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招天人》 第一章 江秋雨 江秋雨从北地回来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回来。 他谁也没有告诉,也没有人跟他讲话。没有人问他,走到街上,也没有人认识。 好像大家都忘记了,几年以前,他曾经是那样的风云人物。事到如今,什么都过去了。 他不由地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这个习惯倒是没有变。他走进一家酒楼,要了一间下房,从衣兜里掏出仅剩的两个铜币,摆在桌子上。想要从挂着职业微笑的掌柜眼中看到嘲笑,然而并没有。 人们是那样的彬彬有礼,对谁都微笑。对他,当然也没有意外。 他上了楼,住在隔壁的的夫妻两人正好出门,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其中的那个女人不由自主地盯着他一顿猛看,他对着她笑了一下,女人一下子红了脸,低下头。他没有管男人不悦的表情,独自打开门,走进了房间。 他一下子就躺在了床上,什么也顾不上,什么都不再想,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睡过了,因此,他很快就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那些本来也很简陋的桌子、椅子,在黑夜里完全隐没了形体,整个并不宽敞的空间,在绝对的黑暗里得到了无限的延伸,黑暗是没有边界的。 很不同寻常,显然,这一切都很不像是往日的样子,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暗,哪怕是最深的夜里,也没有。 江秋雨倒是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来了?” 你来了?这里还有别人吗?他刚刚来过? 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坐在椅子上? 在绝对的黑暗里,谁又能看得见呢?他也没有看见,但他可以猜,他猜,也许,他就在那里呢? 一阵沉默,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是我。” 江秋雨吐出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那个声音不屑地笑了一下,就只有一下子,才开口说道:”天人?江秋雨。“ 江秋雨也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你们还记得我。“ “记得?我当然记得!”男人忽然间似乎有些激动,几乎站了起来,在他的屁股已经离开椅子有十几厘米的时候,又一下子坐了下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男人冷笑道:”你三年以前做过的事,大伙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呢。怎么会忘?” 江秋雨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我记得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也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过话了。 男人冷笑道:“我们无所不知,只要……它曾经发生过。” 陈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一片在别人眼中绝对的黑暗。他喃喃地说道:“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句话还有后半句的吧。” 男人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在白天发生的事,都会在黑夜里无所遁形。” “对,就是这句。”江秋雨记起来了,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为他还能记得这些事感到很高兴。 男人对他还记得这些事并不意外,冷笑着说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谁……” “不,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是记得这句话。”江秋雨躺在床上,转过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就好像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 男子却似乎被呛到了,过了许久才冷哼一声说道:“天人……果然好大的脾气,不过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我们是谁了。”说完这句话,才又冷冷地哼了一声,过了很久都没有再发出声音,很显然,他走了。 江秋雨却没有半点放松,他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他走了,那么你又是谁呢?” 一阵轻轻的,又很柔媚的笑声传了出来,竟然还有一个人隐藏在黑暗当中!而且刚才那个很狂妄的男人似乎并没有发现。 那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怎么样一种声音啊,就想百灵鸟一样清脆而又缠绵婉转,如果男人是一个诗人,那么他就会有很多的诗句为她而写下,但江秋雨不是,而且也懒地写,他只是觉得,女人的声音使得这整片黑暗都有了颜色。 女人笑着说:“我可不是想要隐藏在黑暗中,只不过,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先来了。” 江秋雨叹了口气,说道:“那那个男人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哦?怎么说?先来的可是他。”女人很感兴趣的样子,俏皮地说道。 “在美人之前先来,这本身就是种罪过。”江秋雨轻轻笑了一下,才说道。 女人轻轻地娇笑起来,这可不得了,她只是平常地笑了一下就已经那样了,那么她的“娇笑”又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女人在走近他,不用看,只需要“闻”。江秋雨只觉得一阵香风飘了过来,很甜,但不会让人觉得腻,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气味是会使人联想缤纷的,很多时候,单单只起气味,就可以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因此才有体香这种明显不存在的概念,体香当然是不存在的,但人们宁愿相信它存在,只因为人们实在是不愿意相信,他们爱上的只是胭脂水粉罢了。 女人笑着说道:“看来世人传言也未必不可信,江秋雨,果真是个妙人儿。” 江秋雨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女人却已经走上前来,她的身子,就在他的眼前,就在,他的床前,他似乎已经可以感觉得到女人身体的柔软,与细腻。他甚至可以想象,如果用手去触摸,那会是什么滋味。 他还没有伸出收手去,女人的手却已经伸了过来。女人的手指凉凉的,轻轻地拂过他的胸口、喉咙、脖子、最终摸到了他的下巴上。 江秋雨突然开口说道:“他已经走了,你为何还不点灯?” 女人叹了口气,说道:“原先我是想点灯的,这里太黑了,我不喜欢。” “那你现在为何不想点了?” “不是不想,我只是怕了。”女人说道。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江秋雨很意外地说道。 第二章 天人 女人轻声说道:“江湖传言,’天人‘江秋雨一身剑法出神如化,却非传自凡人,而是仙人所授。未曾学剑,却在五岁时,独自持剑手刃马贼数人,犹毫发无伤。十岁遍访名山,做客各大宗门,交流剑技,所见者无不为之叹服。十五岁时便已击败青竹山庄庄主,岁寒四友中的傲骨老人,竹傲寒。” 江秋雨笑道:“有这回事吗?我自己都快忘了,想不到你倒是记得清楚。” 女人继续说道:“二十岁时,在中原血卫涯大破江湖各大门派大大小小数百名高手,竟无一合之敌,顿生萧索之感。随后飘然远去,自此不知所踪,江湖传言,你已去了仙境。” 江秋雨不由得笑道:“这是在咒我去死吗?” 女人眉目顾盼间,巧笑嫣然道:“小女子自是不敢对先生有半分不敬,相反,小女子自小听闻先生的事迹长大,对于先生,那是仰慕已久呢。” “哦?是吗?”江秋雨闻言笑道,一个绝色美人的仰慕,总是让人很舒服的。 美人说道:“小女子自小仰慕先生,却一直无缘相见,一直到你飘然远去,原以为,此生是再没有与先生相见之日了,哪曾想……” 美人一双眼睛似水般的温柔婉转,轻声说道:“哪曾想,今日却在这小小酒店只中得见先生的真容。” “你还没有看过我的真容,即使看得见,想必也看不清楚。那你为何不点灯,好好看一下呢?” 江秋雨脸上带笑地说道。 哪曾想美人却先叹了口气,随后说道:“原先我一心只想找到先生,哪曾想,真的找到先生之后,我却害怕了。” 江秋雨说道:“这很正常,等你真正的见过我之后,你就会发现,什么‘天人’?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罢了。” “不。”美人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一心想见到先生,除了先生剑法超绝之外,还有一个不太好说出口的原因。” “哦?有什么原因是让美人说不出口的。” 美人微微低下头,不由得霞飞双颊,轻声说道:“听闻先生不仅剑艺不似凡人,就连容貌,也是天人之资。” 这时,即使江秋雨没有看见,也可以想象得出,她此刻是怎么样的小女儿情态,又是如何的美丽动人。 江秋雨叹道:“江湖传言,实在不可轻信。” 美人却说道:“小女子自知配不上先生,又实在难以抑制对于先生的仰慕,所以在知道了先生此刻出现在这里之后,只愿与先生有一夕之欢,不敢奢求来日。” 美人自顾自说道:“是故,小女子不敢与先生相见,我只怕,见了先生之后,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江秋雨叹了口气,说道:“美人恩重,不敢相忘。”是啊,此等恩情,又有何人能不动容呢? 美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她冰凉的小手渐渐地离开他的下巴,轻轻地**着他菱角分明的脸颊,最后又轻轻地往下移,放在了他的胸口上,想要解开他的衣服。 突然有一只手抓在了她的手腕上,阻止了她,那是江秋雨的手。 美人没有什么慌乱的样子,只是静静地说道:“先生是不信任我么?我可以理解,先生天下闻名,自然会有很多人想对先生不利……” “不。”江秋雨摇了摇头,静静地说道:“我相信你对我没有什么不利的想法。” “那是为何……”要扰乱这等好事呢? 江秋雨说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只相信眼见为实。” “眼见为实?”美人轻轻地皱眉,似是不解地说道。 江秋雨说道:“没有实实在在见过的东西,我总觉得不踏实。” “不踏实?”美人还是不解,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秋雨笑着说道:“比如……你。” 这回美人儿回过味来了,她不由得脸色微变,说道:“先生……是嫌我容貌粗鄙?” 江秋雨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不踏实。”是啊,如果仅听她的声音,或者是那种恰到好处的香水,那么她绝对是一个绝世佳人,不过,事实就真的如此吗?有谁规定,声音好听的就一定是美人?又有谁能规定,只有美人才能用这种牌子的香水? 那么又有谁能证明,眼前的美人就一定是美人呢? 美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先生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江秋雨笑道:“本来就不可能一样的。” 女人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先生嫌我容颜丑陋,那我就不打搅了。” 说完站定了身子,似乎是想要等他的挽留,至少,也要说点什么吧? 可是江秋雨只是躺在床上,甚至还翻了个身,面朝与她相反的反向,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慢走,不送。” 女人顿时生气地跺了跺脚,跳窗出去的时候,把窗子拍地很响。 女人走后,江秋雨这才坐起身子,起床走到桌子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水当然是凉的,就像此刻他的心。 江秋雨喝了一杯水,叹了口气。美人恩重?确实,要知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啊。他不知道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他也不想知道,如果她容貌平常,那也就罢了,如果她恰好生得楚楚动人呢? 女人说,如果她见了他的脸,她就会爱上他,忘不掉他,他又何尝不是呢? 在跟她有了一夕之欢之后,他就真的能将这一切只当是一个梦吗? 他不可以,他很清楚这一点,那么还是不要相见的好,当然最好也不要有什么“一夕之欢”了。虽然,他确实挺心动的…… 江秋雨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他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而且,他现在身无分文,就是想吃都吃不到了。 谁能想到呢?至少刚刚来过的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天下闻名的“天人”江秋雨,竟然会落魄到连一碗饭都吃不起呢?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那个什么“天人”。或者说,那个在江湖传说了无说不能的江秋雨,他到底是不是我呢? 第三章 书生 江秋雨推开门走出去,在一瞬间,他可以感觉到有数道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他身上,一息过后,又消散如云烟。 客堂的喧闹声一下子扑面而来,吵闹声、叱喝声、饮酒失态,聚众闹事之声一齐涌来,迅速将他淹没。这才是客堂该有的样子,一切都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就好像刚刚的尴尬沉默只是一场幻觉罢了。 江秋雨走下楼梯,这回是真的没有人理会他了,大家都在干自己的事,又有谁会来在意别人的事呢? 江秋雨叹了一口气,突然大声说道:“有谁愿意请我吃一顿饭?” 刚刚还在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出现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江秋雨环视四周,这些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男有女,可谓是各行各业,牛蛇鬼神应有尽有了。而他们的表情也是各有特色,恐惧的、不解的、惊疑不定的、甚至不屑的、嘲笑的。可是就是没有人愿意开口,就好像他们都被什么鱼刺给卡住了喉咙。 江秋雨说道:“没有人吗?就没有人愿意请小弟我,吃一碗饭吗?” 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我来。”说着,只见一个衣冠不整,已经喝得面红耳赤的中年书生越众而出,走到他的面前,摇头晃脑,手里还拿着酒杯。 中年书生说道:“我愿意请这位公子,喝一杯酒。”说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就拉着他径直穿过人群,回到了他的桌子前。 江秋雨一看,只见桌上已经推了好几个酒坛子,站立的,倒塌的,实在放不下滚落在地的,足足有五六个。 可是,就是没有一点饭菜。 江秋雨叹了口气,说道:“酒是个好东西,古今中外,剑客骚人,莫不以酒为至亲佳朋。可是,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他已经一天没有吃饭,早已经饿得饥肠辘辘,那么,他就不会还以为酒是个好东西了。” 书生闻言,直接招手说道:“小二,你们这里有什么拿手好菜,尽管拿上来,不可饿着我这位小兄弟了。” 小二闻言走上前,犹豫着说道:“这位客官,你已经喝了好几坛上好的酒了……” 书生闻言,一下子怒道:‘怎么?你以为我付不起钱?什么东西?我告诉你,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说着,往怀里一淘,一把拿出一把的铜钱,撒到小二的身上。 小二强忍着怒气,心里念叨着,不要与喝醉酒的疯子置气。这样想着,低下都捡起那些其实也并不多的铜币,一声不吭地回去叫饭菜了。 江秋雨在书生的对面坐了下来,拱拱手说道:”多谢兄台的请客之恩。“ 书生只是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似乎还在为小二的轻视而置气着。 很快,小二就把好酒好菜给拿了上来,江秋雨也不客气,直接就放开来,大口吃饭,大口吃肉,很快,就吃了个大饱。 江秋雨抚着肚子叹道:“肚子啊肚子,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饱了。” 书生这时终于抬起头来,斜着眼睛看着他,说道:“看来小兄弟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江秋雨闻言笑道:“这么多年了,谁没有一点故事呢?” 书生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只是用另一个杯子,为他倒了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说道:“这家店小是小了点,服务态度也很差,可是,酒是好酒。” 说完,又自顾自地仰头喝了一杯,放下杯子,定定地看着他。 江秋雨拿起那被酒,轻轻地晃动几下,又把他放到眼前观察着,江秋雨轻轻地闻了闻,赞道:“好酒!” 书生露出了笑容,说道:“小兄弟果然是个识货之人,识得这碧螺春之酒。“ 江秋雨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了。“ “可惜?有什么好可惜的。”书生定定得看着他,面无表情。 “可惜了,酒是好酒,”江秋雨轻轻摇晃着酒杯,随后把他放到了桌子上,说道:“可惜有毒!” 此言一出,书生顿时脸色一变。而此时小二已经冲上前来,喝道:“什么?你竟敢怀疑本店卖的酒有毒!” 而书生已经瞪圆了双眼,一字一顿着说道:“小兄弟是怀疑我要下毒害你?” 江秋雨不置可否。 书生突然哈哈大笑几声,声音转为悲戚,说道:“想不到我戚某人也会有今天,竟会被人怀疑我要下毒害人!” 江秋雨依然不置可否,只是挑了挑眉头静静地看着他。 书生又哈哈笑了几声,也不说话,直接就伸手拿起江秋雨眼前的酒杯,仰头就喝了下去。瞪圆着眼睛,对着他说道:“我戚某人虽然不才,但还不至于会下毒害人!” 这回江秋雨是真有点好奇了,这位戚公子,难不成还真是冤枉了他。 戚公子定定着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露出了胜利的笑容,说道:“我戚某人,从不……” 突然,他的身体出现了一阵阵的抽搐,眼睛翻白,嘴巴大张开,用双手掐着自己的喉咙,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不一会儿,就有鲜血从他的耳朵、鼻孔留了出来、止都止不住。这就是所谓的七窍流血了吧。 书生的身体颤抖了几下,终于坚持不住,一下子倒在了桌子上,顿时杯盘狼藉,酒水洒了一地。 小二被这种景象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着说道:”不……这不……不会的,本店卖的酒不会有毒的。“ 而此时这里的景象早已经惊动了众人,所有人都看着这里,惊疑不定。可是很出奇的,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尖叫、呐喊,就连一向被认为最柔弱、最喜欢尖叫的姑娘们都没有出声,就好像在这些人看来,死了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想知道事件中心的“他”会是什么反应。 江秋雨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在他的人中那里探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没气了。” 第四章 小二 突然听见“彭”的桌子倒地声,只见一个头戴高帽,面色白净,还留着一把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待他看见了书生的惨状,顿时扑倒在了他的身边,一把鼻滴一把泪地哭道:“子陵啊子陵,你怎么了?我刚刚见你还是好好的,怎么转眼间你就去了呢?” 见了他的惨状,周围的人莫不心生凄然。就连那个小二都口中纳纳,没有再说什么。 唯有江秋雨依然在笑,他取了一个新的杯子,甚至还倒了一杯酒,甚至还喝了一口,闭着眼睛就像品茶一样仔细地感受着碧螺春之酒的味道,末了,赞道:“果然是好酒。” 周围人一个个全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甚至是带着愤怒着看着他,小二上前怒道:“这位书生因你而死,你不伤心也就罢了,竟然还有心情喝酒?” 江秋雨撇了他一眼,说道:“这位书生因喝酒而死,而酒,又是你们的店里买出来的,是谁害死了他,不是很显然的吗。” 小二一下子就被呛到道,只是说:“你……你,我们的酒,不……会有毒。” “何况,”小二突然又有了信心,接着说道:“你也喝了这酒,如果有毒,那么你也逃不掉的。” “荒谬!”突然传来掌柜的呵斥声,小二听了,顿时被吓得不敢言语。 掌柜转过身来,对着江秋雨鞠躬道:“本店给您带来的困扰,我感到万分抱歉,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江秋雨说道:“你真正应该道歉的人,难道不是这位已经死去的书生吗?” “是。”掌柜客气地点头道,随后转过身,对还在哭泣的中年男子说道:“把他抬到后院去,有什么话,到那里再说吧。” 小二顿时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掌柜,他曾经崇拜着的掌柜,他以前不是说,对于客人,要保持足够的耐心吗?他不就是因为总是做不到这一点,才会总是被骂吗? 而他现在对于一个死在他们店里的客人,竟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耐心,而是直接叫人“抬出去”? 而那个一直还在哭泣着的中年男子,在听见了他的话之后,竟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就连头都没有抬,直接就一把扶起书生,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出去。 