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师》 第一章 鬼胎 二月刚过完年,男友突然和我说,要先生孩子再结婚,如果生的是男孩就马上结,是女孩就先拖着。 不用说,这又是他妈说的。 这个渣男!我毫不犹豫地和他分手了,可我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我叫李婷妹,今年二十三,二线城市的伪白领。前几天刚换的合租房,本以为换了一个大的房间,男朋友来时也方便一点,却发生了这事。 我发誓,我还没和任何男人发生过关系,包括他,但这肚子的孩子又会是谁的呢? 在室友小敏的劝解下,我还是给他打了电话,小敏并不知道我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前男友充满愤怒。 “也许你在外面摩擦时,有小蝌蚪进去了呢。”我的声音中带着哭腔,“又不是只有发生关系才会怀孕,除了你,我哪和其他男人亲热过!” 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最后他答应第二天陪我去医院做检查。但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把我带去了一家黑诊所,他说这里花钱便可以验男女,如果是男孩什么都好说。 我不是没有主见,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听任摆布了,女人在这方面总是弱势的。 那家诊所中所谓的医生允许他也进入B超室,总之一切都不像一个正规的医院应该做的。但检查了半天医生却一言不发,眼睛盯着显像器越靠越近。 “怎么样?”前男友格外着急,“是男是女?” 医生疑惑地说道:“不像是个孩子,倒像个肉球,也看不到胎心。” 前男友冷笑:“不会是怀了个哪吒吧?” 我越想越气,孩子大不了不要了,或者就算我自己养,也不用在这里受冷嘲热讽。便从床上爬起来,招呼也不打,直接出了诊所,打车去了人民医院。 当我从手术台下来时,人已经有点恍惚,手术做得很成功,但我的心却空落落的。 手术室外,前男友指着我吼道:“我居然把我的孩子打掉了?“ 旁边的小敏讽刺道:“你的孩子?不是说女孩你就不要吗?”小敏是被我叫来帮我在手术单上签字的。 前男友一愣:“那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漠然地说:“医生说不是怀孕,是个积胎瘤,不过正好长在子宫里。” 前男友显然不信,气冲冲地去找医生理论,我不想阻止,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远远地躲开这个男人。 可还没等离开,便见他从手术室中跑了出来,是边吐边跑的,他指着我喊道:“你生了个什么鬼东西?一个肉球里面有皮、有骨头,就是他娘的没有肉!” 我懒得去解释,用手机百度了“畸胎瘤”给他看,如果没有常识遇上畸胎瘤是会被吓到的。 一个网页上清晰地写着:畸胎瘤是种女性常见病,是卵细胞没有受精却发生病变而形成的,是个没受精但发育了的卵子。所以有时会长出皮肤,毛发,指甲,骨头,神经,只是没有肉,就像没长肉的胚胎一样。 他脸色惨白地走到远处去打电话,不用说我也猜到了,准又是问他妈去了。 一会儿工夫,便见他走了回来,犹豫了一下和我说:“我妈说了,你这是鬼胎,不需要男女结合便会生在肚子里,是被鬼受孕了,你不是喜欢看鬼片吗……” 我是喜欢看鬼片,而且喜欢被吓到的刺激感,但我的病和这看鬼片有什么关系,我越想越气,就气嚷道:“你妈说的,你妈说的,什么都是你妈说的,去和你妈过吧!”说完之后我就意识到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丢下一句“莫名其妙”便一个人离开了。 “直男癌!妈蛋!和他分手就对了!”小敏一边安慰我,一面对他破口大骂。 我也只能自认倒霉,暗自落泪。 因为手术的事,我已经向公司请了假,可以在家静养一段时间。 在小敏的照看下,我很早便躺下休息了。 迷迷糊糊间,我见到一团黑影站在床边,黑影向我伸手,抓了我几次都没成功。 “妈妈,我痛!”黑影突然发出稚嫩的凄惨声音。 我吓得大叫,猛地坐起,不由牵动腹部刀口,又痛呼起来。 小敏可能已经睡下了,并没有被吵醒,我便挣扎着自己起来,左右也没了睡意,就去了客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毛发、皮肤、骨头一样样地从肚子里拿出来,就像拆解着一个生命,一想到这我便禁不住全身发麻。 虽然医生说畸胎瘤是常见病,不是胎儿,只是瘤,但还是让人还是心中犯嘀咕,真的不是胎儿,只是瘤吗?不由得我便想到了那个鬼胎的说法,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像真的。 夜已经深了,我偎在沙发里,一点困的感觉也没有。 我忍不住将手机拿出来打发时间,不知手指碰到了哪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突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吓得我全身一抖,赶紧把屏幕锁上,才想起这是我上次没看完的鬼片弹了出来。 我平时喜欢看鬼片,喜欢那种汗毛战栗的刺激感,但今天我却不敢再看,刚才的惊吓让我感觉到一片阴冷的气息从背后扑来,透体而入。 我无意中向墙边立着的大镜子看了一眼,却见到自己缩在沙发的身体上正趴着黑乎乎的一个人,正抱着我的腿做着诡异的动作。 我吓得大叫,手机也不知手甩到哪里去了。 再看镜子时…… 哪有什么镜子啊,客厅中的镜子应该在衣柜旁边才对,坐在沙发上根本就照不到。 “原来又是一个梦,最近的恶梦做得有点太多了,难道真的不能看鬼片了吗?” 我松了一口气,支撑着身体想站起来,竟然发现自己半仰在沙发上,两条腿高抬着悬在半空,姿势说不出的荡漾。 我想不通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在配合着梦里出现的情形吧? 我越想越是害怕,从沙发上起了身,去找刚才掉落的手机,想快点钻回被窝去。 客厅很大,比之前我住的房子大多了,这是小敏新找的出租房,房租很实惠,房东也好说话。我自己选了个大房间,本来想着如果男朋友来的话,也方便一点,却不想到了如今这结果。 房子的东北角立着一个高柜,那是个佛龛,里面用红布包着一个神像,是房东留下的。还告诉我和小敏,将自己的八字压在下面,可以祈福。最近的怪事发生太多了,我看着那个用红布裹着的神像,突然觉得这神像阴森森的,即便被布遮住了也透着寒意。 莫不是这房子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我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这么一想便更加害怕了。 我忍不住去敲小敏房间的门,敲了半天,她才模模糊糊地过来开门。 我正要把刚才的事告诉她,却见她晃着脑袋望向我背后,说:“婷妹,那里干嘛要吊着人?” 我吓得大叫,忙回头去看,小敏手指的方向正是那个神像。 我哆嗦地问道:“哪里?哪里?哪里吊着人?”回头看向小敏时,她正咧着嘴望着我背后傻笑。 她头发披散着,遮着大半边脸,只一排细牙在微弱的灯光下能看出颜色,人痴痴呆呆的,就像被控制了一样。 我和小敏的感情很好,这时也顾不得害怕,抓住她的肩膀,拼命摇晃:“快醒醒,快醒醒!小敏,你可不要吓我。”这么一摇晃,刚捡起来的手机,又被我甩了出去,不知还能不能用了。 手机落地的声音把小敏也惊醒了,她揉了揉眼睛问我怎么了,我把刚才的事一说,她也被吓得够呛。 俩人窝在一个被窝里好容易熬到天亮,我便和她商量,请个大师来看看,不然心总不安。 第二章 游魂线 等了半天,大师是被请来了,不过怎么说呢,是个有点小帅的年轻人,只是和我心中上了年纪的大师实在差得太远。这年轻人不仅话少,而且看着有点腼腆,看不出能有降妖伏魔的本事。 我心中奇怪,便把小敏拉到一边问她怎么回事。 小敏不好意思起来:“那些店里的大师好贵,张口就上万,而且听那意思,还不一定够呢。这个便宜,是在路边捡的。” “捡的?”我疑惑,大师还能捡? “嗯。他在路边和一个大师吵架,说人家这是看得不对,那里看得也不对。就像那种初出茅庐又不谙世事的人,说不定是有本事的。而且长得挺帅的……” 看着小敏的花痴相,我暗气她做事不靠谱,这是请大师还是相亲啊。便存了找个借口打发他走的心思,小敏说这人没江湖经验,那估计好骗。 那年轻人坐在沙发安静地喝着刚才我给他倒的白开水,把随身带的双肩包放在身旁。 “大师怎么称呼?”我问他。 “别叫大师,大师这名不吉。我叫张楚山,叫我小张就行。”那年轻人问一句答一句,不像是来抓鬼的,倒像是头次上门的新女婿。 “小张你看看,我们这房子最近总出怪事,这要抓鬼的吧?”我问。如果他回答得不让人满意,便找个借口请他走。 “抓鬼?”张楚山抬起头来,“我是阴阳师,不是法师,不会这个。” 上来就说自己不会抓鬼,这坦率程度大出我的意料。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阴阳师不会抓鬼吗?” 张楚山语气有点愤慨地解释道:“阴阳师就是风水师,也叫地理师。我知道网文里好多瞎扯淡的说阴阳师是风水师加法师的结合,或者干脆指法师,其实在民间传承里只有风水师才叫阴阳师,看阴宅和阳宅的,别的师傅都不叫阴阳师。” 他说话小白且愤青,实在和我心中的大师没什么重合点。 可能小敏看出我的不高兴来了,便开口让张楚山先看下风水上有什么问题,闲聊的话过一会儿再说。人是她请来的,一进门就走总是不好看。 张楚山点了头,从双肩包里拿出一个红袋子,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个方形的罗盘。他开始小声地念着咒语一样的话,我只听清有两句是什么“左居南斗,右居七星”。 然后他站起来在客厅转了一圈,便把罗盘靠在西面空旷的墙上,开始用大拇指拨动内盘转动。 “咦?游魂线!”张楚山皱起了眉头,“麻烦把这屋子里的电闸拉了,电磁对罗盘有干扰。” 小敏听话地到房外的走廊去拉闸,我则好奇地凑上前来看他手里的那个叫罗盘的东西。 “啥是游魂线啊?”我问。 张楚山指了指圆盘上压着的红色十字线。 我伸长脖子看了半天,只看到他手指的红线正压在“巳”和“丙”两字之间,别的也看不明白,那罗盘的字太多了,密密麻麻一圈套一圈。 小敏从外进到屋来,说是电闸已经拉掉了。 张楚山闻言点了下头,低头重新调正罗盘,但那磁针除了有点跳动外,和之前比并无变化。 “不是电磁干扰吧?”我又问道,见他不理我,继续追问:“啥是游魂线?” “鬼魂呆的地方。”张楚山头也不抬,却把我和小敏吓了一跳。 “凭啥说是鬼呆的?明明我们在住。”我和小敏都急了,心跳也不由加剧。 “鬼可不这么认为。”他开始丈量房子的尺寸,也不问我们,直接就推开我的房间进去量尺寸。 “火葬场全是游魂线,不管之前建造时是什么坐向,一开始炼人便全变成游魂线。”张楚山量了半天,似乎是找房间的中心点,又从背包拿出一个叫罗经杖的东西,我看着也就是个三角架。 “真的假的?”我和小敏虽然心中不大相信,不过他这说法也太吓人了,难不成我们天天睡在火葬场上? 张楚山根本就不理我们的话茬,感觉一进入专业领域他就换了一个人。他将罗盘放在罗经杖上,一下吊线,一下又查看罗盘上的字,越看越见他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抬头看着发傻的我和小敏,说道:“好了。” 我莫名其妙:“什么好了?” “哦,我看好了。”他说。 我心说,这回答真是奇葩,真是问一句答一句啊,于是继续问道:“那看出什么了?” 张楚山抬手指了指佛龛:“神像设在艮,也就是东北方。艮为外鬼门,神像在此惹邪祟。” 我心脏猛地一跳,这神像果然有问题,但听着先生的意思,只是放错地方了,那问题应该不大。 “厕在坤,也就是西南。西南为内鬼门,见水易招鬼怪。”他抬眼看向我,“艮坤一条线都反局,而今年是丙申年,正是应期。坤主母,主腹,应今年此宅中住的年纪最长的女性腹部生病。” 我着实被惊到了,不由自主地向小敏看去,却见她摇了摇头,意思是她没有透露过我的信息。 “那我们要怎么办呢?先生。”我诚心请教,虽然他说的话我没全懂,但听懂的事全中了。 张楚山说道:“我给你们重新布下局,这间厕所先封了,不要用。神像我给你们择个吉,重新放在别的方位上。但是最好的办法不是怎么改,是搬家,搬了就万事大吉了。” 我和小敏都交了半年房租了,马上搬家是不可能的,这个方案一听就被我和小敏否定了。 我先向他道谢,然后又问:“还是重新布局吧。是不是那样就不会闹鬼了?刚才听你说什么游魂线,听着名就吓人。” 张楚山无奈地摇摇头:“风水上的事便用风水上的办法,但你这宅肯定不只风水上有问题。画符、用法术那是法师的事,我不懂。” 我不禁失望,看他有一说一的样子,说不懂那估计是真不懂了。 “最好还是搬吧,健康总比钱重要,而且罗盘上出现了灵针,”张楚山犹豫了一下又看着我说道,“在你的房间尤其明显,应该里面藏着东西,只是处理这种事我不在行,今天不敢动,要回去准备才敢出手。” 我已经不去研究他说的灵针是什么意思了,他嘴里的专业名词太多。 小敏却问道:“那你看风水要怎么收费呢?” 张楚山答道:“我师门传下的规矩,出手是十万起的。” 我和小敏倒抽一口凉气,这也太贵了。以为他便宜,想不到却是最贵的,也怪当初我们俩人都没问个价。 “不过,”张楚山突然脸红了,“我们都是必须改好福主的风水才收费的,你们这宅我改不了,就不收费了。风水上改善的方法,我也可以免费告诉你们。” 这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把我和小敏折腾够呛,前一秒还觉得付不起,后一秒便不收费了。 小敏眉开眼笑:“那怎么好意思呢。那就一起吃个饭吧,钱不收,饭可是一定要款待的,我亲自下厨。” 小敏有意在帅哥面前显摆手艺,也不用我帮厨。 我便留在客厅里陪张楚山说说话,也趁机向他请求些心中的疑问。 这小伙子为人着实老实,基本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遇上刁钻的问题全老实地回答不知道。一会儿工夫,我倒是被他普及了不少风水知识,只是太深奥难懂,我也没记住多少。 聊了一会儿,我便把心中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就是我的那个畸胎瘤到底是不是鬼胎呢,那鬼胎又会不会被除掉后怨念太重,出来报复? 