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你在心上》 1.第一颗心 品牌“然”做为国内一线服装品牌,春季时装发布会成为了整个时尚界的焦点,前来参加发布会的业界精英汇聚在了宏宇大厦。 发布会的现场设立在大厦的二层,展示台的背景是以灰色为主,因为这一季的主打颜色绚丽多姿,为了更好的衬托出衣服的色泽,背景用了暗色。 T台的两边已经有人陆续进入,后台也是忙碌一片。 向昀是差不多两年前入职“然”的,进来后从实习生做起,前段时间刚刚升任助理服装设计师。 已经忙了两个小时的她,终于找出时间离开会场去洗手间,离会场最近的洗手间人比较多,她径直走向另一侧较远的洗手间。 在盥洗池清洗干净手,她拿出口红对着镜子补了一下唇色。 旋下口红盖住,余光从镜子里瞥见了一个人影,那人倚墙而站,穿着一身年轻味十足的宝蓝色西装,内搭黑色衬衣,领口敞开,右手食指和拇指拈着一根烟,口中慢慢吐出一缕淡淡的烟雾。 向昀抿了抿唇色,转身目不斜视地离去。 经过男人身旁时,他忽然侧头,眼睛划过一抹诧异,随后便是惊艳与欣喜。 他站直身子,精准无误地将烟头弹入果皮箱,长腿一迈,横在她的面前:“向昀?” 向昀朝左边迈开一步,不打算跟他说话。 男人跟随她的步伐,仍旧挡住她的去路:“你不至于吧?现在见面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吗?我们又不是仇人。” 向昀不再躲避,直视他的眼眸:“我跟你无话可说。” “两年前,你为什么从CE辞职?”跟她分手后不久,他就后悔了,知道她入职CE临城分部,莫名的欣喜,想着她入了自家公司,有的是机会追回她,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下手,她便匆匆逃离,从此再也寻不着踪迹。 向昀挑眉看他:“CE是莫家的公司?” 莫臻点头:“对啊,我们家下属的服装公司,分部在临城。” 向昀朝他一笑:“那我辞职就对了。”她还真没查过CE究竟归属于哪个集团,要是早知道,根本就不会投简历。 “你没必要因为我,辞掉这么有前途的工作,国内服装界,CE可是数一数二的品牌。” 向昀收了笑,表情平静无波:“莫先生,你可能想多了,我辞职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想再跟他多费唇舌,向昀绕开向前走,莫臻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身子一转,将她压在了墙壁上。 向昀惊恐,抬手推他:“你要干什么?” 大掌钳住她的手叩在头顶,莫臻俯身鼻尖抵住她的,声音黯哑性感:“昀昀,我们重新在一起吧?”现在的她褪去了学生时代的青涩,更加的成熟妩媚,让他动心不已。 向昀顿住,莫臻侧头含住她的唇瓣,打算以吻封缄。 然而,他的唇瓣还未触及到她的时,脚趾陡然传来剧痛,身子条件反射地弯下,手上的力道随之松弛。 向昀得了自由用手肘撞开他,莫臻吃痛,右手捂住胸口,左手撑着墙,表情酸爽。 他没想到,她竟然心狠到用高跟鞋踩他的脚趾。 “你想让我残废?” 向昀理了理外套,吹了吹额前的留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莫臻,你已经永远地走出了我的世界!再也不见!” 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回头草三个字。 帅气地甩了一下头,向昀离开洗手间外的回廊朝会场走去。 莫臻痛得难受,一瘸一拐地挪进洗手间查看伤势。 向昀转出回廊,抬眼看向前方,却在视线凝结的那一刻,彻底僵住脚步。 只见离她一步之遥的距离,站着一名高大的男子,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内搭白色衬衣,西装领上别着一根类似扇形羽毛的男士银色胸针,质地上乘。 简简单单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莫名的好看,他黑发浓密干净利落,深邃的眼仁清晰地刻着她的轮廓。 向昀的心快要跳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自己与莫臻的对话,他听见了? 好像忽然失声一般,她愣愣地盯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傅辰北眼底掠过一丝笑,薄唇微弯,戏谑道:“你去学武术了?” 她盘了头发,穿着一套黑色西装,里面穿着V领白T,黑色的窄丝巾在脖子绕了一圈,两端在下方随意系了结,飘在身前,这身装扮进可帅气逼人,退可性感撩人,十分适合她。 向昀喉间干裂,有些疼,还是说不出话。 傅辰北瞥了一眼她脚上的七寸细高跟继续道:“你的武术老师教的不错,女人的高跟鞋确实是最利的武器。” 向昀终于蹦出一个字:“我……” 世界有时很小,有时很大,离开属于他的圈子两年,即便同在洛城,却从来没有见过面,甚至连偶遇都没有过。 她该以优雅美丽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目睹她用暴力去袭击前男友,即便他从不关心她的容貌与行为。 傅辰北见她欲言又止,问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没。”就算她遗忘了全世界,也不可能忘记他。 “那是忘了称呼?” 她怎么可能忘记称呼,只是不愿意这样喊他而已:“三哥。” 这两个字就是隔绝他们之间的鸿沟,让他成为了她此生难以攀越的城墙。 傅辰北又转回最初的话题:“你的功夫不错,只是以后恐怕没人敢吻你了。” 向昀:“……” 能不再提这茬了吗? “你来宏宇大厦谈生意?”他在英国留学时就创立了自己的金融公司,名为嘉逸,经过这些年的开拓,已经成为国内排得上号的大企业,业务遍布全球。 傅辰北单手插进裤兜,姿态闲散:“朋友的品牌在这里有秀,我来看一下。” “周总是你的朋友?”整个宏宇大厦今天只有“然”一家在这里办秀场,关于他的财经报道,她都有收集,没听说他对服装界有涉足。 傅辰北微一点头:“是的。” “真是有些巧,我在这家公司工作,职位是助理设计师。”说到工作,向昀看了一下表,发现自己已经出来十多分钟了,要是再不回去,陈明新就该抓狂了,她对傅辰北挥手道:“三哥,我还要忙工作,回头有空再跟你聊。” 傅辰北一贯地绅士:“好。” 向昀故作淡定地抬步离开,走到拐角时,才匆匆隐身于一家店面之外,她仰靠在玻璃上,摁住自己嘭嘭狂跳的心,闭上眼睛长长地纾了一口气。 傅辰北一直回头看她,直到她的身影全然湮没,方才转过身。 一抬头,就见莫臻昂首阔步地朝他走来,如此挺拔,是伤势痊愈了? 莫臻不认识他,擦肩而过时,只觉身旁男人朝他鬼魅一笑。 身体莫名发寒,停住脚步,仔细看过去,却发现,男人脸上哪里有什么微笑? 明明是一张万年寒冰般的侧脸。 莫臻暗唾一口,快步离开。 傅辰北洗完手出来时,手机响了,是靳垚打来的:“辰北,我打电话是提醒你,晚上的局别忘了。” “我不去了。”由于心情舒爽,出口的话语也带着一股轻快的感觉,连手机那头的靳垚都感觉出来了:“啥事心情这么舒爽啊?” 傅辰北拿出打火机,在手中反复开关,叮叮叮地声音,特别清脆,却吊他胃口:“关你什么事?” 靳垚哪壶不开提哪壶:“哎哟,我这不是关心一下单身男青年的无性生活吗?” 傅辰北难得跟他斗嘴皮子:“你有性就了不起了?” 靳垚嘚瑟:“那是。” “你马上就没得炫耀了。”有老婆了不起吗? 靳垚反应很快,琢磨了一下,小小声地问道:“你家小昀昀终于忘了渣男,发现你才是他的真爱?投奔你的怀抱了?” “你这么八卦你老婆知道吗?” 靳垚笑了一下:“废话,她了解的我自然比你要多。” “行了,我有事要做,挂了。” 靳垚不忘叮嘱一句:“有任何进展请拨打我的情感热线电话,为您提供无忧服务,二十四小时在线哦。” 傅辰北无情地摁掉电话,走入会场,特助黄维跟在身后。 他的进入引起了轰然,率先发现他的当然是眼尖的记者。 周意给他留了最前排的位置,可以正面看见伸展台,是最佳观赏位置,也是T台下方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他越过人群坐下去,右腿搭在左腿上,姿态慵懒,却如帝王驾临一般。 记者蜂拥而至,想要采访这位金融巨鳄,挖得第一手资料,报道一下这个从未出现在任何时尚场合的大佬,看看他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时装秀场上。 黄维上前一步拦住众人:“各位记者,如需采访,请排队进行,每人仅限一个问题,请勿拍照。” 记者们喜从天降,因为傅辰北从不接受任何媒体的单独采访,即便是在公司的一些大型收购案的新闻发布会现场。 今天怎么忽然变了风格? 还能一一采访? * 2.第二颗心 记者们很快调整队伍,由于太过激动,第一个提问的人竟然问了一句类似于白痴的问题:“请问傅总,您打算进军服装界吗?” 傅辰北简短地给了答案:“是。” 记者还想再问,黄维好心提醒:“不好意思,您只能问一个问题。” 后面的记者也在催:“问完了就赶紧地撤,还有很多人等着呢。” 记者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儿,他真是神经短路才会问一个封闭式的问题,都出现在秀场了,不是进军服装界,难道是打算当裁缝吗?他是有多蠢? 可惜机会只有一次,浪费了就再也没有了。 下一个记者吸取教训,问了一个十分宏大的开放式问题:“傅总您为什么进军服装界?” 傅辰北剑眉斜挑,半晌,反问:“你猜?” 提问的记者哭死的心都有了,虽然知道像傅辰北这样精明的商人城府很深,并不是随意能套出话的人,但是也不好这样调戏人家。 第三个记者索性大胆猜测:“请问傅总进军服装界是为了博美人一笑吗?” 自古英雄皆喜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对于一个金融巨鳄来说,实在看不出国内的服装行业能给他带来多么巨大的利润,除开这条,便只剩美人了。 提问的记者并不觉得傅辰北能给出答案,可是你猜这两个字他是再也不想听见了。 不想,让他错愕的是,傅辰北竟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说:“类似。” 类似这两个字就太微妙了,他回去之后起码能编纂出十个版本的绝美爱情故事,这个月的加薪是板子上钉钉的事了。 第三个记者离开,第四个记者继续提问。 向昀回到后台,又忙碌了一阵子,才将前序准备工作全部完成。 陈明新对她和丁琳说道:“你们俩一会儿跟我去前面。” “然”的设计部等级比较多,最大的头是设计总监,下设两个工作室,主任设计师负责工作室,每个工作室有三、四个设计师,设计师下还有助理设计师,设计师助理和实习生。 陈明新是分管向昀的设计师,丁琳与她一样,也是助理服装设计师。 丁琳欢快地答应:“谢谢新哥。” 终于轮到她俩可以看秀了,以前的发布会,她们一直在后台累成狗。 “昀昀,我们快出去吧,晚了就只能站角落了,虽然我俩都不矮,但是也比不过那些身高一米八的哥们儿呀。” 向昀与丁琳个头差不多,一米六八的样子,可是服装界最不缺高个,随便拎一个看秀的人,都比她们高出一个头来。 T台旁边的座位已经全部座满,丁琳拉着向昀找了一个极佳的观看位置,刚一站稳,丁琳就哇哇大叫:“我的天,昀昀你快看,那是嘉逸的傅总!天啦,真人好帅啊!” 向昀本来也在寻找他的身影,被她这么咋呼一闹,倒是心虚地漏跳一拍。 那人坐在T台旁最耀眼的位置,高贵的像帝王,记者们则是排队对他进行采访。 他从不接受专访,她收集的那些报道,很多都是新闻发布会上的照片,每张照片的表情几乎都是一样的,专注且严肃。 丁琳继续自言自语:“他为什么来看秀?要进军服装界吗?” 旁边一个男人回答了她的问题:“听说是要进军服装界。” “为什么?” “刚刚得来的小道消息,好像说是为了喜欢的女人。” 丁琳的脸皱成了小包子:“啊?我男神已经有喜欢的女人了?是谁?” 另一侧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八卦道:“应该是他的大学同届校友,我跟傅总也是校友,不过比他矮两届,当时听高年级的学长说,傅总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喜欢他的女孩儿多得很,不过他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孩儿。” 向昀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上衣的边角。 丁琳问:“哪个女孩儿?” “名字我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那个女孩儿后来去了圣马丁。” 丁琳双手撑住双颊,表情夸张:“天啦,圣马丁?那是每一个服装设计师的梦想。” 身旁的男人感慨道:“能进圣马丁,说明她本身就是设计天才,傅总也在帝国理工读了两年硕士,那两年他们肯定在一起,毕竟都在英国,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丁琳唉声叹气:“说的对啊,人家傅总双商极高,英俊又多金,眼里恐怕只能看见这样的女人吧。” “昀昀,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丁琳终于想起了旁边的人,她侧头看过去:“你的脸怎么有些红?” 向昀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确实有些烫,她伸手扇扇风:“可能这里面有些闷吧。” 丁琳抬头看向上面的空调出风口:“不会啊,宏宇大厦的新风系统不是最先进的吗?没觉得闷啊?” “哇!傅总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八卦女人声音扬高不少。 丁琳瞬间定位,发现傅辰北果然是在看这边,她忍不住叫了起来:“真的是在看我们,他不会是在看我吧?” 他的视线从来让人难以忽视,向昀不用转眸也能感觉到,毕竟是一双那么熟悉的眼眸,她侧开脸,不想迎视。 傅辰北的视线极其精准,记者提了一个问,他随意抬头,就看见了那抹身影,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今年最后一天,我会结婚。” 记者嘴巴微张,谁说跑得慢就不能挖到大新闻了?这绝对是开年至今,最具含金量的第一手消息! “傅总,请问可以透露一些对方的消息吗?例如行业,年龄等?” 傅辰北没有回答,黄维说道:“不好意思,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春装新品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记者一脸哀叹,可是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大佬呢? 再说了,今天本来就是“然”的新品发布会,又不是嘉逸公司并购大案发布会。 足矣,足矣。 莫臻坐在离傅辰北不算远的地方,观看了整个答记者问,那人从头到尾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怎么让他看得那么不爽呢? 傅辰北,金融界的神话,没事跑服装界来横插一脚干什么? 想他莫家,靠实业起家,涉足多个行业,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怎么没人来采访他莫小爷? 难道他莫小爷没有他傅大爷帅吗? 啥眼神儿? 傅辰北像是感应到一般,缓缓转头看向莫臻,正好将他那副挑衅的模样收入眼中。 莫臻愣住,须臾,抬起下颚,恢复挑衅。 傅辰北唇角向左侧弯了一下,扬起一抹类似轻蔑的笑容,也不知向昀是个什么眼神,这么幼稚的男人,她也爱得死去活来? 会场的灯暗了下来,发布会正式拉开帷幕。 音乐响起,灯光再次点亮,高挑的模特穿着鲜明个性的衣服从后台转出,她们踩着自信的步伐,将时尚潮流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本季发布会中,有一个特别让人期待的系列,是用稀土发光材料制成的。 这种材料白天吸收能量,到了夜晚,可以散发出光束,色彩斑斓,且对人体无害。 周意陪坐在傅辰北的身旁,当模特穿着用特殊新型环保材料的衣服走出来时,他十分骄傲地解说道:“这种面料制成的新款,将是我们的春季主打。” “然”是一个属于年轻人的品牌,主要受众是二十五岁至四十岁的轻熟女性,这个年龄层次的女人,既可以清纯可人,也可以妩媚动人,可选的款式与颜色,也是所有年龄层中最多的。 这也决定了品牌可以多样化尝试。 稀土材料的运用便是其中之一。 傅辰北专注地看着T台,没有说话,周意接着道:“马上,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会场的灯再度暗了下来,上次熄灯是为了让全场安静,引出主持人,这次熄灯,是为了让观众看到更好的服装效果。 稀土材料制成的图案,开灯的时候与熄灯时,图案不同,完全呈现出两种视觉效果。 T台两旁的时尚大咖开始低声耳语。 “刚才看图案像鸟,熄灯后怎么变成房屋了?很神奇哦。” “这是发光材料制成的图案。” “很新颖,关键是图案色泽看起来很美,会成为今年的潮流引领。” 效果对比结束后,灯光打燃。 周意低声笑得暧昧:“其实这款衣服还有其他功用,例如增加夫妻间的情趣。” 傅辰北:“你是生产情趣内衣的?” 周意:“……” 傅辰北太会聊天了,总是让人无话可说,谁让他是“然”的最大股东,除了忍,别无他法。 环保材料新款展示结束后,兵荒马乱的后台发生了一件大事。 “然”的形象代言人,星河公司的首席名模慕熙如的皮肤过敏了,浑身上下起了很多红疹子,脸上尤其多。 * 3.第三颗心 过敏成这样,后面的秀肯定无法再走,关键的问题是,作为“然”的形象代言人,慕熙如要穿春季压轴装与设计总监和周意一起走最后的终极秀。 慕熙如大发雷霆,掀了化妆师的化妆盒:“你们的衣服面料有问题,我要见周总!” 化妆师哪里惹得起名模,立马站起身离开化妆台,垂头站在旁边不敢吭声。 设计总监李佳闻讯赶来控制现场,先是拍了拍化妆师的肩膀,散开其他人后,拉来凳子坐在旁边轻声安抚:“熙如,我认识的皮肤科医生就在附近上班,我已经给她打电话了,她马上过来给你看一下。” “看一下有用吗?现在离终极秀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你是觉得我脸上的疹子能消,还是身上的能消?”终极秀要穿的衣服,会露出腰部皮肤,看秀的人都在T台旁,当人家是瞎子吗? “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毕竟你是然家的形象代言人,这场秀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但是过敏不是小事,除了皮肤也会影响到呼吸系统,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你现在感觉怎样?”李佳知道时间肯定不够用,现在还有秀没走完,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耽误整个发布会吧?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更多的去关注身体问题,而非秀场。 慕熙如像是存心要闹事一般,根本不听劝,一意孤行:“我除了长疹子外,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之所以过敏,就是因为你们的衣服材质有问题,这批面料是谁负责购买的?” 李佳知道慕熙如后台比较硬,可是现在明显是在胡搅蛮缠,所有模特只有她长疹子,怎么能说明是面料有问题呢? 主任设计师曹冉站在她的身旁,低头耳语:“总监,之前有人无意间提了一句是向昀购买的衣服面料,她才纠缠不清的。” 出事时,他一直在旁边,慕熙如脸上出现疹子后,本来已经被安抚好了,不知是谁多嘴提了一句,慕熙如又才发起飙来,很明显,她跟向昀有旧怨。 李佳眼眸转了转,看来今天不把向昀推出来,慕熙如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了大局,她只能牺牲向昀了。 “你去把向昀找来。” 曹冉点头,转身去找人,李佳叫人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慕熙如的面前,陪着笑:“熙如,你先喝点儿温水吧。” 慕熙如觉得李佳这个人还算是个有眼力见儿的,涂着大红指甲油的长指拿起纸杯,端在唇边抿了一口润润喉。 放下纸杯时,曹冉已经带着向昀穿越人群朝她走来。 向昀被曹冉喊到后台,也没告诉她什么事,当她的视线与慕熙如交汇时,立马知道接下来不会有好事。 有些人的脸怎么可以这么厚,抢了别人的男朋友还能理直气壮地反过来骂被害者。 慕熙如站了起来,双手环胸,她一米七五高,脚下踩着八厘米的走秀高跟鞋,穿着今年绝对流行的银色太空款秀装,闪耀如女王,无论是在色彩还是在高度上,都压了向昀一头。 李佳与曹冉,将向昀送入战场后便各自散开不再管她,世间冷暖皆自知,人情凉薄犹如纸。 这就是小透明要经历的所有人生。 慕熙如脸上化了浓厚的妆,烈焰红唇更是凭添嚣张的气焰,她开口质问:“刚才的发光衣服面料是你负责购进的?” 向昀如实回答:“是的。” 慕熙如不再说话,抬手对着向昀的脸一巴掌招呼过去。 后台凌乱,到处吵嚷,放在平时,肯定没人关注这里的一切。 可是现在不一样,慕熙如的脸上长了疹子,把罪责怪在了助理服装师身上,现在还要一巴掌扇过去,吃瓜群众们即便各自干着活儿,却也不停地用余光扫射着二人,挖掘最大的新鲜事物。 向昀抬手的动作快得让人捕捉不住,只觉她的手臂一扬,直接钳住了慕熙如的手腕。 她卡住了慕熙如的腕部静脉,力道不小,血流受阻。 慕熙如痛得叫出了声:“向昀,你疯了吗?竟敢卡住我的手?” 向昀维持着抬手的姿势没变,冷眼看她:“慕熙如,你闹够了没?” “什么叫我闹够了没?你自己买的什么面料,你心里有数。”她就是看不惯向昀那副看似柔弱无害却媚到骨子里的样子,如果她没有勾引莫臻,莫臻为什么会对她恋恋不忘?每次喝醉了酒,都喊着她的名字却把自己压在身下。 那种侮辱的感觉,有谁能够体会? 今天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修理她一顿,她当然要好好利用。 向昀扔开她的手腕:“我现在就可以清楚明白的告诉你,我买的面料什么问题都没有,你之所以会长疹子,那是因为你错喝了荞麦茶。”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她得知慕熙如荞麦过敏。 慕熙如身体不稳,朝后倒去,手掌撑着化妆台才没有摔在地上,没想到,向昀的力气竟然这么大,面对向昀的狡辩,她当然不会承认:“哼!你以为那么轻松就能撇开你的过错?我什么时候喝过荞麦茶,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吗?要不要我喊个人过来对质一下?”刚才她在后台忙的时候,瞧见慕熙如的助理与另外一个模特的助理都叫了外卖茶,场地有限,两人的茶放在一个桌子上,因为外观一样,助理后来应该是拿错了,慕熙如碰巧错喝了那杯荞麦茶,才导致的过敏。 她本想把错误怪罪在面料上,不知从哪儿听说是自己购置的面料,才有了现在的愈演愈烈。 慕熙如梗着脖子势要跟她闹到底:“你把人找来。” 能不为权势折腰的人实在太少,区区一个小小助理设计师,还能赢了自己? 向昀蹙着眉,转身直接走了,她言尽于此,不讲道理的人,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生命。 慕熙如尴尬地晾在当场,跟人吵架最丢脸的是什么?不是你吵不赢别人,而是别人压根儿懒得跟你吵。 向昀有什么能耐跟自己叫板? 仗着莫臻还喜欢她吗? 李佳眼见着形势不妙,与曹冉双双出现在慕熙如面前。 慕熙如气得脸色发紫,指着李佳的鼻子威胁道:“我马上要见到周总,如果他不来,今年的代言就不要找我了。” 李佳立即摆手示意曹冉去找人,这边低眉顺目地平息慕熙如的怒气:“熙如,别太生气了。” “你们公司怎么招人的?一个助理设计师,竟然比你这个总监还牛,能耐啊!” “……” 周意来得不算慢,一路上听曹冉将前因后果讲完,差不多快到贵宾休息室门口了。 毕竟是公司老板,怎么也不能让人看笑话,李佳把慕熙如请到了休息室。 周意跟莫臻有交情,不然也不会找慕熙如来做公司的代言人,曹冉替他打开门,他口气熟稔:“哟,究竟是谁惹我们的小美人儿生气了?” 慕熙如接话:“当然是你们公司那个很厉害的助理设计师喽。” 李佳与曹冉离开休息室,带上房门。 周意坐到慕熙如旁边,不理她话中的讽刺:“多大点事儿,不就是个助理吗?开了就是,还能让熙如你生气不成?” “她自己没有尽职尽责,还把责任怪在我身上。” 周意附和:“是的,都是她的错,等发布会结束,我就告诉人事让她去公司结算工资,这样可以了吧?” 慕熙如冷哼一声,终于不再折腾。 周意走出休息室,李佳上前问道:“周总,事情处理好了吗?” “公司养你是干什么用的?这么大点事儿还需要找我?你不能直接开除助理设计师?” 李佳低头:“这事说到底,跟向昀没什么关系。” 小丫头进设计部近两年,一直兢兢业业,时常在办公桌前画图画到晚上十点,不可谓不敬业,刚才自己又把她推出去挡炮火,不忍心就这么把她开除。 再说了,小丫头在服装设计上,还是很有天赋和前景的,她不想浪费这颗好苗子。 “不过一个助理设计师,孰轻孰重,你掂量不出来?”他当然不会把CE看在眼里,他看重的是莫氏集团。 “这次的稀土材料创意,是她提出来的。” 周意叹口气:“算了吧,我不想听慕熙如吵吵,脑袋疼。” 李佳点头:“好。” 回到座位上,傅辰北问周意:“什么事?” 周意愣住,他认识傅辰北时间不算长,却也知道他的性格,从来不管闲事,话也少得可怜,怎么今天竟然八卦起来? 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傅辰北开始循循善诱:“哪个是向昀?” 周意在会场扫了一圈,给他指了一下:“那个小丫头。” 傅辰北看了一眼,撤回视线:“稀土是一种环保材料,可以很好的利用在服装上,这个创意非常不错,她是个有眼光的设计师。” 周意一听,语境不对啊。 傅辰北又道:“她多大了?” 周意愕然,敢情开始查户口了?几个意思?看上那个丫头了? 作为一个生意人,要是连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的话,就算是白混商场了。 莫臻再厉害,能厉害过傅辰北? 莫家在牛,能横得过傅家? 周意立马出去打了个电话,直接要来了向昀的简历,他挑了几个关键词给傅辰北:“二十四岁,未婚,无男友。” * 4.第四颗心 发布会结束,向昀又在洗手间外的回廊处“偶遇”莫臻。 这人真是阴魂不散。 向昀绕开他,莫臻拉住她的手臂,老话重提:“昀昀,当年的事,我是被人设计的。” 与她恋爱近三年,除了牵手拥抱和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她总是以还是学生为由,拒绝他更深一步的靠近,年少躁动的他当然猴急,也曾有过甩掉她找其他女人的念头。 堂堂莫少爷随便动动小指头,就有女人投怀送抱,他还能缺爱? 可是,即便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仅仅只是想一下而已,还真没有过实际行动。 除了那次喝多了,不小心跟慕熙如滚了床单,醒来就看见向昀站在床尾冷冷地看着他们。 “莫臻,你是自愿的也罢,无辜的也好,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向昀,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对我付出真心?或者说,其实那次意外是你设计的?为的就是找个正当理由摆脱我?” 向昀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我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做这种事吗?你以为我是谁?有能力陷害你莫氏少东?” 莫臻追了她整整一年,跟他成为男女朋友后,他对她很好,总是无微不至嘘寒问暖,他可以在下雪的冬天,从城东跑到城西去给她买她爱吃的上海生煎。 她不是木头人,能感觉到来自于他的浓烈情感。 开始这段感情的初衷就是想让自己忘记不该惦记的人。 她很努力地在遗忘,可是每当莫臻想要跟她亲近时,她都条件反射性地推开他。 她很愧疚,一直努力克服心魔。 当她终于说服自己,打算接纳莫臻的全部时,上天却给了她沉重一击。 “我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向昀眼眸覆霜,话语也似冰渣一般寒冷:“是吗?那你第二次跟慕熙如滚床单也是被人设计的?” “我……”慕熙如给了他疯狂的享受,这种享受是向昀给不了的,所以,他再次犯了错。 伸手挑开他的手指,向昀语气平静:“莫臻,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要这样放不下过去,慕熙如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她很爱你。” 莫臻仍旧不甘心:“那你呢?” 向昀低头,浅声回道:“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迟了两年,莫臻,那个喜欢在阳光下灿烂微笑的男孩,彻底走出了她的生命。 向昀回到后台收拾东西,今天晚上设计部有庆功会,除开慕熙如的小插曲,整个春装新品发布会非常成功,公司接了不少订单,周总很高兴,无论聚餐还是K歌,选的地方都是高规格的。 李佳自过敏事件后,就没心情看秀,总是琢磨着人事部究竟什么时候给向昀打电话。 曹冉对这事不算上心,向昀又不是他工作室的人,只是见到上司心情不佳,还是要宽慰两句的:“总监,这事说到底也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要怪就怪那个多嘴的同事,当时人多,也没注意是谁回答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的确是我把她推到慕熙如面前的。”她以为慕熙如只是随便迁怒一下,哪知会闹成现在这种局面。 “老板之间的事,也不是我们能定的。” 李佳摇摇头,多少年前,她也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可是现在的她,被岁月磨去了棱角,已经世故圆滑到面目全非,吃过苦头的人,才知向资本低头,是职场最初的修炼。 “也不知莫总到底喜欢慕熙如什么。”脾气那么臭,每次来设计部量体裁衣,都弄得乌烟瘴气的。 曹冉唏嘘:“有钱人的眼光,哪儿能跟我们一样?” 李佳有电话进来,看了看屏幕,她快速接通:“周总,您好。” “那个向昀的事,就当没有发生。” 李佳没听懂:“嗯?” 周意有些不耐烦:“我讲的英文吗?辞掉向昀的事就此作罢。” 李佳顺口问道:“为什么?” “原因你就不用知道了,慕熙如问你,你就说不知道,这事你也告诉曹冉一下。” “好。” 周意结束通话,李佳愣愣地看着曹冉。 曹冉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脸有些白:“怎么了?衣服出问题了?” “周总说向昀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曹冉松了口气,立马开始八卦:“为什么?” 李佳摇头:“不知道,周总特意交代,慕熙如如果问我们,我们就说不知道。” “啥节奏?向昀是有更大的靠山?” “这事很难讲。” “她进公司也有两年了,没听说有什么靠山啊。” 李佳拍了拍曹冉的背:“情商高的人,做事低调,今晚庆功会,我俩得跟她赔罪了。” 庆功会的地点定在国际金融大厦的顶层旋转餐厅,离宏宇大厦有一段距离。 公司没有专车送过去,离开秀场,人们三三两两地或打车或开车,前往目的地。 向昀和丁琳,坐陈明新的车过去,三人下到负二楼停车场,找到车时,发现慕熙如站在车旁,高昂着头睥睨着三人。 陈明新看着她,搞不清楚状况:“慕小姐,您这是要搭我的便车?” 慕熙如转眸翻了个白眼:“谁要坐你这个破车?” 陈明新:“……” 他的车是奥迪,也不算很破吧? 向昀不想理她,对陈明新说道:“新哥,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慕熙如扯着唇吊着嗓子嘲讽道:“为什么急着走?怕我抖你的老底?今天这么牛,原来是靠了金主?” 丁琳听不惯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慕熙如连余光都没给丁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向昀,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人窒息:“向昀,你也没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有本事,你就一直傍着,我们走着瞧!” 撂下狠话,慕熙如踩着高跟鞋妖娆离去,留下一脸懵逼的三人。 丁琳指着慕熙如的背影唾骂道:“神经病啊!真不知道周总什么眼光,怎么找了这么个人来代言我们的服装,一想到我辛辛苦苦画出来的衣服要穿到这样的人身上,我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陈明新立即捂住她的嘴:“小祖宗,你给我小声一点,这可是在宏宇大厦的停车场,周总都是你能编排的?” 丁琳一经提醒,也觉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况且,停车场还有回音,她猫着腰四处看了一下,招呼陈明新:“新哥,新哥,我们赶紧上车吧。” “好。” 聚餐时,向昀心不在焉,脑海中交替出现着莫臻,慕熙如与傅辰北的脸。 一下子发生这么多事,让她有些吃不消。 慕熙如最后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周意很少参加员工聚会,今天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他不仅要参加聚餐,还要参加第二场。 他按顺序跟员工喝酒,到了向昀,端着酒杯,隔空喊话:“向昀,今天的发布会这么成功,有一半功劳都得归功于你,来,我代表公司所有员工,敬你一杯。” 向昀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理会周意。 丁琳急出了汗,用手肘撞了她一下:“周总敬你酒呢。” “关于稀土创意,是我们整个设计部的创新,我只是负责将面料搬运到工厂而已,谢谢周总,谢谢各位同事。”向昀瞬间回神,端起面前的红酒杯,对着周意点点头,又向周围一圈同事点点头,也没看里面有多少,直接仰头喝了下去。 入职两年,这样的聚餐头次参加,以前她都不够格。 周意见她豪爽地干了,心情极好:“好!我们公司就是需要这样胆大心细的员工!” 向昀从来没有这么豪饮过,一口下去,食道连带着胃都烧灼滚烫,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 李佳顺势起哄:“真没想到,咱们向昀还藏龙卧虎呢。” “是啊,女中豪杰!” “不好意思,献丑了。”向昀放下酒杯,服务员又给她添了一些。 周意轮完一圈酒,就到李佳敬酒,向昀刚刚干了,李佳再敬她,她也不好意思浅酌,又闷了一杯。 一桌子十来个人,她全都干了。 到后来各自敬酒时,她也喝了个底儿朝天,整个包房内,氛围浓厚,热情高涨。 等到聚餐结束,转战第二场时,有几个已经喝趴下了。 丁琳酒量好,步伐矫健。 向昀微醺,挽着丁琳的胳膊,头歪在她肩膀上。 第二场订在洛城最奢侈的私人会所里,名为“寻”。 周意要的最大的包厢,可以容纳二十几个人。 设计师们歪歪扭扭地走进包厢时,酒醒了大半,因为里面除了周意外还坐着一个不速之客。 丁琳嘴巴张成O型:“傅辰北?他怎么在这里?” 向昀的脸撞在前面同事的背上,痛得刻骨铭心,眯瞪的眼睛睁开,视线越过人海如潮,于缝隙中落在了那人的脸上。 他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俊脸隐在黑暗中,看不出太多情绪。 * 5.第五颗心 酒劲儿上来,向昀看了他一眼后,又闭上眼睛,世界天旋地转。 周意解释道:“傅总刚巧在这里,我俩谈些事,你们玩你们的。” 设计师们松了一口气,上前找位置坐。 傅辰北坐在左边靠墙的位置,周意坐他旁边,丁琳机警,带着向昀入座最右边靠墙位,大家都很识趣,将周意身旁的位置空出来留给李佳。 设计部的几个麦霸直接去了点歌的地方,将手机上的歌单噼里啪啦地全部输入进去。 有人在沙发上大喊:“其他想要唱歌的人,点完后直接优先,不然一晚上都没得唱哈!” “哈哈哈……” 向昀斜身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不知今夕何夕。 陈明新一喝酒就喜欢唱歌,但是他不点歌,别人的歌来了,他专抢麦克风瞎唱捣乱。 李佳点了鸡尾酒,没喝够的人,继续嗨。 丁琳海量,红白黄外加深水炸.弹混着来都没事,她坐在位置上,有酒就喝,有歌就唱,潇洒霸气得很。 向昀睡了一觉,缓缓睁开眼睛,头疼得厉害,环绕音响震耳欲聋,旁边摇色子的声音清脆刺耳。 丁琳酒喝多了,出去上洗手间,向昀撑起身子,走出包房。 纸醉金迷的场所,走廊昏暗,浅黄的LED灯镶嵌在缝隙之中,一眼望去,犹如迷宫。 向昀走了两步,脚下一个虚踩,朝旁边摔去。 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稳固住她下滑的趋势,低沉性感的男声从上方飘来,忽远忽近:“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向昀抬头看他,浮光掠影中,男人的轮廓如雕像般精致,她垫脚凑到他脸前,仔仔细细地辨认。 酒香混合着淡淡的香水味,溢满鼻端,傅辰北问她:“看什么?” 向昀的睫毛本就纤长浓密,今天又涂了睫毛膏,此刻从下往上地看他,眼睛朦胧又清澈,还带着平日里瞧不见的迷离之光,她微微一笑,说出辨认后的结果:“你是美国队长!” 傅辰北:“……” “不对,美国队长的眼睛是蓝色的,你是黑眼仁,嗯……我知道了,你是黑豹!” “……” 他有那么黑吗?真是醉得不轻。 向昀继续嘀嘀咕咕,声音有些小,听不太清楚,傅辰北搂住她的腰,将她往外带:“我送你回家。” “好,一起打灭霸。” “……” 丁琳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向昀不见了,陈明新扯着嗓子在吼歌,丁琳一把揪住他,大声问道:“向昀呢?” 陈明新醉醺醺地指着座位:“不是坐在那儿的吗?” “没有人!” “上厕所了吧?” 丁琳丢开他,走出包房,去公用洗手间打了个转儿,根本没有瞧见人。 拿出手机拨通向昀的电话,没响多久就被人掐掉,她又打,那边又掐,无数次后,丁琳怒了:“靠!怎么回事?” 回到包房,在里面巡视了一圈,发现傅辰北与周意也不在,她又急吼吼地掏出手机打周意的电话,接通后,直接问道:“周总,您看见向昀了吗?” 周意装傻:“她不在包房吗?” “不在,您知道傅总在哪里吗?”不是她多想,实在是向昀喝得不省人事,电话又屡次被人挂掉,她担心得很。 “寻”里到处都是花花公子,要是遇见坏人怎么办? 周意回:“他应该回去了,怎么了?” 丁琳语气焦急:“我找不到向昀了,她醉得厉害,担心她出事。” 周意宽慰:“我打电话问一下经理,你别担心。” “好的,谢谢周总。” . 向昀走路不稳,傅辰北将她横抱起来。 脸埋在他的胸前,银色的胸针周围晕出一层白色的光,向昀伸手摸了摸胸针:“这是雷神索尔的锤子?” 傅辰北:“……” 她的脑子里一直在上演漫威电影? 将人抱到停车场,黄维打开车门,傅辰北坐到后排。 黄维上车后转头问他:“傅总,去哪儿?” “去我公寓。”她出去时没有带包,也没法送她回家,只能去他公寓了。 “好。” 黄维转动方向盘,驶离停车场。 向昀在他胸前胡乱摸着,傅辰北抓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别乱动,胸针扯开会被扎到的。” “……”向昀在他怀里蹭了蹭,手松弛,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她的手绵软无骨,肌肤细嫩,拇指在她的手背上细细摩挲,见到莫臻,就那么难过?非要把自己灌成这幅模样? 手机在兜里震动,傅辰北掏出来看清来电显示后,直接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座位上。 打电话的人很有意志力,反复拨打五六次后,才终于停住,隔了一会儿,手机又在震动,傅辰北低头一看,拿过手机接通:“妈。” 傅崇河的声音带着恶作剧成功后的窃喜:“SURPRISE!儿子!还是你老子我!” 傅辰北:“……” 他爸是有多幼稚?刚刚那几通电话都是他打的,自己不想接,他就拿母亲的电话拨了过来。 傅崇河赶紧表达自己的意见,以免儿子秒挂电话:“到底是哪家姑娘眼神儿不对,看上你这么一个外表人模人样,实则一肚子坏水的臭小子了?” 就知道他爸打这通电话是来埋汰他的,自从他记事开始,他爸就以踩他为乐,哪天要是不踩一下他,那一天过的绝对不完整。 傅崇河美其名曰,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教育理论? 今天他在媒体前说了那么惊天动地的话,他爸能憋到现在才给他打电话,已经是我佛慈悲了。 傅辰北顶了回去:“你这么厉害,猜啊!” 傅崇河乐了:“你以为我猜不到?” 傅辰北不甚在意:“当然猜不到。” “你不就喜欢向昀那丫头吗?你以为你的心思藏得很深?你以为逃得过你老爸我的火眼金睛?” 傅辰北:“……” 知道儿子被自己噎到,傅崇河立马开始打击:“你还没追到她吧?这么早就放话出来,不怕打脸吗?” “……”真是他的亲爹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狂轰滥炸。 “怎么?无话反驳了?你的道行也太浅了吧?需要老爸教你吗?回来跪在我面前一边打脸一边说三十句爸爸我太蠢了,我就教你追妹绝招!” 傅辰北对着电话,铿锵有力地说了两个字:“再!见!” 挂断电话直接关机,恨不得把手机砸出车窗外。 傅崇河知道傅辰北会关机,所以没有再打,他与儿子对话时开着免提,覃秋听清楚了每一个字,她有些疑惑:“小北真的喜欢向昀?” 她怎么没看出来? 傅崇河收了玩笑语气反问她:“你听见了我和他的所有对话,从他的反应来看,你觉得呢?” “应该是喜欢的。”覃秋眉头微蹙:“他怎会喜欢向昀呢?” 傅崇河飞快地回答:“我哪儿知道原因。” 覃秋挑眉看他:“你不是能上天?” “你真以为我是孙猴子啊,我那是讹他的,没想到一讹就中计,真是没啥成就感。” 覃秋:“……” 她到底嫁了个什么人,以戏弄自己儿子为人生唯一乐趣? 傅崇河搓着下巴,有些为难:“这个臭小子,怎么偏偏喜欢向昀呢。” “是啊,要是让爸知道了,估计得翻天。” 傅崇河搂住覃秋的肩,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这不是还有我吗?再说了,现在还是那臭小子剃头挑子一头热,人家向昀根本就没把他放心上,你着急个什么劲儿?” 覃秋苦笑:“你儿子单相思,你还高兴了?” 傅崇河意味深长地说道:“哲学家都曾说过,感情的路走得太顺,容易迷失方向。” 覃秋立马纠正:“那是说的人生路,好吧?” “感情与人生有什么区别?” “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对。” “这不显而易见吗?” “……” . 傅辰北的公寓坐落在洛江沿岸,两层的复式结构,客厅的落地窗可以看见洛江两岸繁华的都市夜景,霓虹闪烁,勾勒出错落有致的城市轮廓。 他把向昀抱进客房,替她脱了西装外套,解开黑色窄丝巾,放入柔软的大床上。 她的头发盘得有些复杂,傅辰北不会解,又怕弄疼她,只能不管。 向昀舒服地窝进大床,微拧的眉头终于松开,她转身卷着被子朝右侧睡去。 蚕丝被柔软贴身,圈出她的形状。 傅辰北俯身在她额前亲吻了一下后,转身关灯拉上房门。 向昀这晚睡得特别舒服,且一夜无梦。 可是当她睁开眼时,却被面前的场景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宽大的房间皆是灰色的性冷淡装修风格,这里绝对不是她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这是哪里?”向昀翻身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衣服,还是昨天那套,扣子整齐没有动过的痕迹。 侧身从床头柜拿过西装外套与窄丝巾,向昀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房间左边是空旷的客厅,右边是旋转楼梯,上面有一间卧室。 傅辰北从厨房出来时,看见向昀一脸呆滞地打量着他的公寓。 “你醒了?早餐想吃什么?” 向昀转头,视线定位在傅辰北的身上,她怎么会在他的家里? * 6.第六颗心 傅辰北穿着一套深灰色的家居服,外面穿了一件浅咖色的针织外套,居家打扮使他看起来柔和不少,不似昨日那般冷硬。 向昀努力搜寻记忆,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会跟傅辰北有交集。 昨晚多件事情交织在一起,心绪烦乱,聚餐给了她借酒消愁的机会,因为她一喝多就想睡觉。 睡着了,糟心事也就沉淀在梦中,等到第二天醒来时,依旧是艳阳满天。 可是她没想到,会出现意外。 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次问她,那些尘封于深处的记忆透过时光的裂缝倾泻出来。 认识傅辰北那年,她上初一,爸爸妈妈的公司刚创办,他们经常出差没时间照顾她,所以让她寄住在外公家。 外公家与傅家是邻居,关系很好,两家经常走动。 有一次,外公出远门,拜托傅辰北的父母照顾她几天。 他们欣然应下,把她接到家里的客房安置下来。 傅辰北比她大四岁,读高二,清冷的少年穿着干净洁白的校服,他站在阳光下看着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向昀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这人不好相处。 她在傅家住了一天后就是周末,傅辰北的父母生意做得大,常年空中飞人,周五的晚上说是要处理急事,直接拎箱子就走了。 傅家做饭的阿姨姓瞿,说来也巧,周五那天晚上,她在城郊打工的儿子摔了一跤,急诊住院了,她也要离开去看儿子。 瞿阿姨离开前,做好了周六的一日三餐,分别用盒子装进冰箱,她把向昀领进厨房一一交代:“向小姐,这盒是明天的早餐,这是午餐,这个是晚餐。”结束后又问:“向小姐,你会用电饭煲吗?” 向昀点头:“我会煮米饭。” 瞿阿姨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我们少爷只会用微波炉,明天还要麻烦你做一下米饭,这些菜拿到微波炉里叮一下就可以了。” “好的,瞿阿姨。” 瞿阿姨有些不放心,临走前又把电饭煲拿出来仔仔细细地说完后才神色匆匆地离开。 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向昀有些害怕,她把一楼的灯全部打开,人缩在沙发一角看着电视。 傅辰北晚自习回家已经十点过了。 打开房门,被里面耀眼的灯光刺激得眯了一下眼,换好拖鞋走进去,发现向昀已经靠在沙发背上睡着了。 女孩娇小,缩成一团,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睡得不太.安生。 傅辰北走过去,俯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声音清浅:“向昀……” 向昀睡得沉,他喊了好几声她才睁开眼睛,她被眼前放大的俊脸惊得往后缩了一下:“辰北哥。” “嗯。”傅辰北直起身子,顺了顺右肩上的书包:“现在已经入秋了,别在客厅睡觉,容易感冒。” 向昀直起身,坐得板正,像在背课文:“辰北哥,叔叔阿姨出差了,瞿阿姨的儿子摔伤住院,她去看儿子了,阿姨做好了明天的饭,让我们自己在微波炉里热一下。” 学校不让带手机,傅辰北点头表示知道:“我知道了,你上楼去睡觉吧。” “你呢?” 傅辰北看着女孩儿怯怯的模样,知道她是在害怕:“我的房间在你的旁边,我还要看会儿书才睡,你别怕。” 你别怕三个字就像一剂定心丸,让向昀不再惧怕。 那一晚,她窝在棉被里,想着旁边的房间有暖暖灯光,茸黄光晕下,少年专注地看着书,世界宁静祥和又温馨。 她睡了一个舒舒服服的觉,早上醒来时,太阳已经斜照进来。 想起瞿阿姨的话,向昀穿好外套下楼,傅辰北刚巧从厨房出来。 少年穿着居家服,侧头看她:“你醒了?早餐想吃什么?” 十二年前的话语与现在重叠,有种时光倒回的感觉,让她觉得不真实。 “你在想什么?”近在咫尺的声音,拉回向昀的思绪。 睫毛微扬,发现那个本是站在厨房门口的人已经立在她的面前。 他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头,此时正垂眸看她,向昀的心跳快了不少:“没想什么。” 傅辰北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又低头看她:“昨天开了庆功会,所以今天不用上班?” 向昀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时钟,捂嘴惊叹:“今天是周五,还要上班的。” 紧接着,她弯腰对着傅辰北说了声谢谢:“三哥,昨晚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既然已经打扰了,吃完饭再走吧。” 向昀摆手:“不了,我还要回家换身衣服。”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不仅每天要换衣服,搭配还必须时尚,否则怎么设计出引领潮流的衣服? “我已经切好两个西红柿,打了两个鸡蛋了。” 向昀:“……” 所以这是要做她爱吃的西红柿鸡蛋面? 十二年前的那个早上,年少懵懂的自己任性了一把,回了他一句:“可以吃面吗?”早餐她喜欢吃面条,不喜欢吃米饭配菜。 少年轻声答了一个“嗯”字,转回厨房拿出面条。 她眼巴巴地看着少年高瘦的背影,补了一句:“可以加西红柿和鸡蛋吗?” 少年的身影明显一僵,转回头看她,神情淡定:“这个需要查一下电脑资料。” 向昀以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拒绝,结果少年转身上楼进房间,五分钟后拿了一张纸条出来,对她说道:“现在可以开始做了。” 那是他第一次烧水煮面,虽然他的成绩全省第一,也觉得不过就是煮个面而已,太简单了,结果,当他端着一堆浆糊一样的东西走出厨房,看见向昀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时,他深深地感觉到了挫败。 原来学霸也不是一学就会的,都需要时间的积累与沉淀。 往事回忆得多了,自然而然地不再拘谨,她开始打趣:“现在需要一边拿着手机查资料一边做吗?” 傅辰北转回厨房:“考察一下不就知道了?” 向昀跟在他的身后,看见了案板上已经剥好皮的西红柿。 傅辰北切西红柿与一般人不一样,他喜欢把它切成一片一片的小圆圈,向昀问他为什么,他说网上的资料显示,这样切西红柿,汁液会渗透得更加饱满,汤汁会更酸一些。 他打开火,将锅烧热,往里倒了油,放进西红柿爆炒榨汁,起锅后又把搅匀的蛋倒进去,鸡蛋差不多熟了,再把西红柿放进去一起翻炒,随后加上热水盖上锅盖等水烧沸好下面,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一看就是经过了多年的训练。 “三哥,你好厉害。”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儿,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也是最幸运的人。 傅辰北侧眸睨她:“一个西红柿鸡蛋面就叫厉害?” “你应该还会做其他的吧?” 锅盖旁边蹿出白烟,傅辰北揭开锅盖,开始下面:“我只会这个。” 早餐吃面是因为习惯,不想做其他的,是因为那个能让他洗手作羹汤的人还没有来到他的身旁。 向昀吐舌:“我还以为你十八般武艺都会呢。” “要不是给你做早餐,我连这个都不会。”读大学之前,他给她做过好几次早餐,手艺都不咋地。 向昀很不好意思:“好吧,都是我的错。” 傅辰北做的西红柿鸡蛋面色泽鲜亮,汤汁浓郁,面条里都浸着酸味。 向昀不吝赞美:“这是我二十四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西红柿鸡蛋面。” 傅辰北欣然接受:“谢谢。” 向昀怕烫,吃面很慢,每次挑的不多,晾得凉一些了再送入口中,全程没有半分声响。 傅辰北吃完时,她碗里还有一半。 他单手撑头看她:“你很喜欢看漫威的电影?” 向昀惊诧:“你怎么知道?” 她是这两年才开始追漫威电影的。 “昨晚你一会儿说我是美国队长,一会儿说我是黑豹。” 向昀:“……” “我还说了什么?”没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扑到他怀中说她喜欢他吧? 傅辰北抬了抬下巴:“先吃面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直到她把面吃完,傅辰北也没告诉她,她还说了什么。 时间已不早,七点十分,向昀起身收拾碗筷,却被傅辰北拿走:“家里有洗碗机。” 傅辰北在厨房忙活,向昀打开手机查看信息。 开机后除了微信信息外,蹿出无数个未接来电,全是丁琳打的。 向昀立即拨通电话回过去,丁琳接通后,嚎啕大叫:“我的姑奶奶,你终于回我电话了,吓死我了,你昨天去哪儿了,为什么挂我电话,后来还关机?” “昨晚的运动轨迹我全都忘了。” 丁琳帮她回忆:“你一到会所就蒙头大睡,后来我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被坏人带走了。” “哪有那么多坏人,我们不是去的最好的会所吗?” “那些地方才容易出坏人,你姿色那么出众,多容易被人拐走啊?哦,天啦!”丁琳忽然咋呼起来:“我居然忘记跟你说最重要的事了。” “什么事?” 丁琳滔滔不绝:“昨晚我们进包厢时,嘉逸的傅总竟然坐在里面,那时我还以为灵魂出窍了呢,不然怎会空降傅总?还有啊,就在你呼呼大睡的时候,金融界发生了一件巨震,说是地动山摇都不为过。” 是傅辰北发生什么事了吗? 向昀问得小心:“金融界怎么了?” 丁琳呜呜直哭唱作俱佳:“我的男神傅辰北就要结婚了,同学群里已经炸了,呜呜……男神马上就要舍离我而去,这真是一个令人伤心的消息。” “他自进入金融界后就没传过绯闻,怎么突然就要结婚?那个幸福的女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在十二月三十一日结婚?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现在的有钱人都喜欢玩隐形恋爱,艾玛,太刺激了!” “……” 丁琳后来还说了什么,向昀完全听不见,脑海里盘旋播放的全是傅辰北要结婚这几个字。 他终于要结婚了? * 7.第七颗心 喜欢的人要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 向昀的心里是苦涩的,她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傅辰北的公寓的。 应该是逃出来的吧,她真的不该奢想那些不属于她的人。 以为把她捞回家,以为给她煮面就是喜欢她了?不是的,他只是把她当成妹妹而已,就如多年前一般,给她做早餐辅导她学习,揉着她的发让她叫一声三哥。 打车回到出租屋,卸妆、洗澡、换衣服、上妆,一气呵成。 换上新装,心情也收拾好,向昀踩着自信的步伐走入公司。 到达设计部时,丁琳还没来,其他同事围在一起讨论金融界的大事件,向昀不想聊这个话题,也不想看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新闻,只坐回位置上盯着电脑发呆。 丁琳进来,直接去到向昀的位置上,将包甩给她:“小祖宗,你以后可别再喝酒了,我很后怕,好吗?” 向昀拿过包放在一旁,感谢道:“谢谢你,小丁丁。” “刚才我问你的话,你怎么说?” 向昀茫然地看向她:“你问我什么了?” 丁琳一脸哀怨:“你就这么不关心我?我跟你说的话,你都没听见?” 向昀觉得不好意思,自从丁琳爆出傅辰北要结婚,后面的话,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拉着丁琳的袖子摇晃道:“对不起嘛,你再说一遍。” “昨晚你还错过了另一个大事件,周总唱K时放话,下个月的巴黎时装周,他多要了两个名额,设计师以下的员工可以通过PK公平竞争,我问你要不要参加。”这么重要的事,她问完后,这家伙竟然嗯嗯啊啊了一下就把电话挂了? 向昀回道:“当然要参加了,怎么PK?” 巴黎时装周,那是每一个服装设计师都想去的梦想舞台,她也不例外。 “周总说以春为主题,每人从设计、剪裁到制作独立完成一部作品,请国内外知名品牌的设计总监进行评审,以票数多者为胜,如果出现平票,就把这几部作品单列出来再次进行评审,为避免不公平现象出现,我们的作品需要封闭完成,结束后直接交给周总,整个环节由他全权负责。” 向昀苦笑:“我怎么觉得搞这个PK比多要两个名额更花费时间和精力?”不仅要请国内的,还要请国外的,关键是,得包吃包住监督她们做完一整件衣服。 丁琳抛了个媚眼,兰花指在身前挥了一下:“周总这是为了培养我们啊,我们要理解他的良苦用心才是。” 陈明新鬼魅般地出现,对准丁琳的额头狠狠戳了一下:“做你的美梦吧,周总搞这个PK是为了给他的新任女朋友送礼物,还培养你?就算要培养,也轮不到你们这些小助理,好吧?” 丁琳打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新哥,你能不这么一针见血吗?” 陈明新双手环胸,撇撇嘴:“开玩笑,你新哥我从来都是透过现象看本质,作为一个助理,你就专心致志地跑面辅料市场,各处看货吧!要是走运的话,下次主任设计师出国看货能带上你!走了,我们今天去丽都中心看衣服,试衣服。” 丁琳双手合十给他作揖:“我谢谢你啊,新哥,终于可以去高大上的地方了。” 今年开年以来,她和向昀一直穿梭在批发市场看货,服装设计来源于灵感,灵感却是来源于生活,只有多看多积累,才能迸发新的创意,这是每一个服装设计师成长的必经之路。 入驻丽都中心的品牌,除了国内一线,还有国外小有名气的品牌。 三人进入广场后,作鸟兽散,分别负责自己的品牌。 向昀进店,瞧见好看的衣服会上身试,如果上身效果好,换衣服时会拿出尺子量一下,在本子上快速记录重要尺寸。 刚入职那会儿,被设计师派出来看衣服试衣服,她总会不好意思,有种偷窥的既视感,后来日子久了,也就麻木了,因为所有著名的设计师在初入行时,都是这么过来的。 衣服只有上身后才能知道效果,也只有穿在身上,才能知道哪些地方的尺寸尤为重要,细节决定成败,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偏差,效果就完全不同了。 打好了基本功,才有创新可谈。 时装,首先必须是一件可以穿的衣服,其次才是个性与张扬,两者具备,这件衣服就有它独特的魅力了。 . 嘉逸总裁办的人,自打清晨见到自家老板后,整个办公室噤若寒蝉。 大家都知道,老板今天低气压心情不太好。 傅辰北坐在办公桌后,脸如冰霜,他上楼换个衣服的功夫,向昀就溜走了。 他是牛鬼蛇神?就那么不愿意见到他? 黄维从来都是火线选手,不管炮火有多大,他都必须迎头而上,此时,他手持PAD站在办公桌前,将今天的行程报给傅辰北:“傅总,今天上午十点,您有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下午两点有一个收购案需要谈判。” “下午我有私事,收购案推到周一上午九点,地点改到对方公司。” 傅辰北一直是个公私分明的好老板,很少因为私事耽误公事,除非这件私事比公事更重要,黄维默默改着行程,修改结束后,回道:“已经修改好日程。” “你给周意打个电话,让她换掉品牌代言人。” 黄维从纯公事的角度提醒:“傅总,如果现在换掉代言人的话,将支付三千万的违约金,按股份同比例换算,您将亏损一千二百万,把周总亏损的那一部分算上,您总共亏损两千二百五十万。” 谈感情,真的很伤钱啊,老板! 傅辰北往后靠在椅子上,双手环胸看他:“怎么?我看起来像是亏不起的样子?” 他进入董事会时间不长,没有太过特别的事,一般不会修改董事会的决议,可是慕熙如那样嚣张,不给她一点教训,实在不像自己的风格。 黄维颔首:“您高兴就好,不过您需要给我一个足够可以说服周总的理由,不然这事我可能无法达成。” “撤下慕熙如,换成安想容代言。”周意最初属意的人选就是安想容,只是两家谈不拢,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地找了慕熙如,加上安想容这个砝码,周意不可能不答应。 “我立即去办这件事。” 黄维出去后,傅辰北拨通傅辰东的电话,那头接了电话就开始冷嘲热讽:“哎哟,我说这是谁给我打电话呢?原来是新郎官儿啊!” 傅辰北沉静开口:“大哥。” 傅辰东吓了一大跳:“打住,每次一听你这么叫我,肯定有不好的事发生。” “恭喜你,猜对了!” 傅辰东将手机拿远了一些,斜眼瞪着屏幕:“你要干什么?” 傅辰北转动了一下手上的钢笔:“想请嫂子给服装品牌然做个代言。” 傅辰东想都没想就拒绝:“不去。” 傅辰北咬字清晰地慢慢说道:“如果不答应,我就把你那些年做的坏事,一字不落地说给嫂子听。” “算你狠!”傅辰东直接投降。 傅辰北又加了一句:“免费代言哦。” “靠,老子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个弟弟。” 傅辰北纠正:“是堂弟,谢谢。” “滚!”傅辰东果断掐掉电话,再通话下去,他的血压一定会飙升到两百以上。 周意的电话来的很及时,那边刚挂,他就打了进来,说话的语气喜不胜收:“傅总,您真的可以请到安想容来代言?” “我已经帮你谈好了,免费代言一年,所以支付给慕熙如的违约金你就自己出吧。” 周意:“……” 真不愧是金融巨鳄,每一分都算得那么清楚。 傅辰北就有这样的本事,明明是自己任性护短做出的决策,可是他就能力挽狂澜,让你心甘情愿地跟他胡闹完,还对他感恩戴德。 高人捕蛇,一捏七寸,谁让自己那么中意安想容呢? “傅总,巴黎时装周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其中一个名额留给向昀。”他要被傅辰北搞疯了,本以为他属意向昀,结果他又闹出结婚的事,用脚趾头想,他也不可能跟向昀结婚,结果今天一大早人又冲冠一怒为红颜,到底几个意思? 莫非他放话要娶的人正是向昀?他早就认识她?之前的询问不过是在玩儿自己? 有了这种想法,周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傅辰北回道:“不用刻意留给她,你按规则评就是。” 向昀的努力与实力,他清楚,想要脱颖而出拿到入场券不算难事,没必要给她走后门,倘若她以后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好的。”周意眼角抽搐,不管向昀是不是他要娶的人,他都觉得傅辰北在对待女人这件事上那是高度与深度并存,让他顶礼膜拜。 * 8.第八颗心 向昀三人在丽都中心忙了一上午,陈明新打算犒劳自己的两位美女助理,吐血请她们到楼上的西餐厅吃牛排。 这家餐厅上了洛城美食节目,因为它家不仅味道好,环境也是一级棒。 丁琳与向昀也不客气,点了餐厅的招牌菜,陈明新拽着点菜单在手上摸了好一阵子才松开让服务员拿走。 服务员忍笑忍到肚子痛,离开后,陈明新横眉冷对两位小美女:“你们都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丁琳喝了一口柠檬水,耸肩道:“不好意思,我文盲。” 向昀附和:“加1。” 陈明新:“……” “算了算了,反正已经吐血了,回头等你们嫁出去时,我再敲回来!”陈明新顺了口气,一本正经不再笑闹:“巴黎时装周的事,我先跟你们提个醒,周总的两个名额不可能只在我们工作室里出。” 向昀看了丁琳一眼,表示理解:“知道的,周总不会厚此薄彼,一定是每个工作室一个名额,新哥你放心,我和丁丁不会因为这种事闹翻的。” 她与丁琳从学生时代开始,一直患难与共,友谊的小船不是说翻就能翻的,因为她俩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这是经过时间的磨练与考验的。 丁琳搂住向昀的肩:“对啊,我们只会因为抢一个男人而闹翻。” 陈明新切了一声:“我看你俩好得连男人都能一起共用,你们知道我的为人,我不喜欢背后搞小动作的人,也不喜欢心胸狭隘之人。” 向昀丁琳异口同声:“新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嗯。” 餐点上齐不久,向启林打来电话,向昀走出餐厅接电话:“爸。” 向启林亲昵地喊着孩子的乳名:“果果,今晚回家吃饭吗?” 他住在老房子里,果果周末回去跟他同住,这是例行问话,看看要不要给她做晚饭。 向昀叹了口气:“爸,都跟你说了,我周一至五晚上都会加班,你总是问这个问题呢。” “那不是关心你的身体嘛。” “谢谢爸,我会叫外卖的。” 向启林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这孩子,外卖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油。” 向昀点头:“我知道了,爸爸,你好啰嗦呀。” “我啰嗦也是为了你好。” “嗯嗯,我明白的,晚上我要是回去晚了,你早点睡哦。” 向启林答应:“你也别太晚了,年轻的时候太透支身体,以后年纪大了会遭罪的。” “好的。”挂断电话,她转身往回,余光一瞥,左前方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向昀的第一反应就是躲,他从餐厅往外走,她只能躲在右边的支撑圆柱后面。 傅辰北穿着深灰色的西装,里面的衬衣是墨蓝色的,梭织高密度棉,面料微亮。 西装左边领口仍旧别着昨天那根胸针。 他好像特别钟爱这根胸针,换了身衣服,胸针却没变。 向昀贴在圆柱上,屏住呼吸。 “Ray。”女人温婉柔和的声音让人感觉不适,向昀扯了扯唇,怎么还有女人? 他的英文名叫Ray? 圆柱挡住了所有视线,向昀侧向右方快步走进餐厅。 傅辰北停住脚步,看向温迪,等待她的下文。 他的眼神给人压迫感,尤其是这样不说话,只冷冷看着你的时候,要是换个其他人,可能就不敢再说话,但是她是温迪,不会被他吓退:“你学的建筑,却做了金融,现在又进入服装界,为什么?” 这几件事看似没有关联,实则却有某种深层的联系,因为傅辰北从来不做无用的事。 傅辰北挑了一个回答她:“做金融来钱快。” 温迪的表情微妙得不知该如何形容:“说得你好像很缺钱似的?” 他家里不是有一个大集团?为什么非要自己出来单干? 傅辰北点头:“对,缺钱。” 温迪无语,接着问:“那服装呢?是因为郁菲?” 傅辰北微微蹙眉:“怎么会跟她有关?” “不是她?” 她跟傅辰北是研究生同学,郁菲是傅辰北的大学校友,大家都在伦敦留学,时常会有一些聚会。 郁菲总是在话里话外透露傅辰北对她有意思,有次还给她们看了傅辰北靠在她肩头睡觉的合影。 她一直以为傅辰北喜欢的人是郁菲,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袒露,原来是她想错了。 远在法国的郁菲要是知道傅辰北结婚的事,回国的计划怕是要提前了吧? 傅辰北不想多谈这些事:“走吧,我下午还有些事,就不送你回公司了。” 温迪想打电话给郁菲,让她别再自作多情,就说傅辰北的眼光不会那么差。 忽然间,她心情豁然,直接挥手:“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去公司的卖场转转。” “好。”傅辰北径直走向电梯间,没有再回头。 回到座位上的向昀,对着餐盘里色香味俱全的牛排,胃口顿失。 早已浇灭的希望经过今晨,被傅辰北彻底勾起,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做到淡定自如。 尤其傅辰北还进军了服装界,说不定在各种场合都有可能遇见他。 到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你怎么不吃?”丁琳大口大口地嚼着美味的牛排,“要是不想吃,给我啊。” 丁琳拿着叉子作势就要往向昀的盘子里进攻,向昀挪动盘子,丁琳的叉子落空。 “我要是不吃,新哥得凌迟了我。” 陈明新磨刀霍霍:“我不会凌迟你,最多抽筋剥皮鞭尸而已。” 丁琳总结陈词:“你还可以更变态一点。” 向昀胃口开了一些,最终没有浪费粮食,把牛排全部吃了下去。 陈明新下午的计划是逛丽都中心负一楼的一些外贸小店,三人走进一家小店,店里有一位女客人,穿着格子西装,系着黑色宽腰带,下面是一条微喇九分裤,鞋跟七厘米左右,个子不算高,气场却很强。 他们进去时,女客人正在跟店员讲话:“请问这件衣服有小码吗?” 向昀认得这个声音,是刚才跟傅辰北说话的女人。 陈明新瞥见女人后,一手一人,直接将向昀与丁琳拉了出去。 丁琳平了平肩膀,怒瞪:“新哥,你干嘛?” 陈明新小声说道:“刚才店里那个女人是CE的设计总监,刚上任没多久。” “不会吧,总监亲自来看货?” 陈明新挑眉:“CE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听说温迪是帝国理工的高材生,花了大价钱从D家总部挖过来的。” 向昀转身,帝国理工,她是傅辰北的同学? 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精英女人。 郁菲如是,温迪亦如是。 他真是为了她们进军服装界的?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会是她们中的一个,还是另有他人? 丁琳感慨:“由她引领CE,我们未来的路岂不是很艰辛?” 陈明新拍了一下她的头:“这些问题是总监担心的,我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可以了,走吧,去其他店。” “好。” . 傅辰北离开丽都中心,去一家老字号买了些蟹黄包,又去附近的酒楼买了流沙包,随后驱车前往老城区。 停好车时,已经三点半了,他提着口袋去到一栋楼前按门铃。 很快地,有孩子拿起话筒奶声奶气地问:“请问您找谁?” 傅辰北辨认出声音:“是婧童吗?” 苏婧童也听出来了:“你是傅叔叔?” “是我。” “叔叔,门开了吗?” “开了。” 傅辰北上了四楼,苏婧童已经替她打开门,其他孩子坐在座位上回头看他,齐刷刷地打招呼:“傅叔叔好。” “你们好。”因为工作忙的缘故,近来他都是周五来这里,每次来都会给孩子们带些吃的,孩子们一旦吃得高兴了,记忆力就特别好,全都认识他。 向启林手中握着毛笔,在给孩子们做示范,他身旁是一架白板,上面贴了一张宣纸,瞧见傅辰北,点头跟他打了声招呼:“小北。” “启林叔。”傅辰北笑了一下,转进厨房,拿出蒸笼把蟹黄包与流沙包放进去。 将包子蒸热,一会儿课间休息时,孩子们就能享用美味的包子了。 关了火,傅辰北出去坐在最后一排,看向启林教孩子画画。 四年前,他从帝国理工毕业回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商场上认识了向启林。 三年前,向启林生意失败,他暗中帮了不少忙。 两年前,向家出事,向启林受到严重打击,一夜之间,跌落谷底,找到父女俩的踪迹是一个月后,他不好正面插手向家的事,只能一次次装作偶遇,一来二去,他们成了忘年之交。 那时的向启林十分迷茫,找不到前方的路。 一次谈话,他给了一个建议,托管小学生顺带教孩子们画画。 小学生下午放学比较早,家长们没空接孩子,就会给孩子报托管班,英语、舞蹈、钢琴,什么都有,向启林是国画老师,为什么不能办个国画班呢? 托管孩子的同时,还能让孩子学东西,何乐而不为? 向启林觉得这个提议很好,直接采纳,他不想麻烦傅辰北,可是这孩子太热心,从租房到招生,都与自己一起,一年多时间,国画班已趋于稳定并初具规模。 虽然只能赚一些小钱,他也心满意足,总归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给果果添麻烦。 * 9.第九颗心 服装小店内,陈明新与向昀专注地看着衣服,丁琳低头看手机,一条消息蹿出来后,她在衣服堆里找人:“新哥,大事件啊大事件!” 陈明新见怪不怪:“成天大惊小怪的,迄今为止,我还没能从你那儿得知天大的事。” “这次真是天大的事,周总忽然换代言人了。” “你说什么?” 丁琳指着手机:“总监在群里发的消息,说半个小时后设计部召开紧急会议。” 陈明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怎么回事?合同不是刚续签吗?为什么忽然换?要赔违约金的啊!” 丁琳撇嘴:“周总有钱,任性!” “走,我们先回去。” 上了陈明新的车,丁琳与向昀坐在后排。 车一发动,丁琳就开始叨叨:“不是说慕熙如的后台很硬吗?怎么说换就换?周总怎么看都不像跟钱过不去的人。” 向昀也觉纳闷儿:“确实不像他的行事风格,这也太突然了。” 丁琳眼睛圆睁嚷嚷道:“我知道了!昀昀,你发达了,周总一定是喜欢上了你,他这样做,是为了替你报仇!艾玛,我现在不迷傅总了,周总变成了我的新男神!” 向昀:“……” 陈明新侧头怼她:“你的智商是有多低?言情小说里骗人的桥段你也相信?” 丁琳吼回去:“那你怎么解释周总的行为?” 陈明新说出自己的观点:“前些时间公司不是在传,有神秘人物成为了公司的最大股东吗?我觉得应该是那个人的意思。” “为什么?原因呢?做事总要有动机吧?” 陈明新回道:“开完会兴许就能知道原因了。” 果不其然,当李佳向大家宣布,由当红花旦安想容出任“然”的形象大使时,丁琳了然地点头:“难怪会做出这么任性的决定,原来是因为有更好的选择。” 设计部的人全部沸腾了,因为在座的基本都经过了被安想容拒绝的灰暗期。 “总监,这是真的?周总终于跟安大美女达成协议了?” 李佳的脸上难掩笑容,要论影响力与人气,安想容与慕熙如绝对不在一个咖位上:“是的,周总亲自告诉我的。” “哦!终于不用再受慕熙如的气了,每次给她量身,她都用轻蔑的眼神俯视我,搞得我像她的仆人一样。” “是啊,拍杂志的时候,她一会儿说衣服这里不舒服那里不对称,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加10086。” 人品差了,就是这么惹人厌。 李佳抬头示意大家安静:“事出突然,大家之前做的春季主打款可能需要改变,所以这几天的工作量会加大。” 曹冉率先表忠心:“没事的,总监,反正我们设计部研究安想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的衣服尺寸大家应该都记得。” “肯定记得了,安大美女黄金比例,无人能及!” 李佳点头:“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还是要重新精准的量身,周总这两天会与安想容的经纪人洽谈合同,定下日期我会通知你和郑楠。” 郑楠是另一位主任设计师,陈明新隶属于他的麾下。 与曹冉不同,郑楠的性格偏沉稳,也更有主见,不像曹冉,整个一跟屁虫,李佳让他朝东,他绝对不会朝西。 会议结束,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曹冉手下的设计师王瑶接到慕熙如的电话,她拿着手机走出设计部,打开消防门去到楼梯间才接通电话:“喂?” “你们开完会了?” 王瑶压低声音:“刚开完。” “向昀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 慕熙如冷哼:“真是太能装了,我还是小看了她,没想到她能耐这么大。” 王瑶附和:“是啊,一副小绵羊的模样,看着就恶心。” “你帮我留意着她,看她背地里都跟哪些人有联系。” 王瑶应下:“好的。” 慕熙如许诺:“只要你帮我把她幕后的人找出来,好处绝对少不了你的。” “我知道的,一定尽力。” “嗯。” 挂断电话,王瑶嫌弃地撇了一眼手机,要不是跟着慕熙如有利益可蹭,谁愿意当她的马仔被她呼来喝去? 哼!还真以为自己是女王了?离了莫臻,她慕熙如什么都不是! 慕熙如装好手机,走进VIP电梯,直上CE总裁办公室。 从电梯出来,她先是拐去楼层的洗手间,拿出眼药水往眼睛里滴了好几滴,眨了几下,眼药水滚落而出,我自尤怜的感觉顷刻尽显,调整好心态,将眼药水扔进垃圾桶,她垂着头走出洗手间。 莫臻的特助给她开了办公室的门,进去后还尽职尽责地把房门关上。 慕熙如委屈地叫了一声:“莫臻。” 莫臻一早就得知慕熙如被然换掉的事,他还沉浸在昨天的重逢中没走出来,特助汇报这事,他也只是点头表示知道。 以为慕熙如上午就会来找他,毕竟这事对她打击极大,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直到现在才来。 都说慕熙如脾气不太好,可是在他面前,她却掌控得很好,腻了,就会退开一些,淡了,就会变着方儿的博他欢心。 尤其在向昀这件事上,除了昨天,她从不踩红线。 她算是一个很好的恋人。 莫臻坐在大班椅上看她:“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仗着是我的人,就到处乱发脾气。” 慕熙如坐到他怀里,抿唇开始垂泪:“我昨天浑身长红疹子,痒得很,特别难受,所以心里烦闷了些,对不起。” 发布会时,莫臻的眼神一直放在某个角落,根本没有落在T台上,这也是她发飙的初衷,刚巧王瑶说面料是向昀买的,这才有了后来的借题发挥。 两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提向昀的名字。 莫臻见她道歉态度诚恳,又觉自己昨天的确不对在先,那些到嘴的数落全数吞了回去:“你也受到了教训,以后收敛些,没了然的代言,我会给你找其他的,实在不行就代言CE,谁也不敢说什么。” 周意这么不给他面子,很明显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这事他还得彻查清楚。 慕熙如乖巧地依偎进他怀中,手却慢慢往下:“嗯,我一定努力改正。” 代言CE对她来说是分分钟的事,可是却没成就感,她想要更多。 莫臻握住她的手,斜眼看她:“这里是办公室。” 慕熙如挑了挑眉,人从他怀里滑下,蹲在前方:“你坐着就好,不会影响你办公的。” 小手松开他的皮带与扣子,头覆了上去。 莫臻闭上眼睛,肌肉紧绷:“你这样,我怎么办公?” “那就单纯的享受吧。” “……” . 老城区的出租屋里,孩子们吃着蟹黄包,洋溢着世间最纯真的微笑。 杨静吃完一个又拿了一个,边吃边对傅辰北说道:“傅叔叔,您每次买的餐点都特别好吃。” 苏婧童眨巴着大眼睛,眼睛笑成了弯月亮:“傅叔叔不仅长得帅,连挑小食的水平都是一顶一的,比向老师买的好吃多了。” 其他的孩子跟着附和:“对对对,向老师只知道买馒头,偶尔来点饼干啥的,味道差很远哦。” 向启林低头抿唇。 傅辰北笑着解释:“你们向老师上午要作画,下午要去学校门口接你们,教你们画画,没时间去其他地方买,只能就近了。” 苏婧童表示理解:“我们很能体谅向老师的,只是说说而已啦。” 傅辰北夸赞道:“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 吴晓艺消掉两个流沙包后,绕到傅辰北的面前,仰头看他:“傅叔叔,您坐着都比我站着高,可以弯一下腰吗?” 傅辰北弯腰倾向她,吴晓艺在他耳边小声问道:“傅叔叔,昨晚我妈妈看财经新闻,我不小心偷瞄了一眼,新闻说您要结婚了,是真的吗?” 小姑娘刚开始时说得很小声,但是小孩子还不太会压低声音说话,说到后面,声音不自觉就大了,站在周围的同学都听见了。 苏婧童对这事很感兴趣,她的声音比吴晓艺大了不止一倍:“傅叔叔,您真的要结婚了?”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听见了,包括离得有些距离的向启林。 认识傅辰北已经有四年了,因为年龄的差距,刚开始,他跟傅辰北不算熟,只是一些场面上的招呼,真正跟他熟悉,是两年前。 生意场上认识的人,除非很好的朋友,一般都不会谈及家人与私事。 再加上,他与傅辰北年龄差距很大,就更不可能去询问私密的事了,即便他们已经成为了熟识的朋友。 在这一点上,傅辰北与他保持了一致的态度。 其实,他是有幻想的,这么好的男人,要是能成为他的女婿,该有多好? * 10.第十颗心 傅辰北给了苏婧童肯定的答案。 小女孩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动作与话语,捂住脸眉头皱成一团:“我好伤心啊,傅叔叔,人家还等着长大后嫁给您呢。” 傅辰北难得地笑出了声:“呵呵……” 那笑是发自内心的开怀的笑,向启林可以体会。 晚上六点,家长们陆陆续续来接孩子们,不多时,房间里仅剩向启林与傅辰北两人。 向昀不回家吃饭,向启林中午已经买了菜,打算在这里简单做点吃的。 “小北,一起吃晚饭?” 傅辰北爽快应下:“好。” 向启林穿上围裙进厨房做饭,他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端了三个菜上桌。 傅辰北拿出一瓶茅台放在桌上:“启林叔,我们喝一点吧。” 向启林一看是茅台,推辞道:“不用这么破费,随便喝点二锅头就行。” “之前都是喝的二锅头,偶尔换一下口味,也可换一下品尝的心情嘛。” 向启林开怀一笑:“难怪你在商场上吃的这么开,太会说话了。” 傅辰北开启酒瓶,倒了一小杯放在向启林的面前:“我也是看人说话的。” 向启林叹了口气:“我真是不适合做生意。” 傅辰北给自己斟满酒,徐徐说来:“没有适合不适合,只有喜欢不喜欢,碰巧我喜欢,而您不喜欢而已。” “来,干一杯吧,恭喜你,准新郎。”向启林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仰而尽,放下酒杯,看向傅辰北:“小北,能嫁给你的女孩儿真的太幸福了。” 傅辰北继续斟酒:“我是明白得太晚,差点儿就失去她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向启林多少有些吃惊,他以为像傅辰北这样得天独厚的人在爱情上一定一帆风顺,没想到也是一波三折? 傅辰北点头:“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她的感觉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关爱,直到她走向别人的怀抱,我才幡然醒悟,原来我对她,有很强的占有欲。” 那一天,伦敦雾气蒙蒙,他在大笨钟旁的广场席地而坐,临摹建筑的轮廓。 傅家三兄弟外加靳垚建了一个名为“寿与天齐”的微信群,群里,老二傅辰南发了一张图片,外加一行文字“邻家小妹妹终于长大了!”。 初初瞥见,他没有看清,仔细一瞧,发现照片里的女孩正是向昀,而那个与她牵手的男孩,脸上的笑容蜜到骨子里,刺痛了他的双眼。 人生第一次,他尝到了酸味,也是这一刻,他才看清自己的心。 他买了最近的航班飞去了那个位于北方的城市。 北方的秋天已经落满萧瑟的黄,他在校园里蹲伏了整整三天,终于看见那个他从来呵护的女孩儿牵上了他人的手,步入幸福的天堂。 而他,被撒旦一棍子打进地狱,从此日暮途穷。 向启林恍然想起自己那段轰轰烈烈的恋爱,感触颇深:“人的感情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扑朔迷离,有时很难看清,还好你没有错过,还好她又回到你的身边。” 傅辰北扬手,喝了一杯,苦涩的酒下吼,食道烧得厉害,灼烫的感觉在胃里打了一个转儿后,慢慢消散:“我还没有追到她,结婚的誓言,是我给自己定下的期限。” 也是当年对她的承诺,那个12月31日娶她的诺言,兴许只有他放在心上。 向启林愕然:“还没追到?” “嗯,正在努力。” “那我祝你成功,干!” “干!” . 设计部的会议结束后,向昀把今天看过试过的衣服,加入自己的创意,画了几幅图。 画完时,已经到了下班点,丁琳问她:“今天还要加班吗?” 向昀回道:“对啊,公司的电脑可以查到一些资料,我想思考一下参加比赛的主题。” “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很短,但也不至于从今天就开始吧?” “早点开始总没有错。” 丁琳点头:“嗯,你说的对,但是我还是想回家吃我妈做的红烧肉,你今天不也要回家吗?” “我跟我爸说了,不回家吃饭,你赶紧回去吃肉吧。” 丁琳眯了眯眼,伸手挑了一下向昀的下颚:“对,回家吃肉!” 向昀嗤了一声:“没个正经。” 丁琳转身看了看办公室,发现只有她们两个人时,才说道:“昨天我看莫臻的眼睛像502胶一样,一直粘在你的身上,慕熙如是因为这件事情殃及你的吧?” “谁知道她发的什么疯。” “昨天莫臻跟你单独见面了?” “嗯。” 丁琳拔高了声音:“我告诉你,小昀昀,你千万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语欺骗,那种花花公子不值得你喜欢,你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向昀眼角跳了一下:“你居然把成语用对了。” 丁琳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别跟我咬文嚼字,我很认真的。” “我也十分认真地告诉你,莫臻已经是过去式了,他的言行不会再影响我。” “好,我相信你。”丁琳捏了捏下巴:“其实,我跟新哥的看法很一致,撤掉慕熙如应该是我们公司幕后新老板的决定,昀昀,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向昀苦笑:“你觉得我能干出什么坏事?” 除了暗恋傅辰北以及两年前向家的丑事,她真没瞒着什么事。 “这很难讲哦,依你的姿色,随便勾引个什么大老板,还是很有可能的。” 向昀摆手:“拉倒吧!” “不跟你贫了,我回去了,明天我家里有亲戚来,不能跟你泡图书馆了。” “走吧走吧,有了新欢就不要我这个旧爱了。” 丁琳做了一个飞吻:“永远爱你。” 向昀点完外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新闻网,进入财经频道,傅辰北的报道仍旧挂在头条位置。 早上得知时,真的不想看不想听,现在沉静下来,还是想把关于他的消息全部珍藏。 进入网页,清晰地字迹映入眼帘,那些本该喜气洋洋的话语,在她看来,却是句句血泪,字字诛心。 新闻的配图用的是发布会上的旧照片,表情冷硬得与结婚的话题全然不搭。 他昨晚没让人拍照吗? 滑动鼠标,停在“12月31日”那几个字上,感觉像是世界末日。 将新闻截屏整理,标上日期主题,全部归档进创建于两年前的FCB文件夹里。 关闭文件夹,打开微信公众号的后台登陆页面。 两年前,她申请了一个公众号,推送衣装搭配,不定期放一个配图情感小故事,经过两年的精心耕耘,阅读量已经超过一万。 创建这个并不是为了做流量主赚钱,而是想给爱美的女孩儿提供意见与建议,顺便记录一下自己的情感经历。 今天她想推送小故事,把昨天与傅辰北的重逢画成漫画放出去,略去了傅辰北扬言结婚那段。 漫画软件向昀用的熟,配字也是有感而发,写的时候文思如泉涌。 推送完工时,时针走到九点半。 合上电脑,离开办公室回爸爸家。 向启林还没睡,瞧见女儿时,有些心疼:“果果,你又瘦了。” 向昀低头看自己:“哪里有瘦,爸爸你就巴不得我长成一个大胖子。” “那是,胖胖的,多好看。” “才不好看呢。” 向启林不厌其烦地重复:“骨感不是美,健康才最重要。” “知道啦!” 晚上躺在床上翻看推送时,已经有很多留言了。 一条条的看过去,目光伫立在一则信息上久久都没回过神。 网友的留言是—— 这条留言的点赞数是10,下面还有人回应她—— 当然,也有人持反对意见—— 同样地,反对意见的点赞数也是10,两两持平。 傅辰北对她照顾有加,也让她幻想过他其实是喜欢自己的,年少时的感情朦胧又青涩,如果没有足够的爆发点,长长会掩埋在深处永不可发掘。 那种敢对自己喜欢的人勇敢说爱的,其实少之又少。 她的美梦持续了好几年,直到那次看见他亲吻其他女孩儿的照片时,彻底幻灭。 关上手机,平复好心情,在这漆黑的夜里,终于落下了泪。 那是告别的泪水,这个她单恋了十二年的人,是时候说再见了。 第二天周末,向昀醒来时,向启林已经晨跑回来了:“果果,今天还是要去图书馆?” “是的。” “我给你下面吃,今早才买的西红柿,可新鲜了。” 向昀抱住爸爸的胳膊,开始撒娇:“爸爸你真好。”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爸不好,谁对你好?”向启林走进厨房去下面,这套房子是父母留给他的,也是他唯一的财产,两室一厅,虽然不大,却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吃面的时候,向启林忽然问道:“你还没找男朋友?” 向昀噎了一下:“还没呢。” “你都二十四了,该找男朋友了。” 向昀嘟嘴有些不满:“爸爸,你是嫌弃我,想我早点嫁出去?” “净瞎说,爸爸是希望你能幸福。” “爸,我找男朋友没有其他要求,只有一个,必须对你好,要是做不到这一点,我宁愿单身一辈子。” “你胡说些什么?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哪里需要别人来对我好?你别管我,只要合你心意就好。” 对于这点,向昀非常坚持:“那不行,这是底线,绝对不能触碰。” 向启林知道女儿犟,也不再多说,这事总归还是要靠缘分。 洛城市图书馆位于CBD中心,在这充满铜臭味的商业中心,它新颖的建筑设计凸显书卷气,一枝独秀。 走入建筑设计书籍专区,向昀按照书单拿书,她要看的第一本放的位置比较高,踮起脚尖伸手时,一只胳膊从她肩膀处穿过,替她拿下了这本书:“穿上高跟鞋,你就能轻松拿到这本书。” 向昀穿的随意,连帽卫衣牛仔裤外加帆布鞋,及肩的头发放了下来,透着稚嫩的学生气。 熟悉低沉的声音让她神经紧绷,独属于他的淡淡烟草气息将她层层包裹,几乎溺毙,左边肩膀已经麻木,转过头看他,脸颊泛着红晕:“三哥。” * 11.第十一颗心 傅辰北穿着灰色的针织衫,里面搭了白T,下身是黑色长裤,左胸口处别了胸针,形状与之前的那根一样,只是同比例缩小了一些。 他是个有品位的男士,这一点,向昀很早就知道,衣服是一方面,更为重要的是这些点睛之笔的饰品,形状大小与衣服质地厚薄是否相配,都要注意。 傅辰北瞥了一眼书名,递给她:“想要把徽派建筑设计融入服装当中?” 向昀接过书,点头:“是的。” 这个创意是昨晚回家看见爸爸的一幅新画时顿时萌生的念头,徽派建筑有它独有的古朴韵味,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很早以前就有设计师将徽派元素运用到服装设计中,一出场就惊艳了时光。 她想做一件以徽派建筑为基本形状的衣服,再用解构主义的方法配以国画的浓墨淡彩,这种创意世面上还没有,应该可以做到吸睛的效果。 设计和打板方面,她不担心,只是手工制作,还需要加强,毕竟不是专业裁缝。 “你们公司新一季的服装主打不是定的花样嬉皮风?你是自己想学?” 向昀如实交代:“周总额外多要了两张下个月巴黎时装周的入场券,为了激励我们这些助理,他打算搞个比赛,我想在衣服中运用徽派建筑元素。” “这个创意很好。”傅辰北转头看向书架,修长的手指在书册上划过:“关于建筑,或许我能给你很好的推荐。” 向昀装作才想起来的样子:“对啊,我怎么忘了,你是帝国理工建筑专业的高材生。” “高材生不敢当,给你提点小建议让你少走弯路还是可以做到的。”说话间,他已经选了一本书下来:“这本书把徽派建筑的特点写得很全也很浅显易懂,适合你这种从来没有学过建筑设计的门外汉。” 向昀微微抿嘴:“给建议就给建议,干嘛还要顺带踩我一下?”以前辅导她做作业也是这样。 “我没有踩你,只是实话实说。”傅辰北不甚在意,伸手又拿了一本书拽在手中:“这本我看。” “你现在还看专业书籍?” 傅辰北转头,漆黑的瞳孔中映着她的模样,他没有回答却是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如果现在给你一片空地,让你在上面盖房子,你喜欢什么样的?” 向昀闭上眼睛开始想象,纤长的睫毛垂在眼下,许是思考问题的缘故,每一根睫毛都在细微的颤抖,如羽毛轻拂。 傅辰北不自觉地低头凑到她跟前儿,薄唇轻扫她额前的发。 发丝带着洗发水的清新香味,蕴着春的气息。 向昀感觉到发丝有异动,睁开眼睛时,傅辰北仍旧在原位,她开始描述自己对房屋的想象:“我喜欢北欧那种房子,三角形的屋顶,房子外墙是橙黄色的,房间不用太多,屋内不用太空旷,室内的颜色以暖色调为主,住在里面,一定要有温暖的感觉。” 傅辰北单手插入裤兜,微微一笑:“你对房子的追求真是十年如一日。” 她第一次单独待在他家时,缩在沙发角落里,手脚捆绑住身体,睡得特别不安生。 对她的保护欲就是从那次升起的。 那么柔弱娇小的她,该是有人来守护才对。 后来他问她是不是怕黑,她说主要是因为房子太空旷产生的恐惧感,他随口问她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她的回答与现在几乎没有差别。 五年前,当他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心时,才理解为什么高考填志愿,他连想都没想就报了建筑,并且执着地去到英国继续深造。 那是因为,他想用自己的双手给她建造一栋温暖又充满爱的房屋,让她从此不再担惊受怕。 早在他少年时期,她就已悄然住进了他的心里,他却浑然不知。 向昀耸耸肩:“我对房子的要求本来就不高,一直不变是因为还没有实现嘛。” “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傅辰北虚握手轻咳一声:“随便想到就问了。” 他本是想旁敲侧击地告诉她,自己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但是这丫头好像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还是慢慢来吧,太突兀万一把她吓跑了,怎么办? “哦。”向昀早已过了做梦的年纪,没有多想。 傅辰北下巴朝左边扬了扬:“我帮你挑了建筑的书,你也帮我挑两本服装设计的书吧。” 向昀感叹:“你来投资然吧!不然有你这么个竞争对手,我觉得其他品牌都没活路了。”身为老板还亲自学习设计,这也太用功了吧? 傅辰北回了一个字:“好。” “什么?” 傅辰北绅士般地沉默加微笑,没有回答她的话。 向昀没再追问,与他一起走向服装设计书籍专区。 两人选好书,找到位置坐下去,傅辰北替她打开阅读灯,向昀说了一声:“谢谢。” 傅辰北在她的右边落座,迅速开启阅读模式。 向昀翻开书,盯着序那一页半天都没看进去一个字,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旁边,她哪里看得进去书? 他还真来图书馆看书? 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呢? “三哥,你不是稍微有点洁癖吗?” 傅辰北的视线没有离开书籍,嘴上却回了她的话:“嗯。” “那你还来图书馆看书?”知道他不喜欢触碰别人看过的书是高一那年,那时他读大二,暑假回家,正巧她又被外公托管到傅家,她从租书店借了一本言情小说回家看,他见到后蹙着眉头说道:“书那么脏,小心上面有细菌。” 她左右看了看,确实有些脏,不过却满心欢喜地发表自己的理论:“书越脏,就表示看它的人越多,故事就越好看。” 傅辰北嫌弃地撇了一眼封面:“这种乱七八糟的故事,只有你们小女生才喜欢看。” “嗯,就是喜欢看,因为里面的男主角都特别好。”每次看书,她都自动带入傅辰北的脸,无论古代还是现代。 傅辰北不遗余力地打击她:“现实生活中没有这样的男的。” 向昀扬着小脸不服气地还击:“你怎么知道没有?小说都是来源于生活的,新闻里不是经常播报一些痴情的男生为了心爱的女孩散尽钱财无怨无悔吗?” “不也有老婆一生病,老公就携款私逃的?” 若论雄辩,她肯定赢不了傅辰北,毕竟他比她大了四岁,见识也比她广博许多,那次的爱情观争论最终由傅辰北正楼:“我的主题观点是书比较脏,上面有病菌,容易传染疾病。” “那你不去图书馆看书?”洛城大学的图书馆藏书极多,可以找到很多孤本,就为了这么一点点洁癖,他竟然放弃那么好的学习机会? 傅辰北摇头:“从来不去。” 向昀匪夷所思:“你怎么学习知识?” 傅辰北豪气地回答了她一个字:“买。” 好吧,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土豪的世界她不懂。 多年过去,他开始过平民化的生活了? 被人揭了老底,傅辰北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习惯是可以改的。” 他的爷爷傅东青学识渊博酷爱书籍,家里有一间很大的书房,里面存放着各种崭新的书籍,连世面上所谓的孤本,都能在他爷爷的书房里找到崭新的。 自小他就爱泡在爷爷的书房终日不出,这也让他养成了不爱触碰脏书的习惯,闻惯了油墨的香味,那种被多人触碰过留下的油腻味道,让他从心底深处就开始抵触。 改掉这个毛病,他花费了不少精力。 犹记得第一次进入英国国家图书馆时,他还随身带了免洗洗手液,摸一下擦一下,弄得旁边的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到后来去图书馆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的确,他爷爷的藏书室已经算是海纳百川了,可是怎么能跟历史悠久的国家图书馆相比? 在英国留学时,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徜徉在书的海洋里,他不断领悟成长,洗礼升华,这才有了全新蜕变后的他。 所有的功劳,都该归功于她。 若非想要与她保持同样的步伐与节奏,他可能会错过很多精彩的故事与人生。 当然,更不会有今日这样刻意安排的不期而遇。 向昀点头,继续将视线放在序上:“好吧。” 力挽狂澜的人就是不一样,习惯说改就改,那么谁又来教会她,如何戒掉他这个习惯? 过了好一会儿,傅辰北侧头看向她的书,略带疑惑:“你这本的序写得很精彩?” 向昀茫然抬头:“嗯?” “你已经盯着这页看了十分钟了,应该写得相当精彩吧。” 向昀:“……” * 12.第十二颗心 为避免对着书本神游太空,向昀拿出小本子,进行摘抄,写字的时候能够专注注意力,也不会再让傅辰北看出端倪。 傅辰北问她要了一张白纸和铅笔,边看边在白纸上画素铅。 一旦看进去后,向昀便忘了身旁还坐着人。 一个小时过去,抬头稍作休息,转动颈子活动筋骨,头部转了一圈,侧向左边时,猛然发现傅辰北竟然右手撑着头,正凝神看她。 向昀:“……” 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他的眼眸,黑如深潭,像磁石一般,稍不注意,就会被他吸附其中。 心底狂烈咳嗽,她的眼神无处安放,乱转一阵儿,瞟向了桌上的素铅画,不由感叹:“你画得真好。” 认识他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瞧见他画画。 学建筑的人,绘画功底可见一斑,简单的黑白灰描摹出明暗交界线,将衣服的飘逸与立体呈现出来。 虽然现在有很多绘图软件,但是手绘却是永不可替代的技能。 因为父亲的缘故,自己从小就对绘画感兴趣,手绘的稿子在公司里也算是上层的。 此刻见到傅辰北画的图,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 天赋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东西,傅辰北读高中时也没见他画画,他该是学建筑后开始从头学起的,厉害得这么没朋友,让她这个从小就学习绘画的人情何以堪? 傅辰北拿起铅笔在右下角签上名字和日期,递给向昀:“随便画的,没你专业。” 向昀接过画,看向落款:“Ray是你的英文名?” “是的,去英国留学时取的。”刚到英国时,老师就让他取英文名,他一直很排斥,觉得没必要取个洋不洋土不土的英文名,所以一直拖着。 后来知道向昀跟莫臻谈恋爱,备受打击的他从北方颓然地坐飞机回伦敦时,忽然想到这个英文名。 向昀称赞:“雷,这个名字挺好听的,也很简洁,不过中文翻译是射线吧?” 傅辰北回道:“ray of sunlight。” 昀这个字,出自于《玉篇》,其义为日光,取这个名字,意为“昀的他”。 某人根本没有理会其中的玄妙:“学霸就是不一样,一缕阳光,意境真好。” 傅辰北:“……” 果然对他没有分毫的歪念头。 “三哥,看你绘画的手法,应该不是最近才开始手绘服装设计图的吧?”他画的这幅画,乍看与书上那幅差不多,实则却添加了一些自己的创意进去,只不过是在细微处,不太容易发现而已。 “两年前开始画的。”从她与莫臻分手那天开始。 向昀点头:“难怪画得那么好,刚才我还以为你是天赋异禀才能在短时间内有这么高的造诣呢,结果还是经过磨炼的。” “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人。”小姑娘从小看他,就喜欢仰望,没明白过来时,他总是以教育者的身份站在她面前,在心理上,拉远了距离。 现在开始,他要从云端走下来,让她知道,他与她其实同处一个世界。 向昀摇头,不同意他的观点:“你不是一般人,你是神。” 她心底的男神。 “为什么选服装设计这个职业?” “我大学读的就是服装设计。” “那你为什么考这个专业?”自从她读大学后,他们之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前她总是喜欢问东问西,遇见跟自己意见不相符合的观点时,非要争个输赢。 即便他去读大学,跟她见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寒暑假遇见,她也一定要跟他争论不休。 直到她读大一的那个寒假,小姑娘忽然不跟自己争辩了。 他以为那是小姑娘终于长成大姑娘,开始学会腼腆与矜持,所以不甚在意,也没去刨根问底,从此,他们之间像是隔了一层薄膜似的,距离也渐渐拉远。 半年后,她成为了别人的女孩儿,他才清楚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要是那个时候,他多问一句为什么,这些年也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 在她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他也能正大光明地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一声:“别怕,你还有我。” 向昀微抿着唇,为什么考服装设计这个专业,她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爸爸。 此时此刻,傅辰北问她,她只想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全部告诉他,哪怕他马上就会成为别人的新郎,就让她再自私一回吧。 等他真正走入婚姻的殿堂,她会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想要拥抱他的温暖,她怕自己犯错。 “我想让更多的人认识爸爸的画。”这个梦想也许太高远,有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实现,可是人生的际遇谁又说得清楚? 说不定她奋斗个十来年,就能在服装界站稳脚跟,带着爸爸的画与她的服装一起飞往国际舞台,从此扬名海外。 “原来你的初衷是这个。”回望过去,他走的每一步似乎都跟她有关,而她迈出的步伐却与他无甚联系,虽然失落虽然沮丧,却因她有这样的梦想感到骄傲。 他的女孩,拥有七彩的翅膀,终将在更大的舞台上振翅高飞,而他,会陪在她的身旁,做她坚实的后盾。 感觉他话里有话,向昀侧目:“你以为我报这个专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让自己更美。”搞服装设计的人,都是走在时尚尖端的宠儿,装扮别人的同时,其实也在妆点自己。 向昀微微一晒:“其实这个也算是一个目的。” 试问一个把自己都打扮不好的人还怎么设计出漂亮的衣服? 傅辰北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看你之前一直认真地记笔记,书上的内容你全部都能看懂?” 向昀:“……” 第一章是徽派建筑结构概述,很多都是力学的东西,她又不是天才,能全部看懂才怪了。 以为自己摆个本子出来摘抄就能静下心来仔细阅读,谁知道抄书都不能遏制她那颗心猿意马的心。 她应该是按照顺序全部抄下来的,坐在学霸旁边看书,真是压力山大。 “有我这个现成的解读教科书,你都不用,真是浪费资源。” 向昀腹诽,她当然想请教他,可是她不敢看他的眼。 被他这样问,只能找借口:“我其实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要不这样,你把创意画一下,我从建筑学的角度给你提意见?” 向昀欣然同意:“好啊。” 开始画画后,向昀的心不再躁动,她把自己想象中的衣服勾画出来,半个小时后,画出雏形:“大概是这个样子的,衣服类型是套裙,主体面料用悬垂性好的聚酯纤维,颜色浅灰蓝,上衣净色西装,领口做成改装的徽派服饰花纹,肩膀用徽派建筑的马头墙形式,不能太夸张,裙子前面百褶印有淡色国画徽派建筑,颜色稍深的地方可稍微加些刺绣与珠片以增强立体感,后面布料平整,版型小A,长度至脚踝,我的想法是,行动时,裙子上的画面能给人一种动态之感。” 向昀勾出的徽派建筑草图,傅辰北见过,上两周去看启林叔时,他就在画这幅烟雨宏村。 雨后的村落,多了一分愁绪,少了一分巍峨,吐枝的新芽上挂着水滴,与屋前流淌的溪水浓淡相宜。 看着画面,就像亲临古老村落中的羊肠小道,用心触摸那些斑驳陆离的墙面,品味历史留下的痕迹。 “衣服的颜色与这副徽派建筑国画非常契合,上衣将西装与徽派元素相结合,很好的柔和了东西方之美,A裙可以显得高挑,我的建议是主体裙面用双层平展布料,上层用欧根纱覆盖,两层错开一点点位置印染同样一幅画,这样会达到很好的三维立体效果,如还想增强立体感,可在欧根纱上点缀绣花,但是必须针脚细密。”傅辰北说最后一句话时,视线落在向昀的手上。 她的手洁白似葱削,纤细柔嫩,这样一双葇荑在绢丝上飞针走线,该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向昀被傅辰北的话语震撼了,也没关注他的视线,她愣了好半晌才克制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三哥,你好厉害!欧根纱挺阔轻盈不容易错位,覆盖在上面,左右两边视线转动,就有三维立体的动画感,尤其是下方的溪水,灵动得仿佛像真的,按照这样的构思做出来的裙子简直不要太美啊。” 她怎么就没想到用双层布料来达到立体的效果呢? “我只是提供一点自己的意见,具体想要怎么设计,还需要你自己定夺。” 向昀觉得有些生无可恋,人长得帅会赚钱会搞建筑设计也就算了,怎么连服装设计都那么在行?这让她等平凡人类如何生存? * 13.第十三颗心 手上的图纸没有着色,看不出完整效果,向昀最终拍板定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等我画出完整的设计稿,发给你看。” “怎么发?” 向昀第一时间想到微信,开口说的却是:“你给我一个邮箱地址。” 傅辰北反问:“你不用微信?” “当然用啊。” “你在微信上发给我,不是更方便?” 向昀打哈哈:“你说得太对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傅辰北拿出手机,指纹开锁,打开微信调出自己的二维码:“你扫吧。” 向昀扫码,他的微信名是Ray,头像用的风景,加好后,把手机搁置在一旁,叹了口气:“这件衣服漂亮是漂亮,但是对我来说,有一个难点。” 傅辰北低头看手机,进入她的朋友圈,相册封面与头像都是用的风景,下方空白一片,除了“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以外,什么都没有。 女孩子不是都喜欢天天发朋友圈?怎么三天都没发? 摁灭屏幕,傅辰北回道:“说来听听。” “打版、剪裁、印染和缝纫对我来说都没有太大问题,可是我对绣花不太在行。”现在制作服装,基本都是机器绣花,她只会十字绣,想在欧根纱上绣东西,没有一定的功力是不行的,针脚细密平整不消说,走针不好边缘的缝隙就会大,那样就破坏整体美感了。 绣花对于服装设计来讲,是一种点缀,相对独立,毕竟它是一门单列的艺术。 服装设计师们其他的技艺基本都会,可是绣花就不好说了。 “这可巧了,我认识一个刺绣大师,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明天我可以带你过去,让她教一下你,她有速成的办法。” 其实这件衣服不用绣花也没事,用上不过锦上添花,他强调这一点,是想多创造一些与她相处的机会。 向昀眉眼弯弯,带着喜色:“真的?我有时间啊,只是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陪她,有的是时间。 “是哪位大师?” 傅辰北回答:“岑素卿。” 向昀的耳朵有一瞬的失聪,她确认道:“你说你要带我去见岑素卿?那位享誉国内的老一辈刺绣艺术家?让她教我这个菜鸟速成刺绣?” 他是怎么用淡定的语气说出这么重磅的消息的? “你没有听错。” 向昀捂唇:“我听说老太太三十年前就不收徒弟了。” “你又不是去拜师。” “请她教我速成也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了,她怎么会同意?” 傅辰北卖关子:“我有我的办法,你想明天几点过去?” 向昀晕了:“还可以我定时间?” 傅辰北点头。 “我什么时间都可以。” “那好,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向昀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用了,你给我地址我自己过去就好。” 傅辰北抬手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向昀:“……” 不是在说接她的事吗?怎么那么快就蹿到吃饭上面去了?还有,谁答应要跟他一起吃饭的? 傅辰北合上桌面上的书,把书收拾齐整拿在手上,站起身:“图书馆旁边有一家上海小吃店,你不是最爱吃生煎?我们去那儿吃吧。” “哦。” 他竟然还记得她喜欢吃上海生煎。 这时正是用餐高峰期,店里刚好还剩一个位置,向昀与傅辰北对面坐下。 店员端来两杯白开水,将餐牌放在桌上又去忙了。 傅辰北将餐牌递给向昀:“你点吧。” 经过一个上午的相处,向昀对他的免疫力逐步增强,她没有推托接过餐牌看了起来:“三哥,我发现你的习惯变了好多。” 傅辰北翻过桌上扣好的小蝶,往里倒了些醋,又顺来辣椒油,舀了一勺红亮澄澈的油,做完这一切,才抬头看她:“怎么说?” 向昀盯着餐牌,没注意他手上的动作:“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喜欢进这种小店,有一次跟大哥他们一起来吃,你摸了餐牌后,用纸巾沾了水,把手擦了不下十遍。” 小吃店里的餐牌一般都是一张过了塑的纸,时间久了,上面会沾上一层油,手摸了过后,有种滑腻的感觉。 傅辰北有点小洁癖,自然不喜欢这种油腻的感觉。 自从知道他喜欢上其他女孩子后,她就没有再跟他一起吃过饭,没想到他的变化这么大,是因为那个女孩儿? 傅辰北细心地将蘸料里的辣椒皮与辣椒籽挑出来,拌动均匀后将小蝶放到她的旁边,重复之前的话:“不是说了习惯是可以改的吗?” 她喜欢各处乱窜吃小店,他能不改掉自己的毛病? 向昀还在看餐牌,小店老板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儿,刚好瞧见傅辰北的一系列动作,她开口赞扬道:“小伙子,你对你女朋友真好,把辣椒油里的皮与籽全部都挑了出来。” 傅辰北对着老板微微点头。 向昀撤开餐牌看向小蝶,才发现他竟然已经给她把蘸料准备好了,纯净的辣椒油,一点杂质都没有。 她已经不记得傅辰北是什么时候开始给她调蘸料的,反正一起吃饭时,他就习惯性地做这个动作,已经六年没享受这种待遇了,激动是必然的,然而此刻,更多的关注焦点是在称谓上:“老板,我不是他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呀,那就肯定是老婆了。” 向昀:“……” 这是什么逻辑? 向昀直摆手:“也不是老婆,他是我哥。” 老板了然:“那就难怪了,我说怎么那么细心呢,你嫂子肯定很幸福。” “……” 老板的话题为什么一直纠结在傅辰北女人这上面怎么也绕不开? 非要戳她的脊梁骨说话吗? 向昀岔开话题:“老板,我点四个生煎,一碗酸辣粉,三哥,你吃什么?” “四个生煎,一碗白粥。” “你吃的好养生。” 傅辰北拿出钱包给了老板一张百元大钞:“嗯,你最好也把酸辣粉改成白粥。” 向昀拒绝:“不要,酸辣粉与生煎是绝配。” 老板收了钱,在旁笑道:“现在的年轻人不分地域菜系,都爱吃辣椒,我们这种店,要是不提供辣椒油,会少很多客人的。” “你们家的辣椒油味道不错,要是炼制时再放一点点芝麻进去就更香了。” 老板这才发现小姑娘是店里的常客:“你瞧我这眼神儿,都没把你认出来。” “您家生意好,人多了哪能顾得上来?” 老板侧头看向傅辰北,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位先生我好像也见过几次。” 向昀先行否认:“这件事,您可能真搞错了。” 傅辰北怎么可能长期纡尊降贵地来这种店吃东西?