而在很多年后,小二都没法忘记眼前的这一幕景象,掌柜低着头,在笑,江秋雨在喝酒,周围的人眼中带着惊慌,却没有人说话,而已经死去的书生依然瞪圆着双眼,也不知在瞪着什么,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意义不明的微笑,中年男子一步一步地带着他,走入了黑暗。 在这天晚上,江秋雨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很多他本来以为久已忘记了,再也不会想起来的许多事情。很多他在北地的时候,在无数个寒冷无人的夜晚里都没有想起来的事情,而在回到了这里之后,他就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了。 所以在他醒来的时候,他的嘴角是带着微笑的,他总是能为他能够想起许多以前的事情而感到高兴。 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下了床,去开了门,门外是小二。 在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斜着眼睛看着小二,说道:“有什么事吗?” 小二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客官……你的热水。”说着,提了提手中拿着的很大的,还冒着热气的热水壶。 江秋雨笑到:“还有热水啊?嗯,你们这里的服务倒是比三年前好多了。”说着,侧着身子,让他走进来,倒热水。 小二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走了进来,在桌子下抽出一个木盆子,把还滚烫着的热水从水壶中倒了出来,江秋雨有趣地坐在旁边看。 “嗯……”小二的声音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试探着说道:“你是……天人?” “嗯?”江秋雨抬起头,看着他。 “不是,”小二的眼神更是不知道往哪里放在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昨晚你走后……我听见他们讨论你是天人。” “哦。”江秋雨了然,随后说道:“他们说是,那就是吧。” “哦。”小二呐呐着回答着,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味来,抬起头来说道:“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江秋雨说道:“水已经倒满了。” 低头一看,可不是嘛,水不仅是满了,甚至还溢了出来。 小二连忙提起了倾斜的水壶,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秋雨说道:“你还有别的房间要去倒热水的吗?” “啊,有,有。”小二连忙应道,随后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江秋雨打开了窗户,用木棍支着,不让它掉下来。 窗外已是车龙水马,一片繁荣向上的景象,跟北地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区别。 他原本就应该想到的,既然回来了,那么就会跟北地完全不一样了。这里人流密集,匹夫走卒,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情报,有情报就有情报网。只是,这情报也来得太及时了点,比他想象中的快了不是一点半点。 看来,这三年来,中原武林又有了许多新变化了。 只是,看来,这三年来,自己并没有被人遗忘,反而越是被传的神乎其神了。也是,他以前那样的乱搞,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地遗忘?除非出现一个更乱搞的人,不然他在短时间内是不会被人遗忘了。怎么说呢?他还是觉得有点高兴,毕竟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被人记住了,还是会觉得很高兴的。 江秋雨笑了笑,放下了窗户的架子,又洗了一把脸,甚至还在衣架上发现了一套新衣服,这就不像是普通的附加服务了,毕竟他的租金也仅仅只有两个铜币罢了,世界上是没有这种亏本生意的,除非,那个人能够给他带来更多的东西。 江秋雨下了楼,早上的客户是真正的客户,跟昨晚那些人不是同一批人,从他们对他的态度就能够看得出来,这种东西是隐藏不了的。 第五章 张捕头 江秋雨对掌柜说道:”早啊。“ “早。”掌柜一脸笑眯眯的表情回道,不说别的,就说这个,他的境界就比小二要高得多了。 江秋雨看了看他身后冒着热气的蒸笼,对他说道:“给我来两个包子,对了,你们这里有豆浆吧?” “有。”掌柜转过身吩咐小二上菜,又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道:“客官还需要什么吗?” “不要了,多少钱。”江秋雨摇了摇头,说道,随后在腰间的包袱里取出来一个——白晃晃的元宝! 掌柜笑眯眯地接过去,说道:“只要三文钱,客官。”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忘了,在昨晚的时候,这个白晃晃的元宝是怎么从他的口袋里进入了江秋雨的口袋里的。 这块白晃晃的元宝就是赔礼了,按照掌柜的说法,是希望他不要再继续追究过去,关于昨晚那一屋子奇怪的人,以及更奇怪的,自己喝酒把自己给毒死了的书生。 老实说,其实他本来也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书生是怎么死的,而掌柜在这件事情之中起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这家看似普通的客栈又有隐藏着多少秘密,他通通——一个都不想知道。 甚至不太厚道地想,如果每次发生这种事,他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赔礼的话,他倒是不介意再多发生几件,那样的话,他差不多就可以成为一个富翁了,而不用穷困潦倒到连一碗饭都吃不起了。 不过别人显然不会这么想,比如小二,在这个客栈中,有不止一个小二,但一直以来跟他说话的都是那个小二。 小二在给他端上豆浆的时候,实在忍不住说道:“你说昨晚那个书生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江秋雨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喝了了一口热豆浆,舒服地眯着眼睛,真是好久没有喝过豆浆了,嗯,要是配上油条就更好了,于是他又要了一根油条。 小二在拿了油条再来的时候,继续说道:“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死呢?毕竟也没有人能证明他就是已经死了,鼻子流血,没有呼吸,这些都不算。” 见江秋雨没有回应,他忍了一会儿,还是继续说道:“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死,他只是在装死罢了,毕竟毒是他下的,他要准备一点解药一点也不难,要不然自己喝了自己下了毒的毒酒死了,这实在是太扯了。而他装死的目的就是……嗯,是躲开你的追杀。”说完,他还带着点兴奋,又带着点害怕地迅速撇了他一眼。 江秋雨抬起头来,小二迅速举手说道:“我能肯定毒是他下的,因为他喝的酒是我去拿的,而有毒的酒跟没毒的酒就只有他才碰过,所以,毒一定是他下的。” 江秋雨赞道:“很有意思的想法,我觉得你真是个人才。” “是吗?哈哈,有时候我也会这样觉得……”小二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不过得意之情还是没忍住,毕竟并不常常有人夸他,更别说夸他的这个人还是个什么天人了。 江秋雨说道:“一点也没错,我觉得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也没有啦。”小二谦虚道,哪有那么厉害的。 “嗯?所以你有没有觉得?当小二实在是有点屈才了?不,我不是看不起小二这份工作,只是你明明有着更大的才华,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呢?这简直就是一种浪费,我觉得你应该去当捕快而不是在这里当着小二。”江秋雨冷冷地说道。 小二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江秋雨是在嫌他烦,而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哎,捕快哪是那么好当的。” 幸好,很快就又有其他的客人登门,小二不得不去招呼其他人了。 很快,就有一个身穿青袍,腰间佩刀的高个男子登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两名同样配备兵器的男子。男子看来人缘不错,不少人见了他,都打招呼道:“哟,是张捕头。张捕头,近来都没有见着你,是去杨花院哪个姑娘的床上打滚了?” “去你的,”另一个人说道:“打滚能打滚这么多日?我看张捕头也只是第一天打滚,之后的几日,都是在修养了吧?” 说着,一圈子人顿时大笑了起来。 高个男子也不生气,只是叹了口气,说道:“哎,我哪有这样的好事?” “怎么了?那个采花贼还没有被抓住?” 高个男子,也就是张捕头点了点头说道:“不仅没被抓住,这几日,反而更加嚣张了,这不,就在昨晚,莱阳巷的张家女儿,也遇了害。” “张家?可是那个做生意的张家?”其中一个客人惊叫起来。 “正是。“一名捕头点头说道。 “可恶啊,张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他们家的女儿,更是在这方圆十里,都大大有名的美人儿啊,就这么被那个混蛋给玷污了,这可真是……哎……老张,什么时候你抓住那个混蛋,我什么时候请你去杨花院喝花酒!”那名客人闻言顿时连声叹气,就连面前的包子吃不下去了。 坐在他身旁的客人知道他的心事,只得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另一个人倒是说道:”哎,张家小姐,你不是整天念叨着张家小姐么?“ 正在安慰人的客人顿时对他怒目而视,那个人才呐呐的地闭了嘴,知道自己闯祸了。 张捕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坐下来,说道:”放心吧,这种案子,用不了几日就会被破了。“ 之前那名闯祸了的客人低声嘀咕道:”用不了几日?几日前你也说用不了几日……“幸好没被人听见,或者大家也只是装作没有听见,只是,张捕头却觉得手中的杯子沉重了许多。 而小二不知怎么得,晃来晃去,又晃到了江秋雨的身边,对他说道:”嗨,大侠,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抓人啊?你去抓人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江秋雨那时候已经吃地差不多了,回过头来,对他说道:”抓人?抓什么人?“ “采花贼啊,难道你刚才没有听见吗?那个可恶的采花贼,简直无法无天了,就连张家小姐……呜,那是张家小姐啊!前几个月的时候,我在花会上还看见过她,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结果却……“ 第六章 临眺 江秋雨说道:“怎么?你对她也有好感?” “什么好感?也不是,就是……觉得她是挺好的一个人,结果就这么给……那个了,不觉得太可惜了么?” 江秋雨点点头,说道:“是很可惜。” 小二眼前一亮,说道:“那么你是要去抓捕那个采花贼了吗?要我说,抓到他,先别送到官府,就直接给他那里来一下,保叫他断子绝孙,以后再也不能害人了。” 江秋雨正准备说什么,就已经又有客人登门了。小二听见掌柜的呼喊,急急忙忙地应了一声:“来啦!”就只得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 江秋雨摇了摇头,心想这家客栈也太忙了。 江秋雨当然不会现在就是抓那个什么采花贼,就算以后会去,也不会是现在去,就算现在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还没那么闲,虽然他也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做就是了。 他今天只想好好地逛一逛这座久别重逢的城市,这座名为临眺,却被群山所包围着的城市。临眺城坐落于长江东岸,它所临眺着的,就是长江长年不绝的滚滚江水,据传当年一代枭雄曹操就是在这座城市西边的临眺山上唱出了那篇千古绝响,短歌行。所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是也。不久之后,在赤壁大战中大败于吴军,他所一手建立的魏国也从此走向了灭亡。 但江秋雨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去缅怀这位褒贬不一的伟人,他刚刚从一种极致荒凉的情致中走了出来,现在,就是真的只想要好好地过一段平和宁静的日子罢了。 只不过,江秋雨摸了摸腰间的位置,叹了口气,他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的钱袋真的已经不见了。 如果是不见了别的,比如玉佩,比如宝剑,这些虽然也可以换成钱,甚至可以换成很多钱,但它毕竟还不是钱。而且,那些东西对他也有很重要的意义,他也实在不忍心换成钱,所以,在它们被偷走的时候,他甚至有些窃喜,心想终于不用再背着这些重负了。 从这里也不难看出,他为什么会一穷二白地回来…… 但如果被偷走的是钱币,他就是再不想承认,也不能再当没看见了。要知道,那可都是他用命赚来的!是血汗钱!从吃饭的家伙啊! 江秋雨只得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这条路非常拥挤,四周都是叫卖的人。 这里是临眺城的最繁荣的商业一条街,也是三只手们的天堂与乐园。 江秋雨一边拼命地往前挤,一边大声说道:“让一让,让一让啊。” 好不容易挤出了一条血路,他还来不及安慰那些被他挤地一脸怨念的大娘们。 他就一下子看到了偷他东西的那个小扒手了,此刻他正满脸笑容,极为得意,随后,他看见了他正在做的事。 江秋雨顿时脸色一变,大声说道:“你在干什么!” 小扒手此时正迎来他的人生巅峰,他何曾偷过这么大一笔钱!他算了一下,足足有十几两银子!要是再加上三文钱,就是一个银元宝的价钱了。 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也不怎么有钱的家伙竟然这么有钱呢? 嘿嘿,真是天降横财,我陈阿狗果然是富贵命。 陈阿狗此时正准备买个馒头压压惊,这时,只听身后一声断喝,回头一看,这不是那个被他偷了还一点都不知情的家伙吗? 陈阿狗面色一变,抛下手中的馒头,一个转身迅速地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消失不见了。 陈阿狗在心里狂骂,妈的,自己在下手的时候不是已经够小心了吗?怎么还会被发现? 那个家伙也是,看你也不像穷人,施舍一下给我们这些人又会怎么样呢?会死吗? 用地着这么卖力地追过来吗?妈的,果然有钱人都是一个德行! 不过很快,他的心情逐渐冷静了下来。陈阿狗在心中冷笑,难道你还能追上来不成?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对于这里的每一条街,每一个小巷,都比对自己的身体还要熟悉,而他呢?一个从外地来的人,对,他能看出他是一个从外地来的人,而这也是他会挑他作为下手目标的原因之一,他一个从外地来的人,在这里绝对会是一抹黑,是不可能追地上他的。 这样想着,越想越是得意,哼哼,告诉你,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这样想着,他就猛然地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他刚想破开大骂,结果刚抬起头,就呆在了那里。 江秋雨笑道:“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扒手转身就想跑,他两脚蹬地,往前一冲,竟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不对,不是飞了起来,而是被提了起来。 江秋雨用右手抓着他后背的衣服,就把他提了起来。小扒手是真的小扒手,身高还不到他的胸部,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小扒手大声叫道:“放开我!快放开我!不然我就要叫人了!” “叫人干什么?难道叔叔还不够陪你玩吗?”江秋雨阴冷冷的一笑,突然伸出手抓了他的胸一下,随后一呆。 而扒手已经被吓傻了,他连声尖叫:“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过来,你这个变态!” 而江秋雨更是被吓得不轻,靠,不会吧,竟然真的是男的?不是说好偷主角东西的小扒手都是小美女吗?咦,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一想到自己刚刚抓了一个小男孩的胸口,他就觉得一阵恶心,靠,这也太变态了。 他不由得把他丢了出去。 小男孩落地之后,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他先是后退几步,在确定江秋雨再也够不着他的时候,才色厉内荏地说道:“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叫人来砍死你!” 说着,转身就跑了,妈呀,这位叔叔也太可怕了。 江秋雨倒是无所谓,毕竟钱都已经拿回来了,江秋雨把属于自己的钱袋拿出来,打开,果然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江秋雨都要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了,银子啊银子,你们终于又回来了。 江秋雨转过身,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既然小扒手用这里的钱买了馒头……也就是说,这里的钱被拿出来过了。 第七章 扒手 江秋雨倒是无所谓,毕竟钱都已经拿回来了,人呢,走就走了吧。 江秋雨把属于自己的钱袋拿出来,打开,果然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江秋雨都要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了,银子啊银子,你们终于又回来了。 江秋雨转过身,正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既然小扒手用这里的钱买了馒头……也就是说,这里的钱被拿出来过了。江秋雨拿出钱袋看了一下,仔细地数了一数,果然,少了一两银子。 对于有的人来说,一两银子,不见了也就不见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那是因为,那些人都没有饿过肚子,或者说,饿过之后就忘了。但江秋雨忘不了,这可能也是因为,对于他来说,饿肚子还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吧。 所有他毅然决定转身,决定要去把那一两银子从小扒手身上拿回来! 江秋雨就像一道魅影,快速地在这些盘综错杂的胡同小巷里面穿梭着,幸好没有人看见,不然的话,这就又会是一则鬼故事的素材了。 事实上,几个月后,临眺城还真就流传开了一则鬼故事,名字就叫做,古巷魅影。 魅影江秋雨还真的有些要抓狂的意味了。 人呢?不,是银子呢?银子跑哪去了? 虽然他是速度快到可以当魅影,但他对这里真的不熟啊。 无数的岔道,无数的终点,谁知道目标在哪里呢? 靠,早知道就快一点了。果然吗?晚一步就什么都没有了? 江秋雨垂头丧气地走过一条小巷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等等,这是……说话的声音? 江秋雨轻轻地把耳朵贴在墙上,果然,是说话的声音,而且,还是那个小扒手的声音! 在墙的另一边,有四个人,其中的三个人看起来人高马大,年纪比小扒手要大上不少。 其中一个扎着油腻腻的辫子的老扒手笑咪咪地说道:“狗子,这个月的生意怎么样?” 陈阿狗不动声色地说道:“还行吧,怎么了,老哥?” “没什么,就是听说你这个月发达了,想跟你借点钱,过过日子。”老扒手笑眯眯地说道。 “发达?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们当扒手的,什么时候也会发达了?”小扒手歪着头,笑着说道。 “别在这里装蒜了!”一直在旁边站着的另一个扒手喝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偷了一个大客户对吧?买馒头的小六都已经告诉我了,你今天去馒头的时候,袋子里面装着的可是有十几两银子!” 小扒手一听,知道露馅了,可恶!自己还是太幼稚了吗?果然,黑老大说的对,财不可露白,露白就得遭贼,而贼遭到贼,就只有明着抢了。 小扒手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上衣的肋骨那个地方,她的衣服在那里破了个洞,那是去年冬天的事了。从此之后,她就习惯把偷来的钱藏在里面,在衣服的夹层里。 不过这次她却失算了,因为,她原本以为还在衣服里藏着的钱包已经不见了! 老扒手眯着眼睛盯着她的小动作,突然开口说道:“把东西交出来吧,我们也不为难你。”毕竟是十几两银子啊,老扒手在扒手这个行当干了几十年,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呢。 小扒手猛地抬起头,大声说道:“你敢!”同时她心里却在暗暗叫苦,怎么回事?我的钱呢?怎么不见了? 站着旁边的扒手犹豫道:“老大,我们真的要强抢吗,要是被黑老大知道……” 老扒手猛地转过头瞪着眼睛说话:“你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在抢了?我们是在教他规矩,告诉他,新人就得敬重长辈!他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以后怎么在扒手界混?” 站在他旁边的扒手陪笑道:“是,是。” 然后转过身来,盯着她。恶狠狠地说道:“狗子,把钱拿出来吧。不然,哼哼,别给我手下无情!” 小扒手当然不会把钱交出去,再说,就是想交,也不知道该交什么啊! 小扒手说道:“我没有钱。”这可是大实话。 不过扒手们显然不想听实话,一个扒手怒到:“行了啊,现在有种了啊,看来是该教训一下你了。” 说着,三人逐渐地逼近小扒手。老扒手使了个眼色,二人心领神会,分别从左右两个方向包围了她。 小扒手暗暗叫苦,一边却只得被逼地往后退,不一会儿,就被逼到了墙角。 陈阿狗突然开口说道:“好吧,钱给你们!”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扒手们闻言顿时一喜,一个急性子的伸手就想去拿。 陈阿狗却没有那么傻,她把手一收,就让扒手摸了个空。 