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被病娇世子爷盯上了》 她重生了 “长乐公主,出门右转,恕不远送。” 一道清冽冷凝的声音响起,让夜姝凰晃了晃神。 可还未等到她回神过来,“哐啷”一声,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夜姝凰,亏你还是公主之尊,还有没有羞耻心,竟然来这里私会奸夫!” 来人一身白衣锦袍,身后簇拥着一群护卫,他相貌清俊,看向夜姝凰时,眼底有着不加掩饰的嫌恶。 夜姝凰没说话,四周打量了一下,这应该是一处厢房,香炉缭绕,珠帘翠幕,布置的很是雅致。 只是,她不是被她那个好皇弟给逼死了么,怎么出现在了这 夜姝凰用最短的时间在脑子里整理着此时的情况。 她大概是命不该绝,重生到了与她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巧合的是,夜姝凰也是一位公主,深受帝后宠爱。 可奈何这位公主是个眼瞎的,喜欢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死缠烂打,委曲求全加之一番威逼利诱之下,终于嫁给了心上人。 可顾书瑾一直不肯拿正眼看她,大婚一年多,夜姝凰依旧完璧。 夜姝凰想要霸王硬上弓,竟被顾书瑾一句“你哪怕得了我的人,也不会得到我的心”给刺激到了,好几日都没去理顾书瑾。 可昨日,顾书瑾派人来找夜姝凰,有重修旧好之意,约定地点就在这茶馆的厢房。 没想到,夜姝凰走错了厢房,刚准备离开,她就重生到了她身上。 夜姝凰勾唇,微微一笑。 苍天实在有眼,让她有了向那些人复仇的机会! 这一次,她不会再心慈手软,再不会顾念什么所谓的血缘之亲! “夜姝凰,你我大婚不过一年,你便耐不住寂寞偷人,这次连父皇都保不了你!” 夜姝凰思绪被打断,有些不悦,黛眉微微蹙起,抬眸看着眼前男人。 这就是她死缠烂打得来的夫君么,长的确实不错,只可惜,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顾书瑾,你说本宫偷人那你说说,本宫偷谁的人了” 顾书瑾难以置信地看着夜姝凰:“奸夫就在你身后,你还有脸否认” 虽然因为夜姝凰走错了厢房,导致他的计划出现了纰漏,但老天还是眷顾他的,这间厢房也有个男人。 就夜姝凰这笨嘴拙舌的蠢货,还不是得乖乖任由他泼脏水。 “哦是么。”夜姝凰突然笑了,转头看向那位依旧在安心品茶的男子:“这位公子,我的驸马似乎误会我了,你想出来解释一下么。” 从方才的话中,夜姝凰便知道那位男子定是清楚她的身份,但还是用那种生人勿近的语气让她滚,她就知道,那男人绝非池中之物。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还和野男人纠缠不清,夜姝凰,你是有多缺男人!我西武怎会有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公主,简直是我西武的耻辱!”顾书瑾咬牙切齿,用着最卑劣下流的语句嘲讽着夜姝凰:“明日我便上奏父皇,让他……” 话未说完,夜姝凰抬手一挥,还在愤怒叫嚣的男人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个巴掌印。 “顾书瑾,你以下犯上,冒犯天家,你好大的狗胆!”夜姝凰声音冰冷,看向顾书瑾,像看一条死狗。 顾书瑾不过一介书生,被自幼学习武艺的夜姝凰抽的眼冒金花,他愤怒咆哮:“夜姝凰,你这是疯了” 那些个护卫似乎被眼前的场景给吓住了,谁都不敢来劝阻。 这公主府谁不知道殿下最喜欢驸马了,驸马多看公主一眼,公主都能多吃两碗饭。 可今日,他们竟然看到公主打驸马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似乎被这两人吵到了,珠帘后面的男子终于是站了起来,掀开珠帘…… 夜姝凰微微抽气,她从不是在意容色之人,但她确实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 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似是察觉到夜姝凰审视的目光,他看向夜姝凰,便与她正对上。 夜姝凰从来不知害羞为何物,又上上下下相当大胆地打量了他一番。 可他却懒得再看夜姝凰,反而把目光转向顾书瑾:“顾公子,既然你说我是长乐公主的奸夫,事关公主声誉,我们还是请陛下来做主为好。” 顾书瑾冷笑,嘲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见陛下” “配不配得上,不是靠顾公子张嘴一句话的。”男子表情淡淡。 “公子到底是谁”夜姝凰皱眉凝视着男子,如此不卑不亢,想来大有来头。 男子只是看了一眼夜姝凰,没答,只留下一句,便离开了这里:“至于我的身份,公主三日后宫宴上自然就知晓了。” 这下子,就只剩夜姝凰和顾书瑾,以及树桩一般的护卫了。 顾书瑾只敢瞪着那男子离开,也不知道为何,虽然男子表情淡淡,可他还是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柿子还要找软的捏,顾书瑾还是将矛头转向夜姝凰。 于是他还要继续咆哮,控诉夜姝凰的种种恶行,就被夜姝凰给怼了回去:“顾书瑾,若你不想现在就死的话,就给本宫消停会。” 夜姝凰何时用如此厌烦冰冷的语气与他说话,对,就是她在欲情故纵,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笑话! 他哪怕是喜欢一头母猪,也不会喜欢夜姝凰这种野蛮粗俗的女人。 “夜姝凰,你别以为今天这件事过去了,我告诉你,这事没完!”顾书瑾得意洋洋,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夜姝凰出丑的样子:“今日我便进宫面见父皇母后,让他们知道,他们是怎么养了你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儿。” 顾书瑾已经被夜姝凰宠的相当大胆了,连如此羞辱皇帝皇后的话都能张口就来。 此刻夜姝凰倒是静默了下来,她沉着眸子,挥了挥手:“本宫与驸马有话要说,你们先退下。” “是!” 护卫们见怪不怪了,得了,白让他们期待了一场了,公主这是又要向驸马服软了。 有个青梅竹马 “夜姝凰,你又想做什么” 顾书瑾用着十分鄙夷但又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夜姝凰,他就等着夜姝凰低眉顺眼地来跟他求饶道歉,然后他再狠狠侮辱她,践踏她的尊严。 “去跪着,本宫不喜欢抬头与人说话。”夜姝凰冷声道。 什么 夜姝凰这个疯女人居然要他下跪! “你做梦!”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给谁下跪也不会给她下跪的。 夜姝凰懒得废话,一个拂袖,顾书瑾被一道强大的力量一压,双腿一软,立马就跪在了地上。 她轻笑:“这不就跪了下来么。” 他面色铁青,骤然泛起愤怒之色:“堂堂公主,竟只会用武力逼迫于人,夜姝凰,我告诉你,只要我顾书瑾活一日,就永远不会喜欢上你!” “不喜欢我去喜欢你那小妖精”夜姝凰不甚在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顾书瑾,你真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所做的事本宫一概不知” 顾书瑾脸色闪过一丝震惊,小妖精 夜姝凰那蠢货知道些什么难道芸儿的事她不知道了 不会的! 他每次都是子时过后出去,而夜姝凰屋子里也被他点了安眠香,怎么会被发现! 想通了这点,顾书瑾很快就硬气起来:“夜姝凰你到底要说什么” “本宫听说,驸马曾经还是家中庶子时,曾有一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叫孙柳芸来着,可有此事”夜姝凰漫不经心地问着。 可顾书瑾的脸色瞬间白了起来!他猛吸了几口气,强装镇定,在内心极力安慰自己。 没事的!夜姝凰一向愚不可及,他只要冷静,不让她看出破绽,她就不能把他如何! 而且,就算瞒不住了又如何! 难道她还能因为这个翻天了不成 大不了委屈自己哄她几句,她还不是乖乖贴上来 顾书瑾厌恶地看着夜姝凰:“芸儿只是我的妹妹,请公主勿要以这种龌龊的心思揣度我和芸儿。” “芸儿叫的好生亲切。”夜姝凰勾唇,继续说道:“本宫还听说,那孙柳芸早在几年前就离开顾府,就青瓦巷的一处宅子里住下了。” “公主到底想说什么”这话,几乎是咬牙问出来的。 “本宫的暗卫告诉本宫,那位孙姑娘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了。”夜姝凰看着顾书瑾,眼神渐渐幽深,原主就是发现顾书瑾有了外室,而且外室马上就要临盆了,嫉妒怨恨冲昏了她的头脑,才有了霸王硬上弓的想法。 可她的想法还没实现,就被顾书瑾发现并狠狠羞辱了一番! 哪怕如此,她始终也不敢挑明顾书瑾做的那些事,怕他真的因此与自己和离,然后娶了孙柳芸。 这次与顾书瑾约定在这茶馆,原主甚至起了主动让孙柳芸进门的想法。 可原主哪里知道,顾书瑾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根本不值得她为他做那么多。 不过想到这,夜姝凰倒是很有些佩服那个孙柳芸了,都即将要临盆了,还有心思设计捉奸这一出,若是成功了,便能拿着这个把柄逼迫于她,然后成功入公主府。 想来,这孙柳芸是迫不及待想要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的。 “驸马,你来告诉本宫,那孙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这时候的顾书瑾反而镇定了下来,他嘲弄般看着夜姝凰:“孙姑娘肚子的孩子是谁的,公主神通广大,难道不清楚么我因为娶了公主您,仕途彻底断送。每日不过是在公主府里品茶弄琴,偶尔和朋友在酒馆喝酒谈心,怎会清楚旁人如何!” 先是理直气壮地嘲弄讥讽一番,然后拿因为娶了她,让他彻底断了仕途,没了大好男儿一展雄图的机会让她深感自责,最后再说他要么在公主府,要么和朋友一起喝酒,根本没机会与孙柳芸接触,彻底洗清嫌疑。 “哦……”夜姝凰拖长了音,似恍然:“倒是我错怪驸马了。” 顾书瑾攥紧的手松开了,暗松了一口气。 芸儿当真是聪慧过人,按她教的话一说,果然,就让夜姝凰消除了怀疑。 “隔壁的男人驸马处理了没”夜姝凰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顾书瑾下意识想要回答:“没……”有字尚未说出,就对上夜姝凰那似笑非笑的眼睛,他才发现自己是被夜姝凰套话了! 他一心想要捉奸,听说夜姝凰走错厢房后,就立马跟了进去,哪里还管这些。 这让顾书瑾产生一丝怪异感,今天的夜姝凰怎么这么难缠!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方才驸马闯进来时,本宫密室传音让护卫去隔壁抓那个企图冒犯本宫的罪人了。”夜姝凰语气淡淡:“现在估计已经被押到公主府了。” “夜姝凰你今天到底抽了什么疯,一会污蔑我和孙姑娘的清誉,一会又提些不相关的人。”顾书瑾冷笑道:“夜姝凰,你别忘了,是你偷情未遂被我发现了!” “驸马好像一直在强调本宫与人偷情,这对驸马有什么好处么,或者驸马愿意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驸马被本宫戴了顶绿帽子。”夜姝凰缓步走到顾书瑾的面前:“本宫倒是从来不知,只要是男女共处一室,隔着数十步之远,便就是偷情了。” 夜姝凰微笑,微微弯下腰,能看清顾书瑾一闪而过的慌乱,她刚准备伸手,就被顾书瑾冷喝了一声,他嫌恶地看着夜姝凰:“拿开你的脏手!” 可夜姝凰怎会听他的,她轻柔地伸出手,然后狠狠地掐住了顾书瑾的脖子:“驸马既然要给本宫扣偷情的这个帽子,那本宫定是要好好查一查了。” 顾书瑾呼吸渐渐急促,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日夜姝凰会对他出手! 她一定是疯了!他就不怕他再也不理她了么! “顾书瑾,你的地位荣耀都是本宫所赐,认清自己的身份。”夜姝凰目光冷凝:“本宫能给你,同样也能收回。” 顾书瑾的面色渐渐青白,翻着白眼,如死人一般。 嫌弃 夜姝凰实在嫌弃,一个挥手,顾书瑾彻底昏死了过去。 她从袖中掏出手帕,狠狠擦了擦手,然后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来人。” 有护卫应声进来,看见如死狗一般的顾书瑾,瞪大眼睛,驸马这是真得罪公主了 “那人抓到了没”夜姝凰淡淡问道。 护卫摇头:“那人实在狡猾,听见这边的动静后,立马就跳窗跑了。” “无妨。”夜姝凰也不是很在意,她看了一眼窗外:“时辰也不早了,回公主府。” “那……驸马呢”护卫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自己没长腿么”夜姝凰十分冷漠:“等醒了自己回去。” “是!”护卫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天呐,他有生以来竟然能看到公主崛起了! 夜姝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茶馆,而此刻,有人在背后偷偷观察着她的行动。 “世子,这长乐公主似乎与传闻中不太一样。” 那个被叫世子的男人低低一笑:“阿杳自然是不一样的。” 青玄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刚才对待长乐公主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可现在…… 啧啧啧,他实在没眼看。 “世子,那顾书瑾怎么办”青玄指了指毫无形象躺在地上的顾书瑾,问道。 宁翌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顾书瑾对阿杳口出不敬时,他花了多长力气才克制住没一巴掌拍死他。 只是他也知道,阿杳有自己的计划,他不敢贸然出手。 “不必管他。”宁翌辰冷冷道。 世子不快,但青玄很开心:“好嘞。” 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可最喜欢看主子吃瘪的模样了。 …… 夜姝凰回了公主府后,早早就睡下了。 而公主府的下人们却是吵翻了天,纷纷在议论驸马是否真的是失宠了。 从前公主不是最喜欢驸马的么,驸马说东,公主就不敢说西,驸马说这花是绿色的,公主就不敢说这花是红色的。 怎么只是去了一趟茶馆,公主就大变样了 问公主府的人对驸马是何态度,那就是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了。 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家的庶子,得了公主的青睐,成了驸马,却是做足了小人做派。 仗着公主喜欢他,把自己当成了天王老子一样,在公主府里对其他人颐指气使,动辄打这个骂那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若说他真是有傲骨,当初公主向他示好时,就不该一边嘴上说着拒绝的话,一边吊着。 而陛下下圣旨赐婚前,也说了不强求的话,可偏偏他还是一副委曲求全地答应了。 自公主喜欢上驸马后,给他自己,给他家里,带来了多少好处 可偏偏驸马就是个白眼狼,不感激也就罢了,反而愈发变本加厉地讥讽羞辱公主。 如今可算是失宠了,正可谓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正当公主府的人幸灾乐祸顾书瑾的遭遇时,顾书瑾拖着累极的身躯,一瘸一拐地走向公主府。 公主府的守卫就像是没看见他似的,既没行礼,也没来扶他。 顾书瑾当即就怒了:“你们眼瞎么,没看见本驸马走路不方便” 守卫眼皮都没抬一下:“在下只负责守门,不负责扶人。” “好好好……”顾书瑾连说了好几个“好”字,实在是气坏了:“你们几个,本驸马记住你们了,你们给我等着!” 大概是太过生气,没注意脚下,“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噗嗤!” 守卫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还是没人扶顾书瑾,他只能自己自己爬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笑话他的人,然后一摆衣袖,冷哼了一声,继续一瘸一拐地往自己住处走去。 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却发现这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下人都没有,刚准备发怒,一个小厮走了过来,传达着夜姝凰的命令。 “驸马,公主已经吩咐过了,自今儿起,您这里就不需要人伺候了。还有,若没有公主的吩咐,在这公主府里,除了您这个院子,其他地方,您一步也不能踏入。” 顾书瑾的脸色更加阴沉,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更加讥讽开口:“公主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逼迫我接受她么,痴心妄想,你回去告诉夜姝凰,我顾书瑾哪怕是死,也不会屈服于她,让她死了这条心!” 还在做梦呢,小厮理都没理,说完,便大摇大摆,十分嚣张地离开了。 一个小厮都敢对他如此无礼,顾书瑾脸上青筋暴起,好,那他就在这里等着,看看夜姝凰能撑几日不来找他。 到那时,今日一切对他不敬的人,他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次日一早,夜姝凰刚用完早膳,就有下人来禀告:“启禀公主,驸马说饭菜不合胃口,将早膳给掀了。” 公主吩咐过,今后驸马的膳食就按公主府下人的标准。 其实公主府下人的伙食是真的不错,可顾书瑾吃惯了山珍海味,如何能接受的了。 “既然驸马不想吃,那饭菜就不必送了。”夜姝凰表情淡漠:“以后这等小事不用特地来告诉本宫,你们自己处理便是。” “是。”下人松了一口气,原本他还害怕公主一觉醒来,又觉得驸马好了,会责怪他们对驸马不敬。 现在看来,是他们想多了,驸马的好日子是真到头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 “等会收拾下,本宫要进宫一趟。”夜姝凰吩咐道。 昨日顾书瑾那么声势浩大地来捉奸,想必这京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她虽不在乎旁人的评价,但总该有个由头尽快将顾书瑾给踢走。 有那么个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实在是碍眼。 “人找到了没”夜姝凰问向红凝。 红凝不仅是夜姝凰的贴身婢女,同时也是公主府暗卫营的首领,武功高强,聪慧过人。 “不负殿下所托。”红凝恭敬回道。 “很好,至于孙柳芸那里左右都快要临盆了,暂时就不用去盯着了,免得打草惊蛇,就让她好好养着,等到时候给驸马一份大礼。” 中看不中用 说是已有七个月的身孕,可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孙姑娘可是早早便做了准备。 夜姝凰笑了笑,不急,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走,进宫去。” 凤仪宫 “凰儿,你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怎么又要提和离的事 都几次了 每次她写完懿旨,还没到公主府,就被拦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让她这个皇后丢尽了颜面。 夜姝凰看着皇后那欲哭无泪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看来原主这事做多了,连亲娘都不相信了。 她严肃着脸,正经的不得了:“母后,我没开玩笑,是真的,这次我是真的要与驸马和离。” 你哪次不是这样信誓旦旦地说 要不是自家闺女,皇后都想要翻白眼了。 “说说,这次是因为什么理由” 虽然皇后是这样问的,但听这语气,还是一点都不相信。 “母后应该听说了宫外的传言了。” 皇后皱眉,她自然是听说了,说长乐公主嫁给驸马后,耐不住寂寞,去茶馆里与人偷情。 传到她耳朵里的,都已经这么难听了,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了。 夜姝凰苦笑,将顾书瑾故意把她约到茶馆,然后找男人企图污蔑她的清白,他顺理成章地捉奸的事给说了。 顾书瑾和孙柳芸暗通款曲并有了孽障的事夜姝凰没说。 说了,那接下来的戏还该如何演下去 “若不是女儿走错了厢房,那顾书瑾的阴谋就得逞了。”夜姝凰红了眼睛:“女儿派人去查验了,女儿与顾书瑾约定的厢房的香炉里,有着大量的迷情香,驸马不是单单污蔑,他是想真的毁了女儿的清白。” “这小畜生,我看是在找死!敢这么欺负我女儿,是真当我皇室没人了么!” 原来竟是这样! 皇后的脾气是相当不好,平日里那便宜女婿对凰儿冷嘲热讽,她也知道一些。 可她不能说多,说多了,凰儿就对她生气。 她只能想着,期盼凰儿能早日看清渣男的真面目,虽然憋的慌,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这一次,竟然就直接对凰儿出手了。 只是她虽然气愤,但到底没失了理智,皇后看向夜姝凰,严肃了许多:“凰儿,你实话告诉母后,你今日说要与驸马和离,是经过深思熟虑过后,确定不会再对驸马旧情难忘还是说,你仅仅是因为生气驸马算计你,所以冲动为之。” “母后认真地问你一句,你是真的想与驸马和离,从此一道两断么!” 那顾书瑾是凰儿少女怀春时便喜欢的人,初恋最是难忘,就凰儿这死脑筋,哪怕顾书瑾那么羞辱她,她都不放弃,会因为这件事便彻底放下么。 夜姝凰这次进宫本也就不是为着和离而来,只是让皇帝皇后有个心理准备。 她对顾书瑾的情深,可是满京城皆知,贸然和离,指不定还要传出些什么。 而且,最重要的是…… 夜姝凰嘴角勾勒出一丝凉薄的笑意,就这么痛痛快快地和离,不是太便宜了他和他的小情人了么。 她低着头,好似想了许久,然后才缓缓抬头,认真说道“母后,您说的对,女儿如今虽然很想跟驸马和离,但说实话,女儿也不知道是真的与驸马过不下去,还是因为一时气愤。女儿要好好想想。” 呃…… 虽然劝是这样劝的,可听到凰儿还是下定不了决心和那种人和离,皇后的心还是不太舒服。 算了算了,都随她自己,她也管不了了。 “再有三日,便是你父皇的四十大寿了,宫里也都开始准备了,凰儿你就别回去了,就在宫里住下。” 夜姝凰想了想,就同意了,正好去逛一逛闻名已久的西武皇宫的藏书阁。 …… 随着时间的流逝,顾书瑾由原本的自信冷静渐渐变得焦躁起来。 一整天过去了,不仅没看见人,连饭菜都没有。 而他一出院门,就被侍卫给拦下来,现在他是又气又恨又饿又愤怒。 怎么回事 夜姝凰那蠢货还真打算关他一辈子 难道她真以为她使用这种手段,他就能向她屈服然后喜欢上她。 简直是痴人说梦! 虽然顾书瑾是这样硬气地想着,但嘴巴已经在叫唤了:“来人,我要见公主!” “你们这群不知尊卑的狗奴才,等我见了公主,一定要你们好看。” “你们都聋了么,还不快带我去见公主!” 顾书瑾骂骂咧咧,再没了往日风度翩翩的模样。 “见公主你就别想了,公主已经去宫里住了。”侍卫十分不屑地回了他一句。 顾书瑾想起来了,三日后是陛下寿诞,夜姝凰提前去宫里住也是正常,宫宴那日,他作为驸马自然也要去! 可一想到还要在这里寸步不行地待上三日,他就十分烦躁。 而且…… 顾书瑾面上闪过一丝担忧,与芸儿早便约定好了的,在她待产的一个月里,他隔天晚上就要去陪她一会,今天晚上却没去,她会不会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咬了咬牙,就要硬闯出去:“你们快滚开,本驸马要出去,谁敢拦我!” 侍卫们才不听他放屁呢,在这公主府里,他们真正的主子只有公主一个,听从的也是公主,顾书瑾算什么东西。 侍卫们不耐烦地一推,向来身子娇弱的顾书瑾就被推到了地上。 侍卫很是鄙视,就这 这驸马中看不中用啊,难怪如今失宠了。 “驸马,天色不早了,早些歇息,别折腾了。” 好心提醒了一句,然后侍卫走出去,关上了门。 顾书瑾瘫坐在地上,方才长时间的嘶哄让他有些累,气喘吁吁。 他表情阴沉,若是芸儿有什么闪失,等到他出去了,一定要将这些人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不过顾书瑾是多虑了,此刻的孙柳芸并不是有多么需要顾书瑾。 “安郎,今日顾书瑾未来,想来是被长乐公主瞧出了端倪,你看,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面容清丽,楚楚动人的女子躺在一个黑衣男子的怀里。 早产 黑衣男子轻笑一声,很是不屑:“怕什么,西武的这个夜姝凰就是个蠢货,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那个顾书瑾。便是没有这次设计捉奸,若是顾书瑾拿不让你进门便与她和离这件事做威胁,便由不得她拒绝。”他摸了摸孙柳芸隆起的肚子:“快九个月了,也难为你了,将顾书瑾瞒的如此之好。” “你即将临盆,可想好如何向顾书瑾解释你早产的事” 孙柳芸柳眉一挑,很不在意:“我因担忧表哥在公主府的处境,整日忧心忡忡,一时不慎摔倒导致早产。” “芸娘当真聪慧。” 这一夜,对于有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而夜姝凰却睡得很安稳,她那样挑剔的人,竟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睡得极好。 所以一大早起来便是神清气爽。 她先去凤仪宫跟皇后一起用早膳,而西武帝刚下早朝,也过来与她们一起用膳。 西武帝看着今日格外话少的夜姝凰,以为她是因为宫外传的那件事生气,当即就安慰道:“凰儿放心,朕已经派人去查那些谣言是从何处传来的了,敢败坏我宝贝女儿的名声,朕绝不会放过他!” 皇后看了一眼尚未搞清楚状况的西武帝,就将顾书瑾做的“好事”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 “什么!”西武帝皇帝霍然起身,猛一拍桌子:“这顾书瑾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雷霆震怒,吓得凤仪宫的宫人们纷纷跪地,大气也不敢喘。 这不仅仅是凰儿自己的事,更关乎皇家颜面! 若是凰儿自己有了旁的心思,这也就罢了,可事情的真相却是一个区区臣子家的庶子,去陷害污蔑西武唯一的嫡公主! 这是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顾书瑾是想要谋反么! “皇后,你是怎么想的”西武帝看向皇后的眼神明显变得不善,这么大的事,竟然现在才告诉他! 皇后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的宫人,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是。” 宫人们如负释重,赶往站起身退了下去。 “陛下不妨问问凰儿是怎么想的。”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夜姝凰。 “顾书瑾罪大恶极,儿臣现在也是想和他和离的。”话是这样说的,可底气明显不足:“可是……” “别可是了!” 西武帝无情地打断了夜姝凰接下来的话,看着明显还旧情难忘的夜姝凰,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他与皇后是造了什么孽,养了个这么不中用的东西! 都这样了,竟还放不下! “父皇您别生气,您让儿臣把话说完。”夜姝凰看着这样暴怒的西武帝,真的害怕他会被自己气晕过去。 于是赶忙起身小跑到他的身边,安抚似地扶着西武帝重新坐下。 西武帝瞪着夜姝凰,到底也还是坐下来了。 都说女生外向,可他这个女儿外向的不是一点,是全部的心思都在了顾书瑾身上! “父皇,我认真和您说,经过了这件事,我对驸马是真的已经失望了,现在想和离也是真的。”夜姝凰的声音低了下去:“可父皇您也知道,我喜欢顾书瑾六年了,哪怕是失望,又怎能那么容易放下” 西武帝皱眉看着夜姝凰,知道她还有话说。 “请父皇给儿臣半个月的时间,让儿臣好好处理这件事。”夜姝凰抬头望着西武帝,表情十分认真:“若到时候儿臣还没有下定决心,就请父皇亲自处理,儿臣绝无怨言!” 这下子轮到西武帝沉默了,凰儿对顾书瑾的情深他自然清楚,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然是做了极大的让步,他也不好再逼迫她。 “凰儿,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若半个月后,你仍对顾书瑾有情,到时候就别怪父皇无情了。”西武帝沉声道。 这话是保证,可也是警告! 皇家威严不得挑衅,自顾书瑾做出这种事开始,西武帝便容不下他了! 夜姝凰当即就应了:“好!” 西武帝心情这才好了些,刚拿起筷子,就又有宫人来报:“启禀陛下,章怀世子求见!” 章怀世子 那不是镇西王府世子宁翌辰么 他不是待在西北么,怎么突然回京了难不成是特地回来替西武帝贺寿的 那西武帝的面子也忒大了一点。 夜姝凰挑眉,她在东陵时听说便听说过西武的镇西王府,世代镇守西武的西北之地,掌握西武三分之一的兵权,是真正的权臣世家。 而宁翌辰就是镇西王唯一的儿子,自出生后便选定为镇西王府的继承人,册封世子之位。 不过宁翌辰虽然身份贵重,但身体不好的消息可是天下皆知。 这也是其他三国皇帝猜测镇西王府没能引起西武帝忌惮的主要原因。 一个病秧子成为继承人,能成什么气候。 “让他稍等片刻,朕随后就来。”西武帝摆了摆手,很烦躁。 吃个早膳都吃不安稳,这叫什么事 “你们继续用膳,朕过后再来。” 说完这句,西武帝起身离开。 夜姝凰没错过皇后脸上出现的一瞬间僵硬。 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多来凤仪宫,怎么母后看起来还不太高兴 这西武帝后真的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和睦 “凰儿,你在想什么心神不宁的,快些吃,不然这粥都凉了。”皇后表情恢复了正常,看见夜姝凰在失神,关切道。 夜姝凰笑笑:“好。” …… “公子,孙姑娘就在今早早产了。”顾书瑾的心腹买通了看守院子的侍卫,将孙柳芸早产的事急忙告诉了顾书瑾。 顾书瑾心急如焚,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还有一个多月呢,怎么会突然早产,芸儿怎么样了” 心腹先宽了顾书瑾的心:“公子您放心,虽然孙姑娘早产加难产,但好在吉人天相,为您诞下一位小公子了。” “当真!”顾书瑾喜极,神情很是激动,紧紧抓住了心腹的手。 心腹狠狠点头:“小的不敢欺瞒公子!” “那孩子怎么样”顾书瑾又问。 我还不够特殊么 paoshuba.com 心腹回答:“孩子也很好,公子放心!孙姑娘还说,等着公子来给孩子取名。” 这是实话,虽然是早产儿,但孩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不足月的婴儿,健康的很。 “好好好!你去告诉芸儿,让她放宽心,养好身子,我一定会给她一个名分的!”顾书瑾像是忘记了自己的处境,郑重承诺。 …… 藏书阁 “顾书瑾知道了么”夜姝凰在翻看西武的人文记事,漫不经心地问道。 红凝点头:“是!” 若不是殿下授意,公主府的侍卫怎会被买通。 “那男人的身份可查清楚了”问的是那孩子的亲生父亲。 红凝摇头,神情严肃:“那人,似乎不是西武人。” 夜姝凰蹙眉,漆黑的瞳孔渐渐幽深,轻敲着书本,神情莫名。 她想到了很多。 红凝作为暗卫营的首领,本事能力自然是最强的,可连她都查不出来,一方面是因对方藏的太深,可更多地,是她手里能掌握的势力太少。 西武帝后虽宠爱她,可给她的倚仗就只有一个公主府的暗卫营。 这是远远不够的! 她还有三个皇兄,两个皇姐,一个皇妹,等到将来有一日新帝登基,没了西武帝的庇佑,她还有好日子过么! 自保尚且艰难,更何况是复仇! 夜姝凰走向桌案,在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折起来装进信封里,直接交给了红凝,吩咐道:“将这封信送到珍宝阁,亲自交到掌柜手里。” “是!”红凝毫不犹豫,接过信封就离开了藏书阁。 夜姝凰看着红凝离开的背影,淡淡笑了,这姑娘,倒真是对她忠心不二,可若是知晓她真正的主子已经不在了,那该是如何的难过。 她想起了紫珠,那丫头之前便一直劝她要小心小皇帝,可她一直不放在心上,到最后落了个枉死的下场。 也不知道她死了之后,小皇帝是如何处置她身边的人,是她对不住他们。 “咳咳咳……” 一道清咳声打断了夜姝凰的伤感,她被吓了一跳,四周望了望,这藏书阁还有其他人 她迈开腿,向前走了几步,四处望了望,在最里面的书柜旁,看见了一个清瘦的背影。 夜姝凰眯了眯了眼睛,这个背影,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走了过去,那人似乎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刚好回头,目光就与夜姝凰直接对上了。 夜姝凰看着眼前比女子还要精致的面容,微愣,竟然是他。 昨日在茶馆里遇见的那人。 “长乐公主。”宁翌辰对着夜姝凰微微颔首,礼貌中带着疏冷。 夜姝凰挑眉:“章怀世子” 西武帝被章怀世子不远万里来京为他贺寿所动容,特地恩赐章怀世子在宫中居住。 能在宫里随意走动,对她这个公主能不卑不亢的,也就只有他了。 不过宁翌辰这脸色可比昨日差多了,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是。”宁翌辰淡淡笑了,对夜姝凰揖了一礼:“昨日唐突,还请公主恕罪。” 说什么唐突,无非就是懒得多管闲事。 “无妨,本宫并不在意。”夜姝凰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看着宁翌辰,然后似不经意地问:“世子一直这里么,本宫来了好一会,都没见到世子。” 若不是因为他的那一声咳嗽,她根本就察觉不到这藏书阁里还有其他人。 也不知她与红凝的话,他听去了多少。 宁翌辰笑笑,温和道:“我今用完早膳便来了。”他轻敲了敲手上的书:“想来是看书看的入迷,公主来了都不知道。” 夜姝凰扫了一眼宁翌辰手里的手,是一本关于东陵苗疆的书,愣了片刻,随即笑道:“没想到世子对苗疆有兴趣。” “这里面的故事很有趣。”宁翌辰避重就轻。 夜姝凰笑笑,确实,苗疆时有圣女不尊族规祖训,执意与人相爱,然后以一己之身打破陈旧迂腐的老规矩,最终与心上人终成眷属的励志爱情故事流出。 “世子身体好些了没”夜姝凰又问道。 “咳咳咳……”这话一出,宁翌辰又开始咳嗽起来:“还是老样子,反反复复的,但比之过去,还是好了许多。” “原来如此。”夜姝凰点了点头,然后宽慰宁翌辰:“世子莫要灰心,如今来了京城,名医遍地,太医院的太医们皆是顶尖的杏林高手,定是能治愈好世子的顽疾。” “那就托公主的吉言了。”宁翌辰只是一笑,但看来并没有什么信心。 夜姝凰假装没看见宁翌辰的口不言心:“本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世子自便。”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藏书阁。 虽然这次和宁翌辰的碰面很像是巧合,但夜姝凰总是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异。 也不是抵触宁翌辰,只是尚未摸清对方底细的时候,她从来不愿意过多深交,免得暴露了自己。 而此刻藏书阁里的宁翌辰正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走出来的青玄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世子,您不高兴” 闻言,宁翌辰抬眸扫了一眼青玄,这一眼,让青玄通体寒凉。 得了,世子是真不高兴。 其实也是,世子在这里等了长乐公主那么久,好不容易引起了她的注意,可没说几句话就又走了。 而且说的那几句话里,十句就有九句是在试探。 这换谁都会不高兴的。 “世子,您不要灰心,公主在东陵时,性子就是出了名冷,就算重生了,短时间里也改变不了多少。您和公主这才见了几次面,凭什么让她一下子就对您另眼相看”青玄试着安慰道:“不过属下相信,只要您继续努力,公主迟早会明白您的心意的。” 而且,您单相思了这么些年,也不差这几日,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句话才是青玄真正想说的,但他没敢说,怕宁翌辰听后会直接劈了他。 “难道我还不够特殊么”宁翌辰蹙起好看的眉头,喃喃道。 开始时青玄没明白宁翌辰,可反应过来后,就剩下大大的无语了。 特殊在哪 他那清冷地如高岭之花的世子,怎么会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青玄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世子,您特殊在哪特殊在您那花容月貌” 宁翌辰淡淡地瞥了一眼青玄,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世子,以貌取人不可取!”青玄觉得世子的爱情观十分有问题:“这天下花容月貌之人何其之多,若长乐公主仅仅因美色喜欢上您,那将来很有可能因为美色喜欢上旁人。” 这话一出,宁翌辰看着青玄的眼神渐渐危险:“你是说,阿杳很有可能会喜欢上别人” 这语气幽幽,听得青玄心里发毛,他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属下只是提了个假设,那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了。长乐公主如今对您冷淡这可是好事,说明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以后您和公主接触多了之后,她自然就知道世子您的好了。” 宁翌辰没回应,他想起了明日西武帝的寿宴。 阿杳如今还没有和顾书瑾彻底撕破脸,顾书瑾现如今还是阿杳的驸马。 明日,顾书瑾会和阿杳在众目睽睽之下中相伴出席…… 想到这,宁翌辰的脸色再次变得冰冷。 没等青玄反应过来是咋回事,就听见自家世子冷漠无情的命令。 “明日,我不想在宫宴上看见顾书瑾。” …… 顾书瑾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在宫宴的前一晚得到了自由。 “驸马,公主吩咐,请您好好准备一下明日的宫宴。” 传达完夜姝凰的话,侍卫就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顾书瑾自然喜极,可狂喜之下,对夜姝凰的鄙夷又深了一层。 还以为那个蠢货能坚持多久,还不是这么轻易地就向他服软了。 这一次夜姝凰让他吃了这么多苦,等到了明日,看她如何向自己求饶,让他不要和离! 还有公主府的这些人,他都不会放过!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在心腹的掩护下极其顺利地离开了公主府,来到了青瓦巷。 刚进屋,就瞧见孙柳芸正哼着童谣哄着婴儿入睡。 顾书瑾看着,心都要化了,他温柔地喊了声:“芸儿……” 孙柳芸似被这一声呼唤一惊,抬眸,双眼通红,十分的楚楚可怜:“表哥~” 顾书瑾再也克制不住,大步走了过去,在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用手替孙柳芸擦拭眼泪:“芸儿,莫哭,不然我会心疼的。” “芸儿听表哥的,不哭。”孙柳芸将怀里的婴儿轻柔地抱向顾书瑾:“表哥,你快看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这就是我们的儿子么,真好。”顾书瑾抱起婴儿,心里油然而生了满满的自豪感,然后就冲昏了他的头脑,开始异想天开:“儿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显赫的身份,就连皇室公主也只会是你的垫脚石……” 听着顾书瑾的话,孙柳芸眼波流转,在心里琢磨了好几个心思,然后她让下人把婴儿带了下去,顾书瑾有些不悦,他还没看够呢,孙柳芸只得解释,说要与他谈正事,顾书瑾这才作罢,重新坐了下来。 “表哥,你真的打算把我们的孩子带进公主府么”孙柳芸抿唇,有些为难。 顾书瑾皱眉:“这是自然!这是我顾书瑾的儿子,自然是要待在我身边,由我亲自教养!” 孙柳芸闭上了眼,许久,才缓缓睁开,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似下定了决心:“好!只要我们的孩子好,只要长乐公主能将我们的孩子视如己出,芸儿哪怕是死,也能瞑目了。” “芸儿!你在说什么胡话!”顾书瑾当即就怒了:“你才是我孩子的母亲,她夜姝凰算什么东西,除了她公主的身份,她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我怎会让那样粗俗不堪的女人来教养我们的孩子!” “芸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娶你的,让你堂堂正正地进门!” 孙柳芸苦笑地摇了摇头:“芸儿知道表哥为了芸儿的事付出了多少!如今长乐公主已经怀疑了表哥,不顾夫妻情谊将表哥囚禁在公主府。表哥,你让芸儿如何再舍得让你为难受苦。” 说着说着,孙柳芸便自嘲起来,眼泪不自觉地就往下流:“表哥,你说这世道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就因为长乐公主是公主,所以就能夺人所爱,将你夺了过去!如今,便是我的孩子,表哥,我真是不甘心啊。” “可表哥,芸儿不后悔。芸儿庆幸和表哥相识,相知,相爱,这是长乐公主她永远不能与我比的。” 顾书瑾听着,心都要碎了。 果然,这世间,唯有芸儿是真心待他的。 他伸出胳膊,搂抱住了孙柳芸:“芸儿,明日我进宫便去与夜姝凰摊牌,若是她敢不同意你与孩子进公主府,我就立马跟她和离,将她做的那些个丢人的事全都告诉陛下皇后,看她该如何办!” “万一公主还在气头上,真要与表哥你和离怎么办”孙柳芸惴惴不安。 顾书瑾不屑一笑,尽是轻视:“她今日放了我自由,还特地派人告诉我好好准备明日的宫宴,这就说明她服软了,准备向我认错了,我还用怕她” “这样芸儿就放心了,表哥真厉害!”孙柳芸小鸟依人地依偎在顾书瑾的怀里,语气里全是崇拜。 顾书瑾很享受这个感觉,舒服地闭上了眼。 从青瓦巷出来时,已经快到寅时了。 这时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连打更人都已经回去歇息了。 顾书瑾越走心里越觉得发毛,突然一阵阴风袭来,他打了个寒颤,腿也颤抖起来。 就在此刻,前面带路的心腹好端端地一下子晕了过去! “王福!王福!”顾书瑾低头用脚踹了几下,可王福丝毫没有动静。 “啊——” 顾书瑾尖叫声响起,刺耳,难听! 此刻宫里,夜姝凰也还没睡,听着红凝的禀告,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那个人在属下前一步打晕驸马然后带走了他。属下为不打草惊蛇,只是小心跟了过去,然后发现那人扒光了驸马的衣服然后直接就扔在了丽春苑的门口。” “扒光了衣服” 比她狠 她只是准备让红凝把他从楼梯上扔下去,然后把他送进丽春苑里去。 堂堂驸马,在皇帝岳父寿宴的前一天晚上去逛青楼,还因喝多了而摔断了几根肋骨,这不是一场好戏么。 可这个人,做的比她狠,也更加没底线。 “是!”红凝的表情也是要笑不笑。 就是全扒光了,连一条亵裤都没被留下。 好在如今正值六月,也不怕会冻死在丽春苑的门口。 只是什么人,敢这么直接对一国驸马做出这样的事! 这又是夜姝凰要想的事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在东陵时那样所有的大事小事都要亲力亲为,可该操心的事也不少。 …… 入夜,这宫中宴会才缓缓拉开序幕。 皇后看着夜姝凰旁边空着的位置,表情隐隐铁青。 没错! 那顾书瑾确实是活腻了! 在这样的日子里都敢不来,太放肆了! 不过还没等皇后开口,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六皇姐,今日怎么没看见六姐夫啊。”夜惜晚看着正在饮酒的夜姝凰,柔柔问道。 夜姝凰抬眸看了一眼夜惜晚,这个七公主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淡淡地笑了笑:“许是在路上耽搁了,七皇妹不必忧心。” “那便好。本来惜晚还担心六姐夫和六皇姐赌气,不愿意来了呢。”夜惜晚一愣,随即又柔柔笑道。 夜姝凰黛眉微微蹙起,有些疑惑:“赌气驸马为何要与本宫赌气皇妹可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七公主夜惜晚的生母是沈贵妃,是仅此于皇后下的一品宫妃,还诞有皇长子夜恒霄,身份很是贵重。 夜姝凰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倒是让夜惜晚不知如何答话了,她总不能直接说她不甘寂寞偷人的事已经被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夜姝凰今日怎么回事! 平时只要一提顾书瑾,她就能立马翻脸,对自己冷嘲热讽,然后坐实刁蛮任性,粗俗不堪的名声,怎的今日如此淡定。 再有皇后不友善的眼神扫了下来,夜惜晚咬了咬牙:“六皇姐误会了,惜晚只是……” 话未说完,夜姝凰一个抬手,阻止了夜惜晚的说话,她淡淡道:“七皇妹稍等片刻再说。” 夜惜晚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她盯着在夜姝凰耳边低语的红凝,心里顿感到无比的耻辱。 她亦是贵妃之女,身份尊贵无比,她说话时,连一个个小小的侍女都能打断! 夜姝凰方才的动作,分明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的心里又是嫉恨又是恼怒! 凭什么夜姝凰生来就高人一等,凭什么! 为什么老天会如此不公! 不过此刻,一道清脆的茶盏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夜姝凰的脸色很是难看,她站起身来,对着上首的帝后先是一礼,几乎咬牙切齿道:“父皇母后,驸马今日恐怕来不了了,还请父皇母后恕罪。” 西武帝皱着眉头,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驸马他昨夜不顾公主府侍卫的阻拦,去丽春苑买醉,喝多了酒,浑身赤裸地躺在了丽春苑门口,被公主府的人发现了,带回了公主府。”夜姝凰面色铁青,看样子是隐忍到了极点:“如今还不省人事地躺着。” “这不可能!我哥哥绝不会做出这等事的!”有人当即出声反驳,是顾兰馨,顾书瑾的同胞妹妹。 她“腾”地一声站起身来,望着夜姝凰的方向。 夜姝凰看向顾兰馨,冷声道:“本宫的侍卫亲眼看到,难道还有假么顾四姑娘在怀疑些什么” 顾兰馨昂着头,丝毫不惧夜姝凰:“我哥哥他出淤泥而不染,最是高洁,人品贵重,怎会去那种地方!这定是有人陷害!公主身为我哥哥的妻子,理应信任和尊重我哥哥,怎能因为旁人的诬陷而怀疑我哥哥!” 