就算他要吃小店,也不用专程跑到图书馆旁边来吃吧? 老板挠挠头:“是吗?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有可能搞错了。” 向昀再次强调:“绝对错了。” 老板回到后厨,绞尽脑汁,忽然间,顿悟般地猛拍桌子,惊得厨师都跟着跳了两下:“老板,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那个男的我肯定见过,他每次都是那个女孩儿离开之后才进来店里的,并且,次次点的都一样,四个生煎,一碗酸辣粉!” “好诡异的兄妹!” “一定不是亲生的!” “有猫腻!” 厨师:“……” 老板已疯,鉴定完毕! . 即便吃着包子与白粥,傅辰北也能整出吃西餐的绅士架势,不过,他的速度却不慢。 他比向昀早吃完,坐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出去抽根烟,你慢慢吃。” “好的。” 傅辰北走出小店,刚刚点燃烟,傅辰东的电话响了,声音火急火燎:“老三,快点过来救我!” “你被嫂子捆住抽女王鞭了?” “还说风凉话?我这是为了谁?” 傅辰北装作听不懂,继续玩笑:“难道是为了我?” “靠!为了让你嫂子答应代言,我把你喜欢向昀的事告诉她了,结果她怪我现在才告诉她,非要让我陪她坐二十次大摆锤,这才坐了三次,苦胆水都吐出来了,要是再坐下去,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傅辰北落井下石:“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傅辰东气不打一处来:“滚!你要不来,我就让你嫂子撤掉代言。” 傅辰北长指夹着烟,嘚瑟得很:“晚了,嫂子现在的乐趣在向昀身上,这个代言她接定了。” “傅辰北,你阴我?” “怎么叫阴呢?我让你们重返恋爱时光,你该感谢我才是。” 傅辰东:“……” 傅辰北贫得差不多了,言归正传:“我现在跟向昀在一起,没空去救场。” “你这是典型的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 “说得好像你有了女人就要兄弟似的。” 傅辰东被噎住,痛不欲生地挂断电话继续去坐大摆锤。 傅辰北低头轻笑,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 向昀出来后,打算跟他说再见,傅辰北率先开口:“你大哥等着我去救场,你去吗?” “救场?” “嗯,他得罪了我嫂子,嫂子罚他陪坐二十次大摆锤。” 向昀:“……” 这种惩罚措施,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得起的。 * 14.第十四颗心 洛城游乐中心的大摆锤,高六十米,摇摆时最高幅度几乎与地面平行,且转盘一直360度旋转。 钟爱极限游戏的人,不怕过山车,也不怕太空梭,就怕这种长时间的旋转。 大摆锤总共时长5分钟,摆锤晃动的同时自身也旋转,这会晕上加晕。 游乐中心人很多,傅辰北极其自然地拉住向昀的手,他的大掌干燥温暖,全然包裹住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 刚被握住时,向昀挣脱了一下,他微微一用力,她便不再动作。 傅辰东已经吐得不成人形。 他弯腰面朝草地蹲在地上,原本一八八的身型全然显现不出来,此时佝偻成一团,十分狼狈。 反观那个始作俑者,则是姿态闲散地倚靠在铁栏杆上,看着前方人群如织。 视线偶然落在傅辰北身上,安想容展臂热情地打招呼:“老三。” 收回手,伸脚踢了一下身旁的傅辰东:“老三来了。” 傅辰东面若菜色,完全没力气转头,只哀声道:“他还有点人性。” “说什么呢?没人性的是你,好不好?老三牵着的女孩儿就是向昀?” 傅辰东继续目视草地:“是。” 安想容又踢了他一脚:“你都没回头看,怎么知道是她?” “除了向昀,他哪里会跟女人走在一起?” “怎么没有过?他读大四那年,不是带了个名叫郁菲的女生参加私人聚会?” 傅辰东侧头看向老婆,阳光照在她的头顶,明明是金黄色的,看在他眼里却是绿光悠悠:“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没去参加聚会。” 傅辰东觉出一抹不对劲来:“意思是你去了?我没去?哪一年哪一个月的事?” 安想容转移话题:“快起来啦,她们快要走到跟前儿了。” “我太晕了,真起不来。” “还有十五次没坐呢,傅辰东,你今天别想逃过。” “……”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傅辰东坐回休息椅,右手撑着头,眉头拧在一起,胃里翻江倒海。 傅辰北领着向昀站在安想容面前,朝她打招呼:“嫂子。” 向昀轻微地拽了一下手,傅辰北没有再强迫,手指一松,她的手滑了出去。 安想容波浪长发披肩,头戴棒球帽,眼遮大墨镜,典型地明星出街打扮,巴掌大的小脸只露出樱桃红唇,她站直身子,盯着向昀看:“这位小妹妹是谁?” 乍然瞧见安想容的一瞬间,向昀愣了一下,因为这张脸即便被遮挡了一大半,可是由于辨识度太高,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又不敢肯定。 毕竟很少有大牌明星大刺刺地出现在游乐中心,万一被认出来,还不挤个水泄不通? 安想容是大咖级人物,常年傲视群雄走红毯,又比向昀高了两公分,女王气势不露自显。 她交朋友从来看眼缘,今天第一次见向昀,这丫头很入她的眼。 傅辰北介绍道:“这是向昀。” 接着又给向昀介绍:“这是嫂子。” 向昀乖巧地喊了一声:“嫂子好。” 安想容拉着向昀的手发挥自己的超然想象力:“你随着老三喊我一声嫂子,是她的女朋友吧?” 向昀连忙否认:“不是的,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别不承认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我今儿一见你就特别喜欢,等你嫁给老三,我们应该相处得很融洽。” 傅辰北斜眼睨着安想容,这戏未免唱得有些过分投入,不过,他非常相信安想容的实力,妥妥的神助攻。 向昀再次解释:“您真的误会了,我喊您一声嫂子,是因为我喊辰东哥为大哥。” 安想容转头看向傅辰东:“我怎么没听说你认了这么一个妹妹。” 傅辰东抬眼,同向昀打招呼:“向昀。” 向昀感同身受,关切地问道:“大哥,您还好吧?” “好着呢。”傅辰东惦记着老婆大人的问话,也没跟向昀多寒暄:“称呼都是老二闹出来的。” 他们哥仨就只得傅辰西这么一个妹妹,偏偏那丫头没个正形,从小就不喊他们哥,一天到晚,老大老二老三地叫着。 久而久之,哥这个字就成了傅辰南的心病。 那年他与傅辰南去老三家玩,向昀暂时托给傅家看管几天,小姑娘一开口就是甜甜的辰南哥,那称呼可把老二给爽得不轻,竟是厚脸皮地让人家小姑娘喊他二哥。 他一个人占便宜也就算了,非得拉着他和老三,向昀也是脾气好,顺了他的意,从此便是大哥二哥三哥的喊着。 安想容上前一步揽住向昀的肩膀,伸手指着傅辰东与傅辰北,开始数落:“小昀昀,嫂子跟你说,傅家的男人可会欺负小姑娘了,他们以后要是再威逼利诱你,你尽管来找嫂子,嫂子给你撑腰!” 向昀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对我挺好的。” “是吗?”安想容凑到她耳边小小声地说道:“那都是他们的表象,等到你真正认识他们的那一天,就知道他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没那么可怕吧?” 安想容挑挑眉:“改天跟你讲讲我的血泪史,你就相信了。” 瞧见二人嘀嘀咕咕,傅辰东的头愈加疼痛:“你可别教坏小姑娘。” 安想容挺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傅辰东:“起来继续去坐大摆锤。” “再坐你就要守寡了。” “那我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寻找第二春?” 傅辰东猛地一下站起来,横眉冷对地看着自家媳妇:“你敢!” 安想容抬头与他对视一秒,转身直接走了。 傅辰东立即追上去缴械投降:“坐就坐,想我也是去部队上历练过几年的人,什么魔鬼训练没经历过?” 向昀:“……” 刚刚那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模样装得很辛苦吧? “嫂子。”一直少言的傅辰北,轻声喊了一句,安想容顿住脚步回头看他:“什么事?” “剩下的我陪你坐。” 安想容走回几步,确定道:“还有十五次,你坐?” 傅辰北半点不开玩笑:“是。” 傅辰东拍了一下傅辰北的肩膀:“有你这样的兄弟,朕心甚慰。” 傅辰北嫌弃地弹开他的手:“不是为了你。” “……”偶尔说句违心的话,会屎么,会屎么? 安想容潇洒地竖起拇指朝后:“好,走!” 发号完司令,转过头,康庄大道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拦住,大小伙儿满脸惊喜地对着安想容冒心心眼:“请问您是安想容吗?我可喜欢看您的电影了,您是我心目中的女神,请问女神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安想容双手一拍,乐道:“我这次花的六十万真的没有白费,已经有好些个人把我错认成安想容了,试问整容哪家强,韩式医学梦飞翔!” 众人:“……” 小伙子掏出小手绢儿泪奔而走,向昀抿唇努力使自己不要笑出声。 如此豪迈而又真性情的安想容,想让人不喜欢都难。 安想容最终只让傅辰北陪他坐了五次,最后一次从大摆锤上下来,傅辰北感觉自己的脚是虚空的,人朝一边偏,怎么拧都拧不过来。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强壮淡定地走回休息椅的,只记得见到椅子后,他就不想再起来了。 闭上眼睛,犹如移山倒海,无论如何都无法停止。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尝试这种眩晕的滋味了。 对比傅辰北,安想容一点事也没有,步伐轻盈稳健,向昀不得不佩服她:“嫂子,您适合去开战斗机。”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空军,不过,被人从中作梗,计划流产了。”安想容瞥了一眼手撑额头,仍旧头晕目眩的傅辰东。 傅辰东肯定听见了,却没睁眼,纹丝不动。 “哦。”向昀虽知她意有所指,却也不能多加评论,毕竟两人今天初次见面,关系还没熟到可以随便开玩笑的地步。 安想容很快移开话题:“现在几点了?” 向昀打开手机看了时间:“五点了。” 安想容似是恍然想起某件事:“差点忘了,我和辰东晚上还有一个局,我得带他先去看一下医生,吃点儿抗眩晕的药,小昀昀,下次再找你聚,到时我们好好聊聊。” “老三醒了你跟他说一声。”安想容伸手去扶傅辰东。 向昀侧头看向傅辰北,他呼吸平静,眼眸紧阖,显然已经睡着了。 “不好意思,今天太难受了。”傅辰东整个人挂在安想容身上,神色萎靡地解释:“老三从小坐这些带旋转的机械游戏,都会晕得睡着。” 向昀:“……” 为什么不早说? 安想容搀扶着傅辰东,跟她挥手:“老三睡一个小时应该会醒,他就拜托你了,辛苦了。” 看着两人毫不留恋毅然离去的背影,向昀尴尬无奈,又不知如何是好。 说好的相亲相爱,兄友弟恭呢? 也是小说里骗人的桥段? * 15.第十五颗心 天色渐暗,游乐中心灯火骤亮,迷人的霓虹开启夜的绚烂,欲与星辰争辉。 人群熙来攘往,尖叫声不绝于耳,困于都市的人们似乎更喜欢在夜晚刺激。 傅辰北左手搭在椅子上,头枕在上面,姿势艰难,向昀坐在旁边手搁在腿上,石雕一般,与他保持着一个手掌的距离。 近处的双层旋转木马明亮瑰丽,骑在马上的人儿随着欢快的歌谣争相追逐。 有人曾说,华丽的旋转木马,是一个残忍的游戏。 看着像是在互相追逐,其实彼此的距离都一样,永远不会改变。 这个游戏就是她与傅辰北的写照,此刻,他离她那么近,她却不敢触碰。 公园里的小丑走到她面前热心地问了一句:“小姐,这位先生怎么了?需要我们园区的帮助吗?” 向昀礼貌地站起来:“不需要,他只是睡着了,一会儿就醒,谢谢您。” 小丑的脸上油彩浓重,却掩盖不了他真诚的笑:“我这里有一面巡游时用的旗子,晚间有些冷,借给你搭在他身上吧。” 向昀接过旗子:“他醒了我就还给您。” “我一会儿要演出,不用专门找我,您把旗子交给商店的售货员就可以了。” 小丑转身离开,向昀将旗子盖在傅辰北的身上,旗子五颜六色,上面画着一个小丑,傅辰北平日里冷峻清贵,睡着后,线条稍微柔和一些,可是仍旧与这面旗子格格不入。 再次落座,傅辰北不其然间朝下滑去,头部恰巧枕在她的腿上,他侧身睡着,一双长腿委屈地弯在前方。 向昀偏瘦,腿上没什么肉,傅辰北许是觉得有些硌得慌,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又沉沉睡去。 “……” 不是一个小时就会醒吗? 她已经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偏巧又舍不得喊醒他,索性让他睡够再说。 旋转木马的灯光忽明忽暗,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出一排跳跃的阴影,性感的薄唇微微翘着,带着一股邪魅之气,像童话里王子与魔鬼的矛盾结合。 如果可以,她真想与他这样天荒地老。 有了这样的想法,不免会撞邪般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向昀似是着了魔,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他的唇瓣温热,鼻腔里呼出烟草的香味。 “咔擦!” 清脆的照相声音响起,向昀立即撤离却不敢抬头,耳旁是小女孩羡慕的声音。 “太浪漫了,居然在这里接吻。” “是啊,她们身后是摩天轮,真是太罗曼蒂克了。” “赶紧走吧,不要打扰别人亲热。” 难得干一回坏事,结果就被人现场抓包,脸都丢到外太空去了。 向昀维持着低头的动作,打算等偷拍的人走远后才抬起头,刚刚她吻他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闭上了,此时睁眼,可以清晰地看见肌肤的纹路,身为一个男人,他的皮肤怎么可以这么光滑细腻,让女人都艳羡不已。 “傅辰北,我喜欢你。” 她倾身,在他耳旁轻语,十二岁初见,她年少懵懂,不知情为何物,直到开始看言情小说,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意,这句话已经压在心底十年之久,本以为此生都没机会开口,不想老天还是垂幸她的,给了她这个机会。 即便过了今夜,再也无法见到他,她也该无怨无悔了。 傅辰北醒来时,已经八点,他的头枕在木制休息椅上,由于椅子太硬,他的左脸被压出几道深深的痕迹,一道白一道红的,很是吓人。 “三哥,你醒了。”向昀站在椅子旁边,见他睁开眼睛,喊了他一声。 自从那个魔性之吻后,她不敢离他太近,她怕自己把持不住对他上下其手,万一又被人抓个正着,她这张脸就真的不能要了,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傅辰北坐直,身上盖着的小丑旗滑落一边,他头晕想吐,一手摁着太阳穴,一手拎起旗子问道:“这是什么?” “工作人员担心你冷,借给我的。” 这句话说的很微妙,担心他冷的不是她,而是工作人员,傅辰北想着自己硬生生地躺在椅子上,不免心情沮丧:“嗯。” “我们回去吧,已经八点了。”本来晚上要回去陪爸爸吃饭的,结果因为这场意外爽了约,现在他醒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傅辰北将车钥匙递给她:“你开车送我一下吧,我还是很晕。” “我拿了驾照后就没怎么开过车,怕把你的车撞烂了。” 傅辰北简短地回答:“没事。” 说话时,傅辰北专门侧过脸,将左脸暴露在她眼前,提醒她的残忍。 脸颊上的红痕清晰刺目,向昀不再推托,接过钥匙:“我送你回家。” 向昀虽然没怎么开过车,但是天生空间想象力好,车开得四平八稳,很让人放心。 傅辰北自上车后便歪向一侧继续沉睡。 到达公寓地下停车场,向昀喊他:“三哥,到家了。” 傅辰北没应。 向昀下车,去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拍拍他的肩膀:“三哥。” 傅辰北迷瞪地睁开眼,剑眉纠结在一处,神情痛苦:“你可以扶我上去吗?” “好。” 傅辰北身材匀净肩宽腰窄,即便偏瘦,一米八五的个头在那儿摆着的,怎么也不可能轻,向昀颇费了些力气,才扶着他走回公寓。 回到自己家,傅辰北舒服地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三哥,你不能在这里睡。” 傅辰北翻了个身,头朝内。 向昀又喊了几声,发现完全喊不醒后,只能换了拖鞋去客房拿出被子来盖在他的身上。 细心地为他掖好被角,起身准备离开时,手腕被他拉住,一个用力,她栽在他的身上。 傅辰北顺势扣住她的腰,强势地攫住她的唇,吻了下去。 向昀大脑当机,不知事态为何忽然演变至此,明明在给他盖被子,怎么就被吻住了? 傅辰北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一亲芳泽,她身上哪儿哪儿都是香的,撩得他一上午半页纸都没看进去。 画那幅时装草图完全就是为了平复心情,要不是多年的绘画功底替他保驾护航,他的成品一定是鬼画符。 她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勾起他的欲.火,中午吃饭时,瞧见那张抹了红红辣椒油的香艳小嘴儿,他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吻她。 她怎么就那么招他喜欢呢? 他的舌有力灵活,撬开她的贝齿滑了进去。 湿滑的触感,灼烫的气息让向昀理智崩塌,舌吻带来的陌生感让她恐慌,迫使双手猛推他的胸膛:“三哥!” 惊吓般的声音震得傅辰北微睁眼睛,他松开手看向面前的女孩儿,她的脸颊红彤彤的,眼角晶莹剔透,睫毛上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她还恋着莫臻,所以才对他的亲吻这么排斥? 向昀立即起身,逃也似地拉门离开。 进入电梯间,头靠梯壁,闭上眼睛,心跳快得无以复加。 三哥怎会用这种羞人的方式吻她? 是因为头晕不清醒才吻的她,还是因为单纯地就想吻她? 他的舌头顶着她牙齿的一瞬间,她连半点反抗都没有就松开了牙关,致使他的舌滑进了她的口腔。 思绪纷乱,各种念头呼啸而过。 到达底楼,向昀出去,回头看着渐渐关合的电梯,才觉自己莫名其妙,她为什么亡命般的逃跑,为什么吓成这样? 是偷亲后的做贼心虚? 木讷的站在电梯前,盯着梯门开开合合数次,脑海中关于去与不去的选择题,此消彼长。 几分钟后,黯然转身,都已经错过了,哪里还有脸再跑上去询问? …… 经过亲吻一事,傅辰北头不痛了眼也不晕了,汲上拖鞋,走到落地窗旁,点燃一根烟,沉默地抽了起来。 抽完三根烟,手机响了,是傅辰东。 傅辰北嘴上又叼了根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眯眼问道:“什么事?” 听他语气不善,傅辰东旁敲侧击:“愉快的夜晚就这么结束了?” “人跑了。” 傅辰东哈哈大笑:“你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让人家跑了?” 傅辰北抬杠:“关你什么事?” “我靠,老子千辛万苦地为你创造这么一个绝佳机会,你就这么完美地错过了,竟然还说关我什么事?你的良心呢?老三!” “拜你所赐,我现在还想吐。”大摆锤真不是人坐的。 “这点苦你就受不了了?想当年,为了追到你嫂子,我简直是上天遁地,无孔不入!” 听见他把无所不能说成无孔不入,傅辰北嗤笑:“你语文学得真好。” “你以为你语文好就能追到向昀?我告诉你,追女人,只需要三点,想知道吗?” “说吧。” “第一,坚持,第二,不要脸,第三,坚持不要脸。” 傅辰北:“……”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可是,不要脸也是要有限度的,向昀本就与嫂子性格不同,再加上两年前的事,导致她更加地封闭自己,要是逼得太急,必将适得其反。 莫臻已然走出她的生命,即便她还有些念念不忘,却也永不会回头。 她的身旁再没其他男人,他有的是机会,就算今年最后一天无法兑现承诺,他也愿意继续等待与守候。 挂断电话,打开微信,发出一条消息: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 16.第十六颗心 向昀回到家,向启林问她:“吃晚饭了吗?” 不问倒没觉得饿,一旦问起肚子便唱起空城计:“没吃呢,爸爸,我好饿。” 向启林转身进厨房:“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吃晚饭,给你下面?” 向昀跟在爸爸身后:“好呀。” “西红柿鸡蛋面?” 向昀摇头:“不要,清水煮面就可以了。” “什么时候改口味了?你不是只吃西红柿鸡蛋面的?” “今天晚了就不吃那么麻烦的了。” 向启林笑着说道:“给你煮面,怎么会觉得麻烦?” 向昀吊着他的胳膊撒娇:“还是爸爸好。” 向启林侧头看她:“你这是话中有话?” “哪有的事,你别多想。” “唉,我是着急啊,果果,今天我去买菜的时候,碰见一个学生的家长,跟她说了一会儿话,不知道怎么就把话题扯到你的身上了,她说刚好认识一个适龄的男青年,条件挺好的,你看要不要去见一面?” 向昀顿住,思索半秒钟,回绝:“先不用了。” 回来的路上,她天马行空想了很多,三哥要真喜欢她,需要等到现在? 一定是坐大摆锤太晕认错人了。 她的确应该开启另外一段恋情,不然她会在傅辰北的陷阱里越掉越深,最终无法抽身。 可是,让她去见其他男人,为什么心里那么排斥呢? “好吧。”向启林垂头丧气,这是他第一次给果果介绍对象,没想到女儿会拒绝。 “爸爸,对不起。”她真的不应该再让爸爸操心。 向启林拍拍她的肩膀:“说什么傻话。” 吃完爱心面,向昀收拾碗筷去洗,向启林哪里舍得让女儿动手,直接拿走:“你的手是用来画设计图的,而不是用来洗碗的。” “哪有那么精贵。” 向启林可不爱听这话:“孩子在所有父母眼中都是精贵的,无论贫穷还是富贵。” 话还没说完,向启林就觉出不对劲了,立即收声看向女儿,向昀敛眸沉默,看不出喜怒。 她在爸爸眼中肯定是无价之宝,可是妈妈呢? “果果……”向启林轻声唤她。 向昀回过神,抬头看他:“爸爸,我只要有你就好了,其他人我不在乎。” “果果,都是爸爸没用,没能让你过上舒坦的日子。”他曾是一个小学美术老师,国画技艺虽然不错,但是没有好的契机让他成名,后来辞去工作下海经商,前前后后折腾十来年,终以破产告终。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无用的人。 “爸爸,你千万别这么说,只要你身体好活得开心,我就感觉到幸福,钱财这些身外之物,我从来不在意。”自从爸爸辞去老师的工作开始经商后,爸爸的眼里几乎看不到笑意,两年前的事,他一夜白头,萎靡不振数月后,做回老本行,渐渐的,她又见到了久违的笑容。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可是她却觉得,幸福指数,与金钱无关。 有些人守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却终其一生都不能真心而笑。 向启林的眼里有热意,女儿懂事得让他心疼:“爸爸能有你这么个女儿,已经无憾了。” 向昀投进爸爸的怀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向启林洗碗的时候,向昀把服装的创意思路跟他说了,对于女儿的想法,他多半都不会有什么意见。 走出厨房,向昀从包里拿出手机翻看信息,刚刚点进微信界面,就有电话进来,是她的高中同学兼好友,舒小语。 舒小语的声音有些沙哑:“昀昀,你在你爸爸家吗?” “是的,你怎么了?” “我在你家楼下。” 向昀觉得事态不对:“发生什么事了?” 舒小语沉默半晌:“今晚,你可以陪我吗?” “当然可以,你等我一下,我跟我爸说一声。”向昀挂断电话去到阳台上往下看,果然瞧见一辆红色的迈腾停在楼下。 “爸,舒小语在楼下,让我今晚陪她一下。” 向启林走到阳台朝下看了一眼:“她怎么了?”向昀朋友不多,高中时就跟舒小语关系好,他虽然没见过这孩子,但是他相信果果的眼光,她的朋友不会差的。 “不知道,但是感觉好像不太好。” “你快去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向昀拿上洗漱用品、睡衣与换洗衣服,开门下楼。 舒小语的模样憔悴得吓人,自从工作后,她都把自己打扮成都市精英女人,一袭职业套装显现出干练与智慧,即便周末,也会化着精致的妆容出门,今晚的她,素面朝天,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无物。 向昀握住她的手,眸中尽是关切:“小语,你的手好冷,要不我来开车?” “好。” 换好位置,舒小语缩在座椅上,双手抱膝,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向昀小心翼翼地驾着车,一路安静到达小区后,扶着她上楼。 将她安顿在沙发上坐好,向昀走进厨房去烧水,出来时,发现舒小语移动到了客厅的飘窗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夜色。 向昀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伸手捋了捋她的长发:“小语。” 舒小语侧头,用十分平淡的语气说出一句劲爆的话语:“昀昀,我怀孕了,明天上午预约了医生,去做无痛人流。” 向昀心抽痛,闭上眼睛复又睁眼:“孩子是季衡的?” 舒小语毕业于洛城大学中文系,她成绩优异,入职的第一家企业就是季氏集团,通过残酷的PK与竞争,她成为了季衡的首席秘书。 知道她与季衡谈恋爱的人不多,向昀算是一个。 舒小语点头:“是的。” “他知道你怀孕的事?” 认识舒小语近十年,向昀从来没见她落泪,而今提到那个让她心碎的男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出来,她摇头:“他不知道。” “是因为其他原因?”舒小语生长在农村,家境很差,她从小就出类拔萃,中考时,以全县第一名的身份考入洛城一中,因为她是县里来的学生,与其他城里的孩子格格不入,自己跟她同桌,时间长了,才发现她是个不错的姑娘。 与她熟悉后,其他同学连带着将自己也隔离,她们二人成为了班里的另类学生。 曾有人劝向昀不要跟舒小语玩在一起,说她是乡里来的,身上有虱子,头发还有怪味。 舒小语的身上当然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只是衣服旧了一些,不太会打扮而已。 向昀没听劝,依然与舒小语玩在一起。 舒小语自尊心强,刚开始熟悉时,话也不多,后来慢慢交心,她会说一些小时候的事。 有来才有往,向昀也会跟她分享很多自己的故事,当然,暗恋傅辰北一事除外。 舒小语低头啜泣,哭出了声音,向昀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尽情地哭泣。 仿佛哭到地老天荒,向昀感觉自己的肩头已经湿透时,舒小语才红着眼睛哽咽:“昀昀,难道农村出身的人就不能得到幸福吗?我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我努力学习积极进取,全靠自己的双手在这个城市打拼,这套房子是我用存下来的积蓄付的首付,每月供的钱也是我挣的,我不过就是喜欢季衡而已,为什么要受到这般侮辱?难道因为我是农村人,就没有喜欢别人的权力了?我就是为了季衡的钱才喜欢他的?” 作为季衡的秘书,她当然知道一些季家的传闻,也知道季衡的母亲是一个狠角色,可是,她却不管不顾地陷入了泥沼,那样魄力十足又有魅力的男人,哪有女人抵抗得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顶住炮火的攻击,却哪知,真正发生时,自己会脆弱到不堪一击。 她不允许自己苟延残喘的活着,即便为了爱的人,也不行。 向昀没忍住泪,哭了出来:“小语,你怎会低人一等?你又为什么不能得到幸福?季衡又不是神,怎么就不能喜欢了?” “我知道我应该把孩子的事告诉季衡,可是他有一个这样的母亲,让我真的不敢往前迈出一步。”舒小语紧紧揪住向昀的衣衫,力度之大将衣服都揪出数道褶皱:“昀昀,孩子多么的无辜,可是我没有办法不舍弃他,为了自己那么一点可笑的自尊,要扼杀掉一条生命,我太残忍了,可是我能怎么办?” 向昀猜测的没错,果真是季衡的母亲言语伤人,顾岚的厉害,她两年前亲眼目睹过,如果舒小语非要跟季衡走到一起,将来的日子不消说,一定是硝烟弥漫。 舒小语那么要强的性格,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你做任何决定,我都会陪着你。”向昀抬手擦干舒小语脸颊上的泪,“但是你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季衡迟早会知道这事,你想好今后的路了吗?” 舒小语抿唇,表情柔弱,语气却坚定不已:“我已经写好了辞职信,周一快递到他办公室,等他出差回来,就能看到了。” “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把这件事处理好,再去投简历。” * 17.第十七颗心 舒小语找的一家很好的私人医院,因为公立医院周末不做手术。 签字的地方排着队,向昀让舒小语坐着,自己去排队,等了二十来分钟,终于到她,舒小语走过去,护士从窗口内递出一张纸:“你们谁是患者?” 舒小语回答:“我。” “看一下这份同意书,如果没有问题在下面签字确认。” 舒小语接过纸张,一行行地认真读了起来,刚开始还好,到后来,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那些关于后遗症与并发症的描述,每一种后果都是病危,看得她心惊胆战。 握着签字笔的手根本找不准位置,向昀也看见了内容,她握住舒小语的手,唤了一声:“小语。” 向昀的话没有实质性的内容,却能给舒小语莫大的安慰,温声软语让她那颗颤抖的心平静了不少。 如果可以,没人愿意做人流,伤害自己的同时也在谋害生命。 然而,世间的事哪里能够尽如人意? 舒小语最终在患者签名那里落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力遒劲,代表着她的决心。 护士收回同意书,吩咐道:“在旁边等着,一会儿会喊你名字。” 向昀追问一句:“请问可以进去陪护吗?” 护士终于逮住机会冷嘲热讽:“你以为这是生孩子?还陪护?” 向昀心里从昨天开始就憋着一股气,护士轻蔑的态度鄙夷的眼神激发了她心底的逆反因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能好好说话?” 护士态度非但没转好,眼睛瞪得更大表情更恶劣:“你们这些出来晃的年轻女孩子只知道自己玩的时候开心,根本就没考虑到这是一条生命,好好说话,你们配吗?” 一旦有人争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渐渐聚拢。 向昀被她激到痛处,据理力争:“我们有我们的难处,谁愿意拿生命开玩笑?” “什么难处?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杜绝和防范的,别为自己的残忍和不负责任找借口。” 向昀还想再说,却被舒小语拉住:“别说了。” 又对着护士谦卑地鞠躬:“对不起。” 拉着向昀坐回位置,舒小语直言:“她说的对,我确实是贪图享乐,没有考虑到后果,我活该被她瞧不起。” 向昀觉得怎么说都不对,索性只能讲些毫无意义的宽慰话:“小语,你不要再自责了。” “你放心,我会好好调整心态的。” “嗯。” 半个小时后,舒小语被喊进手术室,向昀坐在外面等她。 想起手机上有几条未查看的信息,向昀从包里翻出来看,昨晚舒小语心情低落,她一直陪着聊天,没有再看手机。 微信未读信息有很多条,大多是群聊,向昀从上往下开始查看,看完所有的群聊后,发现左下方微信图标那里还有一个红色的1,一路找下去,竟是看见一条来自Ray的消息。 向昀这才想起来,昨天跟傅辰北说好了,今天要带她去见岑素卿。 打开对话框,屏幕上出现的消息却不是今天发的,而是昨晚九点发送的。 内容是: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向昀太庆幸自己现在才看见这条消息,要是昨晚看见,她一定会纠结一整晚的。 这条消息她该怎么回?回复他没事?怎么会没事,那是傅辰北啊,她做梦都想亲吻的男人。 而她又没勇气开玩笑,回他一句“不如你对我负责吧”。 万一他回答认错人了,又该怎么办? 况且,现在已经过去一天,黄花菜都凉了,哪里还能再开玩笑? 光标在输入区域闪烁,向昀的手指放在屏幕键盘上,半天都没能输进去一个字。 她该不该趁这个机会把话挑明,问他昨晚究竟是什么意思? 编辑好的信息删掉又写,写了又删,斟酌再三,终是发出去一句:三哥,不好意思,我今天有急事要处理,不能跟您一起去拜会岑大师了。 消息发出去后,对话框的上方秒现对方正在输入字样。 他一直盯着手机在看? 傅辰北回了过来: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向昀:不用了。 舒小语要强,她肯定要保守秘密,再说了,人工流产他能帮上什么忙? 傅辰北:下次再抽时间过去吧,机会难得,不要错过。 除了昨天那个突兀的吻,人也没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都是正常的人际交往。 学绣花的机会千载难逢,她不想错过,遂回复:好的,三哥。 这个掀起水波涟漪的吻,终是平复在向昀的刻意回避之中。 虽然回避了,但是那个吻,它实实在在地存在过,就像石头上的印迹,除非磨平砍掉所有边角,否则它会一直存留,长长久久。 向昀手肘撑着膝盖,双手在脸上揉搓,声音闷在掌心中:“我该怎么办?” 她真的好茫然,理智告诉她应该从此躲得远远的,再不见他,可是情感又让她想要靠近,毕竟他是那么地温暖那么地好。 “我怎么这么怂,问一句结婚的事又能怎样?为什么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虽然他在媒体前说了自己会结婚,却没出现什么实质的绯闻女主角,回望他的商界经历,也没跟什么女人有过纠缠,对于这个神秘未婚妻,大家只是在猜测而已。 万一他喜欢的人真是自己呢? 向昀被这个想法吓到了,立即自我否定:“不可能,他都没向我求婚,我在幻想些什么?” “唉!”双手滑下脸颊,向昀抬头叹气,自怨自艾还没来得及深度抒发,却在睁眼时被那张陡然凑近的俊脸吓了一大跳:“莫臻?” 莫臻一脸不可置信:“真的是你?” “你怎么在这里?”妇科都能见到他的身影,还真是无处不在! 莫臻直起腰闭口不答,想也知道,应该是陪慕熙如过来的。 转头看向手术室旁边的宣传栏,上面的须知昭然若揭,心底那股邪火噌地一下就蹿了上来,他握住向昀的手将她带离座椅:“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是谁?” 向昀:“……” 他的戏会不会太多,以为自己来做人流的? “我问你,那个男人是谁?”质问的口气,好像他是她的谁一样。 向昀甩开他的手,神色不郁:“我来这里关你什么事?” 莫臻一下清醒了,再度握住她的手:“昀昀,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要答应,我们就从头来过,我会加倍地对你好,不像这个男人,自己爽完了,后果却要你来承担。” 向昀转头看了一下身旁围观的人,决定将他带离火圈:“我们去角落里谈。” 莫臻以为她终于回心转意,高兴地点头:“好。” 打开楼道的防火通道,两人走出去,莫臻脸上的兴奋掩饰不住:“昀昀,谢谢你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向昀白了他一眼,声音冷凝:“莫臻,你是脑子坏掉了还是什么?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再也回不去了,永远!” “昀昀。” “麻烦你,从此以后不要这样叫我,谢谢!” 厚重的房门扣响,在空旷的通道里发出沉闷的响声,莫臻胡乱摸着脸,一脚踢在墙壁上,狠狠地发泄。 . 下午,靳垚约了傅家三兄弟打网球。 傅辰东与傅辰南一队,靳垚与傅辰北一队,打的时候,傅辰北专挑刁钻角度打,球速快得很,累得傅辰南气喘吁吁。 中途休息时,他擦干脸上的汗水,喝了一口水后,拿着网球拍指着傅辰北开始投诉:“你丫今天吃火.药了?差点累死老子。” 傅辰北拧开矿泉水瓶盖,沉默地喝水。 靳垚揶揄道:“你自己球艺不精,怪人家水平太好?” 傅辰南嚷嚷:“一会儿我要换队友,我跟老三一队,你跟老大一队。” 靳垚耸肩:“我无所谓啊,只要辰北同意就行。” 傅辰北还是没有说话,傅辰东瞄了他一眼,拿起矿泉水仰头喝水。 傅辰南从桌上摸来手机,才看了两秒钟,就吹起了口哨:“啧啧,你们快来看,莫臻出花边新闻了。” 靳垚凑过去,瞧见名为花花公子的群里,发了一张照片,正是莫臻。 莫臻被人拍到正面,看得十分清楚,他握着一个女人的手,脸上关切焦急的神情溢于言表,女人只被照到侧面,不管怎么眼瞎,也瞧不出慕熙如的半点痕迹。 傅辰南将照片放大,仔细盯着那个女人瞧,半晌后,发出惊天炸雷般的声响:“我说这个女的怎么那么眼熟?这不是向昀吗?” 傅辰北握住瓶身的手微微一紧,塑料紧缩的咔咔声让傅辰东侧目。 “老二,给我看一下照片。” 傅辰南把手机扔给傅辰东:“你看看是不是她?群里那帮孙子说发生地点是在金诚医院的人流手术室外面,哇靠,慕熙如应该不知道这事吧?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上演年度大戏?” 靳垚瞥了一眼傅辰北,朝着傅辰南抬了抬下颚:“你少说两句。” 傅辰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少说两句?这件事情多好玩?” 靳垚:“……” 傅辰南迟早会蠢死。 傅辰东看得仔细,照片上的女人的确是向昀,背景图像也没有说错,确实是在人流室外,因为手术室旁边宣传栏上的人流术后注意事项特别清晰刺目。 她还跟莫臻纠缠在一起? * 18.第十八颗心 傅辰东把手机还给傅辰南,说道:“我们继续打球吧。” 傅辰南神情亮了:“怎么你们都不八卦这件事?那可是向昀呢!我们的邻家小妹妹,什么时候跟莫臻扯到一处了?他们三人之间,到底谁是小三,难道你们都不好奇?” 傅辰东眉头蹙着:“那是别人的事,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始终没有开口的傅辰北,终于说了一句:“她什么时候变成你的邻家小妹妹了?” 傅辰南噎住:“你们一个个的,这是怎么了?” 靳垚起身解围:“没怎么,没怎么,休息够了,我们打球吧。” “好啊,换队友。” 傅辰北拒绝:“不换。” “为什么?” 傅辰北拿着球拍直接上场,完全不理会傅辰南。 傅辰南看向靳垚:“他怎么了?” “我哪儿知道。” 傅辰东叮嘱了一句:“你还是少跟那些花花公子混在一起。” “我又没结婚,混一下怎么了?说得好像你们结婚前都不混一样,结婚很了不起吗?回头老子就找个人结婚。” 这句话可好,把傅辰东与靳垚都得罪了。 接下来的球场,不可谓不精彩,傅辰北与靳垚联合吊打傅辰南,傅辰东本来可以救场的,却偏偏跑位不积极,即便到位,不是手滑没接住,就是方向歪了,一个小时折腾下来,傅辰南差点在球场英勇就义。 打完球,傅辰南可算是明白过来了:“你们三个好样的,联合起来折磨我。” 靳垚攀住他的肩膀:“这是帮你训练体力呢,免得你精力不够用。” 傅辰南撞了一下他的胸口,坏笑道:“你家小甜甜不知道你的坏吧。” 靳垚挑眉:“你觉得呢?” “靠!别在老子面前撒狗粮,我不吃!” “走吧,一会儿我们去喝一杯。”靳垚直接将傅辰南拽走了,以免他再语出惊人。 傅辰东换好衣服出来时,傅辰北已经靠在车旁抽烟了。 “给我一根。” 傅辰北甩给他,傅辰东点燃烟,吸了一口后,说道:“我去查一下这事吧。” “不用了。” 傅辰东拿下烟,眯着眼:“你怎么想的?” 傅辰北食指点了点,抖落烟灰:“她跟莫臻没有关系,照片只是偶然。” 她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才去的妇科? “你就这么相信她?”认识向昀全是因为老三,老三真正与她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也就高二高三那两年,后来读大学了,见面的次数很少,向昀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还真不好说。 傅辰北直言不讳:“对,我信她。” “莫臻到现在都对她恋恋不忘,你都没有怀疑过?你确定她不是吊着你的胃口?”他承认向昀确实有她独特的魅力与优点,可是莫臻这样,就有些说不通了,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分手后各自寻求自己的幸福,如果向昀不勾引他,他为什么要苦苦纠缠?莫氏集团资金雄厚,他又怎会缺女人? 傅辰北开始自嘲:“吊我胃口?她对我根本就是避之不及,要不是我一直创造机会跟她见面,她都不想见到我。” “老三。”傅辰东喊得语重心长,他们三兄弟,平日里总喜欢踩来踩去,贫嘴互掐,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刻,那种不可割舍的血缘亲情就会迸发出来,就像此刻,见到强装风轻云淡的老三,他真的很心疼,“你就真的非她不可?” 世间那么多好女孩儿,为什么就只能是她向昀? 傅辰北重重地吸了一口,吐出浓雾,眼神飘向远方,声音带着回响:“非她不可。” 他认定的人,绝无更换的可能,哪怕终其一生,她都无法交付真心。 傅辰东叹气:“你没救了。” “是的,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救了。”他就是一个无怨无悔跳进湖中溺水的人,旁边有浮木漂着,也不愿抱住,宁愿这样沉落湖底。 直到傅辰北驱车离开,傅辰东都还沉浸在他的最后一句话中久久无法回神,扔掉烟头,他拿出手机给副队打电话,傅辰北一头扎了进去毫无理智,作为他的大哥,他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 这件事情他必须彻查清楚。 向昀要是真敢欺骗老三的感情,就休怪他这个做大哥的不讲情面。 . 周一,安想容突然造访公司,弄得整个设计部鸡犬不宁,李佳直接被周意拎到总裁办公室。 “怎么说来就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周意对着李佳发牢骚,指着身上的衣着询问:“我今天这身打扮怎样?帅不帅?” 李佳:“……” 人家安想容是来代言品牌,关老板你老人家衣服什么事?又不是你代言,需要很帅气吗? 当然,给李佳十个胆她也不会说出心中的大实话,她露出职业般的微笑开始奉承:“周总您从来都很帅。” 周意眉毛上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既然我很帅,为什么安想容看不上我?” 李佳:“……” 周意又摸了摸头:“发型呢?” “很完美。” “你胡说八道吧?” 李佳想拿块豆腐撞死算了,知道自己胡说八道还问干什么?没事找虐吗? 周意好像真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思维跳跃极快:“我们去门口接她吧。” 李佳眼角直跳,周总平日里的高冷全部都喂狗了?她以为周总之所以相中安想容,是因为安想容的气质与他们公司的服装很搭,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搞了半天,周总是安想容的脑残粉啊! 脑残粉踩着风火轮一路滚下大楼,到达前厅时,安想容刚从保姆车上下来。 她穿着一条藕荷色的连衣裙,白色西装搭在身上,手上拿了一个香奈儿的小包,脸上带着最新的双层镶钻墨镜,女王般的气势,差点让周意直接跪在面前迎接。 周意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安小姐,欢迎光临。” 安想容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加上原本的个头,足足有一米八,周意穿上鞋,勉强撑到一米八,此时他微微猫着腰,比安想容矮了一个头。 “你是谁?”安想容侧眸瞥了他一眼,懒懒地问道。 周意兀自陶醉,他的女神就是不一样,举手投足都如霸主驾临。 李佳丢脸地戳了戳快要滴出口水的老板:“周总,安小姐问您是谁。” 周意回神,叠着笑:“我是这家公司的老板,周意。” 安想容礼貌地朝他点头:“原来是周总,我还以为你是大楼的保安呢,这么纡尊降贵来迎接我。” 被误认为保安,周意也不生气,只不停地附和:“应该的,应该的。” 李佳轻轻捂脸,真是丢脸丢掉姥姥家了,周总的形象从此在她心中大打折扣。 周意却不以为然,亲自送安想容去了设计部。 设计部的人已经排队等候在门口,安想容从电梯出来时,被这么大规模的阵仗吓到了:“不用夹道欢迎吧?” 周意点头:“要的,要的。” 安想容走过去,目光在向昀身上停留一寸,旋即移开,两人心照不宣。 一行人呼啦啦地进去后,设计部的人围在一起讨论安女王。 丁琳双手交握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好想做安女王的挂件啊,这样就能每天看见她了。” 另一个同事满脸惊艳:“她真的好漂亮,走路时,西装袖子随风摆动,简单的款式穿在她身上,整个气场都不一样。” “对啊,你们没看见周总那做小伏低的样,他是安女王的粉丝吧?” “肯定是的,我听秘书办的人说过,周总的办公桌上有安想容的照片。” “这是脑残粉的节奏,难怪赔钱都赔得喜笑颜开。” 曹冉从总监办公室转出来,拍掌三下:“都拥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赶紧回来干活儿,今天的任务很重。” 众人作鸟兽散,回到各自的位置开始忙活,安想容的突袭活动使得他们的工作量番了倍。 不过,替女王办事,再累也高兴。 安想容对新一季的衣服比较满意,好些件主打衣服都像为她量身定制一般,很符合她的身材比例。 由于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多,既然已经来了,就先拍摄部分平面广告。 其他等衣服修改好再来拍摄。 中午休息时,安想容让助理把关,趁着别人不注意,把向昀拉进了房间。 向昀跟她打招呼:“嫂子。” “小昀昀,今天见到我,惊喜吧?” 向昀纠正:“不是惊喜,是惊吓。” 安想容摊手:“我有这么可怕?” 向昀点头:“嗯嗯,很可怕,你看我们整个公司都人仰马翻的。” “其实人家真的不是有意的。”安想容挥挥兰花手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 向昀补了一句:“你是故意的。” 安想容鼓掌欢呼:“哈,这你都知道?” “开玩笑,我多善解人意?” 一来二去的对话,让安想容看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事实,那天在游乐中心,面对自己的调侃,她的回答中规中矩又带着几不可闻的局促,今天只有她们两人,她却活泼幽默,简直判若两人。 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个女人不自在,当然是身旁有她在意的人才会这样。 老三那个愣头虾,都看不出人家姑娘的心意还妄称喜欢。 活该受罪! * 19.第十九颗心 安想容拉着向昀的手坐在沙发上,长睫轻轻颤动:“小昀昀,想不想看年轻的贵护们出席酒会都穿着什么样的礼服?” 一提到衣服,向昀水光般的眼中星辰闪耀:“当然想看。” “后天晚上我们公司有个商务酒会,我带你去?” 向昀旁敲侧击地问道:“都宴请了一些什么人士参加?” 安想容的公司是崇华影视,她们公司办酒会,傅辰北应该不会去吧? 如果他去的话,她就不去了。 她还是想继续龟缩在自己坚硬的壳里。 安想容眼眸微转,挑了可以联想到的客人告诉她:“投资商,导演,编剧,明星这类的,反正都是跟娱乐圈相关的人。” 打探得这么清楚,是担心老三会去?她为什么躲着老三?因为两年前的事?还是其他? 向昀喜欢老三,这是板子上钉钉的事了,可是,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莫臻又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 一连串的问题激发了安想容的好奇心,她对向昀越来越感兴趣了。 她就像神秘的礼盒,一层套一层,每揭开一次都会有新的发现。 “娱乐圈的人都是走在时尚尖端的,能去大开眼界是我的荣幸,谢谢嫂子。”这些人的话,傅辰北应该不会去了,她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学习机会。 “都是一家人,谢啥?”安想容上下瞅了瞅向昀,问道:“你有礼服吗?” 向昀摇头:“我平时哪有机会穿礼服。” “明天你早点下班,我们一起去租礼服。” “你的礼服也要租?”向昀知道很多明星的礼服都是租的,但是她从来不认为安想容需要租衣服,依照她的咖位,那些一线品牌,该是要为她量身定制才是。 反正,“然”是要为她做好几条礼服裙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不是定制,也一定会免费送给她穿一次,她穿出去就是效应,就是招牌。 “大牌穿腻了,偶尔换换风格,前段时间逛到了一家特别漂亮的定制店,他们家的礼服,超级好看。”安想容话锋一转,“不过有些小贵,就穿那么一次,我为什么要买?” 向昀笑哭:“你也会嫌贵?” 安想容翻了个白眼:“那当然了,我们家那个可是一个小警察,哪有那么多钱买这买那?” 向昀捂唇笑了起来,她可真逗儿。 她与大哥之间的爱情一定很甜蜜,责怪的话语说出来都带着甜味,滋润到心底。 什么时候她也能感受这样的味道? . 这两天,向昀都住在舒小语家,开着小语的车上下班。 小语的家与丁琳的家同一个方向,下班后她先把丁琳顺回家,再去超市买了菜。 从电梯出来时,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西装革履,风尘仆仆,他是季衡。 向昀皱着眉头,心情瞬间不好。 季衡感觉到身后有动静,转过身,见到向昀时,也很吃惊:“向昀?你怎么在这?” 向昀实话实说:“小语是我的高中同学。” 季衡侧头,似乎还没从这个关系中转过弯来,向昀又说:“小语出去旅游了,这几天我暂住这里。” “她手机关机,你知道她去了哪里?有联系方式吗?” 向昀侧眸:“季先生,我想,我们的关系还没有达到可以谈论这些事的地步。” 季衡唇瓣抿成一条线,声音骤冷:“如果可以,我也不愿意跟你讲话。” 向昀直接下逐客令:“既然这样,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季衡眯了眯眼,周围的气压随之增高,空气几近凝固,向昀以为他会就地爆发,最终,他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沉默地离开了。 听着身后电梯的关阖声,向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舒小语躺在床上,向昀给她换了一杯水,坐在床头:“季衡出差回来了,刚刚在门外。” 纤细洁白的手指紧紧绞住被套,向昀握住她的手:“我说你出去旅游了,这几天我在这里住着。” “谢谢你。” “还跟我客气?”舒小语的嘴唇有些干裂,向昀把水递给她,“喝点水吧。” 舒小语喝水润润唇,向昀又道:“你的新手机号很快就能被他查到,长久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你还是要思考一下今后的路,我看季衡不像是那么容易就会放弃的人。” 对于季衡的印象,是来源于两年前,顾岚歇斯底里的发疯,他站在一旁沉默地拉着母亲,脸上表情冷硬。 越不爱说话的男人,越雷厉风行,后来她才知道,短短几天,他就让季氏换了天地。 这样的男人,犹如罂粟,要么不爱,要爱便是深爱,直至万劫不复。 他有没有爱上舒小语她不清楚,但是从今天的事件看来,绝对是在意的,不然也不会赶来家门口。 舒小语低头,唇瓣弯了一下又恢复,带着些许自嘲:“他是天之骄子,从来不缺女人,不会一直纠缠的。” 他们之间的开始,本就始于她的一厢情愿,对于她的投怀送抱,他欣然接受,并且大方地送她很多东西,可是,却从不说爱。 她知道自己跟季衡长久不了,对于她来讲,季衡就像天上的神,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终其一生,她都无法企及。 顾岚其实只是导.火索,她跟季衡最终走不到一起。 不过,人生能够轰轰烈烈地爱这么一场,以后老去回忆自己的青春时光,也不会觉得乏善可陈。 昨天在人流室里,当麻醉师问她准备好没有,她忽然一下哭了出来,吓得医务人员全部围拢,躺在旁边的女人也纷纷侧头。 她在里面嚎啕大哭了十几分钟,最终被麻醉师遣送出去,让她想好了再进去。 “嗯。”向昀叹了口气,跟她讲了后天晚上的事,“后天晚上我要去参加一个商务酒会,可能会晚回来,你早点休息别等我。” “好。” 晚间洗漱后,舒小语先睡了,向昀打开笔记本登陆公众微信号,推送了一篇皮带的穿搭方法,又把昨天画的图书馆邂逅小剧场完善了一下才关灯休息。 . 周三下午,安想容来接向昀,带着她去自己的化妆间做头发。 安想容选了一条黑色的低胸露背礼服裙,她给向昀挑的一条平领的白色长裙,上方有水晶点缀,下方类似羽毛一般,穿在身上像是花丛里翩跹起舞的精灵。 向昀是那种可妖娆可清纯的女孩,光看怎么打扮。 安想容的化妆师晶晶给向昀化了个透明裸妆,唇色用的浅桃红,蓬松的发髻挽在左侧,耳旁垂下一缕发丝。 “安姐,看看行不行?”晶晶帮着向昀理顺长裙,将她展示在安想容的面前。 “OK!非常漂亮!”清甜可人,看着就像糕点,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下去。 晶晶把向昀推到安想容面前站好,手撑下颚开始品评:“你们今晚一定会成为宴会的主角,安姐你一袭黑衣烈焰红唇凤霸天下,向昀则是白衣缥缈朱唇清点宛若天仙,一黑一白极致对比超然吸睛。” 安想容切了一声:“你咋不说我们俩是黑白无常?” “噢哟!你们要是黑白无常,那地府里就全是风流鬼了。” 涂着鲜红指甲油的长指点上晶晶的额头,安想容媚眼妖娆:“正解!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们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要么不出场,一出场必须震翻全场。 晶晶手上刚好有两款品牌借给安想容佩戴的项链,她给两人分别戴上,双手一划:“完美!” 安想容忍不住打击:“还有宴会包你没有配呢。” “对对对,差点忘记这件最重要的配饰,来来来,香家的小包,拿好了,可别弄坏了,还要还的哦。” “知道了,我们走了。” 向昀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难免会有些紧张,安想容看出她的不适,在旁安慰道:“你进去会场后,把所有的人当成制衣间的模特就可以了。” “嗯,把她们看成前.凸.后翘的土豆。” 安想容笑出了声:“你这形容太搞笑了。” “说点笑话可以平复我紧张的心情。” “没事的,记住你的主要任务就不会紧张了。” 向昀很是赞同:“好的。” 酒会设在豪华的云尚大酒店中央宴会厅。 两位酒店侍从展开厚重的厅门,安想容与向昀并肩走进去。 厅内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本是熙攘的宴会厅,因为她们的到来,陡然安静下来,端杯交谈的人们纷纷侧头看向厅门处。 时光仿佛静止,唯余水晶相互碰撞发出的叮叮声。 向昀屏住呼吸,视线放空无法聚焦,她停住脚步再也无法上前,直到安想容小小声地在她耳旁提醒:“小昀昀,走啊,愣在门口干什么?” “哦。”向昀缓步上前,脚上是安想容借给她的崭新高跟水晶鞋,新鞋有些磨脚,加上她本来就很紧张,步伐难免会奇怪。 傅辰北背对着厅门,与他交谈的人视线移开久久无法回转,他转身看过去,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那个身穿洁白长裙的女孩儿身上。 眸色瞬时一暗。 安想容一进门就见到傅辰北了,原以为他瞧见向昀时,目光中会有惊艳,不想却是迸发出危险的神色。 怎么?是觉得其他人窥见了他的宝贝,所以心里不爽了? * 20.第二十颗心 向昀眼神飘移,没有看见傅辰北。 傅辰北撤开视线盯着安想容,接受到他的目光,安想容微微抬了抬肩。 她已经很努力地让向昀平淡了,裙子是普通的一字肩,妆容也是裸色,如果这都要被老三用眼神杀死的话,以后他尽管找个口袋把向昀装起来,再也别见人。 安想容自动过滤其他信息,甩给傅辰北一个“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接下来就看你了”的眼神。 传递完信息,崇华影视的老总温海杉过来跟她打招呼:“小安,我带你去见几个投资人。” “好的。”安想容应下,侧头跟向昀说道:“你别太拘谨,随便找个角落吃点东西然后欣赏服装,我去去就回。” “嗯。”向昀先是看了一下食物的摆放区域,又观察了整个大厅的布置,选好位置,直接前往目的地。 快到食物盛放区时,不知裙摆被什么东西勾到,上前的步伐顿住,身子微微往后弹。 向昀转身速度很快,后方那人收脚的动作落入眼中,抬眼看上去,竟是慕熙如故意踩住她的裙摆让她无法前行。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里都有她? 慕熙如身旁站着两名不认识的女人,脸上的妆比较浓艳,皆用一副轻蔑的眼神看着自己。 向昀很是恼怒:“你踩我裙子干什么?” 慕熙如穿着迪奥的定制礼服裙,右手端着红酒杯,微眯着眼,却不说话。 旁边的女人嘲笑道:“踩一下你这身地摊儿货又怎么了?” 向昀转向女人:“我有跟你说话吗?” 另一个女人帮衬着尖酸刻薄:“哟,想不到还是个厉害的主儿,难怪那么理直气壮地抢人家男朋友呢。” 向昀瞬间明白什么事了,怕是那天在医院莫臻拉扯自己的事被慕熙如知道了。 她拨弄了一下耳环,挺直腰背,对着慕熙如狐媚一笑:“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你男人非要扑上来缠着我,甩都甩不掉,我能怎么办?” “你这个狐狸精!”慕熙如经不得刺激,脾气一上来直接抬手朝向昀脸上泼红酒。 向昀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一招,身子迅速移开,小半杯红酒越过她的身旁直接奔向了身后恰巧路过的一位明星身上。 明星还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她先是一愣,随后胸口起伏紧紧捂唇努力使自己不要发出半点声音,她狠狠剜了慕熙如一眼,转身快步离开处理身上的污渍。 慕熙如没有得逞,脸都气绿了:“向昀,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慕熙如,你要是驾驭不了自己的男人,我劝你还是早点跟他分手,省得闹笑话。” “我撕了你这个贱人。”慕熙如伸出魔抓挥向向昀的头发,向昀早已掌控她的运动轨迹,手臂高举头顶准备握住她的手腕时,却有一只大掌先于她的手钳制住了慕熙如的皓腕。 来人力道极大,近在咫尺的向昀都能听见骨头的咔嚓声。 慕熙如疼得皱眉,尖叫出声:“好痛。” 刚才是自己打别人,慕熙如当然不怕闹笑话,此时被别人收拾,她自然不会喊得太大声。 叫声虽然不大,却也引来周围人的侧目。 旁边的两个女人认出男人,小声地喊了一声:“明总。” 明寒手背的关节泛出森然的白,力气可想而知,他放低手,朝胸前一带,慕熙如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借着明寒的手力,慕熙如站直身子,寒澈入骨的声音彷如冰水倒灌:“下次我跟莫臻会谈时,很有必要教一下他训导女人的方法。” 慕熙如抬眼看他,手腕疼的瑟瑟发抖,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 莫非他也是向昀的裙下之臣? 自己的代言被掳掉是因为明寒从中作梗? 明寒压低身子,在慕熙如耳旁声音低沉:“我们这种男人,最丢不起的就是脸面,女人,摆设而已,好看就继续用,不好看就直接扔。” 说完话,明寒松开手,直起身子面对向昀。 慕熙如急忙抓住身旁人的衣服才没栽倒在地,揉搓着红肿的手腕,三人匆匆离开。 明寒从台面上捞过一杯酒,饮了一口,对着向昀邪邪一笑:“你现在功力挺深厚的嘛。” 经过这么一茬事故,又见到明寒,向昀反倒自在了,她也端过一杯酒,跟他的酒杯碰了一下:“彼此,彼此。” 浅酌一口,向昀问他:“你投资影视了?” 明寒点头:“对啊,影视很赚钱。” 向昀撇嘴:“万恶的资本家。” “说得好像你不用钱似的。” “我是用我的双手创造财富,不像你们,用钱赚钱。” 明寒又喝了一口酒,问她:“莫臻经常纠缠你?” “没有,遇见了就会跟我说话,最近见过他两次。” “不是说话这么简单吧?” “求我原谅他喽。” 明寒挑眉:“你的意思呢?” “我从来不走回头路。” 明寒了然,赞赏她的决定:“他的确不适合你。” 向昀白了他一眼:“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昀昀,你很久没回去看爷爷了。”他的爷爷也就是向昀的外公,已经差不多半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外孙女了。 两年前向家出事,向启林断了联系,他寻了一个月才把向昀找到,这两年时间,她只回去看过爷爷两次,一次是爷爷生病住院,一次是爷爷的生日。 一提到外公,向昀的心上瞬间蒙了一层灰,神色黯淡:“对不起,我还没能走出阴影。” 她的妈妈明美,家境富裕,灵动美丽,本该选择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从此牵手一生的她却偏偏爱上了一个小学美术老师。 当年,明美爱得轰轰烈烈,不顾家人的反对,固执己见地嫁给了向启林。 外公明宪光,从一开始就反对这场恋爱,他用了各种各样的阻扰方法都没能拆散这对热恋中的人。 后来明美如愿以偿地跟向启林结婚,婚后生下自己。 结婚后,明宪光断了明美的一切资金,向启林工资微薄,过惯了公主生活的明美,完全吃不了苦,没多久就回去求外公。 外公给了向启林一笔启动资金让他创业,向启林辞去老师的工作下海经商。 向启林根本不是经商的料,折腾十来年后,公司于三年前破产。 这些往事都是两年前出事之后她才知道的,以前她不知道有这么多的恩怨纠葛,所以对外公的不咸不淡没有太多感觉,全当他只是重男轻女而已。 难怪外公时常出远门,把她丢到傅家让别人看管。 原来,她根本就是一个从不被期待的孩子。 有了这样的心结,她哪里还能用平常心回到外公家? 她姓向,是向启林的女儿,明家所有的辉煌都与她无关。 “我不勉强你,我只是替爷爷传达他的想法。”明寒知道让她回去是强人所难,可是爷爷近来很是想念她,迟暮之年,总会后悔一些曾经做过的事,想着能在活着之时尽量弥补过错。 “我知道的,哥。”在明家,也就只有这个哥哥惦记着她了,他对她的好,她从来都记得。 经过这个话题,两人之前的轻松氛围变得凝重,正好有侍从过来跟他们说话,缓和了气氛:“打扰二位一下,请移步到后方选一下面具。” 向昀看向明寒,不明所以:“为什么要选面具?” “你不知道一会儿有个短小的化装舞会?” 安想容没有告诉她有这个环节:“不知道。” 明寒轻笑:“你跟谁一起过来的?不要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我有那么蠢?” “这个很难讲的哦。” 向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讨厌!” 熟悉的小动作让明寒心里好过不少,要不是有急事要处理,他一定邀妹妹共舞一曲:“我有事要先走一步,你去选面具吧。” “好。” 向昀随着侍从过去选面具,因为去得晚了,好看的面具都被选走,半边面具仅剩一个了。 面具是浅金色的,右侧上方装饰了几根蓝色的长羽毛,下方是同色系的绢花,除了底色不太合她的意外,造型还是很漂亮的。 拿过面具在手上掂了掂,还蛮沉的。 刚刚戴好,厅内的灯光暗了下去,只有角灯亮着。 优雅舒缓的乐曲悠悠四起,向昀朝前走了两步,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来人带着黑色的半边面具,幽深的眼睛藏在面具后,让她辨识不清。 他展臂向她邀请,面具下方性感的薄唇开启,声音醇醇如酒:“美丽的公主,能与我共舞一曲吗?” 穿越悠扬的曲调,向昀听出他的声音,是傅辰北。 他竟然也在会场? * 21.第二十一颗心 对于傅辰北,向昀已经形成惯性思维,除了躲还是躲。 她开始寻找借口:“我不会跳华尔兹。” 音乐是《春之声》,典型的慢圆舞曲,她是真的不会跳。 傅辰北靠近一些,带着轻微的笑意:“你以为这屋里有几个会跳?大家都在装,包括我。” 向昀环顾周围,有些已经随着音乐摆动起来,能踩着节拍的人不少,基本姿势也都会,可是跳得好的还真没几个,不过是趁着跳舞的机会多认识一些朋友,抑或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毕竟这是泛娱乐圈的酒会。 傅辰北用的那个装字,戳中了向昀的笑点,她自然地伸出手搭在他的掌心之中:“那我也装吧,不然显得我太特立独行。” “我们时刻都要保持跟大众一样的品味,众人皆醉我也醉。”傅辰北右手搂着她的纤腰,带着她旋转起舞步。 几个动作后,向昀发现自己受骗,傅辰北哪里是在装,他根本就是很会跳舞,并且带动着她都能舞出优美的步伐。 明明从未跳过华尔兹,却好像跟他练习过成千上万遍一样熟练。 他进右,她退左,他横右,她横左,就连倾斜都能恰到好处,不让人觉得突兀或用力过度。 向昀由衷地感叹:“你跳得真好。” 傅辰北回敬:“是你配合得好。” “我真没跳过华尔兹,这是第一次。”她哪里跳得好,腰部僵硬,头部也没有任何转动,只一味地跟着他慢慢转。 “那只能说明,在跳舞上,你很有天分。” “好吧。”他非要这么捧着她说话,她只能收下了。 华尔兹发源于浪漫的奥地利,引入保守的英国时,曾遭到众人的谩骂,觉得这是淫.秽之舞,因为跳舞时舞者身体紧靠四肢纠缠。 由于贴得太近,暧昧悄然滋长,鼻尖暗香浮动,撩动着傅辰北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一个旋转,在她耳边轻语:“这件礼服很适合你,特别美。” 回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目光被她迁移,再难收回。 他咬字清楚,缓慢,如低沉的音符。 淡淡的烟草气息透过面具飘进她的鼻腔内,让人陶醉。 面具真是一样好东西,可以挡住所有的表情与悸动。 就像此时,那似微波律动的话语撩拨着她那颗扑通乱跳的心,有面具挡着,她却半点也不畏惧。 “嫂子替我选的。”说实话,选礼服时,她还真怕嫂子给她选一条低胸露背装,还好嫂子了解她的想法,她虽身在时尚界,骨子里还是比较保守的。 “她眼光一直很好。”这恐怕是安想容能够挑出来的最保守的一条晚礼服了,可是这样小露香肩却更能让人浮想联翩,她是那么地纯真美好,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等着慢慢绽放。 他不想这里的男人瞧见她的美。 向昀差不多快要沦为安想容的脑残粉了:“这件礼服裙是在一家普通的礼服店里租的,比很多大牌的礼服都要漂亮,并且裁剪的十分合适。” 傅辰北扬眉:“哪里的礼服店?” “寻安区的商业街。” “哦。”嫂子可真能折腾,竟然带着向昀跑到自己婆婆,也是他大伯母的店铺里去租礼服,真有她的。 向昀回想起昨天去店里试衣服的场景:“店铺老板人很好,我见她衣服做的漂亮,想让她教我一些设计礼服的知识,她竟然答应了。” “好学是好事,但是你能忙得过来?” “嗯?”向昀先是一愣,后又想起他说的是什么,随着他倾斜的姿势,头部转动侧向一方,回身过来时,向他道歉:“周日那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很不好意思。” 傅辰北顺势问道:“这周六有空吗?” 向昀还是不想放弃学习绣花的机会:“有的。” “到时我去接你吧。” “好。” 一曲舞毕,傅辰北问她要不要去阳台上透透气。 向昀答应,两人走去阳台,取下面具。 春日的风很凉,傅辰北脱下身上的西装搭在向昀的肩膀上:“别冻着了。” 向昀见他还穿了马甲,拢了拢西装:“谢谢。” 傅辰北掏出烟盒,询问意见:“介意我抽烟吗?” “不介意。” 点燃烟,傅辰北轻吸一口,吐出薄雾。 傅辰北斜靠在石头栏杆上,他的身后是万家灯火。 俊颜隐在袅袅烟雾之后,如梦似幻,向昀觉得自己在做梦,竟然可以跟傅辰北身处一个童话般的场景。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她记得整个大学时期,他都没有抽烟。 向昀仰望心爱的男子,他的轮廓印在月色下,温柔缱绻。 今晚黛色浓郁,或许她能鼓起勇气问他结婚的事。 “去英国留学的时候。”心爱的女孩儿投入别人的怀抱,他暗自神伤独自飞回雾气弥漫的伦敦。 那段时间,他常常借酒消愁,同时也学会了抽烟。 “虽然你抽烟的姿势帅到人神共愤,但是,还是少抽一点吧,吸烟有害健康。”她真的好迷恋他抽烟时的忧郁神色,可是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她必须要提醒他。 傅辰北夹住烟的手顿住,须臾,应下:“好。” “你也投资影视了?”今天这场酒会真是热闹,遇见了慕熙如与明寒,现在又跟傅辰北聊天,是不是再出现一个莫臻,她的人生就完美了? 傅辰北听她用的也字,想必刚才与明寒的对话中应该有问到这个问题。 “我和你大哥一起投的。” 向昀有些诧异:“大哥投资影视?为了嫂子吗?” 傅辰北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嫂子今晚穿的那身衣服,你觉得老大不该着急?” 向昀低头轻笑:“是该着急。” 安想容的身材凹.凸.有致,一身黑色礼服冷艳性感,这样的尤物走到哪里都是全场的焦点,大哥会担心是理所当然的。 傅辰北一根烟抽完,在石台上摁灭:“还想继续待在这里吗?” “不想了。”化装舞会时间比较短,一会儿大厅的灯又会亮起来,即便可以瞧见各种各样美丽的礼服,可是她讨厌见到慕熙如。 知道她见到慕熙如会很不高兴,傅辰北顺势说道:“我送你回家。” “我去问问嫂子,看她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你问可以,但是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她不会跟我们一起走的。” 傅辰北替她拉开房门,手虚扶她的腰身,重新走进大厅。 两人进去后,旁边另一个阳台上,一抹黑色的身影渐渐显露,他的指尖星光点点,猩红的火光明了又暗。 莫臻弹开烟头,拿出手机播电话,接通后说道:“给我查一下傅辰北与向昀的关系。” “是。” 挂断电话,阳台的门开了,慕熙如走出来:“莫臻,原来你在这里。” 莫臻装好手机,视线仍旧锁在旁边的阳台上:“出来抽根烟。” “化装舞会已经结束了,我们进去吧。”慕熙如过来挽住他的胳膊,轻轻将他往里带。 . 安想容从来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这种酒会是她最喜欢的地方,她怎么可能提前离开? 再说了,她要是跟在旁边当个一千瓦的电灯泡,老三不知道要给她穿多少小鞋,到时候傅辰东那厮就该折磨她了。 向昀随着傅辰北一路下到负二楼。 傅辰北今天开的路虎,车身有些高,他扶着向昀坐上副驾驶,替她理顺裙摆后,才转到驾驶室。 发动引擎,向昀拿出手机导航:“我这几天住在我同学家的,我给你导航吧。” “好。” 傅辰北开车的时候很专注,眼神一直看向前方,唇瓣抿着,很严肃的样子。 他不说话,她更不会没话找话,车厢里的温度陡转之下,逼近零度。 车子上了内环路,速度快了起来,向昀有些冷,不自觉地拽了拽西装外套。 傅辰北目视前方,却能察觉出她的每一个动作,他在操控板上按下一个键:“我把座椅升温打开了。” 向昀侧头看他,他不是一直在看前面吗?怎么知道她冷? “谢谢。” 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向昀拿出手机看了屏幕,是爸爸打来的:“爸爸。” 向启林关切地问道:“果果,晚上吃饭了没?” 向昀睁眼说瞎话:“吃了。” “在小语家吗?” “是的呢。” “她怎么样了?”向昀跟他爸爸说的是,舒小语生病了没人照顾,她过去同住几天。 向昀回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嗯,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我知道啦,爸爸,我挂电话了。” “好的。” 电话结束后,傅辰北已经下了内环,他侧头看她:“现在怎么走?” 因为接电话的缘故,导航没有显示,向昀调出页面继续导航。 舒小语住的小区还不错,车子可以直接开到单元楼门口。 傅辰北停好车,向昀打开门时,他说道:“车有些高,你等我扶你下来。” “不用了。”向昀已经撑着座椅跳下车子,距离有些高的缘故,她的脚后跟杵了一下,神经有些麻木。 傅辰北下车时,向昀已经走到车头处对他挥手:“我走了三哥,谢谢你送我过来。” “嗯。” 向昀快速转身走进单元楼,回到家里,换好鞋,朝里喊了一声:“小语,我回来了。” 家里没有人应她,向昀走向房间,发现床上没有人,她又转到书房,洗手间,厨房,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舒小语的身影。 心底骤然冷凝,掏出手机打她的电话,听到的却是甜美的机械女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向昀着急,穿着拖鞋就奔出房门,进入电梯,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还披着傅辰北的西装外套。 低头看着外套,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根银色的胸针。 提起外套,就着电梯里的灯光仔细看着胸针,发现胸针主形状并不是她以为的羽毛,而是一个小太阳,圆圆的脸上是用钻石镶成的微笑表情。 那些类似羽毛的条纹,其实是太阳发出的阳光射线。 “为什么对这个奇特的胸针情有独钟?”向昀嘀咕了一声,搞不清楚胸针形状的寓意。 放下衣服,来不及细想太多,当务之急是找到舒小语。 这丫头跑去哪里了,手机怎么也关了? 向昀奔出单元楼,瞧见外面的场景时,微微吃惊:“三哥?你怎么还没走?” 傅辰北靠在车身旁抽烟,修长的腿交叠而站,贵气又带着些许慵懒。 见到向昀去而复返,他也奇怪:“我抽根烟就走,你怎么又下来了?” “我同学不在家,电话也关机了。” 傅辰北见她焦急不堪,扔掉香烟,上前一步宽慰道:“你别急,我给大哥打个电话,让他查一下。” 大哥是警察,让他去查是最好不过的处理方法,向昀同意:“好的。” 傅辰北拨通傅辰东的电话,接电话的人唏嘘感慨:“血缘果然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我刚想着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找我问嫂子的事?” 傅辰东切了一声:“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没安全感的人?” 傅辰北回了一个字:“像。” “滚!”傅辰东铿锵有力地回敬一个字后,开启正题:“我打电话是想要告诉你,已经查到那天向昀为什么去金诚医院妇科了。” 傅辰北侧头看了一眼满脸焦急的向昀,迈步走开一些,问道:“什么原因。” “向昀有个高中同学叫舒小语,她怀了孩子,向昀是陪她去医院做人流。” 得到这个答案时,他松了一口气,也着实佩服老三的信任力。 “嗯,我知道了。”只要不是她身体不舒服,其他怎样都无所谓。 傅辰东接着道:“这事儿本来查到这里就算完了,但是你知道,我们做警察的,都喜欢刨根问底,于是我又查了一下舒小语,结果真是人间处处有惊喜,舒小语想要做掉的那个孩子,八成都是季衡的。” 傅辰北倒是没想到:“季衡?” “对啊,真是的,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兜来转去都是一些认识的人。” 傅辰北问他:“你跟季衡很熟?” 傅辰东立马否认:“不熟,当然不熟,我怎么可能跟他很熟?想也不敢!” “谢谢你查的这些东西,现在我又要麻烦一下你,帮我查一下舒小语手机关机前的最后定位。” 傅辰东震惊三秒后,反问道:“我刚刚查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找舒小语?” “向昀找不到她了。” 傅辰东:“……” 他的人生果然都是跟向昀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摁断电话,傅辰北走回向昀跟前儿:“大哥现在就去查,你别太担心,上楼回屋坐会儿吧,有消息我给你电话。” 向昀看了一下自己这身儿衣服,又看了看脚下的拖鞋,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回家换衣服:“三哥,你先回去吧。”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 向昀知道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他帮自己找人,她却将人晾在楼下,怎么看怎么不礼貌,于是只能邀请:“要不,你也上楼坐坐?” 傅辰北没有迟疑:“好。” 向昀:“……” 怎么给她一种,他一直在等她邀请的感觉呢? 傅辰北随着向昀上楼。 向昀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走进厨房烧水,出来时对他说道:“三哥,我去换件衣服。” “好。” 换好衣服出来,向昀将西装还给傅辰北:“三哥,你的西装。” 傅辰北接过西装扔在沙发上,向昀去厨房倒水。 她拿出一个玻璃杯,往里倒了些冰水,再加些热水,水温兑得不冷不热,才往外端。 傅辰北喜欢喝不烫不冷的白开水。 向昀走到茶几旁边时,忽然一下,所有的灯全灭了。 “嘭——”地一声,向昀的腿踢到茶几上,眼前忽然一暗,什么都看不见,慌乱间,手上的玻璃杯砸在地上,她也跟着踉跄几步。 傅辰北早在灯灭之时就已起身,世界漆黑一片,他也看不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精准地找到她,一把搂住她的腰身,稳住她摔倒的趋势。 向昀的腰被搂住,伸手推他,却被他呵止:“别乱动,地上有碎玻璃渣。” “哦。”向昀乖乖地不再动弹,耳朵靠在他的胸口,听他有力的心跳声,他的呼吸声匀净清浅,那么轻微却能吹拂起她额前的发。 发丝扫在皮肤上,有些痒。 温香软玉在怀,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 22.第二十二颗心 担心她像上次那样, 傅辰北狠狠压住想要吻她的冲动, 俯身弯腰将她横抱起来, 向昀低声惊呼:“三哥。” “怕你踩到玻璃, 我抱你到餐桌上坐着。” 向昀紧紧拽住他的衬衣袖子, 以防止摔落, 出声叮嘱:“你也小心一些。” “嗯。” 这一片的小区全部停电了, 黑压压的, 傅辰北抱着她, 借着黯淡的月光在客厅慢慢摸索,最终越过沙发将她放到餐桌上。 向昀刚调整好坐姿,电来了,亮光刺痛了眼睛。 “……” 不带这样调戏的,好吗? 眼前豁然亮堂, 傅辰北站在她的旁边,低头看她,目光深浓。 向昀被他瞧得不自在,起来去阳台拿扫把。 玻璃渣碎得满地都是,向昀把清扫的东西拿过来后,却被傅辰北抢走了:“我来。” 向昀没跟他争,盯着他细细扫完所有的碎片。 倒掉玻璃渣, 傅辰北又去洗手间将扫把清理干净,做完之后回到沙发上坐下, 向昀指着他的脚诧异:“三哥, 你的脚流血了。” 傅辰北低头看脚, 深灰色的袜子上面,确实渗出一抹血渍:“竟然扎到了,我都没感觉到疼。” 应该是刚刚抱她的时候被玻璃扎到的,他是因为抱着她太过亢奋,所以连痛都忽略了? “我给你上点药。”向昀起身走向房间,翻出了舒小语的医药箱。 把医药箱放在地上,向昀蹲着他的面前,见他还没脱袜子时,秀气的眉毛微微颦起:“你怎么还不脱袜子?” 虽然让她给自己上药实在是一种享受的过程,可是他舍不得。 “这点小伤不用上药了。” 向昀很认真地劝告:“为什么不用?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傅辰北坚持不上药:“能感染成什么样?没事的。” 向昀发现自己完全不能说服他,只得作罢,放好药箱,她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三哥,喝点水吧。” “嗯。”傅辰北喝了一口,放下玻璃杯,随口一问:“当年,你为什么改了高考志愿?不是说要跟我念同一所大学?” 洛城大学也有服装设计专业,她为什么舍近求远? 向昀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顿了一下才回道:“想去看北方厚厚的雪。” 高考前夕,明寒生日会,她跟着去玩儿,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郁菲。 郁菲是一个明艳的女孩儿,她热情洋溢,家里又有钱,身旁总是围着很多女生。 女生们都把她当成公主一样捧着,她不过比她们小了四岁,却感觉横跨了一个世纪那样的鸿沟。 她坐在旁边听她们聊天玩笑。 其实她很羡慕郁菲,那才是真正的公主所拥有的一切。 对于郁菲,刚开始见时还是有些好感的,可是当她拿出手机跟女生们炫耀某个男生亲吻她时,心中那股莫名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因为那个亲吻她的男生,是傅辰北。 生日宴后,她悄悄去了一趟洛城大学,想知道傅辰北是不是真的在跟她谈恋爱。 到了校园,海报墙上贴满了傅辰北与郁菲的照片,他们要一起主持毕业晚会。 海报刺痛了她的眼睛,满校园的人都在称赞他们,说他们是金童玉女。 那一天,她在洛城大学晃了一整天,想着要不要鼓起勇气去跟傅辰北告白。 如果他拒绝,她就选一个遥远的城市,从此不再见他。 然而,她最终当了懦夫。 因为夜幕降临时,她瞧见,傅辰北开车带着郁菲疾驰而去。 属于她的长达六年的暗恋时代,在那一刻彻底幻灭。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只记得,那一晚,她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起来,眼睛肿成了一条缝,把舒小语吓得不轻,问她怎么了。 她告诉舒小语,自己的迷茫青春结束了,现在迎来新的曙光。 高考填志愿时,她毅然填报了那个位于北方的城市,从此远走他乡。 傅辰北认识她这么多年,头一次听她提起这事:“我竟然不知道你那么喜欢雪。” “到了北方,我才发现大雪纷飞比我想象中美得多,还有那晶莹闪烁,美丽皎洁的雾凇,它像冰上血莲,又似琼楼玉宇,是大自然赋予我们的精美艺术品。”为了遗忘,她选择了远方,却也爱上了它独有的美。 “有机会带你去看看瑞士的雪,也很美。” 向昀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去瑞士看雪? 正想趁机问个清楚,连带着也把心中的那个坎儿给磨平,岂料,电话就这么巧的响了。 傅辰北拿出手机接电话:“查到了?” “嗯,她的手机最后定位地点是金诚医院,两个小时前,我正在找人调金诚医院的监控录像。” “好的。” 挂了电话,向昀问他:“在哪里?” “金诚医院。” 向昀紧张得站起来:“她又回医院干什么?”不会想不通又去做人流吧? 傅辰北把西装挂在手臂上,拿出车钥匙:“我们去医院看看。” 到了医院,向昀直奔急诊,跑到咨询台问值班护士:“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舒小语的病人?” “我帮您查一下。” 护士打电话询问,等了两分钟,她挂断电话:“有,她在急诊观察室6床。” 向昀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去,找到急诊观察室,进去后,没看见舒小语,却是见到一个异常熟悉的人。 跟在后面的傅辰北也微微蹙眉,因为那个站在床边的人着实不该出现在这里。 向昀人未至声先到:“哥,你怎么在这里?” 明寒双手插兜,垂眸看着躺在床上已然熟睡的舒小语,听见向昀的声音,他不疾不徐地回身:“昀昀?” 急诊观察室里还有其他两个病人,家属坐在一旁,向昀走到明寒身旁,压低声音:“哥,小语是你送来医院的?” “嗯,之前我从云尚出来,右转等待红灯时,她晕倒在我的车前,我还以为是碰瓷的人,结果下车一看发现竟是舒小语,然后我就把她送到医院来了,她刚睡着不久,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明寒说得有理有据,也符合现实可能发生的情况。 向昀狐疑地看向他:“我们出去说。” 明寒转身时瞧见傅辰北,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傅总。” 傅辰北礼尚往来:“明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观察室,行至走廊窗边时,向昀才问道:“哥,如果我不来,你真的会给我打电话?” 明寒轻轻一晒:“昀昀,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想什么。” 明寒头微低:“你怀疑我打算利用舒小语打击报复季衡?” “你的行为让我有理由推测你会这样做。”明寒是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翩翩公子的样子,实则腹黑阴狠。 这两年来,她听舒小语说的最多的就是他,明里暗里都跟季氏作对。 他要怎样对付季衡,跟她没有关系,但是绝对不能扯上舒小语。 “怎么到你那儿,我的一片好心全成城府了?” “哥,你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有耐心了?恕我直言,这还是平生第一次。” 明寒笑出了声:“合着我就不能有爱了?这是哪儿的规定?” 向昀发出哀求的声音:“哥……” 明寒看着向昀担忧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终于说出自己的意图:“舒小语的才华我很欣赏,刚刚她从检查室出来,我问她想不想来我的公司上班。” 向昀:“……” 意思就是他已经做完全套,她的警告晚了? “你那副万念俱灰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吃了她?良禽择木而栖,舒小语有她自己的考虑与规划,昀昀,她是个成年人了,很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你那么担忧干什么?有空管别人的闲事,怎么不多管管自己?” “你别把话题扯我身上,我在跟你谈舒小语的事。” 明寒双手一摊:“她的事情我们不是谈完了?” 向昀拍板定案:“反正你不能伤害她。” “知道了,小祖宗。”明寒应下,直接把话题绕开,“傅辰北是怎么回事?” “刚刚他也去了酒会,你没看见他?” 明寒摇头:“我去的晚走的又早,没看见,舒小语的手机没电了,你们怎么找来医院的?傅辰北帮的忙?” 向昀承认:“是的。” 明寒提醒道:“你要不喜欢他,就别跟他靠得太近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 那个也字是把自己框进去了吗? 见她没答复,明寒摆出兄长的身份:“你听见没有啊?他都是要结婚的人了,离他远点,也别再叫他三哥。” 对于这个称呼,他一直耿耿于怀,明明是她的正牌妹妹,凭什么喊一堆外人叫哥哥,把他这个亲哥置于何地? 向昀反问:“如果我喜欢他呢?” 明寒差点被口水噎死:“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喜欢他,你还会不会让我离他远点。” 明寒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思考半天才回她:“你要真喜欢他,我可以帮你去抢人,砸了婚礼现场也在所不惜。” 向昀:“……” 果然是典型的明式思维,只要是自己喜欢的,非抢到手不可。 可是她毕竟不是明家的人。 所以她不会去抢,不是她的,硬要过来又有什么用?终归不会幸福。 “我开玩笑的,你别放心上。” “嗯,既然你来了,舒小语就交给你了,我走了。”明寒头也不回地跟她挥手。 向昀:“……” 刚刚是谁严重警告自己别跟傅辰北走得太近?就这么潇洒地走了半点不担心的样子? 向昀回到急诊观察室时,医生正拿着报告跟傅辰北交代:“患者是低血糖导致的晕厥,她胎像不太稳,要多多休息,注意营养。” 傅辰北接过验血报告:“好的。” “你是她老公吗?以后多注意一点,三个月内不要有房事。” 傅辰北:“……” 向昀:“……” 医生离开后,向昀对傅辰北说道:“三哥,你回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她就好。” “没事,你们没有车,大晚上的,不安全。”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醒,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就别在这里耗了。” 傅辰北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急诊观察室。 舒小语是在一个小时后醒过来的,向昀出去喊医生,发现傅辰北竟然坐在凳子上看手机,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她:“她醒了?” “你没走?” 傅辰北简短地回答:“嗯。” 她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走? “我去叫医生来看一下,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了。” 傅辰北站起身:“我去叫医生。” 他腿长,几步就走到护士站。 医生过来询问了一下情况,觉得没有问题后才放行。 舒小语整天跟在季衡身边出入商务场所,傅辰北她当然认识,但是,他跟向昀待在一起就恕她理解无力了。 认识向昀已有九年,怎么从来没听她提及傅辰北? 舒小语的思绪转得很快,觉得此事非同一般,可是现在的她虚乏无力,自顾不暇,也没什么体力去八卦。 傅辰北护送两人到家门口才折身而返,下楼先靠在车旁点燃烟,抽了几口,忽然想起向昀说的少抽一点的话,唇瓣微弯浅笑出声,旋即弹开烟头抬脚踩灭。 手机在兜里震动,掏出来看了一眼,划开接听:“什么事?” 靳垚在电话那端感慨万千:“傅辰北啊傅辰北,为了追向昀,你也是用心良苦。” “你才知道?”向昀跟莫臻分手的时候,他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岂料向家出事,她受到分手与家变的双重打击,以至于他的所有浪漫追击都成为了泡影,她逃避从前的所有,用厚厚的城墙把自己围堵起来。 他不能用千金大锤劈开她的城墙强势进驻,只能默默在旁守护,等待她的世界春暖花开。 靳垚揶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事?” “什么事?” “恭喜你,上微博热搜了!” 傅辰北不怎么关注微博,刚刚在医院等候那一个小时,他一直在翻看金融消息,闻言,略有不信:“我上微博热搜?” 那个地方不都是明星待的? “对啊,谁让你今儿晚上参加的是泛娱乐圈的酒会,不知道会有狗仔蹲伏在外面吗?” 傅辰北还真没在意这事:“热搜题目是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看?” “你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不就是想看我的反应?” “你是有多懒?动动手指头会屎么?”靳垚嘟囔一句,还是说了出来:“题目是‘金融巨鳄神秘未婚妻现身!’配图是你跟你家小昀昀在阳台上卿卿我我。” 傅辰北剑眉微抬:“狗仔怎么这么合我心意呢?你把人找出来,我有大赏!” 靳垚:“……” 还能更不要脸一些吗? “我去看一下照片,不跟你说了。”不等靳垚回复,傅辰北径自挂断电话。 今晚他的手机估计会很忙。 退出通话界面,打开微博,点进自己的热搜仔细看了起来。 照片上有水印,图片不算清晰,自己看自己能够认出轮廓,但是让别人来看,还真要一些水平。 他很佩服狗仔和吃瓜群众,凭借着这么一张照片,也能认出自己。 再看文字,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段,中心意思就是图片上的女人就是大家前几天猜测的神秘未婚妻,至于这位神秘女子是什么身份还有待考据,不过肯定是清纯甜美无疑,不然也不能俘获金融巨鳄的心。 傅辰北点开其中一条微博的评论,评论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因为是泛娱乐圈的酒会,所以大多数的人都将猜测的索引指向女明星。 更有甚者,竟然猜测这个女人是安想容,但是马上就有人反驳,说当晚安想容穿了一条黑色性感的低胸露背装,这个女人绝对不可能是她。 看着评论,傅辰北笑了,今晚打电话嘲笑他的人当中绝对不会有傅辰东,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还未看完评论,覃秋打来电话,傅辰北用了鼻音语气略带挑衅:“想说什么直接说。” 覃秋温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小北。” 傅辰北有些意外:“妈。” 他以为这个电话又是他那个幼稚的爹打来的。 “小北啊,妈刚刚看了微博热搜,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儿是向昀吧?” “您怎么也喜欢玩微博?” 覃秋的电话被傅崇河抢了过去,他直接开轰:“呵,只许你们年轻人玩微博,我们这些老年人就不能玩了?不知道你爸我走在时尚前沿的?” 傅辰北的声音如流淌的河流,刚刚还是缓缓前行,如今迅速湍流急转:“再时尚脸上也是皱纹深深。” 傅崇河最讨厌别人攻击他的脸:“傅辰北,你个臭小子,不是你老爸我的基因好,你能肩宽腰窄一双大长腿帅到惨绝人寰?” 傅辰北不痛不痒地还击:“我长得像我妈。” “你马上给老子滚回来,老子要震家风!” “我正陪着你儿媳妇呢,没空!” 傅崇河被这话气笑了:“傅辰北,你就吹吧!别以为把西装搭在向昀身上,人家就对你上心了,别以为狗仔照相技术好,你老子我就看不出来你是虚扶着她的腰!你陪着她?你一个人站在车旁苦闷抽烟衰唱孤独的夜好不好?儿子,倒贴真的不要太爽哦?” 傅辰北:“……” 傅崇河飞快地继续攻击:“哈,没话可说了吧?我告诉你,姜还是老的辣!在你老子我面前,你永远是根豆芽菜!” 傅辰北似乎能够想象,他爹双手叉腰仰天狂笑的姿势,真是够了。 他绝对不是亲生的。 傅崇河嘲笑完毕,立即调整声音:“你别急着挂电话,我有正事要说。” 傅辰北已经移开手机正准备按挂断键,听他声音正常,重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说吧。” 傅崇河推心置腹地说道:“你爷爷从来不玩手机,但是保不齐会从其他渠道知道这事,能看出照片里的人是向昀的不多,可是凡事都有万一,你还是要做好准备,儿子,我和你妈妈是你坚实的后盾,你别担心,放心往前冲。” 一句话,说到了傅辰北的心坎儿里,父亲虽以踩他为乐,却也知道他的心意,在他成长的岔路口,总是将他领航到正确的路上。 傅辰北诚心诚意地道了一声:“爸,谢谢你。” 话音刚落,就听傅崇河兴奋地拍巴掌:“芝芝,你输了,你儿子喊了我爸,对我说了声谢谢,明晚陪我去张掖看月亮。” 傅辰北:“……” 老天爷,收回他刚才内心的想法吧,什么引领人生道路的慈父,全都是痛彻心扉的领悟! 没有任何犹豫,傅辰北挂断电话。 傅崇河看着渐渐熄灭的屏幕,耸耸肩:“真是禁不起调戏啊。” 覃秋:“……” “崇河,以后别在儿子面前喊我的小名。” 傅崇河在娇妻脸上轻啄一口:“好的,不给他听,不喂他狗粮。” “……” 明知道儿子还没追到向昀,为什么总是在他心上插一把刀还往里撒盐? 傅辰北孤零零地站在车旁,想起他爹的话,只觉冷风嗖嗖好不凄凉,不知怎么,烟瘾又犯了,拿出一只后嘲笑的话语浮上心头,将烟硬生生地塞回去,他拉开车门,嘭地一声关得震天响。 打着引擎,老二打来电话,傅辰北没好气地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傅辰南:“……” 他又招谁惹谁了? “不说我挂了。” “靠!有你这么对待哥哥的吗?” 傅辰北烦闷地抓了一下头发:“别用这么恶心的称呼。” 傅辰南脸皮厚得很,人不想他,他偏要说:“哥哥,哥哥,哥哥……多好听的称呼,人家小妹妹不这样叫你?” 傅辰北直接挂掉电话,傅辰南愣了一下,回拨过去,接通后开始数落:“老三,你的良心喂狗了?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你,要不要把热搜给你处理掉,以免你看着心烦。” “那么赏心悦目的配图与题目,我为什么要处理?” 傅辰南震惊:“我去,图里的女人是你的真爱?她谁啊?” “你弟媳妇。” “你当真的?也要学老大那样陷入婚姻的坟墓?”傅辰南很难相信傅辰北这辈子会有真爱,他以为之前在新闻媒体前的放话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如果他也结婚了,自己岂不是很孤寒? 傅辰北嗤声:“我结婚需要你批准?” “她叫什么名字?” “以后再告诉你,我开车了,先挂了。”老二的嘴巴太大,没有追到向昀之前,他不想节外生枝。 . 舒小语洗漱好后,半靠在床上,有些不好意思:“昀昀,今晚让你担心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是傅辰北查到的?”她的手机关机,明寒虽是昀昀的表哥,却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个理由了。 任何人都有隐私,自己有,昀昀也会有,朋友之间也绝非所有事情都透明,她问是因为关心,昀昀不答,她也不会因此产生隔阂。 “是的。” “他喜欢你。”舒小语用的肯定句而非疑问句,这话让向昀惊愕:“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其他人。” 她知道今晚的事小语会问她,却没想到她说话那么直接,还很笃定。 “怎么可能是其他人?他进入金融界四年来,一直没有女伴,每次出席商务活动或酒会,只有黄维一个人陪着。” “应该是他想要保护好那个女孩儿,所以才会这般隐秘。” 舒小语摇头否认:“不是的,我认为男人要是喜欢某个女孩儿,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恨不得让所有人艳羡,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对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也是她为什么想跟季衡分手的原因,季衡对她温柔又舍得花钱,可是在人前,从不公开自己与他的恋爱关系。 “他读大学时,开车载着一个女孩儿去参加私人聚会,后来他们双双留学伦敦。”这些往事闷在心里多年,也该是吐露的时候了。 舒小语诧异地看着她:“你读高中时就喜欢他了?”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向昀直说:“傅辰北是我的初恋,但是我一直没有说出口,后来看见他跟其他女孩好了,就不再抱有幻想。” “再后来莫臻追求你,你为了忘记傅辰北就开启了一段新的恋情,结果莫臻劈腿了?” 向昀无奈摊手:“如你所见,我是不是很失败?” “这怎么叫失败呢?莫臻就不提了,渣男一个。对于傅辰北,你又没说出口,当年你要是率先表白,说不定早跟他步入神圣的殿堂了。”舒小语耐心地帮她分析,“大学时期谈恋爱再正常不过,他谈你也谈,很公平,你不用再纠结过去。他都从伦敦回来四年了,说不定早就跟那个女孩儿分手了,现在喜欢上你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你们已经认识那么多年了。” “可是认识我那么多年都没喜欢上我,怎么这几天就忽然喜欢上了?”人的感情可以这样随意改变?还是说,将感情当成儿戏只是男人的专利?为什么她跟莫臻谈了近三年的恋爱,都没能将傅辰北彻底清除反而根深蒂固? 舒小语回想起自己见到季衡时的那种悸动:“感情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或许从某个点开始,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不也是在季衡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因为某个事件触发,怦然心动的吗?” “如果真的喜欢我,为什么在媒体前公然宣称要结婚?”不怕自己因为这个离他越来越远? 事实上,自己也这么做了,却总是跟他不期然的遇见。 见面时,除开那次头晕吻了她,人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她根本找不到理由去质问。 “他在记者面前说自己要结婚?”舒小语被这个话题绕晕了:“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如果他不喜欢你,干嘛对你的事这么上心?” 上心这件事,向昀思索的次数何止万千:“大概因为习惯吧,我认识他时,我初一,他高二,我时常寄宿在他家,照顾我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就像回家开门离家锁门一样。” 舒小语坚持自己的理念:“年少时对你好很正常,现在还这样就画风不对了,我觉得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女人好,总要有原因的,他图个什么?你的身体吗?” 这跟她与季衡之间的关系不一样,她是季衡的床伴,季衡花钱给她买东西在男人看来是理所当然。 话题忽然扯到两性关系,向昀的脸瞬间红了,舒小语看着奇怪:“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她跟莫臻不也谈了那么长的恋爱吗?又不是清纯小姑娘了。 “没什么。” “我觉得这事吧,咱俩在这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你直接问他不就行了?反正你们那么熟,就用开玩笑的语气。” 向昀当然想刨根问底,可是她却开不了口。 “又没有什么事件触发,忽然问这个太奇怪了吧。”上次吻她的那个机会,已经被她完美错过。 舒小语同意:“那就只能等了,他要喜欢你,总会有举动的。” “希望我能有勇气。” 舒小语睡着后,向昀拿着笔记本去了书房,重新画了一个小剧场。 剧场里,她是穿着白纱裙带着面具的公主,而他是英俊威武的王子,他牵着她的手在金碧辉煌的殿堂里一起共舞。 这一次,向昀把王子扬言要结婚的事画了进去。 推送出去后,关机去洗手间洗漱,做好所有护肤程序半躺在床上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打开手机页面看留言。 网友一个人的孤单抢到沙发—— 这条留言的点赞数是20。 网友大王的留言有些犀利—— 大王的留言之后,全部一边倒地说女孩儿扭捏,不直率,做不到敢爱敢恨。 向昀叹了口气,她多希望自己像安想容那样,潇洒自如,意气风发,可是回顾往事,自己这种性格,还是因为家庭原因造成的,尤其对于爱情,更是瞻前顾后。 自她记事开始,就经常听见妈妈埋怨爸爸不能赚钱,只知道守着自己那间破画室。 到了后来,她读初中,父母又把她扔在外公家,外公的不冷不热让她性格更加活泼不起来。 大学时,莫臻的炙热曾一度感染她,本以为自己终于找到良人可以共度一生,即便不是她想要的那一个,却也能与他幸福长久。 然而,莫臻背叛了她。 这让她如何能够继续相信爱情? 收拾好繁芜的心情,关机睡觉,明天起来,太阳还是会高挂天边的,一切如新。 第二天早上,向昀刚到公司陈明新就喊她去找版师核对衣服细节,跟版师沟通好差不多到中午吃饭时间了。 郑楠今天心情好,请手下的设计师们吃饭,连带着丁琳和向昀也请了。 一行人去了最近的粤式快餐店,各自点好菜,吃了起来。 向昀要的明炉烧鹅配叉烧饭,刚夹起一块烧鹅还没送入口中,就听丁琳在旁八卦道:“哦,傅辰北上微博热搜了!” “嗯?”其他同事齐刷刷地看向她,愣了一秒纷纷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向昀默默地将烧鹅放到嘴里细细咀嚼。 “怎么是狗仔发的?傅辰北昨天晚上参加的是娱乐圈的酒会?”右手边的同事尤军手速很快,调出画面后开始念热搜标题,“金融巨鳄神秘未婚妻现身? 向昀被鹅的骨头刺了一下,唇腔破了,有淡淡的血腥味。 丁琳跟着道:“我的天,照片模糊成这样都能认出是傅辰北,狗仔果然名不虚传。” 陈明新点开图片放大到极限:“照片中的女孩儿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郑楠最淡定,就他没有拿手机出来狂翻,事实证明,级别之间的差异确实很显著。 不过,听陈明新这么一说,他倒是侧头看了一下手机屏幕,默了半晌,说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这不是向昀吗?” 向昀:“……” 众人:“……” 丁琳最先反应过来,把图片放大,左瞧瞧右看看,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五只蚊子:“主任您老眼神儿不对吧?这哪里像我家小昀昀?这分明就是安想容嘛!” 尤军迅速否定:“人安想容昨天穿的黑色低胸露背装。” 向昀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看了之后,脸色微微变白,心跳加速,当真是她,怎么被人偷拍了? 陈明新对着图片研究半天,指着屏幕笃定道:“这是郑允珊!我的女神!” 众人:“……” 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 向昀平复好心情,调整好声音,回复众人:“我哪有能耐去参加这种酒会?主任也太高看我了。” 郑楠撤回视线,看着面前的碗,专注地吃饭:“是我看错了。” 丁琳伸手上下搓着腿,五官揪在一处:“她到底是谁?纠结死了!” 陈明新把手机放回兜里,嘲笑她:“人家傅辰北结婚关你什么事?搞得好像他未婚妻是你闺蜜似的,你这是看三国掉泪,替古人担忧!” “关心一下我男神不行啊?” “行行行,你长得漂亮,干什么都行!” 尤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家吃饭,吃饭。” 用完餐,三三俩俩地回办公室,向昀坐到位置上盯着手机发呆。 昨天才说的机会今天就来了,她该借着这个机会问清楚才对。 打开微信,找到Ray,点击发送消息,光标放在输入框内,冥思苦想文字内容。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头,向昀理了理头发,这时有人给她发消息。 退出傅辰北的聊天界面,一看是舒小语发的微信。 舒小语:昀昀,傅辰北微博热搜图片里的女主角是你吗? 向昀:是我。 舒小语:你的询问机会来了,现在就去问。 向昀:不知道怎么开头[滴汗.jpg]。 舒小语:随便开头就好了,不好意思对不起都可以。 向昀:就发不好意思或者对不起?这么简单? 舒小语:嗯,相信我,他要是喜欢你,即便你发一个道歉的图片过去,他也一定会抓住机会含沙射影地告诉你的。 向昀:为什么是含沙射影?[擦汗.jpg] 舒小语:感觉傅辰北这样的男人说话都是拐弯抹角的,从商的男人都这样。 向昀:这是你在季衡身上得出的结论? 舒小语:我们在处理你的事情,你提他干什么? 向昀:看来你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提起他了。 舒小语:我不骗你,没看见他真无所谓,见了面就不好讲了,我对他几乎没有什么免疫力。 向昀:我也有这样的苦恼。 舒小语:好了,不多说了,赶紧问吧,晚上回来汇报战果给我。 向昀:好的![红唇.jpg] 舒小语:[奋斗.jpg] 向昀重新点击傅辰北的头像,按照舒小语说的,发了一条:三哥,对不起。 傅辰北刚下飞机没多久,汽车奔驰在机场高速上,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投资案要谈。 坐车时,他从不看手机,这次却很奇怪,手机震动,他竟拿出来低头翻看,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黄维余光侧向身后,将惊愕压在心底。 坐了两个小时的飞机,微信信息不少,他只看了向昀那条。 瞧见那几个字,心情大好,不经意间,浅笑出声。 黄维差点惊掉下巴,那个盯着手机笑得那么骚的,当真是傅辰北? 傅辰北迅速回道:为什么道歉? 屏幕上方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字样。 向昀:微博热搜的事。 傅辰北:什么热搜? 向昀看着那几个字,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由于动静有些大,坐在她旁边的丁琳探出脑袋:“你怎么了?” “没什么。”向昀起身去休息室,坐在最靠里的位置手指不停地抠着下嘴唇,盯着手机发呆。 现在应该怎么发,告诉他热搜的内容,那不是很尴尬? 局促间,傅辰北又发来消息:刚刚去看了微博,该道歉的应该是我,要不是我提议去阳台,你也不会被偷拍。 向昀看着屏幕上的字,每一个拆开来看都认识,怎么凑在一起她就看不懂了? 对于这件事,他的重点在这里? 向昀输入信息:我又不是什么著名人物,被偷拍也无所谓,我道歉是怕你未婚妻误会。 不管照片照得多模糊,她的未婚妻肯定知道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 ** 23.第二十三颗心 向昀的消息, 让傅辰北叹了口气:“果然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她竟觉得自己要娶别的女人? 其实早就已经猜到这个结果, 为什么被她亲自揭露时, 心底还是会抽痛呢? 黄维转头看他:“傅总, 您说什么?” “没什么。” 傅辰北低头输入信息:我的未婚妻的确误会了。 向昀:啊?那要怎么办?真的太不好意思了, 需要我当面跟她澄清吗? 消息发出去后, 傅辰北半天没回, 向昀拍了一下脑门儿:“向昀, 你是猪脑子啊, 这种事哪有当面澄清的?” 想要撤回信息,结果已经超过两分钟,无法撤回,向昀扑倒在桌子上哀嚎:“完蛋了,完蛋了, 彻底没法儿见人了。” 手机在耳边震动,向昀直起身子,视死如归地看向消息。 傅辰北:你跟自己澄清就好。 “啊?”向昀手一滑,手机掉下去,直直地落向桌旁的拖把桶里。 保洁员中午做完清洁还没收拾,桶内有很多水,向昀眼睁睁地看着手机掉进水里, 噗通一声发出清脆的响声,溅出无数细碎的透明小花。 向昀石化三秒钟, 赶紧蹲下去从水里捞出手机, 抽来纸巾不停地擦拭:“要不要这么戏耍我?” 为什么要在对话进行到关键处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一幕? 手机很快被她擦拭干净, 却黑屏了。 按了强制关机键又开启,屏幕还是黑的,向昀有点想哭。 傅辰北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来着?她好像没有他的电话? 向昀拿着手机游魂一般回到自己的座位,丁琳见她脸色煞白,站起身抓住她的手:“昀昀,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 她好像得知了一件惊心动魄的事,可是却被她搞砸了。 向昀把手机递给丁琳:“我的手机掉进拖把桶里了。” “你不要告诉我,拖把桶里有水?” 向昀心如枯槁:“对,有水,有很多很多水。” 丁琳攀住她的肩膀,宽慰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手机而已,一会儿下班去修,肯定能好,即便不能好,再买一台就是。” 现在的关键问题不是手机,而是傅辰北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自己跟自己澄清就可以了。 他真的喜欢她?并且,他想娶的人是自己?他要娶她? 信息量太大,向昀完全无法思考。 “昀昀,发生什么事了?”向昀心不在焉,面如死灰,丁琳不免有些担心。 向昀摇头:“我没事。” 陈明新不知什么时候蹿到她俩跟前儿,咆哮道:“没事就给我好好打起精神干活儿,你们两个收拾一下,跟我去一趟面料市场。” “好。” 傅辰北自发出那条消息后,一直紧盯屏幕。 直到下车,向昀都没有回他消息,关闭微信,拨通电话,结果那边提示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心情瞬间跌落至冰点。 黄维拉开车门,傅辰北出去时,脸色极差。 