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编辑器：我在沙漠种田》 第一章 贫瘠的沙漠 伊安阿加图斯伫立在沙丘之上，眺望着远方的艾什南镇。 热浪裹挟着沙子扫过看不到边际的旱地，稀疏的草和低矮灌木将根系深深扎入土壤，试图获取珍惜的水分。 这引人生畏的自然环境几乎可以劝退任何试图统治这片土地的人。 百年前的萨珊王朝如此，十年前的帝国军队如此，在此常年活动的沙漠部族更是如此。 但他还是来了，带着帝国的委任状，也带着家族给予希望。 伊安努力回想着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沙漠的研究，但很可惜无论之前，还是现在他都不具备什么科学素养。 更别说是关于沙漠的冷门研究了。 笑死，根本不知道。 伊安在人生第一次旅行路途中意外死亡后，来到了具有中世纪特色的异世界，他在艰难躲过高夭折率和训练有素的医生后，成功长大成人。 在三个月前，伊安正式成年，被他的父亲阿加图斯公爵授予了这片沙漠的统治权。 这是公爵在十年前的沙漠战争中夺取的。 公爵作为十年前战争的参与者，深知这片沙漠的辽阔和可怕，但他并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送死，才把伊安扔到这里的。 而是因为这片沙漠确实具有难以让人忽视的价值。 这片沙漠地处帝国东南，是帝国通往九龙的道路，一个安定的沙漠和持久的通路，将重现帝国与九龙的贸易。 而掌握这片沙漠的人，也将掌握这些商路和两个文明的连接。 不论是对于帝国内部的权柄，还是自身的财富都将是无比强大的助力。 毫无疑问，对于沙漠的开发将是帝国在未来一段时间的重中之重。 阿加图斯家族作为帝国贵族中的贵族，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发展机遇，所以公爵把自己最小的儿子伊安派了过来。 在接到委任后，伊安没有推辞，带着公爵给的前期赞助和家人给的友情赞助，踏上了前往沙漠的行程。 目前，他已经进入沙漠一个月了，但也才刚刚走到第一个城镇——艾什南镇，也是公爵之前经营过一段时间的“行政中心”。 那里有公爵已经准备好的行政班子，这是他出发前地想法和认识。 而事实证明，伊安低估了沙漠。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在向导的指引下，将自己这片领地巡视了一圈，只找到零星几个村落。 看到的不是沙丘就是旱地。 别说是是冲积平原了，连个绿洲都看不到。 人口稀缺，水资源稀缺。 连带着伊安对公爵留下的行政班子也不再抱有希望了。 这片土地活着都费劲，还想着形成有效管理 但好在伊安并非毫无依仗，他现在有着六千枚金币的巨款和一支两百人的可保证忠诚的队伍。 这两百人里有骑兵，有工匠，甚至还有医生，相当于一支小型的殖民队。 殖民队——这是伊安给自己的定义。 十年的时间并不足以让帝国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形成有效统治，帝国对此的应对是成立开拓区，将开拓的权利下放给贵族。 所以伊安的正式职务是东南沙漠总督。 …… 伊安带领着队伍进入艾什南镇，看到了一片面积不小的绿洲，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大型水源。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沙漠的气温开始逐步下降。 好在伊安和队伍里的人已经大多习惯了沙漠的善变，加上他们大多是青壮年，非战斗性减员很少，一路修修补补，总算保持着原有规模到达了目的地。 他们一行两百人的队伍吸引了很多安度因人围观，他们缩在路边，偷偷的打量着走在最前面的伊安。 “那个人是谁长得好帅啊。” “但他是黑眼人，是我们的敌人啊。” “黑眼人不也和我们长的一样吗” 安度因人的眼睛是蓝色的与帝国人的黑瞳有所区别，但双方的区别也仅限于此。 伊安不熟悉安度因语，但不妨碍他判断安度因人的态度。 因为之前的沙漠战争，安度因人对帝国抱有明显的敌意，或许他们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民族认同，但可以用最简单而朴素的方式区分彼此。 眼睛的颜色。 伊安看了一圈，周围的安度因人穿着白色的罩袍，身上能裹着的地方都裹着。 但从罩袍的质量和整洁程度可以判断出这里经济情况堪忧。 但饶是如此，艾什南镇的情况也要比沙漠里好很多，植被覆盖率较高，甚至还有一些作物的种植痕迹，但似乎已经荒废了。 “总督大人，您终于来了。”一位中年男人迎着伊安的队伍而来。 “你是索伊尔这里的领事官。” “是的，大人，您的父亲让我在这里等您，把相关的食事务交接给您。”索伊尔殷勤地陪着笑：“大人，这里条件艰苦，我准备了美酒和羊肉……” “不了，先带我去看看艾什南镇的事务。” 索伊尔带着伊安等人来到镇公所，将提前准备好的登记册和管理目录交到他的手里。 伊安简单翻阅了一下，大致了解了艾什南镇的情况。 “水源完全依靠绿洲，农业已经荒废，人口不到一千人，沙漠羊两千多只，骆驼三百多只。” “财政连着亏损了7年，连守备队的工资都发不起，还欠着抚恤金，目前已经解散” 伊安越看越觉得离谱，艾什南镇的情况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期。 在坏的方面。 “可以解释一下守备队的问题吗”伊安向一旁的索伊尔问道。 索伊尔义愤填膺地说：“大人，就在上个月无耻的沙漠盗匪偷袭了我们，守备队英勇抵抗，奋勇杀敌，抛头颅洒热血，誓与……” “重点。”伊安沉声说道。 索伊尔抽泣着说道：“守备队战死3人，但无奈财政困顿，实在是发不出钱了。” “是你贪太多了”伊安冷冷的盯着他，一旁的家族士兵也拔出了剑刃，向索伊尔靠来。 中世纪的官僚制度非常低效，贪污受贿是常态。 伊安非常清楚像索伊尔这些人跑到边疆当官的目的，就是为了捞钱。 但如果对方为了捞钱把艾什南镇糟蹋成这样，就别怪他特别处理了。 索伊尔吓得跪倒在地：“大人，神明垂怜啊，我索伊尔这十年忍饥挨饿，呕心沥血……” 士兵很配合的将剑刃更靠近了一分，索伊尔身子一颤。 “大人，最开始我还能靠着守备队收点税，勉强维持收支平衡，但盗匪袭击几次后，收来的税都用来支付抚恤金了，再难发出钱了。” “这里的安度因人本就不愿意加入守备队，现在没有抚恤金和工资，他们更不愿意加入守备队了。而手上没了兵，我连税都收不起来。” “如此以往，就成了这幅局面。我现在连自己的家产都赔了进去。” 这里的原住民安度因人世代过着游牧生活，对帝国人多有抵触，但艾什南镇已经被纳入帝国十年了。 他们也应该养成点习惯了。 但看索伊尔的样子不像是在是说谎，难道这里的安度因人真的彪悍到连税都不愿意缴吗 “为什么会收不上税” 索伊尔抹了把眼泪：“大人，这里的安度因人大多都是赤贫，就靠着给地主放羊换点吃的，从他们身上根本收不上钱。” “艾什南镇的财富全集中在几个地主身上，起初我们还相处挺好的，他们也愿意交点钱，但后来盗匪袭击越来越频繁，在失去守备队后，他们也不愿意再交钱了。” “我怀疑就是他们把盗匪招来的。” 伊安皱眉问道：“既然有怀疑，你为什么不早点解决他们。” 索伊尔无奈地苦笑着：“我没有证据，那些人在艾什南镇很有威望，如果我手里没有证据，守备队的安度因士兵根本不会听我的。” 看来自己想在这里立足，要先解决那几个地主了。 伊安大概了解了情况，也明确了自己目标。 “你是打算离开这里吗”伊安问道，从一开始索伊尔就表现的很急切，似乎是想赶紧甩掉艾什南镇这个包袱。 “公爵大人说等您过来，我可以自己选择去留。”索伊尔抽了抽鼻子： “十年前我卖了家里的地来到这里，那时候我才二十多岁，我开垦稻田、发展畜牧、抵抗盗匪，我几乎做了所有的尝试。” “但不仅一分钱没赚到，连自己的钱都赔进去了，这里的土地太贫瘠了，即使有绿洲稻田也难以成规模，少数的几片草地也掌握在地主手里。” “而这些安度因人宁愿相信那些敲骨吸髓的地主，也不愿意相信我，我所做的努力最后都被这片无情的沙漠吞噬了。” 索伊尔的声泪俱下引起了士兵们的共鸣，他们对沙漠的恶劣早有经历，但仍未想到艾什南镇的发展会如此艰难，纷纷萌生了退意。 在沙漠等待他们的不是热情的异域美女，也不是美丽的黄金，而是无尽的荒凉。 他们背井离乡可以忍受一时的艰难，但不会愿意把自己的一生都搭在这里。 麻烦了，艾什南镇的真实情况很快就会传开，他们要是失去了信心，自己可就难办了。 伊安立刻制止了索伊尔地哭诉：“在这里多留几天，如果之后你还打算走，我也不拦着你。” 索伊尔在这里生活了十年，对艾什南镇的情况最为了解，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伊安会轻松许多。 而且对方的抗压能力似乎很强啊，具有成为优秀员工的潜质。 “你先去找我的卫队长，把那几个地主的地址和信息告诉他，越详细越好。” “都先回去休息，让我一个人呆会。” 士兵们拉着索伊尔去找他们的队长，房间中只剩下了伊安一人。 他打开了自己的穿越者标配。 第二章 地图编辑器 【文明地图编辑器已加载完成】 一副心灵地图在伊安的脑中快速展开。 熟悉的界面、标注着生产力和粮食的地块、已探明的资源，以及画有利维坦生物的未探索区域。 阿加图斯家族领地和帝国的部分领地，以及他沿途经过的地方已经被点亮了，显示出了地块上的资源和归属。 而此时，代表着伊安的绿色箭头已经处于艾什南镇，周围三环的土地已经被染上了紫色，代表这些地块有了归属。 艾什南镇周围的地块，除了绿洲和两个羊的产地外，其他的地块只有可怜的1点生产力（简称锤）。 而帝国内的平原地块都是3粮2锤，可见艾什南镇土地的贫瘠。 最初，伊安只是把它当做地图使用，用来探明自己周围的资源点，而在他接下委任后，沙漠中的这片土地就标明了归属。 艾什南镇以及周围的土地都已经属于他了。 在有了土地后，伊安也有了新的发现，他可以编辑地形和产物了。 他试着在艾什南镇东边的地块添加羊的资源。 【资源添加成功，君主点数消耗10点】 【剩余君主点数1233点】 果然，平时积累的点数还是有用的。 伊安大喜过往，自他来到这个异世界后，多了一个三维点数，行政、外交、军事，每个月都会汇总为君主点数，但之前的十几年，他只积累而找不到使用的方法。 而这个点数会随着能力的变化而变化，在六年前伊安的三维还是322，在经过六年的学习后，他的三维已经成长为433了。 虽然比不上神君，但也算是能够入眼了。 现在自己还有1233点君主点数，那岂不是能把艾什南镇所有的土地都放上羊 可即便把所有土地放上羊，这些地块也不过1粮1锤，也仅仅是比以前好点。 伊安思索着，既然自己都能放羊了，那奇观行不行。 没有什么比佩特拉更适合沙漠了。 他试着在地图上选一个好位置，开始想象着佩特拉的样子，在他选定的地格上，一层层石头开始堆叠起来，俨然是一副地基的样子。 看来真的可以，不过接下来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了。 自己可以利用编辑器改变地形，但改变人心还要自己努力。 …… 艾什南镇的镇公所很小，不足以容纳200人居住，但艾什南镇的房屋有很多空余，索伊尔将队伍安排在了那里。 伊安在凌晨准时起来，此时夜色还未褪去，沙丘后只露出些许光线。 他立刻行动起来，拉着卫兵去找自己的卫队长。 帕索斯卫队长和他手底下的骑士，是公爵派来保护伊安的，这些骑士虽然不是贵族，但和阿加图斯家族世代绑定，已经形成了忠诚的链条。 但再坚固的链条也需要维护，特别是在被派来沙漠这种鬼地方后。 “大人您这是要出去吗”帕索斯在床铺上被叫醒，揉了揉眼睛。 “抱歉，这个时候叫醒你，我需要你们和我去一个地方，”伊安神情坚定，话语平静，像是一位坚定的朝圣者：“去见证神迹。” 帕索斯显然没反应过来：“神迹” “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说完伊安便不由分说地带着帕索斯走出了房子。 帕索斯看到天还未完全亮，但整个营地的人都被叫了起来，一时间喧闹不已。 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受不了沙漠的环境要打道回府吗 但就算要回去，也不用这么着急。 “大家拿上东西，跟我走！”伊安大喊着，拉着士兵组织队伍。 昨天到达艾什南镇后，队伍里的人都已疲惫不堪，留好守夜的人后直接就睡下了。 现在组织起来也非常迅速。 “大人这是要干什么要回去了吗” “别说是大人了，我都有点后悔来这了，这一眼看去连块田都没有想种地都难。” “神灵在上，我也想回去了，我一个铁匠在这能干什么” 艾什南镇的情况已经在队伍里传开了，不止一个人认为伊安是受不了这里的生活，打算连夜离开了。 伊安自然也听到了这些，但他没有反驳，而是领着队伍向艾什南镇外走去，去找昨天他打好基座的佩特拉古城。 昨夜他所选的位置紧邻绿洲，但整个队伍走了快半个小时才赶到佩特拉的位置。 帕索斯用力眨了眨眼，盯着冒出地面的丘陵，他记得之前这里是一片平地的。 伊安走到前面，初生的阳关洒在身上，他用坚定的目光扫过队伍，注视着这些同行者。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远千里跟着我来到这片沙漠，你们期待着比以往更美好的生活，但是这片土地的贫瘠让你们感到失望，你们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 “我和你们一样，也曾看不到未来，但我没有放弃。我相信自己会得到来自神的牧羊人般的看护，直到昨晚神回应了我的祈求，祂告诉我，在这里我们可以找到自己的应许之地。” 伊安用力张开双臂，用饱含力量的动作向众人展示着身后的丘陵：“一个属于我们的地方，和我一起祈祷，感谢神的馈赠。” 伊安跪倒在地在地，两手放于胸前开始低头祈祷。 队伍中不少人也跟着他一起开始祈祷，不是因为他的话语有多么激动人心，而是因为他们对神的敬畏。 帕索斯虽然也跪下了，但他不是什么虔信徒，他看着前方的伊安，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伊安默默的数着跪地的声音。 人在凌晨会进入深度睡眠，被突然叫醒后，身体会短暂的清醒，但很快就会再次进入疲惫状态，判断能力、分析能力都会明显降低。 伊安特意挑了凌晨的时间，再加上步行的这段距离，足够队伍里的人进入他所期望的状态了。 而且，这些人不乏虔诚的信徒，对神的号召还是非常响应的。 听到跪的人足够多了，伊安开始在地图编辑器中具现佩特拉古城。 伴随着剧烈的震动，马匹因为受惊而嘶鸣起来，地面开始快速升高，一片丘陵从平地升起。 巨量的沙子被推挤而出，像海浪一般向四周涌去。 两米多高的沙浪飞速向伊安涌来，但他巍然不动仍由沙潮将自己淹没。 而他身后的人也被涌来的沙潮所惊吓，向后方退去。 帕索斯和几名骑士拼命向前，顶着沙浪想要将伊安拉出来。 在一阵拉扯后，帕索斯和骑士们抢救出了伊安：“大人，你没事。” 你再晚点，我今天就不用吃饭了。 沙潮袭来时，伊安也想躲来着，但想到这样有损自己的形象，就强忍着没动。 他重重的拍了两下帕索斯，转头看向自己的杰作。 在朝霞的照耀下，一片玫瑰色的巨岩耸立着，高大而陡峭的山体间，沿山而上开凿着无数石窟和楼群。 而这仅仅是佩特拉古城的外围。 伊安不顾混乱的队伍，顺着狭窄的峡谷通道，进入佩特拉古城的内城。 经过近似一线天的通道，伊安看到了建造着罗马圆柱的两层神庙，而在神庙前则修建有一座喷泉，泉水正在不断外涌着。 这个佩特拉比想象中的要更大，以这个规模容纳5000多人都没问题。 伊安急切的查看地图，想看看地块产出的变化。 有了佩特拉亩产一万八，强！ 第三章 应许之地 艾什南镇周围的土地原本都是1锤，再加上羊的资源也不过1锤1粮。 但在佩特拉的加持下，产出直接暴涨达到了惊人的3锤2粮2金，在生产力方面超过了帝国内优良的土地，在粮食产出方面也相差不远。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完全发挥土地的效力，这里毫无疑问会变成沙漠中的宝藏。 令伊安更惊喜的是，佩特拉古城本身就具有无限的价值，这座城市有着完善的基础设施，喷泉、水井、房屋一应俱全。 而且地势较高，自下而上，整体是一个完整的巨岩，入口更是地形狭窄，易守难攻。 自己不仅多了一个城市，更是多了一个堡垒。 但福祸相依，佩特拉对地块的改良也不是无代价的，伊安的君主点数直接爆炸。 变成了-263。 伊安头皮发麻地计算着，每加1点产出就要消耗10点君主点数。 佩特拉的加成不仅消耗了多年的库存，也让他背上了负债。 “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帕索斯留下士兵组织队伍，自己则跑到内城寻找伊安。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空无一物的沙漠凭空多出一座空城。 他不相信什么神迹，他更愿意相信，是伊安提前知道这里被埋藏着一座城市，然后…… 不行，这说不通，这个城市是自己冒出来的，而不是被挖出来的。 “队长，您在说什么”伊安摇了摇头，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是说这座城市，为什么会自己冒出来。”帕索斯困难地组织话语：“我不觉得有人能办到这样的事情。” 伊安微笑着看向他：“是的，没人可以办到，所以说这是神迹，属于我们的神迹。” …… “这是神对我们艰难旅途的赞许。从现在起，我把这座城市命名为佩特拉！其中的内城供我们居住，你们各自选好位置，然后报告给帕索斯。” “帕索斯，你带着士兵探索城市，绘制地图，我要拿到这里的详细信息。” 队伍里的人们没几个像帕索斯一样喜欢钻牛角尖，他们顺理成章的接受了神的馈赠这一说法，也深信着是伊安带领着他们得到了神的馈赠。 毕竟，凭空变出一座城市，除了神还有什么能办到。 队伍迅速整顿起来，这支队伍什么样才能的人都有，要是换一个好点的地方，可以直接拉起一座小镇。 他们拉着自己的吃饭家伙，开始在内城挑选好的地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离喷泉更近的地方。 这处喷泉似乎是直接挖的地下水，水质有些浑浊，但在沙漠里没什么讲究，有水就很不错了。 伊安顺着墙壁上开凿出的通道来到了巨岩的顶部，这里视野开阔，可以将绿洲和周围的旱地全部纳入视野中。 在解决了土地问题后，伊安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 他虽然还不清楚，地图编辑器的修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体现在土地上。 但不论什么样的土地都需要人口来运作。 现在殖民队的两百人顶的上艾什南镇人口的五分之一，可这些人对于广阔的沙漠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别说其中还有多名骑士，这些骑士可是宝贵的全脱产士兵，是阿加图斯家族花大价钱养出来的。 要是让他们放弃技艺回到生产中去，伊安还是非常心疼的。 他现在手里虽然有钱，但艾什南镇显然不是什么物资充沛的地方，有钱也花不出去。 想要彻底解决问题，必须动员安度因人，让这些安度因人来进行土地开发。 毕竟这些原住民更适合沙漠生存，也更了解沙漠。 而根据索伊尔所说，艾什南镇的安度因人都间接受到地主的控制，这些地主手里不仅有羊和骆驼，也有不少货物。 他们才是艾什南镇的实际主人，伊安相信只要解决他们，就能大幅提升自己对艾什南镇的控制力。 但有索伊尔的遭遇在前，他可不会再相信什么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了。 在最初他们或许选择站在伊安这一边，但等伊安有所麻痹，或是他们发现了土地的价值，迟早会故技重施，引盗匪来袭击艾什南镇。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他们在挑拨安度因人和帝国人之间的矛盾。 为此，他并不打算和这些地主唱对台戏，而是要主动出击。 “大人，索伊尔先生来了。”卫兵低着头汇报，敬畏的神情显露于面。 如果说之前他们是因为身份和命令跟随伊安，那现在他们已经是心甘情愿了。 能得到神的赞许，那怕是教廷中的红衣主教来了也不过如此。 “让他上来。” 索伊尔急匆匆的跑上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巨岩的表面并不平整，但只要小心点，总不会摔倒了。 伊安走上前去将他扶起来：“发生什么了这么着急。” 索伊尔赶忙说道：“大人，这座城是哪来的啊，现在镇子里已经炸锅了，安度因人都开始朝着这里跪拜了。” 跪拜 安度因人确实有泛灵信仰，他们崇拜且敬畏着沙漠，但跪拜是什么情况。 “大人，您先告诉我，这城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 伊安低头按胸，作虔诚状：“是神对我们的赞许。” 索伊尔吐血：“大人，您别开玩笑了，如果神真的会赞许人，我现在也不至于会这么惨。” “那是你不够虔诚。”伊安凝视着对方的眼睛，郑重地说道：“旭日初升之时，有两百人与我共同见证神迹，佩特拉就是神给我们的赞许，这是毋庸置疑的。” 索伊尔没能找到什么合适的解释和猜想，只能先将问题搁到一边： “大人，安度因人正在集结，既然是您召唤的神迹，我觉得也应该由您来处理，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已经卸任了。” “那你昨天那么着急，为什么现在还不走呢”伊安玩味地看着他。 索伊尔张了张嘴巴：“我还没有准备好。”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抱有一点侥幸心理。 他最初认为伊安是公爵的儿子，能调动的资源要远超自己，或许真的能将艾什南镇的烂摊子盘活。 那他作为最了解艾什南镇的帝国人自然能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至少也要把过去的损失捞回来。 而在得知伊安带人占领了突然出现的城市后，这份侥幸心理达到了最大，他虽然不知道伊安是怎么变出城市的，但此刻他真的有种感觉。 眼前这位年轻的总督，或许真的能救活艾什南镇。 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已经把最好的生命都献给了沙漠，现在要让他空手离开，他真的非常不甘心。 第四章 安度因人与地主 对于突然出现的佩特拉城，安度因人的反应是不同的，有的人认为佩特拉城是已经消亡的萨珊王朝遗留的宝藏。 有的人则认为佩特拉城是沙漠之神在世间释放的恶魔之门，一到深夜便会有无数恶魔涌入人间大肆杀戮。 “萨珊王朝遗留的宝藏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会有恶魔之门这种联想。”伊安有些不太理解，在帝国信仰中神都是善意的，在人间放恶魔这种操作，是绝不会出现的。 但在信仰构成中，安度因人有不同见解，他们认为沙漠是无情的，会平等的吞噬所有人。 所以沙漠之神也无情的，放恶魔出来肆意人间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他们在逃难”伊安眺望着艾什南镇的情况，只能看到一些人影的晃动。 “至少是在我离开前是这样的，很多人都在收拾东西，想着在入夜前离开。”索伊尔颇为无奈地说道： “大人，他们几乎没什么财产，很多人都是在绿洲里打点水就走的，这样很大概率会死在沙漠里。” 伊安斟酌了一会，提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安度因人以游牧为生，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定居呢” “他们都是没有财产的流民，沙漠之中的大部族经过这里补给时，会把部落里一些累赘留下来，然后招募一批年轻力壮的，艾什南镇就是这么来。” 这么残酷吗简直比狠人文化还狠啊。 “那艾什南镇的地主是怎么累积财富”伊安继续问道，如果说留在绿洲里的都是没财产的流民，那这些地主又是怎么形成的。 “本来，像他们这样的人是很难形成固定财富的。但因为五十多年前帝国与九龙的贸易激增，带动了艾什南镇，当时有些部落放弃了游牧，选择在绿洲定居，靠固定的草场和贸易生活。” “通过做贸易中转的方式赚取财富和购买物资，但后来因为九龙贸易中断和大部族的劫掠，贸易路线难以维持，艾什南镇才衰败成这样的。” “现在的那几家地主，也只是靠着和帝国贸易，出售羊毛和奶制品才能维持现状。” 索伊尔虽然接触安度因人的时间很长，但对更久远的事情也不甚了解。 “那说来，还是我们养活了这些沙漠里的地主。”伊安感叹着：“索伊尔，我突然有个想法需要你的帮助，你会萨珊语对” …… 珈蓝将自己缩在罩袍里，尽量让自己的每寸皮肤都躲在里面，只漏出湛蓝色的眼睛。 那怕是在蓝色眼睛而着名的安度因人中，珈蓝的眼睛也清澈的不像话，像是从未蒙尘的林间小溪，不论是山熊咆哮，还是狮虎逐鹿，它都静静的流淌着。 自太阳升起，以往要赶早去放羊的艾什南镇村民们，都聚在绿洲前，向着远处跪拜着。 他们高喊着：“沙漠之神，沙漠之神，沙漠之神！” 珈蓝朝着他们跪拜的方向看去，昨天还空无一物的平地，现在凭空多出了一片玫瑰色的丘陵，绚烂的色彩让她忘了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它。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黄色的沙漠中看到这样的景象。 还有一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朝着丘陵的方向跑去。 “传说萨珊王朝在覆灭前，将宝库转移了出去，这个突然出现的古城一定埋着百年前的宝藏。” “但是我听说，艾什南镇当初只是萨珊王朝的边境哨所，他们怎么会把宝库移到这里呢” “正是因为看起来不太可能，所以他们才要转移到这里，不然怎么可能留存百年呢” 珈蓝不知道他们说的萨珊王朝是什么，但她听懂了宝藏。 她需要钱。 只要能买几头羊，她就能靠着这些羊重新加入部落，摆脱现在的生活。 但当她想要跟着别人一起朝丘陵的方向走时。 隆隆的马蹄声从前方响起，提前出发的人们四散着逃了回来。 “快逃啊，恶魔来了！” 珈蓝吓了一跳，迅速躲到一旁的枣椰树后，观察情况。 她看到道路尽头冲出了一队骑士，他们全身披着黑袍，同安度因人一样，将身子遮的严严实实。 黑色在沙漠中是少有的颜色。 围在一起的人四散而逃，纷纷躲回房子里面。 骑士们在跪拜的人群前停了下来，浓烈的肃杀之气压的那些人不敢抬头。 为首的骑士用萨珊语喊道：“我等代行沙漠之神职权，惩除奸邪，入夜后呆在家中不得外出，不得窥探神使尊容。”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颤抖，但现在这个情况没人会多想。 骑士瞪着眼睛环视一周，吓得安度因人不敢抬头：“佩特拉城是神使居所不可靠近，违者流放沙漠。” 说完，骑士调转马头，带领着骑士队向着佩特拉城的方向返回。 留下是一众安度因人在地上恐惧的颤抖着。 珈蓝找准机会，偷偷瞄了那个领队的骑士一眼。 黑色的眼睛。 黑眼人 …… “老爷！大事不好了，那里果然是沙漠之神的恶魔之门，刚刚从里面跑出来一队恶魔，说要惩奸除恶。” “我们赶紧逃。” 一位仆人急匆匆的找到自己的主人，报告自己的发现。 达拉布拍着桌子气急败坏地朝仆人喊道：“我说多少遍了，那个城是黑眼人搞出来的，不是沙漠之神，更不是什么恶魔！” 仆人缩了缩头支吾着：“但是，黑眼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建一座城呢。” 达拉布为之气急，剧烈地咳嗽了几下，这就是他如此愤怒的原因。 他想不到那个城是怎么来的。 达拉布对新总督的到来并非一无所知，但他不在乎。 他和其他三家人联合起来，完全垄断了整个艾什南镇的畜牧，他们有钱，有牲畜，甚至还有盗匪的支持。 换一个总督无非是把之前的事再做一次，他们还是艾什南镇的主人。 哪怕这个总督是什么公爵之子，身份无比高贵，沙漠都会告诉他什么是残酷。 就像十年前势不可挡的帝国军队一样。 自那个新任总督来的第一天，他就让人盯着那些黑眼人了。 对于总督深夜离开营地，索伊尔跑到城里去找他们，达拉布也都一清二楚。 但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从沙漠中冒出一座城。 直觉告诉他，必须提前准备了。 “把其他老爷都请来，我们商讨一下对策。” 第五章 彼此的问候 “这不是很顺利嘛，你已经安全回来了。”伊安安慰着还在打颤的索伊尔。 黑袍骑士自然是伊安的杰作，他指示索伊尔带着骑士们到艾什南镇去扮演沙漠之神的使者，为的是暂时稳住那些安度因人，让他们不至于反应过度。 毕竟不论以什么名义解释，凭空多出的一座城市肯定会引来觊觎。 特别是还有人将萨珊王朝的宝藏与之联系起来。 等安度因人反应过来，可能认为是伊安这些黑眼人提前占领了萨珊王朝的宝藏，窃取不属于他们的财富。 那些地主也很可能以此为借口，将安度因人组织起来冲击佩特拉。 这又将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伊安本来打算自己去的，但考虑到自己学习萨珊语只有一两个月，还是那种半自学的，属于那种拿出来会引人怀疑的水平。 而他总不能拿帝国语去和那些安度因人传达沙漠之神的旨意。 所以这里唯一熟练掌握萨珊语的索伊尔被迫成为了发言的领头人。 “大人，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等他们反应过来，情况就对我们不利了。”索伊尔脸色有些发白，冒充神使这种事情让他有些不安，他害怕以后自己进入沙漠会遭到神罚。 “那几个地主都住在绿洲附近吗”伊安问道。 “是的，他们都住在这里。”索伊尔解释道：“他们都是在艾什南镇雇佣人去放牧的。” “那他们不怕这些牲畜被偷或者被抢吗” “安度因人重视信誉，很少背叛誓言，而且即便偷走这些牲畜，也很容易被人怀疑，没有部落会接受这些可疑的人，他们最终也只能回到艾什南镇。”索伊尔在地面上比划了一个方向： “从帝国出发一直到艾什南镇，这段路是一片荒漠和沙丘，除了几个小村庄，完全没有水源，这片地也是帝国在战争中赢得的实际控制区。” “而从艾什南镇继续深入沙漠，就是部落的地盘了，那里有零星的几个绿洲，但都被部落控制着，想要在那里补给需要部落的许可。” “像艾什南镇这样能够供养大量牲畜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 索伊尔停顿了一下，语气凝重起来：“沙漠中还有一些被部落流放的恶徒，他们会掠夺沙漠中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很少有人能安全走到绿洲。” “艾什南镇附近就盘踞着一伙人，他们大概有两百多人，活跃在沙漠中靠着掠夺生活。这也是安度因人的一种习俗，在沙漠中打打杀杀随便做，但在绿洲一定不能杀人，在他们眼中绿洲就和我们的教堂一样。” “而那些地主也是靠着这一点和盗匪建立的联系，用水和食物和他们换取物质。” “地主有雇佣人保护宅邸吗”伊安将目光投向远方，那是地主居住的地方。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他们家族里只有一些佣人，这些佣人也充当打手和看管。”索伊尔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人，你不会是想用武力解决问题。虽然这里没什么成文法，但在绿洲谋杀这种事情还是会被安度因人厌恶的，那些在沙漠中游荡的盗匪，很多都是犯了罪被流放的。” 伊安颇为惊讶的看着对方，“怎么会呢，我只是想根据保卫力量判断一下他们的经济情况，毕竟以后要好好相处的。” “谋杀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这么随便就做呢，我好歹也在神学院学习过。” …… 达拉布和他召集来的几名地主围成一圈盘腿坐在地毯上，这件精美的编织品，纹饰繁复华丽，算是他家族的传家宝。 据传是萨珊王朝时代的东西，达拉布只有在召集几人议事时才会拿出来，以显示自己威信。 “我觉得还是服从黑眼人，这次他们显然有所准备，如果将他们逼急了再把军队拉过来，我们可打不过。” “你怎么这么胆小，这里离黑眼人还有十万八千里呢，他们要真的能拉军队过来，这十年里早这么干了。” “要我说，我们就该拉上艾什南镇的人和黑眼人去讨个说法，让他们把萨珊王朝的宝藏交出来。” “达拉布老爷，您拿个主意，我们照着办。”一名地主拍着地打断了其他两人的争吵。 他们对黑眼人有不同看法，一人认为应该向黑眼人服软，而另一方认为他们应该赶走那些黑眼人。 他们争议的重点是佩特拉，虽然在达拉布的解释下，他们已经明白了那座城是黑眼人搞出来的，和沙漠之神没有关系，可他们都想不通那座城是怎么来的。 达拉布在他们几人中颇有威信，而且这十年间在他的领导下，成功架空了黑眼人，他们三人都愿意听从他的安排。 几人安静了片刻，等待达拉布发话。 “我们还是照着老方法来，先稳住对方再根据情况判断，如果黑眼人和以前一样，那我们就继续消耗他们的实力。” “不同的是，现在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我们可以借着萨珊王朝的传说，吸引人们前往那座城，让他们和黑眼人产生冲突。” “之后我们再出面调停，这样既可以将黑眼人的影响力限制在那座城里，也可以提升他们对我们的依赖程度，只要人们还信任我们，黑眼人管理艾什南镇就离不开我们。” “只要把黑眼人限制住，我们想做什么都行，那座城又跑不了。” 一名地主赞同的点了点头：“达拉布老爷，你说那座城到底是怎么来的，总不会真是什么萨珊王朝的藏宝地。” “是啊，是啊，达拉布老爷你对萨珊王朝了解最多，给我们讲讲呗，萨珊王朝都覆灭一百多年了，那个黑眼人怎么可能知道那座城的位置” “没错，达拉布老爷的家族从波西斯来，见多识广，肯定知道点隐秘。” 达拉布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却十分得意：“我的先辈也只是王宫侍从，对国王的决策也不是很清楚。” 三人惊呼出声，王宫侍从可是服务国王的，那可是非常接近权力中心了。 “萨珊王朝在覆灭前曾征募了上万人前往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工匠，但他们的去向一直是个谜。” “你们都知道的，艾什南镇在萨珊王朝时期，是不重要的边陲，那时候我们和黑眼人也没什么联系，这里除了绿洲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人被国王派到了艾什南镇，修建一座宫殿或者要塞。” 三人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那座城还真是萨珊王朝留下的宝藏” 达拉布摇了摇头：“里面大概是没有宝藏的，萨珊王朝覆灭时，所有王族成员都被杀了，波西斯也被劫掠一空，所有东西都落到了那些大部族手里。” “但那座城本身就是一件宝物，想要在沙漠里建造城市需要大量的资源，连波西斯都是用了十几年才有雏形，现在多出一座城对我们是好事。” “而且这里是黑眼人的势力范围，大部落也不会过来，只要我们抓好和商人的贸易，以后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所以大家先安下心，等把黑眼人控制住，艾什南镇还是我们的。” 第六章 伊安的问候 伊安站在佩特拉的神庙前，注视着天上的星空，比对着从教廷得到的星图，试图学习在沙漠中辨识方向的方法。 在沙漠战争中，帝国在国内招募了不少研究人员，其中有教廷的牧师，也有民间的学者。 这些人在沙漠中最大的贡献就是绘制了部分地图和星图，得以帮助军队能够在沙漠中找到大致的方向。 这些知识被教廷收集汇总，作为神学院星象学的一部分。 “大人，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帕索斯走来，轻声汇报道，他刻意压低声音，怕惊扰到伊安。 帕索斯在完成佩特拉的调查后，才发现这座城市特殊，无论是其中的神庙、房屋、楼梯，都是在石头上开凿出来的。 其工程量难以想象，更别说是在沙漠这种地方了，即便是把艾什南镇的所有人拉过来，不吃不喝也要干个几年才能造出来。 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他对伊安已是敬佩万分。 “我们这就出发。”伊安收起星图和帕索斯来到士兵集结的地方。 这些士兵换下了平时的装束，像安度因人一样将自己裹在袍子里，只是这些袍子是黑色的。 伊安走到前面，大声说道： “你们或许还不清楚今天晚上要干什么，我现在和大家解释清楚，目前艾什南镇盘踞着几只地头蛇，他们手里握着牲畜和人口。” “而根据索伊尔领事官的遭遇，我判断他们对我们抱有明显的敌意。目前，为了更好的掌握艾什南镇，我们必须迅速处理他们的问题。” “这就是我们今晚的目标，明白了吗” “明白！” 伊安凝视着这些人的眼睛，低声说道：“为了阿加图斯！” 而回应他的则是充满信心的吼声： “为了阿加图斯！” …… 达拉布一家十几人围在一起分食着两只烤羊，其中还有一些椰枣和干饼。 这顿丰盛的餐食在达拉布嘴里有些乏味了，他在考虑自己是否要主动去拜访一下那个总督。 自己不去则显得有些生疏，之后工作不好开展。 但如果自己去了，则表示要比对方低一点，他不想拉下这个脸。 “父亲，黑眼人搞出这么大阵仗，咱们怎么办啊。”达拉布的大儿子在晚饭时向自己的父亲问道。 达拉布有小刀扒拉了几下羊肉，心中有点不悦，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听话了。 什么事情都要问他，从不自己动脑子想事情，自己死了以后，他还不被那些地主分干净了 达拉布清楚的很，那些人愿意听自己的，是因为自己为他们办成了事，让他们多风光了几年。 但要是换了自己儿子，说不定就被他们忽悠着带头去硬抗黑眼人了。 达拉布作为家主在这个家里有绝对的权威，他对自己的儿子训斥道：“怎么办你自己不会动脑想啊！” 本来有说有笑的一家人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达拉布环视一圈，看了一下自己的家人。 目前，为止他的子女顺利长大的有八个儿子和三个女儿，而他现在才四十三岁，身体健康，还有望再攀新高。 这辈子也算是达成目标了。 达拉布是个传统的安度因人，他娶了一个妻子，三个侧室，就是为了尽可能多的养育子嗣。 他的心情好了点：“都吃，咱们也不是能天天吃羊肉。” 在结束一天晚宴后，他也做好了打算明天就去看看那位新总督，送点礼物表示一下忠兴。 顺便参观一下那座萨珊王朝的古城，或许能得到点灵感改善一下自己的宅邸。 达拉布照常在夜间运动结束后，搂着温暖安然入睡。 但刚刚睡熟就被嘈杂声吵了起来，他努力辨别了一下声音，是女人的惊呼和男人的争吵。 随后他的房门被粗暴的踹开，达拉布看到三个黑衣人提着剑涌入房间，以及一句帝国语的问候。 “晚上好，达拉布老爷。”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达拉布怒吼着，但被士兵一拳掼倒在地。 伊安让士兵将女人拉了出去，只留下自己和达拉布。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帝国派驻艾什南镇的总督，伊安阿加图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将管理和负责艾什南镇的全部事务。” “我知道你！但你大半夜闯入我家想干什么”达拉布扬着嘴巴愤怒地吼道。 “很简单，自然是为了你的东西而来。”伊安笑着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 “这是一份财产转让书，只要你签了它，我们就会乖乖离开。” 达拉布看了两眼冷笑起来：“全部财产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绝不会给你任何东西。这里是绿洲，如果你杀了我，就等着面对安度因人的怒火。” “真可笑，这就是黑眼人行事的方法吗你们自诩贵族却和沙漠里的盗匪一样强抢他人财产” 达拉布已经准备好之后的对策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直接撕破脸，索要自己的财产。 他本以为对方仍然会顾虑自己等人的影响力，至少维持表面的和睦。 对于达拉布的表现，伊安早有心理准备，他从不认为会如此简单的达成目的。 伊安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剑横在达拉布的脖子上：“首先，你搞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问题。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不论安度因人怎么闹，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而且不论他们怎么闹你也无法复活。” “其次，你对我们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刻，你以为我们高人一等的贵族身份是怎么来的，神的馈赠” 达拉布被逼退至墙边，脸色发白，全身无力，但仍然倔强地咬着牙瞪着伊安。 一时间双方僵持了下来，伊安主动说道：“不如我们到楼下看看，换个场景会有助于你做出决定。” 不等达拉布反应，他就被伊安拽到了楼下。 此时，一楼的局面已经稳定了下来，士兵们分出两人在院子看守，剩下的则把达拉布的家人拉到了一楼大厅。 士兵们行动迅速，伊安甚至看到了有几个年轻男女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戴，只披了一层薄杉。 伊安很高兴自己的士兵没有仗着暴力做一些不理性的事情。 同时也很惊讶达拉布家族大的小的加起来居然有这么多人。 虽然帝国内的农民为了提升抗风险能力也会拼命生孩子，但土地的承载力是有限的，一户平均下来也就三四个孩子。 而他一眼看去，达拉布的下代人估计有七八个，也不排除有更多。 “大人，所有人都找到了。”士兵向他汇报着。 “嗯，派几个人搜一下房子确保没有遗漏。”伊安转向达拉布：“真是人丁兴旺，帝国皇帝看到都会羡慕你的。” “我们来做个交易，达拉布这个名字有多少字母你写一个我就少杀一个。” 伊安将剑搭在一个看起来年长的人身上，他猜测对方是达拉布的长子。 达布拉瞪着伊安，最终还是屈服了：“你这个恶魔！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可以给你钱，我这就签。” 人质们听不懂帝国语，对伊安威胁的话语没什么反应，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可能会面对什么。 第七章 盐 “感谢你的合作，达布拉老爷不愧是艾什南镇的名门望族能屈能伸。” 达拉布冷哼一声低着头签字，口中讥讽道：“我祖上也不过是给国王放羊的，不论是家世还是品行，都和您这个公爵之子比不了。” 伊安没有理会，而是向那个年轻人问道：“你告诉我你的家族除了牲畜，还有什么东西吗” 年轻人浑身打颤，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但达拉布此时完全顾不上他。 伊安准备的财产转让书上只写明了他们所知道的达拉布家族的财产，不排除达拉布家族还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东西。 “我，我们还有盐。”年轻人支支吾吾的说道。 而此时正在签字的达拉布，手一打颤差点写歪。 据伊安所知，艾什南镇本身不产盐，人们使用的盐都是从沙漠深处的商队运来的。 他的意思是说库存的盐吗 伊安生疏的萨珊语，限制了他的理解。 “签好了，拿了赶紧滚。”达拉布将转让书拍到地上。 “很好，我需要的东西拿到了。”伊安满意地收起转让书，对士兵们说道：“动手，一个不留。” 达拉布惊恐的站起身扑向伊安，他以为自己交出了财产，就可以让对方放过自己的家族： “你要干什么我都把财产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伊安反手将他推开：“达拉布老爷，你可是和盗匪勾结的危险人物，今天不除掉你，以后等着你把他们找过来给我们突然袭击吗” 达拉布心如死灰，他看着手边的烛台不想这样放弃，他抄起烛台再度扑向伊安：“你们的神和首领居然允许你这样的人活着。” 但沉重的身体和长期的定居已经让他遗忘了游牧生活带来的武德加持。 伊安随手将烛台打落，冷漠地说道：“最后给你上一课， 我不知道沙漠里的法律和公正是如何运行的。但在帝国内，皇帝的话就是直辖领的法律，公爵的话就是公爵领的法律，而现在，我的话就是艾什南镇的法律。” “欢迎来到封建主义时代。” …… 伊安借着夜间沙漠的冷气，将心中的淤气吐干净，试图忘掉那些人死前的哭喊声。 但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艾什南镇的其他地方，而他们接下来还要去另一地方，再做一次同样的事情。 今天晚上大概会有近百人死于非命。 要说是负罪感，他的确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情绪。 “大人，我们在地窖里发现点东西，看起来好像是盐块。” 盐块 伊安放下心中的情绪，跟着士兵来到地窖里，借着火光找到了士兵所说的盐块，而在地窖中他还看到了一些锅和烟囱。 这些方块状的盐块被堆在角落，数量大致有上百块。 伊安摸了摸，发现这些盐块不仅粗粝，而且其中还有很多石头和黑色的杂质，应该是没有经过处理的。 他想起了之前那个人所说的盐，应该就是这些东西，但这些盐块看起来像是地里刨出来的。 伊安猜测这些盐块应该是沙漠中的产出，但这些未经处理的盐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这些盐块每个都有五公斤左右，而其中杂质居多，在沙漠中要依靠骆驼运输，需要耗费大量的运力，显然是加工之后再售卖更高效，也赚的更多。 沙漠里的商人会犯这样的错误吗 显然是不会的。 伊安找了口锅，摸了摸锅底，发现还有些残留的颗粒。 他瞬间明白了过来，这些盐块不是商队运来艾什南镇售卖的，而是被达拉布拉过来，进行加工处理再售卖的。 伊安迅速看了眼心灵地图，发现并没有地方标注产盐。 看来达拉布应该是在沙漠深处找到了一块产盐地在开采盐块，然后伪装成商队来艾什南镇出售。 实则是在自己家中完成提炼，然后再进行售卖。 虽然不知道达布拉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隐藏，但确实瞒过了艾什南镇的人，至少索伊尔一直认为艾什南镇的盐是出自商队。 伊安突然后悔起来，刚刚他该多问几句的。 盐可是宝贵的商品，虽然这些盐块看起来不像帝国的海盐那样精细，但也算是不可多得。 哪怕产量有限，至少能控制艾什南镇周边的市场，对他也是好事。 不过既然这些盐块是被拉过来的，那么不知情的运输队迟早会再过来，只要派人守在这里，很容易就能逮到他们。 伊安带人回到院子里，达拉布家的主楼已经燃起火焰。 他察觉到有些士兵的情绪异样，这些士兵多是和他一样的年轻人，没见过多大的战争场面，心也很难硬起来。 刚刚那些人里不乏女人和孩子。 伊安打起精神，将自己的软弱藏在心里，不敢暴露分毫，他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加剧这些士兵的负罪感。 “我们去下一个目标。”伊安看了一下情况，用萨珊语大声喊道：“审判！审判！审判！” 士兵们也跟着一起高喊，在寂静的夜晚传到了每个安度因人的耳朵里。 …… 伊安在约定地点和帕索斯带领的小队会和。 帕索斯带领的小队并不顺利，他们遭遇了一些抵抗，有三名士兵受了轻伤，而更要命的是他们在没能处理干净。 他们在行动中漏掉了一个人，对方借着起夜的机会躲过了第一轮搜查，然后乘着夜色翻墙逃跑了。 “大人，是我的责任，是我疏忽了没有提醒到位。”帕索斯感到非常难堪，他为公爵服务有段时间了，却在这种事情上犯了糊涂。 “没事，少一个不重要的人，而且看他跑的方向应该是进沙漠了，只要他不在艾什南镇里，对我们就没有多大威胁。”伊安理解他，帕索斯之前是公爵的卫队副队长，考虑的是怎么设防和保护。 也恰恰是因为帕索斯的机警才察觉到少了一个人，不然不通萨珊语的他们又怎么能发现漏了一个人呢。 “接下来几天派人在这里蹲守，防止对方返回，如果让他和镇子里的安度因人接触透露了信息，很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今晚大家辛苦了，留下人看着，其他人回去好好休息。”伊安将事先准备好的金币发给士兵们，告诫他们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今晚的事情。 第八章 回归正轨 伊安看着盘子里的深红色果实，心中犯了难。 这些甜度几乎等同高浓度蜂蜜的椰枣，让他实在难以下口。 “真亏他们能天天都吃这个，真的不会得病吗”伊安无奈的吃下一颗，没有咀嚼就咽了下去。 索伊尔畏缩地站在一旁，不知该怎么接话，他已经得知达布拉家族和那些地主的遭遇了。 安度因人说是沙漠之神在晚上审判了他们。 但索伊尔知道，前一天总督刚问了自己对方的守备力量怎么样，结果第二天人就没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颇为和善的年轻人出手却如此狠毒，着实让他有些害怕。 索伊尔思来想去解释道：“大人，椰枣可是好东西，据说是可以壮阳，安度因人能生也有它一份功劳。” “而且椰枣树在绿洲遍地都是，可以随意采摘，只要五六颗就能填饱肚子，买不起食物的穷人可以用它来充饥。” 如果不是对眼前这位贵族有些了解，索伊尔只会说前半句，而不会说后半句，让贵族吃平民充饥的食物，怎么看都有辱贵族身份。 但这几天他已经认识到，伊安显然不是一位传统的持剑贵族，对这些“非贵族”的东西没有任何抵触情绪。 而他也从卫队长帕索斯那里了解到，伊安之前在神学院进修，后周游帝国各方，不是追求物质享受的人。 在他们前往艾什南镇的一路上，伊安黑面包也吃，煮豆子也吃，和平民没什么区别。 “怪不得达拉布能生那么多，看来有必要打包一些给皇帝送过去，说不定还真能解决点问题。”伊安轻笑着。 帝国皇帝为了继承人的问题头疼好长时间了，如果能借此生下个继承人，说不定自己还能混个功劳。 但伊安也只是想想，他可不认为一些椰枣就能改变帝国皇帝的身体状态。 索伊尔张张嘴，有苦难言，一个还没见过达拉布的人，居然知道达拉布能生孩子，显然…… “大人，我觉得您需要更谨慎些。” 伊安点点头，转向索伊尔：“那要看你是不是自己人了，你想好了吗是走还是留。” “我不喜欢说一些不实际的东西，但只要你能留下来，钱是绝对可以保证的，而且我也可以给你一点自由，只要不影响这里的运作。” 伊安之所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留下索伊尔，是希望他能在自己抽不开身的时候看好这里。 毕竟，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九龙的商路，在未来一段时间他呆在佩特拉的时间将非常有限。 “大人，我愿意留下来。” 索伊尔早已下决定要留下来，但双方还需要比较正式的沟通。 伊安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欢迎你的加入，那我们现在可以讨论一些紧要问题了。我想知道现在安度因人的反应如何。” “大多数安度因人都相信是沙漠之神审判了达拉布等人，但不排除有其他会有更深入的想法。” 索伊尔想了想：“但目前来说，局势是稳定的，没人联想到我们。” 伊安记得昨晚漏掉的那个人，目前为止帕索斯仍然没有找到他，但可以确认的是，对方并没有返回艾什南镇。 “现在我们手里有了羊和骆驼，以前达布拉他们是怎么雇人放牧的” 目前伊安的手里掌握着艾什南镇绝大多数的牲畜，但光有牲畜还不行，需要有人来照料它们。 “达拉布等人的运营模式，是将羊分散到各户手中，定期检查牲畜的情况，然后根据具体情况分发佣金，但他们给的佣金很少，基本只够正常生活的。” 伊安无意改变什么东西，但如果按照达拉布等人的经营模式，这里不会有任何改变，佩特拉也无法达到他的期望。 “先按照这样的方式运行，但在佣金方面要提高一些，你把之前守备队的安度因人重新招募进来，让他们帮你管理牲畜，钱的问题不用担心，需要多少就找帕索斯拿。” “让他们留意一下土地的变化，是否长草，或是更肥沃之类的。” 土地的变化 索伊尔心有疑问，但这项任务很普通，没必要提出什么疑问。 “还有，我昨晚在达拉布家发现了意思的东西，我找到了一些没有经过处理的盐块和处理工具，我怀疑艾什南镇用的盐不是商队售卖的，而是达拉布自己精炼的。” “你让人看好进城的队伍，最好能找到具体的人，他们能带我们找到沙漠里的产盐地。” 索伊尔一惊，他没想到达拉布居然还掌握着这样一条命脉。 “现在镇公所还有人吗我打算找一些信得过的人到佩特拉，我需要一位萨珊语老师。” 目前，伊安的两百人殖民队，只占据了内城的一小部分，而想要更好的管理殖民队，让其中人才发挥自己的技能，也需要一些入手。 索伊尔无奈地苦笑道：“您来之前，镇公所已经停止运转了，偶尔有事我才会拉一些人，办完事就将他们解散，这样可以节省开支。” “不过，我可以在守备队里找到一些可以信任的人，他们在人品方面是没什么问题的。但鉴于现在佩特拉的名声，可能不会有人愿意靠近这里。” 如果之前还有人怀疑佩特拉是沙漠之神派来清扫人间的，那他们昨晚的行动更是坐实了这个怀疑。 这个时候，恐怕不会有人大胆到为恶魔服务的。 “没事，很快他们就会忘记的。” 只要自己管理下的艾什南镇能够改善更多安度因人的生活，满足更多人的需求，就不怕会有人表示不满。 待索伊尔离开，伊安独自待在房间里。 整个佩特拉最庞大且精致的建筑——神庙，被留给了伊安居住。 两层神庙的第一层，被伊安安排给了卫兵居住，二层则被他划为了禁区，只有得到他许可的人才能进入。 但即便加上卫兵，整座宫殿也显得空荡荡的。 伊安打开心灵地图，查看佩特拉的情况。 但-263的君主点数格外扎眼。 以自己433的三维点数，至少要积累26个月才能还清欠债。 不过，在有了佩特拉后，艾什南镇的土地应该暂时不需要什么改良了。 突然，伊安发现自己的行政能力涨了2点，三维点数达到了633。 