她哥哥喜欢的是孙柳芸,为了孙柳芸,他能与夜姝凰成亲一年多都不圆房,怎会突然去那种地方。 皇后听得心里直冒火,这顾兰馨什么东西,不仅倒打一耙,反而还来质疑她的女儿,她刚想要发怒,被西武帝给拦下了,西武帝看着夜姝凰,他很想知道,在经历了这些事后,这次凰儿会如何做。 面对着义正言辞的顾兰馨,夜姝凰突然笑了,这让顾兰馨心里有点发毛,她问:“公主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顾兰馨,你可知你如今身在何处是在和谁说话”夜姝凰的眼眸渐渐幽深:“本宫方才是与陛下在说话,你不过区区尚书府的庶女,谁给你的胆子来插话的” “还是说,你们顾家嚣张跋扈到了连陛下都不看在眼里的地步了”夜姝凰扫了一眼顾家坐的席面。 这话就严重了。 顾尚书瞪了一眼顾兰馨,然后立即跪了下来,对着上首的西武帝叩了一首:“陛下,是小女关心犬子心切,一时失言。微臣以及整个顾府绝无不敬陛下之心,请陛下明察!” 顾兰馨被强拉着跪了下来,面色惨白,她不过是为她哥哥解释了几句,怎么也不会想到夜姝凰会把话题往这方面引。 从前她当着夜姝凰的面说帝后,也没瞧见夜姝凰有多大反应,今日这是怎么回事!这么不给她面子! 想到这,顾兰馨忍不住抬头瞪了一眼夜姝凰,刚巧和她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上,顾兰馨心里莫名有了害怕,她有点后悔了,不该这么冲动。 可这件事既然被挑起来了,就不是后悔便能够结束的了。 西武帝看着跪着的顾府众人,目光沉沉,只是道:“顾尚书的忠心朕自然清楚,请起。” “多谢陛下。” 顾尚书巍颤颤起身,重新坐在了座位上,腿依旧在发抖。 他是轻视长乐公主,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惧于西武帝。 夜姝凰走出自己的席位,站在大殿中央,她再次对着帝后行了一礼:“父皇母后,儿臣原本对是否与驸马和离还尚有疑虑,可如今看来,是非和离不可了。” 这话一出,顿时掀起千层浪。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长乐公主对驸马最是情深意重,为了嫁给驸马,什么荒唐事没做过。 如今竟是主动要和离了 “不行——” 最激动地莫过于顾兰馨了。 不服 “为何不行”夜姝凰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兰馨,微微挑眉:“顾四姑娘倒是想来做本宫的主了” 顾兰馨不顾顾尚书的眼色,重新站了起来,先是欠身一礼:“臣女不敢。” “公主因哥哥今日的事心生恼怒,这才有了和离的心。臣女斗胆敢问公主,公主可曾想过,哥哥因何突然做出这等荒唐之事”顾兰馨此刻也镇定下来。 既然夜姝凰不给她面子,那她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已经预料到顾兰馨要说什么的夜姝凰心里只觉得好笑,这老天还真是眷顾她,来了个顾兰馨推波助澜。 只是她面上不显,反而稍显凝重:“顾四姑娘有话不妨直言。” “哥哥所做的事确实胆大妄为,但臣女觉得,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您所做的事被哥哥亲眼看到,可您没有丝毫歉意,反而将哥哥给囚禁起来,直到昨夜才放出来。这任哪个血气方刚的男儿能受的了”顾兰馨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哥哥因一时悲愤这才做了这等错事,实乃无心之举,绝无冒犯陛下之心。” 众臣们面面相觑,这尚书府的庶女是真勇啊,敢当着陛下的面说长乐公主和人偷情的事。 这姑娘,估计是留不得了。 但顾兰馨丝毫没有察觉到帝后沉默下的杀机。 她和顾书瑾一样,被夜姝凰纵容得无法无天,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从前有夜姝凰护着,没人敢怎么样,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公主和哥哥郎才女貌,实乃天定佳偶,决不能因这等小事而弃了这大好姻缘。” 从前夜姝凰最喜欢听这种话了,顾兰馨也相信,如今夜姝凰也会欣然接受。 她当然不愿意夜姝凰和她哥哥和离,因着夜姝凰的缘故,她在尚书府过的比京城里的普通贵女还滋润,连嫡母都得看她的脸色,这样舒坦的日子,她怎么甘愿放弃。 “顾四姑娘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夜姝凰的目光渐冷:“如今京城谣言不断,说本宫不甘寂寞偷人。本宫不欲理会,你们倒是愈发起劲了。” “看着顾小姐这么言之凿凿地询问本宫,本宫觉得要是还这么不管不顾下去,指不定以后还要有什么脏水往本宫身上泼。”夜姝凰不再看顾兰馨,直接冷声吩咐道:“红凝,去将那人带来。” “是!” 顾兰馨看着夜姝凰这个架势,心里的不安愈发激烈起来。 很快的,红凝就将陈平押了上来,直接就扔在了地上。 “顾四姑娘,你可认识地上跪着的人”夜姝凰问。 顾兰馨低头看了一眼浑身伤痕累累的陈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人她自然认识,是她哥哥的亲信之一。可如今夜姝凰如此问她,她如何能够承认。 她摇头,强装镇定:“回公主的话,臣女并不认识。” “当真不认识”夜姝凰眯了眯眼,再次问了一遍。 顾兰馨不敢看夜姝凰的眼睛,底气愈发不足:“不认……识。” “呵……”夜姝凰轻笑:“陈平,你来说说,本宫的驸马吩咐你做了什么” 她虽不喜严刑拷打,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有用的方法。 尤其是试图污蔑她清誉之人,她没有耐心去选择以德服人。 公主府的暗卫营,多的是审讯人的手段。 短短几日功夫,原本硬朗健硕的陈平消瘦得几乎不成人形。 陈平苦笑,将所有顾书瑾吩咐他的事全盘托出。 他并非贪生怕死,可那样暗无天日的经历,并非是他这种凡人可以经受得住的。 众臣都已经被惊的说不出来话来,原来传的沸沸扬扬的偷情,竟是驸马一手安排的! 可他费了那么大功夫,想要毁了长乐公主的名声,是为了什么呢 “顾四姑娘,如今你认识你眼前之人了么。”夜姝凰淡笑着问道:“他是你哥哥的亲信,奉你哥哥的命令来毁了我的名声。” “公主所言,微臣不服。一个屈打成招的人,他的话如何能信!”顾尚书站了出来,言辞激烈,他心中清楚,若顾书瑾这罪名落实,他们全家都得遭殃。 “那顾尚书是否承认,这陈平便是你尚书府的人”夜姝凰不疾不徐,缓缓问道。 顾尚书早便想好了说辞,他拱手一礼,随即道:“这陈平虽曾伺候在犬子身边,但很久之前,因为手脚不干净赶出了府中。小女兰馨尚在闺中,哪怕是同胞兄长都很少相见,更何况一个早早便赶出府的下人,所以不认识此人,也是在情理之中。” “微臣想,这陈平定是心中记恨犬子将他赶出府,所以才有了这番说辞,目的便是陷害犬子,离间公主和犬子之间的感情。” “退一万步说,若真是犬子设计想要陷害公主,那犬子有何目的呢这对犬子究竟有何好处” 顾尚书不愧是在底层摸爬滚打了数十年的老狐狸,几番话下来,让西武帝都开始思索,这个顾书瑾的目地是什么。 “恕微臣说句大不敬的话,试问这世间有哪个男子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呢” 看来顾尚书是对自己儿子养了个外室的事丝毫不知。 啧啧啧,那还说这种话,不是自寻死路么。 “顾尚书不知驸马有何目的,但本宫知道,而且本宫想,顾四姑娘应该也是清楚的。”夜姝凰漫不经心,话也不说完,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陛下寿宴年年过,都是大同小异,哪有看皇室八卦那么热闹。 大臣们纷纷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点新闻。 夜姝凰这话说完,顾尚书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庶女,而顾兰馨因为心里有鬼,根本不敢和顾尚书对视,顾尚书顿时心里一沉。 “顾尚书大概不知道,你的好儿子顾书瑾在尚未娶本宫之前,便有了一个解语花外室。”夜姝凰缓缓而道:“那位外室便是孙姑娘,驸马的表妹,三日前给还给驸马诞下了一位麟儿。” “什……么……”顾尚书眼前一黑,险些撅过去。 知子莫若父,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顾书瑾心中所想。 帮她 这个孽子是想拿长乐公主偷情作为把柄,逼迫长乐公主让孙柳芸进门! “长乐,你此言当真” 西武帝没喊夜姝凰的名字,直接叫了封号,可见如今是怒到了极点。 夜姝凰颔首,欠身一礼,恭敬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 “陛下,这只是公主的一面之词。”顾兰馨惨白着脸,试图狡辩:“公主既无人证,又无物证,如何能说明……” “闭嘴!”顾兰馨尚未说完,就被顾尚书低斥一番。 这个蠢货! 长乐公主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挑出来,定然是做足了准备。 如今他们要做的,是撇清和顾书瑾的关系,而不是怀疑反驳长乐公主的话。 “谁说本宫没有人证”夜姝凰挑眉,这个顾兰馨当真是个妙人,蠢得可爱。 正当夜姝凰准备叫那日替孙柳芸接生的产婆时。 一道清冽悦耳中又带了几分虚弱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便是公主的人证。” 夜姝凰下意识回头,看向宁翌辰,微微蹙眉,这是故意的么。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宁翌辰和她对视一眼,眼中带了微不可见的笑意,随即就把目光挪开,对着上首的帝后行了一礼:“章怀来迟,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 “章怀不必多礼。”西武帝挥手,当即道:“快些入座。” “是。”宁翌辰颔首。 皇后看向宁翌辰,她没有忽视方才他说的话,等他坐定后,皇后问道:“世子方才所言,是凰儿的人证,这是何意” 宁翌辰淡淡一笑:“或许是章怀与长乐公主有缘。当时顾公子浩浩荡荡地来茶馆捉奸,捉的便是章怀和公主。” 额,这…… 夜姝凰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虽然是事实,但由他用这种语气讲出来,怎么就觉得那么奇怪。 而且,谁和他有缘 “荒唐!”西武帝终于是怒了,怒喝了一声:“你不过半月前来的京城,连凰儿的面都未曾见过几次,如何就能与凰儿在一起了” “陛下恕罪。当时公主不过误闯了我的厢房,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然后顾公子突然闯入不由分说地便要污蔑章怀和公主的清白,顾公子因何如此笃定公主会与旁人有私情,章怀当时也觉得奇怪。”宁翌辰谈吐文雅,温润如玉,虽然脸色极差,但有着世家贵公子的独特的矜贵气息。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也不由得让人信服。 “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宁翌辰轻轻一笑:“顾公子为让外室和外室子进门,便设计陷害公主,若事成,便可以此来威胁逼迫公主。” 众位大臣听着,在心里狠狠吸了口凉气,原来,看似纯良老实的顾书瑾竟然有这么多心思,当真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在宁翌辰说这些话时,顾尚书已经是浑身僵硬地呆愣在原地,连想要扯动嘴角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有之前的硬气。 他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这下子是彻底完了。 他们顾家,是彻底毁在了那个孽子手上。 “传朕口谕,驸马顾书瑾自与长乐公主成亲以来,侍主不恭,另立外室,不成体统,冒犯天威,更有甚至,陷害污蔑公主清誉,数罪并罚,特赐五十大板及休书一封,就此和离。”西武帝站起身来,冷漠地下达着旨意:“顾远道你教子无方,朕便撤了你的尚书之位,你便重新做个七品闲职官。” 西武帝的这场寿宴就是以这场闹剧而结束。 夜姝凰成功与顾书瑾和离,脱身得干干净净,比她想象地还要容易些。 夜姝凰特意找来的人证似乎也并未派上用场。 而这一切,都多亏了宁翌辰,他说的话,在那些大臣眼里,可是比她有信服力多了。 “章怀世子。” 等众人都离开后,夜姝凰叫住了他,宁翌辰停住脚步,注视着她,带着清浅的笑意:“公主还有何事” “你今夜为何来帮我你我不过几面之缘。”夜姝凰目光微凝:“世子也知我的名声不太好听,此番帮了我,就不怕我缠上你” 这话一出,宁翌辰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只听见他缓缓而道:“天意如此,公主不必介怀。” 夜姝凰微愣,这算什么回答 可没等夜姝凰再问,宁翌辰就转身离开了,脚步稍显轻快。 夜姝凰蹙眉看着,这个章怀世子怎么看起来还挺开心 正在她在思索宁翌辰帮她的目的时,红凝来到了她的身边,低声询问:“殿下,夜已深了,我们是否还要回公主府。” “驸马,哦不,现在是顾公子了,他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呢,到底是夫妻一场,本宫怎么也是要亲自告诉他的。”夜姝凰抚平衣袖上的褶皱,轻轻一笑,吩咐宫人:“去告诉父皇母后,我回公主府了,让他们不必忧心。” …… 已是深夜,此刻公主府依旧灯火通明。 顾书瑾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后,才刚刚转醒,就被人拖拉着按到了长凳上,还未等他回神过来,沉重的板子噼里啪啦砸了下来,丝毫不留情,霎时疼得他脸色惨白,他失控咆哮:“你们这是疯了么!敢打本驸马的板子!你们这是找死!” “顾公子是在说谁找死呢”夜姝凰缓步走进院中,脸上挂着笑。 顾书瑾艰难抬头看着夜姝凰,眼神有着阴毒之色:“是……你夜姝凰你这个贱……” “人”字还未说出,就被红凝不知从哪找来的抹布堵住了他的嘴。 侍卫们许是平日里受了在顾书瑾这里受了太多气,这会子逮着机会几乎使出了所有的力气,板子专挑不致命却脆弱的地方下手,疼得顾书瑾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淋漓,若不是有侍卫按着他,他几乎都要掉到在地上翻滚。 夜姝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顾书瑾挨打:“顾公子想来不知道,这顿板子,是父皇赏给你的。而父皇,也已恩准了你我的和离。” “呜呜呜……”顾书瑾的瞳孔猛然一缩,难以置信,可他嘴被堵住,只能不断“呜呜呜”出声。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夜姝凰怎会和他和离!她曾经对他那么死缠烂打,那么喜欢他,怎么会舍得和离! 她一定是骗他的! “哦,还有一件事。你父亲顾远道已经被贬官了。嗯,重新做回了那个七品官。”夜姝凰微微勾唇,毫不留情地补刀:“本宫和你说过,能给你的地位荣耀,同时也能收回。” “等这五十大板打完,顾公子就离开公主府。” 此话,如五雷轰顶般降落在顾书瑾的头上。 他抬头望着坐在石凳上,神色淡漠的夜姝凰,突然意识到,夜姝凰说的话可能是真的。 她是真的要与自己和离。 这个想法,让他开始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害怕,而此刻心里油然而生的绝望远胜于身体上的疼痛。 他实在无法想象,他离开公主府后,他的父亲该怎么对他。 他比谁都了解自己父亲是何等的虚伪绝情,若是他没了利用价值,他就成了废棋。他的父亲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消失。 所以,他决不能离开公主府,绝不能! “启禀公主,顾书瑾昏了过去,还要继续么”侍卫打着打着发现没动静了,然后才知道,顾书瑾昏死了过去。 夜姝凰抬眸望了一眼,问:“还差多少板子” 侍卫认真想了想,随即回答道:“刚打了一半。” 才打了二十多板子,就昏的不省人事 夜姝凰毫不留情,也懒得去想顾书瑾是何心思:“那就泼醒了再打。” 该说的话也已经说了,夜姝凰站起身,云淡风轻地地吩咐了一句后,转身离开:“打完之后,就直接送回顾家,本宫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正在假装昏迷企图引起夜姝凰心疼的顾书瑾在心里绝望嘶喊。 不! 不要! 夜姝凰,你给我站住! 想是生气愤怒恐惧到了极点,顾书瑾猛的口吐了一口鲜血,然后真的就昏迷过去了。 侍卫们幸灾乐祸的不行,让他装,这下子真的气晕了过去。 可那又怎样该打还是要打。 在回寝殿的路上,夜姝凰瞧着红凝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淡笑地问了一句:“红凝,你想说什么” “属下觉得,您和顾书瑾和离,固然是好事,可他做了那么多不堪的事,如今只是区区五十大板,然后就这么轻易地把他放回顾府,不是太便宜他了么。”红凝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 在她看来,顾书瑾那种人,万死难辞其咎。 “红凝,你以为顾书瑾回了顾府便会好过么”夜姝凰轻笑:“顾家虽因顾书瑾而起,可顾远道只会记得顾家因顾书瑾而衰,焉能不记恨怨怪于他” “顾书瑾离开了公主府,就仅仅是一个七品小官家的庶子,名声尽毁,谁会在意他的死活。不仅是他,就连顾兰馨,就凭着宫宴上的表现,顾远道也不会放过她。” 本来么,受到原主思想的误导,以为顾家真是如原主所认为的那般高洁清廉,不惧权贵,所以准备自己出手时,可一场宫宴让她看清了顾家虚伪冷漠的面目后,她就改变主意了。 有顾家自己人帮忙,她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而且,恐怕父皇母后也容不下顾书瑾兄妹了,所以她就更没必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殿下英明。”红凝恍然。 没了顾书瑾的公主府迎来了许久未有的平静祥和。 而此刻顾府,却是闹翻了天。 “父亲母亲,哥哥已经快支撑不住了,请您赶紧派人请大夫!”顾兰馨跪地求情,哭的好不梨花带雨。 “四姑娘,顾书瑾是陛下下旨杖责,你如今要让老爷去请大夫,这不是在打陛下的脸么。”顾夫人冷笑道:“你们兄妹是祸害我们顾家还不够,非要落了个满门抄斩才肯罢休么!” 顾远道原本就憋着火,如今被顾夫人一说,彻底爆发了,他猛地站起身,往顾兰馨身上狠狠一踹,怒骂道:“你和你哥就是个丧门星,还想请大夫你是想害死我们整个顾家么!” 顾兰馨被踹摔倒在地,浑身都疼,她脸色惨白,心里对顾夫人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从前哥哥在公主府得宠时,她在自己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看着哥哥和长乐公主和离了,就立马小人得志起来! 实在是可恨! 等她哥哥重新得志,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顾兰馨忍着痛,咬牙爬到顾远道脚边,拽着顾远道的裤脚,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很是可怜:“父亲,女儿也是顾家的一员,怎会有害顾家之心。女儿请父亲找大夫医治哥哥,不仅仅是为了哥哥一人,更是为了顾家。” “请父亲务必听女儿一言。” “你这小贱蹄子还想说什么”顾夫人看着顾远道神色出现一丝松动,当即就怒了,大步上前,对着她的脸就扇了两巴掌。 顾兰馨洁白无瑕的脸上瞬间就出现了两个巴掌印,一左一右,很是对称。 顾远道看得心烦:“够了!” 他看向顾兰馨,眼眸里没有一点情感:“你要说什么” 若是顾兰馨的答案让他不满意,哪怕是他亲生女儿,他也饶不了她。 顾兰馨也顾不得脸上的刺痛,赶忙道:“父亲,今日下令杖责以及和离之事皆是陛下的旨意,而并不是长乐公主。” “我当四姑娘你要说什么呢,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废话。虽是陛下下旨,但长乐公主也是默认。”顾夫人讥讽:“四姑娘别忘了,此番和离是长乐公主主动提出的,也是因为三公子做了那等‘光耀门楣’之事,才让我顾家落得如此下场。” “母亲所言极是,此番顾家遭此大难,皆是因哥哥而起。”顾兰馨低眉顺眼,先是顺从顾夫人的话,随即话锋一转:“可母亲可曾想过,长乐公主和离是一时气急冲动而至,还是真心想要与哥哥绝离” 顾夫人尚未反应过来,顾兰馨接着又道:“母亲可还记得,长乐公主当初甚至愿意放弃皇室公主的身份也要解除与善亲王府小王爷的婚约,为的就是能嫁给哥哥。” 爱之深,恨之切? “两年前,哥哥生了一场重病,是长乐公主衣不解带地照顾。听闻寒山寺的佛祖最灵,长乐公主从山脚一步一叩首地跪到了寺里,求的便是哥哥能够痊愈。” “而哥哥当初对长乐公主是何等的冷漠,更是三番两次地羞辱,可长乐公主依旧爱慕哥哥,非哥哥不嫁。”顾兰馨说此话时,依旧带着对夜姝凰的轻蔑,她始终相信,她此刻的困境是一时的,夜姝凰最终还是会被她和哥哥玩弄于股掌之间。 “长乐公主如此情深,又怎会轻易放弃哥哥。若是等到长乐公主重新忆起哥哥的好了,知道父亲母亲连治病的大夫都不给哥哥请一个,到时候父亲母亲该如何和公主交代” 许是顾兰馨太过自信,让顾夫人都忍不住开始想她话里的合理性。 当初,长乐公主对待顾书瑾的态度,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在心里也止不住地抱怨过,那狐狸精生的儿子究竟哪里好了,竟让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倒贴成那样。 虽然心里有点相信了顾兰馨的话,但顾夫人依旧讽刺道:“长乐公主再如何情深,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长乐公主,怕是恨毒了你那好哥哥。” 顾兰馨笑了,温柔地反问了一句:“母亲可曾听过‘爱之深恨之切’这句话么” 顾夫人一愣,不由得攥紧了手帕。 这死丫头,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行了,馨儿你先起来,跪在这里成什么样子。”顾远道沉默地看着顾兰馨好一会,然后才缓缓说道。 顾兰馨乖顺地低着头:“是。” 顾远道重新坐在了座位上,然后道:“馨儿,你叫人去请大夫,陛下只是下令杖责,并没有要了瑾儿的命,想来也不会怪罪。” “是,多谢父亲。”顾兰馨喜极,对着顾远道福了福身。 顾远道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兰馨:“为人父母的,都是希望儿女康健,姻缘美满的。瑾儿今日虽受了这般苦,但为父还是希望他能重新振作,重振顾家门楣的。馨儿,你可明白” “女儿明白。”顾兰馨低首,恭敬道。 …… 次日一早,顾兰馨便来了公主府,不同以往地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次直接就被门口的守卫拦在了大门外。 “顾四姑娘,闲杂人等不得入公主府,您请留步。”和顾书瑾一样,公主府里的人对顾兰馨同样不喜欢。 明明是个登不得排面的庶出丫头,偏偏喜欢在他们面前摆谱,小人得志的模样和她哥哥如出一辙。 顾兰馨杏眼一瞪,刚想要骂守卫眼瞎,突然想起今日来的目的,立马转变了态度,声音也温柔了起来:“侍卫大哥,我想见长乐公主一面,您就通融一下可好” 说着,便将手腕上的玉镯掏下来,就准备往守卫的手上塞:“求求您了,就行行好。待来日,小女子定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的。” 守卫听着,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往后后退了好几步:“顾四姑娘,您请自重。” 要不是看着是个女子,他都想动手了,什么人呐,呸,真不要脸。 被一个看门的守卫如此不留情面地落了面子,顾兰馨脸色瞬间僵硬起来,她怒视着守卫:“我父亲纵然被贬职,可依旧是个七品官,我乃官家女儿,你们不过是公主府的看门狗,就不要给脸不要脸了。” “顾四姑娘,我们的脸还真不是您要给就给得起的。”守卫冷笑,说话也不客气起来:“您还是要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顾兰馨被呛地面红耳赤,也不管其他的了,就要硬闯。 只要让她和夜姝凰见了面,她有信心让夜姝凰对她哥哥回心转意。 守卫当然要拦,正准备动手,一道冷喝声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守卫看向来人,抱拳行了一礼,然后才道:“红凝姑娘,顾四姑娘想要强闯公主府,属下正在拦着她。” 红凝看了一眼顾兰馨,随即又把目光放在了守卫身上,冷声道:“殿下昨日晚归,现在还在歇息,你们这么吵,殿下还怎么休息” “公主府是什么地方,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撒野的今后要是有人硬要强闯,直接动手便是,没有必要多做口舌之争。” 说完,转身离开,连一个眼光都没给顾兰馨。 不愧是红凝姑娘,人狠话不多。 守卫心里有了底,底气也足了许多:“顾四姑娘,红凝姑娘的话你也听见了,再不离开,就休怪在下不客气了。” “不就是夜姝凰身边的一条狗,嚣张什么!”顾兰馨在红凝手上吃过亏,所以也只敢在背后骂她。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门口的守卫,知道自己暂时是没机会进公主府了,看来只能等夜姝凰自己出来了。 “人打发走了”夜姝凰刚用完早膳,昨夜她虽睡得晚,但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也是很早就醒了。 “是。”红凝皱着眉头,对于顾书瑾兄妹两个,她向来是极其厌恶的:“这个顾兰馨还真是死性不改。” 经历了昨晚的事,顾兰馨还心存念想,敢觍着脸来找她,夜姝凰有一瞬间是惊讶的,不过转念一想,也就理解了。 毕竟长乐公主痴迷顾家庶子整整六年的名声在那,又有那些个为顾书瑾做的荒唐事。虽然已经和离,但连她的父皇母后到如今都不太敢相信她对顾书瑾真的死心了,更何况是顾家这个受益者。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顾家也不会放弃。 “管她做什么”夜姝凰不甚在意,问起了正事:“珍宝阁那边的人怎么说” “掌柜说,想要亲自见您一面。” 夜姝凰这次是真心实意地笑了。 以绿和那般谨慎的性子,既然提出要见她,十有八九就已经怀疑她的身份了。 也不知道她以西武长乐公主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是相信呢,还是不相信。 珍宝阁名义上是经营各种金银首饰,古董器具等珍贵物品,但要是仅仅光靠这些,就能做到四国境内皆有分部,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相认 珍宝阁私底下做的,那才是各种势力遍布天下的根基。 夜姝凰和红凝甫一进珍宝阁,就有人迎了上来,看了一眼夜姝凰,随即就低下了头,低声恭敬道:“长乐公主里面请,我家掌柜等您许久了。” 说着,就引着她俩往二楼里的内室里去。 夜姝凰没错过侍女对自己的称呼,短短几日功夫,直接就通过红凝查清她的身份了。 她微微挑眉,表情变得开始有点玩味:“红凝,你做事也忒不谨慎了。这么轻易就让旁人知晓了我的身份。” “是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红凝停住了脚步,脸色微白,有惊讶,有自责,也有羞愧。 就要跪地请罪,被夜姝凰拦了下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宫并不是怪你的意思。” 珍宝阁的实力她比谁都清楚,要是查不出来,那才是奇怪呢。 “是。”红凝面红耳赤,更加羞愧了,但还是抬头望了一眼夜姝凰,很是认真道:“属下今后一定更加谨慎小心。” 夜姝凰无奈笑笑,这姑娘唉,还真是有一股子傲气。 侍女很快在一处房门前停了下来,她轻敲了几下门,随即推开了门,做出了“请”的姿势:“长乐公主,您请进。” 夜姝凰微微颔首,缓步走了进去。 而珍宝阁的侍女则是关上了门,和红凝一起守在了门外。 古色生香的房间里,处处透着精致典雅,香炉里,燃着价值连城的沉檀龙麝。 而在轻纱珠帘之后,有身着绿衣的女子在弹琴。 “绿和姑娘可是想家了”夜姝凰走到大概离青和六七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淡淡说道:“这一曲《月满弦》听着可真让人伤心。” 绿和弹琴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夜姝凰,隔着轻纱珠帘,她并不能看清夜姝凰的容貌。 可那一身鲜艳明媚的红衣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记得,殿下从来不会穿这么张扬明艳的衣裳。 而眼前的长乐公主,和殿下究竟是何关系 为何长乐公主会有殿下亲笔所写的密语 长乐公主又为何一眼就认出了她,并且知晓了她的名字 真实的情况真是如那人所说的一样么。 绿和站起身,走向夜姝凰,在看清夜姝凰容貌后,又是微微一怔。 长乐公主的相貌无疑是极出众的,就如她所穿的红衣一般,美得张扬,美得嚣张,是那种浓墨重彩的倾国倾城。 而这与清雅高华,淡漠清冷的殿下是完全不同的。 这不由的,让绿和心里多了分忐忑不安。 她对着夜姝凰微微行了一礼,然后笑道:“阁下说笑了,在下不过是一时兴起弹了这首曲子,况且我本就是京城人,哪里来的思乡之情” “绿和姑娘虽是西武人,可在东陵长大,本宫说的话,也不算没有道理。”夜姝凰似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绿和一怔,眼眸睁大,险些失了分寸。 她是西武人这件事,就只有殿下一人知道! 长乐公主她如何会清楚! “怎么了”夜姝凰眼眸里有着淡淡的笑意:“还需要继续试探么那绿和你不妨直接问,看孤能不能回答地出来。” 从前也好,现在也罢,夜姝凰做事向来不喜拖泥带水,她也不喜欢毫无意义地相互试探,直接就和绿和摊牌了。 说完,夜姝凰便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含笑看着绿和。 在夜姝凰自称“孤”的那一刻,绿和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再抬头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夜姝凰没说话,看着从来都是坚韧坚强的绿和哭成这样,心里原有的一丝奇怪顿时烟消云散了,只是安静地看着绿和,微不可听地叹息了一声。 良久,似是将心里的郁气都发泄出来了,绿和才止住了泪,发现自己的眼前伸出来一条手帕。 然后便是略带嫌弃的声音响起:“起来擦擦眼泪,真是越哭越丑了。” 绿和:“……” 果然,这真是自家殿下。 虽然高冷,但损起人来,比谁都毒舌。 绿和接过,就真的直接擦起眼泪来:“多谢殿下。” 还带着一些鼻音,想来是哭狠了。 夜姝凰等到绿和平复好心情后,便开始问正事了:“如今东陵情况如何了” 绿和皱眉道:“小皇帝以叛国罪连夜包抄长公主府,置殿下于死地,这个消息还是东陵那边的人将消息传过来,说殿下您出了事,属下才知晓。而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东陵出了这么大的事,西武这边竟没有半点风声。这一点属下觉得很奇怪。” 因着殿下以一介女儿身曾经被册封过为东陵储君,这自然引起了其他国家的注意。 哪怕最后,殿下自愿放弃储君之位,可殿下的影响力犹在,如何一个月过去了,西武这边还是一点消息都没传来。 夜姝凰察觉到绿和话里的不对劲,蹙眉道:“你是说,小皇帝派兵包抄长公主府的事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她以为她是刚被乱箭射死就重生到长乐公主身上,可没想到时间竟是过去了那么久。 “是。”绿和有些疑惑:“难道殿下您不清楚” 夜姝凰摇了摇头:“孤也是最近几日醒来发现重生到了这西武长乐公主身上。若不是你提及,孤还以为距离那件事只是过去了短短几日。” “一个月的时间,孤通敌叛国的罪名还没传开,估计是小皇帝下令封闭消息,不让其流出。”夜姝凰说到这,勾唇一笑,有些讽刺:“孤在世时,小皇帝担忧孤功高震主,如今孤死了,才知道怕了。” 小皇帝若是再聪明些,就该是循序渐进地架空她的权力,他是先帝亲自认定的帝王,又有太后支持,怎么也不该如此迫不及待地,才刚刚亲政就对她赶尽杀绝。 他怎么会想到,若是她真有问鼎帝王之心,当初怎会主动放弃储君之位,心甘情愿扶持于他。 “也是孤眼瞎,看错了人。” “殿下心善,可恨的是小皇帝是个白眼狼。”绿和对小皇帝是恨极了的。 夜姝凰淡漠一笑,目光不无悲凉:“可身在帝王家,本就不该有心善的。” 而且,她真的心善么 看热闹不嫌事大 也不见得,她从前善待小皇帝,是因为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后来,扶持小皇帝,则是各取所需。 奈何,是小皇帝太贪心了。 “紫珠有消息了么” 绿和摇了摇头,紫珠是那样机颖聪慧,若是平安,定会想尽办法传递消息给她们,不该是如今一点消息也无。 理性告诉她,紫珠可能遭遇了不测,可于情感而言,绿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 她,紫珠和蓝珍,她们三个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无论谁出了事,都会是痛不欲生。 “无妨,慢慢找。”夜姝凰表情淡漠,可心里远没有自己看起来那般平静。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在这之前,一切都是妄想。 “今日孤来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夜姝凰淡淡道:“孤与顾书瑾和离的事你大概也是知道了,而孤要你查的,便是顾书瑾外室孙柳芸。” 孙柳芸一个闺阁女子,又早早成为顾书瑾的外室,按理说,没有可能和一个别国男子纠缠在一起。 孙柳芸这边没可能,那问题便出现在那男子这一边了,除非是那男子主动接近。 可接近那样一个菟丝花一般的女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那十有八九是冲着夜姝凰来的。 绿和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您要查她做什么” 那种人,不是随手就能解决掉了么还需要特地出查 夜姝凰云淡风轻地看了一眼绿和:“什么时候孤的命令这么不起作用了还需要替绿和姑娘解一惑,绿和姑娘才会去做。” “属下哪有这个意思,只是随便问问而已。”绿和无奈,得了,那个阴阳怪气的殿下又回来了。 “孤回来的事,你暂时不要走露风声,东陵那边,派人盯着即可。” 她倒想看看,知道长公主府倒台后,有哪些人会按耐不住。 “属下明白。” 珍宝阁离公主府并不远,所以回去的时候,夜姝凰并没有坐马车,直接准备和红凝步行回公主府。 刚走出珍宝阁没多久,就瞧见有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声音有些嘈杂,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夜姝凰本就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所以只是随意瞥了一眼,随即便要离开。 可人群中,不知有谁说了一句:“这是镇西王府的章怀世子,怎么就惹上了善亲王府的小王爷呢,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 夜姝凰脚步一顿,怎么又是宁翌辰 他不是待在宫里么怎么和楚昭歌在街上对上了 还有楚昭歌,他不是和她解除婚约后便离开京城外出游历去了,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夜姝凰是懒得管这闲事的,可偏偏昨日宁翌辰帮了自己,她也不能真的坐视不理。 “走,我们去看看。” 通过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夜姝凰很快便明白了这两人因何在这大街上起了争执。 宁翌辰坐着马车准备回镇西王府,可那马不知为何突然癫狂起来,横冲直撞,直接就撞上了刚刚回京的楚昭歌。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楚昭歌一时躲闪不及,就直接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虽然没受伤,但以他的脾气,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会轻易放过宁翌辰。 “这样,小爷也不为难你,你直接就给我跪地道个歉,小爷就放过你。”楚昭歌直接就这么嚣张地说道。 青玄当即就变了脸色:“小王爷,您莫要太过分!我家世子也是受害者。” 楚昭歌不屑地打量了一眼宁翌辰:“确实,就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刚才若是被吓死了,那可真是小爷我的过错了。” 可话锋突然一转:“可你家世子不是还没死么,也是你们家的马突然发疯,害得我从马上摔了下来,若不是小爷我反应敏捷,我早死在马蹄下了。我现在让你家世子给我跪地道个歉怎么了” 事情的发展渐渐高潮,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看热闹不嫌事大,好不欢快。 从前看热闹,大都是女子之间的争论不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两个大男人在一起相争。 不得不说,还真挺刺激的。 夜姝凰听着,却是微微蹙眉,楚昭歌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毒,丝毫没留情面。 这到底是素来嚣张跋扈惯了,还是故意针对宁翌辰 宁翌辰的身份,连西武帝都要忌惮三分,楚昭歌到底哪来的底气 夜姝凰不由得看向宁翌辰,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锦袍,玉冠束发,翩翩如玉,温润淡雅,像极了从画里走出来的仙人。 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微风袭过,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平白无故的,竟让夜姝凰感觉有些心疼。 尤其是与旁边趾高气昂,生龙活虎的楚昭歌对比,更显得宁翌辰娇弱无依,可怜无助。 而夜姝凰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他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你要去帮他,只有你能帮他。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善亲王府的小王爷啊,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没半点长进。”夜姝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笑看着楚昭歌:“章怀世子身子一向弱,你欺负他算什么本事” 没等楚昭歌再说话,夜姝凰就又道:“章怀世子乘坐的马车来自宫中,此番却无故癫狂,好巧不巧便与小王爷撞上,这到底是何缘由,皆未可知。” “而小王爷不反思调查其中原因,反而纠结于世子是否要向你跪地认错,这未免太过荒唐了一些。” “世子身份尊贵,未出事已是万幸,小王爷却如此咄咄逼人,要是闹到了陛下那里,小王爷以为,究竟是谁站理” 夜姝凰一番长篇大论下来,直接就把楚昭歌给说愣了,她夜姝凰草包一个,什么时候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的 还有,什么叫宁翌辰身份尊贵,没出事就是万幸 难道他身份不尊贵么难道他出事就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么 差点被马踩死的,是他好。 “喂,你什么意思是看不起小爷我么”楚昭歌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看不清他的面目 夜姝凰微微一笑:“就是我话里的意思。” 说完,她不再看楚昭歌,将目光放在宁翌辰身上:“世子,镇西王府离这不远,我随你一同回去。” 宁翌辰轻轻一笑,似冰雪消融,纯净温柔,暖人至深。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竟然让夜姝凰听出其中饱含着的愉悦。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这都是些什么错觉啊,她这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百姓们大都是识眼色的,劝架的这姑娘能如此毫不畏惧地怼上那位混世魔王,指不定也是什么皇亲国戚,公主郡主什么的,所以很自觉地给夜姝凰和宁翌辰让出了一条路。 至于楚昭歌,谁也不搭理他了。 他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背影,气的直跺脚,凭什么宁翌辰得意了,而让他当嚣张跋扈的恶人 没想到宁翌辰装起柔弱来,真是一套一套的,若不是清楚他腹黑恶劣的本性,连他都怕要被他给骗了。 又想到他才刚一回京,就闹出这样的事,他又该如何向他父王交代。 欺负病弱世子,逼迫他向自己下跪,要是让父王知道这些,肯定会扒了他的皮的。 其实镇西王府离着公主府也不远,就隔着一条街道。 不过镇西王府不同公主府那条街道的繁华热闹,越往里走,就显得寂静祥和。 “世子回京之后可曾得罪过什么人了”夜姝凰走着走着,突然问道。 宁翌辰停下了脚步,注视着夜姝凰,神情微微凝重起来:“公主是怀疑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夜姝凰点头:“确实如此。” 镇西王府树大根深,又深得陛下信任,自然会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 而这常年卧于病榻的章怀世子,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不过若仅仅是在马车上做手脚,那对方的目地便不是要世子的性命,或许,是想给世子一个警告。”夜姝凰淡淡说道:“所以本宫方才问世子,世子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宁翌辰似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蹙起,可又有点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夜姝凰注意到了,随即问道:“世子可是想到了什么” “昨夜,公主出宫后不久,端柔公主找上我了。”宁翌辰轻声回答。 夜惜晚 她找宁翌辰做什么 “她问我,昨夜为何帮公主你说话,是不是对她变心了,而喜欢上公主你了。”宁翌辰语气轻缓,看着夜姝凰,眼神渐渐专注,眼底的温柔都快要溢出来了。 也不知是陈述昨夜夜惜晚的话,还是想借此说些什么。 夜姝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且,宁翌辰是怎么用如此淡漠平静的语气说出来,他说着不尴尬,她听起来就快要尴尬死了。 “世子,你不觉得你跟我说这些,是有些不合适么” 宁翌辰听着,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就是无辜:“我只是将昨夜发生的事告诉公主,有什么不合适的” 行,感情是她多想了。 夜姝凰也不纠结了,直接就问了:“世子与七皇妹是旧相识” 宁翌辰摇头,对此他也表示疑惑:“我与端柔公主之前从未见过。” 这倒是奇怪了,之前从未见过,夜惜晚为何会说出宁翌辰变心的这种话 而且,夜惜晚又是从哪里看出,宁翌辰喜欢上她的 夜姝凰陷入沉思,西武帝后也好,公主也好,甚至曾经作为驸马的顾书瑾的外室表妹,他们的背后,似乎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秘密。 还有眼前这人,他身份贵重,相貌俊美,温润淡雅偏又冷漠凉薄。 他能在上一秒对你不屑一顾,可又能在下一秒来助你一臂之力。 他上一刻还能在君王面前谈笑风生,矜贵自持,可下一刻却被旁人讽刺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此多变的他,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她识人无数,可她依旧看不清他是何面目。 但夜姝凰始终清楚的一点,他绝非是他看来那般人畜无害。 “世子,你今日说的话,本宫记在心上了。关于马车的事,本宫也会如实禀告给父皇,让他替你做主。”夜姝凰温和道:“世子今日受惊了,还是要好生休息,本宫先告辞了。” 说完,微微颔首示意,转身离开。 “世子,长乐公主都亲自送您回来了,您怎么看起来还不高兴”青玄不理解。 宁翌辰确实不高兴,他问青玄:“我今日是不是还不够凄惨” 所以阿杳只是出现了那么短暂的心疼,连他精心准备的话都没说完,就又离开了。 青玄挠头:“没有,属下觉得世子您今日被楚小王爷欺负的够惨了,连属下看着,都忍不住心疼。” “属下倒是觉得,今日这苦肉计和美男计用的很是成功,至少让长乐公主开始注意到您了,也知道送您回家了。”青玄循循善诱:“想要成功,总得一步一步来,哪能一步登天。” 宁翌辰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对了,属下已经查清楚了,在您马车上动手脚的,是怀王夜恒霄。”说起正事,青玄脸上就没了吊儿郎当,很是严肃:“世子,你说他那么做的目地是什么” 单单就是为了替自家妹子出气,那所谓的世子变心,所以才来警告世子一番 这不大可能。 “自作聪明的蠢货。”宁翌辰冷漠地评价了一句。 夜恒霄做的可不是给他看的,做的可是给西武帝看的。 夜恒霄是在试探,试探西武帝对镇西王府的态度,对他的态度。 这天下人大概都觉得,西武帝对镇西王府表面信任宠爱,可内心却是无比的忌惮。 可事情真实情况,又有几人能够知晓 宁翌辰似想到了什么,轻轻一一笑:“阿杳说,这件事会替我做主的。” 青玄一愣:“嗯” 长乐公主说的不是让陛下替世子做主么,何时变成长乐公主自己了 算了,算了,他还是不纠正了,让世子自己一个人沉浸在幻想中。 此刻,青瓦巷里 落井下石 顾兰馨被赶出公主府后,直接来了孙柳芸的住处,进了门,下人告诉她,孙柳芸有事外出去了,她等了好长时间才等到了她的人。 当即就有些不快,语气也不怎么好:“孙姐姐才生完孩子,不好好躺在床上坐月子,出去买什么东西” 闻言,孙柳芸柳眉一挑,随即柔柔笑道:“都是些孩子贴身用的东西,我不放心旁人去。” “顾妹妹今日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孙柳芸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下人后,坐了下来,问道。 