扒手先是一楞,随后就是暴怒道:“你干什么?拿来!” 陈阿狗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要把东西交给你?” 随后看向了老扒手说道:“这个东西,当然应该亲手交给庆爷爷。”说着,恭敬地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他。 被叫做庆爷爷的老扒手对于她的恭敬很是受用,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认可。一边伸出手来准备接过。 而一旁的扒手则满脸的怨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今后一定要好好地弄死那个叫陈阿狗的小子。 陈阿狗对于他的怨恨却似根本不在意,反而又突然对他笑道:“这东西还是给你怎么样?” 扒手一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陈阿狗又突然一甩手,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丢向另一位一直都没有说话,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另一个扒手那里。 当然,他没接住,在他还在发愣的时候,那团东西就已经被丢出去很远了。 愤怒的扒手脸色一变,喝道:“你要干什么?” 老扒手脸色一变,说道:“快拦住他!” 呆呆的扒手也脸色一变,说道:“捡,快捡!” 这三人虽然各执一词,不过行动却是一致的。 三人都往那个方向跑去,愤怒的扒手跑的最快,虽然原则上来讲,他是离得最远的,其次是呆呆的扒手,他离得近。 在最后面的是老扒手,毕竟人已经老了,身体大不如前。况且他还有些迟疑,因为他发现,陈阿狗要逃跑! 第八章 陈阿狗 陈阿狗早已经准备好,在他们三个人开始混乱的时候,就已经猫下了腰,随时准备从他们的包围圈里逃离了。 愤怒的扒手名为小耳,是一名很激进的青年。早在几年前,他正式进入扒手这个行业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定,他一定成为临眺城的贼王! 为此,他努力学习偷窃技术,积极奉承行业前辈,六年以来勤勤恳恳,每天都出去偷东西。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万扒之上啊!终有一日,他将登上扒手之王的宝座,写就属于他小耳王的传奇! 所以,在听了陈阿狗的讥讽之后,他愤怒了。什么?你竟然敢看不起我? 你竟然敢看不起我!我……终有一日,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所以他才会一时冲动,飞快地就去捡陈阿狗丢的钱包。 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而呆呆的扒手呢?他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既然钱是掉在我这边的,凭什么就要让你们分大头,我分小头? 一向都是呆呆的扒手低着头,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狰狞神色,以一种并不慢的速度冲了过去。 而老扒手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他当然早就已经看出陈阿狗想要逃跑了,所以在见到他要逃跑的时候,他是唯一一个伸出手想要阻拦的。 不过其余二人的表现却把他给气炸了。他当然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扒手界讲究先到先得,他们先捡起那个包袱,他们就得分大头。 老扒手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眼中有一道狠辣的光芒闪过,哼,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懂得尊老爱幼了。 至于陈阿狗?就让他跑了吧,反正钱已经到手了,人呢?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教训他! 陈阿狗一路狂奔,直到他们再也不可能追上来为止。 陈阿狗现在很沮丧,今天本来高高兴兴,以为自己就要发达了,甚至都已经想好以后都不要再偷东西,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了。 结果呢?钱被拿回去了不说,自己还要被小耳他们威胁。如果不是自己机灵,甚至还要被打的一身伤。甚至……自己的女儿家身份都要暴露,想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之后的后果,她不禁浑身一个机灵,感到一阵深深的后怕。 陈阿狗拖着沉重的身体,走进了自己简陋的家,不,这间房子,用简陋都已经不能形容了,简直就是,破烂! 破烂的床,破烂的被子,破烂的椅子,破烂的锅,总之,除了破烂是完美的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是破烂。 陈阿狗先是在米缸里勺了一把米,想了想,又把一半的米倒了回去。 她又从床底拉出来一个箱子,打开,仔细地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财产,一,二……四十一,四十三文铜钱。 这些钱就是她的全部积蓄了,当然,都是偷来的。 “嗯,这些钱还可以生活半个月,就是明天不去偷东西,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明天就去的话,可能会碰到庆爷爷他们,可能还会有一些纠缠,毕竟自己骗了他们。 “而且……”陈阿狗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我还有这个。”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叮当作响。打开一看,里面满满的都是铜钱。这些就是那一两银子了,那时候她卖了一个馒头,打开袋子一看,差点就把那个叫什么小六的给吓死了。所以她就把那些散的零钱给拿出来,另外放一个袋子。这样比较方便,还安全。 没想到,还真是是因为这个,这些银子才得以幸存。 这些可是差不多有一两银子了啊!都可以让自己生活个一年的了。 这一年,自己都不用工作的了?还真是一想就美滋滋呢。 也许……陈阿狗心中一动,也许这些银子也可以让自己换一份别的工作的了。 这时,从她的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咳嗽:“咳咳。” 陈阿狗只觉得后背一凉,接着全身都被吓得僵硬了一下。在那一瞬间,她在脑海中想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传闻,比如,每到夜里十二点都会出现的红衣女人,又或者是前几年曾经在这条街自杀的男人。唯独没有想到的是,江秋雨。 陈阿狗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了江秋雨,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人啊,不是什么鬼。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陈阿狗迅速地看了一下门,是关着的,窗呢?也是关着的,那么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 而且,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一下子就后退了几步,一不小心,把锅盖都给撞翻了。 “碰,碰,哐哐。”锅盖掉在地上的声音独自在响着。 陈阿狗厉声说道:“你不要过来!我告诉你,别想着碰我!不然……”说着,她从身后猛地抽出一把匕首。 哎呀呀,厉害啊。原来她倒向那边都是有预谋的吗?不简单啊。江秋雨面目含笑,说道:“你似乎对于自己有什么误解。” “嗯?”陈阿狗迟疑了一下,什么意思。 江秋雨微微杨了杨下巴,说道:“你觉得自己长的很漂亮?” “啊?”陈阿狗一楞。 江秋雨从上往下扫了一遍她的身体。 其实她已经不算个小孩子了,看年龄的话,确实自己十四五岁,不过,在古代,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已经算是成年人了。 她的身高大概到自己的胸部,不高,应该算是比较矮的了。可能跟她营养不良有关系,而胸部更是一片飞机场。 江秋雨回忆了一下那种触感,嗯,还是有一点的,毕竟,总还是软的吧。 而最重要的脸部,更是涂地一片乌黑,让人根本欣赏不来。 陈阿狗听懂了他的话,脸上一片温怒,即使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扒手,总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对于自己的外貌,总还是很在意的。 她不由得反诘道:“你才长得难看呢。”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啊,自己为什么要反诘他?这不是挺好的吗?这样的话自己的清白就可以保住了。 第九章 腐鼠 老实说,一个女孩子,不化妆,脸上粘满灰尘,头发焦黄,凌乱,要这样还能好看,那才真是奇了怪了。 陈阿狗显然想到了这一点,嘴巴扁了扁,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她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江秋雨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在她看来,江秋雨显然是在她进来屋子之前就已经进来了,也就是说,他在等她。 陈阿狗的手中紧紧地攥着那个袋子,里面是一两银子,足够她生活一年。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笑起来,笑着说:“你是想要拿回你的钱吗?” 江秋雨看了看那个钱袋,又看向她的另一只手,那只手还抓着那把匕首,她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江秋雨点了点头,说道:“是。” 陈阿狗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如果他只是想要拿回钱的话…… 陈阿狗快速地把袋子递给他,说道:“给你。” 江秋雨接过来,掂量了一下,还挺重的,不由得笑道:“这回是真的了吧。” 陈阿狗一楞,想起来自己刚才干的事,难道,他一直在跟着我?这怎么可能,自己可是反复确认已经没有人跟在身后了才敢回来这里的。 江秋雨看了一下她的锅,因为锅盖被撞翻,所以现在可以直接看到锅里面沸腾的热水,以及水里面翻滚的米粒。 江秋雨似乎很是苦恼,但最终还是抬起头,说道:“要不要去喝一杯?我请你。” 陈阿狗闻言一楞,不过她还是坚决地说道:“不用了……谢谢。”长久的独自生活的经验告诉她,不要相信任何第一次见面就对着她笑的人。而这个男人,让她感觉很没有安全感。 江秋雨闻言似乎还惆怅了一下,随后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推开门就走了。 这时,陈阿狗才感到彻底地放松下来,她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匕首,那是她最后的武器。结果发现,因为太用力,她的手指都已经有些僵硬了。 陈阿狗轻轻的揉着自己的手指,让那些因为快速的放松,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身体部位快速地放松下来。 一边思考着整件事情的经过。结论就是,那个男人,太奇怪了。 以她当扒手这些年的经验,应该可以在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可以判断目标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有钱,是否容易偷的到。 她一开始对于江秋雨的判断就是,这个人没有什么钱,但很好下手。 结果呢?他身上竟然带着那么多钱,而且,一点都不好偷!陈阿狗想到这一天的遭遇,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而且还是一场噩梦,是一个恶作剧! 先是获得巨款,不一会儿就被失主找到,接着被同伙勒索,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回到家里,结果发现,失主竟然就在她的家里等着她! 而那个男人在等到他之后,竟然也什么都不干,没有报案,也没有对她不轨,甚至……拐卖。 他只是拿回了他的钱,甚至还要邀请她去喝一杯,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说的喝一杯指的是喝酒。 老天爷,她至今还没有喝过酒呢。 这时候,她竟然有点后悔,也许自己应该答应他来着。不过随后她就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不要接受一个那么奇怪的人的邀请,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这时候饭已经熟了,阵阵香气扑鼻而来,陈阿狗的肚子已经在叫唤了。她也没有什么配菜,只是拿出一个洗的干净的木碗盛了一碗很稀的稀饭,就这样吃了起来。 等到洗干净了锅碗,她一下子倒在了她的床上,感到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不准确的说,是砸门声。 “砰砰!” 她那个本来就不怎么结实的小木门被砸地砰砰作响,摇摇欲坠。 陈阿狗快速地清醒过来,顺手操起了自己的匕首,把它藏在自己的衣服夹缝里。 陈阿狗站起来说道:“来啦来啦。”说着,伸手就要去开门。不过,在开门前她还是问道:“门外是谁?” 门外的砸门声停了下来,随后,一个冷冷的笑声响起。 “呵呵呵呵。” 陈阿狗只觉得心下一凉,是庆爷爷他们!他们找上门来了? 陈阿狗压下心头的惊慌,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不会有事的,他们不敢怎么样的,毕竟还有黑老大在罩着。 对,以他们的本事,不敢怎么样的。 陈阿狗打开了门,笑着说道:“庆爷爷怎么想到要来我这里……”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一股巨力猛地撞到她的身上。 她不由得被踢得往后倒去,猛的摔倒在了地上。 陈阿狗只觉得自己的腰就像已经断了一样,而浑身更是就像已经散了架,她拼命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知道在这种时刻,求饶是没有用的。 她只是用手慢慢地撑起自己的身体,一边抬起头,看着他,没有出声。 庆爷爷冷冷地说道:“行了啊你,小兔崽子,这就学会骗人了?” 愤怒的扒手说道:“可恶,你敢骗我?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呆呆的扒手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同样的很不友好。 陈阿狗说道:“我没有骗你们,是你们被骗了!我根本就没有偷到那么大一笔钱,你想啊,十两银子,那怎么可能呢?” “没有?”在一瞬间,老扒手也是一楞,不过随后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大声说道:“你说谎!好啊你,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谎!” “对!就是!”愤怒的扒手附和道。 陈阿狗咬了咬牙,说道:“如果你不信的话,那就……” “够了!” 突然,一声断喝猛然响起。 庆爷爷他们听到这个声音,连忙退到两旁,让出一个位置,一个中年人走上前来。 这个人长得贼眉鼠眼,是个演反派的天然材料。 只不过他的一身衣服颇为体面,跟一般的扒手不一样。 而陈阿狗见到他,只觉得心头一冷,她知道这个人。他是黑老大的手下,名叫吴陈,外号毒蜂,不过有些人也喜欢在私底下叫他“腐鼠”。 第十章 教书先生 事实上,他们这些人,扒手,乞丐,帮会的下线成员,都可以称得上是“腐鼠”。 寄生于这个繁华都市的寄生虫,靠偷取,施舍,甚至抢劫,维持自己肮脏,低贱,而又罪恶的一生。 吴陈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他做的更彻底,也更“成功”。所以,他就获得了剥削其他的寄生虫的资格。 吴陈仰着他的头,几缕胡须附在下巴上,迎风飘荡,还真有几分老鼠的韵味。 但吴陈不这样觉得,他觉得他背着手的样子很像一个“先生”。在他看了,教书先生是一份高贵的职业,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这样觉得,这跟他的童年记忆有关。所以他也很喜欢教导别人,那些比他更晚入行的后辈。 吴陈仰着他的头,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感觉很和善地说道:“狗子,听说你最近偷了一笔钱?足足有十二两之多?”就像一个老师在过问他的学生。 陈阿狗一口咬定:“没有,绝对没有,这怎么可能呢?”实际上她却在心里苦笑,如果你们来得早一点,那还有一两的。 “没有?”吴陈微微张着嘴,露出恍然的神色,随后转过头来看着老扒手说道:“她说没有?那你说,她到底有没有?” 老扒手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他已经有些慌了,对啊,如果说之前他们勒索陈阿狗,她不肯给,那还说得过去,但现在“腐鼠”来了,她还不肯给?她可是知道“腐鼠”的为人的。他可是一个……一个……变态啊! 那么,也许她真的是没有呢?要知道,自己可是跟他拍着胸膛保证,陈阿狗的手里有十几两银子,他才肯跟过来“收债”的。而如果她真的没有呢? 以他“腐鼠”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事?对他又会做出什么事?这是不难想象的。 老扒手的舌头几乎打结,差点说不出话来,不过,很快,他还是大声说道:“她撒谎!我在白天的时候亲眼看见的,她就是偷到了十几两银子,她还买了个馒头!” “哦。”吴陈又是微微仰起头,微张着嘴,表示了然的样子,转过头来,对陈阿狗说:“既然你真的有那十几两银子,为什么要隐瞒起来呢?” 陈阿狗一脸苦笑,笑得比哭还难受。我也不想啊,可是如果我说失主又把钱拿回去了,你们会相信吗? “你怕我抢了你的钱?不不不,你不应该这样想,我怎么会抢你的钱呢?”吴陈笑道:“难道不应该是你自己把钱交给我吗?” 旁边的老扒手叫道:“对,小兔崽子,你骗了我也就罢了,怎么连吴先生都要骗?”他当然知道,吴陈其实喜欢别人叫他先生。 “见了先生,怎么还不把钱自己交出来?” 陈阿狗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回连愤怒都扒手都忍不住了,他大声说道:“你是不是在找死?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啪!”一声打耳光的声音突然响起,所有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方向,一时之间没转过弯来。 因为被打的那个人并不是陈阿狗,陈阿狗她现在也很惊讶。 被打的那个人是愤怒扒手,他此刻捂着自己的脸,一脸的不可思议。一边惊恐地看着吴陈。 吴陈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地擦着他的右手。刚才就是这只手打了愤怒扒手的脸,而他现在似乎是嫌这只手脏了,皱着眉头,一点一点地把它给擦干净。 愤怒扒手捂住自己的脸,满脸都是屈辱的神色,吴陈的动作给了他一种极大的侮辱,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下自己的头,不敢将自己的这种怨恨让别人看见。 吴陈擦干净他的手,慢慢地说道:“不该开口的时候就不要开口,我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要开口,懂?” 老扒手也被吓到了,只得拘谨地说道:“懂,懂。”一边在心中嘲笑愤怒扒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毒蜂面前说话? 吴陈点了点头,对陈阿狗说道:“那么,你懂了没有?难道说,你还要我教你,你才懂吗?” 陈阿狗说道:“不,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她此时也是一脸惊慌,似乎是才想起,这位“腐鼠”是个什么货色。 说完,她俯身从床底掏出一个钱袋,绣着鸳鸯,看起来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它不应该出现在贫民窟,而是应该在大户人家的小姐身上。 陈阿狗恭敬地双手托着钱袋,说道:“是我糊涂了,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一下子见到了,难免被闪瞎了眼,一时鬼迷心窍,竟然想着要独吞它,这实在是我的罪过,希望先生能够原谅我,放我一条生路。”这最后一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过……他会放你一条生路?这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以后还想当扒手就难了。以后别说三只手,能留下一只手就不错了。老扒手在心中冷笑,就这样看着吴陈伸手结果鸳鸯钱袋,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一瞬间,老扒手猛然想起了今天早上的那一幕,不对,这个钱袋,不会也是假的吧。他刚想提醒吴陈,不过想了想,又觉得好笑,这怎么可能呢? “彭!”只听一声木头撞击木头的声音,陈阿狗一脚踩在椅子上,另一只脚踩到窗沿上,猛地撞开窗户——它本来就没有锁。 只听一声木头撞击木头的声音,陈阿狗已经越过窗户,跳到了房子的外面。 好极了!陈阿狗心下一定,在贫民窟,最不缺的就是一模一样的,破烂的房子,最不缺的就是没有规律的,脏乱狭小的街道。 也就是说,在这里,天然就适合逃跑,隐藏。 而在她的房间里,吴陈正拿着她的钱袋,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轻轻地把它打开,里面并没有什么金钱的腐臭味,也压根就没有金钱。 陈阿狗在贫民窟的狭小通道里狂奔,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她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毕竟,对方可是黑老大的手下啊! 第十一章 黄昏 陈阿狗在贫民窟的狭小街道里拼命地奔跑,此时天色已是黄昏。没想到她只是睡了一觉,这么长时间就过去了。这是不是因为她已经太累?她早就该好好地睡一觉了。 黄昏时的贫民窟很暗,几乎看不见路,生活在这里的人看起来没有考虑过采光度的问题,拥挤,混乱不堪。