【雇佣能力良好的行政顾问索伊尔昆塔，行政能力+2】 伊安不知道行政顾问的评价标准，但无疑索伊尔的两点行政能力，加快了他的还债速度。 而这也为他揭示了快速增长君主点数的方法。 第九章 沙漠盗匪 “大哥，您一定要为我报仇啊！”阿尔明趴帐篷里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他的嘴唇开裂，皮肤干枯，处于一种半脱水状态，像是在刚刚从沙漠中求生回来。 阿尔明所苦苦哀求的是一位沙漠盗匪的头领库塔赫，也是那个与达拉布等人保持默契的盗匪头领。 而阿尔明虽然是其中一位地主的儿子，但也是库塔赫的朋友，更别说阿尔明的一位姐姐还是库塔赫的妻子。 库塔赫倒了些盐在羊皮水袋中，安抚着阿尔明慢慢喝下去。 “你确认是那些帝国人袭击了家里吗”库塔赫非常疑惑，以他的经验来看，帝国人很少如此强硬的处理事情。 而且这几年来，艾什南镇的情况也从来没引起什么强烈地反弹。 “大哥，我听到了他们对话，那些黑眼人用的就是帝国语，连野兽都知道在绿洲不能杀戮，只有他们会不顾规矩，简直连野兽都不如。” 阿尔明显得非常虚弱，他在沙漠中连夜走了三天，才找到库塔赫的营地，此时已经心力交瘁。 库塔赫是一名经历了沙漠战争的部落成员，对于帝国人的印象要深刻很多，他和达拉布等人之所以能盘踞在艾什南镇，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大力量。 而是因为帝国人对于艾什南镇的半放养状态让他们有了空隙可钻，帝国人将部落驱逐到沙漠深处后，就像是忘了艾什南镇一样，只是派了几个官员，招募一支所谓的守备队。 这是他们能够在此活动的主要原因。 而如今帝国人如此激烈的反应，是不是代表着帝国开始重视艾什南镇了 更严重一点，会不会发生第二次沙漠战争 如果帝国人真的开始在沙漠中发力，他这样的人还是躲的越远越好。 至于报仇的事情可以考虑，但不是必须做的。 毕竟，那些地主也不是没背着他干事情，他们从自己营地偷运盐块的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 “小弟，你先在我这里养两天，我得派人到艾什南镇看看情况，如果那个城真的如你所说，我们绝不可能轻易拿下来。” 库塔赫走出帐篷察看自己的营地。 这座营地用大约两米的土沙墙包围着，四个方向都立有哨塔，可以监视周围的情况，以及营地内的变动。 他不放心营地内的大多数人，因为他们都是奴工，时刻想着逃离这里。 白天这些奴工会被他的队伍带到各处开掘盐块，夜晚则返回营地休息。 整座营地如同监狱和要塞，守卫着外来袭击，也看管着其中的奴工。 这些奴工都是他抓来为他开采盐块的劳动力，而这些人产出的盐块会被他伪装成商队，卖到各个绿洲和部落，为他带来了大量财富。 但目前他必须考虑要放弃这一切了。 …… 伊安和索伊尔来到佩特拉附近的旱地，随行了还有一位牧民。 他在地上找到一个刚刚长出来的小灌木，试图将它从地里拔出来，但灌木根系很深，他在尝试几下后，也不再试图摧残这株生命。 这片旱地在他们最初进入艾什南镇时有经过，但当时伊安并没有多留意。 因为这里和大多数地方都一样，除了土、沙子、石头再没其他东西了。 而现在这片光秃秃的旱地开始长草和灌木了。 这是牧民发现的，他立刻向索伊尔报告了这件事，以换取一些奖赏。 “在其他几个区域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这片地方就像是活了过来，开始充满生机了。”索伊尔很是激动，他之前没能盘活艾什南镇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周围的土地太贫瘠了。 “这是好事，这样土地的承载力就会提升很多，不只是对牲畜，对人也是。”伊安将手按于胸前作虔诚状，特意用不熟练的萨珊语说道：“感谢沙漠之神，一定是沙漠之神在铲除奸邪后，对我们施与了馈赠。” 一旁的牧民看到伊安这个样子，也郑重地向沙漠之神表示感谢。 索伊尔暗自翻了个白眼，将赏钱交给牧民后，打发他离开： “大人，你太坏心眼了，再这样忽悠下去，我们可就真和沙漠之神脱不了关系了，到时候佩特拉可能就成安度因人的圣地了。” 伊安轻笑着：“虽然我是公教徒，但我觉得挺有趣的。” 索伊尔叹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个大逆不道的发言：“大人，如果周围的土地变得如此肥沃，目前的经营方式可能就行不通了，我们必须考虑一下以后的计划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手底下牲畜的数量会爆炸式增长，到时候管理难度和行政成本会飙升，难免会发生一些财产损失的情况。” 伊安郑重地点点头：“以雇佣的方式放牧，只是一时之计，土地贫瘠时牲畜是最大的财富，但当土地肥沃时土地才是最大的财富。” 正如索伊尔所说，转换生产模式必须尽早开始打算，因为模式的改变不是点一个按钮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特别是在艾什南镇几乎没有任何行政管理人员的情况下，想要让牧民们适应新的模式必须尽快开始。 他有些后悔没在队伍里拉几个牧师了，别看这些人事多，但论起知识和基层管理，他们可是经验丰富。 “我计划将重心转到土地上，以出租土地的方式让牧民进行放牧，我们手中的牲畜可以转卖给牧民们，这样他们的热情也会高一点。” 羊的产出主要是羊毛、羊奶和羊肉，但这些都可以交给牧民们自己生产和贸易，伊安没必要过多干涉。 但他也不打算将羊白白交给牧民们。 毕竟，部分债务可以带动经济增长。 “我们先以抵押的方式，将羊交给牧民们，如果一户牧民能力有些，可以让他们自己组织几户人共同承包土地，所有产出都归他们。” “先找一些和亲近我们的牧民尝试一下，到时候交租金的话，可以先用羊皮代收。” “过几天会有商队过来，我和他们商量一下贸易物资后，再考虑是否使用其他物品。当然，如果有钱那再好不过了。” 第十章 大胡子与蓝眼睛 “我叫萨维德，曾服务于部落首领，管理牧场和资源分配，也参与部族关系地处理，有着丰富的经验，我相信自己能够胜任这份工作。”萨维德眼窝深陷，皮肤黝黑，留着安度因人标志性的大胡子，一看就是在沙漠中行走多年。 “我叫珈蓝，我……我没什么经验，我十岁时就离开了部落，一直呆在这里，我可以照顾病人……也可以打扫屋子，我还认识些字。”珈蓝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慌张，她显然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 伊安坐在石桌的一侧看着两人的表演，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识到面试现场，而面试官还是自己。 索伊尔行事非常有效率，他第一天就颁布了招募通知，但有赖于佩特拉的恐怖名声，根本没人愿意来，直到今天一下来了两个人。 伊安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怕这里居住的恶魔吗” 萨维德咧嘴笑了笑：“沙漠之神只惩罚有罪之人，我们能活到今天，已经说明了我们的纯净，自然不用担心什么恶魔。” 珈蓝用蓝色的眼睛看看萨维德，又看看伊安，小声地说：“我没有见到恶魔，只看到了黑眼人。” 喂喂，你这个样子会被老板讨厌的。 伊安并不关心这两人能力几何，佩特拉现在那都缺人，总能找到合适的位置。 “萨维德你去找帕索斯卫队长，他会先交给你一些工作作为考验，如果你能胜任就继续留在这里。”伊安将目光转向珈蓝： “你就留在神殿里，照顾神殿内的事务，具体内容就和打扫家一样，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找一楼的卫兵，他们会帮你。” “还有每天清晨，我希望你能抽出一些时间，教授我萨珊语，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 学习语言最后是找女性而不是男性，这是经验。 两人离开后，伊安拿起手边的报告，里面是索伊尔收集到的信息。 “珈蓝七年前和母亲来到艾什南镇，母亲病逝后独自一人生活，曾多次被镇公所雇佣。” “萨维德常年在沙漠中来往，三天前回到艾什南镇。” 这些信息是索伊尔和守备队收集的，简单来说珈蓝很多人都认识，但萨维德就少有人熟悉了。 这也是伊安直接把珈蓝放在神庙的原因，而萨维德则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 一阵脚步声响起：“大人，威尔斯特商会的人来了。” 伊安欣喜的点点头，他最大依仗来了。 …… 佩特拉的土地会逐渐肥沃起来，但其最大的价值则是地理位置。 只要能够确保这片土地地稳定，就能不断的吸引商人来这里交易，以此带动佩特拉的发展，同时大量的贸易也会为商会带来巨大的利益。 而这个蛋糕伊安决定和自己人吃。 “小少爷，好久不见！”一位壮硕的中年人大声喊道，他带着沙漠头巾，穿着白袍看起来像是正宗的安度因人。 “奥古尔，没想到会是你过来。”伊安笑着与对方拥抱了一下。 “小少爷，听说你来了沙漠，我也申请过来了，想见识见识沙漠的样子。”奥古尔精神饱满，显然一个多月的沙漠旅途没有消耗多少精力。 “您的姐姐，索菲亚夫人让我代她向您表达问候，当然，我们威尔斯特商会也向您表达问候。” 伊安微微点头接受了他的好意：“你们到那里后还习惯吗罗斯托夫可是很冷的。” “哈，索菲亚夫人刚到时可是常跟我们抱怨，不过现在多少也习惯了。” 伊安的姐姐索菲亚在三年前远嫁到帝国北方的维尔罗斯家族，居住在罗斯托夫，那里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是冬天。 她一并带走的还有伊安和她经营过一段时间威尔斯特商会。 起初威尔斯特商会只是索菲亚一时兴起的产物，但在伊安加入后，他利用地图探测的方式，找到了不少仍然没有开发的矿产和资源。 他们买下这些地后，借着公爵给予的贸易垄断权，很是赚了不少钱，一跃成为阿加图斯领的着名商会。 在索菲亚出嫁以后，威尔斯特商会也跟着索菲亚搬到了罗斯托夫，主要经营那边的生意。 而伊安在得知自己要前往沙漠后，也联系了索菲亚，希望得到威尔斯特商会的帮助，如今这支商会将成为佩特拉的首支常驻商会。 “那你们呢，这几年有什么进步吗”伊安问道。 “我们还是老样子，在阿加图斯领收购点粮食和工艺品，然后卖到罗斯托夫，都是小生意。”奥古尔撇了撇嘴，显然这个老样子，让他很是不爽： “那些北方佬不欢迎我们，给我们的贸易权是最低等的，我们从阿加图斯运的粮食要交20的税，根本没赚头。” “现在的生意远不能和当初小少爷在的时候比，想想以前我们干的是什么铁矿、铜矿就不说了，铁甲马甲重弩一应俱全，现在却只能卖点可怜的麦子。” 伊安礼貌笑了笑，表达了自己对北方佬的愤慨。 帝国内的商业讲究的不只是运气和手段，而是领主的许可，如果能得到领主的认可，所缴纳的各项税收也会降低。 在阿加图斯领，威尔斯特商会有索菲亚和伊安在背后，各项贸易权都是拿到手软的。 但在罗斯托夫领，他们就成了不受欢迎的外地人，当地的领主为了赚钱会多收税，市议会为了保护城市内的手工业也会多收税。 从威尔斯特商会的遭遇来看，索菲亚估计也过的不怎么样，但她却在信中只字未提，而且还送来了两千枚金币的巨款。 要知道伊安出发时，公爵和他哥哥奥托一共才给了四千金币，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公爵和第一顺位继承人啊。 而罗斯托夫在帝国内是有名的苦寒之地，索菲亚也不过是一个公爵夫人，她拿出的这些钱恐怕大多数都来自威尔斯特商会。 所以，奥古尔所说的是真实情况吗 但不论如何，威尔斯特商会愿意派奥古尔来，都表示了他们的诚意。 “基本情况我了解了，不过我向你保证这次不会让你白跑一趟，佩特拉会让每位商人满意的。” 第十一章 生产调查 伊安召唤威尔斯特商会到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希望威尔斯特商会负责佩特拉日常物资的供给，二是希望得到专业人事的建议考量绿洲的开发问题。 在伊安的设想中佩特拉不会止步于自给自足的农业生产，而是要纳入到帝国的商业系统中，成为帝国贸易网络的节点，甚至是成为沙漠与帝国贸易的中心。 这就要求佩特拉必须具备多项要素，包括但不限于稳定的商路、较低的商业税、有价值的商品。 其中最后一点尤为重要，必须让商人有的赚才能吸引他们来到佩特拉。 “索伊尔领事官说的不错，这里的土地非常适合种植优良的小麦，如果量足够大的话可以拉到帝国内试试。” 奥古尔看着索伊尔以前记录的种植情况，同时威尔斯特商会的调查人员也完成了对土地的考量。 以前伊安认为安度因人是不种地的，但其实安度因人是有利用绿洲田地的，他们主要食物除了椰枣以外就是小麦做成麦饼。 但他们对麦田缺少直接的管理，完全是放养状态，有多少算多少。 这也侧面说明了，在沙漠里只要解决水源问题，大多数作物都能成活。 “这里气候温暖，不像帝国气温低，种小麦会有不错的收成，但这里耕地有限，加上休耕时间，恐怕产量上不去。” 索伊尔在刚来的时候尝试过组织化的种植小麦，但似乎安度因人并不习惯忍受收成之前的辛苦劳作，在缺少金钱奖励的情况下，他们很快就放弃了。 土地也撂了荒，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原始状态，但索伊尔已经验证了这里很适合种植小麦。 而帝国内的大多数地方气温偏低，不适合小麦生长。 除了追求口感的贵族会在自家庄园种植小麦外，农民更愿意种产量更高的黑麦。 以奥古尔的认识来看，绿洲种植小麦的最大问题是土地有限，但伊安有地图编辑器，即便不能添加绿洲，扩大一点总没问题。 不过小麦的价值最大的体现也仅仅是作为食物，要充当重要商品则显得有些色彩暗淡。 “小麦将作为主要食物来源，只要能满足日常需求就可以了，我计划以棉花的种植为主。”伊安在地面上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将佩特拉和位于中部的阿加图斯领连在一起。 “以棉花为主的生产可以迅速填补现在市场的空缺，让佩特拉占据其中的一部分。” 奥古尔心中了然，他大笑着说：“要论棉花需求那里最大，当然是阿加图斯领了！” “没错，阿加图斯的纺织市场缺棉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帝国能种的地就那么些，棉花的产出一直难以满足需求。” “即便加上运输的加价和沿途的商业税，收益也不会太低。” 随着城市的发展，阿加图斯领的棉纺织业也在快速膨胀，但棉花的供应一直提不上来，着实让很多人心烦不已，特别是阿加图斯公爵。 奥古尔略带深意的笑着说：“那感情好，我看这里棉花和羊毛都有产出，我们干脆直接点，找个纺织行会合作把工场建到这里来，直接卖纺织品，纺织品可比棉花好运。” 伊安翻了翻眼皮没有理会，他要是直接在这里生产纺织品，不就等于是翘公爵墙角吗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还不行。 而且他又不是要一辈子都窝在佩特拉，整个沙漠这么大总能找到点好东西。 没必要和公爵盯着纺织品的市场死磕。 伊安可是参观过阿加图斯纺织工场的生产，以那些纺织行会的体量和规模来看，他就算榨干安度因人也要费很大力气才能赶上。 “我们毕竟是从零开始，还是实际点，帝国需要什么，我们提供什么。”伊安将佩特拉圈了出来： “不过我们可以建一个造纸厂，生产羊皮纸和书写纸，现在羊的数量大概在2000头左右，但很快数量就会暴涨，生产羊皮纸再好不过。” “其次，索伊尔说沙漠部族手里也有亚麻，到时候和棉花可以做成书写纸。” 棉花和亚麻混合制纸的方法在帝国内已经推行一段时间了，基本取代了羊皮纸，被称作书写纸。 虽然书写纸的需求，随着书籍的印刷与日俱增，但书写纸容易损坏，而羊皮纸本身平滑耐用更适合保存。 更重要的是教廷一直严格要求，任何和神有关的文字都必须以动物的皮为载体。 帝国内那怕是欠条和借条都要以神的名义证明，更别说是正式契约和协定了。 市民和管理机构为了节约成本会使用书写纸，但虔诚的神职人员和保守的贵族，不愿意使用这种平民玩意，依然延续着传统使用羊皮纸。 这就保证了羊皮纸仍然有大量的市场。 到时候高端市场和普通市场两手抓，不愁赚不到钱。 “原来你都计划好了。”奥古尔思考片刻：“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可以将南方领作为第一目标，南方领城市较多，对纸张的需求会比较大，而且和这里相距较近出了沙漠就是。” 伊安对于阿加图斯领的情况了解不少，但对帝国整体商业情况缺乏认知，这也是他把奥古尔喊来的原因之一。 他在地图上将南方领和佩特拉连在一起。 “但南方领也存在一个难题，商业税。”奥古尔继续说道：“那里领主分散，一路走下来要交不少钱。” 帝国内的领土一般以统治的家族名代称，但南方领却以地理方位命名就可以看出它的特殊。 南方领由主要的力量由城市和小贵族组成，势力划分上非常细碎，形式非常复杂。 “具体情况要实地考察后再做决定。”伊安笑着将地图抹掉： “造纸厂和相关工艺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好的，目前佩特拉只能以羊毛和棉花等原材料为主。” 伊安想起了之前在达布拉家中找到的盐块，想要让奥古尔看一下。 在达布拉家烧完后，他就让人把地窖里的东西搬到了佩特拉。 “应该是从盐碱地里刨出的，看起来不太干净。”奥古尔摸了摸盐块：“提炼之后应该能吃，不过帝国内有海盐，这些恐怕不会受欢迎，不过可以留着自己用。” 伊安点点头，确认了他的说法。 这些天佩特拉消耗的盐都是市场上买来的，应该也是这些盐块提炼出来的。 而这些盐的价格快达到帝国盐的三倍了。 “如果想要大规模种植棉花和养殖羊的话，盐是必不可少的。”奥尔古建议道：“如果沙漠能够自产最好不过，就不必从帝国内部购买了。” “这些确实是沙漠自产的，但目前我还没找到产地。”伊安笑着说道：“现在说完我的计划了，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第十二章 唯一贸易许可伙伴 “我会在将这里作为商会派驻区，留给各个商会的贸易人员。”伊安带着奥古尔来到佩特拉内城一处开阔的大厅： “威尔斯特商会将是这里的第一位客人和主人。” 伊安拿出一份协议书交给奥古尔：“我个人以及佩特拉内所有归我管辖的人员都将优先使用威尔斯特提供的商品。” “威尔斯特将在我管辖的领地内将得到最惠贸易待遇，只象征性的征收3的贸易税。” 奥古尔倒吸口冷气，惊讶的接过协定书，确认了伊安的说法。 只有3的贸易税！ 帝国内的贸易税大多在20到40之间，这是那些权力者为了不扼杀商业活动而约定俗成的定价。 有些领主偶尔也会为了自己的临时性需求，无视贸易税规则，直接在路上设卡索要税金。 逮到谁就问谁要。 天知道，帝国内的商人在行商途中遇到过多少可怕的事情。 而即便是在阿加图斯领活动时，威尔斯特商会能拿到的最低税点也是12。 伊安开出的3贸易税，可以说是整个帝国内最低的贸易税了。 哪怕只是一些粮食和廉价货物都能拿到不错的收益。 奥古尔缓了口气，小心的抹去头上的汗珠，生怕滴落在协议书上，他试探性地问道：“小少爷，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打算给其他商会定多少” 伊安满意的看着奥古尔的表现，他知道没有一个商人会在这个数字面前保持淡定： “通行的贸易税，我打算定在7左右，这是考虑到目前佩特拉刚刚开始起步，如果情况允许我会把它最终控制在5左右。” “这项贸易税将适用于帝国内任何一个领地内的任何一位商人。” 奥古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伊安着目的，但很快他的商人本性就开始作祟，开始考虑如何利用这样的条件牟利。 商人完全可以将佩特拉作为规避领主征税的中转站，在佩特拉处理大部分贸易，带出售的商品来再带需要的商品走，而无需忍受其他领地高昂的征税。 较低的贸易税可以大幅度降低商品的售价，如果消息传的够快，佩特拉很快就会涌入大量商人来倾销货物。 但以佩特拉现有的体量，显然无法容纳过多的商品，而如果商人的货物无法出售，极低贸易税的价值也难以体现。 “小少爷，这个贸易税的想法是好的，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 伊安在最初设想时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了：“你们走之后，我会继续深入沙漠，去寻找沙漠部族，以沙漠战争时的经验来看，他们的产出能力非常有限。” “他们将成为佩特拉贸易的最初推动者，这将充分发挥佩特拉的地理优势，成为帝国与沙漠部族的贸易纽带。” 奥古尔并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艾什南镇这片土地都是从沙漠部族手里抢来的，他可不认为那些部族会愿意来这里做生意。 在没有实际接触前，他们并不能断定沙漠部族对于贸易的态度。 但他也不能否认的是，伊安的方法确实能够充分发挥佩特拉的价值。 “在贸易基本成型后，佩特拉也可以成为内部贸易的中转站，只是沙漠运输的时间和成本要高于帝国内部的河运，具体的还需要继续研究。” “这也是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希望你回到帝国后，向那里的商人传达佩特拉的信息，鼓励他们来佩特拉活动。”伊安自信地笑着： “即便沙漠部族并不友善，我也有本金吃下他们的货物，然后再进行运作，只要贸易系统形成，我们就可以稳赚不赔。” 众所周知，贸易税的税金最终只会加在商品头上，贸易税收的越多，商品也就越贵。 而佩特拉的极低税金会催生一批低价商品，这些商品会成为佩特拉的招牌。 “小少爷，你应该不止是为了赚钱才收这么低的贸易税，只要有利可图即便是10也会有商人接受的。”奥古尔盯着伊安的眼睛，想要找到答案。 当年威尔斯特商会能够走向正规，很大程度是因为伊安找到的几个矿藏，而在索菲亚远嫁后，伊安居然不争不抢就把威尔斯特商会全部送给了索菲亚作为礼物。 奥古尔认识伊安有五六年了，在他的记忆里伊安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也从未表现出对商人的向往。 因为他缺少对钱的敏感和渴望，奥古尔认为这是他出生贵族而养成的习性。 但伊安在身处沙漠，简衣粗食的情况下，仍然没有表现出对金钱的诉求时，奥古尔知道自己的想法错了。 “确实，商人的逐利性可以驱使他们跑到这里来，但必须考量长时间运输导致的成本增加，和货物运输期间可能发生的意外，比如领主和盗匪的劫掠之类的……”伊安仔细的盘算着，但最终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起来： “你记得我们之前的遭遇吗我们进口了一些谷物，想要出售给一处正在闹饥荒的村庄，但他们的领主却开出了我们无法接受的高额贸易税。” “我们只能被迫看着那些灾民把自己的土地卖给领主，以换取食物，最后沦为失去土地的农奴。” “商人完全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改善各个区域因资源不平衡而导致的问题，但却因为领主的阻碍而难以实现，贸易税已经成为了阻碍贸易发展的一座大山。” “毫无阻碍的贸易可以促进领土的发展，可是愚笨的领主只会盯着眼前的金币两眼放光，而无视更加长远也更加丰厚的利益。” “佩特拉将成为改变这种局面的第一根杠杆，试想一下，在我们的带动下，帝国内所有的商品都可以自由流动，所有的贸易可以畅通无阻，这难道不比金币的颜色更耀眼吗” 作为商人的奥古尔在一瞬间被伊安所描绘的场景所吸引，没有苛捐杂税、没有持剑威胁的领主、没有贸易品限制，这将是多么繁荣的景象。 但他很快察觉到佩特拉将要面临的危险。 “这样做势必会遭到领主的反对，甚至有战争的风险，但沙漠将会成为佩特拉的有力屏障。”伊安嘲讽地说道：“等那些愚笨的领主反应过来时，佩特拉已经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奥古尔感到自己的血液在加速，他看到了佩特拉的潜力和未来，但也对其中蕴含的危险而感到犹豫。 但什么事情会没有风险呢而所有商人都知道，风险越到，收益也越大。 “请务必让我以及威尔斯特商会参与其中，成为这项大计划的一员。” 第十三章 野蛮人来袭 天啊，画饼好难，看来自己没有成为一个合格资本家的潜质。 伊安揉了揉脑袋，疲惫的靠在石椅上，神庙中的很多东西都是以石头为基础开凿的。 为了鼓动奥古尔，他搜肠刮肚地扯大旗，试图找到一个更宏大、更激动人心的理由，促使奥古尔支持自己。 如果威尔斯特商会的情况不像奥古尔所说的那样凄惨的话，伊安就必须展示一下佩特拉的未来，才能吸引到这些逐利的商人。 奥古尔也只是商会代表之一，他回去后也必须说服商会的其他代表，才能促使商会的力量向佩特拉倾斜。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还不错，奥古尔在商会的话语权不小，只要拿下他事情会顺利很多。 目前具体的细节双方已经商谈完毕，由威尔斯特商会负责从帝国内带来诸如武器、纺织品之类佩特拉无法生产的商品。 同时也会联系造纸厂，争取尽快把整个生产线搬到佩特拉。 还有最重要的是招募移民的人口，这是伊安交给奥古尔的另外一个任务。 他需要威尔斯特商会，在帝国内各大城市招募当地的自由民，组织或者为他们提供前往佩特拉的方法。 在伊安的描述中，佩特拉是一座发展中的、具有巨大潜力的城市，欢迎各个城市中的自由民或者还未成为自由民的人，来这里寻找自己的位置。 佩特拉会欢迎任何一个到达帝国人，不论他是否自由。 受限于目前时代的信息限制，必须有人去说、有人去介绍，才会有人知道在帝国的东南边陲的沙漠中，有一座城市正在快速发展着。 伊安曾有过了解，以阿加图斯领为例，每户自耕农平均成活四个孩子，其中可能只有两个孩子能够继承到田地，成为像他们父母一样的自耕农。 而剩下的两个孩子则必须给领主工作，或者前往附近的城市谋生。 随着每代人这么分下来以及天灾人祸的不可控力，自耕农手里的地会越来越少，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到城市谋生。 这些来到城市里谋生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行会的认可，或是找到适合的谋生手段。 伊安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帝国人到这里移居。 毕竟，佩特拉目前是没有任何行会的，也就表明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未来行会的一员。 虽然伊安从未想过成立什么行会，没人会喜欢在自己家里有这么一个说话霸道又颇具实力的人。 珈蓝为伊安端上了一盘椰枣和奶糕，缓步退到一旁。 这种礼仪是用来服侍部落领袖的。 珈蓝来到佩特拉后，就被佩特拉的规模震撼到了，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的城市，与之相比那些部落首领的首座则小的可以忽略。 但她从士兵那里得知，佩特拉的规模在帝国内并不算什么，他们之前居住的山露堡，耸立于山尖，以悬崖为基座，以浮云为装点，仅仅是维护的仆人就有数百人。 珈蓝不知道山露堡在那，但她明白士兵们所说的地方要更壮观，至少她在佩特拉看不到云。 而她也知道了，伊安是那座城堡的主人。 受此影响她服侍伊安时，更加认真和小心起来，生怕触怒到他。 伊安如果知道士兵这么说只会一笑而过，他们口中的山露堡确实要比佩特拉更高耸壮观，那是因为山露堡最初是作为防御要塞修建的。 只是后来战争风险下降，才逐步改建成为居住城堡。 而公爵的老寒腿早就不允许他在那种地方呆了，所以就到了伊安手里。 “珈蓝，沙漠部族的首领都喜欢什么东西”伊安用萨珊语问道。 在珈蓝的帮助下，他的萨珊语进步很快，已经能够应付日常生活了。 而珈蓝这些天也已经成功被卫队成员接受，没有人会拒绝一个没什么坏心思且漂亮的姑娘。 这里就要说一下与珈蓝同时来到佩特拉的萨维德了。 帕索斯曾像伊安汇报，萨维德非常热心，工作也非常认真，会主动了解一些情况。 但他似乎非常固执，仍然居住在艾什南镇里，坚持每天都在艾什南镇和佩特拉来回。 对此伊安并不介意，只要他没什么别的用意，固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人，部族首领们喜欢漂亮的东西，特别是弯刀、地毯，或者是……漂亮的女人。”珈蓝支吾地说了出来，她听说帝国内部对这样的事情非常保守，不知道伊安会不会介意自己这样的说法。 伊安无奈地摇摇头，沙漠里的两性区别很明显，只要条件允许，男性可以娶妻的数量是不受限制的。 珈蓝仔细回忆着：“还有美酒，我记得有一次首领收到了一桶麦酒，高兴了很多天。” “麦酒葡萄酒行不行”伊安疑惑地问道。 “这个我不确定。”珈蓝摇摇头。 伊安记得沙漠里似乎很适合种葡萄，可以考虑把葡萄加入进来。 如果葡萄酒能得到沙漠部族的喜欢，后续的交往就会容易很多。 正好，现在自己手里还有一些葡萄酒，得让帕索斯他们省着点喝，拜访部族时或许能用上。 至于珈蓝所说的地毯，算是安度因人的一项传统艺能，在以前商路畅通时，就有不少精美的地毯流入帝国，阿加图斯家族里也收藏着几条。 但艾什南镇出产的地毯只是安度因女性闲暇时会编织出来补贴家用，多是一些日常用品远算不上精致。 就在这时，伊安的心灵地图突然传来警告。 他看到一个红色标识的点进入了他的控制范围，这个红点在外围绕了一段，到达了佩特拉的侧后方。 伊安短暂的一慌，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这是敌人。 …… “大人，您的意思是，有敌人正在向佩特拉靠近”帕索斯将佩特拉的地图摊开。 自己的领主大人又发现什么了吗 有了之前的经历后，他没有提出什么质疑，而是决定静观其变。 “我已经让索伊尔派人伪装成牧民去查看了，等他们回来我们就知道具体情况了。”这种事情伊安也不好多做解释，他只要等确认后，再扔到神身上就可以了： “目前进入内城只有一条路吗” “是的，只有穿过这条狭窄的通道，才能进入内城，除此之外只能通过攀登岩壁的方式进入，但这里的岩壁非常陡峭，一般情况下是办不到的。” 伊安点点头，佩特拉是易守难攻的典型，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守不住这里： “我们的装备状况呢” “装备齐全，士兵们的全身甲和弓箭都完好，但对于骆驼还不是太熟练。” 伊安这几天忙着和奥古尔规划贸易时，帕索斯也没有闲着，他带着士兵们正在练习骑乘骆驼。 马匹在绿洲等补给充沛的地方仍然可以发挥作用，但如果是在补给困难的地方，骆驼这种本地化的生物更具优势。 之前帕索斯和士兵们都是骑乘马匹，对骆驼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接触，骑乘自不是问题，但想要发挥骑士的战力还需要多加训练。 而在伊安的计划中，他们之后会进入沙漠深处，帕索斯等人的战斗力将至关重要。 “我们没必要去找他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佩特拉而来。” 对于这些人的身份，伊安也有疑问，如果是盗匪的话艾什南镇显然更具诱惑力。 索伊尔慌张地跑了进来：“大人，确实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牧民说大概有一百多人，他们已经在一片凹地里扎营了。” 帕索斯吃惊地看向是伊安，他知道伊安这些天一直陪着威尔斯特商会，也没有派出过侦查队。 而且这个时机也太巧了，对方一进入这片区域伊安就已经知道了，像是对这片地方了如指掌一般。 “感谢神的提醒，让我们来研究一下怎么解决他们。” 第十四章 伏击 库塔赫乘着夜色徒步前进着，离佩特拉越来越近，而他身后跟着一百多人的好手。 这是他手中最强的战力。 为了今天的行动，他几乎抽空了营地的守备力量，将营地暴露在了盗匪的袭击和奴工的威胁下。 这也是他在初步打探后，就迅速进攻的原因。 一切都是为了佩特拉中的宝藏。 “阿尔明，如果我发现你欺骗了我，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库塔赫拉过一旁的阿尔明威胁道。 阿尔明郑重地点点头：“你放心大哥，咱们父亲和达拉布老爷都说过佩特拉里面有萨珊王朝的宝藏，达拉布老爷也说了当初萨珊王朝覆灭前，招募一批工匠修建宫殿，佩特拉肯定就是那批工匠修建的。” 阿尔明其实不知道他的父亲和达布拉的商谈结果，也不知道佩特拉里有没有宝藏。 但他看到库塔赫日渐退缩，总以各种借口拖延，他就知道自己必须拿出些更诱人的东西。 至于库塔赫知道自己在骗他也没关系。 只要能够家族为报仇，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库塔赫咬了咬牙，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他派到艾什南镇的探子已经把佩特拉的情报传了出来，知道了佩特拉里的贵族和守备力量。 只是那个叫什么索伊尔的领事官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安排了人手对进入艾什南镇的队伍进行搜查。 虽然他没有打探到黑眼人在找什么，但自己这么大的队伍必然要受怀疑。 导致库塔赫的人手连潜入艾什南镇都办不到，不然从艾什南镇发起进攻会更好。 而缺乏守卫的营地也不允许他用分批进入的方法，那样太耗时间了。 不过，能拿到萨珊王朝的宝藏必然是好的，库塔赫非常清楚曾经的萨珊王朝有多么富有。 搏一搏骆驼换豪宅。 只要行动一成功，他就可以把营地扔掉，然后在波西斯买一座庄园，结束自己的盗匪生涯。 “兄弟们，帝国人人少，到时候我们三个打一个迅速解决，城里的黄金、女人见者有份。” “抢完了咱们就能告别沙漠到波西斯潇洒去了！” “吼！” 盗匪们齐声一喝响应自己的老大。 一群没见识的蠢货。 库塔赫暗自嗤笑，帝国人要是真这么好对付，十年前那些大部落就不会被赶到沙漠里了。 作为亲历者他了解帝国士兵的可怕，那些全副铁甲的士兵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那里是这些乌合之众能比的。 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人多，但人多也不一定是好事。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称呼那些人为帝国人，而不是更形象的黑眼人的原因。 库塔赫已经安排做好了准备，到时候抢完就跑着一部人跑，只要进了沙漠就不怕帝国人追了。 夜晚中的佩特拉漆黑一片，没有一点火光。 他很庆幸对方没有安排守夜的人，带着队伍悄悄地摸进佩特拉。 他惊讶于佩特拉的规模，也有些害怕起来，这些在石头里开凿出来的空间似乎暗藏着噬人的恶魔，安静的让人胆寒。 库塔赫壮着胆子来到了内城的通道，这处狭窄的通道是埋伏的最佳场所。 他紧贴着一侧墙壁，慢慢进入其中，但他很快发现内城里也一个人都没有。 库塔赫带着队伍朝着内城的中心神庙赶去。 那里是探子所说的帝国人首领居住的地方，宝藏肯定在那里。 …… 伊安在神庙的二楼观察着外面的情况，他外面套着黑色罩袍，里面则是坚固的全身甲。 佩特拉内城的居民也被他提前集中在了神庙二楼内，等待事情结束。 在看到盗匪们径直朝着神庙而来时，他心中有了猜测。 有人泄露了佩特拉的情况，但他一时也无法确定是谁。 这些天随着伊安等人的活动，佩特拉笼罩的恐怖形象已经淡化许多，留下的更多是沙漠之神使者的形象。 现在索伊尔的守备队也会有时来佩特拉汇报情况，城里的铁匠和农夫也找到了不少安度因人帮助他们工作，彼此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多。 不少人都知道自己这个贵族住在内城的神庙里。 “我越来越好奇，这些人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伊安轻笑着来到大厅，静候对方的到来。 迎接客人可不能没有他这个主人。 在短暂的等待后，伊安期待的客人闹哄哄的进入了大厅。 库塔赫看到安然坐石座上的人和亮起的暗淡油灯后，心中大感惊讶。 “欢迎你们的到来，但作为主人我想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伊安好整以暇地站起身，像是面对自己和蔼可亲的邻居。 “老大，我们还不上吗” “他一定就是领头的，先抓了他再说。” 一群盗匪哄闹起来，但谁都没有动手，现在人人都知道情况不对了。 对方显然已经预料到他们今晚会来。 库塔赫用余光大量着大厅，不只是二楼的走廊还有一楼的房间都可能埋伏着士兵。 自己现在陷入了极大劣势，但对方居然敢这么直接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不是太瞧不起自己。 只要把他抓住，那些帝国人还敢做什么吗 “兄弟们，大家一起上抓了他再说！”库塔赫一声令下带头冲了上去，但随后他迅速调整步伐，使自己看起来在冲，实际上没冲。 在盗匪们看来自己的老大非常勇猛的向前冲，但实际上库塔赫在慢慢后退。 随着盗匪的一涌而上，大厅二楼数十支箭矢应声而出。 近距离的攒射，再加上缺乏盔甲的防御，冲锋中的安度因人像是割麦子一样栽倒一片。 伊安暗自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劝降的，佩特拉现在的工匠有限，箭矢和弩箭制作效率很低。 大厅的地面又是石质的，很容易损坏，用一支少一支。 现在在楼上射击的都是伊安从队伍里拉来男性，多是用的十字弩，少数会用弓箭的也不是很熟悉，射到地上再所难免。 随着箭矢攻击的还有从两侧房间冲出来的重甲士兵，他们组成小战团护卫在伊安面前。 此时，屋外也传来呼喊声，帕索斯也行动了，他带着士兵从外面包围住了盗匪，将盗匪往神庙里赶。 “都小心点别把自己搞伤了！记得留几个活口。” 这是毫无悬念的战斗，伊安坐回了石座上等着战斗结束。 随着战团的推进，盗匪尸体很快铺了一地，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地上的一具尸体开始缓慢的向前挪动，在距离足够拉近后，尸体骤然起身扑向坐在石座上的伊安。 前方战团的士兵察觉到了对方的攻击，但此时他们已经来不及拦截了。 “去死，黑眼人！记得向我的父亲问好。” 第十五章 觉悟 阿尔明躲在尸体堆里忍受着反复地踩踏，等待属于自己的机会。 他知道库塔赫的盗匪团已经完了，现在只能靠他自己。 他很庆幸自己的仇人过于傲慢，毫无防护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等战团组成的防御线从他身上踩过去时，他感到自己的左手和胸腹都扁了下去，剧烈的疼痛不断冲击着他的意识。 但好在握刀的右手在他的刻意保护下没有什么损伤。 他咬破自己的舌头，抗拒着昏厥感，他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失败，他就无法为自己的家族报仇了。 终于他等到了机会。 阿尔明幻想着自己是安度因传说中的勇士，贯行血亲复仇的传统，为了家族而忍辱负重，最终将邪恶的敌人斩杀于刀下。 一股热血注入了他的心脏，沙漠之神在眷顾着自己！ 阿尔明凭着热血一跃而起冲向那个自己未曾蒙面也不知名字，却已牵扯万分的仇人。 此刻他感到所有血亲的恨意都汇聚在弯刀之上，祝他一臂之力。 但刺出去的弯刀没有进入敌人柔软的身体，撞在坚硬的东西上被错了开来。 阿尔明的心陡然冷了一半，敌人穿了盔甲，他竭尽全力试图抬起弯刀划向对方的脖子。 但冰冷的金属率先扼住了他的喉咙，自己的右手也被硬生生掰开失去了弯刀。 难以想象的力量压迫着他的脖子，让他的喉咙动弹不得。 “你是那天晚上跑掉的那个人，你们今天来是为了找我报仇勇气可嘉。” 冰冷的声音传来，阿尔明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但他仍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死瞪着对方的黑色眼睛。 随后阿尔明感觉自己双脚腾空，对方毫不费力的将自己提了起来。 阿尔明的视线开始模糊，无法分辨暗淡光芒中仇人的表情。 他感觉自己的腹部一紧，弯刀已经进入了他的身体，又转了半个圈。 阿尔明依然瞪着双眼，但他的意志已经离开了身体。 伊安低垂着眼帘，目光沉寂，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直面他人的恨意。 在迄今为止的人生中，他带给别人的大多数是喜悦。 比如那些赚了钱后的商人。 得到自己友善对待的仆人。 得知今年不用交粮食后的农民。 但伊安清楚这不代表没有人被自己伤害过，或是自己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而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将那些人挡在了外面。 这些人一直都存在，上一个世界存在，这个世界同样存在。 或许他可以一直躲在山露堡闭门不出，或是成为神职人员藏在教廷里研读神学，但这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论他身在何处、身处什么地位，竞争、抢夺、冲突是永远不可避免的。 与其逃避残酷的真实，不如勇敢的接受它，接受它所给予的痛苦和审判，将自己交于后人评说。 伊安将阿尔明的尸体扔到一旁，抹掉溅在脸上的血，重新坐回石座上。 挺直身体。 人人生而有罪，而他已经做好准备再加些筹码了。 …… “所以你们是被阿尔明给骗了”伊安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库塔赫。 这位盗匪头子见到大势已去后，果断和自己残存不多的手下举手投降。 但来时的一百多人，此时已经剩下五十人不到了。 而伊安这边仅仅是有七个人受了轻伤，盗匪们用的弯刀在重甲面前并不实用。 倒是箭矢损失了不少，让他心疼不已。 而让他意外的是这位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盗匪头子居然会说帝国语。 “是的，老爷，都是阿尔明那个混蛋告诉我们这里有宝藏，我们才临时起意的。”库塔赫极力撇清自己和阿尔明的关系： “我们只是为了钱而来，如果不是宝藏太诱人，我也不敢进入您的地盘。” 对方一声不吭就抄家了艾什南镇地主的家，全都一锅端，落到这种人手里，要是让对方知道自己不仅和阿尔明是兄弟，还娶了他的姐姐。 他库塔赫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幸好自己的手下都不懂帝国语，和对方没的交流。 “大人，我们几个本来只是达拉布雇佣的看守，是阿尔明少爷找上门来蛊惑我们的。”库塔赫极力自荐： “我们也只是见财起意，您看我们几个抢劫杀人都是好手，只要您说句话，我就给您办，绝不拖沓。” 库塔赫说这话时一本正经，像是在讲誓死宣言，其他人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仍然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老大一样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伊安被逗笑了，他本来只是想俘虏这些人，让他们去耕地的，但对方这么主动他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自然也不会把这些话当真，要是现在把这些人放回沙漠，怕是一溜烟就没了。 “看来你们都是职业盗匪，角色转换很快嘛，不是第一次被俘虏了。” 库塔赫老脸一红，其实自从他做起卖盐的生意后，就再没被俘虏过了。 但这种保命的技巧还是不容易忘的。 “你们说说，这沙漠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一百多人去保护。如果答案让我满意，我不介意留下你们的命。” 库塔赫没有丝毫犹豫，自己今天已经战败，营地那里留的入手根本守不住，即便没有其他盗匪插手，那些奴工也够把整个营地闹翻过来的。 在可预见的未来营地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交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保命也不是太心疼。 只是自己好不容易攒的黄金不知道要便宜那个王八蛋了。 “是沙漠中一处营地，那里是盐碱地，从地上可以挖出盐来，达拉布一直让我们在那里看着，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让人把挖出来的盐带走。” 果然如此，那些盐是达拉布自己搞出来的。 “那里距离佩特拉有多远”伊安问道。 “不远，也就两三天的路程，那里的产出很多，达拉布靠着那块地赚了不少钱。老爷我可以带您去，那里的守卫我还能说上几句话，搞不好可以直接说服他们投靠您。”库塔赫此时见伊安对营地有意思立刻说道： “老爷那里产出丰厚，达拉布靠着这个赚了不少钱。” 库塔赫心中此时有了另一个想法，如果自己表现好点，说不定能让对方把营地交给自己管理，而且时间来得及话，搞不好自己的黄金还能留下来。 那时候自己不过是头上多了个人，但营地还是自己的。 伊安却在盘算着，自己去找部落前是不是先去营地看看： “好了，给你们第一个任务，去把那些尸体拖到农耕区挖个深坑埋了。” “帕索斯，明天把这些人交给索伊尔，让他们先去开垦荒地。对了，记得把尸体铺均匀了。” 第十六章 农耕开荒 巴洛打了个寒颤从梦中惊醒，努力驱散脑海中残留的喊杀声。 昨晚他因为不会射箭被领主关到了神庙二楼，可石墙能保护他的安全，但隔不住是人死前地呼喊。 巴洛也第一次认识到了这片土地也不是那么安全。 好在领主大人不愧是圣人，就是和那些贵族混蛋们不一样，没有让他们自生自灭，而是将他们提前保护了起来。 在看到天亮后，巴洛知道自己该起床干活了，他将床上的茅草整理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属于自己的空荡荡的房子满意地离开了家。 自己这座“石头房子”除了晚上呼啸的风有些吓人以外，简直完美的不像话。 两个月前自己不过是个庄园雇工，住着乡下的茅草屋，耕着别人的地。 而现在自己不仅住在了内城，还有了自己的田地。 正如伊安大人所说，这个应许之地是神对经受苦难者的恩赐。 路过神庙时，巴洛心有余悸地比划了一个祈祷手势，那里昨天可是铺满了尸体和血。 他找到管理牲畜的军需官，领取了一峰耕地用的骆驼。 对于这种陌生的动物，起初巴洛还小心翼翼的，生怕它吃了自己。 但他很快发现，骆驼和耕牛没什么区别，都是用来耕地的，而且它们和大黑牛一样看起来都憨憨的。 想到这里巴洛又在心里赞美了一下伊安大人，现在自己种地用的牲畜和农具虽然都不是自己的，但都不用花钱。 要是放在帝国内，光是租用牲畜和农具，那些领主就能扒自己一层皮。 巴洛路上看到一些安度因人在树上摘椰枣吃，心中不屑起来。 这些安度因人自己不种地，只知道摘枣吃，简直是浪费这片绿洲的价值。 巴洛拉着骆驼来到划给自己的农田，却看到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胡子站在那里。 他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人来抢他的地了。 巴洛定睛一看，在看到对方脚上戴着细铁链后安心了许多。 这些人似乎是昨天来闹事的。 可他们没事站在这里干什么晒太阳吗 看到其中一个大胡子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巴洛也不甘示弱，朝着对方远远的吐了口唾沫。 “巴洛！你过来。” 巴洛知道这是索伊尔领事官的声音，不再和这些大胡子瞪眼，连忙跑了过去。 “巴洛，这些人是俘虏，领主大人让你带着他们耕田，你在旁边看着，指挥他们就行。”索伊尔指着库塔赫等人说道。 巴洛张了张嘴有些不敢相信，让自己和他们吹胡子瞪眼还行，但要让自己指挥他们，万一这些人突然暴起砍了自己可怎么办： “大人，他们都是恶徒啊，我……” 看着巴洛的表情，索伊尔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别担心，会有士兵看着他们，你教他们耕地就行，人手多开垦地也快。顺利的话我们今年能种一轮小麦。” 巴洛看来一眼其他农夫似乎也被分配了人手，他也只好干巴巴的点点头，来到那些人面前。 “你，你们听好了，我们先翻地，就是把土翻过。”巴洛知道这些人听不懂自己说话，只好上手演示。 但演示一遍后，这些人还是不动，急的巴洛直跳脚。 一众俘虏虽然听不懂眼前这个黑眼人在说什么，但看懂了对方的演示，是要他们把地挖开。 可是，他们昨天累了一个通宵才把地填上啊。 而且，这下面还有他们同伴的尸体呢。 他们想解释可是对方也听不懂他们要说什么。 这种僵持的情况直到巴洛把士兵喊来，用鞭子催促他们动起来。 …… “绿洲的土地已经完成了分割，交给农夫打理，等垦荒完成后可以种植一批冬小麦。” “并且按照您的要求，将牲畜的粪便和人的粪便作为肥料埋进了田里。在此期间，有五十六名安度因人接受了我们的雇佣帮助农夫垦荒。” “之前高额的佣金吸引的人数更多，但农夫和安度因人难以交流，特别是关于骆驼的使用方面，彼此之间产生了不少矛盾，所以有些安度因人离开了。” 不得不说，公爵、奥托、索菲亚给得这六千金币着实帮了伊安大忙。 他现在几乎和开了控制台一样，不用担心金钱的流逝。而只需要考虑这些钱是否能在一段时间后为他带来对等的收益。 这期间他唯一的收入就是和威尔斯特交易的羊毛，而在小麦和棉花正式出产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会保持这个样子。 目前来看，伊安金钱支出最主要的方面就是人员雇佣，不仅是帕索斯手下的骑士，还有索伊尔下面的守备队，以及这些在铁匠、木匠、农夫手下干活的安度因人。 但根据索伊尔的汇报来看，这些支出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自己的人不懂萨珊语，而安度因人也不懂帝国语。 双方的交流完全是鸡鸭对唱，依靠手势和动作进行。 而这片土地的开发不能只依靠帝国人进行，也必须让安度因人参与进来，毕竟他们才是最适应这片沙漠的人。 这种低效的沟通方式显然不利于佩特拉的发展。 可是学习一门语言是非常困难的。 哪怕是仅仅是日常用语，对于这些没有学习习惯的人来说都是非常费劲的。 “大人，关于萨维德的问题，我认为佩特拉的事情，以后还是慎重考虑比较好。” 在库塔赫等人被俘虏后，供出了探子的身份，是之前来佩特拉应聘的萨维德。 但萨维德非常机敏，察觉到事情不对后，就在帕索斯抓捕前溜走了。 “确实该慎重考虑了，关于佩特拉内部的事情不用太着急，主要是尽快开垦荒地恢复农业生产，不止是俘虏，而是要让其他的安度因人参与进来。” 好在这次混入的只是一个盗匪的探子，而不是什么刺客，产生的后果也不是很严重，不过这也足够让伊安警惕起来。 在威尔斯特商会招募移民来之前，他不打算再让其他人进入佩特拉的核心区域了。 但像铁匠学徒、木匠学徒之类的还要继续招募，现在随着农业恢复，对农具的需求也越来越大，仅仅靠现有的人手效率太低了。 伊安听完汇报后回到神庙里，看到珈蓝正在用水清洗地面。 佩特拉石头的质地本身就偏红，再加上昨晚血液的渲染，颜色更加浓稠，让人感到不适。 珈蓝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她冲洗了很多次，但石头的颜色还是没能回到以前的样子。 “保持这个样子就可以了，以后说不定会更红。”伊安制止了珈蓝再去打水的想法。 珈蓝木讷的点点头，她没有亲眼看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但从这种流血程度也可以看出，昨晚死了不少人。 “珈蓝，我有了个想法，需要你的支持。”伊安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能改善现在的情况。 第十七章 夜间扫盲课程 太阳逐渐落下，帕索斯独自回到佩特拉，因为人手短缺，连他都要每天值班换岗。 而这些天佩特拉的厨师因为食材短缺，做出来的食物缺少味道，除了羊肉和干饼，就是甜得发腻的椰枣，连点咸味都没有。 他来到神庙想要向伊安汇报今天的情况，却看到一堆人排排坐在神庙前的空地上闹哄哄地笑着。 他们哄笑的对象是站在前面的神庙女侍珈蓝。 虽然发生过萨维德的事情，但帕索斯对珈蓝是没什么意见的，他反而觉得伊安对于自己的生活过于随意，应该多找几个仆人，不然伊安的简朴生活会对阿加图斯家族产生不利影响。 “珈蓝小姐，粉色怎么说啊，就是像那个地方的颜色。” “你太粗鲁了，怎么能这么问呢应该说像桃花一样的颜色。” “啊对对对，桃花的颜色。” 随即人群爆发一阵哄笑，珈蓝在哄笑声中艰难地回答问题，但小麦色的皮肤已经红晕难抑。 他们在干什么帕索斯非常茫然。 就在他疑惑时，哄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伊安慢步走出神庙，此时他不仅披着黑色罩袍，还把头和脸都遮了起来，只漏出一双眼睛，活像一个安度因人。 “现在我宣布佩特拉的第一条法令：所有人必须在晚餐后来到这里学习萨珊语和了解安度因人的生活习惯。” “珈蓝将作为你们的老师，教授你们日常生产和各类工具等名词，以及安度因人的习俗，你们必须掌握这些东西。” “我给你们七天时间，初步掌握日常用语，在我回来之前如果有人不合格，以后就去艾什南镇收羊粪。” 伊安干脆利落的宣布完后，留下慌乱不已的人们，叫上帕索斯回到神庙二楼。 “大人，您是想要我们和安度因人增加了解”帕索斯问道。 伊安脱下罩帽，点了点头：“目前我们和安度因人的沟通太低效了，而且因为习俗问题闹过一些矛盾了。想要让安度因人帮我们，必须彼此产生信任感。” 让珈蓝授课是伊安临时起意，但这些授课势必会增进一些帝国人和安度因人的互信。 他原本想让帝国语、萨珊语都很熟练的索伊尔来充当老师的角色，但考虑到索伊尔需要管理农业和艾什南镇，已经焦头烂额了不能再使劲薅。 但珈蓝作为一名颇有姿色的女性被扔到一群单身汉里，对她自身或是教学成果都将是严重的考验。 而在安度因人方面伊安也做了努力。 