前来接待的人员大气不敢出,只恭敬地对他颔首:“傅总,里面请。” 傅辰北这次投资的项目是意大利科莫湖边的度假别墅,科莫湖是意大利的第三大湖,也是欧洲最深的湖泊之一,它的湖水源于阿尔卑斯山,湖区景色宜人,气候温暖湿润,湖畔丛林苍翠葱茏,夏天乃是度假胜地。 投资这片别墅的中怡地产,因资金周转不灵,急需投资,傅辰北看好这片区域的发展前景,专程前来商谈。 中怡地产的老总许时,阐述了一下该项目的整个运作以及规划,结束后,傅辰北告诉他:“我的投资总金额,追加到五十亿,项目分成比例我七你三。” 许时的脸登时黑了:“傅总,咱们之前谈好的分成比例是你六我四。”虽然追投十个亿让他欢欣鼓舞,可是自己拿到的分成也太少了吧? “我忽然改变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就撤资,反正我们也没签合同,任何变数都是合规的。” 黄维斜眼睨了一下傅辰北,刚刚在车上不还心情极好,陡转直下是几个意思? 到底是谁招惹他了? 许时差点哭出来:“傅总,这样我们公司根本没得赚了。” 钱都被他一个人赚走了,好歹给别人一点活路? 傅辰北坚持己见:“如果许总不同意,那么就请寻找其他投资公司吧,这个项目我不投了。” 许时:“……” 这是当螃蟹横着走了? 怎么可以这样?早知道就不该让他过来,自己公司拉投资,他就该老老实实地滚去洛城才对,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白白的少了十个点的利润。 傅辰北礼貌地对着许时点头:“那我就告辞了。” “傅总,您别急。”许时站起来,伸手示意傅辰北先别走,“我同意您的提议,既然您都来到我们公司了,今天咱们就把这件事敲定。” 傅辰北重新坐好,理了理西服:“好。” 黄维随着许时的助理去办公室打印合同,签完合同,许时邀请道:“傅总辛苦了,今晚我订了临城最好的酒店,不知傅总可否赏脸一起共进晚餐?” 傅辰北歉意道:“不好意思,我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一会儿就要赶往机场。” 黄维狠狠地眨了一下眼睛,他们的机票什么时候改签到今晚了? 许时感觉惋惜:“傅总真是个大忙人,既如此,那派个车送您去机场,请问您是几点的航班?” 傅辰北转头问黄维:“几点的航班?” 黄维额头滴汗,迅速估算时间:“六点的航班。” “六点的话,现在差不多该出发了,我派个车送您去机场。” 黄维感谢:“多谢许总。” 抵达临城机场后,黄维跑到柜台去改签航班,由于时间太紧迫,只能坐经济舱,他询问傅辰北的意见:“傅总,六点的航班只有经济舱了。” 公司没有太过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这么猴急地跑回去干什么? 傅辰北蹦出一个字:“改。” . 向昀跑了一个下午的面料市场,挑选面料时,一直处于游离状态。 离开市场,陈明新与她俩分道扬镳。 丁琳陪着向昀找到最近一家购物中心去修手机。 技术人员检测后,问她:“手机掉水里了?” “嗯。” “你这个要明天中午才能拿,可以吗?” 向昀皱眉:“现在不能拿到?” 技术人员很负责任地摇头:“拿不到。” 丁琳觉得奇怪:“你现在是离了手机半秒都活不下去吗?” “也不是。” “那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反正明天也是照常上班,又没什么太多紧急的事,一个晚上没有手机而已,死不了的啦!” 向昀有苦无处说,今天晚上没有手机真的会死。 离开购物中心,向昀先送丁琳回家,买完菜后绕回小区停好车。 走进房间,向昀觉得有些不对劲,厨房里有声响,快步进去,发现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正在做饭。 阿姨转头看向她,露出有些黄的牙齿:“你是向昀吧?” “您是小语的妈妈?” 阿姨直点头:“是的,是的,今天我和她爸忽然过来也没跟小语打招呼,不知道这几天你跟她同住。” 向昀摆手:“没事的,没事的,我一会儿收拾一下回自己家就可以了,反正也没多远。” 阿姨双手在围裙上绞了绞,质朴又憨厚:“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阿姨您千万别这么说,我进去跟小语说一声。” 舒小语的爸爸在房间跟他闺女讲话,向昀走到门前时,抬手轻轻敲了房门。 “昀昀,你手机怎么从中午就关机了?”自从爸妈来了后,她打了不下一百个电话,谁知这丫头一直关机。 舒远宁是老实厚道的庄稼人,见到向昀笑了一下,起身离开房间。 向昀坐到床边苦笑:“我的手机掉拖把桶里了。” “桶里有水?” “你说我咋这么衰?” 舒小语扼腕叹息:“所以你错过了完美逼问傅辰北的机会?” 向昀点头:“我真的很失败。” 小语父母忽然到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她就不要用自己那些莫须有的小暗恋再去麻烦小语了,再说了,手机泡水,关键问题还没落实,现在跟小语说,还是猜猜猜,索性就别讲了。 舒小语有些恨铁不成钢:“哎,你这丫头怎么这个时候拿不好手机?” “这事真不能怪我,只怪拖把桶放的位置太精准了。”向昀结束自己的话题说正事,“我现在去收拾行李。” “吃完饭再走吧。” “不用了,我的手机明天中午才能拿到,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向昀拖着拉杆箱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随意吃了点东西,坐在书桌前开始画参赛作品的设计图。 傅辰北抵达洛城机场已是晚上九点,他将黄维扔在凛冽风中,自己驱车前往舒小语的家。 黄维对着烟尘滚滚的汽车尾气,只想大声歌唱一首太委屈。 . 傅辰北在舒小语家楼下的石凳上坐了整整一夜,烟头落满一地。 他自到达这里,就给向昀挂电话,一直挂到十一点,终于没有再打。 无数次的机械女声,让他心情烦躁到了极点,于是他不停地抽烟,想要麻痹自己的神经,想要借助尼古丁去镇压身体各处如蚂蚁噬咬般的疼痛。 一包烟抽完,不敢起身去买,他怕自己一离开,向昀就会出现。 他就像个傻子,明知她不会在凌晨出来,却胆小地不敢迈出一步。 清晨时分,曙光升起,橘色的光束洒在青草之上,去除晚间的露气,这个时候,傅辰北才觉得有些冷。 不自觉地紧了紧西装,他坐直身子,盯着门口。 早起晨跑的人陆陆续续出门,有老人,有孩子,有年轻的情侣,还有中年夫妻。 形形色色的人们来去匆匆,却都不是那个他想要的身影。 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她的电话,仍旧处于关机状态。 傅辰北一直枯坐至九点十分,黄维的电话打来:“傅总,您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 建立公司四年来,他从不迟到,今天却犯了戒。 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大概需要很长时间来缝补,他收拾好心情,回复他:“十点前,我会到达公司。” “好。” . 向昀忙了一个上午,趁着中午吃饭时飞奔至购物中心去拿手机,技术人员已经替她修好了,打开手机,慌忙翻开微信,信息停留在昨天中午,半点没有变。 “哎。”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过了一整天,她该怎么把话往下接? 告诉他自己的手机掉拖把桶里了? 向昀没有犹豫编辑好信息直接发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无数次打开微信,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却等来了郑楠的电话。 “主任,您好。” 郑楠问她:“我听丁丁说,你在盛家购物广场附近?” “是的。” “下午两点在世海大厦有一场关于服装解构主义的培训讲座,你过去听一下,我已经让明新把你的名字报过去了。” “好的。” 挂了电话,向昀找了一家小吃店,吃完午饭直接前往世海大厦。 傅辰北与向昀通话的微信是私人手机号,自动关机后他拿进办公室的休息室充电,没能收到向昀的消息。 走出休息室,黄维等候在办公桌旁:“傅总,午餐时间到了。” “去员工餐厅吧。” “好。” 傅辰北有空时就会去员工餐厅用餐,去的次数不算少,可是每当他出现时,餐厅都会出现五秒钟的噤若寒蝉,时间一到,恢复正常。 打好餐,傅辰北与黄维并肩坐着。 “咳咳……”傅辰北喉咙有些痒,捂唇侧身咳嗽。 黄维递给他一张纸巾:“傅总昨晚受凉了?” 傅辰北结果纸巾,回转身:“有一点。” “您要注意身体,一会儿我给您拿一盒感冒冲剂。” “不用了。” 黄维没再说话,吃饭的时候傅辰北咳嗽好几次。 回到办公室,傅辰北的公用手机响了,黄维递给他,电话是靳垚打来的:“你私人手机没电了?” “是的。” 靳垚感觉傅辰北的声线不对劲:“你感冒了?” 傅辰北摸了摸鼻子:“好像是有一点。” “那晚上的聚会你还去吗?” “我在办公室睡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哦。”靳垚抬手看了一下表,发现不对劲,“你不是去临城了?今天下午才回来吗?怎么在办公室?” 傅辰北有些头晕,心情不佳:“你怎么那么多问题?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挂了。” “该不会是向昀那儿出问题了吧?我说热搜都过去一整天了,那丫头啥反应啊?” 傅辰北摁掉电话直接关机,转身走进休息室,闷头大睡。 黄维知道老板身体微恙心情又不好,下午所有的公事一人包揽,直到下班时候,才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傅辰北睡得还算舒服,知道是黄维在敲门,吩咐一声:“等一下。” 整理好衣服与发型,傅辰北将私人手机装入口袋,公用手机递给黄维:“一会儿送我去茗雅居。” 黄维拿好手机,反问一句:“傅总,您脸色还是不太好,晚上就不要再去应酬了。” “是家庭聚会,应酬我会不找你垫背?” 黄维:“……” 好好的,干嘛损他? . 世海大厦的讲座,请的是国内知名的服装解构大师,听了一下午,向昀记了很多,受益匪浅。 这个讲座公司报的人本来是尤军,他临时出差,郑楠觉得机会难得,直接点名让向昀参加,美其名曰她在盛家广场,离世海最近。 工作室有那么多的设计师与助理设计师,为什么主任会让向昀参加,其中的原因不清楚,只是通过这事,大家明白了一个事实,向昀入了主任的法眼。 讲座结束,向昀又排队问了大师好些个问题,整理好笔记本踏出会场时,已近六点。 下到大厦一楼,还未走到大门,有人在身后叫她:“向昀。” 听声音有些熟悉,却也有些陌生,向昀转身看过去,瞧见傅辰南一脸兴奋地跟她打招呼:“我看着背影有些熟悉,真的是你?” 傅辰南身旁跟着几个人,闻言笑闹道:“只要是美女的背影,南哥你看谁不熟?” “去去去,这是我的邻家小妹妹,你们可别瞎说。” 那几个人闹腾得更欢快了:“哎哟,还是小妹妹呀,南哥真有你的,只是你的妹妹是不是有些多?” 有人甚至开唱:“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傅辰南抬脚踢他们:“你们都给我滚!” 几人闹够了,跟他挥手道:“滚了滚了,好好跟你的小妹妹约会。” 向昀:“……” 傅辰南单手插进裤兜,有些不好意思:“一帮哥们儿,平时闹惯了,你别介意。” 向昀摇头:“不介意的,二哥。” “哎,好几年没见你了,这声二哥真真叫进了我的骨子里,小西那丫头什么时候能这样叫我就好了。” 向昀低头浅笑:“会有那一天的。” 傅辰南做苦瓜脸:“会不会是我死去的那一天?” “应该是前一天。”面对傅辰南,向昀一直轻松,他开玩笑,她也会跟着和稀泥。 “小昀昀,你不用这么咒我吧?”傅辰南表情很酸爽,苦哈哈地变幻了好几下面容,“你怎么来世海大厦了?” 向昀这才记起,世海大厦是傅家世海集团的大楼,傅辰南是现任总裁。 “我来听一个服装讲座。” “哦,晚上有事吗?一起吃个饭。” 向昀没扭捏,直接答应了:“好。” 等到傅辰南将她载到吃饭地点,走进装修奢华的包间时,她就傻眼了,原来傅辰南说的一起吃个饭,并不是跟他一个人吃饭,而是跟很多很多人一起吃饭。 傅辰南先是用高大的身躯挡在她的前面,随后身子侧开,双手朝同一个方向往下一抖:“当当当当,你们看看我把谁带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傅辰东与安想容窃窃私语,表情微妙,一声平地炸雷,两人调整视线盯着向昀有些回不过神。 向昀的名号对于靳垚夫妇来讲虽如雷贯耳,可是他俩着实是第一次见到本尊,且还是在意外的情况下初见,所以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傅辰北坐在靳垚的旁边,知道老二喜欢大惊小怪,芝麻点大的事都能闹得雄壮如东海滚滚,他没有侧头。 靳垚反应过来后,拍了一下傅辰北的手,示意他往门口看。 傅辰北懒懒转眼,却在视线凝聚的那一刻,微眯了双眼。 门口的女孩儿穿了一条深蓝色碎花长裙,外搭一件西装小外套,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腰,系了一根打着单结的白色细皮带。 她双手拧着包,肩膀往里缩,显得有些局促。 向昀的视线从傅辰东开始,一一掠过,最终与傅辰北视线相汇。 心跳猛地一抽,咬住下唇,脸颊绯红。 傅辰北与她对视了几秒钟,平淡地侧开眼,不说话。 靳垚看不懂了,几个意思? 场面略有些僵,傅辰东只好起来打圆场:“是向昀啊,快过来坐。” 傅辰南不清楚这些人内心的暗流涌动,带着向昀朝傅辰东那边去:“让服务员加个位置,我跟昀昀坐在一起。” 傅辰东:“……” 靳垚:“……” 今晚肯定不会是个太平夜,上帝啊,请饶恕傅辰南犯下的罪吧! 安想容微微侧头看向傅辰北,发现这人竟然闷不吭声地端着红酒杯浅啄。 还没开吃呢,他就喝上了? 晚会那天不还好好的?发生什么事了? 服务员搬了凳子放在傅辰南的旁边,向昀入座。 傅辰南一脸大家主的样子给她做介绍:“大哥你很熟悉了,这位是我大嫂,安想容,是个大明星,她演的电影电视剧你应该看过吧?” 向昀点头:“看过的,大嫂的演技非常棒。” 安想容眨了一下左眼:“小昀昀,你好,我那都是瞎演的。” 傅辰南指着安想容旁边的女人继续介绍:“这位是秦书甜,洛城大学化工学院副教授。” 秦书甜怀孕六个月,身子有些重,坐得稍微靠后,靳垚的手臂一直撑在她的椅子背后,一副护妻心切的模样。 “久仰大名,幸会。”秦书甜简短地跟她说了一句,侧头看向靳垚,“这是我先生,靳垚。” 靳垚点点头:“向小姐,您好。” “您好。”久仰大名这四个字似乎暗含他意,向昀来不及思索,肩膀被傅辰南轻轻拍了拍,引领她的目光最终指向傅辰北:“那是老三,你最熟悉的人,不用我介绍了吧?” 向昀对着傅辰北喊了一声:“三哥。” 那声三哥软糯轻柔却似世间最锋利的箭羽,刺入他的心扉,偏生箭头还有倒钩刺,往外拉扯时连着血肉更是锥心刺骨。 他右手端着红酒杯,打着圈儿,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跟老二遇上了?” 向昀还未开口,傅辰南就咋呼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遇上的,不是我专程请来的?” 傅辰东马上说出破绽:“这还用思考?如果专程请的,那以前的聚会怎么不请她来?说得你好像跟向昀很熟似的。” “是是是,你们跟她熟,行了吧?” 傅辰东看了安想容一眼立马划清界限:“老三才比较熟。” 向昀解释:“我今天下午在世海大厦听培训讲座,出来时跟二哥遇上了。” 秦书甜问她:“什么培训讲座?” “服装解构主义的讲座。” “隔行如隔山,我都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 靳垚随意地理了理她的衣袖,声音轻柔:“你的那些专业术语,我们也听不懂的。” 傅辰南哇哇直叫:“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当众喂狗粮吗?你让我们这三个单身情何以堪?” 靳垚抬眉:“不是只有你一个单身狗?” “什么?”傅辰南忽然想起老三似乎已经有结婚对象了,向昀貌似还跟莫臻纠缠在一起,在场的所有人当真只有他一个是单身? 明白过来的傅辰南杀猪般嚎叫:“我是为了什么才答应来吃这顿饭的?” 傅辰东嗤了一声:“你缺心眼儿呗。” “老大,你什么意思?瞧不起单身汉?” 傅辰东夹了一块餐前小食到安想容的碗里,慢条斯理地挑衅:“对啊,瞧不起。” “真是够了,明天我就带一个回家。” 安想容乐了,挽住傅辰东的胳膊看着傅辰南:“你说真的?那我们明晚去二婶家做客,一起庆祝老二脱单。” “好啊。” 傅辰南:“……” 哪儿痛踩哪儿是吧?今晚这堆人又出什么幺蛾子,怎么感觉跟那天打网球的场景似曾相识? 貌似老三看着最正常? 傅辰南问他:“我中午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刚刚进来前又打,怎么还关机?” 向昀头微侧,余光关注着傅辰北,他的手机关机了,所以消息他没看见? 心情瞬间舒畅不少,不是他不理她,而是没机会理。 傅辰北仰头喝了一口酒:“没电了。” 靳垚跟着道:“你打他公用电话不就可以了,黄维接电话听见是你,还敢截掉?” 傅辰南琢磨着,感觉不对劲:“靳垚你都没觉得奇怪吗?你认识老三这么些年,他什么时候白天关机过?” 傅辰北作息很有规律,每晚充电是必备工作,昨晚会忘,只能说明,他一晚上没回家! 傅辰南为自己的逻辑缜密振臂高呼,盯着傅辰北质问:“你昨晚没回家吧?干啥坏事去了?” 靳垚翻了个白眼,怎么这会儿推理能力这么强了? 眼见着话题就要跑偏,傅辰东借着服务员上菜转移注意力:“菜来了,先吃菜吧。” 傅辰南的注意力倒是好转移,一看菜上来了,拿起公筷,先给向昀夹了菜:“你尝尝这个,这家店的招牌。” 傅辰东:“……” 靳垚:“……” 堵住了嘴却拴不住手,今晚注定不是个消停的夜。 还未开喝,傅辰北杯中的酒就见了底,他从后方取来盛酒器,又往杯里倒了一些。 向昀挑了一筷子菜到嘴里,细细咀嚼,傅辰南问她:“好吃吗?” “挺好吃的。” 傅辰南又给她夹了另一种菜,视线却落在傅辰北身上:“老三,今晚的酒很好喝?” 傅辰东皱眉:“你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傅辰南嘚瑟:“那是,不然怎么在商场上混得这么开?” 傅辰东心想,改天他要是被老三打死,自己一定袖手旁观,都是自个儿作的。 安想容不得不泼冷水:“今晚又不是商场应酬会。” “那不是想在邻家小妹妹面前,露一手吗?” 秦书甜斜眼看他:“我听说向昀是辰北的邻家小妹妹,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靳垚在桌子下方给了老婆一个大大的赞。 傅辰南终于被噎得停了嘴。 众人安静地吃菜,几个男人间或碰一下酒杯,傅辰南仍旧时不时地给向昀布菜,将二哥的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吃到中途,傅辰南不知道又是哪根筋不对,突然提起一个大家都不想听见的名字:“昀昀,你还跟莫臻有来往?” 向昀正在喝茶,差点呛水,放下茶杯,回得自然:“自两年前分手后就再也没有来往。” “那你前几天跟他在金诚医院拉拉扯扯?” “偶然遇到的。”向昀不想谈及莫臻的话题,可是傅辰南却一根筋地非扭着这事说,“莫臻有什么好?你喜欢什么样儿的男人,二哥这里资源多的是,回头给你介绍一个?” 傅辰北“嘭”地一声将红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玻璃杯与实木桌子碰撞,响声沉重。 厅内的人皆是一愣。 傅辰南愕然:“老三,你怎么了?” “出去抽根烟。”傅辰北直接走出包厢,靳垚随即说道:“我也出去抽一根。” 傅辰南戏谑道:“靳垚你不是已经禁烟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老二,你能安静地吃会儿饭不?”傅辰东捂脸,真的很想拿一块胶布把老二的嘴巴封住。 傅辰南掀嘴皮:“不能。” “……” 傅辰北靠着走廊尽头的窗边吸烟,靳垚走近:“给我一根。” “我不敢惹你老婆。” “切,不给就不给,偶尔抽一根她不会说我的。”靳垚斜靠,转头看着窗外霓虹闪烁,“辰南一直这样的。” “不是因为他心烦。”自己的二哥他怎会不了解?满嘴跑火车,没个正形。 靳垚知道他在心烦什么,不愿给他添堵,也不想刨根问底:“感冒好些了没?” “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昏昏沉沉,很想睡觉。 “一会儿早点散了,你回家好好休息。” “嗯。”傅辰北吸了一口烟,星光在他指间泯灭又亮起。 茗雅居的豪华包间内设两个洗手间,向昀起身以回避莫臻的话题,安想容跟在她身后。 洗手池旁,安想容问她:“老二不知道我认识你,刚刚演戏,不会生气吧?”老三与向昀的事情没明朗之前,还是避着点老二比较好,不然到时候万一惹出什么幺蛾子,懒得收拾。 向昀摇头:“怎么会生气呢?”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和原则,她从来不会因为这些事情生气的。 “真是一个为她人着想的好姑娘,礼服你还了吗?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手机一直关机。” 她们租借礼服时就已经说好,自己去还,向昀把昨天的糗事告诉她:“昨天我的手机掉进拖把桶里了,泡了水直接黑屏没反应,还没来及去还呢。” 安想容感叹:“你这是要中彩票的节奏啊!” “没人有我这般幸运了。” “反正礼服的租借时期是一个星期,只要别超过就行。” 向昀问她:“你的还了吗?” 想起昨天痛苦的经历,安想容垂头丧气地说道:“没呢,昨天在家休息,哪儿也没去。” 因为裙子太性感,昨天被傅辰东那厮惩罚了整整一天,害她躺到今天早上才觉双腿是自己的。 安想容邀约:“既然我们都没还,下周一我们一起吧。” “好。” 秦书甜身子重,靳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就先走了。 走之前告诉傅辰东老三有些不舒服,傅辰东做主散了晚餐,下到停车场,傅辰南打算送向昀回家,却被傅辰东一把抢过车钥匙:“我爸找你有事,车钥匙给向昀吧,她没喝酒。” 傅辰南素来怕他这个大伯,没多问原因:“哦。” 傅辰东将钥匙递给向昀:“麻烦你送一下老三。” 向昀愣愣地接过车钥匙,看向站在一侧闷不吭声的傅辰北,这是游乐中心情节回放?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时他睡着,此时他醒着。 傅辰南这时反应过来了:“老大,你真有意思,昀昀开车送老三,你也放心?” “怎么不放心?莫非交给你这个喝了酒的我才放心?” 傅辰南嚷嚷道:“那你为什么不送老三,非要让昀昀送?让昀昀直接开着我的车回家不就行了?” “我爸刚才在电话里说了,找你是有很急的事,半分钟都不能晚。” “这么十万火急,大伯究竟找我什么事啊?” 傅辰东拽着他的胳膊往后排送:“去了不就知道了?叽叽歪歪个什么劲儿?” 安想容坐进驾驶位,跟向昀挥手:“小昀昀,开车小心。” 车子发动,迅速驶离,快得好像后方有狗追着一般,生怕向昀改变主意不送傅辰北了。 “三哥,我们也走吧。” 傅辰北纵有千般不快万般不悦,面对向昀时,却柔得似一汪春水:“好。” 车是奔驰S600,内部空间大得很,向昀坐进去,手离方向盘有段距离,她左右看了一下,找不到调节的按钮。 傅辰北站在驾驶位这一侧,头晕得厉害,见她左顾右盼,捏了捏鼻梁:“怎么了?” “我不知道怎么调节座位。”舒小语的车是在座椅下方的一个拉环,这么高档的车,肯定是电动的,可是她不知道怎么用。 傅辰北拉开车门,低头按按钮,距离靠得有些近,身上飘来的酒香味,萦绕鼻端,向昀往里缩了一寸。 “这个距离怎么样?”傅辰北侧头看她,停车场灯光昏暗,她的眼睛像湖水又似星辰。 向昀慌乱回头,手握方向盘试了试距离:“可以的。” “后视镜需要调吗?” “需要。” 傅辰北按下车窗旁的按钮,玻璃降下,他探进去,估计她的视线位置:“你看一下左边这个怎样?” 他的脸差点就贴上她的脸,她侧过视线,睫毛轻颤,于他轻微的呼吸声中回应:“可以了。” 傅辰北转向右边,眼睛停留在她脸颊上,心不在焉地问:“右边呢?” 她的皮肤细腻如脂,这么近的距离都看不出半点瑕疵。 向昀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右边的后视镜:“可以看见,谢谢三哥。” 傅辰北撤回身:“把玻璃升上去。” 他转到右边后排,拉门坐了进去,抬眼看向前排的镜子,朝左边挪动两寸。 向昀无意间扬眸瞥见车内后视镜,正巧撞进他那深如寒潭的双眸。 “三哥,你家在哪里?”向昀掏出手机打开百度地图,傅辰北报上地址:“宁华区沈海路雅意山居三街26号。” “是在宁华区吗?”上次从他公寓出来,记得是在寻安区。 宁华区有些远,再往东走就是城郊了。 “是的。” 输入地址,导航显示38公里,时间最短一个小时。 点击开始导航,向昀转动方向盘。 傅辰北安静地坐在后排,透过后视镜折射的光影看他心爱的女人,窗外灯火映在她的脸上,带着斑驳陆离的光。 向昀怕他喝酒坐车不舒服,开得不算快,车内空间很大,她却觉得压抑逼仄,总觉得身后那双墨眸一直锁在自己身上。 到达雅意山居门口,车被门卫拦住,向昀转头看他:“三哥,到雅意山居了。” 傅辰北没有回应,向昀仔细一看,发现傅辰北头侧一旁,好像睡着了。 向昀问门卫:“我送这里的住户回家,可以通行吗?” “请问哪位住户?哪栋房子?” “三街26号,傅辰北。” 门卫了然:“原来是傅先生啊,他坐在后排吗?” 向昀打开车窗:“是的,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 门卫朝里看了一眼,认出傅辰北,遂打开小区大门放行。 向昀顺着导航开到三街26栋,停好车下来时,傅辰北还在睡。 “三哥,到家了。”向昀打开车门喊他,傅辰北头痛欲裂,耳旁的声音遥远又近,像是梦境,胡乱地伸手握住一个绵软的东西,手臂用力朝内一拉。 向昀被他握住手腕,猝不及防被他一扯,摔向他的胸口,一旦触碰才觉他的身体烫得吓人。 他发烧了! “你发烧了!”向昀扭动身体想要起来,傅辰北左手环住她的腰身,将他困在胸前:“果果,你别动。” “你……”他怎么知道她的乳名?她从没告诉过他。 向昀抬头,他诱哄:“乖,别动。” 她不再动弹,柔声细语地在他胸前吐气如兰:“我不动,但是你在发烧,你生病了。” 温声软语在他胸口吹拂,傅辰北的身体更加滚烫,所有汗毛都竖了起来,毛孔大张,他转动身体,向昀瞬间被他侧压在下:“三哥。” “嘘……别说话。”傅辰北伸手在她红唇上轻点,口间吐出醇香的酒气,“我可以吻你吗?” 没等向昀答复,他的唇就压了下来,强势地攫住那双饱满的红唇,用力的吸允。 * 24.第二十四颗心 她的唇瓣柔软嫩滑, 像初绽的花瓣, 娇艳欲滴。 向昀被他吻得身体发软, 明白了他的心意, 她不再推攘不再挣扎, 被他吻得急了, 竟也回咬了他一口。 傅辰北愣了一下, 眼睛蹿出一抹火苗, 炽烈燃烧, 身体灼热得似要爆炸,他的舌头鲁莽地闯进她的小口,带着那双丁香小舌纠缠共舞。 舌头湿滑带着独属于她的馨甜味道,傅辰北允得啧啧发响,向昀被他搅得舌头发麻, 嘤咛滑出口间:“嗯……” 这时的吟哦无疑于最佳的奖品,傅辰北全身亢奋肌肉紧绷,背心已经渗出了汗:“我的果果,你好甜,好香。” 那么小小的一只,让他爱不释手,想要掬在掌心疼宠一辈子。 向昀脸颊绯红, 又羞又燥,平日里看着那么清冷的人, 怎么全变了样? 嘴里说的话也是让人躁得不行,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唇瓣被他吻得又红又肿, 向昀轻轻拍他的肩膀以示抗议,傅辰北握住她的皓腕,撤离一些,居高临下的看她。 他的眼睛亮如黑玉,眸中蒙着一层轻纱般的雾气,情绪被他抑在深处,有惊诧有狐疑有如释重负,还有一份掩藏而下的欣喜若狂。 守得云开见月明,他的女孩儿终于跟他痴缠拥吻,终于投进了他的怀抱。 挂在天边的月儿,扯开羞涩的面纱,慢慢透亮,斜照进车厢内。 他的眼神太过深邃,且有引力,稍不注意就会被吸附其中,向昀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再次提醒:“三哥,你发烧了。” 傅辰北牵引着她的手,让她用掌心感受自己有力的心跳,他侧身在她耳畔轻语:“你能感觉到我的心跳吗?” 他的一整颗心,满满都是她,其他任何东西都塞不进去。 掌心覆在他的胸口,她能感觉肌肉的喷张,以及一次重过一次的心跳。 她侧开一些,带着少女般地娇羞:“嗯。” 傅辰北坐直身子,双臂展开将她圈入怀中,力气大到惊人,每个音符都在颤抖:“我好怕。” 他被吓坏了,他以为这一生,他终将与她错过,终将孤独终老。 他像是一个等爱的孤儿,缩在角落里,双手环抱住脚,等待上天赐他一份缘。 昨晚坐在长凳上,了无睡意,清醒得彷如白昼,纵然他在商场上挥斥方遒,却害怕她再次遗弃他。 一整晚,双手不停地颤抖,怎么摁住都没有用,好几次,烟头差点烧到手指,他不敢想象没有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模样,除了黑白两色,怕是再也没有色彩。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了,那时的痛不欲生他不想再品尝。 要是再来一次,他可能会死。 还好,她回来了,回到了他的怀抱,接纳了他的爱。 向昀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怎么了?” “让我抱一会儿。”她的发丝带着自然的馨香,润泽秀美,沁人心脾。 好多年前,就想这样正大光明地拥她入怀,将她嵌入骨血之中。 现在如愿以偿,才发现,她的身子竟是比看起来更加单薄。 向昀回抱住他,闭上眼,声音浅溢而出:“嗯。” 时光静好,蜜意缠绵。 好想这样拥着他,直到沧海变成桑田。 …… “咦?那台车怎么没有关门?”车后有人说话,向昀想起他们还在车里,伸手推开傅辰北:“后面有人。” “头有些晕。”傅辰北仰头靠在座椅上撑着额头,真假参半,“额头烫得很。” 刚才太激动,背心出了汗,被外面的寒风一吹,貌似烧得更厉害了。 向昀关切地问他:“怎么弄感冒了?” 傅辰北嘀咕一句:“感冒真好。” 一场感冒能换来她的回应,怎么看怎么值。 “你在说什么?感冒怎么好了。” 傅辰北握住她的小手,包裹得紧紧地:“我们回屋吧。” 向昀抿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有拒绝:“嗯。” 屋子是独栋别墅,全钢加玻璃的构造,标新立异独具匠心。 傅辰北头重脚轻,人虚浮得厉害,向昀搀扶他在一楼的房间躺下。 清醒的神志已在车内用尽,陷入柔软的被窝,傅辰北的意识随之混沌。 向昀打算去厨房烧点水,却被他拉住:“你不要走。” “我去烧点水。” 傅辰北固执己见,有些恳求:“不要走。” 向昀没有办法,只好坐在床边:“温度计在哪里?有退烧药吗?” 傅辰北昏沉得厉害,只瞧见她那乖巧的唇瓣上下开合,说的话却是一句没听清,一味地重复:“你不要走。” “唉。”向昀探向他的额头,凑近一些,“我不走,你睡吧。” 傅辰北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玻璃窗外,月光温柔,倾泻于地,落满银辉。 平日硬朗的轮廓渐渐软化,宛如线条。 向昀静静地看着他,扬起一抹浅笑,再也没有哪一刻有现在幸福,刚好,你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你。 即便错过了最美的时光,只要相遇,就不会晚。 她不想再纠结那些无谓的过去,也不想深究原因,只想活在当下,此时此刻,他喜欢的人是自己便好。 等他睡实,向昀抽手,却惊动了他,右手被他拽得更紧。 侧头看他,眼睛紧闭,并未完全清醒。 困意来袭,向昀不再挣脱,就着床边的位置,闭眼休憩。 傅辰北一觉睡到清晨才起来,房间采光好,睁眼时刺痛得厉害,伸手轻按几下,撑着身子半靠在床头。 看清楚房间的摆设时,傅辰北蹙眉:“我怎么在这里?衣服也没换?” 意识还未彻底清醒,傅辰北摸出手机,开机后蹿出许多消息,伸手上下滑动,视线凝在昀的头像旁那个鲜红的1上。 她昨天给他发了消息? 点开消息界面,向昀昨天中午发的消息静静地躺在那里。 微信上的几个字,组合在一起就像一场戏,他没有回自己的消息,是因为手机掉进桶里了? 换做别人来说,他肯定不信。 是她发的,他当然相信。 低头喃喃自语:“手机掉拖把桶里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调皮?调皮到他以为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都是拖把桶惹的祸! 既然已经开口解释,之前自己的问话,她是个什么反应? 记忆回笼,傅辰北想起昨晚家人聚会,老二带着向昀过来,后来他喝多了,向昀开车送他回家。 下车时,他吻了她! 而她,不但没有推开他,还娇嗔般地咬了一下他的唇。 傅辰北摸了摸唇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香,忽而,用力掀开被子,走出房间,四处寻找。 当他看见,沙发上蜷缩着的小小身影时,那颗悬起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她没走,她留下来了,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也有些喜欢自己? 傅辰北转到沙发前,缓缓蹲下去,像个孩子般地双手撑着下颚看着她的睡颜。 她缩在一处,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让人情不自禁地就想怜爱疼惜。 那么好的姑娘,真的喜欢自己? 像是在做梦,但是现在的一切又那么地真实。 窗外的阳光折射在沙发上,金色洒满她身,空气里细微的尘埃泛着光亮,在她身旁浮动,脸上暖黄的茸毛在阳光下映衬得可爱至极。 傅辰北笑了,就像小时候,考了满分,回家得到妈妈的赞赏一般。 向昀睁开眼睛时,见到的便是这张放大的笑脸。 他的表情从来细微,让她无法揣摩他的内心,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样笑。 唇角呈现明显的上弯弧度,眼角向下,连斜飞而上的剑眉都带着笑意,最让她吃惊的是,面前的人双手撑着下颚。 好像小孩! 只是表情会不会太古怪,好像在观察一颗豆芽的生长? 并且那个观察的人在被人发现后,半点不觉得尴尬,仍旧盯着她仔仔细细地看,持续般地笑。 向昀被他瞧得不好意思,撑起身子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被子滑落向地面。 她弯腰去捡,傅辰北也伸手,两只手在空中交汇,碰撞了一下。 向昀瞬间撤回,傅辰北眼明手快地握住她的手,声音中带着愉悦:“我们一起。”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如吃了一颗夹心糖般,内里软软黏黏,蜜到骨子里。 放好被子,向昀问他:“身体好些了吗?” 傅辰北站起来,俯身看她:“比以前还好。” 只要她在身旁,他哪儿哪儿都舒爽,半点病态都不会有。 “你昨天烧得厉害,问你药在哪里,也不理我。”向昀也站起身,将发丝坤到耳后:“你想吃什么?我去做早餐。”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 “嗯?” “我不常住这里,冰箱里任何吃的都没有。”昨晚之所以报这个地址,是想让她开车开久一点,他可以透过后视镜多看一下她。 向昀微微颦眉:“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傅辰北捏捏鼻子:“昨晚喝多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报这个地址给你。” 向昀信以为真:“那我们出去吃吧。” “这里出去五公里才有吃饭的地方。” 向昀:“……” 所以这些有钱人是为了什么才会把房子买到这么远的地方?只是为了纯粹地看风景? “你饿吗?” 向昀感觉了一下:“还好。” “那我们先洗漱再出去吃吧,吃完去见岑大师?” “对啊,今天是周六。”向昀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可是我没有洗漱用品,也没有换洗的衣服。” “房间里有全新的洗漱用品,至于换洗的衣服,吃完早餐我再送你回家?” “好。” 傅辰北洗漱出来,换了件休闲西装,左胸口处仍旧别着那个让他十分钟爱的胸针。 走到车库,傅辰南打来电话:“我说老三,你把车开到我家来。” 傅辰北反问:“你只有这一辆车?” “我昨晚被大伯骂死了,除了这一辆,其他车全部被他没收了。”傅辰南的父亲早逝,从小都是大伯代为管教,犹如亲父。 傅辰北不遗余力地嘲笑:“谁让你总是开着骚包的跑车去泡妞的?你该!” “傅辰北,你昨晚喝多了让向昀送你,你也好意思?” “我特别好意思。” 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傅辰南气到说不出其他的词:“快点把车还给我!” “你给黄维打电话,找他要。”傅辰北直接挂断电话扔到中间的格子里。 “二哥怎么了?” 傅辰北轻描淡写:“跟我抱怨他的跑车被大伯没收了。” “大伯管得真严格。”二哥也快二十九岁了,竟然连跑车这么细碎的事都管。 她隐约知道傅辰南的父亲去得早,很多时候,大伯其实充当着父亲的角色。 “嗯。”傅辰北不想跟她谈论其他的男人,即便那个男人是他的亲二哥,他也不想多提及。 替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向昀坐进去,他从旁边拉出安全带,俯身替她扣好,修长的手指将安全带理顺,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像是做了千万遍一样。 “谢谢。”关系的忽然转变,向昀不太适应,对于这一点,她很佩服傅辰北,他的调频速度真的太快,快到自己差点出现幻觉,以为自己已经跟他谈了很长时间的恋爱。 傅辰北侧身看她:“怎么不加称呼?” 自刚才醒来,所有对话中,她都没有称呼。 向昀微愣,再次感谢:“谢谢三哥。” 傅辰北心满意足地撤离副驾驶位,关上车门,回到驾驶座。 曾几何时,他很不想听见这两个字,因为它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万千沟壑,让他永远只能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看她与别人你侬我侬。 然而现在,当他们之间拉短距离,他却觉得,那两个字从她嘴里喊出来,骨头都能酥掉。 这个世间,有人喊他辰北,有人喊他小北,有人喊他老三,可是三哥二字,只有她在喊,那是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称呼。 驱车五公里,傅辰北带她进了一家兰州拉面馆。 服务员把餐牌放在桌上,对着傅辰北微笑:“这位先生,很久没见到您了。” “有些时候没过来这边了。” 两年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住在这里,因为时常来这家面馆吃面,所以服务员认得他。 后来向昀跟莫臻分手,他就不常住在这里了,毕竟离公司太远,每天上下班不方便。 “这里离市区远。”服务员看了看店外的大奔,撤回视线继续说,“你们这些成功人士一般都不到这里来。” 傅辰北心情极好地跟他解释:“第一,我不是什么成功人士,外面那是别人的车,借给我的,第二,我觉得这个地方比市区好,这里静谧安宁,空气洁净。” 提到空气服务员猛地点头:“您说得太对了,全市就我们宁华区没有工业,被称为洛城的后花园,这里的天比市区蓝很多。” 向昀也附和:“是的,空气的确很清新。” 昨晚睡在沙发上,都能闻到久违的泥土清香。 傅辰北点了一份清汤牛肉面,向昀口味略重,点了红烧牛肉面。 服务员收钱离开,向昀说道:“你的房子很漂亮,全屋没有一块砖,没有一堵墙,只有钢与玻璃,很通透。” 早上离开时,她才发现,房子位于一个小山坡,可以俯瞰周围的一切。 待在这样的房子里,拉开所有窗帘,可以仰望无穷无尽的天幕。 那种广阔之感,那种近距离拥抱大自然的感觉,一定很美。 但是,越空旷,黑夜就越可怕。 傅辰北侧目:“你不是害怕通透的感觉?” 这个房子里,藏着他所有的秘密,从英国回来,有人给他推荐房子,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栋,全屋钢结构,墙壁全用玻璃替代。 他把自己的秘密搬进房间,用窗帘掩盖,想着某一天,能够揭开帷幕无拘无束地徜徉在天际之中。 向昀认为房子很美与自己害怕空旷通透的房子是两个概念。 “两件不同的事,我的确害怕太空的房子,但是不妨碍我欣赏房子的美。”向昀问他,“房子不会是你设计的吧?” 傅辰北否认:“不是的,我又没开地产公司。” 明知她害怕这样的空间设计,他又怎会设计这样的房子? 买这个房子时,他以为她会与莫臻一直牵手下去。 那段时间,他疯狂地工作疯狂地赚钱,心底空虚了,唯有钱可以充实。 可是当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时才发现,无论他赚多少钱,他的心早已缺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口子。 无数个夜晚,他躺在露台上点燃香烟,黑丝绒般的夜幕上印着女孩儿的容颜。 闭眼睁眼,全是她。 一颦一笑,刻骨铭心。 向昀由衷地赞赏:“房子的设计感真的很好。” “过段时间,我想把它卖了。”傅辰北的话犹如神来一笔,前后逻辑全然不通。 向昀自然搞不清楚状况:“那么好的房子,为什么要卖?” 傅辰北的理由很充分:“房子是给人住的,住的人害怕还要它干嘛?” 她给了他回应,就别想再逃走了,他会与她缠在一起,生生世世。 房子里的秘密曝光之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那样萎靡颓然的过往,他半刻不想忆起。 向昀的脸红了,垂头看着桌子,他这时不时地冒出一句带着暗含之意的话语,她是真不适应。 傅辰北左手撑着头,右手食指轻敲桌面,他侧头看她红红的脸颊,十分享受这样的感觉,恋爱嘛,不就是慢慢谈的? 那些曾经失去的时光,他要一一拾回。 他要让她知道,甜到发腻的情话他傅辰北也是可以手到擒来的。 * 25.第二十五颗心 向昀回到出租屋洗澡, 傅辰北在楼下等她。 洗完后, 向昀对着衣柜开始发愁,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女为悦己者容, 从前出门她半点犹豫没有, 该穿什么该搭什么, 全凭心情。 而今算是水到渠成地与傅辰北在一起了, 怎么觉得穿哪件衣服都不合适呢? 在衣柜里挑来挑去, 最终穿上白衬衣外搭墨绿色毛衣,下面穿了一条黑色小A裙,一双修长洁白的美腿线条笔直,这一身青春有活力又不乏时尚感。 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发现衣服少了些点缀, 打开抽屉,拿出几个色彩缤纷的昆虫胸针,零散地别在了肩头。 下楼时,傅辰北正靠在车旁抽烟,瞧见她下楼,即刻扔掉烟头,手微屈放在唇边, 装作没有抽烟一样。 向昀别开视线,他怎么像个错做事被抓包的孩子? 傅辰北重新抬头, 视线便无法移开, 不得不说, 他的女孩儿真的很会打扮。 向昀走到他面前,傅辰北的视线被她肩头的胸针吸引:“你的胸针好别致,蜻蜓,蝉,瓢虫,蝴蝶,打算改行学生物?” “嗯,这个梦想还不错吧?”刚刚对着镜子她练了好久,她要慢慢适应两人关系的转变,要尽量轻松自然,不然场面会因为她的局促显得尴尬。 “挺好的。”傅辰北开启称赞捧话模式,“在平淡的素色衣服上,加些点缀,会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增强了衣服的立体感,你的这些小创意确实很好,不愧是服装设计师。” 向昀左手放在右手上,侧放腰间,微微下蹲,做了个古代女子的请安姿势:“谢谢专业人士的点评。” 俏皮的话语加上标准的姿势,傅辰北略有些吃不消,记忆中,她就没在他面前这般玩笑过,手指自然而然地伸向她的鼻梁,就这么顺手地轻轻一刮:“调皮。” 向昀的手无处安放,脸又红了,侧头看向他处。 不是说好的要自然吗?怎么他一有亲密的举动,就被打回原形? 傅辰北的动作始于条件反射,收回手,他握住她的小手:“我们走吧。” 他大掌温热,被他握住的那一刻,她的心瞬间安定,顷刻间,所有焦灼烟消云散。 岑素卿开了一家小小的绣花店,坐落在寻安区一个不太起眼的街道角落。 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有一些国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他们拜托老太太在高级定制衣服上绣花,老人家很有性格,入眼缘的,绣花即便再复杂也绣,不合眼缘的,你把金山银山搬到她跟前儿,她也吝啬多给一个眼神。 傅辰北带着向昀登门时,老太太带着老花镜坐在窗边看报纸,听见门铃声,充耳不闻,视线锁在报纸上,一动不动。 向昀一看这架势,就知今天可能形势不妙,手心有汗渗出,傅辰北捏了捏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 两人走到岑素卿跟前儿,傅辰北恭敬地喊了一声:“岑大师,您好。” 老太太头发已经全白,银色的发丝盘在脑后,嵌了一根小叶紫檀木簪,身上穿着合体的旗袍,盘扣精致繁芜,即便已经年近古稀,却是气质如兰,浑然天成。 她取下眼镜,抬眼看着傅辰北,语气不善:“什么事?” 傅辰北几不可闻地眨了一下眼:“我之前有来拜访您,说是一位服装设计师想要学习一下绣花知识,您答应了,今天我带她过来了。” 老太太眯着眼睛,似乎在回想,隔了一会儿,反问他:“不是说的上个周日来吗?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遵守时间了?” 傅辰北看着老太太一脸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模样,剑眉微颦,透露出疑问的神色,昨天中午手机关机前,不是打过招呼的?怎么忽然开始为难了? 老太太直接忽视傅辰北的询问眼神,老神在在地双手环胸,等待他的回复。 向昀对着老太太颔首,倍感歉意:“岑大师,上次爽约是我的不对。” 老太太皱眉:“你又是谁?” “我是向昀,助理服装设计师,是我想学绣花。” “你想学,难道我就要教?” 傅辰北与向昀并肩而站,他抬眉,微瞪着老太太,质问她为什么不按着剧本走? 她不让自己袒露真实身份也就算了,为什么要为难向昀? 老太太连个余光都没给他,盯着向昀分毫不放松。 向昀组织了一下语言,坦坦荡荡地陈述自己学习绣花的初衷:“岑大师,我设计了一件衣服,需要绣花来增强立体感,这件衣服承载着我多年的梦想,我想精益求精,做出一件最好的衣服,知道岑大师您治学严谨,所以请您出题考我吧,如果我不能通过岑大师的考核,我绝不再来叨扰您。” 老太太挑了挑眉,眼底的欣赏让人捕捉不住:“什么考核都可以?” “是的。” “那好,先从简单的问起。” 傅辰北急了,什么叫从简单的问起,难道还有复杂的考核? 到底是要闹哪样?不教拉倒,没得折磨他的心肝宝贝儿。 不就是个巴黎时装周的入场券吗?他分分钟可以包全场。 傅辰北气压瞬间低了,老太太感应到,甩给他一个挑衅的眼神,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正主都没说什么,这孩子在旁边干着急个什么劲儿? 向昀成竹在胸:“您问吧。” 自从三哥跟她提及绣花的事后,她查询了很多岑大师的资料,她的准备不可能万无一失,但是却也已经尽力。 只要努力过就没有遗憾。 如果真的没有缘分,也不能强求别人。 老太太说出第一个问题:“什么叫织锦针?” 向昀回忆了一下,回道:“织锦针是粤绣针法的一种,它是在平排的银线上面,用绒线钉成小方格,并缀以九针图案、海棠花或桂花的一种针法。” 傅辰北真没想着向昀能够回答出来,她说了些什么,他没听,也听不懂,可是心底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让他不自觉地扬了扬下巴。 他的女人,就是不一般。 不是想考吗?随便! 老太太将傅辰北那副嘚瑟样看在眼里,却没表态,继续问:“小方格怎么钉?” 向昀答:“先从中央地方起针,然后向左右两侧各斜钉四针,下端的钉法也是这样。方格对角的距离,从直纹方面开始进行横算,是九根并列的银线,这里的九根包括旁边钉角的两根。” “中绷大小是多少?” “一般来讲,中绷的横轴内外各长二尺六寸左右,贯闩长一尺八寸四分左右,而闩眼长一尺一寸。” 老太太又问了湘绣、蜀绣、苏绣的一些针法,向昀对答如流。 终于结束提问环节,老太太转换话题:“理论知识倒是挺好,可是你要知道,会读书的人不一定就能把工作做好,年轻人很少有吃苦耐劳的精神,跟着我学绣花很辛苦的,你怕吗?” 向昀摇头:“不怕。” 老太太站起身,仪态端庄,她领着向昀去到绣架前,指着座位:“过去坐着吧。” 向昀入座,老太太又道:“你是服装设计师,画绣稿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你的右手边有一块已经印好的绣料,你把它上到绣架上。” “好。” 向昀拿过绣料,指间稍微一感受,便知这块布料是真丝素绉缎。 绣架有七十公分长,两人一起上速度快效果好,傅辰北十分自然地上前帮忙,却被老太太拦住了。 老太太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把戒尺,直直地抵在傅辰北的腹部:“你干什么?” 傅辰北睨了她一眼:“帮忙啊。” 这都看不出来? 老太太的戒尺分毫不让步:“你学还是她学?” “不能帮忙吗?两个人上不是快很多?” 老太太一语定乾坤:“让她一个人上。” 傅辰北还想上前,向昀却道:“三哥,我自己可以的。” 老太太拿着戒尺戳了戳傅辰北:“你是她三哥?” 傅辰北没好气地回答:“嗯。” 老太太没有再追问,收回戒尺,观察向昀上绣架的姿势。 向昀将绣料卡进上方绣架,理顺侧边,最后卡住下方绣架,对于第一次上绣架的人来讲,已经不错了,绣料也算平整紧绷。 老太太没有挑错,让她坐下绣最基本的平针。 向昀拿过针,刚刚往下刺了一针,老太太的戒尺直接拍在她的手背上:“针法错了。” 硬硬的戒尺敲在关节骨上,疼痛清晰,向昀却没哼出声来。 她没吭声,站在旁边看的人受不了了,人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向昀面前握住她的手,心疼地问道:“痛不痛?” 向昀没想到傅辰北会忽然抓住她的手,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却是抬头看了一下老太太。 老太太手握戒尺一脸严师的样子:“学绣花,最重要的就是学针法,之前我就已经说过了,我很严格的,针法错误我会直接上手打的,要是受不了,趁早离开这里。” 傅辰北拉住向昀的手往上带:“哪来那么多的规矩,我们不学了。” “三哥。”向昀挣脱开他的手,看向老太太:“岑老师,我能够吃苦的,我不怕挨打。” 傅辰北蛮横不讲道理:“我不准。” 他都舍不得碰一下的姑娘,怎么能够这样被人打?绝对不行! 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要提议让她来学绣花? 向昀眼巴巴地看着傅辰北,语气软了不少:“三哥……” 吴侬软语般的语气是这世间最烈的□□,饶是再硬的钢,也能瞬间化为绕指柔。 傅辰北的心彻底融化,他这辈子是完蛋了,向昀若想让他死,只需一句话的功夫。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打,他真做不到。 转身、离开,一气呵成。 老太太剜了他的背影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跳成这样,结婚后岂不是要跪在地上唱征服? 走出绣花店,外面的空气凝固得难受,傅辰北扯了扯衣领,掏出烟,迅速点燃,抽了几口后,仍觉不解闷,最终脱了外套,毫无形象地坐在街边的花台上。 老太太虽然严厉得很,但却是个好老师,她用简单的语言让向昀迅速学会平针的使用。 上手几十针,越走越顺。 老太太状似无意地问道:“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小北这个臭小子,倒是藏得深,这么多年没带过女孩来见她,这丫头在他心中,该是分量不一般吧? 但是小丫头姓向,不会是明宪光的外孙女吧? “啊?”向昀理解了一下你们俩这几个字的所属含义,“我读初中时,跟他是邻居。” 老太太眼神一暗,果真是明宪光的外孙女。 “他是你男朋友?” 向昀抿唇,回答得不算明快:“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比她们那个年代的人都要黏糊?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样叫算是? 老太太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向昀有些接招困难:“没明说,但是感觉已经是了。” “为什么不明说?” 向昀:“……” 这种事不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为什么一定要说出口? 老太太见小丫头被自己憋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不再追问:“继续绣。” “好。” 向昀在绣架前坐了两个小时,前前后后被老太太打了十几下,因为右手握针的缘故,那十几下全部落在右手手背。 白皙的皮肤上红痕道道。 “好了,今天上午就学到这里,吃完饭下午两点半再来。” 向昀站起身,恭敬地对她颔首:“好的,谢谢岑老师,您辛苦了!” “嗯。”老太太轻轻回了一句,重新坐到窗边看报纸,不再理她。 向昀找到傅辰北时,他正靠在树边打电话,见她出来,迅速挂断电话,走近后轻轻抬起她的右手细细查看。 往日嫩白的手背上,落满红痕累累,傅辰北处于失控的边缘:“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身躯俯下,他用唇瓣感触那块皮肤,有些微烫。 * 26.第二十六颗心 柔软的唇瓣触及皮肤, 酥酥麻麻, 向昀缩了缩肩膀:“三哥, 旁边有人看着呢。” 用手触碰不就行了, 干嘛用嘴? 傅辰北撤开唇, 认真地回答:“嘴唇感触到的温度是最真实的, 你这块皮肤好烫。” “还好, 不算很烫, 也不疼。” 傅辰北都快心痛死了, 度秒如年地等在外面,他恨不得拿刀刮了自己。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来遭这份罪? 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往前一带:“走,去药店买点药抹一下。” “哪里需要用药擦?” 傅辰北坚持己见:“这么大的红印,怎么不用?” “真的不用了, 红印一会儿就会消的,再说了,下午还要来学呢。” 傅辰北反应很大:“什么?下午还要来?谁说的?” “岑老师。” “……” 这是还没打够的节奏?他不干了! “下午不去了,我带你去喝点汤,补一下。” 向昀:“……” “什么汤可以补?”吃哪儿补哪儿吗? 傅辰北回答不上来,总不能说去喝猪手汤吧?那么细如葱段,白如羊脂的手, 怎么可以跟猪手相提并论? 向昀捂唇笑了:“三哥,我真的没事, 你之前不也说机会难得吗?” 是啊, 他是脑子抽掉了才说机会难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他的真实写照。 自己种下的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傅辰北最终让步:“就学今天一天,以后打死都不学了,知道吗?” 向昀乖巧地点头:“知道了。” 傅辰北在学习上让了步,可是买药却半分没让,走进药店,药师问他:“这位先生,请问买什么药?” “消红肿用的。” “外用药膏吗?” “是的。” 药师又问:“请问是什么样的肿块?可以形容一下吗?” 傅辰北拉过向昀的手指给药师看:“就这样的。” 药师:“……” 她怎么没瞧见手背上有红肿? 店内其他几个药师围在一起小小声的讨论,时不时指向傅辰北,有两个年轻点的,脸颊都红了,满目艳羡。 向昀窘迫得很,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太小题大做了。 傅辰北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手背上:“怎么样?用什么药膏?” 药师据实回答:“其实这种程度的红肿可以不用药的,如果您想用的话,买一盒红霉素眼膏吧。” 傅辰北不太相信:“红霉素眼膏就可以了?” 那么便宜的药膏能有用? 药师耐心十足:“足够了,先生。” “好吧。”傅辰北递给收银员十块钱,买了一盒眼膏一包棉签。 药店外面刚好有一个供路人休息的长椅,傅辰北牵着向昀的手坐在椅子上。 打开眼膏挤了一点到棉签上,给她上药。 担心弄疼她,他抹得很轻,棉签头微微颤抖,路径歪歪扭扭,眼膏抹得厚薄不均。 他低着头,浓密的黑发干净清爽,落入向昀的眸中,满是感动。 其实刚认识那年,他就给她上过药水。 有一次周末,二哥傅辰南提议骑自行车出去玩,她骑车水平不太好,去的中途摔在地上,傅辰东与傅辰南骑得很快,只有傅辰北离她不远。 见她半天没跟来,转回头一看,发现她跌在了地上。 他扶起她:“哪儿摔疼了?” “腿有点痛。”掀开裤腿一看,脚踝处在自行车上挂了一下,出现一条长长的血口子。 傅辰北告诉她:“这个口子要处理一下,免得引起破伤风。” 他载着她往回骑,去药店买了碘酒,两人坐在街道旁的花台上,他仔细地替她上了药水。 记忆中的他,沉着冷静,程序精准,由内至外,每一次抹下去力道适中药水匀净。 多年过去,人成熟了不少,上药水的技能竟是退步得这么厉害? “三哥,要不我来抹吧。” 傅辰北没应她,年少时,他只把她当妹妹,没有一分多余的念头,她受伤了,他便例行哥哥的职能给她上药,就像医生对待患者一样,那样的心态,抹出去的药膏当然可以做到完美无缺。 现在,心境变化,哪里还能淡定如初?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手背上的这点红肿不能跟当年的划痕相提并论。 然而,他的手就是不受控制地抖,生怕自己力道大一点就会让她疼痛。 她要痛了,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没有得到回应,向昀只好让他继续用对待艺术品的态度给她抹药。 无奈抬头,却清晰地瞧见刚刚那几个药师站在药店门口西子捧心般盯着他们看。 向昀尴尬,抽回视线,再不敢看。 一个眼膏差不多抹了二十分钟。 傅辰北全然没觉得自己做了奇怪的事,牵着她的手站起来:“好了,我们走吧。” “好。” 傅辰北带着向昀去了附近一家专门喝鱼头汤的店,计划用一顿清淡滋补的午餐。 鱼头汤上来,他给她盛了一碗,挑的是鱼嘴附近的肉。 将骨头全部剔出来后,才将瓷碗递给她:“这里的鱼头汤味道不错。” “你来吃过?” “嗯。” “你说好吃的话应该味道不错。” 傅辰北给自己打烫,看她:“我的口味有那么叼吗?” 向昀头如捣蒜:“嗯嗯。” 傅辰北淡笑不语。 两人低头喝汤,此时有人经过他们桌,停足不前:“小向,你们也来这喝汤?” 向昀听出这是岑素卿的声音,连忙放下汤勺,站起来恭敬地喊她:“岑老师。” 岑素卿的身旁站着一名中年女子,她穿着黑色连衣裙,外搭一件玫瑰色西装外套,竟是礼服定制店的老板。 向昀记忆力很好:“您是高老板?” 高文希也认出向昀来:“你不是那天跟着容容来我店里租礼服的女孩儿吗?” “是我,您的礼服我周一送回去。” “反正有一个星期时间,你随意就好。” 听见无比熟悉的声音,傅辰北差点被鱼刺卡住,闭眼数秒,长纾口气,站立起身。 高文希惊愕,正准备喊他,却被岑素卿点了点后背,并且直接抢白:“既然大家都认识,不介意一起吃个饭吧?” 岑素卿对着傅辰北问的这话,她知道向昀绝对不会介意。 高文希暂时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婆婆唱的哪出,怎么连小孙子都不认了? 不过,虽然她没弄懂缘由,但是并不妨碍她跟着婆婆一起唱戏。 傅辰北还没回答,向昀就应下了:“当然可以。” 说完转身去喊服务员再多拿两套碗筷过来,又忙着给岑素卿与高文希布位置。 傅辰北看不惯她搬凳子,从她手中接了过去。 高文希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小北原来也是会心疼人的。 两人坐定,傅辰北开始加菜,他知道岑素卿与高文希两人的口味,直接喊来服务员,还未报上菜名,向昀侧头问道:“岑老师,高老板,你们喜欢什么口味的菜?” 岑素卿抬眉瞄了傅辰北一眼,让他好好看看什么才叫孝顺的孩子。 高文希很随和:“你们点就是,我不挑的,我妈喜欢吃蛋角。” 向昀微诧:“原来你们是母女关系。” 高文希笑着纠正:“岑老师是我婆婆。” “哦,不好意思。” “没事。” 傅辰北顺着几人的话点完菜,起身先给岑素卿斟茶,而后高文希,再给向昀斟茶,最后是自己。 高文希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向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向昀娓娓道来:“我是助理服装设计师,我们公司近来搞了一个服装制作比赛,我设计了一件衣服,三哥帮我提了不少意见,今天是来岑老师这里学绣花的。” 因为装作不认识小北,她也不能询问为什么要称呼他为小北,只能顺着向昀的话往下说:“画好稿子后,可以给我看看吗?” 向昀本就有意向她学习设计,自然喜不自胜:“当然可以,谢谢高老板。” “别再叫我高老板,显得生疏,叫我一声阿姨吧。” “好的,阿姨。” 向昀本就是那种很讨长辈喜欢的孩子,高文希也不例外:“你这孩子真讨人喜欢。” 岑素卿接话:“可不是吗?连我都唬住了。” 高文希看向婆婆:“是啊,您已经三十年没收过弟子了,听她喊你学绣花,我都吓一跳。” 向昀回道:“阿姨您过谦了。” 不提这个话题还好,一提傅辰北就堵得慌,绣错了说就是,干嘛打啊? 傅辰北一脸怨妇模样,偏偏桌上的三个人都没理会他。 一顿饭下来,其他三个人吃得融洽,傅辰北味同嚼蜡。 结账时,高文希要买单,被傅辰北拦住:“我来吧。” 高文希客气了一下没再坚持。 直到傅辰北带着向昀离开,高文希才问道:“妈,小北和小向是怎么回事?” “具体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上个星期小北给我打电话,让我教一个姑娘绣花,你知道我最疼小北,他拜托的事我肯定答应,结果说好的来学却忽然爽约,我知道小北不会干这种事,肯定是那个姑娘有事,今天他带着她过来,我就给了她一点颜色。” “什么颜色?” 岑素卿比划了一下:“我拿了店里的戒尺,只要她绣的不对,我就打她的手背。” 高文希:“……” 刚刚吃饭时,她可是留意了,小北不仅给向昀挑菜打汤,还把鱼刺挑出来才给她,拿戒尺打手背,小北不得心疼死? “怎么了?你也觉得我不该打?” 高文希摇头:“那倒没有,严师出高徒嘛。” 岑素卿叹了口气:“我哪是对她绣花有要求,你可知道向昀的妈妈是谁?” “她姓向,该不会是明美吧?” 岑素卿扬眉示意她猜得对。 高文希觉得形势不妙:“怎么会是明美的女儿呢?” “就是了,如果向昀连我给的这点苦都受不住,回头等小北的爷爷知道,还能承受得住?” “是啊,爸的思想守旧又有些顽固,不是那么容易说得通的。” “我用几十年的亲身经历告诉你,对于明美的事,绝对没有通的那一天,昨晚你爸跟我提了一下小北的婚事,说是要给他介绍一个从法国回来的姑娘,什么圣马丁毕业的?” “中央圣马丁,服装设计界最厉害的学校。”高文希不禁替两个小年轻担心,“那向昀怎么办?我看小北喜欢到骨子里的样子。” “多方筹备呗,你家那儿媳不也在出谋划策?”这是一人恋爱,全家奋战的节奏。 说起容容,高文希满眼都是宠溺的笑:“那丫头鬼主意多,也能摸得准爸的喜好。” “文希,你觉得向昀那丫头有多喜欢我们家小北?”不让小北坦诚身份,主要还是为了观察向昀的举动。 品德、修养与才能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喜欢这种事,虚无缥缈,无法实握。 小北这孩子看似冷情,实则深情,一旦投入便是倾尽所有,要是哪天向昀忽然不喜欢他了,又该怎么办? 高文希坦言:“见一次面还看不出来,需要观察。” 岑素卿同意她的观点:“路遥知马力,且行且看吧。” “只能这样了。” * 27.第二十七颗心 向昀的悟性高, 下午的课没怎么挨打, 岑素卿以示警戒地敲打了她三次后再没上手。 快到课程结束时, 岑素卿问她:“下次课什么时候来学?” 因为答应了傅辰北, 向昀有些犹豫。 岑素卿不高兴了:“我愿意教你绣花, 你还要犹豫?” 一被激将, 向昀迅速缴械投降:“下个周六来学。” 岑素卿满意地点头:“嗯, 下周专门教你在欧根纱上刺绣。” 向昀没想着还能定制学绣花, 十分感激:“谢谢您, 岑老师。” “回去吧,你男朋友的头上都该长草了。” 回想起中午出去时,傅辰北的那副模样,又结合老太太的形容词,向昀忍不住浅笑。 岑素卿取下向昀绣的那幅海棠花图, 上了自己的绣料,戴上老花镜,飞针走线。 傅辰北见到向昀的第一句是:“给我看看你的手。” 向昀双手背在身后,不给他看:“下午我没挨打。” 她不是矫情的人,也没那么脆弱,跟莫臻谈恋爱时,他曾变相埋怨过她, 说她怎么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在他面前撒撒娇, 嘟嘟嘴, 投怀送抱啥的。 她以为那是面对莫臻才做不出来, 现在发现,对着傅辰北,更加做不到,她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傅辰北狐疑:“真的?” 向昀再次强调:“嗯,我学得快,所以岑老师没有再打我。” 傅辰北眼眸转动一圈,明白了她的隐射之意:“即便不打也不来学了,没得妥协。” “我又没说还要学。” “你刚刚说的话很可疑。” “商界的成功人士,敏锐的洞察力用错地方了吧?” “我不妥协,绝不。” “好。” 上车后,向昀接到向启林的电话:“果果,舒小语怎么样了?今晚要回家吗?” 向昀回答:“舒小语的爸妈来了,我现在回家。” 傅辰北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一寸,那夜之所以没等到她,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舒小语家? 胸口鲠着的那根刺终于下去,傅辰北开口笑了,向昀侧身看他。 向启林得知女儿马上要回家,特别开心:“好,爸爸给你做好吃的。” 傅辰北回应她的目光,向昀脸微红,收回视线:“嗯,谢谢爸爸。”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把谢谢挂在口中。” “礼多人不怪嘛。” “这话是用在父亲身上的?”自上次后,向启林在用词方面比较注意,所有关于父母的措辞,他都会转变成父亲。 向昀反问:“怎么不是?” “好好好,爸爸说不过你,你快点回来吧。” “嗯。” 挂断电话,傅辰北问她:“叔叔打来的?” 向昀想着傅辰北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那声叔叔怎么叫得这么顺口?好像喊过很多遍似的。 “是的,周末我都会陪他两天。” “以后留一天给我?”从今以后,他要跟启林叔抢女儿了。 向昀侧目:“嗯?” 傅辰北与她对视,目光灼灼,向昀被他炙热的视线看得低下头:“好。” 给了肯定答案,向昀觉得他的视线更加滚烫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百度地图,企图平复过快的心跳:“我给你导航吧。” 傅辰北撤回视线,看向前方:“好。” 老城区的路比较窄,到了一个路口,向昀说道:“车开到这里就可以了,里面很难掉头的。” “好,我找个地方停车。” 向昀回他:“不用停车了,我在这里下车,你掉头回去就可以了。” 傅辰北对这一带很熟悉,知道哪里可以停车,他转动方向盘开了过去:“我可不想被人诟病。” 向昀不明白他的意思:“被谁诟病?为什么要诟病?” “要是哪天你跟闺蜜说我没有送你到楼下,你闺蜜肯定告诉你,这个男人不行,直接PASS掉!那我岂不是很冤?” 向昀嘟囔:“才不跟闺蜜讲这些呢。” “嗯,不讲这些,只讲我的好。” 向昀咬了下唇,松开:“我是不想太麻烦你。” 今天他陪着自己学绣花,等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只剩不到两百米的路,着实不需要再送。 不知不觉间,车已经停靠在路边。 两人下车,傅辰北转到车前,牵住她的手:“从现在开始,你要习惯身边有我,只要是你的事,就不麻烦,知道吗?” 向昀点头:“知道。” 傅辰北头微低,与她视线齐平:“真的知道?” “嗯。”惯性思维肯定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是总能更正的。 “那你知道我的私人号码是多少?” 向昀:“……” “你连我的手机号都不知道,要怎么麻烦我?”对于向昀,只能用老大说的那三点,自己要是稍微一退缩,就会拉远与她的距离。 向昀拿出手机用了虔诚膜拜的语气:“大人,赏赐给我吧!” 傅辰北被她的用语与模样逗笑了,说出自己的电话:“18969**9199。” 向昀输入号码,在姓名处填上傅辰北。 傅辰北晃了一眼:“你在我的名字前加一个叹号。” “为什么要加叹号?” “这样我的名字就会出现在通讯录的第一个。” 向昀:“……” 照做后,某人终于心满意足,可是当向昀把手机装进口袋时,他问她:“我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189……后面不记得了。” 傅辰北巩固她的记忆:“18969**9199。” “哦。” “你重复一遍号码。” “18969**9199。” “再重复一遍。” “18969**9199。” “现在记住了吗?” “记住了。” “以后手机要是再掉进拖把桶里,记得直接拨打我的电话。” 向昀:“……” 能不把拖把桶几个字说得那么清晰吗? 住在老城区的大多是洛城的老人,房子都是老式建筑,阳台当做厨房用。 此时正值晚饭时间,万家灯火齐亮,滋滋的炒菜声从阳台蹿出,烟火味浓重。 老城区的路灯有些昏暗,傅辰北调整了一下手,从握住改成每根指头与她交握:“周一晚上约了嫂子去还礼服?” 向昀点头:“是的。” “早上我来这里接你上班?” “好。” “你是陪叔叔吃早餐还是跟我一起吃?” 向昀不好意思地拒绝:“我爸爸起得早,喜欢做早餐。” 傅辰北看她一脸歉意的样子,心底不知多高兴:“我当然不能跟你爸爸相比,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 即便傅辰北很不想与她分离,可是脚下的路始终会有尽头。 走到单元楼下,向昀朝他挥手:“我到了,你回去吧。” “你进去吧。” “好。”向昀拿出钥匙打开铁门,进去后,转身看他:“快回去吧。” “你上楼我就回去。” 向昀往里走,抬步上了楼梯。 傅辰北望着她的背影,直至她的身影湮没在楼梯旁才转身离去。 开车回去时,覃秋给他打电话,说很想他,让他回去住一晚。 傅辰北答应,毕竟今天心情好极了,即便被父亲打击也有免疫加身。 因为太过畅快,以至于进门时都不自觉地吹了一曲口哨。 上小学时,他就会吹口哨,除了音乐课上吹了一下,从未主动吹过。 “哟,情绪这么高涨啊?”傅崇河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儿子吹口哨,立马扔掉手中的书,朝他走来。 傅辰北低头换鞋,回了一句:“还行。” “哈,明明暗爽到不行,竟然只用还行两个字来回答,傅辰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干了啥?” 傅辰北穿上拖鞋,抬头看向他爹:“您手眼通天无所不能,自然知道我干了什么。” “哎哟,多谢夸奖。”傅崇河极其自然地收下了傅辰北对他的评价,转而开始冷嘲热讽,“可是你老子我即便再三头六臂,也不敢瞪我娘一眼,还是没你厉害。” 傅辰北噎得没回话,他今天确实不该瞪奶奶,但是当时的场景真的控制不住,那是自然而然的流露。 傅崇河站了上风,开始不余遗力地抨击:“狗粮都洒到你奶奶那里去了,本事不小嘛。” “没刻意洒。” 傅崇河摊手:“那就是情不自禁地洒喽?管他定语是什么,反正中心词是洒。” “随你怎么说。” “你刚才进屋时不是挺嘚瑟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词穷了?” 傅辰北回他:“你是我爸。” 不是因为说不赢,而是身份使然。 “我允许你在与我舌战时,不把我当成你爸。” “才不上你的当。”他的成长史就是一部妥妥的青春血泪史,他爸挖了多少坑给他跳,他都数不清了。 年少时,他还没有修炼到现在这种百炼成钢的地步,轻而易举就被他爸激起怒火,有一次他爸说不用管身份直说就行,他信以为真与他辩论,结果他爸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抽搐,吓得他脸色苍白,自责了整整三天三夜。 这种把戏,他爸玩了不下五次,最后一次玩的时候,那天刚好因为肚子不舒服他没去上学,待在家里才发现,所有都是他爸弄出来的花招,他爸身体好得很,半点问题都没有。 自此以后,他没再中过圈套。 有时他也在想,自己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地迅速在商界成长起来,很大程度都得归功于他爸。 傅崇河撇撇嘴,不上当就不上当,他就不信今晚打击不了这小子。 “我说小北啊,不要以为向昀现在跟你在一起,对你就是真爱,她没问你结婚的事吧?” 傅辰北已经朝楼梯走去,打算回房间换家居服,听见这句话,脚步顿住。 “没问能代表什么?” 傅崇河指着他点了一下:“没问就代表她对你还没有完全敞开心扉!” “今年最后一天结婚,肯定是你对她的承诺吧?哈哈!可笑的是,这个承诺只有你一个人记得。” “傅辰北,你还高兴得起来吗?” 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他爸的这几句话弄得烟消云散,傅辰北快步上楼,门关得有些响。 覃秋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儿子回来了?” 傅崇河回答:“刚刚回来了,现在上楼了。” 覃秋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就说向昀不一定是真的喜欢他。” “……” 傅辰北半躺在床上,回忆昨晚到现在的所有场景。 唇瓣似乎还带着她的芬芳,父亲的话他当然思考过,可是他不在乎,还没完全敞开又能怎么样?不记得诺言又能如何?只要他还记得就可以了! 反正他已经进驻她的生活,只要他努力,总会等到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房门被叩响:“小北,是妈妈。” 傅辰北起身给覃秋开门:“妈。” 覃秋合上门,拉着傅辰北的手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你爸说话确实直了些,却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他爸喜欢开玩笑是真,但是也会分情况,向昀这件事上,他虽一直打击自己,可是透过表象的这些话,内里却蕴涵着父亲对孩子的关爱,他怕自己受伤害。 覃秋拍拍他的手:“你知道就好,我和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孩子,我们都怕你难过。” “嗯。” “你们在一起了?” 傅辰北承认:“是的。” “向昀这孩子,她什么品性我清楚,只是后来读大学,很少见她,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变化,听说她读大学时谈过恋爱?” 这事随便一查就知道,傅辰北没想过隐瞒什么,谁还没点过去? 再说了,世海下属的恒业电子是父母共同开创做大的,他的母亲看似温婉,实则却是手腕凌厉,凡事只有她想,没有她做不到的。 “谈过。” “那个男的是她的初恋吧?” “应该是吧。”这事他不清楚,但是据推测,应该是初恋。 覃秋话语轻柔却字如珠玑:“都说初恋是最难忘记的,她与那个男的,没有纠葛了吧?” 傅辰北说的肯定:“没有。” “没有就好。”覃秋站起身,轻拍她肩膀,“小北,妈相信你。” 她不是对向昀有信心,而是对小北有信心。 小北看上的人,绝对不会错。 * 28.第二十八颗心 向启林做了三菜一汤, 向昀吃得很饱:“还是爸爸做的菜最好吃, 比餐馆里的都好吃。” “喜欢吃就好。” 向昀起身收拾碗筷, 向启林一如既往地抢过去:“不用你洗。” “你洗第一遍, 我冲洗呗。” “也行。” 父女俩并排站在水池旁洗碗, 差不多洗完时, 向启林告诉女儿:“果果, 上次不是跟你提到过我的一个学生家长要给你介绍男朋友吗?她刚才给我打电话说约在明天晚上, 我答应了, 你看看明天晚上能去吗?” 一经提及,向昀才想起还真有这么回事,那天她先是拒绝,后来被舒小语怀孕的事情一刺激,她又答应了。 昨晚关系突变, 她还没来得及告诉爸爸不要再张罗。 向启林见她面带犹豫之色,遂问道:“不想去吗?” 向昀直说:“爸,我交男朋友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 向启林高兴坏了:“今天交的?他多大,做什么工作的?” 向昀把碗收进碗柜,在流里台上摊开洗碗布:“爸,我和他刚刚确定关系,没稳定之前, 我不想让您空欢喜,他比我大四岁, 做金融的。” 以前在外公家住时, 爸爸几乎不去, 每次去接她,也没有与傅辰北偶遇,所以他一直不认识傅辰北。 等以后她们感情稳定,再告诉爸爸不迟。 “年龄差挺好的,找个比你大的,会疼人。”向启林停顿了一下,“金融行业也不错,但是做实业的会更好些,其实只要他对你好,干什么工作并不重要。” “目前看来,对我挺好的。”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也无法控制。 向启林很是欣慰:“那就好,那就好。” 他现在唯一焦心的就是女儿的终生大事,只要这事解决了,他便再无忧虑。 然而,有男朋友固然好,可是答应别人的事要怎么处理? 向启林颇有些为难:“明天晚上的相亲怎么办?要不我现在给学生家长打个电话?” 向昀同意:“好,就说明晚我们公司忽然有重要会议要开。” “哎,早知道我就不要擅自做主了。” 向启林拿过手机给学生家长打电话,接通后将情形描述了一番,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向启林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最终说了一句:“好吧。” 挂断电话,向启林皱了皱眉:“果果,刚刚那位学生家长说,对方已经在意大利餐厅点好餐了。” “啊?为什么要提前点餐?”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哦,说是那家餐厅的牛排是从新西兰空运过来的,确定点了才会供应。” 向昀抚额,相亲而已,不需要去这么高档的餐厅用餐吧? 不怕自己的投资变成沉没成本吗? “爸,我明天还是去一下吧,不然影响你在学生家长中的形象。”自己受骂她不怕,她担心爸爸被别人数落。 况且,没人规定相亲一定要成功,看不对眼的大有人在。 “你别担心我,只管你自己就好。”向启林从不在乎别人对他说三道四,他是担心孩子,“你要去了,万一你男朋友知道了,岂不是不好?” “没那么巧吧,我明天稍微坐一下就走。”也没人知道她是去相亲的。 “好吧,那就别浪费人家从新西兰空运过来的牛肉了。” “嗯。” 晚上,向昀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财经新闻,傅辰北的最新动向是周五那天去临市与中怡地产签订了一个投资项目。 新闻图片附的是科莫湖的周边景色。 欧洲那片古老的土地,确实人杰地灵。 截图标上日期存入文档,向昀开始画小剧场。 昨晚发生的一切太像梦境,她要把它全部画下来,万一以后傅辰北不喜欢她了,也可以做个念想。 画到傅辰北吻她时的情景,向昀体温升高,转去厨房到了一杯水,边喝边画。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向昀拿过来一看,是傅辰北发的微信。 他问:在干嘛呢? 向昀:画画。 傅辰北:画我? 向昀侧身环顾了一下后面,发现屋内没有人时,松了口气。 傅辰北又发来一条消息:半天没回,真的在画我? 向昀看看手机时间,哪里有半天,明明只过去三十秒钟。 她打过去几个字:在画男装设计图,以你为范本。 傅辰北:下次你要画的时候,我当你的模特,照着我画,会更帅更逼真。 向昀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轻咳一声,脸颊不自觉地红了。 她发了一个动图:嗯嗯.jpg 傅辰北:这个表情是你自己画的? 向昀:是的。 傅辰北:你把自己画丑了,改天我给你画一个。 向昀看着手机笑得眉眼弯弯,谁会把表情包画得美若天仙? 不过人家要给她画,她当然乐见其成。 向昀:好啊,你在干嘛呢? 傅辰北:想你。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向昀的心里掀起阵阵涟漪,这两个字不是情话却甚是情话,心房有种瞬间炸裂的感觉。 就像原本潺潺而流的小溪,忽然间汇聚在一处,源源不断倾泻而出地直奔江海。 向昀:我也在想你。 傅辰北瞧见这五个字时,对着手机屏幕嘿嘿直笑,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个中滋味,就被他爹打扰了:“你对着手机笑个毛线?像个二愣子!” “你进我房间都不敲门?”傅辰北把手机藏在身后,质疑他爹的品行。 傅崇河冷哼一声:“你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看见?” 傅辰北心情巨好,双腿交叠脚腕轻轻晃动:“关你什么事?” “我的天啦!傅辰北,你以为你爹靠什么起家?黑客好吗?老子分分钟黑了你的手机,立马就能知道你刚刚在笑啥。” 傅辰北挑衅:“你黑啊。” “你等着,老子马上就去黑!”傅崇河被儿子一激将,立即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覃秋见他进来,问他:“你跟儿子说了吗?” “没说。” “那你回来干什么?赶紧去说啊!” 傅崇河摆手:“你去说,我现在有正事要做。” “你要干什么?” “黑傅辰北的手机。” 覃秋:“……” 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孩子心性? 傅崇河最终还是被覃秋赶回儿子房间,当然,也没让他真的去黑儿子的手机。 傅辰北见他爹去而复返,调侃道:“黑进去了?我刚刚发的是什么?” 傅崇河撇了一下嘴:“你小子给老子等着,迟早有一天黑你的手机,老子来是要告诉你,你爷爷今天下午打电话来,说他一个老友的孙女马上要从法国回洛城了,让你多照顾一下她。” 傅辰北毫不留情地拒绝:“没空。” “你自己去跟你爷爷说,我怕他。”傅崇河扔下这句话,拉门走人。 傅辰北眯了眯眼眸,爷爷打的什么牌,他当然知道。 看来爷爷直接忽视了他的结婚新闻,全当他闹着玩的,他该给老人家找点其他有意义的事情做了。 从身后拿出手机,傅辰北回向昀:有多想我? 向昀画完整个人形后才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抿唇,想了想回过去一句玩笑话:现在就想见到你。 这句话过后,傅辰北那边没有再回。 画好小剧场,向昀检查了一遍,发在今天衣装主推送的下方。 收回笔记本,向昀去洗手间洗漱,漱口时,电话响了,向启林来喊:“果果,你的手机响了。” 向昀含着牙刷走过去拿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眼眸微瞪。 拿着手机转回洗手间,快速漱完,接通电话:“喂?” “你在漱口?” 向昀不自觉地往身后看,她怀疑傅辰北在她家装了隐形摄像头:“你怎么知道我在漱口?” “你的那声喂,带着水声,吐词不算清晰。” “……”好吧,算他狠! 傅辰北问她:“你家阳台能看见下方吗?” 向昀侧头往阳台上看:“你不会告诉我,你在我家楼下吧?” “如你所想。” 向昀走到阳台上,踮脚朝下一看,瞧见昏暗的路灯下果然站着一个人,他的半边俊脸折射着手机屏幕的光,正仰头向上看。 阳台上的灯没有开,他看不见她,向昀说道:“你等我一下。” 通过电流,传来他暖暖的声音:“好。” 向昀转回洗手间,重新漱了口,带着手机朝房门走去。 向启林从房间出来:“你要出去?” 向昀已经拉开房门:“下去一会儿,马上回来。” 门轻轻阖上,向启林才提醒她:“你怎么穿着睡衣就往外跑?” 向昀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下楼,走到他面前时,才发觉自己竟然穿着睡衣拖鞋就跑下来了。 “你真来了?我开玩笑的!”她有些不好意思。 向昀的睡衣是粉红色格子款式,头发扎成丸子形状,整个人看起来毛茸茸的,柔软得像只可爱的小动物。 “过来让我抱抱。” 向昀的脸颊粉嫩嫩的,能掐出水一般,她双手绞在前方,感觉在楼下公然玩抱抱太伤风化,可是她的脚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挪动。 傅辰北怕是巫师变的吧,怎么随便说一句话,她就像被下了咒语般,全然执行他的命令。 向昀靠近,发丝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傅辰北长臂一揽,将她带入怀中。 他是侧抱住她的,低头可以瞧见她的脸颊:“用的什么洗发水?味道这么好闻?” 向昀有些想笑:“我爸的海飞丝轻柔去屑。” “……” 自从有了一个好大嫂,傅辰北的洗发水都是她打理的,据说是从美国买回来的,具体叫什么名字他还真不知道。 海飞丝他听过,可是从来没用过,不曾想,味道竟然这么香,改天他也买一瓶试试。 她的侧脸吻在他的胸口,热气吹拂在他的西装上:“三哥,害你这么晚还跑过来,对不起。” 长指点在她的唇瓣:“对不起这三个字,以后不要再对我说。” 他的手臂收紧了一寸,唇瓣抵在她的发丝上:“是我自己想要过来的。” 心里像是住了一个魔鬼,见到那几个字,双腿不受控制地散发魔力,取走车钥匙拉开房门时,他清晰地听见他爸跟他妈说:“这个臭小子,以后绝对是个妻奴,我和你就等着被儿媳闹腾吧。” 明明已经跟她腻在一起一整天,可是怎么都觉时间不够,能把她装进口袋就好了。 “三哥,我明天要跟一个陌生男人吃晚饭。” 傅辰北还陶醉在她的馥郁芬芳之中,忽然一盆冷水兜头灌下,手臂松开,他退开一些距离俯视着她:“你说什么?” 向昀抬头,他的下颚犹如精美的雕像:“之前答应我爸去相亲,人家已经订好餐了,我去一下就离开,然后告诉我爸,那个人没看上我。” “不行。” 向昀诧异:“嗯?” “不能说他没看上你,要说你没看上他。”要是其他人给她介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去,他怎么可能让其他男人觊觎她的美好? 但是启林叔介绍的,他就不能这么做了,这会关乎到启林叔的颜面。 向昀侧头:“你说的不行是这个意思,我还以为不让我去呢。” 傅辰北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颚,转动些许,与她目光对视:“我当然不想让你去,但是,更不想让你爸在别人跟前儿丢面子。” “你……”他怎么这么了解她的想法?怎么知道在她心中,任何东西都没有父亲的颜面重要。 是因为两年前的事? 虽然明家封锁了所有消息,可是傅家却不可能不知道,这也是她之前一直不愿意面对傅辰北的原因。 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他。 傅辰北揉了揉她的皮肤,很快把话题切走:“明天不准穿得很漂亮,不准化妆,不准穿高跟鞋。” “哦,这样还能看不上别人?” 傅辰北骄傲地昂头:“那是,我的女孩儿怎样都好看,并且,必须看不上其他男人。” “嗯,好。” . 相亲的见面地点,定在洛城最高档的意大利餐厅之一,米兰情。 米兰情位于寻安区的欧陆风情街,一百年前,洛城曾有一片地方被外国人侵占,在这里修建了许多欧式建筑,后来得到修缮便改成了一个供市民游乐的景区。 古老的欧式建筑承载着西方人的文明,欧式窗花折射出七彩光芒。 向昀按照傅辰北的指示,穿着卫衣与牛仔裤,素颜赴约。 与她相亲的人名字叫徐恩宏,三十岁,自己创建了一个广告公司,在业界有不错的口碑,资金量还可以。 向昀坐定,跟他打招呼:“您好,我是向昀。” 徐恩宏瞧见她的穿着时,先是一愣,随后笑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向小姐不施脂粉也能明媚春光。” 向昀没想到他会这么夸自己,尴尬地笑了一下:“您过奖了,我不太会化妆。” “向小姐这么漂亮,不需要化妆。” “……” 这是什么节奏?难道对自己这身穿着打扮很满意?该不会是遇见了一个恰巧喜欢清雅风格的人吧? 早知道浓妆艳抹过来了。 向昀不知道如何接话,徐恩宏煞有介事地盯着她看,身旁有声音暂时为她解围:“徐总?” 徐恩宏抬头看向来人,脸上浮现笑意,人也站起来:“傅总。” 向昀一愣,傅总?哪个傅总? 傅辰南瞥了一眼稳坐泰山的向昀:“原来晚上是跟佳人有约。” 被人点名,再不起来打招呼就是不礼貌了,况且,她也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是二哥。 还好昨晚跟傅辰北坦诚了今晚的行踪,不然从二哥嘴里传出去,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向昀朝着傅辰南挥挥手:“二哥。” 傅辰南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昀昀?” 徐恩宏下午说得有些隐晦,可是他还是听出来了,他晚上是要相亲。 世界怎么那么小,他的相亲对象怎么是昀昀? 一声昀昀让两个人吃惊,除了徐恩宏之外,向昀这才瞧见,傅辰南是跟一个女人一起的。 女人画着浓淡适宜的妆容,头发盘在后方,穿着黑色宫廷立领荷花袖衬衣,千鸟格的高腰裙将她的身线勾勒得玲珑有致,典型的赫本复古风打扮,她是CE的设计总监,温迪。 向昀明显瞧见温迪的脸有一瞬的变色,她喜欢的人是二哥? 徐恩宏问道:“傅总认识向小姐?” “嗯,挺熟的。” 徐恩宏邀约:“要不我们一起用餐?” 傅辰南暧昧的眼波在徐恩宏与向昀身上来回转动,须臾,笑着道:“我就不打扰你们的温馨时光了。” “昀昀,我们回头见。” “好的,二哥。” 他并未介绍温迪跟大家认识,离开时,礼貌地朝徐恩宏点点头。 向昀从未见过这般沉冷礼貌的二哥,印象中的他,皆是一脸风流公子哥玩世不恭的样子。 温迪走出三步,侧头看了向昀一眼,向昀迎视她的目光,坦坦荡荡。 她又不喜欢傅辰南,有什么好畏惧的? 温迪聪慧异常,就这么一个眼神看出向昀对傅辰南并无其他意思,忽而,唇角微弯,浅浅一笑。 向昀回她同样的微笑。 她的微笑尽纳徐恩宏的眼底:“早知道向小姐认识傅总,我们就不该以这种方式见面。” 向昀顺着他的话问询:“那要以什么方式见面?” “一起打个球什么的,向小姐会更加自然。” “哦。”不管以什么方式见面,都不会自然的。 向昀不冷不热的回应,让徐恩宏略觉尴尬,他对她倒是挺满意的,但是很显然,别人对他不感冒。 傅辰南与温迪找了一个最靠里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将餐盘递给傅辰南:“先生,请点餐。” 傅辰南问温迪:“喜欢吃什么?” “牛排吧。” 傅辰南问服务员:“有什么牛排?” 服务员将餐厅可以现场供应的牛排如数报上,温迪选了法式红酒牛排,傅辰南点了安格斯牛排。 “请问牛排几分熟?” 傅辰南:“三分熟。” 温迪说道:“我要五分熟。” “好,二位请稍等。” 服务员撤离后,餐桌陷入了沉默,傅辰南拿出手机进入寿与天齐微信群发了一条消息:前天才说给向昀找个男人相亲,结果人自己就先行动了。 靳垚:啊? 傅辰东:你说什么? 傅辰南:被我现场抓包,相亲对象是佳尔广告的徐恩宏。 这句话发出去后,再没人回他,傅辰南盯着手机皱着眉头:“都被这个消息震傻了吧?” 温迪以为他对自己说话:“辰南哥,你说什么?” 傅辰南关掉手机屏幕,并不打算与她分享信息:“没什么。” 温迪喝了一口柠檬水润喉,温家与傅家是世交,她喜欢傅辰南已经很多年了,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 傅辰南又看手机,群里没有人说话,他@了一下傅辰北:老三你在干嘛? 傅辰北的手机开启连环震动模式时,正坐在爷爷家宽大的沙发上,聆听老人家的教诲。 傅东青放下茶杯,看着小孙子:“听你爸说你近来很忙?” “是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爸又出卖了他。 傅东青耳提面命:“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你又不缺钱,至于这么拼?” 傅辰北低头扫了一眼手机,除了群里有消息外,傅辰东和靳垚都给他发了微信,他给靳垚和傅辰东回复了一句后关闭屏幕看向爷爷:“我勤奋工作的初衷也不全是为了钱,我有自己的梦想。” 傅东青绕来绕去终于说到重点:“你有梦想当然是好事,可是抽点时间出来照顾一下郁菲,总可以的吧?” 傅辰北疑惑:“郁菲?” * 29.第二十九颗心 傅东青听孙子的口气像是认识郁菲:“你认识她?” 傅辰北确认:“郁菲是您朋友的孙女?” “对啊, 我前段时间才跟她爷爷联系上, 我们有很多年没见了, 之前是很好的朋友, 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是我的大学校友。” 傅东青拍手道:“你们是校友就太好了, 这样你照顾她会更加方便。” “我没时间照顾她。”他现在满心满眼只能看见一个人, 哪有精力去管别的事? “为什么?” “爷爷, 我真的很忙。” “再忙去机场接一下的时间总有吧?” 傅辰北的手机适时响起, 是靳垚打过来的, 不愧是经营情感热线的播客,八卦到了一定境界。 “爷爷,我出去接个电话。” 傅东青不情不愿地说道:“好。” 走到推拉门旁边时,傅辰北接听电话,靳垚迫不及待地问:“什么叫你知道?向昀告诉你的?” 傅辰北刚刚回复给靳垚和傅辰东的消息只有三个字, 我知道。 “对啊。” 靳垚炸锅了:“你们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竟然不告诉我?” “这不告诉你了?” “为了这事我劳心劳肺,差点连媳妇都丢了,你丫就用这句话回报我?”那年傅辰北得知向昀与莫臻恋爱,心情颓败,一通电话打过来,没说别的, 只说了一句:“靳垚,我的心好痛。” 他挂了电话, 订了最近的航班飞到那个遥远的北方城市, 见到他的一瞬间, 心被冰封。 这还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个意气风发誓与天公比高的热血男儿吗? 他在那个城市陪了他整整三天,将他送入国际登机口才转回洛城。 回到家时,小甜甜还以为他去见其他女人了,真是比窦娥还冤! 傅辰北扯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高中时谈恋爱,也没告诉我啊?” “这是要翻旧账的节奏?” “反正是你欠我的多,你追老婆时,我没少帮忙。你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我老婆还悬在半空中没掉进我怀里,你还想怎样?” 靳垚:“……” 妥妥的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 “向昀知道你这么暗黑阴险的一面吗?” 傅辰北直言:“当然不知道,我在她面前一直真诚且阳光。” 靳垚唾骂:“你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为了过上有老婆的日子,当然能。” “……” 挂了靳垚的电话,傅辰北给傅辰东回电话。 傅辰东开口就问:“你在哪儿?” “爷爷家。” 傅辰东的关注点立马转移:“爷爷让你回去的?干嘛呢?” “让我照顾一下朋友的孙女。” 傅辰东:“……” 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显目的不纯嘛。 “爷爷知道向昀的事了?” “不知道。” 傅辰东明显松了一口气:“相亲怎么一回事?” “之前闹出来的,已经答应了只能去做做样子。” 傅辰东琢磨着话中含义,瞬间领悟其中奥妙:“好小子,你行啊。” 他以为这会是一场持久战呢,结果这么快就拿下了。 傅辰北礼让:“没你厉害。” “好了,我挂电话了,正跟你嫂子亲热呢。” “……” 无端被喂了一大口莫须有的狗粮,傅辰北很是不爽。 打开微信,@了一下傅辰南:老二,一会儿你送一下向昀。 傅辰东:…… 靳垚:…… 傅辰南:WHAT? 傅辰北:字面上的意思。 傅辰南笑了一下,虽然他的确不想跟温迪一起吃饭,可是人家向昀是在相亲,好吗? 他怎么有脸去干这种让人憎恨的事?还要不要在商界混了? 傅辰北回到客厅坐下,岑素卿喊他们吃饭:“东青,小北,晚饭好了。” 保姆罗阿姨摆放好筷子,退出餐厅。 傅东青夹了一筷子菜,侧头看向傅辰北,继续刚才断掉的话题:“小北,人家一个小姑娘从国外回来,大大小小的箱子那么多,你不去接一下?” 傅辰北建议:“找二哥去接,他比较闲。” 岑素卿好心地提醒他:“你二哥要陪温迪,哪有时间做这事?” 握住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傅辰北看向奶奶:“温迪?” 提及这事,傅东青特别高兴:“小北,告诉你一件喜事,你二哥答应跟温迪结婚了。” 今晚因为傅辰北的到来,罗阿姨做了很多可口的菜肴,然而此刻,这些菜肴顿失颜色,索然无味。 爷爷喜欢强势地安排儿孙的婚事,老二与温迪的事也是他一手撮合的。 这些年,为了这个婚事,老二没少抗争,每次爷爷都以震怒收场,有一次气得急了,还进了医院,二婶知道这事后,当着家人的面,让老二跪在爷爷面前,狠狠地打了他一顿。 对抗了这么久,怎么忽然就答应了? 岑素卿给傅辰北夹了一个虾:“小北,这个虾是青椒爆炒的,味道很好。” 傅辰北看向奶奶,用眼神询问她缘由,奶奶摇头表示不知。 放了花椒爆炒的虾仁,美味又劲道,吃在傅辰北嘴里,却味如鸡肋。 后面爷爷又跟他提了郁菲的事,他一个字没进耳朵,只是点头表示知道。 傅辰南要结婚的事,对他震动太大了。 . 因有任务在身,傅辰南吃饭时一直心不在焉。 温迪早已习惯,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吃着菜。 傅辰南完成任务般地吃完晚餐,结账后,对她说道:“老三找我有急事,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送你出去打车。” “我自己打车就好,你有事就先走吧。” 傅辰南没有强求,与她一起出了餐厅,自己去往停车场。 到了停车场,拿出手机拨通向昀的电话,那头很快接听:“二哥,您找我有什么事?” 刚刚吃饭时,服务员告诉她,傅辰南找她有事,让她出餐厅后先别走。 这样传话,怕是已经知道自己跟傅辰北的关系了吧?不然怎么知道她会提前离开? 傅辰南问她:“你在哪里?” “我在餐厅后面。” “你右转100米进停车场。” “好。” 向昀走进停车场门口时,傅辰南已经开车出来,他降下车窗:“上车。” “不用了,二哥,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傅辰南挑挑眉:“老三让我务必将你送回家。”老三表露得那么明白,他要是再搞不清楚状况,那就傻到家了。 向昀:“……” 果然已经知道了。 向昀上车,拉好安全带,傅辰南目视前方,跟她说话:“你家在哪里?” “我给你开导航。” “好。” 向昀输入地址,调大手机媒体音量,放在波箱上面。 傅辰南转动方向盘,向昀问他:“不用送温迪吗?” “你认识她?” “不认识,但是她是CE新上任的设计总监,我们同行,听过一些关于她的故事。” 傅辰南一声轻笑:“她是学霸,故事肯定多。” 对于温迪,向昀更多的是欣赏:“我觉得她是那种干练精明的女强人,CE是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我们总监现在压力很大。” “你对她挺有好感的?” 向昀供认不讳:“对啊,还不错。” 初见那次,因为她跟傅辰北走在一处,要说多喜欢,肯定不可能,对她有好感,始于今天吃饭前的回眸一笑。 “那你们以后做妯娌应该不会有太多矛盾。” “……” 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有些大,向昀已经没工夫琢磨自己的事了:“你要跟温迪结婚?” 傅辰南点头:“对的。” 向昀不知傅辰南抗婚的事,笑着恭喜:“那我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 傅辰南没心没肺地照单全收:“谢谢你的祝福,记得告诉老三让他给我封个大红包。” “……” 傅辰南绝对不负兄弟的嘱托,一定要将向昀送到楼下。 停好车,他随着向昀走在人行道上,右手夹着烟,慢慢抽着。 到了楼下,向昀道谢:“谢谢二哥。” “嗯,我会记在老三头上的,走了,你回去吧。”傅辰南转身离开,淡淡烟雾飘在身后一丝又一缕。 明天是周一,傅辰南回了寻安区的公寓,停好车出来时,瞧见傅辰北靠着停车场的柱子抽烟。 按下锁车键,开始讽刺:“这么不放心我办事,怎么不追去向昀的楼下?” 傅辰北掐灭烟甩了一下头:“喝一杯?” “走呗。” 公寓旁有一个极具风情的小酒吧,两个高挑英俊的男人走进去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回眸。 傅辰北点了加冰的朗姆酒,口味微淡稍带一点甜味。 两人碰杯,傅辰北说道:“你没必要为了我毁掉自己的幸福。” “呵,你以为我答应跟温迪结婚是为了你?” 傅辰北挑眉:“难道不是?” 抗争了那么多年,忽然答应,不是为他又是为了谁? 爷爷的控制欲向来很强,不仅干涉儿子的婚姻,连孙子的婚姻都要干涉。 傅辰南喝了一口酒,在嘴里打了个转儿,最后咽下:“咝——这里的朗姆酒是德国空运过来的,口感真不错。” “不错就多喝一点。” 傅辰南摇晃着酒杯,冰块慢慢溶于酒里:“难得你赔我喝一次酒,当然要多喝一点。” 两人喝完一杯,傅辰南问他:“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很简单的感觉,看见她笑,你的心情就会好,看见她哭,你就会心疼,你想拼尽全力把全世界最好的一切摆在她面前,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她,为了她,你可以改变所有的习惯。” 傅辰南自嘲:“那我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了,既然这样,我娶谁又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老大那么好命,爷爷指定的人刚巧就是他喜欢的那一个,即便身在娱乐圈也无所谓,他也没有三叔那么幸运,与三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不过,他的命运该比他父亲强,因为他心中无爱,无爱便无痛。 父亲为了娶到母亲,不惜与爷爷决裂,本以为生下一儿一女就能拥有美好的生活,可是一场车祸夺走父亲的生命,从此,妈妈在爷爷面前成了那个逼死他儿子的丧门星。 傅家再也不能发生这样的惨事,他愿用自己的不幸去换老三的幸福。 他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幸福才行。 “即便你娶了温迪,爷爷还是会逼迫我娶他喜欢的女孩儿。”一个人反抗总好过两个人同时反抗,这个道理他当然懂,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 “所以呢?我的牺牲是无谓的吗?万一哪天我爱上温迪了呢?” 傅辰北反问:“你会吗?” 傅辰南耸肩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人生那么长,谁能知道以后的事?” “她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平心而论,温迪确实不错,智商情商都是超高的。 “你们两口子是商量好的?” 傅辰北有些意外:“向昀这么评价温迪的?她跟温迪很熟?” “我说老三,你有意思吧?你自己的女人你不清楚?” “你这是嘲笑我才追到她的吗?” 傅辰南举杯跟他碰了一下:“老三,今儿就我们兄弟俩,也别藏着掖着了,你喜欢向昀不可能是这一两天的事,虽然我这个人对情感不通透,没怎么看出你那些小九九,可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门儿清的,向昀的所有事情你不都了如指掌?” “我掌握的情况中真没这条。” 傅辰南浅酌一口:“她跟我说,因为跟温迪是同行,所以知道一些温迪的情况,应该不是很熟吧。” “话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向昀的?”相对于温迪的事,他更关心这个问题。 傅辰北扬眉:“你猜?” “……” 又开始抬杠了,是吧?亏他这么巴心巴肝地为他着想,他的一颗真心全部都喂了狗了。 “你打算怎么跟爷爷说?” 傅辰北叹了口气:“还没想好。” 他们才刚确定关系,不知能不能受得起风浪,关于这件事,他得找个时机跟她好好谈谈才是。 只要他们达成了共鸣,即便惊涛怪浪,他也无所畏惧。 “老三,不是我打击你,我不觉得向昀能忍受爷爷的那些手段。”向昀这姑娘,看似柔弱,实则坚韧,骨子里有自己的骄傲,要是爷爷用了雷霆手段,她怕是很容易就会放弃的。 “我相信她能,因为我会一直在她身旁。” 即便世上所有人都不信她,他也是唯一一个相信她的人。 这一点傅辰北固执得让人想抽他。 傅辰南为他举杯:“祝你成功!干!” 喝完一瓶酒,傅辰南邀约下一场:“马上就要结束单身生活了,陪我去嗨一下呗。” 傅辰北嫌弃地推开他的手:“走开,我才不去呢。” “老三,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要你管!” 傅辰南像是知道一件晴天霹雳地事一般:“不会是真的吧?你在为谁守身如玉?向昀吗?” “这事跟你有一毛钱关系?要疯自己去,别拉着我。” 对于傅辰南来讲,这件事的冲击远比傅辰北喜欢向昀来得大。 老三一直没谈恋爱他可以理解,可是这么多年过着苦行僧的生活,就让他难以想象了。 到底有多情深,才能做到这样? 他结婚后自然会对妻子忠贞,哪怕自己不爱她,也不会出去沾花惹草,可是单身的时候,怎样放纵都无所谓,那是恣意挥洒的青年时代,一旦结束将永不复返。 傅辰南受到强烈刺激,喃喃自语:“你读高中时就喜欢向昀了?” 傅辰北白了他一眼,拿起西装外套走出小酒吧。 . 周一早上,傅辰北如约而至,向昀上车时,手里拿着一个小食盒。 “手里拿的什么?” 向昀不答反问:“你吃早餐了吗?” 傅辰北:“没吃。” 白皙纤柔的手指在食盒上慢慢滑动,向昀的声音有些小:“这是我爸做的小笼包。” 傅辰北明知顾问:“给我的?” 向昀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脸蛋儿红润:“是的。” 少女羞涩的模样让傅辰北略微有些躁动,他倾身去到她身旁,在她脸上轻啄一口,发出“啵”地一声。 向昀抬手触碰脸颊时,他已经撤回身,笑着对她说道:“你真乖,谢谢。” “外面有人看着呢。”向昀不好意思地看向车窗外。 傅辰北转动方向盘,开车前行,眉眼带笑。 路口等红绿灯时,他告诉她:“明晚我要飞一趟英国,今晚的时间留给我,可以吗?” 年前,他在英国投资的项目出了些问题,必须由他亲自解决,不得不飞过去一趟。 “礼服怎么办?” “我帮你交给嫂子,让她一并帮你还了?” 向昀没有意见:“好啊,礼服在我的出租屋里。” “那我们先去你的出租屋,再去公司。” “好。” 向昀的出租屋离公司很近,步行就能到,傅辰北停好车,带着独属于他的爱心早餐,走进了这个他已经觊觎很久的房间。 出租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却布置得温馨怡人,家具都是原木原色,充满了返璞归真的自然感。 是她一贯的风格。 向昀引着傅辰北去餐桌吃早餐,自己转进房间收拾礼服。 将礼服打好包出来时,傅辰北已经吃完早餐并且将桌子收拾好了。 见她出来,上前帮她提礼服:“我来。” 向昀仍旧拎在手上:“这个不是很重。” 傅辰北轻轻拽过礼服:“有我在时,你不需要提任何东西,知道吗?” “知道。” “我们走吧。” 放好礼服,傅辰北陪着她往公司走,离大楼还有两百米时,向昀不再让他前行:“三哥,前面就到我们公司大楼了,会遇见很多同事的。” 傅辰北逗她:“我就这么拿不出手?” 向昀局促地抓了抓耳后:“我不是这个意思。” 谈恋爱本是她的私事,无奈傅辰北太出名,要是被同事看见,她就别想好好工作了,并且,让男朋友大张旗鼓地送着来上班,怎么看怎么有炫耀的成分。 她不太习惯做这样的事。 傅辰北顺了顺她颊旁的发丝,动作轻柔,声音温润:“我开玩笑的,去上班吧,下班时我在这里等你,绝对不会让你同事瞧见的。” 被他这么一触碰,向昀的耳朵根红红的,有些难为情,她嗔怪了一句:“不跟你说了。” 看着女孩儿急转而去的背影,傅辰北低眉浅笑。 * 30.第三十颗心 向昀跟公司的裁缝冯师傅比较熟, 上午做完分内的事后, 她抽空去找冯师傅巩固了一些缝纫技巧。 冯师傅是个中年阿姨, 人特别随和, 她也听闻了公司的比赛, 传授完技艺, 打趣小姑娘:“小昀啊, 我听说法国男人很浪漫的, 要不趁着这个机会拐一个回来?” “这还没开始比赛呢, 冯师傅您真是高看我了。” 冯师傅拍拍小丫头的肩:“我的眼光就像我的缝纫技艺一样,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我看好你哦。” “谢谢冯师傅,我会努力的。” 冯师傅跟她挥手再见时,仍旧不忘初衷:“记得拐个法国男人哟!” 向昀:“……” 中午, 向昀与丁琳一起吃饭,途中接到舒小语的电话。 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小语,身体怎样了?” 舒小语的声音明快不少:“我爸妈在这里,还能好不了?” “那是,叔叔阿姨肯定会把你喂得白胖白胖的。” “你跟你家辰北哥哥后续发展怎样了?” 向昀四处看了看,发现身旁没人,才捂住手机小声道:“我们在一起了。” 舒小语完全不意外:“我就说他喜欢你嘛。” “小语, 谢谢你,要不是你鼓励我, 我可能就错过他了。” “谢我干什么?那是你们缘分到了。”舒小语转了语气, 有些无奈, “昀昀,我答应明总去他公司上班了。” 向昀微诧:“这么急?” 不是说要休息一段时间? 舒小语说出家里的状况:“我爸心脏出了问题,要做搭桥手术,我急需用钱。” 她毕业才两年,工资本就不高,之前的存款全部用来买房了,本想着可以过段时间再找新工作,然而现实逼得她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季衡的事情还未了断,此时去明寒的公司上班,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但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不知道季氏与明氏的仇恨从何而来,只知道这事着实跟自己没有太大关系,她只是一个需要生活的一般员工。 她没从季氏带走任何一份资料,她有自己的从业道德与做人底线,她不怕任何人来质问,因为她从来光明磊落。 回想起那天见到舒远宁的场景,向昀的心口微微抽痛:“医院联系好了吗?要是没有,我帮你联系,洛城市人民医院的心外科最好。” “联系好了,人民医院心外科的洪主任,我查了资料,他是搭桥手术最厉害的专家。” 向昀安慰道:“小语,现代医学很发达,心脏手术虽说是大手术,成功率也是极高的,只要做完手术,好好保养着,就不会有大问题,你别担心。” “我知道。”但是毕竟是大型的开胸手术,心脏停跳体外循环,还要从腿上割血管搭放到心脏里,看着那些用语,她的手脚都在抖,偏生还要瞒着不会识字的父母。 一直生活在农村的他们哪里经受得起这种惊吓? “哪天做手术?我去陪你。” “你工作那么忙,不用来了。” “我们之间还说这些?你的事,再忙我也能抽出时间。” “手术定在周五早上,第一台。” 向昀挂断电话,回到饭桌,心情还未平复。 搭桥手术要用十几万,农村合作医疗只能报销三万,舒小语有个弟弟叫舒小渊,还在县里读高中,她家正是用钱的时候,真是有些无法抉择。 丁琳大口吃着饭,见向昀垂头丧气,关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向昀握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饭:“丁丁,你说人生的路是不是上天早就定好的?你越不想发生的事,它就偏偏要发生。” 她不想明寒跟舒小语有牵扯,可是两人之间像是有一条线牵引似的,冥冥之中纠缠在了一处。 “怎么忽然一下这么有哲学内涵了?” 向昀左手托腮:“可能是年纪大了吧?” 少年不知愁滋味,越长大烦恼就越多。 丁琳飞了她一个白眼:“切,少在这里无病呻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遇见什么人碰见什么事,那都是命中注定,并且无法预测,所以这就决定我们面对所有的事情,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杞人忧天一点用都没有。” 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向昀自然也知道,可是人要是能够做到这么佛系,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抑郁轻生了。 “我高中同学的爸爸要做冠脉搭桥手术。” 