但此刻这里对于陈阿狗来说,却是一件好事,不管是无序的岔道,还是昏暗的光线,对于一个逃跑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陈阿狗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但应该没有多久,很快,她就感觉自己实在是跑不动了。 她大喘着气,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到了一个极致,再快一点,就要从自己的身体里面跳出来了。 她回过头,看了一下,没有人跟过来,她不由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还是逃出来了吗? 原先她对于自己能不能逃出来一直不敢确定,毕竟,“腐鼠”可是黑老大的人,而据说,黑老大的四员大将,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那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而自己现在,终于还是逃出来了吗? 陈阿狗刚想要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一阵奇异的声音,“哒哒哒哒!”就像是……老鼠在木板上走的声音。 老鼠?陈阿狗猛地回头,声音传来的地方是……天上! 只见一道人影在两间屋子的房顶间飞了过去,随后快速地站稳脚跟,又继续在屋顶上奔跑起来。 这人竟然把房顶当成道路来跑!陈阿狗顿时目瞪口呆,她从没有见过这种景象,甚至都没有想象过。 这种景象,就像是在那些说书人的武侠传奇故事里才会出现的景象,她从没有想到在真实的生活也也会有这种事的出现。 那个人影在屋顶上飞檐走壁,很快,他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果然是“腐鼠”,原来“腐鼠”还会飞? 他撑着别人家房子的屋檐,一下子就跳了下来,而那片被他撑着的瓦片,也失去了它作为房顶的作用,一下摔了下来,摔了个粉碎。 “砰!” “腐鼠”板着一张脸,不发一言,配合着他的山羊胡子,有些令人发笑。就像一个正在训斥不听话的学生的老师。 陈阿狗此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是了,他会飞檐走壁,那么,居高临下,想要找到她当然很是容易,而他在天上飞,她在地上走,当然更是逃不掉的。 陈阿狗苦笑一声,正想开口说什么,却只见“腐鼠”的身影模糊了一下,他竟然已经冲了过来。 陈阿狗愕然,伸手想要抵抗,便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紧缩,接着便不能呼吸,她竟然已经被掐住了喉咙! “腐鼠”的手指就像他的整个人一样,消瘦,不,应该是干瘦。 他的手指指节粗大,就像竹子一样,而且没有温度。 陈阿狗甚至觉得,很冰冷。 “腐鼠”黑着一张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竟,敢,耍,我。” 陈阿狗此时已经无法呼吸,她拼命地挣扎着,但这除了耗费自己本已不多的体力之外,并没有什么用处。 她已经渐渐地失去了力气,眼球上翻,眼看就要死了。 而“腐鼠”没有丝毫放手的想法,他竟然想就这样把她给杀死,此外什么都不想说。 “噗!” 突然,一道不知是什么的声音响起,陈阿狗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松,接着,大量的空气涌了进来,陈阿狗拼命地呼吸着这些空气,她从来没有过这么一刻,感到生命的这样的宝贵。 她不由得咳嗽起来。 而此刻,“腐鼠”却没有这种好心情,他愕然地捂着自己的右手,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的右手小臂骨已经断了。 就在刚才,他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一阵剧痛,接着他就不由自主地放开了她。 “什么人!”他大声问道。一边寻找刚才袭击自己物体,突然,他眼神一凝,看到了一块沾满鲜血的小石头。 就是他了。他不由得心下惊疑不定,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以一块小小的石头当成暗器,而且,直接就把他给废了。 此人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 “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以阁下的武功,何必躲躲藏藏,何不出来一见?”在衡量了双方的差距之后,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变得拘谨起来,就好像,他一下子从老师的身份替换成了学生的身份。 “哦?也对啊,我何必要躲躲藏藏?”那人露出恍然的神色,便从长街的那一头走了出来。 “嗯?”腐鼠眉头一皱,来人并非他想象中的前辈高人,反而是年轻后生,身着月白色长袍,脸上带笑,端地是一个翩翩佳公子,俗世好郎君,又那里是什么“前辈高人”? 待来人走近,陈阿狗却是一下子惊呼起来:“是你!” “没错,是我。”江秋雨笑道,在天空的最后一缕阳光之下,江秋雨的笑显得很温暖,甚至能够驱逐即将到来的夜的寒冷。 不知怎的,陈阿狗的脸红了一下。只不过被泥土挡着,没有人看见。 “你是何人,与他是什么关系?”腐鼠在见到他们叙旧的的时候心下已是一凉,怎么回事?那个低贱的小扒手,怎么会认识怎么一位高手?只怕,今天是不能善终了。 “何人?”江秋雨想了一想,说道:“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说出来你可能也不信,就干脆不要说了吧。” “至于说与她的关系,是什么关系呢?嗯,她今天早上偷了我的东西,不知道这应该叫什么关系?” “偷东西?”腐鼠一楞,随后想起自己追她过来的目的,难不成,他就是那个被偷了十几两银子的人?这怎么可能!这也太扯了,他这样一个高手,会被轻易偷了东西?而且他被偷了东西之后还会是这样的一种语气?可恶,你们敢耍我? 江秋雨转身对着陈阿狗笑着说道:“是这样没错吧?” 陈阿狗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闻言,不由得轻轻地哼了一声,也不知是承认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第十二章 喝酒 江秋雨微微一愣,随后笑着说道:“是这样没错。” 说完也不理“腐鼠”的眼光,直接走近她,一直到靠近到能够看清她的睫毛的地步才停了下来。 陈阿狗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微微偏转过头,毕竟她现在的形象也实在不适合与人对视。 她小声地说道:“干什么?” “干什么?”江秋雨一楞,随后说道:“没干什么,我就是想看一下你,你知道,这里光线不好。” “嗯,毕竟我们还挺有缘的对吧?”江秋雨不由得笑道。 陈阿狗更是不知道该往哪看,有缘?不就是是因为我偷了你的钱嘛? “腐鼠”此时却有些恼怒,这两个一见面就开始叙旧,却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吗?可恶。 他不由得开口道:“喂,这位公子……” 没有反应。 “你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还是没有反应。 这让他心底的愤怒就像燎原之火,几乎烧毁了他的理智。那位神秘的高手不理我也就罢了,你个小扒手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不理我?你们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啊!好! 他盯着江秋雨的后背,眼神里的怨毒几乎可以化为液体流了出来。 随即,他突然在心底发出一声冷笑,小子,你毕竟还是年轻,还没有学会,不要轻易地把后背留给敌人。 更是不要轻视任何一个敌人!他的眼神里喷着火。不然,你就会饮下这杯苦涩的毒酒! 他轻轻地抬起他的手,手指瘦长,指甲乌黑。这可不是因为他不爱卫生,还留着扒手的鲜血。事实上很多人都曾经这样想过,然后他们都死在了他的指甲下。 在他的指甲盖中隐藏着剧毒!足以使人身躯腐烂,痛不欲生地死去。而这,也是他“腐鼠”的名号的真正由来。 “腐鼠”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随即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爪往江秋雨的后背抓过去。 而此刻,陈阿狗也才刚刚看到他的动作,脸色一白,只来得及说道:“危险!” “腐鼠”的一爪已经到了他的背后了。“腐鼠”在心中狂笑着,小子,我定要你生死不能!这回你该知道不要小看别人了吧? 接着,他便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鼻梁骨一阵剧痛,整个身体都被一股巨力给大地飞起,向后飞了一段距离之后,猛的撞上墙壁,后脑勺一嗑,接着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而陈阿狗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微张着嘴,这怎么可能?刚才到底了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腐鼠”刚刚冲了上来,就又一下子又飞了回去? 江秋雨说道:“怎么了?还不走?” “啊?”陈阿狗看了江秋雨一眼,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说道:“走什么?” “去喝酒啊?不然我干嘛回来找你?”江秋雨好笑道。 “喝酒?”陈阿狗又是一楞,随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也什么。 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好啊。” 说罢,两人也不再理会已经晕倒的“腐鼠”,便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贫民窟里面当然没有什么可以喝酒的地方,想要喝酒,还得走一段不近的路。 其间,陈阿狗还是在靠近一口井的时候,让他等了一会儿,而她自己去打了一桶水,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至少脸上是干净多了。 陈阿狗小心地将额前的一缕头发弄到耳边,随口说道:“反正现在也是晚上了,没有人会看见的。”随后看他的表现。 江秋雨笑着说道:“很好看。” “是吗?”陈阿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没有人怎么跟她说过,不过,也……有点开心呢。 江秋雨当然不可能带她去喝酒,毕竟她还只是一个未成年少女罢了,而且,她对于那些灯火辉煌的旅馆也有些畏惧。 他们就随意地找了一个热闹的小巷,在路边的小摊子里坐了下来。在得知她也还没有吃饭之后,便叫了两碗馄饨,大口地吃了起来。 陈阿狗见他吃得可笑,便也放下顾忌,也便开口吃了起来。 江秋雨突然说道:“你知道吗?” 陈阿狗抬起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讲,然后她可以边吃边听。 “在昨天晚上,也有一个人请我喝酒。”江秋雨说道。 “他是一个书生,大概二十来岁,我看得出来,他年少轻狂,对于自己所视甚高。”江秋雨说道,突然又带着一点笑意。 “可是他屡试不第,至今也只是一个秀才。” 陈阿狗已经抬起了来,看着他没有说话。 “眼看着那些与自己同龄的人越走越高,可是他呢?却只能原地踏步。” “于是只好借酒消愁。” “呵,不说这些,就说他那天晚上,请我喝酒。” “那天啊,他请我喝的是店里最好的酒,有多好呢?大概是他能够买得起的最好的酒了吧。” “呵。”江秋雨突然笑了笑,随即说道:“可是他在酒里下了毒。” “毒?”陈阿狗闻言一楞,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当然,我没有喝那些酒,虽然那确实是好酒。” “我没有喝,他喝了,然后呢?他就死了。” 讲完这个故事,江秋雨笑了笑,低头吃了一个馄饨,眯着眼睛感受了一下,才对老板说道:“老板,你这馄饨做得不赖啊。” 老板笑呵呵地说道:“喜欢的话,以后常来啊。” “一定的。” 江秋雨转过头,对陈阿狗说道:“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嗯。”陈阿狗应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于是她抬起头说道:“那个人……请你喝酒的那个人是想要毒死你吗?” 江秋雨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是这样的。” “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想要杀你?因为不得志?只想要拉个人去给他垫背?” 江秋雨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他不是那种会轻易地失去信心的人。” “那么他是为了私仇?” “应该不是,我没有见过他,而且他看我的眼神里也没有什么仇恨的感觉。” 第十三章 采花 “那么,就只剩下买凶杀人了。”陈阿狗看着他说道。 “呵。”江秋雨笑了笑,低下头说道:“大概吧。”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陈阿狗也没有问,比如说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他,而他对于想要杀他的人为什么是这种态度,就好像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或者说,他只是习惯了,习惯了之后,也就没有什么好激动的了。 陈阿狗突然说道:“也许这对他而言是好事呢?” “嗯?”江秋雨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毕竟,是他自己要喝下去的,在他喝下那些酒之前,就应该已经知道那样做的后果,而他还是反无反顾地喝了下去。”陈阿狗的眼睛亮晶晶地,接着说道:“”而且,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喝下去的是酒,不是别的。而且,他喝下去的,是他这辈子喝过的最好的酒。” 虽然这近似于诡辩,没有什么道理,但江秋雨还是笑了。 他的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起来,看着她说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好看。” 陈阿狗听了,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大着胆子说道:“本来就是。”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 末了,江秋雨才说道:“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是什么人?” “山羊胡子?”陈阿狗闻言一愣,随即醒悟过来他说的是谁,便笑道:“他的山羊胡子确实很吸引人。” “嗯,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山羊,他是黑老大的手下。” “黑老大?” “就是,掌管我们这一带的黑道大哥吧。因为他总是喜欢带着一块黑色头巾,所以我们都习惯叫他黑老大,久而久之,我们便也当面叫他黑老大了。” “你也是他那个帮派的人?”江秋雨问道。 “不是。”陈阿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他们那个帮派,入帮条件很严格的。” “哦。” “他们那个帮派叫龙首帮,是这这一带,也就是西城区最大的帮派。而‘腐鼠’,就是那个山羊胡子,我们都叫他‘腐鼠‘,是黑老大的四名手下之一。” 江秋雨点了点头,说道:“那个‘腐鼠‘确实挺适合这个名字的,他在他的指甲盖里面涂了剧毒。” “剧毒!”陈阿狗差点叫了起来。 江秋雨说道:“这没什么,而且这真是个笨方法。比如说等他吃饭的时候怎么办呢?指甲一碰到食物就不敢吃了,那么他就要时刻准备着一个手套,戴上去才敢好好吃饭。” 想到那个场景,陈阿狗也觉得实在是有些可笑,不由得便笑了出来。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陈阿狗偷偷看了他一眼,说道:“可是你一拳就把他打飞了。” “哦,那是因为他的武功稀松平常地很。不过,你是什么知道我打飞他用的是拳头?”江秋雨看着她说道,他的拳头非常快,普通人应该根本就看不清才怪。 “猜的。”陈阿狗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难不成用的是脚?难不成用的还是头?那当然是用拳头打得是最适合的了。” “说的也是。”江秋雨也笑道。 吃完了之后,两个人也该分开了。 陈阿狗拒绝了江秋雨继续去喝酒的提议,一个人回去了。 江秋雨也没有挽留,甚至没有送她回去,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一直到消失不见。 他并不是很担心。事实上,第一次见到她摆出一个武术的准备姿势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会武功的。 原本这点武功当然引不起他的注意的,直到他遇到了“腐鼠”,才恍然惊觉,原来现在的江湖上一个只会把毒涂到指甲里面的人都能够被称为高手了吗? 那么,以他的感觉来看,其实她还要比“腐鼠”厉害那么一点点。 也就是,其实她也可以被称为一个高手了。事实上也对,一个女孩子,在一群扒手中间生存,这不是仅仅依靠智慧就能够解释的了的。 可是她一直在隐藏着她的武功,甚至到了那样的一个境地都不准备使用。要知道,她那时候可是已经快要死了啊。 她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且,肯定比他的要曲折离奇的多,甚至会很狗血。 不过,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不过…… 江秋雨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今天的月亮很圆,很亮,不是一个杀人的好日子。 下一刻,他就从长街的中央消失了。 下一刻,他就出现在别人的屋檐上。他走过去拍了一下那个人的肩膀。 “嗨,老兄,干嘛呢?” 那位老兄吓地一个向前猛扑,随后快速地转过头了。看着他惊疑不定地说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诺,你是不是看上那位姑娘了?”江秋雨朝着陈阿狗的方向努了努嘴。 男子露出会意的笑容,说道:“我说是谁呢?原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啊。怎么,你也看上了那个小妹妹?要我说,你这眼光还真不赖,这美人我见得多了,可是像这位,含苞待放,又欲拒还迎的,还真是独一份啊。” 江秋雨笑了笑,说道:“你的眼光确实不赖。” 说完,也不等他反应,直接上前一个顶膝,把他打地趴下。 而这时候他的匕首还握在手里,没来得及出手。 男子强忍着剧痛,迅速地反手就是一切。 江秋雨也不多说,直接就把他的匕首给抢了过来,左右看了看,赞道:“刀倒是好刀。” 男子此时已经被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给吓了一跳,后退一步,不安得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把她让给你还不行吗?” 江秋雨翻了翻白眼,说道:“有个人跟我说过,如果遇到你们这种采花大盗,不用交给官府,而是应该直接就对着你的小弟弟来一刀。” 江秋雨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说道:“我看这把刀就很不错,锋利,轻便,一刀下去,没有痛苦,只有爽快,实在是很适合切小弟弟啊。” 男子已经快要吓尿了,急忙说道:“兄弟手下留情啊,我也不是什么采花大盗,也就是偶尔起了兴趣,就出来泄泄火。你说人要是没有了小弟弟,那跟死了还有什么区别?” 第十四章 悬赏 江秋雨闻言,笑道:“当然,你说的很有道理。” 男子闻言,以为终于能够逃过一劫,兴奋地说道:“是吗,看来兄弟还真是一个同道中人啊。当真是幸会幸会,不知兄弟至今做案几起,采了多少朵花啊?我看以兄弟的武功,就是当今皇后,也逃不过你的手掌心了吧?” 听他此言,江秋雨不由得就感到一阵郁闷,你说你说些什么不好,干嘛要提起这些事?难道单身狗就没有人权了吗? 真是。 他不由得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说着,直接就抓起他的脖子,就像提起一只鸭子一样把他提起来。一下子就跳了下去。 “哇呀呀!” 男子拼命地尖叫起来,江秋雨听地烦,直接就一记手刀切在他的脖子他把他打晕了。 江秋雨之所以把他打晕,还抓着他跳了下来,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也不能说是熟人吧,毕竟人家都不认识他,他们也没有说过话。但他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 张捕头。就在今天早上,在旅馆的时候还听他说过要抓什么采花贼,这不,自己现在抓到的这个不就是采花贼嘛? 江秋雨提着男子走过去,而这两个人早就已经吸引到了他们的注意力。 张捕头抬手示意身边的两名下属先不要拔刀。 随后一个人走上前,对江秋雨说道:“这位朋友,不知所为何事啊?” 江秋雨杨了杨手中的男子,说道:“看到这个没有?” “一个人?”张捕头皱了皱眉头,说道:“他……活的还是死的?” “当然是活的。”说着,江秋雨还抓着男子使劲地摇晃了几下,不过看起来他睡得很香,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 张捕头身后的两名公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这位看起来就不正常的年轻公子在发什么疯,难不成是喝最酒了? 张捕头却没有笑,只是说道:“他是什么人?” 江秋雨对于他的效率还是很满意的,便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准备……采花?总之,他在之前应该也是有些案底的,我把他交给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闻言,张捕头微微一愣,采花贼?不过他很快就回答到:“没有问题,说不定他跟这次的采花贼事件还有什么很大的联系呢,这样说来,还真是应该感谢小兄弟你了。” 说完之后,便伸手把他接了过了,顺手就给他铐上手铐。 做完这一切,张捕头把男子推到身后的两名公人的手里。向他拱了拱手,说道:“回去之后,我会好好地查阅近几年的案卷,如果他真的有什么案底,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查出来的。” 