这话一出,顾兰馨当即就炸了,她怒视着孙柳芸:“如今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你还不知道” “你害的我哥哥和长乐公主和离,被陛下赐了五十杖责,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顾兰馨恨恨说道:“父亲如今也被陛下降职,而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孙柳芸一脸无辜:“这如何是我的错了是表哥对我旧情难忘,可又舍不得长乐公主这个金枝玉叶,所以逼迫我成为他的外室,我也是受害者。” “你说什么”顾兰馨眼睛瞪大,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是疯了!” “我自小父母双亡,从小寄养在顾家,可姨娘也仅仅是顾大人的妾氏,我在顾家更是如履薄冰。后来,表哥说喜欢我,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自然开心,于是便有了非分之想,想要成为表哥的妻子。”孙柳芸说着说着,就用帕子擦拭起眼泪来,好不柔弱可怜:“可实在让我没想到的是,表哥竟是这种人,贪恋权势娶了公主后又放不下我,竟逼着我成了他的外室。我不过区区弱女子,如何反抗得了” 顾兰馨可算是听明白了,孙柳芸这是在撇清她和哥哥的关系。 她气的发抖,当即大步上前,就要扇孙柳芸巴掌,被孙柳芸贴身丫头采萍给拦了下来:“四姑娘息怒。” 顾兰馨怒视采萍,冷笑一推:“采萍,伺候这个贱人久了,你怕是忘了你真正的主子是谁,你的卖身契可依旧在我顾家,如今倒是反过来去维护旁人了!” 采萍一怔,方才她只是下意识行为,根本没想那么多,经顾兰馨这么一提醒,她脸色瞬间就白了。 是了,伺候孙姑娘久了,她早把她当成自己真正的主子了,可始终,她还是顾家的下人,孙姑娘也从未说过把她卖身契拿回来。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孙柳芸被顾兰馨狠狠甩了一巴掌,一边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孙柳芸往后狠狠一踉跄,幸而采萍及时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孙柳芸推开采萍,看着顾兰馨:“顾妹妹恼羞成怒也没用,我说的都是实话。” 顾兰馨用手指着孙柳芸,眼睛里喷着火:“明明是你勾引我哥哥的,竟还想倒打一耙,你这么急于撇清和我哥哥的关系,我哥哥一落难,你就要落井下石,我倒是要看看,你见了我哥哥以后,还是否像如今这么硬气。” 孙柳芸看着柔弱,可气势丝毫不输:“莫说是去见你哥哥,便是在长乐公主面前,我亦是敢说。” 左右如今顾书瑾和长乐公主和离了,他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她又何必死心眼跟着他。 而且,她又从未喜欢过他,一切都不过是虚以委蛇,若不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她还不如去寻求她的真爱。 “顾妹妹,你不妨仔细想想,如今表哥和长乐公主的事闹得这么大,可我依旧安然无恙,为什么”孙柳芸笑着看向顾兰馨:“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长乐公主乃至陛下娘娘根本没时间来管我的死活。他们生气的,是表哥的行为,而不是我。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若表哥是个好的,便不会费尽心机养我这个外室,让我有了孩子。”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我哥哥的错,你最无辜了”顾兰馨气的心脏疼,望着孙柳芸,连连冷笑,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个表姐是这种货色。 孙柳芸轻笑:“我是受表哥胁迫,自然无辜。” 顾兰馨又要伸手,可这次孙柳芸由不得她了,直接就辖制住她的手腕:“顾妹妹,你与你好哥哥一样欺软怕硬,在这对我发脾气有什么用,我若是你,到了如今就该缩起来,哪里都不去,而不是在这里疯狗乱咬人。” “你——”顾兰馨被堵的哑口无言,被孙柳芸狠狠一推,直接后退了好几步,她用手撑在桌子上,望着孙柳芸,几乎一字一顿,咬牙道:“孙柳芸,你以为我哥哥就这样了么,你会为你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孙柳芸以为她哥哥翻不了身了么,那是孙柳芸不了解夜姝凰对她哥哥的深情。 只要哥哥耐心哄夜姝凰几天,再把这个贱人和那个孽种交由夜姝凰处理,她相信,夜姝凰一定会原谅他哥哥的。 而且,顾兰馨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这次哥哥和夜姝凰重修旧好,她一定将夜姝凰当成自己亲嫂子那般对待,再不会嫌弃她是草包和不学无术的。 孙柳芸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当初长乐公主为顾书瑾做的那些事她也曾听说过,若长乐公主真对顾书瑾旧情难忘,顾书瑾能翻身,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想,孙柳芸便有些后悔,方才不该把话说的那么绝。 安郎虽承诺她,马上就带她走,可要是有好日子过,谁愿意到处流浪呢。 孙柳芸眼中那一瞬间的慌乱被顾兰馨捕捉到了,她心里底气更足了,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屋子,然后讽刺开口:“我若没猜错的话,孙姑娘这屋子也是我哥哥帮忙购置的,既然孙姑娘要和我哥哥了断,那就带着你和你儿子一起滚。” “待我哥哥和长乐公主破镜重圆后,会有比这金贵千万倍的孩子,你生的这个,不过是个孽种。”顾兰馨冷笑着补充。 不要跟她说,她哥哥珍视他和孙柳芸的这个孩子,那是建立在不影响他荣华富贵的基础上的,若是那孩子阻了他的路,他第一个不放过他。 自然是真的 本来孙柳芸还有些后悔,可顾兰馨这话,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 是了,若是顾书瑾和长乐公主重修旧好,肯定会拿她作为破坏他们感情的罪魁祸首,第一个就放不了她,还有她的孩子。 跟着顾书瑾这些年了,她早就清楚他骨子里的虚伪凉薄,哪怕对她有年少时的喜欢,可一旦触及到他的利益,他下手比谁都狠。 而且,孙柳芸看了内室一眼,目露一丝难得的,真切的温柔,她如今有了孩子,更得为他打算。 所以,孙柳芸渐渐下定了决心。 “顾妹妹放心,今日我便收拾东西,等明日一早便离开,从此你和你哥哥走的你们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干。” 顾兰馨压根就不相信,就这样一个贱人,从前都是靠他哥哥养活,能离开地了这里 顾兰馨对着孙柳芸很是不屑:“这样最好,明早之前彻底滚蛋,不要污了这块地。” “要不要我请人帮你收拾行李哦,我忘了,你吃穿用度都是依靠哥哥救济,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顾兰馨讽刺。 孙柳芸眼眸里划过一丝恨意,但转瞬即逝:“这就不劳烦顾妹妹操心了。” 教训了孙柳芸,顾兰馨神清气爽,瞪了一眼在一旁像木桩子一样一直站着不同的采萍,然后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这里。 她明日便来这好好看孙柳芸这个贱人的笑话。 采萍心里被顾兰馨那一眼看得心底发寒,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孙柳芸,瞧见她垂着眼眸,看不清情绪,她试探性问道:“姑娘,您是真的准备离开么” 孙柳芸抬头看着采萍,凄惨一笑:“离开了这,我能去哪呢我不过区区女子,身无所长,如今又有了孩子,到哪都是没立锥之地。” 采萍不解:“那您方才为何对四姑娘说,您明早就离开这” “我若不说,她今日会轻易放过我么”孙柳芸微微苦笑,似是无奈。 “其实您今日,不该说出那些话的。”采萍犹豫片刻,还是说了。 她实在不明白,一向冷静温柔,识大体的孙姑娘,会突然言辞激烈地说这些话来刺激四姑娘。 “是我冲动了,以为表哥是真的落魄了,又怕他和长乐公主和离的事连累到我,所以才想着要尽快和顾家撇清关系。”孙柳芸哀婉一叹,幽幽地看了一眼采萍:“采萍,表哥一失势,我便翻脸不认人,你说,我是不是狠心恶毒的女人” 孙柳芸如此直截了当地承认,倒让采萍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低着头:“姑娘有姑娘的难处,婢子能理解的。” “当时顾妹妹的态度,明显是来找我茬的,当时脑子一热,便把话说了出去,根本没想过若真是离开这里,我该如何自处。”孙柳芸闭上了眼,似认命了一般:“走一步,看一步,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真的只是这样么 采萍还想说几句,可看着孙柳芸的模样,显然不欲多言,只得作罢。 可她心里,渐渐起了忐忑。 孙姑娘不离开这里还好,顾府的目光只会聚集在她身上,无人会在意她,可孙姑娘真是离开了,她一个卖身契还在顾家手里的婢女,又该何去何从 到那时,顾家会不会把对孙姑娘的怒气全部发泄在她身上 想到这,她心里紧了紧,抬眸看了一眼孙柳芸,心里暗道,孙姑娘,婢子伺候你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当初如此受宠,却从未想过把我的卖身契从顾家要回来,可见您是半点没替婢子想过,既然如此的话,也就别怪婢子不顾念主仆之情了。 …… 顾兰馨一回顾府,就立马奔向了顾书瑾的住处。 顾书瑾本就是皮外之伤,再加上大夫的精心医治,神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顾书瑾自己也清楚,若他不能尽快向父亲证明自己的用处,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顾兰馨一股脑地就将今日发生的事一字不落且添油加醋的全都告诉了顾书瑾。 顾书瑾越听,脸色就越铁青,最后听完,咬牙切齿地说了句:“这个贱人!” 他丝毫不怀疑顾兰馨的话是否真实,他相信了,自然就是真的。 他也需要这样一个理由,将孙柳芸母子彻底放弃。 “哥哥,那孙柳芸就是个自私恶毒,只图荣华富贵的贱人,根本不值得哥哥曾经为她做的那么多。”顾兰馨继续道:“她就是个丧门星,克死了姨娘姨父,如今又害了我们顾府。” “哥哥,你如今还需振作起来。长乐公主当初对你何等情深,你如今不过是被妖女蛊惑,这才犯了如此大错,只要你诚心向长乐公主解释,妹妹相信,她定是会原谅你的。”顾兰馨信誓旦旦。 顾书瑾点了点头,他自然也希望是这样。 可他只要一想到他被杖责时,夜姝凰那冷淡和事不关己的眼神时,他就忍不住担忧,夜姝凰真的还对他有情么 他真的还有希望么 夜半子时 青瓦巷一处屋子的房顶上,多了个不速之客。 嗯,不是夜姝凰还能是谁呢。 今夜不知怎么回事,她死活睡不着,实在无聊,便来了这里。 她想起,她和顾书瑾的事闹得那样大,她还从未见过另一位当事人呢,过了今夜,孙柳芸便要离开这,她怎能不来看看 不来还好,这一来,竟是瞧上了这个热闹。 小院里,此刻灯火通明,乌泱泱地站了一堆人,围成一个圈。 而中间,则是跪着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小丫头,正是采萍:“婢子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点虚言,便叫婢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孙柳芸啊,孙柳芸,我原本只觉得你自私恶毒,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顾兰馨冷笑道:“早便和别人暗通款曲,给哥哥戴了绿帽子!” “馨儿!”顾远道斥责道:“是你表姐不爱惜自己名节,尚在闺中便与人私通,有了孽种,与你哥哥有何关系” 又是巧遇? 顾兰馨被斥责地微微一愣,夜姝凰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顾远道话里的意思。 啧啧啧,真不愧是老狐狸啊,难怪今夜亲自来了这,原来是在打这个主意。 一阵凉风吹过,夜姝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是夏日,可在这深夜,还是有股子寒意。 正在夜姝凰后悔没多穿点衣服就出来时,身后突然一暖,她身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件披风。 她下意识回头,竟是看见了宁翌辰,眼睛瞬间瞪大。 他他他……怎么来了 而且,什么时候来的 为什么她还是丝毫没察觉到 看着夜姝凰这惊讶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宁翌辰轻轻一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语气轻柔,他道:“公主,好巧。” 这是巧不巧的事么 已经过了子时了,谁正常人不睡觉跑到人屋顶上看热闹 她是一时兴起,难道宁翌辰也是 “是很巧,大半夜的,在本宫前驸马外室家的屋顶上与世子相遇。”夜姝凰皮笑肉不笑:“本宫是来看热闹的,世子也是” 宁翌辰恍若没有听见夜姝凰话里的讽刺,淡淡笑了,竟是承认了:“如公主所言,我亦是来看热闹的。” “莫说本宫信不信,就是问世子你自己,你相信自己的话么”夜姝凰看着宁翌辰:“本宫觉得,是世子在跟踪本宫,这个理由似乎更恰当一些。” 不过,这次着实是夜姝凰冤枉宁翌辰了,他这次确实没有跟踪夜姝凰,他不过外出办一些事,回来时习惯性地去公主府看一眼,然后就看见夜姝凰从公主府出去。 于是,他想都没想,直接就跟了上去。 本来他没打算暴露自己的,可又不舍得放弃这个和她说话的机会,于是,又是一个没忍住,走了上去。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么个情况。 “公主如此想的话,章怀无话可说。” 这语气里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你——” 夜姝凰实在是被气到了,没想到看着翩翩如玉的宁翌辰竟是有这种泼皮无赖的一面。 她转回头,不再看他,并将身上的披风拽下来,扔给了宁翌辰,讽刺开口:“本宫身体好,受点寒无关紧要,倒是世子你,身子本就弱,若是因为本宫再生病了,本宫担待不起。” 宁翌辰轻声问道:“公主是生气了么” 本来夜姝凰不欲再理会宁翌辰,可这话问的实在太过幽怨,她又忍不住偏头望了一眼宁翌辰,能看清他眼眸里难过和受伤。 她心底莫名一慌,心跳也加快起来。 他这……不至于,她不过是实话实说,任谁遇到今夜这情况都是怀疑对方的企图的,怎么他还委屈上了 “我……我也没生气……”夜姝凰不敢再看宁翌辰的眼睛,说话也结巴起来:“就是今夜和世子的相遇,实在是……太过巧合,忍不住就多想了一些,世子不必太在意。” “而且,世子的身体确实是弱,若是今夜因为把衣服让我给我而生病了,我也不会良心不安的。”夜姝凰耐着性子温和地解释了一番。 若是旁人,夜姝凰早便甩袖子走了,可对着宁翌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着比旁人多的耐心。 此刻夜姝凰还尚未意识到,从一开始,她就对他,虽有警惕之心,可从未排斥过。 宁翌辰闻言,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很专注。 此刻,弯弯的月牙正倒映在她眼睛里,月光则照在她身上,让她多了分清冷圣洁。 “公主,我向你发誓,今夜之事实乃巧合,若我骗了你,就让我……” 话未说完,就被夜姝凰打断了:“不过是件小事,实在无需发誓,我相信世子。” 暂且,就让她相信是巧合。 她看向屋子下面,淡淡笑了:“光顾着和世子说话了,连这场好戏都快错过了。” 宁翌辰蹙眉,也不知道阿杳是信了自己的话,还是不信,可他又不能直接问,再问,怕是真要露馅了。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披风,突然想把它给扔出去,可他还是忍住了,不能在阿杳面前失了态。 将目光重新放回顾家和孙柳芸这里。 这时的顾兰馨是明白了自家父亲的意思。 顾远道看着孙柳芸,痛心疾首道:“我顾家怜你自幼双亲病故,把你接到顾家来住,你姨娘待你,视如己出,可你呢,执意搬出顾府后,竟与人私通产出孽种,这也就罢了,我顾家向来仁厚,养了你们一对孤儿寡母也不是不行。” “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你竟将此等事推到处处帮你的表哥身上,让众人皆以为是瑾儿与你有私情,竟让长乐公主误会瑾儿,连累的长乐公主和瑾儿和离!” “瑾儿把你当亲妹妹对待,你却如此害他,损坏他的名声,孙柳芸,我顾家与你有何深仇大恨,要你如此恶毒地置我顾家于死地!” 顾远道慷慨激扬,言辞激烈,十分激动。 此刻的孙柳芸哪还有半点冷静,她跑到采萍面前,狠狠就是甩了几个耳光,然后声嘶力竭地质问:“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 若是没有采萍的背叛,她早便离开了这,怎会被顾家人逮的正着! 都是这个贱人! 采萍被扇倒在地,嘴角已被打出了血,可她丝毫不在意,踉跄着爬了起来,对着孙柳芸连连冷笑:“若姑娘真是待婢子不薄,婢子伺候了姑娘十多年,姑娘不该就从未想过把婢子的卖身契从顾家要回来,婢子的终身大事,姑娘更是没想过。” “姑娘以为每次去茶馆找那男人,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么婢子曾撞见过不少次,但婢子从未跟您提过,为的便是今日。” “您白日哄骗于我,说不会离开这,可婢子知道,您早便收拾好了行李。”采萍正色道:“婢子终究是顾家的下人,怎能看到您畏罪潜逃,让顾家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 这话,似是佐证了顾远道那番话语的真实性。 圣女姜娆 看着这底下的动静,宁翌辰扯了扯唇,勾勒出一丝凉薄的笑意:“这倒真是应了那句话。” 夜姝凰挑眉,下意识问道:“什么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宁翌辰回答。 夜姝凰忍不住笑了,这句话,形容的还真贴切。 这顾家人,无论是主人,客人亦或者是下人,都是在算计人和准备算计人的路上。 夜姝凰忍不住想了,若是原主还在的话,会不会就被他们给骗了过去,然后不顾西武帝后的反对,执意和顾书瑾破镜重圆 不过又转念一想,若真是原主,还不一定就会和顾书瑾和离,那可能,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世子会不会觉得,当初的我很愚蠢,竟喜欢上了这种人家的庶子。” 宁翌辰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摇头,每一个字都透露着认真:“我从未觉得过公主愚蠢,公主是最至情至性之人,从前是,如今更是。” “在我看来,公主便是世间最尊贵,最美好的女子。”宁翌辰垂眸思索片刻,接着又道:“这锦绣山河,万千社稷都比不得公主的浅眸含笑……” “打住打住!”夜姝凰越听越觉得怪异。 这些话,是用来形容她的么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世子是特地来嘲讽我的么” 宁翌辰微愣,随即就是疑惑,他后面说的,虽是青玄教他说的,可他觉得说的很对,这世间万事万物确实都比不上她的一丝一毫。 阿杳怎会误会他是在嘲讽她 他要张嘴解释,可夜姝凰不想听了:“世子还是别说话了,不然本宫会忍不住把你踹下去的。” 宁翌辰只得无奈闭上了嘴。 有了采萍这个贴身婢女的指证,孙柳芸和人私通并嫁祸给无辜表哥的事似乎更加真实了。 孙柳芸直接就被绑回了顾家,而那个孩子,也被带了回去。 很快,这里的人都走了个干净。 夜姝凰站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宁翌辰,然后道:“这场热闹已经结束,本宫要走了,夜里寒凉,世子也快些回去。” 说完,一个纵身,跳下了房顶,丝毫没有留恋地离开了。 宁翌辰还坐在那里,他看着夜姝凰的背影,期待着她能回头看他一眼。 可最终,他还是没等到夜姝凰的回眸。 他心里有点难过,有点失落,他和阿杳说了那么多话,可阿杳还是没注意到他。 宁翌辰就那样孤单地坐在那里,低着头,看起来可怜极了。 青玄跳了出来,看着自家世子这个模样,得了,又被长乐公主给伤了。 “世子,以属下多年来看话本的经验,下一步,顾书瑾那厮就要跑去向长乐公主求和离了,若是长乐公主顾念旧情一时心软重新原谅了他,您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虽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世子对待长乐公主的事,整个就是个恋爱脑的状况,无论说什么,世子都是会相信。 果然,宁翌辰听完这话,抬起头,凉飕飕地瞥了一眼青玄:“我要你提醒” “就顾书瑾那废物,配和我相比” 话是这么说的,可人已经站了起来,嫌恶地将披风扔给了青玄,被阿杳嫌弃过的东西,他也不想要了。 青玄一脸懵地接过,这又是在发什么脾气 等到他反应过来,宁翌辰已经走远了,他赶紧跟上,可心里是苦不堪言。 早知道来京城后世子变得这么难伺候,就让橙影来了,让他来忍受世子的各种臭脾气。 夜姝凰一人独自走在回公主府的路上,月亮渐渐西沉,周围的蝉鸣也渐渐消失,寂静地有些可怕。 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冷声道:“跟着本宫一路了,还不滚出来。” 话落,有女子由远及近地走了过来,一身红衣,一头乌黑的秀发被编成一个个辫子。 她妆容艳丽,妖娆至极。 手腕和脚腕处戴着银圈,环佩叮咚,清脆作响, 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若有若无的魅惑之意。 夜姝凰蹙眉,在原主的记忆里,似乎没这个人,而她当初在东陵时,曾见过她的画像。 只见她盈盈一笑:“世人皆道西武长乐公主夜姝凰嚣张跋扈,愚不可及,和同名同姓的东陵长公主夜姝凰相差甚远。” “可如今我瞧着,长乐公主似乎与传闻中有所不同。” 这一句话,语气幽幽,听着,似别有深意。 夜姝凰眯了眯眼:“你是姜娆” 东陵苗疆,尤擅种蛊,而姜娆,便是如今苗疆的圣女。 不同于以往圣女的圣洁和高不可攀,姜娆精通蛊术,妖丽冶华,风情万种。 姜娆脸色微变,竟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地猜到自己的身份。 夜姝凰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若本宫没记错的话,不日苗疆会有一场祭祀,需要圣女亲自主持,圣女不待在东陵,千里迢迢跑来西武做甚” “姜娆来这,自然是有事要做。”姜娆莲花移步,缓缓走近夜姝凰:“长乐公主当真是见多识广,竟一眼认出姜娆的身份,还知道苗疆接下来的祭祀。” 夜姝凰不甚在意:“圣女谬赞。” “呵……”姜娆轻笑,在离夜姝凰五六步的距离停了下来:“长乐公主可想知道,姜娆此行来西武的目地。” 夜姝凰淡漠一笑,直接拒绝:“不过区区苗疆圣女,你的事,本宫因何要清楚” 姜娆原本还想卖卖关子,可被夜姝凰这么侮辱性拒绝,脸色瞬间一僵:“长乐公主未免太过狂妄。” 狂妄 可能,不过这也得看人。 夜姝凰淡淡地看了一眼姜娆:“圣女若是没旁的事,本宫就先告辞了,你请自便。” 说完,便转身离开。 姜娆突然冷笑:“长乐公主纵然不好奇,我也是要说,我此来,是为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来——” 话未说完,她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就要朝夜姝凰攻击而去。 速度极快,也极为凶猛。 这条鞭子经过苗疆特有的蛊虫浸泡,奇毒无比,若被它鞭打出血肉,那人必死无疑。 永生不得所爱 姜娆看着夜姝凰,眼睛里有着怨毒和嫉妒之色。 她道:“其中一件,便是来要公主的命。” 夜姝凰早便有防备,幻变出一把玉骨扇,纵身,迎了上去。 如蛇一般灵活舞动的长鞭渐渐失了分寸,开始乱了起来。 姜娆很快落了下风,毒蛇一般的目光紧盯着夜姝凰,出手愈发狠辣。 白衣女子冷凉如月,雾一般的飘渺虚幻。红衣女子美艳似妖,鬼魅般的嗜血残忍。 最后,姜娆狠狠摔倒在地,口吐鲜血,而手上的鞭子,早已被夜姝凰斩断。 夜姝凰打开的扇子合上,看着姜娆,语气清淡:“圣女,你输了。” “是吗”姜娆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头,显得更为妖治,她笑得癫狂,似乎是疯魔了:“长乐公主,哦不,是长公主殿下,您如此聪慧,难道没想过您明明已经死了,为何又重生在了与您同名同姓的长乐公主身上” 她说呢,单单只是用了苗疆秘术,他的身体怎会变得如此之差,原来,他不仅将夜姝凰的魂体带来,就连她的术法内力也全都带来了。 姜娆似嘲似讽:“他对你还真是痴心一片,一点委屈都舍不得你受。” 夜姝凰表情微凝:“你还知道些什么” “想知道啊,很简单。”姜娆挑衅开口:“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然后自扇自己三个巴掌,说我三声我是个贱人,我就告诉你。” 夜姝凰眼神渐渐幽深:“本宫不过随便一问,倒是给你脸了。本宫的事自然会自己查清,无需圣女担心。” “圣女,你实在不该如此着急抛出自己的底牌,本宫对于有威胁的人,向来是杀而不留的。”夜姝凰微叹了一口气,弯下腰,用玉骨扇挑起了她的下巴,微微勾唇,像是在笑,可眼底没有一点笑意:“圣女,你想的不错,我确实觉得疑惑和奇怪,但也还没到必须要知道的程度。” “你所说的那人,帮我重生后却没告诉我,显然是不想让我知道,既然如此的话,我何不成全他的心意,不去知晓。” 似是被夜姝凰云淡风轻的态度给激怒了,姜娆猛地拍打掉夜姝凰的手,她怒视着夜姝凰,嫉妒让她红了眼:“他真是瞎了眼,喜欢你这种狠心自私的女人,夜姝凰,你也配!你就是个贱人,生母都欲除之而后快的贱人!” “你就该永生不得所爱,孤苦一生!” 姜娆越说越兴奋,似说的越多,便能够成真一样。 对于这些诅咒,夜姝凰听过了无数遍,早已麻木。 她清冷一笑,看着姜娆,眼神睥睨:“本宫是否孤苦一生,尚且不知。但圣女你,会死在今日。” 说着,抬起手,便要给姜娆致命一击,姜娆瞳孔缩大,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 可似乎是方才和姜娆打斗过程中费了心神,夜姝凰突然一个恍神,招式竟落了空,这瞬间就让姜娆有了喘息之机。 一阵白烟突然出现,迷了夜姝凰的视线,等到烟雾彻底散去,人早已消失不见。 夜姝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瓷瓶,微微勾唇。 已经有了诱饵,就看鱼儿何时上钩了。 夜姝凰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而在这一夜,皇宫里的帝后亦是一夜未眠。 皇后在凤仪宫的寝宫里点了满地的蜡烛,枯坐在床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慢慢地燃尽。 而西武帝,他饮了一夜的酒,最后醉倒在了凤仪宫的那棵梧桐树下,是在树下睡了一夜。 相对而言,顾府一家,算是都睡了一个好觉。 顾书瑾做梦梦到了长乐公主与他和好如初,他重新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 次日,夜姝凰去了一趟皇宫,将宁翌辰马车被人动过手脚的事告诉给了西武帝。 西武帝并没有太大反应,就是告诉大理寺要彻查这件事。 夜姝凰瞧着西武帝神色不太对,问了一句:“父皇,您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难看,是没休息好么” 西武帝摆摆手:“没事,就是最近政务繁忙,劳累了些。” 夜姝凰点点头,然后道:“那父皇您好好休息,儿臣去看看母后。” “凰儿,最近你母后心情不太好,你就别去打扰她了,让她多静静。”西武帝几乎躺在椅子上了,可一听夜姝凰这话,立马就跳了起来,急忙道。 夜姝凰蹙眉,让母后静静就静静,怎么父皇的反应如此大 “母后为什么心情不好”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西武帝咳嗽了一声:“这不关你们孩子的事,我和你母后会自己处理的。凰儿,听父皇一句话,最近最好都不要进宫,免得你母后看着糟心。” “她昨晚把父皇我给赶出来了,更别提凰儿你了,所以凰儿,你最近别进宫了。”西武帝又重复了一遍。 夜姝凰也不是个不听劝的人,既然父皇三番两次地叮嘱,也定是有他的道理,也就点头同意了:“好,儿臣明白了。” 西武帝这才欣慰笑笑,心道,凰儿和离过后,这是真懂事了啊。 果然,从前都是被顾书瑾给教坏的。 想到这,西武帝脸色冰冷了许多,派去顾府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作为一个帝王,想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太过简单。 …… 夜姝凰坐在回公主府的马车上,刚和红凝说了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的时候,掀开帘子,就瞧见了眼前一幕,一时,不知是气还是笑了。 这顾书瑾是真的厉害,刚受了五十杖责,这才几日,两日都还没到,就跑来了公主府。 瞧这架势,又弹琴又吟诗的,体力真是够够的。 竟还是凤求凰 他是笃定她放不下他 夜姝凰刚下马车,顾书瑾连忙站起身,整理整理衣冠,然后含笑看着她,温和道:“公主从宫里回来了不知父皇……哦不,是陛下娘娘如今怎么样” 夜姝凰淡淡道:“他们很好,无需顾公子担心。” 说着,便要进府,真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顾书瑾。 顾书瑾瞧着夜姝凰态度如此冷淡,也急了,就要伸手去拉夜姝凰。 永生不得所爱 姜娆看着夜姝凰,眼睛里有着怨毒和嫉妒之色。 她道:“其中一件,便是来要公主的命。” 夜姝凰早便有防备,幻变出一把玉骨扇,纵身,迎了上去。 如蛇一般灵活舞动的长鞭渐渐失了分寸,开始乱了起来。 姜娆很快落了下风,毒蛇一般的目光紧盯着夜姝凰,出手愈发狠辣。 白衣女子冷凉如月,雾一般的飘渺虚幻。红衣女子美艳似妖,鬼魅般的嗜血残忍。 最后,姜娆狠狠摔倒在地,口吐鲜血,而手上的鞭子,早已被夜姝凰斩断。 夜姝凰打开的扇子合上,看着姜娆,语气清淡:“圣女,你输了。” “是吗”姜娆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头,显得更为妖治,她笑得癫狂,似乎是疯魔了:“长乐公主,哦不,是长公主殿下,您如此聪慧,难道没想过您明明已经死了,为何又重生在了与您同名同姓的长乐公主身上” 她说呢,单单只是用了苗疆秘术,他的身体怎会变得如此之差,原来,他不仅将夜姝凰的魂体带来,就连她的术法内力也全都带来了。 姜娆似嘲似讽:“他对你还真是痴心一片,一点委屈都舍不得你受。” 夜姝凰表情微凝:“你还知道些什么” “想知道啊,很简单。”姜娆挑衅开口:“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头,然后自扇自己三个巴掌,说我三声我是个贱人,我就告诉你。” 夜姝凰眼神渐渐幽深:“本宫不过随便一问,倒是给你脸了。本宫的事自然会自己查清,无需圣女担心。” “圣女,你实在不该如此着急抛出自己的底牌,本宫对于有威胁的人,向来是杀而不留的。”夜姝凰微叹了一口气,弯下腰,用玉骨扇挑起了她的下巴,微微勾唇,像是在笑,可眼底没有一点笑意:“圣女,你想的不错,我确实觉得疑惑和奇怪,但也还没到必须要知道的程度。” “你所说的那人,帮我重生后却没告诉我,显然是不想让我知道,既然如此的话,我何不成全他的心意,不去知晓。” 似是被夜姝凰云淡风轻的态度给激怒了,姜娆猛地拍打掉夜姝凰的手,她怒视着夜姝凰,嫉妒让她红了眼:“他真是瞎了眼,喜欢你这种狠心自私的女人,夜姝凰,你也配!你就是个贱人,生母都欲除之而后快的贱人!” “你就该永生不得所爱,孤苦一生!” 姜娆越说越兴奋,似说的越多,便能够成真一样。 对于这些诅咒,夜姝凰听过了无数遍,早已麻木。 她清冷一笑,看着姜娆,眼神睥睨:“本宫是否孤苦一生,尚且不知。但圣女你,会死在今日。” 说着,抬起手,便要给姜娆致命一击,姜娆瞳孔缩大,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 可似乎是方才和姜娆打斗过程中费了心神,夜姝凰突然一个恍神,招式竟落了空,这瞬间就让姜娆有了喘息之机。 一阵白烟突然出现,迷了夜姝凰的视线,等到烟雾彻底散去,人早已消失不见。 夜姝凰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小瓷瓶,微微勾唇。 已经有了诱饵,就看鱼儿何时上钩了。 夜姝凰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而在这一夜,皇宫里的帝后亦是一夜未眠。 皇后在凤仪宫的寝宫里点了满地的蜡烛,枯坐在床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慢慢地燃尽。 而西武帝,他饮了一夜的酒,最后醉倒在了凤仪宫的那棵梧桐树下,是在树下睡了一夜。 相对而言,顾府一家,算是都睡了一个好觉。 顾书瑾做梦梦到了长乐公主与他和好如初,他重新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 次日,夜姝凰去了一趟皇宫,将宁翌辰马车被人动过手脚的事告诉给了西武帝。 西武帝并没有太大反应,就是告诉大理寺要彻查这件事。 夜姝凰瞧着西武帝神色不太对,问了一句:“父皇,您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难看,是没休息好么” 西武帝摆摆手:“没事,就是最近政务繁忙,劳累了些。” 夜姝凰点点头,然后道:“那父皇您好好休息,儿臣去看看母后。” “凰儿,最近你母后心情不太好,你就别去打扰她了,让她多静静。”西武帝几乎躺在椅子上了,可一听夜姝凰这话,立马就跳了起来,急忙道。 夜姝凰蹙眉,让母后静静就静静,怎么父皇的反应如此大 “母后为什么心情不好”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西武帝咳嗽了一声:“这不关你们孩子的事,我和你母后会自己处理的。凰儿,听父皇一句话,最近最好都不要进宫,免得你母后看着糟心。” “她昨晚把父皇我给赶出来了,更别提凰儿你了,所以凰儿,你最近别进宫了。”西武帝又重复了一遍。 夜姝凰也不是个不听劝的人,既然父皇三番两次地叮嘱,也定是有他的道理,也就点头同意了:“好,儿臣明白了。” 西武帝这才欣慰笑笑,心道,凰儿和离过后,这是真懂事了啊。 果然,从前都是被顾书瑾给教坏的。 想到这,西武帝脸色冰冷了许多,派去顾府的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作为一个帝王,想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太过简单。 …… 夜姝凰坐在回公主府的马车上,刚和红凝说了句终于可以好好休息的时候,掀开帘子,就瞧见了眼前一幕,一时,不知是气还是笑了。 这顾书瑾是真的厉害,刚受了五十杖责,这才几日,两日都还没到,就跑来了公主府。 瞧这架势,又弹琴又吟诗的,体力真是够够的。 竟还是凤求凰 他是笃定她放不下他 夜姝凰刚下马车,顾书瑾连忙站起身,整理整理衣冠,然后含笑看着她,温和道:“公主从宫里回来了不知父皇……哦不,是陛下娘娘如今怎么样” 夜姝凰淡淡道:“他们很好,无需顾公子担心。” 说着,便要进府,真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顾书瑾。 顾书瑾瞧着夜姝凰态度如此冷淡,也急了,就要伸手去拉夜姝凰。 赶来 夜姝凰一个侧身,没让顾书瑾碰到自己,她神情淡漠:“顾公子可知冒犯皇室是何罪名今日若是你碰到了本宫,那你这只手也不必要了。” “凰儿,你真的要如此绝情么!”顾书瑾双目瞪大,神情很是受伤。 夜姝凰嫌恶地蹙起了眉头,这称呼由他叫出,真是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凰儿,我自知以前有太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改,只要你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顾书瑾急切道。 “做什么都可以”夜姝凰挑眉问。 “是是是!”顾书瑾语气都激动了起来。 果然还是原来的夜姝凰,他只要说上几句软话,她马上就重新投入他的怀抱。 夜姝凰幽幽问道:“那顾公子的那个表妹和儿子呢,他们母子要怎么办” 顾书瑾心里又是一阵激动,夜姝凰果然生气的是孙柳芸和那个野种,这个问题,早在昨晚他就把答案给想出来了。 他在心里暗自得意。 “凰儿,你真的误会我了。我没有外室,也没有儿子。我和孙柳芸之间一直是清清白白的。” 紧接着,顾书瑾便把想了一晚上的话一句不落地全部解释给夜姝凰听。 总之一句话,他是最无辜的,出于兄妹之情帮了孙柳芸几次,孙柳芸便赖上他了,不仅诬陷他养外室,还想给孩子找个便宜爹。 “所以,凰儿,我是被冤枉的,你原谅我好不好!”顾书瑾继续求和,这次底气明显足了许久。 “凰儿,你还记得么,你我初次见面时,我便是穿着这一身白衣在桃花树下弹琴,弹的便是凤求凰……” 顾书瑾开始和夜姝凰回忆往事,他正在自我感动中,而夜姝凰却是愈发不耐烦。 “既如此的话,本宫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你可愿意” 顾书瑾狂点头,表决心:“只要是凰儿的话,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去做。” “本宫想要你去死,你可愿意”夜姝凰似笑非笑。 “我愿……” 意字还未说出口,顾书瑾就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夜姝凰:“凰儿,你真的要如此绝情么!” “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也会把孙柳芸那对贱人母子亲自交给你,要杀要剐任你处置,你就不能原谅我么!” “凰儿,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你真的想让我死,然后让自己后悔一生么!” 声声泣血,好不凄惨。 夜姝凰简直被顾书瑾这一番不要脸的言论给气笑了。 “本宫自然是想让你死。”夜姝凰轻笑:“本宫如今也才二八年华,是正值婚配的大好年龄,不久还要寻一个身份尊贵,人品贵重的世家贵公子做驸马。” “而顾公子你的存在,便是个耻辱,你说,本宫容不容得下你。” “凰儿,你是在说笑是不是,你是在骗我的是不是,你以前明明说过,此生唯我不嫁的。”顾书瑾根本不愿意相信夜姝凰会为了旁人而想要他死。 他上前几步,也不顾夜姝凰的警告,伸出手,就要来拉夜姝凰的手,可他还没碰到夜姝凰,一道很强的内力打了过来,顾书瑾惨叫一声,险些跌倒在地。 夜姝凰不用看也猜到是谁。 她如今可算是瞧明白了,章怀世子来京城后什么事也没有,光顾着盯着她了。 宁翌辰脚步匆匆地赶来,眼底似结了一层霜,十分冰冷。 他要是再不出来,那只咸猪手就要碰到阿杳了。 夜姝凰后退几步,给顾书瑾和宁翌辰腾位置。 啧啧啧,这两人今日还穿着相同颜色的衣裳。 其实单看顾书瑾相貌的话,他长的确实不错,书生气很足,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可一旦和宁翌辰一对比,莫说宁翌辰那与生俱来的矜贵优雅的气质,单论皮相,顾书瑾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顾书瑾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便是那日在茶馆遇见的那人。 倒不是他记性好,是宁翌辰这气质和长相,他想不记得都难。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有多远滚多远,二是死。”宁翌辰不说废话,神情极为冷漠地看着顾书瑾。 顾书瑾心里又惊又惧,可夜姝凰就在这,他落不下面子,只能硬着头皮道:“凰儿都没发话,你算什么……” 冥顽不灵。 宁翌辰刚准备抬手解决他,就被夜姝凰按下了胳膊,他不解地看着夜姝凰,眼眸里闪过片丝慌乱之色。 阿杳该不会真的舍不得顾书瑾。 这样的想法一出,他眼眸一暗,垂下眸,不让夜姝凰看清他眼底的幽暗。 他听话地放下手,沉默下来。 夜姝凰此刻和宁翌辰的距离很近,她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 这味道,很淡,淡到几乎可以忽视。 若不是极熟悉这种气味,根本发现不了,恐怕,连宁翌辰自己都还没发现自己身上何时沾染了这种气味。 看到夜姝凰维护自己,顾书瑾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凰儿,这个人太大胆了,竟然敢伤我,你不要放过他!” “顾书瑾,你可知你眼前之人是谁,你就敢如此说话”此刻的夜姝凰是在笑着,她反问道。 “他是镇西王府的章怀世子。” 什么! 本来他以为,就算此人非富即贵,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世家公子,没想到竟然是镇西王府的章怀世子。 他的身份,连陛下都忌惮三分。 方才自己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夜姝凰不要放过他! 顾书瑾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全身都麻木起来。 此刻,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夜姝凰也不想陪顾书瑾演下去了,她看着顾书瑾,没带一点感情:“红凝,方才顾三公子犯了几条忌讳,你可看清楚了” 红凝上前,恭敬道:“属下看清楚了,一共四条。” “顾三公子未遵公主令,擅闯公主府其罪一;顾三公子一介庶民,竟敢称呼公主名讳其罪二;顾三公子卑贱之身胆敢冒犯公主其罪三。” 她的套路 红凝停顿片刻,看了一眼宁翌辰,继续道:“顾三公子对章怀世子言语不敬,行事不恭,其罪四。” 夜姝凰淡淡笑了:“红凝,你去一趟宫里,将顾三公子所作所为都告诉陛下,然后就说顾远道教子无方,治家尚且不严,他也不必当官了,直接让陛下撤了他的官职,自此当一个庶民。” 顾书瑾脸色已然是白的不能再白,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可独独没想到这种让他彻底绝望的可能。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机会了,要是父亲知道,他不仅没赢得夜姝凰的原谅,而且害的父亲他被彻底罢官,那他接下来的结局,他想都不敢想! “扑通”一声响,顾书瑾跪在了夜姝凰的面前。 此刻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已经不需要了。 他忍着身上还没好的痛,膝行着爬到夜姝凰的脚边,也不敢再喊夜姝凰名字了:“公主,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相信公主心里一点都没有我了,公主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你肯原谅我。”顾书瑾痛哭流涕:“公主,没有你我活不去啊。” 夜姝凰挑眉,嗯,这最后一句话是实话,不过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顾书瑾,你想清楚,你再如此纠缠不休下去,你们顾家,就不仅仅是罢官这么简单了。” 说完,看向宁翌辰:“章怀世子大概还没参观过公主府,今日本宫刚好有时间,不如带世子进去参观参观,以尽一下地主之谊” “是章怀的荣幸。”宁翌辰微微颔首,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哪有半点方才的阴郁。 他就说么,阿杳怎么可能对那种人旧情难忘,更何况还没有旧情,就怪青玄那个蠢货,误导了他。 正在镇西王府打扫卫生的青玄莫名打了个喷嚏,是谁在骂他 他还不够惨么 诺大的镇西王府,下人全被遣走了,就只能让他来打扫清理卫生。 那个姜娆真是个祸害,到哪去见世子不好,偏偏来王府,害的世子觉得王府哪哪地方都脏了,让他全部打扫一遍。 夜姝凰和宁翌辰一前一后进了公主府,至于顾书瑾,直接就被门口的侍卫给扔了下去。 他还要叫喊,就传来夜姝凰凉凉的声音。 “若顾三公子还要撒泼,就直接割了他的舌头。” “夜姝凰你……你你……你……”宁翌辰用手指着夜姝凰的背影,全身颤抖,而眼前灰蒙蒙一片,突然间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下,然后彻底昏倒在地。 “红凝姑娘,这咋办”侍卫啧啧一声,这是被气昏了过去啊。 唉,真惨,不过,也是活该。 “直接扔回顾府。” …… “世子今日怎么有空来公主府了”夜姝凰将宁翌辰往花园处引,边走边问道,语气还算是随意。 宁翌辰温和一笑:“经过昨夜的事,我大概猜到顾书瑾会来纠缠公主,所以来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公主的。” “哦……”夜姝凰恍然,似想到了什么,她问:“世子之前对东陵苗疆感兴趣,可曾知道有关苗疆圣女的事” 宁翌辰脸色顿时一变,停住了脚步,可对上夜姝凰探寻的目光,又恢复了淡然,可他的心在胆颤:“略知一二,但知道的不多。” “公主问这个做什么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阿杳为何突然问起苗疆圣女的事,难道是姜娆 他想起昨晚,眸子暗了暗,若不是因为……,他早便容不了她了。 “昨晚,我回公主府时,遇见了一个人,她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对我出手。最后,她输了,我问她是何人,她说她是苗疆圣女,我还想再问,她却跑了。” 夜姝凰语气淡淡,如此惊险的事被她这么一说,就像是谈论吃饭喝水这般的小事。 宁翌辰却是彻底慌了神,他拉住夜姝凰胳膊,上下打量,着急问道:“那你有没有受伤,她没把你怎么样,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夜姝凰看着宁翌辰,能清楚地看到他眼睛里流露出的急切担忧,这样的眼神,她昨晚在梦中曾见到过,也是对着她。 而那时,她尚且稚童。 穆然的,她心里似被针一般疼,那种疼绵长而又让人难以忽视。 “我无事,那人并不是我的对手。”夜姝凰对着宁翌辰轻轻一笑。 宁翌辰被夜姝凰的笑晃了晃神,心里也莫名放松了下来。