丁琳杏眼微睁:“那可是大手术啊,要开胸骨的,有点吓人。” “对啊,周五早上她爸爸做手术,到时我跟新哥请个假去医院陪她。” “嗯嗯,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好的。” . 傅辰北接到向昀时,发现她心情不算很好,她没主动说,他也没问。 上车后,征求她的意见:“想去哪里吃晚饭?” “随便,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带你去个地方。” 向昀侧头看他:“什么地方?” 傅辰北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路虎上了内环直奔从安区,从安区是洛城的文化区,几所国内排名前茅的大学都在那里。 从内环出来,向昀认得去洛城大学的路:“你要带我去洛城大学?” 傅辰北有些意外:“你来过这里?” “是的。” “什么时候来的?” 向昀随意捻了个理由:“陪舒小语来过,她是洛大中文系毕业的。” “哦,那你来的时候,我已经毕业了。” “是啊,她读大一时,你已经去伦敦了。”向昀不想太多地提及往事,怕他想起那些与别人热恋的时光,“我们去洛大商业街吃饭吗?” 傅辰北抿唇微笑,重复之前的话:“到了你就知道了。” 向昀知道他嘴硬如蚌壳,没到地方肯定不会告诉她:“不说就算了,即便洛大是你的地盘,你也不能悄无声息地把我卖了。” “我把全世界卖了,也不可能卖你。” 向昀心里甜滋滋地,侧头看他,他却一直专注地开车。 进了南校门,路虎转入停车场,傅辰北牵着向昀,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 向昀穿得很职业,白色的连衣裙外搭了一件今年流行的马卡龙色外套,浅蓝的颜色充满了棉花糖般的温柔,又不失职场女性的知性美。 傅辰北穿的浅灰色的外套,与她走在一起,回头率百分之百。 前行了一段距离,向昀弯腰挠了挠小腿,惊蛰过后,万物复苏,也到了蚊子肆虐的季节,商业区树木不多,也没什么蚊子招惹她,而今到了绿树成荫,如伞如盖的苍天大树之下,那截露出来的雪白小腿便成了蚊子的最佳聚集地。 “被蚊子咬了?”傅辰北停步,低头看向她的腿。 向昀不敢用力挠,担心弄破皮肤,也怕腿上留下痕迹,由于力道太轻,完全无法止痒,内心跟猫爪一样,表情自然带着一丝娇怒:“对啊,讨厌死了。” 傅辰北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抹一下吧。” 向昀接过瓶子:“无比滴?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个?你不是不招蚊子吗?” “你招蚊子啊。” 向昀微愣,盯着他看,傅辰北戏谑道:“如果你想我帮你抹,我乐意效劳。” 当众撒狗粮这事,他非常喜欢。 傅辰北佯装要从她手上拿回药瓶,向昀紧紧拽在手中,弯腰去抹患处:“我自己可以的。” 无比滴驱蚊止痒的效果很好,向昀抹完条件反射地往自己包里放,结果还未放进去就被人中途截流:“这是我的。” 向昀:“……” 要不要这么小气?不就是一瓶无比滴吗? 傅辰北将她撇嘴的表情收入眼底,笑意十足地收好药水,她从不记得带这种东西,他又怎会让她拿着? 大学校园里,人来人往,迎面走来几个小姑娘,一直盯着傅辰北看。 与他擦肩而过后,愣是倒了回来,红着脸庞看向傅辰北:“请问您是嘉逸的傅学长吗?” 一年前,傅辰北曾受洛城大学校长的邀请,回学校做了一次报告,与大学生们分享了他的创业经历,那一次的讲座人满为患,连过道都坐满了学生。 那一次的新闻图片里,向昀被记者照进其中。 这还是她回家截图时才瞧见的。 傅辰北没有回避身份:“是的。” 小姑娘双眼狂冒心型图案:“真的是您?请问可以跟您合影吗?” “抱歉。”傅辰北轻揽向昀的肩头,稍稍往自己身前带了一寸,连拒绝的姿态都如英国绅士,“我女朋友不太喜欢我跟其他女性合影,小到八岁大到八十岁。” 向昀:“……” 她的醋劲有那么大吗? 小姑娘完全拜倒在傅辰北的西装裤下,连带着爱屋及乌到了向昀的身上,她立马调转花痴脸对准向昀:“这位小姐姐长得好漂亮哦,可以跟我合影一张吗?” 傅辰北替她拒绝:“她不喜欢拍照。” 说罢,礼貌地朝小姑娘颔首,揽着向昀径自离去。 “为什么不让我跟她合影?”要不要这么霸道? “我怕她跟你合影后,回宿舍仔细看照片会哭。” 向昀知道他这是变相在夸自己漂亮,自从确认关系后他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从前的他也会对自己无微不至地关怀,可是感觉完全不一样。 现在的他变得有些不正经了? “三哥,我以前认识的你,是假的吧?” “嗯,假的,现在才是真实的我。”谁会对着妹妹说不正经的情话? 向昀以为他会稍微婉转一下,没想到这么直接就承认了,越跟他靠近,越觉得他像迷雾一般,拨开外层,里面还有惊喜等着她。 过去的那些年,她可能真的没有彻底了解过这个男人。 这让她不得不反思质疑早些年自己对他的喜爱,是不是迷恋的成分居多? 不然怎会还未开始,就轻言结束?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开始思索心中这份由来已久的喜欢,究竟源于何处。 终归还是她爱得太过肤浅。 不过还好,苍天不负,她又与他相遇,这一次,她只想好好把握。 . 向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傅辰北会带她来学生饭堂吃饭。 她俩一进学三饭堂,众人纷纷侧目。 向昀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高跟鞋,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要来大学饭堂吃饭,我该穿的学生气一些。” 傅辰北一如既往地捧她:“没有啊,我觉得你今天打扮得很好看。” 对于他的惠美之词,向昀已经习惯:“你有校园一卡通?” 傅辰北摇头:“毕业的时候退回去了,哪里还会有?” “那只能买票了?” 傅辰北指了指斜前方:“对啊,去那边卖水的地方买,这个饭堂有十五元的套餐和十八元的,你吃哪种的?” “我得吃贵的,不然亏了,你呢?” 傅辰北翻了翻钱包,装作为难的样子:“你吃了贵的,那我只能吃便宜的了,不然以后养不起你,我要十五的吧。” 向昀捂唇眉眼弯弯,这个样子还真有些像学生时代。 买好票,两人去打餐的地方排队,走路行径的过程中,有个男生为了看他俩,差点撞到柱子上。 旁边一阵哄笑。 排队的时候,身旁也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到了选菜的时候,饭堂打饭的师傅问他俩:“今天是校友返校日吗?”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道:“我们刚去面试回来。” 说完,对看一眼,相视而笑。 师傅又问:“面试结果怎样啊?” 两人再次同频回答:“成功了。” “那我祝你们事业有成,早生贵子。” 向昀:“……” 不是在说面试吗?怎么就能转到生孩子这个国际民生问题上? 傅辰北真心实意地感谢:“快了快了,谢谢您的祝福。” “以后生了娃,也抱回学校来吃饭。” 傅辰北爽快地回答:“好!” 向昀:“……” 师傅开心地给她俩多打了一些菜,傅辰北拿了一个托盘,将两人的饭菜一起承包端走。 这个点正是学生吃饭的时候,饭堂里人群熙攘,空位置也不多。 傅辰北端着托盘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两个空位。 向昀建议:“要不我们分开坐?” “不要。”分开坐他不就白来这么一趟了?要的就是这种一起在大学饭堂吃饭的感觉。 “那边有两个空位,我先过去,你慢慢来。”说时迟那时快,傅辰北已经一阵风地飞走了。 向昀:“……” 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学生了。 空出来的两个位置是对面而坐的,向昀坐下来时,傅辰北已经分好饭菜,将筷子递给她:“尝尝我们学校的饭菜,味道还不错的,以前读书时我经常来学三,这里离我宿舍近。” “你读大学时,一般都在饭堂吃?”她还以为他这样的公子哥不会吃食堂呢。 “对啊,有时跟着宿舍同学一起出去吃,或者跟着靳垚和秦书甜出去。” 还会跟着郁菲一起吧? 这话向昀闷在心里,也不可能问出口。 “靳垚和秦书甜大学时就在一起了?” “他们读高中就在一起了。” 向昀有些羡慕:“真的?双学霸谈恋爱就是不一样,一起考上好大学。” 傅辰北专心致志地跟向昀饭菜里的辣椒皮战斗,没抬眼:“你看靳垚那样像学霸吗?他以前成绩很差的,我才是学霸。” 向昀:“……” 这么踩着别人的肩膀上位,真的好吗? “能考上洛大的不都是学霸?” “都是秦书甜的功劳。”傅辰北收回筷子示意她,“可以吃了。” “谢谢。” 傅辰北先吃完,这次没有出去抽烟,而是等在位置上看她吃完,才一起收走盘子去餐盘回收区。 走出食堂,傅辰北习惯性地去摸烟,向昀看他一眼,他的手顿住,默默把烟放了回去。 “三哥,你要忍的难受,就抽吧。” “好。”傅辰北重新拿出烟,抽了起来,青色淡烟从他鼻腔飘出,“我带你在校园转转,消消食。” 两人从学三出发,沿着湖岸边转了一圈。 春风拂柳,扫在堤岸上,漾起飞花如絮。 走到篮球场边时,有个篮球飞了过来,傅辰北接住,帅气地以投篮姿势扔了回去。 男生环抱住篮球,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微笑:“您是傅总吧?可以一起打会儿球吗?” 傅辰北询问向昀的意见:“可以吗?” “当然可以。” 男生打趣道:“傅总真是暖男一枚。” “必须征询女朋友的意见,毕竟是陪她来逛校园的。” 傅辰北脱掉西装拆了袖扣交给向昀,他挽起衬衣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跟随男生入了篮球场。 男生跟大家介绍了一下,其他人鼓掌欢迎,随后进入比赛。 傅辰北读高中时就是校篮球队队长,这个队长一直延续到读完大学。 向昀从未见过他打篮球,此时的篮球场上,他如少年般挥汗如雨,每一个姿势都标准帅气。 尽管已经二十八岁,却是初尝恋爱滋味,他就像个青涩的男孩,只想把自己最帅的一面摆放在她面前,任她观赏。 以前有人曾说过,男孩儿打篮球,进不进球不重要,投球的姿势帅不帅才是关键。 现在的他就应了这句话,每一个抢断、突破、防守与投球,都关注姿势去了。 好在他功底好,虽多年不打,投球也是十分精准。 玩了大概十来分钟,傅辰北最后以一个完美三分球落幕。 向昀非常捧场,站在场边仰望那个属于自己的天神。 傅辰北朝着男孩们挥手再见,向昀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他没接,将头低下一分。 向昀红了脸,展开纸巾踮起脚尖细细为他碾汗。 “吼吼吼——” 一起打篮球的男孩儿们在身后起哄,向昀更加不好意思,擦得飞快,草草收场。 傅辰北走去旁边的水管洗了手,拿过西装随意搭在手臂上,牵着向昀离开篮球场。 本以为他会带着她去停车场取车,结果却将她带到图书馆门口。 “我们现在是去图书馆?” “对啊,吃完饭运动结束,不是应该学习吗?” 向昀的脸上带着促狭的笑:“你角色扮演得好认真。” 傅辰北谆谆教诲:“做任何事都要专注。” 尤其是喜欢她这件事。 “嗯,谢谢教导主任,只是主任您办了图书馆的卡了吗?” 傅辰北掏出两张卡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当然办了。” “秦书甜帮着办理的?” “是的。”为了他的追妻事业,靳垚两口子功不可没。 刷卡进入图书馆,找了一楼阅览室的角落坐下,傅辰北为她打开阅读灯,向昀从包里拿出设计图。 傅辰北看了看:“图案勾勒得差不多了。” “是的,明晚可以画完,后天可以上色。” 向昀拿着铅笔继续完善设计图,傅辰北坐在一旁侧头看她,他的眼里似有一只神笔,描摹她侧脸的线条。 “你不看书?” “看你就好。” “……” . 晚上九点,两人从图书馆出来漫步走向停车场。 傅辰北没带她走大路,穿了一条花园小径。 夜晚的花园,灯光昏暗,是学生谈恋爱的绝佳圣地,一路走过,余光瞥到不少情侣在接吻缠绵。 大学生们倒是大方得很,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仍旧交颈环抱。 向昀明显感觉到,傅辰北握住她手的力道重了一分,掌心有汗浸出。 她微微晃神,略感尴尬,手向外挣脱一寸,傅辰北顺了她的意,松开她的手。 走到岔路口时,有人骑自行车飞快掠过,差点撞到向昀。 “小心。”傅辰北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向自己。 向昀穿的细高跟,情急之下,崴了一脚,傅辰北钳住她的手臂,将她固定在了一棵大树之上:“没事吧?” “没事。”向昀有惊无险,微微喘着气,“他骑得太快了。” 傅辰北的身影像一座山,雄壮巍峨,锁住了她娇小的身影。 她背靠大树,前方是他坚实的胸膛,进退维谷。 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细腰,轻轻往上一提,她的鼻尖与他的轻轻相触。 “三哥。” 傅辰北侧头含住了她的唇,余下的话语吞没在了唇齿交融之中。 向昀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加深这个吻。 傅辰北情动,吻得越发凶狠,舌头直接撬开她的贝齿蹿到唇腔内绞住她的舌头,不停地翻搅纠缠。 口腔里发出啧啧的水声,傅辰北撤开一些,双唇之间扯出一条细细的银丝,暧昧绸缪。 向昀被他夺了呼吸,胸口起伏不平。 他捧住她的脸,细细凝望,于她晶亮的眸中见到自己的影廓,清晰且深刻。 再次俯身,狠狠吸住她的唇瓣,品尝她的甜美汁液,带着无尽的沉沦。 * 31.第三十一颗心 傅辰北放开向昀时, 她已经瘫软成一汪春水, 整个人虚脱无力。 她靠在他胸前娇喘吁吁, 他在她耳畔吹气:“自己能走吗?不能走我抱你。” “……” 她哪有那么娇弱, 接个吻而已, 就不能走路了? “啊!” 傅辰北将她横抱起来, 引来一句低呼。 “不回答就表示默认。” 向昀伸臂勾住他的肩膀, 以稳固自己的身子。 傅辰北扬了扬手臂, 让她的身子往里送了一寸:“现在送你回家。” 他真的不想放开她, 可若再不放开,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他的心中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只想化身为兽,撕扯她的衣衫将她拆吞入腹。 她对他的诱惑力太大了,以至于半点抵抗力都没有。 他必须立刻制止这种念头, 现在还没到时候。 因为太过珍视,所以不想让她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一路将她抱到车旁,轻轻放落于地,向昀的脸已经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般,手脚无处安放。 傅辰北替她拉开车门,见她站着不动,凑到她耳前轻声呢喃:“是想让我抱你上去?” 向昀颤栗, 汗毛立了起来,手撑座椅往上坐:“没。” 傅辰北还是帮她顺了一下, 关上车门。 . 单元楼的日光灯泛着白光, 飞蛾扑在周围, 不停地撞击灯盏,发出噌噌之声。 两人交握而站,谁也不愿放开彼此的手。 “你是去伦敦?”向昀问他,声音清雅。 “想要什么礼物?” 向昀想了想:“帕丁顿熊2里的伦敦立体书。” 见多识广的傅辰北着实没听过这个东西:“什么?” “一本关于伦敦十景的立体书,看完这本书相当于游完整个伦敦了。” “还有呢?” 向昀摇头:“没有了。” 傅辰北捏了捏她的脸蛋儿:“这么替我省钱?” 一本书而已,能花多少钱? 向昀弯唇,露出洁白的牙齿:“来日方长嘛。” 傅辰北附议:“嗯,我们细水长流。” “明天一路平安,旅途愉快。” “到了机场我给你打电话。”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向昀松开手,转身时被他拉住,拇指在她柔嫩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来来回回数下,终是依依不舍地撤回,低醇的声音随风浅吟:“晚安。” “晚安。” 傅辰北回到车上,先给黄维打电话:“帕丁顿熊是一种什么熊?” 黄维刚巧陪老婆看过,回答得极具专业水准:“是英国于2014年上映的一部真人与动画相结合的电影。” 傅辰北不可名状:“动画电影?你看过?” 黄维有些赧颜:“老婆想看。” “……” 冷不丁被黄维喂了一口狗粮,傅辰北略有些气不顺,被老爸,老大,靳垚轮番喂也就忍了,怎么现在连特助都开始虐单身狗? 不知道谁给他发工资的吗? “明天上飞机之前,你把影片下载到我的手机上,两部都要。” 黄维:“……” 刚刚是谁嘲笑他看动画电影来着? 黄维的办事效率素来很高,第二天一早,就把电影导入手机呈放在傅辰北的面前:“傅总,您要的电影已经下载好了。” 傅辰北拿过公用手机放在私人手机之下:“今天就由我拿着吧。” “好的。” 忙碌了一整天,下午用过晚餐,傅辰北与黄维赶赴机场。 办完出关手续,傅辰北坐在候机厅里给向昀打电话,聊东聊西说了半个钟才挂断电话。 傅辰北煲电话粥时,黄维也在给老婆打电话,收了线再次回到座位时,他家英俊潇洒的老板已经在看帕丁顿熊了。 老板近来的喜好比之商场的波谲云诡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想知道那个让老板发生天翻地覆改变的人究竟是谁。 托她的福,老板终于有烟火气了。 英国每年从四月开始使用夏令时,有七个小时的时差。 傅辰北抵达伦敦时,洛城已是周三下午。 向昀正跟丁琳跑面料市场。 接到他的电话,一脸欣喜:“你到伦敦了?” 距离遥远的关系,那头隔了一会儿才有声音:“嗯,刚下飞机,在等行李。” “伦敦现在是早上八点?” 傅辰北夸她:“数学挺好的嘛。” “嗯,绝对不是体育老师教的。” “在干嘛呢?” “和同事跑面料市场。” 傅辰北有些心疼:“很累吧?” “因为喜欢,所以还好。”真的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才行,不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很难坚持下去。 “晚上还是要在公司加班?” “对啊,公司查资料会方便很多,画图的工具也齐全,今晚要给设计图上色,打算这两天完成终稿。”向昀回答完后才觉有些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晚上喜欢在公司加班?” 上个周五到今天,她从未跟他提及过加班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黄维已经取好行李走到傅辰北身旁,跟他说话:“傅总,行李已经取好。” 机场人声嘈杂,傅辰北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没听见就算了。 “我已经取好行李了,回头再给你电话。” “好。” 看着黑下去的屏幕,伸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屏幕,唇角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 向昀转动屏幕,透过纯黑的镜面,赫然瞧见身后有人。 不知来人已在身后偷听了多久。 丁琳磨刀霍霍咬牙切齿:“向、昀!” 向昀旋即知道原因,还未开口解释,丁琳就抖落小手绢儿满腔控诉唱作俱佳:“你简直太过分了,瞒着我谈恋爱不说,居然在工作时间笑得春心荡漾,你让我等单身一族如之奈何?” “……” 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的确不对,但也不至于这么哀戚吧?连文言文都用出来了。 向昀闷着不说话,丁琳继续威逼利诱:“向昀,咱们友谊的小船翻了,绝交!” “丁丁,绝交这个梗你要玩一辈子吗?” “对,玩一辈子!” 向昀:“……” “丁丁。”向昀摇晃着丁琳的袖子,嘟着嘴向她认错,“我们也是刚交往,想着等关系稳定了,就让他请你吃大餐。” 丁琳脸色立马一变:“真的要请我吃大餐?鲍参翅肚随便点?” “嗯嗯。” 丁琳清了清嗓子:“咳咳,既然那么有诚意,我就勉强原谅你一回,咱们下次再绝交。” 向昀脸贴她手臂:“好。” 从面料市场分开,丁琳回家,向昀回公司加班画设计图。 上色基本完成时,已经七点半,她拍拍嘴打了个哈欠,困得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王瑶今天下班时拉了东西,吃完晚饭又折回办公室。 走到设计部门口时,感觉里面有灯光,她站在外面贴着玻璃往里瞧,发现亮着灯的位置是向昀的办公桌。 “这么刻苦,晚上都不回家的?” 提步悄无声息地走进去,越过向昀身旁时,王瑶眼睛一闪又倒了回去,盯着桌案上的那幅设计图眸中熠熠生辉。 从一个专业设计师的眼光出发,这条裙子无疑是美的。 短暂的惊艳过后,王瑶撇了撇嘴,迅速掏出手机将设计图拍下,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办公室。 一切都是,来无声,去无踪。 王瑶直下停车场,上车关好车门才将刚刚照的设计图发给了慕熙如。 慕熙如让她盯着向昀,她虽不怎么看得惯向昀,但是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去盯一个助理设计师?有那功夫还不如多拍拍主任设计师的马屁,多少能给自己涨点儿奖金。 今晚她是运气好,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巧向昀睡着了,让她白白捡了个机会。 不仅可以交差,还能得到一笔丰厚的酬金。 慕熙如很快回复:你干嘛发一幅设计图给我? 王瑶:这幅图应该是向昀的参赛设计图。 慕熙如:周意发起的那个比赛? 王瑶:是的,向昀睡着了,我偷拍到的。 慕熙如:比赛日期定在哪天? 王瑶:下周四周五,封闭式设计制作。 慕熙如:银行账号给我一个,一会儿给你打款。 王瑶将自己的账号发了过去,不多时,收到银行短信,存款余额多了一百万。 “哼!不是自己的钱花起来真的不用心疼,是吧?” 看着账号上的数字,想起家里那个拿着一点儿死工资的男人,王瑶一肚子窝火,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她的人生要过成这样? 进入服装行业磕磕绊绊十来年,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设计师。 要是她男人能够出息些,她又何必替慕熙如这种女人卖命? . 向昀是被视频邀请声音吵醒的。 撑起身子眼睛朦胧泛着白光,她顺过手机一看,是傅辰北的视频邀请。 点开接听键,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帅气的脸庞。 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左胸处依旧别着那根傅氏标志性胸针。 “你在睡觉?” 向昀摸了摸脸颊:“看着很明显?” 傅辰北伸手指着屏幕:“左眼这里压到笔了吧?皮肤都凹进去了。” “这么严重?”向昀拿过镜子看了看,发现左眼旁果然压出一道很深的凹痕,她竟然睡得这么死? “你趴在办公桌上睡的?” “嗯,刚刚太困了,倒在桌上就睡着了。” 傅辰北薄唇微抿,有些愠怒:“不要这样睡觉,对颈椎腰椎都不好,还容易感冒。” 向昀敷衍地回答:“哦。” “这么敷衍我?” 向昀将手机放在架子上,调整好坐姿,昂首挺胸收腹,对着手机恭敬地颔首:“教导主任,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犯了。” 傅辰北被她一本正经的承诺气笑了:“我不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病了,小心我惩罚你。” 向昀托腮眨眼:“怎么惩罚?” 傅辰北很认真地调戏:“打PP。” 向昀:“……” 现在已经发展到面不改色讲颜色笑话的地步了? 脑中不自觉地开始脑补自己被傅辰北打PP的模样,整个脸红得跟火烧云似的。 神游片刻,立即打住不合时宜的想法,迅速移开话题:“现在是去吃午餐还是吃完了?”伦敦那边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刚刚谈完,现在去吃,下午还要再谈一会儿。” “那你快去吃饭吧,我也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回家了。” 傅辰北问她:“设计图画完了?” 向昀把画好的设计图展示给他看:“差不多画好了。” “嗯,很漂亮,等你拿到入场券,我陪你一起去巴黎。” “好。” 傅辰北关掉视频通话,抬头发现黄维侧着身子在偷瞄,被他逮个正着,人竟然厚脸皮地没尴尬,居然还恭维起来:“老板娘长得真漂亮。” 老板娘三个字用得恰如其分,深得傅辰北之意。 “这个月工资决算时,多加你百分之三十的奖金。” “谢谢傅总。”黄维内心的小人儿已经蹦到天上去了,以后要拍马屁就从老板娘入手,绝对错不了。 只是视频通话里的老板娘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等到傅辰北起身去往餐厅,他才想起老板娘是谁。 可不就是那天老板抱着回家的女孩儿吗? 用餐的时候,英国纳瑞投资公司的老总Henry盛情邀请傅辰北参加明天一早在西约克郡举办的攀岩比赛。 傅辰北在伦敦读书时,没少攀岩,他也很喜欢这项极限运动,但是他想买明早的航班回去,要不是今晚有个重要酒会要参加,他下午就想飞回去。 太想见他的宝贝果果了。 傅辰北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想明早就回国。” Henry有些失望:“这么快就回去?明天的攀岩比赛莫氏的少东也会参加,刚才跟他通话时,偶然提及到你,他还说认识你想跟你比赛一场呢,莫少爷攀岩很厉害的。” 傅辰北舌尖在上牙齿上转动半圈:“莫氏的少东是莫臻?” Henry点头:“是的,很年轻的小伙子,朝气蓬勃,阳光帅气,年前他父亲带着他来英国时,我还以为这么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结果他做起生意老道不说,攀岩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朝气蓬勃阳光帅气这八个字狠狠地扎进了傅辰北心底,自己不过比他大了四岁,难道就老态龙钟鹤发鸡皮了? 想要跟自己比赛攀岩,显示他的体力更好? 明天他就让那臭小子看一看,什么才叫真正的王者之姿! “既然莫少想要跟我比赛一场,那么我再推辞就显得却之不恭了。” Henry极其酷爱攀岩,闻言,开怀一笑:“明天我可要大饱眼福了。” 下午会议过后,傅辰北让黄维去查的资料有了回复:“莫庭儒打算把金融这块业务交给莫臻打理,莫臻挺厉害的,上手很快,上个月投了一个项目,现在已经净赚两个亿。” 傅辰北剑眉斜挑:“他很厉害?” “嗯?”黄维摸不着北,他每次替傅总查资料都是以客观的心态来评价的,傅总也从未质疑过他的用词,今天这是怎么了? 傅辰北强化了语气:“你觉得他比我厉害?” 黄维立马否认:“当然不可能,傅总您绝对是金融界的扛把子,无人能够匹敌。” “攀岩呢?” 黄维上下打量了一下傅辰北的身材,问道:“傅总您腿长多少厘米?” “问这个干嘛?” “我查到的资料,莫臻身高一八四,腿长一米一三七一二,绝对的黄金比例。您身高比他略高一厘米,但是腿长我不知道,所以谁输谁赢,不好说。” 傅辰北嘲讽:“资料上的腿长是用什么测量仪器测的,还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五位?” 黄维被这个问题难住:“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傅辰北冷声夺人:“你觉得攀岩只靠腿不用靠脑子?” “当然要靠智慧,但是腿长是明显的优势。” 傅辰北继续咄咄逼问:“你是觉得我的腿没有他的长?还是觉得我不是黄金比例?” 黄维:“……” 傅总究竟怎么了?跟莫臻比智慧也就罢了,他素来唯我独尊,但是为毛要比腿长? 傅辰北关上酒店房门时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月的奖金不用加了。” 黄维:“……” 这么随意的加减员工奖金,良心不会痛吗? 黄维回到自己房间,给老婆打电话求安慰,讲完前因后果,老婆回了一句:“你活该。” “我怎么了?” “这么明显的问题你都看不出来,活该拿不到奖金。” “有什么问题?” 老婆告诉他答案:“那个莫臻肯定是傅总的情敌。” 黄维惊愕:“情敌?不会吧?” “怎么不会?对比其他人,傅总有这么比较过吗?” 黄维回想起四年来的经历:“还真没有。” “那不就得了,我告诉你,现在你要打翻身仗,狠狠地踩莫臻就对了,绝对加薪有望。” 黄维喜出望外:“真的?” “听我的,准没错。” “还是老婆最疼我。” “那是,靠你养我呢。” . 伦敦的Rokt攀岩中心,有一个高达三十六米的人工攀岩墙。 这座墙体犹如擎天一柱,攀登至巅峰可以俯瞰整个伦敦市,甚至将伦敦塔都置于眼底。 伦敦常年阴雨蒙蒙,今天难得放晴,白云蓝天碧空如洗。 因为不是专业攀岩队伍,大家只穿了户外运动衣。 傅辰北到达攀岩墙时,Henry在跟莫臻聊天,见他到来,为两人引荐:“Ray,这位是莫氏的少东莫臻。” 莫臻率先伸手:“傅总,幸会。” “莫少,幸会。” 两人的手指轻轻触碰一下,迅速撤开。 莫臻很健谈,一开始就能找到话题:“听说傅总在伦敦留学两年?” 傅辰北点头:“是的。” “傅总攀岩很厉害吧?”他是跟着父亲来英国洽谈业务的,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傅辰北,昨天听Henry说起,便顺口邀请,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厉害。 自从那次晚会相遇后,他让人查了一下傅辰北与向昀的过往。 呵,查出来的资料让他啧啧称奇,原来他们之间竟有那么深的渊源。 邻家哥哥? 只有单纯如向昀才会相信。 傅辰北一如既往地淡然:“不算厉害,只攀过雪墩国家公园蓝贝里斯通道和康沃尔West Penwith。” Henry称赞:“认识你这么些年,我竟不知道你攀岩这么厉害?这两个地方可是整个欧洲都出名的攀岩胜地。” 他拍着莫臻的肩膀:“莫兄弟,你们今天可有的拼了,你也是攀过枫丹白露的人。” 傅辰北自然知道莫臻攀岩厉害,不然也不会叫嚣着要跟自己比赛了。 只是其中的缘由有些耐人寻味,他怎么忽然将矛头对准了自己?是那夜的化妆晚会? 他仍旧对向昀余情未了? 想到这种可能,垂于身侧的手紧紧蜷在一处,看向莫臻的眼神也多了一分讳莫如深。 做完关节伸展运动,上好保险带,两人攀上了这座王者之墙。 傅辰北已经有些年没攀岩了,刚开始时速度有些慢,莫臻在他上面一点。 看着莫臻超越自己,傅辰北心里憋着一口气,手臂使力,脚蹬石头一路向上,不一会儿就与他齐平。 莫臻当仁不让,发力往前。 两人咬得很紧,分毫不输。 一会儿你在上,一会儿我在上,一会儿保持水平状态。 黄维在下方看得悬吊吊的,只觉老板谈个恋爱都异于常人,看来他这辈子只能是给别人打工的命。 ** 32.第三十二颗心 这座王者之墙虽然很高, 但是比较平坦, 不像自然岩石, 有突出的峭壁与飞檐。 两人攀登至三十米的时候, 还是旗鼓相当。 快要接近终点时, 傅辰北爆发出全身力气, 以半步优势超过莫臻, 先行到达顶峰。 莫臻慢了一秒, 沮丧之情溢于言表。 傅辰北握住绳子, 脚蹬岩壁,稳固住身体,汗水顺着刚毅的额角滴落而下。 莫臻顺了口气,甩了甩酸软的手,气息还不平稳:“傅辰北, 你今天赢得光明磊落,我认输。” 这人话中有话,傅辰北呼出一口气,调匀呼吸,不跟他捉迷藏:“我哪次赢得弄虚作假了?” 莫臻抬头看了看天,好天气已经被阴云覆盖,一会儿可能就要下雨, 伦敦的天就像人心一样,变幻莫测:“现在离地三十六米, 在这高空之中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 “莫臻, 你到底想说什么?” “当年我和向昀分手的事,是你设计的吧?” 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即便他喝多跟慕熙如滚了床单,可是向昀又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能够出现在房间里? 出事后,他一直追问向昀是谁告诉她的,她只回复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当时,他查了所有可能相关的人,却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设局的人,他根本就不认识,不然不会无迹可寻。 并且,对于这个人,向昀是十分信任的,否则也不会前往酒店。 思来想去,傅辰北的嫌疑最大,因为他有动机。 他喜欢向昀,他想得到她。 傅辰北没有回答,却用一副质问的口气问他:“你和她分手,怎么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傅辰北,迟早有一天我会找出证据,摆在向昀的面前,让她好好看看,你这个邻家哥哥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为了得到她,不惜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法。 他不小心睡了慕熙如肯定不对,但是傅辰北恶意利用这次事件对向昀造成伤害,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说爱? 向昀绝对不能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傅辰北神色如初,风云未变:“我是什么样的嘴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与她已经分手了,并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她的人生都不会与你相关。” “的确与我无关,但也不会与你相关!” 向昀要是喜欢他,还需要等这么多年?还会答应自己的追求? 即便跟他分手后的两年,向昀也没有找他,傅辰北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傅辰北低头浅笑,再次抬眸,用最轻飘的语气将对方打击得体无完肤:“是吗?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跟她在一起了。” 莫臻心中一骇,不禁松了力道,身体猛然朝下滑去,Rokt用的是下降器,下方的人看得心惊胆战,全都在搬运防护垫。 傅辰北垂眸看着直落而下的身影,缓缓松开绳子,慢慢下滑。 莫臻滑到离地十五米的位置,控制住绳子抬头看向上方的男人,扬声朝他吼道:“得到不表示永远可以拥有,我不会放弃寻找证据的!” Henry不太能听懂中文,但是能感觉莫臻的语气不太好,他侧头看向黄维,询问道:“莫少在说什么?” 黄维听得很清楚,这样的对话分明就是情敌之间的隔空喊话,内容当然不能告诉Henry,于是,开始费力瞎掰:“莫少说今天比赛很痛快,他虽败犹荣!” Henry信以为真,拍拍他的肩膀:“我也觉得很痛快,他俩不分上下,傅总只比他快了半步,下次再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黄维附和:“是啊,是啊。” 莫臻回到地面,取下保险带,Henry上前跟他说话:“莫少,我们休息一会儿,喝喝茶,一起共进午餐吧?” “Henry,不好意思,刚刚我想起还有其他事要处理,我们下次再一起用餐吧。”两人握握手,莫臻头也没回地转身离开。 傅辰北下来时,Henry好一通赞赏,完全没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对于赞扬,傅辰北欣然接受,只是微抿的唇瓣昭示他的心情不算太好。 黄维感觉有些不妙,要是有个窃听器知道他俩在上方说的话就好了,这样也可以应对自如。 除了处理公事,还得洞悉老板的情感走向,特助这个职位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当的。 傅辰北婉拒Henry的邀请,回到酒店。 洗漱完,接到靳垚的电话。 “听说今天,你跟情敌在伦敦进行了激烈的攀岩角逐,你以半步优势略胜他一筹?” 傅辰北点燃一根烟,靠坐在沙发上:“你是千里眼?” “开玩笑,不知道我在伦敦也是有眼线的吗?不然怎么维持我的情感热线?” 傅辰北吐出一缕烟:“滚!” “怎么?赢了比赛心情还不好?莫臻那小子说什么刺激你的话了?”以莫臻那小子的尿性,该不会是说了一些什么两性之间的话来打击傅辰北吧? 傅辰北默默地抽着烟,没回话。 靳垚炸了:“不会吧,他真跟你说了那些嘿咻嘿咻的话?” “你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叫乱七八糟,大佬,他们谈了近三年的恋爱,好吧?”难道只是牵牵手亲亲嘴?说出来鬼都不相信! “我从不在意这件事。”他喜欢的是向昀这人人,又不是她的身体,“他说是我设计他和向昀分手的。” 靳垚反问:“难道不是你?” 傅辰北:“……” 知道她跟莫臻在一起的那天,心里就有这种想法在疯狂的滋长,可是他终究没有做,因为他不想看她难过。 她要是真心喜欢莫臻,他愿意看她与别人携手幸福一生。 靳垚又道:“你知道也不是我,所以没有打电话问我。” 傅辰北拿过烟灰缸,摁掉手中的烟:“是的。” 即便靳垚曾在他面前扬言说要破坏向昀与莫臻的感情,他也不会真的去做这件事,只因他懂他。 “你知道是谁?” “不是你我,还能有谁?”因缘际会确实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知道那人并非为了自己,可是结果于他,却是有利的,虽然过程不是他想要的,“我应该打他一顿还是感谢他一下?” 想打他是因为伤害了向昀,感谢他是因为给了自己机会。 “你没立场打他,还是感谢一下吧,算上我一份。” 傅辰北皱眉:“你凑什么热闹?” “我要感谢一下他,不是我的竞争对手。” 傅辰北:“这事你应该去庙里烧高香。” 靳垚:“……” 挂断电话,看看时间,傅辰北给向昀发微信:在干嘛呢? 向昀拎着菜刚从超市出来,没空看手机,回到家放好菜,才掏出手机来看。 换算了一下时差,傅辰北是在伦敦时间中午十二点给她发的消息。 向昀:刚回家。 消息发出,视频邀请响起。 向昀接通,瞧见傅辰北竟然赤着上身。 他的手机摄像头像素太高,连肌肤的纹理似乎都能看清楚,身前的敏感点更是让她羞怯的不敢正眼去看。 青天白日的,他干嘛不穿衣服? 傅辰北没有考虑这么深层次的问题,他自己住一间房,洗完澡围了一条浴巾就出来了。 “晚上吃什么?”傅辰北见她站在厨房里,随意问了一句。 向昀给他看了菜:“红烧豆腐,耗油生菜。” 傅辰北起了调戏之心:“豆腐应该等我回去之后再吃才对。” 向昀愣了一下,加之之前的视觉冲击,两相叠加,脸刷地一下红了:“讨厌。” “就爱看你脸红的样子。”多可爱呀,像红红的苹果,娇嫩欲滴,“只脸红给我看,好吗?” “嗯。”对着其他人,她哪里脸红得起来? “今天怎么回家吃饭了?” 向昀告诉他:“明天要去医院,今天早点回家。” 傅辰北紧张地站了起来,摄像头朝下摆动,结实的腹肌,性感的人鱼线出现在了向昀的视野之中。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去医院?”傅辰北重新调整好摄像头,对准自己的脸。 “你别担心,我没事,是小语的爸爸要做心脏手术,我明天去医院陪她。” 傅辰北松了一口气:“吓坏我了,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 “没呢。” “哪家医院?我一会儿就去机场,回到时你应该还在医院。” 向昀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坐那么久的飞机,你回家休息吧。” 傅辰北不高兴了:“你不希望快些见到我?” 他已经三天没看见她了,早已相思入髓。 “我怕你累。” “头等舱有什么好累的?在医院等我,乖。” “好。” . 向昀七点半就赶到第二人民医院心外科病房,陪着舒小语一起去往手术室。 签好手术同意书与麻醉同意书,手术室的护士推走了舒远宁。 每一个做完心脏手术的病人都要先进入ICU观察,情况稳定后才能出来,家属每天早上十点在ICU门口等候。 舒小语将所需用品交给ICU的护士后,三人静坐于等候区。 等待手术的过程无疑是煎熬的,向昀能做的也只有安静的陪着。 期间,手术室外闹了一场事故,有个病人做完手术出现了后遗症,没能挺过去,死在了ICU里,家属在外面哭天抢地,看得人心惊胆战。 舒小语的妈妈直接被吓哭了,双手捂脸默默垂泪。 “妈,你放心,爸不会有事的。” 向昀不忍看到这样的场景,起身走出等候区,一个转弯,与人相遇。 “你怎么来了?” 明寒苦笑:“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承诺?” 向昀承认:“是的,不太相信。” 轻诺寡信,古来如此,怨不得她。 “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员工的父亲要做心脏手术,身为老板要是不来看一下,我的良心会过意不去的。”明寒绕过她,径自朝内行去,向昀跟在身后。 舒小语没想到明寒会亲自过来,诧异地扶住母亲的手臂一起站起来:“明总。” 明寒笑容温润,像个阳光大男孩,他握住舒妈妈的手细声宽慰:“阿姨,您别担心,叔叔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舒妈妈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大人物,激动地抖了起来:“您就是明总?” 明寒看了看已经围观过来的人群,牵着舒妈妈的手往外走:“阿姨,我们外面说。” “好,好。”老人家觉得这孩子好,穿得那么周正,也不嫌弃乡下人身上脏,说话和蔼可亲,人又善良,天底下简直再难找第二个这样的人。 向昀闭眼揉了揉额头,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这次是赚足了人情。 舒小语见她揉着额头,以为她不舒服:“昀昀,你头痛吗?” “没有,我们也出去吧。” 明寒搀扶着舒妈妈在外间窗边坐下,仍旧握着老人家的手:“阿姨,我已经联系好这里的特护病房,叔叔从ICU出来直接过去住就行,特护病房是套间,住着很舒适的。” 特护病房的费用很昂贵,舒小语婉言拒绝:“明总,我们住一般的病房就可以了。” 明寒用一种上司关爱下属的眼光看着她:“之前跟你说过住院费用公司一并承担,你不同意,现在就出一点特护病房费,你都不肯?” “真的不用了,环境差一点没事的,我能适应。” “你可以适应,但是叔叔呢?做了那么大的手术,他需要安静舒适的环境进行休养,这也有利于胸骨的复合。”明寒收回视线看向舒妈妈,“阿姨,您说是这个理吗?” 舒妈妈立即点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 舒小语:“……” 不得不说,明寒洞悉人心的能力一等一的好,世上哪有人不想拥有安逸的生活? 向昀无权干预,只能静观。 丁琳那句话说得很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轨迹,该怎么走顺其自然就好。 傅辰北风尘仆仆地赶来时,手术还未结束。 明寒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与向昀之间关系的变化,待他二人嘘寒问暖结束,又过了一阵才发出邀请:“傅总,出去抽根烟?” 医院禁烟,两人走出门诊大楼,站在一株绿植前点燃香烟。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明寒开门见山:“对昀昀好一些。” 傅辰北问他:“如果不好,是不是就用对付莫臻的方法对付我?” 当面被人戳穿,明寒脸色未变:“莫臻有出轨的心思,我只不过顺水推舟而已。以后若有苗头被我发现,对你,我也不会手软。” 傅辰北眯了眯眼,语调冰寒:“我不会再给你一次伤害向昀的机会。” 靳垚说的对,他想揍明寒,却师出无名,那时的他于向昀而言,什么都不是。 从头到尾,他都是一个局外人。 明寒只觉他的话有些好笑:“我让昀昀看清了莫臻的真面目,你觉得这是伤害?傅辰北,对昀昀,你的心到底有多真?” “怎么?你认为我喜欢她,就应该不择手段地抢过来占为己有?” “说得好像你没做过这种事一样,你能在金融界那么快站稳脚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没少干吧?” 傅辰北不答反问:“你觉得喜欢一个人跟做生意是一样的?” 明寒坦言:“没什么区别。”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遇见那个她。”对待向昀,他是以兄长的态度横加干涉,替她做出人生的选择。 可是面对心爱的人,做任何事之前,首先考虑的并非结果,而是她的心情。 她若安好便是晴天。 “等你遇见那个她后,你就知道,你宁愿她站在别人身旁笑,也不愿她靠在你怀里哭。” 明寒顿住,任由香烟在他嘴边无尽燃烧,这种论调,此生第一次听说,并且还是从傅辰北口里说出来的。 年少时的他,目睹姑姑为了爱情与家里决裂,他曾欣赏姑姑为爱愤然不顾的勇气,让他相信,世间还是有真爱的。 然而,现实无情地摧残了纯真的爱,姑姑亲手撕碎当年的承诺,为其蒙上了一层铜臭味。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从此,他不再相信爱情,他深埋于功利之中,因为他知道,世上,唯有钱才是真理,唯有钱不会欺骗。 可是今天,这个在商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却告诉他,原来世上还是有爱情的,无关形式无关钱财无关她身边陪着的人是谁,他所在乎的,不过是她的一颦一笑,仅此而已。 明寒回过神时,烟已经烧到手指,他迅速弹开,甩了甩被烧烫的手,傅辰北早已不知所踪。 回味他刚才的话,最终自嘲一句:“永远不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的。” 傅辰北只身回到等候区,向昀问他:“我哥呢?” “每日三思自省去了。” 向昀不明白其中含义:“自省?他又干什么坏事了?” 傅辰北笑了:“他曾经干过什么坏事?” 向昀嘟囔:“干的坏事多了去了。” 傅辰北揽住她的肩:“以后可能会少干一些。” “但愿吧。” . 舒远宁的手术是在下午一点钟结束的,医生出来告诉家属手术很成功时,舒小语抱着母亲喜极而泣。 向昀下午还要上班,傅辰北将她送去公司后,回办公室睡了一觉。 到了下班时间点,驱车去接向昀。 晚饭是在洛江边上的一家东北菜馆用的,饭后,两人携手在江边散步。 傅辰北问她:“上次说的给我设计的衣服,图纸画好了吗?” “嗯?”向昀回想了一下,那天她在画小剧场时,他发微信问她在干嘛,她顺口胡诌说是在画男装设计图。 事实证明,不能撒谎,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谎言就会被无情的戳破。 “你没画好还是根本就没画?” 向昀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她的包在傅辰北手中,他伸手指了指手袋:“你应该随身携带笔和画纸了吧?” “带了。” “要不现在画?” 向昀看了看江岸边川流不息的人:“在这里?” 傅辰北指着前方草坪:“那里有块石头,我坐在上面,你照着画?” 向昀咬咬下唇,点头答应:“好。” 走到草坪,傅辰北斜坐在石头上,姿势随意,向昀拿出画纸下方垫着立体书坐在草坪上描摹起来。 他一腿弯曲在石块上,一腿顺直,头微微侧着,脸带微笑眼尾上挑斜斜地盯着她看。 那双如妖似魔的眼眸让人心思紊乱。 身为模特,这么勾引画师,真的好吗? 起笔困难,向昀半天都没能画出雏形。 坐了半刻钟,傅辰北问她:“画好了吗?” 向昀摇头:“没有。” 又过了半刻钟,他问:“还没画好?” “还没呢。” 傅辰北忍不住了,起身朝她走去,向昀立马收了画纸转身离开,傅辰北追过去:“干嘛收起来,快给我看看。” 向昀将画纸与书裹在怀中:“不给你看。” “是不是把我画得太帅,不好意思让我看到?”傅辰北的手指蹿到她的胳肢窝,轻轻地挠。 向昀缩肩咯咯地笑:“你干嘛挠我痒痒?” “挠你痒痒,你才会松开胳膊啊。”向昀很怕痒,被他一挠,胳膊自动松开,画纸随风飘落,傅辰北弯腰接住画纸,拿上来对着路灯一看,脸黑了。 向昀瞄了他一眼,捂唇快步离开。 隔了一会儿,才听傅辰北失了风度的哀声惊叹:“你怎么把我画成了帕丁顿熊,还穿着粉红色的囚服?” * 33.第三十三颗心 恋爱后的傅辰北很难缠, 这天晚上, 就着江风, 向昀到底还是为他画了一幅。 画中的他龙章凤姿, 眉眼俊朗, 身形挺拔, 整体效果十分合他的意。 离开江边时, 傅辰北问她:“今晚回去陪叔叔?” 向昀告诉他:“爸爸今晚在乡下陪大姨奶奶。” 向启林的长辈中, 只有这个姨奶奶活着。 大姨奶奶命苦, 儿子比她走得早,媳妇又不管她,向启林孝顺,过段时间就会去乡里的养老院看一下老人家,年前有一次回去时, 傅辰北也跟着去了。 老人家已经九十高寿,也是看一次少一次了。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就是这么回事,傅辰北提议:“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图纸已经完成,索性今晚,你帮我把衣服的尺寸也量了吧。” 向昀吐槽,还真让她给他做衣服呀? 回到出租屋, 向昀找来软尺给他量尺寸,白色的软尺在细长莹润的手指间细细滑动, 她先给他量了胸围, 再到背长, 臂长,腰围,最后量腿长时,向昀让傅辰北按住软尺。 他低头看向她头顶的漩:“我腿长多少?” 向昀看了看:“一米一四。” “只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 向昀回问:“不然呢?还能更精确吗?” “一米一三七一二的腿长是怎么来的?” 向昀觉得好好笑的数字:“这是谁的腿长?哪里看到的?” “你不知道?” 向昀摇头:“不知道啊,哪有人量尺寸精确到小数点后五位的?” 傅辰北莫名的酸爽,他的腿长是不是黄金比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面前的女人已经完完全全的属于他,心底再也没有他人的影子。 “明天是去图书馆?” 向昀艰难启口:“上周答应了岑老师,明天要去学绣花。” “什么?”傅辰北回想起上周的惨痛教训,一万个不愿意,“不是答应我再也不去了吗?” “可是我还没有学欧根纱的刺绣技巧。”下周四就要比赛了,时间紧迫,明天必须去学。 傅辰北觉得奶奶这是故意为难向昀:“上个周六学了一天,岑大师都没有教你在欧根纱上刺绣?那她教的你什么?” “刺绣基本技巧。” 傅辰北:“……” 今晚他必须好好跟奶奶谈一下人生。 向昀拈着他的袖扣,左右摇晃,用类似撒娇的语气求他:“三哥,拜托了,明天再学一下下就可以了。” 女孩儿唇似樱桃,语气虽略带娇嗲却一点也不矫揉造作,程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冷硬的心当场融化,他垂眸看她:“亲一下就答应你。” 向昀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留下香吻, 傅辰北犹觉不够:“亲脸就可以了吗?” 向昀使坏,双脚踩在他的脚上,环住他的肩膀,轻啄他的唇瓣。 像蜻蜓点水一般,碰了一下就离开,傅辰北抬手去抓她,她却似一尾滑溜的鱼,瞬间逃离无踪影。 . 第二天学绣花时,傅辰北眼不见为净,拿着红霉素眼膏与棉签,等在店外。 结果奶奶没有再打向昀,傅辰北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昨晚的促膝谈心还是颇有成效的。 向昀灵性足,绣花学得很好,岑素卿非常满意。 转眼就到了比赛的日子,由于是封闭式的比赛,所有参赛队员全程都不能离开公司。 周意为了讨现任女友的欢心,手笔很大,给每位参赛队员单独准备了工作室,室内设有单人床,可以确保员工在参赛期间得到充足的休息。 为公平起见,所有员工的手机连带着参加评比的评委都必须关机上缴。 傅辰北周四早上把向昀送到公司后,直到周五下午结束比赛,都不能再与她联系。 近来一直过着有女朋友陪着的日子,简直乐不思蜀,忽然一下从云端跌落,傅辰北太不习惯。 单身的夜晚实在是一种煎熬。 不知以前那么多的日日夜夜,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到了周五下午,傅辰北更是无心工作,恰逢傅辰南来找他,索性跟他一起去了高尔夫练习球场,一面打球磨洋工,一面等她比赛结束请她去吃大餐。 打了一个小时的球,两人坐在休息区喝咖啡,傅辰南开始翻微信,看到一张图片时,忍不住嘀咕:“莫臻还挺大手笔的嘛,居然请了郑允珊来代言CE,这是要跟然对着干的节奏?” 傅辰北沉默地浅酌咖啡,没有吭声。 花花公子群里有人发语音,傅辰南点开。 “我艹,郑允珊这娘们穿徽派服饰的裙子还挺好看的嘛,竟然给我一种贤良淑女的错觉。” “她要不是各种衣服都能适合,哪能在圈里混这么好?” “那是,居然能把这种传统的衣服穿得这么骚,也是一种能耐。” “怎么,想玩儿她啊?哥给你渠道。” 傅辰北蹙着眉,打断语音顺序播放:“给我看一下你的手机。” 傅辰南把手机递给他,傅辰北拿过来往上翻看图片,画中的郑允珊斜靠在屏风上,浅灰蓝的衣服清新淡雅,下方衣摆上的徽派建筑雕镂精湛,竟与向昀设计的徽派创意服饰一模一样。 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回事?向昀原创的图纸怎会出现在CE的初夏新款上面? 傅辰南见他脸色突变,询问道:“怎么了?” “温迪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虽说已经跟她领了结婚证,可是他从来不管她的去向。 傅辰北拿过自己的手机拨通温迪的电话,接通后是机械女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挂断电话,傅辰北又拨周意的电话,提示音相同。 傅辰北恨不得摔了手机,傅辰南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知道肯定发生大事了,瞬间将寻找温迪的事提到关键地位。 他打开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询问温迪的去处:“妈,您知道温迪今天去哪儿了吗?” 周一跟温迪办了结婚证后,温迪就搬进了家里陪母亲住,而他却是住在自己的公寓里,温迪跟他母亲很合得来,想必什么话都会跟她说的。 果不其然,曲丽丽知道温迪的去向:“今天早上听她说,上午在公司开会,下午要去另一家服装公司评什么比赛,公司名字我忘了,你找她吗?” “老三要找她。” 曲丽丽感觉奇怪:“老三为什么要找她?” “妈,我先不跟你说了,这事有些紧急。” “小南,你先别挂。” 傅辰南耐心听母亲讲话:“还有什么事吗?” “小南,你已经跟温迪结婚了,为什么还要住在公寓里?” “妈,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我必须马上找到她。” 曲丽丽忽然记起来了:“对了,她跟我说去评比时手机必须关机,你现在可能找不到她。” “我另外想办法。”傅辰南把得来的消息告诉傅辰北:“老三,我妈说温迪去其他服装公司搞什么评比去了。” 傅辰北帮他补全答案:“她是去然进行评比了。” “什么评比?” “周意前段时间搞了个服装比赛,给公司所有助理服装设计师一个可以去巴黎看时装周的机会,向昀也参加了比赛,刚才郑允珊身上穿的那件衣服,是向昀设计的。” 傅辰南这才觉得事态的严重:“CE是怎么从向昀手中拿到手稿的?” “我不知道,现在所有人的手机都打不通,应该是已经上交作品,等待评委评审了。” 如此,向昀肯定会被认定为是抄袭者的。 抄袭二字对设计师来讲,是最大的耻辱,有时甚至会为此断送整个职业生涯。 这个世界很现实,谁先出品谁就是赢家,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让向昀受到伤害。 事关温迪与向昀,傅辰南没了主意:“现在怎么办?” 为什么他一结婚就闹这种幺蛾子?要是被他查出来是温迪从中作梗,他一定跟她离婚。 “马上去然。” “好。” 两人快速离开球场,驱车前往然。 上车后,傅辰北让傅辰南帮他问一下CE的新品发布时间,傅辰南打了几通电话,回复他:“今天上午发布的。” “今天上午?”为什么早不发布,迟不发布,偏偏挑选今天早上发布? 很明显,这件事是有人蓄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摧毁向昀在服装界的名誉。 此人用心险恶,当真是其心可诛! 若让他翻找出来,定要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这事会跟温迪有关吗?” 傅辰北虽然对温迪有信心,可是事关向昀,他容不得半点差错:“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能妄做定论。” “如果真跟她有关,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嗯。” . 所有参赛的助理设计师将衣服交上去后,都在外间等候评委评审。 向昀与丁琳坐在一处,回想起这两天的点点滴滴,从裁剪,印花,缝纫再到刺绣,无不倾注着她满身的心血。 当她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看着那件穿在模特身上匠心独运的衣服时,她仿佛已经感觉到,父亲的画已经面向了世界。 现在,她离梦想仅有一步之遥。 丁琳觉得身上有蚂蚁在咬,坐立难安,侧头看向身旁淡定的人儿,开始小声舒缓紧张的情绪:“昀昀,你不紧张吗?” 向昀叹气:“怎么可能不紧张?” “那我看你神色如常。” “我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丁琳看了看前方紧闭的房门:“不知道还要评审多久。” 向昀拍拍她的手背:“别心急,这才开始半个小时,应该需要很长时间。” “衣服已经上交,为什么现在还不把手机还给我们?” “担心有人串通评委作假吧。” 丁琳翻了个白眼:“这不是瞎扯淡吗?我们这种助理级别的,要是能买通总监,还来参加个毛线比赛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规则也是要遵循的,评委不也关机上交手机了吗?连周总都不例外。” 丁琳叨叨了一句:“他倒是做的有模有样的。” 外面十几个人如坐针毡,里面的评委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评比。 向昀的作品排在第五个,工作人员刚刚搬出她的衣服,温迪就看出这件衣服是CE的初夏最新款设计。 低头看着手中纸张上对于衣服设计的陈述,眉头微蹙却没吭声,指间碾磨着边角。 隔了一会儿,旁边一位总监忽然出声:“周总,你们公司怎么可以雇佣这样的员工?” 周意看向他:“怎么了?” 总监指着衣服声音凌厉:“这件衣服是CE公司的初夏最新款,今天上午刚刚发布的,关手机之前我才看见的,你要不信,现在马上拿来手机查看一下CE的官网,看看他们发布的新品中究竟有没有这一件。” 另一位总监看了温迪一眼:“哪里需要查手机这么麻烦,CE的总监不就在这里吗?” “温迪,这件衣服是不是你们公司刚刚发布的新品?”周意看向温迪,面色不太好,这件衣服可是向昀设计制作的,她能不能获奖倒也不是顶重要的事,可是如果是抄袭的话,这就是大事了。 在坐的全是国内外知名服装公司的设计总监,要是被当场定罪,向昀这辈子的服装设计梦,怕是要夭折了。 温迪左右为难,这件衣服的样稿是上周五公司设计师呈给她过目的,拿到图纸,她觉得耳目一新,无论是从色泽还是衣服的整体轮廓,都非常抢眼,合她的眼缘的衣服不少,但是能够引起她共鸣的设计却很少,这算是一件,于是她立即拍板加入了初夏新款之中。 没想到,竟然跟向昀制作的衣服一模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虽说只见过向昀一面,可是给她的感觉,不像是会抄袭的人。 说谎于她来讲,没有任何意义,只要别人一打开手机,立马就能分辨真伪。 “是的。” 周意惊出一身冷汗:“你们公司的设计图是什么时候出的?” 温迪如实回答:“上周五。” 周意抓住关键点询问:“服装公司准备新品一般都会筹备一段时间的,为什么这条裙子那么晚交设计图,今天就能发布到新品中去?” “按照上交时间本来应该是下一批新货发布的,但是我见这条裙子很漂亮,就提前加入了这一次的发布。”温迪的话中掩盖了一些事实,新品发布会本来不该是今天上午,但是公司又不是她的,她只是一个听从于老板的设计总监。 现在看来,这件事根本就是有人刻意针对向昀设下的局。 公司里的人做了什么手脚,她只能回去关起门来查,在外面,作为一个设计总监,她必须承担所有的责任,哪怕这个责任是她付不起的。 只要在公司任职一天,她都必须维护公司的形象,这是她的职业素养。 最先发现抄袭的那位总监冷冷地看着周意:“周总,你问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还怀疑是CE抄袭了你们公司助理设计师的图稿?”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按照常理例行问一句,CE的发布时间在前,这件衣服的制作在后,确实嫌疑很大。”这种事情真是不好说,虽然制作是在这两天,但是设计师应该很早之前就把设计图画好了。 他相信自己的员工没有抄袭,如果没有,向昀又是怎么被人窃取设计图的呢? 她怎么这么倒霉? “周总,我们建议您让参赛员工进来澄清一下。” 周意无奈地点头答应:“好的,我这就让她进来。” 通往外间的门忽然打开,等候在外的人齐齐倒抽气,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周意径自走到向昀的面前:“你跟我进来一下。” “好的。” 向昀起身离开,其他人小小声地议论:“会不会是向昀评上了?” 立马有人反驳:“不是评两个吗?就算评上也应该叫两个人进去。” “那倒是,会不会是一个一个地叫?” “你们别想多了,哪有这么快就评审完了的?” 向昀进入评审间,周意关上房门,走到她身旁时,小声嘀咕一句:“照实说就行。” “嗯?”向昀一头雾水,什么叫做照实说? 那位嫉恶如仇的总监先声夺人:“作为一个原创服饰的助理设计师,你为什么要抄袭?” 仿若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头顶,向昀心口一跳:“我没有抄袭。” 她哪里抄袭了?怎么抄袭了?这个莫须有的罪名从何而来? 周意弯腰低头送了一个手机给向昀:“你看看。” 向昀拿过手机,网页停留在CE的官网上面,页面上清晰的画面刺痛了她的双眼,CE新一季的代言人郑允珊为什么会穿着她设计的衣服? 这件衣服的设计图稿仅有傅辰北与高文希见过。 为什么CE能够生产出这么一件衣服来? 是谁泄露了图纸? “我没有抄袭,这件衣服是我自己的原创。”向昀抬头看向评审席上的温迪,带着无惧之光。 温迪有些力不从心,还未搞清楚状况之前,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总监尖声驳斥她:“你自己的原创?那你的意思就是CE的设计师抄袭你的作品了?你的证据在哪里?” “现在肯定拿不出证据,这件事需要彻查才行。” 其他总监开始冷嘲热讽:“还查什么?人家上周五发布,你昨天开始制作,摆明了就是你抄袭。” 上周五的话,那么这份图纸,仅有傅辰北见过了,高文希是这周三晚上见到的。 向昀痛恨抄袭这两个字,服装设计是她的梦想,她不想被人玷污。 回头看着那件静静屹立在眼前的衣服,肩部挺阔,带着独有的马头墙特色,裙摆浩渺,画面逼真,水波荡漾,每一丝每一寸都是她的心血。 心痛到无以复加,她那么努力那么精心构思那么认真地一针一线缝合的衣服,怎么就变成别人的了? 裙摆上的画,是他父亲的作品。 这些人污蔑自己的同时,也在诋毁她的父亲。 想到年迈的父亲,她的声音不禁大了许多:“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行得正坐得端,没有就是没有!” “呵,一个小小的助理设计师,竟然这么凶,周总,这样的人怎配站在巴黎时装周的舞台之下?” 温迪听不下去了:“说事就说事,不要上升到其他高度上。” “抄袭本来就是人品问题,温迪,她抄袭的可是你们家的作品。” “是啊,你为什么还要替她说话?” 评审室里吵得沸沸扬扬,外间也因为两名不速之客的到来引起一阵骚乱。 丁琳看着面前这两个长得八分像皆有一双大长腿的超级大帅哥时,感觉嘴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傅……傅辰南?傅辰北?” 世海的总裁与嘉逸的总裁齐刷刷地出现在此处,到底是为了什么? 谁来告诉她,接下来的剧情会什么什么样子? 助理设计师们,纷纷寻找手机,翻找一通后才发现手机还未还回来。 登时,哀声遍野。 傅辰北拧动门锁,房门没开,被人从里面反锁了,他伸手敲了三下。 里面没人应,傅辰南急了:“老三,你让一下。” 傅辰南跆拳道黑带六段,他长腿一扬,脚部发力,嘭地一声,直接踹开了房门。 房门撞击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外间众人:“……” 里面的人,呆若木鸡。 * 34.第三十四颗心 所有的盘查与拷问, 因为强烈撞击声戛然而止。 傅辰北率先进入评审室, 眼如X射线扫视全场, 停留在向昀身上后, 视线瞬间柔和。 迈开长腿, 几步走到向昀面前握住她的手, 满目担忧声音微颤:“你没事吧?” “三哥, 我没事。”向昀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尽管种种迹象都将矛头指向他, 可是她却无比相信,他绝对不会是那个泄露图纸的人。 那颗悬浮在外的心终于回落,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飞驰过来的,只知道好像闯了五六个红灯,他好担心向昀会怀疑他, 毕竟那份图纸在上周五之前仅有自己见过。 还好,他的果果信任他。 傅辰南走进房间后,并未上前,斜睨温迪一眼,温迪睫毛颤动,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周意没想到傅辰北这么快就过来,更没想到还带了另一个祖宗。 他这个小庙宇还真是供养不起这么多大神。 忙不迭先去外间驱散众人, 关上房门后,先行走到傅辰北面前安抚:“傅总, 这事还未下定论, 您先别动怒。” 傅辰北横了他一眼, 语气冰寒:“还要下什么定论?向昀的这张设计图稿,是两个星期前在我眼前一笔一笔画出来的,所有设计全部都是她的构思。” 总监们倒抽一口气,万万没想到事态会朝这个方向发展。 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们也都有所耳闻,在金融界那是响当当的人物,如此著名的人,怎么可能撒谎? 尽管大多数人都是这种想法,却也有干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人:“可是现在事实摆在面前,空口无凭,也不能仅凭傅总您的一面之词就撇清向昀的嫌疑。” “的确不能因为我的一面之词撇清嫌疑,所以我准备开个新闻发布会,就此事进行澄清。” 周意眼角狂跳,再次拜倒在傅辰北的西装裤下,难怪那么多女人为他要死要活,看看人家这霸道范儿,哪是随便就能学来的? 各位评审总监再次倒抽凉气,不过一个助理设计师,至于这么惊天动地吗? 傅辰北没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一会儿,我的律师会给在座的每一位评委发一封律师函,如果大家坚持己见,在还未调查清楚前就将今日的事说出去,那么我的律师将会追究其法律责任,并且要求赔偿我的个人名誉损失费以及我的公司为此次事件担负的股票市值蒸发费用。” 众人:“……” 嘉逸股票如果跌停一天,将会蒸发一亿的市值,这种天价哪里是一个设计总监赔得起的? 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可是,人厉害人是金融大佬,就威胁了,你能怎么办? 傅辰北恩威并施,话锋一转谦和有礼地微微颔首:“如果各位总监没有任何疑问的话,我就告辞了。” 他松开向昀的手,转而揽住她的腰身,带着她离开了评审室。 傅辰北离开,周意看向傅辰南,这位大神又是所谓何事? 傅辰南连正眼都没给他,直接看向温迪,声音没有温度:“你出来一下。” 撂下话,人直接出去了。 周意看向温迪:“你跟世海的傅总很熟?” 温迪掠开这个话题:“Mars,关于图纸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好。” 傅辰南等在窗边,烦闷的他已经点上一根烟。 温迪过去时,周身弥漫着缭绕雾气的他,看着很不真实。 她在他身旁站定,语气淡然:“你找我有什么事?” 平淡的语气激怒了傅辰南:“关于设计图稿的事,你不应该跟我解释一下?” 居然还问他找她什么事,没事他会来这里? “这件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温迪,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你搞错对象了,向昀是老三的女人!” 那日在意大利餐厅,自己撇下她去送向昀,她定然误以为自己对向昀有意思,今日这事,她不一定是主谋,可是因利乘便恐怕少不了。 温迪心口剧痛,却要装作泰然自若:“你是这样想我的?” 餐厅初见那一刻,她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后来迎视向昀坦荡的目光,她便知道,两人之间并无任何牵扯。 傅辰南扔下她去送向昀是她无意中撞见的,可是即便那样,她仍旧没有怀疑,不是对他傅辰南有信心,而是对向昀。 “怎么?这种事你做得还少吗?如果不是你处心积虑的在爷爷面前刷存在感,爷爷会一直逼着我娶你?” 温迪深吸一口气,原来,她在他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她只当他游戏人间,毕竟他谁都不爱,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他终会有爱上自己的那一天。 可是今日,她终于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存在,他竟以为她是一个为了得到他不择手段的女人。 喉间哽咽,却不想在他面前哭出来:“那你大可不必娶我,世上没人能强迫你。” 领证那天,他告诉她,不要在人前表露他们的关系,婚礼也暂时不举行。 她卑微的答应了他所有要求,只因她爱他。 结果呢,她得到的是什么? 傅辰南胡乱找了个理由:“娶你,是为了我心爱的女人。” 温迪苍白了脸色:“你说什么?” “细节你就不用知道了。”傅辰南掐掉烟,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的背影在她眼中渐渐模糊,泪水如决堤的海般泻闸而出,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坚强果敢,他们哪里知道,有个人,只需用简单的言语就能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再无轮回之日。 这就是他娶她的初衷?为了保护他爱的人? “呜呜……”身子靠着墙壁缓缓滑落,早已不管脸上妆容的精致,她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评审室的人鱼贯而出,今日这场折子戏让人大开眼界,众人还未出戏,又听闻悲恸哀戚的哭声。 人们面面相觑:“又怎么了?” 周意听出是温迪的声音,他拨开人群瞧见那个从来干练的女人竟然毫无形象地缩在角落哭泣,他快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你怎么了?” 温迪不想说话,埋入他的怀中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 “别怕,我在这里。”周意搂紧她,越过人群,匆匆离去。 傅辰南站在大厦门口打车,老三那厮当真是有了女人忘了兄弟,居然带着向昀直接走了,把他一个人晾在这里。 这片是写字楼区域,的士车不多,他下来已经五分钟了,愣是没有一辆车经过。 心情有些烦躁,他松了松领口,晃眼见到周意的车从面前驶过,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女人竟是温迪。 “Mars带着温迪走了?”闹剧之后,各个公司的总监下来等公司的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嚼舌根。 不用想也知道,周意的英文名叫Mars,傅辰南侧眼看向说话的人,那位总监礼貌地对他点点头:“傅总。” 其他总监也纷纷跟他打招呼。 寒暄之后,一位总监接了话:“你竟觉得惊奇?Mars一直喜欢温迪。” “不是吧?” “怎么不是?你没见他的女朋友眉眼跟温迪有些神似?” 那人抬眼回想:“你这么一说倒真有些像,但是两人为什么没在一起?” “谁知道呢,可能温迪看不上Mars呗,她可是帝国理工建筑学专业的高材生。” “那是,她转行做服装,真是屈才了。” “这话可不对,职业又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凭什么学建筑的就比学服装的高贵?你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别争了别争了,我们公司的车来了,先走一步。” “好。” 众人散去后,也没见一辆的士车到来,傅辰南的心情更加阴郁。 . 傅辰北带着向昀去了洛城山顶公园,路虎沿着山路盘旋而上,半个小时后,停在了这个城市的最顶端。 此时还未到下班时间,山顶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傅辰北牵着她的手走到崖边,俯瞰繁华的都市:“现在,你可以喊出来了。” 有再多的郁闷与不痛快,统统嘶喊出来,发泄了也就舒畅了。 向昀双手展开放在唇边,对着延绵起伏的城市线条大声喊出:“傅辰北,我喜欢你!” 林间回响阵阵,休憩的鸟儿扑腾着翅膀惊恐飞离。 傅辰北眼神涣散,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喊出这么一句话。 呆愣片刻,他双手环住她的腿,将她高高举起,在山边转着圈,他仰头看她:“你再说一遍?” * 35.第三十五颗心 向昀又朝着山间喊了一遍:“傅辰北, 我喜欢你!” 要是没有他, 抄袭者的印迹会像囚犯脸颊上的黥永远跟随在她身上, 洗脱不去。 评审室里的话言犹在耳, 那一刻, 她就想扑入他的怀中, 这个世间, 有那么一个人, 他懂你疼你, 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赶来,给你温暖为你驱除所有的妖魔鬼怪。 她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她还有什么可掩藏的? 在这山之巅峰,她就要大声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让他明白,她的心意。 傅辰北欣喜若狂, 抱着她不停地转圈,直到景区保安过来制止:“快点把人放下来,这里很危险的。” 向昀低头看他,沿着他的身子滑向地面,双臂却是紧紧缠住他的脖颈。 这是一个让她多么眷恋的怀抱。 傅辰北环住她的腰身,左右慢慢摇晃:“谢谢你相信我。” 鼻端萦绕着他的气息,向昀深深沉醉:“我当然相信你, 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嗯,相信就好。” 两人忘我地拥抱, 保安站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我说年轻人, 我理解你们正处于热恋期, 但是好歹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可以吗?这个地方不能做危险的动作,那边林子里比较密实,去吧。” 向昀脸红地拉着傅辰北的手跑开了。 回到车上,向昀问他:“不用开新闻发布会了吧?” “你想公了还是私了,我听你的。” “这事不会跟温迪有关吧?”那日的会心一笑两人心领神会,她应该不会再误会,如此,她就没有任何动机了。 “温迪已经跟老二领了结婚证了。” 向昀惊诧:“啊?她已经是你二嫂了?” 傅辰北点头:“所以我不希望这件事跟她有关,我虽与她同学两年,但是也不算深入了解,只是感觉她不像这样的人。” “我也觉得不像。” “你好好回忆一下,除了我看过图纸之外,还有谁看过。” “没给其他人看过。”向昀左思右想,许久之后,脑中神光一现,“我知道了,应该是那天我睡着了,有人进办公室看见了设计图纸。” “我在英国跟你视频那天?” “是的。” 傅辰北拿出手机查看那天的视频记录:“一会儿我们去你们公司大厦查看监控,看看那个时间段是谁进了设计部。” “公司监控只有周总有权利看。” “这事简单,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 “好。” 晚饭过后,两人去了监控室,保安调出当晚各个楼层的画面,七点四十四分,王瑶走进了设计部。 “是她?”向昀跟她不是一个工作室,平时接触得少,对她不算了解。 两个工作室之间确实有竞争,但是也不至于让她下这样的黑手。 她意欲为何? “我先送你回叔叔家,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你的任务是不要让叔叔看到任何关于这条裙子的信息。” 他不提这事,向昀还忘了:“还是你细心,我都忘了这条裙子已经上市了。” 要是让爸爸看见自己的画出现在未经授权的衣服上面,他肯定会难过的。 “我会尽快查出结果,并在周一之前让CE召回所有裙子。” “三哥,谢谢你。” 傅辰北轻捏她脸颊:“傻丫头,跟我还说谢谢?” “嗯,要说,并且要坚持一直说下去。” 他拥有的资源比她多太多,而她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嘴上的一声谢谢而已。 . 傅辰北雷霆手段,当晚就找到王瑶,没怎么行刑逼供,她就全部招了,说是慕熙如让她盯着向昀的,还将慕熙如给她一百万的事也说了出来。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内,相信向昀也会有同样的猜测,毕竟除了慕熙如,她没跟其他人有什么过节。 王瑶处理起来比较容易,要找慕熙如,必须先把莫臻支开。 傅辰北给莫氏旗下的金融公司找了一大摊子事,周六一早,莫庭儒的电话就打到莫臻那里,让他急速飞去临市处理公司的事。 等到莫臻离开,傅辰北的人直接绑走了慕熙如。 慕熙如嘴硬,怎么都不肯承认,还让保镖把背后的人找出来,说是要跟他们老板谈。 傅辰北当然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前,因为她不配。 黄维来报时,傅辰北出了狠招:“你去夜店找几个特殊工作者,让他们来伺候一下慕小姐,然后找个拍A片的导演好好抓抓角度现场拍摄,最后将成品发给莫臻欣赏一下。” 慕熙如见到那几个特殊工作者时,脸色惨白如纸,泼妇般地破口大骂:“人在做天在看,你有本事干这么龌蹉的事,为什么不敢现身?” 特殊工作者们拿人钱财□□,其中一人上前几个大嘴巴子,扇得她乖乖住嘴:“我们老板也是你这种人能见的?也不怕脏了我们老板的眼!” “明总,我要见你,我要跟你谈条件!”慕熙如以为向昀背后的金主是明寒,知道他就在这里,所以直接向他喊话。 这次事件所有计划都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但是有一点却预料错了,她没想到,向昀在明寒的心中占了这么重的分量。 特殊工作者又给了她一个大耳刮子:“没事儿你嚎个什么劲儿?” 慕熙如狠狠瞪他:“我已经记住你的模样,等我从这里出去,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怎么让我不得好死?一个残花败柳,你觉得莫总还会再要?” 一句话驳得慕熙如哑口无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认了诬陷向昀的罪,莫臻可能会跟她分手,但是她的名誉算是保住了,依照明寒疼惜向昀的程度,这事肯定不会曝光,但若被这几个脏男人侮辱了,莫臻跟她分手不说,她这辈子的前途怕是都毁于一旦了,孰轻孰重,她自然掂量得出来。 慕熙如最终妥协,按照要求,拍摄了澄清视频。 周六下午,所有参与服装大赛的评委,都收到了两个短视频,一个视频是王瑶的,另一个则是慕熙如的。 除了大赛评委收到视频之外,莫臻也收到了视频。 远在临市的他,气得掀翻了桌子,当即一个电话打过去,直接跟慕熙如分手了,随后,一笔丰厚的分手费打进了慕熙如的账户。 周日这天,CE市场部、运营部和销售部召开紧急会议,全国范围内召回裙子。 闹得沸沸扬扬的抄袭事件,依着傅辰北的承诺,于周日晚间落下帷幕。 周一早上,周意把向昀喊去办公室:“抄袭的事情已经澄清,所有人的作品将进行重新评审,这次的评委全部更换新的。” “周总,您把裙子还给我吧,这次比赛我弃权。” 对于这个决定,周意很意外:“为什么?你很有可能赢得比赛的。” 那天交上来的衣服,他全部看过了,向昀的衣服绝对完胜。 向昀摇头:“这件衣服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并且,它已经不是唯一的了。” 这是她送给父亲的无比珍贵的礼物,她不想它被任何不好的东西玷污,尤其是污秽的思想。 衣服的创意有很多,以后有的是机会,她再好好努力便是。 “好吧,既然你坚持,那我一会儿把裙子还给你。” “谢谢周总。” 拿回裙子坐到椅子上,丁琳才找来:“昀昀,我知道周五那天肯定发生了大事,也知道周末你心情可能不太好,所以我没骚扰你,但是,你的男票是傅辰北这件事,我仍旧表示接受无能,要不你狠狠捏我一下?” 这事她琢磨了两整天,怎么想怎么觉得傅辰北是为向昀而去。 向昀没手软,真的捏了一下她的手臂。 丁琳痛得哇哇直叫:“我去,你也太心狠了吧?让你捏你还真捏?” “现在相信了?” “这是真的?我的推理能力这么强?”同时进去两大帅哥,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是傅辰南。 向昀轻揉她的手臂:“你冰雪聪明,当然不会猜错,过几天请你吃大餐。” 丁琳欢快地答应:“好呀。” 向昀收好衣服去休息室倒水,出来时,碰巧遇见王瑶,她已经跟公司递交辞呈,今天上午是来收拾东西的。 两人狭路相逢,王瑶像是询问又像是感叹:“为什么你们都能找到厉害的男人做靠山?” 向昀背后的男人竟是比莫臻还厉害,自己长得也不差,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向昀盯着她没说话,王瑶又道:“古人云,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即便你依旧青春美丽,一旦得罪靠山,也会瞬间跌落谷底,慕熙如就是真实写照。” 对于王瑶的警告,向昀只回了一句:“谢谢你的提醒。” “向昀,你的底气到底在哪里?”她就不清楚了,同样没有车没有房,同样是来这个城市闯荡的人,为什么向昀可以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 36.第三十六颗心 向昀看向她:“我与你三观不合, 没有什么可交流的。” 王瑶冷哼:“呵, 你靠男人你三观正, 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男人没有用赚不到钱, 活该在社会底层挣扎。 “随你怎么说。” “慕熙如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一定会报复我的, 你, 她也不会放过, 好自为之吧。”丢下这句话, 王瑶头也不回地离开设计部。 向昀虽然全程没理会王瑶,但是她的话还是影响到了她的心情,回到座位无心工作,神游一会儿,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您好, 请问您找谁?” “是向昀吗?” 向昀觉得声音有些熟,却想不起来是谁:“是的,您哪位?” “我是温迪。” 向昀很意外:“温迪?” “中午有空吗?想请你吃饭。” “有空。” “我在你们公司附近的一家美林西餐厅定了位,一会儿我去那儿等你。” “好的。” 午休时间一到,丁琳约向昀吃饭,向昀跟她说中午跟其他人有约了,丁琳恼了一句负心汉后, 跟其他同事吃饭去了。 向昀赶到美林西餐厅时,温迪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她了, 今日的她看着有些憔悴, 黑眼圈有些浓。 温迪将餐盘递给她:“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就好。”向昀接过餐盘点了炒饭, 温迪又给她加了一杯果汁,服务员离开后,她说道:“我今天向CE提出了辞呈。” 向昀愕然:“为什么?” 这事虽然牵扯到了她,可是从头到尾都跟她没有关系,为什么要辞职? 温迪抿唇,眼睛向上翻了一下,面对向昀,泪水竟是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向昀,我很羡慕你。” 傅辰北将她当成手心里的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手里怕化了。 是个女人,都想被男人这样宠着吧。 向昀被她的泪水吓到,起身跟她坐在一边,递给她纸巾:“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第一次见温迪,就觉得她是那种即便再痛也不会哭的女人,可是今天,那么轻而易举地,就落了泪。 看来是伤心欲绝了。 温迪拿纸轻点眼角,白色的纸巾上沾了一点黑色的睫毛膏:“这么爱哭的我是不是很没用?” “哪有?哭泣是女人的专利。” 温迪稳住情绪波动:“你很会安慰人。” “不是安慰,是大实话,哭一场有利于身心健康。” “是该狠狠痛哭一场,然后就能潇洒转身不带走一片云彩。”温迪同意她的看法,从小她就不喜欢哭泣,那天傅辰南走后,她酣畅淋漓地哭了一场,把多年来所有积压的痛苦全部发泄出来,哭过之后,世界瞬间开阔了。 静默一会儿,温迪才说道:“衣服的事,虽然跟我没有关系,但是作为设计总监,我要负创意上的最终责任。” 温迪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这一段路程的终结对她来说是新一段起点的开始,有能力的人从来不用担心工作的去留:“今后有什么打算?” “不想做服装了。”从本科到研究生,她学的都是建筑,做服装是想让自己变得更美,现在的她已经大彻大悟,即便自己穿得像仙女一样漂亮,那个人的眼里始终看不到自己,那又何必呢? “打算做建筑?” 温迪喝了一口柠檬水:“到时候再看吧,想先去旅游一段时间。” 旅游的确是散心的最好方式,是跟二哥一起度蜜月? 向昀跟温迪没有熟到能开口讲这些话的地步,然而温迪似乎已经把她当成了倾吐的对象:“今天上午,我寄了离婚协议书给傅辰南,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 “什么?”她们不是上周一才领的证吗?这闪结闪离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向昀,我想清楚了,既然他不爱我,我干嘛还要纠缠他?”她就那么没脸没皮吗? 这么多年,她一直爱得卑微,爱得委曲求全,得来的不过是他的一句嘲讽。 凭什么这样踩她?凭什么要给其他女人做垫脚石? 他傅辰南到底是有多高不可攀? 因为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向昀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闭口不谈,做个良好的倾听者就好。 岂料温迪一个大拐弯竟然接了一句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加个微信吧。” 向昀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给她加微信。 通过验证后,温迪指着手机说道:“这是我新换的号,你是我加的第一个微信好友,备注你不要改成我的名字。” 向昀看向她的备注,仅有一个字,蝶。 她想起了那个关于蝴蝶的传说,只有经历过蜕变,才有可能换来惊艳。 向昀承诺:“好。” “我买了明天的早班飞机离开洛城,此别后,我们可能一辈子再也不能见面了,以后就用微信联系吧,电话别存我的。” 温迪的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此刻的她才是那个从来果敢的女人,惠剑斩情丝,勇敢地抛开一切从此展翅高飞。 “你要去哪儿?” 温迪没回话,孩子气地伸出小手指跟她拉钩:“今天中午跟我见面的事,不要告诉傅辰北,我跟你说过的话也不要告诉他。” 他们兄弟三个,就跟穿着连裆裤一样,告诉了傅辰北,就等于告诉傅辰南。 不过,她也不担心,只要过了今晚,就算向昀说出来,她也已经做完所有她想做的事了。 向昀好像在照镜子,此刻的温迪何尝不是六年前的自己,毅然选择远去,选择遗忘。 两根细小的手指挽成一个结,向昀应下:“我答应你。” “谢谢。” . 傅辰南收到温迪的离婚协议书时,傅辰北刚巧在他办公室。 “老三,你说我是不是眼花了?温迪那个女人竟然给我寄了离婚协议书?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她寄给我的?” 是谁吵着闹着要嫁给他的?这才结婚几天,居然就寄离婚协议书?把婚姻当儿戏吗? 傅辰北瞄了一眼协议书:“周五那天你跟她说什么了?” 傅辰南直言:“说她搞错对象了,向昀是你的女人,还说她处心积虑的讨爷爷欢心就是为了嫁给我。” “还说了其他的吧?” “他问我为什么要娶她,我说为了心爱的女人。” 傅辰北得出结论:“那她给你寄离婚协议书,没毛病。” 傅辰南:“……” 自尊心这么强,以往那些年自己一直拒绝她,怎么没见她跳这么高? 他不喜欢她,又不是什么秘密,她是周五那天才知道的? 女人的心思怎么那么难猜?九曲十八弯的!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傅辰南将离婚协议书砸在办公桌上:“她要跟我离婚,离就是,我还怕她?只是这离婚协议书应该我来发才对!她现在这种行为就是对我的藐视!” “你都不在乎她这个人,还在乎这种形式?” 傅辰南指着离婚协议书点了两三下:“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你高兴就好。” 傅辰北今天有公事要谈,晚上有应酬,与傅辰南一起。 傅辰南自从收到离婚协议书后,一直气不顺,应酬时不禁多喝了一些。 他今晚心情不太好,傅辰北打算亲自将他押解回家。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晚饭途中,傅辰北接到向昀的电话,他连香都没点,直接抛弃了亲哥,投奔爱人的怀抱。 其实这个电话,是温迪让她打的,回想起中午的场景,向昀的心仍旧微微抽痛,她不确定傅辰北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个电话离开。 然而温迪比她有信心一百倍:“你放心打就是,你随便瞎胡诌一个理由,他都会过来的。” “好吧,我试试。” 向昀拨通傅辰北的电话,只说自己找她有事,傅辰北也没问什么事,飞快地答应。 傅辰北离开后,傅辰南又喝了不少酒。 散席时,脚步都是飘的。 时代公司的王总攀住他的肩:“辰南,一会儿我们还有安排,都是干净的妹子,大家一起去尽尽兴?” 傅辰南拽了拽领口:“我结婚了,不去。” 王总大笑出声:“你结不结婚跟出去玩儿有关系吗?” 傅辰南烦躁得很,语气带着明显地不悦:“说了不去。” 拿上车钥匙,人直接出去了。 王总转头摊手:“他这是酒喝多了吧?还真以为自己结婚了!” 会所的服务生已经叫好代驾,傅辰南拉开后排的车门,坐上去时,瞧见司机带了一个鸭舌帽。 帽檐压得很低,挡住了她的眼睛。 “先生,请问您去哪里?” 傅辰南醉意朦胧,直接报出自己的公寓地址。 司机在导航里输入地址,将他送往目的地。 * 37.第三十七颗心 向昀把傅辰北带到一棵银杏树下, 位于向启林房子后方的小山坡上。 “三哥, 把衣服给我吧。” 傅辰北替她拿着衣服:“真的要烧了?” “嗯。”向昀仰望银杏树, 银色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射斑驳的痕迹, 婆娑的树叶随风摇曳, “银杏树, 在我看来就是迎接幸福的意思, 我把它烧了埋在这里, 来生, 它会获得好运。” 六年前,她从洛城大学离开,将那本写了整整四年的日记本一把火烧了,埋在了这里。 纸张燃尽成灰,似夜间跳舞的精灵, 那时的她并未期许会有好运,只是想把自己那段暗恋岁月埋葬在此处。 世事无常,谁能料想,有一天,她真能与他携手相伴。 她想到了谐音,银杏是不是就是迎幸的意思? 如此,她将衣服埋在这里, 兴许也能给爸爸带来好运。 今晚本想悄悄来这里把衣服烧了,温迪却让她帮忙, 想来想去, 只能想到这一个还能说得通的理由。 傅辰北展开衣服递给她, 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既是迎接好运,那就烧了它吧。” “好。” 火苗燃起,美丽的衣服慢慢焚烧,变成灰烬。 把灰烬埋好,向昀站起身,傅辰北说道:“我给老二打个电话。” 向昀眼眸侧了一下:“嗯。” 傅辰北的电话拨过去时,傅辰南在回家的路上,仰靠在后排懒懒地接通电话:“喂?” “在哪儿呢?” “叫了代驾,在车上。” 傅辰北叮嘱:“回去好好休息。” 傅辰南嗤笑:“搞得好像你是我哥一样。” “你只比我大月份。” “知道了,比我妈还啰嗦。”傅辰南挂断电话。 汽车一路往前,抵达公寓停车场时,傅辰南已经斜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司机下车关好前门,绕到后排拉门进去,复又关上车门。 关门声音有些大,傅辰南微微睁开眼睛,还没看清楚面前人的长相,来人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左手伸进衣服里触碰敏感。 酒意去了一些,傅辰南一把握住来人的手腕,纤细的皓腕犹如脆弱的瓷器,若是再大些力就能直接捏碎,他掏出她的手:“你是谁?” 她没回话,另一只手不规矩地滑向他的皮带,灵巧的手指蹿进去。 傅辰南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挥开她:“你到底是谁?” 女人的头部撞在座椅靠背,鸭舌帽滑落,如瀑般的长发铺陈开来。 傅辰南终于看清她的容貌:“温迪?你干什么?” 温迪细腰如蛇,再度滑至他身上,倾身在他耳旁吐气如兰:“你说我想干什么?” 她有意磋磨,傅辰南浑身血液倒流,任是意志再坚定的男人也被她撩拨得丢盔弃甲。 他想稳住心神,无奈酒精迷醉了神经,出口的话语像是调情:“不是要跟我离婚?” 温迪的手在他脸上游离,食指滑进他的唇里:“不知道有种手段叫以退为进?” 傅辰南一把勾住她的细腰,下颚抵住她身前,吸取芬芳的体香:“你现在是在玩火,知道后果吗?” 温迪俯身轻咬他耳朵,舌头吸允□□:“玩的就是你。” 傅辰南打开车门,拦腰将她抱起,闯入电梯之中。 进入电梯,似是再也忍受不住地摁住她狂吻,温迪挂在他身上,激情迸发,浑然忘我。 到了门边,两人仍旧缠在一起,傅辰南胡乱地摸着指纹锁,身上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恼得快要上脚踢门时,房门嘀地一声,开了。 拉她进入房间,□□被彻底点燃,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休闲外套里竟然只穿了内衣,凉薄空气侵入,毛孔舒张,呼吸都在战栗,极致的鲜明对比引发粗重的喘息。 温迪也不手软,将他精美的钻石扣子扯得零落满地。 “故意穿成这样来勾引我的?”傅辰南将她腾空抵在房门,猎豹般的眼神在她身上游走。 温迪笑得妖艳,外套斜挂在身上,如夜色中绽放的罂粟:“饕餮盛宴,你喜欢吗?” 傅辰南用实际行动回应她的话。 她被他摔在了大床上,放肆的啃咬,疯狂的纠缠,直至夜的尽头。 傅辰南醒来时,时针已经走到九点,伸手插入发间才感觉胳膊酸软不堪。 转身四处搜寻手机,手机没找到,却是看见了一张大字报。 白色的纸张放在黑色的床头柜上,界限分明,上面超大号的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傅辰南,你的滋味,不过如此!!! 三个惊叹号犹如锋利的羽箭刺进眼眸,傅辰南愣了半晌,记忆回笼,脑海中不断回放昨夜的场景,指尖还残留着胭脂香味。 极致的快感与字里行间的讽刺此消彼长,让他暴怒。 操过枕头狠狠地砸向床头柜骂了一句:“该死的女人!” 起身满屋翻找手机,差不多掀了个底儿朝天,才在沙发脚边发现了手机的踪影。 打开一看,未接来电全是特助张博文打来的。 没管工作上的事情,他先打了傅辰北的电话。 傅辰北刚到办公室,正在听黄维播报今天的行程,私人电话响起,他扫了一眼,接通:“什么事?” “把温迪的电话给我。” “你搞笑吧?自己老婆的电话都不知道?” 傅辰南语气阴沉:“快点给我。” 傅辰北觉出不对劲:“怎么了?” 傅辰南在电话那头咆哮:“那个死女人昨晚睡了老子,然后嘲笑老子不咋地!” 由于嚎得太大声,傅辰北将手机拿远了一些,黄维听见,侧过头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傅辰北调出温迪的电话发给傅辰南。 隔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傅辰北接通:“怎么了?” “电话打不通。” “这事你只能找老大了。” 傅辰南又给傅辰东打电话,折腾一上午后,得来一道石破天惊的消息。 傅辰北得知这事时,正陪向昀吃午饭,两人并排坐着。 “你说她一早就到了兰州,然后转机去了敦煌?现在人呢?” 傅辰南回他:“找不到踪迹了。” “什么意思?离家出走了?” 向昀差点被鱼刺鲠住,喝了一口水润喉,傅辰南又说了些什么后,傅辰北抬眸盯着她看。 他的眼神犀利明锐,让她无所遁形。 向昀放下水杯,眼神瞟向一侧,听他回应:“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傅辰北直言:“温迪换了手机号码离开洛城,老大查了她过去二十四小时见过的人,其中有一个,是你。” “我昨天中午跟她一起吃的午饭,她让我不要告诉你。” 傅辰北握住她的手,拿在手边亲了一下:“你刚刚在想什么?觉得我会责怪你?” 向昀点头:“眼神可怕到能看穿一切。” 这种眼神,她从未见过。 傅辰北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语气宠溺:“傻瓜,我怎么舍得责怪你?老二混成这样,是他自己作的。” “你是这样想的?” “失去过后他才会懂得珍惜,这就是他要走的路。” 就像当年痛不欲生的自己,老二比他幸福太多,至少他还未深爱。 或许,老二这辈子的劫就是温迪。 “要怎么回答二哥呢?” 傅辰北答得轻松:“他要问你,你就说不知道,反正他不能拿你怎样,其他的我来应付。” “好。” 傅辰东动用警方力量,对西北之地进行地毯式搜查,翻找了一个星期,也没能找到温迪的踪迹。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无踪影,急的不仅仅是傅家,还有温家的人。 温迪的父母直接闹到傅东青的面前,傅东青震怒,当着温家二老,让傅辰南跪在地上,家法伺候。 曲丽丽心疼儿子,想要说好话,却被傅东青呵止:“都是你教的好儿子,太丢我傅家的脸面了,结婚不过一个星期,就把媳妇给弄丢了,真是能耐!” 傅辰南昂首看着傅东青:“爷爷,这事跟我妈没有半点关系,请您不要责骂她。” “子不教父之过,你爸去得早没机会教你,你变成这样,不是你妈的错难道还是我的错?” “爷爷!”傅辰南声音大了一寸,曲丽丽伸手打了儿子一下:“你个臭小子,竟然对你爷爷大小声,太目无尊长了。” 傅崇山走的时候,辰南不过十岁,正是叛逆的年龄,崇山为了娶她,没要傅家的一分一毫,他的陡然离世让她没了主心骨,经济上也十分拮据,在他们母子最困难的时候,是大哥傅崇江伸出援手,帮她度过难关。 傅崇江出了名的孝顺,从不违背傅东青的命令。 帮助他们母子,基本算是傅东青授意的。 傅东青虽然不喜欢她,但是辰南这个孙子,他还是十分溺爱的。 而今瞧见儿子对老爷子不礼貌,身为母亲,自然是要训斥一番。 傅辰南没再吭声,傅东青当然不想打孙子,但是温家的人站在这里,他总要做个样子。 再说了,本就是孙子弄丢了人家闺女,打一下也是应该的。 傅家的家法是一根一米长的圆棍子,傅辰北赶来时,棍子还未落下来。 他抬手阻止:“爷爷,等一下。” 傅东青抬眼看他,没好气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傅辰北直挺挺地跪下去:“这件事我也有错,您连我一起打吧。” 岑素卿坐不住了,一个孙子挨打就算了,为什么要打两个?这一棍棍打在他们的身上,却是痛在她的心上:“小北,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快点起来。” “奶奶,温迪离开之前,曾经来找过我,是我没有看出她的意图,如果我当时阻止,她也不会就此离开。” 岑素卿差点晕厥过去:“什么?” 曲丽丽扶住婆婆:“妈,您当心一些。” 傅辰南侧眼看着身旁跪得笔挺的人,果然是他的好兄弟,有苦一起吃。 傅东青扬起棍子在两个孙子面前抖了数下:“老子今天一定要好好地震一下傅家的家风!” 岑素卿拍了一下腿,表情痛苦:“这是造的什么孽哦!” 傅东青老当益壮,两棍子依次打在背上,两人狠狠咬住牙关。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棍落下,傅辰南与傅辰北坚韧地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复又挺直脊背,似从未挨过棍子一般。 打到二十下,温家父母终于出声阻止:“好了,别打了,再打也找不到温迪。” 傅东青气得扔掉棍子,岑素卿对着温妈妈好言相劝:“小媛,温迪应该只是出去散散心就会回来,你们别担心,她气的是小南,又不是你们,过段时间一定会跟你们联系的。” 董媛也没头绪:“现在也只能等了。” 送走温迪父母,傅辰南与傅辰北这对难兄难弟互相搀扶去了花园凉亭。 背部火辣辣的痛,傅辰南掏出烟盒,艰难地递给傅辰北:“抽烟可以镇痛,来一根吧。” 傅辰北拿出一根衔在嘴里,掏出火机,倾身帮傅辰南点燃。 傅辰南抽了一口,斜眼睨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一起挨打。” 傅辰北缓慢点烟:“我的意图那么明显,看不出来就是瞎子。” “靠,为了向昀,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向昀一定有温迪的联系方式,但是傅辰北为了不让自己去找向昀的麻烦,竟然跟着自己一起挨打,让他有苦说不出。 再者,爷爷这次打了他,心里肯定愧疚,到时候他再提向昀的事,在心理上就胜了一筹。 为了娶向昀,他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 “幸福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难怪你不接受爷爷的公司非要自己创立,为的就是有底气与爷爷据理力争,老三,跟你比,我是相形见绌了。” 爷爷创立的世海集团由大伯傅崇江全权管理,老大无意商界,老三又自立门户,偌大的家业便落在他的肩上,为了报答家族的养育之恩,即便他有再大的梦想,也无法去实现,只能老老实实地守着这片江山努力使它发扬光大。 傅辰北唤他:“二哥。” 傅辰南吓了一大跳,扯痛背上的伤口:“靠,没事干嘛这么吓人?” 这么喊他准没好事。 “谢谢你,若非你抗下世海的重担,我也无法展翅高飞,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你若觉得累了,就休息一下,大伯不会逼你的。”他没必要为了感恩大伯,每日让自己神经紧绷,陷入毫无边际的工作之中。 他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却是封闭了心门,不敢接受别人的爱。 因为他怕,怕自己爱上的人不是爷爷期许的那一个,担心自己走上父亲的老路,害了自己也苦了心爱之人。 傅辰南龇牙咧嘴搓了搓手臂:“你要不要这么肉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傅辰北撑起身子,背微躬:“我走了。” 嘴里的烟差点掉地上,傅辰南吆喝一句:“你去哪儿?晚上不是说好要谈事情?” “挨打前向昀给我打电话,问我想不想吃川菜。” “所以呢?你就毅然抛弃我?”刚刚说着煽情的话与他感同身受的那个人,是猴子派来玩儿他的吧? 傅辰北耸肩,表情无奈:“这不是常态吗?” “……” 他诅咒他吃完川菜,背上皮开肉绽! 晚上,傅辰北陪向昀吃完川菜,送她回出租屋。 时间尚早,傅辰北堂而皇之地让向昀邀请他上去坐一会儿。 傅辰南的短信踩着点儿发过来,文字很短,就几个字:老三背上有伤。 手机差点从手中滑下去,傅辰北问她:“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 向昀放好手机,坐在他身旁:“你的背怎么了?” “没怎么。” “给我看看。”向昀去拽他的西装,傅辰北握住她的手试图转移话题:“真没事。” “没事你就给我看一下,干嘛不让我动?” 傅辰北鼻腔呼出暧昧的气息,尾音上扬:“你确定要脱我的衣服?” 向昀才不受他诱惑,冷不防伸手在他后背戳了一下,傅辰北吃痛,眉头皱了一下。 “还说没事,快点给我看看。”她的手有些快,已经脱掉一个袖子。 傅辰北扔了西装,做最后的挣扎:“真的要我脱掉衬衣?” 向昀女王般气势如虹:“少废话,给我脱!” 傅辰北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她在他面前,从来温顺得像只小绵羊,什么时候用过这种霸道语气? 他的小绵羊变成红太狼了! 向昀白了他一眼:“谁跟你笑?我很认真的。” 傅辰北笑得更妖冶了,向昀嘟了一下嘴,拨开他遮挡的手亲自上阵,还未去解衬衣纽扣,便见洁白的衬衣上已经渗满触目惊心的血渍。 “怎么会有血?” 向昀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再不敢随意动他,她的力道轻柔得像羽毛,慢慢拨开他的衣衫。 背上的伤口裸露在她眼中,纵横交错惨不忍睹。 “哪里来的伤口?谁打你了?” 眼角滑出一颗泪,模样楚楚动人,傅辰北心动,揽住她的肩膀扣入怀中:“你别哭,我不痛。” “伤口青青紫紫,有些地方还裂了口子,肿得好厉害,怎么会不痛?” 傅辰北耍嘴皮子:“有你在怀里,哪里会痛?” 向昀在他怀里蠕动,又不敢太大力:“你快趴下,我给你上点药。” “亲一下,我就放开你。” 向昀迅速在他嘴上啄了一下。 傅辰北犹觉不够:“太快了。” 向昀放慢速度又碰了一下,柔柔的唇瓣触感细腻,傅辰北还是不满意:“深度不够。” “三哥!”向昀恼了,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你让我给你上药。” 从没见她这样哭泣过,傅辰北慌了,立即丢开她,伸手抹掉她的眼泪:“乖,你别哭了,我这就趴下,好吗?” 傅辰北乖乖地趴在沙发上,向昀找来云南白药,一点点地洒在伤口上。 洒完药粉,又用棉签仔细地抹匀,担心他痛,她不时就问:“痛不痛?” 傅辰北不想再吓她,只回复:“不痛。” “三哥,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受伤了,今晚还吃了那么上火的川菜。”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多吃一些清淡的食物,哪里还能再吃辣椒? “没事,我皮糙肉厚,很快就能好。” “你要再这样,我不理你了。”向昀负气地侧过头,真的不理他。 傅辰北好言哄她:“好好好,我注意调养身体,一定把背上的伤口养好,还你一个柔滑肌肤,以后你摸着绝对不会有疤痕的,好吗?” 向昀:“……” 她是这个意思吗?怎么满脑子都是不正经的东西? 被他逗得红了脸,向昀恼道:“快把衣服穿上。” 傅辰北耍赖:“我伤口痛,你给我穿。” 向昀拿起衬衣,从他的右手穿起,两只手臂穿好,又替他扣纽扣。 傅辰北一直盯着她的鼻尖,她的琼鼻小巧挺立,冰肌玉骨,怎么看怎么魅惑。 他已经等不到12月31日那一天了,越跟她待在一起,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那颗想要霸占她的心。 好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爱怜一番。 * 38.第三十八颗心 傅辰北摁着向昀亲了好大一气, 直到将她的唇瓣磋磨得红肿不堪才将她放开。 要不是背上有伤, 真想将她就地正法。 向昀一直追问怎么受伤的, 傅辰北磨叽了一晚上也没告诉她, 伤是哪里来的。 第二天上班, 向昀刚坐下郑楠就过来通知:“十点整, 设计部召开会议, 大家别迟到。” “知道了。” “是。” 郑楠离开后, 丁琳问陈明新:“发生什么大事了?” 陈明新四处看了看, 小声在她耳边嘀咕:“我听说咱们公司的总监跳槽去CE了。” “有这事?难怪两天没看见总监了,原来是跑路了。” 陈明新嘘了一声:“小声点,我这可是小道消息,一会儿开会才能证实。” 丁琳心领神会地点头:“哦。” 尤军的头不知道啥时凑了过来,他神秘兮兮地问道:“那谁来当我们公司的总监?” 陈明新被这个土地公似的人物吓了一跳:“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尤军指着旁边的地:“从那儿。” 丁琳:“……” 陈明新回他:“我们的新总监听说是从法国高薪挖过来的, 中央圣马丁毕业的,很牛啊。” 尤军对总监是哪个院校毕业的着实不关心,他的重点在性别:“男的还是女的?” 陈明新与丁琳齐齐乜斜着他:“你想干什么?” “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尤军上身朝后倾斜,左右看着二人,“我就随便问一下。” 陈明新回:“女的。” “哦,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 十点整,向昀与丁琳一起走进设计部的会议室, 坐在外圈。 外圈没有桌子只有椅子,向昀一手握笔一手拿着笔记本。 隔了一会儿, 周意进来, 身后跟了一个年轻女人, 穿着一身灰色的职业套装,内搭一件纯白雪纺黑边衬衣。 她短发齐肩,飘逸的空气烫自然却又不失职业女性的知性美。 脸上的妆透明精致,凸显了皮肤的细嫩,整个人明媚靓丽。 随着她的进入,会议室里不停地传来吸气声,丁琳侧身在向昀耳边嘀咕:“我们的新总监好年轻好漂亮啊。” 向昀这才抬眼看过去,目光聚焦在新总监身上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凉了何止三寸。 她的身影与多年前那个在众人面前炫耀的女孩儿重叠在一起,狠狠撞击她的心扉。 万万没有想到,然的新设计总监,会是郁菲。 “昀昀,你发什么呆?”丁琳轻拍她肩膀,向昀回神:“确实很漂亮。” 傅辰北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不漂亮? “职业套装都能穿得这么时尚有气质,也是没谁了。”很明显,丁琳对这个新来的总监,穿衣印象不错。 周意站在会议室前端中央位置,跟大家介绍:“之前的设计总监李佳由于个人原因辞职离开公司,这位是我们公司新来的总监,郁菲,大家可以叫她Janie。” 郁菲露出一抹职业般的微笑:“大家好,我是郁菲,以后跟大家一起共事,希望我们能够通力合作,将然做得更大更强。” “啪啪啪——”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对这位新来的总监表示欢迎。 周意介绍完郁菲,直接离开,将会议的总控权交给郁菲。 郁菲坐到位置上,曹冉打开投影,PPT展现出来。 “时尚瞬间万变,对于我们做服装的人来说,嗅觉必须敏感,接纳新事物的速度必须快,否则就会被市场淘汰。大家都看过武侠小说吧?天下武功,为快不破,服装也是一样的,只有快速更新,我们才能最终屹立于不败之地,从现在开始,我们要改变以前的模式,由两个月更新一次新款,改为一个月上一次新货,我们的出货周期从六个月压缩到三个月,大家对这个周期有没有疑义?” 有设计师提出疑问:“我们在业界已经算是新款更新快的了,再快就变成快时尚品牌了,这不是我们公司的目标定位。” 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上来就推翻公司多年的上新政策,这让以往的那些设计总监怎么想? 郁菲立刻驳斥:“如果我们的目标定位已经不适应市场,为什么不能调整?难道还要市场来适应我们吗?” 另外一位设计师说出自己的苦恼:“快时尚品牌只注重款式,花样,不注重工艺与面料,如果速度太快,万一失了原有的品味,我们会得不偿失的。” 郁菲看向她,眸中带着强势的光:“谁告诉你,我们要做快时尚品牌?