江秋雨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对了,你们有没有悬赏金的?” 张捕头闻言又是微微一愣,随后说道:“这个要看抓捕的对象的……” 江秋雨笑了笑,说道:“如果有的话,麻烦给我送来,我住在……”江秋雨使劲地想了想那间客栈的名字,结果发现,他居然不知道那家客栈的名字! 张捕头却是很快地说道:“来福客栈,嗯……今天早上我还见过你。” “哦?”江秋雨是真的有些惊奇了,自己会记得他,是因为他出场的时候挺热闹的,可是自己不是应该挺低调的吗?他怎么会记得他?一个没有说过话,只是见过一面的人? 张捕头憨笑道:“我记性好……” 站在他身后的宫人说道:“张捕头的火眼金睛可是大大有名的,怎么会记不得你?” “是吗?”江秋雨闻言恍然,说完便直接转身,摆了摆手,说道:“再见,有悬赏金的话记得交给我。” 等他走远,站在一旁的捕快忍不住说道:“捕头,你真是相信他说的话?我看他就是个闲的无聊的公子哥吧?怎么能抓得住采花贼?” “是啊是啊,我看他就是在整蛊他的朋友吧。”那位公人看了看手里的男子,实在看不出什么危险的样子。 “不。”张捕头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沉声说道:“那个男人……很不简单。” “不简单?”两名公人闻言都是一愣,不过出于对张捕头的推崇,两个人都没有选择反驳。 “对,他给我的感觉,就像那些门派弟子!” “门派!”这回两个人是真有些震惊了,门派,那可都是一群高高在上的家伙。他们不是一向看不起普通人的吗? 不说别的,就说江秋雨一个人回到客栈,在门前抬头看了一眼,果真是来福客栈,他不由得轻笑一声,这个名字,倒是起得很标准。 第二天一大早,他坐在店里面吃早晨的时候,就看见张捕头走了进来。 张捕头在他面前坐下,说道:“小兄弟,你这次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哦?”江秋雨感兴趣地问道:“怎么,那个家伙还真是个什么大盗?” “确实如此,我们已经查明了他的身份。此人外号穿堂雀,最喜欢入室采花,而且武功低微,专门盯着那些商贷之家。因此有很多的商户都愿意出钱,捉拿此人。” “哦?怎么说悬赏金还挺丰厚?” “额,这个。”说到钱,张捕头却有些尴尬,随后说道:“虽然民众对于抓捕他呼声很大,但官府认为此人不过只是一个小角色,因此……” “没有报酬?”江秋雨挑了挑眉头,说道。民众呼声很大,给的钱很多,但抓拿他的报酬却又很少,那么,多余的那些钱进了谁的口袋也就不难想象了。 “不,报酬还是有的,只不过少了点。” 江秋雨低头喝了一口豆浆,说道:“有就行啦,意思意思一下嘛。” 张捕头倒是对于他的豁达感到意外,在他看来,江秋雨是一名神秘的少年高手,像他这种人,一般不都是都是心高气傲,嫉恶如仇的吗?这个年纪的人不都这样吗?谁又没有年轻过呢? 可是,江秋雨却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了。 沉默了一会儿,张捕头才把这次的悬赏金放到了桌子上,在一个小包袱了,江秋雨打开看了一下,都是一把铜钱。 第十五章 花魁 江秋雨也没有数,直接就放进了口袋里。不是说他对于有多少钱没有兴趣,而是他懒得数而已。 “多少?”江秋雨直接问道。 “额,五百个铜币……” “五百个?”江秋雨有些好笑,没想到现在我的出手价已经这么便宜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行了。够我吃个大半年的了,额,现在可能不行了……回来这里,消费还挺贵的,不过总是能够喝得起几杯酒的吧。不知张捕头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喝酒。” “不了。”张捕头摇了摇头,站起来说道:“我还要去干活,什么时候有空再说吧。” “对了。”张捕头转过身来,说道:“还不知道小兄弟的名号?在临眺城捕头张楚德。” “名号啊。”江秋雨想了想,觉得天人这个称呼还是吓人了点。还是不要直接说出去的好。 “当然,不想说也没关系。”看江秋雨没有回答,张捕头以为他在为难。毕竟,像他这种高手大概总是会有一些难言之隐的吧。 “不。”江秋雨说道:“在下姓江,名秋雨。”说着,也想看一下他的反应。 但张捕头闻言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好名字,不过,却是稍显得有些女儿化了。” 江秋雨不由得笑出声来,说道:“这个没有办法,大概,父母当初是想生个女儿吧。” 看他神情,显然是不知道这个名字后面所代表的含义了。这也让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没有出名到全民皆知的程度。这样也好,不然到哪里都会被认出来也怪无聊的。 事实上,他“天人”的传说主要还是流传在那些高端武林人士的圈子里,像张捕头这种半个武林中人的人不知道是很正常的。 “对了,你不是说前段时间临眺城出了个采花贼吗?是不是抓到的那个?”江秋雨突然问道。 “还不能确定。” “不能确定?”江秋雨皱了皱眉头,说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个应该不难确认吧。 “应该是他,不过因为他武功低微,不像是能够毫无痕迹地做案又离去的人,这跟他之前的习惯也不一样,所以还在审问中。” “他不在你那里关着?” “当然不是,负责审问的是刑部的人。”张捕头不由得有些好笑,心道到底还是一个年轻人,对这些东西想的是简单了点。 “这样啊。”江秋雨闻言不由得笑了笑,说道。毫无痕迹?这倒是有趣的很,又有谁能够真正做到毫无痕迹呢?别人又不是小聋瞎。就像穿堂雀这种人,到底还是因为什么异样的响动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以至于还得到了穿堂雀这么个雅号。也算是出名了吧,只是,也不知道他现在对于他这个雅号有什么看法呢? 豪无痕迹……是因为极其惊人的轻功?甚至就像做那事的时候也很轻,射得又快,这样的话,倒是有可能毫无痕迹呢。 张捕头已经走了,江秋雨又觉得很无聊,他心想,也许自己可以去凑一下热闹?抓捕采花贼,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英雄救美了吗?说不定还能发生一些什么其他的故事呢? “小二,上茶。”江秋雨招手呼唤道。 “好咧。”小二快速地走过来,给他舔了一碗茶,接着就不由得说道:“你跟张捕头认识了?” “是啊,不仅如此,我还抓了一个采花贼呢。”江秋雨喝了一口热茶,还好,不是很烫,一边随意地说道。 “真的!哇,你太厉害了。”小二夸张地说道,兴奋地就像是自己抓到的一样。 “额,你信了?”江秋雨有些发楞,不是吧,自己只是想要随意地说出真像,这样的话,别人听了不是应该反而不敢相信的吗?怎么这位仁兄一听就当真了? “难道是假的?不不不,怎么可能呢?想你这种大侠,想要抓住一个小小的采花贼难道不是易如反掌吗?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可是,想要抓住一个采花贼最重要的还不是打不打得过他,事实上,官府也肯定打得过他,就算一个人打不过,不是还占着人多吗?就是堆都能堆得死他。所以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而是,怎么找得到他。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没辙啊。” “是这样的吗?”小二不由得有些丧气,明明小说里都不是这么写的啊。大侠啊大侠,难道不应该是行侠仗义,为国为民的吗? 江秋雨有些好笑,看来这位还真是个中二少年啊。就像,刚来到这里的自己一样…… 不想了,江秋雨回过神来,发现小二还没有走,便对他说道:“当然,我说的抓到一个采花贼是真的。” “真的?那你有没有切他的jj?” “咳咳,你为什么对于这个这么执着……” 吃完了早餐,江秋雨就又发现,自己又无事可干了。抓采花贼的事有捕快去干,端茶倒水的事有小二去干,偷窃的事还有扒手去干。 而自己呢?天人?什么都不想干,也没有什么好干的。 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顺便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这样的话,回来又有什么意思呢?这样的话,跟在北地的时候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就一直在那里坐着,直到大家都已经走了,小二开始收拾东西,开始擦桌子。 他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或许我该出去走走。” 说着,便站了起来,重新进入了这个热闹的城市。 他要去一个地方,去见一个人,一个他原本以为很快就能见到,她会自己来见他的人。但她没有来。 一个女人,一个住在烟花之地的女人。 所谓烟花之地,就是青楼。在这个繁花的城市里有很多的青楼,青楼里有很多的姑娘,姑娘中有很多的花魁,花魁中有很多美丽的人儿。 但她不是花魁,虽然她确实可以称得上美丽动人,她也不是青楼的姑娘,虽然她住在那里。她就只是住在那里,在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 第十六章 红楼 有一个女人,她住在青楼上。青楼是临眺城的青楼,也是临眺城最繁华,最有名气,姑娘最漂亮,公子哥儿最喜欢去的一座青楼。 红楼,是这座青楼的名字。这个名字取自一本书,具体是什么书没有人知道,但它确实取自一本书。 红楼的主人是这样说的。 红楼的主人……明面上的主人当然是老鸨。老鸨其实还不算太老,甚至根本就说不上老,四十来来岁的年纪,光洁滑润的皮肤,**还算坚挺,眼神还是水润的,不消说,正是很多人说喜欢的那种风韵犹存的美人,不难想象她年轻时候的样子,也是个名动八方的美人呢。 但老美人儿毕竟还是已经老了,没有年轻时候那么眼尖了,好一会儿,没能认出他来。 江秋雨走上前去拍了一下老美人儿的肩膀,笑着说道:“梅姐,好久不见了。” 这回梅姐很快就认出了他来,即使是她,也不由得有些恍然,说道:“你是……江,江公子!” 江秋雨说道:“是,是我。” “江公子!”梅姐全名叫梅人儿,是个好名字,跟她一样。“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你!你这一去,有……三年了吧?” “是有三年了,时间过得很快……” 梅姐见了他,总还是欣喜的,她便得拉着他往里面走。说道:“三年了,你都去了哪里?也没个音信回来。” 江秋雨不由得苦笑道:“一言难尽,总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梅姐白了他一眼,说道:“哎,你没个音信回来,梅姐也不说什么,梅姐毕竟已经老了。可是,云姑娘呢?你不想我,也不想她吗?我看得出来,她这些年也不好过。” 江秋雨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这时候有其他的年轻的姑娘走上前来,盯着他溜溜地看,一边对梅姐娇声说道:“梅姐,这位公子哥儿是谁啊?长得可真俊。” 梅姐笑骂道:“去你的,平时也不见你这么殷勤,快去吧,云姑娘的男人你也敢抢。” 待两人走后,姑娘困惑地对身边的其他姑娘说道:“云姑娘?我们这里什么时候有个云姑娘了?哎,你有没有听过?” “没有。”“没有。” “没有啊,我们这里哪有什么云姑娘?” 不说姑娘们的困惑,江秋雨顿了顿,才对梅姐说道:“云……姑娘,她还在这里吗?” “在,还在。”梅姐叹了口气,说道:“她这些日子,是苦了她了,不过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总会有些不同了吧?” “大概吧。”江秋雨笑了笑,说道。 云姑娘不在这群人之中,她住在四楼。而红楼的第一层是大厅,第二层是客房,第三层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但第四层,是不对外开放的,初了梅姐,也就只有几个打扫的,送饭的丫鬟偶尔会上去。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让人了解的地方,越是会引起别人的好奇,特别是这群闲得没事干的姑娘。这群姑娘根据种种蛛丝马迹,再加上她们丰富的想象力,于是一个千回百转的鬼故事就产生了。再加上这里本来就人流密集,而且人们也更乐意在这里吐露心迹,所以,红楼第四层的神秘女人也就成为了一个江湖传说,甚至还有许多个版本,借由说书艺人的演绎,广泛地流传于大街小巷之中。 而这,也成为了红楼的迷人之处,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红楼的知名度。 据说就有一位来自京城的名门公子慕名而来,只为了能够见她一面。他风度翩翩,博学多才,却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一掷千金,最重要的是,他还失败了! 他在被梅姐拒绝之后,恼羞成怒,选择了强闯进门,然后便被人一把扔了出来。从他当时的反应来看,他是完全懵逼的,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是这个样子。之后他更是一脸惊慌,灰溜溜地走了。他是在那此在红楼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很多人都以为,红楼这回要完蛋了,毕竟对方是一个庞大家族的公子。而红楼呢?也就只是一个妓院而已。 可是人们想象的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世家公子回去之后便闭门不出,这件事情也没有了后续,就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不过之后,红楼在很多人都眼里便变得更加神秘了,而第四层的神秘女人,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传奇。 传奇?江秋雨却有些好笑,所谓的传奇都是这样流传起来的?那个女人,云姑娘,也不知道她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第四层的楼梯跟其他三层的也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在楼梯的尽头却有一扇门。 梅姐掏出钥匙,开了门,对他说道:“你自己进去吧,梅姐就不打搅你们了。” “好。”江秋雨点了点头,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四楼很昏暗,采光很不好,或许它本来就是这样设计的。也没有点蜡烛,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还真是挺阴森的。 江秋雨走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叽叽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不过走了一会儿,屋内就亮堂了起来,四周的窗户终于发挥了它们原有的功能,外面的光芒终于照射进来,这里应该已经靠近屋子的外延了。 这里应该是一个客厅的设计,宽敞,明亮,可是又有谁会来这里做客呢? 江秋雨走上前去,看见了桌子上的酒坛子,已经醉倒在桌子旁边的女人。 女人穿着很轻薄的衣物,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她动人的形体。她就那样很不雅观地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酒杯,不过杯子里的酒水已经倒了下来,浸湿了她的衣物,又被柔风吹干,现在就只是一个睡着的女人罢了。 江秋雨的眼神在不经意间变得柔和了许多。他走上前去,先拿开了她手中的杯子,她很听话,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就放手了。江秋雨把手伸进她的臂弯,将她抱了起来,左右看了看,这附近居然就有凉席。江秋雨轻轻地把她放了下去,又给她盖上被子。她将头一偏,嘴里轻轻地嘟哝这什么,竟然没有醒。 第十七章 云雨 红楼第四层的风很大,吹着屋外耸立的旗帜,吹着他冰冷的脸颊,吹着云雁额前散乱的头发。江秋雨坐了下来,在地板上,倚着身后的栏杆,没有说话。 他突然有些明白,云雁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作为她的居所,这里是人们的欲望与苦闷的聚合地,但对于住在第四层的人来说,那只是一个想象的空间,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四层是听不到楼下的声音的,尽管他们是那样尽力地呼喊,歌唱,呻吟,但对于第四层的人来说,那只是一种可笑的表演,一幕古老的哑剧,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只有风,永恒的风,温柔的风,冰冷的风,大风。吹散一切有意义的,没意义的烦恼与苦闷,寻求与消逝。 江秋雨有些好笑,自己什么时候是这么风骚的人了?不,也许我一直都是吧。只不过是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罢了。 云雁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头有点疼,这是习惯了的,宿醉的后果。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样的是,她没有感觉到冷风,以往这个时候她就会很冷。然后她感觉到了身上的棉被,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然后看见了江秋雨。 她撑住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喉咙沙哑,很干燥。 “喝杯水吧。”江秋雨看着她笑道,手中还拿着一个酒杯,不过现在里面装的不是酒,而是一杯白开水。 云雁看了他一眼,便伸手接了过来,仰头喝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你回来了?” “对,前天我就回来了。”江秋雨看着她说道。 “呵。”云雁突然笑了一声,感叹道:“没想到我们还能再次相见。” “我也没想到。”江秋雨摇了摇头,说道。 云雁放下手中的杯子,转头看向他:“怎么,你原本打算不回来了?那么这次为什么又回来了?”其实她还想问这次之后他是不是还要走,不过最终她没有问。 “我也不知道。”江秋雨抬头看着天花板,自嘲地说道:“或许这就是我跑来跑去的原因吧,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呵,是吗……”云雁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江秋雨却觉得自己受了一点刺激,他忍不住对她说道:“她有没有觉得很冷?” “嗯?”云雁抬起头看着他。 江秋雨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说道:“或许你应该先把衣服穿上?”说着,眼神还是免不了撇到了她的身上,她还是那样,皮肤光滑地就像是水做成的,一双眼睛乌黑发亮,脸上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就像在**什么。而此时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已经滑落下来,连带着她的透明轻薄的衣物。由这里可以看见她光滑的肩膀,以及并不算小的小白兔,甚至可以看见若隐若现的小白兔的红鼻子。 云雁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寻常女子的惊慌失措,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他说道:“怎么?好不好看?” 这时即使一江秋雨的厚脸皮程度,都不好意思说不好看的,于是便如实说道:“好看。” 云雁盯着他看了好久,才伸手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物,随口说道:“真没想到,原来你也会受刺激的吗?” “当然会……那要看是谁了。”见她把小兔子藏了回去,江秋雨忍不住调笑道。云雁却不上他的当,便站了起来,说道:“我要换衣服了,你要不要看?” 江秋雨想了想,说道:“要。” 云雁会过头来白了她一眼,说道:“要啊?可是我还不想让你看呢。”说着便往内室而去。留下江秋雨在低声嘀咕道:“又不是没看过。” 很快,云雁就换了一套衣服出来,见他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便走过去坐在他对面,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摇了摇,还是满的。江秋雨提醒道:“酒已经没有了,里面的都是热水。” 云雁看了他一眼,便如常地跟他们各倒了一杯水,说道:“水也行吧,无所谓。” 两人便都喝了一口水,一时没有说话。 云雁突然叹道:“云雨门完了,我没有守住。” 江秋雨抬头看了她一眼。 云雨门是他们两个之前搞的一个门派,也不能说是门派吧,以他们几个人的实力,还搞不出一个门派来。那就是一个一群武林人士报团共同谋求利益的组织,与其说是门派,其实说是帮派可能更加合适。 不过江秋雨觉得云雨门比云雨帮更加好听一点,便叫做云雨门好了,别人又能说什么呢? 云雨云雨,云雨门这个名字便是在他们两个人的名字里面各取一个字组成的,还别说,还真挺有意思的。 那时候云雨门还是一个刚刚成立的门派,跟长生殿,青竹峰之类的有着长久传承的名门正派没法比。不过,以“天人”的名声,想要弱也弱不到哪里去,很快,它就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 不过,江秋雨摇头笑了笑,说道:“这算什么事?云雨门,这个名字我也只是在那个时候觉得好听罢了,现在想想,其实也就那样吧。” “这样吗?”云雁低着头,没有说话。 江秋雨微笑地看着她,还记得五年前刚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吧,那时候她还很稚嫩,会一点武功就敢在江湖上乱闯,也不怕被人拐了去。江秋雨不由得笑了一下,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被我拐了呢?而她现在却是长大了,成熟了,妩媚了,也……有点难以接近了。 话说回来,她现在到底几岁了?五年前……哎,五年前她是几岁来着?自己竟然连这个都忘了吗?江秋雨努力地想了又想,结果发现,他就是忘了,甚至根本就没有记住过。 他不由得对她有了一些歉意。他还没有说什么,云雁突然抬起头来,让他把接下去的话咽进了肚子。 云雁此时的神态很不正常,一点也不是刚刚,也是她一贯以来的那种嘴角带着笑意的冷静。她此时的面容几乎是扭曲着,眼眶都红了。 她沙哑的声音几乎是咆哮着说道:“你真的,对于云雨门的覆灭一点都不在乎?” 十八章 云雁 “嗯?”江秋雨怔怔地看着她,完全没有想到她会是现在这种反应。 而云雁见了他这种反应,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嘲笑,也不知是在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自己。 她低低地说道:“你真的不明白?” “……” “你明白的,对吧?”