根都没注意到其他人的死活,如今知道谈殿竟被吓死,总觉得跟做梦似的。 不过,随即目光便突然惊喜的望着老头儿几人道:“那如此一来的话,那些部落的人,都可以迁移到广州这边来了!” 徐宁现在正是缺人缺钱的时候,他这次过来,要做的事情很多,开矿、种植胡椒还有橡胶等等,光凭广州的这些僚人,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冯盎那里倒是有很多人,但这家伙,明显就是听调不听宣的,要用他的人,那必须先得付出一点代价才成的! 而现在有了南扶州的这些僚人,徐宁需要的人,差不多也是够了! 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面前的几人,却是露出犹豫的神色,目光望着徐宁时,小心翼翼的道:“那些部落,倒是都可以听雷神的,迁移到广州这边来的!” “就是怕冯盎不答应对吗”听着老头儿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放心,冯盎自会痛快答应的!” 他这次过来岭南,头上可是顶了一个岭南大总管的头衔,正儿八经的三品官职,而冯盎不过是刺史而已,若单论官职的话,冯盎还得是他的下属呢! 不过,这厮却是岭南的土皇帝,阳奉阴违肯定是有的,但也不至于,真的就会跟他撕破脸,那等于是在向大唐宣战了! 徐宁的话,如今在他们心里,就是神圣不可冒犯的,既然徐宁都说了没事,那肯定就是没事了,于是,刚刚还一脸犹豫的几人,当下便露出了激动的神色。 两日之后,足足赶了一月路的薛万钧等人,总算是出现在了山寨外面,一个个精神萎靡,就像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 不过,当远远看到寨子里,徐宁的身影后,一个个脸上,顿时便露出激动的神色,尤其是朱有成,远远便冲着徐宁诉苦:“侯爷,末将都差点死在路上了啊!” 这话听的徐宁不由张嘴大笑,这货的脸色,看上去果真蜡黄蜡黄的,徐宁都能想象的出,这一路上所遭的罪了! 猛一下来到岭南这种地方,肯定是严重的水土不服,不过,休息个七八天,应该就能恢复过来了! 1秒记住: 第二章 广州都督府 七月末的岭南,乃是一年里最热的季节,日头如同火球似的,高高的悬挂在头顶,晒得大地都升腾起了一层层的氤氲,使得远远近近的景物,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热浪一浪一浪的扑来,这还是昨晚下了一场雨的缘故,原本潮湿的地面,才一会儿的工夫,就被晒得龟裂开了口子。 不过,跟关中的炎热不同,岭南这里的炎热,却是夹带着一种闷热,就像是将人置身在了蒸屉中一般,即便什么事都没做,那汗珠依旧跟黄豆粒似的,一颗一颗的滚落。 而此时的广州城外,一切跟往常一样,城门口的那里,往来的商贾们进进出出的,城楼上的守卒们,则是无精打采的。 这座位于大唐最南边的城池,名义上听着,似乎是座州城池,但实际上,却是全部由石头砌成,规模还没一个蓝田县城大呢! 不过,虽是如此,可依旧没法阻挡,广州城里的繁荣,能来这座城池的,都是不远万里的客商,有大唐人、波斯人、大食人以及狮子国的,高句丽的、百济跟新罗等。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大概说的就是广州城了! 此时,已近晌午,正是日头最为毒辣的时候,守卒们显得无精打采,看着门口进出的客商稀少,有些守卒便干脆躲到了阴凉处纳凉。 反正他们待在这里也有两三年了,进进出出的都是些客商,压根就不用担心,还有人趁机闹事的,这些商人们个个精的很,巴不得你不找他们麻烦事呢!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却忽然烟尘飞扬,目光远远的望去时,便惊讶的看到,那烟尘当中,竟是出现了一支上千人的轻骑。 一个个身着黑色的甲胄,即便是如此闷热的天气,那些人的脑袋上,都顶着铁制的兜鏊,将整张脸都罩了进去,只留出两只眼睛。 刚刚还无精打采的守卒,脸上瞬间就露出惊恐的神色,这支轻骑明显就是训练有素的,即便是像他们疾驰而来,但那阵型,却是丝毫没乱! 莫非是安南都护府的人 守卒的脑海里,头一个冒出的,便是安南都护府的来人了,这是距离岭南最近的一支驻军,看眼前这支轻骑的军容,也似乎只有安南都护府的人才有这架势了。 有守卒眼见不妙,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站起身,转身便向着城内的都督府狂奔而去! 而此时的都护府内,作为广州都督的党仁弘,这时正欣赏着波斯商人送的一枚宝石,一张路引换一枚宝石,这买卖怎么算都是相当划算的。 可党仁弘的眉头,却是不由皱了起来,眼前的这块宝石,显然并非是个高档货,目光不由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两名波斯人,这两人明显是刚来大唐的,竟然能拿这种货色来糊弄他! “石头本官留下了!”党仁弘将宝石放入匣子中,表情显得微微有些不悦,头也不抬的便冲着面前的两人道:“至于路引的事情,那就等本官慢慢批准!” 那两名波斯人,想必也真是头回来大唐做生意,竟然都没听懂党仁弘话里的意思,走的时候,还对党仁弘千恩万谢的,看的党仁弘不由嗤之一笑。 就这种货色,还想去扬州发财,怕是在痴人做梦了,还是乖乖的留在广州这里,等着船舱腐烂! “过来!”等两名波斯人走了,党仁弘的目光,便不由望向内堂的方向,话音落下时,便见得一名娇滴滴的小妾走出,软绵绵的叫了声老爷后,便跟失去了力气似的,倒在了党仁弘的怀里。 “喜欢这石头吗”党仁弘的手,很不老实的在小妾身上游走,逗弄着小妾脸儿红扑扑的,身体便跟着扭动起来,嘴里‘咯咯’的笑着:“老爷,你舍得给奴家吗” “一颗石头而已!”党仁弘听着小妾的话,顿时爽朗的大笑一声,那只手便越发的不老实了,隔着薄薄的衣衫,已经攀附上了软腻的存在,说话时,呼吸都开始急促了起来。 小妾的嗓子眼里,顿时发出梦呓的声音,脑袋干脆靠在了党仁弘肩膀,微微的喘着粗气,软声细语的道:“老…老爷,去内堂!” 党仁弘便发出‘嘿’的一声,转而便将小妾打横抱起,正要往内堂里走去时,一名亲卫却是急匆匆的进来,刚好看到这尴尬的一幕,吓得当场便背过身去。 “禀…禀都督,城外来了一千轻骑!”然而,饶是如此尴尬的场面,亲卫也只能硬着头皮,冲着党仁弘如实禀报。 “轻骑”党仁弘听到亲卫的这话,眉头当场便皱了起来,怀里依旧抱着小妾,目光却是冲向亲卫问道:“好端端的,哪里来的一千轻骑” “末将也不清楚!”亲卫此时,虽然背对着党仁弘,可依旧显得相当恭敬,冲着身后的党仁弘,一五一十的禀报:“听守卒说,似乎是安南都护府来的人!” “放屁!”听到亲卫的这话,党仁弘顿时便不客气的吼道:“广州这边又没叛乱,安南都护府的人,好端端的跑来作甚” 不过,嘴里虽然吼着,可还是不舍的将小妾放下,转身便穿上甲胄,向着府外大踏步的走去,不管是不是安南都护府的,但突然出现在城外,那他也得出去迎接才对的。 而此时的城外,徐宁跟薛万钧两人率领的一千轻骑,已经停在了广州城外,远远望着城外进出的人,徐宁便不由的感慨起来:“还是这些人手脚麻利啊!” 薛万钧的目光,看着城门口进出的各国的商贾们,虽然长安城里也有见过,但那里像现在这样,进出城的人,多半都是这些卷发高鼻的异族! 尤其是跟在这些异族人身后的昆仑奴,全身上下黑的就跟锅底似的,但那胳膊上的肌肉,却是看的薛万钧不由惊愕,感觉像是蕴藏了无尽力量似的。 可这些昆仑奴,却跟木偶似的,任由那些波斯人呼来喝去,甚者,有些昆仑奴的脖子上,还被栓了绳子,就像牲畜一般被人使唤着。 正心里感慨的时候,骤然听到徐宁的这句感慨,薛万钧便以为,徐宁同样是在感慨那些昆仑奴,顿时便附和着道:“麻利能有啥用,还不是被那些波斯人呼来喝去的吗!” 徐宁顿时微微的转过头来,目光瞪着薛万钧道:“薛兄,我说的是那些波斯人商贾们!” “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薛万钧的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随即,便尴尬的挠挠头,冲着徐宁讪讪一笑,道:“那些波斯商人又怎么了” “算了!”徐宁一听薛万钧这话,顿时便叹了口气,感觉鸡同鸭讲似的,转而,便又换了个话题道:“薛兄应该认得这党仁弘的” 党仁弘这家伙,可是妥妥的开国元勋了,当年带着两千人加入李渊的起义军,后来更是参加了长安的攻城战,若非是大唐的猛人太多,估计凌烟阁里,该有这家伙的一席之地了! “不太熟!”听到徐宁的这话,薛万钧顿时伸手摸了摸鼻子,他跟党仁弘虽属将门一系,可他二人却是分属两人。 他去了东宫那里,党仁弘则是早早去了秦王府,后来东宫跟秦王府关系复杂,那就更没交际的可能了! 不过,这话落下时,薛万钧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冲着徐宁说道:“薛某倒是听说,这党仁弘可是一位能臣,治理地方颇为一把好手!” “能臣”徐宁听到薛万钧这话,不由的好笑一声,能臣这种盖棺定论的话,还是等百年以后再说! 每个人都是活在方圆之内的,一旦脱离了方圆,是个人都会变化,徐宁当然不会质疑薛万钧的这话,也许,党仁弘真有那样的能力,但那应该是从前! 两人正这么说话时,便见得城内忽然有七八骑出现,一路向着他们这边而来,为首的一人,身着黑色的甲胄,约摸三四十岁的模样,想必就是广州都督党仁弘了! “本官乃岭南大总管徐宁!”片刻之后,等到党仁弘的七八骑来到近前,徐宁便已经开门见山的说道。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向旁边的内高人,这内高人可是一直跟着李世民的,但这次李世民估计是担心这边复杂,特意将内高人派来护着他的周全。 身旁的内高人见状,当下也不废话,直接便驱马上前,随即,便从怀里掏出李世民的圣谕,递给了面前的党仁弘。 圣谕上面,可是清清楚楚的写明了,赐封徐宁为岭南大总管,要他广州都督府以及刺史,全权听从徐宁的调遣,下面还有李世民亲自盖的玺印! “原来是大总管来了!”党仁弘看清圣谕上的内容,当下心里便是大吃一惊,但还是飞快的翻身下马,冲着徐宁恭敬的拱手道:“下官广州都督府党仁弘,真是有失远迎!” “都督客气了!”徐宁冲着党仁弘点点头,也在马上拱了拱手道:“本官也是刚到广州,有劳都督带路了!” 1秒记住: 第三章 白奴 “痴心妄想,简直是痴心妄想!” 高州,位于冯盎的部落里,此时的冯盎,看着手上刚刚党仁弘送来的信笺,不由愤怒的拍在桌子上,怒不可遏的狂吼起来。 “阿爹,出什么事了”眼见着冯盎突然暴怒,旁边坐着的冯智戴,顿时微微皱是眉头,目光不解的看了眼几名兄弟,这才小心的望着暴怒中的冯盎问道。 “你自己看看!”听到冯智戴的这话,冯盎顿时深吸一口气,拿起刚刚拍在桌上的信笺,扔给了最近的冯智戴,道:“简直是岂有此理!” 冯智戴疑惑的接过信笺,目光只是粗略的一扫,下一刻时,脸上便露出震惊的神色,一脸难以置信的道:“阿爹,这唐朝皇帝什么意思啊” 信笺是由党仁弘刚刚送来的,上面说,皇帝派了个岭南大总管来来广州,准备将几万僚人部落迁移下山,安置在广州、崖州一带。 但广州跟崖州,可都是他们俚人的地盘,让这几万的僚人安置进来,岂不就是在瓜分他们的地盘,用汉人的话说,那就相当于在他们碗里抢饭吃了! “你问老夫,老夫还想问别人呢!”冯盎此时气的脸都快变形了,听到冯智戴的这话,顿时一拳狠狠砸在桌子上,愤怒的咆哮起来。 这段时间,他就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谈殿突然身死,僚人部落那边,似乎突然出了个雷神,原本松散的部落,开始渐渐凝聚起来。 南扶州、潮州以及高州等地的僚人部落,这段时间都是蠢蠢欲动,有向广州集结的迹象,冯盎原本以为,这是僚人部落,准备向他冯盎开战的迹象。 因而,他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将所有的儿子们都召集回来,暗地里又开始秘密调动兵马,准备迎接僚人接下来的攻击。 可谁能想到的是,僚人的进攻没等来,等来却是皇帝的背后一刀,僚人压根不费吹灰之力,就直接进入他冯盎的地盘。 广州、崖州,冯盎气的胸口急剧起伏,这两地他们经营多年,要是让僚人就这么进来,那这些年的经营,岂不就成了一个泡影。 “智彧你到底查清那个雷神底细了没”想到这里时,冯盎愤怒的目光,不由望向下面其中的一个儿子,脸色有些铁青的问道。 冯盎的儿子有很多,但其中能让冯盎称心的却只有两三个,除了被赐封崖州刺史的冯智戴外,便就是眼前的这位冯智彧了。 如果冯智戴的性子偏向于内敛,那这冯智彧的性子,就偏向于外向,个性张扬,但难得的是有勇有谋,在某些方面,其实跟他冯盎性格很像。 “已经打听清楚了!”听到冯盎质问,冯智彧顿时露出一丝得意的笑,目光望了一眼边上的冯智戴,冲着冯盎道:“那雷神叫薛万钧,似乎还是皇帝的驸马,不过,却是背叛了皇帝,偷偷带着位女子私奔到了广州!” “薛万钧,驸马”听到冯智彧的这话,屋里的几人,脸上全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冯盎更是微微皱着眉头,望向了边上的冯智戴:“你去过长安,可曾听过这薛万钧的名字” “阿爹,这恐怕不对啊!”冯智戴一脸的疑惑,薛万钧这名字,他怎么可能没听过,之前是哪位倒霉太子的武官,后来又归顺了现在的皇帝,可驸马一说,又是从哪里说起呢! “阿兄认为那里不对”冯智彧刚刚得意的表情,听到冯智戴这话后,当场便冷了下来,微微的眯起眼睛,语气不满的问道。 冯智戴虽然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可在冯智彧的眼里,却是一直将冯智戴当成他的对手,这些年明争暗斗,小动作几乎从没停过。 冯智戴顿时便叹了口气,只好将他了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冯盎,片刻后,这才一脸平静的望向冯智彧道:“阿弟,你怕不是被人骗了!” 冯智彧心里的怒火,瞬间就被这句话点燃,当着冯盎的面,直接就指着冯智戴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冯智戴,你别以为去过长安就什么都知道…” “够了!”冯盎气的一拳砸在桌子上,目光冷冷的瞪着冯智彧,他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冯智戴的话,明摆着冯智彧这是被人给骗了的。 冯智彧被冯盎吼了一声,只得悻悻的坐回椅子上,只不过,那目光却依旧愤恨的瞪着冯智戴,他才不会相信,有人敢拿这事欺骗他,欺骗他的后果很严重,哪怕是陈龙树也不例外。 “看来这个雷神大有来头啊!”虽然知道冯智彧被人骗了,但有一点冯盎还是基本肯定,那就是这所谓的雷神,必然是跟唐朝皇帝有关系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 这边刚刚才冒出来个雷神,那边皇帝便派了人过来,准备将僚人部落迁移到广州崖州等地,说不准,这雷神就是皇帝派来的。 弄死了谈殿,回头又将所有的僚人部落凝聚起来,冯盎想到这里时,后背便不由冒出一层冷汗,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这也太可怕了! “阿爹,那现在怎么办”冯智戴的眉头微微的皱着,目光里带着些许的担忧,他似乎也跟冯盎想到了一块,若是雷神是皇帝早就派来的,那就说明,皇帝已经对他们不信任了。 “没那么简单的!”冯盎的眼里带着冷意,右手紧紧的攥着桌角,表情阴冷的道:“光凭着一个雷神,就想让所有僚人部落听话,那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怕什么!”听的冯盎的这话,旁边的冯智彧顿时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冲着冯盎说道:“别忘了,岭南可是咱们的天下,皇帝要是敢逼咱们,咱们干脆就将他们全部赶出岭南去!” 冯盎桌上的一个酒碗,呼啸着便砸向还在喋喋不休的冯智彧,冯智彧根本还没反应过来,酒碗便不偏不倚的砸中了额头,瞬间额头上鲜血横流。 “蠢货!”冯盎的语气平淡,但双目中却是杀气腾腾的,目光冷冷的瞪着冯智彧道:“将他们赶出岭南,你是想跟唐朝皇帝开战吗” “阿爹息怒!”冯智戴看着冯智彧满面鲜血,顿时站起身来,挡在冯智彧的面前,冲着愤怒中的冯盎道:“阿弟也是一时口快,怎么会真去干这种蠢事呢!” 这话落下时,便又转向身后的冯智彧,说道:“阿弟你也是,当年广州的事情,难道都已经忘了吗” 冯智彧顿时闭紧了嘴巴,但那目光却依旧是愤愤不平,当年广州之事,他可不一定认为,就是阿爹做得对! 要是当年的人换做是他,可能此时的岭南,早就没汉人的什么事了,何必还要像现在似的,被个远在万里外的皇帝指手画脚的! “派人去陈龙树那里!”冯盎擦拭掉手上的酒水,目光转而望向冯智彧,道:“告诉那个废物,他如果还想坐稳南扶州的酋帅位置,那就乖乖听咱们的,要不然,老夫亲手会剁了他的!” “好的阿爹!”此时的冯智彧,那里还敢跟冯盎犟嘴,闻言后,赶紧便捂着额头站起身,转身就朝外而去。 陈龙树一直是他们冯氏的棋子,之前这颗棋子是用来对付谈殿的,但现在谈殿死了,只能用来对付汉人的皇帝了! 想要将僚人部落都凝聚起来,切,只要陈龙树这颗棋子在,那就想都别想了! 广州都督府! 此时的都督府内歌舞升平,桌上都摆满了各种新鲜的海鲜,螃蟹、扇贝、海螺等等,酒是波斯美酒,下面还有歌姬翩翩起舞。 只不过,这歌姬的姿色,却是有点差强人意,皮肤黝黑不说,那舞姿也是别扭至极,别说是徐宁了,便是旁边的薛万钧,看的都是哈欠连天的。 就这样的歌姬,好意思拿出来显摆,还不如让几个武士上来,表演一段剑技呢! 一旁的党仁弘,似乎也注意到了徐宁两人的兴致不高,顿时凑到了徐宁身旁,小声的说道:“下官这里,倒还有几名异国来的歌姬,不知大总管有没有兴趣” “异国”徐宁听到党仁弘的这话,顿时便来了兴趣,异国好啊,反正左右冯盎没来,倒不如看看这异国的歌姬表演。 党仁弘一见徐宁亮起的目光,顿时便得意的笑了起来,随即,便冲着身边的亲卫耳语一番,片刻的工夫,外面果然就带来了几名异国歌姬。 徐宁看到那几名歌姬,整个人当场便是一愣,异国歌姬,这尼玛还真是异国的歌姬啊! 旁边的薛万钧,嘴里的一口酒水,瞬间便喷了出来,原本坐在那里的人,刹那间便按住了腰间的刀柄,一副随时都要拔刀的架势。 金发碧眼,高鼻肤白,尤其那肤色,白的就跟抽干了血似的,薛万钧那里见过这样的人,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些可都是波斯人船上的白奴!”党仁弘没发现薛万钧的惊恐,还在那里自顾自的炫耀着:“他们原本准备卖往扬州的,但被下官给拦了下来!” 这话落下时,目光这才转向徐宁,一脸男人都懂的神情:“大总管若是喜欢,下官今晚便给大总管好好安排两人!” 只是,这话落下后,却突然发现徐宁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顿时讶然的望向一旁的薛万钧,结果,不看薛万钧还好,一看薛万钧那表情,党仁弘更是一头的雾水。 这家伙,就跟见了鬼似的,一副随时拼命的架势! 1秒记住: 第四章 野性难驯 白奴 徐宁听着党仁弘这话,心里不由升起怪异的感觉,这还是他头回听到这样的词汇,而且,还是从一个大唐人的口中。 不过,按照党仁弘说的,眼前的这几名金发白奴,既然是从波斯人手里截获的,那想必就是古希腊人了! 算算时间线,这时候波斯跟古希腊的战争也已经结束,欧洲文明应该已经进入罗马时代,而眼前的这几名白奴,就应该是波斯掳掠去的俘虏了! 波斯人也真是会玩,竟然还将白奴生意做到了大唐,竟然还想着卖去扬州,就这几个金发白奴,真要是卖到扬州,被那些富贵老爷们看见了,都不知会兴奋成啥样呢! 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便不由望向旁边的薛万钧,结果,整个人顿时一惊:“薛兄,你这是作甚” 此时的薛万钧,一手按着腰间的刀柄,双目警觉的盯着场中的几名金发白奴,仿佛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一副随时拼命的架势。 “侯…侯爷,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薛万钧目中的冷意不减,听到旁边徐宁的话后,顿时头也不回的问道。 徐宁顿时一头的黑线,刚刚他还幻想着,要是将这些金发白奴卖到扬州,让那些富贵老爷们见了,肯定会为止疯狂的。 结果,此时见到薛万钧的模样,顿时便收起了这种幻想,估计让波斯人将这些金发白奴卖到扬州后,疯狂肯定是会疯狂的,不过,却是装入猪笼浸溏的那种疯狂罢了! “没事的!”徐宁哭笑不得的拍了拍薛万钧的胳膊,示意薛万钧不用紧张,转而便解释道:“这些人就跟昆仑奴一样,只不过,皮肤比咱们白了些而已!” “对对!”听到徐宁的这话,旁边的党仁弘也跟着附和:“薛兄勿要紧张,若是她们有威胁,党某也不会让她们出来见大总管的不是吗!” 听到徐宁跟党仁弘的解释,薛万钧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只是,目光依旧瞪着场中的几名金发白奴,显然是还没彻底的放下心来! 几名金发白奴,身上都罩了一个宽大的袍子,显然也是早就训练过的,随着一阵波斯乐的响起,身上原本宽大的袍子,便被慢慢的褪去。 而随着袍子的褪去,顿时便露出下面贴身衣裘,一条水绿色的绸裤,包裹着两条修长的大腿,上身同样一件绿色的肚兜,随着旋转的舞姿,那肚兜便不时的飞扬着,带动着那一对凶器,仿佛要脱离束缚似的。 大厅里,陡然间便安静了下来,只有波斯的乐声响着,刚刚还一脸警觉的薛万钧,此时不由的咽下一口唾液,目光瞪圆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凶器啊! 旁边的党仁弘,心里有些得意,目光便不由望向旁边的徐宁二人,看到两人都是如痴如醉的模样后,登时便越发得意起来。 就眼前这样的尤物,怕是个男人,都会抵挡不住诱惑的,只不过,这样的人间尤物,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消受得起啊! “大总管,你看那个入你的法眼”片刻之后,一曲舞罢,几个金发白奴,复又穿上了宽大的袍子,党仁弘便微笑着凑近徐宁,一脸会心的笑问道。 刚刚白奴舞动时,徐宁可是如痴如醉的表情,那表情党仁弘再熟悉不过了,就像当初他见到这些白奴时的表情一样! “看看就好了!”徐宁自然明白党仁弘的意思,闻言后,顿时冲着党仁弘笑道:“都督可能还不知道,本侯过些日子,就要跟襄城公主成婚了的!” 党仁弘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在了脸上,目光看看场中的几名金发白奴,再看看旁边的微笑的徐宁,一时间憋的脸颊通红,过了片刻后,这才猛一拍额头,懊恼无比的道:“是下官糊涂了!” 给准驸马送美人儿,这事儿要是传到陛下那里,那他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侯爷是没瞧上那几个白奴!”回到党仁弘安排的住处,薛万钧冲着徐宁嘿嘿的笑着,党仁弘不清楚徐宁的底细,可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徐宁这位准驸马,可是跟别的驸马不太一样,别的驸马被赐婚,那是陛下的厚爱,可眼前的徐宁被赐婚,那完全就是陛下对徐宁的器重。 只要徐宁做的不是太过分,陛下基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怎么会为了这种事,还大动干戈呢! “薛兄莫非瞧上了”听到薛万钧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薛万钧,嘴角微微的扬起,意味深长的问道。 薛万钧便顿时嘿嘿的笑了起来,他刚刚出来时,党仁弘可是给他使了眼色,那种眼色他当然是明白的,估摸着,这会儿人都已经被送到他的住处了! 徐宁看着薛万钧的这德行,那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便忍不住叹了口气,冲着薛万钧道:“波斯离咱们可是很远的,这么远的地方航海过来,也不知船上会发生点啥事!” 薛万钧的表情,瞬间便僵在了脸上,脑中不由想着某些画面,目光中,一瞬间便露出厌恶的神色,片刻后,这才冲着徐宁道:“还是侯爷清醒啊!” 徐宁不由的摇头苦笑,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波斯商人一群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别看他们此时恭恭敬敬的,可等到了海上,那就立刻变成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海盗了! 你还能指望一群海盗给你留点什么,也就党仁弘这种傻缺,才会把白奴当成是宝贝,就这么个玩法,估计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清楚呢! 不过,看到那些白奴,倒是给徐宁敲了一个警钟,白奴们的文明,如今该进入又一轮的发展了,可不能任由他们发展下去啊! 徐宁在广州城等了三日,冯盎这才姗姗来迟,跟想象中的一样,冯盎虽已步入中年,但身体却壮硕的像个牛犊似的,那双目光便像鹰眼似的。 传说中的冯盎,能拉得开八担弓,一箭就能喝退几万的僚人,看到冯盎的这副模样,徐宁便觉得,这话似乎并没夸张的成分。 “冯某在高州有些事物,倒是让大总管久等了!”冯盎表现的非常平和,丝毫也没有土皇帝该有的架势,只不过,看到徐宁的年纪时,眼里稍微露出了一丝惊讶。 大概他也没想到,李世民派来的岭南大总管,会是徐宁这样年纪的人,看着就跟冯智戴差不多的年纪,心里边不由的嘀咕了起来。 然而,随即当听到徐宁介绍薛万钧时,冯盎的眉头,当场便皱了起来,刚刚他们才打听到,僚人部落的雷神就叫薛万钧,结果,这才一回头的工夫,薛万钧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想起之前冯智彧说过的话,冯盎不由嘀咕起来,莫非这薛万钧真是那僚人口中的雷神 徐宁却不知冯盎心里的嘀咕,几人简单的寒暄过后,便直接冲着冯盎,开门见山的道:“这次陛下派我来岭南,就是为了将僚人部落迁移下山,这事儿还得冯刺史从中帮忙啊!” “陛下既然有旨,老夫自当是遵从便是!”听到徐宁的这话,冯盎顿时微微点头,随即,目光却是望着徐宁道:“不过,这僚人野性未驯,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服从!” “那倒是没事的!”徐宁闻言,不由的笑了起来道:“在来都督府这里之前,我已在部落那边沟通好了,只要这边准备好,那边就会随时迁移过来了!” 听到徐宁这话,冯盎的心随之一沉,当场便沉默了下来,看来他猜想的没错,这件事朝廷那边早就已经布局了啊! 徐宁看到冯盎突然沉默下来,目光不由望向旁边的党仁弘,党仁弘见状,顿时轻咳一声,便冲着冯盎道:“冯兄担忧的也不无道理,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啊!” 这话落下时,目光不由望了一眼徐宁,又继续冲着冯盎道:“如今刚好大总管能与僚人沟通,冯兄何不趁此机会,让僚人部落都下山安置,如此一来,倒也省的冯兄年年防着僚人做乱了!” 听到党仁弘的这话,冯盎的心里,顿时便冷笑一声,这狗东西年年拿着他的不少好处,这会儿却突然跟他装傻充愣起来。 僚人年年做乱,那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别人不清楚,难道你姓党的也不清楚 不过,这话也只能在心里骂骂,表面上,却还是装出一副为难的神情,道:“老夫方才也已说了,定当全力配合陛下的旨意,不过,老夫还是那句话,恐怕僚人很难驯服的啊!” 然而,这话落下时,徐宁还没来得及开口,厅外便忽有一人,急匆匆的进来,冲着厅中的几人,微微一拱手道:“禀都督,刚刚南扶州传来消息,陈龙树举兵造反了!” “造反”听到亲卫的这话,党仁弘的目光,下意识的望向冯盎,看到冯盎目光中,一闪而逝的得意后,当场便明白了什么似的,猛一拍桌子道:“果然这僚人是野性难驯啊!” 1秒记住: 第五章 天大的祸心 陈龙树带兵造反 徐宁一脸的震惊,感觉有些匪夷所思,这尼玛也太巧合了,早不反迟不反,偏偏就在这节骨眼上,他三天前还在寨子里时,老头儿还在说,南扶州那边的僚人都想里广州这里呢! 怎么这才三天的时间,突然就来了个大反转,刚刚他都信誓旦旦的保证,叫冯盎他们不用担心呢,结果这打脸速度也来的太快了! 徐宁的目光,不由望向旁边的冯盎,却发现,冯盎的目光,此时却是望着薛万钧,似乎在观察着薛万钧的变化似的。 看到徐宁望来的目光后,冯盎顿时轻咳一声,转而便又望向徐宁,叹了口气道:“老夫方才就说了,这僚人野性难驯,否则的话,老夫这些年,何至于跟她们纠缠不清呢!” 然而,冯盎不说这话还好,可徐宁听到冯盎的这话,心里当即便是‘咯噔’一下,再仔细望着冯盎时,便突然发现,冯盎的眼底深处,有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 虽然冯盎在极力的掩饰着,可那种神色,到底还是没法完全掩饰,徐宁的内心,顿时便冷笑起来,这么说来的话,南扶州那边的事,应该就跟冯盎有关系了! “陈龙树这是在找死啊!”大概猜到了事情的起因,徐宁顿时冷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冯盎时,一语双关的道:“别以为在岭南待久了,就真当岭南是他说了算了!”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冯盎的眉头,当场便皱了起来,都是活成精的人,那里还听不出徐宁这话的意思,不过,却还是强压着怒火,冲着徐宁道:“那大总管打算怎么处理” “有人要找死,那自然是帮他一下了!”听到冯盎这话,徐宁顿时冲着冯盎笑笑,依旧是话里有话的说道:“刚好也让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看看,挑衅朝廷的下场会是什么!” 徐宁的这话落下,冯盎的表情,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突然张嘴大笑了起来道:“好,果然不愧是陛下信任的人,还真是年轻有为,倒是老夫看走眼了!” 这话落下时,便又凑近徐宁,说道:“那大总管可有对敌的良策了老夫可是知道,那南扶州地形复杂,多为丘陵地带,陈龙树既然敢起兵造反,自然是早早就占据了有利地势的!” 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便不由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党仁弘以及薛万钧道:“若是老夫还没糊涂的话,大总管如今手上能用的兵,只怕也就五千余人!” “冯兄说多了!”然而,冯盎的这话落下,旁边的党仁弘,便不由苦笑着摇头道:“此次大总管就只带来了一千轻骑,即便加上党某的两千兵马,也就三千而已!” “三千”听到党仁弘这话,冯盎当场便笑了起来,目光带着得色的看向徐宁,道:“那陈龙树可是有两三万人,偏又占着有利地势,大总管这是有信心能拿得下陈龙树” “冯刺史!”徐宁听着冯盎这毫不掩饰的得意,顿时咬紧了牙关,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你这是在质疑本官吗” “不不不!”冯盎听得徐宁这咬牙切齿的话,心里无比的痛快,可表面上,却是冲着徐宁摆摆手,说道:“老夫岂能质疑大总管,老夫的意思是,若是大总管愿意张口的话,老夫倒是可派出几万兵马协助大总管平叛的!” “冯兄真愿意派兵协助”冯盎的这话落下,徐宁还没开口,倒是旁边的党仁弘,却是一脸的惊讶,目光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冯盎问道。 党仁弘好歹在广州待了几年,冯盎什么人,他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这会儿陈龙树突然造反,他心里当然也清楚,这背后必然就是离不开冯盎的。 可他有些想不通的是,冯盎一边支持陈龙树造反,一边又要派兵协助平叛是几个意思难不成,这是要玩缓兵之计,要将徐宁拖死在南扶州那里 “老夫说出的话就是泼出的水!”听到党仁弘质疑他的话,冯盎当场便一拍桌子,信誓旦旦的说道:“只要大总管放话,老夫不出三日,就能召集三万人马,由大总管全程调遣!” 冯盎的这话一出,党仁弘整个人算是彻底傻眼了,目光不停的打量着冯盎,总觉得,这里面有他看不懂的事情,然而,却是死活都想不明白! “冯刺史的心意领了!”然而,既然是冯盎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了,徐宁却还是笑着摇摇头,非常干脆的拒绝道:“不过是陈龙树而已,本官还不需要那么多人呢!”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向冯盎道:“冯刺史若真有心,几日后,广州这边的僚人部落就会下山,到时便有劳刺史多多费心了!” “这恐怕不妥!”听到徐宁的这话,冯盎的脸色,终于是阴沉了下来,目光望着徐宁,语气慢吞吞的说道:“南扶州那边的事情都没解决,就想让这边的僚人下山,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这两者有矛盾吗”听到冯盎这话,徐宁的嘴角顿时微微一撇,冲着冯盎冷笑起来:“不过就是个陈龙树而已,也就冯刺史当回事了,放心,也就本官亲自走一趟罢了!” 这话说的相当霸气,听的冯盎跟党仁弘都是禁不住一愣,陈龙树虽然是个废物,可好歹那也是僚人部落的大酋帅啊! 当年陈佛智活着的时候,陈氏在南扶州,那可是一呼百应的,虽然这些年,陈氏的威望不在,可也不是纸糊的,怎么到了徐宁的嘴里,就跟手到擒来似的。 然而,旁边的薛万钧,却是一脸的赞同,别人不清楚徐宁底细,可他却是一清二楚的,别说是陈龙树了,就是冯盎又能如何 冯盎能在岭南作威作福,其实不过是占了地理的优势,真要论起势力,恐怕连梁师都的一半都没有,竟然也配在这里叫嚣! 然而,薛万钧脸上的这种自信,落在冯盎的眼里时,却明显是被冯盎给误会了,他此时已经认定,薛万钧就是僚人嘴里的雷神。 因而,看到薛万钧脸上的自信时,便想当然的认为,徐宁嘴里的自信,便是来源于薛万钧雷神的威望,心里不由好笑了起来。 到底是年轻人啊,这种事能糊弄得了一时,还能糊弄得了一世吗 该考虑到的因素,他冯盎早就已经考虑到了,谈殿可就是死在雷神手里的,这事儿之前没人渲染,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时,冯盎的态度,便越发坚决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道:“那就等大总管平定了南扶州再说!” “本官没跟你商量!”听到冯盎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不过,说出的话,却也是不容置疑的语气:“这是在通知刺史,几日后僚人部落会下山安置,任何人都不得阻拦,包括冯刺史!” “你就不怕将岭南彻底搞乱吗”冯盎大概也没想到,徐宁的态度,会如此的坚决,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到时又要来一次广州之乱,想必陛下那里也不想看到!” “广州之乱”徐宁听到这话,不由的嗤之一笑,目光望着冯盎,毫不客气的道:“刺史是指陈龙树,还是在指你自己” “放肆!”听到徐宁的这话,冯盎的脸色当场大变,手掌猛地拍在桌面上,怒不可遏的冲徐宁吼道:“你知你在说些什么吗” “放肆的是你!”徐宁也是毫不客气,抬脚便踢翻了面前的桌子,指着冯盎的鼻子骂道:“本官可是堂堂的三品官职,你一个区区刺史,也敢冲着本官放肆!”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徐宁旁边的薛万钧,更是直接站起身来,右手按住了刀柄,嘴角狞笑,目光冷冷的瞪着冯盎,一副随时拔刀的架势。 而旁边的党仁弘,眼见势头不对,当下便站在徐宁跟冯盎中间,连声的作揖道:“两位都消消气,都是同朝为官,可千万别伤了和气!” 然而,冯盎却是理都不理党仁弘,目光冷冷的盯着徐宁,片刻后,这才冷笑一声,道:“好,老夫那就拭目以待,看看你到底怎么平叛!” 说完了这话,却是直接转身,就向着厅外而去,身后的党仁弘见状,赶紧便冲着徐宁一躬身,转而,也追着冯盎去了。 “侯爷,干嘛跟冯盎翻脸呢!”眨眼的工夫,大厅里便只剩下徐宁两人,薛万钧这才一脸苦笑的望着徐宁道:“刚刚那冯盎不也一片好心,打算出兵帮忙平叛吗!” “你真当他一片好心啊!”徐宁看着冯盎转身离去,这才微微的吸了口气,冲着薛万钧没好气的道:“他那是藏了天大的祸心,准备再度调起俚僚大战呢!” 如果他要是答应了冯盎,到时带着三万俚人去平叛,别说是南扶州的僚人,只怕是广州这边的僚人,也会产生间隙的! 到时别说是平叛了,可能陈龙树的队伍,只会越来越大,那种局面下,他也只能黯然收场,岭南又该是冯盎说了算了! 他妈的,这也就是为啥刚刚他收不住怒火的原因了! 1秒记住: 第六章 徐宁的底牌 薛万钧被留在了广州,徐宁对党仁弘不放心,这人明显跟冯盎穿一条裤子的,刚刚听到陈龙树造反,那兴奋的表情,都让徐宁怀疑,他是不是陈龙树的同伙了。 僚人下山安置的事情,任何人都别想阻拦,这是他来岭南首要目的,哪怕是冯盎也不行,要是把他逼急了,管你冯盎是什么人,直接给你连根拔起! 土皇帝到时候,那就去深山老林做你的土皇帝去! 当然,最重要的是,扬州那边的船只,也该到了广州了,上面不光有购买的粮食,还有大唐最优秀的造船工匠,薛万钧留在这里,便是为了保护那些工匠。 广州新码头的位置,徐宁也早就已经选了,船厂就打算建在新码头,如今的码头,肯定是不行的,徐宁接下来要造的船,乃是能承载八百人的大海船。 大唐如今最好的海船,就是五牙舰船跟海鹘了,五牙舰船就算了,那说到底是楼船而已,在内河里横冲直撞还行,但要是拉到海上去,几个大浪拍来,估计就该散架了! 至于海鹘船,虽然比五牙舰船厉害了许多,但那说到底也是近海里,而且,海鹘船最初的设定,就是属于战舰类型的,海上作战还行,但远洋运输的话,那还是算了! 徐宁开始准备建造的海船,乃是蒸汽机带动的明轮舰船,但最后还是给自我否决了,明轮太过粗笨,弄不好就会在海上罢工歇业。 若真是要建造明轮舰船,那估计后面还得配上几艘补给船以及维修船才成,一旦明轮罢工,那就原地铸造零件维修,想想还是算了! 与其费劲啦的建造明轮船,还不如规规矩矩的建造大型的帆船出来,就比如飞剪船之类的,航行速度同样也不比动力舰船差! 这次来岭南时,徐宁不光带了建造舰船的图纸跟资料,同时也带来了需要的船帆,可都是豆豆专门去定制的。 一艘飞剪船,再配上两艘海鹘船,那基本就算全活了,甭管海上遇到什么风浪,都能够轻松的应付过去,哪怕海盗也不怕的! 不过,如此大型的船只,显然广州如今的那头是不行的,徐宁要重新建造一个深水码头,将船厂也建在新码头这里。 原本这些事,都是徐宁要亲自坐镇的,但现在出了陈龙树的事,徐宁就不得不亲自赶赴南扶州一趟,这里就留给薛万钧了。 到时还有马周几个大小官吏,一文一武坐镇广州,即便没有党仁弘的协助,这些事照样也能完成! 僚人的寨子里,老头儿几名部落首领,听到陈龙树造反的事情,一个个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估计,连他们也不会想到,陈龙树竟然会突然造反。 前些日子,还有那边的首领回话,要带着部落的人,赶赴广州这里汇合的,结果,这才多长时间,突然就跟着陈龙树造反了! “雷…雷神,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老头的神情带着犹豫,他知道这种事情,徐宁不会乱说的,可还是忍不住望着徐宁小心的问道。 “我倒希望是假的!”听到老头儿这话,徐宁顿时苦笑一声,冲着老头儿说道:“那陈龙树这些年,应该早就成了冯盎的人了!” “雷神的意思是,陈龙树是受冯盎指示的”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儿惊的当场张大嘴,一脸震惊的表情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就不可能了!”老头儿这话落下,徐宁还没说话,倒是旁边的朱有成,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要不是冯盎指示,他陈龙树突然造反又是为了什么” 朱有成的这话落下,一旁的马周,也跟着微微点头附和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陈龙树如此做法,那也得有个目的才是,可惜某家却想不到一点好处!” “但这却是将族人往火里推啊!”听着朱有成两人的话,老头儿心里,大概也已经明白了过来,双目中顿时露出痛苦之色,一脸黯然的说道。 “所以你这次也跟我一起去趟南扶州!”看着老头的神情黯然,徐宁顿时叹了口气,目光望着老头儿道:“好歹你也是大长老,那些部落的人还能听你的话!” 老头儿虽然行动不便,常年待在寨子里,可在整个僚人部落里,却是依旧有着很高的威望,要不然的话,当初谈殿也不会跑来攻打寨子了。 “好!”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儿答应的相当干脆,不过,话音落下后,却是带着哀求的神色,冲着徐宁道:“那老…老朽能不能求雷神一件事” “饶那些部落的人一死”徐宁明白老头儿心里想着什么,因而闻言后,便直接望着老头儿问道。 “是!”听到徐宁这话,老头儿当场便点点头,目光望着徐宁,禁不住咬了咬牙道:“有罪的是陈龙树跟那些部落首领,族人们都是无罪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徐宁听到老头儿这话,顿时便微微叹口气,但看到老头儿祈求的目光后,还是有些不忍心的道:“到时再看,若他们执迷不悟,那就不能怪我了!” 僚人这边的寨子里,如今将近有两万多人,除了妇孺老幼之外,剩下的便都是青壮了,马周这些天都在忙着统计这事。 徐宁这次去南扶州,便准备带上一万僚人,陈龙树那边,毕竟是有两三万人,徐宁并不指望,他带去的这一万人,上去跟陈龙树拼命,壮壮声势,那还是相当可以的。 至于对付陈龙树,那就得用上火炮了,足足二十门火炮,这是用来安装在舰船上的,现在却只能先用来对付陈龙树了。 地形复杂,占据险要山头,冯盎以为只要这样,他就拿陈龙树没办法了,简直是笑话,火炮的射程下,管你什么险要山头呢! 朱有成已经兴奋的不成样子了,这可是火炮的头回实战,对面还是一群僚人,那就相当于在给他练活靶子了啊! “安置部落的事,便交给你了!”临出发南扶州时,徐宁将自己的持节交给了马周,微微叹口气道:“要是那边遇到了什么事,便尽管去找薛万钧,到时薛万钧会帮你解决的!” “侯爷那边也要小心为上!”马周的脸上,带着一丝的忧虑,他对这边的事还不太了解,虽然有这些火炮加持,但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放心!”徐宁听到马周的这话,不由轻松的笑了起来,目光望着马周时,笑道:“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他们的雷神呢!” “也对!”听到徐宁这话,马周刚刚还在担忧的人,脸上瞬间露出了笑意,他在寨子里待了几天,别的事情不太了解,但对徐宁在这里的影响,却是看的震惊不已。 只要是跟僚人提起雷神,别管是部落首领,还是普通的僚人,当场便会露出崇拜的神色,尤其见了徐宁,更是能当场跪下来的! 南扶州位于广州的西南方向,毗邻高州,正如冯盎所说,境内地形复杂,多为丘陵,有着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河溪纵横,更有云开、大雾两座大山横跨境内。 而南扶州的僚人部落,便全服分散在这两座大山当中,尤其是其中的大雾山,其中多为崇山峻岭,山中又是常年大雾缭绕。 冯盎先前几次都想染指南扶州,可最后都在大雾山中了谈殿埋伏,都是以失败告终,而这次陈龙树选择的地方正是大雾山! “老夫就等着看你铩羽而归了!”此时的冯盎,听着手下探听来的消息,说徐宁带着一万多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南扶州后,便不由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雾山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了,就凭这一万多人,就想拿下陈龙树的三万人,简直就是在痴心妄想!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对徐宁,他却是也不敢轻视,那种情况下,竟然能细节拒绝他的援军,要么是骄傲自满,要么就是看穿了他的算计! 但冯盎却是偏向于徐宁看穿了他的算计,这似乎也不难理解,毕竟,徐宁可是在僚人寨子里待过的,多少也了解俚僚之间的战争。 只不过,让他有些迷惑的是,徐宁怎么将薛万钧留在了广州,那不是僚人部落的雷神吗 “智彧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便见得冯智戴走了进来,冯盎的眉头,便不由微微皱起,冲着冯智戴冷声问道。 “阿弟还没回来!”听到冯盎询问,冯智戴表情微微犹豫一下,冲着冯盎便说道:“方才我已派人去请了,应该不会出事的!” “叫他回来作甚”冯盎也是人精,听到冯智戴的这话,那会不明白冯智戴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闻言后,顿时冲着冯智戴道:“就让智彧留在那边!” “阿爹不担心,那徐宁发现阿弟”听到冯盎的这话,冯智戴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望着冯盎道:“要是阿弟被发现,那唐朝皇帝那里也不好交待阿!” “放心,你阿弟还没蠢到你想的那个样子”冯盎一脸的自信,目光别有深意的瞪了一眼冯智戴,说道:“再说了,就凭他们能攻破大雾山吗” “不能!”冯智戴被冯盎瞪了一眼,瞬间便吓得低下头,冲着冯盎干脆的开口,这话却是出自他的本心! 1秒记住: 第七章 雷神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大雾山由北至南,横跨整个南扶州,山势陡峭,崇山峻岭,像一道天然的屏障,能够进入南扶州的唯一官道,便是被称为龙岭的通道了。 两侧均为悬崖峭壁,怪石嶙峋,山上古树参天,不时有猿猴的身影腾挪其间,发出的猿声,便回荡在整个龙岭。 整条龙岭贯穿了大雾山,一路蜿蜒着向着南扶州而去,若是从高处俯瞰时,整个龙岭便如一条巨龙似的,龙头在南扶州内,龙尾朝向南扶州外。 而陈龙树的叛军,此时就盘踞在龙岭两侧的山峰上,居高临下,占据着龙岭最好的位置,绝对的易守难攻! 透过望远镜望去时,都能看到他们在山上,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吊脚楼、木栅栏,还有滚石、圆木,营地里人影交错。 而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更埋伏了许多的弓箭手,利用古树为掩体,其间又布置了许多滚石、圆木,将上山的通道,可谓是堵的死死的了。 徐宁的眉头,不由深深的皱起,他此时带来的人马,就驻扎在龙岭道外,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冒险进入龙岭道的。 一旦冒险进入龙岭道内,那等待他们的,便是头顶落下的无数滚石圆木,被当场砸成肉泥,那都是最好的结果了! 山上的叛军,似乎也已经发现了他们,起先似乎还指望着他们进入龙岭道,结果,最后发现徐宁在龙岭道外驻扎下来后,顿时便叽里咕噜的骂了起来。 徐宁却是一句也没听懂,不过,目光看向周围的僚人时,即便没听懂,大概也明白这些话的意思了。 “他们在骂咱们背叛了族人!”老头儿本不想翻译的,然而,当看到徐宁目光望来时,还是硬着头皮,捡其中不怎么难听的话翻译道:“做了汉人的走狗,是要被雷神惩罚的!” “那我不就是雷神!”听到老头儿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冲着老头儿道:“老头你说,要是背叛雷神该怎么办” “那…那会被劈死的!”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儿顿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望着徐宁,结结巴巴的说道。 “那待会儿就劈死他们!”徐宁听到老头儿这话,嘴里说着话时,目光便转向了一旁的朱有成道:“将火炮对准山上,今日就让他们尝尝雷神的怒火!” “末将遵命!”听到徐宁的这话,一旁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朱有成,顿时兴奋的答应一声,随即,便转身开始布置起火炮。 总共二十门火炮,留在龙岭道外,一字儿摆开,徐宁便亲自过去调整每门火炮的角度,没办法,这活儿朱有成这些人还没学会呢! 从他们此时驻扎的地方,到山上的叛军营地,目测的距离,大概就是七百米左右,徐宁每调整完一门火炮的角度,身后就有朱有成带人给火炮打桩! 然而,等到将二十门火炮角度,全部都调整完成后,朱有成便突然凑近徐宁身前,小声的嘀咕道:“侯爷,发现几名斥候!”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有意无意的向着斥候方向望了一眼,那里是一片密林所在,斥候就躲在密林当中,借着树冠的掩护,近距离的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僚人生于密林,长于密林,最是擅长在密林中作战了,徐宁刚来岭南的那会儿,就被寨子里外的一名僚人埋伏,自始至终,他都没发现那名僚人的存在。 只不过,这会儿却是不一样了,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随即便举起望远镜来,假装随意的观望着,最后,便在朱有成所指的方向,果然就发展了几名僚人的斥候。 一个个藏在树冠当中,隔着他们也就百米的距离,若是用肉眼去看时,绝难会发现他们的存在,不过,那几名僚人斥候,大概也是这么想的。 即便此时徐宁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时,这几人竟然还一脸的淡然,似乎笃定了,徐宁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身影似的。 “不错啊!”将望远镜放下,徐宁不由的拍了拍朱有成的肩膀,这货虽然平时有些憨批,但到底是玄甲军出身,竟然一下子就发展了斥候的存在。 被徐宁难得的夸奖一会,朱有成脸上,顿时便露出得意的笑,不过,笑归笑,却也没忘了正事儿,冲着徐宁问道:“侯爷,那这几名斥候咋办” “当然是宰了!”徐宁回答的相当干脆,这事儿几乎都不用想的,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了,那自然是照单全收了。 “不抓舌头吗”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表现得相当惊讶,他刚刚问徐宁的意思,就是要不要派人去将斥候都抓来的。 “不用了!”徐宁明白朱有成的意思,闻言后,顿时晃了晃手上的望远镜,抓舌头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搞清山上的布局,可他有望远镜在,山上的一切早就了然于胸了。 朱有成顿时便使劲一拍额头,明明他自己刚刚就用了望远镜,结果,现在还用固有的思维方式去思考,这毛病,看来以后要好好治一治了! 想到这里时,目光突然一冷,转而便对着身边的几名士卒招招手,冯那几名士卒过来后,便小声的吩咐起来。 片刻后,几名士卒便忽然取下背后的十字弓,飞快的拉弦装箭,随着朱有成的一声暴喝,只听得‘翁嗡嗡’的几声,拇指粗的弩箭,瞬间便激射而出。 旁边的老头儿等人,自始至终,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陡然见到眼前的一幕,惊的当场便张大了嘴,然而,下一刻时,便听的不远处的密林中,忽然便传来几声惨叫。 伴随着这几声惨叫,目光再向那边望去时,便震惊的发现,密林当中的古树上,突然变跌落下几道人影,全都被一箭穿透! 动作迅猛,干净利落,几乎是就是眨眼的时间,就解决了几名藏在暗处的斥候,这一幕,看的老头儿等人,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雷…雷神,让我去山上一趟!”老头儿的脸上,出现一丝的痛惜,那毕竟是他们的族人,不过,他倒也分得清是非轻重,目光看了一眼山上后,便冲着徐宁祈求道。 “不用了!”徐宁听到老头儿这话,当场便摇头拒绝,山上的情况,他此时已经摸清,这时候就不想再多生是非了。 就现在这种情况,要是让老头儿上山去,没起到作用不说,反而被陈龙树扣留下来,那他到底是开不开炮呢 不过,这话落下时,看到老头儿祈求的目光,徐宁便顿时叹口气,目光望了一眼身后的一万僚人道:“有些话,没必要非得上山去说,可以让他们传话就成的!” 足足一万名僚人,那声音汇聚成一道声浪,借着龙岭道的回声,足以能让两侧山峰上的僚人都听的清了! 老头儿也不是笨人,此时,听的徐宁的这话,脸上顿时便露出喜色,继而,便转过身去,开始给后面的僚人们交待了起来。 片刻之后,随着老头儿的一个手势,身后的一万名僚人们,便齐刷刷的开口,按照老头儿的话,朝着山上大喊起来。 就如徐宁说的,一万名僚人的话语,规矩成一道巨大的声浪,在龙岭道里回荡着,声音便清晰的传入了龙岭两侧的山峰上。 “告诉他们,雷神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如果不想死的,就乖乖的从山上滚下来!” “陈龙树罪该万死,为了一己私利,拉上部落的族人送死!” 在身后的一万僚人,齐刷刷的向山上喊话时,徐宁便举着望远镜,远远的望着山上的动静,随即,便将自己的话,一句一句的教给老头儿传出去。 “这便是那大总管”此时,位于山上的叛军营地里,陈龙树听着山下的喊话,不由的皱起眉头,望着面前的冯智彧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意思”冯智彧的额头上裹着黑布,上面还有点点的血色印出,不过,脸上却带着得意的微笑,冲着陈龙树笑道。 “是有些意思!”听到冯智彧这话,陈龙树也跟着笑了起来,枉他白白担心了几天,以为会是多厉害的人物呢,结果,却是在山下冲他们喊话。 “他说雷神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呢!”冯智彧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忍不住突然大笑了起来,道:“陈叔,我还真想看看他生气的样子呢!” “哪怕是看不到了!”陈龙树此刻完全放下心来,听到冯智彧的这话后,干脆便坐了下来,给冯智彧面前的酒碗里填满酒,笑呵呵的道:“这里太远了,根本看不清山下的人啊!” “也对啊!”冯智彧听到这话,顿时便又笑了起来,随后,端起面前的酒碗,便要凑到嘴边时,却忽然听到山下传来一连声震耳欲聋的声音。 那声音,听着就像闷雷似的,冯智彧不知为何,心突然跟着狂跳起来,再看看对面的陈龙树时,却忽然发现,陈龙树的脸色苍白,目光里尽是惊恐之色。 “智彧,外面是不是打雷了啊” 1秒记住: 第八章 给冯盎的礼物 当山下震耳欲聋的闷雷声传来时,山上的营地里,所有人都是禁不住一愣,一时间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有人还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了天空,然而,头顶的天空,瓦蓝瓦蓝的,别说是乌云了,便是一片云彩都看不到。 然而,正当他们感到惊疑不定时,便突然听的一连串的破空之声,急速的呼啸着而来,随即,整个营地里,便是响起‘轰轰轰’的声音。 伴随着这声音的,便是碎木横飞,碎石乱溅,继而,便是鲜血飞溅,无数的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眨眼的时间,刚刚还平静的营地里,便化为了修罗地狱。 有人当场便化为了碎尸,连惨叫都没发出,鲜血飞溅,血肉横飞,有人压根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同伴,突然就倒飞出去,再一回头时,已经成了一具碎尸。 离着营地,稍微远一点的人,也总算是看清了状况,那刚刚破空而来的东西,似乎是一颗铁球,铁球落下的瞬间,凡是被碰到的东西,吊脚楼被当场轰碎,人群瞬间血肉横飞。 然而,那铁球却并没就此罢休,落地的瞬间,却又弹射而起,从人群中穿过时,便是残肢断臂横飞,硬生生在人群中划出了一道‘血槽’! 此时的营地里,至少也有一万多人,刚刚听山下喊话时,大多数的人都聚集在一块,结果,等那铁球呼啸着落下时,瞬间便有无数人,当场命丧! 而这不过是眨眼的时间,整个营地里,到处都是血肉模糊,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彻营地,当真就如修罗地狱一般。 只是,这却只是刚刚开始,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山下又是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闷雷声传来,就如刚刚一般,眨眼的工夫,便又是铁球破空而来。 碎石飞溅,铁球落地的瞬间,便肆意的在人群中穿梭,凡是经过的地方,便又是残肢断臂乱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刚刚侥幸躲过一劫的人,此时,还没来得及逃走,便被铁球碎石击中,当场便口喷鲜血,再看被铁球击中的地方,竟是直接凹下去一个肉坑。 里面白骨森森,内脏更是从肉坑里喷出,散落在周围一地,但更多的人,却是被铁球擦身而过,手臂竟被硬生生的扯断,倒地惨叫不止! 这些僚人们,那里经过这等恐怖的一幕,有人吓得当场跪地求饶,有人则是慌不择路,直接冲向了营旁的悬崖,惨叫着,竟是生生摔死在山下。 “雷神,是雷神发怒了!” 两边的营地,中间就隔了一道龙岭道,站在营地里时,便能将对面的营地,看的一清二楚的,此时,这边营地里发生的恐怖一幕,自然便被对面看的清清楚楚的。 对面的营地里,刚刚还跟他们一样,但就是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地狱一般的场景,再想想刚刚山下的喊话,这一瞬间,这边的营地里,上万人便开始跪了下来。 他们这是完全被吓坏了,就如当初的谈殿一样,不同的是,当初的谈殿,面对的是时空门加持的徐宁,而此时的他们,则是面对的更为血腥的恐怖! “结束了!”二十门的火炮,一连发射三次,便是整整六十发的炮弹落入山上营地,徐宁在望远镜中,看着山上血腥的一幕时,便当场阻止了朱有成。 “结束”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顿时一脸的茫然,每门火炮这才发射三发而已,怎么就突然结束了呢! 然而,随即当他接过望远镜,看到山上营地里的一幕时,整个人脸色当场一白,握着望远镜的手,都跟着微微一抖,语气颤抖着道:“这也太恐怖了!” 的确是相当恐怖,原本上万人的营地里,此时望去时,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场景,那惨烈的场景,即便是真正见识过死人堆的朱有成,都不由的脊背发凉! “告诉他们,我要陈龙树!”徐宁的目光,突然转向身旁的老头儿,语气带着杀气的道:“死要见尸,活要见人!” 山上的血腥场景,毕竟是用肉眼无法看到的,此时的老头儿,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完全就是被火炮的阵仗吓得。 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老头儿便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便冲着身后的僚人们,又吩咐了起来。 片刻后,身后的上万僚人,便按照老头儿的吩咐,冲着山上又大声喊了起来,上万人的声音,汇聚成一道巨大声浪,响彻在龙岭道的上空。 但这次,却显然是比刚才的效果要大了许多,等声浪落下不久,两边的山上,便开始有僚人陆陆续续的下来。 徐宁便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陆陆续续下山来的僚人,无一例外,全都被赶进了前面的龙岭道,只要这些人敢有贼心,那迎接他们的,可能是比刚才还要血腥的一幕了。 这些下山来的僚人,刚刚经历了恐怖的一幕,那里还有半分的抗拒,听着徐宁的命令后,全都乖乖的进了龙岭道里。 约摸半个时辰后,徐宁的双目,便突然微微一亮,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去时,便见得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人,正被几名僚人,推推搡搡的向着山下押来。 果然,当那中年人出现在视线中,便听的旁边的老头儿,突然咬牙切齿的说道:“雷神,那就是陈龙树了!” 此时,随着越来越多的僚人下山,老头儿基本也已清楚了,山上刚刚发生的一幕,知道有上千的族人,死于刚刚的火炮下后,老头儿便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陈龙树才好。 徐宁看着面前披头散发的陈龙树,这家伙看着比谈殿还要结实,然而,表现的却比谈殿还要不堪,估计是被吓傻了,刚一来到徐宁面前,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徐宁面前。 “你就是陈龙树” “是…是的,雷神饶命啊!” “怎么饶”徐宁掏出腰间的短铳,当着陈龙树的面,开始慢慢的装填弹药,片刻后,当弹药装填完毕后,这才将短铳抵在陈龙树额头,道:“给我个理由!” “我…我是陛下亲赐的刺史!”听到徐宁的这话,感受着额头短铳的冰凉,陈龙树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似的,浑身都开始剧烈的颤抖着,冲着徐宁道:“就…就算我有罪,也得是陛下说了算的!” “可你已经不是刺史了啊!”听着陈龙树颤抖的话,徐宁顿时叹了口气,微微的抬起头,道:“所以,你该死!” 徐宁这话说的很是轻松,就像是平常与人聊天似的,周围的人,都在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包括跪在徐宁面前的陈龙树。 然而,下一刻时,便听到‘卡擦’一声轻响,周围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随即,便又是‘嘭’的一声。 伴随着这声音,一股白烟从短铳里冒出,而原本跪在徐宁面前的陈龙树,则是猛然向后倒入,再看陈龙树的额头时,却已经出现一个血洞,里面有鲜血正汩汩流出。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老头儿的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似乎还没完全适应过来似的,然而,徐宁的目光,却已经望向了下山的路。 而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去时,那里又有几名僚人,押着一名年轻人正向他们而来,那年轻人嘴里还在叽里咕噜的叫嚣着什么。 “果然是冯盎指使的!”当老头儿听到年轻人嘴里的话后,脸色当场便阴沉了下来,冲着徐宁翻译道:“他说他叫冯智彧,是冯盎的儿子…” “让咱们放了他”徐宁听着老头的话,眉头顿时微微皱起,头也不回的冲着老头道:“是不是还说,要是不放了他,冯盎一定不会绕过咱们” “是…是的!”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儿顿时一脸的惊讶,冯智彧的确是这么说的,但这话他都没来得及翻译啊! 徐宁便顿时笑了起来,这样的桥段,他太熟悉不过了,不过,他的确没想到,冯盎竟然还派了他儿子过来帮助陈龙树! “告诉他,我会让送他去见他爹的!”徐宁看着在他面前,依旧拼命挣扎叫嚣的冯智彧,嘴上慢悠悠的跟老头说话时,手上却开始在重新装填弹药。 已经经历过刚刚陈龙树的事,老头儿看着徐宁装填弹药时,大概便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因而,便冷眼望着冯智彧,将徐宁刚才的话翻译了过去。 刚刚还在叫嚣中的冯智彧,听到老头儿的这话,表情顿时微微一愣,似乎连他都没想到,就这么轻轻松松,徐宁就被给他吓住了! 心里正自得意时,却忽然注意到了老头地同情的目光,当即便是‘咯噔’一下,目光不由转向徐宁时,却正好看到一截黑色的管子,对准了他的脑门。 一声‘卡擦’的轻响,随即,便是‘嘭’的一声,冯智彧都没反应过来,随着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向后倒了下去。 “这样的礼物,冯盎应该会喜欢的!” 1秒记住: 第九章 平叛的奖励 杀伐果断,干脆利落,周围突然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这一刻,别说是僚人的老头儿等人了,便是一直跟在徐宁身后的朱有成,脸上也露出震惊的神色。 眼前的这两人,一个是南扶州的刺史,一个却是冯盎的儿子,怎么就跟个小喽啰似的,说杀就给杀了,中间就连犹豫都没带犹豫一下的。 “侯爷,这样没事的!”朱有成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目光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人,不由冲着徐宁小心翼翼的问道。 “能有什么事呢”徐宁听到这话,顿时冲着朱有成笑笑道:“咱们这可是帮了冯盎的忙呢!” “帮忙”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宰了人家的儿子,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是帮忙,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啊! 然而,却听到徐宁微微叹口气,一脸认真的说道:“南扶州这里年年有三款发生,冯盎每次叛乱,都被人提前知晓,肯定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啊!”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是突然转向旁边兀自还在震惊中,还没回过味过来的老头儿,问道:“老头儿,你说说,这给叛军通风报信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老头儿的心里,此时满满都是震惊,之前他对徐宁的观感,完全就是雷神的威名,但此时,经历刚刚徐宁的杀伐果断,再看徐宁时,除了原本的崇敬之外,便又多了一份由内而外的恐惧。 而此时,突然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儿便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液,目光望着徐宁,颤颤巍巍的道:“我…我猜肯定是冯智彧!” “你瞧!”听到老头儿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嘴里说着话时,目光便再度转向旁边的朱有成道:“大长老都能猜出来了,你怎么就猜不出来呢!” 按照冯盎的说法,南扶州这里的僚人部落,年年都要做乱,他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财力,才能够平叛! 然而,每一次的平叛,都会让他损失惨重,究其原因,便是南扶州这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但这显然是不对的! 真正的原因,其实是有人在跟南扶州这里的僚人,私下串通一气,这一点冯盎不清楚,但徐宁却帮他找到了这个卧底! 要不然,这冯智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老头儿脸上的神情,此时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倒也是聪明人,自然猜出了徐宁的用意,这分明就是让冯盎吃个哑巴亏! 有些事本就是心知肚明的,一旦被摆在台面上,那就是彻底撕破脸皮了,但这事儿又不能一直装作不知,不然,谁能保证冯盎以后还会干出别的事呢! “既然明白了,那就找人将尸体给冯盎送去!”徐宁看着老头儿眼里的恍然,顿时微微笑了一下,冲着老头儿叹口气道:“这鬼天气,只怕耽误不了几日的!” “好!”听到徐宁的这话,老头儿顿时干脆的点头,只不过,目光却是随即望了一眼龙岭道的僚人,冲着徐宁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这些族人呢” “答应你的了啊!”听到老头儿这话,徐宁顿时直起身子,目光望向龙岭道里,此刻跪着的上万名僚人,说道:“既然他们都已经投降了,那就听你的,饶了他们一命!” 老头儿心里悬着的一颗大石头,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便放松了下来,然而,刚想开口冲徐宁致谢时,却忽然听的徐宁,语气冷冷的道:“不过,那些部落的首领,只怕是不能放过了!” 归根结底,无论是之前的谈殿,还是现在的陈龙树,每次发生叛乱时,都有这些部落首领的参与,一次算是被蒙蔽,两次就不能算了! 除非脑袋里生疮了,要么就是天生的反骨仔,这种人留着,迟早还会出事的! 老头儿的眼里带着犹豫,但目光望着那龙岭道里的一众族人后,原本眼里的犹豫,便一点点的开始变冷,最后,彻底变成了一抹杀意。 总共十多个部落的首领,除了刚刚在炮击中死去的几人,剩余的十多人,全部从人群中被揪了出来。 徐宁阻止了朱有成的行刑,这毕竟是僚人部落的首领,他可以杀陈龙树,可以杀冯智彧,但若是再杀了这几个首领,那就明显有点起反作用了。 因此,这事儿还得是老头儿亲自来才成的! 老头儿似乎也明白这个道理,按照僚人的习惯,将那十多名首领推到溪水边后,随着老头儿的一声令下,瞬间那十多名部落首领的脑袋,就滚落到了溪水里。 龙岭道里,瞬间陷入了安静当中,那毕竟是他们的首领,可目光看到那边的徐宁身影后,随即,便都纷纷低下了脑袋。 此时,在他们的心里,徐宁早就是无可置疑的雷神了,首领们之死,分明就是惹怒了雷神的后果,他们又岂敢再度惹怒雷神呢! “从今天开始,你们便不属于任何部落了!”处理完了十多名部落首领,徐宁便直接跳上一门火炮,冲着龙岭道里的上万僚人们喊话,他说一句,旁边的老头儿,便负责翻译一句。 “以后您的便不受部落的限制,不用再待在山林里,不用再过刀耕火种,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了!” “你们可以下山来,像俚人一样,拥有自己的田地,拥有自己的房屋,不用每天担忧会有人进攻你们的寨子!” “生病了,有医匠帮忙医治,受灾了,会有朝廷负责赈灾,家里的娃儿,还可以去书馆读书!” “而我只要求你们一点,规规矩矩的种好庄稼,养活自己,养活自己的家人就成,能做到吗” 徐宁开始让老头儿翻译的时候,周围不时还有小声的喧哗声,然而,到了后来时,那喧哗声便渐渐的消失,直到最后一句话时,周围便再度陷入了安静当中。 这世上没人跟好日子过不去,尤其是眼前的这群僚人们,常年居于深山老林,过的都是刀耕火种的日子。 何为刀耕火种,就是拿刀在石头缝里挖出一个坑,埋上种子等着成熟,将一片树林烧毁,利用木炭中的钾肥使得粮食成熟,但粮食真能这么种植吗 所以,到了该秋收的时候,大概就能猜到什么结果了! 徐宁早在广州的寨子里时,就已经将这些了解清楚了,不管是那里的僚人部落,一年里大部分的时间,其实靠的都是打猎为生。 饿肚子,几乎成了部落的惯性,其次便是严重的医疗常识,大病小灾,一律都是寄托在神明上,痊愈了那是神明的功劳,病死了那就是得罪了神明! 因此,当徐宁的这话出口时,便相当于直接击中了僚人们软肋,所有人都是沉默着,尤其旁边的老头儿,替徐宁翻译时,说出的话,都微微带着颤音。 他在所有僚人中,跟徐宁接触的时间最长,可直到此刻,他心里才算是真正的认可了徐宁,眼前的这位年轻雷神,似乎真的就是处处在为他们族人着想啊! “能不能”眼见着周围再次陷入沉默,徐宁便顿时提高了声音,冲着龙岭道里上万的僚人,再度大声的问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所有的僚人,还是沉默着,只不过,那一双双的目光,却是不由望向了徐宁身旁的老头儿, 于是,老头儿微微的沉默过后,便使劲的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道:“能!” 而随着老头儿的这个能字出口,刚刚沉默的上万僚人们,几乎是同一时刻,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徐宁这里,硬生生将一个能字,汇聚成了一条声浪,响彻在了龙岭道的上空。 徐宁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听着周围齐刷刷的回答后,顿时便满意的从火炮上跳下,然而,偏偏就在这时,一名神机营士卒,却忽然连滚带爬的朝他飞奔而来。 士卒的手里,还捧着一个泥疙瘩,上面湿漉漉的,看的徐宁不由眉头微皱,却听的士卒,一脸兴奋的道:“侯…侯爷,是疙瘩!” 听到士卒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士卒手里的‘泥疙瘩’,结果,这一看去时,双目顿时一亮,嘴里便不由发出‘咝’鹅一声。 原来刚刚被他认成泥疙瘩的东西,竟然是块天然的金矿石,俗称狗头金的宝贝,足足有五六斤重,形状古怪,擦去上面的泥土,上面便坑坑洼洼的,不过,却是通体金黄,乃十足的金矿石没错了。 “那里捡到的”徐宁的眼里,瞬间露出狂喜神色,这样的东西,可是真正的宝贝,就这么一块,就是价值几百万的,更重要的是,这狗头金的出现,那就意味着,此地还有一座巨大的金脉矿才对! 士卒眼里也是激动不已,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便顿时指向刚刚处决几名部落首领的地方,那里是一道湍急的溪流,他本是过去处理几人尸体的。 “发财了发财了!”徐宁听着士卒的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狂喜的神色,他本来是奔着铜矿来的,可没想到的是,铜矿还没找到,却是先找到了一座金矿,按照狗头金的分量,这座金矿应该是不小才对。 1秒记住: 第十章 暴怒的冯盎 “徐宁,老夫要活剐了你!” 高州,冯盎的部落里,此时的冯盎,宛如一头疯虎似的,挥舞着一把大刀,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砍得七零八乱,双目圆睁,仿若择人而噬一般。 而在屋内的正中,地上则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额头上留下一个血洞,脑后的一大块头皮脱落下来,正是几日前才跟他分别的冯智彧。 这是刚刚徐宁差人送来的,说是在陈龙树那里发展的俚人奸细,这些年他冯盎总是平叛不利,归根结底,就是这个奸细在通风报信。 而今,奸细总算被他找到,要他冯盎从今往后,还要好好约束手下,这事儿便就此结束,他也不打算再如实告诉陛下了! 话里话外,都是透露着,对他冯盎的照顾,可冯盎听着这些话时,一口老血当场喷出,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当场晕死过去。 杀了他的儿子,还要他转过头来承他的情,他冯盎活了五十多岁,可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凭什么啊,就凭他时皇帝派来的大总管吗 可别忘了,这里可是岭南,是他冯盎的地盘,现在有人在他的地盘,骑在他的脖子上拉屎,完全就不拿他冯盎当回事! 他儿子的确有很多,哪怕冯智彧能排的进前三,但即便是如此,就算死了也就死了,他冯盎心里顶多也就难过一下。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儿子被人杀了,这个人还要拿他儿子的尸体来敲打他,话里话外的灵感他,要是他冯盎不听话,下场可能也会是这个样子! 冯盎不清楚,他已经有多长时间,都没这么暴怒过了,好像还是上次,跟自家兄弟们争夺酋帅位置的时候,那次他一次宰了七八个兄弟! 但也从那次结束后,冯盎便完全收敛了杀心,这期间有人劝他自立为王,反正岭南占尽天时地利,中间隔着崇山峻岭,只要不主动想着染指中原,那基本皇帝不会大费周折的进攻岭南。 但都被冯盎给拒绝了,在他冯盎的眼里,那不过就是个虚名而已,只要他冯盎坐稳岭南大酋帅的位置,整个岭南照样是他冯盎说了算的。 每年给皇帝进贡一次,顺便暗示下他冯盎在岭南的重要性,回头时,还能得到皇帝的一大批物资,剩下的事情,皇帝便只会睁只眼闭只眼了! 冯盎之前一直觉得,这种跟皇帝之间的默契,一直会保持到他老死的那一刻,但没想到的是,这样的默契,竟然就被徐宁硬生生给摧毁了! 想要将僚人部落下山安置也就算了,现在还杀了他的儿子不说,竟然还要以此来敲打他冯盎,这是完全忘了,他冯盎才是岭南的主人啊! 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大刀砍得七零八落,可冯盎仍无法消除心头之恨,拄着大刀,便站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但也就在这时,门外便急匆匆的进来一人,正是他所有儿子中,除冯智彧外,最聪明的冯智戴了! “阿…阿爹!”冯智戴的脸色苍白,目光看着地上冯智彧冰冷的尸体,神情有些悲恸的叫道。 “看见了!”冯盎看见冯智戴进来,顿时直起了身子,尽量将腰杆挺直了,用刀指着地上的尸体,冲冯智戴道:“那个姓徐的,现今已经骑到了咱们的脖子上,你说怎么办” “那…那依阿爹的意思呢”听到冯盎的这话,冯智戴的脸上,顿时略过一丝担忧,然而,目光却是望着暴怒中的冯盎,小心翼翼的问道。 “宰了姓徐的!”听到冯智戴的这话,冯盎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直接咬牙切齿的开口道:“给老夫召集兵马,老夫要亲自去宰了他!” “阿…阿爹!”听到冯盎的这话,冯智戴脸上的神情,顿时焦急了起来,冲着冯盎道:“那姓徐的可是皇帝派来的人啊!” “那又如何”冯智戴的这话落下时,冯盎暴怒的目光,顿时便瞪向了冯智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质问道:“皇帝派来的人,就可以骑在老夫头上拉屎吗” 这话落下时,手中的刀,却忽地指向面前的冯智戴,咬牙切齿的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还要让老夫继续任由他作威作福” “不…不是的阿爹!”被冯盎拿刀指着,冯智戴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冲着冯盎苦口婆心的劝道:“智戴的意思是,阿爹暂时需要忍一忍,待…待以后再慢慢图之!” “放屁!”听到冯智戴的这话,冯盎顿时气的破口大骂一声,飞起一脚,便狠狠的将冯智戴踢飞,大声吼道:“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告诉老夫要忍,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地上躺着的人可是你的阿弟啊!” “儿子知道!”被冯盎一脚踢飞,冯智戴的嘴角,顿时流出一丝鲜血,但即便如此,冯智戴却还是挣扎着,继续爬到冯盎面前跪下,道:“可越是这样,咱们就越是要忍一忍啊!” 这话落下时,不等冯盎开口,冯智戴便继续说道:“阿爹你就不想想,那陈龙树可是有几万人马的,姓徐都没废什么工夫,就打败了陈龙树啊!” “好啊!”听着冯智戴的这话,冯盎顿时气的连连点头,冲着冯智戴道:“先前老夫只觉得,你是没血性而已,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你这是被那姓徐给吓破了胆啊!” “阿爹!”冯智戴不知该怎么跟冯盎解释,此时的冯盎,明显已经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然都不去想想,那姓徐的,到底是用什么雷霆手段,迅速击败了陈龙树。 陈龙树可是聚集了两三万人马,而且,还占据了最有利的地势,姓徐的手下,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人马,结果,才几天的时间,陈龙树就莫名其妙的败了! 冯智戴听到这消息时,的确是被吓傻了,南扶州他们又不是没去打过,即便如今的陈龙树,远远不及当初的谈殿,但即便再如何窝囊,也不至于连几天都撑不住! 但事实就是这么的神奇,陈龙树的几万人马,连几天都没撑住,直接就被姓徐的攻破,就连冯智彧都死在了徐宁手上! 太快了,快的让冯智戴压根都反应不过来,冯智彧的死,他心里当然难过,不过,比起阿爹来,他却显得格外冷静。 想报复姓徐的,那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但在这之前,必须先要搞清楚,那姓徐的,究竟是用的什么手段啊! 然而,此时的冯盎,明显是听不进任何话,看到冯智戴还跪在他的面前,劝说他要冷静时,冯盎当场便又是飞起一脚,狠狠踢飞了冯智戴。 随即,便拎着大刀走出阁楼,开始亲自调动兵马,徐宁如今还在南扶州,这是绝佳的机会,要是等徐宁回到广州,那事情显然就有些麻烦了! 冯盎身为俚人部族的大酋帅,对俚人的部落,有些绝对的控制权,几道命令下去,不到半天的时间,整个俚人的部落,便全都动员了起来! 冯盎甚至都等不到次日,当天夜里一等人马集结完毕,立刻便带上长弓大刀,亲率三万人马,便浩浩荡荡的向南扶州出发! 冯智戴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知道已经无法挽回,目送着冯盎的大队伍离开,冯智戴随即便前往广州,他要亲自去见党仁弘。 事已至此,只能将党仁弘跟他们冯氏,强行绑到一条绳上,姓党的这些年,可是拿了他冯氏不少的好处,如今,总该要为他们做点事了! “你阿爹疯了吗”广州都督府里,党仁弘听着冯智戴的话,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双目中尽是惊恐之色,片刻后,便冲着冯智戴咆哮起来:“那徐宁可是陛下派来的人,你们这是要彻底造反不成” “是姓徐的逼咱们的!”比起先前在冯盎面前的隐忍,此时的冯智戴,明显要强势了一些,目光瞪着党仁弘时,不由冷笑着道:“杀了我阿弟,还要借此威胁阿爹,阿爹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那是你们咎由自取!”听到冯智戴的这话,党仁弘顿时冷哼一声:“你们挑唆陈龙树造反,别以为党某不清楚,如今出了事,就把责任全推给了徐宁!” “那又如何”听到党仁弘这话,冯智戴丝毫也不显得慌乱,反而是盯着党仁弘,冷笑着说道:“反正阿爹这一去,那姓徐的非死不可,到时皇帝一旦追究下来,党叔不会觉得,你就能置身事外” “你这是在威胁我” “没有!” 冯智戴的语气,突然和缓了些,目光望着党仁弘时,有点苦口婆心的劝道:“我只是在高速党叔,你我都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我冯氏出事,党叔也很难置身事外的!” “那你要我怎么做”听到冯智戴的这话,党仁弘的牙齿,顿时使劲的咬着,可事已至此,他也明白冯智戴说的没错,因而,便极力控制着愤怒,冲着冯智戴问道。 “封锁南扶州的通道!”听到党仁弘这话,冯智戴想都不想,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杜绝那边的一切消息,等到事后,将一切事情都推到陈龙树头上!” 冯智戴的这话,说的轻轻松松的,然而,听在党仁弘耳中时,便不由吸了一口冷气,片刻后,这才难以置信的道:“你们这是打算要全部杀了灭口吗” 1秒记住: 第十一章 防患于未然 发现狗头金的溪流,就是眼前的这条,自北向南,沿着整个大雾山,一直向着高州方向而去,溪水湍急,最深的地方,都有两米多深了。 不过,徐宁却是认为,虽然狗头金就是在这里捡到的,但不一定金脉矿就是在这溪流下面,十有八九,狗头金就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但这个距离,应该也是不远,黄金在水中的比例很重,尤其这么大块的狗头金,能远距离的冲刷过来,那基本是不太可能的。 于是,便带着人沿着溪流而上,最后,便停在了一里外的地方,这地方溪流刚好形成一个弯道,弯道的切面,就是层层的石英石。 目光沿着石英石的上方望去,原本参天的大树,开始变得稀少,反倒是长满了茂盛的灌木荆草,看到这些荆草时,徐宁的双目中,顿时便露出欣喜之色。 随后,便让几名士卒,爬到溪流的上面的山上,给他连根挖些荆草过来,这个地方,十有八九,就是金脉矿的位置所在了! 刚刚的石英石断层,已经证实了这一点,剩下的,就看这些荆草了,这东西可是被称之为黄金草的东西,尤其在金矿的出现的地方,生长的愈发茂盛。 旁边的朱有成,则是一脸的困惑,不清楚侯爷这是又要做什么,刚刚不是跑来寻找金矿的吗,怎么这才一转眼的工夫,就又开始挖起草根了呢! 徐宁则是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等着士卒们,按照他的吩咐,挖了许多带根的荆草下来后,便当即脱下袍子,将草根上连着的泥土,全都小心的抖落在了袍子上。 随后,便拿到溪流里,一遍遍的开始冲洗,等将里面的泥土,全部都冲刷干净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展开衣袍,冲着朱有成招了招手。 正在那里无聊的划拉着溪水的朱有成,看见徐宁终于向他招手,顿时便兴奋的飞奔而来,迫不及待的问道:“侯爷…” “瞧瞧,这是什么!”徐宁没等朱有成将话说完,便顿时咧嘴一笑,指了指手心里细碎的金色颗粒,冲着朱有成说道。 “是…是金子!”看到徐宁手心里,还带着水渍的金粒儿,朱有成的瞳孔,猛地便是一缩,脸上瞬间便露出惊喜的神色。 “这下你总该明白我叫人挖草根的原因了!”徐宁看着朱有成脸上的惊喜,不由得意的笑笑,说着话时,便将手心里的一撮金子,全部拍在了朱有成的手里。 朱有成吓得赶紧伸开了双手接着,生怕掉了一粒儿似的,侯爷家大业大,压根不在乎这点儿金子,可就这点儿金子,放在市面上,那可是值上几贯钱的阿! 周围的士卒们,也都跟着纷纷眼热,此时,他们再度望向山上的那些灌木荆草时,便仿佛能听到‘哗啦啦’的铜钱声了! “侯爷,挖吗”将手里的金子,全部小心的装起来后,朱有成便顿时凑近徐宁身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冲着徐宁说道。 “挖什么”徐宁听到朱有成这咬牙切齿的话,就跟有人挖了他家祖坟似的,不由惊讶的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挖…挖那些草根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反倒是禁不住一愣,目光随即望了望山上,顿时便使劲挠了挠头,冲着徐宁不解的道:“这得多少金子啊!” 这话听的徐宁顿时一头的黑线,目光认真的打量着朱有成,发现这货并没跟他开玩笑后,顿时便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莽夫就是莽夫,思考的方式,那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按照正常的思维,不是该想着挖出地下的金矿吗 好家伙,这是反其道而行之,竟然想去挖光山上的荆草,这一刻的徐宁,开始严重怀疑这货的智商了! “暂时就不挖了!”徐宁忍不住拍拍朱有成的肩膀,一脸认真的表情道:“等将这些僚人先安置了,回头这一山的草根都归你一人,你想挖多久就挖多久,没人跟你争抢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脸上的表情,当场便是微微一愣,目光再度望向山上那茂盛的荆草时,脑中便突然反应了过来。 使劲的一拍额头,随即,便垂头丧气般的道:“侯爷,末将是不是真的很蠢啊!” “也不是!”看着朱有成总算是反应过来,徐宁便顿时憋着笑,望着朱有成道:“有时候其实还挺聪明的!” “啥时候”刚刚还垂头丧气的家伙,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惊喜的抬起头,一脸期待的望着徐宁问道。 “…我回去好好想想!”徐宁不过是随口一说,可没想到,憨批竟然还当了真,徐宁的神情,顿时憋的有些难受,片刻后,直接便扔下一句话,向着下游的龙岭道而去。 什么时候才是聪明的,这答案可比金脉矿的总面积还要难啊! 所有南扶州的僚人部落,徐宁都准备要带回广州去,先前还准备在这边留下一些的,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金矿,徐宁便一个人都不想留下了。 岭南这里的最大铜矿,也是在南扶州这里,而今又有一座超大金矿,将这些人留在南扶州,迟早还是个祸患! 比起广州那边的僚人,南扶州这里的僚人,明显要更加难以管教些,现在摄于他的威名,姑且还能听之任之,但以后就说不准了。 别等以后开始采矿了,这些人突然来个刁难,那损失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龙岭道里的僚人,随着徐宁的一声令下,被全部放还回去部落里,都是有家有室的人,妻儿老小都还在各自的部落。 这要是全部被迁回广州,总要将妻儿老小全部带上的,每个人的时间都是三天,三天后的傍晚时分,所有人必须都到龙岭道这里集合。 “侯爷,那要是他们不来呢”看着龙岭道里,刚刚还上万人的僚人,转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朱有成顿时便有些担心的问道。 “简单啊!”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便露出轻松的微笑:“这本就是对他们的一次试探,他们真要是不愿回来的,那就算逼迫他们去广州,同样他们也会偷着离开的!” “雷神早将事情看透了!”旁边的老头儿,听着徐宁的这话时,脸上顿时露出早就了然于胸的神色,冲着朱有成说道。 朱有成的脸上,顿时露出懊恼的神色,目光不由瞪了一眼老头儿,老头儿的这句话出来那不就是变相的在说他蠢吗 等待僚人回来的三天时间,徐宁这边也没闲着,吩咐了老头儿等人,带人将山上的营地里打扫干净,该埋的埋,该烧的烧,这么热的天气,他可不想有瘟疫出现。 除此之外,便是让神机营的人,将山上的炮弹都回收回来,还能用的,当场便打磨一下,重新装回箱子里备用,严重损坏的,则是一股脑放到袋子里,等着回去重新融化浇铸。 而在朱有成等人做这些的时候,徐宁则是带着老头儿跟剩余的僚人,连同那二十门火炮,搬到了另外一座山峰上。 有些事情,徐宁当然是不想看到的,冯盎毕竟是岭南的土皇帝,能不与冯盎发生冲突,那肯定是不想发生冲突的。 但无奈,冯盎却是执迷不悟,冯智彧的死,就是徐宁给冯盎的一个警告,借此告诉冯盎,岭南要变天了! 从今而后,李世民不会再任由他在岭南只手遮天,该收起他土皇帝的爪牙,规规矩矩的做他高州的刺史! 只不过,连徐宁都不能肯定,冯盎会不会明白他的警告,就像这次背地里支持的陈龙树,为了对抗他,不惜让陈龙树造反! 山上的火炮,被重新调整角度,炮口一律冲着山下,而这次带来的弹药,也还剩足够发射三次的量! 老头儿是个聪明人,看着徐宁重新布置火炮时,便大概猜到了什么,转过头时,便开始吩咐部落的僚人们,在山上跟着布防。 这边的营地,因为没被火炮光顾的原因,基本都算是完好,滚石、圆木以及箭楼等等,这些原本是准备用来徐宁的,但现在却是反过来被徐宁利用了。 三天的时间,徐宁没等来南扶州的僚人,倒是等来了冯盎的三万大军,从望远镜里望去时,通往高州的路上,一条黑影正在快速的向他们接近。 而为首的一人,正是一身黑褂的冯盎,背负长弓,腰胯大刀,即便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徐宁也能感受到,冯盎那浑身散发的杀气! “这是来找我拼命了啊!”将望远镜递给旁边的朱有成,徐宁便不由的叹口气,禁不住冷笑一声说道。 这冯盎活了半辈子,做了多少年的土皇帝,要是再识趣上二十年,可能就会善始善终了,可偏偏就有些看不清形势! “那就只能是对不住了!”徐宁看着已经在山下集结的俚人大军,不由的攥起了拳头,冲着旁边的老头儿道:“吩咐下去,别跟冯盎的人拼命,只要将他们挡在山下就成!” 老头儿带来的僚人,论作战能力,跟冯盎的人马,简直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徐宁压根没指望,拿这些人跟冯盎去拼,那几乎就是送死! 他有援军,只不过,还需要些时日而已! 1秒记住: 第十二章 冯盎的噩梦 “侯爷,开炮吗” 山下的俚人大军开始集结,人喊马嘶,看着就有两三万人,才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占据了他们之前的营地,虎视眈眈的望向山顶。 朱有成的双拳紧握着,双目中杀气腾腾的,此时的所有炮口,都已经对准了山下的俚人大军,就等着徐宁一声令下了。 “不着急的!”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便微微摇头,山下的俚人大军,可并非陈龙树手下的僚人,都是真正受过训练的,更何况,还是冯盎亲自坐镇。 山上的火炮,就只有六十发炮弹,虽然六十发的炮弹打出去,那杀伤力绝对也是很猛,但却无法阻止冯盎的攻势。 徐宁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即便是六十发炮弹,也要让炮弹发挥出超常的作用,最起码,要能阻止冯盎的攻势才成! 山下隐隐约约传来冯盎的声音,带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怒意:“姓徐的,你这是做什么,不想着逃到广州去,等在这里让老夫给你收尸吗” “老东西,你他娘的攻上来再说!”冯盎的声音传来时,徐宁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朱有成,却已经气的暴跳如雷,冲着山下便破口大骂。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便听的嗖的一声,一支长箭破空而来,竟然隔着几百米的距离,直接就奔着朱有成而来。 只不过,毕竟是隔了几百米的距离,这支箭到底还是后劲不足,在距离朱有成一点点时,直接便落在了脚下。 然而,即便是如此,朱有成的脸色,也是瞬间苍白,如此远距离的射程,他估计根本都没想过,竟然还有人能射到他的面前。 “小心些!”徐宁的脸色,也是微微有些动容,传说中冯盎用的乃是八担弓,箭身粗大,能一箭喝退谈殿的大军,而此时看着面前,还在微微晃动的箭羽时,徐宁便大概相信了。 “你他娘的没吃饭吗”朱有成脸色有些苍白,可嘴上却是不怂,一脚踢飞了面前的箭矢,冲着山下的冯盎便吼道:“就这么点射程,还好意思显摆!” 这话落下时,却突然解下身后的十字弓,拉弦装箭,瞄准了山下冯盎的身影,猛地便扣动了扳机,随着‘嗡’的一声轻响,粗大的弩箭,瞬间便直奔冯盎而去。 此时的冯盎,正侧耳听着山上的声音,手中的长弓,再度被他微微拉开,就等着再次确定徐宁的位置后,再来一箭了!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冯盎的心里,却是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没等他反应过来时,一支弩箭便破空而来,直接穿透了他身旁的一名亲卫。 那亲卫都没来得及惨呼一声,粗大的弩箭,就直接穿透了他的咽喉,鲜血从破开的咽喉跟嘴里狂喷,而亲卫的身体,则是随着这一箭的力道,直接被掀飞一丈! 倒在地上时,亲卫的声音,便只能从伴随着喷出的鲜血,发出‘嗬嗬’的声音,惊的周围的一群俚人,顿时脸色苍白,目光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是什么弓弩”对于亲卫的死,冯盎倒是一点也不在乎,但对于穿透亲卫的弩箭,冯盎却是震惊不已。 随后,接过亲卫捡来的弩箭,拿在手里打量着,箭矢身粗大,箭头呈现出四棱状,寒光逼人,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冯盎的内心,便不由跟着跳动一下,这样的弩箭,他倒是头回见到,不过,也只是震惊一下而已,随即,便冷笑一声,冲着身后招了招手。 而随着冯盎的招手,身后立刻便走上前上百的俚人,片刻的时间,便在冯盎的面前,列出一个阵型,竟然是几十张八牛弩机! “冯盎怎会有八牛弩”而此时的山上,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冯盎的徐宁,看到片刻间,在冯盎面前摆开的几十张八牛弩,顿时惊讶无比的道。 这八牛弩,可是真正的杀器,威力可是十字弓,远远无法企及的,徐宁早就在朔方时,就已经见识过八牛弩威力了。 那么远距离之下,八牛弩的弩箭,竟然能直接穿透城墙上的梁军,即便是现在,朔方城的城墙上,还插着当日攻城时,留下的八牛弩箭。 “都躲到掩体后面!”看到山下的几十张八牛弩,都齐刷刷的冲向山顶这里,徐宁顿时便冲着周围的人,大声的吼叫起来。 八牛弩的射程很远,就山下山上的这点距离,八牛弩完全是能够射到的,此时的营地里,到处都是人,真要是被八牛弩覆盖上来,当场就得死伤一大片。 周围的僚人们,听着徐宁的吼叫,脸色当场便齐刷刷的一变,不由分说,便纷纷找到了掩体,树后、石头以及箭楼等等。 然而,也就是眨眼的工夫,便听的数十道破空声响,随即,整个营地里,便响起箭矢落地的声音,‘哚哚哚’的,宛如冰雹落地似的。 营地里,转瞬间便有惨叫声传来,却是哪些未曾找到掩体的僚人,直接用肉身硬接了山下的八牛弩箭! “侯爷,这是死罪啊!”此时的朱有成,将徐宁牢牢的护在身下,听着营地里,不断落下的箭雨,咬牙切齿的冲着徐宁说道。 八牛弩这种大杀器,可是被明令禁止的,别说是几十张可,就是私自铸造一张,那也是要按谋逆罪论处的。 而现在,冯盎竟然一下就搬出了几十张,按一张八牛弩死罪论处,冯盎这就算是死上几十回了! 徐宁的脸色,此时也有些铁青,冯盎拥有这么多的八牛弩,是他先前根本没想过的事,李世民也没向他透露一点风声,难道,这冯盎真要谋反不成 连着几轮的箭雨过后,营地里已经有几百人死伤,然而,也就在这时,漫天的箭雨,便忽然停下,随即,山下却是传来阵阵的鼓声。 透过望远镜望去时,便见得手持盾牌跟长刀的俚人大军,开始在冯盎的指挥下,向着山上进发而来,军容整齐,一看就是训练专业训练的。 “现在该轮到咱们了!”徐宁举着望远镜,看着跟在队伍后面的冯盎,不由咬了咬牙,冲着身旁杀气腾腾的朱有成道:“给本侯瞄准了,将三发炮弹全送出去!” “喏!”听到徐宁这话,早就等着这一刻的朱有成,顿时大声称喏一声,转过头时,便冲着身后的神机营士卒们吼道:“侯爷有令,三炮连发!” 听到朱有成这话,神机营的士卒们,便又齐声称喏一声,转瞬间,便回到自己的位置,飞快的开始装填弹药。 眨眼的工夫,二十门火炮的弹药装填完毕,朱有成便举着一面旗子,恶狠狠的冲着士卒用力挥下,怒声吼道:“预备,放!” 伴随着这一声令下,二十门火炮的引线,全部被齐刷刷的点燃,微微的安静一下,随即,便‘轰轰轰’的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 如同闷雷似的,响彻在龙岭道的上空,正在向山上稳步推进的俚人大军,听到山上齐声传来的闷雷声,全都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 “这是什么声音”落在对于后面的冯盎,此时,也听到山上的声音,忍不住震惊的抬起头来,同时内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然而,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便震惊的看到,十几道黑影,呼啸着从山上直冲而下,如同一条黑线似的,转瞬间,就冲进了人群当中。 然后,便是数不清的黑影,宛如巨大的蜂群似的,山上的闷雷声,还在一声声的传来,每一声传来时,便会有无数的黑影呼啸着而来。 冯盎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周围便有无数的惨叫声开始响起,血肉横飞,有人直接被掀飞半空,人都还没落地,鲜血便喷洒半空,甚者,手臂、脑袋在半空中分离开来。 冯盎没法形容眼前的场景,这是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未曾经历过的恐怖画面,看着越来越多的俚人,被掀飞、被黑球穿透,惨叫着、翻滚着时,冯盎的脑袋里,突然便陷入了空白。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冯智戴的话,陈龙树败得那么迅速,至少先要弄清原因才成的,只可惜,他却一句都没听进去。 刚刚推进山上的几千俚人大军,随着山顶那闷雷的声音,几乎是眨眼的时间,就倒在半山腰的血泊里! 他此时,也终于看清了那些黑影,都是一颗颗的小铁球,有一粒铁球,甚至滚到了他的脚下,上面被鲜血染红,不知带走了多少俚人的性命! 冯盎使劲攥着铁球,这一刻的他,心里终于开始后悔起来,也许是他在岭南待久了,以至于误判了如今大唐的势力! 大唐拥有如此恐怖的武器,别说是他冯盎了,恐怕突厥迟早也要臣服于大唐! 然而,现在后悔也是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今日在这里,他跟徐宁两人,必须要死一个才能结束的! 想到这里时,冯盎的眼里,重新又燃起了杀意,目光冷冷的望向山顶,冲着身后的俚人大军,无情的招了招手! 可偏偏就在这时,冯盎却忽然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几千的队伍,黑压压的,如同一条黑线似的,正迅速的向这边而来。 但那绝不是广州来的,冯盎的目光,不由望向这突然出现的几千轻骑,那个方向出现的,应该就是安南都护府的人了! 原来,徐宁早就算到了这一切啊! 1秒记住: 第十三章 兵败如山倒 “安南都护府的速度可够快的啊!” 此时的徐宁,也早就已经看到了远处的三千轻骑,透过望远镜时,他甚至能看到队伍里的那杆丘字大旗,显然是安南都护的旗帜。 只不过,看到那个丘字时,徐宁的嘴角,却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大唐姓丘的将军应该不多,若真是那一位的话,那就当真是撞了狗屎运了。 “侯爷”旁边的朱有成,此时拎着佩刀,目光杀气腾腾的,火炮的炮弹此时早就已经打光,刚刚看到冯盎要再次冲锋时,他都已经做好了要血战的准备。 可此时,骤然看到出现的三千援军,他便突然又改变了策略,准备亲自下山去跟冯盎会会了,身为曾经的玄甲军,就冯盎的那三万俚人,他还没放在眼里呢! 然而,徐宁的目光,却是转向了旁边的老头儿,老头儿的神情,此时看上去有些兴奋,跟冯盎斗了这么多年,向来都是被冯盎压着打的。 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刚刚那几轮炮击下,俚人死伤惨重,现在山下又来了一支精锐,老头儿岂会错过这趟的机会。 看到徐宁望来的目光时,顿时便明白了徐宁的意思,随即,冲着徐宁点点头后,便转头叽里咕噜的朝身边的几名首领吩咐起来。 片刻的时间,随着几名首领的命令下去,两边山峰上的上万僚人,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响彻在龙岭道的上空。 三千的安南铁骑,飞速的朝着龙岭道而来,在快接近龙岭道时,朱有成便开始疯狂打着旗语,那原本速度降下来的铁骑,骤然间便又加快了速度。 龙岭道外,乃是一片开阔的地界,冯盎的俚人大军,全部便集结在这里,原本是打算在这里卡死徐宁去广州的路,但现在,却成了骑兵冲锋的最佳阵地。 ‘轰隆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响彻在龙岭道,地面都被震得微微颤动! 冯盎的声音,开始歇斯底里的响起,拼命的吼叫着,指挥着俚人大军们抵挡冲来的骑兵,他此时早就没了后路,剩下的唯有拼死一搏。 然而,他手下的俚人大军,即便是受过正规训练,所擅长的也是山林作战,以往面对的敌人,也是更为不堪的僚人而已,这还是他们头回面对大唐的精锐。 加上刚刚所遭受的打击,眼下看到那‘轰隆隆’冲来的三千轻骑时,即便有冯盎疯狂的吼叫着,一时间也是乱做了一团。 于是,在他们还没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前,那冲来的三千轻骑,骤然间便化为了一股钢铁洪流,‘轰’的一声便冲进了两万人的俚人大军中。 仿佛是飘荡在海上的舢板,突然被一个大浪拍中了似的,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凡是被洪流冲到的俚人,当场便被撞飞! 三千人的轻骑,此时便如一把巨刃似的,猛然插进两万人的队伍,一路所过之处,便是尸横遍野,残肢断臂。 有些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脑袋突然高高的飞起,剩下的半截尸体,却是被撞飞几米,等到摇摇晃晃的倒下时,瞬间便被‘轰隆隆’而来的马蹄,踩成一堆肉泥。 足足两万人的俚人大军,这一刻面对三千的铁骑时,竟然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只不过片刻的时间,整个队伍就被冲的七零八落。 冯盎的心,在猛烈的跳动着,手中的长弓,瞬间就被他拉成了满月状,箭头瞄准最前的那名黑甲将,如此近距离下,他有信心,一箭就能射穿那人的胸膛。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身后的山顶上,却忽然传来了地动山摇般的声音,震惊的回头去看时,便见得无数的滚石、圆木,正向着山下滚来。 这原本是他让陈龙树准备的,就是用来对付徐宁,可谁能想到,这一刻徐宁竟然反过来,拿来对付他冯盎了! 刚刚还在半山腰,还没来得及撤下来的俚人们,瞬间就被这些滚石圆木砸中,惨叫声,再度响彻在龙岭道上空。 然而,这却还没结束,就在这些滚石圆木被推下来时,山顶上便又接二连三的响起‘翁嗡嗡’的声音,随即,便是满天的箭雨,铺天盖地的落下。 有些是僚人的箭矢,所谓的箭矢,箭头不过是削尖了而已,往常倒也不会造成什么杀伤力,不过,在此时万箭齐发下,那杀伤力绝对的让人胆寒。 而在这中间,却还有那种粗大的弩箭,速度快的惊人,冯盎只不过愣神的工夫,便有一枚弩箭,‘嗖’一下,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飞过,惊的冯盎,一下子便躲到了旁边的一棵树后。 但也就在这时,山顶上便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无数的僚人,开始向着山下冲来,冯盎的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了! 他跟僚人打了多少年,这些僚人们,向来都是躲躲藏藏的,何曾像现在这样,主动的下山跟他作战啊! 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僚人,挥舞着一个铜锤,嘴里吼叫着,不管不顾的向冯盎脑袋砸来,估计,连他都不清楚,面前躲在树后的这人,便是他们僚人的死敌冯盎。 冯盎的双目中,杀气腾腾的,这样的情况,已经好多年不曾出现了,竟然,还有人试图用铜锤砸烂他的脑袋。 内心愤怒之余,腰间的大刀,便已经飞快的抽出,没等那铜锤落下时,大刀便已经迎了上去,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响起。 那名刚刚的僚人,只觉得虎口一麻,一股巨大的力量,沿着铜锤蔓延上来,震得他整条手臂都要被撕裂了一般,手中的铜锤,当场便被震飞出去。 冯盎虽已年过半百,可好歹也是拉的开八担弓的人,身体的爆发力,那也是相当恐怖,一刀击退了面前的僚人,没等那僚人站稳脚跟,又是一刀便追了上去。 可怜那僚人,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眼前突然天旋地转的,一颗大好的脑袋,突然就飞了起来,这一幕,惊的周围的僚人,都是纷纷一愣。 然而,随即便是听到一名僚人狂吼一声,周围便有越来越多的僚人奋勇而上,冯盎可是他们的大死敌,如此良机,他们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冯盎手中的大刀,用力的挥舞着,然而,面对越来越多的僚人,从四面八方冲来,终究是有些力不从心,渐渐地便开始落入下风。 而反观冯盎的周围,那些原本在部落里,能征善战的俚人勇士,这一刻,也已经陷入了僚人们的包围中,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的场景。 僚人们这些年,一直被冯盎的俚人部落压制,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总算是找到了发泄怒火的时机,可以想象,僚人们有多拼命了!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山下的战斗,也渐渐进入尾声,面对三千铁骑的横冲直撞,冯盎的三万俚人大军,逐渐开始出现崩溃的征兆。 到了后来时,便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四散溃逃,留下大量的武器,一路丢盔弃甲,向着大雾山的深处溃逃而去。 这场从中午持续的战斗,到了快傍晚的时分,基本便已经结束,山下到处都是俚人的尸首,除了逃走的几千人,几乎无一例外都留在了山下。 而当夜色完全降临时,周围的喊杀声,已经完全的消失,但此时的冯盎,却还在苦苦的坚持着,手中的大刀,早就已经断为两截,全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原本是在山下的人,经过一下午的厮杀,竟是一路杀到了溪流边,但终究是体力不支,面对无数涌上来的僚人,冯盎终于累倒在了溪3流岸边。 然而,即便是如此,周围的僚人们,却也是不敢上前,只敢远远的站着,警觉的盯着冯盎,生怕冯盎会逃走似的。 冯盎便跌坐在地上,像个受伤的老虎似的,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目光却是望向山顶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脸上的神情复杂,有点不甘,又有点悔恨,片刻后,人群后面,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人群朝两边分开,徐宁的身影,便从人群后走了进来。 “你想拿老夫如何”看到徐宁的身影出现,冯盎原本坐着的人,突然便挣扎着站起身,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徐宁,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孤傲。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听到冯盎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打量着冯盎身上的伤口,微微叹了口气后,这才冲冯盎道:“何必呢,放着好好的俚人大酋帅不做,非要做岭南的王!” “老夫若是真想做王,何必等到现在!”听到徐宁这话,冯盎顿时冷笑一声,目光从一个个僚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徐宁身上,道:“老夫经营了半辈子的岭南,凭什么一句话,就要让给这些僚人啊!” 这话落下时,周围有听懂冯盎话的僚人,当场便咬牙切齿,冲着冯盎怒骂起来,只不过,冯盎的目光却是盯着徐宁,仿佛压根都听不到那些人话似的。 “告诉老夫,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岭南的” 1秒记住: 第十四章 尘埃落定 “谋划”徐宁听到冯盎的这话,不由笑了起来,目光望着冯盎时道:“我若说这是一个月前突然决定的,你会相信吗” 这话其实徐宁并没说谎,李世民先前就没将岭南放在眼里,是老头儿派人去了长安,这才对岭南起了心思,之后便按照他的意思,开始了对岭南的谋划而已。 然而,这话落下时,冯盎却是突然冷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一个月时间,突然派了薛万钧来岭南,做了他们的雷神,再派你来,突然要将他们迁移下山,你觉得老夫会信吗” “谁告诉你薛万钧是雷神了”听到冯盎的这话,徐宁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冲着冯盎不由笑了起来道。 “老夫早就查清了!”冯盎的身体,微微的晃动一下,目光望着徐宁时,再度冷笑着道:“你不会觉得,老夫在岭南多年,这点儿事还能瞒得住老夫!” 这话听的徐宁却是一笑,随即,目光便转向身旁紧随而来的老头儿,老头儿见状,赶紧便冲着徐宁微微一低头,态度那叫一个恭敬。 冯盎看到这一幕时,嘴巴当场惊的张大,目光不可思议的望着徐宁,片刻后,这才讷讷的道:“雷神不会就是你” “还真就是我!”看着冯盎震惊的神色,徐宁顿时叹了口气,冲着冯盎说道:“两个月前,我无意进入他们寨子,稀里糊涂就成了他们的雷神,对了,还顺便吓死了谈殿,这事儿你应该清楚!” 听到徐宁的这话,冯盎的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目光看着周围僚人们,对徐宁的恭敬态度,当场便气的冲徐宁吼道:“就因为这样,你就要带着他们下山” “要不然呢”听到冯盎这话,徐宁的目光,顿时微微一冷,望着气急败坏的冯盎道:“你将岭南都当成是你冯氏的产业了,竟是给别人一点活路都不留!” “他们配吗”听到徐宁这话,冯盎的目光,顿时恶狠狠的望向周围的一群僚人,咬牙切齿的道:“别忘了,当初是谁围了广州,又是谁替广州解的围!” “这不是你称霸岭南的理由啊!”徐宁听着冯盎的这话,忍不住叹了口气,望着冯盎道:“广州之围被你解的,可你不能借此就把岭南当成你冯氏的地盘!” 这话落下时,便又接着说道:“我来广州时,本也没打算跟你冲突,陛下也不希望,让他们下山,也只是需要一个地方安置而已,可你连这点地方都不肯愿意给!” “老夫凭什么给他们”听到徐宁这话,冯盎顿时张嘴大笑起来,目光恶狠狠的道:“就因为你是他们的雷神,老夫就要乖乖的听你的话” “不是!”徐宁听到冯盎这话,不由叹口气道:“你弄错了一件事,让他们下山,可并非是我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 “不可能!”徐宁这话落下时,冯盎当场便摇头冷笑,目光望着徐宁道:“陛下远在长安,还能为了这些人,跟老夫反目,图什么啊” “图什么”徐宁听到这话,不由的笑了起来,目光望了望身后的大雾山,最后,目光却是停在了僚人们身上,违心的道:“在陛下眼里,他们也是大唐的子民啊!” 这话落下时,冯盎脸上的表情,却是忍不住一僵,片刻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突然便张嘴大笑了起来。 徐宁沉默不语,任由冯盎在哪里狂笑着,片刻之后,冯盎这才将目光投向大雾山的方向,重重的叹口气道:“这么说来的话,那里想必有什么东西,值得陛下跟老夫翻脸!”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又忽然望向徐宁道:“你还没说,那山上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火炮!”听到冯盎的这话,徐宁几乎是不假思索,便干脆的冲冯盎道:“那是大唐最厉害的火器,但你却是第一个体验的,也算不冤了!” “是不冤!”听到徐宁的这话,冯盎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只是,神情看上去却有些凄然,目光望着周围的一群僚人道:“给老夫个痛快!” 徐宁却是无动于衷,目光望着冯盎道:“我会派人送你去长安的…” “不用!”听到徐宁这话,冯盎却是直接冷笑拒绝,反手便拎着那柄断刀,凄然的仰天一笑,嘴里喃喃的道:“老夫就算死,也会死在岭南的!” 这话落下时,还没疯徐宁出言阻止,冯盎的那柄断刀,已经飞快的抹向咽喉,鲜血瞬间飙射,冯盎的身体,也随之‘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徐宁目光错愕的看着倒在地上,还在微微抽搐的冯盎,想起几天前,还在跟他争锋相对的样子,顿时就觉得如做梦一般。 周围的僚人,在沉默片刻后,突然便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对他们而言,能亲眼看到冯盎死去,简直是做梦都想的事情。 “好好收敛了!”徐宁心里对冯盎有些不愤,但这种不愤,完全是出于对冯盎的霸道,除此之外,便再没其他的情绪了。 此时,看着冯盎倒在地上的尸首,听着周围僚人们的欢呼声,徐宁不由转过身,一边向着外面走去,一边冲着身旁的朱有成交待着。 身后的朱有成,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停下脚步,冲着徐宁的背影道:“末将明白!” 好歹也算是一方枭雄,若是死后还要被人践踏尸体,那会被人骂死的,梁师都那样的人,最后还不是好好缝合后埋了吗! “末将丘行恭,见过大总管!”此时,天色已晚,夜色笼罩着整个龙岭道,周围早已燃起许多的篝火,徐宁从溪流那边过来时,正好迎面撞上刚刚回来的丘行恭。 听到丘行恭这个名字时,徐宁的心里,当即便是苦笑一声,他先前就在猜测,这位丘姓的将军,大概就是那位狠人了,结果,还真被他给猜中了。 “丘将军来的好及时啊!”看着向他恭敬行礼的丘行恭,徐宁便赶紧收起心里的惊讶,冲着面前的丘行恭笑道:“徐某以为,还要在这里等上几日呢!” “怎么会!”听到徐宁的这话,丘行恭顿时爽朗的一笑,目光望着徐宁道:“末将接到大总管之命,一刻都是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就赶来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是不由望向徐宁刚刚过来的方向,突然压低了声音道:“那姓冯的呢” “死了!”听到丘行恭这话,徐宁顿时叹了口气,目光望着丘行恭时,不由苦笑道:“我原本想将他送去长安的,只可惜,他不愿离开岭南!” “死了也好!”丘行恭听到徐宁这话,脸上的表情,禁不住微微一愣,但随即,却是一脸苦笑的徐宁道:“他这种人,送去长安也是一死的,还不如死在这里的好!”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望着徐宁道:“如今这冯盎已经伏诛,大总管想好要如何处置冯盎的那些儿子了吗丘某可是听说,这姓冯的有三十多个儿子呢!” 听到丘行恭的这话,徐宁顿时叹了口气,丘行恭的这话,算是直接难住了他,冯盎自然是死有余辜,可总不能直接来个株连九族! “这事儿明日再说!”微微的思索片刻,徐宁到底还是没想明白,转而便冲着丘行恭道:“丘将军这一路赶来,将士们也已经累了,不若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待明日再去高州不迟!” 冯盎的大本营就在高州,如今冯盎虽死,但高州却也不能放过,只不过,丘行恭带来的安南军,经过几日的长途奔袭,刚刚又经历了战事,这会儿自然是不能再星夜赶赴高州了。 丘行恭倒也是个爽快人,听到徐宁这话后,当下便冲着徐宁拱拱手,转身便去跟他三千轻骑汇合。 龙岭道外,就是一大片的开阔地,之前冯盎带着三万人马过来时,自也带足了粮草军械,这会儿随着冯盎的兵败,这些东西,便正好便宜了徐宁他们。 冯盎的尸体,被埋在了大雾山上,这也算是徐宁给冯盎的最后一次体面!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就在冯盎入土之后,老头儿竟然悄悄的去了冯盎的墓前,徐宁原本以为,老头儿毁了冯盎的墓地,毕竟,那可是他们僚人的仇敌!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老头儿只是静静地待在冯盎墓前,将送他过来的僚人,都被远远的支开了! 看着老头儿孤零零的身影时,徐宁便不由的吸了口气,他似乎明白了老头儿此时的心情,随着陈龙树、谈殿以及冯盎的离去,他这位大长老,便算是最后的活着的元老了! 俚僚争斗了多少年,期间不知死了多少人,两族之间形同水火,但从冯盎死去的这一刻开始,一切过往恩怨,都将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老头儿的年岁也不小了,能从当年的俚僚之战中活到现在,其实全凭着一口气,而如今,随着冯盎的死去,那口气也随之散去。 徐宁轻轻的叹口气,如此一来的话,老头儿只怕也到了天命的时候了! 1秒记住: 第十五章 党仁弘的疯狂 高州,冯盎的部落! 在整个岭南,无论是俚僚,部落的寨子,基本都是依山而建,又因为多雨的缘故,寨子里都是以吊脚楼为主。 冯盎的部落也有吊脚楼,然而,部落却并非依山而建,而是,建在一大片的开阔地,寨子里除了吊脚楼外,便都是那种碉楼。 先用木头建起框架,之后便用泥土,一层层的涂抹外层,因为年复一年修缮的缘故,那碉楼外面的泥土,都有几尺的厚度了。 这些碉楼遍布在整个部落,将冯盎的那座吊脚楼,紧紧的护在正中,一旦发生战事时,只要将碉楼的门一关,里面的人便可以放肆的向外射箭。 这样的碉楼,建造的过程,相当的耗时耗力,在整个岭南,估计也就冯盎的部落里才能看到了! 徐宁远远的望着遍布在部落里的碉楼,眉头不由的皱起,就这样的防御力,估计没有火炮的加持,就凭他们这些人,到时不知会死多少人呢! “擒贼先擒王嘛!”旁边的丘行恭,看着徐宁微微皱起的眉头,脸上的神情,却是显得丝毫不在意,冲着徐宁便道:“大总管可以让这些僚人去攻,等时机成熟,丘某便带人冲进去擒了那些杂碎!” 听到丘行恭的这话,徐宁顿时叹口气,目光不由望向身后的一万多僚人,就这一万多的僚人,看着似乎挺能糊人的,可实际上却是根本没啥战斗力。 要他们去围个猎,守一守山寨还行,可指望他们去攻城拔寨,那估计,就得用人命去填了! 无组织无纪律,用在这些人身上,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还是等等!”想到这里时,徐宁当即便冲着丘行恭摇了摇头,道:“等广州那边薛万钧来了再说!” “薛将军那边也不过一千多人!”听到徐宁这话,丘行恭顿时一脸的疑惑,就眼前的这种情况,多一千人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是耗费时间而已。 “丘将军这就不知道了!”丘行恭的这话落下时,一旁的朱有成,却在这时一脸傲娇的道:“咱们侯爷等的可不是薛将军的一千人呢!”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是无比火热的看向身后的那二十门火炮,说道:“薛将军只要将弹药送来,就这些碉楼而已,某家还不放在眼里呢!” 这话听的丘行恭,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意,姓朱的大言不惭,竟然还这些碉楼而已,要不是看在徐宁的面子,他这会儿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 可目光望向徐宁,发现徐宁的神色如常,那感觉,就好像还十分赞同姓朱的话,丘行恭的眉头,便不由纳闷的皱了起来。 随即,目光便又望向那所谓的火炮,黑黝黝的一截铁管,下面还装了两个铁轮,从南扶州出发时,这些火炮便紧随在队伍后面。 然而,丘行恭一直也没当回事,只以为这东西就是普普通通的抛石机之类的,可此时听的朱有成的话,再看看徐宁的反应时,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想想之前在龙岭道,冯盎的三万大军,竟然被硬生生挡在山下,天亮的时候,他倒也听手下的人说了,位于徐宁占据的那侧山峰上,山腰上几乎遍布了俚人的尸体。 只是,他心里想着别的事儿,压根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此时,再联想起来,陡然便觉得有些慎人起来! “那这弹药啥时候能送来啊”收起了心里的轻视,丘行恭的目光,便不由望向了身旁的徐宁,他这会儿反倒是对火炮起了好奇之心。 听到丘行恭的这话,徐宁的目光,却是忽然望向了旁边的朱有成,问道:“广州那边还没消息吗” “没呢侯爷!”朱有成也是一脸的纳闷,从南扶州出发时,他就已经派出了人前往广州,可这都会儿算算时间,应该早就到了才对的啊! 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的脸色,却是当场阴郁了下来,这会儿还不见薛万钧的消息,那就只能说,广州那边出了事才对! 以薛万钧的性子,一旦收到他的消息,大概一刻也不会耽搁,派人将弹药送来的,最起码,也得派个人过来告诉他! 但现在的问题是,既不见薛万钧的人,也不见薛万钧派来的人,那就只能是一种可能,派去送信的人,估计连薛万钧的人都没见到! “党仁弘!”想到这里时,徐宁便不由的深吸口气,他先前就猜到,党仁弘跟冯盎两人同穿一条裤子,可就是没想到,党仁弘竟然会真的豁出去。 “党…党仁弘”听到徐宁的这话,丘行恭的眉头,当下便是微微一皱,一脸不解的望着徐宁问道:“老党怎么了” 丘行恭当年也是最早跟随李渊起兵的,后来也是参与了长安之战,说起来,他党仁弘两人,也算是故旧了! 这次他能如此迅速的赶来南扶州,一来自然是徐宁的名声,二来自然便是党仁弘了,可此刻,看着徐宁的表情,丘行恭心里,便不由纳闷了起来。 “我也不太确定!”听到丘行恭这话,徐宁的目光,顿时忧虑的望向广州的方向,微微叹口气道:“我只希望这是我的错觉,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会怎样,徐宁并没说出来,然而,丘行恭却是听明白了,他跟党仁弘不一样,对于徐宁的背景,他是略知一二的。 若真是党仁弘鬼迷心窍,那大概等着党仁弘的,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旁边的朱有成,却是忽然脸色一变,目光望向队伍的后面,那里正有一人,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而来。 “侯爷,出事了!”眼前的这人,就是朱有成派去广州的人,然而,此时却是浑身是血,刚一来到徐宁身前,便‘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冲着徐宁喘着粗气道。 “出什么事了”看着眼前一身是血的神机营士卒,徐宁的心,当即便是一沉,目光盯着被朱有成扶起的士卒问道。 “广州的路被人封死!”听到徐宁的这话,眼前的士卒不敢隐瞒,用力的喘着粗气说道:“末将已经表明了身份,可那些人非但不放行,还对末将等人痛下杀手!” “广州都督府的人”听着士卒的话,徐宁的双拳顿时用力攥起,而旁边的丘行恭,却是还不死心的追问道:“确定是广州都督府的人吗” “要不然呢”丘行恭的这话落下,士卒还没回答,旁边的徐宁,却是突然冷笑一声,冲着丘行恭说道:“除了都督府的人,恐怕还没人有能力封锁广州的路!” “姓党的要做什么”丘行恭一脸的震惊,这消息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震惊了,徐宁可是岭南的大总管,党仁弘这么做,就已经是谋反无疑了啊! “还能做什么”徐宁不禁冷笑:“这些年被冯盎好吃好喝的供着,已经迷失了方向呗,真是蠢货!” 徐宁原本以为,党仁弘虽然跟冯盎穿一条裤子,但好歹也是朝廷的官差,再怎么不堪,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可此时听到士卒的话,徐宁忽然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党仁弘,他现在开始担心薛万钧那边了,扬州那边的工匠,此时应该是早就到了,可千万别让这些人出事才好! “丘将军!”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目光,突然便望向了旁边的丘行恭,一脸凝重的道:“如此一来的话,咱们可能就要强攻寨子了!” 党仁弘封锁了广州的路,火炮是指望不上了,现在的情况是,薛万钧那边还不确定,徐宁便想着,高州这里速战速决,等结束后,立刻赶赴广州! 此时的冯盎部落里,差不多有几千人,都是紧急集结起来的俚人,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等这边将所有俚人都集结起来,那就又是一场大战了! “末将都听大总管的!”听到徐宁的这话,丘行恭顿时脸色一正,微微的向后一退,冲着徐宁便拱手说道。 “嗯!”听到丘行恭这话,徐宁顿时点点头。目光随即便望向旁边的朱有成,问道:“咱们还有几发弹药可用” “回侯爷,只有两发了!”听到徐宁询问,朱有成顿时一脸的尴尬,炮弹倒是还有十几发,都是他们回收来的,但药包却只剩下两发了。 “瞄准最大的碉楼!”就只有两发弹药,徐宁的目光,望着部落里的三十几个碉楼,最后,只得咬咬牙,指着里面最大的一座碉楼道:“用实心弹,双炮朝一个地方轰!” 两发炮弹,根本摧毁不了三十几个碉楼,但却可以制造出强大的冲击力,徐宁需要的就是这短暂的冲击力! 这个冲击力的时间,便是最佳的强攻时机,一万多的僚人,虽然没啥战斗力,但在人数上,却是占了很大优势。 一万支箭矢,直接压制住碉楼里的几千俚人,剩下的就是交给丘行恭的三千安南军了,只要丘行恭能攻到那座最大的吊脚楼就成。 擒贼先擒王,冯盎的儿子们,以及俚人部落的几个首领,此时,全都龟缩在那间吊脚楼里,只要逮住了他们,那寨子就算是攻破了! 第十六章 势如破竹 一道道的命令被传下去,原本上万的僚人,被分成左右两个军阵,在朱有成的指挥下,稳步的向寨子推进。 在抵达寨子三百步时,两边的军阵全都停下,这个距离下,正是俚人弓箭的最大射程,但僚人的弓箭,却还需要再推进一百步才行。 僚人手里的弓箭,还停留在最原始的阶段,所用的箭矢,箭身与箭头为一提,只不过,箭头的位置,稍微磨尖了而已。 就这样的弓箭,遇到个皮糙肉厚的猎物,估计,都很难穿透那层皮质,就更别说是俚人身上的那层皮甲了! 朱有成也是一脸的无奈,能指挥上万人的军阵,那是作为一名军人的荣耀,可看看这上万僚人的样子,朱有成宁愿不要这种荣耀。 松松散散,七零八落,前一刻,她好不容易吼破了嗓子,列好的军阵,等一回头的时候,就又变得乱七八糟的了。 这也就是僚喷,要是换成神机营的士卒,这会儿他的鞭子早就甩过去了,当然,神机营的士卒,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丘行恭的三千轻骑,早就蓄势待发,远远的站在僚人军阵的后面,为首的丘行恭,此时的目光,变紧盯着徐宁那里。 按照徐宁的命令,待会儿只要火炮响起,僚人军阵就会快速接近寨子,那会儿,便是他安南都护军冲向寨子了。 头顶的日头炽烈,阳光撒下来来时,晒的人身上的甲胄,都跟着变得滚烫,远远近近的景物,都在这阳光下,变得氤氲起来。 然而,即便是如此,丘行恭却还是能看到,那寨子里,正在迅速奔跑的俚人们,丘行恭的嘴角,便不由微微一撇,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生平遇到的战事,可从未像现在这般诡异,外面的人没头苍蝇似的,忙着组建军阵,而里面的人手忙脚乱,正在组建防御阵型,双方的人,都像过家家似的! “直娘贼的!”丘行恭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时,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随后便是狠狠吐了一口,看着那口吐沫,飞快的消失不见,心里便越发焦躁起来。 僚人的军阵,再一次被整顿完毕,朱有成的目光,这才望向徐宁的这边,用力的挥舞了下手里的旗子,徐宁的目光,便冲着旁边的士卒道:“放!” 随着这声令下,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士卒,瞬间便点起火把,点燃了火炮上的引线,片刻间,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 一股白烟升起,强大的后坐力,瞬间让火炮弹飞数步,而随即,一发炮弹便是顺膛而出,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直奔寨子里最大的那座碉楼而去。 正在远处等的焦急的丘行恭,冷不丁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惊的心都跟着一抖,胯下的坐骑,更是被惊的长嘶不止。 待稳住胯下的坐骑,目光望向徐宁那边时,便见得那里一股白烟升腾,一颗圆球破空而出,向着寨子里极速飞去。 丘行恭的目光,便追随着那颗圆球,直到圆球击中那座巨大的碉楼外墙,顿时一阵烟尘飞扬,而即便是隔着很远距离,丘行恭却也能听到,碉楼里面传来的阵阵惊呼。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徐宁的那边,却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随即,便又是一颗圆球破空而出,直直的飞向刚才的地方。 又是一声‘轰’的巨响,碉楼里面,便传来更多的惊呼声,只不过,这次的惊呼声中,还夹杂着碉楼垮塌的声音,以及里面各种的惨叫声。 丘行恭的双目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碉楼那里,待那烟尘稍稍散开,丘行恭便震惊的看到,那原本还算坚固的碉楼,此时,竟是硬生生的出现一道豁口。 目光顺着那豁口望去,便见得里面一片凄惨之状,俚人们倒在破碎的木楼上惨叫,原本被外墙保护的木楼,此时,早就倒塌下去一大半。 “好家伙!”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丘行恭不由的咽了一口吐沫,目光有些惊恐的望向徐宁那边的火炮,就这样的厉害的杀器,怪不得朱有成会那么自信呢! 而此时,随着两发炮弹的击中,整个寨子里,陡然便陷入了死一般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惊恐的望着那被轰开一道缺口的碉楼,突然之间,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似的。 然而,也就在这时,朱有成手里的旗子,猛地朝着左右两边的僚人军阵挥下,瞬间,两边的僚人军阵,便向着寨子迅速的推进。 当军阵推进到百步距离时,冲在最前面的朱有成,又是用力挥下旗子,冲着两边的僚跟军阵,大声吼道:“放!” 随着这声放字落下,两边军阵里的上万僚人,这一刻,纷纷张弓搭箭,对准了前面的碉楼,松开了手枪弓弦。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嗡嗡’声,上万支箭矢,猛然从军阵里飞出,无数道箭矢,同一时刻射出,这一刻,就连头顶的日头,都仿佛被遮挡住了一样。 寨子里,正自震惊中的俚人们,此时也终于发觉了外面的动静,纷纷的惊醒过来,慌乱的冲向碉墙的后面。 然而,更多的人,还没来得及躲进去,漫天黑压压的箭雨,随之便铺天盖地的落下,耳边犹如暴雨落地似的,那箭雨落下的声音掩盖了所有! “再放!”外面的朱有成,此时看着那漫天的箭雨,内心也是一阵激动,然而,自家事自家知晓,这些箭雨看似厉害,可却造成不了实质的伤害,于是,手中的旗子一挥,第二道箭雨随之发出。 “杀!”随着第二道箭雨的发出,朱有成干脆将旗子一扔,抽出腰间的佩刀,嘴里大吼着,已经身先士卒的冲向前面的寨墙。 两边的僚人们见状,也都纷纷收起长弓,拎起趁手的兵器,便跟在朱有成的身后,冲向那前面的寨墙。 此时的寨墙上,刚刚被箭雨压制住的俚人们,这一刻,也从墙后探出头来,看着上万的僚人,近在咫尺的冲来,慌乱的便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高大的寨墙,随之被猛地推翻,朱有成带着的神机营士卒,几乎是一马当先,沿着破开的寨门,冲上了寨墙。 这些家伙都是出身玄甲军,虽然只有区区的一百多人,然而,面对俚人们时,便犹如狼入羊圈,凡挡在他们面前的俚人,纷纷都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出发!”而就在朱有成带着僚人,破开寨门时,早就等的不耐烦的丘行恭,这时也抽出腰间的佩刀,猛的朝着身后狂吼一声,随即,便朝着破开的寨门冲去。 三千的安南轻骑,这一刻紧紧的跟随在丘行恭的身后,急骤的马蹄声,重重的敲击在地面上,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地面都跟着在微微颤抖。 一队慌乱冲向寨墙,准备支援的俚人,刚刚从碉楼里出来,迎面便撞上了丘行恭的三千轻骑,慌乱的想要迎敌时,铁骑却已经将他们硬生生的撞飞。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急速奔跑的铁骑,从寨门破开的那一刻,三千轻骑就已经化身成了死神的镰刀,所过之处,就只是单纯的收割而已。 有俚人喊叫着,拼死想阻止铁骑的脚步,然而换来的,却是要么被裹入洪流当中变成一堆肉泥,要么就是刀光一闪,当场便是尸首分离。 越来越多的俚人,开始拼命的冲向铁骑,可直到铁骑的脚步,停在那座巨大的吊脚楼前时,他们也没能阻止住铁骑的脚步。 此时的吊脚楼门前,站着有三四十人,他们中间,有冯盎的儿子,也有俚人部落的首领,但在这一刻,无一例外,脸上全带着惊恐的神色。 估计,他们压根都没想到,寨子会破的如此容易,才不过一个时辰,徐宁的人,就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 丘行恭手中佩刀,高高的扬起,一名站在最前面的俚人,瞬间就被一刀结果,鲜血飞溅,后面的那些人,像是这才反应过来,慌乱的开始四散奔逃。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没人能逃得过丘行恭手中的刀,更何况,这些人还让他足足晒了一个时辰的烈日! 一名年轻的俚人,像是冯盎的儿子,拼命的冲丘行恭喊叫着,胯下的地方,已经湿漉漉的一片,只可惜,任凭他如何求饶,换来的依旧是丘行恭的无情一刀。 此时的丘行恭,俨然已成了杀神,浑身上下被鲜血染满,然而,这血却不是自己的,而在他身后的安南军,自然也不例外! 许久之后,寨子里的战斗,随着吊脚楼的攻破,渐渐的便停了下来,碉楼里俚人,也放弃了抵抗,纷纷扔掉手里的兵器,陆陆续续的从碉楼里出来。 朱有成便安排懂俚语的僚人们,将这些投降的俚人们,全都归拢到一起,送到了寨子的外面,这一战,神机营虽是冲在最前,然而,却并没一点死伤,死伤最多的依旧还是僚人! 1秒记住: 第十七章 将功赎罪 “都杀了吗” 许久之后,当徐宁走进吊脚楼,看着满地的尸体后,顿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里的三十多人,可都是冯盎的儿子们,竟然都没逃得过丘行恭的刀。 虽然之前就知道,丘行恭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可也没想到,会狠到这种地步,冯盎好歹也是岭南的土皇帝,如今连根拔起了,最起码给他留几个活口,在长安那边也有个交待不是。 上次朔方的事情,朝中其实已经颇有微词了,但最后还是被李世民压了下来,这次又是这样,徐宁不由苦笑,估摸着朝中该有一大堆人说话了! “斩草除根啊!”听到徐宁的这话,丘行恭顿时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冲着徐宁嘿的一笑,一脸理所当然的道:“陛下既然想要岭南安稳,这些留着迟早是个祸患的!” 这话听的徐宁一阵无语,他当然清楚,丘行恭这话说的没错,如今的岭南,绝不容许有一点不安的因素存在。 南扶州那边的几座矿山,广州跟崖州这边的橡胶跟胡椒,最重要的是,还有广州新建的码头跟船厂,这都是投入了大笔资金的,稍微有个损失,那就是几十上百万贯的损失! 如此的话,那就只能算冯盎他们倒霉了,若是冯盎不那么霸道,开始就跟他们合作的话,没准为了岭南的稳定,徐宁还会让出一部分利益的! 冯盎的这个部落很大,到处都是那种坚固的碉楼,除此之外,便是连成一线的粮仓,里面是堆得满满当当的粮食等等。 除了这些粮仓之外,还有数十个军械作坊,之前徐宁在南扶州见到的八牛弩,便是出自这些作坊里面。 徐宁还在作坊里,见到了从长安来的工匠,约摸四五十岁的模样,被人从作坊里押到徐宁面前时,工匠当场便吓得跪在徐宁面前。 “你是几时来的岭南”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工匠,徐宁的眉头,便不由微微皱了起来,面前的工匠,从穿着到打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估摸着,还是被冯盎供奉起来的。 “回…回大人,小人来了有五六年了!”听到徐宁的问话,面前的工匠丝毫不敢隐瞒,顿时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五六年!”听到工匠的这话,徐宁顿时冷笑一声,道:“这么说的话,那些八牛弩都是出自你手了” “小…小人是被逼的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工匠,顿时吓得抬起头来,冲着徐宁一脸哀求的道:“小人若不答应,大酋帅肯定不会轻饶了小人的!” “放你娘的屁!”然而,工匠的这话刚刚落下,就听的徐宁身旁的朱有成,却已经咬牙切齿的道:“难不成,你好端端的待在长安,还是冯盎绑了你来的岭南不成” “关起来,回头送刑部去!”面前的工匠还在狡辩,但徐宁却已经懒得去听了,能制造出八牛弩这种杀器的,想必跟将作监脱不了干系,到时就去刑部那里解释! 听到徐宁的这话,立刻便有两名士卒过来,押着面前的工匠离开! “侯爷,有些不对劲啊!”目送着工匠被押走,朱有成这时却忽然凑近徐宁,小声的说道。 “怎么了”徐宁的心情,现在有些不好,听到朱有成的这话,顿时便皱起眉头问道。 “冯盎这么大的家底,总该攒了不少好东西!”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便不由挠挠头,目光望着徐宁时道:“可末将都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点好东西!” 被朱有成这么一提醒,徐宁似乎也才反应过来,对啊,他们这都进来好长一会儿了,可整个部落里,除了粮仓跟作坊之外,都没一点上眼的东西。 冯盎可是岭南的土皇帝,在岭南经营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一点的东西,这话说出去谁会信呢! “好好搜,看来这冯盎藏的还不少呢!”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转过身,拍了拍朱有成的肩膀,冯盎这明显是独立的藏宝室,先前徐宁都没怎么上心,但现在反而是充满了期待。 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的双目,也跟着亮了起来,目光在整个部落扫了一大圈,最终带着人直奔几座碉楼而去。 整个部落里,除了那些吊脚楼外,便就只剩下那些碉楼了,按照岭南的气候,吊脚楼下面不可能再设什么暗室的。 “朱校尉这是在找什么”此时的朱有成,带着人在各个碉楼里进出,惹得丘行恭不由感到惊讶,疑惑的踱步来到徐宁身前,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在找冯盎藏起来的东西!”听到丘行恭的这话,徐宁的脸上,不由露出微笑,目光转向旁边的丘行恭,道:“丘将军难道不好奇吗” “大总管说笑了!”听到徐宁的这话,丘行恭顿时嘿的一笑,目光望向那边弄得鸡飞狗跳的朱有成等人,道:“就算冯盎藏起来一座金山,那也是跟丘某无关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忽然转向身后,嘿的一笑道:“刚刚找到了人,自称是冯智戴的,丘某猜大总管肯定乐意见!” “冯智戴”听到丘行恭的这话,徐宁的眉头,当即便是微微一皱,随即,目光便望向丘行恭身后时,果然便见得一年轻人,正五花大绑的押送到这里。 丘行恭便嘿的轻笑一声,若非是刚刚徐宁脸色不善,按照他以往的性子,管你什么冯智戴,这会儿早就沦为他刀下亡魂了! “大…大总管罪臣该死!”刚一来到徐宁的面前,冯智戴便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徐宁的面前,连声哀求道:“罪臣一时鬼迷心窍,还望大总管饶罪臣一死!” 罪臣 徐宁听着冯智戴这连声讨饶的话,表情不由微微一愣,片刻后,这才反应过来,这冯智戴似乎还是崖州的刺史来着。 “丘某刚刚发现他时,他就已经被绑成这样了!”丘行恭看着跪在徐宁面前,连声讨饶的冯智戴,双目中尽是鄙夷之色,不过,却还是冲着徐宁说道。 这话听的徐宁却是不由一愣,他刚刚就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就是个冯智戴而已,又并非什么厉害的人物,用得着绑的跟粽子似的。 “这…这是罪臣那些兄弟们所为!”听到丘行恭的话,冯智戴顿时一脸痛苦,低着头说道:“罪臣先前跟着阿爹做了错事,事后反应过来,便想劝罪臣的兄弟们投降,只可惜罪臣毕竟是人微言轻!” “这么说来,你也参与了冯盎的叛乱”听到冯智戴的这话,徐宁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冷笑,正所谓上阵父子兵,若是冯智戴全程不参与,那才叫怪事呢! “是!”然而,徐宁却没料到的是,听到他的话后,冯智戴几乎都没做任何的辩解,冲着徐宁便干脆的承认道:“阿爹去南扶州时,罪臣便去了广州,劝说了党都督封锁了南扶州的消息!” “好贼!”听到冯智戴的这话,徐宁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一旁的丘行恭,已经气的冷笑一声,嘴里不由的骂了起来,若非徐宁在场,恐怕这会儿,早就已经亮出佩刀了。 