我说的快,是在保证质量的基础之上,如果觉得这样压力太大,大可以去其他公司高就。” “……” 不好一来就赶人吧? 一场会议下来,众人唉声叹气,皆为自己的前途表示堪忧。 丁琳拉着向昀加入了助理设计师的探讨圈。 “新来的总监好凶啊,我完全可以想象今后没日没夜加班的场景。” “不是说还要补充人员吗?” “按照她那又快又好的要求,再补充也不够用,再说了,公司不可能无限制的扩招人员,要看利润的啊。” “那倒是。” “没必要搞成这样吧,我们公司在国内服装界已经数一数二了。” “想进军国际市场呗。” “野心很大啊。” 向昀情绪莫名低落,对于大家关心的问题都不甚在意,脑海中仅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她是郁菲,她是傅辰北的初恋,郁菲。 受情绪影响,向昀的工作不是很顺,与版师沟通时,多次走神。 离开版房,回到休息室,端了一杯咖啡坐在窗边喝起来,以期慢慢平复心情。 休息室外飘来一个声音:“你说新总监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底气?就因为她是圣马丁毕业的,曾在国际知名服装公司出任主任设计师?” “傅辰北听说过吧?他的神秘未婚妻这事儿知道吧?”回话的人是曹冉,“我看新总监就是傅辰北的神秘未婚妻。” “这话怎么说?” “我听别人说,他们读书时曾经在一起过,并且,两人都在伦敦留过学。” “这也不能说明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你不知道了吧?那天我去机场接人,瞧见傅辰北的特助黄维,在机场接新总监。”因为认识黄维,他便多注意了一些,没想到,接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新上司。 “真有这事?” “废话,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休息室,才发现窗边还坐着一个人, 向昀礼貌起身:“曹主任。” 两个男人背后嚼舌根被人当场抓住,设计师有些不好意思,曹冉倒没觉得什么,对着向昀点点头,声音和蔼:“你好。” 向昀端着咖啡走出休息室,设计师问曹冉:“主任,我看你对她挺客气的。” 曹冉撇撇嘴:“都是有后台的人,这世道,不好混啊。” 向昀回到座位,丁琳把椅子拉到她旁边:“昀昀,我跟你说个事儿,刚刚我听曹主任说,郁菲就是以前跟傅辰北谈恋爱的那个女人。” 早上听说新总监是圣马丁毕业时,她就在猜测,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任你斗转星移,山河巨变,不该见面的人也能相遇。 “我知道。” 丁琳退开一些,神色凝重:“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高三那年。” “啊?”丁琳下巴都惊掉了,“你喜欢傅辰北有多长时间了?认识我之前吗?” 难怪秀场那天,她的脸会那么红,听别人当面说自己喜欢的男人恋着其他女人,心里能好受吗? 丁琳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耳把,她也是那个在伤口上撒盐的混蛋。 都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掩藏的了:“初见他那年,十二年了。” 丁琳打了个寒颤,握住向昀的手:“昀昀,郁菲的性格今天你也见识到了,你一定要看住傅辰北。” 十二年的暗恋,该是一段多漫长多苦涩的时光,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怎么也不能让郁菲再来横叉一脚。 她早不回国晚不回国,为什么傅辰北跟向昀关系一定,她就回来? 这事怎么看怎么有猫腻。 还有黄维去机场接她的事,疑点太多,她都不敢往下想,还好曹冉说这话时,昀昀不在跟前儿,不然心里该有多难受? 向昀的心也是悬着的,毕竟对于男人来讲,初恋的影响力无疑是巨大的。 男人不可能看得住,要变心谁也阻拦不了。 对于傅辰北,她从来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但是她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如果傅辰北真的负了她,她会向上次那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现在下定论言之过早,没有确切证据之前,她还是十分信任三哥的。 “他们的事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我相信傅辰北。” 丁琳的心七上八下,不过作为好闺蜜,她必须力挺:“既然你相信,那我也相信。” * 39.第三十九颗心 有些人是经不起念叨的, 两人的话题还未结束, 傅辰北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瞅着电话屏幕上正经八百的名字, 丁琳戏谑道:“怎么不取个有意思的外号?宝贝甜心啥的。” 向昀拿起手机往外走:“才没你那么腻歪。” 丁琳亦步亦趋地跟着:“谈恋爱那么正经干嘛?” 窗边站定, 向昀看着那个若无其事完全不避嫌的人:“你跟着我干嘛?” 丁琳稳站如山:“我要感受一下他对你的态度。” 向昀无语, 接通电话, 丁琳附耳贴在手机背面。 傅辰北性感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不满:“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不想听见我的声音?” 开口的第一句就让丁琳破功, 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响铃不过几秒, 都还嫌慢?是有多心急? 傅辰北发现有第三人, 遂问:“谁在你旁边?” 丁琳凑过去:“傅总,我是昀昀的闺蜜。” 傅辰北笑着跟她打招呼:“你是丁琳吧?” 丁琳故意惊奇:“傅总居然知道我。” 傅辰北也开开玩笑:“你的名字在我耳边出现的频率比我自己都高,我有点嫉妒你。” 丁琳登时对傅辰北好感度爆棚:“抢了你第一的宝座,我心戚戚然,傅总该不会就此记恨不请我吃大餐了吧?” 傅辰北顺势邀请:“今晚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丁琳赚到大餐拍屁股走人, 向昀问他:“晚上不是有应酬?” “请你闺蜜吃大餐比赚钱重要太多,我还指着她在你面前多说我一些好话呢,必须得好好供着。” “那你麻烦了,她胃口很好的。” 傅辰北语气轻松:“没事,想吃龙肉都可以。” 向昀乐:“哪儿找去?” “腾云驾雾飞上九天。” “啥时候给我看看?”向昀在脑海里勾画出傅辰北穿着古装吊威亚的模样。 他应下:“好。” “中午还一起吃饭吗?”之前因为晚上有应酬,两人约了一起午饭。 傅辰北马上回答:“当然一起。”他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她,恨不得把她装进口袋一起上下班。 . 郁菲的改革力度很大, 她才来了不到一天,就把设计部搞得马仰人翻。 等到向昀和丁琳忙完手边的事, 已经六点半了。 傅辰北六点钟就等在大厦楼下, 坐在车里看手机。 见到向昀出来, 他打开车门去迎接。 丁琳近距离瞅见男神,满脸犯花痴,傅辰北被她看得侧过脸轻咳一声。 “不好意思,从没这么近距离观看帅哥,见谅见谅。”丁琳一面抱歉一面自觉地爬到后排。 傅辰北扶着向昀上了副驾驶,替她关好车门才回到驾驶位。 品味私厨是一家十分高档的无国界餐厅,其间小桥庭院,溪水潺潺,楼阁错落,环境雅致。 傅辰北预订的包厢就在半山腰上,可以将餐厅的景观全部纳入眼中。 丁琳惊叹:“这家餐厅好漂亮啊。” 傅辰北给她斟茶:“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这家餐厅我可是听说过的,不是有钱就能订到位的,我这是托了傅总的福才能在有生之年到这里来吃餐饭。” “丁小姐还很年轻,未来会有更广阔的舞台。” “就凭这句话,我以后肯定飞黄腾达。” 傅辰北颔首一笑,给向昀斟茶,末了附一句:“茶有些烫,慢点喝。” “好。” 丁琳低头挑眉,偷笑着抿了一口茶。 傅辰北点了一条野生鲥鱼,一只澳洲花龙虾,两份金钱鳘鱼胶外加时令蔬菜。 都是价值不菲的食物,真真正正地达到了超级大餐的标准。 丁琳性格外向,很是健谈,傅辰北耐心十足对答如流。 交谈的过程中,丁琳的眼睛没闲着,一直观察傅辰北的一举一动。 鲥鱼刺多,上来后,傅辰北先让丁琳动筷子,随后他夹了一块到干净的碗里仔细挑刺,确认全部没有刺后才将鱼肉送至向昀的碗里:“没有刺了,吃吧。” 他动作流畅,一看就是经常运用的熟练工。 后来龙虾上来,傅辰北又给向昀剥虾壳,一个晚餐,丁琳被他无意识地塞了满肚子狗粮,撑到消化不良的地步。 第二天上班休息的空隙,丁琳拉着向昀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昀昀,我放心了,傅辰北绝对忠犬,一百个郁菲都不抵用。” “果然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 “我这可是从细微之处看出来的,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不是刻意就能装出来的,你的事,我的基本节操还在,不是一顿大餐就能收买的。”丁琳竖起大拇指,“我心中的男神那么多,现在只服傅辰北。” “这是彻底沦为粉丝的节奏了?” 丁琳双手捧着水杯,不停地点头:“嗯嗯,毫无底线的脑残粉,从此只说他的好话。” “好吧,我可以告诉他,让他放心了。” 丁琳抬眉:“此话怎讲?” “他说要把你好好供着,免得你在我面前说他坏话。” 丁琳的脸垮了:“完蛋了,我收回刚刚的话,你让他多请我几次饭吧。” “……” . 周五的时候,傅辰北的大学室友陆峰来洛城出差,晚上攒了一个局,傅辰北给向昀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去。 “你们同学聚会,我就不去了。” “全是我同学的话,你肯定得去,我还想炫耀一下呢。”傅辰北吊完尾音,接着道,“只是他还叫了一些生意上的人,嫂子本来要去的,忽然有事又不去了。” 向昀询问:“嫂子之前要去?” 傅辰北解释:“她跟陆峰是高中同学。” “哦,嫂子不去的话,我还去干嘛?”向昀不忘叮咛,“你自己去吧,少喝点酒,少抽点烟。” 这种老婆对老公才使用的语气和嘱咐让傅辰北春风得意:“聚会结束后,我让你闻闻,怎样?” “不用了,我相信你。”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中午才一起吃过饭的。” “一秒不见如隔三秋。” “……”怎么那么像缠着大人要糖吃的孩子? 傅辰北不再纠缠:“回头等陆峰办完事,我们单独请他吃饭,正式介绍你们认识。” 我们二字听着甜蜜,好像夫妻一体似的,向昀微笑着回答:“好。” 晚上的局设在“寻”一号至尊包厢。 傅辰北到时,包厢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陆峰之外,他瞧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郁菲起身跟他打招呼:“辰北。” 傅辰北没想到她会来:“你也在?” 陆峰替郁菲回答:“她跟中怡的许总熟识,所以一起过来了。” 许时在旁附和:“我们家跟她们家是世交,陆峰攒局,我又刚巧在洛城,想着人多热闹,就把她喊上了,没想到,兜来转去,大家都认识,世界还真不大。” 陆峰瞄了郁菲一眼,有感而发:“世界本来就不大。” 许时招呼傅辰北:“傅总,过来坐吧。” 傅辰北看了看座位,陆峰、郁菲、许时依次而坐,空位在陆峰与郁菲的中间。 他走到陆峰的右边,低头看他:“过去一点。” 陆峰愣了一下,往左边挪动一些,傅辰北就坐,郁菲的脸几不可闻地黑了一分。 时代公司的王总到得最晚,坐下后就被闹着罚酒。 王总爽快,一杯干到底,兴致被挑起,包厢里气氛热烈。 众人正闹哄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个高挑性感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美腿纤长,看不清容貌。 傅辰北率先认出来人,不是说没空吗,怎么又来了? 女人迈着猫步朝里走,身段婀娜多姿,闪瞎了王总的眼,这么妖艳的女人,谁啊? 陆峰起身弓着背一副奴才样迎接女王的到来:“娘娘,您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实在该罚。” 安想容自然地将左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右手摘了墨镜:“罚你喝三杯深水□□。” “小的遵命。” 王总终于看清楚她的容貌,差点吓昏过去:“我没有老眼昏花吧?这是……安想容?” 安想容走到傅辰北身旁坐下,才回复王总:“你谁啊?” 陆峰介绍:“时代公司的王总。” 安想容收回视线,淡淡地回了一句:“哦。” 王总:“……” 自己就这么入不了她的眼? 安想容认识郁菲,对她点点头,随后指着许时问道:“那谁啊?” 许时自报家门:“我是中怡地产的许时。” “哦,没听说过。” “……” 他的公司不至于这么寂寂无名吧? 安想容不再理会他人,气氛一下子冷了,陆峰连忙暖场:“你们要唱什么歌,我来点。” 许时已从安想容出现的怔忡中回过神,率先去点歌,王总仍旧盯着安想容发呆。 傅辰北问她:“怎么又来了?” 安想容弹了一下泛着亮红色泽的指甲:“某人惹到我了。” 这话自然是诓他的,她是听陆峰说郁菲也来了才冲过来的,郁菲跟老三曾经是个什么关系,今晚一定要搞清楚。 * 40.第四十颗心 安想容回想大四那年, 老三带着郁菲来参加他们的私人聚会, 女孩儿一袭白裙落落大方的站在他身旁, 恍如下落凡尘的仙子, 两人站在一处看起来还蛮般配的。 那段时间, 她跟傅辰东冷战, 那晚也没太多心情, 早早就离开,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全然不知。 后来自己的事情太多,也没再关注老三的恋爱进展。 现在她与傅辰东已经稳定感情,闲来无事的少妇,自然要多关心关心小叔子的幸福生活。 傅辰北端起茶几上的酒杯朝她扬了一下:“老大还没学乖?” 安想容跟他碰了一下:“估计到死都学不乖。” 傅辰北浅笑,喝起酒来。 郁菲的视线越过陆峰与安想容, 落在傅辰北的身上,隐在身侧的手握住裙摆,捏出数道褶皱,他要娶的人是安想容? “三年没见,你还是那么漂亮。”陆峰侧身跟她说话,郁菲收回思绪,投桃报李:“你也越来越帅气了。” “呵, 真的吗?”陆峰笑了一下,直问:“结婚了吗?” 郁菲摇头:“没有。” “有男朋友吗?” 郁菲还未回答, 安想容就凑了过来, 戳了一下陆峰的脑袋:“你查人户口呢。” 许时在旁起哄:“对啊, 陆总,是不是看上我们Janie了?” 王总开始揭人家老底:“你们都不知道吧?我们陆总在学生时代就喜欢她了。” 安想容看向他:“真的?说来听听。” 王总心花怒放,娱乐圈女王终于正眼看他了,他遏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绘声绘色地将自己在饭桌上听来的故事讲给他们听:“陆总大四快毕业时,在一次私人聚会上,向我们郁菲表白,听说当时的场景很唯美,超有爱。” “私人聚会?”安想容看向陆峰,“那天我也在?” 陆峰点头:“对啊,不过你先走了,没瞧见我表白。” 对于郁菲,陆峰一直有情结,这么多年都没能忘了她。 四年前,她毕业之际,他去伦敦找她,正巧碰见她跟傅辰北表白。 三年前,他又飞到法国去见她,可是得到的答案仍旧是拒绝,为什么她的眼里就是看不到自己? 现在她忽然回国,目的是什么?傅辰北吗? 傅辰北都要结婚了,她仍旧放不下? 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过头来看看他? 安想容感觉自己全部想岔了:“那天晚上,其实是你要表白?” 陆峰觉得自己喜欢郁菲一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十分坦然:“对啊,不然你以为是谁要表白。” “我没觉得谁要表白,只认为那就是一场普通的聚会而已。”谁料竟然发生这么劲爆的事,陆峰一定是拜托老三把郁菲带过去的,因为那段时间老三要与郁菲准备毕业晚会,跟她关系熟一些。 太搞笑了,她还以为老三读大学时在跟郁菲谈恋爱呢。 那个时候,跟傅辰东的关系还没定,她也不会特别八卦傅辰北的事。 陆峰黯然神伤地看着安想容:“你也太不关心我了吧?还说我是你的铁哥们儿,你的眼里只有你男人!” 王总平地惊雷:“安女王已经有男朋友了?” 安想容隐婚,大家都不知道她已经结婚的事,陆峰自然不会泄露别人的秘密:“对啊,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你没戏了。” 王总呜呼哀哉:“唉,真是时不与我啊。” 许时唾了一口:“别在这里装文化人,我怕自己会呕吐。” 安想容豪气地揽住陆峰的肩膀询问郁菲:“我们峰峰这么好,超级暖男一枚,郁小姐可千万别错过哟。” 郁菲尴尬地皮笑肉不笑,没有回应。 她从来都不喜欢陆峰,为什么非要把她俩凑成一对? 大二那年,初见傅辰北,她一见钟情,后来的日子,她不停地寻找机会靠近他,可是他太冷,正眼都吝啬于给她。 大四的时候,她们一起主持毕业晚会,每一次彩排她都恨不得把时间的横轴拉到无限长,这样就可以静静地看着他的侧颜,感受自己跳跃的心动。 那天,当傅辰北出现在教室门口邀她一起去参加聚会时,她欢欣雀跃了好久,可是当陆峰点燃一草坪心形的玫瑰时,火焰激情般燃烧,可是她的心却死了。 原来他邀请自己,只是为了帮助室友,他对她半分心思都没有。 大学四年,他形只影单,究竟是不爱,还是爱得太深,她无从得知。 知道他要去帝国理工深造,她让家里帮忙联系圣马丁,打算随他到异国他乡。 她追过去了,他们也的确时常见面,然而,当她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表白时,回应她的,不过是孤绝的背影。 呵! 她好不甘心! 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凭什么让给她人?这么多年,傅辰北一直单身,那个女人究竟付出了什么? . 中途,傅辰北与陆峰出去外面抽烟。 陆峰问他:“舍不得把未婚妻带给这拨人看?” “嗯,只舍得带给你看,忙完有时间的话,我们单独吃饭。” 陆峰笑话他:“我曾经以为你铁石心肠,这辈子都不会结婚呢,结果竟是我们宿舍最早结婚的一个人,看不出来,挺情深似海的嘛。” 他不知道郁菲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傅辰北的,只知道傅辰北回绝得很干脆,拒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郁菲独自一人在异乡的街头心殇哭泣。 现在看来,不是不爱,而是那个人那时还未出现而已。 傅辰北言谈举止都溢满幸福:“如果你非要用情深似海这个词语,我欣然接受。” 陆峰一拳砸在他的胸口:“靠!虐狗也不是这么个虐法。” 傅辰北吸了口烟,微眯眼眸斜眼睨他:“你想怎么虐?告诉我方法,一定竭尽全力。” 陆峰甩给他一个白眼:“你还真会顺杆子往上爬。” 傅辰北老生常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正常。” 陆峰:“……” 再也不想跟要结婚的男人待在一处了,会窒息而死的。 傅辰北谈完该谈的,提前离场,转出回廊快到电梯口时,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辰北,我好想你。” 慕熙如被人灌得难受,打开包房的门不停地呕吐,稳住胃抬起头时,竟然撞见一幕旖旎的场景。 她怎么那么明智地拽着手机出来了? 瞧她看见了什么?居然有别的女人抱着傅辰北? 跟莫臻分手后,她的好资源全部没了,之前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莫臻给的分手费早就被她花光,现在一穷二白,只能自己再赚。 老板找她出来陪客,她也不能再拒绝,前几天陪一个老板时,听他无意间谈起金融大亨傅辰北,说他秀恩爱都秀到洛城大学去了,老板手机里还存着照片,她晃眼一看,才知向昀背后的金主并非明寒而是傅辰北。 在场的老板,有些猜测向昀只是他包养的情人,有些则说向昀是他的神秘未婚妻。 此时此刻,不管是他的什么,在她眼底,向昀不过一个笑话。 傍金主的最终命运都将相同,她跟了莫臻两年多,不也是说扔就扔? 包房里的人不停地喊她,慕熙如迅速抓拍后,转身进了房间。 傅辰北被人环住,极其不舒服,眉头深拧,音色深沉:“放开。” “我不放,这次回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从未放弃过你。”这么多年,她一直努力,好不容易攀上他爷爷这条线,说什么也不会放弃的。 “如果你不怕丢脸,我其实是不介意的。”傅辰北迈步朝前,郁菲身子倾斜一些,环住他腰身的手紧了一寸。 傅辰北继续往前,步伐有条不紊,郁菲刚开始还能跟上,后来渐渐吃力。 旁边包厢里出来透气的人,皆为眼前的场景惊到了,是有多不怜香惜玉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男女力道悬殊,郁菲不放手的后果就是一脚没踩稳,双手被迫撤开摔在地上。 手肘蹭到地面,磨破了皮肤,血渍渗出,带着刺痛。 还是那么决绝的半句都不想跟她多说。 她到底哪里不好了? 傅辰北信步而走,头也不回。 陆峰赶出来时,郁菲还半蹲在地,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怜惜,与多年前他在英国街头瞧见的场景完全重叠。 “你没事吧?”陆峰伸手扶她,却被她无情挥开:“不关你事。” 她手撑墙壁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电梯。 陆峰单手插兜,身影落寞。 她要在死胡同里四处碰壁到何时才肯罢休? * 41.第四十一颗心 慕熙如回到包厢后又被人灌了两杯酒, 好不容易得了空, 摸出手机打开电子邮箱, 把之前拍的照片发给了向昀。 “美人儿, 发什么呢?”油腻的声音刺进耳膜, 肥胖的双手缠住她的腰身, 慕熙如想吐却要对他妩媚的笑:“人家就不能有点儿隐私?” 中年油腻男掐了一把她的小蛮腰:“真是够味, 难怪莫臻玩了两年都不腻。” 慕熙如忍着怒火脸上赔笑:“李总过誉了。” “来, 让我香一个。”李总凑到她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慕熙如越过她肥厚的背部看见邮件发送成功后方才放下手机。 向昀在公司加班时,养老院的护士给爸爸打电话说是大姨奶奶不小心摔了一跤,爸爸说要回乡下去照顾老人家,她想着有段时间没见过大姨奶奶了,便跟着爸爸一起过来照顾。 大姨奶奶躺在床上睡觉, 爸爸出去找护士了,向昀低头看手机。 新邮件提示,她打开一看,是个陌生地址发来的,正文只有寥寥数字——你的傅辰北。 邮件下方有一个附件,JPG格式的图片,向昀打开, 汗毛陡立浑身一颤。 即便郁菲陶醉的闭上了双眼,她也可以一眼就认出来。 那样刻骨铭心的容貌, 早已烙在心底, 如何能忘? 而她环抱住的男人, 是傅辰北。 今晚的聚会郁菲也参加了?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照片被来电显示覆盖,屏幕上欢快跳跃着傅辰北三个字。 向昀平复了一下心情,接通电话:“喂?” “还在公司吗?我去接你。”傅辰北喝了酒,让黄维来接的他。 “在乡下的养老院。” 傅辰北关心询问:“大姨奶奶怎么了?” 向启林走进房间,向昀对着爸爸点了一下头,走出去说话:“不小心摔了一跤,现在在睡觉。” “身体没大碍吧?” 向昀叹口气:“年纪大的人最忌讳摔跤了,检查没事,谁知道以后呢。” 傅辰北宽慰:“别担心,大姨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会活得长长久久的。” “借你吉言。” “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我去接?” 向昀给他出了一道题:“如果我说不接,你会怎样,如果我说接,你又会怎样?” 傅辰北回她:“如果你说不接,那就表示我做的还不够好,你不想让我见家长,我只能再接再厉,如果你说接,就表示我的时机已成熟,那我必须买点见面礼物孝敬叔叔才行。” 向昀笑出了声:“你还真不知羞。” “你大哥教我的,追老婆要坚持不要脸。” 向昀嗔怪一句:“谁说要嫁给你?” “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娶你,你要不嫁给我,那我不成全球笑柄了?” “你成全球笑柄,股票市值不知道要翻多少倍,你该笑才对。” “那你明着拒绝我,暗地里嫁给我,你七我三分成,怎样?” 向昀:“……” 一起演谍战剧的节奏吗? 傅辰北见好就收:“先不跟你聊了,免得黄维吃不消,回家我再跟你视频。” 黄维:“……” 这是在报帕丁顿熊的一箭之仇?要不要这么睚眦必报? “好。”向昀收线回房间,向启林见她唇角还有余笑:“男朋友打来的?” “嗯。” 向启林不常问及这事,既然已经说起便顺着往下问:“感情稳定了吗?” “爸爸很着急见他?” “那当然,我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早考察早好。” 刚才也没说明天一定要来,向昀模糊回答:“快了。” “记得提前说哦,爸爸好准备饭菜。” “不出去吃?” 向启林轻打女儿肩膀:“傻丫头,在家吃饭才显得更亲。” “我是怕你累着嘛。” “就多做一个人的饭,累啥?” 向昀只好答应:“好吧。” 傅辰北回到公寓洗完澡才发起视频邀请。 向昀一接通,脸就红了。 傅辰北穿着白色的浴袍,腰带细得松松垮垮,胸口露出一大片风光。 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你的脸蛋儿粉嫩粉嫩的,好想掐一下。” 向昀摸了摸有些烧烫的脸,恼了一句:“才不让你掐。” “那就亲一下,嘴唇触及脸颊的感觉更舒服也更真实。” 向昀:“……” “晚上住在大姨奶奶的老屋里?”上次跟着启林叔去看大姨奶奶时,他们就住在那里。 向昀没觉得这是一件多么难推测的事情,便没往别处想:“是的,顺便帮着打扫一下。” “你和叔叔都别累着了。” “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爸。” 傅辰北回复得认真:“关心他,应该的。” 两人差不多聊了十来分钟,才切断视频。 十点左右,父女俩离开养老院去往大姨奶奶的老屋。 打扫完卫生差不多十一点,向启林让她早点睡。 向昀睡在房间,向启林在堂屋里搭了床铺。 夜半,睡意朦胧,向昀被微信视频邀请声吵醒,她揉揉眼睛,点击接受。 傅辰北的身影在黑夜中尤为清晰,他上身赤着,肌肉线条分明,下身裹着白色的浴巾,黑发湿漉漉的,俨然一副美男出浴的模样。 向昀眼眸惺忪,声音困倦:“怎么半夜发视频邀请?” 傅辰北对着镜头魅惑一笑:“你不想我吗?” 反常的举动彻底惊醒向昀:“干嘛对我这样笑?” “你不喜欢?那你喜欢我怎样笑?” “辰北……”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声横插进他们的对话,向昀质问:“怎么有女人的声音?” 傅辰北又扬起那抹妖孽般的笑:“你幻听了吧?怎么会有女人?” “辰北,我不是女人吗?”一截雪白的藕臂出现在屏幕上,搂住了傅辰北宽阔的胸膛。 向昀紧紧揪住衣服,无望地吼叫:“你是谁?” 女人如蛇般缠在傅辰北身上,侧头朝她扬起胜利的微笑:“是我。” “郁菲……”向昀不可置信地看着女人的脸,惊出一身冷汗。 郁菲还在放肆的笑,她伸出右手,将无名指上环套住的十克拉的钻戒展示在屏幕上:“你看,这是辰北给我买的求婚戒指,漂亮吗?闪耀吗?它采自于南非,足足有十克拉,代表着辰北对我的爱,十足十。” “不!傅辰北爱的人是我,不是你!” 郁菲吻上傅辰北的薄唇,男人眼神迷离回应她的吻,她们似蔓藤一般,在她面前抵死缠绵。 “啊——” 向昀尖声大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胸口剧烈跳动。 向启林被吵醒,快步走到门前:“果果,你做噩梦了?”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向昀低头寻找手机,打开一看,凌晨两点半,手机信息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视频邀请? 她怎会做这种滑稽的梦?因为晚上收到的那张照片? 屋里半天没有回应,向启林急得开门进去,按亮灯:“果果,你有没有怎样?” 向昀茫然地看着父亲:“爸,我没有怎样,做了一个梦而已。” 向启林走过去,发现女儿的衣衫已经湿透:“赶紧换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好。”向昀起身去行李箱拿衣服,向启林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等她换好衣服,才推门递水给她:“喝点儿水吧。” 向昀喝了一口润喉,放下水杯,向启林问她:“是梦见你妈妈了?” “不是。爸爸,妈妈的事,我已经不在意了。”两年前刚出事时,她的确天天做噩梦,且每天的梦境都一样。 向启林叹口气:“不在意就好,我很怕这件事一直存留在你心里。” “爸,你别担心,我都这么大人了,可以自己调节心情的。” “能调节就好,你快点睡吧,心情放轻松些。” “好。” 向启林离开后,向昀点开邮箱,找到那封邮件直接删除。 闭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转身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傅辰北还在商场选购礼物时,接到向昀的电话:“三哥,我接到公司的通知,今天要回去加班,现在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你不用过来了。” 陈明新打来电话时,她刚醒,说是总监对新出的版衣不满意,需要全员加班重做。 傅辰北匪夷所思:“周末还加班?谁规定的?” 之前不是都不上班的吗? 向昀有意避开设计总监这个话题:“设计师告诉我的。” “你坐的班车吗?我去车站接你。” “好的。” 结束通话,傅辰北给周意拨去电话,语气不悦:“公司现在周末都要加班了?” 周意还在睡懒觉,迷迷瞪瞪地:“哪个?我们公司?” 傅辰北反问:“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今天吗?” “是的。” 周意一下子醒了神:“我马上查一下回复你。” “嗯。” ** 42.第四十二颗心 周意迅速拨通助理的电话, 很快查到原因, 是郁菲要求设计部和版房的师父加班的。 傅辰北没理会事情本身, 倒是关注起发布命令的人:“你说公司的设计总监是谁?” 成为然的董事后, 他一般只关注战略导向问题, 具体的营运业务他一概不管, 前段时间他的确听周意说过想要更换设计总监, 但是却没想到, 周意挖过来的人, 会是郁菲。 周意被问懵了,愣了一下才回答,表达的重点只凸显人物优点:“郁菲,中央圣马丁毕业的,曾在法国著名服装公司任职, 业绩斐然。” 傅辰北的沉默就像火山喷发前一刻的宁静,隔着手机,周意都有强烈的压迫感。 本以为会出现井喷式的质问与责怪,结果等了半天,人只回了一个字:“嗯。” 嗯是几个意思? 他选的设计总监,是好还是坏? 周意觉得圣意实在不好揣摩,整天颁布无字天书, 玩猜猜猜的游戏,让他好生难过。 这样的日子, 何时是个头? 傅辰北将车停好, 步行送向昀上班, 分别时问她要了房门钥匙:“我今天没事,中午在你家吃饭,怎样?” 向昀把钥匙交给他:“你做饭?” 傅辰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这是藐视我的能力?” 向昀立即否认:“没,我藐视谁也不敢藐视大人您啊。” 傅辰北傲娇地仰头:“做饭而已,能比建房子更难?” “那我拭目以待。” 傅辰北走进超市时,差不多八点半,正是老头儿老太太抢菜最热闹的时候。 选好菜抵达收银台,排队长龙让人望而生畏。 几个然的实习生与设计师助理碰巧在买早点,她们排在另一条队,站定后马上有人发现了傅辰北:“喂,你们看,对面那个推着购物车的男人是不是傅辰北?” 姑娘们齐刷刷地调焦视线,审视半晌,得出统一答案:“是他。” “我的天,他也会来超市买菜?买的还是生鲜呢。” “你以为他是神仙,不用吃饭的呀?” “我的意思是,像他这样的人,家里应该有保姆,哪里需要他亲自采买?” “确实是这个理。” “你们别谈论了,赶快拍照留念吧。” “对对对,照片一定要被命名为我与傅总的合体照!” 小姑娘偷拍傅辰北成功后,喜滋滋地拿着早点直奔会议室,坐下后就开始高谈阔论:“你们看我这张角度是不是拍得很好?” “嗯嗯,很好,看起来就像跟他站在一起一样。” 丁琳比向昀八卦,直接凑了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其中一个小姑娘激动地把手机给她看:“丁丁姐,我们刚刚在超市买早餐时偶遇嘉逸傅总,他居然在买菜呢,于是我们每个人都偷拍了一张他的照片。” 丁琳愕然:“你们说傅辰北在这附近的超市买菜?” “对啊对啊,我们几个都看见了,买的是生鲜。” 丁琳默默侧头瞟了向昀一眼,那丫头装模作样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好像没听见这边的言论一般。 这个死丫头,才谈恋爱多久,就同居了? 向昀与傅辰北还未公开恋人身份,丁琳自然不会再将话题往这方面引。 可是她不引,却有人发现端倪:“傅总住在附近的吗?为什么要到这里买菜?” “对啊,他住这里?” “不是吧,我听人说,他好像住在华府御苑,难道这是跟女朋友同居了?他的女朋友住这里?” 有人纠正:“是未婚妻。” “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同居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你们这些小姑娘,容易盲目相信爱情,我告诉你们,有钱的男人没一个是好的。” “不是吧?亲自到超市买菜,还能不好?” “就是说,而且还是他一个人在买,不知道多心疼那个女孩儿呢。” 话题导向一路从傅总买菜演变为傅总家住何处又飙升到人性的高度。 会议室里嘈杂,声音越吵越大,没人注意郁菲已经站在门口听了一段时间。 似是再也听不下去,郁菲狠狠地敲了一下会议室的门。 室内陡然安静,鸦雀无声。 几个还在吃早餐的设计师差点喷出来,闻声,立即停止咀嚼,缓慢将早餐藏在身后。 郁菲走到会议室前方,厉目扫视众人,声音凌冽:“是谁允许你们在会议室里吃东西的?” 所有人垂眸敛目,大气不敢出。 今天之所以有人在会议室里吃东西,不也是因为一大早的夺命连环call? 有谁愿意周末一大早就赶到公司来加班的? “会议室是办公的地方,从今以后严禁在此处吃东西。” 郁菲的火气莫名的大,每个人都能感受到。 散会后,各自回到工作岗位,忙乎到近中午,丁琳才抽出时间对向昀进行刑讯逼供:“说,你是不是跟傅辰北同居了?” 向昀没想到她能直接拔到这种高度:“没有,你想什么呢。” 丁琳扮演起教育者的身份:“昀昀,虽然我是你家男神的脑残粉,可是,我必须色厉内荏地告诉你。” 向昀纠正她:“应该用声色俱厉。” “别打岔,我现在很严肃认真的。” “知道了,丁老师。” 丁琳面无表情地点头:“嗯,我要说的是,在领结婚证之前,你都不能失了最后的防线,知道吗?” “知道了。”她跟莫臻谈恋爱时,她就说过这句话,现在又提这事。 丁琳拍着胸口诲人不倦:“你说我容易吗?你每次谈恋爱我都要提醒你,之前你跟莫臻谈恋爱,守住了,那是因为你还在读书,现在工作了,艾玛,我真怕你把持不住。” 向昀口是心非:“我不会的。” 对于莫臻,她可以守住,但是对象换成傅辰北,她估计抵抗不住。 其实,只要是傅辰北,她半点也不介意,即便今后他们不能走在一起,她也绝不后悔。 她想把最美好的自己,献给他。 “我姑且相信你,现在,从实招来,傅辰北为什么会在超市买菜?” “他说中午给我做饭吃。” 丁琳:“……” 好想捶胸顿足怎么办?单身狗要轻生了,谁都不要拦着她! 向昀盛情相邀:“中午你跟我一起回去吃饭吧。” 丁琳咧嘴:“我才不要呢,会被他用眼刀劈死的,好吗?” “……” 向昀回到家时,已经闻见了饭菜的香味。 傅辰北穿着她的粉色围裙,怎么看怎么违和,向昀忍住笑:“做了什么菜?” “红烧鱼,清炒茄子,紫菜蛋花汤,尝尝味道怎样。” 向昀拿起筷子挑了一块鱼肉:“嗯,鲜香嫩滑又入味,很好吃呢,你放了一点点糖来调味,不是只会做西红柿鸡蛋面吗?” “这些菜上网查一下程序就可以了。”傅辰北大胆吹牛,“你想吃什么,大可点餐,目测没有我不会的。” 向昀马上给他出难题:“真的吗?那我要吃爆炒腰花,你会做?” 傅辰北捏了捏下巴,陷入沉思,向昀笑了:“不知道了吧?” “这么轻易就被我骗了?我怎会不知道?先剔除筋膜,纵向切开,片去里面的臊膜,洗干净再用辣椒丝爆炒即可。” 向昀心悦诚服:“好吧,学霸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傅辰北来劲儿了:“还要考吗?” “不了不了,你记忆能力超群,过目不忘,菜的做法步骤估计都会。” 傅辰北斜挑剑眉:“你这是在暗讽我纸上谈兵?” “我哪儿敢啊。” “你现在胆子大得很,有你不敢的事?” 向昀挑了清炒茄子里的青椒,有点辣,正好刺激她的神经:“有。” 她不敢问他郁菲的事。 傅辰北没动筷子:“说来听听。” “才不告诉你呢,我要在你面前保持一点神秘感。”不是说好的要将往事全然清除吗?现在他们在一起,还提那些年干什么? 郁菲再好,也是过去时了。 她才是现在进行时。 吃完饭,傅辰北不让她洗碗:“你的手不是用来洗碗的。” “那是用来干什么的?” 傅辰北神奇地说出一句爸爸说过的话:“你的手是用来画设计图的。” 向昀捂唇:“你该不会在我家装了针孔摄像头吧?竟然跟我爸说同样的话。” 傅辰北敲了一下她的头:“脑补过头了。” “呵呵。” 中午只有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傅辰北坚持送她去公司楼下。 两人十指紧扣,向昀孩童般前后摇晃着他的手。 傅辰北一脸宠溺的笑:“这样很好玩?” 向昀继续摇晃:“嗯。” 傅辰北在她耳前呢喃:“让你摇一辈子。” 好字还未说出来,就被一道柔柔的女声截断。 “辰北?” * 43.第四十三颗心 那一声辰北蕴含着太多感情, 有不甘有意外有心碎, 更多的却是坚持。 坚持在别的女人面前, 这么亲昵地称呼他。 坚持不放弃心中的爱, 哪怕不择手段。 向昀的掌心不受控制地往外冒汗。 傅辰北神色未变, 大掌依旧干燥温暖, 不疾不徐地抬头, 看向前方的女人:“郁菲。” 通过郁菲对傅辰北的称呼, 加之早上傅辰北的刻意问起, 周意心中百转千回,觉察出现场情况的微妙。 这是前女友撞上现女友了? 郁菲的视线胶着在两人交缠的手上,这个女孩儿,她虽印象不深,但是知道她是自己的手下, 然的助理设计师,向昀。 所以说,傅辰北之前在超市买菜,是为了给她做饭? 女孩儿幼稚地摇晃着他的手,他非但没有指责反而溢出一抹笑? 那抹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夺去她所有光明,让她从此无法视物。 他要娶的人是向昀?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周意感受到身旁女人刻意压制的妒火, 为避免火星撞地球,他快步上前寒暄, 也不敢随便乱说话, 只能称呼一下:“傅总。” 傅辰北神情坦然不拘谨, 但是话里话外都带着抨击之意:“周末都要加班,我得让她吃点儿好的,免得累瘦了。” 向昀不好意思地侧头看向他处,手却牢牢扣住他的长指,分毫不松开。 周意差点咳嗽出声,加班虽然不是他发起的,可他是公司老板,要负最终责任:“这次加班事发突然,以后不会再有了。” 傅辰北浅浅应声:“嗯。” 言尽于此,傅辰北的眼里再也见不到其他人,他叮嘱向昀:“晚上下班回家吃饭。” “好。” 松开她的手,离开时傅辰北只对周意点了一下头。 向昀不可能跟公司老总和总监一起走进大厦,打完招呼先行离去。 郁菲看着向昀的背影,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周意算算日子:“二十来天吧。” 从傅辰北第一次问他向昀是谁开始,到现在,也就这么些天数,当然,自己的那些臆想在没有实锤之前,肯定不能乱说。 郁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二十几天?” 当她是傻子吗?如果傅辰北是如此容易动情的人,何至于她在身后追逐九年,他都无动于衷? 周意强调:“我的小学数学没有问题。” “我了解的他,不是这样的。”她必须好好查一下向昀这个人,才能知道事情的始末,对于敌人,只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郁菲的话,让周意有些不爽:“Janie,我不管你以前跟傅总有什么纠葛,他现在已经跟向昀在一起了,希望你能理智些。” “你觉得我会干什么?”郁菲微扯唇角,露出一抹笑。 她的笑容让周意发憷,却还是好心提醒:“别惹怒傅辰北,否则你没好果子吃。” 他只能言尽于此,挖来郁菲的初衷是为了公司的发展,没想到却牵扯出往事,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更改,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走一步,是一步吧。 郁菲还是之前的那副调调:“谢谢你的提醒,我心领了。” 她的手中握着傅东青这个王牌,又有什么好畏惧的? 郁菲是个揪细的人,眼里容不得半点瑕疵。 设计部的员工被她折磨两整天,终于交出了一份让她满意的答卷。 . 周一清晨,舒小语下停车场取车,打燃火加油后猛地踩住刹车,人差点撞上方向盘。 车前站着一个人,他身如青松,面无表情地隔着前窗玻璃盯着她看。 舒小语挂到P档,却没打开车门。 季衡好整以暇地与她沉默对峙,他有的是时间与她耗。 舒小语没那个胆子开车撞他,也耗不起时间跟他对视,面对季衡,她从未赢过。 开门出去,季衡开口,声音平静到好像他与舒小语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一般:“明寒给你多少工资?我出三倍,明天回来上班。” 舒小语尽量稳定自己的声音:“季总,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他们之间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工资多少的事。 “你当我的秘书也有两年了,以你的聪慧,想必还是很了解我的,除却该得的利益,我这个人最讲究公平。”季衡深沉的眸中酝酿着风暴,很显然,他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怒意,“我们之间,由你开始,就该由我来结束,这是公平法则,希望你谨记这一条。” “男女之间的事怎么能用这种法则?季总,你英俊多金,又何必为难我这个小职员?” 她的质问在季衡听来,全然无需解释,他顺着自己前面的话说下去:“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收拾整理明氏的事。” 舒小语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季衡。” 季衡没有回头,舒小语沮丧地回到车上,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盘。 离她车不远的一个车位上,停着一辆迈巴赫。 司机转头问后排的人:“太太,现在去哪儿?” 顾岚双手环胸,脸上余怒未消,她就知道舒小语不会放弃纠缠季衡的机会。 “跟着舒小语,看看她要干什么。” “是的,太太。” 舒小语心里憋着闷气,早上开会时总是想起季衡的脸,以至于漏记了明寒说的话。 会后,她被明寒单独喊进办公室。 “你今天不在工作状态,发生什么事了?” 明寒洞察力敏锐,稍微走神都会被他发现,更别说这么厉害的晃神了。 舒小语还没跟明寒熟悉到提及季衡的事:“没什么事。” 明寒低头翻看文件,状似无意地说道:“季衡找你了?” 垂在身侧的手几不可闻地微握成拳,半晌才回道:“没有。” 明寒抬头看她,唇边溢着笑:“我以为,这个世间,只有季衡才能令你失去冷静,不想,还有其他事?” “明总,这是我的私事。” 明寒脸色未变,轻描淡写地下命令:“下半年城西的买地计划,你说来我听听。” 舒小语回答不上来,讲这事时,她刚好在开小差。 明寒有理有据地开始批评:“我是无权过问你的私事,但是你因为私事影响到公事,从这个层面上讲,我兴许还是有些权力询问的。” 舒小语低头:“抱歉,明总,我不该将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明寒手握钢笔,指了指门口:“你先出去吧。” “好。” 舒小语走出总裁办,去了休息室,拿出手机给向昀打电话。 向昀正在机场送丁琳。 再次的服装评审,丁琳获得了巴黎时装周的入场券,她与另外一位助理设计师随同周意一起前往法国。 “昀昀,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如无意外,向昀每天中午都跟傅辰北一起吃饭,她已经有些天没见到舒小语了,遂答应:“好的。” 挂了舒小语的电话,向昀给傅辰北告假。 傅辰北满满的不悦,却还是应下了。 两人约在寰球广场的砂锅牛肉店见面。 细嫩的牛肉熬煮在砂锅里,汤汁浓郁,色泽鲜美,入味可口。 舒小语的脸庞隔绝在白烟之后,蒙了一层雾气。 “季衡今早在停车场堵你了?”向昀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舒小语低垂着头:“是的,他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让我从明氏辞职回去上班。” “你怎么想的?” “我不想回去。”都已经辞职了,再回去岂不是笑话? 向昀担心季衡会来硬的:“万一他强行让你回去,你要怎么办?” “无非就是死磕到底,我不怕他,但是我怕他用父母与弟弟威胁我,昀昀,今天我来见你,就是想让你帮我个忙,麻烦你将我父母送到安全的地方,再派人去我弟弟的学校守着他。” 不到万不得已,她真的不想开这个口,可是她惹上了季衡,又不想再欠明寒人情,认识的人中,唯有傅辰北才能与他抗衡。 向昀握住她的手:“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帮你办成,如果季衡真有什么不对劲的苗头,你马上给我打电话,法治社会,他不能肆无忌惮的。” “我知道,我这只是早做打算,他看起来也不像那么不理智的人。”为了一个她,应该不至于如此。 走出饭店,还未转到电梯间,两人就被堵住了去路。 向昀率先看清楚来人,挽住舒小语胳膊的手紧了一寸,胸口窒息,有些透不过气。 顾岚盘着波浪发型,旗袍华贵,富态逼人,她吊着细长的眉毛,满脸鄙夷地看着二人:“原来,狐狸精跟狐狸精的女儿竟然是好闺蜜,你们聚在这里是在商谈怎么勾引男人?” 舒小语之前与顾岚交锋过一次,她骂自己就算了,为什么连着向昀一起骂? “顾女士,请您放尊重一点。” 顾岚的身后站着两名身材粗壮的保镖,气势汹汹,舒小语还在说话,两人齐齐上前俯视着她,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向昀不想多说话,拉着舒小语往旁边走:“不要理他们。” 顾岚存心找茬,怎么可能放她们离开? 今天这个跟踪真是太值得了,居然钓出一条大鱼来。 两年来,所有人都在阻止她,让她有气无处发,有力无处使,好不容逮着机会,她哪肯罢休? 顾岚食指与中指并拢,抬在肩膀处朝前一点,两名保镖迅速拦住二人的出路。 向昀与舒小语靠在一起,盯着保镖无所畏惧:“大庭广众,你们想干什么?” 顾岚的声音大了不少,引来许多围观人群:“我不想干什么,就是揭穿一下你们这些狐狸精的皮而已。” 人们开始指指点点:“现在的年轻姑娘怎么都喜欢做这些事。” “是啊,不好好努力,竟想这些歪门邪道。” “唉,世风日下。” 向昀知道顾岚是个强势又不在乎脸面的人,这么多人,实在难为情,她在舒小语耳旁说了几个字,舒小语心领神会,忽然捂住肚子:“唉,我肚子好痛啊。” 保镖分神,向昀拔腿就跑。 顾岚愣神的功夫,舒小语已经消失不见,她指着向昀逃离的方向:“追她!” 向昀跑到转角处,进了一家服装店偷偷朝外看。 店员过来跟她打招呼:“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向昀气息不匀:“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就出去。” 顾岚自从两年前事发后,精神不算正常,刚出事那会儿,她经常跑到外公家去闹,本来安静舒适的小区,被她吵得乌烟瘴气。 后来季衡出面,找来心里医生把她弄走,才算消停。 不知舒小语与季衡谈恋爱的事,是不是刺激到了她,感觉刚才的她又像回到两年前那般,处于失控的边缘。 她若不及时跑开,顾岚一定会在商场里侮辱谩骂,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心防再坚硬的人,也会不堪一击。 更何况,对于那件一直如鲠在喉的事,她再也不愿重新撕开伤口,让它鲜血淋漓。 向昀的大实话让店员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哦,那您随意。” 开门做生意,洪水猛兽闯进来也只能干瞪眼。 向昀略显尴尬:“谢谢。” 保镖在外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踪影。 向昀干脆进了试衣间,店员们开始吐槽:“真是什么人都有,把我们的试衣间当成什么地方了?” “你算了吧?好歹她是自己一个人进去的,要是一男一女进去,你就该哭了。” “……” 向昀坐在试衣间里的小板凳上,拿出手机调出舒小语的电话,想着过两分钟再给她打。 时间一到,还未拨通,电话响了。 向昀划开接听:“喂?你在哪儿?” 舒小语回她:“我在一家服装店的试衣间里。” “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在试衣间里。” 舒小语有些激动:“昀昀,我怎么感觉好像在演警匪片?” “我也觉得像,顾岚心里稍微有些问题,要是我们被保镖抓住,她真有可能会干出不好的事来。”对于精神有问题的人来讲,法律是不太好判定的。 “她精神有问题吗?上次她高逼格地出现在我面前,让我离开他儿子时,逻辑思维挺缜密的,把我与他儿子的未来十年都描述给我听,看起来不像啊。”舒小语疑惑颇多,对于向昀隐瞒她的事,问得谨慎,“昀昀,你比较了解顾岚?” 事情已经发生,向昀不打算再隐瞒,只是前因后果太复杂,电话里也讲不清楚:“这件事情,我当面告诉你吧。” “好的。” 向昀又提醒道:“小语,顾岚今天肯定是跟踪你到这里来的,这些天,你上下班小心一些。” “嗯,你也要小心。”顾岚对她的火气貌似也不小。 . 向昀安全回到公司,忙了一个下午,顾岚的小插曲被她抛到脑后。 快下班时,接到傅辰北的电话:“今晚临时有个酒会,不能陪你吃饭了。” “中午我爽约,晚上你爽约,我们扯平了。” “跟我算这么清楚?” “对啊,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呢。” “夫妻也一样,是吧?” 向昀:“……” 傅辰北轻笑一声:“明晚陆峰有空,我们请他吃饭?” “我穿卫衣牛仔裤素颜出席?” 傅辰北知道这是在笑话他醋劲大,不过他就是喜欢爱开玩笑的她,遂沾沾自喜:“对,素颜休闲装也能闪瞎他的眼。” 周末累了两天,今天也没怎么停过,向昀晚上不想加班,到点就下班进电梯。 同事在电梯里捶肩吐槽:“总监一出国,我觉得春天又回来了。” “小心电梯摄像头能听见声音。” “你放心,听不见,我告诉你,中午我得知了一个她的大秘密。” 有人转头斜睨向昀一眼,拍了拍准备泄漏秘密之人的胳膊,那人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地继续抖料:“你知道她为什么底气那么足那么横吗?因为她是傅辰北的女人。” “真的?前天早上傅辰北买菜是为了她?不能吧?她家又不住这里。” “不许人家傅总心疼未婚妻在附近买房呀?” “那是那是,有钱人买一套房子,分分钟的事。” “就是了。”泄密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竟对着向昀眨眨眼,“向昀,你说我分析得对吧?” 向昀无奈地点头:“你说的太对了。” “唉,我啥时候能找一个像傅辰北这样的男人就好了。” “做梦可以,现实就算了,世上哪有什么灰姑娘,那些跟王子谈恋爱的全他妈都是公主!” “……” 走出公司,向昀去超市买了菜,回到单元楼下,嘈杂的声音时不时从楼道里扩散出来。 她的出租屋在五楼,电梯一开,外面站了不少人,感觉身后有动静,那些人仿佛得了指令一般,纷纷回头看她。 向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提着菜往外走。 人们自觉地让出一条道给她,视线却没从她身上撤离。 向昀拢了拢肩包,感觉形势不对劲。 果不其然,走到门口时,发现顾岚领着保镖站在她家的门口。 顾岚高昂着头,一副蔑视众生的姿态。 犀利的双眼越过人群,直刺刺地落在向昀身上,下一秒,立马开喷:“来来来,你们都来瞧瞧,这位就是小三儿的女儿。” 两年没听见这个称呼了,乍然响起,身子不自觉地缩了一分。 她花了两年铸就好的城墙,顷刻坍塌。 楼下的沈阿姨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向,这位太太说你妈妈是小三儿,抢了她的丈夫,是不是真的啊?” “你妈妈在哪里啊?赶紧让她把人家丈夫还回去。” “天可怜见的,出轨的男人都不得好死!” “小三儿也一样,都不得好死!” 肆意的嘲笑,无情的抨击犹如滔天巨浪迎面袭击,淹没了礁石,也将向昀打入海底深渊。 那些尘封掩埋的过往破土而出,毫无遮拦地暴露在人们的面前,任由他们疯狂地踩踏。 仿佛被人剥夺了声音,向昀完全说不出话,丢开塑料袋捂住耳朵不想听人们的嘲讽,可是那些声音犹如魔音穿耳,在她身旁猖獗叫嚣。 手臂被人拉扯,顾岚开始咆哮:“别在这里装傻了,你一定知道你妈妈在哪里,快点让她出来见我,跟我对峙,也让在场的人来评评理,看她的脸究竟有多大才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向昀双手挤头左右摇晃:“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不知道。” 两年前,明美与季存智偷情,被顾岚当场抓住。 顾岚手撕明美,却被季存智挡住,说一切都是他的错,小美并没有勾引他,要怪就怪他一个人。 两个为人父母的中年人,竟然像初入爱河的年轻人一样,做出如此苟且的事,并且还在原配面前维护小三儿,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顾岚发了疯地去扯明美的头发,季存智心疼自己的新欢,一把将她推开,拉着明美直接离开了。 更加可笑的是,两人居然各自抛弃了家庭,就这么潇洒地私奔了,从此再也找不到身影。 发生这事时,她和爸爸还不知道,等顾岚闹到外公那里去,向启林才知道自己被妻子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而她才知,那个从来注重仪表,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不可方物的母亲,为了追寻所谓的爱情,直接将她遗弃在了角落,从此不闻不问。 * 44.第四十四颗心 往事席卷而来, 向昀意识崩塌, 头埋在手臂中, 人也有些不稳, 像是伫立于风雨中的小草, 随时都有折断的可能。 此刻的她, 脆弱不堪, 却没有人来扶她, 因为人们都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审视着她。 一个小三儿的女儿, 就算被人骂死打死了,也是活该。 顾岚揪住她的衣袖,逼迫她抬起头来:“今天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妈在哪里,我就撕烂你这张脸!” 向昀长得可真像她妈,那副媚态十足的容貌让人恨到骨子里。 “你放开我。”向昀挣扎, 却被保镖钳住手臂朝电梯口拖去。 楼下的沈阿姨有些看不过去了:“你们可不要动用暴力啊,有话慢慢说。” 顾岚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沈阿姨瞬间缩了回去。 保镖劈出一条道来,连拖带拽地将向昀扯走。 进入电梯,保镖拿出一块封条,贴在向昀的嘴上。 “唔唔……”向昀提出严重抗议,这是公然进行劫持?顾岚的精神状态果真出了问题。 顾岚目露危险之光,扯着唇角:“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下去负一楼, 保镖将向昀往车里塞。 “不要动!” 随着警告的声音响起,他们被三个警察包抄。 顾岚根本不理会, 指挥保镖继续:“别管他们, 快点把她塞进车里。” 保镖盯着警察手中的枪, 思考了一下,打算听从雇主的命令。 “嘭嘭——” 警察对着旁边开了两枪,声音太大惊得顾岚尖声大叫:“啊——警察开枪了,警察杀人了!” “不要动,再动我就对着人开枪了。” 保镖再也不敢动弹,三名警察交替着脚步上前,一名控制住顾岚,另外两名分别擒住保镖。 警察对向昀说道:“你们四个跟我去局里录一下口供。” 之前顾岚带着保镖上门时,小区的保安就报了警,说是有人带着两个黑社会打手来到小区,疑似闹事。 顾岚听见要去警察局,马上指着向昀开始控诉:“警察同志,你们要好好审一下她,她妈妈勾引我老公,两个人私奔了,她一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你一定要严刑拷打让她说出真相。” 警察表情严肃:“这位同志,从现在开始请你保持沉默。” “她妈妈是小三儿,抢了我老公,你们居然让我保持沉默?你们的道德底线在哪里?” 另外一位警察小声说了一句:“她看起来精神好像有些问题,立即带走。” 向昀萎靡不振,不想说话,像个木头人一样,被警察带上警车。 顾岚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崩溃,一路骂骂咧咧,到了警局后更是变本加厉,警察没有办法,只得找来警局的催眠师,让她暂时安定。 向昀坐在审讯室里,头一直垂着。 警察面无表情地问她:“姓名。” “向昀。” “年龄。” “二十四岁。” “描述一下今天事情的整个经过。” 向昀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她抬头看向警察,双眼无神:“我可以拒绝吗?” 让她亲口将那些血淋淋的过往讲出来,怎么做得到?谁来教教她? 溃烂的伤口早已结痂,为什么要用尖刀再次剖开伤口,往里放□□?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 警察拿着笔,戳了几下桌子:“向小姐,这里是警察局。” 一天到晚处理别人的家务事,他也觉得没成就感,但是能怎么办?这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梦想。 向昀低头,双手绞着衣摆,苦不堪言。 她该从何说起? “向小姐,如果你坚持不说的话,我们将对你进行刑事拘留,直到你说出事情的经过。” “我……”向昀终于说出一个字。 “小张,不用审了,让她签个字就可以了。” 小张是新来的民警,工作热情很有原则:“林队,为什么不用审了?” “事情经过已经搞清楚了,这位向小姐是受害者。” 小张刨根问底:“那谁才是肇事者?那位顾女士吗?” 林队很有耐心地回答他:“是的,顾女士的心里医生来了,她精神有些问题,现在要带她回去治疗,所以这案子可以结了。” 搞清楚了来因去果,小张终于答应:“好的,这就给她办手续。” 向昀无精打采地走出审讯室,步子空乏无力。 外间有人在等她。 瞥了来人一眼,向昀别过脸继续往前走。 季衡跟在她身旁,声音低沉:“向昀,我为我母亲对你带来的困扰表示抱歉。” 这件事的确是他疏忽了,经过两年的治疗,母亲的心里状况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心理医生建议开始正常的生活。 前些日子,母亲表现不错,他也没太多约束她的行为,没想到,一旦放松警惕,就出了差错,还闹到局子里了。 幸亏报警及时,不然真不知道母亲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于此事而言,向昀也是受害者,她没有理由去承受来自母亲的责骂。 向昀脚步往前,没有理他。 季衡又道:“我安排司机送你回家。” 向昀侧头,声音哽咽:“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再见到你妈。” 那个曾经温馨的小窝,她还能回去吗? 大概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她妈妈抢了别人的老公,她是小三的女儿! 她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季衡不再说话,沉默地盯着她迈出警局。 向昀漫无目的地挪动脚步,漆黑的夜里,天边时不时亮起紫色的闪电,轰雷之声,响彻天际。 雨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暴雨倾盆而下,全身被打湿,每一步出去,都甩出无数水花。 到达华府御苑时,脚掌磨了好多个水泡,可是她却没觉得疼,因为心上的那道伤口,更加痛楚。 她一身狼狈,被保安拦阻在外:“你找哪位?” 向昀盯着保安,泪水和着雨水滚落而下,早已分不清那一滴是泪那一滴是水。 张口想要说出那个念念千万遍的名字,却在说出一个傅字时,闭了口。 她缩到保安室旁,环住肩膀蹲在地上,任由雨水滴落肩头。 “怎么回事啊。”保安恼了一声,转进室内,继续看泰剧。 看视频的间隙,也会侧头瞄一下蹲在一旁任由风吹雨打的女人。 到底受了多大的打击,才会这么折磨自己? 保安觉得这些城里人,没事就喜欢瞎折腾,哪像他们农民工,只要能赚到钱,每天都是快乐的。 过了半个小时,保安忍不住了,撑着伞走到她身旁:“我真是怕了你了,你要找谁,赶紧进去吧,可别在这里昏倒了。” 向昀站起来,低血压导致头晕,保安好心扶了她一把:“你站稳了。” “谢谢。”向昀的声音有气无力,却说了好几遍,“谢谢你。” “快点进去吧,别再淋雨了,伞借给你用?” “不用了。”反正已经打湿了,再打伞又有什么用? 循着上次的记忆找到傅辰北的家,身上力气早已用光,她蹲靠在他家门口,眼眸阖上,竟是睡了过去。 傅辰北结束酒会,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 自从定了关系,向昀接电话都比较快,拨通后未接还是第一次。 似是被人莫名地撕扯了一下,傅辰北继续拨打。 打到第六次时,向昀终于接听,她刚才睡着了,那么大的铃声居然都没把她吵醒。 她声音喑哑,听着让人心疼:“三哥。” “你怎么了?” 向昀没回答,又叫了他一遍:“三哥……” 这一声三哥带着啜泣之音,那么无助,那么绝望,傅辰北差点窒息:“果果,你在哪儿?” 向昀早已没了心思去管他的称呼,他的声音就像黑暗里照进的灯束,温暖又柔和,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喷涌而出,再也无法阻挡她对他的眷恋:“三哥,我好想你……” 傅辰北被她弄得发疯:“你到底在哪儿?” “我在你家门口。”手机断掉,傅辰北恼了一句该死的。 “黄维,快点开车回我公寓。” 黄维也觉察出不对劲,油门加到最大,快速奔向华府御苑。 下了车,傅辰北完全失了形象的一路狂奔。 电梯间里,他不停地按着关门键,头一次抱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房子买在二十八楼。 没事买那么高的地方干什么?一片片地凌迟自己的心吗? 眼睛一直锁在上方屏幕上的数字,心急如焚地看它从一变成十八再换成二十八,电梯打开,他夺门而出,一眼就见到了那个缩在门边的小小身影。 傅辰北清晰地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 向昀衣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双手环住膝盖,这是一种极度受伤时才会出现的状态。 脚步声传来,她抬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傅辰北,委屈极了。 傅辰北没说话,走到她旁边,弯腰俯身,手臂穿过,将她横抱起来。 她环住他的肩膀,头向内侧,沉默无言。 打开指纹锁,傅辰北抱她到二楼主卧浴室,拿来浴巾铺好,将她轻轻放坐在洗手台上:“你别乱动,我给你放热水。” “嗯。” 热水从龙头里顺流而下,浴缸里慢慢蒸腾起白烟。 傅辰北忙碌的身影,在向昀眼中渐渐氤氲,她怎么又哭了? 不是说好了要坚强吗?却为何总是落泪? 傅辰北转身,走到她身旁,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将他圈在自己的领域之内:“你想哭便哭,万事有我。” “呜呜……”她终于哭出了声,“三哥,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为什么别人家的妈妈都那么疼爱女儿,为了孩子可以放弃一切。 为什么她的妈妈可以那么轻易地将她丢弃? 从小就是爸爸带她比较多,妈妈整天都把时间花在打扮上,很少过问她的事。 懂事后,她以为妈妈就是这种潇洒的性格,却不想,在她眼里,除了金钱,美貌与爱情,再也放不下任何东西。 如果这样,她为什么要生下自己? 傅辰北揽她入怀,任由女孩儿在他肩头放声哭泣。 此时,无声的陪伴于她来讲,是最好的依靠。 放好热水,傅辰北把她抱下来:“我去给你拿套新睡衣。” “好。” 傅辰北很快回来,放好睡衣又叮嘱她:“好好泡个澡,我去给你煮蜂蜜姜水,你洗好后就下楼来。” “嗯。” 关好浴室的门,下楼进厨房拿出蜂蜜和菊花,生姜洗净后去皮放入汤锅中,大火烧开调成小火慢慢熬煮。 手机在兜里震动,傅辰北接听:“什么事?” 傅辰东把得来的消息告诉他:“刚才我跟寻安区的林队聊天时,得知向昀今晚被请去局子里了。” 傅辰北知道向昀这样肯定跟她母亲的事脱不开干系,却没想到,事态竟然这般严重,居然被带去了警察局。 向昀从来都是安分守己的好公民,被请去局子里,怕是吓坏了吧? 为什么每次她出大事,他都不在她的身边? 自责在心底疯狂的滋长,傅辰北捏捏鼻梁:“是顾岚搞的?” “唉,那个女的精神又有些不正常了,跑到向昀的出租屋大闹一场,小区保安报的警,跟这事相关的人都带去局子了,季衡来提的人。”傅辰东觉得此事简直太棘手,“季衡那小子,连个人都看管不好,真心烦人。” 顾岚心理有问题,法律无从判定,只能希冀着季衡把她看好,别让她随便乱跑。 “我知道了。” 姜水熬煮了半个小时,汤水变黄后,傅辰北放入菊花继续熬煮十分钟。 起锅时,向昀已经洗好下楼,湿发挽在头顶,发梢不停地往下滴水。 傅辰北牵着她的手到沙发坐好,找来吹风机帮她吹发。 向昀不好意思,想从他手中夺来吹风机,傅辰北不肯:“你自己不好吹。” 长指轻轻揉着她的发,右手不停转动,嗡嗡的声音在宁静的夜晚显得聒噪又嘈杂,可是她的心却在纷乱中慢慢安宁。 有他的夜晚,她不再惧怕,不再担忧。 傅辰北的睡衣大太多,向昀装在里面,人显得更加娇小,袖子向上卷了五圈,裤子卷了六圈。 喝完蜂蜜姜水,傅辰北带她上楼睡觉:“你淋了雨,早点休息,我的书房在隔壁。” 向昀握住他的手:“三哥,你别走。” 傅辰北揉揉她的发:“我不走,我就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待着,你乖乖睡觉,好吗?” “好。”向昀到床上躺着,傅辰北静静坐在沙发上。 夜半时分,向昀做了一个梦,梦境中,妈妈摔了家里的东西,目眦欲裂地吼她爸爸:“你怎么那么没用?你看看人家那些男的,白手起家都能把生意做大,我爸白给你资金让你创业,你都能破产,你有什么脸面再见我爸?你让我在明家怎么抬得起头?” 向启林站在角落,面对妻子的数落,头垂得很低:“小美,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就是个学美术的。” “你画画也没能画出名堂来,人家那些大画家,随便一幅画都能拍卖个上千万,我这辈子是倒了什么霉,嫁给你这样的人?”明美一边怒骂,一边用瓷碗砸向启林。 向昀在旁惊呼:“爸爸!” 快步奔跑过去,瓷碗穿透她的身体准确地砸在了向启林的额角。 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向昀跑回爸爸身旁:“爸爸,你流血了,痛不痛?” 向启林捂住额角,满脸血渍,他无奈地看向妻子:“小美,从你认识我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是个小学美术老师,我也曾告诉过你,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现在果果都已经成年了,你再来说这些话,有意义吗?” 明美被这话刺激得再度发狂,又是一个东西砸了过去,向启林承受不住,摔在地上。 墙面忽然垮塌,瞬间压住向启林,屋里灰尘滚滚。 向启林被石块埋住,手臂于残垣断壁中颤巍巍地伸出来:“小美……” 曾经干净有力的臂膀满是污浊的血迹,向昀呆傻地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手臂从微微晃动到再也不动。 “爸爸!”向昀惊出一声冷汗,喊出声音。 傅辰北被她吵醒,快步过去握住她的手:“你做噩梦了?” 向昀睁眼,借着窗外月色看清他的脸:“三哥。” 傅辰北斜靠在床上,右手揽住她的肩膀:“别怕,我一直在。” “三哥,我爸被墙压住,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梦境虽然离奇,却有一部分是真实的,那次是父母吵得最凶的一次,妈妈把碗砸在爸爸的头上,爸爸的额头破了,还留下了疤痕,“我爸究竟哪里不好了,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爸爸除了不会赚钱之外,完全是教科书式的好男人典范,在家从未让妈妈做过一顿饭,洗过一次碗。 天天大小姐般地供着,妈妈为什么还不满足? 傅辰北轻啄她的额头,抱得更紧了些:“谁说启林叔不好了,他是世上最好的父亲。” 向昀侧身,手臂搭在他的腰间:“是的,他是世间最好的人。” “睡吧,我抱着你。” “嗯。” 窝进他怀里,吸取他的阳刚气息,衣衫间若有似无的淡淡烟草味像安神的香,让她那颗混乱挣扎的心渐渐安稳,不多时,困意来袭闭眼睡去。 早上醒来时,两人已经挪到床中央,傅辰北将她围堵在胸膛与手臂之间,他呼吸匀净,似是沉睡。 向昀担心吵醒他,没敢动,近距离抬眼看他长长的睫毛与那俊挺的鼻梁。 已经不是第一次看他的睡颜,为什么每次都会怦怦怦的心跳加速? 悄悄抬手,中指停留在他唇边一寸的距离,左右滑动感受他薄唇的热度。 忽而,他张开嘴,轻咬住她的指尖,力道适中,没有弄痛她,却也让她无处可逃。 向昀低呼:“呀!” 傅辰北懒懒睁眼,头往前,牙齿松开又阖上,使得她的手指被迫往唇腔里送了一些。 “干嘛咬我的手?”向昀往外挣脱,傅辰北没再使力,却是在她的手拿出来时,一把握住送到唇边,浅浅的啄:“你的手好香。” 向昀被他弄得痒痒的,傅辰北眉峰微挑,睡衣第一颗扣子松开,露出光滑的肌肤,清晨的他格外慵懒性感:“你刚刚在干什么?” “不告诉你。” 傅辰北一脸坏笑地威胁她:“真不告诉我?” 向昀坚持立场:“不说。” “好啊。”傅辰北故技重施,挠她痒痒,向昀咯咯地笑得花枝乱颤,在床上四处翻滚。 傅辰北起身捉她,闹了几个回合,向昀的睡衣扣子被他无意间扯开。 春光乍泄,白瓷般的肌肤欲露不露,身前沟壑若隐若现。 傅辰北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神经末梢带来的刺激感让他紧绷如弦。 人陡然僵直,再不动弹。 向昀不知缘由:“怎么了?” 傅辰北骗她:“你别动,身后有只蚊子,我来打它。” 向昀信以为真,果然不动,傅辰北跪在床上,膝盖往前两步直接将她扣入怀中,闭眼狠狠战栗一番。 真是一只磨人的小妖精。 * 45.第四十五颗心 向昀在他怀里动了一下, 傅辰北低声警告:“蚊子还没抓到, 你别动。” “你骗我的吧?哪有蚊子, 我都没听见声音。” 傅辰北拽着她, 齐齐倒向床铺, 长腿环顾她身, 双臂紧紧圈着:“有, 就在你身后, 我马上就抓到它了。” 身体的接触让向昀知道了原委, 脸颊控制不住地发烫,却不敢再动。 即便她没有经验,也知道面前的男人忍得有些辛苦,光从他颤抖紧绷的身体就能感知一二。 她虽谈过恋爱,但是这种事着实第一次, 她不可能没脸没皮地就让他继续。 那么难为情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傅辰北还在编故事:“这只蚊子被我抓到了,但是我又发现了另外一只,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 傅辰北整整抱了她半个小时,纹丝不动,后来又去浴室折腾了半个多钟头, 人从浴室出来时,里面冷气嗖嗖。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过程, 只有他自己知道。 早餐还是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收拾完, 向昀赶着去上班。 傅辰北却说:“我帮你请了十天年假。” “嗯?你跟谁请的假?周总?” “是的。” 向昀掰着指头计算自己的休息日:“为什么这个时候休年假?应该秋天再休,那个时候好多地方都很美。” 傅辰北纠正她的观点:“你不是应该认为,只要有我在身边的日子,都很美吗?” 向昀:“……” 三哥他的脸,究竟落在了何方? “走吧,我先陪你回出租屋收拾行李。” 向昀疑惑:“然后呢?” 傅辰北顺着往下说:“然后把行李搬回我家啊,你昨晚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难道我还能拒绝?” 向昀:“……” 她哪里有暗示?只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是真的不想回去了,打算另外换个地方租房。 昨晚她孤独无助,又不想让爸爸伤心,思来想去,只能来找他,怎么在他眼里就理解歪曲成了这样? 她们才谈多长时间恋爱,这么快就进入同居模式,不太好吧? 傅辰北捏了捏她的鼻梁:“傻丫头,你还真在琢磨这件事的可行性?” 向昀的脸不负众望地红了:“三哥,你怎么总是这样?” “我怎样了?” “你……” 他怎么总是撩拨调戏她? 傅辰北不再逗笑:“租房子需要时间的,你先把行李拿到我家,我让黄维去找房子,带你去欧洲玩几天,好不好?” “去欧洲?” “之前你不是把护照给我了?我办了法国签证,趁着年假,去玩一下吧。” “你也休年假?” 傅辰北点头:“累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怎么休过,也该休息一下了。” 之所以创建金融公司,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心上空了一个口,除了钱,找不到任何可以填补的方式。 他很想静下心来画图纸,可是每当执起画笔,心中就似万马奔腾,完全无法沉淀。 如果不找点其他事来做,他觉得自己会疯。 公司刚起步那会儿,万事艰难,他没日没夜的分析金融数据,天天顶着黑眼圈去上课。 经过一段晦暗时期,公司慢慢有了起色。 他将大量精力投放在公司上,导致设计灵感空乏,差点没按时毕业。 回国后,更是忙碌奔波,看着自己的资产一天天雄厚,心里反而更空虚了。 可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半分动摇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只知道这辈子除了她,他的眼里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重拾画笔那天,是她与莫臻分手之时,心中忽然灵感再现,落在纸上的不是一张建筑设计图,而是一张服饰素铅。 他画的是她。 向昀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改做金融?” 从遥远往事中回到现实,他答:“因为金融来钱快。” 向昀觉得好笑:“说得你好像很缺钱似的。” “那段时间缺钱。” 想起他的创业时期是在伦敦,向昀不再问下去,转而问起晚上的饭局:“今晚不是约了陆峰?” “他有急事提前回去了。”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他本也不想让她再去见陆峰,恰巧陆峰的公司有急事,已经坐今早的航班离开,“等他下次来洛城,我们再请他。” “好。” 傅辰北买了好些个纸箱子去出租屋,两人一起打包。 除了家具,向昀的东西不算多,大都放在爸爸家里的。 傅辰北速度快,整理完三个纸箱子,打算去帮忙。 向昀正在收拾出国旅行用的内衣,见他出现,忙地盖住行李箱:“你这么快就收拾完了?” “不然呢?雕花吗?”傅辰北双腿交叠,靠在衣柜上,心情好到爆,“你的衣服全是少女装?” 向昀:“……” 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呢!谁让他偷看的? 傅辰北还在品味:“蛮可爱的,我喜欢。” “……” . 最近一班飞往巴黎的航班是晚上十一点,经济舱满座,刚巧空了两张头等舱的机票。 向昀出发去机场时,给爸爸打电话告知此事。 向启林没多说,只让她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傅辰北提及见面礼的事:“上周六因为加班的事,没有买礼物,我想着从欧洲回来,我们一起去挑。”法国没有太合适的手信送给启林叔,还在在国内买比较好。 “其实我爸不在乎这些的。” “在不在乎是叔叔的事,尽不尽孝道,是我的事,不能因为叔叔不在乎,我就不上心,是不是?” 向昀同意他的说法,可是那句尽孝道是不是有些言之过早? 黄维前排开车,尽孝道三个字,言之灼灼,要论撒狗粮,他跟老板绝对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他想严重抗议的是,他就只给老板撒了一次,老板至于回报给自己无数次吗? 航班于第二日巴黎时间六点过在戴高乐机场降落。 傅辰北在法国也有生意合作伙伴,来接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法籍华人,见到向昀时,准备跟她来一个大大的法式见面礼节。 “离她远点。”傅辰北的一阳指神功戳在景逸的额头上。 景逸被他抵得上身朝后,脚步却是向前,动作滑稽得很。 他退开一步,理了理西装,拨弄了一下头发:“我说Ray,你太过分了吧?我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除了我,谁都不能碰她。” 景逸咆哮:“要不要这么霸道?” 傅辰北凉飕飕地瞥他一眼:“要。” “……” 景逸定的是套房,外间小床,里间大床。 向昀自觉地选了外间:“我住外面吧。” 傅辰北单手插兜,默默地盯着她瞧。 他的视线带着压迫,向昀伸手指了指里间:“你个头高,里面的床大一些。” 傅辰北还是没说话,朝她靠近一步,向昀从他身旁溜过去,走去里间,自言自语:“我的睡姿不太好,还是我睡里间吧。” 她在房间转了一圈,微信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是丁琳发的香榭丽舍大街和凯旋门的照片。 下面的文字是:昀昀,巴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漂亮,有点失望。 向昀回复:建筑比较古老,还是很有文化底蕴的。 丁琳: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世界时尚之都的那种氛围。 向昀:回头我仔细感受一下。 丁琳:??? 丁琳:你也到巴黎了?现在?此时此刻? 向昀:请不要重复用语。 丁琳:你真来了?在哪儿? 向昀:具体方位我也不清楚。 丁琳马上发来视频邀请,刚一接通,率先看见的,竟是傅辰北。 “我的天啦!你,你,你……”丁琳指着傅辰北,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 昀昀这个死丫头,都跟她说了不要这么快让傅辰北得手,她非但没把话记在心上,居然跟人跑到法国来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又远在异乡,危险系数绝对成指数级增长。 傅辰北放好向昀的行李箱,极为绅士地打招呼:“丁小姐,您好。” 丁琳不可能当着傅辰北的面数落向昀,脸上表情三百六十度斗转:“傅总,您好。” 傅辰北点头,退开至外间,丁琳按断视频,给向昀发微信:昀昀,你们为什么来欧洲,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向昀:我们住的套间,我住内间,他住外间。 丁琳:真的?这么柳下惠? 向昀:我骗你干啥? 丁琳:有异性没人性也是很正常的。 向昀:…… 丁琳:我先不跟你说了,一会儿要去发布会现场,结束后我再约你。 向昀:好的。 放好手机,向昀去外间找傅辰北,他在阳台上打电话,高大的背影沐浴在透亮的阳光中。 折身回房,经过沙发转角,不小心把他的西装外套扫落在地。 已经取下来搁在西装上的胸针掉落在地,向昀担心踩到他的衣服,躲开的脚掌,却是咔擦一声把胸针深埋于下。 傅辰北回头看向屋内。 向昀的脸霎时苍白,那是他最钟爱的东西。 傅辰北的手里夹着烟,隔着玻璃都能瞧见房里的女孩儿神色慌乱。 将烟头搁在阳台上,拉门进去:“怎么了?” 向昀忐忑不安,她穿着皮鞋,踩下去的那一瞬,明显感觉到碎裂的动静。 胸针怕是凶多吉少了。 移开脚步,弯腰一看,胸针上方的装饰倒是完好无损,钻石并未掉落,可是下方的插针却被她拦腰踩断,捡起胸针,满脸自责地递给傅辰北:“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胸针踩烂了。” 傅辰北脸色微变,从她手中接过胸针,拿在手上翻看数下,眼底那抹惆怅稍纵即逝,沉默半晌又将胸针递回给她:“先存放在你的首饰盒里吧,回去后再去定制的那家店修理。” 这种款式的胸针,他给自己定制了两枚,大的用来配西装,小一点的配休闲服和衬衣。 它们已经跟了他整整四年,每日形影不离。 向昀收好胸针,再次抱歉:“对不起。” 傅辰北看她,脸上挤出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 “可是……”他虽然没有对她发脾气,可是她能觉察出,他很难过,那枚胸针对他来讲一定代表着某种特殊的含义,看着他强自欢笑的容颜,她有些无地自容。 揽过她的肩头,将她扣入怀中,傅辰北的声音闷在她的黑发里:“答应我。” 他搂得有些紧,向昀呼吸困难:“三哥,太紧了。” 傅辰北松开一些,再次说道:“答应我。” 向昀不知他为什么如此执着地非要她发誓,她踩烂了他的心爱之物,说声对不起不是应该的吗? “我答应你,再也不说对……”誓言还未说完,傅辰北用食指与拇指合上了她的唇,声音有些急:“别说。” 他再不愿意从她口中听见这三个字。 嘴唇被他捏住,向昀的声音从两边缝隙漏出来:“我再也不说了。” 声音变形得厉害,傅辰北的焦虑与担忧一扫而空:“你的声音好奇怪。” 向昀拍开他的手,斜眼瞪他:“谁让你捏住我的嘴的?” 傅辰北又想上手捏,她嘟着嘴用力说话的样子实在太可爱。 向昀哪里肯,腰身一转,跑进里间了。 傅辰北捡起西装,看着领口处被胸针扎的小眼,眼神渐渐暗淡。 收拾好东西,景逸请他们吃早餐,从餐厅出来,美好的一天才开始不久。 景逸提议:“向小姐第一次来巴黎,我派辆车载你们去景点。” 傅辰北则问她:“困不困,想不想回酒店睡觉?” “不要,我想坐地铁去景点逛。” 她在飞机上睡了一大觉,现在也没到平时的休息时间,精力还很充沛。 好不容易来欧洲一趟,怎么可以将大好时光浪费在睡觉上面? 景逸被她shock到了:“你说什么?坐地铁去?那怎么可能?Ray是我的朋友,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到巴黎来竟然坐地铁出行,以后我在金融圈还怎么混?” 向昀感到歉意:“很抱歉,我没有思虑那么多,就当我没提过吧。” 巴黎的地铁有着悠久的历史,并且四通八达,全面覆盖巴黎的所有景区。 她只是想体味一下原汁原味的巴黎而已。 既然人家这么介意,那就算了吧,客随主便。 景逸满意地点头,傅辰北却说道:“我也想坐一下巴黎古老的地铁。” “你是认真的吗?”景逸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傅辰北真诚地回答:“这样才能很好的品味历史。” 景逸:“……” 还品味历史,拉倒吧! 犹记得他第一次来巴黎时,自己打算陪他坐地铁,结果这厮无情地拒绝了,他当时怎么说来着,他说的是:“你看我这样的,像是出门坐地铁的人?” 以前都不像,怎么现在就像了? 还不是爱屋及乌,心爱的女人要坐地铁,他能不上杆子扑过去? 景逸给了他们一张巴黎攻略地图,清一色的法文,没有一个字认识。 拿过地图,向昀用笔把景点全部圈了出来。 景逸赞赏:“攻略做的不错嘛。” 傅辰北扬眉,傲娇的表情外露得厉害。 景逸吃了这口狗粮,默默退场,离开时不忘叮嘱:“地铁里小偷很多,注意你们的包。” “知道了,谢谢提醒。”向昀的包一直拿在傅辰北的手中,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 向昀指着地图上的点,开始规划今日的行程:“三哥,我们先去埃菲尔铁塔,再去凯旋门,接着香榭丽舍大街,协和广场,杜乐丽花园,巴黎圣母院,最后在新桥乘船游塞纳河,结束一天美好的行程,卢浮宫明天再去。” 傅辰北不同意她的路线:“埃菲尔铁塔白天人很多,把乘船前面的行程全部反过来走。” 向昀狐疑:“现在人很多吗?攻略上说白天人少一些,晚上人才多呢。” 傅辰北发现讲道理行不通,只能打横来:“你信我还是信攻略?” 在他无形地威逼利诱之下,向昀被迫接纳:“当然是相信你。” 地铁站的自动售票机前,向昀掏出手机对着攻略上的法文一个个的比对。 查看的功夫,傅辰北已经在机器上选完英语,点好目的地,塞钱进去了。 向昀回过神,快速阻止:“我们要买一天票的,这样划算些。” 钱已经塞了进去,傅辰北侧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买的是次票?” 向昀无言以对,她哪儿知道这样的高贵男人会研究地铁票的用法?并且,法文也看得贼溜? 机器吐出二十张票,傅辰北递给她一张:“一张张的给你,免得弄丢了。” 向昀看着小小的地铁票,叨咕一声:“我有那么丢三落四吗?” 傅辰北不再说话,牵着她的手往闸口走。 两人十分守规矩的依次进去,转头就发现一个年轻的法国男人,手撑闸口,一个漂亮的侧身飞跃,直接进了地铁。 向昀:“……” 如此帅气霸道的逃票,真的好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跑了一个上午,也只逛了巴黎圣母院和杜乐丽花园。 傅辰北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有稍微味道重一点的非中餐食物推荐吗?”景逸请的早餐,规格很高,品相也好看,至于味道,她是敬谢不敏,完全无法接受,嘴里能淡出翔来。 来欧洲游玩一趟,也不能总抵着中餐吃,尝试一下新鲜事物也算是一种生活体验。 傅辰北想了想:“吃过土耳其烤肉卷吗?” 向昀摇头:“没有,不过听着好像不错。” “我带你去吃。” 傅辰北带着向昀进了一家土耳其餐馆,店里人不少,师傅站在烤肉柱旁一片片地切着肉,旋转烤肉色泽油亮,外层酥脆,里层白嫩。 师傅精雕细刻的动作,仿佛在雕琢上佳的工艺品,让人食欲大振。 “烤肉有牛肉,羊肉和鸡肉,你吃哪种?” 向昀给出选项:“牛肉。” 傅辰北对着师傅说了一句法文。 向昀问他:“你会很多法语吗?” “会一些日常用语。” 师傅开始制作烤肉卷,他将烤肉一片片地切下来后,放入烤肉酱,再佐以生菜,卷好后递给傅辰北,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女朋友很漂亮。” 傅辰北回他:“她是我妻子。” 师傅耸肩表示不可置信:“天,那你太幸福了。” “谢谢。” 师傅旋即对着向昀眨了一下左眼,向昀半个字都听不懂:“他说什么?” “他夸你漂亮。” 向昀用英语回了一句谢谢,师傅竟然冒了一句蹩脚中国话:“不客气。” 裹好手卷,向昀咬了一口,饼皮软糯,烧肉脆香肥美,味道当真不错。 眸中溢出惊艳之色,没想到,在法国街头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补充好满满的能量,在街头休息了一会儿,又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这样接地气的穷游旅行,向昀很喜欢,当然,还是应证了傅辰北的那句话,有他陪在身边,走到哪里都是绚烂的景色。 如果,没有早上踩烂胸针的小插曲就更好了。 东西坏了,他虽然没有责怪她,但是,始终会有一点遗憾。 抵达埃菲尔铁塔时,已经晚上九点过,夜幕慢慢降临,星空低垂。 走出地铁站时,人还很多,但是越靠近铁塔,向昀越觉得不对劲:“三哥,我怎么觉得有点怪呢?” “怎么了?” “好像铁塔下方的广场没什么人呢。” 傅辰北看向耸立在前方的著名铁塔:“没人不是更好?我们上去不用排队了。” “这不科学啊。”巴黎的夜景是顶呱呱的迷人,如此美好的夜,怎会没有游人? 事实证明,向昀的直觉是对的,往日熙熙攘攘的广场,今晚除了卖票厅亮着灯,完全看不到人影。 * 45.第四十五颗心 向昀在他怀里动了一下, 傅辰北低声警告:“蚊子还没抓到, 你别动。” “你骗我的吧?哪有蚊子, 我都没听见声音。” 傅辰北拽着她, 齐齐倒向床铺, 长腿环顾她身, 双臂紧紧圈着:“有, 就在你身后, 我马上就抓到它了。” 身体的接触让向昀知道了原委, 脸颊控制不住地发烫,却不敢再动。 即便她没有经验,也知道面前的男人忍得有些辛苦,光从他颤抖紧绷的身体就能感知一二。 她虽谈过恋爱,但是这种事着实第一次, 她不可能没脸没皮地就让他继续。 那么难为情的话,怎么说得出口? 傅辰北还在编故事:“这只蚊子被我抓到了,但是我又发现了另外一只,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 “……” 傅辰北整整抱了她半个小时,纹丝不动,后来又去浴室折腾了半个多钟头, 人从浴室出来时,里面冷气嗖嗖。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过程, 只有他自己知道。 早餐还是做的西红柿鸡蛋面, 收拾完, 向昀赶着去上班。 傅辰北却说:“我帮你请了十天年假。” “嗯?你跟谁请的假?周总?” “是的。” 向昀掰着指头计算自己的休息日:“为什么这个时候休年假?应该秋天再休,那个时候好多地方都很美。” 傅辰北纠正她的观点:“你不是应该认为,只要有我在身边的日子,都很美吗?” 向昀:“……” 三哥他的脸,究竟落在了何方? “走吧,我先陪你回出租屋收拾行李。” 向昀疑惑:“然后呢?” 傅辰北顺着往下说:“然后把行李搬回我家啊,你昨晚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难道我还能拒绝?” 向昀:“……” 她哪里有暗示?只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是真的不想回去了,打算另外换个地方租房。 昨晚她孤独无助,又不想让爸爸伤心,思来想去,只能来找他,怎么在他眼里就理解歪曲成了这样? 她们才谈多长时间恋爱,这么快就进入同居模式,不太好吧? 傅辰北捏了捏她的鼻梁:“傻丫头,你还真在琢磨这件事的可行性?” 向昀的脸不负众望地红了:“三哥,你怎么总是这样?” “我怎样了?” “你……” 他怎么总是撩拨调戏她? 傅辰北不再逗笑:“租房子需要时间的,你先把行李拿到我家,我让黄维去找房子,带你去欧洲玩几天,好不好?” “去欧洲?” “之前你不是把护照给我了?我办了法国签证,趁着年假,去玩一下吧。” “你也休年假?” 傅辰北点头:“累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怎么休过,也该休息一下了。” 之所以创建金融公司,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心上空了一个口,除了钱,找不到任何可以填补的方式。 他很想静下心来画图纸,可是每当执起画笔,心中就似万马奔腾,完全无法沉淀。 如果不找点其他事来做,他觉得自己会疯。 公司刚起步那会儿,万事艰难,他没日没夜的分析金融数据,天天顶着黑眼圈去上课。 经过一段晦暗时期,公司慢慢有了起色。 他将大量精力投放在公司上,导致设计灵感空乏,差点没按时毕业。 回国后,更是忙碌奔波,看着自己的资产一天天雄厚,心里反而更空虚了。 可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半分动摇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只知道这辈子除了她,他的眼里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重拾画笔那天,是她与莫臻分手之时,心中忽然灵感再现,落在纸上的不是一张建筑设计图,而是一张服饰素铅。 他画的是她。 向昀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改做金融?” 从遥远往事中回到现实,他答:“因为金融来钱快。” 向昀觉得好笑:“说得你好像很缺钱似的。” “那段时间缺钱。” 想起他的创业时期是在伦敦,向昀不再问下去,转而问起晚上的饭局:“今晚不是约了陆峰?” “他有急事提前回去了。”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他本也不想让她再去见陆峰,恰巧陆峰的公司有急事,已经坐今早的航班离开,“等他下次来洛城,我们再请他。” “好。” 傅辰北买了好些个纸箱子去出租屋,两人一起打包。 除了家具,向昀的东西不算多,大都放在爸爸家里的。 傅辰北速度快,整理完三个纸箱子,打算去帮忙。 向昀正在收拾出国旅行用的内衣,见他出现,忙地盖住行李箱:“你这么快就收拾完了?” “不然呢?雕花吗?”傅辰北双腿交叠,靠在衣柜上,心情好到爆,“你的衣服全是少女装?” 向昀:“……” 这个人,真的很讨厌呢!谁让他偷看的? 傅辰北还在品味:“蛮可爱的,我喜欢。” “……” . 最近一班飞往巴黎的航班是晚上十一点,经济舱满座,刚巧空了两张头等舱的机票。 向昀出发去机场时,给爸爸打电话告知此事。 向启林没多说,只让她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傅辰北提及见面礼的事:“上周六因为加班的事,没有买礼物,我想着从欧洲回来,我们一起去挑。”法国没有太合适的手信送给启林叔,还在在国内买比较好。 “其实我爸不在乎这些的。” “在不在乎是叔叔的事,尽不尽孝道,是我的事,不能因为叔叔不在乎,我就不上心,是不是?” 向昀同意他的说法,可是那句尽孝道是不是有些言之过早? 黄维前排开车,尽孝道三个字,言之灼灼,要论撒狗粮,他跟老板绝对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他想严重抗议的是,他就只给老板撒了一次,老板至于回报给自己无数次吗? 航班于第二日巴黎时间六点过在戴高乐机场降落。 傅辰北在法国也有生意合作伙伴,来接他们的是一个年轻的法籍华人,见到向昀时,准备跟她来一个大大的法式见面礼节。 “离她远点。”傅辰北的一阳指神功戳在景逸的额头上。 景逸被他抵得上身朝后,脚步却是向前,动作滑稽得很。 他退开一步,理了理西装,拨弄了一下头发:“我说Ray,你太过分了吧?我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除了我,谁都不能碰她。” 景逸咆哮:“要不要这么霸道?” 傅辰北凉飕飕地瞥他一眼:“要。” “……” 景逸定的是套房,外间小床,里间大床。 向昀自觉地选了外间:“我住外面吧。” 傅辰北单手插兜,默默地盯着她瞧。 他的视线带着压迫,向昀伸手指了指里间:“你个头高,里面的床大一些。” 傅辰北还是没说话,朝她靠近一步,向昀从他身旁溜过去,走去里间,自言自语:“我的睡姿不太好,还是我睡里间吧。” 她在房间转了一圈,微信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是丁琳发的香榭丽舍大街和凯旋门的照片。 下面的文字是:昀昀,巴黎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漂亮,有点失望。 向昀回复:建筑比较古老,还是很有文化底蕴的。 丁琳: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世界时尚之都的那种氛围。 向昀:回头我仔细感受一下。 丁琳:??? 丁琳:你也到巴黎了?现在?此时此刻? 向昀:请不要重复用语。 丁琳:你真来了?在哪儿? 向昀:具体方位我也不清楚。 丁琳马上发来视频邀请,刚一接通,率先看见的,竟是傅辰北。 “我的天啦!你,你,你……”丁琳指着傅辰北,完全说不出一句话来。 昀昀这个死丫头,都跟她说了不要这么快让傅辰北得手,她非但没把话记在心上,居然跟人跑到法国来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又远在异乡,危险系数绝对成指数级增长。 傅辰北放好向昀的行李箱,极为绅士地打招呼:“丁小姐,您好。” 丁琳不可能当着傅辰北的面数落向昀,脸上表情三百六十度斗转:“傅总,您好。” 傅辰北点头,退开至外间,丁琳按断视频,给向昀发微信:昀昀,你们为什么来欧洲,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向昀:我们住的套间,我住内间,他住外间。 丁琳:真的?这么柳下惠? 向昀:我骗你干啥? 丁琳:有异性没人性也是很正常的。 向昀:…… 丁琳:我先不跟你说了,一会儿要去发布会现场,结束后我再约你。 向昀:好的。 放好手机,向昀去外间找傅辰北,他在阳台上打电话,高大的背影沐浴在透亮的阳光中。 折身回房,经过沙发转角,不小心把他的西装外套扫落在地。 已经取下来搁在西装上的胸针掉落在地,向昀担心踩到他的衣服,躲开的脚掌,却是咔擦一声把胸针深埋于下。 傅辰北回头看向屋内。 向昀的脸霎时苍白,那是他最钟爱的东西。 傅辰北的手里夹着烟,隔着玻璃都能瞧见房里的女孩儿神色慌乱。 将烟头搁在阳台上,拉门进去:“怎么了?” 向昀忐忑不安,她穿着皮鞋,踩下去的那一瞬,明显感觉到碎裂的动静。 胸针怕是凶多吉少了。 移开脚步,弯腰一看,胸针上方的装饰倒是完好无损,钻石并未掉落,可是下方的插针却被她拦腰踩断,捡起胸针,满脸自责地递给傅辰北:“不好意思,我把你的胸针踩烂了。” 傅辰北脸色微变,从她手中接过胸针,拿在手上翻看数下,眼底那抹惆怅稍纵即逝,沉默半晌又将胸针递回给她:“先存放在你的首饰盒里吧,回去后再去定制的那家店修理。” 这种款式的胸针,他给自己定制了两枚,大的用来配西装,小一点的配休闲服和衬衣。 它们已经跟了他整整四年,每日形影不离。 向昀收好胸针,再次抱歉:“对不起。” 傅辰北看她,脸上挤出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对我说这三个字?” “可是……”他虽然没有对她发脾气,可是她能觉察出,他很难过,那枚胸针对他来讲一定代表着某种特殊的含义,看着他强自欢笑的容颜,她有些无地自容。 揽过她的肩头,将她扣入怀中,傅辰北的声音闷在她的黑发里:“答应我。” 他搂得有些紧,向昀呼吸困难:“三哥,太紧了。” 傅辰北松开一些,再次说道:“答应我。” 向昀不知他为什么如此执着地非要她发誓,她踩烂了他的心爱之物,说声对不起不是应该的吗? “我答应你,再也不说对……”誓言还未说完,傅辰北用食指与拇指合上了她的唇,声音有些急:“别说。” 他再不愿意从她口中听见这三个字。 嘴唇被他捏住,向昀的声音从两边缝隙漏出来:“我再也不说了。” 声音变形得厉害,傅辰北的焦虑与担忧一扫而空:“你的声音好奇怪。” 向昀拍开他的手,斜眼瞪他:“谁让你捏住我的嘴的?” 傅辰北又想上手捏,她嘟着嘴用力说话的样子实在太可爱。 向昀哪里肯,腰身一转,跑进里间了。 傅辰北捡起西装,看着领口处被胸针扎的小眼,眼神渐渐暗淡。 收拾好东西,景逸请他们吃早餐,从餐厅出来,美好的一天才开始不久。 景逸提议:“向小姐第一次来巴黎,我派辆车载你们去景点。” 傅辰北则问她:“困不困,想不想回酒店睡觉?” “不要,我想坐地铁去景点逛。” 她在飞机上睡了一大觉,现在也没到平时的休息时间,精力还很充沛。 好不容易来欧洲一趟,怎么可以将大好时光浪费在睡觉上面? 景逸被她shock到了:“你说什么?坐地铁去?那怎么可能?Ray是我的朋友,要是让别人知道他到巴黎来竟然坐地铁出行,以后我在金融圈还怎么混?” 向昀感到歉意:“很抱歉,我没有思虑那么多,就当我没提过吧。” 巴黎的地铁有着悠久的历史,并且四通八达,全面覆盖巴黎的所有景区。 她只是想体味一下原汁原味的巴黎而已。 既然人家这么介意,那就算了吧,客随主便。 景逸满意地点头,傅辰北却说道:“我也想坐一下巴黎古老的地铁。” “你是认真的吗?”景逸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傅辰北真诚地回答:“这样才能很好的品味历史。” 景逸:“……” 还品味历史,拉倒吧! 犹记得他第一次来巴黎时,自己打算陪他坐地铁,结果这厮无情地拒绝了,他当时怎么说来着,他说的是:“你看我这样的,像是出门坐地铁的人?” 以前都不像,怎么现在就像了? 还不是爱屋及乌,心爱的女人要坐地铁,他能不上杆子扑过去? 景逸给了他们一张巴黎攻略地图,清一色的法文,没有一个字认识。 拿过地图,向昀用笔把景点全部圈了出来。 景逸赞赏:“攻略做的不错嘛。” 傅辰北扬眉,傲娇的表情外露得厉害。 景逸吃了这口狗粮,默默退场,离开时不忘叮嘱:“地铁里小偷很多,注意你们的包。” “知道了,谢谢提醒。”向昀的包一直拿在傅辰北的手中,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 向昀指着地图上的点,开始规划今日的行程:“三哥,我们先去埃菲尔铁塔,再去凯旋门,接着香榭丽舍大街,协和广场,杜乐丽花园,巴黎圣母院,最后在新桥乘船游塞纳河,结束一天美好的行程,卢浮宫明天再去。” 傅辰北不同意她的路线:“埃菲尔铁塔白天人很多,把乘船前面的行程全部反过来走。” 向昀狐疑:“现在人很多吗?攻略上说白天人少一些,晚上人才多呢。” 傅辰北发现讲道理行不通,只能打横来:“你信我还是信攻略?” 在他无形地威逼利诱之下,向昀被迫接纳:“当然是相信你。” 地铁站的自动售票机前,向昀掏出手机对着攻略上的法文一个个的比对。 查看的功夫,傅辰北已经在机器上选完英语,点好目的地,塞钱进去了。 向昀回过神,快速阻止:“我们要买一天票的,这样划算些。” 钱已经塞了进去,傅辰北侧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买的是次票?” 向昀无言以对,她哪儿知道这样的高贵男人会研究地铁票的用法?并且,法文也看得贼溜? 机器吐出二十张票,傅辰北递给她一张:“一张张的给你,免得弄丢了。” 向昀看着小小的地铁票,叨咕一声:“我有那么丢三落四吗?” 傅辰北不再说话,牵着她的手往闸口走。 两人十分守规矩的依次进去,转头就发现一个年轻的法国男人,手撑闸口,一个漂亮的侧身飞跃,直接进了地铁。 向昀:“……” 如此帅气霸道的逃票,真的好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跑了一个上午,也只逛了巴黎圣母院和杜乐丽花园。 傅辰北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有稍微味道重一点的非中餐食物推荐吗?”景逸请的早餐,规格很高,品相也好看,至于味道,她是敬谢不敏,完全无法接受,嘴里能淡出翔来。 来欧洲游玩一趟,也不能总抵着中餐吃,尝试一下新鲜事物也算是一种生活体验。 傅辰北想了想:“吃过土耳其烤肉卷吗?” 向昀摇头:“没有,不过听着好像不错。” “我带你去吃。” 傅辰北带着向昀进了一家土耳其餐馆,店里人不少,师傅站在烤肉柱旁一片片地切着肉,旋转烤肉色泽油亮,外层酥脆,里层白嫩。 师傅精雕细刻的动作,仿佛在雕琢上佳的工艺品,让人食欲大振。 “烤肉有牛肉,羊肉和鸡肉,你吃哪种?” 向昀给出选项:“牛肉。” 傅辰北对着师傅说了一句法文。 向昀问他:“你会很多法语吗?” “会一些日常用语。” 师傅开始制作烤肉卷,他将烤肉一片片地切下来后,放入烤肉酱,再佐以生菜,卷好后递给傅辰北,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女朋友很漂亮。” 傅辰北回他:“她是我妻子。” 师傅耸肩表示不可置信:“天,那你太幸福了。” “谢谢。” 师傅旋即对着向昀眨了一下左眼,向昀半个字都听不懂:“他说什么?” “他夸你漂亮。” 向昀用英语回了一句谢谢,师傅竟然冒了一句蹩脚中国话:“不客气。” 裹好手卷,向昀咬了一口,饼皮软糯,烧肉脆香肥美,味道当真不错。 眸中溢出惊艳之色,没想到,在法国街头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补充好满满的能量,在街头休息了一会儿,又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这样接地气的穷游旅行,向昀很喜欢,当然,还是应证了傅辰北的那句话,有他陪在身边,走到哪里都是绚烂的景色。 如果,没有早上踩烂胸针的小插曲就更好了。 东西坏了,他虽然没有责怪她,但是,始终会有一点遗憾。 抵达埃菲尔铁塔时,已经晚上九点过,夜幕慢慢降临,星空低垂。 走出地铁站时,人还很多,但是越靠近铁塔,向昀越觉得不对劲:“三哥,我怎么觉得有点怪呢?” “怎么了?” “好像铁塔下方的广场没什么人呢。” 傅辰北看向耸立在前方的著名铁塔:“没人不是更好?我们上去不用排队了。” “这不科学啊。”巴黎的夜景是顶呱呱的迷人,如此美好的夜,怎会没有游人? 事实证明,向昀的直觉是对的,往日熙熙攘攘的广场,今晚除了卖票厅亮着灯,完全看不到人影。 * 46.第四十六颗心 铁塔周身的金黄霓虹已经亮了起来, 星星点点, 如梦似幻。 傅辰北的俊脸隐在闪烁的灯光之下, 灼灼其华。 向昀狐疑地盯着他看, 这人该不会是包场了吧? 傅辰北一脸坦然地回视她, 她不问, 他便缄口不言。 买了票, 去到第一段电梯口, 傅辰北脱下西装罩在向昀身上:“上面风大, 穿着。” 向昀瞟了一眼他身上的单薄衬衣:“你呢?” “我有点热。” “……” 十几度的夜晚,穿着衬衣的他,真的很热? 傅辰北现在是真热,背心有汗水渗出的迹象。 从第一段电梯出来,要行走一段距离才能到达第二段电梯, 风声呼呼作响,吹得铁塔左右摇晃,向昀的步伐有些不稳,脚下铁皮踩得嘎吱作响。 傅辰北揽住她瘦削的肩膀,牢牢固定住身体:“别怕,摇晃是正常的。” “我是在想,这么破的铁塔为什么那么出名?”一点踏实的感觉都没有, 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掀翻似的。 傅辰北抬手指着上方塔顶:“因为站在上面,可以看见巴黎全景, 包括商业新区。” “东方明珠塔不也可以吗?” 傅辰北否决:“不行, 东方明珠塔只能看见上海的一部分, 而这个,可以看见全部。” 向昀窝在她怀里笑:“你是在变相嘲笑巴黎小吗?” “嗯。”搂着她进了电梯,下方霓虹慢慢变细变小,喜欢登顶的人,无外乎有两种,一种是王者,他们站在高处俯视众生掌控一切,另一种则是想要眺望远方,站得越高就能看得更远,而他,属于后者。 没有她的世界,他无意为王。 带着她走向高处,是希望与她,长长久久,就似看不见的天边一样。 电梯青云直上,很快到了顶端。 铁塔的最上方范围很小,摇晃得更加厉害,恐高的人怕是不敢上来。 傅辰北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围着铁栏杆走了一圈,停在了可以看见战神广场的这一方。 战神广场最初是用来进行军事训练的,现在更名为三月广场公园。 大风刮起长发,扫在傅辰北的脸上。 他伸手,发丝从指间滑过。 “咦?广场上面有灯亮起来了。”向昀伸手指着下方,有些小激动。 傅辰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偌大的广场亮出一排英文字母。 灯光是红色的,在黑夜中妖艳地绽放。 向昀读出声:“ray of sunlight,这是你的英文名字来源呢。” “对啊,sunlight是日光,你名字的含义。” 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拢,任由发丝在前方疯狂飞舞,向昀盯着傅辰北漆黑的眼眸,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昀的雷,昀的他? 是这个意思吗?她有没有理解错?他的英文名是因她而诞生的? 他说他的英文名是在敦伦留学期间取的,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在他的心上了? 在伦敦的那两年,他并没有跟郁菲在一起? 向昀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却不知该从哪个截点开始倾诉。 傅辰北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拿出项链。 “送给你的,我的sunlight。”为她轻轻扣上拉环,冰凉的触感贴在锁骨上。 向昀低头看着项链,竟然发现这条项链与他的胸针完全一样:“吊坠跟你的胸针是一样的。” “是的。”今天上午被她踩烂的那枚胸针上的钻石可以扣住这个吊坠,他们本是大小一对,胸针的形状其实就是太阳与射线,代表着他和她,“喜欢吗?” 凭着一时冲动,他设计定制了这款胸针,她与莫臻分手前,他都是大小扣在一起佩戴的,直到她分手的那一刻,他才将小的剥离,重新配了项链,想着某一天,可以亲手戴在她的脖子上。 今晚的一切是他一早安排好的,下方的花园上亮着灯,他从胸针上方取出吊坠为她佩戴。 岂料,胸针被她踩断,梦想中的场景无法实现。 她将碎裂的胸针递给他时,心中五味杂陈,有些惊慌失措,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不好的念头,是不是在他度过如此美好的一段时间之后,仍旧身处冰冷的地狱,而她,终将转身走向他人。 他不敢想,也不敢触碰,更不愿提及跟胸针寓意有关的任何话语,他怕一语成谶。 微凉的唇瓣覆在他的唇边,拉回他无边无际的思绪。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该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向昀双手环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用实际行动回复他的问话。 胸针有特殊含义,她一直知道,但是却从来没想到,那会跟她有关。 中间的小太阳代表着她,而他就是四散开来的射线,围绕在她周围,不离不弃。 一天的游玩,都没能将早上踩碎他胸针的乌云拨开,此刻却是拨云见日,心中陡然释怀。 胸针既是跟她相关,被自己亲自踩断,倒也无伤大雅了。 长臂环住她的纤腰,傅辰北将她提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脚上,加深这个吻。 他含住她的唇瓣,用力地吸吮,似要将她整个吞进唇腔一般。 她热烈的回应着,身体不再寒冷,随着他的热度逐步攀升。 从未觉得,唇齿相依会有这般美好的感觉,他们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吻到深处,傅辰北转了个身,将她抵在中间的铁壁上。 头部靠上铁皮,带着微凉的侵入感,向昀颤抖一分。 他的长指插入她的发间,揉弄着秀美如蚕丝般的长发,好想将她揉进身体里,从此再也离不开他。 铁塔下方,被人堵在外围的丁琳大叫不满:“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为什么会被人包场?干什么?秀恩爱吗?” 周意挑了挑眉,伸手指向战神广场:“可不是吗?瞧见那儿亮的灯了吗?” 丁琳顺着看过去:“ray of sunlight,什么鬼?” 周意给她翻译:“一缕阳光啊。”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缕阳光的意思,我是问,这句话秀的恩爱在哪里?表示什么意思?” “表白的人,和被表白的人能看懂就行了,莫非还要过问你的意见?”周意无所谓地耸耸肩,侧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郁菲:“你说是吧?Janie。” 郁菲脸色苍白,这句话的寓意太明显了,什么一缕阳光,那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昀的雷。 今天包了埃菲尔铁塔的人是傅辰北? 此刻,他是站在铁塔最顶端表白吗? 他对向昀已经痴迷到这种地步了? 