云雁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的,你就那样的,说走就走了,并且一走就是五年。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都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许是死在哪里了,死在大草原上,死在沙漠里,死在马贼的手上。但又知道你武功高强,即使想死,也没有人杀得了你。” “那么你为什么不回来?是不是对这里厌倦了?对我……也厌倦了?你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找到了你要的新鲜感,找到新的……朋友,另一个女人,然后结婚生子,然后呢?儿子又长大,结婚生子,然后你也老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么你留下的那些东西呢?云雨门呢?当初你说过想要把它打造成一个真正强大的,不受拘束的门派。你说……那是以我们的名字来命名的。可是你就这样走了,不管它了。” “那么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一个人支撑着它又有什么意思?呵,可是我还是支撑起了它,在你走后的几年里,那时候我大概觉得,你会回来的吧?等你回来之后,见到我还在支撑着这个门派,大概会很高兴吧,还会摸着我的头,夸我很能干的吧?” “我支撑了那个门派三年,在第三年的时候,我不想干了。”云雁低着头,嘴角流露出一丝嘲笑,很是刺眼。她说道:“我开始觉得,我真是太傻了,云雨门能够成立,不是因为我管理有方,也不是因为那个云字。而仅仅是因为你,‘天人’,在你走后这个门派就应该已经散了,我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大家都是在自欺欺人,大家都以为你会回来的,大家都盼着你回来,可是你呢?云雨门对于你来说,又有多重要呢?” “或许云雨门对于你来说,仅仅只是一个消遣的工具,你想要成立的话,别说是云雨门,就是雨云门,门云雨都能够成立不知道多少个,你根本就不稀罕。” “……就像对我们一样。” 云雁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却显得有些悲凉。随后她摆了摆手,洒脱地笑道:“不说这个了,这么久没见你,是不该一见面就说这些的,来,喝酒。” 云雁仰头喝下杯里的清水,不禁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我倒是连有没有酒都不记得了。”随后转身,就想去拿酒。 江秋雨拉住了她。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江秋雨说道:“酒就不用了吧?说实话,酒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好东西。” 云雁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坐了下来,说道:“那你觉得什么时候酒才是个好东西?” “其实,不管什么时候,酒都不能算是个好东西。”江秋雨摸了摸鼻子,苦笑一声说道。 云雁沉默下来,低着头没有说话。 “抱我。”云雁突然开口说道。 “嗯?” “抱我。怎么,你连抱一下我都不敢吗?”云雁抬起头来看着他,张开双臂,一副你敢不抱我的样子。 “你……” “呵,你不愿意吗?”云雁的双手垂了下去,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意,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江秋雨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走了过去伸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云雁嘤咛一声,倒在了他的怀里。她低着头,把头埋进江秋雨的怀里,因此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的身体的温软的,少女青春洋溢的身体有一种奇异的温度,四散开来,让江秋雨有些轻微的颤抖。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的身体也被滋润了,那些在北地的冷风中变得日益干涸的躯壳,在一瞬间似乎有些微微的解冻,有什么东西开始在他的身体里面游走,是开始变得温暖的血液。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但毕竟年代久远,即使是曾经熟悉的,也已经陌生了。 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就像在冬天里的一碗热酒。但又隐隐约约地让他感到恐慌,有些轻微的不适应,他毕竟已经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所以他放开了她。 她依旧低着头,没有说话。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她的耳朵是一种醉酒般的桃红,可以看到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她当然想要跟他继续抱她一会儿,但她知道这急不来,她知道他,那怕他曾经走了那么多年,但她依然觉得,她是懂他的。不然呢?如果连她都不懂他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懂他? 江秋雨突然开口:“你将云雨门支撑了三年?” 云雁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呵……谢谢,不,我不应该说谢谢……云雨门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云雨门。它是由很多人组成的,也包括你。所以它的没落……也并不是我一个人所能掌控的。你看,你是个很好的掌门人,如果你不想要它继续下去了,那么它就继续不下去了。”江秋雨最后笑了笑,说道。 云雁看着他说道:“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掌门人,甚至根本就不称职。我什么都不管的,它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它能够成立起来,完全只是因为你的名气。” “不。一个好的掌门人本来就不是什么都管的。你知道什么该管什么不该管,我就不知道,我什么都想管,到最后什么都管不了。” 江秋雨笑了笑,说道:“所以我那时候才会走的吧……我只是在逃避罢了?” “逃避?” “呵。”江秋雨摇了摇头,说道:“这么久没见了,怎么净是在说我的事情?说说你的吧?你这么这么多年了,还是选择住在这里?” “你指的是青楼吧。”云雁伸手捋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嫣然笑道:“你不喜欢吗?你不喜欢我住在这里吗?” 第十九章 柔风 江秋雨摇摇头,很快说道:“不,当然不。” 随后笑了笑,说道:“其实我自己,也很喜欢这里。” “喜欢?”云雁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若有所指地看着他。 “呵。”江秋雨呵了一声,心想我是怎么说你都不会满意的了,而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什么都不要说。 云雁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虽然你总是装做一副无欲无求的老和尚的样子,但我知道,你其实还是想的吧?嗯?你还是一个少年人,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既不显得老,也不是和尚,再说,就是和尚也不会没有想法的吧?” “当然。”江秋雨有些好笑,说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无欲无求?老实说,你这样讲,我有一点伤心,难道我看起来真的像一个阳痿吗?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吧?” “不像。”云雁看着他,随后叹了口气,说道:“这样看来,也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是什么?” “我长得不好看。” 江秋雨认真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即使我想迎合你的判断,我也实在说不出口。毕竟,我总还算是一个有良心的人。” 云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枝头乱颤,好一阵明媚春光。由此可见,她说自己长得不好看实在是一种虚伪的表现。 云雁娇嗔地横了他一眼,说道:“那是什么?” 江秋雨摇了摇头,说道:“小孩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云雁歪着头,说道:“你是嫌我小?” “……” “若说年龄的话,我还大你几岁,除非你是那种喜欢年龄大到可以当你母亲的女人,不然断不会嫌我小的。那么,你是嫌我的……这个小吗?”说着,一边稍微挺了挺胸,让那里看起来更大一点,一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江秋雨没有看她,他知道她那里并不小,便说道:“不……”意思是说我并不嫌你哪里小。 然而云雁低着头思虑了一会儿,说道:“或许,你真的是喜欢那种女人吧。说起来,你的母亲呢?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母亲啊……”江秋雨陷入了深深的思绪,随后说道:“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好像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说起来,我好像也确实没有多少关于她的记忆。” 云雁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对了,你是不是因为童年缺少母爱,然后就会特别喜欢那种年纪大的女人?” 江秋雨好笑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年纪大的女人?” 云雁嘟着嘴不满地说道:“你就承认吧!你就是喜欢那种年纪大到可以可以当你妈的女人!”随后低声说道:“这样的话,或许等我再老几年就有希望了呢?” 江秋雨听见了,她的声音并不是很小,再说以他的功力,再小的声音都听得出来。可是,他没有给出什么回答,他也不能给出什么回答,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两人沉默下来,各自喝干净了自己杯中的水。两人便又一同伸手抓住水壶,便又把两只手抓在了一起,准确的说,是江秋雨抓着她的手。 云雁轻微地挣扎了一下子,当然没有挣脱开。江秋雨说道:“我给你倒吧。”便把水壶提起来,顺势挣脱了她的手。 看着水线从壶口那里注入酒杯,水银色的,闪着光,他的手很稳,哪怕不是刻意的,也比大多数人都要稳,就像他的剑,也比大多数人都要厉害。他的手很白,手指很修长,这点也像他这个人,比大多数人都要帅气,呵。 “说起来,你的剑呢?”云雁突然想起了什么,便说道。 “剑啊……我也不知道它现在在什么地方,或许它已经断掉了也说不定。” “不知道?” “呵,对,在我去北地的时候,它就已经不见了。准确的说,它是被偷走了,偷走它的人是一个小姑娘。” “你知道是谁偷走的?你看着它被偷走的?” “对,但她不知道。那时候正是傍晚,一般人已经睡着了。” “你没有睡?” “呵,我怎么可能睡的着,何况,她走路的声音也很大。” “然后,你就看着她把你的剑偷走了?”云雁的表情很微妙,似乎是想笑,但她最终没有笑出来。 “对。”江秋雨却是笑了。他摇了摇头,说道:“想来那把剑还能够值一点钱,还能够换几碗饭吃。” “而我。”江秋雨看着窗外的远方,幽幽地说道:“再也不想再用剑了。” 云雁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后才说道:“那你……后悔吗?” “呵。”江秋雨笑了笑,说道:“你看我像是会后悔的样子吗?” 像,云雁很想这样说,但她没有。她说的是:“不像。” 两人不再说话,看着窗外的流云,吹着独属于四楼的温柔的风。江秋雨却有些醉了。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看见云雁似笑非笑的面容,他就知道,自己这回是非醉不可了。 江秋雨摇了摇脑袋,保持着清醒,但那股想要沉醉的感觉还是更加强烈了。以他的功力,一般的迷药说根本就没有效果的,但这会却是真正的要栽了。 他看着云雁,说道:“好吧,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下的药?水是我倒的。” “为什么药只能在酒里呢?”云雁看着他,唇角微弯,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她轻轻地捋开耳边的头发,说道:“为什么不能在风里呢?” “风?”江秋雨微微一愣,随即了然,这里可是她住了十年的地方,对于这里,她的熟悉程度可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 “它叫什么?”江秋雨问道,他问的显然是这种药的名字。 “风铃。” “风铃?”江秋雨的意识已经开始渐渐地模糊,恍惚间,果然听到了什么声音。是什么呢? 铃铃铃,铃铃,铃。 江秋雨恍惚间仿佛身住一个种满了野草的田间小屋,只有他一个人睡在里面。突然一阵风吹过,然后就是挂在门口的风铃声响起。 铃铃铃铃,铃。 第二十章 处男 江秋雨有时也会想到,自己的处男生涯什么时候会结束。 没错,很难以相信,是吧,名满天下的天人,美男子江秋雨,至今还是一个处男。不知道那些心心念念要爬上他的床的贵妇女侠们会怎么想。他不知道,也不是不想知道,但当那些饥渴的女人们爬上他的床的时候,他还是会习惯性地推开,推不开的,甚至会很没有风度地把她们光着衣服赶出去,他也不是没有这么做过。 为什么呢?他又没有修炼什么传说中要保持童子之身的神功妙法。有时候他也会想,难道是他……喜欢男人?有时候他就会这样恶趣味地想,就像那些阴雨门的男人们那样,见到好看的男人就走不动路,看向他的眼睛里总有一种让人感到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才不是吧!不至于吧,至少,他知道,他看着云雁的时候心里是有奇怪的想法的,他的身体会发热,身体的某个部位会起奇怪的变化。 那其实只是一种习惯罢了,当拒绝成为习惯之后,就很难再轻易地接受别人,一个人呆久了,也很难再被别人理解。已经习惯了孤独。已经不想再轻易地改变了,很多时候,改变并不能让生活更美好。 但这些不是他在被迷晕的时候想的,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想不起来,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他只记得,在晕倒的前一秒,云雁在笑着,柔软的红唇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她会怎么做?她会……吻下来吗?那时候他突然有一些异样的想法。云雁喜欢他,他是知道的,他有不是傻子,也不是木头,那他喜不喜欢她呢?他不知道,但至少是不讨厌的。她迷晕了他,是为了什么原因呢?他不知道,但他却本能地觉得,她是为了他的身体。他就是这样自恋,又或者,他只是太寂寞了。 那么我的处男生涯,会结束于***吗?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被迷晕了,在武功大成,百毒不侵之后,还是首次碰到这种情况,风铃吗?那个毒药的名字。但他却意外的没有一点惊讶,恐惧的感觉,就只是平平常常的,就像睡着了一样。甚至还有一些期待,毕竟,云雁也是个大美人呢? 他甚至睡地很安稳,一个梦都没有做。 所以当他醒过来,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才会有那么点失望。 那时他谁睡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衣服是穿好的。轻轻嗅了一下,身上的被子有着茉莉花的味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云雁很多年前喜欢的水粉就是那个味道的,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喜欢那个味道。 他发了一会儿呆,随即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被***感到期待。 天色已晚,看起来是黄昏了。自己睡了一天?哦,不,是被迷晕了一天。 这时云雁已经进来了,走到他旁边坐到了床上。笑道:“你醒了?” 这不是当然的吗,江秋雨翻了一个白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雁看着他说道:“生气了?怪我不该迷晕你?” 江秋雨想了想,觉得不是这个原因,便没有说话。 “还是说,”云雁凑近了一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是感到有些失望?” 江秋雨有些语塞,但还是本能地反驳道:“什么失望……我没有……” 云雁的小意越加深了。 江秋雨无话可说,便换了一个话题,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迷晕我,如果不是为了……那是为了什么?” 云雁说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人吗?”从她的眼睛里,他知道她想表达的意思。江秋雨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他还没有开口,云雁便先一步开口道:“我没那么傻,也没那么寂寞……别把我想的那样,真的。” 江秋雨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确实没有接受她的勇气,也许现在比五年前好了一点?但还是不够,他不能却定他什么时候又对一切厌倦了,又想要离去。即使她秘。奸了他,他也不会跟她好好在一起的。或许他之所以期待她的***,就是不想负责任罢了。 “那,风铃……” “风铃,多好的名字啊,把这个名字放在毒药身上,也太可惜了。”云雁看着窗外,有些失神。 江秋雨心中一动,说道:“你是说,那不是一个毒药的名字?” “当然。”云雁转过头来,说道:“有谁会在自己房间里下毒呢?这世间又有什么毒药能够毒晕‘天人’呢?那只是一种安神养气的药剂罢了,不仅每有毒,对身体还有好处。而你的身体也已经太差了,神魂颠倒,气血不宁,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地被迷晕。” “是吗?”江秋雨在心里苦笑了一声,随即也有些想法,风铃吗?一种补药因为无毒,反而完成了最毒的毒药都不能完成的使命,这倒是可以当一个教训,或者也可以利用一下。 云雁说道:“你想要拿‘风铃’当毒药用?没用的,能够迷晕你我也很意外,那只是一个个案罢了,比如我,我就一点事都没有。” 江秋雨心下一怔,说道:“你要用这种药……”干什么? 云雁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膀,说道:“安眠啊,有时候睡不着,怪难受的。” 江秋雨心下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离去的人并不比留下的人伤心,等待的人总是承受了更多的痛苦。 云雁摆摆手,笑道:“当然,不是因为想你。” “哈哈。”江秋雨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她还是那么懂他呢,这么多年没见了。其实也什么都没有变吧,大家还是那样,该伤心的伤心的伤心,该坚持的还是在坚持,什么都没有变。不会变的,也许永远都不会变的。 江秋雨也有些感慨,自己,还真是一去好多年。 云雁看他不想说话,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便转身站了起来说道:“天色不早了,你还没有吃饭吧……先去吃饭吧,我请你。” 江秋雨笑道:“多谢了。” 云雁正走出去的身影顿了一下子,随后说道:“没事,不用谢。” 第二十一章 来客 他走出来的时候,大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上了桌子,饭菜在桌子上,蒸腾着热气,云雁坐在对面等他。 这一切都不由得让他有些恍惚,有些熟悉,像在什么时候见过,而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的心里微微一暖,又有一些让他羞涩的软弱在流淌着。他走过去坐下,定定地看了云雁一眼。她果然,还是以前的样子吗。 他从小无父无母,也没有什么人来教育他所谓的礼仪。因此也就不需要在吃饭前说什么固定的话,问好,寒暄。再说,他觉得他们也已经太熟悉了,用不上那些虚的。 云雁看着他狼吞虎咽,不由得说道:“你在那边过的怎么样?饭……总吃地饱吧?” 江秋雨想了想,说道:“还行,一开始的时候觉得挺好,不过时间久了就有些无聊,都是一片荒漠,没什么人。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没什么人吗?” “也不是没有,但很少,而且都聚在一起,还总是喜欢搬来搬去。你知道,我不喜欢搬来搬去,后来就懒地搬,便留在一个地方,见到的人就更少了。” “你一个人?” “对。”江秋雨笑了笑,说道:“我当然是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人跟我在一起,我也不认识什么人,再说,嗯,我可能……也就是喜欢一个人吧。” 江秋雨抬头看着她,说道:“吃啊,你不饿吗?” “嗯。”云雁心不在焉得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划拉了几下子,又停下来,说道:“你回来……是因为什么?嗯,还是说,是因为什么人……” 江秋雨微微一愣,随后说道:“我也不知道,又或者可以说,不为了什么吧。呵……也就是无聊了就去别的地方走走,就像我当初那样。” “嗯。”云雁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一时没有说话。 “那你呢?”江秋雨问道,“你在这边过的怎么样?” “我?也差不多吧。云雨门解散之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就一直在这里。嗯,我们总还有一点积蓄,还有一点产业,比如这红楼?虽然不光彩,但它毕竟养活了我这么多年。” “确实如此。”江秋雨点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说起来,这也是你的产业,你的积蓄,甚至整个都是你的。