然而,听着冯智戴的这话,徐宁的脸上,却是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目光直直的盯着冯智戴,好奇的问道:“你这么干脆的承认,就不怕本侯就地正法了你吗” “怕!”听到徐宁这话,冯智戴顿时抬起头来,目光望着徐宁时,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说道:“罪臣现下已经知罪,只希望大总管能给罪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谋逆之罪,你可知是什么结果”徐宁听着冯智戴这话,不由冷笑了起来,望着冯智戴道:“你想拿什么换你死罪呢” “如今阿爹已死,整个岭南的俚人都将人心惶惶!”冯智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由的膝行几步,冲着徐宁说道:“罪臣可…可以帮大总管安抚这些俚人的!” “还…还有阿爹的财产!”这话落下时,冯智戴便用力一咬牙,冲着徐宁又道:“阿爹这些年攒了不少的财富,但极少人知道阿爹将东西藏在那里的!” “侯爷,找到了!”然而,冯智戴的这话刚刚落下,朱有成便一脸兴奋的冲到徐宁面前,激动的咧嘴大笑道:“找到冯盎藏宝贝的暗室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似乎这才注意到,跪在徐宁面前的冯智戴似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问道:“这厮是” 刚刚还一脸期待的冯智戴,此时,听着朱有成的这话时,突然便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点点的坐在了地上,双目中尽是黯然之色。 “放心,本侯不会杀你的!”徐宁的心情突然很好,看着突然神情灰败的冯智戴时,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道:“再怎么说,你也算是迷途知返了,总要给条活路不是吗!” 先前他还有点烦恼,回头没法向李世民交待,这下却是好了,有了冯智戴这个人在,总算是可以送去长安了! 更何况,冯智戴有句话说的的确没错,岭南这里的俚人们,随着冯盎的身死,指定会人心惶惶的,这时候太需要个冯智戴这样的人来稳定局势了! 1秒记住: 第十八章 脚底抹油 珊瑚、玛瑙、翡翠珍珠,以及各种金银铜等,一箱一箱的从碉楼里搬出,先前还一脸无所谓的丘行恭,看到摆在地上的一箱箱东西,眼睛都快瞪直了。 这里面的金银珍珠也就算了,光是那些珊瑚就是价值连城的,徐宁的印象中,最大的红珊瑚,也就一二十公分的样子。 然而,此时从碉楼里搬出的红珊瑚,其中最大的一棵,看着足足有三四十公分,通体赤红,质地坚硬,从身上分别延伸出八条枝蔓,每条都足有拇指粗细。 除了这株最大的珊瑚外,还有大小不一的七八株,虽说都没这株珊瑚大,可也是一二十公分的,别说是在大唐了,便是放在后世,那也是属于是现象级别的了。 丘行恭的目光中,闪烁着炙热的光,目光盯着面前的一箱箱宝物时,那种贪婪之心,几乎都要从眼里弥漫出来了。 “丘将军要不挑两件!”徐宁看着丘行恭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这些东西如今可都是无主之物,等错过了这个时间,那就想拿也拿不了了。 这次之所以如此轻松的击败冯盎,安南都护府的三千轻骑,可是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三千人从安南都护府长途奔袭而来,最起码也不能白跑一趟! 听到徐宁的这话,丘行恭的脸上,顿时露出犹豫的神色,目光贪婪的从一箱箱的宝物上面扫过,最终,却是拿了几锭的金子。 比起珍珠珊瑚这些,几碇金子实在是算不了什么,但丘行恭心里也是明白,他跟徐宁没法相比,若是这事儿被陛下知晓,可能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高州这边的事情基本已经结束,剩下善后的事情,徐宁便全权交给了朱有成,此时,天色已近傍晚,但徐宁还是带上丘行恭的三千轻骑,马不停蹄的直奔广州。 一行三千人,星夜兼程,一路上都没做任何的逗留,到了次日的晌午时,才算是达到了广州的地界,远远望去时,果然进入广州官道上,有党仁弘设下的路卡。 约摸五六十人的队伍,身着广州都督府的甲衣,看到骤然奔赴而来的三千轻骑,一个个顿时慌了神似的,远远的便冲着这边打着旗语。 “瞎了你的狗眼,没瞧见大总管的符节吗”丘行恭的眼里闪着杀意,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面,嘴里说着话时,手中的鞭子,便已经狠狠的甩了出去。 那挡在最前面的人,看着似乎是个旅帅,脸上被丘行恭一鞭抽中,当场便留下一道血印子,可即便如此,还是固执的站在那里,冲着队伍里的徐宁道:“禀大总管,末将也是奉了都督之命,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广州!” “也包括本官”听的面前旅帅的话,徐宁脸上顿时露出轻笑,他倒是有点喜欢眼前的这名旅帅,固执的都有点可爱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旅帅,脸上顿时露出犹豫的神色,他接到的命令,可是让他死守这里,没我都督府的命令,任何人都是别想进入广州的。 可此时,目光看着面前的三千轻骑,尤其是一脸轻笑的徐宁时,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还是退到了一边:“大总管请!” 徐宁便止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从眼前旅帅面前经过时,却突然望着旅帅问道:“先前本官派了人来广州,也是你们阻拦的” “末将没遇到任何人!”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旅帅顿时微微一愣,目光惊疑的望着徐宁道:“末将是今早才来的!” “那之前在此的人是谁”在面前的旅帅说话时,徐宁的目光,便一直紧盯着旅帅的表情,发现旅帅并不想说谎的样子后,这才松开了短铳的手,接着又问道。 “是都督身边的亲卫!”面前的旅帅,压根都没意识到,刚刚他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闻言后,还一脸认真的冲徐宁说道。 “那就没事了!”听到旅帅的回答,徐宁顿时点点头,继而,便冲着面前的旅帅道:“带上你的人跟本官回广州,这里不需要你们守着了!” 徐宁能够确信,眼前的这些人,压根都是蒙在鼓里的,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继续傻傻的待在这里,这跟找死没啥区别了。 只不过,徐宁有些搞不清的是,党仁弘这究竟葫芦里卖的啥药,将亲卫撤走了,却继续将路卡留在这里,实在是想不通啊!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旅帅,这次却并没任何的犹豫,就算是再笨的人,此时见到安南都护府的三千轻骑,大概也能明白,有些不对劲了才对! 因而,闻言后,便直接下令撤走了矩鹿,跟在了徐宁的身后,一起向着广州城进发! 广州城外一如往常,城头上巡逻的士卒,依旧懒懒散散的,城门那里的商贾们,依旧不慌不忙的进出城,就如当初徐宁刚来时的模样。 然而,这原本再正常不过的场景,看在徐宁眼里时,却越发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按照他的猜想,此时的广州城里,应该早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才对,难不成,南扶州跟高州的事情,还没传到党仁弘的耳中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党仁弘在广州多年,基本也算得上是半个地头蛇了,如此重要的消息,要是还没传到耳中,那这也太失败了! 城头上原本懒懒散散的士卒,看到骤然而来的三千轻骑,顿时慌乱的冲下城头,飞快的向着城内而去。 徐宁静静的端坐马背,这一刻,连他自己都有些糊涂了,甚至都有些怀疑,那设下的路卡,到底是不是出自党仁弘的命令! 片刻的时间,城内便传来一阵马蹄声,随即,便有一骑出的城来,然而,看到马背上的人时,徐宁的表情,却是当场一愣。 马背上端坐的人,并非是党仁弘,而是一身绿袍儿的马周! “侯爷,那陈龙树可是伏诛了”马周的脸上带着欣喜之色,目光从徐宁身后的三千轻骑上掠过后,最后停在了徐宁脸上,激动的问道。 听到马周的这话,徐宁一时之间,都不知该怎么回答马周了,不过,能看到马周安然无恙,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怎么不见党都督的人”冲着马周随意的点点头,徐宁的目光,顿时便好奇的望向城内,冲着马周纳闷的问道。 “都督昨日出门了!”马周似乎还蒙在鼓里,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冲着徐宁解释道:“听都督说,要去高州那里盘亘几日的!” “丘某等人就是从高州过来的!”丘行恭不认识马周,不过,看到马周与徐宁熟络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了马周的身份,当下,便脸色古怪的冲着马周说道。 “啊”听到丘行恭的这话,马周当即便惊讶的张大嘴,目光不由的望向徐宁,待发现徐宁也是一副古怪的表情后,这次一脸纳闷的道:“那如此的话,都督又是去了哪里” “大概是跑了!”刚刚听马周说起,党仁弘昨日就已经出门时,徐宁便大概已经猜到了,怪不得,广州城一如往常,敢情这是党仁弘脚底抹油了啊! “这几日广州没发生什么事!”跟随着马周,一起往城内而去时,徐宁便冲着马周,微微的皱眉问道。 不过,话是这么问,但看到马周安然无恙,徐宁其实也大概猜到,党仁弘根本没为难马周他们的,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马周当即便笑着说道:“侯爷放心,广州这里一切都好,扬州的大船也已来了,这几日薛将军正在督促建造码头跟船厂呢!” 都督府里,还跟徐宁当初来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却是少了党仁弘跟他亲卫们的踪影,整个都督府,都显得有点儿冷清。 “要不要丘某派人去追”在都督府转了一大圈,最后回到前厅时,丘行恭顿时一脸冷笑,冲着徐宁问道。 “上哪里去追啊”听到丘行恭的这话,徐宁顿时一脸苦笑,党仁弘好歹也算半个地头蛇,既然决定要逃走了,那就别想让他们追上,更何况,他们对这里一切都不熟悉。 “对了侯爷!”马周一脸茫然的听着徐宁跟丘行恭的对话,片刻后,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取出一封信笺,递给了徐宁道:“这是都督临走时,托某家交给侯爷的!” 徐宁便好奇的接过信笺,当着马周两人的面打开,目光粗略的扫了一眼后,嘴角便不由微微的扬起,继而,便将信笺递给了旁边的丘行恭。 党仁弘果然是逃走了,信笺上全是对徐宁的讨饶之言,说看在他当年的功劳上,让徐宁能放他一马,从此他远走他乡,绝不再踏入大唐一步! “就没了”丘行恭看完了信笺的内容,顿时一脸的讶然,他跟党仁弘也算熟人,可就是死活也想不到,党仁弘最后竟然来了个远走他乡,这是跑海外去了 然而,马周的脸色,此时却是一片苍白,等看完信笺后,顿时便抬起头来,冲着徐宁道:“对…对了侯爷,那党仁弘还留下了两箱金子呢!” “买路钱呗”听到马周的这话,徐宁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目光不由望了一眼丘行恭后,忍不住轻笑一声说道。 1秒记住: 第十九章 航海,出发! 马周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徐宁离开的这短短时间,广州这边的事情,几乎都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丝毫也未因徐宁不在,而耽搁下来。 短短的十几天时间,马周就带着剩下的僚人,在广州西南方向,圈出了一块上千亩的土地,这地方毗邻高州,跟崖州又是隔海相望。 按照徐宁的要求,这地方又是离着海岸线很近,从海岸这里向高州方向,地势便一路走高,形成一个大约三四十度的斜坡。 翻过了这面斜坡,视线中便是一望无垠的平地,如今已是快八月的季节,田地里麦穗儿饱满,压的整颗麦杆儿都弯下身子。 只可惜,这样的景象,却是看的徐宁不由可惜,就这样的肥田,又是雨水充足的岭南,要是全种上双季稻的话,估计,一年的稻子用来喂马都是多余的。 然而,冯盎也不知是出于私心,还是压根就没想过双季稻,这大片大片的肥田里,竟然都让俚人们种上了粟米这种作物。 这就是典型的浪费资源,徐宁忽然觉得,冯盎真是死得不冤,就这样的做法,竟然还不容许僚人们下山。 而且,如果冯盎当初不作死的话,徐宁压根也没想过,要僚人们占据这些平地,在徐宁的计划中,广州这边的僚人,压根都不需要种植的。 岭南到处都是宝贝,就差一双会发现的眼睛了,除了南扶州的那些矿山之外,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海盐了。 徐宁让马周将地圈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在这里建一座盐场,大唐的盐都缺成什么样子了,如今还巴巴的靠着井盐跟矿盐在提炼。 要是在广州这里建一座海盐,遇上好的季节来临,那单单只是广州这里的海盐,就能满足大唐一大半的需求量了。 一大半大唐的海盐,那样庞大的数字,换算成钱的话,那估计,到时候大唐的府库,就该重新再建一座了! 别忘了,还有南扶州的几座矿山,这次来岭南时,格物院的刘双翼也一起跟了来,同时带来的,还有格物院跟虞部司的几名工匠们,专门负责采矿的事宜。 至于崖州的那边,才是徐宁这次需要大面积种植的地方,橡胶树、胡椒等等,放眼整个大唐,大概也就崖州这里才能适合种植橡胶树了。 崖州这地方,先前都是冯智戴在经营,按照冯盎这个土皇帝的想法,整个岭南都是他冯氏的产业,因此,每一州都分别有他的儿子们在管理。 只可惜,这次却被徐宁快刀斩乱麻,直接就连根拔起了! 徐宁为此还专门去了一趟崖州,不得不从心底里说,冯智戴的确将崖州管理的不错,大片大片的荒地被开发出来,水利设施也算齐全。 徐宁便动了要将冯智戴留下来的打算,如今的冯智戴,听话的就像个小绵羊似的,不管是出于表象还是实心,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有些事还真离不开冯智戴。 俚人的几个部落首领,在得知冯盎连根拔起后,几乎连夜便召集起部落的俚人,逃进了云开大雾两座大山,一副要跟徐宁拼命的架势。 结果,徐宁跟丘行恭商量着,准备再度出兵平叛时,冯智戴却在这时主动请缨,单枪匹马的去了大山。 对于冯智戴的主动请缨,先前别说是丘行恭跟马周阻拦了,便是徐宁也有些不太放心,这等同于就是放虎归山了! 可最后,徐宁还是被冯智戴说服,反正左右那些俚人首领已经造反,留给他们最坏的结果,也是集结兵力平叛! 但现在,如果能借着冯智戴,说服那些俚人的首领,那就免去了一次大动干戈,就算冯智戴到了那边食言而肥,也无非就还是平叛而已。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冯智戴进山后,不到一天的时间,竟然就说服了那些俚人首领,几乎没费一兵一卒,全部都从山里走了出来。 这样的结果,看的丘行恭一脸担忧,然而,徐宁却是一脸的无所谓,转而望着皱眉的丘行恭道:“丘将军这是在担心,冯智戴成为第二个冯盎吗” “大总管难道不担心”听到徐宁这无所谓的话,丘行恭的眉头皱的更深,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气,目光盯着远处的冯智戴道:“此子在俚人那里的威望太高了!” “放心!”徐宁听着丘行恭这话,顿时笑了起来道:“冯盎之前在岭南,那是因为长安那边,压根就没将岭南这里当回事,说起岭南时,向来都是谈虎色变!”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也望向远处的冯智戴,忍不住轻笑一声道:“但从今往后,可就不一样了,岭南这里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到来的!” “大总管是指那些矿山”听到徐宁的这话,丘行恭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轻笑,目光望向南扶州的方向,之前徐宁已经跟他说过,南扶州那里已经发现了很多金铜矿。 “不光是矿山啊!”徐宁闻言,不由笑了起来,道:“丘将军难道没去码头那边吗” “去了啊!”听到徐宁这话,丘行恭目光顿时露出一抹向往之色,道:“丘前几日刚刚才去过的,说实话,码头那里的场景,很是让丘某震撼!” 说这话的时候,丘行恭便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前几天,的确是去了码头那边,结果,当看到码头那里的壮观景象后,的确是大受震撼。 几千人的同时建造,码头的工程进度,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建成,就那码头的阵仗,丘行恭觉得,比之扬州那里的码头,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然而,听薛万钧说起,这竟然还是因为时间仓促,只不过是初期的规模而已,等到以后,有了充足的时间,码头只会是越来越大。 除了码头之外,便是码头旁边的船厂了,丘行恭过去时,里面已经有三艘海船在造,其中的两艘海船,丘行恭倒也不陌生,似乎就是传说中的海鹘船。 然而,除了这两艘海鹘船外,还有一艘更为庞大的舰船,丘行恭可以肯定的是,这艘堪称巨无霸的海船,绝对是大唐迄今为止从没出现过的舰船。 整艘舰船,已经建造完成,丘行恭过去时,船工们正在上面挂帆,之前他见到的火炮,也已经被装到了舰船上。 总共二十门火炮,单单只是巨无霸舰船上,就足足装了十门,那黑黝黝的炮口,分别从两侧的船身上探出,加上舰船本身的体积。 丘行恭实在想不通,就这样庞大的舰船,一旦航行到海上,别人远远见了,躲都来不及躲开的,还会有不开眼的,上来打这艘舰船的主意 “大总管,那海上莫非真有很多的宝藏不成”想到这里时,丘行恭的眉头,当场便是微微一皱,望着徐宁好奇的问道。 宝藏 徐宁听到丘行恭这话,脸上的表情不由一愣,不过,随即,便也反应了过来,宝藏这种屁话,大概是出自朱有成这货的嘴! 这些天,丘行恭跟朱有成整天厮混在一起,按照朱有成这货的性子,指不定给丘行恭吹成什么样子。 这货的记性偏偏又不好,什么肉蔻红木之类的,早就忘到脑后去了,跟丘行恭吹牛时,干脆便来了个宝藏也是说不准的。 “过几天就要出海了!”徐宁看着丘行恭好奇的表情,不由笑了起来道:“丘将军要不跟我一起出趟海,说不定,就能挖到很大一块宝藏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丘行恭的脸上,顿时便露出犹豫的神色,所谓宝藏的事,他自然是半信半疑的,不过,按照他对徐宁的了解,既然徐宁能如此兴师动众的出海,那想必海上真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存在的。 然而,犹豫的产品库,也只是维持了片刻,随即,便见得丘行恭不由的摇了摇头,冲着徐宁一脸苦笑的道:“丘某还是算了,若是将来有机会再说不迟!”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不由望向不远处的三千轻骑,冲着徐宁道:“算算时间,丘某这次出来也有半月多了,再要不回去,恐怕就得有人去陛下那里参奏丘某了!” “那也好!”徐宁自然也明白这一点,闻言后,便冲着丘行恭拱了拱手,笑道:“如此的话,那我也不强求了,待这次回到长安,再与丘将军把酒言欢!” 五日之后,随着丘行恭安南都护军的离开,徐宁这边的航海也已经开始,总共三艘海船,共计八百名海员,除了神机营的人,剩下的便都是僚人的水手了。 没办法,薛万钧带来的一千轻骑,全都是不识水的旱鸭子,哪怕是神机营的人,大部分也都如此,相比于他们,僚人中会水性的人那就多了去了。 淡水、食物以及所需的药物等等,该准备的徐宁都尽量的准备,这次的航海行程,按照徐宁的估计,大概都要一个月左右。 广州的这边,就留给了马周跟薛万钧,马周倒无所谓,但薛万钧却是满脸的遗憾,他这次来岭南,可就是奔着出海来的。 但现在随着党仁弘的溜号,他自然是要留在广州这里坐镇的! 1秒记住: 第二十章 你管这叫海鲜? 海风习习,碧水蓝天,头顶是万里无云的晴空万里,视野中是一望无垠的碧蓝大海,此地已经距离海岸线很远,天地之间,便只剩三艘全力航行的舰船。 头顶的日头炽烈,阳光洒在海面上,海浪泛起时,便折射出一层层金色的涟漪,远处不时盘旋着一群海鸥,时不时就会停在桅杆上。 这里跟陆地相比,俨然是另一个世界,从舰船驶离码头的那一刻,整个世界的范围,便缩在了舰船的一方天地里。 睁眼望去时,视线中全是碧蓝的海水,海天一线,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了三艘舰船似的,随着海浪的泛起,在天地之间晃荡着。 从广州码头出发,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然而,除了那些僚人水手外,神机营的所有人,包括朱有成在内,这三天几乎都没站稳过身体。 所有人都是脸色惨白,稍微一晃荡,立刻就会趴在船边,疯狂的开始呕吐,食物就更别提了,哪怕喝一口水进去,都能当场吐的昏天黑地的。 徐宁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朱有成,虽说他也有晕船的症状,可比起这些真正的旱鸭子们来,基本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其实,这样的情况,徐宁早在出发时,就已经料到了,可这却是没办法的事,如今都已经是快八月了,要是再等上一月的话,估计迎接他们的就该时几十米高的海浪了! 要么就是等到明年,可徐宁显然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只能是拉了这帮旱鸭子,强行的来海上适应这种生活! “还不能适应吗”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朱有成,徐宁顿时有些无奈的道:“要是还不能适应,那就只能强行让你们适应了!” “咋强行适应”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的心里,便顿时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说着话时,目光中都带上了惊恐的神色。 “简单啊!”徐宁笑的跟恶魔似的,目光望着朱有成道:“腰里拴一根绳子,之后扔进海里面,淹不死的打捞上来,到时啥毛病都没有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猛一回头,便冲着大海又狂吐了起来,等结束了,便一脸痛哭的冲徐宁道:“侯…侯爷,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了,末将好歹是侯爷你的人啊!” “你当我愿意啊!”徐宁看着朱有成痛哭的模样,顿时使劲的憋着笑,一脸长吁短叹的道:“这到达目的地,可还有好长一段路呢,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吐过去!” “没事的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当下便使劲拍了拍胸脯,一脸赌咒发誓般的道:“末将吐啊吐的也就习惯了!” 这话却是把徐宁逗得,当场便大笑了起来,继而,便拿出几粒药,递给了朱有成道:“那就吃了药慢慢的吐,我去画海图了!” 看见徐宁递来的药,朱有成当场便飞快的接过来,不等徐宁转身,便已经丢进了嘴里,这可是晕船药,虽然吃了效果也不大,可起码还能让他舒服好一阵子的。 而此时的徐宁,却已经回到了船舱里,开始着手绘制海图,他这次之所以亲自过来,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绘制海图。 现在他带来的海图,都是后世绘制出来的,中间可是相差了一千多年,一千多年的时间,崇明岛都是刚刚出现,更别说海上的地理环境了。 六分仪、罗盘、两脚规以及平行尺等等,徐宁将能带来的东西,基本都带全了,同时带来的还有航海的一些书籍! 对于徐宁而言,航海对他而言,其实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好些个东西,他也是摸索中学习! 此时,正是晌午的时候,太阳刚好在中天位置,徐宁便拿出六分仪,开始测量太阳的地平高度,这个时间段,可是测量经纬的最佳时间段。 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只要赤道的位置不变,别管是隔了一千年,还是几千年,都能够凭借着公式,计算出正确的经纬度。 等测量出了太阳的地平高度,之后便开始翻看天文年历,徐宁的头,顿时便有些大了,他手上的这份年历,可是由老王同学校准过的,厚厚的一大摞,全是晦涩难懂的文字。 不过,临出发的时候,徐宁好歹去请教了一下老王同学,差不多也能够看懂了上面的阴阳学说,翻起来时,倒也没那么难受! 按照老王同学校准过的,查出了今日的太阳位置,又经过一番核算之后,这才得出了太阳的赤道坐标。 这之后便才是公式的核算,不过,这对徐宁而言,倒是不那么复杂了,最起码他也是野鸡大学毕业的,这点儿纬度的计算,还是难不住他的。 没两下的工夫,便计算出了现在所处的纬度,之后再经过公式运算,成功计算出现下的经度,运算出当下位置的经纬度,剩下的就是从后世的海图上,找到他们的准确位置了。 当然,为了达到更高的准确率,在这之前还得扣除六分仪的视察、蒙气差以及太阳的半径差等,不过,这样的误差基本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三天的航程,徐宁已经绘制了七八张海图,上面详细的标注了经纬度,以及沿途的风力、气候的变化等等。 不过,风力跟气候这种东西,是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的,但即便如此,却还是要详细的记录。 这就跟马周的那份笔记一样,对于后面的航海者而言,这样的一份航海日程,关键时刻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呢!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徐宁总算是又完成了一份海图的绘制,剩下的绘制,就该轮到晚上的北斗星出现再绘制了。 六分仪的使用,都是以固定的天体为准,例如太阳、北斗星,只要得出这些天体在赤道线的坐标,基本也就能算出当下的经纬度了。 当然,有一种情况下是例外,那就是天气恶劣的时候,那会儿,就只能靠着罗盘这些东西航行了! 从船舱里出来时,外面的阳光正好,徐宁便不由的伸了个懒腰,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耳边有习习的海风吹过。 此时的三艘舰船,正在全速航行,尤其是他脚下的这艘巨无霸似的飞剪船,这艘巨无霸真正的航行速度,差不多是十五六节。 相当于每小时能航行三十千米了,这一路上劈波斩浪,如同海上的一名勇气般,引领着后面的两艘海鹘船前行。 只不过,为了照顾后面的两艘海船,巨无霸只能将航行速度降下,按照徐宁的估计,此时他们的速度,应该在八九节上下。 可即便是如此,这样的航海速度,也不是那些波斯船们能相比的! “侯…侯爷快看!”然而,也就在这时,徐宁忽然听到不远处的甲板上,传来朱有成惊喜的大叫,徐宁正自纳闷时,便突然看到,远处的海平面上,突然升起一股冲天的水柱。 那道水柱突兀的升起,惹得船上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禁不住望向了那里,一时之间,竟是都忘了还晕船的症状。 “那是鲸!”徐宁的目光里,同样露出惊喜的神色,这样的画面,别说是朱有成这些人了,便是连他自己,都还是头回亲眼看到。 于是,嘴里说着话时,脚下却是飞快的冲向甲板,同所有人一样,都是一脸惊喜的望着那边升起的冲天水柱。 “啥是鲸”听到徐宁的这话,旁边的朱有成,顿时一脸的好奇,目光望着徐宁问道。 “就是大点的海鲜而已!”徐宁看着朱有成,明明一脸惨白的样子,双目中却露出好奇之色,于是,便笑嘻嘻的解释道。 然而,他这话刚刚落下时,那边的海平面上,突然便跃起一头蓝色的鲸鱼,蓝背白肚,那庞大的身躯,从海平面跃起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重新便又一头钻进了海里。 瞬间便砸的海浪滚滚,即便是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看的清楚,那鲸鱼落下的海面上,瞬间都形成了一道漩涡,海水急速的倒灌入内。 同时,一道悠远而洪亮的鲸鸣,从远远的地方传来! 然后,便是第二头、第三头鲸鱼相继从海面跃起,庞大的蓝色身躯,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后,便重重的砸进海水里。 这应该是一群鲸鱼在觅食,徐宁的目光中,闪烁着激动的光亮,只可惜,他这次来的时候,压根就没带什么相机,要不然,就可以记录下这样优美的画面了。 “侯…侯爷,你管这叫海鲜”旁边的朱有成,脸色似乎更加惨白了,看着那鲸鱼庞大的身躯,再想想刚刚徐宁的话时,顿时便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声音颤颤抖抖的说道。 “也算海鲜!”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没忍住,张嘴便大笑了起来,冲着脸色惨白的朱有成道:“回头要不要逮一条回长安啊” “算了!”听到徐宁这话,朱有成回答的相当干脆,冲着徐宁连连的摆手道:“末将感觉,它不来招惹咱们,已经是老天爷保佑咱们了!” 1秒记住: 第二十一章 水果的王国 “侯爷,末将好像又出现幻觉了啊!” 船行五日,徐宁正躺在甲板上,悠哉悠哉的晒着日光浴时,甲板上的朱有成,便又冲着徐宁鬼叫起来,这话从徐宁右耳进去时,直接便又从左耳飞了出去。 自打这货适应了晕船之后,这样的状况,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动不动就在那里鬼叫,说他好像看见了陆地的影子,结果,每次都是他眼花了而已。 其实,这对漫长的航海生涯而言,再是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总共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事情,难免就会产生负面的东西。 比如焦虑症、孤独症,甚至狂躁症等等,尤其对于像朱有成这样的人,人生头一回踏上舰船,直接就来了个漫长旅程,能坚持到现在还不崩溃,就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然而,徐宁这么想着的时候,甲板上越来越多的人,却都挤到了朱有成身边,开始望向远处的海平面,那里似乎真的有一个轮廓,开始在视线中渐渐清晰起来。 “侯爷,是陆地,真的是陆地啊!”看到吗视线中,越发清晰的陆地身影时,朱有成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向徐宁,激动的连连摆手说道:“末将这次绝没有眼花的!” 徐宁原本躺在甲板上的人,此时,听着朱有成这激动的话语,再看看甲板上,同样激动的大叫的士卒们时,突然便也向着船头飞奔而去。 “果然是陆地没错了!”顺着船头的方向望去,视线的尽头,果然就出现了陆地的身影,徐宁的心,顿时便也狂跳起来。 其实,算算时间的话,他们也该早就到达了,全程不过六七百海里,按照飞剪船的航行速度,两天前他们就已经到了。 可偏偏路上出了点意外,调整了几次方向,停下又休整了些时间,这就硬生生被耽搁了两日,不过,此时看到那远处的陆地时,之前的耽搁,瞬间就不算啥事了! “侯爷,那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此时的朱有成,早就激动的不能自己了,这短短五天的航行,对他而言,就像是一辈子那般漫长。 每天醒来,都是面对的一望无垠的大海,开始的几天时间还好,虽说吐的昏天暗地的,可心里全被好奇充斥着。 可接下来的几天,等那股好奇心过去后,便只剩下无尽的孤独感了,同样的风景,同样的几张熟面孔,做着同样重复的事情,那种无聊,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了。 朱有成人生头一回,竟然无比的怀念起土地,而此时,看着那远处的陆地时,只恨不得长个翅膀飞过去才好! “没错!”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点点头,手里举着望远镜,远远的望着那逐渐清晰起来的漫长海岸线,头也不回的冲朱有成说道。 此时,从望远镜里望去时,便能看到那漫长的海岸线上,绿树成荫,苍翠欲滴,沿着海岸线延伸进去,到处都是低矮的芭蕉与香蕉树,还有那高大挺直的椰树。 “全速航行!”亲耳听到徐宁的肯定,朱有成顿时冲着甲板上的水手们狂吼了起来,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也已经冲向了水手们。 此时的水手们心里,其实,跟朱有成一样,看到那视线中逐渐清晰起来的陆地时,便恨不得直接能飞过去一样。 因而,听到朱有成的这声狂吼后,纷纷便都行动了起来,各自冲向了自己的岗位! “放你娘的屁,马上给老子降速!”然而,偏偏就在这时,原本举着望远镜的徐宁,却突然冲着甲板上的水手们,愤怒的吼叫了起来。 此时的海岸线,已经算是近在咫尺了,就现在他们的航行速度,马上降速都来不及,怎么还想着升速呢! 距离海岸线越近,那就意味着危险也就越多,就他们这三艘海船,个个都是吃水很深的舰船,而海岸线附近,不知遍布了多少礁石。 如果就这么直直的冲上去,恐怕当场就会来个船毁人亡的,朱有成竟然还想提速,也怪不得一向好脾气的徐宁,突然会破口大骂了。 这不是奔着希望去的,而是,拉着全船的人,直奔阎王殿而去! 被徐宁破口大骂一顿,原本全速航行的巨无霸,果然就渐渐地慢了下来,直到接近海岸线约六七百米时,巨无霸便彻底的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是最安全的停泊位置,在不了解水下环境的情况,徐宁首先要考虑的,便是安全的问题,他们可是还要回去的啊! 巨无霸的上面,原本就配备了小型的船只,等到落锚之后,几艘小船便被放入水里,神机营的五十人,便在朱有成的带领下,先向着岸边划去。 徐宁便站在甲板上,通过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岸上的情况,不过,直到朱有成几人安全上了岸,徐宁都没发现有任何的情况。 倒是这几个活宝上岸后,那狼狈的姿势,惹得徐宁差点没笑出声来,一个个就跟喝醉酒了似的,东倒西歪的。 明明明都已经双脚踩在岸上了,可那腿就跟不是自己的,硬是在那里低一脚高一脚的,最后,竟然还有人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姿势也是相当的不堪。 这也就是岸上没啥情况,要不然的话,随便来个什么人,都能将这些活宝给五花大绑起来,还精锐呢,到时脸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几艘小船去而复返,除了必须留在船上看守的人,剩下的所有人,几乎都一起上了岸,徐宁是最后一批上岸的人。 结果,刚刚才笑话过别人的人,等双脚踩到沙滩上时,整个人便顿时向前摔去,幸亏旁边的朱有成眼疾手快,硬是将徐宁给扶住了。 “侯爷,没事”徐宁尴尬的不行,可看看旁边的朱有成,这货的腮帮子,就跟抽风似的,剧烈的抖动着,分明就是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我能有什么事!”徐宁甩开朱有成的手臂,嘴上逞强的说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稍微适应过来后,这才向着远处进发。 此时,他们上岸的人,差不多就有六百多人,除了神机营的人配备了十字弓这种杀器,就算是僚人水手们,也都配备了制式的弓弩。 僚人久居山林,面对这样的环境时,便先天占了优势,徐宁干脆便让僚人们打头阵,一群人向着密林走去。 香蕉、芒果还有各种各样,徐宁能叫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水果,此时,正值八月的季节,一阵清风从密林中吹来,空气中都漂浮着香甜的味道。 徐宁的口水,便顺着喉咙而下,这五天的航行,虽说临走时,船上也备了新鲜的蔬菜水果,可越是新鲜的东西,坏起来的时候,那速度也是相当的惊人了。 所以,五天的时间,他们只有前两天的时间在吃新鲜东西,剩下的几天时间里,基本都是拿胡萝卜拌着大米对付了。 此时,嗅着空气中,这香甜的水果味儿,徐宁的脚下,便不由加快了速度! 先一步进入林子的僚人,已经摘了果子,大口的吃着,警觉的向着更深处而去,徐宁等人进入林子时,便学着僚人们的样子,摘了果子便塞进了嘴里。 香蕉还没熟,吃进去嘴里的味道,带着一股涩涩的酸味,旁边有人学着僚人们,二话不说,就剥了香蕉皮,一口便塞进了嘴里。 可让徐宁奇怪的是,那原本涩涩的酸味却并没出现,反而是满脸的享受,就好像吃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美味似的。 “你不难受吗”徐宁嘴里大口的吃着芒果,才吃了一半,便随手扔到边上,又剥开了一颗红毛果塞进了嘴里,一脸享受的嚼着,冲着旁边的朱有成问道。 “难受啥”此时的朱有成,嘴里同样塞满了水果,然而,却是泛着青皮的香蕉,听到徐宁的这话后,朱有成顿时一脸纳闷的问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便又学着徐宁的样子,随手剥了一颗红毛果塞进嘴里,原本咀嚼的表情,当场便僵在了脸上。 甜,香如同蜂蜜似的,汁水儿顺着喉咙而下,感觉整个胃部都跟着甜了起来,朱有成当场便差点哭出来,怪不得侯爷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呢! 跟刚刚的那玩意儿比起来,这他娘才叫水果啊! 然后是芒果、杨桃以及龙眼跟荔枝,整个林子中,到处都是这样的水果,有些是生在树上的,有些是干脆生在地上的。 所有人都是尽情的吃着,起先是遇到什么吃什么,但到了后来时,就开始挑剔起来了,吃到不那么可口的,直接就给扔了! 岭南那边的林中,地上都是厚厚的落叶,各种各样的菌类遍布其中,然而,到了这里却又是一种情况。 林中的地上,到处都是腐烂的水果,经年累月的,那泥土都跟着变了颜色,感觉泥土里,都是水果的味道! “侯爷,末将觉得太不公平了!” “啥不公平了” “这么好的东西,为啥老天爷偏偏就让长在这里啊!” “你的意思是长大唐才公平呗” “对啊!” “你傻啊!”听到朱有成摸着滚起的肚皮,说的这句抱怨话后,徐宁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道:“记住了,从咱们踏上这里开始,这里就他娘是属于大唐了!” 1秒记住: 第二十二章 绝对的力量压制 如果说岭南遍地是宝,还需要一双发现的眼睛,那么在这里,几乎都是触手可及的宝贝,闭着眼睛摸到的东西,都能在长安赚得盆满钵满。 亚热带气候的地方,加上土地的肥沃,不光滋养出了丰富的水果,还有遍地的香料跟红木,紫檀、黄花梨以及乌木等等。 那些香料也就罢了,在徐宁的眼里,香料虽然珍贵,可到底还是不如红木的,这玩意儿,可不光是大唐值钱,后世更是堪比字画的文物! 从踏上岛屿开始,徐宁的目光,便一直没离开过周围的红木,各种类型的红木,几乎穿插在整个岛屿,越是接近岛屿的中心,周围的红木便越是茂密。 红木的生长周期缓慢,一棵成年的红木,往往都需要几百年的时间,但在这座岛屿上,到处都是这种几百年的红木。 有些红木树,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年,那粗大的树杆,足足要用三人合才成,看的徐宁当真是心花怒放,在他的眼里,这就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红木了,而是一棵棵的摇钱树! 各种香料的图片,徐宁已经分发了下去,僚人们便拿着这些图片,分成几个采摘小组,到处采摘香料,剩下的人,便跟着徐宁开始伐木。 伐木的工具,都是徐宁从现代带过来的,即便是面对质地坚硬的红木,那也是轻轻松松的,十几米高的红木,一棵一棵的倒下,最后被运往海岸边。 同时被运往岸边的,还有僚人采摘的各种香料,肉蔻、桂皮以及香叶等等,这些香料一旦运往长安,差不多就是黄金的价格了。 朱有成兴奋的不成样子,先前他是恨不得生对翅膀,一下飞到岛屿上来,但此时,他却是恨不得生对翅膀,一下子飞到长安去。 这么多的宝贝,足足装满三大船,一等运到长安,即便他们只是喝口汤,那也是几辈子花不完的钱! 然而,正自兴奋的时候,一声惨叫却忽然从远处传来,突兀的让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警觉的向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是咱们的人”到底是玄甲军出身的人,听到那惨叫声传来的第一时间,朱有成便已经迅速解下十字弓,拉弦装箭,将箭头对准了那个方向。 而周围的神机营士卒跟僚人们,眼见着朱有成端起十字弓,纷纷都有样学样,飞快的扔掉手里的东西,警觉的抽出随身的兵器。 片刻之后,那边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便有一名胸口流血的僚人,从密林中出现,一脸惊慌的冲徐宁道:“雷神,发…发现一名敌人!” 眼前的这名僚人,胸口不知被什么东西刺中,此时,胸口的那里,还在不停的流血,然而,刚刚的那声惨叫,却并非是出自他口。 他原本是负责采摘香料的人,刚刚采的一时忘我,竟然跑到了最前面,结果,冷不丁就被一人,差点捅穿了胸口。 幸亏那人手里持着的,是一根木矛而已,木制的枪头,在穿过身上的藤甲之后,便失去了穿透力,但即便如此,还是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道伤口。 “还真他娘有人啊!”听着面前僚人的话,朱有成顿时轻吸了一口气,转而,便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冲着面前的僚人问道:“那人呢” “跑…跑了!”听到朱有成的这话,面前的僚人,目光中顿时露出惭愧的神色,刚刚他被近距离扎中胸口,瞬间就乱了心神,眼睁睁看着那人逃离了他的视线。 “窝囊!”听到面前僚人的话,朱有成顿时气的大骂一声,转而,便一脸凝重的望着徐宁,道:“侯爷,那现在咋办” “慌啥”听到朱有成这话,看着周围的人,都是一脸凝重的表情,徐宁顿时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道:“不过就是些当地的土着人,还能将你们吓成这样” 刚刚听到面前僚人的话时,徐宁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分寸,木制的长矛,又生的黑不溜秋的,那除了当地的土着外,还能有谁呢! 想到这里时,便冲着不远处的一名叫阿木的僚人招招手,道:“这附近可能有他们的部落,能找到他们的部落吗” 僚人世居山林,而眼前的阿木,更是僚人中最优秀的猎人,在这种环境下,装备精良的神机营,反而是不如阿木这些僚人们的。 “能!”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眼前的阿木,目光顿时向着周围的林子扫了一眼,随即,便干脆的冲着徐宁点点头道。 徐宁的脸上,顿时便露出微笑,继而,便伸手一拍阿木的肩膀,说道:“带几个人去,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 听到徐宁的这话,阿木顿时一点头,随即,便挑了几名僚人,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密林当中。 “侯爷,半个时辰能找到吗”对于僚人的能力,朱有成显然还是有点怀疑的,按照他的想法,既然是当地的土着人,那就应该让所有人,一点点的压过去,保准能找到土着人的部落。 “等着!”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轻笑一声,转而便坐到了身后的一截红木上,嘴里说着话时,手上却把玩着一支短铳。 区区一些土着人而已,徐宁压根还没放在心上,要不是怕他们躲在暗处骚扰,徐宁都不想搭理这些人的。 但现在,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那就说不得直接杀上门去,歼灭就不必要了,刚好他们也需要的劳力,这些人再适合不过了。 阿木也真不愧是部落最优秀的猎人,徐宁给了他半个时辰的时间,结果,才过了一会儿的工夫,阿木就急匆匆的返回,竟然已经找到了土着人的部落。 徐宁听着阿木的话,顿时张嘴就大笑了起来,转而,便冲着旁边一脸尴尬的朱有成道:“愣着干啥,不打算去跟土着人打声招呼吗” 一行六百人的队伍,人人都配备制式的弓弩,尤其是神机营的士卒们,还配备了十字弓这种杀器,浩浩荡荡的前往土着部落时,一路上都是丝毫不加掩饰踪迹的。 按照阿木的指引,一行人穿过一片密林后,眼前的树木便开始逐渐稀少,最终,视线中便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土着人的部落,就建在这片开阔地里。 然而,当所有人看着视线中,土着人所谓的部落时,一个个顿时目瞪口呆,眼前的所谓部落,不过是用芭蕉叶搭建起来的数十个窝棚而已。 而当他们站在部落外时,此时的部落里,一群人也在傻呆呆的望着他们,似乎对于突兀出现的外人,他们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你便是被他们伤了的”看到部落里的这群人,朱有成脸上的表情,顿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就感觉,刚刚吞下了几十只苍蝇似的。 先前听到僚人说起,他便以为这里的土着,最起码跟僚人们一样,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厮杀一番的准备。 结果,此时看着部落的情形,一个个皮肤黝黑,披头散发的,不论男女老幼,都是赤着身子,全身上下,唯一能够遮羞的东西,就只有腰间的几片棕榈叶了。 之前在朱有成的心里,僚人们已经是够原始的了,可看看眼前的这群人,突然就感觉,僚人们其实已经先进许多了,最起码,身上还有件衣服穿的。 “他娘的,这算怎么回事啊!”看着先前被土着伤了的僚人,此时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后,朱有成顿时长叹了一口气,嘴里不由的嘟囔起来。 部落里的土着人,似乎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有年轻的土着,突然便叽哩哇啦,张牙舞爪的冲他们喊叫,虽说听不懂土着语,但那威胁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朱有成心里早就有些窝火,看到那年轻的土着,还在那里叽哩哇啦的尖叫着,顿时举起手中的十字弓,二话不说,便冲着那土着松开了扳机。 伴随着‘嗡’的一声,一支拇指粗细的弩箭,瞬间脱弦而出,下一刻时,那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土着,胸口便被弩箭直接穿透,整个人随着弓弩的力量,猛地向后飞出,而胸口的那里,则是出现一个血洞。 这恐怖的一幕,吓得整个部落里的土着们,刹那间,便彻底安静了下来,一双双惊恐的目光,不停在倒地的土着人跟朱有成这边来回的望着。 “他娘的,真是不知死活!”一箭轻松的解决了一名土着,朱有成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慢慢的重新装填弓弩时,嘴里便不由的骂了一句。 在十字弓这种杀器面前,眼前的这群土着人,几乎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这已经是绝对的力量压制,反抗的结果,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徐宁也不是屠夫,看着面前完全失去抵抗的一群土着时,便让朱有成等人收起了武器,接下来,他们可还需要的劳力,这些人再是适合不过了! 1秒记住: 第二十三章 征服 在长安或者洛阳,但凡是有些地位的勋贵世家身边,都会有一种特别的奴隶,生的皮肤黝黑,说着一口谁也听不懂的怪话,但脾气却是相当的温顺。 这些奴隶,基本都是由波斯的商人,通过海上贩卖来的,以很高的价格,卖给大唐那些虚荣的勋贵世家,而这些奴隶们,通常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那就是昆仑奴! 在广州的时候,这种昆仑奴尤其是很多,几乎每个波斯商人的船上,都有许多的昆仑奴,被波斯商人们呼来喝去的,宛如牲口一样的使唤着。 但这些昆仑奴们,其实就是这些岛屿上的土着民,就像眼前部落里的这些人,只不过,这里显然还没被波斯人涉足,要不然,他们也就不会见到这些人了。 眼前的这个部落,大概是个几十人的部落,部落的酋长,是个体格健壮的男子,身边围着十几个皮肤同样黝黑的女人,脖子里挂着五颜六色的石头。 若非是这两样特征,徐宁很难从一群人中,具体分辨出部落的酋长来! 比起僚人部落,这里更像是原始的部落,所谓的刀耕火种,在这里都算是先进的文明了,整个部落当中,徐宁都没看到一样金属的器皿出现,更别说是像样的武器了。 部落里看着几十人的青壮,但在他们这货外来者面前,显得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般,徐宁直接便从那位酋长的脖子上,揪下了那串石头。 目光看向酋长身后的女人们,发现酋长的女人们,脖子上同样有五颜六色的石头后,便毫不犹豫的揪下来,揣入了怀里。 这一幕,不光看傻了酋长,同样也看傻了身后的朱有成等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完全都不明白,徐宁堂堂的侯爵,竟然连土着的石头都要抢来! “这样的石头还有吗”将所有人脖子上的石头,全都揪下来揣入怀里,徐宁却仍不满足,拿着其中的一颗石头,冲着酋长比划着说道。 虽说言语不通,但看着徐宁比划的手势,眼前的酋长,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目光便不由望向身后最大的那间窝棚,徐宁便赶紧催促着酋长,去给他全部拿来! “侯…侯爷,你要这些石头做甚啊”这话朱有成已经憋了很久了,此时,看着那名酋长,转身去了窝棚时,终于有些忍不住冲着徐宁问道。 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长长的叹了口气,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道:“没办法,我从小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石头啊!” 说这话的时候,赶紧趁着憨批不注意时,将手里的石头,小心的塞进了怀里,还不放心的拉了拉胸前的衣襟。 红宝石、蓝宝石以及祖母绿,一个个跟鸽子蛋似的,大概是佩戴的时间久了,上面都泛着如同琉璃一般的光泽。 徐宁刚刚看到的时候,心都不由跟着狂跳起来,脑海里忽然想起了朱有成那句话,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这么好的东西,竟然就给了这些人! 就这些东西,别说是后世了,便是放在大唐这里,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结果,却被这些人,随意的用麻绳拴着,挂着脖子上做配饰。 徐宁看的心都在滴血,这些可都是真正的天然宝石,就这么一颗放在后世,那都是上千万的价格,竟然就被麻绳随意的拴在脖子上,徐宁这一刻,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还好朱有成这憨批,刚刚只顾着耍他的威风,压根都没注意到,土着们脖子上的宝石,不然,这里的宝石,到时就得分一半给李世民了。 香料徐宁不在乎,红木反正这里多的是,但这里的宝石,徐宁就打算私吞了,不光是怀里的十几颗,今后也不打算跟李世民共享。 刚刚的酋长去而复返,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又多了几颗石头,不过,这次的石头却是透明的,看看酋长的表情,一副生怕徐宁嫌弃的样子。 看到酋长手上的透明石头,徐宁的心,便顿时又止不住的狂跳起来,这尼玛竟然还是钻石! “就这” 旁边的朱有成,一脸的嫌弃,刚刚徐宁说的话,他其实压根就没信,可此时,看到酋长手上的几颗透明石头,虽然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但石头就是石头,心里顿时信了徐宁刚刚的话。 人生来都是有些怪癖的,朱有成跟徐宁接触这么久了,也没发现徐宁有什么怪癖,但现在却是知道了,这位侯爷是喜欢收藏奇怪死活的怪癖啊! “将你的匕首拿来!”将几颗钻石,小心的收起来后,徐宁的目光,顿时转向旁边的朱有成,一脸严肃的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顿时一脸的茫然,不过,却还是听话的将随身匕首递给了徐宁! 朱有成的这把匕首,乃是真正的碳钢锻造,绝对的锋利无比,别说是眼前的土着了,便是放在整个大唐,能拥有的绝对都是寥寥无几! 眼前的土着,在见到匕首的那一刻,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这样锋利的匕首,绝对是他生平未见的,他以为徐宁要杀了他。 然而,却让他没想到的是,徐宁竟然将这把匕首,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比划着说道:“这是送给你的!” 酋长倒是明白了徐宁的意思,这把锋利的匕首,就当是用那些石头交换的,当下便双手捧着匕首,冲着徐宁便连连作揖。 “阿木!”看着面前的酋长,连连向他作揖时,徐宁的目光,便又转向了远处的阿木,冲着阿木招了招手,说道:“给你二百人,留在这座岛屿上!” 听到徐宁的这话,眼前的阿木,脸色顿时一变,目光望着徐宁时,迟疑了很久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雷神是让阿木一直留在这里吗” “当然不是!”徐宁的目光,望着面前的酋长一群人,笑着冲阿木说道:“最多三个月,到时就会有新的一批人来接替你们的!” “那雷神让阿木留在这里做什么”听到徐宁这话,阿木刚刚担忧的表情,顿时便放松了下来,目光望着徐宁好奇的问道。 听到阿木的这话,徐宁的目光,顿时向着岛屿的深处望去,语气悠悠的说道:“这座岛屿上,只怕还有很多这样的部落,我要你留下来,便是让你去征服这些部落!” 一群土着人的部落,即便是人数上占了优势,但面对阿木这些拥有制式兵器的人,同样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的计划,原本不在此行当中,但这些宝石的出现,却是一下子提醒了徐宁,这里可不光是红木的产地,同样也是宝石的产地啊! 若不趁着这机会,早早的垄断这里,等以后再派人过来,那就不太好插手了! 阿木这些僚人,如今是将他当神一样供着,用来做这种事,再是适合不过了,到时将岛上的土着们征服了,所有的宝石矿,可都属于他一人的了。 再加上这些红木,到时派些木匠过来,朝着各个朝代的家什打造,带到现代过去,那就是亿万的身价了。 还要啥自行车,就等着豆豆同学,彻底变成富婆养他了! 徐宁越想越是兴奋,他突然决定了,早将这座岛屿,彻底变成自己的产业,岛上的土着们,稍稍一训练,可就是自己的人了! 如今的时空门,只要他到过的地方,都能被留下坐标,到时在岛上建造一座超大庄园,豆豆跟二老都可以过来度假了! 至于李世民那里,徐宁可还没忘记,当初李世民答应的,给襄城的一千多亩地,可是由着徐宁去挑选的,那从现在起,这里就是襄城的封地了! 阿木已经开始挑选需要的人手,旁边的朱有成,却是看的一脸懵逼,不就是几颗破石头,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竟然还要征服整个岛屿的土着部落,想想都觉得疯狂。 不过,这大概就是侯爷跟他们的差距! 放着岛上那么多的香料、红木不去眼馋,偏偏要对几颗破石头疯狂,朱有成想不通,干脆也不去想了,反正留下的不是他,随便侯爷怎么去折腾! 从他们上岛算起,用时整整半月,总算是将三艘舰船装的满满当当,红木、香料以及数不清的沉香、龙涎香以及路上要用的淡水跟各种水果。 第十五天的清晨时,满载着各种宝贝的三艘舰船,终于慢慢的驶离岛屿,远远的海岸边上,阿木率领的二百僚人,向着舰船上的徐宁挥手告别。 只不过,跟他们来时不同,此时的僚人身上,都换上了神机营的装备,新式的布面甲、十字弓以及碳钢锻造的佩刀等等。 就这样恐怖的装备,接下来的三月时间,必将会是整个岛屿上,所有土着部落的噩梦,徐宁非常期待,等他再次来到这里后,看到的会是怎样的景象! 满载着货物的三艘舰船,速度依旧是之前的样子,不过,这次因为有海图的原因,比起来时,要更快了一点! 只不过两天的时间,便已经进入了广州的海域,此时,距离广州码头,也不过只有二百海里的距离。 然而,也就是在这两百海里的地方,远处的海平面上,便出现了一艘挂着奇怪图案的海船,疯狂的追逐着一艘快要支离破碎的舰船! 徐宁的双目,突然间便亮了起来,那图案他倒是认得,但没想到的是,还真被他给遇上了! 1秒记住: 第二十四章 我这火炮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这艘船是属于波斯人的商船,只不过,原本悬挂的波斯旗帜,此时被换上了一面黑色的旗帜,上面勾勒出一副血色的骷髅,狰狞可怖,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而他们此时追逐的船,则是一艘庞大的楼船,看着像是三牙的舰船,只不过,上面的三层舰楼已被拆去,留出足够大的空间,用来装载货物。 这艘舰船,也不知什么时候建造的,整艘船身看上去都是破破烂烂的,上面悬挂的船帆,都是到处打满了补丁,仿佛一个巨大的海浪打来,都能将整艘船给分解了似的。 然而,即便是如此,船上却也装满了货物,从望远镜里望去时,船舱里堆满了成袋成袋的香料,还有甲板上堆放的一根根红木。 显然,这艘船也跟他们一样,都是刚刚从南面过来的,只不过,因为是楼船的缘故,这艘船明显走的是近海的航道。 此时,这艘被改装成货船的三牙舰船,被后面的波斯船紧追不放,上面的风帆鼓起,左右的十二支船桨,用力的拨动着海水,慌不择路般的在海面上急速航行。 然而,这本是三牙舰船最快的速度,可在后面波斯海盗船的追击下,双方的距离,便越来越近,到了最后时,两者的距离,便已经相差不过十几米了。 眼见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波斯的海盗船上,顿时便出现了一群身着条纹长袍的波斯人,疯狂的叫嚣着,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有人甚至甩起了钩锁,准备在距离再近一点时,勾住前面的船身。 而在前面的那艘牙舰上,上面的人,似乎也已经意识到,他们不可能逃得过波斯人的追击,在双方距离接近时,甲板上边出现了一群皮肤黝黑的昆仑奴。 正在远远望着这一幕的徐宁,看到甲板上,突然出现的一群昆仑奴时,整个人当即便是一愣,按照正常的情况,这艘三牙舰船上,不该是大唐人操控吗 然而,这个想法刚刚出现,目光便突然发现,就在那群昆仑奴出现时,身后的船舱里,便又走出了一人。 身形高大魁梧,站在一群昆仑奴前面时,整个人便如同是铁塔似的,一件短褐一条水裤,手中握着一柄长刀,一脸的虬髯胡须。 那双目光望着逐渐接近的波斯人时,非但没有露出惧怕的神色,反而是一脸跃跃欲试的神态,这目光落在徐宁眼里时,都不由暗赞了一声。 虽然搞不清,船上的水手们,为何都是昆仑奴,不过,有点可以肯定的是,这艘船的主人,依旧是属于大唐人。 只要是大唐人,那徐宁就绝没有袖手旁观的意思,更何况,这里距离广州,也就三百海里,真正是属于大唐的海域,啥时候轮到海盗们如此猖獗了。 “全速航行!”将手里的望远镜放下,徐宁顿时冲着后面,扯破了嗓子吼了起来,随着这道命令的传下,三艘原本匀速航行的舰船,骤然间便加快了速度。 这三艘舰船,原本的航行速度,就是很快的,哪怕船上装满了货物,在全力加速下,也能达到八九节的速度! 此时,他们跟前面的那艘波斯船,相隔也就七八十海里,徐宁可以通过望远镜,将他们看的清清楚楚的,可前面的波斯人,却未必能发现的了他们。 “侯爷,那便是海盗啊”对于海盗这两个字,朱有成也是最近才刚刚听说,只不过,他听到的海盗,却是充满了浪漫主义色彩的。 比如杰克船长、草帽王等等,可看看视线中,越来越近的波斯海盗时,朱有成的双目中,顿时渐渐地阴冷起来。 他倒是认清了,前面那被波斯人追击的舰船,乃是属于大唐的牙舰,不管牙舰的主人是谁,可在这一刻,看到牙舰被追击的样子时,心里便顿时升起一股同仇敌忾的感觉。 三艘舰船劈波斩浪,全速的向波斯海盗船接近,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三艘舰船巨大的轮廓,也渐渐在海平面上露出狰狞的面孔。 而此时的海盗船,已经距离三牙舰不足七八米的距离,十几道钩锁,被甩向了三牙舰,弓箭在这一刻狂射,有海盗已经准备攀着绳索,滑向对面的三牙舰。 然而,也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发现了身后三艘舰船的影子,顿时狂吼着,舰船上面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将目光投向了急速而来的三艘舰船。 一名看着海盗头子的波斯人,一脸惊恐的望着三艘舰船,突然间像是惊醒了过来似的,疯狂的大叫着,头一个向着甲板冲去。 于是,刚刚才准备攻向三牙舰的海盗们,看着急速而来的舰船时,纷纷扔掉手里的兵器,一路疯叫着冲向甲板。 刚刚才降速的海盗船,这一刻,突然又开始加速,硬生生的扯断了两船之间连着的钩锁,拼命向着一个方向冲刺! 这群波斯人倒也不傻,虽然徐宁的三艘舰船上,压根就没悬挂出什么身份的旗帜,但他们还是猜到了,徐宁他们的身份。 “这会儿知道逃命了,会不会有点晚了!”看着波斯海盗船,突然脱离三牙舰,疯狂的开始加速,徐宁的嘴角,顿时露出一抹冷笑,一脸冷漠的说道。 他在三艘舰船上,分别装置了二十门火炮,这火炮可不是用来打鱼的,要是让他们就这么轻松的逃了,那他以后干脆就不叫徐宁了。 波斯人的舰船,在三牙舰的面前,绝对能称得上的重量级别了,无论是速度还是性能,都是远远胜过三牙舰的。 然而,在徐宁这三艘舰船面前,立刻就变得跟弱鸡一样,别说是飞剪船了,便是后面的海鹘船,那也是能绝对碾压波斯舰船的存在。 神机营的士卒们,此时,早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飞快的装填弹药,跟陆地时的流程不同,舰船上的火炮,是先装填弹药再行调整角度的。 不过,虽说是调整角度,但整个船身,都在海浪的作用下,上下的浮动着,那角度调整了,基本也跟没调整一样。 因而,火炮原本的八百米射程,直接就被缩短为了三百米,所装填的弹药,也从之前的实心弹一枚,变成了铁皮筒子包裹的十几颗铁球。 近距离的射程下,这些十几颗铁球,被发射出去时,就跟喷子似的,就算波斯船的外面,被蒙了一层牛皮,那也会轻轻松松的洞穿了。 先前波斯海盗们,追击三牙舰船时,都是存了戏耍的心思,反正是已经到嘴的猎物,什么时候决定吃,那都是由着自己的心愿。 但此时,面对后面急速而来的三艘舰船时,波斯人们,几乎是拼尽了全力,舰船两侧的船桨,疯狂的划动着,真恨不得生对翅膀,直接飞离这片海域。 然而,即便是如此拼尽全力的情况下,不出片刻的时间,后面的三艘舰船,也已经追了上来! 看着冲在最前面的那艘舰船,那庞大的船体,就如海上巨无霸似的,向他们碾压过来,近距离的观望下,他们也终于看清了船头上的那面旗帜——唐! 先前面对三牙舰时,还一副张狂得意的波斯人们,这一刻,看着那旗帜上的唐字时,心便跟着微微一沉! 庞大的船身,从他们的侧面而过,那巨大的轮廓,一瞬间都将阳光遮挡住,而他们的舰船,在这艘巨无霸旁边,就突然显得跟个小船儿似的。 他们原本以为,在巨无霸跟她们擦身而过时,迎接他们的,便是巨无霸上面,铺天盖地的箭雨压制,他们都已经做好了躲避箭雨的准备。 然而,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两船擦身而过时,巨无霸的舰船上,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闷雷似的。 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的船身,便随之传来一阵剧烈的摇晃,伴随着这剧烈的摇晃,无数碎木断裂的声音,从下面的船舱里传来。 无数的惨叫声,随即从下面的船舱传来,有人浑身是血的冲向甲板,下面的船舱一侧,被破开无数的口子,海水倒灌,负责划船的昆仑奴们,几乎死伤殆尽。 于是,整个甲板上的波斯海盗们,瞬间就乱成了一团,但眨眼的时间,又是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 数不清的小铁球,在这巨响中,铺天盖地的砸在他们的船身上,庞大的船身,开始更加剧烈的摇晃。 而那被铁球击穿的洞口,海水疯狂的倒灌进去,起先只是小小的一个缺口,然而,随着海水倒灌的力度,洞口被一点点的撕扯开。 到了最后时,便听的更为巨大的碎木断裂声传出,整个船身,便也因为这巨大的撕裂声,开始向一侧慢慢的倾斜。 此时,巨无霸似的舰船,也已经慢慢的驶离他们,但后面的两艘舰船,也在此时,恰好跟了上来,于是,又是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整个船身,一瞬间都被打成了筛子样! 有人开始惊恐的惨叫着,用力抱着甲板上的桅杆,像救命稻草似的,但更多的人,在船体倾斜的那一刻,直接便栽进了海水里。 1秒记住: 第二十五章 一切过往如云烟 “就这么没了吗” 此时,张仲坚的身后的一名随从,看着那渐渐下沉的波斯海盗船,喉结便不由的咕嘟滑动一下,满脸的震惊之色,一副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随从的双目中,显然还跟做梦似的,震惊的看着,那在眼前渐渐消失不见的波斯海盗船。 算算时间,这一切都不到半个时辰而已,刚刚还将他们逼入死路的满船海盗,此时,竟然都漂浮在海面上,拼命的冲他们呼救着。 这艘船可是海上臭名昭着的海盗船,总是神出鬼没的,就像海上的鬼影似的,凡是被他们盯上的商船,基本都难逃厄运。 即便是他们,船上有张仲坚坐镇,可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在海上遇到他们似的,沿着海岸线航行,可这次,还是倒霉的被这些人盯上了。 刚刚的时候,看着波斯船接近他们时,他们的心里,便已经以为,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船上大部分的人,都是岛上的昆仑奴,面对凶神恶煞的海盗,那里还能是他们的对手。 可现实往往就这么滑稽,原本以为必死的结局,结果,突然就出现了三艘巨无霸舰船,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波斯海盗船就被击沉了! 随从的目光,不由的望向远处的巨无霸舰船,那庞大的船体,即便是隔着有些远的距离,都能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仿佛有座山被压了过来似的。 而他们脚下的这艘三牙舰,在这艘巨无霸面前,突然就显得娇小玲珑,估计,只要巨无霸直接碾压过来,他们这艘船,当场就能支离破碎了! 可让随从想不通的是,他们离开广州码头,前后也不过三月的时间,海上怎么就突然冒出如此巨大的三艘舰船呢 看看船上装的货物,似乎也跟他们一样,都是从南面岛屿过来的,莫不是,这三艘舰船,乃是从扬州那边来的 可就在随从这么想的时候,面前的张仲坚,目光却是盯着巨无霸两侧的那些黝黑铁管,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在这里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那些震耳欲聋的巨响,就是从这些铁管里传出的,伴随着巨响声,铁管里还冒出一阵阵的浓烟,随即,便是无数的铁球,从那铁管里射出。 威力巨大,凡是被那些铁球碰到的地方,船身上立刻就会留下一个洞口,哪怕船身上外侧,还蒙了几层牛皮,但也丝毫不妨碍,被那些铁球直接贯穿船身。 张仲坚的内心,简直震惊的无与伦比,这种大杀器,可是他闻所未闻的,显然,就是最近这些年,忽然才铸造出来的东西了。 “李家的运气还真是好啊!”想到这里时,张仲坚的拳头,便不由的微微一攥,嘴角稍稍牵动,脸上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轻笑。 当年,隋末大乱,各地义军揭竿而起,他张仲坚作为扬州的首富,自然也是不敢屈居人后,于是,干脆就变卖家产,准备招兵买马。 结果,到达洛阳的时候,无意中结识了李靖夫妇,三人也是相谈甚欢,他本意是想拉李靖入伙的,结果,到了最后时,李靖却反而劝他放弃野心。 他开始的时候,自然是不乐意的,直到看见了李家的大军,尤其是亲眼目睹了虎牢关的那场战役,心里的那股野心,瞬间就被冷水浇灭了! 李靖说的没错,就李唐的这股气势,这天下迟早都是李唐的,别看其他的地方,窦建德、王世充甚至薛举刘武周等等,最终也只会变成过往云烟而已! 所以,从洛阳回来后,他便干脆解散了兵马,托人将剩余的钱财,都送去李靖夫妇那里后,便带着几名随从,远赴海外,打算从此隐姓埋名的过一世算了! 这些年,他的确也做到了隐姓埋名的日子,带着随从们,占据了一座岛屿,还在那里娶了几个土着女人,日子倒也过的舒坦。 只可惜,那地方太穷了,穷的只剩下满地的香料跟水果,别说是日常的工具了,自己的娃儿生下来,都只能用棕榈叶子包裹着。 张仲坚倒是不在乎,可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娃儿跟女人们受罪,于是,干脆心一横,又带着随从们回到了广州这里。 拿着带来的香料跟宝石,硬是疏通了广州这里的关系,弄到了一艘退役下来的三牙舰船,开始了往来的海上贸易。 然而,这海上的贸易,岂是那么容易的,就这一船的货物,若是运气好的话,至少也是三月一趟,路上大风大浪的,遇上船毁人亡的,也算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这也就罢了,关键这一路过来,还有波斯的海盗横行,这些海盗说是海盗,其实,等上了岸,摇身一变又是商人身份了。 为了垄断海上的贸易,专门盯着像他们这样的货船,一旦被他们盯上,基本就是船毁人亡无疑了! 而且,这还都不算完,等他们好不容易到了广州码头,那边却还有个无底洞等着他们,若是不将这个无底洞填满了,估计,就连这艘船都没法保住的。 张仲坚从前也是扬州首富,在扬州的那边,也算是人脉很广,若是真打算拉下脸,跑去扬州的那边,差不多也能弄到一艘像样的舰船出来。 只可惜,他早就决定了隐姓埋名,自然不愿意去扬州那边,再者说了,他从前跟李靖夫妇关系匪浅,如今也不想因为自己,给李靖夫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走!”波斯的海盗船,此时已经完全被击沉,看着海面上,还在挣扎的海盗们,张仲坚顿时收起眼中的杀意,目光望了巨无霸一眼后,便冲着身后的随从命令道。 “啊”听到张仲坚的这话,身后的随从,脸上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目光有些愕然的望着张仲坚道:“他们刚刚救了咱们,主人不打算道声谢吗” “混账!”听到随从的这话,张仲坚的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凶狠的瞪了一眼随从后,声音冷冰冰的道:“已经忘了咱们是什么身份了吗” “小人没忘!”听到张仲坚这话,身旁的随从,顿时便反应了过来,当下冲着张仲坚唱声喏后,便飞快的跑去船舱,指挥着水手们,用力的划动船桨。 “直娘贼的,就这么走了”此时的巨无霸上,朱有成正举着弓箭,射杀海里的那些海盗们,等一回头的时候,发现刚刚被他们救下的三牙舰,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离开后,气的当场便破口大骂起来。 “若不然呢”听到朱有成的骂声,徐宁顿时咧嘴笑笑,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刚刚他心里就有些怀疑,此时,看着那转身离开的三牙舰时,心里便基本已经确定了。 这次来岭南的时候,他跟李靖两口子,胡乱说了一句,虬髯客就在南边的话,想不到,还真是呗他神奇的给遇上了。 虬髯客的特征,太过于明显了,刚刚看到站在甲板上的虬髯客时,徐宁还有些不太确定,直到这一刻,心里便完全确定下来了。 对于三牙舰而言,他们可是真正的救命恩人,更何况,就他们这三艘巨舰,明摆着就是官船,加上又救了他们,换成别的人,这会儿早就该冲他们感激不尽了! 可这三牙舰船,竟然一声不吭的转身,明摆着就是在躲着他们的,如此几番联系起来,徐宁便基本肯定,那甲板上的虬髯胡须男,便正是李靖夫妇寻找的张仲坚了! “不知好歹的家伙们!”海里的海盗们,此时,全都被消灭干净,对付这些海盗们,那就完全没什么留情的,只不过,比起这些海盗来,朱有成更心心念念的,还是三牙舰上的无礼。 徐宁都懒得理会这憨批了,目光望着三牙舰离开的方向,那里明显就是广州的方向,如此一来的话,那就更没必要去拦着了。 上次拿了军神的几幅字画,心里总觉的有些过意不去,就因为随口胡说了一句,就白白赚了几千万,不过,现在却是好了! 若这人真是张仲坚,那自己非但给军神打听到了他们义兄,顺带还救了虬髯客一命,等回到广州,再好好打听仔细了,到时军神又该欠他一份人情了! 说实话,比起那几副字画来,徐宁其实更惦记军神的手上的军书,那可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啊! 广州的新码头那里,比起他们离开的时候,无疑又热闹了许多,这将近一月的时间里,薛万钧也没怎么闲着,按照徐宁的吩咐,将码头彻底的完善起来。 远远望去时,码头上的船只络绎不绝的,有大唐的货船,也有波斯、大食以及狮子国来的商船,这种情况,明显就是将原来的码头,给彻底的废弃了才对。 此时,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一轮圆月,渐渐消失在海平面上,而在新码头的那里,却是矗立着一座高大的灯塔。 等夜色完全降临时,高大的灯塔上面,便亮起了一盏灯火,在黑夜中,指引着海上的船只,向着码头的方向而来! 1秒记住: 第二十六章 杀鸡儆猴 新码头的建成,果然让原来的老码头彻底的废弃,这期间压根都不需要去调整,那些往来的商船们,自动便选择了新码头这里。 不为别的,就为了新码头这里的便利! 按照徐宁之前的规划,新码头不光是深水的码头,码头上还同时修建了许多的库房,砖石的结构,上面还用油毛毡封了顶。 就这样的结构,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都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反正只要你交得起租金,码头上的这些库房,十年八年随便你去租用便是。 这对于做海上贸易的商人们,简直提供了莫大的便利,他们最怕的,便是货物还没出手,直接就烂在船上。 党仁弘作为广州的都督,这些事原本早就该做起来的,只可惜,这厮完全就是个不作为,眼里就只有钱。 凡是给他交了钱的,便会痛痛快快的开出通关的文书,也不管你是做什么贸易的,自然也不理会你是什么身份。 这几年,往来广州的商人们,大概也了解党仁弘的德行,来的时候,带上一笔巨资,疏通党仁弘这里的关节后,便任由他们进出码头了。 不过,自从新码头建成后,新的规矩,也由此应运而生,所有进出码头的货船,不管你是什么人,一律都要报备船上的货物。 丝绸、茶叶,香料以及红木等等,哪怕是一根麻绳,都要一五一十的报备,想拿到通关的文书可以,但前提是必须缴纳这些货物的关税。 之前他们倒也交钱,但那钱却是全进了党仁弘的个人腰包,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在新码头建成时,同时也成立了一个海事衙门。 这是专门负责海事的衙门,以后的关税报备、海上缉盗以及文书的审批,都将从都督府转移到海事衙门这里。 只不过,因为党仁弘的突然出逃,如今的这海事衙门负责人,便由广州的刺史代管,而广州的刺史,如今便正是马周!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正是晌午的时候,码头上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有些昨日才进码头的船只,此时,正忙着往码头上卸货。 一些谈妥了货物的商船,则忙着往船上装货,就等着装满一船的货物后,运往扬州或者洛阳这样的地方,狠狠地赚上一笔。 这本是最繁忙的时候,然而,偏偏就在这时,码头上却忽然出现了一群身着甲胄的士卒,在一名校尉的带领下,突然要登船检查。 此时的那头上,停靠着很多的船只,大唐的、波斯的、大食的还有狮子国的,一群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士卒们时,脸上惧都露出惊疑的神情。 他们中的好些人,已经做了好多年的贸易了,可这还是头回遇到要登船检查的事情:“检查什么” 然而,这问题没人回答的了,他们的船上,无非都是丝绸茶叶,香料红木之类的,这可是大唐容许范围之内的。 一名做了好多年海客的大唐商人,看着那群士卒过来时,凭着在党仁弘那里积累的经验,识趣的递上了一锭金子。 结果,换来的却是差点被当场抓起来的下场,吓得那些原本有样学样的商人们,赶紧收起了小心思,老老实实的站在了边上,等着士卒们登船检查。 但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士卒们,所登船检查的船只,却全都是那些外来的商船,比如波斯人、大食人等等。 也不知在查找什么东西,从登船的那一刻,便没放过任何的地方,就连船舱的犄角旮旯,竟然都没放过! 有人一脸的茫然,但有人的脸上,却已经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名在波斯商船上的士卒,忽然大叫着但:“禀校尉,找到了!” 随着这名士卒的话音,码头上的所有人,目光都不由好奇的望向那名士卒,随即,便看到了那名士卒手中的一面古怪旗子。 黑色的旗帜,上面勾勒出一副血色的骷髅图样,即便是隔着很远的地方,也能感觉到,那副骷髅旗帜上,所露出的那股邪恶气息。 码头上,有认识这面旗帜的人,脸上当即便露出震惊的神色,指着士卒手里的旗帜,颤抖着语气道:“是…是海盗旗!” 海盗这两个字,对于大唐多数人而言,都是一个陌生的词汇,然而,对于这些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丝毫也是不陌生的。 当听到海盗这两个字后,所有人先是一脸的震惊,随后,双目中便露出憎恶的神情,目光随即便望向了那艘船上的波斯人们。 “他娘的,侯爷果然说的没错!”带人搜船的校尉,自然便是朱有成了,此时,看着士卒手上的海盗旗,脸上顿时露出冷笑,骂骂咧咧的说道:“这些狗日的,还真是跑到码头来了啊!” 这话落下时,目光登时便转向甲板上的一群波斯人,冲着身旁的士卒们道:“全都给本校尉拿下!” 面对着神机营一群凶神恶煞的士卒,那群波斯人们,几乎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片刻之后,便全部被押下了船。 尽管他们在拼命的狡辩着,那旗帜是他们无意捡来的,压根和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但这种话别说是朱有成了,便是码头上的商人们,也是听不进去的。 整整一船的人,除了船舱里那些昆仑奴们,所有的波斯人,都被押送到了码头上,视野最开阔的地方! 正当所有人都感到好奇的时候,片刻之后,便见得一个身着绯红官袍的年轻人,在一名绿袍儿官员跟一位身着甲胄的将军簇拥下,出现在了那片开阔地。 那绿袍儿的官员,码头上的大部分人,自然都是认得的,正是广州的刺史,也是负责海事衙门的马周。 至于那名身着甲胄的将军,他们更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新码头的建成,便是由这位薛万钧将军,全程负责督造的完成的。 这两人可都是广州举足轻重的官儿,可以说掌握着他们这些人的生杀大权,一句话可以让他们上天,一句话也能让他们入地。 但就是这样举足轻重的两人,此时,却都站在那名年轻人身后,再看看那年轻人身上的绯红官袍,这可是三品官员才穿的官袍啊! 广州如今的都督,也才不过五品而已,实在想不通,这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年纪轻轻就做了三品大官不说,竟然还出现在了广州的码头。 人群中,倒是有早来广州的,看着被马周跟薛万钧簇拥下出现的徐宁时,脸上便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心里自然是已经猜到了徐宁的身份。 “本官乃是岭南道大总管徐宁!”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争相猜测的时候,徐宁也没让他们猜测多久,直接便冲着码头上的人,开门见山的说道。 “徐宁” “岭南道大总管!” 听到徐宁这开门见山的话,码头上刚刚还在猜测的人们,脸上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这下子,他呢总算是反应过来,眼前的年轻三品大官究竟是谁了。 平了南扶州,斩杀冯盎,收复高州俚人部落,吓得党仁弘脚底抹油,以及建造如今的新码头,当然,还有码头上,此时停靠的三艘舰船,全都是出自这位年轻侯爷之手了。 弄明白了徐宁的身份,所有人的目光中,便顿时变得火热了起来,尤其,目光望着那些跪在那里的波斯海盗们时,心都跟着激动了起来。 按照他们对这位侯爷的了解,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他们大概都已经猜到了! 果然,就在这时,徐宁的声音,便又在那边传了过来:“诸位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徐某也跟你们一样,刚刚也从海上回来,深知海上的不易!” 这话落下时,码头上的所有人,都是禁不住的沉默下来,无论是大唐人,亦或者是那些大食、波斯以及狮子国的人,很显然,徐宁的这话,算是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然而,就在他们都沉默下来时,徐宁的话锋,却是突然一转,目光厌恶的盯着跪在他面前的一群波斯海盗们,咬牙切齿道:“可如此艰难的海上生活,却还被这些人欺凌跟抢劫,当真是罪该万死!” 随着徐宁的这句话出口,码头上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死死的盯着那些跪地求饶的波斯人。 然而,徐宁的声音,依旧在那边传来:“更可气的是,这些人进了码头,就装扮成商人,等离开了码头,立刻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海盗!” “杀了他们!” “杀!” 徐宁的这话落下,原本沉默中的码头上,终于有个人忍不住开口,随即,便有更多的人,开始加入了声讨的行列。 “杀当然是要杀的!” 听着码头上山呼海啸的喊杀声时,徐宁顿时冷笑一声,目光转向那边,早就脸色惨白的一群外来者们,冰冷的道。 “不过,在杀这些人之前,本官还要警告一句,从今往后,但凡来大唐做贸易的,本官欢迎,但要是想来趁火打劫的,那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而随着徐宁的这话落下,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神机营士卒们,顿时高高举起手中的刀,用力的便挥舞了下去。 码头上,刹那间便溅起数十道血柱,刚刚还跪在那里,拼命求饶了波斯海盗们,瞬间便尸首分离,片刻的时间,脑袋便全部被挂在了旗杆上。 杀鸡儆猴,徐宁的话,刚刚已经说的够明白了,今后但凡有趁火打劫的海盗,甭管你是什么身份,结局就只有一个! 1秒记住: 第二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刺杀! “终于有人开始注意海上了!” 此时的码头上,随着数十名波斯海盗的被砍,到处都是欢呼之声,而在这欢呼声中,自然也包括了张仲坚这对主仆。 看着旗杆上,那悬挂起来的海盗脑袋,张仲坚的目光里,顿时露出一丝的快意,这些海盗可是在海上猖獗惯了的,在这之前却是谁都没法制止。 如今,突然来了个徐宁,出手果决,估计,就连这些海盗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死在广州的码头这里。 张仲坚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这口气,他可是憋了很久了,只可惜,他一没舰船,二没人手,只能远远的躲着这群海盗们。 此时的码头上,徐宁的声音,还在不停的传来,向着所有人在保证,从今往后,将会有海事衙门的人,专门负责海上的巡逻。 但凡是他们发现海盗的踪迹,都可以来海事衙门报案,届时,就会有海事衙门的人,直接去海上搜寻海盗,保管让海盗有来无回。 当然,前提的条件是,所有出海的商船,都必须来海事衙门报备,不管是大唐的商船,还是外来的商船。 若是不在海事衙门报备的商船,只要是呗抓住一次,那就会以走私罪论处,轻则没收船上的货物,重则就可能是连船一起没收了。 “主人,那咱们也要报备吗”听着码头上徐宁的这话,张仲坚身边的随从,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冲着张仲坚小声的说道。 按照徐宁的说法,他们现在的舰船,完全就属于走私船的行列,没有编号的商船,商船的归属更是空白。 这样的商船,如果不按照规定的日期报备,那估计,今后就连码头都不能来了,一旦被海事衙门抓住,他们连船估计都保不住了。 “怎么报备”听到随从的这话,张仲坚的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这艘船可是从党仁弘手里,私下弄来的三牙舰船,属于是军舰了。 如今党仁弘不知去了哪里,要真被海事衙门计较起来,恐怕他们便是浑身有嘴都是说不清了,报备,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可若是不报备,今后咱们只怕连码头都进不了了啊!”身旁的随从,自然也明白张仲坚的意思,可想想徐宁的警告,神情便顿时有些惆怅的说道。 “放心,这世上就没不贪嘴的鸟儿!”听着随从的这话,张仲坚的目光,便不由望向码头上,一身绿袍儿的马周,那可是负责海事衙门的人,他就不相信,马周会放着到嘴的肥肉不吃 之前他们在党仁弘那里,可是给了不少的好处,简直就是个无底洞似的,如今虽然党仁弘没了,大不了就拿一半出来,孝敬这位马周得了! 最重要的是,今后要真没了海盗的袭扰,他们一年还能多跑一趟,这样算下来的话,反倒是比原来又多赚了一大笔! 想到这里时,张仲坚顿时轻笑一声,转身便准备回到船上,好好的计划一下,接下来,要怎么才能跟马周接触上。 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身时,迎面却正好走来一名年轻男子,张仲坚一时躲闪不及,两人便正好撞了个满怀。 “…”此时的他们身周,都是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彼此之间互相推搡,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这人跟张仲坚撞到一块,嘴里顿时吐出了一句古怪的骂声。 那目光,更是凶狠的像要杀人似的,狠狠的瞪了一眼张仲坚后,便硬生生的挤进了前面的人群,向着码头开阔的地方而去。 张仲坚的眉头,当场便微微皱了起来,作为曾经的扬州人,他倒是听懂了那人古怪的语言,应该是属于高句丽那边的语言才对! 还有那人的目光,那眼里的杀意,绝非是冲着他张仲坚来的,想到这里时,张仲坚的目光,便不由望向了码头方向。 此时的码头那里,徐宁还在说着话,而在徐宁的身旁,还站着马周以及薛万钧,张仲坚便有点不太确定,这高句丽人的目光,究竟是冲着三人中的谁去的。 这大热的天气,周围的人,都是热的只剩下一件短褐,可这人却是身着宽大的袍子,刚刚两人相撞的瞬间,张仲坚明显觉察到,那人宽袍下藏着鼓鼓囊囊的东西。 按照张仲坚的猜测,那应该是属于一把手弩跟一柄断刃才对,手弩、断刃,再看看那人在人群里,一点点的接近码头,这分明就是行刺来的! 张仲坚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犹豫之色,目光突然有些纠结,台上的徐宁,可是才救过他们一次的,若这人是奔着徐宁去的,那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想到这里时,原本转身准备离开的张仲坚,便突然用力一咬牙,又转过身来,果断的跟上了前面的那名高句丽人! 直娘贼的,他姓张的可从来不欠别人人情的! “主人”身旁的随从,对于刚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看着突然向码头那边走去的张仲坚,脸上顿时露出纳闷的神色。 “闭嘴!”听到身后随从的话,张仲坚生怕惊动了前面的人似的,压低了声音,冲着后面呵斥了一声,却是继续跟在了那人身后。 此时的码头上,到处都是嘈杂的声音,周围又都是拥挤的人群,那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面,显然,压根都没注意到,身后还跟了一个张仲坚。 码头上的徐宁,这时也已经说完了话,听着周围的欢呼声时,脸上便顿时露出了笑意,然而,也就在这时,徐宁的目光,便突然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张仲坚。 神情不由微微一愣,显然是压根没想到,竟然在码头这里,还会再次见到张仲坚,可随即便突然发现,此时的张仲坚,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一人。 目光便不由顺着望去时,恰好便迎上了一双冰冷凶狠的目光,仿佛跟他有血海深仇似的,一脸杀意的注视着他。 徐宁的心,当即便是‘咯噔’一下,然而,也就在这时,那人却忽然撩起袍袂,手上瞬间多了一把手弩。 “侯爷小心!” “该死的!” “你敢…” 此时的码头上,还因为徐宁刚刚的话,还沉浸在巨大的欢呼当中,可即便是如此,徐宁还是听到了身前身后,几道仓促的声音传来。 内高人、薛万钧以及朱有成,随着这几道声音的传来,徐宁整个人,顿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而在倒地的瞬间,几支弩箭‘嗖嗖’的从他面前飞过。 周围瞬间便陷入一片混乱当中,徐宁整个人,都被内高人护在身下,而薛万钧跟朱有成两人,则是分别冲向了人群。 刚刚那电光火石之间,不止有一人向徐宁发射弩箭,前方、左侧以及右侧,起码有五六人,在同一时刻,向着徐宁举起了手弩。 内高人的脸色苍白,目光警觉的望着四周,而在他的左肩那里,此时却是插着一根弩箭,鲜血直流,片刻间便染红了衣袍。 刚刚那一切发生的太快,即便以他的身手,也只能仓促的将徐宁推倒,以自己的身体,去硬接那突如其来的弩箭! “他妈的!”徐宁的心,此时剧烈的跳动着,感觉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这还是来到大唐后,头回跟死神近距离接触,想起刚刚那擦着他面门飞过的弩箭,不由的感到一阵后怕。 而此时的码头上,早就已经乱成一团,那些人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嘴里说着古怪的语言,但个个就跟徐宁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眼见着弩箭没伤到徐宁,转而便抽出断刃,不要命的开始向徐宁扑来,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徐宁愤怒的站起身来,飞快的抽出腰间的短铳,迅速的装填弹药后,便瞄准了正在跟虬髯客扭打厮杀一起的那人。 刚刚就是这王八蛋,最先向他射出弩箭的,嘴里还叽里咕噜的还怒骂着,就像徐宁刨了他家祖坟似的,徐宁瞅准了时机,毫不犹豫便扣下了扳机。 伴随着一声燧石的声音,眨眼间,便有一颗铅弹飞速射出,如此近距离之下,那人甚至都没来得及躲闪,那枚铅弹,便直接射进了他的脑袋。 刚刚还跟虬髯客厮杀的难解难分的人,脑袋忽然间向左一侧,脑袋上突然就炸出一片血雾白浆,这一枪,竟是直接给这王八蛋爆头了! 正在跟刺客厮杀中的张仲坚,刚刚才举起拳头,眼前刺客的脑袋,突然就在他的眼前爆开,血浆瞬间溅了他一身。 目光不由的望向徐宁,看着徐宁手上还在冒烟的东西,显然,眼前的刺客,就是死在这东西的手上,张仲坚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这又是他从未见过的杀器! 总共六名刺客,虽然个个悍勇,然而,终究是抵不过神机营的围杀,片刻之后,所有人都被神机营俘虏! “侯爷,都是高句丽人!”此时的朱有成,一脸的杀气腾腾,看着徐宁毫发无损的站在面前时,顿时咬牙切齿的说道。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几名刺客! “我他妈都没见过高句丽人,他们这是疯了吗”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气的当场破口大骂起来。 “都是死士!”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身后的内高人,却在这时语气幽幽的说道:“可能是有人花了钱雇佣来的!” 1秒记住: 第二十八章 内高人 “有人花钱雇佣” 听到内高人的这话,徐宁脸上的表情,顿时微微一愣,目光瞪着面前被制服的几名高句丽死士,后背便不由一阵发凉。 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比起那看不见的敌人,他宁愿这是高句丽人的突然发疯,要真是这样,他必然会让高句丽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此时听的内高人的这话,徐宁当场便皱起眉头,脑海里开始回想起,在大唐还有谁要置他于死地! 好像他来大唐这些时间,也的确得罪了不少人! “也有可能是我想错了!”看到徐宁的脸色,突然有些发白,身旁的内高人,顿时轻咳了一声,转而,便对着徐宁道:“可能就是高句丽人派来的呢!”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突然阴冷的望向地上的几名高句丽死士,嘴角泛起一股冷笑,说道:“还是待审讯过他们再说!” “你受伤了!”听到内高人的这话,徐宁顿时赞同的点点头,然而,目光却也在这时,忽然看到了内高人肩膀上的那支弩箭,脸色当即一变,冲着内高人便道。 “没事的!”刚刚还一脸阴冷的内高人,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脸上顿时露出轻松的微笑,冲着徐宁无所谓的道:“一支弩箭而已,还伤不了我的!” 以内高人的身手,的确是没将这支弩箭放在眼里,更何况,这支弩箭的位置,还是在肩膀的位置,这样的外伤,对他而言,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然而,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徐宁看着内高人肩膀的血,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可是内高人不顾一切挡在他面前的。 若非有内高人在,恐怕这会儿,这支弩箭的位置,就该是出现在他的身上了! 想到这里时,便伸手入怀,从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儿,递给了面前的内高人,这里装的可是上乘的白药,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随着几名高句丽死士的制服,刚刚混乱的码头,也已经渐渐恢复秩序,所有人都是惊慌的望着徐宁的这边,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几名刺客! 刚刚徐宁在这里的一系列作为,早就已经深得所有海商们的人心,此时,眼见着有刺客想要徐宁的命,所有人顿时将仇恨的目光,盯向了那几名刺客。 连带着就连那些外来海商,比如波斯、大食人,在场的所有人中,如果非有人要置徐宁于死地,那也只能是这些人了,尤其是那些波斯人们。 可别忘了,刚刚在这里处决的海盗们,可都是他们波斯人的! 那些波斯人们,原本还挤在人群中看热闹,但突然间感受到四周望来的目光,脸色当场一变,慌忙的开始摆着手解释起来。 他们其实也是普通的海商,别说是跟这些刺客认识了,便是那些海盗们,他们压根也是不认识的,但这种屁话谁会相信呢! 好在,对他们仇视,也只是周围的海商们,上面的人,并没有对他们采取措施,这才让他们暗自松了一口气! “等等!”就在内高人敷药的时候,徐宁的目光,却是突然转向了正欲转身的虬髯客,说道:“刚刚多亏阁下提醒,徐某还没来得及向阁下道谢呢!” “不用了!”原本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张仲坚,此时听到身后传来的徐宁声音,顿时便转过身来,冲着徐宁道:“海上的时候,大总管曾救了某家的船,某家都没向大总管感谢呢!”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望了一眼地上,被徐宁一枪爆头的刺客,忍不住苦笑一声道:“更何况,某家也没帮上什么忙,这人还是死在大总管手上的!” “那是两回事!”听到虬髯客大方的承认海上的事,徐宁顿时便笑了起来,望着虬髯客道:“何况,刚刚若没有你的提醒,恐怕徐某这会儿,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站在这里了!” 这话落下时,不等虬髯客开口,徐宁便接着说道:“看你也是海上讨生活的,徐某刚好早在这里待上几日,要是阁下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尽管来找徐某便是!” 这话听着似乎再随意不过了,毕竟,刚刚真是多亏了虬髯客的提醒,徐宁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过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客套。 然而,这话听在张仲坚的耳中时,却使得张仲坚的内心,瞬间就起了波澜,脸上的表情,一瞬间都变得犹豫了起来。 徐宁的身份,可是摆在这里的,身为岭南大总管,掌管着整个岭南的事物,更重要的是,这海上的一切事物,可都是由徐宁亲自督导完成的。 对于此时的虬髯客而言,当务之急的事情,便是想办法在海事衙门报备他的船只,之前是想过,要用党仁弘的放大,走通马周这里的关系。 但这种事情,毕竟是有点不靠谱的,他不了解马周的为人,到时如果在马周这里吃瘪,那接下啦,可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此时,听的徐宁的这话,张仲坚的心里,顿时便泛起了波澜,神情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微微一咬牙后,便冲着徐宁道:“某家还真是有些事要求大总管帮忙的!” 说这话时的虬髯客,脸上都蒙了一层青色,这样低三下四求人帮忙的事,可是他张仲坚生平很少去做的,可如今为了生计,却是只能低下了头。 “好说!”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的嘴角,顿时泛起一丝轻笑,刚刚说那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虬髯客肯定会向他求情的,果不其然啊! 海上的时候,他们可是救了虬髯客一船的人,然而,这虬髯客为了不暴露自己身份,硬是连声谢字都没说,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如今,随着海事衙门横空出世,阻断了一切黑船的可能,别人倒是无所谓,可这条法规,却是逼得虬髯客,不得不现出原形! 不过,嘴上虽然痛快的答应着,目光却是望了望面前,还趴在地上的几名刺客道:“有些事还是先回衙门再说!” “自然!”听到徐宁这话,虬髯客当即便是冲着徐宁微微一躬身,说道:“大总管的事情要紧,某家明日再去衙门叨扰大总管!” “对了!”眼见着虬髯客就要转身,徐宁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冲着虬髯客道:“阁下方才既然能发现这些刺客,那想必也该懂一点高句丽话” 眼前的这几名刺客,嘴里说的全是高句丽人话,而他身边的人,比如内高人跟薛万钧两人,虽然能辨别出高句丽话,可要说具体的内容,那就一概不知了。 而徐宁记得,虬髯客似乎就是扬州人士,那里南来北往,客商云集,高句丽人自然也在其中,久而久之,能会一两句高句丽话,那也是很正常的。 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虬髯客的脸上,顿时便露出犹豫的神色,目光看了看徐宁身边的几人后,这才皱着眉头道:“某家会的也是不多的!” “那也好过咱们完全不会啊!”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的嘴角,顿时微微扬起,冲着虬髯客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阁下跟徐某走一趟衙门了!” “大总管有请,那某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听佛徐宁这话,虬髯客心知没法再推脱了,当下,便也只能冲徐宁一躬身,痛快的说道。 一间幽暗的牢房,却是属于广州都督府的监牢,里面阴森幽暗,散发着一股说不明的异味,也不知多久没打扫过了,充斥的气味,几欲让人呕吐。 几名高句丽的刺客,此时,就被关在这叫牢房里,浑身上下被绳子牢牢的绑着,平躺在一张破烂的木板上,而在他们的面前,却是手拿一把匕首的内高人。 这种刑讯逼供的事儿,原本就是内高人的特长,身为李世民身边的内侍,一旦落入他们手里的人,几乎都没完整躺着出去的人。 几名高句丽的刺客,似乎在被抓的那一刻,就已经猜到了这种结局,望着面前手握匕首的内高人时,脸上却是丝毫没露出怯意。 嘴里还在大骂着,听的徐宁身旁的虬髯客,脸色一阵阵青白,某一个瞬间,徐宁都感觉,虬髯客都要亲自上场接替内高人用刑了。 “不急不急!”然而,此时的内高人,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听着面前高句丽人的大骂,匕首却在一人的腿上比划着,某一刻时,匕首却是猛地朝着那名高句丽人的膝盖处插了下去。 幽暗的牢房里,刚刚还不停大骂的高句丽人,这一刻,骤然间发出惨烈的大叫,如同杀猪似的。 而伴随着这声杀猪般的惨叫,一道清脆的声音,同时也从牢房里传来,像是什么东西,从膝盖那里挑了出来,碰撞在墙壁上,又弹射到了地上。 目光再看向,刚刚那名高句丽人膝盖处时,那里早就血肉模糊,伴随着高句丽人急剧的惨叫、挣扎,膝盖的那里,豁然就出现了一个肉洞! 目睹这一幕的虬髯客,脸色当场就是一变,目光不由望向里面神色如常的内高人,这一刻,他仿佛才认清这名看着人畜无害的老者似的。 1秒记住: 第二十九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没有多余的废话,上来就挑了一块髌骨,高句丽人痛的放声惨叫,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奈何身体被一条条绳子固定在木板上,任凭他如何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内高人却显得不紧不慢,将一块髌骨挑落,目光却又转向十根脚趾,仔细的端详着,如同一名耐心的医匠,正在考虑着从哪里下手似的。 木板上的高句丽人,双目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嘴里的惨叫,已经变成了‘嗬嗬’的声音,然而,内高人也没让他等待许久,匕首便沿着拇指的根部,一点点的切了下去。 幽暗的牢房里,再次传来高句丽人的惨叫声,伴随着内高人手中的匕首,那根拇指,便一点点的脱离下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高句丽人的脸上青筋凸起,正所谓十指连心,因为剧烈的疼痛,原本惨叫挣扎中的人,竟是直接脑袋一歪,当场昏死了过去。 然而,里面握着匕首的内高人,看到昏死过去的高句丽人,并没就此罢手,而是从袖筒中取出了一枚银针! 这跟银针看上去跟孙老道的那根不同,显得还要粗大了一些,随即,便见得内高人的手指,在高句丽人的脖子里摸索着,片刻后,便举起银针扎了下去。 随着银针的扎下,刚刚才昏死过去的高句丽人,竟然又奇迹般的苏醒了过来,当目光悠悠的望向面前的内高人时,便听的内高人一脸微笑着道:“咱们继续啊!” 随即,幽暗的牢房里,便又响起了高句丽人的惨叫,声嘶力竭,伴着这惨烈的叫声,他的拇指、无名指,一根根的从身体上脱落下来。 “侯…侯爷!”而此时,站在牢房门口的朱有成,目睹着里面的场景,脸色变得苍白,几乎是颤抖着语气道:“末将想去外面一会儿!” 说这话时的朱有成,感觉下一刻,都要吐出来了似的,他本是玄甲军出身,当年可是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可以说,什么样的场面都是见过的。 然而,这一刻面对牢房里的场面,朱有成的心理防线,感觉一下子崩溃了似的,话音落下时,根本没等徐宁点头,便已经疯也似的冲向了外面。 随即,外面便传来朱有成剧烈的呕吐,撕心裂肺的! 其实,徐宁此时的脸色,也跟朱有成好不到哪里去的,只不过,他却是凭着一口怨气站在这里,刚刚码头上,这帮人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此时,若非是还要从他们嘴里套话,这会儿徐宁早就将他们大卸八块了,想要他的命,那就该做好被大卸八块的心理准备才对! 许久之后,当第九根脚趾被卸下来后,木板上的高句丽人,嘴里的惨叫声,也在一点点的减弱,直到最后时,脑袋再次一歪,便又当场昏死了过去。 看到再次昏死的高句丽人,内高人依旧显得不紧不慢,取出扎在脖子上的银针,摸索了一会儿,再度换个穴位扎了下去。 然而,这次当银针扎下去后,等了好长一会儿,那名昏死过去的高句丽人,也都没有苏醒的迹象,内高人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一抹失望之色道:“可惜了啊!”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转向了旁边,同样五花大绑在木板上的一名高句丽人,脸上原本的失望之色,突然又换上了微笑。 只是,这微笑看在那高句丽人眼里时,当场便吓得尖叫起来,刚刚所有的过程,他可都是近距离的在观看着。 然而,内高人却是理都不理他的惨叫,一脸平静的开始擦拭匕首,片刻后,便拿着匕首,在他的膝盖那里比划起来。 同样的匕首,同样的流程,但这次,高句丽人却没等匕首扎下去,目光便突然转向徐宁的这里,疯狂的开始大叫起来。 “他说他是苏文手下的人!”听着那高句丽人的大叫,旁边的虬髯客,便顿时冲着徐宁翻译起来:“这次是苏文叫他们来的!” “苏文”听到这个名字,徐宁的表情顿时微微一愣,随即,便望着虬髯客问道:“莫不是这个苏文,便是渊盖苏文” 虬髯客的表情,顿时有些讶然,目光便转向疯狂大叫的高句丽人,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操着生硬的话语,冲那高句丽人问道。 那高句丽人,显然也没想到,广州这里竟然还有懂高句丽话的人,闻言后,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便疯狂的点头。 “可他娘的,老子压根就没见过这人啊!”渊盖苏文的名字,徐宁可是一点都不陌生,这王八蛋可是高句丽的权臣,就连高建武都要礼让三分的。 可问题是,他别说是见过渊盖苏文了,从来到大唐这么些日子,压根都没跟一个高句丽人打过交道的,简直是莫名其妙啊! 听到徐宁的这话,虬髯客的目光,便又望向了那名高句丽人,生硬的继续追问起来,片刻后,这才转向徐宁道:“他说是咱们的人,带他们来大唐的!” “谁”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的目光,瞬间就冷了下来,目光望着虬髯客时,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道。 然而,虬髯客却是摇了摇头,目光有点遗憾的望着徐宁道:“刚刚某家已经问了,只可惜他也不清楚!” 这话落下时,看到徐宁失望的表情,虬髯客便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对了,他刚刚说,他们一路是从长安追到广州这里来的!” 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的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冲着虬髯客道:“问他们,带他们来的人呢” “问了!”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虬髯客却是当场摇了摇头,一脸遗憾的说道:“那个人带他们认…认识你后,便再也没出现过了!” 听到到虬髯客这话,徐宁当即气的一拳砸在门上,他刚刚还在想,抓到带他们的来那人,就可能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了,结果,那人显然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对了!”然而,片刻之后,徐宁却又是双目一亮,突然冲着虬髯客道:“问他们,还记不记得在长安落脚的地方” 按照这人的交待,他们是从长安追着过来的,如此的话,那必然就在长安有落脚的地方,只要找到这个地方,那必然就会顺藤摸瓜,查出背后的人了! 人可以消失不见,但地方却是改变不了的,还要安顿这五六名高句丽人不被人发现,那在长安,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不多的! “记得!”片刻之后,当虬髯客再度询问之后,顿时一脸笑意的转过头,冲着徐宁道:“似乎是码头附近的一个院子,他们在哪里待了十多天时间!” “那就行了!”听到总算是问出了点有用的东西,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冷笑,冲着里面的内高人道:“前辈,这些人该怎么处置,就不用我说了!” “明白的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里面的内高人脸上,顿时便露出一抹笑意,冲着徐宁保证道:“在侯爷没让他们死之前,我定会让他们活蹦乱跳的!” “那就好!”听到内高人的这话,徐宁顿时满意的点头,在这方面,他可以不相信别人,但一定对内高人相当放心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某家今日就先告辞了!”听着徐宁跟内高人的对话,虬髯客顿时冲着徐宁一躬身,说道。 反正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他也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牢房里总让他有种不好的感觉,这就像自己要被关起来似的。 “先不忙着告辞!”既然从高句丽人嘴里,再也问不出什么别的,徐宁也不想再待下去了,看着虬髯客就要转身离开,干脆也一起跟了出来,冲虬髯客道:“我临来的时候,可是有人替你捎了份口信的!”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外面,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原本走在前面的虬髯客,整个身体都突然紧绷了起来。 随后,便一点点的转过身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徐宁,语气都突然变得生冷起来:“大总管莫非认得某家” 从码头到这里,虬髯客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自己名字的,但在这一刻,突然听到徐宁的这话,显然就是早就认出他的身份了。 可以想象,这句话给虬髯客心里,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力! 而随着虬髯客的转身,周围的气氛,突然间都变得凝重起来,刚刚还在外面吐的昏天黑地的朱有成,眼见着气氛不对,顾不得什么,陡然间便抽出了佩刀,站在了徐宁的面前。 周围原本四散开的神机营士卒们,这一刻看着突然剑拔弩张的场景,想都不想,便呼啦啦全都围了上来,瞬间就将虬髯客围在了中间。 “这么说,大总管是故意引诱某家来的!”刚刚还心存侥幸的虬髯客,这一刻看着周围的士卒们,顿时便确定了下来,冲着徐宁冷笑起来。 随着这话的落下,刚刚那个态度恭敬的海商,突然间消失不见,转而,便是一副枭雄的模样,气势凌人,目光如炬,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1秒记住: 第三十章 普信男的自信 “你们这是做什么” 徐宁莫名的看着周围突然剑拔弩张的情景顿时一头的黑线,他刚刚似乎也没什么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侯爷,有末将在呢!”听到徐宁的这话,挡在徐宁身前的朱有成,顿时忍不住冷笑一声,目光冷冷的盯着场中的虬髯客,头也不回的说道。 他其实早就看不惯虬髯客了,海上的时候,这厮差点都被波斯海盗们给灭了,还是侯爷带着他们,将海盗剿灭的,结果,这厮连声谢字都没说,直接就转身离开了。 虽然侯爷大度,压根就不在乎这种事,但这并不代表,他朱有成也是大度的人,码头的时候,他就认出这厮了,但奈何这厮却对侯爷有恩,他便只得将心里的不快压了下去。 可现在,这厮竟然就因为侯爷一句话,整个人突然气质不变,当着他们这些人的面,一副要对侯爷出手的架势,顿时惹得朱有成瞬间有些火大了。 “行了!”徐宁听着朱有成的这话,顿时上前无奈的按下朱有成手里的佩刀,目光又冲着周围的神机营士卒们道:“大家都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听到徐宁的这话,周围的神机营士卒们,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目光警觉的望着场中,还在全身紧绷的虬髯客,片刻后,却还是听从徐宁的命令,纷纷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然而,却是并没真的放松警惕! 刚刚码头的事情,已经让他们神经紧绷,如今想起来,都觉得凶险万分,他们可都是侯爷手下的人,要真是让侯爷出了事,那他们这些人,基本也就不用回长安去了。 “侯爷,真没事啊”朱有成的目光,此时依旧紧盯着虬髯客不放,但奈何徐宁有命在先,也只能顺从的收起佩刀,冲着徐宁不放心的问道。 “就是一个故人而已!”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轻笑一声,他自然知道朱有成的担心,因而,便拍了拍朱有成肩膀,解释着说道。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又望向场中依旧紧绷着身体的虬髯客,有点无奈的叹口气道:“还是跟徐某进屋去说!” 话音落下,也不管身后的虬髯客,自顾自的便向着一旁的厅堂走去! 而身后的虬髯客,听着徐宁的这话,目光不由望了一眼周围,警觉盯着他的神机营士卒们,片刻后,还是一咬牙,跟在徐宁的身后进了厅堂。 此时的厅堂里,都督府的丫鬟们,早就已经奉上了凉茶,待到厅堂里只剩徐宁跟虬髯客时,徐宁这才开口道:“你可知卫公这些年,一直都在寻你吗” “卫公”听到徐宁的这话,虬髯客的双眉,当场便微微的皱起,显然,他并不知晓,徐宁嘴里所说的卫公,究竟是何许人也。 “便是阁下的那位义弟啊!”徐宁看着虬髯客一脸茫然的神态,微微思索了一会儿,顿时便反应了过来,冲着虬髯客说道。 “大总管所说乃是药师”从进屋之后,一直紧绷着身体的虬髯客,此时,猛然听到徐宁的这话,目光行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神情有些激动的冲徐宁问道。 “要不然还能是谁”药师便是李靖的表字,听到虬髯客直接称呼李靖的表字,徐宁顿时笑了起来,说道:“这些年卫公可是找的你好辛苦啊!” “那请问大总管跟药师是什么关系”听着徐宁的这话,虬髯客的目光,顿时上下打量着徐宁,看徐宁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然而却已经是身居高位,实在是有点想不通,徐宁跟李靖之间的关系。 “我与卫公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顿时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虽然来大唐这么长时间,但跟李靖却从没有过来往。 李靖的性子偏于内向,又是那种孤傲之人,平日里很少与人交际,徐宁倒是挺希望跟李靖亲近一点的,奈何却是没有机会而已。 这次之所以对虬髯客如此上心,那也是看在李靖两口子太过大方的面子上,一出手就是几千万的字画,徐宁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虬髯客,却突然沉默了下来,眉头微微的皱着,似乎在权衡这什么,片刻之后,这才望着徐宁问道:“那大总管可知某家是什么人吗” “你不就是卫公的义弟”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心里顿时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这话他好像已经听过很多了,动不动就有人问他这个。 不过,这话落下后,看着虬髯客的目光,继续盯着他时,徐宁只得叹了口气,望着虬髯客道:“莫非是我猜错了,你并非叫张仲坚” “某家的确叫张仲坚!”听的徐宁直接叫出他的本名,虬髯客的目中,顿时露出一丝笑意,转而,却是望着徐宁道:“大总管虽说跟药师只有一面之缘,但想来也是药师极为信任的人,某家可否求大总管一件事” “说!”听到虬髯客这话,徐宁顿时无奈一笑,也懒得去跟虬髯客辩解了,目光望着虬髯客道:“只要是徐某能力范围之内的事,那徐某便尽力而为就是了!” 听到徐宁这话,虬髯客顿时点点头,转而,便突然一脸凝重的望着徐宁道:“大总管可否答应,将这里见过某家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及” “卫公也不能”徐宁原本以为,虬髯客求他要办的事,无非就是海商的事情,结果,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当场便有些愕然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虬髯客的神情,顿时就有些犹豫了起来,但片刻后,还是目光坚定的望向徐宁,用力的吸了口气道:“药师那里,也别说了!” 这话听的徐宁,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目光望着面前的虬髯客时,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的不快,说道:“方才我已经说了,这些年卫公夫妇可是找的你好辛苦,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对不住卫公他们” 徐宁跟李靖的关系平常,对虬髯客上心,完全也是奔着那几张字画的价值,按他的意思,如今既然遇到了虬髯客,那回去告诉李靖夫妇,就算是抵了字画的人情了。 可此时听到虬髯客这话,心里却无缘无故的升起一股怒意,实在是有点想不通,这虬髯客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李靖两口子,这些年为了找他,可谓是煞费苦心,可他却悠哉的躲在岭南这里,如今好容易有了他的信息,结果,还来了这么一处! “某家这么做也是为了药师好!”眼见着徐宁的神情不悦,虬髯客顿时深吸口气,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冲着徐宁道:“以药师的能力,如今想必也是身居高位了,若是因为某家的缘故,牵连到了药师,那某家就是罪人了!” “牵连”听到虬髯客这话,徐宁顿时一头的雾水,目光不解鹅望着虬髯客道:“你是做了什么杀人越货,或者伤天害理的事了,竟然还能牵连到卫公” 听到徐宁的这话,虬髯客原本苦笑的人,当场便傲娇的张嘴大笑一声,一副不屑的表情道:“某家虽不及药师的能力,可这样的宵小之事,某家还不至于去做的!” “那又是为何”看着虬髯客突然的一脸傲娇,徐宁顿时越发的感到奇怪,目光望着虬髯客道:“即使如此,那还能有什么事,牵连到卫公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虬髯客顿时轻笑一声,脸上顿时露出追忆的神色,片刻之后,才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道:“大总管既然知晓某家的名讳,也该知晓一点某家当年的事!” 这话落下时,没等徐宁开口,便又继续深吸口气说道:“某家这些年待在这里,也是不想多生事端,免得被当今的皇帝惦记!” 徐宁的嘴巴,顿时微微的张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他都搞不清楚,这话到底是怎么从虬髯客嘴里说出来的,他都感到有点脸红。 被李世民惦记,还不想多生事端,我滴个天老爷,这得多自恋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啊! 被李世民整天惦记着,那得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可徐宁也没记得,虬髯客当年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啊! 可此时看看面前的虬髯客,说完这话后,竟然还一脸的峥嵘表情,仿佛眼前又浮现出,当年自己伟大的事迹似的,就差没当场抒发情怀了。 “可能陛下压根就不知道张仲坚这个人!”看着虬髯客一脸的自信,徐宁顿时收起心里的怪异感觉,冲着虬髯客,毫不留情的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这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 徐宁的这话,说的丝毫也没留情,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虬髯客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双目中便占显现出一丝怒意,冲着徐宁道:“这么说大总管压根不清楚某家的过往!” “什么过往啊!”徐宁听到这话,顿时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一脸苦笑着道:“就你当年的那些事,也就你自己当回事,这世上除了卫公夫妇,可能没人能记得你张仲坚的名字!” 这话落下时,看到虬髯客还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徐宁只得又接着道:“抽个时间从井底爬出来看看,那会儿你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广的!” 1秒记住: 第三十一章 鲸落 船行大海,风和日丽,这已经是离开广州的第二日,算算时间,徐宁来岭南这边,也已经有将近两月时间,李世民都已经派人来催促了。 好在岭南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夜已经完成,矿山、码头以及盐场跟崖州那边的种植,大的框架已经构建完成,剩下的精工慢活,就交由马周去做了。 这些事情,要等到真正见到效果,最起码也是明年开春了,徐宁不可能在这里待到明年,就算他肯,李世民那边也不答应! 薛万钧被留在了广州,徐宁早在出发南海时,就给李世民去了一封奏疏,将岭南这边的事情,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陈龙树的造反、冯盎的疯狂,以及党仁弘的同流合污,最后就是建议,让薛万钧留在广州这边,接任党仁弘的职位。 如今的广州这边,早就已经不同往日,太需要一位信得过的强人坐镇了,而目前来说,这个人便非薛万钧莫属了。 李世民倒是答应的很痛快,徐宁从海上回来时,薛万钧的任命书也已经送达,不过,李世民想的却比他周全。 薛万钧担任广州都督没错,但原有的都督府职责,又延伸到了海事衙门,马周的刺史不变,同时又担任海事都督一职,跟薛万钧一文一武,共同管理广州的事物。 至于冯智戴,徐宁原本还想将他留在岭南这里的,毕竟,高州崖州的许多俚人部落,还需要冯智戴去沟通的,但却被李世民直接否决了。 冯盎身死,冯智戴必须要押送到长安,交由大理寺处置,结果,也可能是被判处死刑,也可能是会被重新送到岭南继续将功赎罪! 这次同行的还有一人,便是被徐宁击溃自信的虬髯客,徐宁原本以为,按照虬髯客的德行,被他那么毫不留情的击溃自信,徐宁便以为这厮至少会自闭一阵子的。 然而,却没想到的是,等他们从广州出发时,虬髯客竟然也跟着上了飞剪船,要跟他一起去扬州,挺让徐宁感到意外的。 只不过,自打上船之后,这厮就把自己关在船舱里,不跟任何人交流,除非是到了饭点,不然,一整天都很难见到他的踪影。 朱有成一脸的愤愤不平,他对虬髯客的戒心,可是一刻都没放松,尤其看到现在,这厮跟个大爷似的,还需要他们煮饭吃,心里的抱怨,便更加深了! 徐宁懒得理会朱有成的小心眼,他现在只盼着早点回到长安,若非是这一路上,还要盯着海图,这会儿他都想直接从时空门回去了。 三艘舰船在海面上平稳的行驶,因为有海图的缘故,基本都是日夜兼程。 此时,夜色也已经将近,头顶的夜空,繁星点点,一轮巨大的圆月,高高的悬挂天际,周围一片静怡,唯有海浪拍击着船身! 刚刚才画完海图的徐宁,这会儿才回到自己船舱,然而,还没等合上双目,突然就听的外面传来一声惊呼:“火,着火了!” 静怡的环境里,骤然传来的这一声惊呼声,几乎惊醒了所有的人,徐宁原本躺在船舱里的人,听到这惊呼声时,想都不想,便冲出了船舱。 全木制结构的舰船,海浪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火了,更何况,此时的三艘舰船上,装的可都是香料跟红木,一旦燃烧起来,那后果徐宁想想都怕。 连滚带爬的从船舱里出来,借着月光望去时,甲板上已经是站满了人,一个个惊慌失措,显然,也是被刚刚那声惊呼给吓到了。 “那里有火” “火呢” 然而,当所有人冲出船舱,惊慌的站在甲板上时,目光在整个船上搜寻着,结果,却那里能看到一点火星的影子。 徐宁也有些茫然,目光四下里查看着,然而,却根本没发现有一点火星的影子,有着不放心的来到船后,发现后面的两艘船上,也是安安静静的,压根都不知道,前面的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正当疑惑不解时,前面的甲板上,却突然传来接二连三的惊呼声,惊的徐宁脸色当场大变,飞快的便冲向了甲板。 而后,下一刻时,当目光顺着众人惊呼的方向望去时,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就见目光望去的前方海面上,整个一大片的海面,此时,都折射出明晃晃的亮光。 那亮光来自海水里,就像是海水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似的,‘火光’从海水里折射上来,使得那片海面,都跟着亮了起来。 清澈的海水,原本在夜色中,显得深沉而幽深,给人一种沉下去,便被无尽黑暗吞噬的压迫感,但此时,那亮光却将整个海面照亮,反而给人种说不出的惊艳。 远远望去时,那被亮光照亮的海面,果真就像是着火了似的,偏偏就位于他们航行的路上! “侯…侯爷,要调整方向吗”朱有成的脸上,带着惊慌的神色,这样的景象,可是他生平从没见过的,海底里竟然还能有火,顿时惊的冲徐宁问道。 而旁边的一群水手们,听到朱有成的这话,也都纷纷将目光投来,显然,心里也跟朱有成一样的想法,就这样的火势,他们冲过去,只怕要将三艘舰船都得点燃了! “不用!”徐宁的脸上,此时同样带着惊讶之色,不过,除了惊讶之外,便只剩下了感叹,这种大自然赋予的景象,可并非什么人都能看到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徐宁自然知道,那海底的亮光,并非是什么火势导致,而是,数不清的水母聚集在此,成千上万只水母聚集在一起,所产生的那种亮光,可是很恐怖的! 果然,当三艘舰船,慢慢的接近那片海域时,便能震惊的看到,那被亮光照亮的清澈海水里,漂浮着成千上万的白色生物。 状如蘑菇,通体呈白色,大大小小的,看上去似乎并无生命特征,就那样静静的随着海水漂浮,而那亮光,便就出自这些家伙的身体里。 原本幽暗的海底,因为这些生物的出现,陡然间变得清澈见底一般,透过那数以万计的水母,都能看清海底那五颜六色的奇异世界。 无数的叫不上名字,看上去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鱼儿,成群结队的从海底游来游去,海草、珊瑚、礁石以及五彩斑斓的各种鱼儿。 还有巨大的海龟,慢悠悠的从海底游过,背着巨大的龟壳,看上去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似的,明明看上去很慢,但转眼间,就在一群五彩斑斓的鱼群中消失。 此时的三艘舰船上,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是静静的趴在船身上,睁大了眼睛,瞪着海里这奇异的世界,世界都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止了运转。 成千上万的水母群,聚集在这将近一里的海域里,仿佛在跟随着舰船的速度,无声无息的向前推进,某一刻时,水母群仿佛被什么东西切割开了一样,眼前原本亮着的海面,突然间暗了下来。 海底那五彩斑斓的世界,突然就被这出现的庞大物体遮挡,正当所有人,都感到惊疑时,原本四散的水母群,再一次慢慢的汇聚。 当亮光再一次照亮海底时,那遮挡住海底世界的庞大物体,也无比清晰的呈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竟然是一头巨大的鲸鱼。 足足十几米的身体,静静地漂浮在海水里,白色的肚皮朝上,上面生满了密密麻麻的藤壶,各种各样的浮游生物,爬满了庞大的身体。 徐宁的心,突然跟着一沉,而旁边的朱有成等人,则是突然间惊呼了起来:“侯…侯爷,是鲸!” 早在前往南海的时候,他们其实就已经见过鲸鱼了,远远的地方,鲸鱼庞大的身体一跃而起,光是溅起的海浪,便足足有十几米高。 而等鲸鱼落下时,那平静的海面上,便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能将海面上的一切,都能吞噬进去似的。 而此时,眼前就出现了一头鲸鱼,还是如此的近距离之下,回想起曾经见过的鲸鱼落水,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由大惊失色。 “这是鲸落!”听着周围大惊失色的话,徐宁不由的重重叹口气,眼前的这头鲸鱼,不知道都已经死了多久,那庞大的身体一动不动的,上面还爬满了各种的生物。 一鲸落,万物生,这是海洋世界里的真正巨无霸,活着的一生,不断吸取着海洋的营养,而等到死去时,便又会滋养海洋的万物,那庞大身体上的各种浮游生物,便是最好的例子了! 只是,亲眼看到如此巨大的生物,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徐宁的心里面,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三艘舰船就这么从鲸鱼身上划过,周围的水母群,也在此刻跟舰船拉开一段距离,就似乎它们的出现,就为了寻找这头鲸鱼似的。 此时,他们距离扬州已经不远,徐宁也不敢肯定,这头鲸鱼最终会漂浮到那里落下,也许是扬州附近的海域,也可能是某片不知名的海域。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当这头巨鲸最终落入海底里,将只会是一头鲸鱼的骨架了! 1秒记住: 第三十二章 顽皮的小姑娘 扬州作为长江的入海口,又兼具南北运河的交汇处,历来便是商业最繁华的地方,比起广州的码头,扬州这里的码头,不知要繁忙多少了! 当舰船进入扬州的海域,海面上的船只,便突然的多了起来,远远的望去时,整个码头上,都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几乎将整个码头都堵的水泄不通。 大唐的、波斯的、狮子国的,以及高句丽的商船,各种各样的商船,上面装着满满的货物,水手们则忙着卸货跟装货,一派繁忙的景象。 徐宁三艘舰船到达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了扬州都督府里,等到三艘舰船进入码头时,扬州的一众大小官吏,竟然早早的就等在码头上。 徐宁所建造的这三艘舰船,乃是目前大唐最大的舰船,但严格说起来,这三艘舰船,却都是扬州出产的。 因为早在徐宁去岭南时,李世民就给扬州这里,下了一道旨意,按照徐宁的吩咐,挑选出扬州这里最好的造船工匠,由扬州都督府直接派船送往广州的。 而今,看着三艘巨无霸似的舰船,慢慢的进入码头时,所有码头上的人,都不由露出震惊的神色。 尤其,看到那最前面的飞剪船时,跟周围的商船们相比,那完全就是巨无霸似的存在,所过之处,仿佛能碾压一切的商船似的。 按照徐宁原本的意思,船入扬州后,便根本不做任何停留,直接进入长江,沿江而上,再进由运河进入洛阳,到了洛阳时,还要转运小船,才能进入长安。 洛阳那里转运小船,势必就会耽误许多时间,徐宁便尽量的将时间缩短,想尽快的抵达长安。 奈何,当舰船进入码头时,扬州的大小官吏,竟然早早的就等在码头,尤其是那扬州都督武士彠,摆明了就是非见徐宁不可,徐宁只得将船暂时停下。 这次岭南之事,武士彠可说是帮了不少忙,又是送工匠过去,又是四处购粮,前后不过一月的时间,基本就将徐宁吩咐的事情办妥。 如今,徐宁要是直接不做停留,转身从扬州离开,估计,这武士彠得恨死他了才对! “侯爷一路车马劳动,下官早就在城内备下薄宴,还望侯爷能够移驾城内!”舰船刚刚停下,武士彠便率领大小的官吏登船,简单的寒暄介绍过后,便冲着徐宁邀请道。 “武都督的心意领了!”徐宁听着武士彠的邀请,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冲着武士彠客气道:“只不过,陛下那里催得紧,徐某可是不敢耽搁时辰的!” 这话落下时,便又冲着周围的大小官吏道:“下次,下次若徐某还有机会来扬州,到时便由徐某做东,宴请诸位同僚!” “那怎么能行呢!”听到徐宁的这话,武士彠脸上,顿时露出失望之色,冲着徐宁坚持道:“就只是赴宴而已,耽搁不了侯爷大事的!” 这话落下时,生怕徐宁再推脱似的,目光不由望向身后的大小官吏道:“侯爷之名,我等早就仰慕已久,如今能见到侯爷本人,若是就这么匆忙一别,只怕诸位同僚心里也是遗憾!” 徐宁被这话,当即惹得笑了起来,目光不由望向大小官吏时,众人顿时便附和了起来:“都督为了能见到侯爷,可是盼了好些日子,侯爷可不能辜负了都督的好意啊!” “诸位如此盛情,那本侯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这还是徐宁头一回,被这么些人邀请,原本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无奈的一咬牙,冲着众人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原本还一脸失望之色的武士彠,双目中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便招呼着徐宁等人开始下船。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码头上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伴随着这阵嘈杂的,便是一个惊慌的声音:“求求你了小娘子,要是再这般胡闹,阿郎又该生气了!” 听到这声音,原本准备下船的众人,便不由的停下脚步,目光朝着嘈杂的方向望去时,便见得嘈杂的方向,一名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在人群中左冲右突。 而在她的身后,则是紧跟着一名神色焦急的丫鬟,一脸的焦急之色,刚刚的那声音,便正是出自丫鬟之口。 此时的码头上,因为三艘巨无霸似的舰船出现,所有人都是停下手里的活儿,驻足在码头上观望,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了。 然而,那小姑娘却因为身材娇小的缘故,两手提着裙裾,在人群中穿插着,反而是身后的那名丫鬟,即便是卯足了劲儿,却只能远远的跟在身后。 小姑娘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一身火红色的襦裙,脑袋上还顶着两个包包头,听着身后丫鬟着急的声音时,非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是惹得一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那笑声如银铃般,即便是码头上声音嘈杂,却也能清晰的传进人的耳中,徐宁的嘴角,不由的微微扬了起来。 然而,旁边的扬州大小官吏,眼见着那小姑娘的身影时,一个个的表情,顿时便精彩了起来! 尤其是武士彠,双眉紧皱,仿佛有人突然得罪了他似的,目光恼怒的盯着码头上的小姑娘,一副想发火,却又极力隐忍的模样。 小姑娘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着,一路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片刻后,当穿过人群,看到停靠在码头里的三艘舰船后,小姑娘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了惊叹的神色! 敢情是她这么冲到码头就只是为了看一眼码头上的巨无霸舰船! 可偏偏就在这时,身后的那名丫鬟,此时也已经追了上来,原本惊叹于眼前舰船的小姑娘,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的丫鬟,突然又提起裙 裾,向着另一侧飞奔而去。 眨眼的工夫,便慌不择路之下,竟然踏上了码头上的一块舢板,而那舢板所通的地方,正是停靠在那里的海鹘船! 那快舢板的作用,本来是给海鹘船补给用的,只不过,补给结束后,还没被水手们收回去,此时,就只有一块舢板还放在那里。 下面是海水,脚下是只能通过的舢板,小姑娘的身影踏上舢板时,身体顿时便微微晃动起来,仿佛随时都能从几丈高的地方掉下来似的。 徐宁的看到这一幕时,呼吸都突然屏住了,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上面的小姑娘,心在这一刻,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旁边的武士彠,刚刚阴沉的脸色,这一刻,突然露出焦急的神色,目光望向下面的随从们,指着那边的小姑娘道:“快快,去抱下来!” “别动!”听到身旁武士彠的这话,徐宁赶紧回过头来,冲着武士彠道:“别吓到了她,让她先上了船再说!” 以这小姑娘的身形,即便是一块舢板,那也完全可以登上船的,这时候若是有人去干扰了她,反而会让她掉落下来。 这道理武士彠自然明白,因而,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便制止了下面的人,双拳紧握着,一脸担忧的望向舢板上的小姑娘。 “小娘子…”然而,偏偏就在这时,那身后的丫鬟,也已经追了上来,当看到舢板上,颤颤巍巍的小姑娘身影时,脸色当场一白,惊叫一声后,便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 这声惊叫传来的时候,徐宁的心里,顿时暗叫一声不好,果然,那原本颤颤巍巍走在舢板上的小姑娘,本能的回头一望,下一刻时,整个人一个踉跄,‘噗通’一声便掉入了海里。 小小的身影,在海水里拼命的扑腾着,红色的襦裙,此时随着小姑娘的身影,在水里晕染开,小姑娘似乎想要呼救,可嘴一张时,海水便直接灌进了嘴里。 “救人啊!”眼睁睁的老者小姑娘掉入水里,码头上的所有人,都是惊的一瞬间愣住,最先反应过啦的人,竟然是武士彠,嘴里狂吼着,已经向着那边冲去。 下面武士彠的随从们,看到冲下来的武士彠,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没命的开始向那边狂奔而去,下一刻时,便有几条身影,接二连三的扑进海里。 然而,此时的码头上,早就人山人海的,等这些人冲破人群,跃入海里救人时,那小姑娘原本剧烈挣扎的身影,竟然都渐渐弱了下来。 “怎么样”比起的武士彠,突然就跟发疯了似的,用力的挤开面前的人群,看着被随从抱在怀里,已经奄奄一息的小姑娘时,语气中顿时带着哭腔的连声问道。 然而,此时的小姑娘,浑身被海水浸透,脑袋上原本的包包头,也已经被海水冲散,湿淋淋的贴在脸颊上。 整个人被随从抱在怀里时,小姑娘的双目禁闭,大口大口的海水,还从嘴里不停的流出,身体冰凉凉的,明显是已经活不成了! “都…都督!”抱着小姑娘的随从,此时一脸的愧疚,他刚刚已经尽力了,可将人捞上来时,却还是迟了一步。 “将人赶快放下来!”就在随从的话音落下时,徐宁的声音,却从武士彠的身后忽然传来,冲着那名随从道。 1秒记住: 第三十三章 这究竟救了个什么 “放…放地上吗” 此时抱着小姑娘的随从,早就已经是心神大乱,骤然听到武士彠身后的声音,顿时便抬头望了过来,当发现是快步走来的徐宁一行人后,出于是本能,还是乖乖的将怀里的小姑娘,放在了地上。 扬州的码头,都是用青石建造而成,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刚好就在海岸边上,又因为从海水里出来,脚下早就是湿漉漉的一片。 听到徐宁的话,那随从脑子里也没细想,竟是直接就将人放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看的徐宁不由皱起眉头,却还是快步迎了上来。 此时的小姑娘,被放在青石板上时,双目禁闭,脸色返青,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面颊上,却已经是奄奄一息,唯有嘴角那里,还在不停的流着海水。 “都闪开!”徐宁借势蹲在小姑娘的身侧,嘴上说着话时,便将面前的随从们推开,顺势便将小姑娘抱起,放在了自己半蹲的膝盖上,微微的拍打后背。 此时的武士彠,就站在徐宁的身旁,一脸的痛苦跟焦急,虽然不太明白,徐宁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本能的却并没上前阻止。 “都他娘的退后,听不懂话是不是”作为神机营的校尉,即便到了这种时候,朱有成也还没忘了自己的职责,看着周围聚集的人群时,顿时冲着人群厉声吼了起来。 广州码头的事情,如今他可还没忘记,如今,看着扬州码头上,比起当初还要多的人,朱有成心里说不慌,那就是骗人的。 可他又不能阻止侯爷救人,只能带着神机营的人,在徐宁下船的第一时间,紧跟着便跟来,就在徐宁救人时,硬生生带着神机营的人,在周围拉开了一段安全区。 而反观徐宁的这里,随着在小姑娘的后背拍打,大口大口的海水,开始从小姑娘嘴里吐出,看的旁边的武士彠,顿时有些惊喜的道:“有…有救吗侯爷” 然而,这话落下时,徐宁却像是压根没听到似的,脸色凝重,将怀里的小姑娘,又平躺在了地上。 左手按着小姑娘额头,右手微微抬起小姑娘下颌,让小姑娘的下颌与身体,呈一条水平线后,这才捏住小姑娘鼻子,微微的吸了口气后,便将嘴唇凑了上去。 