郁菲没有回答,闷不吭声地掉头离开,周意敛眉,抬头看向铁塔上方,心中有所猜测。 傅辰北替向昀请了年假,是跑到这里来撒粮食了? 真会找地方! 丁琳一脸懵圈儿:“总监她怎么了?” 周意撤回视线,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应该是被刺激到了吧?” “被什么刺激?别人的表白吗?跟她有一毛钱关系?” “的确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走吧,以后有机会再来。” 丁琳对着铁塔哭唧唧:“呜呜,我猴年马月才有机会再来巴黎?明天晚上就要回去了。” 周意已经转身离开:“努力工作,升了设计师,机会很多的。” 丁琳跟在他身后:“那您快点儿提拔我吧?” “身为公司老板,我怎么可以做越级指示?”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错,我现在是第二大股东,我头上还有一位呢。” “他是谁?” “不用等太久,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 . 要不是顶端太凉,傅辰北一定好好亲吻啃咬她一番。 可即便这样,松开她时,柔嫩的嘴唇已经红肿,月色下,更显诱惑。 她是给他下了什么蛊吧?怎么越来越泥足深陷? 下到广场,傅辰北忽然用了命令的语气:“不准把项链摘下来,要取也只能我来取,知道吗?” 向昀乖乖的答:“知道了。” “不准把项链弄坏,不然就打你PP。” 向昀缩在他肩膀下方,蹭了蹭他的衬衣:“那你早上为什么不打我?” 傅辰北抬手作势要打,可是到了近前,还是舍不得地圈住她的腰身:“唉,你就是我的毒。” 他哪里舍得打她,苍白无力的威胁而已,只希望她能珍视。 向昀拈起吊坠,在唇边吻了一下:“三哥,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这是他头一次送东西给她,弥足珍贵,自然要小心收藏。 . 向昀下午的时候就困得不行,为了一次性把时差倒好,她撑着没睡觉。 去往埃菲尔铁塔的途中,几乎靠着傅辰北的肩膀睡着,登顶之后,被他的浪漫表白激动得睡意全无,回到酒店,多处累加,眼睛都快撑不起。 可是再困也要洗澡。 傅辰北见她困得厉害,不敢给她放水泡浴缸,只让她快速洗完淋雨就睡觉。 向昀一沾床就睡着了,傅辰北洗完澡出来时,她横在床上,头发还滴着水。 “这丫头。”傅辰北嘀咕一声,找来吹风机将她头发吹干。 风筒那么大的声音,向昀都没反应,可见有多累。 帮她整理好头发,将她抱进被窝,掖好被角,方才出去。 第二天的行程是卢浮宫与凡尔赛宫,第三天是其他景点。 第四天的时候,傅辰北带向昀去逛街,给她的朋友买手信。 法国最值得带的手信除了马卡龙就是红酒了。 挑了一上午,终于敲定礼物,回到酒店时,景逸已经等候在大厅。 他在普罗旺斯有城堡庄园,想邀请傅辰北二人过去游玩两天。 现在不是薰衣草的花期,普罗旺斯也就是一般的欧洲田园风光,虽然不是最好的季节,却也可以体味乡间的美丽与乐趣。 景逸的庄园很大,晚饭后,漫步于乡间小路,心情自由奔放。 傅辰北与向昀徜徉在青草地上,夕阳斜照,将他们的背影拉得长长的,交叠在一起。 景逸站在窗边,手中握着电话,视线放在二人的背影之上:“对啊,Ray让我订的一个套房,两张床。” 靳垚嚎了一声:“不是吧?” “我骗你有钱赚?” “这家伙是要干什么?” “珍惜呗,舍不得呗,他的套路倒是多,还让我给他包了埃菲尔铁塔让他表白。” “这操作骚啊,但是有卵用?都跟他说了,欲要得其心,必先占其身,如此浅显的道理他怎就不懂?” 靳垚嗤了一句,开始出鬼主意:“他现在在你的地盘儿上,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明白?” 景逸诡异一笑:“明白。” 靳垚:“等你的捷报。” 挂了国际长途,靳垚美滋滋地搓着下颚,笑容还未收敛,一截藕臂缠上他的肩膀,女人娇滴滴地声音在耳旁响起:“欲要得其心,必先占其身。” 女人啃咬着他敏感的耳垂,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咝——” 秦书甜伸出舌头在他耳垂上打着转儿,酥痒滑腻,将他的耳朵弄得红彤彤的,即便身怀六甲,她的身躯依旧轻盈,举手投足媚态横生,当她反复舔舐他的喉结的时,男人终于忍不住托起她的腿:“你这个妖精。” “你不就喜欢这样的我?” 靳垚受不住她的诱惑,抱着她回房,用脚关上房门,蓄势待发之时,秦书甜忽然喊停:“靳垚,我的腿忽然抽筋了。” “真的?”身体绷得有些疼痛,靳垚依依不舍地转移视线,俯身摸着她的腿,“这里痛吗?” 秦书甜点头,表情痛苦:“对,你快去给我冲一包钙水来。” 靳垚不疑有他,飞奔而去,由于身体变化,走路的步伐有些变形。 等他辛辛苦苦把钙水冲好后,却是怎么也打不开房门了:“甜甜,门怎么打不开了?” 秦书甜慢悠悠地走到门边对他说道:“今晚自己睡。” “为什么?”不待这样撩拨之后又把他打入地狱。 “隔壁房间面壁思过,好好想一想自己错在哪里。” 靳垚:“……” 究竟哪儿惹姑奶奶生气了,非得让他独守空房? . 回到城堡,傅辰北瞧见佣人在搬自己的行李,刚想询问,景逸过来了,脸上带着歉意:“Ray,不好意思,刚刚佣人没有看管好Judy,它跑到你的床上拉了一泡尿。” Judy是景逸的其中一只宠物狗,母萨摩耶,特别的皮,并且十分喜爱男士,今天上午从巴黎过来时,恨不得贴在傅辰北的脸上。 “你没有空房间了?”这么大的城堡,难道还找不出一间空房,非要把他的行李往向昀房间送? 景逸愣了一下,这家伙不是很聪明的吗?自己什么意思他不懂?再装就显得假了。 “没有。”为了给他创造一个吃干抹净的机会,他叫人把城堡里所有的床全部都拆了扔了,找不回来了,当然如果他愿意,自己也是不会拒绝的,“除了这一间,剩下就是我的房间了,你不介意,我其实是乐意的。” 傅辰北拉着向昀的手进了房间,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景逸在外摊手耸肩,看向佣人:“我这样的姿色竟然还入不了他的眼。” 佣人一副很认真的脸:“先生,服侍您这么多年,到了今天我才知道您竟然是双性恋。” 景逸:“……” 为了傅辰北,他的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算起来,这也不是向昀第一次与傅辰北共处一室了。 上次的她,情绪崩溃,急需找人依靠,也没精力往其他地方想。 经过几天的游玩,心情已经不那么郁结,两个成年男女在这幽深的城堡里,不想歪就奇怪了,更何况,她们本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景逸的目的是什么,傻子都能猜出来,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始终觉得这事,三哥是局外人。 既然别人有心安排,她也不会拒绝,毕竟是爱了多年的男人。 只是于她来讲,太过主动还是做不到,铁塔上的那个吻,似乎已到极致。 局促得不知如何开口,周遭的空气都已凝固,傅辰北打破僵局:“你先洗澡吧。” 向昀如释重负,翻出睡衣走进浴室。 洗了十来分钟,出来时,她的脸颊红得像颗水蜜桃,挂着蒙蒙雾气的眼睛羞怯地看着傅辰北,艰难启口:“三哥,那个……我,日期提前了。” 傅辰北没听懂:“什么日期?” 向昀垂着头,双手绞着衣摆:“就是那个日期嘛。” 这两年,她的例假周期一直很准,没想到居然提前了八天,想必是心情太糟糕导致的临时紊乱。 出来玩时,她有算过日子,想着好朋友光临时自己怎么也该回去了,所以根本没有准备东西。 如今在这荒郊野外的城堡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想都尴尬。 傅辰北见她羞涩得不行,终于猜到怎么一回事了:“我去问一下景逸,最近的商店在哪里。” 向昀的耳朵快要烧掉了:“谢谢。” 景逸此刻正半躺在床头跟无聊的靳垚谈人生和理想,傅辰北进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真要跟我一起睡?” 靳垚在电话那头彻底悚了:“what?” 傅辰北问他:“最近的商店在哪里?” “近不近要看你乘坐什么样的交通工具,汽车的话需要一个小时,直升飞机一刻钟。” 傅辰北钦点:“直升飞机。” “你要干嘛?” “出去买点东西。” 景逸先抬起右眉毛随后抬起左眉毛,瞬间反应过来:“你要买女人用的东西吧?我这里好几个女佣,等着我去帮你拿。” 傅辰北:“……” 来不及阻止,景逸已经一溜烟儿地跑走了,出去后对着靳垚声嘶竭力地干嚎:“傅辰北就没这个享福的命!” 靳垚:“……” 害得他白白被关了禁闭。 傅辰北把东西递给向昀时,她傻眼了:“这种不行。” 外国人喜欢用内置式的,也就是此刻拿在手中的这种。 她知道这个不会损坏那层东西,可是从未用过的她,还是觉得不习惯。 再说了,从理论上来讲,确实不会损坏,但有例子证明,有人在用这个时,那层东西被撞破了。 她不能冒任何风险。 傅辰北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研究过女人的东西,不过,研究与否并不影响他做决定,她说不行就是不行:“哪种行?” 向昀回答:“普通的。” 傅辰北掉头去找景逸要直升飞机。 宁静的夜晚,忽然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声音,降落平台上掀起狂风。 城堡里的佣人直到老去都在津津乐道,这一晚入住城堡的贵宾,风雨兼程地乘坐直升机赶往城镇小店,只为给心爱女人买几包普通卫生巾。 傅辰北来去用了半个多小时,再次回来时,身上落满尘埃,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他只说了一个字:“给。” 向昀拽紧塑料口袋,关上浴室门,转身用头抵着房门,低低地恼了一句:“太丢人了。” * 46.第四十六颗心 铁塔周身的金黄霓虹已经亮了起来, 星星点点, 如梦似幻。 傅辰北的俊脸隐在闪烁的灯光之下, 灼灼其华。 向昀狐疑地盯着他看, 这人该不会是包场了吧? 傅辰北一脸坦然地回视她, 她不问, 他便缄口不言。 买了票, 去到第一段电梯口, 傅辰北脱下西装罩在向昀身上:“上面风大, 穿着。” 向昀瞟了一眼他身上的单薄衬衣:“你呢?” “我有点热。” “……” 十几度的夜晚,穿着衬衣的他,真的很热? 傅辰北现在是真热,背心有汗水渗出的迹象。 从第一段电梯出来,要行走一段距离才能到达第二段电梯, 风声呼呼作响,吹得铁塔左右摇晃,向昀的步伐有些不稳,脚下铁皮踩得嘎吱作响。 傅辰北揽住她瘦削的肩膀,牢牢固定住身体:“别怕,摇晃是正常的。” “我是在想,这么破的铁塔为什么那么出名?”一点踏实的感觉都没有, 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掀翻似的。 傅辰北抬手指着上方塔顶:“因为站在上面,可以看见巴黎全景, 包括商业新区。” “东方明珠塔不也可以吗?” 傅辰北否决:“不行, 东方明珠塔只能看见上海的一部分, 而这个,可以看见全部。” 向昀窝在她怀里笑:“你是在变相嘲笑巴黎小吗?” “嗯。”搂着她进了电梯,下方霓虹慢慢变细变小,喜欢登顶的人,无外乎有两种,一种是王者,他们站在高处俯视众生掌控一切,另一种则是想要眺望远方,站得越高就能看得更远,而他,属于后者。 没有她的世界,他无意为王。 带着她走向高处,是希望与她,长长久久,就似看不见的天边一样。 电梯青云直上,很快到了顶端。 铁塔的最上方范围很小,摇晃得更加厉害,恐高的人怕是不敢上来。 傅辰北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围着铁栏杆走了一圈,停在了可以看见战神广场的这一方。 战神广场最初是用来进行军事训练的,现在更名为三月广场公园。 大风刮起长发,扫在傅辰北的脸上。 他伸手,发丝从指间滑过。 “咦?广场上面有灯亮起来了。”向昀伸手指着下方,有些小激动。 傅辰北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偌大的广场亮出一排英文字母。 灯光是红色的,在黑夜中妖艳地绽放。 向昀读出声:“ray of sunlight,这是你的英文名字来源呢。” “对啊,sunlight是日光,你名字的含义。” 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拢,任由发丝在前方疯狂飞舞,向昀盯着傅辰北漆黑的眼眸,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昀的雷,昀的他? 是这个意思吗?她有没有理解错?他的英文名是因她而诞生的? 他说他的英文名是在敦伦留学期间取的,那么,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在他的心上了? 在伦敦的那两年,他并没有跟郁菲在一起? 向昀心中有好多好多的疑问,却不知该从哪个截点开始倾诉。 傅辰北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拿出项链。 “送给你的,我的sunlight。”为她轻轻扣上拉环,冰凉的触感贴在锁骨上。 向昀低头看着项链,竟然发现这条项链与他的胸针完全一样:“吊坠跟你的胸针是一样的。” “是的。”今天上午被她踩烂的那枚胸针上的钻石可以扣住这个吊坠,他们本是大小一对,胸针的形状其实就是太阳与射线,代表着他和她,“喜欢吗?” 凭着一时冲动,他设计定制了这款胸针,她与莫臻分手前,他都是大小扣在一起佩戴的,直到她分手的那一刻,他才将小的剥离,重新配了项链,想着某一天,可以亲手戴在她的脖子上。 今晚的一切是他一早安排好的,下方的花园上亮着灯,他从胸针上方取出吊坠为她佩戴。 岂料,胸针被她踩断,梦想中的场景无法实现。 她将碎裂的胸针递给他时,心中五味杂陈,有些惊慌失措,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不好的念头,是不是在他度过如此美好的一段时间之后,仍旧身处冰冷的地狱,而她,终将转身走向他人。 他不敢想,也不敢触碰,更不愿提及跟胸针寓意有关的任何话语,他怕一语成谶。 微凉的唇瓣覆在他的唇边,拉回他无边无际的思绪。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该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向昀双手环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用实际行动回复他的问话。 胸针有特殊含义,她一直知道,但是却从来没想到,那会跟她有关。 中间的小太阳代表着她,而他就是四散开来的射线,围绕在她周围,不离不弃。 一天的游玩,都没能将早上踩碎他胸针的乌云拨开,此刻却是拨云见日,心中陡然释怀。 胸针既是跟她相关,被自己亲自踩断,倒也无伤大雅了。 长臂环住她的纤腰,傅辰北将她提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脚上,加深这个吻。 他含住她的唇瓣,用力地吸吮,似要将她整个吞进唇腔一般。 她热烈的回应着,身体不再寒冷,随着他的热度逐步攀升。 从未觉得,唇齿相依会有这般美好的感觉,他们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吻到深处,傅辰北转了个身,将她抵在中间的铁壁上。 头部靠上铁皮,带着微凉的侵入感,向昀颤抖一分。 他的长指插入她的发间,揉弄着秀美如蚕丝般的长发,好想将她揉进身体里,从此再也离不开他。 铁塔下方,被人堵在外围的丁琳大叫不满:“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为什么会被人包场?干什么?秀恩爱吗?” 周意挑了挑眉,伸手指向战神广场:“可不是吗?瞧见那儿亮的灯了吗?” 丁琳顺着看过去:“ray of sunlight,什么鬼?” 周意给她翻译:“一缕阳光啊。”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缕阳光的意思,我是问,这句话秀的恩爱在哪里?表示什么意思?” “表白的人,和被表白的人能看懂就行了,莫非还要过问你的意见?”周意无所谓地耸耸肩,侧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郁菲:“你说是吧?Janie。” 郁菲脸色苍白,这句话的寓意太明显了,什么一缕阳光,那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昀的雷。 今天包了埃菲尔铁塔的人是傅辰北? 此刻,他是站在铁塔最顶端表白吗? 他对向昀已经痴迷到这种地步了? 郁菲没有回答,闷不吭声地掉头离开,周意敛眉,抬头看向铁塔上方,心中有所猜测。 傅辰北替向昀请了年假,是跑到这里来撒粮食了? 真会找地方! 丁琳一脸懵圈儿:“总监她怎么了?” 周意撤回视线,淡淡地扯了扯唇角:“应该是被刺激到了吧?” “被什么刺激?别人的表白吗?跟她有一毛钱关系?” “的确跟她没有什么关系,走吧,以后有机会再来。” 丁琳对着铁塔哭唧唧:“呜呜,我猴年马月才有机会再来巴黎?明天晚上就要回去了。” 周意已经转身离开:“努力工作,升了设计师,机会很多的。” 丁琳跟在他身后:“那您快点儿提拔我吧?” “身为公司老板,我怎么可以做越级指示?”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错,我现在是第二大股东,我头上还有一位呢。” “他是谁?” “不用等太久,你就知道他是谁了。” “……” . 要不是顶端太凉,傅辰北一定好好亲吻啃咬她一番。 可即便这样,松开她时,柔嫩的嘴唇已经红肿,月色下,更显诱惑。 她是给他下了什么蛊吧?怎么越来越泥足深陷? 下到广场,傅辰北忽然用了命令的语气:“不准把项链摘下来,要取也只能我来取,知道吗?” 向昀乖乖的答:“知道了。” “不准把项链弄坏,不然就打你PP。” 向昀缩在他肩膀下方,蹭了蹭他的衬衣:“那你早上为什么不打我?” 傅辰北抬手作势要打,可是到了近前,还是舍不得地圈住她的腰身:“唉,你就是我的毒。” 他哪里舍得打她,苍白无力的威胁而已,只希望她能珍视。 向昀拈起吊坠,在唇边吻了一下:“三哥,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这是他头一次送东西给她,弥足珍贵,自然要小心收藏。 . 向昀下午的时候就困得不行,为了一次性把时差倒好,她撑着没睡觉。 去往埃菲尔铁塔的途中,几乎靠着傅辰北的肩膀睡着,登顶之后,被他的浪漫表白激动得睡意全无,回到酒店,多处累加,眼睛都快撑不起。 可是再困也要洗澡。 傅辰北见她困得厉害,不敢给她放水泡浴缸,只让她快速洗完淋雨就睡觉。 向昀一沾床就睡着了,傅辰北洗完澡出来时,她横在床上,头发还滴着水。 “这丫头。”傅辰北嘀咕一声,找来吹风机将她头发吹干。 风筒那么大的声音,向昀都没反应,可见有多累。 帮她整理好头发,将她抱进被窝,掖好被角,方才出去。 第二天的行程是卢浮宫与凡尔赛宫,第三天是其他景点。 第四天的时候,傅辰北带向昀去逛街,给她的朋友买手信。 法国最值得带的手信除了马卡龙就是红酒了。 挑了一上午,终于敲定礼物,回到酒店时,景逸已经等候在大厅。 他在普罗旺斯有城堡庄园,想邀请傅辰北二人过去游玩两天。 现在不是薰衣草的花期,普罗旺斯也就是一般的欧洲田园风光,虽然不是最好的季节,却也可以体味乡间的美丽与乐趣。 景逸的庄园很大,晚饭后,漫步于乡间小路,心情自由奔放。 傅辰北与向昀徜徉在青草地上,夕阳斜照,将他们的背影拉得长长的,交叠在一起。 景逸站在窗边,手中握着电话,视线放在二人的背影之上:“对啊,Ray让我订的一个套房,两张床。” 靳垚嚎了一声:“不是吧?” “我骗你有钱赚?” “这家伙是要干什么?” “珍惜呗,舍不得呗,他的套路倒是多,还让我给他包了埃菲尔铁塔让他表白。” “这操作骚啊,但是有卵用?都跟他说了,欲要得其心,必先占其身,如此浅显的道理他怎就不懂?” 靳垚嗤了一句,开始出鬼主意:“他现在在你的地盘儿上,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明白?” 景逸诡异一笑:“明白。” 靳垚:“等你的捷报。” 挂了国际长途,靳垚美滋滋地搓着下颚,笑容还未收敛,一截藕臂缠上他的肩膀,女人娇滴滴地声音在耳旁响起:“欲要得其心,必先占其身。” 女人啃咬着他敏感的耳垂,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咝——” 秦书甜伸出舌头在他耳垂上打着转儿,酥痒滑腻,将他的耳朵弄得红彤彤的,即便身怀六甲,她的身躯依旧轻盈,举手投足媚态横生,当她反复舔舐他的喉结的时,男人终于忍不住托起她的腿:“你这个妖精。” “你不就喜欢这样的我?” 靳垚受不住她的诱惑,抱着她回房,用脚关上房门,蓄势待发之时,秦书甜忽然喊停:“靳垚,我的腿忽然抽筋了。” “真的?”身体绷得有些疼痛,靳垚依依不舍地转移视线,俯身摸着她的腿,“这里痛吗?” 秦书甜点头,表情痛苦:“对,你快去给我冲一包钙水来。” 靳垚不疑有他,飞奔而去,由于身体变化,走路的步伐有些变形。 等他辛辛苦苦把钙水冲好后,却是怎么也打不开房门了:“甜甜,门怎么打不开了?” 秦书甜慢悠悠地走到门边对他说道:“今晚自己睡。” “为什么?”不待这样撩拨之后又把他打入地狱。 “隔壁房间面壁思过,好好想一想自己错在哪里。” 靳垚:“……” 究竟哪儿惹姑奶奶生气了,非得让他独守空房? . 回到城堡,傅辰北瞧见佣人在搬自己的行李,刚想询问,景逸过来了,脸上带着歉意:“Ray,不好意思,刚刚佣人没有看管好Judy,它跑到你的床上拉了一泡尿。” Judy是景逸的其中一只宠物狗,母萨摩耶,特别的皮,并且十分喜爱男士,今天上午从巴黎过来时,恨不得贴在傅辰北的脸上。 “你没有空房间了?”这么大的城堡,难道还找不出一间空房,非要把他的行李往向昀房间送? 景逸愣了一下,这家伙不是很聪明的吗?自己什么意思他不懂?再装就显得假了。 “没有。”为了给他创造一个吃干抹净的机会,他叫人把城堡里所有的床全部都拆了扔了,找不回来了,当然如果他愿意,自己也是不会拒绝的,“除了这一间,剩下就是我的房间了,你不介意,我其实是乐意的。” 傅辰北拉着向昀的手进了房间,嘭地一声关上房门。 景逸在外摊手耸肩,看向佣人:“我这样的姿色竟然还入不了他的眼。” 佣人一副很认真的脸:“先生,服侍您这么多年,到了今天我才知道您竟然是双性恋。” 景逸:“……” 为了傅辰北,他的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算起来,这也不是向昀第一次与傅辰北共处一室了。 上次的她,情绪崩溃,急需找人依靠,也没精力往其他地方想。 经过几天的游玩,心情已经不那么郁结,两个成年男女在这幽深的城堡里,不想歪就奇怪了,更何况,她们本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景逸的目的是什么,傻子都能猜出来,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始终觉得这事,三哥是局外人。 既然别人有心安排,她也不会拒绝,毕竟是爱了多年的男人。 只是于她来讲,太过主动还是做不到,铁塔上的那个吻,似乎已到极致。 局促得不知如何开口,周遭的空气都已凝固,傅辰北打破僵局:“你先洗澡吧。” 向昀如释重负,翻出睡衣走进浴室。 洗了十来分钟,出来时,她的脸颊红得像颗水蜜桃,挂着蒙蒙雾气的眼睛羞怯地看着傅辰北,艰难启口:“三哥,那个……我,日期提前了。” 傅辰北没听懂:“什么日期?” 向昀垂着头,双手绞着衣摆:“就是那个日期嘛。” 这两年,她的例假周期一直很准,没想到居然提前了八天,想必是心情太糟糕导致的临时紊乱。 出来玩时,她有算过日子,想着好朋友光临时自己怎么也该回去了,所以根本没有准备东西。 如今在这荒郊野外的城堡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想都尴尬。 傅辰北见她羞涩得不行,终于猜到怎么一回事了:“我去问一下景逸,最近的商店在哪里。” 向昀的耳朵快要烧掉了:“谢谢。” 景逸此刻正半躺在床头跟无聊的靳垚谈人生和理想,傅辰北进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真要跟我一起睡?” 靳垚在电话那头彻底悚了:“what?” 傅辰北问他:“最近的商店在哪里?” “近不近要看你乘坐什么样的交通工具,汽车的话需要一个小时,直升飞机一刻钟。” 傅辰北钦点:“直升飞机。” “你要干嘛?” “出去买点东西。” 景逸先抬起右眉毛随后抬起左眉毛,瞬间反应过来:“你要买女人用的东西吧?我这里好几个女佣,等着我去帮你拿。” 傅辰北:“……” 来不及阻止,景逸已经一溜烟儿地跑走了,出去后对着靳垚声嘶竭力地干嚎:“傅辰北就没这个享福的命!” 靳垚:“……” 害得他白白被关了禁闭。 傅辰北把东西递给向昀时,她傻眼了:“这种不行。” 外国人喜欢用内置式的,也就是此刻拿在手中的这种。 她知道这个不会损坏那层东西,可是从未用过的她,还是觉得不习惯。 再说了,从理论上来讲,确实不会损坏,但有例子证明,有人在用这个时,那层东西被撞破了。 她不能冒任何风险。 傅辰北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研究过女人的东西,不过,研究与否并不影响他做决定,她说不行就是不行:“哪种行?” 向昀回答:“普通的。” 傅辰北掉头去找景逸要直升飞机。 宁静的夜晚,忽然传来螺旋桨转动的声音,降落平台上掀起狂风。 城堡里的佣人直到老去都在津津乐道,这一晚入住城堡的贵宾,风雨兼程地乘坐直升机赶往城镇小店,只为给心爱女人买几包普通卫生巾。 傅辰北来去用了半个多小时,再次回来时,身上落满尘埃,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他只说了一个字:“给。” 向昀拽紧塑料口袋,关上浴室门,转身用头抵着房门,低低地恼了一句:“太丢人了。” * 47.第四十七颗心 在普罗旺斯逗留三天后, 两人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回去的那天, 黄维已经找好新的出租屋, 离向昀的公司有一站路距离, 虽不如之前的地方方便, 但是小区环境比以前的好。 黄维效率很高, 家具已经全部搬进去了。 回去休整了一天, 傅辰北驱车送向昀去新的出租屋, 同她一起收拾房间。 度过周末, 向昀年假结束,于周一回公司销假。 丁琳一到办公室就摸到向昀的办公桌前对她挤眉弄眼:“你在欧洲玩疯了吧?乐不思蜀了吧?再也不想工作了吧?” 她虽关心向昀,却也知道界限,人家男女朋友浪漫欧洲行,她去打扰总归不好。 向昀瞥了她一眼:“哪有的事, 我有很强烈的工作意愿。” “完全没看出来啊!”丁琳嘴贫,哼哧哼哧地说了一阵子,才又夸大其词地描述自己看见的场景:“我告诉你啊,回国前一天,我们准备去登埃菲尔铁塔,结果那天晚上,铁塔广场被人包场表白, 那叫一个豪气干云!” 向昀微微低头:“嗯。” 丁琳继续嗨:“那人在战神广场上亮了灯,ray of sunlight, 我把它理解为, 你是我的一缕阳光, 这句话比什么某某某,我爱你,某某某,嫁给我吧,有意境多了,你说是不是?” “是。” “你怎么反应那么平淡?” 向昀抬眸看她:“我该是个什么反应?” 丁琳双手握拳放在嘴边:“你应该这样尖声大叫,好罗曼蒂克呀,才对!” “……” 英文的含义是她与傅辰北之间的秘密,是她心中的小雀跃,她想独自分享。 向昀酝酿着话语,一侧眸,却见郁菲阴沉着脸站在丁琳身后,眸中的阴鸷藏都藏不住。 背脊发凉,向昀给丁琳使了个眼色,丁琳没理会,继续发表言论:“你说那个男的该有多爱那个女人,才会用这样的表白方式?费尽心机都不为过吧?” 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郁菲压低声音训斥:“是谁允许你在上班时间高谈阔论与工作无关的事?” 丁琳心跳漏了一拍,这才悟出向昀暗示的含义,缓缓起身,双手交握在身前,向郁菲道歉:“对不起,总监。” 郁菲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气压低得让人窒息,半晌才蹦出一句:“下不为例。” “是,总监。” 丁琳迅速回到座位,埋头翻画册,瞄见郁菲离开后,才摸出手机给向昀发消息:她这是更年期提前发作? 向昀:不知道。 丁琳:这种老巫婆性格,难怪傅辰北不要她了。 向昀盯着屏幕久久没有回复,郁菲看她的眼神历历在目,那是嫉妒与仇恨的目光。 丁丁看见了那排灯盏,郁菲不可能没看见,她知道傅辰北的英文名,依照她的智慧,稍加推理必定能猜出当晚站在塔顶的是她们。 手机震动,丁琳又发来消息:不好意思,昀昀,我刚刚说错话了。 她真是缺心眼儿,没事干嘛在昀昀面前揭多年前的老伤疤? 向昀迅速回复:你放心,我没多想,咱们做好分内的事就好,其他事情无需理会。 丁琳:嗯,不鸟她。[嘚瑟.jpg] 向昀勤奋工作了一整天,快到下班点时,被郑楠喊去办公室。 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是打版的蔡师傅。 郑楠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下午上班时交上去的样衣,他把衣服递给向昀:“这件衣服总监说不满意,没有做出她想要的效果,要求今晚加班重新做出来,我拿回来查了一下,设计图纸是你画的,打版是老蔡,你们今晚辛苦一下,把样衣重新做出来吧。” 蔡师傅先行勾走衣服,拿在手中左看看右看看,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主任,身为一个公司的设计总监,她为什么总是过问这么详细的事情?她的关注点不是应该放在创新和趋势上面吗?这件衣服的设计图纸是你批准了的,我的手艺你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返工的样衣少之又少,这件衣服我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老蔡,她是设计总监。”郑楠也很为难,新总监喜欢关注细枝末节的事也不是啥新闻了,今天下午被她喊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说他的审核水平太差,也不知刮的什么妖风。 蔡师傅认栽:“也就只能拿身份压人了。” 新来的总监,上到主任,下到版师和裁缝,真是没一个人喜欢她。 郑楠将设计图纸递给向昀:“这个图纸是我根据总监的意思调整后画出的新图纸,已经得到她的批准了,你拿去照着做吧。” 向昀接过:“谢谢主任。” 蔡师傅把衣服还给向昀,嘀嘀咕咕地摇头出去。 向昀跟着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郑楠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只有在逆境中熬过的人,最终才能化茧成蝶。 他不知道郁菲跟向昀之间有什么过节,今天这事,很明显就是对事不对人。 那日微博热搜上的照片,他不会认错,向昀这丫头,做事低调从不张扬,又能屈能伸,想必以后会有一番大作为。 反观郁菲,斤斤计较又爱端架子,如此狭隘心胸的人,一生的舞台也就这样大了。 下班时,丁琳问向昀:“你们家三哥一会儿来接你?” 上次吃饭时,无意听见昀昀对傅辰北的称呼,可把她给腻歪坏了。 向昀撇嘴:“今晚我要加班,把下午交上去的样衣重新做一件出来。” “为什么?” “总监不满意,要求重做。” 丁琳腹中登时鬼火乱蹿,好不容易才压低声音咒骂:“他奶奶的,这不明摆着整你吗?” 之前要求全员加班就算了,今儿下午交上去那么多样衣,为什么其他衣服没有问题,单就向昀负责的有问题? 向昀倒是无所谓:“对啊,很明显是有意针对我。” “那你还做?” “难道不做吗?我倒是不怕她,蔡师傅呢?他靠着这份工资养全家,我总不能害了他。” 丁琳气得跺脚:“哎呀,这人真是阴险,太过分了!” 向昀划了划她的肩膀:“姑奶奶,消消气吧,没事的,不就一件样衣吗?晚上加个班重新做出来就是,再说了,我们只是重新打版,裁缝师傅才是最累的。” 丁琳已经找不到话语来形容郁菲的恶毒了:“害人不浅啊!” 向昀收拾好东西,去了版房,蔡师傅已经在等她了。 对着蔡师傅,她很不好意思,要不是被自己连累,也不至于大晚上的还加班。 蔡师傅平日里跟她关系不错,也不知个中缘由,倒没表现出什么。 两人对着图纸商定了一下,蔡师傅用画粉在布上做标记,半个小时后,他的电话响了,接通后,脸色变了:“你说什么?发高烧了?” 电话那头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 蔡师傅忙不迭地点头:“嗯,好,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蔡师傅有些难以启齿,向昀明白他的意思:“蔡师傅,您去看孩子吧,这里我可以搞定。” “真是不好意思,我儿子高烧差不多四十度了。” “没事的,您已经全部画好了,我直接裁剪就行,您快去吧。” 蔡师傅万分感谢:“小向,谢谢你。” “不用客气。” 蔡师傅走后,向昀拿着裁布剪刀卡住布料,刚一起手,右手就被一只大掌握住,他的左手压在布上,姿势亲昵。 整个人被圈进熟悉的怀抱,他的唇瓣贴在她耳后,呼着气:“我同你一起剪?” 向昀耳朵红了,侧眼看他:“你怎么来了?” 傅辰北答得理所当然:“陪你加班。” 陪着心爱的女人一起加班,也算是恋人的情趣之一。 向昀稳住他的右手,害怕他一用力就把布给剪坏了:“你别捣乱了,要是剪错了就麻烦了,还得重新再打版。” 傅辰北的声音从鼻腔中哼出来:“这么瞧不起我?不就是剪一块布吗?” 在向昀的认知中,绝对没有哪一条认为傅辰北是会剪裁衣服的:“不是瞧不瞧得起的问题,而是这活儿你没干过就不能随便乱来,这可不是画设计图纸,画错了还能擦掉,这个剪错就得重新来过。” “你怎么知道我没干过?” 向昀着实吃了一惊:“你剪裁过衣服?” 傅辰北眼角微挑,薄唇一勾,没说话,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明显。 “你真剪过?” “就这样抱着你,一起剪。”傅辰北对着她的脸颊吹了一下,微风拂起她耳前的发丝,酥酥的痒。 * 47.第四十七颗心 在普罗旺斯逗留三天后, 两人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回去的那天, 黄维已经找好新的出租屋, 离向昀的公司有一站路距离, 虽不如之前的地方方便, 但是小区环境比以前的好。 黄维效率很高, 家具已经全部搬进去了。 回去休整了一天, 傅辰北驱车送向昀去新的出租屋, 同她一起收拾房间。 度过周末, 向昀年假结束,于周一回公司销假。 丁琳一到办公室就摸到向昀的办公桌前对她挤眉弄眼:“你在欧洲玩疯了吧?乐不思蜀了吧?再也不想工作了吧?” 她虽关心向昀,却也知道界限,人家男女朋友浪漫欧洲行,她去打扰总归不好。 向昀瞥了她一眼:“哪有的事, 我有很强烈的工作意愿。” “完全没看出来啊!”丁琳嘴贫,哼哧哼哧地说了一阵子,才又夸大其词地描述自己看见的场景:“我告诉你啊,回国前一天,我们准备去登埃菲尔铁塔,结果那天晚上,铁塔广场被人包场表白, 那叫一个豪气干云!” 向昀微微低头:“嗯。” 丁琳继续嗨:“那人在战神广场上亮了灯,ray of sunlight, 我把它理解为, 你是我的一缕阳光, 这句话比什么某某某,我爱你,某某某,嫁给我吧,有意境多了,你说是不是?” “是。” “你怎么反应那么平淡?” 向昀抬眸看她:“我该是个什么反应?” 丁琳双手握拳放在嘴边:“你应该这样尖声大叫,好罗曼蒂克呀,才对!” “……” 英文的含义是她与傅辰北之间的秘密,是她心中的小雀跃,她想独自分享。 向昀酝酿着话语,一侧眸,却见郁菲阴沉着脸站在丁琳身后,眸中的阴鸷藏都藏不住。 背脊发凉,向昀给丁琳使了个眼色,丁琳没理会,继续发表言论:“你说那个男的该有多爱那个女人,才会用这样的表白方式?费尽心机都不为过吧?” 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郁菲压低声音训斥:“是谁允许你在上班时间高谈阔论与工作无关的事?” 丁琳心跳漏了一拍,这才悟出向昀暗示的含义,缓缓起身,双手交握在身前,向郁菲道歉:“对不起,总监。” 郁菲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气压低得让人窒息,半晌才蹦出一句:“下不为例。” “是,总监。” 丁琳迅速回到座位,埋头翻画册,瞄见郁菲离开后,才摸出手机给向昀发消息:她这是更年期提前发作? 向昀:不知道。 丁琳:这种老巫婆性格,难怪傅辰北不要她了。 向昀盯着屏幕久久没有回复,郁菲看她的眼神历历在目,那是嫉妒与仇恨的目光。 丁丁看见了那排灯盏,郁菲不可能没看见,她知道傅辰北的英文名,依照她的智慧,稍加推理必定能猜出当晚站在塔顶的是她们。 手机震动,丁琳又发来消息:不好意思,昀昀,我刚刚说错话了。 她真是缺心眼儿,没事干嘛在昀昀面前揭多年前的老伤疤? 向昀迅速回复:你放心,我没多想,咱们做好分内的事就好,其他事情无需理会。 丁琳:嗯,不鸟她。[嘚瑟.jpg] 向昀勤奋工作了一整天,快到下班点时,被郑楠喊去办公室。 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是打版的蔡师傅。 郑楠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下午上班时交上去的样衣,他把衣服递给向昀:“这件衣服总监说不满意,没有做出她想要的效果,要求今晚加班重新做出来,我拿回来查了一下,设计图纸是你画的,打版是老蔡,你们今晚辛苦一下,把样衣重新做出来吧。” 蔡师傅先行勾走衣服,拿在手中左看看右看看,完全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主任,身为一个公司的设计总监,她为什么总是过问这么详细的事情?她的关注点不是应该放在创新和趋势上面吗?这件衣服的设计图纸是你批准了的,我的手艺你也是知道的,这么多年,返工的样衣少之又少,这件衣服我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老蔡,她是设计总监。”郑楠也很为难,新总监喜欢关注细枝末节的事也不是啥新闻了,今天下午被她喊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说他的审核水平太差,也不知刮的什么妖风。 蔡师傅认栽:“也就只能拿身份压人了。” 新来的总监,上到主任,下到版师和裁缝,真是没一个人喜欢她。 郑楠将设计图纸递给向昀:“这个图纸是我根据总监的意思调整后画出的新图纸,已经得到她的批准了,你拿去照着做吧。” 向昀接过:“谢谢主任。” 蔡师傅把衣服还给向昀,嘀嘀咕咕地摇头出去。 向昀跟着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郑楠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只有在逆境中熬过的人,最终才能化茧成蝶。 他不知道郁菲跟向昀之间有什么过节,今天这事,很明显就是对事不对人。 那日微博热搜上的照片,他不会认错,向昀这丫头,做事低调从不张扬,又能屈能伸,想必以后会有一番大作为。 反观郁菲,斤斤计较又爱端架子,如此狭隘心胸的人,一生的舞台也就这样大了。 下班时,丁琳问向昀:“你们家三哥一会儿来接你?” 上次吃饭时,无意听见昀昀对傅辰北的称呼,可把她给腻歪坏了。 向昀撇嘴:“今晚我要加班,把下午交上去的样衣重新做一件出来。” “为什么?” “总监不满意,要求重做。” 丁琳腹中登时鬼火乱蹿,好不容易才压低声音咒骂:“他奶奶的,这不明摆着整你吗?” 之前要求全员加班就算了,今儿下午交上去那么多样衣,为什么其他衣服没有问题,单就向昀负责的有问题? 向昀倒是无所谓:“对啊,很明显是有意针对我。” “那你还做?” “难道不做吗?我倒是不怕她,蔡师傅呢?他靠着这份工资养全家,我总不能害了他。” 丁琳气得跺脚:“哎呀,这人真是阴险,太过分了!” 向昀划了划她的肩膀:“姑奶奶,消消气吧,没事的,不就一件样衣吗?晚上加个班重新做出来就是,再说了,我们只是重新打版,裁缝师傅才是最累的。” 丁琳已经找不到话语来形容郁菲的恶毒了:“害人不浅啊!” 向昀收拾好东西,去了版房,蔡师傅已经在等她了。 对着蔡师傅,她很不好意思,要不是被自己连累,也不至于大晚上的还加班。 蔡师傅平日里跟她关系不错,也不知个中缘由,倒没表现出什么。 两人对着图纸商定了一下,蔡师傅用画粉在布上做标记,半个小时后,他的电话响了,接通后,脸色变了:“你说什么?发高烧了?” 电话那头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 蔡师傅忙不迭地点头:“嗯,好,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蔡师傅有些难以启齿,向昀明白他的意思:“蔡师傅,您去看孩子吧,这里我可以搞定。” “真是不好意思,我儿子高烧差不多四十度了。” “没事的,您已经全部画好了,我直接裁剪就行,您快去吧。” 蔡师傅万分感谢:“小向,谢谢你。” “不用客气。” 蔡师傅走后,向昀拿着裁布剪刀卡住布料,刚一起手,右手就被一只大掌握住,他的左手压在布上,姿势亲昵。 整个人被圈进熟悉的怀抱,他的唇瓣贴在她耳后,呼着气:“我同你一起剪?” 向昀耳朵红了,侧眼看他:“你怎么来了?” 傅辰北答得理所当然:“陪你加班。” 陪着心爱的女人一起加班,也算是恋人的情趣之一。 向昀稳住他的右手,害怕他一用力就把布给剪坏了:“你别捣乱了,要是剪错了就麻烦了,还得重新再打版。” 傅辰北的声音从鼻腔中哼出来:“这么瞧不起我?不就是剪一块布吗?” 在向昀的认知中,绝对没有哪一条认为傅辰北是会剪裁衣服的:“不是瞧不瞧得起的问题,而是这活儿你没干过就不能随便乱来,这可不是画设计图纸,画错了还能擦掉,这个剪错就得重新来过。” “你怎么知道我没干过?” 向昀着实吃了一惊:“你剪裁过衣服?” 傅辰北眼角微挑,薄唇一勾,没说话,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明显。 “你真剪过?” “就这样抱着你,一起剪。”傅辰北对着她的脸颊吹了一下,微风拂起她耳前的发丝,酥酥的痒。 * 48.第四十八颗心 向昀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 虽然版房没有人, 可是仍旧有些难为情, 毕竟是在公司。 傅辰北没想着咨询她的意见, 只轻轻哼出:“集中注意力, 我要剪了。” 向昀拿他没办法, 只能随着他的力道剪下去。 剪刀锋利, 布匹发出清脆的咔擦声。 傅辰北的手很稳, 沿着画粉精准地剪下去, 半点也没偏离。 他手法熟稔一看就是老手,向昀好奇:“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亲手制作过衣服。” 傅辰北斜睨她一眼,嘴角牵出一抹笑:“你平时做事都是这么三心二意的?” “谁让你总是不回答我的话。” 傅辰北收回视线看向布料,神情专注:“以后告诉你, 现在好好剪布。” “我不好好剪布,你能把我怎样?”向昀从来乖顺,今天受了气,心里有个逆鳞在不断生长。 傅辰北眼眸微眯,左手拿开剪刀,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腰身,在她的惊呼声中, 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向昀的腰抵着桌台,身体向后, 为避免自己翻过去, 她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圈住了他的颈子。 她被傅辰北举得有些高, 眼神俯瞰,将他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说我能把你怎样?”傅辰北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寸寸滑动,时而往上时而往下,弄得她娇喘吁吁。 “三哥,这是在公司。” 傅辰北不理她,伸出舌头在她的肌肤上轻轻舔舐,细细品尝,间或还发出啧啧之声。 “三哥……”向昀羞得快要哭出来,万一出现个人,她真没脸继续待在公司了。 傅辰北听她带着哭腔,终于停住,抬头看她:“还闹不闹我了?” 向昀投降,小脑袋摆得像拨浪鼓:“不闹了。” 傅辰北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很是满意:“这才乖。” 把人放下来,打算继续圈住她裁剪,向昀却躲开了:“三哥,我好喜欢看你剪布的样子,要不你剪,我在旁边看着。” 傅辰北猜测她有其他意图:“你想干什么?” 向昀没打算承认:“不想干什么,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你。” 这句话触到傅辰北内心深处,曾经的他多想与她一起去踏青,他们席地而坐,芳草薿薿,他在画板上画画,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在旁边看着他就好。 只要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怎样都行。 傅辰北拿起剪刀开始剪布,向昀在旁凝视着他。 他剪得平顺整齐,曲线圆润,直线笔挺,收工时,他展示给她看:“剪完了。” 向昀大肆赞叹,鼓掌表扬:“哇,好厉害哦!” 傅辰北挑眉:“剪得这么好,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奖励?” 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向昀提了个要求:“你闭上眼睛。” 傅辰北依言闭眼,心里美滋滋的,幻想着独属于她的柔情蜜意。 向昀从他手中取过布料放在桌台上,悄咪咪地搬了个小矮凳在他面前,她站在凳子上,手中拿着画粉,迅速在他嘴唇上画了两撇白色的小胡子。 触感太不对劲,傅辰北睁开眼睛,发现那个恶作剧的人儿刚从小矮凳上跳下去,他伸手去抓她,却扑了空:“好哇,你竟然给我画花猫?” 向昀围着桌台开始跑,傅辰北在后追。 他腿长优势太明显,还没跑到一圈,就被他捞住腰身,直接甩起圆圈来。 傅辰北从身后抱住她,带着她旋转,向昀开怀大笑,发丝飞扬:“三哥你快放我下来。” 心底因为郁菲产生的愁闷,顷刻间,冰消瓦解。 “让你长长记性也好。” 傅辰北嘴上这么说,也没舍得将她转晕,最后把她抵在墙上摁着亲。 向昀嘟嚷:“你嘴巴上有画粉。” 傅辰北舔她的小嘴儿:“跟我一起吃了。” 他将画粉蹭到她的唇瓣上,又一口含住吞了下去,砸吧两下品味起来:“有点儿像粉笔的味道。” 向昀咯咯地笑:“你吃过粉笔?” “小学的时候跟同学打架,粉笔扔到嘴里了,顺便尝了一下。” “你这种品学兼优的学生也会打架?” 傅辰北的声音埋在她的唇间:“不是说男人这一生一定要做的事,其中一件就是要打一架吗?” “还有呢?” “找个心爱的女人,共度余生。” 余下的话语吞没在疯狂的亲吻之中。 两人浑然忘我地接吻,连版房内走进一个人都没能注意到。 郁菲只是想来看一看向昀丧气的模样,没想到,走进版房听见的却是傅辰北那句共度余生的话。 他竟然跑到版房里来与她打情骂俏,到底是有多爱向昀? 自己家室优越,学历顶尖,职位也比向昀高了好几层,自己究竟哪儿比不上她了? 郁菲越想越气,转身离开版房时,捡起垃圾桶朝着房门狠狠地砸了过去。 虽说只是一个塑料垃圾桶,可是郁菲的力气不小,这么砸过去闹出不小的动静。 向昀惊了一下,立即推开傅辰北:“有人来了。” 傅辰北半点不惊慌,牵着她的手往桌台走:“没事,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正大光明得很。” 向昀:“……” 走到桌台处,向昀看向房门,发现垃圾桶横在地上,碎布料落得满地都是。 向昀走过去收拾,傅辰北抢先一步扶好垃圾桶:“我来就行。” “这下丢脸丢大了。”垃圾桶肯定是被那个人撞翻的,人家进来后发现他们抵着墙壁放肆狂吻,不吓崩溃才奇怪了。 傅辰北一面捡着碎布料一面宽慰她:“没事的,你的脸被我挡住了,看不清的,那人只能看见我英俊笔挺的背影。” 被他这么一逗,向昀笑了。 . 傅辰北的工作有些忙,前些日子跟许时一起投资的意大利项目正式启动,他要飞一趟罗马。 近来已经习惯有他在身旁,他一出差,向昀就觉心上空落落的。 还好她的人生不仅仅只有他,她有自己的梦想与抱负。 周三的晚上加班走出大楼时,手臂忽然被人拽住:“昀昀……” 四周漆黑,向昀惊了一跳,以为有人抢劫,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熟人:“莫臻,你干什么?” 莫臻酒气熏天,他抓住她的手臂,神情痛苦:“昀昀,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他的手劲极大,向昀的手臂已经捏红,怎么甩都甩不掉:“你喝醉了,快点放开我。” “你告诉我方法,我一定达成,你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莫臻忽然死死地抱住她,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男女之间力气的悬殊导致向昀根本推不动他,没有办法,又只能故技重施,抬脚狠狠地踩他的脚趾。 “嗷……”莫臻吃痛松开一些,向昀将他推开。 莫臻摔倒在地,向昀仓皇而逃,跨过他身旁时,被他一把抓住脚踝,重心不稳,向昀差点跌倒。 稳住身形,她蹲下去掰他的手:“你再不放开我报警了。” “我……”莫臻表情挣扎,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向昀狠狠地撕扯他的手,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好不容易把他的手掰开,终于可以离开时,不料莫臻竟是喷出一口浓血。 他瘫倒在地,双手捂住腹部,神情完全扭曲,显然是痛到极致了。 “啊——” 向昀没见过这么多血,吓得尖叫出声,她不过就是踩了一下他的脚趾,掰了一下他的手,他怎么就吐血了? “莫臻,你怎么了?” 莫臻满脸通红,额头青筋凸起,右手伸出,不停地颤抖:“我的胃……” “你的胃怎么了?是胃出血吗?”向昀揽住他的腰扶他站了起来,莫臻的左手搭在她的肩上,全身痛得颤抖,声音抖抖索索:“应该是的。” 自从跟慕熙如分手后,他常常酗酒买醉,第二天醒来时,胃疼得难受。 今天喝酒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她想得发狂,不禁多喝了一些,现在这样,八成都是胃出血。 向昀扶着他往街边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愿意与他再有任何瓜葛,却不能见死不救,胃出血要是不及时救治,很有可能会出人命。 她即便恼他恨他,也不至于想让他去死。 莫臻有气无力地瘫在她肩膀上,闭上眼睛,轻声说了两个字:“谢谢。” 他以为她恨不得自己去死,能得她的救助,他已经感恩戴德了。 过了高峰期,的士比较多,向昀很快拦住一辆。 的士车离开,道路旁方才显出一抹身影。 郁菲盯着手机屏幕中留下的证据,唇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向昀,你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一定要让傅辰北看清你的嘴脸。” 时至五月,白天虽然热了些,晚间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后排的车窗有些低,向昀让师傅升高一点。 莫臻上车后便歪在一侧,单手捧腹。 “昀昀。”莫臻喊她。 向昀没看他:“都胃出血了,还不消停一下?” 莫臻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却仍然挣扎:“我有话跟你说。” 向昀没答。 莫臻继续:“傅辰北……他已经觊觎你很久了,为了得到你,他不择手段,慕熙如的事,就是他设计的。” 向昀声音平淡无波:“你搞错了,不是他。” 巴黎之行让她知晓,傅辰北在伦敦留学时就喜欢她了。 她与莫臻谈恋爱也是那个时候,时间点刚好吻合。 种种迹象都指向傅辰北,可是她知道,那个埋下阴谋的人,不可能是他。 那天给她发消息的人,是她哥哥,明寒。 莫臻仰头,痛苦地大笑,眼泪滑了出来:“你就这么信任他?这种爱根本就不是爱,这是占有欲,你不觉得他很可怕吗?” “我有自己评判事物的标准,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呵呵……昀昀,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莫臻闭上眼,似是晕厥过去。 到达医院,向昀扶他起来:“莫臻,到医院了,你坚持一下。” 莫臻喃喃自语:“我不想活了……” 向昀没理会他的自暴自弃,将他放在座位上,过去挂号。 很快有护士过来将他推上担架,直接送进了EICU。 周围的世界瞬间安静。 向昀坐在EICU前等待结果。 没一会儿,微信视频邀请响起,向昀接通,瞧见了傅辰北英俊的脸庞。 他穿着浅蓝色的高尔夫球衫,身后一片绿意盎然。 “在干嘛呢?” 向昀回他:“想你。” 傅辰北先是一愣,随后扬起笑容,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有多想?” “马上就想见到你。” 傅辰北收了笑:“这个要求恐怕无法达成,我还在意大利,明天回去。” 向昀当然知道他回不来,开玩笑只是因为她确实很想见他,尤其是在今晚,听见莫臻的那些话后。 莫名其妙地让他背锅,她心里有些堵。 “三哥,我在医院,莫臻胃出血。”向昀简单明了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高度概括地告诉了傅辰北。 傅辰北在听见莫臻两个字时,心跳快了一拍,这是他唯一介意的名字:“他胃出血?怎么回事?” “我晚上加班从公司出来就遇见他了,他喝了很多酒,然后吐血,我吓坏了,就把他送到医院里了,他现在在EICU里,还不知道情况。” 傅辰北完全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当时的场景,莫臻喝多了,一定会纠缠向昀,让她原谅他,告诉她当年分手的事全部是由自己一手策划。 让她不要相信自己,远离自己。 结果呢?他的果果选择在第一时间告知实情。 他虽喝了一大碗老陈醋,可是后面给的这颗蜜饯,更能滋润他的心扉。 向昀没主动提这事,他也没打算讲,本来就不是他做的事,又何必开口? “我给老二打个电话,让他联系莫家的人,你待在医院等老二过去。” “好的。” 挂断视频,傅辰北给傅辰南打电话。 傅辰南来得很快,二十分钟就到了,莫家的人比他晚到两分钟。 向昀坐在傅辰南的兰博基尼跑车里,终于了解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快速地出现。 傅辰南启动引擎,完全不关心莫臻的事,只问她:“你知道温迪在哪里吧?” “具体地方不知道,只知道她去了山区。” 她是从微信里的图片推测出来的,照片里山体巍峨,雄壮连绵,碧水蓝天,不是西北部就是西南部。 傅辰南反复琢磨:“山区?” 她为什么要去山区?去那里干什么?以后都不回来了? 那份她签署过的离婚协议书,还放在床头柜上。 嘲讽他的首日,他就想甩给律师去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婚给离了,可是后来寻不着她,他又改了主意。 他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婚,他必须找她要个说法。 以为跑去山区自己就找不到了? 等他将世海的事全部稳定下来,哪怕是翻遍全国,也要寻到她。 向昀言尽于此,应下的承诺她必须遵守,至于他们何去何从,就如傅辰北说的,那是傅辰南的人生,别人无权干涉。 如果他们能遇见,那也是种缘分,如果再不能相见,也许这就是命。 命中注定,他们不能在一起。 回到家,刚放下包,傅辰北的视频又来了。 傅辰北从屏幕里看到熟悉的家具:“已经回去了?” “回来了,二哥开跑车过来的。” “他这几天工作很努力,业绩蒸蒸日上,大伯把车还给他了。” “这是改邪归正了?” 傅辰北点头:“自从领了结婚证,之前的陋习全没了,整个一副为社会无私奉献的好青年模样。” “我还以为是温迪离开之后他才这样的。”傅家的男人,真如安想容所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看透的。 “没,你别看他从来没正形,只要结了婚,哪怕结的是个假婚,他也会有十足的责任心。” 向昀叹口气:“唉,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唉声叹气干什么?那是他傅辰南要走的人生,多苦都得噎下去,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 “我是在想温迪。” “你别担心了,我跟她同学两年,她的性格我多少还是了解的,她虽然喜欢老二,但却不是一个没了男人就要死要活的人,她的人生精彩着呢。” “她去了山区。” 傅辰北略一思索:“读书时,她好像跟我提过,说她总想做些有益于社会的事,有可能是去扶贫了。” “她真有勇气和理想。” 傅辰北盯着屏幕浅浅微笑,半晌,夸了她一句:“你也有。” * 48.第四十八颗心 向昀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 虽然版房没有人, 可是仍旧有些难为情, 毕竟是在公司。 傅辰北没想着咨询她的意见, 只轻轻哼出:“集中注意力, 我要剪了。” 向昀拿他没办法, 只能随着他的力道剪下去。 剪刀锋利, 布匹发出清脆的咔擦声。 傅辰北的手很稳, 沿着画粉精准地剪下去, 半点也没偏离。 他手法熟稔一看就是老手,向昀好奇:“你不要告诉我,你还亲手制作过衣服。” 傅辰北斜睨她一眼,嘴角牵出一抹笑:“你平时做事都是这么三心二意的?” “谁让你总是不回答我的话。” 傅辰北收回视线看向布料,神情专注:“以后告诉你, 现在好好剪布。” “我不好好剪布,你能把我怎样?”向昀从来乖顺,今天受了气,心里有个逆鳞在不断生长。 傅辰北眼眸微眯,左手拿开剪刀,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腰身,在她的惊呼声中, 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向昀的腰抵着桌台,身体向后, 为避免自己翻过去, 她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圈住了他的颈子。 她被傅辰北举得有些高, 眼神俯瞰,将他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说我能把你怎样?”傅辰北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寸寸滑动,时而往上时而往下,弄得她娇喘吁吁。 “三哥,这是在公司。” 傅辰北不理她,伸出舌头在她的肌肤上轻轻舔舐,细细品尝,间或还发出啧啧之声。 “三哥……”向昀羞得快要哭出来,万一出现个人,她真没脸继续待在公司了。 傅辰北听她带着哭腔,终于停住,抬头看她:“还闹不闹我了?” 向昀投降,小脑袋摆得像拨浪鼓:“不闹了。” 傅辰北轻啄了一下她的红唇,很是满意:“这才乖。” 把人放下来,打算继续圈住她裁剪,向昀却躲开了:“三哥,我好喜欢看你剪布的样子,要不你剪,我在旁边看着。” 傅辰北猜测她有其他意图:“你想干什么?” 向昀没打算承认:“不想干什么,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你。” 这句话触到傅辰北内心深处,曾经的他多想与她一起去踏青,他们席地而坐,芳草薿薿,他在画板上画画,而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在旁边看着他就好。 只要她的目光在他身上,怎样都行。 傅辰北拿起剪刀开始剪布,向昀在旁凝视着他。 他剪得平顺整齐,曲线圆润,直线笔挺,收工时,他展示给她看:“剪完了。” 向昀大肆赞叹,鼓掌表扬:“哇,好厉害哦!” 傅辰北挑眉:“剪得这么好,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奖励?” 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向昀提了个要求:“你闭上眼睛。” 傅辰北依言闭眼,心里美滋滋的,幻想着独属于她的柔情蜜意。 向昀从他手中取过布料放在桌台上,悄咪咪地搬了个小矮凳在他面前,她站在凳子上,手中拿着画粉,迅速在他嘴唇上画了两撇白色的小胡子。 触感太不对劲,傅辰北睁开眼睛,发现那个恶作剧的人儿刚从小矮凳上跳下去,他伸手去抓她,却扑了空:“好哇,你竟然给我画花猫?” 向昀围着桌台开始跑,傅辰北在后追。 他腿长优势太明显,还没跑到一圈,就被他捞住腰身,直接甩起圆圈来。 傅辰北从身后抱住她,带着她旋转,向昀开怀大笑,发丝飞扬:“三哥你快放我下来。” 心底因为郁菲产生的愁闷,顷刻间,冰消瓦解。 “让你长长记性也好。” 傅辰北嘴上这么说,也没舍得将她转晕,最后把她抵在墙上摁着亲。 向昀嘟嚷:“你嘴巴上有画粉。” 傅辰北舔她的小嘴儿:“跟我一起吃了。” 他将画粉蹭到她的唇瓣上,又一口含住吞了下去,砸吧两下品味起来:“有点儿像粉笔的味道。” 向昀咯咯地笑:“你吃过粉笔?” “小学的时候跟同学打架,粉笔扔到嘴里了,顺便尝了一下。” “你这种品学兼优的学生也会打架?” 傅辰北的声音埋在她的唇间:“不是说男人这一生一定要做的事,其中一件就是要打一架吗?” “还有呢?” “找个心爱的女人,共度余生。” 余下的话语吞没在疯狂的亲吻之中。 两人浑然忘我地接吻,连版房内走进一个人都没能注意到。 郁菲只是想来看一看向昀丧气的模样,没想到,走进版房听见的却是傅辰北那句共度余生的话。 他竟然跑到版房里来与她打情骂俏,到底是有多爱向昀? 自己家室优越,学历顶尖,职位也比向昀高了好几层,自己究竟哪儿比不上她了? 郁菲越想越气,转身离开版房时,捡起垃圾桶朝着房门狠狠地砸了过去。 虽说只是一个塑料垃圾桶,可是郁菲的力气不小,这么砸过去闹出不小的动静。 向昀惊了一下,立即推开傅辰北:“有人来了。” 傅辰北半点不惊慌,牵着她的手往桌台走:“没事,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正大光明得很。” 向昀:“……” 走到桌台处,向昀看向房门,发现垃圾桶横在地上,碎布料落得满地都是。 向昀走过去收拾,傅辰北抢先一步扶好垃圾桶:“我来就行。” “这下丢脸丢大了。”垃圾桶肯定是被那个人撞翻的,人家进来后发现他们抵着墙壁放肆狂吻,不吓崩溃才奇怪了。 傅辰北一面捡着碎布料一面宽慰她:“没事的,你的脸被我挡住了,看不清的,那人只能看见我英俊笔挺的背影。” 被他这么一逗,向昀笑了。 . 傅辰北的工作有些忙,前些日子跟许时一起投资的意大利项目正式启动,他要飞一趟罗马。 近来已经习惯有他在身旁,他一出差,向昀就觉心上空落落的。 还好她的人生不仅仅只有他,她有自己的梦想与抱负。 周三的晚上加班走出大楼时,手臂忽然被人拽住:“昀昀……” 四周漆黑,向昀惊了一跳,以为有人抢劫,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熟人:“莫臻,你干什么?” 莫臻酒气熏天,他抓住她的手臂,神情痛苦:“昀昀,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他的手劲极大,向昀的手臂已经捏红,怎么甩都甩不掉:“你喝醉了,快点放开我。” “你告诉我方法,我一定达成,你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只要你回到我的身边。”莫臻忽然死死地抱住她,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男女之间力气的悬殊导致向昀根本推不动他,没有办法,又只能故技重施,抬脚狠狠地踩他的脚趾。 “嗷……”莫臻吃痛松开一些,向昀将他推开。 莫臻摔倒在地,向昀仓皇而逃,跨过他身旁时,被他一把抓住脚踝,重心不稳,向昀差点跌倒。 稳住身形,她蹲下去掰他的手:“你再不放开我报警了。” “我……”莫臻表情挣扎,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向昀狠狠地撕扯他的手,指甲划破了他的皮肤,好不容易把他的手掰开,终于可以离开时,不料莫臻竟是喷出一口浓血。 他瘫倒在地,双手捂住腹部,神情完全扭曲,显然是痛到极致了。 “啊——” 向昀没见过这么多血,吓得尖叫出声,她不过就是踩了一下他的脚趾,掰了一下他的手,他怎么就吐血了? “莫臻,你怎么了?” 莫臻满脸通红,额头青筋凸起,右手伸出,不停地颤抖:“我的胃……” “你的胃怎么了?是胃出血吗?”向昀揽住他的腰扶他站了起来,莫臻的左手搭在她的肩上,全身痛得颤抖,声音抖抖索索:“应该是的。” 自从跟慕熙如分手后,他常常酗酒买醉,第二天醒来时,胃疼得难受。 今天喝酒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她想得发狂,不禁多喝了一些,现在这样,八成都是胃出血。 向昀扶着他往街边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愿意与他再有任何瓜葛,却不能见死不救,胃出血要是不及时救治,很有可能会出人命。 她即便恼他恨他,也不至于想让他去死。 莫臻有气无力地瘫在她肩膀上,闭上眼睛,轻声说了两个字:“谢谢。” 他以为她恨不得自己去死,能得她的救助,他已经感恩戴德了。 过了高峰期,的士比较多,向昀很快拦住一辆。 的士车离开,道路旁方才显出一抹身影。 郁菲盯着手机屏幕中留下的证据,唇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向昀,你这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一定要让傅辰北看清你的嘴脸。” 时至五月,白天虽然热了些,晚间的风还是有些凉的,后排的车窗有些低,向昀让师傅升高一点。 莫臻上车后便歪在一侧,单手捧腹。 “昀昀。”莫臻喊她。 向昀没看他:“都胃出血了,还不消停一下?” 莫臻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却仍然挣扎:“我有话跟你说。” 向昀没答。 莫臻继续:“傅辰北……他已经觊觎你很久了,为了得到你,他不择手段,慕熙如的事,就是他设计的。” 向昀声音平淡无波:“你搞错了,不是他。” 巴黎之行让她知晓,傅辰北在伦敦留学时就喜欢她了。 她与莫臻谈恋爱也是那个时候,时间点刚好吻合。 种种迹象都指向傅辰北,可是她知道,那个埋下阴谋的人,不可能是他。 那天给她发消息的人,是她哥哥,明寒。 莫臻仰头,痛苦地大笑,眼泪滑了出来:“你就这么信任他?这种爱根本就不是爱,这是占有欲,你不觉得他很可怕吗?” “我有自己评判事物的标准,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呵呵……昀昀,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莫臻闭上眼,似是晕厥过去。 到达医院,向昀扶他起来:“莫臻,到医院了,你坚持一下。” 莫臻喃喃自语:“我不想活了……” 向昀没理会他的自暴自弃,将他放在座位上,过去挂号。 很快有护士过来将他推上担架,直接送进了EICU。 周围的世界瞬间安静。 向昀坐在EICU前等待结果。 没一会儿,微信视频邀请响起,向昀接通,瞧见了傅辰北英俊的脸庞。 他穿着浅蓝色的高尔夫球衫,身后一片绿意盎然。 “在干嘛呢?” 向昀回他:“想你。” 傅辰北先是一愣,随后扬起笑容,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有多想?” “马上就想见到你。” 傅辰北收了笑:“这个要求恐怕无法达成,我还在意大利,明天回去。” 向昀当然知道他回不来,开玩笑只是因为她确实很想见他,尤其是在今晚,听见莫臻的那些话后。 莫名其妙地让他背锅,她心里有些堵。 “三哥,我在医院,莫臻胃出血。”向昀简单明了地将今晚发生的事情高度概括地告诉了傅辰北。 傅辰北在听见莫臻两个字时,心跳快了一拍,这是他唯一介意的名字:“他胃出血?怎么回事?” “我晚上加班从公司出来就遇见他了,他喝了很多酒,然后吐血,我吓坏了,就把他送到医院里了,他现在在EICU里,还不知道情况。” 傅辰北完全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当时的场景,莫臻喝多了,一定会纠缠向昀,让她原谅他,告诉她当年分手的事全部是由自己一手策划。 让她不要相信自己,远离自己。 结果呢?他的果果选择在第一时间告知实情。 他虽喝了一大碗老陈醋,可是后面给的这颗蜜饯,更能滋润他的心扉。 向昀没主动提这事,他也没打算讲,本来就不是他做的事,又何必开口? “我给老二打个电话,让他联系莫家的人,你待在医院等老二过去。” “好的。” 挂断视频,傅辰北给傅辰南打电话。 傅辰南来得很快,二十分钟就到了,莫家的人比他晚到两分钟。 向昀坐在傅辰南的兰博基尼跑车里,终于了解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快速地出现。 傅辰南启动引擎,完全不关心莫臻的事,只问她:“你知道温迪在哪里吧?” “具体地方不知道,只知道她去了山区。” 她是从微信里的图片推测出来的,照片里山体巍峨,雄壮连绵,碧水蓝天,不是西北部就是西南部。 傅辰南反复琢磨:“山区?” 她为什么要去山区?去那里干什么?以后都不回来了? 那份她签署过的离婚协议书,还放在床头柜上。 嘲讽他的首日,他就想甩给律师去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婚给离了,可是后来寻不着她,他又改了主意。 他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婚,他必须找她要个说法。 以为跑去山区自己就找不到了? 等他将世海的事全部稳定下来,哪怕是翻遍全国,也要寻到她。 向昀言尽于此,应下的承诺她必须遵守,至于他们何去何从,就如傅辰北说的,那是傅辰南的人生,别人无权干涉。 如果他们能遇见,那也是种缘分,如果再不能相见,也许这就是命。 命中注定,他们不能在一起。 回到家,刚放下包,傅辰北的视频又来了。 傅辰北从屏幕里看到熟悉的家具:“已经回去了?” “回来了,二哥开跑车过来的。” “他这几天工作很努力,业绩蒸蒸日上,大伯把车还给他了。” “这是改邪归正了?” 傅辰北点头:“自从领了结婚证,之前的陋习全没了,整个一副为社会无私奉献的好青年模样。” “我还以为是温迪离开之后他才这样的。”傅家的男人,真如安想容所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看透的。 “没,你别看他从来没正形,只要结了婚,哪怕结的是个假婚,他也会有十足的责任心。” 向昀叹口气:“唉,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唉声叹气干什么?那是他傅辰南要走的人生,多苦都得噎下去,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 “我是在想温迪。” “你别担心了,我跟她同学两年,她的性格我多少还是了解的,她虽然喜欢老二,但却不是一个没了男人就要死要活的人,她的人生精彩着呢。” “她去了山区。” 傅辰北略一思索:“读书时,她好像跟我提过,说她总想做些有益于社会的事,有可能是去扶贫了。” “她真有勇气和理想。” 傅辰北盯着屏幕浅浅微笑,半晌,夸了她一句:“你也有。” * 49.第四十九颗心 新的一周开始, 向昀刚到办公室, 就从丁琳那里得知一个重磅消息:“昀昀, 你知不知道, 我们新出的系列将邀请刺绣大师岑素卿来做样衣, 样衣制出后会拿去巴黎拍卖, 价值不菲啊。” “真的?” 陈明新接下话茬:“这还能有假, 人是总监请来的, 总监这个人, 凶是凶了一点,资源倒是真不少。” 丁琳撇嘴:“那是她命好,生在一个好家庭。” 陈明新捂住她的嘴:“我的小祖宗,你咋又犯毛病了?这里是办公室,大小声地干什么?” 丁琳才不在乎, 自从版衣重做事件之后,她对郁菲一生黑:“就编排她了,又能怎样?” 陈明新苦哈哈地不知道该说啥:“得得得,你厉害,行了吧?” “明明心情很好,现在被搞得一团糟。” 向昀起身,拽着丁琳的手臂往休息室去:“丁丁, 还是少说为妙。” 丁琳性子急:“我是真看不惯,资源好就能随意践踏别人的成果?就能耀武扬威趾高气昂了?” “是不能, 但是咱私下说就是, 没必要明着跟她犯冲。” 丁琳戳了一下她的头:“你啊, 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太佛系了吧?” “她还上不了我的心,干嘛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这话倒是对的。” 岑素卿是被郁菲亲自请到公司来的,除了主任设计师,其他人都无缘得见一代大师的风范。 对于郁菲,岑素卿其实是不太喜欢的。 因为她是老头子看上的孙媳妇,可不是她孙子看上的。 之所以答应来给她们绣样衣,是想来看看向昀工作的地方,以及可以旁推侧引地通过她的一些同事了解一下这个丫头。 几人在总监办公室会谈一上午,到了中午,郁菲邀请道:“奶奶,中午一起用餐吧,我在金融大厦订了位。” 郁菲嘴巴甜,傅东青介绍过后,她就喊自己为奶奶,岑素卿面上没什么表示,其实心里实则不太高兴,究竟当的哪门子的奶奶? 岑素卿笑着彻底:“不了,我中午还有些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老太太说完话,不等郁菲答复便站起身直接走出办公室。 弄得郁菲在下属面前很没面子。 岑素卿走出总监办公室,找到员工办公室挨个找人。 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向昀,她随便找了个小姑娘问道:“请问你们设计部有一位叫向昀的助理设计师吗?” 实习生小姑娘回答:“有的,她不在办公室吗?” “不在。” “我帮您问一下,看看她去哪里了。”小姑娘起身去找,走了一圈回来告诉老太太:“她在版房。” “哦,那我去版房找她。” 岑素卿离开后,小姑娘才觉不对劲:“办公室里怎么会出现一个不认识的人?” 公司不是要刷卡才能进的吗? 岑素卿一路找到版房,在门口与向昀不期而遇。 向昀愣了一下,很快打招呼:“岑老师您好。” 岑素卿笑得和蔼可亲:“昀昀啊,中午有时间没?可不可以陪我这个老太婆一起吃个饭?” 老师的称呼让向昀找不着北,她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跟岑老师这么熟稔了。 人家邀请她去吃饭,她也不好推托,只是中午跟傅辰北的午饭怕是又要爽约了。 向昀应下后告诉老师:“岑老师,我的包还在办公室,您稍微等我一下。” “我到你办公室门口等你。” 等待向昀拿包时,郁菲领着曹冉和郑楠往外走,瞧见岑素卿时,眼底有诧异:“奶奶,您不是说有事要去处理吗?” 岑素卿点头:“对啊,我现在就在处理事情。” “哦,这样啊。”郁菲的脸有些挂不住,曹冉的头偏向一侧,郑楠则是揉了揉鼻子。 向昀拿着包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众人神色各异的模样。 岑素卿笑着跟她打招呼:“昀昀,我们走吧。” 郁菲回头看过去,如果说刚刚只是变了脸色,那么此刻,绝对是风云聚变。 从未想到,向昀的手段会这般厉害,竟然已经拿下了老太太? 曹冉眨眨眼睛,再次感叹世道不好混,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世啊! 走进电梯,向昀接到傅辰北的电话:“你说中午要跟岑老师一起吃饭?” “是的。”拿包的时候她给傅辰北发了一条微信,讲明了情况。 “她专门去你公司找你的?” 向昀余光瞟了一下岑素卿:“不是的,公司请来的。” “你们公司请的?”傅辰北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是谁请的了,事儿还真多。 “是的。” “去哪儿吃饭?一会儿给我个地址。” 当着岑素卿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觉傅辰北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奇怪,自己跟岑老师吃饭,他为什么要来? 向昀没有告诉傅辰北自己去哪儿吃饭,然而,她与岑素卿刚一坐下,身旁微风一扫,便多了一个人。 “……” 岑素卿手撑下颚,盯着傅辰北,暗骂这个臭小子没出息。 他就这么大点儿能耐,自己单独跟向昀吃个饭,能吃了这丫头? 傅辰北与岑素卿对视,半晌没有说话,搞得向昀有些尴尬,完全不知两人视线交汇这么久,究竟在交流一些什么信息。 最终还是岑素卿败给自己孙子,先行说话:“傅先生真是疼爱女朋友,连她跟我这个老太婆一起吃个饭,都放心不下。” 傅辰北给奶奶斟茶,笑着回应:“岑大师言重了,我刚巧在附近处理公务,就顺道过来了。” “傅先生的顺道顺得还真远。” “一个区,怎么会远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抬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向昀要是再看不出端倪,可就真傻了:“三哥,您跟岑老师好像特别熟悉。” 岑素卿喝了一口茶:“熟得很,从他刚出生□□开始,就很熟悉了。” 傅辰北恼了:“奶奶!” 向昀可以猜出他们很熟,但没想到,岑老师竟是三哥的奶奶,难怪非要跑过来一起吃饭。 岑素卿站起来戳了一下傅辰北的额头:“臭小子,你想干嘛?” 傅辰北扫了向昀一眼:“在她面前,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无端端的干嘛提婴儿时期的事。 “呵,你还奇怪了,难道有人穿着衣服来到这个世上的?” 向昀没忍住,笑出了声。 “奶奶,能别提这茬了吗?” 老太太耸耸肩:“为什么不提?以后我还要多找机会跟昀昀分享一些你小时候的事,以便于她更加地了解你,你该谢我才是。” 傅辰北深深地觉得,提前让向昀跟奶奶熟悉,是一件十分错误的决定。 当时的他,只想着,多一些人支持他,力量会大很多。 哪里知道如今的现状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奶奶,为什么接下绣样衣这个工作?” 岑素卿回答:“还不是你爷爷,不过,我也想来看看昀昀,所以就答应了。” 傅辰北知道是爷爷的主意,但是他不想让奶奶绣:“如果我让您回绝,您会不会顺了我的意?” 但凡成功的人都有一个契机,郁菲是然的设计总监,如果这件样衣拿去巴黎拍卖,凡响好的话,功绩只会算在郁菲一个人的头上,从此,她便真的青云直上。 本来郁菲的成长与否与他毫无关系,可是,他想把这个成名的机会交到向昀的手中。 有了她的设计,加上自己的资金运作与宣传,再配以奶奶多年的精湛绣艺,她离梦想成功大概只剩微毫的距离。 启林叔的画也能得见天日。 这个机会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 向昀初初听来有些愕然,可是转头一咀嚼,才知他的用意何在。 看向他的目光中便多了一份眷恋,她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他此生如此照拂? 他把自己的梦想当成他的,在不断努力与实践。 岑素卿不知缘由,想要知道原因:“为什么要拒绝?” 傅辰北打了亲情牌:“为了我,可以吗?” “臭小子,为了你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用什么来回报我?一年内给我一个孙子抱抱?” 傅辰北空口许诺:“一年内可能有点快,两年内应该问题不大。” 向昀羞得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真是脸大,谁说要给他生孩子了? 岑素卿爽快地拍桌子:“成交!” 菜上齐后,岑素卿忽然问起上次比赛的事:“最终结果怎样了?” 向昀摇头:“我没有选上。” 岑素卿有些不忿:“什么眼光?我在文希那里看到过设计图稿,很漂亮啊,没道理选不上。” 傅辰北解释:“中途出了一些状况,设计图稿被人盗取,向昀自己主动取消参赛资格了。” “什么人,怎么这么坏?” 这事说来话长,不仅牵扯到向昀的前男友,还跟温迪有关,傅辰北决定另外找个时间再跟奶奶细说。 一顿饭下来,向昀才知道高文希竟是安想容的婆婆,这个婆婆还真是开明,竟然让儿媳穿着那么性感的衣服出去招摇过市。 她忽然有些心疼傅辰东。 送走岑素卿,傅辰北送向昀回公司。 分别时,向昀忽然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味道。 傅辰北环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旁逗弄:“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忽然调戏起在下?” “那你接受我的调戏吗?”向昀没撤开,隔着衬衣在他胸前呵气,弄得他有些痒。 傅辰北敞开怀抱:“有人主动投怀送抱,我怎么不接受?” 向昀安静了一会儿,说了两个字:“谢谢。” 傅辰北明知故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处处想着我,谢谢你把岑老师刺绣衣服的机会让给我。” 即便是大师,绣的多了也就不珍贵了。 “不是让你叫她奶奶吗?”吃饭的时候,他可是亲耳听见奶奶这么说的,“她是你的奶奶,机会不给你,难道还给外人?” “嗯。” 曾经的恋人于他来讲早已成了外人,会不会有一天,她也成为外人? 不想思考将来,她只想好好把握现在。 * 49.第四十九颗心 新的一周开始, 向昀刚到办公室, 就从丁琳那里得知一个重磅消息:“昀昀, 你知不知道, 我们新出的系列将邀请刺绣大师岑素卿来做样衣, 样衣制出后会拿去巴黎拍卖, 价值不菲啊。” “真的?” 陈明新接下话茬:“这还能有假, 人是总监请来的, 总监这个人, 凶是凶了一点,资源倒是真不少。” 丁琳撇嘴:“那是她命好,生在一个好家庭。” 陈明新捂住她的嘴:“我的小祖宗,你咋又犯毛病了?这里是办公室,大小声地干什么?” 丁琳才不在乎, 自从版衣重做事件之后,她对郁菲一生黑:“就编排她了,又能怎样?” 陈明新苦哈哈地不知道该说啥:“得得得,你厉害,行了吧?” “明明心情很好,现在被搞得一团糟。” 向昀起身,拽着丁琳的手臂往休息室去:“丁丁, 还是少说为妙。” 丁琳性子急:“我是真看不惯,资源好就能随意践踏别人的成果?就能耀武扬威趾高气昂了?” “是不能, 但是咱私下说就是, 没必要明着跟她犯冲。” 丁琳戳了一下她的头:“你啊, 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太佛系了吧?” “她还上不了我的心,干嘛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这话倒是对的。” 岑素卿是被郁菲亲自请到公司来的,除了主任设计师,其他人都无缘得见一代大师的风范。 对于郁菲,岑素卿其实是不太喜欢的。 因为她是老头子看上的孙媳妇,可不是她孙子看上的。 之所以答应来给她们绣样衣,是想来看看向昀工作的地方,以及可以旁推侧引地通过她的一些同事了解一下这个丫头。 几人在总监办公室会谈一上午,到了中午,郁菲邀请道:“奶奶,中午一起用餐吧,我在金融大厦订了位。” 郁菲嘴巴甜,傅东青介绍过后,她就喊自己为奶奶,岑素卿面上没什么表示,其实心里实则不太高兴,究竟当的哪门子的奶奶? 岑素卿笑着彻底:“不了,我中午还有些事,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老太太说完话,不等郁菲答复便站起身直接走出办公室。 弄得郁菲在下属面前很没面子。 岑素卿走出总监办公室,找到员工办公室挨个找人。 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向昀,她随便找了个小姑娘问道:“请问你们设计部有一位叫向昀的助理设计师吗?” 实习生小姑娘回答:“有的,她不在办公室吗?” “不在。” “我帮您问一下,看看她去哪里了。”小姑娘起身去找,走了一圈回来告诉老太太:“她在版房。” “哦,那我去版房找她。” 岑素卿离开后,小姑娘才觉不对劲:“办公室里怎么会出现一个不认识的人?” 公司不是要刷卡才能进的吗? 岑素卿一路找到版房,在门口与向昀不期而遇。 向昀愣了一下,很快打招呼:“岑老师您好。” 岑素卿笑得和蔼可亲:“昀昀啊,中午有时间没?可不可以陪我这个老太婆一起吃个饭?” 老师的称呼让向昀找不着北,她记不起来什么时候跟岑老师这么熟稔了。 人家邀请她去吃饭,她也不好推托,只是中午跟傅辰北的午饭怕是又要爽约了。 向昀应下后告诉老师:“岑老师,我的包还在办公室,您稍微等我一下。” “我到你办公室门口等你。” 等待向昀拿包时,郁菲领着曹冉和郑楠往外走,瞧见岑素卿时,眼底有诧异:“奶奶,您不是说有事要去处理吗?” 岑素卿点头:“对啊,我现在就在处理事情。” “哦,这样啊。”郁菲的脸有些挂不住,曹冉的头偏向一侧,郑楠则是揉了揉鼻子。 向昀拿着包出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众人神色各异的模样。 岑素卿笑着跟她打招呼:“昀昀,我们走吧。” 郁菲回头看过去,如果说刚刚只是变了脸色,那么此刻,绝对是风云聚变。 从未想到,向昀的手段会这般厉害,竟然已经拿下了老太太? 曹冉眨眨眼睛,再次感叹世道不好混,小隐隐于朝,大隐隐于世啊! 走进电梯,向昀接到傅辰北的电话:“你说中午要跟岑老师一起吃饭?” “是的。”拿包的时候她给傅辰北发了一条微信,讲明了情况。 “她专门去你公司找你的?” 向昀余光瞟了一下岑素卿:“不是的,公司请来的。” “你们公司请的?”傅辰北稍微一琢磨就知道是谁请的了,事儿还真多。 “是的。” “去哪儿吃饭?一会儿给我个地址。” 当着岑素卿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觉傅辰北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奇怪,自己跟岑老师吃饭,他为什么要来? 向昀没有告诉傅辰北自己去哪儿吃饭,然而,她与岑素卿刚一坐下,身旁微风一扫,便多了一个人。 “……” 岑素卿手撑下颚,盯着傅辰北,暗骂这个臭小子没出息。 他就这么大点儿能耐,自己单独跟向昀吃个饭,能吃了这丫头? 傅辰北与岑素卿对视,半晌没有说话,搞得向昀有些尴尬,完全不知两人视线交汇这么久,究竟在交流一些什么信息。 最终还是岑素卿败给自己孙子,先行说话:“傅先生真是疼爱女朋友,连她跟我这个老太婆一起吃个饭,都放心不下。” 傅辰北给奶奶斟茶,笑着回应:“岑大师言重了,我刚巧在附近处理公务,就顺道过来了。” “傅先生的顺道顺得还真远。” “一个区,怎么会远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抬杠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向昀要是再看不出端倪,可就真傻了:“三哥,您跟岑老师好像特别熟悉。” 岑素卿喝了一口茶:“熟得很,从他刚出生□□开始,就很熟悉了。” 傅辰北恼了:“奶奶!” 向昀可以猜出他们很熟,但没想到,岑老师竟是三哥的奶奶,难怪非要跑过来一起吃饭。 岑素卿站起来戳了一下傅辰北的额头:“臭小子,你想干嘛?” 傅辰北扫了向昀一眼:“在她面前,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无端端的干嘛提婴儿时期的事。 “呵,你还奇怪了,难道有人穿着衣服来到这个世上的?” 向昀没忍住,笑出了声。 “奶奶,能别提这茬了吗?” 老太太耸耸肩:“为什么不提?以后我还要多找机会跟昀昀分享一些你小时候的事,以便于她更加地了解你,你该谢我才是。” 傅辰北深深地觉得,提前让向昀跟奶奶熟悉,是一件十分错误的决定。 当时的他,只想着,多一些人支持他,力量会大很多。 哪里知道如今的现状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奶奶,为什么接下绣样衣这个工作?” 岑素卿回答:“还不是你爷爷,不过,我也想来看看昀昀,所以就答应了。” 傅辰北知道是爷爷的主意,但是他不想让奶奶绣:“如果我让您回绝,您会不会顺了我的意?” 但凡成功的人都有一个契机,郁菲是然的设计总监,如果这件样衣拿去巴黎拍卖,凡响好的话,功绩只会算在郁菲一个人的头上,从此,她便真的青云直上。 本来郁菲的成长与否与他毫无关系,可是,他想把这个成名的机会交到向昀的手中。 有了她的设计,加上自己的资金运作与宣传,再配以奶奶多年的精湛绣艺,她离梦想成功大概只剩微毫的距离。 启林叔的画也能得见天日。 这个机会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 向昀初初听来有些愕然,可是转头一咀嚼,才知他的用意何在。 看向他的目光中便多了一份眷恋,她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他此生如此照拂? 他把自己的梦想当成他的,在不断努力与实践。 岑素卿不知缘由,想要知道原因:“为什么要拒绝?” 傅辰北打了亲情牌:“为了我,可以吗?” “臭小子,为了你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用什么来回报我?一年内给我一个孙子抱抱?” 傅辰北空口许诺:“一年内可能有点快,两年内应该问题不大。” 向昀羞得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真是脸大,谁说要给他生孩子了? 岑素卿爽快地拍桌子:“成交!” 菜上齐后,岑素卿忽然问起上次比赛的事:“最终结果怎样了?” 向昀摇头:“我没有选上。” 岑素卿有些不忿:“什么眼光?我在文希那里看到过设计图稿,很漂亮啊,没道理选不上。” 傅辰北解释:“中途出了一些状况,设计图稿被人盗取,向昀自己主动取消参赛资格了。” “什么人,怎么这么坏?” 这事说来话长,不仅牵扯到向昀的前男友,还跟温迪有关,傅辰北决定另外找个时间再跟奶奶细说。 一顿饭下来,向昀才知道高文希竟是安想容的婆婆,这个婆婆还真是开明,竟然让儿媳穿着那么性感的衣服出去招摇过市。 她忽然有些心疼傅辰东。 送走岑素卿,傅辰北送向昀回公司。 分别时,向昀忽然抱住了他,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味道。 傅辰北环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旁逗弄:“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忽然调戏起在下?” “那你接受我的调戏吗?”向昀没撤开,隔着衬衣在他胸前呵气,弄得他有些痒。 傅辰北敞开怀抱:“有人主动投怀送抱,我怎么不接受?” 向昀安静了一会儿,说了两个字:“谢谢。” 傅辰北明知故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处处想着我,谢谢你把岑老师刺绣衣服的机会让给我。” 即便是大师,绣的多了也就不珍贵了。 “不是让你叫她奶奶吗?”吃饭的时候,他可是亲耳听见奶奶这么说的,“她是你的奶奶,机会不给你,难道还给外人?” “嗯。” 曾经的恋人于他来讲早已成了外人,会不会有一天,她也成为外人? 不想思考将来,她只想好好把握现在。 * 50.第五十颗心 岑素卿雷厉风行, 下午回去后就给郁菲打电话, 说她不接样衣了。 郁菲一下子从云端跌落, 有些反应不过来:“奶奶,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忽然不接了?” 她该早早地就把合同签了, 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岑素卿把已经编纂好的理由搬了出来:“之前答应你, 我的眼睛检查报告还没出来, 刚才拿到报告, 医生让我近期不要过度用眼。” 郁菲哪里会相信这个理由, 上午明明还好好的,中午跟向昀吃完饭后就改了主意,这分明就是向昀从中作梗,不想让自己在国际服装界站稳脚跟。 这么险恶的用心,她必须揭露。 挂断电话, 郁菲给傅东青打电话,声音甜美带着嗲气:“爷爷,您好。” 傅东青为人强势,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什么都好,他的眉间眼里全是笑:“哦,是菲菲啊, 什么事呢?” 郁菲委屈得很:“爷爷,奶奶之前已经答应要给我们公司的新装样衣绣花, 可是忽然又变卦了。” 傅东青本是躺在摇椅上的, 听了这话, 坐直身子:“有这事?” “是啊,爷爷,拜托您帮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奶奶回心转意。” “你放心,这事包在爷爷身上。” 岑素卿回了自己的绣花小店,桌子上的座机响了,她看了一下电话号码,知道是傅东青打来的,直接没接。 傅东青打完座机又打手机,岑素卿全都没接。 老爷子在家里气得蹦,罗阿姨招架不住,一直盯着房门口望眼欲穿。 好不容易盼到老太太回家,她差点跪了:“老太太,老爷子发了好大的脾气,您去劝劝吧。” 岑素卿镇定地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你别担心,他蹦是我闹的,一会儿就去处理。” 傅东青当然会蹦,郁菲可是他老朋友的孙女,他最在乎面子了,这事儿要是黄了,他会觉得在朋友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傅东青把自己关在书房生闷气。 岑素卿敲门时,他以为是罗阿姨,直接开吼:“除非那个死老太婆回来,否则别来敲门。” 真是长脾气了,居然敢不接他的电话,反了天了! 岑素卿冷冷回他:“我就是那个死老太婆。” 傅东青哼了一下,才批准道:“进来吧。” 岑素卿推门进去,傅东青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她,俨然还在气头上。 她与傅东青成婚近六十载,一直温婉贤淑,这样子不接他的电话,还是头一遭。 老头子一时半儿吃不消也是正常的。 这么多年,她从未忤逆过他的话,包括儿孙的婚姻。 哪怕经历过傅崇山婚姻的悲剧,她仍旧没有站出来跟他唱反调,甚至当小北将向昀带到自己面前让自己教她学绣花时,她还未迷途知返。 直到,小南把温迪弄丢,直到两个孙子跪在她面前接受家法的惩治。 她才觉得自己该是奋起反抗的时候了,只为孩子们的幸福。 小北长这么大,第一次求她,当时她就觉得这事跟向昀有关,果不其然,下午小北给她打电话,让她一定要把这个成功的机会留给孙媳妇。 是有多喜欢那孩子,小北才能事事惦记着她的事? 本来以为郁菲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仅凭老头子下午打电话的次数就能看出,他是真喜欢这女孩儿。 “你哑巴了?”傅东青半天没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恼了一句。 岑素卿回神,应下:“嗓子确实有点儿不舒服。” 傅东青蹙着眉头:“怎么回事啊?” “可能感冒了,眼睛有点花。” 傅东青扯了扯唇角:“这就是你拒绝郁菲的理由?” 岑素卿承认:“是的,医生说少用眼,多看绿色植物。” “在衣服上绣一个图案,就能用瞎你的眼?”傅东青站起来,负手背于身后,围着岑素卿慢慢地转圈儿,眼睛瞪如铜铃,目光如炬。 要是以往,岑素卿早就软下来改变主意了,可是一想到小北,她浑身充满着力量。 她已经七十多岁了,几乎依了他一生的时光,从现在开始违逆,好像他也不能奈她何。 “是的,能用瞎,所以你宁愿用瞎我的眼睛,也要让我去给她绣花?” 傅东青结结实实地冻住,好半天都没回过神,这这这老太婆今儿究竟吃了什么药,竟然这样跟他说话? “你疯了,这样跟我说话?” 岑素卿仰头一笑:“你觉得我这样跟你说话就是疯了?傅东青,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出尔反尔的确不对,你要觉得丢脸大可以让我去跟老郁解释,但是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不绣就是不绣。” 傅东青伸手指着她,只蹦出一个字:“你……” “我怎么了?交代得还不清楚吗?”岑素卿翻了个白眼,转身拉门离开。 傅东青气得差点厥过去,努力顺着胸口,好一会儿才对着房门大吼:“你个死老太婆,给我回来!” 岑素卿早已躲回房间,关上门后,她捂住胸口,感受自己狂烈的心跳。 原来怼傅东青的感觉竟然这么爽,她怎么现在才领悟? 靠着房门兀自笑了一会儿,岑素卿开始收拾东西,她爽是爽完了,可是毕竟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多少有些后怕,还是出去旅行一段时间,躲着他为妙。 等傅东青在书房发完脾气,准备拿家法以镇家规时,发现死老太婆竟然溜号了。 于是乎,这天夜里,傅家难得地召开了一次全员家庭大会,主题思想就是对岑素卿的抨击。 训完离场时,傅辰北被傅崇河拦住:“你奶奶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奶奶从不反驳你爷爷的话,今天这样肯定是因为你。” 傅辰北瞄了一眼傅辰东与傅辰南:“你怎么不说是他俩?” 傅崇河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道:“你当老子是傻的?小东婚姻生活幸福美满,你奶奶帮他什么?小南早就把老婆弄丢了,还有什么幸福可以挽回?就你还可以挣扎一下,快点,从实招来!” 傅辰北微微一躬身:“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奶奶去了什么地方,的确只有他知道,但是,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傅崇河硬来没结果就来软的,他攀住儿子的肩膀开始说好话:“儿子,你看,我们其实是在一条船上的,是不是?” “是一条船,但是我是撑船的,你是坐船的。”傅辰北对着老爹挥挥手,转身走了。 覃秋在旁叹了口气:“现世报啊!” 傅崇河:“……” . 岑素卿拒绝刺绣样衣的事,第二天清晨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有人沮丧有人暗爽。 郁菲没从傅东青那里找到突破口,便从周意身上去寻:“咱们公司那个最大的神秘股东,想必有很多渠道吧,您让他去试试怎样?” 周意不知岑素卿与傅辰北的关系,但是单从郁菲这方面出发,怎么看怎么觉得傅辰北不会同意。 不过,这件事于公司来说是好事,想必身为股东的傅辰北应该不会拒绝这个赚钱的机会,谁没事总跟钱过不去呢? 打通傅辰北的电话,周意把事情讲完后,只听那边说道:“我没有这个渠道,你们自己弄吧。” “哦,好的。” 周意把傅辰北的原话转达给郁菲,郁菲愤懑地长纾一口气,好好地一个借机飞升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地溜走了。 想着手机相册里存放的那张照片,琢磨着应该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契机给傅爷爷看。 要下料就要下猛料,必须一次性将她打至深渊再无翻身的可能。 日子转瞬到了周五,这天是明寒的生日,已经有些年没有举办过生日宴的他,打算在他的私家别墅开一个生日趴体。 周五下午,向昀告了假去给明寒买生日礼物。 买完发现时间还早,打算去看一下爸爸,近来她跟傅辰北恋爱,没有以往陪父亲的时间多。 她从未去过爸爸教孩子的地方,顺着手机导航找了一阵子才找到那栋楼。 按了门铃,是个孩子接的:“请问您找谁?” “我找向老师。” 孩子的声音离得远了些:“向老师,有人找您,要不要开门。” 向启林说了一句什么,向昀没听清楚,孩子又问她:“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找向老师什么事?” “我叫向昀,是向老师的女儿,你是我爸爸的学生吧?” 孩子兴奋地叫了一声:“呀,原来是姐姐呀。” 那声姐姐叫得可真甜,向昀觉得特别窝心。 向昀进去时,孩子们都朝她望,对着她有礼貌地鞠躬:“姐姐好。” “你们好。” 向昀只是来看一下爸爸,无意打扰孩子们的学习,她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看爸爸悉心教导,看孩子们耐心作画。 时光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时代,小时候,爸爸也是这么一笔一画教她的。 向昀双手撑着下颚,唇角带着浅浅的笑。 “姐姐……” 恍惚中,有人在喊她,向昀没应。 一双小手在她眼前挥舞着,孩子们的声音越聚越多:“姐姐,你在看什么?我们在喊你呢!” 苏婧童忍不住拉了一下向昀的手臂:“姐姐,你走火入魔了吗?” 向昀被她拉扯得下巴差点撞到书桌上,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小朋友们,刚刚姐姐在想事情。” 吴晓艺眨着大眼睛开始夸奖:“姐姐,你好漂亮哦。” “真的吗?” 杨静点点头:“嗯嗯,你比我们班最漂亮的那个妈妈都还要漂亮好多倍。” 向昀摸摸孩子们的头:“谢谢你们的夸奖。” 吴晓艺又道:“所以,非常漂亮的姐姐你,有没有给我们带吃的呢?” 向昀:“……” 这个,她真是不细心,虽然是来看爸爸,但是爸爸教的都是小学生,孩子们爱吃东西是天性,她怎么就忘了呢? 尴尬地被孩子们围困在中央,向昀想钻地洞。 杨静瞧见向昀的表情时,立马撇嘴:“呜呜呜……满以为漂亮姐姐能给我们带一些好吃的东西来,没想到她什么都没带,今天又只能吃向老师买的馒头了。” 吴晓艺附和:“是啊,只能吃馒头了,我好想念蟹黄包和流沙包。” 向昀立马采取补救措施:“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们买?但是我不知道附近哪儿有卖蟹黄包和流沙包的地方,可以告诉我吗?” 苏婧童告诉她:“我们也不知道在哪儿买的,反正傅叔叔每次买的蟹黄包和流沙包最好吃了。” 一众小朋友齐齐点头。 向昀呆愣。 傅叔叔? 哪个傅叔叔? * 50.第五十颗心 岑素卿雷厉风行, 下午回去后就给郁菲打电话, 说她不接样衣了。 郁菲一下子从云端跌落, 有些反应不过来:“奶奶,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忽然不接了?” 她该早早地就把合同签了, 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岑素卿把已经编纂好的理由搬了出来:“之前答应你, 我的眼睛检查报告还没出来, 刚才拿到报告, 医生让我近期不要过度用眼。” 郁菲哪里会相信这个理由, 上午明明还好好的,中午跟向昀吃完饭后就改了主意,这分明就是向昀从中作梗,不想让自己在国际服装界站稳脚跟。 这么险恶的用心,她必须揭露。 挂断电话, 郁菲给傅东青打电话,声音甜美带着嗲气:“爷爷,您好。” 傅东青为人强势,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什么都好,他的眉间眼里全是笑:“哦,是菲菲啊, 什么事呢?” 郁菲委屈得很:“爷爷,奶奶之前已经答应要给我们公司的新装样衣绣花, 可是忽然又变卦了。” 傅东青本是躺在摇椅上的, 听了这话, 坐直身子:“有这事?” “是啊,爷爷,拜托您帮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奶奶回心转意。” “你放心,这事包在爷爷身上。” 岑素卿回了自己的绣花小店,桌子上的座机响了,她看了一下电话号码,知道是傅东青打来的,直接没接。 傅东青打完座机又打手机,岑素卿全都没接。 老爷子在家里气得蹦,罗阿姨招架不住,一直盯着房门口望眼欲穿。 好不容易盼到老太太回家,她差点跪了:“老太太,老爷子发了好大的脾气,您去劝劝吧。” 岑素卿镇定地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你别担心,他蹦是我闹的,一会儿就去处理。” 傅东青当然会蹦,郁菲可是他老朋友的孙女,他最在乎面子了,这事儿要是黄了,他会觉得在朋友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傅东青把自己关在书房生闷气。 岑素卿敲门时,他以为是罗阿姨,直接开吼:“除非那个死老太婆回来,否则别来敲门。” 真是长脾气了,居然敢不接他的电话,反了天了! 岑素卿冷冷回他:“我就是那个死老太婆。” 傅东青哼了一下,才批准道:“进来吧。” 岑素卿推门进去,傅东青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她,俨然还在气头上。 她与傅东青成婚近六十载,一直温婉贤淑,这样子不接他的电话,还是头一遭。 老头子一时半儿吃不消也是正常的。 这么多年,她从未忤逆过他的话,包括儿孙的婚姻。 哪怕经历过傅崇山婚姻的悲剧,她仍旧没有站出来跟他唱反调,甚至当小北将向昀带到自己面前让自己教她学绣花时,她还未迷途知返。 直到,小南把温迪弄丢,直到两个孙子跪在她面前接受家法的惩治。 她才觉得自己该是奋起反抗的时候了,只为孩子们的幸福。 小北长这么大,第一次求她,当时她就觉得这事跟向昀有关,果不其然,下午小北给她打电话,让她一定要把这个成功的机会留给孙媳妇。 是有多喜欢那孩子,小北才能事事惦记着她的事? 本来以为郁菲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仅凭老头子下午打电话的次数就能看出,他是真喜欢这女孩儿。 “你哑巴了?”傅东青半天没听见动静,转过身来恼了一句。 岑素卿回神,应下:“嗓子确实有点儿不舒服。” 傅东青蹙着眉头:“怎么回事啊?” “可能感冒了,眼睛有点花。” 傅东青扯了扯唇角:“这就是你拒绝郁菲的理由?” 岑素卿承认:“是的,医生说少用眼,多看绿色植物。” “在衣服上绣一个图案,就能用瞎你的眼?”傅东青站起来,负手背于身后,围着岑素卿慢慢地转圈儿,眼睛瞪如铜铃,目光如炬。 要是以往,岑素卿早就软下来改变主意了,可是一想到小北,她浑身充满着力量。 她已经七十多岁了,几乎依了他一生的时光,从现在开始违逆,好像他也不能奈她何。 “是的,能用瞎,所以你宁愿用瞎我的眼睛,也要让我去给她绣花?” 傅东青结结实实地冻住,好半天都没回过神,这这这老太婆今儿究竟吃了什么药,竟然这样跟他说话? “你疯了,这样跟我说话?” 岑素卿仰头一笑:“你觉得我这样跟你说话就是疯了?傅东青,我告诉你,这件事我出尔反尔的确不对,你要觉得丢脸大可以让我去跟老郁解释,但是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不绣就是不绣。” 傅东青伸手指着她,只蹦出一个字:“你……” “我怎么了?交代得还不清楚吗?”岑素卿翻了个白眼,转身拉门离开。 傅东青气得差点厥过去,努力顺着胸口,好一会儿才对着房门大吼:“你个死老太婆,给我回来!” 岑素卿早已躲回房间,关上门后,她捂住胸口,感受自己狂烈的心跳。 原来怼傅东青的感觉竟然这么爽,她怎么现在才领悟? 靠着房门兀自笑了一会儿,岑素卿开始收拾东西,她爽是爽完了,可是毕竟第一次干这种事,心里多少有些后怕,还是出去旅行一段时间,躲着他为妙。 等傅东青在书房发完脾气,准备拿家法以镇家规时,发现死老太婆竟然溜号了。 于是乎,这天夜里,傅家难得地召开了一次全员家庭大会,主题思想就是对岑素卿的抨击。 训完离场时,傅辰北被傅崇河拦住:“你奶奶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你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奶奶从不反驳你爷爷的话,今天这样肯定是因为你。” 傅辰北瞄了一眼傅辰东与傅辰南:“你怎么不说是他俩?” 傅崇河指着自己的鼻子怒道:“你当老子是傻的?小东婚姻生活幸福美满,你奶奶帮他什么?小南早就把老婆弄丢了,还有什么幸福可以挽回?就你还可以挣扎一下,快点,从实招来!” 傅辰北微微一躬身:“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奶奶去了什么地方,的确只有他知道,但是,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傅崇河硬来没结果就来软的,他攀住儿子的肩膀开始说好话:“儿子,你看,我们其实是在一条船上的,是不是?” “是一条船,但是我是撑船的,你是坐船的。”傅辰北对着老爹挥挥手,转身走了。 覃秋在旁叹了口气:“现世报啊!” 傅崇河:“……” . 岑素卿拒绝刺绣样衣的事,第二天清晨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有人沮丧有人暗爽。 郁菲没从傅东青那里找到突破口,便从周意身上去寻:“咱们公司那个最大的神秘股东,想必有很多渠道吧,您让他去试试怎样?” 周意不知岑素卿与傅辰北的关系,但是单从郁菲这方面出发,怎么看怎么觉得傅辰北不会同意。 不过,这件事于公司来说是好事,想必身为股东的傅辰北应该不会拒绝这个赚钱的机会,谁没事总跟钱过不去呢? 打通傅辰北的电话,周意把事情讲完后,只听那边说道:“我没有这个渠道,你们自己弄吧。” “哦,好的。” 周意把傅辰北的原话转达给郁菲,郁菲愤懑地长纾一口气,好好地一个借机飞升的机会就这么白白地溜走了。 想着手机相册里存放的那张照片,琢磨着应该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契机给傅爷爷看。 要下料就要下猛料,必须一次性将她打至深渊再无翻身的可能。 日子转瞬到了周五,这天是明寒的生日,已经有些年没有举办过生日宴的他,打算在他的私家别墅开一个生日趴体。 周五下午,向昀告了假去给明寒买生日礼物。 买完发现时间还早,打算去看一下爸爸,近来她跟傅辰北恋爱,没有以往陪父亲的时间多。 她从未去过爸爸教孩子的地方,顺着手机导航找了一阵子才找到那栋楼。 按了门铃,是个孩子接的:“请问您找谁?” “我找向老师。” 孩子的声音离得远了些:“向老师,有人找您,要不要开门。” 向启林说了一句什么,向昀没听清楚,孩子又问她:“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找向老师什么事?” “我叫向昀,是向老师的女儿,你是我爸爸的学生吧?” 孩子兴奋地叫了一声:“呀,原来是姐姐呀。” 那声姐姐叫得可真甜,向昀觉得特别窝心。 向昀进去时,孩子们都朝她望,对着她有礼貌地鞠躬:“姐姐好。” “你们好。” 向昀只是来看一下爸爸,无意打扰孩子们的学习,她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看爸爸悉心教导,看孩子们耐心作画。 时光一下子回到了童年时代,小时候,爸爸也是这么一笔一画教她的。 向昀双手撑着下颚,唇角带着浅浅的笑。 “姐姐……” 恍惚中,有人在喊她,向昀没应。 一双小手在她眼前挥舞着,孩子们的声音越聚越多:“姐姐,你在看什么?我们在喊你呢!” 苏婧童忍不住拉了一下向昀的手臂:“姐姐,你走火入魔了吗?” 向昀被她拉扯得下巴差点撞到书桌上,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小朋友们,刚刚姐姐在想事情。” 吴晓艺眨着大眼睛开始夸奖:“姐姐,你好漂亮哦。” “真的吗?” 杨静点点头:“嗯嗯,你比我们班最漂亮的那个妈妈都还要漂亮好多倍。” 向昀摸摸孩子们的头:“谢谢你们的夸奖。” 吴晓艺又道:“所以,非常漂亮的姐姐你,有没有给我们带吃的呢?” 向昀:“……” 这个,她真是不细心,虽然是来看爸爸,但是爸爸教的都是小学生,孩子们爱吃东西是天性,她怎么就忘了呢? 尴尬地被孩子们围困在中央,向昀想钻地洞。 杨静瞧见向昀的表情时,立马撇嘴:“呜呜呜……满以为漂亮姐姐能给我们带一些好吃的东西来,没想到她什么都没带,今天又只能吃向老师买的馒头了。” 吴晓艺附和:“是啊,只能吃馒头了,我好想念蟹黄包和流沙包。” 向昀立马采取补救措施:“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们买?但是我不知道附近哪儿有卖蟹黄包和流沙包的地方,可以告诉我吗?” 苏婧童告诉她:“我们也不知道在哪儿买的,反正傅叔叔每次买的蟹黄包和流沙包最好吃了。” 一众小朋友齐齐点头。 向昀呆愣。 傅叔叔? 哪个傅叔叔? * 51.第五十一颗心 向昀有些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在何方:“哪个傅叔叔?” 会是傅辰北吗?他怎么会到这里给孩子们买蟹黄包? 她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苏婧童嘟着小嘴巴, 犯了难:“傅叔叔叫什么名字来着?” 吴晓艺帮她回答:“他叫傅辰北啦, 听我妈妈说, 傅叔叔可牛了, 很能赚钱, 超厉害的那种。” “傅……傅辰北?”向昀震动极大, 都有些口吃了。 