他让索伊尔通过守备队的人向安度因人传达一种信号，表明帝国人不是来这里抢他们土地的，而是和他们在这里共同生存的。 索伊尔这些年的努力安度因人也是看在眼中，对他的好感度很高。 相较于佩特拉里这些初来乍到的帝国人，安度因人对索伊尔的接受度要高很多。 这还只是初步计划，伊安打算鼓励佩特拉里的年轻人和安度因女性结合，他可以代替神父作见证人。 这样就可以树立起一批典型代表，大大缓和双方之间的关系。 而在这其中服装也发挥着重要作用，他打算发挥自己的表率作用，主动穿戴安度因人的服饰，只要他这个贵族带头。 佩特拉的帝国人也会换上这里的本土服装。 毕竟，这种服饰在沙漠中确实要比帝国人穿的麻布麻衣更合适。 “大人，您刚刚的意思是要离开这里吗”帕索斯继续问道，他这些天执勤时，也认识到了双方交流是个很大问题。 但帕索斯认为想让大家都掌握安度因语言是件困难的事情。 “是的，我们现在又有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伊安摊开一个小包，里面是一些盐： “目前艾什南镇集市上已经没有盐了，我已经让库塔赫把我们在达拉布家中缴获的盐块进行了处理，投放到了集市里，但数量有限难以维持多久。” 其实在库塔赫得知艾什南镇情况后就中断了盐的输送，这些天艾什南镇的储备已经枯竭了。 人和牲畜对于盐是刚需，特别是对于艾什南镇这样物资相对匮乏的地方，获取途径非常有限。 “库塔赫已经交代了营地的位置，我打算明天就带着他出发，尽快找到营地恢复盐生产。” “我只带二十人，剩下的交给你指挥，留在这里保护佩特拉。” 即便能够通过心灵地图宏观的看到艾什南镇的情况，不担心被突然袭击。 伊安仍然非常不放心艾什南镇，他决定把大多数战斗力量留在这里，只带少数人进入沙漠。 从库塔赫等人的情况来看，沙漠盗匪的装备水平非常有限，只要自己这边做好准备就不用太过担心。 “大人，二十人还是太少了，怎么也要带上四十个，盗匪或许力量有限，但他们人多势众。”帕索斯劝道： “沙漠盗匪喜欢用袭扰的方式，隔三差五的来骚扰，等人倦马疲时才进攻。” “而且库塔赫不值得信任，他投降是因为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等回了他的地盘势必会翻脸。” 伊安拍了拍帕索斯的肩膀，笑着说道：“我们不是去打仗，而且我也从没信任库塔赫。库塔赫一直被单独关押，他还不知道他手下的人已经全部交代了，其实他才是那个营地的头领。” “库塔赫和达拉布等人的关系不是隶属，而是合作。他为达拉布提供盐，而达拉布为他们提供食物和水，双方已经合作七八年了。库塔赫甚至娶了一位地主的女儿，严格来说他还是阿尔明的姐夫。” “但他的手下也已证实了营地的情况，他们在盐场使用的劳动力来自对部落成员的劫掠，这些人反抗的心思很重，只要他们知道库塔赫的大部队已经离开了营地，势必会站起来反抗。” “同时还有不少盗匪团伙在盯着这处盐场，想要从这里撕下一块肉。” “不过，我们并不是去战斗的，也不是为了营地，而是为了盐。”伊安看向一旁正在燃烧的蜡烛：“我们的目的决定了我们该如何行动。” “只要盐的供应能够稳定，我不在乎营地最后落在谁手上。” 第十八章 牧民、奴工、守卫 时隔一个多月，伊安再次进入沙漠，跟随他的是帕索斯挑选的二十位年轻骑士，以及库塔赫这位前盗匪头领。 他们一共二十二人，带着六十峰骆驼，这些骆驼载着盔甲和十字弩，以及充分的水和食物。 如果条件允许，伊安会用这些水和食物换取盐。 他们用两天多的时间走出了伊安的势力范围，进入了沙漠深处。 一路上伊安看到了不少零散的牧民，这些牧民在烈阳下循着绿色的草木放牧着羊群。 他们以家庭为单位，由彼此的血亲组成，少的四五人，多的七八人，多是青壮年男性，每次放牧都会持续两到三天。 这些家庭围绕着绿洲活动，待需要补给时则返回绿洲。 那里不仅有水和食物，也有他们的家人。 以这种角度而言，这些定居生活的安度因人依然过着游牧生活，只不过活动的范围缩小了。 伊安不知道牧民的羊有多少是他的，但随着他和索伊尔的地租计划推行，这些牧民迟早都会拥有自己的牲畜。 值得一提的是，在伊安的刻意而为下，他和骑士们都穿着黑色罩袍，那些牧民远远看到他们就会有意避开。 大多数安度因人已经认识到佩特拉里居住的是来自帝国的黑眼人而非恶魔，但仍然有不少人将他们作为沙漠之神的使者，保持着畏惧的态度。 毕竟很多证据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而且也从没人说过沙漠之神的使者不能是黑眼人。 而伊安也坦然接受了这层光环，并将黑色罩袍作为他的一个鲜明标签。 能够一目了然的让安度因人认识伊安和他手下的人。 就像是帝国禁止平民穿戴大礼服和披肩一样。 等之后伊安找到合适的安度因人，也会让他们穿戴黑袍，虽然他们会觉得黑色不吉利。 “老爷，我们今天休息一晚，明天就能到营地。只要有我在，我保证那些兄弟会向您宣誓效忠，将一整座营地送给您。” 他们的领路人是库塔赫，伊安虽然怀疑对方不可信任，但他自己有心灵地图，虽然观察范围不像佩特拉的实际控制区那么辽阔。 但对周围的情况仍是有所掌握，也不担心库塔赫会把自己带到沟里。 在伊安势力范围的边缘，失去佩特拉的力量后，沙漠的色彩逐渐单调起来，连露出地面的红色岩石都已是难得的装点色。 地形也不再以平坦的旱地为主，更多的是起伏的沙丘。 这些松散沙子组成的沙丘可以一个晚上换一个位置，也是沙漠中的主要麻烦。 “我记得你说营地里还有四十多人。”伊安沉声问道：“那奴工还有多少人” “额，大概四百多人”库塔赫也不知道准确的数字，隔两天就有人会累死，时间长了他也懒得去算了，反正定期去抓就是了。 “你确实是一位优秀的职业盗匪。”伊安并不是在夸他，而是对方表现的样子确实如此。 按库塔赫所说，这些奴工都是附近的前同行，或是部落里的牧民，本身危险程度就比较高。 面对这样的聚集性人群，他都能忽视数量的重要性，可见其管理水平仍然没有脱离盗匪这一个级别。 但库塔赫也表现出了优秀的一面，面对远超自己的力量他会直接放弃抵抗，寻求其他办法保证生存，而不是壮烈的死磕。 毫无疑问这样的人会活的久一点。 …… 哈桑赤着脊背顶着烈阳和同伴们，将一根根木棍顺着地面的裂缝插入其中用力撬动。 一块巨大的土层被抬了起来，土层表面泛白，无数的颗粒凝固在上面，在阳光下绽放着迷人的光彩。 如同白银一般。 哈桑和同伴们将土层抬起，将其分割成等大的方形累在一旁。 他们重复着这样的事情，直到一名同伴在摔倒在地。 哈桑不用看也知道是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 他让其他人把摔倒的同伴扶起来，自己则跑向一旁的看守，向他们讨要水。 “又要水刚刚不是给过你们一袋了吗省着点用，这可都是钱。” 看守骂骂咧咧地从骆驼背负的行囊中拿出一个水袋扔给哈桑。 “你们抓紧干，再挖点就拉回去了。” 哈桑没有说什么，拿着水袋向同伴赶去。 在平日里向守卫讨要水是非常困难的，不免要受些羞辱，但这些天看守们似乎变得好说话了。 哈桑知道不是这些看守变得有良心了，而是他们在害怕，在畏惧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和其他队伍的人已经证实了，盗匪的老大库塔赫已经有五六天没有回来了。 库塔赫走时也带走了大量的人手和骆驼，这些人同样也没回来。 之前，库塔赫有时会带队劫掠，但还是头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返回。 哈桑颠了颠水袋，发现并没有装满，仅仅只有一半多的样子。 比昨天又少了些。 营地的看守减少了，而水和食物的储备也减少了。 这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 哈桑将水喂给同伴，又将水浇在了他们瘦骨嶙峋的身上帮助他们降温。 原本正值壮年的他们，此时却像是年过半百一样，身体佝偻，双目无光。 哈桑看着这些部族的同伴们一阵心痛，三年前他们可都是沙漠里最好的猎手，身体精壮的能吃下一头羊。 可这座奴隶营地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将他们旺盛的精力摧残殆尽。 而整座营地里有三百多这样的人，更别说还有那些脆弱的妇女。 这里必须被毁灭，不论是为了谁。 …… 萨维德盘膝端坐在营地的首座里，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这里是曾经库塔赫的位置，里面收藏着他这些年积攒的财富和女人，而现在这些都属于萨维德了。 暂时的。 萨维德从艾什南镇逃出来后，直接跑回了营地，宣称库塔赫已经死在了黑眼人手里，之后他则利用自己的身份顺利接盘了整座营地。 但此时营地已经不像库塔赫管理时那样安定和平静了。 这里的奴工在私下串联，试图将他挂在旗杆上。 这里的看守也在暗地合谋，试图砍下他的脑袋，然后分食这座帐篷里的东西跑路。 这座曾经辉煌的盗匪营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哀败、分离、崩塌。 库塔赫虽然不通管理，但他知道该如何让人畏惧，他会定期抽杀患病或是效率低的奴工，并将他们的尸体挂在营地的大门上，直到秃鹫享受完后才放下来。 这样每天出去干活的奴工都能看到懈怠者的惨状。 但现在库塔赫已经不在了，萨维德也确信奴工们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萨维德知道自己保不住这处营地，他只想保住已经到手的财富。 在这里被毁灭前。 第十九章 混乱局势 伊安等人翻阅过数座沙丘后，看到一片独特的地貌。 波恩德凹地，意为寸草不生之地。 地表嶙峋如恶龙身上的尖刺，被荒漠和盐碱所覆盖，多是白色的碱滩和橙黄色的结晶，绚烂而不可思议。 凹地内弥漫的硫磺味和铁锈气，以及自地表下升腾起的蒸汽，让伊安头皮发麻。 他甚至可以在夕阳下透过雾气，看到地面绽放的火光。 可想而知，在地面之下栖息着多么可怕的力量。 伊安擦掉头上的汗水，这里的温度要比沙漠更高。 他难以想象在如此危险的地方居然还有人生活。 而在心灵地图上，这片区域也被点亮，并标识了盐的产出。 “那就是我们的营地。”库塔赫停了下来，他看向伊安面露难色：“老爷，我和您商量个事，其实，我才是这个营地的主人，营地的生意都是我在管。” 怎么突然坦白了 伊安早就知道了库塔赫的身份，只是没有拆穿他。 “你想要说什么”伊安好奇地问道。 “果然，老爷您早就知道了，一定是我手底下那些人透漏的。”库塔赫仔细想了下：“其实，我这些年经营这里赚了不少钱，而现在您看我都带着您到这里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能拿回那些钱，可不可以留给我作个保障。” 伊安面色冷了下来：“你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你已经没价值和我谈条件了，我完全可以和现在营地的主人交易，借此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库塔赫拧着脸，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有一种直觉伊安会同意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找到营地后才和伊安讨论这个问题，这样看上去就像是请求，而不是要挟。 “三分之一，我要其中的三分之一，剩下的留给你。”伊安竖起一个指头，虽然盐的生意很挣钱，但这片凹地没水没粮全靠进口，库塔赫能扣下多少钱 自己就拿个彩头，免得他太过得意好了。 库塔赫高兴的露出了自己的黄牙，自己赌对了。 队伍跟着库塔赫向营地前进，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 为了做戏做全套，伊安还将库塔赫的弯刀还给了他。 作为保险伊安手里提着一把十字弩，如果库塔赫有别的什么想法，弩机就会被扣动。 营地里了望塔上的看守很快发现了他们，对这个陌生的队伍保持着高度警惕。 “傻看着干什么呢，赶紧开门！没看到大爷我回来了”库塔赫仰着脸训斥着矮墙上的看守，他仿佛重新回到了盗匪头领的状态。 但下一刻他舔着脸望向身后的伊安：“老爷您放心，我还算有点微不足道的威严，他们会听的。” 随后他调转方向继续恶狠狠地催促看守。 借此机会，伊安打量了一眼营地的正门，是用木板拼接成的。 而大门两侧着挂着四具新鲜的尸体，这些尸体衣衫褴褛，肉缩骨瘦，看起来受过不少折磨。 不难猜测他们曾经也是库塔赫手下的奴工。 库塔赫催促了半天守卫们才达成共识，为他打开了大门。 “你们他妈脑子被盐泡了不认识我了”库塔赫骑着骆驼冲进去对这看守们发火。 “大哥，这不能怪我们，是二哥说您已经死在艾什南镇了，我怕见到鬼了。”看守看着库塔赫的眼睛摆摆手，随后指向一旁的伊安等人： “大哥，他们这些人是那的都是生面孔啊，还都是黑眼人” “他妈的，萨维德临阵脱逃，连血都没见就跑了，他还有脸回来”库塔赫目露凶光，将看守的问题压了下去： “你们继续看着，我去找他算账。” 他拔出弯刀砍在一旁的木栅栏上，向伊安他们喊道：“兄弟们，跟我走去把萨维德吊起来天葬！” 骑士们不为所动，纷纷看向伊安。 伊安微不可查地点点头，跟着库塔赫进入了营地深处。 待队伍离开了看守的视线，库塔赫凑上来悄声说道：“老爷，情况有些不对，您见谅。” “刚刚那些守卫有问题，以前我也算是以恶名远扬，他们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可您看刚刚他们那样完全没把我当老大了。” “而那个萨维德居然接管了营地，不过营地里守卫也就四十来个，我们只要抓住萨维德，他们就会投降。” “我建议还是让兄弟们把装备穿上以备万一。” 一旁的骑士们听到他的话直翻白眼，你这声兄弟真是叫的顺畅。 “阿萨兰，让大家准备一下。”伊安向一旁的骑士说道。 阿萨兰是帕索斯为伊安精心挑选的副手，现在由他负责队伍。 他们穿越沙漠时为了节省体力都是轻装变行，身上没有穿盔甲。 伊安环顾营地，看到营地的四个角都设有了望塔，内部则被分割成几个区域，用木栅栏和沙墙隔开。 这些区域的出口被铁链锁了起来，将奴工们关在里面。 现在已是傍晚，奴工们已经回到了营地，他们疲惫的躺在铺着一层麻布的地上休息，而其他人走围在营地的土墙旁盯着他们。 库塔赫回到营地的消息，肯定会传到萨维德那里，到时候必然少不了战斗。 但相较于库塔赫想要拿回营地的目的，伊安的选择则更大，他不一定要支持库塔赫。 伊安将目光转向奴工，在这些人的眼睛里他看到了痛苦、饥饿、疑惑，但唯独没有看到麻木。 “大人，我为您披甲。” 阿萨兰帮助伊安穿上了厚实的盔甲后，他们的战斗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营地的看守。 …… “哈桑，你看到了吗那是库塔赫，他居然活着回来了。” 哈桑在同伴的支撑下趴在土墙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躲在阴影里换装备的伊安等人。 “这支队伍不是以他为首的，我估计他是在那个地方被俘虏了，现在被人逼着交出营地。” “看到那些重甲了吗一般只有首领亲卫才有那样的装备。” 哈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看守，发现看守们似乎也在像一个方向集结，显然他们也察觉到了问题。 “这是我们的机会，通知其他区的兄弟们，天黑动手。” 哈桑和同伴们回到棚屋里，拿出隐藏已久的武器——木棍和石头做成的锤头。 握着手中的武器，他不由想起这三年间自己的生活。 每天太阳还未升起他们就会被守卫像分牲畜一样划分成几只小队，进入盐滩挖出盐块，直到太阳落山或是将携带的水消耗完。 如此的生活让很多人都提前倒下了。 但这样的日子在今晚就会结束。 明天的太阳将会看到恢复自由的自己。 哈桑握紧手中的武器，多年的劳作已经让他对手里的东西颇为熟稔。 开始了。 …… 在库塔赫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营地的后方，找到了库塔赫阔别已久的首座。 令伊安好奇的是已经知道他们要来的萨维德居然连个守卫都没有安排。 “萨维德！出来见我。”库塔赫大喊道。 但首座内却没人回应。 库塔赫反应过来，冲入首座却只看到一片狼藉，木碗、收藏品、装饰物散落一地。 他愤怒地嚎叫一声，急忙跑进内帐，发现自己装黄金的箱子也不在了，这可是他的主要目标。 “又跑了”阿萨兰摸了摸地上的木碗，发现还有点温度：“大人，对方应该是刚刚离开。可能还在营地了。” “我们不是来抓他的。”伊安冷淡的瞥了一眼帐篷，听到营地里传来了吵闹的声音，而此时太阳收起了光芒，躲到了地平线下，营地逐渐暗了下来。 同时在营地的东边，一支骆驼骑兵正在夜幕的阴影下向营地冲来，此时他们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影。 而营地内一阵火光亮起，在高温下本就不堪的木头，迅速燃烧起来，眨眼间火势连成了一片。 “看来有盗匪也想要这片营地。” 对方躲藏的距离较远，就连伊安的心灵地图都没能察觉到他们。 伊安看着营地内的火焰，分辨着里面混杂的势力，其中有奴工、看守，马上到盗匪也会加入其中。 库塔赫怒气冲冲的跑出帐篷：“老爷，萨维德抢走了三箱黄金！” 三箱黄金 伊安倒吸口冷气：“阿萨兰，找到萨维德！” 第二十章 黄金 伊安等人所在位置是营地内部的一处高地，火势暂时烧不到这里。 他们进入这里时也没有看到萨维德离开的踪迹，所以伊安推断萨维德仍然在这处高地内。 毕竟对方带着三箱黄金和不少财物，想要带走这些东西，需要的可不是一两峰骆驼的问题，而骆驼都集中在营地的大门附近。 为了防止对方断尾逃生，伊安一边派人守住进入高地的通道，一边让人在营地的各个帐篷里掘地三尺搜寻萨维德的踪迹。 就在他们忙碌时，营地内的人也没闲着，哈桑正在通知营地内的各个区域，试图串联反抗者。 营地内一共被分为七个区域，这些区域的人来自沙漠各个部族，都是被劫掠过来被迫放弃自由的。 而分割区域的土墙就是他们在非劳作时间的的活动范围，吃饭、睡觉都必须呆在里面。 平时他们被严格限制在区域内，禁止与其他区域的人沟通，但因为守卫力量得减弱，规则已经缺少了约束力量。 哈桑用木头在麻布上钻出火焰，用它引燃了棚屋。 以此为信号，各个区域的棚屋也被点燃了，他们回应了哈桑。 哈桑在同伴的帮助下，快步冲上土墙跨坐在上面，同时将自己的同伴也拉了上来。 人们纷纷带着能用作武器的东西翻上土墙。 先出来的人拉后面的人，后面的人拉更后面的人。 如此一来，看似难以逾越的土墙已无力阻挡他们。 在沙漠中他们所属的部落可能是仇敌与盟友，但在这片营地里，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 反抗者们有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但他们神疲体乏且缺少装备支持。 虽然在火势的帮助下声势浩大，可哈桑知道他们距离成功还有很远。 这处营地位于波恩德凹地，周围无水无粮，距离最近的补给点有两到三天的距离。 如果毫无准备进入沙漠，很多人最终都会被沙漠吞噬。 他们必须从守卫们手里抢到残存不多的补给。 守卫们闻讯迅速赶来阻止，但他们单薄的队伍，面对反抗者的大潮显得有些单薄。 更何况他们在此之前已萌生退意，即使库塔赫回来了也没能改变他们的心态。 随着地面震动，外来盗匪组成的骆驼骑兵长驱直入，本应关闭的大门此刻却敞开着。 他们在营地内横冲直撞，提着弯刀和长矛收割生命，反抗者们只能用木棍和他们周旋。 哈桑看到数人倒下后，重新爬上土墙，借着土墙的高度，迅速接近一名骆驼骑兵，紧接着他一跃而起，用倒持的石头长矛将盗匪贯穿而下。 这是反抗者们与骑兵们对抗的唯一方法。 …… “老爷我找到了！你个混蛋把我的金子藏那了”库塔赫一拳将萨维德锤倒在地：“你再不说我就把你的脑袋削开往盐水里泡。” “鼎鼎大名的库塔赫居然做了黑眼人的狗，那个贵族让你干什么了给他舔吗”萨维德狂笑着毫不示弱地反击。 此时他身无一物，身边也没有任何守卫，只是一个人独自躲在帐篷里。 “你再废话，我就用刀在你屁股上开个眼，那样你就可以去找的人了。”萨维德愤怒之下直接用弯刀开始比划，似乎是想践行自己的话语。 萨维德已经料定他们这些人为了找到黄金也不会杀他，但如果他们找到黄金自己就活不过下一秒了。 所以打死也不能说。 伊安将注意力转向营地，此时营地内的局势仍然不明了。 盗匪组成的骆驼骑兵们仗着高度优势在营地里横行，但在陷入巷战后，反抗者们借着地形优势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产生威胁。 双方在营地的各个角落混战着，伴随着升腾的火焰和呼喊声而厮杀。 倒是首座所在的高地一时间无人光顾。 这场战斗也让伊安和骑士们看到了骆驼骑兵的实力，作为帝国骑士他们不免对全身负甲的重骑兵迷恋有加，相信盔甲、马甲是骑兵的关键。 与帝国的大多数马种相比，骆驼的位置更高，保证了更好的视野和攻击角度。 而且相较于每顿饭都要精心准备才能发挥战斗力的马，骆驼的食谱更广泛也更随意，只需要粗粮就能养活，而且更适合沙漠中的军旅生活。 但骆驼也有很明显的劣势，它们是顺拐。在骆驼全力冲刺时，要想保持良好的攻击姿势对于骑手而言是非常大的挑战。 还是那句话，只要地形合适重甲骑兵仍然是首选。 “大人，我们抓到几个盗匪，看起来像是看守。”骑士们拎着七八个人扔到伊安面前。 他们还没学习萨珊语，难以辨别对方的身份。 “你们是什么人外来的盗匪，还是这里的看守。”伊安问道。 几名俘虏听到自己熟悉的语言都是大喜过望，刚刚他们想解释结果那些盔甲人根本听不懂他们说话。 “赶紧放开我们，我们都是站在库塔赫老大这边的，让我们见库塔赫老大！”俘虏们大声喊着。 库塔赫也被吸引了过来，他分辨了两眼认出了这些俘虏，心中一阵激动，原来还有人记着自己： “老爷，他们是我的手下，要不现在先让他们跟着我，之后再赶他们走” 伊安没有给他们松绑而是问道：“为什么大门会敞开着，看守大门的人去那了” 这些俘虏也是又眼力的人，看到库塔赫都称呼这个黑眼人为老爷，他们也不敢怠慢：“老爷，有些守卫收了萨维德的金子，是他们把盗匪放进来的。” 萨维德入主首座后一直被人盯着，想走都走不了。 他的原意是等入夜引盗匪进入营地制造混乱，自己好趁乱离开，没想到伊安等人傍晚就出现了，打断了他的计划。 只能独自一人躲在营地里，等着混乱蔓延到这里后，再逃出去。 了解原委后，伊安大概猜到了黄金的所在，在这种地方想要将黄金运出去无非是使用骆驼。 只要找到骆驼就能找到黄金。 当然也不排除萨维德已经把黄金运出去的可能，但以他的处境来看，显然没什么人能让他托付黄金的。 “你们今天有多少骆驼出去了，又回来了多少。” 伊安的问题让这些俘虏有些疑惑，他们先是自己比对了一下：“都回来了，没有丢骆驼。” “只是，这些天营地的水不够了，挖盐队没出去多少，有不少骆驼都留在营地里。” 看来黄金很大可能存放在那些没有出去的骆驼身上。 “阿萨兰，熄灭这里的火把，留几个人在这里看着补给和俘虏。”伊安从骆驼上拿出自己的长弓： “带上其他人，我们去解决这场混乱。” 第二十一章 持剑贵族 帝国内的贵族以持剑贵族为主，传承悠远，少数几个家族甚至可以追溯到帝国建立时期。 而阿加图斯家族是其中的典型。 伊安虽然是在神学院进修，但在家族的影响下，军事教育仍然是学习的重心，剑术、射术、马术、军事战术都是必修课程。 而他最精通的是射术。 此时，营地内的局势已经发生了倾斜。 骆驼骑兵在进入近战后曾短暂的陷入混乱，在反抗者们地舍命袭击下产生了不少伤亡。 但骆驼骑兵们迅速重新集结，恢复了组织力量，以较为密集的队形不断逼迫反抗者们向后撤退。 随着运动区域被限制，他们借助土墙攻击的方法再难以奏效。 此时，反抗者的损失已经非常严重，阵亡的战士也是敢打敢拼的勇士。 而当领头的勇士阵亡后，反抗者们的士气会迅速崩溃，大多数人都会投降。 毕竟，不管是谁的统治，干活总是要有人干的，总不至于把他们都杀了。 哈桑顶在队伍的最前列，抵御着骑兵们地推进，身旁的是他信任的同伴和战友，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很多人身上都带着伤。 此时他们已经换上了弯刀和长矛，但仍然改变不了他们的处境。 “哈桑，拿上这个！” 哈桑心领神会地接过递来的东西。 这是一把由弯刀和长木棍连接而成的武器，但弯刀不过是布条绑在木棍的一头，显然是赶工而成。 武器出自营地里的妇女，她们在战斗期间用捡来的战利品“合成”了这种善于对抗骆驼的武器。 哈桑感激的看向对方，那是一名叫做西敏的女性，也是营地里妇女的领头人。 西敏动作迅速，其他前列的战士们也换装了武器。 “够了！”一个雄厚的身影响起。 骆驼骑兵们闻声纷纷后撤，让出一片区域。 一个壮实的中年人骑着骆驼从骑兵中走出，他看着领头的哈桑：“你们是坚韧的勇士，如果死在这里会让沙漠之神感到遗憾的。” “我可以给你们骆驼和食物，然后放你们离开，但仅限你身边这几个人。” “吾名亚兹丹基亚，沙漠之神将见证我的承诺。” 哈桑犹豫了。 是的，以目前的局势看，突然入场的盗匪会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他们地反抗将以失败告终，自己这些领头人肯定会被吊死，剩下的其他人则会再次被投入到没日没夜地奴役中。 如果对方愿意放自己离开，那他和他的同伴就没必要死在这里，而且他大可以在回到部落后，带着人再杀回来，同样可以解救他们。 “哈桑，我们要走吗”一名同伴问道，他的声音透漏着希翼和生的渴望。 哈桑紧了紧握着简易长矛的手。 他想起了自己和其他人承诺后，对方脸上露出的希望和信任，他们相信哈桑能解救他们。 他还想起了自己的誓言，这里必须被毁灭。 “不，我们不走，我们还能战斗。”哈桑低声向同伴说道，紧接着他大喊道：“不，我们不走，这里必须被毁灭。” “吼！” 反抗者们爆发了欢呼，他们重新振作起来，更多的人涌向前列，与哈桑共同战斗。 亚兹丹遗憾地摇摇头，他做出的承诺是真实的，但很可惜对方并不接受。 不过，正因为对方不接受，才能被称得上是勇士。 他左手抚胸，低头致意，然后向后挥挥手。 后排的骆驼骑兵们，拿出短弓开始搭弦上箭。 哈桑全身战栗起来，弓箭的射击对于没有防护的反抗者是致命打击。 他大吼一声，率先冲上前去，试图打乱对方的射击。 紧接着一阵弓弦震动的声音响起。 哈桑的眼眸几欲撕裂，他想到了自己的同伴会被在箭雨中失去生命。 因为自己的决断。 但呼啸声过后，哈桑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攻击和身体的疼痛。 反而是骆驼骑兵在箭雨中栽倒一片。 哈桑透过空中洒下的血雾，看到了正在跌落的亚兹丹和他透漏着惊愕的眼睛。 一根箭矢插在他的喉咙处，迸射的鲜血淹没了他的脸和胸襟，他的尸体被箭矢的力量带出一段距离，摔在了骆驼的蹄下。 发生了什么 …… 伊安深吸口气，缓和上半身肌肉的狰狞感。 “我上次射箭还是在山露堡，多少有些生疏了。” 阿萨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们的位置距离骆驼骑兵大概两百米，而他和一众骑士用抛射才能勉强保持杀伤力。 而伊安却是用的直射，虽然有高地带来的优势，但也着实惊人。 “领头人阵亡后，骑兵很快就会溃散，再抛射两轮就差不多了。” 伊安和骑士们隐没在高地的黑暗中，再次进行了一轮射击。 为了避免射到反抗者，他们的选择角度和张力更大一些，箭矢的攻击再次落到了骆驼骑兵头上。 因为距离较远超过了弓箭的有效射程，产生的伤害并不可观，多数箭矢落在了骆驼和地上。 但箭矢的攻击无疑对骆驼骑兵们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再加上领头人的阵亡，骆驼骑马们陷入了慌乱中。 而哈桑等人也没有放弃绝佳的好机会，迅速纠缠而上。 民兵对骑兵的结果显而易见，但因为伊安的插手，结局发生了逆转。 “所有人听我的，后撤！后撤！重新集结！” “他们不堪一击，只要……” 一名盗匪试图重新恢复队伍的组织，但被伊安迅速点杀。 骆驼骑兵们目睹了这一幕，他的死像是一个信号，骆驼骑兵们开始纷纷溃逃，头也不回地向营地外撤退。 看到骆驼骑兵们撤退后，哈桑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他跪倒在地难掩激动的心情。 我们成功了！ “哈桑，你看！” 哈桑被同伴们拉了起来，他顺着同伴的指引看到了被火把点亮的高地。 高地上燃起的火把连成一片，照亮了一群身穿黑色甲胄的士兵，而他们正簇拥着一位黑发黑眼的年轻人。 年轻人也在看着他，哈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与沙漠截然相反的气质，优雅、平和、贵气，但对方的注视却像雪水一样浇灭他的喜悦。 哈桑只在少数黑眼人身上见过如此的气质，那些黑眼人带领着全副武装的骑兵将部落们赶到了沙漠深处。 而现在站在高地上的黑眼人，也是库塔赫的新主人。 潜在的敌人。 第二十二章 哈桑与西敏 “大人，他们会主动过来吗”阿萨兰疑惑地问道。 “会的，我们已经表现了自己的诚意，而不论他们想做什么都绕不开我们。”伊安端坐首座里的地毯上，等待反抗者的领头人。 营地就像现在的首座一样，已经被洗劫一空。 两三百人的反抗者不论是要撤离，还是继续留下来，都必须向他寻求帮助。 即使他们不清楚伊安手里有没有补给。 此时首座的区域已经被火把重新点亮，营地内的火也大多熄灭了，因为一切能烧的几乎都烧完了。 整座营地似乎重新恢复了秩序。 “我们带的补给够多少人三天的量”伊安问道，他本来就有交换盐的打算，所以额外携带了很多补给。 阿萨兰考虑了一下：“大概够一百多人，如果节省一点两百多人应该没问题。” 伊安点点头，在谈判前自然要先掌握自己的具体情况。 “老爷，我看咱们要不把那几个领头的都杀了，把剩下的人都关回去继续让他们干活，只留一点补给就行。”库塔赫兴奋地提议道： “然后我们再从艾什南镇招募人手来守卫这里。” 阿萨兰冷冷地撇了库塔赫一眼，用生疏的萨珊语说道： “然后把营地交给你管理，这样你就又能坐回老大的位置，再狠狠地盘削这些苦命人。” 库塔赫状似尴尬地笑了笑，偷偷看了眼伊安的反应，随后说道：“确实我对这片营地熟悉的很，但我也想回艾什南镇效忠伊安老爷，过有水有肉的生活，那会愿意在这里受苦。” “但如果伊安老爷坚持，我也绝不会推辞这项艰巨的任务。” 阿萨兰被气得不轻，自大人同意库塔赫收回自己的财产后，他就一路放飞自我越来越放肆。 伊安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阿萨兰，他头一次听到阿萨兰说萨珊语。 “行了，营地我们还留不下来，我打算直接挖盐然后拉回艾什南镇加工。” 伊安不是没考虑过继续维持营地的运转，但目前来看库塔赫的方法是不现实的。 库塔赫时期营地的主要收入是向艾什南镇和其他部落出售盐，而主要的支出则是购买各类补给。 他能从中获利是因为最大程度的压榨了奴工的剩余价值，可以说是以奴工的牺牲换取收益，然后再通过劫掠补充人力和资源。 但这个方法对伊安是行不通的。 高压统治势必要花费大量的人力和资源去维护营地的管理。 库塔赫现在的人手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多人，光靠这么点人连压制奴工都费劲，更别说是防御盗匪袭击了。 要保持库塔赫的力量就要靠伊安增派人手，可他现在手里的武装力量也不过是家族骑士和安度因守备队，其中家族骑士人数有限。 而且伊安也不会把他们扔到这里里吃沙子。 而安度因守备队就更别说了，他们都是被索伊尔当做传令人和基层人员的，战斗力极其堪忧，连保卫艾什南镇都成问题。 最重要的是，沙漠部落都是佩特拉的潜在市场，伊安最终是要和他们做生意的。 这就代表库塔赫不能再以劫掠的方式补充营地的人力了。 毕竟，没人是傻子，最终都会发现他和库塔赫的关系。 总结起来就是，鞭长莫及和支出大于收益。 或许等伊安的力量充沛起来，或者他的势力范围能够囊括这里时，他会考虑重建营地。 但也绝不是以奴役的方式，不管怎么说奴隶到契约奴隶都是一种进步。 现在更好的选择是从佩特拉派出队伍采集盐块，然后运回去加工。 虽然成本高昂，但也必须维持盐供应，同时也能改善佩特拉的就业。 “大人，安度因人来了。” “派去牵骆驼的人出发了吗”伊安倒了一杯水放到自己的对面。 “出发了，现在天还黑着，他们都能混进去，我让他们把骆驼牵到营地外等着我们，我没告诉他们骆驼上载着什么。”库塔赫回答道。 伊安让那几个投奔库塔赫的守卫装做反抗者混到营地里，将营地门口的骆驼提前牵走。 前提是没人看守这些骆驼。 随后，帐篷内进来了两名年轻人，一名男性和一名女性。 伊安有些错愕，他以为领头人只要一位，他从善如流地又倒了一杯水放到对面： “请坐。” 伊安的动作没有骗过对方，那名安度因女性轻哼一声和哈桑一起坐了下来。 “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我叫哈桑，她是西敏。”哈桑身体微倾表示致谢。 伊安同样回礼：“我是帝国东南沙漠总督伊安阿加图斯，你们或许对艾什南镇更熟悉，那里现在是我的领地。” 哈桑和西敏对视一眼看到彼此之间的疑惑和戒备。 伊安微笑着解释说：“我到达沙漠时听到了沙漠之神的呼唤，他指引我找到了这里。” 哈桑盯着身前盛满水杯有些错愕，他并不是没有看到库塔赫。 “沙漠之神的神迹遍布大漠，但也总有人装神弄鬼。”西敏毫不客气地说道。 伊安报以微笑，虔诚地回应： “正因为欺世盗名者太多，神的真意才难得可贵。” 哈桑摇了摇头，他觉得这样的争论是没有意义的：“总督为什么要帮我们” “这样的奴役行为有背巴力神的旨意，而帮助你们就是在侍奉神。”伊安随口说道。 其实帝国内的农奴也不见得比这些人生活好。 “那你就应该第一个把库塔赫吊死，而不是让他站在你身后。”西敏瞪着伊安身后的库塔赫，现在的库塔赫就像被驯服的狗，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威慑力。 而曾经的畏惧已经变成了恨意，西敏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人受过库塔赫的毒害了。 自双方开始交流，西敏一直有意无意地质疑伊安。 库塔赫固然该死，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营地内还有很多伤员需要补给： “西敏，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总督是为了盐才到这里的吗” “艾什南镇需要盐，这里是我所知道最近的产盐地。”伊安指了指杯子：“如果你们有盐，我可以用水和食物和你们交换，相信你们很需要这些东西。” 哈桑和西敏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到这里的人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盐。 “我们有不少盐和盐块，你又有多少补给”哈桑率先问道。 “足够你们所有人走到艾什南镇的补给。你们进入这里时也看到了，那六十峰骆驼上载的都是补给。”伊安注视着哈桑：“那你们又有多少盐呢” 第二十三章 生命的价格 “不止要盐，还要我们为你工作三年，你疯了”西敏猛然站起身质问着伊安。 “仅仅三十峰骆驼的盐可不够交换我手中的物资。”伊安摊摊手：“水和食物在沙漠中可是格外珍贵的，特别是急需的时候。” “走，哈桑，这个黑眼人根本就是漫天要价，这不是交易而是要挟。”西敏指着伊安骂道：“他和库塔赫狼狈为奸，都是我们的敌人。” 哈桑的情感告诉他西敏说的是对的，这个黑眼人和库塔赫是一类人。 但理智却告诉他现在营地缺水缺粮，如果以现在的状态出发，这些好不容易挺过奴役和战斗的人，会有很多被沙漠吞噬。 而离这里最近的补给点艾什南镇，也在黑眼人的控制中。 哈桑没有动，用蓝色的眼睛看向伊安，发现对方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吃准了自己这些人会同意：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如果我们不同意，你就会用武力让我们屈服。” 伊安眨眨眼睛：“如果我想要伤害你们，你们根本进入不了这座帐篷，而失去你们两个主心骨，下面的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以我的力量或许不足以将他们关回牢笼，但也能保证他们拿不到任何水和食物。” “但我并没有这么做，这是因为我并非这位女士所说，和库塔赫是一类人，我和他的诉求是不同的。” “我想要你们为我工作三年，也是为了让你们采集盐，而这样的工作是有回报的，我会为每个人支付他们应得的报酬，绝对让他们满意的报酬。” 伊安将目光转向西敏：“在明白了我的用意后，我们可以坐下来继续谈吗” “盐，都是为了盐。”西敏咬着牙，但还是重新坐了下来：“其实你的补给没有你想的那么珍贵，我们还有二十多峰骆驼，我们可以喝驼奶、吃驼肉，同样可以走出沙漠。” “这些骆驼都是珍贵的沙漠之灵，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一个安度因人愿意伤害它们，但这都是你逼我们的。” 站在伊安身后的库塔赫心中一跳反应过来，之前伊安让人把营地里的骆驼偷偷牵走，他以为是为了黄金，原来是为了断绝哈桑等人的后路。 伊安心中一笑，既然开始讨价还价了，那就代表事情已经成了：“你们看起来都不是专断的人，总要和其他人商量的，我们现在可以先商谈一下具体事宜。” “三十峰骆驼的盐，以及两百人的三年时间，这是我们能开出的最高价格。”哈桑沉着声音，压制着自己心中厌恶，他不喜欢这种计算生命的方法。 而且他也不确定即使有食物和水，又有多少人能撑到艾什南镇。 “这期间你们需要从波恩德凹地往返运送盐块，并在艾什南镇完成加工。报酬方面我可以给予你们艾什南镇牧民收入的两倍。” “鉴于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将难以返回自己的部落，艾什南镇也会为你们开放，提供相应的生活环境。” 营地内的人虽然都是部落出身，但在失去财产和竞争力后，部落中的血亲是否还欢迎他们仍然要打个问号。 当然像哈桑和西敏这样足够年轻的人仍然是有机会加入部落的。 哈桑确认了西敏的意见后，向伊安表示：“我们没有办法代替所有人做出决定，他们很多人都恨透了盐，我不确定有多人会同意你的交换条件。” “尽力而为。”伊安指了指摆在地毯上的水：“喝完再走，就当是小礼物。” 结束商谈后，哈桑和西敏走出营地，两人的脚步出奇得慢，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向信任自己的同伴讲述现在的情况。 两人将他们从邪恶的盗匪手中解救了出来，现在却要将他们推向同样怀着恶意的黑眼人手中。 “哈桑，有些东西是可以抛弃的，就像我刚刚说的，骆驼可以帮助我们走出去，即便有些人会永远的留在沙漠里。”西敏同样犹豫，但仍然表现着自己坚强的一面。 但西敏和哈桑很快发现，他们已经没的选了。 因为他们的骆驼丢了。 “我不是让你们看着骆驼了吗”西敏质问道。 “我们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偷骆驼，只找了两个人守着，其他人都要忙着照顾伤员。”哈桑的一名同伴解释道：“但是他们两个遭到了袭击被人划了脖子。” 他们刚刚结束战斗有太多事情要忙，疏忽了骆驼的问题。 其实他还有一个没说出来的原因，他不想听一个女人的命令，即便这个女人在刚刚的战斗中为他们提供了关键的帮助。 西敏为之愤怒，但却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他们失去了最后的谈判筹码：“你知道你弄丢了什么吗那些骆驼是我们最后的保障。” 即便最后要和那个黑眼人总督交易，也可以利用骆驼的价值降低对方的开价，少一个人或是少一天都是有意义的。 “是你和哈桑去谈判的，我怎么知道这些东西代表什么。好，这是我的问题，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看到对方满不在乎的样子，西敏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颤抖。 “够了，我们的麻烦够多了，把大家召集过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 “你还不打算明说吗我们已经猜到黄金的位置了”伊安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萨维德。 “不用诈我，你们要是找到了黄金，早就把我杀了，可现在我还活着。”萨维德嗤笑着。 在库塔赫的努力下，萨维德的脸已经很难辨别形状了。 “其实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仇怨，你没必要如此抵抗，只要拿到东西，放你离开也是完全可以的。” 萨维德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瞧瞧，我听到了什么笑话，你这个恶魔说会放我离开那你为什么不放那些女人和孩子离开呢，她们的威胁可是比我小多了。” “艾什南镇那些蠢货居然还真的相信是沙漠之神审判了达拉布，不过这也怪他平时太贪婪了，连羊羔都要薅下最后一根羊毛。可那些女人和孩子是无辜的，你在听到她们的尖叫时难道心中没升起一点怜悯吗” “你们的神叫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巴力是你晚上祈祷时祂是怎么奖赏你的是用带血的金币，还是鲜血筑造的城堡” 萨维德狂笑着； “如何杀了我啊！用你最擅长的方法，砍下我的脑袋，然后再把我扔进火堆，这样就没人知道这些事情是你做的了。” 伊安面无表情地听完后，周围的空气冷了下来，不论是库塔赫、阿萨兰还是其他骑士，都在等着他发话。 随即伊安笑了起来：“用这种方式还无法激怒我，下次你可以换一个方法。照看好他万一黄金不在骆驼上，以后我们还可以来找。” “继续保持警惕，如果他们选择铤而走险，我们就狙杀领头的几人。”伊安将目光转向阿萨兰： “哈桑要留下来，在见识到差距后，他可以帮助我们集结反抗者。” 阿萨兰领命，他很高兴伊安对于之前的事没什么过多想法，因为他和这里的骑士都是那天晚上的参与者。 如果伊安表现出哪怕一点愧疚或是其他什么情绪，阿萨兰就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了。 对于哈桑和西敏是否接受他的提议，伊安心里有把握，但对于反抗者他没有十足的信心。 即便从长远来看哈桑和西敏的选择在改善反抗者的处境，但如果两人使反抗者的利益受损，他们同样会被抛弃。 他可以预想哈桑和西敏会受到多么庞大的压力和质疑，但如果他们能够说服反抗者，今夜就不需要再流血了。 而如果他们失败了，伊安就需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力量。 让他们看看重装步行骑士和盗匪的区别。 “大人，他们回来了，这次只来了一个人。” 第二十四章 返程 终究，哈桑和西敏还是压制住了反抗者们激动的情绪，说服他们暂时接受现在的处境。 但令伊安意外的是，向他汇报消息的居然是西敏。 像这种出卖权益和投降的事情，一般带头人是最遭人恨的，比如首相、外相之类的头面人物，而隐藏在其背后的人却很少有人深挖。 而通过刚刚的交谈，他也发现反抗者的实际领导人是哈桑，而并非西敏。 “为什么是你而不是哈桑”伊安疑惑地问道，他旁观过哈桑地战斗也和他交谈过。 他不觉得哈桑是一个不敢承担责任的人。 “我们之中必须有一个人保持干净，这样才能维持团结。”西敏冷声说道：“以便对抗可能存在的威胁。” 本来哈桑是要自己来的，但西敏说服了他，让他呆在营地安抚同伴，而自己主动抗下了责任。 为的是让哈桑能在这件事中独善其身，保持他在反抗者中的威信，以便之后能将他们团结在一起。 因为他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 “所以你不要觉得自己可以任意妄为，这件事还没完，如果你有过分地要求，我们会再做一遍今天的事。” 伊安揉了揉眉角重新审视着西敏，她的脸庞线条分明，身体也过于瘦弱，像是缺少露水滋润的花朵，干枯而脆弱。 西敏用这样的身体挺过了奴役，也抗下了骂名和指责，只为了自己的同伴能够更好的面对威胁。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能遇到这样的人。 “你和哈桑是在这里认识的吗”话刚出口伊安就后悔了起来，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为什么这样问”西敏没反应过来。 伊安摇摇头：“没什么，一点点卑劣的想法。” 西敏嗤笑了两声，她明白了过来：“确实，我也不是没有私心，我还有事和你谈，关于到达艾什南镇之后的事情。” “我们一共有二百七十三人活了下来，但其中重伤的人很多，但即便如此能活着到达艾什南镇的人，我估计也有二百三十多人。” “而你给的契约是两百人三年的劳役，也就是说会有三十多人可以获得自由，而不用被你强迫雇佣。” “这也是你的目的，埋下这个坑让我们去抢这三十多人的名额，就能将我们内部分化，让我们彼此憎恨。” “而我想要这三十多人的名额。” 伊安低头看向地毯，他当初定两百人的名额考虑的是，两百人的规模足够维持艾什南镇的盐需求了。 没有像西敏所说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但不可否认这种惯用伎俩，老套但实用。 如果有二百三十多人到达艾什南镇，但其中三十人却能直接获得自由，而不用再做自己厌恶的采盐工作。 这将是巨大的诱惑，幸运的人会因此得到豁免，倒霉的人则必须在沙漠中来往继续之前做的事。 而幸运与否则是看伊安的选择，得不到幸运的人势必会心怀怨恨，他们无法对伊安如何，却能够向周边的人提出质疑。 到时候整个反抗者队伍都会产生隔阂。 可是，有必要吗 到了艾什南镇就是他的主场了，他可能不会用家长式的威严去约束他们，但人总是要吃饭的，他们迟早都会回到自己熟悉的工作中。 “你打算把这些名额交给谁”伊安问道。 “营地的妇女，她们无法承受采盐工作的强度，不会让你有损失。”西敏继续说道：“她们在营地也只是负责盐的熬制，没有其他价值。” 如她所说，营地里确实有一些被劫掠来的女性，她们负责将开采的盐块熬制成能够使用的细盐。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你是营地内女性的领头人，而哈桑是男性的。” 西敏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伊安的说法。 “那你能为我提供什么”伊安好奇地问道：“你和那些妇女一样一无所有。” “人情。”西敏郑重地说道：“你如此年轻却愿意离开帝国进入沙漠，想必不只是为待在艾什南镇这种犄角旮旯。” “你想要更多，而我对沙漠很了解，可以帮你做很多事情。” “我不认为把你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是好事。”伊安走近西敏，轻声说道： “你对我或者帝国人表露的敌意已经让我无法忽视了，我难以想象你真心实意为我服务的场景。” “真心实意你身边的人又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忠诚与否终究是看首领，而不是下属。”西敏嗤笑着：“所以你的回答呢东南沙漠总督大人。” 伊安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在他眼里西敏已经不单单是一个颇有谋略的女性了。 他想起了一个熟悉的人，他的姐姐索菲亚夫人。 两人的眼睛的颜色截然不同，但却透漏着同样的渴望。 “好，我接受你地提议，我会将所有女性都排除在外，但你要为我服务，直到我让你离开。” …… 伊安携带的补给并不足以让每个人吃饱喝足，特别是伤员和一些人会进行报复性的使用。 他们担心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恶化而被队伍所抛弃，充分的进食可以让他们的样子看起来好一些。 虽然哈桑和西敏竭力制止这样的行为，并一再保证尽量不丢下任何一个人，但他们的话语在沙漠面前还是太过无力。 在短暂的修整后，队伍开始向艾什南镇行进。 “老大，你们终于来了。” 库塔赫的手下在昨晚牵走骆驼后，在营地外找了一处凹地等待。 “干的好，以后跟的我干，少不了你的好处。”库塔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现在的手下除了这几个主动投靠的，就只剩下在艾什南镇兼职农夫的人了。 而艾什南镇那些兼职农夫之前还向伊安出卖过他的信息。 虽然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但还是让库塔赫心里膈应不已。 与之相比，现在主动投靠他的人，反而看起来更亲切一些，即便他们的出发点是自身安全，而不是忠诚。 营地中幸存者们看到几个偷骆驼的小偷都是咬牙切齿 、群情激奋，他们已经明白了骆驼对他们的重要性。 但双方泾渭分明的界限阻止了他们的冲动。 哈桑和西敏反而要冷静很多，他们已经猜到是伊安做的手脚。 库塔赫挨个摸了摸骆驼的行囊，脸色从冲动到失落再到狂喜几度变化。 伊安默默地摇了摇头，除去最初的惊讶后，黄金对他的吸引力没有那么大了。 库塔赫突然狂笑起来，他找到了。 他和手下们迅速清点了一下数量，他们一共找到七个小箱子，这些箱子被分散着装在骆驼身上。 而里面则是满满的金币，库塔赫高兴地胡子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比算了一下，从中拿出几枚金币送给自己的小弟，然后将其中的三个箱子送到伊安面前： “老爷，这是您的那一份。” 伊安看着盒中同等规制的金币心中起了疑问：“库塔赫，这些金币叫什么又是谁造的” 第二十五章 铸币权 这个问题似乎难到了库塔赫，他左思右想最后说道：“这是金第纳尔，是我在波西斯换的，而波西斯是喀瓦徳部的地盘，大概是喀瓦徳部造的。” “但沙漠里一直用这种金币，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伊安拿起一枚仔细分辨着，金币的正面刻有骆驼的图案，而背面则刻着几行萨珊语，意为：喀瓦徳部铸造，如有私铸者天葬。 这些金币的规格看起来等同于帝国金币而且成色很新。 帝国内部的通行货币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皇室铸造的德涅尔，也是伊安手中持有的金币，另一种则是杜卡特，它来自于帝国西方的商业银行，两种货币一西一东构成了帝国内的货币体系。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贵族在领地内通行的铸币，但这些货币影响力非常有限，只有贵族领地内的人会认。 货币是一种非常关键的商品，就像它的主要成分黄金，它不仅代表着财富和信誉，更代表着权力。 如果说皇室和商业银行是帝国内货币权力的持有者，那喀瓦徳部想必也是沙漠中货币权力的持有者。 可自从伊安进入沙漠，使用的交易方式除了以物易物，就是皇室铸造的德涅尔，像喀瓦徳部的第纳尔他还是头一次见。 这让他意识到，沙漠部族和帝国终究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如果要在沙漠中扩大贸易，以物易物的原始方法就必须解决。 这其中不止涉及到安度因人对帝国金币的认可度，也涉及到帝国金币和第纳尔的兑换。 伊安感觉这涉及到了自己的盲区，他必须找一些专业人士来处理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他发现帝国内对沙漠的认知实在是太少了。 不论是百年前存在的萨珊王朝，还是沙漠部族的现状。 简直是一无所知。 而帝国和沙漠并没有什么难以逾越的地理阻隔，按理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伊安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帝国大概是在八十多年前开始和沙漠建立联系，不仅见识到了沙漠的广阔，也见识到了九龙的富饶。 彼此之间建立了绵长的贸易路线，每次商人从帝国出发要走六到九个月才能到达九龙，然后再用同样的时间返回帝国。 但这条联系却在五十多年前突然中断了，而且是断的干干净净。 现在帝国内的商人除了知道九龙有钱、沙漠人抢钱的刻板印象以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仿佛是集体失忆一般。 仅仅是沙漠部族的劫掠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吗 伊安将自己的疑惑藏在心里，他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让佩特拉成为贸易中心，而不是思考世界的谜题。 他将目光转向队伍，大量的男性走在前面，而女性则走在后面。 其中的绝大多数人在到达艾什南镇后都会成为那里的一员，并继续他们之前的工作。 正如他对哈桑承诺的，他将给予这些人牧民两倍的收入，以鼓励他们的积极性，最开始他们肯定会厌恶这项工作。 而当他们发现艾什南镇物资的充沛和优越性后，就会坦然接受，他有这样的信心。 初期，伊安打算让库塔赫带着他的手下监督和管理他们工作，同时也为了保护他们不受盗匪的侵害。 这样来看他们签订是三年契约，但实际上他们最终都会长期从事采盐。 同样的，人是要生活的，西敏选择帮助的女性暂时获得了自由，但也失去了获得高额报酬的机会，她们必须在艾什南镇找到谋生方法，她们很大概率仍然会选择精炼盐。 这样来看伊安相当于是将营地搬到了艾什南镇，唯一有所区别的是采盐工人必须在凹地和艾什南镇来回。 他现在开始怀疑西敏真正的目的了。 从表面看西敏是在帮助队伍中的妇女，但实际上并没产生大的变化，而伊安相信西敏对此心知肚明。 她恐怕是为了避免幸存者在艾什南镇产生内讧，才主动抢占先机解决这个问题。 让作为幕后黑手的自己，失去一次分化幸存者的机会。 而等幸存者得知豁免劳动的人都是妇女时，不免会产生联想，将矛头指向西敏，后果可想而知。 “伟大的牺牲。”伊安如此评价道。 此时，天空中响起秃鹫的嘶鸣声，这些食腐动物落在地上，吊在队伍两旁远远地看着他们。 秃鹫伸着细长的脖子盯着队伍中的伤员，蒲扇着翅膀一步一跃地紧随其后。 他们在等待美食。 而队伍里一些状态比较好的人，则捡起地上的石头掷向秃鹫驱赶它们。 