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此刻他的眸光是有多温柔:“那便好。” “所以,章怀世子是不是要松开我”夜姝凰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一双手。 宁翌辰反应过来,急急忙忙放下了手,顿时面红耳赤,连耳后根都红了,他不敢看夜姝凰的眼睛:“是章怀失态。” “无妨,本宫一向不拘小节。”夜姝凰不甚在意。 “世子方才为何如此关心我我记得,我和世子并没有见过几面。” 这话,似乎是在不经意间问出来的,很随意,却让宁翌辰心里有了很大的起伏。 他在心里纠结,他要不要趁此机会就向阿杳表明心意。 可就这么突兀,阿杳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孟浪了 就在宁翌辰在做心理斗争时,夜姝凰帮他开口了。 她问:“宁翌辰,你是不是心悦于我” 这一问,犹如在宁翌辰炸了个响雷,让他彻底懵圈,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阿杳竟然知道了 阿杳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阿杳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个个问题不断在他心里抛出来,可他面上,继续呆滞。 “不过本宫想告诉世子,本宫被顾书瑾伤的太深,如今已经断情绝爱了。”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宁翌辰一个透心凉。 他急了:“公主方才还不是跟顾书瑾说,要重新选一个身份尊贵,人品贵重的世家公子做驸马么” 夜姝凰盯着宁翌辰,似笑非笑:“本宫与顾书瑾说这些话的时候,世子不是没来么,怎么知晓本宫说的这些话的” 掉马 宁翌辰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后知后觉,他被阿杳给套路了。 “世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答案。”夜姝凰声音轻了下去。 她不清楚她对宁翌辰的情感是如何,但她很想知道,宁翌辰对她是何等心思。 她对情爱之事虽然从未关注过,但她不会傻到连宁翌辰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当局者迷,宁翌辰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有些东西,嘴巴没说出来,但全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终于,宁翌辰似下定了决心,他注视着夜姝凰,缓缓说道:“是的,我心悦于公主你,心甚悦之,任何人任何事,都比不得你在我心里的一丝一毫。” 夜姝凰沉默,看着他的眼睛,是那么真挚,令人动容。 也许,这也是她数次对他心软的原因。 “为什么”夜姝凰问。 阿杳问为什么 宁翌辰想,大概是见到阿杳的第一眼,他就注意到她了。 明明自己已然是饥肠辘辘,可还是将偷偷藏起来的点心分出一半给冷宫里的小猫吃。 她当时便发现他了,吓得不轻,但时刻没忘记她嫡公主的身份,插着腰,趾高气昂地问他是谁。 眼珠骨碌碌地转着,闪着灵气。 他当时便在想,怎会有如此清澈干净的眼睛。 之后,他跟随父亲在皇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后,便回了苗疆。 再次见到阿杳时,已是三年后,她十二岁,豆蔻年华,便被东陵帝立为储君。 而他十六,亲手杀了他的亲生父亲。 那时的阿杳,虽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她眼里再没了光彩。 阿杳她,并不快乐。 而最后一次见到阿杳,是他此生最后悔,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刻。 他至今闭上眼睛,心里还是止不住怨恨自己,为何自己不能早点察觉到异常,让阿杳遭受如此磨难! “大概是天意,一见公主后,旁的人,便再也入不了我的心了。” 夜姝凰微怔,竟是如此么 许是这阳光太过强烈,照的她睁不开眼,她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男子的脸庞渐渐与她梦中少年的脸重合。 在失去意识地最后一刻,她是在想,他会是他么 他抱起她,脚步匆匆,面色惨白,不比突然昏迷的夜姝凰好过多少。 青玄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赶到了公主府时,就瞧见自家世子坐在了外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如画的眉宇间一片清冷无双,眼底是深沉如海的幽凉。 “世子,长乐公主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青玄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劝了一句。 宁翌辰没说话,静静敛着眸子,眼底思绪难测,幽云翻滚,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世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青玄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气氛愈发压抑起来。 “查清楚了么,姜娆如今在哪”宁翌辰抬眸,眼睛已变得猩红,可他的语气甚至算得上温和。 “梨花巷。”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黑压压的乌云将月亮给遮了个彻底,人间,一片昏暗。 偶尔,一阵乌鸦叫声,在这寂静的晚上格外渗人。 梨花巷里一处普通的院子里 昨夜被夜姝凰重伤的姜娆,今夜又被宁翌辰重创。 姜娆觉得全身经脉都被宁翌辰震碎,连五脏六腑都似乎移了位,浑身剧痛。 而面前的男子,一身素白锦袍,风华灼灼,却对着她,极尽残忍之语。 “若你还敢伤她一次,我定亲自将你的血肉挖出来,喂给你自己吃。” 他的声音,是彻骨的寒。 “宁翌辰,你会后悔的!”姜娆冷笑,强忍着剧痛,站了起来:“如今她早已忘记了你,与她而言,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陌路人。而你呢,动用禁术,一生康健尽毁,自此与药罐为伍,我倒早看看,以夜姝凰的凉薄无情,你的这副深情,能维持多久。” “这些,就无需圣女担心了。” 清清凉凉的女声响起,宁翌辰下意识回头,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他终于是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阿杳她,怎会来这 她都知道了么,他又该如何解释这些事 宁翌辰陷入了无比焦虑恐慌之中。 夜姝凰站在门前,月亮不知何时又出来了,月光照在了她身上,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她表面淡然,可内心早已是波涛翻滚。 原来,真的是他,在此刻,她才真正确定。 “你竟然无事!” 看着夜姝凰完好无缺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姜娆原本心底的那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圣女的那些蛊毒,都是是本宫几百年前玩剩下的玩意,用它们来对付本宫,圣女是否是太小瞧了本宫。”夜姝凰淡漠道。 姜娆怎么可能相信,她讥讽:“若今日没有宁翌辰,你会活到现在技不如人便说大话,堂堂长公主,不过如此!” “若是我不中招,如何能知道你在这又如何能知道究竟是谁助我重生”夜姝凰轻笑。 都是聪明人,很快姜娆便明白了夜姝凰话里的意思,她想起了昨夜夜姝凰准备杀她时的失误,原来,她从昨晚开始,便开始了算计! “你如何知道我和宁翌辰有关系的” 夜姝凰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昨夜,我在你身上散下了一种香,那种香,只要沾染上,气味经久不散。而今日,我在世子身上闻到了这种气味。” “这天下,便只有我会调制出这种香。” 原来,这真相竟是如此。 夜姝凰不光把她算计进去,就连宁翌辰也是她试探的对象。 姜娆瞥了一眼宁翌辰,目光中带有几分嘲讽,她勾唇一笑:“宁翌辰,你瞧见了,你所谓的心上人,有一万个心眼。你和她在一起,你永远不知她是真心实意,还是在与你演戏。” “宁翌辰,向来无坚不摧的人才能永生,而你败给了你眼前的女子。”姜娆看向夜姝凰:“夜姝凰,你以为我输了么,不,这场红颜之争才刚刚开始,你我拭目以待。” 说完,她大笑着离开。 “阿杳,你都知道了。”宁翌辰不敢看夜姝凰,低着头,嘴里全是苦涩。 承诺 阿杳,好久远的称呼了啊,久到了她快要忘记她还有这样一个乳名。 夜姝凰摇了摇头:“其实,我并不清楚。” 宁翌辰抬眸,不解。 夜姝凰笑了:“宁翌辰,你可想知道,我昨夜梦到了什么” 未等宁翌辰回答,她便自顾自说了。 她梦到了她小时候的一些事,那些事从未出现在她记忆里,却出现在了她的梦境中。 梦里的人她记得很模糊了,可有一个叫“小六”的貌美少年,她记得很清楚。 他会偷偷跑去御膳房给她偷来精致的点心给她充饥,他会帮她教训在背后偷偷议论讥笑她的宫女内侍,他也会和她一起照顾冷宫里的猫儿狗儿。 他很少说话,一直是她在叽叽喳喳地说,而他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讲到激动处,他会识趣地附和几句。 他是她在冷宫孤单无靠时唯一的伙伴,给了她温暖和活下去的希望。 她不知道他是谁,她也没问过,他说他叫小六,是因为他是他父亲的第六个孩子,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一样,都没有名字,都是个数字的称呼。 他知道她的身份名字,那她就告诉了她的乳名。 自那以后,他就一直喊她“阿杳”。 后来他走了,而她的梦也就醒了。 她的眼眶似乎有了泪:“宁翌辰,你是小六么” 他轻声回答:“我是。” 阿杳记起他了,虽然不多,但对他而言,已然是极好。 …… 青玄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宁翌辰给盼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世子,发现他眉眼含笑,嘴角上扬,隐隐还偷着一股子得意,惊的眼珠子就要瞪出来了。 咋回事 世子终于把姜娆那个祸害给杀了,为长乐公主报仇了,所以才这么开心 “世子,您这是人逢喜事”青玄一边看他的脸色,一边斟酌着话语。 宁翌辰瞥了一眼青玄:“今夜我去找姜娆时,被阿杳给发现了。” 什么! 青玄一脸震惊,他虽然早有预料,但他也实在没想到世子会这么快掉马。 “那长乐公主怎么说”这下子青玄的底气足了起来。 宁翌辰眸里有光,熠熠生辉:“阿杳跟我说,她虽然现在还不太清楚对我的感情,但她知道,若是真有一日,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一定会是我。” 额…… 长乐公主说了这样的话,世子就开心成这样,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 要是万一长乐公主一生都喜欢不上别人,那世子不是就被坑了么 青玄突然觉得世子很傻。 世子为着长乐公主付出了那么多,可到头来,只是得了长乐公主一个似是而非的承诺。 长乐公主把世子忘的彻底,还可以重新开始,而世子却始终留在了原地,只能等着长乐公主回头。 他有点替世子感到不值。 可他也知道,情爱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世子自己觉得值得,那才是最重要的。 宁翌辰确实是开心的。 阿杳虽然将他们的过往忘的干净,但同时也忘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却又让阿杳在梦里回忆起了他少年时的模样,让他和阿杳的关系能更近一步。 宁翌辰本来心情很愉悦的,可看到青玄要哭不笑的表情时,冷了眸子,他凉凉问道:“青玄,你这是不替你主子高兴么” 青玄打了个激灵,立马转移话题:“属下正在思考一件事究竟要不要告诉您呢” “你还有事敢瞒着我”宁翌辰语气幽幽。 “属下哪敢啊,这不是镇西王吩咐属下暂时不告诉您嘛,说是要给您一个惊喜。”青玄小声解释。 宁翌辰蹙眉,想了片刻,立马就猜到了:“是不是那老头子在西北待不下去了,要来京城了” “是……。”青玄结结巴巴。 “还有什么事”宁翌辰很敏锐地察觉到青玄的心虚,眼神危险。 青玄实在受不了世子这阴恻恻的眼神,脱口而出:“镇西王在西北替您选了好几位适龄女子,就准备带回京城,然后让您挑一个称心如意的成婚。” 宁翌辰脸色瞬间黑了:“你去告诉他,要是他真的把那人带来王府,我刚好也不必留在这了,直接入赘阿杳的公主府。” 青玄再次懵了,等他反应过来,宁翌辰已经转身走进王府了。 看着世子雪衣飘飘恍若谪仙的背影,青玄在心底疯狂吐槽,您这样谪仙一般的人儿,能不能别把入赘这个词说的这么理直气壮 真是服了啊。 …… 顾远道被罢官圣旨下了之后,整个顾府如丧考妣。 顾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此番夜姝凰会如此绝情,要将顾家彻底逼死。 顾书瑾直接被关了起来,而顾兰馨哭哭闹闹为顾书瑾求情,也被关了起来。 顾远道一脸颓废地坐在椅子上,已经彻底是心如死灰了。 “和那狐狸精一样,是个晦气的丧门星。”顾夫人脸色也很是难看,她虽然不希望那狐狸精生的那对兄妹好,但顾家沦落至此,她也落不得什么好处。 “老爷,夫人,孙姑娘她被人给放走了。”有下人脚步匆匆赶来前院,气喘吁吁地来禀告。 顾远道猛地从座位上起身,看着下人,眼神仿佛要吃人:“你说什么!” “小人只是去方便了一下,回去时,孙姑娘身上的绳子就被人解开了,人不见了,连孩子也被带走了。”下人实在有苦说不出。 顾家今时不同往日了,就在今儿晚上,遣散了一大半下人,看守柴房的,就他一个人了。 要不是他是签了死契,他也不想待在这永远没有出头之日的地方。 顾远道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他大步上去,狠狠踹向下人的心窝:“你这个废物,连一个弱女子和婴儿都看不住,我要你何用。” 下人被踹倒在地,顾不得疼痛,连忙跪地求饶。 顾远道越听越烦躁,还要动脚,被一道冷淡的声音给打断了。 “父亲,孙姑娘是我放走的,你不必去难为旁人。” 伪君子 来人一身灰白色锦袍,手执一把折扇,相貌舒展,远远比不得顾书瑾容貌精致,但看着就让人很舒服。 他不同以顾书瑾性子的张扬,总是透着一股内敛和与世无争的气息。 他是顾书文,顾家的嫡长子,一贯被顾远道忽视。 他平静地看着顾远道:“孙姑娘原本便与顾家的事事非非没有关系,顾家也没有资格决定她的生死。” “所以你就放走了她”顾远道阴沉着眸子,在压抑着怒火。 “是。”顾书文低头沉默片刻,然后还是抬眸,无惧顾远道的目光,缓缓说道:“而且,归根结底,是我们顾家对不住孙姑娘。孙姑娘之所以变成这样,是父亲你的罪过。” 最后一句,顾书文加重了语气,有怨,也有恨。 顾远道瞪大双眼,想起了一些往事,心里顿时起了巨大的恐惧和心虚,他往后踉跄了好几步,难以置信地盯着顾书文。 看着自己父亲的反应,顾书文自嘲般笑笑:“看来,父亲还未忘记。” 被自己儿子发现了丑事,顾远道恼羞成怒,看着顾书文,就像是有深仇大恨的仇人,他咬牙切齿:“你这个孽子——” 正要动手,被顾夫人拉住了,顾夫人跑了过去,把顾书文护在身后,她冷眼看着顾远道:“顾远道,你还想对文哥儿动手么顾书瑾已经废了,你还想彻底断子绝孙么!” “你自己敢做丢人现眼的事,还怕自家儿子说”顾夫人冷笑:“你若是再敢对文哥儿动手,你别说再当官了,我让你连人都当不了!” 顾夫人此时也不惧顾远道了,她知道他,不光虚荣,而且虚伪,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 他假装清高了这些年,要是一朝被人发现曾经侮辱了自己小妾的侄女,她看他还怎么有脸活下去。 “你——你——”顾远道高抬着手,浑身气的颤抖,可始终打不下去。 做了恶事,他心里始终是怕的,也最怕别人提及。 如今他被顾夫人拿捏住了软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顾夫人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顾远道,拽着顾书文就走了。 …… 孙柳芸被顾书文放走之后,抱着孩子,急急忙忙地往和她心上人约定的地方去。 因是清晨,街上的人也不多,所以也没有引起人的过多关注。 她很快便来到了月老庙前的连理树前,呼吸有些急促,可也很激动。 孙柳芸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儿,心里顿时柔软起来,她用手轻抚着婴儿的额头,眼睛里有着温柔的笑意。 顾家已然是完了,她再有所执念,也没什么用了,荣华富贵不过过眼云烟,她也没那个福气,也不必强求了。只要她和她孩子安好,哪怕是粗茶淡饭,她也心甘情愿。 安郎就很好,虽然相貌才学都不及顾书瑾,但他给了她顾书瑾永远给不了的踏实稳住。 孙柳芸没等多久,安南便来了,她激动地迎了上去,眼眶有泪:“安郎。” 安南依旧是一身黑衣,他没看孙柳芸,反而将目光放在她怀里的孩子:“把孩子交给我。” 孙柳芸没察觉到安南语气中的异常冷漠,他一说,就立马给了他,并笑着说道:“这孩子长的像安郎你。” 安南接过,看了一眼,没多大情感起伏,他看向孙柳芸那娇美的面容,眸子漆黑的深不见底。 孙柳芸被这样盯着,心里起了一丝怪异和不安:“安郎,你怎么了” “长乐公主查上我了。”安南冷漠道。 孙柳芸不解,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北齐太子府的暗卫,负责来搅混西武朝堂。”安南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我接近你,是因为长乐公主和顾书瑾的关系。” “而因为你,长乐公主查上我了,所以,为了不暴露身份,芸娘你,只能死了。” 孙柳芸脸色瞬间惨白,她疯狂摇头,揪着安南的衣裳:“不,不不可能!安郎你是在开玩笑,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在骗我,一定是的。” 看着陷入癫狂的孙柳芸,安南依旧面无表情,他作为暗卫,从来不需要感情。 他从袖中掏出匕首,毫不犹豫的,就要往孙柳芸的胸口上刺去。 就在这时,一块小石头飞过来,打在了他的手上,安南手里一吃痛,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长叹了一声:“唉,痴情女子负心汉,古人诚不欺我。” 安南看着来人,眼底一慌,这人他认识,是珍宝阁的掌柜绿和,不知道和长乐公主达成了什么协议,就是她在一直在查他的底细。 他自知不是她对手,看了一眼左手里抱着的婴儿,眼底一暗,然后就随手扔了出去。 “不——”孙柳芸心惊肉跳,惨叫一声,两眼一番,昏了过去。 绿和面色一冷,下意识就飞扑过去,接住了婴儿。 安南趁此机会,就要撒腿就跑,可绿和岂会轻易放过他,一根银针直接就飞过去,直接就扎在了他的腿上。 银针上有着软骨散,安南直接跌落在地,想要咬破嘴里的毒药,可发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一会儿,也昏睡了过去。 婴儿经历了这些,早就被吓醒,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极为凄惨,穿透力极强,险些把绿和耳膜给震碎。 向来无所不能的绿和,面对着这样一个小东西实在无可奈何。 她看了一眼婴儿,再看了一眼吓晕过去的孙柳芸,叹了一口气。 本来殿下让她去查孙柳芸时,她还有些不在意,就这么一个只贪图荣华富贵,心思恶毒的女人,有什么好查的。 可当她查到孙柳芸年幼时身上发生的悲剧时,有些事,也就不好说了。 说不上同情,但总是有一分感慨的。 正如殿下曾经说过的,这世间的人和事,并不是非黑即白。 孙柳芸固然有可恨的地方,可终究,也是被命运所摆弄的可怜女子。 这就如同世人所说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算了,左右孙柳芸也碍不了殿下的事了,先把她带回去,等回禀了殿下,看殿下如何定夺。 番外:她的人生 孙柳芸自小是听着阿娘辱骂阿爹是废物这种话长大的。 阿娘平生最羡慕的人便是她的妹妹,那个去七品官家做妾的姨娘了。 每每去顾家一次,阿娘便会回来骂阿爹一次,说他不中用,说她是瞎了眼才会嫁给这样不争气的废物。 说完,便狠狠瞪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她,摔门而出。 而阿爹,面对着阿娘的轻视谩骂,没有一点回应,只是继续着手中未干完的活。 村里的村民都说,阿爹这样不是老实本分,是蠢,是活该,说是阿娘这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说阿爹活该被戴绿帽子。 她的小伙伴们也看不起她的阿爹,说她阿爹是绿帽王,绿帽一顶接着一顶。 可她从来不这么想,她觉得阿爹是世间最好的人。 阿娘不在时,她一个人害怕,阿爹会来跟她讲故事。阿爹也会雕刻各种小玩意给她。阿爹也时常趁着阿娘不在,偷偷买桂花糕给她吃。 她觉得,她最喜欢的就是阿爹了,连阿娘都比不上。 有时她甚至在想,要是阿娘不在了,她和阿爹会不会过的更好。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的想法很快便得到了实现。 一向以老实人着称的阿爹在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子和自己最好的兄弟睡在一处时,彻底爆发了。 阿爹狠狠打了阿娘好几个耳光,若不是村民们拦着,阿爹可能要杀了阿娘。 阿娘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她觉得自己的一生都被阿爹给耽误了,如今偷了个人又算什么。 大概是阿娘的态度彻底惹恼了阿爹,当天夜里,在明亮的月光下,阿爹直接掐死了在睡梦中的阿娘。 阿娘没挣扎几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然后,阿爹便在这间屋子里,悬梁自尽了。 在这一夜,她失去了双亲,而她的人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姨娘可怜她失去双亲,接她来了顾府。 姨娘虽然是顾府的妾氏,可她向来得宠,又生了表哥和表妹一对兄妹,在顾府的地位很是稳固。 姨娘告诉她,把顾府当做自己家里就行,没有什么好顾及的。 她当时看着姨娘慈爱的目光,真的就相信了。 她想,有这么疼爱她的姨娘,住在这样漂亮宽敞的宅子里,她做梦都会笑醒的。 顾府的当家主母不怎么喜欢她,但也从未为难过她。 顾家原本有四个孩子,大公子和二姑娘都是顾夫人的孩子,但二姑娘早在一岁时就夭折亡故了。 至于大公子,她听从姨娘的话,要去多亲近他,可大公子对待人,向来冷漠,她渐渐的,也就不愿意去了。 至于书瑾表哥和兰馨表妹,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时常和她在一起玩。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在顾府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年过去了,她十二岁。 和顾府孩子们一起读书写字,她被教的知书达礼,养的如娇花一般。 她以为生活就会如此这么美好地过下去,可事实从来都是残忍的。 “阿娘,我早便看孙柳芸不爽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她赶出去啊,哥哥成日里夸赞她,都快把我这个妹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屋里面,是顾兰馨撒娇抱怨的声音。 她心跳的很快,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她想要知道,姨娘会怎么说。 姨娘对她那么好,定然不会想要敢她走的。 可到底,姨娘让她失望了。 “死丫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把那丧门星接来顾府养,是为了让她去勾引大公子的。只要大公子名声坏了,你哥哥不就能继承顾家家业了么。这样的话,你可不要再说了,万一叫旁人听去了,定是让我们母女不得好过的。” 原来,所谓的血缘至亲,不过是表面,终究比不过到手的荣华富贵。 她本以为,这是最残忍的,可没想到,她的姨娘,比她想象的更加无情冷漠。 那是一个倾盆大雨的夜晚,电闪雷鸣,她的姨娘在她茶杯里下了药,然后带着一个男人进了她的闺房。 姨娘以为她昏迷了过去,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并没有喝那杯水,她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 她也知道了姨娘的谋算,既然大公子对她不屑一顾,那么为了不浪费这些年对她的养育之恩,姨娘便顺水推舟地把她送给她自己的丈夫,让她来替自己固宠。 她不知道那晚她是怎么度过的,暴雨声掩盖了她的哭泣声,而她失去的,也不仅仅是贞洁。 后来,姨娘因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去世了,她跪在姨娘的灵前,哭的很伤心。 可她知道,她心里是在疯狂地大笑着。 这就叫恶有恶报啊。 姨娘毁了她的人生,那么她就要毁了她最放不下地一对儿女。 她知道天家的长乐公主在一次宫宴上对顾书瑾一见钟情了,所以她主动去勾引顾书瑾,他本就对她有几分好感,很快便上钩了。 后来,长乐公主越逼越紧,看着态度,是得不到顾书瑾誓不罢休。 而顾书瑾在尝到长乐公主的身份所给他带来的甜头后,对她渐渐开始敷衍。 她在心里讥笑,堂堂公主,眼光竟是这么差,看上这么一个爱慕虚荣的货色。 她假装和顾书瑾彻底了断,和顾远道请辞,他大概也觉得她碍眼了,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在面对她时,顾远道像是忘记了曾经对她做过的一切,没有半点心虚,道貌岸然地令她恶心。 这让她更加坚定了要毁了顾家之心。 男人么,往往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她毫不留情地诀别和长乐公主死缠烂打的纠缠两厢对比之下,顾书瑾很快就偏向了她。 她成了顾书瑾的外室。 他不仅替她找好了屋子,还把一直伺候她的采萍叫了过来,吩咐采萍好好照顾她。 她自然对着顾书瑾一番温软细语,哄的顾书瑾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他深刻觉得长乐公主粗俗无礼,根本配不上他。 事情都在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顾书瑾对着长乐公主越冷淡,长乐公主就越觉得他与众不同,就对他执念越深。 后来有一日,顾书瑾来了这里,情绪低落地告诉他,陛下下圣旨了,给他和长乐公主赐婚,君命难为,他对不住她。 她当时真想给这个虚伪的男人狠狠一巴掌,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她只是扑到他怀里,委屈而又乖顺地说,她不求名分,只要和他在一起。 顾书瑾对这样的话,自然是满意的,可嘴上还说着委屈了她这番话。 她知道,如今顾府今非昔比了,顾远道从区区七品官一跃成了一品尚书。 她开始怀疑,她的计划是否是对的。 按照长乐公主对待顾书瑾的深情,会在知道顾书瑾有她这个外室后,会迁怒于他,然后让陛下皇后降罪于顾家么。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享受这种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日子。 她心里起了莫名的虚荣心,西武最尊贵的公主又如何,长乐公主求而不得的男人,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这样舒舒服服的日子就很好,何必再去费尽心机地想报仇那些事呢。 或许,她真是和她阿娘,和姨娘,骨子里同一种人。 在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面前,清白,尊严,报仇,似乎都是不值一提的存在。 她被眼前的富贵迷了眼。 直到她认识一个叫安南的男子,她潜藏于内心深处的欲望被彻底挑了起来。 那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她独自一人去逛花灯,在月老庙前被人直接抢了荷包,众人为避免麻烦,皆是熟视无睹,只有安南站了出来,打跑了抢劫的人。 那一瞬间,她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她对他,心动了。 那是她对顾书瑾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对她似乎也很有好感,于是她和他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但她心里始终清楚,他们不会长久。 后来,她怀孕了,是安南的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办。 安南问她,可愿意和他一起回北齐,她沉默了,他便知道她的答案。 她是个很俗气的女人,她不想背井离乡,也不想放弃眼前的富贵。 安南似乎很懂她的心,他开始一步步诱导她,说像她这样聪慧漂亮的女子如何只能做个不见光的外室,她比之那些所谓的金枝玉叶,不知道强了多少。 她渐渐地相信了安南的话,也开始将顾书瑾告诉她关于长乐公主以及皇家的事,都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安南。 她希望他能帮她出主意,让她尽快摆脱外室的身份。 安南也真的帮她出主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了顾书瑾的。 顾书瑾自然高兴,还跟她说,他没有背叛他和她的爱情,从和长乐公主大婚以来,他从来没碰过她。 她自然是高兴,可高兴的不是顾书瑾对她的守身如玉,而是长乐公主这个金枝玉叶的无用。 她告诉了顾书瑾她的计划,他没多想就欣然同意了。 此时的顾书瑾无论在公主府,还是在顾府,甚至在陛下面前,都是如鱼得水。 顾书瑾轻视看不起长乐公主,左右长乐公主的名声已经够坏了,再坏一些也无妨。 顾书瑾从不曾想过计划失败了会如何,因为他笃定,就算计划败露了,长乐公主也不敢怎么样,更不敢和他和离。 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她也不例外。 可事情,到底是出现了意外。 长乐公主不仅对顾书瑾彻底绝情了,还连带着顾府一起遭殃。 这原本是她最初最想要看到的结局,可深陷欲望泥潭的她却出现了一丝恐慌和害怕。 她难以想象,顾府获罪,顾书瑾成了无用的废子,她的出路又在哪里。 好在,安郎说,会带她走,远走他乡,她虽不太情愿,但也只能如此。 在那天夜里,她收拾好了行李,抱着孩子,准备离开,却遭到采萍的背叛,顾远道和顾兰馨都来了,将她母子俩围了个水泄不通。 顾远道开始将她和顾书瑾撇清关系,将一切罪责推到她身上,妄图以此来获得长乐公主乃至陛下娘娘的宽恕。 她被直接绑回了顾家,那个她一切苦难噩梦开始的地方。 原本她以为,她的人生到此结束,可顾家大公子趁着下人去方便时偷偷解开了她的绳子,放她和孩子离开。 她问他为什么帮她,大公子说,这是他们顾家欠她的。 大公子还说,如今顾远道已被陛下下旨罢官,再也伤害不了她什么了,只希望她离开这里,能有一个全新的生活。 这一次,她流下了真正感激的泪水。 可她匆匆赶去那里时,迎接她的,不是崭新的人生,而是蓄谋已久的背叛。 她以为情深意重的心上人,是刻意接近她的细作,为的,是搅乱西武的朝堂。 原来,像她这么卑贱如土的人,竟还有被人利用的一天。 昔日柔情似水的恋人对她拔刀相向,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有人突然救了她。 而安南,竟然将她的孩子当做诱饵直接抛了出去,为的,是自己能够逃命。 她被吓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也不知是在何处。 但孩子还在她旁边熟睡,她的心一下子就定了下来。 有侍女过来,她就问是谁救了她,那侍女只是道,是她家主子。 那究竟是谁呢 莫名的,她想起了一个人,是长乐公主么 很快的,绿和走了进来,替她解惑,确实是长乐公主的吩咐。 长乐公主只留下一句,往事已矣,希望她好自为之。 千万句话涌现她在脑海里,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对着公主府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她没说别的,只说了一句民女遥祝长乐公主一生顺遂,得偿所愿。 她这一生,如同水中浮萍一般漂泊无依,苍天不曾善待过她什么,那她便没必要良善。 从开始的立志复仇,到后来的沉迷于眼前的富贵而无法自拔,害人害己。 等到她想要再次回头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偏了那么多,而自己已变得面目全非。 好在,这一切都还未结束,而她和孩子还有机会去获得新的人生。 心狠手辣的长乐 长乐公主府内有一处暗室,专门关押那些嘴硬的,不服管教的犯人亦或是下人。 安南此刻被绑着,赤身,身上也已经没有半块好肉。不仅如此,他的左眼也被人活生生地挖去,没有人给他清洗医治,也已经结痂了,看起来异常阴森可怖。 他心里无比清楚,如果再死抗下去,他的右眼也将会没有。 要是对于普通人,承受这些了非人的严刑拷打,怕是早就吐口了。可是,在这之前,他承受过比这更痛苦的训练惩罚,对于这些,自然便也是能够接受的了。 吱呀一声,暗室的门打开,落下一缕光,随即,又关上。 安南抬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来人。 一身红衣,张扬明艳,有着倾世之容,是西武的长乐公主夜姝凰。 “听说,你始终不肯招供。” 她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几分笑意,看起来很是漫不经心。 “阁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主上的。” 夜姝凰轻笑:“你这种人,本宫见多了。你们北齐不是流传一句话么,叫死鸭子嘴硬,你说你是么” 安南冷笑一声,根本没把夜姝凰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连这些见不得光的暗卫都撬不开他的嘴,更何况是夜姝凰这等女流之辈。 夜姝凰轻叹般摇了摇头,很有些无奈:“总有人觉得自己骨头硬,嘴巴硬,可到头来,受罪受苦的还得是自己。” “安南你说,人若是没有了面皮,嘴巴,还是否如此硬。” 耳边,是夜姝凰幽幽的话语,安南心里,顿时涌起森森的寒意,只见夜姝凰慢慢走近,白皙修长的手轻抚过他的脸庞。 安南的瞳孔猛地放大,暗室里传来凄厉地犹如厉鬼般的叫声。 这天下,极少人知道,东陵长公主夜姝凰,善剥人皮。 …… “殿下,水凉了,还需要换么”红凝隔着屏风问道。 夜姝凰这沐浴,已经整整用了三个时辰,洗得自然是在暗室里的血腥味。 夜姝凰终于觉得身上干净了,这才从浴桶里起身。 待到夜姝凰穿戴好之后,红凝才别别扭扭地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殿下,其实您没必要亲自去审讯安南的,属下……也是可以的。” 后半句,明显底气不足。 夜姝凰瞥了一眼红凝,瞧着她尚还有些惨白的脸,微微挑眉:“你确定” 红凝不说话了,其实她也不敢确定。 她自我感觉,她自己也算得上是见过世面的暗卫了,各种审讯手段她都是手到擒来,可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过生剥人皮的。 而且还是殿下亲自示范,那血淋淋的画面,那恍若地狱恶鬼般的惨叫声,哪怕她经历过最严格的训练,还是听得她头皮发麻。 “属下可以学。”红凝低声道。 夜姝凰觉得好笑,这单纯又忠心的小姑娘啊。 她拍了拍红凝的肩膀:“这又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学它做什么呢。” 红凝低下头,没说话了,既然殿下不让她学,那她就不学了。 “听说北齐太子和东陵睿王,荣清公主不日会来京城,不知道是来打什么主意。”夜姝凰勾唇,真好啊,不用她去,她的仇人便送上门来了。 此刻宫里 夜恒霄正跪在紫宸殿里向西武帝请罪。 西武帝沉着眸子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儿臣实在是一时糊涂。”夜恒霄叩首,态度极为诚恳:“儿臣真的只是想要给章怀世子一个教训,真的没想要真的伤到他。” “哦,给章怀一个教训怀王此话从何说起”西武帝表情冷淡。 夜恒霄急忙道:“是皇妹,皇妹说,章怀世子住在宫里那几日时,对她说了些轻浮的话,她怕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就不敢告诉父皇。而儿臣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在章怀世子出宫的马车上做了一些手脚,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儿臣实在没想到因着这个,还得罪了善小王爷,闹出那样的风波。是儿臣的不对,请父皇责罚。” 西武帝笑笑,这事可大可小,往大的了说,就是怀王胆大妄为,胆敢谋害镇西王府的嫡传继承人,是想动摇西武西北之地之根本。 往小的了说,就像怀王所说,不过是为了替自家皇妹出气,并不想把事情闹大,而得罪了善小王爷,纯纯就是误会一场。 西武帝明显不想多管这件事,若镇西王府的世子连自己都护不好,就别谈能守护好西武的西北之地。 “行了,既然是这样,朕也不好太过罚你了,就罚你一年俸禄和一个月禁闭,你在怀王府好好反省。” “是。儿臣遵旨,多谢父皇隆恩。”夜恒霄心里彻底放松了下来,如今,他算是清楚了父皇对待镇西王府的态度了。 看来,父皇是容不下镇西王府了。 那么这样的话,若是他能找到镇西王府的错处,将镇西王府连根拔掉,到那时,这储君之位不是他的,那还能是谁的。 嗯,夜恒霄的想法是很好的,只可惜,与西武帝的想法是完全相反的。 西武帝不太关心宁翌辰这件事,是因为他觉得宁翌辰有那个能力去自己解决,而并不是夜恒霄所想,他的父皇巴不得宁翌辰早死,断了镇西王府的后路。 …… 夜姝凰忙完了手中的事后,还没歇多久,青玄就来了,一看见她,就对她套近乎地笑。 “可是你家世子有什么事”夜姝凰直接就问了。 青玄当即就回道:“今儿个不是七夕么,我家世子想请公主晚上一起去游湖赏月。” 说着,便将手中的请柬递了过去。 夜姝凰接过,然后翻开一看,上面只画有一对只有背影牵着手的恋人。 她忍不住笑了,宁翌辰这是在暗示什么 “好,你回去告诉你们世子,我应了。” “好嘞。”青玄笑眯眯地:“那青玄告退。” 夜幕很快降临,夜姝凰依旧是一身红衣,又怕夜里天寒,又穿了件紫色披风。 等到她刚出公主府时,就瞧见宁翌辰正在门口等着她。 paoshuba.com 今晚的宁翌辰并没有穿着那仙气飘飘恍若谪仙的白衣,相反的,今晚他穿了一身颜色稍显鲜艳的蓝色锦袍。 少了分清尘谪仙,多了一分飘逸潇洒。 让人看着,也是挪不开眼。 夜姝凰眉眼含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宁翌辰,心情不错,毕竟谁不看喜欢美男子呢。 “世子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宁翌辰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是为了看起来和阿杳你更般配。” 是青玄告诉他,自古红蓝最出有情人,所以他才特的换了这一身衣裳。 夜姝凰微微沉默。 嗯 这是什么意思 换身衣裳就能看起来般配了 宁翌辰瞧着夜姝凰蹙起了眉头,当即就有些委屈地问道:“阿杳,怎么了是不好看么” 夜姝凰微微沉默,有些无奈,就宁翌辰那张人神共愤的脸,哪怕就是穿着乞丐装,都不会有人觉得难看,他居然还时刻担心自己不够好看。 这是说他自卑呢,还是故意来炫耀呢。 “怎么会。世子天人之姿,如何会不好看。”夜姝凰耐着性子,温声解释:“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世子不要多想。” “那阿杳你喜欢么”宁翌辰听着夜姝凰的夸赞,眉毛都挑起来了,然后开始得寸进尺。 得了,这不就应了那句给三分颜色就要开染房么,夜姝凰这次懒得搭理宁翌辰了。 她错开宁翌辰,直接就先走了:“若是世子不愿意去,本宫也不强求,就先走一步了。” 嗯,殿下除了会剥人皮,阴阳怪气起来也很有一套。 明明是章怀世子约的殿下,殿下却说若世子不愿意去,她不强求。 红凝跟在夜姝凰背后,默默地想着。 宁翌辰急了,先是狠狠瞪了一眼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青玄,然后连忙就追了上去:“阿杳,我没有,我怎么会不愿意去呢,你误会我了。” 青玄那个只会出馊主意的狗头军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改天就把他调走,让橙影接替他的位置。 青玄委屈极了,他是跟世子说过,对待自己心爱的女子时,有时脸皮就要厚点,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世子会这么不懂得察言观色。 明明长乐公主都已经轻声慢语地哄世子了,可世子非的要来一句,你喜欢么。 那长乐公主该怎么回答 是说喜欢那是喜欢什么喜欢衣裳还是喜欢世子这个人 若是说不喜欢,那不就说明方才长乐公主那番话是骗世子的么 世子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每次都来怪他,真是气死个人。 夜姝凰没真的生气,走的也不快,宁翌辰很快便跟了上来,很快便来了街上。 七月七,牛郎织女鹊桥会,是无数有情人欢度佳节的日子。 对于姻缘尚未有着落的年轻女郎,她们会在家中庭院之中,设香案、摆酒果,望月而拜,然后向牛、女二星乞巧,以求寻觅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西武民风开放,男女之别并没有那么严重,尤其是今夜这特殊的日子,街上,灯火通明,随处可见携手相伴的年轻男女。 宁翌辰和夜姝凰来了护城河,上面已停泊了不少船。 有青楼里的花船,也有官宦人家的船,还有负责往船上送茶果酒水的小船。 宁翌辰租下的船靠在岸边,他很是殷切地让夜姝凰先上去,夜姝凰也没拒绝,但许是她的脚步重量没控制好,一个踉跄,踩空了踏板,差点翻船,幸而宁翌辰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阿杳,小心一点。”宁翌辰声音很轻柔。 夜姝凰刚准备应宁翌辰一声,可一低头,宁翌辰不知道何时已经牵上了她的手。 她微愣,不过也不排斥,心里还有点特殊的感觉,痒痒的,麻麻的,像小猫挠似的。 然后她就忍不住看了一眼宁翌辰。 看着很自然,也没什么奇怪之处,可他那双已经红通的耳朵,和无处安放,处处透着心虚的眼神已经暴露了自己。 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 夜姝凰有些好笑,宁翌辰是怎么每次想到这些令人想不到的小动作的 可好笑过后,她心里隐隐有些有些酸楚,他是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此谨慎,连主动牵个手都要耍小心思,都要如此小心翼翼。 夜姝凰主动回握住他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宁翌辰身子一僵,只听到她浅浅含笑:“既然答应了世子在这七夕之夜游湖赏月,我怎能让世子身边无佳人携手相伴呢。” 说是游湖赏月,可今夜,月亮本就是小小的月牙,又被大半个乌云盖住,只露出了一角,实在没什么好赏的。 所以,就只剩下游湖了。 可偏偏天不随人愿,一声响雷炸起,顿时,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夏日的雨总是说来就来。 这不大的船根本庇不住宁翌辰和夜姝凰两人,时有雨水渗进来。 宁翌辰此刻内心是无比的后悔,早知道要下雨,他就该租个大船的,不该为了和阿杳距离更近,而特地租了个小船。 如今害的阿杳和他一起淋雨受罪。 就在宁翌辰无比懊恼时,一件披风直接就搭在了他身上。 夜姝凰微微踮起脚,将披风前的带子替他系好。 宁翌辰下意识低下头,便能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在眼投入美好的弧形,轻轻地,似乎如蝶羽一样在轻轻颤动。 他的心不禁“砰砰”加快,耳后根不由得又就红了。 可夜姝凰此刻根本没关注那么多,她很快系好,然后道:“世子你身体不好,不能淋雨受寒了,你往后站一点,我去前面替你挡着点雨。” 说着,便将宁翌辰护在了身后。 宁翌辰终于是回神过来意识到自己竟然让阿杳一个弱女子去替他挡雨 那他是不是太不中用了 于是,宁翌辰上前一步,就要就和夜姝凰抢前面的位置。 “阿杳,其实我身体也没那么……” 话未说完,就被夜姝凰打断了,此刻的夜姝凰态度强硬地不行,脸色很冷:“世子若不想要我生气,就好好地站在后面。” 平阳侯府 她想起姜娆的话,宁翌辰是因为让她重生,动用禁术,所以身体才变得如此之差。 她垂下眼眸,眼底一片幽暗。 宁翌辰心里又急又气,拿这样的阿杳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在,这雨也是一阵一阵的,没一会儿,雨停了下来。 此时,因为帮宁翌辰挡了大部分的雨,夜姝凰身上的衣服几乎是湿完了。 宁翌辰赶紧走过去,准备将身上的披风给她重新穿上,但被夜姝凰抬手拒绝了。 她不甚在意:“没事,我用内力便能弄干,倒是世子你,身上也淋湿了不少,还是穿着。” 宁翌辰刚想要反驳她的话,船外,是一道清脆犹如黄鹂鸟的声音响起。 “船上的公子姑娘,若是你们不嫌弃的话,可来我们船上歇一歇。” 宁翌辰皱眉,很有些不悦,怎么今日什么人,什么事都来打断他和阿杳的约会。 “阿杳,我们别理她。” 说着,不等夜姝凰拒绝,就重新把披风系在了她身上。 “阿杳,我身体真没你想象的那么差,姜娆虽是苗疆圣女,但并非嫡系一脉,更深层的东西,她根本接触不到,而关于苗疆秘术,她不过一知半解,她说的话,做不得真的。” 宁翌辰垂着眸子,低头看夜姝凰,语气轻缓。 他明白阿杳的想法,她虽然不说,但他知道,她心里是有愧疚的,觉得是她害了他。 可事实并不是阿杳想的如此,他和阿杳,从来都是平等的,从没有谁亏欠谁一说,但他不能说。 当初阿杳自己做了选择要忘记,他不能那么自私。 夜姝凰沉默,似乎在思索着宁翌辰话里的真实性,良久,她才缓缓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相信你,只是……” 她停顿片刻,然后道:“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之所以给你做出那个承诺,并非是因为愧疚。” “阿杳,我知道。”