杨静的关注点仍然在美食上:“对啊, 就是傅叔叔, 他可会挑小吃了, 我们都很喜欢他,和他买的小吃。” 吴晓艺瞥了他一眼:“你只记得吃的吧?都不知道人家傅叔叔叫什么名字。” 杨静不服气:“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说来听听。” “他叫傅辰……”杨静挠挠脑袋,傅辰什么来着?最后一字怎么又忘了? 吴晓艺再次强调:“你们都听好了,傅叔叔的名字叫做傅辰北,那么好听的名字你们都记不住。” 孩子们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向昀的耳朵嗡嗡直叫,倒不是因为孩子们的吵闹,而是他们带给自己的信息足以使地球爆炸。 爸爸在干嘛? 向昀抬头寻找向启林的身影,寻了一圈在厨房里找到他。 向启林把热好的馒头端出来,招呼小朋友:“来来来,刚出笼的热馒头来了。” 杨静耷拉着小脑袋:“哎,真是没有一点新意。” 向启林微笑着看向杨静:“你吃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了, 小心里面烫哦。” 杨静小心翼翼地掰开馒头,惊奇地发现里面有馅儿, 尝了一口, 大呼好吃:“嗯嗯, 向老师今天买的是红豆包,好好吃哦。” 苏婧童与吴晓艺本来不打算吃的,听说是红豆包,立即上前一人拿了一个,开吃。 向启林问女儿:“果果,想吃红豆包吗?” 向昀摇头,上前拉住爸爸的手问询起来:“爸,我刚刚听小朋友说,傅辰北经常来这里给孩子们买蟹黄包和流沙包?” “你知道傅辰北?” “他在金融界那么出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从法国回来后,傅辰北特别忙,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途中,也没抽出空来拜会爸爸,看爸爸的反应,傅辰北并未透露跟自己的关系。 他想要与自己一起,正式的登门拜访。 所以,她也不能表示出跟傅辰北的关系,只能隐晦曲折地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向启林拉着女儿坐在一旁,深有所悟:“小北这孩子真挺厉害的,不仅能干,人也特别好。” “爸爸你什么时候认识他?”在她的所有印象中,没有那一块记忆是爸爸与傅辰北相识的画面。 “四年前在生意场上认识的,那个时候我跟他不是很熟,只是偶尔打个照面,三年前我生意失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直到两年前,有段时间他总去品鉴曲老的画作,我们才慢慢熟悉的。” 向昀知道曲老,他是著名的国画大师,也是爸爸的偶像,爸爸时常去看他的画展。 认识傅辰北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现,他对国画如此痴迷,竟达到时常去看画展的地步,很明显,去看曲老的画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想接近爸爸。 为什么呢? 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脸大的认为他做这一切是为了自己,可是在感受到他真切的关怀之后,她的脸就有这么大,现在,她可以明明白白地说,他就是为了自己。 向昀沉默地听着,向启林接着说道:“后来熟悉之后,我才发觉,三年前我生意失败时,小北替我帮了不少忙,这孩子,帮了忙也不说,就这么闷着,我这心里难过啊。与他熟悉之后,他给我建议,让我办个托管班,又跟我一起租房招生,我就想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么好的孩子。” 而这个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成为他的女婿呢? 要是能成他的女婿,他睡着都该笑醒了。 向昀除了感动,更多的却是自责:“他为了做了这么多事?” 他对自己的情意产生于伦敦之时,归国后,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做了这么多,而她呢?她在干什么?跟莫臻谈恋爱,闹分手,妈妈跟季存智跑了之后,她陪着爸爸一起沉沦,找不到亮光。 相比傅辰北,她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 向启林老泪纵横,抹了一把眼泪:“对啊,他就做了那么多,我这辈子没亏欠过别人,唯独他。” 向昀环抱住爸爸,抽泣起来:“爸爸,是我不孝,我太不好了。” 父女俩哭做一团,可把屋里的孩子们吓坏了。 “向老师,漂亮姐姐,你们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因为我们吵着闹着要吃蟹黄包吗?” 吴晓艺嘴里还塞着红豆包,说话的时候喷了不少面粉屑:“你们别哭了,我们觉得馒头很好吃,以后都吃馒头就行了。” “是的,馒头挺好吃的。” 向启林止住眼泪,推开女儿,看向孩子们:“没事的,向老师哭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好好吃,下次向老师再给你们买其他好吃的糕点。” 孩子们欢呼:“吼吼,好的!” 伸手碾干向昀脸上的泪,向启林叹口气:“果果,你也别自责了,都过去了,现在托管班已经初具规模,招生也稳定了,虽然赚不了很多的钱,至少可以自给自足,只要你跟你男朋友好好的,爸爸也没其他什么可想的了。” 傅辰北他就不奢望了,果果能找个有稳定职业的有责任心的男人就好。 “爸,我们会好好的,你放心。” 爸爸为人随和,她倒是从没担心他会对傅辰北有什么偏见,傅辰北对自己那么好,对爸爸应该也不会差,这些是在今天之前她的内心想法。 然而此刻,所有的念想全部颠覆,原来他们早已成为知心的朋友。 休息结束,国画课继续,向昀只想飞奔到傅辰北的身旁,紧紧地抱着他。 下楼拿出手机一拨打,她才想起,傅辰北去临城出差,此时正在飞机上,手机关机。 临城到洛城要飞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七千二百秒。 她怎么一秒钟都等不急? 向昀在原地打转儿,心魔叫嚣,无法静心。 电话响起,向昀快速接通:“喂?” 明寒听她声音焦急,有些纳闷儿:“你怎么了?” 向昀回过神:“哥。” “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过来?不打算给我庆生了?” “怎么可能呢?我马上就过去,礼物不是很贵重,你可别嫌弃。”唉,她真是被刺激得没理智了,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她还有亲情友情需要处理,明寒的生日宴当然要去,傅辰北在飞机上,急也急不来,一切等他到了洛城再说。 明寒嘲讽她:“我让你过来,是为了你的礼物?你的良心去哪儿了?” 向昀自知理亏,没有再说什么,拿上生日礼物,朝明寒的别墅赶去。 别墅位于洛城景致极好的云山湖畔,蓝天白云,青山掩映,湖水清清。 明寒亲自出迎,向昀被他带进去时,有几个男士吹起了口哨。 “闹什么闹?我妹妹你们都不记得了?” 几个男士擦亮眼睛,瞅了半天,嗟叹道:“唉,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小姑娘竟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曼妙女子了。” 有人做呕吐状:“一股酸腐味,滚一边儿去。” 明寒引着向昀往中间坐,过去时,跟她介绍:“这是郁菲,跟你一个公司的,你们应该认识吧。” 郁菲从向昀进门的那一刻起,就蹙着眉头,她怎么也没想到,向昀会是明寒的表妹。 很久以前那次生日会,她怎么半点印象也没有? 向昀知道会在生日宴里遇见郁菲,现在她对自己已经没有太过影响了,她礼貌地打招呼:“总监好。” 瞧她那副吃惊的模样,那年的生日会,怕是半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 也是了,高贵如她,又怎会注意到平凡的自己? 她们之间隔着傅辰北,郁菲怎么也做不到心平气和的相处,掀掀嘴唇,淡淡地应了一句:“你好。” 明寒觉出一丝不对劲来,碍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可能当场质问,只是原本打算让向昀坐在郁菲旁边的这个念头瞬间打消。 即便郁菲是他的高中同学,也不能这么甩他妹妹的脸。 唇边引出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看得郁菲有些瘆得慌。 他牵着向昀的手走到另一边:“你坐这儿,跟他们玩儿。” 明寒跟他们交代:“别欺负我妹妹。” “哪儿能啊?明哥您的妹妹,给我们一万个胆也不敢随便乱说一个字。” 然而,明寒转身之后,就有男的问向昀:“小妹妹,谈男朋友了没?” 向昀回答得落落大方:“谈了。” 那人极度失望:“就知道这么漂亮的MM一定是有主的。” 另一个男的起哄:“要不你跟人男朋友比比,你厉害的话,让向昀小妹妹踢了她男朋友跟你呗。” “你说得太对了。”那人立即对着向昀发问:“你男朋友是谁?” 向昀端了茶几上的果汁喝了一口,笑眯眯地看向那人:“我男朋友是捡破烂的,当然比不上你,可是,我还是选择跟他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别墅里瞬时传来哄堂大笑,“我说云爷,今儿你这面子可是丢大发了,你还比不上一捡破烂的。” 云爷摇头苦笑:“看来我是没戏了。” 他们的声音有些大,郁菲不由扫了向昀一眼,究竟是谁给她的脸,把金融巨鳄说成捡破烂的? 向昀回视她的目光,傅辰北是自己的男朋友,自己想把他说成什么职业就什么职业,她又能奈何? 郁菲气结,胸口起伏得厉害,连灌一杯啤酒都没能压住胸口的那股愤懑。 来参加生日宴的人陆陆续续到来,向昀的位置一会儿朝里挪动一下,一会儿又动一下,没多久,就离郁菲不远了。 她听见有人问郁菲:“Janie,前段时间我女朋友说在机场看见嘉逸的特助黄维在接你,你还跟傅辰北在一起?” 郁菲瞄了向昀一下,回答得模糊不清:“两边的家长希望我们在一起。” “呵,都已经牵扯到家长了,看来好事将近,傅辰北倒是把你保护得很好,密不透风的,我看那堆媒体人都快把整个娱乐圈的女明星猜完了。” 郁菲笑了笑,欣然接受。 向昀微垂着头,与傅辰北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真没想过他的家庭。 原来他的父母属意的人是郁菲。 郁家与傅家门当户对,将他们凑一对,无可厚非,自己这么个身带污点的人,傅家看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自从两年前妈妈跟人私奔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傅辰北的父母,记忆中慈祥的叔叔阿姨,该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她了吧? 以女朋友的身份见他父母这件事,傅辰北从未提及,他不说,她就装作没事。 郁菲这些话,要是搁在今天上午,她可能会往心里去,可是在得知傅辰北照拂她的父亲后,她怎么可能还会怀疑他对她的爱? 不管未来如何波诡云谲,她只要牵好他的手,哪怕风雨兼程,也一路相随。 “你是向昀吗?”身旁有人轻戳她的手臂,向昀回头,发现是个波浪长发的大美女,她点头:“我是。” 大美女五指并拢朝内弯曲数下,示意她附耳过去。 明寒的交际圈子,向昀着实不熟,也不知她的名字,不过人家已经这么明显地想要跟她说悄悄话了,她也不能拂人家的意不是? 遂侧耳过去。 大美女在她耳旁小小声地说道:“你别听郁菲在那里胡吹。” 向昀退开一些,眼里有迷茫:“什么意思?” “那天在江边,你给傅辰北画画时,被我撞见了,你才是他的神秘未婚妻吧?” 向昀想起那晚,自己把傅辰北画成了帕丁顿熊,他追着自己到处跑,最终被他拦腰抱起放回原地,好好画了一副才放过她。 这么尬的场景,被她瞧见了? 大美女摇头轻叹:“撒狗粮的人,记忆能力就是差,真是让我吃了一大口狗粮的人意难平啊!” 向昀抿唇,回了一句:“不好意思。” 这话也算是间接回答了她的提问。 大美女又让她靠近一些,小声说道:“我跟你说个事儿,郁菲以前给我看的那张傅辰北亲她的照片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那张照片她亲眼所见,无论是角度还是人物边缘,都是真实自然的,怎么可能是P出来的? “嗯嗯,我说的假的,并不是说照片是P的,而是傅辰北根本没有吻她,那张照片只是借位而已,看起来像吻了,实际没吻。” “那……怎么又有借位一说?”既是借位,那就表明傅辰北当时确实离她很近,而且有接吻的迹象。 “这事儿,我还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那次是学生会组织出去游玩,大家坐在一起玩真心话和大冒险,轮到傅辰北时,他选了大冒险,结果那次的大冒险题目刚巧就是让他吻郁菲,一开始他本来打算吻的,但是眼看着嘴唇要碰到一起了,他忽然撤离说算自己输,直接喝完了一挣扎啤酒,弄得大家吼吼大叫,那张照片其实是抓拍出来的,也不知是谁抓拍的,技术怎么那么好。” 向昀的呼吸变得浅而短,原来那张困扰了她整个青春期的照片竟是莫须有的? 大美女没关注向昀的动态,继续跟她爆料:“还有那晚传说中的表白之夜,我们都以为傅辰北开车载带她去参加私人聚会,是因为傅辰北要表白,结果,向她表白的人是另有其人,我也是受够了她整天在我们面前吹嘘傅辰北多么多么喜欢她,到了伦敦都不消停,还给我们发傅辰北靠在她肩头睡觉的照片,其实根本就不是人家傅辰北靠着她,而是傅辰北喝酒睡着了,她碰巧遇见,不要脸地坐在旁边偷拍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向昀恍恍惚惚,大美女后面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此时的她,如梦初醒,才知年幼无知的自己究竟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甚至多年以后,自以为已经成熟后,竟然还会犯错。 她是瞎子吗? 傅辰北那么爱她,宠她,记得她的每一个习惯,为了她费劲一切心力,而她竟然以为他喜欢的人是郁菲? 她到底有多肤浅? 大美女拍了拍她的肩膀:“向昀,你有听我说话吗?” 向昀回身看她,眼里有浅浅的血丝:“我在听,听的特别认真。” “哦,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对傅辰北有误会,千万别因为郁菲的话就胡乱猜测他,黄维去机场接她,肯定是有其他原因。”那晚,傅辰北看向昀的眼神,她永生难忘,那样的款款深情让她羡慕,所以才会记忆犹新。 向昀忽然站起来:“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她想马上见到傅辰北,立即奔进他怀抱。 大美女讶然:“诶,生日宴还没开始,生日蛋糕还没切,你就走了?” “我有急事要处理,麻烦你跟我哥说一声,我改天再来跟他赔礼。”向昀拿起手包,快步走出别墅。 跑出去之后,才发现依山傍水的别墅区要行走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到门口。 她没有倒回去找明寒要车,而是沿着柏油马路奔跑起来。 手机在包里欢快地响起,她知道是明寒打来的,所以没接听。 隔了一会儿,听见跑车在身后轰鸣,明寒追了过来。 跑车开到前方挡了她的道,明寒探出头来:“昀昀,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 “哥,把车借给我开一下。” 明寒推门出来:“这么急,怎么了?” “我只是特别想见一个人而已,我会小心开车的。”向昀上车关门,油门一踩,呼啸而走。 明寒敛着剑眉:“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呢?” 向昀开着宝蓝色的兰博基尼,在人们的注目礼之下一路飙去机场。 抵达机场时,傅辰北的航班刚刚落地。 以往都是傅辰北先给她打电话,这一次,她抢了先。 傅辰北接通时声音里充满了愉悦:“我们这是心有灵犀不点都通,我刚一开机,你的电话就进来了,就这么想我?” 向昀直言无隐:“嗯,想你,特别特别的想。” 傅辰北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瞧见屏幕上的确是果果二字时,才确认对方不是假的:“既然这么想,下次我出差,你跟我一起?” “好。” 傅辰北看了一眼身旁的黄维,今儿太阳也是打西边出来的?从来娇羞的姑娘,最近怎么越来越大胆了? 黄维被他看得缩了缩肩膀:“傅总,怎么了?” 傅辰北收回视线,继续跟向昀说话:“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一会儿先去找你?” 黄维:“……” 傅总就这样尽情的挥洒狗粮吧,他早已千锤百炼! 向昀并未告诉傅辰北自己到机场了,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站在5号门,翘首期盼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见到傅辰北,她就开始打电话,接通后告诉他:“三哥,你往左边看,五号门旁边,有没有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漂亮女人?” 傅辰北看过去,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她,他扬唇对她笑。 向昀没有挂电话,直接朝他奔了过去。 穿越缕缕行行的人群,她奔至他的面前,扑进了他的怀中。 * 51.第五十一颗心 向昀有些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在何方:“哪个傅叔叔?” 会是傅辰北吗?他怎么会到这里给孩子们买蟹黄包? 她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苏婧童嘟着小嘴巴, 犯了难:“傅叔叔叫什么名字来着?” 吴晓艺帮她回答:“他叫傅辰北啦, 听我妈妈说, 傅叔叔可牛了, 很能赚钱, 超厉害的那种。” “傅……傅辰北?”向昀震动极大, 都有些口吃了。 杨静的关注点仍然在美食上:“对啊, 就是傅叔叔, 他可会挑小吃了, 我们都很喜欢他,和他买的小吃。” 吴晓艺瞥了他一眼:“你只记得吃的吧?都不知道人家傅叔叔叫什么名字。” 杨静不服气:“我怎么不知道?” “那你说来听听。” “他叫傅辰……”杨静挠挠脑袋,傅辰什么来着?最后一字怎么又忘了? 吴晓艺再次强调:“你们都听好了,傅叔叔的名字叫做傅辰北,那么好听的名字你们都记不住。” 孩子们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向昀的耳朵嗡嗡直叫,倒不是因为孩子们的吵闹,而是他们带给自己的信息足以使地球爆炸。 爸爸在干嘛? 向昀抬头寻找向启林的身影,寻了一圈在厨房里找到他。 向启林把热好的馒头端出来,招呼小朋友:“来来来,刚出笼的热馒头来了。” 杨静耷拉着小脑袋:“哎,真是没有一点新意。” 向启林微笑着看向杨静:“你吃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了, 小心里面烫哦。” 杨静小心翼翼地掰开馒头,惊奇地发现里面有馅儿, 尝了一口, 大呼好吃:“嗯嗯, 向老师今天买的是红豆包,好好吃哦。” 苏婧童与吴晓艺本来不打算吃的,听说是红豆包,立即上前一人拿了一个,开吃。 向启林问女儿:“果果,想吃红豆包吗?” 向昀摇头,上前拉住爸爸的手问询起来:“爸,我刚刚听小朋友说,傅辰北经常来这里给孩子们买蟹黄包和流沙包?” “你知道傅辰北?” “他在金融界那么出名,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从法国回来后,傅辰北特别忙,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途中,也没抽出空来拜会爸爸,看爸爸的反应,傅辰北并未透露跟自己的关系。 他想要与自己一起,正式的登门拜访。 所以,她也不能表示出跟傅辰北的关系,只能隐晦曲折地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向启林拉着女儿坐在一旁,深有所悟:“小北这孩子真挺厉害的,不仅能干,人也特别好。” “爸爸你什么时候认识他?”在她的所有印象中,没有那一块记忆是爸爸与傅辰北相识的画面。 “四年前在生意场上认识的,那个时候我跟他不是很熟,只是偶尔打个照面,三年前我生意失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直到两年前,有段时间他总去品鉴曲老的画作,我们才慢慢熟悉的。” 向昀知道曲老,他是著名的国画大师,也是爸爸的偶像,爸爸时常去看他的画展。 认识傅辰北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现,他对国画如此痴迷,竟达到时常去看画展的地步,很明显,去看曲老的画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想接近爸爸。 为什么呢? 要是放在以前,她绝对不会脸大的认为他做这一切是为了自己,可是在感受到他真切的关怀之后,她的脸就有这么大,现在,她可以明明白白地说,他就是为了自己。 向昀沉默地听着,向启林接着说道:“后来熟悉之后,我才发觉,三年前我生意失败时,小北替我帮了不少忙,这孩子,帮了忙也不说,就这么闷着,我这心里难过啊。与他熟悉之后,他给我建议,让我办个托管班,又跟我一起租房招生,我就想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么好的孩子。” 而这个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成为他的女婿呢? 要是能成他的女婿,他睡着都该笑醒了。 向昀除了感动,更多的却是自责:“他为了做了这么多事?” 他对自己的情意产生于伦敦之时,归国后,他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做了这么多,而她呢?她在干什么?跟莫臻谈恋爱,闹分手,妈妈跟季存智跑了之后,她陪着爸爸一起沉沦,找不到亮光。 相比傅辰北,她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儿。 向启林老泪纵横,抹了一把眼泪:“对啊,他就做了那么多,我这辈子没亏欠过别人,唯独他。” 向昀环抱住爸爸,抽泣起来:“爸爸,是我不孝,我太不好了。” 父女俩哭做一团,可把屋里的孩子们吓坏了。 “向老师,漂亮姐姐,你们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是因为我们吵着闹着要吃蟹黄包吗?” 吴晓艺嘴里还塞着红豆包,说话的时候喷了不少面粉屑:“你们别哭了,我们觉得馒头很好吃,以后都吃馒头就行了。” “是的,馒头挺好吃的。” 向启林止住眼泪,推开女儿,看向孩子们:“没事的,向老师哭跟你们没关系,你们好好吃,下次向老师再给你们买其他好吃的糕点。” 孩子们欢呼:“吼吼,好的!” 伸手碾干向昀脸上的泪,向启林叹口气:“果果,你也别自责了,都过去了,现在托管班已经初具规模,招生也稳定了,虽然赚不了很多的钱,至少可以自给自足,只要你跟你男朋友好好的,爸爸也没其他什么可想的了。” 傅辰北他就不奢望了,果果能找个有稳定职业的有责任心的男人就好。 “爸,我们会好好的,你放心。” 爸爸为人随和,她倒是从没担心他会对傅辰北有什么偏见,傅辰北对自己那么好,对爸爸应该也不会差,这些是在今天之前她的内心想法。 然而此刻,所有的念想全部颠覆,原来他们早已成为知心的朋友。 休息结束,国画课继续,向昀只想飞奔到傅辰北的身旁,紧紧地抱着他。 下楼拿出手机一拨打,她才想起,傅辰北去临城出差,此时正在飞机上,手机关机。 临城到洛城要飞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七千二百秒。 她怎么一秒钟都等不急? 向昀在原地打转儿,心魔叫嚣,无法静心。 电话响起,向昀快速接通:“喂?” 明寒听她声音焦急,有些纳闷儿:“你怎么了?” 向昀回过神:“哥。” “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过来?不打算给我庆生了?” “怎么可能呢?我马上就过去,礼物不是很贵重,你可别嫌弃。”唉,她真是被刺激得没理智了,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她还有亲情友情需要处理,明寒的生日宴当然要去,傅辰北在飞机上,急也急不来,一切等他到了洛城再说。 明寒嘲讽她:“我让你过来,是为了你的礼物?你的良心去哪儿了?” 向昀自知理亏,没有再说什么,拿上生日礼物,朝明寒的别墅赶去。 别墅位于洛城景致极好的云山湖畔,蓝天白云,青山掩映,湖水清清。 明寒亲自出迎,向昀被他带进去时,有几个男士吹起了口哨。 “闹什么闹?我妹妹你们都不记得了?” 几个男士擦亮眼睛,瞅了半天,嗟叹道:“唉,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小姑娘竟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曼妙女子了。” 有人做呕吐状:“一股酸腐味,滚一边儿去。” 明寒引着向昀往中间坐,过去时,跟她介绍:“这是郁菲,跟你一个公司的,你们应该认识吧。” 郁菲从向昀进门的那一刻起,就蹙着眉头,她怎么也没想到,向昀会是明寒的表妹。 很久以前那次生日会,她怎么半点印象也没有? 向昀知道会在生日宴里遇见郁菲,现在她对自己已经没有太过影响了,她礼貌地打招呼:“总监好。” 瞧她那副吃惊的模样,那年的生日会,怕是半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 也是了,高贵如她,又怎会注意到平凡的自己? 她们之间隔着傅辰北,郁菲怎么也做不到心平气和的相处,掀掀嘴唇,淡淡地应了一句:“你好。” 明寒觉出一丝不对劲来,碍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可能当场质问,只是原本打算让向昀坐在郁菲旁边的这个念头瞬间打消。 即便郁菲是他的高中同学,也不能这么甩他妹妹的脸。 唇边引出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看得郁菲有些瘆得慌。 他牵着向昀的手走到另一边:“你坐这儿,跟他们玩儿。” 明寒跟他们交代:“别欺负我妹妹。” “哪儿能啊?明哥您的妹妹,给我们一万个胆也不敢随便乱说一个字。” 然而,明寒转身之后,就有男的问向昀:“小妹妹,谈男朋友了没?” 向昀回答得落落大方:“谈了。” 那人极度失望:“就知道这么漂亮的MM一定是有主的。” 另一个男的起哄:“要不你跟人男朋友比比,你厉害的话,让向昀小妹妹踢了她男朋友跟你呗。” “你说得太对了。”那人立即对着向昀发问:“你男朋友是谁?” 向昀端了茶几上的果汁喝了一口,笑眯眯地看向那人:“我男朋友是捡破烂的,当然比不上你,可是,我还是选择跟他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别墅里瞬时传来哄堂大笑,“我说云爷,今儿你这面子可是丢大发了,你还比不上一捡破烂的。” 云爷摇头苦笑:“看来我是没戏了。” 他们的声音有些大,郁菲不由扫了向昀一眼,究竟是谁给她的脸,把金融巨鳄说成捡破烂的? 向昀回视她的目光,傅辰北是自己的男朋友,自己想把他说成什么职业就什么职业,她又能奈何? 郁菲气结,胸口起伏得厉害,连灌一杯啤酒都没能压住胸口的那股愤懑。 来参加生日宴的人陆陆续续到来,向昀的位置一会儿朝里挪动一下,一会儿又动一下,没多久,就离郁菲不远了。 她听见有人问郁菲:“Janie,前段时间我女朋友说在机场看见嘉逸的特助黄维在接你,你还跟傅辰北在一起?” 郁菲瞄了向昀一下,回答得模糊不清:“两边的家长希望我们在一起。” “呵,都已经牵扯到家长了,看来好事将近,傅辰北倒是把你保护得很好,密不透风的,我看那堆媒体人都快把整个娱乐圈的女明星猜完了。” 郁菲笑了笑,欣然接受。 向昀微垂着头,与傅辰北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真没想过他的家庭。 原来他的父母属意的人是郁菲。 郁家与傅家门当户对,将他们凑一对,无可厚非,自己这么个身带污点的人,傅家看不上也在情理之中。 自从两年前妈妈跟人私奔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傅辰北的父母,记忆中慈祥的叔叔阿姨,该是带着有色眼镜看她了吧? 以女朋友的身份见他父母这件事,傅辰北从未提及,他不说,她就装作没事。 郁菲这些话,要是搁在今天上午,她可能会往心里去,可是在得知傅辰北照拂她的父亲后,她怎么可能还会怀疑他对她的爱? 不管未来如何波诡云谲,她只要牵好他的手,哪怕风雨兼程,也一路相随。 “你是向昀吗?”身旁有人轻戳她的手臂,向昀回头,发现是个波浪长发的大美女,她点头:“我是。” 大美女五指并拢朝内弯曲数下,示意她附耳过去。 明寒的交际圈子,向昀着实不熟,也不知她的名字,不过人家已经这么明显地想要跟她说悄悄话了,她也不能拂人家的意不是? 遂侧耳过去。 大美女在她耳旁小小声地说道:“你别听郁菲在那里胡吹。” 向昀退开一些,眼里有迷茫:“什么意思?” “那天在江边,你给傅辰北画画时,被我撞见了,你才是他的神秘未婚妻吧?” 向昀想起那晚,自己把傅辰北画成了帕丁顿熊,他追着自己到处跑,最终被他拦腰抱起放回原地,好好画了一副才放过她。 这么尬的场景,被她瞧见了? 大美女摇头轻叹:“撒狗粮的人,记忆能力就是差,真是让我吃了一大口狗粮的人意难平啊!” 向昀抿唇,回了一句:“不好意思。” 这话也算是间接回答了她的提问。 大美女又让她靠近一些,小声说道:“我跟你说个事儿,郁菲以前给我看的那张傅辰北亲她的照片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那张照片她亲眼所见,无论是角度还是人物边缘,都是真实自然的,怎么可能是P出来的? “嗯嗯,我说的假的,并不是说照片是P的,而是傅辰北根本没有吻她,那张照片只是借位而已,看起来像吻了,实际没吻。” “那……怎么又有借位一说?”既是借位,那就表明傅辰北当时确实离她很近,而且有接吻的迹象。 “这事儿,我还是前段时间才知道的,那次是学生会组织出去游玩,大家坐在一起玩真心话和大冒险,轮到傅辰北时,他选了大冒险,结果那次的大冒险题目刚巧就是让他吻郁菲,一开始他本来打算吻的,但是眼看着嘴唇要碰到一起了,他忽然撤离说算自己输,直接喝完了一挣扎啤酒,弄得大家吼吼大叫,那张照片其实是抓拍出来的,也不知是谁抓拍的,技术怎么那么好。” 向昀的呼吸变得浅而短,原来那张困扰了她整个青春期的照片竟是莫须有的? 大美女没关注向昀的动态,继续跟她爆料:“还有那晚传说中的表白之夜,我们都以为傅辰北开车载带她去参加私人聚会,是因为傅辰北要表白,结果,向她表白的人是另有其人,我也是受够了她整天在我们面前吹嘘傅辰北多么多么喜欢她,到了伦敦都不消停,还给我们发傅辰北靠在她肩头睡觉的照片,其实根本就不是人家傅辰北靠着她,而是傅辰北喝酒睡着了,她碰巧遇见,不要脸地坐在旁边偷拍的,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向昀恍恍惚惚,大美女后面说的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此时的她,如梦初醒,才知年幼无知的自己究竟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甚至多年以后,自以为已经成熟后,竟然还会犯错。 她是瞎子吗? 傅辰北那么爱她,宠她,记得她的每一个习惯,为了她费劲一切心力,而她竟然以为他喜欢的人是郁菲? 她到底有多肤浅? 大美女拍了拍她的肩膀:“向昀,你有听我说话吗?” 向昀回身看她,眼里有浅浅的血丝:“我在听,听的特别认真。” “哦,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不想让你对傅辰北有误会,千万别因为郁菲的话就胡乱猜测他,黄维去机场接她,肯定是有其他原因。”那晚,傅辰北看向昀的眼神,她永生难忘,那样的款款深情让她羡慕,所以才会记忆犹新。 向昀忽然站起来:“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她想马上见到傅辰北,立即奔进他怀抱。 大美女讶然:“诶,生日宴还没开始,生日蛋糕还没切,你就走了?” “我有急事要处理,麻烦你跟我哥说一声,我改天再来跟他赔礼。”向昀拿起手包,快步走出别墅。 跑出去之后,才发现依山傍水的别墅区要行走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到门口。 她没有倒回去找明寒要车,而是沿着柏油马路奔跑起来。 手机在包里欢快地响起,她知道是明寒打来的,所以没接听。 隔了一会儿,听见跑车在身后轰鸣,明寒追了过来。 跑车开到前方挡了她的道,明寒探出头来:“昀昀,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 “哥,把车借给我开一下。” 明寒推门出来:“这么急,怎么了?” “我只是特别想见一个人而已,我会小心开车的。”向昀上车关门,油门一踩,呼啸而走。 明寒敛着剑眉:“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呢?” 向昀开着宝蓝色的兰博基尼,在人们的注目礼之下一路飙去机场。 抵达机场时,傅辰北的航班刚刚落地。 以往都是傅辰北先给她打电话,这一次,她抢了先。 傅辰北接通时声音里充满了愉悦:“我们这是心有灵犀不点都通,我刚一开机,你的电话就进来了,就这么想我?” 向昀直言无隐:“嗯,想你,特别特别的想。” 傅辰北把手机拿远了一些,瞧见屏幕上的确是果果二字时,才确认对方不是假的:“既然这么想,下次我出差,你跟我一起?” “好。” 傅辰北看了一眼身旁的黄维,今儿太阳也是打西边出来的?从来娇羞的姑娘,最近怎么越来越大胆了? 黄维被他看得缩了缩肩膀:“傅总,怎么了?” 傅辰北收回视线,继续跟向昀说话:“既然你这么想我,那我一会儿先去找你?” 黄维:“……” 傅总就这样尽情的挥洒狗粮吧,他早已千锤百炼! 向昀并未告诉傅辰北自己到机场了,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站在5号门,翘首期盼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见到傅辰北,她就开始打电话,接通后告诉他:“三哥,你往左边看,五号门旁边,有没有一个身穿黑色连衣裙的漂亮女人?” 傅辰北看过去,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她,他扬唇对她笑。 向昀没有挂电话,直接朝他奔了过去。 穿越缕缕行行的人群,她奔至他的面前,扑进了他的怀中。 * 52.第五十二颗心 傅辰北有些受宠若惊, 却还是顺手搂住她的腰, 让她更贴近自己一些, 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 他的声音埋进她的发丝, 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向昀贴在他的西装面料上, 桑蚕丝加羊毛的料子, 柔滑细腻, 却还是有些微刺, 小脑袋在他胸前磨蹭了两下:“只能有事才能投怀送抱?” 傅辰北浅笑:“当然不是,随时欢迎。” 黄维在旁看不下去了,掏出手机去给老婆打电话。 向昀闭上眼睛,回想起重逢后的点点滴滴,他把自己捞回家, 给她做面条,帮她参谋设计图纸,想必都是他刻意安排的偶遇吧? “我没事,就是想这样抱着你而已,不用太长时间。”对于他,她从来害羞,也不喜在人群嘈杂之地, 做一些出格的事,可是今日, 她不想再受任何束缚, 就想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他。 傅辰北低头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你想要抱多长时间都可以。” “嗯。”得知真相的她, 心情还未平复,给她两分钟时间就好。 两人石雕一般,忘我地拥抱着,很快便引来了人群,毕竟傅辰北还是有些知名度的。 “那不是金融大亨傅辰北吗?” “天,还真是他,他抱着的人是谁?” “除了他的神秘未婚妻还能有谁?” “哦,这么当众秀恩爱,真的好吗?” “怎么不好了,人长得帅,干什么都可以!” 有人拿出手机来拍照,黄维给老婆打电话也没忘记自己的使命,那晚被狗仔偷拍是因为他不在场,只要有他在,就绝对不会让人拍到傅总的照片。 “不好意思,请勿拍照。”黄维过去直接夺走了拍照之人的手机,打开后迅速删除,将手机交换给当事人时,还不忘警告:“请尊重肖像权,否则将以法律方式处理。” 人们被他这么一威胁,立即散开,不再围观。 向昀在听见人们的指指点点后,早已松开手臂,任性一下下就好。 傅辰北扶在她的腰上,往前走:“还要回去参加明寒的生日会吗?” “不去了。” “那我先送你回家?” “我开车来的。” “那你就先送我回家。” “好。” 走到停车场,瞧见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时,傅辰北问她:“是在生日宴里遇见什么事了吗?” 很显然,她来机场接自己,是偶然事件,若是早就规划好的,一定不会开明寒的跑车出来。 向昀起了捉弄之心:“对啊,遇见大事件了,好些个英俊男人向我表白,我为了表忠心,脚踏五彩祥云,直奔机场而来。” 傅辰北敛敛眉,一脸酸味:“哪些个男的,你把名字报给我,我的女人,他们都敢抢?” 向昀顺口给他报了几个名字,傅辰北认真点头:“名字我记下了,以后他们就是我的竞争对手。” 还好傅辰北的行李箱很小,不然后备箱都放不下,黄维整理完毕,自觉地跟傅辰北告辞。 跑车只有一排坐,压根儿没有自己的位置。 向昀跟他道歉:“黄先生,不好意思。” 开车出来时,满心满目都只能看见傅辰北,压根儿就忘了,他不是一个人去出差。 除了上次她喝醉,这还是黄维第一次与她打照面,没想到,未来老板娘是个这么谦逊有礼的人,难怪傅总那么惦记着她。 “向小姐不必客气,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是。” 黄维走后,向昀把车钥匙递给傅辰北:“三哥,你来开车吧。” 傅辰北接过钥匙,上车后,狐疑地侧目看她:“你刚刚就是这样开着来机场的?” 向昀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了?” “你确定座位这个高度你可以看到后视镜?”明寒跟他一般高,现在这个位置很明显是他开车时调的高度,如果换成向昀,后视镜与座位怎么也该调整一下才对。 刚刚冲出来时,她真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一路前行,脑子里闪现的全是傅辰北不喜欢郁菲这个念头,浑浑噩噩间,她已经将车停放在车场了。 她竟是连后视镜与座位都没有调吗? “哦,我拿到车开出一段距离才发现不对劲,但是我不会调,又不想再麻烦我哥,所以就慢慢蹭过来了。” 傅辰北侧身靠近她一些,深如子夜的眼眸盯着她看:“真的吗?” 她今天真是有些不同寻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向昀微微点头:“比真金还真。” 傅辰北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下次不要再这样开车了,我会担心的。” “好。” 跑车驶离车场,向昀问他:“三哥,你读大学时,最感兴趣的事情是什么?” 傅辰北回她:“拿着画板出去画画,还有摄影。” “你们学建筑设计的,照相角度应该跟我们不一样吧?” “是的,我们有时会倒着拍,有时候趴在地上拍,有时则是俯拍,从不同的角度去呈现建筑物,这样更能抓住它的特点。” 向昀想象他拍照时的场景,姿势应该十分帅气吧? “除了画画,摄影,还喜欢什么呢?” “打篮球,处理学生会的事。”那个时候,他还未捋清楚自己的心意,倒是过得蛮充实的,“改天我们再去图书馆看书。” “嗯,好。” 天色渐黑,城市被霓虹点亮,在他的俊颜上闪烁跳跃。 傅辰北推着行李箱与她一同上了电梯,出来后,跟她说道:“一会儿放好行李,我再送你回去。” 向昀没吭声,在他转身去按指纹锁时,从身后环抱住他。 以往她抱着他时,都只是单纯的抱着,此时她的小手却是解开了纽扣滑进了衬衣在他身前慢慢游离。 柔嫩的指尖划过他的肌肤,每到一处都似点燃一簇火苗。 傅辰北深吸一口气,手指按偏,门没有打开,他侧身,并未回头:“你在玩火?” 这丫头今晚很不对劲,如此带有暗示性的行为,只有石头才无法感应。 而他,是个正常无比的成年男性。 向昀依旧闷不吭声,小手寸寸而过,停留在某处,食指与拇指一合,轻捏了一下。 傅辰北喘了一口粗气,转身一把捞过她,身体很快转了个方向,将她抵在防盗门上,低头吻上了她:“妖精。” 向昀仰头真切热烈的回应他,她对不起他给的爱,他家世好,颜值高,能力又强,除了把自己献给他,她找不到其他回报他的方式。 他的舌头带着炙热的气息,像是一团火,将她融化。 他的吻急促又细密,直逼得她无法呼吸。 她攀上他的颈,手臂将他缠绕,傅辰北低咒一声,手指四处摸寻指纹锁的位置。 寻寻觅觅许久,方才打开房门。 他用脚勾开房门,将她抵在墙上,呼吸粗重:“小妖精想吃唐僧肉?” 向昀侧眸斜挑,难得地给出一个狐媚眼神:“本小妖想要长生不老。” 屋里漆黑一片,傅辰北的眼里带着银色的亮光:“吃了我的肉,你就可以长生不老。” 按照他的计划,在爷爷答应他的婚事之前,他不想那么快得到她,因为他半分都不想伤害到她。 可是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偏偏来勾引他,让他的防线溃不成军。 这个世间,他只对她毫无防备与抵抗。 他捧着她的头,疯狂的噬咬,恨不得将她整个吞进去,从此他便再不会担惊受怕。 将鞋踢掉,他抬起她的脚,放在他的脚上,两人一面缠吻一面朝楼梯处移动。 抵达旋转楼梯时,向昀的腰轻微撞在上面,疼痛使得身体抽搐了一下,傅辰北松开她的唇,转而俯身将她横抱起来。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向昀挂在他的颈子上,红唇斜勾,倾身向上,啃咬了一下他的喉结,舌头在他的皮肤上画着圈儿。 傅辰北气息倒灌:“你想弄死我?” 他终于明白老二形容的那种□□恨不得立马飞天的感觉了。 竟是这般的使人迷醉。 身上的每一根毛孔都极力张扬,在黑夜中放肆叫嚣。 他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要带着她攀上云巅,彻夜不眠。 抱她进屋,带着她齐齐摔倒在两米宽的大床上,修长的腿抬起又压下,将她整个卷入怀抱之中。 他斜撑着头,垂眸凝视着身下的女人,是不是心中有爱的人,连光明都不需要? 明明周围漆黑无法视物,为何他却能清晰地勾勒她的容颜? 尤其是那双顾盼生辉,魅色生香的眼。 . 覃秋与傅崇河从电梯出来,就看见倒在门口的箱子。 “这不是小北的行李箱吗?怎么放在外面?他回来了?” 傅崇河俯身把箱子提起来握在手里,眉毛斜斜上挑,诚心诚意地给老婆出主意:“你先给他打个电话吧。” 覃秋想着都已经到家门口了,还打什么电话? “不打了。”覃秋开始按密码锁,“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丢三落四。” 傅崇河侧头看向电梯,他可是一万分真心地建议老婆打电话,结果人不打,所以,也不能怪他了。 覃秋打开房门,里面漆黑一片,左右看了看,按了一下开关:“他还没回来吗?” 傅崇河拖着箱子往里走,没吭声,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宠老婆宠过头了,以至于这么明显的事情她都看不出来? 需要他大吼一声吗? 覃秋走向旋转楼梯,抬步上前,看样子并不打算询问。 傅崇河没有办法,只能松开拉杆箱,顺手推了一把。 箱子“啪——”地一声,发出巨大的声音,房子空间大,回音阵阵。 覃秋吓了一跳,转回身瞪他一眼:“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傅崇河嘿嘿直笑:“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覃秋摇头继续朝上。 大床上,向昀的衣服已经半挂在身上。 客厅的余光使得屋子不再暗黑一片。 听闻巨响,两人俱是一惊,傅辰北来不及欣赏她的风情万种,迅速起身整理好衣服,拉着她从床上站起来。 “有人进屋里了?”向昀拢了拢衣衫。 “应该是我爸妈。”傅辰北小声回复,握住她的手去开灯。 亮灯后,覃秋刚巧走到房门口,见到屋里的两个人时,吓了一大跳:“哎呀,你们竟然在屋里?怎么不吭声?” 傅辰北衣服齐整,发型也平顺,要是唇瓣上没有口红印,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而向昀,衣服倒是密不透风,可是头发就有些乱了,口红也被糊了一嘴。 覃秋要是再不知道两人在屋里干什么,她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尴尬地侧头咳嗽两声,转而看向两人:“我和你爸爸在楼下等你们。” 撂下这句话,覃秋匆匆转身下楼。 傅崇河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妻子,覃秋甩了他一个白眼:“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都把箱子摔地上了,还没提醒你?” “你就不能上前拉住我,让我别上去?” 傅崇河笑了:“我为什么要拉住你?让你瞧瞧你儿子狼狈的样子,不知有多爽。” 覃秋:“……” 傅辰北关上房门,向昀急得双脚直搓:“怎么会碰见叔叔阿姨?” 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她为什么偏偏选今晚勾引傅辰北?如饥似渴的她就不能等到明晚? “是我忘了。”他哪里知道,某人干柴烈火地急着要吃了他,意乱情迷能记得这事就怪了。 向昀是真急,虽说已经知道傅辰北的心意,但是她妈妈的丑事的确会影响他们的关系。 自从寄放在傅家后,她的行为举止无不乖巧,而今被家长撞见,当真是百口莫辩。 她在叔叔阿姨心目中的形象该是全毁了吧? “你手心怎么那么多汗?”傅辰北捏了捏她的掌心,伸手抬起她的下颚,让她与自己对视,本想说些宽慰的话,然而,在瞧见她那花掉的嘴唇时,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大花猫。” 向昀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比我好很多?” 傅辰北摸了摸唇瓣:“我也有?” “你说呢?” 傅辰北没忍住,又捧着她的头啃咬起来。 他刚才真的太冲动了,要不是他爸弄出声响,真就擦枪走火了。 虽然早已坚定了要娶她的信念,可是现在还是为时尚早,总要把障碍清扫干净才好。 反正她这辈子都是他的,慢慢吃,慢慢品,不急。 向昀回应了一会儿,见他好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伸手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傅辰北依依不舍地离开,带着她去浴室整理。 面对浴室的镜子,向昀捂住脸:“好不想下去见叔叔阿姨。”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傅辰北抽出纸巾,沾了一点水,帮她擦拭花掉的口红,“我爸妈很喜欢你的,别担心。” “真的喜欢我吗?”若是两年前,她可以自信地以为叔叔阿姨会喜欢她,毕竟她乖巧懂事,成绩也挺好,可是现在,她没信心。 她唯一能够赢过郁菲的,仅有傅辰北的心。 “我的话你都不信了?” 向昀点头:“万分相信。” “一会儿下去,就像以前一样,他们要问你什么事,你往我身上推就好了。” 向昀脸红了,这话几个意思? 当父母的不会问这么些奇怪的问题吧? 收拾整洁后,傅辰北牵着她的手往下走,向昀中途想抽出手来,却没成功。 于是,两人就这么黏黏腻腻地走到覃秋与傅崇河的跟前儿。 傅崇河已经给自己和老婆倒了水,抬眼睨见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时,有点想笑,却忍住了。 “爸,妈。” “叔叔,阿姨,你们好。” 覃秋跟向昀打招呼:“昀昀,过来坐。” 向昀过去坐在她身旁,覃秋满目笑意,上下看了看,夸赞道:“快两年没见你,小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阿姨。” “听小北说,你在一家服装公司当设计师?” 向昀纠正了一下职位:“助理设计师。” “哦,你才刚毕业没多久嘛,慢慢来,很快就能升上去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一步一个脚印,打好基本功先。” 覃秋又道:“小北的大伯母也是做服装设计的,有机会可以让小北带你去她那儿淘淘金。” “我已经多次向高阿姨取经了。” 覃秋与傅崇河齐齐望向傅辰北,这臭小子未雨绸缪得是不是太早了点? 傅辰北面无表情,覃秋很快进入下一个问题:“小北,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飞机上的东西太难吃,他没有用。 “就知道你不会吃飞机上的东西,我带了菜过来的,去给你做点东西吃吧。” 覃秋起身,向昀跟在她的身后:“阿姨,我来帮您。” “好。”覃秋眉眼笑意直达眼底,这丫头还是挺灵光的嘛。 傅崇河盯着儿子,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傅辰北看不下去了:“你想笑就笑,不怕憋出内伤吗?” 傅崇河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傅辰北:“……” 这副模样,当初是怎么把他妈骗到手的? 傅崇河的声音太大,向昀以为出了什么事,覃秋一脸淡定:“没事的,你叔叔他经常这样。” “叔叔心态很年轻。” 覃秋把洗好的鱼放在盘子上:“他就没成熟过。” 向昀笑而不语,帮着捋菜。 覃秋看着她熟练的动作,问道:“经常自己做饭?” “是的,我在公司旁边租了一个小房子,不加班的时候就自己做饭。” “现在的女孩子,很多都不会做饭,我倒不是觉得女孩一定要学会做饭啥的,只是认为,做饭其实是一种生活的享受,如果把做饭当成工作或者烦恼,那么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会美味。” “是的,满怀爱心做出来的饭菜,会比较香。” 覃秋问她:“你吃过饭吗?” “还没呢。” “那我们就多做几个菜,大家一起吃。” “好。” 覃秋的这个我们并没有持续多久,向昀在煎鱼的时候,她就被傅辰北推出厨房了。 傅辰北抢了向昀手中的锅铲:“我来煎。” 向昀在旁看着他:“你煎的鱼比我煎的香吗?” “都香,但是我怕烫着你的手。”煎鱼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溅一些油到手上,温度不算高,却也有些疼,他哪里舍得? “其实还好。” “有我在,不用你动手。” “阿姨和叔叔会对我有意见吧?” 傅辰北挥手:“没意见,在家都是我爸做给我妈吃的,这是我们家的光荣传统,必须要发扬光大。” 向昀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没再争辩,转而环住了他的腰身,鼻尖抵在他宽阔的背部:“谢谢你,如此喜欢我。” 默默守候,默默付出。 那么好的他,世间仅有一个。 油锅的滋滋声有些大,傅辰北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煎的鱼很好吃,想吃一辈子。” “什么?” “傅辰北,你故意的吧?” “真没听清,再说一遍。” “……” * 52.第五十二颗心 傅辰北有些受宠若惊, 却还是顺手搂住她的腰, 让她更贴近自己一些, 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 他的声音埋进她的发丝, 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向昀贴在他的西装面料上, 桑蚕丝加羊毛的料子, 柔滑细腻, 却还是有些微刺, 小脑袋在他胸前磨蹭了两下:“只能有事才能投怀送抱?” 傅辰北浅笑:“当然不是,随时欢迎。” 黄维在旁看不下去了,掏出手机去给老婆打电话。 向昀闭上眼睛,回想起重逢后的点点滴滴,他把自己捞回家, 给她做面条,帮她参谋设计图纸,想必都是他刻意安排的偶遇吧? “我没事,就是想这样抱着你而已,不用太长时间。”对于他,她从来害羞,也不喜在人群嘈杂之地, 做一些出格的事,可是今日, 她不想再受任何束缚, 就想这样光明正大的抱着他。 傅辰北低头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你想要抱多长时间都可以。” “嗯。”得知真相的她, 心情还未平复,给她两分钟时间就好。 两人石雕一般,忘我地拥抱着,很快便引来了人群,毕竟傅辰北还是有些知名度的。 “那不是金融大亨傅辰北吗?” “天,还真是他,他抱着的人是谁?” “除了他的神秘未婚妻还能有谁?” “哦,这么当众秀恩爱,真的好吗?” “怎么不好了,人长得帅,干什么都可以!” 有人拿出手机来拍照,黄维给老婆打电话也没忘记自己的使命,那晚被狗仔偷拍是因为他不在场,只要有他在,就绝对不会让人拍到傅总的照片。 “不好意思,请勿拍照。”黄维过去直接夺走了拍照之人的手机,打开后迅速删除,将手机交换给当事人时,还不忘警告:“请尊重肖像权,否则将以法律方式处理。” 人们被他这么一威胁,立即散开,不再围观。 向昀在听见人们的指指点点后,早已松开手臂,任性一下下就好。 傅辰北扶在她的腰上,往前走:“还要回去参加明寒的生日会吗?” “不去了。” “那我先送你回家?” “我开车来的。” “那你就先送我回家。” “好。” 走到停车场,瞧见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时,傅辰北问她:“是在生日宴里遇见什么事了吗?” 很显然,她来机场接自己,是偶然事件,若是早就规划好的,一定不会开明寒的跑车出来。 向昀起了捉弄之心:“对啊,遇见大事件了,好些个英俊男人向我表白,我为了表忠心,脚踏五彩祥云,直奔机场而来。” 傅辰北敛敛眉,一脸酸味:“哪些个男的,你把名字报给我,我的女人,他们都敢抢?” 向昀顺口给他报了几个名字,傅辰北认真点头:“名字我记下了,以后他们就是我的竞争对手。” 还好傅辰北的行李箱很小,不然后备箱都放不下,黄维整理完毕,自觉地跟傅辰北告辞。 跑车只有一排坐,压根儿没有自己的位置。 向昀跟他道歉:“黄先生,不好意思。” 开车出来时,满心满目都只能看见傅辰北,压根儿就忘了,他不是一个人去出差。 除了上次她喝醉,这还是黄维第一次与她打照面,没想到,未来老板娘是个这么谦逊有礼的人,难怪傅总那么惦记着她。 “向小姐不必客气,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是。” 黄维走后,向昀把车钥匙递给傅辰北:“三哥,你来开车吧。” 傅辰北接过钥匙,上车后,狐疑地侧目看她:“你刚刚就是这样开着来机场的?” 向昀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了?” “你确定座位这个高度你可以看到后视镜?”明寒跟他一般高,现在这个位置很明显是他开车时调的高度,如果换成向昀,后视镜与座位怎么也该调整一下才对。 刚刚冲出来时,她真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一路前行,脑子里闪现的全是傅辰北不喜欢郁菲这个念头,浑浑噩噩间,她已经将车停放在车场了。 她竟是连后视镜与座位都没有调吗? “哦,我拿到车开出一段距离才发现不对劲,但是我不会调,又不想再麻烦我哥,所以就慢慢蹭过来了。” 傅辰北侧身靠近她一些,深如子夜的眼眸盯着她看:“真的吗?” 她今天真是有些不同寻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向昀微微点头:“比真金还真。” 傅辰北捏了捏她的脸蛋儿:“下次不要再这样开车了,我会担心的。” “好。” 跑车驶离车场,向昀问他:“三哥,你读大学时,最感兴趣的事情是什么?” 傅辰北回她:“拿着画板出去画画,还有摄影。” “你们学建筑设计的,照相角度应该跟我们不一样吧?” “是的,我们有时会倒着拍,有时候趴在地上拍,有时则是俯拍,从不同的角度去呈现建筑物,这样更能抓住它的特点。” 向昀想象他拍照时的场景,姿势应该十分帅气吧? “除了画画,摄影,还喜欢什么呢?” “打篮球,处理学生会的事。”那个时候,他还未捋清楚自己的心意,倒是过得蛮充实的,“改天我们再去图书馆看书。” “嗯,好。” 天色渐黑,城市被霓虹点亮,在他的俊颜上闪烁跳跃。 傅辰北推着行李箱与她一同上了电梯,出来后,跟她说道:“一会儿放好行李,我再送你回去。” 向昀没吭声,在他转身去按指纹锁时,从身后环抱住他。 以往她抱着他时,都只是单纯的抱着,此时她的小手却是解开了纽扣滑进了衬衣在他身前慢慢游离。 柔嫩的指尖划过他的肌肤,每到一处都似点燃一簇火苗。 傅辰北深吸一口气,手指按偏,门没有打开,他侧身,并未回头:“你在玩火?” 这丫头今晚很不对劲,如此带有暗示性的行为,只有石头才无法感应。 而他,是个正常无比的成年男性。 向昀依旧闷不吭声,小手寸寸而过,停留在某处,食指与拇指一合,轻捏了一下。 傅辰北喘了一口粗气,转身一把捞过她,身体很快转了个方向,将她抵在防盗门上,低头吻上了她:“妖精。” 向昀仰头真切热烈的回应他,她对不起他给的爱,他家世好,颜值高,能力又强,除了把自己献给他,她找不到其他回报他的方式。 他的舌头带着炙热的气息,像是一团火,将她融化。 他的吻急促又细密,直逼得她无法呼吸。 她攀上他的颈,手臂将他缠绕,傅辰北低咒一声,手指四处摸寻指纹锁的位置。 寻寻觅觅许久,方才打开房门。 他用脚勾开房门,将她抵在墙上,呼吸粗重:“小妖精想吃唐僧肉?” 向昀侧眸斜挑,难得地给出一个狐媚眼神:“本小妖想要长生不老。” 屋里漆黑一片,傅辰北的眼里带着银色的亮光:“吃了我的肉,你就可以长生不老。” 按照他的计划,在爷爷答应他的婚事之前,他不想那么快得到她,因为他半分都不想伤害到她。 可是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偏偏来勾引他,让他的防线溃不成军。 这个世间,他只对她毫无防备与抵抗。 他捧着她的头,疯狂的噬咬,恨不得将她整个吞进去,从此他便再不会担惊受怕。 将鞋踢掉,他抬起她的脚,放在他的脚上,两人一面缠吻一面朝楼梯处移动。 抵达旋转楼梯时,向昀的腰轻微撞在上面,疼痛使得身体抽搐了一下,傅辰北松开她的唇,转而俯身将她横抱起来。 他的动作幅度很大,向昀挂在他的颈子上,红唇斜勾,倾身向上,啃咬了一下他的喉结,舌头在他的皮肤上画着圈儿。 傅辰北气息倒灌:“你想弄死我?” 他终于明白老二形容的那种□□恨不得立马飞天的感觉了。 竟是这般的使人迷醉。 身上的每一根毛孔都极力张扬,在黑夜中放肆叫嚣。 他要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要带着她攀上云巅,彻夜不眠。 抱她进屋,带着她齐齐摔倒在两米宽的大床上,修长的腿抬起又压下,将她整个卷入怀抱之中。 他斜撑着头,垂眸凝视着身下的女人,是不是心中有爱的人,连光明都不需要? 明明周围漆黑无法视物,为何他却能清晰地勾勒她的容颜? 尤其是那双顾盼生辉,魅色生香的眼。 . 覃秋与傅崇河从电梯出来,就看见倒在门口的箱子。 “这不是小北的行李箱吗?怎么放在外面?他回来了?” 傅崇河俯身把箱子提起来握在手里,眉毛斜斜上挑,诚心诚意地给老婆出主意:“你先给他打个电话吧。” 覃秋想着都已经到家门口了,还打什么电话? “不打了。”覃秋开始按密码锁,“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丢三落四。” 傅崇河侧头看向电梯,他可是一万分真心地建议老婆打电话,结果人不打,所以,也不能怪他了。 覃秋打开房门,里面漆黑一片,左右看了看,按了一下开关:“他还没回来吗?” 傅崇河拖着箱子往里走,没吭声,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宠老婆宠过头了,以至于这么明显的事情她都看不出来? 需要他大吼一声吗? 覃秋走向旋转楼梯,抬步上前,看样子并不打算询问。 傅崇河没有办法,只能松开拉杆箱,顺手推了一把。 箱子“啪——”地一声,发出巨大的声音,房子空间大,回音阵阵。 覃秋吓了一跳,转回身瞪他一眼:“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傅崇河嘿嘿直笑:“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覃秋摇头继续朝上。 大床上,向昀的衣服已经半挂在身上。 客厅的余光使得屋子不再暗黑一片。 听闻巨响,两人俱是一惊,傅辰北来不及欣赏她的风情万种,迅速起身整理好衣服,拉着她从床上站起来。 “有人进屋里了?”向昀拢了拢衣衫。 “应该是我爸妈。”傅辰北小声回复,握住她的手去开灯。 亮灯后,覃秋刚巧走到房门口,见到屋里的两个人时,吓了一大跳:“哎呀,你们竟然在屋里?怎么不吭声?” 傅辰北衣服齐整,发型也平顺,要是唇瓣上没有口红印,倒是看不出什么来。 而向昀,衣服倒是密不透风,可是头发就有些乱了,口红也被糊了一嘴。 覃秋要是再不知道两人在屋里干什么,她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尴尬地侧头咳嗽两声,转而看向两人:“我和你爸爸在楼下等你们。” 撂下这句话,覃秋匆匆转身下楼。 傅崇河已经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妻子,覃秋甩了他一个白眼:“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都把箱子摔地上了,还没提醒你?” “你就不能上前拉住我,让我别上去?” 傅崇河笑了:“我为什么要拉住你?让你瞧瞧你儿子狼狈的样子,不知有多爽。” 覃秋:“……” 傅辰北关上房门,向昀急得双脚直搓:“怎么会碰见叔叔阿姨?” 脸都丢到太平洋去了,她为什么偏偏选今晚勾引傅辰北?如饥似渴的她就不能等到明晚? “是我忘了。”他哪里知道,某人干柴烈火地急着要吃了他,意乱情迷能记得这事就怪了。 向昀是真急,虽说已经知道傅辰北的心意,但是她妈妈的丑事的确会影响他们的关系。 自从寄放在傅家后,她的行为举止无不乖巧,而今被家长撞见,当真是百口莫辩。 她在叔叔阿姨心目中的形象该是全毁了吧? “你手心怎么那么多汗?”傅辰北捏了捏她的掌心,伸手抬起她的下颚,让她与自己对视,本想说些宽慰的话,然而,在瞧见她那花掉的嘴唇时,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大花猫。” 向昀瞪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比我好很多?” 傅辰北摸了摸唇瓣:“我也有?” “你说呢?” 傅辰北没忍住,又捧着她的头啃咬起来。 他刚才真的太冲动了,要不是他爸弄出声响,真就擦枪走火了。 虽然早已坚定了要娶她的信念,可是现在还是为时尚早,总要把障碍清扫干净才好。 反正她这辈子都是他的,慢慢吃,慢慢品,不急。 向昀回应了一会儿,见他好像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伸手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傅辰北依依不舍地离开,带着她去浴室整理。 面对浴室的镜子,向昀捂住脸:“好不想下去见叔叔阿姨。”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傅辰北抽出纸巾,沾了一点水,帮她擦拭花掉的口红,“我爸妈很喜欢你的,别担心。” “真的喜欢我吗?”若是两年前,她可以自信地以为叔叔阿姨会喜欢她,毕竟她乖巧懂事,成绩也挺好,可是现在,她没信心。 她唯一能够赢过郁菲的,仅有傅辰北的心。 “我的话你都不信了?” 向昀点头:“万分相信。” “一会儿下去,就像以前一样,他们要问你什么事,你往我身上推就好了。” 向昀脸红了,这话几个意思? 当父母的不会问这么些奇怪的问题吧? 收拾整洁后,傅辰北牵着她的手往下走,向昀中途想抽出手来,却没成功。 于是,两人就这么黏黏腻腻地走到覃秋与傅崇河的跟前儿。 傅崇河已经给自己和老婆倒了水,抬眼睨见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时,有点想笑,却忍住了。 “爸,妈。” “叔叔,阿姨,你们好。” 覃秋跟向昀打招呼:“昀昀,过来坐。” 向昀过去坐在她身旁,覃秋满目笑意,上下看了看,夸赞道:“快两年没见你,小姑娘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阿姨。” “听小北说,你在一家服装公司当设计师?” 向昀纠正了一下职位:“助理设计师。” “哦,你才刚毕业没多久嘛,慢慢来,很快就能升上去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一步一个脚印,打好基本功先。” 覃秋又道:“小北的大伯母也是做服装设计的,有机会可以让小北带你去她那儿淘淘金。” “我已经多次向高阿姨取经了。” 覃秋与傅崇河齐齐望向傅辰北,这臭小子未雨绸缪得是不是太早了点? 傅辰北面无表情,覃秋很快进入下一个问题:“小北,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飞机上的东西太难吃,他没有用。 “就知道你不会吃飞机上的东西,我带了菜过来的,去给你做点东西吃吧。” 覃秋起身,向昀跟在她的身后:“阿姨,我来帮您。” “好。”覃秋眉眼笑意直达眼底,这丫头还是挺灵光的嘛。 傅崇河盯着儿子,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傅辰北看不下去了:“你想笑就笑,不怕憋出内伤吗?” 傅崇河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 傅辰北:“……” 这副模样,当初是怎么把他妈骗到手的? 傅崇河的声音太大,向昀以为出了什么事,覃秋一脸淡定:“没事的,你叔叔他经常这样。” “叔叔心态很年轻。” 覃秋把洗好的鱼放在盘子上:“他就没成熟过。” 向昀笑而不语,帮着捋菜。 覃秋看着她熟练的动作,问道:“经常自己做饭?” “是的,我在公司旁边租了一个小房子,不加班的时候就自己做饭。” “现在的女孩子,很多都不会做饭,我倒不是觉得女孩一定要学会做饭啥的,只是认为,做饭其实是一种生活的享受,如果把做饭当成工作或者烦恼,那么做出来的东西也不会美味。” “是的,满怀爱心做出来的饭菜,会比较香。” 覃秋问她:“你吃过饭吗?” “还没呢。” “那我们就多做几个菜,大家一起吃。” “好。” 覃秋的这个我们并没有持续多久,向昀在煎鱼的时候,她就被傅辰北推出厨房了。 傅辰北抢了向昀手中的锅铲:“我来煎。” 向昀在旁看着他:“你煎的鱼比我煎的香吗?” “都香,但是我怕烫着你的手。”煎鱼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溅一些油到手上,温度不算高,却也有些疼,他哪里舍得? “其实还好。” “有我在,不用你动手。” “阿姨和叔叔会对我有意见吧?” 傅辰北挥手:“没意见,在家都是我爸做给我妈吃的,这是我们家的光荣传统,必须要发扬光大。” 向昀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没再争辩,转而环住了他的腰身,鼻尖抵在他宽阔的背部:“谢谢你,如此喜欢我。” 默默守候,默默付出。 那么好的他,世间仅有一个。 油锅的滋滋声有些大,傅辰北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煎的鱼很好吃,想吃一辈子。” “什么?” “傅辰北,你故意的吧?” “真没听清,再说一遍。” “……” * 53.第五十三颗心 周意近来接了一个电视剧的服装定制, 抽调了几个设计师与助理设计师为演员量身定制衣服, 向昀是其中一员。 她忙的脚不沾地, 许多时候都放傅辰北的鸽子, 弄得他不太高兴。 周五下午, 傅辰北又去看向启林, 给孩子们带了流沙包与蟹黄包。 课间, 傅辰北领着几个孩子进厨房拿吃的, 出来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婧童手里拿着流沙包, 欢快地跟向昀打招呼:“姐姐你来啦!” 那声姐姐对傅辰北来讲,完全就是无情的摧残,为什么他是叔叔,她就变成姐姐了? 称呼的问题让他暂时忘记思考向昀出现在这里,而向启林又不知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问题。 不过,他的忘记也是短暂数秒,等他想到怎么开场时,却见向昀竟然一脸吃惊地看向他:“您是嘉逸的傅总吗?” 傅辰北:“……” 那神情那语气,好像真的第一次见到自己一般。 这是要演戏?她知道自己跟向启林的关系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向启林见到女儿,过去为她引荐:“今天这么有空过来看我,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傅辰北傅先生。” 向昀礼貌地朝他点头:“傅先生, 您好。” “傅先生, 这是我的女儿, 向昀。” 傅辰北还没怎么进入角色,稍事调整才伸手出去:“向小姐,幸会。” “幸会,不知傅先生怎么会跟我父亲认识?” 向启林说道:“这事说来话有些长,回头我再慢慢告诉你。” 过去的一年多时间,他总是盼望着果果能与傅辰北来这么一场偶遇,说不定两人看对眼,还真能成就一番佳话。 现在倒是实现了他往日的梦想,可是果果已经有了男朋友,傅辰北再好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向昀点头,十分入戏。 吴晓艺啃着蟹黄包,仰头看着叔叔和姐姐,鼓着小嘴儿说道:“傅叔叔,漂亮姐姐,你们站在一起好般配哟!” 苏婧童立马捂住她的嘴:“你可别乱说,傅叔叔已经有未婚妻了,小心隔墙有耳。” 杨静哈哈大笑:“你们好好笑,有谁会偷听我们说话?” 苏婧童撇撇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孩子们的笑闹话,向启林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看向傅辰北的目光不禁多了一分惋惜。 课间休息结束,向启林继续教学,傅辰北与向昀坐在最后一排。 向昀故意与他保持距离,傅辰北的手慢慢朝她伸去,一把按住,拇指在她手背上搓来搓去。 向昀抽手,却被他死死抓住。 向启林讲着话,总觉得后排两个大人有些不对劲儿,却又瞧不出什么端倪。 两人一抓一躲的拉锯战打响许久,向昀站起身去厨房,傅辰北理了理衣服,也拐进了厨房。 进去后,他关上房门,向昀低呼:“你关门干什么?” 傅辰北搂住她的腰,将她抵在灶台上,伸手抚上她的脸,音色暧昧:“你说我想干什么?” “我爸在外面,还有很多小学生。” “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不能在这里做这些有伤风化的事。” 大掌向上滑动,从衣摆往里伸,他逗她:“哪种有伤风化的事?这种吗?还是这种?” 手指停留在盘扣处,轻轻一捏,身前脱离了束缚。 向昀急了,低声呵斥:“傅辰北!” “我在这呢。”俊挺的鼻子磨蹭着她的鼻梁,烟草的香味从口间浅浅呼出,“叫我干什么?” 向昀快被他弄哭了:“你别弄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周五。” 傅辰北捏着她的下颚,轻轻往上抬:“投怀送抱那天?” 向昀侧开脸,很不好意思。 傅辰北也知这里不是调情的好地方,不再逗她,帮她扣好带子,理了理她的衣服:“什么时候让我正式转正?” “下课之后?” “这么心急?” 向昀戳了他一下:“不让你转正了。” 傅辰北笑着道:“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给叔叔买见面礼,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 向启林在外面教课,没怎么注意两个人的动静。 向昀从厨房出来,脸还是烫的,直接拉门出去了。 晚上向昀把请客吃饭这事告诉向启林,向启林坚持在家里做饭,向昀拗不过他,告诉傅辰北时,电话那头接听的人倒是高兴得很,直说叔叔怕是已经感知到自己是谁了。 第二天早上,傅辰北接了向昀直接上了内环。 “不是去买礼物吗?为什么上内环?”附近就有很大的商场,过了老城区就能到,根本不用上环线的。 “是去买礼物的。” “你想送什么给我爸爸?” 傅辰北神秘兮兮地:“到了不就知道了?” 向昀不再询问。 下车后,当她站在一栋古色古香的院落门口时,猜到了傅辰北的用意:“你想买一幅画送给爸爸?” 傅辰北牵着她的手敲响门当:“叔叔喜欢曲老的画,之前我就想送他一幅,但是他不同意,总说太破费了,现在以准女婿的身份去见他,当然要送他一份最合心意的礼物。” 曲老的画不容易拍到,上次向昀回去探望姨奶奶时,刚巧没有画源,他便去了商场买平常的礼物,后来一直惦记着这事,终于得来了这么一幅。 向昀嗔怪:“谁说你是他的准女婿?” “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你还能嫁给别人?” 向昀扬手打他,门却开了,傅辰北捉住她的手,亲了一下手背。 靳垚:“……” 秀恩爱,死得快! 向昀没想到开门的人会是靳垚,臊得厉害,好在秦书甜跟在旁边,笑着对她说:“向昀,快进来。” 她跨过门槛,扶住秦书甜的手臂:“你身子这么重了,干嘛还出来开门?” “我想自己生,多动一下比较好。” “你好勇敢。”向昀曾听同事讲过自然生产非常痛,现在很多人都不想自己生了。 “也不是,其实我也很怕痛,但是我想生老二,所以头胎还是自己生吧。” 向昀真的很佩服那些生二胎的女人,她听别人描述那种过程,都觉得好可怕。 秦书甜这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她是十二万分的敬佩。 落座后,向昀见到了曲老,才知他跟靳垚的爷爷是旧相识。 向昀告诉曲老自己的爸爸也是学国画的,曲老笑着说道:“以后有机会,让你爸爸过来跟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我们可以一起切磋技艺。” “我爸爸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画之人,哪能跟您比肩切磋?” 曲老伸出手指左右摇晃:“话不是这么说的,一个人的画要得到别人的赏识,除了本身的技艺,更多的,是需要机遇,我恰巧遇上了而已。” 名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向昀对曲老印象很好,真起了要让爸爸过来聊天的心思,毕竟曲老是爸爸的偶像。 向昀也合曲老的眼缘,最终,老先生将画送给了她,并且叮嘱她一定要让她爸爸过来一起画画。 取画回去的路途中,傅辰北横空来了一句:“你要怕痛,我们就不生。” 向昀:“……” 这也太深谋远虑了吧?都到生孩子这个层面了。 刚才她与曲老探讨国画时,他眼神飘忽,竟是在想这事? 向昀的沉默丝毫不能阻止傅辰北说话的欲望:“秦书甜从小练武,别说生二胎,生十个都没问题,所以,别跟她比。” “她从小练武?” “对啊,她还是秦家班第五十九代传人呢。” “什么秘密组织?这么有意思?跟我说一下她跟靳垚之间的故事吧。” 傅辰北抿着唇:“讲故事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你总要表示一下才行吧。” 向昀笑了一下,在他唇边留下一个吻。 曲老的画不算大,傅辰北一个人扛上了楼。 不过,画作虽说不大,但是加上匾额,面积却也不小,以至于向启林打开房门后,只看见了他的一双脚。 向启林伸手去接画:“唉,你这孩子,来吃顿便饭而已,还带什么礼物。” 傅辰北顺了顺身体,侧到一边:“第一次登门拜访,要是不带礼物,别人该说我没有礼貌了。” 向启林握住匾额的手猛地一顿:“这……这不是小北的声音吗?” 在向启林的帮助下,傅辰北把画顺到墙壁处放好。 转过身又走到向昀旁边,从她手上拿来酒递给向启林:“启林叔,这是给您带的酒,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向启林完全失去了语言的能力,盯着傅辰北半晌都没能找回思绪:“小北,你怎么过来了?” 傅辰北礼貌地回答:“我陪着向昀过来拜访您。” “你……你们?”向启林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向昀挽住他的胳膊:“爸,我的男朋友是傅辰北。” “你的男朋友是小北?真的吗?” 傅辰北握住他的手:“启林叔,货真价实的我。” “果果,小北是你的男朋友,你怎么早不带他来见我?”向启林一般不在外人面前喊向昀的乳名,此时面对熟悉的傅辰北,一点也没在意这个称呼。 向昀瞥了傅辰北一眼:“爸,上周五我才知道你跟他认识,要不是昨天我过去装作与他偶遇,他还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呢。” 向启林还是有些没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跟傅辰北谈恋爱,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傅辰北看出他的疑惑,扶着他往餐桌上坐:“启林叔,我们坐下来聊。” “好好好。” 听完他们相识的过程,向启林拍了一下脑门儿:“所以说,果果读初中时,就住在你们家对面?” 他虽赚不到什么钱,但是到底是个有自尊的人,明宪光不待见他,他也很少去那边,若不是爱着明美,他也不会借用明宪光的一分钱。 傅辰北给向启林斟茶:“是的。” “唉,那时我虽然没见你,但是有听果果说她外公的邻居人很好,经常照看她。” “主要都是瞿阿姨在照看。” 向启林叹口气:“我之前还一直在想,果果的男朋友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对我们果果好,没想到竟是小北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在果果还没跟他好时,都能这样对自己,把女儿交给他,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请您一定放心。” 三人一起吃了一餐和乐融融的饭,向启林让他俩出去玩,傅辰北则说:“果果跟我有约定,周末她一天陪您,一天陪我。” “哎哟,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哪里需要管我这个糟老头子,你们出去玩吧。” 傅辰北婉拒,他知道向启林一定有话要跟向昀说,再怎么想跟她在一起,也不急在今天这一时。 向启林不再勉强:“果果,你送一下小北吧。” “好的。” 向昀与傅辰北手牵着手往下走,到了车旁,向昀问他:“我的乳名你是从我爸爸那儿听来的?” 经她这么一提及,傅辰北才想起,刚才他竟然当着向昀的面喊了她的乳名。 “嗯,之前跟他在一起时,无意间听见他这样喊你,你的乳名很好听,我便记下了,刚才我是情不自禁才喊出了口。” 向昀笑话他:“你以为你刚才是第一次喊?” 傅辰北真不记得自己以前喊过:“这不是第一次?” 向昀抿唇不语。 “我什么时候喊过你果果?”他会有这么不缜密的时候? 终于轮到向昀卖关子了,她怎么可能告诉他? 看着他写满了求知欲的脸,心里不知多高兴,原来,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竟是这么的酣畅淋漓。 向昀回到家,向启林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发呆,向昀喊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果果,你回来了。” “爸,你在想什么?” 向启林拍拍身边的座位:“果果,过来坐,爸爸有话跟你说。” 向昀坐到他身旁,向启林握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眸中竟是盈了泪,这孩子,从小心思就藏的深,怕是读初中时,就喜欢上小北了吧? “爸,你哭什么?对傅辰北不满意吗?” 向启林摇头:“我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啊。” 他做梦都想着会有这么一天,真实现了却觉自己思想出问题了。 “你快别哭了,弄得我都想哭。” 向启林赶紧抹干眼泪:“你说我这是在干什么?女儿有了好归宿,我哭个什么劲儿?” 向昀也伸手帮他抹泪。 向启林调整好心情,开始说正事:“果果,当初顾岚大闹你外公家,傅家的人一定知道这事,跟小北确定身份后,他父母你见过了吗?” “见过了。” “他们对你怎样?”要是嫌弃他的果果,即便小北再好,他也不会把闺女送过去遭受白眼。 “叔叔阿姨对我很好。” 向启林又问:“傅家其他人呢?” 傅家这种家庭,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家族关系错综复杂,别怪他心厚,实在是他忍受不了果果受半点委屈,他在明家受过的冷遇,绝对不能在果果身上重演。 向昀想了想傅家的人口:“除开他父母,我见过他的奶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大伯母,他们对我都挺不错的。” 向启林:“……” 几个意思?已经参加完家庭聚会了?怎么能见到这么多人? 按照他对小北的了解,这些怕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吧,看来,傅家还有一个大阻碍挡在那里。 这人,应该是小北的爷爷,傅东青吧? “你听过世海集团创始人傅东青的故事没?” 向昀点头:“知道一些,他是傅辰北的爷爷。” 傅东青此人,向昀几乎没怎么听傅辰北提及过,比较陌生,他的传奇,她都是自己上网查的。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思想守旧,傅家又是大家族,他爷爷可能会对你妈妈的事颇有微词。” 向昀知道爸爸的用词已经很轻了,傅辰北绕了那么大弯子,又是找奶奶,又是找大嫂的,应该都是在铺路。 想来他爷爷是他们能否在一起的最大障碍。 “爸,我已经想好了,只要傅辰北对我好,还喜欢我,我就不会放开他的手。” 向启林还是有些心痛:“果果,如果站在我的立场,我真不想看到你受委屈,但是爸爸希望你开心啊,你那么喜欢小北,我也只能全力支持你了。” “谢谢爸,你要相信我们。” “好,相信。” . 周一傅辰北有个重要会议要开,下班会晚,向昀准备去嘉逸等他。 与丁琳一起走到电梯旁,发现郁菲等在外面。 打了声招呼,大家一起上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向昀的电话就响了,是个陌生电话,也没标记骚扰信息。 “喂,您好。” 手机那头传来略显苍老的声音:“你是向昀?” 向昀愣了一下,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傅辰北的爷爷,傅东青,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司楼下,向小姐方便的话,我想跟你谈一下。” 向昀深敛呼吸,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非常不高兴。 果然如猜想般,极其不待见她。 向昀应了声好,电梯往下,信号随之变差,对方似乎已经挂断电话。 丁琳见她脸色有些变化:“谁啊?” 向昀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丁丁,我一会儿有事,不能跟你同路了。” “好的。” 郁菲站在两人身侧,自从向昀的手机响起时,她只一眼就能分辨出是谁打来的电话。 傅爷爷的行动力果然很强,她今早才通过某些途径让他知道向昀跟傅辰北在谈恋爱,他下午就找来公司了。 看来他对明美的事,是极端厌恶了。 得知傅辰北与向昀恋爱后,她便彻查向昀这个人,本以为她什么背景都没有,却不想,她竟是明宪光的外孙女。 这样的身份让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赢。 然而,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具有戏剧性,不知什么时候,就峰回路转了。 周五的晚上,她跟父亲一起吃饭,无意间得知向昀的母亲明美竟然跟季衡的父亲季存智私奔了,当年这件事在商界闹得挺大的,后来明家联合季家一起压下才没让两家蒙羞,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傅家便是其中之一。 回家后,她给爷爷打电话,询问了一下傅爷爷对于这件事的态度,爷爷告诉她,傅老爷子思想保守传统,这种跟人私奔的事,犯了他的大忌讳。 至此,她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向昀想嫁入傅家,此生无望。 向昀走出公司大厦,有个中年男人朝她走来:“是向昀向小姐吗?” “我是。” 中年男人指了指路旁听着的黑色轿车:“我们老爷在车上等您。” 向昀跟他一起过去,中年男人替她打开车门,向昀站在车旁没有动。 傅东青坐在后排,看着面前纹丝不动的女孩儿,声音里压着怒气:“怎么?排场这么大?还需要我这个老头子亲自下去扶你上来?” 向昀对着他点点头:“傅爷爷,您好,我站在这里聆听您的教诲就好。” 傅东青为何而来,她自然清楚。 母亲做过的事,她不能抹杀,如果傅东青上个星期来找她,她可能会懦弱地依言行事,可是在得知傅辰北的心意之后,她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如果她再退缩,就真的配不上傅辰北了。 傅东青抿着唇,面色如冰:“明家养出来的女儿果然非同凡响!” 向昀默不吭声。 傅东青直明来意:“你高傲得不想上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车就算了,我今天把丑话撂在这里,我不同意你跟小北在一起。” “我知道。” “知道你就识趣一点,马上跟小北断了联系。” “傅爷爷,请恕我不能听从您的指意。” 傅东青身子坐直,心底的火不打一处来,近来挑战他权威的人越来越多了:“身为长辈,我本来不想说太难听的话,但是向昀,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小北吗?” 指甲往掌心深陷了一寸,向昀平复了心情,身子站得笔直:“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只要心意相通就可以了。” 多年前,她就被配不配这个问题困扰,始终不敢往前迈出一步,生生与他错过。 千帆过尽,她又怎会在乎这些东西? “心意相通?你是在说笑话吗?你妈妈的例子难道还不能警醒你?你真以为这个世界有纯粹的爱情?”傅东青越说越狠,“我有一万种方法让小北的公司立马倒闭,等他穷途末路的时候,你以为你还是他的真爱?” 傅东青虚构的世界向昀难以想象,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笃定,也许是心中那份由来已久的骄傲,也许是来自于傅辰北的坚持与一往情深。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话语却是连贯的:“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是他的真爱。” 哪怕全世界的人反对他们,她也要竭尽所能与他相爱,不然怎么对得起他那份厚爱深情? 更何况,傅家的人,除了傅东青,所有人都是支持她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明白,傅辰北为了与她在一起,早已开始铺垫谋划,他一直在清扫障碍,而她偏安一隅,理所当然地享受他遮挡风雨后的温暖如絮。 她能回报他的,唯有坚定。 “傅爷爷,再见。”向昀微微一颔首,关上车门,转头却看见,不远处的路灯旁站着一位身姿笔挺的男人。 他站在那里听多久了? ** 53.第五十三颗心 周意近来接了一个电视剧的服装定制, 抽调了几个设计师与助理设计师为演员量身定制衣服, 向昀是其中一员。 她忙的脚不沾地, 许多时候都放傅辰北的鸽子, 弄得他不太高兴。 周五下午, 傅辰北又去看向启林, 给孩子们带了流沙包与蟹黄包。 课间, 傅辰北领着几个孩子进厨房拿吃的, 出来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婧童手里拿着流沙包, 欢快地跟向昀打招呼:“姐姐你来啦!” 那声姐姐对傅辰北来讲,完全就是无情的摧残,为什么他是叔叔,她就变成姐姐了? 称呼的问题让他暂时忘记思考向昀出现在这里,而向启林又不知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的问题。 不过,他的忘记也是短暂数秒,等他想到怎么开场时,却见向昀竟然一脸吃惊地看向他:“您是嘉逸的傅总吗?” 傅辰北:“……” 那神情那语气,好像真的第一次见到自己一般。 这是要演戏?她知道自己跟向启林的关系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向启林见到女儿,过去为她引荐:“今天这么有空过来看我,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傅辰北傅先生。” 向昀礼貌地朝他点头:“傅先生, 您好。” “傅先生, 这是我的女儿, 向昀。” 傅辰北还没怎么进入角色,稍事调整才伸手出去:“向小姐,幸会。” “幸会,不知傅先生怎么会跟我父亲认识?” 向启林说道:“这事说来话有些长,回头我再慢慢告诉你。” 过去的一年多时间,他总是盼望着果果能与傅辰北来这么一场偶遇,说不定两人看对眼,还真能成就一番佳话。 现在倒是实现了他往日的梦想,可是果果已经有了男朋友,傅辰北再好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向昀点头,十分入戏。 吴晓艺啃着蟹黄包,仰头看着叔叔和姐姐,鼓着小嘴儿说道:“傅叔叔,漂亮姐姐,你们站在一起好般配哟!” 苏婧童立马捂住她的嘴:“你可别乱说,傅叔叔已经有未婚妻了,小心隔墙有耳。” 杨静哈哈大笑:“你们好好笑,有谁会偷听我们说话?” 苏婧童撇撇嘴:“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孩子们的笑闹话,向启林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看向傅辰北的目光不禁多了一分惋惜。 课间休息结束,向启林继续教学,傅辰北与向昀坐在最后一排。 向昀故意与他保持距离,傅辰北的手慢慢朝她伸去,一把按住,拇指在她手背上搓来搓去。 向昀抽手,却被他死死抓住。 向启林讲着话,总觉得后排两个大人有些不对劲儿,却又瞧不出什么端倪。 两人一抓一躲的拉锯战打响许久,向昀站起身去厨房,傅辰北理了理衣服,也拐进了厨房。 进去后,他关上房门,向昀低呼:“你关门干什么?” 傅辰北搂住她的腰,将她抵在灶台上,伸手抚上她的脸,音色暧昧:“你说我想干什么?” “我爸在外面,还有很多小学生。” “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不能在这里做这些有伤风化的事。” 大掌向上滑动,从衣摆往里伸,他逗她:“哪种有伤风化的事?这种吗?还是这种?” 手指停留在盘扣处,轻轻一捏,身前脱离了束缚。 向昀急了,低声呵斥:“傅辰北!” “我在这呢。”俊挺的鼻子磨蹭着她的鼻梁,烟草的香味从口间浅浅呼出,“叫我干什么?” 向昀快被他弄哭了:“你别弄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上周五。” 傅辰北捏着她的下颚,轻轻往上抬:“投怀送抱那天?” 向昀侧开脸,很不好意思。 傅辰北也知这里不是调情的好地方,不再逗她,帮她扣好带子,理了理她的衣服:“什么时候让我正式转正?” “下课之后?” “这么心急?” 向昀戳了他一下:“不让你转正了。” 傅辰北笑着道:“明天上午我们一起去给叔叔买见面礼,中午一起吃饭吧。” “好。” 向启林在外面教课,没怎么注意两个人的动静。 向昀从厨房出来,脸还是烫的,直接拉门出去了。 晚上向昀把请客吃饭这事告诉向启林,向启林坚持在家里做饭,向昀拗不过他,告诉傅辰北时,电话那头接听的人倒是高兴得很,直说叔叔怕是已经感知到自己是谁了。 第二天早上,傅辰北接了向昀直接上了内环。 “不是去买礼物吗?为什么上内环?”附近就有很大的商场,过了老城区就能到,根本不用上环线的。 “是去买礼物的。” “你想送什么给我爸爸?” 傅辰北神秘兮兮地:“到了不就知道了?” 向昀不再询问。 下车后,当她站在一栋古色古香的院落门口时,猜到了傅辰北的用意:“你想买一幅画送给爸爸?” 傅辰北牵着她的手敲响门当:“叔叔喜欢曲老的画,之前我就想送他一幅,但是他不同意,总说太破费了,现在以准女婿的身份去见他,当然要送他一份最合心意的礼物。” 曲老的画不容易拍到,上次向昀回去探望姨奶奶时,刚巧没有画源,他便去了商场买平常的礼物,后来一直惦记着这事,终于得来了这么一幅。 向昀嗔怪:“谁说你是他的准女婿?” “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你还能嫁给别人?” 向昀扬手打他,门却开了,傅辰北捉住她的手,亲了一下手背。 靳垚:“……” 秀恩爱,死得快! 向昀没想到开门的人会是靳垚,臊得厉害,好在秦书甜跟在旁边,笑着对她说:“向昀,快进来。” 她跨过门槛,扶住秦书甜的手臂:“你身子这么重了,干嘛还出来开门?” “我想自己生,多动一下比较好。” “你好勇敢。”向昀曾听同事讲过自然生产非常痛,现在很多人都不想自己生了。 “也不是,其实我也很怕痛,但是我想生老二,所以头胎还是自己生吧。” 向昀真的很佩服那些生二胎的女人,她听别人描述那种过程,都觉得好可怕。 秦书甜这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她是十二万分的敬佩。 落座后,向昀见到了曲老,才知他跟靳垚的爷爷是旧相识。 向昀告诉曲老自己的爸爸也是学国画的,曲老笑着说道:“以后有机会,让你爸爸过来跟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我们可以一起切磋技艺。” “我爸爸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画之人,哪能跟您比肩切磋?” 曲老伸出手指左右摇晃:“话不是这么说的,一个人的画要得到别人的赏识,除了本身的技艺,更多的,是需要机遇,我恰巧遇上了而已。” 名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向昀对曲老印象很好,真起了要让爸爸过来聊天的心思,毕竟曲老是爸爸的偶像。 向昀也合曲老的眼缘,最终,老先生将画送给了她,并且叮嘱她一定要让她爸爸过来一起画画。 取画回去的路途中,傅辰北横空来了一句:“你要怕痛,我们就不生。” 向昀:“……” 这也太深谋远虑了吧?都到生孩子这个层面了。 刚才她与曲老探讨国画时,他眼神飘忽,竟是在想这事? 向昀的沉默丝毫不能阻止傅辰北说话的欲望:“秦书甜从小练武,别说生二胎,生十个都没问题,所以,别跟她比。” “她从小练武?” “对啊,她还是秦家班第五十九代传人呢。” “什么秘密组织?这么有意思?跟我说一下她跟靳垚之间的故事吧。” 傅辰北抿着唇:“讲故事肯定没有问题,但是你总要表示一下才行吧。” 向昀笑了一下,在他唇边留下一个吻。 曲老的画不算大,傅辰北一个人扛上了楼。 不过,画作虽说不大,但是加上匾额,面积却也不小,以至于向启林打开房门后,只看见了他的一双脚。 向启林伸手去接画:“唉,你这孩子,来吃顿便饭而已,还带什么礼物。” 傅辰北顺了顺身体,侧到一边:“第一次登门拜访,要是不带礼物,别人该说我没有礼貌了。” 向启林握住匾额的手猛地一顿:“这……这不是小北的声音吗?” 在向启林的帮助下,傅辰北把画顺到墙壁处放好。 转过身又走到向昀旁边,从她手上拿来酒递给向启林:“启林叔,这是给您带的酒,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向启林完全失去了语言的能力,盯着傅辰北半晌都没能找回思绪:“小北,你怎么过来了?” 傅辰北礼貌地回答:“我陪着向昀过来拜访您。” “你……你们?”向启林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向昀挽住他的胳膊:“爸,我的男朋友是傅辰北。” “你的男朋友是小北?真的吗?” 傅辰北握住他的手:“启林叔,货真价实的我。” “果果,小北是你的男朋友,你怎么早不带他来见我?”向启林一般不在外人面前喊向昀的乳名,此时面对熟悉的傅辰北,一点也没在意这个称呼。 向昀瞥了傅辰北一眼:“爸,上周五我才知道你跟他认识,要不是昨天我过去装作与他偶遇,他还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呢。” 向启林还是有些没明白,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跟傅辰北谈恋爱,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傅辰北看出他的疑惑,扶着他往餐桌上坐:“启林叔,我们坐下来聊。” “好好好。” 听完他们相识的过程,向启林拍了一下脑门儿:“所以说,果果读初中时,就住在你们家对面?” 他虽赚不到什么钱,但是到底是个有自尊的人,明宪光不待见他,他也很少去那边,若不是爱着明美,他也不会借用明宪光的一分钱。 傅辰北给向启林斟茶:“是的。” “唉,那时我虽然没见你,但是有听果果说她外公的邻居人很好,经常照看她。” “主要都是瞿阿姨在照看。” 向启林叹口气:“我之前还一直在想,果果的男朋友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对我们果果好,没想到竟是小北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在果果还没跟他好时,都能这样对自己,把女儿交给他,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请您一定放心。” 三人一起吃了一餐和乐融融的饭,向启林让他俩出去玩,傅辰北则说:“果果跟我有约定,周末她一天陪您,一天陪我。” “哎哟,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哪里需要管我这个糟老头子,你们出去玩吧。” 傅辰北婉拒,他知道向启林一定有话要跟向昀说,再怎么想跟她在一起,也不急在今天这一时。 向启林不再勉强:“果果,你送一下小北吧。” “好的。” 向昀与傅辰北手牵着手往下走,到了车旁,向昀问他:“我的乳名你是从我爸爸那儿听来的?” 经她这么一提及,傅辰北才想起,刚才他竟然当着向昀的面喊了她的乳名。 “嗯,之前跟他在一起时,无意间听见他这样喊你,你的乳名很好听,我便记下了,刚才我是情不自禁才喊出了口。” 向昀笑话他:“你以为你刚才是第一次喊?” 傅辰北真不记得自己以前喊过:“这不是第一次?” 向昀抿唇不语。 “我什么时候喊过你果果?”他会有这么不缜密的时候? 终于轮到向昀卖关子了,她怎么可能告诉他? 看着他写满了求知欲的脸,心里不知多高兴,原来,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竟是这么的酣畅淋漓。 向昀回到家,向启林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发呆,向昀喊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果果,你回来了。” “爸,你在想什么?” 向启林拍拍身边的座位:“果果,过来坐,爸爸有话跟你说。” 向昀坐到他身旁,向启林握住她的手,看向她的眸中竟是盈了泪,这孩子,从小心思就藏的深,怕是读初中时,就喜欢上小北了吧? “爸,你哭什么?对傅辰北不满意吗?” 向启林摇头:“我是太高兴了,喜极而泣啊。” 他做梦都想着会有这么一天,真实现了却觉自己思想出问题了。 “你快别哭了,弄得我都想哭。” 向启林赶紧抹干眼泪:“你说我这是在干什么?女儿有了好归宿,我哭个什么劲儿?” 向昀也伸手帮他抹泪。 向启林调整好心情,开始说正事:“果果,当初顾岚大闹你外公家,傅家的人一定知道这事,跟小北确定身份后,他父母你见过了吗?” “见过了。” “他们对你怎样?”要是嫌弃他的果果,即便小北再好,他也不会把闺女送过去遭受白眼。 “叔叔阿姨对我很好。” 向启林又问:“傅家其他人呢?” 傅家这种家庭,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家族关系错综复杂,别怪他心厚,实在是他忍受不了果果受半点委屈,他在明家受过的冷遇,绝对不能在果果身上重演。 向昀想了想傅家的人口:“除开他父母,我见过他的奶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还有大伯母,他们对我都挺不错的。” 向启林:“……” 几个意思?已经参加完家庭聚会了?怎么能见到这么多人? 按照他对小北的了解,这些怕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吧,看来,傅家还有一个大阻碍挡在那里。 这人,应该是小北的爷爷,傅东青吧? “你听过世海集团创始人傅东青的故事没?” 向昀点头:“知道一些,他是傅辰北的爷爷。” 傅东青此人,向昀几乎没怎么听傅辰北提及过,比较陌生,他的传奇,她都是自己上网查的。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思想守旧,傅家又是大家族,他爷爷可能会对你妈妈的事颇有微词。” 向昀知道爸爸的用词已经很轻了,傅辰北绕了那么大弯子,又是找奶奶,又是找大嫂的,应该都是在铺路。 想来他爷爷是他们能否在一起的最大障碍。 “爸,我已经想好了,只要傅辰北对我好,还喜欢我,我就不会放开他的手。” 向启林还是有些心痛:“果果,如果站在我的立场,我真不想看到你受委屈,但是爸爸希望你开心啊,你那么喜欢小北,我也只能全力支持你了。” “谢谢爸,你要相信我们。” “好,相信。” . 周一傅辰北有个重要会议要开,下班会晚,向昀准备去嘉逸等他。 与丁琳一起走到电梯旁,发现郁菲等在外面。 打了声招呼,大家一起上电梯。 电梯门刚关上,向昀的电话就响了,是个陌生电话,也没标记骚扰信息。 “喂,您好。” 手机那头传来略显苍老的声音:“你是向昀?” 向昀愣了一下,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傅辰北的爷爷,傅东青,我现在就在你们公司楼下,向小姐方便的话,我想跟你谈一下。” 向昀深敛呼吸,终于等来这一天了。 听他说话的口气,似乎非常不高兴。 果然如猜想般,极其不待见她。 向昀应了声好,电梯往下,信号随之变差,对方似乎已经挂断电话。 丁琳见她脸色有些变化:“谁啊?” 向昀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丁丁,我一会儿有事,不能跟你同路了。” “好的。” 郁菲站在两人身侧,自从向昀的手机响起时,她只一眼就能分辨出是谁打来的电话。 傅爷爷的行动力果然很强,她今早才通过某些途径让他知道向昀跟傅辰北在谈恋爱,他下午就找来公司了。 看来他对明美的事,是极端厌恶了。 得知傅辰北与向昀恋爱后,她便彻查向昀这个人,本以为她什么背景都没有,却不想,她竟是明宪光的外孙女。 这样的身份让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赢。 然而,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具有戏剧性,不知什么时候,就峰回路转了。 周五的晚上,她跟父亲一起吃饭,无意间得知向昀的母亲明美竟然跟季衡的父亲季存智私奔了,当年这件事在商界闹得挺大的,后来明家联合季家一起压下才没让两家蒙羞,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傅家便是其中之一。 回家后,她给爷爷打电话,询问了一下傅爷爷对于这件事的态度,爷爷告诉她,傅老爷子思想保守传统,这种跟人私奔的事,犯了他的大忌讳。 至此,她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向昀想嫁入傅家,此生无望。 向昀走出公司大厦,有个中年男人朝她走来:“是向昀向小姐吗?” “我是。” 中年男人指了指路旁听着的黑色轿车:“我们老爷在车上等您。” 向昀跟他一起过去,中年男人替她打开车门,向昀站在车旁没有动。 傅东青坐在后排,看着面前纹丝不动的女孩儿,声音里压着怒气:“怎么?排场这么大?还需要我这个老头子亲自下去扶你上来?” 向昀对着他点点头:“傅爷爷,您好,我站在这里聆听您的教诲就好。” 傅东青为何而来,她自然清楚。 母亲做过的事,她不能抹杀,如果傅东青上个星期来找她,她可能会懦弱地依言行事,可是在得知傅辰北的心意之后,她怎么可能轻言放弃? 如果她再退缩,就真的配不上傅辰北了。 傅东青抿着唇,面色如冰:“明家养出来的女儿果然非同凡响!” 向昀默不吭声。 傅东青直明来意:“你高傲得不想上我这个糟老头子的车就算了,我今天把丑话撂在这里,我不同意你跟小北在一起。” “我知道。” “知道你就识趣一点,马上跟小北断了联系。” “傅爷爷,请恕我不能听从您的指意。” 傅东青身子坐直,心底的火不打一处来,近来挑战他权威的人越来越多了:“身为长辈,我本来不想说太难听的话,但是向昀,你扪心自问,你配得上小北吗?” 指甲往掌心深陷了一寸,向昀平复了心情,身子站得笔直:“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是配不配的问题,只要心意相通就可以了。” 多年前,她就被配不配这个问题困扰,始终不敢往前迈出一步,生生与他错过。 千帆过尽,她又怎会在乎这些东西? “心意相通?你是在说笑话吗?你妈妈的例子难道还不能警醒你?你真以为这个世界有纯粹的爱情?”傅东青越说越狠,“我有一万种方法让小北的公司立马倒闭,等他穷途末路的时候,你以为你还是他的真爱?” 傅东青虚构的世界向昀难以想象,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笃定,也许是心中那份由来已久的骄傲,也许是来自于傅辰北的坚持与一往情深。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话语却是连贯的:“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我永远都是他的真爱。” 哪怕全世界的人反对他们,她也要竭尽所能与他相爱,不然怎么对得起他那份厚爱深情? 更何况,傅家的人,除了傅东青,所有人都是支持她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彻底明白,傅辰北为了与她在一起,早已开始铺垫谋划,他一直在清扫障碍,而她偏安一隅,理所当然地享受他遮挡风雨后的温暖如絮。 她能回报他的,唯有坚定。 “傅爷爷,再见。”向昀微微一颔首,关上车门,转头却看见,不远处的路灯旁站着一位身姿笔挺的男人。 他站在那里听多久了? ** 54.第五十四颗心 男人缓步朝她而来, 离她一步远的距离, 低头看她:“对我这么有信心?” 向昀抬眉:“不然呢?难道这辈子你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男人低声浅笑, 带着无尽的满足。 车内的傅东青差点岔气, 小北完全被这个向昀带歪了, 明知他在车里, 竟然毫无遮掩的当众调情, 成何体统? 司机转头问他:“老爷, 我们是留还是走?” “当然走了, 你想让我在这里晕倒过去吗?”小北这小子一定是早有预谋,不然怎么可能自己前脚出现他后脚就跟来了? 好得很啊!居然窥视他的行踪! 太无法无天了! 他必须重新树立自己在傅家的威严,近来太多人挑战他的权威了! 司机驱车离开,傅辰北不甚在意,握住向昀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向昀回握他:“我不问你去哪儿了, 反正你都不会告诉我的。” 傅辰北捏捏她的手:“嗯,我们去豪庭吃饭。” “……” 今儿怎么心情这么好的不卖关子? 驱车前往豪庭酒店,走进包房时,向昀才知傅辰北又摆了她一道。 因为偌大的包厢里,不仅坐着岑素卿,还有高文希,以及傅崇河夫妇, 另外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长辈阿姨。 傅辰北拉着她进去,给她一一介绍:“那是奶奶, 你已经很熟悉了, 这是大伯母, 这位是二伯母,我爸妈。” 一下子见这么多亲戚,向昀有些招架不住,还好除了曲丽丽都是见过多次的,她礼貌地打招呼:“奶奶好,大伯母二伯母好,叔叔阿姨好。” 覃秋一听这称呼,佯装不高兴:“昀昀,你这称呼不对啊,一路的奶奶,大伯母二伯母的,怎么到了我们俩跟前儿,就直接撇开关系了?” 向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难道让她喊爸妈? 傅辰北带着她入座,看向覃秋,喊了一声:“妈。”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 傅崇河盯着儿子笑,小声在老婆耳前嘀咕:“这不摆明了求婚还没成功嘛。” 覃秋不再为难小年轻。 曲丽丽第一次见向昀,脸上笑容满面:“这孩子长得真不错,小北眼光好啊。” 岑素卿拍了拍她的手:“你们家那个也挺好的。” 曲丽丽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温迪的下落。 高文希把话题移开,说了一些家常。 吃饭中途,傅辰北出去抽烟,向昀借口上洗手间去找他。 “三哥,跟那么多家长一起吃饭,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装扮装扮。” 傅辰北手里夹着烟,不好碰她:“你哪里需要特意装扮?随便穿一下就很好看,他们不都这样说?” “怎么忽然一起出来吃饭了?” 傅辰北吸了一口烟,跟她说道:“奶奶前段时间出去旅游了,今天刚回来,所以大家一起吃过饭,是奶奶让我叫你来的。” 向昀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哦。” 这人一定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傅辰北的确瞒了她一件事,不过这件事着实跟她没什么关系,那只是傅家的事而已。 傅东青回到别墅,瞧见客厅只有傅崇江一个人时,声音不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知道小北的女朋友是向昀后,他发布了一个家庭紧急会议通知,由傅崇江代为执行。 傅崇江回答:“除了妈以外,我已经跟每个人都打了电话,他们说应该可以过来。” “那人呢?” 傅崇江也不清楚为什么没有人:“不知道。” “不知道你愣在这里干什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好的。”傅崇江出去花园打电话,他第一个拨通的是高文希的电话:“文希,爸说的晚上开会的事,你不是答应了吗?怎么还没过来?” 高文希走出包厢,温柔地对他说道:“崇江,我跟妈在一起吃饭。” 傅崇江诧异:“妈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身体还好吧?” “身体好着呢,除了妈以外,还有丽丽和崇河两口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公然违抗老爷子的命令? “崇江,你知道小北女朋友是谁吗?” 傅崇江整天忙于公司的事,也没时间管孩子们的恋爱:“是谁?” “是明美的女儿,向昀。” 傅崇江哑然,回想了一下今天上午父亲给他打电话时的暴怒语气,不难猜测今晚家庭会议的主题,这是又准备棒打鸳鸯? “崇江,你从来都很孝顺,不然当年,也不会娶了我。”傅崇江当年有一个深爱的女朋友,可是那个女孩儿家境一般,傅东青横插一脚,促使有情人分离,最终让傅崇江娶了自己。 