如果你有需要,就拿走吧,我看你最近过的不是很阔绰的样子。” 江秋雨苦笑一声,说道:“这其实也不算是我的……” “不,是你的。”云雁盯着他,认真地说道。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干。”自己建立它只是一时兴起,过后便对它不闻不问,全靠云雁在独自经营,而自己却在它最需要的时候失踪,最终导致了它的覆灭。他实在是没有脸面继承它的一切了。 “可是你要知道,如果没有你,云雨门当初就建不起来。”云雁看着他,定定地说道。 这倒也是实话,作为一个甩手展柜,他还是合格的,呵。也行吧,反正也不会有人嫌钱少对吧,再说,他真的已经太穷了,也没有嫌弃的资格。 江秋雨没有说话,却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轻轻地说道:“你认识的人?” 云雁轻声说道:“谁知道呢?如果他不出来的话。” 窗外长帘飘动,明月高悬,却突然听闻一声长笑,数声过后,一阵大风吹过,长帘飘起,一位白衣男子挺身而立,确是俊逸非常。就连江秋雨都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一番出场,确实是逼格满满,让人自叹不如。 男子一个跨步,人便已在室内,抱拳微鞠道:“听闻红楼有佳人,可称绝代,却一直无缘相见,今日是否有缘,为小生引见一番?” 江秋雨与云雁两人对视一眼,都感到一丝有趣。云雁便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可知道,这个佳人是不见客的。” 男子看她一眼,赞叹道:“听姑娘的话里的意思,姑娘就是那位只闻其名,未曾谋面的绝代佳人了,果然是国色天香,名不虚传。” 这话说的,就连云雁这种女人都感到一丝欣喜,不禁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已经见到了,那还不走?” 男子却也是微微笑了一下,人却已经走上前来,说道:“既然见到这样的绝世佳人,又有那个哪个男人还舍得走呢?如过真有这种男人,那他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云雁的美目不由对着江秋雨横了一下,叹道:“可是这里却偏偏有一个这样的傻子。” 江秋雨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只得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子,并不说话。 男子终于转过头来,说道:“哦?不知这位……公子是何方神圣,面对如此佳人,竟能如此绝情?” 江秋雨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啊,说起来还是有一点名气的呢。”云雁笑得越发妩媚,真真是明媚动人,当得起绝世佳人的称号。不过,熟悉她的江秋雨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毕竟,上一次看她这样笑是什么时候来着?那个时候,可是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哦?”男子果然露出很好奇的神情,说道:“这样的话,何不说出来让我听听,也许我也听说过他呢。”说这话的时候,男子虽然想要表现地随意一点,但就像他这个年纪的卓有成就的年轻人一样,难免会表现出一些锋芒,一些潜藏在内心的得意,以及想在美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表现的张扬。 哎,你的名字我可能没听说过,但我的名字你总是听说过的吧。 云雁却“咯咯”地笑了出来,她似乎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似乎要把一年份的笑意都给用出去了。 “呵呵。”一开始,男子还能跟着她笑一下,不过,逐渐地,男子的也意识到一丝不对,神情逐渐地凝固下来。 “有这么好笑吗?” “当然。”云雁终于止住了笑意,一双眸子却已经逐渐地冰冷下来,她冷冷地说道:“如果有一个死人,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你会不会觉得很好笑?” 第二十二章 楚剑生 “好笑,可是,这里没有死人。”男子的表情最终凝固了下来,僵硬地说道。 “很快就有了。”云雁微笑着,说道。 “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子的表情又变得丰富多彩起来,说道:“那希望那个人不是我。” “那会是谁?” “姑娘,总之,你很好看,所以我是下不了手,至于另一个……”男子的视线看过来,说道:“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嗯?可否告知在下?” 江秋雨想了想,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可是云雁却已经先一步说道:“他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当然,即使说出来,你可能也还是不知道,但那都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你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哦?”男子的神情变得玩味起来,说道:“不知道在下什么地方得罪了姑娘,姑娘竟要对在下下此毒手?” “原因?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因为我高兴吧。” “呵。”男子无所谓地笑了一下,随即上前一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随口说道:“姑娘的这种性格,在江湖上行走,是很危险的吧?” “确实,很多人都这么说。” 男子转过头来,说道:“我不知道姑娘经历过什么,才会有这种极端的想法,但我可以不在意,毕竟,我还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不过,如果姑娘执意要让这里死一个人,那我也只好得罪了。” 说完,又转头对江秋雨说道:“兄弟,对不住了,你虽然没有什么错,但在江湖上,没有足够的本事,却跟这样一个美人在一起,本来就是一件祸事。” “确实如此。”虽然并不想承认,但以他前十几年的经验来开,这句话确实是真理,已经被足够多的人验证过了。所以他还是点头说道。 男子眼中有奇异的光芒闪过,说道:“我知道,你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你对发生的一切都有持无恐,你有足够的经验,也有足够的自信来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不管是什么。” “确实如此。”想了想,确实是这样,所以他也就这样说了。 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人最喜欢你这样的人,不像鬼门关那些人一样,看见就烦,整天躲在背后使花招。” 鬼门关?江秋雨想了想,还是有点印象的,是一群喜欢装神弄鬼的疯子组成的组织,特点就是喜欢使花招。 “也罢。”男子叹了口气,说道:“我本来还想问一下姑娘的芳名,但看姑娘的意思,是不会告诉我的了,那我就先自报家门吧。” 男子环视一圈,说道:“天门楚剑生,不知二位有没有听过?” 天门?当然听过,是一个跟鬼门关差不多水准的门派,特点嘛,嗯……大概就是光明磊落?有仇直接找上门?呵,好像是这样吧,毕竟已经很多年了,忘得差不多了。但楚剑生……却是没有听过,就是这个名字还挺不错的,可惜了。 云雁歪过头,解释道:“西楚剑客楚剑生,是这几年天门年轻一代中最张扬的一位,相传有当年西楚霸王的风采。” “哦。”江秋雨了然,点了点头。 楚剑生斜斜地瞄了这两个人一眼,看这两个人的反应,竟然对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惊讶?想到这里,他不禁脸色一沉,说道:“看来我楚某人久未出手,在江湖上的威望是江河日下了。” 说罢,他人已站了起来,无所谓地笑了一笑,环视四周,说道:“也罢,今日楚某人便要得罪了,希望姑娘日后不要怪罪在下。” 云雁抿了一下嘴唇,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楚剑生对他两人的反应也已经习惯了,并不在意,只是说道:“在动手之前,可否给在下一杯酒?你知道,在动手之前喝一杯酒,是我的习惯。” 云雁似笑非笑地说道:“当然可以。” 看她没有动手的意思,楚剑生耸了耸肩膀,自己动手倒了一杯酒,自己一个人举杯仰头饮尽,放下杯子,将挂在腰间的长剑取下,拱手道:“请。” 话音未落,他只觉得眼前一闪,自己刚才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竟然已经不见了! 他眼神一凌,快速地抬头拔剑,接着,只觉得一股巨力撞在他的剑上,竟让他的长剑都几欲脱手。 趁着这股巨力,他几乎不用什么内力,就用出了传说中七步赶蝉的功夫,整个人人都飞了出去,他在地板上连连蹬了七下,最终却还是撞到了护栏才停了下来。什么都不用想了,他直接一个翻身跳了出去。 然而有些地方既然进来了,再想要出去,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他是直接从四楼跳下去的,当时他已经离护栏一丈有余了,这种时候,即使是轻功更好的花中蝴蝶楚某人,也不可能再飞回去,而不管是武功多高的人,从第四层楼的高度跳下去,也不会是太轻松的事。他当然更不行。不过,与屋里的那个女人相比,还是从楼顶跳下去更安全一点! 那时他还没回过神来,他那时候还是觉得很恍惚,怎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就这么一下子怎么就变成一个杀人机器了呢?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出手的!这怎么可能?这种武功,就算他师傅……也办不到的吧?难道说,那个女人的武功比得上他师傅的师傅?这怎么可能,她看起来就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或许她的年纪比他还要年轻!她到底是谁?自己为什么没有见过她?该死,不是说我已经是年轻一辈最杰出的那群人了吗? 年轻一辈的高手,是很小的一个圈子,互相之间都见过,没事的时候也都喜欢交流一下。可是,为什么谁也没有见过她!该死,如果我见过她的话,就不会发出这么愚蠢的挑战了! 该死!该死!该死!不,我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我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的!自持武功了得然后挑战一个武功更了得的人?这是什么剑侠小说的套路啊!自己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成为了一个笑话?不!不会的!对!我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对,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种愚蠢的错误了。 恍惚见,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幻象,好像是一个红衣女子,在天上飞。不!不是幻象! 第二十三章 折剑 是云雁! 她,还是追上来了。 楚剑生心下一凛。接着一咬牙,也被激起了一点凶性,毕竟他西楚剑客的称号也不是吹水吹出来的。 楚剑生一边在空中稳定身形,身体形成就像在陆地上的时候,要开始拔剑的那个姿势,腿部收紧,肩胯用力。虽然此时是在天上,没有地方给他借力,但十年如一日的出剑,早已让他形成了一种不只是肌肉的习惯,更多的,还是一种自内而外的自信!在那一刻,他有足够的自信,没有人能够轻视他的全力一剑,也没有能够在他的一剑下全身而退!至少,总能够为他争取一点逃跑的时间吧? 他出剑了!他的眼神里也早已经沾染上了一丝狂气,没错,就是这样!不管你是谁,什么名字,什么身份,武功有多高,名气有多大。只要我有一剑在手,就没有惧怕的人!不管你是谁,不管对手有多么强大,也不能阻止我拔剑的欲望。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斩的人! 斩尽天下不平辈,平生意气楚剑生!这,才是我楚剑生该有的样子! “啊!”楚剑生不由自主地大喝一声,一剑尽出! …… 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的剑,好像有点变了。跟以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的剑……变得好轻,轻飘飘的,使不上力。 嗯……不对,嗯?我的剑呢?握草,我的剑呢?楚剑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只见那里空空如也,只有手掌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又那里还找得着剑呢? 那么那把剑在哪里呢?如果排除是他用力过猛,把那把剑甩丢了出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只见云雁还是保持着那种若有若无的微笑,而她原本空空如也的玉手,便握着一把原本不属于她的剑! 云雁没有说话,只是轻飘飘地,随随便便地甩出了几剑,谁也没有看见那把剑究竟是那里伤着楚剑生了,然而颇具豪气的楚剑生此刻却已经没有了一贯的豪气,他此刻脸色苍白,长发无力地低垂在他的脸上,就在这一刻,他仿佛已经老了几十岁,而在这之前,他仿佛永远也不会老去。 楚剑生是平行地摔倒在地的,按他原本的设想,他此刻应该直直得站在地上,接着拐入大街对面的小巷里,然后?就可以逃走,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就算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死了。就算他还活着,西楚剑客也早已经死了。 云雁轻飘飘地落下来,站在地上,听见四周传来尖叫声,骚乱的人群四散开来。 她直直地走进了红楼,站在门口的姑娘没有吓地没敢阻拦。 云雁把那把剑往桌子上一甩,长剑透体而入,只有剑柄还颤颤地抖着。她环视一周,晃晃得说道:“谁是天门的人?” 宾客们,姑娘们直直地盯着她,没有人说话。大家都被吓到了。梅姐也被吓到了,她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上去。而此时江秋雨也早就下来了,他走到她的旁边,低声说道:“梅姐,一点小事,云姑娘她会处理的。” 梅姐这才发现了他,她焦急地转过身来说道:“不会有什么事吧?对方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来找你们?” 江秋雨装做好笑的样子说道:“你是在担心我们吗?没事的,有什么事能够威胁到我们呢?” 梅姐这才松了口气,说道:“那就好。也是,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你呢?” 不过很快她又担忧起来,说道:“是不是有人打搅到你们了?他们是不是上去了四楼?我……是不是梅姐照顾不周……” 江秋雨摇了摇头,说道:“梅姐,不关你的事,真的,这是他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而这时云雁看没有人回答,叹了口气,说道:“天门,不像是那么缩头缩尾的门派吧?好吧,那我换一个问题,有谁,认识用这把剑的人?” 这时,人们才是神色各异,首先大家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不是来找事的,至少不关他们围观群众的事,大家也都松了口气。当然也有人听过天门的,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门派,便有人发出了一声声惊呼,而一个人拿着一把剑来找认识那把剑的人,那么发生了什么,就不难猜了。 这时,终于有一个人从二楼扑通扑通地跑了下来,那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来人僵硬地走上前,待他看清插在桌子上的那把剑,脸色变猛地灰白了起来,就像死了什么他认识的人一样。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楚师哥……你们杀了楚师哥?” 师哥?云雁仰了仰头,说道:“你是天门的人?” “天门?天门?天……对,我是天门的人。”年轻人魂不守舍地说道,那是他第一次目睹有人死去,而死去的,还是平日里待他颇好的楚师哥。看起来很强大,看起来谁都打不倒的楚师哥。 “那就好。”云雁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楚师哥没死,他只是付出了一些他该付出的东西。你带他回去吧,他现在,自己应该是回不去的了。” “他……他在哪里?”年轻人比他自己想象的还要懦弱地多,就像之前,楚师哥在听闻这栋楼的第四层住着这里最美的姑娘,却禁止进入之后,一定要亲自去看看。他虽然觉得不妥,但却没有说出什么劝阻的话一样。现在他面前站着打伤了楚师哥的人,他也没有一点的勇气做出什么来。 他只是随着云雁的指示,僵硬地走了出去。云雁说道:“等等。”等年轻人回过头来,她才指着桌子上插着的剑说道:“这把剑,你不要了?” 年轻人站立了一会人,才一咬牙,走上前,猛得用力,“锵”地一声,把那把剑拔了出来,一声不吭地转身走了。 这时围观的人联系起“天门”跟“楚师哥”,有些人已经想到了什么,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说道:“不会吧?天门姓楚的?不,这不可能,天门姓楚的人应该很多吧?不过,不管是不是那位,跟天门的人作对,她是不想活了吧?” “哼!”这时,一个站在他旁边的人冷笑道:“我看是天门的人不想活了。” “怎么说?她是……什么人?” “什么人?哼,他们惹不了的人呗。天门的人不在极西之地呆着,跑来这里撒野,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先打听打听,这里有什么人。我看,以他们那种行事风格,迟早得完。” 第二十四章 青吟 江秋雨眼睛微眯,说道:“你见过?” 女人站在他面前,微笑着说道:“你套我话?我见过,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不,不奇怪。”江秋雨也微笑着说道。 “嗯?所以,我仰慕先生许久,之前原本有机会,却又废掉了,而现在终于见到了先生,我很高兴,这也一点都不奇怪吧?” “嗯,不奇怪。” 女人低头笑了一阵子,说道:“那么,先生能够问一下我的名字吗,总觉得一个女孩子自己把名字告诉别人有点不好意思。” “哦?那好啊,那么……请问姑娘芳名?” 女人一下子高兴起来,说道:“妾身姓青,单字一个吟字。” “青吟?是个好名字。” 青吟低低地笑着,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笑。也许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笑得真的很好听,因此才会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微笑,又或许就是因为她喜欢笑,才会笑得这么好听,谁知道呢?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重要,没有人在意过程,甚至都没有人会在意原因,就像现在,在灯火下,她笑靥如花,江秋雨竟然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她好像本来就应该在这里,她来这里的原因,来找他的理由都不重要了,就连他之前的古怪行径,都没什么重要的了。 但江秋雨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天人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生活。” “你还叫我姑娘?” “……青吟姑娘,这样总可以了吧。” 青吟低低得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啊,先生愿意这样叫……哦,对了,我也许也不该再叫你先生了吧,但如果就这样叫你秋雨,是不是太轻浮了一点呢?” 江秋雨没所谓,便说道:“你可以这样叫。” 青吟低声说道:“秋雨,我没说你不想好好地生活啊。” “但重点是我已经不是什么……天人了。” 青吟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或许可以这样想,但别人不这样认为啊。”江秋雨没有说话,她接着说道:“你有一日是天人,这辈子都是天人,除非……” “除非我死?”江秋雨笑着说道。 “嗯,类似的也可以,或许是被击败,但你应该知道,那也不会是什么好的下场。”例子就是刚才,从四楼坠落而下的身影,那种事情他见的太多了,每个江湖人都见地太多了。 “比如,那天先我而来的男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傻蛋罢了,没有什么本事,还偏偏很嚣张。但在他的背后,还有无数这样的人,他们很傻,但也确实太多了,就像一堆烦人的苍蝇,就算威胁不了你,就是臭,都会让你不厌其烦的。” 江秋雨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你不是?” 青吟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秋雨真的觉得我是烦人的苍蝇吗?”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当然不能说这种骗自己的话,只好别过头,说道:“不是。” 青吟轻声笑了一下子,说道:“那不就好了,论武功,我虽然比不了秋雨你的程度,但还是要比一些苍蝇要厉害一点的,我是说,至少能够帮地上一点忙。” 江秋雨挑了挑眉头,说道:“你要帮我?” “不,不是帮,我是希望我们能够是朋友。” 江秋雨笑了起来,说道:“什么时候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想当我的朋友了?” “不,秋雨,你忘了。”青吟突然地又靠近了好多,这回,可以看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奇怪,她的眼睛为什么看起来并没有在笑,很认真,跟她这个人似乎都不一样。 “你还记得那天我说了什么吗?” 风雨一番?额,这个…… “不是这个。”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随后又轻笑道:“我知道秋雨不是这样随便的人,以后也不会再说了。” 额……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可以吗? “我要说的是,那天。”她的眼睛越发晶莹,如水,“我说,如果我见了你,我恐怕会爱上你。” “而现在,”她轻笑着,“预言实验了。” 