宁翌辰回应。 阿杳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她不会把情爱和恩情混为一谈。 所以当时,阿杳说了那样的话时,他才会那么高兴,他在阿杳心里,终于是有了一席之地了。 夜姝凰笑了,不再看宁翌辰:“行了,时辰不早了,也该走了。” “好。” 夜姝凰刚走出船室,就瞧见方才说话的姑娘还站在她所在的船舫上,正张望着这艘小船。 瞧见她出来,黄衣姑娘对她福了福身:“姑娘可算是出来了,我等你等了许久呢。” 夜姝凰挑眉,等她 若是等她,怎的眼神还往船室里看 宁翌辰紧随其后出来,下意识看向夜姝凰看的方向,然后蹙起了眉头,他不喜旁人用这种眼神看他:“阿杳,我们该走了。” 夜姝凰还尚未回答,那黄衣姑娘就抢先开口了,她的声音温柔的能要滴出水来:“公子,小女子芳月这厢有礼了。” 可惜,宁翌辰看都没看那芳月姑娘一眼。 “芳月姑娘,我和我未婚夫就先走了,你请自便。” 看着这芳月目光痴缠地紧盯着宁翌辰看,谁还看不明白呢,夜姝凰心里起了玩弄的心思。 果然,一听到未婚夫这个词,芳月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她没再看夜姝凰,反而问向宁翌辰:“这位公子,小女子瞧着方才下大雨,不少雨水都飘进你们那船室里,你们身上的衣裳都湿的差不多了,要不来我们船上换身干净的衣裳” “多谢姑娘的好意,我和我未婚夫的家离这护城河不远,就不麻烦了。”夜姝凰走上前几步,微微浅笑。 芳月顿时觉得夜姝凰的这个微笑是挑衅,于是表情更加难看了:“这位姑娘,我是在和公子说话,你不要插嘴,还有公子还未说话呢,姑娘怎知他不愿意” 让她不要插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夜姝凰觉得好笑,她偏头看了一眼宁翌辰,问:“那公子可愿意上这位芳月姑娘的船” 宁翌辰知道夜姝凰的心思,也十分乐意配合她,他温和一笑:“阿杳说笑了,我岂是脚踏两只船的人” 说着,终于是瞥了一眼芳月,眼神凉薄冰冷,若不是看在她是个女子,他早便出手了。 这眼神让芳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和他对视,可她还是不甘心。 此番刚刚回到京城,在这七夕之夜,遇到了一个让她如此心动的男子,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她又怎能轻易放过。 这公子如今对她如此冷淡,想来是与那女子刚定亲没多久,正是感情深厚的时候,而且这公子不知晓她的身份,所以才选择性看不到她。 若是知晓了她是平阳侯府的女儿,她不信他不会心动! “芳月姑娘听到了,并非是我一人的意思,我未婚夫也不愿和旁的女子同在一条船上。我们已经在这耽搁许久了,就先离开了,姑娘慢慢游湖。”夜姝凰勾唇一笑,然后随手就坐了下来,将一只船桨递给了宁翌辰,宁翌辰笑着接过,亦是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然后就在卢芳月的目光下,一摇一晃地,慢悠悠地将小船划走了。 卢芳月看着,一口银牙咬碎,险些要被夜姝凰这挑衅嚣张的态度给气死。 “二姐姐,我们该怎么办”一直站在卢芳月身后的粉衣女子可算是开口说话了。 卢芳月瞪了一眼卢芳茵,恨恨道:“自然是去查那位公子的身份了,我卢芳月想要的男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卢芳茵有些为难:“可人家公子已经有未婚妻了。” 卢芳月嗤笑,很是不屑:“你觉得我会争不过一个民女” 对,在卢芳月看来,夜姝凰就是个民女,粗俗无礼,丝毫不知礼义廉耻。 “可二姐姐,我总觉得那姑娘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卢芳茵皱着眉头,有些犹豫开口:“而且她看着也不像个普通人。” 卢芳月冷笑,上下打量了卢芳茵一番,极为轻视:“你不过区区庶女,你见过的人,能有几个尊贵的” 风波起 “单看他们今日所乘的船,被雨淋成那样,便知他们不过普通贱民,不知你哪里来眼睛会觉得那女人身份不简单。” 卢芳茵被说的垂下了头,也不敢反驳她的话。 “走了,真是晦气。”卢芳月白了一眼卢芳茵,转身就往船舱里走。 卢芳茵赶紧跟了上去。 夜姝凰和宁翌辰分别后并未直接回公主府,她准备去珍宝阁一趟。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心神不宁的。 刚走到珍宝阁所在的五福街上,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里太静了,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那挂在街道两边的花灯在随风摇摆,透着一股子诡异。 这里是京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今夜又是七夕,纵然已到了深夜,也不该是如此状况。 “殿下,这里很不对劲。”红凝压低了声音。 夜姝凰此刻表情凝重了起来,空气里突然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她只觉得有些熟悉,突然,瞳孔微微睁大。 这是曼陀罗的花香! 难道…… 夜姝凰眸色暗了暗,加快了脚步,红凝见状,也不敢多问,直接就跟在夜姝凰的身后。 向来门庭若市的珍宝阁,今夜,格外安静,虽然大门未关,可如同街道上一样,一个人也无。 夜姝凰只看了一眼,便冷声吩咐道:“红凝,你守好这里,别让任何人进来,若有任何异常,立马来找我。” 红凝神色严肃:“是!” 夜姝凰即刻往内室里去,越往里走,那曼陀罗花香便越发浓重。 她一把推开了内室的大门,就瞧见绿和昏死在地上,连忙跑了过去,试探了一下绿和的气息,然后才略微放松地叹了一口气。 还好,也只是昏睡了过去。 “绿和,醒醒,醒醒。”夜姝凰拍拍绿和的脸,可她没有丝毫转醒的意思。 于是,她使用内力,淡紫色的光芒从她手中溢出,然后萦绕在绿和的额头上,片刻,绿和才幽幽转醒。 看着夜姝凰的脸,顿时一惊,然后就是惨白,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语气有些激动:“殿下,您怎么来了” “你先起来。”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夜姝凰站起了身:“是不是凤魇来过了。” 东陵奇异志有言,修魅道之术,饮血啖肉,乃邪者,是为幽异宫。 其少主凤魇,紫眸赤瞳,生性嗜血,喜杀戮,善凌虐人心。 “是!”绿和咬牙,浑身颤抖,有无尽的自责和悔恨。 夜姝凰看着绿和,沉着眸子,没有说话。 而绿和低着头,根本不敢和夜姝凰对视。 良久,夜姝凰才缓缓问道:“珍宝阁里的其他人都被他虏去了” 绿和颤栗,面色极为苍白,她跪了下去:“是属下无能。” “绿和姑娘怎是无能之人,若真是无能,怎会把孤瞒得如此之好”夜姝凰看着跪在地上的绿和,眼睛里全是冰冷之色:“他幽异宫再如何强大,再无所不用其极,珍宝阁就是废物了那么些人就这么轻易被凤魇掳走凤魇究竟何时来的西武,你和他,都做了些什么交易” “绿和,孤对你太失望了。” 绿和身体僵硬,她张了张嘴,想要试图解释,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解释不了。 夜姝凰看着绿和只是低着头,依旧一言不发,她狠狠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等再次睁开时,眼里也已没有了喜怒:“绿和,你当真不愿意说么” 绿和没回答,可她那挺直如松的腰板已经代表了她的答案。 对不起,殿下。 事关您的安危,属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向您透露半句。 “你走。” 绿和一震,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夜姝凰:“殿下,您这是要赶属下走么” 夜姝凰表情恢复了淡漠:“孤当日救你之恩,这些年你为孤做的这些事,早便已经还清了。你也不欠孤什么了,你走。” 随之而来的,便是更长久的沉默,夜姝凰没说话,而绿和亦是垂眸,保持着一个姿势。 最终,绿和对着夜姝凰长叩了一首,她语气哽咽,但一字一句,极为认真。 “属下当日入长公主时便发过誓,此生不会背叛殿下。殿下放心,属下哪怕牺牲自己性命,也定会将珍宝阁所有人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属下自知伤了殿下的心,也不配再待在殿下身边。属下在此,拜别殿下,恭祝殿下早日完成大业,君临天下。” 说完,绿和又重重地在地上叩了一首,然后站起身,对着夜姝凰抱拳又行了一礼:“绿和就此和殿下别过。” 自始至终,夜姝凰都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夜姝凰眼眸幽深地见不到底。 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根本没多少准备。 绿和的性子看似是她们三人当中是最跳脱的,可心思最重,也最是执拗。 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凤魇究竟威胁了绿和什么 夜姝凰想起了那日和绿和相认,虽然看起来顺理成章,可如今想起来,绿和相信的也太快了。 以绿和谨慎小心的态度,哪怕是确信真的是她,也会再试探几次,以防万一。 可那日,绿和不仅对于她重生这种看起来荒诞之事并没有太过震惊,短暂怀疑过后,便是彻底相信了她。 如今细细想来,绿和对她重生更多的不是震惊和激动,而是一颗心落定下来的放松和释然。 莫非,绿和早便对自己重生之事有所预料,是凤魇告诉她的 那个嗜血残忍,喜欢凌虐人心的恶魔。 年少时,便能将那些人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这些年过去了,他怕是更加变本加厉了。 只是她会怕么 夜姝凰冷笑,当年的他,尚在他的地盘上,他都败在了她手上。如今,也会是一样。 她衣袖一挥,冷声道:“滚出来。” 男子没防备,直接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他一身黑色长衫,衣摆之处绽放着紫色的曼陀罗花,而那容颜似曾相识。 算什么东西 男子弯腰行礼,态度很是恭敬,“长公主殿下安好,黄幽参见殿下。” 夜姝凰轻笑:“原以为本宫此番重生,是得苍天庇佑,没成想,你们一个个都清楚,独独让本宫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 “黄幽,你与本宫说说,你家少主,又在打什么主意” 黄幽抬头看了一眼夜姝凰,然后又低下头,恭敬道:“这您得亲自去问少主。” “殿下,少主想见您一面,请您跟黄幽走一趟,不要惹少主生气。”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夜姝凰扬手就是一记耳光挥了过去,丝毫未留情面。 黄幽面容上,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浮现了清晰红肿的五指印,颜色很快转为青紫,触目惊心。 可他连头都未偏一下,站立如松,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他看着夜姝凰,态度坚定:“请殿下不要为难黄幽。” 夜姝凰眸色极冷:“你回去告诉凤魇,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还没有谁能命令我夜姝凰,他凤魇算什么东西!” “殿下慎言,如今西武珍宝阁里,有近百人在少主手里。若殿下执意如此,黄幽不敢保证少主会做出什么事。”黄幽话里虽然有警告,但语气很平和,隐隐还带了几分劝解。 夜姝凰冷笑:“他想杀就杀,关本宫何事是他们技不如人,哪怕是死,也该自己受着,这是他们当日进珍宝阁时便该有的觉悟。” “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绿和,本宫的态度也是一样,所以滚回去告诉你主子,他手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是本宫的软肋。威胁本宫,让他死了这条心!” “不过本宫想,他也该知道本宫的性子。他要是敢做这些事,就要做好被本宫报复的准备。” 黄幽沉默了,是的,没有谁比少主更了解长公主殿下的性子。 绝情,心狠,冷静,容不得背叛,眼里揉不得沙子,可也是最护短。 “殿下的话,黄幽会如实转告给少主,黄幽告退。” 说着,黄幽一个纵身,跳出了窗外,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夜姝凰闭上了眼,此刻,心里竟意外地平静了下来。 是宁翌辰不惜动用苗疆秘术让她重生,可为何连和宁翌辰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凤魇都清楚。 难道,关于她的重生,宁翌辰是有什么事没告诉她 如果是那样的话,要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只能由她自己去找寻了。 …… 梨花巷的一处院落中 黄幽跪地请罪:“属下办事不利,未能请到昭璟殿下。” “昭璟”是夜姝凰在东陵时的封号。 淡紫色的眼眸里藏着冷冽和魅惑,眼角轻佻,仿若花色,稍不注意,就能勾人魂魄,美到极致。 一阵微风吹来,男子墨发微微晃荡,更显妖治不羁。 男子微微抬头,轻飘飘地看了眼黄幽,看见黄幽红肿起来的脸庞,竟是笑了。 “怎么被那小野猫给打了” 这话,让黄幽不知如何应答,索性,他也就不回答了,算是默认。 “她除了打了你,还说了些什么”凤魇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黄幽垂眸思索片刻,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凤魇低低笑了,他看着手腕处的伤疤,双眼却渐渐变得猩红,他似在喃喃自语:“这么些年了,又死过一次了,怎么脾气还是那么坏呢,怎么这么不肯听话。你说,等这次事情结束,我将你的双翼折去,永远囚禁在我的羽纱境之中,可好” 黄幽看着似陷入疯魔的凤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心里,也渐渐浮起了担忧。 这一夜,就这么不平静地过去了。 珍宝阁如今空无一人,夜姝凰就把它给关了。 而远在东陵的蓝珍和她联系上了,不日便会带着黑翎卫来西武。 这算是让夜姝凰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 至于北齐太子齐渊和东陵睿王夜长枫,荣清公主夜蓁蓁,他们的脚程很快,已经住进了京城的驿馆。 当天下午,夜姝凰就被皇后叫去了皇宫。 不过几日未见,皇后的脸色当真是憔悴了不少,可她看向夜姝凰时,还是在慈爱地笑着。 这让夜姝凰看着,心里说没有触动是假的,她不禁在想,原来的长乐公主是真有福气啊。 有父皇母后的真心疼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活的张扬,活的肆意。 同样是嫡公主,同样都是夜姝凰,她们的人生境遇,相差的何其之大。 “母后今日找女儿来,可有什么事”敛了眼中情绪,夜姝凰笑着坐了下来,问道。 皇后瞪了一眼夜姝凰,有些不悦:“没事就不能见凰儿你来么。” “你这死丫头也真是狠心,好几日了,都不来看看你母后,非要我来叫你” 夜姝凰无奈解释道:“哪是女儿不愿意来看母后,是父皇,他跟女儿说,母后最近几日心情不好,尽量不要来打扰母后,所以女儿才没来了。” “连父皇都被母后您赶出去了,女儿哪里敢来” 皇后一时无言,停顿了片刻,才又道:“你父皇是你父皇,你是你,母后看谁都心烦,也不能看凰儿你心烦。” 夜姝凰挑眉,母后这意思,是父皇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如她了 “女儿知道了。”夜姝凰笑眯眯的。 被人放在心上,无论什么原因,总归是令人高兴的事。 看着自家女儿,皇后的心情才好了不少,这才说了正事:“好了,母后今日叫你过来,确实是有事要说。” “母后您说。” “北齐太子,东陵睿王和荣清公主已经到京城了,这事凰儿你知道了。”皇后看着夜姝凰,温声道。 夜姝凰点头:“嗯,女儿知道。” “此番他们来京城,无怪乎有两个目的,一是结盟,二是联姻。而母后要跟凰儿你说的,便是联姻这事。” 夜姝凰蹙眉:“母后,无论是否要联姻,都与女儿无关。” 毕竟她都是和离过的公主了,再怎样也轮不到她。 皇后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神情严肃起来。 嚣张跋扈如她 “你错了,凰儿。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人会在意你曾和离过。” “凰儿,你是我西武唯一的嫡公主,单论你的身份,便足矣让很多人起了贪心。”皇后正色道。 可夜姝凰脸上写满了不在意:“母后,你实在是多心了。我既然是西武唯一的嫡公主,就算是去联姻,嫁的也定是皇室中人,无论东陵还是北齐,他们有脸去娶一个嚣张跋扈,不学无术的二婚公主么” 皇后听着,好一阵沉默,凰儿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然后等反应过来,就是恨铁不成钢地伸手点了一下夜姝凰的额头:“有这样贬低自己的么这是什么得意的事,你还骄傲起来了” “女儿是想要母后放宽心,哪里有贬低自己。”夜姝凰很是无辜地解释:“而且在这世人眼中,女儿不就是那样子的,也没有说错什么。” 皇后皱眉,不悦道:“那是他们有眼无珠,我的女儿想做些什么不可以,何须在意他们的眼光” 呃…… 夜姝凰可算是知道原主为何会如此任性大胆,肆意妄为了,感情是被皇后宠的。 就这么无条件偏向宠溺,换成她,说不定比原主还要嚣张。 “话虽如此,但凰儿,你还是要当心。等到了宴请北齐太子和东陵睿王公主的宫宴上时,你不要强出头,可明白了”皇后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这次东陵和北齐的人来,她心里总是透着一股不安,她真的是怕凰儿出事,也怕西武帝为了江山社稷,把凰儿送去联姻。 夜姝凰清楚皇后心里的担忧,看似乖巧地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看着乖巧的女儿,皇后很是欣慰:“果然是大了,也懂事了。” 夜姝凰懂事地笑着,可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如何警告一番齐渊了。 …… 北齐驿馆 齐渊刚一回驿馆,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当即皱起了眉头,低喝了一声:“怎么回事” 手底下人连忙请罪,然后压下心底的那几乎快要翻滚出来的反胃,尽量平静着语气说道:“殿下恕罪,今儿个下午,不知道是谁把一个被剥了皮的人扔在了驿馆门口,还未来得及清理干净。” 听到这话,齐渊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人呢,死了没” “如今靠着参汤吊着,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卑职觉得,大概是活不成了。”护卫恭敬回答道。 “那不是还没死么,带孤前去看看。”齐渊冷着脸,直接说道。 敢直接就丢在北齐驿馆门口,定就是冲他来的,自然要去瞧瞧。 护卫头皮发麻,那种血淋淋的场景,他这辈子见过一次已经是难受作呕到了极致,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看门的,居然要他受这种罪。 “是。” 内心无论如何抗拒,可面上还是不敢有丝毫不满,很是恭敬道。 一推开门,一股血腥刺鼻的气味就直冲了出来。 “唔……”护卫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又率先看见这个场景,也不顾及什么规矩尊卑了,干呕一声,就跑了出去。 齐渊只是冷淡地看了一眼护卫,也没怪罪的意思。 他上前几步,看着躺在床上,已经血肉模糊,只有极其轻微喘息声的人,心里隐隐也有点反胃,但能克制住。 齐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放在了那人的锁骨处,那里,有一大块完好的肌肤,像是特地留下来的。 而上面,有一个青褐色的刺青,写的是一个“齐”字。 齐渊眯了眯眼,试探性说了句:“安南” 安南早就陷入了昏迷之中,自然听不清齐渊在说什么。 齐渊垂眸看了片刻,眼神深不见底,然后直接吩咐手底下的人:“这人,已然是活不成了,就不必管了,等咽气了,直接找个地方埋了就行。” “是。” 回了自己房间,叫来了自己的亲信:“这事,你怎么看” 迟墨低头思索片刻,随即答道:“属下觉得,是长乐公主从安南口中知道了您的计划,所以故意将人送来警告我们的。” “这点孤自然也想到了,孤想知道的是,安南为何会暴露” 根据以往从西武来的情报中,这夜姝凰可是个空有美貌,愚不可及,痴迷低贱庶子的花痴公主。 突然转了性和那个庶子和离也就罢了,安南居然都暴露了,被弄成那个模样,最后还如此嚣张地直接来驿馆挑衅。 “属下暂且也不太明白,或许,是长乐公主在彻查孙柳芸时,安南不慎,自己暴露了出来。” 毕竟,在这事之前,没人把夜姝凰放在眼里过。 “或许如此。”齐渊长叹息了一声:“安南轻敌,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这个夜姝凰,别的不说,手段当真是狠辣!”齐渊眸色渐渐冷凝:“希望她不要变成我北齐的心腹大患。” “她不过区区女子,如何能有如此本事,殿下不必过于担忧。” 齐渊看了一眼迟墨,冷笑:“区区女子东陵的昭璟长公主也叫夜姝凰,她不是以女儿身被册封过储君了么她给我北齐带来的麻烦还小” 幸而东陵内部内讧,小皇帝以叛国罪将夜姝凰直接赐死,不然,实在是个极大的麻烦。 “迟墨,你可别忘了,当初国师预测帝女星降世,预测的可不是东陵的夜姝凰。” 若不是如此,区区一个公主,哪里值得他费心。 …… 这一夜,天上的明月格外圆,格外亮。月光从公主府寝殿的窗前散下来,落下一大片霜。 清冷的琴声,凉凉地响起,琴音婉转飘渺,不觉凄凉,直让人沉浸身于幽静空谷之中,自有一股空灵不染尘埃的纯净清澈。 夜姝凰一身浅紫色宫装拂地,修长白皙如玉一般泛着光泽的十指搭上琴弦,从指下流泄出婉转缥缈的琴音。 “人送过去了”夜姝凰抬眸看了一眼红凝,淡淡问道。 红凝刚踏进寝殿,便瞧见这个画面,微微一怔。 殿下从未穿过如此冷清低调的紫色衣裳,而且,她从不知道,殿下擅长弹琴。 水至清则无鱼 不过她只是稍稍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恭敬道:“是。” “齐渊有什么反应没有” “北齐太子去看了一眼,然后就吩咐手底下的人等安南彻底咽气,就把人给送出去直接埋了。最后北齐太子叫了亲信进了屋子里,商谈了整整一下午。”红凝压下心底的震惊,将自己打探到的,全部都告诉给了夜姝凰,然后就有些疑惑地问道:“殿下,您就这么直接把人送过去,不是打草惊蛇了么还是说,您就只是为了警告他一番” “北齐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是否打草惊蛇了,也并不是特别重要。”夜姝凰淡声道:“北齐先对本宫露出爪牙,嚣张跋扈如本宫又岂会弃之不理” 对于自嘲,夜姝凰向来得心应手。 “可是殿下,既然安南的身份已然知晓是北齐派来西武的探子,为何您不直接告诉陛下,让陛下来做主”红凝不解地问道。 “你以为父皇真不知北齐的野心”夜姝凰轻笑:“红凝,你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他北齐派了诸多探子来探我西武的底细,难道我西武便只是任人宰割” “便是我去告诉了父皇又如何,父皇能为了这个和北齐开战西武和北齐暗地里针锋相对了这些年,可从未有哪一次拿到明面上说,两国之间,若没有真正开战,面子上的关系总是要维持。而西武,也没必要去做那个出头鸟。” 似想到了什么,夜姝凰嘲讽一笑:“这次,齐渊和夜长枫来西武,多半也是为了联姻而来。本宫倒想要看看,他们会选择谁。” “这天下平静了太久,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话落,指尖一勾转,琴音开始发生变化,不同于刚才琴音的祥和宁静,琴声变得铿锵刚毅起来,宛若浪花击石,江河入海,震人心弦。 一曲毕,夜姝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眉眼含笑。 “蓝珍姑娘觉得,孤这琴弹的如何,比起以往,是否精进了许多。” 蓝珍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双目瞪大,震惊无比:“殿下你……你……” “孤怎么了”夜姝凰站起身,含笑地看着她:“是怎么发现你的” 蓝珍狂点头,她自认演技极佳,连红凝的心里想法都模仿到了,怎么就被殿下给发现了! “很简单,红凝她不会问孤这么多问题。”夜姝凰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蓝珍,你的易容术还是未到家啊。” 蓝珍跺了跺脚,很是不服气:“不过半日功夫,属下哪里会把红凝性格什么的调查的那么清楚,殿下莫要在鸡蛋里挑骨头了,属下觉得,属下的易容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而且……” 蓝珍自夸自擂的话还未说完,就一下子停顿在了那里。 和刚从外面回来的红凝,大眼瞪小眼。 红凝有过片刻的呆愣,但立马就反应过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剑,剑指蓝珍。 “你是谁!为何易容成我的模样!” 蓝珍不仅不惧,反而还乐呵呵的:“原来你就是红凝啊,久仰久仰,我叫蓝珍。” 红凝面色冷肃,不欲理会蓝珍,她略带担忧地看了一眼夜姝凰:“殿下您……” 夜姝凰笑了笑,解释道:“蓝珍只是在开玩笑,你不必在意。” 说着,便看向蓝珍:“行了,把脸换回来,用红凝的脸这样说话,我听着都不习惯。” “果然啊,变心变得如此之快莫过于殿下。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蓝珍不满地控诉道,可还是一个伸手,将脸上的面皮给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娇俏秀丽的脸。 红凝将剑收到了剑鞘中,看着蓝珍对着自家殿下如此黏熟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她不是一直都是殿下身边的第一人么,怎么如今成了新欢了 眼前这个叫蓝珍的女子,说话好没道理。 “红凝,可有查到什么么”夜姝凰不理会蓝珍的抱怨,将目光放在红凝身上。 红凝低头,恭敬道:“确如殿下所料,东陵睿王刚至驿馆,怀王殿下便悄悄派人和他联系上了。究竟所谓何事,属下谨遵殿下吩咐,并未上前打探,以免打草惊蛇。” 蓝珍听着,很是嫌弃地开口道:“夜长枫和夜恒霄蛇鼠一窝,不用猜也知道没憋什么好屁,属下猜测,肯定是和夜蓁蓁那贱人的婚事有关。” 此言一出,红凝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蓝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姑娘说话好……好直爽。 夜姝凰从前便是听惯了的,所以也没觉得什么,她注意到了蓝珍话里的重点:“夜长奚是想要夜蓁蓁嫁入西武联姻” 她原以为是夜长枫来求娶西武公主呢。 “小皇帝本就是疑心病极重的人,昭璟殿下被他赐死之后,便将目光放在了睿王府上,他怎会眼睁睁看着夜长枫迎娶西武公主,壮大睿王府的势力呢”蓝珍冷笑:“单论夜蓁蓁本人不提,夜长奚他自己一母同胞妹妹都能舍得推出去,当真是薄情寡义。” “那兰相家的大公子该怎么办”想起了往事,夜姝凰勾唇,带着几分讽刺:“他和夜蓁蓁不是一向情深似海么,若是夜蓁蓁嫁入西武联姻,那兰轻彦不是要孤苦一生了么夜蓁蓁也愿意” 蓝珍翻了个白眼:“殿下,您可别提了。自长公主府倒台后,丞相府立马见风使舵,转而支持小皇帝,可小皇帝虽然薄情寡义,但并不蠢,丞相府就是个墙头草,小皇帝直接以昭璟殿下同谋的罪名把他罢官了,流放了出去。” “夜蓁蓁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兰轻彦,怎会不愿意而且属下看着,夜蓁蓁对此番入西武联姻,不仅没有不愿意,她反而还高兴的很呢。”蓝珍越说越气,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 “在东陵,她纵然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可最后嫁的无非就是世家公子。而一旦联姻,她嫁的定然是亲王太子,有机会成为皇后,母仪天下,她当然乐意。” 不会认错 “既然夜长枫和夜恒霄联系了,想来,是看好了我这皇长兄了。”夜姝凰淡淡笑了,并不是很在意。 她倒是很想看看,这夜恒霄能不能担得他们的期望。 夜姝凰看了一眼一旁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的红凝,静默片刻,随即道:“蓝珍,你赶了多日的路了,现在快去歇息,你的住处我已经安排好了。” “是。”蓝珍点头,也没有多话,她知道殿下这是特地支开她。 夜姝凰走出寝殿,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红凝,温和道:“红凝你也坐。” “是。”红凝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夜姝凰的对面。 石桌上,是一整套极为珍贵的紫砂茶具。 红凝看着,有些失神。 这是前几日殿下吩咐人购置的,说是为了安定心神,平心静气。 夜姝凰淡淡一笑,开始了手里的动作。 烹茶,倒茶,涤茶,分茶,她做的行云流水,娴静优雅,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殿下从前对煮茶弹琴这些东西向来不屑,觉得是故作风雅。 可何时,殿下将这些繁琐又枯燥的东西学的如此之好呢。 好像自殿下决意与顾书瑾和离那日,殿下就变了许多。 可这种变化,并不让她讨厌,反而让她多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近感。 难道是…… 这个想法让红凝一惊,她下意识抬眸看向夜姝凰,刚巧和她的目光对上,能看清夜姝凰眼眸里的浅浅笑意。 “红凝你看,本宫这茶煮的如何” 惟兹初成,沫沈华浮。焕如积雪,晔若春敷。 红凝垂下眼眸,恭敬道:“属下虽不懂茶,但看这色泽,便是极好。” 夜姝凰淡淡一笑:“那你先尝尝。” 不由红凝拒绝的,直接就放到她手上。 红凝只得接过,茶汤烟云弥漫,芳香缭绕不绝,轻抿了一口,茶味却很淡。 “如何”夜姝凰问。 红凝细细品味片刻,还是道:“属下愚笨,除了茶香,并未品尝出其他味道。” 夜姝凰无奈地摇了摇头,无论心里是如何怀疑,可总是愿意对她实话实说,也不知该说这丫头忠心可佳呢,还是该说死脑筋。 “你从未接触过这些,品尝不出也是正常。”夜姝凰笑着,然后话锋一转:“红凝,你现在心里可是有了疑惑本宫何时学了这些又是何时认识那么多关于东陵的人,以及为何对东陵皇室有着异样的关注” 红凝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才抬头看着夜姝凰的眼睛,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属下确实有疑惑,但并不想知道。” 夜姝凰挑眉,有些惊讶,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呀。 “为什么” 红凝笑了,笑容中带了几分豁然:“殿下只会是夜姝凰,西武的长乐公主,属下不会认错。” 夜姝凰蹙眉,倒是有些不懂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红凝忠心的,便只是夜姝凰这个躯壳里面装着谁,她都不在意 “殿下,您只需记得,自殿下于冰天雪地里救下属下后,属下便立下誓言,今后无论发生何事,都只会终生效忠殿下您。” “而至于其他,属下并不在意,也并不想知道。” 夜姝凰沉默良久,然后淡淡笑道:“好,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信你。” 红凝的话,她确实不太明白,但她并不打算再深问下去。 她只要记住一点,红凝不会背叛她,这就够了。 这世间的人,又有谁没个秘密 而她,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 …… 宁翌辰第六次踏进长乐公主府时,可算是见到了夜姝凰的人影。 这几日,每每来公主府,公主府的侍卫不是说阿杳去了皇宫,就是说阿杳有要事出去了,实在没办法来和他见面。 宁翌辰虽然明白阿杳是有要事要做,可还是忍不住失落。 “世子今日来,所谓何事不会仅仅是想来见我一面的”夜姝凰笑着招呼宁翌辰坐下,好心情地问道。 宁翌辰心里有气,刚想要发作一番,但一见夜姝凰笑颦如花的脸,又忍不住心软了。 “我本就是想来见阿杳你一面的,这几日没见,难道阿杳你一点都没想我么” 语气中,隐隐透着委屈和埋怨。 夜姝凰受不了宁翌辰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连忙解释道:“你也知道,东陵如今的人来了,我有很多事要忙,自然没空见你。” 宁翌辰蹙起好看的眉头,眼眸里有着心疼:“阿杳,其实有些事,你并不是要亲力亲为的。” 交给他来做,他能做的更彻底一些。 夜姝凰笑着摇了摇头:“不,复仇这回事,我从来都喜欢亲自动手。” 她不怕脏了自己的手,她本就是从地狱里归来,踩着无数人的尸骨重生,她无惧于黑暗,更无畏于血腥。 那些欺她,辱她,有负于她的认,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殿下,顾府传来了消息,顾书瑾怕是快活不成了,他的心腹王福跪在公主府门口,求您去见他最后一面。” 红凝走了进来,先对夜姝凰和宁翌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宁翌辰一听这话,立马就变了脸色,脸色臭的不行,当即道:“阿杳不去,你直接……” 话未说完,便被夜姝凰打断了,她问:“是顾书瑾的意思” 红凝点头:“是。” “行,你去告诉王福,本宫稍后便去一趟顾府。本宫倒想要看看,他想要对本宫说些什么。”夜姝凰只思索了片刻,便同意了。 莫说是宁翌辰了,连红凝听着夜姝凰这话,都有些惊讶了。 难道,因为顾书瑾快死了,所以殿下就对他心软了 夜姝凰笑笑:“还愣着做什么去回话啊。” “是,属下告退。”红凝回过神,虽然依旧不解,但还是听从了夜姝凰的吩咐。 宁翌辰简直快要被气死了,他虽然清楚阿杳不会对顾书瑾有感情,但就算是心软,他也忍受不了! “怎么了生气了”夜姝凰看着宁翌辰这气呼呼的样子,有些好笑。 宁翌辰不回答,但很明显,他就是生气了。 不必心善 “世人皆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长乐公主和顾书瑾的这段孽缘,也该有个结局。”夜姝凰看向宁翌辰,目光极是认真:“宁翌辰,我之所以去,并非为了顾书瑾,而是为了长乐公主。” 宁翌辰沉默,良久,似乎是明白了夜姝凰的想法,他眼眸里划过一抹心疼不忍,但转瞬即逝。 他轻声回答:“好,不过阿杳,我陪你一起去。” …… 夜姝凰突然来顾府,简直吓坏了顾府的一众人。 顾远道慌慌张张地带着人就在门口迎接,可夜姝凰一个眼神都没给,径直便去了顾书瑾所在的屋子。 等到夜姝凰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顾远道吓得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 若是前段时间,他期望着长乐公主对顾书瑾还有感情,可如今,他是害怕长乐公主对顾书瑾有旧情! 由王福带着,夜姝凰和宁翌辰很快便来了顾书瑾的住所。 一进屋子,便能闻到霉味和潮湿味。 屋子里很小,也很简陋,有些地方甚至还结上了蜘蛛网,想来,这个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而顾书瑾则是躺在狭小的床上,面色发黄,形如枯槁,有气无力,哪里前段时间意气风发的半分模样。 王福一进来,就跪下了,哭着道:“公子,小的把公主带来了,您有话就说。” 顾书瑾身子一僵,闭着的眼睛穆然一睁,他吃力地挣扎起身,可还是没有力气,最后在王福地搀扶下才半坐在床上,靠在床头。 他抬眼看向夜姝凰,看着她身边的男子,微微失神。 女子身着红衣,倾城明艳,男子一身白衣,矜贵优雅,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可原本,站在夜姝凰身边的男人该是他才对。 这个念头一出,内心里的那不甘怨恨又再次卷土重来。 可不甘怨恨过后,又是深深地无可奈何和悔不当初。 “公主,可否让章怀世子先出去一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说。”顾书瑾的眼睛早已失去光彩,瞳孔里尽是浑浊。 宁翌辰刚想说话,被夜姝凰一个眼神阻止了:“世子,你答应过我不闹的,就先出去一下,稍后再进来。” “那公主你要小心一点。”宁翌辰冷凉地扫了一眼顾书瑾,不放心道。 “嗯,我知道的。”夜姝凰淡淡一笑。 等到宁翌辰彻底走了,夜姝凰才将目光放在了顾书瑾身上:“你想说什么” “公主和章怀世子什么关系”顾书瑾问道。 夜姝凰神色冷漠:“这与顾三公子无关。若是顾三公子还说这些没用的话,本宫就先告辞了。” “章怀世子是喜欢公主。”顾书瑾扯了扯嘴角。 因为他看见章怀世子看夜姝凰的眼神像极了当初她看他时的模样。 “公主,你如今是对我没有一点喜欢了么” 夜姝凰淡淡反问:“你觉得呢” 顾书瑾自嘲一笑:“我这样虚伪自私的人,公主对我死心,也是应该的。” “这几日,我一直想起与公主曾经的过往,渐渐明白,确实是我亏欠公主良久,我对不起公主。” 顾书瑾看着夜姝凰,目不转睛:“我现在只想问公主一句,若是我当初对公主你好一些,你会不会就不会像如今对我如此绝情” 夜姝凰正视着顾书瑾的目光,眸色淡漠:“不会。” 就算发生了这么多事,原主或许也不舍得放弃顾书瑾。 可她并不会。 虽然早有预料,可听到夜姝凰用如此冷淡的语气说出来,还是让他心里为之一痛。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公主连骗我一下都不愿意么。”顾书瑾苦笑。 “本宫无需为了顾及不相关的人而委屈自己。”夜姝凰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 不爱他的人,连多看他一眼,都是嫌弃,如今顾书瑾可算是体会到了。 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他似乎失去了生机,靠在床头,神色极为疲惫。 “顾三公子若是没有其他事要说了,本宫就先走了。”夜姝凰看着满目凄凉的顾书瑾,心里没有一点起伏。 说着,转身离开,刚推开门的一瞬间,顾书瑾突然叫住了夜姝凰,叫了她的名字。 “夜姝凰。” 夜姝凰停住了脚步,但并未回头。 “夜姝凰,你要小心你身边亲近之人,这算是我给你的,唯一一点善意。” 说完这句话后,顾书瑾彻底没有了力气,闭上了眼睛,有气无力。 夜姝凰蹙眉,顾书瑾是知道些什么,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可顾书瑾显然也不想说的太多,她也不屑做强人所难的事,只是淡淡说了句:“顾三公子的话,本宫记下了。” 走出屋子。阳光撒在了她身上,夜姝凰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夜姝凰一推开门,宁翌辰瞬间回头,刚好和她目光对上。 “阿杳。” 夜姝凰放松一笑:“走,章怀世子。” 宁翌辰没有再多问,很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好。” 两人携手,刚走出顾府的大门,里面便传来了嘈杂喧闹的声音。 顾书瑾死了。 夜姝凰浑身一震,心里似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极悲,极伤,她用手触了触自己的脸庞,竟是有几滴清泪流下。 她竟然是哭了。 为了顾书瑾 不,这是属于原主留下的意识,她是真的喜欢顾书瑾,情难自抑,甚至影响到了如今的她。 可再如何情深,她都已经消失了,夜姝凰心里的感伤和难过也渐渐退散。 她看向宁翌辰:“宁翌辰,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鸠占鹊巢,为着自己能活下来,生生逼走了旁人。” “不,阿杳,你不曾亏欠她。”宁翌辰不赞同地摇头。 倒是她,亏欠阿杳良多。 “是她自己死了以后,我才有把办法让你重生到她身上。” 那长乐公主的死,是否和他有关呢 夜姝凰还想再问,却被宁翌辰一把抱住了。 他拥的很紧,勒得她有点疼,只听到他轻声道:“阿杳,这世间人负你太多,你当真不必心善。” 番外:顾书瑾(一) 顾书瑾长相随了他的阿娘,从小便明眸皓齿,精致可爱,又聪慧机颖,和相貌普通,笨拙木讷的顾家嫡长子顾书文完全不一样。 也因为他的出生,让他的阿娘更加受宠,在这个顾府,可以说,他的阿娘可以和顾夫人,顾家的当家主母在针锋相对的过程中丝毫不落下风。 所以,他的阿娘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他阿娘在他小时候便在他耳边耳提目醒,他虽然是庶子,可无论从哪方面比都不知道强上顾书文多少倍,这顾家应该是由他来继承。 就这么长年累月地说着,他渐渐地就信了,然后就是深信不疑。 他阿娘是个很有本事的女人,她能将父亲哄得服服帖帖,她也教他如何扮乖弄巧,赢得父亲的宠爱,他做的从来都很好,也没让阿娘失望。 在阿娘的教导下,他从小便懂得察言观色,知道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怎样把顾书文给比下去。 一府的嫡长子在他光环的照耀下竟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而父亲,疼爱他远胜于顾书文,对他给予厚望。 阿娘得意极了,逢人便说,她生了一个极好的儿子。 随着年岁的渐长,他的容貌愈发出色,一袭白衣,一把折扇,温润如玉,风度翩翩,若是不知他的身份,还以为他是哪个世家大族的贵公子。 少年情窦初开,他渐渐对自小寄养在顾府的表妹孙柳芸有了好感,觉得她温柔漂亮,又知书达礼,真是哪哪都好。 他并非不清楚阿娘把孙柳芸养在顾府的原因,是想让孙柳芸去勾引大哥,败坏大哥的名声,然后让他顺理成章地继承顾府家业。 可像孙柳芸那样的女子,小鸟依人又温婉漂亮,就这么直接让给了大哥,他只觉得不甘心。 而且,他确实是有些喜欢孙柳芸的,所以更不想便宜了大哥。 阿娘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因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去世了,他在伤心之余,心里竟有一丝庆幸。 阿娘在世一日,众人先想起的,只会是他的庶子身份而不是他的才华品行。 而且,阿娘死后,便没有人能阻止他和孙柳芸的事了。 他觉得,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他开始刻意接近孙柳芸,开始时,孙柳芸还欲情故纵了一番,可没过多久,她就主动和他示好了,他们自然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他以为,他的人生仅仅会如此,会考取功名,会在朝廷里有一席之地,会有娇妻美妾相伴,有孙柳芸这个红颜知己,会继承顾府家业。 直到一次宴会上,他遇见一个人,她改变了他所有的人生,也让他达到了他从未敢想过的尊荣高度。 那是陛下亲姐安定大长公主办下的曲水流觞宴,宴请了京城所有官家的年轻男女。 虽然他只是七品官家的庶子,但也受到了邀请。 为着那日的宴会,他精心准备了许久。 一袭白衣翩翩,温文尔雅,面对众位世家公子,他不卑不亢,礼仪周全,丝毫不阿谀奉承,尽显自傲高洁。 在众位小姐公子表演才艺,场面极是热闹非凡时,他不随波逐流,反而独自去了一棵桃花树下,自顾自弹起了他最擅长的凤求凰。 未出所料的,他成功吸引到了一位身份极是尊贵的贵女。 那位贵女便是天家帝后最宠爱的长乐公主夜姝凰。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自己是哪里吸引了夜姝凰,让她对他就这么一往情深了。 但毫无疑问,他的目地是达到了,他能利用夜姝凰,得到他想要的所有一切东西。 自小便学会的察言观色,让他和夜姝凰相处几次后便就摸清了她的性子。 他越是对夜姝凰冷淡疏离,冷嘲热讽,她便会越对她纠缠不放,痴缠到底。 她不惜放弃皇室公主的身份也要和善亲王府的小王爷解除婚约,就是能为了和他在一起。 他当时便在想,天家养大的金枝玉叶,也会这么犯贱么。 他在心里鄙夷的同时,也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在这时,孙柳芸的存在,便是有些多余了。 虽然他拿捏了夜姝凰,可他无法确定在她知晓孙柳芸的存在后,会不会勃然大怒,然后断了和他在一起的心思。 可孙柳芸总是体贴懂事的,她不想耽误他的前程,离开了顾府,和他断个干净。 他如何会舍得,当即就找到了她,让她成为了自己的外室。 因为夜姝凰的缘故,他的父亲很快得到了升官,陛下赏赐源源不断,彻底成为炙手可热的宠臣。 而他自己,没人再敢看轻他这个庶子,那些所谓的名门贵公子们,一改往日对他的漠视冷淡,对他热络起来,言语中多了许多的恭敬和讨好。 他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可一想到这些都是因为夜姝凰,他又忍不住怨恨,是夜姝凰逼迫他吃软饭。 加上孙柳芸的温柔体贴,知书达礼,而面对着张扬跋扈的夜姝凰,他对她愈发厌恶轻视。 一次严冬,不知为何,他生了一场重病,几乎药石无医,宫里的太医给他诊脉,都说快活不成了,连他自己都快放弃了,唯有夜姝凰不放弃,衣不解带,没日没夜地照顾他。 后来,夜姝凰听说寒山寺的佛祖最灵,就一步一叩首从山脚拜进寺庙,许是她的诚心打动了佛祖,他竟然奇迹般转好了。 这次事之后,陛下便特地把他宣召进宫,说起了和夜姝凰的赐婚之事。 陛下说,若是他真不愿意,天家也不会怪罪,更不会强求。 可他哪里是不愿意,他非常愿意,这是他一飞冲天的极好机会,只要娶了夜姝凰,他便是京城最上层的人了,而这些,都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可他表现出来的,却是为难和无可奈何。 他跟陛下说,他愿意娶长乐公主。 陛下听着他的回答,很是不满,但最终也还是下了赐婚的旨意。 他和夜姝凰在西武帝后的注视下,正式成为了夫妻。 番外:顾书瑾(二) 最开始时,他就对夜姝凰表现得十分地嫌弃。 大婚之日,他连新房一步也没有踏进,在书房睡了一晚,而夜姝凰于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他并不害怕被帝后知晓,因为他知道,夜姝凰会替他隐瞒,她不舍得他被帝后责罚。 事情如他所料想的一样,在第二日进宫参拜帝后时,夜姝凰对于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没有向帝后透露半分。 