傅崇江有些不高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这事干什么?莫非你还想着那人?” 高文希当年嫁给傅崇江也是迫于家里的命令,刚结婚的时候,你不情我不愿,谁都不爱搭理谁。 那个年代的人,也没现在年轻人这么开放,说离就离,到后来日子长了,不知怎么就看对了眼,这才生下了小东。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翻起旧账了,好像说得她没爱过其他人一样。 磨了这么多年,高文希对傅崇江从来脾气温顺:“我怎么可能还想着他?我这么说的意思,是让你为小北考虑一下,世上能像我们这样过完一生的人,又有多少?” “我们怎么了?后来不也好好的?” 高文希见他抠字眼儿,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也知道是后来,前那几年我们怎么过的,你忘记了吗?” 傅崇江叹口气:“没忘。” “那你想让小北也过这种日子?” “但是爸那里……” “崇江,为了小北,你就不能稍微退让一下?小东和容容,那是命好,才没让你左右为难,你这一生顺到现在,逆一点点都不行吗?” 傅崇江揣度了一下:“如果我继续顺爸的意,你会怎样?” “大不了就像妈一样,独自去偷欢喽。” 傅崇江:“……” 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傅崇江挂了电话,回到屋里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 傅东青见他支支吾吾,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你有话就说,支吾着干什么?” “爸,今晚的家庭会议,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参加了。” “你说什么?其他几个干什么去了?” 傅崇江瞎掰扯了一个理由:“我刚才打电话,全部都关机了。” 傅东青从兜里扔出一张照片甩到傅崇江的脸上:“你好好看看这张照片!” 傅崇江接住照片,仔细看了一下,只认出照片上的男人:“这是莫氏集团的少东莫臻?” “那个女的你不认识?” 傅崇江猜出照片上的人:“这是向昀?” “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北肯定一早就收买你了。” 傅崇江苦笑:“爸,这事你还真冤枉我了,小北跟向昀的事,我才知道。” 傅东青烦闷地挥手:“我现在不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只告诉你我的态度,我绝对不可能让他们两人在一起的!” “爸,你找小北谈过这事吗?” “找他谈什么?他是不知道明美做的那些丑事还是不知道我对这事的态度?”小北这次分明就是有意为之,并且为了不让自己阻拦,多方想了办法,他就这么喜欢向昀? 他这辈子最不屑的就是喜欢这两个字。 喜欢值几个钱,能当饭吃,能生出钱来? 崇江当年闹得要死要活的,后来不也跟文希生活得甜甜蜜蜜的? “明美要做什么事,说实话,跟孩子也没什么关系,她不好并不代表向昀就不好,爸,你就不能试着接受一下向昀?” “我说你被收买了你还不承认,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得很,想要孤立我是吧?那好,你们统统给我滚,以后再也别回这个家!”傅东青对着厨房大喊:“小罗,给我把傅崇江赶出去!” 罗阿姨匆忙从厨房出来,愧疚地看着傅崇江:“先生。” 傅崇江也不为难罗阿姨,自己主动朝门口走去,到门边时,回头看了一下身子已经有些佝偻却仍旧倔强的父亲:“爸,当年我娶了文希之后,我抑郁过一段时间,而她曾经自杀过。” 那天要不是他发现得早,高文希就是一具尸体了,也是那次救了她之后,他才对她承诺:“文希,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如果你不嫌弃,从今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关门声音低沉厚重,傅东青的身躯微微一震,握住拐杖的手颤抖起来。 . 傅东青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 对于向昀的事,他打算长期作战。 然而,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做详细计划,傅家就传出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安想容怀孕了。 这可是曾孙辈里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祖辈还是父辈,都是十分期待的。 傅东青很多年没抱过小娃娃了,安想容嘴又甜,让他暂时搁置了向昀的事。 时间一晃就到了九月,曹冉追随李佳去了CE,陈明新当了主任设计师,向昀与丁琳一起升了设计师。 陈明新补了曹冉的空,所以分去了另外一个工作室。 升职那天,他请以往的助手们一起吃饭,其乐融融。 这几个月时间里,郁菲还是一如既往地要求严格,在她的带领下,然突破了以往的格局,新上了一个台阶。 向昀不得不承认,郁菲其实很有敬业精神也有许多新奇的创意,在这一点上,她是敬佩她的,至于其他,由于中间横着一个傅辰北,她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冰雪消融。 过去的这段日子里,在靳垚夫妻的引荐下,向启林与曲老成为朋友,两人经常切磋画技,向启林从中学到不少。 曲老应承向启林,再次开画展时,与他一起搞个联展。 七月的时候,秦书甜给靳垚生了个大胖小子,满月那天,宴请了亲朋好友。 向昀跟着傅辰北赴宴,送给小娃娃一个大大的红包。 靳垚抱着儿子嘴都笑咧开了,每天当奶爸当得不亦乐乎,送走傅辰北时,仍旧不忘情感主播的本职工作:“辰北,加把油啊,别我都二娃了,你还没把人娶到手。” 面对他的揶揄,傅辰北一声冷哼:“你就嘚瑟吧。” 九月末,洛城降温,人们添上了秋装。 周六的时候,向启林邀请傅辰北到家里吃饭。 向启林忘记买葱,打发向昀出去买,傅辰北则在厨房里帮忙,洗完鱼头,他接到一个紧急电话。 通话结束,傅辰北询问:“启林叔,可以借用一下电脑吗?我有个紧急事情要处理。” 向启林说:“我没有电脑,要不你用果果的,在她房间的书桌上,密码应该是她的生日。” “好的。” 傅辰北穿着围裙进了向昀的房间,输入向昀的生日,没能打开电脑,他又试了一下自己的,顺利进入。 打开浏览器,输入公司网址,下载了一个文件到D盘。 关闭网页后,进入D盘,晃眼瞄到快捷访问那一栏下有个FCB文件。 不知怎么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缩写就是自己的名字。 傅辰北点了进去,文件夹里有两个文件,一个是新闻,一个是小剧场。 新闻文件里又有好些个文件,下面标注着日期,傅辰北打开最早那一个,时间是两年半前,文件里全是图片格式,双击打开,是关于他的新闻。 他又打开另外几个,无一例外,全是他的新闻。 傅辰北的心跳有些快。 关闭新闻文件夹,他又打开小剧场,这个文件夹里全是WORD文档,每一个文档都有名字,“她不是公主”,“与王子重逢”,“那个女孩儿”,“那年烟花下”。 看完那个女孩儿,傅辰北盯着下一个文档喃喃自语:“那年烟花……” 灵动的文字跃然而上,形成了一副瑰丽的画面。 那一年,她十五岁,他十九岁。 城里的孩子们没有太多童趣,新年的前一天,傅辰北带着向昀去了城郊,一同前往的还有傅辰东与傅辰南。 他们在乡间放烟花,热闹非凡。 傅辰北点燃一个大礼花,低头看着女孩儿明媚的容颜:“向昀,听说烟花绽放时许下的心愿可以实现,你要不要许一个?” 向昀盯着他,晶亮的眼里是绽放的烟火:“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就老了一岁了。” “你是这样计算年龄的?” “过一年就长大一岁。”向昀仰头看他,“三哥,如果我二十五岁时还没有嫁出去,要不你娶了我吧?” 傅辰北愣住,盯着她看了很久,似是有些理解困难。 向昀被他的沉默弄得有些尴尬,其实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嘭嘭嘭——” 傅辰南又放了一盒大礼花,在旁边不停地招手让他们看。 傅辰北抬头看了看漫天的火树银花,低头说了一声:“好。” 耳边鞭炮阵阵,烟雾四散,向昀咧嘴对他说道:“三哥,我们过去那边放吧,二哥在对我们招手。” 傅辰北点头,与她一起离开。 光影重叠,记忆犹新,然而电脑上的文字却与当时的情景有些出入。 难怪她不记得那年的承诺,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的那个好字。 “三哥……” 握住鼠标的手顿住,傅辰北回头看过去,向昀已经站在房间门口,脸色微微有些泛白。 他关闭文档,转身朝她走去,向昀却是难为情地跑走了。 “果果!”傅辰北追了出去。 向启林从厨房出来,看见傅辰北正在换鞋:“小北,快吃饭了,你要去哪里?” “启林叔,我马上就回来。” 傅辰北下楼时,向昀已经跑出老远的距离,他身高腿长,没跑多少步就追到了她。 他拉住她的手臂,她身体回弹撞进他的怀里。 傅辰北双臂圈住她,仍旧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原来,她的果果那么早就喜欢他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幸运? “果果,你的心思藏得好深。” 深到这么多年,他都一直没有看清。 * 54.第五十四颗心 男人缓步朝她而来, 离她一步远的距离, 低头看她:“对我这么有信心?” 向昀抬眉:“不然呢?难道这辈子你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 男人低声浅笑, 带着无尽的满足。 车内的傅东青差点岔气, 小北完全被这个向昀带歪了, 明知他在车里, 竟然毫无遮掩的当众调情, 成何体统? 司机转头问他:“老爷, 我们是留还是走?” “当然走了, 你想让我在这里晕倒过去吗?”小北这小子一定是早有预谋,不然怎么可能自己前脚出现他后脚就跟来了? 好得很啊!居然窥视他的行踪! 太无法无天了! 他必须重新树立自己在傅家的威严,近来太多人挑战他的权威了! 司机驱车离开,傅辰北不甚在意,握住向昀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向昀回握他:“我不问你去哪儿了, 反正你都不会告诉我的。” 傅辰北捏捏她的手:“嗯,我们去豪庭吃饭。” “……” 今儿怎么心情这么好的不卖关子? 驱车前往豪庭酒店,走进包房时,向昀才知傅辰北又摆了她一道。 因为偌大的包厢里,不仅坐着岑素卿,还有高文希,以及傅崇河夫妇, 另外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长辈阿姨。 傅辰北拉着她进去,给她一一介绍:“那是奶奶, 你已经很熟悉了, 这是大伯母, 这位是二伯母,我爸妈。” 一下子见这么多亲戚,向昀有些招架不住,还好除了曲丽丽都是见过多次的,她礼貌地打招呼:“奶奶好,大伯母二伯母好,叔叔阿姨好。” 覃秋一听这称呼,佯装不高兴:“昀昀,你这称呼不对啊,一路的奶奶,大伯母二伯母的,怎么到了我们俩跟前儿,就直接撇开关系了?” 向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难道让她喊爸妈? 傅辰北带着她入座,看向覃秋,喊了一声:“妈。” “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 傅崇河盯着儿子笑,小声在老婆耳前嘀咕:“这不摆明了求婚还没成功嘛。” 覃秋不再为难小年轻。 曲丽丽第一次见向昀,脸上笑容满面:“这孩子长得真不错,小北眼光好啊。” 岑素卿拍了拍她的手:“你们家那个也挺好的。” 曲丽丽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温迪的下落。 高文希把话题移开,说了一些家常。 吃饭中途,傅辰北出去抽烟,向昀借口上洗手间去找他。 “三哥,跟那么多家长一起吃饭,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装扮装扮。” 傅辰北手里夹着烟,不好碰她:“你哪里需要特意装扮?随便穿一下就很好看,他们不都这样说?” “怎么忽然一起出来吃饭了?” 傅辰北吸了一口烟,跟她说道:“奶奶前段时间出去旅游了,今天刚回来,所以大家一起吃过饭,是奶奶让我叫你来的。” 向昀斜斜地看了他一眼:“哦。” 这人一定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傅辰北的确瞒了她一件事,不过这件事着实跟她没什么关系,那只是傅家的事而已。 傅东青回到别墅,瞧见客厅只有傅崇江一个人时,声音不悦:“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知道小北的女朋友是向昀后,他发布了一个家庭紧急会议通知,由傅崇江代为执行。 傅崇江回答:“除了妈以外,我已经跟每个人都打了电话,他们说应该可以过来。” “那人呢?” 傅崇江也不清楚为什么没有人:“不知道。” “不知道你愣在这里干什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 “好的。”傅崇江出去花园打电话,他第一个拨通的是高文希的电话:“文希,爸说的晚上开会的事,你不是答应了吗?怎么还没过来?” 高文希走出包厢,温柔地对他说道:“崇江,我跟妈在一起吃饭。” 傅崇江诧异:“妈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身体还好吧?” “身体好着呢,除了妈以外,还有丽丽和崇河两口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公然违抗老爷子的命令? “崇江,你知道小北女朋友是谁吗?” 傅崇江整天忙于公司的事,也没时间管孩子们的恋爱:“是谁?” “是明美的女儿,向昀。” 傅崇江哑然,回想了一下今天上午父亲给他打电话时的暴怒语气,不难猜测今晚家庭会议的主题,这是又准备棒打鸳鸯? “崇江,你从来都很孝顺,不然当年,也不会娶了我。”傅崇江当年有一个深爱的女朋友,可是那个女孩儿家境一般,傅东青横插一脚,促使有情人分离,最终让傅崇江娶了自己。 傅崇江有些不高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这事干什么?莫非你还想着那人?” 高文希当年嫁给傅崇江也是迫于家里的命令,刚结婚的时候,你不情我不愿,谁都不爱搭理谁。 那个年代的人,也没现在年轻人这么开放,说离就离,到后来日子长了,不知怎么就看对了眼,这才生下了小东。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翻起旧账了,好像说得她没爱过其他人一样。 磨了这么多年,高文希对傅崇江从来脾气温顺:“我怎么可能还想着他?我这么说的意思,是让你为小北考虑一下,世上能像我们这样过完一生的人,又有多少?” “我们怎么了?后来不也好好的?” 高文希见他抠字眼儿,不疾不徐地说道:“你也知道是后来,前那几年我们怎么过的,你忘记了吗?” 傅崇江叹口气:“没忘。” “那你想让小北也过这种日子?” “但是爸那里……” “崇江,为了小北,你就不能稍微退让一下?小东和容容,那是命好,才没让你左右为难,你这一生顺到现在,逆一点点都不行吗?” 傅崇江揣度了一下:“如果我继续顺爸的意,你会怎样?” “大不了就像妈一样,独自去偷欢喽。” 傅崇江:“……” 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傅崇江挂了电话,回到屋里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说。 傅东青见他支支吾吾,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你有话就说,支吾着干什么?” “爸,今晚的家庭会议,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参加了。” “你说什么?其他几个干什么去了?” 傅崇江瞎掰扯了一个理由:“我刚才打电话,全部都关机了。” 傅东青从兜里扔出一张照片甩到傅崇江的脸上:“你好好看看这张照片!” 傅崇江接住照片,仔细看了一下,只认出照片上的男人:“这是莫氏集团的少东莫臻?” “那个女的你不认识?” 傅崇江猜出照片上的人:“这是向昀?” “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小北肯定一早就收买你了。” 傅崇江苦笑:“爸,这事你还真冤枉我了,小北跟向昀的事,我才知道。” 傅东青烦闷地挥手:“我现在不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只告诉你我的态度,我绝对不可能让他们两人在一起的!” “爸,你找小北谈过这事吗?” “找他谈什么?他是不知道明美做的那些丑事还是不知道我对这事的态度?”小北这次分明就是有意为之,并且为了不让自己阻拦,多方想了办法,他就这么喜欢向昀? 他这辈子最不屑的就是喜欢这两个字。 喜欢值几个钱,能当饭吃,能生出钱来? 崇江当年闹得要死要活的,后来不也跟文希生活得甜甜蜜蜜的? “明美要做什么事,说实话,跟孩子也没什么关系,她不好并不代表向昀就不好,爸,你就不能试着接受一下向昀?” “我说你被收买了你还不承认,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得很,想要孤立我是吧?那好,你们统统给我滚,以后再也别回这个家!”傅东青对着厨房大喊:“小罗,给我把傅崇江赶出去!” 罗阿姨匆忙从厨房出来,愧疚地看着傅崇江:“先生。” 傅崇江也不为难罗阿姨,自己主动朝门口走去,到门边时,回头看了一下身子已经有些佝偻却仍旧倔强的父亲:“爸,当年我娶了文希之后,我抑郁过一段时间,而她曾经自杀过。” 那天要不是他发现得早,高文希就是一具尸体了,也是那次救了她之后,他才对她承诺:“文希,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如果你不嫌弃,从今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关门声音低沉厚重,傅东青的身躯微微一震,握住拐杖的手颤抖起来。 . 傅东青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 对于向昀的事,他打算长期作战。 然而,老爷子还没来得及做详细计划,傅家就传出了一件天大的喜事。 安想容怀孕了。 这可是曾孙辈里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祖辈还是父辈,都是十分期待的。 傅东青很多年没抱过小娃娃了,安想容嘴又甜,让他暂时搁置了向昀的事。 时间一晃就到了九月,曹冉追随李佳去了CE,陈明新当了主任设计师,向昀与丁琳一起升了设计师。 陈明新补了曹冉的空,所以分去了另外一个工作室。 升职那天,他请以往的助手们一起吃饭,其乐融融。 这几个月时间里,郁菲还是一如既往地要求严格,在她的带领下,然突破了以往的格局,新上了一个台阶。 向昀不得不承认,郁菲其实很有敬业精神也有许多新奇的创意,在这一点上,她是敬佩她的,至于其他,由于中间横着一个傅辰北,她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冰雪消融。 过去的这段日子里,在靳垚夫妻的引荐下,向启林与曲老成为朋友,两人经常切磋画技,向启林从中学到不少。 曲老应承向启林,再次开画展时,与他一起搞个联展。 七月的时候,秦书甜给靳垚生了个大胖小子,满月那天,宴请了亲朋好友。 向昀跟着傅辰北赴宴,送给小娃娃一个大大的红包。 靳垚抱着儿子嘴都笑咧开了,每天当奶爸当得不亦乐乎,送走傅辰北时,仍旧不忘情感主播的本职工作:“辰北,加把油啊,别我都二娃了,你还没把人娶到手。” 面对他的揶揄,傅辰北一声冷哼:“你就嘚瑟吧。” 九月末,洛城降温,人们添上了秋装。 周六的时候,向启林邀请傅辰北到家里吃饭。 向启林忘记买葱,打发向昀出去买,傅辰北则在厨房里帮忙,洗完鱼头,他接到一个紧急电话。 通话结束,傅辰北询问:“启林叔,可以借用一下电脑吗?我有个紧急事情要处理。” 向启林说:“我没有电脑,要不你用果果的,在她房间的书桌上,密码应该是她的生日。” “好的。” 傅辰北穿着围裙进了向昀的房间,输入向昀的生日,没能打开电脑,他又试了一下自己的,顺利进入。 打开浏览器,输入公司网址,下载了一个文件到D盘。 关闭网页后,进入D盘,晃眼瞄到快捷访问那一栏下有个FCB文件。 不知怎么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缩写就是自己的名字。 傅辰北点了进去,文件夹里有两个文件,一个是新闻,一个是小剧场。 新闻文件里又有好些个文件,下面标注着日期,傅辰北打开最早那一个,时间是两年半前,文件里全是图片格式,双击打开,是关于他的新闻。 他又打开另外几个,无一例外,全是他的新闻。 傅辰北的心跳有些快。 关闭新闻文件夹,他又打开小剧场,这个文件夹里全是WORD文档,每一个文档都有名字,“她不是公主”,“与王子重逢”,“那个女孩儿”,“那年烟花下”。 看完那个女孩儿,傅辰北盯着下一个文档喃喃自语:“那年烟花……” 灵动的文字跃然而上,形成了一副瑰丽的画面。 那一年,她十五岁,他十九岁。 城里的孩子们没有太多童趣,新年的前一天,傅辰北带着向昀去了城郊,一同前往的还有傅辰东与傅辰南。 他们在乡间放烟花,热闹非凡。 傅辰北点燃一个大礼花,低头看着女孩儿明媚的容颜:“向昀,听说烟花绽放时许下的心愿可以实现,你要不要许一个?” 向昀盯着他,晶亮的眼里是绽放的烟火:“今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就老了一岁了。” “你是这样计算年龄的?” “过一年就长大一岁。”向昀仰头看他,“三哥,如果我二十五岁时还没有嫁出去,要不你娶了我吧?” 傅辰北愣住,盯着她看了很久,似是有些理解困难。 向昀被他的沉默弄得有些尴尬,其实她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嘭嘭嘭——” 傅辰南又放了一盒大礼花,在旁边不停地招手让他们看。 傅辰北抬头看了看漫天的火树银花,低头说了一声:“好。” 耳边鞭炮阵阵,烟雾四散,向昀咧嘴对他说道:“三哥,我们过去那边放吧,二哥在对我们招手。” 傅辰北点头,与她一起离开。 光影重叠,记忆犹新,然而电脑上的文字却与当时的情景有些出入。 难怪她不记得那年的承诺,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的那个好字。 “三哥……” 握住鼠标的手顿住,傅辰北回头看过去,向昀已经站在房间门口,脸色微微有些泛白。 他关闭文档,转身朝她走去,向昀却是难为情地跑走了。 “果果!”傅辰北追了出去。 向启林从厨房出来,看见傅辰北正在换鞋:“小北,快吃饭了,你要去哪里?” “启林叔,我马上就回来。” 傅辰北下楼时,向昀已经跑出老远的距离,他身高腿长,没跑多少步就追到了她。 他拉住她的手臂,她身体回弹撞进他的怀里。 傅辰北双臂圈住她,仍旧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原来,她的果果那么早就喜欢他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幸运? “果果,你的心思藏得好深。” 深到这么多年,他都一直没有看清。 * 55.第五十五颗心 向昀被傅辰北搂得很紧, 被他偷窥了心底的秘密, 感觉好没脸。 羞愧得有些无地自容的她, 只能埋怨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你怎么随便看我的电脑?” “我刚巧有个紧急事情要处理, 启林叔让我用你的电脑。”傅辰北紧紧拥着她, 身体微微颤抖, “要不是我无意间用你的电脑, 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 “嗯。”曾经的她, 仅凭别人的一张照片, 几句话语,就轻易放弃了心中所爱,并且接受了莫臻的追求,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再去宣扬那些所谓的爱情? 傅辰北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 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退离一些, 捏住她的下颚微微往上:“以后有什么事直接问我,知道吗?别自己胡乱瞎猜。” 她竟然认为自己读大学时跟郁菲谈恋爱,怎么可能呢? “知道了。” “我也是明白得太晚。”不然哪有莫臻什么事? “三哥,谢谢你一直喜欢我。” 没有他的坚持,他们走不到今天。 傅辰北又说了一句:“傻丫头。” 回去的时候,傅辰北握着她的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用力。 什么胸针, 什么寓意,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他可以任性地定制一万个, 随便让她踩。 心境豁然开朗, 不再患得患失。 回到家, 向启林不知道他们干什么,说了向昀一句:“怎么要吃饭了还往外跑?” 傅辰北连忙说道:“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 向启林又道:“果果你怎么这么孩子脾气?” 向昀嘟嘴表示不满:“爸,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怎么感觉准女婿变成傅辰北之后,爸爸的胳膊肘已经往外弯的不成样子了。 傅辰北带着她入座:“都是我的错,我们现在吃饭吧。” 向启林嘟嚷一句:“还是小北懂事。” 向昀:“……” . 周一上班的时候,周意来设计部找向昀:“跟我一起去开个会。” 向昀有些吃惊:“我跟您一起?开什么会?” “我的表述应该没有问题,跟我一起去总裁办公室的会议厅吧。” 向昀局促起身,不明所以。 乘坐电梯往上,走进总裁办公室会议厅后,向昀盯着会议厅主位上的人久久不能回神:“你怎么在这里?” 傅辰北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过来签署文件。” 周意引领向昀坐到傅辰北的旁边,她问他:“你跟然有合作?” “可以这么理解。” 向昀点头:“你跟周总是朋友,有合作也很正常,但是我来这里干什么?” 傅辰北又开始装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向昀在座位上静静等待,不一会儿,会议厅又进来几个人,向昀认得他们,是然的股东。 人员到齐后,坐在傅辰北身旁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开始讲话:“然的所有股东已经全部到齐,现在可以开始转让仪式,我是负责本次转让仪式的律师,吕晶。” 向昀有些懵,股东?谁?傅辰北吗?他什么时候成然的股东了? 吕晶接着道:“受傅辰北先生委托,现将其名下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让给向昀女士,请问在座的股东有没有人反对?” 信息量太大,向昀接受无能,她错愕地看向傅辰北,他要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让给自己? 百分之四十,那是多少钱?他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多的钱? 办公厅里没人说话,沉默即同意。 吕晶又道:“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现在签署转让书。” 他拿出两份转让书,递给向昀:“向小姐,如果您没有疑问的话,请您在这个位置签上您的名字。” 吕晶把笔给向昀,向昀拿着签字笔,迟迟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 傅辰北侧身靠过去一点,小声在她耳旁说道:“这是聘礼。” 向昀的脸红了,手心浸满了汗。 傅辰北见她还不打算签字,又说了一句:“你是想让我握着你的手,一笔一划写完你的名字?” 被他这么一吓,向昀很快在转让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仪式完成,吕晶宣布:“从现在开始,向昀女士就是然的最大股东,接下来我会更新公司的股东名册,如无其他问题,本次转让仪式到此结束。” 律师离开,傅辰北也站起来往外走,向昀欲要追过去,却被周意喊住:“向小姐,我们还要继续开股东大会,麻烦您留步一下。” 向昀望向傅辰北:“三哥。” 傅辰北对着她笑:“我相信你的能力。” “……” 相信她的什么能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服装设计师,哪里懂经营之道,占了这么多股份,总要提出有益的战略才行。 “好好开会,中午一起吃饭。” 向昀硬着头皮留下来开会,周意开始使用尊称:“向小姐。” “周总,您还是喊我向昀吧。” 周意换了称呼:“向董。” 向昀:“……” “向董,你要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公司的董事长。” “董事长不是周总你吗?” “不是的,之前是傅总,他卸任后直接移交给你,刚刚签署的转让书附加项写得很清楚的。” 向昀:“董事长不是要经过选举才能产生吗?” 在座的股东,全部默默地举起了手,周意最后一个举手:“现在除了你,全票通过。” 不过一个形式而已,想要就全部给她。 向昀还想推辞:“周总,我只会设计服装。” 周意不介意:“没事的,有我的整个总裁智囊团给你做后盾,还怕公司不兴旺?” 其他股东纷纷劝道:“向董,您就承接下这个职位吧,周总做服装行业很多年了,你该是信任他的。” 向昀最终妥协:“好吧。” 不过这种直接从服装设计师跃升为公司董事长的神话,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丁琳估计会发疯的。 股东大会结束后,紧接着召开董事会。 作为公司的设计总监,郁菲是董事会成员之一,当她瞧见向昀高高在上地坐在首位时,起身询问周意:“周总,向昀为什么坐在董事长的位子上?” 周意笑着对她说道:“刚才经由股东大会选举,向昀成为了我们公司新一任的董事长。” 郁菲的脸霎是苍白:“你说什么?” 有没有搞错? 自那日傅东青找了向昀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傅辰北还是与向昀整天秀恩爱,黏糊在一起。 这种感觉就像拿了一个亿砸进水池里,结果连个泡都没冒起来。 傅家的人一点都不在意向昀与莫臻的过去?难道他们忘记了明美的耻辱? 更可笑的是,向昀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然的董事长。 她竟然沦落到给向昀打工的地步了? 这口恶气怎么咽得下去? 会议厅里空气紧缩,郁菲透不过气,她盯着周意看了很久,转身拉开木门昂首离去。 有其他员工询问缘由:“不是要开董事会吗?郁总监怎么走了?” 周意哼了一下:“随她。” 郁菲离开公司,开车去了嘉逸大厦。 到了前台告诉他们要找嘉逸的傅总,前台问她:“请问您有预约吗?” “你们给我打个电话到总裁办,就说我是郁菲,你们老板的大学同学。” 前台看她这气势,觉得这人不太好惹,连忙拨通黄维的电话。 黄维接到后,思考了一下,才走进办公室告诉傅辰北:“傅总,有一位叫做郁菲的女士想要见您。” 傅辰北挑了挑眉:“让她上来。” 郁菲走进他的办公室,直奔主题:“傅辰北,我到底哪里不如向昀?” 傅辰北淡淡开口:“哪里都不如她。她不会处心积虑地去想着怎么害别人,即便看到你拿着假照片到处宣扬,也没想着让我难过,她不会像你这么有心计,四处运筹帷幄,她只将喜欢默默藏在心底。” 郁菲忍不住嘲笑:“呵,藏在心底然后跟其他男人卿卿我我?” “对啊,可是我还是喜欢她,怎么办呢?” “傅辰北,她究竟用了什么东西迷了你的心?”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新型研制出来的药物吧,反正我对她不可自拔,一辈子都会陷在她的魔障里,永远不想走出来。” 郁菲的身子歪斜了一些:“你爷爷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不好意思,我爷爷管不了我的事,今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欢迎你来参加我与向昀的婚礼,婚礼定在尚品大酒店三楼,大家同学一场,红包就不用准备了。” 从来不知道,少言寡语的傅辰北,说起恶毒的话来会那么具有中伤力。 简简单单的言语经由他那双薄唇而出,就像致命的武器,瞬间夺走她的生命。 不想再自取其辱,郁菲夺门而出。 房门阖上的那一刻,泪水再度滑落而出。 她恨自己,为什么面对傅辰北时,所有的骄傲都被踩在了脚底,为了爱他,她一点底线都没有了。 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还是那个曾经骄傲的自己吗? * 55.第五十五颗心 向昀被傅辰北搂得很紧, 被他偷窥了心底的秘密, 感觉好没脸。 羞愧得有些无地自容的她, 只能埋怨来掩饰自己的慌乱:“你怎么随便看我的电脑?” “我刚巧有个紧急事情要处理, 启林叔让我用你的电脑。”傅辰北紧紧拥着她, 身体微微颤抖, “要不是我无意间用你的电脑, 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 “嗯。”曾经的她, 仅凭别人的一张照片, 几句话语,就轻易放弃了心中所爱,并且接受了莫臻的追求,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再去宣扬那些所谓的爱情? 傅辰北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 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退离一些, 捏住她的下颚微微往上:“以后有什么事直接问我,知道吗?别自己胡乱瞎猜。” 她竟然认为自己读大学时跟郁菲谈恋爱,怎么可能呢? “知道了。” “我也是明白得太晚。”不然哪有莫臻什么事? “三哥,谢谢你一直喜欢我。” 没有他的坚持,他们走不到今天。 傅辰北又说了一句:“傻丫头。” 回去的时候,傅辰北握着她的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用力。 什么胸针, 什么寓意,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他可以任性地定制一万个, 随便让她踩。 心境豁然开朗, 不再患得患失。 回到家, 向启林不知道他们干什么,说了向昀一句:“怎么要吃饭了还往外跑?” 傅辰北连忙说道:“是我不好,惹她生气了。” 向启林又道:“果果你怎么这么孩子脾气?” 向昀嘟嘴表示不满:“爸,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怎么感觉准女婿变成傅辰北之后,爸爸的胳膊肘已经往外弯的不成样子了。 傅辰北带着她入座:“都是我的错,我们现在吃饭吧。” 向启林嘟嚷一句:“还是小北懂事。” 向昀:“……” . 周一上班的时候,周意来设计部找向昀:“跟我一起去开个会。” 向昀有些吃惊:“我跟您一起?开什么会?” “我的表述应该没有问题,跟我一起去总裁办公室的会议厅吧。” 向昀局促起身,不明所以。 乘坐电梯往上,走进总裁办公室会议厅后,向昀盯着会议厅主位上的人久久不能回神:“你怎么在这里?” 傅辰北双手交握放在桌子上:“过来签署文件。” 周意引领向昀坐到傅辰北的旁边,她问他:“你跟然有合作?” “可以这么理解。” 向昀点头:“你跟周总是朋友,有合作也很正常,但是我来这里干什么?” 傅辰北又开始装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向昀在座位上静静等待,不一会儿,会议厅又进来几个人,向昀认得他们,是然的股东。 人员到齐后,坐在傅辰北身旁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开始讲话:“然的所有股东已经全部到齐,现在可以开始转让仪式,我是负责本次转让仪式的律师,吕晶。” 向昀有些懵,股东?谁?傅辰北吗?他什么时候成然的股东了? 吕晶接着道:“受傅辰北先生委托,现将其名下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让给向昀女士,请问在座的股东有没有人反对?” 信息量太大,向昀接受无能,她错愕地看向傅辰北,他要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转让给自己? 百分之四十,那是多少钱?他为什么要给她这么多的钱? 办公厅里没人说话,沉默即同意。 吕晶又道:“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现在签署转让书。” 他拿出两份转让书,递给向昀:“向小姐,如果您没有疑问的话,请您在这个位置签上您的名字。” 吕晶把笔给向昀,向昀拿着签字笔,迟迟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 傅辰北侧身靠过去一点,小声在她耳旁说道:“这是聘礼。” 向昀的脸红了,手心浸满了汗。 傅辰北见她还不打算签字,又说了一句:“你是想让我握着你的手,一笔一划写完你的名字?” 被他这么一吓,向昀很快在转让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仪式完成,吕晶宣布:“从现在开始,向昀女士就是然的最大股东,接下来我会更新公司的股东名册,如无其他问题,本次转让仪式到此结束。” 律师离开,傅辰北也站起来往外走,向昀欲要追过去,却被周意喊住:“向小姐,我们还要继续开股东大会,麻烦您留步一下。” 向昀望向傅辰北:“三哥。” 傅辰北对着她笑:“我相信你的能力。” “……” 相信她的什么能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服装设计师,哪里懂经营之道,占了这么多股份,总要提出有益的战略才行。 “好好开会,中午一起吃饭。” 向昀硬着头皮留下来开会,周意开始使用尊称:“向小姐。” “周总,您还是喊我向昀吧。” 周意换了称呼:“向董。” 向昀:“……” “向董,你要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公司的董事长。” “董事长不是周总你吗?” “不是的,之前是傅总,他卸任后直接移交给你,刚刚签署的转让书附加项写得很清楚的。” 向昀:“董事长不是要经过选举才能产生吗?” 在座的股东,全部默默地举起了手,周意最后一个举手:“现在除了你,全票通过。” 不过一个形式而已,想要就全部给她。 向昀还想推辞:“周总,我只会设计服装。” 周意不介意:“没事的,有我的整个总裁智囊团给你做后盾,还怕公司不兴旺?” 其他股东纷纷劝道:“向董,您就承接下这个职位吧,周总做服装行业很多年了,你该是信任他的。” 向昀最终妥协:“好吧。” 不过这种直接从服装设计师跃升为公司董事长的神话,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丁琳估计会发疯的。 股东大会结束后,紧接着召开董事会。 作为公司的设计总监,郁菲是董事会成员之一,当她瞧见向昀高高在上地坐在首位时,起身询问周意:“周总,向昀为什么坐在董事长的位子上?” 周意笑着对她说道:“刚才经由股东大会选举,向昀成为了我们公司新一任的董事长。” 郁菲的脸霎是苍白:“你说什么?” 有没有搞错? 自那日傅东青找了向昀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傅辰北还是与向昀整天秀恩爱,黏糊在一起。 这种感觉就像拿了一个亿砸进水池里,结果连个泡都没冒起来。 傅家的人一点都不在意向昀与莫臻的过去?难道他们忘记了明美的耻辱? 更可笑的是,向昀竟然莫名其妙地成为了然的董事长。 她竟然沦落到给向昀打工的地步了? 这口恶气怎么咽得下去? 会议厅里空气紧缩,郁菲透不过气,她盯着周意看了很久,转身拉开木门昂首离去。 有其他员工询问缘由:“不是要开董事会吗?郁总监怎么走了?” 周意哼了一下:“随她。” 郁菲离开公司,开车去了嘉逸大厦。 到了前台告诉他们要找嘉逸的傅总,前台问她:“请问您有预约吗?” “你们给我打个电话到总裁办,就说我是郁菲,你们老板的大学同学。” 前台看她这气势,觉得这人不太好惹,连忙拨通黄维的电话。 黄维接到后,思考了一下,才走进办公室告诉傅辰北:“傅总,有一位叫做郁菲的女士想要见您。” 傅辰北挑了挑眉:“让她上来。” 郁菲走进他的办公室,直奔主题:“傅辰北,我到底哪里不如向昀?” 傅辰北淡淡开口:“哪里都不如她。她不会处心积虑地去想着怎么害别人,即便看到你拿着假照片到处宣扬,也没想着让我难过,她不会像你这么有心计,四处运筹帷幄,她只将喜欢默默藏在心底。” 郁菲忍不住嘲笑:“呵,藏在心底然后跟其他男人卿卿我我?” “对啊,可是我还是喜欢她,怎么办呢?” “傅辰北,她究竟用了什么东西迷了你的心?”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新型研制出来的药物吧,反正我对她不可自拔,一辈子都会陷在她的魔障里,永远不想走出来。” 郁菲的身子歪斜了一些:“你爷爷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不好意思,我爷爷管不了我的事,今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欢迎你来参加我与向昀的婚礼,婚礼定在尚品大酒店三楼,大家同学一场,红包就不用准备了。” 从来不知道,少言寡语的傅辰北,说起恶毒的话来会那么具有中伤力。 简简单单的言语经由他那双薄唇而出,就像致命的武器,瞬间夺走她的生命。 不想再自取其辱,郁菲夺门而出。 房门阖上的那一刻,泪水再度滑落而出。 她恨自己,为什么面对傅辰北时,所有的骄傲都被踩在了脚底,为了爱他,她一点底线都没有了。 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还是那个曾经骄傲的自己吗? * 56.第五十六颗心 郁菲没有再回然, 她给周意发了一条微信, 单方面提出解约。 周意将这事上报给了向昀,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 但是如此雷厉风行还是让向昀微微吃惊。 她也不想跟郁菲再一起共事, 答应是自然的。 周意问她:“她跟我签的合同是一年的, 现在还没到期, 按照法律, 我们可以让她支付一笔违约金。” “不用了。”走了就行, 要她的钱干什么? “她的辞职有些突然,向董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吗?” 向昀想了想,问他:“你觉得郑楠怎么样?” 她跟在郑楠手下有两年了,一直对他印象很好,相比于曹冉率领的工作室, 郑楠手下的人更能拧成一股绳。 “他沉着冷静,眼光也比较独特,应该可以胜任。” “如果你也觉得他不错的话,那就宣布吧。” “好。” 周意很快给郁菲办好了辞职手续。 高层人事变动太大,到了下午,周意不得不紧急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 向昀参加过不少次记者招待会,不过都是坐在下方的, 第一次坐在主席台正中主位,紧张在所难免。 还好周意提前给她做好了完全功略, 让她无功无过地走完全场。 招待会结束, 丁琳过去找她, 却被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拦住了。 向昀急忙挥开:“以后别拦着她。” 秘书离开后,丁琳围着她上下看了很久:“我说昀昀,你不错啊,一个上午的功夫就从底层员工直接跃升成董事长了。” “我也很懵。” “怎么回事?” 向昀把原委告诉了她,丁琳又一脸花痴样:“你说这个世上最痴情的男人怎么就让你遇见了?他到底是有多喜欢你?” “唉,我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吸收呢。” “那你以后还画设计图,还亲手裁剪衣服吗?” “当然要,我还有梦想没有实现呢。”她一定要再用爸爸的画设计一件衣服,邀请奶奶为它刺绣,然后让这件衣服展示在爸爸的画展之上。 要是有可能,她希望电视台全球范围内转播,也让那个不知身于何处的女人看看她曾经的男人也是可以拥有辉煌的。 丁琳与她交握手臂:“嗯,我相信整个设计部都会做你的坚强后盾,你也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梦想。” 向昀的秘书将她的东西从设计部搬进了董事长室,下午快下班时,她回了一趟设计部。 她进去时,陈明新刚好在喝水,见到老板时,呛得把水喷了出来,要不是秘书挡得及时,他嘴里的水全部都也喷到向昀的身上。 从来说话利索的陈明新口吃了:“这……向……向董,您好。” 向昀微笑地看着他:“新哥你以后要是这样跟我说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陈明新马上恢复:“唉,别,我还等着晋升呢,昀昀你以后记得多关注我哈!” “一定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向昀对傅辰北说道:“三哥,你以后要送我东西时,还是先跟我打声招呼吧,不然真的接受困难。” 傅辰北答应:“好。” 求婚不是送东西,所以依然不用跟她打招呼。 . 十月五日是靳垚儿子的百日宴,他请了关系要好的朋友来参加。 秦书甜恢复得很好,气色红润。 安想容月份不大,还没怎么有反应,跟着傅辰东一起过来凑热闹。 向昀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赴宴,腰间系着浅金色的宽腰带,头发盘在脑后,看起来高雅清贵。 宴会快结束时,靳垚邀请朋友们去他家庄园看葡萄架。 葡萄架绵延一里,夜色下就像铺开的绿毯,平整绒软。 傅辰南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东西说道:“那是热气球?” 靳垚回答:“你的鉴别能力真不错。” 傅辰南:“……”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好吗? “热气球,干什么用的?” 靳垚扫了一眼人群,发现某人已经消失不见,希望他今晚能够成功。 安想容看着缓缓升起的热气球,诧异道:“它升起来了,谁在上面?”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上面的人:“那不是傅老三吗?他跑热气球上面去干什么?” 向昀转头看向旁边,才发觉站在她身旁的傅辰北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上面那个人真是他? 热气球无法像飞机那样自由翱翔,只能靠气球上下漂浮,但是眼前这个热气球分明就很有方向感,一看就是有人在用外力操控它的方向。 为了看得更清楚,人群朝前移动,热气球斜着往上,离地面五米之时,傅辰北伸手在空中取下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安想容认出了那个东西:“该不会是一枚钻石戒指吧?老三要干嘛?求婚吗?” 傅辰南跟着起哄:“哦,老三也太浪漫了吧?” 几个熟悉的人纷纷看向向昀,剩下的人也跟随他们的视线。 向昀被人看得不自在,只觉傅辰北太过高调。 摘下戒指后,热气球缓缓朝人群飘过来,人们自觉地散开,只有向昀站在原地。 热气球降落地面,傅辰北出来,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地,单手举着戒指:“向昀,你曾说让我腾云驾雾给你看,今天我便摘一颗永恒之心给你,我想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娶你为妻,你可否满足我的这个心愿?” 傅辰北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秦书甜捂唇摇头,靠进靳垚的怀里:“辰北太会说话了。” 靳垚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住娇妻的腰:“难道我就不会说话了?” 秦书甜点头:“你是完全不会说话,好吗?不知道当初怎么把我骗到手的。” “不是你一直跟在我后面的?” “我那是少不更事。” 靳垚:“……” 随她怎么说,儿子都给他生了,还能跑得掉? 儿子在他怀里呀呀地笑,靳垚摸了摸他的小脸:“你也在嘲笑老爸?” “呀呀……” 安想容倚在傅辰东肩头,感动不已:“我还以为老三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呢。” “你别激动,小心我儿子。” 安想容瞪他:“你怎么知道我怀的是儿子?是女儿你就不喜欢了?” 傅辰东知错就改:“哪有,小公举多漂亮啊。” “好你个傅辰东,是不是有了儿子女儿,我这个过了气的老婆就可有可无了?” “我没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傅辰东无奈地看向靳垚,用眼神询问他“女人怎么这样?” 靳垚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无法帮他解惑。 傅辰南虽有感而发,却形只影单,略显凄凉。 偏偏他又站在靳垚与傅辰东的中间,简直不能更悲催。 他到底是有多缺心眼儿? 这个意外的求婚不在向昀的思考范围之内,她捂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记得那天随口说了一句让他腾云驾雾给她看,没想到他真跑到天上去摘星星了。 向昀愣在原地,傅辰北执着地举手向她。 安想容喊了一声:“向昀,快点答应他啊!” 人群涌动,人们开始齐声呐喊:“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向昀心跳加速,语不成句:“你……我,最后一天……” 所以说,那天的烟花之下,他其实是答应了她的? 这件事情刻意被她遗忘在了最深处,直到与他成为男女朋友之后她才恍惚记起。 他一早就向全世界宣告了他的爱,而她却始终没能记起。 是不是她的所有玩笑话,他全部都会当真? “三哥,你……我……” 与他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傅辰北仰头看着她,抿唇微笑:“只要是你说的话,只要我能够达成的,我都会做到。” 向昀低头,泪水抑制不住地滚落而出。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人们高喊着口号,一遍又一遍。 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傅辰北的轮廓不再清晰,可是他的话语却已经烙进了心底最深处,很久之后,她才拼凑出两个字:“可以。” “吼吼——” 人们开始尖叫,将宴会送入了高.潮。 傅辰北站起身,将三克拉的钻石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他圈住她的手,放在胸前:“你是我的了,永远跑不掉了。” 回去的路上,向昀的脸颊还有些烫:“三哥,不是说了要跟我打招呼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是有些难为情的,毕竟自己从来不是高调的人。 傅辰北瞥了一眼她的戒指:“这又不是送东西。” 向昀抚摸着钻石的棱角:“这么大颗钻戒,怎么不是送东西?” 傅辰北咬文嚼字:“这是求,不是送。” “好吧,说不过你。” “没事的,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老婆了,我会让着你的。” 向昀:“……” . 十月六日是郁菲回法国的日子,在机场送行的人,除了她的父母,还有傅东青。 傅东青有些愧疚:“菲菲,都是爷爷不好,你不会怪爷爷吧?” 昨天晚上,崇江与崇河来陪他,两兄弟出去花园散步,他无意间听见他们的对话,崇河拿着手机给崇江看:“大哥,你看,这是小东发的视频,我家小北的求婚现场。” 傅崇江拿着手机看完视频,感叹道:“这小子还挺能折腾的嘛,跑到天上去摘钻戒,真有他的。” 傅崇河洋洋得意:“开玩笑,他有个这么能折腾的爹,能差到哪里去?” “崇河,我想问的是,这么多年,你的脸究竟掉落在哪个地方了?” “大哥,过日子嘛,那么正经干什么?难道你对着大嫂也这么正经?” 傅崇江被呛了一下:“都这么大年纪了,会被儿孙笑话的。” 他也是要做爷爷的人了。 “大哥,难道你想学爸那样?你看妈都多久没回家了。” “崇河,不要这么没礼貌。” “我说的难道是假话?” 傅东青听完他们的对话,当场就摔了拐杖,两兄弟一气儿跑过来扶他,傅崇河急忙道歉:“爸,我从小说话就没个把门儿的,您别生我的气。” 傅崇江也替他圆场:“是啊爸,您千万注意身体。” 傅东青愤愤地盯着两兄弟:“你们立马去把那个死老太婆给我找回来。” 傅崇河弱弱地回了一句:“爸,我听小北说,妈报了一个豪华游轮团,现在应该在威尼斯,需要我打电话吗?” “滚,你们都给我滚!” 两兄弟不敢多留,刚走不久,他就接到郁菲的电话,说是已经从然辞职,要回法国工作,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虽然得不到傅辰北,郁菲也不想断了傅东青这条线,他能量那么大,以后少不得还有请他帮忙的时候。 郁菲握住他的手,乖巧地说道:“爷爷,您这是哪儿的话,人的心意也不是随便就能改变的。” 傅东青戳了一下拐杖:“道理是这样,但是也要找个像样的人不是?” 郁菲没有接话,她不想为向昀说任何一句好话,她的母亲本来就恬不知耻,凭什么还能嫁入傅家? 她的沉默致使傅东青更加不爽:“哼!反正我是不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的。” 郁菲弯了弯唇,她得不到傅辰北,向昀也得不到爷爷的祝福,这对他们来说,永远是个遗憾。 她好像也没那么郁闷了。 登机时间临近,郁菲告别,头也不回地进入国际出发口。 回去时,傅东青接到安想容的电话,容丫头说要来看他。 傅东青抿成一条的线唇终于笑了:“总算还有人心疼我这个糟老头子。” 安想容笑嘻嘻地说道:“爷爷您说什么呢,我们都很喜欢您的呀,还有您的小孙子,超级喜欢您呢。” “就你嘴甜,孙子都还没出来就能喜欢我?” “当然可以,她妈妈每天都在给他进行胎教,要让他孝顺爷爷,讨爷爷欢心。” 傅东青心情大好:“哈哈哈,我的大孙子一定又胖又白,特别可爱。” 挂断电话,安想容对着傅辰北说道:“小北,嫂子答应你,你结婚那天,一定把老爷子给你请到婚礼现场。” 傅辰北给她斟茶:“嗯,一切就拜托嫂子了。” 傅辰东白了他一眼:“净给你嫂子找麻烦。” 傅辰北又给傅辰东甄满茶:“谁让嫂子八面玲珑,最懂得讨爷爷欢心呢。” 这话受用,傅辰东爱听,伸手搂住娇妻的肩膀:“对其他人的事都那么上心,什么时候才能让你老公我曝光于媒体啊?” 每天都有一堆粉丝在那里跟他抢老婆,想想就肾亏。 安想容拿出手机晃了一下:“你儿子出生那天,我们大手握小手,发张微博不就行了?你放心,不会抛弃你的。” 傅辰东:“……” . 十一月中旬,洛城大面积降温,大家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装。 阴雨绵绵了数天之后,周六终于放晴。 碧空如洗,天色澄蓝。 傅辰北载着向昀去了他那套玻璃屋别墅。 进门后,傅辰北问她:“你冷不冷?” 向昀摇头:“不冷。” “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向昀已经学会了不再询问,反正马上就能看到的东西,她的好奇心也不会那么强了。 他带着她上了二楼,进了一间特别大的屋子。 房子四周围上了厚厚的窗帘,房间里很黑,什么都看不见。 傅辰北拿来遥控器摁了一下,窗帘缓缓移动,阳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来。 视线渐渐明朗,屋子里的东西全部呈现出来。 “这是……” 向昀站在房间入口处,一望过去,全是房屋建筑模型,密密麻麻,大概有上千套那么多。 傅辰北握着她的手一步步往里走:“那一年,当我回家后看见缩在沙发角落上的你时,就对你产生了保护欲,只是年少不懂事的我,不知道那样的感觉就是爱的初体验。高考填志愿,我都没有思考就毅然选择了建筑学,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后,才知道我选这个专业的初衷,就是想为你建造一间不那么空旷,住在里面会有安全感的房子。这些房子的模型,是我学建筑以来自己设计的房子,我寻寻觅觅多年,设计了千套房子,仍然觉得不满意,感觉这些房子你住进去后,还是会觉得害怕。” “后来你与莫臻谈恋爱,我才恍然大悟,不管我设计什么样的房子,只要一个人待在里面,都会觉得孤独,都会觉得空旷。” 他从桌上拿起另外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天上徐徐降下一个相框,向昀看了一下,发现那是他刚出生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眼睛很大,脸上全是肉,胖乎乎的十分可爱,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的孩子。 遥控器不停地按下,上面纷纷降落数张相框,每一个相框都代表着他的一段历史,从他出生到现在。 有他几个月时的爬行照片,有他一岁时流口水的照片,有他初上幼儿园时的呆萌照片,也有他上了小学之后开始装酷的照片。 形形色色,每一个都是他。 傅辰北拿过一张照片给她看:“这张照片是我在英国拿硕士学位的时候照的,我穿硕士学位服,很帅吧?” “你是最帅的。”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我虽然在笑,但是笑意并没到达眼底?” 向昀盯着照片不说话。 傅辰北继续他的故事:“我为什么不开心呢?那是因为身旁没有你。” 他取下一个相框放到她手里,里面的照片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笑意沁人心脾置入心扉,显然是才照不久。 “果果,以后我的工作也会很忙,因为我想让我们的未来更加美好,我可能做不到每天晚上都回家陪你,但是我会尽量减少应酬和出差,有的话也在晚上十点前回家,我不在家的时候,就由这些照片陪着你,这样的话,即便房子再空旷,你应该也不会害怕了。” 向昀的情绪在涌动:“三哥,你……” 傅辰北捂住她的唇:“还有东西没给你看。” 他带着她到了隔壁房间,这是一件卧室,有一张超大的床,越过大床,他拉开窗帘,进入一个透亮的玻璃屋。 屋子中间有一个模特,身上穿着一条长长的拖尾婚纱。 婚纱上有钻石闪耀,璀璨夺目。 向昀目瞪口呆:“这……这婚纱是你设计的?” 傅辰北弯腰牵起婚纱的一角,纱质柔软像是花瓣:“是我设计的,也是我做出来的。” 开始学服装设计后,他动手做了不少衣服,那时的他每天都在单相思,自然不可能做婚纱,直到那天她给他回应,他才着手设计。 他不是专业的服装设计师,剪裁也不在行,所以浪费了不少布料。 这件成形的婚纱背后躺着千千万万的废弃布料。 放下婚纱,傅辰北问她:“婚纱的做工不是太好,你会嫌弃吗?” 向昀丢开他的手,上前半步拥吻住了他。 傅辰北眼神一亮,环住她的肩膀回应他的吻。 唇腔内,飘着淡淡的烟草味,向昀闭上了眼睛,伸出舌头触碰他的牙齿。 他吸了她一口,把她的舌头卷到嘴里细细品尝,她的味道一如既往的清甜。 情动之时,身体燥热,向昀的手蹿进他的大衣里。 傅辰北嫌弃大衣碍事,一面发狂地吻着她,一面伸手去拖衣服。 脱完自己的,他又去脱向昀的。 他拥着她的腰朝外退去,摔倒在床上时,还是问了一句:“你冷不冷?” “不冷……”向昀含糊回他,剩下的话语吞没在放肆的吻中。 傅辰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打开床头灯,低头看着身下的人儿:“果果,让我仔仔细细地看一下你在我身下绽放的样子。” 向昀圈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低,轻舔他的喉结,傅辰北身体发紧,拨开了她的衣服。 凉薄的空气席卷全身,向昀忍不住弓了弓身子。 细细密密地吻,落满全身,毛孔都在战栗。 将她顺好,他发了力,欺身而进。 真实到完全无法忽略的阻碍让他一顿,向昀痛到眼泪都飙了出来。 傅辰北错愕:“你……” 她怎么可能还是初次? 向昀眉头皱着,轻哼出声,真的太痛了。 见他停住动作,她抬眼看他,眼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儿。 傅辰北愣了半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向昀喊了一声好痛,他才用力搂住她的腰身,肌肤紧贴:“都怪我不好,我该轻一点的。” 他哪里知道她还是第一次,就那么鲁莽地闯了进去,该是很疼吧? 虽然他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可是完整的她却仍旧让他发狂。 他从没想过,还能得到纯洁无瑕的她。 肌肤细腻,触感太过陌生,并且两人还未分离,向昀小小声地回应:“没事,我能忍。” 傅辰北退开一些,又吻住她的唇,口里支吾不清地是一句:“果果,你真好。” 激情过后,困倦的向昀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傅辰北右手握着手机在浏览新闻,左手搂着她的肩膀,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肩膀上摩挲,见她动了动,立即放下手机问她:“还痛吗?” 向昀点头:“还有些痛。” 她知道第一次会很痛,却没想到会这么痛,那种撕裂的感觉简直要人命。 “我刚刚查了一下资料,如果还痛的话,可能要擦些药膏。” 顾虑到她是初次,他忍着欲望只要了她一次,即便这样,她应该也很难受。 向昀:“……” 所以说,他刚才用手机在查这些东西? “你别害羞,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都是负距离,有什么不能说的?” “……” 负距离…… 向昀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明明可以黑灯瞎火的进行,他却非要开一盏床头灯,现在还要就着这盏灯上药膏,她怎么能让他做这种事? “你饿不饿?” 向昀摇头:“早餐吃得晚,我不饿,你呢?” “吃你就够了。” “……” 两人已经负距离交流,就能更加是肆无忌惮地说黄色笑话了。 “你再睡一会儿,我们晚点再去吃饭,这个地方外卖不到。” 向昀确实有些困,闭眼睡觉,傅辰北的手却是不安分地在她身上四处乱滑。 “三哥,你不是说让我睡觉吗?” “是啊,你睡你的,我摸我的,不冲突。”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习惯就好,以后我都会这样的。” “……” “等你养成这种良好的习惯,我哪天不摸你,你可能还睡不着了。” “……” . 周一上班的时候,秘书敲响向昀的门:“董事长,有一位姓莫的先生想见您,请问您要不要见他。” “姓莫?是莫臻吗?” 秘书点头:“是的,莫臻先生。” “把他请到会议室吧。” 向昀走进会议室时,莫臻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洛城的城市风景。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向她:“你穿职业装很漂亮。” 面对莫臻,向昀早已释怀:“谢谢。” 秘书进来给莫臻送了一杯茶。 莫臻走到向昀的面前,秘书出去后,他才问她:“我追你之前,你就喜欢傅辰北了吧?” 向昀觉得这事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是的。” 莫臻笑了一下:“所以,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牺牲品?” “没有。” “没有?你难道不是为了忘记傅辰北才答应我的追求的吗?” “我的初衷的确是这样的,但是跟你谈恋爱的时候,我很用心的。” 莫臻深吸一口气,问了一个极其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劈腿慕熙茹,你会不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对于这一点,向昀从来没有犹豫:“会的,只要你不跟我分手,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莫臻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带着无尽的苍凉,向昀微微挑眼,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莫臻对她的好,她从来不会否认,一时半儿接受不了他,很正常,但是只要他不遗弃她,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即便傅辰北找来,也不会。 这话就算当着傅辰北,她也能说得出口。 莫臻笑了好几分钟,终于收了笑,他看着向昀:“直到你与傅辰北重逢,我才知道,你竟然是明宪光的外孙女,你的那个表哥,他设计陷害我,致使我跟你分手,我虽然很讨厌他,但是,我却觉得他做了一件好事。相比傅辰北,我的确爱得不太单纯,输给他,我心服口服。” 向昀不语,莫臻接着道:“我买了明天的飞机去英国,到那边接手公司在欧洲的事业,以后不会再回来了,祝你跟傅辰北幸福快乐。” “谢谢。” “慕熙如我会一直派人盯着的,我知道你有傅辰北,根本就不担心她,但是我想,这可能是我这辈子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向昀重复刚才的话:“谢谢你。” “我走了,珍重。” “再也不见。” 莫臻走出然时,遇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傅辰北眯眼看着他,莫臻昂首阔步走到他面前,停下。 他坦言:“我来跟向昀道别。” 傅辰北淡淡应下:“嗯。” “傅辰北,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商场上的竞争对手。” “我很期待。” 莫臻微微一点头,信步离开。 傅辰北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时,向昀正在批注文件,见他进来,指了指沙发:“三哥,你坐一下,我把手边这个文件看完先。” “文件有我好看?” 向昀抬头看他,男人已经走到办公桌前。 “你在下面遇见莫臻了?”向昀丢下文件,起身去到他身旁,环住他的腰,“你还在吃他的醋吗?” 傅辰北死鸭子嘴硬:“没。” “他过来跟我道别,明天就去英国,再也不回来了。” 傅辰北嗤了一声:“那小子是想跟我抢占欧洲市场?” “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管是哪里的市场,他都抢不过我。” 人他抢不过,钱照样抢不过。 向昀垫脚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他肯定抢不过你的,我的三哥,最厉害。” “那必须的。” “……” . 向昀是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再次见到舒小语的。 舒小语挺着大肚子由季衡搀扶着走进办公室时,向昀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她瞄了一眼季衡,扶着舒小语在凳子上坐下:“这个高一些,坐这个比较舒服。” 舒小语点头:“好的。” 向昀看了季衡一眼,说话很不客气:“我们女生要说私密的话,你也打算在这里听?” 季衡唇瓣抿紧,显然不太高兴,舒小语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我跟昀昀聊一会儿,很快就跟你回去。” “嗯。”季衡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向昀指着他的背影说道:“他对你怎样?” 记得六月初的时候,明寒过来跟她说舒小语失踪时,她差点崩溃。 季衡真是厉害,晃过了傅辰北安排的人,直接把舒小语带走了。 她冲进季衡办公室时,记得那人第一句话就是:“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吗?” 她被噎得不轻,开始控诉他的绑架行为。 面对她的指责,结果人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带走我的夫人,请问触犯了法律第几条?” 季衡甩出户口本,她分明看见常住人口那一栏机器打印了舒小语三个字,与户主的关系是夫妻。 她被驳斥得哑口无言,最终只能说一句:“舒小语的孩子还在,记得对她好一点。” 这是她最后的王牌,人流室里发生的事,除了舒小语只有自己知道,季衡肯定知道她流产的事,将她带走估计也是气着了。 希望孩子能够扭转他们之间的关系。 离开办公室时,她感觉到季衡的脸上有龟裂的危险。 再后来,她就没再见过舒小语,电话微信全都接不通,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瞧她这肚子,怕是马上就要生了吧? 舒小语没有回答她的话,倒是先问了一句:“昀昀,你怎么知道我没告诉季衡孩子没流掉的事。” “我猜你那性格就不会说。”都是要强的人,哪里会低头? “他把我带走后,倒也没对我有多坏,就是不理我,他让我住在郊区的别墅里,派人看着我,他一个星期回去一次,吃饭时都闷不吭声,吃完就走,后来有一天,他回来时,忽然变了态度,握住我的手只问了一句,孩子没打掉?”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告诉他的,小语,对不起,我没有遵守对你的承诺。” “你也是担心我的安危。”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还是不想他是因为孩子才对你好。” “他现在对我还不错,不过,还是没有公开我的身份。” 向昀心里不是个滋味:“不是已经跟你办了结婚手续?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他跟我说过,说是办了手续,就没人拿法律说事。” “……”简直太过分了。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我现在带着个球,想跑也跑不掉。”她还爱着季衡,这是她戒不掉的习惯,但是有这个习惯并不代表她会为了爱委曲求全。 她需要清新自由的空气,与绽放的人生,她还年轻,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嗯,生孩子是个契机,应该可以找到很多机会的。”舒小语从包里拿了一个红包出来,递给向昀:“昀昀,你的婚礼我怕是参加不了了,这是我给你的结婚红包,祝你新婚快乐!” 向昀接下红包,沉甸甸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小语,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客气,好了,我走了。” 向昀舍不得丢开她的手,却最终还是要分离。 晚上窝在傅辰北的怀里,她说起了这件事,傅辰北在看《育儿百科》,提前进入奶爸模式,说是最近被靳垚刺激得厉害,他要加快步伐,就算现在怀上,12月31日那天穿婚纱也不会影响。 阖上书本,傅辰北说道:“我的话你可能不太爱听,但是都是大实话,那是他们的人生,该怎么走,由他们自己去定,你操太多的心,也是无济于事,不过,舒小语需要什么帮助,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知道你说的是大实话,可是我就是心里堵得慌。” “我其实是在怀疑,季衡也有心理问题,并且……”傅辰北顿住,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向昀让他继续说。 傅辰北拿捏了一下用语:“并且,我认为,季存智跟你妈妈私奔,估计不是初犯。” “你是说……季衡对情爱这种事有心理阴影,是因为他爸爸是出轨惯犯?” 傅辰北点头:“这事我之前查过,不过季衡把资料都销毁了,让我无从查起,我是从顾岚的表现还有你今天的描述中得出他可能心理有点问题,看样子他是喜欢舒小语的,都愿意跟她领证了,可是在大众面前却不承认,正常人一般不会这样的。” “那怎么办?舒小语岂不是很危险?” “这要看季衡的心理问题有没有暴虐倾向了。” 向昀被惊出一身冷汗:“我不能看着舒小语处于危险之中。” “果果,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你也说了,季衡对她还不错,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暂时没有不好的倾向,有心理问题的人一般需要一个触发点,现在的季衡,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等舒小语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做其他考虑。” “只能这样了。”向昀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三哥,如果季存智有出轨的癖好,那我妈妈……” “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再苦也要过下去。” 向昀的声音闷进了他的胸口:“三哥,我虽然恨她,但是我还是希望她不要过得太苦。” 毕竟是她的妈妈,有着割舍不掉的血肉亲情。 她不要自己,但是自己却不能完全舍弃她。 “我查一下她的踪迹吧,如果她过得不好,你就尽一下孝道,全当还她的生育之恩了。” “好。” . 12月31日这一天,尚品大酒店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向昀穿着洁白的婚纱,右手放在爸爸的掌心之上,经过旖旎的云门步入神圣的殿堂。 前方尽头,站着那个与她携手一生的男子。 她步伐沉稳,一步步走过,终于将手放在他的手上。 他收紧了手掌,将她的小手握在中间。 傅辰北与向昀都没有舅舅,傅崇江担任了主婚人,他站在台前念起了婚姻誓词。 在所有亲朋好友的鉴证下,有情人终于成为了眷属。 至于那个傅家最小的公主,傅辰西,向昀也没有那个荣幸能在婚礼上见到她。 听傅辰北说,傅辰西读大学之后,除了她妈妈和傅辰南,她再也没见过傅家的其他人。 向昀有些遗憾,不过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可以见面。 傅东青来的时候,向昀背对着他朝后面甩鲜花,下面全是一堆未婚男女等着接新娘花束。 傅家的长辈站在一旁观看,唇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所有人都看着台上的人,没有哪一个注意到他的到来。 向昀的鲜花抛物线出了一点儿问题,歪了方向,直直地砸在了傅辰南的头上。 傅辰南嗤了一声:“搞笑吧,我已经结婚了,花怎么掉我头上了。” 向昀笑嘻嘻地看着他,傅辰东打趣道:“说明你的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切!”没把温迪的事情捋清楚前,他没打算二婚。 岑素卿盯着孙子乐得牙齿都露了出来,转头一个瞬间,却看见了傅东青站在人群开外八百米的地方,一脸吞了苍蝇的模样。 这老头子,不高兴来就别来,臭着一张脸干什么? 岑素卿扫了他一眼,又转过脸去跟着孙子们继续逗傅辰南。 傅东青气得撅起了胡子,呼啦啦地走了过去,行动疾如风,连拐杖都省了,像是忽然回到年轻时的模样。 “死老太婆,你在外面逍遥了半年,每天都不着家,你几个意思?” 吵闹的人群因为傅东青的斥责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岑素卿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我都守了你几十年了,消失个半年又怎样?入土前,总要不枉此生才行。” “你……你赶紧给我回家!” “我不回,你能把我怎样?”老太太发起脾气来,就像二十来岁的少女,看热闹的人们忍不住捂唇轻笑。 “你……你……你……哼!” 岑素卿挑了挑眉,不再理他,转身跟大家说道:“晚上还有很多活动,你们年轻人可别忘了闹洞房啊!” 年轻人又嗨了起来,毕竟闹洞房实在是一件为数不多的并不新鲜但每次玩都很刺激的事。 大家吵吵闹闹地离去,徒留傅东青一人留在宴会厅。 最终还是傅辰北与向昀倒回去邀请老人家。 向昀喊他:“爷爷,我们一起过去玩吧。” 傅东青瞥了她一眼,傲娇地哼了一声,脚步却是跟随人群而去。 傅辰北拍了拍向昀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孤军奋战的他,已经没有防线了。” “奶奶真的半年都没有回家?” “对啊。” “我有些过意不去。” “也不全是为了你,奶奶听了一辈子的话,总要给她逆反的机会。” “嗯,希望他们都能健健康康的。” “你快点给他们生个孙子,他们就会加快速度和好。” “嫂子不是已经怀上了?” “老人都喜欢儿孙满堂,越多越好。” “才不生那么多。” “生两个总可以吧?” “是谁心疼我说痛的话就不生了?” “你就让我在靳垚面前也嘚瑟一下吧,自从他有了秦书甜之后,你不知道我被他虐得有多惨。” “……好。” ——全文完—— ** 56.第五十六颗心 郁菲没有再回然, 她给周意发了一条微信, 单方面提出解约。 周意将这事上报给了向昀,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 但是如此雷厉风行还是让向昀微微吃惊。 她也不想跟郁菲再一起共事, 答应是自然的。 周意问她:“她跟我签的合同是一年的, 现在还没到期, 按照法律, 我们可以让她支付一笔违约金。” “不用了。”走了就行, 要她的钱干什么? “她的辞职有些突然,向董有什么好的人选推荐吗?” 向昀想了想,问他:“你觉得郑楠怎么样?” 她跟在郑楠手下有两年了,一直对他印象很好,相比于曹冉率领的工作室, 郑楠手下的人更能拧成一股绳。 “他沉着冷静,眼光也比较独特,应该可以胜任。” “如果你也觉得他不错的话,那就宣布吧。” “好。” 周意很快给郁菲办好了辞职手续。 高层人事变动太大,到了下午,周意不得不紧急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 向昀参加过不少次记者招待会,不过都是坐在下方的, 第一次坐在主席台正中主位,紧张在所难免。 还好周意提前给她做好了完全功略, 让她无功无过地走完全场。 招待会结束, 丁琳过去找她, 却被董事长办公室的秘书拦住了。 向昀急忙挥开:“以后别拦着她。” 秘书离开后,丁琳围着她上下看了很久:“我说昀昀,你不错啊,一个上午的功夫就从底层员工直接跃升成董事长了。” “我也很懵。” “怎么回事?” 向昀把原委告诉了她,丁琳又一脸花痴样:“你说这个世上最痴情的男人怎么就让你遇见了?他到底是有多喜欢你?” “唉,我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吸收呢。” “那你以后还画设计图,还亲手裁剪衣服吗?” “当然要,我还有梦想没有实现呢。”她一定要再用爸爸的画设计一件衣服,邀请奶奶为它刺绣,然后让这件衣服展示在爸爸的画展之上。 要是有可能,她希望电视台全球范围内转播,也让那个不知身于何处的女人看看她曾经的男人也是可以拥有辉煌的。 丁琳与她交握手臂:“嗯,我相信整个设计部都会做你的坚强后盾,你也一定可以实现你的梦想。” 向昀的秘书将她的东西从设计部搬进了董事长室,下午快下班时,她回了一趟设计部。 她进去时,陈明新刚好在喝水,见到老板时,呛得把水喷了出来,要不是秘书挡得及时,他嘴里的水全部都也喷到向昀的身上。 从来说话利索的陈明新口吃了:“这……向……向董,您好。” 向昀微笑地看着他:“新哥你以后要是这样跟我说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陈明新马上恢复:“唉,别,我还等着晋升呢,昀昀你以后记得多关注我哈!” “一定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向昀对傅辰北说道:“三哥,你以后要送我东西时,还是先跟我打声招呼吧,不然真的接受困难。” 傅辰北答应:“好。” 求婚不是送东西,所以依然不用跟她打招呼。 . 十月五日是靳垚儿子的百日宴,他请了关系要好的朋友来参加。 秦书甜恢复得很好,气色红润。 安想容月份不大,还没怎么有反应,跟着傅辰东一起过来凑热闹。 向昀穿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赴宴,腰间系着浅金色的宽腰带,头发盘在脑后,看起来高雅清贵。 宴会快结束时,靳垚邀请朋友们去他家庄园看葡萄架。 葡萄架绵延一里,夜色下就像铺开的绿毯,平整绒软。 傅辰南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东西说道:“那是热气球?” 靳垚回答:“你的鉴别能力真不错。” 傅辰南:“……”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好吗? “热气球,干什么用的?” 靳垚扫了一眼人群,发现某人已经消失不见,希望他今晚能够成功。 安想容看着缓缓升起的热气球,诧异道:“它升起来了,谁在上面?”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上面的人:“那不是傅老三吗?他跑热气球上面去干什么?” 向昀转头看向旁边,才发觉站在她身旁的傅辰北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上面那个人真是他? 热气球无法像飞机那样自由翱翔,只能靠气球上下漂浮,但是眼前这个热气球分明就很有方向感,一看就是有人在用外力操控它的方向。 为了看得更清楚,人群朝前移动,热气球斜着往上,离地面五米之时,傅辰北伸手在空中取下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安想容认出了那个东西:“该不会是一枚钻石戒指吧?老三要干嘛?求婚吗?” 傅辰南跟着起哄:“哦,老三也太浪漫了吧?” 几个熟悉的人纷纷看向向昀,剩下的人也跟随他们的视线。 向昀被人看得不自在,只觉傅辰北太过高调。 摘下戒指后,热气球缓缓朝人群飘过来,人们自觉地散开,只有向昀站在原地。 热气球降落地面,傅辰北出来,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地,单手举着戒指:“向昀,你曾说让我腾云驾雾给你看,今天我便摘一颗永恒之心给你,我想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娶你为妻,你可否满足我的这个心愿?” 傅辰北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秦书甜捂唇摇头,靠进靳垚的怀里:“辰北太会说话了。” 靳垚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搂住娇妻的腰:“难道我就不会说话了?” 秦书甜点头:“你是完全不会说话,好吗?不知道当初怎么把我骗到手的。” “不是你一直跟在我后面的?” “我那是少不更事。” 靳垚:“……” 随她怎么说,儿子都给他生了,还能跑得掉? 儿子在他怀里呀呀地笑,靳垚摸了摸他的小脸:“你也在嘲笑老爸?” “呀呀……” 安想容倚在傅辰东肩头,感动不已:“我还以为老三这辈子都娶不到老婆呢。” “你别激动,小心我儿子。” 安想容瞪他:“你怎么知道我怀的是儿子?是女儿你就不喜欢了?” 傅辰东知错就改:“哪有,小公举多漂亮啊。” “好你个傅辰东,是不是有了儿子女儿,我这个过了气的老婆就可有可无了?” “我没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傅辰东无奈地看向靳垚,用眼神询问他“女人怎么这样?” 靳垚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无法帮他解惑。 傅辰南虽有感而发,却形只影单,略显凄凉。 偏偏他又站在靳垚与傅辰东的中间,简直不能更悲催。 他到底是有多缺心眼儿? 这个意外的求婚不在向昀的思考范围之内,她捂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记得那天随口说了一句让他腾云驾雾给她看,没想到他真跑到天上去摘星星了。 向昀愣在原地,傅辰北执着地举手向她。 安想容喊了一声:“向昀,快点答应他啊!” 人群涌动,人们开始齐声呐喊:“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向昀心跳加速,语不成句:“你……我,最后一天……” 所以说,那天的烟花之下,他其实是答应了她的? 这件事情刻意被她遗忘在了最深处,直到与他成为男女朋友之后她才恍惚记起。 他一早就向全世界宣告了他的爱,而她却始终没能记起。 是不是她的所有玩笑话,他全部都会当真? “三哥,你……我……” 与他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傅辰北仰头看着她,抿唇微笑:“只要是你说的话,只要我能够达成的,我都会做到。” 向昀低头,泪水抑制不住地滚落而出。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人们高喊着口号,一遍又一遍。 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傅辰北的轮廓不再清晰,可是他的话语却已经烙进了心底最深处,很久之后,她才拼凑出两个字:“可以。” “吼吼——” 人们开始尖叫,将宴会送入了高.潮。 傅辰北站起身,将三克拉的钻石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他圈住她的手,放在胸前:“你是我的了,永远跑不掉了。” 回去的路上,向昀的脸颊还有些烫:“三哥,不是说了要跟我打招呼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是有些难为情的,毕竟自己从来不是高调的人。 傅辰北瞥了一眼她的戒指:“这又不是送东西。” 向昀抚摸着钻石的棱角:“这么大颗钻戒,怎么不是送东西?” 傅辰北咬文嚼字:“这是求,不是送。” “好吧,说不过你。” “没事的,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老婆了,我会让着你的。” 向昀:“……” . 十月六日是郁菲回法国的日子,在机场送行的人,除了她的父母,还有傅东青。 傅东青有些愧疚:“菲菲,都是爷爷不好,你不会怪爷爷吧?” 昨天晚上,崇江与崇河来陪他,两兄弟出去花园散步,他无意间听见他们的对话,崇河拿着手机给崇江看:“大哥,你看,这是小东发的视频,我家小北的求婚现场。” 傅崇江拿着手机看完视频,感叹道:“这小子还挺能折腾的嘛,跑到天上去摘钻戒,真有他的。” 傅崇河洋洋得意:“开玩笑,他有个这么能折腾的爹,能差到哪里去?” “崇河,我想问的是,这么多年,你的脸究竟掉落在哪个地方了?” “大哥,过日子嘛,那么正经干什么?难道你对着大嫂也这么正经?” 傅崇江被呛了一下:“都这么大年纪了,会被儿孙笑话的。” 他也是要做爷爷的人了。 “大哥,难道你想学爸那样?你看妈都多久没回家了。” “崇河,不要这么没礼貌。” “我说的难道是假话?” 傅东青听完他们的对话,当场就摔了拐杖,两兄弟一气儿跑过来扶他,傅崇河急忙道歉:“爸,我从小说话就没个把门儿的,您别生我的气。” 傅崇江也替他圆场:“是啊爸,您千万注意身体。” 傅东青愤愤地盯着两兄弟:“你们立马去把那个死老太婆给我找回来。” 傅崇河弱弱地回了一句:“爸,我听小北说,妈报了一个豪华游轮团,现在应该在威尼斯,需要我打电话吗?” “滚,你们都给我滚!” 两兄弟不敢多留,刚走不久,他就接到郁菲的电话,说是已经从然辞职,要回法国工作,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虽然得不到傅辰北,郁菲也不想断了傅东青这条线,他能量那么大,以后少不得还有请他帮忙的时候。 郁菲握住他的手,乖巧地说道:“爷爷,您这是哪儿的话,人的心意也不是随便就能改变的。” 傅东青戳了一下拐杖:“道理是这样,但是也要找个像样的人不是?” 郁菲没有接话,她不想为向昀说任何一句好话,她的母亲本来就恬不知耻,凭什么还能嫁入傅家? 她的沉默致使傅东青更加不爽:“哼!反正我是不会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的。” 郁菲弯了弯唇,她得不到傅辰北,向昀也得不到爷爷的祝福,这对他们来说,永远是个遗憾。 她好像也没那么郁闷了。 登机时间临近,郁菲告别,头也不回地进入国际出发口。 回去时,傅东青接到安想容的电话,容丫头说要来看他。 傅东青抿成一条的线唇终于笑了:“总算还有人心疼我这个糟老头子。” 安想容笑嘻嘻地说道:“爷爷您说什么呢,我们都很喜欢您的呀,还有您的小孙子,超级喜欢您呢。” “就你嘴甜,孙子都还没出来就能喜欢我?” “当然可以,她妈妈每天都在给他进行胎教,要让他孝顺爷爷,讨爷爷欢心。” 傅东青心情大好:“哈哈哈,我的大孙子一定又胖又白,特别可爱。” 挂断电话,安想容对着傅辰北说道:“小北,嫂子答应你,你结婚那天,一定把老爷子给你请到婚礼现场。” 傅辰北给她斟茶:“嗯,一切就拜托嫂子了。” 傅辰东白了他一眼:“净给你嫂子找麻烦。” 傅辰北又给傅辰东甄满茶:“谁让嫂子八面玲珑,最懂得讨爷爷欢心呢。” 这话受用,傅辰东爱听,伸手搂住娇妻的肩膀:“对其他人的事都那么上心,什么时候才能让你老公我曝光于媒体啊?” 每天都有一堆粉丝在那里跟他抢老婆,想想就肾亏。 安想容拿出手机晃了一下:“你儿子出生那天,我们大手握小手,发张微博不就行了?你放心,不会抛弃你的。” 傅辰东:“……” . 十一月中旬,洛城大面积降温,大家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装。 阴雨绵绵了数天之后,周六终于放晴。 碧空如洗,天色澄蓝。 傅辰北载着向昀去了他那套玻璃屋别墅。 进门后,傅辰北问她:“你冷不冷?” 向昀摇头:“不冷。” “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向昀已经学会了不再询问,反正马上就能看到的东西,她的好奇心也不会那么强了。 他带着她上了二楼,进了一间特别大的屋子。 房子四周围上了厚厚的窗帘,房间里很黑,什么都看不见。 傅辰北拿来遥控器摁了一下,窗帘缓缓移动,阳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来。 视线渐渐明朗,屋子里的东西全部呈现出来。 “这是……” 向昀站在房间入口处,一望过去,全是房屋建筑模型,密密麻麻,大概有上千套那么多。 傅辰北握着她的手一步步往里走:“那一年,当我回家后看见缩在沙发角落上的你时,就对你产生了保护欲,只是年少不懂事的我,不知道那样的感觉就是爱的初体验。高考填志愿,我都没有思考就毅然选择了建筑学,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后,才知道我选这个专业的初衷,就是想为你建造一间不那么空旷,住在里面会有安全感的房子。这些房子的模型,是我学建筑以来自己设计的房子,我寻寻觅觅多年,设计了千套房子,仍然觉得不满意,感觉这些房子你住进去后,还是会觉得害怕。” “后来你与莫臻谈恋爱,我才恍然大悟,不管我设计什么样的房子,只要一个人待在里面,都会觉得孤独,都会觉得空旷。” 他从桌上拿起另外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天上徐徐降下一个相框,向昀看了一下,发现那是他刚出生时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眼睛很大,脸上全是肉,胖乎乎的十分可爱,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的孩子。 遥控器不停地按下,上面纷纷降落数张相框,每一个相框都代表着他的一段历史,从他出生到现在。 有他几个月时的爬行照片,有他一岁时流口水的照片,有他初上幼儿园时的呆萌照片,也有他上了小学之后开始装酷的照片。 形形色色,每一个都是他。 傅辰北拿过一张照片给她看:“这张照片是我在英国拿硕士学位的时候照的,我穿硕士学位服,很帅吧?” “你是最帅的。” “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我虽然在笑,但是笑意并没到达眼底?” 向昀盯着照片不说话。 傅辰北继续他的故事:“我为什么不开心呢?那是因为身旁没有你。” 他取下一个相框放到她手里,里面的照片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笑意沁人心脾置入心扉,显然是才照不久。 “果果,以后我的工作也会很忙,因为我想让我们的未来更加美好,我可能做不到每天晚上都回家陪你,但是我会尽量减少应酬和出差,有的话也在晚上十点前回家,我不在家的时候,就由这些照片陪着你,这样的话,即便房子再空旷,你应该也不会害怕了。” 向昀的情绪在涌动:“三哥,你……” 傅辰北捂住她的唇:“还有东西没给你看。” 他带着她到了隔壁房间,这是一件卧室,有一张超大的床,越过大床,他拉开窗帘,进入一个透亮的玻璃屋。 屋子中间有一个模特,身上穿着一条长长的拖尾婚纱。 婚纱上有钻石闪耀,璀璨夺目。 向昀目瞪口呆:“这……这婚纱是你设计的?” 傅辰北弯腰牵起婚纱的一角,纱质柔软像是花瓣:“是我设计的,也是我做出来的。” 开始学服装设计后,他动手做了不少衣服,那时的他每天都在单相思,自然不可能做婚纱,直到那天她给他回应,他才着手设计。 他不是专业的服装设计师,剪裁也不在行,所以浪费了不少布料。 这件成形的婚纱背后躺着千千万万的废弃布料。 放下婚纱,傅辰北问她:“婚纱的做工不是太好,你会嫌弃吗?” 向昀丢开他的手,上前半步拥吻住了他。 傅辰北眼神一亮,环住她的肩膀回应他的吻。 唇腔内,飘着淡淡的烟草味,向昀闭上了眼睛,伸出舌头触碰他的牙齿。 他吸了她一口,把她的舌头卷到嘴里细细品尝,她的味道一如既往的清甜。 情动之时,身体燥热,向昀的手蹿进他的大衣里。 傅辰北嫌弃大衣碍事,一面发狂地吻着她,一面伸手去拖衣服。 脱完自己的,他又去脱向昀的。 他拥着她的腰朝外退去,摔倒在床上时,还是问了一句:“你冷不冷?” “不冷……”向昀含糊回他,剩下的话语吞没在放肆的吻中。 傅辰北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打开床头灯,低头看着身下的人儿:“果果,让我仔仔细细地看一下你在我身下绽放的样子。” 向昀圈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低,轻舔他的喉结,傅辰北身体发紧,拨开了她的衣服。 凉薄的空气席卷全身,向昀忍不住弓了弓身子。 细细密密地吻,落满全身,毛孔都在战栗。 将她顺好,他发了力,欺身而进。 真实到完全无法忽略的阻碍让他一顿,向昀痛到眼泪都飙了出来。 傅辰北错愕:“你……” 她怎么可能还是初次? 向昀眉头皱着,轻哼出声,真的太痛了。 见他停住动作,她抬眼看他,眼里有晶莹的泪珠在打转儿。 傅辰北愣了半晌,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向昀喊了一声好痛,他才用力搂住她的腰身,肌肤紧贴:“都怪我不好,我该轻一点的。” 他哪里知道她还是第一次,就那么鲁莽地闯了进去,该是很疼吧? 虽然他从来不在乎这些东西,可是完整的她却仍旧让他发狂。 他从没想过,还能得到纯洁无瑕的她。 肌肤细腻,触感太过陌生,并且两人还未分离,向昀小小声地回应:“没事,我能忍。” 傅辰北退开一些,又吻住她的唇,口里支吾不清地是一句:“果果,你真好。” 激情过后,困倦的向昀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傅辰北右手握着手机在浏览新闻,左手搂着她的肩膀,拇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肩膀上摩挲,见她动了动,立即放下手机问她:“还痛吗?” 向昀点头:“还有些痛。” 她知道第一次会很痛,却没想到会这么痛,那种撕裂的感觉简直要人命。 “我刚刚查了一下资料,如果还痛的话,可能要擦些药膏。” 顾虑到她是初次,他忍着欲望只要了她一次,即便这样,她应该也很难受。 向昀:“……” 所以说,他刚才用手机在查这些东西? “你别害羞,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都是负距离,有什么不能说的?” “……” 负距离…… 向昀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明明可以黑灯瞎火的进行,他却非要开一盏床头灯,现在还要就着这盏灯上药膏,她怎么能让他做这种事? “你饿不饿?” 向昀摇头:“早餐吃得晚,我不饿,你呢?” “吃你就够了。” “……” 两人已经负距离交流,就能更加是肆无忌惮地说黄色笑话了。 “你再睡一会儿,我们晚点再去吃饭,这个地方外卖不到。” 向昀确实有些困,闭眼睡觉,傅辰北的手却是不安分地在她身上四处乱滑。 “三哥,你不是说让我睡觉吗?” “是啊,你睡你的,我摸我的,不冲突。”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习惯就好,以后我都会这样的。” “……” “等你养成这种良好的习惯,我哪天不摸你,你可能还睡不着了。” “……” . 周一上班的时候,秘书敲响向昀的门:“董事长,有一位姓莫的先生想见您,请问您要不要见他。” “姓莫?是莫臻吗?” 秘书点头:“是的,莫臻先生。” “把他请到会议室吧。” 向昀走进会议室时,莫臻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洛城的城市风景。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向她:“你穿职业装很漂亮。” 面对莫臻,向昀早已释怀:“谢谢。” 秘书进来给莫臻送了一杯茶。 莫臻走到向昀的面前,秘书出去后,他才问她:“我追你之前,你就喜欢傅辰北了吧?” 向昀觉得这事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是的。” 莫臻笑了一下:“所以,我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牺牲品?” “没有。” “没有?你难道不是为了忘记傅辰北才答应我的追求的吗?” “我的初衷的确是这样的,但是跟你谈恋爱的时候,我很用心的。” 莫臻深吸一口气,问了一个极其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劈腿慕熙茹,你会不会一直待在我身边。” 对于这一点,向昀从来没有犹豫:“会的,只要你不跟我分手,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莫臻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带着无尽的苍凉,向昀微微挑眼,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莫臻对她的好,她从来不会否认,一时半儿接受不了他,很正常,但是只要他不遗弃她,她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即便傅辰北找来,也不会。 这话就算当着傅辰北,她也能说得出口。 莫臻笑了好几分钟,终于收了笑,他看着向昀:“直到你与傅辰北重逢,我才知道,你竟然是明宪光的外孙女,你的那个表哥,他设计陷害我,致使我跟你分手,我虽然很讨厌他,但是,我却觉得他做了一件好事。相比傅辰北,我的确爱得不太单纯,输给他,我心服口服。” 向昀不语,莫臻接着道:“我买了明天的飞机去英国,到那边接手公司在欧洲的事业,以后不会再回来了,祝你跟傅辰北幸福快乐。” “谢谢。” “慕熙如我会一直派人盯着的,我知道你有傅辰北,根本就不担心她,但是我想,这可能是我这辈子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向昀重复刚才的话:“谢谢你。” “我走了,珍重。” “再也不见。” 莫臻走出然时,遇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傅辰北眯眼看着他,莫臻昂首阔步走到他面前,停下。 他坦言:“我来跟向昀道别。” 傅辰北淡淡应下:“嗯。” “傅辰北,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商场上的竞争对手。” “我很期待。” 莫臻微微一点头,信步离开。 傅辰北走进董事长办公室时,向昀正在批注文件,见他进来,指了指沙发:“三哥,你坐一下,我把手边这个文件看完先。” “文件有我好看?” 向昀抬头看他,男人已经走到办公桌前。 “你在下面遇见莫臻了?”向昀丢下文件,起身去到他身旁,环住他的腰,“你还在吃他的醋吗?” 傅辰北死鸭子嘴硬:“没。” “他过来跟我道别,明天就去英国,再也不回来了。” 傅辰北嗤了一声:“那小子是想跟我抢占欧洲市场?” “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不管是哪里的市场,他都抢不过我。” 人他抢不过,钱照样抢不过。 向昀垫脚在他唇边印下一个吻:“他肯定抢不过你的,我的三哥,最厉害。” “那必须的。” “……” . 向昀是在十二月初的时候再次见到舒小语的。 舒小语挺着大肚子由季衡搀扶着走进办公室时,向昀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她瞄了一眼季衡,扶着舒小语在凳子上坐下:“这个高一些,坐这个比较舒服。” 舒小语点头:“好的。” 向昀看了季衡一眼,说话很不客气:“我们女生要说私密的话,你也打算在这里听?” 季衡唇瓣抿紧,显然不太高兴,舒小语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我跟昀昀聊一会儿,很快就跟你回去。” “嗯。”季衡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向昀指着他的背影说道:“他对你怎样?” 记得六月初的时候,明寒过来跟她说舒小语失踪时,她差点崩溃。 季衡真是厉害,晃过了傅辰北安排的人,直接把舒小语带走了。 她冲进季衡办公室时,记得那人第一句话就是:“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吗?” 她被噎得不轻,开始控诉他的绑架行为。 面对她的指责,结果人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带走我的夫人,请问触犯了法律第几条?” 季衡甩出户口本,她分明看见常住人口那一栏机器打印了舒小语三个字,与户主的关系是夫妻。 她被驳斥得哑口无言,最终只能说一句:“舒小语的孩子还在,记得对她好一点。” 这是她最后的王牌,人流室里发生的事,除了舒小语只有自己知道,季衡肯定知道她流产的事,将她带走估计也是气着了。 希望孩子能够扭转他们之间的关系。 离开办公室时,她感觉到季衡的脸上有龟裂的危险。 再后来,她就没再见过舒小语,电话微信全都接不通,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瞧她这肚子,怕是马上就要生了吧? 舒小语没有回答她的话,倒是先问了一句:“昀昀,你怎么知道我没告诉季衡孩子没流掉的事。” “我猜你那性格就不会说。”都是要强的人,哪里会低头? “他把我带走后,倒也没对我有多坏,就是不理我,他让我住在郊区的别墅里,派人看着我,他一个星期回去一次,吃饭时都闷不吭声,吃完就走,后来有一天,他回来时,忽然变了态度,握住我的手只问了一句,孩子没打掉?” “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告诉他的,小语,对不起,我没有遵守对你的承诺。” “你也是担心我的安危。”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还是不想他是因为孩子才对你好。” “他现在对我还不错,不过,还是没有公开我的身份。” 向昀心里不是个滋味:“不是已经跟你办了结婚手续?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他跟我说过,说是办了手续,就没人拿法律说事。” “……”简直太过分了。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我现在带着个球,想跑也跑不掉。”她还爱着季衡,这是她戒不掉的习惯,但是有这个习惯并不代表她会为了爱委曲求全。 她需要清新自由的空气,与绽放的人生,她还年轻,还有很多事要去做。 “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嗯,生孩子是个契机,应该可以找到很多机会的。”舒小语从包里拿了一个红包出来,递给向昀:“昀昀,你的婚礼我怕是参加不了了,这是我给你的结婚红包,祝你新婚快乐!” 向昀接下红包,沉甸甸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小语,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客气,好了,我走了。” 向昀舍不得丢开她的手,却最终还是要分离。 晚上窝在傅辰北的怀里,她说起了这件事,傅辰北在看《育儿百科》,提前进入奶爸模式,说是最近被靳垚刺激得厉害,他要加快步伐,就算现在怀上,12月31日那天穿婚纱也不会影响。 阖上书本,傅辰北说道:“我的话你可能不太爱听,但是都是大实话,那是他们的人生,该怎么走,由他们自己去定,你操太多的心,也是无济于事,不过,舒小语需要什么帮助,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我知道你说的是大实话,可是我就是心里堵得慌。” “我其实是在怀疑,季衡也有心理问题,并且……”傅辰北顿住,思考着自己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向昀让他继续说。 傅辰北拿捏了一下用语:“并且,我认为,季存智跟你妈妈私奔,估计不是初犯。” “你是说……季衡对情爱这种事有心理阴影,是因为他爸爸是出轨惯犯?” 傅辰北点头:“这事我之前查过,不过季衡把资料都销毁了,让我无从查起,我是从顾岚的表现还有你今天的描述中得出他可能心理有点问题,看样子他是喜欢舒小语的,都愿意跟她领证了,可是在大众面前却不承认,正常人一般不会这样的。” “那怎么办?舒小语岂不是很危险?” “这要看季衡的心理问题有没有暴虐倾向了。” 向昀被惊出一身冷汗:“我不能看着舒小语处于危险之中。” “果果,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想,你也说了,季衡对她还不错,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暂时没有不好的倾向,有心理问题的人一般需要一个触发点,现在的季衡,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等舒小语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做其他考虑。” “只能这样了。”向昀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三哥,如果季存智有出轨的癖好,那我妈妈……” “那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再苦也要过下去。” 向昀的声音闷进了他的胸口:“三哥,我虽然恨她,但是我还是希望她不要过得太苦。” 毕竟是她的妈妈,有着割舍不掉的血肉亲情。 她不要自己,但是自己却不能完全舍弃她。 “我查一下她的踪迹吧,如果她过得不好,你就尽一下孝道,全当还她的生育之恩了。” “好。” . 12月31日这一天,尚品大酒店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向昀穿着洁白的婚纱,右手放在爸爸的掌心之上,经过旖旎的云门步入神圣的殿堂。 前方尽头,站着那个与她携手一生的男子。 她步伐沉稳,一步步走过,终于将手放在他的手上。 他收紧了手掌,将她的小手握在中间。 傅辰北与向昀都没有舅舅,傅崇江担任了主婚人,他站在台前念起了婚姻誓词。 在所有亲朋好友的鉴证下,有情人终于成为了眷属。 至于那个傅家最小的公主,傅辰西,向昀也没有那个荣幸能在婚礼上见到她。 听傅辰北说,傅辰西读大学之后,除了她妈妈和傅辰南,她再也没见过傅家的其他人。 向昀有些遗憾,不过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可以见面。 傅东青来的时候,向昀背对着他朝后面甩鲜花,下面全是一堆未婚男女等着接新娘花束。 傅家的长辈站在一旁观看,唇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所有人都看着台上的人,没有哪一个注意到他的到来。 向昀的鲜花抛物线出了一点儿问题,歪了方向,直直地砸在了傅辰南的头上。 傅辰南嗤了一声:“搞笑吧,我已经结婚了,花怎么掉我头上了。” 向昀笑嘻嘻地看着他,傅辰东打趣道:“说明你的春天马上就要来了。” “切!”没把温迪的事情捋清楚前,他没打算二婚。 岑素卿盯着孙子乐得牙齿都露了出来,转头一个瞬间,却看见了傅东青站在人群开外八百米的地方,一脸吞了苍蝇的模样。 这老头子,不高兴来就别来,臭着一张脸干什么? 岑素卿扫了他一眼,又转过脸去跟着孙子们继续逗傅辰南。 傅东青气得撅起了胡子,呼啦啦地走了过去,行动疾如风,连拐杖都省了,像是忽然回到年轻时的模样。 “死老太婆,你在外面逍遥了半年,每天都不着家,你几个意思?” 吵闹的人群因为傅东青的斥责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岑素卿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我都守了你几十年了,消失个半年又怎样?入土前,总要不枉此生才行。” “你……你赶紧给我回家!” “我不回,你能把我怎样?”老太太发起脾气来,就像二十来岁的少女,看热闹的人们忍不住捂唇轻笑。 “你……你……你……哼!” 岑素卿挑了挑眉,不再理他,转身跟大家说道:“晚上还有很多活动,你们年轻人可别忘了闹洞房啊!” 年轻人又嗨了起来,毕竟闹洞房实在是一件为数不多的并不新鲜但每次玩都很刺激的事。 大家吵吵闹闹地离去,徒留傅东青一人留在宴会厅。 最终还是傅辰北与向昀倒回去邀请老人家。 向昀喊他:“爷爷,我们一起过去玩吧。” 傅东青瞥了她一眼,傲娇地哼了一声,脚步却是跟随人群而去。 傅辰北拍了拍向昀的手,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孤军奋战的他,已经没有防线了。” “奶奶真的半年都没有回家?” “对啊。” “我有些过意不去。” “也不全是为了你,奶奶听了一辈子的话,总要给她逆反的机会。” “嗯,希望他们都能健健康康的。” “你快点给他们生个孙子,他们就会加快速度和好。” “嫂子不是已经怀上了?” “老人都喜欢儿孙满堂,越多越好。” “才不生那么多。” “生两个总可以吧?” “是谁心疼我说痛的话就不生了?” “你就让我在靳垚面前也嘚瑟一下吧,自从他有了秦书甜之后,你不知道我被他虐得有多惨。” “……好。”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