因为仅仅是秃鹫的存在，对伤员就是一种压力。 …… 康斯坦特克莱门厌恶地拍掉身上的沙尘，注视着这座绿洲城镇。 他感到自己的鼻子有些咸涩，掏出白色的手帕将鼻子里半凝结的血块擦干。 自从进入沙漠后，他的鼻子似乎变得脆弱起来，经常无辜流鼻血。 擦拭掉手上的血迹后，康斯坦特松了松自己的红色披肩，这份尊贵的象征在沙漠里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不止如此，他身上的一切都在排斥这片土地，似乎是巴力神在警告他，让他远离这里。 康斯坦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偏远地区会让自己一位枢机主教来收什一税。 在他看来座下的决定实在是让他难以理解。 “主教大人，这里就是艾什南镇了，是阿加图斯家族受领的总督区，现在的管理者是伊安阿加图斯，巴特斯阿加图斯公爵的第三子，在顺位继承中排第二位。”一位带着黑色铁面具的骑士汇报道。 康斯坦特怜悯地看向骑士，如果说他进入沙漠是一种痛苦，那么对于这些骑士而言无疑就是折磨。 “达尼特，这是最后一个地方了，我们很快就能回去。”康斯坦特安慰道：“这里要比其他帝国控制区看起来好很多，至少这里有不少田地，看来阿加图斯家族在这里的投入要比其他贵族大得多。不过谁叫他们那么有钱呢” 达尼特轻轻点头继续说道：“记录显示，伊安阿加图斯曾在圣彼得神学院进修，期间参加过圣方济各学派的朝圣，在学院交流中表现过对胡斯派的同情倾向，是神学院重点关注的对象。” 闻言康斯坦特表情一抽，对方不仅在教廷学习过，还有异端同情倾向，而且同情的还是胡斯派这种激进份子。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次的任务不会像前两次那么顺利了。 康斯坦特带着骑士们进入城镇，他们没有在这座小镇里看到尖顶的教堂和顶礼膜拜的信徒，只看到土黄色的简陋房屋和周围安度因人戒备的眼神。 这些安度因人显然不认识他们，也对他们身上的标志性符号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巴力神在上，这里难道就没有一位虔诚的信徒吗” 第二十六章 内阁会议 伊安回到佩特拉后立刻召开了自己的内阁会议，邀请帕索斯和索伊尔来参加。 他需要了解目前佩特拉的新情况。 “新增人口一百二十二人，其中前农奴六十七人，市民五十五人。”伊安看着手中的记录，思考着数字背后的意义。 随着威尔斯特商会回到帝国，佩特拉的消息也逐渐传播，商队和移民也纷纷来到这里。 这些移民大多受到了来自威尔斯特商会的指引和借贷资金支持，得以摆脱糟糕的处境来到帝国边陲重新开始。 而索伊尔按照伊安地要求对每位到来的帝国移民进行了登记，其中绝大多数人来自南方领，少数来自阿加图斯领。 目前这些人都被安排在佩特拉的外城。 伊安以为初期愿意到这里的人会是逃跑的农奴居多，没想到农奴和市民的比例几乎达到了1：1。 这表示帝国内不仅是乡村，就连城市本身都产生了不小的人口溢出，不过单一的数据，并不能代表帝国的整体情况。 “他们目前的情况如何”伊安问道。 “拥有农业技能的人已经分配了土地，租用土地的前期租金会以两年收成的一半相抵，等这部分租金支付完毕后。每年征收固定地租税。”索伊尔在商谈契约时特意模糊了税收的收缴额度。 为的是给伊安留下一点操作空间，他担心自己定的税额过低而引起伊安的不悦。 伊安没有什么意见，索伊尔的办法是牧民管理的变种，以地租作为收益的主要方式。 最初他打算将所有土地收到手里统一调配，这样就可以控制作物的种植。 但从沙漠中回来后，他发现了佩特拉发展的盲区。 兵员。 随着他的势力范围扩大，会需要更多的兵力来维持区域的稳定。 仅仅靠他手中的家族骑士显然是不够的。 如果是以一把手抓下去的方法控制农业，相当于是变相的封建领主管理，而农奴征召兵的战斗意志可想而知。 所以他要调动农民的积极性，让他们成为保卫佩特拉的主力。 而与之相对的市民，伊安不打算干涉太多，他们大多都有相应的谋生技能，打铁的继续打铁，做家具的继续做家具，只要别搞什么行会来挑战他的权力就行。 当然，税是永远不能少的，只有死人才能不交税。 “商队呢，目前有商队过来吗” “有的，威尔斯特商会已经把第一批商品送来了，其中有葡萄酒、纺织品、木炭之类我们无法自产的商品。”索伊尔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帕索斯： “还有部分箭矢、蹄铁之类的军用物资。他们离开时收购了羊毛和安度因人的一些编织物。” “这次贸易只收缴了两位数的贸易税，大人我不得不说这个贸易税实在是太低了，目前我们的财政仍然处于亏损状态。” 伊安轻笑了两声，开玩笑地说道：“不会只有威尔斯特商会知道这里还有座城市” 索伊尔尴尬地笑了笑：“也有其他的商队但他们都是来收购羊毛的，可我们手里的羊毛都被威尔斯特商会买走了，他们只购买了一些威尔斯特商会送来的蹄铁。” “大人，据他们所说我们这里的蹄铁价格要比其他城市价格低一些，他们不想白跑一趟，我就自作主张卖给了他们。”帕索斯主动说道。 伊安小小的松了口气，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这段时间如果有商队到这里出售货物，我们要尽可能的吃下来，在适当提价后转卖给需要的商队或是在本地市场出售，我们的贸易税优势最终会体现在商品上。” 目前他的资金还充沛完全可以做的到这一点。 当然很多商品都是有时限和保养花费的，也要把这些花费计算其中。 而为了不让商品砸在自己手里，必须让更多的商队来佩特拉这里进行贸易，尽可能的缩短商品流转的时间。 什么时候商队可以形成不间断的流水时，佩特拉的贸易体系就初步成型了。 而仅仅靠威尔斯特商会的宣传，消息还是太慢了，要让每个到来的商队都成为佩特拉的宣传点。 “大人，我提议招募一些安度因人和新来的移民训练治安官，随着佩特拉和艾什南镇的人口增长，仅靠我们难以维持治安。”帕索斯提议道。 目前他和家族骑士们不仅兼任着佩特拉的巡逻，还要处理艾什南镇和佩特拉的纠纷，实在是忙不过来了。 伊安点点头，治安是一座城市的重点，良好的环境才能吸引更多商人，而且在他们吸纳移民后问题也将愈发严重起来。 不仅农奴和市民会为了追求新生活来到佩特拉，犯罪分子也会为了逃避罪责而选择到佩特拉重操旧业。 在可预见的未来，伊安需要一支庞大而精良的官僚队伍来维持领地的运转。 “可以，治安官的训练先交给你来管理，注意在其中留意合适的入选，我们需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伊安转向索伊尔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关于我带回来的这些人。他们在修整几天后会进入沙漠中的波恩德凹地采盐，运输回来的盐块在艾什南镇加工，为我们提供稳定的盐供给。” “前期的准备我们来负责，但后期要让他们自理。同时，我们需要在艾什南镇建立一座加工厂处理盐块，具体的事宜和他们中一位叫西敏的女性商量，她会帮助你做好前期工作。” “好了，目前先这样，再有什么事情我们再讨论。” “大人，威尔斯特商会还留下了几名商会经理常驻佩特拉，其中有位叫做奥尔杜的经理希望见您一面。”索伊尔斟酌了一下，面色古怪起来：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教廷方面来了一位枢机主教，他们是前天到的。” 伊安突兀地皱起了眉头，被教廷找上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索伊尔顿了顿继续说道：“大人，他们是来要钱的。” 第二十七章 征税的权力 康斯坦特站在佩特拉的石阶上，心中格外惊奇，这座在石头中开凿的城市居然是在一夜之间出现的。 人们认为是巴力神赋予了伊安威能，他才能完成如此的奇迹。 而这座城市被伊安称作佩特拉，但人们跟喜欢称呼它为应许之地。 康斯坦特还留意到，在这些人口中伊安阿加图斯似乎已经不再是一位普通的贵族。 他给予了人们食物、工作、容身之地，有些人甚至已经称呼他为巴力神的使者。 对此，康斯坦特心中有些不平，伊安只是位平信徒，他要成为圣徒还要经过教皇座下的认可。 如此称呼未免太过狂妄了。 但他不会和那些农民、铁匠计较这些问题，那是教士的任务，而不是枢机主教的。 “达尼特，你相信他们的话吗这座城市是一夜之间建成的。”康斯坦特问道。 达尼特摇摇头：“我不清楚，但这座城市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有一种历史的厚重感。” 两人交谈间已经进入了内城，内城的神庙所采用的的建筑风格与帝国内的建筑完全不同，而内镶的雕像也显然不是巴力神体系。 其所采用的美学设计理念前所未有，也就是说这座城市不是帝国人建造的，而是沙漠内某个文明的成就。 或许就是出自神秘的萨珊王朝。 康斯坦特小小地松了口气，这个情况要比“这座城是伊安用巴力神的威能建造的”稍显良好。 这代表伊安还没有被异端侵蚀，仍然处于教廷的光辉之下。 “尊敬的主教阁下，欢迎您的到来。”帕索斯恭敬地站在神庙前，他的身后是着装身华丽的骑士。 充当仪仗队也是他们的任务之一，但他们的装束也都是日常装备，没有绸带、彩缎和花瓣。 骑士们能做的也就是站个队列敬个礼。 康斯坦特面带微笑的走过欢迎他的骑士，在帕索斯的带领下进入神庙。 没有旗帜和标识，扣分！ 没有地毯和花瓶，扣分！ 缺少仆人和侍从，扣分！ 空荡的大厅和毫无装饰的墙壁让康斯坦特联有些疑惑，即便是乡下的庄园主也知道在家中摆几个廉价花瓶和地毯作为装点。 简而言之，如果说这里是一位没落贵族的宅邸，康斯坦特不会有这么苛刻的意见。 但阿加图斯可是帝国内的权贵，作为其中的一员，如此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寒酸的宅邸，难道对方不觉得失当吗 康斯坦特默默地摇摇头和达尼特一同进入会客厅。 当他看到穿着单色黑袍的伊安时，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帝国的贵族吗 “尊敬的主教阁下和英勇的骑士团成员，欢迎您们来到这里，希望这片沙漠没有让你们感到不适，不然我这个主人可就难逃其责了。”伊安邀请康斯坦特和达尼特落座，极力不把自己的个人情绪表现在脸上。 “这里没有城市内的污垢，让我重拾了失去已久纯净感，如同重生一般。”康斯塔特轻点自己的鼻尖，即便心中有所不快也没有表现出来： “当然，如果晚上恶魔不再啃咬我的鼻子就更完美了。” 伊安笑着解释道：“相较于帝国这里的气候太过干燥，裸露在外的鼻子总是最先倒霉的。如果睡前在屋子里摆一盆水会好很多。” “不愧是圣方济各学派的学生，对自然知识如此了解。” 对于这样的赞美，伊安只是笑着摇摇头，他感觉对方不是在夸他。 圣彼得学院教授知识以学派划分，各有侧重，一个人可以同时加入很多学派。 但圣方济各学派那怕是在以包容着称的圣彼得神学院都算是偏门，伊安当初加入他们是因为圣方济各学派对自然知识的研究颇有一种进步的意味。 而枢机主教作为教廷内部的当权者，是天然的保守主义者，出自他们口中的夸奖可能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我听索伊尔说，您到达艾什南镇后坚持住在镇公所，而且还亲自接见了不少安度因人。”伊安好奇地问道。 “教皇座下一定是认为只有您才能如此体恤民众，所以才把您派到沙漠中为我们带来些光辉。” “换做任何一位枢机都会这么做的，而且苦难催生信仰，贫瘠诞生坚定，安度因人世代生活在此，想必对信仰的坚定颇有领悟。”康斯坦特摸索着石桌： “我听这里居民说，这座城市是巴力神借由您建造完成的” “我们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当时人们失去了信心，而后我在夜晚听到了巴力神的呼唤，祂指引我们找到了这里。所以，严格来说这里不是我建造的。”伊安耐心地解释着，但很快他就厌烦了避重就轻的谈话： “阁下让我们回到那个避不开的话题，关于什一税的问题。” 伊安喝了口水，等待他的反应。 康斯坦特微微一笑：“鉴于东南沙漠总督领纳入帝国统治的时间，教皇座下需要各位领主补足欠缴的税款，也就是说这次您需要一次性缴纳十年的什一税。” “但鉴于时间过于久远，教皇座下体量信徒的辛劳，决定以钱币形式代为征收。” 伊安差点一口水喷出来，索伊尔之前也只知道枢机主教是来收税的，但不知道具体要缴纳多少。 “十年的什一税”伊安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阁下，不是我不愿意为巴力神做出贡献，而是我有理由对此项税款提出质疑。” “首先，十年间艾什南镇没有教士宣扬信仰，这里根本没有巴力神的信徒。其次，帝国统治权力并不与信仰义务对等，实际上东南沙漠总督领并没有明确规定缴纳什一税的义务。” “当然，作为虔信者我绝不会推辞自己的义务，我已经准备好了艾什南镇自我管理后的税金。” 康斯塔特微微叹了口气，他有预感伊安不会像其他两位领主坦然接受，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从帝国皇帝查理曼一世开始，什一税已经不再局限于信徒，而是一项帝国臣民的义务，帝国征服了此地，那作为帝国臣民安度因人也必须缴纳什一税。” “同时，这是一项约定俗成的不成文法，不会被特意提及，如果皇帝赋予了东南沙漠总督区免税的权利，则会特意指出这项权利。” 教廷征收什一税都好几百年了，早把该堵的漏洞堵上了，但不妨碍伊安做出一些尝试。 他露出随和地笑容：“主教大人，什一税应该由当地教区主教收缴，再由主教将这些钱用于神的事业，比如资助贫困的信徒等。但现在这里还没有成立教区，您也不是这里的主教。我实在是难以将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您。” 康斯塔特面色不变，似乎料到了伊安会这么说，他拿出一张精致的羊皮纸卷轴，细致地解开束于上面的红色绸带，将其展示给伊安。 “我们特意来这里，是因为受到了教皇座下的指示：希望各位虔诚的领主一如既往地支持神的事业。同时，我也希望您不要怀疑教皇座下对什一税的正当使用。” 伊安缓缓松开攥紧的手，接过羊皮纸卷轴，看到了教皇的印章。 他知道教廷征收的什一税是有完整逻辑的，但如果教廷派来的是位阶低一些的神职人员。自己还能看情况恐吓一下对方，但对方直接扔过来一位枢机主教，实在是让他使不出力气。 看来免不了要破财了。 伊安轻笑两声不屑地说道：“巴力神不贪图金币，因为祂不需要。” 话音刚落，康斯坦特抽了口气，原本和善的笑容瞬间凝固，连一直未言语的达尼特也转过头看向伊安，露出面具的眼睛显的无比惊讶和诧异。 整个会客厅安静了下来许久没有声音。 伊安知道自己吓到了他们，他笑了笑说：“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让我们尝尝沙漠里的美食烤全羊。” 第二十八章 贪财鬼 巴力神不贪图金币，因为祂不需要。 这是一句极其普通的话语，也是教廷经典中的句子，但正如它所说。 巴力神不需要金币，那为什么还要交什一税呢 如果在一处乡下教堂里农民们向当地主持教堂工作的神父提出质疑，神父会抚摸着他的脑袋和蔼地对他说：“你们是神的羔羊，修剪羊毛是牧羊的工作之一。” 同一句话在乡下神父听来是一句简单的提问，但在枢机主教听来就是截然不同地意味了。 在教廷的历史中，内部从不缺少离经叛道的神职人员，其中很多人都对教会的富有和农民的贫穷提出过质疑。 而其中最激进的扬胡斯以及他的追随者们更是公开质疑教皇权威，他们在被烧死时高喊着：巴力神不贪图金币，因为祂不需要。 这场火刑是内部处理没有公开审判，在他们眼里，胡斯派是在指责他们这些代行神职的人，在从信徒身上搜刮金钱。 这件事一直被教廷藏在档案馆里讳莫如深，但恰巧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这件事。 而康斯坦特和达尼特则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伊安曾是胡斯派的同情者。 现在的胡斯派已经被驱逐出了教廷，在帝国各处辗转求生，算是异端的典型代表。 伊安放下酒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像是被提起了年轻时的蠢事：“年轻的时候总是格外激情，喜欢反抗一些东西以表现自己的特殊。” 康斯坦特颇为赞同地举杯致意： “我年轻时也想着在自己的管理下，能够创造一片地上天国，流淌着奶和蜜，每个人都有面包、工作、尊严，孩子能在田野里自由的奔跑，大人也不用担心明天该吃什么。” 康斯坦特颇为赞同地笑着说，但他话锋一转： “但人要保持谦卑，对自己做不到，或是不能做的事情保持敬畏之心，而且胡斯派的敌人不止是我们，也有您啊。” 康斯坦特似乎原谅了伊安地大逆不道，和这位潜在异端共进美食。 而达尼特则颇为费劲的用左手举着面具，右手进食。 伊安注视着他，轻声说道：“把面具摘下来，我见过一些比你还要严重的人，他们甚至失去了行动的自由。” 达尼特微微一怔，缓缓地放下了面具。 伊安听到站在自己身后的珈蓝轻呼出声，连忙说道：“骑士团现在如何，总部还在余晖河畔吗” 突如其来地提问止住了达尼特想要重新带回面具的动作，他感激地看向伊安，僵硬地回答道：“还在那里，那里人比较少。” 伊安默默地点点头：“主教阁下，沙漠里其他区域怎么样，我还没有去拜访过自己的邻居。” 沙漠战争的参与者不只是阿加图斯家族，其他贵族也在战争中出了力，自然也分得了沙漠中的战利品。 “其他贵族的领地，远没有艾什南镇迷人，那里没有多少水源。但他们格外重视信仰的纯洁，我参观时已经有了不少信徒。”康斯坦特格外强调了一下：“其中几座城镇都已经修建了教堂。” 伊安心里吐槽了两句，饭都吃不饱还修教堂 “我有一项提议，鉴于艾什南镇的情况，我可以适当减少什一税，但请阁下将这些应缴的税款投入到神的事业，比如修建一座能让安度因人感受到巴力神真意的教堂。” “至少要为即将到来的主教，提供一个履行神职的场所。” “确实，是时候修一座教堂了。不过，您能透漏一下，总督区的主教什么时候到任吗我好做些准备。”教廷要安排教区主教是迟早的事情，伊安反而有些奇怪为什么现在才安排。 康斯坦特摇摇头没有回答。 …… 待康斯坦特和达尼特离开后，伊安独自坐在椅子上出神。 “大人，对不起，我不该……” 伊安回过神来，明白了珈蓝为什么道歉：“不必自责，很少有人见到麻风病人会不惊讶的。” “大人，刚刚那位骑士是” “他们是圣ls路骑士团，由一些病人组成为教廷服务的。”伊安叹了口气：“一些寻求救赎的人。” “话说回来，沙漠里没有麻风病吗或是类似刚刚那位骑士的病人。” 珈蓝摇摇头，她没有在沙漠中见过这样的病人。 “好，帮我把索伊尔叫来，我们需要讨论一些事情。” 等索伊尔来到神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是整个艾什南镇最忙的人。 索伊尔看来似乎又苍老了几分，但远比他们最初见面时更有精神。 “大人，你们谈的怎么样了，我们要交多少钱。”索伊尔试探地问道。 伊安郁闷地摆摆手：“他们开口就要十年的税款，而且是要从每个安度因人身上扣。” 索伊尔张张嘴，似乎是在估算十年的什一税要收多少。 “别算了，他们根本不是从总收益上取十分之一，而是看我们能拿出多少钱，如果他们觉得满足了那就是够了，如果不满足就要继续掏。”伊安恶狠狠地说道： “这十年间他们根本就没管过艾什南镇，对人口、产出也是一无所知，所以他们就是在等着我们自己掏钱呢，甚至康斯坦特自己都只是带着一个心理预期来的。” 索伊尔颇为不解：“我在这呆了十年，只见过几个年轻的传教士，连主教都没见到过，为什么会突然来收什一税呢” 这也是伊安怀疑的点，在他的印象里教廷迫于压力，这几年行事已经比较温和了，如此强硬地举措还真是少见。 “大人，现在艾什南镇全靠您带来的钱撑着，即便加上盐和羊毛的收益也还没回本，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居民们买东西的钱大多数也是咱们发出去的。”索伊尔尴尬地笑了笑。 他现在有些庆幸，如果现在还是他管理的话，什一税的问题可能就要把艾什南镇都抵押给教廷了。 当然前提是教廷愿意要这个偏远之地。 “要不我们先把钱交上去，之后削减一下开支，把工钱什么的都砍一半” 伊安摇摇头，现在还不是砍工钱的时候：“我记得山露堡每年缴纳的什一税在200金左右，具体变化和收成有关，而山露堡的农牧产出要高于艾什南镇。” “我们可以将山露堡作为模板估计一下，十年要缴纳2000金左右，几乎是我们一半的现金。” 如果说伊安不打算鼓励商业的话，剩下的钱完全可以撑到地里的农产品和下一批羊毛出来。 但伊安已经将信息公布了出去，很快就会有商人来佩特拉出售商品，到时候如果他手里的钱不够吃下商人的货物，势必会严重损害佩特拉的信誉。 到时候想要恢复信誉又要做不知道多少努力。 教廷来的可谓真不是时候，如果他们晚点来或者早点来，他都不会如此烦恼。 伊安叉起盘子已经冰凉的羊肉一口吞掉：“麻风骑士团，他们来了多少人” 第二十九章 商业顾问 “感谢您这段时间地款待，这次旅行让我对沙漠感慨颇深。”康斯坦特热情地和伊安拥抱。 这段时间在伊安的陪同下，康斯坦特进一步了解了安度因人的生活习惯，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发现，为教廷在沙漠中的事业做出贡献。 “随时欢迎各位到我这里做客。”伊安微笑着向他们道别，像是熟识已久的朋友。 达尼特和骑士团的骑士们向伊安表达了自己的敬意，他们在这里受到了难以想象的礼遇。 经过伊安这些天的热情招待，似乎成功挽回了自己在康斯坦特心中的形象，康斯坦特也慷慨地降低了一点标准，将缴税金额限定在了1500金。 但伊安必须在东南沙漠总督区的新任主教到达前修建一座教堂。 对此伊安表示欣然接受，并隐晦地表达了希望康斯坦特在路上少一些辛劳多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康斯坦特回过头看到佩特拉越来越远，对达尼特说道：“我们换个方向绕回去。” 达尼特虽然在佩特拉颇受礼遇，但也不会在放松警惕，他带着队伍改变方向，向来的方向原路返回。 看着对方十几人远去的身影，伊安咬着牙呼了口气。 康斯坦特曾在交谈中无意透露，他们每完成一次征税任务，都会派出信使向教廷说明接下来的去向。 虽然没有证据，但伊安感觉到对方是在警告自己。 他确实萌生了把他们埋在沙漠里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不是惧怕麻风骑士团的骑士，而是担心康斯坦特的身份，他毕竟是教廷二十四位枢机主教之一，要是真死在自己这里不用想也知道什么后果。 而如此做法却依然不能解决问题，迟早会有人再找上门来要钱。 不过至于修建教堂的问题，伊安不打算着急等新任主教有消息了再说。 怎么也要先把资金链补上来。 伊安回到内城转到商会派驻区，他记得威尔斯特商会有一位经理想见他。 进入商会派驻区后，伊安眼前一亮，威尔斯特商会的租聘区已经做好布置。 经理们将威尔斯特商会的租聘区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作为办事窗口，另一部分作为商品展示区。 现在办事窗口已经有了些模样，张贴着各类信息告示，而商品展示区还空荡荡的。 与艾什南镇和佩特拉的集市相比，商会派驻区是签订大批量大宗商品的交易地方，等贸易体系形成这里每天的交易量会十分惊人。 几位经理人看到伊安后，以为来了生意纷纷喜笑颜开，但在辨认出伊安的身份后，却都强颜欢笑起来。 伊安的订单都是直接和威尔斯特商会签订的，他们从中无法抽成。 但有一位胖经理看到伊安后主动迎了上来。 “总督大人，我是奥尔杜。”胖经理有些惊喜，他本以为自己会在某天被卫兵通知去见总督，没想到对方亲自来了。 “是的，我是来找你的，听说你有些事情。”伊安点点头，他刚刚有些不确定对方的名字。 “大人，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项目希望得到您的投资。” 投资 伊安脸抽了抽，他现在可没多少钱了：“你先说说看。” 奥尔杜搓搓手迅速进入状态：“大人，我们进入沙漠的路线您是知道的，在帝国境内时有河运和马车，但进入沙漠后连马匹运输都费劲。” “这次我们拉了不少货物，经过沙丘时经常会有马陷到沙子里，而且我们还要携带充足的水和食物满足马的需求，导致运输效率难以提高。” “我们这次到达艾什南镇总共用了二十多天，其中很多时间都在处理各种突发事故。” 对于这点伊安也是体会颇深，最初他进入沙漠时带的都是马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你是说要把畜力全换成骆驼” 奥尔杜频频点头：“是的，骆驼不仅运载的货物更多，而且可以长时间不进食，简直是最好的运输力量。” “我打算在进入沙漠的地方建立一支骆驼运输队。将骆驼出租给过往的商队，同时帮助商队管理换下来的马匹，这样不仅能解决商队运输的问题，而且还能从中赚取佣金。” 伊安思考了一下觉得非常可行，良好的服务业也是商业发展的基础。 可是…… “所以你是囊中羞涩需要我投资是。”伊安问道：“那为什么你不找威尔斯特商会呢他们显然更适合这项生意。” 以奥尔杜的经验来看，这次生意大概是谈成了，毫不避讳地说道：“大人，目前沙漠里最大的势力就是您，艾什南镇绝大多数的骆驼也在你手中。” “即便我去找威尔斯特商会也绕不过您这关，还不如直接和您谈，省得中间商抽成了。” 真不愧是优秀的商人，绕开自己的雇主做生意。 “按你的说法这项生意的收益会非常可观，威尔斯特商会知道你背着他们搞事情会饶了你吗” 奥尔杜毫不畏惧：“大家都是商人又不会动刀动枪，有什么可怕的，到时候退出去就是了。” “我从最小的书记员干起，已经为威尔斯特商会服务二十多年了，早就仁至义尽了。” 伊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要不你来给我干，我正好缺少贸易顾问和懂行的人，如果可以你也能把和你熟悉的朋友也拉过来。毕竟，仅靠你一个人难以维持。” 奥尔杜犹豫了一下，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些问题，按理说这种投资问题应该不会涉及雇佣都是拿钱办事，只要不让投资方的利益受损就行。 “你看，这里是威尔斯特商会的租聘区。”说着伊安又指向另一个方向：“而那里又是不知道那个着名商会的租聘区。” “你幻想一下，如果你成为佩特拉的官方人员，那岂不是成了他们的管理者想想你在威尔斯特商会从小受的气，那能这么简单就结束的，不得从他们身上收点利息” “想想你每一次熬过的夜，每一次挨过的骂，每一次忍受的不公平待遇，每一次……” “大人，您别说了，我干！”奥尔杜眼泪打转，红了鼻子：“我要作出点成绩让他们瞧瞧！” 伊安大喜过望，立刻伸出右手：“好，欢迎你的加入，我们现在去签契约，我保证给你的要比威尔斯特给你的更多！” 伊安和奥尔杜迅速签订了契约，自此奥尔杜正式成为了贸易顾问。 “既然如此，我有一点点困难需要你帮助，我需要一笔钱。” 第三十章 被逼无奈负债千万 第三十章 奥尔特被三名骑士架上了骆驼，一脸懵懂地看着微笑的伊安。 “我需要你去南方领紫百合城以东南沙漠总督的名义借一笔贷款，顺便向那里的人宣传一下佩特拉，以及在路上留意一下村庄，他们手里可能有骆驼。” “大人，我还没有准备好，我……”奥尔特慌张地挪动身体，但被两名骑士加在中间难以动弹。 “生活会为你做好准备，你只需要放开束缚迎接它。”伊安咳嗽了一下，向几名骑士嘱托：“一定要把他安全送回来，这样的人才是很难得的。” 骑士郑重地点点头：“定不辱使命。” 伊安挥挥手为几人送行，心里同样也为贸易顾问+3的外交点数感到欣喜。 同时他心中也升起了疑问，帕索斯也算是自己的顾问，那为什么他不为自己加点数呢 不过，等奥尔特从紫百合城回来，流动资金不足的问题就能解决了。 虽然不知道紫百合城的银行会如何评估他这位东南沙漠总督的领地，但想必不会开出太难看的利率。 怎么也能借出来个一万多金。 而杜尔特的投资项目也提醒了伊安，骆驼的重要性。 随着艾什南镇农业恢复和佩特拉贸易增长，骆驼这种能种地，能运输的畜力就格外重要。 但伊安现在手里的骆驼仅仅能满足当前的农业和采盐需求。 可是骆驼和羊不一样，要想把骆驼养殖出一定规模需要很长时间。 仅仅靠自己养恐怕赶不上佩特拉的贸易增长，最好还是能直接购买一定数量的骆驼满足使用需求。 除了伊安对奥尔特说的村子里的骆驼，可能也就是沙漠部落手里的骆驼规模更大了。 看来自己必须尽快去一趟沙漠深处，见见那些神秘的沙漠部落了。 “大人，有人找您。” 伊安回过头看到有一名安度因人被士兵们拦了下来。 看那人消瘦的样子似乎是采盐工人。 “让他过来。” 安度因人畏畏缩缩地走到伊安面前：“老爷，我有个请求。” 伊安看着打量了一下他，采盐工人们这些天在艾什南镇似乎修养的很好，不再萎靡不振： “你说。” “老爷，是这样的，我们一共活下来二百多人，我听队伍里的人说，您只要两百人，那您看我已经年纪大了，恐怕给您干不了多少活。” “你是代表那些人来的还是说你只有一个人” “我……我还有一些同伴，一共十三个人，他们也和我一样都身疲体乏。” 伊安轻笑一声，瞥了他一眼，便带着骑士离开了：“回去，你来晚了。” 安度因人一怔迅速明白过来，厉声咒骂道：“西敏那个。” …… “鉴于你们的身体状况，我挑选两百名成年男性履行你们的义务，偿还你们所欠之物。”伊安向采盐工人们宣布着决定： “自今天起三年内，你们需要两地往返拉运盐块，保证艾什南镇的盐供应，而我则支付你们报酬，但除了第一次补给外，之后你们要自行承担消耗。” “三年时间一到你们可以自行决定去留。” 伊安话音刚落，人群内就爆发质疑声。 “为什么是她们这不公平。” “守卫是我们杀的，盗匪也是我们打的，凭什么最后是她们获得自由。” 伊安看着骚动的人群，让士兵们做好准备。 “老爷，我就知道这些人不会安心干活，我们杀几个带头的他们才会听话。”库塔赫颇为兴奋地说道，他现在的任务就是看着这群人，这群人不安分才能体现他的价值。 伊安没有理会他，转而看向西敏和哈桑：“你们的问题，自己解决。” 此时他已经断定哈桑是知情的，而且很可能是参与者之一。 “一定是西敏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在搞事情，她肯定早就勾搭上黑眼人贵族了。” “她们这些女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在营地里就不用去挖盐，到这里也不用挖盐，可想而知她们干了什么。” “而且在营地时，就是她把我们卖给黑眼人的！” 西敏脸色有些发白，但仍然毫不退缩，她已经提前把采盐工人中的妇女拉了出来，以免她们承受怒火。 而此时不知情的妇女们也知道了西敏为她们所做的，纷纷站到前面将西敏护在身后，但面对逐渐逼近的威胁，没有多少人有勇气反击，她们只能将西敏护的更加严实。 “够了！”哈桑大喝道，阻止了他们：“是那些女人逼着我们去挖盐的还是那些女人在用补给逼着我们签契约的” 库塔赫小声问道：“老爷，还要让他说下去吗” 伊安轻笑一声：“随他说，无所谓的。” “搞清楚你们的处境，想清楚是谁逼着我们走到这一步的，那些女人都是和我们一样的受害者，而不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在沙漠为了活下去把自己卖给了黑眼人，也就是说我们将自己的决断权交给了黑眼人，自愿服从他的调遣和分配，从那时起他就是我们的首领了。” “我们要像在部落里服从首领一样，服从黑眼人，而现在他要挑选我们，我们就必须遵循，这就是沙漠之神交给我们的行事方法：既允诺，必遵循。” “但是，就像我们可以脱离部落一样，只要黑眼人心存不轨，没有尽到他的义务，我们也绝不会遵循他的命令。” “如果还有谁表示不满，可以站出来让我们看看，有谁认为自己应该免除牧羊的职责，比女人更应该呆在家中。” 这就是沙漠里的封建契约吗 小部落依附大部族，大部族保护小部落。 伊安见到的多数安度因人都是生活在艾什南镇的，定居生活已经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习惯。 而像哈桑这些仍然生活在部落里的人，显然和前者有很大区别。 “这里的多数人都在盗匪的胁迫下仍然撑了三年，现在我们有水和食物更能撑三年，我们要让黑眼人看看，安度因人是在沙漠里怎么活下来的。” 伊安撇了撇嘴，打断了哈桑继续发言的欲望：“可以了，既然你们已经谈妥了，就尽快开始工作。” “你们在凹地的安全由库塔赫保护，想必你们已经很熟悉了，我就不介绍了。” 库塔赫得意地咧嘴大笑，但除了他以外没人笑的出来。 第三十一章 自由与自由 “被抛弃的感觉如何”伊安看着有些失神的西敏问道。 西敏冷哼一声没有回答：“你想让我帮你组建盐厂” “挖回来的盐块总要进行处理的。”伊安眯着眼看向艾什南镇：“你的人也总是要吃饭的。” “我虽然是第一次来这里，但也听说过艾什南镇草场有限，多是活动沙丘，但目前来看不是这样的。我不认为大部族会把如此丰厚的草场让给帝国人。” “他们输掉了战争，自然就不是情愿不情愿的问题了。” “这是你到任后的结果，或许我真的该称呼你为沙漠之神的使者。”西敏的眼神颇为玩味： “我还听说你把牲畜都卖给了别人，只收取使用草场的钱而牲畜也能先领养再还钱，我到是有些改变对你的看法了。” “如果这是真的，我的人也可以领养牲畜再慢慢还钱，没有必要天天盯着盐干活。” “我已经通知索伊尔不向你们的人出售牲畜了。不只是如此，艾什南镇主要的农耕、牧业都不会对你的开放。除非你们能打动那些新迁居的农民。”伊安轻笑着： “他们手里虽然有地，却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种出粮食的，更不会和陌生人分享自己的食物，你们只能被迫回到盐厂。” “放心，我会提供相应的保护措施和合理的报酬，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你们也可以继续住在佩特拉的外城，这对于你们来说是很好的选择。” 而且现在不仅是艾什南镇，即便是采盐工人也不会再欢迎她们了。 “我可以冒昧问一下，为什么你要为她们做这么多吗”伊安一直很好奇西敏的动机。 这些女性似乎一直保持着很强的团结力，而反观男性那边则更像是一种临时的联盟，哈桑也是靠着西敏地帮助才能维持自己的影响力。 “只是报答而已，最初是她们保护了我，而现在该我保护她们了。” 随着西敏的话语，采盐工人们顶着烈阳出发，重新回到那个他们做梦都想离开的地方。 哈桑走在队伍前方，坚定的眼神注视着前方的荒漠，他很想回头向西敏表示关切，但现实不允许他这么做。 而已经获得自由的妇女们则远远地躲着采盐工人，一时间无所适从。 …… “尊敬的总督大人，我们带来南方领的特产，希望这次贸易都能为我们双方留下好的印象。” 伊安微笑着与这位南方领的商人卡蒂姆握手，对方带来了板木和铸铁，都是打造农具的必需品。 就像他之前计划好的，对这次贸易仍然是照单全收。 “总督大人，我是通过威尔斯特商会了解到佩特拉的信息的，在亲眼所见之前从没想过沙漠中会有这样伟大的建筑。”卡蒂姆和其他人一样，都对佩特拉赞誉有加。 “贵方应该也见识到佩特拉的特殊之处了，我想听听你们这些商人的看法。” 想法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虽然从奥古尔那里得到了验证，但伊安还是希望能够多听取一些商人的意见。 “不得不说作为一位贵族，您的眼界和思想远不是帝国内那些强盗能比的，您找到了制止帝国发展的根源所在，也为我们这些商人打开了一道新的门扉。”卡蒂姆神情激动地大力赞扬着伊安的贸易政策。 伊安微笑着没有附和，他知道接下来的转折才是重点。 “但是不得不说，佩特拉相较于帝国实在是太偏远了，缺少良好的运输渠道，而且对于帝国内盛行的贸易保护，仅仅是佩特拉一处自由之地仍然有些光芒暗淡。” 伊安点点头：“关于运输的问题我已经在着手处理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满意的结果。但是如何改善帝国内的情况，我也是无能为力，毕竟我只是一介总督。” “总督大人不必自谦，能开创性的降低贸易税已经是伟大的壮举了，只是可惜这项殊荣本应该属于我们博洛亚尼城的。”卡蒂姆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博洛亚尼城”伊安记得这是南方领一座小有规模的城市，但由于南方领城市实在是太多了，他一时间也没法找准它的位置。 “总督大人，您应该也清楚南方领的现状，那些被称做贵族的强盗们对自己的领地和商人肆意妄为，限制农产品输入、拦路抢劫商队、洗劫村庄，他们一分没有少干。” “搞得城里面乌烟瘴气，工匠外逃、资产缩水，政务官和城市议会更是焦头烂额。” “为了改变局面，以我们博洛尼亚城曾联系紫百合城等城市，计划组建城市联盟，以遏制贵族的袭扰和劫掠，其中有一项是完全开放彼此的市场，各联盟城市不得设置贸易税和贸易品限制。” 伊安听的有些出神，城市联盟的计划是个很不错的想法。 “只是各城市的行会反对这项提议，他们认为开放市场会冲击他们的垄断权，不得不说城市的空气确实使人自由，自由到让人失去理智，以至于辨别不了真正的敌人是谁。” 伊安突然想起自己的新任贸易顾问奥尔特被自己派去了紫百合城向银行借钱。 如果南方领的局势如此恶劣，那些银行手里有没有空余资金就要打个问号了。 “卡蒂姆先生，贵族在南方领真的如此无人管束，城市卫队和雇佣兵都无法解决问题” 南方领在帝国内是相对特殊的，之前它是皇室的直属领地，但后来皇室权威旁落，南方领的自主权也越来越大，直至现在都缺乏一个强而有力的势力约束各方力量。 也正是因为这种松散的环境，催生了大大小小的城市。 但现在这些城市的处境看起来有些糟糕。 卡蒂姆遗憾地摇摇头：“前些年贵族中出现了一位新的话事人，卡尔迪文男爵，在他的带头下贵族们表现出了难得的团结，而反观我们这边却还在为了点利益互相扯皮。” 卡蒂姆话锋一转：“不过这对佩特拉是有好处的，城里的商会和银行都开始寻找合适的迁移地点了，像南方领那样没有贵族管束的地方怕是再难找了。” 伊安越听越觉得卡蒂姆似乎是在暗示什么，他试探地问道：“贵方对佩特拉有兴趣吗这里倒是欢迎每一位商人进驻，但现在的贸易政策也让我无法给予贵方什么优惠了。” 卡蒂姆似乎有些遗憾：“我们不是行会，并不畏惧自由竞争，但关于领地内羊毛的特许采购权，您能考虑一下吗” 卡蒂姆隐蔽地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亮闪闪的珠宝和黄金。 好家伙绕这么大圈原来是为了羊毛来的。 心里有底后伊安也放了开来，他推开对方的盒子：“佩特拉的羊毛都是投放市场的，贵方可以自行从牧民手里购买，我们不会主动干涉你们之间的交易。” “贵方也可以在佩特拉里设置常驻办事人员，第一时间向牧民收购。” 卡蒂姆非常诧异，佩特拉陈设的简陋已经表现出了伊安的财力应该非常拮据，而且那有贵族不贪钱的。 卡蒂姆毫不尴尬的收回盒子，他不介意伊安油盐不进，他更担心是自己给的不够多，而导致伊安将羊毛这块肥肉交给别人。 “卡蒂姆先生，这是我一点微不足道的追求，佩特拉不会有贸易保护。” 第三十二章 萨珊过往 伊安选择性的忽视了自己给予威尔斯特商会的特殊许可，因为不论是他本人，还是佩特拉都能从中受益。 商队的流动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稳定，小到盗匪肆虐、大到瘟疫饥荒，甚至战争动乱都能直接斩断脆弱的贸易路线。 而他给予威尔斯特优惠的特殊许可，在保证威尔斯特商会获得利益的同时。 也要求在威尔斯特商会必须以佩特拉的需求为优先，即便有什么不可抗力导致商路阻断，威尔斯特商会也必须想办法把货物送到佩特拉。 但其他商人则没有这项强制要求，来来往往全凭自愿，伊安可不会因为一点钱财就把佩特拉重要的产出拱手送人。 不过即便卡蒂姆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仍然选择在佩特拉留下了两位经理收购牧民的羊毛，成为佩特拉的第二支常驻商队。 毕竟没有贸易保护，也代表他们可以公平竞争，而且他们也可以从牧民的角度下手，卡蒂姆说服不了伊安，但说服牧民还是比较是容易的。 但伊安没有等到卡蒂姆搬进商会派驻去区的那一天，就再次进入沙漠深处试图找寻友善的沙漠部落。 不得不说，教廷的贪婪和贷款的压力还是让他停歇不得。 他必须尽快扩大佩特拉的市场，让沙漠部落们加入进来为自己创收。 这次他们更是直接带走了佩特拉所剩不多的骆驼，满载着葡萄酒、蹄铁、铁剑、纺织品。 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帝国商人在沙漠中活动了，但伊安还是从其他人那里了解到一些部落的需求。 沙漠部落对铁器的需求较大，而且酒类的产量也非常有限，相信这两件商品会是很好的外交礼物。 同时，帝国出产的纺织品虽然都是帝国风格的，但胜在产量大，制作多样，相对于沙漠部落的家庭作坊制品还是有不少优势的。 这次行动的向导是西敏，她和索伊尔筹备的炼盐场已经初具形态，不需要她的参与，而伊安也希望从她这里了解沙漠的历史。 “最初，我们都是像现在一样分散在各处，借用沙漠中的绿洲和草场牧羊，直到萨珊王朝统一部落，在斯帕罕河畔建立了波西斯城，我们才有一部分人定居下来耕种农田，像你们一样。” 幸运的是西敏确实了解一些历史。 即便在纸张和书籍已经广泛传播的帝国，认字读书仍然是一种较为奢侈的行为，只有衣食无忧的食利阶层才能深层次接触。 更别说，知识一直是被教廷握着手中的权柄，即使到现在仍然是。 在发展相对落后且交流更加困难的沙漠，相应的情况应该更加严重。 相较于库塔赫和珈蓝，西敏显然对沙漠的了解更深也更远，在以游牧为主的沙漠部族中非常罕见。 而联想到西敏一直以来的表现，伊安甚至有些怀疑对方在被俘虏前的身份。 该不会是某个部落首领的女儿。 要真是如此，自己把她送回去岂不是捡大便宜了，再努力一下会不会直接绿脸呢。 “这样的统治维持了三百多年，沙漠部落在沙漠中放牧，然后到波西斯交换彼此的货物，再从波西斯购买自己需要的东西。” “萨珊王朝的力量也愈发强大，从沙漠东端到沙漠西端都归属于他们，甚至能够居中调停部落冲突使双方握手言和，也能联合部落讨伐反对者，我们称那段时间为黄金时代。沙漠之神也第一次收起了它的弯刀，投出了仁慈的目光。” “可是萨珊王朝最终也因为部落而消亡。”伊安已经知道现在占据波西斯的是喀瓦徳部。 西敏沉默了一段时间： “部落原为萨珊王朝统属，但在某年的觐见日中反叛，血洗了萨珊王朝的都城波西斯，混战之后崛起了三个部族，而现在三个部族裂地封侯分别统治着沙漠的一片区域。” 西敏走在前方，萧瑟的声音透过伏地而过的风沙传入伊安的耳朵，随之后来的还有淡淡的铁锈气。 “也就是说他们实际是背叛者，违背了沙漠的传统。”伊安目仍然记着哈桑对采盐工人们说的那些话：“但却没有遭到安度因人的反对。” “当初部落如期到波西斯觐见萨珊皇帝，但不知怎么双方发生了混战，有部落和部落的、有皇帝和部落的，他们从日出打到日落，又从日落打到日出，直至将波西斯打成废墟。”西敏敏拂过被风沙吹散的头发： “本来彼此和睦的皇帝和部落为什么会大打出手，其中的前因后果已经无人知晓，但存在三百多年的萨珊王朝就此结束。” 伊安默默倾听西敏述说沙漠中的往事，心情在无形中被西敏所感染。 “直到今天沙漠仍然没有诞生新的统治者，部落之间的混战也从未停止。”西敏回过头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伊安： “你们视我们为野蛮人，不知耕种、不通铸造、不晓文理，但你们看到的仅仅是沙漠中的一角，那是部族却不是安度因人。” “如果你有幸到达波西斯，你就能看到河道两旁连绵的稻田、宏伟的城墙和辉煌的宫殿，我们所拥有的不比帝国人少。” 伊安听出了西敏的情绪但没有反驳，而是平静地诉说：“帝国内多河流平原和丘陵山地，我们信奉神灵、分封贵族、通行法令、建造城堡，随之诞生的也是适应平原和丘陵的文化。” “农耕、城市、宫殿只是我们的生存方式，而生于沙漠中的安度因人有游牧，有血系部落，有绿洲不杀的传统。这是你们的生存方式，其中没有高低判别。” “我从未将安度因视为野蛮人，只是将你们作为另外一种文化，值得学习的文化。你应该也看到了佩特拉内的帝国人，很多都在学习萨珊语和穿戴安度因人的服装，因为它们确实适合沙漠的环境。” “决定我们差异的不是文化，而是地理环境，以帝国的方式无法统治沙漠，以萨珊王朝的方式也无法统治帝国，而且文化是不能用战争决出胜负的。” 西敏轻哼一声，伊安的不同是显而易见的，他就像是一位旁观者，不被任何情绪所束缚，以冷淡地目光注视着一切，他以战胜者的身份给予安度因人尊重，也能枉顾帝国人的神灵，暂时皈依沙漠之神以祂的名义行事。 “我可是知道你在绿洲杀了不少人，以沙漠之神的名义。” 伊安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并没有否认：“这是我们的区别，我们格外喜欢在农田打仗。” “因为敌人的血肉会让来年的作物更加美味。我强力建议你们尝试一下，说不定会将沙漠变成沃土呢。” 第三十三章 游牧民 牧民们骑着骆驼停在另一处沙丘之上注视着伊安的队伍，羊群在沙丘之下若影若现。 随后又有几名牧民骑着骆驼走上沙丘看着他们。 这是一队牧民。 不过伊安并没有放松警惕，他让阿萨兰和骑士们防备着对方的袭击。 沙漠部族的牧民和盗匪之间的差距往往是根据他们目标的实力而变化的。 西敏张开双臂挥舞着，双臂时而交汇，时而分开：“这是没有恶意的意思，如果对方同样对我们没有恶意，就会离开。” “如果他们仍然靠近，那就代表着他们盯上我们了。” 伊安回头看了看骑士们，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弓弩，随时应对牧民们的袭击。 “我们能和他们谈谈们吗说我们是商队。”伊安问道，他就是来找部落的，总不能连句话都不说就离开。 西敏牵过一峰骆驼，向着牧民们扬了扬手中的缰绳：“沙漠中往往风沙很大，我们一般用这种方式进行交流。” 牧民们看懂了西敏的意思，他们分出三个人走下沙丘来到沙丘底端的沟壑处。 他们的位置正好位于中点，能够被自己人的弓箭保护，也处于伊安的射击范围。 “走，我们去看看。”西敏骑上骆驼带着伊安来到沙丘底部，即便如此双方仍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些牧民要比伊安之前见到的安度因人更加强壮，他们眼窝深陷，白罩袍被高高撑起，身高更是超过了大多数帝国人。 “黑眼人我还说是谁会穿黑袍呢。”领头的中年安度因人率先说道。 西敏看了眼伊安，转头说道：“我们是旅行商队，想看看你们手里有什么东西。” 中年人打量着西敏：“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黑眼人的商队了，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们为了交易而……” 中年人挥挥手打断了西敏：“女人，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问黑眼人，总不会你才是他们的首领。” 中年人身后的牧民嗤笑了两声。 西敏微不可察地轻哼一声，脸色愠怒。 “她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为了贸易而来，我们带着很多东西，有能用钱衡量的，也有不能用钱衡量的。”伊安接过话语权，向中年人说道。 中年人有些错愕，随即大笑起来：“从前沙漠里有不能用钱衡量的东西，但现在它们和雨水一样稀缺了。” “雨水从天而降，而我的东西从东方而来。”伊安接道。 中年人遮蔽着的嘴唇似乎向上撇了撇：“我们这里有羊毛和亚麻，你们有什么” “铁器、葡萄酒、羊毛纺织品。”伊安说得很慢，他想看看对方对什么更感兴趣。 而他已经得到了答案，武器和葡萄酒。 “拿来看看。”中年男人说道，他身后的一名牧民回到队伍里牵来一峰骆驼。 而伊安也让阿萨兰回到队伍拿了些葡萄酒和铁剑。 中年人毫不客气地接过一袋葡萄酒豪饮起来。 阿萨兰眼睛一瞪，怎么还没完成交易就喝起来了 果然都是野蛮人，如此不通礼数。 对这样的逾越行为伊安没有表示什么不满，他反而了解到了沙漠中酒水的稀缺，以及安度因人对酒精的渴望。 其他牧民们看着自己的长辈豪饮着甘甜的美酒，也有些渴望，纷纷喉头大动。 但在阿萨兰刀子似得目光和弩机的展示下，他们也没胆子上去抢。 中年人没有独自享用，在过完瘾后就将葡萄酒递给了他的后辈们任他们分享。 他的敌意似乎也淡了些：“看看，这是都是我们上好的羊毛和亚麻。” 伊安翻了翻骆驼的行囊，假装仔细辨识着：“这些亚麻是那里产的” “都是女人自己种的，我们可不会带着她们在沙漠乱跑，容易拖后腿。”中年人挑衅地看着西敏，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她们也不是一无是处。” 相反的是，西敏没有表现出预想中的愤怒，而是目光冷淡地看着沙丘上的牧民，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中年人顿感无趣地撇了撇嘴，他从伊安的骆驼上摸出一把铁剑，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有些遗憾地说道： “东西是好东西，可惜我们用不惯，还是弯刀更好些。” 随后中年人指着阿萨兰手中的弩问道：“这个卖吗我们可以开个好价格。” 伊安笑着摇摇头：“那个是非卖品。不过你们可以到艾什南镇买，那里有弩和弩箭。” 中年人来了兴趣：“艾什南镇，阿尔达比沙漠那是你们的地盘，那里可不欢迎我们。” 自沙漠战争后，沙漠部落就被驱逐出了艾什南镇附近区域，直到如今这项协定仍然没有被打破。 可能是因为沙漠部落们遵守协定，也可能是因为阿尔达比没什么吸引他们的。 “只要你们收起手中的弯刀，他们是不会拒绝的。”伊安想了想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艾什南镇现在的统治者，是一位和善的人，他非常喜欢安度因人，在他的治下安度因人和帝国人相处得很好，而且他也愿意和部落建立贸易关系，分享安度因人和帝国人的商品。” 阿萨兰和西敏同时眼皮一跳。 “这样的黑眼人可是少见，有机会我们一定去看看。”中年人把剑放了回去：“你和他估计也是一类人，不然你也不会跑到沙漠里经商了。” 阿萨兰抿了抿嘴唇，西敏抬头望天。 “你的东西我要了用酒换，不过你们有多余的骆驼吗” “骆驼有是有，可是骆驼价格就不好谈了。” 如果说羊毛、亚麻、葡萄酒都算是商品，那骆驼就不是单纯的商品了，特别是对于他们这些牧民，骆驼的数量决定着他们的活动范围和羊群的上限。 不过他们这些牧民都会养殖大量骆驼作为保障，把多余的卖出去也不是什么问题。 而且这些都是东面来的黑眼人，估计不清楚骆驼的行情，他也可以宰他们一刀大赚一笔。 “那这些酒可就不够了，这些剑我也要。”中年人颇为为难地说道：“骆驼长的慢，沙漠里总共也没有多少，而且对于我们来说，骆驼和我们的命一样重要。” “我有金第纳尔，只要价格合适你手里的骆驼我都要了，但必须是健康且有生育能力的骆驼。” 听到金第纳尔后中年人心里暗喜，拉着自己的后辈耳语一番，让他们去牵骆驼。 伊安心中暗笑，特意转向西敏大声说道：“我相信他们是骗不了我们的。” 中年人一怔，随即不爽地撇撇嘴，开始后悔刚刚自己说过的话。 第三十四章 部落晚餐 三十峰骆驼以及羊毛、亚麻，大大充实了伊安的货物，使他的队伍看起来像真正的商队了。 “谢谢你给了我出口恶气的机会。”西敏感谢道。 伊安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你也算是我的人，保护你们是我的义务。” 在西敏的帮助下，中年人没有机会用状态不好的骆驼欺骗伊安，规规矩矩地完成了交易。 而中年人认为西敏是一位向导，为了在交易中讨好西敏，告诉了她附近一个绿洲的位置可以供队伍修整。 当他们到达绿洲时，却发现这里已经有另外一支部落驻扎了。 绿洲的面积有限，但容下两支队伍没什么问题，而且安度因人有“绿洲不能杀人”的传统，伊安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伊安和骑士们安置好营地后，坐在绿洲旁观察起对面的部落。 在他们整顿营地期间，对方没有任何举动，女人们坐在帐篷前整理着羊毛和亚麻，男人们则带着孩子玩耍。 远远望去他们的营帐占了绿洲的大半，颇具规模。 他们毫不在意绿洲对面多了一伙人，至少伊安看到的样子是这样的。 西敏曾告诉他：辨别一伙人是不是职业盗匪，可以看他们有没有带女人和孩子。 显然对面的部落是以家庭为单位的游牧部落，而且看起来人口还不少。 伊安打开心灵地图查看自己这些天的成果。 目前佩特拉东面的地图已经探索了一圈，找到几个可以当做补给点的绿洲，而且这里部落活动较少，没有多少危险性。 但他现在为止距离曾经的萨珊王朝都城波西斯仍然遥遥无期。 伊安曾问过西敏波西斯的位置，她说至少要走三个月左右才能到达，前提是方向没有出错，或是遇到大型沙尘暴。 伊安曾想找到喀瓦徳部直接谈贸易的事情，但以波西斯的位置而言，双方的距离太过遥远。 他需要先从眼前的区域着手，先和当地的部落建立良好的关系，然后再尝试向沙漠深处拓展自己的势力。 西敏虽然可以帮助他处理与部落的交往，但她已经离开沙漠四年多了。 四年的时间已经够沙漠部落的势力洗牌两三次了。 她现在也不清楚当前的区域有多少部落在活动，又有多少部族对黑眼人没有多少恶意。 “西敏，拿两袋葡萄酒来，我们去拜访一下邻居。” 伊安带着西敏和阿萨兰，朝着对方的营地走去，他举动立刻吸引到了对方的关注。 部落的男人们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伊安。 刚刚不止是他在观察部落，部落的人也在观察他。 伊安毫不在意地举起双手：“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们分享美酒。” “你是黑眼人”一个男人向伊安走来。 “是的，我来自帝国是一位商人，想了解一点东西。”伊安摇了摇手中的皮袋：“这可是帝国内一等一的葡萄酒，你们不想尝尝吗” 男人们彼此看了一眼，似乎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 “啊对对对！就是那个，射！” 伊安拉了个满弓，箭矢应声而出，准确命中了摆在两百米远的羊肉。 “漂亮！”瓦兹瓦高兴地大吼着，他拉过另一个安度因人：“啊哈，你的酒归我了。” 那个安度因人颇为恼怒地将皮袋交给瓦兹瓦，后者毫不客气地大饮一口。 这样的场景在营地中并不少见，来自帝国的骑士们和来自沙漠的安度因人，以食物和酒水为赌注比试着力气、射箭，甚至是赤膊摔跤。 