而他,在帝后面前,他是夜姝凰体贴温和的夫君,外人面前,他则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驸马爷。 夜姝凰在他面前,一向委曲求全,没有丝毫公主威仪,在公主府里,他成了真正的主子,没人敢不听他的。 而他的妹妹顾兰馨,也时常来公主府小住,和他一样,没有把公主府任何人瞧见眼里,包括夜姝凰。 顾兰馨时常在背后悄悄议论,说夜姝凰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和她时,当真像条听话的哈巴狗。 天家皇室,也不过如此。 而他听着,并没有觉得不对,反而玩笑似地敲了敲顾兰馨的头。 夜姝凰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而又有孙柳芸这朵解语花,他的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和夜姝凰大婚没多久,他便得知孙柳芸怀孕了,他从未怀疑过这不是他的孩子,因为他自信,孙柳芸心悦于他,怎会和别的男人纠缠在一起。 他很是高兴,当时便向孙柳芸承诺,一定会娶她过门。 可这一切的转变,便是从此刻开始。 他听了孙柳芸的话,设计捉奸,想要用这个来威胁夜姝凰,以此来让孙柳芸进门。 可事情发生了意外,夜姝凰走错了厢房之后,一改以往的态度,对他极为强硬起来。 尚未等他反应过来,夜姝凰就极其冷漠绝情地把他关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陛下寿诞,他能出来时,在看完孙柳芸母子归来的途中,便又遭遇意外,被人打昏了过去。 不仅错过了陛下寿宴,还被人扒光衣裳扔在了青楼门口,让他颜面尽失。 而再次转醒,便又是接二连三的噩梦。 他不仅被陛下下令杖责,亦被赐了一纸休书,他和夜姝凰就此和离。而他的父亲,因为他养外室和陷害公主的罪名被揭发,被陛下降职,重新成为一个七品官。 还未来得及等他求情,夜姝凰便是不耐烦了,对他没有了丝毫的旧情,在冷漠地告知这对他而言一个个噩梦后,便把他丢回了顾府。 因为被杖责,伤口并未得到及时医治,回去顾府没多久他就发起了高烧。 但整个顾府,自他失势之后,对他避恐不及。而他心里清楚,此刻最怨恨他,最欲将他除之而后快的是他的亲生父亲,自然也不会想要去替他请大夫。 好在,他的同胞妹妹顾兰馨,不顾一切地去求了父亲,父亲最终松口,去让人给他请了大夫。 他知道,他的父亲对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而他,则必须要尽快证明自己的价值。 在他心怀忐忑之时,不知要如何和夜姝凰解释时,孙柳芸那边出了事,她和旁人私通的事被采萍揭发出来了,就连孩子也不是他的。 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意外的没有一点生气,反而是放松和势在必得。 他觉得,是老天都在帮他,他可以彻底把所有的事推到孙柳芸身上,他是无辜的。 在经历了这些后,他才终于发现,比起无上的荣耀权势,对孙柳芸的喜欢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那日,他早早都去了公主府,却被侍卫阻拦在了门口,他并未生气,在公主府前弹起了和夜姝凰初见时谈的那曲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 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 何悟今兮升斯堂。 …… 他想,夜姝凰大概是能明白他的心意了。 只要她肯回头,他今生定能好好待她。 就在他殷切地期盼下,终于见到了夜姝凰的身影。 他赶紧上前,去恳求她的原谅,去告诉她,只要她肯定自己,自己做什么都行。 他以为夜姝凰松口了,没想到她却是想要自己的命。 她居然说出了要另嫁他人,而他是她的耻辱这番话。 他心里是无比怨恨夜姝凰的绝情冷漠,可他知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不能放弃。 他想和夜姝凰继续纠缠下去,可一个男人的出现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那个男人便是镇西王府的章怀世子宁翌辰,是真正权贵世家的公子。 自宁翌辰出现在了这里,夜姝凰的眼神便再也没有放在他身上。 父亲被彻底罢官,他被夜姝凰彻底厌弃,重新丢回了顾家。 自此,他的噩梦便开始了。 父亲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到了他身上,先是对他动用家法,然后把他赶在了连下人都不如的住所。 他终日里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屋子里的潮湿烦闷,让他的病情愈发严重。 得了父亲的吩咐,他能有一口热汤都变得奢侈。 不过短短几日,他便觉得自己有了油尽灯枯,濒临垂死的感觉了。 不仅是他,他的妹妹重病缠身,也已经病的下不了床了。 在听到府里的下人对他冷嘲热讽时,躺在床上的他,有些东西突然就想明白了。 他体魄虽不强劲,但到底是健康的,而身上的伤,多是皮肉之伤,何故短短几日便虚弱病重至此。 而顾兰馨无病无灾,又因何会突然病重,药石无医。 是陛下动的手啊。 陛下早便对他们兄妹不满,但碍于夜姝凰的面子,不好贸然对他出手。 可如今,夜姝凰对他彻底厌弃,陛下怎会再容忍三番五次对天家不敬的他和顾兰馨。 大概是轻视夜姝凰太久了,让他出现了错觉,天家也不过如此,作为夜姝凰父亲的陛下,其实也并不可怕。 可他也忘了一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 君王无情,而作为帝女的夜姝凰,一旦不爱了,也同样冰冷无情。 可悲的是他落到如此地步才明白这个道理。 他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半昏半醒地过了几日,突然有一日,他觉得自己精神了许多。 他知晓,他这是回光返照了。 他想见夜姝凰最后一面,所以让王福去公主府去求她。 本以为她会拒绝,可她竟然是来了。 是和宁翌辰一起来了,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何其般配。 他看着,有些刺眼。 他提出要和夜姝凰单独谈谈,宁翌辰不同意,可因为她一个眼神便妥协了。 他向夜姝凰忏悔,道歉,可她表情冷淡,看起来丝毫并不在意。 看着这样的夜姝凰,他在心里不禁在想,这真是曾经爱他爱到痴狂的夜姝凰么 他最终问了他最想要知道的答案。 若是他当初对她好一些,她会不会就不会如此绝情 不会。 这是她的回答。 她连安慰都不屑给他。 回答这个问题后,她就要离开。 而他,在夜姝凰即将推门而出时,叫住了她的名字。 夜姝凰停住了脚步。 他在心里想着,若是她肯回头,他便把藏在他心里,谁也不曾知晓的秘密告诉她。 可她并没有回头。 他心里不知是悲伤还是失落,亦或者是庆幸。 他们大概永远都不知晓,夜姝凰纵然对他深情到不能自抑,可到底是天家公主,他哪里来的底气,能如此大胆地冷落羞辱她,没有丝毫的顾及。 这都是有人默认,那人身份极为尊贵,对他这种行为很是满意。 那人虽然隐藏得深,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后来便是愈发确定。 那人,极不愿意夜姝凰过的好。 可到最后,他只说了一句:“夜姝凰,你要小心你身边亲近之人,这算是我给你的,唯一一点善意。” 夜姝凰只是冷淡地回应了他一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靠在床头,连连苦笑。 他没有告诉夜姝凰那人的名字,而夜姝凰永远不会对那人有警惕防备之心。 他到底是遗传了父亲的自私凉薄,就连那一点善意,都显得那么敷衍。 他想起阿娘曾经跟他说的话,若是我过得不好,旁人也休想安稳,哪怕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如今他大概就是这样的想法,凭什么夜姝凰会有良人相伴,会有大好的人生,而他如此落魄,像蛆虫一般死去。 最后这善意的提醒算是还了夜姝凰曾经对他的情深意重。 他这一生,除了在年幼时救下一个快要被人打死的小女孩,几乎就没做过什么好事。 可他除了在最后几日受了几天罪,基本都是在安然享乐中度过的,也没有过什么不满意的事。 老天不长眼啊,像他这样的人,竟有幸有这样的人生,哪怕早逝,可能也羡煞了许多人。 他的眼神没了焦距,他也没了什么放不下的事了,就这样了。 他的眼睛渐渐闭上,手也缓缓垂下。 他啊,就在奈何桥上等着,看看夜姝凰到底能不能躲过灾祸。 他真的希望,他能在奈何桥上尽快见到夜姝凰。 他本就是这般自私到了极点的人。 可要是再让他选择一次,他不想再做这种人,也不想要这样的人生。 下贱东西 “阿杳,你只要知道,你从来都不亏欠谁的。无论你曾经是谁,你如今是夜姝凰,也只会是西武的长乐公主。” 死都死不干净,还要来影响阿杳,非要形魂俱灭才满意么。 在夜姝凰看不见的地方,宁翌辰眸色渐渐幽暗。 当真是毫无亏欠么 夜姝凰没有说话了,大概是受了原主的影响,她今天真的很累,很疲惫,不想再想这么多了。 而在宁翌辰面前,她不想再伪装自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睁着困倦的眼睛,意识渐渐模糊,她在他耳边轻声道:“世子,背我回公主府。” “好。” 得到的,是宁翌辰温柔缱绻的回应。 夜姝凰睡过去了,而宁翌辰并未如夜姝凰所言背她回去,反而直接抱起了她,往公主府方向去。 宁翌辰望着在自己怀里已经熟睡的姑娘,目光极是温柔和心疼。 这是他想要捧在手心里的姑娘。 她不该是这么多灾多难的。 情不自禁的,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阿杳,其实你真的不必那么辛苦的。 有些人,有些事,便让他来解决。 …… 夜深 镇西王府 青玄在宁翌辰身后站着,看着宁翌辰的动作,表情凝重且担忧。 世子如今的身体,当真还能使用苗疆秘术么。 而她怨念极深,世子要想彻底解决掉她,想必又要元气大伤一场了。 宁翌辰却是极为淡漠,他看着桌案上的香缓缓燃尽,然后抬手,催动苗疆异术,一团深绿色的烟雾缓缓升起。 “桀桀桀……” 凄厉的叫喊中混杂着诡异断续的笑声,那声音雌雄莫辨,时隐时现,令人毛骨悚然。 他看着渐渐出现的红色身影,眼神冰冷,似结了一层霜。 “看在阿杳的面子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回你该去的地方。” “你休想!”怨毒且绝望的声音凄厉响起:“你们害死了我,又害死了顾书瑾,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红衣女子的面容渐渐清晰,只是她仍保留了她死前时七窍流血的状况。 可仔细辨认下来,便能发现这厉鬼一般的红衣女子,竟与夜姝凰相貌一模一样! 她便是死去的长乐公主夜姝凰! 世人皆道,东陵苗疆是受神灵庇护的一族,却鲜有人知晓,苗疆嫡系一脉,可修习异术,可通神鬼。 “冥顽不灵!”宁翌辰的声音极是冷漠,没有半点温和。 “桀桀桀!”她大笑,表情狰狞,幸灾乐祸:“你为着你的阿杳借我那副躯壳重生,身体早就毁了,还想让我魂飞魄散,痴人说梦!” “你的躯壳”宁翌辰扯了扯嘴角,讥讽道:“当了这么些年的长乐公主,你怕是早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下贱东西。” “你找死!” 戳到了痛处,她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怒火,只想着把眼前的男人撕成碎片。 阵阵黑雾翻涌,冰冷刺骨的煞气朝着宁翌辰袭来。 宁翌辰身形丝毫未动,一道白光突然出现于他手心,朝着她的身影袭去。 伴随着肢体被生生撕碎的诡异声响,一声凄厉惨叫划破长空。 paoshuba.com “啊——” 凄厉的惨叫声过后,那红色身影化作一股股黑雾,然后渐渐消散。 她,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噗嗤”一声,宁翌辰弯下腰,口吐一口鲜血,青玄见状,赶往来扶住了他。 “世子,您实在不该——” 青玄皱眉,到底没有把话说完。 “她已经影响到阿杳了,以后怨念只会越来越重,若不能趁早解决,必是大患。” 宁翌辰面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 “若是阿杳来找我,你就说我有事出去了,千万别让她发现我又受伤了。” 嘱咐完这句,宁翌辰便昏了过去,青玄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 都这种时候了,世子还挂念着长乐公主。 就在青玄扶着宁翌辰往他住的地方走时,一抬眼,身子一僵,停住了脚步。 完了,被逮了个正着。 他战战兢兢地打了个招呼,声音在发颤:“镇镇……西王。” 镇西王表情极为严肃,他瞥了一眼已经昏迷过去的宁翌辰,声音很冷,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带着你家世子随本王来。” “是。” 这话一出,青玄紧绷的心放了下来。 还好,还好,镇西王还是关心世子的。 …… 七月十五,中元节,百鬼夜行。 可令人恐惧的,从来都不是鬼,而是人。 “殿下,明日便是大朝宴了,您让属下也去嘛,求求您了。”蓝珍正在夜姝凰跟前死缠烂打:“属下保证,绝不会暴露自己,也不会冲动做事。” 夜姝凰的态度很坚定:“不行,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大朝宴让红凝跟我就行。” 蓝珍哼了一声,很是嫉妒:“红凝,红凝,就知道红凝,殿下您果然是不爱我了,我跟您说……” 话还未说话,忽然风刮起,烛火一闪,夜姝凰眸色一凝,下意识便将蓝珍拉到一边。 随即便是一声厉响。 “啾!” 疾速的箭矢从夜空中划过,钉在了这寝殿的柱子上,而那箭矢下,是一封染血的信和一颗头颅,血淋淋的头颅…… 蓝珍吓得面色惨白,身体直直地僵在那里。 若不是殿下及时拉住了她,这箭矢就要射在她的头颅之上。 死也就罢了,还要和那个头颅亲密接触,以那个姿势…… 想都不敢想,太恐怖了。 “殿下——” 红凝匆匆赶了进来,一看见这个场景,心跳到了嗓子眼上,可瞧见夜姝凰没事,这才平静了下来。 “殿下,属下方才在外面巡逻,发现两个可疑的身影,正准备去追,那两人便没了踪迹。”红凝禀告道。 夜姝凰点头,微微冷笑,这就按耐不住了么。 她给了蓝珍一个眼神,蓝珍了然,然后大步上前,十分嫌弃地去拔箭矢,可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那箭矢,深深地射进了柱子里。 “真是没用。”红凝看着蓝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拔动那箭矢,冷冷地吐槽了一句。 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 夜姝凰淡淡地瞥了一眼红凝,这姑娘,平时话少的可怜,怎么突然吐槽起了蓝珍,看来对蓝珍,是不满意很久了。 蓝珍气坏了,她瞪着红凝,后退了好几步,给她腾位置:“那你来” 红凝没回答,但走了过去,意思很明显,她来就她来。 本来红凝的表情是很冷漠平静的,可在她连续几次用力,箭矢还是纹丝不动时,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丝尴尬。 蓝珍这下子开心了,拿着下巴看人:“我没用,红凝姑娘你就有用了还不是跟我一样废物。” “你——”红凝被挑衅到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开始见到蓝珍的第一眼时,她就看她不顺眼。 看不惯她懒懒散散,也看不惯她油腔滑调,更看不惯她的厚脸皮。 夜姝凰看着,无奈笑了。 被这两人一打岔,原本有些压抑凝重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行了,别闹了,让我来试试。”夜姝凰上前几步,并没有去用手去拔箭矢,她自己也很嫌弃那血淋淋的头颅。 她施展内力,又是“啾”的一声,箭矢从柱子里飞了出去。 头颅和箭矢分开了,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那信封也掉落下来。 蓝珍眼疾手快将信封捡了起来,交给夜姝凰。 夜姝凰接过,蹙眉,信封上血迹斑斑,可依稀还能看见右下角处画着的紫色曼陀罗花。 花朵妖艳而又诡异,透着一股子邪魅。 她撕开信封,打开信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凌厉,就像这曼陀罗一般,张牙舞爪。 小凰儿,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喜欢么 后天晚上,梨花巷,我等你,你若是不来,那我便亲自来找你。 夜姝凰眸光渐冷,将手中的信放到烛火之下,看着它慢慢燃成灰烬。 此刻,蓝珍也不敢多话了,静静地看着夜姝凰,心里惴惴不安。 夜姝凰看向滚落在地的头颅,长发遮挡住了他的面容,红凝见此,赶紧去把那长发扒拉开。 那人的脸似乎是被刻意清洗过,很干净,是一张很清俊的年轻公子的脸。 但红凝并不认识。 蓝珍在看清容貌时,身子一踉跄,实在是惊住了,说话都不利索了:“殿下,这不是……是……是兰轻彦么,他怎么会……” 虽然对于兰轻彦抛弃殿下,转而投向夜蓁蓁的怀抱后,她对他很是厌恶不满。 但也不得不承认,兰轻彦确实是一位很难得的美男子,当初在东陵不知让多少少女少妇动了芳心。 就这样一个美男子,到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让蓝珍多少有点感慨啊。 “殿下,是幽异宫动的手么”蓝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是凤魇亲自动的手。” 夜姝凰轻声回答,可心里却是起了疑惑,她和兰轻彦除了有过婚约以外,并无半点关系,他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把他的头颅送过来做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恐吓她一番 夜姝凰想不清楚缘由,索性也不想了。 她吩咐红凝和蓝珍:“你们两个把这里清理一下,我先去歇息了。” “殿下,那您后日真要去梨花巷吗”蓝珍问道。 是否安好 夜姝凰勾唇一笑,眼底尽是清冷凉薄:“去,如何不去呢。” 这些年未见,她倒也很想见见凤魇了,看他这些年,到底长进了多少。 至于梨花巷里 黄幽在问相同的问题:“少主,您觉得昭璟殿下后日会来吗” 凤魇紫眸里擒着笑意:“会,怎么不会呢,她啊,如今怕是极想见我的。” “少主,属下有一事不解。”黄幽垂眸,低声问道:“您为何要将兰轻彦杀了,并特地把他头颅和那封信一起送去兰轻彦的死活,昭璟殿下其实并不在意。” “你想不明白”凤魇轻笑:“其实我也想不明白,就突然想这么做了。那兰轻彦,死的不冤枉。” 大概是因为兰轻彦突然和夜蓁蓁搞到了一起,让夜姝凰丢尽颜面,成为全东陵的笑炳。 这就让他很不舒服了。 夜姝凰和兰轻彦那个婚约,虽不应该存在,可就算要退婚,也该是由夜姝凰来退,那兰轻彦算什么东西。 这世间,唯有他才能欺负夜姝凰,旁人,也配 所以,兰轻彦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少主,属下倒是觉得,你特地把兰轻彦的头颅送去公主府,是想要告诉昭璟殿下,您替她出气了。”黄幽犹豫片刻,还是将心里的想法给说了:“您其实,还是关心昭璟殿下的。” 这话一出,凤魇的目光瞬间幽暗,他盯着黄幽,似笑非笑:“黄幽,你想说什么” 黄幽尚未反应过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而身体里似有无数的蛊虫在啃咬他的五脏六腑,只一会儿功夫,黄幽整个衣襟背部已被汗水打湿,额头的汗涔涔而下。 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犹如一条扭曲的蠕虫。 此刻黄幽面目扭曲狰狞,痛苦到了极致,嘴唇早已被他咬破,可他生生地没叫出一声。 恍若过了千万年之久,他体内的蛊虫才渐渐平息。 他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上也没有一点力气,可他不敢在地上躺着,手掌撑在地上,缓缓起身,再重新跪在了凤魇面前。 “黄幽,你越矩了。”凤魇逗弄着锦盒里的蛊虫,很是漫不经心。 黄幽眼眸垂下,恭敬道:“属下该死。” 是该死而不是知罪。 “黄幽,我与夜姝凰如何,由不得你来过问。若有下次,便不是蛊虫发作这么简单了。” 说完这句,凤魇站起身来,掀起珠帘便要离开,可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微微勾唇,看着黄幽,眸色里带了几分冰冷的杀意。 “黄幽,记住你自己的身份,莫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才这世间。” 黄幽身子猛然一战栗,眼底终是出现了一抹恐惧之色。 警告完了不安分的下属,凤魇好心情地离开了。 …… 烟雨湾是西武皇宫里风景最好的一处地方,在这里设下宴会,也不算是辱没了自远方而来的贵客。 烟雨湾依湖而建,湖水之中有些许竹筏在其上。或有舞姬在上翩翩起舞,水袖飘扬,美不暇接。或有乐姬弹奏古琴琵琶,琴曲悠扬动听,惹人沉醉。 “都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西武人杰地灵,养出的女儿也如此温婉多情。”齐渊起身,对着上首的帝后遥遥举杯,开口赞道:“本宫在此敬皇帝陛下,皇后殿下一杯。” 西武帝举杯,爽朗一笑:“太子谬赞。” 说罢,和皇后对视一眼,一齐和齐渊饮下了这杯酒。 “太子请坐。” 西武帝摆了摆手:“远来是客,太子无需如此客气。” “好。”齐渊笑着坐了下来。 似不经意的,他看了一眼夜姝凰的方向,她的座位是紧靠在西武帝下面,此刻,她正在和身边的侍女有说有笑,看起来单纯无害极了。 若不是亲身经历,有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女子,手段会是那么狠辣。 齐渊在这边若有所思地想着。 “殿下,方才那个北齐太子朝你这看了一眼呢。”顶着红凝的脸,蓝珍悄咪咪地对夜姝凰说道。 夜姝凰不甚在意,她今日要关注的是东陵那对兄妹:“不必管他。” 她淡淡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看到镇西王旁边空了座位,微微蹙眉,宁翌辰怎么没来 难道是又生病了 许是夜姝凰往镇西王那个方向看的久了,镇西王察觉到了,下意识回视了过去,与夜姝凰四目相对,他冷哼了一声,别过头,不再看夜姝凰。 就是这个丫头,害的那臭小子如今变得弱不禁风,他才懒得看她呢。 夜姝凰有些尴尬,她何时变得这么遭人嫌弃了。 酒过三巡,坐在上首的皇后似乎有了一些醉意。 今日皇后穿着大红鸾凤朝服,画着浓烈庄重的妆容,少了平日里的温和慈爱,多了几分凌厉威严。 她看向东陵皇室的方向,笑着问道:“本宫与贵国太后多年未见,不知太后如今身体可好” 夜蓁蓁起身,先行了一礼,然后笑着回答道:“托皇后殿下的福,母后一切安好。荣清在宫里时,就时常听母后说起曾经和皇后殿下在西武时发生的趣事,荣清十分羡慕皇后殿下和母后的深厚情谊。” “母后在荣清临行前特地交代过荣清,让荣清亲自问皇后殿下一句,皇后殿下如今是否安好” 端庄有礼,落落大方。 这是东陵的公主荣清,刚至及笄,便有如此风范。 再看看他们西武的嫡公主,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公主比公主,更是令人憋屈。 “安好。”皇后看了一眼夜姝凰,笑了:“本宫有女儿承欢膝下,自然是安好。” 皇后刻意将“女儿”这两个字加重了。 夜姝凰听出来了,看着这样的皇后,心里渐起了不安。 西武帝亦是察觉到了皇后的不对劲,几番扯了扯她的袖袍,可皇后就像没感觉似的。 皇后站起了身,笑着说道:“本宫听闻,贵国的长公主昭璟因通敌叛国,被贵国皇帝赐死于长公主府。昭璟长公主乃是太后亲女,太后如此大义灭亲实在是令人敬佩。” 若是我的女儿 “可本宫想,若昭璟长公主是我的女儿,莫说是通敌叛国了,便是要了陛下乃至本宫自己的命,本宫也舍不得伤她一分。”皇后举起酒杯,对着夜长枫和夜蓁蓁遥遥一敬:“贵国太后痛失独女,不过短短一月,便能安好,本宫实在佩服。” 皇后此言一出,夜长枫和夜蓁蓁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这西武皇后是怎么回事! 在西武宗室朝臣和北齐面前,竟是如此不给他们东陵面子! 这说的虽是太后,可明显也在暗示哦不,是明示他们东陵皇室冷血无情,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么! “皇后殿下,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别提区区长公主殿下。”夜长枫虽有私心,但事关东陵皇室威严,他作为东陵皇室的一员,自然要维护。 他站起身,扬声道:“昭璟长公主在东陵本就是仅次于陛下的存在,而陛下又一向敬重昭璟殿下,给了她遇君不跪等诸多殊荣。是昭璟殿下自己有了野心,做下了谋逆江山,动摇社稷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我东陵陛下和太后,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实乃大义,我东陵百姓无一不敬服太后所举。皇后殿下此言,实在有失偏颇。”夜长枫正色道。 皇后轻笑,俱是嘲讽之意:“昭璟长公主曾是东陵储君,为着东陵开疆拓土,稳定江山社稷立下赫赫功劳,就连如今东陵陛下的皇位都是昭璟长乐公主拱手相让,她享受的尊荣皆是理所应当。怎么听东陵睿王此言,昭璟长公主所得到的一切,是东陵陛下所赐”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究竟是否是昭璟长公主有野心意图谋反,还是旁的什么,东陵睿王想是比本宫更清楚。” 这场上的气氛瞬间就冷凝了下来。 要说皇后之前的那番话,只是让夜长枫和夜蓁蓁变了脸色,可皇后这番话下来,让西武朝臣听着都不禁冒冷汗。 这皇后娘娘是魔怔了,当着别国皇室的面说他们的新帝卸磨杀驴,残害忠良。 虽然他们这些朝臣也是这么猜测的,但哪个会在这种场合说出来,这不是肆意挑起两国纷争么。 西武朝臣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高台的皇后,一下子就被她给发现了,凉飕飕的目光扫了下来,让他们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把脖子缩了一缩。 算了,算了,皇后娘娘尚在闺中时脾气就是出了名的不好,她再这么闹下去,陛下肯定也站出来管的,他们做臣子的,就不要出头了。 “皇后!”西武帝此刻就是想装聋作哑地听不懂也不行了:“你不擅喝酒就不要喝了,喝多了就爱胡言乱语!” 西武帝亦是站了起来,上前扶住皇后,并冷声吩咐道:“皇后喝醉了,来人,将她送回凤仪宫歇息。” 皇后定定地看着西武帝,眼神清明,哪里半分醉意,片刻,她就笑了,一挥袖袍,冷笑一声:“本宫自己会走。” 夜姝凰在旁一直沉默地没有说话,听着皇后方才的话,她心里真的是有些复杂。 没想到,这一番维护她以及质问东陵新帝夜长奚所作所为的话,竟是从一个异国皇后嘴里说出来。 她的亲生母亲厌恶于她,她亲手教导的弟弟忌惮于她,她的妹妹嫉妒于她。 他们都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她除之后快。 或许,是她经历了太多,也或许是她本就清冷无情,她对那些人,那些事,包括她的母亲,早就不在意了。 可不在意并不代表着要放过他们。 她啊,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夜姝凰低垂着眼眸,心里亦是起了淡淡的疑惑。 她在东陵时,与西武皇后并没有过任何联系,今日,她为何在这如此庄重严肃的场合,不惜得罪东陵来替她说话 夜姝凰不由得抬眸看向正要离开的皇后,而皇后刚巧和她的目光对上,顿时少了几分凌厉冰冷,给了她一些安抚的笑意,并摇了摇头。 夜姝凰顿时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这是让她不要冲动。 她心里似有暖流涌动,暖暖的,很温馨,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不由得站起身来,目送着皇后的离开。 西武帝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眼底微沉,又看了一眼夜姝凰,大概是明白皇后今日的失态是为何了。 他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当即对着夜长枫说道:“皇后从来心善,大概是贵国昭璟长公主与朕和皇后的女儿长乐同名,年岁亦是正值芳华,这让皇后起了恻隐之心,又多喝了点酒,这才说了这些不恰当的话。” “朕敬睿王和荣清公主一杯,算是赔罪,望两位不要怪罪。” 说着,便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夜长枫和夜蓁蓁对视一眼,表情还是难看。 西武皇后如此羞辱他们东陵皇室,被西武帝一句恻隐之心和喝多了酒就打发了。 见鬼的恻隐之心,西武皇后根本没见过夜姝凰,就因为夜姝凰和她女儿同名,又年纪轻轻就死了,就有了恻隐之心 这不是太荒唐了么。 还有喝多了 这就更荒唐了,从宴会开始到现在,皇后就只喝了两杯酒,会喝多 这不是把他们当傻子么! 可一国君王给他们敬酒,又是长辈,他们能不喝么 最重要的是,这次是他们东陵有求于西武,他们除了服软,还能做什么呢。 夜长枫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的自然一点,他举起酒杯,恭声道:“陛下严重了,皇后殿下性情中人,本王佩服,岂敢有怪罪之心。” 西武帝笑了,点了点头:“那便好。”然后又看向齐渊这边,说道:“实在是让太子见笑了。” 本来期待着两国能打起来,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的齐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西武帝又叫了一声,他才立马道:“无妨,陛下严重了。” 若是我的女儿 “可本宫想,若昭璟长公主是我的女儿,莫说是通敌叛国了,便是要了陛下乃至本宫自己的命,本宫也舍不得伤她一分。”皇后举起酒杯,对着夜长枫和夜蓁蓁遥遥一敬:“贵国太后痛失独女,不过短短一月,便能安好,本宫实在佩服。” 皇后此言一出,夜长枫和夜蓁蓁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 这西武皇后是怎么回事! 在西武宗室朝臣和北齐面前,竟是如此不给他们东陵面子! 这说的虽是太后,可明显也在暗示哦不,是明示他们东陵皇室冷血无情,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么! “皇后殿下,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别提区区长公主殿下。”夜长枫虽有私心,但事关东陵皇室威严,他作为东陵皇室的一员,自然要维护。 他站起身,扬声道:“昭璟长公主在东陵本就是仅次于陛下的存在,而陛下又一向敬重昭璟殿下,给了她遇君不跪等诸多殊荣。是昭璟殿下自己有了野心,做下了谋逆江山,动摇社稷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我东陵陛下和太后,一切以江山社稷为重,实乃大义,我东陵百姓无一不敬服太后所举。皇后殿下此言,实在有失偏颇。”夜长枫正色道。 皇后轻笑,俱是嘲讽之意:“昭璟长公主曾是东陵储君,为着东陵开疆拓土,稳定江山社稷立下赫赫功劳,就连如今东陵陛下的皇位都是昭璟长乐公主拱手相让,她享受的尊荣皆是理所应当。怎么听东陵睿王此言,昭璟长公主所得到的一切,是东陵陛下所赐”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究竟是否是昭璟长公主有野心意图谋反,还是旁的什么,东陵睿王想是比本宫更清楚。” 这场上的气氛瞬间就冷凝了下来。 要说皇后之前的那番话,只是让夜长枫和夜蓁蓁变了脸色,可皇后这番话下来,让西武朝臣听着都不禁冒冷汗。 这皇后娘娘是魔怔了,当着别国皇室的面说他们的新帝卸磨杀驴,残害忠良。 虽然他们这些朝臣也是这么猜测的,但哪个会在这种场合说出来,这不是肆意挑起两国纷争么。 西武朝臣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高台的皇后,一下子就被她给发现了,凉飕飕的目光扫了下来,让他们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把脖子缩了一缩。 算了,算了,皇后娘娘尚在闺中时脾气就是出了名的不好,她再这么闹下去,陛下肯定也站出来管的,他们做臣子的,就不要出头了。 “皇后!”西武帝此刻就是想装聋作哑地听不懂也不行了:“你不擅喝酒就不要喝了,喝多了就爱胡言乱语!” 西武帝亦是站了起来,上前扶住皇后,并冷声吩咐道:“皇后喝醉了,来人,将她送回凤仪宫歇息。” 皇后定定地看着西武帝,眼神清明,哪里半分醉意,片刻,她就笑了,一挥袖袍,冷笑一声:“本宫自己会走。” 夜姝凰在旁一直沉默地没有说话,听着皇后方才的话,她心里真的是有些复杂。 没想到,这一番维护她以及质问东陵新帝夜长奚所作所为的话,竟是从一个异国皇后嘴里说出来。 她的亲生母亲厌恶于她,她亲手教导的弟弟忌惮于她,她的妹妹嫉妒于她。 他们都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她除之后快。 或许,是她经历了太多,也或许是她本就清冷无情,她对那些人,那些事,包括她的母亲,早就不在意了。 可不在意并不代表着要放过他们。 她啊,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那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夜姝凰低垂着眼眸,心里亦是起了淡淡的疑惑。 她在东陵时,与西武皇后并没有过任何联系,今日,她为何在这如此庄重严肃的场合,不惜得罪东陵来替她说话 夜姝凰不由得抬眸看向正要离开的皇后,而皇后刚巧和她的目光对上,顿时少了几分凌厉冰冷,给了她一些安抚的笑意,并摇了摇头。 夜姝凰顿时就明白了皇后的意思,这是让她不要冲动。 她心里似有暖流涌动,暖暖的,很温馨,这种感觉,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她不由得站起身来,目送着皇后的离开。 西武帝看着皇后离去的背影,眼底微沉,又看了一眼夜姝凰,大概是明白皇后今日的失态是为何了。 他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当即对着夜长枫说道:“皇后从来心善,大概是贵国昭璟长公主与朕和皇后的女儿长乐同名,年岁亦是正值芳华,这让皇后起了恻隐之心,又多喝了点酒,这才说了这些不恰当的话。” “朕敬睿王和荣清公主一杯,算是赔罪,望两位不要怪罪。” 说着,便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夜长枫和夜蓁蓁对视一眼,表情还是难看。 西武皇后如此羞辱他们东陵皇室,被西武帝一句恻隐之心和喝多了酒就打发了。 见鬼的恻隐之心,西武皇后根本没见过夜姝凰,就因为夜姝凰和她女儿同名,又年纪轻轻就死了,就有了恻隐之心 这不是太荒唐了么。 还有喝多了 这就更荒唐了,从宴会开始到现在,皇后就只喝了两杯酒,会喝多 这不是把他们当傻子么! 可一国君王给他们敬酒,又是长辈,他们能不喝么 最重要的是,这次是他们东陵有求于西武,他们除了服软,还能做什么呢。 夜长枫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的自然一点,他举起酒杯,恭声道:“陛下严重了,皇后殿下性情中人,本王佩服,岂敢有怪罪之心。” 西武帝笑了,点了点头:“那便好。”然后又看向齐渊这边,说道:“实在是让太子见笑了。” 本来期待着两国能打起来,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的齐渊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到西武帝又叫了一声,他才立马道:“无妨,陛下严重了。” 羞辱 还以为东陵能多硬气一会呢,没想到这么没用,看来东陵没了昭璟长公主,当真是成了纸老虎了。 齐渊在心里想着。 夜姝凰此刻,终于是把目光放在了夜长枫和夜蓁蓁身上。 “东陵睿王和荣清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本宫在这,也敬二位一杯。” 她手拿着酒杯,坐在座位上,懒洋洋地举了起来,眼睛里有着玩味的笑意。 面色才刚刚缓和的这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脸色又同时难看起来。 这西武是故意来给他们难堪的。 先是皇后,现在就轮到公主了 长乐公主和他们是平辈,哪里有坐着敬酒的道理! 她坐着,他们站着,难道东陵就比西武矮一节么! 西武皇后也就罢了,就长乐公主那臭名昭着的名声,凭什么要让他们低头。 所以,夜长枫坐了下来,然后才拿起桌上的酒杯和夜蓁蓁一起回敬夜姝凰。 “长乐公主……” “请”字尚未说完,就听见“咣当”一声,夜姝凰满脸不痛快地摔了酒杯。 西武帝瞧着,头都大了,这这这……又是想做什么 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么! “长乐公主这是何意”纵然有再好的耐性,此刻也是忍不住了,夜长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夜姝凰冷笑一声,看着夜长枫:“东陵睿王这是瞧不起本宫” 就你这德行谁瞧得起 夜长枫在心里嘲讽,可面上不显,他皱眉道:“公主身份尊贵,本王岂会有瞧不起的意思。” “那方才本宫敬你酒时,你犹豫了,然后坐下后才肯饮那杯酒”夜姝凰一脸嚣张跋扈的模样。 夜长枫简直要气笑了,他反问:“公主方才不也是坐着与本王和皇妹敬酒的么” “本王还以为这是你们西武的礼仪习俗,可听到公主此番话,才得知原来不是。”夜长枫自以为占了上风,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嘲讽开口:“原来公主也知晓这个做法是极不对的。” 夜姝凰轻笑开口,丝毫不在意夜长枫的嘲讽:“本宫自然知晓,只是本宫觉得,以睿王和荣清公主的身份,实在不值得本宫起身,所以也就没起身了。” “公主是帝女,身份自然尊贵,可我与皇妹,亦是天家皇室中人,如何就不值得长乐公主您屈尊起一下身了。”夜长枫的脸色变得极寒,极冷。 他生平最厌恶有人拿他的身份和身世说事,这个长乐公主和夜姝凰一样该死! 夜姝凰站起身来,高昂着头,像一只高傲的孔雀,轻蔑而又讥讽地看着夜长枫的那个方向:“本宫是皇后亲女,是西武唯一的嫡公主,身份自然是比寻常公主亲王要尊贵。” 停顿片刻,又道:“本宫听闻,睿王虽曾经东陵先帝的皇长子,但你的生母却是宫女出身。本宫并非轻视宫女,可睿王你的生母却是靠爬床上位。” 说到这,夜姝凰扯了扯嘴角,更加讽刺了:“身份低贱也就罢了,还如此下贱,睿王你说说,你凭什么要本宫给你尊重。” 没等夜长枫开口再说话,夜姝凰将矛头转向了夜蓁蓁:“至于荣清公主你,本宫觉得,连睿王都不如了。若说睿王的生母是自甘下贱,私德有亏。那荣清公主的生母丽昭仪便是背主忘义,恩将仇报的小人了。荣清公主你承袭母志,甚至青出于蓝,如此卑劣下作,又凭什么和本宫平起平坐。” 夜蓁蓁脸色大变,端放在身前的手被攥得指关节发白。 她不知道这个和她素未蒙面的长乐公主会知道这么多,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在如此场合来为难和羞辱自己。 她和皇兄是一母同胞,长乐公主明着在说她,可也在说着皇兄! 夜长枫此刻气的嘴唇都在发抖,心里那股子火几欲要喷出来,可双手撑在桌子上,生生把怒火给压下去,看向夜姝凰,眼神恐怖地要杀人。 “本王不知公主是从哪听到的谣言,且不论是否真实可信,就算是真的,本王如今亦是东陵睿王,荣清亦是东陵的公主,代表的是东陵颜面。长乐公主却是在如此场合羞辱东陵,到底是何用意!” 看着夜长枫咬牙切齿质问的模样,夜姝凰微微冷笑,她不过是把当日他们羞辱她的话还了过来罢了。 这就坐不住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睿王,你误会本宫了。” 夜长枫一怔,她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这不是羞辱,而是实话实说。”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偏又带了些讥讽。 “你——”夜长枫再也忍受不了了,大步离开座位,对着西武帝冷声道:“都说远道是为客,西武陛下,本王想问一句,这便是你们西武的待客之道么!任由公主肆意污蔑侮辱我东陵皇室的声誉。” 夜蓁蓁对着西武帝行了一礼:“西武陛下,荣清不知哪里得罪过长乐公主,竟让长乐公主如此羞辱荣清,羞辱荣清和大皇兄事小,可荣清区区女儿身也知,西武如此作为,影响的是东陵和西武的两国邦交。” 声音还算是平静,可仔细听来,隐隐带着几分颤抖是被气的。 被西武朝臣们听来,顿时就觉得这荣清公主识大体啊,无故被人如此羞辱,还能克制住自己没掀桌子走人,反而想来和他们陛下讲道理。 啧啧啧,这样的公主他们怎么就没有呢。 大臣们不约而同地想着,可把那么一个识大体的公主和一国亲王气成那样,长乐公主也真是有本事啊。 西武帝头大啊,他看了一眼就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坐在那里的夜姝凰,十分的无奈。 再将目光转了回来,看着下面的两位,也不说废话了,直接就问道:“那睿王和荣清公主想要如何难道你们东陵想要因为这个和我西武翻脸” 翻脸 怎么可能! 如今南梁在东陵边境蠢蠢欲动,他们东陵再是如此狂妄,也不敢同时得罪两个国家。 此番来西武便是为了联姻来寻求联盟的。 羞辱 还以为东陵能多硬气一会呢,没想到这么没用,看来东陵没了昭璟长公主,当真是成了纸老虎了。 齐渊在心里想着。 夜姝凰此刻,终于是把目光放在了夜长枫和夜蓁蓁身上。 “东陵睿王和荣清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本宫在这,也敬二位一杯。” 她手拿着酒杯,坐在座位上,懒洋洋地举了起来,眼睛里有着玩味的笑意。 面色才刚刚缓和的这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脸色又同时难看起来。 这西武是故意来给他们难堪的。 先是皇后,现在就轮到公主了 长乐公主和他们是平辈,哪里有坐着敬酒的道理! 她坐着,他们站着,难道东陵就比西武矮一节么! 西武皇后也就罢了,就长乐公主那臭名昭着的名声,凭什么要让他们低头。 所以,夜长枫坐了下来,然后才拿起桌上的酒杯和夜蓁蓁一起回敬夜姝凰。 “长乐公主……” “请”字尚未说完,就听见“咣当”一声,夜姝凰满脸不痛快地摔了酒杯。 西武帝瞧着,头都大了,这这这……又是想做什么 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么! “长乐公主这是何意”纵然有再好的耐性,此刻也是忍不住了,夜长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夜姝凰冷笑一声,看着夜长枫:“东陵睿王这是瞧不起本宫” 就你这德行谁瞧得起 夜长枫在心里嘲讽,可面上不显,他皱眉道:“公主身份尊贵,本王岂会有瞧不起的意思。” “那方才本宫敬你酒时,你犹豫了,然后坐下后才肯饮那杯酒”夜姝凰一脸嚣张跋扈的模样。 夜长枫简直要气笑了,他反问:“公主方才不也是坐着与本王和皇妹敬酒的么” “本王还以为这是你们西武的礼仪习俗,可听到公主此番话,才得知原来不是。”夜长枫自以为占了上风,嘴角微微上扬,有些嘲讽开口:“原来公主也知晓这个做法是极不对的。” 夜姝凰轻笑开口,丝毫不在意夜长枫的嘲讽:“本宫自然知晓,只是本宫觉得,以睿王和荣清公主的身份,实在不值得本宫起身,所以也就没起身了。” “公主是帝女,身份自然尊贵,可我与皇妹,亦是天家皇室中人,如何就不值得长乐公主您屈尊起一下身了。”夜长枫的脸色变得极寒,极冷。 他生平最厌恶有人拿他的身份和身世说事,这个长乐公主和夜姝凰一样该死! 夜姝凰站起身来,高昂着头,像一只高傲的孔雀,轻蔑而又讥讽地看着夜长枫的那个方向:“本宫是皇后亲女,是西武唯一的嫡公主,身份自然是比寻常公主亲王要尊贵。” 停顿片刻,又道:“本宫听闻,睿王虽曾经东陵先帝的皇长子,但你的生母却是宫女出身。本宫并非轻视宫女,可睿王你的生母却是靠爬床上位。” 说到这,夜姝凰扯了扯嘴角,更加讽刺了:“身份低贱也就罢了,还如此下贱,睿王你说说,你凭什么要本宫给你尊重。” 没等夜长枫开口再说话,夜姝凰将矛头转向了夜蓁蓁:“至于荣清公主你,本宫觉得,连睿王都不如了。若说睿王的生母是自甘下贱,私德有亏。那荣清公主的生母丽昭仪便是背主忘义,恩将仇报的小人了。荣清公主你承袭母志,甚至青出于蓝,如此卑劣下作,又凭什么和本宫平起平坐。” 夜蓁蓁脸色大变,端放在身前的手被攥得指关节发白。 她不知道这个和她素未蒙面的长乐公主会知道这么多,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在如此场合来为难和羞辱自己。 她和皇兄是一母同胞,长乐公主明着在说她,可也在说着皇兄! 夜长枫此刻气的嘴唇都在发抖,心里那股子火几欲要喷出来,可双手撑在桌子上,生生把怒火给压下去,看向夜姝凰,眼神恐怖地要杀人。 “本王不知公主是从哪听到的谣言,且不论是否真实可信,就算是真的,本王如今亦是东陵睿王,荣清亦是东陵的公主,代表的是东陵颜面。长乐公主却是在如此场合羞辱东陵,到底是何用意!” 看着夜长枫咬牙切齿质问的模样,夜姝凰微微冷笑,她不过是把当日他们羞辱她的话还了过来罢了。 这就坐不住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睿王,你误会本宫了。” 夜长枫一怔,她这是什么意思。 “本宫这不是羞辱,而是实话实说。”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偏又带了些讥讽。 “你——”夜长枫再也忍受不了了,大步离开座位,对着西武帝冷声道:“都说远道是为客,西武陛下,本王想问一句,这便是你们西武的待客之道么!任由公主肆意污蔑侮辱我东陵皇室的声誉。” 夜蓁蓁对着西武帝行了一礼:“西武陛下,荣清不知哪里得罪过长乐公主,竟让长乐公主如此羞辱荣清,羞辱荣清和大皇兄事小,可荣清区区女儿身也知,西武如此作为,影响的是东陵和西武的两国邦交。” 声音还算是平静,可仔细听来,隐隐带着几分颤抖是被气的。 被西武朝臣们听来,顿时就觉得这荣清公主识大体啊,无故被人如此羞辱,还能克制住自己没掀桌子走人,反而想来和他们陛下讲道理。 啧啧啧,这样的公主他们怎么就没有呢。 大臣们不约而同地想着,可把那么一个识大体的公主和一国亲王气成那样,长乐公主也真是有本事啊。 西武帝头大啊,他看了一眼就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坐在那里的夜姝凰,十分的无奈。 再将目光转了回来,看着下面的两位,也不说废话了,直接就问道:“那睿王和荣清公主想要如何难道你们东陵想要因为这个和我西武翻脸” 翻脸 怎么可能! 