张楚山笑道:“要是我叔叔在,说不定又要胡说八道,我就看不惯他这点,他一定会说你这是鬼胎,非让你付一笔钱给他做法事不可。如果让我说,我只从风水的角度分析,瘤就是瘤,风水原因造成的,你想多了。” 他坦率得让我有些不适应,但心里倒是塌实了许多。 一顿饭直吃到下天晚了下来,张楚山和我们熟了后,也渐渐能放开了,话也多了起来。 天黑我们便不留他了,虽说也想让他见识下闹鬼的厉害好拿出对策,但一个陌生男人留在家里过夜毕竟不放心。 小敏亲自送他下楼。但她兴高采烈地下楼,却神情沮丧地进屋。 我问她怎么了,还开玩笑是不是太直接了,向人家示爱被拒了。 小敏吭哧了半天,说道:“婷妹,我觉得他喜欢的是你。刚才他问我你的名字,多大了什么的,还管我要了你的电话。” 我口中说着:“不会的,你多心了,估计他只是想找到解决我们宅的问题后可以通知我们。”但心里也觉得这张楚山好像对我真有别的想法,以他那没有城府的个性,说不定要了电话,很快就打过来呢,那时可怎么办啊? 在这又害怕又有些期待的心情下,熬到了半夜,今晚我可不敢看鬼片了,怕睡下会又做可怕的梦。但睁眼却会想起张楚山说我这房间里有东西的事,便呆在客厅不敢进屋。 手机就这时响了起来,吓了我一跳、我慌忙接了电话,却不说话,怕响声惊动到小敏。虽然我也喜欢帅哥,但却不想和好姐妹抢。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关紧门,这才小声地对着手机说道:“喂,是谁啊?” “是我,张楚山。打扰到你不好意思,你还没睡了呢吧?” “马上就睡了,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问一下,你明天有空吗?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我的心剧烈地跳起来,真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老实人的爱也来得太直接了吧。 “明天怕是不行,我刚做了手术,身体弱,医生让多休息。” “就在你家附近就行,吃饭不合适,改喝茶也行。我叔叔想见你。” “见我?你叔叔?你叔叔见我干嘛?” “他,他想和你聊聊,看看能不能合作?” “合作?”我越听越莫名其妙,刚才还有些害羞的心也收了起来,“合作什么?” “招魂师你有兴趣做吗?” “招魂师是干嘛的?又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容易招鬼。” …………………… 第三章 铜锣化煞 “你才容易招鬼呢!”我生气地说道,哪有这么不会说话的人啊,可一想到张楚山的老实程度,又怕起来,这人应该不会说瞎话故意吓我的,难道我真容易招鬼?可下午他刚说畸胎瘤不是鬼胎来着。 “我,我,我今天走时管小敏要了你的八字,你八字偏阴,应该从小就体质弱,这种人如果遇上适合的环境便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张楚山结巴了半天,终于道出原纬。 “那八字偏阴好不好?”我还是挺担心的。 “不好!全阴不好,偏阴也不好,命苦,一辈子婚姻不顺!”张楚山还是缺心眼式的单纯,说话一点都不含蓄。 我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发作:“你才婚姻不顺呢,你全小区都婚姻不顺!”真是气死我了,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活该他挨骂。 张楚山好像被我骂愣了,半天才小声地说:“这是算命师这么说的,我们风水师可不觉得什么都是命注定的,能改……” 我也冷静下来了,可能他没有恶意,就是说话不中听,而且我在感情上也确实不顺,都要结婚了还莫名其妙分手了,说婚姻不顺也确实对的。气一消,我便说道:“要不你明天和你叔叔一起来我家吧,我现在不方便下楼,得在家养伤。你说的招魂师什么的,我也不懂,明天当面聊过再决定吧。” 既然我答应考虑,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于是互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小敏过来敲门,问我怎么了,刚才说话声好激动。我便把张楚山明天和他叔叔要一起来的事和她说了。 “呵呵,怎么要见家长啊?”小敏开着玩笑,但好像又有点醋意。 我说怎么可能,刚才差点被你家那不会说话的帅哥气死,于是把他说的招魂师的事和她详细说了。 小敏自然也不懂招魂师是干嘛的。 既然她进了我的屋,我便拉着她不让她走,今晚就和我挤在一起睡。白天听到张楚山说我房间有东西,我已经不敢一个人睡了。 睡到半夜,忽然觉得有人推我。我迷迷糊糊地睁眼,见到小敏披头散发地站在床前,机械地一下一下地推我,那动作看起来更像是揉面。 我被吓了一跳,轻唤道:“小敏,小敏,你怎么了?” 小敏不为所动,还是不断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我见她两眼空洞,涎水流得老长,有一滴还甩到我脸上。 我惊叫道:“你要干嘛?” 小敏用手一指对面的墙:“他要吃饭。” “谁要吃饭啊?别吓我,这屋里除了我们哪还有别人?”我站起来就想跑,却被小敏一把推倒回去,力量出奇地大。 我双手拼命在空中挥舞,阻止她再碰到我的身体。却发现根本没用,陷于疯癫状态的小敏异常灵活,我试了几次都没逃出她的魔掌。 “手机,对了,上次一听手机响动她便醒过来了。”我突然想起这个,慌忙在枕边乱翻,感觉手抓住了一个方形的东西便使劲向外扔了出去。 啪地一声响。 小敏的身体一下僵住。我试着推了推她。 她突然睁开眼睛:“干嘛?啊,我怎么站在这?” 我小心地问:“你醒了吗?快被你吓死了,你是被鬼上身了还是在梦游啊?” 小敏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刚才那个人要吃面,我揉了半天面团,正准备切手擀面呢,就醒了。” 我问道:“哪个人啊?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就那个,那个饮水机里。”小敏指着墙旁边的饮水机说道。 我松了口气,看来小敏刚才只是梦游,说的自然也是梦话。饮水机哪能藏人,每天都要喝水的。我打开台灯,扶她坐在床边,发现刚才她流的口水把衣襟全打湿了,她的嘴角还留着白沫呢。便又安慰道:“没事了,我给你倒杯水。” 我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走到饮水机前,低头加水。一想到全是误会,便觉得人又疲倦起来。水加满了,我把加水的开关向上一扶,眼睛顺便向水桶里向了一眼。 水桶中,一个大脑袋的婴儿正泡在水里,歪着眼睛向着我看。 我啊地大声尖叫,磁杯跌在地上,摔得粉碎。那桶中婴儿的大头竟随着声响凹陷进去,身体紧跟着如泄了气的球一样瞬间瘪了下去,转眼间只剩一张带着头发的皮在水里飘浮。 我跳起来拼命向床上跑,脚丫踩在破碎的瓷片上,扎得鲜血淋漓。 我紧缩在床角里,一个劲儿地哭,被褥上都沾满了血。 “怎么了?怎么了?”小敏看到我哭,也跟着哭起来。 “我看到孩子了,我生的孩子,在那个水桶里呢。不是瘤,就是孩子。”我连伤心带被吓,整个人已经情绪失控。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小敏哭着劝慰我,“那些都是鬼骗人的,千万别信啊。” “对,都是假的。”我一下想起了张楚山,只有他才能救我们。我跳下床,满地找丢出去的手机,全不管脚的疼痛,我走的地面都留下了一个个血脚印。 小敏追在后面哭着说:“婷妹,你干什么呀?你别吓我。” 我张着双手在地上摸了半天,终于抓起了一个扁平的东西,一看真是我的手机。这手机连救了我好几次,如今屏幕已经裂了,好在屏幕还能显示。 我打开通讯录,颤抖着按了回拨。过了好久电话才被接听,对方口齿含糊,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喂,谁啊?” “张楚山,快救救我。”我放肆地大哭,“我看到孩子了,他要取我命……” “怎么回事?说清楚一点。” “我看到他了,他就泡在水桶里,是没有肉的,就剩一张皮。”我语无伦次。 “先冷静下来,别慌!”张楚山严肃地说道,“照我说的做,别的什么都不管。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分神。” 我抽泣道:“我要做什么啊?” “竖箭指,以自己为中心,向床的四周画出先天八卦。先画乾,再画兑,然后是离、艮……” 我边哭边照做,却发现什么是箭指不知道,那几个卦也不清楚:“乾咋画啊?呜呜,三个横。那艮呢?呜呜,要先画兑啊。啥叫两个短横啊?上面两个是长的还是下面两个长的?呜呜,怎么离也是两个长的啊?兑我又忘了怎么画了。呜呜呜……” 张楚山快被我折腾疯了,他在电话里吼道:“这个别学了,笨死了,什么都学不会!现在去找个锣去吧,没有就找个铜盆,拿到神像前拼命地敲,一会儿就好了。” 张楚山为人老实,但这脾气可不本分。 “铜锣有的,”我情绪平稳了许多,“可我不敢到神像前敲,我怕他像鬼胎一样报复!” 张楚山耐着性子向我解释:“今年年五黄在东北,正好神像在的位置。敲锣可以暂时化解五黄,鬼的五行属木,也怕这个。敲锣能应付一下,起到震慑作用。你见过工人装修房子吗?都是先放鞭炮或敲锣的,和这道理一样,目的是为了化煞。” 装修前放鞭炮这事我倒见过,他这么和现实一联系,我便明白了。便抽搭道:“哦,知道了……” 知道了一出口,那边就挂了电话,连“年五黄”是什么之类的问题都没给我时间问。 应对的方案有了,我也开始感觉到脚掌的痛疼了,钻心一样根本不敢碰。我让小敏先不要管我,去墙边的箱子里把铜锣翻出来,然后扶起我,一起壮着胆子走到那个裹着红布的神像前。 “你敲还是我敲?”我感觉到神像上的阴冷气息向我压过来。 “我不敢,还是你敲吧。”小敏的胆子比我还小。 我接过铜锣,正犹豫着要不要敲下去。便见神像前供水的杯子突然暴出个水花,那婴儿泡在水桶的景象一下便映在我眼前。我吓得脚更软,铜锣便跌在地面,发出咣当的脆响。 那种铜锣的回音仿佛具有魔力,一下穿透力冲破了眼前的迷障,我和小敏同时打了个哆嗦,脑袋顿时就清醒了许多。 “好像有用,”小敏说道“我觉得眼前都比之前明亮了。” 她捡起铜锣,发泄似的敲起来,连敲了十多下,震得人耳朵都聋了。 等停下来时,我俩发现外边的灯光已经亮了一片,接着便是各种开窗的骂街声。我俩赶快关了灯,挤进一个被窝里,蒙头装傻。经过这一番折腾我俩也累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直到日上三竿。 待听到房门被敲得震天响时,我俩才一咕噜爬了起来。 “是不是房东来找我们算账?昨晚惊动了那么多人。” “那你去看看,他要是敢说我们,你就骂他给我们住鬼宅,让他退钱。” 一会儿工夫,小敏满脸通红地跑回来:“不是房东,是张楚山来了。” 我哎呀叫了一声,对着门外喊道:“等一下,等一下。”然后和小敏二人手忙脚乱地穿衣、梳洗、打扮。 可睡了一觉后,我的脚痛疼感更加明显,我疼得脚不敢着地,更不敢穿袜,甚至不敢穿裤子。此时很想只裹着一个床单,再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走。最后套上了一件肥大的连衣裙,再用毯子盖着腿,由小敏扶着,坐到沙发上等待客人。 第四章 初次招魂 我强打起精神,自认收拾了一番后还能勉强见人。 “怎么你俩都像熊猫似的,全是黑眼圈?”张楚山进门一见到我和小敏就楞住了。 看来我们的狼狈相不是那么容易遮住的。 “和鬼天天一起折腾,能保着小命就不错了。”和张楚山一进屋的还有一个穿中山装的老头,开口就阴阳怪气的。 “咦?”小敏指着老头说,“小张,这不是那天和你吵架的那个大师吗?” 张楚山的脸腾地红了:“他是我叔叔张九岭,是个法师,我看不惯他的江湖手段,所以常和他吵。那天在他的玄学馆前觉得他们法术界的手法不对,才大吵起来的,没想惊动了你。” 我和小敏恍然大悟,原来当时是叔侄俩意见不合,侄子不给叔叔面子当街吵架,小敏却把人家当成了新人出山不谙世事。 张楚山的手段我们见识过了,这老头是张楚山的叔叔,我们自然应该尊重他,但他的法术被张楚山瞧不起,那想来也只是个走江湖混饭吃的。 张九岭哼一声,对张楚山不讲情面的介绍很是不满:“年轻人总是自以为是,有你吃瘪的时候。” 张楚山对他的话也不在意,拿出罗盘端着便在房子里四处测试,不用说又是“灵针”、“游魂线”和“正神”、“零神”之类的术语。但当他进入我的房间时,却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经历了怎样惨烈地战斗才会成这样的! “你们昨晚干嘛了?怎么满地血脚印?”他语气充满惊讶。 张九岭也被吸引了过去,他进屋查看了半天,脸上阴晴不定,一时也吃不准状况。思考良久之后,他终于拿定主意,轻捋着山羊胡得出结论:“是个厉鬼啊!”。 “那血脚印是我的,昨晚被碎杯子扎破了脚。”我怕他们误会影响调房子,忙解释道。 张九岭一怔,马上补充道:“这我当然看得出,但若非厉鬼索命,你哪会玩命地满屋乱跑。” 我紧张地问:“大师,那该怎么办呢,再这样下去,我们也没命住在这了。” “你这是怀了个鬼胎啊,先做个法事超度一下吧。价格也不贵,你是楚山的朋友,我不会多收你。”果然如当初张楚山所介绍的那样,见面就开始推销他的法事业务、 张楚山鄙视地看了张九岭一眼:“超什么度!要我说,就搬离这个宅,什么风水作用都会消失。” 张九岭哼道:“宅是死的,鬼是活的,人离了宅,鬼可不一定离了人。冤孽不解,走到哪都摆脱不了!” 张楚山也振振有词:“鬼是跟着宅,可不是跟着人。鬼先占了地方,自然会对后进来的人不利,觉得他家被侵占了,可一旦离开他的领地他便不管了。” 二人互不服气,全不顾得叔侄情意,分别拿出法宝斗将起来。张楚山的法宝还是罗盘,张九岭则拿出了一个寻龙尺。张楚山测了半天,灵针都指向了床对面的墙上,更确切是指向饮水机。张九岭则手握寻龙尺口中念念有词,那寻龙尺随之滴溜溜乱转,最后也指向了饮水机。 “你先请吧。” “您老是法师,这种事适合您处理。” 张九岭点了头,拿起自己的法宝,便围着饮水机转了两圈,最后将它搬开。然后用手在后面的墙上左敲敲,右磕磕。 “这里声音不对,墙里有夹层。”他发现了玄机,便马上动手。 他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握着凿子,三下五除二,便将一块三合板从墙上取了下来。 众人忙围上前来察看,只见一片凹陷处贴满了符,符前一个粗坯的陶土坛子正摆放在那里,坛口用红布封着口。