此时,扬州大小的官吏,都已经赶来了这边,看到徐宁将嘴贴了上去时,一众人脸上,顿时便露出惊讶的神色, 彼此面面相觑着,有人甚至为了避嫌,竟然将脑袋别向另外一边,而更多的人,则是神色复杂的望向武士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唐对男女的礼法,还没苛刻到明清那般变态,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哪怕对方是一个小姑娘,徐宁如此的做法,也不是能让人接受的。 武士彠的神色复杂,脸色阴晴不定,目光不时的看一眼地上的小姑娘,某一刻时,看着徐宁再次将嘴贴到小姑娘的嘴上时,差点都要出声阻止了。 “这是在救人!”仿佛是感受到了周围异样的目光,武士彠的神色难看,双拳紧握着,像是在宽慰自己,又像是替徐宁解释似的,头也不回的冲周围的人解释道。 “本来就是在救人啊!”武士彠的这话落下时,周围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即,便有人反应了过来,赶紧便顺着武士彠的话茬说道。 于是,这话落下时,周围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一脸赞同的附和着,只是,那说出来的话,估计连他们自己都是不信的。 然而,对于此时的徐宁而言,周围发生的这一切,都被他自动的忽略了,他此时的眼里,便只剩了眼前的小姑娘。 人工呼吸、心肺复苏都做了,可面前的小姑娘,却依旧双目禁闭,脸色返青,丝毫也没苏醒的迹象,徐宁额头的汗水,顿时流了下来。 溺水的黄金急救时间,一般都是四五分钟,错过了这个黄金时间,那恐怕就算大罗金仙来了,则是束手无策的。 而面前的小姑娘,这会儿都已经是一两分钟了,看到还没苏醒的迹象时,徐宁顿时抬起头来,冲着那边的朱有成吼道:“去取药箱!” 此时的朱有成,还在忙着维护秩序,听到徐宁的这话,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然而,当目光看到徐宁可怕的表情后,赶紧便收起了犹豫,狂奔向飞剪船而去。 在出发岭南的时候,徐宁就已经备了好多的药,里面就有几支肾上腺素,但他却是压根都没想到,这些药最后还会用在这里。 025的肾上腺素,这已经是小孩最大的量了,这会儿的徐宁,也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一把扯开小姑娘的红色襦裙,朝着大腿的外侧便扎了下去。 这突然的一幕,让周围的人有点始料未及,眼睁睁的看着徐宁将襦裙掀起,周围原本紧盯着这边的人,纷纷都慌乱的侧过头去。 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武士彠,内心里几乎是哀嚎着,猛地背过身去! 然而,一剂量肾上腺素下去,徐宁继续开始吸气、呼气,将拳头半握着,在小姑娘的心脏位置,猛力的捶打着,心里也跟着狂吼:“醒,醒来啊!” 只是,他却不知道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依旧毫无反应的样子,那原本心里的狂吼,却是不知不觉从嘴里喊了出来。 “醒!” “醒!” “醒!” “……” 此时的码头上,少说也围着几千人,原本远远的驻足观望着,然而,随着徐宁的狂吼,有人便开始附和了起来。 先是神机营的士卒们,每当徐宁狂吼一声,他们便也跟着吼一声,但到了最后时,整个码头的人,都仿佛被感染了似的,也都纷纷加入了其中。 上千双的目光,上千道的声音,伴随着徐宁的每一次心肺复苏,码头上的所有人,都会情不自禁的跟着狂吼一声。 原本背过身避嫌的官吏们,此时也纷纷回过头来,目光盯着地上的小姑娘,嘴唇微动,也开始小声的附和着。 那望着小姑娘的目光中,早就没了刚刚乱七八糟的念头,唯一所剩的,便是期待,拳头紧握,心跳都跟着加速起来。 “呕!” 然而,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宁仿佛都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原本奄奄一息,毫无意识的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码头上的愿力似的,静止的身体,忽然剧烈的挣扎一下,嘴一张,一大口海水便又吐了出来。 “醒了醒了!” “醒过来了!” “……” 随着小姑娘的这一口海水吐出,原本禁闭的双目,也在此时悠悠的睁开,目光无力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旁边的一名官吏,却是忍不住兴奋的大叫了起来。 “老天爷啊!”旁边的武士彠,刚刚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似的,此时看到总算醒转的小姑娘时,嘴里忍不住念叨一声,整个人却是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 此时的小姑娘,因为刚刚苏醒的缘故,眼睛里还带着茫然之色,不过,当看到近在咫尺的徐宁后,大概率也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赢了就好!”看着小姑娘眼里的茫然,一瞬间换上惊慌之后,徐宁顿时咧嘴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冰凉的额头,小声安慰着说道。 他此时手脚酸软,刚刚还没意识到什么,但这会儿,才察觉到那股酸软,整个人顿时也跟武士彠一样,瘫倒在了小姑娘身侧。 而此时的码头上,随着小姑娘的苏醒,这会儿完全被欢呼之声淹没,不管是大唐人,还是那些波斯人们,都沉浸在小姑娘死而复生当中惊喜当中。 “麻烦都督,还得知会她家人一声!”片刻的喘息之后,徐宁便挣扎的站起身,将地上的小姑娘拦腰抱起,冲着旁边的武士彠道:“这孩子恐怕还得在船上待上一日的!” “还…还有凶险吗”原本已经神色放松的武士彠,忽然听到徐宁的这话,脸色当即一变,目光望着徐宁怀里的小姑娘,急切的问道。 “应该没多大问题了!”看到武士彠瞬间变化的神色,徐宁不由安慰了起来道:“不过,毕竟是溺水了,还是先留在徐某身边观察一下!” 不过,嘴上这么说着时,心里却对武士彠的观感,呈直线式上升,刚刚从小姑娘溺水,到如今的苏醒,这过程中武士彠的表现,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身为扬州的都督,也算是扬州的半个父母官儿,能做到武士彠这般爱民如子,也算是让徐宁开眼了! 等等,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目光看了看怀里的小姑娘,再看向面前一脸焦急的武士彠,顿时试探着问道:“敢问都督,可是认得这孩子的家人” “倒叫侯爷见笑了,这正是下官的劣女!”听到徐宁的这话,武士彠当场便一脸惭愧,冲着徐宁便微微一躬身说道。 徐宁的脑袋,便突然被雷击中了似的,脑袋里一瞬间有些空白,目光迟疑的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时,又不禁试探着问道:“那请问都督,贵千金怎么称呼” “媚娘!”武士彠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刚刚还神色如常的徐宁,突然间脸色古怪,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 听到武士彠这话,徐宁顿时苦笑一声,有一瞬间,看着怀里的媚娘时,便有种想扔进海里的冲动! 1秒记住: 第三十四章 武士彠的执着 这就是武媚娘 徐宁很想将媚娘交给武士彠带回去,可先前话已出口,这会儿便没法再收回来了,只得心里苦笑着,将媚娘带回了自己的船舱。 此时的媚娘,就躺在他的床榻上,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颊上,但即便如此,却依旧能看到小小的美人胚子模样。 只不过,徐宁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媚娘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这个粉雕玉琢般的小姑娘,跟那位女皇联系到一块儿去。 媚娘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怯意,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对于眼前陌生的环境还有些不适应,只是,嘴上带着呼吸机的缘故,只能安静的躺在那里。 呼吸机自然也是船上的,这次为了顺利出海,徐宁可谓是准备的相当齐全,只不过,他是打死不会想到,他准备的这些东西,最后能排上大用场的,竟然会是眼前的媚娘! “你阿娘她们过会儿就来了!”此时的徐宁,就坐在媚娘的床榻前,看着床榻上目光怯怯的媚娘时,便顿时咧嘴笑笑,安慰着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媚娘顿时轻轻点头,只不过,点头的同时,眼圈微微泛红,眼泪随即从眼角滑落,嘴唇微微抖动着,一副想哭却又极力隐忍的委屈模样。 “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徐宁看着媚娘这一副委屈的模样,心里顿时有些怨怪起武士彠来,此时的媚娘身上,可还穿着先前的襦裙,湿淋淋的贴在身上,能舒服那才叫怪事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媚娘眼里的泪珠儿,更是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滚落,然而,却依旧冲着徐宁微微的摇头,那可怜巴巴的表情,看到徐宁都有点儿心疼。 看看武士彠还没派人过来,徐宁索性便站起身来,从箱子里取了一套自己干净的衣袍,转过身回到床榻前时,便冲着媚娘说道:“要不然,先换上我的衣袍!” 眼前若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徐宁估计也就没这么多的忌讳了,正所谓医者仁心,他此时也算半个医者了,可偏偏眼前的这孩子,却是武士彠的女儿! 先前救人的时候,可以是事急从权,什么都不用在乎,但这会儿人既然已经救活,那就不能不顾及许多礼数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床榻上的媚娘,目光便牢牢的盯着徐宁手上的衣袍,嘴唇紧紧的抿着,只不过,这次却是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那我就当你默许了!”武士彠到现在都没一点动静,就跟突然消失了似的,看着媚娘身上湿淋淋的襦裙,徐宁干脆心一横,便坐到床榻上,替媚娘换下了身上的襦裙。 就这湿衣袍穿在身上,不舒服倒在其次,关键还会引起伤寒,媚娘刚刚才溺过水,正是身子最为虚弱的时候,一旦染了伤寒,那这条命估计又得交待在这里了。 徐宁心里不停暗示自己,转而便给媚娘换上了自己的衣袍,只不过,衣袍穿在媚娘身上时,宽大的如同麻袋似的,将媚娘娇小的身体,都包裹在了里面。 不过,宽大是宽大了些,媚娘原本难受的表情,自打换上干净的衣袍后,总算是舒展了眉头,这让徐宁看的,顿时便松了口气! 但也就在这时,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随即,便听的朱有成的声音,从船舱外传了进来:“侯爷,都…都督他将酒宴搬来了船上!” “把什么搬来船上了”徐宁心思全在媚娘身上,一时没听清朱有成的话,等到朱有成话音落下后,这才一脸疑惑的走出了船舱。 “是酒宴!”看到从船舱里出来的徐宁,朱有成顿时尴尬的挠挠头,目光望了望正缓缓向着舰船驶来的一艘巨大画舫,不由的冲着徐宁笑道:“方才武都督派人过来,让侯爷您移驾画舫呢!” 扬州的商业发达,连带着烟花产业也是繁华,又因为扬州城内水域纵横,因而,许多的烟花产业,便都建立在画舫之上。 从进入扬州城内,随处便可见到大大小小的画舫,停靠在河岸边,从天一黑时,画舫外面便悬挂起一排排的灯笼,画舫里丝竹声声,舱壁上不时倒映出里面纵情声乐的人。 只不过,这些画舫却从来都是在城内游荡,鲜少有像现在这般,直接沿着河道来到码头这里,而且,看这画舫的架势,估计还是城内最大的一艘。 徐宁的表情有些震惊,他的确没想到,这武士彠消失的这会儿工夫,竟然就是跑这事儿去了,媚娘此时还未脱离生死,他却忙着开始张罗宴会的事。 此时,天色还早,那画舫便慢慢的从河道驶来,穿过周围大大小小的商船,最终停在了飞剪船的旁边,从徐宁这里居高临下望去时,扬州大小的官吏,基本都在画舫上面。 这艘画舫典型的就是一艘两层楼船,只不过,比起寻常的楼船,画舫显得更为奢华,上下两层都悬挂着一排排的灯笼,透过那敞开的舷窗时,都能看到里面更为奢华的装饰。 “真是大手笔啊!”徐宁看着那敞开的舷窗里,不断飘出的丝竹声声,以及那些凭栏而笑的烟花女子,不由的深吸口气,小声的感叹着道。 “可…可不是吗!”此时的朱有成,早就已经是满脸震惊,扬州的繁华,他倒是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始终都停留在想象之中,直到此时,看到眼前的画舫,心里才总算对扬州的繁华,有了一个认识。 “不知道这一艘画舫被请到这里,得花多少钱”听着旁边朱有成的话,徐宁的眉头,却是不由微微皱了起来,长安的平康里,他早就领教过了,但比起眼前的画舫,那不知要逊色多少了。 “肯定很多钱!”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却是想都不想,便冲着徐宁说道。 “花这么多的钱,那这武士彠到底图个啥”朱有成的话音落下,徐宁原本望向画舫的人,却突然回过头来,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朱有成道。 若只是普通的宴席,那徐宁倒也能够理解,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以武士彠的士族出身,想跟自己套套近乎,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但现在这阵仗,明显就不是套近乎来的,这得家底有多厚,才会奢靡成这个样子! 然而,这个问题朱有成还没回答,武士彠的身影,便已经朝着飞剪船上走来:“今日为了小女的事,劳累的侯爷错过了城内的宴席,下官实在是于心不安,特意叫了画舫来了码头!” 武士彠一脸的春风得意,就好像刚刚得了什么喜事似的,那眉眼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看的徐宁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都督太客气了!”徐宁听着武士彠的这话,不由尴尬的笑笑,目光望了一眼身后的船舱后,冲着武士彠道:“方才不是说了吗,媚娘现在还要观察,都督莫不是忘了这事” “啊,没忘没忘!”听到徐宁这话,武士彠先是一愣,但随即却是赶紧摆摆手,冲着徐宁说道:“画舫就在边上,媚娘若真有事,侯爷也能随时回来的!” 这话听的徐宁顿时一阵无语,这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媚娘原本就是他徐宁的人似的,听的徐宁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或许是武士彠总算察觉到了话里的不对劲,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徐宁时,便赶紧又说道:“侯爷只管放心,媚娘那里,下官已经通知了夫人过来!” 这话刚刚落下,果然,码头的那里,便出现了一辆马车,片刻后,马车停在岸边,随即,便有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几名丫鬟的搀扶下,向着飞剪船而来。 比起武士彠来,武夫人便显得更为知书达理,只不过,见到徐宁时,眼圈通红,想必这一路过来时,都在惦记着媚娘的安危。 “媚娘就在船舱,夫人快去瞧瞧!”省却了许多繁文礼节,徐宁转过头时,便冲着朱有成点点头,示意朱有成带着武夫人去船舱,这会儿的媚娘,应该很想见到武夫人的。 “如此的话,那侯爷就该安心了!”武士彠显得很是执着,目送着武夫人进了船舱后,顿时便又一脸微笑的冲徐宁说道。 简直是莫名其妙啊! 徐宁听着武士彠如此执着的邀请,一时间都觉得武士彠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比起刚刚码头上,看到媚娘掉水里的反应相比,这会儿的武士彠,表现得就跟个无情无义似的。 这都已经到了船舱门口,差几步路的距离,就能看到里面的媚娘,可武士彠别说是探望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问都没问媚娘一声。 目光再看看旁边奢华的画舫,徐宁顿时眉头,便不由微微的皱了起来,一出手就如此的大手笔,这恐怕不光是武士彠一人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想到这里时,徐宁脸上顿时露出无奈的神色,冲着面前的武士彠说道。 他倒是也想看看,这武士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1秒记住: 第三十五章 酒后吐真言 面前的这艘画舫,从外面就给人一种无比奢华的感觉,然而,当真正进入里面时,那种扑面而来的奢靡,才让人感到无比的震撼! 总共上下两层的构造,下层为一巨大的大厅,里面装饰奢华,所有的家什,都是有名家精心雕刻而成,上面花纹鸟兽栩栩如生。 上层则是延展出来的观景台,同样的家什格局,但站在上面时,却可以将整个画舫内部都一览无余。 而在上下两层的中间,则为一个单独的舞台,四周用勾栏围起,以供那些乐师跟歌姬们表演,舞台之上,灯笼高挂,当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显然这里就是画舫最为耀眼的地方了。 徐宁进入画舫的时候,下层的大厅里,早已经时人满为患,除了扬州的大小官吏外,还有许多扬州的士绅名流,这架势,武士彠显然是将扬州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给请来了画舫作陪。 沿着木质的楼梯上去,二层的位置,有专门给徐宁预留的贵宾位,那是整个画舫最为尊贵的位子,非尊贵的客人不可落坐。 “侯爷身居北地,向来这还是头回感受南地风情!”武士彠一脸春风,身后还跟着一众人,一路带着徐宁来到贵宾位时,嘴里不停介绍着扬州的风情,言语之中,竟然带了些许自得。 徐宁听着武士彠的介绍,尤其是听着武士彠言语之中的那股自得,不由的心里轻笑一声,眼前的这画舫,的确是称得上奢华,然而,对于他这样从现代过来的人,也只是惊艳那么一下而已。 倒是跟在武士彠身后的几人,却让徐宁感到有些疑惑,这几人里面,除了扬州的刺史外,剩下的竟然都不是官场中人。 一个个身居简装,但那举手投足之间,却是气度不凡,显然平日里,也是掌权惯了的,有那么一瞬间时,徐宁甚至觉得,武士彠在他们面前,都要听令行事般! 酒是好酒,乃是扬州特产的米酒,入口绵软,带着一股清香,比起三勒浆来,显然要高出一大截了,只不过,却是少了一道蒸馏的程序而已! 宴就更不用说了,扬州身处商业最繁华的地带,自然汇聚了南北各地的厨子,等徐宁落坐后,面前的案几上,立刻就摆上了各种的山珍海味。 当夜色渐渐降临,画舫内的所有灯笼,也依次的亮起,将整个画舫都映照的亮如白昼似的,舞台上的表演,也在此时拉开序幕。 丝竹声声,长袖善舞,琵琶遮面,吴侬软语的歌声,伴着悠悠的丝竹声,飘荡在整个画舫里面,惹得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今日能来画舫表演的歌姬乐师,可都是扬州城里头牌的花魁们,平日里别说是见她们一面了,便是能隔着帘子,听她们一曲,那都是属于奢侈的想法了! 但今晚,这些平日里都难得一见的花魁们,便都齐刷刷的来了画舫,拿出了她们最为拿手的曲目,就为了博得二层贵宾位上的徐宁一笑。 “今日能与侯爷同宴,已是下官三生有幸!”此时的武士彠,脸颊已经有些晕红,但仍旧举着酒盏,兴致勃勃的冲着徐宁道:“何况侯爷还与小女有着救命之恩,些许小宴,还望侯爷能够尽兴!” “都督说的哪里话!”酒过三巡,此时的徐宁,看上去也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双眼迷离,听着武士彠的话时,不由张嘴大笑一声,说道:“如此盛宴,可是让都督破费了不少的!” “哪里哪里!”听到徐宁这话,武士彠当场便用力摆手,冲着徐宁说道:“实不相瞒,今日这场宴席,可非下官一人所为,而是另有其人才对的!” “哦”听到武士彠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身体不由微微坐直,目光望着武士彠道:“竟还有此事,那都督为何不早告诉本侯究竟是谁呢!”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武士彠便突然张嘴大笑一声,随即,目光便转向旁边几人,正是从先前便一直跟随他们过来的那几人,道:“侯爷,便是这几位了!” 这几人从上船后,便一直跟随在他们身后,而他们此时所坐的位置,也正好就在徐宁的旁边。 此时,听的武士彠终于介绍起他们,其中的一人,登时便起身离座,举着酒盏来到徐宁面前道:“在下清河崔志,见过侯爷!” 随着崔志的起身,身后的那几位,也依次举着酒盏过来,纷纷向徐宁介绍自己,分别是郑氏、王氏、卢氏以及裴氏等等。 总共七八人,徐宁对这些人的名字倒没记住,但对这些人的姓氏,却是听的一清二楚的,五姓七望,河东裴氏,若是再来几位江南士族跟关中杜氏,那这大唐的世家们,基本都来全了啊! 怪不得武士彠一出手,就是如此的大手笔,敢情这背后的金主,都是这些世家的人,如此一来的话,那这武士彠就该是世家的代表了! 不过,能在扬州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世家的人,也是让徐宁感到惊诧不已,就似乎,这些人早早就守在扬州这里等着他似的。 “本侯算来与诸位也是头回见面,但诸位如此盛情,倒是让本侯有些过意不去!”此时的徐宁,分明已经有了醉意,一副醉眼迷离之状,但面对几人的敬酒,却依旧是来者不拒,一副很是受用的样子。 “侯爷太客气了!”听着徐宁这醉意朦胧的话,面前的崔志,当即便是爽朗一笑,借着几分酒意说道:“侯爷威名,我等早就仰慕,今日能见到侯爷本人,已经是我等三生有幸了!” “威名什么啊!”听着几人的夸赞,徐宁顿时便使劲的摆摆手,明明一脸享受的表情,却偏偏矢口否认道:“诸位可千万不要胡乱夸取笑本侯了!” “侯爷这话,在下可就不爱听了!”徐宁的这话落下时,那河东裴氏的男子,当场便脸色一冷,冲着徐宁故作不愤的道:“我等可是句句发自肺腑,怎可能是胡乱夸侯爷呢!” “是啊侯爷!”裴氏男子的话音落下,旁边的崔志,便赶紧又说道:“侯爷别的事也就罢了,单单这趟南海之路的开通,就不知能造福多少百姓,这等事情,岂能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成的吗!” “南海航路开通这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几盏酒下肚,徐宁似乎醉的更厉害了,但听到几人的话后,还是一脸震惊的模样,醉眼迷离的望着几人说道。 “侯爷船上那些香料红木,可是只有南海有的!”听着徐宁这惊诧的话,面前的几人,顿时彼此面面相觑一眼,转而,便笑呵呵的冲着徐宁道。 “原…原来如此啊!”听到几人的这话,徐宁醉眼迷离的脸上,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不由哑然一笑,老老实实的点头道:“本侯倒是忽略了这事儿!” “侯爷心系大事,此等小事被忽略那也是正常不过了!”听到徐宁这话,崔志顿时笑笑,转而,便凑近了徐宁,一脸讨好的道:“只不过,如今南海航路开通,侯爷接下来怎么打算呢” “什么怎么打算”徐宁好像已经完全醉了,听到崔志的这话后,登时微微皱起眉头,一脸茫然的表情道:“当…当然是派船过去发财啊!” “派船”听到徐宁这话,周围的几人,双目顿时一亮,目光火热的盯着徐宁,微微咽了一口吐沫道:“那请问侯爷,这个船是指随便什么人,还是只有侯爷的这三艘船呢” “当然是全部了!”听到这话,徐宁顿时一脸莫名其妙的模样,冲着几人道:“那么大的南海,岛屿多的是,上面的东西,可是几辈子都运不完的!” 只不过,这话落下时,正当几人露出惊喜的神色时,却又听的徐宁‘嘿’的一笑,接着又道:“不过,想要出海可以,但不是什么船都能禁得起风浪的!” “那若是侯爷的那艘船呢”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几人,顿时眉头一皱,随即,目光便望着醉意朦胧的徐宁,不由试探着问道。 “本侯的船当然可以了!”徐宁闻言,不由深吸口气,似乎已经醉的不成样子了,目光望着说这话的崔志,不由嘿嘿的笑道:“只不过,这样的船,你敢造吗” 这话虽然带着几分醉意,但听在几人的耳中时,却是不由的一阵脊背发凉! “那照这个意思,岂不是这南海谁也去不得了”片刻的沉默之后,几人的脸上,顿时便露出失望之色,转而,便冲着徐宁问道。 “不不不!”听到几人的话,徐宁顿时用力的摆手,深吸口气,微微的喘着粗气道:“不能造船,但可以租船的嘛!” 说到这里时,突然冲着面前的崔志招了招手,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压低声音道:“本侯告诉个秘密啊,其实,陛下现在很缺钱的,为了南海的事,可是欠了不少饥荒呢!” “多…多少”听到徐宁的这醉话,崔志的双目顿时一亮,赶紧便冲着徐宁追问起来。 徐宁便伸出了五根手指,醉醺醺的冲崔志道:“五…五百万贯钱!” 1秒记住: 第三十六章 这可是底线 五百万贯钱! 这话从徐宁的嘴里半醉半真的说出来,顿时惊的在场的几人,当场便是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在场的这几人,可都是世家们派来的代表,个个身后站着的,无不都是世家的庞然大物,然而,这五百万贯,对他们而言,也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此时的徐宁,早就已经烂醉如泥,被他身边的朱有成扶着回去了船上,原本热闹的画舫里,这会儿也已经消停下来,只有世家的几人,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只是,与刚刚跟徐宁之间的把酒言欢不同,此时的众人脸上,都是脸色凝重,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裴氏的一人,忽然叹口气道:“这…也太多了!” “是啊!”听到裴氏男子的话,旁边卢氏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一脸苦笑的模样,冲着居中而坐的崔志道:“崔兄以为呢” “崔某又能如何”听到卢氏男子的话,崔志不由跟着苦笑,目光望着身周的众人道:“路是人家趟的,如今咱们想要从中分羹,那就只能任由人家漫天要价了!” “崔兄以为,那泾阳侯是真醉还是假醉”旁边的王氏男子,在众人说话时,便一直安静的坐在旁边,直到此时,这才望向崔志,忽然笑着问道。 “王兄以为呢”听到王氏男子的话,崔志不由的轻笑一声,目光望着王氏男子道:“真醉如何,假醉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改变结果吗” “那不一样啊!”王氏男子闻言,不由跟着笑了起来,道:“若是假醉的话,那王某就在想,这五百万贯钱,会不会就是对咱们得一个试探呢” “试探”听到王氏男子这话,刚刚还长吁短叹的众人,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彼此面面相觑着,最后,将目光望向王氏男子道:“王兄的意思是” 看到众人望来的目光,王氏男子顿时轻笑一声,随即,便迎着众人的目光说道:“若这只是试探的话,那这价钱就还有得商量的啊!” “会是试探吗”刚刚还愁眉不展的众人,此时听到王氏男子的这话,原本暗淡的双目中,顿时升起一股火热,不由的望向旁边的崔志。 然而,崔志却是一脸的轻笑,慢悠悠的泯了一口酒盏中的美酒,这才望向众人,说道:“诸位到现在,难道还不清楚那泾阳侯的为人吗” 随着崔志的这话一出,面前刚刚还一脸火热的众人,脸上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当场哑然失笑起来。 他们既然能来这里,自然是早就对徐宁的为人,打探的一清二楚的,此时再经崔志提醒,顿时便沉默了下来。 按照他们对徐宁的了解,这话不管是出自酒后真言,亦或者是借着酒意的试探,但基本就已经是没法改变的事实了! “诸位若想染指南海的航路,崔某便还是尽早劝各位,还是收起幻想!”看着众人沉默下来,崔志这才接着说道:“那泾阳侯既然开通了南海航路,按照他的性子,岂能轻易就让别人染指其中呢!” “还有啊!”这话落下时,崔志便又补充道:“诸位也别想着,怎么绕开泾阳侯,独自跑去南海,恕崔某话说的难听,那绝对会让诸位赔的血本无归的!” 崔志的这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南海的财富,他们也是早有耳闻的,这些年往来扬州的波斯商船,就是最好的佐证。 先前他们也都试着想去南海,结果,花费了巨资,打造了海船,可自打海船出了码头,从此就石沉大海,再没回来过! 南海的财富诱人,可这财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若没有坚固的海船,可靠的海图引领,他们即便派船出去,那也是一种结果而已! 这也是为何,刚刚徐宁痛快的答应,南海那里随便他们去的原因了,没有徐宁那样的大船,还有徐宁手里的海图,他们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那些岛屿的! “但这五百万贯也太多了啊!”崔志说的这些道理,在场的人自然也是懂的,但只要想到还要交付五百万贯钱时,众人便都拉下了脸,唉声叹气起来。 “是啊,五百万贯是有些多了!”听到众人的这话,崔志不由站起身来,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么一大笔钱,崔某可没法做主,想必诸位也是做不了主的!” “那还用说嘛!”听到崔志这话,众人顿时苦笑起来,他们虽然在外,身份高贵,便是武士彠这样的都督,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但实际上,这些高贵的身份,都是来自于他们背后的家族。 如此大的一笔钱,早就已经超出了他们在外的预算能力,只能回到家族里,跟族中的长辈跟家主们商量过后,才能够决定的。 “嗯,那既然如此的话,诸位便还是不要擅自做主,等回去商议过后再来决定!”崔志听着众人的苦笑,不由点了点头,随即,便冲着众人微微拱手说道。 “也好!”听到崔志这话,众人也都纷纷起身,转而,便彼此拱手约定道:“到时不管结果如何,咱们都在扬州这里会面,之后便再北上长安!” 今晚的徐宁,似乎真的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嘴里还不停的胡言乱语,什么岭南的双季稻,成熟的稻子能铺满河道。 什么崖州的胡椒、广州的茶叶、荔枝,以及南海岛屿的水果等等,要不是朝廷正缺钱的话,这些东西压根都别想让外人染指的。 凭什么自己辛苦做好的饭,换别人来白白的吃 有些话说的那是相当难听,弄得身旁的朱有成都是一脸的尴尬,最后,只得背起烂醉的徐宁,告别了武士彠等人,回到了飞剪船上。 “侯爷!”然而,刚刚才回到船舱里,看着离去的武士彠后,朱有成顿时拉着脸,一脸无奈的冲着床榻上的徐宁叫道。 “醉了,听不见!”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原本躺在床榻上,烂醉如泥的徐宁,却是微微翻了个身,没好气的冲朱有成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便顿时嘿的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自家侯爷没醉的,就那点儿度数的米酒,还想灌醉侯爷,简直是笑话! 只不过,他却是有些不理解,侯爷好端端的,干嘛还要在那些人面前装醉,偏还要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你不懂的!”徐宁在床榻上躺了一会儿,听着朱有成在哪里嘟囔的话,只得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望着朱有成道:“有些话不能直来直去的,那样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这话落下时,便直接从床榻上起身,微微叹口气道:“就现在这样挺好的,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该交的底线也已经交了,剩下的就看他们去商量了!” “那明日一早,他们跑来跟侯爷讨价还价呢”听着徐宁的这话,朱有成不由挠了挠头,随后,便突然望着徐宁问道。 “讨价还价什么”听到朱有成这话,徐宁顿时一脸惊诧的表情:“今晚我都醉成什么样了,说的话连我都不知道,讨价还价个屁啊!” 这话落下时,看到朱有成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徐宁顿时便向着外面走去,那干净利落雨步伐,那里还有半分醉意的样子。 此时,徐宁所在的船舱,乃是朱有成的船舱,而他的船舱里面,则是安置着媚娘,两边的船舱,相隔也就几米的距离。 徐宁从朱有成船舱出来时,原本向着自己船舱走去,虽说今晚人在画舫,可心里却还惦记着船舱里的媚娘安危。 然而,才刚刚从船舱里出来,徐宁就被两道声音吸引,听到这两个声音的交谈,徐宁原本走向自己船舱的人,顿时便停了下来。 “这么说阿兄,要是这次某家进不了格物院,那某家非得将这贱妮子整死不可!” “阿弟你这说的什么话,媚娘虽然顽劣,可也是咱们的阿妹啊!” “切,也就阿兄当这贱妮子是阿妹,某家可从没这么觉得!” “这话你敢让阿爷知晓吗” “阿爷知晓又能如何” “……” 这两道声音的主人,听着都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两人就站在徐宁船舱的外面,因为是在黑夜,两人没注意身后的徐宁,但徐宁却是将两人看的清清楚楚。 从这两人的对话当中,徐宁大概也能猜得出两人的身份,大概就是媚娘的那两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了! 其中的一人,想必就叫武元庆的,说话还算是客气,然而,那位口口声声贱妮子的,想必便是那武元爽了。 就徐宁站着的一会儿,武元爽嘴里说的话,越说越是难听,到了最后时,都已经牵扯上了武夫人,一口一个贱妇的叫着。 徐宁的眉头微微的皱起,目光不由望向自己的船舱,此时,船舱里面亮着灯光,两人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站在船舱门口说着,完全就是当里面的人是聋子对待了! “刚刚是谁说,要进格物院了” 徐宁待在两人的身后,听着那武元爽的话,越来越难以入耳后,顿时便从后面走了出来,一脸冷笑的望着两人问道。 1秒记住: 第三十七章 媚娘的愿望 “泾…泾阳侯” 刚刚还肆无忌惮说话的两人,骤然听到身后徐宁的声音,顿时惊的向这边望来,待看到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的徐宁身影时,双目中顿时露出惊慌的神色。 徐宁刚刚猜的没错,眼前的这两名少年,正是那武氏兄弟,今晚武士彠忙着画舫的事,便派了他二人前来照顾船上的媚娘母女。 只是,这两人原本心里就对媚娘母女有些不愤,当着武士彠的面还好,可一旦背着武士彠时,言语之中,便更加肆无忌惮。 今晚的画舫那里,可说是聚集了扬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更难得的是,还有那些平日里,他们见一面都很难的花魁名伶,原本兄弟俩早早的便准备去画舫的,结果,这中间却突然出了媚娘溺水的事情。 被武士彠强行安排到这里,吹了大半晚上的海风,远远听着画舫上传来的丝竹声声,想象着画舫里面的热闹时,兄弟俩的言语,便开始渐渐肆无忌惮起来。 尤其是中间的武元爽,言语之中,早就已经带上了污言秽语,里面的武夫人,好歹也算他的姨娘了,可在武元爽的嘴里,却那里有半点长辈的样子! 别说是里面的武夫人了,便是徐宁这个外人,听着武元爽的那些污言秽语时,也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恨不得直接一拳上去,打碎了武元爽的一口牙才好! 武氏兄弟,大概死也不会想到,他俩在这里说话时,身后竟然还有人偷听,而且,偷听他俩说话的人,竟然还是徐宁! 此时,夜色早就降临,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然而,借着码头上的灯光,两人却还是能够看清,徐宁目光中的愤怒。 “方才是谁说要去格物院的”对于两人对武夫人的言语侮辱,徐宁一个外人,自然是不好插手的,那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但刚刚他可是听到,武元爽竟然说要去格物院,那这就不能不得让他说话了。 “是某…学生想要去格物院!”眼见着徐宁冷着一张脸,武氏兄弟的心里,顿叫一声不好,可面对徐宁的问题,武元爽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 大唐的格物院,如今早就声名在外,除了弘文馆的国子监外,格物院便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而跟国子监不同的是,格物院的招生条件,完全都取决于徐宁的一念之间! 武氏兄弟的才华,这辈子自然是无缘国子监那种地方的,就算是格物院,他们这辈子都无缘能进,然而,机会偏偏就忽然降临在了他们头上。 一月多前,陛下突然给扬州来了道旨意,要扬州这边全力配合岭南的事情,购粮、挑选优秀的船工,而负责岭南的主事人,偏偏就是格物院的徐宁。 武士彠便觉得这是个天大的机会,如果做好了这件事,说不定就能借此机会,跟徐宁说说情,可能就是徐宁一句话的事,武氏兄弟俩便能踏入格物院里。 武士彠出身商贾,就因为当初晋阳起兵,捐出了自己的家产资助,后来大唐建国后,武士彠的商贾户籍,便硬生生提到了士族户籍。 但这个士族有多水,武士彠心里比谁都明白,若没有后面的子孙争气,恐怕他这个士族身份,最后落得还不如商贾呢! 只可惜,偏偏他这两个儿子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这辈子别说是进士及第了,能顺利的通过乡试,那都是祖上积了大德的。 而如今,天大的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若是能靠上徐宁这棵大树,让武氏兄弟进入格物院里,从此便可以飞黄腾达了! “学生”听到武元爽的这话,徐宁登时冷笑一声,目光厌恶的望着面前的武元爽道:“本侯怎么不记得,还有你这号的学生” “滚!”这话落下时,不等面前的武氏兄弟说话,徐宁便冷冷的开口道:“看在你阿爷的面子,本侯便不跟你们计较,不过,要是再让本侯看到你们在船上,那就休怪本侯不讲情面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武氏兄弟,顿时面如土色,目光中还带着犹豫之色,似乎想要辩解似的。 然而,没等他们开口,徐宁的身后,朱有成的冷笑的声音,也在此时传了过来:“滚啊,难不成非要等着打断你们的腿,扔下船去吗” 刚刚还想挣扎一下的武氏兄弟,骤然听到朱有成这杀气腾腾的话,两人的脸色,顿时齐刷刷的一变,那里还敢再停留半分,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下船去了。 “两个畜生!”看着连滚带爬下船的武氏兄弟,徐宁顿时抬起头来,深呼吸了一口,嘴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这才举步走进了自己船舱。 此时的船舱里,亮着一盏灯光,徐宁进去时,媚娘母女俩便躺在床榻上,媚娘倒没什么,毕竟还是个孩子,但那武夫人的双目通红,脸上明显有落泪的痕迹。 “媚娘如何了”徐宁假装没看见武夫人泛红的眼圈,从外面进来后,脸上便换上温和的笑容,目光望着床榻上的媚娘问道。 此时的媚娘,嘴上还戴着呼吸机,或许是有了武夫人的相伴,这会儿看到徐宁进来时,眉眼里竟然都有了笑意,听到徐宁的话后,顿时便冲着徐宁用力的点头。 “看来已经没事了!”看到媚娘眼里的笑意,徐宁顿时便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媚娘还只是个孩子,在孩子的世界里,一切就应该是美好的才对。 “媚娘大难不死,多亏侯爷出手相救,侯爷大恩,媚娘母女没齿难忘!”看着徐宁替媚娘重新检查过,确认再无大碍后,武夫人这才冲着徐宁微微一福,言辞恳切的说道。 只不过,因为刚刚船舱门口,武氏兄弟的原因,此时的武夫人,却是低着头,目光始终不敢与徐宁对视。 “夫人言重了!”听到武夫人的这话,徐宁顿时冲着武夫人抬了抬手,说着话时,目光却是望向床榻上,已经取了呼吸机的媚娘道:“这也是刚好遇到罢了!” “侯…侯爷,这船是你造的吗”此时的媚娘,因为没了呼吸机的缘故,听着徐宁跟武夫人说话时,那双灵动的眸子,便一直眨啊眨的望着徐宁,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犹豫着开口问道。 “不是!”听到媚娘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看到媚娘闻言后,瞬间茫然的眼神后,这才又笑着解释道:“这么大船,我一人可是造不出来的,是那些船工们花了很长时间才造出来的!” “可他们以前也没造出来啊!”媚娘的眼里有些失望,徐宁的回答,跟她的期望,可是差了很多,在她的心里,这艘巨无霸似的舰船,就是由徐宁建造的。 她此时虽然年纪尚小,但比起同龄的孩子,心智却要成熟的多,这一月的时间里,总是听到徐宁的名字,什么格物院,什么建造的大唐第一舰船,心里便早早对徐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今听的徐宁否认,媚娘的心里,顿时便有种说不出的失望,就感觉,这一月来,听到关于徐宁的传说,都是阿爷他们骗她的一样。 “嗯,因为他们之前没图纸啊!”似乎是看明白了媚娘眼里的失望,徐宁的表情,忍不住微微一愣后,便冲着媚娘笑着说道:“那图纸是我给的!” “这么说船还是侯爷造的了”果然,刚刚还一脸失望的媚娘,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双面顿时微微一亮,继而,便冲着徐宁开心的问道。 “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看着小姑娘瞬间开心的笑容,徐宁顿时便无奈的冲媚娘摊摊手,一脸苦笑的说道。 “侯爷你真厉害!”徐宁这样的回答,显然是满足了媚娘心里的幻想,闻言后,那双灵动的眸子笑的顿时弯起,好不吝啬的冲徐宁夸赞起来。 徐宁从来到大唐,除了自家侯府的小草,大概率还没听过如此直白的夸赞,而且这夸赞还是来自于一个小姑娘! “侯爷,能问你个事吗”小姑娘刚刚还开心的人儿,突然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小小的人儿,像是有许多心事似的,冲着徐宁说道。 “问!”徐宁看着突然惆怅起来的媚娘,先是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便微笑着点点头,冲着媚娘说道。 “阿兄能去格物院吗”看到徐宁点头,媚娘的贝齿,不由轻咬着嘴唇,犹豫了很久后,这才支支吾吾的问道。 徐宁却是没想到,媚娘犹豫了很久,最后问出的竟然是这个问题,闻言后,不由愣了一下,但看到旁边的媚娘希冀的眼神后,还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为…为什么啊”看到徐宁摇头,媚娘的脸上,顿时露出焦急的神色。 “媚娘希望他们去格物院”看着媚娘焦急的神色,徐宁整个人都是一愣,按照道理里说,媚娘不应该盼着那俩畜生没出息才好吗! “嗯!”听到徐宁这话,媚娘几乎想都不想,便冲着徐宁用力的点头,道:“媚娘希望阿兄他们都能去格物院!” “为什么”听到媚娘的这话,徐宁顿时皱起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刚刚在船舱外的那些话,就算媚娘年纪再小,也能够听明白的。 “那…那样的话,就没人欺负阿娘了!”徐宁的这话落下,媚娘便又禁不住叹了口气,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里带着些许的惆怅的说道。 “媚娘,你胡说什么!”此时的武夫人,就一直站在两人的身旁,听到媚娘的这话后,脸色当场一变,冲着媚娘便惊叫了起来。 “可媚娘说的是真的啊!”听到武夫人的呵斥,媚娘却依旧显得很固执,脑袋微微的扬起,冲着武夫人道:“要是他们去了长安,就会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了的!” 23shu8 第三十八章 掌上明珠 “侯…侯爷,小孩子说的糊涂话,您可千万别当真啊!” 此时的武夫人,脸色已经吓得苍白,媚娘的这些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可现在当着徐宁的面,要是这话传到阿郎的耳中,以后还能有她们好日子过。 看着媚娘还要说时,武夫人便顿时声色俱厉,呵斥住了媚娘,转而,便冲着徐宁几乎哀求似的道:“这些话侯…侯爷千万别让阿郎知晓啊!” “本侯明白的!”看着武夫人神色哀求,徐宁顿时叹了口气,冲着武夫人宽慰的道:“本侯与武都督也是一面之缘,也不可能说到这种事上的,武夫人便尽管安心!” 这种事儿,毕竟是武士彠的家事,徐宁便是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会直接干预人家的家事! 只不过,看着武夫人一脸惊慌的模样,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叹息,真要算起来的话,这武夫人可是真正的出身贵族,乃是前朝的一位郡主。 若是前朝不覆灭的话,就以武夫人郡主的身份,只怕武士彠这个商贾身份的人,连见武夫人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可如今,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当年的郡主嫁给商贾不说,还要时时受武氏兄弟的气,这种人生巨大的反差感,便是徐宁也唏嘘不已! 此时的媚娘,虽然被武夫人呵斥住了,但那双灵动的眸子,却是一直盯着徐宁,徐宁自然明白媚娘的意思,然而,却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他心里自然理解媚娘的处境,对于媚娘的将来,自然也是同情,可却不能这事,就将两个畜生招进格物院,那格物院成什么了! 看到徐宁摇头,媚娘的眼里,顿时露出一丝失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到了最后时,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然而,也就在这时,船舱的外面,便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即,便听的武士彠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下官武士彠,请问侯爷在吗” 徐宁刚刚从画舫回来时,可是烂醉如泥,都是朱有成背着回到船舱里的,而这个过程中,武士彠就一直跟在后面,直到徐宁睡下后,这才回去的画舫。 这会儿,听武氏兄弟说起,徐宁跟没事人似的,武士彠起先还不相信,但看到武氏兄弟一脸的惊慌之色后,便只能着急忙慌的跑来了巨无霸上。 只不过,人虽然来了船舱外面,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怀疑,因而,站在船舱外面时,便试探着冲里面叫道。 听到武士彠外面的话,徐宁不禁哑然失笑,而里面的武夫人,则是快步迎了出去,冲着外面的武士彠道:“阿郎,侯爷就在里面呢!” “都督那边的事已经忙完了吗”眼见着武夫人已经迎了出去,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媚娘后,也冲着外面的武士彠道。 “一点琐碎事物而已!”听到里面徐宁的声音,武士彠的眉头,顿时便微微一皱,但随即,便快速的舒展眉头,快步的走进船舱,看到徐宁果真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时,顿时便惊喜的道:“侯爷这么快就醒了吗” “一点米酒而已!”徐宁看着面前惊讶的武士彠,目光又看了看武士彠的身后,发现那两位畜生并没跟来后,这才冲着武士彠道:“都督不在那里招呼客人,跑来这里又做什么” “倒让侯爷见笑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武士彠的脸上,顿时露出难看的神色,目光看了看床榻上的媚娘,不由的重重叹口气,道:“方才那两位逆子,已经将事情告诉下官了!” 这话落下时,武士彠便冲着徐宁深深一躬,一脸愧疚的道:“也是下官平日里对他们娇宠过度,才会让他们说话全无分寸,若有得罪侯爷的地方,还望侯爷能大人大量!” “都督言重了!”徐宁听着武士彠的这话,心里顿时冷笑一声,目光不由望向武士彠身后的武夫人时,却见得武夫人冲他微微摇头,徐宁便顿时叹了口气,冲着武士彠道。 听武士彠的这语气,只怕那俩人,并没向武士彠吐露实情,徐宁原本想开口提醒的,但看到武夫人冲他摇头,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他却没想到的是,他的话音落下后,武士彠却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望着他道:“既然侯爷能够大人大量,其实,下官还有个不不情之请的!” 听到武士彠的这话,徐宁的眉头,顿时顿时微微皱起,这武士彠还没开口,他便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而站在武士彠身后的武夫人,听到武士彠的这话后,目光不由望了一眼徐宁后,便微微的低下了头,显然,她也是已经猜到了武士彠要说的话。 唯有床榻上的媚娘,目光灵动,一眨不眨的望着徐宁,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之色! “都督要说什么”徐宁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只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目光望着面前的武士彠问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武士彠的脸上,顿时便露出犹豫的神色,目光望了一眼床榻上的媚娘后,突然便冲着徐宁道:“侯爷,可否能换个地方说话” “就在这里说!”徐宁的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听到武士彠这话后,语气之中,顿时有些冷了下来。 听到徐宁这突然转冷的语气,武士彠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却是微微一叹,当着武夫人的面,便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匣子,双手捧着递向了徐宁。 “都督这是”徐宁看着武士彠递来的匣子,眉头顿时微微皱着,然而,却并没伸手去接,而是一脸疑惑的望着武士彠道。 “此乃下官早些年得到的一枚夜明珠!”听到徐宁的这话,武士彠的眼底深处,极快的掠过一道心疼,但还是冲着徐宁,一脸笑意的道:“侯爷身份尊贵,下官也不知侯爷喜欢什么,唯有这颗夜明珠,想来便能让侯爷喜欢了!” 原本一直低着头的武夫人,在听到武士彠这话后,猛地却抬起头来,目光中露出惊讶的神色,似是有些痛惜,然而,最后还是微微叹息一声,重新又低下了头。 然而,前面的武士彠,却是丝毫也没留意身后的武夫人,看到徐宁不肯接过匣子时,便干脆主动打开了匣子,里面果然便露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 外表看着有些粗糙,比起珍珠的品相来,简直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武士彠丝毫也不在意,目光在船舱里一扫,最后一脸讶异的停在了那盏电灯上:“侯爷这是” “电灯!”徐宁似乎明白武士彠要做什么,闻言后,便干脆走到哪里,替武士彠关上了电灯,而随着灯光的熄灭,船舱里瞬间便陷入了黑暗当中。 只是,随着黑暗的降临,武士彠匣子里的珠子,却也在这时,散发出了点点的萤火之光,虽然微弱,然而,那却是实实在在从珠子里散发出来的。 “好东西!”徐宁看着这萤光,当即便赞叹了一句,这样的东西,可不是现代由人工加工出来的,说起价值连城,那也是丝毫不夸张的。 听的徐宁的夸赞,武士彠顿时便高兴了起来,等到船舱里的电灯,重新亮起来后,武士彠便将匣子合上,再次郑重的递向了徐宁道:“这颗明珠,还望侯爷能够收下!” “这等贵重之物,还是都督自留着!”平心而论,这东西要是换个人,徐宁大概都能收下了,但面前的武士彠,那还是算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武士彠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便是原本低着头的武夫人,也在此时,一脸惊讶的抬起头,似乎脑子自信的模样。 这等宝贝,可说是世所罕见了,能够像徐宁这般拒绝的如此干脆的,也无怪武士彠夫妇惊讶了,然而,徐宁却依旧微微摇头,望着惊讶中的武士彠道:“都督能送如此贵重之物,想必所托之事,也是非常难办” “对下官而言,自是难如登天!”听到徐宁这话,武士彠也不藏着掖着了,当下便冲着徐宁微微一躬,叹道:“下官想要托侯爷的,便是让下官的那两位逆子,能够进入格物院里!” “那的确是难如登天了!”听到武士彠这话,徐宁脸上的神情不变,却是冲着武士彠微微摇头道:“格物院那是陛下钦定的地方,都督这是想让本侯去触怒陛下” “可…可那格物院,不是侯爷督办的吗”听到徐宁这话,武士彠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神色,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徐宁道:“下官听说,格物院的招生,可都是侯爷一人说了算的啊!” “那都是坊间谣言!,这话都督你也能信”听到武士彠这话,徐宁突然咧嘴一笑,冲着一脸错愕的武士彠,不由好笑着摇头道:“若真是那样,格物院就该搬出皇城了不是吗” 听到徐宁的这话,武士彠的神情,顿时犹豫着,目光看看手中的匣子,又看看面前的徐宁,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开口了。 然而,就在这时,徐宁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冲着武士彠说道:“对了,本侯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都督可否答应” 正在发蒙中的武士彠,骤然听到徐宁这话,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突然双目一亮,冲着徐宁赶紧道:“侯…侯爷请说,下官只要能做到的,必然全力而为!” “好说!”听到武士彠这话,徐宁顿时轻笑一声,随即,目光便望向床榻上的媚娘道:“媚娘此番落水,算来也是本侯之过,如今能够化险为夷,想来也是跟本侯缘分不浅!” 说这话的时候,徐宁便微微吸口气,目光转向面前的武士彠道:“所以,本侯的意思是,想跟媚娘结个师徒之情,待媚娘再大些时,可来长安寻本侯如何!” 23shu8 第三十九章 武家要变天了 收媚娘为弟子,这是刚刚才产生的想法,徐宁不可能招那两个畜生进格物院,但又不忍看到有些事发生在媚娘身上! 思来想去,似乎也就收媚娘为弟子,乃是最好的办法了,一旦跟媚娘有了师徒情分,有徐宁的这层关系在,即便再过多少年,媚娘不去长安找他,这两人也不敢拿媚娘怎样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武士彠整个人顿时楞在当场,他忙前忙后的一个月,所图的不过是将两个儿子送进格物院里,结果,到头来两个儿子没进,反倒是媚娘被徐宁看中了。 这种巨大的反差,使得武士彠的脑袋里,一时间都有些转不过弯来,目光不时的看一眼床榻上的媚娘,感觉总有种荒唐的感觉。 不光是武士彠,此时,随着徐宁的这话落下,武士彠身后的武夫人,也是一脸的震惊之色,不过,片刻之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眼圈微微泛红,随即,便低下了头。 “都督这是舍不得吗”看到武士彠还在发愣,徐宁不由笑了起来,故意冲着武士彠叹气道:“若是都督舍不得,那本侯也不能强人所难了!” “舍得舍得!”听到徐宁的这话,原本发愣中的武士彠,突然想被惊醒了似的,赶紧便冲着徐宁连连点头道:“侯爷能收媚娘为弟子,那是媚娘的福分,下官感激还来不及呢!” 然而,话虽如此说,可武士彠的眼里,还是有些藏不住的遗憾,媚娘能被徐宁收为弟子,他心里自然也是高兴。 徐宁的身份摆在那里,放眼大唐,有多少人想巴结都找不到门路,如今徐宁既然跟媚娘有了这份师徒之情,那就是平白无故攀上了一棵大树。 只不过,让他有些遗憾的是,徐宁瞧上的却是媚娘,而非是他的两个儿子,哪怕是看上其中的一个,这会儿他也该激动的不能自己了! “既然都督答应,那今后媚娘就是本侯的弟子了!”听到武士彠这忙不迭的话,徐宁顿时张嘴大笑一声,目光随即转向床榻上的媚娘道:“媚娘,你可愿意做本侯的弟子吗” “愿意愿意,怎会不愿意呢!”徐宁的这话落下,媚娘还没说话,倒是武士彠已经急吼吼的来到媚娘身边,嘴里忙不迭的答应着,转而就将媚娘给扶着坐了起来。 此时的媚娘,脸上还带着迷茫的神情,不明白这眨眼的工夫,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旁边的武士彠却不理会这些,连忙便催促着媚娘道:“侯爷能收你为弟子,可是你前世休来的福气,还不赶紧行拜师礼!” “弟…弟子媚娘拜见师父!”被武士彠连声催促,媚娘懵懵懂懂的便从床榻上下来,在武士彠的教导下,冲着徐宁规规矩矩的行了三个拜师礼。 此时的媚娘,因为溺水的缘故,身体还有些孱弱,站在那里行礼时,身体都在微微打晃,然而,徐宁却还是站在那里,大刺刺的受了三拜。 “此乃陛下所赐!”受了媚娘三拜,徐宁便从怀里摸索了半天,最后,便摸索出了一块令牌,正是李世民特意赐给他的身份牌,转手便递给了媚娘道:“但从今日起,为师便将此物转赠于你,往后若有难事,可凭此物来长安寻为师!” 这块令牌通体为黄金所铸,正面刻着泾阳侯三字,背面则是皇家御赐,内府铸造八字,估计,全大唐都找不到这样的第二块牌子了。 “侯爷,这也太贵重了!”武士彠也算是识货之人,当看到徐宁手中的牌子时,双目中顿时露出震惊之色,就连语气,突然都变得颤抖了起来。 然而,徐宁越是这样,武士彠心里便越是感到震惊,皇家御赐的牌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拥有,可徐宁竟然随随便便就送给了媚娘。 如果说之前收媚娘为弟子,乃是一时兴起,纯粹就是为了什么缘分,但现在看到这块牌子,那性质完全就已经变了! 武士彠的目光,看着媚娘手里的牌子,又看着面前一脸微笑的徐宁,眉头顿时微微皱起,这一刻的他,完全是有点看不懂了。 此时夜色已深,周围的码头上,早就已经是安静下来,唯有不远处的画舫上面,灯火通明,借着那里面的灯光,还能看到里面热闹的场景。 往常这种热闹的地方,都是少不了武氏兄弟的,但今晚却是不同,先前他们是被派来了船上,照顾媚娘母女,现在却是完全没了心情去画舫了。 此时的他们俩,就站在巨无霸停靠的码头边,心情有些忐忑的望着船上,算算时间,他们阿爷都已经上去有半个时辰了,这会儿也应该下来了才对的。 “阿兄,你说那泾阳侯,会把咱两的对话告诉阿爷吗”船上还不见有人下来,武元爽顿时微微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冲着旁边的武元庆说道。 “不知!”听到武元爽的这话,武元庆顿时摇摇头,转而,便皱眉望向旁边的武元爽道:“有些事某家早就警告过你,可你向来当做耳旁风,如今出了事才来后悔,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阿兄你在怪某家吗”武元爽的心里,此时本就有些不爽,此时,再听到身旁武元庆的这话,顿时便有些烦躁的道:“别说阿兄心里不是那样想的!” “某家想什么了”听到武元爽的这话,武元庆顿时竖起眉毛,一脸不满的冲武元爽道:“某家早就说过,那毕竟是咱们的阿妹,偏你出言不逊,若非看在你是阿弟的份上,此事,某家早就告诉阿爷了!” 听到武元庆这大义凛然的话,武元爽顿时冷笑一声,可刚想反驳武元庆时,却忽然听得船上一阵嘈杂声传来,随即,借着灯光望去时,便见得武士彠夫妇,正抱着媚娘从船上下来。 “阿…阿爷”看到武士彠下船,早就等的焦急的武氏兄弟俩,赶紧便快步迎了上去,还没到武士彠的面前,武元爽便有些心虚的叫了一声。 “回去!”武士彠的心情看上去很好,一脸如沐春风的样子,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个儿子时,心里不由叹息一声,可还是好脾气的说道。 “阿爷,那格物院的事情呢”看到武士彠的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模样,武氏兄弟俩悬着的一颗心,顿时便放了下来,但随即,却又望着武士彠迫不及待的问道。 “什么格物院”听到武元爽的这话,武士彠的眉头,当场便微微皱了起来,目光瞪着面前的两人道:“老夫警告你们,以后都不准再提格物院的事情了!” “为甚”武元爽一听这话,当场便有些着急,目光不由望向旁边的媚娘母女,不由的咬了咬牙,语气愤恨的道:“莫不是有人说了咱们的坏话不成” 这话一出,旁边武元庆的目光,也不由望向了媚娘母女,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望来的目光中,却已经是说明了一切。 按照他们的猜想,以他们阿爷这月余的帮忙,加上那颗价值连城的珠子,定能是将他们招进格物院的。 可现在听到阿爷这么说,这里面肯定就是有人说了他们的坏话,而有机会说他们坏话的人,想必就是眼前的媚娘母女了。 听着武元爽的这话,若是放在以前的话,此刻的武夫人,大概都会心神慌乱了! 然而恰恰相反,此时的武夫人,听到武氏兄弟这指桑骂槐的话后,非但没有慌乱的表情,反而是轻笑一声,望着武氏兄弟的眼里,都带了些同情的神色。 对于武夫人的这种变化,武元爽看的却是再是清楚不过,看到武夫人眼里快速闪过的轻笑时,武元爽的心里,当既便是‘咯噔’一下。 然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突然就觉得一阵冷风袭来,随即,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他的脸颊上。 “混账!”一记响亮的耳光落下,才听的武士彠压低的咆哮声传来:“往后老夫再若听到这种不敬的话,看老夫轻饶得了你们!” 武士彠的这记耳光,不可谓不重,武元爽直觉得半边脸颊都火辣辣的疼,但更让他痛心的是,阿爷竟然会当着这对母女的面,狠狠的抽他耳光! 这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这一瞬间,武元爽感觉整个人都被这一耳光给抽蒙了! 同时发蒙的,还有旁边的武元庆,目光怔怔的望着面前的武士彠,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抽完了一耳光的武士彠,目光却突然温和的转向媚娘,道:“来,跟阿爷回府去!” 这话落下时,武士彠便从武夫人的怀里接过了媚娘,一脸宠溺的表情,抱着媚娘便走向了不远处的武府马车。 而身后的武氏兄弟俩,看着已经走远的武士彠,两人的脸上,同时都露出见鬼了似的表情,过了很久之后,武元爽这才捂着半边肿起的脸颊道:“阿爷这是怎么了” “武家要变天了!”听到武元爽的这话,旁边的武元庆的眼里,突然闪过一道愤恨,微微的握紧拳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23shu8 第四十章 鬼子 “终于要回家了!” 此时的三艘舰船,早就已经离开扬州,平稳的航行在长江里,看着长江两岸熟悉的植被,站在甲板上的朱有成,顿时兴奋的大叫起来。 算算时间,他这趟从长安出发,差不多就是两月多的时间了,先前的时候,倒还不觉得什么,但如今看到两岸熟悉的植被时,那种归心似箭的心情,便越发浓烈起来了。 其实,不光是朱有成,便是神机营其他的士卒们,此时看着两岸的风景时,心里便跟着激动起来。 这趟出门,时间倒在其次,关键是他们去过的地方,却是人生中最远的路程,一去一回,仿佛经历了两个人生似的。 “这次回长安后,可有什么打算吗”而此时,就在神机营的士卒们,在外面的甲板上激动乱叫时,徐宁却待在自己的船舱,在他的面前,则是一脸平静的虬髯客。 扬州一夜,徐宁忙着跟世家的人见面,而虬髯客则是趁着这时间,偷偷的进了扬州城内,直到次日徐宁出发时,虬髯客便又回到了船上。 徐宁原本还以为,虬髯客这都多少年没回扬州了,这番回到扬州,最起码也要待上很长一段时间,祭祖、访友等等。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虬髯客只是待了一晚,就灰不溜秋的回到船上,只是,那回来时的表情,难看的都让徐宁不忍直视了。 当年的虬髯客,在扬州那可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交友广泛,所到之处,不说是一呼百应,那也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然而,扬州的那一夜,虬髯客却在城内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扬州商业繁荣,从不缺的就是风流人物! 而像虬髯客这样的过往,人不在扬州两年,那些曾经的辉煌,早就被后来者居上,将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了。 别说是他的那些过往,就是连他的名字,如今能够记得的,还是那些曾经相交甚密的人,但大多数听到张仲坚这个名字时,都是一头的雾水。 虬髯客的心里,先前还跟徐宁赌着一口气,结果,只在扬州待了一夜,那原本仅剩的一点儿自信,便被完全的粉碎了! “不清楚!”此时的虬髯客,看上去神色平常,听到徐宁的这话后,目光便不由的望向舷窗外,道:“可能见过药师他们,某家就还会回到岭南!” “你在岭南不会成家了”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望着虬髯,一脸惊讶的问道。 虬髯客这些年都待在岭南,如果单纯的只是想隐姓埋名,大可不必还要冒险出海,不过是混口饭吃,就他那点儿家底,都可以吃饱肚子的。 但偏偏虬髯客选择了出海,还大价钱买通了党仁弘,弄了那么一艘破船,若不是被逼到那份上,按照虬髯客的性子,还会去做这种事情 听到徐宁的这话,原本目光望着窗外的虬髯客,顿时便回过头来,目光直直的瞪着徐宁,但片刻后,却是泄了气似的,微微的叹口气道:“不在岭南!” “啥不在岭南”听到虬髯客这话,徐宁顿时微微一愣,但随即,目光行便露出惊讶的神色,望着虬髯客道:“你的意思是在别的地方成家了” “嗯!”听到徐宁这话,虬髯客顿时点点头,目光望着徐宁道:“若非如此,某家何至于出来冒险,还要受那党某人的克扣!” “南海”徐宁的目光中带着惊讶,目光望着虬髯客时,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南海岛屿的土着人,他可是亲眼见过的,想不到虬髯客的胃口这么大。 “她…她们都是可怜的女人!”被徐宁这么盯着,让虬髯客心里很是不舒服,可徐宁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便是心里有气,也只能尽量憋着。 “放屁!”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顿时毫不客气的嗤之以鼻,冲着虬髯客毫不留情的揭穿道:“人家好端端的待在岛上,怎么就用得着你去可怜了,明明就是你饥不择食!” 虬髯客的额头,顿时青筋凸起,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徐宁,但片刻后,却还是深深叹口气,冲着徐宁道:“大总管总喜欢这么不给人留情面吗” “分人!”看到虬髯客一副发怒,却又极力隐忍的模样,顿时惹得徐宁开怀大笑,目光望着虬髯客道:“别的人可能需要敷衍,但你不需要!” 这话落下时,便笑嘻嘻的望着虬髯客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没兴趣!”虬髯客已经摸清了徐宁路数,知道徐宁嘴里对他没好话,因而,闻言后,便干脆背过身去,目光继续望着窗外,头也不回的说道。 然而,徐宁却是并没打算放过虬髯客,看到背过身去的虬髯客时,不由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的晃荡着,慢吞吞的说道:“因为你这人从来都是一帆风顺的,人生中从没经历过太大的波折,这便导致了你的太过自信!” “那也是某家的事!”知道徐宁嘴里没好话,可听到徐宁这么说时,虬髯客还是有些气不过的转过身来,冲着徐宁说道。 “以后就不是你的事了!”看着虬髯客气急败坏的模样,徐宁顿时收起脸上的轻笑,目光望着虬髯客道:“刚刚我问你回长安后有何打算,从现在起,你就好好想想!” “想什么”听到徐宁突然认真起来的话,虬髯客的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一脸困惑的望着徐宁问道。 “是继续浑浑噩噩的去你的土着部落,还是光明正大的留在岭南!”听到虬髯客这话,徐宁顿时站起身来,目光望着面前的虬髯客道:“想好了就来告诉我!” 岭南的海事衙门,缺一个像虬髯客这样的人,薛万钧虽然厉害,但说到底还是属于陆地老虎,一旦到了海上,那就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而虬髯客本身就是扬州出身,对于海上的一切,向来便熟悉的很,要不然的话,他也就不会独自跑到南海,又从南海跑来岭南了。 这样的本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所以,从岭南那里见到虬髯客时,徐宁就已经想好了虬髯客的着落。 只不过,那会儿这货还是妥妥的普信男一个,心里还存着股高傲的劲头,但现在却是不同了! 从广州出发,徐宁一路上都在打击虬髯客,最后,经历扬州一夜的打击,虬髯客心里那点儿高傲,早就被击的粉碎,这时候才是伸出橄榄枝的最佳时机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虬髯客的双目,顿时便亮了起来,他当然明白徐宁的意思,然而,也只是一瞬间,那刚刚才亮起的目光,瞬间便又暗淡了下去。 虽然这只是一瞬间的变化,然而,还是没能逃过徐宁的眼睛,看到虬髯客再次暗淡下去的目光时,徐宁的心里,当即便是‘咯噔’一下。 奶奶的,难道是这一路打击的太重了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朱有成的声音,便从甲板上传了过来:“侯爷,前面有艘船!” 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心里顿时暗骂了一句,这里可是长江,南北的水上交通,江面上出现一两艘船,那不是挺正常的吗! 不过,心里骂归骂,还是转身出了船舱,向着甲板上走去,结果,当来到甲板上,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时,徐宁的眼眸,当即便微微眯了起来。 正如朱有成所说,在他们前面的江面上,的确是有一艘船,但那艘船的样式,看起来却是怪怪的,说是楼船也对,说是舰船也对,整艘船看上去破破烂烂的,像是经历了多少风浪似的。 而就在徐宁望去时,那艘船的船舱里,刚好便走出了几人,身着麻衣短褐,脑袋的前端被剃光,光溜溜的,但两边的头发却是茂盛。 “侯爷,这都什么人啊”朱有成身为玄甲军,常年在军中待着,很少机会去长安街上转悠,自然没见过这种装扮的人,看到这种怪异装束的人,顿时便好奇的问道。 “鬼子!”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的嘴角,顿时露出一抹冷笑,头也不回的冲朱有成命令道:“听本侯令,加速航行!” 前面的那艘船,分明就是倭国人的船,估计,也是跟他们一样,从扬州过来的,只不过,却比他们早了很多天! 倭国人的破船,航行速度太慢,即使比他们早出发多少天,也还是才航行了一半,此时,看着后面驶来的三艘巨无霸时,徐宁能明显看到倭国人的船,开始向江边靠拢。 只是,徐宁却并没打算放过! 朱有成的脸上带着惊讶之色,起先还以为徐宁是在开玩笑,然而,随即看到徐宁眼里的冷意后,脸色一瞬间就凝重了起来。 此时的巨无霸,航行的速度,原本就在五六节上,而随着徐宁的命令下去,速度便骤然又提升了起来。 辽阔的江面上,原本倭国人还在缓慢的向江边靠拢,打算给后面的巨无霸让路,然而,随即他们便发现,那巨无霸似的舰船,突然就加快了速度,直直的向着他们而来! 转瞬间的工夫,舰船的身影,便在他们眼前越来越大,直到最后,那巨大的阴影,便整个覆盖了他们头顶的阳光! 而后,他们的船体,便猛烈的摇晃起来,一声声木头断裂的声音,也从船身上传出,而伴随着这断裂声,整艘船便‘轰’的一声,向着一边倾斜而去。 23shu8 第四十一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没有任何的先兆,一切都发生在仓促之间,别说是那些倭国人了,便是舰船上的朱有成这些神机营的士卒,都是一脸的茫然,但面对的徐宁的命令,他们还是严格的执行下去。 巨无霸的速度骤然间提升,庞大的船身在江面上急速的航行着,如同江面上的一个巨大犁铧,劈波斩浪,汹涌的江水,都被硬生生向着两边分开! 倭国人拼命的向着舰船挥手,嘴里叽哩哇啦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但却随即被浪涛声淹没,而他们船上的水手们,则是拼命的划动船桨,试图用最快的速度,躲避急速驶来的巨无霸。 然而,就他们的那艘破船,原本就属于那种拼凑起来的,如今,又经历了海上风浪的摧残,此时早就在支离破碎的边缘疯狂试探着。 即便是水手们用力了全力,那艘破船也只是在江面上调转了下方向,还没等离开原地,后面急速而来的巨无霸,便已经撞上了破船。 伴随着一声巨响,整艘倭船都发出剧烈的断裂声,两船相撞的那一刻,巨无霸前端沉重的舰体,直接便压在了倭船上面。 倭船的船尾,禁受不住巨无霸的沉重,伴随着‘咔嚓嚓’的断裂声,整个船尾的位置,直接被按进了江水里。 而随着船尾的下降,位于船身的前端,便直接从水面中翘起,江水‘哗啦啦’的留下,船上的倭人们,则纷纷从船上滚落,如同下饺子似的,惨叫着掉入江中。 但这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当倭船一头翘起时,更大的一声断裂声随即传出,伴着这声断裂声,整个倭船便突然一分为二,竟是硬生生断为了两截 木头、倭人以及船上的货物,这一刻,伴随着船体的断裂,纷纷散落在江面,倭人们在江水里疯狂的扑腾着,有人甚至还想着去拯救掉落的货物。 那些货物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用一个个箱子装着,上面又用绳子一圈圈的捆绑起来,看起来似乎有些贵重,但此时,却全部掉落江水,随着汹涌的江水,上下的起伏着。 有人在水里疯狂喊着救命,但那语气听着生硬别扭,显然并非是大唐人了,旁边的朱有成,脸上带着犹豫之色,但目光看到旁边的徐宁,一副置若罔闻的表情,顿时便收起了心里的怜悯! 眼前的这些人,装扮有些奇怪,虽然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但最起码还是有所耳闻的,尤其是这种古怪发饰的人,似乎就只有那倭国人了! 朱有成看着江水里的倭国人,再看看身旁一脸冷漠的徐宁,眼里便不由带了些冷意,侯爷向来不会无的放矢,如今突然对这些倭人痛下杀手,那想必就是这些倭人,曾经得罪过侯爷! 一想到这里时,朱有成顿时便收起江面上的目光,任由那些倭人在江水里扑腾着,却下令舰船,继续向前航行! 从广州出发,就一直待在船舱里,守着那几名高句丽人的内高人,此时,听着外面的巨大动静时,不由好奇的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而当看到江面上,倭人的一片狼藉时,整个人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徐宁问道:“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都看到了”看到内高人的身影出现在甲板上,徐宁顿时一脸无奈的摊摊手,冲着内高人说道:“出了点意外,不小心撞上别的船了!” 正在旁边担心着不知该怎么解释的朱有成,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脸上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双目中便露出错愕的神情。 “侯爷这是拿我当外人了!”听着徐宁的这解释,内高人的嘴角,禁不住就是狠狠抽搐一下,刚刚他虽在船舱,可对外面的动静,却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不由的望向身后江面上,还在用力扑腾的一群倭人,眉头微微的皱着,冲着徐宁说道:“这些人应当是倭人的使节团才对!” “是吗”听到内高人的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一副刚刚才知道的样子,冲着内高人道:“那怎么办” “这些倭人莫非得罪过侯爷”内高人自动忽略了徐宁的惊讶,闻言后,目光不由好奇的望着徐宁,问道。 “本侯都没见过他们!”听到内高人这话,徐宁的嘴角,顿时微微上扬,目光望着内高人时道:“他们又从哪里得罪本侯呢” “那这又是为何”听到徐宁这话,内高人顿时一脸愕然,不明所以的望着江面上的倭人,冲着徐宁问道。 “都说了是意外啊!”徐宁听到内高人的这话,不由的摊开手,目光转向旁边的朱有成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朱校尉!” “是…是意外!”朱有成没想到,侯爷突然会把锅甩向他,闻言后,表情顿时一愣,但看到内高人望来的目光后,只得硬着头皮说道。 眼前的内高人,可是陛下身边的近侍,侯爷可以不当回事,但他朱有成却没那样的胆量,看到内高人的目光望来,瞬间都有些慌了心神! “算了!”听着朱有成这支支吾吾的话,内高人顿时叹了口气,目光却是望着面前的徐宁道:“侯爷既然这么做,那必然也有侯爷的道理,只不过,这毕竟是倭国的使节团,到时侯爷回到去长安,怕是难免会被人诟病的!” 无缘无故在江上狙杀外国使节团,即便徐宁乃是堂堂的侯爷,这事儿也难免会被御史们弹劾,如此行径,已经是持宠而娇,跋扈无疑了! “我明白的!”徐宁自然知道,内高人这是为了自己着想,毕竟是李世民身边的人,朝堂上的很多事,可比一般人要懂得多了。 不过,徐宁也是无所谓,别说是那些御史大夫们弹劾他了,便是被李世民问责,徐宁也会这么干的! 只要他在大唐的一天,这些倭人就休想踏足大唐,更别说还要在大唐得到什么好处! 倭人就该待在倭人的地方,老老实实的,瞎特么乱跑什么,这不分明在逼他动手吗,真是的! “徐贤侄,你可真是让侯叔好等啊!” 洛阳的码头上,一身便装的侯君集,看着从船上下来的徐宁,顿时爽朗的大笑着,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就像是两人相识很久了似的,冲着徐宁亲热的道。 贤侄 侯叔 徐宁听到侯君集这亲热的称呼,脑袋里有一瞬间短路,他好像没记错的话,这还是他头回跟侯君集见面,怎么就突然变成叔侄关系了 然而,看到侯君集一脸自来熟的亲热模样,徐宁也只好收起心里的怪异,冲着侯君集便微微躬身一揖,别扭的叫道:“侯…侯叔!” 这一声侯叔,叫的侯君集甚为开心,张嘴大笑一声,随即,便快步向前,扶直了徐宁,不住的考赞道:“早就听闻贤侄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侯叔说笑了!”徐宁被侯君集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长安的时候,倒是也有一帮自来熟,硬生生跟他攀叔侄关系,可那像侯君集这般,亲热的都有些过分了。 生怕侯君集还要夸个不停,徐宁便趁机望着侯君集道:“方才侯叔说等了许久,不知什么意思” “也非是侯叔等你!”听到徐宁这话,侯君集顿时无奈的笑笑,望着徐宁道:“却是陛下那里派来的人,足足在洛阳这里等了许久!” 说这话的时候,侯君集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码头上的三艘舰船,一脸感慨的道:“陛下为了早日见到这些,可是两三日就派人来洛阳这里问贤侄啊!” “陛下的信函,我也已经接到了!”听到是李世民的催促,徐宁的脸上,顿时便露出一抹苦笑,继而,便冲着侯君集道:“只可惜路上耽搁了些时日,倒是让陛下着急了!” “无妨无妨!”听的徐宁这话,侯君集顿时笑着摆手,一脸感慨的冲徐宁道:“贤侄此番出海,可不光是开了南海的航道,更是有着拓土之功,便是再耽搁上些时日,陛下那里也是不会怪责的!” “拓土之功”听到侯君集的这话,徐宁的表情,顿时有些愕然,他不过是去了南海一趟,怎么就突然变成了拓土之功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嘛!”眼见着徐宁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侯君集便顿时张嘴大笑一声,继而,便凑近了徐宁身前,微微眨了眨眼,小声冲着徐宁道:“贤侄此番可是劳苦功高啊!” 听到侯君集这强大的理论,徐宁整个人顿时有些傻眼,不过,按照这样的说法,自己的确是劳苦功高才对! 反正南海那里的诸多岛屿,都是些无主之地,在他之前,可是从没大唐人踏足那里的,如今他有了海图,又有了岛屿的位置,更何况上面还留了二百僚人呢! “对了!”说到这里时,侯君集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双眉顿时微微皱起,望着面前的徐宁问道:“贤侄这一路过来时,可曾遇上倭国使节团的船只了吗” “没有!”正在暗自感慨自己劳苦功高的徐宁,骤然听到侯君集的这话,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冲着侯君集说道。 “当真是奇怪了!”听到徐宁这话,侯君集的眉头,当即便微微皱起,一脸疑惑的道:“前些日子就有倭国的人来说,他们的使节团已经入了长江,算算时间,这几日应该也快到了!” “会不会江上风大,吹翻了”看着侯君集微微皱起的眉头,徐宁顿时也跟着‘担忧’起来,目光望着侯君集说道。 1秒记住: 第四十二章 灞桥盛况 长安的灞桥码头,打从去年开始,就一天天的繁忙了起来,每日里,总会看到无数的船只,在码头里进进出出的,将整个码头都堵的水泄不通。 这些个船只,都是从各地蜂蛹而来的客商,空船而来,满载而归,船上都是长安周边工厂里的货物,小到一盒火柴,大到一船的化肥。 灞桥原本的码头,其实已经很大了,然而,随着长安周边的工厂增加,各地的客商蜂拥而至,码头便一再的扩建,但即便是如此,依旧却有些无法满足每日的吞吐量。 放眼望去时,沿着渭河而上,河面上到处都是等着装卸的货船,而码头上,更是一片繁忙的场景,来来往往的牛车,几乎在码头的官道上,连成一条长长的现。 不过,今日码头上的场景,却跟往日里的繁忙景象,有些不太一样! 从一大清早的时候,码头上就突然出现了一营兵马,一个个身着甲胄,不但将码头封锁,还将码头通往长安城的这条官道也给封了。 那些原本等着码头,准备装卸货物的货船,竟被直接赶到渭河上游,远离码头的位置,而那些准备进入码头的船只,则被远远的挡在下游。 一些等了好些天,好容易才排到码头的客商,如今被无情的驱离码头,心里便顿时有些不满起来,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排上的啊! 这样的不满,先是在几人中间,到了后来时,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产生了不满,他们都是从各地来的,有些远一点的,甚至在长安待了一月多了。 “这叫什么事啊,总得给个说法!” “就是啊,这么不明不白的,不是在浪费咱们时间吗!” “如此做法,下次谁还敢来啊!” “算了,你以为你不来,谁稀罕你来一样!” 有人心生不满,便自会有人出来反驳,而反驳的人,自然便是长安的本地人,听着身边几名外地客商的抱怨,不由一脸鄙夷的道:“你们也不看看,这是谁下令封的码头” “谁” “这位小兄弟的意思,该不会是陛下下的令” 听的长安本地人的鄙夷,周围的外地客商们,即便心里有些听不惯,但还是耐着性子,冲着面前的本地通,惊讶的问道。 “便是当今陛下了!”被一群人围着,本地通的脸上,顿时露出受用的表情,继而,便有些得意的冲众人继续说道:“那你们倒是再猜猜,陛下为何会封了码头的!” “那谁能猜到呢!”听到本地通的这话,外地的客商们,顿时摇了摇头,这长安他们也是头回才来,这种事更是无从得知了。 “实话告诉你们!”看着周围的外地客商们,纷纷的摇头,本地通更是一脸的得意,与有荣焉般的道:“那是因为,咱们的侯爷回来了!” “侯爷”听的本地通的这话,周围的外地客商们,顿时露出疑惑的神情,这里乃是长安,真正的天下脚下,别说是区区侯爵了,便是国公、亲王,那不都是一大堆! 然而,这疑问刚刚产生,便有人立刻便反应了过来,一脸震惊的望着本地通,语气惊讶的问道:“这位小兄弟说的侯爷,可是那位泾阳侯” 泾阳侯的名字,他们自然是知道的,长安如今能有这么多的工厂,那全都是因为泾阳侯所为,包括他们自己,能从中赚到钱,也是拜泾阳侯所赐! “那你们以为是谁呢!”听到周围惊讶的声音,面前的本地通脸上,顿时便露出得意的神色,仿佛听到有人夸泾阳侯,便是在夸他似的。 “那…那就怪不得了啊!”听佛本地通的亲口承认,再看看被封锁起来的码头时,周围的外地客商们脸上,顿时便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他们这几日,待在码头上时,自然也听说了一些事,似乎那位泾阳侯去了南海开了海路,算算时间,似乎也就是这几日要回来了。 而如今,码头被突然封锁,想来便是那位侯爷要回来了! 想到这里时,一名外地的客商,便顿时回过头来,冲着面前的本地通,微微的一拱手道:“这位小兄弟,某家乃是从冀州来的,对长安不太熟悉,往后有不懂的地方,还望小兄弟不吝指教!” “好说好说!”听的面前的客商,如此的对他客气,本地通顿时也拱了拱手,客气的道:“以后若在长安有啥事,便只管来找某家!” “多谢多谢!”听的本地通如此豪爽,外地的客商,顿时便打蛇随棍上的问道:“只是还没请教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李景恒!”听到外地客商的这话,李景恒顿时咧嘴一笑,干脆利落的说着话,转而,便带着身边的几个小厮,向着码头的那里走去。 而在李景恒过去的地方,则是早早的等着几道熟悉的身影,分别是程处默、柴令武以及尉迟宝林等等。 几人的身后,便是被千牛卫的士卒,分开的人群,这些人中有码头的苦力,有外地的客商,也有从城内问讯而来的世家代表们。 这次徐宁从南海回来,装载了整整三艘大船的货物,这些货物可都是红木、香料名贵的东西,而在徐宁忙着在洛阳分船装载时,消息便已经传到了长安这里。 此时,已经是临近晌午的时候,日头高高的悬挂在头顶,整个灞桥的码头上,此时却是热闹异常,陆陆续续赶来看热闹的人,围在官道的两侧,眼睁睁的望着那渭河的下游。 “侯爷,你看某家这身装扮可以” 而就在码头上的人,全都拭目以待的时候,从洛阳出发的上百艘货船,这时候也在全速向着长安航行着。 飞剪船也好,海鹘船也罢,放在长江跟大海里,那是真的所向披靡的存在,然而,一旦离开了江海,那优势立刻便变成了臃肿。 舰船无法达到长安,只能在洛阳时,将所有的货物,分批装入河船之中,再经由黄河、渭水进入到长安! 整整三船的货物,等全部装完时,便足足用到了上百艘船只,从洛阳出发,百艘船只一路往北,整个河道上便全是徐宁顿时船只。 正在甲板上,远远望着灞桥方向的徐宁,此时,听到身后朱有成的这话,不由疑惑的回过头来,结果,当看到朱有成一身整洁的甲胄后,眉头当场便皱了起来。 “怎…怎么了侯爷”看到徐宁的眉头皱起,朱有成的脸上,顿时露出慌乱的神情,身上的这件布面甲,可是他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刷洗出来的。 洛阳的时候,他可是听到洛阳留守说了,他们这番出海,可是有着开疆拓土的功劳,说不定到了长安,要被陛下犒赏的。 这话听的可把他激动坏了,想着到时到了长安,万一要见到陛下,最起码,也要保持干净的仪表才成的! “没啥!”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微微叹了口气,而后,一脸同情的望着朱有成道:“我要是你的话,就该想办法找点血,将甲胄重新涂抹一下才成!” “为啥”听到徐宁这话,朱有成的表情,顿时有些愕然,一脸不解的看了看身上干净的甲胄,不由挠了挠头道:“那样一来的话,还怎么见陛下呢!” “也对!”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赞同的点点头,但随即转过头去时,却又补充着说道:“不过,这样干干净净的去见陛下,可能陛下会觉得你是跟着混日子去的!” 真正是个猪头,都特么说了是开疆拓土,结果,你穿的跟个度假似的,别人就是想感慨一句,都不知从何下口了! “明…明白了侯爷!”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朱有成,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便突然反应了过来,猛地拍了一下额头后,便飞速的进了船舱。 不一刻时,船舱里便传来了叮铃咣当的声音,不光是朱有成,便是神机营的其他士卒,也都跟着重新捯饬了起来。 片刻之后,当再次出现在甲板上时,那狼狈的形象,便是徐宁都给吓了一跳,一身破烂的甲胄,就差没在脑袋上裹上一圈纱布了。 “侯爷,你要换上甲胄吗”此时的徐宁,还穿着紫色的锦袍,已经大受启发的朱有成,顿时在旁小声的问道。 “也好!”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顿时张嘴大笑一声,随即,便在几人的帮助下,将从长安出发后,便一直都没穿过的甲胄,套在了身上。 百船逆流而上,灞桥的景象,也在视线中一点点的清晰,当看到灞桥上,人山人海的场景时,便是徐宁都是禁不住吃了一惊。 所有的人群,被士卒们一分为二,独留出码头上的一片空地,沿着那片空地向前,便是通往长安的官道。 而就在徐宁望去时,视线尽头的官道上,突然出现一队人马,那为首的,则是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在在那豪华的马车后面,则又是数十辆大大小小的马车。 徐宁看到那辆为首的马车时,瞳孔便不由微微一缩,嘴里不由的低声惊讶道:“卧槽,竟然连太子都来了!” 23shu8 第四十三章 都是些场面话 “孤奉父皇之命,特来迎接泾阳侯!” 船靠码头,李承乾的身影,早就已经在码头等候,看着徐宁走下船来,顿时便冲着徐宁遥遥拱手说道。 而在李承乾的身后,则是数十名五品以下的官员,一个个学着李承乾的模样,冲着下船来的徐宁,遥遥拱手说道:“我等奉陛下之命,特来迎接泾阳侯凯旋而归!” 堂堂帝国的储君,加上这数十名的朝廷官儿,这样的隆重的待遇,即便是徐宁,也是被吓了一跳,再看看码头上,人山人海的场景,徐宁顿觉的有点压力山大。 而身后的神机营士卒们,此时,则一个个激动的浑身乱颤,从船上下来时,就跟喝了几坛酒似的,双腿直打转,感觉连路都不会走了! “陛下圣恩,微臣惶恐!” 此时的那码头上,成千上万道目光在盯着,徐宁听着李承乾的话,不由微微吸了口气,而后,便冲着长安的方向,微微躬身三揖道。 “泾阳侯此番开疆拓土,劳苦功高!”眼见着徐宁躬身三揖,李承乾这才上前扶起徐宁,一脸微笑的道:“此番南海航路开通,又不知要造福多少大唐百姓了!”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便冲着身后招了招手,随即,便见得几名内侍快步上前,双手托着一个铜盘,盘中却是早就备好的美酒。 铜壶铜杯,不光有徐宁的,还有徐宁身后的神机营士卒们,每人都被奉上了一杯,当着码头成千上万的人,李承乾便举起手中的酒杯,高声道。 “此刻陛下与诸位大臣还在太极殿等候,孤便在此先恭贺泾阳侯与诸位将士凯旋而归,诸位辛苦了!” 这话落下时,便将酒杯高高举起,向着徐宁身后的神机营将士们示意一下,随即,便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能得太子亲自敬酒,这可把神机营的士卒给激动坏了,抓着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眼睁睁看着太子一饮而尽,当下便纷纷举起酒杯,学着李承乾的模样,直接便将杯中酒倒进了嘴里。 酒是好酒,自然是皇家精心酿造的,这样的酒,徐宁早在山中格物院时就已经尝过了,只不过,这会儿喝起来时,总带了些特殊的味道。 一杯酒尽,李承乾顿时亲热的挽起徐宁的手臂,转身向着那边停靠的马车而去:“父皇此时还在太极殿等着,泾阳侯还是赶快随孤进宫!” 这话自然是小声冲徐宁说的,徐宁听的不由苦笑,目光顿时无奈的望了程处默等人那边一眼,刚刚从船上下来时,他自然早就发现了程处默等人。 只不过,这会儿被李承乾挽着,周围又都是成千上万的百姓,徐宁便是有心去打招呼,却也是分身乏术了! 程处默等人,自然也明白徐宁的处境,看到徐宁向他们投来目光时,一个个顿时咧嘴一笑,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坐下来叙旧! 二百匹坐骑,徐宁一人一骑持节在先,在他的前面,是李承乾的豪华马车开道,而在他的后面,则是神机营的士卒以及几十辆满载货物的牛车。 一行人从码头出发,沿着官道浩浩荡荡的向着长安进发,一路上都是围观的百姓,个个伸长了脖子,竞相观望着队伍里的徐宁等人。 大唐自建国以来,自然也有得胜而归的盛况,但这次却俨然不同,因为徐宁降服的,可是海外的疆土! 大海,那是他们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地方,有关于大海的东西,昆仑奴、香料岛以及海上的滔天巨浪,那是只有在口耳相传中存在的东西。 能够真正达到那里的人,向来都是那些波斯来的商人,在波斯人的口中,那是要经历九死一生才能回来的地方! 而现在,有人不光达到了那里,还安全的回来不说,竟然带来了整整百艘船的香料跟各种宝物,这样的壮举,自然是吸引了无数的长安人来瞻仰! 浩浩荡荡的队伍,沿着两边人山人海的官道,一路进了长安城,又沿着朱雀大街,直直进了皇城,最后,这才在宫门前停了下来。 车入宫门而止,即便是李承乾的车驾,到了宫门前时,也要规规矩矩的停下,太极宫的宫门,向来只有皇帝的车驾能入。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就在众人忙着下马步行入内时,数十名内侍匆匆而来,随即,三道宫门大开,却是李世民早就带着朝中的大臣们,在太极殿外等着。 不过想想也是,这趟徐宁回来,所带来的东西,可都不是不是什么小件,香料这些也都算了,全部都分装在一个个袋子里,可那些红木之类的,总不能直接扛进大殿去! 更何况,此时徐宁身后的数十辆牛车上面,可不光是红木香料,还有从岭南跟南海淘来的各种东西! 而此时,听着李世民跟群臣们,就等在太极殿外时,徐宁顿时吸口气,便带着身后的数十辆牛车,步入了敞开的宫门。 太极殿外的广场上,李世民果然早早等在那里,而外李世民的身后,便是一众朝中的大臣,里面自然包括了徐宁所熟悉的那几张熟面孔。 此时艳阳高照,一群人便眼巴巴的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从宫外进来的车队,浩浩荡荡的,而为首的一人,身着甲胄,持节而行,自然便是徐宁无疑了! “一月不见,倒是有几分气度了!” “嘿,连冯盎都被他搞死了,能不有几分气度吗!” “还有党某人呢,不也被他搞死了!” “这话可别乱说,党某人可还没死呢!” “没死也死了,那不一样” “……” 眼见着徐宁带着神机营的士卒,缓步向着小广场而来,其余的大臣们,都忙着看那牛车上的东西,但只有几名武将,忙着讨论徐宁在岭南的事迹。 至于牛车上的东西,他们倒是不怎么在乎,更准确的说,牛车上的东西,看不看那都有他们的一份。 徐宁这趟岭南之行,走的时候,带的一部分钱,可都是出自他们的股份投资的,如今只要看着徐宁平安归来,那就等着分红就是了! 此时的李世民负手而立,一脸笑意的望着走来的徐宁,比起其他人来,他自然更明白,徐宁这趟南下归来,所带来的巨大利益收获。 矿山、岛屿以及航路所带来的巨大贸易,如果之前的他,做什么事情,都要勒紧了裤腰带,处处精打细算的话,那么从今往后,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缺钱缺粮的日子,明显已经不复存在了,岭南的双季稻已经开始种植,一旦形成规模种植,那就真正可以做到,岭南熟,天下足的局面,即便再遇上旱情,那也会让百姓吃饱肚子。 至于钱,那就更不用说了,抛开南海的航路,单单只是岭南的金矿跟铜矿,便足以满足大唐的供需,当然,能趴在钱堆上睡觉,李世民还是很乐意的! “殿下殿下,那是侯爷吗” 而此时,就在李世民率领群臣,站在太极殿外的时候,太极殿外的另一侧,李慧心也带着身边的小宫女,远远的站在那里,偷偷的望着从宫外进来的队伍。 看着走在队伍的最前,一身甲胄,显得威风堂堂的徐宁时,李慧心身边的小宫女,顿时一脸痴迷的样子,冲着身旁的李慧心,有些激动的说道。 “当然是他啊!”听着身旁小宫女的这话,李慧心的眼里,顿时露出温柔的笑意,目光痴痴的望着徐宁的身影,说这话时,语气中竟然不知不觉的带上了些许的甜蜜。 “侯爷看上去好威风啊!”听到李慧心的这话,身旁的小宫女的神情,顿时变得越发痴迷起来,目光远远的望着徐宁时,下意识的便喃喃说道。 听到小宫女的这话,李慧心顿时莞尔一笑,随即,却是望向身旁的小宫女,看的小宫女顿时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冲着李慧心支支吾吾的道:“婢子没说错啊,就…就是威风嘛!” 而在两人在这里说话时,徐宁已经带着神机营的士卒,来到了太极殿的外面,冲着上面的李世民,高声道:“臣岭南大总管徐宁,终不负圣恩,披荆斩棘,历经九死一生,今携南海海图及岛屿地图所归!” “徐爱卿与诸位将士辛苦了!”听得徐宁下面刻意夸张的话,李世民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一下,但还是冲着徐宁点了点头,高声道:“诸卿此番出征,路途遥远,其中诸般艰辛,朕每每想起,便寝食难安,如今能看到诸卿平安归来,朕心甚安!” “能得陛下如此惦念,臣等便是战死而犹荣!”听着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脸上,顿时便露出‘悲壮’之色,冲着李世民再度一躬,高声说道。 而身后的神机营士卒们,听着李世民的话,实打实的被感动的一塌糊涂,一个个激动的浑身乱颤,那激动的模样,便是这会儿再让他们去一趟南海,这帮杀才都能立刻掉头飞奔而去的! 1秒记住: 第四十四章 这些年到底被坑了多少 “这便是海图吗” 一张巨型的地图,上面大部分地方,都是用深蓝色的颜色渲染,从最初的广州海岸线开始,分别标注出崖州、琉球以及南海诸岛屿。 巨型的地图,自然是徐宁花了很长时间,按照现代的地图,一点点勾勒完成的,不过,在上面却又重新加了现在的数据。 巨型的海图,光是长度就为两丈多,此时就铺在众人的脚下,看着巨大海图上面,那标注出来的诸多岛屿时,众人的双目,顿时便火热了起来。 而李世民的目光,此时却盯着岛屿跟崖州广州之间的距离,许久之后,这才忍不住感叹道:“原来这南海距离广州如此之近啊!” 可不是很近嘛! 按照南海最近的岛屿,距离广州海岸线,也就六百多海里的距离,这样的距离,若是放在陆地上的话,也就是长安到洛阳多一点的路程罢了。 可却因为是海路的缘故,又加上历朝历代,将重心放在了北方关陇,以至于,即便是如此距离的海路,被视作为登天一般的路程。 结果,当着南海诸多岛屿的财富不取,白白的拱手让给波斯那些商人,叫他们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说,背地里又不知如何取笑呢! 李世民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目光看着上面的诸岛,最后,便突然转向徐宁,问道:“可有详细的海图吗” “有!”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会心的一笑,继而,便冲着身后望了一眼,立刻便有一名神机营士卒,抱着一个箱子走了上来。 箱子看上去有些沉重,当打开箱子之后,里面便是满满一箱的图纸,以及成摞成摞的航海日志,上面不光标有当时的海里,还有风力、浪高以及准备的经纬度! “这才是南海的命脉所在啊!”李世民随意的翻看着一封日志,看着上面徐宁详细的记录,不由感叹着道:“若没有这些详细的日志,恐怕就是再坚固的舰船,也无法达到这些岛屿!” “是这么个道理!”听着李世民这故意提高嗓门的话,徐宁立刻便配合着道:“海上风云多变,一旦迷失了方向,恐怕最后的下场,不是找不到岛屿,而是,会生生渴死在大海上的!” “如此的话,可要好好保存这些海图了!”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顿时点点头,说这话时,便将手上的日志,郑重的放入了箱子里,看的周围的人,顿时一阵阵的眼热。 只可惜,眼热也是没用,将海图跟日志重新放入箱子里,当下,便立刻有几名内侍上前,立刻便抬了箱子,向着内府而去。 从今而后,没有陛下的旨意,谁都休想再看到这封海图了,除非,得加钱! “这便是香料”看完了海图,李世民的目光,立刻便又被那一袋袋的东西吸引,继而,便走上前去,打开了其中的一个袋子,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肉蔻!”徐宁看了眼被李世民打开的袋子,里面乃是一袋的肉蔻,顿时便冲着李世民道:“陛下要不然猜猜,这肉蔻在波斯人手里,能卖出多少价钱” 此时,李世民的身周,聚拢着朝中的许多朝臣,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便都纷纷围了上来,从中拿起一颗肉蔻,微微的凑到鼻前嗅了嗅。 在场的朝臣,都是家境殷实的人,自然是早就品尝过肉蔻的味道,当嗅到是他们似曾相识的味道后,一个个的脸上,顿时便浮现出会心的微笑。 然而,味道虽然是似曾相识的,可真要让他们说出这肉蔻的价钱,一个个却都是笑而不语,最后,还是房玄龄迟疑着说道:“这东西既然是波斯人卖的,那想必也是便宜不了!” 这话落下时,众人顿时便附和着点头,正如房玄龄所说,这东西既然是远渡重洋而来,肯定是要卖出一个高价的! 李世民的手里,拿着两颗肉蔻,听着身边房玄龄的话时,目光便不由望向徐宁,道:“那你便来说说,那波斯人究竟是如何赚取高价的!” “十五钱!”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而后,便冲着李世民反复伸了五根手指,很干脆的回答道。 “十五钱”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了起来,目光看了看手里的两颗肉蔻,再看了看面前袋子里的一袋肉蔻,一时间却是沉默了下来。 而在李世民身后的群臣,听到徐宁的这回答后,脸上的神情,也都纷纷复杂了起来,片刻后,还是房玄龄迟疑着开口道:“十五钱,那也…那也…” 然而,这话却是支吾了半天,最终也没能在嗓子眼里出来,他本来是想说,十五钱那也是不贵的,可想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徐宁刚刚只说了十五钱,却并没说,多少肉蔻是值十五钱的,一钱一两或者是一袋,但想想都有点不合理! “莫非是一两十五钱”听的房玄龄支吾半天,都没敢说出具体,一旁的长孙无忌,顿时皱着眉头,望着徐宁问道。 在他长孙无忌的心里,一两肉蔻值上十五钱,已经是相当过分了,不过是道增味剂而已,还能再贵到哪里去呢! 然而,长孙无忌的这话落下后,徐宁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众人都惊讶的表情时,徐宁便顿时叹口气道:“是一颗肉蔻值十五钱啊!” 伴随着徐宁这话落下时,刚刚还喧闹的小广场上,霎时间,便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双目中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十五钱一颗 想想这似曾相识的味道,那就说明,自家已经吃了不少这样的肉蔻了,算算这几年下来,不知被波斯人赚去多少,一个个顿时就有些肉疼起来了。 “直娘贼的,怪不得那波斯人冒这么大风险来长安呢!”最先发怒的人,自然便是最为抠门的程咬金了,一向抠的一文当两文钱花,可这会儿一听徐宁这话,恨不得直接找个波斯人,将钱硬生生抢回来! “这样的肉蔻,就只有这一袋”李世民听着徐宁的这话,心里也是肉疼不已,转而,便将手里的两颗肉蔻攥紧了,冲着徐宁问道。 “没仔细数过!”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为难的挠了挠头,目光尴尬的望着李世民道:“大概有几百袋这样的肉蔻!” 刚刚愤怒不已的众人,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再一次震惊的闭上了嘴,目光呆呆的望着徐宁,有种无法言说的怪异感觉! 一颗值十五钱,一袋不知有多少颗,然而,徐宁竟然告诉他们,这样的肉蔻,竟然足足有几百袋,老天爷,那得是多少钱来着! 李世民猛烈的开始咳嗽,突然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呛到了似的,一边咳肩膀还一边剧烈的颤抖着,要不是还要维持皇帝的面子,这会儿都要放声大笑了。 可后面的群臣们,却是没有李世民的顾及,听得徐宁说几百袋肉蔻时,先是惊的微微一愣,随即,便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其中,笑的最开心得意的,自然便是刚刚恨不得找个波斯人抢钱的程咬金了,整整几百袋的肉蔻,最起码也有他老程家几十袋! 而旁边的尉迟恭,听着程咬金肆无忌惮的大笑时,嘴角却是忍不住狠狠的抽搐着,几百袋的肉蔻,算起来,他尉迟家也有几十袋的。 可问题是,当初格物院签下的合同,被他大方的给了尉迟宝林,这会儿,难道还要他拉着老脸去跟儿子讨要 可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接下来听到徐宁的介绍时,尉迟恭便彻底的开始抓狂了,乌木、沉香木、桂皮,香叶以及天然的硫磺石! 按照徐宁的介绍,这天然的硫磺石,可是在整个大唐都找不到的,只有在南海的岛屿那里才能找到! 尉迟恭的嘴巴,便微微的张着,听着徐宁每介绍一样东西,伴随着那随之而来的估价时,尉迟恭反悔的天平,便开始一点点的倾斜起来。 “算了,这张老脸还是不要了!” 当最后,听到徐宁的介绍,那南海岛屿上,还藏着叫什么锡矿时,尉迟恭顿时便深深的叹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是什么树”当所有的东西都介绍完,最后只剩下一棵快要枯死的矮树时,李世民顿时好奇的皱起眉头,问道。 眼前的这棵树,被移植在一个巨大的木箱中,上面原本的绿叶,此时都已经枯萎,但奇怪的是,上面竟然还挂着几颗看似熟透的奇异果实,却是李世民从没见过的。 “芒果树!”徐宁的神情有些尴尬,这棵芒果树,还是他专门从南海移植过来的,一路上被他精心照料,可没想到的是,还没到长安,就已经死在了半路上。 不过,树虽然死了,但上面的芒果,因为是没被采摘下来的缘故,这会儿却是还保持着新鲜,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23shu8 第四十五章 李世民的重赏! “朕之前说过,等你立下不世之功时,朕便再行封赏于你!” 此时的太极殿里,李世民高高的坐在御案后面,望着下面垂拱而立的徐宁,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声音从上面传来。 这话当初李世民的确说过,还是徐宁刚来长安的时候,当时是在甘露殿里,徐宁一张口就向李世民讨要国公的爵位,李世民这才无奈答应他的。 算算时间,徐宁来大唐也有两年时间了,当初的这些话,早已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可没想到的是,李世民竟然还记得这些话,并且还当着太极殿群臣的面说出。 徐宁顿觉的有些尴尬,听着周围的群臣们,哄堂大笑的声音,这一瞬间,便有种想找个地缝钻下去的念头,妥妥的大型社死现场啊! 然而,李世民却没有就此打算放过徐宁,当着大殿中群臣的面,依旧微笑着道:“算算时间,你到长安也有两年有余了,这两年里你所做的每一样事,朝中诸卿也是有目共睹!” 这话落下时,李世民的目光,便不由望向下面的群臣,脸上的笑意微微收起,正了正色说道:“诸位爱卿以为朕说的如何” “陛下所言极是!”听到李世民的这话,房玄龄刚想开口,却不料被尉迟恭抢了先,道:“这两年不说别的,单是这格物院就做了不少的事情呢!” “嗯!”听到尉迟恭这话,李世民顿时点点头,颇为赞同的道:“尉迟爱卿说得没错,自打格物院建立,的确是做了不少事情,冶铁、铸造还有那火炮等杀器,有了此等神兵,便可让大唐从此立于不败之地!”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又望向那边的房玄龄,微微一笑道:“不过,格物院的建立,可不光只是这些,房爱卿对此应当有更深的体会!” “正是!”听到李世民点名于他,房玄龄便赶紧捧着朝笏起身,冲着李世民微微一躬身,转而,便望着徐宁笑笑,说道:“自打泾阳侯建立格物院,长安的工厂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每日府库里的钱银可是进出不断!” 说到这里时,房玄龄便禁不住微微一顿,目光扫了一圈朝中群臣,这才一脸信心十足的说道:“房某可以大言不惭的说,即便如今再遇上前年那般的旱情,府库里的钱银,都足可以轻松应付自如的!” 听到房玄龄的这话,朝堂之上,霎时间便陷入了安静之中,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前年那场旱情引发的饥荒,他们可是历历在目的。 无数的饥民,围堵在长安城外,将长安城围的水泄不通,户部偏又拿不出一钱一粮,最后逼不得已,户部这才出了个瞒天过海的计策,硬生生坑了世家一次。 如今事情虽然过去大半年,可那件事带来的影响,此时却还没完全消退,好些个百姓,如今一有余钱,便会不自觉的开始屯粮! 而今,听着房玄龄的这自信的话时,便总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这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府库便已经充盈到这种地步了 看着朝中的群臣,一个个露出惊讶的神色,上面的李世民,便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那笑声听着走着肆无忌惮,破有种地主老财暴发户的感觉。 等到笑够了,李世民这才轻咳一声,目光望向下面的徐宁道:“短短大半年时间,便让府库充盈到这般,泾阳侯可是功不可没啊!” 徐宁不明白李世民突然提起这些做什么,现在不是在说南海的事情吗 然而,正当他感到纳闷的时候,却又听的李世民继续说道:“这些事朕没忘记,想必朝中的诸卿也没忘记,如今却又有了这南海拓土之功,诸卿以为,朕要如何封赏徐爱卿” 听的李世民的这话,刚刚喧闹的朝堂上,顿时便陷入了安静当中,徐宁如今已经是侯爵的身份,这样的爵位,已经是同年龄段里的最高爵位了! 凡爵九等,侯爵之位排在六等,而徐宁先前因为朔方之功,已经是食邑一千户,光是永业田就封了一千五百亩,这样的侯爵,已经是大唐之最了! 如今听的李世民这话,前年还铺垫了那么多,当着群臣的面,将徐宁这两年所做的事情,重新又提了一遍,明摆着,就是这次封赏不轻了! 一些转过弯来的人,想到这里时,便不由的深吸了口气,目光望向殿中垂拱而立的徐宁时,眼里便顿时多了些火热之色。 徐宁此时的年龄,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这样的年纪,也就跟他们的子侄相仿,可想想他们的子侄,要么还是无所事事,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要么便是才踏入仕途,每日里打发光阴混日子! 再看看眼前的徐宁,听陛下这意思,想必这次的封赏肯定不少,如此一来的话,今后这徐宁年纪轻轻的,只怕就要真正开始踏入朝堂,要跟他们一起议论政事了! 位极人臣,那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一刻,听着上面李世民的话,再看看眼前年纪轻轻的徐宁,众人的眼里,便不自觉的露出羡慕跟嫉妒的目光! 只是,虽然如此,可却并没一人觉得荒唐,方才徐宁所做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听到了,正如先前陛下所说的不世之功,这些事情随便拎出来的一件,便都可以称得上是不世之功了! 更何况,如今还有了南海的拓土之功,一旦南海航通畅,光是每年的进账,便都可以是一笔巨大的数字了! 这一刻,大殿里出奇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静静的望着上面的李世民,眼底深处藏着几许期待,想看看陛下这次到底要给徐宁封赏什么! 看着下面的群臣,这一刻都陷入安静当中,李世民便顿时微微一笑,随即,便突然清了清嗓子,目光望着徐宁道:“泾阳侯听旨!” “微臣听旨!”听到李世民这话,所有人顿时直起身子,而原本垂拱而立的徐宁,更是微微躬身,冲着上面的李世民恭敬的道。 “念你自来长安,忠心耿耿,任劳任怨,恪尽职守!”李世民的目光,望着下面的徐宁,声音从上面传来:“如今又有南海的拓土之功,几番功勋加筑,朕考量再三,今日特赐你进爵一等,自今日起便是泾阳县公,食邑二千户,封永业田产二千亩!” 凡爵九等,侯爵六等,而这县公却是排在五等爵位,再往上便是四等郡公,以及三等的国公之位,那已经是外人最高的爵位了! 然而,便是这五等的县公爵位,也已经是朝中至高的爵位了,不说别人,就说当初天策府出身的许敬宗,如今也不过是个九等的县子而已! 刚刚原本就安静的朝堂上,随着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这一刻,几乎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直直的望着上面的李世民,仿佛刚刚出现了幻听似的。 泾阳县公,这是直接进爵一等,这样进爵的事情,可是从贞观元年开始,从没再出现过了,现在却为了徐宁重又破例了! 然而,事情却似乎还没完,就在群臣还处在震惊当中时,上面的李世民,却又继续说道:“先前朕念在你初到长安,朝中诸般事宜,你多为不明,因此,便也没让你踏入朝堂!” 这话落下时,李世民便顿时微微一顿,目光望着下面还处在惊讶当中的徐宁,说道:“但这两年过去,想来你也该对朝中诸般事宜有所了解,因此,也该是时候踏入朝堂,与诸位爱卿一起为国分担了!” 又是一枚重磅炸弹,刚刚还处在震惊中的人们,此时,再听的李世民的这话,一个个脸上带着苦笑,心里已经不是用羡慕跟嫉妒来形容的。 踏入朝堂为国分担,这短短的八个字,可是他们为之奋斗半生的结果,有些人即便奋斗了一辈子,也未必能够踏入朝堂的! 可眼前的徐宁,不过才二十出头,就要直接踏入朝堂,从此跟他们一起议论政事,这样的待遇,让他们除了苦笑之外,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果然,就在他们为之苦笑的时候,一名内侍便捧着一个盘子出现,盘子的上面用黄绸缎盖着,直直的来到徐宁面前,看的众人的双目,又是止不住的火热。 “此乃朝笏!”看着徐宁一脸茫然的表情,上面的李世民顿时微微一笑,道:“既然今后要入朝参政,朕便赐你朝笏一方,今后但有不懂之处,可向几位宰相虚心请教!” 朝中文武百官汇聚,但真正能够参与政事讨论的,却都是手持朝笏的重臣,因而说,这朝笏不光代表着朝堂的发言权,更是朝堂中身份跟地位的象征! 如今能在朝堂上,持有朝笏的人,除了三省六部的大佬们,便只是九寺五监的大佬,而像徐宁这样,还没明确官职的人,却还是头一个! 李世民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微微的沉默过后,目光便望着下面的群臣道:“说起来,朕倒是还没想好,泾阳县公到底要安排到哪里去呢,诸卿可有什么建议吗” 李世民的这话一出,刚刚安静的朝堂上,突然便开始热闹了起来,身为工部尚书的段伦,几乎是等着李世民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的站出来,冲着李世民道:“陛下,泾阳县公去工部这里,那是再适合不过了啊!” 1秒记住: 第四十六章 朝堂抢人 段伦说的头头是道,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当初徐宁建立格物院,原料、工匠可都是出自工部,如今格物院能有这般成就,那都是工部掏空了家底的。 如今国库充盈,军械更新,那可都是用工部的家底垫起来的,要是没有工部这块垫脚石,格物院还能有这样的成就吗 六部衙门当中,原本工部是最热闹的地方,光是工部里面的工匠,那都有几百号人,可如今再去看看,工部的门口,都快门可罗雀了,冷清的都不像是六部衙门! 之前徐宁没踏入朝堂时,段伦便也没话说,可如今徐宁既然要踏入朝堂,那肯定是要进入工部的,而且,徐宁的格物院,算起来也是跟工部最搭边的不是! 段伦的这些话说的是合情合理,听的朝堂上的群臣,不住的点头赞同,李世民的眉头,却是微微信皱着,他倒是听出来了,段伦这哪里是要人,分明是借着机会再诉苦罢了! 可他又没法反驳,事实的确如段伦所言,如今的工部,随着里面的工匠们,被抽调去了兵工厂那边,整个工部里面,便只剩下虞部司的一些人了。 可即便是如此,随着岭南跟关内的铝矿的开采,虞部司的人,也被抽调去了一半,再要是这般下去,工部那就完全被架空了! 想到这里时,目光不由的望向下面的徐宁,却突然发现,此时的徐宁正拿着朝笏再那里早研究,似乎压根对段伦的话,都没听进去似的,顿时叹了口气道:“徐爱卿,你意下如何呢” 按照李世民的意思,其实,心里是不想让徐宁去工部那里的,反正有两个格物院在那里顶着,去了工部那里,也是离不开格物院的。 可此时被段伦当着朝堂众臣的面说头头是道,李世民便是想拒绝,那也是不好开口,只得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了徐宁自己决定。 “微臣没什么意见的!”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便赶紧收起朝笏,冲着李世民微微躬身一揖道:“微臣全听陛下的安排!” 徐宁其实无所谓去哪里,若是按照他的意思,他倒是想去工部这里,不为别的,就为了工部这里自己熟悉啊! 都是格物的那一套,加上段伦这人其实不错,自己要是去了工部,往后的日子,那都可以想象,几乎都要躺着睡大觉了! 人生嘛,何必拼来拼去的,自己好歹都是泾阳县公了,都拼了两年了,就不能好好的享受享受了 徐宁的这话,当场便噎的李世民有些说不出话来,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宁,目光中带着无奈之色,他岂能看不出徐宁的这点小心思呢! 段伦差点都要笑惨了,这等于是白捡的一个大便宜,徐宁的本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能将他的工部给掏空了,便能有本事将工部充盈起来的。 徐宁都没到工部,段伦就已经想象到,工部将来要发达的样子了,要不是当着朝堂群臣的还在,段伦这会儿都要放肆大笑了! “陛下,臣以为不妥!”然而,就在段伦兀自激动时,房玄龄却在这站了出来,目光歉意的望了一眼段伦,随后,便冲着上面的李世民,大声说道:“臣以为人尽其才,以泾阳县公的才能,到户部这里才能发挥才能!” 这话落下时,不等李世民说话,房玄龄便开始解释缘由,户部乃掌管天下钱粮,钱粮一事,可是国之根本,丝毫也是马虎不得! 而今,国库充盈,长安商贸发达,可随之而来的事情,却也是数不胜数,户部上下几十号人,每日里忙的跟转轴似的,可还是时常有些捉襟见肘! 而究其根本原因,则是因为户部的那套方法,早就已经过时,如今急需要一套新的管理方法,而这个新的管理方法,便出在徐宁的身上。 以徐宁之才,往往都会有出其不意的妙招,就比如先前的那套将门之间的股份责任制,初始也不觉得有什么,但到了现在,立刻便展现出其中的厉害关系。 一劳永逸,谁都不会觉得吃亏,偏偏还能做饭公平公正,房玄龄时常想到这事,便总会觉得惊叹不止! 朝堂之上,听着房玄龄的侃侃而谈时,刚刚才为段伦点头赞同的群臣,这会儿便又给房玄龄点头赞同起来! 李世民的眼里,刚刚还有些无奈的神色,这会儿听着房玄龄的这话,看着朝堂上群臣的反应,顿时便露出了笑意,这才是他想让徐宁去的地方啊! 然而,还没等他将同意的话说出,下面的段伦,立刻便黑着脸站了出来,冲着房玄龄就不满的道:“房尚书此言差矣,段某倒要问问,什么叫人尽其才啊” 这话落下时,突然冷笑一声,目光扫了朝堂上的群臣一眼,跟着说道:“按照房尚书的这个意思,那就是说工部里面,便全都是一群庸才了” “段尚书何出此言”听到段伦的这话,房玄龄的脸色,当场便是微微一变,赶紧便冲着段伦辩解道:“房某的意思只是说,以泾阳县公的才能,更适合来户部这里,何时又说过工部里面都是庸才了!” “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段伦向来与人为善,可这会儿眼睁睁看着房玄龄当着他的面挖他墙角,顿时便撸起袖子,直接冲房玄龄道:“什么钱粮乃国之根本,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怎么不直接说,户部就是国之根本呢!” 这话落下时,干脆便向着周围一拱手道:“诸位同僚可都是听清楚了,既然房尚书认为户部乃是国之根本,那今后咱们都无需犯愁了,有什么事直接去找户部解决便是了!” “姓段的,你不要断章取义,血口喷人!”房玄龄也是好脾气的人,可这会儿被段伦这么污蔑,当下便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冲着段伦吼道:“诸位大臣方才可是听清楚了,你这纯粹是煽风点火,黑白颠倒!” 徐宁的嘴,震惊的微微张大,他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就一转眼的工夫,这两人就脸红脖子粗的吵起来了! 看着剑拔弩张的模样,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吓得他赶紧退后一步,没办法,身子太薄了,‘拓土之功’他都没受伤,要是在朝堂上被挂了彩,那就太冤枉了! “够了!”正当两人吵的不可开交时,上面的李世民,便用力一拍案几,气的咆哮了起来道:“你二人好歹也是堂堂的一部尚书,如今当着朝堂这般争吵,究竟成何体统” “陛下!”被李世民大声呵斥,段伦却还是一脸的不服,冲着李世民微微躬身一揖,说道:“微臣方才所言,可都是句句发自肺腑,还望陛下能体谅工部的难处!” 然而,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房玄龄,也是丝毫不甘示弱,跟着便也微微躬身道:“陛下,微臣所言也是句句属实,钱粮一事可是马虎不得,还望陛下能够酌情考虑!” 听着房段两人的这话,李世民不由深吸了口气,这会儿他都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了,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就该私下里决定了,何必还拿到朝堂上来议呢! “陛下,微臣倒有个建议!”然而,正当李世民感到左右为难时,却见得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如晦,这会儿却忽然站起身来,冲着李世民道:“不若将泾阳县公调到兵部如何” 这话落下时,不光是李世民听到微微一楞,便是一向跟杜如晦相交莫逆的房玄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目光不满的瞪向了杜如晦,这又是个来挖墙角的啊! 然而,杜如晦却似乎没看到房玄龄不满的目光似的,继续冲着李世民笑道:“钱粮也罢,格物也罢,但二位都似乎忘了一件事,那便是北边的突厥还在!” 杜如晦的这话一出,朝堂上霎时间便安静了下来,杜如晦的目光,便扫了一圈朝堂群臣,最后停在面前的房段二人身上,说道:“如今梁贼已除,可突厥对大唐还虎视眈眈,比起突厥之患,似乎剩下的一切,都不太重要了!” 有些话点到为止,武德九年的那场兵患,可都是历历在目的,那时国库充盈,可最后还是没能挡住突厥南下,府库里的钱粮,都被突厥给搬空了! 房玄龄的目光在犹豫着,他知道这是杜如晦在挖他的墙角,他太熟悉杜如晦的个性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可往往都能出其不意的致命一击! “臣附议杜尚书!” “臣也附议!” “…” 然而,就在房玄龄还在犹豫时,那边的武将之中,尉迟恭便已经站了出来,不由分说,便冲着上面的李世民大声说道。 而随着尉迟恭的出列,旁边的李绩、程咬金以及秦琼等人,也都纷纷出列,跟在尉迟恭后面,冲着上面的李世民说道。 也不过是片刻时间,在场的武将们,便都纷纷出列,附议杜如晦的建议,让徐宁到兵部那里任职,看的房段两人,顿时便深深一叹,目光嫉恨的瞪了一眼半路截胡的杜如晦! “既然众卿附议,那泾阳县公便到兵部任侍郎一职!”李世民的眼里,有些微微的遗憾,不过,徐宁能去兵部那里任职,也总好过去工部的,如此,便只能冲着下面的徐宁说道。 1秒记住: 第四十七章 饭票涨价了 “恭喜泾阳县公!” “恭喜恭喜啊!” “……” 从太极大殿里出来时,徐宁就被一群人围住,不管之前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这会儿便都纷纷向他祝贺。 进爵五等县公,如今还是兵部侍郎,虽然兵部侍郎的官衔,品级也就正五品官员,然而,却是实打实的实缺官员。 兵部之中,尚书为主事官儿,其次便就是这侍郎了,兵部的许多事情,都是先由侍郎们决策,最后交由尚书,之后便再交由三省裁决。 可以说,侍郎在兵部的位置,那就是尚书之下的第一人,掌控着所有的军械器具,人员调动,以及山川堪舆等,比如之前的薛万钧广州都督的位置。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那便是先由兵部这里裁决,最后,才交由尚书省画押后,送到李世民那里去的! 徐宁若只是单纯的进爵一等,恐怕朝堂上的人,大概都只是羡慕嫉妒一下,毕竟这是在长安城里,有爵位的可都是比比皆是,徐宁无外乎就是年纪轻了一些。 但现在有了侍郎的官职,手上又多了一方上朝参政的朝笏,那效果立刻就不太一样了,因为,这标志着徐宁开始正式的踏入政坛了! 此时,围拢在徐宁身周,冲他道贺的人,无不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长孙无忌、裴寂、封徳彝以及萧禹等等。 这些人可都是尚书省的大佬们,位高权重,除了其中的长孙无忌,剩下的这些人,若是换成从前,恐怕都不会停下来跟徐宁说句话的。 但现在,却都主动的停下,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冲着徐宁点头道贺,目光之中,尽是长辈看待晚辈的矜持笑意。 徐宁却是不敢托大,面对一众大佬的恭贺,连忙便放低了姿态,冲着大佬们躬身答谢,他虽然在格物上有着出众的才华,可如今踏入朝堂,与这些大佬们同殿为臣,自然是有些自知之明! 眼前的这些大佬们,可都是从小吃着蜂窝煤长大的,浑身上下都是窟窿,就他这样的大白萝卜,要是跟他们耍心眼,那不得分分钟被他们玩死吗! 一旁的杜如晦,看着徐宁恭敬的态度,眼里全是满意的微笑,如今,他与徐宁已经算是上下级的关系,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以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如今看着徐宁这种低调恭敬的模样,杜如晦心里,便越发的为刚刚的举动感到庆幸! “恭喜泾阳县公了!”等着徐宁身周的人,走的已经差不多了,李靖这才迟步上前,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冲着徐宁祝贺道。 “多谢卫公!”听到李靖的这话,徐宁顿时咧嘴一笑,冲着李靖拱了拱手,继而,便突然凑近李靖身前道:“对了卫公,这次我从岭南回来,可是给卫公带了样大礼哦!” “哦,泾阳县公当真客气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靖脸上的表情,禁不住便是微微一愣,他向来很少与人来往,更何况还有人送他礼物。 这估计,还是他头回听到有人给他送礼,心里便顿时有些惊讶,不过,却还是冲着徐宁客气的拱手!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时,脑海里却是突然灵光一闪,目光不由惊讶的望向徐宁,却见得此时的徐宁,正一脸微笑的望着他时,李靖便不由颤抖着语气问道:“可…可是” “是!”徐宁知道李靖要问什么,不等李靖开口,便顿时微笑的点点头,随即,便见得李靖的神情激动,猛一下冲到徐宁面前,颤声道:“在…在哪里” “卫公莫要激动!”被李靖用力的抓住胳膊,徐宁的嘴角,顿时便抽搐了一下,示意李靖松开手后,这才冲着李靖道:“此时,想必已经到了卫公府上了!” “当…当真”李靖的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刚刚激动之下,竟然直接用力抓住徐宁手臂,但随即听到徐宁接下来的话时,整个人又激动了起来。 “卫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徐宁倒是能理解李靖此时的心情,被普信男玩了这么多年失踪,害得他夫妇二人,一天都没消停过,如今终于有了普信男的消息,那种心情可想而知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再看看徐宁一脸认真的表情,李靖顿时有种做梦似的,先是长长的吸了口气,继而,便冲着徐宁猛一拱手,转身便急匆匆的离去。 “这么多年了,可从没见老小子这么激动过!”目送着李靖急匆匆的离去,身周的一众大佬,顿时一脸的莫名其妙,李绩更是微微惊讶的说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双目中便顿时露出笑意,望着面前的徐宁道:“说说看,你这一趟南海过的如何” “碧海蓝天,每日里大鱼大虾相伴!”听得李绩的这话,徐宁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意,冲着面前的李绩唉声叹气的道:“要不徐公也去享受一下” “算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绩顿时嘿嘿的讪笑一声,目光促狭的冲徐宁眨眨眼,小声的说道:“老夫还是比较对那些香料感兴趣,这次你打算分老夫多少” “这事儿我可说了不算!”听到李绩这话,徐宁顿时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望着李绩说道:“那都得按当初的合同章程,徐公投了多少,那就该得多少,多一分没有,少一分不会!” 这话听的李绩,嘴角顿时狠狠的抽搐,当初格物院入股时,他是完全看在徐宁的面上,以为就只是帮徐宁一个忙而已,总共也就投了一千贯而已。 “那要这么说的话,尉迟老贼岂不赚大发了”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程咬金,顿时惊的瞪大了眼睛,一副吃了多大亏的模样,冲着徐宁嚷嚷了起来。 当初老尉迟被他们几人激将,硬生生掏了一万贯出来,简直让他们给笑惨了,结果,这会儿却是刚好掉了过来,恨不得当初被激将的那人时他们才好! “对了,尉迟老贼呢”几人正在这里说着尉迟恭,忽然回头时,却在人群里没见到尉迟恭的影子,李绩便顿时有些奇怪的问道。 “早就走了!”听到李绩的这话,秦琼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坏笑,冲着几人说道:“几位难不成已经忘了,那老小子当初可是把合同扔给宝林那小子了吗!” 这话落下时,秦琼便顿时仰起头来,一副杞人忧天的模样,唉声叹气的道:“想必这会儿,尉迟府上该闹翻天了!” “岂有此理!”听到秦琼的这话,周围的大佬们,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便听的李绩顿时愤愤不平的道:“这不是欺负宝林吗,诸位可都是宝林的叔伯,这事儿能看着让宝林吃亏” “说的也对!”李绩的这话落下,众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望着李绩,片刻后,还是秦琼笑着说道:“要不老道你去主持一下公道,咱们嘴笨脾气又差,弄不好还得跟尉迟老贼打起来呢!” “那还是算了!”李绩本就是在拱火,看到没人响应他,只得讪讪的一摆手,冲着徐宁唉声叹气的道:“该多少就多少,老夫其实也不是那么在乎的!” 这话说的相当洒脱,只可惜,听在徐宁耳中时,却不免在心里腹诽一句! 码头上的货物,正在一车车的运往皇城,先前的那十几辆牛车,只不过是其中的百分之一都不到,里面还有岭南带来的一些东西,比如珊瑚之类的。 而此时,运往皇城的东西,才是真正南海带来的,一车车的运进皇城,皇城里面,还特地空出来一片地方,用来堆放这些东西。 然而,即便是如此,等到一车车的东西,被陆陆续续的运进皇城后,那片空出的一片地方,也被渐渐被货物占据! 此时的皇城里面,正是人流如织的时候,许多原本下卯的人,这会儿也舍不得离开,目光火热的望着那一车车运来的东西。 红木、香料以及各种奇木异石,堆得到处都是,即便是随便拎一样出来,放到外面的东市去,那都是价比黄金的东西,然而,在这里却是堆积如山! 此时,随着一车车的运来,由户部、内府以及格物院跟东宫派来的人,都在抓紧时间记录着,等到将所有的东西点清,剩下的就该是分账了! 其实,按照徐宁的意思,这种分账的事情,完全可以放到私底下去做的,大可不必如此的明目张胆,然而,却是没能扭过李世民的意思。 五百万贯钱,徐宁觉得已经够多了,可李世民却显然还不满足,那徐宁就没办法了! 当初,他出发去岭南时,报纸上都已经说了几遍了,可只不过,世家却是完全不当回事,如今等到他从南海回来,再想参与进来,那成本就得翻上好几十番了! 这事儿能怪他吗 辛苦做饭的时候你们不在,等到饭做好了,一个个都想来吃便宜饭,这世上那有这样的道理,只能说一句,活该罢了! 1秒记住: 第四十八章 还得是自己亲媳妇啊 芒果、菠萝、龙眼、荔枝以及榴莲,还有各种各样的海鲜,徐宁这次从南海回来,可不光带的只有香料跟红木这些,还有这些美味的南方特产。 为了能将这东西带回来,一路上徐宁也是没少操心,光是那些成桶的海鲜,期间就不知换了多少次海水,即便是这样,路上还是被扔了不少。 不过,剩下的这些东西,也足足有好几大桶,足够让长孙她们尝尝鲜了,当然,长孙有哮喘,海鲜不能够多吃,如此的话,就只能让李慧心多代劳了。 李慧心即便是贵为公主,可像海鲜这种东西,也是从未尝试过的,无他,只因为海鲜这东西运输不便,稍稍耽搁上两天,就等着全臭死在水桶里的结果了。 徐宁这去岭南,算算也有一月多的时间,此时的长孙,也早就已经分娩,果然就如徐宁当初说的,长孙这次诞下的便是一位皇子! 这把长孙高兴的,提起徐宁时,便一个劲的夸赞,大有将徐宁当成神仙的架势,只不过,这话每次让李世民听了,李世民的嘴角,都会忍不住的使劲抽搐。 如今的全天下,恐怕也就他一人清楚,徐宁那所谓的先知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了,完全就是照着史书上来的,可这话,却又没法向长孙解释,只能每次都敷衍的点头。 “这东西怎么满身都是刺”长孙的立政殿里,此时,围坐着一群的人,阴妃、杨妃以及李慧心跟一群小公主们,只不过,此时的阴妃却已有了身孕,看上去大腹便便的,明显是又一位皇子要诞生了。 看着面前的榴莲时,阴妃便顿时惊讶的张张嘴,一脸惊讶的表情,夸张的冲着长孙叫了起来,那夸张的表情,却是看到长孙有些无奈。 “方才泾阳县公不是说了嘛!”长孙不满的瞪了一眼夸张表情的阴妃,没好气的说道:“这乃是榴莲,号称是水果之王,真是的!” 不过,嘴上虽然说着不满的话,可目光还是望向了厅堂中,正在忙碌的徐宁,道:“这里有个人想尝尝这水果之王,泾阳县公便先来打开尝尝!” “好啊,这就来!”此时的徐宁,正忙着在碳火上烧烤蟹肉,身边还跟着一群馋嘴猫,伴随着那碳火上飘出的香味,一个个口水就跟泄洪似的。 知道的这是一群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刚从逃荒来的,这其中便包括了李承乾跟李泰两人,那盯着蟹肉的目光中,都要冒出绿光了! 听到里面长孙的声音,徐宁顿时答应了一声,转而,便冲着旁边的李慧心眨眨眼,吩咐了注意事项后,便向着里面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身时,便听的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阿姊,熟了!” “没呢,还要等一会儿才好!”这脆生生的声音,自然便是李丽质了,回答这话的,自然便是一脸无奈的李慧心。 “可我觉得已经熟了!”听到李慧心的这话,李丽质顿时有些不信邪,转而,便将目光望向一旁的李承乾道:“太子哥,你说熟了没” 听到这话的李承乾,顿时一脸的无奈:“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得听阿姊的!” “可阿姊也得听徐宁的!”李承乾的这回答,使得李丽质相当的不满,闻言后,顿时嘴里嘟囔了一声,转身便向着殿内走去:“那我去找徐宁!” 身后的李慧心见状,顿时一脸的无奈,转而,目光却是望了一眼李承乾,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我…我去看看丽质!” 这话落下时,不等李承乾反应过来,李慧心便已经提着裙裾,追着李丽质而去,留下身后的李承乾,顿时一脸的错愕! 而此时的殿内,徐宁正忙着打开榴莲,周围的人,便全都眼巴巴的望着徐宁,之前的菠萝荔枝,他们都已经尝过了,的确是美味的很! 如今,听着徐宁介绍,说这榴莲乃是水果之王后,心里便顿时对这榴莲,充满了期待感! 然而,随着徐宁的打开,一股奇异的味道,随之也飘了出来,离得最近的长孙,先是闻到了这股味道,脸色刹那间就是一变:“是不是坏了” 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快速的后退,看到已经凑上前来的阴妃时,便赶紧伸手拦了下来,可显然是已经晚了,就见得阴妃的脸色一变,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似的,一下便楞在了当场。 “是…坏了!”原就白皙的脸颊,此时越发的惨白,目光迟疑着,最后,还是难看的开口道:“可…可怎么是这种味道啊!” “没坏!”听着长孙跟阴妃的话,徐宁顿时咧嘴笑笑,此时榴莲已经打开,里面飘出的那股纯正味道,使得徐宁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玩意儿就是这种味道,要真是坏了的话,那里面飘出的味道,就该是带着一股子难闻的酸味了! 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长孙几人的脸色,却是刹那间一变,目光迟疑的望着徐宁手上的果肉,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就这还没坏” “没坏啊!”徐宁听到长孙的这话,不由笑着将手里的果肉递上去,然而,这一举动却是吓得长孙连连后退,就跟徐宁手里拿的不是榴莲似的。 没人愿意尝试,阴妃的表情难看,长孙的脸色惨白,而旁边的杨妃,则是笑眯眯的样子,但那后退的样子,却是已经说明了一切。 然而,正当徐宁尴尬的时候,外面却忽然传来了李丽质的脆生生的声音:“我要吃我要吃!” 听到李丽质的这话,徐宁顿时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赶紧便转过身来,将手上的榴莲递了过去,吓得长孙脸色一变。 只可惜她的话还没出口,李丽质原本飞奔向徐宁的人,竟然是硬生生止住了步子:“什…什么味道这么臭啊!” 这话落下时,小姑娘便顿时捏紧了鼻子,逃也似的奔向了长孙身边,目光有些惊惧的望着徐宁,弄得徐宁有多尴尬便有多尴尬! 可偏偏就在这时,门外却又传来了一道声音,却是紧随而来的李慧心,目光有些犹豫的望着徐宁手上的榴莲,道:“这…这当真能吃吗” “能!”看到李慧心站在面前,即便是神情犹豫,却依旧没后退的样子,徐宁的目光中,顿时露出笑意,将榴莲递了过去道:“尝尝!” 挽尊还得是自己的亲媳妇啊,看着徐宁递来的榴莲,闻着那股纯正的味道,李慧心的表情,一瞬间变了几变,然而,最后还是接过了榴莲。 在殿内几人惊惧的目光下,慢慢的凑到嘴边,轻启红唇,贝齿轻咬一口,下一刻时,当那股味道在唇齿间回荡时,李慧心皱起的眉头,突然间便舒展开了! “好吃!”看着李慧心瞬间舒展的眉头,徐宁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这多亏是李慧心挽尊,要不然的话,今日他的面子就该掉到土里面去了! 榴莲还剩下两颗,徐宁就不准备拿出来了,这可是他辛辛苦苦运来的,费了他多少的工夫,结果,刚刚还差点尴尬死了! 剩下的好东西,就全部准备给李慧心送去,反正他费劲啦带这些东西,主要就是为了李慧心尝鲜,现在更有了充分的理由! 榴莲这东西,就跟臭豆腐一样,只要忽略了前面的味道,剩下的便是又一道美味的新世界大门! 随着李慧心的试吃,刚刚还如躲避瘟疫一般的几人,总算是放下了戒心,开始是一点点的尝试,等那股香味在唇齿间飘荡时,便有点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是什么味道”然而,正当殿内的众人,正大快朵颐的时候,李世民的声音,也在此时从外面传了进来,估计是一进殿就闻到了这股味道,顿时便皱着眉头说道。 “是泾阳县公带来的水果王!”听到李世民的声音,殿内的众人,脸上的表情,当场便有些精彩了起来,最后,还是长孙掩饰不住笑意的道:“陛下也来尝尝!” “朕还是算了!”听到长孙这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话,李世民顿时便干脆的拒绝,随即,不等长孙挽留,竟是直接就退出了大殿,来到了外面的烧烤前。 而此时的蟹棒也早已烤好,徐宁吩咐御厨们做的其他海鲜,也已经陆陆续续的送来,原本是准备在殿内享用的,可李世民不愿进殿,众人便都无奈的来到殿外。 清蒸螃蟹、碳烤蟹棒、凉拌海带丝,以及海螺、扇贝,配上徐宁亲手调制的蘸料,这顿海鲜大餐,算是给在场的人,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只可惜,长孙患有哮喘,一桌的海鲜大餐,就只能吃到里面的蟹肉,然而,即便是如此,长孙也是满心欢喜。 于是,便趁着这欢喜之余,目光望着面前帮李慧心剥着蟹肉的徐宁,道:“如今小宁也已经回来,陛下也该早日将大婚的日子定下了!” 1秒记住: 第四十九章 襄城的嫁妆 听到长孙的这话,徐宁正在剥蟹肉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目光不由的望向身旁的李慧心,却发现李慧心的目光,此时也正望着他。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李慧心的眼里,顿时露出娇羞的神色,原本白皙的面颊,瞬间便升起一抹红晕,不等徐宁做出反应,李慧心便已经迅速的低下了头。 “就这月十六!”李世民的神色如常,端起案几上的黄酒,微微的泯了一口,随即,便舒服的长叹口气,一脸惬意的道:“此事朕已经找李淳风算过了,就这月的十六是个黄道吉日!” “那便十六了!”听到李世民的这话,长孙的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目光不由望向娇羞低头的李慧心,微微叹口气道:“虽然是舍不得,可女儿迟早却还是要嫁人的啊!” “娘娘说的哪里话啊!”长孙的这话落下,一旁的杨妃却是跟着笑了笑,冲着长孙安慰着道:“襄城便是成婚了,也还是近在咫尺,娘娘只要想了,便是捎句话过去,襄城不就过来了嘛!” “是啊!”听的杨妃的这话,一旁的阴妃也跟着附和起来:“襄城的公主府,可就紧挨着皇城,说来也就几步路的工夫呢!” 这话落下时,阴妃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转而望向一旁的李世民,道:“陛下,这都多长时间了,襄城的府邸也应该装饰完成了!” “嗯!”听到阴妃的这话,李世民顿时点点头,目光却是望向旁边的徐宁,却发现此时的徐宁,微微的皱着眉头,目光若有所思的,不由皱起眉头,问道:“你在想什么” “啊”听到李世民这话,正在发呆中的徐宁,顿时惊醒了过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冲着微微皱起眉头的李世民道:“十六,会不会有点太仓促了啊!” 