如今南梁在东陵边境蠢蠢欲动,他们东陵再是如此狂妄,也不敢同时得罪两个国家。 此番来西武便是为了联姻来寻求联盟的。 求娶 夜长枫脸黑的都要滴下墨了。 西武便是打量着他们东陵不敢翻脸,所以三番两次来羞辱他们。 当真是卑鄙! 夜长枫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西武帝,一字一顿道:“本王携皇妹来西武,是本着维护两国友好关系,怎会因这些小事来和西武翻脸。” 他看了一眼夜姝凰,却又瞧见她那挑衅得意的眼神,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蹭蹭往上涨。 夜长枫咬牙道:“只是,长乐公主肆意羞辱我东陵,西武陛下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理么” 夜姝凰勾唇,有些讽刺地笑了,这夜长枫也就这些本事了。 既然形势不如别人,又选择了向西武服软,那就彻底一点,她不过一个挑衅,他就又忍不住了。 通过西武帝向她发难还是说通过这个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她是西武帝最宠爱的公主,就连这种严肃庄重的场合,她一句想来就来了。 而今夜,她不过是随心所欲说了几句话,从前比这荒唐十倍的事都做了,也没怎么样,还能指望西武帝怎么责罚她 况且,西武长乐公主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名声天下皆知,能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东陵睿王没做好准备怪得了谁 想到这,夜姝凰倒是感谢原主留的这些名声,让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这些事,让旁人也不会怀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西武帝要是再不管夜姝凰,就有些说不出去了,他看向夜姝凰,呵斥道:“长乐,你怎么回事睿王和荣清公主不远万里而来,这是客人,你怎么能让他们如此下不了台” “扑哧”一声,站在夜姝凰身后的蓝珍忍不住笑了。 这西武陛下真是,这番呵斥殿下的话,还不如不呵斥。 呵斥殿下让夜长枫和夜蓁蓁下不了台,这不就是暗示了殿下那番话其实是真的么。 啧啧啧,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东陵留。 呸,活该! 夜姝凰听着,心里也是想笑,但她能忍住。 她对着高台的西武帝行了一礼,随即道:“儿臣知错。” “东陵昭璟长公主与儿臣同名同姓,虽然从未和她相见过,但儿臣一直觉得和她有缘分,今日突闻昭璟长公主竟落得如此悲惨下场,心里一时不忿,这才迁怒于东陵睿王和公主,说了这些话,实乃无心之举,请父皇恕罪。” “罢了,念长乐你也是一时冲动,就罚你禁足公主府半月,给朕好好反省!”西武帝摆了摆手。 “是,儿臣遵旨。” 先是皇后,然后是长乐公主,这对母女,算是大闹了这场宴会,都被陛下轻飘飘地带去了。 唉,陛下对皇后娘娘和长乐公主当真是纵容。 看着西武帝这根本不算惩罚的惩罚,夜长枫气的牙齿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可他必须要将火压下去。 他动作十分僵硬地行了一礼:“西武陛下英明。” 西武帝好心情地点了点头,接受了夜长枫这番称赞:“应该的,两位请坐。” 待到夜长枫和夜蓁蓁重新坐回了座位,西武帝才开始介绍自己的儿子了。 皇长子怀王夜恒霄被禁足在怀王府尚且不提了,然后就是皇二子定王夜恒域。 夜姝凰将目光放在了夜恒域身上,眼眸中带了一些深意。 这宴会上已经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了,可他始终在自己座位上端坐着,要么饮酒,要么观望,神色从未发生任何变化。 他的容貌峻冷非凡,或许是常年待在军营,有股凛冽的气息笼罩在周身,带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魄力和杀伐气息。 至于皇三子安王夜恒锋,他的相貌普通,气质也不出众,若不是一身亲王朝服穿在身上,说他只是个民间的一个庶民也丝毫不维和。 最后是皇五子夜恒祁,虽然和夜姝凰同岁,年龄不大,还未封王,但也算是稳重,始终安安静静,不同于夜恒域的沉稳如泰山,让人感受到刚毅之气,他的沉稳是平静如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夜姝凰看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看来,这西武皇室里的四个皇子中,那个为试探父皇对镇西王府的态度,而直接在宁翌辰马车上做手脚,迫不及待想要和东陵公主联姻的皇长兄是最单纯的一个了。 唯一一个把野心放在脸上且不自知,还沾沾自喜。 西武皇子们纷纷和夜长枫,夜蓁蓁,以及齐渊行完礼后,西武这才问起了正事。 “北齐太子和东陵睿王,荣清公主不远万里前来西武,朕自然高兴,可不知两位还有何要事” 齐渊站起身来,对着上座的西武帝,笑道:“本宫是带着父皇的旨意,前来与西武联姻,以固两国友好关系。” 奉北齐帝旨意 齐渊是北齐东宫储君,皇后嫡子,身份尊崇。北齐帝软弱无能,外戚专权,齐渊有母族支持,早已权倾北齐。 如今齐渊却想与西武联姻,怕是动了将北齐帝彻底取而代之的心思。 “哦联姻”西武帝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不知太子想要娶我西武哪个公主” 夜姝凰失笑,有些佩服父皇这装傻充愣的态度。 西武帝本就只有三个女儿,皇四女端仪公主夜芳菲去年出嫁了。皇六女长乐公主,也就是夜姝凰自己,已经成亲过一次了,要是北齐要点脸,就不会打她的主意。 如今就只剩下皇七女端柔公主夜惜晚了,也只能是她了。 所以西武帝这问的根本已经就是废话了。 齐渊当即道:“本宫听闻西武端柔公主惜晚国色天香,蕙质兰心,本宫倾慕已久,愿迎惜晚为妃,永修两国百年之合。” “太子的心意,朕知晓了,请坐。”西武帝笑了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看向夜长枫:“不知睿王所来何事,是否也是要来求娶我西武公主” 夜长枫一噎,只觉得西武帝在讽刺自己。 齐渊都已经要求娶了端柔公主,这西武皇室也没有合适公主了,难道要他说,他要求娶长乐公主 求娶 夜长枫脸黑的都要滴下墨了。 西武便是打量着他们东陵不敢翻脸,所以三番两次来羞辱他们。 当真是卑鄙! 夜长枫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西武帝,一字一顿道:“本王携皇妹来西武,是本着维护两国友好关系,怎会因这些小事来和西武翻脸。” 他看了一眼夜姝凰,却又瞧见她那挑衅得意的眼神,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蹭蹭往上涨。 夜长枫咬牙道:“只是,长乐公主肆意羞辱我东陵,西武陛下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理么” 夜姝凰勾唇,有些讽刺地笑了,这夜长枫也就这些本事了。 既然形势不如别人,又选择了向西武服软,那就彻底一点,她不过一个挑衅,他就又忍不住了。 通过西武帝向她发难还是说通过这个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她是西武帝最宠爱的公主,就连这种严肃庄重的场合,她一句想来就来了。 而今夜,她不过是随心所欲说了几句话,从前比这荒唐十倍的事都做了,也没怎么样,还能指望西武帝怎么责罚她 况且,西武长乐公主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名声天下皆知,能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东陵睿王没做好准备怪得了谁 想到这,夜姝凰倒是感谢原主留的这些名声,让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这些事,让旁人也不会怀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西武帝要是再不管夜姝凰,就有些说不出去了,他看向夜姝凰,呵斥道:“长乐,你怎么回事睿王和荣清公主不远万里而来,这是客人,你怎么能让他们如此下不了台” “扑哧”一声,站在夜姝凰身后的蓝珍忍不住笑了。 这西武陛下真是,这番呵斥殿下的话,还不如不呵斥。 呵斥殿下让夜长枫和夜蓁蓁下不了台,这不就是暗示了殿下那番话其实是真的么。 啧啧啧,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东陵留。 呸,活该! 夜姝凰听着,心里也是想笑,但她能忍住。 她对着高台的西武帝行了一礼,随即道:“儿臣知错。” “东陵昭璟长公主与儿臣同名同姓,虽然从未和她相见过,但儿臣一直觉得和她有缘分,今日突闻昭璟长公主竟落得如此悲惨下场,心里一时不忿,这才迁怒于东陵睿王和公主,说了这些话,实乃无心之举,请父皇恕罪。” “罢了,念长乐你也是一时冲动,就罚你禁足公主府半月,给朕好好反省!”西武帝摆了摆手。 “是,儿臣遵旨。” 先是皇后,然后是长乐公主,这对母女,算是大闹了这场宴会,都被陛下轻飘飘地带去了。 唉,陛下对皇后娘娘和长乐公主当真是纵容。 看着西武帝这根本不算惩罚的惩罚,夜长枫气的牙齿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可他必须要将火压下去。 他动作十分僵硬地行了一礼:“西武陛下英明。” 西武帝好心情地点了点头,接受了夜长枫这番称赞:“应该的,两位请坐。” 待到夜长枫和夜蓁蓁重新坐回了座位,西武帝才开始介绍自己的儿子了。 皇长子怀王夜恒霄被禁足在怀王府尚且不提了,然后就是皇二子定王夜恒域。 夜姝凰将目光放在了夜恒域身上,眼眸中带了一些深意。 这宴会上已经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了,可他始终在自己座位上端坐着,要么饮酒,要么观望,神色从未发生任何变化。 他的容貌峻冷非凡,或许是常年待在军营,有股凛冽的气息笼罩在周身,带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魄力和杀伐气息。 至于皇三子安王夜恒锋,他的相貌普通,气质也不出众,若不是一身亲王朝服穿在身上,说他只是个民间的一个庶民也丝毫不维和。 最后是皇五子夜恒祁,虽然和夜姝凰同岁,年龄不大,还未封王,但也算是稳重,始终安安静静,不同于夜恒域的沉稳如泰山,让人感受到刚毅之气,他的沉稳是平静如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夜姝凰看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看来,这西武皇室里的四个皇子中,那个为试探父皇对镇西王府的态度,而直接在宁翌辰马车上做手脚,迫不及待想要和东陵公主联姻的皇长兄是最单纯的一个了。 唯一一个把野心放在脸上且不自知,还沾沾自喜。 西武皇子们纷纷和夜长枫,夜蓁蓁,以及齐渊行完礼后,西武这才问起了正事。 “北齐太子和东陵睿王,荣清公主不远万里前来西武,朕自然高兴,可不知两位还有何要事” 齐渊站起身来,对着上座的西武帝,笑道:“本宫是带着父皇的旨意,前来与西武联姻,以固两国友好关系。” 奉北齐帝旨意 齐渊是北齐东宫储君,皇后嫡子,身份尊崇。北齐帝软弱无能,外戚专权,齐渊有母族支持,早已权倾北齐。 如今齐渊却想与西武联姻,怕是动了将北齐帝彻底取而代之的心思。 “哦联姻”西武帝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不知太子想要娶我西武哪个公主” 夜姝凰失笑,有些佩服父皇这装傻充愣的态度。 西武帝本就只有三个女儿,皇四女端仪公主夜芳菲去年出嫁了。皇六女长乐公主,也就是夜姝凰自己,已经成亲过一次了,要是北齐要点脸,就不会打她的主意。 如今就只剩下皇七女端柔公主夜惜晚了,也只能是她了。 所以西武帝这问的根本已经就是废话了。 齐渊当即道:“本宫听闻西武端柔公主惜晚国色天香,蕙质兰心,本宫倾慕已久,愿迎惜晚为妃,永修两国百年之合。” “太子的心意,朕知晓了,请坐。”西武帝笑了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看向夜长枫:“不知睿王所来何事,是否也是要来求娶我西武公主” 夜长枫一噎,只觉得西武帝在讽刺自己。 齐渊都已经要求娶了端柔公主,这西武皇室也没有合适公主了,难道要他说,他要求娶长乐公主 求娶 夜长枫脸黑的都要滴下墨了。 西武便是打量着他们东陵不敢翻脸,所以三番两次来羞辱他们。 当真是卑鄙! 夜长枫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西武帝,一字一顿道:“本王携皇妹来西武,是本着维护两国友好关系,怎会因这些小事来和西武翻脸。” 他看了一眼夜姝凰,却又瞧见她那挑衅得意的眼神,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又蹭蹭往上涨。 夜长枫咬牙道:“只是,长乐公主肆意羞辱我东陵,西武陛下难道就这么坐视不理么” 夜姝凰勾唇,有些讽刺地笑了,这夜长枫也就这些本事了。 既然形势不如别人,又选择了向西武服软,那就彻底一点,她不过一个挑衅,他就又忍不住了。 通过西武帝向她发难还是说通过这个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她是西武帝最宠爱的公主,就连这种严肃庄重的场合,她一句想来就来了。 而今夜,她不过是随心所欲说了几句话,从前比这荒唐十倍的事都做了,也没怎么样,还能指望西武帝怎么责罚她 况且,西武长乐公主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名声天下皆知,能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东陵睿王没做好准备怪得了谁 想到这,夜姝凰倒是感谢原主留的这些名声,让她可以无所顾忌地做这些事,让旁人也不会怀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西武帝要是再不管夜姝凰,就有些说不出去了,他看向夜姝凰,呵斥道:“长乐,你怎么回事睿王和荣清公主不远万里而来,这是客人,你怎么能让他们如此下不了台” “扑哧”一声,站在夜姝凰身后的蓝珍忍不住笑了。 这西武陛下真是,这番呵斥殿下的话,还不如不呵斥。 呵斥殿下让夜长枫和夜蓁蓁下不了台,这不就是暗示了殿下那番话其实是真的么。 啧啧啧,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东陵留。 呸,活该! 夜姝凰听着,心里也是想笑,但她能忍住。 她对着高台的西武帝行了一礼,随即道:“儿臣知错。” “东陵昭璟长公主与儿臣同名同姓,虽然从未和她相见过,但儿臣一直觉得和她有缘分,今日突闻昭璟长公主竟落得如此悲惨下场,心里一时不忿,这才迁怒于东陵睿王和公主,说了这些话,实乃无心之举,请父皇恕罪。” “罢了,念长乐你也是一时冲动,就罚你禁足公主府半月,给朕好好反省!”西武帝摆了摆手。 “是,儿臣遵旨。” 先是皇后,然后是长乐公主,这对母女,算是大闹了这场宴会,都被陛下轻飘飘地带去了。 唉,陛下对皇后娘娘和长乐公主当真是纵容。 看着西武帝这根本不算惩罚的惩罚,夜长枫气的牙齿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可他必须要将火压下去。 他动作十分僵硬地行了一礼:“西武陛下英明。” 西武帝好心情地点了点头,接受了夜长枫这番称赞:“应该的,两位请坐。” 待到夜长枫和夜蓁蓁重新坐回了座位,西武帝才开始介绍自己的儿子了。 皇长子怀王夜恒霄被禁足在怀王府尚且不提了,然后就是皇二子定王夜恒域。 夜姝凰将目光放在了夜恒域身上,眼眸中带了一些深意。 这宴会上已经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了,可他始终在自己座位上端坐着,要么饮酒,要么观望,神色从未发生任何变化。 他的容貌峻冷非凡,或许是常年待在军营,有股凛冽的气息笼罩在周身,带给人一种无坚不摧的魄力和杀伐气息。 至于皇三子安王夜恒锋,他的相貌普通,气质也不出众,若不是一身亲王朝服穿在身上,说他只是个民间的一个庶民也丝毫不维和。 最后是皇五子夜恒祁,虽然和夜姝凰同岁,年龄不大,还未封王,但也算是稳重,始终安安静静,不同于夜恒域的沉稳如泰山,让人感受到刚毅之气,他的沉稳是平静如水,掀不起一丝波澜。 夜姝凰看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看来,这西武皇室里的四个皇子中,那个为试探父皇对镇西王府的态度,而直接在宁翌辰马车上做手脚,迫不及待想要和东陵公主联姻的皇长兄是最单纯的一个了。 唯一一个把野心放在脸上且不自知,还沾沾自喜。 西武皇子们纷纷和夜长枫,夜蓁蓁,以及齐渊行完礼后,西武这才问起了正事。 “北齐太子和东陵睿王,荣清公主不远万里前来西武,朕自然高兴,可不知两位还有何要事” 齐渊站起身来,对着上座的西武帝,笑道:“本宫是带着父皇的旨意,前来与西武联姻,以固两国友好关系。” 奉北齐帝旨意 齐渊是北齐东宫储君,皇后嫡子,身份尊崇。北齐帝软弱无能,外戚专权,齐渊有母族支持,早已权倾北齐。 如今齐渊却想与西武联姻,怕是动了将北齐帝彻底取而代之的心思。 “哦联姻”西武帝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不知太子想要娶我西武哪个公主” 夜姝凰失笑,有些佩服父皇这装傻充愣的态度。 西武帝本就只有三个女儿,皇四女端仪公主夜芳菲去年出嫁了。皇六女长乐公主,也就是夜姝凰自己,已经成亲过一次了,要是北齐要点脸,就不会打她的主意。 如今就只剩下皇七女端柔公主夜惜晚了,也只能是她了。 所以西武帝这问的根本已经就是废话了。 齐渊当即道:“本宫听闻西武端柔公主惜晚国色天香,蕙质兰心,本宫倾慕已久,愿迎惜晚为妃,永修两国百年之合。” “太子的心意,朕知晓了,请坐。”西武帝笑了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他看向夜长枫:“不知睿王所来何事,是否也是要来求娶我西武公主” 夜长枫一噎,只觉得西武帝在讽刺自己。 齐渊都已经要求娶了端柔公主,这西武皇室也没有合适公主了,难道要他说,他要求娶长乐公主 高兴? “既然北齐太子倾慕端柔公主,君子不夺人所爱。更何况,本本王这次来,并非是要求娶西武公主,而是为了皇妹的终身大事。” “是为了荣清公主的终身大事啊,那不知荣清公主看上本宫的哪位皇兄”夜姝凰笑眯眯地开口问道,语气随意而又温和,仿佛是忘了方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 “咳咳咳……”西武帝咳嗽了一声想要提醒自家女儿,能不能不要把联姻这种大事说的像是挑选大白菜那样随意。 夜蓁蓁一噎,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和皇兄们虽都属意夜恒霄,因为他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皇子,但总不能就让她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不然就显得她太狂妄和不把西武放在眼里了,毕竟如今是他们有求于西武。 在心里思索片刻,夜蓁蓁才对着夜姝凰行了一礼,也不拿乔,垂眸柔声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荣清一切听从母后皇兄的吩咐。西武皇子们皆是人中龙凤,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荣清高攀,荣清岂敢有挑选之意,长乐姐姐说笑了。” “好一番装模作样,真是恶心。”蓝珍看着,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瞧着夜蓁蓁如今这端庄温婉的样子,要不是知晓当初夜蓁蓁和兰轻彦私定终生,两人携手给殿下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她都快要相信夜蓁蓁这番话了。 “希望荣清公主能够说到做到。”夜姝凰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 许是夜姝凰这句话太过漫不经心,不符合她方才嚣张跋扈的气质,夜蓁蓁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夜姝凰,微微一怔。 本该是极不规矩雅观的动作,可由她做起来,却是如此随性自然,又带着一股皇家带来的矜贵和高不可攀。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气质,让夜蓁蓁觉得有些熟悉。 夜姝凰察觉到了夜蓁蓁带有打量的眼神,当即和夜蓁蓁对视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夜蓁蓁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一慌,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夜姝凰,手心里全是汗,心也不禁加快了许多。 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对长乐公主这个草包有畏惧之心! 对,一定是错觉! 是她初来西武,一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 夜蓁蓁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夜姝凰看着低下头的夜蓁蓁,嗤笑一声,还是老样子啊,哪怕是华服加身,却依旧改不了骨子里那股子自卑轻贱。 自卑轻贱倒也没什么,偏偏还恶毒自私,心比天高,又有谁知晓她那乖顺温婉的皮囊之下,是有着怎样的贪婪欲望。 “睿王和荣清公主的来意,朕也知晓了,请坐。”西武帝摆了摆手,沉声说道:“只是这联姻之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且容朕思虑几日。” 齐渊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应当。” 夜长枫亦是道:“本王静候着西武陛下的答复。” 接下来就没什么重要的事了,这宴会上的气氛也和缓了许多。 瞧着父皇话里的意思,此番联姻之事十有八九了。 若是他对北齐和东陵提出的联姻不满,他便不会说思虑几日,当即便会拒绝的。 如今东陵边境有南梁虎视眈眈,情势不容乐观,急需要获得西武的支持,联姻便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西武这姻也不是白联的,自然要从东陵捞些好处。 而这些,便是父皇要考虑的事了。 至于北齐,不用说了,那必然是极有野心的。 想必父皇心里也是清楚,可他偏偏对与北齐联姻之事没有排斥之心,看来,心里也是有考量的。 就在夜姝凰蹙眉思索时,隐隐察觉到有人在打量着自己。 她抬眸一瞥,就和镇西王的目光对上,这次轮到镇西王尴尬了,他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然后很不自然地挪开目光。 这丫头,可真敏锐! 而且一张嘴那么会说,谁也不放在眼里,若是以后真的嫁入镇西王府,那不是把那臭小子拿捏的死死的。 想到这,镇西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很是愁闷。 儿子大了不由爹啊,世间女子千千万,怎么他家小子就偏偏在一棵树上吊死。 夜姝凰看着镇西王一脸别扭的样子,有些好笑,可想到了宁翌辰,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按照他的性子,不该没来啊。 她招呼来蓝珍,低声吩咐道:“你去一趟镇西王府,去查查章怀世子今日为何缺席这宴会。” 蓝珍表情变得要笑不笑:“殿下,您和这章怀世子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这么关注他属下注意到,您已经往镇西王旁边那位置看了许多次了。” 夜姝凰瞪了一眼蓝珍:“这不是你关心的事,快去。” “好,属下去了。”蓝珍笑眯眯地应了,反正她大概是已经明白了,前不久,她可是亲眼看见章怀世子抱着自家殿下回的公主府。 要说殿下和章怀世子之间没有关系,无论如何她也是不相信的。 这场宴会就这么朴实无华地过去了。 夜深 西武帝来了凤仪宫,皇后坐在寝殿里,只点了几根蜡烛,很是昏暗,照在皇后脸上,全是阴影。 西武帝皱眉,走了进去,问:“怎么不多点几根蜡烛” 皇后抬眸看了一眼西武帝,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陛下今日心情很好” 西武帝一愣,随即笑了笑:“皇后怎么这么问” 皇后勾了勾唇:“陛下不是一样只有心情好时,才会来凤仪宫么。” “陛下不妨猜一猜,臣妾今日高不高兴” 西武帝蹙眉,想了一会,然后试探性地回答:“皇后今日是高兴” 毕竟在那么多人面前,彻彻底底地讽刺了东陵太后魏容华一番,也算是给自己出了气,应该会高兴。 西武帝就是这么想的。 “高兴”皇后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站起了身,看着西武帝,却是满眼的讽刺:“夜景昊,你我夫妻这么些年,你连我心中所想所怨都不知晓,你竟然觉得我是高兴” 高兴? “既然北齐太子倾慕端柔公主,君子不夺人所爱。更何况,本本王这次来,并非是要求娶西武公主,而是为了皇妹的终身大事。” “是为了荣清公主的终身大事啊,那不知荣清公主看上本宫的哪位皇兄”夜姝凰笑眯眯地开口问道,语气随意而又温和,仿佛是忘了方才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 “咳咳咳……”西武帝咳嗽了一声想要提醒自家女儿,能不能不要把联姻这种大事说的像是挑选大白菜那样随意。 夜蓁蓁一噎,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和皇兄们虽都属意夜恒霄,因为他是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皇子,但总不能就让她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不然就显得她太狂妄和不把西武放在眼里了,毕竟如今是他们有求于西武。 在心里思索片刻,夜蓁蓁才对着夜姝凰行了一礼,也不拿乔,垂眸柔声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荣清一切听从母后皇兄的吩咐。西武皇子们皆是人中龙凤,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荣清高攀,荣清岂敢有挑选之意,长乐姐姐说笑了。” “好一番装模作样,真是恶心。”蓝珍看着,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瞧着夜蓁蓁如今这端庄温婉的样子,要不是知晓当初夜蓁蓁和兰轻彦私定终生,两人携手给殿下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她都快要相信夜蓁蓁这番话了。 “希望荣清公主能够说到做到。”夜姝凰慵懒地靠在了椅背上。 许是夜姝凰这句话太过漫不经心,不符合她方才嚣张跋扈的气质,夜蓁蓁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夜姝凰,微微一怔。 本该是极不规矩雅观的动作,可由她做起来,却是如此随性自然,又带着一股皇家带来的矜贵和高不可攀。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气质,让夜蓁蓁觉得有些熟悉。 夜姝凰察觉到了夜蓁蓁带有打量的眼神,当即和夜蓁蓁对视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夜蓁蓁被这样的眼神看得一慌,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夜姝凰,手心里全是汗,心也不禁加快了许多。 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对长乐公主这个草包有畏惧之心! 对,一定是错觉! 是她初来西武,一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 夜蓁蓁在心里不停地安慰着自己。 夜姝凰看着低下头的夜蓁蓁,嗤笑一声,还是老样子啊,哪怕是华服加身,却依旧改不了骨子里那股子自卑轻贱。 自卑轻贱倒也没什么,偏偏还恶毒自私,心比天高,又有谁知晓她那乖顺温婉的皮囊之下,是有着怎样的贪婪欲望。 “睿王和荣清公主的来意,朕也知晓了,请坐。”西武帝摆了摆手,沉声说道:“只是这联姻之事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且容朕思虑几日。” 齐渊笑着点了点头:“这是应当。” 夜长枫亦是道:“本王静候着西武陛下的答复。” 接下来就没什么重要的事了,这宴会上的气氛也和缓了许多。 瞧着父皇话里的意思,此番联姻之事十有八九了。 若是他对北齐和东陵提出的联姻不满,他便不会说思虑几日,当即便会拒绝的。 如今东陵边境有南梁虎视眈眈,情势不容乐观,急需要获得西武的支持,联姻便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西武这姻也不是白联的,自然要从东陵捞些好处。 而这些,便是父皇要考虑的事了。 至于北齐,不用说了,那必然是极有野心的。 想必父皇心里也是清楚,可他偏偏对与北齐联姻之事没有排斥之心,看来,心里也是有考量的。 就在夜姝凰蹙眉思索时,隐隐察觉到有人在打量着自己。 她抬眸一瞥,就和镇西王的目光对上,这次轮到镇西王尴尬了,他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然后很不自然地挪开目光。 这丫头,可真敏锐! 而且一张嘴那么会说,谁也不放在眼里,若是以后真的嫁入镇西王府,那不是把那臭小子拿捏的死死的。 想到这,镇西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很是愁闷。 儿子大了不由爹啊,世间女子千千万,怎么他家小子就偏偏在一棵树上吊死。 夜姝凰看着镇西王一脸别扭的样子,有些好笑,可想到了宁翌辰,不由得有些担忧起来。 按照他的性子,不该没来啊。 她招呼来蓝珍,低声吩咐道:“你去一趟镇西王府,去查查章怀世子今日为何缺席这宴会。” 蓝珍表情变得要笑不笑:“殿下,您和这章怀世子是什么关系啊,怎么这么关注他属下注意到,您已经往镇西王旁边那位置看了许多次了。” 夜姝凰瞪了一眼蓝珍:“这不是你关心的事,快去。” “好,属下去了。”蓝珍笑眯眯地应了,反正她大概是已经明白了,前不久,她可是亲眼看见章怀世子抱着自家殿下回的公主府。 要说殿下和章怀世子之间没有关系,无论如何她也是不相信的。 这场宴会就这么朴实无华地过去了。 夜深 西武帝来了凤仪宫,皇后坐在寝殿里,只点了几根蜡烛,很是昏暗,照在皇后脸上,全是阴影。 西武帝皱眉,走了进去,问:“怎么不多点几根蜡烛” 皇后抬眸看了一眼西武帝,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陛下今日心情很好” 西武帝一愣,随即笑了笑:“皇后怎么这么问” 皇后勾了勾唇:“陛下不是一样只有心情好时,才会来凤仪宫么。” “陛下不妨猜一猜,臣妾今日高不高兴” 西武帝蹙眉,想了一会,然后试探性地回答:“皇后今日是高兴” 毕竟在那么多人面前,彻彻底底地讽刺了东陵太后魏容华一番,也算是给自己出了气,应该会高兴。 西武帝就是这么想的。 “高兴”皇后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站起了身,看着西武帝,却是满眼的讽刺:“夜景昊,你我夫妻这么些年,你连我心中所想所怨都不知晓,你竟然觉得我是高兴” 卑微 “你以为我是在意魏容华那个贱人么”皇后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她盯看着西武帝,眼睛里全是恨意:“你以为我在宴会上提起东陵昭璟长公主就只是为了羞辱魏容华和东陵皇室么”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心思,你还想妄图我原谅你,我告诉你夜景昊,只要我温璇樱活在这世上一日,我便不可能原谅你。” 西武帝此刻也怒了,他一把揽住皇后的双肩,眼睛在充血,他语气激动:“你有何难处,你心中的想法,你都从未和我说过,你让我如何才能知道你的心思!” “你时时刻刻防着我,冷着我,从不愿意与我多话,那你想让我如何做” “自凰儿生了一场大病,而你因为照顾凰儿太过劳累而小产过后,你就开始对我阴阳怪气,开始对我疏冷,我承认,这其中有我自己的原因。” “我不该因为去招待东陵帝后,而忽视了在一旁玩乐的凰儿,害的她跌进冰冷的湖面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又失去所有记忆,也连累你小产。” 西武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么些年了,我一直深陷在亏欠愧疚之中,我对不住你,想要祈求你的原谅。” 这番话,是如此的卑微,根本不像一个帝王能说出来的话。 皇后听着,神情穆然出现一丝恍惚和松动。 这些年,她将所有的一切都迁怒到毫不知情的西武帝身上,对他真的公平么 就在皇后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时,西武帝接下来一句话,犹如一桶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刚刚缓和的心。 西武帝道:“阿樱,这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了,那个孩子注定与我们无缘,而凰儿如今也平安长大了,你怎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呢” 皇后猛然一震,瞳孔缩大,她抬头望着西武帝,身子抖如筛糠。 他怎么会无辜呢! 这些都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和魏容华那个孽种,她的阿杳又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阿樱,你怎么了”西武帝吓坏了,连忙要去扶皇后。 皇后却一把推开了西武帝:“你滚开!不要碰我!” 西武帝完全懵了,他完全不知道皇后为何突然又变成这样。 他不死心,想要上前:“阿樱,你怎么了” “你不要叫我名字,我嫌恶心。”皇后冷笑,她环顾一下四周,将目光放在随风轻微摇晃的蜡烛之上。 她走过去,拿起烛台,对着西武帝道,眼神里没有一点感情,全是冰冷厌恶:“还请陛下离开凤仪宫。” “阿樱,我……” 没等西武帝说完,皇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接就将蜡油滴在自己手上,她冷漠道:“陛下还不走么” 西武帝看着,怒火在胸中翻腾,额头上青筋爆起,儒雅清俊的面容变得扭曲,他用手指着皇后,气得浑身发抖:“温璇樱,你别太过分!” 皇后轻笑,丝毫不在意西武帝的怒火,再次将烛台倾斜,滚烫的蜡油滴在手上,她只是微微蹙眉。 西武帝看着,既心痛,又怨恨,这么些年了,她还是如此绝情。 他绝望而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睛里似乎有了泪。 可他是帝王,绝不会将眼泪流下来。 “朕走!你无需再作贱自己!” 西武帝最终还是服软了,他不再看皇后,拂袖,转身便要离开。 “恭送陛下。”皇后微微欠身,恭声道。 西武帝背影一僵,他狠狠吸了一口气:“皇后早些歇息,等明日见到凰儿,也切勿让她看出端倪。” “这是自然,陛下放心。”皇后微笑着回答道。 她从来都知道如何去做一个好母亲,也太知道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毁掉一个人。 想到这,皇后有些讽刺地笑了,她出身将门,从来都不屑和厌恶那些不择手段的人,可没想到到最后,她也成为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 …… 夜姝凰回到公主府后不久,蓝珍就带回了消息。 “殿下,属下去查了,那个章怀世子确实是有要事外出去了,所以才没有去大朝宴,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事。” 夜姝凰蹙眉,总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最后她吩咐道:“那就找人盯着镇西王府,宁翌辰什么时候回来,就立刻告知我。” “哎呀,我的殿下,您也真是的,不过几日未见而已,您就这么念着啊。”蓝珍坏心眼地说道。 夜姝凰懒得理会蓝珍,看向红凝,道:“她和你联系了么” 红凝点头,当即道:“联系了,就看今晚了。” 夜姝凰笑笑:“好,今晚我去寻凤魇,你们就不必去了。” 无论红凝还是蓝珍,都不会是凤魇的对手,她俩去了,说不准凤魇还会使什么暗招,到时候又是麻烦。 蓝珍清楚幽异宫的诡计多端,也不逞强了,当即同意了:“属下遵令。” 红凝对夜姝凰的话一向言听计从,虽然她有点担心,但看到蓝珍毫不犹豫地遵命了,她也就没说要去保护夜姝凰的话了。 夜幕再次降临 夜姝凰只身来到了梨花巷,在一处普通的院落前停了下来,并未推门进去。 突然,大门突然打开,一股极强的吸力将她带了进去,然后大门又再次关上。 夜姝凰站定,打量了一下四周,眼神微凝。 周围都是穿着黑色衣衫的人,他们衣摆之处绽放着紫色的曼陀罗花,在这黑夜中尤如鬼魅。 “好久不见,小凰儿。” 一双漂亮的紫眸勾魂夺魄,凤魇一袭黑衣,却不觉静肃,隐隐透着几分魅惑。 夜姝凰看着为首的男子,微微勾唇,似嘲似讽:“好久不见,凤魇。” 在夜姝凰打量着凤魇的同时,凤魇也在看她。 单论容貌,如今的夜姝凰自然是更胜一筹,可让凤魇瞩目的,是夜姝凰如今气质的变化。 不同于从前的清冷凉薄,不近人情,如今的夜姝凰似乎多了分人间烟火味。 这个发现,让凤魇不禁蹙起了眉头。 卑微 “你以为我是在意魏容华那个贱人么”皇后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她盯看着西武帝,眼睛里全是恨意:“你以为我在宴会上提起东陵昭璟长公主就只是为了羞辱魏容华和东陵皇室么”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心思,你还想妄图我原谅你,我告诉你夜景昊,只要我温璇樱活在这世上一日,我便不可能原谅你。” 西武帝此刻也怒了,他一把揽住皇后的双肩,眼睛在充血,他语气激动:“你有何难处,你心中的想法,你都从未和我说过,你让我如何才能知道你的心思!” “你时时刻刻防着我,冷着我,从不愿意与我多话,那你想让我如何做” “自凰儿生了一场大病,而你因为照顾凰儿太过劳累而小产过后,你就开始对我阴阳怪气,开始对我疏冷,我承认,这其中有我自己的原因。” “我不该因为去招待东陵帝后,而忽视了在一旁玩乐的凰儿,害的她跌进冰冷的湖面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又失去所有记忆,也连累你小产。” 西武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么些年了,我一直深陷在亏欠愧疚之中,我对不住你,想要祈求你的原谅。” 这番话,是如此的卑微,根本不像一个帝王能说出来的话。 皇后听着,神情穆然出现一丝恍惚和松动。 这些年,她将所有的一切都迁怒到毫不知情的西武帝身上,对他真的公平么 就在皇后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时,西武帝接下来一句话,犹如一桶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刚刚缓和的心。 西武帝道:“阿樱,这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了,那个孩子注定与我们无缘,而凰儿如今也平安长大了,你怎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呢” 皇后猛然一震,瞳孔缩大,她抬头望着西武帝,身子抖如筛糠。 他怎么会无辜呢! 这些都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和魏容华那个孽种,她的阿杳又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阿樱,你怎么了”西武帝吓坏了,连忙要去扶皇后。 皇后却一把推开了西武帝:“你滚开!不要碰我!” 西武帝完全懵了,他完全不知道皇后为何突然又变成这样。 他不死心,想要上前:“阿樱,你怎么了” “你不要叫我名字,我嫌恶心。”皇后冷笑,她环顾一下四周,将目光放在随风轻微摇晃的蜡烛之上。 她走过去,拿起烛台,对着西武帝道,眼神里没有一点感情,全是冰冷厌恶:“还请陛下离开凤仪宫。” “阿樱,我……” 没等西武帝说完,皇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接就将蜡油滴在自己手上,她冷漠道:“陛下还不走么” 西武帝看着,怒火在胸中翻腾,额头上青筋爆起,儒雅清俊的面容变得扭曲,他用手指着皇后,气得浑身发抖:“温璇樱,你别太过分!” 皇后轻笑,丝毫不在意西武帝的怒火,再次将烛台倾斜,滚烫的蜡油滴在手上,她只是微微蹙眉。 西武帝看着,既心痛,又怨恨,这么些年了,她还是如此绝情。 他绝望而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睛里似乎有了泪。 可他是帝王,绝不会将眼泪流下来。 “朕走!你无需再作贱自己!” 西武帝最终还是服软了,他不再看皇后,拂袖,转身便要离开。 “恭送陛下。”皇后微微欠身,恭声道。 西武帝背影一僵,他狠狠吸了一口气:“皇后早些歇息,等明日见到凰儿,也切勿让她看出端倪。” “这是自然,陛下放心。”皇后微笑着回答道。 她从来都知道如何去做一个好母亲,也太知道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毁掉一个人。 想到这,皇后有些讽刺地笑了,她出身将门,从来都不屑和厌恶那些不择手段的人,可没想到到最后,她也成为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 …… 夜姝凰回到公主府后不久,蓝珍就带回了消息。 “殿下,属下去查了,那个章怀世子确实是有要事外出去了,所以才没有去大朝宴,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事。” 夜姝凰蹙眉,总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最后她吩咐道:“那就找人盯着镇西王府,宁翌辰什么时候回来,就立刻告知我。” “哎呀,我的殿下,您也真是的,不过几日未见而已,您就这么念着啊。”蓝珍坏心眼地说道。 夜姝凰懒得理会蓝珍,看向红凝,道:“她和你联系了么” 红凝点头,当即道:“联系了,就看今晚了。” 夜姝凰笑笑:“好,今晚我去寻凤魇,你们就不必去了。” 无论红凝还是蓝珍,都不会是凤魇的对手,她俩去了,说不准凤魇还会使什么暗招,到时候又是麻烦。 蓝珍清楚幽异宫的诡计多端,也不逞强了,当即同意了:“属下遵令。” 红凝对夜姝凰的话一向言听计从,虽然她有点担心,但看到蓝珍毫不犹豫地遵命了,她也就没说要去保护夜姝凰的话了。 夜幕再次降临 夜姝凰只身来到了梨花巷,在一处普通的院落前停了下来,并未推门进去。 突然,大门突然打开,一股极强的吸力将她带了进去,然后大门又再次关上。 夜姝凰站定,打量了一下四周,眼神微凝。 周围都是穿着黑色衣衫的人,他们衣摆之处绽放着紫色的曼陀罗花,在这黑夜中尤如鬼魅。 “好久不见,小凰儿。” 一双漂亮的紫眸勾魂夺魄,凤魇一袭黑衣,却不觉静肃,隐隐透着几分魅惑。 夜姝凰看着为首的男子,微微勾唇,似嘲似讽:“好久不见,凤魇。” 在夜姝凰打量着凤魇的同时,凤魇也在看她。 单论容貌,如今的夜姝凰自然是更胜一筹,可让凤魇瞩目的,是夜姝凰如今气质的变化。 不同于从前的清冷凉薄,不近人情,如今的夜姝凰似乎多了分人间烟火味。 这个发现,让凤魇不禁蹙起了眉头。 卑微 “你以为我是在意魏容华那个贱人么”皇后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她盯看着西武帝,眼睛里全是恨意:“你以为我在宴会上提起东陵昭璟长公主就只是为了羞辱魏容华和东陵皇室么” “你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心思,你还想妄图我原谅你,我告诉你夜景昊,只要我温璇樱活在这世上一日,我便不可能原谅你。” 西武帝此刻也怒了,他一把揽住皇后的双肩,眼睛在充血,他语气激动:“你有何难处,你心中的想法,你都从未和我说过,你让我如何才能知道你的心思!” “你时时刻刻防着我,冷着我,从不愿意与我多话,那你想让我如何做” “自凰儿生了一场大病,而你因为照顾凰儿太过劳累而小产过后,你就开始对我阴阳怪气,开始对我疏冷,我承认,这其中有我自己的原因。” “我不该因为去招待东陵帝后,而忽视了在一旁玩乐的凰儿,害的她跌进冰冷的湖面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又失去所有记忆,也连累你小产。” 西武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么些年了,我一直深陷在亏欠愧疚之中,我对不住你,想要祈求你的原谅。” 这番话,是如此的卑微,根本不像一个帝王能说出来的话。 皇后听着,神情穆然出现一丝恍惚和松动。 这些年,她将所有的一切都迁怒到毫不知情的西武帝身上,对他真的公平么 就在皇后陷入深深的迷茫之中时,西武帝接下来一句话,犹如一桶冷水,瞬间浇灭了她刚刚缓和的心。 西武帝道:“阿樱,这事已经过去了很久了,那个孩子注定与我们无缘,而凰儿如今也平安长大了,你怎么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呢” 皇后猛然一震,瞳孔缩大,她抬头望着西武帝,身子抖如筛糠。 他怎么会无辜呢! 这些都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和魏容华那个孽种,她的阿杳又怎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阿樱,你怎么了”西武帝吓坏了,连忙要去扶皇后。 皇后却一把推开了西武帝:“你滚开!不要碰我!” 西武帝完全懵了,他完全不知道皇后为何突然又变成这样。 他不死心,想要上前:“阿樱,你怎么了” “你不要叫我名字,我嫌恶心。”