我和小敏不由惊呆了,这墙的后面果然有东西,而且紧挨着饮水机,难道接连发生的怪事都是这里引起的吗? “咳——”张九岭清了下嗓子,“闹鬼的原因已经找到了,要解决也不过是举手之间,只是请我的价格可不低啊。” 我真不敢接这茬儿,一个愣头青的张楚山都收费十万起岁了,他的叔叔岂不更是天价了。 小敏小心翼翼地问:“那是要收费多少啊,要是太多,我们都不如直接搬走,不要压金了。” 张九岭点了点:“嗯,五万是有点高了,看在楚山的面子,可以给你们当八折。” “原来只有五万啊?”我和小敏同时松了一口气,这叔叔的收费居然还不如侄子高。但转念一想,五万我们也拿不出啊,不由又愁眉苦脸起来。 张九岭倒一脸惊讶,仿佛想说,怎么五万要价低了吗,还让你们松了口气呢? 张楚山接话道:“算了,叔叔,虽说你那只是江湖口,可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婷妹她刚做过手术,拿不出钱。你这些吃腥饭的套路就别用了。” 这话一下触到了张九岭的逆鳞,他涨红着脸吼道:“我什么时候吃腥饭了,最多是腥加尖饭!你小子再敢胡说,看我不大嘴巴子抽你!” 张楚山便乖乖地闭嘴了。 看张九岭激动的样子,我们自然也不敢问什么叫“腥饭”,什么叫“尖饭”,只隐约知道形容张九岭的那话一定是极难听的。不过这话听着也耳熟,在徐克导演的《智取威虎山》中,座山雕就说过一句“是尖是腥,我门儿清”,只是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张九岭见我们都不说话,便把他的那些套路都收了起来,直截了当地说道:“直接请我们给你净宅,估计你们也请不起。不如选另外一种方式,我们合作,你来给我们当招魂师。我们一个法师、一个风水师、一个招魂师,那就合作得天衣无缝了。如果你没意见,这次净宅就当是我们第一次联手,权当练习了。” 能和风水师和法师组成团队,我心中已有隐隐的小冲动,嘴上却谦虚起来:“我什么都不懂啊,真能帮上忙吗?” 张楚山点点头:“招魂师属于锦上添花、如虎添翼类型的,你什么都不用懂,只要肯配合我们做事便没什么危险,到时收益我们也会分一份给你。” 此时正是我有求于人时,哪敢说个不字,况且以后还有钱赚,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张楚山找来一张椅子放在夹层墙壁前面,又扶我坐在椅子上。然后张九岭拿出一根红线,一头系在我的中指根部,另一头则搭在陶土坛子上。他竖箭指端于胸前,先念了几段咒语,然后右手空中一抓,凭空扯出一道符在手中。 小敏一声惊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帅酷的手法。但我见张楚山却撇了撇嘴,想来这凭空抓符只是个魔术手法吧。不过也对,某位刚去世的伪大师还能凭空抓蛇呢,可比凭空抓符高明多了。 张九岭又手指一抖,符便突然自燃起来。他将余火尽数涂在红线上,二指轻压红线,口中念念有词。 “出来吧,聊聊吧。”张楚山说话可没那么客气,“都到这份上了,说说你想要什么?商量一下,你别闹了,到时自然有你一份功德。” 他这是在和谁说话?我听的头皮发麻。招魂师就是引鬼出来谈判吗? 我突然觉得有黑影扑到我面前,顿时觉得双眼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为什么看不到东西了?”我说话都是颤音,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瞬间便天地全都暗了呢? “别怕!”张九岭的声音响起,“这是鬼遮眼,只是让你看不到我们,其实我们就在你身边。我们看得到你,会保护你的安全的。只是你要安心照着吩咐做行,我们才能进行得下去。” 浑浊的气一阵阵向我袭来,直钻在我的嘴里,我一阵阵的恶心。开口欲吐,却发出了一串沙哑的声音。 阴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没人喂养,我要我原来的主人,我要喝他的血。” “谁呀?”我叫道,“为什么你从我的嘴里发出的声音。” “这个蠢女人,昨晚流了那么多的血,但她却不肯喂食我。我不甘心!”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啊啊——”我吓得尖叫。 “别怕,他没上你的身。”是张楚山的声音,“他只是借助你的嘴发出他要说的话,他不能伤害到你。” “我们有话好商量,有我这法师在这里,要消灭你轻而易举。”是张九岭的声音,“你别再喝血,我给你找个享受功德的地方可好?” 阴沉的声音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可我不甘心,我原来的主人违背我们间的契约,他不供奉我了,还请来道士画符把镇在这里,我动不了也出不去。他欠我的,我要找他讨回公道!” 张楚山叹气:“唉,又是个自作聪明养鬼人,最后发现自己养不起了,又怕鬼报复,想出这馊主意来。这符又不是万能,又不能管一辈子。”接着对那阴沉的声音说道:“你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以前和现在一定都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今天少废话,要不听话去享功德,要不就灭了你,你自己选!” 张楚山楞头青的气场果然足够强大,那阴沉声音只得乖乖就范:“好!你们两位先生联手,我斗不过你们,我答应不再闹了,不过这屋里可不只我一个啊,嘿嘿。但话要说清楚,我平时可以安静地享功德,但如果遇上我原来的主人的话,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们之间有契约,我这么做不违天理。” 张九岭说道:“嗯,你以前订下的事和我们无关,眼下的事先停下来再说。待我寻得一家香火鼎盛的寺庙,带你去享受香火和功德。” 眼前突然变亮,还有些刺眼,口中浑浊之气也随之退去,我却忍不住恶心,开嘴便吐了起来,一滩滩黑水被吐在地上,水中散着浓重的腥气。 第五章 鬼胎护体 我吐得吐无可吐,嘴中全是胆汁的苦味,还觉得没有吐干净。而房间里弥漫的腐败腥气却没见散去多少,熏得人阵阵犯晕。小敏捏住鼻子去拖地,张楚山去开了全部的窗户,我则顾不得脚痛,跑去卫生间刷牙。 当虚脱一样的我从卫生间里爬出来时,发现三个人已经穿戴整齐,准备离开了,这屋中的气息实在让人呆不下去,虽然房中还有一个诡异的神像需要处理,但那都是后话了,眼下先离开屋子,出去透透气才是正经。小敏也不管我伤势没有全好,帮我套了一身衣服,便搀扶我下了楼。 房门锁了,但所有的窗却是都大开着,大白天也不怕招贼,而且就屋里现在这味儿,贼从窗户外一探脑袋,就得熏掉下去。 张九岭说既然出来了,便找个饭店吃个饭吧,正好聊聊合作的事,于是我们就近找了家鲁菜馆,选了间靠里的包厢。今天一出手便把鬼宅的事解决了一半,大家心里都很高兴,张九岭证明了他的法术,张楚山证明了他的风水术,我也证明了自己有招魂能力。只有小敏有点小郁闷,她在张楚山长辈面前秀厨艺的想法是无法实现了。 张九岭也没谦让,拿起菜单来点了一堆清淡的菜,而且多是素的。我以为这是照顾我的手术后伤势未愈才不点辛辣的食物,聊天时才知,这是张九岭自己的忌口很多,怕别人点的全是他不能吃的东西,干脆自己来点。 “习法术不易啊,”张九岭感慨道,“自接了这个法脉传承后便和许多美食无缘了,尤其是肉类,太多不能吃了,无意中当配料加在菜里,吃了都可能破法,所以这些年来我很少在外吃饭,有时出外做法,饭点时无法回来,都是白水就馒头解决的。” 张楚山嘟囔道:“怕是法脉早破了……”被他叔叔瞪了一眼便生生咽下去后半截话。 张九岭果然只夹些素菜吃,而且食量很小,多数时候都在喝茶。 我对合作之事还是有疑问,借这个话题便提了出来:“张大师,您传下的法脉这么厉害,又有小张这么厉害的风水师相助,那还为什么要再找个招魂师呢,而且又是我这种什么都不会又不懂的人呢?” 张九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浅啜小口,才语露无奈地说道:“这是我这行的悲哀,强极易折,任何法术都有负作用,用得越多负作用越明显,对手太强还会法术反噬。所以想这行多干两年,多活几岁,就最好找个有缘的招魂师当助手。 招魂师其实只是起了一个和灵体沟通的媒介作用,万事以和为贵,如果能用沟通解决的事何必用强呢?就像今天和那坛子沟通时一样,我用法术也可以降服他,但免不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成功之后自己也是元气大伤,许久才能恢复。但通过沟通威逼利诱之下,让他自愿就犯,这便省去了很多麻烦。” 我恍然大悟,原来招魂师是给法师当说客的,先礼后兵,将劝说便能解决的问题便劝说解决 我思索明白后,又一个疑问便又生起了,可瞧着这叔侄不对付的关系,这问题一出口,肯定两人得吵起来。只这好奇心这东西,靠理智是压不住,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张大师,这法术这么伤身,怎么收费还不如小张多呢?”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挑拨他叔侄关系嘛! 小张得意洋洋地说:“那当然了,天下玄学中收费最高的就是风水术,无有出其右者。上至王候将相,下到平民百姓,只有风水助人的力量最强。” 张九岭满脸通红,这不是当众打他脸吗?手指着张楚山喊道:“你说,你说,你们风水师最怕什么?是不是法术?最不敢得罪的是什么人?是不是法师?你个小兔崽子,不呛着我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张楚山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低声说道:“时间长了就不怕,法术作用没有风水长。风水顺应天地之气,不像法术逆天而行……”见叔叔双眼圆瞪,声音越说越低,后来的话也听不清了。 小敏见叔侄关系紧张,不由暗自着急。我看在眼里,便轻碰了下她,她马上会意地叉开话题:“可为何你们选婷妹当招魂师呢?若说八字的话,我的八字是全阴的,而且我经常鬼上身,比婷妹还招鬼呢。” 小敏这话一出口,果然将二人的注意吸引了过来。我倒不会觉得小敏会羡慕我当招魂师,想想我在招魂结束后吐的那一滩黑水的情景,就是招魂再风光她也不会做的。 张九岭又捋起胡子:“你是八字全阴,她是偏阴,你若当招魂师被鬼迷住出不来时,我们没法保证你的安全。而婷妹是灵体借助她的身体表达思想,却上不了她的身,持而不迷,偏阴又不全阴,这样才合适。” 这样说来,招魂师还有一定的危险性的,而且安全只能指望别人。但我总觉的张九岭的话不尽不实,他捋胡子的时候不像是自鸣得意,倒让人觉得是在思索要拿什么话应对。我于是向小张投出水汪汪的求助眼神,这个雏儿就好对付多了。 果然张楚山胸膛一挺,说道:“老叔你心中最主要的那个原因没说吧……” 张九岭刚褪下的脸色又涨红了:“有另一个原因又怎么了?我怕说出来吓着婷妹。婷妹怀着鬼胎,这是个负担,同时也是个保护。有了这个鬼胎,别的鬼、妖之类的邪崇便不会来附她的体,沟通起来便不会出危险。” 我吃惊道:“可我已经做了手术,那个鬼胎已经切掉了啊,难道我身体已经有了免疫?” 张九岭微笑不语。 我心中咯噔一下,难道鬼胎还在?还是鬼胎又起? 正要一问究竟时,张九岭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便借着这个理由去外边接电话,把这话题给叉开了。 我又去问张楚山,他却根本不信叔叔的那套理论,所以也不知道,但答应找机会帮我探听到内情。 张九岭匆匆从外回来,嚷道:“别吃了,有活了,一个老客户遇上了大麻烦!楚山,你快发动车,我已经结好帐了。小敏你扶着婷妹先回去休息吧,别的事我们下次谈。你们家中神像的事,也下次再做处理吧。” 我问:“我能和你们一起去吗?我这一出来走动了一下,感觉伤势好多了,不会碍事的。” “不行!”张九岭断然拒绝,“这事太危险,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好奇:“你不是说我有鬼胎护体吗?那就不用你们来保护我了,说不定有我在,可以招魂,会少不少麻烦呢。” 张九岭好像对这个理由很动心,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早晚要一起合作的,便一起来去见识一下吧。不过到了地点,你只呆在车上,没有我的许可,千万不要下车。小敏就不要去了,那里太危险,你去容易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 小敏有些不情愿地一个人回家,我和张氏叔侄一起去了客户遇上大麻烦的地点。 一路上,张九岭好像都很紧张,我几次试探地问他鬼胎的事,他都不接茬,或者根本就没听到。 已经出发一个多小时了,车越开越远,越开越偏,此时已经离开我呆的那个三线城市很远了。 我忍不住地问:“还有多远啊?再开就到外省了吧?” 张九岭回过神了,回答道:“应该快到了,往常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楚山,你再开快点。” “老叔,我觉得不对啊。”张楚山说道,“你看窗外。” 我和张九岭忙看向窗外,刚才因为心中有事,都没大留意,此时才发现路上已经起了大雾,能见度不高,只能看清路边一米左右的景物,再远处便什么也看不到了。但奇怪的是,前方的路却一直都能看到,就好像是在大雾中只现出一条向远方走的路,别的全隐在虚空中。 车还在继续向前开,但这情况一直没有改变。 “不对!楚山,你快停车!”张九岭吩咐道。 车缓缓靠边停了下来,前方和两侧的景物还是没有变化,就仿佛那些只是贴在车窗上的画一样。 “现在你俩听好了,”张九岭一脸凝重地看着我和张楚山,“每人从自己的钱包里拿出一张钱,无论大小,摸到什么便拿出什么。然后我们依次下车,你们都照着我的样子学,我做什么你们就要跟着学做什么。记住!从我开车门的那一刻起,谁也不许说话,直到我们离开此地。” 我和张楚山都连忙点头,眼前的事透着蹊跷,我也不敢问这是要做什么,只紧紧地把嘴闭上。 张九岭开门下车,慢慢走到车的前方,将手中的二十块钱展平,弯腰放在了地上,然后又一言不发地回到副驾驶的座位上,再拉上车门。 接着是张楚山,他先从自己的钱包里摸出一块五十块钱,然后学着张九岭的样子,开车门,走到车头前,弯腰将钱放在地上,一言不发地回来,上车,关车门。 再接下来是我,我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一拉,便扯出一张一百块的钞票,我感觉心都痛了一下。