本月的十六,今天都已经是初五了,算算时间,也就还剩十一天的时间,这个时间,徐宁感觉实在是太仓促了! 按照徐宁的计划,这次他从岭南回来,本来便向李世民说一声,要回现代过去待上一月的,因为去岭南之前答应过豆豆,这次回来,便要跟豆豆结婚的! 可请假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李世民就把成婚的日子,直接定在了十六,这么短的日子,明显是将两边的事情都撞在了一块儿! 徐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按照他的计划,跟襄城成婚的日子,起码也是在冬月里的,那样一来的话,什么事就都不用耽搁了。 “仓促什么”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便本能的皱着,目光有些不满的冲徐宁道:“许多事情都不用你来做,自有礼部内府的人去操办,十一天时间绰绰有余!” “不是啊!”徐宁听着李世民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无奈之色,转而,便只得老实的说道:“臣想着,这次从岭南回来,还要回师门一趟的,等回来时起码得一月时间了!” “你去那么长时间作甚”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不解的皱起,目光直直的瞪着徐宁道:“你如今可是朝廷官职在身,若没有正当的理由,岂能随随便便的缺卯那么长时间!”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直直的瞪着徐宁,语气慢悠悠的开口道:“除非你能给朕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话却是说的徐宁不由一愣,目光不由望了一眼旁边的李慧心,发现此时的李慧心,也正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时,徐宁顿时便无奈叹了口气。 回去跟豆豆结婚,这理够不够充分的,然而,这样的理由,徐宁却是不敢说出口,要是他真敢说出来,不用李世民掀翻桌子,旁边的长孙就可以代劳了! “其…其实成婚的事,可以往后拖一拖的!”然而,就在徐宁为难的时候,旁边的李慧心,却在这时突然犹豫着开口道:“师门里既然有事,还是先去解决师门的事!” 听得李慧心的这话,徐宁顿时感激的回过头,一脸感激的冲李慧心笑笑,心说,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的亲媳妇啊! 李慧心的眼眸里,原本还有些黯然的,可此时,突然看到徐宁望来的目光时,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那眼里的黯然,便瞬间烟消云散。 刚刚听得徐宁犹豫的话,她心里的确泛起一阵不好的感觉,脑海里不用想起之前徐宁的犹豫,但直到此时,看到徐宁望向她的目光时,突然便没了那种感觉。 “日子已经定下,那就不能更改了!”然而,李世民却似乎已经看穿了徐宁内心,看着徐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正当的理由时,当即便不容置疑的开口道。 这话落下时,根本不等徐宁开口,便又继续补充道:“你那师门若真有事,朕倒是可以准你回去一趟,不过,十六日前你必须给朕回来!”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丝毫也没回旋的余地,徐宁听得一脸苦笑,只得默默的答应下来,如此看来,他就只能先将豆豆的事情往后拖一拖了啊! 酒足饭饱,长孙等人已经回到殿内,殿外便只剩徐宁跟李世民时,李世民这才望着徐宁,微微沉吟着开口道:“朕听说你这次回来,在岛上留了二百僚人甲士” “岛上还有许多土着部落的!”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心里顿时苦笑一声,他知道这事儿瞒不住李世民的,因而,闻言后,便大大方方的承认道。 “用二百甲士征服土着部落!”听到徐宁大方的承认,李世民顿时微微的点头,随即,便挑了挑眉,目光望着徐宁问道:“征服那些土着部落之后呢” “征服之后”徐宁听到李世民这话,脸上不由露出愕然的表情,这话不都明摆着,征服那些土着之后,岛屿不就变成自己的了! 然而,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却看到李世民微微挑动的眉头,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转而,便尴尬的挠挠头道:“陛下之前可是答应过,到时殿下的封地,让微臣自己选择的!” “所以,你想将襄城的封地选在这里”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嘴角,不由的微微一撇,目光望着徐宁时,禁不住冷笑道。 “还…还有微臣的!”徐宁没注意李世民嘴角的冷意,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微臣不是刚刚又得了一千亩地吗,要不陛下一起算在一块儿!” “你倒是打的好主意!”听着徐宁的这话,李世民不由的深吸了口气,极力的控制着心里的怒火,冲着徐宁道:“海外封地,你是觉得这大唐没你发挥的余地了吗”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李世民的目光,便彻底冷了下来,冲着徐宁怒气冲冲道:“要不要朕再派你几船工匠,在那里再建造一个长安出来” 徐宁原本坐在李世民对面的人,此时,听到李世民的这话,惊的一下站起身来,冲着李世民躬身道:“天地可鉴,微臣可从没想过此事,陛下怎会将微臣想成这样” 这话落下时,便又无奈的叹口气道:“若陛下认为不妥,那岛上留下的二百甲士,微臣可以立刻召回来的,从此之后,微臣绝不踏出长安一步!” 奶奶个腿的,竟然怀疑我要自立为王,还特么早在岛上建一个长安,徐宁简直都要无语死了,他要有那样的心,何必还要回长安来呢! 李世民的目光,直直的瞪着徐宁,似乎要看穿徐宁的内心似的,然而,片刻后,却发现徐宁一脸的固执,只能收起目光,微微叹气道:“你既没这种想法,那倒是给朕说说,为何将封地放在海外岛上” “发财!”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几乎想都不想,便非常干脆的回答道。 “发财”听到徐宁的这回答,李世民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一脸不可思议的道:“南海商路开通,你从中就能赚到一大笔钱,这还不够你花的” “陛下!”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无奈的叹口气,望着李世民道:“微臣也要成婚了,今后还会有子嗣的,不趁早赚点家底,万一遇上个败家仔,挥霍起来的时候,也得有个挥霍的家底啊!”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脸上的表情,一瞬间精彩的不知怎么形容了,他倒是想过很多徐宁的回答,可唯独就没想过,徐宁的这个回答。 这样的回答,他倒是挺熟悉的,当初徐宁刚来长安时,便在甘露殿里说过这话,只不过,那会儿回答的对象,却是整个大唐! “就…就只有这个理由”足足楞了好长一会儿,李世民这才咂了咂嘴,目光有点愕然的望着徐宁问道。 “陛下要不然觉得呢”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叹口气,这才一脸无奈的解释道:“岛上那么远,微臣除了用它来赚钱,似乎也想不出别的了啊!” “朕希望你能言行一致!”听得徐宁这回答,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迟疑了片刻之后,李世民这才叹了口气,冲着徐宁道:“既然如此,那这岛就当是朕送给襄城的嫁妆了!” “多谢陛下!”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差点都没笑出声来,只要有了李世民这话,那从今往后,他就是岛上的地主恶霸了。 时空门可是随时随地都能达到岛上,一等岛上建造起来,还不是任由自己自由来去! 1秒记住: 第五十章 婚前紧急培训 十一天的时间,其实也就一眨眼的工夫,李世民嘴上虽然说,什么事都不用徐宁去操心,可这话也就听听就好,千万不能当真的! 事实上,自李世民宣布婚期那天,徐宁就被忙的跟个陀螺似的,原本还准备回去一趟,跟豆豆解释一下的,结果,还没等他回去,礼部、内府以及宫里的嬷嬷们,几乎都要将府门给踩断了。 徐宁自打来大唐后,都习惯了睡到自然醒,可自打嬷嬷们进了府,天不亮的时候,徐宁就从被窝里被拽起来,然后,便是各种各样的繁文缛节! 如何行礼,如何走路,如何穿衣,如何说话,就连寻常的吃饭喝水,都要说出一番大道理来,徐宁心里简直都要气炸了! 他来大唐这两年,什么事都由着他的性子来,想吃吃想喝喝,便是当着李世民的面,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还不是照样过的好好的! 可现在就结了婚而已,突然就让他学习这些繁文缛节,合着他这两年大唐白待了,在别人眼里,岂不就是乡野痞夫一个 然而,心里再如何的恼怒,面对嬷嬷们的教导时,徐宁也只能听之任之,好歹这是自己的大婚,徐宁也不想为了这点儿小事,自己给自己添堵! 礼部跟内府的人,自然是过来为了纳吉问礼的事情,跟着嬷嬷们身后,在徐宁耳边不厌其烦的说着纳吉的具体事物,徐宁听得脑袋都快炸了。 这所谓的纳吉问礼,其实就是后世的彩礼罢了,只不过,却比后世那种明码标价的简单粗暴要复杂很多了! 徐宁听着礼部来的官员,不厌其烦的说着一大堆,到最后时,也就记住了其中的一样,要尽早送绸缎布匹去宫里,那样才能让尚宫局的嬷嬷们早点给公主裁剪嫁衣。 “五百贯够不够” 徐宁脑子里乱哄哄的,这事儿本来是由家中长辈们去商议的,可此时二老还在现代,所有的事情,就都落在了他一人身上,听着礼部官员的话,徐宁实在招架不住了,只能无奈的问道。 “公…公爷,怎能说这样的话呢!”礼部来的官员名叫崔大庆,一副老好人的模样,此时,听着徐宁的这混账话,不由惊的脸色大变,支支吾吾的冲徐宁说道。 “你也看到了,我府上就我一人,有些事实在是脱不开身啊!”看到崔大庆一脸的惊讶,徐宁也觉得,刚刚自己的话有些混账,无奈之下,只得冲崔大庆摊手说道。 然而,才刚刚摊开手,旁边的嬷嬷,立刻便将他的手给按了下去,警告道:“公爷勿动!” “看到了!”被嬷嬷按下了手臂,徐宁顿时冲着面前的崔大庆,苦笑着道:“如今我是分身乏术,有些事情便只能拜托礼部来帮忙了!” “可…可下官那里也没办法啊!”听着徐宁这无奈的话,面前的崔大庆也是一脸无奈,他们礼部只负责纳吉问礼的流程,可从来都没亲自去操办过,再说,这些事情礼部也没人手啊! “那怎么办”听到崔大庆的这话,徐宁也是一脸无奈,冲着崔大庆道:“要不减少一些礼节!” “那怎么能行呢公爷!”崔大庆原本一脸无奈的人,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脸色当场一变,冲着徐宁连连摆手道:“那样就于礼不合了啊!” 礼部本来就负责这事的,更何况这还是长公主的大婚,即便是如此,都生怕那里会出现一丝纰漏,怎么还能想着主动去犯错呢! “那就没办法了!”徐宁看着崔大庆态度坚决的样子,顿时无奈的叹口气,礼部不愿意帮忙,他这里又不能分身乏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了呗! “怎么就没办法了!”然而,就在徐宁这话落下时,厅堂外却忽然传来一道粗重的声音,这话落下时,便见得尉迟恭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而在尉迟恭的身后,则是程咬金、秦琼,以及几位国公夫人,一个个脸上挂着笑意,看见里面被嬷嬷摆布的徐宁时,尉迟恭便不满的道:“这等大事理该由老夫们来操办的,可你小子偏要等着老夫亲自上门不可!” 话说得相当粗俗,语气中更是充满了怒意,可任谁都能听的出来,这话也只有真正当长辈的才能说出来了! “是侄儿的不是!”看见厅堂里,片刻间挤满的人,徐宁心里顿时感觉一暖,转而,便冲着厅堂里几位老将跟夫人们连连躬身作揖。 然而,这一躬身作揖时,身旁正在为他丈量的嬷嬷,立刻便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公爷…” “一边等着去!”徐宁心里早就对这些嬷嬷们不满了,此时,再听的嬷嬷的抱怨,立刻便夺过嬷嬷手里的尺子,扔到了边上,恼怒的呵斥道。 这些人从进府的那天起,徐宁便一直笑脸陪着,哪怕心里再如何的气恼,也都将火气压在心里,没成想,反倒让她们误会了自己,以为自己多好脾气呢! 平时也就罢了,可这会儿也不看看场合,当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怎么样,老夫猜的没错!”看到徐宁冲着几个嬷嬷发火,吓得那几个嬷嬷脸色一白,果真就退到一边去时,秦琼便顿时幸灾乐祸的道:“要是咱们再不来,恐怕就有人要倒大霉了!” “那也是他活该啊!”秦琼的这话落下时,已经大刺刺坐在椅子上的尉迟恭,顿时撇嘴轻笑一声,冲着徐宁不满的道:“放着现成的老夫不请,非要在这里一人死撑,怪得了谁啊!” “行了,就你这脾气,小宁怕是想到了,那还敢来请你啊!”听着尉迟恭还在抱怨徐宁,尉迟夫人顿时白了一眼尉迟恭,转而,便冲着徐宁笑道:“小宁你别将尉迟伯伯的话当真,这两天你尉迟伯伯可是老是惦记你这边呢!” “伯母说笑了!”徐宁忙着招呼众人落坐,听着尉迟夫人的这话,顿时连连作揖道:“其实,尉迟伯伯教训的是,这事儿侄儿早就该请几位长辈出面的了!” “听听,这话才像话嘛!”听着徐宁的这话,尉迟恭原本黑着的一张脸,总算是舒展了些,冲着徐宁道:“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放心交给咱们几个老家伙,内府的事情,自有你伯母跟婶子们盯着,你自去忙你的事!”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已经转向旁边的崔大庆,大刺刺的说道:“来来来,接下来怎么个章程,咱们好好的合计合计!” 有了几位老将的加入,徐宁突然就感觉,肩上压着的一座山,突然间就轻松了下来,里里外外原本乱成一团麻的事情,突然就有条不紊起来。 纳吉、问礼全都由老将们替他代劳了,他就只负责跟着嬷嬷学习繁文礼节,一板一眼,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整个府里都忙成一团,唯有他这里,却是翻来覆去的被嬷嬷们教导着。 第十天的时候,当夜色渐渐降临,眼看着天色都已经黑了,往常这种时候,也该是嬷嬷们回去的时候了,然而,今晚的嬷嬷们神色怪异,却是并没打算离开的打算。 徐宁起先还有些纳闷,以为嬷嬷们生怕时间仓促,要给他加个夜班,结果,当听到嬷嬷们支支吾吾的告诉他,的确要给他加个‘夜班’时,徐宁整个人都简直惊呆了。 面前的几位嬷嬷,其实,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又因为是身在宫中的缘故,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半老徐娘的姿色! 然而,当几位半老徐娘,同时围在你的身边,一脸神秘兮兮的开始讲解生理课时,那种感觉,就已经是相当的惊悚了! 徐宁的胸口,在急剧的起伏着,看着一名嬷嬷神秘兮兮的掏出一副绣着图画的绢帛时,脸色终于是黑了下来,恼怒的道:“不行!” 别的事情,他都可以接受的,哪怕将他当提线木偶一样的教导,他都可以将怒火压到心里,可唯独这种事情,却是接受不了! 他现在也终于清楚,为何小草自幼在宫里待着,却偏偏学会了那些事情,敢情便就是这些嬷嬷们教的,估计,闲来无事的时候,私下里还在讨论! 徐宁可不想,自己这边的事情,回头就让她们当成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何况,这种事儿,还需要她们来教 奶奶的,自己也就没那时间,要不然,光是盘里的东西放出来,就足够她们学习一辈子了! 还尼玛想当自己的启蒙老师,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公…公爷,可这也是礼仪啊!”看着徐宁态度坚决,一名嬷嬷顿时冲着徐宁说但。只不过,嬷嬷在说这话的时候,徐宁总觉得,嬷嬷的眼里带着说不明的遗憾! “出去!”徐宁懒得再听嬷嬷的狡辩,这事儿没得商量,徐宁态度坚决的指着门口,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再提此事,休怪本公爷无情!” 特么的,自己的便宜,也是你们能占的吗! 1秒记住: 第五十一章 红妆十里 今天的长安,跟平日里比起来,气氛明显是不太一样,所有的街道,都被洒扫的干干净净,朱雀大街上,更是重新被铺上了一层黄土,洒上水之后,整个街道都变得整洁干净! 从皇城出来,沿着德新坊而去的街道,显得格外的整洁,街道两旁,更有武侯跟侍卫们守着,从一大清早开始,等闲的车马,便不准踏入这条街道了。 若是往常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肯定能招来百姓的怨言,这不明显在耽搁他们事情吗,然而,今日非但没人抱怨,反而是早早的守在街道两边,一脸期待的模样。 无他,只因为今日是公主出嫁的日子! 这可是自打新皇登基以来,长安头一位公主出嫁,公主嫁的驸马,还是那位他们耳熟能详的泾阳县公徐宁! 在他们的眼里,这可是真正天造地设的一对良人,泾阳县公的才名,他们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放眼整个大唐,也就公主这样的人,才能够配得上泾阳县公了。 以往公主出嫁,在他们眼里那都是下嫁,不管驸马出身多高贵,那都是在高攀公主,可这次的泾阳县公跟襄城公主的大婚,在他们眼里,却是被视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没人觉得泾阳县公是在高攀,自然也没人觉得,襄城公主是在下嫁! 这场大婚,其实,从七八天前就筹备了,武侯们每日里带着人,清理街道两旁河渠,民夫们则将一车车的黄土拉进城,均匀的铺在坑坑洼洼的街上。 当朝长公主的出嫁,那必然是相当隆重的,红妆十里,单是送亲的队伍,就能绵延长街,若是街上有什么污秽的东西,岂不就冲撞了公主的车婚驾! 半个长安城的人都在忙碌,而最忙碌的,自然便是德新坊的百姓了,从泾阳公府宣布大婚的日子起,整个坊里便都忙碌了起来。 由坊正亲自带领,百姓们将整个德新坊都洒扫的一干二净,原本坑洼的路面,也全被黄土垫平了,上面用清水一遍遍的洒过。 然而,即便就是这样,坊正还不放心,每日里还专门派了人,负责街道的清理,于是,整个德新坊就跟改头换面了似的,格外的整洁干净! 大唐人的习俗,一家有喜百家帮忙,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更何况,自打徐宁在德新坊安家,坊里的百姓的确也因此受惠不少。 公府里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忙得团团乱转,杀鸡宰羊,洒扫门庭,原本属于厨房的地方,院子里临时又架起几口大锅。 等到大婚头一天时,所有的大锅都开始工作,鸡鸭鱼肉,牛羊猪肉,等那肉香味飘出院墙时,顿时惹得坊街上的人们口水直流! 迎亲的吉时,定在了傍晚的时候,等到黄昏时分,那才是一天里最好的吉时,大婚大婚,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徐宁里里外外,被穿了好几件吉服,虽然季节已经是九月,天气也已经转凉,然而,里外的几件吉服穿在身上时,还是让徐宁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只不过,看看旁边的尉迟宝林跟程处默两人,同样也没能逃过嬷嬷们的毒手,被勒令穿了厚厚的吉服时,徐宁的心里,顿时便平衡了许多。 这两人可是他的伴郎,只不过,此时两人的脸色,都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徐宁这边还嫌身上穿的吉服多了臃肿,可这两人却恨不得再多套几件吉服才好! “你不懂的!”程处默一脸苦涩的模样,那感觉不像是去给徐宁做伴郎,而是,跑去跟敌人拼命似的,冲着徐宁便唉声叹气的道。 “我懂!”徐宁听着程处默的叹气,顿时乐的咧嘴大笑,他当然明白程处默苦涩从何而来,这所谓的伴郎,其实就是新郎官的受气包,待会儿他们过去迎亲时,指不定就有多少棍棒等着他们。 这大喜的日子,棍棒又不能落在新郎官身上,只能是由伴郎们代劳了,这事儿程处默已经干过一次,上次尉迟宝林迎亲时,差点没让尉迟宝林的小舅子们打爬下! “一样的事情,硬是让某家干两次!”程处默没理会徐宁的笑,继续唉声叹气的说着,说这话的时候,又不放心的给自己加了一件衣袍,看上去整个人足足胖了一大圈似的。 “那有啥!”听到程处默的唉声叹气,一旁的尉迟宝林顿时有些不以为然,冲着穿着臃肿的程处默道:“待会儿过去时,某家就站在哪,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奈何得了某家!” 时辰来到后晌,迎亲的队伍,开始从公府出发,徐宁一身大红的喜服,端坐于马背上,前面是鸣锣的迎亲依仗,后面是长长的礼车,浩浩荡荡的。 从德新坊出来时,便一路向着皇城的方向,每过一个路口,礼官都会停下来,燃上一堆爆竹,洒上许多的祭品,这是在祭奠各路的亡魂鬼神! 队伍一路走走停停,暖本从后晌出发的队伍,等到到达皇城门口时,竟然硬生生拖到了黄昏时分! 而此时,皇宫的李慧心寝殿里,此时的李慧心一身火红的嫁衣,明眸皓齿,明艳动人,静静地坐在闺床上时,一双白皙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而平日里,显得有点儿冷清的寝殿里,此时却是热闹异常,进进出出,欢声笑语,听到这些声音时,盖头下的李慧心,嘴角便微微的翘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便忽然传来李承乾惊喜的声音:“来了来了,赶紧关门!” 这话落下时,原本敞开的殿门,被缓缓的关上,刚刚门里门外喧闹的人们,一瞬间全都挤进了殿中,隔着殿门便冲着外面大叫:“给钱,给钱,不给钱不让开门哦!” 随后,徐宁的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进来:“给给给,不过,总得留出点门缝!” 这话落下时,原本关闭的殿门,果然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隙,刚够能扔进钱来的缝隙,李慧心不知为何,突然便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随着殿门的打开,外面便果真扔进来大把大把的钱,‘哗啦啦’的,扔的满地都是,殿内的人们,见到外面扔进的钱,全都争相哄抢起来。 而外面的徐宁等人,则是趁着这机会,用力的推开了殿门,全都一窝蜂的闯了进来,李慧心顿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了。 然而,她的笑声还没落下,就听的徐宁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听的李慧心的眉头,不由微微的皱起,她倒是听的出来,那惨叫绝非是故意装出来的。 随着徐宁的这声惨叫响起,紧接着,便又是一连串的惨叫,但后面的惨叫,却并非是出自徐宁,而是,出自程处默跟尉迟宝林两人。 估计,程处默被打的不轻,惨叫之后,都有些恼羞成怒了,冲着抽他的柴令武怒吼道:“柴令武你给某家等着,总有一天某家会还回去的!” “呦呵,敢威胁某家是!”听到程处默的怒吼,柴令武鼻子里冷哼一声,嘴上说着话时,手中的棍子,已经朝着程处默的后背抽了下去,就只是一下,程处默的惨叫声,当场都变了调调。 徐宁的后背,挨了好几棍,其中的一棍来自于李景恒,疼的他龇牙咧嘴的转过头去时,李景恒这厮竟然还冲他咧嘴大笑,气的徐宁直接送了一个白眼。 李慧心寝殿里堵门的人,都是皇家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柴令武跟李景恒,但大多的人,对徐宁而言,都是生面孔,要不是这大婚的日子,估计走路上都不会认识的。 李慧心便静静的坐在闺床上,凤冠霞帔,一身火红的嫁衣,等徐宁走近身前时,能明显的感受到,李慧心身体传来的紧张。 一双白皙的手,紧张的攥在一起,隔着一层薄薄的盖头,徐宁甚至能听到李慧心紧张的呼吸声,徐宁的嘴角,便微微的上扬,轻声冲着李慧心道:“娘子,夫君来接你了!” 门口的喧闹,已经不知不觉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静静的望着闺床上的李慧心,片刻后,盖头下的李慧心,微微的点了点头:“嗯!” 伴随着这声轻嗯,刚刚安静的殿内,瞬间又热闹起来,徐宁便趁着这热闹时分,转身将李慧心背了起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向了外面的嫁车。 李慧心的身体很轻,背在背上时,徐宁几乎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但李慧心的心跳声,却是无比的清晰,仿佛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一样。 豪华的嫁车被装扮的花团锦簇,嫁车的后面,便是长长的嫁妆车,一眼望不到尾,床榻、柜子以及屏风等等,一水儿的红木,惧都是出自皇家的工匠之手。 而此时,夕阳已经落下,夜色也渐渐降临,长长的送亲队伍,便从李慧心的寝宫出来,特意的从太极殿那里经过。 而太极殿的那里,李世民、长孙以及阴妃杨妃等人,早就等在那里,很少露面的李渊,竟然也难得的站在那里,目送着长长的送亲队伍,渐渐消失在宫门那里时,李渊便不由长叹了口气! 23shu8 第五十二章 小登科 当送亲的队伍从皇城里出来时,外面的天色,都已经完全黑透,然而,街上却依旧是热闹,前来观礼的百姓们,并没因为天黑就散去,依然兴致勃勃的守在街上。 当看到公主的婚车,从皇城里出来,长长的送亲队伍,几乎一眼望不到头时,百姓们便个个伸长了脖子,发出激动的欢呼。 然而,便也就在这时,就听的长街上,突然传出几声‘砰砰砰’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便是几道烟花冲天而上,瞬间就在夜空中绽放。 五彩缤纷,流光十色,原本漆黑的夜空,突然就被这绚丽的烟花点亮,那五颜六色的烟花,将整个朱雀大街都给笼罩其中。 正在激动中的百姓们,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烟花,惊的脸色一变,但随即,听的武侯跟侍卫们解释,这乃是格物院研究的烟花时,百姓们的目光,便都纷纷被这绚丽的烟花吸引。 长长的送亲队伍,从皇城里出来时,却并没向着德新坊的公府而去,而是沿着朱雀大街,向着紧挨着皇城的襄城公主府而去! 偌大的公主府邸,早就已经落成,这几日公府那边忙着收拾门庭时,公主府这边也没闲着,里里外外的灯笼,早就置换一新。 那红色的灯笼,从公主府门前,便一直延伸到了府里各处,等到夜色降临,所有的灯笼亮起时,整个公主府,便顿时亮如白昼! 而随着送亲的队伍,抵达公主府前时,此时的公主府里,早就已是热闹异常,公府那边张罗的酒席,乃是坊里的邻居,而这边,自然便都是身份超然的个个勋贵们了。 比起德新坊的公府来,公主府的规模,显然要足足大上几倍,然而,即便是如此,今晚的公主府里,依旧是人满为患。 从公主府的大门进去,随便在路上逮住一人,那都是朝廷的几品官儿,公主大婚,这些官儿早早就准备了贺礼,就等着能在今晚占的一席之位。 豪华的婚车,随即在公主府前停下,等到徐宁将李慧心搀下马车时,府门前便早已备下了一个个布袋。 新婚的娘子足不能沾地,布袋里都是装的五谷杂粮,新婚的娘子,便要踩着这些布袋进府,寓意着今后的日子,能够五谷丰登,步步高升! 等跨进门槛的时候,那里又早早备下了一个火盆,火盆里碳火烧的正旺,也不知是那个国公夫人的坏主意,原该熄灭的明火,这会儿却依旧蹿起一点火苗。 盖头下的李慧心,看着脚下火盆里升起的明火,贝齿顿时轻咬着红唇,眼眸里明显带着怯意,然而,身旁的一群人,却是不断的哄笑催促着,俨然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架势。 徐宁感受着李慧心的怯意,目光无奈的望了一眼哄笑的国公夫人们,转而便去挽起了李慧心的手,微微的用了用力。 正在担忧中的李慧心,似乎感受到了徐宁的鼓励,微微的一咬牙,便借着徐宁传递来的力量,一抬步,便从火盆上跨了过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惹得周围的人群,顿时一阵大笑。 拜堂的地方,就在公主府的厅堂里,偌大的厅堂,早就收拾的喜气洋洋,只不过,原本属于二老的位置,此时,却是空空如也! 徐宁心里不免有些遗憾,但这样的遗憾,只怕是今后慢慢去弥补了! 负责唱礼的官儿,依旧是礼部派来的崔大庆,拿着一张红色的礼书,一脸认真的在哪里唱着:“一拜天地!” 听到崔大庆的这话,徐宁便牵着李慧心的手,背对着厅堂,冲着厅堂外面,恭恭敬敬的弯腰施礼! “二拜高堂!” 听到崔大庆的话,徐宁又牵着李慧心转身,向着二老的位置,恭敬的弯腰施礼,即便是二老不在,但该有的礼节,却是一样也少不了的。 “夫妻对拜!” 崔大庆的声音随后再次传来,徐宁便松开李慧心,微微的后退一步,向着李慧心微微躬身,而李慧心则是微微蹲身,冲着徐宁一福。 一身火红嫁衣,凤冠霞帔,看着李慧心微微蹲身的那刻,徐宁的心里,突然就莫名的触动一下,从今而后,这便是自己的良人了啊! 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脑海里不由想起两人的点点滴滴,吵闹、怄气以及尴尬与窘迫,那会儿自己从没想过,这女人会是陪伴自己一生的女人啊! 婚礼大成,徐宁还在回味两人的点点滴滴时,尉迟夫人的声音,便从旁边传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刚煮的饺子,尝尝生不生” 这话落下时,却是直接略过了徐宁,径直走到李慧心身前,夹起碗里的一个饺子,亲自喂着李慧心吃下。 “…生!”有些礼节,李慧心自然是明白的,等那半生不熟的饺子,被喂到嘴里时,李慧心的脸上,顿时升腾起一抹红晕,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声如蚊蝇的开口。 周围顿时便传出一阵哄堂大笑,惹得李慧心更是羞涩的不知如何,而几位国公夫人,更像是满足了心里的猎奇心似的,大声重复着李慧心的话:“殿下说了,要生的!” 偌大的婚房里,一应家什都是焕然一新,桌上燃着两支粗大的红烛,灯光摇曳,红烛旁便是一对合苞! 此时,已经是到了后半夜,然而,外面的吵闹声,还是远远的传来,李慧心便安静的坐在婚床上,听着外面的喧嚣,感受着屋里的安静时,眼眸里便全是羞涩的笑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便突然传来一阵笑闹声,其中就有徐宁的声音,听着似乎是喝多了,说话的时候,舌头都在打结,估计今晚是被灌了不少酒才对! 刚刚还有点安静的李慧心,听到外面徐宁的声音时,心跳便没来由的突然加快,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双手便不由的剪在了一起。 外面的喧闹声,开始渐渐的远去,等到完全听不到时,禁闭的房门,便缓缓的从外面推开,随即,便听的一人从外面进来后,又将门房重新给关上了! “是不是等着急了”说话的人自然便是徐宁,然而,跟刚刚喝醉的样子不同,此时,听说话的语气,那里还有半分喝醉的样子。 “你…你不是喝醉了吗!”听着徐宁的脚步,慢慢向这边而来,李慧心的心跳,跳的越发厉害了,整个人顿时紧张的冲徐宁说道。 “那有!”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顿时咧嘴一笑,说这话时,人已经来到李慧心的面前站定,道:“娘子,夫君要掀盖头了!” 这话落下时,看到李慧心微微点头,徐宁便顿时拿起旁边的秤杆,微微调起了李慧心头上的盖头,黛眉红唇,肤如凝脂,灯光微微摇曳,头上的凤冠,都在灯光里闪着光亮,便越发映衬的李慧心明艳动人! 这明艳动人的样子,看的徐宁的目光,都不由微微一滞,而李慧心的眼眸里,却是露出娇羞的神色,似乎不敢与徐宁对视似的,一脸红晕的微微的低头。 桌上就有合苞酒,李慧心亲自起身,给两人斟满了酒,拿到徐宁的面前,眼帘低垂,红着脸颊轻声道:“夫…夫君!” 这一声夫君,听的徐宁骨头都快酥了,赶紧接过李慧心递来的合苞酒,就着合苞便是一大口灌了下去,然而,反观李慧心这边,却是轻启红唇,浅浅的泯了一小口。 “再叫一声夫君!”将手里的合苞放下,徐宁没等李慧心反应过来,直接便将李慧心拦腰搂在了怀里,冲着李慧心的耳边喷着热气道。 李慧心的身体,一瞬间想被抽干了力气似的,呼吸急促,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在徐宁怀里,可即便是如此,却还是轻声的道:“夫…夫君!” 然而,这声音刚刚落下,李慧心便感觉到,整个人都被整个徐宁抱起,向着床榻的方向走去,李慧心的脑袋,顿时便贴在了徐宁怀里。 桌上的红烛还在摇曳着,床榻四周的帷幔,却已经放了下来,片刻之后,伴着李慧心羞涩的声音,凤冠霞帔,一件件的被扔出帷幔。 李慧心急促而短暂的声音,从帷幔里传出:“夫…夫君轻点啊!” 然而,这话才刚刚出口,嘴唇就像被堵上了似的,后面的话,立刻就变得含糊不清起来,剩下的便是李慧心似痛苦般的声音。 帷幔在轻轻的晃动着,隔着那几近透明的帷幔,里面便是两道交织一起的人影,云雨巫山,期间有轻风细雨,雨打芭蕉,便也有疾风骤雨,风卷莺蕊! 而当一切都归于平静时,帷幔里的两人,早就已经是大汗淋漓,帷幔内更是旖旎风光,李慧心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一抹红晕,脑袋却是紧靠在徐宁怀里,眼眸里全是幸福的神色。 “夫君!” “嗯!” “夫君!” “……” 听着李慧心的声音,徐宁便不由的搂紧了李慧心瘦弱的身体,李慧心的眼眸里的幸福,是没法藏得住的,就如他此刻内心的满足一样。 或许对一个男人而言,也只有这一刻,才是真正幸福的时刻! 23shu8 第一章 破坏气氛者 “夫君,夫君啊快醒醒了!” 清晨,外面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李慧心蹑手蹑脚的起床,穿好了贴身的衣裙,小心的点燃了蜡烛,看着床榻上,此时还睡得正熟的徐宁,不由叹了口气,小声的叫道。 初为人妇,李慧心的气质,明显的跟从前不太一样,眼眸里都是温婉之色,言行举止,都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然而,床榻上的徐宁,此时却睡的很熟,即便是李慧心叫了几次,徐宁都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李慧心便只能凑近了徐宁,伸出了手臂,试图将徐宁从床榻上拉起来。 “夫君啊,别忘了今日可是你上朝的日子呢!” 新婚燕尔,兵部特意给了徐宁十四天的的假期,而今日便正好是十四天的时间,恰好又是月初大朝会的日子,徐宁作为兵部的侍郎,无论如何,也是要去上朝的。 手臂伸进徐宁脖子下去,李慧心刚想着用力,却不料就在这时,原本睡熟的徐宁,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脸坏笑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李慧心。 李慧心大概都没想到,徐宁其实早就已经醒了,此时,看到徐宁冲她坏笑的表情后,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娇嗔的冲徐宁道:“夫…夫君真讨厌!” “是吗”听到李慧心的娇嗔,徐宁的嘴角,顿时微微一撇,下一刻时,便听的李慧心惊呼一声,整个人顿时便徐宁一把拽进了床榻里侧。 “夫…夫君,妾身错了!”刚刚才穿好的衣裙,瞬间就又被弄乱,李慧心拼命的按着徐宁的那只不安分的手,嘴里忙不迭的求饶着:“妾…妾身再也不敢了!” 然而,就在两人在里面嬉闹时,外面便突然传来小草的声音:“殿…殿下,婢子来服侍公爷洗漱了!” “夫君别闹了!”听到外面小草的声音,李慧心赶紧便冲着徐宁惊慌的道。初为人妇,虽然是面对下人,可李慧心还是娇羞的很,生怕被小草们看出什么狼狈的样子似的。 此时的徐宁,自打跟李慧心成婚后,便直接从德新坊搬到了公主府这里,公府那边的什么都没带,就只带来了自己的那些书籍跟小草。 小草是负责徐宁日常起居的,徐宁也已经习惯了小草的存在,好在小草本就是宫里出身,来这公主府里,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徐宁理解李慧心的害羞,原本并不打算轻易罢休的,但听到外面小草的声音后,顿时便无奈的松开李慧心。 只不过,却在李慧心翻身下榻时,却忍不住朝着李慧心的浑圆处,拍了一巴掌下去,李慧心嘴里,顿时发出‘呀啊’一声,瞬间媚眼如丝,娇嗔的瞪了徐宁一眼。 早饭是做的面片儿汤,薄薄的面片儿,如同雪片似的,里面加了西红柿青椒,上面还飘着葱花,完全就是按照徐宁的口味来的。 事实上,整个公主府的厨子、宫人以及宫女,虽然都是来自于皇宫,有些还是李慧心原本寝宫的人,可自打进了公主府,一切事情都是按照徐宁来的。 徐宁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这些人都小心的打听着,生怕会一不小心触犯了徐宁的禁忌似的,虽然,徐宁也没具体禁忌的东西。 这一点其实从小草身上就能看出,小草乃是徐宁从公府带来的,原本到了公主府这里,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的,但事实却正好相反。 因为徐宁的缘故,府上的人,都是尽量的讨好小草,从小草的嘴里,打听着徐宁的口味禁忌等等,就比如眼前的面片儿汤,便是出自小草的指导! 早饭李慧心没胃口吃,这会儿,外面天色还早,灰蒙蒙的,天都还没亮呢,可即便如此,李慧心还是陪在厅堂里,看着徐宁在哪里唏哩呼噜的扒饭。 “以后再有早朝,你就不用这么早起来陪我了!”扒饭的空挡,看着旁边的李慧心,时不时还哈欠连天的模样,徐宁顿时有些心疼起来,冲着李慧心说道:“待会儿我走了,你再回去睡会儿!” “那夫君几时回来啊”李慧心的确是有些犯困,事实上,她这些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只是,随即想到徐宁马上就要出门,李慧心顿时便有些惆怅起来。 “那得等到晚上了!”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顿时有些无奈,他这算是头回去兵部衙门报道,又是刚刚才完婚,最起码,中午还得应酬一下的。 “哦!”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顿时神色惆怅的轻哦一声,随即,便冲着徐宁道:“那夫君也不要太辛苦了,晚上忙完了早点回来!” 典型的小媳妇委屈的模样,看的徐宁不由哑然失笑,随即,便望着李慧心,突然笑道:“要不然,白天的时候,你要在府上待的闷了,去外面街上转转!” 说这话的时候,徐宁顿时停下手里的碗筷,微微沉吟着道:“东市那里不错,最近国营店又扩张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五花八门的,可以去看看,另外崇仁坊那边也不错,听说新开了几家店铺,似乎都是西域来的新鲜玩意儿!” 李慧心原本犯困的眼眸,瞬间就亮了起来,显然是徐宁的这提议,戳中了她的好奇,不过,想想也是的。 之前李慧心身在皇宫,想出趟宫门,那是千难万难的,虽然贵为公主,实际跟关在鸟笼差不多,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既已嫁做人妇,又是徐宁的娘子,本意上已经脱离了皇宫的约束,只要不是太招摇了,基本就没人敢来指手画脚,若是真有,那就打断手脚就成了! 李慧心的眼眸,已经笑成了月牙儿,刚刚还有些犯困的人,这会儿便突然神采奕奕起来,看的徐宁不由好笑,却也在心里有些心疼起来。 尼玛的,这就是公主啊,就只是随随便便的逛个街而已,便已经激动成这个样子,要这样的公主身份还要做什么! 马车从公主府出发,里面塞满了各种的东西,点心、蔗糖以及各种的花生瓜子,全都用小荷包装起来,鼓鼓囊囊的一大堆。 这些都是徐宁待会儿,要送给同僚们的,都是李慧心亲自动手装的,所有的荷包里面,都是精心挑选过,力求做到完美,不能让人家觉得顾此失彼! 徐宁发现,李慧心在这方面特别的细心,做这些的时候,嘴里还在碎碎念着,那认真的表情,看的徐宁都忍不住感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此时的天还没亮,宽阔的大街上显得有些冷清,但远远近近,不时有马车的车轮声传来,这些人自然便都是跟徐宁一样,赶着来上朝的官员了。 这还是徐宁来大唐后,头一回参加朝会,上次从南海回来时的朝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徐宁的庆功会跟献宝大会,不算! 皇城的门早就已经开启,徐宁的马车,从皇城里进入时,隔着掀开的帘子,便已经看到停在皇城街道上的许多马车,显然,有人比他还要早到。 “呦,这不是新晋的驸马吗”从马车上下来,徐宁拎着一大包的东西,向着宫门那里走去时,远远的便听到一人调侃的声音传来。 “是吗”这声音落下时,旁边立刻便有人发现了徐宁,顿时张嘴大笑一声,冲着走来的徐宁道:“驸马这就着急来上朝了,怎么着也得多休息几日啊!” “去去去!”刚刚的这声音落下,旁边又有一人,顿时不满的嚷嚷起来:“你个老不休的,这话也是你能调侃的吗” 前面调侃徐宁的人,乃是徐国公李绩,而后面教训李绩的人,便是程咬金了,看着走来的徐宁,程咬金顿时伸手拍了拍徐宁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小宁啊,身体可是很重要的!” “是是是!”徐宁都不想理会这帮老不休的了,听着程咬金的话音落下,一帮人肆无忌惮的大笑,徐宁脸上陪着笑,将怀里的东西,挨个的给每人散发。 “还有老夫的吗”一大圈东西散发下来,徐宁其实都没认出谁是谁,反正只要站在这里的,那就只管发下去便是了。 可没想到的是,一圈东西散到最后,面前的一人,却是迟疑着接过徐宁手里的东西,目光犹豫的望着徐宁道:“泾阳县公大婚当日,老夫可是并没过去啊!” 说这话的人,也就四五十岁的模样,面相清癯,神情之中,带着一股执拗的神色,但徐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顿时尴尬的笑道:“魏公说笑了,就只是讨个喜而已!” 有些人生来就是破坏气氛的,就比如眼前的魏征,徐宁当日大婚,朝堂上一大半的人,基本上都来了,唯独就没见魏征的面。 徐宁本来也没觉得什么,但没想到,魏征这老货,竟然当着这么多的人,直接将这事点明了,弄的徐宁一时间都有些尴尬不已。 “没来就没来呗!”魏征这边的话,自然也吸引了旁边的一众老将,其中的尉迟恭顿时就不满的哼了一声道:“人家也不缺你一人不是!” 1秒记住: 第二章 终于见到爪牙了 魏征这人,就是属于那种专门泼冷水的,明明很好的气氛,大家谈笑风声的,他却偏偏要给人添堵,弄得如今在朝堂上,都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架势。 早年间,他还能跟瓦岗出身的人都有点来往,但这两年间,这些关系基本能断的早就断了,能跟他有点头之交的,大概也就王这样的人了。 徐宁是真没想到,魏征突然会给他来这么一处,弄得他挺尴尬的,就感觉魏征是故意针对他似的,略微的寒暄过后,便回到了杜如晦的身边。 如今,他既然进了兵部衙门,跟杜如晦成了上下级,自然关系上,要更加跟杜如晦要亲近一点了! 徐宁过去时,杜如晦正悠哉的磕着瓜子,看到走来的徐宁时,顿时微微笑着,冲徐宁道:“别跟魏公见识,他其实并没什么恶意的!” “杜公说笑了!”听到杜如晦的这话,徐宁顿时装出无所谓的笑笑,冲着杜如晦道:“初来乍到,有好多不懂的事情,还需要杜公多多指点呢!” “哪里哪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杜如晦很满意徐宁的这个态度,其实,以徐宁如今的成就,正该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可徐宁这般谦虚,顿时便叫他生了爱才之心。 这话落下时,随手将手里的瓜子皮往地上一扬,目光向着左右一看,突然压低了声音,冲徐宁道:“今日你头回上朝,能带耳朵听的,便尽量就不要说话了!” “明白!”听到杜如晦的这话,徐宁几乎想都不想,便冲着杜如晦点头,这话就算杜如晦不交代,他自己也明白的。 头回上朝,朝堂上的官员,可不是格物院里的工匠们,议论的那都是国之大事,稍有一句话说错,可能就是被引入一个巨大漩涡了,徐宁有自知之明! 然而,这话落下时,徐宁却看到杜如晦有点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顿时便‘咯噔’一下,只不过,等他想要再去问时,禁闭的宫门,却在此时缓缓的打开。 随着宫门的开启,刚刚在门外混乱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人群分文武两边站定,徐宁的位置位于中段,在他前面的,则是三省跟六部的尚书大佬们。 片刻之后,人群便穿过宫门,沿着小广场前行,最后便由龙壁两侧的石阶而上,进入了太极大殿当中,身后的殿门,随即也被关上。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微亮,但大殿里的光亮,却还显得有些昏暗,徐宁正自有些奇怪时,便听的‘咔嚓’一声电闸的声音响起,刚刚还昏暗的大殿,瞬间便亮如白昼。 早在去岭南之前,徐宁就给太极殿里安装了电灯,明晃晃的十几盏,等这所有的电灯亮起时,整个大殿里面都是亮堂堂的,唯独李世民的御案那里显得有些昏暗。 当初,徐宁还感到有些奇怪,但此时,站在大殿下面,看着那昏暗的地方时,便顿时反应了过来,这大概是故意营造的神秘感! 此时的李世民还没出现,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却都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人发出声响,整个气氛便显得有点凝重! 徐宁微微的呼了口气,这样凝重的气氛,委实让他有点难以适应,但看看周围的人,一个个眼睑低垂,仿佛跟入定了似的,一副早就习以为常的样子。 但也就这时,偏殿一侧,便突然传来一名内侍尖锐的声音:“陛下到~” 伴随着这个声音,李世民的身影,果然从偏殿里走出,而在李世民的身后,则是跟着同样踱着方步的李承乾,一板一眼,跟平日里简直如同两人一般。 “陛下万安!”父子两从偏殿里走出, 李承乾来到文官的一边站定,李世民则走向御案后面,等到站定之后,大殿里的群臣,便哗啦啦冲着李世民躬身道。 声震屋瓦,齐刷刷的声音,在整个大殿里回荡着,徐宁便也跟在群臣后面,微微的向着李世民躬身,跟着大家一起开口。 “众卿免礼!”听着下面群臣的山呼海啸,李世民顿时抬抬手,冲着下面的群臣说道。这话落下时,便一撩袍袂坐到了御案后,下面的群臣,这才直起身子,回到了两旁自己的位置坐下。 徐宁刚刚进来的时候,是排在对于的中段,然而,此时到了落坐的时候,却被排在了最后面,只因为大殿内空间有限,比他官阶低的,此时,都排在了他们的身后。 这个位置,徐宁其实是喜欢的,差不多都已经到了殿门这里,离着李世民很远,基本李世民不刻意来看的话,都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只不过,跪坐的姿势,实在是太难受了,即便下面还放了一块蒲团垫子,但膝盖那里传来的压迫感,还是让徐宁坐立不安。 刚好他的身后,便是一个大殿的木柱,上面的帷幔垂下,却是刚好能遮挡一部分的视线,徐宁干脆便将蒲团往后挪了挪,直接便靠在了木柱上。 这下总算是舒服了许多,徐宁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享受,但目光向后望去时,却正好看到一人,正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一脸惊讶十足的表情。 估计,他上朝这么多天,这还是头回遇到,在朝堂上不顾礼仪的臣子了! 徐宁看着眼前这人一身的绿袍儿,脸上顿时露出笑意,一个七品以下的官儿,虽然不知属于哪个衙门,但自己可是正五品的,根本不敢拿自己怎样! 放心,不碍事! 想到这里时,便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此时,朝堂的议事已经开始,几大宰相轮番上阵,之乎者也,语气抑扬顿挫,不过,大部分的意思,徐宁还是听懂了。 河北今年遭了些旱情,河南下游河段淤沙成积,还有淮南等地,七月的时候,遭遇连天的暴雨,导致很多地方水患。 说了大半天,都是各地的灾情,被归集到朝堂上时,感觉整个大唐都在灾情当中,听得所有人,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当然,里面也有好消息,比如今年的关中风调雨顺,如今正是秋收的时候,各地州府归集上来的消息,都是今年丰产的好消息! 这里面,尤其是户部在蓝田县试种的土豆,亩产更是惊人,照这个亩产法,明年开春时,都可以往各地大力推行种植了! 没有蝗灾! 如今已经是十月的季节,如果有蝗灾的话,早就已经爆发了,可竟然连蝗灾的征兆都没有,徐宁一脸的错愕! 大旱之年,随后便会有蝗灾发生,史书上可都写的明明白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开春的时候,徐宁都做好了一些准备。 养殖场、土豆,玉米这种高产作物,他都没敢让户部种植,就怕的是,到时蝗灾一来,可惜了那些玉米! 然而,竟然没有发生蝗灾,徐宁的心里,说不上来气什么感觉,他当然希望蝗灾也不要发生的,但总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河北的旱情,户部这里应当早做准备!”等着几位宰相的工作回报结束,李世民的声音,这才从上面传来:“河北的百姓已经够苦了,不能再任由他们异地就食!” 这话落下时,身为户部尚书的房玄龄,便赶紧出列,手捧着朝笏,冲着李世民躬身道:“陛下所言甚是,微臣已经着手在调度钱粮,准备由江南等地购粮,再由扬州运河进入河北,赶在冬月时,基本就能将粮食运到河北!” “如此舟车劳动,难不成河北一地都没一粒粮食可购”听到房玄龄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的皱起,语气中明显有些不满的问道。 “回陛下!”然而,李世民这话刚落,房玄龄还没开口,一人却在此时站了出来,冲着李世民微微躬身道:“河北这些年战乱不休,许多田地荒废已久,如今正是百废待兴,加上旱情来势汹汹,只怕很难筹措到多余粮食的!” 徐宁在后面,听着这人的话,嘴角不由微微的一撇,uu看书说这话的人,正是刚刚宫门外给他尴尬的魏征,只是,徐宁冷笑的,却是魏征这冠冕堂皇的理由! 河北的确是战乱不休,也的确因此荒废许多田地,但荒废的田地,好像都是属于那些百姓的,至于河北的那些世家,似乎并没影响太深! 徐宁不清楚,这魏征脑子里在想什么,知道你是河北世家的代表,但也不至于如此不要命,这是拿钱购粮,又不是跑去抢粮的! 果然,随着魏征的这话落下,李世民的眉头,顿时便微微皱起,目光直直的瞪着魏征,语气带着冷意的道:“魏卿还真是替河北着想啊!” 这话落下时,身体便不由微微后仰,目光依旧注视着下面的魏征道:“那魏卿倒是说说,这河北受灾百姓的粮食,到底要从哪里来呢真要让户部花大价钱,跑去江南等地购粮不成”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大殿内的气氛,明显都凝固了起来,原本望着魏征那边的目光,这一刻,全都齐刷刷的收回,眼帘低垂,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全都如入定的老僧一般。 然而,魏征却似乎并没意识到这点,微微的沉吟过后,冲着李世民躬身道:“从江南等地购粮,自然是舟车劳动,路上消耗不少,不过,微臣愿赴河北,说动河北的乡绅们募捐一笔钱出来的!” 原本搞不懂魏征想法的徐宁,此时,忽然听到魏征的这话,双目顿时一亮,他就说嘛,魏征这脑袋不会干出这么无脑的事情,敢情这都是在铺垫啊! 23shu8 第三章 打的一手好算盘 “哦!”李世民听着下面魏征的这话,身体顿时微微后靠,目光饶有兴趣的望着下面的魏征,意味深长的问道:“那以魏卿想法,大约能在河北募到多少呢” “微臣当尽力而为!”魏征也不知是真没听懂李世民的语气,还是压根就在装糊涂,闻言后,脸上的神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却是认真的冲着李世民躬身道。 听到魏征这认真的回答,李世民不由张嘴大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里,等到笑够了,这才重新打量着魏征道:“魏卿可知,有些事即便尽力而为,也未必能有效果的!” 河北之地,可比关中这边要复杂了许多,今年的关中例子就摆在面前,更何况还是河北那地方了,仅凭魏征一言,就能说动他们捐钱捐粮,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陛下没让微臣去试,又怎知没有效果呢!”然而,听到李世民的这话,下面的魏征,却顿时微微摇了摇头,目光固执的望着李世民道:“陛下还是等微臣去试过再说!” “魏卿这般有自信吗”听到魏征如此固执的话,李世民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下面的魏征,一字一句般的问道。 “非是微臣有这般信心!”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微臣突然抬起头来,轻吸了口气,目光望着上面的李世民道:“而是,微臣听到一些传言,河北那边的乡绅,愿意为此次灾情捐助一些力所能及的钱粮!” 魏征的这话落下时,刚刚安静大殿里,顿时引起了一阵的喧哗,一个个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目光中,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历来募捐这种事,不都是临时起意,那还有提前放出风声的,要真是有这募捐之心,那也无需放出风声,直接就捐钱捐粮了,何必还要等着你魏征亲自去游说呢! 徐宁听着魏征的这话,嘴角不由的一撇,别人或许听不懂魏征的话,但他却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自扬州跟世家的人一别,这段时间,世家的人都显得格外安静,压根都没什么动作,徐宁还在寻思,会不会是五百万给吓到了,结果,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处! 拿河北的灾情为幌子,用南海航路的钱募捐,名利双收也就罢了,关键五百万贯钱,即便是将江南所有的粮食全加起来,估计都凑不出五百万钱的数量! “哦,还有这样的事吗”听到魏征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一副惊讶的表情,望着魏征道:“不知魏卿从哪里听说的,为何朕就没听到这样的传言” “此事泾阳县公应该也知晓的!”听到李世民的这话,魏征的表情,不由微微一愣,但随即,目光却是突然望向徐宁的这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 正在哪里冷笑的徐宁,打死都不会想到,魏征突然就会把火烧到他这里来,整个人顿时微微一愣,但随即,看到大殿里的所有人,将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他时,这才猛然惊醒了过来。 原本背靠着柱子的人,赶紧挺直了腰杆,在一阵手忙脚乱中,慌忙又跪坐了起来,这一番动作,顿时惹得大殿里的所有人,都是忍不住的一阵目瞪口呆。 离着他最近的几人,看着徐宁这慌乱的动作,生怕自己被牵连到似的,赶紧往边上挪了挪,而老将们哪里,则是直接被惹得哄堂大笑。 作为徐宁上级的杜如晦,更是微微仰起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刚刚进宫时,心里还夸过徐宁得体的,想不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泾阳县公也知此事”李世民居高临下,自然对徐宁这边的窘态看的一清二楚的,眉头忍不住微微皱着,但还是强忍着恼火,冲着已经端正坐姿的徐宁问道。 徐宁心里,此时还有些慌乱,听到李世民问他,本能的便想张口回答,可目光看到站在那里的魏征后,便又赶紧站了起来,捧着朝笏站出列道:“回陛下,微…微臣并不知晓!” 开尼玛什么国际玩笑,你想跟那些世家亲近,那是你的事,可也别想拉着我下水啊! 此时的徐宁心里,简直将魏征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己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压根都没想掺和这事,结果,姓魏的非要将他推出来! “泾阳县公怕是记错了!”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还没开口,一旁的魏征,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开口道:“魏某可是听说,泾阳县公从南海回来时,可曾在扬州滞留一夜,那夜似乎就见得河北那边的乡绅代表!” 随着魏征的这话落下,大殿上的所有人,目光都不由望向徐宁,脸上的神情,陡然之间,都变得精彩了起来,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都清楚,扬州一夜到底会发生什么! 当然,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现在关心的是,既然能让徐宁在扬州滞留一夜,那想必邀请徐宁的人来头也是不小,如此的话,魏征所言,便十之八九为真的了! 做后心里的火气,算是被魏征给彻底挑了起来,听着大殿里传来的各种喧哗,徐宁顿时微微吸口气,目光望着旁边的魏征道:“扬州那一夜,徐某的确见了一些人,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一些世家的代表,莫非魏公所说的乡绅,便是这些世家的代表” 魏征乃世家的代表,这事儿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这种事向来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即便方才说起,魏征也是一口一个乡绅的称呼。 世家,这样的称呼,也只是私下里称呼,但真要摆在台面上,那也不过是乡绅罢了,一旦被正式的摆在台面上,那性质完成就不同了! 果然,随着徐宁的这话一出,刚刚还喧哗的大殿里,骤然间便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目瞪口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而杜如晦这里,则是直接闭上了眼,默默的在心里哀叹一声,他刚刚进宫时,已经嘱咐过徐宁了,要他谨言慎行的,但结果还是被当成了耳旁风! 魏征的表情,此时相当的难看,目光犹豫的望着徐宁,神情之间,像是在做天人交战似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凝重的点点头,道:“便是他们了!” “那就不对了!”此时的徐宁,心里的怒火已经被点燃,压根就不理会周围凝重的气氛,目光直直的望着魏征道:“若是这些人的话,当晚可并没人向徐某说起过,河北还有灾情的事啊!” 这话落下时,便突然提高了嗓门,冲着魏征说道:“当晚徐某被请去赴宴,一夜讨论的可都是南海商路的事情啊!” “南海商路”听到徐宁的这话,魏征的脸上,突然露出一道惊讶之色,似乎这个回答,有点出乎他的预料似的,目光惊疑的望着徐宁道。 “没错!”徐宁看着魏征惊讶的表情,也不知是装的还是压根就不清楚,但事已至此,却也不顾不管了,直接便开口道:“南海商路开通,蕴藏着无数财富,他们这些人便也想参与到南海商路中来!” 这话落下时,便不由的轻笑一声,微微摇头道:“可他们也清楚,南海商路的开通,可是总钱跟命开通的,所以想要参与进来,势必就要花费一些代价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大殿里的众人,惧都赞同的点头,南海的财富,在座的众人,可都是亲眼所见,但这巨大的财富,却也是伴着巨大的风险! 这次也就是徐宁,若非是徐宁出现,大唐即便是愿意花费巨资,恐怕再过多少年,未必都能找到南海那些岛屿的,那基本就是用命在往里面填了! “所以,他们便来试探徐某,若是参与到南海商路中,到底要花多少钱!”徐宁听着大殿里的议论声,目光顿时望向魏征,微微笑道:“徐某便告诉他们,想要参与南海商路可以,但必须先拿五百万贯钱出来!” 你奶奶个腿的,五百万贯钱,本来是自己借着酒意说的,后面其实还留了回旋的余地,可这些人偏偏放着正路不走,非要剑走偏锋! 五百万贯钱里面,可是还有自己的一份,现在他们要拿这钱出来赈灾,这不明摆着,慷自己的慨,扬他们的名嘛! 而且更可气的是,竟然还讲自己给拉下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非要逼着自己说募捐的事,五百万贯钱,他要是敢说出来,朝堂上的吐沫星子都能将他淹死了! 谁听过那家赈灾,往外捐钱,还能直接捐五百万贯的,明摆着就是让自己当堂压价,这才是让徐宁感到愤怒的原因! 名利双收,拉自己下水,还要让自己主动压价,啥好处都让你们占了,这算盘珠子打的噼里啪啦的,真是将别人算计的死死的啊! 但现在好了,徐宁压根不吃他们这一套,五百万贯钱当着满朝文武说出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成则成,不成则罢,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 1秒记住: 第四章 举世皆敌又如何 大殿里的气氛,突然开始有些不太对劲,等到徐宁的这话落下后,刚刚还喧闹的大殿里,忽然安静的针落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无比震惊的望着徐宁。 李世民则是微微的叹口气,杜如晦更是一脸痛苦的闭上眼,而反观老将们哪里,则是一个个震惊莫名,显然,也被徐宁的这五百万贯给惊到了。 魏征的脸上,同样挂着震惊的神色,整个人就如同被雷击了一样,那目光中的震惊,绝非是刻意装出来的,过了许久之后,才听的魏征轻吸了口气,喃喃道:“五百万贯,泾阳县公还真是开的了口啊!” 徐宁的眉头,便不由微微皱了起来,魏征的这个反应,实在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五百万贯,这不是你早就清楚的吗 想到这里时,目光便不由惊疑的望向杜如晦,却见得此时的杜如晦,一脸表情复杂,看到他望来的目光时,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看到杜如晦这个表情,再想想先前进宫时,杜如晦给他的提醒,这一刻的徐宁,不知为何,脊背便突然凉了一下! 魏征的这个反应告诉他,五百万贯钱的事,他其实也并不清楚,那震惊的表情,绝对是骗不了人的,否则,那这演技就太影帝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从一开始,自己就猜错了魏征的用意,拉他下水,逼他当堂压价,然后,世家再借着赈灾的名义,以极少的代价,换取南海的商路! 错了错了,徐宁的脑子里快速运转着,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中了施加的圈套,包括旁边的魏征在内! 此时的魏征,脸色已经跟他一样,微微有些泛白,也许,他也已经猜到了其中的猫腻,那目光望着徐宁时,甚至都带了一丝歉意! 可现在不是致歉的时候,徐宁的手指,在禁不住的微微颤抖,脑子里快速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从魏征出来说话,然后,将矛头突然指向徐宁,那会儿徐宁想当然的认为,这是世家在借着朝堂的力量,要他当场改口,将五百万贯钱,硬生生的降下来! 毕竟,赈灾这种事,那有一次拿出五百万出来赈灾的,徐宁不可能说出五百万,所以,就会给出一个赈灾合适的数目,那样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可这显然不符合徐宁以往的脾气,所以,按照徐宁的驴脾气,一定会反其道而行之,直接会将五百万当堂说出的! 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深吸了口气,他似乎已经猜出究竟哪里出问题了! 或许从魏征出来的那一刻,世家就在引导他走向另一个方向,而这个方向,便是要他当堂说出五百万贯钱来! 但是,为什么呢 徐宁有些想不通,一旦他说出这五百万贯,那就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啊! “老夫似乎记得,泾阳县公去南海前,只投入了十几万贯钱!”然而,正当徐宁感到疑惑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便从人群中传来,随即,一名老者便颤颤巍巍的走到徐宁身边,语气悠悠的开口道。 听到这道苍老的声音,徐宁的眉头,不由的微微皱了起来,目光顿时望向身旁的老者,稍稍愣了一下后,这才道:“的确如此!” 眼前的这名老者,一身的绯红官袍,看着走路都有些不太稳的样子,但却是三省的一位宰相,真正京兆杜氏的人,杜淹,杜如晦的亲叔叔! “是了!”听到徐宁如此痛快的承认,杜淹老儿顿时微微点头,一脸笑呵呵的说道:“既是才投入十几万贯钱,那为何泾阳县公就要开口五百万贯,老夫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五百万贯,这是翻了十番都不止!”杜淹的这话落下时,人群中,却又有一道苍老声音传来,冲着徐宁说道:“南海商路开通,这本是功过千秋的事情,此事乃泾阳县公一力促成,本该是要被载入史册的,可惜可惜啊!” 后面出来的这名老者,看着跟杜淹差不多的年纪,同样都是垂垂老矣,却同样是真正京兆韦氏的韦嗣福,跟杜淹两人,向来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韦老说的极是!”韦嗣福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又有一人,突然越众而出,就跟提前商量好了似的,冲着徐宁连连摇头,一副可惜了的表情道:“南海商路开通,本该是利国利民,泾阳县公万不该将此视为私物对待啊!” 杜淹老儿徐宁认识,韦嗣福大概也有些影响,但后面出现的这位,徐宁却是压根都没见过,听着这家伙的话,徐宁刚想开口,却不料杜淹却突然摆摆手道:“非也非也!” 说这话的时候,杜淹便一脸‘慈祥’的冲徐宁笑笑,说道:“南海商路开通,泾阳县公也是冒着极大风险趟出来的,将此视为私物,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说到这里时,杜淹便顿时深吸口气,双眉微微皱了皱,语气稍稍一转道:“可十几万贯的投入,现在却要别人五百万贯,泾阳县公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啊!” 这话落下时,一旁的韦嗣福跟那人,立刻便附和了起来,不光这两人,人群中突然便哗啦啦的站出七八人,一个个惧都是身着绯红的官袍,显然都是身居高位的人! 这里面的几人,徐宁有些是见过的,刚刚在宫门外,还拿了他的小荷包,一个个客气的就跟老熟人似的,但此时却跟在杜淹跟韦嗣福的后面起哄,那附和的表情,让徐宁没来由的感到恶心! 此时的朝堂上,随着杜淹等人的出现,早就变得乱哄哄的,一个个窃窃私语,目光不时望向徐宁的这边,时不时就会摇头叹息一声。 五百万贯钱,的确是震惊到了他们,按照投入的成本计算,足足就是翻了五十番,正所谓无奸不商,这已经不是奸来形容了! 听着下面的议论声,李世民的表情,完全黑成了锅底,从徐宁说出五百万时,他基本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只可惜,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想到这里时,目光便不由狠狠瞪向了下面的魏征,这一切的源头,都是由魏征引起的,可此时的魏征,脸色也是煞白,显然全程都是蒙在鼓里! “说完了”听着身周的议论声,徐宁顿时轻吸了口气,目光望着面前的杜淹一众人,微微轻笑道:“自私、霸道、坐地起价是,那可以完全不用理会啊,没人逼着谁来啊!” “此言差矣!”听到徐宁的这话,韦嗣福顿时摇摇头,冲着徐宁一脸苦口婆心的语气道:“南海商路开通,本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不让人参与,似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利国倒是能理解,但这利民又是从何说起呢”徐宁都被韦嗣福这话给整笑了,将无耻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这张老脸上得蒙上多少层皮才能说的如此流畅啊! “呵呵,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徐宁这话落下,面前的韦嗣福顿时张嘴笑笑,说道:“凡我大唐之人,皆为子民,难不成在泾阳县公的眼里,这子民还分人” 这无耻的话,把徐宁都给说的一愣,继而,便微微喘口气,盯着韦嗣福问道:“若按这个道理,那府库的钱,就应该拿出来给子民们分了就是!” 刚刚还一脸苦口婆心的韦嗣福,听到徐宁的这话,脸色当场大变,语气中带着颤音的道:“泾阳县公这是何意,老夫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 “难道不是吗”徐宁看着韦嗣福,瞬间大变的脸色,顿时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南海商路开通,那是给国库开的,不是给你嘴里的子民开的,没人请你那些子民来,也没人拦着他们,想要去南海,那就自己去冒险啊!”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从杜淹一众人脸上扫过,语气冷冷的道:“觉得我自私是,那我真就自私一回了,但这自私来的钱,可都入了府库,府库没钱的时候,你们嘴里的子民呢” “南海有很多的财富,但这财富可都是为了府库去找的!”徐宁的目光从杜淹脸上扫过,语气冷冷的道:“反正那些岛屿就在那里,你们嘴里的子民想要,那就自己去找啊,嫌五百万多了,那就看看你们花多少能找到!” 此时的徐宁已经豁出去了,既然这些世家这么无耻,那就干脆撕破脸算了,反正他也没打算跟他们搞好关系! 若是在这之前,自己还打算跟他们虚与委蛇的话,那现在便直接不抱任何希望了! 刚刚喧闹的朝堂里,这一刻突然安静了下来,唯有徐宁火力全开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里,所有人听的都是目瞪口呆,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徐宁竟然会如此不顾一切! 李世民原本锅底一样的脸色,此时,听着徐宁说的这些话时,眼里全是兴奋的神色,这些话可都憋在他心里很久了,这一刻听着徐宁的话,那感觉竟是说不出的舒服! 只不过,这一来的话,徐宁却是将这些世家全部都给得罪了! 想到这里时,李世民的拳头,便不由微微的攥起,目光在韦嗣福跟杜淹的脸上打量着,片刻后,便微微的咬了咬牙! 1秒记住: 第五章 罢相 偌大的太极殿里,此刻变得格外安静,唯有徐宁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里面,杜淹等人的脸色极为难看,徐宁的话字字诛心,那已经不是争辩,而是在指着他们鼻子痛骂了! 关中今年饥荒,饥民将长安城都给围了,府库没钱没粮,市面上的粮价,都被哄抬到斗米千钱了,那会儿怎不见你们嘴里的子民出来解围 攻打朔方梁师都,府库依旧没军粮调动,天赐的良机,只能粮赈灾粮拿出来充做军粮,那会儿怎不见你们嘴里的子民出现 还有南海商路开通前,报纸天天宣传南海的好处,需要大笔的本金投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不见有人出来投钱 现在南海商路开通了,已经不需要冒风险了,突然就涌出来了,口口声声的想要参与,结果,还是打算想白白的参与! 南海商路开通,说是功过千秋的事,结果,听到还需要投钱,突然就不是功过千秋了,合着这功过千秋,是千秋在你们嘴里的子民身上呗 “老…老夫可没那样说!”被徐宁连珠炮似的斥责,杜淹脸上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目瞪口呆的望着徐宁,支支吾吾的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呢”听到杜淹这苍白的辩解,徐宁顿时冷笑一声,目光望着杜淹,毫不留情的道:“你们话里话外,不都是这个意思,嫌五百万太多,那好啊,那你倒是说说,多少才合你们的心意” “此…此事,与老夫何干,老夫不过是听着有些不合常理罢了!”被徐宁指着鼻子询问,杜淹顿时冲着徐宁一甩袍袖,装出一副局外人的样子,愤愤不平的说道。 “也好啊!”徐宁听着杜淹这话,顿时轻笑一声,目光依旧瞪着杜淹,继续追问道:“既然觉得不合常理,那就说说,多少才算合乎捏的常理呢” “你…”杜淹没想到,徐宁竟会如此咄咄逼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被徐宁指着鼻子追问,顿时便为之有些气结,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泾阳县公可不要太过分了!”然而,杜淹说不出话,身旁的韦嗣福,却在这时忽然冲着徐宁道:“杜公好歹也是当朝的宰相,你这般咄咄逼人,究竟成何体统” “体统”听到韦嗣福这话,徐宁不由张嘴一笑,目光转向脸色铁青的杜淹道:“堂堂宰相,不为了府库着想,处处在为着子虚乌有的子民着想,到底谁才不顾体统啊” “行了!”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杜淹跟韦嗣福等人,还想与徐宁争辩时,上面一直默不作声的李世民,却在这时猛一拍案几,冲着下面道:“你们这是当朝堂是菜场吗” 李世民发话,便是徐宁也只能乖乖的闭上嘴,默默地站到一边,杜淹几人,更是脸色一变,默默的冲着李世民躬身一揖,站到了徐宁的另一边。 只不过,几人看待徐宁的目光,却是充满了嫉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徐宁这是完全没给他面子,这样的事情,还是他们头一回遇到! “方才几位爱卿的争吵,朕都已经听明白了!”然而,就在这时,李世民平静的声音,便从上面传来,语气平淡的开口道:“说来说去,就是觉得五百万贯太多了,是不是杜卿” “老…老臣也不全是这个意思!”听到李世民的这话,杜淹顿时微微躬身,斟酌着用词道:“只不过,老臣觉得,这本是一件大好事,不能因为胡乱要价而变成一件让人诟病的坏事!” “嗯,杜卿倒是考虑的周全!”听到杜淹的这话,李世民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微微的点头,表示对杜淹的赞同。 然而,看到李世民的这个态度,大殿里所有人,都是忍不住微微一愣,目光不由的望向徐宁这边。 而反观杜淹等人,脸上的神情,先是禁不住微微一愣,随即,目光中便露出欣喜的神色,大概他们也没想到,陛下的态度,竟然会向着他们偏颇! 可正当他们感到暗自欣喜时,却突然看到,李世民的目光转向了房玄龄那里,微微沉吟着开口问道:“房卿可否给朕算算,南海商路开通,府库一年到底能赚多少” 刚刚还一脸错愕的众人,此时,突然听的李世民这话,表情顿时微微一僵,旋即,脸上的神情,顿时就变得精彩了起来。 而杜淹等人的脸色,在李世民话音落下的瞬间,就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一瞬间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原本坐在那里,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房玄龄,大概没想到会被陛下突然点名,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快速的起身,冲着李世民微微躬身道:“回陛下,若…若是按照泾阳县公这次的规模,一年只要走上两趟,府库便能净赚一百多万了!” “两趟应该可以的!”听到房玄龄的这回答,李世民顿时微微点头,继而,便又微微皱起眉头,望着房玄龄问道:“那也就是说,五百万贯,也就五年时间而已了!” “陛下所言极是!”房玄龄知道李世民要问什么,因而,微微躬身回答道:“不过,这是只限于泾阳县公的三艘舰船,要是再多几艘进去,恐怕就赚不到这么多了!” “是吗”听到房玄龄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目光疑惑的望着房玄龄问道:“那会少赚多少” “恐怕一半都不到的!”听到李世民的这话,房玄龄的神情,顿时有些迟疑,目光不由望了一眼旁边的杜淹等人道:“至少会少上几十万贯的!” 随着房玄龄的这话落下,刚刚安静的大殿里,瞬间就跟炸开了锅似的,一个个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嘴里喃喃的自语着。 一年能净赚一百万贯,已经让他们感到无比震惊了,可随即听到,突然要少赚几十万贯钱时,那种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感觉,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尤其是老将们这边,听到房玄龄的这话时,差点都要当场跳起来了,这一百多万贯里,可是还有他们的一份,如今突然要少赚几十万贯,那不明摆着,要从他们碗里抢饭吃吗! 杜淹等人的脸色,这一刻,却是难看到了极点,嘴唇使劲的哆嗦着,大概连他们都不会想到,南海一年竟然会赚这么多的钱! 没人告诉过他们这些,在这之前,他们的猜测,一年能赚个七八万贯,就这七八万贯,都已经让他们很满足了! 如今的大唐,早已今非昔比,随着长安的工厂越来越多,他们之前的优势,早就荡然无存,生存的压力,一步步逼着他们喘不过气来! 那些工厂的主意,他呢自然是不敢去想的,但这南海就不一样了,若是能拿下南海的商路,那今后也算给家中后辈们,找到了一条生存之旅路。 也是因为如此,这次他们才会孤注一掷,打算在朝堂上给徐宁压力,当然了,给徐宁压力,也就是在给陛下压力! 人言可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陛下定能改变主意,将南海的商路,让给他们一些的,可谁知道,南海竟然这么赚钱呢! 杜淹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脊背感到一阵阵的发凉,这一刻的他,仿佛被掉入了冰窖似的,由内而外的感到一阵寒气逼人! “几十万贯啊,几年下来,岂不就是几百万贯的损失了!”听到房玄龄的这话,李世民顿时长长的叹口气,目光这才转向这边的杜淹,依旧语气平静的问道:“那以杜卿的意思,朕若让他们参与进来,他们该向朕交多少合理呢” “陛…陛下!”听到几十米这平静的语气,杜淹整个人哆嗦着,向着李世民躬身道:“方才是老臣糊涂了,老臣从没想过,南海商路会为府库带来这么大的收益!” “糊涂”听到杜淹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顿时微微的一皱,目光关心的望着杜淹问道:“杜卿身为三省宰相,怎能在这等大事上还犯糊涂呢!” “是…是老臣年岁已高!”听到李世民的这话,杜淹顿时有些慌乱,赶紧便冲着李世民躬身解释道:“往后老臣定当殚精竭虑,不敢再有疏忽大意…” “既然年事已高,那就该早点回去颐养天年啊!”杜淹还在那里解释着,然而,李世民却突然打断杜淹后面的话,依旧用平静的语气道:“朕也不是不近人情,硬要拉着杜卿不放,对!” 杜淹的表情,顿时便僵在了脸上,双目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可是堂堂三省的宰相,就这么被直接罢相了 旁边的韦嗣福,则是一脸的震惊,目光不时望着杜淹跟上面的陛下,似乎还有点不太相信是真的似的,然而,就在这时,李世民的目光,却又望向了他,同样平静的开口道:“韦卿也是,朕也看你年岁不小了,该是回去颐养天年了!” 一天之内连罢两相,这一刻,别说是杜韦两人了,便是大殿里的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的模样,感觉呼吸都不走的一滞! 然而,事情却似乎还没完,就在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不已时,李世民的目光,却又突然转向文官之首的裴寂,微微皱眉道:“裴卿,你以为如何呢” 1秒记住: 第六章 今天这是怎么了 裴寂,乃三省的宰相之首,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从武德年间时,便一直身居宰相之位,如今算来,也是两朝元老,放眼大唐,能真正称得上权倾朝野的,也只有裴寂一人了! 然而,虽是如此,但这两年的裴寂,却向来低调的很,就比如现在,若非是被李世民突然点名,在场的众人,几乎都忘了裴寂的存在。 而裴寂本人,从进入大殿开始,便如同老僧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即便刚刚朝堂上都吵翻了天,可他却像是压根没听到似的。 此刻,突然被李世民点名,裴寂这才突然清醒了似的,捧着朝笏起身,来到了大殿中央,冲着李世民躬身道:“老臣以为南海商路的开通,当为府库赚取不少利益,此后,大唐便不需再为钱财犯愁了!” 一句废话,众人听的顿时哑然失笑,然而,李世民听的却是非常认真的点头,道:“裴卿所言极是,不过,朕问你的,却并非是南海之事!” 这话落下时,李世民的目光,便突然望向下面,面如土色的杜淹几人,冲着装糊涂的裴寂道:“朕问你的是杜卿与韦卿颐养天年的事,裴卿如何看待” “陛下既已决定,老臣当遵从陛下意思!”听到李世民这话,裴寂顿时微微轻吸口气,目光看都不看旁边的杜淹几人,冲着李世民就躬身说道。 “裴相”听到裴寂的这话,刚刚原本就面如土色的杜淹几人,脸色更是齐齐大变,目光震惊的望向裴寂,一脸惊愕的说道。 裴寂身为宰相之首,此时不为他们辩解一下也就罢了,可还说出这样的话,这话一出,那就等同于他们‘养老’的事板上钉钉了! 然而,面对杜淹几人的焦急,裴寂却像是压根没听到似的,那决绝的态度,看的杜淹几人,心顿时微微一沉,目光中露出了绝望之色。 可事情却显然并没结束,听到裴寂的这话,李世民的表情,显得却是有点儿失望,片刻后,这才轻吸了口气,目光望着裴寂道:“说起来,杜卿几人能糊涂至此,裴卿身为三省宰相之首,也有失察之罪!” 又是一枚重磅炸弹落下,刚刚因为杜淹跟韦嗣福的罢相,已经让大殿里的群臣脑袋空白,此时,再听的李世民这话时,群臣的脸上,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连罢两相还不结束,现在听这话的意思,却是还要将裴寂的也要罢免了 裴寂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苦笑,这样的结果,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从武德九年的时候,他就料到了这么一天! 可现在等到真正到来了,裴寂的心里,却还是突然空落落的,闻言后,不由微微抬起头来,深深的吸了口气后,这才一脸落寞的道:“陛下所言极是,老臣的确是力不从心,当有失察之罪!” “陛…陛下!”然而,裴寂的这话刚刚落下,李世民还没开口,人群当中,便有一人突然越众而出,冲着李世民躬身道:“杜韦两相之事,想来是一时冲动,裴相事先也不知情的,因而失察之罪,还望陛下能够慎重!” 听到这人的话,大殿里的所有人,目光全都齐刷刷的望了过来,包括一脸落寞神情的裴寂,然而,当看清说话这人的身份后,裴寂的眼里,顿时就露出一抹轻笑。 此时,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公然违背陛下意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前进入三省政事堂,却又匆忙退出去的长孙无忌! 若是别人此时站出来,帮他裴寂仗义执言,裴寂可能还会感激不尽,好歹自己也在朝堂里待了几年,临走之前,能看到那样的场景,心里也没多少遗憾了! 可看到仗义执言的人乃是长孙无忌后,裴寂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儿感激,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裴某感激无忌执言!”长孙无忌的这话落下后,裴寂没等上面的李世民开口,便当即转过身来,冲着长孙无忌微微拱手,道:“不过,裴某如今也是年事已高,已经担不起宰相的职责了,如今正好是个机会,裴某也想致仕还乡!” 裴寂说这话时,前面倒也还好,然而到了后面时,语气当中,明显的已经带了落寞之色! “裴相…”长孙无忌听着裴寂的这话,眼里顿时露出悲痛之色,然而,才说了前面的两个字,就见得裴寂冲他使劲的摆摆手,那后面的话,便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大殿里一阵沉默,这突然的一处,弄的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刚刚杜韦两人被罢相时,他们也只是感到惊讶,但随着裴寂这话落下,所有人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李世民的目光,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长孙无忌,随即,便微微的吸口气,目光望着裴寂道:“既然裴卿已经说了,那朕便也不好执意挽留裴卿了!” “多谢陛下成全!”听到李世民的这话,裴寂当下便冲着李世民微微躬身,刚刚还有点落寞的神情,这一刻,却是突然解脱了似的,神情之中,竟是带了些许的微笑。 连罢三相,这一切,就发生在自己家眼皮子底下,此时的徐宁,整个人都已经傻了,目光呆滞的望着这一切,就如同被雷击中了一样,脑子里瞬间有些空白! 然而,李世民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目送着裴寂等人离开朝堂,目光便突然望向人群中的萧禹、封徳彝道:“三省不可一日无主,这宰相的大任,今后便有两位爱卿担着!”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又望向长孙无忌,神情微微犹豫一下,最后还是说道:“无忌这两年处事平稳,如今内侍省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今后无忌便到内侍省担当大任!” “微…微臣遵旨!”听到李世民的这话,长孙无忌原本还想推脱一下的,然而,当看到李世民不满的神色后,顿时便将那推脱的话,硬生生又给咽了回去。 “魏卿!”连罢三相,却又连提三相,李世民的目光,这才转向一旁被忽略的魏征,脸色稍稍难看了些,沉声道:“你不妨给朕带个口信回去,南海商路的事,有人若是想要参与,朕绝不会霸着不放,不过,前提是先把府库的亏空弥补了!” “还有!”这话落下时,李世民不等魏征回话,目光便在大殿里扫了一圈,最后,这才继续说道:“这次泾阳县公从南海回来时,曾遭到一群人的刺杀,这是有人不希望泾阳县公回来啊!” 又是一枚重磅炸弹落下,随着李世民的这话落下,大殿里的所有人,都感觉脑袋里一空,一个个面面相觑,都不明白今天这是怎么了 刺杀 还是针对的徐宁! 这事儿他们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一个个的目光,顿时望向了徐宁,尤其是老将们那边,脸上全是震惊之色,若非此时陛下说起,他们可是全蒙在鼓里啊! 联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众人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敢情这都是撞到了炮口上,难怪陛下会发这么大火,直接罢免了三相! 只不过,刺杀徐宁,这得是多疯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就算退一步说,刺杀徐宁成功了,难道就能便宜得到南海商路,还是说,刺杀徐宁的背后另有隐情 大殿里一时喧哗不已,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望着徐宁,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魏征的脸色,此时却是已经变得煞白,心里被惶恐跟愤怒充斥着,今日这所有的事情,皆有他引起的,可关键的问题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局面,他也是蒙在鼓里的啊! 被人当炮使的感觉,已经让他难受到了极点,可现在,却又冒出来了个徐宁被刺杀,魏征的拳头都微微的握了起来! 虽然陛下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冲着大殿里的人,可任谁都能听到出来,这话却是冲着他来说的,既然是冲着他,那也就是冲着河北的世家去的! 刺杀之事,如今向来还没着落,不然的话,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了,但这话一出,那就是将刺杀的事,硬生生要往河北这边扣了! 魏征的心里苦笑,这一来,河北那边就等于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啊! 只不过,他也不想为此去辩解,刚刚才被人耍了,这会儿要是再去辩解,那就不是蠢,而是下贱了! 想到这里时,魏征便顿时微微躬身,冲着上面的李世民道:“微臣自当将陛下的话带到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又转向一旁的徐宁,脸上的神情,忍不住微微犹豫一下,随即,这才轻叹了口气,一脸歉意的道:“今日之事,是魏某冲动了!” 说完了这话,魏征便不等徐宁开口,当即潇洒的转身,向着自己的位置而去,看的徐宁一脸的错愕,都不知该如何去说了,估计今天之后,魏征身上又得多加许多瘟神效应了! 朝堂上重又恢复了议论,不过,这次议论的对象,却是变成了突厥,入秋以来,突厥屡次南下,在灵州、夏州等地劫掠,致使两地百姓苦不堪言! “该是时候跟突厥算算账了!”听着下面的议论,李世民的双目中,顿时露出冷意,目光望着下面的群臣道:“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打!” “既然如此,微臣建议今冬就挥师北上!” “臣附议!” “…” 1秒记住: 第七章 政事堂 挥师北上,要对突厥全面宣战,这比史书上记录的要早了整整一年,不过,对此徐宁却是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如今的大唐早就今非昔比,过去那是大唐没钱,李世民穷的叮当作响,府库里空的,耗子进去了都得哭着离开。 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要有钱有钱,要有粮有粮,尤其山中格物院的运转,基本让十六卫的军队都焕然一新,更何况,还有秦岭山里的那支炮兵营! 跟武德九年时候相比,如今的大唐,早就跟突厥在势力上来了一次对调,武德九年的那场耻辱,可是像根针一样,扎在李世民心口的! 如今势力上,已经可以碾压突厥,李世民怎可能还会继续隐忍呢! 灵州、夏州被突厥犯边,百姓因此苦不堪言,这话听听也就罢了,好像从大唐建国那年算起,突厥就没一年消停过的! 都是借口,不过是找个师出有名的借口! 太极大殿里的朝会结束,徐宁从里面出来时,却被杜如晦给叫住了:“待会儿,徐侍郎跟杜某去政事堂!” “政事堂”听到杜如晦的这话,徐宁整个人顿时一愣,他如今虽然是县公,又是兵部侍郎加身,可进入政事堂,似乎还没资格的! 能够有资格进入政事堂的,那都是三省里的宰相们,外加户部与兵部的尚书大佬,其他人的话,别说是像他这样的侍郎,便是工部礼部的尚书,似乎都没资格进入的。 政事堂里议论的内容,可都是关乎整个国家的决策,好些事情,具体而微,没法在朝堂上讨论的,便都会在政事堂里决策! 换句话说,如果将太极殿比做是大唐的心脏,那么这政事堂,就是大唐的脑袋了,一旦政事堂决定下来的事,那就是再无更改的可能了! “是陛下的意思!”看到徐宁脸上的惊讶,杜如晦顿时微微叹口气,冲着徐宁解释道:“兴兵漠北,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事情!” “明白了!”听到杜如晦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这么说来的话,他能进入政事堂,并非是破格提拔,而是因为炮兵营的缘故! “明白就好!”杜如晦听到徐宁的这话,跟着也是微微一笑,随即,目光却是望向徐宁,神色却是突然有些犹豫起来。 “谨言慎行,我懂的!”看到杜如晦这个表情,徐宁的脸上,顿时便露出尴尬的神色,不等杜如晦开口,便抢先开口说道。 “不是!”然而,徐宁这话落下时,杜如晦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望着徐宁,笑道:“政事堂并非朝堂,徐侍郎若是真有好的建议,可是畅所欲言的!” 能够进入政事堂的,那都是朝中的大佬,一言一行,自然都是有的放矢,因而,并非像朝堂上似的,为了一点小事,都能争的面红耳赤的! 刚刚杜如晦的神情,之所以出现犹豫之色,那全是因为,徐宁本身的资历太浅,这在以往的政事堂议事中,算是一个特例! 方才他本想提点徐宁一下,待会儿进入政事堂时,要谨言慎行一点的好,可随即想到,徐宁乃是陛下亲自点名的,便也就放弃了心里提点的想法! 政事堂并非是特定的一个地方,而是依照李世民的心情变更,有时是在甘露殿或者两仪殿里,有时则是选在三省的某个衙门。 而今日政事堂的议事的地点,便是在中书省的衙门里,徐宁这还是头回来到中书省,感觉气氛挺肃杀的,进进出出的所有人,基本都是一个表情,似乎多一个表情,都是对这里的亵渎! 跟在杜如晦身后,两人穿过长长的几道门户,最终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厅堂,这里便是中书宰相办公的地方,原本的主人,此时已经换成了封徳彝跟萧禹。 两人从外面进去时,里面早就已经挤满了人,除了刚提拔的三位宰相外,还有高士廉、褚遂良以及李靖、李绩还有房玄龄跟李道宗等。 徐宁两人进去时,厅堂里的众人,正聊得火热,然而,随即看到进来的徐宁时,众人的脸上,惧都露出惊愕的表情,显然,他们事先并不清楚徐宁的到来。 “呦,这不是徐侍郎吗!”最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的人乃是李绩,目光望着徐宁时,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语气怪里怪气的道。 而旁边的李靖,则是一脸微笑,因为虬髯客的原因,此时的李靖,对徐宁的观感很好,目光望着进来的徐宁时,便微笑着点头示意。 “在座的诸位,徐侍郎想必都是认识的!”长孙无忌原本坐在那里的人,看到进来的徐宁后,顿时微笑着打起招呼,说这话时,目光便又望向在座的众人道:“徐侍郎是陛下特意让来的!” 其实,这话不用长孙无忌去说,在场的众人心里也都明白,能被杜如晦带来这里,若没陛下的意思,恐怕杜如晦也没那样的胆子的! 徐宁便赶紧冲着在场的众人躬身,没办法,比起在场的众人,他无论是资历还是年龄,那都是排在最末位的,想耍大,那还是先熬死这些大佬! “徐侍郎客气了!”刚刚徐宁在朝堂上的作为,在场的众人,可都是亲眼目睹了,因而,看着徐宁恭敬的态度,还真没敢有人向徐宁托大。 徐宁明显就属驴脾气的,别看此时和和气气的,态度相当的恭敬,可一旦被惹毛了,估计,在场的众人,没一个能够承受徐宁怒火的,杜淹跟韦嗣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人都到齐了吗”然而,正当厅堂里的众人,互相客气的时候,外面便突然传来了李世民的声音,随即,众人的目光向外望去时,便见得李世民快步向着厅堂走来。 路过徐宁身边时,李世民不由的停了下来,微微的皱着眉头,目光望着徐宁道:“政事堂所议之事,皆为国之根本,往后你便常来听听!” 这话看似在说给徐宁,然而,听在众人耳中时,却是难免心中一惊,再看向徐宁时,目光中便已经是羡慕嫉妒了! 旁边的杜如晦,更是一脸惊讶的表情,他以为徐宁能来政事堂,就只是今日漠北的事情,过后便很难再有机会进入政事堂了! 然而,此时听着李世民的这话,杜如晦心里,顿时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说不嫉妒,那才叫怪事了! 年纪轻轻便身居兵部侍郎,随即又是赐笏上朝,这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正是进入政事堂议事,比起在场的众人,那真的就算是一飞冲天了! 当然,这也不过是小小的插曲,略微的震惊过后,便正式进入今日的议题,那便是如何对突厥用兵! 一张巨型的地图,随之被推了出来,如同一面屏风似的,横亘在厅堂的中央,上面却是整个漠北的地形,阴山、黄河、沙漠以及草原,再详细一点,便是夏州、定襄了! 徐宁的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地图,这地图上面夏州跟定襄之间的地形,都有较为详细的标注,河流、山川,然而,一旦延伸向定襄深处,上面便只剩下线条代替了! “你在想什么”徐宁这边的目光,自然是没逃过李世民的眼睛,看着徐宁在哪里皱眉时,李世民顿时便没忍住问道。 此时,厅堂里的众人,都在议论着进军突厥的线路,突然听到李世民的这话,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齐刷刷的向着徐宁望来!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杜如晦那边,待看到杜如晦冲他露出鼓励的眼神后,徐宁这才说道:“微臣只是有些奇怪,这地图为何到了这里就不详细了” 行军作战,尤其像突厥这样的大规模会战,一封详细的地图,在其中可是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李世民为了这场战争,可说是计划了好些年,结果,此时看到的竟然还是一副有些残缺的地图! 徐宁实在有些难以理解,就这样的地图,定襄往北的地方,全部都是一片空白,阴山的走向都没标明,更何况还是其他的山川河流了。 就这样的一封地图,让大军拿着去战斗,跟没头的苍蝇,压根就没什么区别的! 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后,在场的众人,却都是一副尴尬的神色,过了许久之后,才听的杜如晦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徐侍郎有所不知,这些年陛下也曾派了人深入漠北,只可惜,最后也没能得到详细的地图!” 这话虽然说的轻松,可背后的艰辛,大概也只有杜如晦最清楚了,整个漠北都是突厥人的天下,即便他们派去的人,如何的乔装打扮,可依旧没能逃过突厥人的眼线。 十之八九派去的人,最后都被突厥人扣下,能最后活着回来的人,却都是寥寥无几,更别说,还要带着详细的地图了! “徐侍郎能画出漠北地图吗”然而,众人在哪里唏嘘感叹时,李世民的目光,却是若有所思的望着徐宁,片刻后,这才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这恐怕不能…”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厅堂里的众人,先是禁不住一愣,随即,便微微摇头,然而,才说了半句话,神情却是微微一僵,因为,徐宁竟然点了点头。 1秒记住: 第八章 瓜分 “徐侍郎能画出漠北的地图” 看到徐宁点头,厅堂里的众人,除了李世民之外,所有人顿时惊的张大嘴,一脸震惊的望着徐宁,目光中全是错愕的表情。 地图这东西可不比别的,不是天马行空就能够想出来的,即便徐宁在格物一道上,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才能,但若没有实地的考察,或者资料的堆积,想要完整画出漠北的地图,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能…嗯,应该可以的!”徐宁原本想说,可能地名会不太一样,然而,这话才到了嘴边,立刻就被他咽了回去,这要是说出来,估计又得是解释不清了。 刚刚喧闹的厅堂里,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一个个顿时面面相觑,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的李靖皱着眉头问道:“多久才能画出” 李靖的这话,像是突然提醒了众人似的,闻言后,所有人的目光,又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徐宁,一脸期待的神色。 如今大军即将北上,正是需要地图的时候,若是错过了这个时间,那即便再有详细的地图,那也是有点于事无补了! 总不能为了得到地图,从而延迟大军北上的时间,即便他们能够等得起,恐怕陛下这里,也是等不及的! “大概我需要五天时间!”徐宁在心里默默的算了一下,想要勾画地图,他就必须先回去一趟,下载一份卫星地图,再弄一份电子地图,等回来加个班,大概也需要五天时间才够! 这东西其实就跟矿山一样,千年的时间里,一些河流可以改变,但大的山川地貌却不会改变,地名也可以更改,但地形却不会改变的! 然而,他还在这里暗自思考时,厅堂里面,却再一次诡异般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目光就跟看怪物似的看着他,眼里全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莫不是徐侍郎的师门里,早就已经有人去了漠北那边做…做过考察”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的房玄龄微微的吸口气,目光惊愕的望着徐宁,语气迟疑着问道。 听到房玄龄的这话,刚刚处在震惊中的众人,脸上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徐宁方才说,在画地图之前,还需要回师门一趟,如此一来的话,那就是师门里早就有了漠北的地图才对! 不过,想到这里时,众人望着徐宁的目光时,顿时就变得怪异起来了! 几年如一日的深入漠北,实地堪舆画图,如今又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图奉献出来,想着徐宁从来到长安后的所作所为,以及陛下对徐宁的器重,这一刻的众人,似乎总算明白了点什么! 然而,徐宁却是完全想不到,就这短短的一瞬间,众人还能脑补出这么的事情,此时,听到房玄龄的这话,他还在努力想着怎么应付过去呢! 其实,这事儿李世民应该早点告诉他的,若是早点告诉他,非但能避免如今的尴尬,还能让他有时间,做一个沙盘出来呢! 想到这里时,目光便不由的望向李世民,然而,李世民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看到徐宁的目光望来时,顿时便尴尬的将脑袋别向一旁的长孙无忌。 只不过,虽是如此,可徐宁还是看到了,李世民眼里那掩饰不住的兴奋! “若有漠北的详细地图,那此次对突厥兴兵的胜算,便又多了几成!” 众人还在感叹地图,然而,李靖却已经在思考突厥的胜负几率,刚刚眼里还带着几分犹豫,此时,却因为地图的出现,眼里便突然多了几分笑意。 “嗯,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听到李靖的这话,一旁的李绩顿时也跟着附和起来,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玩笑道:“徐侍郎可还有什么惊喜,不妨一起说来听听!” 李绩的关系,在在场的众人中,除了李世民之外,算起来跟徐宁最为亲近了,此时,听到李绩的调侃,厅堂里的众人,顿时就被惹得哄堂大笑起来! 徐宁便不由的白了一眼李绩,地图的事情,已经够让他尴尬的了,这臭道士还落井下石,怪不得这次漠北之战,让李靖做了六路总管呢! 这次漠北兴兵,基本跟史书记载的并无多大差别,六路兵马共计十多万大军,徐宁能叫的出名字的老将们,几乎都是倾巢而出! 即便是刚刚才身体有所恢复的秦琼,这次竟然也豁然在列,不过,却是要奔赴幽州那里,防止突利的突然反水! 李靖作为定襄道大总管,担负着助攻突厥的大任,手下副总管为尉迟恭跟苏定方,由云中、马邑出发,直逼定襄突厥汗帐所在! 而李绩也是作为漠道行军总管,手下副总管为张公瑾跟高甑生,由东路率主力,一路沿黄河而上,直逼黄河碛口,插入突厥腹地! 之后便是柴绍的西路军、李道宗的灵州军、程咬金的燕云军,以及薛万彻的东北军,六路兵马,几乎就是十六卫大军全部出动了! “这次你便也去趟漠北!”六路兵马全部调动完毕,李世民的目光,这才望向了徐宁,微微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炮兵营毕竟是头回出征,诸般事宜,还需要你来盯着!” “那炮兵营全部都跟着去定襄吗”从踏入政事堂的大门时,徐宁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了,此时,听着李世民果然让他去漠北时,徐宁顿时苦笑一声,随即,却是望着李世民问道。 炮兵营如今有一千三百人,经过这将近三月的实弹训练,基本都已经是成熟了,按照每十人一组的话,那就是整整一百三十门火炮! 虽然定襄道这边担任主攻的大任,可这一百三十门火炮全部拉去定襄,徐宁感觉定襄军都可以横推了,但关键问题是,对面可是移动的目标啊! 若是对付像朔方那样的城池,一百三十门火炮,直接都可以将朔方城轰平了,但要是对付突厥的骑兵,一百三十门火炮,反而会成为一种累赘! “那你的意思呢”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当即便微微皱了起来,目光望着徐宁问道。 “定襄这里,大概五十门就够了!”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挠了挠头,目光望向一旁眼巴巴望着他的李绩道:“剩下的几十门,可以分到其他几路军中的!”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绩的双目顿时一亮,旁边的李道宗也跟着轻咳一声,一脸假惺惺的道:“这样的话,会不会定襄这里的压力有点大了” “火炮的事情,徐卿比谁都了解!”李世民自然听懂了李道宗的意思,闻言后,嘴角顿时一扬,目光望着徐宁,有些担忧的问道:“若是将剩下的几十门火炮,分到其他几路军中,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会的!”听到李世民担忧,徐宁顿时自信的摇头,实弹训练,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就跟实战,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既然训练没出问题,那实战也应该如此的。 唯一担心出问题的,也就是药包的运输与保管了,这么远的距离运输,又是数量惊人的药包,一个不小心,那就是集体升烟花了! 不过这种事,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要是真出事,徐宁就算亲自跟着,那也会出事的,至于剩下的事情,炮兵营里该如何,外面那便也该如何的! “既然如此,那就听徐卿的!”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顿时微微的点头,目光随即便望向一旁的李绩道:“西路军这里那就二十门火炮如何” “二…二十门够了!”目光早就火热的李绩,此时听到李世民这话,原本还想保持一点矜持的,结果,一激动之下,硬是把自己用口水呛到了,当场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灵州军这边,二十门也够了!”比起李绩的狼狈,李道宗的反应已经算好的了,不等李世民开口,便已经微笑着开口道。 “灵州军那边需要二十门吗”然而,李道宗的这话落下,李世民还没开口,一旁已经恢复过来的李绩,当场便瞪大了眼睛说道。 灵州军只负责切断突厥西逃的路,顺便再牵扯一下羌人跟铁勒诸部落的人,二十门火炮的数量,他这东路军也才二十门而已! “要的要的!”李道宗为了火炮的事,已经变得相当无耻了,听到李绩的这话,顿时忙不迭的说道:“万一到时突厥狗急跳墙,本王还要靠着这火炮阻断突厥呢!” 李绩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李道宗的无耻了,听到李道宗这理所当然的话,硬是被憋的脸色通红,片刻后,这才冲着李道宗嘿的一笑道:“还是王爷无耻啊!” 原本的六十门火炮,被李道宗分去二十,剩下的四十门留给西路军的柴绍二十门,最后的二十门火炮,便全部留给了程咬金的燕云军。 燕云军担负牵制突利的重任,李道宗都可以说出万一的话来,那燕云军这边,自然是理由充分,至此所有的作战计划全部敲定,十月十一日,所有大军开拔! 算算时间,今天刚好是十月初一,按照大军开拔的时间,也就区区十一天了! 1秒记住: 第九章 女人的心思 “夫君,你不是说晚上才回来的吗” 此时,才是晌午的时候,正在屋里发呆的李慧心,突然听到外面的动静,顿时惊疑的走出门,结果,却发现回来的徐宁,不由诧异的问道。 “临时有些事!”看到李慧心,徐宁顿时笑笑,目光好奇的望着李慧心问道:“不是说了今天出去转转,怎么没出去吗” “去了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刚刚开心的人,却是没来由的叹了口气,一脸失望透顶道:“刚刚才从外面回来呢!” 说这话时,却是随着徐宁进屋,目光好奇的望着徐宁问道:“夫君待会儿还要去忙吗” 屋里的桌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颗宝石,看着成色也是没错,显然,刚刚在徐宁回来时,李慧心就在摆弄着这些宝石。 联想到李慧心的情绪看着不高,完全不像是早上出门时的那种激动,徐宁便估摸着,李慧心低落的情绪,大概就是跟这些宝石有关了。 于是,便笑着冲李慧心玩笑道:“今日娘子出门,不会被那些西域商人给骗了,告诉夫君,待会儿派人就去砸了他们的珠宝店!” “才不是呢!”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的嘴角顿时倔强的一撇,转而,便将匣子盖上,只不过,看着徐宁望来的目光时,便又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一脸委屈的解释起来。 原来是今日李慧心出门,一路逛到了崇仁坊的几家珠宝店,结果,在哪里看到了几颗熟悉的宝石,成色跟她匣子中的差不多,然而,价格却是她这些宝石的一半。 徐宁方才以为,是李慧心被那些西域商人给骗了,但结果却是恰恰相反,同样的一颗宝石,西域商人那里的价格,却是足足低了一半不止! “那这些宝石又是从哪里来的”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整个人都是一愣,目光愕然的盯着李慧心手上的匣子,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母后赐的!”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的表情,顿时微微有些犹豫,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迟疑着道:“母后可能也不清楚这些宝石的价格!” 徐宁顿时一脸的苦笑,既然是长孙赐的宝石,那想必问题就出在内府那里了,宫中的宝石这些,向来都是由内府采办的。 以低价从商人手里购买宝石,再以高价在账目上作假,从而赚取一点回扣,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徐宁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按照李慧心的说法,直接一半的价钱,这回扣难免就有点大了! 如今的内府少监,好像叫刘什么来着,上次济安堂出事时,就是这人亲自来赔礼道歉的,徐宁对这人影响不深,都已忘了他的名字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反正宫里已经做了冤大头,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只是,看着李慧心有点低落的情绪,明显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徐宁顿时便笑了笑,安慰着道:“娘子也不用想太多了,或许最近宝石掉价了呢!” “会是这样吗”李慧心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徐宁这是在安慰她,闻言后,脸上顿时露出怪异的表情,笑的有点儿牵强的道:“可…可能是!” “娘子你还不信夫君我啊!”眼见没法骗得过李慧心,徐宁顿时挠挠头,转而,便走向柜子,从中取出一个匣子出来,摆在了李慧心的面前道:“娘子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这些,都是夫君最近从一个西域商人手里便宜卖的!” 匣子里装着满满的一匣宝石,五颜六色,比起李慧心匣子里的宝石,无论是成色还是个头,那都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女人果然是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等到徐宁将匣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匣的宝石后,李慧心的双眸里,顿时便亮起无数颗星星。 满满一匣的宝石,自然便都是徐宁这次从南海带回来的,原本是准备带回去的,但现在却只能拿给李慧心了。 反正两边都是自己的女人,留在那一边都没关系,而且,南海的那片岛屿,如今都已经归了他,等再挖出宝石时,就全部带回去给豆豆! 李慧心刚刚还有点情绪低落的人,这会儿看到这一匣的宝石,眼里便全剩下星星了,看的徐宁有点儿好笑,不由伸手摸了摸李慧心脑袋,笑道:“慢慢看,这一匣都是你的了!” 说完了这话,便转身准备收拾东西,这都好长时间没回去了,徐宁这次回去玩带的东西很多,李靖夫妇赠的字画,还有从李承乾那里倒腾来的金饼子! 然而,才刚刚转身,身后便传来李慧心嘟囔的声音:“妾身就要一半,剩下的夫君还是给她!” 徐宁刚刚才转过身的人,突然就似被雷击中了一般,身体不由僵硬的转过来,却发现此时的李慧心,正调皮的冲他眨眼,徐宁便一脸僵硬的开口:“娘…娘子这是啥意思” 看到徐宁这僵硬的动作,李慧心的眼眸里,瞬间便暗淡了下来,手里原本拿着的宝石,也被重新放回匣子中,情绪复又低落的道:“难道妾身在夫君眼里,就是那种不可理喻的妒妇吗” “没…没有啊!”徐宁的心在剧烈的跳动,脑袋里这一瞬间都有些空白,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本能的冲着李慧心辩解道:“娘…娘子怎么会突然这么说呢!” “那夫君为何不敢承认还有她呢!”看到徐宁瞬间紧绷的神经,李慧心顿时叹了口气:“夫君难道以为,你不向妾身说起,妾身便不知道她的存在了吗” 徐宁的身体,瞬间便有点石化,他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上次带豆豆在长安转了几日,事后压根没人向他询问。 李慧心没问,李世民也没问,他原本以为,这事儿被李世民给压了下去,可谁知,李慧心突然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处! 当真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啊! “娘…娘子说的是小师妹!”徐宁微微的吸了口气,尽量保持着平静的语气,目光望着面前的李慧心道:“上次小师妹来了一趟长安,不过,以后可能没机会再来了!” “妾身知道!”听到徐宁顿时这话,李慧心顿时点点头,目光望着徐宁道:“所以,这些宝石,更应该拿给她的啊!” 这话落下时,原本坐着的李慧心,便顿时站起身来,走到徐宁的面前,微微的吸口气,突然便将脑袋靠在徐宁的肩上,语气悠悠的道:“夫君啊,你就算将她带来长安,妾身其实也能接受的啊!” 徐宁的身体,便顿时微微一僵,嘴巴稍稍的动了动,原本还想再辩解一下的,只是,听着李慧心轻柔的语气,那辩解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法说出口了! “那她叫什么啊” “豆豆!” “跟夫君是青梅竹马吗” “…也算!” “那就是早有婚约了” “嗯!” “那她知道妾身吗” “…还没来得及说!” “……” 靠在怀里的李慧心,突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徐宁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等低头去看时,却发现李慧心的眼眸里,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 “怎…怎么了”看到突然安静下来的李慧心,徐宁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赶紧便扶直了李慧心,目光望着李慧心问道。 “妾身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豆豆!”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便突然低下头,情绪有些低落的样子,过了片刻后,这才声音闷闷的说道。 这话听的徐宁有些莫名其妙,一脸不解的望着李慧心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对不住豆豆了” “若非妾身的话,夫君早就该豆豆成婚了!”李慧心的眼圈突然有些泛红,鼻子使劲的抽了一下,情绪低落的道:“如今却要害得豆豆,连长安都没法来了!” 女人的心思,果然是不能去猜的,刚刚徐宁还在担心,好端端的会变成一场家庭矛盾,结果,这才一回头的工夫,硬是就变成了对另一个女人的同情! 这一瞬间,徐宁都不知该如何去说了,唯有心里苦笑而已! “夫君,你这次回去得多久啊!” 时间已经来到后晌,徐宁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临出发时,李慧心便一副恋恋不舍的表情,望着面前的徐宁问道。 “可能明早就回来了!”听着李慧心的这话,徐宁暗自便将手机打开,趁着跟李慧心说话的工夫,便轻轻按下了手机按键。 而随着按键的按下,袖袍里的手机,顿时轻轻的振动一下,随即,下一刻时,两人的面前,顿时便出现一道刺眼的光亮,时空门立刻便显现了出来。 李慧心的眼眸里,瞬间露出震惊的神色,这还是她头回看到时空门,当然,在她的理解中,这时空门依旧是徐宁师门不传的奇门遁甲之术! “等我回来!”时空门出现的刹那,一道强大的吸力,随即便突然出现,徐宁在被吸入里面时,冲着身后的李慧心大声喊道。 这声音落下时,徐宁整个人便消失不见,随之消失不见的,自然便还有时空门! 1秒记住: 第十章 修罗场 “呀,这么亲热,跟谁说话呢” 徐宁的双脚刚刚落地,豆豆调侃的声音,便从旁边传来,只不过,语气听着却是多多少少,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脸上顿时堆满笑意,赶紧便冲向豆豆道:“豆豆,我可想死你了!” “走开啊臭男人!”被徐宁冷不防直接抱住,怀里的豆豆便使劲的挣扎着,朝着徐宁肚子就是一拳,嘴里骂骂咧咧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这都两月多了,你还记得回来啊!” 肚子上挨了豆豆一拳,徐宁顿时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苦笑着解释道:“没办法啊,这次去南海,我就得时时刻刻的盯着,要不然一群生瓜蛋子,啥时候将船开进太平洋都不知道呢!” 豆豆就受不了徐宁卖惨,眼见着徐宁捂着肚子惨叫,心肠当即就软了下来,冲着徐宁就咋咋呼呼的道:“算了算了,反正你满肚子都是理由!” 徐宁便趁机握住豆豆的手,一脸开心的道:“不过,咱这两月也没白忙,南海那里我可是圈了一座岛屿,到时候等修起来,我带你们过去度假!” “带着那位公主”豆豆刚刚才软下来的心肠,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目光便顿时微微眯了起来,冲着徐宁轻笑着说道。 徐宁脸上的表情,瞬间便僵在了脸上,目光不可思议的望着豆豆,感觉今天好像那里不太对劲,怎么两个女人,同时就跟商量好了似的。 “怎么,被我说中了”看到徐宁脸上瞬间僵硬的表情,豆豆的嘴角,顿时微微一撇,目光犀利的瞪着徐宁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你跟那公主都订婚了!” 徐宁感觉脑袋都快炸了,豆豆竟然连这事儿都知道了,就跟长了千里眼似的,徐宁感觉全身上下,都被豆豆看穿了一样! 此时的屋子里有些过分安静,二老也不知去了哪里,而徐宁就像是偷吃零食的孩子,被当场抓了现行似的,面对豆豆的质问,脑袋瞬间变耷拉了下来。 “就知道是这样!”看到徐宁瞬间耷拉下来的脑袋,豆豆的眼圈瞬间泛红,下一刻时,直接便飞起一脚,朝着徐宁的小腿用力的踢了一脚。 虽然脚上穿的是拖鞋,可豆豆气急之下的一脚,还是让徐宁疼的当场蹦起,可下一刻,当看到豆豆脸上的眼泪时,徐宁便顿时安静了下来。 “豆豆…” “闭嘴!”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终于有些绷不住,当场便嘴一张‘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冲着徐宁吼道:“你就是个渣男,负心汉、陈世美、西门庆!” “我为啥就成西门庆了”徐宁觉得骂他是渣男陈世美,他都能接受,主要是自己行为的确如此,可西门庆又是从哪里论起的,只不过,反驳的话,却明显是有些弱弱无力。 “我爱说,你就是西门庆!”此时的豆豆,明显是处在崩溃的边缘,听的徐宁还在争辩,气的当场又是一脚踢在了徐宁小腿上,疼的徐宁脸色都有点变了。 可看到豆豆张嘴大哭,徐宁便吓得顿时闭上嘴,一脸愧疚的看着豆豆! 也不知过了多久,豆豆终于停止了哭泣,但目光依旧恼火的瞪着徐宁:“说话啊,怎么不说话了!” “对不起!”看着豆豆恼火的目光,徐宁顿时低下头,一脸诚恳的道歉:“你骂的对,我就是渣男、陈世美…” “还有呢”听着徐宁的道歉,豆豆顿时狠狠的抹一把泪,目光继续瞪着徐宁道:“我要是今天不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我坦白” 徐宁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要是有可能的话,他可能永远都不想坦白,豆豆可不是李慧心,要让她接受另一个女人,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心里突然便有些难受,既然豆豆知道了这件事,那他跟豆豆的缘分,似乎也已经到了尽头,因而,犹豫了许久,这才深深的吸口气,望着豆豆开口:“豆豆,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好在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怎么挽回”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的目光,突然危险的眯了起来,如同一头猎豹似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向徐宁发动攻势似的。 “我…我跟公主成婚了!”既然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徐宁便也豁出去了,目光望着豆豆时,忍不住咬了咬牙,直接便坦白说道。 小腿上再度挨了豆豆一脚,可这还没完,手臂上随即又被狠狠咬中,徐宁疼的眼前都开始冒金星了,可硬是紧咬着牙关,任由豆豆咬他! “这就是你说的挽回吗”狠狠咬了徐宁一口,豆豆像是彻底发飙了似的,对着徐宁的胸口又捶又打的,连声质问徐宁:“挽回的意思是什么,准备跟我一刀两断” “可…可我也不想啊!”徐宁被豆豆连番捶打,心里也是难受的要死,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不想失去豆豆的,可问题是,豆豆能禁受吗 “那就别回去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听到裕民路这话,豆豆顿时停下捶打徐宁,猛地擦去脸上的眼泪,冲着徐宁霸气十足的说道。 “可我出不去啊!”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脸上顿时露出苦笑,目光望着豆豆时,不由叹口气说道:“出不去,以后靠你养活吗” “我养你!”豆豆用力擦一把泪,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冲着徐宁道。说这话时,豆豆便突然转身,从卧室里拿出一摞文件袋,‘啪’一声拍到了徐宁手里。 “这是什么”徐宁看着手里的一摞文件袋,随意的打开其中一个,结果,却是一份房屋的租赁合同,位于商业街的一家店面。 豆豆刚刚还泪眼婆娑的人,这会儿听到徐宁的话,眼里便突然露出骄傲的神色,:“你以为就你会忙吗,看看下面的文件袋!” 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便赶紧打开下面的一个文件袋,里面却是几张店面的营业执照以及合同文本,法人是豆豆的名字,营业人则是老爹的名字。 徐宁的双目,瞬间便亮了起来,这店面自然便是文玩店,而店名则是宁静,看到宁静两个字时,徐宁不用豆豆解释,便已经明白了名字的含义! 取徐宁名字中的宁字,取豆豆名字中的静字,只不过,两个字组合到一块时,徐宁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已经营业了吗”徐宁看着上面的日期,差不多便是他到南海的时间,这么说来的话,店面便早已经营业了才对。 豆豆的眼圈还有点泛红,然而,眼眸里的得意,却是丝毫不加掩饰,听到徐宁的话后,顿时一脸的得意的道:“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我是谁!” 这话落下时,表情却又变得凶巴巴的,冲着徐宁恼火的道:“刚刚说的话听到了没,以后不准回去了,就给我老实的待在这里!” “那我要是不回去了,你会忍心吗”听豆豆这凶巴巴的话,徐宁顿时苦笑一声,继而,便认真的望着豆豆问道。 豆豆的心底是善良的,刚刚还一副凶巴巴的表情,结果,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脑袋顿时便垂了下来,一脸委屈的模样:“那你就忍心我吗” “不忍心啊!”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顿时重重的叹口气,刚刚就那么想了一下,他心里都难受的要死,真要让他放弃豆豆,估计,他得真难受死了。 算了,那就干脆无耻一点!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突然上前,趁着豆豆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豆豆抱在怀里,无耻但却很诚恳的道:“豆豆,在这件事上,请容许我无耻一点!” 这句话落下,豆豆的拳头,果然如暴风骤雨般来临,然而,徐宁却是紧紧抱着豆豆,任由豆豆拳打脚踢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豆豆终于折腾累了,声音闷闷的从怀里传来:“臭男人,你真的很讨厌啊!” 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的嘴角,顿时便露出一丝笑意,这话从豆豆的嘴里说出,基本也就意味着,这事儿可以告一段落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修罗场果然不是随便什么男人都能承受起的,徐宁感受着浑身上下的疼痛,心里止不住的苦笑,不过,比起两个女人来,这点儿疼痛应该不算什么了! 别墅已经装修完成,二老此时就在别墅里,只不过,豆豆却是舍不得这里,哪怕别墅住着舒服,也宁愿在这里等着徐宁。 徐宁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本来这次回来,徐宁准备马上就离开的,可看到豆豆泛红的眼圈,徐宁当即便决定,干脆留在这边几天! 绘制地图的事,反正在那边都一样,而且,留在这边的话,似乎更为方便一些,关键是豆豆似乎还能帮他不少忙呢! “想得美!”然而,听到徐宁要她帮忙的话后,豆豆顿时一皱鼻子,冲着徐宁负气似的轻哼道。 说这话的时候,豆豆正在忙着出门,绘制地图需要图纸,徐宁没法出去,这事儿便只能是豆豆了,徐宁顿时便惹得大笑! 1秒记住: 第十一章 老道的难为事 徐宁答应绘制地图的时间是五天,因而,就被豆豆在这里留了五天,五天的时间,徐宁的日子过的痛并快乐着! 豆豆的脾气,几乎是间歇的,想起来的时候,便冲着徐宁凶巴巴的,手臂上因此又多了几道牙印,但豆豆的厨艺却也是质的飞跃! 不像之前朋友圈发出的那些,看着似乎挺不错的,但实际上也就那样! 徐宁便果真像被豆豆圈养起来了似的,每天大鱼大肉的换着花样,偶尔还会站在窗口,远远的望着外面的灯火辉煌,那会儿两人都是静静的,眼里都有复杂的神色。 但大多的时候,豆豆还是很开心的,叽叽喳喳的给徐宁描述店里的情况,卖出去多少文玩,又收进来多少文玩,那些个专家,虽然狮子大开口,但本事还是有点的! 徐宁自然不在乎那些专家的本事,反正文玩都是他带来的,压根都不需要他们鉴定,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合法出售的渠道而已。 这次带回来的文玩里面,除了字画跟金饼子之类的,还有许多临时打造的红木家什,都是仿照明清时期的,徐宁想让豆豆先试试,如果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便打算放开手脚去干了! “那岛上的红木都是咱家的了!”豆豆显得有些激动,听到徐宁说,整个岛屿上面都是红木时,当即便十分霸气的宣布道:“以后不准有人砍伐!” 徐宁自然是乐的猛点头,结果,豆豆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脸色微微一红,那高侃的眼眸,当即便危险的眯了起来,下一刻时,一个虎扑便冲向了徐宁。 然而,却被徐宁轻轻松松的就给按在了身下,道:“豆豆,今天是第五天了啊!” 是啊,跟豆豆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了,就感觉五天的时间,才一眨眼的工夫,豆豆的眸光,顿时便暗淡了下来:“那你这次多久才回来啊” 徐宁本想说,他可以随时回来的,但这话到了嘴边,却又给咽了回去,他似乎已经放了豆豆几回鸽子了,于是,犹豫了片刻,便冲着豆豆道:“等我忙完漠北的事情,便回来多待一段时间!” “好!”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顿时点点头,眼睛亮亮的望着徐宁,贝齿轻咬着红唇道:“等你下次回来,咱就把证领了!” 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的身体,顿时便微微一僵,目光直直的望着豆豆,片刻后,便用力的点点头:“一定!” 这话落下时,还没来得及反应,豆豆的滚烫的嘴唇,便直接迎了上来,徐宁脑子里一白,下一刻时,便热烈的开始回应。 时空门已经开启,徐宁的身后,又是一长串的东西,除了绘制的地图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物品,足足好几大箱,都是这次漠北需要的东西。 “告诉她啊,要是敢给你脸色看,我豆豆绝不绕她!”临进时空门前,豆豆的声音,从身后凶巴巴的传来,听的徐宁苦笑,但这话却是压根都不敢去接的。 此时的公主府里,李慧心正皱眉坐在案几旁,这已经是徐宁走的第五天了,宫里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几遍了,然而,却依旧没有徐宁的消息。 徐宁走的时候,明明都答应了,次日或许就回来了,结果,这一等就是五天,李慧心不由的叹口气,心里不断自我安慰着,可能师门真的有事!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屋外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被落到地上了似的,听的李慧心先是一呆,但随即,便突然反应了过来。 果然,当她提着裙裾冲出屋外时,便看到此时的徐宁,正一脸烦恼的站在院子里,而在徐宁的身后,则是几大箱的物品,显然,都是从师门里带来的。 “夫君你回来了”看到徐宁的那一瞬间,李慧心刚刚心里的烦恼,随即便消失不见,转而是一脸温柔的笑意,冲着徐宁惊喜的道。 “等着急了!”听的身后李慧心的声音,徐宁顿时回过头来,一脸歉意的模样,冲着李慧心解释:“师门里有些事,等处理完就耽误了时间!” 男人的谎言,就是来的这么自然,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中间连个停顿都没有! 然而,这话听在李慧心的耳中时,却是惹得李慧心,突然便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男人的谎言,其实都逃不过女人眼神的。 满满几大箱的东西,徐宁都没打算拆卸,直接就开始吩咐人,将所有东西都运到皇城,这都五天时间了,估计,政事堂的那边,都该等的着急了才对。 然而,他这边正吩咐人搬运箱子时,身后却突然传来李慧心的声音:“对了夫君,你走的这几天,孙真人来找过你几次了呢!” “孙老道找我”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的眉头,顿时便微微一皱,目光不由望向李慧心问道:“老道说过找我什么事了吗” 老道已经很久没来麻烦过他了,不过,关于老道的情况,徐宁却是一清二楚的,自从泾阳那次回来后,老道便按照他的意思,在长安城开了一家最大的医馆。 将全城医术高明的医匠,用聘请的方式请来,为此还在医馆里建了几间教舍,按照等级跟内外科划分,由孙老道跟那些医术高明的医匠坐镇教导。 愿意来医馆听课的普通医匠,都可以无偿的听课,但前提条件是,必须义务的为医馆做事,比如出诊、坐堂,以及反过来教导比他们还初级的医匠们知识。 至于那些敝帚自珍的人,则是直接被赶出医馆,即便是以后,也不容许再踏入医馆半步! 徐宁很忙,其实老道这一年时间,比他还要忙,自从医馆开门的那天,整个长安的百姓,但凡有病病灾灾的,基本就奔着医馆来了。 徐宁在最初时候,就已经叮嘱过老道,医馆一旦建起来,那就得扔掉他过去的毛病,动不动就给人无偿医治,草药更是能免就免! 之前的老道,那是独来独往,反正草药没了,他就自己进山去采,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医馆里那么多人,光需要的草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这话显然是被老道过了耳旁风,遇到那些饭都吃不起的百姓,别说是坐堂费了,便是草药这些,都是直接给免去了! 医馆这才开了一年时间,之前高甑生捐的钱,被早早的用完了不说,结果,还倒欠了药商们不少的钱! 徐宁让格物院送过一笔钱,后来又找老将们募捐了一笔,算算时间,这也是半年前的事了,此时,再听的李慧心说,老道又来找他时,徐宁顿时便苦笑一声。 能让老道亲自过来找他,那想必是又欠了一大笔钱,被那些药商给堵了医馆的大门! 然而,李慧心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望着徐宁道:“不是啊夫君,孙真人找你,好像是为了漠北的事情呢!” “漠北”这话听的徐宁不由一愣,眼里全是不解的神色,孙老道放着医馆不去盯着,怎么还有空关心起漠北的事情了呢! 可心里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府门外便传来了孙老道的询问声:“敢问你家驸马回来了吗” “来了!”听到孙老道的声音,徐宁顿时苦笑一声,随即,嘴里答应着,便已经迎了出去,看着外面的孙老道时,顿时微微笑道:“刚刚才回来的,这会儿正准备去皇城,道长可是找我有事” “有一点事的!”听到徐宁的这话,孙老道的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目光望着徐宁时,便迟疑着说道:“贫…贫道想这次带一部分人跟着去漠北!” “好事啊!”听到孙老道的这话,徐宁立刻便明白了孙老道的意思,漠北之战,肯定会有许多人受伤,这对于医馆来说,其实也是一次很好的实践机会。 “是好事!”听到徐宁这话,孙老道原本犹豫的表情,顿时露出一抹笑意,随即,却是望着徐宁,有些难为情的道:“可贫道手里还缺些东西!” 按照医馆目前外科的知识,用草药敷外伤的事情,早就已经被摒弃不用了,转而,换上的便是用酒精跟药水,但这两样东西,目前医馆里的储备明显不够! “道长就为了这事来找我”听到孙老道难为情的解释,徐宁的脸上,顿时便露出微笑,目光望着孙老道时,抬手便指了指面前的几口大箱子道:“要是这些东西的话,那这几口箱子里装的都是!” 漠北之战,动用了十几万的大军,到时便肯定有大量的伤亡存在,徐宁这次回来,准备的几口箱子里,基本都是用得着的药品。 十几万的大军,可都是大唐的好儿郎,或是家里的儿子,或是家里的丈夫,或是父亲,或是兄弟,如果能够全须全尾的回来,那便是徐宁最乐意看到的结果! 老道的双目,瞬间就亮了起来,嘴唇微微动了动,最终却还是无声的冲着徐宁躬身一揖! 1秒记住: 第十二章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十月十一日,征北的大军开始出发! 从天不亮的时候,在通往漠北的官道上,便烟尘飞扬,人喊马嘶,最初只是几千人,到后来时,便开始上万,甚至几万。 官道的两侧,总能看到身着甲胄,背弓挎刀的府兵,或成群,或单独一人,看到自己的大军过来,立刻便飞奔着加入其中。 而在官道更远的地方,则是扶老携幼前来相送的家眷,或是年轻的妻子,或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或者便是垂髻的孩童。 目光都遥遥望着队伍里的人群,那里有他们的丈夫、儿子或者是父亲,目光眷恋,有些年轻的妻子,则是直接捂嘴轻泣。 老人们则是一遍遍的嘱托着,但那眼里的不舍,却是显而易见的,这十几万的大军赶赴漠北,面对的可是凶残的突厥人,许多人或许不会回来了,这里面也许就有他们的亲人。 然而,面对亲人们的眷恋,府兵们却是展现出了他们最自信的一面,抬头挺胸,脸上的神情,带着一股无畏无惧的神色,而这份自信,则是来自于陛下的践行! 天不亮的时候,皇城之上,李世民亲自为大军践行,人手一碗烈酒,冲着下面的大军高呼:“大唐儿郎威武!” 这声威武落下时,下面顿时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随即,便是抬头,将碗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摔碗的声音,几乎响彻在长安清晨的大街!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凶残的突厥人,已经欺压大唐很久了,每年都有突厥犯边,掠夺大唐的粮食,掠夺大唐的人口,罪恶罄竹难书,这口恶气压在老秦人心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为了大唐的粮食从此不再掠夺,为了大唐的百姓,从此不再被掠夺,更为了大唐的子孙,听到突厥人的时候不再惶恐! 那就从今日起就让老秦人们用血肉之躯,去永远的铲除这个祸患,九死一生,有去无还,身为大唐的儿郎,不就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吗! 十几万的大唐儿郎,没人在这事上露出怯意,突厥人,早就该让他们尝尝大唐的愤怒了! 徐宁的队伍,排在大军的最后面,此时的徐宁一身戎装,身后是二百神机营将士,再往后,便是五百炮兵营将士。 但比起大军其他的队伍,徐宁队伍里征调的牛车,便足足达到了几百辆,浩浩荡荡的排在官道上,几乎都有点首尾不相顾了。 李慧心的眼里,同样带着不舍的神色,微微泛红的眼圈,眷恋的望着面前一身戎装的徐宁,微微的蹲身福礼后道:“妾身在此预祝夫君能早日凯旋而归!” 李慧心身后的小草跟福子,看到李慧心蹲身福礼,便也赶紧蹲身,冲着徐宁道:“婢子祝公爷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嗯,我走时你们也要照顾好娘子她!”听着小草跟福子的话,徐宁顿时点点头,沉重的头盔,几乎让他有些难受,不过,却还是冲着李慧心几人点头安顿着。 不远处的地方,程处默、柴令武以及高侃等人,也都在做着徐宁同样的事情,这次漠北与突厥死战,不光老将们倾巢而出,便是连他们也没例外。 只不过,他们却没跟徐宁一起,而是,跟着自家的阿爷,去了另外的大军,唯有高侃这里,因为是炮兵营的校尉,只能是跟在徐宁的身边前往李靖的中军。 “等你们凯旋而归时,小王亲自为你们接风洗尘!”李景恒作为妥妥的二世祖,平日里只顾着花天酒地,到了这种时候,看着身边的伙伴,全部奔赴漠北,心里便说不出的难受。 他倒是也想去漠北,结果,这个想法刚刚跟李道宗一提,差点就没被李道宗追杀几条街,王府里这么大的家业,还指望着你来败呢! 结果,你现在要跑去漠北杀敌,那家业留着谁去败,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李景恒委屈的都快哭了,可他阿爷的脾气摆在那里,平日里偷玉佩都没挨过骂,这会儿就因为要去漠北,差点都被断绝父子关系,没办法,那就留在长安败家! 高侃一脸的正色,端坐在马背上时,几乎都是目不斜视的,可即便是个傻子都能看出,他那目光时不时的就会偏向城门口那里。 那里有一名绿袍儿的姑娘,生的白白净净的,杏眼儿却是一直望着高侃,目光里柔情似水,站在十月清晨的官道边时,便显得有些楚楚动人的感觉。 周围都是嘈杂的声音,人喊马嘶,烟尘飞扬,不时有从姑娘身边经过的人,看到姑娘的这身打扮时,心里便当即反应火过来,这怕不是赶早从平康里来的风尘姐儿! 然而,却没有人因为姑娘的出身,此时眼里露出鄙夷的神色,反而是微微的叹气,心里却是有些感慨! 大军开拔漠北,这姑娘一看就是来送心上人的,却不知是哪家的后生,竟然还能得到姑娘如此的痴心,当真是艳福不浅了! “人家都来了,过去至少告个别啊!”徐宁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跟李慧心告别之后,便打马来到高侃面前,微微的皱着眉头说道。 高侃的脸色,当场便憋的通红,他早就已经发过誓了,要跟过去一刀两断,从此改头换面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面过去,那岂不是就违背他的誓言了! “放屁!”徐宁听着高侃的这话,登时双眉竖起,毫不客气的冲高侃道:“都特娘有血有肉的,人家有心来送你,你的心叫狗给啃了吗” “可不是嘛!”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立刻便有个人接过话茬,却是才跟媳妇老娘告别过的尉迟宝林,同样一身的戎装,却比起徐宁来,要显得更为英姿勃勃! 高侃的内心,其实早就已经动摇了,这会儿听着徐宁跟尉迟宝林的话,当下便尴尬的一笑,立刻就冲向了那边的姑娘。 姑娘原本柔情似水的眸子,看到忽然向他驱马赶来的高侃,杏眼儿的双目中,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不等高侃过来,便已经主动的迎了上来。 “跟嫂子告完别了”目送着高侃奔向他的小情人,徐宁的目光,便顿时转向身旁的尉迟宝林,嘴角微微的上扬,带着调侃的味道问道。 “都老夫老妻了,有啥告别的!”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林的鼻子里,顿时发出一声轻哼,目光转向徐宁道:“倒是小宁你,这才成婚多久啊,殿下肯定舍不得!” 徐宁原本调侃尉迟宝林的人,可没想到,反过来却被尉迟宝林这货给调侃了,嘴角不由的抽搐一下,一时间,竟是憋的说不出话来了! 