皇后冷笑,她环顾一下四周,将目光放在随风轻微摇晃的蜡烛之上。 她走过去,拿起烛台,对着西武帝道,眼神里没有一点感情,全是冰冷厌恶:“还请陛下离开凤仪宫。” “阿樱,我……” 没等西武帝说完,皇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直接就将蜡油滴在自己手上,她冷漠道:“陛下还不走么” 西武帝看着,怒火在胸中翻腾,额头上青筋爆起,儒雅清俊的面容变得扭曲,他用手指着皇后,气得浑身发抖:“温璇樱,你别太过分!” 皇后轻笑,丝毫不在意西武帝的怒火,再次将烛台倾斜,滚烫的蜡油滴在手上,她只是微微蹙眉。 西武帝看着,既心痛,又怨恨,这么些年了,她还是如此绝情。 他绝望而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睛里似乎有了泪。 可他是帝王,绝不会将眼泪流下来。 “朕走!你无需再作贱自己!” 西武帝最终还是服软了,他不再看皇后,拂袖,转身便要离开。 “恭送陛下。”皇后微微欠身,恭声道。 西武帝背影一僵,他狠狠吸了一口气:“皇后早些歇息,等明日见到凰儿,也切勿让她看出端倪。” “这是自然,陛下放心。”皇后微笑着回答道。 她从来都知道如何去做一个好母亲,也太知道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毁掉一个人。 想到这,皇后有些讽刺地笑了,她出身将门,从来都不屑和厌恶那些不择手段的人,可没想到到最后,她也成为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 …… 夜姝凰回到公主府后不久,蓝珍就带回了消息。 “殿下,属下去查了,那个章怀世子确实是有要事外出去了,所以才没有去大朝宴,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事。” 夜姝凰蹙眉,总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也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最后她吩咐道:“那就找人盯着镇西王府,宁翌辰什么时候回来,就立刻告知我。” “哎呀,我的殿下,您也真是的,不过几日未见而已,您就这么念着啊。”蓝珍坏心眼地说道。 夜姝凰懒得理会蓝珍,看向红凝,道:“她和你联系了么” 红凝点头,当即道:“联系了,就看今晚了。” 夜姝凰笑笑:“好,今晚我去寻凤魇,你们就不必去了。” 无论红凝还是蓝珍,都不会是凤魇的对手,她俩去了,说不准凤魇还会使什么暗招,到时候又是麻烦。 蓝珍清楚幽异宫的诡计多端,也不逞强了,当即同意了:“属下遵令。” 红凝对夜姝凰的话一向言听计从,虽然她有点担心,但看到蓝珍毫不犹豫地遵命了,她也就没说要去保护夜姝凰的话了。 夜幕再次降临 夜姝凰只身来到了梨花巷,在一处普通的院落前停了下来,并未推门进去。 突然,大门突然打开,一股极强的吸力将她带了进去,然后大门又再次关上。 夜姝凰站定,打量了一下四周,眼神微凝。 周围都是穿着黑色衣衫的人,他们衣摆之处绽放着紫色的曼陀罗花,在这黑夜中尤如鬼魅。 “好久不见,小凰儿。” 一双漂亮的紫眸勾魂夺魄,凤魇一袭黑衣,却不觉静肃,隐隐透着几分魅惑。 夜姝凰看着为首的男子,微微勾唇,似嘲似讽:“好久不见,凤魇。” 在夜姝凰打量着凤魇的同时,凤魇也在看她。 单论容貌,如今的夜姝凰自然是更胜一筹,可让凤魇瞩目的,是夜姝凰如今气质的变化。 不同于从前的清冷凉薄,不近人情,如今的夜姝凰似乎多了分人间烟火味。 这个发现,让凤魇不禁蹙起了眉头。 对持 “我还以为小凰儿你不会来的呢。” 夜姝凰轻笑:“怎么会呢凤少主手上还有本宫的把柄,本宫怎敢不来” 这话说的,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凤魇磨了磨牙,虽然夜姝凰说着妥协的话,可直觉却告诉他,她比从前更难对付了。 “珍宝阁里的人在哪”夜姝凰没有废话,直接就问了。 凤魇挑眉:“这么急做什么,还有一份大礼没送给你呢。” “什么” “诺,就在你旁边。”凤魇努了努嘴,玩味般开口。 夜姝凰往旁边一看,微微蹙眉,躺在地上的,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女尸。 她浑身是血,衣不蔽体,任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她双目睁的很大,显然是死不瞑目。 至于她的容貌,有些熟悉,夜姝凰眯了眯眼,想起来了,曾经是东陵长公主府的侍女。 “便是这丫头,背主求荣,便是她向小皇帝告密,说你在长公主府私藏兵器铠甲,意图谋反的。”凤魇紫眸里全是笑意:“夜姝凰你说,这算不算得上是大礼” 谁都知道夜长奚早就有了清算她的心了,这个侍女去告密就只是有个由头来查抄长公主府,连个棋子都算不上,凤魇竟然如此不辞辛劳把这侍女带来西武,然后跟她说,这是一份大礼 夜姝凰有些不理解凤魇的行为,但这不妨碍她对他依旧警惕:“礼本宫收了,本宫想要的人呢” “唉。”凤魇叹了一口气,似有些无奈:“和从前一样,你还是这么心急。” 这般说着,给了在旁一直沉默不言的黄幽一个眼神,黄幽点头示意,往屋里走去。 “夜姝凰,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想要救珍宝阁里的这些人,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夜姝凰淡淡问,似乎并不在意:“什么代价” “我要你,亲自去杀了宁翌辰。” 夜姝凰一愣,随即笑了,她一字一顿:“你做梦。” 如今她确定了,凤魇和宁翌辰绝对是有渊源的。 这样,也就好办了。 如此轻蔑不屑的话语一出,顿时让原本还言笑晏晏的凤魇立马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 他的双眼渐渐变得猩红,无尽的妖冶,声音也变得格外的沙哑低沉。 夜姝凰正视凤魇那猩红嗜血的目光,语气淡薄:“我说,你做梦。” “凤少主,上次黄幽应该把本宫的话告诉给了你,别说是珍宝阁里的人,就算是绿和,本宫的态度也是一样,你手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是本宫的软肋。” 夜姝凰语气凌厉了几分:“想威胁本宫,凤少主你不妨死了这条心。” 凤魇紧盯着夜姝凰,那张倾城无双的面上此刻是一片清冷之色。 在亲耳听到她冰冷甚至有些刻薄的话,竟然是笑了,猩红的眼眸退回原来的淡紫:“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此番来,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想来瞧瞧凤少主这些年来长进了多少。”夜姝凰勾唇,看向从屋子里出来的黄幽,有些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可此番看下来,本宫瞧着,凤少主依旧会成为本宫的手下败将。” 凤魇尚未反应过来夜姝凰的意思时,黄幽走了过来,当即跪地请罪:“少主恕罪,关押珍宝阁里的那些人的暗门不知被谁给打开了,如今里面的人全都不见了!” 如今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了呢。 凤魇冷笑一声,紫眸里煞气逼人,他一抬手,黄幽结结实实地又受了一巴掌。 “滚到一边去。”凤魇不耐烦道。 黄幽没有丝毫反抗,依旧恭敬道:“是。” “夜姝凰,你告诉我,绿和当日和你诀别,是否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凤魇眼眸微沉。 夜姝凰有些漫不经心:“本宫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 那次,绿和确实是存了和她诀别之心,珍宝阁的人全部被俘,也真真切切因她而起。 “本宫一直好奇,绿和因何会跟凤少主你做了交易。后来本宫便想通了,凤少主唯有拿本宫的事做筹码,才能威胁得到绿和。”夜姝凰淡淡笑了:“可本宫身上能有什么事做筹码呢,那便是此番重生之事了。” “本宫不知你是从哪得知本宫重生在了长乐公主身上,但你定是提前告知了绿和,所以绿和在见到本宫的那一刻更多的不是惊讶。” “至于凤少主为何告知绿和呢,想必就是为了能将珍宝阁里的人一网打尽,然后等本宫醒来后威胁本宫。” “重生这事,说的不好听便是借尸还魂,听着荒唐,可一旦传开,本宫便成了人人可诛的妖孽。凤少主拿着这个威胁绿和,虽然卑鄙,但确实好用。” 夜姝凰这一番解释的话下来,凤魇勾唇,心情竟是莫名好了许多:“可到最后,绿和还是背叛了我,想来,是不介意小凰儿你借尸还魂到长乐公主的事传开了。” “若是凤少主愿意的话,大可以传遍天下。”夜姝凰不甚在意:“不过本宫倒是觉得,这件事还没有让更多的人知晓,凤少主便会死于非命。” 听出了夜姝凰语气中的威胁,凤魇饶有兴致地开口:“你觉得,你能杀的了我” “凤少主不妨试试。”夜姝凰淡漠一笑。 东陵传言,幽异宫少主,弑父杀母,喜食人血,杀人如麻,是为穷凶极恶之人。 这传言虽然有些夸张,但还有一半是真实可信的。 她自己解决掉凤魇当然是不容易的,可这天下,想要他死的人何其之多,包括了他的父亲,有时,她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便可以让凤魇血本无亏。 他这是又被挑衅了啊。 凤魇眯了眯眼,突然紫眸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一道极强的内力就朝着夜姝凰身上袭去。 黄幽在一旁看着,瞳孔瞪大,吓得脸色顿白,有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惊慌。 若是昭璟殿下躲不过去,必死无疑! 就在此刻,另一道银白色的内力直接就对上了凤魇。 “轰隆”一声巨响,凤魇往后狠狠退了一步。 对持 “我还以为小凰儿你不会来的呢。” 夜姝凰轻笑:“怎么会呢凤少主手上还有本宫的把柄,本宫怎敢不来” 这话说的,他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凤魇磨了磨牙,虽然夜姝凰说着妥协的话,可直觉却告诉他,她比从前更难对付了。 “珍宝阁里的人在哪”夜姝凰没有废话,直接就问了。 凤魇挑眉:“这么急做什么,还有一份大礼没送给你呢。” “什么” “诺,就在你旁边。”凤魇努了努嘴,玩味般开口。 夜姝凰往旁边一看,微微蹙眉,躺在地上的,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女尸。 她浑身是血,衣不蔽体,任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她双目睁的很大,显然是死不瞑目。 至于她的容貌,有些熟悉,夜姝凰眯了眯眼,想起来了,曾经是东陵长公主府的侍女。 “便是这丫头,背主求荣,便是她向小皇帝告密,说你在长公主府私藏兵器铠甲,意图谋反的。”凤魇紫眸里全是笑意:“夜姝凰你说,这算不算得上是大礼” 谁都知道夜长奚早就有了清算她的心了,这个侍女去告密就只是有个由头来查抄长公主府,连个棋子都算不上,凤魇竟然如此不辞辛劳把这侍女带来西武,然后跟她说,这是一份大礼 夜姝凰有些不理解凤魇的行为,但这不妨碍她对他依旧警惕:“礼本宫收了,本宫想要的人呢” “唉。”凤魇叹了一口气,似有些无奈:“和从前一样,你还是这么心急。” 这般说着,给了在旁一直沉默不言的黄幽一个眼神,黄幽点头示意,往屋里走去。 “夜姝凰,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想要救珍宝阁里的这些人,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夜姝凰淡淡问,似乎并不在意:“什么代价” “我要你,亲自去杀了宁翌辰。” 夜姝凰一愣,随即笑了,她一字一顿:“你做梦。” 如今她确定了,凤魇和宁翌辰绝对是有渊源的。 这样,也就好办了。 如此轻蔑不屑的话语一出,顿时让原本还言笑晏晏的凤魇立马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 他的双眼渐渐变得猩红,无尽的妖冶,声音也变得格外的沙哑低沉。 夜姝凰正视凤魇那猩红嗜血的目光,语气淡薄:“我说,你做梦。” “凤少主,上次黄幽应该把本宫的话告诉给了你,别说是珍宝阁里的人,就算是绿和,本宫的态度也是一样,你手里的任何人,都不会是本宫的软肋。” 夜姝凰语气凌厉了几分:“想威胁本宫,凤少主你不妨死了这条心。” 凤魇紧盯着夜姝凰,那张倾城无双的面上此刻是一片清冷之色。 在亲耳听到她冰冷甚至有些刻薄的话,竟然是笑了,猩红的眼眸退回原来的淡紫:“既然这样的话,那你此番来,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想来瞧瞧凤少主这些年来长进了多少。”夜姝凰勾唇,看向从屋子里出来的黄幽,有些遗憾地叹息了一声:“可此番看下来,本宫瞧着,凤少主依旧会成为本宫的手下败将。” 凤魇尚未反应过来夜姝凰的意思时,黄幽走了过来,当即跪地请罪:“少主恕罪,关押珍宝阁里的那些人的暗门不知被谁给打开了,如今里面的人全都不见了!” 如今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了呢。 凤魇冷笑一声,紫眸里煞气逼人,他一抬手,黄幽结结实实地又受了一巴掌。 “滚到一边去。”凤魇不耐烦道。 黄幽没有丝毫反抗,依旧恭敬道:“是。” “夜姝凰,你告诉我,绿和当日和你诀别,是否是在你的计划之中。”凤魇眼眸微沉。 夜姝凰有些漫不经心:“本宫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 那次,绿和确实是存了和她诀别之心,珍宝阁的人全部被俘,也真真切切因她而起。 “本宫一直好奇,绿和因何会跟凤少主你做了交易。后来本宫便想通了,凤少主唯有拿本宫的事做筹码,才能威胁得到绿和。”夜姝凰淡淡笑了:“可本宫身上能有什么事做筹码呢,那便是此番重生之事了。” “本宫不知你是从哪得知本宫重生在了长乐公主身上,但你定是提前告知了绿和,所以绿和在见到本宫的那一刻更多的不是惊讶。” “至于凤少主为何告知绿和呢,想必就是为了能将珍宝阁里的人一网打尽,然后等本宫醒来后威胁本宫。” “重生这事,说的不好听便是借尸还魂,听着荒唐,可一旦传开,本宫便成了人人可诛的妖孽。凤少主拿着这个威胁绿和,虽然卑鄙,但确实好用。” 夜姝凰这一番解释的话下来,凤魇勾唇,心情竟是莫名好了许多:“可到最后,绿和还是背叛了我,想来,是不介意小凰儿你借尸还魂到长乐公主的事传开了。” “若是凤少主愿意的话,大可以传遍天下。”夜姝凰不甚在意:“不过本宫倒是觉得,这件事还没有让更多的人知晓,凤少主便会死于非命。” 听出了夜姝凰语气中的威胁,凤魇饶有兴致地开口:“你觉得,你能杀的了我” “凤少主不妨试试。”夜姝凰淡漠一笑。 东陵传言,幽异宫少主,弑父杀母,喜食人血,杀人如麻,是为穷凶极恶之人。 这传言虽然有些夸张,但还有一半是真实可信的。 她自己解决掉凤魇当然是不容易的,可这天下,想要他死的人何其之多,包括了他的父亲,有时,她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便可以让凤魇血本无亏。 他这是又被挑衅了啊。 凤魇眯了眯眼,突然紫眸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一道极强的内力就朝着夜姝凰身上袭去。 黄幽在一旁看着,瞳孔瞪大,吓得脸色顿白,有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惊慌。 若是昭璟殿下躲不过去,必死无疑! 就在此刻,另一道银白色的内力直接就对上了凤魇。 “轰隆”一声巨响,凤魇往后狠狠退了一步。 是她做的 “堂堂幽异宫少主,竟不远万里跑来欺负一个弱女子,当真是令人瞧不起。” 一道冷凉而又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 夜姝凰看着来人,黛眉微蹙,他不是有要事外出去了么,怎么也来了 “阿杳,你没受伤”宁翌辰也顾不得嘲讽凤魇,连忙看向夜姝凰。 夜姝凰摇头,若是没有宁翌辰没来,凤魇也奈何不了她。 “世子怎么来了” 宁翌辰确认夜姝凰真的没受伤后,对于夜姝凰的问题,他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 他总不能告诉阿杳,是他派在公主府里保护她的暗卫告诉他的。 “我与阿杳你有心灵感应,察觉到了你可能有危险,所以就赶来了。” 心灵感应也亏得宁翌辰能想的出来。 夜姝凰此刻懒得和宁翌辰计较,她看向凤魇,淡淡笑道:“如何凤少主,对付本宫尚且力不从心,你现在还能以一敌二么” “自然是不能的。”凤魇丝毫不在意眼下的情况,反而好心情地反问道:“只是夜姝凰,你当真觉得你能救下那些人么” “既然落到我的手里,怎么会让他们安然无恙地离开呢。” 他啊,早就在那些人身上种了蛊,倒也不是故意防备着有人来救,只是他一向的习惯罢了。 “夜姝凰,你救了他们也无用,没有我幽异宫解药压制着蛊虫,他们只会日日受蛊虫啃噬之痛,他们会在绝望痛苦中煎熬,然后身形枯损,漫长而艰难地死去。” 夜姝凰冷笑,正要开口说话,宁翌辰极其冷漠地先说了:“这个,就不劳烦凤少主你操心了。” 若论蛊虫,幽异宫再如何厉害,又怎么比得上苗疆。 他若是想解蛊,不过只是要多费点心神罢了。 凤魇没在意宁翌辰的话,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宁翌辰拉着夜姝凰的那只手,莫名觉得碍眼,有一种把那只手砍掉的冲动。 “凤少主,对于不远万里地跑来针对本宫,本宫想,你还是要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夜姝凰好心提醒了一句。 夜姝凰话音刚落,院门突然被打开,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个黑衣人,一看见凤魇,来不及行礼,就在他耳边低语一番。 凤魇表情越来越难看,想起夜姝凰方才的话,立即就明白了。 “是你做的”凤魇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恨恨道。 那个老不死不知被谁放出来了,又开始作妖了。 夜姝凰淡笑不语,但意思很明显,就是她做的。 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既然敢来,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自她知晓了凤魇出现在了西武,她便派人回了东陵,去断了凤魇的后路。 她曾经在幽异宫待了三年,也不是白待的,里面自然也有她自己的人。 凤魇心里也清楚,但很无奈,他查了许多年,查到的人寥寥无几。 “凤少主,你幽异宫后院都起火了,还一直盯着本宫做什么你再不回去,恐怕以后幽异宫就没你的位置了。” 是她做的 “堂堂幽异宫少主,竟不远万里跑来欺负一个弱女子,当真是令人瞧不起。” 一道冷凉而又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 夜姝凰看着来人,黛眉微蹙,他不是有要事外出去了么,怎么也来了 “阿杳,你没受伤”宁翌辰也顾不得嘲讽凤魇,连忙看向夜姝凰。 夜姝凰摇头,若是没有宁翌辰没来,凤魇也奈何不了她。 “世子怎么来了” 宁翌辰确认夜姝凰真的没受伤后,对于夜姝凰的问题,他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 他总不能告诉阿杳,是他派在公主府里保护她的暗卫告诉他的。 “我与阿杳你有心灵感应,察觉到了你可能有危险,所以就赶来了。” 心灵感应也亏得宁翌辰能想的出来。 夜姝凰此刻懒得和宁翌辰计较,她看向凤魇,淡淡笑道:“如何凤少主,对付本宫尚且力不从心,你现在还能以一敌二么” “自然是不能的。”凤魇丝毫不在意眼下的情况,反而好心情地反问道:“只是夜姝凰,你当真觉得你能救下那些人么” “既然落到我的手里,怎么会让他们安然无恙地离开呢。” 他啊,早就在那些人身上种了蛊,倒也不是故意防备着有人来救,只是他一向的习惯罢了。 “夜姝凰,你救了他们也无用,没有我幽异宫解药压制着蛊虫,他们只会日日受蛊虫啃噬之痛,他们会在绝望痛苦中煎熬,然后身形枯损,漫长而艰难地死去。” 夜姝凰冷笑,正要开口说话,宁翌辰极其冷漠地先说了:“这个,就不劳烦凤少主你操心了。” 若论蛊虫,幽异宫再如何厉害,又怎么比得上苗疆。 他若是想解蛊,不过只是要多费点心神罢了。 凤魇没在意宁翌辰的话,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宁翌辰拉着夜姝凰的那只手,莫名觉得碍眼,有一种把那只手砍掉的冲动。 “凤少主,对于不远万里地跑来针对本宫,本宫想,你还是要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夜姝凰好心提醒了一句。 夜姝凰话音刚落,院门突然被打开,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个黑衣人,一看见凤魇,来不及行礼,就在他耳边低语一番。 凤魇表情越来越难看,想起夜姝凰方才的话,立即就明白了。 “是你做的”凤魇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恨恨道。 那个老不死不知被谁放出来了,又开始作妖了。 夜姝凰淡笑不语,但意思很明显,就是她做的。 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她既然敢来,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自她知晓了凤魇出现在了西武,她便派人回了东陵,去断了凤魇的后路。 她曾经在幽异宫待了三年,也不是白待的,里面自然也有她自己的人。 凤魇心里也清楚,但很无奈,他查了许多年,查到的人寥寥无几。 “凤少主,你幽异宫后院都起火了,还一直盯着本宫做什么你再不回去,恐怕以后幽异宫就没你的位置了。” 并不喜欢 夜姝凰好心情地又提醒了一句。 凤魇听出了些许的幸灾乐祸,有些好笑,但意外的,并没有多少生气。 他饶有深意地看着夜姝凰,看来,这长乐公主的身体给了她不小的影响,若是以前,怎么会说如此带有情绪的话。 可这样的夜姝凰,怎么看起来比从前无论面对何事都是冷漠无情要更令他不想放过 想到这,凤魇不由得勾唇一笑,看着她:“夜姝凰,你记住了,你我的事还没有结束,我在东陵等着你。” 说完,一个挥袖,又是一阵烟雾,夜姝凰拉着宁翌辰下意识后退一步。 烟雾散去,周围的人全都消失不见。 若不是旁边有个女尸躺在这,任谁也不看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夜姝凰叹了一口气,终于算是放松下来了。 对付凤魇,她不敢掉以轻心,幽异宫虽然已经乱了,他必须要回去处理,但凤魇向来疯魔,阴晴不定,若是他抱着和自己鱼死网破的心思,不再管幽异宫的事,那她也是不好对付的。 她看向一旁垂眸沉思的宁翌辰,玩味笑着:“章怀世子,凤魇已经走了,你该跟本宫解释解释,你为何来了这梨花巷” “据本宫得到的消息,世子不是有要事外出去了么,连昨日的大朝宴都没去,今夜又是和本宫巧遇在这梨花巷。” 宁翌辰躲闪着夜姝凰的目光,有些心虚了,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方才我不是说过了么,是因为和阿杳你心灵感应。” “世子这一脸心虚的样子,让本宫如何能相信”夜姝凰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 “夜已深,世子早些回去歇息,我和世子就在这分别。”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宁翌辰听出夜姝凰话里语气的低落,下意识就又拉起夜姝凰的手。 “怎么了世子还有什么事么”夜姝凰明知故问。 宁翌辰蹙眉,想了片刻,终于还是准备实话实说:“阿杳,其实在你公主府里,有镇西王府的暗卫。” 夜姝凰似笑非笑:“世子这是承认在我府上安插了眼线来监视我公主府的一举一动” 眼线,监视,这两个词用的有点严重。 宁翌辰想狡辩,可事实确实是如此,看着夜姝凰神情莫测的脸色,他的心更加虚了:“阿杳,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倒不至于,只是——”夜姝凰看着宁翌辰,眸色认真:“宁翌辰,其实镇西王府的暗卫,我早便察觉到了,但我猜到可能是你,所以一直没有动作。我想要你亲自跟我说。” “我自然知道你派暗卫来公主府,是为了保护我,可我并不喜欢。在东陵时,我便受够了被人监视的日子,我不想重生之后依旧过着这样的生活。” “保护我也好,监视我也好,是你的人也好,是我敌人也好,无论是谁,我都不愿意。” “宁翌辰,你能明白么”夜姝凰的声音轻了下去。 长久的沉默之后,宁翌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只是,阿杳,你也要答应我,以后要做这些危险的事时,提前告诉我一声。” 他无法阻止,也没有资格去阻拦阿杳想要做的事,所以,只能在他身后,守护着她。 夜姝凰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实意地笑了。 她轻声回应:“好。” …… 原本不知为何关掉的珍宝阁,时隔几日后,又重新开放了,还多了许多新品首饰,惹来了不少名门贵女,大家闺秀们前来观望。 夜姝凰和宁翌辰一起,以顾客的身份去看看情况。 本来夜姝凰是不想带着宁翌辰的,可实在耐不住他厚脸皮啊,硬是要跟着她一起,美名其曰,去仔细查验珍宝阁里的人体内蛊虫的情况。 绿和如今不在珍宝阁,而门口招待的侍女是从东陵新调来的,并不认识夜姝凰,所以在短暂惊艳了一下她和宁翌辰的容貌后,就很礼貌地引了进去。 “两位里面请,可以随便看看。” 等两人进了里面,夜姝凰瞧着宁翌辰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顿时起了恶趣味:“世子不是要去查验蛊虫的情况么,那些人都在内室里,你一直待在这,算怎么回事” “阿杳,我——”宁翌辰不想去,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所以刚想要找个理由,就被夜姝凰无情地打断了。 她挑眉看着宁翌辰:“难道世子又是在骗我” “没有。”宁翌辰回答地很快,在夜姝凰怀疑的目光下,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不情不愿道:“好,那阿杳你在这等着我。” 夜姝凰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宁翌辰的离开。 大概是今日确实没什么事,夜姝凰还真的悠闲地挑选起了首饰。 能进珍宝阁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 不过她见惯了这些,也不会挑花了眼。 看来看去,也没什么看得上眼的。 正当夜姝凰快没了兴趣时,放在角落里的锦盒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是因为锦盒很精致独特,反而是太过普通,不像是出现在珍宝阁里的东西,让夜姝凰不由得走了过去。 她叫来了招呼客人的侍女,温和问道:“这个锦盒能打开来给我瞧瞧么” 虽然这里的东西都是她的,但既然这次是装作顾客,那就装的彻底一点。 侍女点了点头,态度很好:“自然是可以的。” 夜姝凰这次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支玉钗,很精细小巧,通透纯净,翠绿欲滴,如多年不为尘世所知的古潭般寂静幽深,神秘莫测。 大概就是世人所说的,吃腻了山珍海味,如今看着清粥小菜也觉得喜欢。 夜姝凰越看,便越觉得喜欢。 “姑娘若是喜欢,不妨就买这个,这个年成有些久了,也不贵。”侍女笑得很真诚,建议道。 “好,就这个了。” 夜姝凰点点头,刚准备把锦盒递给了侍女,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这个玉钗我也很喜欢,能不能把它让给我” 并不喜欢 夜姝凰好心情地又提醒了一句。 凤魇听出了些许的幸灾乐祸,有些好笑,但意外的,并没有多少生气。 他饶有深意地看着夜姝凰,看来,这长乐公主的身体给了她不小的影响,若是以前,怎么会说如此带有情绪的话。 可这样的夜姝凰,怎么看起来比从前无论面对何事都是冷漠无情要更令他不想放过 想到这,凤魇不由得勾唇一笑,看着她:“夜姝凰,你记住了,你我的事还没有结束,我在东陵等着你。” 说完,一个挥袖,又是一阵烟雾,夜姝凰拉着宁翌辰下意识后退一步。 烟雾散去,周围的人全都消失不见。 若不是旁边有个女尸躺在这,任谁也不看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夜姝凰叹了一口气,终于算是放松下来了。 对付凤魇,她不敢掉以轻心,幽异宫虽然已经乱了,他必须要回去处理,但凤魇向来疯魔,阴晴不定,若是他抱着和自己鱼死网破的心思,不再管幽异宫的事,那她也是不好对付的。 她看向一旁垂眸沉思的宁翌辰,玩味笑着:“章怀世子,凤魇已经走了,你该跟本宫解释解释,你为何来了这梨花巷” “据本宫得到的消息,世子不是有要事外出去了么,连昨日的大朝宴都没去,今夜又是和本宫巧遇在这梨花巷。” 宁翌辰躲闪着夜姝凰的目光,有些心虚了,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方才我不是说过了么,是因为和阿杳你心灵感应。” “世子这一脸心虚的样子,让本宫如何能相信”夜姝凰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 “夜已深,世子早些回去歇息,我和世子就在这分别。”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宁翌辰听出夜姝凰话里语气的低落,下意识就又拉起夜姝凰的手。 “怎么了世子还有什么事么”夜姝凰明知故问。 宁翌辰蹙眉,想了片刻,终于还是准备实话实说:“阿杳,其实在你公主府里,有镇西王府的暗卫。” 夜姝凰似笑非笑:“世子这是承认在我府上安插了眼线来监视我公主府的一举一动” 眼线,监视,这两个词用的有点严重。 宁翌辰想狡辩,可事实确实是如此,看着夜姝凰神情莫测的脸色,他的心更加虚了:“阿杳,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倒不至于,只是——”夜姝凰看着宁翌辰,眸色认真:“宁翌辰,其实镇西王府的暗卫,我早便察觉到了,但我猜到可能是你,所以一直没有动作。我想要你亲自跟我说。” “我自然知道你派暗卫来公主府,是为了保护我,可我并不喜欢。在东陵时,我便受够了被人监视的日子,我不想重生之后依旧过着这样的生活。” “保护我也好,监视我也好,是你的人也好,是我敌人也好,无论是谁,我都不愿意。” “宁翌辰,你能明白么”夜姝凰的声音轻了下去。 长久的沉默之后,宁翌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只是,阿杳,你也要答应我,以后要做这些危险的事时,提前告诉我一声。” 他无法阻止,也没有资格去阻拦阿杳想要做的事,所以,只能在他身后,守护着她。 夜姝凰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实意地笑了。 她轻声回应:“好。” …… 原本不知为何关掉的珍宝阁,时隔几日后,又重新开放了,还多了许多新品首饰,惹来了不少名门贵女,大家闺秀们前来观望。 夜姝凰和宁翌辰一起,以顾客的身份去看看情况。 本来夜姝凰是不想带着宁翌辰的,可实在耐不住他厚脸皮啊,硬是要跟着她一起,美名其曰,去仔细查验珍宝阁里的人体内蛊虫的情况。 绿和如今不在珍宝阁,而门口招待的侍女是从东陵新调来的,并不认识夜姝凰,所以在短暂惊艳了一下她和宁翌辰的容貌后,就很礼貌地引了进去。 “两位里面请,可以随便看看。” 等两人进了里面,夜姝凰瞧着宁翌辰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顿时起了恶趣味:“世子不是要去查验蛊虫的情况么,那些人都在内室里,你一直待在这,算怎么回事” “阿杳,我——”宁翌辰不想去,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所以刚想要找个理由,就被夜姝凰无情地打断了。 她挑眉看着宁翌辰:“难道世子又是在骗我” “没有。”宁翌辰回答地很快,在夜姝凰怀疑的目光下,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不情不愿道:“好,那阿杳你在这等着我。” 夜姝凰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宁翌辰的离开。 大概是今日确实没什么事,夜姝凰还真的悠闲地挑选起了首饰。 能进珍宝阁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 不过她见惯了这些,也不会挑花了眼。 看来看去,也没什么看得上眼的。 正当夜姝凰快没了兴趣时,放在角落里的锦盒吸引了她的注意。 不是因为锦盒很精致独特,反而是太过普通,不像是出现在珍宝阁里的东西,让夜姝凰不由得走了过去。 她叫来了招呼客人的侍女,温和问道:“这个锦盒能打开来给我瞧瞧么” 虽然这里的东西都是她的,但既然这次是装作顾客,那就装的彻底一点。 侍女点了点头,态度很好:“自然是可以的。” 夜姝凰这次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支玉钗,很精细小巧,通透纯净,翠绿欲滴,如多年不为尘世所知的古潭般寂静幽深,神秘莫测。 大概就是世人所说的,吃腻了山珍海味,如今看着清粥小菜也觉得喜欢。 夜姝凰越看,便越觉得喜欢。 “姑娘若是喜欢,不妨就买这个,这个年成有些久了,也不贵。”侍女笑得很真诚,建议道。 “好,就这个了。” 夜姝凰点点头,刚准备把锦盒递给了侍女,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这个玉钗我也很喜欢,能不能把它让给我” 恶意 夜姝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那说话的姑娘,有点眼熟啊。 这不就是七夕那日,邀请她和宁翌辰上船的芳月姑娘么。 卢芳月似乎这才认出夜姝凰,当即有些惊讶道:“姑娘,怎么是你这也太巧了。” 夜姝凰似笑非笑,应和了一声:“嗯,确实挺巧的。” 卢芳月笑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夜姝凰,然后问道:“姑娘也是来珍宝阁买首饰的” 看似随意的语气,里面却有着怀疑和不确定,还有嫌弃。 “自然。”夜姝凰敲了敲手里的锦盒,笑着反问:“不然芳月姑娘以为我来做什么” 卢芳月一噎,随即又问道:“姑娘你那未婚夫呢,怎么没瞧见他来陪你买首饰” 啧啧啧,还是对宁翌辰不死心啊。 “哦,芳月姑娘说他啊,他今日有事,所以就没来陪我了。”夜姝凰回答。 卢芳月了解似地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又放在了夜姝凰手里拿着的锦盒,看向侍女,笑得温婉大方:“我方才也瞧见了这位姑娘手上的玉钗,很喜欢,不知道能不能把它卖给我,我可以出两倍的价格。” 卢芳月根本没再征求夜姝凰的意见,那玉钗一看就不是什么稀罕物,许是人人都不要的东西,这才贱卖给了她。 不然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女,怎么能买得起珍宝阁里的东西。 本来这种贱民,卢芳月是看一眼都觉得嫌弃,可哪让她抢了她的心上人 那她定是要好好羞辱她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本来卢芳月是志得意满,很自信侍女会把玉钗卖给她。 毕竟做生意的,哪个不愿意赚更多的钱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事,侍女直接就拒绝了她的提议。 侍女不卑不亢:“姑娘请恕罪,这支玉钗是这位姑娘先看上的,不能再卖给您。您若是真的喜欢玉钗,那我带您去瞧瞧其他款式的。” “那我出十倍,你们卖不卖!”卢芳月被直接这么拒绝了,面子顿时挂不住了,立马又道。 侍女摇了摇头,语气温和,态度强硬:“姑娘,是那位姑娘先看上的,莫说是十倍,便是百倍千倍,珍宝阁也不会卖给您。” “先来后到,希望姑娘您遵守珍宝阁的规矩。” 侍女对着卢芳月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夜姝凰,温和道:“姑娘随我来前面结账。” “不好意思,芳月姑娘,这支玉钗我很喜欢,就不让给你了。”夜姝凰笑眯眯的,心情很是不错。 卢芳月气的直跺脚,眼睁睁地看着夜姝凰得意洋洋地拿着锦盒走了。 “二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许久了。”卢芳茵看见了卢芳月,急忙走了过来,柔声说道。 卢芳月心里有火,看着卢芳茵,是怎么都不顺眼:“我是你嫡姐,去哪里还要找你汇报” 卢芳茵立即就低下头,有些委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关心一下二姐姐。” “我会需要你一个庶女关心”卢芳月冷笑,把火气发在了卢芳茵身上。 卢芳茵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姐姐身份尊贵,有很多人都喜欢二姐姐,自然轮不到我。” 卢芳月冷哼了一声,一下子就被卢芳茵这话给提醒到了,她是平阳侯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无比,何时要惧怕一个区区贱民。 不过是个玉钗,她便是用身份去压她,她敢不给她么 珍宝阁再如何讲规矩,也不会宁愿得罪她这个侯府千金,而去维护一个民女。 想到这,卢芳月心里的气消了不少,当即挺直了腰板,往前面走去。 而跟在她身后的卢芳茵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但转瞬即逝。 夜姝凰付过银两之后,就准备去内室寻宁翌辰,没想到还没迈开步子,就被卢芳月给拦了下来。 她微微蹙眉,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 卢芳月丝毫没察觉到夜姝凰的不悦,她再次问道,语气强势了许多:“姑娘是真不打算把这玉钗让给我了么” 夜姝凰不欲理会,抬脚便要走,卢芳月直接就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姑娘,若是你不想得罪平阳侯府,就乖乖把这玉钗奉还给我。” 说完,便退开了几步,警告道:“不然,不仅是姑娘你,连你的未婚夫,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夜姝凰笑了,她当七夕那日,哪个府上有那么大的排场,原来是平阳侯府的千金啊。 也难怪会这么有底气。 本来以为,在听到平阳侯府这四个字时,那女人会流露出害怕或者恐惧的表情,没想到竟是这么平静。 这不由得让卢芳月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瞪着夜姝凰:“你笑什么” “卢姑娘,可能你不知晓我的性子。我这个人,喜欢上的东西,亦或者是人,哪怕是毁了,也不会让给旁人。” “所以说,卢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不然到头来,受苦的是卢姑娘自己。”夜姝凰语气淡淡,也算是给她一个提醒。 可听不听,那便是卢芳月自己的事了。 卢芳月自然是听不进去,她简直觉得夜姝凰是疯了,在得知她是平阳侯府的千金后,还对她如此无礼放肆,简直是找死! 她直接叫来了守在门外的护卫:“来人。” 一伙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先对着卢芳月行了一个礼:“二姑娘。” 卢芳月用手指着夜姝凰,眼神里带着轻蔑,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我袖里的荷包不见了,里面装有两千两银票,我怀疑是这个女人偷了,你们去搜身,看看荷包在不在她身上。” 荷包自然不是她拿的,只是一旦搜身了,无论是否能找到,她的名声也就毁了,她倒要看看,一个毁了清誉的女人,她的那个未婚夫还怎么敢娶她。 平阳侯府的护卫们一听这事,当即就来了兴趣,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夜姝凰,啧啧啧,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他们今日有福了。 侍女墨竹走上前:“卢姑娘,方才我一直在这位姑娘身边,可从未看见她将手放到你的袖中。” 恶意 夜姝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那说话的姑娘,有点眼熟啊。 这不就是七夕那日,邀请她和宁翌辰上船的芳月姑娘么。 卢芳月似乎这才认出夜姝凰,当即有些惊讶道:“姑娘,怎么是你这也太巧了。” 夜姝凰似笑非笑,应和了一声:“嗯,确实挺巧的。” 卢芳月笑笑,上下打量了一番夜姝凰,然后问道:“姑娘也是来珍宝阁买首饰的” 看似随意的语气,里面却有着怀疑和不确定,还有嫌弃。 “自然。”夜姝凰敲了敲手里的锦盒,笑着反问:“不然芳月姑娘以为我来做什么” 卢芳月一噎,随即又问道:“姑娘你那未婚夫呢,怎么没瞧见他来陪你买首饰” 啧啧啧,还是对宁翌辰不死心啊。 “哦,芳月姑娘说他啊,他今日有事,所以就没来陪我了。”夜姝凰回答。 卢芳月了解似地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又放在了夜姝凰手里拿着的锦盒,看向侍女,笑得温婉大方:“我方才也瞧见了这位姑娘手上的玉钗,很喜欢,不知道能不能把它卖给我,我可以出两倍的价格。” 卢芳月根本没再征求夜姝凰的意见,那玉钗一看就不是什么稀罕物,许是人人都不要的东西,这才贱卖给了她。 不然她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女,怎么能买得起珍宝阁里的东西。 本来这种贱民,卢芳月是看一眼都觉得嫌弃,可哪让她抢了她的心上人 那她定是要好好羞辱她一番,以解心头之恨。 本来卢芳月是志得意满,很自信侍女会把玉钗卖给她。 毕竟做生意的,哪个不愿意赚更多的钱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事,侍女直接就拒绝了她的提议。 侍女不卑不亢:“姑娘请恕罪,这支玉钗是这位姑娘先看上的,不能再卖给您。您若是真的喜欢玉钗,那我带您去瞧瞧其他款式的。” “那我出十倍,你们卖不卖!”卢芳月被直接这么拒绝了,面子顿时挂不住了,立马又道。 侍女摇了摇头,语气温和,态度强硬:“姑娘,是那位姑娘先看上的,莫说是十倍,便是百倍千倍,珍宝阁也不会卖给您。” “先来后到,希望姑娘您遵守珍宝阁的规矩。” 侍女对着卢芳月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夜姝凰,温和道:“姑娘随我来前面结账。” “不好意思,芳月姑娘,这支玉钗我很喜欢,就不让给你了。”夜姝凰笑眯眯的,心情很是不错。 卢芳月气的直跺脚,眼睁睁地看着夜姝凰得意洋洋地拿着锦盒走了。 “二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许久了。”卢芳茵看见了卢芳月,急忙走了过来,柔声说道。 卢芳月心里有火,看着卢芳茵,是怎么都不顺眼:“我是你嫡姐,去哪里还要找你汇报” 卢芳茵立即就低下头,有些委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关心一下二姐姐。” “我会需要你一个庶女关心”卢芳月冷笑,把火气发在了卢芳茵身上。 卢芳茵小心翼翼地说道:“二姐姐身份尊贵,有很多人都喜欢二姐姐,自然轮不到我。” 卢芳月冷哼了一声,一下子就被卢芳茵这话给提醒到了,她是平阳侯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无比,何时要惧怕一个区区贱民。 不过是个玉钗,她便是用身份去压她,她敢不给她么 珍宝阁再如何讲规矩,也不会宁愿得罪她这个侯府千金,而去维护一个民女。 想到这,卢芳月心里的气消了不少,当即挺直了腰板,往前面走去。 而跟在她身后的卢芳茵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但转瞬即逝。 夜姝凰付过银两之后,就准备去内室寻宁翌辰,没想到还没迈开步子,就被卢芳月给拦了下来。 她微微蹙眉,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 卢芳月丝毫没察觉到夜姝凰的不悦,她再次问道,语气强势了许多:“姑娘是真不打算把这玉钗让给我了么” 夜姝凰不欲理会,抬脚便要走,卢芳月直接就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姑娘,若是你不想得罪平阳侯府,就乖乖把这玉钗奉还给我。” 说完,便退开了几步,警告道:“不然,不仅是姑娘你,连你的未婚夫,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 夜姝凰笑了,她当七夕那日,哪个府上有那么大的排场,原来是平阳侯府的千金啊。 也难怪会这么有底气。 本来以为,在听到平阳侯府这四个字时,那女人会流露出害怕或者恐惧的表情,没想到竟是这么平静。 这不由得让卢芳月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瞪着夜姝凰:“你笑什么” “卢姑娘,可能你不知晓我的性子。我这个人,喜欢上的东西,亦或者是人,哪怕是毁了,也不会让给旁人。” “所以说,卢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不然到头来,受苦的是卢姑娘自己。”夜姝凰语气淡淡,也算是给她一个提醒。 可听不听,那便是卢芳月自己的事了。 卢芳月自然是听不进去,她简直觉得夜姝凰是疯了,在得知她是平阳侯府的千金后,还对她如此无礼放肆,简直是找死! 她直接叫来了守在门外的护卫:“来人。” 一伙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先对着卢芳月行了一个礼:“二姑娘。” 卢芳月用手指着夜姝凰,眼神里带着轻蔑,既然你如此不识抬举,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我袖里的荷包不见了,里面装有两千两银票,我怀疑是这个女人偷了,你们去搜身,看看荷包在不在她身上。” 荷包自然不是她拿的,只是一旦搜身了,无论是否能找到,她的名声也就毁了,她倒要看看,一个毁了清誉的女人,她的那个未婚夫还怎么敢娶她。 平阳侯府的护卫们一听这事,当即就来了兴趣,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夜姝凰,啧啧啧,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他们今日有福了。 侍女墨竹走上前:“卢姑娘,方才我一直在这位姑娘身边,可从未看见她将手放到你的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