但此时也顾不得这些,我也有样学样地开车门,下车走到车头前。弯腰时,我看到在右侧的车轮下,依次地摆放着二十元钱和五十元钱,我只得把手中的一百元钱排在五十元钱的后面,然后回到车上,关紧车门。 张九岭向张楚山点头示意了一下,张楚山便挂档加油门,将车开了起来,可以想像那车轮是从三张钱上压过去了。 车一直没停,速度也不敢开快。大概五分钟后,我们便发现车窗外的景色大变样了,前处的路能见度变低,四周也都黑了下来。张楚山忙把车灯打开,我们才发现此时已经到了傍晚,天已经黑了。 张九岭舒了口气,说道:“刚才就叫买路钱。” 第六章 鬼推车 我惊魂未定,刚才明明漫天白雾,每人扔下一张钱后马上就变成黑天了,肯定是遇上不异常的事。于是追问道:“张大师,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感觉陷入迷宫,又突然从里面跑出来一样。” 张九岭点点头:“这种事开夜路的车常会遇到,别的方向都看不清,只能看清前面的一条路,于是就只能照着那个方向一直走,却发现一直走不出去。这种多半是路边有冤死的鬼,或者路过了墓地,是他们在要买路钱,拿着钱在车轮下压上一圈便没事了。” 我不由又心痛起那一百块钱来,又问道:“那丢在那里的钱呢?” 张九岭沉吟了一下,说道:“那些钱,可能谁捡到便会代人受过,不过多数情况下不等被人捡到,便会被风吹走了。如果你们下次在路上好像好多散落的钞票,还是一张张分开的,不是重叠压在一起的,不可以捡起来去花,尤其是走夜路,绝对不可捡钱。” 张楚山边开着车边撇着嘴,看来对他叔叔的理由又有不屑。 张九岭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又忍不住开骂:“你撇啥嘴?说得就是你,自以为学了些风水术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告诉你,你没见过的东西多着呢。” 出了那个类似于鬼打墙的地方,我想离目的地便不远了吧。掏出手机查看时间,却发现我这个神器居然黑屏了,想来这两天连续摔手机,已经让它寿归正寝了。我只得向张楚山问时间,他拿出手机一看,却发现没电已经关机了。 张九岭得意地掏出他的诺基亚老年机:“瞧你们那个大板机有啥用,还是我这个好,充电一次能用一周,还不怕摔。” 他解锁了按键后,显示有十五个未接来电,不禁自言自语:“奇怪,怎么都没听到声音呢?”忙把电话回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带着哭腔,催问怎么还没来,天都这么黑了。张九岭一边道歉,一边解释遇上点事,马上就到了,又询问了下那边的情况,安慰了几句。 “楚山,快点开,这都八点多了。”一放下电话,张九岭便催促。 张楚山答应了一声,向上加了个档,这种乡村间的路车少又不怕监控。 眼见又超了一辆货车后,我突然打了个冷颤,猛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不由叫道:“小张,刚才你超的那货车是不是我们之前已经超过一次了?” 张楚山一愣:“不会吧?我没有注意啊,这种夜行的货车都一种款,看上去差不多。” “不是,我记得上一次超的车牌尾号是3520,刚才超的也是。”我斩钉截铁地说。 “不会是套牌吧?”张楚山没心没肺地说。 张九岭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没好气地在他侄子后脑勺打了一巴掌:“你家套牌套四五次啊?还一个时间段在同一条路上套!”他低头静思,“难道我们的车还在原地转圈?楚山,再快点,留意下次超过的车。” 张楚山踩了脚油门加速前行,一会儿工夫见到前方又出现了那款蓝色的货运车,开到前面去时,看到那车牌果然还是3520。瞬间,我们都意识到出事了。 “楚山,快截停那辆车,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张九岭命令道。 张楚山按着喇叭向道的另一边压过去,将那辆货车别停在车边。 张九岭先跳下去,去敲那货车门,却敲了半天不见里面有声音。张楚山见状便下车爬上了那货车上面,趴着车窗向里看,左看右看,那货车里面却黑漆漆的看不清,他于是又回车取了手电向车窗里面照。 “奇了怪了,怎么没人!”他喊道。 我的心嘭嘭乱跳,没有司机的车会一直开?听说过幽灵船是这样的,船会照常行驶,但登上船后却一个人都没有。难道这是遇上幽灵车了吗?可车是被别停的,没司机又怎么踩的刹车啊? 张楚山好像什么都不怕,骂道:“他奶奶的,老子砸碎玻璃瞧瞧。” “别砸!”货车厢里突然有个声音叫道。 我被吓得一声惊叫,不由双臂抱紧了胸口,簌簌发抖。 张楚山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拍着车窗喊道:“什么人,快给老子出来!”便见货车厢里的灯亮了,一个脸色发白的中年人哆嗦着多车座后钻了出来,估计他刚才一直蹲在车座的后面。 中年人拉开了车门,颤抖着嘴唇说:“你们是人是鬼啊?” 张楚山看着他被吓的熊样,不由好笑:“我是人,我倒要问你是人是鬼呢?” 中年人继续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人为什么我明明看到你们从后面刚超了我的车,一会儿又从后再超过来,都连续五次了。” 张九岭闻言苦笑起来:“兄弟,我们这是一起遇上了鬼推车了,人遇上的叫鬼打墙吧,车遇上的就叫鬼推车。其实是我们两辆车都在这里绕圈,像行驶在体育场的跑道上一样,我们的车快,便一次又一次超了你的车。”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是幽灵车就好,至于是鬼打墙也好,鬼推车也罢,有一个法师、一个风水师在,我怕什么! 但那中年人却更怕了:“那可咋办?我早就听说这条路不太平,发生好多怪事了,怎么今天第一次走这条路就碰上了呢。” 张九岭说道:“我是法师,你要信得过我,我有办法带你一起出去。” 中年人点头如啄米:“信!叔,你说啥我都信,只要能出这里,让我天天供着给你烧香都成。” 张九岭于是说道:“每个人都将尿尿到自己的鞋上,别怕脏,再涂一些在自己的脸上。楚山,你还是童子吧?你去两个车的轱辘上都尿上一泡尿。” 张楚山涨红着脸,气道:“老叔,你能不能说话注意点,这车上还有女的呢。” 那中年男人可没空笑他,一听这话,马上拉下裤子向自己的鞋上尿去,不知是他吓尿了不是尿特多,尿了好半天,双只鞋都被淋得湿漉漉的。然后伸手在地上沾了沾往脸上涂去,那尿水在地上混上点泥土,涂在脸上不免出现一块块黑点,脸涂得和斑点狗似的。 我红了脸,打死我也不会那么做的。 车外两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开始忙碌,只是那中年男人已涂了满脸,张九岭只尿湿了鞋并没涂脸,张楚山则扭扭捏捏的没有按他叔叔的吩咐做。 张九岭见张楚山半天没动地方,就又开始骂他,这次张楚山却没有顶嘴。我打开车门说道:“还是让我来招魂吧。” 张九岭一愣,说道:“不行!太危险,而且没必要,这个方法很简单,照做就行了。” 张楚山小声地嘟囔:“哪里简单了?” 我坚持自己的意见:“您不是说我有护体的吗?我要试试,你的那个方法我可不做。” 张楚山马上支持了我的看法,并帮我拿了红线。张九岭虽然有点不理解,此时也只得同意了。他拿了红线分别缠住两车的后视镜,又接出一个线头缠在我的中指上,然后竖起箭指,画符似的空中比划了一阵,最后指尖向上一挑,手心中已经多出一道符纸。他用二指夹住,手腕一抖,符已经空中烧了起来,他将余火压在红线上,口中咒语连连。 那中年男人在旁边已经看傻了,要是当初张九岭自称神仙的话,估计他已经磕拜了。 一团黑气扑面而来,我感觉到那黑气是从货车上来的,我顿时闻到了一股臭味,嘴中也全是恶心的味道,但嘴中发出的却是个小男孩的声音:“给我功德,给我功德,不然谁都别想离开!” 我虽然被灵体借助来说话,但神智清醒,自己也可以说话,于是我用自己的声音问道:“什么是功德啊?” 张楚山对这些事有点了解,解释道:“就是念经、放生或者做善事的功德回向给对方。” 我嘴中又发出小孩子的声音:“我要功德,我要功德!” 张九岭说道:“我们不念经,给不了给你功德,但我可以烧点纸钱给你。我是法师,他是地师,这是招魂师,对抗起来大家都不好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半天没有回响,突然我觉得肚子一阵绞痛,开口哇地吐出一滩黑水。张楚山忙上前给我拍背,又帮我把红线扯掉。我干呕了一阵,才觉得好了一点,这滩黑水和上次一样的腥臭,只是没有上次吐的那么多了。 我接过张楚山递过来的矿泉水,连漱几口,才觉口中的味淡了。抬头时,发现那中年男人早吓傻了,指着我说不话来,大概我同时发出两个人的声音已经超出他的接受能力了。 而张九岭则点燃了三支香,插在路边,又在地上划了个圈,独留坤位一个缺口,这才烧了纸钱在圈内。 旁边的货车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车身向旁边倾斜了不少,货身上附着的一层黑雾也随之向空中散去。再看那货车却见它的一只前轮已经悬在盘山公路的外边,要是再往前非掉下山不可。不用说,刚才这车之所以能保持平衡,全仗一群小鬼托着,货车的行驶路线也是这个原因被控制了。此时众鬼拿钱走人了,车便跌回到路面了。 张九领对傻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说道:“兄弟,我们还有急事,就先走了,你顺着这条公路前行也就走出这乱葬岗了。” 一路无话,我们都觉得此行相见的客户遇上的麻烦不小,此事的征兆不好,太不顺了。但我们又不能不去,因为那客户说他在路上捡到钱了,而且是满地的百元大钞。 第七章 包着纸灰的钱 我想这回是真的快到客户相约的地点了,因为路上的景色没有再出现重复的,也不再见到重复超同一辆车。 车上的气氛一直很沉闷,也无人说话,下面要遇上的事也许更具考验吧,大家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车厢的顶灯突然被打开了,只见张九岭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几道符来,轻轻地叠好,然后挽起袖子,将符小心地放在袖子暗格里,再轻柔地把袖子放下。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才笑着说道:“今天连用了几道符,我再备几张以备不测,这次的事有点邪。” 他当着我的面做这些,一方面说明他对此行的重视,另一方面则无疑是承认空中抓符只是魔术而已。想来他的这套神奇的手法赢得了不少客户的崇拜,而如今居然就这么对我不避嫌,倒是让我吃惊不小。难道这是接纳我为自己人的表示吗?或者是对我招魂能力认可了?反正我总是往好的方面想。 我于是试探着问了刚才破除鬼推车时的一件事:“张大师,你刚才让那人在脸上涂尿是很必要的吗?还是其实涂不涂都可以啊?”他要是说很重要,我就准备问那他自己为什么不涂。 张九岭笑着点头:“那家伙居然说要烧香给我,只有死人才受香火呢,除了我这大侄子就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人。我不整他谁整他,这还是轻的。” 张楚山在鄙视地说道:“是,得罪谁也别得罪法师,法师最小心眼,两个法师要是相互看着不顺眼,非斗得两家都家破人亡不可。” 张九岭对他的话也不生气:“地师也好不到哪去,听说你们三元派的师傅只要福主有一点态度不恭敬,就改个错风水让福主家破人亡,比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地师也就是风水师。 眼见俩人又要斗起来嘴来,我忙说:“你们都有本事让人不敢得罪,就我最好欺负了,不公平。” 张九岭微笑道:“你现在只是不会用自己的本领,其实你也是不可得罪的,你要整治人的手段会比我们还高明。” 我正要问其详情,张楚山却缓缓踩了刹车,说道:“到地方了。” 张九岭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说道:“这都十点了,大家行动快一点,早做完早收工。婷妹,你还是呆在车上,根据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招魂,你今天连续招了两次,再多会伤身的。” 我忙点头答应,折腾了一路,我也确实累了,于是按下车窗,静静地看着这叔侄处理客户的事。 外边很黑,路边停着两辆车,车灯都打开着。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她对面的一个梳大背头的男人正情绪激动地和她说着什么。 张九岭下车后,离着很远便打招呼:“赵总啊,实在抱歉,这一路还真不太平,我这样的身手都拦下了好几次,差点赶不过来了。” 那大背头喜出望外,上前紧赶几步,握住张九岭的手说道:“张大师,你可算来了,再不来兄弟我这条命可就交代到这里了。” 张九岭眉头一皱:“这么严重?赵总你在电话里也没有说清,现在从头至尾你再详细给我说说。今天正好我这侄儿也在,有什么棘手的事也可以帮得上忙。”说着在张楚山的后背轻拍了一下,算是引荐给了客户。 那赵总只当张楚山是个跟着来学本事的晚辈,所以对他也没挂在心上,拉着张九岭的手,将这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原来这赵总叫赵极,是个旅游发烧友,空闲时他喜欢邀几个驴友到还没被旅游景点开发的地方去爬山、野炊。今天一早他和两个生意上的伙伴相约来到远郊的山上宿营,三人都没带家属,只带了关系好的女伴,他那两个朋友一个带着一个嫩模,另一个带着一个女大学生,他自己则带了自己的漂亮秘书。 三人本来打算在野外痛快玩一会儿,放松一下,结果便遇上了怪事。车到这山脚下时,他们便见到了满地百元大钞。此处有路,但非常偏僻,平时很少有人前来,也不知这些钱晒在这里多久了。 三人按说都挺有钱的,但爱占便宜的毛病却谁都有,几人都说今天运气好,出门就捡钱,便和几个女伴一起下车去捡钱。还暧昧地约定,哪个女伴捡到的钱最多,今晚得到的照顾就越多。 几个人一时财迷心窍,也没去想这钱来路有多蹊跷。按当时那女大学生的说法,后来钱捡的都害怕了,不敢捡了。谁会大意到丢这么多钱而不自知呢?而且那些钱是每一张都散着放的,绝没有两张压在一起,就是不可能是拿着一摞钱向空中一扔而散落的,但如果是被人一张张在摆放在地上的,那就太可怕了,这么做也一定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个嫩模在整理钱时发现有的百元钞票是叠起来又用细线缠上的,这样的钱她连续发现了好几张,这么一说,几个人才发现自己捡的钱中也有这样的叠起的。