日上三竿,前面的大军,都已经出发了,就连程处默跟柴令武都已经离开,徐宁这才微微低下头,无奈的冲着对讲机道:“差不多了,剩下的知心话,留着回来再说!” 炮兵营的每位队正,身上都配了一台对讲机,自然也包括了高侃,徐宁的这话从对讲机传出去时,几乎所有的队正,都听的一清二楚的。 起先众人还是一脸发蒙,不明白徐宁这是在说给谁听,然而,当目光看到那边的高侃后,众人便顿时忍不住哄堂大笑了起来。 而那名绿袍儿姑娘,听到对讲机的声音后,脸上先是露出惊吓的声音,随即,当反应过来后,白皙的面颊上,却是突然红彤彤的,如同一抹晚霞似的。 “行!”高侃的脸色憋的青紫,打马过来时,听着周围士卒们的哄笑声,顿时便冲着徐宁竖了竖大拇指,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李靖的大军先一步出发,而徐宁却因为物资沉重的缘故,被留在了大军的后面,只能等达到定襄那里后,才能跟大军汇合了! 孙老道则跟徐宁一起出发,带着医馆里的十几名医匠,专门雇佣了几辆牛车,带着必需的药材,这趟前往漠北,他们都是自愿前往的! 长路漫漫,一路还要跋山涉水,徐宁从过了便桥,就赶紧让人脱了外面的戎装,转身就爬上了旁边的牛车! 就这一身的戎装,少说也有二三十斤,一路要是这么穿着过去,等到了定襄那里,基本他就得累趴在哪里了! 脱了身上沉重的甲胄,再往牛车上一躺,整个人果然就舒服了许多,旁边的尉迟宝林一脸的鄙夷,似乎耻于跟徐宁为伍似的,直接冲咩前面的队伍去了。 “无聊啊!”徐宁躺在牛车里感慨,长途跋涉,不光难熬的是一路的颠簸,还有一路的寂寞,原本还想去找孙老道说说话的,结果,才一抬头时,便看见孙老道缩在牛车里,正专心致志的研究着医书,徐宁便只好作罢! 回头又望向旁边的高侃,脸上顿时露出笑嘻嘻的表情,带着一颗熊熊燃烧的八卦之心道:“小侃,说说你跟绿袍儿姑娘的事!” 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的脸色当场一变,冲着后面的队伍就狂吼起来:“都打精神来,不知道车上装的是什么啊!” 徐宁顿时便讨了个无趣! 1秒记住: 第十三章 风雪赶路人 从长安出发的时候,就已经是十月的初冬了,天气已经转凉,但越是往北,天气就一点点的越发高冷! 冷风嗖嗖的,从脸颊上吹过时,就感觉有无数柄无形的小刀,生生在脸上划过,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快要冻僵了! 天空阴沉沉的,日头被厚厚的乌云遮挡,明明是大白天,可总让人感觉,已经是日落黄昏了似的。 头顶有苍鹰盘旋,张着巨大的翅膀,仿佛静止了似的,任由狂风肆虐着,但在某一刻时,苍鹰便突然俯冲而下,片刻后,便有倒霉的兔子或者旱獭被凭空抓起。 这里已经是出了云中,再有两日的路程,便就到了定襄,周围没了起伏的山脉,入眼便是一望无垠的草原,只是,冬日的草原,早就没了生机勃勃! 徐宁整个人缩在牛车里,身上压了好几张毯子,然而,即便是这样,却依旧无法抵挡四面八方的冷风,于是,身上的毯子,立刻就成了摆设。 “造孽啊!”徐宁用力扯着毯子,心里不住的叫苦连天,这会儿他连说话的兴趣都没雨了,只想着能早日抵达定襄,至少到了哪里,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帐篷住。 身后的不远处,原本钻研医书的老道,这会儿也停了下来,背对着风口,身上同样披着一条毯子,但比起徐宁的夸张来,老道要显得更为坚强一些。 双目微闭,嘴唇无声的动着,但若是能凑近听的话,便能清晰的听到,从老道嘴里冒出的一串串药名,敢情即便到了这种时候,老道仍旧不忘他的医书。 “要下雪了啊!”这是尉迟宝林的感叹,十几万大军奔赴漠北,最怕的就是这种鬼天气了,一旦大雪落下,不知多少人就要遭殃了。 “可别现在就下啊!”听到尉迟宝林的这话,一旁的高侃顿时跟着附和,他们还有两天时间时间才能到达定襄,万一下雪的话,那就又得耽搁许多时间了。 这话落下时,高侃顿时便冲着后面吼叫起来,不断的催促着队伍加快速度,可这样的催促,一路上都不知多少次了! 没办法,队伍里全都是辎重车,上面全是沉甸甸的东西,还不能巨大颠簸,因而,即便是高侃再如何催促,队伍依旧有些慢吞吞的。 缩在毯子里的徐宁,听着外面高侃的催促,心里不由叹口气,现在这种情况,其实急也没用,能赶在大雪落下时到达定襄,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算算时间,他们这已经是离开长安的十四天,一路上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基本上最难走的路,都已经走完了,剩下的两天路程,都是一马平川的草原。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脖子里却忽然感觉冰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融化了似的,徐宁的心,猛地向下一沉,脑袋迅速的伸出毯子。 下一刻,当抬头望向天空时,恰好一粒雪花落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睫毛上,湿润的水珠,沿着睫毛流下,徐宁的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下雪了!” “下雪了!”此时,不光是徐宁发现了,队伍里的好多人,都已经发现了雪片的落下,一个个露出惊诧的表情,不停的念叨着。 尉迟宝林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刚才说过要下雪,才一转眼的工夫,雪片就开始落下了。 雪片来的奇快,刚刚才出现一星半点的雪花,转眼间,就开始纷纷扬扬,整个阴沉的天空,在这一刻,仿佛漏了个口子,将积攒了一年的雪花,都破洒了下来。 风声似乎更紧了,朔风在整个草原上开始肆虐,漫天的雪花,便夹杂在狂风中,肆意的在草原弥漫,视线中突然就被漫天的风雪遮挡。 马匹在嘶鸣着,牛叫也混杂其中,高侃的声音已经带了破音,被他催促的民夫跟士卒们,发了狠似的推着车,试图让队伍的速度稍稍加快一些。 这场风雪来的突如其来,才转眼的工夫,就已经弥漫成这样,照这个态势,一旦耽搁下来,那就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了! 徐宁从牛车里站了起来,目光望向定襄的方向,然而,眼前却被漫天的风雪遮挡,原本还隐约可见的阴山,此时,早就没了踪影,视线中,便全是呼啸而过的风雪。 “停下!”徐宁微微的攥着拳头,足足发了一会儿呆后,这才冲着旁边的高侃说道。 “什么”高侃似乎没听清徐宁的话,又或者听到了,但一脸的惊讶,目光望着牛车上的徐宁,有点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说让队伍停下休整!”听着高侃的话,徐宁顿时回过头来,冲着高侃狂吼道。 他们此时赶到定襄,尚且需要两天的时间,就眼前的这场风雪,一时半会儿,根本就不会停下,与其将力气浪费在这里,还不如省下点力气,等着风雪停了再说! 高侃的眼里带着不甘,他当然明白徐宁的意思,目光望着后面长长的车队,终于,使劲的咬了咬牙后,将徐宁的命令给传了下去。 原本费劲赶路的队伍,突然变停了下来,按照徐宁的意思,开始就地安营扎寨,但实际上,所谓的安营扎寨,也不过是将牛车集中到一块儿。 马不离鞍,牛不离车,牛车被全部赶到一块,外围则是所有的马匹,刚好形成的圈中,便让民夫跟士卒们躲避风雪。 此时,他们身处的地方,刚好是在草原,周围都是一马平川的,压根就没遮挡风雪的山体,不过,好在车上还有备用的油毛毡,于是,便分发给士卒们民夫们。 搭建帐篷就不用想了,几个人凑到一块儿,用力扯着油毛毡的边缘,往背风的地方蹲下,那就是暂时的营帐了。 队伍里的医匠们,都是跟老道差不多年纪的人,胡须一大把,徐宁不忍他们受罪,于是,便借着几辆牛车,临时搭建了一顶帐篷。 虽然依旧四处漏风,但比起民夫跟士卒们,却是要强上许多倍了,临走的时候,徐宁便从怀里掏出两张暖宝宝,趁着别人不注意时,贴在了老道的前胸后背。 这玩意儿他带的不多,不可能每人都分发一片的,老道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就这样的风雪天,万一被冻坏了,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老道的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解,不过,却是识趣的闭紧了嘴巴,能让徐宁这么偷偷摸摸的防着人,那这东西肯定是价值不菲了! 然后,才过了一会儿的工夫,老道便感觉到前胸后背传来的暖意,仿佛有火烤似的,让老道顿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徐宁依旧缩在了牛车里,不过,这次身边却多了尉迟宝林跟高侃两人,油毛毡已经用完,三人只能用毯子包裹起来。 然而,风雪肆虐而来时,毯子都要被吹跑了,风声呜咽着从头顶掠过,牛车都跟着剧烈摇晃,仿佛随时都要被刮跑了似的。 高侃整个人被挤的贴在车壁上,然而,却仍旧不忘赶路的事情:“这样的话,只怕得耽搁五六天了!” 这货自从死里逃生一回,整个人突然都成熟的不像话,一天到晚脑子里想的都是大事,就跟突然换了个脑子似的。 “何止啊!”听着高侃闷闷的话,尉迟宝林也跟着叹口气,两人都背对着徐宁,将徐宁挤在中间,但神奇的却隔着徐宁聊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宁表现的很洒脱,反正这鬼天气被他们遇上了,再多的担忧也没用,到时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实,这场风雪下来,不光连累了他们,定襄那里的李靖,也同时被影响到了,就这鬼天气,李靖也不可能对突厥用兵的,突厥自然不可能主动跑来招惹李靖。 如今的突厥,早已经是今非昔比,自己都是一大堆破事,看到李靖的大军时,不连夜跑路就不错了,还能主动偷袭吗! 整整的一夜的时间,外面都是鬼哭狼嚎的,风雪声早将所有的声音掩盖,所能听到的,无非都是三人的呼吸,于是,整个世界都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整个世界都被覆盖了一层积雪,雪花早就停了,但寒风却依旧肆虐着,从雪地里吹过时,能看到一层层的雪沫滚动。 若是从高处俯瞰时,白茫茫的世界里,那临时的建起的营地,就像是茫茫世界中的扁舟,给人一种正在缓缓移动的错觉。 然而,那却只不过是风雪在动! 一夜暴风雪,积雪足足有一尺多厚,半个车辕都被积雪覆盖,士卒们过夜的地方,身后都形成了一道雪脊,前半夜还被吹的东倒西歪,然而,到了后半夜时,便干脆借着那形成的雪脊小睡了过去! 尉迟宝林似乎受了风寒,说话时的语气闷闷的,像是鼻子里塞了东西,眼皮子耷拉着,昨晚大部分的风雪,都被他给挡住了,徐宁反而是没遭多少罪! 给尉迟宝林拿了感冒药,徐宁便踩着积雪去看老道,脚下的积雪,踩上去硬邦邦的,一脚下去,顿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1秒记住: 第十四章 改装车 “这怎么走啊,彻底没法走了!” 高侃一脸的忧愁,看着脚下厚厚的积雪,顿时重重的叹口气,目光中闪烁着无奈跟愤怒,抬手一鞭抽在牛车上,像是在跟谁置气似的。 原本他们距离定襄大营,也就两天的路程,若非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后天他们差不多就到了,可现在却是一切难说了。 时间被耽搁了不说,关键的问题是,他们此时身处的地方,乃是到了草原,周围随时都会有突厥人出现,万一就要遭遇突厥人,那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队伍里,此时能战斗的,也就二百神机营将士,至于五百的炮兵,一旦遭遇突厥人,那就是站着的活靶子,等着人家来收割了。 这就是炮兵的短处,明明拥有强大的武器,然而,却根本没有短兵相接的战斗力,除非他们能提前发现突厥人的踪迹,将火炮都提前架好了! 但这怎么可能,战争之事,向来都是瞬息万变,尤其是遭遇战,双方心理都没任何准备,拼的就是那种短暂的爆发力! “放心,不会那么倒霉的!”徐宁原本心里没啥,可听着高侃的担忧,却也突然担心了起来,人往往最怕什么,就会来什么,眼前的风雪便是。 高侃突然就闭上了嘴,生怕自己乌鸦嘴似的,真的会招惹来突厥人一样! “要不,派人去定襄大营!”尉迟宝林的声音,依旧听着闷闷的,这会儿,目光却是望着定襄的方向,微微叹口气说道。 定襄那里若是派来一支援军,别说是将辎重车安全的运到大营,便是真有突厥人来了,那也是不怕的! “恐怕来不及了!”听到尉迟宝林的这话,高侃顿时深吸了口气,无奈的摇头道:“定襄那里一来一去,就是四天的时间,谁能保证这鬼天气不会恶化!” 高侃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此时虽然大雪已经停下,然而,狂风却依旧肆虐着,照这个样子,再来一场暴风雪,那也是丝毫不意外的! “那怎么办”听到自己建议被高侃否决,尉迟宝林的眼里,顿时露出恼怒的神色,目光直直的瞪着高侃,道:“难不成就在这里干耗着” 高侃的脸色阴晴不定,跟尉迟宝林说这话时,不由牵起牛缰绳,用力的挥舞鞭子,抽在了牛背上,牛儿吃痛之下,顿时发出一声长‘哞’。 随即,四蹄迈动,巨大的力量下,身后的牛车,都发出‘吱嘎嘎’的声音,牛车的车轮陷在雪地里,任凭牛儿如何用力,牛车都纹丝不动的。 就这样的情况,便是将牛儿累死了,估计,他们一天也走不了几步路的! 高侃努力了半天,看着依旧纹丝不动的牛车,顿时愤怒的将鞭子扔了,站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冲徐宁道:“还是派人去定襄!” 刚刚尉迟宝林提议的时候,就被高侃给否决了,但此时,看着陷在雪地里,纹丝不动的牛车时,高侃顿时就改变了主意! 与其在这里干耗着,还不如多等上几天的时间,让定襄那边派人过来,就算是抬,也要将这些辎重车,生生抬到大营里去! “卸车!”然而,高侃的这话落下时,旁边一直未曾开口的徐宁,却在这时,紧皱着眉头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旁边的高侃跟尉迟宝林两人,顿时面面相觑,惧都没明白徐宁的意思,这是打算卸下一部分的辎重 不过,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将一半的辎重卸下,派人在这里盯着,等剩下的辎重运到大营,再回头来搬运这些辎重!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可能就会极大的风险,再度遇上暴风雪倒在其次,关键是万一遇上突厥人,那留下看守辎重的人,基本就没活路可言了! “谁说要留下了!”听到高侃两人在哪里自顾自的脑补着,徐宁顿时叹了口气,冲着两人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法子,却不知道成与不成!” 眼前的两人,其实对徐宁都有着盲目的自信,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听到徐宁的这话,两人的眼中,瞬间就亮了起来! 眼前就有现成的牛车,上面都是徐宁的东西,两人按照徐宁的意思,将车上的东西,全部都搬下来后,目光便顿时望向了徐宁。 “将车轮也卸了!”眼前的牛车,下面装的转轴车轮,拆卸相当方便,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两人先是一愣,但还是按照徐宁的意思,将车轮给卸了下来。 没了车轮的牛车,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一个车身,徐宁便叫士卒们找来油毛毡,层层的叠起来,放到了车身的下面,这才冲着高侃道:“现在可以装车了!” 此时,因为这边的动静,周围都挤满了士卒,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一个个顿时面露惊讶,彼此面面相觑着,不明白没了车轮的牛车,将辎重装上去做什么! 老道的眼里,同样也是疑惑不止,不过,却是识趣的站在边上看着,从心底里而言,他其实也对徐宁有着盲目的自信! 高侃心里虽然感到惊讶,可面对徐宁的命令,却还是严格的执行,原本空空的牛车里,转眼间,就装了半车辎重进去。 徐宁一直在旁盯着,眼睁睁看着车上的辎重,开始将车身压到雪地里,赶紧便叫停了高侃等人,吩咐民夫将牛儿牵了过来。 民夫的眼里,明显带着不解跟肉疼,眼前的牛儿,可是家里的宝贝,这次被征来漠北,已经让他提心吊胆了,眼下又听的徐宁这话,顿时便心疼的连连叹气! “放心,真要累坏了牛,回头我赔你一头就是!”徐宁自然看出了民夫的担忧,顿时便冲着民夫安慰起来,随即,便让人卸下牛车的绳子,拴在了牛身上。 这世上的所有车,若要指望它能走,都是离不开下面的车轮,这车轮就好比是人的双腿,没了双腿的人,那还能指望他会走路吗 这是个最基本的常识,因而,当看到徐宁忙活半天,结果,试图让牛拉动无轮的牛车时,一个个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 他们的心里,同样对徐宁有着盲目的自信,刚刚在忙活时,他们心里还充满了好奇,但现在看到这情况,那种失望,别提有多难受了! 牛儿重新被拴好了绳子,民夫心里虽然肉疼,可还是按照徐宁的意思,开始挥舞着鞭子,用力抽打在牛背上。 一鞭子抽下去,牛儿吃痛之下,立刻便迈动四蹄,原本松松垮垮的绳子,在巨大的力量下,绳子顿时猛的崩紧! 看到这一幕时,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的一紧,目光直直的盯着后面的牛车,拳头微微的攥起,虽然心里不觉得会动,可在这一刻还是充满了期待感! 然而,结果却是失望的,即便是牛儿用尽了力气,四蹄都累的弯曲了,可身后的牛车,却依旧纹丝不动! 民夫的目光,不时的望向身后的徐宁,希望徐宁能让他停下,旁边的高侃则是一脸失望的叹口气,转而,便冲着徐宁道:“好像不行啊!” “大家帮着推一把!”徐宁看着陷在雪地里的车身,直接忽略了高侃的这话,头也不抬的道:“这种情况起步肯定很难,推一把应该可以的!” “都他娘别楞着了,快过来推车啊!”徐宁的眼里带着执拗,看的旁边的尉迟宝林,不由的皱眉,转而,便直接一咬牙,冲着周围的士卒们狂吼起来。 人多力量大,随着尉迟宝林的这话落下,原本站在周围的士卒们,纷纷都上得前来,在尉迟宝林的口号声中,竟然硬生生将陷在雪地里牛车给抬了出来。 民夫手里的鞭子挥舞着,牛儿便使足了力气,拉车的绳子被绷的紧紧的,在巨大的力量下,原本纹丝不动的牛车,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 沉重的牛车,开始在雪地里滑行,身后留下长长的车辙印,起先后面还需有人在推着,但片刻后,发现牛车行动自如后,所有人便都停在了半道。 “成…成了!” “这样也能行啊!” “……” 看着在雪地上行动自如的牛车,周围的士卒们,顿时便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一个个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感觉像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似的。 老道的眼里,露出淡淡的笑意,目光从那雪地里牛车身上,转向了这边笑的有些得意的徐宁身上,眼里不由露出欣喜之色! “公爷不亏是公爷!”高侃原本惆怅的眸子里,此时,全都被惊喜替代,看着那雪地里行动自如的牛车,就差没激动的当场一起欢呼了。 有了第一辆牛车的成功,接下来的事情,就突然变得容易很多了,按照之前的样子,所有的牛车,车轮都被卸下,而后,在下面垫上油毛毡后,便将辎重重新装了上去。 牛车的起步,需要有人来推动一下,然而,一旦牛车动起来后,那雪地上的速度,丝毫也不比轮子在的时候差! 足足一天的时间,几百辆牛车全部被改装完成,载着满满的辎重,直奔定襄的大营而去! 1秒记住: 第十五章 命如蝼蚁,人如草芥 周围的世界都是白茫茫的,雪早就停了,然而,狂风却依旧肆虐着,从雪地里呼啸而过,卷起无数的雪沫,原本无形的风,立刻就变成了白色! 长长的车队,在白色世界里飞速前行,远远望去时,便如白色雪地里的一道裂缝,只不过,这条裂缝在快速的移动着。 比起之前没有下雪的时候,此时车队的速度,明显是快了很多,这种经过改装的雪橇车,虽然样子很丑,但速度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乌云仿佛就在垂手可及的地方,压在头顶的地方,一场更大的暴风雪正在酝酿,好在他们距离定襄已经不远。 徐宁整个人缩在牛车里,身上贴满了暖宝宝,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感到身体被冻僵的难受,身上的毯子硬邦邦的,上面都已经结了冰。 感觉这时候要是稍微暖一点,毯子上都能往下滴水,可即便如此的毯子,这会儿也是奢侈品,很多士卒民夫,连这样的毯子都没有。 徐宁的心里,便无比怀念起南海,四季如春,岛上都是数不清的水果,其实长安也不错,围在火炉边上,泡一杯热茶,那舒服劲儿,简直没法形容了。 该死的突厥人,等老子收拾完你们,就回到长安,舒舒服服的睡他个三天三夜,抱着媳妇儿,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叫醒我! 迷迷糊糊的胡思乱想,不知不觉的竟然睡了过去,梦见了李慧心在摇晃他的手臂,只不过,力道大的有点儿出奇,惊醒过来时,眼前浮现的却是一张须眉皆白的老头。 “公…公爷醒醒啊!”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徐宁愣了好半天后,这才一下反应过来,眼前这须发皆白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朱有成,那白了的须发,该是结的冰霜才对。 “怎么了”弄清了是朱有成这憨批,徐宁顿时失望的叹口气,被人打扰了美梦,的确是很让人难受啊! “斥候发现突厥人的踪迹!”看着徐宁总算是醒来,朱有成顿时皱着眉头,目光等着牛车里的徐宁,声音带着杀意的问道:“咱们要不要动手” 徐宁刚刚还有点迷糊的神经,听到朱有成的这话,突然一下子清醒过来,整个人从牛车上坐起,目光直勾勾的瞪着朱有成:“突厥人,哪里” 解决了辎重车的运输,现在能让徐宁唯一担心的就是遭遇突厥人,结果,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突厥人还真就来了! “距离咱们大概两里!”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的目光,不由望向右前方,刚刚斥候就是从那个方向发现的突厥人。 他们这支队伍,从云中出发时,斥候的任务,便交由神机营担任,尤其遭遇了这场风雪过后,斥候更是每隔半里,一直延伸到三里之外。 “有多少人”此时,高侃跟尉迟宝林两人,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也从队伍里赶了过来,挺早朱有成的话后,顿时脸色一变,担忧的问道。 “大…大概一个千人队!”朱有成的双目中,闪烁着莫名的杀意,感觉眼皮子都在跳动着,听到高侃两人的话,微微迟疑一下后,还是犹豫着开口。 然而,他这话落下后,在场的三人,全都是一脸震惊的模样,徐宁更是见鬼了似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朱有成,感觉这货是不是脑子坏了! 一个千人队的突厥人,他们这里能作战的就只有二百神机营,哪怕神机营的战力爆表,可在这样的天气下作战,骑兵的优势会大幅度缩减,最后能拼的就只有人数了! 跟突厥人动手,那不是在自杀吗 高侃的表情,同样跟徐宁一样,目光惊诧的望着朱有成,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能安全的抵达定襄大营! 至于这千人队的突厥人,那就别去招惹他们了,神机营的斥候,手上都配了望远镜,斥候能发现突厥人,突厥人却未必能发现他们的。 “派人去定襄大营,让大总管派人里接应咱们!”徐宁从牛车上起身,目光望着面前的朱有成道:“再拍斥候出去,一直盯着突厥人,但有不对劲儿,立刻回来禀报!” “那…那就这样放他们走”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的脸上,却突然露出执拗的表情,目光倔强的望着徐宁,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这还是憨批跟了徐宁以来,头回露出如此固执的表情,以往的时候,哪怕江上遇到倭国的使节团,徐宁让他加速前进撞上去时,憨批都丝毫没有犹豫! “校尉别忘了咱们的任务!”看到朱有成还在固执,一旁的高侃,顿时微微皱起眉头,目光有些不满的望着朱有成,警告了起来。 然而,面对高侃的灵感,朱有成却是理都不理,目光依旧望着徐宁,稍稍迟疑了下后,这才使劲的咬着牙,道:“那…那里面还有许多大唐的百姓呢!” 这话一出,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刚刚他就有些奇怪,朱有成的这态度,有点儿反常的很,现在听到这话,却是突然明白了过来! 旁边的高侃跟尉迟宝林,脸色也是突然一变,目光惊讶的望着朱有成道:“有多少你怎么知道那都是大唐的百姓” “某家亲自去看了!”朱有成的眼里充满杀意,说这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哆嗦着:“大概有几百人个,全都穿着旧衣,被突厥人当成牲口一样,在雪地里驱赶!” “那应该是武德九年被掠来的百姓!”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徐宁的胸口,突然就像被巨石砸中,虽然他没亲眼看到,但差不多都已经想象到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应当是摧毁了附近突厥人的一个部落,于是,这些人便带着整个粗略人开始往阴山那边迁移! 按照朱有成的说法,这支千人队的突厥人队伍,就是在护送成群的牛羊马匹,而那几百人的大唐百姓,则也是被他们当成牛羊一样的财富了! 高侃突然闭上了嘴,而旁边的尉迟宝林,目光则望向了徐宁,拳头紧紧的握着,徐宁甚至能感觉到尉迟宝林双目中的杀意! “派人去定襄叫援军!”同样的话,徐宁再次重复给朱有成,然而,这次的语气中,却是充满了杀意:“高侃,准备战斗!” “公爷”即便是早就料到这种结果,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还是惊讶的张大嘴,冲着徐宁难以置信的道。 对面可是千人队,他们这不是去战斗,分明就是拿命去送,即便他们有火炮,可一旦让突厥人近身,死伤倒在其次,恐怕还会影响整个漠北的局势! 跟整个漠北的大局相比,哪怕千人队里有几百大唐百姓,那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非战不可!” 徐宁迎着高侃的目光,一脸决绝的态度,他此时忽然能够理解朱有成的心情了,身为大唐的儿郎,若是看着大唐的百姓,被人当牲口一样,还能无动于衷,那就已经不配做大唐儿郎了! 高侃还在犹豫着,然而,朱有成却已经转身离开,片刻之后,便有一名神机营的士卒,飞奔离开,显然是带着徐宁的命令,前去定襄叫援军了! “宝林跟我一起去前面查看!”目送着神机营士卒离去,徐宁的目光,便望向面前的尉迟宝林说道。看到尉迟宝林点头,目光这才冲向高侃命令道:“将五十门火炮全部卸下,原地待命,等我回来!” “喏!”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高侃顿时叉手一躬,大声称喏道。 看到高侃称喏,徐宁顿时满意的点头,随后,从牛车上下来,大步走向自己的坐骑,不一刻时,便在斥候的带领下,向着右前方突厥人的方向而去。 而在徐宁离开后,高侃也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吩咐士卒们卸车,五十门的火炮,飞快的从车上搬下来,随后,便将车轮全部安装上去。 火炮为了行军方便,从长安出发时,便将车轮全部卸下,装到了牛车上,反正是车轴的轮子,装卸起来就跟牛车一样,并不是那么复杂! 此时,飞雪漫天,肉眼能见的可视度,大概也就几十米的距离,但因为有望远镜的缘故,这个可视的距离,被延伸到了几百米! 按照斥候的指引,徐宁等人来到一处被风雪堆积的雪坡后面,目光通过望远镜望去时,视线中火炮就出现了一支突厥人的千人队。 而在这支千人队的中间,则是护送的成千上万的牛羊马匹,浩浩荡荡的,队伍的最前面,则是几百衣衫褴褛的大唐百姓。 男男女女,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不知穿了多久,上面都是千疮百孔的,此时狂风肆虐,雪沫夹杂在朔风里,那些百姓便都冻得缩成一团。 然而,即便是这样,却也没人敢停下来歇一下,后面的突厥人,就跟催命的鬼一样,但凡有人停下来,手中的鞭子,立刻便会呼啸而至! 人在最前,牛羊在中间,这显然是让大唐的百姓,去前面抵挡大部分的风雪,跟牛羊比起来,大唐百姓的命,还真是一文不值啊! 1秒记住: 第十六章 千夫长的问题 那些人的确都是大唐的百姓,只不过,眼里早就没了光泽,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般,三年的时光,他们的希望,早已在鞭挞下消磨光了。 尉迟宝林的拳头,紧紧的攥着,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那里有一名百姓倒地,显然是身体被冻僵了,可拼命挣扎着爬起时,突厥人的鞭子,却已经挥舞着落下。 “某家宰了他!” 旁边的徐宁,却伸手按住了尉迟宝林,一脸平静的模样:“冷静,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的确不是冲动的时候,对面的这支千人队,显然都是部落里的悍勇之辈,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阵型却依旧没乱,带队的那人,显然是个千夫长。 爱是个的突厥人,显然并没发觉他们的存在,即使像他们一样,早早的派出个斥候,但因为的风雪的缘故,斥候能看见的视野,也仅仅只有几十米! “宝林兄,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看着尉迟宝林已经冷静下来,徐宁顿时收回目光,将后背抵在雪坡上,微微的皱着眉头问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林也将目光收回,望向了他们来时的方向,现在他们要想对突厥人,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那边的火炮了。 可火炮在这种天气,移动起来会很麻烦,除非突厥人能自己跑到火炮的射程范围内,但这怎么可能呢! 这支突厥人的千人队,显然是急于向阴山那边移动,护送的牛羊就足足成千上万,十几万大军进驻漠北,估摸着,此时整个漠北的部落,都已经听佛消息了。 所以,这种时候,突厥人的千人队,其实想法跟他们一样,最怕的就是遇上大唐的军队了! “对啊!”徐宁的眼睛突然一亮,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点兴奋的冲尉迟宝林道:“他们其实也担心,遇上大唐的军队是不是” 尉迟宝林没明白徐宁的意思,闻言后,顿时一脸茫然的望着徐宁,迟疑的点了点头道:“肯定啊,那么多的牛羊,估计是整个部落的家产,一旦出事,整个部落都要倒霉的!” “只可惜没带炮仗!”听到尉迟宝林的这话,徐宁顿时一脸的懊悔,这种情况下,要是突然来点炮仗,那突厥人可就有的忙了。 不过,倒也是没有一点办法,徐宁的神情带着激动,目光望着尉迟宝林道:“宝林兄你说,要是咱们派出一支先锋队,刚好与突厥人狭路相逢,突厥人接下来会作何反应” “先锋队”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林的目光,不由抬起头来,望向了前面的突厥人,片刻后,这才收回目光,一脸隐隐激动的模样:“某家猜测,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留下这支先锋队的!” 先锋队的后面,往往还会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大军,要是被先锋队发现了他们,之后再告诉大军那边,那么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可能就是被大军无情歼灭了! 徐宁的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目光望着尉迟宝林道:“既然宝林兄也这么认为,那就按这个意思,打一场伏击战!” 此时还是风雪交加,肉眼的可视度也就几十米,刚好给了炮兵最好的掩护,三百米的距离,即便不需要任何掩体,突厥人也不会发现炮兵的存在。 当然,这样的鬼天气里,三百米这个距离,明显是有点扯淡了,但二百米完全可以的,就是这二百米,依旧也是突厥人的盲区。 事不宜迟,想到这里时,徐宁立刻便带着几人原路返回,神机营的二百士卒,负责装扮成先锋队,去假装跟突厥人狭路相逢! 之后便将突厥人引到炮兵的埋伏圈里,牛车跟孙老道等人,则被安顿到安全的地方,等着结束之后,再一起出发! “某家也去!”看着即将出发的二百神机营,尉迟宝林顿时收拾起装备,闷声闷气的冲徐宁说一声,不等徐宁答应,便已经跨上了坐骑。 没有任何的犹豫,此时,突厥人那边的情况,所有人都已经知晓,但没有一人露出惧怕的神色,随着健马的长嘶,二百神机营将士,立刻便消失在风雪当中! 炮兵的伏击圈,就设在半路上,火炮的弹药,一律换成了铁皮筒子的散弹,如此的鬼天气下,远程就不用想了,徐宁追求的是近距离的大面积伤亡! 这次由他亲自指挥,五十门火炮,在短时间内,每门火炮都配备了三发,这已经是极致了,毕竟那是移动的目标,能够将三发炮弹全部命中,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风雪依旧肆虐着,耳边狂风肆虐,如同鬼哭狼嚎般,徐宁静静的站在那里,从望远镜里望去时,视线尽头,便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而就在他静静等待时,突厥人的那边,一名斥候飞奔而来,一脸惊慌的表情,冲着队伍里的那名千夫长说着什么,眨眼间,那名千夫长的眼里,便露出惊讶的神色。 “有大唐的军队!”脸色惊讶的同时,那名千夫长,立刻便惊叫了起来,冲着下面的几名百夫长吼叫着。 这话刚刚才落下,就在他们前方几十米的地方,突然便出现了一队几百人的大唐军队,一律轻装简从,看着就像是先锋队似的。 双方相遇的那一刻,大唐先锋队的那边,也是微微一愣,似乎并没想到,会在这里突然遇上他们突厥人似的。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双方在相遇的一瞬间,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然后,那几百人的大唐军队,便毫无犹豫的转身,向着左下方的方向狂奔。 没有一点迟疑,大概是看到了他们这边上千人的队伍,然而,千夫长的脸色却是一变,冲着那消失的几百大唐人吼道:“别让他们跑了!” 这话落下时,千夫长猛地双腿一夹马腹,直接便追了上去,而他身后的百夫长们,似乎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扔下一些看守的人,带着七八百人,便跟在了千夫长身后。 风雪在肆虐,胯下的坐骑,四蹄在雪地里飞奔,极致的速度下,迎面而来的风雪,几乎都迷住了双眼,从脸颊上吹过时,仿若锋利的小刀似的。 然而,千夫长的目光坚定,手中的鞭子还在用力挥舞着,那几百人的大唐先锋队,此时就距离他们不远,仿佛下一刻,他们就能追上似的。 千夫长的目光里,此时充满了杀意,这群大唐人出现的太过突兀,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在这支先锋队回到大军前,就地能够围杀! 七八百人的队伍,在雪地里狂奔着,一路扬起的风雪,在队伍的后面,形成了一道白雾,看着蔚为壮观! 然而,某一刻时,千夫长的心里,却无端的升起了一股不安,那是久经沙场,自然而然形成的危机感,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千夫长的目光,突然望向了他们的身侧! 可那里能看见的地方,却是白茫茫的一片,风雪肆虐,肉眼所见的视线,完全看不到任何的踪影! 只是,那种强烈的危机感,突然变加剧了! “停!”原本飞奔向前的千夫长,这一刻,却是突然伸出手,没命的吼叫起来,那种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不得不放弃追赶! 可此时风雪交加,即便他再如何狂吼,声音瞬间就被风雪吞没,唯有离他最近的突厥人,看着他伸出的手时,疑惑的放缓了速度! 然而,也就在这时,就在千夫长望去的方向,风雪肆虐的深处,忽然便传来几声沉闷的巨响,即便风雪肆虐,但那声音,却还是清晰的传了过来! 仿佛是夏季里的雷声,带着轰隆隆的声音,巨响传来时,正在飞奔中的队伍,全部都将目光望向了那个方向,脸上的神情,惊疑、诧异以及疑惑! 而后,迎接他们的,便是破空而来的无数铁球,如飞蝗一般,穿透肆虐的风雪,突兀的便出现在他们视线中。 鲜血在刹那间绽放,有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身上以及胯下的坐骑,就被那破空而来的小铁球击中,当场连人带马的翻滚到雪地里。 人仰马翻,鲜血淋漓,才不过眨眼的时间,随着无数小铁球的破空而来,七八百人的队伍里,竟被生生撕开了一天口子。 千夫长的目光,无比惊愕的望着这一切,感觉就跟做梦似的,看着那瞬间血肉横飞的队伍,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他到现在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沉闷的巨响,再一次从风雪那头传来,伴随着这巨响声,又是无数的小铁球,突然破空而来,千夫长瞳孔瞬间张大,他的视线里,有一枚小铁球距离他越来越近! “到底是什么啊!”当眼前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千夫长的心里,还在拼命的问着这个问题,然而,回答他的,却是突然折返回来的那几百大唐先锋队! 1秒记住: 第十七章 寂夜里的光明 三发炮弹,间隔的时间,也就短短的半分钟,二百米的近距离之下,那散开的炮弹,就如天女散花一般,即便是如此恶劣的天气,眨眼的工夫,依旧让突厥人死伤大半! 可即便是如此,突厥人却也没搞清,这些致命的小铁球,究竟是从哪里来的,突兀的出现,就像凭空出现似的,毫无征兆! 看看队伍里,瞬间死伤的几百人,这一刻,剩余的突厥人,几乎都被吓破了胆子,顾不得地上还在惨叫的同伴,直接就加速向前冲去。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刚刚被他们追击者二百神机营将士,在尉迟宝林的率领下,在前方转了个弯后,直直又向着突厥人杀来! 此时,风雪依旧交加,而突厥人偏偏又处在逆风当中,狂风卷起的雪沫,无情的拍打在他们脸上,几乎都让他们睁不开眼。 可神机营的二百将士,却正好相反,顺风疾驰,速度比之突厥人快了不止一星半点,骑兵作战,优势就在于速度,显然,这一刻的神机营,占据了极大的优势! 火炮早就已经停歇,二百神机营将士,此刻化身成一支离弦的锋矢,飞速的向着突厥人冲去,下一刻时,两支队伍便’轰‘一下撞在一起。 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钢刀在风雪中挥舞,鲜血瞬间在风雪中绽放,冲在最前面的突厥人,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锋利的刀刃,便已经从他们身体划过。 眼前的世界,顿时天旋地转,可当他们的身体刚刚落地,头上便有无数的铁蹄’轰隆隆‘而过,那的确称得上是铁蹄了。 大唐每匹马的四蹄下,都被安了一个半圆形的铁片,被这样的铁蹄踩中,当场就能让脑袋开花,脑浆迸裂! 没了千夫长的突厥人,即便还有五六百人,然而,在这一刻,面对二百神机营的悍勇将士,竟然阵型大乱,毫无还手之力。 冲在最前的尉迟宝林,人高马大,挥舞着手中的一柄钢刀,整个人如同杀神一般,心里的极致愤怒,让他这一刻,彻底变得无畏无惧! 二百人组成的锋矢,直接从突厥人人穿插而过,所过之处,便是无数倒地的突厥人尸首,剩下的那些突厥人,则是不管不顾,依旧向着前方冲去! 抵抗 若是换做以往的话,突厥人绝不会如此狼狈的,这里乃是漠北的草原,可是他们的地盘,向来都只要他们冲杀别人的份!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大唐十几万大军进驻漠北,加上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他们不清楚,这周围还有多少的大唐军,因而,这一刻,只想着快速的逃离! “结束了!”此时的徐宁,就站在二百米的地方,透过望远镜看着这边的情景,当看到剩余的突厥人,不管不顾的狼狈逃窜时,顿时轻吸了口气说道。 这是一场完美的伏击,算算时间,从开头到结束,也就一个时辰而已,但突厥人的千人队,却基本被他们歼灭了! 尉迟宝林带着二百神机营将士,已经追着那群突厥人而去,以二百神机营的战斗力,那些突厥人想必不会逃得了,那现在,就只剩下那些看守的突厥人了! “公爷!”此时的高侃,眼里带着兴奋之色,大概他也没想到,战斗会进行的如此顺利,看着远去的神机营时,便不由望向了徐宁。 战斗轻松结束,高侃的注意力,也放在那边看守的突厥人身上,没了神机营的相助,这些突厥人似乎也是个问题! “让他们走!”徐宁明白高侃的意思,闻言后,不由的苦笑一声,他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那些百姓,而非是歼灭这些突厥人。 可这话落下时,高侃却是跟着苦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恐怕有些难办啊!” 那边看守的突厥人,差不多还有二百来人,且都是骑兵,他们炮兵有没法发挥势力,何况里面还有几百的大唐百姓。 高侃担忧的是,别到了最后,他们反而栽在这二百看守的突厥人手上,那就有点太让人难受了! “咱们儿郎里面,可有会说突厥语的”然而,徐宁却是一脸轻松,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目光不由望向身后的炮兵士卒,冲着高侃问道。 “有的!”高侃不明白徐宁的意思,不过,出于本能,却还是点了点头,一五一十的说道。 当初炮兵营的选拔,就在十六卫中选拔的,而十六卫这些年跟突厥人时有交战,儿郎们中间,有会突厥语的,那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就好办了啊!”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顿时满意的笑笑,随即,抬手一指前面的突厥人尸首,说道:“待会儿便让儿郎们换上突厥人的衣服,跑去告诉突厥人,他们已经被大唐军给围了!” “这…这恐怕不行的!”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的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突厥人又不是傻子,都是一个部落的人,怎么可能会被骗到呢! “惊弓之鸟懂不懂啊!”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顿时有些失望的瞪着高侃:“刚刚这边的动静,他们早就听到了,此时想必早就慌成一团,要是看到有溃逃的突厥人,他们会怎样呢” “跟着一起逃!”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表情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 “那就对了!”听到高侃这话,徐宁总算满意的点头,而后,伸手拍了拍高侃的肩膀,说道:“事不宜迟,快去让儿郎们准备!” 刚刚的那一轮炮击下,突厥人猝不及防之下,几乎死伤一大片,如今,尸首就在不远处,里面还有许多无主的战马。 高侃便按照徐宁的吩咐,从炮兵中挑选了五六名会突厥语的士卒,让他们换上突厥人的衣袍,随即,便向着前方看守牛羊的突厥人而去。 风雪漫天,五六名换了衣袍的炮兵营士卒,身上都沾染了鲜血,狼狈的在风雪中疾驰时,便果真像溃兵似的。 徐宁则带着剩余的炮兵营士卒,跟在这五六名’溃兵‘后面,每个人身后都背了一把十字弓,在双方距离百米的地方,全部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是肉眼可视的最安全距离,即便突厥人能够看到,也不过是影影绰绰的,反倒是会造成极大的视觉误会! 拉弦上箭,一切都准备妥当后,那五六名’溃兵‘,这才加快速度,猛地冲出漫天的风雪中,向着前方的突厥人狂吼起来。 “快逃,大唐军来了!” “咱们中埋伏了,快逃啊!” “大唐军来了!” “…” 一声接一声的狂吼,语气中充满了惊慌,好像后面真有大军在追击似的,从看守的那些突厥人身边经过时,丝毫都没做任何停留,直直便向着风雪深处逃窜而去。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在场的突厥人们,都是一脸的茫然,然而,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骤然就听的前方,一阵鼓声传出。 击鼓前行,鸣金收兵,听到这鼓声传来,突厥人们的脸色,当场就是大变,这明显就是大唐军队攻上来了,一些突厥人二话不说,直接便转身就逃! 部落、牛羊以及大唐百姓的奴隶,此时跟他们的小命比起来,都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百夫长的表情还在犹豫着,试图将剩余的人全部组织起来,然而,就在他犹豫的空挡,漫天的箭雨,突然便覆盖了下来。 百米的距离,又是在顺风之中,那箭雨的速度,似乎比平日里都快了许多,伴随着这漫天的箭雨,便是风雪当中传来的喊杀声。 百夫长的脸色,终于开始大变,这一刻,别说是反抗了,只恨不得长对翅膀,直接飞离此地! 漫天的箭雨,如同乌云一般,黑压压的落下,眨眼的时间,便在突厥人的中间落下,百夫长的肩头中了一箭,而他身边的突厥人则更倒霉,胸口直接被一箭贯穿。 牛羊发出惨叫,当场有不少的牛羊中箭倒地,整个牛羊群开始炸群,四散着开始跟着溃逃,但那些大唐百姓,却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多年的折磨,已经让他们变得麻木,即便是如此混乱的局面,他们也早已失了方寸,任由牛羊跟突厥人,从他们眼前逃过! 许久之后,周围都安静了下来,突厥人早就逃的没了踪影,原本的牛羊群,此时,也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则是不知跑去了哪里! 当一切都恢复平静后,徐宁这才带着炮兵营士卒现身,五百人的炮兵营士卒,稀稀拉拉的从风雪中现身,即便身上穿着新式的甲胄,但还是让那些大唐百姓麻木的双目中,露出激动的神色! “是大唐的军人!” “是咱们的人!” “他们来救咱们了!” 几年的折磨跟生不如死,让这些人,早就对活着回去,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然而,在这一刻,看到突然现身的五百炮兵营士卒时,眼里便突然热泪盈眶! 没有什么比看到大唐的军队,出现在他呢眼前更好的了! 1秒记住: 第十八章 小军神 有人开始放声大哭,原本麻木的表情,被委屈跟喜悦替代,仿佛要把三年来所压抑的痛苦,一次性释放出来似的,哭的声嘶力竭的。 这三年来,他们活的暗无天日,在突厥人的眼里,甚至连牛羊都不如,牛羊好歹还能吃饱肚子,可他们却时常食不果腹,衣不遮体。 突厥人高兴的时候,会赏给他们一点吃剩的骨头,但不高兴的时候,通常都是饿上三四天,都未必能吃到一点东西。 大唐人的命,在漠北这里真的不如一个牲口,被突厥人鞭挞也就算了,时常还因为一句口头上的赌约,随意的将他们交易来交易去的。 有些人在漠北三年,但去过的部落,却达到了十几个,最短的待过一月,最长的待过半年,但无论被交易到哪里,结果却都是一模一样。 他们自然也有逃跑过,但往往被抓回来后,结果也是很惨,被吊到柱子上,任由风吹日晒,冬日里寒风刺骨,夏日里烈日当空,生与死,突厥人压根就不在乎。 这些年,他们见过很多同伴死去,死去后的尸首,便被随意的扔到沟渠,那尸首便自然会引来野狼的撕咬! 他们能够活到现在,都是福大命大的人,但身上也留下了许多伤痕,鞭痕、刀伤、冻伤等等,手脚肿的跟馒头似的,破衣没遮住的地方,伤痕触目惊心,都有脓血流出了! 徐宁的心上,就像被扎了一根针,那钻心的疼痛,几乎遍布了全身,此时,如果眼前有一名突厥人的话,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其碎尸万段的! 一名蓬头垢面的中年人,哭丧着脸趴在徐宁面前,哭的声嘶力竭的道:“将军,咱们的大军真的到漠北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中年人放声的大哭着,冲着徐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小人妻儿也被突厥人掠来了,小人有三年都没见到了!” 这话落下时,便又有人向着徐宁扑来,同样哭的声嘶力竭的:“小人妻儿也被掠来了…”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其中,有些是妻儿被掠来,有些是兄弟姐妹,徐宁听的头皮发麻,这些人都是泾阳、同州等地的。 先前他只以为,这些人都是武德九年那次被掠来漠北,然而,听了半晌后才发现,似乎事情远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单单就是这里的人,有些在漠北就超过了七八年,原本的年轻人,此时,看上去就像四五十岁了一样,一脸风霜之色! 被岁月折磨也就算了,关键还要被突厥折磨,七八年的时间,被突厥人当牲口一样使唤,但活的却还不如一头牲口! 然而,即便是如此,他们却还没忘了他们的亲人,拼命的向徐宁描述着,听的徐宁的心都在微微颤抖! 七八年了,看看他们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即便他们的亲人还活着,那应该也跟他们一样了! 徐宁从没像现在这样恨过突厥人,拳头紧握着,目光里闪烁着杀意,听着面前这些人的痛哭时,不由轻吸了口气,大声道:“会找到的,都会找到的!” 然而,这话徐宁自己都不信,可除了这话之外,又能让他说什么呢! 尉迟宝林带着二百神机营回来,一身的鲜血,目光中依旧杀气腾腾的,从马背上滚落下来时,一脸心有不甘的道:“逃了,没追上!” 先前第一轮冲击时,二百神机营都是顺风冲锋,可到了后来追击时,就变成了逆风追击,双方在同一速度上,尉迟宝林追击了半路,便只能眼睁睁看着突厥人逃走! 穷寇莫追,何况又是这种天气,一旦跟这边失去联系,这茫茫的世界,只怕很难再汇合了,尉迟宝林的脑子还算清醒! “逃就逃了!”徐宁对这样的结果,已经是非常满意,他的目的就是这些百姓,如今目的到达,剩下的事情,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这些百姓要带到大营去吗”高侃的脑袋,总是冷静的可怕,目光看着面前的一众百姓,少说也有两三百人,顿时便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那不然呢”徐宁听到这话,顿时皱着眉头,一脸奇怪的表情望着高侃:“难道将他们丢在这里,活活的冻死不成” 高侃的脸上,顿时便露出尴尬的神色,他其实也是一片好心,就这几百的人带到大营那边,在没有大总管的命令下,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都是要承担责任的。 “咱们需要民夫!”此时的尉迟宝林慢慢擦拭着刀锋,头也不抬的说道:“这么多的牛羊,难道要你炮兵营赶着去大营吗” 这话落下时,目光这才望向面前的徐宁,挂满冰霜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这些牛羊刚好用来充当军粮了!” “不止!”听到尉迟宝林的这话,徐宁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有那边的战马,到时收拾一下,放到麦饭里一起煮,可是相当不错的热量啊!” 一个千人队的战马,哪怕跑了一半,但剩下的战马尸首,那也是相当数目的,如此风雪交加的鬼天气,要是能喝上一口肉汤,那简直就是奢侈了! 这话对旁人没什么,可对神机营的将士们,却是巨大的诱惑,听到徐宁的描述后,神机营的将士,嘴角都快流出哈喇子了! 跟着徐宁这么久,他们自然尝过徐宁的厨艺,那绝对是人间美味,无论什么样的食材,盗了徐宁手上,都能给你弄出绝对的美味出来。 于是,等到徐宁话音落下后,神机营的一帮人,立刻便在朱有成的带领下,直奔那些死去的战马而去! 这会儿,那些战马的尸首还没冻僵,正好是下手的好时机,锋利的刀锋划过马腹,取出里面的内脏,而后,便沿着皮肉,将马皮剥下,便只剩里面的骨肉了! 没有多余的牛车不打紧,将骨肉分离开后,装入剥下的马皮中,用绳子捆结实了,直接便拽在后面跑了! “可惜了那些内脏啊!”徐宁眼里有些惋惜,那些内脏才是好东西,到时洗干净了切成碎块,要是加入些胡萝卜之类的,那就是妥妥的一锅杂碎汤啊! 只可惜,现在时间来不及了,只能任由那些内脏被扔掉! 然而,朱有成的眼里,却有些无所谓,不就是内脏,即便是时间有限,他也不会去尝试那些内脏的! 剩下的牛羊,差不多也有几百只,都是没来得及跑掉的,现在全成了大军的口粮,被百姓们驱赶着,跟在了徐宁车队的后面。 风雪肆虐,被耽搁了大半天时间的车队,重新装车后,再一次的出发,然而,行至半路时,前方却突然出现一群骑兵,约摸上千的队伍。 那急骤的马蹄声,在雪地里疾驰而来时,’轰隆隆‘的声响,感觉地面都在颤抖,为首的便是一名身着甲胄的年轻将军,威风凛凛,眉眼里全是杀伐之气! “末将苏定方,奉大总管之命,前来接应徐侍郎!” 徐宁这次前来漠北,军中并无什么实职,脑袋上依旧顶着兵部侍郎的官职,这也是为何,苏定方一上来就称呼他为徐侍郎了。 徐宁早在长安时,就已经知道,苏定方会在李靖的中军当中,只不过,亲眼看到苏定方站在面前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惊奇! 在徐宁的心里,这苏定方的地位,丝毫也是不亚于李靖的,在贞观后期,随着老将们的退出,年轻一辈当中,也就苏定方能扛得起李靖的军神大旗了! 只不过,此时看着苏定方脸上的血迹,明显一副刚刚经历过战斗的样子,顿时便好奇的道:“苏将军这是怎么了” “说来惭愧!”听到徐宁的这话,苏定方的脸上,顿时便露出尴尬的神色,但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方才末将来时,路上骤遇了一群突厥人,仓促之下,跟突厥人打了一架!” 说到这里时,眼里顿时便露出遗憾的神色,道:“只可惜,末将身上还有任务,倒是便宜了那些突厥人了!” “全都放走了”苏定方说这话的时候,尉迟宝林就在边上,听到苏定方说可惜的时候,眉头顿时微微皱起,冲着苏定方不甘的问道。 “宰了几十人!”听到尉迟宝林的这话,苏定方顿时抬起头来,目光望了一眼尉迟宝林,看到尉迟宝林不过只是个校尉之后,语气当中,顿时有些不满的道。 “那也不错了!”徐宁听到苏定方这话,心里顿时没来由开心起来,冲着苏定方道:“那些突厥人可是穷寇,为了一些穷寇追击不放,实在是有些不划算的!” “穷寇”听到徐宁的这话,苏定方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目光望着徐宁道:“徐侍郎的意思是,那些穷寇是千人队里的突厥人” 他接到李靖的命令,说徐宁的这边,遇上了一支千人队的突厥人,要他快马加鞭的过来支援,若非如此,刚刚的那些突厥人,绝难都逃出他的围杀! 但此时听到徐宁的这话,苏定方便止不住的惊讶,千人队的突厥人,竟然就被这么轻松解决了,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运气而已!”徐宁看着苏定方眼里的惊讶,顿时苦笑了起来:“要是接下来的战斗,都这么运气好的话,那就好了!” “会的!”听到徐宁这话,苏定方顿时咬咬牙,双目中杀气腾腾的,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1秒记住: 第十九章 似曾相识的画面 阴山的称呼只是广义上的,这就跟秦岭一样,实际上却是由无数的山川组成的山脉,横跨了整个漠北平原。 而定襄大军驻扎的地方,便是位于阴山的南坡,这里有个相对好听的名字——大青山! 水草肥美,山下是一望无垠的平原,无论夏季还是冬季,这里都是天然的牧场! 之前这里被刘武周所占,后来随着刘武周的兵败,突厥人便占了这里,但随着朔方梁师都的兵败,加上突厥内部混乱,这里便又归了大唐。 如今,却是正好用来驻扎定襄阳大军了! 徐宁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这时候风雪还肆虐,但大青山下智久整个平原上,却是随处可见大军的踪影,说是连营十里,那也是好不夸张的。 “老夫以为,你还要耽搁上两日才到呢!”听到徐宁到来,李靖竟是亲自从帅帐里迎出,一脸微笑,跟平日里的高冷,简直是判若两人。 “不错啊!”李靖身旁的尉迟恭,则是用目光上下打量着徐宁,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道:“咱们到这里都许多时日了,如今也只干耗在这里,你倒是厉害,上来就灭了一支千人队!”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不由转向旁边的李靖,道:“这也算是旗开得胜了” 徐宁便赶紧冲着两人拱手,他又不是傻子,岂能听不出来,尉迟恭话里的调侃,私自跟突厥人作战,还是势力悬殊的情况下! 这也就是徐宁,要是换了旁人的话,这会儿早就该军法处置了,哪怕徐宁打的是胜仗,但军法无情,该惩罚的还得惩罚! “能够安全回来就好!”李靖不去接尉迟恭的话茬,就算他跟徐宁不熟,尉迟恭的这话他也不想接,傻子都能知道,尉迟恭跟徐宁的关系,就差没改个姓氏的叔侄了。 尉迟恭便也大笑了起来,目光中带着赞叹,但依旧冲徐宁没好气的道:“这一路过来,想必都冻坏了,帅帐里可是暖和的很!” 徐宁的确是冻坏了,身上的衣袍都是硬邦邦的,手指稍微敲一下,都能发出‘砰砰’的声响,的亏身上还贴了不少的暖宝宝,要不然,这会儿就得让人抬着他走了。 帅帐里果然暖和,地上燃了一个火盆,里面的木柴烧的‘噼啪’作响,浓烟遍布在整个帅帐里,但对此时的徐宁而言,已经不在乎这些浓烟了。 像个冻硬的冰棍似的,整个人站在火盆上,经过盆中的柴火一烤,衣袍上的冰块,立刻便化为水滴,沿着衣袍的下摆滴落,不过片刻的时间,就在他脚下,形成了一摊水汪。 李靖叫人送来了一碗姜汤,一股子辛辣味儿直冲鼻窦,但在这样的鬼天气里,喝一碗这样的姜汤,浑身都是暖洋洋的。 帅帐的角落里,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一脸虬髯的胡须,不过,却穿着亲卫的衣袍,看到徐宁目光望来时,顿时便龇牙咧嘴的笑起来。 李靖的表情,便顿时有些尴尬,不过,当着尉迟恭的面,却是什么都没说,徐宁便也假装没看到! 虬髯客能来漠北,的确让徐宁感到有些意外,这货自打来了长安,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徐宁还等着他来主动找自己呢! 一碗姜汤下肚,加上火盆里的柴火烘烤,片刻之后,徐宁便感到身上又恢复了暖气,目光这才望向李靖到:“不知大总管这里情况如何” 十几万大军入驻漠北,突厥人不可能不知道的,只不过,具体的情况,却还需要李靖排除斥候去查! “颉利几乎调动了所有的兵马!”听到徐宁的这话,李靖的脸上,顿时便恢复了凝重,说这话时,已经来到案几前,指着地图道:“这里,还有这里,根据斥候的打探,起码有五六万人马!” 听到李靖的这话,徐宁便顿时走向案几,地图自然是他这次勾画的,只不过,上面的地名等,都已经重新经过命名! 而此时,顺着李靖的手指的方向,正好是一座城池的两翼位置,呈犄角状,将后面的城池守护起来,看的徐宁不由皱起眉头:“突厥人在这里也有城池” “早年间鲜卑人建造的!”听到徐宁的这话,一旁的尉迟恭顿时冷哼一声,目光望向徐宁:“差不多跟朔方城同一时间建造的!” 这话听的徐宁顿时紧皱眉头,朔方城的坚固,他自然已经领教了,若非靠着他的黑药包,几乎很难被攻破的! 而今,这里又有一座城池,同样也是出自鲜卑人之手,但跟当时的朔方相比,这里的突厥人,却足足多出了几倍之多! “放心!”兴许是看出了徐宁的担忧,尉迟恭顿时轻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突厥人擅攻不擅守,即便是拥有城池,那也只当是摆设,这么多年,城池从来都没加固过!” “难得是外面的这些人!”尉迟恭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李靖,便也跟着叹口气,目光望向徐宁道:“颉利就在城内,咱们若想进城,首先就要面对这五六万外围的大军!” 此时的中军里面,大概有三万多人马,加上东西两路兵马,就是七八万了,对付外围的这些人马,自然是绰绰有余,现在就等着东西两路兵马汇合了。 “那几时才能汇合”徐宁听着李靖的解释,不由皱起眉头问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靖的脸上,顿时露出烦躁的神情,目光望着帐外道:“就这天气,起码也要等风雪停了!” 此时的外面,风雪肆虐,徐宁这一路过来,自然是已经领教到了,这还是距离不远,但要是换成东西两路的几万兵马,恐怕很难短时间赶来汇合! 但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几万兵马驻扎在这里,按照地图上标记的地点,他们此地,距离颉利的那座城池,差不多也就十几里左右。 这样的距离,在几万兵马的眼里,其实跟驻扎在彼此眼皮底下,已经没啥分别了,也许一个眨眼的时间,人家就突然冒雪来袭营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徐宁看着地图上双方的距离,尤其看着颉利城池所在的地方,感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目光不由望着李靖问道。 “等!”听到徐宁的这话,李靖几乎都不做任何犹豫,便冲着徐宁道:“此次漠北之战,陛下可是寄予厚望,万不可轻举妄动!” 这话落下时,李靖的目光,便死死的盯着地图,眼里杀气腾腾的:“因此,等这场风雪停了,三路兵马汇合之时,便是我等与颉利决一死战的时候!”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提前偷袭颉利呢”听到李靖的这话,看着似曾相识的城池地点,徐宁不由的挠挠头,目光突然望着李靖问道。 颉利城池所在的地点,刚好便是阴山的脚下,而那里正好是一道峡谷的出口,峡谷一侧的山峰,便叫恶阳岭! 这名字却是李靖等人给标注的,一切都像是冥冥中安排好的一样,徐宁的心,便不由狂跳了起来,因为峡谷另一头的入口,刚好就在大青山的这边。 若是从峡谷这头进入,到峡谷的另一头出来,刚好便是到了颉利的身后,而颉利调动的几万兵马,此时就在城池的前方,对于后方的那里,压根都没想过布防! 刚刚李靖的介绍时,徐宁可是都听清楚了,这不就是颉利送上门的便宜嘛!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靖的目光,不由望向了旁边的尉迟恭,两人不由相视一笑,显然,这事情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 “不行的!”果然,李靖便冲着徐宁摇了摇头,说道:“峡谷那边的情况,我们都不了解,再者,峡谷已经去勘察过了,根本容不下大军的通过!” 这话落下时,便冲着徐宁笑笑:“若非如此,颉利怎可能当着峡谷不去防守呢!” “那峡谷里能容下多少人通过”徐宁不想放弃,这本来就是已经验证过的,不可能因为提前或者他的出现,突然就行不通了。 “大概两三千人马!”听到徐宁这话,李靖顿时苦笑一声道:“徐侍郎觉得,靠着这两三千人马,就能给颉利背后痛击吗” 颉利蹲守的城池,哪怕多少年都未曾加固,但城池就是城池,靠着两三千人马,没等攻进城内,只怕就被问讯而来的援军,直接围杀在城外了! 别说是颉利了,恐怕能活着回来,都已经是个奇迹了! “那若是加上炮兵营的五十门火炮呢”徐宁一心想促成这次偷袭,因而,目光便固执的望着李靖道:“再者,若是等着风雪停了,两路兵马汇合,颉利那边会不会也调动更多兵马过来呢” 徐宁这种担忧,其实也不是无的放矢,颉利当初南下,可是带了整整二十万人马,虽然这会儿没了突利,但再调来几万,也不是没有可能得! 李靖的眉头,突然便皱了起来,目光望向了旁边的尉迟恭,一副明显被徐宁打动的神情! 1秒记住: 第二十章 一个老熟人 利用火炮的火力压制,再由几千精兵突进,至于援军这里,便直接出动大军去牵制,到时,无论是突厥回防,还是被大军牵制住,结果都是他们占尽优势! 李靖想的永远比徐宁全面,就这短短的片刻,李靖的脑子里,便已经想出了更完美了偷袭计划,将优势一下子就扩大了! “尉迟兄以为如何”将心里完美的计划说出,李靖的目光,这才望向旁边的尉迟恭,脸上带着笑意问道。 尉迟恭的两道粗眉皱着,目光盯着地图上的恶阳岭,目光闪烁,显然在心里权衡着利弊,过了许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冲着李靖肯定的道:“成!” “那就好!”得到尉迟恭的支持,李靖顿时就恢复杀伐果断的气质,拳头猛地砸在恶阳岭的地方,冲着徐宁道:“那就按徐侍郎的意思办!” 这话落下时,目光登时转向门外,道:“传苏定方进帐议事!” 苏定方作为中军的先锋将官,又是云中的都督,这些年跟突厥交手无数,作战经验丰富,这次担任突袭的任务,那自然是再适合不过了! 片刻之后,苏定方的身影,果然就出现在了帅帐,只是,一脸的茫然,他刚刚还在忙着安置炮兵营跟那些牛羊百姓,不明白李靖突然叫他来的目的。 “现下有件凶险的事,不知苏都督可有胆量去做”看到进来的苏定方,李靖的脸上,顿时露出认真的表情,目光望着苏定方,直接开门见山的道。 “大总管但说无妨!”听到李靖的这话,苏定方的眼里,顿时露出一抹轻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末将身为军人,从穿上这件甲胄,就不知道怕是个什么东西了!” “苏将军勇气可嘉!”听到苏定方这话,李靖顿时笑笑,而后,便微微吸了口气,指着地图上的恶阳岭道:“老夫的意思是,需要苏将军带这一部分人马,直接去偷袭颉利的老巢!” 听到李靖的这话,苏定方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在了脸上,刚刚他听李靖说起时,以为李靖要趁机对突厥发动攻击,要他作为先锋主将呢! 然而,现在听的李靖这话,却是直接让他绕到颉利的背后去! 可李靖却不理会苏定方脸上震惊,自顾自的将刚刚的计划和盘托出后,这才冲着苏定方道:“此事凶险万分,只怕也是九死一生,一旦被陷入包围,恐怕很难能够全身而退的,苏将军可有胆量” 这话听的苏定方苦笑,胆量跟送死是两码事,他苏定方从不缺胆量,可眼前的这事儿,似乎跟胆量无关,明摆着就是去送死! 就凭他的几千云中军,直接绕到颉利身后,即便是在得手的情况下,也会引来突厥人的疯狂反扑,到时大军被阻断,便是想救援他们也来不及! “到时徐某带着炮兵营也会跟苏将军一同前往的!”看着苏定方突然沉默下来,徐宁的目光,顿时望了一眼李靖后,冲着面前的苏定方说道:“有了火炮的加持,苏将军定会大坡颉利老巢的!” “那千人队便是徐侍郎用火炮取胜的”火炮这种东西,苏定方却还是头回听说,不过,想想徐宁来的路上,仅凭着二百人就将千人队歼灭,这样的战绩,苏定方也感到震惊不已。 “没错!”徐宁一心想促成这次偷袭,因而,看到还有些犹豫的苏定方后,顿时便自信的笑道:“五十门火炮,若是用来对付城池里的突厥人,徐某可以担保,让他们一半的人失去战斗力的!” “这…这么恐怖”听到徐宁的这话,苏定方当场便倒抽一口冷气,目光不由望向李靖,却见得李靖跟尉迟恭两人,都是一副神色如常的样子,显然,对于火炮的威力,他们早就一清二楚了。 徐宁的这话,倒也并没夸大其词,此时在城池中驻守的突厥人,差不多也就几千人而已,且都是在固定的建筑内。 以火炮的射程,只要给他充足的时间,他都能直接将城池夷为平地了! 实心弹的恐怖之处,其实是二次的弹射,如此天寒地冻之下,凡是被炮弹弹射粘上的,基本就是重伤的下场。 这一点,徐宁早在岭南时,就已经验证过了,最重要的是,这次漠北之行,他可是带足了弹药,当初这果火炮,就是给突厥人准备的,徐宁怎可能还吝啬弹药呢! 五十门火炮齐发,漫天的炮弹落下,几轮过后,要是还剩下一大半的突厥人,那这火炮,回去后都可以直接当废铁炼化了! 苏定方的双目中,突然便亮了起来,徐宁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徐宁都要跟着一起去冒险,那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不是对火炮有信心,而是,对徐宁的身份有信心! “末将愿意去冒这个险!”片刻之后,当想清楚这一切后,苏定方便顿时轻吸口气,冲着李靖躬身说道。 “好!”听到苏定方痛快答应,李靖顿时满意的点头,转而,便望向徐宁这边,说道:“事不宜迟,徐侍郎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便出发!” 炮兵营的人刚刚回来,此时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这都赶了多少天的路,一路上就没好好吃过一口热饭,若非如此,李靖都想现在让炮兵营出发了。 战场之事,向来都是瞬息万变,既然决定偷袭颉利了,那就该趁着这风雪交加的天气! 这鬼天气,突厥人压根都不会想到,大唐还会贸然出兵,而且,还是直接派了几千人,绕到他们身后去的! 徐宁身上的衣袍,此时也差不多已经烘干,听到李靖的这话后,便顿时冲着李靖一拱手,转身便向着帐外走去。 炮兵营安置的地方,就在于大营的最边上角落里,周围都被大军围着,几十顶帐篷早就搭建起来,自然便都是方便药包的存储。 徐宁从李靖帅帐里出来时,身后一直未曾说话的虬髯客,便紧跟在徐宁身后,看到离着帅帐已经远了,这才冲着徐宁道:“某家也跟你一起去!” “卫公答应了”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顿时便笑了起来,目光看了眼虬髯客身上亲卫的衣袍,不由笑了起来:“我倒是无所谓的!” 虬髯客的嘴角,便顿时微微抽搐一下,目光望着徐宁,突然道:“上次你说过的事,现在还做数吗” “岭南”听到虬髯客这话,徐宁顿时停下脚步,目光紧盯着面前的虬髯客道:“你要不提这事,我都快要忘了!” 这话落下时,便又重复着刚刚的话:“这件事你跟卫公商量过了” “药师希望某家留在长安!”听到徐宁的这话,虬髯客顿时叹了口气,然而,下一刻时,目光却是紧盯着徐宁,道:“但某家希望能去岭南,徐…徐侍郎能否帮某家!” “可以啊!”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顿时笑笑,这事儿本来就是他的主意,不过,嘴上答应的痛快,目光却是紧盯着虬髯客道:“只不过,到了那边后,可就一切都由不得你了!” “这点某家自是明白!”如今的虬髯客,早就已经不是先前的普信男了,听到徐宁的话后,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苦笑,冲着徐宁便点头说道。 “那就没问题了!”看着虬髯客毫不犹豫的答应,徐宁顿时满意的点头,转而便冲着虬髯客道:“等这里事情结束,我会给你一个身份,到时你便去找薛将军便可!” 兵部侍郎的官职,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大的事情,可能还需要跟杜如晦商议,但像安排个虬髯客进入海事衙门,那还是相当简单的事情。 然而,就在两人在这里说话时,大营的外面,此时,却忽然来了一群突厥人,为首的一人,帽檐压的很低,身上裹着厚厚的羊皮袍子! 听匆匆跑向帅帐的士卒回答,这些突厥人乃是颉利派来的使节团,带着颉利的礼物,跑来跟李靖商议归顺的事情。 这话听的徐宁都乐了,十几万大军入驻漠北,刀子都架到脖子上了,突然跑来归顺议和,这就跟当初的梁洛仁一模一样! 这颉利脑袋也被驴踢了,也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缺德事,这口气,李世民都憋了几年了,如今好不容易到了这时候,你还指望李世民放过你吗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目光便不由望向那些突厥使团,恰好,就在徐宁望去时,那帽檐压的很低的突厥人,也正好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徐宁的表情顿时一僵,而那人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色,大概连他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还能遇上徐宁! “执失思力!”徐宁的双目中,顿时露出一抹冷意,脑海里便不由想起,当初在长安的事情,格物院里趾高气昂,渭水便桥上,差点将他绑了,幸亏当时还有内高人在。 “怎么了”一旁的虬髯客,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双眉顿时微微皱起,目光诧异的望向那执失思力,一脸好奇的问道。 “一个老熟人而已!”听到虬髯客的这话,顿时便笑着道。然而,语气中却是任谁都能听出,那满满的杀意! 1秒记住: 第二十一章 你不能杀他 执失思力的手,紧紧的握着缰绳,手背上青筋凸起,即便是匆匆对视一眼,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徐宁,整个人的神经,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徐宁这两个字,或许对别人没什么,然而,对于执失思力而言,却是深入骨髓,如同魔鬼一般的存在! 长安两次见面,徐宁就已经给他留下很深的影响,后来朔方那次时,几乎都要了他的命,即便他死里逃生,可足足数月的时间,他都活的生不如死! 如今,只要掀开他的后背,就会震惊的发现,他整个后背上,几乎都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全是坑坑洼洼的伤疤,触目惊心,这全都是拜徐宁所赐! 这世上,或许没有比执失思力更痛恨徐宁的了,当然,也没有比他更惧怕徐宁的了! 此时,当他发现数十步开外,站着的那人,便是他数月来,咬牙切齿的徐宁时,执失思力的神经,便不用紧绷了起来! 整个人如同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一动不动的,仿佛只要他动一下,立刻就会死在猎人的箭矢之下! 然而,他不动,却并不代表,徐宁那里就不动了! 就在执失思力神经紧绷的楞在那里时,徐宁的脸上,却突然露出一抹微笑,而后,便向着执失思力的这边走来,同时,手上也多了一把奇怪的东西。 前端是一截黝黑的管子,后端却是用木制的托柄,执失思力虽然不认识这东西,但本能的反应告诉他,这玩意儿,绝非是拿来把玩的! “老熟人了啊!”徐宁手里拿着短铳,慢慢的向着执失思力走来,边走边往里装着弹药,那说话的语气平静的就像真的遇到老熟人了似的。 然而,执失思力的神经,却崩的更紧了,目光死死的盯着徐宁手里的短铳,因为紧张,说话时都带上了颤音:“你…你要做什么” “干嘛这么紧张啊!”短铳里的弹药已经装填完成,听到执失思力这紧张的话,徐宁的嘴角,顿时露出一抹轻笑,目光望着执失思力道:“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这话落下时,便微微的举起短铳,目光看也不看执失思力的道:“我可是记得,上次你在长安时的样子,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能不能恢复一下那种状态” 徐宁这话说的轻巧,可听在执失思力的耳中,却让执失思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今非昔比,当初在长安时,突厥势力还是大唐之上的。 漠北二十多万控弦之士,可汗一声令下,便能随时南下长安,兵临长安,大唐的皇帝,也只能任由可汗漫天要价! 可这才短短两年多时间,漠北与大唐的势力,就突然间调了个头,如今是大唐的十几万大军入驻漠北,而当年叱咤漠北的可汗,却派他来与大唐商议退兵的事! 姿态很低,全然没有漠北之主的雄姿,只要大唐愿意退兵,漠北可以答应任何的条件,哪怕归附大唐,奉大唐皇帝为天可汗! 执失思力每每想起这些,心都跟在在滴血,他都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可汗嘴里出来的,在他的心目中,可汗向来都是雄鹰一样的男人! “我…我要见你们的大将军!”执失思力心里难受,不想跟徐宁在这里纠缠,他知道徐宁在大唐的地位,也知道徐宁对他的杀意。 “见大将军”徐宁听到执失思力的这话,不由笑了起来,目光鄙夷的望着执失思力道:“你当你是谁啊,想见谁见谁” 说这话的时候,便从怀里拿出一个铜罐儿,背着风口侧过身,当着执失思力的面,拧开了罐盖儿,开始往短铳那里装填散药。 短铳就这点不好,装填完了弹药,还得在后面火石的地方,重新装上一点散药,这样扣动扳机时,火石会点燃散药,进而,才会诱发里面的弹药发射。 此时,风雪肆虐,即便是徐宁背着身子,还用衣袍遮风,然而,刚刚才倒进去的一点散药,瞬间就会被风吹的一干二净! 尝试了好多回,徐宁终于是有些怒了:“去你娘的!” 这话落下时,干脆便收起短铳,目光望向了远处的一名神机营士卒,那名士卒跟了徐宁许久,一见徐宁的目光望来,当即便飞奔了过来。 “弓弩!”士卒飞奔到面前,徐宁也不废话,直接便冲着士卒伸出手,指着士卒背上的十字弓说道。 “你…你要做什么”如果刚刚只是猜测,但这会儿,听到徐宁的这话,执失思力却是完全肯定了,不由翻身下马,冲着帅帐的方向狂吼:“我奉可汗之命,前来见大将军!” 声音凄厉,在整个营地里回荡,仿佛屁股上被人捅了一刀,惊的帅帐里李靖等人,都不由的冲了出来! 然后,便看到徐宁正忙着给十字弓上弦,而旁边的执失思力,则是躲在坐骑背后,冲着这边狂吼着,一副恐惧到极点的神情! “这…这是”李靖茫然的看着这一切,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听到亲卫回报时,他还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见执失思力呢! “活该!”然而,旁边的尉迟恭,看着外面的这一切时,眼里却全是鄙夷之色,当初执失思力在格物院便桥的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大…大将军,我奉可汗之命,前来跟你商谈要事!”看到李靖等人出现,执失思力瞬间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冲着李靖等人,就没命的狂吼起来。 然而,他这话刚刚落下,徐宁这边的十字弓,也恰好已经装填完毕,继而,便毫不犹豫的举起弓弩,对准执失思力便扣动了扳机! 全程没有任何的犹豫,举弓、扣动扳机,然后,便听的绷紧的弓弦,‘嗡’的一声,上面的一支粗大弩箭,转瞬间,便直奔执失思力而去。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营地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风雪声还在肆虐着。 李靖微微的张大嘴,旁边的尉迟恭,也跟着一脸震惊,刚刚他倒是浑不在意,可看到徐宁真的松开弓弦,却还是让他没反应过来! 真就宰了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脖子里有一道鲜血慢慢流下,如今近距离之下,那支弩箭直接穿透马脖子,朝着马背后的他而来。 但在穿透马脖子的那一刻,马儿吃痛之下,突然前蹄扬起,但也就是这一下,硬生生让那支弩箭,偏离了一点方向,几乎贴着他的脖子划过! 即便是如此,他的脖子上,也被划出了一道血槽,鲜血不断流下,若是再稍稍偏离一点儿,此时,那支弩箭就该穿透他的脖子了! 被弩箭穿透的坐骑,发出凄厉的嘶鸣,此时,就倒在他的面前,鲜血飙射而出,看的执失思力脸色煞白,这匹坐骑可是陪伴了多少年了! 再一次与死亡近距离接触,使得执失思力的身体,这一刻彻底僵硬,然而,当他的目光望向徐宁时,却见得徐宁,重新开始装填弩箭! 徐宁的动作很快,就在众人还在发愣时,已经弯腰拉弦装箭,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十字弓便再一次对准了执失思力。 执失思力眼睁睁的看着那冰冷的弩箭,这一次,他的面前并没有坐骑为他挡箭,执失思力心里顿时苦笑,这次小命恐怕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啊!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却忽然听到李靖仓促的声音传来:“义兄,快拦住他!” 徐宁扣动扳机的瞬间,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从他的身后出现,将他举着弓弩的手臂,微微的向上一抬,那支脱离弓弦的弩箭,顿时便贴着执失思力的头顶飞过。 “你不能杀他!”李靖出现在了徐宁面前,让亲卫护着执失思力前往帅帐时,目光望着面前的徐宁说道。 “我非杀他不可!”两次弩箭都落空,徐宁这一刻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狰狞,听到李靖的这话后,不由咬牙切齿的道。 这王八蛋威胁他两次了,长安一次也就算了,但便桥那次,若非内高人的话,他估计这会儿被绑到漠北了! 这口气,他可是憋了很久了,朔方那次放了执失思力,已经让他后悔死了,现在却不想再后悔了 “你可以杀他,但不是现在!”李靖不知道徐宁跟执失思力的恩怨,但看到徐宁此刻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出一点,然而,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他带来了样东西,老夫也不敢拒绝!” “什么”听到李靖的这话,徐宁顿时微微一愣,目光望着李靖时,突然便反应了过来:“是玉玺” 李靖的眼里闪过一道惊讶,可能他没想到,玉玺这种事,徐宁竟然也会知晓,不过,惊讶过后,却并没直接回答徐宁,而是,微微叹口气道:“颉利想与大唐休兵和好,为表诚意,过后会将萧氏送来大营!” 萧氏便是萧后了,自洛阳王世充兵败后,便被颉利接来漠北,同来的还有那枚由和氏璧雕刻而成的,价值连城的传国玉玺! 1秒记住: 第二十二章 喝了这碗肉汤 传国玉玺,当年为和氏璧雕刻而成,底座刻有八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从某种意义上说,传国玉玺也代表着正统! 然而,大唐如今算来,建国也有十数年了,但因为玉玺的缘故,实际上多少也有些尴尬,为此,李世民还特意叫将作监雕刻了同一样玉玺。 可相同的蓝田玉,工匠也用的极高的,可跟真正的玉玺相比,还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这次漠北之行,李靖身上其实还背了一个任务,那便是将这块失踪已久的玉玺安全的带回长安,如今玉玺有了下落,李靖自然是不想节外生枝了! “那就这样算了”此时的徐宁,手握着十字弓,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他此时的心情有多不爽了目光望着李靖时,不由冷声说道。 “什么叫算了!”徐宁这话落下时,李靖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尉迟恭,顿时黑着脸道:“不过是一个执失思力,等玉玺送来了,还不是由着你!” 这话自然也没有安慰徐宁的意思,若是放在以前,执失思力身为颉利的埃斤,自然是没人敢动他,可现在不一样了,颉利的小命都难保,更何况还是一个埃斤而已! “那偷袭的事呢”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徐宁顿时轻笑一声,目光却是望向李靖,执失思力的事情,他可以暂时放下,但偷袭的事情,要是再被延迟,那就真让他接受不了了! “就是明日一早!”徐宁的这话落下,李靖几乎想都不想,目光便望着徐宁,说道:“十几万大军入驻漠北,光是粮草军械就耗费甚多,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玉玺,虽然同样重要,但跟十几万大军相比,还是要往后放一放,只不过,这事儿心里明白就好! 话说到这份上,徐宁便也不好再纠缠了,归根结底,执失思力跟他不过是私人恩怨,不能因为私人恩怨的事,让李靖平白的背黑锅! “不容易啊!”目送着徐宁离开,尉迟恭顿时苦笑一声,目光望着李靖道:“某家以为,这小子要跟药师你纠缠不清呢!” “怎么会呢!”听到尉迟恭这话,李靖的脸上,也露出一抹苦笑,不过,随即却是望着尉迟恭,一脸好奇的问道:“尉迟兄可知那执失思力如何得罪的徐侍郎吗” “大总管不知”听到李靖这话,尉迟恭顿时一愣,不过,看到李靖一脸的茫然后,只得苦笑着摇摇头,将他知道的事情,粗略的向李靖说起。 “原来如此!”听完尉迟恭的解释,李靖顿时恍然的点点头,随即,目光微微一冷,目光望着帅帐的方向道:“如此的话,这执失思力怕是活不成了!” 尉迟恭却突然笑了起来,笑的有点儿幸灾乐祸:“这小子可是记仇的很,方才大总管阻止了他,说不定他心里已经记仇了!” “某家明白的!”听着尉迟恭的这笑声,李靖脸上不由露出苦笑,转而,便微微叹口气,冲着尉迟恭说道:“大不了,到时某家亲自将执失思力绑到徐侍郎面前就是了!” 炮兵营的士卒们,此时,早就已经安顿好了,估计这些天,没日没夜的赶路,的确是累坏了,徐宁过去时,大半的士卒,竟然都已经进入睡梦中。 原本的三十多个营帐,被物资占用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营帐,就生生挤进去了几百人,一个个都侧着身子,呼吸时几乎都喷在了对方脸上。 然而,即便是如此,营帐里也是鼾声震天,一个个睡得跟头猪一样,这时候,除非是听见哨声,不然,休想将这些人从睡梦里惊醒了! 高侃跟尉迟宝林三人没睡,徐宁过去时,三人正坐在那里说着什么,看着徐宁过来,顿时便闭上了嘴,目光朝着徐宁望了过来。 “你们不困”徐宁假装没看到三人眼里的疑问,微微的皱着眉头,望着三人好奇的问道。 “困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张嘴打着哈欠,然而,目光却是望着旁边的尉迟宝林,道:“这不在等着公爷回来的嘛,你说对宝林兄” “等我干嘛”听到高侃这话,徐宁登时撇撇嘴,抬手捅了捅火炉里的碳火,眼前的这个火炉,可是他从长安带来的,此时,早就被高侃他们燃起。 “某家方才可是看到苏将军被大总管叫去帅帐了!”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林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讪笑,目光望着徐宁时,不由压低声音道:“是不是有啥行动啊” 这里的三人,无论是高侃或者朱有成,都是经历过生死之战的,尉迟宝林就更不用说了,别的事显得愚钝,可对这事儿,却显得格外敏锐。 刚刚从看到苏定方被叫去帅帐,三人便已经敏锐的感到,帅帐那边,肯定有事情发生,而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大概就是偷袭突厥人了! 不得不说,三人的观察力还是很强,这点跟苏定方一样,只不过,大家猜对了事情,但却猜错了方向! 风雪天偷袭突厥人是对的,但却不是奔着正面去的! “那会是那里”听到徐宁的这话,营帐里的三人,顿时面面相觑,目光惊疑的望着徐宁:“难不成还是奔着颉利老巢去的” 这话是高侃说的,但话音落下后,自己都给吓了一跳,赶紧便摇摇头道:“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徐宁拉了一个箱子,坐到了火炉边上,叫朱有成将他的茶壶取出后,自顾自的烧着茶,冲着高侃说道。 这话落下时,营帐里的三人,顿时便惊的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道:“这…这也太疯狂了!” “的确有些疯狂!”徐宁听到这话,不由深吸口气,目光望着面前的三人道:“不过,巨大的风险背后,也是巨大的收获啊!” 这话落下时,便用火钳轻轻敲击着炉面,语气悠悠的说道:“颉利也绝不会想到,咱们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去袭击他的老巢,到时咱们就给他个大大的惊喜,轰平他的破城!” “什么时候行动”高侃的脸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徐宁既然能这么说,那就说明,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这时候就等着出发了。 “明日一早!”听到高侃的这话,徐宁顿时咧嘴一笑,一脸轻松的表情,就像是去郊游,而非是绕道去偷袭颉利老巢似的。 “那就不到几个时辰了!”高侃站了起来,冲着徐宁微微一躬身,转身便干脆的向着外面走去道:“某家先去补一觉!” 此时,已经是后晌的时间,距离明日一早,也就五六个时辰,赶了十几天路程,高侃也早就累了,明日一早还要长途奔袭,不休息好那怎么能成! 身后的尉迟宝林跟朱有成见状,脸上顿时也露出苦笑,转而,便也冲着徐宁一躬身,便干脆鹅的跟在了高侃身后。 营帐里转瞬就剩下了徐宁一人,外面的虬髯客,这才鬼魅般的进来,看着坐在火炉边发呆的徐宁,不由惊疑的道:“你不打算睡一觉吗” “睡不着!”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顿时使劲揉了揉面颊,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 这计划是他提出来的,胜率大概也在九成以上,然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心里七上八下的! “放心!”虬髯客看着徐宁,以为徐宁时怕了,不由咧嘴道:“到时若有什么差错,某家便是拼着一死,也能将你安全带回的!” 听到这话,徐宁顿时忍不住笑了,他当然相信虬髯客的势力,岭南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了,但真要到了那种地步,恐怕还用不着虬髯客救他的! “跟我去趟后勤营!”呆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热茶,徐宁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站起身来,冲着虬髯客说道。 这话落下时,便已经向着外面走去,身后的虬髯客见状,虽然不明白徐宁要做什么,但微微迟疑一下后,还是紧跟在了徐宁身后。 后勤营里,堆放的都是粮草军械,跟征调来的民夫,此时,外面还是风雪肆虐,这些民夫们,自然被困在了后勤营里没法离开。 时间过得飞快,不过才一晃眼的工夫,便已经是几个时辰过去,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天色还是灰蒙蒙的。 然而,营地里却早已燃起几堆篝火,十几口大锅同时开动,里面热气飘散,一股浓浓的肉汤,四散在整个营地里。 原本雷打不动熟睡的士卒们,被这股肉汤搅扰了清梦,嘴里不由嘟囔着,但身体却很诚实的爬起来,迷迷糊糊的走向外面。 独孤谋是最早爬起来的,然而,却非是被肉汤扰了清梦,事实上,从踏入炮兵营的那天起,早睡早起,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短短训练数月,如今的独孤谋,早就从最初的一名士卒,变成了如今的一名旅帅,只差一步,便是炮兵营的校尉了,这是他的梦想! 肉汤已经煮好,乃是纯正的马肉汤,里面加了各种的香料,在徐宁的亲自动手下,在这个清冷的早晨,惹的士卒们肚子里馋虫乱窜! “喝了这碗肉汤,咱们就去端了颉利的老巢!” 一人一碗肉汤,再配上一大块马肉,徐宁趁着士卒们大快朵颐时,便吼着嗓子,冲着营地里的士卒们大声道。 1秒记住: 第二十三章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风雪肆虐,天色还没完全亮,灰蒙蒙的,最多能看到几丈内的景物,急骤的马蹄声,便响彻在峡谷里,‘轰隆隆’的马蹄声,震得峡谷两侧的积雪都在扑簌簌的掉落。 这条峡谷位于阴山山脉中,两侧都是陡峭的山峰,光秃秃的,到了七八月的雨季时,山洪爆发,洪水便蔓延在整个峡谷,滔天巨浪,那洪水能蔓到峡谷的半山腰上。 峡谷的地势,也因此显得崎岖不平,有些地方长年累月下,甚至被冲出一个深坑,未曾流出的洪水,便在里面形成一滩池水,直到冬季来临,池水便结成厚厚的冰块。 夏季的峡谷,绝对是鬼见愁一样的存在,即便再胆大的牧民也不敢尝试踏入峡谷,阴森而狭长的峡谷,左右不过只两匹马通过。 一旦从峡谷的这头进入,那就只能从峡谷的另一头出去,中间便休想能够转过头,若是遇上突然来临的暴雨,恐怕想跑都来不及,除非将牛羊都弃之不顾了! 然而,到了冬季时,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漫天的飞雪飘落,在峡谷里形成一层厚厚的积雪,狂风从峡谷另一头进来,尽情的在峡谷里肆虐着,原本厚厚的积雪,也在狂风中,一点点的被夯实! 原本有些崎岖的路面,竟然也变得平坦起来,马蹄踩在上面时,便发出沉闷的声音,如同踩在厚厚的冰层上面一样! 但峡谷毕竟是太狭窄了,只够容纳两匹战马通过的地方,一旦遇上什么情况,那后果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然而,也可能正因为如此,整个峡谷里面,都没看到一个突厥人的身影,大概他们也不会想到,大唐人会如此的不要命,从这条峡谷中穿过,去偷袭他们! 这条峡谷的另一头,便是定襄古城的后方,以几千人的人马,去偷袭一座城池,这不是在冒险,而是在送死了! 徐宁躺在一架雪橇里,看着两边陡峭的山峰,心里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何这样的偷袭,会有极大的胜算了! 只因为,突厥人那里,严重低估了大唐这边的决胜心! 此时天还未亮,峡谷里显得越发昏暗,朔风从峡谷另一头吹进,如同鬼哭狼嚎似的,却也将急骤的马蹄声,远远的带到了后方。 派出去的斥候,远远的冲在最前面,后面紧跟着苏定方的三千云中军,再后面,便是徐宁的五百炮兵营跟二百神机营了。 小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冲出了峡谷,外面是较为平坦的一块地方,透过那漫天的风雪望去,视线中,便果然出现了一座土城。 就跟朔方城一样,整座城池都用黄土夯实而成,然而,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城池看上去破败不堪,有些地方,甚至都出现了残壁,一副随时坍塌的模样。 视线越过那残壁,城池里面原本的土房土屋,被大量的羊毛毡房替代,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若非是外面的城墙,已经跟其他部落,没什么两样了! “公爷,什么时候动手”苏定方的眼里,闪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胯下的马匹坐骑,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不断的打着响鼻,在原地打着转儿,苏定方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突厥人并没守城的习惯,按照他们的作战方式,要么在进攻中死去,要么在进攻中碾压对方,至于守城,那是大唐人的习惯罢了! 因而,此时望去时,那里城门大开,唯有城头上,几名突厥人躲在城垛后面,一边躲着风雪,一边闲聊着什么! 这是进攻的绝佳时间,此时天还没亮,城内的大部分突厥人,这会儿还在睡梦当中,几千云中军一旦从敞开的城门突进,那迎接突厥人的,便是无情的屠戮了! 苏定方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然而,徐宁却是微微的摇头:“给我半柱香时间!” 这里太不适合炮兵布防了,周围都是平坦的地方,一旦被突厥人发现,转瞬的时间,就能杀到他们面前,他们连抵抗都来不及! 离他们几十米的右前方,就是一个较为陡峭的山坡,虽然将火炮搬运上去有些费劲,不过,却是能很好阻拦骑兵的一个绝佳地方! 半柱香的时间,徐宁觉得绰绰有余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五百炮兵营,立刻就开始行动起来,十人一队的组合,二百斤重的火炮,底下装了雪橇的缘故,搬运起来,倒也不是那么费劲! 火炮、药包,在神机营二百将士的帮助下,一点点的搬运到山坡上,徐宁则带着高侃等人,亲自给火炮定距跟校准角度! 说好了半柱香时间,便果然是半柱香时间,等所有的东西,都被搬运上去后,五十门火炮,也已经校准完毕! 而此时,天还没亮,远处的城池内,一切都显得安静,大部分的突厥人还在睡梦当中,徐宁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道:“准备!” 随着徐宁的这话落下,身旁的高侃,顿时将手中的一面旗子,狠狠地劈下,早就准备好的炮兵们,随即便开始装填弹药! 大约五百米的距离,用的都是单发的实心弹,将事先称过的药包塞入炮膛,之后便是实心弹的装填,一切装填完毕,徐宁这才冷声道:“发!” 随着这声令下,高侃的另一面旗子,也跟着狠狠劈下,五十名队正手里的煤油灯,立刻便凑近了引药线,瞬间火花四溅,眨眼的工夫,五十门火炮,便齐刷刷的传出‘咚咚咚’的巨大声响。 原本安静的清晨,瞬间被巨大的火炮声撕裂,一颗颗的炮弹,伴随着这巨响,怒吼着从炮膛里冲出,顺着肆虐的风雪,直直的向着远处的城池而去。 片刻之后,五十枚炮弹齐刷刷的落下,如同天女散花般,被重重砸在营帐上的,当场便穿透营帐,落入了营帐里面。 有些落在外面的,则是在地上猛烈的弹射,而后,便砸向旁边的建筑,营帐、土屋或者箭楼等等,但凡是被砸中的,当场便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有人从营帐里冲出,赤着身子,披头散发的,浑身都是沾满了血迹,拼命的嘶吼着,语气中充满了惊惧跟震惊! 有人则是爬着从营帐里出来,声音凄惨,浑身是血,手臂断了的,一条腿断了的,甚至半个身子都血肉模糊,刚刚炮弹落下时,没被砸死的,也被弹射起来的炮弹,直接造成了重伤! 刚刚还安静的城池内,转瞬间的工夫,就已经混乱一片,有幸没被炮弹伤到的突厥人,根本连衣袍都来不及穿,直接就在外面狂奔着,作战敌人的踪影。 城池的外面,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开始出现,嘶吼着、狂奔着,试图找到袭击他们的敌人,然而,整个城池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哪里还有敌人的踪影! 徐宁远远的望着这一切,目光转冷,面无表情的再次开口:“准备,放!” 间隔不到半分钟,又是五十门火炮,齐刷刷的响起,炮弹随即怒吼着冲出炮膛,一路呼啸着,砸向远处的城池! 正在城池中,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狂奔嘶吼的突厥人们,骤然听到身后传来的炮声,目光便都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然而,就在他们感到惊疑时,视线当中,便突兀自出现呼啸而来的一个个黑影,急速破空而来,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些黑影便都在人群中落下。 被当场砸中的突厥人,几乎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脑袋或者胸口那里,直接便被铁球砸出一个窟窿,脑浆飞溅,胸口那里的内脏,直接从嘴里喷出! 而有幸躲过这一劫的突厥人,心里刚刚才侥幸一下,下一刻时,旁边便有一枚铁球,急速的弹射而来,整个人顿时被铁球砸中,手臂瞬间就从身体上断裂开! 然而,铁球却并没停下的意思,那巨大的弹射力,带动着铁球,在人群中肆意的穿梭着,凡是被它沾上的突厥人,当场便是断胳膊断腿! 鲜血在飙射,残肢断臂在飞,短短的眨眼间,整个城池内,到处都是突厥人的惨叫声,狂奔、惨叫,然而,面对这肆意穿梭的铁球,他们竟不知道,到底要躲到哪里去! 一些营帐里,原本因为天冷,燃起的一个火盆,里面还有柴火在燃烧着,可铁球落入营帐时,直接将火盆掀翻,燃烧的火苗,瞬间就将营帐点燃了。 “准备,放!” 然而,徐宁的这边,第三轮的炮弹已经装填完毕,随着徐宁的又一声令下,五十枚炮弹,再一次怒吼着冲出炮膛! 虬髯客的身体,这一刻都在微微的颤抖着,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加速的流淌,带动着他的心脏,都在快速的跳动着,仿佛心跳成了战鼓一般。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火炮的威力,而且,还是如此的近距离之下,看着远处的城池,转瞬间变成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虬髯客的拳头,便不由紧紧的攥了起来! 1秒记住: 第二十四章 颉利的美梦 颉利突然发现自己老了,尤其这两年,老的特别明显,感觉身体大不如前,明显的迟钝了很多,常常力不从心,这事儿在女人身上,表现的更为明显! 过去的他,身体里总有用不完的力气,像是有团火在燃烧似的,如同一头蛮牛似的,兴致来了时,总能折腾的那些女人叫苦连天的! 可这才多长时间,颉利就发现,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女人了,生怕他老了的事实,会被身边的女人发现似的! 昨晚他睡得很晚,事实上,这些日子他都睡得很晚,大唐的十几万大军入驻漠北,这让他感到空前的压力,胸口如同压了块巨石,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曾几何时,这种事儿,也只有他颉利才能干的出,引兵南下,马饮渭河,何等的霸气,即便是大唐的皇帝,也得在他面前放低姿态! 那时的他,是草原上的雄鹰,野心勃勃,放眼整个漠北,若有人不遵从他的意愿,等待他们的,便是突厥几万勇士的降临! 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铁勒九姓部落,契丹、羌人以及鞑靼人,每一个部落,都被他所征服,突厥的版图,一度延伸到薛延陀跟西突厥那里。 于是,他的目光便又盯上了薛延陀跟西突厥,让突利亲自领兵,兵锋直指薛延陀,结果,突利竟然接二连三的兵败! 几万的突厥勇士,死在薛延陀那里,这简直让他无法容忍,哪怕突利跟他是亲叔侄,他也毫不犹豫的将突利关起来,当着许多埃斤的面鞭挞! 草原上的雄鹰,不容许有失败的事情发生,他希望借此告诉突利跟许多埃斤们,但结果却是,突利忽然叛变了,带着几万的突厥勇士们! 紧随其后的便是契丹、羌人部落,还有铁勒的许多部落,就连许多他最信任的埃斤们,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颉利突然间就感到震惊,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就像一座房子,轰然在他面前坍塌,而他作为房子的主人,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房子坍塌! 也是从那个时候,颉利突然就感到自己老了,曾经草原上的雄鹰,已经没了当年的雄风,都有人敢公然背叛他,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大唐十几万大军入驻漠北,颉利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曾经的草原雄鹰,翅膀早就已经老去,现在就只剩下一副臃肿的皮囊,所祈求的,不过是能安稳待在漠北! 颉利觉得,大唐人能给他这样的体面,就像当年饮马渭河,他给了大唐皇帝的体面一样,只不过,双方交换了位置而已! 牛羊他多的是,还有前朝的萧皇后,大唐人不是早就想要萧皇后,只要能答应退兵,他便可以将萧皇后送去,哪怕再让他归附大唐也可以的! 派去的执失思力,是他最信任的埃斤,昨晚的时候,便带着好消息回来了,大唐人答应了他的请求,只要将萧皇后送去定襄大营,他们便可以派人去长安请求退兵! 当然,大唐人开出的条件,也是相当的苛刻,五千头健牛,一万只羊,到时颉利还得向大唐臣服,答应永远都不会侵犯大唐边界! 颉利听着这些条件,简直都要高兴坏了,他最担心的是,大唐人不肯退兵,现在听到大唐愿意退兵,条件什么的,他完全都不在乎! 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颉利高兴之余,感觉自己突然又年轻了许多,当场便让人拿来美酒,在汗帐里畅饮了起来! 美酒下肚,身体仿佛又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于是,便抓着身旁的女人,足足折腾了半晚上,等到真正睡下时,差不多也是后半夜了! 睡梦中的颉利,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候,意气风发,纵马飞驰,身边聚拢着一众埃斤,振臂一呼,身边全是对他的高呼。 只不过,这高呼声中,却夹杂着诸多凄厉的惨叫,隐隐约约的,还听到闷雷一般的巨响,就像开春时,那从远山深处传来的春雷一般。 有人开始拼命的摇晃他的胳膊,将美梦中的颉利,硬生生就摇晃了醒来,醒来时,便看到昨晚被他折腾了半宿的女人,此时光着身子,一脸的惊慌之色,胸前的肉,晃得颉利都有些眼晕! “可…可汗不好了!”女人惊慌的叫着,脸上全是恐惧的神色,看到颉利总算醒来,顿时便哭天扯泪的道。 其实,不用女人来告诉他,颉利也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在整个城池里重重的砸下,到处都是惨叫声! 颉利还有些宿醉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来不及穿上衣袍,便赤着身子冲向外面,刚刚才掀开帐帘,一个浑身是血的亲卫,便轰然倒在他的面前。 亲卫的脊背,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中了,看上去血肉模糊,那脊背处都有白色的骨头露出,目光越过亲卫的尸首,视线当中,便全是血淋淋的一片,如同地狱一般。 而就在颉利站在门口望着这一切时,远处又传来了阵阵闷雷般的声音,随即,头顶便有无数的铁球急速着落下,瞬间,视线当中便又是无数人惨叫着倒下! 颉利的身体,突然便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看到了执失思力的身影,披头散发,赤着上身,手里握着一把刀子,在人群中狂吼着:“不要乱跑,都躲起来!” 然而,没有人听从他的命令,所有人都被这从天而降的铁球给打蒙了,看着身旁的同伴,一个个的凄惨倒下,血肉模糊的样子,恨不得直接冲出城池! 整个城池里,到处都是落下的铁球,营帐、土房以及箭楼跟其他建筑,凡是被铁球击中的地方,片刻后,都被夷为了平地! 被打翻的火盆,点燃了营帐,火势在风雪中肆虐着,原本还没亮透的天色,竟然在火光中,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惨叫狂奔的人群,没有人听从执失思力的命令,有人开始没命的向着城外狂奔,都来不及去马圈里骑上战马。 越来越多的人,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开始没命的向着城门狂奔而去! 这座土城的城门,自打颉利将汗帐落在这里后,城门便从来都没关闭过,原本还有些宽敞的城门,这一刻,突然就拥挤了起来! 执失思力的脸色,这一刻变得煞白,身体跟颉利一样,突然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然后,下一刻时,无数的铁球,便落在了拥堵的城门那里。 鲜血激溅,无数的人在铁球落下时,瞬间就成为了无数碎肉,以城门为中心,向着四周飞溅,刚刚还拥堵的城门,竟然生生撕裂开了一个缺口! 然而,这样的代价,却是用几十条突厥勇气的血肉换取的! 一种无法阻挡的无力感,开始从执失思力的身体里升起,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后退这,手里原本紧握的刀,已经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 “完了!”看着城池里,到处狂奔惨叫的人群,执失思力突然喃喃的自语着,目光却在这时,突然看到了汗帐门口的颉利。 一身臃肿的肥肉,披头散发,脸色煞白,目光呆滞的望着城池里狂奔惨叫的人群,哪里还有当年雄鹰一样的可汗样子,这便是他一直追随的可汗吗 执失思力不由冷笑起来,这一刻的他,对颉利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的事,颉利在听到大唐人愿意退兵时,那表现出来的兴奋,就像是大唐愿意退兵,是受了他颉利威胁似的! 他其实已经警告过颉利了,大唐人不会这么轻易退兵的,大唐人不是他们突厥,突厥生来就属于漠北,压根就没想过要占领长安! 但大唐人不一样,他们生来贪婪,一旦有机会夺取漠北,那就意味着,不会被眼前的一些利益所诱惑,除非,整个漠北都属于他们! 只是,颉利早就没了雄心,脑袋里装的都是臣服大唐,至于他说的这些话,直接就被忽略了! 现在好了,这才过了一夜的时间,大唐人就直接杀上门了,执失思力了解这种东西,虽然跟朔方的时候,有点不太一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东西应该就是出自徐宁之手! 徐宁啊,执失思力想到这个名字,双拳便不受控制的紧紧攥起,眼里闪烁着浓浓的杀意,只是,片刻后,那握紧的拳头,便不由无力的松开! 无数的突厥人,开始向着城门狂奔,哪怕刚刚那里一下子死了几十条人,但也无法阻拦他呢逃跑的决心! 执失思力无助的看着这一切,知道已经无力回天,因而,某一刻时,便也突然转身,向着另一边的城门狂奔而去! 至于身后的颉利,此时,执失思力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可是纯正的阿史那血脉,又是颉利手下的埃斤,所为埃斤者,手底下便控有几万的突厥勇士,既然颉利大势已去,那么他执失思力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1秒记住: 第二十五章 屠戮 苏定方感觉身体里有热血在燃烧,这直接导致他身体都在微微颤抖,握着缰绳的手,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手背上都有青筋凸起。 而他胯下的坐骑,似乎也感受到了苏定方的激动,前蹄不断的刨着雪地,鼻子里喷着热气,嘴里发出躁动不安的声音。 身后的三千云中军,此时,也跟苏定方一样,端坐马背,手握缰绳,目光远远的望着那火光冲天,如同地狱般的城池! 肆虐的风雪,从他们身后袭来,带着咧咧风响,如同无数把小刀似的,然而,却没法撼动他们充满热血的身姿! 他们在等待,等待一个绝佳的出击机会!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视线变得越发清晰,远处的城池里,早就乱成一团,无数的突厥人,前赴后继的拥向城门,嘶吼着、惨叫着,从那城门里挤出。 原本还有些宽敞的城门,这会儿突然显得拥堵不堪,无数的突厥人前赴后继而来,全部堵在城门那里,就像是拥堵在一起的大肠似的。 每一发炮弹下去,总会有几十条突厥人命丧黄泉,尸体被炸裂成无数碎块,残肢断臂飞的到处都是! 有人趴在血泊里惨叫,身旁是不知谁的半个头颅,血淋淋的,脑浆迸裂,但片刻的时间,便有无数杂乱的脚步踩过,连同那惨叫的人,一起淹没在无数的脚下。 这座城池里,起码有几千精锐突厥,全都是颉利身边的精锐,然而,此时在火炮的连续攻击下,几千的精锐军,突然就跟炸群的牛羊,没命的向着城外狂奔。 没人去在乎汗帐里的颉利,哪怕执失思力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愿意听进去,此时在他们的心里,城池俨然已经成了地狱,唯有逃出城池,才能够逃的一命! 这世上没人不在乎自己的命,为此他们可以什么都不在乎,眼里就只有那敞开的城门,疯狂的拥挤着,呐喊着,前赴后继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宁的目光突然便望向了苏定方这里,不用开口说什么,苏定方便已经明白了,当下便‘刷’一下抽出了随身的佩刀! 高高的将佩刀举起时,身后的三千云中军便有样学样,齐刷刷的抽出佩刀,学着苏定方的样子,高高的举起! 三千的云中军,依旧保持着静默,然而,随着苏定方胯下坐骑的猛然跃出,身后原本静默中的三千云中军,骤然便从雪坡后杀出! 急骤的马蹄声,瞬间在城池后响彻,‘轰隆隆’的,带着从漠北深处而来的风雪,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沿着城池的后方,向着前方冲去! 此时,那城池的前方,已经有上千的突厥人,从城池里突围出来,如同没头苍蝇似的,在城池前方狂奔着。 刚刚死里逃生,让他们一时间情绪激动,有人还光着上身,然而,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便微微的颤抖起来。 有人惊愕的回头,迎面而来的是肆虐的风雪,吹的他们几乎睁不开眼,但那风雪中,却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宛如一块巨石,瞬间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是骑兵!” “大唐人的骑兵!” “……” 有人在狂吼,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听到了那急骤的马蹄声,虽然风雪肆虐,但从这急骤的马蹄声中,他们还是听出了那上千的马蹄声。 刚刚才死里逃生,还处在极度兴奋中的他们,这一刻,听着那由远至近的马蹄声,情绪改一下没转过弯来,等到他们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时,视线中的三千云中军,已经距离他们几百步了! 肆虐的风雪中,这支几千人的大唐骑兵,一律身着黑色的甲胄,手中的佩刀高高的扬起,如同钢铁洪流一般,只不过眨眼间,便‘轰’一下撞入人群当中。 战马在嘶鸣着,铁蹄翻飞,巨大的冲击力下,首当其冲的突厥人,直接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倒飞出去,口吐鲜血,胸口直接被撞得凹陷下去。 苏定方高高扬起的佩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下去的瞬间,便是一蓬鲜血飞溅,一颗大好的人头,随之便高高的飞起! 一名突厥人,眼看着洪流到来,刚想转身就逃,一把闪着寒光的刀锋,随即便追随他而来,奔跑中的人,脑袋直接被飞离脖颈,而人却还惯性的向前奔跑。 这一刻,城外已经成了单方面的屠戮,没有反抗,唯有一死! 如果说城内是地狱的话,那么这一刻的城外,就是毫无含糊的阿修罗了! 钢铁洪流之下,刚刚才从城内突围出来的突厥人们,仓皇的逃跑着,但面对三千铁骑的围杀,他们那里还能逃的掉! 离着城门最近的人,看着无数倒下的同伴,几乎都吓破了胆,转身就不管不顾的向着城门翻身狂奔! 越来越多的人,似乎也反应了过来,才刚刚逃出城的人,这一下,又没命似的向着城内奔逃,原本就拥挤的城门,突然就停止了! 城内的人,没命的向外拥挤,城外的人,又拼命的想要挤进城内,双方争执不下,狂吼着、厮打着,然后,便是又一轮炮弹在人群中落下! 李靖,定襄大军这里! 从徐宁天不亮出发时,大军这边也跟着动了起来,总共四万人马,由李靖跟尉迟恭两人各率一路人马,缓慢的向着突厥大军推进。 其实,双方距离相隔不远,双方往来的斥候,几乎都可以面对面的打着照面,当两路人马距离突厥大军五里时,突厥人那边也已经有了动作。 斥候飞奔而至,回报着探听来的消息,突厥大军已经整装完毕,也在向着这边推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向这边发动攻击! 然而,李靖却是按兵不动,他在等一个消息,斥候早就派到突厥人侧翼了,一等徐宁那边的炮响,斥候立刻就会回来禀报! 尉迟恭手握着长槊,微微的眯着眼睛,凌冽的朔风从迎面吹来,几乎都让他睁不开眼睛,他同样也在等着徐宁的消息。 斥候来回的奔跑着,不断带来突厥大军的动向,先锋军已经距离他们几里,大概有五千人马,后面紧跟的,大概有三万多人马。 这支驻守在右翼的大军,乃是阿史那思莫的部落,这老家伙乃是颉利手下最大的埃斤,手底下拥有两三万人马,加上颉利部落的,大概就是四万人众了! 以两万对四万,已方又处在风口之下,这让尉迟恭心里有些压力,不过,却也没多少的惧怕,这样的杖,他又不是没打过! “传先锋将,准备应战!”某一刻时,微眯着双目的尉迟恭,突然睁大了双目,冲着身旁的传令兵说道。 此时,根据斥候传来的消息,突厥人的先锋军,已经距离他们不足三里,三里的路程,已经是冲锋的极致,再要等下去,他们恐怕连冲锋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到尉迟恭的这话,传令兵立刻飞奔而去,片刻后,便有五千轻骑脱众而出,顶着迎面而来的风雪,直奔前方的突厥先锋军而去。 然而,也就在先锋军刚刚出发时,一名斥候便又飞奔而来,刚到尉迟恭身前,斥候便激动的叫道:“报副总管,炮兵营发动攻击了!” “好!”听到斥候的回报,尉迟恭突然便张嘴大笑起来,转而,目光望向前方,目光微微一凝,杀气腾腾的传令道:“传令下去,大军全速推进!” 他最怕的就是,徐宁的炮兵营,会在半途上出什么意外,但现在听到已经攻击,那就意味着,基本已经得手了,他对炮兵营,有着绝对的自信。 随着尉迟恭的命令传下,大军果然开始加快了速度,李靖的那边,显然也已经得到了斥候的回报,跟尉迟恭一样,开始全速的推进。 风雪肆虐,双方的先锋军,已经正面相交,战马嘶鸣,鲜血在风雪中肆意飘洒,兵器相交,嘶吼声远远传来! 身后的战鼓声,也在这一刻闷声响起,大军呈半月状,开始向交战的地点全速靠近,这意味着,双方的大会战,在这一刻要爆发了! 突厥人的斥候,飞快的奔来,城池那边的情况,显然已经被他们知道,原本稳步推进的突厥大军,忽然停了下来,像是在权衡着,到底要回去救援,还是准备迎接大唐的决战! 然而,尉迟恭跟李靖两人,显然没给他们任何考虑的时间,随着战鼓的雷动,大军突然便加快了速度,迎着朔风,向着突厥大军杀了过来! 尉迟恭更是一马当先,手中握着的长槊,借着战马的速度,一下便穿透了一名突厥人的胸膛,将那名突厥人高高的挑起。 身边的百名亲卫,手中的佩刀挥舞,以尉迟恭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圆圈,随着尉迟恭的冲锋,横冲直撞,突厥人的先锋军,瞬间溃不成军! 然而,突厥的大军,还停在那里不动,狂风肆虐,阿史那思莫的眼眶突突直跳,某一刻时,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艰难的下了进攻的命令! 这一刻,双方的大战,终于彻底爆发! 1秒记住: 第二十六章 执失思力的疯狂 西城门这里! 此时的执失思力,手握着一把刀,带着十多名亲卫,杀气腾腾的拦在疯狂的人群前,企图拦住疯狂的人群。 拼命的吼叫着,然而,却没有人听他的,身后还有无数的铁球落下,火光照亮了整座城池,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画面,这时候待在成绩,那就是在等着死亡! 一名百夫长,眼里全是疯狂之色,面对执失思力的怒吼,压根就是充耳不闻,直接就向着城门狂奔,而在他的身后,是他一众的手下! 他不相信,在这种时候,执失思力真敢拿他怎样,所有人都疯了,执失思力这是在跟众人作对! 然而,就在他快接近执失思力时,执失思力手中的刀,突然便向着他劈来,没有任何的迟疑,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接就斜斜的沿着的身体劈下! 鲜血瞬间飙射,溅的执失思力满身都是,周围疯狂的人群,突然便安静了下来,目光震惊的望着执失思力,似乎不敢相信,执失思力真会动手杀人!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无数的铁球,突然在他们身后落下,弹射而起的铁球,在人群中飞速穿过,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数十条人命,瞬间就被带走! “冲啊!” “不要怕,大家一起冲!” “……” 面对身后这恐怖的铁球,执失思力刚刚才建立起来的威望,瞬间就被击的一干二净,随着人群中一人的嘶吼,所有人都跟着嘶吼了起来。 执失思力怒吼着,手中带血的刀锋,指向疯狂的人群,然而,换来的却是蜂蛹而上的人群,刚刚他才跟亲卫组建起来的阵型,瞬间就被冲散。 而他本人,也被蜂蛹上来的人群裹挟着,一路冲出了城池! “完了!”被裹挟着来到城外的执失思力,听着远处南门外面的铁蹄声,脸上顿时露出绝望的神色。 而此时,他的亲卫们也已经找到他,一个个面如土色,身上竟然莫名的带了伤痕,看的执失思力越发的绝望:“这里已经没有咱们的容身之所了!” 颉利的败局已定,现在就剩下大唐人来收割了,刚刚他试图挽救这个局面,可结果却是一败涂地,那么接下来,等待的结果就是,跟颉利一样,被大唐俘虏了! 可那样的结果,颉利可以活命,他却不可以! 大唐的皇帝,即便是仁慈一点,放过他执失思力的性命,但那个徐宁却一定会要了他命的,定襄大营就是最好的例子! 执失思力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目光向着南门那里张望,许久之后,目光却突然望向漠北的深处,哪里是薛延陀的方向! “也许,那里才是我执失思力的活命处啊!”这一刻,执失思力的拳头猛地握紧,刚刚绝望的目光,瞬间露出希望的光,颉利已经败了,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等死。 薛延陀地处漠北深处,夷男可汗又是野心勃勃的人,正是缺少势力的时候,而他手下还有将近一万的部曲,也许,正是夷男可汗需要他的时候。 想法一瞬间产生,执失思力为了不让自己动摇,立刻便下令亲卫去调动他的部曲,部曲此时就在大军当中,趁着大唐的大军围上来之前,正是抽身的绝佳时机! 至于留下来跟思莫一起共进退,执失思力却是想都不想,颉利都变成这副样子了,留下来还是逃不过投降,而投降就意味着他要掉脑袋! 去他的颉利,去他的思莫,这一刻的执失思力,只想着赶快远离这里! 亲卫转身离去,那沉闷的炮声,随即从后方传来,惊的执失思力不由回头,因为此时深处城外的缘故,那炮声传来时,执失思力一下就看到了远处的炮兵阵地! 约摸几百人的样子,从这里望去时,哪怕视线被风雪阻挡,但依旧能看到那一排排的铁家伙,黑黝黝的一截铁筒,里面还冒着黄烟。 空气中飘荡着熟悉的味道,闻着有点儿呛人,就像是朔方城外的那次,执失思力的背部,便不由隐隐作痛起来。 “徐宁!” 哪怕看不到徐宁,但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徐宁的身影就在那里,执失思力的牙关,禁不住狠狠的咬住,目光杀气腾腾的,一个疯狂的想法,突然在他的脑海里产生。 大唐这两年飞速发展,突厥却江河日下,算来这一切,都跟徐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要是能将徐宁活捉到薛延陀,想必夷男可汗会很乐意的! 就算不能活捉了,能亲自手刃了徐宁,那自己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对于大唐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损失不是吗 执失思力被这个疯狂的想法,激动的浑身乱颤,这一刻,理智完全被冲动替代,眼里就只剩下了前方的炮兵阵地。 而此刻的炮兵阵地前,朱有成端坐马背,双拳紧握着,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那三千云中军,在城外的肆意屠戮! 作为曾经的玄甲军出身,这样的时刻,却要眼睁睁的留在这里,而没法跟随云中军一起杀进战场,心里的那种难受,简直是没法形容的。 然而,他身上却背负着更为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负责炮兵的安全! 炮兵的杀伤力很强,几乎决定着战场的胜负,可炮兵自身却没防御能力,一旦被敌人近身,尤其是骑兵,那等待炮兵的命运就相当凄惨了! 而他们二百神机营,就是担负着炮兵的安全,虽然朱有成觉得,这时候没人来打炮兵的主意! 整整五十发炮弹,足足轰了半个时辰,原本的城池,已经被夷为平地,感觉整个城池都在燃烧着,到处都是敌人的尸首,都不知死了多少突厥人。 城内的人,此时还在拼命的突围,城外的三千云中军,却像地狱来的杀神,无情的收割着突厥人的性命,这时候,还能有谁来打炮兵的主意呢 然而,真的就有人奔着他们来了,密密麻麻的,少说也有几千人众,急骤的马蹄声,从很远的地方而来,‘轰隆隆’的,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公爷,不好!”朱有成的脸色,瞬间就有些大变,冲着身后的徐宁,就疯狂的大叫着,转而,便猛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远处的这群突厥人,目的相当的明确,直接绕开了三千的云中军,直奔他们这边而来,还没靠近他们,朱有成便已经感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气! 这是突厥人的精锐,或者是某个部落的精锐部曲,从那整齐的阵型,就能觉察到这支骑兵的威力,绝非是匆忙集结起来的骑兵! 阵地上的徐宁,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双目微微眯起,而旁边的虬髯客,却是脸色大变,冲着徐宁凝声道:“怎么办” 这话有两层意思,如何应对这些突厥人,或者要不要立刻转身逃路,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徐宁,如果徐宁愿意,他现在就可以带徐宁杀出去! “他们在找死呢!”然而,徐宁却没理会身旁的虬髯客,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突然转向了高侃:“下令,调整炮口,填装散弹!” 散弹是近距离喷射的,由铁皮筒子包裹,里面装有七八颗实心弹,一发炮弹出去,那就真的是天女散花,不死那也得给你身上留个窟窿! 徐宁搞不清楚,这支突厥人大军,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他心里却并没一点惧怕,五十门火炮架在这里,即便几千的骑兵,那也是白白来送死的! 徐宁的命令,很快被高侃执行下去,原本对准城池的火炮,一律调整了方向,由原来的仰射,改为了平射,炮弹一律换上近距离的散弹! “直娘贼的!”尉迟宝林嘴里怒骂了一声,转身便跨上了坐骑,腰间的佩刀被猛地抽出,双目盯着那视线中,慢慢清晰起来的突厥骑兵时,杀意一点点凝聚起来。 二百神机营的将士,这一刻也纷纷翻身上马,目光凝重,腰间的佩刀,齐刷刷的抽出,风雪肆虐,战意却在他们的身体里升起! “死战!” “死战!” “……” 眼见着突厥人几千的骑兵,在视线中越发的清晰,几乎都能看到突厥人狰狞的面容了,朱有成猛然举起手中的刀,冲着冲来的突厥人猛地狂吼。 而他身后的二百神机营将士,仿佛也受到了朱有成的感染,突然举起手中的刀,猛地冲着突厥人狂吼,即便二百对几千,但这一刻爆发出的战意,却如同二千甚至两万! 而身后的五十门火炮,也在这一刻,‘轰轰轰’的炸响,无数个炮弹在烟尘中,呼啸着破膛而出,急速的向着冲来的突厥人而去。 那冲出炮膛的炮弹,原本是一个铁筒,但在冲出炮膛的那一刻,突然铁筒炸裂,瞬间就化为十几颗小铁球,呼啸着,如同天女散花般,落在了突厥人的中间。 近距离的喷射下,冲在最前面的突厥人,骤然被小铁球击中,连人带马,直接向后倒去,连累的后面冲来的人马,瞬间便倒下一大片。 “冲,不要停,压上去!” 骑兵的最后方,执失思力像疯了一样,拼命的吼叫着,悠扬的牛角号声,远远的传来,不停催促着骑兵向前冲锋! 1秒记住: 第二十七章 你过来呀! 隆隆的炮声响起,炮弹在风雪中穿梭,冲在最前排的突厥人,接二连三的倒下,战马在嘶鸣着,人在血泊里惨叫! 然而,那惨叫声随即便被无数的马蹄踩过,转眼间就化为了一摊血泥,声音被淹没在急骤的马蹄声中。 可刚刚踩着尸体冲上前的突厥人,随即便又迎来了第二轮炮击,‘轰轰轰’的,破膛而出的炮弹,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直接穿透他们身上、脑袋上,以及胯下的坐骑。 突厥人的尸体,就像竹排似的倒下,如同刚刚那般,人与战马的尸体混乱的倒在一起,惨叫还在继续,但后面又有无数马蹄重重的踩过。 执失思力的怒吼声,还在后面疯狂的传来,整个人几近癫狂,原本悠扬的牛角号声,此时都透露出一股疯狂跟急促的声音。 炮兵阵地里,五十门的火炮,在不间断的怒吼着,炮弹喷射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一道扇形,铺洒向冲来的突厥人! 面前都是突厥人的精锐,然而,这并没让炮兵们感到恐惧,如同往常训练时那样,将一箱箱的弹药搬到火炮前,而后便是有条不紊的装填、发射! 高侃的两天手臂,感觉都已经麻木了,手中的两支旗子,已经不知道挥舞了多少下,耳朵里早就听不见任何东西,只剩下了震耳欲聋的炮声,‘轰轰轰’的! 每一声巨响过后,便有炮弹怒吼着破膛而出,高侃已经忘了,今天到底打了多少发,光是装炮弹的箱子,就在他脚下堆的到处都是! 此时的炮口,都散发着一股高温,雪沫儿掉落到上面时,‘刺啦’一声,便化为了一道水手,随即便飞快的消失不见! 突厥人还在前赴后继的冲锋,尸体一排排的倒下,然而,却并没因此停止,从三百米的距离,突厥人的尸体便在路上铺开,后面的人,便踩着尸体前行! 他们这是在拿命换距离,但距离也在一点点的缩小,三百米、两百米,甚至一百米! 当突厥人的距离到达一百米时,一门火炮突然炸膛,那巨大的爆炸力,甚至将旁边的炮兵直接掀飞,前后足足一个时辰,火炮的承受力,显然到达了极限! 徐宁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目光不由望向了那边,看到被掀飞的炮兵,重新爬起来后,徐宁这才松了口气,冲着那边的高侃点了点头! 所有的火炮,便在这时都停了下来,而此时,突厥人的大军,已经不足他们百米,只不过,原本的几千精锐,这会儿却是死伤一大半! 执失思力癫狂的大叫着:“冲,他们的那东西停了,杀上去!” 这话落下时,执失思力便突然翻身上马,胯下的坐骑,发出一声长嘶,猛然间便追着大军上来! 此时的执失思力,身上只随便穿着一件袍子,脊背大部分裸~露着,后面露出狰狞的伤疤,那是朔方时候留下的,看起来狰狞可怖,如同此时他的内心一样! “十字弓!”没了火炮的威胁,突厥人推进的速度,骤然间快了起来,然而,高侃的目光发冷,看着越来越近的突厥人时,突然冲着炮兵们怒吼起来。 炮兵们身上,都配备有一架十字弓,依旧是远战的武器,在火炮失去威慑的作用下,十字弓的杀伤力,依旧能让敌人胆战心惊! 五百们炮兵,瞬间便从身后取下十字弓,片刻的时间,便在阵地上形成三排的箭阵,拉弓上弦,拇指粗细的弩箭,瞬间便安装上去! “放!”间隔不过几秒钟,高侃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冲来的突厥人,看都不看身后的炮兵一眼,直接就狠狠的挥舞下了旗子! 当旗子挥舞下去的瞬间,身后的阵地里,便听的一声沉闷的‘嗡’声响起,随即,便是五百支弩箭,如同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射向突厥人! 十字弓强劲的力道,在近距离之下,所产生的杀伤力是无比惊人的,加上弩箭前端的四棱箭头,几乎无视突厥人的一切防御! 五百支弩箭,铺天盖地的落下时,冲在最前面的几百突厥人,顿时人仰马翻,瞬间就死伤一大片,在绝对的武器压制下,他们只有送死的份儿! 然而,此时的突厥人明显是已经疯了,即便是同伴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但依旧没能阻挡他们脚步,身后的执失思力还在催促,他们已经距离阵地不足几十步了! “该咱们了!”一轮箭雨过后,尉迟宝林抽出自己的佩刀,目光杀气腾腾的望向已经近在咫尺的突厥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话音落下时,人已经跃马而出:“杀!” 身后的二百神机营将士,紧跟在尉迟宝林身后,齐刷刷的举起手中的佩刀,怒吼道:“杀!” 气势如虹,一往无前,二百人的队伍,在冲出的瞬间,就形成了一个锋矢阵,借着顺风的力量,猛然便插入了突厥人的大军当中。 眼前的突厥人,乃是部落里的精锐,但精锐又能如何,他们可是精锐中的精锐,人生的信条,向来都是以少胜多,绝地反击! 更何况,远处的三千云中军,正在飞速的向他们靠近! 尉迟宝林手中的佩刀,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胯下的战马飞腾而起,那柄刀便借着战马的飞跃之势,直接从一名突厥人脖子上划过。 鲜血在刀锋下绽放,那颗头颅内主人,半个身子还骑在马背上冲锋,然而,脑袋却已高高的飞起,随后,便落在后面同伴的脚下。 执失思力的身体在剧烈的抖动着,看着那区区一两百人的队伍,在大军中横冲直撞时,执失思力的目光,却是望向了阵地上方的徐宁。 此时,双方的距离,也不过是几十步,执失思力能够清晰的看到徐宁的身影,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时,执失思力的双目中,瞬间便燃起一团火焰! “随我杀向那里!”不管那冲入阵营的二百神机营,执失思力的眼中,此时只剩下了徐宁,转过头冲着身边的亲卫交待一声,立刻便冲向了阵地这边。 身后的亲卫们见状,都来不及出声阻拦,看到执失思力已经冲出,微微犹豫一下,随即,便紧跟在了执失思力身后! 此时的徐宁,也已经发现了执失思力,原本他还在寻思,这突然出现的突厥大军,究竟是哪里来的,不管不顾的向他冲杀,明显就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但现在看到是执失思力时,一切便都明白了! 然而,心里非但没有惧怕,反而是有种惊喜的感觉,自己早就想宰了这王八蛋,没想到还自己送上门来了! 此时的执失思力,带着几百人,绕开了大军,直奔他这边而来,徐宁便抽出自己的佩刀,猛一下插在面前,而后,便取下十字弓,张弓搭箭,远远的冲着执失思力招了招手! 这招手的动作,显然是进一步激怒了执失思力,胯下的战马,骤然加快了速度,脸上的青筋凸起,仿佛恨不得一步就跨到阵地前一样! “直娘贼的!”身旁的虬髯客,手里紧握着一柄刀,看着那执失思力越来越近的身影,嘴里不由怒骂一声,整个人拦在了徐宁面前。 战马的速度很快,只不过转眼间,执失思力就已经冲到了阵前,然而,迎接他的,却是虬髯客与高侃率领的五百炮兵! 而徐宁此时就站在五百人身后,居高临下,面带微笑,看着瞬间与五百炮兵厮杀一起的执失思力时,徐宁再一次向着执失思力招了招手。 执失思力整个人都要疯了,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目光恶狠狠的,手中的刀如同疯魔似的挥舞,身形朝着阵地一步步的靠近! 身后不断有亲卫倒下,惨叫着,鲜血喷射而出,然而,执失思力却像是疯了一样,对身后的惨叫置若罔闻! 一刀斜斜的劈来,快的如闪电似的,执失思力根本来不及躲闪,肩膀那里便被一刀劈中,剧烈的疼痛,使得执失思力越加的愤怒。 嘴里不由怒吼着,手中的刀,便不管不顾的斜刺里劈出,然而,迎接他的却是一个粗壮的声音:“就凭这” 然后,肩膀上的刀突然离开,下一刻时,那柄刀竟然鬼魅般的出现在他身侧,好巧不巧,刚好便挡住了他斜劈出的一刀。 兵器相交,火花四溅,执失思力的虎口,都被震得一麻,手中握着的刀,险些都有些握不住,整条手臂都要断裂了似的! 而此时,他距离徐宁已经几步之遥,他甚至都能看到徐宁眼里的笑意,身后亲卫们的惨叫,已经渐渐消失,执失思力已经没勇气回头去看了! 但也就在这时,徐宁却突然冲他伸出了手,拇指与其余三指合拢,唯有食指冲他勾了勾,嘴里更是挑衅的道:“你过来啊!” 一柄刀呼啸着从背后落下,刀锋朝外,刀柄朝下,重重的砸在了执失思力的脊背上,来不及躲闪,执失思力整个人,便被一刀砸翻在地! 而在他倒下的瞬间,目光终于也看清了身后的情景,几百亲卫早就死伤倒地,而他的精锐部曲们,则陷入了几千大军的包围,从阵地这里望去时,到处都是突厥人的尸体! 1秒记住: 第二十八章 对不起! “你就那么想杀我啊!” 此时的徐宁,手里握着一张十字弓,冰冷的箭头,瞄准地上的执失思力,一脸平静的模样,冲着地上的执失思力说道。 执失思力的身体,便剧烈的抖着,内心的疯狂,使得他很难将心情平复下来,听到徐宁的这话后,执失思力便挣扎着爬起来。 手中的刀,早就不知去了哪里,几百忠心的亲卫,此时也倒在了他的身后,还有几千的精锐部曲们,死伤大半,剩下的人,已经陷入包围,离死也就只差一步! 但执失思力的目光,却冷冷的瞪着徐宁,心里有股仇恨的火在燃烧着,他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然而,徐宁却是个例外! ‘嗡’的一声轻向,就在执失思力刚刚站起身时,徐宁突然便扣动了扳机,粗大的弩箭,瞬间脱弦而出,不偏不倚的射进执失思力的膝盖! 执失思力的嘴里发出一声闷哼,刚刚才站直的身体,猛地便倒了下去,膝盖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得他脸色当场惨白! 周围都是拎刀的炮兵,将执失思力围在中间,远处有厮杀声传来,胜利的天平,已经向着这边倾斜,执失思力脸色发白,咬着牙再次起身! 而此时的徐宁,则又开始装填弩箭,声音依旧平淡:“知不知道,老子早就想宰了你了,从长安的时候,你是第一个敢威胁老子的人啊!” 执失思力已经挣扎着站起身来,中了弩箭的那条腿,剧烈的颤抖着,鲜血顺着膝盖留下,那支弩箭还插在膝盖上,但执失思力的目光,依旧愤恨的瞪着徐宁:“杀了我啊!” 这话刚刚落下,便又听的‘嗡’的一声轻响,一支弩箭脱弦而出,不偏不倚的插在执失思力的另一条膝盖上,将刚刚才站起身的执失思力,瞬间又射倒在地。 “慢慢来,我不急的!”看着倒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的执失思力,徐宁重新又开始装填弩箭,语气不紧不慢,配合着远处的厮杀声,使得执失思力的内心,一点点绝望了起来。 执失思力的目光中,露出绝望的神色,嘴角上扬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笑,但那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两条膝盖此时全被射穿,弩箭就插在上面,执失思力拼命的想要站起身,可膝盖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直接栽倒在地! 徐宁手里的十字弓,再一次装填完毕,冰冷的箭头瞄准地上的执失思力:“起来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这话落下时,扳机再一次扣动,粗大的弩箭瞬间脱弦而出,然而,这次弩箭射中的地方,却是执失思力的手臂! 执失思力的嘴里,终于发出了惨叫,那原本望着徐宁是,露出的愤怒目光,这一刻突然消失不见,转而便是祈求的神色:“求你了!” 这三个字从执失思力的嘴里出来时,执失思力整个人都仿佛崩溃了,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不堪,眼角甚至有眼泪流下:“求你放过我!” 远处的厮杀已经停止,面对三千云中军跟二百神机营的双向穿插,执失思力的部曲,哪怕再精锐,也没法在这样的穿插中存活! 原本肆虐的漫天风雪,这一刻,似乎都渐渐停了下来,徐宁的目光,紧盯着地上哀嚎的执失思力,此刻的执失思力,哭的就像个失去妈妈的孩子! “道个歉!”徐宁收起了十字弓,转而拿起面前的佩刀,一步步来到执失思力的面前,低头看着痛哭的执失思力,像是哄孩子似的说道。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地上的执失思力,虬髯客的目光,却是盯着徐宁,他不知道执失思力怎么得罪的徐宁,但看到此时的徐宁,一股由内而外的惧意,从心底里升起! 痛哭中的执失思力,听到徐宁的这话,不由微微的抬头,当看到居高临下,站在他面前的徐宁时,微微迟疑了下,道:“对…对不起!” “好,我原谅你了!”听到执失思力的这话,徐宁顿时点点头,而后,手中的刀忽然举起,没有任何的犹豫,一刀便劈了下去! 远处的厮杀已经停止,尉迟宝林一身是血的回来,手中的刀已经卷刃,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以二百人冲击几千人队伍,即便再悍勇,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徐宁的目光,望向了朱有成,朱有成的脑袋顿时低下,而在他的身后,一半的神机营将士消失不见,徐宁的拳头顿时紧握起:“找到他们的尸首!” “喏!”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顿时重重的点头称喏,而此时的他,身上也布满了伤口,那件布面甲,此时早就被鲜血染红,上面有几处明显的刀伤。 远处的城池里火光冲天,仿佛整个城池都在燃烧着,从这里望去时,城内依旧乱混混的,四处都是奔逃的人群,徐宁的目光,顿时冷了下来:“全部宰了!” 火炮已经无法使用,只有等到炮膛彻底冷却下来,然而,苏定方的三千云中军还在,刚刚只是在城外猎杀,现在却可以入城了! 颉利就在城内,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奔着颉利来的,如果能将颉利活捉,那这场战争基本也就宣告结束了! 苏定方已经率着三千人马,直奔城池而去,但凡路上遇到的突厥人,一律都难逃一死,没有人能拦住他们的脚步! 一道火红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城头,凤冠霞帔,那一身红色的嫁衣,在城头上格外惹人注目,这是一个女人,但却是一个年老的女人! 满头的青丝,早就变成银发,即便是凤冠霞帔,也依然无法掩盖臃肿的身材,女人缓慢的爬上城头,冲着徐宁的这边,忽然张开了双臂:“来啊,本殿下等这一天好久了!” 城内城外的所有人,目光都在这一刻,被城头上的女人吸引,突厥人、大唐人,全都楞在了原地,目光望向的城头上的女人。 女人像是已经疯了,表情癫狂,目光望着徐宁的这边时,嘴里发出疯狂的大笑,状若疯婆,而她的身后,则是跪着一名同样年老的女人,看穿着打扮,想必便是服侍她的人了! “是…是义成公主!”徐宁的眼眸瞬间瞪大,旁边的虬髯客,却是惊讶的开口,但这话出口时,却似乎意识到了不妥,赶紧便闭上了嘴。 义成公主,当年前朝时候,被和亲到突厥的公主,一生侍奉过突厥两任可汗,当年萧后能来突厥,有大半的原因,便是义成公主的原因。 长安私下里,甚至都有传言,当年颉利拥兵南下,这其中便有义成公主的怂恿,只可惜,颉利的野心,还没疯狂到直接占领长安! 徐宁的眉头,微微的皱着,他当然知道义成公主是谁,看着那城头上,状若疯癫,冲他嘶吼的义成公主,心里突然想被针扎了一样! 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原本可以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最后嫁得个如意郎君,过着双宿双飞的眷侣日子! 然而,就因为皇帝的一句话,就要在最好的年华,远赴漠北这里,嫁给一个浑身骚臭的老头子,这也就罢了,老头子死后,却还要像货物一般,过继给老头子的儿子! 背井离乡,把人生最好的年华,都浪费在这漠北当中,徐宁相信长安的那些传言,颉利能拥兵南下,大概其中就有义成公主的作用! 但那又如何呢! 就像现在一样,义成公主的咒骂声,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污言秽语,那都不像是一个公主嘴里冒出来的,倒像是一个泼妇在骂街一样,然而,徐宁却生不出半点的愤怒! 义成公主的悲剧,不是大唐造成的,但大唐也别站着笑话,和亲这种事,并非隋唐发明的,但也不是在隋唐这里结束的! 拿女人去换和平,哪怕只是短暂的,但也挡不住,历朝历代的统治者们争相模仿,一个国家的和平,需要一个女人去维护,徐宁想想都觉得脸发烫! 此时的义成公主,身着凤冠霞帔,俨然当初和亲到漠北的打扮,即便嘴里骂的难听,然而,却没人露出愤怒的神色,也许,他们此时的想法,也跟徐宁一样! 城池下方,就是冲天的火光,那是倒塌的营帐,点燃了旁边的箭楼,义成公主的身影,就站在那火光上方! 徐宁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刚想派人去阻止时,却听的义成公主,忽然大笑着怒骂道:“果然是无胆的窃国贼们!” 