吼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在篝火的映照下，整个营地活了过来，而篝火之上架着美味的烤全羊。 伊安缓缓放下弓，心中有些迷茫，他想不起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最初双方保持着戒备，但仅仅靠着葡萄酒就打破了双方之间的冷淡。 “来！”瓦兹瓦将葡萄酒递给伊安。 伊安接过皮袋，小小地抿了一口。 看到他这小家子气的样子，瓦兹瓦顿感不爽：“你的射箭技艺如此精湛，为什么偏偏喝酒这么女人。” “这就是帝国人吗你还不如你手下的护卫呢。” 伊安默默叹了口气，他的骑士们已经喝了不少，总要留些清醒的人。 瓦兹瓦拉着伊安坐到篝火旁，用匕首切下一大块羊肉，毫不吝啬地塞给伊安： “有了美酒自然少不了孜然羊肉，这可是我们的特制香料。” 伊安也不客气咬了一大口，顿时感觉泪水开始打转，羊肉里不只是孜然，还放着胡椒。 这个熟悉的味道，真令人怀念。 瓦兹瓦满意地点点头，如果他们只喝帝国人的酒，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怎么也要让对方尝尝自己的羊肉。 等伊安吃完后，瓦兹瓦摇了摇脑袋问道：“最开始，你想问什么来着我想不起来了。” 伊安表情一怔，马上说道：“我想问你们知道这附近还有其他部落吗我们做生意要找几个客户。” “我也不能确定他们现在在那个绿洲，只能告诉你绿洲的位置。”瓦兹瓦想了想：“如果你要找部落的话，我建议从北边开始找，那里的部落对黑眼人友好些。” 伊安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北边的部落会对我们友好呢” 瓦兹瓦指了指自己：“我们和那些部落都隶属于沙普尔部，我们是从北边迁过来的，之前我们不会到这里放牧，所以大多都没有参加沙漠战争，自然对黑眼人没有多少敌意。” “这片土地不是属于喀瓦徳部吗” “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喀瓦徳的首领输掉了战争将这片土地送给了我们。现在喀瓦徳部的人估计已经跑到波恩德凹地以东了。” 伊安恍然大悟，他所在的区域一直被形容是盗匪活动的区域，但自他进入沙漠还没有见到一伙盗匪。 原来喀瓦徳部的人已经撤离了这片区域。 他也第一次对沙漠的归属产生了概念，拥有更多土地的部族能拥有更多的资源，也能供养更多的人口和牲畜，以及获得像瓦兹瓦这样小部落的效忠。 伊安环视一周：“你们的部落看起来人丁兴旺，这样的规模在沙漠中一定很少见。” 瓦兹瓦大笑着摇摇头：“我们这样的部落只是沙漠里微不足道的一支，那些强大的部落至少有数千人，他们占据着最广丰饶的绿洲和最肥美的草场。” “而我们这些小部落只能仰仗他们的施舍生存，在小绿洲中辗转迁徙，吃完一个绿洲就到下一个绿洲，只为了养活整个部落。” 瓦兹瓦看向载歌载舞地部落成员：“不过，我们都是亲人，有着浓厚的血缘联系，彼此之间没有欺骗和背叛，即便生活辛苦，但至少过的舒心。” “而且能在沙漠里遇到你这样有趣的人，也算是沙漠之神的馈赠了。” 瓦兹瓦指着篝火的方向：“看那个小不点，他也叫瓦兹瓦，是我姐姐的孩子，今年十二岁，刚刚能拉满弓。” 第三十五章 不同的部落 如同瓦兹瓦所说，他的部落只是一粒沙子，甚至连属于他们的名字都没有。 清晨，在向伊安表达感谢和告别后，瓦兹瓦带着他的部落离开了绿洲朝其他方向继续迁徙。 仿佛双方的相识和昨日的盛宴只是沙漠中的一阵风，吹过了也就过了。 伊安告诉了瓦兹瓦艾什南镇的消息，同时也向他透露了那里的草场更加肥沃，如果能得到统治者的应允，瓦兹瓦的部落可以得到放牧权。 艾什南镇附近的草场足够养活一定数量的部落，如果能让一些部落在他控制区的东部放牧，促使部落向他效忠。 不仅可以增加佩特拉商品的输入量，也能够在控制区内形成一道屏障，将盗匪或是有恶意的部落挡在控制区外面。 这是伊安临时起意的想法，但为了确保得到邀请的部落不会依仗自身武力贪图艾什南镇。 他会优先选择有些实力，但又不那么强，且没有太强敌意和战斗欲望的部落。 而瓦兹瓦的部落目前来说从各方面来看都非常合适。 同时，伊安也格外希望这些身体强壮且射术优良的人能加入自己，加以时日绝对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我建议还是修整一天，你看看他们都喝成什么样子了。”西敏面无表情地指着一众骑士。 以阿萨兰为首的骑士们挣扎着想要反驳，但受限于宿醉影响连攀上骆驼都费劲。 好在瓦兹瓦没有敌意，不然他们怕不是昨晚就死在这里了。 伊安冷着脸训斥了两声，但还是让阿萨兰等人继续休息，等待一天再出发。 这些骑士都是一直跟随自己的，伊安不想把他们逼得太紧，而且他也同样是昨晚宴会的受益者——他买到了不少胡椒和孜然。 瓦兹瓦还是有商业头脑的，不愿意把种子也卖给他。 经过昨晚的消耗，伊安携带的葡萄酒已经消耗大半，但瓦兹瓦也没白喝，给了他不少风干羊肉和羊毛。 也不算是太亏。 “你打算之后往那个方向走”西敏问道，她如往常一样，似乎没有参加昨晚的狂欢。 “先到附近几个绿洲，把绿洲的位置标出来，总能找到几个部落。瓦兹瓦告诉我，现在这片区域已经被划归沙普尔部，而之前那些效忠喀瓦徳部的部落已经向波恩德凹地的东边迁徙。” 伊安的任务不仅要联系沙漠部族，同样也要绘制出地图为之后的通商做准备。 西敏没感到什么意外：“部落冲突是常有的事情，土地的归属和沙丘一样反复无常，有些小部族也会借此机会改变效忠对象。” “我有些理解三大部族的统治形式了，他们控制土地而授予小部落放牧权，小部族也向他们朝贡和输送兵源。”伊安顿了顿： “实际上他们效忠的是土地所有者而不是三大部族，只不过碰巧是三大部族拥有土地。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从萨珊王朝那里学来的。” “而且三大部族基本都生活在城市里，统治阶级也不再过游牧生活。虽然看起来为我们双方差异明显，但实际上没什么区别嘛。” 闻言，西敏反驳道：“还是有区别的，我们是为了草场才会效忠大部落，他们之中没有多少人喜欢打仗。而你们不一样，你们以战争为乐，掌握着肥沃的土地却还想抢夺我们的沙漠。” “你说得没错，不过你现在也是帝国人的帮凶。”伊安轻笑着，他非常理解西敏对帝国人的敌意。 但就像安度因人需要草一样，帝国人也需要金币。 西敏抿着嘴，似乎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让我们聊些轻松的话题。”伊安心里暗自得意：“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出来和他们交流感情呢见到久违的部族难道不值得高兴。” “你觉得，你和他们算是朋友了”西敏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你是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出了绿洲就会翻脸不认人”伊安有些好奇，即便安度因人再怎么无情，也不会如此无情。 “对方大概只会记住葡萄酒的味道，如果下次你们是在沙漠中相遇，他们仍然会在你弱小时攻击你，就像你说的这是被地理环境决定的。”西敏眯起眼睛： “越多的牲畜和资源，就代表着部落越强大。” 伊安努力分辨着，他不确定西敏是在吓他，还是在告诫他：“你之前还说他们不喜欢打仗的。” “不喜欢不代表不必要。” 伊安表情漠然，实则心里有些不平，难道自己的酒被白嫖了。 …… 伊安注视着沙丘的阴影，弯折的光线下一支队伍在缓慢的向绿洲靠近。 在沙漠中走了大半个月才碰到两个部落，而他上午刚刚送走瓦兹瓦，下午就又碰到了一支陌生部落，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先看看情况。如果还是沙普尔部的就不用太担心。”伊安看了看天，这支部落是从东边过来的，而沙普尔部应该是从北边过来的。 但也不排除是有些先到的部落，回头寻找补给的。 陌生部落很快接近了绿洲，伊安也看到了部落的情况。 “人数大概在一百人左右，有男有女，牲畜较少。”伊安皱起眉来，陌生部落的状态很差，不少人身上都有负伤，而且神情萎靡，队伍松散。 似乎是刚刚经过战斗，而且还是战败的一方。 伊安让骑士们把骆驼的行囊卸下一些摆在营地前，同时也将弩摆在明面上，试图震慑对方。 同时，他们也像瓦兹瓦一样，对新到来的部落不管不问，只是闷头做自己的事。 在对方开始扎营时，西敏找到伊安：“看到那个领头人身上的紫色标记了吗只有喀瓦徳部的亲信才能使用。” 伊安默默地点点头，既然对方是喀瓦徳部的人，那他也没必要上去搭话了，就当做对方不存在，然后明天凌晨就离开。 “看来是还没撤出的喀瓦徳部残余，不过他们的样子很是狼狈啊。”伊安猜测可能是土地的移交不是很顺利，导致了冲突。 但也有可能是，对方路上遇到了什么难题。 双方之间保持着默契，谁也没有上前试图建立联系或者寻求帮助。 第三十六章 无牧人与公正王 “叔父！[无牧人]让我们参战出人，我们依照传统十丁抽一，最后只回来十几个，而他不仅打了败仗，还要我们把自己的绿洲也赔给[公正王]，他怎么不把自己的波西斯赔给[公正王]” 阿尔伯兹愤愤不平： “这世上那有这样的好事，打赢了他吃肉我们啃骨头，打输了就从我们身上割肉喂人。该死的[无牧人]，难道他就不怕沙漠之神的审判吗” 事实上，[无牧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离开波西斯了，自然无法接受沙漠之神的审判。 达马万安面色阴沉地端坐于首座，前段时间的部落冲突中，喀瓦徳部的首领[无牧人]输给了沙普尔部的首领[公正王]。 波恩德凹地附近的绿洲也被一道命令割给了沙普尔。 对[无牧人]而言割让绿洲或许只是一道命令的事情，但对像他们这些必须靠绿洲生活的小部落而言，就是失去了所有。 而[无牧人]只是让附近的小部落撤离到波恩德凹地以东，并未给出任何补偿和保障。 [无牧人]的做法伤害了依存绿洲生活的小部落，让他们无处可走。 达马万在撤离时因为不满[无牧人]的做法，与前来接收绿洲的沙普尔部发生了冲突。 面对大部族的攻击，达马万部落的人口、牲畜、资源都损失严重，而最后他们也只能被迫离开经营已久的绿洲，带着剩下的东西往波恩德凹地以东撤离。 但奈何部落的资源太过有限，他们只能间接在各处绿洲补给。 好在沙普尔部还没有控制这片区域，让他有缝可钻，不然他也只能打散部落，让族人们各自分散离开，或是死在沙漠，或是加入其他部落。 “叔父，我们这样下去是没有任何机会的，波恩德凹地也是有部落生活的，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可从他们手里抢不到绿洲。”阿尔伯兹鼓动道： “我们先拿绿洲对面的部落开刀，他们人少骆驼多，抢了他们的东西，也能让我们恢复点元气。反正他们的东西也是从我们手中抢的，我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阿尔伯兹只是粗略的观察了对面的情况，只当他们是沙普尔部内的小部落。 达马万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现在给他的选择并不多，部落中的能战之人在与大部落的冲突中死了一批，在之前的冲突中又死了一批，能战的勇士已经没有多少了。 而且他并不希望在绿洲发生冲突：“这里毕竟是绿洲，我们不能违背传统。” 阿尔伯兹咬咬牙：“叔父，[无牧人]和[公正王]打仗时可没少在绿洲里打，安度因人的血都染红了泉水，他们既然都违背了传统，我们又何必顾忌。” “我们效忠[无牧人]是为了得到庇护，而不是做他的交易筹码。是[无牧人]违背传统在先，我们才出此下策，要不是他的背弃，我们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达马万默默地摇摇头，否定了阿尔伯兹的提议，他知道自沙漠战争后，一切都在飞速变化。 部落冲突加剧了、背誓者更多了、城市变得更大了，也有更多的安度因人开始喜欢钱币，而不是骆驼和羊了。 但达马万仍然不愿意背弃安度因人的传统。 因为这不一项“坏”的传统，它能让疲惫的牧人在绿洲安心的休息，也能让周围的部落更相信自己的邻居。 总得来说，这是一项利于整个安度因部落的传统。 但这项传统正在慢慢消失。 “阿尔，对面的人不是沙普尔部的，而是黑眼人，队伍里也只有一个安度因女人。” 部落成员的消息给了阿尔伯兹更好的理由：“听到了吗叔父，那些是黑眼人，杀黑眼人可不会危害我们的传统。” 与阿尔伯兹的激进相比，达马万更加敏感和谨慎。 这里并非黑眼人的控制区，那黑眼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他也留意到对方手中的骆驼可不少。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部落成员摇摇头：“他们用布遮住了帐篷和骆驼，但亮出了不少弩。” 弩 达马万和阿尔伯兹同时产生了疑问，弩可是在沙漠里非常少见。 “对方既然已经起了提防之心，再贸然进攻只会徒增伤亡，让我们的损失更严重。”现在部落的情况已经不允许达马万再冒险了。 阿尔伯兹也没再激进地呼喊攻击，他神色平静地问道：“叔父，您曾告诉我，我的父亲就是死在黑眼人手中的。” 达马万将阿尔伯兹从小养大，那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别冲动，你的父亲死在战场上，而不是眼前这些黑眼人杀的。” 阿尔伯兹摇摇头：“但他们都是黑眼人。” “黑眼人有很多，如果你想要报仇，那就在战场上击败他们，而不是靠决斗。”达马万告诫道：“你的父亲是位首领，而不是决斗者。” 阿尔伯兹眼神一震，不甘地低下头，浑身的力气也卸了下来。 “行了，都去休息，我们只在这边停一晚明天就走。” …… 两支队伍以绿洲为界，谁也没有打扰谁，安然进入了夜晚。 直到清晨太阳还未升起时，达马万部落中的骆驼慢慢醒来，它们彼此推搡着四散开来，开始在绿洲中进食，为之后的沙漠生活做准备。 有几只公骆驼在进食中无意看到了绿洲另一边被栓在椰枣树上的母骆驼。 “哦！是我的穆塔兹们”（骆驼语） “哦！是我的朱丽叶们。”（骆驼语） 它们在短暂疑惑后，纷纷开始往自己的舌头中充气，使自己的舌头变得肿胀，且裸露在嘴外面。 它们走着顺拐步，一扭一扭地绕过绿洲走向对面的母骆驼。 直到母骆驼也开始回应它们。 公骆驼大喜过望快步向前，但它们很快留意到彼此的存在。 “离她们远点，你这个矮个子。”（骆驼语） “你才是矮个子，你全家都是矮个子”（骆驼语） 交谈未果后，它们开始靠体型和力量彼此冲撞。 它们的攻击越来越凶狠，开始撕咬对方的脖子。 而伊安队伍中的公骆驼也被他们的动静吵了起来，看到有骆驼试图挑战他们的交配权也加入战团。 伊安和达马万都留了守夜的人，但当他们留意到骆驼时，局面已经不可控制了。 伊安在慌乱中惊醒，他把帐篷拉开一个缝，暗中观察了一阵才提着剑走出帐篷： “发生了什么” 守夜的骑士慌张地说道：“大人，骆驼打起来！” 第三十七章 因骆驼引发的惨案 发情期的公骆驼似乎是另外一种生物，他们在营地内横冲直撞掀翻了不少帐篷。 阿尔伯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走出帐篷时由于天还没亮只看到一片混乱，但很快联想到一种可能，他惊出一声冷汗： “袭击！黑眼人袭击了！” 部落成员很快响应了他，纷纷提着弯刀冲出帐篷，寻找袭击者的声音。 …… “有什么办法能让它们安静下来吗”伊安头疼地问道。 营地现在已经折腾得一塌糊涂，其中不只是货物损失，连很多母骆驼都被殃及，甚至是不少骑士都被骆驼撵着跑。 他们被迫无奈只能先暂时远离争斗区域，从骆驼手里抢救出一些货物和母骆驼。 而伊安也必须防备部落袭击的可能。 “如果是平时只要有一方受伤就会退出竞争，现在我们只能用套绳把他们一个个分开。” 西敏迅速行动起来，带着几名骑士开始用套绳将公骆驼分开，但参与争斗的骆驼太多了，而且对于喜欢较劲的骆驼，他们需要花费大量的力气。 而此时对面的部落似乎已经完成了集结，影影绰绰地向营地赶来，其中不乏银白色的光斑。 伊安一咬牙，拉着阿萨兰和警戒的骑士迎了上去。 “停下！不要靠近，这是我们的营地。”他们蹲伏在由货物组成的掩体后，将上好弦的弩对准部落的方向。 骑士点亮了火把扔到营地前方，照亮了部落的人。 有了照明后，伊安看清了大概人数，其中有人携带着弓箭和弯刀。 “我们只是想帮忙，那里面也有我们的骆驼，我们必须找回它们。”阿尔伯兹回答着，但他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弯刀，他觉得向黑眼人放下武器是一种耻辱。 伊安差点被逗笑了，你们一大群人提着武器来这边，是想帮忙还是打劫呢 “我们能解决问题，你们的骆驼我们之后也会归还，所以不要再靠近了。”现在留在这里防御的骑士也就七八个，剩下的都在安抚骆驼。 要是对面决定不要命地莽一波，他们也只能硬的头皮顶上去了。 “骆驼精力充沛每到发情期都会大规模争斗，如果无人看管他们甚至会咬死自己的对手，如果我们的骆驼被咬死了，你们负责赔”阿尔伯兹有些恼火，他明明是好意却被对面当成坏人。 虽然自己也确实想过要对他们动手，但终究不还是什么都没做嘛。 “大人，他是在说让我们赔吗”负责守夜的骑士问道，他虽然在珈蓝的指导下学习过一些萨珊语，却还不是非常明晰，但以民事纠纷为主的课程中总是离不开“赔”： “我明明看到是他们的骆驼跑过来吃草，然后就打起来了，赔偿的应该是他们啊。” 伊安脸一黑瞪了他一眼，现在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 不过骑士也确实为他打开了思路，扯皮也算是个拖延时间的好办法。 “是你们的骆驼主动冲过来攻击的，要赔也是你们赔。”伊安转念一想又加了句：“不只是骆驼和营地，我们还有好多货物也受损了，打碎了不少葡萄酒，你们赔” 阿尔伯兹眼皮一动现在是扯皮的时候 父亲说的不错，天底下的商人都是一个物种，黑眼人的商人也是如此斤斤计较。 “我们只是想帮忙，真的没有恶意。”阿尔伯兹继续诚恳地说道。 他们所剩的骆驼已经没有多少了，而且大多数都是公骆驼，真的是死一个少一个。 伊安心中有些疑惑，对面难道真的是来帮忙的。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放对面过来时，四五峰骆驼从阴影中向他的方向冲来，强大的力量直接撞翻了掩体和伊安。 “大人，您还好吗” 一众骑士赶忙将骆驼赶开，并将伊安拉起来免得被歇斯底里的骆驼踩到。 伊安咳嗽了两声，他的后背短暂地失去了知觉。 这里又没人和你们抢母骆驼，你们往这边冲干什么。 伊安挣扎地看向先前的混战圈，此时的混战圈已经开始向他这边移动，不时有骆驼脱离战圈向外面逃跑。 而西敏和阿萨兰等一种骑士似乎已经控制不住局势的恶化，只能徒劳地一只只地拉扯。 “你们可以过来，但必须把武器放下。” 伊安逐渐从冲击中缓过来能独自站稳了。 阿尔伯兹和其他人对视一眼，将弯刀插入地面，带着绳子向骆驼战圈靠近。 他们分出七八人分别拽着绳子的两侧，将绳子拉直的同时，慢慢靠近骆驼战圈。 有些脱离战圈的骆驼在向他们的方向跑出来时，就会被绳子绊倒在地。 这时剩下的人快速拽起摔倒骆驼的缰绳，将它们拉到一旁分开看管。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要比西敏的套绳子更有效率。 随着骆驼战圈越来越小，阿尔伯兹领着绳子逐渐向中心靠近，彼此较劲的骆驼没有留意到脚下的陷阱，纷纷栽倒在地。 骆驼的战事宣告结束，胜利者：人类。 伊安借着初晨打量着一片狼藉的营地，心中思量着自己损失了多少东西。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这不是你们的骆驼。”阿萨兰用不熟练的萨珊语红着脖子争吵着：“这是我们买的。” 而他争吵的对象是一位部落牧民，他坚持这峰骆驼是他的，他的依据则是骆驼上的驼具是安度因人的样式。 伊安从艾什南镇带出来的骆驼都在驼具上做了标识，但这些刚买的骆驼则还没有来得及做标识。 双方的言语争吵很快开始向物理争吵的方向靠拢。 而他们的矛盾仅仅是双方矛盾的一个缩影。 由于之前购买的骆驼相处时间太短，它们还没将自己的主人认全也不知道该跟谁走，而双方的骆驼混在一起后，已经难以辨别到底属于谁了。 “够了，你们那边应该还有驼具，把它们拿出来，只要你能在这些骆驼身上找到一样的，那些骆驼就归你。”伊安冷着脸对牧民说道。 牧民张了张嘴，却半天不愿意动。 阿萨兰那还不知道对方在胡搅蛮缠，他恶狠狠地将牧民推开。 而牧民也借此机会迅速离开，结束了自己的尴尬。 “这些安度因人真是坏透了，那里有一点诚实品质，西敏还天天和我们吹嘘安度因人有多守信。”阿萨兰不屑地朝牧民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黑眼人，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行为当做侮辱”阿尔伯兹也靠了过来，他显然是将阿萨兰的行为当做了挑衅： “不知感恩的恶徒，是我们处理了发情的骆驼，才挽救了你们的营地。” 阿萨兰不甘示弱：“笑话，是你们管不住自己的骆驼，让它们过来找事情的，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不怀好意，想着靠它们的掩护袭击我们。” 阿尔伯兹怒瞪双眼：“你会为你的污蔑付出代价的。” 伊安脑袋膨胀地将两方放开，并将阿萨兰支开：“梳理营地的损失，能抢救的抢救一下。” 随后伊安转向阿尔伯兹：“我向您致意诚挚的感谢，有劳你们的帮助，我们才能挽回一些损失。” 阿尔伯兹心情好了些，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心中有些奇怪： “你们是商人” 第三十八章 父债子偿 “我们从帝国出发途经艾什南镇，进入沙漠经商。”伊安神色不变地解释道：“我们从这里购买羊毛和其他物产。” 他敏锐地察觉到阿尔伯兹在听到艾什南镇时，表情有些变化。 “你们看起来很有钱啊，还带着弩和重甲。”阿尔伯兹试探地问道。 阿尔伯兹有些庆幸自己当初听从了叔父的决定，不然即便他们能吃下这支商队，也会面临巨大伤亡。 伊安微笑着说：“我们是商人而不是赌徒，自身安全是首要考虑的问题，而且谁叫沙漠里的人不是很友好呢” 阿尔伯兹听出了他的讽刺，但就在他想要回以颜色时，达马万走了过来。 “叔父，问题解决了，我们上午就可以出发。” 达马万点点头：“干得好，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两人的交谈没有刻意回避伊安，让他听了大概。 看来他们的处境不是很妙，要不借此机会推销一下自己的商品，铁剑对方应该会喜欢。 伊安记得之前在营地前对峙时，他们有的人手里似乎没有武器。 不错，这样应该能挽回一些损失。 “叔父，您之前还没有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被谁击败的，我想借这个机会向这个黑眼人打听些情况。” 达马万默默地叹了口气，他之前说让阿尔伯兹在战争上完成复仇，只是为安抚他，防止他了报仇冒险。 但现在阿尔伯兹一心想要报仇，他也不好阻止。 伊安装做观察营地，暗戳戳地靠近些。 看来他们是沙漠战争的参与者，似乎还有重要成员战死了，还要向自己打听消息。 又是一个好机会。 “巴特斯，巴特斯阿加图斯，黑眼人叫他阿加图斯公爵。” 伊安嘴角抽了抽，低着头悄悄离开。 “喂，黑眼人，你听过……你怎么了，为什么笑地这么难看。”阿尔伯兹问道。 伊安抹了把脸恢复正常表情：“没什么，只是被骆驼惊吓到了。” 阿尔伯兹有些狐疑，但也没再追问：“你听说过巴特斯阿加图斯，他似乎是你们的公爵。” “当然听说过，阿加图斯公爵在帝国可是很有名的，他的财富、军力在贵族中也是名列前茅。”伊安转念一想继续说道： “而阿加图斯领制造的纺织品更是物美价廉，在帝国内非常受欢迎，且样式繁多有大礼服、夹衣、外套、长衫裙……” “停！我只想知道他人在那里” 伊安理所当然地说道：“公爵自然是呆在自己的领地，不然还能去那。” 阿尔伯兹有些失望，他现在可去不了帝国：“他今年多少岁，还能活多久” “你打听这些做什么，不会是想去刺杀公爵。”伊安惊讶地说道，还没等阿尔伯兹说话，他就抢先说道： “罢了罢了，想要那些贵族命的人也不差你一个，既然你刚刚帮助过我，我就向你透漏一点消息。当然，我看你们身上缺斤少两，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的铁剑，或许刺杀公爵时还能派上用场。” 阿尔伯兹颇为惊讶，他有些不太理解黑眼人的想法：“我为什么感觉你比我还兴奋，那些贵族不是你们的首领吗你这样不是背叛他们吗” 伊安仰着头轻哼一声：“请不要把那些食利阶级和我们这些伟大的自由市民相提并论，我们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我们的主人就是自己。”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成为我们的主人！” 阿尔伯兹不知道食利阶级是什么，也不知道自由市民是什么，但他听说过不服从任何大部族的自由部落，想必两者应该差不多。 不知不觉，他对这位黑眼人的商人萌生了些敬意。 “而且就算是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让那些只知道吃喝拉撒的首领早点下地狱不会，不会，不会！” 阿尔伯兹舔舔舌头，他这一路上都想着[无牧人]早点暴毙：“那你知道他的消息吗” 伊安小心地靠到近前：“目前外界虽然没有流传，但我听说阿加图斯公爵腿脚不好，似乎冬天时会已经难以下床了。如果你想去最好冬天行动。” “据医生说这是一种特别的疾病，得病的人非常害怕铁器，那怕是一根生锈的铁针也能致命。比如，我手中这把铁剑，它就是铁做的。” 阿尔伯兹有些懵，他从没听说过还有一根铁针就能要命的疾病，要是[无牧人]也得了这种病，那岂不是能早死好几年： “不，我不是刺客，我想在战场上击败他。” 伊安大喜过望：“那正好，我们这里的铁剑足够武装你的部落，助你一臂之力，而且物美价廉，易于保养，绝对是战争的必须品。” 阿尔伯兹怔怔地接过铁剑，不知是对方的诚意打动了自己，还是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他突然觉得手中的铁剑不像以前那么别扭了，似乎比弯刀更合适。 但阿尔伯兹随即想到自己部落的困境，他们目前没有多少东西可以交易，所剩不多的钱也需要留着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而且仅靠几把铁剑根本不能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 “非常感谢你的消息，但我们现在没多少钱买你的东西。”阿尔伯兹倒持铁剑将它还给伊安。 伊安也不觉得失望，他决定回去让自己的铁匠打一批弯刀再拿出来卖： “祝你好运。” …… 伊安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提及艾什南镇时，阿尔伯兹的表情会有变化。 当年巴特斯公爵就是在艾什南镇击败部落主力，锁定了沙漠战争的胜利，也因为如此皇帝将艾什南镇交给了阿加图斯家族管理。 当初阿尔伯兹的父亲很可能也是在艾什南镇战死的。 想到这里伊安有些唏嘘，如果对方知道自己就是巴特斯公爵的儿子，会不会当场砍死自己呢。 在送走阿尔伯兹的部落后，伊安开始梳理自己的受灾情况。 羊毛和亚麻还好说，虽然装袋的行囊破损不少，但毕竟可以再整理。 可渗入地面的葡萄酒和死伤的骆驼就让他心痛不已。 阿尔伯兹的方法确实效率很高，但在奔跑中摔倒的骆驼很容易摔伤蹄子，而蹄子受伤后在沙漠中行进就非常困难了。 更别说还有些公骆驼在争斗中直接被咬死了。 对于受伤的骆驼，伊安也只能秉持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让西敏尽力救治。 毕竟，那怕以后它们不能进入沙漠，也能留在艾什南镇帮着耕地嘛。 “哎，色子头上一把刀。” 第三十九章 玻璃和外号 自从铁器进入人类的视野后，各类矿石就成为了贸易、战争、生产必不可少的原料。 伊安曾幻想着能在自己的领地内找到一两座铁矿，使之成为佩特拉的重要工业原料。 但心灵地图却没有任何收获，之后伊安了解到想要“大炼钢铁”不只要原料，也要燃料。而木炭和煤炭都难以自产，也就决了搞工业的想法。 直到现在他见到了绿洲中的玻璃匠人。 “大师，您一天能做多少这样的饰品。”伊安拿捏着手中拇指般大小的玻璃圆球。 圆球通体浅蓝色，其中夹杂着一些金色的小圆点和波纹，在阳光下形成了一道绚丽的光环，像极了夜空中的银河。 大师对伊安的话非常不屑：“这是艺术品而不是羊毛，还一天能做多少你怎么不问一天能剪多少” 伊安抿着嘴唇没有答话，他将玻璃圆球举在空中，欣赏着阳光下美丽的色彩。 确实算的上是艺术品。 帝国内玻璃的生产已经普及，但碍于工艺水平一直是奢侈品行列，多用于宫廷装饰和彩色玻璃窗，价格居高不下。 但像如此色彩多样的玻璃制品还是非常少见的。 可以考虑将发展成特殊产业，比如首饰之类的。 “大师，您有考虑过搬家吗”伊安不经意地问道。 “啊你在说什么胡话。”大师毫不客气，继续手上的活：“我还有四个孩子和两个妻子要养，我能搬去那” 伊安打量了一下略显贫穷的店面，很可能大师的艺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 那些有权势的男性估计看不上亮闪闪的东西，而女性很可能会喜欢，但有没有钱就另说了。 不过，帝国就不一样了。 “大师，我认为您的作品颇具风格，可是这里的人不懂欣赏，不如您和我到帝国去展示自己对于美地理解，我保证会有很多人喜欢您的作品。” 伊安信誓旦旦地说道：“试想一下，您的作品不再是摆在柜台中无人问津，而是装点于白皙脖颈的艺术品，贵妇会为您独特的作品而更加动人，少女则因您的帮助而更加美丽。” “您将成为行业中的翘楚，给昔日和未来的从业者们指引方向，将自己的名字刻在历史上。” 大师停下了手中的活，但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兴奋：“如果我还没有娶妻，还没有生孩子，我肯定现在就收拾东西跟你走。” “但我现在已经成家了，同时也老了。在我需要考虑地东西中，我自己是最微不足道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认可，来自帝国的客人。” 伊安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看了一眼在店铺外玩耍的四个孩子。 他该拿出一些更实际的东西。 “大师，我所言并非是空谈，但为了打消您地顾虑，我可以给您提供稳定的保障，比如保证您和家人的安全、稳定的生活、更充分地选择空间。”伊安拿出几枚金第纳尔，轻轻放在桌子上： “您可以把它当成是预定金，我诚挚地邀请您到佩特拉工作，在那里有更多富裕的人愿意支持您的作品。” “说实话，以您当前的处境来看，您的孩子在长大后大概率不会愿意学习您的技术成为您的继承人，而让如此精湛的技艺消失在沙漠中，实在是沙漠之神的损失。” “我会在离开前来找您，希望能得到您的答复。”他拉开门轻声说道。 走出店铺后，伊安向坐在门前的妇人微微一笑，前往自己的另一个目标。 而阿萨兰和西敏也从一旁跟了上来。 他们在离开绿洲后，来到了另外一处绿洲城镇萨沙齐镇。 萨沙齐镇是古兰沙漠的商业中心，在此活动的小部落会在此交换商品，波西斯的商人也会送来波西斯的产品。 久而久之，萨沙齐镇也有了不少人定居，其中不乏一些本地工匠和商人。 要比曾经的艾什南镇更加富有和繁荣。 根据收集的情报显示，原本萨沙齐镇的控制者是喀瓦徳部麾下的部落，而现在已经被沙普尔部的首领[公正王]交给了自己的亲信，扎鲁尔。 而现在扎鲁尔已经带着自己的部落三千多人进驻萨沙齐镇了。 “不得不说，给统治者起外号真是通用习惯，沙普尔部的[公正王]，喀瓦徳部的[无牧人]。”伊安人忍俊不禁：“我们也给帝国皇帝起外号，公开场合我们喜欢叫他[平和者]，但私下里我们喜欢称他[垂线者]。 “这个[公正王]和[无牧人]有什么说法吗” 西敏解释说： “[无牧人]是因为喀瓦徳部的首领已经放弃了传统，命令全部部落成员定居在波西斯，一直致力于修建工坊和开垦农田，他本人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离开波西斯了。在我们口中[无牧人]多是嘲讽意味。” “而[公正王]则是因为沙普尔部的首领行事公允，在调停部落冲突和矛盾中不偏不倚，同时他编写了一部羊皮法，将禁止的事情都写在了上面，所以得到了[公正王]的美称。而且我还听说[公正王]年轻时曾在帝国生活过，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听到沙漠中两位统治者的事迹，伊安感到了些许危险。 在他看来不论是褒义的[公正王]还是贬义的[无牧人]，其背后的都代表着一种潜力，对他来说非常危险的潜力。 “真是有趣，与之相比我们皇帝的外号就有些无聊了。[平和者]是因为他在位期间帝国内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大的战争。[垂线者]则是因为他生不出继承人。” 对于伊安肆无忌惮地发言，阿萨兰一个劲地咳嗽。 伊安摆摆手：“别在意，评价君主是臣民的职责之一。” [垂线者]其实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贵族内有一种默契的认识，现在的皇帝喜欢通过阴谋诡计达成目标，死在阴影中的人不在少数。 这也是贵族们喜欢嘲讽他生不出继承人的原因，大家都认为是他阴谋诡计玩多了惹恼了巴力神。 但伊安感觉其实只是[垂线者]的身体有问题，在他结束第一段婚姻后，他的前妻可是和她的新丈夫很快就有了孩子。 不过，如果沙漠里两大部族的领导者都如此英明，伊安就必须考虑借助外部力量了。 他不认为自己能和局部统一的大部族对抗。 第四十章 商谈 扎鲁尔虎背熊腰，行事粗狂，在[公正王]帐下也是以勇猛善战着称。 他在接手萨沙齐镇后为安抚镇民，开放首座七日，任何有疑问或是需要解决问题的人都可以到首座找他。 除此以为萨沙齐镇的一切都保持原样。 对于被征服者而言，如此举措已经非常宽容了。 “所以，这是公正王的做法而不是扎鲁尔的。”伊安站在首座前，等待里面的人向扎鲁尔请愿。 “我也只是听说，[公正王]会定期召开部族大会，解决各部落的一些矛盾。以前部族也有召开大会的习惯，但部族首领独大时常偏向自己人，也就没人喜欢执行这项传统了。”西敏解释说； “也正因为如此，[公正王]才会被称为公正王。” 伊安闻言一笑：“那就看看他的手下是否也足够公正。” “下一个！你们留下，一次只能一个人。” “你们先去办我交代的事情。” 伊安独自一人进入了首座。 此时，扎鲁尔正对着出口端坐于地，除此之外首座内再无他人。 不等他示意，伊安自如得坐到了扎鲁尔对面。 这是安度因人会见朋友时的习惯并不会显得失礼，某种意义上要比帝国内的尊卑有序更令人喜欢。 “我不记得这里还有黑眼人居住。”扎鲁尔声音粗粝，瓮声瓮气。 “我只是旅行的商人，并不在此定居。”伊安留意到扎鲁尔脖子处的骇人伤疤：“而且您也未表示过不欢迎我们向您请愿。” “那你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吗”扎鲁尔挺直腰杆，从他的声音听不出对帝国人的看法。 “情况是这样的，我来这里有段时间了，但在你们到来之前，管理这座城镇的部落扣留了我们的货物。虽然我现在把东西拿回来了，但实在是缺少买家，不知首领大人能不能帮忙磋商一下。” 扎鲁尔冷哼一声：“这里是请愿的地方而不是市场，如果你要兜售商品请出门左走。” “您都不问问我有什么吗我可是有铁剑、蹄铁……” “卫士！”扎鲁尔胸膛有些起伏。 “我有你需要的东西，对抗喀瓦徳部的东西！”伊安端坐不动，对身后靠近的脚步声熟视无睹。 “首领。” 扎鲁尔盯着伊安的眼睛，发现他不似说谎：“他的请愿结束前，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卫士领命走出了首座。 扎鲁尔逐渐放松下来，双肩微微前缩：“我曾目睹过[公正王]进行无数次请愿，他会耐心地处理无数细碎的事情，那怕是一头羊、一峰骆驼的归属。” “我以为自己也能像他那样有耐心、有热情去公正的处理请愿，但真到了现在我发现自己很快就厌倦了，我不关心他们一枚银第纳尔的欠款，也不关心他们是不是快饿死了。而今天仅仅是我开放请愿的第三天。” 扎鲁尔目光噬人：“你的运气很不好，我这些天积攒了很多烦躁，如果让我发现你在浪费我的时间，你最好有所准备。” 伊安笑容不变，对方很快就会发现喜欢威胁别人不是个好习惯： “这些天我听到一些传闻，这些传闻的真实性还需要阁下来验证。一是喀瓦徳部已经中断了萨沙齐镇的贸易，阻止商人在两地间运输铁条、木材，甚至是成品的武器、护甲。” “二是萨沙齐镇内的市场目前完全依靠库存维持运作，商人只能在来往的部落中购买一些原材料但数量极其有限，难以维持工坊的运转和你们的需要。” “三是阁下的首领[公正王]的势力范围在北方，与萨沙齐镇相距胜远，要从他手里拿到原材料和武器需要付出大量的成本。” “综上所述，目前的萨沙齐镇正在面临严重的商品短缺，当然有绿洲和部落在，这里大概率不会出现什么饥荒，但在武器和护甲方面却难以供给，而这些东西是你们目前紧缺的。” 扎鲁尔冷声质问：“胡言论语，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伊安不理会他，自顾自地说道：“一位合格的商人必须是优秀的市场调查员。我只要在市场里转一圈就能知道货物的情况，而且阁下在这里呆坐三天难道就没听到点消息吗比如原材料涨价之类的。” 其实他并没有如此出色的技能，但他可以花点钱从其他商人和工匠那里了解情况，这也是他为什么之前去玻璃工坊的缘故。 当然，玻璃工坊算是意外收获。 “不知道，阁下能不能确认我说的情况。” 扎鲁尔没什么表情，但愤怒到沉默地转换已经说明了问题。 “我代帝国的东南沙漠总督而来，我们可以为贵方提供你们需要的装备，以及其他的任何商品，作为你们新的供应商。” 扎鲁尔态度软化，缓缓说道：“你对市场的估计是正确的，萨沙齐镇确实存在你所说的货物短缺，但我们食物充沛并不会饿死多少人。而至于装备我们目前也非常完善，并不需要大量补充。” “而你所说的东南沙漠总督我更是从没听过，我只知道你们从[无牧人]手里抢下的阿尔达比。” 阿尔达比是安度因人对帝国控制区沙漠的称呼，与之相对的萨沙齐镇所在的沙漠叫做古兰沙漠。 伊安摇摇头：“阁下，我认为你性格不会喜欢绕弯子的。就像你们对阿尔达比念念不忘一样，被你们夺取绿洲的部落们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迟早会回到古兰。” “虽然[无牧人]大概率不会参与，但提供些帮助肯定不是问题，不然他也不会中断两地的商贸了。” “或许火焰还没烧到眉毛，但已经快烧到胡子了。” 闻言扎鲁尔轻笑出声：“你这个使者倒是对我们的谚语了解不少。” “我不仅了解你们的谚语，也为你们带来了善意，我们之间的贸易将是一项互惠协定，帮助你抵抗威胁，也帮助我们赚取金钱。” 扎鲁尔思索着，萨沙齐镇的情况他自然清楚，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而他也来不及去问[公正王]了。 这也是他颇为烦躁的原因，而且萨沙齐镇缺少供给影响的不只是他的部落，在古兰沙漠中活动的部落都会受到影响。 而他的侦骑已经得到了消息，喀瓦徳部里那些被赶出去的部落，已经在波恩德凹地以东集结。 等他们完成集结后很可能会再次涌入古兰。 目前来看接受黑眼人的提议可以改变他的处境，但他相信眼前这个精明的黑眼人肯定会坐地起价。 他必须先全面掌握萨沙齐镇的情况才能掌握主动权。 “很好，你确实说动我了，我会考虑你的提议，明天我会给你答复。” 伊安点头致意，自行离开了首座，他在市场中找到了西敏和阿萨兰：“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大人，我们买了很多铁条和弯刀，已经花出去不少钱了。”阿萨兰有些心疼：“而且都是高价，几乎要达到平时的两倍了。” 伊安看了看骆驼上的东西，有些不满意：“不行，继续买，只留下一些应急的第纳尔就行，其他的全花出去。” “你这是要干什么”西敏皱眉问道：“难道你想……。” “不，只有无良商人才会干那种事情。”伊安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只是为我们的提议加一点筹码，是为了他们好。” “当然，我不否认自己有私心，我想要报复一下扎鲁尔。” 第四十一章 商品短缺 “什么铁条涨了三倍”扎鲁尔难以置信地说道：“木炭、木材涨了两倍，椰枣、羊肉、麻布也有波动。” 之前的商品短缺虽然导致物价上涨，但价格还没现在这么离谱。 而现在仅仅过去几个小时，萨沙齐镇的商品短缺已经产生了严重影响，连带着储备有余的商品也开始上涨。 看到萨沙齐镇的情况，扎鲁尔连手中的羊肉都觉得不香了。 “首领，商人间应该已经传开了，现在很多店铺已经关闭，他们在等着价格更高的时候抛售货物。”守卫说道。 “该死的逐利者。”扎鲁尔提起手上的弯刀，但随后又放了下来。 如果换做以前他肯定是杀一儆百，但有[公正王]的命令在前，他也不能用直接了当的方法解决问题。 现在的古兰沙漠里，他就是[公正王]的代言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公正王]的命令。 而以严厉的手段进行惩戒，人们大概不会算在他头上，但会算在[公正王]头上。 同时，商品短缺是实际存在的，即使对商人进行惩戒也无法改善现状。 “去叫昨天那个黑眼人来。” …… 伊安有些不太满意。 昨天他抓紧最后关头也仅仅买到些零头，很多商人已经不愿意出售手中的商品了。 他们也在等着价格大涨时捞一波钱。 如果把现在的情况放在佩特拉，伊安肯定已经开始拿商人开刀了，但扎鲁尔似乎没有如此选择。 萨沙齐镇依然很平静。 从扎鲁尔的举动不难猜测[公正王]的打算，他不只是要古兰沙漠的土地，也要古兰沙漠的人。 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伊安也不再尝试购买太多东西。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该收敛点的还是得收敛，不然他要是真想动手他也只能跑路了。 伊安坐在帐篷前安心地嚼着羊肉干，现在他每次吃东西都会撒些调味料，即便是风干羊肉也变得颇为美味。 他的队伍在绿洲的角落扎营，这里是为来往的部落单独空出的区域。 除了少量的铁剑以外，他已经将自己手上的东西全部换成了羊毛和亚麻，等扎鲁尔做出决定，他就打算先回去补给一波。 现在他手上的羊毛已经能卖很大一笔钱了。 “大人，有人来了。”阿萨兰指着前方。 伊安悠然起身：“把昨天买的东西都卖出去，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 …… “看来您已经做出决定了。” 两人如同昨天一样对坐，连表情都有些相似。 “我有理由怀疑是你在散播谣言，扰乱市场秩序。”扎鲁尔低吼道： “我要收缴你的货物，直到萨沙齐镇的市场恢复正常。” 某种意义上，扎鲁尔所说不错，萨沙齐镇的商品短缺只是一种隐患短时间内是不会爆发的，但伊安昨天大规模的采购也带动了商人们开始行动。 所以才会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商品的价格就开始飞涨。 换句话说，在小规模的市场内只有缺和不缺两种状态，不存在中间的过度。 而伊安的队伍在萨沙齐镇太明显了，恐怕做什么都逃不过扎鲁尔的眼睛。 他也没想着隐瞒，毫不在意地说道：“谣言之所以为谣言是因为虚假，但萨沙齐镇的情况如实，并非我特意传播，有经验的商人迟早会意识到这个问题。” “其次，我手里的商品也是萨沙齐镇本来就有的，即使把它们都投入到市场中也无济于事，充其量也仅仅是让你赚笔钱。” “而阁下一定不仅仅是为了钱而来的。当然，如果您执意如此也不是不行，只是其他商人看到有同行遭殃，不知会是什么感受。” 扎鲁尔喘了几口气：“你确实很有胆识，在我的地盘也敢搞这种手段。” 伊安之所以敢这么干也是[公正王]的美名在前，而扎鲁尔在效仿[公正王]的统治方式。 不论是无意为之，还是早有计划，都代表着[公正王]想在古兰沙漠树立自己的形象。 扎鲁尔自然不能砸了招牌，特别是伊安已经为他提供了一条解决问题的方法。 “说说你们的条件。” 伊安提了提精神：“作为古兰沙漠的管理者，我与您签订的贸易协定，将面向所有沙普尔部的部落，我们会定期组织商队在两地往返运输商品。” “而您要保证我们的贸易权和商队的安全，也就是说您要保证自己的人和周围沙普尔部的部落不能攻击我们的商队。” “其次，我们会根据运力调配商品的运输，但会优先考虑您的需要，所有的商品结算也会使用金第纳尔，且价格公道绝不会利用特殊时间段牟利。” “绝不会利用特殊时间段牟利。”扎鲁尔冷笑道：“那你昨天干的是什么。” “那只是我的个人行为，算是一点点商人本性。”伊安摆摆手：“您放心我只是小赚一笔，那些商品最终会回到萨沙齐镇的。” “既然您对条款没什么意见，那我们是否可以签协议了” “别着急，萨沙齐镇不差这点时间，你们的东西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到的。”扎鲁尔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打听到最近艾什南镇来了一位年轻的总督，想必他就是你的首领。更夸张的是还有人说他得到了沙漠之神的恩宠，赐予了他一座城市。” 艾什南镇并非封闭区域，其中的消息总会传到沙漠里，只是碍于交流的频繁度，消息传的非常慢而已。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关于佩特拉的传言也变了好几个版本，但不外乎沙漠之神、萨珊王朝、神迹之类的故事，其夸张程度也每日剧增。 在如此神秘的色彩下，佩特拉的情况反而难以让人相信，特别是一些掌握权力的人。 “故事终究只是故事。”伊安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你就是艾什南镇的总督。”扎鲁尔盯着伊安的眼睛：“别忙着否定，你的那些护卫可都是好手，一看就是久经训练，而且你在我面前一直表现地像个逐利者，但有些东西是藏不住的，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公正王]的样子。” 两人彼此注视着对方的眼睛，想要识破对方的话语。 伊安哈哈大笑起来：“您可真是高看我了，我不过是帝国内一个名不经传的小贵族，来沙漠里也只是为了赚点钱，那能和总督大人、[公正王]相提并论。” “至于那些护卫也只是总督大人怕我遭遇不测，才命他们保护我的。” 伊安眼神中流露出的嫉妒似乎说服了扎鲁尔，他没再盯着伊安不放：“我要商队两成的收益。” 伊安撇撇嘴，不管扎鲁尔表现如何，终究是无利不起早。 不过能达成贸易协定，对他已经是很大收获了。 “但也请您收钱办事，总督大人可不希望他的利益有所损失。毕竟，合作共赢不代表单方面让利。” 第四十二章 围困 波恩德凹地边缘。 伊安和十名骑士简装便行，向伯恩德凹地内行进。 在与扎鲁尔商谈完具体细节后，伊安让西敏带着货物提前返回佩特拉，筹备第一批贸易的物资，而为了保证队伍的安全，伊安分出了一队骑士护送她们。 同时，玻璃匠人萨维罗尔特最终也同意前往佩特拉，他带着自己的家人也加入了队伍。 而伊安则带着其余的骑士前往波恩德凹地，寻找采盐工人。 鉴于目前沙漠的局势，凹地很可能成为未来冲突的焦点，采盐工作可以视情况暂缓。 即便是在为伊安工作，采盐工人仍然是以营地为中心活动，在附近区域寻找可开采的盐土。 而在哈桑的要求下，采盐工人们以每次一百人轮换进行工作。 “大人，看营地。” 伊安和阿萨兰来到一处高地眺望着远方的营地。 营地外正围着不少帐篷，而伊安的心灵地图也亮了起来，传来了信息。 在营地中标识着绿色的点，而在营地外标识着红色的点。 显然库塔赫遇到了麻烦。 “看情况他们是被包围了。” 库塔赫的营地虽然看起来很大，但设施很简陋，木门更是只开了两道，控制营地外围是非常容易的。 而库塔赫的人手有限，即便加上采盐工人能组织起的防御也非常乏力。 不过既然对方采取围困的方式，也代表他们手中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强大，或是领头的人不希望产生较大伤亡。 现在的问题是围着营地的人是那方的人 如果对方确实力量有限，伊安还能考虑救援，但如果对方的力量太强，他也只能撤退。 “我们顺着前面的壕沟往前走，先观察一下情况。” 正如之前营地之战，藏匿在阴影处的骆驼骑兵。 伯恩德凹地内有很多天然形成的壕沟，只要对方没有刻意防备，这些壕沟就是天然的隐蔽地点。 阿萨兰找到了一道不断沿伸的壕沟，借助这条壕沟伊安等人得以“近距离”观察营地。 “帐篷的着色看起来很讲究，应该不是盗匪。”伊安在帐篷周围没看到多少人影。 伊安将目光投向营地，但因为角度问题他只能看到营地的哨塔上有人活动，却无法看到具体情况。 如果能联系到营地内的人，伊安对救援的把握会更大一些。 “等深夜我们上去看看。” …… 库塔赫和哈桑站在哨塔上，注视着下面不断摆出各种挑衅动作的敌人。 看着对面的人光着屁股在自己眼前晃悠，库塔赫气得咬牙切齿，要是四个月前有人敢这么干，他早就把这些人吊起来喂秃鹫了。 “喂，你有办法没，我们总不能等在这里饿死。”库塔赫提了提嘴唇： “我怀疑他们是在等支援，要我看还是尽早突围好。” 哈桑面色不虞：“我的人不全是战士，现在突围等于让我放弃他们。”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何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呢。”库塔赫调笑着。 自从哈桑和库塔赫配合着在营地采盐，两伙人一直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连吃饭休息都要划好界限。 而这次突然地袭击，是他们必须共同面对的问题。 哈桑知道他必须得到库塔赫的帮助才能让更多人活下去，而库塔赫也清楚如果他临阵脱逃，伊安不会放过他。 同时，他也不能一走了之，毕竟他的黄金还在佩特拉。 但鉴于两人以及他们同伴之间的冲突，他们见面后不是在话语上挤兑对方就是闭嘴不言，完全没办法形成有效沟通。 而他们手下的人更严重，他们根本不愿意把彼此的后背交给对方，只能被动地躲在营地里等着敌人进攻。 不然让他们出去野战，士气分分钟崩盘。 “库塔赫，你个懦夫有种出来啊！”底下的敌人不间断地会喊出一些侮辱性的话语。 “哈，这些人还以为营地是我的呢，也是以前我怎么说也是各部落盐的供应者，古兰沙漠、艾什南镇的人和牲畜都要靠着我养活。”库塔赫颇为自得地摇摇头，完全不顾忌曾经的受害者： “怎么你觉得不爽吗要不我再向你透露点消息，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在这里盘踞多年，那个部落都抢，但从没遭到什么报复” 面对库塔赫的多次挑衅哈桑早已怒不可揭，但库塔赫的问题却像是冷水一样熄灭了哈桑的气力。 看到哈桑的表情变化，库塔赫满意地嗤笑着：“采盐是非常痛苦的工作，但却不得不做。他们非常清楚这一点，但却不能强迫部落成员去采盐。而他们对我的默许，也是想让我为他们办脏事，代替他们去压榨你们这些倒霉蛋。” “是的，不用怀疑，他们吃盐时可不会考虑这些白色的东西从那来，估计曾经的你也一样，直到你因为不幸而被我抓住。” “你们仇恨我和我的手下，倒不如去仇恨那些吃盐的人，去质问他们为什么人要吃盐呢”库塔赫大笑着。 哈桑攥紧了发白的拳头，上面附着难以洗掉的结晶，终于他仍无可忍，提着库塔赫的领口将他压到了望塔的边缘。 库塔赫上半身腾空在外，却丝毫不显慌张，他张开双臂仍由烈风卷过自己的身体：“被我说中了，你也只能恼羞成怒地把我推下去，但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沙漠之神！你的勇士正在寻找您的路上，敞开双臂欢迎我！” 哈桑扬起拳头想要砸在他的脸上，也想要出声反驳说：自己不是这样的。 但他心里清楚，库塔赫说的是对的，以前他从未想过这些白色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此时，再多的言语和攻击都只是恼羞成怒，是不理智、无意义的行为。 “你说得对，以前我从未想过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每一粒盐要付出多少痛苦，但现在我知道了，而我想改变它。” “为此，我必须活下去，他们也必须活下去，你也必须活下去，亲眼看着你们的现实被我改变。” 哈桑冷静了下来，将库塔赫拉了起来。 “好，好，不管你想干什么，既然你已经做好准备和我们同心抗敌，那我们该考虑一下接下来怎么办了。”库塔赫拉了拉衣服，心中暗道。 吓死了，这混蛋怎么突然出手啊。 第四十三章 夜间渗透 深夜，伊安和阿萨兰蹲伏着向前摸索，缓慢的朝着营地方向移动。 好在他们穿的都是黑色罩袍，在黑暗中并不显眼。 围城方肯定会防备夜间袭击，伊安也没想着靠自己这些人就能袭击对方，他的首要目标仍然是侦查。 在经过半天的侦查，伊安已经大概摸清了围城方的进攻人数，估计也就一百多人。 他记得在自己离开时，哈桑仍然是按照轮班的方式采盐，而库塔赫因为自己手中的人少，每次出去都必须拉上所有手下。 如果他们的计划没有改变，此时营地里应该有一百五十人左右。 库塔赫的人是被分发了武器的，而哈桑因为不放心库塔赫也向伊安申请了武器，他们手中不缺少刀剑和短弓。 这可能也是围城方的顾虑，他们在等待营地的食物耗尽，亦或是在等待支援。 “对方在营地的北门处也安排了人手。”阿萨兰小声汇报着： “在东面和南面的土墙附近也有骆驼骑兵在巡逻。” 库塔赫的营地在西面和北面都开了门，而在南面和东面则是用七八米左右的土墙围了起来。 如果营地里的人想要翻墙逃走也不是什么问题，但骆驼可能就走不了。 对方如此安排大概也是想将营地里的人彻底堵死，连跳墙逃生的机会都不给。 伊安看着在营地东门活动的十几名哨兵，决定先去南墙看看。 在这里他难以找到什么机会。 “我们去南墙，那里的哨塔还在，说不定可以联系到营地里的人。” 就在伊安想要行动时，一根箭矢射中了哨兵，他条件反射般的蹲了下来，隐藏自己的行踪。 随后更多箭矢从营地中射出，向值夜的哨兵袭来。 木门也应声打开，露出里面的嘶吼声。 “大人，他们已经开始突围了。”阿萨兰有些呆滞，自己这些人运气怎么这么好，头天过来就碰上突围。 “去他们的主营放火。”既然都到这份上了，伊安也没理由不救他们。 伊安和骑士们继续抹黑到主营附近，即便他们没有刻意隐藏，敌人也没有察觉到他们。 因为库塔赫等人的袭击吸引了绝大多数注意力。 他们身上只带着武器，没有点火工具，但营地里摆着不少火把和火盆。 而他们的首要目标是居住着首领的首座。 “你们是什么人！” 首座中还有几名卫士但被阿萨兰等人迅速配合围杀，而首领似乎已经前往交战前线了。 “从这里开始，把整个营地都点着。” 伊安没有多留意首座，他快步走出营地，大喊着：“首领死了！首领死了！” …… 库塔赫和哈桑一左一右顶在队伍的两头，在最初的一股气势裹挟下他们轻松杀死了数人，一度气势如虹地撵着对方走。 但在对方主力赶来时，他们的气势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后方弓箭射击也停了下来，应该是弓箭手已经脱力。 此时，最好的选择是先撤回去，然后等下一波攻势，如此往返消耗敌人的力量。 但两人知道自己身后的人绝不会组织有序地撤退，而是止不住溃败。 他们只能一边挤在一起和对面的人干瞪眼，一边慢慢往回挪动，直到返回营地。 双方距离四五米，虽然是黑夜，库塔赫依然能够看到对面士兵紧张的表情。 至于对面为什么也和他们一样不进攻，库塔赫就不得而知了。 “库塔赫，你在前面吗” 此时，对面响起了呼喊声。 库塔赫有些疑惑，随身应了一句：“你们他妈的是谁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几支箭矢带着呼啸声向他飞来，库塔赫竭力闪躲，避开了致命位置，被命中了左臂。 但他身后的人就倒霉了，直接被贯穿了胸口。 “卑鄙无耻！”库塔赫大吼，他混迹沙漠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战术。 以前要不是他追着别人撵，就是他在前面逃，那里有过阵地战的经验。 随即对面传来吼声：“库塔赫已死！投降者不杀。” 库塔赫心道不好，立刻回应道：“老子还活着，别他妈被吓破胆了。” 又是呼啸声响起，库塔赫这次长记性了立刻向一旁躲闪。 其实库塔赫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这批出城作战的人里原盗匪人数较少，多数是采盐工人，而他们以哈桑为主。 库塔赫如果死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正当库塔赫想要回以颜色时，对面传出一阵惊呼。 “家！家着火了。” 随后隐隐约约传来，“首领死了”的呼喊声。 这回轮到对面焦急了：“别被骗了，都别慌！” 而打断他的不是突入起来的射击，而是哈桑的战吼声，他敏锐地察觉到机会，以攻击打断对方的话语。 库塔赫虽然负伤但也只能跟着硬上。 在双方厮杀不停时，有人朝着围攻部队的后方射击，在迅速的连射下，只穿着轻甲的士兵们伤亡惨重。 几乎每次射击都能带来良好效果。 面对腹背受敌的颓势，围攻部队逐渐开始溃逃，士兵们争先恐后的想要逃离这里，但他们的骆驼因为需要休息都留在营地，他们只能借助夜色逃亡。 “别追了，抓几个俘虏过来。” 哈桑和库塔赫听到伊安的声音，心中感想各有不同。 哈桑虽然心有不愿，但不可否认伊安又救了他们一次。 库塔赫则心中窃喜，他从手下那里抢过一名俘虏，扬着受伤的左臂，向伊安跑去： “老爷，我不辱使命赶跑了袭击者，保护了您的财产。” 说罢，他还夸张挥挥手臂，让插在手臂上的箭矢更为显眼。 “老爷，这些人无耻至极，在对面喊我名字，引我暴露位置，然后用弓箭射我，愤怒之下我带着手下一拥而上吓得他们屁股尿流。” 哈桑在忙着照顾伤员没有留意这边的情况。 “然后，老爷您大发…” 伊安摆摆手打断他，皱着眉头指着他手臂上的箭：“先去让阿萨兰给你处理一下。” 库塔赫心中暗喜，虽然伊安没有表扬他，但还是关心他的伤势，他拉过几名手下看着俘虏，便于伊安问话。 在库塔赫说话间陆续有俘虏被押到伊安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伊安问道，这几名俘虏没有穿着标志性的白袍，而是披着皮革质地的轻甲，上面似乎还有些铁片。 而盗匪是肯定用不起这些东西的。 俘虏们闭口不言。 伊安没有再提问，而是利落地拿起剑割开了一个俘虏的喉咙。 摇曳的火光下，随着呜咽和血液涌动的声音响起，俘虏们隐隐颤抖起来，但仍然没有开口。 等待片刻后，伊安开始沉默的重复着，直到有人愿意开口。 第四十四章 古兰沙漠局势 哈桑站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伊安，一同旁观的还有不少采盐工人。 他们对伊安有了新的认识，恐惧。 库塔赫在后面一边观察着情况，一边向阿萨兰问道：“老爷以前受过什么刺激吗嘶～轻点。” “不该问的别问。”阿萨兰刻意拉紧绷带，引得库塔赫一阵嘶吼。 腾出手的阿萨兰注视着伊安的背影，他虽然不是第一批跟随伊安的骑士。 但也从未听说过伊安是如此冷酷的人，反而多数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正面的。 公正、信仰、节俭…… 但自从伊安离开家族来到沙漠，已经发生了太多事情，多到让阿萨兰有些怀疑伊安的本性。 但就像他自己在沙漠中学会了萨珊语一样，伊安也在沙漠中学会了冷酷。 作为一名仍然年轻的骑士，阿萨兰不希望自己的效忠对象是一名懦夫，但也不希望他是冷酷的恶魔。 “所以，你们是说效忠喀瓦德部的小部落已经在东边集结，推举了一位叫做瓦萨德首领，然后他让你们先来占领营地，阻断古兰获取盐。” 通过俘虏的情报，伊安已经得知了他们的目的。 总的来说和伊安猜测的相似，被迫让出绿洲的部落已经做出选择，开始集结兵力试图重新入主古兰沙漠。 而他们的首要目标是萨沙齐镇的扎鲁尔，他作为[公正王]的直接代言人和目前古兰沙漠的管理者，是必须打击的对象。 而首领瓦萨德的第一个入手点就是盐。 在库塔赫的营地被摧毁后，古兰沙漠的盐就已经断供，只能依赖喀瓦徳部方向的输送。 而现在喀瓦徳部阻断了双方的贸易，他们只能从波恩德凹地自己获取盐。 为了打击扎鲁尔的统治，瓦萨德试图控制波恩德凹地，限制古兰沙漠对盐的获取。 当他们在伯恩德凹地巡逻时，遇到了采盐工人们，他们认为采盐工人是为某个部落服务的，就率先展开袭击了。 其中的一位部落成员认出来库塔赫，以为是他东山再起，没有多想一直吊在他们后面不断袭扰。 而因为采盐工人和原盗匪的不融洽关系，他们只能被迫缩在营地里，直到哈桑和库塔赫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和解，策划了这次夜袭。 但围攻部队已经派人通知了瓦萨德，在等待他的支援，试图一举占据营地，以此控制住伯恩德凹地。 在了解前因后果后，伊安试图掌握更多信息，便于他的判断： “现在瓦萨德召集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每天都有部落加入，甚至还有一些当地部落和其他地方的部落，他们都不喜欢[无牧人]的做法。” 显然，瓦萨德是在以一种反抗者的姿态吸引周围的部落，他反抗的对象不只是占据绿洲的扎鲁尔，也包括喀瓦徳部的不公统治。 但当伊安问及，瓦萨德有没有公开表示和喀瓦徳部脱离关系时，俘虏的回答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他一直在讲述喀瓦徳部和大部落的不公，让大家团结起来对抗占据古兰沙漠的[公正王]，我相信他是真心实意的，总有一天我们能摆脱大部落的控制。” 伊安简单的翻译了一下，瓦萨德目前仍然没有脱离喀瓦徳部，但总有一天会脱离的。 联想到喀瓦徳部的禁售，他有理由相信[无牧人]试图通过一些努力，让[公正王]在古兰沙漠的统治不那么顺利，最好是能被赶出去。 但至于瓦萨德背后有没有喀瓦徳部的支持，他说不准。 伊安沉吟片刻：“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去告诉瓦萨德，我们是帝国东南沙漠总督的人，与他们的目的没有任何关联，不要擅自袭击我们的采盐队。” “我们可以成为你们的朋友，也可以成为扎鲁尔的朋友。” 围攻营地的队伍有不少人都乘着夜色逃走了，他们很大概率能遇到前来支援的人，虽然他们很可能并不清楚自己遭到了谁的袭击。 但不妨让这些还活着的俘虏回去传个话，告诉对方伊安的存在。 因为他已经决定加入到这场对古兰沙漠控制权的角逐中。虽然他也很想徐徐图之，但不论是[无牧人]还是[公正王]，亦或是瓦萨德的胜利，对他都不是好结果。 不如早点揭露自己的存在，或许还能从前期扎鲁尔和瓦萨德的冲突中获得点利益。 毕竟，就扎鲁尔和瓦萨德的冲突而言，伊安可是在古兰沙漠的西边，也是扎鲁尔的侧面。 伊安看向阿萨兰和哈桑：“立刻重整队伍，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他们的援军快到了。” 待身边的人开始忙碌起来后，伊安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小小地叹了口气。 …… “黑眼人把你们放了”瓦萨德端坐于首座中，他的两手旁坐着各个部落的首领。 “首领，他们的领头人说，他对我们没有敌意，希望我们下次不要袭击他们的采盐队。” “他还说，他可以做我们的朋友，也可以做扎鲁尔的朋友。” 逃回来的俘虏立刻将消息送给了瓦萨德和部落首领。 部落首领们你看我，我看你，等着瓦萨德先发言。 思考片刻后，瓦萨德说道：“各位怎么看。” 有了他开头，一名部落首领立刻说道： “黑眼人太猖狂了，阿尔达比是我们技不如人输给他们的，但波恩德凹地可是我们的地方，他凭什么在那里挖盐。” “更可笑的是库塔赫那个没种的，我还以为他是赚够了钱跑到波西斯过好日子了，原来是被黑眼人赶了下来，现在倒好还帮着黑眼人在波恩德挖盐，简直丢安度因人的脸。” 其他部落首领也表示赞同地嗤笑着，库塔赫声名狼藉，这里的部落很少没有被他劫掠过。 但正如库塔赫所说，部落首领们也从没想过根除他这个盘踞在波恩德凹地的毒瘤。 一名首领在嗤笑过后分析道： “黑眼人固然可恶，但以目前的情况看，他对我们是有价值的，如果我们争取到他的支持，可以让扎鲁尔陷入腹背受敌的局势，到时候我们的优势会明显增大。” “而且从他的话也能看出，他也有同样的想法。” 但他的意见立刻遭到了反驳： “黑眼人就是想利用我们和扎鲁尔之间的冲突从中谋利，还记得沙漠战争的开端吗那时候黑眼人也是以类似的做法在沙漠中扶持了一个小部落，利用小部落扩大他们的影响力，但在战争结束后你们还能看到那个部落的影子吗早就被黑眼人不知道埋在那个地方了。” “而且[无牧人]估计也是这么打算的，他手下那些所谓的商人可是向我们卖了不少装备和补给，他们都打算用我们的血肉满足自己的胃口。” 首领们沉默了，对此他们很清楚，这也是他们想摆脱大部落控制的原因。 从前安度因人可以为自己牧羊，但现在他们已经找不到如此做的理由了。 不论他们如何辛劳，收获的羊毛终究不属于他们。 第四十五章 商业运转 当伊安返回佩特拉时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 他返回佩特拉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即将送往萨沙齐镇的货物。 这单生意是佩特拉和沙漠贸易的开始，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佩特拉的形象，他按照约定先送七成成品，三成原料。 如果扎鲁尔对货物满意，他们会再次订购成品。 所有出售给扎鲁尔的商品都是在市场内收购的，或是伊安的库存，在经过略微加价后出售。 为了确保对方不会被价格劝退，伊安将价格限制在合理的范围，可以推说为运输费用。 但以扎鲁尔的需求看，如果能长期保持贸易路线，伊安将能从中获得大量利益。 而且商队回来时也不会空载，他们会收购羊毛和骆驼等，羊毛可以转手再卖到帝国，而骆驼可以租给帝国商队使用。 如此一条龙服务下来，伊安的财政也绝不会再处于困顿状态。 但碍于信息和地理环境的影响，沙漠天然带有行政力量的抵抗力，伊安不确定沿途的部落目前是否收到了扎鲁尔禁止劫掠的命令。 为保险起见他将自己绘制的地图交给阿萨兰，让他带着队伍和西敏一同前往萨沙齐镇，确保商队的安全。 在处理完贸易后，伊安开始盘点这次远行的收获，他已经在心灵地图中将萨沙齐镇附近的绿洲全部标明。 并在贸易中得到了大量骆驼和羊毛，这是都是可以直接变现的重要商品。 更重要的是，他初步掌握了古兰沙漠的局势，而古兰沙漠是前往沙漠明珠——波西斯的必进之路。在某种程度上，伊安和扎鲁尔、瓦萨德一样需要古兰沙漠。 他们之间的冲突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成为古兰沙漠的主题。 如果说伊安的收获难以一眼辨别，那佩特拉和艾什南镇在三个月内的改变显而易见的。 在艾什南镇绿洲旁的农田中已经长出了小麦，而看样子快到收获时间了。而镇中心的集市也更加繁荣起来，以前市场内除了食物，就是手工毛毯、陶罐之类的必需品，商品单一且缺乏特色。 单从人流量而言都可以说是非常萧条。 但现在艾什南是的集市内已经出现了很多来自帝国的商品，很多东西都是在伊安进入沙漠后第一次见到的。 而现在的人流量虽然算不上人潮人海，但也是初现规模。 伊安满怀期待的回到佩特拉，既然艾什南镇都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佩特拉也绝不为让他失望。 但片刻后他一脸郁闷地站在外城，看着拥堵的通道在沙漠的热风中凌乱。 进入佩特拉内城的通道本就狭窄，而且出入口只有一条，现在大量的人流、马车、货物都试图通过通道进进出出。 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但结果就是谁也不能如愿。 “前面的别碍事，赶紧让我们进去啊！” “就你嚷嚷了，有本事你们先退出去，让我们先出。” “你说什么故意找茬是不是。” 某种程度而言这是个好现象，代表佩特拉的人口和贸易有了显着增长，而其中堵车的最重要原因是因为商队的马车体积太大了。 但伊安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将贸易市场放到了佩特拉的外城，按理说是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的。 伊安遣散了采盐工人，让他们回去休息，但让库塔赫的人留了下来。 他走上前去拉过一个胖胖的商人，好奇地问道：“贸易市场不是在外城吗你们进内城干什么。” 胖商人狐疑地打量着伊安，如果不是他一口端正的帝国语，商人都以为他是安度因人： “你是头一次来” 伊安点点头。 胖商人打消了疑心，现在佩特拉发展很快，每天新来的商人不知凡几： “市场确实在外城，但想要出售货物需要经过佩特拉官方的认可，不然会被卫兵们驱赶的。” 闻言伊安皱起了眉头，他可从没下过这样的命令： “我是听说佩特拉极低的贸易税才来的，但现在这个样子不还是和收贸易税一样吗都得贿赂那些管事的。” “看来终究是一丘之貉，我就不该相信贵族的话，那个散播谣言的威尔斯特商会真是该死。” 见状商人哈哈大笑起来，他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可能是我没说清楚。佩特拉官方不是为了限制商队贸易而是为了帮助我们贸易。” “他们不管理商品出售，只管理商品的质量，只有合格的商品才能在市场内出售。” “如果你前一个月来就能听说，经常有商人在市场内买到劣质品，像什么质地差的盾牌，味道奇怪的啤酒，质量堪忧的铁锁，这些劣质商品充斥着佩特拉的市场。” “当时有不少商人受害，但无奈他们的没有地方诉苦只能找佩特拉官方解决问题，最后他们提出了这个办法：在市场出售的商品必须经过他们的鉴定，在合格后才能出售。” “这个方法是简单有效的，现在市场内已经很少出现劣质产品，但不得不说佩特拉这个城市建设真的很有问题，为什么只开一道口，一边进一边出不是很好吗” “我听说这座城是这里的总督伊安阿加图斯建造的，他的脑袋一定是被马踢了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明白缘由的伊安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悄悄离开。 通过商人诉说，他猛然反应过来，这是他计划中缺失的一环。 目前的时代虽然没有知识产权体系，不存在假货的问题，但是确实存在伪劣产品。 一些手艺不到家，或者故意偷工减料的匠人会通过铸造劣质产品以此充好谋取利益。 而在一般的城市中相应的产业有相应的行会，他们会确保行会会员制造的产品符合标准，也确保城市的市场中不会流入这类劣质商品。 但佩特拉目前没有行会，也缺少相关的职能部门，自然劣质商品会充斥市场。 而劣质商品的泛滥不仅会损害商人的利益，也会让佩特拉的声誉。 如果不加以遏止，势必会产生重大影响。 不过，目前来看劣质产品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伊安看向仍然堵塞的通道。 好，还解决的不够彻底。 他现在很想知道是那个人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既然能想到对商品进行质检，那为什么不把质检安排在市场旁边。 偏要在内城质检，他的脑袋是被马踢了 “库塔赫，让你的人去管理交通。” 第四十五章 商业运转 当伊安返回佩特拉时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 他返回佩特拉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即将送往萨沙齐镇的货物。 这单生意是佩特拉和沙漠贸易的开始，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佩特拉的形象，他按照约定先送七成成品，三成原料。 如果扎鲁尔对货物满意，他们会再次订购成品。 所有出售给扎鲁尔的商品都是在市场内收购的，或是伊安的库存，在经过略微加价后出售。 为了确保对方不会被价格劝退，伊安将价格限制在合理的范围，可以推说为运输费用。 但以扎鲁尔的需求看，如果能长期保持贸易路线，伊安将能从中获得大量利益。 而且商队回来时也不会空载，他们会收购羊毛和骆驼等，羊毛可以转手再卖到帝国，而骆驼可以租给帝国商队使用。 如此一条龙服务下来，伊安的财政也绝不会再处于困顿状态。 但碍于信息和地理环境的影响，沙漠天然带有行政力量的抵抗力，伊安不确定沿途的部落目前是否收到了扎鲁尔禁止劫掠的命令。 为保险起见他将自己绘制的地图交给阿萨兰，让他带着队伍和西敏一同前往萨沙齐镇，确保商队的安全。 在处理完贸易后，伊安开始盘点这次远行的收获，他已经在心灵地图中将萨沙齐镇附近的绿洲全部标明。 并在贸易中得到了大量骆驼和羊毛，这是都是可以直接变现的重要商品。 更重要的是，他初步掌握了古兰沙漠的局势，而古兰沙漠是前往沙漠明珠——波西斯的必进之路。在某种程度上，伊安和扎鲁尔、瓦萨德一样需要古兰沙漠。 他们之间的冲突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成为古兰沙漠的主题。 如果说伊安的收获难以一眼辨别，那佩特拉和艾什南镇在三个月内的改变显而易见的。 在艾什南镇绿洲旁的农田中已经长出了小麦，而看样子快到收获时间了。而镇中心的集市也更加繁荣起来，以前市场内除了食物，就是手工毛毯、陶罐之类的必需品，商品单一且缺乏特色。 单从人流量而言都可以说是非常萧条。 但现在艾什南是的集市内已经出现了很多来自帝国的商品，很多东西都是在伊安进入沙漠后第一次见到的。 而现在的人流量虽然算不上人潮人海，但也是初现规模。 伊安满怀期待的回到佩特拉，既然艾什南镇都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佩特拉也绝不为让他失望。 但片刻后他一脸郁闷地站在外城，看着拥堵的通道在沙漠的热风中凌乱。 进入佩特拉内城的通道本就狭窄，而且出入口只有一条，现在大量的人流、马车、货物都试图通过通道进进出出。 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但结果就是谁也不能如愿。 “前面的别碍事，赶紧让我们进去啊！” “就你嚷嚷了，有本事你们先退出去，让我们先出。” “你说什么故意找茬是不是。” 某种程度而言这是个好现象，代表佩特拉的人口和贸易有了显着增长，而其中堵车的最重要原因是因为商队的马车体积太大了。 但伊安之前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将贸易市场放到了佩特拉的外城，按理说是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的。 伊安遣散了采盐工人，让他们回去休息，但让库塔赫的人留了下来。 他走上前去拉过一个胖胖的商人，好奇地问道：“贸易市场不是在外城吗你们进内城干什么。” 胖商人狐疑地打量着伊安，如果不是他一口端正的帝国语，商人都以为他是安度因人： “你是头一次来” 伊安点点头。 胖商人打消了疑心，现在佩特拉发展很快，每天新来的商人不知凡几： “市场确实在外城，但想要出售货物需要经过佩特拉官方的认可，不然会被卫兵们驱赶的。” 闻言伊安皱起了眉头，他可从没下过这样的命令： “我是听说佩特拉极低的贸易税才来的，但现在这个样子不还是和收贸易税一样吗都得贿赂那些管事的。” “看来终究是一丘之貉，我就不该相信贵族的话，那个散播谣言的威尔斯特商会真是该死。” 见状商人哈哈大笑起来，他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可能是我没说清楚。佩特拉官方不是为了限制商队贸易而是为了帮助我们贸易。” “他们不管理商品出售，只管理商品的质量，只有合格的商品才能在市场内出售。” “如果你前一个月来就能听说，经常有商人在市场内买到劣质品，像什么质地差的盾牌，味道奇怪的啤酒，质量堪忧的铁锁，这些劣质商品充斥着佩特拉的市场。” “当时有不少商人受害，但无奈他们的没有地方诉苦只能找佩特拉官方解决问题，最后他们提出了这个办法：在市场出售的商品必须经过他们的鉴定，在合格后才能出售。” “这个方法是简单有效的，现在市场内已经很少出现劣质产品，但不得不说佩特拉这个城市建设真的很有问题，为什么只开一道口，一边进一边出不是很好吗” “我听说这座城是这里的总督伊安阿加图斯建造的，他的脑袋一定是被马踢了才会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明白缘由的伊安略显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悄悄离开。 通过商人诉说，他猛然反应过来，这是他计划中缺失的一环。 目前的时代虽然没有知识产权体系，不存在假货的问题，但是确实存在伪劣产品。 一些手艺不到家，或者故意偷工减料的匠人会通过铸造劣质产品以此充好谋取利益。 而在一般的城市中相应的产业有相应的行会，他们会确保行会会员制造的产品符合标准，也确保城市的市场中不会流入这类劣质商品。 但佩特拉目前没有行会，也缺少相关的职能部门，自然劣质商品会充斥市场。 而劣质商品的泛滥不仅会损害商人的利益，也会让佩特拉的声誉。 如果不加以遏止，势必会产生重大影响。 不过，目前来看劣质产品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伊安看向仍然堵塞的通道。 好，还解决的不够彻底。 他现在很想知道是那个人才想出了这个办法。 既然能想到对商品进行质检，那为什么不把质检安排在市场旁边。 偏要在内城质检，他的脑袋是被马踢了 “库塔赫，让你的人去管理交通。” 第四十六章 商品登记法案 佩特拉的一处广场内，整齐的摆着一排排地毯，而来自各地的商人正坐在上面苦思冥想，纠结该如何填写手中的表格。 表格中包括商人的姓名，居住地，是否有所属商会，是否有所属商人行会，拟贸易货物，货物进价以及产地等内容。 而在广场几个显眼的地方都摆着一些告示牌，上面详细写着表格该如何填，又该填写什么内容，并进行了举例。 在广场中还有几名安度因人在巡逻，看他们身上的黑袍应该是帕索斯训练的守备队。 “这个货物产地，我也不知道我的酒是那产的”一名商人向杜尔特问道。 “看旁边的公告，上面有写怎么填。”杜尔特忙着统计表格信息，连头也没抬。 过了一会，又一位商人过来问道：“我没有加入商会，也没有加入行会，还需要填这个吗” 杜尔特表情抽动，忍耐着情绪：“去看公告，公告上有写，写完把表格交给我。” 伊安注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不难想象，官方质检的方法是杜尔特想出来的，可现场怎么看都不像是检查货物，而像是检查人员。 伊安颇为好奇地向杜尔特走去。 周围的守备队员看到了他，却没阻止因为他也穿着黑袍。 伊安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起了提防，黑袍确实有助于身份标识，但是个裁缝就能做出黑袍，这是个不小的安全隐患。 “欢迎你顺利回来。” 杜尔特没抬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先去看公告，上面有……” 他猛然反应过来对方好像没问怎么填表格。 杜尔特狐疑的抬起头，辩识了一会对面的人，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他拍案而起：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我要求涨工钱！” 伊安对于杜尔特的陌生感很理解，之前他们也不过认识两天就被他派去紫百合城借钱。 直到现在他们算起来也不过才认识两天。 杜尔特指着自己布满血丝且混浊的眼睛，歇斯底里着：“您瞧瞧，自我回来后已经数不清多少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搞不完的商人和货物，搞不完的表格和文件，我现在都快忘记自己住那了！” “巴力神在上！我这个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担。如果您不给我涨工钱我就辞职！” 伊安哭笑不得，但如此严肃场景他不该笑： “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会根据你的付出提供相应的报酬。但我需要知道你们最近的情况。” 有了伊安的保证，奥尔杜放松了些：“大人，佩特拉缺少相关的行会约束，很多商人拉假货过来出售，有商人受骗了就找到我们。” “虽然这都是他们身自己不小心干的蠢事，但我们还是调查了一番，发现有不少类似的事件，我和帕索斯守备官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我统一在这里采集商品信息，而帕索斯守备官负责核查货物，在初步试运行后，正式颁布了《商品登记法案》。” “我们会向商人发放质量证明，上面写着准许销售时间，核准出售的货物数量，有了质量证明他们才能在市场中销售。” “商人也会将商品带到这里登记，记录商品的数量，种类，产地。同时，也会对商人信息进行采集，核查他们的所属商会证明和行会证明，便于事后追责。” “如此一来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假货，但也仅仅是暂时的，我的签字可以伪造，核查的商品也可以被调换，我相信有不少人已经发现了漏洞，但还没行动起来。” 伊安耐心地听着，从商人的反应来看奥尔杜的方法非常有效，但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这段时间里仅仅是他们消耗的纸张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而即便是抽检，核查货物也非常困难，帕索斯直接安排了二十个人轮换进行。 同时，作为商品的鉴定方，奥尔杜所代表的佩特拉官方也必须为商品质量负责，一旦经过奥尔杜等人鉴定的商品出现了问题，他们也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伊安并不厌恶承担责任，而是担心责任相对应权力。 他担心有商人会认为佩特拉以保护商品质量为名，行贸易保护之实。 因为在城市体系中的担任同等职能的行会，就是以垄断权和贸易保护着名的。 不过，这也是以后的问题了，现在压制劣质商品更为重要。 “对了，紫百合的银行给我这位东南沙漠总督开出了多少价格。”伊安笑着问道。 帝国内的银行是按照他们的评估体系发放贷款的，对于信誉良好的贵族和商人，能在银行中拿到最优质的贷款。 而资产不足、缺少抵押物的普通人，想从银行手中贷到钱就要接受银行的霸王条款，比如百分之七十甚至更高的利率。 当然，以他的情况而言，不管是帝国内的那家银行都不会开出如此夸张的利率。 对于借款奥尔杜不敢懈怠：“我拿着您的印章和皇帝的封书去了美第奇银行，就是那个给教皇管理什一税的银行。” “在巴力神的祝福下，他们同意无抵押借款一万金，五分之一的利率，一年后还清。如果想借更多则必须以东南沙漠总督区的包税权为抵押，最高能借到三万金。但没有您的授权我没敢一次性借那么多。” 伊安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原本他的预期是五千金左右，他相信以自己的身份值这么多钱。 而美第奇银行开出的一万金恐怕有不少权重是在伊安的家族上。 他记得巴特斯公爵曾向银行一次性借款五万金币，而不需要任何抵押。 所以就算伊安交不起钱，银行也能和巴特斯公爵要。 说到管理什一税的美第奇银行，伊安想起了南方领商人卡蒂姆对南方领局势的看法。 “你这次去南方领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比如说城市里，或是美第奇银行。” 奥尔杜瞬间明白了伊安的意思，他凑到近前：“大人，南方领的城市已经有哀败的迹象了，贵族们对城市的限制越来越严重了，但各个城市议会也做出了反应开始召集佣兵团。” “而且我去美第奇银行借款时，无意听到教皇的使者当时正与美第奇银行商谈事务，我在城中看到了不少神殿骑士团的骑士，很可能去的是个大人物，据说是教皇座下打算将什一税交给皇家贸易集团管理。” 伊安短暂地一怔，美第奇银行已经管理什一税二十多年，期间也没听说出过什么问题。 而且虽说是什一税，但其实很多教廷的钱款都是放在美第奇银行钱生钱的。 多年的积累下来，绝对是一笔巨款。 而且皇家贸易集团听名字就知道是皇帝手下的，教皇难道要和皇帝联合 伊安猜不到教皇和皇帝的想法，但他感觉到南方领也要出事了。 第四十六章 商品登记法案 佩特拉的一处广场内，整齐的摆着一排排地毯，而来自各地的商人正坐在上面苦思冥想，纠结该如何填写手中的表格。 表格中包括商人的姓名，居住地，是否有所属商会，是否有所属商人行会，拟贸易货物，货物进价以及产地等内容。 而在广场几个显眼的地方都摆着一些告示牌，上面详细写着表格该如何填，又该填写什么内容，并进行了举例。 在广场中还有几名安度因人在巡逻，看他们身上的黑袍应该是帕索斯训练的守备队。 “这个货物产地，我也不知道我的酒是那产的”一名商人向杜尔特问道。 “看旁边的公告，上面有写怎么填。”杜尔特忙着统计表格信息，连头也没抬。 过了一会，又一位商人过来问道：“我没有加入商会，也没有加入行会，还需要填这个吗” 杜尔特表情抽动，忍耐着情绪：“去看公告，公告上有写，写完把表格交给我。” 伊安注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不难想象，官方质检的方法是杜尔特想出来的，可现场怎么看都不像是检查货物，而像是检查人员。 伊安颇为好奇地向杜尔特走去。 周围的守备队员看到了他，却没阻止因为他也穿着黑袍。 伊安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起了提防，黑袍确实有助于身份标识，但是个裁缝就能做出黑袍，这是个不小的安全隐患。 “欢迎你顺利回来。” 杜尔特没抬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先去看公告，上面有……” 他猛然反应过来对方好像没问怎么填表格。 杜尔特狐疑的抬起头，辩识了一会对面的人，随即反应过来对方是谁，他拍案而起： “大人，您总算回来了，这和说好的可不一样，我要求涨工钱！” 伊安对于杜尔特的陌生感很理解，之前他们也不过认识两天就被他派去紫百合城借钱。 直到现在他们算起来也不过才认识两天。 杜尔特指着自己布满血丝且混浊的眼睛，歇斯底里着：“您瞧瞧，自我回来后已经数不清多少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搞不完的商人和货物，搞不完的表格和文件，我现在都快忘记自己住那了！” “巴力神在上！我这个年纪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担。如果您不给我涨工钱我就辞职！” 伊安哭笑不得，但如此严肃场景他不该笑： “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会根据你的付出提供相应的报酬。但我需要知道你们最近的情况。” 有了伊安的保证，奥尔杜放松了些：“大人，佩特拉缺少相关的行会约束，很多商人拉假货过来出售，有商人受骗了就找到我们。” “虽然这都是他们身自己不小心干的蠢事，但我们还是调查了一番，发现有不少类似的事件，我和帕索斯守备官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我统一在这里采集商品信息，而帕索斯守备官负责核查货物，在初步试运行后，正式颁布了《商品登记法案》。” “我们会向商人发放质量证明，上面写着准许销售时间，核准出售的货物数量，有了质量证明他们才能在市场中销售。” “商人也会将商品带到这里登记，记录商品的数量，种类，产地。同时，也会对商人信息进行采集，核查他们的所属商会证明和行会证明，便于事后追责。” “如此一来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假货，但也仅仅是暂时的，我的签字可以伪造，核查的商品也可以被调换，我相信有不少人已经发现了漏洞，但还没行动起来。” 伊安耐心地听着，从商人的反应来看奥尔杜的方法非常有效，但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这段时间里仅仅是他们消耗的纸张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而即便是抽检，核查货物也非常困难，帕索斯直接安排了二十个人轮换进行。 同时，作为商品的鉴定方，奥尔杜所代表的佩特拉官方也必须为商品质量负责，一旦经过奥尔杜等人鉴定的商品出现了问题，他们也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伊安并不厌恶承担责任，而是担心责任相对应权力。 他担心有商人会认为佩特拉以保护商品质量为名，行贸易保护之实。 因为在城市体系中的担任同等职能的行会，就是以垄断权和贸易保护着名的。 不过，这也是以后的问题了，现在压制劣质商品更为重要。 “对了，紫百合的银行给我这位东南沙漠总督开出了多少价格。”伊安笑着问道。 帝国内的银行是按照他们的评估体系发放贷款的，对于信誉良好的贵族和商人，能在银行中拿到最优质的贷款。 而资产不足、缺少抵押物的普通人，想从银行手中贷到钱就要接受银行的霸王条款，比如百分之七十甚至更高的利率。 当然，以他的情况而言，不管是帝国内的那家银行都不会开出如此夸张的利率。 对于借款奥尔杜不敢懈怠：“我拿着您的印章和皇帝的封书去了美第奇银行，就是那个给教皇管理什一税的银行。” “在巴力神的祝福下，他们同意无抵押借款一万金，五分之一的利率，一年后还清。如果想借更多则必须以东南沙漠总督区的包税权为抵押，最高能借到三万金。但没有您的授权我没敢一次性借那么多。” 伊安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原本他的预期是五千金左右，他相信以自己的身份值这么多钱。 而美第奇银行开出的一万金恐怕有不少权重是在伊安的家族上。 他记得巴特斯公爵曾向银行一次性借款五万金币，而不需要任何抵押。 所以就算伊安交不起钱，银行也能和巴特斯公爵要。 说到管理什一税的美第奇银行，伊安想起了南方领商人卡蒂姆对南方领局势的看法。 “你这次去南方领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比如说城市里，或是美第奇银行。” 奥尔杜瞬间明白了伊安的意思，他凑到近前：“大人，南方领的城市已经有哀败的迹象了，贵族们对城市的限制越来越严重了，但各个城市议会也做出了反应开始召集佣兵团。” “而且我去美第奇银行借款时，无意听到教皇的使者当时正与美第奇银行商谈事务，我在城中看到了不少神殿骑士团的骑士，很可能去的是个大人物，据说是教皇座下打算将什一税交给皇家贸易集团管理。” 伊安短暂地一怔，美第奇银行已经管理什一税二十多年，期间也没听说出过什么问题。 而且虽说是什一税，但其实很多教廷的钱款都是放在美第奇银行钱生钱的。 多年的积累下来，绝对是一笔巨款。 而且皇家贸易集团听名字就知道是皇帝手下的，教皇难道要和皇帝联合 伊安猜不到教皇和皇帝的想法，但他感觉到南方领也要出事了。 第四十七章 胡斯教士 “兄弟，痛苦的剥削时代终会过去。”耶罗米微笑着说道，他的身后是一座由树枝和少许板木搭成的简陋棚屋，在呼啸的冷风中摇摇欲坠。 而身前盘坐着一些身有残疾，且面容可怖的人——麻风病人。 他们或蹲、或坐在茅草覆盖的地面，神情专注地聆听着耶罗米的布道。 “巴力神是宽容且仁爱的，祂会与每位信徒平等的交谈。我们虽贫穷，但巴力神不在乎。” 布道结束后，耶罗米向麻风病人们发放圣餐，同他的屋子一般，圣餐极为简陋甚至不合规矩。 但每位信徒都能领到一小块黑面包，以及一小杯清水，这都是他们自己的生产收获。 “圣餐并非巴力神的血与肉，而是你们的辛劳，这是你们应得的。” 麻风病人们井然有序，但领受过圣餐后，有些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在院子里。 他们在等结果。 而结果也未让他们久等。 米库拉斯神情悲愤地回到院子，在看到仪式仍未结束，他默默地等在一旁，自顾自地生气。 片刻后，在小路尽头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数十名身负盔甲的骑兵出现在道路尽头。 米库拉斯眼神一变，跑去察看情况。 “米库拉斯阁下，大人让我来督促你们赶紧离开。”骑士队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是说好三天时间吗为什么如此着急，我们兄弟在其他村子里，他们还不知道情况。”米库拉斯不甘地问道。 “你可以和敬爱的耶罗米阁下在路上去找你们的兄弟，反正你们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准备，所以大人让我来催你们离开。” 看到凶相外漏的骑士，麻风病人畏惧地缩到院子的一角。 耶罗米早已听到了院内的动静，但他仍然坚持为每位信徒发放完圣餐后，才出去查看情况。 “我知道了，我们这就离开。”对于骑士的要求，耶罗米没有任何质疑和愤怒，他带着稍显颓废的米库拉斯与每位麻风病人拥抱。 随后走了院子，走出了村庄，离开了这里。 麻风病人们也翻越篱笆想离开这里，庇佑他们的人已经离开了。 骑士有些诧异，他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才能把他们赶走，为此还准备了一肚子的威胁和劝诱。 不过，达到结果就可以了。 骑士洋洋得意地走进耶罗米的棚屋，翻找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这些穷鬼，我还以为教士一个比一个富呢。” 骑士不满地啐了一口，看到着急离开的麻风病人更是心情不悦，他扬起马鞭狠狠抽了几鞭子，麻风病人只能翻过篱笆向林子里逃。 骑士突然心生一计，大喊道：“不想死的都给我站住！” 人们还没有愚蠢到听他的话，纷纷推倒篱笆迅速跑入林中。 骑士大怒，对着扈从喊道：“去把他们给我抓回来！” 扈从们应声而出，但因为很多人已经跑进来树林，他们也只能在外围抓一些腿脚不便的回去交差。 现在的树林对于他们而言可是危险地带，里面藏着数不清的魔鬼和手持破甲锥的异端，危险程度不亚于战场。 如果不是非必要谁也不想进去，而他们也知道自己大人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你们这么着急跑，是不是作贼心虚，知道自己没交税钱。” 麻风病人们不敢反驳：“大人，我们月初就交了税钱。” 骑士大为不满：“你们的意思是我记错了” 麻风病人你看我，我看你实在难以接话。 说你记错了，你又生气要打人。说你没记错，税钱也确实交了。 “我告诉你们这些满身罪孽之人！我的先祖可是在圣战中为巴力神做出过卓越贡献的，曾接受过教皇座下的祝圣恩典。” “我的记性可要比你们这些与恶魔交欢的人好的多！而我记得很清楚，你们分明没有交这个月的税钱。” 被扣留下的病人们骚动起来，一个状态好点的病人在同伴的鼓励下站了出来： “大人您只是领主一名骑士，没有向我们征税的权利，即便我们要交税也是向税务官或是领主交。” 骑士闻言勃然大怒，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质疑自己的权威：“是领主大人授权我来征税的，你们不交就是抗命。” 扈从们冷笑着拔出剑作势向前。 麻风病人们缩成一团，他们手无寸铁难以与他们对抗，只能掏出些铜币交于骑士。 骑士一把抢过他们的钱：“算你们识相，是谁教你们刚刚那些的东西的，就是什么狗屁权利。” “是耶罗米教士教我们的。” 骑士一个子一个子点着铜板，每点够一个银币嘴角就会上翘一份，他似乎忘记了手中的钱币出自这些与恶魔交欢的人，仿佛金银不会沾染上罪孽： “什么狗屁教士，那些人是异端，早就被教皇座下开除了教籍。” “你们最好别听他的话，不然是会下地狱的。” 麻风病人沉默不答，耶罗米教士还说过地狱只是吓人用的根本不存在。 而且他们现在必须考虑下顿饭在那吃，怎么吃，实在没心情担心地狱的事情。 骑士点了点觉得实在有点少：“一群穷鬼，就是因为你们这个样子才挣不到钱的，现在康斯坦特主教就在城里，你们去买点赎罪卷，就能让巴力神宽恕你们的罪行，你们也就能摆脱现在的困境了。” 见麻风病人不回答只是沉默地站着，骑士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是为了你们好。” 说罢，骑士带着扈从一挥马鞭，骑着战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耶罗米的破旧蓬屋最终也难堪蹂躏，在风中轰然倒地。 …… “在帝国东方我们已经无处可去了。“ “从我们开始流浪，教庭就对我们穷追猛打，不惜贿赂各地贵族也要遏制我们的存在。”米库拉斯目光有神，丝毫不见刚刚的颓废。 “克莱芒在害怕我们的报复，而那些听命于金币的贵族也在害怕我们的报复，所以他们只驱赶而不赶尽杀绝。他在等着我们自行崩溃。”耶米罗笑着说道： “这段时间也不是毫无收获，我在城中听到了很有意思的消息。” “我们曾经的兄弟伊安，在东南方向获得了领地，一片帝国新征服的领土，叫做东南沙漠总督区。” 米库拉斯皱起眉头，他记得那个聪明的少年，只是现在过去四五年了，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伊安是贵族。” “真理高于一切，我们可以去看看，如果能多一位朋友自然是好的，但如果多一位敌人也所谓，我们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耶罗米笑道： “我先写封信过去，看看他的态度，如果不行我们就去南方领，那里贵族多，可以让克莱芒多花些金币。” 第四十七章 胡斯教士 “兄弟，痛苦的剥削时代终会过去。”耶罗米微笑着说道，他的身后是一座由树枝和少许板木搭成的简陋棚屋，在呼啸的冷风中摇摇欲坠。 而身前盘坐着一些身有残疾，且面容可怖的人——麻风病人。 他们或蹲、或坐在茅草覆盖的地面，神情专注地聆听着耶罗米的布道。 “巴力神是宽容且仁爱的，祂会与每位信徒平等的交谈。我们虽贫穷，但巴力神不在乎。” 布道结束后，耶罗米向麻风病人们发放圣餐，同他的屋子一般，圣餐极为简陋甚至不合规矩。 但每位信徒都能领到一小块黑面包，以及一小杯清水，这都是他们自己的生产收获。 “圣餐并非巴力神的血与肉，而是你们的辛劳，这是你们应得的。” 麻风病人们井然有序，但领受过圣餐后，有些人并没有离开，而是等在院子里。 他们在等结果。 而结果也未让他们久等。 米库拉斯神情悲愤地回到院子，在看到仪式仍未结束，他默默地等在一旁，自顾自地生气。 片刻后，在小路尽头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数十名身负盔甲的骑兵出现在道路尽头。 米库拉斯眼神一变，跑去察看情况。 “米库拉斯阁下，大人让我来督促你们赶紧离开。”骑士队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是说好三天时间吗为什么如此着急，我们兄弟在其他村子里，他们还不知道情况。”米库拉斯不甘地问道。 “你可以和敬爱的耶罗米阁下在路上去找你们的兄弟，反正你们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准备，所以大人让我来催你们离开。” 看到凶相外漏的骑士，麻风病人畏惧地缩到院子的一角。 耶罗米早已听到了院内的动静，但他仍然坚持为每位信徒发放完圣餐后，才出去查看情况。 “我知道了，我们这就离开。”对于骑士的要求，耶罗米没有任何质疑和愤怒，他带着稍显颓废的米库拉斯与每位麻风病人拥抱。 随后走了院子，走出了村庄，离开了这里。 麻风病人们也翻越篱笆想离开这里，庇佑他们的人已经离开了。 骑士有些诧异，他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才能把他们赶走，为此还准备了一肚子的威胁和劝诱。 不过，达到结果就可以了。 骑士洋洋得意地走进耶罗米的棚屋，翻找了半天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这些穷鬼，我还以为教士一个比一个富呢。” 骑士不满地啐了一口，看到着急离开的麻风病人更是心情不悦，他扬起马鞭狠狠抽了几鞭子，麻风病人只能翻过篱笆向林子里逃。 骑士突然心生一计，大喊道：“不想死的都给我站住！” 人们还没有愚蠢到听他的话，纷纷推倒篱笆迅速跑入林中。 骑士大怒，对着扈从喊道：“去把他们给我抓回来！” 扈从们应声而出，但因为很多人已经跑进来树林，他们也只能在外围抓一些腿脚不便的回去交差。 现在的树林对于他们而言可是危险地带，里面藏着数不清的魔鬼和手持破甲锥的异端，危险程度不亚于战场。 如果不是非必要谁也不想进去，而他们也知道自己大人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你们这么着急跑，是不是作贼心虚，知道自己没交税钱。” 麻风病人们不敢反驳：“大人，我们月初就交了税钱。” 骑士大为不满：“你们的意思是我记错了” 麻风病人你看我，我看你实在难以接话。 说你记错了，你又生气要打人。说你没记错，税钱也确实交了。 “我告诉你们这些满身罪孽之人！我的先祖可是在圣战中为巴力神做出过卓越贡献的，曾接受过教皇座下的祝圣恩典。” “我的记性可要比你们这些与恶魔交欢的人好的多！而我记得很清楚，你们分明没有交这个月的税钱。” 被扣留下的病人们骚动起来，一个状态好点的病人在同伴的鼓励下站了出来： “大人您只是领主一名骑士，没有向我们征税的权利，即便我们要交税也是向税务官或是领主交。” 骑士闻言勃然大怒，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质疑自己的权威：“是领主大人授权我来征税的，你们不交就是抗命。” 扈从们冷笑着拔出剑作势向前。 麻风病人们缩成一团，他们手无寸铁难以与他们对抗，只能掏出些铜币交于骑士。 骑士一把抢过他们的钱：“算你们识相，是谁教你们刚刚那些的东西的，就是什么狗屁权利。” “是耶罗米教士教我们的。” 骑士一个子一个子点着铜板，每点够一个银币嘴角就会上翘一份，他似乎忘记了手中的钱币出自这些与恶魔交欢的人，仿佛金银不会沾染上罪孽： “什么狗屁教士，那些人是异端，早就被教皇座下开除了教籍。” “你们最好别听他的话，不然是会下地狱的。” 麻风病人沉默不答，耶罗米教士还说过地狱只是吓人用的根本不存在。 而且他们现在必须考虑下顿饭在那吃，怎么吃，实在没心情担心地狱的事情。 骑士点了点觉得实在有点少：“一群穷鬼，就是因为你们这个样子才挣不到钱的，现在康斯坦特主教就在城里，你们去买点赎罪卷，就能让巴力神宽恕你们的罪行，你们也就能摆脱现在的困境了。” 见麻风病人不回答只是沉默地站着，骑士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是为了你们好。” 说罢，骑士带着扈从一挥马鞭，骑着战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耶罗米的破旧蓬屋最终也难堪蹂躏，在风中轰然倒地。 …… “在帝国东方我们已经无处可去了。“ “从我们开始流浪，教庭就对我们穷追猛打，不惜贿赂各地贵族也要遏制我们的存在。”米库拉斯目光有神，丝毫不见刚刚的颓废。 “克莱芒在害怕我们的报复，而那些听命于金币的贵族也在害怕我们的报复，所以他们只驱赶而不赶尽杀绝。他在等着我们自行崩溃。”耶米罗笑着说道： “这段时间也不是毫无收获，我在城中听到了很有意思的消息。” “我们曾经的兄弟伊安，在东南方向获得了领地，一片帝国新征服的领土，叫做东南沙漠总督区。” 米库拉斯皱起眉头，他记得那个聪明的少年，只是现在过去四五年了，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 “伊安是贵族。” “真理高于一切，我们可以去看看，如果能多一位朋友自然是好的，但如果多一位敌人也所谓，我们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耶罗米笑道： “我先写封信过去，看看他的态度，如果不行我们就去南方领，那里贵族多，可以让克莱芒多花些金币。” 第四十八章 运转情况 伊安、索伊尔、帕索斯、杜尔特来到神殿的一个房间内。 房间里摆放着一座大型沙盘，上面排布着佩特拉周围的情况。 沙盘是伊安和木匠赶制出的，他想要将自己心灵地图的内容解释给自己的顾问们听，便于他们结合当前的情况给出合理的建议。 目前，沙盘上已经绘出了南方领、古兰沙漠、佩特拉的情况。 伊安正在将古兰沙漠的绿洲标记和城镇标记摆在沙盘上。 “目前佩特拉内的农民基本都已采用租地的方式种植小麦，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小麦的产量会非常可观。而且在我们的强制要求下，田地基本都采用了深埋粪便的培养土地肥力的方法，土地的肥力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保证。”索伊尔在沙盘中画出他所规划的农耕区。 用粪便培养土地的方法不是伊安照搬的，而是帝国内农民的发现，但由于传播手段有限这种方法只在少数地区有流传。 伊安也是在圣方济各学派学习时才了解到的，但因为种种不可抗力，如此优良的农耕成就很难在农民间代代传承下去，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摧毁农民脆弱的生活。 “而在畜牧业方面，羊毛产出再创新高，但由于很多牧民会将自己的羊毛直接卖给商人，我难以统计相关信息。”说到这里索伊尔的表情古怪起来，他看向伊安： “有不少牧民让我向沙漠之神的神使表示感谢，他们认为自己的羊群是受到了神使的庇佑，才会成长的如此强壮。” 伊安摊摊手：“请转告他们，在他们表示感谢前，我就已经听到了他们内心的虔信，而健康的羊群是沙漠之神对他们的奖赏。” 索伊尔和帕索斯已经见多了伊安以公教徒的身份，冒充沙漠之神的神使，对此没有表示惊讶。 但杜尔特还是第一次见：“大人，您不是公教徒吗” 他刚刚从帝国内回来，要比在沙漠呆了十年多的索伊尔和大半年的帕索斯，更了解当前的情况。 现在教廷对异端、异教徒的管理越来越严苛，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有异端倾向的人。 他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异教徒，而且还是自己雇主。 好，幸好不是异端。 不对！ 杜尔特惊恐地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两人，他们没有像虔诚的自己一样表示惊讶，岂不是说他们也有问题 难道说自己加入了一个隐藏的异教徒组织。 可恶！邪恶的异教徒居然已经渗透到大贵族中了吗 就在杜尔特思想纷飞时，伊安三人奇怪地看向杜尔特：“我当然是啊，我对巴力神的信仰可是坚定无比的。” “那您为什么……” 对此伊安并不避讳：“统治需要，如果那天安度因人都信巴力神了，我也就不需要用沙漠之神安抚他们了，但不管如何我都是坚定的公教徒。” “而且如果我不是坚定的信徒，巴力神也不会将佩特拉赐予我们了。” 杜尔特目瞪口呆，他的理性思考告诉自己，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是不信者，但伊安却宣称自己是坚定的信徒，而且还有佩特拉作证。 他一时间也拿不准伊安到底是个什么成分，随后他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了。 “索伊尔继续，不要再纠结这些事情了。”伊安随口说道，像是在讨论鸡毛蒜皮的小事。 根据牧民的描述，他们的羊群较之以往格外强壮，羊毛也更加细密。 它们为佩特拉提供了稳定的肉食和羊毛产出，带动了人口和贸易。 总的来看，对得起地块的3锤2粮2金，从某种意义上说，羊的强壮可以等同于锤，羊毛的商业价值可以等同于金。 “因为地租的初见成效，我们的财政已经由负转盈，而且随着农牧业的扩大，地租的收益也会越来越大。” 索伊尔看向杜尔特继续说道：“同时，由于杜尔特先生的良好运作，我们准备的贸易运作金收效明显，已经增长了三成左右。” 在杜尔特将钱带回佩特拉交给索伊尔后，他申请了一千金用作商品运作，通俗的说就是坐商，以周转商品获取收益。 这也是商会的派驻经理的主要任务之一。 找回主业的杜尔特很快在佩特拉的贸易激增中获益，其中《商品登记法案》要求填写的商品登记表居功至伟。 如此行为类似于以权谋私，但私也是佩特拉的私。 他只在其中抽取定额的抽成，其余的收益不是定期返还索伊尔，就是充做运作金。 鉴于当前时代的情况，伊安对于某些情况并不忌讳，他在邀请索伊尔时，就直言可以给予他一定的自由。 前提是，他们不会影响到佩特拉的整体发展。但目前为止他都没发现几人有明显的动作和尝试。 “目前，炼盐厂也已投入生产，它的产量基本能满足市场需求，而且还有帝国内输入的盐，价格也维持在稳定的态势。” “同时，威尔斯特商会协调的造纸厂项目也开始推进，过几天博洛尼亚城纸业行会顾问会来考察，如果条件合适他们会注资筹建，并同意给予佩特拉三成的收益。” 三成有点少啊。 伊安试探地问道：“我们可以想办法提高分成比例吗” 羊皮纸不论，现在的佩特拉仅仅是书写纸的需求都是个天文数字，其中有着巨大的利益空间。 而且伊安想将杜尔特的《商品登记法案》继续下去，如此势必会增加纸张的消耗量。 如果可以的话伊安想获得造纸厂的控制权，至少也要有经营权，优先供给佩特拉的使用。 如此一来可以大幅缩减行政成本。 “具体的事项可以协商，但造纸厂的经营权行业方面应该是不会转让的。”杜尔特的判断是基于行会本身的性质。 行会是一个集体，它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成员的利益，让出如此巨大的利润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不过目前局势特殊，也许行会方面愿意出让些利益，换取更实在的东西。” 伊安已经将杜尔特收集的信息告诉了索伊尔和帕索斯，让他们有了心理准备。 而索伊尔对移民人口的统计数据，也侧面证明了南方领的情况。 目前移民佩特拉的人口中，来自南方领的遥遥领先，而且其中很多都是底层的工匠，甚至有不少是当地的行会成员。 他们大多都是因为生活难以为继，而选择离开居住的城市外出谋生的。 这些工匠虽然是底层工匠，技艺和能力谈不上有多高，但他们的确是行会成员。 而如果在城市中占据话语权的行会都无法保护自己的成员，可想而知南方领城市情况的恶化。 不过伊安和杜尔特也仅仅是猜测，没有确实的证据表明某某会与某某时间进攻某某地点。 一切都还未发生。 第四十八章 运转情况 伊安、索伊尔、帕索斯、杜尔特来到神殿的一个房间内。 房间里摆放着一座大型沙盘，上面排布着佩特拉周围的情况。 沙盘是伊安和木匠赶制出的，他想要将自己心灵地图的内容解释给自己的顾问们听，便于他们结合当前的情况给出合理的建议。 目前，沙盘上已经绘出了南方领、古兰沙漠、佩特拉的情况。 伊安正在将古兰沙漠的绿洲标记和城镇标记摆在沙盘上。 “目前佩特拉内的农民基本都已采用租地的方式种植小麦，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小麦的产量会非常可观。而且在我们的强制要求下，田地基本都采用了深埋粪便的培养土地肥力的方法，土地的肥力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保证。”索伊尔在沙盘中画出他所规划的农耕区。 用粪便培养土地的方法不是伊安照搬的，而是帝国内农民的发现，但由于传播手段有限这种方法只在少数地区有流传。 伊安也是在圣方济各学派学习时才了解到的，但因为种种不可抗力，如此优良的农耕成就很难在农民间代代传承下去，有太多的东西可以摧毁农民脆弱的生活。 “而在畜牧业方面，羊毛产出再创新高，但由于很多牧民会将自己的羊毛直接卖给商人，我难以统计相关信息。”说到这里索伊尔的表情古怪起来，他看向伊安： “有不少牧民让我向沙漠之神的神使表示感谢，他们认为自己的羊群是受到了神使的庇佑，才会成长的如此强壮。” 伊安摊摊手：“请转告他们，在他们表示感谢前，我就已经听到了他们内心的虔信，而健康的羊群是沙漠之神对他们的奖赏。” 索伊尔和帕索斯已经见多了伊安以公教徒的身份，冒充沙漠之神的神使，对此没有表示惊讶。 但杜尔特还是第一次见：“大人，您不是公教徒吗” 他刚刚从帝国内回来，要比在沙漠呆了十年多的索伊尔和大半年的帕索斯，更了解当前的情况。 现在教廷对异端、异教徒的管理越来越严苛，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有异端倾向的人。 他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异教徒，而且还是自己雇主。 好，幸好不是异端。 不对！ 杜尔特惊恐地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两人，他们没有像虔诚的自己一样表示惊讶，岂不是说他们也有问题 难道说自己加入了一个隐藏的异教徒组织。 可恶！邪恶的异教徒居然已经渗透到大贵族中了吗 就在杜尔特思想纷飞时，伊安三人奇怪地看向杜尔特：“我当然是啊，我对巴力神的信仰可是坚定无比的。” “那您为什么……” 对此伊安并不避讳：“统治需要，如果那天安度因人都信巴力神了，我也就不需要用沙漠之神安抚他们了，但不管如何我都是坚定的公教徒。” “而且如果我不是坚定的信徒，巴力神也不会将佩特拉赐予我们了。” 杜尔特目瞪口呆，他的理性思考告诉自己，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是不信者，但伊安却宣称自己是坚定的信徒，而且还有佩特拉作证。 他一时间也拿不准伊安到底是个什么成分，随后他开始有些担心自己的未来了。 “索伊尔继续，不要再纠结这些事情了。”伊安随口说道，像是在讨论鸡毛蒜皮的小事。 根据牧民的描述，他们的羊群较之以往格外强壮，羊毛也更加细密。 它们为佩特拉提供了稳定的肉食和羊毛产出，带动了人口和贸易。 总的来看，对得起地块的3锤2粮2金，从某种意义上说，羊的强壮可以等同于锤，羊毛的商业价值可以等同于金。 “因为地租的初见成效，我们的财政已经由负转盈，而且随着农牧业的扩大，地租的收益也会越来越大。” 索伊尔看向杜尔特继续说道：“同时，由于杜尔特先生的良好运作，我们准备的贸易运作金收效明显，已经增长了三成左右。” 在杜尔特将钱带回佩特拉交给索伊尔后，他申请了一千金用作商品运作，通俗的说就是坐商，以周转商品获取收益。 这也是商会的派驻经理的主要任务之一。 找回主业的杜尔特很快在佩特拉的贸易激增中获益，其中《商品登记法案》要求填写的商品登记表居功至伟。 如此行为类似于以权谋私，但私也是佩特拉的私。 他只在其中抽取定额的抽成，其余的收益不是定期返还索伊尔，就是充做运作金。 鉴于当前时代的情况，伊安对于某些情况并不忌讳，他在邀请索伊尔时，就直言可以给予他一定的自由。 前提是，他们不会影响到佩特拉的整体发展。但目前为止他都没发现几人有明显的动作和尝试。 “目前，炼盐厂也已投入生产，它的产量基本能满足市场需求，而且还有帝国内输入的盐，价格也维持在稳定的态势。” “同时，威尔斯特商会协调的造纸厂项目也开始推进，过几天博洛尼亚城纸业行会顾问会来考察，如果条件合适他们会注资筹建，并同意给予佩特拉三成的收益。” 三成有点少啊。 伊安试探地问道：“我们可以想办法提高分成比例吗” 羊皮纸不论，现在的佩特拉仅仅是书写纸的需求都是个天文数字，其中有着巨大的利益空间。 而且伊安想将杜尔特的《商品登记法案》继续下去，如此势必会增加纸张的消耗量。 如果可以的话伊安想获得造纸厂的控制权，至少也要有经营权，优先供给佩特拉的使用。 如此一来可以大幅缩减行政成本。 “具体的事项可以协商，但造纸厂的经营权行业方面应该是不会转让的。”杜尔特的判断是基于行会本身的性质。 行会是一个集体，它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成员的利益，让出如此巨大的利润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 “不过目前局势特殊，也许行会方面愿意出让些利益，换取更实在的东西。” 伊安已经将杜尔特收集的信息告诉了索伊尔和帕索斯，让他们有了心理准备。 而索伊尔对移民人口的统计数据，也侧面证明了南方领的情况。 目前移民佩特拉的人口中，来自南方领的遥遥领先，而且其中很多都是底层的工匠，甚至有不少是当地的行会成员。 他们大多都是因为生活难以为继，而选择离开居住的城市外出谋生的。 这些工匠虽然是底层工匠，技艺和能力谈不上有多高，但他们的确是行会成员。 而如果在城市中占据话语权的行会都无法保护自己的成员，可想而知南方领城市情况的恶化。 不过伊安和杜尔特也仅仅是猜测，没有确实的证据表明某某会与某某时间进攻某某地点。 一切都还未发生。 第四十九章 巴力神真喜欢为难人 帕索斯和索伊尔起初还对伊安将重要的信物交给杜尔特表示过疑虑。 要是随行的骑士一个不留神让他回来的途中卷款跑了，那岂不是损失惨重。 但在杜尔特带着借款返回佩特拉后，他们的也不再质疑杜尔特的品格，至少他的品格无法被数万金币收买。 而且杜尔特随后便在《商品登记法案》中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赢得了帕索斯和索伊尔的尊重。 同时，杜尔特下意识搜集信息的行为，也让伊安意识到商人的另外一个重要作用。 间谍。 商人自身的流动性和对商机的把握，本身就是情报能力的体现。 某种程度上，两个古老的职业是类似的。 只是间谍相对于商人还有着另外一项重要技能。 抽丝剥茧的能力。 优秀的情报官能像纺织工人般，在多如牛毛的信息中梳理挑拣整合出有用信息。 至于杜尔特有没有这样的能力还需要在实践中检验。 “帕索斯，守备队的情况如何” 佩特拉的情况在虽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但周围局势的变化也是毫不停歇，南方领、古兰沙漠都有潜在风险。 以实际而言，伊安并不希望打仗，在缺少足够力量时战争对贸易从来都是威胁。 而且南方领是佩特拉的重要商品输入地，南方领的动乱肯定会干扰到双方贸易。 “大人，初期我在艾什南镇招募了一百人作为守备队进行训练，目前他们已经能够明白基本的习惯，具备了维持治安的力量。”帕索斯作为伊安的唯一军事人才，包办了治安、军队训练、军需整备等一系列任务。 “之后，随着佩特拉人口的增长和商队的涌入，一些缺少生存技能的人在佩特拉难以谋生，为了不让他们成为潜在的罪犯，我和索伊尔领事官协商后，决定从他们中挑选一些人作为新一批的守备力量进行训练。目前，有两百四十三人正在进行训练。” 伊安认可地点点头，帕索斯所训练的守备队的训练时间仅仅两三个月，能够承担的任务也不过是维护治安、防御城镇等，战斗力恐怕只比征召兵强一点。 而且他们的战斗力也只能在城镇中维持，缺少城镇依托他们的士气会像被虫蛀的水坝般迅速崩解。 目前帝国内通行的征兵模式，仍然是少数职业军队辅以大量征召兵的模式。 其中征召兵大多来自自耕农和农奴，而职业军队较为复杂，除了一些能够供养常备军的贵族以外，很多财政状况堪忧的领主都会选择雇佣兵充当自己军队中的主力。 如阿加图斯家族就豢养着一支一千人的常备军，和平时期可以清理匪患，压制市民。 战时可以以此为模板直接直接大规模征兵。 相对的常备军每年的训练花费、军需花费、工资都是天文数字。 伊安有心效仿但佩特拉的财政无法支撑他大规模组建常备军，价格合理且信誉良好的雇佣兵是他的首选。 “等小麦收获后，可以视情况从农业人口中征募一些人参加守备队的训练。目前，垦荒可以放缓，其他灌溉较为困难的土地，可以暂时不开垦，将它们留给牧民。” 随着佩特拉商业的流动，佩特拉也流入了一些帝国内的粮食和食物，并不一定要依靠艾什南镇的绿洲自给自足。 伊安指向沙盘中的古兰沙漠：“南方领暂且不论，古兰沙漠内喀瓦徳部和沙普尔部的冲突很快就会开始，以我们掌握的信息看，战争的初期局势将以瓦萨德的攻击为主。” “从我们在萨沙齐镇的观察看，瓦萨德的攻击将非常致命，他们有复仇情绪的帮助，且熟悉古兰沙漠的情况，具有多方面的优势。” 帕索斯思考着：“但安度因人并非像帝国军队一样喜欢军团决战，他们更倾向骚扰破袭，等敌疲我强时再伺机进攻。” 沙漠战争初期帝国军团如同入肉尖刀，毫无阻碍地插入了沙漠之中，但随之而来的袭扰致使军团再难有进展，只能如同乌龟般挪动。 “而且瓦萨德的部落常年劫掠，在袭扰方面的经验会更加丰富，但面对同为部落的扎鲁尔，他们的袭击会大打折扣。” 伊安继续分析着：“而且他们的目标不是削弱扎鲁尔的统治，而是夺取绿洲，他们必须面对以逸待劳的敌人。” 他仅在萨沙齐见到过一些扎鲁尔的士兵，目前看他们士气正胜，瓦萨德想要迅速取胜是非常困难的。 但扎鲁尔的弱点也非常明显，他们缺少物资，战争消耗的不仅是生命，还有各类资源。 而古兰沙漠目前的物资供给将长期依靠伊安的商队供给，或许[公正王]也会提供帮助，但他的势力范围较远，想要支援扎鲁尔也要考虑实际情况。 与之相对的瓦萨德很可能已经获得了[无牧人]的大力支持，在资源方面也会更加充沛。 总的来说，如果喀瓦徳部和沙普尔部不直接下场，仅将冲突局限在扎鲁尔和瓦萨德之间的话。 双方互有优势难以直接判断胜负，而且伊安和帕索斯分析的仅仅是理想情况。 在实际的冲突中那怕是不起眼的因素都可能有致命后果。 伊安和帕索斯并不热衷战争，但对局势的讨论却格外热烈。 索伊尔和杜尔特并不参与他们之间的讨论，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 但他们同样在思考，索伊尔问道：“大人，我们已经开始向扎鲁尔输送货物，是否代表着我们已经和扎鲁尔结盟了” 伊安沉默片刻，坐了下来：“我们和扎鲁尔的关系仅仅是贸易伙伴，而不是战争盟友，我们现在还没必要直接参与其中。” “但古兰沙漠的归属对我们非常重要，我们的参与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我们身份的缘故，参与其中势必会被当做是入侵者，遭到双方的敌意，对我们在沙漠中扩展势力会产生不小的负面影响，甚至是大部落的直接干涉，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我们必须更加巧妙的利用现在的情况，以避免遭到部落的敌视。而且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会不会是我们仅有的能够如此顺利的介入古兰沙漠的机会。” 索伊尔和帕索斯对视一眼，明白了他的顾虑。 加入战争是简单的，困难的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他们或许能击败扎鲁尔和瓦萨德，但却绝对无法控制古兰沙漠。 帕索斯看向沙盘中古兰沙漠，在古兰沙漠的北边和东边各空置着一片区域。 喀瓦徳部与沙普尔部。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扎鲁尔能够在冲突中获胜，毕竟瓦萨德的人对我们的敌意更重些。” “但我又不希望扎鲁尔能够轻松获胜，他的损失越大，之后对我们的依赖性也会越强。” 伊安摇了摇头：“巴力神真是喜欢难为人。” 第四十九章 巴力神真喜欢为难人 帕索斯和索伊尔起初还对伊安将重要的信物交给杜尔特表示过疑虑。 要是随行的骑士一个不留神让他回来的途中卷款跑了，那岂不是损失惨重。 但在杜尔特带着借款返回佩特拉后，他们的也不再质疑杜尔特的品格，至少他的品格无法被数万金币收买。 而且杜尔特随后便在《商品登记法案》中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赢得了帕索斯和索伊尔的尊重。 同时，杜尔特下意识搜集信息的行为，也让伊安意识到商人的另外一个重要作用。 间谍。 商人自身的流动性和对商机的把握，本身就是情报能力的体现。 某种程度上，两个古老的职业是类似的。 只是间谍相对于商人还有着另外一项重要技能。 抽丝剥茧的能力。 优秀的情报官能像纺织工人般，在多如牛毛的信息中梳理挑拣整合出有用信息。 至于杜尔特有没有这样的能力还需要在实践中检验。 “帕索斯，守备队的情况如何” 佩特拉的情况在虽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好，但周围局势的变化也是毫不停歇，南方领、古兰沙漠都有潜在风险。 以实际而言，伊安并不希望打仗，在缺少足够力量时战争对贸易从来都是威胁。 而且南方领是佩特拉的重要商品输入地，南方领的动乱肯定会干扰到双方贸易。 “大人，初期我在艾什南镇招募了一百人作为守备队进行训练，目前他们已经能够明白基本的习惯，具备了维持治安的力量。”帕索斯作为伊安的唯一军事人才，包办了治安、军队训练、军需整备等一系列任务。 “之后，随着佩特拉人口的增长和商队的涌入，一些缺少生存技能的人在佩特拉难以谋生，为了不让他们成为潜在的罪犯，我和索伊尔领事官协商后，决定从他们中挑选一些人作为新一批的守备力量进行训练。目前，有两百四十三人正在进行训练。” 伊安认可地点点头，帕索斯所训练的守备队的训练时间仅仅两三个月，能够承担的任务也不过是维护治安、防御城镇等，战斗力恐怕只比征召兵强一点。 而且他们的战斗力也只能在城镇中维持，缺少城镇依托他们的士气会像被虫蛀的水坝般迅速崩解。 目前帝国内通行的征兵模式，仍然是少数职业军队辅以大量征召兵的模式。 其中征召兵大多来自自耕农和农奴，而职业军队较为复杂，除了一些能够供养常备军的贵族以外，很多财政状况堪忧的领主都会选择雇佣兵充当自己军队中的主力。 如阿加图斯家族就豢养着一支一千人的常备军，和平时期可以清理匪患，压制市民。 战时可以以此为模板直接直接大规模征兵。 相对的常备军每年的训练花费、军需花费、工资都是天文数字。 伊安有心效仿但佩特拉的财政无法支撑他大规模组建常备军，价格合理且信誉良好的雇佣兵是他的首选。 “等小麦收获后，可以视情况从农业人口中征募一些人参加守备队的训练。目前，垦荒可以放缓，其他灌溉较为困难的土地，可以暂时不开垦，将它们留给牧民。” 随着佩特拉商业的流动，佩特拉也流入了一些帝国内的粮食和食物，并不一定要依靠艾什南镇的绿洲自给自足。 伊安指向沙盘中的古兰沙漠：“南方领暂且不论，古兰沙漠内喀瓦徳部和沙普尔部的冲突很快就会开始，以我们掌握的信息看，战争的初期局势将以瓦萨德的攻击为主。” “从我们在萨沙齐镇的观察看，瓦萨德的攻击将非常致命，他们有复仇情绪的帮助，且熟悉古兰沙漠的情况，具有多方面的优势。” 帕索斯思考着：“但安度因人并非像帝国军队一样喜欢军团决战，他们更倾向骚扰破袭，等敌疲我强时再伺机进攻。” 沙漠战争初期帝国军团如同入肉尖刀，毫无阻碍地插入了沙漠之中，但随之而来的袭扰致使军团再难有进展，只能如同乌龟般挪动。 “而且瓦萨德的部落常年劫掠，在袭扰方面的经验会更加丰富，但面对同为部落的扎鲁尔，他们的袭击会大打折扣。” 伊安继续分析着：“而且他们的目标不是削弱扎鲁尔的统治，而是夺取绿洲，他们必须面对以逸待劳的敌人。” 他仅在萨沙齐见到过一些扎鲁尔的士兵，目前看他们士气正胜，瓦萨德想要迅速取胜是非常困难的。 但扎鲁尔的弱点也非常明显，他们缺少物资，战争消耗的不仅是生命，还有各类资源。 而古兰沙漠目前的物资供给将长期依靠伊安的商队供给，或许[公正王]也会提供帮助，但他的势力范围较远，想要支援扎鲁尔也要考虑实际情况。 与之相对的瓦萨德很可能已经获得了[无牧人]的大力支持，在资源方面也会更加充沛。 总的来说，如果喀瓦徳部和沙普尔部不直接下场，仅将冲突局限在扎鲁尔和瓦萨德之间的话。 双方互有优势难以直接判断胜负，而且伊安和帕索斯分析的仅仅是理想情况。 在实际的冲突中那怕是不起眼的因素都可能有致命后果。 伊安和帕索斯并不热衷战争，但对局势的讨论却格外热烈。 索伊尔和杜尔特并不参与他们之间的讨论，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 但他们同样在思考，索伊尔问道：“大人，我们已经开始向扎鲁尔输送货物，是否代表着我们已经和扎鲁尔结盟了” 伊安沉默片刻，坐了下来：“我们和扎鲁尔的关系仅仅是贸易伙伴，而不是战争盟友，我们现在还没必要直接参与其中。” “但古兰沙漠的归属对我们非常重要，我们的参与只是时间问题。” “因为我们身份的缘故，参与其中势必会被当做是入侵者，遭到双方的敌意，对我们在沙漠中扩展势力会产生不小的负面影响，甚至是大部落的直接干涉，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我们必须更加巧妙的利用现在的情况，以避免遭到部落的敌视。而且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会不会是我们仅有的能够如此顺利的介入古兰沙漠的机会。” 索伊尔和帕索斯对视一眼，明白了他的顾虑。 加入战争是简单的，困难的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他们或许能击败扎鲁尔和瓦萨德，但却绝对无法控制古兰沙漠。 帕索斯看向沙盘中古兰沙漠，在古兰沙漠的北边和东边各空置着一片区域。 喀瓦徳部与沙普尔部。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扎鲁尔能够在冲突中获胜，毕竟瓦萨德的人对我们的敌意更重些。” “但我又不希望扎鲁尔能够轻松获胜，他的损失越大，之后对我们的依赖性也会越强。” 伊安摇了摇头：“巴力神真是喜欢难为人。” 第五十章 主教来了 伊安捏着鼻子，忍受着甜腻的熏香，即使他的舌头因为椰枣的缘故已经习惯了甜腻的感觉，但嗅觉仍然停留在正常状态。 他还没拆开手中的信件，就已经知道寄信的人肯定在熏香上花了大价钱。 他眯着眼睛，用拆信刀划开手感极佳的信封，开始阅读内容： “尊敬的东南沙漠总督： 经由教皇座下的任命，本人克雷蒙特潘贡洛尔菲将担任东南沙漠教区主教，为巴力神看牧羊群，并拟于近日抵达凡城。 鉴于沙漠危机四伏，鄙人的随行中没有能担当向导的人才，还望总督大人体恤队伍劳苦，派人前往凡城指引我们前往教区。 向您献上诚挚的感谢。 您的同信者克雷蒙特。 注：教皇座下特意恩准五十名圣殿骑士驻扎在您的领地为您防御异端的威胁和拓展信仰，请您负责骑士的给养和装备维护。” 伊安眨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回来时好像没看到新修建的教堂。 索伊尔似乎也把它给忘了。 不对。 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伊安摇了摇头看向信的末尾…… “教皇脑袋被驴踢了佩特拉那有什么异端需要五十名圣殿骑士镇压！而且还要我出钱去养” 伊安又看了一遍信，再次确认信是写给自己的，而不是写给某个被异端包围在城堡的贵族。 一旁为伊安烧水的珈蓝被吓了一跳，铜质的小水壶被打翻在窗台上。 这算是伊安手中的唯一的奢侈品——热水。 “抱歉珈蓝，我实在是没忍住。”伊安将信拍到桌子上：“他派圣殿骑士过来那里是防异端的，根本就是在防我。一定是康斯坦特跟教皇添油加醋了，他怕我对新主教不利，才派圣殿骑士守着他。” “关键是，我从没想过对主教做什么。巴力神在上，我前一刻还在想怎么为他修一座雄伟的教堂，结果后一刻就被当成了歹徒。” 珈蓝守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伊安发牢骚，她已经习惯了不作声。 自佩特拉商品丰富以后，珈蓝也换了身更帝国化的衣服，不再是以前破旧的白罩袍，身上多了些颜色和光彩，现在她美丽的地方不再只是眼睛了。 伊安自顾自地发泄一番后也缓了过来，问题终究是要解决的： “索伊尔在什么地方。” 珈蓝想了想：“索伊尔先生应该是在镇公所，最近他在那里办公。” 自从守备队成型和杜尔特的加入，索伊尔不用再一个人操心着佩特拉和艾什南镇两个地方了，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艾什南镇的建设中。 “需要叫索伊尔先生来见您吗” 伊安摇摇头：“不用了，我去找他，我们得在艾什南镇修一座教堂。好，或许还要一座军营。” 珈蓝知道教堂是祈祷的地方，但却从没有见过实物：“大人，还有一封信您没看。” 闻言伊安狐疑地回过头，看向桌子上另一封信，信封上没有任何蜡封，仅仅是用胶水黏在一起，像是市民们写的家书。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信件：“我路上看。” …… 伊安穿着黑袍向着镇公所的方向走着，心神乱如麻绳。 他在行走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提着篮子的安度因妇女，他想帮对方捡起篮子，但妇女却慌张地对着他俯身行礼，诚惶诚恐地捡起篮子消失在人群中。 伊安看到了妇女的表情，有惊喜、有畏惧、也有崇拜，他不知道是对方认出了自己，还是仅仅对他身上的黑袍有所表示。 他呆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 伊安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继续朝着镇公所走去。 “索伊尔，我们需要赶紧修出一座教堂，教廷的主教已经在路上了。” 索伊尔一怔，他一拍脑门：“大人，我忘记教堂的事情了。” 伊安摆摆手，稍显烦躁：“不管如何，我们得赶紧动手，那怕是用沙子也要堆出一座教堂。” “大人，沙子恐怕不行，我们得用石头啊，或许我们可以在佩特拉的空余空间中凿出一个空间，然后再改成教堂的样子。”索伊尔拿出几张纸，画出大概的样子。 “这个方法恐怕不行，如果要修出容纳大量信徒的教堂，需要开凿出很大的空间，至少也要达到神庙的规模。但即便连夜赶工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完成开凿空间、雕琢细节等工序。” 伊安将克雷蒙特主教的信交给索伊尔：“我们不止要修一座教堂。这次来的不仅是主教，还有五十名圣殿骑士。” 他冷笑一声：“我还得给他们修一座军营，或许主教可以在军营里传教，把刀架在安度因人的脖子上让他们聆听宣讲。” 索伊尔皱着眉头翻看信件，让他皱眉的不只是信件上的内容，还有伊安的状态。 “大人，我们现在的财政有所好转，虽然不算多么富裕，但供养几名骑士还是办得到的。” 只要圣殿骑士不出去打仗，也不过是多五十几张人嘴和马嘴，好的供不起，杂粮粗食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圣殿骑士既然是以拓展信仰为名驻扎在此，我们或许可以让他们成为与安度因部落对抗的力量，总体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问题。” 伊安不屑地嗤笑几声，言语有些激烈：“五十名圣殿骑士仅仅是负责战斗的主要人员，他们背后还有马夫、伙夫、侍从、书记官等一大批人，很可能到这里的不仅仅是五十名骑士，而是一支军团。” 索伊尔呆愣地盯着伊安，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伊安这样的笑容，他感到伊安的状态似乎有些反常。 即使是因为教皇的不信任而感到气愤——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老实说，索伊尔也摸不清伊安现在的心情，不像愤怒，也不像喜悦，倒是有点像自暴自弃。 索伊尔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教堂的事情我们可以再商议，不急这一两天。” 闻言伊安的眼睛停在了索伊尔身上，后者的身体僵硬片刻。 伊安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有些不在状态。我们明天再说教堂的事情。” 伊安拒绝了守备队的护送，独自回到房间中。 他拿出一封已经被拆开的信，淡黄色的书写纸上留着书写者的痕迹。 看着这些充满自信和勇气的文字，伊安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近来可安好，我曾经的兄弟，伊安。” 第五十章 主教来了 伊安捏着鼻子，忍受着甜腻的熏香，即使他的舌头因为椰枣的缘故已经习惯了甜腻的感觉，但嗅觉仍然停留在正常状态。 他还没拆开手中的信件，就已经知道寄信的人肯定在熏香上花了大价钱。 他眯着眼睛，用拆信刀划开手感极佳的信封，开始阅读内容： “尊敬的东南沙漠总督： 经由教皇座下的任命，本人克雷蒙特潘贡洛尔菲将担任东南沙漠教区主教，为巴力神看牧羊群，并拟于近日抵达凡城。 鉴于沙漠危机四伏，鄙人的随行中没有能担当向导的人才，还望总督大人体恤队伍劳苦，派人前往凡城指引我们前往教区。 向您献上诚挚的感谢。 您的同信者克雷蒙特。 注：教皇座下特意恩准五十名圣殿骑士驻扎在您的领地为您防御异端的威胁和拓展信仰，请您负责骑士的给养和装备维护。” 伊安眨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回来时好像没看到新修建的教堂。 索伊尔似乎也把它给忘了。 不对。 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伊安摇了摇头看向信的末尾…… “教皇脑袋被驴踢了佩特拉那有什么异端需要五十名圣殿骑士镇压！而且还要我出钱去养” 伊安又看了一遍信，再次确认信是写给自己的，而不是写给某个被异端包围在城堡的贵族。 一旁为伊安烧水的珈蓝被吓了一跳，铜质的小水壶被打翻在窗台上。 这算是伊安手中的唯一的奢侈品——热水。 “抱歉珈蓝，我实在是没忍住。”伊安将信拍到桌子上：“他派圣殿骑士过来那里是防异端的，根本就是在防我。一定是康斯坦特跟教皇添油加醋了，他怕我对新主教不利，才派圣殿骑士守着他。” “关键是，我从没想过对主教做什么。巴力神在上，我前一刻还在想怎么为他修一座雄伟的教堂，结果后一刻就被当成了歹徒。” 珈蓝守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伊安发牢骚，她已经习惯了不作声。 自佩特拉商品丰富以后，珈蓝也换了身更帝国化的衣服，不再是以前破旧的白罩袍，身上多了些颜色和光彩，现在她美丽的地方不再只是眼睛了。 伊安自顾自地发泄一番后也缓了过来，问题终究是要解决的： “索伊尔在什么地方。” 珈蓝想了想：“索伊尔先生应该是在镇公所，最近他在那里办公。” 自从守备队成型和杜尔特的加入，索伊尔不用再一个人操心着佩特拉和艾什南镇两个地方了，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艾什南镇的建设中。 “需要叫索伊尔先生来见您吗” 伊安摇摇头：“不用了，我去找他，我们得在艾什南镇修一座教堂。好，或许还要一座军营。” 珈蓝知道教堂是祈祷的地方，但却从没有见过实物：“大人，还有一封信您没看。” 闻言伊安狐疑地回过头，看向桌子上另一封信，信封上没有任何蜡封，仅仅是用胶水黏在一起，像是市民们写的家书。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信件：“我路上看。” …… 伊安穿着黑袍向着镇公所的方向走着，心神乱如麻绳。 他在行走中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提着篮子的安度因妇女，他想帮对方捡起篮子，但妇女却慌张地对着他俯身行礼，诚惶诚恐地捡起篮子消失在人群中。 伊安看到了妇女的表情，有惊喜、有畏惧、也有崇拜，他不知道是对方认出了自己，还是仅仅对他身上的黑袍有所表示。 他呆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 伊安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继续朝着镇公所走去。 “索伊尔，我们需要赶紧修出一座教堂，教廷的主教已经在路上了。” 索伊尔一怔，他一拍脑门：“大人，我忘记教堂的事情了。” 伊安摆摆手，稍显烦躁：“不管如何，我们得赶紧动手，那怕是用沙子也要堆出一座教堂。” “大人，沙子恐怕不行，我们得用石头啊，或许我们可以在佩特拉的空余空间中凿出一个空间，然后再改成教堂的样子。”索伊尔拿出几张纸，画出大概的样子。 “这个方法恐怕不行，如果要修出容纳大量信徒的教堂，需要开凿出很大的空间，至少也要达到神庙的规模。但即便连夜赶工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完成开凿空间、雕琢细节等工序。” 伊安将克雷蒙特主教的信交给索伊尔：“我们不止要修一座教堂。这次来的不仅是主教，还有五十名圣殿骑士。” 他冷笑一声：“我还得给他们修一座军营，或许主教可以在军营里传教，把刀架在安度因人的脖子上让他们聆听宣讲。” 索伊尔皱着眉头翻看信件，让他皱眉的不只是信件上的内容，还有伊安的状态。 “大人，我们现在的财政有所好转，虽然不算多么富裕，但供养几名骑士还是办得到的。” 只要圣殿骑士不出去打仗，也不过是多五十几张人嘴和马嘴，好的供不起，杂粮粗食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圣殿骑士既然是以拓展信仰为名驻扎在此，我们或许可以让他们成为与安度因部落对抗的力量，总体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问题。” 伊安不屑地嗤笑几声，言语有些激烈：“五十名圣殿骑士仅仅是负责战斗的主要人员，他们背后还有马夫、伙夫、侍从、书记官等一大批人，很可能到这里的不仅仅是五十名骑士，而是一支军团。” 索伊尔呆愣地盯着伊安，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伊安这样的笑容，他感到伊安的状态似乎有些反常。 即使是因为教皇的不信任而感到气愤——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老实说，索伊尔也摸不清伊安现在的心情，不像愤怒，也不像喜悦，倒是有点像自暴自弃。 索伊尔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您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教堂的事情我们可以再商议，不急这一两天。” 闻言伊安的眼睛停在了索伊尔身上，后者的身体僵硬片刻。 伊安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有些不在状态。我们明天再说教堂的事情。” 伊安拒绝了守备队的护送，独自回到房间中。 他拿出一封已经被拆开的信，淡黄色的书写纸上留着书写者的痕迹。 看着这些充满自信和勇气的文字，伊安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近来可安好，我曾经的兄弟，伊安。” 第五十一章 正在编织的网 “我们可以用沙土修一座土坯房，就像安度因民居一样，然后以少量砖石覆盖再刷上一些厚重的颜色。如此一来就和教堂比较相似了。”索伊尔笑着说道。 杜尔特反对道：“即便主教对我们有敌意，我们也应该修一座正经的教堂，要不然很可能彻底得罪他，他现在手里可是有一支小军团的。我想没有人会愿意被半夜拉出去烧死。” 相对于教堂，帕索斯更关心那些圣殿骑士要驻扎在那里：“如果他们确实要常驻，我们还要再修一座规模不小的军营。” 圣殿骑士在教廷的任务下经常在帝国各地辗转，但常驻在某地还是很少见的。 帕索斯更倾向于，圣殿骑士的驻扎仅仅是表明一个态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撤走。 三人的意见并不统一，需要伊安做出决定。 在伊安还没到前，索伊尔向帕索斯问道：“大人以前和克雷蒙特主教，或是教皇有什么牵扯吗昨天在收到信后，大人的状态似乎有些反常。” 帕索斯努力回想了一下：“我没有听说过大人和他们有什么联系，但也不排除大人在神学院进修时和他们有什么矛盾。” 可一个平信徒学生能和教皇、主教有什么矛盾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神学院期间其他人嫉妒大人的才能对他多加打压，现在他看到自己的老仇人如此针对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杜尔特摸着肚子猜测着：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噢！我知道了，你们是想说我为什么会恶意揣测神职人员是。我虽然虔诚但不傻，现在的教廷已经没有使徒时代的光辉了，全是利欲熏心之人，主教之上绝没有干干净净的。” “反到是伊安大人让我感到了使徒的气息，看看这座神庙，除了石头就是石头，金银餐具、华丽地毯、名贵吊灯一无踪影，连仆人都只有一名。” “在饮食方面更是，大人每天面包、椰枣、羊肉几乎都不换样，我现在都偶尔会买些昂贵水果、肉食安慰一下自己。” 索伊尔咳嗽了两声。 “这才是使徒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待在七丘宫里每天大鱼大肉、尽享荣华富贵。要我说大人真该加入教廷，整治一下里面的风气，以大人能力说不定能再造使徒时代的辉煌呢。” 索伊尔又咳嗽了两声。 “你嗓子不舒服吗一定是最近喝水少了……” 帕索斯实在看不下去了：“大人，您来了。” 杜尔特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僵硬地转过头：“大人，早上好呀。” 伊安呵呵笑了两声：“谢谢你对我的夸奖，但如果我加入了教廷，说不定我现在就和那些败类一样了。不过，我还是感谢你对我的好评。” “好了，现在我们该讨论一下主教的问题了。” 索伊尔和帕索斯对视一眼，伊安似乎回到了正常状态。 “关于教堂和军营的问题，我希望能以最简单的方法解决能省就省，虽然我们的财政状况有所改善，但还不足以让我们随意浪费。” “教堂和军营最好分开一段距离，比如说把教堂建在艾什南镇里，军营摆在佩特拉的外城。” “或者干脆把它们摆在一起，方便我们行事。” 帕索斯眼皮一跳，他本能的感觉到伊安这么安排是在防备什么。 “大人，把圣殿骑士放在佩特拉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他们有意攻击神庙，我们的反应时间可能不够。” 帕索斯的守备队和家族骑士们虽然驻扎在内城，但平时需要执勤和训练分散在各地集结需要一定时间。 杜尔特坐看右看有些疑惑，不是讨论修教堂吗怎么开始商量集结了。 “我把他们放在内城是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毫无戒备，可以算是一种服软的态度，而圣殿骑士的指挥权应该是在克雷蒙特主教身上，我们将他们隔开就可以了。” “而且以我的声望，他们即便想进攻内城也不会多顺利。” 神庙附近的居民都是最初殖民队的成员，他们对伊安的信赖是最高的，如果圣殿骑士要进攻神庙，可就不只是面对驻守的卫队了。 帕索斯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尽量不要把战斗力最高的骑士放到外面，最好都安排在神庙附近。 “还有就是关于他们补给的问题，教皇虽然让我们来养他们，但没说具体怎么养，也没给出什么标准。”伊安看了环视一周： “我们是整座城市的权力中枢，也是最富有且生活条件最好的一批人，但现在情况复杂，我希望各位能保持一定程度的禁欲，特别是在饮食和生活方面。” “至少要在主教和圣殿骑士能看到的地方保持简朴，如此一来我们就能以财政困顿为由，缩减他们的供给减少花费。” 索伊尔和帕索斯没什么疑问，他们平时的生活也非常简单，除了工作以外也没什么消遣。 倒是杜尔特更喜欢追求生活品质一些，但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请大人放心，我回去就和妻子收拾一下家，遣散一些仆人。” 伊安笑着摇摇头：“遣散仆人倒不用，既然如此我们就按照最低标准为圣殿骑士团提供补给。” 杜尔特自我宽慰道：“就像帕索斯长官猜测的，骑士团说不定过几个月就走了。” 伊安张张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还有关于什一税的问题，主教过来之后肯定会征收最近几个月的税收。” “佩特拉和艾什南镇的居民自从到这里后还没交过什一税，帝国内的移民或许不会在意，但安度因人肯定会表示不满。” 上次康斯坦特枢机收税时，是伊安用佩特拉财政支付的，但这一次他不打算再自己解决。 “要和税吏说清楚，如何有人问为什么要额外交钱，就让他们去教堂找主教。如果有人不愿意交也没关系，我们把税收分清楚就可以。到时候缺失多少都让主教自己去解决，我们不加干涉。” 索伊尔皱着眉头说道：“大人，如果主教动用骑士团胁迫居民缴税我们也不管吗牧民还好，但农民们刚刚收获粮食就要交几个月的什一税，他们很可能撑不到下次收获就会破产。” 目前佩特拉内的人群中，牧民的收入非常高，而农民因为耕种期长且刚刚步入正轨，收入较低且非常不稳定，极易因为波动而破产。 佩特拉内的产业已经产生了向牧业偏移的趋势，但由于伊安手中的牲畜大多已经放了出去，也不再有先养后付钱的政策。 农民也难以一次性购买足够的牲畜，所以还有不少人停留在农田中，但如果给他们选择，他们一定会选择去放羊。 “先让他们闹，我们兜着底，只要别有人饿死就行。农民的不满会转化成对主教的不满，随后会传到牧民的耳朵里，也会让所有安度因人知道。” 伊安微笑着：“我们也可添油加醋一番宣扬一下教廷的功绩。且叫人们不信他、不听他、唾弃他。” 第五十一章 正在编织的网 “我们可以用沙土修一座土坯房，就像安度因民居一样，然后以少量砖石覆盖再刷上一些厚重的颜色。如此一来就和教堂比较相似了。”索伊尔笑着说道。 杜尔特反对道：“即便主教对我们有敌意，我们也应该修一座正经的教堂，要不然很可能彻底得罪他，他现在手里可是有一支小军团的。我想没有人会愿意被半夜拉出去烧死。” 相对于教堂，帕索斯更关心那些圣殿骑士要驻扎在那里：“如果他们确实要常驻，我们还要再修一座规模不小的军营。” 圣殿骑士在教廷的任务下经常在帝国各地辗转，但常驻在某地还是很少见的。 帕索斯更倾向于，圣殿骑士的驻扎仅仅是表明一个态度，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撤走。 三人的意见并不统一，需要伊安做出决定。 在伊安还没到前，索伊尔向帕索斯问道：“大人以前和克雷蒙特主教，或是教皇有什么牵扯吗昨天在收到信后，大人的状态似乎有些反常。” 帕索斯努力回想了一下：“我没有听说过大人和他们有什么联系，但也不排除大人在神学院进修时和他们有什么矛盾。” 可一个平信徒学生能和教皇、主教有什么矛盾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神学院期间其他人嫉妒大人的才能对他多加打压，现在他看到自己的老仇人如此针对他，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杜尔特摸着肚子猜测着：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噢！我知道了，你们是想说我为什么会恶意揣测神职人员是。我虽然虔诚但不傻，现在的教廷已经没有使徒时代的光辉了，全是利欲熏心之人，主教之上绝没有干干净净的。” “反到是伊安大人让我感到了使徒的气息，看看这座神庙，除了石头就是石头，金银餐具、华丽地毯、名贵吊灯一无踪影，连仆人都只有一名。” “在饮食方面更是，大人每天面包、椰枣、羊肉几乎都不换样，我现在都偶尔会买些昂贵水果、肉食安慰一下自己。” 索伊尔咳嗽了两声。 “这才是使徒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待在七丘宫里每天大鱼大肉、尽享荣华富贵。要我说大人真该加入教廷，整治一下里面的风气，以大人能力说不定能再造使徒时代的辉煌呢。” 索伊尔又咳嗽了两声。 “你嗓子不舒服吗一定是最近喝水少了……” 帕索斯实在看不下去了：“大人，您来了。” 杜尔特的笑容瞬间凝固，他僵硬地转过头：“大人，早上好呀。” 伊安呵呵笑了两声：“谢谢你对我的夸奖，但如果我加入了教廷，说不定我现在就和那些败类一样了。不过，我还是感谢你对我的好评。” “好了，现在我们该讨论一下主教的问题了。” 索伊尔和帕索斯对视一眼，伊安似乎回到了正常状态。 “关于教堂和军营的问题，我希望能以最简单的方法解决能省就省，虽然我们的财政状况有所改善，但还不足以让我们随意浪费。” “教堂和军营最好分开一段距离，比如说把教堂建在艾什南镇里，军营摆在佩特拉的外城。” “或者干脆把它们摆在一起，方便我们行事。” 帕索斯眼皮一跳，他本能的感觉到伊安这么安排是在防备什么。 “大人，把圣殿骑士放在佩特拉实在是太危险了，如果他们有意攻击神庙，我们的反应时间可能不够。” 帕索斯的守备队和家族骑士们虽然驻扎在内城，但平时需要执勤和训练分散在各地集结需要一定时间。 杜尔特坐看右看有些疑惑，不是讨论修教堂吗怎么开始商量集结了。 “我把他们放在内城是为了表示对他们的毫无戒备，可以算是一种服软的态度，而圣殿骑士的指挥权应该是在克雷蒙特主教身上，我们将他们隔开就可以了。” “而且以我的声望，他们即便想进攻内城也不会多顺利。” 神庙附近的居民都是最初殖民队的成员，他们对伊安的信赖是最高的，如果圣殿骑士要进攻神庙，可就不只是面对驻守的卫队了。 帕索斯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尽量不要把战斗力最高的骑士放到外面，最好都安排在神庙附近。 “还有就是关于他们补给的问题，教皇虽然让我们来养他们，但没说具体怎么养，也没给出什么标准。”伊安看了环视一周： “我们是整座城市的权力中枢，也是最富有且生活条件最好的一批人，但现在情况复杂，我希望各位能保持一定程度的禁欲，特别是在饮食和生活方面。” “至少要在主教和圣殿骑士能看到的地方保持简朴，如此一来我们就能以财政困顿为由，缩减他们的供给减少花费。” 索伊尔和帕索斯没什么疑问，他们平时的生活也非常简单，除了工作以外也没什么消遣。 倒是杜尔特更喜欢追求生活品质一些，但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请大人放心，我回去就和妻子收拾一下家，遣散一些仆人。” 伊安笑着摇摇头：“遣散仆人倒不用，既然如此我们就按照最低标准为圣殿骑士团提供补给。” 杜尔特自我宽慰道：“就像帕索斯长官猜测的，骑士团说不定过几个月就走了。” 伊安张张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还有关于什一税的问题，主教过来之后肯定会征收最近几个月的税收。” “佩特拉和艾什南镇的居民自从到这里后还没交过什一税，帝国内的移民或许不会在意，但安度因人肯定会表示不满。” 上次康斯坦特枢机收税时，是伊安用佩特拉财政支付的，但这一次他不打算再自己解决。 “要和税吏说清楚，如何有人问为什么要额外交钱，就让他们去教堂找主教。如果有人不愿意交也没关系，我们把税收分清楚就可以。到时候缺失多少都让主教自己去解决，我们不加干涉。” 索伊尔皱着眉头说道：“大人，如果主教动用骑士团胁迫居民缴税我们也不管吗牧民还好，但农民们刚刚收获粮食就要交几个月的什一税，他们很可能撑不到下次收获就会破产。” 目前佩特拉内的人群中，牧民的收入非常高，而农民因为耕种期长且刚刚步入正轨，收入较低且非常不稳定，极易因为波动而破产。 佩特拉内的产业已经产生了向牧业偏移的趋势，但由于伊安手中的牲畜大多已经放了出去，也不再有先养后付钱的政策。 农民也难以一次性购买足够的牲畜，所以还有不少人停留在农田中，但如果给他们选择，他们一定会选择去放羊。 “先让他们闹，我们兜着底，只要别有人饿死就行。农民的不满会转化成对主教的不满，随后会传到牧民的耳朵里，也会让所有安度因人知道。” 伊安微笑着：“我们也可添油加醋一番宣扬一下教廷的功绩。且叫人们不信他、不听他、唾弃他。” 第五十二章 塔博尔事件 “大人，如果教皇已经对我们产生了警惕，那他会派一位无能之人吗”杜尔特猜测到：“如果是我，我一定派一位能压制您的主教。” “有人听说过这位主教吗或许我们可以从他入手。毕竟教皇远在七丘，我们未来的主教大人总不至于什么都请示教皇。” 伊安想了想：“确实，主教也可以被胁迫和威逼，如果能找到他的弱点，我们面对骑士团时也不会太过被动。” 他看向杜尔特，后者心领神会：“我会找商人打探关于主教的的信息。”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伊安轻摸着石质的桌面：“目前为止，我的大部分决策都会参考各位的意见，而且这种类似城市议会的协商方法已经产生了良好的效果。” 听到他如此说，三人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他们感觉到接下来的问题会非常重要。 “一套行政机制往往在最开始推行时是非常苦难的，需要克服各种各样的阻力，但当它步入正轨后就不再需要任何额外的力量辅助它的运作，其自身可以完成自我的运转。” “如果可以我不并希望违背这项还未形成的行政传统，但我现在遇到一件紧急事件，这件事对佩特拉或是你们来说弊大于利，但请让我独断专行一次。” 三人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也一头雾水他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安拿出一封信，让三人轮流传阅。 “对于胡斯派你们可能感到陌生，但一定对七年前的塔博尔暴动有所听闻，当时在塔博尔城发生了对神职人员的报复性袭击，导致当时正在参与波希尼亚教区会议的大量神职人员死亡。” “之后，以塔博尔城为中心，袭击行为开始向整个波希尼亚教区扩散，从乡间到城市、从修道院到教堂，至少有七成的教士死于袭击。而塔博尔暴动的始作俑者就是胡斯派。” “之所以受害者在七成左右，是因为剩下两成的教士本身就是袭击者或是知情人，只有不到一成左右的人侥幸逃脱。教廷以市民暴动为定论，但实际这是一次教廷内部的叛乱。” 在暴动发生时，索伊尔已经到了艾什南镇，对远在帝国东方的事情并不了解，而帕索斯也只是有所听闻。 三人中最为了解情况的是杜尔特。 “大人，这份信该不会是……”杜尔特有些哆嗦。 “在暴动被镇压后，胡斯派教士开始在四处逃窜，我在朝圣期间结识了他们，他们的领袖是一位叫做耶罗米的教士，也是这份信的撰写者。”伊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和他们结伴而行了一段时间，虽然没有直接加入胡斯派，但和他们一直以兄弟相称，教廷之所以会派驻圣殿骑士团很可能也是因为我对他们的同情倾向。” 帕索斯问道：“大人，我记得塔博尔城暴动被镇压后，对城市进行了清洗，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伊安摇摇头： “耶罗米他们只是组织了对波希尼亚教区会议的袭击，当时参加会议的都是各教区的主教或是大主教，以及中上层的神父，他们是胡斯派的主要目标。” “在前期，行动仍然是以胡斯派为主导，但到了后期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他们也难以控制目标和规模。” “但在后期，对普通教士的袭击多市民和农民所为，他们是为了教廷的财富和土地。耶罗米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袭击后立刻离开，所以才躲过了教廷的清洗。” 暴动——弹压——暴动，仅仅是帝国历史内不起眼的小事，但杜尔特却记得当时神父的说法：异端露出了自己的爪牙，他们在肆意屠杀我们的家人。 疯狂、邪恶、无法理解是当时对塔波尔暴动的形容。 他因为对那位神父人格的信任，一反常态地捐出了一些钱财以帮助对抗异端，但他刚刚听的真切，伊安说塔博尔暴动是“报复性袭击”。 “大人，您刚刚说的报复性袭击是什么意思” 伊安沉默片刻，选择不再隐瞒： “塔博尔暴动发生前一个月，在七丘进行了一次秘密审判，包括扬胡斯在内的三十二名胡斯派教士以及他们的同情者以异端之罪被烧死在了火刑柱上。耶罗米他们是为了报复教廷组织的行动。” 杜尔特无声的软在椅子上，对于异端不异端他无法评说，但如果胡斯派的暴行是有原因的，那他们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疯狂。 索伊尔最后看完了信件：“大人，他们是在向您寻求庇护” 伊安点点头：“我认识他们时，耶罗米和他的人就已经接连被数个贵族驱逐出了领地，现在他们恐怕已经无处可去了，我想为他们提供些帮助。” 为异端提供庇护，虽然算不上违反什么法令，但也肯定会遭到教皇的记恨。 虽然不至于对伊安使出开除教籍大法，但也会用各种方法使绊子。 总体上看，对于佩特拉会产生很严重的影响。 三人随即沉默下来，伊安既然已经决定要接纳胡斯派了，他们也不会再劝说什么。 索伊尔轻敲桌子： “大人，或许情况不会像你预计的那么糟糕。首先，教廷在这里没有多少影响力，他们无法像帝国其他领地一般，直接干涉行政运转。其次，教皇既然已经开始特意针对我们，而我们也准备进行反击，那何不将接纳胡斯派作为一种反击手段。” “就像是派驻骑士团一样，教皇表明了他的态度，而接纳胡斯派则表明了我们的态度。” 杜尔特默默地摇头，出言反驳：“接纳异端和派驻骑士团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教皇很可能对接纳胡斯派反应激烈，甚至是直接……”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不管是接纳胡斯派的选择是出自伊安的个人情感，还是抗议教廷，都会导致教皇的强烈反应。 “大人，您接纳胡斯派是想为他们提供庇护所，还是想让他们在这里传教，或是直接参与行政管理” 教士和领主的关系往往是非常融洽的，教士用知识帮助领主安抚民众和管理领地，而领主则用武力保证教士的超然物外和收取什一税的权力。 “只是提供庇护，我不会让他们传教的。”伊安撑着头，冷眼观察着三人的表情，帕索斯坐在一旁没有任何反应，杜尔特则是一脸愁容，索伊尔也抿着嘴唇。 伊安默默记下了几人的表现，一反刚刚的苦闷微笑着说道：“我过几天去凡城找他们，你们做好准备。” 