于是大家都把绑在钱上的线拉下来,展开钞票查看,竟发现钱中间裹着全是纸灰。 几人都被吓到了,这是什么纸灰?难道是烧给死人的纸钱灰不成?以前便常听说在荒郊野外会遇上有人很大方地向你买东西,结果等到家时掏出钱一看,却都是纸灰,而再去原处找那人时,只发现那里有座刚烧过纸钱的坟,别的什么也没有。 赵极平时和张九岭接触得多,一看就知这事不简单,说不定自己是着了别人的道呢。便急忙打电话给张九岭,让他务必马上来一趟看看究竟,这事透着邪乎。 张九岭当时虽然没有细听事情的原委,但嘱咐他在自己到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尤其不可擅自离开拾到钱的区域。 几个人等了许久也不见张九岭赶到,两个朋友便执意要先离开,赵极苦劝不听,只得任由他们带着女伴开车回去。但他和二人约定好,如果在回程中遇上什么不寻常的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他。 眼见天色已黑,只有自己和秘书还留在这满地钞票包着纸灰的地方,二人越呆越怕,便不断打电话给张九岭,可总是听到对方不在服务区的语音。 没多久先行离开的朋友在医院里打来电话,说他们先走的两辆车都出了车祸,回程时莫名其妙地就撞到了路边的岩石上。另一个朋友和女大学生还在手术室中抢救,嫩模当场便不治了,他的伤势最轻,醒来第一件事便打电话通知他这事,告诉他那些钞票一定不寻常,让他在法师没到前千万别离开那个地方,哪怕是就在那里过夜。 赵极吓得要死,却苦盼张九岭的身影,可没想到张九岭没赶到,赵极的老婆却先到了。也不知她如何打听到赵极和某个小狐狸精去野外私会去了,她便带着几个人一路打电话追问,杀到了这个地方。 赵极的老婆是个悍妇,下车什么解释都不听,上来就追打那个女秘书,赵总拦了半天也用。 人恐惧过头就会愤怒,用佛教的说法,恐惧和愤怒都属于嗔心。赵极盛怒之下便甩了那婆娘一巴掌,赵极平日见了老婆便如老鼠见了猫一样,那婆娘如何受得了这委曲,便跳起来和他厮打,后来打累了就瘫坐在地上休息,然后张九岭的车也赶到了。 赵总说完这些后,指着他婆娘骂道:“这都什么时候,有没有命活到明天还不知道,她又来凑热闹,最可恨的是还把我儿子给带来了,这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赵家的香火不就断了!” 那婆娘原本只是来抓奸,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此时才知自己鲁莽进入了险地,不由慌了神:“我,我也捡了那个钱,有好几张呢,这可怎么办?。”说着从口袋把来时路上捡到的百元大钞都拿了出来。 他那胖儿子看着有十一二岁的样子,明显的肥胖症患者,横着竖着差不多一样宽了,看着他妈拿出捡的钱,便高兴叫起来:“我也有,我也有,瞧我的都是系着线的。” 那婆娘一惊,一巴掌把儿手中的钱全打落:“这熊孩子,谁让你捡这个的?” 孩子受了委曲,哇地哭起来:“我看到你去捡,就跟着后面捡的,凭什么你能捡,不让我捡啊?” 赵极急了,指着自己的婆娘破口大骂:“你自己死不死的我不管,现在却把孩子都连累了,瞧你平时吃得跟猪似的,脑子也跟猪似的!” 张九岭看场面太乱了,便说道:“赵总,这些事以后再计较,我们先想好眼前的对策要紧。你把那有纸灰的拿给我看看,我们研究下这是怎么回事。” 赵极闻言止了骂,他婆娘也安静了,只有那孩子还在不停地哭。赵极从地上把一个绕着线的钞票捡起,递给张九岭。 张九岭将双手背在身后,根本没有去接的意思,说道:“麻烦赵总打开这钱给我看看,动作慢点,咱别谁都着了道,那可就真没辙了。” 赵极慢慢扯下绕钱的线,小心地展开折叠的钱,一片纸灰便显现在里面了。张楚山在旁一直拿着手电筒给照着,光线取的角度很好,可以清晰地看清那纸灰只有薄薄的一层,上面还隐约还有些扭曲的纹路。 张九岭惊呼道:“不对,这不是纸钱灰,这是一道符啊,这下可坏了!” 第八章 纸片替身 钞票里包着的纸灰也是符?那幕后之人不是也是个法师吗? 赵极闻言惊得说不出话了,以前以为张九岭无所不能,因为他是法师,但今天不一样,他们遇上另一个会画符的法师。两个法师哪个更厉害?他心中没底。 赵极的婆娘也是认识张九岭的,见自己的丈夫和大师都一脸凝重的表情,便急着问应该怎么解决。 张九岭沉默了,思索了良久,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婆娘着急,又问:“大师,要怎么办呢?” 张九岭无奈地说道:“还没有办法。”抬头见到众人都变了脸色,忙又解释道:“是还没有想到破解的办法,这应该是一种代过符,捡到钱的人得了这笔意外之财,便要替人受过,对方也许是得了绝症,或许是命中当横死,又或者当破产,当大病等等,都由拿了这契约的人代他承受。你们看这里散落的钱不少,但比起他本应受的灾难,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赵极哀求:“大师,你可要救我,咱们平日的交情可不浅,只要你帮我度过这一难,多少钱我都愿意花!” 张九岭叹气道:“这回不是钱的问题,如果钱能解决,那幕后的人也不会在这散财化灾了,直接用这地上的钱拿去抵命就行了。这法术如果没有破解之法,那就只能斗法了,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到这一步必须死一个人,要不他的法力比较高,法术反噬,我死,要不我的法力比他高,法术反噬,他死!我总要想个双全其美的法子,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走这一步。” 我拿着张九岭放在车上的包走下车去,轻声地说:“张大师,给你包。你看看是否回车里画道符什么的?” 张九岭一愣,马上明白我是让到他车子里商量事情,如果真到没办法的时候,由我通阴与这附近的灵体谈判,或许尚有生机。 赵极看到我却颇不耐烦,感觉我是干扰了张九岭的思线,他看向我的眼神,就像看他的女秘书一样,也许在他心中,我这同车前来的姑娘,也只是个小三之类的身份吧。 张九岭点头同意我的提议,并叫上张楚山一同回到车里。并吩咐其他人不准靠近这辆汽车,他要静下心想解决办法,我和张楚山则是给护关的。 我们三人到了车上,关紧车门车窗,却未开灯。 我率先开口:“是否让我招魂来试试?” 张九岭坚决地摇头:“这件事太危险,不是只你危险,而是大家都危险。斗法之人哪会不知道自己的法术是被破了还是失效了,只要这边法术启动了,却没伤人,就是有人从中做了破坏,施法力的人一定会和对方一直斗下去,不死不休。” 我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了,怪不得平时自满的张九岭会愁眉苦脸。我是无知者无畏,从来不拿自己当外行,马上又建议:“如果真的不能斗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就抽身离开,或者我们做个假替身,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这里商量,我们再偷偷开车走。” “找个替身?”张九岭眼睛一亮,“对啊,就是这个法子!只要我为那些拿过钱的人都做一个替身,他们不就可以安全离开了吗?” 我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不禁问道:“用替身不会被发现吗?” 张九岭笑道:“有你在便不会,这事还要借助你这招魂师的帮忙才能成功。”于是他把具体的做法和我细细地说过,然后又将下面要做的事进行了分工。 当张九岭把可以安全离开的消息公布出来后,赵极等人欢声雀跃,对他不断称谢。 “听着,”张九岭对众人说,“此事凶险之极,所以每人都要付出点代价,比方事后会得一场感冒之类的小病,你们可愿意?” 只要能保命,众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都异口同声称愿意。张九岭便将之前剪好的纸人拿出来,让捡过钱的人过来一人领一张,然后把纸贴在自己身上,直到汗水渗透了纸人后再拿出来还给他,他就用这个做替身,代替众人留在此地。 赵极对这还是有点不放心,提议众人分做两批,分两辆车坐,先由他老婆、女秘书和她老婆带来的三个人一行五个挤一辆车先走,如果没事的话,他和儿子再搭张九岭的车紧随着出去,另外一辆车就先扔在这里,以后再找人回来取。 他老婆自然不干,说道:“为什么我要先去探路啊,我也要坐后面的车一起走。” 赵极无奈地说:“大师这车已经有三个人了,只有我和儿子的位置了,你和儿子都这么胖的身材,就算我们肯挤,也挤不下你啊。” 他老婆平日霸道惯了,一指我说道:“让这女的坐前面的车,我们一家三口坐在后排。” 我当时就怒了,你以为我是你老公秘书呢,随便听你指挥,便说道:“想一家人坐一起,自己开车啊,没人拦着你,这车受不起你家三口人高贵的屁股,自己想办法吧。”说罢便钻回车里,坐在后排的座位上。 他老婆这才意识我不是打下手的,他向张楚山看了看,又说道:“那是你女朋友吧?你抱着她坐前面,让我老公来开车,这样也可以挤六个人。” 张楚山早看不惯她盛气凌人的样子了,而且风水师向来高傲,自认掌握着给人造富贵的能力,根本不会有讨好有钱人的心。他手同另一辆车一指:“去那辆车上去,这车没地方。”看着她还要发作,又顶了一句,“不愿意坐就留在这里,没人拦你!” 赵极等人都吃了一惊,本以为我和张楚山都是听张九岭指挥的,却不想我俩比他的脾气还大,而张九岭却在旁看着,并不相劝,显然我们三人的地位是平等的。 于是一切还是按原来商定的继续进行,没人再提异议。女秘书的纸人先湿了,便拿出来递给张九岭,他拿出红线缠在纸人上,让女秘书扶住红线中间,另一头则丢进车里。我把红线再拿过来绕到自己中指上。 张九岭用魔术手法将符纸点燃,我在车里便来了感觉,我将精神外探,果然如张九岭所说,寻到了女秘书身上的一团团黑影。 张九岭刚才在教导时告诉我,人有三魂七魄,魂不可以离体,离体人就会痴呆,但魄其实却常离开人体,短期内人只是觉得不适,却不会造成大的伤害。有时我们身在此地,心却总想另一个地方,其实便是魄停在了那个地方。他方才将传承中拘魄的方法教给了我,让我将每个人的一个魄拘在替身上,便会让施法术的人产生捡钱的人一直留在原地没走的错觉。 魄只是暂时寄身于纸片之上,几日后也就会自行回到主人那里,不会造成多大危害,最多是小病一场。张九岭不是招魂师,所以他的这套方法也只会理论,自己却没实践过,此时教给了我让我边做边摸索。 我寻得那女秘书的一只魄,用心一引,那魄便乖乖地离体,附在了那纸片上。我松了一口气,这拘魂之法比我想象的要容易,第一次出手并没出什么差错。于是对车外说了一句:“好了,下一个。” 张九岭便剪断红线,让纸人贴在一块大石之上,然后让女秘书去车上坐着,换下一人上前做法。另外三人也进行的颇为顺利,最后轮到了赵极的凶婆娘上前。 凶婆娘不情不愿的走上前来,她没想到这换替身的重头戏会在我身上,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说道:“你行不行啊?可别出什么差错,我的命金贵着呢。” 我将红线向旁一丢:“这么金贵的命,我可帮不了,另请高明吧。” 她有些不服气地去找张九岭,依她的想法,我这么年轻的姑娘都能做的事,张九岭那样本事高超的法师不可能做不了,自然不用求我。 张九岭黑着脸说:“您这是较得什么劲啊,我好容易想到这个可以离开的方法,现在在场的人里只有婷妹能施展出这移形换身的法术,她要不给你施法,你就只能留在这里了。” 她大吃一惊,犹豫了半天,终于扭捏地走到车窗,哈下腰说道:“妹子,你和我年轻时真像,都和小辣椒似的。我越看你越是喜欢,你看姐姐来时匆忙都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下次见面我准送件礼物给你。”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就见好就收了,便拿起红线说道:“那开始吧。”我将红线又绕上中指,精神力向那婆娘身上一探,却发现比之前更清晰地分辨出她的七个魄来。我记得张九岭说过人的第三魄叫除秽,管人体除去内秽的。我便引这一魄入了纸人,又用张九岭所教的固魄法连上了几道锁。我心中暗笑,此魄几日不回来,你就等着大小便失禁吧。想想这凶婆娘每天早上都尿床的样子,我顿时觉得开心了许多。 法师不能得罪,地师不能得罪,这回我也要人知道,招魂师也是不能得罪的。 第九章 配冥婚的神像 送走第一批的五个人,我们剩下的五个人便在原地静静地等着,什么时候接到第一批人的电话,说已平安出山,我们便会紧随而去。 赵极在车外叼着烟来回踱着步,不知是等得不耐烦,还是心中不踏实,烟抽了一半,又被丢在地上。 他干脆拉开车门,就挨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我对这人没有好感,忙向一边挪开,没想到他却又向我这边移了一屁股,说道:“妹子啊,你真有本事,我家那个凶婆娘,我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没想到你能降伏她,哥哥就服你。” 他嘴里的烟油臭气喷到我的脸上,让人阵阵反胃。 赵极好像浑然不知,还继续向我这边凑:“妹子,老张是你什么人啊?他在我这每年都能赚到去二三十万,不过我看你的本事不比他差,你要跟着我,赚得肯定会更多。” 我真的被这自以为是的色男恶心到了,他那话里话外要把我收做二奶的想法太露骨了。 此时张楚山也在车里,估计他也被恶心到了,赵极或许以为老张的侄子必然会给他面子,怎么说自己也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却不知道张楚山连他叔叔的面子都不给,何况是他。 不过我却没给小张发作机会,因为我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于是抢先说道:“不要说这些没用的事了,现在我要给你做替身,你到车外去。” 只有赵极和他儿子两个人还没造替身,所以也容易办,张九岭很配合地用红线缠上纸人,让赵极压住红线中段,另一头甩给车内的我,我拿起来绕在中指上。 那边张九岭燃符作法,一切按部就班,我的精神力外放,摄入赵极身上,看到和他老婆的身体差不多的情形,我从他身上的七个黑影中分辨出六魄阴雀,催动拘魄术将此魄引到纸人上,然后连加了十道固魄锁。 阴雀在七魄中主管人的生殖功能,此魄被拘长时间不归体,人就如被骟一样,没了正常的性能力。 