这话落下时,义成公主的目光,便突然向着南边望去,那里是长安的方向,目光悠悠,仿佛能穿透一切的阻碍似的。 下一刻时,那道火红的身影,便突然纵身一跃,如飞蛾一般,跳进了那冲天的火光当中,火光中传来凄厉的惨叫! 徐宁痛苦的闭上眼,心里默默的道:“对不起!” 1秒记住: 第二十九章 烫手的山芋 凄厉的惨叫,响彻在城池的上空,此时,肆虐的风雪已经减弱,然而,城内的大火,却是越发的猛烈,义成公主的身影,便在大火中挣扎着。 冲天的火势,几乎阻挡了任何人的靠近,无论是城内的突厥人,还是城外的大唐人,所有人都是眼睁睁的看着,任由大火中的义成公主,慢慢的停止挣扎! 那名看着像义成公主的老婢女,此时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将脑袋贴在地面,放声的嚎哭着,多少年的主仆,彼此早已经超越了普通的主仆情,也许在这一刻,最痛心的应该是她! “随我杀进城去!”徐宁的眼角,在急剧的抖动着,远处的惨叫声已经减弱,那原本挣扎的身影,早已经被火势吞没,当一切静止后,徐宁突然咬牙说道。 这话落下时,根本不等别人答复,直接便大踏步走向自己的坐骑,动作麻利的翻身上马,一手紧握着缰绳,一手拎着早已出鞘的利刃,双腿猛一夹马腹,胯下的坐骑,猛地就朝着城池而去! 身后的虬髯客、尉迟宝林、朱有成以及剩余的一百多神机营将士,纷纷翻身上马,目光望向远处的城池,用尽全力吼道:“杀!” 一百多人瞬间就奔着城池而去,身后的五百炮兵营,却站在高侃的身后,双拳紧握着,片刻后,这才有人咬着牙道:“咱…咱们就站在这里看着吗” “对!”这话落下时,独孤谋的声音响起,目光平静,然而,紧握的拳头,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咱们是炮兵,需要守护咱们的火炮!” “真他娘的!”听到独孤谋的这话,一人顿时似的咬咬牙,看了看旁边的火炮,语气中有些无奈:“要不是炮膛发热,这会儿真想再来几炮,轰死他丫的!” “闭嘴!”听着身后的埋怨声,高侃终于有些忍不住,黑着张脸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样子:“眼睛瞎了,没看见公爷带人进城了” 这话落下时,看着周围的一大群人,一个个愤愤不平的样子,顿时深吸了口气,说道:“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将这些火炮安全带回去,就是咱们首要的任务!” 这话当然是说给炮兵营士卒们听的,事实上,刚刚看到徐宁等人出发时,高侃原本也想上前的,可随即看到徐宁望来的目光,高侃顿时便止住了步子! 战马在雪地里狂奔着,脚下全是突厥人的尸首,苏定方的三千云中军,此时,早就已经突破了城门,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城内大开杀戒! 徐宁的一百多人,紧跟着进入城门,即便早就在阵地那里,看到了城内的境况,然而,此时近距离下,看到满地横七竖八的尸首时,那种冲击力,还是让徐宁稍稍有些不适! 浓浓的血腥味,夹杂着大火的烧焦味,从踏入城门的那一刻,便迎面扑来,几乎让人呕吐! 城内还有狂奔的突厥人,零星的战斗,不时在某个小巷里发生,但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面对三千云中军,城内的突厥人,基本已经没有一战之力了! 房屋大部分已经坍塌,羊毛制成的毡房,在大火的吞噬下,燃烧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球,里面的人,早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旁边的巷子里,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声,这条巷子,两边都是用黄土夯实而成,但绝不像是用来住人的,倒像是用来圈牲口的。 徐宁原本向着内城那里去的人,突然就调转了方向,他此时的心里充满了戾气,几乎影响了他的理智,如果不将这股戾气发泄出去,整个人都可能会发疯一般。 身后的虬髯客等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边的动静,看着徐宁突然调转方向,立刻便跟了上来,冲着徐宁道:“小心,别阴沟里翻车了!” 这话落下时,便突然加快速度,拦在了徐宁前面,可当下一刻,目光看到巷子里的情景后,虬髯客的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狭窄的巷子里,此时都是人,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整条巷子,一眼望去时,少说也有几百上千! 一个个目光惊恐,当看到巷子口,突然出现的一百多骑兵时,人群突然像受惊了一样,互相推搡着,试图往巷子更深处挤去! 然而,这条巷子总共也就那么长,即便是再如何的挤,那也是在原地不动! “这…些都是咱们的百姓”虬髯客的脸上带着震惊,目光看着巷子里的人,一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但还是能一眼认出,这些都是大唐的百姓。 “是!”徐宁的眉头微微皱着,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后,不由深吸口气:“他们都是被突厥人掠来的大唐百姓!” 这样的百姓,定襄大营里就有,是他们在半路上从突厥人手里抢来的,跟眼前的这些人一模一样,也许,里面还有他们彼此的亲人呢! “应该还有的!”徐宁看着面前的百姓们,大概几百到上千人,但这里可是颉利的老巢,不可能就只有这些百姓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又向着城内各处望去,然而,此时的城内各处,都是乱哄哄的,到处都是火光、尸首,以及奔逃的突厥人! “别怕!”将目光收回,徐宁重新望向眼前的百姓们,语气尽量的放缓:“我们是大唐的军人,是来救你们的,从现在起,没人敢再对你们怎样了!” 徐宁的声音不高,但却清晰的传入了巷子里面,刚刚还骚动的人群,渐渐地安静下来,一双双目光,带着怀疑之色的望向徐宁这边。 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人,习惯了在黑暗中爬行,骤然看到一束光明照下时,那本能的反应,不是去迎接光明,而是在怀疑! 徐宁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态,刚刚以为巷子里是突厥人,但现在发现不是,立刻便又调转了方向,身后的虬髯客,随即也跟了上来! “里面有突厥人!” 听到虬髯客的这话,徐宁的眼里,顿时露出一抹杀意,其实,他刚刚也已经发现了,大概有几十个,就躲在巷子的最深处! “直娘贼的!”尉迟宝林显然也发现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冲着徐宁问道:“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徐宁听到这话,不由咬了咬牙:“前面都是百姓,这帮天杀的都躲在百姓后面,一旦咱们动刀,没把他们宰了,他们反而会伤了很多百姓的!” 巷子就那么窄,外面都是拥挤的百姓,最可怕的是,这些百姓已经被突厥人欺压惯了,即便在这种时候,都不知道往巷子外面跑! “应该还有百姓!”徐宁轻吸了一口气,目光转向旁边的朱有成,道:“派人去四处搜一搜,找到了先别惊动,等我的命令再行事!” “喏!”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顿时抱拳称喏一声,随即,便转向身后的神机营将士,片刻后,便打发了几个小队出去。 此时,城内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了,苏定方的云中军,已经杀到了那顶汗帐前,徐宁让朱有成留在巷子这里,自己则带着虬髯客跟尉迟宝林直奔汗帐! 颉利的汗帐,在城内占据着最大的地方,周围都是大大小小的营帐,如同众星拱月一般,将颉利的汗帐围在正中。 然而,汗帐内却早已不见颉利的身影,唯有一个吓得半死的女人,赤着身子,汗帐内一片狼藉,像是刚刚被人打劫过一样。 苏定方的刀锋,架在了女人脖子上,锋利的刀,因为用力,刀锋甚至划破了女人的皮肤,一道鲜血流下,苏定方冰冷的声音随即响起:“颉利老儿呢” 女人几乎要吓死了,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带动着胸前的一对软肉,徐宁微微的别过头去,听见那女人颤抖着声音的话。 颉利早在他们进城前,就已经带人逃了,算算时间,此时早就应该逃出城了! 徐宁听着旁边的翻译,一刀便剁在了旁边的箱子上,刚刚他在阵地那里时,便一直盯着颉利的这边,可城内到处都是狂奔的突厥人,哪里还能盯住一个颉利啊! 苏定方的刀也跟着剁了下去,却也是垛向旁边的箱子,眼前如果是颉利,这一刀恐怕就会毫不犹豫剁下去了,但却是颉利的女人,苏定方还没下作! 一名士卒匆匆进来,冲着汗帐里的苏定方道:“报,发…发现萧氏祖孙!” 听到士卒的这话,帐内的几人,脸色都是齐齐一变,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面面相觑一眼,苏定方更是迟疑了片刻,目光望向徐宁这边:“公爷” “派人看管起来,交由大总管处理!”萧后的身份特殊,身上还带着传国玉玺,这玩意儿对李世民是吉祥物,可对在场的众人,无疑是烫手的山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脑袋基本就不保了。 绕是徐宁,也不想沾染这个东西,何必呢,还是留给李靖自己处理! 1秒记住: 第三十章 天空之眼 “不能让颉利逃了!” 萧后的事情,苏定方也不想掺和,按照徐宁的意思,派了人守在了萧后的营帐外,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将颉利给逮住了。 颉利关乎着整个漠北的局势,他们此行冒着极大的风险,就是奔着颉利来的,现在让颉利逃跑了,那他们的偷袭,也就变得毫无意义! 按照面前女人的话,颉利早在半个时辰前,第一发炮弹落在城池里时,就带着身边的亲卫逃跑,还带了许多的财宝,当真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 只不过,颉利到底逃往了那里,眼前的女人也不知道! 刚刚他带着云中军,在南门外杀敌,如果颉利出现在南门,第一时间他就会发现的,剩下的北门那里,外面就是炮兵阵地,凡是从北门出去的人,基本都难逃炮兵的轰杀。 所以,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那就是东西两个方向了,背道而驰,南辕北撤,一旦追错了方向,那就真的放颉利远去了! “他不会逃掉的!”然而,苏定方的脸,都快愁成了一个包子,可徐宁却是一脸轻松的模样,目光望着苏定方时,一脸轻笑着说道。 看到徐宁如此轻松的模样,苏定方的双目,顿时就微微一亮,目光望着徐宁时,一脸迫不及待的问道:“公爷莫非早就掌握了颉利的踪迹” 可这话说出来时,苏定方连自己都不太相信,颉利多重要的人,徐宁要真是掌握了颉利的踪迹,还用等到这个时候吗! 果然,听到苏定方的这话后,徐宁脸上,便顿时露出一抹苦笑道:“苏将军说的这是哪里话,徐某要早发现颉利的踪迹,这会儿就不会在这里说这话了!” 这话落下时,看到苏定方脸上,露出的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后,只得笑着补充道:“不过苏将军也无需担心,徐某自有法子找到颉利的!” 徐宁原本还想开玩笑说,就让颉利先跑一百米,反正也逃不过他的视线,可看到苏定方凝重的表情时,还是将到嘴的玩笑话给咽了回去。 徐宁的这话,听的苏定方有些云里雾里的,他都搞不清楚,徐宁到底是掌握了颉利的行踪,还是压根就是宽慰他的话! 可徐宁的身份特殊,又是兵部侍郎,他自己不过是云中的一个小小都督,徐宁可能一句话,就能让他调离都督,因此,看到徐宁那轻松的表情时,苏定方心里纵然有些忐忑,可还是明智的闭上了嘴! “宝林兄,麻烦去通知高侃,将炮兵营全部迁到城中!”看到苏定方突然沉默,徐宁的目光,却是突然转向一旁的尉迟宝林,语气有点客气的道。 “好!”听到徐宁这客气的话,尉迟宝林顿时龇牙一笑,当着苏定方的面,竟然冲着徐宁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 此时的城内,突厥人基本被歼灭干净,剩下的那些喽啰,已经不足为患,这时候将炮兵放在外面,实在是有些不妥,刚好便可以调回城内驻防了! “待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去追击颉利!”神机营的人就只剩一百多了,颉利身边还有几十亲卫,徐宁不想让神机营再去冒险,因而,便决定让苏定方的云中军去追击! “追击颉利的事,还是让末将去!”听的徐宁的这话,苏定方先是微微一愣,转而,便一脸诚恳的冲徐宁道。 城内的危机,此时已经解除,基本没什么危险了,但颉利那边的事情,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虽说颉利只有几十亲卫,可这里却是漠北,鬼晓得,路上还会不会遇上接应颉利的人呢! 苏定方不想让徐宁跟着去冒险,一旦徐宁出了事,他苏定方可是担不了责任的! “那恐怕不行啊!”徐宁似乎明白苏定方的意思,闻言后,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苦笑,道:“若是徐某不去的话,恐怕苏将军很难找到颉利的!” 这话听的苏定方又是一愣,目光不由望着徐宁,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不知公爷这话什么意思,莫非公爷还有特殊的法子寻找颉利不成” “你说呢苏将军!”听到苏定方的这话,徐宁不由张嘴笑笑,然而,却是并没多说,转身就向着外面走去,留下身后的虬髯客跟苏定方两人,彼此面面相觑着。 朱有成还带人守在巷子口,派出去的人在城内四处搜寻,还真就被找到了几条巷子,里面全都是大唐的百姓,少说也有几千人了! 然而,就跟眼前的巷子一样,里面混入了好多的突厥人,看到神机营的将士出现,个个都是神情紧张! “这些人都是亡命徒!”看到徐宁过来,朱有成顿时牙疼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刚刚他试图将里面的突厥人射杀了,可这些人机警的很,看到巷子口的他们,立刻就躲到了百姓身后。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手里都有利刃,一旦他们强攻,肯定就会有百姓倒霉的,朱有成也不想这种事发生,这些百姓活着不容易,如今总算能熬到他们来了,何必让他们丢掉性命呢! “那就等我回来!”徐宁心里也是这个想法,要不然的话,他刚刚就已经动手了,无非几个突厥人,就算再是亡命徒又如何,还能强过神机营的将士。 “公爷要去哪里”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脸上,顿时露出惊疑的神色,他此时还不清楚颉利逃跑的事,因而,便显得有些茫然。 “颉利逃了!”这话落下时,徐宁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的苏定方,便已经脸色阴沉的接话:“待会儿,公爷要跟苏某一起去追击颉利!” “好!”听到苏定方的这话,朱有成顿时重重的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某家安排一下,立刻就能出发了!” “你要留在这里!”看到朱有成就要转身,徐宁顿时伸手按住了朱有成肩膀,道:“你带着神机营兄弟们留在这里,追击颉利的事,就有苏将军负责!” “那公爷你呢”听到徐宁这话,朱有成的目光,不由望向徐宁,一脸不甘的神色:“末将还要保护你呢!” 这话就有点虚伪了,虽然朱有成说的没错,神机营的大半职责,就是为了保护徐宁的安慰,但在这种时候,傻子都知道,追击颉利可是强过了所有! “朱校尉放心!”苏定方当然也明白朱有成的意思,闻言后,顿时忍不住轻笑一声,冲着朱有成道:“苏某会保护好公爷安慰的!” 炮兵营很快被迁移过来,按照徐宁的意思,五十门火炮,一律被安置到城头上,炮口向南,正好是突厥大军撤离的方向! “一旦发现突厥人,那就给我往死里轰!”徐宁看着火炮,被全部安置到城头上时,便冲着高侃吩咐起来,这次带来的弹药相当充足,若非炮膛发红,压根就不担心缺少弹药的问题。 “喏!”听到徐宁的这话,高侃顿时双手抱拳,冲着徐宁恭敬的称喏! 三千云中军,留了两千帮着驻守城池,剩下的一千人,则跟随徐宁等人出发,同行的人中,自然少不了虬髯客跟尉迟宝林的影子。 大军的那里还在战斗,但想必战斗很快会结束,城池失守的事,想必已经传到了突厥大军那里,军心势必涣散,下一步,就该是全线撤退,但等待他们的,就是五十门火炮的洗礼了! 但这些徐宁已经顾不上了,他现在首要目标是尽快找到颉利! 从出了城开始,徐宁就坐在一架雪橇车上,微微的低着头,手里摆弄着一架遥控器,而在他的头顶,一架无人机正缓慢的飞行着。 先前在城里时,苏定方听不懂他的话,但现在苏定方明白了,颉利的踪迹,徐宁的确是不清楚,可想要找到颉利的踪迹,对徐宁而言,也并非一件难事! 在漠北这地方,没有任何东西,是能够逃离鹰眼的,哪怕是很小的一只地鼠,只要稍微动弹一下,立刻就会遭到苍鹰的捕杀! 只不过,苏定方敲破脑袋也想不通,那只盘旋在他们头顶的铁疙瘩,是怎么飞上天的,竟然还能飞那么高! 最重要的是,这铁疙瘩还能看见东西,而且,还能将看到的东西,又出现在徐宁手上的那方型盒子上,那盒子看着像面镜子,里面全是地上的景物! 刚刚徐宁将那铁疙瘩放飞时,苏定方就站在徐宁边上,起先还有点震惊于铁疙瘩的飞天,但随即,看到镜子里出现他的身影时,简直没把他当场吓死! 这玩意儿太恐怖了,现在他的心都在‘砰砰’直跳,若非徐宁再三解释,苏定方双腿几乎软的跨不上马背,他脑海里全是魂魄被摄走的恐怖事情! 颉利,有了这玩意儿的追踪,恐怕你就是逃到天边去,也能将你给全须全尾的带回来的! 1秒记住: 第三十一章 无胆鼠辈! 肆虐的风雪早已停止,原本黑沉沉的乌云,似乎也变薄了一点,许久不见的阳光,便从乌云后洒下,洒在雪地上时,折射出一层银色的光,整个世界变得白色! 一千人的队伍,在雪地里飞驰着,他们去的方向正是向北,哪里是于都山的方向,也是突厥人真正的王庭所在! 颉利不管从哪里逃走,最终的目的,其实都是于都山哪里,哪里是突厥人的发源地,颉利想要在漠北活下来,或者想要东山再起,都是要回到于都山那里的。 而事实也果真如此,从出了定襄古城,徐宁就将无人机放飞,以古城为中心,无人机搜寻一圈后的结果,就是颉利从东门出逃后,便又绕道去了北方。 降临一百人的队伍,在雪地上留下了很明显的踪迹,风雪早就停止,那些踪迹在无人机的窥伺下,简直太明显不过了! 一千人的轻骑,在雪地上狂奔着,无人机早就飞跃到前面去了,几公里的飞行范围,他们按照徐宁的指示,很快就与颉利留下的踪迹重合! 虬髯客的脑门上写满了恐惧,这份恐惧主要来源于对徐宁的深不可测,在来漠北之前,他以为对徐宁已经够了解了! 火炮、短铳以及长安的两座格物院,当然还有徐宁那未卜先知的本事,但直到现在,看到无人机的出现,虬髯客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徐宁! 这东西的出现,让他心里最后残存的一点想法,彻底的被击溃,他实在想象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逃过这东西的窥伺! 可笑自己,心里还有别的想法,幸亏自己跟来了漠北,要不然,自己先一步到了岭南,被这东西处处窥伺时,最后怎么死的大概都不知道! 然而,相比于虬髯客的恐惧,旁边的尉迟宝林却显得相当兴奋,从定襄城出来时,尉迟宝林的坐骑,几乎都紧靠着徐宁的雪橇车前行! “某家要保护小宁嘛!”尉迟宝林大言不惭的说着,可目光却时不时的盯着徐宁手上的监视器,过会儿便会询问一下颉利的踪迹,那副眼巴巴的样子,惹得徐宁不由好笑。 “要不然,你来监视会儿”反正这东西操作也不是太难,看着尉迟宝林眼巴巴的样子,徐宁便有些于心不忍了,转而,便冲着尉迟宝林说道。 “可…可以吗”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林脸上犹豫着,可手上却是忽然用力,将正在飞驰的坐骑速度降下,等这话落下时,整个人已经跳进了雪橇车里。 徐宁的嘴角,便不由的抽搐一下,就这样子,他即便是说不行,那也是来不及了啊! 于是,便让尉迟宝林坐到自己身边,耐心的给尉迟宝林讲解操作的方法,等到尉迟宝林学会后,这才将遥控器交到了尉迟宝林手里。 说实话,就这么眼巴巴的盯着监视器,徐宁的眼睛,这会儿都已经有些累了,监视器里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只有颉利一行留下的脚印而已。 从监视器上离开,目光望向远方时,眼前有一瞬间就失明,明显就是长时间盯着监视器的原因,于是,徐宁便索性闭上眼,躺在了尉迟宝林的身旁。 此时的尉迟宝林,整个人都晓得兴奋,因为激动的缘故,徐宁感觉尉迟宝林的身体都在颤抖着,于是,便伸手拍了拍尉迟宝林道:“别光顾着兴奋,跟丢了拿你是问!” “明白明白!”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林顿时忙不迭的回答着,目光紧盯着监视器时,突然却激动的大叫:“人,是一群人!” 刚刚才躺下来,准备眯会儿眼的徐宁,骤然听到尉迟宝林的这话,整个人‘嗖’一下翻身坐起,一把就将监视器夺了过来! 果然,目光望向监视器时,监视器的画面中,出现了一行百人的队伍,在雪地里奔驰着,看穿着打扮,便是从定襄逃走的颉利一行人了! “加快速度!”此时,压根不用徐宁吩咐,尉迟宝林便从雪橇车里起身,嘴里狂吼的同时,整个人便‘嗖’一下,跳上旁边的坐骑,直奔前面的苏定方而去。 队伍的速度,突然间加快,按照无人机放飞的距离,他们大概距离在八九里左右,对方显然还没发觉头顶的无人机,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逃行的速度! 徐宁牢牢的盯着监视器,试图从队伍里找到颉利的身影,然而,片刻之后,却是无奈的放弃! 他压根就没见过颉利的样子,再说了,这会儿颉利是仓皇出逃,穿着打扮,已经与平日不一样,除非他能降低无人机,但那样一来的话,势必就会惊扰到颉利一行人了! 双方的距离,在一点点的接近,起先是八九里,之后便是五里,三里,甚至到达一里左右时,不用徐宁再去指引,前方的苏定方等人,就直径看到了颉利一行人了! 显然,颉利一行人,也已经发觉了后面的苏定方等人,速度骤然提升起来,然而,明显是一切都晚了! 眼见着后面越来越近的追兵,前面原本整齐逃亡的队伍,突然间分散开,向着四面八方逃去,这一下弄的后面的苏定方有些措手不及,连他都有些搞不清,颉利究竟混在了那支队伍里面。 好在,苏定方的反应也够快,眨眼间的工夫,便将自己的队伍,分成几队,由各自的旅帅率领,分别追向不同的队伍! “直娘贼的!”尉迟宝林的嘴里怒骂着,目光瞪着四面八方的队伍,最终一咬牙,便向着前方的那支队伍追去,反正都是突厥人,逮住了都是一样的下场。 徐宁的雪橇车,紧跟在了尉迟宝林的身后,前面的突厥人有五六名,而尉迟宝林身边,就只有尉迟家的两名家将,就这么贸然的冲上去,徐宁实在有些不放心。 身旁的虬髯客,似乎明白徐宁的意思,根本不用徐宁吩咐,便已经催马上前,追在了尉迟宝林身后,眨眼的工夫,双方便已经短兵相接! 尉迟宝林的战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何况身边还有位虬髯客这样的猛人,那五六名突厥人,哪里还是这两人的对手。 等到徐宁的雪橇车赶到时,战斗基本已经结束,然而,里面却并没颉利的身影,尉迟宝林晦气的啐了一口吐沫:“直娘贼的,都查看了,全是颉利的亲卫!” 颉利的年纪摆在那里,而眼前倒在血泊里的五六人,全都是年轻气壮的突厥人,显然都是颉利的亲卫了! 而就在几人在这里说话时,苏定方也带着人,陆陆续续的回来,脸色阴郁,都不用去问,也知道扑了个空! “公爷”刚一回来,苏定方就直奔徐宁的雪橇车,还没等徐宁开口,苏定方便一脸晦气的道:“能找到颉利的踪迹吗” 刚刚分散出去的队伍,全都被歼灭干净,但颉利却跟人间蒸发了似的,苏定方都开始怀疑,颉利是不是就在这支队伍里面了! “我找找!”徐宁的心里,也开始有些怀疑了,这支队伍可是从出城后,他们便一直追击的,颉利不可能逃到别处去,可眼前所有人都已经被歼灭,颉利不可能消失不见啊! 无人机开始在周围盘旋,所有的事物,都被投入监视器里,然而,却并没发现任何的异样,所有的踪迹在他们这里断绝,再往前,便是白茫茫一片雪地了! 徐宁有些不信邪,只能将无人机的高度降低,心里其实也有些怀疑,他们不可能真的追错了对象 而徐宁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苏定方等人,便都默默的站在徐宁边上,然而,所有人都是一脸晦气,显然,他们也已经笃定,颉利压根就不在这里! 只是,他们这都已经追了大半天了,要是颉利逃去了别处,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然而,偏偏就在这时,徐宁盯着监视器的眉头,突然微微一皱,嘴里不由发出一声惊疑道:“这王八蛋该不会真的钻老鼠洞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突然离开监视器,望向了朝东的方向,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去时,那边正好是无人机盘旋的地方! “公爷什么意思”听到徐宁的这话,旁边的苏定方顿时一愣,目光望了望那个方向,哪里正是他刚刚回来的地方。 “跟我来!”徐宁没理会苏定方的这话,转身却是向着那个方向而去,片刻后,按照无人机的指示,最后,停在了一个雪坡后面,那里却是一个幽深的洞口,大小也只够一人能钻进去的。 这是一个典型的旱獭洞,漠北的草原上随处可见,只不过,苏定方等人打死也不敢相信,堂堂突厥人的可汗,曾经被誉为草原雄鹰,带着二十万兵马,饮马渭河的颉利,会钻进这旱獭洞里逃生!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洞口那明显的痕迹,说明刚刚的确有人钻进了这旱獭洞里,目光顺着幽深的洞口望去时,一双质地良好的靴子,立刻便出现在视线中。 “是…颉利无疑了!” 虬髯客的眼里,带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神色,即便是已经确定,洞里的人,十有八九便是颉利时,虬髯客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1秒记住: 第三十二章 善口技者颉利 眼前的这个旱獭洞,目测深度是两米多,光是看见的那双脚,距离洞口就有将近一米,这么狭窄的洞口,都不知道怎么爬进去的。 有士卒试着爬进洞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抓住了那双脚,结果却发现,里面的人好像被卡死了,任凭士卒如何用力,都没法将人从里面拽出来! 非但如此,里面还传出了闷闷的声音,确信是颉利,竟然在冲外面喊着救命! 刚刚还一脸晦气的众人,听着从里面传出的救命声,顿时被惹得哄堂大笑,苏定方更是幸灾乐祸的趴在洞口,冲里面喊道:“好不容易爬进去,里面多暖和啊!” “直娘贼的!”尉迟宝林一屁股坐在洞口上方,捏起一个雪球,使劲的往洞里砸去,嘴里骂骂咧咧的道:“就你这样的货色,到底是怎么做到突厥可汗的啊!” 这话落下时,周围又是止不住一阵大笑,徐宁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冲着还在嬉闹的众人道:“别磨蹭了,赶快将人弄出来!” 他们此时身处的地方,乃是真正的漠北深处,随时随地,都可能会遇上突厥人,最重要的是,突厥大军撤退的方向,有可能就是这里了。 苏定方显然也明白徐宁的意思,闻言后,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意,冲着身旁还在嬉闹的士卒们道:“聋了啊,没听见公爷的话吗” 士卒们顿时便收起玩闹的心,纷纷动起手来,然而,眼前的旱獭洞足有两米来深,颉利又卡死在里面,这天寒地冻的,他们手上又没趁手的工具! “用刀啊!”看着士卒们站在那里,束手无策的样子,苏定方顿时气的走上前来,嘴里说着话时,已经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一刀便插在了洞口上方。 锋利的刀锋,在接触到冻的坚硬的地面时,从刀身上传来的那种钝感,震得苏定方的手臂都有些发麻! 这把刀可是出自长安兵工厂,乃是他花了大价钱购买的佩刀,结果,遇到坚硬的地面,还是显得有些锋锐不够! 尉迟宝林默默的抽出了自己的刀,徐宁也将自己的刀扔给了苏定方,跟苏定方的佩刀相比,这两把刀才是真正的极品! 刀身狭长,上面还有着细碎的花纹,阳光洒下,刀身上顿时泛出一道耀眼的亮光,苏定方握着徐宁的刀,眼里顿时露出贪婪的神色。 这是男人都会有的贪婪,不掺杂任何的东西,就只是单纯的一种贪婪,徐宁便冲着苏定方道:“喜欢的话,以后就归你了!” “啊”苏定方的心神,还沉浸在手上的宝刀上,听到徐宁的这话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表情楞楞的,待反应过来后,顿时双目火热,有点不敢确信的道:“公爷说的可是真的!” “一把刀而已!”徐宁看着苏定方瞬间火热的目光,顿时轻笑着摇摇头,目光看了看洞口,道:“赶紧挖!” 尉迟宝林身在格物院里,压根就没将手中的刀当回事,一刀一刀的下去,将冻的坚硬的土块,从洞口那里挖下,然而,苏定方的动作,就显得有些迟钝许多了。 手中的这把刀,在他的眼里,可是价值千贯的宝贝,这每一刀下去,就感觉在跟自己的钱包过不去似的,生怕一不留神,就将千贯丢在这里了! 洞口的泥块,一点点的挖开,废土被士卒们清理掉,那双洞口的脚,在众人的视线中,便越发的清晰起来,然而,洞里的救命声,也同时清晰了起来! 尉迟宝林嘴里骂骂咧咧的,就这么会儿的时间,他脑袋上的汗珠子,已经顺着脸颊直流,手腕更是有些酸痛,本来心里就不爽了,听到洞里的救命声,越发便有些恼怒不已。 “这他娘是怎么着你了吗”尉迟宝林握着刀,气的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朝着那双脚底直接来上一刀,洞里喊救命的声音,就像是真的被扎了一刀似的。 洞口一点点的扩大,旁边堆起的泥块,都快成了一座小山,那双脚也终于裸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尉迟宝林累的一屁股瘫倒在地,抬手便冲着士卒们指了指洞口那双脚。 他此时已经累到不想说话了,脑袋上的汗珠子,一个劲儿的往下掉,这还是在风雪中的漠北,旁边的苏定方,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士卒们飞快上前,使劲的抓住两只脚裸,拼命的开始往外拽,然而,里面的人好像真的卡死了似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将人从里面拽了出来! 可就在人被拽出的瞬间,从洞口里面,同时蹿出来三四只旱獭,横冲直撞,左冲右突,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片刻间,便向着远处飞奔而去。 目光再望向被拽出的颉利时,竟然震惊的发现,颉利的脑袋上血肉模糊,一大块头皮,都快被啃食掉了,想起刚刚洞里传出的救命,众人的头皮,顿时一阵阵发麻。 敢情刚刚要不是他们到来,将这家伙从洞里救出,这家伙的脑袋,就该被旱獭生生嚼碎了! “这是颉利吗”即便是到了现在,虬髯客的脸上,依旧带着深深的怀疑,眼前的这家伙,脑袋血肉模糊,一身臃肿的肥肉,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那个叱咤漠北,控弦几十万兵马的颉利可汗啊! “要不然呢”徐宁的眼里,带着深深的厌恶之色,他此时站的远远的,仿佛躲着瘟疫似的,别说是亲手砍了颉利,连靠近颉利都让他有些反胃。 要是颉利能像冯盎或者执失思力,他一点也不介意,亲自拿刀砍了颉利,可看看现在颉利的模样,一身臃肿的肥肉,血肉模糊的脑袋,趴在那里哼哼唧唧的样子,徐宁除了反胃之外,就没别的任何想法了。 要是砍了这样的人,他会整宿整宿的做噩梦的! 然而,尉迟宝林却显得耐心十足,拎着刀走到颉利身前,拿刀拍了拍颉利的脸颊,冲着死猪一般哼哼的颉利问道:“别哼哼了,回答某家的问题,答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哦!” 这话落下时,突然微微蹲下身,目光紧盯着颉利问道:“你是谁” “颉利!”此时的颉利,明显还沉浸在刚刚旱獭洞里的恐惧中,听到尉迟宝林的这话,忙不迭的点着头,带着哭腔说道:“阿史那颉利!” “某家不信!”听到颉利的回答,尉迟宝林顿时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表情:“某家记得颉利可是突厥的可汗,那可是可汗啊,会是你这副狗模样” 颉利此时心理已经崩溃,听到尉迟宝林的这话,生怕尉迟宝林不信似的,突然捋开额前的乱发,冲着尉迟宝林证明道:“我…我就是颉利,真的是颉利啊!” “某家不信!”然而,尉迟宝林却还是摇摇头,嘴角微微的上扬,目光戏谑的盯着颉利,道:“听说颉利会狗叫,除非你能证明给某家听!” 听到尉迟宝林的这话,周围的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目光,戏谑似的望着地上的颉利,这样的要求,对普通人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更何况,还是突厥可汗的颉利了! 颉利显然也知道,这是尉迟宝林故意在侮辱他,目光犹豫的望着尉迟宝林,再看看周围充满戏谑的众多目光,最后,竟然眼睛一闭,冲着尉迟宝林叫道:“汪汪~” 周围顿时传出哄堂大笑,有士卒立刻起哄起来:“不对不对,某家可是听说,颉利可汗会羊叫呢!” “不对,明明是牛叫!” 众人七嘴八舌,争吵的不亦乐乎,这些话儿传进颉利的耳中,颉利便像是豁出去了似的,干脆便满足士卒们的要求,闭着眼学起了各种动物的叫声。 到了最后时,竟然直接爬起身,手脚并用,在士卒们中间爬行着,嘴里模仿着各种动物的叫声,惹得众人疯狂的大笑! “这真的是颉利吗”虬髯客的眼里,有些难以言说的复杂,看着地上如同丧家犬一般的颉利,根本无法与脑海中,那个不可一世的漠北王联系到一块去。 “够了!”徐宁看着地上爬行的颉利,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窝火,颉利越是表现的丧家犬,徐宁就越发感到有些恼火,他倒是希望,颉利能稍微硬气一点点的。 尉迟宝林显然也闹够了,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便收起了佩刀,使劲朝地上的颉利啐一口吐沫,心满意足的道:“走了走了,赶紧将可汗扶上马背啊!” 士卒们便哄笑着,纷纷上前来,将颉利倒提起来,随便的往旁边的一匹战马上一扔,笑嘻嘻的道:“可汗抓紧了,别待会儿掉下来摔死了,那可就不好了!” 队伍随即再次出发,但这次的方向却是定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徐宁坐在雪橇车里时,依旧将无人机提前放飞。 这是回去的路,弄不好就会遇上撤退的突厥大军,徐宁不敢大意,阴沟里翻船的事多不胜数,徐宁不想自己成为其中一个! 无人机一直跟他们保持在几里的距离,因为高度的问题,几乎将几里范围内的景物,都尽收眼底,这可比斥候管用多了! 所幸的是,一路上都是格外顺畅,到达定襄城时,已经是夜色降临了,远远望去时,定襄城内灯火通明,城头上已经换上了大唐的旗帜! 1秒记住: 第三十三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 “不错不错,老夫正想着派人去接应你们呢!” 尉迟恭从营帐里迎出来,看着捆的如同粽子一般的颉利,顿时笑的前仰后合的,一脸掩饰不住的激动,冲着徐宁等人说道。 将颉利活捉,这可是整个漠北战事的关键,只不过,看着眼前的颉利,一副臃肿不堪,如同死猪一般的模样时,尉迟恭的眼里,顿时便露出厌恶之色。 “将这厮好生关押起来!”跟苏定方、尉迟宝林两人不一样,看着面前死猪一般的颉利,尉迟恭就连戏谑的心情都没有,目光厌恶的瞪一眼颉利,说着话时,便向着营帐走去。 李靖并不在营帐里,这间营帐还是颉利的汗帐,被临时的用来当做帅帐,徐宁进去时,里面燃着一个火盆,碳火烧的正旺,将营帐里都烧的暖洋洋的。 “大总管追着思莫的大军去了!”似乎是明白徐宁的疑惑,尉迟恭顿时龇牙笑笑,说着话时,已经坐到了那张帅案后面,道:“思莫贼心不死,带着剩余的大军,一路往东逃去了!” 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徐宁眼里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怪不得这一路过来,他们都未曾遇上撤退的突厥大军,敢情是压根不在一个方向。 往东的方向,便是黄河的碛口,过了碛口,那便是突利的地盘了,思莫此举,只怕是想与突利汇合,不过,碛口哪里却是李绩的东路军所在了! 不过,即便是思莫带着残兵,顺利的度过碛口与突利汇合,就以现在的局势,突利也不敢胡作非为! 除非突利疯了,想要趁着突厥权利真空的时候,趁机收拢突厥各部落,做突厥的第二个颉利,但突利是那样有野心的吗 然而,就在徐宁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听的尉迟恭脸色一变,像是牙疼似的,微微的皱起眉头,嘴里发出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 “怎么了”徐宁属实被尉迟恭这一下,搞得有点莫名其妙的,目光惊诧的望着尉迟恭,却见得尉迟恭的脸色微微泛白,额头上,甚至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不小心挨了一刀!”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恭依旧微微的咬着牙,直到那股疼痛劲儿过去后,这才冲着徐宁龇牙一笑,浑不在意的说道。 听着尉迟恭的这话,徐宁的脸色当场一变,尉迟恭的个性他太了解了,虽然尉迟恭嘴上说着轻巧,可那额头的汗珠,还是出卖了身上的伤势! 拗不过徐宁的坚持,尉迟恭只得将外面的衣袍脱去,随即,便露出下面的一道伤口,只不过,伤口早就已经被处理过了,上面缠了一圈圈的纱布。 这处理伤口的方式,显然是出自孙老道的手,徐宁看着那纱布上渗出的血迹,头皮便顿时有些发麻,这伤口的位置,刚好是侧腹部的那里! “无碍的!”尉迟恭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说话时,便已经将衣袍再次穿上,冲着旁边一脸担忧的徐宁道:“就这点儿伤,老夫身上不知有多少呢!” 这话落下时,突然便没来由的叹口气,目光望向营帐的外面,道:“比起那些留在漠北的儿郎,老夫的这点儿伤,压根都不算什么了!” “这次死伤多少”听到尉迟恭的这话,徐宁的心里,顿时微微一沉,犹豫了很久,这才目光望着尉迟恭,试探性的问道。 这次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活捉颉利,除了出其不意的火炮攻击之外,大部分原因,还是李靖跟尉迟恭两人,顶住了突厥大军的攻击! 然而,两人手底下加起来的人马,也就只有四万出头,又是处在逆风之下,以四万对突厥的六七万,惨烈程度,徐宁几乎可以想象到! “约摸…上万人!”尉迟恭的眉头紧皱,说这话时,双目中露出一丝痛苦之色,犹豫了很久,这才冲徐宁道:“如今还在统计中!” 徐宁整个人当场愣住,即便他先前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尉迟恭上万上的死伤时,表情还是忍不住僵在脸上,嘴里不由的吸了一口冷气! 中军总共才四万出头,这上万的死伤,几乎就是四分之一没了,这些可都是大唐最精锐的士卒,徐宁的心,感觉都在颤抖! 营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徐宁目光呆呆的盯着火盆,看着里面噼啪作响的碳火时,某一刻,突然便站起身来,一声不吭的向外走去。 “回来!”身后的尉迟恭,似乎已经猜到徐宁要做什么,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冲着徐宁低声吼道:“颉利留着还有大用,你不能动他!” 徐宁便顿时站在了门口,他刚刚出去,就是奔着颉利去的,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感觉不宰了颉利,心里会被憋死似的,现在却是已经有些后悔,怎么不早点宰了呢! “那我出去透透气!”没法宰了颉利,徐宁也不想蒙在营帐里,微微的迟疑了下后,便举步向着外面走去。 而就在他离开后,尉迟恭随即便将一名亲卫叫进来:“你去带人亲自看着颉利,没老夫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接近颉利!” “喏!”听到尉迟恭的这话,亲卫顿时恭敬的称喏一声,随即,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又听的身后的尉迟恭补充道:“也包括徐侍郎在内的所有人!” 这话的针对性,就相当的明确了,亲卫的脸上,顿时露出诧异的神色,微微迟疑了下后,忍不住望着尉迟恭问道:“也包括小公爷吗” 尉迟恭的鼻子里,顿时发出一声冷哼,吓得亲卫脸色一变,转身便向着外面走去! 定襄城的秩序,正在有条不紊的恢复,先前随处可见的大火,此时,也已经逐步的熄灭,空气中全是被烧焦的味道,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李靖带着剩余的大军,追着思莫的大军去了,但定襄那边的营地,已经全部撤离到了城内,从营帐里出来时,徐宁能看到城内许多的伤兵。 脑袋跟手臂上裹着纱布的,还有伤了双腿,拄着拐杖的,但这些人基本都算是轻伤了,严重的伤员,此时还躺在营帐里正在施救。 从徐宁这里望去时,能看到东城的那里,临时搭建起了几顶营帐,营地里高悬着一面旗子,上面是孙老道医馆的标志。 几名医匠进进出出的,身上都沾满了血迹,不时能听到营帐里传出的惨叫,徐宁看到了孙老道的身影,但却没勇气走过去! 营帐的惨烈,肯定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徐宁去了也没用,他能做的就只有提供大量的药品,这点早在进漠北时已经坐到了! 于是,目光便不由望向南城的那里,朱有成带的神机营,还继续守在那里,徐宁顿时便大踏步走了过去! “公爷!”看到徐宁总算回来,朱有成脸上,顿时露出激动的神色,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胡渣,冲着徐宁便眉开眼笑的道:“一个都没跑了!” 里面的那些突厥人,耐心也真是够好,即便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却还继续藏在里面,难道他们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了 “可以让百姓们出来了!”徐宁慢慢的装填好弹药,将两支短铳都准备好了,这才抬起头来,一脸冷酷的冲朱有成吩咐道。 “喏!”听到徐宁的这话,早就等的不耐烦朱有成,顿时兴奋的称喏一声,转身便向着巷子口走去,片刻后,便听的朱有成冲巷子里喊道:“外面已经安顿好了,大家都可以出来了,别怕,一个个慢慢的出来!” 此时,算算时间,巷子里的百姓们,都已经站了一整天了,正常人双腿都已经麻木,更何况,还是一群饥寒交迫的百姓了! 然而,听到朱有成的这话后,巷子里的百姓们,却是目露忌惮,一个个似乎在惧怕着什么似的,竟是没一人动弹! “别怕啊!”朱有成脸上挂着微笑,目光看都不看巷子深处,就近便抓住一名百姓的手臂,拉着就向外走来,头也不回的冲后面道:“一个个都随某家来!” 随着站在最前面的百姓,被朱有成拉着出了巷子,后面的一些百姓,便顿时面面相觑,片刻后,总算是有人向着巷口试探着走来! 一个、十个、几十个,徐宁手持着短铳,默默的站在巷子口,看着里面的百姓,一个个的从里面出来,而在他的对面,则是持着十字弓的神机营将士们! 目露凶光,目光从面前经过的百姓身上一一扫过,当某一刻时,队伍里出现一名披头散发,身着大唐百姓衣袍的男子时,徐宁手中的短铳,跟神机营将士手中的十字弓,几乎在同一时刻扣下扳机! 那名将自己打扮成百姓的突厥人,压根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两边的弩箭跟铅弹,几乎眨眼间洞穿他的身体,挣扎都没挣扎一下,便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而同一时刻,原本站在巷子口,一脸微笑的朱有成,已经如恶虎一般,扑进了巷子深处,腰间的佩刀抽出,锋利的刀锋,直劈巷子深处的几名突厥人! 厮杀,骤然间在巷子里传出! 1秒记住: 第三十三章 仁慈只是对自己人 巷子里的突厥人,差不多有十几个,都是亡命之徒,显然也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一等身份被发现,立刻就开始爆发出以命搏命的打法! 里面的百姓,瞬间像受惊的羊群一般,向着巷子外狂奔,然而,即便是如此,却还是有不少的百姓,被突厥人堵在了里面。 突厥人看来还没失去理智,将百姓挡在他们的前面,他们的身影,便夹杂在百姓们的中间,手中的刀,趁势向冲来的朱有成劈去! 投鼠忌器,徐宁紧握着拳头,手中的短铳瞄了好几次,然而,最后还是没能扣动扳机,突厥人要的就是这效果! 外面的神机营士卒们,手里握着的十字弓,好几次都瞄准了里面的突厥人,可就是没法扣动扳机,这一箭放出去,突厥人死没死,百姓反应是要倒霉了! 朱有成的嘴里狂吼着,手中的佩刀,在狭窄的巷子里挥舞着,兵器相交,火花四溅,黄土夯实而成的墙壁上,留下长长的刀痕! 外面站着的神机营士卒们,眼见着朱有成在里面,被十几个突厥人围着打,顿时狂吼着,扔掉手里的十字弓,抽出佩刀就冲了进去。 远处有巡夜的士卒冲来,呼喊着,手中的火把高举,火光映照出一张张焦急的脸色,徐宁看到了尉迟宝林的身影,随即,便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另一条巷子。 被突厥人挟持的百姓,不光只是这条巷子里,尉迟宝林看见了徐宁的手势,原本狂奔向这边的人,立刻便向着徐宁手指的另一条巷子奔去。 然后,便是苏定方、高侃两人,陆陆续续的赶来,看到徐宁手指的方向后,便又各自带着人,直奔那边的巷子而去! “怎么回事”外面的动静,很快便惊动了尉迟恭,随即便带着人直奔这边,城外还有上千的突厥俘虏,他以为这边的动静,是由俘虏营引起的。 “就是十几个亡命徒!”徐宁看着尉迟恭,目光中带着冷意:“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 巷子里的事情,朱有成并没告诉尉迟恭,此时,听着徐宁的解释,尉迟恭顿时黑着脸,声音冷冰冰的:“都宰了,一个别留!” 士卒们开始攀爬上两边的巷子,手里端着十字弓,快速的向着巷子深处前行,巷子里有些昏暗,外面的火光,几乎照不到里面。 士卒们便借着那微弱的亮光,将箭头瞄准下面的突厥人,趁着两边人急速分离的瞬间,手中的十字弓,瞬间就‘嗡嗡’的响起。 有突厥人发出了惨叫,粗大的弩箭,直接从肩膀那里穿进,借着这惨叫的空挡,外面的神机营将士,猛然贴近,手中刀毫不迟疑的便劈了下去! 战斗爆发的突然,但结束的也快,里面的十几名突厥人,即便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企图在临死前,拉上几个垫背的,但这个想法,到底还是没让他们实现! 有几名百姓受了伤,估计是刚刚爆发战斗的一瞬间,被突厥人伤到的,但伤势不重,徐宁立刻便让人送去了孙老道那边! “捉了活口!”这边的战斗结束,尉迟宝林那边的战斗,也很快随即结束,不过,从那边过来时,尉迟宝林的身后,竟然还带着几名披头散发的突厥人。 “宰了!”徐宁看都不看那几名突厥人,便对着尉迟宝林开口道,既然这几个王八蛋,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那就干脆别活着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宝林的嘴里,顿时发出‘嘿’的一声轻笑,目光随即望向身后的突厥人,冲着身后的士卒道:“拉远点,别脏了某家的眼睛!” 刚刚的那一轮战斗中,尉迟宝林带去的人中,有人不小心挂了彩,心里早就充满了愤怒,此时,听到尉迟宝林的这话,那还有犹豫的,直接便拉着突厥人去了远处。 然而,也就在这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名医匠的声音:“没血了,需要大量的血!” 那名医匠,徐宁倒也认的,正是这次跟随孙老道一起来的人,此时,站在那里呼喊时,浑身都是血迹,一脸的焦急之色! 然而,此时的城内,大多都是伤兵,身上都是裹着纱布,能活蹦乱跳的,基本都是炮兵营跟云中军的人了! 缺血,还是大量的缺血! 医匠的话音落下后,周围突然便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抽血、输血这种事,对于他们而言,其实都不算是陌生了! 眼前的这些士卒,大多都是来自关中,身为关中的儿郎,自然早就听过输血续命这种事,只不过,那也只是听说而已! 最重要的是,眼下似乎也有点不适合大量的抽血,他们肩上还担着防守城池的责任,一旦被抽血,恐怕身体就会跟着虚弱了! “公爷!”眼见着自己话音落下,周围都陷入诡异的安静,并没有人主动上前时,那名医匠的目光,顿时便向着徐宁望来,远远的冲徐宁躬身说道。 里面还有许多重伤的士卒,此时,正是需要大量血液的时候,再要是耽搁下去,恐怕就有许多士卒,因为缺血而死亡了! “外面不就有许多人吗!”徐宁的目光冷冷的,听着那名医匠的话后,顿时便将目光望向了城外,他们刚刚回来时,可是已经看到了,外面有上千人的突厥俘虏呢! 徐宁的这话刚刚落下,周围原本安静的士卒们,脸上顿时露出恍然的神色,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纷纷向着城外而去! 片刻的工夫,就有十几名突厥俘虏,被士卒们押着进城,冲着那名医匠道:“若是不够,外面可还多的是!” 里面缺血的人,可是他们的同伴,有些还是一个村的,若是能拿这些突厥人的命,换取同伴的性命,他们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被士卒们抓来的十几名突厥人,此时脸色苍白,他们也搞不清楚,到底拉他们进城做什么,看到周围一群人,冷冷的望着他们时,方便便剧烈的挣扎起来! 只不过,面对如狼似虎的士卒们,他们又那里能够逃脱,没等他们挣扎两下,便有士卒找来绳子,直接就将他们绑的跟粽子一样了。 抽血续命,尽管医匠非常有耐心的解释,这只不过是抽取他们身体里的一点血,压根都不会伤到他们的性命时,十几名突厥人,还是吓得瑟瑟发抖,面如土色! “别理会他们!”医匠们到底是存了一颗仁者之心,但士卒们却是压根不在乎,听着医匠还在那里罗里嗦的解释,当下便有士卒不满的催促起来。 今天就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折损了上万的人,眼前的这些人手上,可还沾着同伴的鲜血,别说是就抽一点血,便是将他们脑袋给砍了,士卒们也会毫不犹豫的。 仁慈,那是针对自己人的,对眼前的这些人仁慈,那就是对死去同伴们亵渎! 此时的徐宁,就站在远远的地方,目光冷漠的望着这一切,压根就没上前的意思,他心里跟士卒们一样,更何况,真的就只是抽血而已! 被士卒们七嘴八舌的说着,那名医匠也懒得再费口舌解释了,带着人就开始给突厥人验血。 当针头插入一名突厥人手臂上,看着那鲜红的血液,顺着针管流出时,那名突厥人脸色一白,瞬间就晕了过去! 身后的几名突厥人见状,身体当即便如筛子一样,剧烈的抖动起来,甚者,有人直接吓得屎尿横流,还没轮到他,便已经早早晕了过去! 徐宁已经没心思看了,反正晕不晕,那血都要抽的,转身便向着东门那里走去! 东城门的那里,大火早已经熄灭,但大火过后的温度,却还是让人无法接近一名年老的妇人,静静的站在那熄灭的火堆旁,目光盯着火堆里烧焦的骨灰发呆。 那骨灰是来自于义成公主的,足足燃烧了大半天,此时,能够看见的,便是那些在火堆里,泛白的骨头了!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但却跟商量好了似的,从这里路过时,不约而同的将目光伸向别处,就好像这里是空气,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还是多等等!”徐宁站在了年老妇人的身后,看着火堆里,还不时冒出的火星子,微微叹了口气后,这才冲着老妇人说道。 听到身后徐宁的这话,老妇人顿时回过头来,目光打量着身后的徐宁,看到徐宁的年纪后,老妇人的眼里,随即便露出一丝惊诧! 然而,也只是惊诧而已,随即,老妇人便又转过头去,就在徐宁以为,老妇人不愿开口时,却听的老妇人忽然道:“殿下已经好多年都不曾回去了!” “那你呢”听到老妇人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老妇人,微微的迟疑一下后,还是忍不住道。 “…我也是!”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老妇人忽然抬起头来,目光不由望向长安的方向,目光中仿佛在回忆着什么,长久的沉默过后,这才悠悠的开口道。 “那就随大军回去!”听到老妇人的这话,徐宁几乎时想都不想,便冲着老妇人开口道。 1秒记住: 第三十四章 自己惹来的麻烦 “殿下自幼就喜欢这红色,觉得鲜艳、喜庆!” 骨灰被一点点的捡起,连同周围的碳灰一起,被装入了一个坛子里,最后,再用一块红色的绸布包裹起来后,老妇人这才悠悠的说道。 徐宁默默地帮着老妇人坐着这一切,心情谈不上好坏,似乎就是出于本能的,或许觉得,没人愿意帮助老妇人! 义成公主,毕竟那是前朝的公主,更何况,义成公主哪怕死的时候,嘴里也在怒骂着窃国贼之类的,这时候,谁敢主动上前帮忙! 徐宁是无所谓了,反正他跟前朝搭不上边,压根就不存在,同情或者怜悯前朝的事! 将骨灰全部收起,老妇人便顿时呆呆的站在原地,目光在城内游离着,似乎在寻找可以落脚的地方,徐宁便在旁边叹口气:“还是跟我去我的哪儿!” 此时的城内,大部分的营帐,已经被大火烧毁,仅剩的几间,还被临时征用了,包括原本属于义成公主的营帐,老妇人明显是没地方可去! “你不怕给你添麻烦吗”尽管早就猜到,徐宁在军中的身份不一般,但此时,听到徐宁主动邀请她去营帐,老妇人的眼里,还是露出一丝的惊讶之色。 徐宁没理会老妇人的这话,径直就向着自己营帐走去,麻烦这东西,当然人人都怕,好人谁愿意平白去招惹麻烦,但不能因为麻烦,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 徐宁的营帐,自然也早就搬到城内了,就在北门的这里,离着帅帐不远,徐宁带着老妇人进去时,早有神机营的士卒,将帐内的火炉烧起来了。 整个营帐内都是暖暖的,火炉里的碳火,在北风的呼啸下,发出‘呼呼’的声响,火苗将炉面都烧的通红,上面烧的一壶水,此时,正冒着热气! 老妇人在外面冻了一天,估计也是冻坏了,徐宁进帐后,便让老妇人将骨灰坛放到边上,拉过一个箱子,让老妇人坐在那里烤火。 “我连芸娘!”就在徐宁忙着煮姜汤的时候,老妇人开始自顾自的开口:“很小的时候,我就进宫了,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进宫后就一直跟在殿下的身边!” 徐宁的脑子里,不由想起了家里的小草,也是这般年纪进的宫,不过,比起眼前的芸娘来,小草似乎更幸运一些,至少,没跑到这漠北来! “那回去后,还能找到你的家人”将手里的姜汤煮到炉子上,徐宁便也在旁边坐下,目光望着目光悠悠的芸娘,不由好奇的问道。 “那还有家人哦!”听到徐宁的这话,芸娘苍老的眼眸里,顿时露出一抹轻笑,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似的,冲着徐宁道:“从进宫的时候,就没家人了!” 徐宁便顿时沉默了下来,目光瞪着火炉里的碳火发呆,旁边的芸娘,便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有时听着像在说给徐宁,但大多时候,却像在自言自语般。 几十年的漠北生活,将最好的青春年华,都就给了漠北,听上去是嫁给了可汗,但实际上,可汗身边那里还缺女人,尤其是年华已逝的女人呢! “其实,殿下恨得不是你们!”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芸娘这才悠悠的叹口气,目光望向角落里的骨灰坛,突然冲着徐宁道:“她恨的只是不能再回去了!” “我知道!”徐宁抬起了头,拿过旁边的空碗,将煮好的姜汤,倒入碗里后,递给了旁边的芸娘道:“要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带着骨灰进我的营帐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芸娘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微笑,接过徐宁递来的姜汤后,忽然笑道:“这碗姜汤,我也不白喝你的!” 徐宁顿时便笑了起来,转身往旁边的箱子上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姜汤,慢慢的吹着热气,冲着芸娘道:“我不缺你那些东西,还是留着以后自己用!” “你想多了!”芸娘笑着站了起来,将手里的姜汤放下,边向门口走去,边冲着身后的徐宁道:“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钱呢!” 这话落下时,芸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徐宁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不明所以的看着门口,而就在他考虑着,要不要出去寻找时,芸娘却又从外面走了进来。 怀里抱着一个用绸布包裹的匣子,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微笑,看到徐宁的目光望着它她时,不由笑了起来道:“这东西想必你是喜欢见到的!” 这话落下时,便在徐宁诧异的目光下,将怀里的匣子,直接塞进了徐宁的怀里:“打开看看,它能给你带来好运呢!” 匣子里也不知装的什么,入手沉甸甸的,徐宁好奇的打开上面的绸布,最后,当打开匣盖,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整个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匣子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玉玺,通体晶莹剔透,上面雕龙攀凤,只是缺了一角,但缺了一角的地方,却有用黄金给补上了。 传国玉玺,徐宁打开匣子的瞬间,就一眼认了出来,心跳都跟着不由加速,目光瞪着玉玺看了很久,这才迟疑着抬头:“这个不是在萧…萧后那里吗” “没有!”芸娘看着徐宁颤抖的双手,脸上不由露出一抹微笑,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却是微微摇摇头,道:“从进入漠北的那天起,这东西就一直在殿下那里保管了!” 这话落下时,芸娘便似是有意无意,突然望着徐宁开口道:“如今殿下已去,这世上能知道这东西下落的,恐怕就只有你我二人了!” 徐宁‘啪’的一声,便用力的合上了匣子,芸娘的这话太危险了,即便是徐宁都感觉有些脊背发凉,不等芸娘再说什么,起身便向着外面走去。 然而,快走到门口时,却又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望向身后的芸娘道:“我现在就去找副总管,这么大的功劳,你想要什么” 这可是真正的传国玉玺,以芸娘现在的身份,便是跟李世民要一座宅子,再要个几百亩地,李世民也会痛痛快快的答应的。 芸娘显然没想到,徐宁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听到徐宁的话后,不由木然的摇了摇头! 徐宁便顿时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时,便自作主张的冲身后的芸娘道:“那就我帮你提犒赏了!” 此时,天色已晚,尉迟恭早就已经躺下,但听到外面徐宁的声音,还是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徐宁能在这么晚来找他,必然是有重要的事了。 “说!”随意的披着件衣袍,尉迟恭黑着脸坐在案几后,看着进来的徐宁道:“这么晚不好好休息,老夫倒想听听,到底你有什么重要的事!” 徐宁也不废话,听到尉迟恭的这话,直接就将怀里的匣子,放到了尉迟恭面前的案几上道:“尉迟伯伯自己看!” 尉迟恭两道粗黑的眉毛,当场便微微皱了起来,目光看了看徐宁,又看了看面前的匣子,不知为何,心里便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下一刻打开匣子时,看到匣子里那四四方方的玉玺时,尉迟恭顿时就跟牙疼似的,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目光瞪着徐宁道:“你去哪里作甚嫌自己没麻烦” 传国玉玺一直在萧后的手里,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情,因此,尉迟恭在见到玉玺的一刻,便想当然的认为,徐宁是擅自去了萧后的那边。 玉玺本就是个烫手山芋,更何况,还是萧后手里,尉迟恭自己不想去掺和,自然也不希望徐宁去掺和,一切都要等李靖回来再说! “不是!”徐宁明白尉迟恭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苦笑,道:“是有人自己送来的!” “谁”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恭的眉毛,顿时微微竖起,目光直勾勾的瞪着徐宁,然而,这话落下时,却是一下反应过来:“是她” 徐宁先前在外面帮着收拾骨灰的事,自然已经有人告诉了尉迟恭,此时,听的徐宁的这话时,尉迟恭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只不过,虽是反应了过来,但眼里却还有些不解:“这东西怎么可能她的手上!” 徐宁便一脸无辜的摊摊手,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倒是也不希望这东西在酝酿身上的,平白的招来麻烦,有些麻烦连他也不想招惹的! “罢了罢了!”尉迟恭看着徐宁的表情,顿时无奈的叹口气,将面前的匣子合上后,冲着徐宁便道:“看来,得派人提前回长安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不由望向徐宁,吓得徐宁赶紧退后一步,冲着尉迟恭就嚷嚷道:“别找我啊,我躲还来不及呢!” 尉迟恭一巴掌就拍在了案几上,气哼哼的冲徐宁道:“你自己惹得麻烦,难道还要老夫亲自去送不成” 没得商量了,徐宁被尉迟恭的这话,直接顶的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红的站在那里,却听的尉迟恭又拉下脸道:“你也瞧见了,眼下老夫抽不开身,能护送这东西的,就只能是你了啊!” 1秒记住: 第三十五章 坏心思 徐宁自己惹来的麻烦,现在却要自己去解决,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不想去趟这摊浑水,可眼下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李靖还没回来,尉迟恭还要在这里镇守,眼下唯一能够护送玉玺去长安的人选,就只有徐宁了,总不可能让苏定方去! 玉玺这东西,要是一只默认在萧后手里,那就大家心照不宣的将萧后看管好就成,可现在玉玺已经出现了,多放在这里一天,那就是一天的麻烦了! 李世民心胸再如何开阔,但在这事上,一定会斤斤计较的,万一心里起了什么嘀咕,那这里的人都会跟着倒霉的! 这道理徐宁都懂,所以,他才会在拿到玉玺的一瞬间,就直接来找尉迟恭了,为的就是将这烫手山芋尽快送走,可没想到的是,送走玉玺的重任,最后还是落在了他身上。 从尉迟恭那里回去时,徐宁一脸的烦躁,看的正在火炉边喝着姜汤的芸娘,都不由微微的皱起眉头:“怎…怎么了” “没啥!”听到芸娘的这话,徐宁不由使劲抹了把脸,冲着芸娘苦笑道:“咱们明日可能就要回去了!” “这么快”听到徐宁的这话,芸娘顿时端着碗楞在哪里,但随即,看到徐宁脸上的苦笑后,便试探着问道:“是跟玉玺有关” 然而,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回答,目光便已经微微低下,道:“明日回去也好!” “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徐宁看着芸娘低头,明显一副黯然的模样,不禁有些奇怪的坐到对面,道:“你放心,该给你的犒赏,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的!” “我要拿着作甚!”听到徐宁的这话,原本低着头的芸娘,突然便抬起头来,目光望着对面的徐宁,微微苦笑一声道:“都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也没几年活头了!” “怎么可能!”徐宁听到芸娘的这话,当即便开始反驳:“就你老这岁数,回到长安以后,弄一处宅子,再找些人伺候着,还不得活他个百岁的!” “百岁”听到徐宁的这话,芸娘原本黯然的表情,突然便止不住笑了起来,道:“要真是活上百岁,那不就成了老妖怪了吗,我才不要成为老妖怪!” 百岁的老人,在徐宁眼里,自然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然而,在酝酿的眼里,显然能够活到百岁的人,真正就属于老妖怪级别的了!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徐宁也能看得出来,芸娘这是明显没了活着的盼头! 半辈子都在漠北,活着的所有事情,都是围着义成公主,如今义成公主身死,芸娘活着的目标也没了! 也就是心里还惦记着将义成公主的骨灰送回长安,要不然的话,大概就在义成公主自焚的那一刻,芸娘也该跳入大火中了! 徐宁的心里,突然便产生了一个想法,目光直直的望着芸娘,道:“你老要是愿意去我的府上,我府上倒是大的很,我家娘子也很好说话的!” 芸娘的目光,突然便亮了一下,目光直直的望着徐宁,过了片刻之后,这才微微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你人很好,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芸娘知道徐宁的身份超然,这点从周围的士卒们,对徐宁的态度就能看出,然而,想想自己的身份,芸娘还是果决的摇头。 徐宁是个好人,能在这种时候,还能不计前嫌的收留她,这已经让她很感激了,可若是因为她的缘故,平白的再给徐宁带去麻烦,那她即便是死,也会很不安生的。 然而,徐宁却根本不给芸娘反对的机会,抬手一拍自己的大腿,站起身便向着床榻走去:“就这么决定了,回长安后,你就到我府上去!” 芸娘还想反驳的,可等她回过头时,却已经看见徐宁倒在床榻上,鼻子里早已发出均匀的鼾声,看的芸娘不由愕然,但心里却是一阵的感动! 清晨的漠北,风雪早已停止,然而,彻骨的高冷,却是无声无息的降落,仿佛能将大地都能冻裂了似的,刚刚呼出的气,瞬间就能在胡须上结霜。 这次跟随徐宁一起护送玉玺的,乃是苏定方的云中军,不过,名义上却是押送颉利到长安,玉玺的事情,毕竟是不能声张在外的。 高侃的炮兵营,被暂时留在了漠北,突厥各部落的人,如今都该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有爆发大战的可能,炮兵营留在这里,就是为了随时支援! 尉迟宝林跟虬髯客两人,自然也在随行当中,同行的还有尉迟恭身边的二十名亲卫,尉迟恭显然是不放心徐宁,生怕徐宁路上对颉利起了杀心! 这派出的二十名亲卫,就是日夜守在颉利身边,一路上颉利的吃喝拉撒,都要这二十名亲卫负责,任何人都不得靠近颉利半步! “不要让老夫为难啊!”临行前时,尉迟恭依旧有些不放心,目光望着那边颉利的车驾,冲着面前的徐宁叹口气道:“颉利可不是冯盎梁师都,要真被你弄死了,陛下那里肯定会怪责老夫的!” “那要是病死了呢”尉迟恭的这话,让徐宁听的委实有些不服,一头死猪而已,说的就跟保护动物一样,听的徐宁都想现在就弄死颉利了。 “那也得给老夫救活了!”听到徐宁的这话,尉迟恭的眼睛,顿时瞪得跟牛眼似的,冲着面前的徐宁就吼了起来。 “知道知道!”被尉迟恭冷不丁吼了一声,震得徐宁耳膜都在‘嗡嗡’作响,趁着尉迟恭还没恼火时,赶紧便转身向着自己车驾走去。 “唉,希望颉利能活着到长安!”看着徐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尉迟恭站在帅帐前,顿时长叹了一声,转身便也向着帅帐而去。 “尉迟老将军那么怕你杀了颉利啊!”徐宁的车驾里,芸娘微微的侧着身子,看着转身进了帅帐的尉迟恭,不由轻笑了起来,冲着旁边的徐宁问道。 “昨晚我想宰了颉利的!”听到芸娘的这话,徐宁顿时长长的叹口气,冲着芸娘摊了摊手道:“只可惜,被尉迟老将军看破了!” “那你为何不早动手呢”听到徐宁的这话。芸娘眼里顿时露出好奇,她要是没记错的话,颉利还是徐宁亲自带回来的! 这话徐宁有些没法接,颉利刚从旱獭洞里挖出来时,那死猪的模样,让徐宁觉得,宰了他会脏了他的手,可现在即便脏了手,也是没机会下手了!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就当队伍里多了一头死猪,反正他这趟护送的也并非颉利,那就让尉迟恭的亲卫们去操烦恼! 尉迟宝林有自己的车驾,这货随行的目的不纯,从出了城门开始,就缩进了自己的车驾,操纵着那架无人机,过一会儿,便从对讲机里传出认真的声音:“没什么异样,可以继续前行!” 徐宁原本刚刚才眯上眼的人,往往就会被这突兀的声音惊醒,气的咬牙切齿的,旁边的芸娘,却是一脸的震惊,想不明白,这黑匣子里,怎么还会传出尉迟宝林的声音呢! 一行人白天赶路,夜里便找个合适的地方扎营,这大冷的天气,晚上更冷,才一会儿的工夫,便能看见牛车上结出一层冰溜子! 随行的牛车上,就备了干燥的柴火,等到篝火燃起来时,上面便再添上许多捡来的湿柴,熊熊的火焰,便夹杂着浓烟,充斥在整个营地里。 颉利的那边,被亲卫们照顾的很好,生怕路上被冻死了似的,竟然还给颉利多备了几张毯子,这边的篝火升起来时,颉利那边也同样升了一堆篝火! 芸娘是真正做到了眼不见心不烦,生怕看见颉利似的,车驾都懒得下,整个人缩在毯子里,拿着徐宁的对讲机在研究! 一锅煮的浓浓的马肉汤,里面放了各种的调料,胡萝卜、香菜以及辣椒等等,这些都是徐宁从长安出发时,记得带在身边的。 漠北的条件不好,军营里的饭菜,徐宁早就已经领教过,因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指望军营的厨子了! 这边浓浓的香味,很快便飘散在了颉利的那边,正在啃着冻肉的颉利,顿时抬起头来,目光眼巴巴的,这样的香味,显然是他从没闻到过的。 徐宁也是相当大方,看到颉利望来的目光后,顿时便冲着尉迟恭的一名亲卫招了招手,看到那名亲卫迟疑着走来后,便指了指锅里的马肉汤道:“别光让人家看着,打点回去啊!” “不用了公爷!”亲卫听到徐宁的这话,当场便尴尬的摇头,临出发时,老公爷可是再三叮嘱了,看着锅里的马肉汤,亲卫就跟看着一锅毒药似的。 徐宁直接便抓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道:“这下总该放心了!” 眼睁睁看着徐宁舀了一口放进嘴里,面前的亲卫,脸上顿时露出歉意的神色,本来还犹豫的人,随即,便舀了一碗马肉汤,给颉利端了过去! 这破天气,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马肉汤,可比几张毯子管用多了! “你怎么想的啊!”回到牛车上时,芸娘一脸的不解,刚刚那一幕,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徐宁怎么还给颉利送马肉汤呢! “没事!”徐宁笑的跟做了坏事的小狐狸似的,冲着芸娘眉开眼笑的道:“这玩意儿正常人吃了保暖,可颉利吃了,那伤口就有得他遭罪的了!” 马肉汤里有辣椒也就罢了,关键还有香菜这种东西,颉利脑袋都被旱獭咬破了,就这两样吃下去,不化脓那才叫怪事了呢! 1秒记住: 第三十六章 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从漠北到云中,再到马邑,原本眼前白茫茫的世界,开始渐渐的变成土黄色,直到徐宁一行人的队伍,完全的进入关中后,原本的白色世界,已经完全变成了土黄。 今年的漠北风雪肆虐,然而,关中却是艳阳高照,偶尔天气阴沉时,要看都要下雪了,可等到次日时,头顶的乌云,便又消失不见了。 所谓瑞雪兆丰年,今年关中的这天气,明显是有些不好,竟然都没好好的飘过一场雪! 当队伍进入关中,芸娘的目光,几乎都没离开过车窗,眼前飘过的一草一木,似乎对芸娘都有些莫大的吸引力。 等到车驾终于停在便桥那里时,芸娘干脆便从车上下来,就地捧起一撮泥土,凑到了鼻子前,使劲的嗅着,仿佛在寻找记忆深处的味道似的。 当年义成公主的的嫁车,从洛阳出发,就是在长安这里向着漠北而去的,这一晃眼的工夫,便是几十年过去。 而今,重新站在这便桥上,嗅着熟悉的泥土味,芸娘的眼里,便顿时出现一丝怅然之色,仿佛昨日才从这里经过般! 颉利的脑袋上,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加上一路风寒的缘故,那些被旱獭咬烂的地方,都已经开始化脓,脓水顺着脸颊流下,看的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尉迟恭派来照看颉利的亲卫,一脸的忧愁,心里总有种感觉,这事儿跟徐宁脱不开关系,可问题是,这一路上,徐宁几乎都没接近过颉利。 颉利的所有吃喝拉撒,都是由他们照看着,非但如此,徐宁还每次晚饭时,能给颉利留下一碗热腾腾的饭菜,那可都是跟他们一样的饭菜! “公爷,这颉利不会死了!”亲卫们看着颉利痛苦的样子,顿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了好久后,这才磨磨蹭蹭的来到徐宁面前,试探着问道。 “怎么会呢!”徐宁抱着膀子,远远的看着颉利在哪里伸着手,一副想挠又不敢挠的样子,顿时便笑着道:“好人命不久,祸害遗千年啊!” 旁边的尉迟宝林,也跟着说道:“只管放心,这厮的命硬着呢!” 清晨的便桥,晨风中还夹杂着冷意,昨晚他们没能进城,今日一早,天刚刚亮时,李世民派来的千牛卫,便已经到达了便桥上。 “公爷,陛下有命,宣您快快进宫呢!” 这话落下时,顿时便惹得尉迟宝林等人,一脸的茫然之色,目光看了看队伍后面的颉利,再看看面前的徐宁,搞不清楚,这又是唱的是哪一出! 玉玺的事情,到现在也只有徐宁跟尉迟恭两人知道,即便是尉迟宝林,接到的任务,也是护送颉利到长安。 因此,听到千牛卫说,李世民让徐宁快快进宫的话时,顿时便有些糊涂了,这话里的意思,可并没让颉利进宫啊! “你们后面慢慢来!”徐宁不想跟尉迟宝林等人解释,回到牛车上时,将那装着玉玺的匣子抱上,便冲着尉迟宝林等人交待道。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又望向一旁的芸娘,道:“我先去面见陛下,待会儿进城后,自会有人带你去就近的寺庙!” 义成公主的骨灰,此时,就还在牛车上,进城后,芸娘首先要做的,便是将义成公主的骨灰,安置在寺庙里超度! 人死如灯灭,需要和尚们超度,之后,那才是找个风水宝地安葬,至于葬进前朝的陵中,那是想都不想了! 芸娘明白徐宁怀里的东西,闻言后,冲着徐宁便点点头,道:“听你的,刚好我也需要适应一下!” 徐宁的身份,芸娘此时已经知晓,堂堂的泾阳县公,外加公主的驸马,芸娘听到徐宁的身份时,心里顿时便产生了犹豫! 她自己的身份,原本就有些特殊,若是徐宁的身份一般,她也就毫无心理压力的跟着去了,可徐宁居然还是驸马,这让芸娘心里有些犹豫。 刚好义成公主的骨灰需要超度,这段超度亡灵的时间,芸娘自然要守着骨灰,正好便也给了芸娘缓冲的时间! 千牛卫的人还在等着,徐宁也没时间详细交待,反正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寺庙,随便找一家就是,最后无非就是一笔香油钱而已! 一行人急速的向着长安飞驰,此时,城门早就大开,城外做工的百姓们,正忙着出城,一片繁忙的样子。 从百姓们中间穿过,进入城内时,一股喜庆的气氛,顿时便扑面而来,弄得徐宁微微有些愕然,可随即便反应过来,算算时间,似乎也快年底了啊! 这趟出发去漠北,一来一去的,便是一月多的时间,掐指算算,再过的几日,便是整儿八斤的除夕了,怪不得,街上都是喜庆的气氛呢! 宫门大开,这时候正是早朝的时候,千牛卫将徐宁护送到宫门前时,便自有守在宫门口的内侍,一路引着徐宁,直奔前面的太极大殿。 “宣,泾阳县公!” 内侍飞快的进去禀报,不多会儿时,便有内侍的声音,从大殿里遥遥传出,徐宁顿时便捧着匣子,步入了大殿里面。 大殿里的百官中,缺少了很多老将的身影,原本老将们跪坐的地方,此时,却空空如也,这会儿,都还在漠北挨饿受冻呢! 文官们倒是个个都在,看到徐宁进来时,一个个顿时露出激动之色,目光不时望着徐宁怀里的匣子,显然,玉玺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臣,兵部侍郎徐宁,奉副总管之令,护送传国玉玺归来!” 此时的徐宁,身上还穿着漠北时的衣袍,衣袍上还有点点的血迹,那自然是执失思力留下的,如此模样,再配上徐宁高高的声音时,便当真有种浴血而归的架势了。 “徐爱卿辛苦了!”李世民坐在案几后面,脸上挂着淡淡的表情,似乎跟平日里一样,然而,熟悉的人,还是从那语气中,听到了不一样的颤音。 这话落下时,便有一名内侍匆匆的下来,先是冲着徐宁微微躬身一揖,而后,便恭敬的接过徐宁手里的匣子,再度匆匆的返回。 匣子的外面,依旧用红绸布包裹着,当内侍将匣子恭敬的放到案几上时,李世民便顿时轻吸了口气,拿手颤抖着解开了外面的绸布。 随即,打开匣子里瞬间,一枚通体晶莹剔透的玉玺,顿时便呈现在了李世民的眼前,攀龙附凤,入手沉甸甸的! 李世民先前还有些矜持的表情,这一刻,将玉玺从匣子中拿起来时,再也无法掩饰的大笑起来,那笑声回荡在整个大殿里,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爽快! 这枚玉玺他可是惦记很久了,如今总算是被完整的带回,内心的那种狂喜,瞬间便让他有些压抑不住! “臣等恭贺陛下!” 听着李世民的大笑,位于下面群臣之首的封徳彝,率先便起身离座,手捧着朝笏,冲着上面笑的有些肆无忌惮的李世民,高声说道。 随着封徳彝的出列,后面的长孙无忌、房玄龄以及杜如晦等等,也都纷纷起身出列,冲着上面的李世民恭敬的说道:“臣等恭贺陛下!” 听着下面的群臣恭贺,李世民原本坐着的人,干脆便站起身来,手捧着玉玺,高高的举起,面向下面的群臣,似乎在宣示着,从今往后,再也不可能有人拿玉玺的事大做文章了! 颉利还在后面,但这会儿,显然并非审判颉利的时候,大军还在漠北,一切尚未可知,即便是审判颉利,那也是等着大军凯旋归来再说! 但这并不妨碍,跟徐宁打听关于捉住颉利的细节,当听到徐宁说起,颉利乃是他们从旱獭洞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挖出来的时候,大殿里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一双双目光,彼此面面相觑着,眼里全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就跟当初的虬髯客一样,颉利留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自大唐建国以来,颉利便称霸漠北,控弦几十万人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颠覆整个大唐,武德九年时,更是兵临长安城下! 在场的每一个人,哪怕李世民在内,想起颉利的时候,脑海里都是觉得,那是铁骨铮铮,桀骜不驯,就如漠北牧民们说的,那是属于苍鹰一般的人物! 即便是如今将颉利活捉,在许多人的心里,颉利也是抬头挺胸,桀骜不驯,可听到徐宁说起,竟然是在旱獭洞里挖出来的时,众人顿觉得就跟吃了几百只苍蝇一般! 李世民的脸色相当难看,这就好比是,你苦苦练剑十年,好不容易练的一手绝世剑法,等到去找那个天下第一剑客时,剑客却突然跪在你面前痛哭流涕一样。 那种感觉,当真有说不出的难受! “罢了!”许久之后,当大殿上的群臣,还沉浸在颉利的狼狈不堪时,李世民却是突然叹了口气,一脸阴郁的道:“将颉利暂且关押起来,等着大军回来!” 1秒记住: 第三十七章 恶钱 临近春节,整个长安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当中,从宫里出来时,随处都能看到摆着年货的摊位! 与往年不同,因为南海商路开通的缘故,整个运河也跟着繁荣起来,一些从没进入过长安的商品,也跟着大批的商船,陆陆续续的出现在长安。 小吃、特产以及一些精巧的手工,这些东西都是各地坊间的,也就每年遇上过年过节的时候,做出一些来点缀节日! 然而,随着运河的繁荣,这些东西便被敏锐的商人发觉,趁着来长安的空船,便将这些东西,大批量的带入长安城中。 如今的长安百姓,正在向着小康的方向发展,加上今年的关中丰产,已经真正做到了吃喝不愁,剩下的,那就是提高生活水准了! 这一点,跟徐宁当初说的一样,藏富于民,而后,便由民来带动整个国家的经济,如今,便已经向着这个趋势在发展了! 掐指算算,其实,也就短短的两年时间,然而,就是这短短的两年时间,整个长安城,都已经进入高速的商业模式! 城外有许多的工厂,在日夜不停的运转着,而城内随处都能见到小商小贩们,李世民之前的那套政策,显然已经是落伍了! 朱雀大街上,压根不容许有小商小贩们摆摊,可随着运河的发达,更多的商品进入长安,朱雀大街上,便总会出现许多的小商小贩。 武侯们先前还追着驱赶,可那些小商小贩们,渐渐的也学会了技巧,远远的只要看见武侯出现,立刻就会做鸟兽散! 等到武侯们,好不容易追来时,小商小贩们便早已沿着四通八达的街巷,跑的没了踪影,久而久之,就连武侯们都懒得再去追了。 不过这几天,随着春节的临近,上面倒是特许了小商小贩们,可以沿着朱雀大街摆摊,于是,原本宽阔的朱雀大街两侧,便被小商小贩们所占据。 徐宁的车驾,从长街上经过时,那长街两边的小摊上飘出的烟火气,便顿时惹得徐宁直吞口水,这都眼看着快晌午了,他肚子里可还是空空如也! 负责赶车的人,乃是公主府里的一名小厮,徐宁便让小厮将车停在一处馄饨摊前,吩咐着小厮去给他要一碗馄饨过来。 他从大老远的地方,就闻到了这边的馄饨味儿,那味儿馋的他直吞口水! 这里距离公主府,其实已经不远了,府上的人,此时还等着徐宁回去,然而,听到徐宁的吩咐后,小厮还是不敢犹豫,飞快的直奔馄饨摊前。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白白的馄饨皮儿薄薄的,里面裹着掺了葱花的羊肉,上面再浇上一点辣椒,洒上一点儿香菜叶,这味道让徐宁都有点感叹! 摊主显然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即便是摊前停了辆豪华的马车,丝毫也是不显得慌乱,长安多的是达官贵族,像这样的马车,又不是没在他摊位前光顾过。 像那什么御史台的魏征,还曾下车坐在他摊位上,一边吃着馄饨,一边还跟他聊着家常,那里像眼前的这人,竟然还坐在马车里,等着小厮去伺候呢!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下肚,徐宁顿觉得肚里的馋虫被压了下去,随即,便将空碗递出,打发了小厮付钱走人! “换个钱!”刚刚还一副热情的摊贩,等接过小厮递去的几枚钱后,脸色却是突然冷了下来,虽然话说的客气,可那表情,显然是已经有些动怒了。 徐宁坐在马车里看得清楚,眉头便不由微微的皱起,小厮身上的钱,自然都是公主府上的,难不成,公主府的钱还有问题不成 然而,却让徐宁没想到的是,身为公主府的小厮,面对摊贩明显的刁难时,非但没露出嚣张跋扈的姿态,反而是一副做错事的模样,随后,又在身上摸了几枚钱出来。 “怎么回事”好不容易付清了馄饨钱,等小厮重新回到马车上时,徐宁顿时奇怪的问道。 “公爷有所不知!”听到徐宁的询问,小厮也不敢隐瞒,回过头来,便冲着徐宁解释道:“最近这长安城里,出现了许多的恶钱,也不知是哪来的!” 这话落下时,便将身上的荷包取出,连同荷包一起,递给了马车里的徐宁! 荷包里装的都是铜钱,约摸有几十文左右,徐宁好奇的打开荷包,从中倒出了几枚铜钱,看到那呈现出黑色的铜钱时,眉头便顿时皱了起来。 原本的铜钱,都呈现出一种黄铜的材质,上面的字迹清晰,然而,眼前的几枚铜钱,整体呈现出一种黑色,上面的字迹也是模糊不清! 怪不得刚刚的摊贩见了这种铜钱,脸色会一瞬间阴郁下来,这明显就是粗制滥造的钱币! 大唐如今的钱币铸造,一般都是七分铜三分钱的比例,铜的比例过重,就会超出钱币本身的价值,而钱的比例过重,就是眼前的这个样子了! 字迹模糊不说,本身还易脆,时间一长,钱币本身就会生出绿锈,进而就会导致整枚钱币作废,这样的钱币,一般都被统称为恶钱! 恶钱的事情,从大唐建国起,其实就出现过了,然而,那会儿基本都是小批量的出现,一旦被查询起来,几乎都能查询到源头。 可此时,听到小厮的这话,又想想刚刚小厮面对摊贩时的退让,徐宁的心里,便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咱们府上的恶钱也很多”马车向着公主府疾驰,徐宁心事重重的坐在马车里,目光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热闹街景时,不由冲着前面的小厮问道。 “殿…殿下已经清理出好多了!”听到徐宁的这话,小厮也不敢隐瞒,迟疑了一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大…大概有上万贯了!” “上万贯!”听到小厮的这话,徐宁便不由的倒抽一口冷气,公主府里的钱,都是从几个工厂分红来的,工厂里都有如此多的恶钱,那市面上不知有多少了。 如此大批量的恶钱,徐宁都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就为了提取一枚钱里的那点儿铜,就将整个大唐都要赔进去吗 马车很快来到公主府,府门口早有小厮守着,看到远远驶来的车驾,顿时便将中门大开,不多时,一袭红色披风的李慧心,便带着府上的人,出现在了府门外。 “夫君一路辛苦了!”一袭红色的披风,满头的青丝,在脑后挽起一个妇人的发髻,白皙的脸颊,在风中被冻的有些晕红,整个人便显得俏生生的。 徐宁赶紧便收拾起刚刚的心情,扶起面前的李慧心,微笑着道:“不辛苦的,倒是叫娘子牵挂了!” 李慧心的眼泪,随即便啪嗒的掉落,徐宁走的这一月多,她的确是牵挂坏了,心里总觉的像丢了什么似的,时常便会在夜里惊醒过来。 如今,眼见着徐宁安全的回来,那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 都说相思之苦,可李慧心之前从未体验过,如今随着徐宁去了漠北,才真正体会到了那种苦,只不过,这苦痛之后,便是此刻内心的满足了! 府里的丫鬟小厮们,早就在府门口架起了一个火盆,徐宁这趟可是去漠北杀敌的,身上难免沾了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从火盆上跨过去,那些东西也就被烧在了外面。 洗澡水早就已经烧好,热腾腾的,换洗的衣袍,也早就放在了浴室里,小草倒是显得一脸平静,可身后的福子,却是一脸的晕红! 毕竟,从小伺候的都是李慧心,这还是她头回来伺候徐宁,内心里感觉跟藏了头小鹿似的,脸色晕红的像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 徐宁没注意身后的福子,他已经习惯了小草的伺候,进了浴室后,便将外面的衣袍脱去,赤身便钻入了浴盆当中。 这都一个月没洗过澡了,身上早就脏的不行,感觉稍微一搓,都能搓下两斤泥来! 冰冷的身体,被热水包裹着,那舒服的感觉,顿时惹得徐宁叫出声来,惹得身后的小草,不由掩嘴轻笑,随即,便抓起徐宁的一条手臂,认真的开始搓洗起来。 另一条手臂,也被人抓了起来,动作有些生疏,徐宁不由的回头去看,结果,却看到福子那张通红的脸颊,吭哧吭哧的,那感觉,不像是在搓洗手臂! 徐宁的嘴角,不由的微微抽搐一下,不过,却并没将福子赶出浴室,这么久了,他好像也已经习惯了这样! 卧房里,碳火烧的正旺,热气将整个卧房都烧的暖洋洋的,徐宁进去时,李慧心正忙着收拾床榻,身上的披风,早就已经脱下,因为卧房热的缘故,身上就只穿个薄薄的衣裙。 徐宁便从后面走上去,从身后抱住了李慧心,脑袋枕在李慧心的肩头,带着暧昧的语气问道:“娘子,想夫君了没” 李慧心的身体,瞬间便软了下来,身体在徐宁怀里挣扎着,那声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时,就像是婴儿在呢喃似的:“夫…夫君,现在时辰还早呢!” 徐宁的身体里,却像是突然点燃了一堆篝火,猛烈的燃烧着,随即,便在李慧心的惊呼声中,一把就将李慧心抱到了床榻上。 时辰的确是还早,才不过是晌午的时候,可那又什么关系呢,这里可是公主府,两人又是小别了一月的新婚夫妇啊! 1秒记住: 第三十八章 师弟脾气不太好 弘福寺! 长安的寺庙很多,几乎每个坊都有一家寺庙,而弘福寺则是其中的一个,比不上净业寺的香火鼎盛,但胜在幽静! 义成公主的骨灰,便安置在弘福寺里,当徐宁带着小草,迈进弘福寺里时,里面的主持,竟然亲自带着沙弥们到寺外迎接,倒是让徐宁有些尴尬。 义成公主的骨灰,就在弘福寺的一间香堂里,日夜都有和尚们诵经,这经自然不是白诵的,即便是有徐宁的面子,该交的香油钱,还是要交的。 只不过,让徐宁有些心虚的是,他带来的几箱香油钱,可都不是正经的香油钱,那是放到小摊贩面前,当场叫小摊贩们变脸的恶钱! 公主府里有将近上万贯的恶钱,被李慧心耐心的挑选出来,又用麻绳串起来,正愁着不知怎么处理,徐宁干脆大手一挥,便让小厮抬了几箱过来。 临近春节,弘福寺里来进香的百姓挺多,看着徐宁身后,小厮们抬着的几箱钱,顿时惹得周围的香客们侧目而视,眼里全是感叹的神色。 勋贵们就是勋贵,这几箱的钱,看着足足得有几百贯了,就这么直接抬来了弘福寺,就这份虔诚的心,活该要升官发财啊! 作为弘福寺的主持怀仁,原本就喜笑颜开的表情,看见徐宁身后的几箱钱,那眉眼儿,几乎都要挤到一块儿了,一个劲的客气道:“公爷当真有心了!” 徐宁顿时尴尬的咳嗽两声,命人将箱子抬到香堂前后,便直接向着放置义成公主骨灰的香堂走去! 只不过,等他刚刚转身离开,一名沙弥便随即打开了箱子,当看到箱子里,那满满一箱的恶钱后,沙弥顿时震惊的道:“主…主持,你快来看!” 恶钱的事情,这些日子,在长安已经蔓延成灾,寺庙里自然也收了不少,但比起眼前这几大箱的恶钱,他们收的那点儿恶钱,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前来进香的香客们,都是怀着一颗虔诚的心,鲜少有徐宁这样,明知是恶钱,还要往功德箱里扔的! “呱噪!”然而,听到小沙弥的话,怀仁主持的目光,只是随意的往箱子里扫了一眼,随后,便冲着震惊之色的沙弥瞪了一眼,生怕被旁边的香客们看到似的,示意沙弥将箱子赶紧的给盖上。 整整几大箱的恶钱,少说也有四五百贯,被沙弥们费劲的抬到后院,然而,怀仁主持却像是没事人似的,一脸平静的模样,抬步便向着侧院而去。 义成公主的骨灰,就放在弘福寺侧院的一间香堂,徐宁进入侧院时,便远远听到香堂里传出的诵经声,伴着敲击木鱼的声音,原本有些烦躁的内心,仿佛都平静了下来。 芸娘的身影,此时就在香堂里,跪坐在一个蒲团上,微闭着双目,嘴唇微微的轻启着,在她面前的案几上,则是放着一卷摊开的佛经! 香堂里烟火缭绕,正中供奉着一尊鎏金的阿弥陀佛像,宝相庄严,睥睨众生,而义成公主的骨灰坛,就放在佛像的下面。 徐宁默默地站在芸娘的身后,目光望着正中的阿弥陀佛,眼神微微有些迷离,在这样的环境下,是个正常人,大概都会沉醉其中! 芸娘显然并没意识到徐宁的到来,整个人都沉浸在香火缭绕中,徐宁也没打算叫醒芸娘,片刻后,便转身向着一边的侧院而去。 这处侧院位于弘福寺的偏院,院子里种满了松树,许是年代久远,有些松树都有二人合抱那么粗了! 穿过这片松树林,后面竟然还有一处院落,里面香火缭绕,同样有几间禅房香堂,只不过,那进入禅院的门口,却有两名沙弥把守着。 徐宁的兴趣,一下子被勾了起来,他原本就对寺庙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此时,芸娘又在虔诚诵经,闲着也是闲着,随即,便举步向着禅院而去。 然而,身后的小草,却是怀有一颗虔诚的佛心,看到徐宁举步向着禅院而去,顿时脸色一白,小声的冲徐宁叫道:“公…公爷!” “没事的!”徐宁误会了小草的意思,以为小草是在担忧自己的安慰,顿时便回过头来,冲着小草宽慰的说道。 他身后跟着的几名小厮,可都是从宫里陪嫁过来的,手底下都有些拳脚功夫,若真是动起手来,这些沙弥,还真不是这几名小厮的对手呢! 小草的脑袋,顿时便低了下来,像极了平日里受气包似的,只得乖乖的跟在徐宁的身后,向着那藏在松林后的禅院而去。 “这位施主还请留步!”然而,当几人刚刚穿过松林,都还没接近那禅院门口时,守在禅院门口的两名沙弥,便已经走上前来,拦在了徐宁面前道。 “留步做什么,这里不让人进”徐宁没理会眼前的两名沙弥,目光越过沙弥的头顶,望向身后的禅院,说这话时,脚下却是丝毫不停。 “此地乃鄙寺禅师静修的地方,还望施主不要打扰!”眼前的两名沙弥,搞不清徐宁的身份,眼见着徐宁并没停下的意思,顿时便握紧了手里的戒棍! “静修”徐宁听到沙弥的这话,心里不由的冷笑一声,放着后院里那么安静的地方不去静修,却偏偏跑到这偏院里,明摆着就是在撒谎了。 “徐某就是进去瞧瞧,不打扰禅师静修的!”沙弥们越是这样阻拦,徐宁心里便越发的好奇心盛,说这话时,却已经向前举步走去。 徐宁身后的两名小厮见状,压根都不用徐宁吩咐,直接便跨前一步,赶在两名沙弥手中的戒棍举起时,便轻松的按在了棍子上。 下一刻时,就见得那两名沙弥的脸色,当场微微一变,随即,原本拦在徐宁面前的两人,便被小厮们带到了边上。 “公爷留步!”然而,偏偏就在这时,从松林的后面,却忽然传来了怀仁主持的声音,循声望去时,便见得怀仁主持正气喘吁吁的向徐宁这边而来。 徐宁的心里,顿时便叹了口气,既然将怀仁主持都惊动了,那看来这禅院是没法进去了,可心里却是无比好奇,能让沙弥守着的禅院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原来是主持啊!”徐宁的脸上挂着微笑,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冲着气喘吁吁赶来的怀仁,笑嘻嘻的道:“方才路过这里,看这里挺幽静的,便想进去瞧瞧的!” 这话落下时,故意叹了口气,目光有些遗憾的望着禅院,道:“难道这里面都不准人进的吗” “公爷说笑了!”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怀仁顿时轻笑一声,目光顺着徐宁的目光望向禅院里面道:“不过就是普通的禅院,那里还有不让人进的道理!” 然而,这话落下后,却是忽然叹了口气,道:“只不过,里面静修的这位师弟,脾气有些不好,公爷若是想进去瞧瞧,那还是让贫僧陪着!” 徐宁原本以为,这怀仁主持跑来,是来阻止他的,可现在一听怀仁的这话,脸上的表情,却是止不住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公爷请!”两名沙弥已经被挥退到一边,怀仁主持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冲着还在发愣中的徐宁,微微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宁便不由的摸了摸鼻子,感觉像被人抓了把柄似的,尴尬的轻咳一声后,便举步向着禅院里走去! 里面的禅院,比起外面要显得狭小了一些,只有三四间香堂,徐宁进入里面时,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间敞开的香堂。 从那敞开的门里望去时,便正好看到一名和尚,背对着他们在里面打坐,正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禅字,下面香炉里香烟袅袅,升腾起的烟雾,将和尚都笼罩在其中。 想起刚刚怀仁主持说的,他那位脾气不好的师弟时,徐宁的眉头,便顿时微微的皱起:“想必这位便是主持的师弟了!” 这话落下时,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目光看了看面前须眉皆白的怀仁道:“主持这位师弟,看着似乎年岁不太大的样子啊!” “公爷说得极是!”听到徐宁的这话,怀仁主持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浅笑,目光望着香堂里打坐的和尚道:“贫僧这位师弟法名玄奘,却是贫僧师弟中年纪最小的的了!” “谁”徐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闻言后,脸上的表情,却是足足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有些不太确信的道:“玄奘” “是啊!”怀仁主持显然没注意徐宁的表情,闻言后,依旧自顾自的叹道:“公爷莫看贫僧这师弟年纪轻轻,可学识却是鄙寺当中,谁也无法企及的!” 这话落下时,却是止不住的重重叹气道:“只可惜,贫僧这师弟心中执念太深,一心想要远赴天竺游学取经,几次三番,却终究不能成行!” “为…为什么”徐宁听着怀仁的这话,目光却是望着香堂里的玄奘背影,明知故问的道。 “因为陛下不同意贫僧西行!”回答徐宁这话的,却是刚刚还在香堂里打坐的玄奘,这话落下时,玄奘便忽然站了起来。 1秒记住: 第三十九章 神特么佛缘 现在是贞观三年,如果徐宁没记错的话,玄奘早在二三月的时候就已经跟随流民出城,算算时间,这会儿应该在姑臧才对! 可眼前的玄奘又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玄奘,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容俊雅,身着一件淡青色的僧袍,站在香火缭绕中时,便总给人一种超脱物外的出尘感。 “师弟不可妄言!”听到玄奘的这话,徐宁倒是没开口,一旁的怀仁主持,却是脸色忽然大变,冲着从香堂里出来的玄奘说道。 然而,玄奘却像是没听到怀仁的这话,目光直直的望着徐宁,缓步来到徐宁的面前,冲着徐宁稽首一礼后,徐徐说道。 “贫僧十三岁出家,研习佛法,这些年踏遍名山大川,寻访名师,然近年来,研习佛法越深,心中便越是困惑不解!” “佛法高深,名师又众说纷纭,尤其佛家几处典故,更是出处不一,贫僧心中困惑,唯有远赴天竺之国,方能解开心中困惑!”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平静的望向徐宁,目中带着些许遗憾道:“只可惜,贫僧几度西行,终究都没能成行,今春饥荒时,贫僧原本已经做好西行的准备,只可惜,最终却被拦了回来!” “施主以为如何”说到这里时,玄奘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轻笑,目光依旧显得平静,冲着徐宁突然问道。 “为何”徐宁的心里,此时充满了疑惑,听到玄奘的这话,几乎是出于本能般,望着玄奘问道。 “呵!”听到徐宁这话,玄奘却是忽然张嘴一笑,目光悠悠的望向西行的方向,徐徐开口道:“却是因为施主的原因啊!” 徐宁的眉毛,当场便挑动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饶有兴致的望着玄奘问道:“这事儿徐某倒是不知,可否说来听听,到底徐某是怎么妨碍了你的西行!” “公…公爷勿恼!”似乎是注意到了徐宁表情的变化,一旁的怀仁主持,脸上当下便堆起笑意,冲着徐宁慌忙的解释道:“贫僧这师弟向来说话口无遮拦,还望公爷原谅则个!” 然而,玄奘似乎并不需要怀仁的解释,闻言后,目光依旧望着徐宁,徐徐的开口道。 “开春时,城外饥民成灾,陛下又下了旨意,饥民可以异地就食,贫僧那时便可以加入饥民当中,轻松的远赴天竺了!” “可惜啊可惜!”说到这里时,玄奘突然摇了摇头,目光望着徐宁道:“可惜,后来施主出面阻拦了饥民异地就食的想法,贫僧因此也就被困在了城内!” 徐宁心里的火气,突然就冒了出来,他倒是明白了,玄奘为何会出现在弘福寺的原因了,可玄奘的这话,却让他无端的升起一股怒火。 “那照你这么说,那些饥民就该放任去异地就食了” “因果循环,贫僧只是就事说事!”听到徐宁这明显已经动怒的话,玄奘的表情,却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望着徐宁道:“施主在城外的善举,贫僧还是很感激的!” “笑话,徐某做这一切,难道还需要你来感激”听到玄奘这大言不惭的话,徐宁当场都给气乐了,目光突然望着玄奘时,忽然说道:“既然你说因果循环,那为何不能理解是佛不想让你西行呢”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怀仁主持,脸上顿时露出思索的神情,然而,面前的玄奘,却是微微一笑道:“施主既非是佛,又知这是佛的本意呢” “那这么说,你便是佛了”徐宁听到玄奘的这话,不由轻笑了起来,目光盯着玄奘道:“既然你都是佛了,那又何必跑去天竺呢,那么远的路,路上还挺多妖怪的!” “非也非也!”听到徐宁的这话,玄奘顿时轻笑一声,对于徐宁口中的妖怪,全当是调侃他的话,转而,却是一脸认真的道:“贫僧既然非是佛,所以才要远赴天竺求取真经,施主以为如何!” “然后呢”徐宁看着玄奘并没钻入他的圈套,只得无奈的作罢,目光转而望着玄奘,道:“这跟徐某似乎并没任何关系!” “施主又错了!”听到徐宁这话,玄奘顿时轻笑着摇头,一脸认真的模样,冲着徐宁道:“施主开春时种下的因,今日便是来报这个果,施主的佛缘,早就已经注定了的!” 徐宁便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不由望向旁边的怀仁主持,看见怀仁主持脸上堆起的心虚表情时,顿时便冲着玄奘道:“原来这佛缘还能提前设计啊!” 这话落下时,果然便看见旁边的怀仁主持,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徐宁说的没错,今日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他们提前设计好的。 从义成公主的骨灰,被放入弘福寺的那一刻,他们其实就在等着徐宁的到来,包括现在的禅院,玄奘里禅院里的静修! 徐宁在长安的这两年,为人处世的方式,已经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按照徐宁的性格,看见有沙弥守着禅院门口,一定就会生出好奇之心的。 而结果,也跟他们想象的一样,徐宁从那边过来,看到这边神秘的禅院后,果然就不出所料的要硬闯这里的禅院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徐宁竟然早就看出来了! 怀仁主持的脸上尴尬不已,可旁边的玄奘,却是一脸平静的模样,目光淡然的望着徐宁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施主此刻就站在贫僧的面前,这还不是佛缘吗” 神特么的佛缘,徐宁简直都要被这无耻气笑了,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这玄奘是不是得了面瘫,压根就不会做出其他的表情出来! “那又如何呢!”徐宁笑了起来:“你不会认为,就光凭几句话,让徐某帮你西行!” “贫僧只需要出城即可,剩下的事情,就无需施主操心了!”听到徐宁的这话,玄奘顿时轻笑起来,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冲着徐宁道。 “好!”徐宁听着玄奘的这话,看着玄奘一脸稳操胜券的模样,心里不由冷笑一声,望着玄奘问道:“凭啥呢凭啥我会帮你出城呢” 长安城门大开,能出去的人,自然是轻轻松松的出去,不能出去的人,那就是犹如登天一般,玄奘显然就是这种人! 李世民不可能亲自下旨,就为了阻拦玄奘西行,就算大唐崇尚道家,也没必要对玄奘防范成这样,除非李世民能猜到,玄奘从天竺回来后的佛家盛况! 但这怎么可能呢,所以,这里面肯定就有道家的影子,是道家的人在盯着玄奘,只要玄奘一旦出城,立刻就会有道家的人出面干预! 佛道两家,从来都是明争暗斗不断,就差没直接大动肝火了,而今,玄奘要去天竺,李世民可能料想不到后果,但道家的人,一定会明白其中的关键所在! 这种情况下,徐宁要帮玄奘西行,那不就是在跟道家作对吗! 徐宁也不知道,这玄奘到底是哪来的自信,竟然表现的如此稳操胜券,真拿他当傻子,看不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坊间传闻,施主酷爱字画!”听到徐宁的这话,玄奘脸上依旧平静如初,不过,目光望着徐宁时,却微笑着道:“刚好,贫僧这里恰巧收藏了几副难得一见的字画!” 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开口,便已经转身去了身后的香堂,不多时,便从里面抱着一个匣子出来:“施主酷爱字画,想必对这副字帖也会情有独钟!” 徐宁的心,顿时便狂跳了起来,眼前匣子中的字帖,可不是随便什么人的,而是,真正书圣王羲之的,比起字画来,似乎要更为珍贵一些! “真迹”字帖的材质,乃是上乘的宣纸,或许年代久远的缘故,宣纸的上面,都已经有了土黄的颜色,但上面却是正儿八经的王羲之字迹。 “自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再看着徐宁狂热的眼神,玄奘顿时便轻笑道:“施主若是不信,当可询问贫僧师兄便是了!” “主持也是书法大家”听到玄奘的这话,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望向旁边的怀仁主持,神情有些怀疑,这和尚也不像是那种书法大家的样子啊! “公爷说笑了,贫僧那里懂得什么书法呢!”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怀仁主持顿时笑了起来,然而,这话落下时,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不过,说起来的话,贫僧的俗家倒是姓王,算起来,也是王氏的几代子孙了!” 徐宁听到了自己三观被瞬间震碎的破碎声,目光有点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怀仁主持,从进入弘福寺开始,他可从未将老和尚放在眼里的。 以为就只是个普通的老和尚,却没想到,这和尚竟然还是王羲之的后世子孙,真正是算开了眼界了! “这字帖还是收起来!”知道怀仁和尚是王羲之的传人,那这字帖的真伪,想必就不用再去怀疑了,只是,如此贵重的东西,徐宁只怕是真正无福消受的! “那若是再加上这个呢!”被徐宁毫不犹豫的拒绝,玄奘也不显得焦急,继而,便从怀里掏出一方绢帛,递给了徐宁说道。 “十段锦”当看到那方绢帛展开,上面用隶书撰写的三个字时,徐宁的呼吸,一瞬间都急促了起来,这尼玛才是真正好东西啊! 1秒记住: 第四十章 西域人民可都等着你呢 十段锦,从先秦时期就传下来的一部内息吐纳的法决,据说练到深处时,可打通任督两脉,真正可以做到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地步! 徐宁自然不信这夸张的话,若真是能达到长生不老,历朝历代的帝王们,也就不会闹出那么多的幺蛾子,又是巫蛊,又是炼丹的了。 不过,抛开那长生不老的夸张话,能做到固本培元,让身体呈现年轻化,徐宁还是相信的! 后世的十段锦,徐宁也曾研究过,只不过,传到后世的十段锦,基本已经跟公园太极没啥区别了,但绕是如此,那些练习十段锦的人,还是看着相当不错! 最重要的是,这里可是大唐,眼前的十段锦,又是出自玄奘的手中,光是绢帛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迹,就让徐宁感到这十段锦的不一样! 玄奘似乎也觉察到了,徐宁眼里的火热,当下轻声一笑,便将十段锦递给了徐宁,道:“正是,施主如今年纪尚轻,正该是练习十段锦的最佳时机了!” 徐宁直接忽略了玄奘的话,很不客气的从玄奘手里接过十段锦,当着两人的面展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时,某一刻,绕是他脸皮再厚,脸色也不由尴尬的红了起来。 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字迹,前半段是在讲如何的吐纳打坐,但到了后半段时,画风却突然一变,直接就普及起男女房事之事了! 虽说遣词造句,依旧晦涩难懂,但大概得意思,徐宁还是看明白了,尤其是那细枝末叶处,看的徐宁都是不由惊叹! 身后的小草,就一直跟在徐宁身旁,当徐宁展开十段锦时,小草的目光,便也跟着望了过来,当看到那后半段的文字时,小草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通红起来。 怀仁主持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目光中,还是有些掩饰不住的尴尬,而反观面前的玄奘,却依旧是一脸平静之色! 徐宁一下便合上了十段锦,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冲着玄奘道:“的确是好东西!” 亲耳听到徐宁的夸奖,玄奘的脸上,顿时露出自信的表情,随即,将手中装着字帖的匣子,双手捧到徐宁面前道:“若是再加上这个,施主以为能否让贫僧顺利出城呢” “不能!”徐宁回答的相当干脆,这话落下时,直接便将十段锦放到了玄奘手中的匣子上,那干脆利索的动作,看的面前的两人都是禁不住一愣。 刚刚看到徐宁眼里的火热,他们便以为,这事儿都已经板上钉钉了,以徐宁的地位,只要愿意答应帮忙,也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然而,却没想到的是,刚刚还双目火热的徐宁,瞬间就变了脸色,面对十段锦跟字帖这样的宝物,拒绝起来,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 之前一直保持平静的玄奘,这一刻,脸色终于微微动容,眉头微微的皱起,目光望着徐宁问道:“那施主究竟怎样,才会帮贫僧出城” “不怎样!”听到玄奘的这话,徐宁顿时微微摇头,目光迎着玄奘的目光,笑嘻嘻的说道:“趁早收起这个念头,还有你那所谓的佛缘,徐某压根不吃你那一套!”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转向旁边的怀仁主持,道:“敢问主持,外面的法事还需要多久,要是时间太长的话,徐某就换一家去做了!” 这眼瞅着再有几天就是除夕了,义成公主的骨灰,不可能一直放到除夕过后,那样一来的话,就是整整两年了! 徐宁不想因为这事儿,连累到义成公主下葬的时间,要是怀仁主持嘴上稍微墨迹点,徐宁真敢当场换个寺庙去做法事! “还…还需三天!”怀仁主持显然也看明白了徐宁的意思,闻言后,顿时冲着徐宁稽首一礼,慌忙的解释道。 “那就好!”听到怀仁主持的这话,徐宁顿时点点头,转而,便带上小草,举步就向外走去。 既然禅院里事,乃是玄奘跟怀仁给他下的套,那他也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然而,就在他刚刚举步向外走去时,眼前突然一道身影闪过,下一刻时,玄奘的身影,便轻飘飘的挡在了他的面前,身法之快,徐宁压根都没看清! “十段锦”看着面前鬼魅般出现的玄奘,徐宁的目光,不由望向刚刚玄奘站立的地方,微微的迟疑后,这才冲着玄奘道。 玄奘倒也不废话,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当下便舞动身形,在禅院里腾挪跳跃起来,那身形便轻飘飘的,如同穿花蝴蝶似的,连带着地上的落叶,纷纷都跟着飞旋起来。 徐宁看的眼睛都直了,他的确没想到,玄奘竟然还是位练家子,就这身手,似乎比起内高人来,丝毫也是不遑多让!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就见得场中的玄奘,原本宽大的袍袖,忽然像灌了风似的,圆圆的鼓起,下一刻时,随着玄奘飞跃的身形,袍袖重重的砸在了一棵松树上。 一声巨大的炸裂声,随之,那原本鼓起的袍袖,纷纷被炸裂成碎片,连同刚刚被卷起的落叶一起,沸沸扬扬的飘落在地。 徐宁的喉咙,便止不住的滚动一下,玄奘便也在这时,缓步来到徐宁面前,冲着已经看傻眼的徐宁道:“贫僧听说,施主前些日子遭人刺杀,若是有这等十段锦傍身,想必等闲刺客是绝难近身的!” 这便是现场推销了,徐宁的心,激动的‘砰砰’直跳,刚刚被玄奘击打的那棵松树上,树皮都被炸去一大块,若是换做是人的话,那下场几乎都可以想象的了! 然而,听到玄奘的这话,徐宁却还是艰难的摇了摇头,十段锦的威力的确让他心动,可比起道家的麻烦,这点儿诱惑,明显是远远不够的! 徐宁已经遭遇过一次刺杀,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凶手是谁,如果再去招惹道家,那今后他还活不活了 再者说了,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身边的人考虑,李慧心、小草还有福子,以及朱有成那些神机营的人! 有些人疯狂起来的时候,可以不对他出手,但若是对他身边的这些人出手,那样的结果,也不是徐宁想看到的! 玄奘的脸色,已经变得相当难看,他已经做到了这份上,该拿的东西已经拿了,可依旧没法打动徐宁,心里顿时便有些绝望起来。 旁边的怀仁主持,也是一脸的落寞之色,如今放眼长安,唯一能够帮助玄奘出城的,大概也只有徐宁了,之前他们可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然而,此时看的徐宁依旧拒绝,怀仁主持心里,便也跟玄奘一样,顿时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如此的话,贫僧就不强求了!”心里有些失望,玄奘当即便冲着徐宁稽首一礼,默默的退到边上道:“施主请!” 然而,徐宁却是停了下来,微微的皱着眉头,望着玄奘道:“其实,我一直有些不解,大师既然对佛法有如此深的造诣,那为何不想着去将佛法发扬光大呢” 这话落下时,忽然抬起头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徐某可是听说,西域有诸多小国,其中除了高昌信奉佛法外,其余诸国,却都信奉的别教啊!” “大师难道不心动”徐宁说到这里时,目光不由望向玄奘,一副意味深长的模样,冲着玄奘道:“那么多的小国,得有多少信徒啊,以大师对佛法的造诣,那些信徒还不是都得成为佛教徒!” “施主说笑了!”此时的玄奘心灰意冷,明显没听懂徐宁话里的意思,闻言后,顿时轻笑一声,冲着徐宁道:“贫僧研习佛法多年,该没达到真正开坛讲座的地步,贫僧只是一心想去天竺罢了!” “师弟!”然而,徐宁的这话,玄奘听不懂,却并不代表,旁边的怀仁听不懂,听的玄奘的这话,当下脸色一变,立刻便冲着玄奘叫了一声。 就只是这一声,刚刚还处在绝望中的玄奘,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目光先是望了一眼怀仁,随后,便若有所思的望向了徐宁。 徐宁便顿时咧嘴笑笑,望着玄奘说道:“如今漠北的突厥已败,但西域诸多小国,却依旧孤悬海外,大师若真有心去西域传业,或许还能收集一点西域诸多小国的事情呢!” 这话便已经是明示了,摆明了就是让玄奘去做间谍,收集西域诸多小国的资料,一等大唐这边腾出手来,那就是凭着玄奘收集来的资料,直接就可以长驱直入了! 玄奘的目光,顿时便犹豫了起来,内心似乎在进行剧烈的挣扎,然而,旁边的怀仁主持,眼里却已经是布满了激动之色! 徐宁的身份摆在这里,既然能让徐宁说出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十有八九便是已经成了,细作又如何,只要能顺利的出城,那一切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西域诸多百姓,可都等着大师呢!”眼见着玄奘还在那里犹豫,徐宁的目光,顿时瞅了一眼怀仁主持手里的匣子,在旁忍不住提醒道。 “贫僧愿意去西域传业!”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玄奘突然便深吸了口气,目光望着徐宁时,一副坚定的语气道。 1秒记住: 第四十一章 血脉 一部十段锦,外加一卷王羲之的字帖,徐宁简直都要赚翻了,最重要的是,他还不用护送玄奘出城,道家那边的麻烦,自然也就不会找到他头上了! 玄奘也是一根筋,一心就想着去天竺,明摆着就是给到家添堵,李世民能让他西行才叫怪了,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如今漠北的事情,基本已经板上钉钉,颉利都被带到了长安,接下来,那就是突厥各部落的投降,之后便是薛延陀跟吐谷浑了! 只要解决了薛延陀跟吐谷浑,那么李世民下一步的目光,就会放在西域跟高句丽那边,有些事情需要提前筹谋,西域那边的确需要个人去收集情报。 而玄奘借着传业的身份,在西域收集情报,那是再适合不过的事了,就这样的提议,一旦被李世民知晓,李世民还能不答应玄奘西行! 徐宁想象不出,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剩下的事,就看佛家如何去争取了,这事儿徐宁不想掺和,反正主意他已经出了,成与不成,那就看佛家的造化了。 义成公主的墓地,被选在了长安城外,背靠长安,面朝洛阳,碑文由怀仁主持撰写,但落款却是无名氏! 芸娘的眼里带着悲伤,义成公主生前好歹也是堂堂的公主殿下,但死后却连个名讳都没留下,陪葬的东西,也都是市面上购来的,简单到完全不像个公主! 但芸娘也知道,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徐宁最大的努力了,若非徐宁的参与,别说是这么简单的陪葬,恐怕就连骨灰都没法带来长安的。 做人要懂得满足,芸娘心里就很满足了,能将义成公主的骨灰安葬,已经是她最大的心愿,更何况,徐宁还将她接进了公主府里。 对于芸娘的到来,李慧心果然开心的接纳,抛开芸娘的身份不算,其实,单是芸娘在漠北的几十年,便让李慧心的心里,产生莫大的同情! 女人的心都是水做的,当听到徐宁说起芸娘的遭遇时,李慧心的眼里,顿时便泛起泪花儿,压根都不用徐宁强调,李慧心便答应了芸娘入驻公主府里。 只不过,让徐宁没想到的是,芸娘住进公主府,竟然跟小草格外的投缘,感觉就跟失散多年的祖孙两似的! 要不是芸娘很早就去了漠北,徐宁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两人该不会真的就是一对祖孙! 十段锦的入门倒也不难,徐宁照着那晦涩的文字,早晚便开始在卧房里打坐吐纳,只不过,几天的时间过去了,身体似乎还没任何的变化。 “看来还得啥也不容易啊!”又是一轮打坐吐纳结束,徐宁将面前的绢帛收起,感受着身体里依旧毫无动静,不由便叹了口气说道。 “那又这么快啊!”听到徐宁的这话,一旁的李慧心,眉眼里顿时露出笑意,拿过旁边的一块手帕,给徐宁递了过去说道。 徐宁一般在打坐的时候,李慧心基本都会安静的坐在旁边等着,倒也不是无事可做,这时间里,李慧心的手上,都会捧着一本书看。 书是格物院那边来的,很简单的算学入门,如今已经不比宫里,身为公主府的主妇,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所有的开支收入,都要从她的手里过。 原本公主府的数字,就已经让李慧心头疼了,可现在还要加上公府那边的,每天都有一大笔钱支出跟收入,忙的李慧心几乎都有些脚不沾地了。 “也对,倒是我心急了!”接过李慧心递来的手帕,擦着手心里的汗渍,徐宁的目光,便看见了桌上的本子,上面是他出的几道数学题,后面便是李慧心娟秀字体的答案。 李慧心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双手剪在身后,像是等待宣判似的,看的徐宁不由好笑起来。 只不过几道的数学题,答案基本都是对的,可徐宁却是故意皱起眉头,盯着本子上面的题目道:“这道题好像…” “错了吗夫君”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顿时紧张的凑上前,这几道题,她可是反复检查了好几遍的,怎么可能还会错呢! 徐宁此时,却已经躺到了椅子上,将本子故意拿到眼前,李慧心紧张之下,身体便不由跟着前倾,只不过,等下一刻看到本子上,徐宁手指的空白处时,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果然,当目光望向徐宁时,却见得徐宁嘴角上扬,眼里明显露出得意的神色,可为时已晚,她此时半个身子,都前倾在躺椅上。 “夫君不要!”嘴里刚刚才发出一声惊呼,徐宁一条有力的手臂,就将她整个人,都一把揽在了怀里,等到惊呼声落下时,李慧心便已经坐在了徐宁怀里。 “什么不要啊”徐宁一脸的得意,手上的本子,已经被他扔到桌上,两条手臂则是牢牢的抱着李慧心,目光全是享受的开口道。 身体被两条手臂牢牢的固住,李慧心挣扎了两下,干脆便也停止了挣扎,目光有些无奈的瞪着徐宁:“夫君你这样,妾身迟早要被笑话死的啊!” “谁敢笑话!”徐宁才不理会这种事,这可是在自己的府上,怀里抱的可是自己的娘子,正常的夫妻亲热,谁还能跑来笑话他们。 只是,这话才刚刚落下,门外便顿时传来脚步声,随即,房门被轻轻的推开,小草跟福子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外。 “殿…殿下,公爷,该用晚膳了!”屋子里的两人,此时还坐在椅子上,姿势多少看上去有些暧昧,两名小丫鬟顿时看到面红耳赤的,垂着脑袋,在哪里小声的开口。 李慧心白皙透亮脸颊,瞬间跟火烧云似的,目光羞赧的瞪了一眼徐宁,赶紧便挣脱了徐宁的束缚,冲着门口的两名小丫鬟道:“知道了,端进来!” 晚饭是四菜一汤,外加一大碗的面条,徐宁吃惯了面条,几乎每顿都离不开面条,府上的厨子也都习惯了,每天只管换着花样的做面条就是了。 一道醋溜白菜,一道清蒸鲤鱼,外加两道凉拌黄瓜跟青葱豆腐,汤是炖的鸡汤,很简单的晚饭,徐宁大快朵颐,可旁边的李慧心,却是脸色微微泛白。 下一刻时,没等徐宁开口询问,李慧心便突然扔下碗筷,飞快的冲向门外,随即,门外便传来李慧心的干呕声。 徐宁端着碗,当场便楞在了那里,目光看了看桌上的晚饭,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随即,便也扔下碗筷,追出了门外。 门外的李慧心,还在那里干呕着,只不过眨眼的工夫,原本白皙的脸颊,便已经有些泛黄,看的徐宁内心不由一惊。 旁边的福子,已经吓得乱了方寸,倒是小草反应的很快,转身便朝着外面奔去:“婢子这就去找御医过来!” 整个公主府里,瞬间都乱了起来,御医还没到来,后院里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丫鬟小厮,就连刚刚才住进府里的芸娘,此时也被惊动了过来。 “妾身没事的啊!”李慧心的脸色有些蜡黄,但总算是停止了干呕,看着旁边脸色大变的徐宁时,赶紧便小声的说道。 不知道为何,李慧心的脸色虽然蜡黄,明显一副生病了的样子,可那眼底深处,却是藏着一抹无法言说的喜悦! 徐宁二话不说,当着许多人的面,直接就将李慧心打横抱起,抱到了屋里的床榻上:“别担心,御医过会儿就来了,应该是食物中毒!” 但这话说出来时,徐宁自己都不太相信,刚刚还好好的人,说不行就不行,就算是食物中毒,他可是吃的比李慧心要多的多了! 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慧心似乎章说什么,可到底还是闭上了嘴,冲着徐宁乖巧的点点头,只是,那目光望着门外时,却是带了一丝丝的期许! 站在门外的芸娘,脸上同样带着一抹神秘的笑,这会儿,她已经跟福子打听清楚了,压根都不用御医过来,她都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 “那殿下这是怎么了啊”听到芸娘的这话,福子顿时焦急的询问起来,她从小就跟着公主,两人之间,早就超越了主仆的情意。 “等着!”芸娘听着福子的话,脸上顿时露出笑意,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只怕殿下这是要当娘亲了!” “娘亲”听到芸娘的这话,福子一下没反应过来,但下一刻时,却是惊的一下捂住了嘴,一脸惊讶的模样。 算算时间,殿下成婚也才两月多,竟然这么快就要做娘亲了 不过,这样算来的话,福子倒是想起来了,殿下这已经两月,都没来月事了! 御医很快便到来,片刻的工夫后,便微笑着站起身来,冲着李慧心跟徐宁两人,微微的躬身一揖道:“恭喜殿下、公爷,殿下这是有喜了!” 徐宁的表情,瞬间就楞了,而床榻上的李慧心,似乎早就猜到了答案似的,那目光望向徐宁时,全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我这是要当爹了!”将御医送走,徐宁重新回到卧房,目光望着床榻上,笑嘻嘻的李慧心时,顿时便开心的大笑了起来。 1秒记住: 第四十二章 上天入地给你弄来 李慧心感觉,自打自己被确定有身孕之后,整个府里的人,都开始将她当宝一样供起来了,这主要来自于徐宁的重视。 现在就是走个路,徐宁都要跟在她后面喊着小心,夜里起夜的时候,只要她这边稍微弄出一点动静,徐宁原本睡着的人,立刻就会被惊醒过来。 眼睛都困的眯成了一条缝,可还是爬起身来,摸索着打开电灯! 福子跟小草两人,则是直接搬到了隔壁的厢房,只要这边一有动静,两人都会飞快的赶来,就连刚住进府里的芸娘,也跟小草两人搬到了厢房。 芸娘年纪大了,虽说一辈子都没成婚,可伺候了义成公主半生,积累的经验,也不是小草两人能比的。 李慧心就觉得,被府里所有人这么看管着,反而有种让她拘束的感觉,哪哪都不方便,但每次看到徐宁手忙脚乱时,心里却还是感到说不出的满足! 李慧心的孕吐,似乎比别人还要厉害些,感觉吃什么都要吐,鼻子里闻不得其他的味道,香菜、辣椒还有各种的香料,以及各种的荤腥。 每天吃的饭菜,清淡的都能照出人的影子,要么就是白米粥,只往里面撒一点精盐,要么就是清水面条,营养就别提了,吃下去不吐,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这才两三天的时间,李慧心那原本就有些瘦削的下巴,明显的又瘦了一下,白皙的面颊,也开始变得有些蜡黄。 宫里倒是送来了许多的补品,都是历年各地进贡来的,长孙也真是能豁得出去,直接大盒小盒的派人送来公主府,点明了要给李慧心补补身体。 只是,这等名贵的补品,好不容易被厨子做出来了,结果,等端到李慧心面前时,还没吃一口,直接就趴在旁边干呕了起来! 徐宁都有些无奈了,感觉看御医们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这孕吐可不是一两天的事,照这么个吐法,人不得吐过去了! “夫君,妾身也不是故意的啊!”又一碗参汤被端了下去,李慧心看着捂着额头的徐宁,顿时一脸委屈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李慧心的眼圈泛红,那眼泪就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开始不受控制的掉落,她其实也已经发觉了,自打有了身孕,自己似乎变得更加脆弱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徐宁有些无奈,看着李慧心眼泪嗒的样子,顿时便坐到李慧心身边,抬手擦着李慧心的眼泪,语气缓和的道:“那你感觉想吃什么,夫君这就给你去弄!” 这话落下时,干脆便一拍胸膛,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道:“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是你能想吃的,上天入地,夫君都能给你弄来!” 这会儿,徐宁却是啥想法都没有了,只要能让李慧心吃进去的,真就能豁出去弄来! “荔枝!”听到徐宁的这话,刚刚还委屈巴巴的李慧心,顿时抬起头来,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道:“可那荔枝在岭南呢!” “没事!”徐宁听到李慧心这话,几乎想都不想,便霸气的一挥手道:“不就是荔枝嘛,还有啥想吃的” 李慧心的双目,瞬间便亮了起来,原本泪眼婆娑的人,突然便坐直了身子,冲着徐宁一件憧憬的道:“还有芒果、菠萝,对了,还有榴莲…” 李慧心还在那里一脸憧憬的说着,徐宁的脸上,却是已经露出惊讶的神色,荔枝这些倒还好说,可这菠萝榴莲啥的,那可是还在南海岛屿上啊! “妾身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说了大半天,李慧心似乎这才注意到徐宁的表情变化,顿时便低下了脑袋,声如蚊蝇的说道。 “哪有的事!”徐宁听到李慧心这话,顿时便收起脸上的惊讶,冲着李慧心宽慰的笑笑道:“方才夫君不是已经说了,只要你想吃的,夫君上天入地都能给你找来的!” 不就是南海岛屿,徐宁还真没当回事,反正南海自己已经去过,时空门也早就记住了南海坐标,他所担心的是,这时节还有这些水果吗 要不然,自己回现代一趟 可想想回现代一趟,还要面对豆豆,他可是答应了豆豆,这趟回去,起码要待上一段时间的,现在又要食言,徐宁觉得说不出口。 那就干脆南海! 心里这么决定了,当场便开始行动起来,考虑到南海那好的复杂性,徐宁便将该带的东西都给带上,主要还是防身的武器。 岛屿上还有二百僚人,这都好几个月了,当初留下的东西,差不多也快用完了,徐宁便又带了些必要的武器! 又是几大箱的东西,被搬到后院里时,徐宁便让后院里的小厮们都去了前院,留在身边的,便只剩李慧心跟小草几人了! 小草跟李慧心两人,早就见过时空门,自然是见怪不怪,唯有福子跟芸娘两人,一脸惊疑的表情,徐宁将手机藏在袖袍里,轻轻按下开机键,手机便传出微微的振动! “等我回来!”时空门还没出现,徐宁手里拽着绳子,冲着身后的李慧心叮嘱道:“最多下午时,我就能回来了!” 这话刚刚落下,后院的空地上,便顿时出现一道耀眼的光束,芸娘跟福子两人,顿时惊的当场捂住了嘴,可旁边的小草,却是惊的出声:“殿下你要做什么” 听到小草的这话,徐宁还没反应过来,感觉手臂就被李慧心突然抱住,而同一时刻,时空门里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徐宁根本来不及多想,直接就将身旁的李慧心牢牢抱住。 这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在一瞬间发生,等到后院里的几人反应过来时,刚刚的时空门早已不见,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时空门前的徐宁跟李慧心两人。 然而,也就在这时,通往后院这里的月亮门那里,突然便传来了长孙威严的声音:“好端端的,为何就让进后院了,简直岂有此理!” 这话落下时,长孙的身影,连同李承乾一起,从月亮门外进来,当看到院中呆若木鸡站着的三人时,长孙的眉毛,当场便微微皱了起来。 “娘…娘娘!”福子倒是最先反应过来,吓得赶紧低下了脑袋,冲着进来的长孙,微微躬身道。 被福子这么一提醒,旁边的芸娘跟小草也反应过来,赶紧便面向长孙站定,微微的躬身道:“娘娘!” 院子里的气氛不太对劲,眼前的三人,明显一脸慌乱的表情,就感觉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长孙的目光,不由望向李慧心卧房:“本宫的襄城呢” 没人回答这话,三人站在那里,就跟木头桩子似的,听到长孙的这话,只是彼此面面相觑一眼,又很默契的低下了脑袋。 长孙的鼻子里,顿时不满的发出一声冷哼,也懒得再去询问了,直接便举步向着卧房走去,然而,身后却是忽然传来了福子怯怯的声音:“娘娘,殿…殿下不在里面!” 眼前三人的变化,李承乾自然也看在眼里,听到福子的这话后,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望着三好奇的问道:“那你们殿下去了哪里还有泾阳县公呢” 他今日过来,自然不是专程来探望李慧心的,还有更重要的事宴找徐宁,但现在看到眼前三人的反应,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听到李承乾的这话,原本向着卧房走去的长孙,随即也停了下来,目光望向了身后的福子! “跟…跟驸马一起去南海了!”面对长孙跟李承乾的询问,福子那里敢隐瞒,迟疑了许久,还是低垂着脑袋期期艾艾的说道。 “跑去南海作…哪里”听到福子的这话,长孙顿时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开口说话时,却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当场便惊的瞪大了双眸。 旁边的李承乾,也是一脸震惊的模样,目光望了望福子,又望了望长孙,下一刻时,便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怎么可能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徐宁跟李慧心两人,就是去了南海,这事儿本来神不知鬼不觉的,可眼下看来,却是已经瞒不住了! “胡闹,简直是在胡闹!”长孙的手,都在气的微微颤抖,她这几天为了李慧心的事,都快愁的睡不着了,可这两人倒好,直接就跑去了南海。 南海啊,那可是在长孙心里,跟到了天边差不多的地方,李慧心如今又刚刚有了身孕,好好的待在府上都让人担心,怎么还能跑去南海! 李承乾则是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想象着,徐宁带着李慧心到达南海时的场景,双目之中,不知为何,便生出了一抹羡艳之色。 长孙却是已经气糊涂了,站在那里大口的呼着气,真有种徐宁要是站在面前,她能当场去抽耳光的冲动! “他…他们可有说过,几时才从那里回来”上次徐宁去南海时,差不多就是两个月了,长孙便想着,这次肯定也短不了哪里去的。 “公…公爷说下午就能回来了!”小草生怕徐宁被受到责骂,站在那里犹豫很久,还是壮着胆子,冲长孙解释道。 “…下午”刚刚被气的浑身乱颤的长孙,此时,听到小草的这话,脸上的表情,都不走的一僵,迟疑了片刻后,这才有些不可思议的开口。 1秒记住: 第四十三章 阿木的刀法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此时的徐宁,脸色都快黑成了锅底,心跳的就跟擂鼓似的,但手臂却是牢牢的抱着李慧心,冲着近在咫尺的李慧心大声吼了起来。 这里可是南海,从时空门穿越过来时,万一两人被分散,那后果,徐宁都不敢想象,他自己出发的时候,身上都备了防身的武器,更何况还是李慧心了。 他是真没想到,在进入时空门时,李慧心突然会给他来这一处,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心还跳的厉害! “夫君,妾身知错了嘛!”此时的李慧心,如同八爪鱼一样,两条手臂牢牢的抱着徐宁,或许也觉得自己闯了大祸,被徐宁责骂时,脑袋便抵在徐宁肩上,小声的辩解道。 只是,正当两人在这里腻歪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是…雷神吗” 这声音已经数月没听到了,但徐宁听到这声音时,还是一下便认了出来,正是他留在岛屿上的阿木声音。 果然,当他转过身时,身后便果然看到阿木站在那里,而在阿木的身旁,则是当初他留下的二百僚人甲士。 “真的是雷神!”看到徐宁转身,阿木的脸上,瞬间便露出惊喜的神色,而剩余的一众僚人甲士们,则已经欢呼了起来。 这里便是当初徐宁登岛地地方,只不过,跟当初比起来,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座寨子,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搭建起来的吊脚楼。 若非是周围热带的林子,徐宁还真就会怀疑,这里并非是南海的岛屿,而是,岭南的某个山寨了! 李慧心已经送开了徐宁,目光早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到处都是她从没见过的树木,空气中则漂浮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一阵微风拂过,鼻子里顿时便嗅到一股咸咸的味道,她倒是听徐宁说起过,这咸咸的味道,大概就是大海的味道了! 芭蕉叶、芒果树还有香蕉等等,李慧心望着眼前完全不同于关中的景象,早就已经忘了刚刚的事情,整个人都被沉浸在了眼前的景象中。 “夫…夫君,这是香蕉!”就近的一排香蕉树,上面还挂着黄橙橙的香蕉,估计是阿木他们懒得采摘,李慧心却激动的冲着徐宁叫了起来。 徐宁顿时没好气的翻翻白眼,他这里气都还没消呢,李慧心却已经完全忘了,不过,看着李慧心激动的样子,徐宁便也只好作罢! “这段时间你们都还好!”放任李慧心在旁边乱转,徐宁的目光,便望向面前的阿木等人,数月不见,阿木等人又黑了不少,看起来日光浴晒的不错。 不过,黑是黑了点,可精气神都还不错,一个个身强力壮的,感觉都能徒手打个虎了,身上的布面甲,却是难看了许多。 “雷神放心,这里一切都好!”阿木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徐宁能够突然出现,委实是他没想到的,这就算是意外惊喜了。 “那就好!”徐宁听到阿木的回答,顿时满意的点头,随即,便拍了拍身后的箱子道:“这么长时间,想必你们的弩箭,也该用的差不多了!” “弩箭还多着呢!”听到徐宁的这话,阿木的目光中,顿时露出得意的神色,伸手不由拍了下自己的箭壶,里面果然还是半壶的弩箭。 当初徐宁离开岛屿时,给阿木他们每人留了五十支弩箭,差不多就是两壶了,按照徐宁便估算,这五十支弩箭,早就该用的差不多了! 阿木却得意的解释起来,这岛屿上的土着们,就连他们最差的寨子都不如,他们寨子里,最起码还能做出几张像样的弓箭。 可这数月的时间,他们几乎跑遍了整个岛屿,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扫过去,结果,所有的部落加起来,都没找到一把弓箭。 非但如此,这些部落的土着们,手上唯一能用的武器,竟然还都是一端烧过的木棍,面对他们这些装备精良的甲士,就只有乖乖挨宰的份了。 “这么说,你们已经攻占了整座岛屿”徐宁听着阿木的介绍,脸上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即便早就猜到,岛屿上不可能有太大的反抗。 但短短数月时间,就将整个岛屿攻占,这速度,还是让徐宁有些震惊! “嗯!”看到徐宁震惊的神色,阿木就像是被徐宁夸奖了似的,用力的点点头,道:“按照雷神您的吩咐,那些部落的土着,都已经被收拢了起来!” 这话落下时,便突然回过头去,下一刻,便冲着身后的林子,用力的吹了一个口哨,随即,安静的林中,便嘻嘻索索的传来脚步声。 正当徐宁感到讶异时,眼前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一个个土着人,如同当初徐宁见过的那样,身上都穿着简单棕榈叶衣服。 不过,很奇怪的是,当这些人从林中走出,到达寨子的门口时,却都齐刷刷的停了下来,仿佛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墙壁,拦住了他们的路似的。 阿木的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似乎怕徐宁误会似的,解释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人都不容许踏入寨子的!” “这样做是对的!”听得阿木这解释,徐宁肩上顿时露出恍然之色,随即,便肯定的阿木点点头,问道:“现在这些土着有多少人” 眼前出现的这些土着,看着大概有一两百人,但既然阿木将整座岛屿都攻占,那想必被收复的土着,就不止眼前这些人了! “大…大概几千!”阿木到底是僚人出身,说到具体的数字时,脸上便顿时露出难为情的神色,不过,按照他的估算,几千人应该还是有的。 “几千就不错了!”徐宁听到这个数字时,不由微微吸了口气,不过,表面上却是一副平静的模样,冲着阿木道:“做事小心些,必要时当行非常手段!” “明白!”这一点,其实不用徐宁提醒,阿木就已经做的很好,数月的时间,他已经从当初的僚人小猎手,成长为控制整座岛屿的首领了。 “我这次回来,就是给你们送些物资过来的!”徐宁没好意思说,自己这趟过来,纯粹就是为了李慧心,那样也太伤阿木等人的心了,因而,指着身后的一大堆物资道:“这些你们先用着,等过段时间,还会有更多的物资送来!” 这话倒是没骗阿木他们,只不过,那更多的物资里面,更多的却是建筑用的材料! 如今,阿木等人既然已经将岛屿拿下,徐宁就觉得,也是该时候,建设这座岛屿了,到时就在岛屿上建座庄园出来。 这座岛屿可是挂在李慧心名义上的,如今,李慧心又阴差阳错的来了岛屿,那以后,徐宁都可以想象得到,李慧心将会成为这里的常客! 想到这里时,心里突然一惊,赶紧便转过身去,望向李慧心的方向,结果,却发现李慧心正抱着一怀抱的香蕉,兴奋的正朝徐宁走来:“夫君,你快看妾身采了很多香蕉呢!” 徐宁的嘴角,便不由的抽搐了两下,这东西岛屿上到处都是,虽然如今已经是十二月,可这里是南海,还有比香蕉更好的水果呢! 只不过,虽然如此,可还是飞快的迎上前去,从李慧心怀里接过了成串的香蕉,目光却是瞪着李慧心不说话。 原本激动中的李慧心,看着徐宁板起的面孔,似乎后知后觉般,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吓得当场便冲着徐宁吐了吐舌头:“夫君,妾身一时高兴忘了嘛!” 这话落下时,便又抢在徐宁的前面,一脸信誓旦旦的道:“妾身保证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呢”徐宁听到李慧心这话,当场便一翻白眼,冲着李慧心没好气的道:“就你这样,赶紧收拾一下,乖乖回府上!” 自己都有个身孕,府上时都吐成什么样了,结果,这才一回头的工夫,就忘了这事儿,抱着一大堆的香蕉,也不怕出什么事! 李慧心的脑袋,当场便垂了下来,肩膀一耸一耸的,眨眼的工夫,眼泪便开始嗒嗒的掉落:“妾…妾身好不容易来一趟南海,夫君你就忍心让妾身回去啊!” “明天!”徐宁忍不住抬起头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似的,冲着李慧心道:“明天就算你说什么,都要跟我乖乖回去!” 刚刚才眼泪嗒的李慧心,听到徐宁的这话,顿时便眉开眼笑,冲着徐宁开心的道:“妾身想要看海!” “看呗!”反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徐宁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得无奈的点头答应,好在,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离着海边压根就不远。 “雷…雷神,能问个问题吗”带着李慧心往海边走时,身后的阿木,忽然凑到徐宁身边,犹豫了很久,这才望着前面的李慧心,小声道:“圣女为何看着跟上次不一样了呢” 徐宁能明显感觉到,李慧心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但幸运的是,下一刻,却继续向着海边前行,这让徐宁不由深呼了口气,目光有些恼怒的望向阿木! 好家伙,冷不丁就给自己背后一刀,这刀法玩的六啊! 1秒记住: 第四十四章 真正的主人 海风习习,头顶的阳光明媚,海浪一层层的卷来,柔软的沙滩在阳光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海鸥在头顶盘旋着。 跟十二月的关中相比,这里显然是另外一个世界,气候湿润,阳光灿烂,空气中浮动着海水的味道,眼前则是一望无垠的深蓝色大海。 这是李慧心生平头一回看到如此的景象,整个人呆愣在哪里,目光震撼的望着那一望无垠的大海,握着徐宁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夫君,这便是大海了吗”此时的李慧心,已经被徐宁牵着来到海边,一阵阵的海浪卷来,海水淹没了他们的脚踝,等海浪退去时,李慧心整个人,也跟着海浪一起前倾。 徐宁一把抱住了李慧心,这是明显的在晕浪,对于李慧心而言,生平见过最大的河流,也不过是渭水而已,不晕浪那才叫怪事了。 海浪退去,脚下的沙滩上,顿时留下许多的宝贝,海螺、贝壳以及螃蟹之类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螃蟹,李慧心顿时惊的大叫起来。 压根不等徐宁反应过来,直接就挣脱徐宁的手,一路尖叫着直奔海岸边,脸上全是惊魂未定的神色。 徐宁被惹得哈哈大笑,随手捡起了一只海螺,冲着海岸边的李慧心道:“你上次不是嫌我带的少了,现在沙滩上可全都是海螺啊!” 刚刚才冲上海岸的李慧心,眼见着徐宁手里的海螺时,便又激动的冲下沙滩,开始在沙滩上捡起海螺来! 大大小小的海螺,几乎遍布了整个沙滩,李慧心捡的忘乎所以,感觉刚刚才捡到一个大的,结果,才一回头的工夫,眼前又出现了另一个大的。 徐宁跟在后面,看着李慧心穿着棉裙,有些臃肿的弯腰捡拾海螺,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由好笑了起来:“要不将棉裙脱了!” 