他回去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恍惚,觉得很荒谬,不过想想,这整件事都很荒谬,那个女人,这个夜晚,包括天上那轮似圆非圆的明月,那段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街。他好笑地晃了晃脑袋,心想自己应该去睡一觉了,也许等醒来之后,就会发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会像以前那样,不好不坏,没有变过。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江秋雨自嘲地笑了一下子,心想,云雨门那些人此刻不知道在哪里,还有没有活着,知不知道自己的回来,那么知道之后呢?还会想要再回来吗?还会觉得他,江秋雨会是一个好的门主吗?呵,还是说,只会觉得那家伙就是个混蛋,遇事就跑,不如意就放弃了,没有恒心,不是个明主? 红楼的夜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欢笑连年,就连不久之前的坠楼事件都没有影响这些人的心情。这些人根本就不关心别人的生活,而实际上,别人的生活也确实影响不到他们。 穿过那道门,莺莺燕燕,歌舞升平,很奇妙的,他竟然感到心情变好了一点。就连那些嫖客都显得顺眼多了。梅姐看到了他,走过来低声说道:“云姑娘现在应该已经睡了,你上去的时候小声一点吧。” 江秋雨低声应道:“嗯,梅姐,你也别太辛苦了,早早找一个人来替班吧。” 梅姐轻笑道:“怎么,知道关心梅姐了?哎,有这功夫,还是多关心一下云姑娘吧。” 江秋雨笑道:“不耽误。”因为四楼还有一个门,所以梅姐要带他上去,开了门后,她便想把钥匙交到他手里,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是算了吧,我可能也就是今天才走正门。”像他这样的人,想要进屋还要钥匙?开玩笑。 梅姐只是白了他一眼,也不强求,说道:“是是,你们这些大侠……”便走下楼去了。 江秋雨这种大侠,想要走路没有声音,太容易了,他也没有开灯,就这样走了进去,看到云雁的时候不由一愣,真是的,她又在客厅睡着了。 他走过去把他抱起来,抱回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看着她在在月关下的侧脸,江秋雨微微杨起嘴角,摇了摇头自己也去睡了。 只剩下云雁,在他走后,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第二十五章 青吟 江秋雨眼睛微眯,说道:“你见过?” 女人站在他面前,微笑着说道:“你套我话?我见过,那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不,不奇怪。”江秋雨也微笑着说道。 “嗯?所以,我仰慕先生许久,之前原本有机会,却又废掉了,而现在终于见到了先生,我很高兴,这也一点都不奇怪吧?” “嗯,不奇怪。” 女人低头笑了一阵子,说道:“那么,先生能够问一下我的名字吗,总觉得一个女孩子自己把名字告诉别人有点不好意思。” “哦?那好啊,那么……请问姑娘芳名?” 女人一下子高兴起来,说道:“妾身姓青,单字一个吟字。” “青吟?是个好名字。” 青吟低低地笑着,她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笑。也许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笑得真的很好听,因此才会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微笑,又或许就是因为她喜欢笑,才会笑得这么好听,谁知道呢?这种事情本来就不重要,没有人在意过程,甚至都没有人会在意原因,就像现在,在灯火下,她笑靥如花,江秋雨竟然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她好像本来就应该在这里,她来这里的原因,来找他的理由都不重要了,就连他之前的古怪行径,都没什么重要的了。 但江秋雨还是叹了口气,说道:“姑娘,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天人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地生活。” “你还叫我姑娘?” “……青吟姑娘,这样总可以了吧。” 青吟低低得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啊,先生愿意这样叫……哦,对了,我也许也不该再叫你先生了吧,但如果就这样叫你秋雨,是不是太轻浮了一点呢?” 江秋雨没所谓,便说道:“你可以这样叫。” 青吟低声说道:“秋雨,我没说你不想好好地生活啊。” “但重点是我已经不是什么……天人了。” 青吟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或许可以这样想,但别人不这样认为啊。”江秋雨没有说话,她接着说道:“你有一日是天人,这辈子都是天人,除非……” “除非我死?”江秋雨笑着说道。 “嗯,类似的也可以,或许是被击败,但你应该知道,那也不会是什么好的下场。”例子就是刚才,从四楼坠落而下的身影,那种事情他见的太多了,每个江湖人都见地太多了。 “比如,那天先我而来的男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傻蛋罢了,没有什么本事,还偏偏很嚣张。但在他的背后,还有无数这样的人,他们很傻,但也确实太多了,就像一堆烦人的苍蝇,就算威胁不了你,就是臭,都会让你不厌其烦的。” 江秋雨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你不是?” 青吟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秋雨真的觉得我是烦人的苍蝇吗?”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他当然不能说这种骗自己的话,只好别过头,说道:“不是。” 青吟轻声笑了一下子,说道:“那不就好了,论武功,我虽然比不了秋雨你的程度,但还是要比一些苍蝇要厉害一点的,我是说,至少能够帮地上一点忙。” 江秋雨挑了挑眉头,说道:“你要帮我?” “不,不是帮,我是希望我们能够是朋友。” 江秋雨笑了起来,说道:“什么时候会有这么漂亮的姑娘想当我的朋友了?” “不,秋雨,你忘了。”青吟突然地又靠近了好多,这回,可以看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奇怪,她的眼睛为什么看起来并没有在笑,很认真,跟她这个人似乎都不一样。 “你还记得那天我说了什么吗?” 风雨一番?额,这个…… “不是这个。”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随后又轻笑道:“我知道秋雨不是这样随便的人,以后也不会再说了。” 额……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可以吗? “我要说的是,那天。”她的眼睛越发晶莹,如水,“我说,如果我见了你,我恐怕会爱上你。” “而现在,”她轻笑着,“预言实验了。” 他回去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恍惚,觉得很荒谬,不过想想,这整件事都很荒谬,那个女人,这个夜晚,包括天上那轮似圆非圆的明月,那段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街。他好笑地晃了晃脑袋,心想自己应该去睡一觉了,也许等醒来之后,就会发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会像以前那样,不好不坏,没有变过。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江秋雨自嘲地笑了一下子,心想,云雨门那些人此刻不知道在哪里,还有没有活着,知不知道自己的回来,那么知道之后呢?还会想要再回来吗?还会觉得他,江秋雨会是一个好的门主吗?呵,还是说,只会觉得那家伙就是个混蛋,遇事就跑,不如意就放弃了,没有恒心,不是个明主? 红楼的夜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欢笑连年,就连不久之前的坠楼事件都没有影响这些人的心情。这些人根本就不关心别人的生活,而实际上,别人的生活也确实影响不到他们。 穿过那道门,莺莺燕燕,歌舞升平,很奇妙的,他竟然感到心情变好了一点。就连那些嫖客都显得顺眼多了。梅姐看到了他,走过来低声说道:“云姑娘现在应该已经睡了,你上去的时候小声一点吧。” 江秋雨低声应道:“嗯,梅姐,你也别太辛苦了,早早找一个人来替班吧。” 梅姐轻笑道:“怎么,知道关心梅姐了?哎,有这功夫,还是多关心一下云姑娘吧。” 江秋雨笑道:“不耽误。”因为四楼还有一个门,所以梅姐要带他上去,开了门后,她便想把钥匙交到他手里,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还是算了吧,我可能也就是今天才走正门。”像他这样的人,想要进屋还要钥匙?开玩笑。 梅姐只是白了他一眼,也不强求,说道:“是是,你们这些大侠……”便走下楼去了。 江秋雨这种大侠,想要走路没有声音,太容易了,他也没有开灯,就这样走了进去,看到云雁的时候不由一愣,真是的,她又在客厅睡着了。 他走过去把他抱起来,抱回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看着她在在月关下的侧脸,江秋雨微微杨起嘴角,摇了摇头自己也去睡了。 只剩下云雁,在他走后,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出神。 第二十六章 一个叫网的组织 “网是什么?”第二天,闲来无事的江秋雨问云雁。 云雁当然也是闲来无事的,至少那个时候是。 “网,根据字面的意思,取的是《往生经》里天地如大网,众生如泽鱼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自认为自己能够代表天地,无处不在,而又无所不为,能够监控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当然,也许不是这样,也许是另一种意思,但这其实并不重要。” 江秋雨心中一动,说道:“比如……黑夜?”他想起了第一天回来的时候,那个在旅馆房间里的声音,他说,我们无所不知,只要他曾经发生过。他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叫“黑夜”的杀手组织曾经说过的。 云雁却嗤笑了一声,说道:“网可不是那种东西,一个杀手组织搞地人尽皆知,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得意的事。” “可是网难道不也是人尽皆知吗?” “那不一样,第一,网并不是一个杀手组织,它或许并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门派,他们的人员组成很杂。很多低层的人员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在领导他们,他们也不需要知道,他们只需要认识跟他们联络的人就好了。他们与其说是一个门派,不如说,他们就是一个单纯的情报网。” 江秋雨总觉得这一套在哪里见过,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便说道:“他们不为谁服务?那么,他们是怎么生活下去的,我是说,他们哪来的钱吃饭?” “相反。”云雁看了他一眼,说道:“他们为所有人服务,或许,这也就是它为什么能够发展地这么快的原因。” 江秋雨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也就是说,他们就是一个情报商,谁给钱就跟谁合作,“看起来”对大家都没有威胁,就算有威胁,那也是跟能得到的好处相抵消的。比如来福客栈的掌柜,明显就是“网”的成员,至于其他人是不是,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江秋雨又问道:“那他们是怎么挑选成员的?” “看谁有价值就选谁,并没有固定的标准。” “这样啊……”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遇到的那个乞丐,对,就是那个小美女,呵,看她的样子,难道不是一个绝佳的“网”的成员人选吗?聪明伶俐,欺骗性的外表,再加上以她这个年纪来说,并不算差的武功,简直就是为了“网”,不,是“网”简直就是为她而存在的。 他突然来了兴趣,他其实一直都对他挺有兴趣的,不然,他那天何以要折返回去呢?还要找她喝酒呢? 他当即觉得要去找她,反正他不是也没有什么事吗?至于找到她之后,干什么,他还没有想好,或许可以推荐她加入“网”?虽然他其实也不认识什么“网”的人,但他相信,他或许不认识,但“天人”肯定遍地都是朋友。 他便站起身,说道:“我出去一下吧。” 云雁斜斜地瞥了他一眼,说道:“去找人?” “对。” “女人?”云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果然还是那么了解他。 江秋雨有些汗颜,但想了想,还是说道:“一个小女孩。” “嗯。”云雁闻言,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江秋雨也没有多说什么,当即从栏杆那里跳了出去。 飞檐走壁这种事,向来都是大侠的专利,也就是说,在屋顶上,向来都是没有什么人的。有时候也会遇到同行,那个时候就应该向对方点头问好,又或者拔刀相向。但今天他没有这种运气,今天阳光灿烂,万里无云……不是个杀人的日子。 他还勉强能认得路,在北地那种什么地方都一样,没有什么地表性建筑的地方,他可能还会认不清反向,但在临眺,这个阔别多年的地方,他还不至于迷路。 小乞丐的家在贫民窟的一个角落里,在一群简陋的房子中间,最简陋的那间就是她的家。江秋雨站在她的门前,突然想起,她或许并不在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那么闲,作为乞丐与扒手,大概是没有白日里还能在家里发呆的权利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敲一下门总是没有错。他敲了敲门,果然没有回应,不过……江秋雨眼底一凌,发现了一个细节,门,似乎并没有关。江秋雨推了推门,门果然开了。江秋雨看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什么人,便轻轻地走了进去,里面也没有人。 江秋雨在屋里走了一圈,锅盆散乱,有打斗的痕迹,不过……味道已经馊了,看起来是那天发生的事情了,这么说的话,那天她回来之后,就立即打包东西走了?而且走的很匆忙,只带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是怕被人报复?也对,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腐鼠被打晕之后,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会怀疑到她身上,虽然她也会一点武功,但她之前都没有使用,想必就是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在隐藏什么东西?仅仅是女儿家的身份吗? 不过这些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她走了,那么,之后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这样想的话,就太惆怅了。 突然,有人向这个方向而来。江秋雨看了一下四周,决定跳到房梁上。不一会儿,有一个声音在外面叫骂道:“阿狗!我知道你在家!” 阿狗?江秋雨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可能是她的名字,这个名字……还真是挺有特色的。 外面的人还在叫道:“阿狗!别以为你不出来就没事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这两天都没有见着你的人,你到底还想不想混了?别忘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当初要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只野狗的肚子里了。我跟你讲,这个月,你没有交齐保护废立马就会有人来要你的命!” 当然没有人来给他开门,来人骂骂咧咧地叫了几句,便开始用脚来踹门。然而门是开的,因此一用力,便一下子扑了进来,摔倒在地。 第二十七章 青龙帮 “什么?”男人怀疑他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带我去找他,腐鼠。” 男人目瞪口呆,怀疑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自己已经告诉他,腐鼠是个多么危险的人物了,结果他还要去找他? 男人急忙说道:“不是,腐鼠他真的是个变态,他不可能把阿狗还给你的。”虽然他刚才也看到江秋雨出手,但他看起来也就是一个强壮一点的普通人,最多也就算是一个狠角色而已,可能对付几个普通人还行。但要说到去找腐鼠拼命?那不是明摆着要把自己的性命白白丢掉吗?你要丢掉自己的性命那也就罢了,可你这不是要把我的性命也弄丢吗?老子我的命可值钱着呢。 小耳却眼中精光一闪,抬起头来说道:“我知道他在哪里。” “你!”男子一脸恼怒地看着他,这个小耳是怎么回事?你要死也也不要拖我啊。艹,看来你以后是不想舒服地过了! “哦?那你带路啊。” “是。”小耳低着头,低声应道。同时眼底一阵混杂着兴奋的狠厉,哼,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明显是没有见过真正的狠人,你以为这是你那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乡村荒野吗?这里可是临眺城!高手遍地,那些人打你只用一个手指头就够了,都不用第二招的。我敢说,等你见到了腐鼠,你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哈哈! 旁边的男人犹犹豫豫地说道:“大侠,我就不用去了吧。” 江秋雨撇了他一眼,说道:“我要你去了吗?” “咦?真……真的?谢谢大侠,谢谢大侠。”男人高兴地都要哭了,连连鞠躬,就像江秋雨是他的再生父母似的。 看着他像是逃命般地离去,江秋雨转身对着小耳说道:“那还不走?” “是。” 他并不知道腐鼠这个人在哪,但总有一个地方能够找到一个人,比如一个人的家。腐鼠没有家,所以他们去的地方是他的据点,或者说,是他们的据点,那个叫青龙帮的帮会。 临眺是一座足够繁华的城市,而一个城市越繁华,他的地下势力也就越大,越黑暗,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又似乎是很普遍的真理。 而青龙会就是临眺最大的地下住址,也是所有地下组织的王者。他们的据点有很多,所以他们去的是他们最大的据点。它在一片平民的居所之间,走过一连串的七拐八弯的大街小巷之后,还是一连串的大街小巷。 这时旁边的一扇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七老八十的满头白发的乞丐似的老头子走了出来,看到他们,走过来笑眯眯地说道:“老头子住在这里已经有十多年了,对这里熟悉的很,不知道公子来这里所为何事啊?若是找人,老朽倒是可以帮上一点忙。” 江秋雨还没来得及说话,小耳便走上前低声道:“大人,我是西城的小耳啊,这位……公子是来找腐……毒蜂大人的。” 小耳?什么西城的小耳。没听说过,不过……“你是来找毒蜂大人的?”老人在听清他们的话之后,一下子仿佛变了一个人,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全都不见了,严肃地说道。 “是。”江秋雨点头。 “那么,敢问公子是何人?”老人严肃地问道。 “江秋雨。” “江秋雨?没听说过……”老人低声嘀咕了一下子,转头对门里面说道:“去,去问问毒蜂大人,要不要见他,他叫……江秋雨?” “是。”门后传来一声低低的答应声,便有一阵脚步声传来,渐渐远去。 老人转过头来,说道:“那就先麻烦你等……嗯,人呢?” 在他们面前,哪还有什么江秋雨?两人目瞪口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江秋雨哪里有时间等他们慢悠悠地传话,既然有人带他去了,那他为什么还要在那里傻等?他直接就跟在传话人后面不就好了? 传话人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一个房子面前,跟房子里的人对了一下暗号,好像是什么“青云直上九万里,龙潜深渊九万年”之类的话,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来一个声音:“江秋雨?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叫他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说话的人声音很粗狂,跟腐鼠那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差别很大。 不是他?江秋雨皱了皱眉头,一个纵身跳了进去,说道:“怎么?你要我回去?” “什么人?”小喽啰吓了一跳,随即大声说道。 屋子里没有多少人,小喽啰更是只有一个,就是刚进来的那位。除此之外,就只有三个人了,一个当然是江秋雨,另一个是一个光头……和尚?他头上的戒疤痕清晰可见,留着半边脸的虬髯胡。此刻他光着上半身,肌肉虬结,怀里……躺着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 和尚眼神一凝,放开怀里的女人,缓缓地说道:“看来贫僧今天的运气很好。” “嗯?怎么说?” “哼。”和尚捏捏拳头,发出“咔咔”的响声,说道:“贫僧最喜欢的两件事,其中之一是女人。”站在他旁边的女人妩媚一笑,扭了扭自己的身子,硕大的果实摇晃着,香气四溢。 “另一个,是杀人。”和尚歪了歪脖子,看着他狞笑着。 “不过,我不喜欢杀那些废物,比如站在门口那个,我还没出手就已经倒下了。搞得我好像欺负人一样。而那其他的三个混蛋我倒是想杀了,可惜黑老大不让。而你,看起来还有两下子,至少轻功还不错,我差点就没有发现你。希望你的拳脚功夫也不要太差。不然也太令人扫兴了。” 说完,便指着门口小喽啰道:‘你,出去!” 小喽啰不敢说什么,只是快速地低头出去了。 “你,也出去!”他又指着女人说道。 女人撅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开始穿衣服。 “快点!”和尚一下子瞪圆了双眼,怒声说道。 女人被吓地一哆嗦,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脸色苍白地抓起床上的衣服,来不及穿,就这样赤裸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