我忍不住偷笑,这个超级色*狼过几天就会发现自己变成一个隐形太监,而外表又看不出有什么毛病,让他空有色心没有色力,而且还说不出口。 一想到他正和某个浪女亲热时发现自己不行的大窘样子,我就觉得心情舒畅无比,我要让人知道,以后宁得罪法师、地师,也别得罪招魂师。 赵极的电话响起,是他老婆打来的,他接了电话,正是那边报平安的,看来替身起作用了,张九岭暗松了口气,吩咐大家都上了车,马上离开此险地。 赵极的内心最为高兴,因为替身真的解决了,他也不用再担心了。 一路上他都有意向我搭讪,我都扭头不理,倒不是我高傲,是因为我犯恶心了。拘人魄时并没有和鬼类沟通时那种吐黑水的情形,可能人的魄要干净,但这赵极的魄给我的感觉却是界于两者之间,不像鬼类有那种腐败的气息,但也有恶心的臭味。 赵极突然隔着他儿子把头探过来:“妹子,你微信多少,咱俩扫个码呗。”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顿时一股腐味瞬间就钻进了我的鼻子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拍着窗户让张楚山停车。 冲下车后,我就哇地吐出一口黑水,接着便是胃中的食物也喷了出来,见其他人也下车来看我,我忙用脚踢了些土将还露在外的黑水盖住,说道:“没事,没事,只是有点晕车。” 再上车后,大家知道我难受,便也不打扰我了,我却在心里想,这赵极怎么会这么臭呢,莫不是他命不长了?我心中存了这个疑问,只待日后观察。 一路颇为顺利,在市中心时我们与前一辆会合了,赵极和他儿子上了之前那辆车,女秘书和另三个人则让他们自己打车回家去了。 我和张楚山在车上等,张九岭去了赵极的车上商量事情。 “你叔叔为什么对这姓赵的这么牵就?”左右没事,我便和张楚山聊起了天,有些事我也想向他打听打听,“我感觉这姓赵的可能命不长,当然只是感觉,他的魄很臭,和死人差不多。” 张楚山闻言一楞,旋即释然:“你上手还真快,居然能分辨魄了,现在你反倒有点法师的味道了。唉,说起来现在就我叔叔最可怜,顶着法师的名却没法力,不讨好赵极这些的酒色之徒又怎么养家糊口啊。” 我大吃一惊:“没有法力?不会吧?他的本事很强啊,这一路不都是他出手解决的麻烦吗?” 张楚山的表情有点难过:“他以前法力很强,但后来破了法师的戒,一个法师只要破一次戒便终身用不了师门传承下的法力,他现在其实只有法术的理论,借助道具和他从师兄弟那里借来的法器走江湖。” 我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弯,想不到张九岭会没法力,更想不通,他这侄儿为什么要和我揭叔叔的老底。 张楚山接着说:“所以我虽然看不惯他的许多事,却还是在他的身边呆着,就是怕有一天他玩过火了,自己收不了场,可我只是风水师,法术涉及得有限,有些事也没法做,于是我又急着帮他找招魂师,便遇上了你,就是让他的法术理论可以通过你来实现,这样便会安全多了。” 我不解道:“今天这一路他可没少用法术啊,我没看出来他不会法术啊?他还说要和那用钱包着符灰的人斗法呢。” 张楚山叹了口气说道:“好多都只是包装过的江湖手段,我们所说的吃腥饭的,红口白牙,没有本事却开口喝血。他哪有什么法力和别人拼啊,如果真的斗起法了,他一定不敢插手。他这一路上用的手法,多数只是法术理论,还有些是靠的魔术道具,他的法器都是借来的,符则是我吴师伯帮他画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又马上垂下了头,声音低沉地说:“他最近心气越来越高,总要去接些危险的工作,可吴师伯画的符所剩不多了,法器也得还给别人的,之所以和你交底,是因为我觉得你可以信任,希望你能不揭穿,和我一起护着我叔叔。”那一刻我才发现,大男人的眼中也是会有泪花的。 我们二人都陷入了沉默,却见张九岭兴高采烈地跑回车内,此时已过凌晨,我们也都该回家了。 张九岭高兴地告诉我们,赵极刚才一次性打给他十万块,过一会儿就可以到帐,之前赵极说张九岭一年能从他那里赚二三十万去,现在一次就给了十万确实不少了。 十万块扣除一万交天课钱,剩下的九万,张九岭自己留了四万,给张楚山三万,我也出力不少,给了两万。 但我突然觉得这老人挺可怜的,就说钱不拿了,当是给我们住的房子请走坛子和神像的费用吧。 一提净宅的话题,张九岭笑得全是褶子的脸瞬间凝固了:“婷妹,有一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我记得你说过曾把八字压在那个神像之下了,依我所见,你是无意间被人配了冥婚了,所以你才会怀上鬼胎。” 我吓了一跳,但马上又气愤起来,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早告诉我,现在说起时还说‘不知当不当讲’!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鬼胎源自冥婚,冥婚不解除,鬼胎不断,虽然你刚做了手术,但我猜想你的肚子里已经被种下了第二鬼胎了。不过反过来说,你招魂的能力是来自这个鬼胎的保护,如果没有鬼胎,你也就不能再招魂了,吃不了这行的饭了。” 我吼道:“我不要怀鬼胎,也不稀罕当招魂师!”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你们想骗我当招魂师,可以替你们施展法术是不是?我不要做了,我要当正常人!” 张九岭叹气道:“我并没有害你的心,只是解除这个冥婚并不容易,能附在神像的灵体绝对不简单,我尚没有把握对付,之前没说就是怕吓到你,而当招魂师其实可以不断消耗鬼胎的灵力,让他不能长大,再没解除冥婚前,这些反倒对你有好处。” 我哭着说:“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和鬼结婚。” 经过今天的各种冒险,可能叔侄俩已经把我当成了自己人,见我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也就柔了。 张九龄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好,我就厚着脸皮再去求一次吴师兄,这事一定给你解决!在此之前,你也有一个办法暂时骗过那冥婚背后的附像灵,以你现在的能力应该可以做到。” 张九岭告诉我,回家之后不要发一言,先走到那神像前,将下面压着的八字取出烧掉。然后写上一个假的八字,再从别处拘一只魄来,锁在这纸上,再压回到神像下。 此法短期有效,附像灵将分不清哪个才是他冥婚的妻子,当可骗得一时,待他吴师兄前来收了那灵体,则大功告成,一了永了。 张楚山将送到小区门口便开车回去了,我边走路边将张九岭交待我的步骤在心中模拟了一遍,不知不觉已到我家的楼下。 奇怪,家里的灯怎么亮着呢?现在得半夜二三点了,小敏难道还没睡吗? 我上了楼,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却见小敏听到声音后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带着哭腔说:“婷妹,你可算回来了,咱家被盗了!” “啊?什么东西被偷了?”我瞬间就把张九岭不能说话的交代抛之脑后了。 “值钱的东西倒没有,就几件衣服,还有那个神像。”小敏手指着空空的佛龛。 第十章 神像背后的房东 那是个实木的佛龛,上面本来有个裹了红布的神像,说来可笑,我和小敏从来没想过扯开红布看看那是什么神。 张九岭告诉我,这神像上附的灵体和我配了冥婚,而如今,这个神像却被盗了,连带着下面压着的八字一起从这个房子消失了。 我刚才在路上曾反复告诉自己回家时不可以说话,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已经无法再换上假八字了,张九岭的师兄就算请来也找不到神像解除冥婚了。从今往后,我是不是都要背负着这段鬼道的婚姻呢?还有我肚子里真的又有鬼胎了吗?会不会打掉一个就会再生出第二个? 我瞬间就懵了,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小敏被我的表情吓到了,小心地说:“我回家看到时便给你打了电话,可是你总不接,后来还打给张楚山,他的手机也关机了。我就报警了,可又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估计他们也不会重视的。” 我心中犯苦,要是只是偷点钱就好了,可为什么要偷这个神像呢? 对了,手机!我应该打电话给那对叔侄,但我马上就意识到我的手机黑屏了,张楚山的手机没电了,张九岭的号码我没存。 我不得不借用小敏的手机给张楚山发了短信,让他开机马上给我回电话。 这一夜就这样无言地度过了,天亮时我也没有睡几个小时,张楚山的电话也没有来,我便把小敏叫起来,让她和我一起去医院做检查。 路上把配冥婚的事和她说了一下,她被吓得不轻,因为她的八字也压在那神像下面的,会不会也怀上了鬼胎而不自知呢? 路过小区旁的手机店时,我顺便买了个像张九岭那样的按键板机,然后换上自己的手机卡,给张楚山又发了短信,把神像被盗的事也一并说了。 我来医院只是复查,手续比较简单,而小敏则要去挂号排队。 “奇怪,你这怎么畸胎瘤又复发了呢?”医生扶着眼镜看着我刚拍出来的B超单,“这才几天啊!” 我心中冰凉,果然让张九岭说中了,一个鬼胎刚没,另一个又接踵而至了。 医生又说:“但你刚做了手术,我不建议你现在再做手术,等身体恢复一下的吧。” 我现在当然不肯做手术,就算他这样建议我也不敢做的,冥婚没解除前,打掉一个便会再来一个,那不是得不停地做手术吗? 小敏到B超室检查,我在走廊长椅上等待时,张楚山的电话便打过来了,听说我在医院,便说和他叔叔一起来医院接我。 过一会儿,小敏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但很奇怪的是,她除了有点周期不稳定外,什么毛病都没有。 为什么都把八字压在神像下,只有我被配了冥婚呢?我怎么也想不通,我是哪点比较好,让鬼对我这么情有独钟呢? 这一天来,我觉得我的疑问太多了,为什么是我?偏偏是我?直到坐上了张楚山的车上我也没有想通。 “叔叔、小张,今天到我家吃饭吧。”小敏殷勤邀请,“上次你们来帮忙,都没请你们吃上一顿,今天我下厨,我有好几样拿手菜呢。” 张九岭说道:“这件事不急,还是先处理神像的事吧。婷妹,你现在有两条路走,一条是马上找到神像,然后和我一起去请我的师兄,让他帮助解除冥婚;另一条是,抑制住鬼胎的生长,目前比较好的办法就是继续招魂,用招魂来消耗鬼胎的能量,让他没法继续发育,但不论那条路,在解决前你都不合适再做手术了。” 小敏因为自己没有怀上鬼胎,心情比较轻松,便说道:“可这小偷别的不偷,只偷这个神像,说不定这是个古董呢,那我们去古董或旧货市场找找可能有线索的,只是我们连那神像外裹着的布都没打开过,真遇上了也不敢认啊,这可怎么样呢?” 我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这小偷真是是随机作案吗?我倒觉得他是直奔神像而来的,我放在枕头旁的项链、手表都没被动过。” 张楚山说道:“不用分析了,我们直接去找房东,是他教你们把八字压在神像下的,若说他和这事无关,我是不信,而且他也有你们房门的钥匙,要去盗一件东西好像不难。” 大家都觉得此话有理,张楚山便直接开车杀到房东家所在的小区。 这房东有几套房子,他家住在旁边的小区里,我所在的小区里的房子则用来出租。 张楚山让我和小敏不要给房东打电话,以防他做了准备,隐藏起什么线索,于是我们经过几次问路后,总算找到了房东的家门。 但不论我们如何敲门,屋内都没有动静,好像里面并没有人一样。正敲着门,旁边的一户人家大门开了个缝,一个大妈从里探出脑袋:“你们这是找谁?” 我们便说是这家的房客,邀好今天来给他送房租的。 那大妈闻言便就去了疑心,说道:“那别敲了,他家出事了,这家的男人不知为啥上吊死了,挺好的人,也没看出有什么毛病,咋就这么想不开呢,唉……” 我吃惊不少,忙问那大妈:“您知道他这是什么事想不开了吗?” 大妈干脆从自己家里出来和我们说话:“也不知道因为个啥事,我向小区里的王二婶也打听过了,连她都不知道内幕。不过这家人很倒霉的,听说他家在隔壁小区也有个房子,以前他家就住那边,但后来有人在他家上吊死了,一家人就又在这里买了房子,搬到这边来了。也不知这是冲犯了什么,在这新房子里,自己又上了吊。唉,人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活到头了,想想都觉得伤心……” 我们知道这种小区大妈是超能唠嗑的,所以也不敢再和她说下去,问清了这房东家人正在开死亡证明,便一车的人又杀回了医院。 在太平间的门口,我们遇上了房东的老婆,一个看起来本分的中年女人,我们向她说明来意,只说是房客,今天也来医院检查身体,知道了他家出事了,便过来看看。 那女人一面哭一面向我们道谢,女人和女人说话要方便一些,我便搂着她的肩劝她节哀,又有意地向她套话,但发现她也什么都不清楚,直至现在也想不通老公为什么要上吊。 我又试探地说:“上次和他说话时,听他提到有一个很喜欢的神像,他人都去了,你不如让这心爱之物一起随他而去吧。” 女人抱怨道:“他就喜欢那神像,上次这神像旁吊死一人,我觉得不吉利,搬家时不让他拿,前几天他还总说要把那神像拿回来,他有大用,结果心愿还没呢,人就没了。” 我故做惊讶道:“不会吧,他昨天傍晚去把神像抱回去了啊,怎么你没看到吗?” “啊?昨天傍晚?”女人一下止住了抽泣,“他就是昨天傍晚上吊的。” 房东的尸体现在就停在太平间里,要三天后才可以提出来送火葬厂。 在这之前,医院会开死亡证明,家属拿了这证明再去公安局消户,以及去保险公司领保险金,说起来烦心的事一大堆,两人又一直没有儿女,所以没有人给他们帮忙。 于是我们帮她跑前跑后,忙了许久,最后又开车送她回家。 由于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我们都被请进了她的家里,她的家里很大,但也很乱,各种木料和瓷片堆的到处都是。 二人平日是分房睡的,房东多数时间都把自己锁在工作室里面,一忙就是一天,有时连饭都不出来吃。 经过她的允许,我们和她一起进了房东生前的工作室,发现里面更是乱成一锅粥,木屑到处都是,刻刀、凿子、锤子铺了满桌,靠里的小床上也被堆放了各种雕像的半成品,可是我们将整个工作室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个裹着红布的神像。 