他身上的棉袍,此时早就已经脱去,随手扔给了阿木等人,可即便是如此,这才一会儿的工夫,脑袋上就已经热的大汗淋漓的。 然而,李慧心身上穿的比他还厚,此时早就热的汗水直流,可即便如此,李慧心却还是固执的摇头:“才不要呢!” 阿木等人就跟在他们身后,李慧心即便是热的不行,可当着阿木等人的面,却宁愿是大汗淋漓,也不愿意失了礼节! 徐宁只得无奈的回头,冲着阿木等人道:“这里就不用你们跟着了,你们还是去那边等着!” “喏!”阿木刚刚做了错事,这会儿心里正忐忑,听到徐宁的这话,哪里还敢犹豫,当下便痛快的答应一声,转身便带着人去了远处的海岸边。 “现在总可以了!”沙滩上就只剩两人了,徐宁这才望着李慧心道:“再要是穿着棉裙,待会儿就该背着你回去了!” 李慧心的目光,就像做贼似的,偷偷的望了远处的海岸边,看到阿木等人的确看不到后,这才羞红着脸颊,背对着徐宁,开始嘻嘻索索的解开棉裙。 外面一件厚厚的棉裙,下面又套了两件棉夹,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棉夹还是由府上绣娘抓紧时间做的,里面装的可都是纯纯的羊毛。 李慧心脱去了外面的棉裙,神色便顿时有些犹豫起来,棉夹下面就只剩贴身的衣??了,即便沙滩上就只剩两人,可还是让她有些不敢脱去。 徐宁却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上手就强行给脱去棉夹,这大热的天,要是再穿一会儿,真就能让他背着回去了! “夫君!” “没事,夫君啥没见过!” “讨厌!” 李慧心嘴里娇嗔着,可当棉夹脱去,清凉的海风吹过身体,那舒爽的感觉,在经历最初的羞涩之后,还是让李慧心彻底的放开了心胸。 沙滩上的海螺多不胜数,李慧心开心的捡拾着,到了最后时,总算是捡到了最大的两只,顿时开心的举起来,冲着大海激动的大喊:“大海啊,妾身不想回去了!” 旁边的徐宁,则是一本正经的板起面孔,认真的说道:“这话可不能让大海听到,大海可能会当真的!” 这句话落下时,李慧心刚刚举起的双手,吓得当场便放了下来,小声的又冲大海道:“大海啊,妾…妾身刚刚胡说的!” 可这话才落下,旁边的徐宁,便已经绷不住,‘噗嗤’一声便大笑了起来,惹得李慧心不由回过头来,目光嗔怪的瞪着徐宁:“夫君,你又在取笑妾身了!” 换了一个环境,感觉李慧心的孕吐,都已经不那么严重了,晚上做的海鲜大餐,都是白天两人在海滩捡的,香料都是现成的。 李慧心吃的大快朵颐,完全都没头孕吐的征兆,这几天估计也是饿坏了,吃起海鲜来的样子,就像多少年都没吃过饭一样。 阿木等人则是坐的远远的,一副对海鲜过敏的样子,这数月的时间,他们吃海鲜都快吃吐了,这会儿熬了一锅徐宁带来的麦饭,吃的就跟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似的。 一张完整的虎皮,被阿木从箱子里取出来时,委实让徐宁吃了一惊,这玩意儿可是真正的孟加拉虎,那毛皮光亮的,就像最上乘的锦缎似的。 老虎本就是丛林的王者,更何况还是孟加拉虎,这玩意儿发起狠来,恐怕一切的丛林动物,都得乖乖的退避三舍! “这是准备送给雷神的!”阿木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神色,但这话却是一点也没掺假,从打死这头老虎开始,这张虎皮就被小心的收藏起来了,原本是打算回岭南后才给徐宁送去的。 徐宁身边还有李慧心,自然不可能跟阿木他们一样,直接睡在地板上,于是,徐宁便干脆将虎皮铺在了地上! 南海的气温,昼夜都是差不多,晚上感觉还要更热一点,李慧心即便身上只穿着薄薄的衣??,可还是热的翻来覆去的。 徐宁便拿着一个小小的芭蕉叶,半躺在李慧心身侧,轻轻的给李慧心扇着风,屋子里有些漆黑,但寨子里却是燃了一大堆篝火,火光映照下,也照出寨子周围守夜的僚人甲士们。 阿木这些僚人甲士,对徐宁的忠心,那是完全毋庸置疑的,或许在他们的心里,徐宁地位早就远超过李世民这位皇帝了! 身边的李慧心,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的贴在徐宁身边,嘴里断断续续的,似乎在说梦话:“豆豆,你别跟我抢夫君啊!” 徐宁抬手拍了拍李慧心的肩膀,原本半躺着的人,只好在旁边躺平了,明明热的不行,可还是将怀里的女人抱紧了:“睡,没人跟你抢夫君的!” 外面的火光照进屋内,女人的睫毛,微微的闪动着,梦里的女人,似乎听到了徐宁的这话,鼻子里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天亮的时候,寨子外面又多了很多的土着,一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阿木则是一脸的认真:“雷神,这些都是附近部落的土着勇士们!” 这话落下时,便又面向那些土着年轻勇士,高高的举起双手,突然放声道:“雷神,雷神!” 说这话的时候,阿木已经转过身来,背对着那些土着勇士,面向徐宁而站,身后的二百僚人甲士,也跟着阿木一起,高举双手,面向徐宁站定。 寨子外面的土着勇士们,看上去大概有上千人,看着阿木跟二百僚人甲士们,也跟着高举双手,面向徐宁,跟着一起大叫:“雷神!” 上千人齐刷刷的呼喊,声音汇聚成一条巨大的声浪,响彻在清晨的寨子上空,这是阿木在带领土着勇士向徐宁表忠心呢! 如今的整座岛屿,都已经是徐宁的,但这些土着勇士们,却连徐宁的面都没见过,阿木这么做,就是想让他们记住徐宁,记住这座岛屿真正的主人! 此时的徐宁,就站在寨子里最大的一座吊脚楼上,这座吊脚楼,当初被建出来时,就被赋予了最高权利的象征! 平日里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即便是阿木自己,也是远离这座吊脚楼! 跟土着勇士的语言不通,可土着勇士们倒也不傻,知道这座吊脚楼意味着什么,那是只有真正岛屿主人才能接近的。 而今,老搭档吊脚楼上的徐宁身影,再看到阿木等人,对徐宁的顶礼膜拜时,压根不用阿木再去解释,便已经知道,徐宁就是他们真正的主人了! 徐宁心里,开始有点重视阿木了,能做到这一步,说明阿木在这数月之间,成长的速度很快,他原本还想着,等开春时,让阿木可以回岭南的! 但现在看到阿木的成长,突然就有些改变主意了,岛屿上缺少一个阿木这样的人,或许,他可以考虑,将阿木的家人都给接到岛屿上来了! 1秒记住: 第四十五章 满世界都在寻找 距离出除夕还有三天,这本该是喜庆的日子,但事实上,结果却是刚好相反! 刚刚才结束的朝会,朝臣们从大殿里出来,距离除夕三天,往年这时候的朝会,都该是朝臣们开心的时候,忙碌了一年,好不容易到年底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分些过节的东西。 更何况,今年还是喜事连连,漠北大捷,南海商路开通,加上关中今年又是丰产,这些可都是好事,年底了就该好好庆祝才对。 可事实上,从大殿里出来的朝臣上,脸上几乎都看不到一丝的高兴劲儿,全都是耷拉着脑袋,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甚者,有些人从里面出来时,竟然怒目相向,明显是刚刚在大殿里吵的激烈,即便是朝会散了,但彼此心里还没消气! 其实,这样的事情,早在十几天前,就已经是这样了,每到朝会的时候,朝堂上便会吵做一团,那激烈的争吵声,甚至都要将屋顶给掀飞了。 而这一切的源头,自然便是长安最近愈演愈烈的恶钱风波了! 自今年入冬以来,长安便开始出现恶钱,起先只是小范围的流通,到了现在时,明显已经泛滥成灾了! 长安的几大工厂,如今都开始大幅度减产,而外来的客商们,每日则聚集在码头、平康里,甚至长安的几家客栈里。 工厂减产,每日所产的那点儿货物,压根都不够他们分的,即便他们从天不亮就去排队,结果,还没轮到他们时,货物就被前面的人给抢了。 工厂也是没办法,如今长安恶钱泛滥,工厂这边又是大宗的交易,一个不小心之下,就会收到很多的恶钱! 而这些恶钱,转过头的时候,又会发给工厂的百姓,于是,每日都会有百姓,拿着成串的恶钱,跑去衙门告状! 衙门的人,便又会派人去找工厂的麻烦,这一来二去的,工厂便干脆开始减产,尽量的将恶钱杜绝在门外! 然而,面对泛滥成灾的恶钱,显然这不是长久的办法,工厂减产,那就意味着里面的百姓要被辞退,最后吃亏的还是百姓! 户部跟刑部的人已经联手,刑部的大牢里,已经抓了一大批的人,大部分都是外来的客商,里面也有胡商跟工厂的管事们。 长安的恶钱泛滥,衙门的人查恶钱的源头,最后层层剥茧,发现大部分的恶钱,就是从这些人手里出去的。 但这些人也是叫苦连天,那些恶钱并非是他们铸造的,算起来,他们也是恶钱的受害者! 尤其是那些胡商,手里的珠宝香料,全都被恶钱换去,他们拿着那些恶钱,又去购买了茶叶、丝绸等等的东西,原本都要准备启程回西域了,突然就被抓进了刑部的大牢! 工厂的管事们,则把一切的责任,都推给了外来的客商,表示这些恶钱,都是外来客商付的,只是,那么多的恶钱,连他们都没记住,到底是那里来的客商! 如此一来,那些外来的客商们,便都被刑部特殊的照顾起来,但这些外来的客商,却是更叫苦连天,这些恶钱并非他们铸造,也是他们跟别人交易中得来的。 刑部的人,脑袋都快炸裂了,按照这些客商们的话,恶钱的范围,一下子从关中延伸到了全国,时间也从入冬,一下子往后退了几月。 淮南道、江南道、河北道、河南道以及剑南道,到处都有恶钱的影子,而且,客商们往来长安一趟,最短的也是一月时间,这就说明,早在数月前,恶钱就已经开始出现了! 根本无从下手,长安恶钱的源头,本就是层层剥茧得来,可要是全国再去查的话,那估计就得花上几年的时间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源头没法查到不说,长安的恶钱,已经泛滥成灾,感觉整个长安的人,都在谈钱色变! 东西两市、平康里、国营店、工厂以及街上随处可见的小摊小贩,每天都有为了恶钱大打出手的人,衙门的门槛,都快要被人踏烂了! 朝堂上每天都为了这事,争吵的不可开交,然而,即便是如此,却也依旧没拿出个行之有效的法子! 所有的压力都给了户部,户部掌管天下钱财,这事儿户部难辞其咎,御史台的奏疏,每天跟雪片似的堆在尚书省里,言辞激烈,就差没说房玄龄是祸国殃民的罪臣了! “泾阳县公这是躲起来了!”从朝堂上出来时,房玄龄站在大殿的外面,仰头看着头顶的大殿廊檐,不由叹着气说道。 这两天他已经去找过徐宁几次了,可每次过去,都是吃了一个闭门羹,别说是进到府上了,就连府门都进不去! “难说啊!”旁边的杜如晦,也是一脸的烦躁,他跟房玄龄一样,这些天也是去找过徐宁几次,可每次都被拦在了门外。 府上的人说,徐宁回了师门,可这话杜如晦却是万万不信的,徐宁若真是回师门的话,也不至于,直接来个闭门谢客,连人都不让进去! 关键问题是,就像是知道有人来找他似的,负责守着公主府大门的,竟然还是宫里的人,美名其曰,公主有了身孕,生怕惊扰了公主! 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房某倒是听说,东宫那边也在找泾阳县公呢!”听到杜如晦的这话,房玄龄顿时重重叹口气,眉头微微的皱起,望着旁边的杜如晦说道:“还有道门的人!” 这话落下时,便想起昨天他去公主府时,在门口遇到的人,当时他也没怎么在意,可事后才突然想起,那应该是一只云游在外的袁天罡! 这老道从贞观元年时,就听说云游去了巴蜀,好些年都没听到他的消息了,结果,这才回到长安,就突然跑去找徐宁了! “道门寻找泾阳县公,那想必是跟玄奘有关!”听到房玄龄这话,杜如晦不由轻笑:“杜某倒是听说,玄奘这次去西域,背后可是被泾阳县公提点了一下啊!” “那这老道是跑去找泾阳县公的麻烦”玄奘西行的事情,房玄龄倒也是听说了,不过,此时听到杜如晦的这话,不由便皱着眉头道。 “麻烦倒是不至于的!”听到房玄龄这话,杜如晦顿时摇摇头,背负着手站在那里时,微微轻笑道:“杜某猜测,八成是也想找泾阳县公讨个想法!” “算了,不去想这些了!”听到杜如晦这话,房玄龄顿时摆摆手,一脸烦躁的样子:“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解决恶钱的事,房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又望向杜如晦,眉头微微的皱起:“突厥俘虏的事,现在还没个解决法” “倒是让杜某有上奏疏的机会啊!”听到房玄龄这话,杜如晦不由苦笑,漠北那边传来捷报,俘获突厥俘虏几万人,可这些人怎么个安置,却让兵部犯了难了。 好不容易俘虏来的人,不可能就这么再送回去,那基本跟放虎归山没啥两样了,可也不能在关中安置啊! 几万人的突厥俘虏,若是从朔方来的还好,只要寻一块地,让他们开荒种地,几年之后,便也跟关中的百姓一样了。 可眼下这些都是突厥的俘虏,对于耕耘之事,压根就不会,即便是给他们肥沃的土地,几年之后,也会被他们种成牧场的! 现在这些俘虏,都还在漠北那边,大概过完年,就能被押送到关中了,可兵部这里,却还连安置的办法都没有! 这些天,所有的事情,都被恶钱霸占着,他倒是想找几位宰相商议的,可压根就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走!”听着杜如晦的这话,房玄龄不由苦笑一声,说这话时,已经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冲杜如晦道:“咱们今日再去公主府,折了这张老脸,也要见到泾阳县公不可!” “也好!”听到房玄龄这话,杜如晦便也跟着叹口气,随即,便也追上房玄龄,两人一前一后,两辆马车,便直奔公主府而去。 而此时的公主府里,几名小厮正趴在府门上,透过那门缝,正望着门口的一名老道士,这老道已经来了三天,从早上一直做到傍晚才离去。 然而,到了次日天明时,依旧会出现在府门外,这大冷的天,从早到晚的坐在那里,也不怕真给冻出个好歹来! 可他们心里同情也没用,公主府的府门,可是娘娘亲自下令关闭的,任何人都不得进入,便是他们都不得出去! 不过,这两天也真是怪了,自打殿下跟驸马去了南海,来府上找驸马的人,简直都在排队一样,老道士、房尚书还有杜尚书也就罢了,竟然还有礼部跟御史台的人! 当然,除这些人外,便是格物院的人,还有几位老将家里的人,感觉满世界都在寻找他们的驸马爷呢! 只是,因为娘娘的原因,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拦在了府门外,即便是两位尚书,那也是丝毫不例外的! 1秒记住: 第四十六章 感觉头都大了 十二月的关中,外面冷的直跺脚,可屋里因为有火炉的缘故,倒是热乎乎的,坐在火炉边上时,感觉多穿一件衣袍,都能让人热的流汗! 芸娘的身上,就只穿了薄薄的两件棉夹,此时,就专心致志的坐在火炉边,伺候着火炉里的碳火,而在她的面前,则是两名叽叽喳喳的小丫鬟。 两人都耐心的做着女红,嘴巴却是一刻也没消停,不时就能听的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偶尔时,也会追着芸娘问:“芸娘芸娘,您瞧这针脚对吗” 往往这个时候,芸娘便会一脸的尴尬,漠北几十年,女红这种事,要被她生疏到脑后去了,可即便如此,还是会凑过去,认真的端详着:“很好啊,做的可比我好多了呢!” 每次听到芸娘这样的话,两个小丫鬟就会开心的笑起来,其实,两个小丫鬟的女红都是很好的,全都是师从宫里的绣娘,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之所以,还要来问芸娘,大概也只是让芸娘不至于冷落了,这点儿小心思,哪能瞒得过芸娘的心思,毕竟是年岁摆在这里嘛! 其实,不光是两个小丫鬟,府上的其他人,对她也是这般的心思,当然,这样的心思,并非是只冲着她,似乎大家都是这样。 偌大个公主府里,规矩自然是有的,但这规矩之外,却又多了许多的人情味,就是这人情味,让芸娘觉得心里挺踏实的。 炉子上的水开了,芸娘起身去提,可就在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听到这脚步声,屋里的三人,顿时便抬起头来,目光望向了屋外。 果然,下一刻时,一个熟悉的尖锐嗓子,在屋外客气的传了进来:“请问殿下跟驸马还没回来吗” 说话的这人,乃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自从那天娘娘离开后,便几乎每天都打发这人过来询问,早中晚三次,掐指一算,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还…还没呢!”听到屋外的这话,福子脸上的神情,不由微微的一黯,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冲着屋外回答道。 “唉,这可都五天了啊!”听到福子的这话,屋外的内侍,便禁不住叹了口气,隔着门叹气道:“娘娘在宫里等的着急,还说殿下要是回来了,立马就要进宫见娘娘呢!” 语气中带着怨怪,听得屋内的小草,顿时委屈的噘嘴,其实,她们心里比谁都着急,公爷走的时候,都说了当天下午就能回来的。 可那会儿,说这话的时候,压根都没想到,殿下会突然扑上去,小草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在想着,会不会这么多天不回来,就是因为殿下那一下扑上去出事了 心里正这么想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光亮,身旁的福子跟芸娘还没反应过来,小草却已经惊喜的叫道:“是公爷回来了!” 果然,小草的这话刚落,屋内刺眼的光亮,瞬间便凝聚成了一道光门,如同当天在院中出现的一样,下一刻时,两道身影,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刺眼的光亮,瞬间又消失不见,而原本的空地上,却是多了两道身影,正是消失了五天之久的徐宁跟李慧心两人,两人的身后,则是几个大箱子。 “殿下,你可算回来了啊!” “公爷,你回来了!” “……” 看见了徐宁两人,福子则是嘴一张,直接‘哇’的一声,委屈的哭了起来,从小到大,她跟李慧心就没分开过,这次分开的五天,对她而言,就跟分开五年了一样。 小草的表现还好,身后的芸娘,则是微微的笑着,眼里有着庆幸,毕竟,时空门这种事,她毕竟是头回见到,能看到徐宁安全回来,心里便已经很庆幸了! 李慧心整个人,都像个八爪鱼似的,牢牢的抱着徐宁,整个人还处在紧张当中,等她反应过来时,眼前却已经是自己的卧房了。 看到面前的三人时,李慧心白皙的脸颊上,瞬间便红的跟火烧云似的,考虑到此时的姿势,多少有点不雅时,赶紧便松开了徐宁。 “哭什么啊!”福子还在张嘴大哭,李慧心顿时有些无奈的上前,一边安抚着福子,一边却开始兴奋的道:“快别哭了,瞧瞧这次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身后的几个大箱子里,都是装着李慧心捡来的东西,除了一些水果之外,便全是沙滩上捡的海螺贝壳这些了! 跟福子说这话时,李慧心便已经转身,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箱子,献宝似的,将里面的东西,一样样的往外拿! 徐宁的目光,此时,却是望着面前的小草,小草跟了他这么久,他自然了解小草的,于是,便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府上不会出事了” 虽然不觉得,府上会出什么事,但小草眼里的神色,却是告诉他,他离开的这几天,肯定是出了什么事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正在献宝似的,从箱子里拿东西的李慧心,也不由停下动作,目光好奇的望向了年前的小草。 “是…是有一点事了!”小草的表情有些犹豫,目光看了眼旁边的李慧心,而后,这才迟疑着道:“殿下跟公爷离开的那天,娘娘刚好到府上来了呢!” “然…然后呢”听到小草的这话,李慧心的表情,当场一变,原本蹲着的人,立刻便紧张的站起身来,目光小心的望一眼徐宁,这才冲着小草继续问道。 这趟南海之行,原本就是她的临时起意,之所以五天就回来,那也是考虑到,不想灵动了任何人,可谁能想到,母后竟然还偏偏来了! 然后就是,娘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但这话,小草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听到李慧心的询问后,小草的脑袋,当场便低了下来,但那意思却是相当明显了! 李慧心的目光,顿时求救似的望向了徐宁,可怜巴巴的样子:“夫君,母后不会责怪妾身!” 徐宁便长长的吸了口气,目光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慧心,道:“要责怪,那也是冲着我来的!” 长孙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更何况,李慧心又是有孕在身,真要追究起来,那也是他这个做夫君的责任! “还…还有事呢!”看着徐宁一脸苦笑的样子,旁边的福子,也擦汗了眼泪,委屈巴巴的样子,冲着徐宁支支吾吾的道。 “还有什么事”听到福子的这话,徐宁的眼睛,当场便瞪大了,长孙的麻烦已经够大了,可看看福子的这表情,好像还有比长孙更大的麻烦。 当下,便破罐子破摔似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冲着福子问道:“说来听听,我倒要看看,这才五天的时间,还有啥破事找上我!” “公爷走的这些天,府上有不少人来找公爷呢!”小草已经麻利的给徐宁泡来一杯热茶,看着徐宁端着茶时,便在旁边小声的说道。 “房尚!”听到小草的这话,徐宁的嘴角,不由微微的上扬,似乎早就猜到了似的,冲着小草道。 “嗯嗯!”听到徐宁一下就猜到房玄龄,旁边的福子,顿时一脸兴奋的点头,眼里有些佩服的道:“公爷猜的真准,不过,还有人呢!” “道门的人”听到福子的这话,徐宁顿时停下喝茶的动作,神情微微的思索着,片刻后,这才望着福子说道。 福子的眼眸瞬间一亮,脑袋使劲的点着,就跟小鸡啄米似的,冲着徐宁激动的道:“对啊对啊,公爷再猜!” “还有人找我”这下子,徐宁却也是惊了,房玄龄找他,自然是为了恶钱的事,道门的人找他,自然是没了玄奘西行的事,这他都能猜到,可还有其他人,这却是完全没头绪了。 “还有个姓崔的通事舍人找公爷呢!”小草看着徐宁皱起的眉头,不由在旁叹了口气:“除了这人,还有杜尚书,御史台的魏御史呢!” 小草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福子,便也赶紧补充道:“还有还有,工部的段尚书,格物院,还有一个姓张的人都在找公爷您呢!” 徐宁的脑袋,听得都要大了,旁边的李慧心,则是听得目瞪口呆,过了许久之后,这才有些心虚的望着徐宁:“夫…夫君,这么多人找你,妾身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听的徐宁顿时长叹一气,一脸苦笑的冲李慧心摇摇头,道:“早知道这样,咱们应该在南海多待一阵子的啊!” 刚刚的这些人找他,有些人的目的,徐宁倒是一下就能猜到,比如姓张的,那应该就是虬髯客了,无非找他就是为了海事衙门的调令! 至于其他的人,徐宁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比如姓崔的通事舍人,自己压根都不认识,都不清楚,一个通事舍人找他做啥。 更离谱的还有御史台的魏征,上次朝堂的事,两人中间还有恩怨没解除呢,这会儿又来找他,徐宁本能就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而恰恰就在这时,屋外却又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那如此的话,咱家只好先回去给娘娘答复了!” 1秒记住: 第四十七章 躲字决 “娘娘派来的人” 徐宁听着外面的声音,目光不由望向旁边的小草,待听到小草的解释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就有些精彩了起来。 好家伙,一天三趟的过来询问,这是气到什么地步了,徐宁没见到长孙,但都能想象的到,长孙那张被气歪的嘴脸了。 旁边的李慧心,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顿时便冲着徐宁心虚地道:“夫君,要不还是妾身一人去见母后!” 这事儿本来就是她自己惹出来的,如今,母后既然要责怪,那就干脆责怪她来好了,没必要,再把夫君牵扯进来的! “还是一起去!”听到李慧心的这话,徐宁顿时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来时,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冲着李慧心笑道:“带上那张虎皮,咱们去见太上皇!” 这话听的李慧心有些错愕,闻言后,目光有些惊疑的望着徐宁,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不是说好了去见母后,怎么还突然要去见太上皇了呢! 徐宁却笑的跟狐狸似的,冲着一脸错愕的李慧心眨眨眼,道:“这都好久没去看望太上皇了,太上皇肯定早就有怨言了啊!” 李慧心原本错愕的表情,渐渐地开始舒展,到了后来时,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目光有些嗔怪的瞪了一眼徐宁。 她倒是听明白了,夫君这哪里是去看望太上皇,分明就是假借太上皇的名头,躲避母后的责怪呢!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有了太上皇保驾护航,母后哪里的责怪,大概就能轻松躲过了! 想到这里时,李慧心立刻便吩咐着福子,开始准备给太上皇的礼物,只是,将那张虎皮拿出来时,李慧心的目光中,顿时出现一丝的犹豫。 这张虎皮可是阿木他们送给夫君的,很是珍贵的一张虎皮,就这么反手送给太上皇,让李慧心稍微有些不忍! “没事!”徐宁似乎看懂了李慧心的心思,转而便拍了拍李慧心手,一脸无所谓的道:“阿木他们就在南海,以后再有机会了,大不了再弄一张便是了!” 一张上等的虎皮,外加许多的水果,等到两人都洗漱换完干净的衣袍,便已经是半个时辰了! 门外那名原本要走的内侍,早就被小草拦了下来,这可是最好的挡箭牌,府门外这会儿还有人等着他,徐宁哪有空见他们啊! 原本紧紧关闭的府门缓缓的打开,随即,便有一辆马车,从里面驶出,驾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孙派来的那名内侍。 此时的内侍,按照徐宁刚刚的吩咐,脑袋高高的扬起,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孤傲跟冷漠,一副谁要是敢拦车,就跟谁势不两立的表情。 府门口,果然就跟小草说的一样,坐着位年老的道士,一身紫色的道袍,显示出老道士的不平凡,这可是宫里御赐的道袍,目前就只有两人有此殊荣! 其中的一人便是李淳风,徐宁倒是见过几次,挺年轻的一名道士,说话和和气气的,据说还有家室,这事儿让徐宁很是郁闷了一阵子。 还有一位便是袁天罡了,神龙见首不见尾,据说云游去了巴蜀,当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事变,归根结底,就是跟老道有些关系的! 刚刚徐宁听小草说起,府门口有位紫袍老道时,便大概猜到,这位老道便是那位袁天罡了,只不过,心里却是有些惊讶,没想到玄奘西行的事,还能将这位猛人给惊动了来! “贫道袁天罡,可否能与泾阳县公坐下一谈!”果然,当马车驶出府门,门口原本打坐的袁天罡,随即便飞快的起身,目光望着马车里的徐宁,语气平淡的开口。 “啊,原来是袁真人啊,失敬失敬!”听到马车外的袁天罡,徐宁知道装不下去了,只好将脑袋探出车窗,一脸笑嘻嘻的道:“不过,真是不巧啊,这会儿娘娘有召,徐某要赶着去见娘娘呢!” “无妨!”似乎早就猜到了这样的回答,袁天罡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轻笑,十分客气的冲徐宁稽首一礼,道:“贫道便在这里等着,泾阳县公总该有回来的时候!” “靠!”听到袁天罡的这话,徐宁的嘴角,便不由狠狠抽搐一下,这话的意思,分明便是赖上他了,不由便在心里骂了一声。 远处有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驶来,徐宁的目光顿时微微一凝,随即,便冲着袁天罡尴尬笑笑,冲着赶车的内侍道:“快快,赶车!” 远处驶来的两辆马车,分明便是房玄龄跟杜如晦的车驾,徐宁感觉长孙的名头都压不住这两人,要是被这二人堵住,非得堵回府里去不可的。 赶车的内侍,倒也心领神会,听到徐宁的催促,直接便调转了方向,向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徐宁在马车里,听到身后房玄龄的大喊,旁边的李慧心,则是好奇的向外望去,结果,却被徐宁直接给拽了回来:“别看,假装没听到!” “没事的夫君”李慧心倒是听出了房玄龄的声音,被徐宁拽回马车时,目光有些担忧的望着徐宁,生怕徐宁会耽误了什么大事似的。 “能有什么事!”徐宁将李慧心拉到身边,不由叹了口气道:“眼下还是把娘娘这关先过了,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说!” 徐宁的马车一路绝尘而去,后面的两辆马车,却是缓缓停在了府门口,房玄龄从马车上下来时,一脸的困惑:“这是没听到房某的话吗” 身后的杜如晦,也从马车上下来,目光望着远去的马车,脸上挂着了然的神色,听着房玄龄的话时,不由笑道:“那只能是没听到了!” 这话落下时,忽然注意到了府门口的袁天罡,眉头顿时微微一挑,目光望着袁天罡道:“真人云游四方,却不知何时回的长安” “贫道回来已有些时日了!”此时的袁天罡,脸上挂着淡淡的表情,身上即便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道袍,但脸色却依旧显得红润,似乎这大冷的天,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似的。 杜如晦的目光,便不由望向袁天罡身后,那敞开的府门,问道:“那这么说的话,真人这是已经见过泾阳县公了” “那倒是不曾!”听到杜如晦的这话,袁天罡脸上的表情,禁不住微微一滞,片刻后,这才叹了口气说道。 “呵!”听到袁天罡的这回答,杜如晦便不由轻笑出声,目光随即望向旁边的房玄龄,道:“如此的话,那看来是真躲着咱们了!” 这话落下时,便也不准备在等着徐宁了,当即就冲着袁天罡拱拱手道:“真人慢慢等,杜某就先行告辞了!” 徐宁的马车,从公主府前的街上一拐,最后,才向着皇宫而去,等进了宫门后,马车里的徐宁,却是突然冲着赶车的内侍道:“去太上皇的寝宫!” “公爷,娘娘哪里…”前面赶车的内侍,骤然听到徐宁的这话,脸色当场一变,赶紧便冲着身后的徐宁辩解,然而,才说了半句话,便被李慧心的声音冷冷的打断。 “母后那里,待会儿本殿下自会去,先去太上皇寝宫!” 徐宁的话,内侍可以狡辩一下,可面对李慧心这位公主,内侍却是丝毫也不敢争吵,闻言后,心里顿时哀叹一声,却是很听话的调转方向,直奔太上皇的寝宫而去。 李渊的日子过得有些无聊,偌大个寝宫,显得冷冷清清的,李慧心没出嫁的时候,还能时常过来,聊聊天,陪他吃顿饭,倒也能打发一些无聊。 可自从李慧心出嫁后,李渊就感觉,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太子倒是经常过来,也能看出努力在跟他找话聊,可李渊就是提不起兴趣! 再就是他那些不成器的皇子们了,每次不来还好,来了必然就会引的李渊破口大骂,好像除了跟他要钱,就没别的事做了! 每当这时候,李渊就特别想念李慧心这个孙女,说话体贴,还变着法儿的哄他开心,不过,最近倒是听说,孙女儿都要快做娘亲了! 想着孙女儿都要快做娘亲了,李渊便不由的叹气,如此一来的话,恐怕很久都不会见到孙女了! 外面却在这时,突然传来李慧心的声音,声音里透露着一股开心,正躺着无聊的李渊,眉头禁不住微微一皱,感觉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可下一刻时,脚步声随即在门外响起,随即,紧闭的殿门推开,李慧心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殿外:“皇爷爷,孙儿叫你那么多声,你都不理孙儿的吗” “理你作甚”李渊的心里,一瞬间给高兴坏了,可脸色却是故意的板起,一脸不情愿的冲李慧心道:“那么久都不来瞧朕,朕理你才叫怪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又看到了李慧心身后的徐宁,眉头顿时微微竖起,脸色不善的道:“朕的襄城不来瞧朕,是不是就是你不让来的” “冤枉啊!”徐宁顿时举起了手,一副标准的投降姿势,冲着脸色不善的李渊,嬉皮笑脸的道:“你孙女婿多大的胆子,才敢阻止你孙女来看望太上皇啊,您说是皇爷爷!” 1秒记住: 第四十八章 弄巧成拙? “好东西,当真是好东西啊!” 刚刚还板着面孔的李渊,在见到徐宁拿出的虎皮后,整个人顿时变得激动起来,他宫里倒也有一张虎皮,然而,跟眼前的这张比起来,明显是要逊色了许多。 “这可是南海最好的虎皮了!”徐宁看着激动的李渊,赶紧在旁夸张的摆功劳:“为了这张虎皮,可是蹲守了许多天,不过,皇爷爷能够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 旁边的李慧心,听着徐宁这夸张的话,眉眼里都是惊讶,自己这夫君,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要不是她亲眼所见,连她都要当真了! 李渊便不由爽朗的大笑起来,即便听出来,徐宁话语中的夸张,不过,看到眼前的虎皮,真正乃是上乘之品后,还是选择没揭穿徐宁。 李慧心便趁机又将水果拿出,都是新鲜的热带水果,香蕉、莲雾等等,亲自剥开给李渊吃,李渊的眉眼里,便全剩开心了。 他已经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于是,趁着开心的空挡,目光转向徐宁道:“今日难得来一趟,咱们可要好好的赌一天,朕可是练了很久了!” “这个恐怕不行啊!”听到李渊的这话,徐宁的脸色,顿时便垮了下来,目光有些为难的望着李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旁边的李慧心,则是心领神会般,跟着徐宁微微叹口气,冲着李渊说道:“皇爷爷,还是等下次!” “为何”李渊手里的水果,突然就不香了,听着徐宁两人的话,眉头当场微微皱起,一脸郁闷的道:“你们难得来看望朕,就这么一会儿便要走,那还不如不来呢!” 说这话的时候,李渊反手便将手里的水果扔到案几上,脸色一瞬间黑的跟锅底似的,一副随时都要发飙的架势。 “不是啊皇爷爷!”李慧心的脸色,瞬间就焦急起来,目光有些嗔怪的瞪了一眼徐宁后,冲着李渊解释道:“是因为待会儿还要去母后那里的,母后还在等着呢!” “有事”李渊的眉毛竖了起来! “也…也不是特别重要的事!”被李慧心瞪了一眼,徐宁便只好尴尬的冲李渊道:“这不许久没进宫了,刚好也去看望娘娘!” “哼,朕还当什么事呢!”听到徐宁的这话,李渊顿时冷哼一声,随即,不等徐宁再开口,便霸气的开口:“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去了,朕回头叫观音婢来朕这里便是了!” “那不太好!”徐宁心里都要乐开花了,可表面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道:“那样一来的话,娘娘会不会觉得,我们做晚辈的失了礼节” 旁边的李慧心,已经没眼再看徐宁了,目光望向了一边,却听的李渊接着哼道:“你们陪朕这里说说话,打打牌,朕倒要看看,谁还敢怪罪你们!” 那就妥了,徐宁听着李渊的这话,脸上瞬间露出开心的笑容,随即,便冲着李慧心笑道:“既然皇爷爷都这么说了,那咱们还是听皇爷爷的,刚好我还带了些海鲜过来,待会儿吩咐让厨子做了吃!” 李渊是真怕徐宁两人走了,就在徐宁这边安排厨子做海鲜时,李渊那边却已经吩咐人去叫长孙了,可让徐宁没想到地是,李渊竟然还派了人去叫了李世民。 “待会儿陛下也要来!”听着李渊派人去叫李世民,徐宁的脸色,当场便垮了下来,总觉得事情好像弄巧成拙了似的,一脸苦笑的望着李慧心道。 李慧心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起来,神情一瞬间有些紧张,自从那件事之后,这父子两人就刻意的回避着对方,更别说,还要专门派人去请了。 “那怎么办啊夫君!”李慧心的语气中,都已经带上了哭腔,她现在都开始有点后悔,比起眼前要发生的事,她宁愿去面对母后的责怪。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徐宁冲着李慧心摊摊手,一脸无奈的表情,现在就算后悔也没用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海鲜已经被拿去做,水果也被摆到了盘里,李渊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洗牌,徐宁便忐忑不安的坐在李渊对面:“皇爷爷,今日玩啥” “金花!”李渊在专心致志的洗牌,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几乎想都不想的便开口道。 徐宁顿时就觉得,脑袋突然就变大了,好家伙,看李渊洗牌的手法,显然是真的练了很久,就这架势,徐宁都很难想象待会儿的场景了! 长孙是头一个到的,进入殿里时,看到坐在李渊对面的徐宁,眉头当即便微微一挑,那望着徐宁的目光,都带了些许杀气,然而,当着李渊的面,却硬是没发作出来。 “母…母后!”李慧心有点心虚,看到长孙进来后,顿时便乖巧的来到长孙面前,拉着长孙的手,便开始撒起娇来。 “你也知晓还有本宫这个母后啊!”即便是李渊在场,可长孙还是有些气不过的瞪了一眼李慧心,道:“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去了南海,知考没考虑过母后啊!” “儿臣知错了嘛!”被长孙压低声音责怪,李慧心顿时低着脑袋,随即,便又望着长孙道:“父皇没跟您一起来吗” “你父皇来做什么”听到李慧心的这话,长孙顿时纳闷的皱起眉头,但下一刻时,目光中便露出震惊之色的道:“你父皇也要来”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殿外便顿时传来脚步,随即,便见得一身家居便服的李世民,施施然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长孙的手,顿时颤抖了起来,目光震惊的望向李世民,李世民却是冲着长孙微微一笑,目光示意长孙没事,举步便向着李渊这边走来。 “二郎来了”李渊已经洗了牌,看着从殿外进来的李世民,神情看着有些平淡,就像每日里都在见面似的,目光示意李世民坐下后,这才又道:“炸金花,二郎会不会” “儿臣可以学的!”听到李渊的这话,李世民顿时笑笑,目光却是转向徐宁:“南海几时回来的” “早…早上!”徐宁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脸上的假笑,已经让他脸颊都有些发酸,然而,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却还是努力保持着微笑道。 牌已经分发下来,徐宁赶紧掏出自己的荷包,里面还有几百文,都不知道被装了多久,这会儿便一股脑的全倒在了桌上。 李渊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就这点儿钱” 这话落下时,目光便又望向李世民,眉头依旧皱着:“二郎不会没带钱” “儿臣这就派人去取!”李世民表现的很干脆,说这话时,已经站起身来,转身便向着外面走去。 身后的徐宁见状,赶紧便冲着李世民道:“陛下,要不顺便借臣一点!” “不借!”听到身后徐宁的话,李世民的脚步,丝毫也没做停留,非常干脆的冲徐宁说道。 徐宁人都傻了,李世民在他眼里,从来都不是个小气的人,那些价值连城的字画,给他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可现在却表现的这么小气! “不借是对的!”李渊摸着自己的牌,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不过,你可以向朕借啊,百贯千贯,朕这里可多的是!” “不用那么多的!”听到李渊这话,徐宁肩上顿时露出微笑,冲着李渊伸出手道:“借十两金子就够了!” 十两金子,那就相当于十贯钱了,徐宁感觉,就凭他的技术,这钱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李渊便立刻吩咐人,给徐宁取了五两金子,一副黑心商的模样:“另外的五两就是息,差一天还钱,再加五两!” 徐宁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黑心商见得多了,但这么黑的,还是头一回看到! 李世民已经取钱回来,整整五十两散碎金子,堆在李世民面前时,看到徐宁直吞口水,桌上三人,就他面前对的金子最少。 李世民没玩过炸金花,李渊就开始讲解,就像当初的徐宁一样,李世民听的一知半解的,直到面前的金子,快输了一半时,总算是学会了其中的门道。 很认真的一场赌局,无论是李渊还是李世民,神情都有些严肃,那感觉,真的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豪赌似的,徐宁几乎成了两人的陪客! 海鲜早就已经做好,厨子都来催过几次了,可看到赌桌上激烈的三人时,还是被长孙打发了下去。 此时的长孙脸上,早就已经没了先前的紧张,目光有些欣慰的望着认真争吵的父子两人,某一刻时,眼圈突然有些泛红! 这样的场面,已经很多年都不曾发生了,看似争的面红耳赤的父子两人,实际上,却是比相敬如宾的场景,要多了一层亲近! 这是长孙一直希望的场景,也是这些年,一直努力的方向,现在终于能看到这样的场景,长孙的心里,便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开心! “你父皇会感谢你们两的!”长孙抓着李慧心的手,微微的抽了下鼻子,一脸欣慰的望着李慧心道。 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却已经从眼角滚落下来! 23shu8 第四十九章 离谱到家了 从宫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暮鼓声早就响过,皇城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离开,整个皇城空荡荡的,若非是徐宁跟李慧心,城门只怕早就关了! 徐宁的脑袋,枕在李慧心的腿上,嘴里一个劲儿的哼哼着,一脸痛苦的模样,李慧心便体贴的揉着他的太阳穴,满脸无奈的神色。 徐宁的确是累坏了,这一天打牌下来,感觉比他做什么都辛苦,屁股遭罪也就算了,精神也高度集中着。 李渊父子两个,争吵起来的时候,那感觉都要马上就动手了,吓得徐宁一惊一乍地,结果,到了牌局结束时,两人也没动手。 反倒是他自己,输钱又累人的,全程都是提心吊胆的,给这对父子作陪,感觉全大唐都找不出他这样的人了! 但更可气的是,最后竟然还欠了李渊一百两金子,算下来,那就是一万贯钱了,想象都叫徐宁心疼,这对父子心是真黑啊! “还个屁,就不还看能咋滴!”徐宁越想越气,最后脑袋在李慧心怀里拱了拱,有点咬牙切齿的道:“要是逼急了,以后都不去他那里了!” 这话听的李慧心有些无奈,内心里也觉得,太上皇这样做委实有点过分了,足足一半的息,这不是明摆着坑他夫君吗! 不过,想起临出宫时,父皇说的话,李慧心便顿时揉着徐宁的太阳穴,柔声道:“那钱父皇不是说,他要替你还吗” “还是算了!”徐宁听到李慧心的这话,顿时一脸郁闷的坐起身,长吁短叹的道:“陛下也就说说而已,咱们还能真跑去要啊!” 马车在长街上疾驰着,不多会儿工夫,便已经停在了公主府前,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深了,然而,府门口却还站着一人。 徐宁整个人都傻了,目瞪口呆的望着府门口的那人,一脸惊讶的道:“道长,你都不回家吃饭的吗” “泾阳县公公事繁忙,贫道只能在此等候了!”假装没听懂徐宁话里的调侃,袁天罡的身影,便从黑暗中走出,一脸平静的模样,冲着从车窗里探出头的徐宁道。 面对如此固执的袁天罡,徐宁想要推辞的话,怎么也没法说出口了,随即,尴尬的冲袁天罡笑笑,说道:“道长如此等候,那想必是有事找徐某了,如今天天色已晚,要不进去说话” 这本就是句客套的话,徐宁都点明了天色已晚,要是换成脸皮薄的,估计,当场就会婉拒好意,然而,袁天罡却是干脆的点头道:“那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神特么恭敬,徐宁心里吐槽一句,只好从马车上下来,随着袁天罡一起,向着公主府的厅堂而去! 厅堂里早就点起电灯,正中还燃着一个火炉,里面炉火烧的正旺,将整个厅堂都烧的暖乎乎的! 袁天罡进入厅堂后,便自觉的坐到离着火炉最近的地方,看的徐宁又是惊讶,这都冻了好些天了,徐宁还以为,袁天罡已经超脱肉身,压根就不怕冻呢! 敢情,还是在硬抗啊! 一杯热茶奉上,等到厅堂里只剩两人时,徐宁这才望着袁天罡,一脸‘好奇’的问道:“不知道长来找徐某有什么事吗” “贫道听说前几日,泾阳县公得了佛家的两样宝贝!”听到徐宁的这话,袁天罡顿时微微轻笑一声,随即,目光望着徐宁时,直接便开门见山的道。 徐宁没长大的,袁天罡看着挺仙风道骨的人,竟然还能这么直接,一时间倒让他有些尴尬起来,冲着袁天罡道:“是有这么回事,道长消息还挺灵通的嘛!” 袁天罡便顿时嘿一笑,目光意味深长的望着徐宁道:“非是贫道消息灵通,只不过,此事早就被佛家四处宣扬了!” 挑拨里面! 徐宁听到袁天罡这话,当即便张嘴大笑起来,佛家的脑袋一根筋,但并不代表,佛家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四处宣扬他收了佛家的礼物,那不是变相的让他跟佛家成了对立面,低级,太低级了! 看到徐宁眼里的鄙夷,袁天罡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恬不知耻的道:“贫道就说嘛,这种把戏怎么可能骗得过泾阳县公,他们却偏偏不信的!” 这话落下时,脸色却是微微一凝,目光有些认真的望着徐宁道:“不过,佛家西行的事,背后却是泾阳县公出的主意” “道长,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徐宁听到袁天罡的这话,顿时便站起身来,边说边走到火炉边上,将炉子里碳火往下压了压,碳火也要花钱,没必要为了袁天罡就浪费钱啊! “好,佛家的事,贫道那就不说了!”似乎也看出了徐宁要逐客的架势,袁天罡立刻便坐直了身子,冲着徐宁道:“实不相瞒,今日贫道前来,却是另有要事找泾阳县公的!” 这话听的徐宁却是一愣,目光不由望向袁天罡道:“除了佛门的事,道长还能找徐某何事” “占卜、推演!”听到徐宁这话,袁天罡的脸色,突然变的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灼灼的望着徐宁,道:“贫道听说,泾阳县公也会占卜之术,贫道便想请泾阳县公出手!” 徐宁手里的火钳,‘咣当’一声便掉在了地上,目光震惊的望着袁天罡,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道:“道长,你没跟我开玩笑” “并没有!”看到徐宁这么大的反应,袁天罡心里顿时哀叹一声,说这话时,却是从怀里掏出一卷用黄绸布包裹的卷轴,冲着徐宁道:“泾阳县公于格物一道,有着绝对的天赋,想必也对这卷鲁班书情有独钟!” 这话落下时,目光中微微闪过一道鄙夷,继而又冲着徐宁道:“除了鲁班书外,里面还有一卷道经,这可比那什么十段锦要好多了!” 徐宁整个人,差点都没一头栽倒,鲁班书啊,那可是早就失传的奇书,春秋时期的鲁班大师所着,真正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书的存在。 上面不但记录着各种风水建筑学,还记录有天象跟医学的知识,这本来已经是让徐宁震惊了,结果,后面还跟了卷道经! 所谓的道经,便是道德经的上卷,上面记录着道家修身养性的法决,跟后世的那种缩减版,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 这道经其实还有个名字,那便是万经之书,换句话说,就是世间所有道家修身养性的经书,大体都来自于道经的演变! 怪不得刚刚说到十段锦时,袁天罡眼里,回闪过一道鄙夷的神色,跟这卷道经想必,十段锦的确是要逊色许多了! 老子一气化三清,骑青牛出函谷关,从此成人间绝响,世间众说纷纭,但道家却坚定,老子是飞升成仙了! 但不管真假,老子留下的这卷道经,的确是被道家奉为了圣典,非等闲人,别说是研习其中法决,便是看一眼,那也是绝无可能的! 徐宁的心,瞬间便‘砰砰’直跳,双目中,毫不掩饰的露出贪婪之色,冲着袁天罡道:“不知道长要徐某占卜什么事” 这两样宝贝,徐宁要定了,便是老子来了也没用! 反正袁天罡要占卜的东西,只要不是太隐秘,基本他都可以回答上来,即使现在无法回答,那等回去查查书籍,基本也就没啥难事了! 袁天罡的脸色,却是相当的凝重,目光望着徐宁时,犹豫了许久,这才开口道:“陛下今次召贫道回来,便要贫道与李淳风二人,为大唐国运占卜推演…” 徐宁的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他倒是想过,袁天罡要他占卜的事情,比如某个人,或者干脆就是他们的道门,可唯独没想到,竟然还是大唐的国运!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真是离谱到家了! “推背图”徐宁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目光便望着袁天罡,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 推背图的生成,就是当年二人为大唐国运推演时偶然所得,据说当时李淳风推演沉浸其中,一直从大唐推演到了一千多年后,最后是袁天罡在背后推了一把,这才惊醒了李淳风! 不对,想到这里时,徐宁突然一惊,既然这两人才准备推演,那就不存在推背图一说,自己特么的好像说漏嘴了! “何为推背图”果然,徐宁这话落下时,袁天罡的眉头,当即便微微皱起,一脸纳闷的望着徐宁道:“贫道为何从没听说过此图” “瞎说的!”徐宁暗地里摸了一把冷汗,冲着袁天罡尴尬的笑笑,道:“这两样东西很好,只可惜,徐某只怕是无缘了!” 这话落下时,不等袁天罡开口,便又接着说道:“至于那占卜推演之事,道长还是另请高明,徐某压根就不懂那些东西的!” “可贫道听说,泾阳县公似乎已经推演过国运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袁天罡却是轻笑一声,目光望着徐宁道。 “没有的事!”听到袁天罡这话,徐宁当即摇摇头,随即,目光便又望着袁天罡道:“再者说了,即便是徐某推演出了大唐国运,道长你敢挺吗” 1秒记住: 第五十章 自信的袁天罡 袁天罡想听,发自肺腑的想听! 他这次过来,名义上是想请徐宁帮忙,但实际上,却是想旁敲侧击的打听,徐宁给大唐国运推演的结果,这才是他拿出鲁班书跟道经的原因。 然而,此时面对徐宁的目光时,这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国运气机,那是全天下只有陛下一人才能知晓的结果,即便是他袁天罡也不成,一旦这事儿传到陛下耳中,那就是掉脑袋的大事了! “道长,你倒是说话啊!”徐宁看着袁天罡,全身肌肉都绷紧的样子,明明一副想知道的样子,却偏偏没法说出口时,顿时便笑了起来,故意催促着道。 袁天罡原本绷紧的身体,随着徐宁的这话,开始慢慢的放松下来,到了最后时,整个人就像是大病了一场似的,软软的靠在椅子上,额头都有细密的汗珠流出。 “贫道有个不情之请!”许久之后,袁天罡似乎恢复了些力气,目光这才望着徐宁,微微的轻吸了口气道。 “道长但说无妨!”知道了袁天罡的底线,徐宁顿时放松了心神,闻言后,便一脸微笑的望着袁天罡说道。 “过些天,贫道便要与李淳风二人推演国运!”听到徐宁的这话,袁天罡的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目光认真的望着徐宁道:“无论结果如何,到时可否能与泾阳县公先见一面!” “道长的意思是”徐宁听着袁天罡的这话,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他好像明白袁天罡的意思了,这就好比是在李世民阅卷之前,他们先对照一下答案呗! 果然,听到徐宁的这话,袁天罡便皱着眉头,一副很慎重的表情,目光望着徐宁道:“泾阳县公的本事,贫道早就有所耳闻,但如今贫道却是有些没明白陛下的意思!” 这话落下时,袁天罡便不由微微一叹,目光望着徐宁,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所以,贫道的意思是,到时能否与泾阳县公交换一下推演的结果” “道长你没在开玩笑!”徐宁听到袁天罡的这话,当即便笑了起来,继而,目光便望着一脸凝重的袁天罡笑道:“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其实,交不交换结果,对于徐宁而言,完全就是无所谓的,别人不知道他徐宁的底细,可李世民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徐宁心里,其实也有点好奇,按说李世民都已经知道国运的事了,怎么还让袁天罡他们推演呢! 难不成,还因为自己的到来,让李世民开始觉得,徐宁所说的三百年国运,已经有些不靠谱了 “此事,当有你我二人知晓!”似乎知道徐宁会推辞似的,袁天罡顿时叹口气,说这话的时候,便将桌上的卷轴,有意无意的往前推了推,那意思再是明白不过了! 徐宁的目光,顿时便火热了起来,这两样东西,对他的诱惑力,实在是太过诱人了,更何况,掉脑袋的事,那也很他扯不上关系! 既然袁天罡都无所谓,那他还担心什么呢! 想到这里时,徐宁便顿时假意露出为难的神色,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冲着袁天罡苦笑道:“道长这是在难为我啊!” 然而,这话落下时,人却已经不知不觉坐到袁天罡身边,拿手轻拍着卷轴,轻笑着道:“这事儿万一被陛下知晓,恐怕你我都要脑袋搬家啊!” “泾阳县公若是不说,贫道这里当会守口如瓶的!”听到徐宁的这话,袁天罡顿时微微一笑,生怕徐宁不信似的,接着又道:“贫道可拿道门起誓,此事绝不会叫第二人知晓的!” “那道长来徐某这里的事,陛下应该已经知晓了!”徐宁眼见着袁天罡珍而重之的起誓,顿时轻笑一声,目光望着袁天罡说道。 “陛下知晓,也只以为贫道为佛门之事而来!”听到徐宁这话,袁天罡却是自信的笑笑,像是早就想好了对策似的,冲着徐宁笑道:“此番玄奘西行,道门里有些人,可是对泾阳县公颇有怨言的!” “那道长呢”袁天罡的这话,徐宁丝毫也不意外,佛道两家明争暗斗,他这次帮着玄奘西行,道门对他有怨言,那也是预料之中的,不过,他倒是有点好奇袁天罡的态度。 这老道从进门开始,似乎对玄奘西行的事,压根就有点不在乎,明里暗里的,都在暗示徐宁,道门那些对徐宁的怨言,压根就跟他袁天罡毫无关系! “一个玄奘而已!”听到徐宁的这话,袁天罡却是不由轻笑一声,神情当中,有着难以掩饰的轻蔑,目光望着徐宁道:“也就道门中那些人在乎,贫道可从来没当回事的!” 徐宁便突然大笑了起来,他真希望,此时有台设备,将袁天罡的这副嘴脸给录下来,等着玄奘从天竺回来时,再放给袁天罡看看! 太特么不拿玄奘当回事了! “泾阳县公笑什么”袁天罡一脸纳闷的望着徐宁,觉得自己似乎没说错什么,在他的心里,还真没将玄奘当回事,此前,他还警告过道门里的有些人,不必将事情做的太绝的。 “没啥!”徐宁眼见袁天罡一脸纳闷的表情,不由收起脸上的笑意,转而,望着袁天罡道:“道长难道没想过,若是等玄奘西行回来后,会是什么样子吗” “会是什么”听到徐宁这话,袁天罡不由笑了起来:“那无非是佛门中又多了几卷经文而已!” 这话落下时,却又摇了摇头,目光望着徐宁道:“再者说了,西行之路,可是跋山涉水,能不能活着回来,那都还是两说呢!” “假设能回来呢”徐宁看着袁天罡轻蔑的样子,打心里就有点不爽,于是,便凑近了袁天罡,一副漫不经心的道:“而且,还会带来很多经文,到时满长安都要夹道欢迎呢!” 听到徐宁的这话,袁天罡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止不住的大笑了起来,那感觉,就跟刚刚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似的。 “夹道欢迎!”袁天罡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的冲徐宁摇头道:“这话也就泾阳县公能说的出来,若真是佛门做到这地步,那道门便该早早退出长安了!” 徐宁真后悔身边没台设备,他都不知道,这袁天罡的自信来自哪里,道门都没落成这副样子了,若非道门老祖姓李,道门早就没了跟佛门争斗的资格了! “好!”似乎看出了徐宁眼里的鄙夷,袁天罡顿时收起脸上的轻视,目光看了看桌上的茶杯,突然便伸手在茶杯里搅了搅,看着茶杯中的茶叶,在茶水中起起伏伏,却依旧没有沉下去时,这才冲着徐宁笑了起来道:“这茶叶便是道门了!” “什么意思”徐宁莫名其妙的看着被袁天罡搅混的茶水,眉头顿时微微的皱起,一脸不解的望着袁天罡问道。 “无为而治,道法自然!”袁天罡的脸上,重又恢复了先前的高傲,目光微笑着望着徐宁道:“不管佛门如何,贫道便都由着他们去就是了!” 徐宁的嘴巴,顿时惊的微微张大,敢情啥话都让你说了,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些年跟佛门的争斗又算什么 原本心里还想提点一下袁天罡的,可既然袁天罡都这么德行了,徐宁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无为而治,道法自然,那就索性一切自然去! 答应了袁天罡的作弊请求,那两卷奇书,便被徐宁收入囊中,只不过,临出发时,袁天罡却忽然停下来,一脸好奇的望着徐宁问道:“泾阳县公相信这世上有鬼魂一说吗” 这话问的相当突兀,徐宁都搞不清,袁天罡这话的意思,呆愣片刻后,这才望着袁天罡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听到徐宁的这话,袁天罡顿时点点头,随即,便望着徐宁道:“那便是有了!” “道长这话什么意思”听到袁天罡这话,徐宁越发地有些糊涂,神神道道的,弄得他也有些心虚起来了。 “这几日东宫那边有些不对劲!”看到徐宁一头的雾水,袁天罡原本要走的人,却是忽然停下来,眉头微微的皱着,冲着徐宁道:“太子殿下已经找过泾阳县公了,可惜,泾阳县公一直不在!” “东宫那边又怎么了”徐宁听的越发糊涂,他才从宫里出来,压根就没人跟他说过东宫的事,倒是小草说过,他们离开的哪天,李承乾跟长孙一起来了府上。 “一些很棘手的东西!”袁天罡的脸色,显得有点儿凝重,目光望着徐宁时,犹豫了许久,这才说道:“陛下已经叫了李淳风过去,不过,这都许多天了,还是没能解决!” “真是鬼魂”徐宁听的有些毛骨悚然,这东西他自然是不信的,可这话从袁天罡嘴里说出来,多少让他有些动摇。 “应该算是!”袁天罡心里其实也拿不准,闻言后,不由微微抬头,片刻后,便又望着徐宁道:“若不然,泾阳县公还是亲自去一趟!” “不去!”徐宁回答的相当干脆,他又不是道士,再者说了,这事儿李世民也没跟他说,那又自己主动去找麻烦的! 23shu8 第五十一章 倒立的宫殿 徐宁说好了不去的,可这话却也坚持了只一晚上,次日天明时,东宫派来的人,就将他堵在了府上,连躲避的机会都不给。 徐宁简直都要疯了,这事儿找和尚找道士都成,唯独就找不到他的头上,他会的都是格物当年的东西,捉鬼这种高技术的活儿,还得是袁天罡他们专业啊! “公爷,殿下只是叫你去叙叙旧呢!”东宫派来的人,乃是一名看着年轻的内侍,也不知是装傻,还是压根就不知道,东宫闹鬼的事,竟然还能无耻的说出这种话。 徐宁都想一耳光抽过去了,可看看旁边一脸茫然的李慧婷,终究是将这口恶气给咽了回去! 东宫闹鬼的事情,昨晚他压根就没跟李慧心提起,李慧心也是个操心的命,这事儿要被李慧心知道了,保准会立刻直奔东宫去的。 那就只能自己去了! 马车从公主府出来时,直奔东宫的方向而去,这会儿,正是下了早朝的时候,徐宁便期待着,杜如晦的身影,能出现在府门口! 然而,非常可惜的是,府门口空荡荡的,前几日热闹的场景,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东宫的格局,跟太极宫有点类似,某种意义上来说,东宫其实就是个小朝廷,跟太极殿一样,时不时也有朝会! 朝会的地点,自然便是东宫的正殿,徐宁进去时,正殿的门口,已经有几人站在那里,李承乾、袁天罡以及许久未见的李淳风。 看到徐宁进来时,三人脸上的神情各异,袁天罡两人,一脸苦闷的表情,就好像有人掘了他们道门似的,李承乾竟然在冲他微笑。 东宫里都在闹鬼,旁边的两位道士都快愁成啥样了,这货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徐宁不由佩服起来,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似乎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复杂啊! “真有鬼”此时的正殿里面空荡荡的,别说是鬼影了,便是人影都看不到一个,但在这种气氛下,里面就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这话李淳风没法回答,闻言后,只是重重的叹口气:“后晌的时候,里面会有人影交错,后面还有重重的殿宇出现!” “会不会看错了啊!”听到李淳风的这话,徐宁顿时惊的张口结舌,事情好像比他想象的严重了,但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不会!”回答徐宁这话的人,乃是李世民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李世民竟然也来了东宫,此时,就站在徐宁几人的身后。 听到李世民的声音,徐宁当即便惊愕的回头,却发现不光是李世民来了,就连长孙也一起来了,只不过,两人的脸色,看上去却是异常的阴郁! 李淳风刚刚的话,说的已经够委婉的了,人影交错,重重殿宇,若是实话实说,那就是鬼影重重,阎罗殿现了! 这东宫乃是当年李建成住过的地方,如今出现这等鬼影之事,任谁都会一下联想到李建成头上,便是徐宁自己,心里也是想到了李建成! 只不过,他可是无神论者啊! 此时的李世民负手而立,拳头紧紧的攥着,目光直直的盯着正殿,神色有些复杂难明,微微沉吟片刻后,这才沉声道:“朕亲眼所见,绝非会看错的!” 徐宁顿时便没话说了,李世民不会拿这种事胡说,可徐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鬼神 旁边的长孙,则是一脸期待的望着徐宁,这事情已经困扰她好些天了,李淳风他们指望不上,现在她能指望的,便只有徐宁一人了! 若是连徐宁都束手无策,那她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此时,已经是正午的时候,虽然是冬日,可头顶的阳光灿烂,徐宁目光瞪着空荡荡的正殿,许久后,突然一咬牙道:“要不,我亲自进去看看!” 什么鬼影,什么阎王殿,徐宁统统都不信地,虽然他也没法解释,李世民他们看到的是什么,但总要自己进去看到才能算数! “孤也跟你去!”徐宁的这话落下,旁边的李承乾,却是突然走上前来,冲着徐宁开口,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徐宁都不知道,这货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刚好他也需要个壮胆的人,闻言后,便干脆冲着李承乾点了点头。 正殿里依旧空荡荡的,两人进去时,里面多少有点儿阴森,此时,两人已经进了大殿,身后的李承乾,却是一把抓进了徐宁的手臂。 原本正在观察大殿里的徐宁,手臂一下被李承乾抓住,惊的当场回过头去,却突然发现,刚刚还神色如常的李承乾,此时却脸色苍白,哪里还有刚才的从容之色。 徐宁以为这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吓得赶紧四处观望,然而,却听的李承乾忽然道:“别…别怕,孤的从容是装出来的!” 这话听的徐宁一脸的郁闷,恨不得直接一脚踹飞了这货,本来是跟来给他壮胆的,结果,就刚刚这一下,没把他魂都给吓没了! “何必呢!”徐宁将李承乾扶到一边,这个位置上,外面的人已经看不到他们了,随后,这才一脸郁闷的冲李承乾说道。 “孤不能表现的软弱!”李承乾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仍然努力保持着微笑,目光望着徐宁道:“孤就是想要让父皇他们看到,不过是鬼魂而已,压根就吓不到人的!” “那你现在算什么”徐宁大概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变相的在安慰李世民两人,明明自己都怕的要死,却非要装一副从容,徐宁都有点同情他了! “孤是装的啊!”李承乾的身体,此时靠在旁边的柱子上,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有些气急的道:“你不会揭穿孤的对!” “我干嘛揭穿…”听到李承乾的这话,徐宁顿时嗤之以鼻,然而,才说了半句话,整个人身体却是突然僵住,目光震惊的望向前方。 “怎么了”发现了徐宁的不对劲,旁边的李承乾,目光不由顺着徐宁目光望去,然后,整个人便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就…就是他们!” 而此时,顺着两人的目光望去,就见得前方大殿的墙壁上,忽然出现许多的大殿影子,上面人影重重,但不知为何,这些影子,却全都是倒立的。 李承乾的身体,已经像筛糠一样抖动着,原本就有些发软的人,双腿更是当场一软,直接便顺着柱子滑了下去! 徐宁的心也跟着‘砰砰’乱跳,这一幕太过惊悚了,若是这样的一幕出现在后世的话,他可能会以为,这是电影的投影,可尼玛这是大唐啊! 毫无征兆,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别说是李承乾了,此时的徐宁,腿肚子都有些打转,若非是李承乾死死的拽着他,这会儿他都要转身二逃了! 墙壁上的殿影有些模糊,人影也隐约可见,但即便是如此,徐宁还是能够看出,那上面四道人影,分别是一对夫妇跟两名道士! 夫妇,道士 徐宁的眉头,突然微微的皱起,这样的画面,似乎有些很熟悉,目光便不由望向了大殿外,然而,此时他们身处大殿里面,压根就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于是,徐宁便干脆向着旁边走去,可谁料衣袍被李承乾紧紧拽着,看到徐宁想要往外走时,顿时着急的道:“等等孤啊!” 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挣扎着站起身,刚刚还一副失魂落魄的人,却在那里使劲的呼着气,原本苍白的脸上,神情开始一点点恢复! 这一幕,看到徐宁都在心里,忍不住暗赞了一声,说起来,李承乾也不过是才成年,若是换做是他,恐怕这个年纪都没这份定力了! 大殿的外面,李世民两口子还站在那里,而在他们旁边,便是袁天罡跟李淳风的身影,几人的身后,便是东宫其他的殿宇! 这样的画面,若是倒过来的话,便正好是大殿里面,他们看到的画面了! 徐宁一屁股便坐在了门槛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脸上突然神经质的出现笑意,看到李承乾的神色大变,不由惊声道:“泾…泾阳县公” 李世民已经飞步赶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手拽住李承乾,一手拽住徐宁,转身就向着原路返回,嘴里沉声道:“一切罪孽皆由朕引起,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朕来就是了!” “大哥…”长孙的眼泪,瞬间飙洒,疯也似的冲上前来,如同母鸡护崽似的,张开了双臂,面朝大殿方向哭喊:“两个孩子无辜,求你放过两个孩子!” “回来!”此时的李世民一脸杀气,将徐宁跟李承乾扔到地上后,复又转身回去,一把拽住长孙,往回走的时候,语气很重的道:“此事当朕一人所为,跟任何人都没关系!” 徐宁剧烈地咳嗽着,刚刚被李世民拽着脖领,差点没让他憋过气去,这会儿总算是喘过了气,赶紧便冲着李世民道:“那…那不是鬼魂啊!” 1秒记住: 第五十二章 简单的原理 “不是鬼魂” 此时的李世民脸上还带着杀气,长孙则是眼含泪水,旁边的李承乾,则是一脸惊悚,但三人的目光,却都齐刷刷的望向徐宁,一脸的惊讶之色。 旁边的袁天罡跟李淳风两人,则是手持桃木剑,一手掐着剑决,摆开了架势,一副要与世间邪恶不共戴天的架势,无论真假,但态度却是摆在了这里。 徐宁便挣扎着爬起来,用力的咳嗽着,刚刚李世民扔他那一下,可是真没收力,屁股现在还在疼着,可心里却是有些感动。 刚刚那一下,李世民直接冲来拽着他就走,说的话他也听清了,尤其是长孙,像个母鸡护崽似的,徐宁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被长孙保护的这天! “对啊!”徐宁站直了身体,迎着几人惊讶的目光,有些尴尬的道:“那其实是一种自然现象,只不过是恰好出现在这里了而已!” 这样的现象还有个专业的名词,那便是小孔成像,当然,这词也非是后世发明的,早在先秦之前的诸子百家时,墨家便早就发现了这一现象。 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恼火的望向袁天罡跟李淳风两人,亏这两人在这里邹有其事的故弄玄虚,要是早知道这样,直接叫个格物院学生过来,那事情早就解决了! 李世民的目光,开始放松了下来,他对徐宁有着莫名的自信,既然徐宁这么说,那就说明真的不是什么鬼魂了! 只不过,虽然如此,但目光却还是有些不解的望着徐宁:“那既然如此,方才你又为何坐在那里疯笑” 这话落下时,旁边的几人,目光也都好奇的望向徐宁,刚刚陛下之所以不顾自身安危,直接将两人拽到这里,全都是因为,徐宁在哪里突然疯笑引起的! 徐宁刚刚的疯笑,在他们看来,那可是太过恐怖了,就感觉被鬼魂附身了似的,加上李承乾那一嗓子,直接便吓到了几人。 徐宁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尴尬起来,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被吓得腿软了,后来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后,才会自嘲自己胆小的! “何为小孔成像”看到徐宁尴尬的表情,李世民顿时哼了一声,转而,目光便望向远处的大殿,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很简单啊!”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自信的神色:“这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光的作用,通过一个小孔之后,将一些景物投射到孔洞的另一边而已!” 这话李世民听的一知半解,旁边的长孙则是完全茫然,不过,看到徐宁那自信的表情,心里便顿时踏实了下来! 只要不是鬼魂就好,更确切的说,只要不是建成的冤魂就成! “那你的意思是,东宫这里的便是小孔成像引起的了”李世民的眉头微微皱着,目光望着远处的大殿,片刻后,突然便举步向着大殿走去,既然是小孔成像引起的,他倒是想认真的看看。 旁边的长孙,刚刚才放松下来的神情,突然又变得紧张起来,冲着已经举步走向大殿的李世民叫道:“陛下!” 徐宁却是冲着长孙宽慰的笑笑:“没事的娘娘,再说这种现象也不容易见到的,娘娘不妨也一起去瞧瞧!” 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徐宁,目光中有些犹豫,但看到徐宁认真的点点头后,目光顿时便望向了大殿。 “母后,便让儿臣陪着你!”李承乾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从容,目光看到还在犹豫的长孙后,便顿时走上前去,挽起长孙的手臂说道。 大殿里的景象还在,比起先前的样子,竟然又清晰了许多,只不过,上面原本的人影,随着几人的进入大殿,已经完全看不到踪影! 然而,即便是如此,当看到了墙壁上,那倒立的许多宫殿影子时,几人的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惊诧的神色。 不过,因为有了徐宁的解释,此时再看到这些宫殿影子时,虽然惊诧,倒也没露出先前那般的惧怕了! “果然是!”李世民认真的端详着墙上的画面,虽然宫殿的影子,依旧有些模糊不清,可李世民还是认出了宫殿影子,就是外面的景象。 随着李世民的这话落下,身后的几人,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长孙紧张的神情,这一刻,算是彻底的放松下来。 “当真神奇!”袁天罡一副老神在在,丝毫也没因为先前的故弄玄虚,而感到半点的尴尬,竟然在哪里埝着胡须,邹有其事的感叹着。 “找人在外面站着!”看着墙上倒立的宫殿,李世民的表情有些跃跃欲试,也似乎为了验证徐宁说的话,突然便冲着旁边的李承乾说道。 东宫自从出现这些画面后,基本上每到这时候,宫里的侍卫、内侍以及宫女等等,都被严禁踏入大殿这里半步! 但李承乾听到这话后,出去不到片刻的时间,便又将人都找了回来,按照徐宁的吩咐,召回来的人,都站在了先前李世民等人站过的地方。 原本只有倒立宫殿的画面,随着外面的人出现,倒立的宫殿画面上,便又出现了许多的人影,侍卫、内侍以及宫女等等。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李世民的戒心,这一刻终于完全放下,看着画面上面,按照他的指示,来回走动的人影时,顿时便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为何这些都是倒立的啊!”此时的长孙,也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只不过,看着那上面倒立的宫殿跟人影时,不由好奇的望着徐宁问道。 “这是单向的孔洞!”徐宁斟酌着用词,尽量用简单的原理解释道:“如果是双向的,外面的景物由两个孔洞同时穿过,那咱们看到的画面就应该时正常的了!” “那不可能!”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目光,不由望向大殿廊檐的地方,按照徐宁的说法,这大殿的画面,就是从廊檐那里投射进来的,只不过,要想两个孔洞,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情,自然形成肯定很难的啊!”徐宁听到李世民的这话,不由笑了起来,道:“但若是人为操作的话,却也不是不可以办到的!” 这东西操作起来,其实也并那么复杂,找一块凸面镜,一块凹面镜,两相结合起来,再通过光的作用,就能够完整将景物投射出来。 当然,若是再高级一点,就能将画面永久定格下来,再高级一点,就是让画面动起来,不过,那样高级的事,徐宁目前还没能力! “人为要怎么弄”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倒是没开口,一旁的袁天罡,却是突然来了兴致,目光好奇的望着徐宁问道。 这话落下时,一旁的李世民跟长孙,目光也好奇的向徐宁望来,一脸的好奇之色,显然,也没明白这个意思! 徐宁便也不废话,吩咐了门口的内侍,让找来了蜡烛、纸,随后,又吩咐将大殿门关闭,几处的大殿窗户,全部用黑布遮上。 刚刚还明亮的大殿里,随着殿门跟窗户的关爱,非但墙上的画面看不到了,便是整个大殿里,瞬间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长孙有些紧张的站到李世民身旁,虽然看不到长孙的面容,但那急促的呼吸声,还是出卖了长孙此刻的紧张! 身旁的李世民,便伸手握住了长孙的手,微微用力了些,紧张中的长孙,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黑暗当中,随着一根火柴的点燃,微弱的亮光,瞬间映出几人的面容,随后,蜡烛被点燃,徐宁便将一张留了小洞的纸,挡在了蜡烛前面。 这样的试验,乃是小孔成像最简单的例子,徐宁从小学时期就做过这种试验了,只不过,当着此时李世民几人面,这试验立刻就显得高大上起来。 而随着那张留有小孔的纸,被挡在燃烧的蜡烛前面时,原本黑漆漆的墙壁上,突然便倒映出了一个烛火的影子! “异曲同工之妙!”李世民惊喜的看着墙壁上蜡烛的倒映,竟然亲自从徐宁手里接过纸,拿起来又放下,墙壁上的蜡烛倒映,便也随着消失跟出现。 “那怎样才能正常呢”反反复复的试验好几回,李世民总算是满足了好奇,目光却又望着徐宁,突然开口问道。 “那得给我点时间弄!”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尴尬的笑笑,需要的两面镜子,还需要有时间调和,自然不是一会儿工夫就能弄好的。 “那若是弄出来会是怎样”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突然便来了兴致,目光望着徐宁时,一脸期待的问道。 “可能会比刚刚看到的还要清晰!”听到这话,徐宁顿时笑笑,目光迎着李世民好奇的目光,说道:“若是愿意的话,可能会将整个东宫都投射出去的!” 李世民的目光,瞬间就有些火热了起来,旁边的长孙,则是不由轻吸了一口气,那目光望着徐宁时,有些复杂难明! 原本是让他们惊惧的景象,然而,到了徐宁这里时,竟然又变成了另一副样子,这一瞬间,她都不知该怎么形容内心的感觉了! 然而,旁边的袁天罡,此时却望着墙壁上,倒映出来的画面时,目光中若有所思的表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1秒记住: 第五十二章 简单的原理 “不是鬼魂” 此时的李世民脸上还带着杀气,长孙则是眼含泪水,旁边的李承乾,则是一脸惊悚,但三人的目光,却都齐刷刷的望向徐宁,一脸的惊讶之色。 旁边的袁天罡跟李淳风两人,则是手持桃木剑,一手掐着剑决,摆开了架势,一副要与世间邪恶不共戴天的架势,无论真假,但态度却是摆在了这里。 徐宁便挣扎着爬起来,用力的咳嗽着,刚刚李世民扔他那一下,可是真没收力,屁股现在还在疼着,可心里却是有些感动。 刚刚那一下,李世民直接冲来拽着他就走,说的话他也听清了,尤其是长孙,像个母鸡护崽似的,徐宁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被长孙保护的这天! “对啊!”徐宁站直了身体,迎着几人惊讶的目光,有些尴尬的道:“那其实是一种自然现象,只不过是恰好出现在这里了而已!” 这样的现象还有个专业的名词,那便是小孔成像,当然,这词也非是后世发明的,早在先秦之前的诸子百家时,墨家便早就发现了这一现象。 想到这里时,徐宁的目光,便不由恼火的望向袁天罡跟李淳风两人,亏这两人在这里邹有其事的故弄玄虚,要是早知道这样,直接叫个格物院学生过来,那事情早就解决了! 李世民的目光,开始放松了下来,他对徐宁有着莫名的自信,既然徐宁这么说,那就说明真的不是什么鬼魂了! 只不过,虽然如此,但目光却还是有些不解的望着徐宁:“那既然如此,方才你又为何坐在那里疯笑” 这话落下时,旁边的几人,目光也都好奇的望向徐宁,刚刚陛下之所以不顾自身安危,直接将两人拽到这里,全都是因为,徐宁在哪里突然疯笑引起的! 徐宁刚刚的疯笑,在他们看来,那可是太过恐怖了,就感觉被鬼魂附身了似的,加上李承乾那一嗓子,直接便吓到了几人。 徐宁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尴尬起来,他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被吓得腿软了,后来发现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样后,才会自嘲自己胆小的! “何为小孔成像”看到徐宁尴尬的表情,李世民顿时哼了一声,转而,目光便望向远处的大殿,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很简单啊!”说到自己熟悉的领域,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自信的神色:“这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光的作用,通过一个小孔之后,将一些景物投射到孔洞的另一边而已!” 这话李世民听的一知半解,旁边的长孙则是完全茫然,不过,看到徐宁那自信的表情,心里便顿时踏实了下来! 只要不是鬼魂就好,更确切的说,只要不是建成的冤魂就成! “那你的意思是,东宫这里的便是小孔成像引起的了”李世民的眉头微微皱着,目光望着远处的大殿,片刻后,突然便举步向着大殿走去,既然是小孔成像引起的,他倒是想认真的看看。 旁边的长孙,刚刚才放松下来的神情,突然又变得紧张起来,冲着已经举步走向大殿的李世民叫道:“陛下!” 徐宁却是冲着长孙宽慰的笑笑:“没事的娘娘,再说这种现象也不容易见到的,娘娘不妨也一起去瞧瞧!” 听到徐宁的这话,长孙的目光,便不由的望向徐宁,目光中有些犹豫,但看到徐宁认真的点点头后,目光顿时便望向了大殿。 “母后,便让儿臣陪着你!”李承乾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从容,目光看到还在犹豫的长孙后,便顿时走上前去,挽起长孙的手臂说道。 大殿里的景象还在,比起先前的样子,竟然又清晰了许多,只不过,上面原本的人影,随着几人的进入大殿,已经完全看不到踪影! 然而,即便是如此,当看到了墙壁上,那倒立的许多宫殿影子时,几人的脸上,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惊诧的神色。 不过,因为有了徐宁的解释,此时再看到这些宫殿影子时,虽然惊诧,倒也没露出先前那般的惧怕了! “果然是!”李世民认真的端详着墙上的画面,虽然宫殿的影子,依旧有些模糊不清,可李世民还是认出了宫殿影子,就是外面的景象。 随着李世民的这话落下,身后的几人,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长孙紧张的神情,这一刻,算是彻底的放松下来。 “当真神奇!”袁天罡一副老神在在,丝毫也没因为先前的故弄玄虚,而感到半点的尴尬,竟然在哪里埝着胡须,邹有其事的感叹着。 “找人在外面站着!”看着墙上倒立的宫殿,李世民的表情有些跃跃欲试,也似乎为了验证徐宁说的话,突然便冲着旁边的李承乾说道。 东宫自从出现这些画面后,基本上每到这时候,宫里的侍卫、内侍以及宫女等等,都被严禁踏入大殿这里半步! 但李承乾听到这话后,出去不到片刻的时间,便又将人都找了回来,按照徐宁的吩咐,召回来的人,都站在了先前李世民等人站过的地方。 原本只有倒立宫殿的画面,随着外面的人出现,倒立的宫殿画面上,便又出现了许多的人影,侍卫、内侍以及宫女等等。 “有意思,当真是有意思!”李世民的戒心,这一刻终于完全放下,看着画面上面,按照他的指示,来回走动的人影时,顿时便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为何这些都是倒立的啊!”此时的长孙,也已经完全放松下来,只不过,看着那上面倒立的宫殿跟人影时,不由好奇的望着徐宁问道。 “这是单向的孔洞!”徐宁斟酌着用词,尽量用简单的原理解释道:“如果是双向的,外面的景物由两个孔洞同时穿过,那咱们看到的画面就应该时正常的了!” “那不可能!”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的目光,不由望向大殿廊檐的地方,按照徐宁的说法,这大殿的画面,就是从廊檐那里投射进来的,只不过,要想两个孔洞,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情,自然形成肯定很难的啊!”徐宁听到李世民的这话,不由笑了起来,道:“但若是人为操作的话,却也不是不可以办到的!” 这东西操作起来,其实也并那么复杂,找一块凸面镜,一块凹面镜,两相结合起来,再通过光的作用,就能够完整将景物投射出来。 当然,若是再高级一点,就能将画面永久定格下来,再高级一点,就是让画面动起来,不过,那样高级的事,徐宁目前还没能力! “人为要怎么弄”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倒是没开口,一旁的袁天罡,却是突然来了兴致,目光好奇的望着徐宁问道。 这话落下时,一旁的李世民跟长孙,目光也好奇的向徐宁望来,一脸的好奇之色,显然,也没明白这个意思! 徐宁便也不废话,吩咐了门口的内侍,让找来了蜡烛、纸,随后,又吩咐将大殿门关闭,几处的大殿窗户,全部用黑布遮上。 刚刚还明亮的大殿里,随着殿门跟窗户的关爱,非但墙上的画面看不到了,便是整个大殿里,瞬间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长孙有些紧张的站到李世民身旁,虽然看不到长孙的面容,但那急促的呼吸声,还是出卖了长孙此刻的紧张! 身旁的李世民,便伸手握住了长孙的手,微微用力了些,紧张中的长孙,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黑暗当中,随着一根火柴的点燃,微弱的亮光,瞬间映出几人的面容,随后,蜡烛被点燃,徐宁便将一张留了小洞的纸,挡在了蜡烛前面。 这样的试验,乃是小孔成像最简单的例子,徐宁从小学时期就做过这种试验了,只不过,当着此时李世民几人面,这试验立刻就显得高大上起来。 而随着那张留有小孔的纸,被挡在燃烧的蜡烛前面时,原本黑漆漆的墙壁上,突然便倒映出了一个烛火的影子! “异曲同工之妙!”李世民惊喜的看着墙壁上蜡烛的倒映,竟然亲自从徐宁手里接过纸,拿起来又放下,墙壁上的蜡烛倒映,便也随着消失跟出现。 “那怎样才能正常呢”反反复复的试验好几回,李世民总算是满足了好奇,目光却又望着徐宁,突然开口问道。 “那得给我点时间弄!”听到李世民这话,徐宁顿时尴尬的笑笑,需要的两面镜子,还需要有时间调和,自然不是一会儿工夫就能弄好的。 “那若是弄出来会是怎样”听到徐宁这话,李世民突然便来了兴致,目光望着徐宁时,一脸期待的问道。 “可能会比刚刚看到的还要清晰!”听到这话,徐宁顿时笑笑,目光迎着李世民好奇的目光,说道:“若是愿意的话,可能会将整个东宫都投射出去的!” 李世民的目光,瞬间就有些火热了起来,旁边的长孙,则是不由轻吸了一口气,那目光望着徐宁时,有些复杂难明! 原本是让他们惊惧的景象,然而,到了徐宁这里时,竟然又变成了另一副样子,这一瞬间,她都不知该怎么形容内心的感觉了! 然而,旁边的袁天罡,此时却望着墙壁上,倒映出来的画面时,目光中若有所思的表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1秒记住: 第五十三章 道家大有可为啊 妥妥的虚惊一场,李世民显得最为恼火,为了这事儿,害得他好些天都没能入睡,眼睛只要一闭,眼前全都是恐怖的画面。 结果,最后却突然大笑,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吓唬自己,于是,东宫的主事人当即就倒了霉,李世民所有的怒火,几乎都被发泄到了他的头上。 既然是由小孔成像引起的,那么就说明,东宫的主事人压根就不称职,既然做不了主事,那就干脆别做了! 这事儿徐宁不好插嘴,明知道主事人也是冤枉的,就那么大点儿的孔洞,除非是拿着放大镜,一点点的检查过去,否则,压根就发现不了的。 然而,看看李世民愤怒的目光,再看看长孙泛红的眼圈,徐宁便明智的闭上了嘴,这事情,总要有人承担后果,而目前看来,也就东宫主事人这个倒霉蛋了! “后晌政事堂不要缺席!”从东宫出来时,李世民直接往长孙的立政殿而去,但在跟徐宁分开时,却突然冲徐宁说道。 “恶钱的事”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心里顿时苦笑一声,目光便望着李世民说道。 “你知道的!”说这话时的李世民,忍不住张嘴打了一个哈欠,目光瞪了一眼徐宁,感觉连说半句话都是奢侈似的,转身便向着立政殿而去。 这些天,他几乎都没睡踏实过,如今,既然已经搞清楚了事情原委,多日来积攒下来的困意,便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 “南海的事,本宫就不找你算账了!”李世民已经向着里立政殿而去,身后的长孙,却是停在了徐宁面前,目光有些复杂的望着徐宁,片刻后,这才哼了一声道。 徐宁便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经历过刚刚东宫的事情,这会儿看着长孙凶他,他也生不出半点的怨言,那种情况下,只有真把自己当晚辈的人,才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贫道那里有些好茶!”目送着李世民两口子走远,袁天罡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随即,目光便突然望着徐宁开口道:“反正这会儿距离后晌还早,泾阳县公何不去贫道那里小坐呢!” “道长的茶,还是留着下次再喝!”徐宁听到袁天罡这话,不由笑了起来道:“这会儿杜公想必还在等着徐某呢!” “别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袁天罡直接便追上了徐宁,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冲着徐宁道:“贫道这茶可是新鲜从巴蜀带来的,耽搁上几日,那就真的喝不成了!” 徐宁原本往前走的人,听到袁天罡这厚颜无耻的话,顿时大笑着停下来,目光好笑的望着袁天罡道:“道长有话还是直说,什么茶耽搁几日喝不成,这话留着去骗别人!” 袁天罡便当即唧下嘴,目光有些无奈的望着徐宁,明明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可这会儿却表现的相当无赖:“贫道想学你那小孔成像的东西!” “不用跟我学的!”徐宁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闻言后,顿时微微一笑,冲着袁天罡道:“这也不是徐某发现的,道长要是有时候叫,可以去翻翻墨家的书籍,那里面可全都有呢!” “也有你说的那种双向孔洞”听到徐宁这话,不光是袁天罡脸露惊讶,便是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李淳风,眉头也是微微一皱,比起袁天罡来,李淳风似乎更在意这些古书籍。 “那倒没有!”听的袁天罡的这话,徐宁当即便笑了笑,冲着袁天罡摇头道:“不过,正所谓一法通而万法通嘛,道长拿去研究研究,没准几十年后,便会真的研究出来了呢!” “几十年”听到徐宁这话,袁天罡不由苦笑起来道:“泾阳县公这是在取笑贫道呢,几十年后,贫道只怕早就化为一撮黄土了啊!” “是道长先跟我开玩笑的!”听到袁天罡的这话,徐宁脸上的笑意,忽然一点点敛去,目光望着袁天罡道:“道长说句实话,你要这东西做什么莫非就只是好奇” “贫道就是好奇啊!”袁天罡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然而,这话从他嘴里冒出来时,便是连身后的李淳风,都将目光别向了远处。 徐宁则是直接转身就走,既然老道士将他当傻子对待,那他说半句话,都觉得是在浪费! “好好!”眼见着徐宁转身就走,身后的袁天罡,顿时狠狠的一跺脚,复又追着徐宁过来,一连声的说道:“贫道跟你说实话,贫道是想拿这东西骗人的!” “骗谁”原本往前走的徐宁,听到袁天罡这厚颜无耻的话,顿时停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瞪着袁天罡,很干脆的问道。 袁天罡的脸色,顿时便尴尬了起来,即便是他再如何的厚颜无耻,可真要让他说出骗百姓的话,他还是有点难以启齿的! “是骗大唐的百姓”眼见着袁天罡说不出话来,徐宁顿时轻笑一声,目光有些鄙夷的望着袁天罡,直截了当的说道。 袁天罡的神色难看,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可这话被徐宁当面说出,还是让袁天罡老脸上有些挂不住! “放过那些百姓!”徐宁突然叹了口气,目光认真的望着袁天罡道:“他们赚得那点儿钱不容易,最后还要孝敬给你们,道长不觉得,长安的道观已经够多了吗” 长安一百零八坊,几乎每个坊都有一座道观,这还不算新丰跟蓝田县的,以及终南山跟长安城外的! 徐宁已经没法算清,光是在长安的周边,到底有多少家道观,这些道观都靠谁养活啊,都是靠着长安的百姓! 袁天罡的脸色,已经难看的跟锅底似的,旁边的李淳风,脸色也憋的青紫,迟疑了许久,这才吭吭哧哧的道:“那道门不做,佛门也会去做的啊!” “所以,道长的意思是,看到有人杀人,道门也该跟着去杀人吗”徐宁简直被这话气笑了,目光望向李淳风时,直接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那若按泾阳县公的意思呢”袁天罡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温怒之色,目光望着徐宁时,微微攥着拳头道:“道门从此退到深山,让佛门任意妄为,也假装没看到” “退”徐宁听到这话,当场便好笑的摇摇头,目光望着袁天罡时,认真的问道:“道长舍得退出去” 这话落下时,便不由微微吸口气,望着面前的两人道:“其实,道门可以做的更好,比现在还要好的,只可惜,道门却不愿意!” “道法自然,无为而治!”徐宁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转而,便叹口气道:“放着自身的优势不去管,却偏偏要跟佛门比数量,怪不得一直被佛门压着!” 李淳风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酱紫色,向来好脾气的他,这会儿被徐宁毫不客气的话,直接说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但徐宁的这话,却是说的一点也没错,道家的确会的东西很多,天文地理,医卜星象,还有化学、物理等等! 可这么多的东西,道家最后选择的是什么,竟然是选择了修身养性,跟头倔驴似的,在长生路上,拉都拉不回来了! 就比如现在,这小孔成像的东西,早在先秦之前就有了,可袁天罡竟然还能巴巴的追在他身后要,为此竟然连老脸都不顾了! 道家要真是研究这些东西,估计早就研究出来了,可偏偏就没人愿意! 袁天罡原本攥紧的拳头,忽然便松开了,显然,徐宁说的这些话,已经击中了他的软肋,身为道门的最高的人,他又岂能没想过这些事情! “道门是时候要改变一下了!”徐宁看着袁天罡突然垮下的肩膀,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道门已经丢了很多东西,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丢掉整个道门的!” “那依泾阳县公的意思呢”袁天罡已经彻底没了脾气,但旁边的李淳风,却是满心的不服,目光冲着徐宁道:“道门又该做何改变呢” “你们既然想得到百姓的认同,那反过来给百姓做点事很难吗”徐宁听到李淳风这话,顿时有些气恼的道:“道门不是有很多医学的书籍,那就让门下的人多学学,就像孙道长一样!” “呵!”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原本沉默下来的袁天罡,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冲着徐宁道:“泾阳县公看来是不懂百姓啊!” “我是不懂!”徐宁知道袁天罡说得什么意思,闻言后,顿时叹口气说道:“但你们也不懂吗” 百姓愚昧,向来敬天地鬼神,别说是在大唐了,便是放在后世,也还有大把的信徒,要不然,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徐宁望着袁天罡,有点苦口婆心的道:“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太多了,丢了的话那就实在太可惜了,也会让咱们成为罪人的,你说对吗道长”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是突然望向西边,语气突然悠悠的道:“当然了,道长要是真想骗人的话,其实,可以换一个地方的,说不定,到了那时,徐某还会帮道长一起骗人的!” “西域”袁天罡人老成精的人,自然听出了徐宁话里的意思,眉头微微一皱,表情当场惊讶的道。 “哪里有天山、有瑶池还有广袤的土地!”徐宁却没理会袁天罡的惊讶,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还有西域大大小小的国,关键是佛家只派了玄奘一人前去,道门大有可为啊!” 1秒记住: 第五十三章 道家大有可为啊 妥妥的虚惊一场,李世民显得最为恼火,为了这事儿,害得他好些天都没能入睡,眼睛只要一闭,眼前全都是恐怖的画面。 结果,最后却突然大笑,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吓唬自己,于是,东宫的主事人当即就倒了霉,李世民所有的怒火,几乎都被发泄到了他的头上。 既然是由小孔成像引起的,那么就说明,东宫的主事人压根就不称职,既然做不了主事,那就干脆别做了! 这事儿徐宁不好插嘴,明知道主事人也是冤枉的,就那么大点儿的孔洞,除非是拿着放大镜,一点点的检查过去,否则,压根就发现不了的。 然而,看看李世民愤怒的目光,再看看长孙泛红的眼圈,徐宁便明智的闭上了嘴,这事情,总要有人承担后果,而目前看来,也就东宫主事人这个倒霉蛋了! “后晌政事堂不要缺席!”从东宫出来时,李世民直接往长孙的立政殿而去,但在跟徐宁分开时,却突然冲徐宁说道。 “恶钱的事”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心里顿时苦笑一声,目光便望着李世民说道。 “你知道的!”说这话时的李世民,忍不住张嘴打了一个哈欠,目光瞪了一眼徐宁,感觉连说半句话都是奢侈似的,转身便向着立政殿而去。 这些天,他几乎都没睡踏实过,如今,既然已经搞清楚了事情原委,多日来积攒下来的困意,便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 “南海的事,本宫就不找你算账了!”李世民已经向着里立政殿而去,身后的长孙,却是停在了徐宁面前,目光有些复杂的望着徐宁,片刻后,这才哼了一声道。 徐宁便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经历过刚刚东宫的事情,这会儿看着长孙凶他,他也生不出半点的怨言,那种情况下,只有真把自己当晚辈的人,才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贫道那里有些好茶!”目送着李世民两口子走远,袁天罡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随即,目光便突然望着徐宁开口道:“反正这会儿距离后晌还早,泾阳县公何不去贫道那里小坐呢!” “道长的茶,还是留着下次再喝!”徐宁听到袁天罡这话,不由笑了起来道:“这会儿杜公想必还在等着徐某呢!” “别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袁天罡直接便追上了徐宁,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冲着徐宁道:“贫道这茶可是新鲜从巴蜀带来的,耽搁上几日,那就真的喝不成了!” 徐宁原本往前走的人,听到袁天罡这厚颜无耻的话,顿时大笑着停下来,目光好笑的望着袁天罡道:“道长有话还是直说,什么茶耽搁几日喝不成,这话留着去骗别人!” 袁天罡便当即唧下嘴,目光有些无奈的望着徐宁,明明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可这会儿却表现的相当无赖:“贫道想学你那小孔成像的东西!” “不用跟我学的!”徐宁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闻言后,顿时微微一笑,冲着袁天罡道:“这也不是徐某发现的,道长要是有时候叫,可以去翻翻墨家的书籍,那里面可全都有呢!” “也有你说的那种双向孔洞”听到徐宁这话,不光是袁天罡脸露惊讶,便是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李淳风,眉头也是微微一皱,比起袁天罡来,李淳风似乎更在意这些古书籍。 “那倒没有!”听的袁天罡的这话,徐宁当即便笑了笑,冲着袁天罡摇头道:“不过,正所谓一法通而万法通嘛,道长拿去研究研究,没准几十年后,便会真的研究出来了呢!” “几十年”听到徐宁这话,袁天罡不由苦笑起来道:“泾阳县公这是在取笑贫道呢,几十年后,贫道只怕早就化为一撮黄土了啊!” “是道长先跟我开玩笑的!”听到袁天罡的这话,徐宁脸上的笑意,忽然一点点敛去,目光望着袁天罡道:“道长说句实话,你要这东西做什么莫非就只是好奇” “贫道就是好奇啊!”袁天罡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然而,这话从他嘴里冒出来时,便是连身后的李淳风,都将目光别向了远处。 徐宁则是直接转身就走,既然老道士将他当傻子对待,那他说半句话,都觉得是在浪费! “好好!”眼见着徐宁转身就走,身后的袁天罡,顿时狠狠的一跺脚,复又追着徐宁过来,一连声的说道:“贫道跟你说实话,贫道是想拿这东西骗人的!” “骗谁”原本往前走的徐宁,听到袁天罡这厚颜无耻的话,顿时停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瞪着袁天罡,很干脆的问道。 袁天罡的脸色,顿时便尴尬了起来,即便是他再如何的厚颜无耻,可真要让他说出骗百姓的话,他还是有点难以启齿的! “是骗大唐的百姓”眼见着袁天罡说不出话来,徐宁顿时轻笑一声,目光有些鄙夷的望着袁天罡,直截了当的说道。 袁天罡的神色难看,虽然事实就是如此,可这话被徐宁当面说出,还是让袁天罡老脸上有些挂不住! “放过那些百姓!”徐宁突然叹了口气,目光认真的望着袁天罡道:“他们赚得那点儿钱不容易,最后还要孝敬给你们,道长不觉得,长安的道观已经够多了吗” 长安一百零八坊,几乎每个坊都有一座道观,这还不算新丰跟蓝田县的,以及终南山跟长安城外的! 徐宁已经没法算清,光是在长安的周边,到底有多少家道观,这些道观都靠谁养活啊,都是靠着长安的百姓! 袁天罡的脸色,已经难看的跟锅底似的,旁边的李淳风,脸色也憋的青紫,迟疑了许久,这才吭吭哧哧的道:“那道门不做,佛门也会去做的啊!” “所以,道长的意思是,看到有人杀人,道门也该跟着去杀人吗”徐宁简直被这话气笑了,目光望向李淳风时,直接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那若按泾阳县公的意思呢”袁天罡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温怒之色,目光望着徐宁时,微微攥着拳头道:“道门从此退到深山,让佛门任意妄为,也假装没看到” “退”徐宁听到这话,当场便好笑的摇摇头,目光望着袁天罡时,认真的问道:“道长舍得退出去” 这话落下时,便不由微微吸口气,望着面前的两人道:“其实,道门可以做的更好,比现在还要好的,只可惜,道门却不愿意!” “道法自然,无为而治!”徐宁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转而,便叹口气道:“放着自身的优势不去管,却偏偏要跟佛门比数量,怪不得一直被佛门压着!” 李淳风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酱紫色,向来好脾气的他,这会儿被徐宁毫不客气的话,直接说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但徐宁的这话,却是说的一点也没错,道家的确会的东西很多,天文地理,医卜星象,还有化学、物理等等! 可这么多的东西,道家最后选择的是什么,竟然是选择了修身养性,跟头倔驴似的,在长生路上,拉都拉不回来了! 就比如现在,这小孔成像的东西,早在先秦之前就有了,可袁天罡竟然还能巴巴的追在他身后要,为此竟然连老脸都不顾了! 道家要真是研究这些东西,估计早就研究出来了,可偏偏就没人愿意! 袁天罡原本攥紧的拳头,忽然便松开了,显然,徐宁说的这些话,已经击中了他的软肋,身为道门的最高的人,他又岂能没想过这些事情! “道门是时候要改变一下了!”徐宁看着袁天罡突然垮下的肩膀,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道门已经丢了很多东西,要是再这么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丢掉整个道门的!” “那依泾阳县公的意思呢”袁天罡已经彻底没了脾气,但旁边的李淳风,却是满心的不服,目光冲着徐宁道:“道门又该做何改变呢” “你们既然想得到百姓的认同,那反过来给百姓做点事很难吗”徐宁听到李淳风这话,顿时有些气恼的道:“道门不是有很多医学的书籍,那就让门下的人多学学,就像孙道长一样!” “呵!”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原本沉默下来的袁天罡,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冲着徐宁道:“泾阳县公看来是不懂百姓啊!” “我是不懂!”徐宁知道袁天罡说得什么意思,闻言后,顿时叹口气说道:“但你们也不懂吗” 百姓愚昧,向来敬天地鬼神,别说是在大唐了,便是放在后世,也还有大把的信徒,要不然,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了! 徐宁望着袁天罡,有点苦口婆心的道:“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太多了,丢了的话那就实在太可惜了,也会让咱们成为罪人的,你说对吗道长”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是突然望向西边,语气突然悠悠的道:“当然了,道长要是真想骗人的话,其实,可以换一个地方的,说不定,到了那时,徐某还会帮道长一起骗人的!” “西域”袁天罡人老成精的人,自然听出了徐宁话里的意思,眉头微微一皱,表情当场惊讶的道。 “哪里有天山、有瑶池还有广袤的土地!”徐宁却没理会袁天罡的惊讶,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还有西域大大小小的国,关键是佛家只派了玄奘一人前去,道门大有可为啊!” 1秒记住: 第五十四章 悬赏的目的 政事堂! 这次选择的地点,竟然就直接在户部的衙门,徐宁过去的时候,三省六部的大佬们,基本都已到来,李承乾竟然也在其中,看到徐宁到来,这货顿时有些激动的微笑。 这还是李承乾头回参与到政事堂,之前都是在东宫里小打小闹,但这次却是被李世民特许来了政事堂,这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东宫将正式参与到军政大事了! 对于徐宁的到来,其他人倒是没多大的反应,但房玄龄跟杜如晦两人,却是一脸复杂的神色,他们此前堵了徐宁几次,结果,全都是无功而返。 “想见徐侍郎一面,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啊!”索性李世民还没来,房玄龄便凑到徐宁身边,压低了声音冲徐宁道。 言语之中,尽是酸不拉几的味道,这些天朝堂上的压力,全压在了户部身上,房玄龄背负了太多骂名,这会儿就想酸一酸徐宁。 “刚从南海回来,倒是听府上的人说了!”徐宁焉能听不出房玄龄话中的酸意,闻言后,便顿时轻笑了起来,冲着房玄龄道:“房相找徐某有事?” 房玄龄却没理会徐宁的假装糊涂,双眉顿时微微的一皱,目光好奇的望着徐宁道:“徐侍郎这些天去了南海?” “是啊!”徐宁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神色,炫耀似的说道:“徐某娘子有了身孕,想吃些南海的水果,徐某便只好去了南海采摘!” 反正自己有时空门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种神乎其技的事说出来,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震撼,只要不说带着李慧心去就成了! “那这么说来,徐侍郎这些日子,都不在府上了?”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杜如晦也凑了过来,一脸恍然的望着徐宁道。 “可不是嘛!”徐宁听到杜如晦这话,顿时笑了起来,道:“算算时间,我去南海也有些日子了,对于长安的事,倒还真不清楚啊!” “呵!”听到徐宁这话,房玄龄顿时张嘴轻笑一声,随即,却是一脸苦笑,冲着徐宁道:“如此说来,徐侍郎倒真是清闲啊!” 这话落下时,便又深深叹口气,冲着徐宁道:“徐侍郎是真不清楚,这些日子朝堂上的事,房某被骂的就差以死来谢天下了!” “这么严重?”听到房玄龄的这话,徐宁却是真的惊了,他知道恶钱的事有些复杂,可能让房玄龄逼得到死的地步,还是有点出乎徐宁的预料。 “恶钱的事,徐侍郎应该知晓一些!”看到徐宁惊讶的表情,杜如晦顿时也跟着叹口气,目光望着一脸痛苦的房玄龄,道:“能将堂堂的尚书逼成这样,恶钱的危害可见一斑!” “恶钱的事,徐某倒是知晓一些的!”徐宁这会儿也不准备装糊涂了,闻言后,顿时望着房杜两人道:“去南海之前就知晓一些,单单就是徐某府上,就查出将近万贯的恶钱!” “何止何止啊!”听到徐宁这话,房玄龄当场便摆了摆手,重重的叹口气,道:“这些天户部粗略做了一下统计,仅仅只是长安一地,流通的恶钱,大概就有几百万贯了!” “几百万贯?”徐宁听到这个数字,当场便惊的有些失声,这数字要是放在两年前,估计就是府库一年的总和了! “要不然,房某也就不会被骂的想以死谢天下了!”房玄龄一脸的痛苦,几百万贯的恶钱,的确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偏偏徐宁又找不到,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源头呢?”徐宁听着房玄龄的这话,不由深吸了口气,随即,目光却是望着房玄龄问道:“这么多的恶钱出现,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的!” 他去南海之前,可是已经听说,户部跟刑部已经联手,专门查询恶钱的事,如今这都多少天了,徐宁就不相信,一点都没查到! 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望着徐宁道:“恶钱的来源,并非是在关中,如今刑部已经给各州府发了文书,让各州府协助查探!” 这话落下时,却是微微叹口气,接着冲徐宁苦笑道:“不过,恶钱来源分布太广,房某估计一时半会儿,很难会查到的!” “若是各州府通力合作,不相信查不到的!”徐宁才不相信房玄龄的这话,这里可是大唐,又非后世,只要是有铸造恶钱的地方,必定就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这恶钱只是换了材料,但铸造的过程,同样是一样的流程,更何况,在铸造恶钱之前,还要将好钱熔炼,从中提炼出里面的铜! 如此一来的话,就得有专门的作坊,大唐对于冶铁有管控,这个作坊必然不会留在城内,那么能铸造恶钱的作坊,就该是在深山里面了。 所以,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在深山里面,那必然就做不到完全的隐蔽,总有人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这时候,要是州府的人认真起来,全城发布悬赏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徐宁就不相信,不会有人放着到手的钱不去赚的! “悬赏令?”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顿时一脸的讶然,他们之前只不过是给各州府下发了文书,压根都没想过,要悬赏令的事情。 “恐怕不行!”然而,房玄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杜如晦,却是微微皱着眉头,王者徐宁道:“恶钱毕竟是涉及太广了,若真要悬赏的话,那得多少钱啊?” “不是发一张悬赏,就要给多少钱啊!”徐宁听到杜如晦的这话时,不由都笑了起来,这些人做事情,简直诚信的不得了,悬赏这种事,哪里有提前支付的! “那徐侍郎的意思是?”杜如晦听到徐宁这话,不由皱起眉头,目光疑惑的望着徐宁道:“若不是提前给钱,那谁会愿意去做呢?” “做完了再给嘛!”徐宁有着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一脸苦笑的望着杜如晦道:“那么多地方,咱们也不知道到底那里再铸造恶钱,只有等有人提供了消息,咱们才能知道不是吗?” “这样也可以?”听到徐宁的这话,房杜二人,不由的对视一眼,目光顿时有些惊讶的望向徐宁道。 然而,房看到徐宁点头后,杜如晦却又微微皱着眉头,望着徐宁又问道:“那若是如此的话,会不会就打草惊蛇了?” “那文书发下去,各州府难道不会打草惊蛇?”听到杜如晦的这话,徐宁顿时有些纳闷起来,这悬赏令跟文书不都一个意思。 然而,这话落下时,一旁的房玄龄却是摇摇头,冲着徐宁道:“那不一样的,文书是发给各州府刺史、县令的,根本不会传到外面!” 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顿时惊讶的张张嘴,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怪不得房玄龄说,一时半会儿别想查到,就这么个查法,那是十年八年,都别想查到了! 恶钱的泛滥,各州府衙门参没参与,徐宁并不知晓,但世家肯定是参与其中的,徐宁并非是对世家有偏见,而是因为,能铸造恶钱这种事的,没点势力跟背景,压根就办不到! 指望州府衙门私底下去查,徐宁觉得,那还不如不查呢!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目光却发现房杜二人,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时,徐宁便只好轻吸了口气,说道:“那请问杜公,如今咱们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阻断恶钱的泛滥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杜如晦没回答,旁边的房玄龄,却是想也不想,便抢先开口道:“恶钱泛滥太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阻断恶钱再进入长安!” “不只是进入长安,还要阻断进入别的地方啊!”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说道:“所以,这时候更应该大肆宣扬悬赏令的事,打草惊蛇,咱们就是要打草惊蛇!” “那如此一来的话,岂非就永远查不到了?”听到徐宁这话,杜如晦却是当下摇摇头,铸造恶钱者罪该万死,若是就这么放过他们了,总是太便宜他们了。 “不会的!”徐宁闻言,顿时轻笑者摇头,但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道冷意,说道:“有些事既然做过了,那就永远别想洗干净的,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只要悬赏令宣传到位,迟早会让他们露出马脚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是望向房玄龄道:“房公回头不妨去找找弘文馆,将悬赏令的事登载在报纸上,可以将事情说的严重些,最好能激起所有人的愤恨,那样的话,恶钱铸造者们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了!” “嗯,这却是个好主意!”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身后登时传来一人的声音,惊的三人回头去看时,却发现李世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三人身后。 “陛…陛下何时来了?”看见身后的李世民,房杜二人立刻惊的站起身,徐宁则是惊讶地站起身,望着李世民问道。 “来了好一会儿了!”李世民负手走向主位,头也不回的冲徐宁道:“不过看到你们三人说的兴起,朕便没让他们惊动你们!” 这话落下时,便已经坐到了主位上,目光望着还站在那里的徐宁三人道:“那就按你们方才说的,即可让弘文馆出一篇悬赏令,分发到全国州府去!” : 第五十四章 悬赏的目的 政事堂! 这次选择的地点,竟然就直接在户部的衙门,徐宁过去的时候,三省六部的大佬们,基本都已到来,李承乾竟然也在其中,看到徐宁到来,这货顿时有些激动的微笑。 这还是李承乾头回参与到政事堂,之前都是在东宫里小打小闹,但这次却是被李世民特许来了政事堂,这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东宫将正式参与到军政大事了! 对于徐宁的到来,其他人倒是没多大的反应,但房玄龄跟杜如晦两人,却是一脸复杂的神色,他们此前堵了徐宁几次,结果,全都是无功而返。 “想见徐侍郎一面,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啊!”索性李世民还没来,房玄龄便凑到徐宁身边,压低了声音冲徐宁道。 言语之中,尽是酸不拉几的味道,这些天朝堂上的压力,全压在了户部身上,房玄龄背负了太多骂名,这会儿就想酸一酸徐宁。 “刚从南海回来,倒是听府上的人说了!”徐宁焉能听不出房玄龄话中的酸意,闻言后,便顿时轻笑了起来,冲着房玄龄道:“房相找徐某有事?” 房玄龄却没理会徐宁的假装糊涂,双眉顿时微微的一皱,目光好奇的望着徐宁道:“徐侍郎这些天去了南海?” “是啊!”徐宁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得意的神色,炫耀似的说道:“徐某娘子有了身孕,想吃些南海的水果,徐某便只好去了南海采摘!” 反正自己有时空门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种神乎其技的事说出来,也不会引起多大的震撼,只要不说带着李慧心去就成了! “那这么说来,徐侍郎这些日子,都不在府上了?”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杜如晦也凑了过来,一脸恍然的望着徐宁道。 “可不是嘛!”徐宁听到杜如晦这话,顿时笑了起来,道:“算算时间,我去南海也有些日子了,对于长安的事,倒还真不清楚啊!” “呵!”听到徐宁这话,房玄龄顿时张嘴轻笑一声,随即,却是一脸苦笑,冲着徐宁道:“如此说来,徐侍郎倒真是清闲啊!” 这话落下时,便又深深叹口气,冲着徐宁道:“徐侍郎是真不清楚,这些日子朝堂上的事,房某被骂的就差以死来谢天下了!” “这么严重?”听到房玄龄的这话,徐宁却是真的惊了,他知道恶钱的事有些复杂,可能让房玄龄逼得到死的地步,还是有点出乎徐宁的预料。 “恶钱的事,徐侍郎应该知晓一些!”看到徐宁惊讶的表情,杜如晦顿时也跟着叹口气,目光望着一脸痛苦的房玄龄,道:“能将堂堂的尚书逼成这样,恶钱的危害可见一斑!” “恶钱的事,徐某倒是知晓一些的!”徐宁这会儿也不准备装糊涂了,闻言后,顿时望着房杜两人道:“去南海之前就知晓一些,单单就是徐某府上,就查出将近万贯的恶钱!” “何止何止啊!”听到徐宁这话,房玄龄当场便摆了摆手,重重的叹口气,道:“这些天户部粗略做了一下统计,仅仅只是长安一地,流通的恶钱,大概就有几百万贯了!” “几百万贯?”徐宁听到这个数字,当场便惊的有些失声,这数字要是放在两年前,估计就是府库一年的总和了! “要不然,房某也就不会被骂的想以死谢天下了!”房玄龄一脸的痛苦,几百万贯的恶钱,的确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偏偏徐宁又找不到,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 “源头呢?”徐宁听着房玄龄的这话,不由深吸了口气,随即,目光却是望着房玄龄问道:“这么多的恶钱出现,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的!” 他去南海之前,可是已经听说,户部跟刑部已经联手,专门查询恶钱的事,如今这都多少天了,徐宁就不相信,一点都没查到! 然而,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却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望着徐宁道:“恶钱的来源,并非是在关中,如今刑部已经给各州府发了文书,让各州府协助查探!” 这话落下时,却是微微叹口气,接着冲徐宁苦笑道:“不过,恶钱来源分布太广,房某估计一时半会儿,很难会查到的!” “若是各州府通力合作,不相信查不到的!”徐宁才不相信房玄龄的这话,这里可是大唐,又非后世,只要是有铸造恶钱的地方,必定就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这恶钱只是换了材料,但铸造的过程,同样是一样的流程,更何况,在铸造恶钱之前,还要将好钱熔炼,从中提炼出里面的铜! 如此一来的话,就得有专门的作坊,大唐对于冶铁有管控,这个作坊必然不会留在城内,那么能铸造恶钱的作坊,就该是在深山里面了。 所以,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是在深山里面,那必然就做不到完全的隐蔽,总有人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这时候,要是州府的人认真起来,全城发布悬赏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徐宁就不相信,不会有人放着到手的钱不去赚的! “悬赏令?”听到徐宁的这话,房玄龄顿时一脸的讶然,他们之前只不过是给各州府下发了文书,压根都没想过,要悬赏令的事情。 “恐怕不行!”然而,房玄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杜如晦,却是微微皱着眉头,王者徐宁道:“恶钱毕竟是涉及太广了,若真要悬赏的话,那得多少钱啊?” “不是发一张悬赏,就要给多少钱啊!”徐宁听到杜如晦的这话时,不由都笑了起来,这些人做事情,简直诚信的不得了,悬赏这种事,哪里有提前支付的! “那徐侍郎的意思是?”杜如晦听到徐宁这话,不由皱起眉头,目光疑惑的望着徐宁道:“若不是提前给钱,那谁会愿意去做呢?” “做完了再给嘛!”徐宁有着无奈的揉了揉额头,一脸苦笑的望着杜如晦道:“那么多地方,咱们也不知道到底那里再铸造恶钱,只有等有人提供了消息,咱们才能知道不是吗?” “这样也可以?”听到徐宁的这话,房杜二人,不由的对视一眼,目光顿时有些惊讶的望向徐宁道。 然而,房看到徐宁点头后,杜如晦却又微微皱着眉头,望着徐宁又问道:“那若是如此的话,会不会就打草惊蛇了?” “那文书发下去,各州府难道不会打草惊蛇?”听到杜如晦的这话,徐宁顿时有些纳闷起来,这悬赏令跟文书不都一个意思。 然而,这话落下时,一旁的房玄龄却是摇摇头,冲着徐宁道:“那不一样的,文书是发给各州府刺史、县令的,根本不会传到外面!” 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顿时惊讶的张张嘴,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怪不得房玄龄说,一时半会儿别想查到,就这么个查法,那是十年八年,都别想查到了! 恶钱的泛滥,各州府衙门参没参与,徐宁并不知晓,但世家肯定是参与其中的,徐宁并非是对世家有偏见,而是因为,能铸造恶钱这种事的,没点势力跟背景,压根就办不到! 指望州府衙门私底下去查,徐宁觉得,那还不如不查呢! 心里这么想的时候,目光却发现房杜二人,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时,徐宁便只好轻吸了口气,说道:“那请问杜公,如今咱们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阻断恶钱的泛滥啊!”听到徐宁的这话,杜如晦没回答,旁边的房玄龄,却是想也不想,便抢先开口道:“恶钱泛滥太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阻断恶钱再进入长安!” “不只是进入长安,还要阻断进入别的地方啊!”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顿时笑了起来,说道:“所以,这时候更应该大肆宣扬悬赏令的事,打草惊蛇,咱们就是要打草惊蛇!” “那如此一来的话,岂非就永远查不到了?”听到徐宁这话,杜如晦却是当下摇摇头,铸造恶钱者罪该万死,若是就这么放过他们了,总是太便宜他们了。 “不会的!”徐宁闻言,顿时轻笑者摇头,但眼底深处,却是闪过一道冷意,说道:“有些事既然做过了,那就永远别想洗干净的,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只要悬赏令宣传到位,迟早会让他们露出马脚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是望向房玄龄道:“房公回头不妨去找找弘文馆,将悬赏令的事登载在报纸上,可以将事情说的严重些,最好能激起所有人的愤恨,那样的话,恶钱铸造者们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了!” “嗯,这却是个好主意!”徐宁的这话落下时,身后登时传来一人的声音,惊的三人回头去看时,却发现李世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们三人身后。 “陛…陛下何时来了?”看见身后的李世民,房杜二人立刻惊的站起身,徐宁则是惊讶地站起身,望着李世民问道。 “来了好一会儿了!”李世民负手走向主位,头也不回的冲徐宁道:“不过看到你们三人说的兴起,朕便没让他们惊动你们!” 这话落下时,便已经坐到了主位上,目光望着还站在那里的徐宁三人道:“那就按你们方才说的,即可让弘文馆出一篇悬赏令,分发到全国州府去!” : 第五十五章 治标还是治本! “如此悬赏之下,会不会有见利忘义之辈?” 方才徐宁三人说话时,屋内的众人,自然也是听的一清二楚,不过,却都默默地坐在边上听着,直到这时,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后,萧禹这才皱着眉头说道。 作为门下省的宰相,萧禹考虑的自然要更为全面一些,徐宁的悬赏令,自然是暂时的震慑住那些铸造恶钱的人,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却是会被一些人趁机钻了空子! 这种事几乎都可以提前预见的,到时重赏之下,必然就会有人被冤枉,一旦到了那时,那就不止一件冤假错案了! “萧老考虑的是!”萧禹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封徳彝也随之附和起来,说这话时,目光不由望向徐宁,问道:“那请问徐侍郎,可对此有应对之策吗?” “没有!”听到封徳彝这话,徐宁非常干脆的摇头,随即,便又望着封徳彝问道:“悬赏令就是面双刃剑,到时难免也有人趁机钻营,但若是不用此法,封相可有别的法子吗?” “老夫若有别的法子,那也不至于会耽搁这多天,看着恶钱在长安泛滥了!”封徳彝听到徐宁这话,当即便捻了捻胡须,微微叹口气道。 “那就对了啊!”听到封徳彝这话,徐宁当即便笑了起来,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那就只能用悬赏令,发动百姓去帮咱们破案了! “再者说了!”这话落下时,徐宁的目光,便又望向坐在角落里的戴胄,微微笑道:“封相担忧的事,最终的决定权,不还在戴尚书这里吗,封相信不过戴尚书的断案能力?”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封徳彝大概不会想到,徐宁竟然把火引到了戴胄头上,脸色当场微微一变,冲着徐宁便焦急辩解道。 戴胄原本坐在角落里的人,突然一下成了全场焦点,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道:“封…封相考虑周全,徐侍郎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这话一出,屋内众便都轻笑了起来,李世民则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等着所有人都望向他时,这才沉吟着开口:“悬赏令的事就这么决定了,至于二位宰相考虑的,到时便由刑部多上点心!” 坐在那里的戴胄,听的李世民这话,惊的赶紧站起身来,冲着李世民躬身道:“微臣明白!” “嗯!”听到戴胄这话,李世民顿时点点头,示意戴胄重新落坐后,目光这才望向徐宁这边,道:“此次恶钱之事为祸甚广,如今即便能阻断再有恶钱流入,但流通在市面上的恶钱,终究还是个大问题!” 说到这里时,李世民便不由吸了口气,目光扫了一圈屋内的众人道:“这段日子,朝堂上已经为了此事吵的不可开交,但都没有拿出更好的方法,你可是有法子吗?” 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屋内的众人,脸上却都露出尴尬的神色,在座的众人,除了李承乾外,可都是从底层一步步爬到这位置上的。 放眼整个大唐,可能都很难找出,比他们更为经验丰富的人了,可如今,就是他们这些人,却是硬拿泛滥的恶钱毫无办法,最后,还要将希望寄托在徐宁的身上。 不过,即便是如此,听到李世民的最后一句话时,众人的目光,便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徐宁,双目中全是期待的神色! 徐宁从出现在长安的那天,每每都会有出其不意的惊喜,那些法子往往天马行空,但事后证明,那都是禁得起考验的法子! 而今,面对这泛滥的恶钱,他们便再一次将希望寄托在了徐宁这里,房杜二人就不同说了,便是其他人,其实都跟房杜二人一样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将期待的目光,望向徐宁这里时,徐宁却是突然沉默了下来,眉头微微的皱起,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似的。 看到徐宁这副模样,李世民顿时便轻哼一声,突然提高了音量,冲着徐宁道:“叫你来政事堂,就是让你说话的,有什么话只管说,不必考虑其他!” “是啊徐侍郎!”房玄龄现在已经被逼急了,所有的期待,如今都在徐宁身上,此时,看到徐宁犹豫的模样时,生怕徐宁不愿说似的,赶紧在旁附和起来。 “好!”听到李世民跟房玄龄的这话,徐宁当即便抬起头来,目光望向皱着眉头的李世民,沉吟着道:“恶钱的事情,解决起来其实倒也不难的!” 这话才刚刚落下,屋内的众人,当即便露出惊讶的神色,一个个面面相觑着,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尴尬与震惊! 这事情,都已经困了他们好长时间了,房玄龄都要逼得快要上吊,结果,到了徐宁这里时,居然来了个倒也不难! “说来听听!”李世民的眼里,同样闪着惊讶的神色,刚刚皱起的眉头,却是突然舒展了下来,目光带着好奇的望着徐宁问道。 “两种办法,分别是治标跟治本!”徐宁这些天虽然躲着房玄龄,但其实恶钱的事情,心里也有认真思考过,此时,被李世民问起时,便将心里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何为治标,何为治本?”房玄龄的喉结,不哟滚动了一下,目光中全是激动之色,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旁边的李世民,却已经抢先问道。 “治标便是户部出手,将恶钱全都回收过来!”徐宁闻言,微微思索了一下,便迎着李世民期待的目光,开口道:“或以二钱换一钱,或以五钱换一钱,这个到时由户部定夺便是!” “这便是你的方法?”听的徐宁的这话,房玄龄当场惊的张大嘴,他还以为徐宁是什么方法呢,不哟摇头道:“徐侍郎可知,长安泛滥的恶钱究竟有多少吗?” “整整几百万贯啊!”说到这里时,房玄龄顿时抬起头来,长长的吸了口气,这才又冲着徐宁说道:“即便是五钱换一钱,那也是需要几十万贯,府库担不起这样的损失啊!” “损失吗?”徐宁听到房玄龄这话,却是微笑了起来,说道:“房公只记住了钱的数目,却是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 这话落下时,看到屋内的众人,全都望向他时,却是突然冲着房玄龄笑了起来:“房公莫非忘了漠北的哪些牛羊了吗?” 漠北这次大捷,不光俘获了许多的突厥俘虏,可也同时俘获了成千上万的牛羊,这些牛羊对大唐而言,那可是真正白得的! “若到时将牛羊作价,再让百姓以恶钱来交换不就好了!”白得的牛羊,哪怕如今耕牛价值已不如从前,一头耕牛的价值,也能买到二三百贯,上万头耕牛,那就是二三百万贯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耕牛到了百姓手里,转过头,又能开耕出多少荒地,最后田税上交,对府库而言,其实又是多了一笔税收了! “可那也不够啊!”徐宁的这个方法,显然是已经打动了李世民,不过,仔细算算长安泛滥的恶钱,李世民当即便又摇了摇头说道。 “陛下!”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徐宁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杜如晦,却在这时轻咳一声,望着李世民道:“长安泛滥的恶钱,虽然有很多,可大部分却并不在百姓手里啊!” 听到杜如晦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便顿时微微皱了起来,但随即,却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双目一亮,当即便冲房玄龄问道:“房卿以为,百姓手上的恶钱能有多少?” “大…大约是三成左右!”这种事压根没法统计,但基本也能想象的出来,百姓手上的钱都是辛苦钱,若非是城外的工厂,恐怕这个三成的数字,都还要往下压一压了。 如今长安恶钱泛滥,其实,大部分的恶钱,都掌握在像徐宁这样的大户手里,而徐宁刚刚说的话,便就是建立在这个点上! 拿漠北的牛羊交换恶钱,但针对的对象,却都是长安的普通百姓,至于像他这样的大户,那就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了! “那其余的钱呢?”听到这话,一旁的封徳彝,却是突然皱起了眉头,目光望向徐宁这里,说道:“如果不将那些钱解决了,恶钱还是会在长安泛滥的,到最后,不还是会流到百姓手里!” “那就大肆的宣传恶钱!”听到封徳彝的这话,徐宁顿时叹口气,目光望着封徳彝道:“如今恶钱之事,早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如果再宣传一下,让百姓多注意,相信那些恶钱极少再流出!” “这不是长久之计!”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沉思良久,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徐宁道:“这是你说的治标,那何为治本呢?” 刚刚还在争论的众人,此时,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似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徐宁! 徐宁便顿时轻吸了口气,目光望向众人道:“这治本的方法,那便是推行新货币政策了!” : 第五十五章 治标还是治本! “如此悬赏之下,会不会有见利忘义之辈?” 方才徐宁三人说话时,屋内的众人,自然也是听的一清二楚,不过,却都默默地坐在边上听着,直到这时,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后,萧禹这才皱着眉头说道。 作为门下省的宰相,萧禹考虑的自然要更为全面一些,徐宁的悬赏令,自然是暂时的震慑住那些铸造恶钱的人,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却是会被一些人趁机钻了空子! 这种事几乎都可以提前预见的,到时重赏之下,必然就会有人被冤枉,一旦到了那时,那就不止一件冤假错案了! “萧老考虑的是!”萧禹的这话落下时,旁边的封徳彝也随之附和起来,说这话时,目光不由望向徐宁,问道:“那请问徐侍郎,可对此有应对之策吗?” “没有!”听到封徳彝这话,徐宁非常干脆的摇头,随即,便又望着封徳彝问道:“悬赏令就是面双刃剑,到时难免也有人趁机钻营,但若是不用此法,封相可有别的法子吗?” “老夫若有别的法子,那也不至于会耽搁这多天,看着恶钱在长安泛滥了!”封徳彝听到徐宁这话,当即便捻了捻胡须,微微叹口气道。 “那就对了啊!”听到封徳彝这话,徐宁当即便笑了起来,目前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那就只能用悬赏令,发动百姓去帮咱们破案了! “再者说了!”这话落下时,徐宁的目光,便又望向坐在角落里的戴胄,微微笑道:“封相担忧的事,最终的决定权,不还在戴尚书这里吗,封相信不过戴尚书的断案能力?” “老夫不是这个意思!”封徳彝大概不会想到,徐宁竟然把火引到了戴胄头上,脸色当场微微一变,冲着徐宁便焦急辩解道。 戴胄原本坐在角落里的人,突然一下成了全场焦点,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道:“封…封相考虑周全,徐侍郎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这话一出,屋内众便都轻笑了起来,李世民则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等着所有人都望向他时,这才沉吟着开口:“悬赏令的事就这么决定了,至于二位宰相考虑的,到时便由刑部多上点心!” 坐在那里的戴胄,听的李世民这话,惊的赶紧站起身来,冲着李世民躬身道:“微臣明白!” “嗯!”听到戴胄这话,李世民顿时点点头,示意戴胄重新落坐后,目光这才望向徐宁这边,道:“此次恶钱之事为祸甚广,如今即便能阻断再有恶钱流入,但流通在市面上的恶钱,终究还是个大问题!” 说到这里时,李世民便不由吸了口气,目光扫了一圈屋内的众人道:“这段日子,朝堂上已经为了此事吵的不可开交,但都没有拿出更好的方法,你可是有法子吗?” 李世民说这话的时候,屋内的众人,脸上却都露出尴尬的神色,在座的众人,除了李承乾外,可都是从底层一步步爬到这位置上的。 放眼整个大唐,可能都很难找出,比他们更为经验丰富的人了,可如今,就是他们这些人,却是硬拿泛滥的恶钱毫无办法,最后,还要将希望寄托在徐宁的身上。 不过,即便是如此,听到李世民的最后一句话时,众人的目光,便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徐宁,双目中全是期待的神色! 徐宁从出现在长安的那天,每每都会有出其不意的惊喜,那些法子往往天马行空,但事后证明,那都是禁得起考验的法子! 而今,面对这泛滥的恶钱,他们便再一次将希望寄托在了徐宁这里,房杜二人就不同说了,便是其他人,其实都跟房杜二人一样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将期待的目光,望向徐宁这里时,徐宁却是突然沉默了下来,眉头微微的皱起,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似的。 看到徐宁这副模样,李世民顿时便轻哼一声,突然提高了音量,冲着徐宁道:“叫你来政事堂,就是让你说话的,有什么话只管说,不必考虑其他!” “是啊徐侍郎!”房玄龄现在已经被逼急了,所有的期待,如今都在徐宁身上,此时,看到徐宁犹豫的模样时,生怕徐宁不愿说似的,赶紧在旁附和起来。 “好!”听到李世民跟房玄龄的这话,徐宁当即便抬起头来,目光望向皱着眉头的李世民,沉吟着道:“恶钱的事情,解决起来其实倒也不难的!” 这话才刚刚落下,屋内的众人,当即便露出惊讶的神色,一个个面面相觑着,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尴尬与震惊! 这事情,都已经困了他们好长时间了,房玄龄都要逼得快要上吊,结果,到了徐宁这里时,居然来了个倒也不难! “说来听听!”李世民的眼里,同样闪着惊讶的神色,刚刚皱起的眉头,却是突然舒展了下来,目光带着好奇的望着徐宁问道。 “两种办法,分别是治标跟治本!”徐宁这些天虽然躲着房玄龄,但其实恶钱的事情,心里也有认真思考过,此时,被李世民问起时,便将心里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何为治标,何为治本?”房玄龄的喉结,不哟滚动了一下,目光中全是激动之色,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旁边的李世民,却已经抢先问道。 “治标便是户部出手,将恶钱全都回收过来!”徐宁闻言,微微思索了一下,便迎着李世民期待的目光,开口道:“或以二钱换一钱,或以五钱换一钱,这个到时由户部定夺便是!” “这便是你的方法?”听的徐宁的这话,房玄龄当场惊的张大嘴,他还以为徐宁是什么方法呢,不哟摇头道:“徐侍郎可知,长安泛滥的恶钱究竟有多少吗?” “整整几百万贯啊!”说到这里时,房玄龄顿时抬起头来,长长的吸了口气,这才又冲着徐宁说道:“即便是五钱换一钱,那也是需要几十万贯,府库担不起这样的损失啊!” “损失吗?”徐宁听到房玄龄这话,却是微笑了起来,说道:“房公只记住了钱的数目,却是忽略了更重要的东西!” 这话落下时,看到屋内的众人,全都望向他时,却是突然冲着房玄龄笑了起来:“房公莫非忘了漠北的哪些牛羊了吗?” 漠北这次大捷,不光俘获了许多的突厥俘虏,可也同时俘获了成千上万的牛羊,这些牛羊对大唐而言,那可是真正白得的! “若到时将牛羊作价,再让百姓以恶钱来交换不就好了!”白得的牛羊,哪怕如今耕牛价值已不如从前,一头耕牛的价值,也能买到二三百贯,上万头耕牛,那就是二三百万贯了! 最重要的是,这些耕牛到了百姓手里,转过头,又能开耕出多少荒地,最后田税上交,对府库而言,其实又是多了一笔税收了! “可那也不够啊!”徐宁的这个方法,显然是已经打动了李世民,不过,仔细算算长安泛滥的恶钱,李世民当即便又摇了摇头说道。 “陛下!”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徐宁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杜如晦,却在这时轻咳一声,望着李世民道:“长安泛滥的恶钱,虽然有很多,可大部分却并不在百姓手里啊!” 听到杜如晦的这话,李世民的眉头,便顿时微微皱了起来,但随即,却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双目一亮,当即便冲房玄龄问道:“房卿以为,百姓手上的恶钱能有多少?” “大…大约是三成左右!”这种事压根没法统计,但基本也能想象的出来,百姓手上的钱都是辛苦钱,若非是城外的工厂,恐怕这个三成的数字,都还要往下压一压了。 如今长安恶钱泛滥,其实,大部分的恶钱,都掌握在像徐宁这样的大户手里,而徐宁刚刚说的话,便就是建立在这个点上! 拿漠北的牛羊交换恶钱,但针对的对象,却都是长安的普通百姓,至于像他这样的大户,那就完全不在考虑范围了! “那其余的钱呢?”听到这话,一旁的封徳彝,却是突然皱起了眉头,目光望向徐宁这里,说道:“如果不将那些钱解决了,恶钱还是会在长安泛滥的,到最后,不还是会流到百姓手里!” “那就大肆的宣传恶钱!”听到封徳彝的这话,徐宁顿时叹口气,目光望着封徳彝道:“如今恶钱之事,早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如果再宣传一下,让百姓多注意,相信那些恶钱极少再流出!” “这不是长久之计!”听到徐宁的这话,李世民沉思良久,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徐宁道:“这是你说的治标,那何为治本呢?” 刚刚还在争论的众人,此时,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似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望向了徐宁! 徐宁便顿时轻吸了口气,目光望向众人道:“这治本的方法,那便是推行新货币政策了!” : 第五十六章 治本的办法! “新的货币政策,这是什么意思?”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屋内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一个个面露惊疑之色,李世民更是微微皱着眉头,望着徐宁问道。 