第五十二章 塔博尔事件 “大人，如果教皇已经对我们产生了警惕，那他会派一位无能之人吗”杜尔特猜测到：“如果是我，我一定派一位能压制您的主教。” “有人听说过这位主教吗或许我们可以从他入手。毕竟教皇远在七丘，我们未来的主教大人总不至于什么都请示教皇。” 伊安想了想：“确实，主教也可以被胁迫和威逼，如果能找到他的弱点，我们面对骑士团时也不会太过被动。” 他看向杜尔特，后者心领神会：“我会找商人打探关于主教的的信息。”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伊安轻摸着石质的桌面：“目前为止，我的大部分决策都会参考各位的意见，而且这种类似城市议会的协商方法已经产生了良好的效果。” 听到他如此说，三人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他们感觉到接下来的问题会非常重要。 “一套行政机制往往在最开始推行时是非常苦难的，需要克服各种各样的阻力，但当它步入正轨后就不再需要任何额外的力量辅助它的运作，其自身可以完成自我的运转。” “如果可以我不并希望违背这项还未形成的行政传统，但我现在遇到一件紧急事件，这件事对佩特拉或是你们来说弊大于利，但请让我独断专行一次。” 三人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也一头雾水他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伊安拿出一封信，让三人轮流传阅。 “对于胡斯派你们可能感到陌生，但一定对七年前的塔博尔暴动有所听闻，当时在塔博尔城发生了对神职人员的报复性袭击，导致当时正在参与波希尼亚教区会议的大量神职人员死亡。” “之后，以塔博尔城为中心，袭击行为开始向整个波希尼亚教区扩散，从乡间到城市、从修道院到教堂，至少有七成的教士死于袭击。而塔博尔暴动的始作俑者就是胡斯派。” “之所以受害者在七成左右，是因为剩下两成的教士本身就是袭击者或是知情人，只有不到一成左右的人侥幸逃脱。教廷以市民暴动为定论，但实际这是一次教廷内部的叛乱。” 在暴动发生时，索伊尔已经到了艾什南镇，对远在帝国东方的事情并不了解，而帕索斯也只是有所听闻。 三人中最为了解情况的是杜尔特。 “大人，这份信该不会是……”杜尔特有些哆嗦。 “在暴动被镇压后，胡斯派教士开始在四处逃窜，我在朝圣期间结识了他们，他们的领袖是一位叫做耶罗米的教士，也是这份信的撰写者。”伊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和他们结伴而行了一段时间，虽然没有直接加入胡斯派，但和他们一直以兄弟相称，教廷之所以会派驻圣殿骑士团很可能也是因为我对他们的同情倾向。” 帕索斯问道：“大人，我记得塔博尔城暴动被镇压后，对城市进行了清洗，他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伊安摇摇头： “耶罗米他们只是组织了对波希尼亚教区会议的袭击，当时参加会议的都是各教区的主教或是大主教，以及中上层的神父，他们是胡斯派的主要目标。” “在前期，行动仍然是以胡斯派为主导，但到了后期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他们也难以控制目标和规模。” “但在后期，对普通教士的袭击多市民和农民所为，他们是为了教廷的财富和土地。耶罗米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袭击后立刻离开，所以才躲过了教廷的清洗。” 暴动——弹压——暴动，仅仅是帝国历史内不起眼的小事，但杜尔特却记得当时神父的说法：异端露出了自己的爪牙，他们在肆意屠杀我们的家人。 疯狂、邪恶、无法理解是当时对塔波尔暴动的形容。 他因为对那位神父人格的信任，一反常态地捐出了一些钱财以帮助对抗异端，但他刚刚听的真切，伊安说塔博尔暴动是“报复性袭击”。 “大人，您刚刚说的报复性袭击是什么意思” 伊安沉默片刻，选择不再隐瞒： “塔博尔暴动发生前一个月，在七丘进行了一次秘密审判，包括扬胡斯在内的三十二名胡斯派教士以及他们的同情者以异端之罪被烧死在了火刑柱上。耶罗米他们是为了报复教廷组织的行动。” 杜尔特无声的软在椅子上，对于异端不异端他无法评说，但如果胡斯派的暴行是有原因的，那他们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疯狂。 索伊尔最后看完了信件：“大人，他们是在向您寻求庇护” 伊安点点头：“我认识他们时，耶罗米和他的人就已经接连被数个贵族驱逐出了领地，现在他们恐怕已经无处可去了，我想为他们提供些帮助。” 为异端提供庇护，虽然算不上违反什么法令，但也肯定会遭到教皇的记恨。 虽然不至于对伊安使出开除教籍大法，但也会用各种方法使绊子。 总体上看，对于佩特拉会产生很严重的影响。 三人随即沉默下来，伊安既然已经决定要接纳胡斯派了，他们也不会再劝说什么。 索伊尔轻敲桌子： “大人，或许情况不会像你预计的那么糟糕。首先，教廷在这里没有多少影响力，他们无法像帝国其他领地一般，直接干涉行政运转。其次，教皇既然已经开始特意针对我们，而我们也准备进行反击，那何不将接纳胡斯派作为一种反击手段。” “就像是派驻骑士团一样，教皇表明了他的态度，而接纳胡斯派则表明了我们的态度。” 杜尔特默默地摇头，出言反驳：“接纳异端和派驻骑士团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教皇很可能对接纳胡斯派反应激烈，甚至是直接……”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不管是接纳胡斯派的选择是出自伊安的个人情感，还是抗议教廷，都会导致教皇的强烈反应。 “大人，您接纳胡斯派是想为他们提供庇护所，还是想让他们在这里传教，或是直接参与行政管理” 教士和领主的关系往往是非常融洽的，教士用知识帮助领主安抚民众和管理领地，而领主则用武力保证教士的超然物外和收取什一税的权力。 “只是提供庇护，我不会让他们传教的。”伊安撑着头，冷眼观察着三人的表情，帕索斯坐在一旁没有任何反应，杜尔特则是一脸愁容，索伊尔也抿着嘴唇。 伊安默默记下了几人的表现，一反刚刚的苦闷微笑着说道：“我过几天去凡城找他们，你们做好准备。” 第五十三章 克雷蒙特主教 “老爷，那个什么圣殿骑士团战斗力如何我的手下能打几个”库塔赫颇为自得地问道，如果他还是干盗匪的行当，他是绝对不会问这样不自量力的问题。 但现在他的手下不仅用上了上好的弓弩，还换上了锁链甲，而且在见识到佩特拉的发展后也是信心满满，战斗力直接翻了一番。 “我们一会见到的是圣殿骑士团，你可以理解为大部落手下的亲卫，主要的战斗力是五十名重装骑兵，其他的都是辅助兵种，你们和他们相比还有所差距。”伊安不想狠狠打击库塔赫的自信心，安慰道： “其实最大的差距在于战斗意志和训练程度，但你们手中的弩箭并不在乎一个的战斗意志，只要使用得到对付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此时，伊安和库塔赫已经来到了沙漠边缘外的帝国城市凡城，等待克雷蒙特主教和耶罗米等人。 他亲爱的主教大人很不幸的和异端分子选中的同一座城市作为进入沙漠之前的停驻地。 伊安一想到克雷蒙特主教和耶罗米在自己的引见下见面的样子，他就不自觉兴奋起来。 而为了保证双方不擦枪走火，伊安也特意带上了库塔赫的队伍和部分家族骑士。 虽然在圣殿骑士团面前这样的军力显得有些单薄，但也足够制止克雷蒙特主教的一些激进行为了。 而且耶罗米的人可是在荒野中游荡了六七年，伊安可是亲眼见证过他们的战斗意志。 凡城和它的名字一样什么都不起眼，人口少，产业少，钱更少，在行政上隶属于南方领，但南方领的贵族和城市议会从没管过他，一直放任当地的居民自由发展。 沙漠战争时期，凡城作为进入沙漠的要道，在战争的催动下有了一定的发展，但战争结束后凡城也重新回到被遗忘的行列。 直到伊安担任东南沙漠总督后，沙漠贸易开始激增，凡城才有了一点复兴的迹象。 凡城周围有部分优质的草场，为此杜尔特建立的骆驼养殖场也开设在凡城。 其实，距离帝国更近，环境更好的凡城更适合成为自由贸易的中转点，但这里的领导者并没有发现这项便利，或者说是不敢得罪南方领那些贵族。 伊安这次来到凡城也想看看当地的商队和骆驼养殖场进行的如何。 “大人，从那座山到咱们这个位置就是您租下的草场，目前养殖的骆驼有两百多头，加上您这次带来的，将达到三百多头。”养殖场的负责人指着远处的山向伊安介绍道。 伊安望着远处云雾中的山脉，心中对凡城的地价感叹不已，杜尔特仅仅花费少量金币就租下这么大块地。 “现在商队的反应如何，有人租用骆驼吗” 负责人赔笑着说：“现在生意很好，有不少大宗贸易的商队愿意租咱们的骆驼，他们会将马匹和马车也托管给我们，但骆驼的数量还是有些少，有些供不应求。” 伊安这次带过来的大多数是在沙漠中购买的母骆驼，这些母骆驼可以为养殖场提供新鲜血液： “我之后会定期往这边送骆驼，但你们要让商队的人爱惜一点，太过劳累的骆驼我也会留在佩特拉给他们换其他的骆驼。” 负责人连声答是：“我会让商队的人注意的，这里的骆驼都是我们从沙漠找来的安度因人在养，他们对骆驼也是爱惜的很。” 养殖骆驼自然是安度因人最在行，所以杜尔特也没直接将骆驼交给几乎没见过骆驼的帝国人养。 其实骆驼不仅是运载货物的好手，它产出的奶同样是美味的饮品，很受凡城居民的喜欢。 目前为止，骆驼养殖场仅仅经营几个月就赚回了地租的钱，而随着骆驼种群的扩大可以供给更多商队后，利润会越来越丰厚。 在参观完骆驼养殖场后，伊安等人回到凡城，安心等待耶罗米和卡雷蒙特主教。 期间赫尔穆特市长也拜访了伊安，向他表示了感谢。 自从沙漠贸易开始逐渐扩大，商队途径凡城时也会留下不少油水，让饥渴已久的凡城得到了难得的滋润。 作为幕后推手，赫尔穆特市长自然要来拜访一下。 在了解对方的目的后，伊安也客气的表达了自己对凡城的看法，并表示以后愿意和凡城多加合作，进一步扩大养殖场。 赫尔穆特市长非常高兴地邀请伊安共进晚餐，但被伊安以斋戒为由谢绝。 …… 翌日清晨，伊安和库塔赫的手下们整齐列队，在凡城北门等待着教廷的队伍。 “看到了吗”库塔赫向自己出去侦查的手下问道。 “老大，是重装骑兵，还有几辆豪华的马车。” 随后库塔赫看向伊安，后者点点头，看向远处逐渐靠近的整齐队列，数名骑士将马车护在中央，之后的步卒拖着长长的队伍。 “行军还穿盔甲不嫌累吗”库塔赫小小地念叨了一句。 等到队伍接近后，伊安说道：“盔甲上没有露水，他们是临时换装给我们看的。” 库塔赫撇撇嘴，早知道他也让自己的手下穿上链甲了，虽然比对方的盔甲差一点，但也能装装门面。 他不甘心喃喃：“小心眼真多。” 不出伊安预料，教皇真的派了整套人马过来，这支小型军团的人数估计有三百多人，马匹无算。 “请问阁下是伊安总督吗”一名盔甲上画有十字的年轻骑士赶到队伍前方向伊安问道。 骑士见过他的画像，但还是必须确认一下，因为他身上黑色的罩袍实在是太朴素了。 伊安点点头：“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骑士回到队伍中将情况报告给了坐在豪华马车中的人。 片刻后，一位穿着整洁精细祭司袍的中年人缓缓走下马车，从衣服的柔软程度可以看出采用的是上等面料。 而中年人的头发、胡须也经过了认真打理，一丝不苟。 “总督大人，我没想到您会亲自来接引我。”克雷蒙特主教有些惶恐地说道，他是真没想到对方会亲自来接自己，他还没想好见面词。 不过，既然对方愿意屈尊降贵来迎接自己，是不是代表对方已经服软了。 果然，这些贵族都是欺软怕硬的，只要圣殿骑士团的剑锋卡在脖子上，他们就知道谁才是巴力神的仆人。 巴力神威能在上，克雷蒙特对于教廷的威严更加自得，一举一动中不免有些显示。 看着对方胜利的样子，伊安也不再多言语，他来凡城本就是为了耶罗米，而不是为了克雷蒙特主教。 “总督阁下，我听康斯坦特主教说您为我建造了一座能够显示巴力神威能的教堂，我现在都迫不及待想见到它了。” 伊安嘴角一抽，他现在总不好告诉他，你的教堂才刚刚动工： “是的，一个特别适合沙漠居住的教堂，您可以在里面得到充足的休息。” 克雷蒙特哈哈大笑起来，用得意的眼神扫过伊安黑色的罩袍：“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不知我们何时出发。” “我还要等几位朋友，他们也想去沙漠中落脚。”伊安礼貌地回到道。 第五十三章 克雷蒙特主教 “老爷，那个什么圣殿骑士团战斗力如何我的手下能打几个”库塔赫颇为自得地问道，如果他还是干盗匪的行当，他是绝对不会问这样不自量力的问题。 但现在他的手下不仅用上了上好的弓弩，还换上了锁链甲，而且在见识到佩特拉的发展后也是信心满满，战斗力直接翻了一番。 “我们一会见到的是圣殿骑士团，你可以理解为大部落手下的亲卫，主要的战斗力是五十名重装骑兵，其他的都是辅助兵种，你们和他们相比还有所差距。”伊安不想狠狠打击库塔赫的自信心，安慰道： “其实最大的差距在于战斗意志和训练程度，但你们手中的弩箭并不在乎一个的战斗意志，只要使用得到对付他们还是有机会的。” 此时，伊安和库塔赫已经来到了沙漠边缘外的帝国城市凡城，等待克雷蒙特主教和耶罗米等人。 他亲爱的主教大人很不幸的和异端分子选中的同一座城市作为进入沙漠之前的停驻地。 伊安一想到克雷蒙特主教和耶罗米在自己的引见下见面的样子，他就不自觉兴奋起来。 而为了保证双方不擦枪走火，伊安也特意带上了库塔赫的队伍和部分家族骑士。 虽然在圣殿骑士团面前这样的军力显得有些单薄，但也足够制止克雷蒙特主教的一些激进行为了。 而且耶罗米的人可是在荒野中游荡了六七年，伊安可是亲眼见证过他们的战斗意志。 凡城和它的名字一样什么都不起眼，人口少，产业少，钱更少，在行政上隶属于南方领，但南方领的贵族和城市议会从没管过他，一直放任当地的居民自由发展。 沙漠战争时期，凡城作为进入沙漠的要道，在战争的催动下有了一定的发展，但战争结束后凡城也重新回到被遗忘的行列。 直到伊安担任东南沙漠总督后，沙漠贸易开始激增，凡城才有了一点复兴的迹象。 凡城周围有部分优质的草场，为此杜尔特建立的骆驼养殖场也开设在凡城。 其实，距离帝国更近，环境更好的凡城更适合成为自由贸易的中转点，但这里的领导者并没有发现这项便利，或者说是不敢得罪南方领那些贵族。 伊安这次来到凡城也想看看当地的商队和骆驼养殖场进行的如何。 “大人，从那座山到咱们这个位置就是您租下的草场，目前养殖的骆驼有两百多头，加上您这次带来的，将达到三百多头。”养殖场的负责人指着远处的山向伊安介绍道。 伊安望着远处云雾中的山脉，心中对凡城的地价感叹不已，杜尔特仅仅花费少量金币就租下这么大块地。 “现在商队的反应如何，有人租用骆驼吗” 负责人赔笑着说：“现在生意很好，有不少大宗贸易的商队愿意租咱们的骆驼，他们会将马匹和马车也托管给我们，但骆驼的数量还是有些少，有些供不应求。” 伊安这次带过来的大多数是在沙漠中购买的母骆驼，这些母骆驼可以为养殖场提供新鲜血液： “我之后会定期往这边送骆驼，但你们要让商队的人爱惜一点，太过劳累的骆驼我也会留在佩特拉给他们换其他的骆驼。” 负责人连声答是：“我会让商队的人注意的，这里的骆驼都是我们从沙漠找来的安度因人在养，他们对骆驼也是爱惜的很。” 养殖骆驼自然是安度因人最在行，所以杜尔特也没直接将骆驼交给几乎没见过骆驼的帝国人养。 其实骆驼不仅是运载货物的好手，它产出的奶同样是美味的饮品，很受凡城居民的喜欢。 目前为止，骆驼养殖场仅仅经营几个月就赚回了地租的钱，而随着骆驼种群的扩大可以供给更多商队后，利润会越来越丰厚。 在参观完骆驼养殖场后，伊安等人回到凡城，安心等待耶罗米和卡雷蒙特主教。 期间赫尔穆特市长也拜访了伊安，向他表示了感谢。 自从沙漠贸易开始逐渐扩大，商队途径凡城时也会留下不少油水，让饥渴已久的凡城得到了难得的滋润。 作为幕后推手，赫尔穆特市长自然要来拜访一下。 在了解对方的目的后，伊安也客气的表达了自己对凡城的看法，并表示以后愿意和凡城多加合作，进一步扩大养殖场。 赫尔穆特市长非常高兴地邀请伊安共进晚餐，但被伊安以斋戒为由谢绝。 …… 翌日清晨，伊安和库塔赫的手下们整齐列队，在凡城北门等待着教廷的队伍。 “看到了吗”库塔赫向自己出去侦查的手下问道。 “老大，是重装骑兵，还有几辆豪华的马车。” 随后库塔赫看向伊安，后者点点头，看向远处逐渐靠近的整齐队列，数名骑士将马车护在中央，之后的步卒拖着长长的队伍。 “行军还穿盔甲不嫌累吗”库塔赫小小地念叨了一句。 等到队伍接近后，伊安说道：“盔甲上没有露水，他们是临时换装给我们看的。” 库塔赫撇撇嘴，早知道他也让自己的手下穿上链甲了，虽然比对方的盔甲差一点，但也能装装门面。 他不甘心喃喃：“小心眼真多。” 不出伊安预料，教皇真的派了整套人马过来，这支小型军团的人数估计有三百多人，马匹无算。 “请问阁下是伊安总督吗”一名盔甲上画有十字的年轻骑士赶到队伍前方向伊安问道。 骑士见过他的画像，但还是必须确认一下，因为他身上黑色的罩袍实在是太朴素了。 伊安点点头：“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骑士回到队伍中将情况报告给了坐在豪华马车中的人。 片刻后，一位穿着整洁精细祭司袍的中年人缓缓走下马车，从衣服的柔软程度可以看出采用的是上等面料。 而中年人的头发、胡须也经过了认真打理，一丝不苟。 “总督大人，我没想到您会亲自来接引我。”克雷蒙特主教有些惶恐地说道，他是真没想到对方会亲自来接自己，他还没想好见面词。 不过，既然对方愿意屈尊降贵来迎接自己，是不是代表对方已经服软了。 果然，这些贵族都是欺软怕硬的，只要圣殿骑士团的剑锋卡在脖子上，他们就知道谁才是巴力神的仆人。 巴力神威能在上，克雷蒙特对于教廷的威严更加自得，一举一动中不免有些显示。 看着对方胜利的样子，伊安也不再多言语，他来凡城本就是为了耶罗米，而不是为了克雷蒙特主教。 “总督阁下，我听康斯坦特主教说您为我建造了一座能够显示巴力神威能的教堂，我现在都迫不及待想见到它了。” 伊安嘴角一抽，他现在总不好告诉他，你的教堂才刚刚动工： “是的，一个特别适合沙漠居住的教堂，您可以在里面得到充足的休息。” 克雷蒙特哈哈大笑起来，用得意的眼神扫过伊安黑色的罩袍：“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不知我们何时出发。” “我还要等几位朋友，他们也想去沙漠中落脚。”伊安礼貌地回到道。 第五十四章 相约而至 作为彼此提防的潜在敌人，伊安和克雷蒙特主教没什么过多交流。 克雷蒙特主教和圣殿骑士团在凡城安顿好后，也进入了休息状态。 但令伊安意外的是，骑士团的指挥权似乎不在克雷蒙特主教身上，而是在一位骑士团宗师赫伯特大师身上，这代表着骑士团直接听令于教皇，而不是克雷蒙特主教。 而如果不考虑骑士团的指挥权，克雷蒙特主教手下只有一些辅助他的教士，他在伊安心中的重要性直线性下降。 不过，赫伯特大师看起来非常孤僻，伊安找不到机会和对方搭话，而且如果他今天和对方没什么交谈的话，之后对方怕是更不想交流了。 因为，隔天清晨耶罗米的人就到了。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伊安等待着耶罗米的人，但这次只有他和库塔赫等几个人。 离开沙漠后，初春的清晨湿冷透人。 耶罗米的信使给的时间很准确，胡斯派的队伍很快出现在伊安的视野中。 他们披着亚麻色的披风，遮着宽大的兜帽，穿着最简朴的衣服，步行着走过田野和些许泥泞的土路，身上不乏露水和泥土的痕迹。 而其中有些教士需要别人的搀扶才能勉强行走，看得出来他们的处境不太好。 伊安心里突然惆怅起来，不知道他曾经相识的那些人有多人能撑到现在。 与整齐行进的骑士团相比胡斯派的队伍要散漫很多，他们像是被风扫到一起的落叶自顾自的前行。 但在到达伊安面前时，队伍停了下来，从中走出一位人强壮的教士。 “好久不见，伊安。” …… “你说什么你确定没看错是耶罗米本人” 克雷蒙特主教好不容易摆脱舟车劳顿，正在舒爽的用早餐，就得知了赫伯特大师的重磅消息。 一连三个疑问直接把来报信的骑士问的说不出话了。 圣殿骑士团和异端交流频繁，彼此都知道对方主要人物的样貌，而且胡斯派在异端中也算是比较另类的，非常容易辨识。 克雷蒙特主教闷闷地放下手中的银刀叉，他昨天看到伊安那副随和、谦卑的样子，还以为对方是有心向教廷服软。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在自己面前会见异端领袖，简直是无视了自己和圣殿骑士团的存在。 而且看情况伊安似乎还和异端互称友人，还想邀请对方在自己的领地停留。 可恶的叛教者！ 座下费了那么大劲才把他们赶出了东方，结果他反手就把他们邀请到自己的领地，直接让座下的努力白白浪费。 “大师，我认为应该直接烧死那些异端。”克雷蒙特主教也没心情再吃早餐：“决不能再放任他们存在于世间了。” “座下仁慈圣明体恤众生，不愿重蹈塔博尔暴动的惨剧，才让这些受到恶魔蛊惑的异端苟活于世，但他们一再挑战座下底线，此时他们难得聚集在此，正是一举清算他们的机会。是时候让他们为塔博尔的血债付出代价了。” 听完克雷蒙特主教的发言，赫伯特大师在心中默默点头。 座下早已察觉伊安阿加图斯的异端同情倾向，所以才会派激进的克雷蒙特主教担任东南沙漠教区的主教，为的就是在内部对伊安阿加图斯形成制约。 但关于耶罗米等胡斯派异端确实是始料未及，没人会想到伊安会冒着激化矛盾的风险邀请胡斯派到自己的领地。 “主教阁下，我们必须向座下请示再作决定，现在清缴胡斯派很可能引起异端的过度反应，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情。” 经过数年的打击胡斯派已经哀弱很多，而胡斯派的理念和极端追求也导致他们难以获得强有力的支持。 座下之所以放任胡斯派异端，并不是因为担心他们会再次制造塔博尔暴动的惨案，而是担心对胡斯派的清缴会引起其他异端派系的过度反应。 其他的异端派系相对于胡斯派更加温和，但实力也更加雄厚。 “那我们就毫无反应的和他们一起去艾什南镇吗”克雷蒙特主教质问道，要不是赫伯特大师深得座下信任，他都想质疑对方的忠诚和信仰了。 赫伯特笑着摇摇头：“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松的走过沙漠。” …… “这些就是传说中的安度因人吗看起来真像是神话中勇士。”耶罗米向库塔赫夸赞道。 对此库塔赫颇为满意，学着帝国人的模样致谢：“谢谢您的夸奖。” 伊安知道耶罗米是很少夸人的，但每次夸讲都是真心实意的。 米库拉斯也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伊安。” “我也是。”伊安和米库拉斯彼此拥抱。 自从他结束朝圣回到神学院后，就再未听到过胡斯派的消息，而米库拉斯和耶罗米也从未主动联系过他。 “你们这些年还和以前一样吗”伊安问道。 耶罗米耸耸肩笑着说道：“城市和领主都不欢迎我们，我们只能在义军和麻风村中辗转，不过后来克莱芒反而放松了对我们的追杀，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已经变成了疾病和饥饿。” 通过两人坚毅的神情和消瘦的脸庞，伊安已经知道他们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 伊安默默地叹了口气：“我向你们承诺，佩特拉会欢迎你们的到来，但请不要在那里传播巴力神的信仰，安度因人有自己的信仰。” 米库拉斯笑着说道：“传教是最不重要的事情，我倒是更好奇安度因人的神是长什么样子的。” 耶罗米打断他们：“我们现在有五百四十六名兄弟，如果你觉得负担太重，我们可以分一部人去南方领，他们在那里也可以生存。” 伊安扫过其他胡斯派教士的眼睛，从中并没有发现什么抗拒和希翼。 佩特拉虽然深处沙漠，但却是唯一一个对胡斯派表示接纳的领地，代表着安全和稳定的生活。 但从他们的眼神中，伊安发现如果自己表示有困难，这些教士会毫不犹豫的前往南方领，主动面对更危险的处境。 伊安摆摆手苦笑着：“没关系的，佩特拉物资充沛，而且你们也不是我最大的负担。” 第五十四章 相约而至 作为彼此提防的潜在敌人，伊安和克雷蒙特主教没什么过多交流。 克雷蒙特主教和圣殿骑士团在凡城安顿好后，也进入了休息状态。 但令伊安意外的是，骑士团的指挥权似乎不在克雷蒙特主教身上，而是在一位骑士团宗师赫伯特大师身上，这代表着骑士团直接听令于教皇，而不是克雷蒙特主教。 而如果不考虑骑士团的指挥权，克雷蒙特主教手下只有一些辅助他的教士，他在伊安心中的重要性直线性下降。 不过，赫伯特大师看起来非常孤僻，伊安找不到机会和对方搭话，而且如果他今天和对方没什么交谈的话，之后对方怕是更不想交流了。 因为，隔天清晨耶罗米的人就到了。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伊安等待着耶罗米的人，但这次只有他和库塔赫等几个人。 离开沙漠后，初春的清晨湿冷透人。 耶罗米的信使给的时间很准确，胡斯派的队伍很快出现在伊安的视野中。 他们披着亚麻色的披风，遮着宽大的兜帽，穿着最简朴的衣服，步行着走过田野和些许泥泞的土路，身上不乏露水和泥土的痕迹。 而其中有些教士需要别人的搀扶才能勉强行走，看得出来他们的处境不太好。 伊安心里突然惆怅起来，不知道他曾经相识的那些人有多人能撑到现在。 与整齐行进的骑士团相比胡斯派的队伍要散漫很多，他们像是被风扫到一起的落叶自顾自的前行。 但在到达伊安面前时，队伍停了下来，从中走出一位人强壮的教士。 “好久不见，伊安。” …… “你说什么你确定没看错是耶罗米本人” 克雷蒙特主教好不容易摆脱舟车劳顿，正在舒爽的用早餐，就得知了赫伯特大师的重磅消息。 一连三个疑问直接把来报信的骑士问的说不出话了。 圣殿骑士团和异端交流频繁，彼此都知道对方主要人物的样貌，而且胡斯派在异端中也算是比较另类的，非常容易辨识。 克雷蒙特主教闷闷地放下手中的银刀叉，他昨天看到伊安那副随和、谦卑的样子，还以为对方是有心向教廷服软。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在自己面前会见异端领袖，简直是无视了自己和圣殿骑士团的存在。 而且看情况伊安似乎还和异端互称友人，还想邀请对方在自己的领地停留。 可恶的叛教者！ 座下费了那么大劲才把他们赶出了东方，结果他反手就把他们邀请到自己的领地，直接让座下的努力白白浪费。 “大师，我认为应该直接烧死那些异端。”克雷蒙特主教也没心情再吃早餐：“决不能再放任他们存在于世间了。” “座下仁慈圣明体恤众生，不愿重蹈塔博尔暴动的惨剧，才让这些受到恶魔蛊惑的异端苟活于世，但他们一再挑战座下底线，此时他们难得聚集在此，正是一举清算他们的机会。是时候让他们为塔博尔的血债付出代价了。” 听完克雷蒙特主教的发言，赫伯特大师在心中默默点头。 座下早已察觉伊安阿加图斯的异端同情倾向，所以才会派激进的克雷蒙特主教担任东南沙漠教区的主教，为的就是在内部对伊安阿加图斯形成制约。 但关于耶罗米等胡斯派异端确实是始料未及，没人会想到伊安会冒着激化矛盾的风险邀请胡斯派到自己的领地。 “主教阁下，我们必须向座下请示再作决定，现在清缴胡斯派很可能引起异端的过度反应，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事情。” 经过数年的打击胡斯派已经哀弱很多，而胡斯派的理念和极端追求也导致他们难以获得强有力的支持。 座下之所以放任胡斯派异端，并不是因为担心他们会再次制造塔博尔暴动的惨案，而是担心对胡斯派的清缴会引起其他异端派系的过度反应。 其他的异端派系相对于胡斯派更加温和，但实力也更加雄厚。 “那我们就毫无反应的和他们一起去艾什南镇吗”克雷蒙特主教质问道，要不是赫伯特大师深得座下信任，他都想质疑对方的忠诚和信仰了。 赫伯特笑着摇摇头：“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松的走过沙漠。” …… “这些就是传说中的安度因人吗看起来真像是神话中勇士。”耶罗米向库塔赫夸赞道。 对此库塔赫颇为满意，学着帝国人的模样致谢：“谢谢您的夸奖。” 伊安知道耶罗米是很少夸人的，但每次夸讲都是真心实意的。 米库拉斯也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没想到还能见到你，伊安。” “我也是。”伊安和米库拉斯彼此拥抱。 自从他结束朝圣回到神学院后，就再未听到过胡斯派的消息，而米库拉斯和耶罗米也从未主动联系过他。 “你们这些年还和以前一样吗”伊安问道。 耶罗米耸耸肩笑着说道：“城市和领主都不欢迎我们，我们只能在义军和麻风村中辗转，不过后来克莱芒反而放松了对我们的追杀，现在我们最大的敌人已经变成了疾病和饥饿。” 通过两人坚毅的神情和消瘦的脸庞，伊安已经知道他们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信念。 伊安默默地叹了口气：“我向你们承诺，佩特拉会欢迎你们的到来，但请不要在那里传播巴力神的信仰，安度因人有自己的信仰。” 米库拉斯笑着说道：“传教是最不重要的事情，我倒是更好奇安度因人的神是长什么样子的。” 耶罗米打断他们：“我们现在有五百四十六名兄弟，如果你觉得负担太重，我们可以分一部人去南方领，他们在那里也可以生存。” 伊安扫过其他胡斯派教士的眼睛，从中并没有发现什么抗拒和希翼。 佩特拉虽然深处沙漠，但却是唯一一个对胡斯派表示接纳的领地，代表着安全和稳定的生活。 但从他们的眼神中，伊安发现如果自己表示有困难，这些教士会毫不犹豫的前往南方领，主动面对更危险的处境。 伊安摆摆手苦笑着：“没关系的，佩特拉物资充沛，而且你们也不是我最大的负担。” 第五十五章 异端与主教的同行 已得知异端进城消息的克雷蒙特主教已带着圣殿骑士在城内等着伊安等人。 他们想试图劝退伊安。 “总督阁下，你对异端的庇佑伤害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和您与教廷的关系。”克雷蒙特主教神色凶狠： “现在还有斡旋的余地，赶他们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面对克雷蒙特主教的质问和圣殿骑士团的敌意，伊安没有退缩，坚定地站到耶罗米等人身前： “这里虽然是凡城，但毗邻东南沙漠，也算是我的家门口。希望主教阁下不要对他们产生什么恶意。毕竟，他们可是我的客人。” 克雷蒙特主教气不打一处来，阴谋诡计是异端的专属，明明是自己的人要小心晚上被割喉咙： “阁下最好想清楚后果，成为异端的朋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您身份尊贵、前途无算，最好不要和胡斯派有过多牵扯。” “即便您感慨与他们的情谊，但也要以现实情况为根本，您对他们是友谊，他们对您可就不一定了。这些年他们可没少鼓动农民伤害贵族，您这是在把豺狼往自己家里引。” 此时，他们正在凡城的街道上对峙，主教和大师身后是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 而伊安身后则是手无寸铁的麻衣教士。 周围零散的市民早已躲回了家中，甚至有人通知了城市卫队，但城市卫队却迟迟没有出现。 “主教阁下，你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可比他们这些手无存铁的人更像豺狼。”伊安讥讽道： “我是不是该把你们也赶出去。” “我们的剑是指向异端的，只是您非要站在他们前面。”赫伯特大师劝说道： “总督阁下，异端的邪恶您应该也有所听闻，不管您让他们进入领地是为了什么，但也最好将座下的态度作为重要的考量。” “即便您与教廷之间曾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那也不过是些小矛盾，只要我们坐下来谈谈没什么不能解决的，但如果您为胡斯派提供庇护，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赫伯特刻意扬起声音：“或许您将与异端的联系，作为威胁座下的筹码，试图逼座下放松对您的管控，但您大可不必用如此极端的方法，克雷蒙特主教可以将您的需求转达至座下，就像我说的——都是可以谈的。” 果然，赫伯特话音刚落，伊安就感到身后胡斯派的气氛有些变化。 伊安目光阴沉下来，对方刻意将自己接纳胡斯派的行为，解释为逼迫教皇就范的手段。 相当于是说他并非诚心实意的接纳胡斯派，而在利用胡斯派异端的身份。 或许很多人对自己被利用的现实没有什么过多想法，但胡斯派的理想主义倾向非常厌恶这种行为。 赫伯特的话无疑拉低了胡斯派教士对伊安的好感。 现在如果伊安不加解释，胡斯派教士很可能并不会和他进入沙漠而是选择前往南方领，但如果他加以解释很可能会落人话柄，成为教皇制裁他的理由。 克雷蒙特主教用冷峻的目光扫过伊安身后的胡斯派教士，心中得意万分。 该死的异端，最好离我的教区远点。 如果可能他并不想胡斯派出现在他的教区，一个都不能有。 耶罗米拍拍伊安的肩膀，走到他的前面朗声说道：“公教教士是天然的阴谋家，他们生活的环境迫使他们和阴谋诡计共存，一言一行之间都别有深意，而他们还以此为自得之处。” “久居高位的处境让他们忘记了，世间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们一般工于心计，仍然有很多原初的虔信者如同使徒般思行合一，亦如乡间的老农、山间的牧人和河道的纤夫。” “伊安曾和我一同行于世间，我们曾帮助麻风病人、救助无地农民、遏制瘟疫，他和我们虽然身份不同，但同样怜悯世人，我相信他对我们的帮助也是出于同样的怜悯。” 耶罗米并没有将伊安和胡斯派牵扯在一起，而是将他的行为以怜悯作为解释，同时也告诫了身后的教士不要听信别人的挑拨之言。 而有了耶罗米这位胡斯派话事人的站台，胡斯派教士们也不会再怀疑伊安的动机了。 伊安向耶罗米报以感谢的眼神，然后转向主教和大师：“我已做出了决定，你们可准备好进入沙漠了” 克雷蒙特主教嘴角微抽：“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教皇座下会一字不差的在信中看到，希望你们到时候还笑的出来。” 伊安毫无反应，他最不担心的就是教皇，他挥挥手让藏在街对面的库塔赫等人走出巷子。 与远在七丘的教皇相比，他更担心骑士团近在咫尺的刀剑。 看到提前埋伏好的安度因人，赫伯特面色更加阴沉，这些安度因人手里可都拿着货真价实的弩机。 刚刚他和骑士们的背面和侧面都暴露在弩机的直射下，如果伊安有意攻击，他们这些人绝对会遭受重创。 “阁下，真是准备齐全。”赫伯特讥讽道。 伊安毫不示弱：“那是自然，毕竟你们可是天天屠杀异端的圣殿骑士团呢。” “你！”赫伯特刚想回以颜色，却被克雷蒙特主教拉住： “我们舟车劳顿，而阁下的异端朋友也需要休息，我们不如再停留一晚，明天出发。” 伊安微微差异，现在胡斯派教士才是最疲累的，按理说主教应该乘此机会出发让他们多受些苦，说不定还能在路上累病几个人呢。 如此选择才更符合克雷蒙特主教的利益，而伊安可不信对方会对胡斯派教士表示关心。 伊安回头看了眼教士们，虽然他们足够年轻且精神可嘉，但从东方一路走来可不是容易的事。 见耶罗米和米库拉斯没有说话，伊安决定先修整一晚。 不然这些大多从东方来的教士要是在路上出现水土不服或是瘟疫可就麻烦了。 毕竟，这将是一千多人的大队伍，他也得趁此机会多装备些补给和草药。 “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出发。” 待人群散去，伊安找到库塔赫：“今天晚上注意留人守着教士，骑士团无故停留说不定会在晚上袭击。” 库塔赫眨眨眼睛：“大人，不会，他们如果想袭击我们，刚刚就不会站在这里等我们了。” 伊安皱眉一想也确实如此，但还是小心为上让库塔赫的人守着教士们。 第五十五章 异端与主教的同行 已得知异端进城消息的克雷蒙特主教已带着圣殿骑士在城内等着伊安等人。 他们想试图劝退伊安。 “总督阁下，你对异端的庇佑伤害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和您与教廷的关系。”克雷蒙特主教神色凶狠： “现在还有斡旋的余地，赶他们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面对克雷蒙特主教的质问和圣殿骑士团的敌意，伊安没有退缩，坚定地站到耶罗米等人身前： “这里虽然是凡城，但毗邻东南沙漠，也算是我的家门口。希望主教阁下不要对他们产生什么恶意。毕竟，他们可是我的客人。” 克雷蒙特主教气不打一处来，阴谋诡计是异端的专属，明明是自己的人要小心晚上被割喉咙： “阁下最好想清楚后果，成为异端的朋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您身份尊贵、前途无算，最好不要和胡斯派有过多牵扯。” “即便您感慨与他们的情谊，但也要以现实情况为根本，您对他们是友谊，他们对您可就不一定了。这些年他们可没少鼓动农民伤害贵族，您这是在把豺狼往自己家里引。” 此时，他们正在凡城的街道上对峙，主教和大师身后是数十名全副武装的骑士。 而伊安身后则是手无寸铁的麻衣教士。 周围零散的市民早已躲回了家中，甚至有人通知了城市卫队，但城市卫队却迟迟没有出现。 “主教阁下，你们剑拔弩张的样子，可比他们这些手无存铁的人更像豺狼。”伊安讥讽道： “我是不是该把你们也赶出去。” “我们的剑是指向异端的，只是您非要站在他们前面。”赫伯特大师劝说道： “总督阁下，异端的邪恶您应该也有所听闻，不管您让他们进入领地是为了什么，但也最好将座下的态度作为重要的考量。” “即便您与教廷之间曾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那也不过是些小矛盾，只要我们坐下来谈谈没什么不能解决的，但如果您为胡斯派提供庇护，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赫伯特刻意扬起声音：“或许您将与异端的联系，作为威胁座下的筹码，试图逼座下放松对您的管控，但您大可不必用如此极端的方法，克雷蒙特主教可以将您的需求转达至座下，就像我说的——都是可以谈的。” 果然，赫伯特话音刚落，伊安就感到身后胡斯派的气氛有些变化。 伊安目光阴沉下来，对方刻意将自己接纳胡斯派的行为，解释为逼迫教皇就范的手段。 相当于是说他并非诚心实意的接纳胡斯派，而在利用胡斯派异端的身份。 或许很多人对自己被利用的现实没有什么过多想法，但胡斯派的理想主义倾向非常厌恶这种行为。 赫伯特的话无疑拉低了胡斯派教士对伊安的好感。 现在如果伊安不加解释，胡斯派教士很可能并不会和他进入沙漠而是选择前往南方领，但如果他加以解释很可能会落人话柄，成为教皇制裁他的理由。 克雷蒙特主教用冷峻的目光扫过伊安身后的胡斯派教士，心中得意万分。 该死的异端，最好离我的教区远点。 如果可能他并不想胡斯派出现在他的教区，一个都不能有。 耶罗米拍拍伊安的肩膀，走到他的前面朗声说道：“公教教士是天然的阴谋家，他们生活的环境迫使他们和阴谋诡计共存，一言一行之间都别有深意，而他们还以此为自得之处。” “久居高位的处境让他们忘记了，世间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们一般工于心计，仍然有很多原初的虔信者如同使徒般思行合一，亦如乡间的老农、山间的牧人和河道的纤夫。” “伊安曾和我一同行于世间，我们曾帮助麻风病人、救助无地农民、遏制瘟疫，他和我们虽然身份不同，但同样怜悯世人，我相信他对我们的帮助也是出于同样的怜悯。” 耶罗米并没有将伊安和胡斯派牵扯在一起，而是将他的行为以怜悯作为解释，同时也告诫了身后的教士不要听信别人的挑拨之言。 而有了耶罗米这位胡斯派话事人的站台，胡斯派教士们也不会再怀疑伊安的动机了。 伊安向耶罗米报以感谢的眼神，然后转向主教和大师：“我已做出了决定，你们可准备好进入沙漠了” 克雷蒙特主教嘴角微抽：“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教皇座下会一字不差的在信中看到，希望你们到时候还笑的出来。” 伊安毫无反应，他最不担心的就是教皇，他挥挥手让藏在街对面的库塔赫等人走出巷子。 与远在七丘的教皇相比，他更担心骑士团近在咫尺的刀剑。 看到提前埋伏好的安度因人，赫伯特面色更加阴沉，这些安度因人手里可都拿着货真价实的弩机。 刚刚他和骑士们的背面和侧面都暴露在弩机的直射下，如果伊安有意攻击，他们这些人绝对会遭受重创。 “阁下，真是准备齐全。”赫伯特讥讽道。 伊安毫不示弱：“那是自然，毕竟你们可是天天屠杀异端的圣殿骑士团呢。” “你！”赫伯特刚想回以颜色，却被克雷蒙特主教拉住： “我们舟车劳顿，而阁下的异端朋友也需要休息，我们不如再停留一晚，明天出发。” 伊安微微差异，现在胡斯派教士才是最疲累的，按理说主教应该乘此机会出发让他们多受些苦，说不定还能在路上累病几个人呢。 如此选择才更符合克雷蒙特主教的利益，而伊安可不信对方会对胡斯派教士表示关心。 伊安回头看了眼教士们，虽然他们足够年轻且精神可嘉，但从东方一路走来可不是容易的事。 见耶罗米和米库拉斯没有说话，伊安决定先修整一晚。 不然这些大多从东方来的教士要是在路上出现水土不服或是瘟疫可就麻烦了。 毕竟，这将是一千多人的大队伍，他也得趁此机会多装备些补给和草药。 “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再出发。” 待人群散去，伊安找到库塔赫：“今天晚上注意留人守着教士，骑士团无故停留说不定会在晚上袭击。” 库塔赫眨眨眼睛：“大人，不会，他们如果想袭击我们，刚刚就不会站在这里等我们了。” 伊安皱眉一想也确实如此，但还是小心为上让库塔赫的人守着教士们。 第五十六章 篝火夜话 在休息一晚后，伊安带着教廷的骑士和胡斯派教士们正式启程前往佩特拉。 虽然他有为教廷的队伍提供骆驼，但圣殿骑士团的骑士们仍然坚持把战马留在身边，只将骆驼取代马车为他们拉运货物。 而且在克雷蒙特主教的坚持下，他们的队伍吊在伊安的后面，和胡斯派的教士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是生怕被异端污染了信仰。 反观胡斯派教士们则轻松很多，他们本就没有什么财产，此时更是轻装便行，而且他们知道只要走过这片沙漠，就会有一片容身之处等着他们。 一直以来他们在教廷和贵族的围堵下艰难求存，有不少曾经的兄弟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坚持离他们而去。 此时终于有一片土地愿意接纳他们，一处难得的，他们一直奢望的容身之处。 同时，不少教士第一次看到辽阔的沙漠颇为激动，而米库拉斯的求知欲则更是旺盛。 “难以想象这么多沙子堆积起的沙丘居然是会移动的，如果用沙漠里的风驱动风车肯定动力十足。” “看这个满是尖刺的植物，应该是叫尖刺花，我看到了花骨朵。” “我见过无垠的大海，繁盛的草原，却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沙子的海洋。” 细腻的风沙扫过伊安的指尖，他回头看向米库拉斯，心中有些奇妙的感觉。 大概半年前，他和米库拉斯一样对沙漠的一切都万分好奇，试图在其中找到些与往常不同的事物。 不同于帝国，不同于教廷，甚至是不同于寻常世间的事物，但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找到所希翼的东西。 …… 伊安、米库拉斯、耶罗米和几名教士围着篝火报团取暖，对抗沙漠中异常寒冷的夜晚和狂风。 耶罗米看着周围熟悉的面孔和摇曳的火焰，想起了他们曾经同行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逃离塔博尔和教廷的追击，盯着异端的名号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流窜。 他们努力避开乡村和城市，在山林中与狼和野猪为伍，忍受着寒冷和饥饿，但即便是在如此惨淡的情况下。 他们第一次遇到伊安时，那个少年就毫不犹豫的选择和他们同行。 米库拉斯和耶罗米当时并不在意，他们的队伍中有很多年纪轻轻、一腔热血的青年人，但很多人都忍受不了痛苦重新回到了人群中。 在他们看来，这位贵族出身的小少爷也是迟早的事情。 直到伊安和他们共同生活了三年之久，一直未离开他们的队伍，而且他经常参加反抗围剿的战斗，在队伍中赢得了教士的尊重。 米库拉斯、耶罗米以及第一批胡斯派教士那时都还年轻，仍然带着扬胡斯传承的决心和意志，他们抗击教廷、攻击贵族、清算豪绅，在无数战斗中撑了下来。 但伊安阿加图斯呢他又是靠着什么撑下来的。 耶罗米很想听到伊安亲口说出的答案，但直到伊安离开他都没能问出口。 噼啪！燃烧的枯枝迸射的火星打断了耶罗米的回忆。 “我在艾什南镇得到了巴力神的恩赐——佩特拉，我称呼它为应许之地，它为失去信心的我们提供了支撑，也是靠着佩特拉我们才能在沙漠中立足。” “在那里有很多来自帝国的人，他们将过往的苦闷全部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在佩特拉重新开始生活，他们有的牧羊，有的垦田，有的经营商铺，那是他们生活的第二个。” “我相信佩特拉也会成为你们的容身之所，至少教廷和贵族不会来这里找你们麻烦。” 在呼啸的冷风中，伊安向教士们说着佩特拉的趣事。 “听你这么说，我越来越想看看佩特拉了。”米库拉斯笑着说道：“只希望里面没有狼。” 教士们应声大笑起来，他们有一次在山洞中躲藏时，米库拉斯以为山洞是空的，但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狼咬伤了胳膊，害他躺了好几天。 之后，每次他们想在山洞落脚时，米库拉斯就会在洞口大喊：只希望里面没有狼！ 以此惊醒其中栖息的动物，让他们借用几天山洞。 在夜空的银河下，伊安和他们一同畅笑着，他感到轻松却又沉重。 待几人散去，耶罗米独自找到伊安，他还有些话想说：“伊安，我不愿意揣测你的真实想法，也愿意相信你是真心实意帮助我们，但我认为曾经的伊安兄弟不会利用他的朋友，而是会向他的朋友寻求帮助。” 伊安明白了他的顾虑：“非常抱歉，我没能及时告知你们情况，但这世间没有谁能够目的纯一，每个行动背后都有很多潜在的推动力。” 对于胡斯派，他的感情已经不再向以为那样纯洁，甚至可以说是复杂的。 他已经难以像以往一样心无旁骛地和他们一同在艰难困苦中坚持了。 并非是他习惯了安逸生活，难以接受困苦，而是他已经失去了支持胡斯派的立场。 胡斯派之所以为胡斯派，是因为其激进的改革和极端的主张，他们反对权力的集中；反对农奴的人身依附；反对妇女约束；反对奢侈生活。 而在具体的对象上，所有掌握权力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甚至有不少人对信仰的组织模式也报以反对态度，认为谁都可以解释巴力神的话语，米库拉斯就是如此认为。 而伊安不仅是贵族，也是一位掌权者。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甚至可以算的上是胡斯派的敌人，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胡斯派教士还没能察觉到，或是不愿意察觉。 但双方的无视并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他们是难以走到一起的。 以此而言，克雷蒙特主教的话是有道理的，伊安将敌人引入了家中，只是现在敌人还未醒来。 但他也确实不愿意看到耶罗米和米库拉斯以及其他胡斯派教士，在教廷和贵族地围剿下逐渐消亡，死在讨伐异端的利剑下。 所以他才会顶着教廷的压力也要将胡斯派教士带到佩特拉给予他们庇护。 这世间不该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伊安如此认为。 但他很难说自己的行动没有其他想法。 耶罗米摇摇头：“只要情感足够真实，任何人都能够变得纯洁，比如在塔博尔时，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复仇。” 第五十六章 篝火夜话 在休息一晚后，伊安带着教廷的骑士和胡斯派教士们正式启程前往佩特拉。 虽然他有为教廷的队伍提供骆驼，但圣殿骑士团的骑士们仍然坚持把战马留在身边，只将骆驼取代马车为他们拉运货物。 而且在克雷蒙特主教的坚持下，他们的队伍吊在伊安的后面，和胡斯派的教士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是生怕被异端污染了信仰。 反观胡斯派教士们则轻松很多，他们本就没有什么财产，此时更是轻装便行，而且他们知道只要走过这片沙漠，就会有一片容身之处等着他们。 一直以来他们在教廷和贵族的围堵下艰难求存，有不少曾经的兄弟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坚持离他们而去。 此时终于有一片土地愿意接纳他们，一处难得的，他们一直奢望的容身之处。 同时，不少教士第一次看到辽阔的沙漠颇为激动，而米库拉斯的求知欲则更是旺盛。 “难以想象这么多沙子堆积起的沙丘居然是会移动的，如果用沙漠里的风驱动风车肯定动力十足。” “看这个满是尖刺的植物，应该是叫尖刺花，我看到了花骨朵。” “我见过无垠的大海，繁盛的草原，却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沙子的海洋。” 细腻的风沙扫过伊安的指尖，他回头看向米库拉斯，心中有些奇妙的感觉。 大概半年前，他和米库拉斯一样对沙漠的一切都万分好奇，试图在其中找到些与往常不同的事物。 不同于帝国，不同于教廷，甚至是不同于寻常世间的事物，但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找到所希翼的东西。 …… 伊安、米库拉斯、耶罗米和几名教士围着篝火报团取暖，对抗沙漠中异常寒冷的夜晚和狂风。 耶罗米看着周围熟悉的面孔和摇曳的火焰，想起了他们曾经同行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逃离塔博尔和教廷的追击，盯着异端的名号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流窜。 他们努力避开乡村和城市，在山林中与狼和野猪为伍，忍受着寒冷和饥饿，但即便是在如此惨淡的情况下。 他们第一次遇到伊安时，那个少年就毫不犹豫的选择和他们同行。 米库拉斯和耶罗米当时并不在意，他们的队伍中有很多年纪轻轻、一腔热血的青年人，但很多人都忍受不了痛苦重新回到了人群中。 在他们看来，这位贵族出身的小少爷也是迟早的事情。 直到伊安和他们共同生活了三年之久，一直未离开他们的队伍，而且他经常参加反抗围剿的战斗，在队伍中赢得了教士的尊重。 米库拉斯、耶罗米以及第一批胡斯派教士那时都还年轻，仍然带着扬胡斯传承的决心和意志，他们抗击教廷、攻击贵族、清算豪绅，在无数战斗中撑了下来。 但伊安阿加图斯呢他又是靠着什么撑下来的。 耶罗米很想听到伊安亲口说出的答案，但直到伊安离开他都没能问出口。 噼啪！燃烧的枯枝迸射的火星打断了耶罗米的回忆。 “我在艾什南镇得到了巴力神的恩赐——佩特拉，我称呼它为应许之地，它为失去信心的我们提供了支撑，也是靠着佩特拉我们才能在沙漠中立足。” “在那里有很多来自帝国的人，他们将过往的苦闷全部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在佩特拉重新开始生活，他们有的牧羊，有的垦田，有的经营商铺，那是他们生活的第二个。” “我相信佩特拉也会成为你们的容身之所，至少教廷和贵族不会来这里找你们麻烦。” 在呼啸的冷风中，伊安向教士们说着佩特拉的趣事。 “听你这么说，我越来越想看看佩特拉了。”米库拉斯笑着说道：“只希望里面没有狼。” 教士们应声大笑起来，他们有一次在山洞中躲藏时，米库拉斯以为山洞是空的，但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狼咬伤了胳膊，害他躺了好几天。 之后，每次他们想在山洞落脚时，米库拉斯就会在洞口大喊：只希望里面没有狼！ 以此惊醒其中栖息的动物，让他们借用几天山洞。 在夜空的银河下，伊安和他们一同畅笑着，他感到轻松却又沉重。 待几人散去，耶罗米独自找到伊安，他还有些话想说：“伊安，我不愿意揣测你的真实想法，也愿意相信你是真心实意帮助我们，但我认为曾经的伊安兄弟不会利用他的朋友，而是会向他的朋友寻求帮助。” 伊安明白了他的顾虑：“非常抱歉，我没能及时告知你们情况，但这世间没有谁能够目的纯一，每个行动背后都有很多潜在的推动力。” 对于胡斯派，他的感情已经不再向以为那样纯洁，甚至可以说是复杂的。 他已经难以像以往一样心无旁骛地和他们一同在艰难困苦中坚持了。 并非是他习惯了安逸生活，难以接受困苦，而是他已经失去了支持胡斯派的立场。 胡斯派之所以为胡斯派，是因为其激进的改革和极端的主张，他们反对权力的集中；反对农奴的人身依附；反对妇女约束；反对奢侈生活。 而在具体的对象上，所有掌握权力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 甚至有不少人对信仰的组织模式也报以反对态度，认为谁都可以解释巴力神的话语，米库拉斯就是如此认为。 而伊安不仅是贵族，也是一位掌权者。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甚至可以算的上是胡斯派的敌人，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胡斯派教士还没能察觉到，或是不愿意察觉。 但双方的无视并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他们是难以走到一起的。 以此而言，克雷蒙特主教的话是有道理的，伊安将敌人引入了家中，只是现在敌人还未醒来。 但他也确实不愿意看到耶罗米和米库拉斯以及其他胡斯派教士，在教廷和贵族地围剿下逐渐消亡，死在讨伐异端的利剑下。 所以他才会顶着教廷的压力也要将胡斯派教士带到佩特拉给予他们庇护。 这世间不该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伊安如此认为。 但他很难说自己的行动没有其他想法。 耶罗米摇摇头：“只要情感足够真实，任何人都能够变得纯洁，比如在塔博尔时，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