唯一线索现在又断了,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计可施了。 我看着那个望着自己老公满床半成品兀自发呆的可怜女人,也不由感叹,这个女人和老公生活了大半辈子,但好像根本不了解老公,也不知他在忙碌什么,追寻什么。 我走到她的面前,真诚地说道:“婶,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了,谁也无法挽回,不过你想知道他为什么要上吊吗?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们可以帮你。” 女人惊讶地看着我,说道:“想啊,当然想啊,我这大半辈子都和他活在糊涂中,这临了时,我真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于是表明了张九岭、张楚山和我的玄学身份,对她说:“他死的不明不白,我们不想再出现第二个这样的人,我们可以替他招魂,亲自问他在死前的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但我们要你的配合,没有他的尸体,我们没法和他沟通。” “是要盗尸吗?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你们说要我怎么做吧。”女人坚定地说。 第十一章 雷公铁 我们当然不用她盗尸,但具体在哪里招魂却要商定好,是在太平间里招魂,还是把尸首接回来后再进行招魂,两个地点都有利弊,只在于取舍。 民间传说人死三魂马上离体,而魄要在七天后离体。但张楚山按照风水上的说法,则是魄会一直留在尸骨中,所以下葬后会一直影响后人。回魂夜也并非只在头七,少则几天,多则十八天都有可能。 在还魂之时拘魂会对死者则产生莫大伤害,说不定让对方成为了孤魂野鬼,所以我们必须在回魂夜前做好所有的工作。 房东的老婆和我同姓,姓李,叫李春花,她和我很亲近,看到我感觉像见到亲人似的。 我见她在房东的工作室中时不时就忍不住流泪,为免她情绪太激动,便将她扶回自己的房间去休息。和她聊了一会儿,说了几句宽慰的话,见她已有了倦意,我便从房间退了出来,让她安静地睡一会儿。 此时已近中午,我看到小敏正用房东家的厨房给大家做饭,也没去打扰她,便直接去了那间工作室。进门就见张楚山掐着手指在推算:“丙配七,午配九,身高一丈六尺,空亡在寅卯,当日寅时从东北方来,卯时从东方离开……” 我好奇地问:“这是在干嘛呢?” 张九岭道:“他在推算回魂日的具体时间,我们好决定在哪天之前动手。” 我忙打断他,小声地说:“我觉得还是要趁热打铁,老太太虽然现在一口答应,但保不齐,一觉醒来,冷静思考后再变了主意。不如下午便去医院把这事做了,免得夜长梦多。” 张家叔侄思考了一下,觉得我这主意有道理,于是便这样定了下来,三人便开始商量下午去医院的各种的应对之策。 过一会儿,小敏的饭菜也都做好了,我把李春花扶出房来一起吃点东西,她实在没胃口,勉强吃了几口便又回房躺着去了。张家叔侄倒是饿了,连吃了几碗饭,直夸小敏好手艺。小敏也不怎么吃,美滋滋地看着张楚山吃东西。 医院是下午两点正式上班,吃过饭后时间尚早,小敏去洗碗,我闲来无事便坐在房东以前的床上,摆弄起那些半成品的木头雕刻。这些木头每块都像是一个物件的局部,有块木头甚至能看出是雕了个骨节,但这骨节外的地方便参差不平了,像是还没加工过。 我突发奇想,又找了一块图像相近的木块,把两块靠在一起,却发现有一面严丝合缝地重合了。 我来了动力,把那些木块都拿过来,一块一块的都试着拼在一起,一会儿工夫,一个半身的人物坐像便拼了出来。 这坐像四肢纤细,瘦得能看到骨结,而且手足的指甲都很长,给人张牙舞爪的感觉。 将床上能用的木块都用上后,我却发现这坐像却没有头,我在床下和其他地方也找了找,还是没有找到。 这些木块全散落在房东的床上,说不定对他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东西,我便找了块布包着,留在招魂时用。 在收拾的时候,我无意中碰到枕下的一个硬物,拿出一看,是块黑漆漆的锥形长物,握在手中感觉很重,像块金属。 不知为何,我一见这金属块就心中莫名的欢喜,感觉不是凡物,便拿去给张家叔侄看,他俩也觉得这东西不一般,但却说不出来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便去把李春花叫了起来,她脸色很不好,一路都让我扶着。我边扶她走路边和她说床上木雕的事,告诉要拿去说不定招魂时有用,她就点了点头。 我又问起那枕下铁的事,她却摇摇头不知。 我便要把那块金属从身上拿出来给她看,她抬手制止了:“老头子的那些东西我看着都伤心,下葬的时候便一并烧给他吧,他的那些工具你们要是有喜欢的就直接拿去好了,不喜欢的就卖掉或者送人都可以。” 我确实喜欢那块金属,听她这话便心安理得地收为己有了。 家属进入太平间容易,但想在里面做法事就不大可能了,但我在的这小城市,凡事都可以通融。 塞给了管太平间的人一个红包,什么事都搞定了,那管理员还把太平间的门给锁上了,免得被人冲撞到,告诉我们完事后给他打个电话就行了。 小敏不敢进去,便留在门外给我们把风。 一见到房东的尸体,李春花又忍不住哭起来,我劝了几句,她才强行忍住了。 于是我们开始做招魂仪式,张九岭对这些驾轻就熟,和我的配合也日渐默契,他拿出红线先缠在尸体的手腕上,另一端则绕在我的中指上。 看他又从空中抓出符来,我马上说道:“张大师,要不给我试试吧?” 依我的猜测,那符上多半有磷粉一类的东西,所以和空气剧烈摩擦便会自燃,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估计也可以办到。 张九岭饶有兴味把符纸递了过来,我接过来用两指夹着,猛地在空中一抖,却没见符有什么变化,我忙又抖了两下,还是没见符烧起来。也不知是我猜错了,还是太平间中温度太低,磷粉没到燃点。 张九岭和张楚山都硬憋着不笑出声来,连李春花都看着眉头舒展开了。 张九岭直接拿出火机,点上火递过来把符点上,我便学着平时他的样子,把符往红线上一抹,却发觉有点烫手,正要说自己笨,便觉得一团黑气涌到我嘴里,立时一股腐臭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接着我便感到了咽腔在震动,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张九岭眉头一皱:“那你是怎么死的?” 我和李春花同时说道:“你不是房东!”“你不是我老公!” 太平间的死人太多,张九岭一听便知是别人的魂魄抢到了先机,忙拿出剪刀,将红线剪断。 我顿时觉得恶心反胃,张口便吐出一口黑水,张楚山早在旁边扯着塑料袋准备好了,等我吐好又擦过嘴、漱过口后,他才将这个袋子打个结放在地上的角落里,再把一个塑料袋扯开来准备好。 张九岭深思道:“这里干扰太大,我怕我们连试几次也找不来房东的魂魄,到时你能量消耗太多便会撑不住了。” 我在来前设想过这种情形,便说道:“那用他喜欢的物品招魂呢,会不会把握大一点?”说着我便把从房东床上拼好的无头坐像拿了出来。 张九岭喜道:“这样把握就大多了。”他重新扯线,除缠了尸体的手腕外,在那坐像上也缠了一下,最后才将红线绕在我的中指上,然后再虚空中一抓,抓出一道符来,接着他双手罩着那道符,口中咒语不断,足念了两三分钟,才猛在空中一抖手腕,那符便自己烧了起来。 我猜想,他这是用手温把符焐热,念咒语只是拖时间的幌子。 当张九岭再次把带着余火的符抹在红线上时,我口腔中感觉到的却是一股阴冷的黑气,不禁臭还冷得我牙齿打战,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这是我的神像,是我的……” 李春花一下冲过来,哭着说道:“老头子,你可算出来了,你怎么这么狠心就丢下我一个人啊!以前虽然也和你吵,不想理你,可你这一走,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她越说越是激动,越哭声音越响。 沙哑的声音轻声叹道:“是我太痴迷了,从得了这个五鬼搬运法后,我便每天勤修不已,这中间也不知做了多少有违天理的事,最后还闹出了人命,我这些年都不和你在一起,就是一心想瞒着你,不让你知道。” 李春花又哭着问:“那你为什么要上吊啊?你前几天不是说有大收获吗?怎么会一下便想不开了啊?” 沙哑的声音应道:“是我害人终害己!我觉得害人炼法器是理所当然的,却不想别人也是这么理直气壮地抢了我神像,说来都是咎由自取!”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配冥婚?还有那个神像是不是被你拿走了?” 沙哑的声音苦笑:“我炼成的鬼傀就锁在那个神像上,但他并不听我的指挥,我知道他生前是个光棍,便投其所好,许诺帮他配几门冥婚。那日见你和另一个女孩来找房子,我便用很低的价格把房子租给了你们。 又骗你们把八字压在下面祈福,然后暗中做法术,和那鬼傀结了冥婚。但另一个女孩写的八字是假的,结果只配成功一人,那鬼傀认为我失信,说是几家却只配了一家,还是不听训化,最后连我也控制不了了。” 张九岭问:“藏在墙壁夹层的坛子呢,那又是什么?” 沙哑声音答道:“那是个炼化失败的鬼傀,我就把他暂时锁在坛子里藏好。” 我又急着问:“那神像现在在哪?我要怎么样才能解除冥婚。” 沙哑声音叹气道:“怕是解除不了了,神像已经被人抢走了,本来我得了另一件宝贝,用这法器可以强迫鬼傀顺从,却不想我施法就要成功之时,那人突然出现抢夺鬼傀。斗法过程中我用法器打伤了他,他也用法器打烂了我的木雕鬼傀神像,接着我施在鬼傀身上的法力开始反噬,让我迷了心窍,便如当初那鬼傀一样,吊死在自己屋内了。” 我闻言拿出了那个金属块,问道:“你说的法器是这个吗?” 沙哑声音啊地一声惨叫:“就是这雷公铁,你们好自为之吧……”余声慢慢消散在空中,魂魄显然受了巨大惊吓,已然离去了。 第十二章 回归凡人生活 魂魄一离身,恶心感便泛了上来,我一口黑水吐出,又连呕了半天这才止住。要我说,这房东的魂魄比之前那个鬼的魂魄恶心得多,我现在已经怀疑魂魄臭的程度和人品有关了,像房东和赵极这样的便奇臭无比。 经过这一番折腾,我已经有点虚脱了,今天肯定不能再招魂了。虽然刚才好多话房东都没有说透,我们也有很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但毕竟一些事情的因果,还有神像的去处我们有了一些了解了,等于知道了一批答案,又出现了另一批问题。 张楚山电话叫管理员来开门,李春花扶着我出了太平间,刚才进太平间时可是我扶着上她的。管理员在门口就叫道:“你们干嘛了,怎么这么臭?” 张楚山笑道:“玄学的事,别问得这么清楚,从口袋里扯出一个小红包塞到管理员的裤袋里,那管理员马上闭了嘴,进去查看各种的尸体有没有损伤。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一言不发,李春花在车上有些坐立不安,她现在知道我们做的这些事是有预谋的,但不敢怪不得我们,因为自己老公做的事更过分,对此她还是有些愧疚的。 眼见已经到了她家,我们目送她上楼时,她犹豫了几次才站住,说道:“两位姑娘,这事是我家老头子做得不对,我也不知道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尤其是婷妹,真对不起你了,我都不知怎么补偿你们。老头子生前的东西,我都不动,你们有空就过来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说不定会有用。还有你们的房租我从此后就不收了,你们就一直住吧。” 我还没说话,小敏已经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还说有空就来陪她来聊天,一起做饭什么的。 我心想,这样也好,李春花现在无儿无女,老公也离她而去了,房租对她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如果真有人时不时来陪陪她,可能她还会开心些,便也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和她道别。 今天还有时间,张九岭又去了我们家里,把夹墙内的坛子起走,送去了他熟悉的一家寺院里,然后再由张楚山在各个房间的地板上都撒上了安忍水,这是风水净宅的常用手段,他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三天后,我们将地面清理干净,张楚山再用罗盘测房子坐向时,发现已经变成亥山巳向,不再是游魂线了。 小敏从第二天起便开始正常上班了,我则连睡了一天一夜,这几天经历的事那么多,我也实在太累了。这一觉醒来,我也发现请假的期限快到了,我又得重新回到职场去了,想想这几天的离奇经历,真像是在做梦一样。 重新回归平淡生活,我又恢复了职员身份,不过我却还保留着另外一个身份——招魂师。由于鬼胎还在,我必须经常消耗鬼胎的能量让他不能长大,我已和张家叔侄说好,只要有需要我的时候,我就重新出山,杀进鬼怪的世界里。 清晨起来,收拾好闲散的心情,我要去上班了。 走进公司大门后,想像中的嘘寒问暖场景并没出现,同事们好像不曾发现我请过假一样,见面了打个招呼,然后便是各种花边新闻和八卦绯闻。 老板把一堆文件丢在我面前,让我把这些天漏掉的工作都快点补上,看着他黑脸的样子,我真想把怀中的雷公铁拿出来砸在他的头上。 老板一走,身边的美眉就开始说某韩国帅哥的大长腿,还有某女星的某宝同款,我心中在呐喊,我也想加入你们,可我的工作还没做完呢。中午食堂吃饭时,身边又换成少妇们的育儿经,什么儿子总挑食,女儿不睡觉之类的,我真想上前说一句,是不是孩子失了魂了,要不咱招个魂吧。 直到下班的时间,我手头的工作连一半也没做完,我心中喊着,我不想加班,不想加班。但当我拖着疲倦的身体走出公司大门时,天已经黑了,回头望着黑漆漆的厂区,我叹了口气:“唉,凡人的生活……” 我不由想起了那个楞头青的风水师,便拿出手机打给他:“嗨,张大风水师,在忙什么呢?最近又接了什么生意?” 张楚山在电话那边笑道:“没生意,风水师就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和卖古董的一个样。倒是你,怎么样啊,听说回去上班了,还适应吧?” 我说:“适应,怎么不适应啊,这不加班到现在嘛。” “饭不是一天吃的,工作也不是一天做的,这么拼命干嘛?” “别提饭,我饿。” “要不一起吃个饭?” “行啊,来我家吧,小敏都说了好几次要叫你来尝尝她新学的菜品呢。” 