旁边的房玄龄,更是不等徐宁开口,便好奇的问道:“徐侍郎这话的意思,莫非是想重新铸造一种新的钱币?” “是!”徐宁闻言,顿时轻笑着点头,但看到众人望来的目光后,却又补充着道:“不过,也不全是的,还需要推行新的管理政策!” 然而,房玄龄直接忽略他后面的话,冲着徐宁轻笑着摇头道:“徐侍郎可知,如今的钱币,才是什么时候铸造的吗?” “武德年间!”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回答,房玄龄便自顾自的说道:“算算时间,也不过才几年而已,还要重新铸造,房某实在不知,究竟有何意义!” 房玄龄的这话落下时,在场的众人,却都不由附和着点头,的确,如今流通的钱币,设计铸造的时间,才不过几年时间而已,甚至有些偏远些地方,都还没真正的流通开呢! 如今,还要重新设计铸造,他们实在想不通,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恶钱泛滥,的确需要铸造新的钱币,从而来弥补恶钱制造出的市场空缺,但铸造而已,只是在原来模具上,重新铸造罢了! 李世民显然也没明白徐宁的意思,听着屋内众人的话时,也不由的微微点头,显然是比较赞同众人的看法! 然而,徐宁却是轻笑了起来,目光从屋内众人脸上扫过,最终停在了房玄龄这里,开口道:“房公难道不觉得,如今恶钱的泛滥,就是因为原有钱币铸造门槛太低了吗?” 这话落下时,徐宁便顿时摇了摇头,说道:“如今泛滥的恶钱,之所以叫恶钱,那不过是材料的缺失,但若是材料都全了,那还叫恶钱吗?” 听到徐宁的这话,屋内的众人,顿时便沉默了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着,明明想反驳的,可到了最后时,也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徐宁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微微沉默片刻,目光这才望向李世民道:“假设,微臣说的是假设,如果有天,某些人居心叵测,不贪图这点儿铜料,那会是什么后果呢?” 现在的恶钱,除了材料缺失,但铸造的工艺水准,其实跟户部这边是没区别的,而如果这些人,将材料补齐,制造出跟户部一样的钱币,那么结果就是,整个大唐可能都会被颠覆了! 这是一种很恐怖的设想,徐宁之前没想过,直到刚刚说起铸造新钱币时,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可怕的后果! “那怎么可能呢!”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没开口,倒是一旁的封徳彝,却摇了摇头,冲着徐宁道:“如今的钱币当中,那七成的铜料价值,算下来,已经是相当于一文本身的价值了,他们那样做又图什么呢?” “以后不会了!”可封徳彝这话落下时,徐宁还没开口,李世民便已经沉着脸色道:“之前七成的铜料价值,相当于钱币本身的面值,但以后恐怕就会低于钱币本身了!” 大唐的铜料,向来都是居高不下,有时价值都能直逼黄金,那是因为,铜的用处甚广,比之黄金的用处还要广! 器皿、铜镜、铜盆甚至于祭祀等等,但铜矿的开采,却一直都那么点儿,这也就直接导致了铜的价值上涨! 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随着岭南大铜的开采,往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铜,会运来长安,而这就会直接导致铜的价值下跌,最终会跌到钱币面值,甚至是一半! “那就控制铜的数量啊!”听着徐宁的解释,封徳彝脑子里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直接脱口而出道:“那样的话,铜的价值将会一直保持在原有的价值上了!” 这话落下时,屋内的气氛,明显都有点不一样了,李世民的脸色,更是一瞬间黑成锅底,徐宁便赶紧笑道:“那样就没必要了啊!” 堵不如疏,自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铜的产量增加,对于整个大唐都是好事,怎么还会为了这事儿,从而对铜减产呢! “那如此一来,又该如何防范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呢?”封徳彝大概也意识到,刚刚自己的那些话,到底有多蠢了,尴尬了片刻后,才又望着徐宁问道。 “铸钱!”听到封徳彝的这话,徐宁几乎时想都不想,便冲着封徳彝说道:“只有铸造一种新的钱币,让那些人彻底断了念头,那一切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说下去!”李世民的双目,随着徐宁的这话,瞬间便亮了起来,别人说这话,或许他还会犹豫,但徐宁却不一样。 既然徐宁能在这时候,突然提出铸造新的钱币,那在李世民看来,这新的钱币,想必就是有着不一样的地方。至少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就像徐宁铸造出的哪些锻造机,还有蒸汽机之类的,那这东西就摆在格物院里,即便是别人看见可,那也是无济于事,压根都别想铸造出来的! 旁边的房玄龄,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听到李世民的话后,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目光有些期待的望向了徐宁! 徐宁便顿时尴尬的挠挠头,目光望着李世民道:“微臣师门里有种叫冲压机的东西,若是用冲压机铸造钱币,那铸造出来的钱币,便是让他们去模仿,他们也是模仿不来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屋内的众人,脸上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然而,只有李世民,嘴角却是狠狠的抽搐一下,他当然明白,徐宁所说地师门到底是哪里了! “真有如此神奇?”钱币铸造的工艺,房玄龄是再清楚不过了,在他看来,即便是再好的钱币,最后都是离不开熔炼跟压模的工序,但这样的工序,若想做到不被人模仿,那真是千难万难了! “便是这么神奇啊!”徐宁的脸上,再次恢复了自信的神色,目光笑望着房玄龄道:“要是房公愿意的话,到时在钱币的上面,印上长安城都没问题的!” 徐宁的这话,倒真没拿房玄龄开玩笑的意思,冲压机的威力下,别说是长安城了,便是将李世民的头像印上去都没问题的,不过,徐宁估计着,李世民大概也不会愿意的! “好!”徐宁的这话,听的房玄龄兀自震惊不已,但旁边的李世民,却已经拍着桌子但:“那就铸造新的钱币,到时就将长安城印到钱币上面!” 这话落下时,目光才望向三省的宰相们,道:“三位爱卿以为如何?”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封徳彝、萧禹跟长孙无忌三人,顿时微笑着点头,冲着李世民道:“既然陛下认为没问题,那微臣等也没意见了!” “嗯!”得到三位宰相的点头,李世民顿时满意的点头,目光随即又望向徐宁这边道:“方才你说,铸造钱币不全是,那还有什么?” “货币管理!”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不由的挠挠头,表情突然有些有点严肃起来,望着李世民道:“大唐如今的钱币流通很广,以后还会更广更多,但麻烦也会随之更多!” 说到这里时,目光便转向房玄龄这里,斟酌着用词道:“就比如现在的恶钱,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会密集到户部的这里,怕就怕户部到时根本应接不暇!” “那徐侍郎的意思是?”房玄龄知道,徐宁这话并非时冲着他来的,但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感觉就像是户部压根不作为似的。 “建立新的衙门,专门负责钱币!”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便干脆的说道:“到时铸造、监管全部交由这个负责,当然,以后的麻烦也是!” “那就是从户部分权出去了?”徐宁这话落下时,封徳彝的目光,不由望向了房玄龄,随即,便冲着徐宁问道。 “不!”听到封徳彝这话,徐宁当即便摇摇头,说道:“方才已经说了,这个衙门只负责铸造跟监管,至于其他的事,则都是无权干涉的!” 没明白,众人都听的一知半解的,徐宁便只好摊开手,冲着众人说道:“其实就是钱庄而已,不过,这个钱庄却是由朝廷负责的!” 先前如果不明白徐宁的意思,但这会儿,随着钱庄二字,屋内的众人,便都一下子明白过来,但个个脸上,却都露出一抹轻笑! 徐宁看到众人笑而不语,只好便又详细说起钱庄的好处来,其实,就是后世银行的那套管理,如何存储、如何贷款,再如何实时监管等等。 随着徐宁的详细讲解,刚刚还笑而不语的众人,脸色开始一点点的凝重了起来,到了最后时,屋内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几位爱卿觉得呢?”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的目光,这才望向了屋内的众人,嘴巴有些干涩的开口道。 说这话时的李世民,脸色看上去有些凝重,显然,徐宁刚刚所说的那套管理办法,有点儿吓到了李世民! 徐宁说的这套管理办法,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的,从前只知道以物换钱,而今却是直接将手伸到别人的口袋里拿钱! 钱还是那些钱,可这些钱转一圈回来后,却是能做出很多的事情! 房玄龄则是直接低下了头,他突然发觉,刚刚徐宁说的话,已经是相当客气了,跟徐宁说的这些话相比,户部真的是在浪费国家粮食啊! : 第五十六章 治本的办法! “新的货币政策,这是什么意思?” 徐宁的这话落下时,屋内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一个个面露惊疑之色,李世民更是微微皱着眉头,望着徐宁问道。 旁边的房玄龄,更是不等徐宁开口,便好奇的问道:“徐侍郎这话的意思,莫非是想重新铸造一种新的钱币?” “是!”徐宁闻言,顿时轻笑着点头,但看到众人望来的目光后,却又补充着道:“不过,也不全是的,还需要推行新的管理政策!” 然而,房玄龄直接忽略他后面的话,冲着徐宁轻笑着摇头道:“徐侍郎可知,如今的钱币,才是什么时候铸造的吗?” “武德年间!”这话落下时,不等徐宁回答,房玄龄便自顾自的说道:“算算时间,也不过才几年而已,还要重新铸造,房某实在不知,究竟有何意义!” 房玄龄的这话落下时,在场的众人,却都不由附和着点头,的确,如今流通的钱币,设计铸造的时间,才不过几年时间而已,甚至有些偏远些地方,都还没真正的流通开呢! 如今,还要重新设计铸造,他们实在想不通,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恶钱泛滥,的确需要铸造新的钱币,从而来弥补恶钱制造出的市场空缺,但铸造而已,只是在原来模具上,重新铸造罢了! 李世民显然也没明白徐宁的意思,听着屋内众人的话时,也不由的微微点头,显然是比较赞同众人的看法! 然而,徐宁却是轻笑了起来,目光从屋内众人脸上扫过,最终停在了房玄龄这里,开口道:“房公难道不觉得,如今恶钱的泛滥,就是因为原有钱币铸造门槛太低了吗?” 这话落下时,徐宁便顿时摇了摇头,说道:“如今泛滥的恶钱,之所以叫恶钱,那不过是材料的缺失,但若是材料都全了,那还叫恶钱吗?” 听到徐宁的这话,屋内的众人,顿时便沉默了下来,一个个面面相觑着,明明想反驳的,可到了最后时,也没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徐宁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微微沉默片刻,目光这才望向李世民道:“假设,微臣说的是假设,如果有天,某些人居心叵测,不贪图这点儿铜料,那会是什么后果呢?” 现在的恶钱,除了材料缺失,但铸造的工艺水准,其实跟户部这边是没区别的,而如果这些人,将材料补齐,制造出跟户部一样的钱币,那么结果就是,整个大唐可能都会被颠覆了! 这是一种很恐怖的设想,徐宁之前没想过,直到刚刚说起铸造新钱币时,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可怕的后果! “那怎么可能呢!”然而,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没开口,倒是一旁的封徳彝,却摇了摇头,冲着徐宁道:“如今的钱币当中,那七成的铜料价值,算下来,已经是相当于一文本身的价值了,他们那样做又图什么呢?” “以后不会了!”可封徳彝这话落下时,徐宁还没开口,李世民便已经沉着脸色道:“之前七成的铜料价值,相当于钱币本身的面值,但以后恐怕就会低于钱币本身了!” 大唐的铜料,向来都是居高不下,有时价值都能直逼黄金,那是因为,铜的用处甚广,比之黄金的用处还要广! 器皿、铜镜、铜盆甚至于祭祀等等,但铜矿的开采,却一直都那么点儿,这也就直接导致了铜的价值上涨! 但现在却是不一样了,随着岭南大铜的开采,往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铜,会运来长安,而这就会直接导致铜的价值下跌,最终会跌到钱币面值,甚至是一半! “那就控制铜的数量啊!”听着徐宁的解释,封徳彝脑子里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直接脱口而出道:“那样的话,铜的价值将会一直保持在原有的价值上了!” 这话落下时,屋内的气氛,明显都有点不一样了,李世民的脸色,更是一瞬间黑成锅底,徐宁便赶紧笑道:“那样就没必要了啊!” 堵不如疏,自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铜的产量增加,对于整个大唐都是好事,怎么还会为了这事儿,从而对铜减产呢! “那如此一来,又该如何防范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呢?”封徳彝大概也意识到,刚刚自己的那些话,到底有多蠢了,尴尬了片刻后,才又望着徐宁问道。 “铸钱!”听到封徳彝的这话,徐宁几乎时想都不想,便冲着封徳彝说道:“只有铸造一种新的钱币,让那些人彻底断了念头,那一切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说下去!”李世民的双目,随着徐宁的这话,瞬间便亮了起来,别人说这话,或许他还会犹豫,但徐宁却不一样。 既然徐宁能在这时候,突然提出铸造新的钱币,那在李世民看来,这新的钱币,想必就是有着不一样的地方。至少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就像徐宁铸造出的哪些锻造机,还有蒸汽机之类的,那这东西就摆在格物院里,即便是别人看见可,那也是无济于事,压根都别想铸造出来的! 旁边的房玄龄,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但听到李世民的话后,便也识趣的闭上了嘴,目光有些期待的望向了徐宁! 徐宁便顿时尴尬的挠挠头,目光望着李世民道:“微臣师门里有种叫冲压机的东西,若是用冲压机铸造钱币,那铸造出来的钱币,便是让他们去模仿,他们也是模仿不来的!” 听到徐宁的这话,屋内的众人,脸上顿时露出惊愕的表情,然而,只有李世民,嘴角却是狠狠的抽搐一下,他当然明白,徐宁所说地师门到底是哪里了! “真有如此神奇?”钱币铸造的工艺,房玄龄是再清楚不过了,在他看来,即便是再好的钱币,最后都是离不开熔炼跟压模的工序,但这样的工序,若想做到不被人模仿,那真是千难万难了! “便是这么神奇啊!”徐宁的脸上,再次恢复了自信的神色,目光笑望着房玄龄道:“要是房公愿意的话,到时在钱币的上面,印上长安城都没问题的!” 徐宁的这话,倒真没拿房玄龄开玩笑的意思,冲压机的威力下,别说是长安城了,便是将李世民的头像印上去都没问题的,不过,徐宁估计着,李世民大概也不会愿意的! “好!”徐宁的这话,听的房玄龄兀自震惊不已,但旁边的李世民,却已经拍着桌子但:“那就铸造新的钱币,到时就将长安城印到钱币上面!” 这话落下时,目光才望向三省的宰相们,道:“三位爱卿以为如何?” 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封徳彝、萧禹跟长孙无忌三人,顿时微笑着点头,冲着李世民道:“既然陛下认为没问题,那微臣等也没意见了!” “嗯!”得到三位宰相的点头,李世民顿时满意的点头,目光随即又望向徐宁这边道:“方才你说,铸造钱币不全是,那还有什么?” “货币管理!”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不由的挠挠头,表情突然有些有点严肃起来,望着李世民道:“大唐如今的钱币流通很广,以后还会更广更多,但麻烦也会随之更多!” 说到这里时,目光便转向房玄龄这里,斟酌着用词道:“就比如现在的恶钱,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会密集到户部的这里,怕就怕户部到时根本应接不暇!” “那徐侍郎的意思是?”房玄龄知道,徐宁这话并非时冲着他来的,但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感觉就像是户部压根不作为似的。 “建立新的衙门,专门负责钱币!”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便干脆的说道:“到时铸造、监管全部交由这个负责,当然,以后的麻烦也是!” “那就是从户部分权出去了?”徐宁这话落下时,封徳彝的目光,不由望向了房玄龄,随即,便冲着徐宁问道。 “不!”听到封徳彝这话,徐宁当即便摇摇头,说道:“方才已经说了,这个衙门只负责铸造跟监管,至于其他的事,则都是无权干涉的!” 没明白,众人都听的一知半解的,徐宁便只好摊开手,冲着众人说道:“其实就是钱庄而已,不过,这个钱庄却是由朝廷负责的!” 先前如果不明白徐宁的意思,但这会儿,随着钱庄二字,屋内的众人,便都一下子明白过来,但个个脸上,却都露出一抹轻笑! 徐宁看到众人笑而不语,只好便又详细说起钱庄的好处来,其实,就是后世银行的那套管理,如何存储、如何贷款,再如何实时监管等等。 随着徐宁的详细讲解,刚刚还笑而不语的众人,脸色开始一点点的凝重了起来,到了最后时,屋内便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几位爱卿觉得呢?”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的目光,这才望向了屋内的众人,嘴巴有些干涩的开口道。 说这话时的李世民,脸色看上去有些凝重,显然,徐宁刚刚所说的那套管理办法,有点儿吓到了李世民! 徐宁说的这套管理办法,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的,从前只知道以物换钱,而今却是直接将手伸到别人的口袋里拿钱! 钱还是那些钱,可这些钱转一圈回来后,却是能做出很多的事情! 房玄龄则是直接低下了头,他突然发觉,刚刚徐宁说的话,已经是相当客气了,跟徐宁说的这些话相比,户部真的是在浪费国家粮食啊! : 第五十七章 仓促的计划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屋内的众人,顿时便沉默了下来,一个个神色复杂,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副尴尬到不行的表情。 这样的情况,在政事堂里面,还是头一回出现,往常的时候,都是他们在侃侃而谈,无论结果是什么,他们都能说出一大堆的理由来。 但现在的情况,却刚好是相反,因为他们压根还没明白,徐宁说的这一大堆的理论,感觉需要时间来消化消化! 而在这种情况下,内心里却是有个想法,不断的在闪现的,那是他们不愿意承认的,时代似乎已经淘汰了他们,这对他们而言,是极为可怕的事实! “若是陛下觉得没问题,那就按徐侍郎的意思办!”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李世民的目光,逐渐开始有些不耐烦时,封徳彝这才迟疑着开口道。 “老臣也是这个意思!”听到封徳彝这话,一旁沉默中的萧禹,也赶紧抬起头来,冲着李世民说道。 “好!”得到了两名宰相的点头,李世民直接忽略了旁边的长孙无忌,目光望向徐宁这边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建立新的衙门,由户部、内府跟你出任衙门的主事人!” 这话落下时,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却又望向旁边的李承乾道:“太子这边也加入这新的衙门!” 李承乾能来政事堂,多半都是带着耳朵来的,压根都没想过,最后还会参与到其中,闻言后,顿时紧张的站起身来,冲着李世民道:“儿臣遵旨!” 徐宁却是微微松了口气,刚刚他在讲这新衙门的运作方式时,已经话里话外的暗示了很多遍,这新衙门的建立,其实就是把双刃剑。 若是用的好了,那就是所向披靡,但若是方向开始偏离了,那首当其冲的,便该是皇家了,这东西的威力,可比十六卫恐怖多了! 李世民显然也是听懂了他的暗示,让户部跟内府参与不说,现在还多了一个李承乾,户部代表的事朝堂,内府代表的事皇家,但这里面还需要一个平衡的人,显然就是李承乾无疑了! 至于徐宁自己,则完全是担任顾问的角色,也许那一天,等新衙门开始步入正轨时,徐宁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一切的事情都已经商定,新衙门的建立,会马上动手建立,地点都已经选好了,就在朱雀大街的边上,而新衙门的名字,则按照徐宁的建议,取名为大唐人民银行! 李世民等人听的一头雾水,但徐宁眼里却是难掩激动,除了大唐日报之外,这可是自己取的第二个名字,将来等正轨以后,不知史官会不会给他浓墨重彩! 暮鼓声已经响了两遍,外面天色也已经很晚了,李世民从座位上站起身时,目光便冲着徐宁道:“衙门建立的事你先别管,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师门一趟!” “什…什么时候?”徐宁原本往外走的人,听到李世民这话,顿时便楞在当场,明后天都要过年了,这时候要他回去,明摆着就是扔下李慧心不管了啊! “时间不等人,就今晚!”李世民的眉头皱着,目光意味深长的望着徐宁道:“你所说的那冲压机,难道不需要时间准备吗?” “是需要些时间准备的!”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苦笑起来,可目光望着李世民时,不由挠挠头道:“微臣还是等过完年再回,正好回去多待些日子!” 李世民的眉头,当场便皱了起来,之前徐宁倒是就说过,要回去多待一些日子的,可那会儿漠北的事还需要徐宁,因此这事就被拖了下来! “多久?”微微的叹口气,李世民的目光,便不由望着徐宁,问道。 “大…大概得一个月时间!”徐宁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次回去要跟豆豆结婚,最重要的是,自己也早就答应过豆豆的,一个月时间,已经是最短的了。 “那不行啊!”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都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房玄龄,却先着急了起来:“这新衙门的事情,别的人也不懂,徐侍郎要是这么长时间不来,恐怕会出问题的!” “不会的啊!”徐宁听到房玄龄这话,顿时挠挠头,目光望着房玄龄道:“现在就只是建立衙门的地方,其他的事情,还是要等冲压机来了再说的!” “那恶钱回收呢?”听到徐宁这话,房玄龄顿时苦着脸,目光望着徐宁道:“那按徐侍郎意思,这恶钱回收已经不是户部的事了啊,总不能继续让户部去做!” “谁说的不归户部了啊!”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当场就急眼了,姓房的不地道,这才一转眼的工夫,就将麻烦全推到新衙门这里了。 回收恶钱的事,归根结底,还是户部那边的事,新衙门不掺和户部的事情,若不然的话,难道还要去统计户籍不成? “新衙门都还没建立呢!”旁边的李世民也有些无奈,目光冲着房玄龄道:“这次恶钱回收的事,还是由户部主导,到时就将账目跟回收的恶钱,全部交由新衙门处理!” “微臣遵旨!”房玄龄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可既然李世民都发话了,便也只能无奈的躬身道。 然而,房玄龄的这话刚落,李世民的目光,便又突然望向徐宁道:“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朕只许你半月,半月之后你必须给朕回到长安!” “半月?”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苦笑,可李世民压根都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没等徐宁再开口,便直接向外走去,留下身后的徐宁,一脸的无奈之色。 “半月时间已经很不错了!”看到徐宁无奈的表情,杜如晦顿时轻笑着上前,一脸讨好的表情:“说起来,杜某这里还有些事要跟徐侍郎商议呢,要不然,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 “杜公,你是没听到,陛下让我今晚就回去吗?”徐宁心里现在烦得很,听到杜如晦这话后,顿时垮着肩膀,仰天长叹一声道:“有啥事,还是等回来再说!” “只怕杜某等不了半月的!”眼见着徐宁就要转身要走,杜如晦的脸上,顿时露出焦急的神色,追着徐宁上来道。 “那就没办法了!”徐宁冲着杜如晦无奈的摊开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直接举步就向着外面走去,这会儿他还急着回去,跟李慧心安顿一下事情呢! 公主府的马车,此时早就在皇城外等着,等到徐宁上了马车后,便直奔公主府而去!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但朱雀大街上,却依旧是热闹异常,高高悬挂的灯笼,几乎沿着长街两边,一直延伸到城门那里。 临近过年,原本长安的宵禁已经取消,到处都是过年的氛围,然而,徐宁的心情却是有些沉重,从皇城到府上的这段路程,心里凉李世民骂了个狗血喷头! 李慧心在府上等着,做好的饭菜,都还在厨房热着,就等着徐宁回来一起吃了,结果,等到好容易徐宁回来,却是一个让她难受的消息。 “夫君就不能过完年再回去吗?”李慧心原本开心的笑,立刻便僵在了脸上,表情闷闷不乐的,感觉再要是说句话,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徐宁有些无奈,目光看了眼旁边的芸娘三人,他这次回去,起码也要半月的时间,李慧心这里,便只能靠芸娘照顾了! 芸娘便默默的点头,看了看那边已经沉默着收拾东西的李慧心,只好冲着两个丫鬟使了使眼色,三人便转身出了屋子。 “就只是半月而已,很快的!”房间里只剩两人,徐宁这才走上前去,按住了李慧心收拾东西的双手,笑的有些勉强的道:“可能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 “可妾身就是舍不得嘛!”李慧心眼里的泪珠儿,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的掉落,脑袋抵在徐宁的肩上,嘴里呜咽着开始埋怨:“父皇他怎么可以这样嘛!” 徐宁无奈的将李慧心扶起来,将脸颊上的眼泪擦去,一副开心的样子道:“这次回来时,夫君给你带几样好玩的东西!” “不要!” “比八音盒还好,里面还有人唱歌呢!” “是小师妹?” “不是!”徐宁赶紧摇头,认真的冲李慧心道:“男女都有,好多人在唱呢!” “那更不能要了!”李慧心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冲徐宁一脸认真的道:“妾身要是听男人唱歌,那岂不是就不守妇道了,传出去会让人笑话夫君的!” 徐宁整个人顿时石化,他没想到的是,有天听个歌,还能扯到妇道这回事上面,当真是一阵无语得很! 李慧心的表情,却是突然兴奋了起来,挣脱徐宁的怀里后,便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精心包裹起来的包袱,冲着徐宁道:“这是妾身送给小师妹的!” “是什么?”眼前的包裹,看着有点儿大,里面鼓鼓囊囊的,徐宁顿时有些好奇起来。 然而,却听到李慧心开心的道:“是凤冠霞帔,妾身亲自给小师妹准备的呢!” : 第五十七章 仓促的计划 李世民的这话落下时,屋内的众人,顿时便沉默了下来,一个个神色复杂,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副尴尬到不行的表情。 这样的情况,在政事堂里面,还是头一回出现,往常的时候,都是他们在侃侃而谈,无论结果是什么,他们都能说出一大堆的理由来。 但现在的情况,却刚好是相反,因为他们压根还没明白,徐宁说的这一大堆的理论,感觉需要时间来消化消化! 而在这种情况下,内心里却是有个想法,不断的在闪现的,那是他们不愿意承认的,时代似乎已经淘汰了他们,这对他们而言,是极为可怕的事实! “若是陛下觉得没问题,那就按徐侍郎的意思办!”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李世民的目光,逐渐开始有些不耐烦时,封徳彝这才迟疑着开口道。 “老臣也是这个意思!”听到封徳彝这话,一旁沉默中的萧禹,也赶紧抬起头来,冲着李世民说道。 “好!”得到了两名宰相的点头,李世民直接忽略了旁边的长孙无忌,目光望向徐宁这边道:“那就按你的意思,建立新的衙门,由户部、内府跟你出任衙门的主事人!” 这话落下时,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却又望向旁边的李承乾道:“太子这边也加入这新的衙门!” 李承乾能来政事堂,多半都是带着耳朵来的,压根都没想过,最后还会参与到其中,闻言后,顿时紧张的站起身来,冲着李世民道:“儿臣遵旨!” 徐宁却是微微松了口气,刚刚他在讲这新衙门的运作方式时,已经话里话外的暗示了很多遍,这新衙门的建立,其实就是把双刃剑。 若是用的好了,那就是所向披靡,但若是方向开始偏离了,那首当其冲的,便该是皇家了,这东西的威力,可比十六卫恐怖多了! 李世民显然也是听懂了他的暗示,让户部跟内府参与不说,现在还多了一个李承乾,户部代表的事朝堂,内府代表的事皇家,但这里面还需要一个平衡的人,显然就是李承乾无疑了! 至于徐宁自己,则完全是担任顾问的角色,也许那一天,等新衙门开始步入正轨时,徐宁就可以全身而退了! 一切的事情都已经商定,新衙门的建立,会马上动手建立,地点都已经选好了,就在朱雀大街的边上,而新衙门的名字,则按照徐宁的建议,取名为大唐人民银行! 李世民等人听的一头雾水,但徐宁眼里却是难掩激动,除了大唐日报之外,这可是自己取的第二个名字,将来等正轨以后,不知史官会不会给他浓墨重彩! 暮鼓声已经响了两遍,外面天色也已经很晚了,李世民从座位上站起身时,目光便冲着徐宁道:“衙门建立的事你先别管,你还是抓紧时间回师门一趟!” “什…什么时候?”徐宁原本往外走的人,听到李世民这话,顿时便楞在当场,明后天都要过年了,这时候要他回去,明摆着就是扔下李慧心不管了啊! “时间不等人,就今晚!”李世民的眉头皱着,目光意味深长的望着徐宁道:“你所说的那冲压机,难道不需要时间准备吗?” “是需要些时间准备的!”听到李世民的这话,徐宁顿时苦笑起来,可目光望着李世民时,不由挠挠头道:“微臣还是等过完年再回,正好回去多待些日子!” 李世民的眉头,当场便皱了起来,之前徐宁倒是就说过,要回去多待一些日子的,可那会儿漠北的事还需要徐宁,因此这事就被拖了下来! “多久?”微微的叹口气,李世民的目光,便不由望着徐宁,问道。 “大…大概得一个月时间!”徐宁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次回去要跟豆豆结婚,最重要的是,自己也早就答应过豆豆的,一个月时间,已经是最短的了。 “那不行啊!”徐宁的这话落下时,李世民都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房玄龄,却先着急了起来:“这新衙门的事情,别的人也不懂,徐侍郎要是这么长时间不来,恐怕会出问题的!” “不会的啊!”徐宁听到房玄龄这话,顿时挠挠头,目光望着房玄龄道:“现在就只是建立衙门的地方,其他的事情,还是要等冲压机来了再说的!” “那恶钱回收呢?”听到徐宁这话,房玄龄顿时苦着脸,目光望着徐宁道:“那按徐侍郎意思,这恶钱回收已经不是户部的事了啊,总不能继续让户部去做!” “谁说的不归户部了啊!”听到房玄龄这话,徐宁当场就急眼了,姓房的不地道,这才一转眼的工夫,就将麻烦全推到新衙门这里了。 回收恶钱的事,归根结底,还是户部那边的事,新衙门不掺和户部的事情,若不然的话,难道还要去统计户籍不成? “新衙门都还没建立呢!”旁边的李世民也有些无奈,目光冲着房玄龄道:“这次恶钱回收的事,还是由户部主导,到时就将账目跟回收的恶钱,全部交由新衙门处理!” “微臣遵旨!”房玄龄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可既然李世民都发话了,便也只能无奈的躬身道。 然而,房玄龄的这话刚落,李世民的目光,便又突然望向徐宁道:“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朕只许你半月,半月之后你必须给朕回到长安!” “半月?”徐宁的脸上,顿时露出苦笑,可李世民压根都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没等徐宁再开口,便直接向外走去,留下身后的徐宁,一脸的无奈之色。 “半月时间已经很不错了!”看到徐宁无奈的表情,杜如晦顿时轻笑着上前,一脸讨好的表情:“说起来,杜某这里还有些事要跟徐侍郎商议呢,要不然,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 “杜公,你是没听到,陛下让我今晚就回去吗?”徐宁心里现在烦得很,听到杜如晦这话后,顿时垮着肩膀,仰天长叹一声道:“有啥事,还是等回来再说!” “只怕杜某等不了半月的!”眼见着徐宁就要转身要走,杜如晦的脸上,顿时露出焦急的神色,追着徐宁上来道。 “那就没办法了!”徐宁冲着杜如晦无奈的摊开手,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直接举步就向着外面走去,这会儿他还急着回去,跟李慧心安顿一下事情呢! 公主府的马车,此时早就在皇城外等着,等到徐宁上了马车后,便直奔公主府而去!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但朱雀大街上,却依旧是热闹异常,高高悬挂的灯笼,几乎沿着长街两边,一直延伸到城门那里。 临近过年,原本长安的宵禁已经取消,到处都是过年的氛围,然而,徐宁的心情却是有些沉重,从皇城到府上的这段路程,心里凉李世民骂了个狗血喷头! 李慧心在府上等着,做好的饭菜,都还在厨房热着,就等着徐宁回来一起吃了,结果,等到好容易徐宁回来,却是一个让她难受的消息。 “夫君就不能过完年再回去吗?”李慧心原本开心的笑,立刻便僵在了脸上,表情闷闷不乐的,感觉再要是说句话,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徐宁有些无奈,目光看了眼旁边的芸娘三人,他这次回去,起码也要半月的时间,李慧心这里,便只能靠芸娘照顾了! 芸娘便默默的点头,看了看那边已经沉默着收拾东西的李慧心,只好冲着两个丫鬟使了使眼色,三人便转身出了屋子。 “就只是半月而已,很快的!”房间里只剩两人,徐宁这才走上前去,按住了李慧心收拾东西的双手,笑的有些勉强的道:“可能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 “可妾身就是舍不得嘛!”李慧心眼里的泪珠儿,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的掉落,脑袋抵在徐宁的肩上,嘴里呜咽着开始埋怨:“父皇他怎么可以这样嘛!” 徐宁无奈的将李慧心扶起来,将脸颊上的眼泪擦去,一副开心的样子道:“这次回来时,夫君给你带几样好玩的东西!” “不要!” “比八音盒还好,里面还有人唱歌呢!” “是小师妹?” “不是!”徐宁赶紧摇头,认真的冲李慧心道:“男女都有,好多人在唱呢!” “那更不能要了!”李慧心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冲徐宁一脸认真的道:“妾身要是听男人唱歌,那岂不是就不守妇道了,传出去会让人笑话夫君的!” 徐宁整个人顿时石化,他没想到的是,有天听个歌,还能扯到妇道这回事上面,当真是一阵无语得很! 李慧心的表情,却是突然兴奋了起来,挣脱徐宁的怀里后,便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精心包裹起来的包袱,冲着徐宁道:“这是妾身送给小师妹的!” “是什么?”眼前的包裹,看着有点儿大,里面鼓鼓囊囊的,徐宁顿时有些好奇起来。 然而,却听到李慧心开心的道:“是凤冠霞帔,妾身亲自给小师妹准备的呢!” : 第一章 除夕夜未央 徐宁趴在二楼的护栏上,这里是别墅卧室向外的观景台,外面夜色已经很深,晚风习习,远处的大唐不夜城,在夜色中灯火辉煌,远远望去时,可比长安城要更为气势恢宏! 耳边不时传来汽笛声,视线伸向远方,能看到灯火辉煌的路上,车水马龙,车灯将整个公路都照亮,穿插在整个夜色中的西安城! 身后的豆豆,此时就躺在一张白色的躺椅上,旁边同样白色的桌上,放着两杯葡萄酒,豆豆的白皙的脸颊,看上去有些晕红,那显然是酒精的作用了。 只不过,此时的豆豆,手里却拿着两本簇新的,还散发着油墨香的结婚证,晕红的脸上,不时就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两本结婚证,她已经看了不下三遍了,可总觉得还是看不够,像个宝贝似的!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布置一新的婚房,里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将整个房间,都布置的如梦如幻似的,位于婚床的上方,则是一副巨大的结婚照。 两人笑的都很开心,徐宁一身绯红的衣袍,脑袋上顶着一顶镂空的纱帽,而豆豆则是凤冠霞帔,在灯光的作用下,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那两只眼里,全是盛着幸福的微笑。 这是徐宁回来的第三天,但也是跟豆豆结婚的第三天,一切都显得很仓促,包括拍结婚照,办理结婚证等等,都是三天里完成的。 徐宁几乎帮不上忙,一切都是豆豆在忙碌,徐宁唯一能做的,便是乖乖的坐在那里,任由影楼的化妆师给他造型。 估计,化妆师也没见过徐宁这样的人,就跟个流浪诗人似的,明明是个男的,可头发留的都能在挽起一个发髻了!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倒是非常贴合中式的结婚照,两人往哪里一站时,便真有种古代才子佳人的感觉,豆豆的眉眯成一条缝了! 没有热闹的婚礼,一切都是从简,主要是时间来不及了,两人都是在各自的朋友圈,官宣了结婚的喜讯,结果,片刻的时间,微信就丁玲咣当的响个不停! 徐宁没想到,他这都消失两年多了,之前的同事朋友,竟然都没将他拉黑,一个个说着祝福的话,有人还送了红包过来! 豆豆的朋友则很多,大多都是之前的同学,看着豆豆笑颜如花的模样,一个个顿时发来羡慕的表情,但这羡慕,大多都是冲着豆豆背后的别墅来的。 别墅里的装修,都可以称得上是豪华了,所有的家什,一律都是采用红木制造,单单只是客厅的那盏水晶吊灯,就足足花了几十万! 这还不算其他的东西,按照老爹的说法,别墅当初也就花了几百万,可装修下来的钱,却是占去了一大半,心疼的老爹连连咋舌! 可一回头的工夫,看到豆豆出现时,老爹便又脸色一变,连声的夸奖起来,因为这一切,可都是出自豆豆的设计! 今天就是除夕,从白天的时候,城内就不时有爆竹传来,到了夜色降临时,夜空中便不时亮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将整个夜空,都渲染成一片彩色的世界。 豆豆已经收起了结婚证,看着徐宁还趴在这里时,便背着双手来到徐宁身边,学着徐宁的样子,趴在了护栏上。 明明很宽敞的地方,可非要一个劲的挤着徐宁,徐宁便顿时无奈的站直了身子,豆豆便趁势挤可进来,一脸的满足:“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那恐怕不行的!”徐宁双手搂着豆豆,目光望向远处烟花绽放的夜空,当即便冲着豆豆摇摇头道:“要是每天都这样,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讨厌!”怀里的豆豆,手肘顺势就往徐宁肚子上一顶,表情气恼的道:“你知道人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徐宁其实听懂了豆豆的话,肚子里挨了一肘,当场便老实了很多,冲着豆豆道:“那以后每年过年,咱们一家人都聚在一起!” “也包括公主呗?”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原本望着远处夜空的人,顿时便回过头来,脸颊几乎是贴着徐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徐宁问道。 “都说了一家人啊!”徐宁的目光,迎着豆豆的目光,微微的迟疑了一下,还是冲着豆豆说道:“她也是一家人嘛!” “就不该问你,切!”豆豆原本回过头来的人,听到徐宁的这话,当即便一皱鼻子,气哼哼的转过身去,发现徐宁搂着自己的手,似乎松了些时,不由冲着徐宁吼道:“用点力啊,没吃饭吗?”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楼下便立刻传来了老妈的声音,正在叫他们下楼吃年夜饭,徐宁便顿时笑了起来:“你说对了,咱还真是没吃饭呢!” 从卧室出来,穿过长长的过道,沿着大理石砌成旋梯下楼,餐厅里面,老妈正忙的热火朝天,一阵阵的香味,正从厨房里传出。 老爹还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正播放春晚,无聊且乏味,但老爹却看的津津有味,即便被老妈叫了几声,那屁股都没离开过沙发! 豆豆已经笑的前仰后合,趁着老妈还没彻底爆发前,直接一溜烟进了厨房,开始帮着将煮好的饺子,往餐厅里端! 老妈的年夜饭,已经不能用丰盛来形容了,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个个都让人看的食欲大开,徐宁趁着老妈不注意时,直接便丢了一块放进嘴里。 然而,这一幕恰巧却被过来的老爹看见,鼻子里顿时哼了一声道:“这位侯爷,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讲礼貌了啊!” 徐宁顿时尴尬的讪笑,但下一刻时,眼睛却突然瞪大,就看见老爹也学着他的样子,直接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看到徐宁目瞪口呆时,老爹顿时老神在在的道:“看什么,我又不是侯爷!” 一瓶白酒,一瓶干红,徐宁亲自给二老斟满了,而后,这才端起自己的酒杯道:“新的一年,儿子祝二老身体健康,健康长寿!” 旁边的豆豆,也跟着端起酒杯,一脸开心的道:“豆豆也祝爸妈新的一年平平安安,福气多多!” 刚刚徐宁祝酒时,还没啥反应的二老,这会儿听到豆豆的祝福话,赶紧便端起面前的酒,结果,太过于激动下,老妈直接就被呛到咳嗽。 徐宁赶紧过去替老妈轻抚后背,却听的老爹,这时也端起酒杯道:“那我也祝你们小夫妻,新的一年里和和美美,幸幸福福的!” “还…还有呢!”老妈明明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但却还是端着酒杯,替老爹补充道:“新的一年,还要早点抱上大孙子呢!” “没问题!”大孙子而已,徐宁觉得完全没问题,豆豆这里不敢保证,可李慧心那里,却是已经怀了,这事儿他还没告诉二老呢! 老妈彻底高兴坏了,目光瞪向旁边跟着高兴的老爹,眉毛微微竖起,道:“笑什么呢,还不赶紧掏红包!” 老爹便终于像被提醒了似的,猛一拍额头,赶紧便从怀里掏出两个厚厚的红包,看着得有大几千的样子。 豆豆的身价,虽说都有几千万了,可还是架不住对红包的热爱,从老爹手里接过红包时,直接就当场数了起来,那财迷的样子,惹得二老又是大笑不止! 徐宁今晚吃的有点撑,主要是老妈的厨艺又进步了很多,好在别墅里就有健身房,等徐宁从健身房出来时,身上已经是汗水淋漓了。 豆豆已经回了楼上,二老还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徐宁便认真的洗完澡后,直接也去了楼上! 今晚是除夕夜,但也是他跟豆豆的新婚夜! 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头顶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着床头柜两盏台风,灯光呈现出一种暧昧的光晕,豆豆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晕红的脸颊。 眉眼里带着娇羞,灯光下的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风情,如一泓池水,仿佛能将徐宁整个都沦陷下去,看着徐宁进来时,顿时用被子遮挡住了脸颊! “媳妇儿!” “嗯~” 徐宁浑身都是一酥,随即便脱掉身上的睡袍,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那嗓子眼里出来的声音,都像是被烈日暴晒过一样,而豆豆的声音,则带着江南七月的湿润,让徐宁更有些把持不住! 薄如蝉翼的睡袍,随之被扔出被子,徐宁的手在被子里不老实的摸索着,像个还没经事的毛头小子! 许久,当一切静止下来,两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越加绚丽的烟花时,豆豆忽然开口道:“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 第一章 除夕夜未央 徐宁趴在二楼的护栏上,这里是别墅卧室向外的观景台,外面夜色已经很深,晚风习习,远处的大唐不夜城,在夜色中灯火辉煌,远远望去时,可比长安城要更为气势恢宏! 耳边不时传来汽笛声,视线伸向远方,能看到灯火辉煌的路上,车水马龙,车灯将整个公路都照亮,穿插在整个夜色中的西安城! 身后的豆豆,此时就躺在一张白色的躺椅上,旁边同样白色的桌上,放着两杯葡萄酒,豆豆的白皙的脸颊,看上去有些晕红,那显然是酒精的作用了。 只不过,此时的豆豆,手里却拿着两本簇新的,还散发着油墨香的结婚证,晕红的脸上,不时就会露出开心的笑容。 这两本结婚证,她已经看了不下三遍了,可总觉得还是看不够,像个宝贝似的!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布置一新的婚房,里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将整个房间,都布置的如梦如幻似的,位于婚床的上方,则是一副巨大的结婚照。 两人笑的都很开心,徐宁一身绯红的衣袍,脑袋上顶着一顶镂空的纱帽,而豆豆则是凤冠霞帔,在灯光的作用下,肤如凝脂,明眸皓齿,那两只眼里,全是盛着幸福的微笑。 这是徐宁回来的第三天,但也是跟豆豆结婚的第三天,一切都显得很仓促,包括拍结婚照,办理结婚证等等,都是三天里完成的。 徐宁几乎帮不上忙,一切都是豆豆在忙碌,徐宁唯一能做的,便是乖乖的坐在那里,任由影楼的化妆师给他造型。 估计,化妆师也没见过徐宁这样的人,就跟个流浪诗人似的,明明是个男的,可头发留的都能在挽起一个发髻了!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倒是非常贴合中式的结婚照,两人往哪里一站时,便真有种古代才子佳人的感觉,豆豆的眉眯成一条缝了! 没有热闹的婚礼,一切都是从简,主要是时间来不及了,两人都是在各自的朋友圈,官宣了结婚的喜讯,结果,片刻的时间,微信就丁玲咣当的响个不停! 徐宁没想到,他这都消失两年多了,之前的同事朋友,竟然都没将他拉黑,一个个说着祝福的话,有人还送了红包过来! 豆豆的朋友则很多,大多都是之前的同学,看着豆豆笑颜如花的模样,一个个顿时发来羡慕的表情,但这羡慕,大多都是冲着豆豆背后的别墅来的。 别墅里的装修,都可以称得上是豪华了,所有的家什,一律都是采用红木制造,单单只是客厅的那盏水晶吊灯,就足足花了几十万! 这还不算其他的东西,按照老爹的说法,别墅当初也就花了几百万,可装修下来的钱,却是占去了一大半,心疼的老爹连连咋舌! 可一回头的工夫,看到豆豆出现时,老爹便又脸色一变,连声的夸奖起来,因为这一切,可都是出自豆豆的设计! 今天就是除夕,从白天的时候,城内就不时有爆竹传来,到了夜色降临时,夜空中便不时亮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将整个夜空,都渲染成一片彩色的世界。 豆豆已经收起了结婚证,看着徐宁还趴在这里时,便背着双手来到徐宁身边,学着徐宁的样子,趴在了护栏上。 明明很宽敞的地方,可非要一个劲的挤着徐宁,徐宁便顿时无奈的站直了身子,豆豆便趁势挤可进来,一脸的满足:“要是每天都这样就好了!” “那恐怕不行的!”徐宁双手搂着豆豆,目光望向远处烟花绽放的夜空,当即便冲着豆豆摇摇头道:“要是每天都这样,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讨厌!”怀里的豆豆,手肘顺势就往徐宁肚子上一顶,表情气恼的道:“你知道人家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徐宁其实听懂了豆豆的话,肚子里挨了一肘,当场便老实了很多,冲着豆豆道:“那以后每年过年,咱们一家人都聚在一起!” “也包括公主呗?”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原本望着远处夜空的人,顿时便回过头来,脸颊几乎是贴着徐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徐宁问道。 “都说了一家人啊!”徐宁的目光,迎着豆豆的目光,微微的迟疑了一下,还是冲着豆豆说道:“她也是一家人嘛!” “就不该问你,切!”豆豆原本回过头来的人,听到徐宁的这话,当即便一皱鼻子,气哼哼的转过身去,发现徐宁搂着自己的手,似乎松了些时,不由冲着徐宁吼道:“用点力啊,没吃饭吗?” 然而,这话才刚刚落下,楼下便立刻传来了老妈的声音,正在叫他们下楼吃年夜饭,徐宁便顿时笑了起来:“你说对了,咱还真是没吃饭呢!” 从卧室出来,穿过长长的过道,沿着大理石砌成旋梯下楼,餐厅里面,老妈正忙的热火朝天,一阵阵的香味,正从厨房里传出。 老爹还坐在客厅里,电视里正播放春晚,无聊且乏味,但老爹却看的津津有味,即便被老妈叫了几声,那屁股都没离开过沙发! 豆豆已经笑的前仰后合,趁着老妈还没彻底爆发前,直接一溜烟进了厨房,开始帮着将煮好的饺子,往餐厅里端! 老妈的年夜饭,已经不能用丰盛来形容了,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个个都让人看的食欲大开,徐宁趁着老妈不注意时,直接便丢了一块放进嘴里。 然而,这一幕恰巧却被过来的老爹看见,鼻子里顿时哼了一声道:“这位侯爷,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讲礼貌了啊!” 徐宁顿时尴尬的讪笑,但下一刻时,眼睛却突然瞪大,就看见老爹也学着他的样子,直接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看到徐宁目瞪口呆时,老爹顿时老神在在的道:“看什么,我又不是侯爷!” 一瓶白酒,一瓶干红,徐宁亲自给二老斟满了,而后,这才端起自己的酒杯道:“新的一年,儿子祝二老身体健康,健康长寿!” 旁边的豆豆,也跟着端起酒杯,一脸开心的道:“豆豆也祝爸妈新的一年平平安安,福气多多!” 刚刚徐宁祝酒时,还没啥反应的二老,这会儿听到豆豆的祝福话,赶紧便端起面前的酒,结果,太过于激动下,老妈直接就被呛到咳嗽。 徐宁赶紧过去替老妈轻抚后背,却听的老爹,这时也端起酒杯道:“那我也祝你们小夫妻,新的一年里和和美美,幸幸福福的!” “还…还有呢!”老妈明明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但却还是端着酒杯,替老爹补充道:“新的一年,还要早点抱上大孙子呢!” “没问题!”大孙子而已,徐宁觉得完全没问题,豆豆这里不敢保证,可李慧心那里,却是已经怀了,这事儿他还没告诉二老呢! 老妈彻底高兴坏了,目光瞪向旁边跟着高兴的老爹,眉毛微微竖起,道:“笑什么呢,还不赶紧掏红包!” 老爹便终于像被提醒了似的,猛一拍额头,赶紧便从怀里掏出两个厚厚的红包,看着得有大几千的样子。 豆豆的身价,虽说都有几千万了,可还是架不住对红包的热爱,从老爹手里接过红包时,直接就当场数了起来,那财迷的样子,惹得二老又是大笑不止! 徐宁今晚吃的有点撑,主要是老妈的厨艺又进步了很多,好在别墅里就有健身房,等徐宁从健身房出来时,身上已经是汗水淋漓了。 豆豆已经回了楼上,二老还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徐宁便认真的洗完澡后,直接也去了楼上! 今晚是除夕夜,但也是他跟豆豆的新婚夜! 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头顶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着床头柜两盏台风,灯光呈现出一种暧昧的光晕,豆豆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晕红的脸颊。 眉眼里带着娇羞,灯光下的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风情,如一泓池水,仿佛能将徐宁整个都沦陷下去,看着徐宁进来时,顿时用被子遮挡住了脸颊! “媳妇儿!” “嗯~” 徐宁浑身都是一酥,随即便脱掉身上的睡袍,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那嗓子眼里出来的声音,都像是被烈日暴晒过一样,而豆豆的声音,则带着江南七月的湿润,让徐宁更有些把持不住! 薄如蝉翼的睡袍,随之被扔出被子,徐宁的手在被子里不老实的摸索着,像个还没经事的毛头小子! 许久,当一切静止下来,两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越加绚丽的烟花时,豆豆忽然开口道:“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 : 第二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豆豆要带徐宁去的地方是老屋,那是在豆豆的老家,也是承载了豆豆整个童年的地方,自从豆豆的父母经商,一家人便搬来了城里,但这些年,老屋却一直有人照顾。 尤其豆豆父母的骨灰,被送到老家之后,老屋更是被撒扫的干干净净的,就如老屋里还有人住着一样! 徐宁一开始担心,自己根本去不了老屋那边,但这话却没法告诉豆豆,豆豆的眼里带着固执,好像徐宁能去老屋,这是她最大的心愿似的。 但事实证明,徐宁的考虑是多余的,次日的时候,豆豆先一步出发,等到了老屋那边时,往徐宁的手机上发了定位,随后,徐宁从时空门出去时,眼前就已经是老屋的景象了! “窑洞?”徐宁看着老屋的景象,目光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先前以为,豆豆所说的老屋,就是普通的平房,结果,却是一孔很大的窑洞。 然而,虽然是窑洞,里面却收拾的异常整洁,门窗皆都完好,竟然还砌了一个火炕,炉子烧起来时,整个窑洞里顿时就暖了起来。 窑洞的墙壁上,到处都悬挂着年画跟相框,还有满墙的奖状,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上面的纸质都开始有些泛黄! 年级三好生,年级语文第一,甚至还有体育方面的,徐宁看的眼馋不已,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啊,自己就没这样的待遇! 满墙的相框里,都是一家三口的合照,幸幸福福的,里面的女孩儿,扎着两只羊角辫,那笑容都快溢出相框了! 从襁褓中的婴儿,到后来的小女孩儿,徐宁看着相框里的女孩儿,仿佛看见了女孩儿的成长! “相片太多了,那会儿就留在了这里!”豆豆抱着双臂,从之前的开朗活泼,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目光从相框上一张张的看过去,目光里都带了忧伤! 徐宁几乎一句话都不敢问,只是默默的站在边上看着,生怕问错一句话,都能勾起女孩的伤心事似的! 外面有孩子们的嬉闹声传来,今天是大年初一,正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豆豆赶紧回过头,在徐宁带来的包里翻找起来。 她早上过来时,因为要赶路的缘故,基本什么东西都没带,这些大大小小的包,全都留给了徐宁。 包里面都是老妈装的年货,里面还有许多的红包,显然,豆豆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红包里装的都是百元大钞,每个来拜年的孩子都有份! 乡下的年味,多少要比城里要浓,才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豆豆好些年没来了,这次回来,立刻就引得全村人都来了! 豆豆家在村里是大族,来的基本都是豆豆的堂叔伯,豆豆忙着介绍徐宁,徐宁则忙着端茶递烟,丝毫也不敢怠慢! 只不过,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他却始终不敢跨出窑洞,窑洞外面还有个院落,豆豆每次都是将人送出院门,徐宁却是只能在窑洞门口告别! “我这样会不会被说没礼貌啊!”时间到了下午,最后的一批客人也被送走,等窑洞里只剩下两人时,徐宁这才苦笑着冲豆豆道。 豆豆顿时噗嗤笑了起来,转过头,便拿来一面镜子,递给了徐宁道:“先看看自己的形象再说!” 徐宁便顿时尴尬的笑了起来,镜子中的自己,虽然穿着合身的夹克,但一头长发,却在头顶挽了个道士髻,看着不伦不类的。 他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发型,全然都已经忘了,可这副形象落在豆豆那些堂叔伯眼里时,便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了! 怪不得这一天的时间,那些堂叔伯们,看待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自己这副形象,礼貌啥的,果然已经不太重要了! “叔伯们不会认为,豆豆嫁了个道士!”徐宁将镜子放下,一脸忧愁的望着豆豆,苦着张脸说道。 “可能哦!”豆豆正在收拾碗筷,听到徐宁这话后,竟然停了下来,一脸很认真的模样,竟然在思考! 徐宁顿时冲上前去,朝着豆豆的屁股就是一巴掌,这妮子故意的,豆豆果然就笑趴在了火炕上,嘴里还一个劲的挑衅:“道士就道士嘛,道士有啥不好的!” 乡下的夜晚是安静的,当夜色完全降临后,整个世界都仿佛停止了,唯有窑洞里的火炉,里面的碳火还在‘轰轰’的燃烧着。 此时的豆豆,坐在火炕上,抱着双腿,将下巴枕在膝盖上,开始讲着童年的往事! 那时候家离学校远,尤其到了冬天,天不亮的时候,就要从家里出发,路上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路,有那条件好的,都会买一支手电。 但更多的,却是自己做一个灯笼,用吃完的罐头瓶,里面装上半截蜡烛,点燃用绳子的一头拴在木棍上时,就是一个简易的灯笼了! 有年大雪纷飞,上学的路上,豆豆摔了一跤,灯笼不见了,自己还被冻的耳朵生疼,回家的时候,妈妈一边哈气,一边跟着豆豆哭! 那时候家家都不富裕,一年能吃到的水果,简直屈指可数,有年爸爸从城里回来,省了车票,买了一个西瓜。 回家的时候,豆豆不知跑去哪里玩了,爸爸就满村的寻找豆豆,结果,等找到豆豆回家时,那一个西瓜竟然还被猪给吃了! 那天爸爸追着猪往死里打,最后打累了,就坐在门槛上发誓,等以后挣钱了,买一车的西瓜让豆豆吃! “爸爸就是坐在那里说的!”豆豆的眼泪,从眼角滚落,抬手指着窑洞的门槛,说这话时,声音中带着呜咽,只是当年的门槛还在,当年坐在那上面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窑洞里传来豆豆的哭泣声,呜呜咽咽的,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徐宁默默地将女孩揽入自己的怀里,轻抚着女孩瘦弱的脊背,就像多年前,那个替女孩哈气的妈妈! “以后就让我来守护你!”这话像是在说给女孩,但又像是在说给相框里那对夫妇,怀里的女孩,突然哭的越发大声了! 昨晚不知时候下起了大雪,早上起来时,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州落下,豆豆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大雪,红肿着眼睛道:“徐宁,外面下雪了啊!” “那正好!”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顿时往被子里缩了缩,怕冷似的,冲着豆豆嘟囔着道:“下雪了就不会有人来了,刚好可以睡个回笼觉了!” “美得你!”然而,豆豆却显得很兴奋,麻利的翻身下炕,快速的穿好衣服,看见徐宁还赖在被子里时,顿时便一把掀开了被子,兴奋的叫道:“懒猪快起床!” 徐宁心里顿时哀叹,这下雪的天,压根就跟他没关系,他即便起床了,也是没法帮忙扫雪的,可压根挡不住豆豆的激动! 徐宁都有些想不通了,这就是下了雪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吗,难不成,这大冷的天,还要跑去堆雪人啊! 可豆豆压根不理会这些,将徐宁的衣服一股脑的找来,眨眼的工夫,就让徐宁穿好了衣服,不由分说,就拉起徐宁的手直奔外面! 徐宁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脸色刹那间大变,整个人神经紧绷,都已经做好了被摔的准备,然而,下一刻时,他的脚却已经结结实实踩在了雪上,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徐宁整个人呆愣当场,原本预想中的震颤并没到来,好像突然间消失了一样! 豆豆还在激动当中,这孩子果然是奔着堆雪人来的,可下一刻时,当看到徐宁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时,豆豆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徐宁你能出来了?” “是…是啊!”此时的徐宁,明显是有些激动过头,他压根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这样呗豆豆拉着出了房门,感觉一切跟做梦似的。 然而,豆豆才不理会这些,只要徐宁能走出屋子,那就比什么都好,当下便兴奋的松开徐宁的手,激动的捂住自己的嘴!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松开徐宁手的那一刻,一阵天旋地转的震颤传来,徐宁刚刚还好好的人,立刻便脸色一白,吓得豆豆一把就抓住了徐宁。 然而,奇怪的是,就在豆豆抓住徐宁的那一刻,刚刚的那阵震颤,随之便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似的,徐宁当即便惊讶的张大嘴,一脸难以置信的道:“为…为什么啊?” 豆豆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脸好奇的再次松开了徐宁的手,于是,那股消失不见的震颤再次出现,当豆豆握住徐宁时,那股震颤随之便消失! “因为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啊!” “夫妻就会这样?” “一生一世一双人嘛!” “然…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了!”豆豆便是很无奈,但这却是老天决定的,说这话时的豆豆,一脸的得意:“徐宁,你要哪天惹我不开心了,我就把你扔在大街上!” : 第二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豆豆要带徐宁去的地方是老屋,那是在豆豆的老家,也是承载了豆豆整个童年的地方,自从豆豆的父母经商,一家人便搬来了城里,但这些年,老屋却一直有人照顾。 尤其豆豆父母的骨灰,被送到老家之后,老屋更是被撒扫的干干净净的,就如老屋里还有人住着一样! 徐宁一开始担心,自己根本去不了老屋那边,但这话却没法告诉豆豆,豆豆的眼里带着固执,好像徐宁能去老屋,这是她最大的心愿似的。 但事实证明,徐宁的考虑是多余的,次日的时候,豆豆先一步出发,等到了老屋那边时,往徐宁的手机上发了定位,随后,徐宁从时空门出去时,眼前就已经是老屋的景象了! “窑洞?”徐宁看着老屋的景象,目光顿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先前以为,豆豆所说的老屋,就是普通的平房,结果,却是一孔很大的窑洞。 然而,虽然是窑洞,里面却收拾的异常整洁,门窗皆都完好,竟然还砌了一个火炕,炉子烧起来时,整个窑洞里顿时就暖了起来。 窑洞的墙壁上,到处都悬挂着年画跟相框,还有满墙的奖状,只不过,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上面的纸质都开始有些泛黄! 年级三好生,年级语文第一,甚至还有体育方面的,徐宁看的眼馋不已,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啊,自己就没这样的待遇! 满墙的相框里,都是一家三口的合照,幸幸福福的,里面的女孩儿,扎着两只羊角辫,那笑容都快溢出相框了! 从襁褓中的婴儿,到后来的小女孩儿,徐宁看着相框里的女孩儿,仿佛看见了女孩儿的成长! “相片太多了,那会儿就留在了这里!”豆豆抱着双臂,从之前的开朗活泼,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目光从相框上一张张的看过去,目光里都带了忧伤! 徐宁几乎一句话都不敢问,只是默默的站在边上看着,生怕问错一句话,都能勾起女孩的伤心事似的! 外面有孩子们的嬉闹声传来,今天是大年初一,正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豆豆赶紧回过头,在徐宁带来的包里翻找起来。 她早上过来时,因为要赶路的缘故,基本什么东西都没带,这些大大小小的包,全都留给了徐宁。 包里面都是老妈装的年货,里面还有许多的红包,显然,豆豆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红包里装的都是百元大钞,每个来拜年的孩子都有份! 乡下的年味,多少要比城里要浓,才一会儿的工夫,就有人陆陆续续的过来,豆豆好些年没来了,这次回来,立刻就引得全村人都来了! 豆豆家在村里是大族,来的基本都是豆豆的堂叔伯,豆豆忙着介绍徐宁,徐宁则忙着端茶递烟,丝毫也不敢怠慢! 只不过,唯一有点遗憾的是,他却始终不敢跨出窑洞,窑洞外面还有个院落,豆豆每次都是将人送出院门,徐宁却是只能在窑洞门口告别! “我这样会不会被说没礼貌啊!”时间到了下午,最后的一批客人也被送走,等窑洞里只剩下两人时,徐宁这才苦笑着冲豆豆道。 豆豆顿时噗嗤笑了起来,转过头,便拿来一面镜子,递给了徐宁道:“先看看自己的形象再说!” 徐宁便顿时尴尬的笑了起来,镜子中的自己,虽然穿着合身的夹克,但一头长发,却在头顶挽了个道士髻,看着不伦不类的。 他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发型,全然都已经忘了,可这副形象落在豆豆那些堂叔伯眼里时,便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了! 怪不得这一天的时间,那些堂叔伯们,看待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自己这副形象,礼貌啥的,果然已经不太重要了! “叔伯们不会认为,豆豆嫁了个道士!”徐宁将镜子放下,一脸忧愁的望着豆豆,苦着张脸说道。 “可能哦!”豆豆正在收拾碗筷,听到徐宁这话后,竟然停了下来,一脸很认真的模样,竟然在思考! 徐宁顿时冲上前去,朝着豆豆的屁股就是一巴掌,这妮子故意的,豆豆果然就笑趴在了火炕上,嘴里还一个劲的挑衅:“道士就道士嘛,道士有啥不好的!” 乡下的夜晚是安静的,当夜色完全降临后,整个世界都仿佛停止了,唯有窑洞里的火炉,里面的碳火还在‘轰轰’的燃烧着。 此时的豆豆,坐在火炕上,抱着双腿,将下巴枕在膝盖上,开始讲着童年的往事! 那时候家离学校远,尤其到了冬天,天不亮的时候,就要从家里出发,路上黑漆漆的,根本看不见路,有那条件好的,都会买一支手电。 但更多的,却是自己做一个灯笼,用吃完的罐头瓶,里面装上半截蜡烛,点燃用绳子的一头拴在木棍上时,就是一个简易的灯笼了! 有年大雪纷飞,上学的路上,豆豆摔了一跤,灯笼不见了,自己还被冻的耳朵生疼,回家的时候,妈妈一边哈气,一边跟着豆豆哭! 那时候家家都不富裕,一年能吃到的水果,简直屈指可数,有年爸爸从城里回来,省了车票,买了一个西瓜。 回家的时候,豆豆不知跑去哪里玩了,爸爸就满村的寻找豆豆,结果,等找到豆豆回家时,那一个西瓜竟然还被猪给吃了! 那天爸爸追着猪往死里打,最后打累了,就坐在门槛上发誓,等以后挣钱了,买一车的西瓜让豆豆吃! “爸爸就是坐在那里说的!”豆豆的眼泪,从眼角滚落,抬手指着窑洞的门槛,说这话时,声音中带着呜咽,只是当年的门槛还在,当年坐在那上面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窑洞里传来豆豆的哭泣声,呜呜咽咽的,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徐宁默默地将女孩揽入自己的怀里,轻抚着女孩瘦弱的脊背,就像多年前,那个替女孩哈气的妈妈! “以后就让我来守护你!”这话像是在说给女孩,但又像是在说给相框里那对夫妇,怀里的女孩,突然哭的越发大声了! 昨晚不知时候下起了大雪,早上起来时,外面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州落下,豆豆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大雪,红肿着眼睛道:“徐宁,外面下雪了啊!” “那正好!”听到豆豆的这话,徐宁顿时往被子里缩了缩,怕冷似的,冲着豆豆嘟囔着道:“下雪了就不会有人来了,刚好可以睡个回笼觉了!” “美得你!”然而,豆豆却显得很兴奋,麻利的翻身下炕,快速的穿好衣服,看见徐宁还赖在被子里时,顿时便一把掀开了被子,兴奋的叫道:“懒猪快起床!” 徐宁心里顿时哀叹,这下雪的天,压根就跟他没关系,他即便起床了,也是没法帮忙扫雪的,可压根挡不住豆豆的激动! 徐宁都有些想不通了,这就是下了雪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吗,难不成,这大冷的天,还要跑去堆雪人啊! 可豆豆压根不理会这些,将徐宁的衣服一股脑的找来,眨眼的工夫,就让徐宁穿好了衣服,不由分说,就拉起徐宁的手直奔外面! 徐宁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脸色刹那间大变,整个人神经紧绷,都已经做好了被摔的准备,然而,下一刻时,他的脚却已经结结实实踩在了雪上, 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徐宁整个人呆愣当场,原本预想中的震颤并没到来,好像突然间消失了一样! 豆豆还在激动当中,这孩子果然是奔着堆雪人来的,可下一刻时,当看到徐宁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时,豆豆也终于反应了过来:“徐宁你能出来了?” “是…是啊!”此时的徐宁,明显是有些激动过头,他压根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这样呗豆豆拉着出了房门,感觉一切跟做梦似的。 然而,豆豆才不理会这些,只要徐宁能走出屋子,那就比什么都好,当下便兴奋的松开徐宁的手,激动的捂住自己的嘴!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松开徐宁手的那一刻,一阵天旋地转的震颤传来,徐宁刚刚还好好的人,立刻便脸色一白,吓得豆豆一把就抓住了徐宁。 然而,奇怪的是,就在豆豆抓住徐宁的那一刻,刚刚的那阵震颤,随之便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似的,徐宁当即便惊讶的张大嘴,一脸难以置信的道:“为…为什么啊?” 豆豆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一脸好奇的再次松开了徐宁的手,于是,那股消失不见的震颤再次出现,当豆豆握住徐宁时,那股震颤随之便消失! “因为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啊!” “夫妻就会这样?” “一生一世一双人嘛!” “然…然后呢?” “然后就是你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了!”豆豆便是很无奈,但这却是老天决定的,说这话时的豆豆,一脸的得意:“徐宁,你要哪天惹我不开心了,我就把你扔在大街上!” : 第三章 倒爷这么赚钱的吗 这里时榆林下面的一个村子,出了门视野中就是大山,一场大雪过后,整个世界都成了白皑皑的一片,让这个大年更多了银装素裹的景色! 豆豆显得很是兴奋,拉着徐宁的手,就在满院子跑,笑声传出很远,惹得路过小院的人,一脸好奇的往里面看,徐宁便一脸的尴尬。 其实,他心里也是激动的,就好像被关押了很久的人,突然被宣布释放了似的,虽然,这种释放还要跟豆豆捆绑在一块,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陪我去逛街,还要去吃饭!”豆豆转累了,这才停下来,微微的呼吸着,目光却激动的望着徐宁,一副迫不及待要去城里的模样。 “好!”徐宁回答的相当干脆,他也已经有两年,没去城里逛逛了,原本是早就死心了,可现在却是突然燃起了激动之心。 “这就走!”豆豆属于典型的行动派,一听徐宁这话,当下就拉着徐宁直奔外面的车,结果,才刚刚出门,就被一名堂婶给拦住了。 村里人过大年,都有互相串门的习俗,昨日豆豆回来,村上的堂叔伯们都来了这里,今天无论怎样,都是该豆豆去还礼了! 村上的堂叔伯很多,这位大清早就来拦门的堂婶,也是怕豆豆今天先去别人家,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压根不容豆豆拒绝,直接就推着两人去她家。 城里是没法去了,但这丝毫不影响豆豆的心情,拉着徐宁的手,挨家挨户的就开始串门,感觉像个小孩似的,压岁钱都收了不少! 徐宁这一天被灌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晕乎乎的,那些堂叔伯们真是热情,徐宁压根都没拒绝的机会,但徐宁却是能感觉到,这些堂叔伯们都是真心的。 有位叔伯喝醉了,红着一张脸,使劲拍着徐宁的肩膀,醉醺醺的道:“小徐啊,虽说你是出家人,可叔能看得出来,豆豆是真心对你的,你可不许辜负了豆豆啊!” “我…我也不是真出家人的!”徐宁大口的喘着气,听着叔伯醉醺醺的这话,顿时尴尬的笑笑,冲着屋里的叔伯们解释。 “不打紧不打紧的!”徐宁的这话落下,面前的叔伯顿时用力的摆手,人都已经醉的坐不直了,可还是使劲的一拍胸口道:“我老哥可就这么一个女子,你要是敢对豆豆不好,我这条老命可是豁出去了!” “不会的,我一定对豆豆好!”面对叔伯的这种威胁,徐宁那里还敢造次,赶紧的便冲着叔伯点头,忙不迭的冲叔伯们保证着。 豆豆则是一脸的得意,好像终于找到自己的靠山了,看到徐宁的目光望来,顿时便冲着徐宁眨眨眼,目光中难掩得意的神色。 整整三天,徐宁都是在叔伯的劝酒中度过,等晚上回到窑洞时,直接就往火炕上一躺,剩下的事便全不知道了! 大年初三祭祖、扫墓,积雪还没退去,上山的路全被大雪封锁,然而,从天不亮时,村里的年轻一辈们,便被打发着去扫雪,等着徐宁跟豆豆出门时,山上的积雪,硬是被扫出了一条路! 豆豆父母的墓地也在山上,单独的一个地方,但过去的路也被清扫出来,墓地上的积雪也被清理,就等着徐宁跟豆豆过去祭拜了! 豆豆站在墓地前,看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轻轻的抽动一下鼻子,头也不回的冲徐宁道:“我原本以为,今年的扫墓又是我一个人呢!” 墓碑上的两张照片,徐宁在窑洞的相框上见过,大概是豆豆父母年轻时候的照的,一脸灿烂的笑容,徐宁默默的蹲下身,点燃了墓碑前的黄纸! 山上有微风吹过,卷起地上已经燃尽的纸灰,在空中飞旋着,豆豆一手拉着徐宁,一手从包里拿出一挂鞭炮:“往年都是堂哥他们帮忙点炮,今年该你来点了!” “好!”徐宁很顺利的接过鞭炮,足足十万响的,沿着墓地四周围了一圈,冲着豆豆笑道:“一个女婿半个儿嘛,大过年的,也该让二老开心开心!” 豆豆顿时举起拳头,朝着徐宁胸口砸了一拳,气恼的说道:“就你贫嘴!” 鞭炮的声音,随即在山上炸响,响声回荡在整个山巅,引得远处的叔伯们也回过头来,孩子们则是激动的大叫,徐宁看见了豆豆眼里的泪花,空气中尽是悲伤的味道。 村里的山很高,站在山顶上时,能够将山下的一切都尽收眼底,零零落落的村落,绵延向远方的公路,豆豆指着视线尽头的地方:“那里就是我上学的地方!” 然而,徐宁的目光,却是望向另外的地方,那里是一处巨大的工厂,但似乎已经荒废很久,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那是一个废弃的机械厂!”豆豆的神情有些黯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微微的低头,像是不愿提起似的,小声的叹口气说道。 “为什么废弃了?”徐宁没注意豆豆的情绪,闻言后,目光继续望着那里问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身后却又一名叔伯接话道:“没办法啊,原来机械厂有钱时,都养活着十里八乡的人呢!” 听叔伯这么一说,再看看豆豆此时的神情,徐宁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他从前只听说豆豆爸爸做生意,可却一直没问过,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那是咱家的厂子?”徐宁的目光,惊讶的望向那里的厂子,手上不由微微的用力,将豆豆有些冰凉的手握紧了,这才小心点问道。 豆豆便顿时点头,目光跟着一起望向工厂那里,道:“爸爸还没出事的时候,厂子效益就不好了,后来出事,厂子就直接荒废了!” 说到这里时,豆豆忽然吸了吸鼻子,目光望向身旁的徐宁,微微苦笑着道:“到现在厂子都还欠着一大笔钱,叔伯们两年的分红都没拿到手呢!” “嗨!”然而,豆豆的这话落下,身后的那名叔伯,顿时笑着一摆手道:“那些事就别提了,厂子效益好的时候,咱们也没少分红不是嘛!” “那不一样的!”豆豆听到叔伯的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歉意,道:“当初爸爸答应你们的时候,每年要分多少钱的,现在就只能等着将厂子拍卖了!” “那现在厂子还能运转吗?”徐宁此时站在山顶上,远远望着厂子的规模,心里突然便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不由冲着豆豆问道。 “能啊!”这话落下时,豆豆还没说话,身后的叔伯却语气坚定的道:“厂子没拍卖前,可还是咱们自己的,每天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维护呢!” “那现在厂子到底欠了多少外债?”听到叔伯的这话,徐宁的双目,顿时微微一亮,目光随即转向豆豆,一脸微笑着问道。 豆豆的神情,却是突然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徐宁什么意思,也知道徐宁现在有的是钱,别说是眼前这么一个厂子,便是再多几个这样的厂子,徐宁照样能吃的下来! “你要干什么?”明白了徐宁的想法,豆豆顿时紧张的握紧徐宁的手,目光疯狂的暗示着,生怕徐宁当着叔伯们的面说出来似的。 “我想让厂子重现当年的辉煌!”然而,徐宁压根就像是没明白豆豆的暗示似的,目光望向身后的叔伯道:“以后厂子就还是咱们自己的了!” “不行的,几百万呢!”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叔伯顿时摇摇头,望着徐宁道:“你有这想法是不错的,可惜几百万的钱,可不是想想就能有的!” 这两年跟徐宁接触,虽然徐宁打扮的有些怪异,可言谈之间,叔伯们倒也是能听出,徐宁家庭情况是殷实的,可要拿出几百万,叔伯们觉得还是不太可能! 旁边的豆豆,却已经焦急起来:“你想什么呢,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几百万不是钱?” “就几百万而已嘛!”徐宁知道豆豆地想法,顿时握紧豆豆的手,笑着说道:“更何况,这厂子我还有大用呢,不是一时兴起的想法啊!” 身后跟着的几名叔伯,此时听着徐宁跟豆豆的对话,彼此面面相觑了一眼,惧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那…那个,小徐啊,你究竟做什么的?”震惊了片刻,终于有位叔伯忍不住了,微微的舔舐了下干涩的嘴唇,这才望着徐宁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是二道贩子!”豆豆的目光,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徐宁,没等徐宁回答,便抢在徐宁之前,冲身后的叔伯们解释道。 “倒什么的啊,这年头倒爷也这么赚钱吗?”豆豆的话,被叔伯们信以为真,顿时个个凑上前来,一脸好奇加震惊的问道。 徐宁便顿时尴尬起来,迎着众位叔伯好奇的目光,只得解释道:“就是做点文玩的生意,算不得多赚钱的!” “难怪难怪!”听到徐宁的这回答,再看看徐宁头上顶着的道士髻,叔伯们似乎总算明白了什么似的,一个个不由点头说道。 : 第三章 倒爷这么赚钱的吗 这里时榆林下面的一个村子,出了门视野中就是大山,一场大雪过后,整个世界都成了白皑皑的一片,让这个大年更多了银装素裹的景色! 豆豆显得很是兴奋,拉着徐宁的手,就在满院子跑,笑声传出很远,惹得路过小院的人,一脸好奇的往里面看,徐宁便一脸的尴尬。 其实,他心里也是激动的,就好像被关押了很久的人,突然被宣布释放了似的,虽然,这种释放还要跟豆豆捆绑在一块,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陪我去逛街,还要去吃饭!”豆豆转累了,这才停下来,微微的呼吸着,目光却激动的望着徐宁,一副迫不及待要去城里的模样。 “好!”徐宁回答的相当干脆,他也已经有两年,没去城里逛逛了,原本是早就死心了,可现在却是突然燃起了激动之心。 “这就走!”豆豆属于典型的行动派,一听徐宁这话,当下就拉着徐宁直奔外面的车,结果,才刚刚出门,就被一名堂婶给拦住了。 村里人过大年,都有互相串门的习俗,昨日豆豆回来,村上的堂叔伯们都来了这里,今天无论怎样,都是该豆豆去还礼了! 村上的堂叔伯很多,这位大清早就来拦门的堂婶,也是怕豆豆今天先去别人家,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压根不容豆豆拒绝,直接就推着两人去她家。 城里是没法去了,但这丝毫不影响豆豆的心情,拉着徐宁的手,挨家挨户的就开始串门,感觉像个小孩似的,压岁钱都收了不少! 徐宁这一天被灌了不少酒,走路都有些晕乎乎的,那些堂叔伯们真是热情,徐宁压根都没拒绝的机会,但徐宁却是能感觉到,这些堂叔伯们都是真心的。 有位叔伯喝醉了,红着一张脸,使劲拍着徐宁的肩膀,醉醺醺的道:“小徐啊,虽说你是出家人,可叔能看得出来,豆豆是真心对你的,你可不许辜负了豆豆啊!” “我…我也不是真出家人的!”徐宁大口的喘着气,听着叔伯醉醺醺的这话,顿时尴尬的笑笑,冲着屋里的叔伯们解释。 “不打紧不打紧的!”徐宁的这话落下,面前的叔伯顿时用力的摆手,人都已经醉的坐不直了,可还是使劲的一拍胸口道:“我老哥可就这么一个女子,你要是敢对豆豆不好,我这条老命可是豁出去了!” “不会的,我一定对豆豆好!”面对叔伯的这种威胁,徐宁那里还敢造次,赶紧的便冲着叔伯点头,忙不迭的冲叔伯们保证着。 豆豆则是一脸的得意,好像终于找到自己的靠山了,看到徐宁的目光望来,顿时便冲着徐宁眨眨眼,目光中难掩得意的神色。 整整三天,徐宁都是在叔伯的劝酒中度过,等晚上回到窑洞时,直接就往火炕上一躺,剩下的事便全不知道了! 大年初三祭祖、扫墓,积雪还没退去,上山的路全被大雪封锁,然而,从天不亮时,村里的年轻一辈们,便被打发着去扫雪,等着徐宁跟豆豆出门时,山上的积雪,硬是被扫出了一条路! 豆豆父母的墓地也在山上,单独的一个地方,但过去的路也被清扫出来,墓地上的积雪也被清理,就等着徐宁跟豆豆过去祭拜了! 豆豆站在墓地前,看着墓碑上的两张照片,轻轻的抽动一下鼻子,头也不回的冲徐宁道:“我原本以为,今年的扫墓又是我一个人呢!” 墓碑上的两张照片,徐宁在窑洞的相框上见过,大概是豆豆父母年轻时候的照的,一脸灿烂的笑容,徐宁默默的蹲下身,点燃了墓碑前的黄纸! 山上有微风吹过,卷起地上已经燃尽的纸灰,在空中飞旋着,豆豆一手拉着徐宁,一手从包里拿出一挂鞭炮:“往年都是堂哥他们帮忙点炮,今年该你来点了!” “好!”徐宁很顺利的接过鞭炮,足足十万响的,沿着墓地四周围了一圈,冲着豆豆笑道:“一个女婿半个儿嘛,大过年的,也该让二老开心开心!” 豆豆顿时举起拳头,朝着徐宁胸口砸了一拳,气恼的说道:“就你贫嘴!” 鞭炮的声音,随即在山上炸响,响声回荡在整个山巅,引得远处的叔伯们也回过头来,孩子们则是激动的大叫,徐宁看见了豆豆眼里的泪花,空气中尽是悲伤的味道。 村里的山很高,站在山顶上时,能够将山下的一切都尽收眼底,零零落落的村落,绵延向远方的公路,豆豆指着视线尽头的地方:“那里就是我上学的地方!” 然而,徐宁的目光,却是望向另外的地方,那里是一处巨大的工厂,但似乎已经荒废很久,看上去破破烂烂的。 “那是一个废弃的机械厂!”豆豆的神情有些黯然,听到徐宁的这话后,微微的低头,像是不愿提起似的,小声的叹口气说道。 “为什么废弃了?”徐宁没注意豆豆的情绪,闻言后,目光继续望着那里问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身后却又一名叔伯接话道:“没办法啊,原来机械厂有钱时,都养活着十里八乡的人呢!” 听叔伯这么一说,再看看豆豆此时的神情,徐宁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他从前只听说豆豆爸爸做生意,可却一直没问过,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那是咱家的厂子?”徐宁的目光,惊讶的望向那里的厂子,手上不由微微的用力,将豆豆有些冰凉的手握紧了,这才小心点问道。 豆豆便顿时点头,目光跟着一起望向工厂那里,道:“爸爸还没出事的时候,厂子效益就不好了,后来出事,厂子就直接荒废了!” 说到这里时,豆豆忽然吸了吸鼻子,目光望向身旁的徐宁,微微苦笑着道:“到现在厂子都还欠着一大笔钱,叔伯们两年的分红都没拿到手呢!” “嗨!”然而,豆豆的这话落下,身后的那名叔伯,顿时笑着一摆手道:“那些事就别提了,厂子效益好的时候,咱们也没少分红不是嘛!” “那不一样的!”豆豆听到叔伯的这话,脸上顿时露出歉意,道:“当初爸爸答应你们的时候,每年要分多少钱的,现在就只能等着将厂子拍卖了!” “那现在厂子还能运转吗?”徐宁此时站在山顶上,远远望着厂子的规模,心里突然便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不由冲着豆豆问道。 “能啊!”这话落下时,豆豆还没说话,身后的叔伯却语气坚定的道:“厂子没拍卖前,可还是咱们自己的,每天都有专门的人负责维护呢!” “那现在厂子到底欠了多少外债?”听到叔伯的这话,徐宁的双目,顿时微微一亮,目光随即转向豆豆,一脸微笑着问道。 豆豆的神情,却是突然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徐宁什么意思,也知道徐宁现在有的是钱,别说是眼前这么一个厂子,便是再多几个这样的厂子,徐宁照样能吃的下来! “你要干什么?”明白了徐宁的想法,豆豆顿时紧张的握紧徐宁的手,目光疯狂的暗示着,生怕徐宁当着叔伯们的面说出来似的。 “我想让厂子重现当年的辉煌!”然而,徐宁压根就像是没明白豆豆的暗示似的,目光望向身后的叔伯道:“以后厂子就还是咱们自己的了!” “不行的,几百万呢!”听到徐宁的这话,身后的叔伯顿时摇摇头,望着徐宁道:“你有这想法是不错的,可惜几百万的钱,可不是想想就能有的!” 这两年跟徐宁接触,虽然徐宁打扮的有些怪异,可言谈之间,叔伯们倒也是能听出,徐宁家庭情况是殷实的,可要拿出几百万,叔伯们觉得还是不太可能! 旁边的豆豆,却已经焦急起来:“你想什么呢,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几百万不是钱?” “就几百万而已嘛!”徐宁知道豆豆地想法,顿时握紧豆豆的手,笑着说道:“更何况,这厂子我还有大用呢,不是一时兴起的想法啊!” 身后跟着的几名叔伯,此时听着徐宁跟豆豆的对话,彼此面面相觑了一眼,惧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那…那个,小徐啊,你究竟做什么的?”震惊了片刻,终于有位叔伯忍不住了,微微的舔舐了下干涩的嘴唇,这才望着徐宁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是二道贩子!”豆豆的目光,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徐宁,没等徐宁回答,便抢在徐宁之前,冲身后的叔伯们解释道。 “倒什么的啊,这年头倒爷也这么赚钱吗?”豆豆的话,被叔伯们信以为真,顿时个个凑上前来,一脸好奇加震惊的问道。 徐宁便顿时尴尬起来,迎着众位叔伯好奇的目光,只得解释道:“就是做点文玩的生意,算不得多赚钱的!” “难怪难怪!”听到徐宁的这回答,再看看徐宁头上顶着的道士髻,叔伯们似乎总算明白了什么似的,一个个不由点头说道。 : 第四章 我这人脾气不好 豆豆似乎疯了,仿佛要把徐宁榨干才算罢休,老屋的窑洞里,全是两人疯狂的身影,豆豆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紧紧贴在面颊上。 徐宁则疯狂的迎合着,这时候十段锦的威力,才开始显现出来,要不然,这会儿的徐宁,早该缴械投降了! “你疯了啊!”许久之后,当一切归于平静,徐宁这才躺在炕上,侧脸看着旁边的豆豆,想着刚刚的哪些疯狂,不由的便笑了起来。 “没疯!”此时的豆豆,浑身湿漉漉的,白皙的面颊上,还有未退去的潮红,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像水蛇似的贴近徐宁,道:“答应爸妈的事,就一定要办到的!” 徐宁的脑袋一时有些短路,想不起来,到底答应了什么事,但随即,看着豆豆潮红的脸颊时,突然便想了起来,除夕那晚老妈说的事。 “这事儿先不着急的啊!”徐宁将豆豆搂紧了,用手拍着豆豆光着的脊背,忍不住笑道:“就算急也没用,该来的就会来的!” “怎么不急!”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的脑袋顿时抬起,目光气恼的瞪着徐宁,道:“你这次回去,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能不急吗?” 徐宁没敢接这个话,他太多次跟豆豆食言了,明明觉得可以随时回来,可等到了那边,一旦忙起来时,就把所有事都抛到了脑后! 豆豆大概也猜到,徐宁会是这个反应,鼻子里顿时哼了一声,随即,便又靠在了徐宁怀里道:“其实,你真要需要一些机械,完全可以拿着那些钱,去外面购买的!” “那不一样的!”徐宁就知道这事儿,会让豆豆心里有负担的,闻言后,顿时笑道:“外面购买那有自家产的方便,随时都可以调整型号,也不用跑来跑去的不是吗!” “那倒是!”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顿时用力的点头,一脸自信的表情道:“叔伯们可能别的事做不了,但在机械上,可是真正的大匠,以后需要什么,直接就可以让叔伯们做了!” “嗯!”徐宁闻言,不由点点头,随后,便认真的冲豆豆道:“这段时间你可能会很忙的,厂子毕竟荒废许久了,说是没事,但真要动起来,还是一大堆的问题!” “还有仓库的事情!”徐宁想到这里时,不由心疼的拍拍豆豆的脊背,道:“仓库的事,还要抓紧时间建起来,不然,有些东西可能没法带来的!” “仓库厂里就有的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顿时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望着徐宁道:“厂里的仓库也很大的,完全可以够你折腾了!” “那不行啊!”徐宁听到豆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苦笑,道:“要是用厂里的仓库,短时间还可以搪塞过去,可时间一长,叔伯们就会怀疑的,那就平白多了许多麻烦!” “我忘了这点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当场便反应了过来,随后调皮的冲徐宁一吐舌头,道:“那我重新找一块地方!” “还有吗?”这话落下时,便又望着徐宁,眼睛水汪汪的,目光直直的瞪着徐宁:“如果没有,那就明天陪我去逛街!” 徐宁顿时闷哼一声,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豆豆就已经坐了下来,这是要让他断子绝孙啊,一气之下,直接便翻了过去,既然要疯,那就陪你疯个够! 说是去逛街,但其实就是购物,身价几千万的豆豆,刷起卡来那真是眼睛都不眨的,徐宁手上已经拎了大包小包的,可一只手还要时时刻刻的抓着豆豆。 对现在的他而言,就感觉是豆豆的挂件似的,这让徐宁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尤其还要跟着豆豆进入一个个的女性用品店,旁边都是异样的眼神。 就比如现在,豆豆拉着他又近了一家女性用品店,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内衣,琳琅满目的,那奇葩的设计,致使徐宁的目光,都有些无处安放! 店员倒是挺热情的,上来就直奔豆豆,只是那看待徐宁的目光,却是略略闪过一丝惊讶,估计是没见过徐宁这样装扮的人! 这一天的时间,徐宁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此刻,他就完全将自己当成了透明人,微微的抬起头来,假装欣赏着店里的装饰风格! 然而,店里的屋顶,却也是装的反光镜,徐宁抬起头来时,反倒是将店里看了个透彻! “喂,给你老婆也挑一件!”豆豆的玩心大起,似乎看到了徐宁的窘迫,故意当着店员的面,拿手肘捅了捅徐宁,一脸很认真的说道。 旁边的店员,几乎都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目光便重新打量起徐宁,目光中带着惊讶,一时间没搞清徐宁的身份! “别闹啊!”徐宁原本就尴尬到不行,此时,听到豆豆这么一说,越发便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目光便使劲瞪了一眼豆豆,小声的警告道。 然而,豆豆的玩心大起,压根就不理会徐宁的警告,一脸认真的道:“瞪什么,快说你老婆胸多大!” “没完了是不是?”徐宁看到那店员的目光别向了一边,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冲着豆豆就小声的呵斥:“再这么闹,信不信我马上回家?” “算了算了!”豆豆看着徐宁脸黑下来,顿时小声的嘀咕一句,转过头面向店员时,便又无奈的道:“给他老婆挑个最小的!” 徐宁直接就拉着豆豆往外走,身后的豆豆,发出‘咯咯’的笑声,但随即看到徐宁黑着的脸色,顿时便低眉顺眼的道歉:“对不起嘛,我错了还行不行?” 门口进来一名店员,恰好看到了豆豆低眉顺眼的一幕,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一丝嘲笑! “你在笑我啊?”徐宁心里本来就有气,此时再看到这女人的嘲笑,原本向外走的人,顿时便停了下来,冲着面前的店员,语气不善的道。 “先生你误会了!”听到徐宁这话,面前的店员,顿时收起脸上的嘲笑,然而,话语中却是充满了暗讽:“我们这里是品牌店,每个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嘲笑客人的?” “我说你嘲笑了吗?”徐宁听到店员的话,当即眉头微微皱起,冲着自以为很聪明的店员道:“我这人脾气不好,现在你跟我说声道歉还来得及!” “先生,你没搞错!”徐宁这话落下时,面前店员脸上的职业假笑,瞬间便荡然无存,目光望着徐宁冷笑道:“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给你道歉?”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好死不死的望了一眼徐宁身后的豆豆:“你不要因为消费不起,就将矛盾转移到我的身上!” 徐宁顿时被气笑了,他本来就心情不爽,原本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可偏偏非要逼他,身后的豆豆,则是双目放亮,一副不嫌事情闹大的模样。 “叫你们店长过来!”恰好就在此时,那名先前招呼他们的店员,也已经赶了过来,徐宁二话不说,便冲着那名店员说道。 “去叫,我倒要看看你能怎样!”面前的店员,看来在店里也是老油条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脸上已经不能用嚣张来形容了,当即便冲着过来的店员吩咐道。 “先生,你找我啊!”店长很快就被叫来,是名很和气的老头,微微有些秃顶,但一脸的福气,冲着徐宁便点头道。 “你家店员嘲笑我!”徐宁看着面前的秃顶店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让她道歉,但她非但不道歉,还继续嘲笑我!” “先生,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那什么叫就事论事?认为我消费不起?” “难道不是?” “所以就该被你嘲笑?” 秃顶店长脸色已经变了,目光一个劲的给店员暗示,然而,店员看来平时也是嚣张惯了,对于店长的暗示,压根都不放在眼里。 “那我要怎么做才算是消费的起呢?”徐宁也已经看出来了,面前的这名店员,看来是店里的销售能手,于是,目光便突然转向店长问道。 “你要有心,可以买一件给你身边的女士啊!”店员已经不知死活,听到徐宁的话后,顿时冷笑着说道。 “别就一件啊!”徐宁转过头,目光望着面前的店员道:“我府上人多着呢,起码得上百件才成呢!” 这话落下时,徐宁再不理会面前的店员,目光直接转向店长问道:“这位店长,现在有个问题问你哈,要是让这人卷铺盖走人,我得买多少件才成?”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身旁的豆豆,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面前的店长却已经头顶冒汗:“先…先生,你没开玩笑?” “我像开玩笑的人吗?”徐宁这话落下时,目光顿时转向豆豆,豆豆则赶紧收起微笑,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卡:“老公,接卡!” 身后嚣张的店员,总算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的道歉:“对…对不起先生,刚刚是我冒昧了!” “晚了!”徐宁已经将卡交给了店长,随手圈了圈店里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冲身后道:“你该幸运不是大唐,要不然,你已经不是站着说话了!” 第四章 我这人脾气不好 豆豆似乎疯了,仿佛要把徐宁榨干才算罢休,老屋的窑洞里,全是两人疯狂的身影,豆豆的头发都是湿漉漉的,紧紧贴在面颊上。 徐宁则疯狂的迎合着,这时候十段锦的威力,才开始显现出来,要不然,这会儿的徐宁,早该缴械投降了! “你疯了啊!”许久之后,当一切归于平静,徐宁这才躺在炕上,侧脸看着旁边的豆豆,想着刚刚的哪些疯狂,不由的便笑了起来。 “没疯!”此时的豆豆,浑身湿漉漉的,白皙的面颊上,还有未退去的潮红,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像水蛇似的贴近徐宁,道:“答应爸妈的事,就一定要办到的!” 徐宁的脑袋一时有些短路,想不起来,到底答应了什么事,但随即,看着豆豆潮红的脸颊时,突然便想了起来,除夕那晚老妈说的事。 “这事儿先不着急的啊!”徐宁将豆豆搂紧了,用手拍着豆豆光着的脊背,忍不住笑道:“就算急也没用,该来的就会来的!” “怎么不急!”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的脑袋顿时抬起,目光气恼的瞪着徐宁,道:“你这次回去,又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能不急吗?” 徐宁没敢接这个话,他太多次跟豆豆食言了,明明觉得可以随时回来,可等到了那边,一旦忙起来时,就把所有事都抛到了脑后! 豆豆大概也猜到,徐宁会是这个反应,鼻子里顿时哼了一声,随即,便又靠在了徐宁怀里道:“其实,你真要需要一些机械,完全可以拿着那些钱,去外面购买的!” “那不一样的!”徐宁就知道这事儿,会让豆豆心里有负担的,闻言后,顿时笑道:“外面购买那有自家产的方便,随时都可以调整型号,也不用跑来跑去的不是吗!” “那倒是!”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顿时用力的点头,一脸自信的表情道:“叔伯们可能别的事做不了,但在机械上,可是真正的大匠,以后需要什么,直接就可以让叔伯们做了!” “嗯!”徐宁闻言,不由点点头,随后,便认真的冲豆豆道:“这段时间你可能会很忙的,厂子毕竟荒废许久了,说是没事,但真要动起来,还是一大堆的问题!” “还有仓库的事情!”徐宁想到这里时,不由心疼的拍拍豆豆的脊背,道:“仓库的事,还要抓紧时间建起来,不然,有些东西可能没法带来的!” “仓库厂里就有的啊!”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顿时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望着徐宁道:“厂里的仓库也很大的,完全可以够你折腾了!” “那不行啊!”徐宁听到豆豆这话,脸上顿时露出苦笑,道:“要是用厂里的仓库,短时间还可以搪塞过去,可时间一长,叔伯们就会怀疑的,那就平白多了许多麻烦!” “我忘了这点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豆豆当场便反应了过来,随后调皮的冲徐宁一吐舌头,道:“那我重新找一块地方!” “还有吗?”这话落下时,便又望着徐宁,眼睛水汪汪的,目光直直的瞪着徐宁:“如果没有,那就明天陪我去逛街!” 徐宁顿时闷哼一声,他都还没反应过来呢,豆豆就已经坐了下来,这是要让他断子绝孙啊,一气之下,直接便翻了过去,既然要疯,那就陪你疯个够! 说是去逛街,但其实就是购物,身价几千万的豆豆,刷起卡来那真是眼睛都不眨的,徐宁手上已经拎了大包小包的,可一只手还要时时刻刻的抓着豆豆。 对现在的他而言,就感觉是豆豆的挂件似的,这让徐宁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尤其还要跟着豆豆进入一个个的女性用品店,旁边都是异样的眼神。 就比如现在,豆豆拉着他又近了一家女性用品店,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内衣,琳琅满目的,那奇葩的设计,致使徐宁的目光,都有些无处安放! 店员倒是挺热情的,上来就直奔豆豆,只是那看待徐宁的目光,却是略略闪过一丝惊讶,估计是没见过徐宁这样装扮的人! 这一天的时间,徐宁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此刻,他就完全将自己当成了透明人,微微的抬起头来,假装欣赏着店里的装饰风格! 然而,店里的屋顶,却也是装的反光镜,徐宁抬起头来时,反倒是将店里看了个透彻! “喂,给你老婆也挑一件!”豆豆的玩心大起,似乎看到了徐宁的窘迫,故意当着店员的面,拿手肘捅了捅徐宁,一脸很认真的说道。 旁边的店员,几乎都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目光便重新打量起徐宁,目光中带着惊讶,一时间没搞清徐宁的身份! “别闹啊!”徐宁原本就尴尬到不行,此时,听到豆豆这么一说,越发便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目光便使劲瞪了一眼豆豆,小声的警告道。 然而,豆豆的玩心大起,压根就不理会徐宁的警告,一脸认真的道:“瞪什么,快说你老婆胸多大!” “没完了是不是?”徐宁看到那店员的目光别向了一边,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冲着豆豆就小声的呵斥:“再这么闹,信不信我马上回家?” “算了算了!”豆豆看着徐宁脸黑下来,顿时小声的嘀咕一句,转过头面向店员时,便又无奈的道:“给他老婆挑个最小的!” 徐宁直接就拉着豆豆往外走,身后的豆豆,发出‘咯咯’的笑声,但随即看到徐宁黑着的脸色,顿时便低眉顺眼的道歉:“对不起嘛,我错了还行不行?” 门口进来一名店员,恰好看到了豆豆低眉顺眼的一幕,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露出一丝嘲笑! “你在笑我啊?”徐宁心里本来就有气,此时再看到这女人的嘲笑,原本向外走的人,顿时便停了下来,冲着面前的店员,语气不善的道。 “先生你误会了!”听到徐宁这话,面前的店员,顿时收起脸上的嘲笑,然而,话语中却是充满了暗讽:“我们这里是品牌店,每个人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嘲笑客人的?” “我说你嘲笑了吗?”徐宁听到店员的话,当即眉头微微皱起,冲着自以为很聪明的店员道:“我这人脾气不好,现在你跟我说声道歉还来得及!” “先生,你没搞错!”徐宁这话落下时,面前店员脸上的职业假笑,瞬间便荡然无存,目光望着徐宁冷笑道:“我没做错什么,凭什么给你道歉?”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好死不死的望了一眼徐宁身后的豆豆:“你不要因为消费不起,就将矛盾转移到我的身上!” 徐宁顿时被气笑了,他本来就心情不爽,原本一句道歉就完事了,可偏偏非要逼他,身后的豆豆,则是双目放亮,一副不嫌事情闹大的模样。 “叫你们店长过来!”恰好就在此时,那名先前招呼他们的店员,也已经赶了过来,徐宁二话不说,便冲着那名店员说道。 “去叫,我倒要看看你能怎样!”面前的店员,看来在店里也是老油条了,听到徐宁的这话,脸上已经不能用嚣张来形容了,当即便冲着过来的店员吩咐道。 “先生,你找我啊!”店长很快就被叫来,是名很和气的老头,微微有些秃顶,但一脸的福气,冲着徐宁便点头道。 “你家店员嘲笑我!”徐宁看着面前的秃顶店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我让她道歉,但她非但不道歉,还继续嘲笑我!” “先生,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那什么叫就事论事?认为我消费不起?” “难道不是?” “所以就该被你嘲笑?” 秃顶店长脸色已经变了,目光一个劲的给店员暗示,然而,店员看来平时也是嚣张惯了,对于店长的暗示,压根都不放在眼里。 “那我要怎么做才算是消费的起呢?”徐宁也已经看出来了,面前的这名店员,看来是店里的销售能手,于是,目光便突然转向店长问道。 “你要有心,可以买一件给你身边的女士啊!”店员已经不知死活,听到徐宁的话后,顿时冷笑着说道。 “别就一件啊!”徐宁转过头,目光望着面前的店员道:“我府上人多着呢,起码得上百件才成呢!” 这话落下时,徐宁再不理会面前的店员,目光直接转向店长问道:“这位店长,现在有个问题问你哈,要是让这人卷铺盖走人,我得买多少件才成?”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身旁的豆豆,忽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面前的店长却已经头顶冒汗:“先…先生,你没开玩笑?” “我像开玩笑的人吗?”徐宁这话落下时,目光顿时转向豆豆,豆豆则赶紧收起微笑,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卡:“老公,接卡!” 身后嚣张的店员,总算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的道歉:“对…对不起先生,刚刚是我冒昧了!” “晚了!”徐宁已经将卡交给了店长,随手圈了圈店里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冲身后道:“你该幸运不是大唐,要不然,你已经不是站着说话了!” 第五章 身临其境 离着上元节还有三天,长安过节的气氛还很浓郁,城外的许多工厂还没开工,大街上便随处可见闲逛的百姓,拖家带口,走街串巷,脸上总挂着喜庆的笑容。 然而,比起外面的喜庆,整个公主府里,就显得冷清了许多,这一整个春节,府上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个个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李慧心从宫里回来后,更是整天的缩在卧室,几乎一天都见不到她的身影,两个小丫鬟几乎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触了公主的霉头似的。 倒是芸娘,显得无所谓的样子,一天到晚忙的进进出出的,时不时还会拉着公主在屋里转悠,这可是徐宁走的时候吩咐地,芸娘一点也不敢怠慢。 不过,李慧心倒也听话,往往这种时候,便一脸的无奈,任由芸娘拉着自己,在卧室里转悠着! 芸娘在公主府里,是个特殊的存在,其实,以照她的那些赏赐,完全都可以在外面购一座宅子,再到西市上买几个丫鬟,舒舒服服的就复活后半生了。 可芸娘却偏偏喜欢待在公主府,宁肯做着伺候人的活,也不愿跑去外面购宅子,说是待在这里舒服! 外面又传来阵阵的爆竹声,这都已经是正月十二了,可每天的爆竹声,还是不绝于耳,李慧心听的有些烦躁,恨不得叫人将门窗都堵上才好! 一声巨大的声响,在门外忽然响起,那巨大的声响,惊的屋内的几人,都是禁不住的一抖,李慧心的眉头,不由微微的皱起,目光中都有怒意闪现了。 然而,却听的旁边的小草,忽然惊喜的道:“是公爷回来了!” 刚刚才要准备发火的李慧心,整个人顿时微微一愣,随即,下一刻时,便飞快的起身,直接向着屋外奔去。 身后的芸娘,吓得脸色大变,冲着飞奔出去的李慧心喊道:“殿…殿下你倒是慢点啊!” 然而,这话李慧心哪里听的进去,等到芸娘话音落下时,李慧心的身影,却早就已经出了屋门,随即,便听的李慧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君,你总算回来了!” 这话听的屋内的三人,脸上顿时一喜,等从屋内出去时,果然便见得徐宁的身影,就站在院子里,而在徐宁的身后,则是几个笨重的箱子! “我回来了!”徐宁看着门口眼圈泛红,一脸委屈模样的李慧心时,顿时开心的咧嘴笑起来道:“怎么样,想我了没!” 李慧心的眼泪,已经嗒嗒的掉落,可嘴上却是硬气的道:“才没有呢!” “口是心非的女人啊!”徐宁无奈地摇头,转而便对着问讯而来的小厮们,指着地上的几口箱子道:“将这几口箱子全抬到卧房里!” 箱子有些沉重,里面也不知装的什么,小厮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将箱子抬到了卧房,剩余的几口箱子,则被全部抬到了前院,那里面装的都是冲压机的零部件! 原本还算宽敞的卧室里,被抬进的几口箱子,立刻塞的满满当当的,几乎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李慧心一脸的好奇:“夫君,这都是些什么啊?” “好东西!”徐宁动手打开一口箱子,箱子的材质乃是纸盒,里面却是白色的泡沫板,将那层泡沫板打开后,最里面才是一个立体的白色柜子。 双开门的操作,里面分上下几层,最下面还是几个抽屉,这新奇的样子,却是看的李慧心几人一头雾水,靴柜不像靴柜,衣柜也不像衣柜的。 徐宁却是忙着打开另一个箱子,从中取出一截长长的电线跟插板,等将插板通电后,伴随着白柜后面‘咔哒’的一声,白色的柜子里面,立刻便亮堂了起来。 然而,李慧心等人的表情,却依旧是一脸的茫然,目光看看白柜,又看看徐宁这边,片刻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夫君,这到底要装什么啊?” “什么都可以啊!”徐宁一脸的得意,看到李慧心等人茫然的表情后,顿时便笑了起来道:“以后吃不完的饭菜啊,新鲜的蔬菜水果啊,都可以放到里面,等想吃的时候都是新鲜的!” 李慧心的表情,瞬间就有些尴尬起来,就连旁边的小草几人,也是一脸怪异的表情,公主府里就没吃剩菜的习惯,当天吃剩的全服被厨房倒掉了! “夫君这是嫌妾身不持家吗?”李慧心的神情,突然有些忧伤起来,看着徐宁兴奋的样子,脑袋便不由的低下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你不持家了?”李慧心的这话,让徐宁听莫名其妙的,但随即看到小草等人的目光后,顿时便反应了过来,冲着李慧心无奈的道:“这只是打个比方,又不一定非要装剩菜剩饭的啊!” “那…那还可以装什么?”小草是跟徐宁最亲的,这会儿便在旁边赶紧打圆场,眼睛眨呀眨的,目光望着徐宁小心的问道。 “这下面是制冷的抽屉,夏天多热,都可以吃到冰冻的东西!”冲着小草投去赞许的目光,徐宁便又赶紧解释起来,说这话时,便将下面的抽屉拉开,只可惜,刚刚才通电,里面的制冷才开始。 然而,即便是如此,当手伸进下面时,还是能感觉到里面吹出的冷风,李慧心的眼眸瞬间一亮,冲着徐宁激动的道:“那就是说,以后能吃到夫君说的那种雪糕了?” “啊对对对!”徐宁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便想起来了,这还是他还没跟李慧心成婚时,就曾经吹嘘过的东西,想不到李慧心竟然还记的。 刚刚还因为误会,而一脸难过的李慧心,瞬间便开心了起来,徐宁看的无奈,转过头便吩咐小草,去准备冰棍的材料。 现阶段,雪糕他是没办法做出来,但做个冰棍儿出来,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虽然是大冬天的,可屋里的温度,还是可以尝试下冰棍的! 蜂蜜水、白砂糖,外加一点果汁,混合搅拌到一块后,便分装到几个盒子里,装入下面的制冷柜中,便将双开门重新关上了。 徐宁在做这些的时候,屋内的几人,目光都是带着期待之色,就连旁边的芸娘,也是一脸的好奇,直到被徐宁告知,还需要等上几个时辰后,几人的目光,这才离开了冰箱。 “夫君,这又是什么啊?”除了冰箱之外,屋里还有几口箱子,李慧心的目光在几口箱子上扫过,顿时便拍着其中的一口箱子问道。 “这就是答应你的啊!”徐宁看着李慧心拍着的那口箱子,当下也不废话,说这话时,已经打开了箱子。 随着箱子的打开,里面的东西,立刻便展现在几人眼前,却是几个黑色的‘柜子’,高低不同,大小不一,几人看的又是一脸茫然。 徐宁便兴奋的将几个柜子,搬到卧室的另一侧,将后面的电线全部接上后,这才按下了上面的一个开关。 而随着开关键的按下,那其中的一个扁平盒子上,瞬间便亮了起来,上面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同时旁边的几个黑色‘柜子’里,传出‘嗡’的一声空响。 屋内正聚精会神经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空响,惊的当场跳了起来,一脸苍白的模样,使劲的拍着胸口,显然,刚刚那一下,是真吓到了她们。 “别怕啊!”徐宁看着几人惊魂未定的模样,表情顿时有些无奈起来,他这边正拿着一张碟片正准备放呢,这样子还怎么让他放? “不怕不怕!”李慧心有些惊魂未定,使劲的拍着胸口,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便冲着徐宁道:“夫…夫君,你不是说有人唱歌吗,怎么是这种声音啊!” “没放呢!”徐宁一脸无奈,目光看了看旁边的小草三人,提前打起预防针道:“待会儿里面会有人唱歌,你们可别大惊小怪的啊!” “不…不会的公爷!”小草明明已经很紧张了,可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冲着徐宁用力的点头道。 徐宁便按下了功放的开关,随着碟片的推进去,旁边的音响里面,便随之传出沙沙声,下一刻时,一道婉转悠扬的乐声,猛然从里面传出。 是那首徐宁熟悉的梁祝,也是当初李慧心最开始听到的曲子,前奏婉转,曲声悠扬,小提琴的独奏,带着种空灵之感,从两边音响里出来时,那感觉真是种享受了! 徐宁已经沉浸在悠扬的乐声中,身后的几人却是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若非是徐宁有言在先,这会地福子最先该夺门而逃了! 李慧心听到了熟悉的曲子,就像当初徐宁八音盒里传出的,但此时在屋内回荡的,却是比当初要更为悠扬,更为身临其境,仿佛,演奏曲子的人,就在眼前似的! “是梁祝啊!”李慧心原本颤抖的身体,慢慢的停了下来,转而,便来到徐宁的身边,与徐宁并肩站在音响面前,微笑着冲徐宁道。 “好听不?”徐宁听到这话,顿时微微的侧身,目光冲着李慧心笑笑,伸手便握紧李慧心的手,微微的闭上眼,沉浸在了悠扬的梁祝声中。 第五章 身临其境 离着上元节还有三天,长安过节的气氛还很浓郁,城外的许多工厂还没开工,大街上便随处可见闲逛的百姓,拖家带口,走街串巷,脸上总挂着喜庆的笑容。 然而,比起外面的喜庆,整个公主府里,就显得冷清了许多,这一整个春节,府上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个个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李慧心从宫里回来后,更是整天的缩在卧室,几乎一天都见不到她的身影,两个小丫鬟几乎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触了公主的霉头似的。 倒是芸娘,显得无所谓的样子,一天到晚忙的进进出出的,时不时还会拉着公主在屋里转悠,这可是徐宁走的时候吩咐地,芸娘一点也不敢怠慢。 不过,李慧心倒也听话,往往这种时候,便一脸的无奈,任由芸娘拉着自己,在卧室里转悠着! 芸娘在公主府里,是个特殊的存在,其实,以照她的那些赏赐,完全都可以在外面购一座宅子,再到西市上买几个丫鬟,舒舒服服的就复活后半生了。 可芸娘却偏偏喜欢待在公主府,宁肯做着伺候人的活,也不愿跑去外面购宅子,说是待在这里舒服! 外面又传来阵阵的爆竹声,这都已经是正月十二了,可每天的爆竹声,还是不绝于耳,李慧心听的有些烦躁,恨不得叫人将门窗都堵上才好! 一声巨大的声响,在门外忽然响起,那巨大的声响,惊的屋内的几人,都是禁不住的一抖,李慧心的眉头,不由微微的皱起,目光中都有怒意闪现了。 然而,却听的旁边的小草,忽然惊喜的道:“是公爷回来了!” 刚刚才要准备发火的李慧心,整个人顿时微微一愣,随即,下一刻时,便飞快的起身,直接向着屋外奔去。 身后的芸娘,吓得脸色大变,冲着飞奔出去的李慧心喊道:“殿…殿下你倒是慢点啊!” 然而,这话李慧心哪里听的进去,等到芸娘话音落下时,李慧心的身影,却早就已经出了屋门,随即,便听的李慧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夫君,你总算回来了!” 这话听的屋内的三人,脸上顿时一喜,等从屋内出去时,果然便见得徐宁的身影,就站在院子里,而在徐宁的身后,则是几个笨重的箱子! “我回来了!”徐宁看着门口眼圈泛红,一脸委屈模样的李慧心时,顿时开心的咧嘴笑起来道:“怎么样,想我了没!” 李慧心的眼泪,已经嗒嗒的掉落,可嘴上却是硬气的道:“才没有呢!” “口是心非的女人啊!”徐宁无奈地摇头,转而便对着问讯而来的小厮们,指着地上的几口箱子道:“将这几口箱子全抬到卧房里!” 箱子有些沉重,里面也不知装的什么,小厮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将箱子抬到了卧房,剩余的几口箱子,则被全部抬到了前院,那里面装的都是冲压机的零部件! 原本还算宽敞的卧室里,被抬进的几口箱子,立刻塞的满满当当的,几乎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李慧心一脸的好奇:“夫君,这都是些什么啊?” “好东西!”徐宁动手打开一口箱子,箱子的材质乃是纸盒,里面却是白色的泡沫板,将那层泡沫板打开后,最里面才是一个立体的白色柜子。 双开门的操作,里面分上下几层,最下面还是几个抽屉,这新奇的样子,却是看的李慧心几人一头雾水,靴柜不像靴柜,衣柜也不像衣柜的。 徐宁却是忙着打开另一个箱子,从中取出一截长长的电线跟插板,等将插板通电后,伴随着白柜后面‘咔哒’的一声,白色的柜子里面,立刻便亮堂了起来。 然而,李慧心等人的表情,却依旧是一脸的茫然,目光看看白柜,又看看徐宁这边,片刻后,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夫君,这到底要装什么啊?” “什么都可以啊!”徐宁一脸的得意,看到李慧心等人茫然的表情后,顿时便笑了起来道:“以后吃不完的饭菜啊,新鲜的蔬菜水果啊,都可以放到里面,等想吃的时候都是新鲜的!” 李慧心的表情,瞬间就有些尴尬起来,就连旁边的小草几人,也是一脸怪异的表情,公主府里就没吃剩菜的习惯,当天吃剩的全服被厨房倒掉了! “夫君这是嫌妾身不持家吗?”李慧心的神情,突然有些忧伤起来,看着徐宁兴奋的样子,脑袋便不由的低下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你不持家了?”李慧心的这话,让徐宁听莫名其妙的,但随即看到小草等人的目光后,顿时便反应了过来,冲着李慧心无奈的道:“这只是打个比方,又不一定非要装剩菜剩饭的啊!” “那…那还可以装什么?”小草是跟徐宁最亲的,这会儿便在旁边赶紧打圆场,眼睛眨呀眨的,目光望着徐宁小心的问道。 “这下面是制冷的抽屉,夏天多热,都可以吃到冰冻的东西!”冲着小草投去赞许的目光,徐宁便又赶紧解释起来,说这话时,便将下面的抽屉拉开,只可惜,刚刚才通电,里面的制冷才开始。 然而,即便是如此,当手伸进下面时,还是能感觉到里面吹出的冷风,李慧心的眼眸瞬间一亮,冲着徐宁激动的道:“那就是说,以后能吃到夫君说的那种雪糕了?” “啊对对对!”徐宁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但随即便想起来了,这还是他还没跟李慧心成婚时,就曾经吹嘘过的东西,想不到李慧心竟然还记的。 刚刚还因为误会,而一脸难过的李慧心,瞬间便开心了起来,徐宁看的无奈,转过头便吩咐小草,去准备冰棍的材料。 现阶段,雪糕他是没办法做出来,但做个冰棍儿出来,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虽然是大冬天的,可屋里的温度,还是可以尝试下冰棍的! 蜂蜜水、白砂糖,外加一点果汁,混合搅拌到一块后,便分装到几个盒子里,装入下面的制冷柜中,便将双开门重新关上了。 徐宁在做这些的时候,屋内的几人,目光都是带着期待之色,就连旁边的芸娘,也是一脸的好奇,直到被徐宁告知,还需要等上几个时辰后,几人的目光,这才离开了冰箱。 “夫君,这又是什么啊?”除了冰箱之外,屋里还有几口箱子,李慧心的目光在几口箱子上扫过,顿时便拍着其中的一口箱子问道。 “这就是答应你的啊!”徐宁看着李慧心拍着的那口箱子,当下也不废话,说这话时,已经打开了箱子。 随着箱子的打开,里面的东西,立刻便展现在几人眼前,却是几个黑色的‘柜子’,高低不同,大小不一,几人看的又是一脸茫然。 徐宁便兴奋的将几个柜子,搬到卧室的另一侧,将后面的电线全部接上后,这才按下了上面的一个开关。 而随着开关键的按下,那其中的一个扁平盒子上,瞬间便亮了起来,上面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光,同时旁边的几个黑色‘柜子’里,传出‘嗡’的一声空响。 屋内正聚精会神经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空响,惊的当场跳了起来,一脸苍白的模样,使劲的拍着胸口,显然,刚刚那一下,是真吓到了她们。 “别怕啊!”徐宁看着几人惊魂未定的模样,表情顿时有些无奈起来,他这边正拿着一张碟片正准备放呢,这样子还怎么让他放? “不怕不怕!”李慧心有些惊魂未定,使劲的拍着胸口,听到徐宁的这话后,顿时便冲着徐宁道:“夫…夫君,你不是说有人唱歌吗,怎么是这种声音啊!” “没放呢!”徐宁一脸无奈,目光看了看旁边的小草三人,提前打起预防针道:“待会儿里面会有人唱歌,你们可别大惊小怪的啊!” “不…不会的公爷!”小草明明已经很紧张了,可听到徐宁的这话后,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冲着徐宁用力的点头道。 徐宁便按下了功放的开关,随着碟片的推进去,旁边的音响里面,便随之传出沙沙声,下一刻时,一道婉转悠扬的乐声,猛然从里面传出。 是那首徐宁熟悉的梁祝,也是当初李慧心最开始听到的曲子,前奏婉转,曲声悠扬,小提琴的独奏,带着种空灵之感,从两边音响里出来时,那感觉真是种享受了! 徐宁已经沉浸在悠扬的乐声中,身后的几人却是紧握着拳头,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若非是徐宁有言在先,这会地福子最先该夺门而逃了! 李慧心听到了熟悉的曲子,就像当初徐宁八音盒里传出的,但此时在屋内回荡的,却是比当初要更为悠扬,更为身临其境,仿佛,演奏曲子的人,就在眼前似的! “是梁祝啊!”李慧心原本颤抖的身体,慢慢的停了下来,转而,便来到徐宁的身边,与徐宁并肩站在音响面前,微笑着冲徐宁道。 “好听不?”徐宁听到这话,顿时微微的侧身,目光冲着李慧心笑笑,伸手便握紧李慧心的手,微微的闭上眼,沉浸在了悠扬的梁祝声中。 第六章 金钱的味道 新衙门的地点,就选在朱雀大街上,哪怕如今正是大年,但依旧没能阻止新衙门的建立,当然,现在的衙门,也不过是高墙圈起的大院,里面只建起了几间作坊而已。 徐宁带来的设备,总得有个地方安置运转,好几台的机器,这玩意儿放哪里都不合适,即便是大冷的天,那也得加急建造几间作坊出来! 户部的那边,恶钱已经开始正式兑换,哪怕漠北的牛羊,还还赶来长安的路上,但户部这边,却已经兑换了五千头牛出去。 每头牛二百贯的价钱,五千头牛,那就是整整一百万贯钱,当然,这一百万贯恶钱的对象,主要针对的还是长安的普通百姓。 那些世家勋贵们,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直接就找上了户部,凭啥他们的恶钱就不能兑换,难道那些恶钱都是他们故意收的不成? 房玄龄已经被骂习惯了,这次面对世家勋贵们的刁难,直接就摆出一副臭脸,恶钱兑换的事情,可是政事堂决定的! 政事堂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由陛下跟三省大佬坐镇的地方,这主意并非户部出的,有能耐那就去找陛下! 世家勋贵们,当场便开始哑火,转过头时,便又屁颠屁颠的去巴结房玄龄,没办法啊,府上堆着的恶钱太多了,每次看见了,都止不住的糟心! 但这事儿,房玄龄已经无权过问了,往后凡是关于恶钱的事情,那都由新衙门受理,哪怕是陛下,那也是无权干涉的! 于是,世家勋贵们,便又屁颠屁颠的去找新衙门,结果,去了都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尘! 新衙门就那么一个院子,里面还全都是忙碌的工人,两扇漆红的大门还紧闭着,门口还有两名侍卫把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谁敢上前询问啊! 这门口的侍卫,自然便是徐宁从宫里借来的,正儿八经的千牛卫,谁要是敢靠近新衙门,那是真的能抽出刀子砍人的! 徐宁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次恶钱的事情,波及到的人很多,不光是那些世家豪族,还有像程咬金这样的老将府上。 那些世家豪族,徐宁还可以不搭理,可面对那些老将们时,徐宁就有些拉不下面子了,没办法,那就只能躲起来,谁都不见,免得得罪了谁去!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徐宁现在没空搭理他们! 这次带来的几台机器,都需要徐宁亲自盯着,安装、调试还要建立单独的电机,格物院里的几人,都被徐宁叫了过来帮忙,但还是显得人手不够。 李承乾来的时候,都只能傻愣愣的站在边上,这次能来新衙门管事,对他是个巨大的进步,因此,从新衙门开始建立,每天他都要亲自过来一趟视察。 可以说,如今的院子,从当初的破旧地方,一点点建立起来,都有着李承乾的参与,原本信心还挺大的,但直到看见徐宁带来的这些机器后,那原本的自信,瞬间就被击成了碎渣! 倒是格物院出身的李泰,虽说年纪比李承乾小的多,但夹在刘双翼几人中间时,时不时还能提出自己的意见,机器方面,可一直都是格物院的长项! “不会,这就打退堂鼓了?”中午的时候,徐宁看着独自坐在角落里,看着众人忙碌的李承乾时,顿时笑着走上前,递给李承乾一杯茶,忍不住打趣道。 “你看孤像那种人吗?”李承乾的眼里,分明带着落寞,可嘴上却依旧硬的很,闻言后,顿时不服的哼了一声,冲着徐宁说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肩膀随即便垮了下来,不由仰起头来,长长的呼了口气道:“孤对这机器真是一窍不通啊!” “你可是储君!”徐宁听到这话,顿时坐到李承乾边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舒服的喝了一口后,这才冲着李承乾道:“压根就不用懂这些的,这些事自有专业的人去做!” 这话落下时,脸上便浮起一抹坏笑道:“你要做的,就是站在背后,像个黄世仁似的催促就成!” “黄世仁是谁?”李承乾忽略了徐宁脸上的坏笑,却是抓着徐宁话里的黄世仁不放,一脸疑惑的问道。 徐宁便顿时尴尬的挠挠头,看到李承乾依旧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由坏笑着挑了挑眉,李承乾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脸色憋的通红的道:“这话你敢当着父皇面说吗?” 徐宁顿时端起茶杯,舒服的喝了一口,转而便一脸无辜的道:“说啥?我刚刚说啥了吗?” 这话落下时,却不等李承乾再说什么,直接便朝着机器走去,留下身后的李承乾,脸色憋的通红,可硬是反驳不了什么! 几台机器的调试,已经基本完成,现在就剩正式运转了,格物院的刘双翼几人,双目中都闪着兴奋的光,眼前的这几台机器,可不比格物院里的锻造机那些,这是真的可以造钱的机器啊! 徐宁要铸造的钱币,全部采用的都是铜料,原本徐宁的设想是,直接采用上好的精钢,那样的话,则是完全杜绝了铜被熔炼的可能性! 但最后算了一笔账,要是全用精钢铸造,最后下来的成本,其实,已经跟铜差不多,甚至都超过了铜的价格,主要是需求量太大了,他得搬来多少才够! 铜料的话,虽然前期免不了被熔掉的可能性,但后期随着铜的变量加大,市面上的铜价一旦掉下来,那么熔铜的可能性就会降低! 最重要的是,徐宁铸造的新钱币,里面的铜料,差不多就是面值的价值,即便是被熔炼掉,那也相当于是被变相的收购了而已! 机器已经轰鸣了起来,被提前熔型的铜条,被一条条的取出,旁边的工匠们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徐宁的每一步操作,这些事情,以后可都是由他们来完成了! 铸造钱币,分为钱币的定型、勾图以及最后的打磨跟抛光,铜条被送入机器口中,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原本厚厚的铜条,开始在机器的压力下,一点点的变薄。 当原本的铜条,最后变成钱币一样的厚度时,随后,又被送入旁边的机器中,进行定型切割,当圆形的切割刀,飞速的旋转而下时,那薄薄的铜片上,立刻就有一枚钱币掉入下面的卡槽! 约摸只有米粒儿厚度,虽然看上去薄薄的,然而,因为经过冲压机床挤压的缘故,却比寻常薄厚的铜,不知坚硬了多少! 但这却只是开始,接下来,还要进行再次的冲压,将拇指大小的粗胚,放入旁边的另一台机器,随着机器的铸件落下,原本的粗胚上面,登时便微微凹进去一块。 等机器的铸件离开时,那凹进去的地方,已豁然出现一副精美的图案,就如当初徐宁在政事堂里说的,上面的图案,便是一副长安城图案。 这幅图竟然还是出自虞世南的手笔,在这之前,李世民已经否决了好几幅图,有皇城背景的,也有皇宫的,最后,才是上面的这一幅! 站在长安城的外面,远远的将长安城描绘成图,雄伟的城池,城池上旌旗猎猎,还有士卒巡逻,沿着敞开的城门进入,便是那条朱雀大街了! 只不过,原本是一副宏伟巨制般的图,但被印到拇指大小的钱币上时,图案便多少缺了点雄伟感,但这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而在钱币的后面,正中的地方,则是印着一文钱的字样,而沿着钱币的边缘,则是更为较小的字样——大唐人民银行! 钱币的边缘位置,此时还有些锋利,摸上去时,甚至还能划破人的手指,这还需要进一步的打磨抛光! 只是,那已经是属于后期了,眼前的钱币,基本上就属于完工了,很完美,徐宁拿着一枚钱币,放在手心里反复的端详着,旁边的刘双翼等人,则是一脸的紧张,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天,他们跟着徐宁,日夜不停的调试机器,有时忙起来时,都能忘了时辰,错过了吃饭的点,为的可不就是这一刻吗! “闻闻!”徐宁拿着手里的钱币,使劲的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而后,便望向周围的几人,一脸严肃的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众人脸色顿时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随手拿起一枚钱币,凑到了鼻子前,学着徐宁的样子,使劲的嗅了嗅! “没…没什么味道啊!”此时的李承乾,也学着徐宁的样子,拿起一枚钱币,使劲的嗅了嗅,然而,片刻后,却是一脸茫然的开口道。 身旁的众人,也都跟李承乾一样,片刻后,目光狐疑的望向徐宁,一脸茫然的表情:“先生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嗯!”徐宁听到这话,顿时一脸严肃的点头,而后,目光望向众人时,一本正经的道:“我闻到了金钱的味道,很多,哗啦啦的响在耳边!” 这话落下时,面前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便突然大笑了起来,格物院的一帮人,更是起哄般的道:“先生先生,学生也闻到金钱的味道了啊!” 第六章 金钱的味道 新衙门的地点,就选在朱雀大街上,哪怕如今正是大年,但依旧没能阻止新衙门的建立,当然,现在的衙门,也不过是高墙圈起的大院,里面只建起了几间作坊而已。 徐宁带来的设备,总得有个地方安置运转,好几台的机器,这玩意儿放哪里都不合适,即便是大冷的天,那也得加急建造几间作坊出来! 户部的那边,恶钱已经开始正式兑换,哪怕漠北的牛羊,还还赶来长安的路上,但户部这边,却已经兑换了五千头牛出去。 每头牛二百贯的价钱,五千头牛,那就是整整一百万贯钱,当然,这一百万贯恶钱的对象,主要针对的还是长安的普通百姓。 那些世家勋贵们,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直接就找上了户部,凭啥他们的恶钱就不能兑换,难道那些恶钱都是他们故意收的不成? 房玄龄已经被骂习惯了,这次面对世家勋贵们的刁难,直接就摆出一副臭脸,恶钱兑换的事情,可是政事堂决定的! 政事堂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由陛下跟三省大佬坐镇的地方,这主意并非户部出的,有能耐那就去找陛下! 世家勋贵们,当场便开始哑火,转过头时,便又屁颠屁颠的去巴结房玄龄,没办法啊,府上堆着的恶钱太多了,每次看见了,都止不住的糟心! 但这事儿,房玄龄已经无权过问了,往后凡是关于恶钱的事情,那都由新衙门受理,哪怕是陛下,那也是无权干涉的! 于是,世家勋贵们,便又屁颠屁颠的去找新衙门,结果,去了都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尘! 新衙门就那么一个院子,里面还全都是忙碌的工人,两扇漆红的大门还紧闭着,门口还有两名侍卫把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谁敢上前询问啊! 这门口的侍卫,自然便是徐宁从宫里借来的,正儿八经的千牛卫,谁要是敢靠近新衙门,那是真的能抽出刀子砍人的! 徐宁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次恶钱的事情,波及到的人很多,不光是那些世家豪族,还有像程咬金这样的老将府上。 那些世家豪族,徐宁还可以不搭理,可面对那些老将们时,徐宁就有些拉不下面子了,没办法,那就只能躲起来,谁都不见,免得得罪了谁去!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徐宁现在没空搭理他们! 这次带来的几台机器,都需要徐宁亲自盯着,安装、调试还要建立单独的电机,格物院里的几人,都被徐宁叫了过来帮忙,但还是显得人手不够。 李承乾来的时候,都只能傻愣愣的站在边上,这次能来新衙门管事,对他是个巨大的进步,因此,从新衙门开始建立,每天他都要亲自过来一趟视察。 可以说,如今的院子,从当初的破旧地方,一点点建立起来,都有着李承乾的参与,原本信心还挺大的,但直到看见徐宁带来的这些机器后,那原本的自信,瞬间就被击成了碎渣! 倒是格物院出身的李泰,虽说年纪比李承乾小的多,但夹在刘双翼几人中间时,时不时还能提出自己的意见,机器方面,可一直都是格物院的长项! “不会,这就打退堂鼓了?”中午的时候,徐宁看着独自坐在角落里,看着众人忙碌的李承乾时,顿时笑着走上前,递给李承乾一杯茶,忍不住打趣道。 “你看孤像那种人吗?”李承乾的眼里,分明带着落寞,可嘴上却依旧硬的很,闻言后,顿时不服的哼了一声,冲着徐宁说道。 然而,这话落下时,肩膀随即便垮了下来,不由仰起头来,长长的呼了口气道:“孤对这机器真是一窍不通啊!” “你可是储君!”徐宁听到这话,顿时坐到李承乾边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舒服的喝了一口后,这才冲着李承乾道:“压根就不用懂这些的,这些事自有专业的人去做!” 这话落下时,脸上便浮起一抹坏笑道:“你要做的,就是站在背后,像个黄世仁似的催促就成!” “黄世仁是谁?”李承乾忽略了徐宁脸上的坏笑,却是抓着徐宁话里的黄世仁不放,一脸疑惑的问道。 徐宁便顿时尴尬的挠挠头,看到李承乾依旧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由坏笑着挑了挑眉,李承乾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脸色憋的通红的道:“这话你敢当着父皇面说吗?” 徐宁顿时端起茶杯,舒服的喝了一口,转而便一脸无辜的道:“说啥?我刚刚说啥了吗?” 这话落下时,却不等李承乾再说什么,直接便朝着机器走去,留下身后的李承乾,脸色憋的通红,可硬是反驳不了什么! 几台机器的调试,已经基本完成,现在就剩正式运转了,格物院的刘双翼几人,双目中都闪着兴奋的光,眼前的这几台机器,可不比格物院里的锻造机那些,这是真的可以造钱的机器啊! 徐宁要铸造的钱币,全部采用的都是铜料,原本徐宁的设想是,直接采用上好的精钢,那样的话,则是完全杜绝了铜被熔炼的可能性! 但最后算了一笔账,要是全用精钢铸造,最后下来的成本,其实,已经跟铜差不多,甚至都超过了铜的价格,主要是需求量太大了,他得搬来多少才够! 铜料的话,虽然前期免不了被熔掉的可能性,但后期随着铜的变量加大,市面上的铜价一旦掉下来,那么熔铜的可能性就会降低! 最重要的是,徐宁铸造的新钱币,里面的铜料,差不多就是面值的价值,即便是被熔炼掉,那也相当于是被变相的收购了而已! 机器已经轰鸣了起来,被提前熔型的铜条,被一条条的取出,旁边的工匠们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徐宁的每一步操作,这些事情,以后可都是由他们来完成了! 铸造钱币,分为钱币的定型、勾图以及最后的打磨跟抛光,铜条被送入机器口中,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原本厚厚的铜条,开始在机器的压力下,一点点的变薄。 当原本的铜条,最后变成钱币一样的厚度时,随后,又被送入旁边的机器中,进行定型切割,当圆形的切割刀,飞速的旋转而下时,那薄薄的铜片上,立刻就有一枚钱币掉入下面的卡槽! 约摸只有米粒儿厚度,虽然看上去薄薄的,然而,因为经过冲压机床挤压的缘故,却比寻常薄厚的铜,不知坚硬了多少! 但这却只是开始,接下来,还要进行再次的冲压,将拇指大小的粗胚,放入旁边的另一台机器,随着机器的铸件落下,原本的粗胚上面,登时便微微凹进去一块。 等机器的铸件离开时,那凹进去的地方,已豁然出现一副精美的图案,就如当初徐宁在政事堂里说的,上面的图案,便是一副长安城图案。 这幅图竟然还是出自虞世南的手笔,在这之前,李世民已经否决了好几幅图,有皇城背景的,也有皇宫的,最后,才是上面的这一幅! 站在长安城的外面,远远的将长安城描绘成图,雄伟的城池,城池上旌旗猎猎,还有士卒巡逻,沿着敞开的城门进入,便是那条朱雀大街了! 只不过,原本是一副宏伟巨制般的图,但被印到拇指大小的钱币上时,图案便多少缺了点雄伟感,但这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而在钱币的后面,正中的地方,则是印着一文钱的字样,而沿着钱币的边缘,则是更为较小的字样——大唐人民银行! 钱币的边缘位置,此时还有些锋利,摸上去时,甚至还能划破人的手指,这还需要进一步的打磨抛光! 只是,那已经是属于后期了,眼前的钱币,基本上就属于完工了,很完美,徐宁拿着一枚钱币,放在手心里反复的端详着,旁边的刘双翼等人,则是一脸的紧张,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天,他们跟着徐宁,日夜不停的调试机器,有时忙起来时,都能忘了时辰,错过了吃饭的点,为的可不就是这一刻吗! “闻闻!”徐宁拿着手里的钱币,使劲的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而后,便望向周围的几人,一脸严肃的说道。 听到徐宁的这话,众人脸色顿时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随手拿起一枚钱币,凑到了鼻子前,学着徐宁的样子,使劲的嗅了嗅! “没…没什么味道啊!”此时的李承乾,也学着徐宁的样子,拿起一枚钱币,使劲的嗅了嗅,然而,片刻后,却是一脸茫然的开口道。 身旁的众人,也都跟李承乾一样,片刻后,目光狐疑的望向徐宁,一脸茫然的表情:“先生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嗯!”徐宁听到这话,顿时一脸严肃的点头,而后,目光望向众人时,一本正经的道:“我闻到了金钱的味道,很多,哗啦啦的响在耳边!” 这话落下时,面前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便突然大笑了起来,格物院的一帮人,更是起哄般的道:“先生先生,学生也闻到金钱的味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