挂了电话我便给小敏拨了过去:“快点快点,张大帅哥要来咱家吃饭了,你快把你的拿手菜准备起来吧。” 小敏为难地说道:“可我在李阿姨家呢,我答应今天陪她一起吃饭了。”电话旁传来李春花的声音:“一起来,都一起来,人多吃饭热闹。” 我说:“好啊,那就这么定了,我马上通知张大帅哥也去李阿姨家,正好我们可以研究研究工作室里还有什么宝贝。” 李春花看到我们时很高兴,是那种发自真心的高兴,至于吃什么喝什么,我倒不是很在意,能和张楚山聊聊玄学上的事,我就觉得自己果然和那些凡人是不同的,马上就心满意足了。 张楚山可就忙坏了,不断吃着小敏给夹过来的各种菜,只要他夸哪个好吃,小敏就会兴奋地说句:“真的?”然后把半盘子菜都夹给他。 “张叔呢?”我喝了口啤酒问道,“你怎么就不把他一起叫来吃饭呢,他可是自己有点生意都想着你的。” 张楚山正啃着小敏夹来的酱猪蹄,含含糊糊地说道:“他忙着呢,一早就被赵极叫去了,估计现在正吃大餐呢。” 被赵极叫去了,还是一早?我不由诡异地笑了,不用问我都猜到他那里发生什么事了,对于一个风流老板来说,不举可是个不小的毛病啊。 张楚山将口中的肉勉强咽下去,拿纸抹了下手上的油:“这个赵极挺不地道的,当天晚上说一早钱就到帐,结果今天也没给呢。”说着便掏出手机打给张九岭:“老叔,你在哪吃大餐呢?” 电话那头说道:“是楚山啊,你吃了没呢?快一起来吧,对了,你约一下婷妹,看她能不能来。这里有件事挺怪的,说不定还得找她出手。” 我心中冷笑,便把手机接了过来:“张大师啊,我是婷妹,我们几个正在李阿姨家呢,刚才我们也在讨论赵极夫妻俩的事呢,该做的不做,谁也帮不了啊。他老婆那毛病或者有救,他的毛病就死了心吧!”说完就把手机还给了张楚山。 电话那边半天没说话,张楚山接过电话“喂”了半天,才又听到张九岭吃惊的声音:“楚山,你们怎么知道这边出事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忙向张楚山使个眼色,他会意地说:“这不明摆着吗?我们风水师收费还要最少交一成的收入当天课钱呢,福主化灾不付出怎么可能呢?我还准备给祖师爷上香,告诉没法给他老人家上香了,上他自己去拿福主的福报去吧。” 张楚山之后给我解释,玄师强行改变别人因果,必然会产生副作用,所以用交天课的方式来化灾。天课可以用了上香供土地、供神,也可以供养给有道行、有戒行的出家人。 听他说守戒什么的,我便不敢把私自锁住赵极夫妇魄的事和他说了。 张九岭听到侄儿要让风水的祖师爷来取福主的福报抵天课钱,一下就急了:“别,千万别,人家也没说不给的啊,他现在就给我开支票呢,已经在写了。你们现在有空也过来吧,我们这就吃好了,马上回他公司了,晚上没人,安静,好谈事。” 我和张楚山商量了一下,觉得去看看也好,上次的事结果如何我们总要听听福主的反馈啊,但李春花却有点担心,她看着我说:“婷妹,你一个女孩子做这行可得小心,楚山,你多照看下婷妹啊。” 我让她放心,又拍了拍口袋:“我这有法宝,不怕。”李春花被逗乐了,也就不说什么了。 幸好张楚山并没喝酒,于是由他开着车去了赵极的公司,我们到时,赵极和张九岭正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 看到我来,赵极很是热情,不过已经没有了之前那样猥琐了。 我心说,这赵极没了性能力也挺好的,人都正常了不少。 趁着赵极给我们倒茶的工夫,我抬眼打量他的办公室,这办公室面积很大,装置也很古朴,只是摆设的动物标本太多了,活像个博物馆。 他的办公桌后面墙上挂了一个巨大的耗牛头骨,两个牛角很霸气向外撑着,赵极自己说他是从西藏好容易拿回来的,这些摆件里面最喜欢的就是它。 右侧的墙上则有一个鹿头的标本,头上的鹿角也保存得很完整,其他各种动物的头骨、骨骼更是不一而足。 张楚山紧锁眉头:“你这办公室的煞气这么重,不要命了吗?” 张九岭一下坐直了身体,睁大眼睛说道:“说的就是这事啊,原来你从风水也能看出来了。楚山,快拿出罗盘来看看,这办公室是不是游魂线?” 张楚山翻了个眼白:“晚上不看风水,这是规矩!” 第十三章 阴宅风水 张九岭被当众打脸有点下不来台,但毕竟隔行如隔山,外人看来法师和地师相差无几,其实是两个差别很大的领域,以张楚山的个性,倒不像在胡说,玄学的规矩儿戏不得。 张九岭强笑道:“这孩子,我试探下你,还当真了,不过还不错,知道守规矩。”然后向赵极胡乱解释:“晚上看风水不吉利。” 赵极本来就不喜欢张九岭这个说话硬梆梆的侄子,所以便不理他,见我的茶杯空了,便给我又加满,笑呵呵地说道:“妹子,听说你不专职做这行的,也在职场上工作呢,怎么样,考虑下到我公司来瞧瞧吗?我现在就想找个法术方面的顾问,最近总觉得不大对劲,收入方面你放心,亏不了你。” 我自然不会到他公司去工作,现在做的招魂师我享受的是那种超然的状态,如果成了专为某人服务的那还有什么意思,便说道:“我干这个就是好玩,没打算专职。不说这个了,赵老板最近感觉怎么样啊?那个在山路上的车已经取回来了吧?” 赵极将茶壶放下,表情有点尴尬:“车倒没取,那次替身的事好像有点后遗症就没敢再去那个地方。我几天去体检,发现身上有不少毛病,我这脑袋上还长了一个脑血管瘤,虽然平时不影响什么,但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爆了。” 我不知道这脑血管瘤和我那次拘魄间有没有关系,所以也不敢提这事,只问道:“那尊夫人呢?她怎么样?” “唉,那个女人,不提她了,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个孩子!”赵极下意识地挥了一下手,感觉很厌恶这个话题。 他不提我也就不再追问,但听语气,我猜测他老婆应该是大小便失禁了,当时我给她的魄上了四道锁,不知时间久点魄会不会自己回体,想想她的惨样,多少有点不安,这惩罚是不是有点过了! 这件事我后来暗示给了张九岭,如果准备工作都齐了的话,我帮她把魄放回来也不是难事。 张楚山不在晚上看风水,赵极因为有我在,也不好提男人的毛病,大家沉闷地喝了一阵子茶便散了。赵极开车送张九岭,估计路上还有话单独说,张楚山则开车送我。 在回家的路上,张楚山嗤笑道:“这个赵极在办公室放了那么有煞之物,身体能好才是怪事。比方在脑后用两个大耗牛角对着自己,用不得脑瘤吗?” 我奇道:“你不是不晚上看风水的吗?” 张楚山解释道:“那是不用罗盘看,用形峦看,也就是用外形看也是能看出一些事的,只是他又没求我,不能给他看,风水师是不可以主动给人看风水的,一定要另人相请后才行。” 我学着他的语气:“这是规矩。”说完俩人都笑了。 临下车时,张楚山突然叫住我:“婷妹,我过几天要去看一个阴宅,你有没有兴趣去瞧瞧?” “阴宅风水?”我跳了起来,“太好了,我正要见识下葬呢。什么时候去,你提前和我说好,我把公司的工作全都处理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公司的工作都完成的很快,保质又保量,只等着可以去见识下阴宅风水。 早听说阴宅风水力量很大,所谓的“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功五读书”,一命便是指的阴宅风水,造出人出生八字的那个坟的风水,而三风水是指阳宅风水。 这些都是听张楚山说的,所以我的好奇心早就起来了,要是我也改改自己家的阴宅是不是我也能很厉害? 但连着几天都没见张楚山联系我,其间张九岭倒是打来过电话,说了他师兄要来看他的事,却没提赵极的情况,那就只能再等机会解决拘魄的事了。 周末临下班时,张楚山终于来了电话,我兴奋地问:“是不是要跑山了?要到哪找龙穴去?我把爬山装备都买好了。” 张楚山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他已经找好下葬的地方了,不用再跑,跑山是项非常辛苦的事,跑很多天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下葬地点,所以这几天也没有叫我去受罪。现在定好了下葬的地方,也择了日子,这才通知我。此次要去的乡下很偏僻,当天肯定是回不来的,我还要做好请假的准备,现在也只有这种偏僻的地方才有可能土葬了。 我虽然埋怨他没有带我跑山,但能直接见识下葬也是件不错的事,我美滋滋地挂了电话,可能还哼了几句歌词。邻桌的八卦美眉便凑过来打探:“怎么了?帅哥有约?” 我点头:“还行,长得看得过去。” 美眉的好奇心向来很强:“约你到哪玩啊?正好是周末,可以过两天二人世界。” 我说:“约我去坟地看下葬。” 美眉一愣,接着说:“你有病吧,看什么下葬啊,晦不晦气啊?” 我人畜无害地笑着:“小朋友,这种乐趣你是体会不到的。” 第二天一早来接我的却是张九岭,原来张楚山给我打电话时人还在乡下,路太远便没有回来,就让张九岭开车来接我一起去目的地。 张九岭开的是他新买的车,他前段时间刚到手驾照,所以就手痒痒买了一辆,这买车款来的也是奇葩,居然是卖了赵极的车买的。 这赵极虽然早就说好要给十万的红包,但一直没有兑现,倒不是他有心拖欠,只是最近的公司周转出现了很大问题,居然十万流动资金都有困难了,但他也不敢得罪法师,那天请来张九岭就是为了和他商量这事。 他上次被困替身的地方还有一辆他老婆开去的车没有取回来,眼下他老婆大小便都不能自理,要车也没什么用,而且那个地方太邪了,真把车取回来赵也不想再碰。 于是便想出了这个奇葩主意,那辆车他直接送给了张九岭,张九岭可以自己想办法把车取回来,然后卖掉。虽是二手车,但那车的价格肯定不止十万。张九岭自然愿意,赵极也觉得甩去了一个包袱。 张九岭就是用这卖车的十六万再加上自己的一点积蓄买了这辆车,我的那份钱之前早说过不要了,他侄儿的那份他也不准备给了,想出的方法就是交换。这次阴宅下葬,他也去做帮衬,给做一场法事,当然也就不要酬劳了,和张楚山的相抵,谁也不知亏。 车子跑在高速上时,张九岭的车技还勉强能应付,但一会儿下了高速便开进了山区的小路里,张九岭便紧张起来,我看他的样子实在是驾驭不了,便和他交换了位置,由我来开车,他指路。 山间的这条盘山路修得还不错,但路面太窄,而且不断地拐弯,我开的也是提心吊胆,路只有一条,所以暂时也不用指路,但张九岭却在我身边不停的说话,估计是怕我起得太早会犯困吧。 我的老天,这路一边就是悬崖,我能睡着吗?本来我要专注地开车,现在却得分神和他聊天。 张九岭见说了半天,我只“嗯”“啊”“是”“哦”地应话,和捧哏似的,便知我对他的话题不感兴趣,便又问道:“你记得上次给房东招魂时的事吧?当时他说你和小敏的八字都压在神像下面,只有你配冥婚成功,而小敏没成功,因为她的是假八字。” 我一听马上把耳朵竖了起来:“记得啊,这事我后来还专门问过小敏,小敏说她用的是真八字,还专门打电话去家里问了她妈,好像没搞错的。” 张九岭知道我对玄学的事很有兴趣,又问:“那你说她用的真八字,为什么鬼傀却说是假八字呢?” 这事我也一直想不通,便老实地摇了摇头,虚心向张九岭请教。 张九岭捋着胡子:“我问你,小敏出生在哪?什么时辰出生的?” 这我倒是记得,因为之前研究了很久她的八字假在哪,小敏出生在陕西,生是正好刚过零点,属于子时才对。 但很快张九岭便给人普及了个“真太阳时”的概念,原来时辰当以当地的太阳时间为准,而非北京时间。 小敏出生的位置在北京西面,这转换成真太阳时便是前一天的子时,才是她的出生时辰,而古人因为用沙漏计时,无法全国统一校对时间反不会出现这个问题。 我不由感慨:“这个什么真太阳时倒是救了小敏一命啊。” 张九岭笑道:“风水上对时辰可比这个严格多了,择吉之类的,差了一点就会效果天壤之别,这次楚山那里你倒可以见识见识。” 如果因为真太阳时而用了假八字的人是我,会怎么样?我不由就这么想了起来,可能我不会吃这些苦了,但也接触不了我喜欢的玄学了。 是一直喜欢玄学,还是因为我经历了这些,才喜欢上玄学的?我自己都有点分不清了。 我正琢磨着这个问题,便到了山路的一个拐弯的地方,我自觉地按了一下喇叭,同时减速换档。突然对面一辆旅游车探出一个车头,接着是整个车身也转了过来,但那车毫不减速,直奔我的车而来。 我急打方向盘,同时踩了刹车,但对面那旅游车却像没看到我一样,直冲过来,眼见着两辆车便撞在了一起。 我啊地一声尖叫,却并没有听到撞击之声,待我睁开眼看时,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旅游车里。 第十四章 车祸大巴车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经历太不真实了,但感觉却又很真实。我仔细打量这个大巴,眼前却雾蒙蒙的,再向前看,似乎前排的座位上有人,我想站前起来看个究竟,却听到身边一个女人的声音:“你醒了啊?坐长途车是很累的。” 我一惊,扭头看向旁边,在我右边靠窗的位置上坐在一个老太太,正关切地看着我。 真奇怪,我身边刚才就坐着人吗?想了想却没印象,没记得看到人,也没记得看到空座位。再向前方看,发现所有的座位上都坐满了人,有的在窃窃私议,有的在低头睡觉。我靠在座位,整个人都有点迷茫:“这是在哪啊?” 老太太笑着说:“刚从盘龙村出来,现在去凤凰村去旅游一圈,你头不晕了吧,山路不好走,你喝点水吧,是热的。”说着便把一个水杯递过来,“这是用盘龙村的山泉水烧的,很不错。” 我茫然地接过,心想,盘龙村不是我这次就要去的地方吗?怎么我还没到就要往回走了呢?我还记得撞车前的情形,但为什么我会突然到了对面的车上来了呢?莫非真的在做梦? “喝吧,喝吧,喝了就舒服了。”老太太还是笑眯眯在看着我。 我抿了小一口,入口甘甜,还有点清香味,不由又喝了几口,顿时觉得身轻气爽,人也精神了许多。“这是什么水啊?真好喝!” “呵呵,好喝吧。”老太太还是笑眯眯地看着我,“盘龙村山清水秀的,气候好,人也长寿。” 我点了点头:“那可真是风水宝地啊。” 前排的人闻听到这话,全都回过头来,连刚才还在睡觉的都醒过来转头看向我。有一个白头发的老头问道:“你也知道盘龙村是风水宝地啊,嘿嘿,这年轻人真有眼光。” 我脸腾地红了:“我没去过盘龙村呢,不过我有一个朋友正在那里,他是个风水师,挺厉害的,还说在那里找到了一个龙穴呢。” 周围的人突然就炸了锅,各种激动的声音叫喊着:“原来那人是你的朋友啊?太不地道了,一个人就想占了整个风水宝地!” “是啊,还让不让人活了,他把所有的地气全聚为己有,那我们还怎么生活啊,总要给人留个活路吧!” “仗着自己会风水,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大不了一拍两散!” “人不能太自私了,也得给别人留个活路啊,我们在千百年了,不能你一来就断了别人的生计吧?” …… 我彻底蒙了,这都哪和哪啊,不就张楚山找了个龙穴吗,怎么就断了你们的生计了?再看周围的人,便觉得都是一脸暴戾之气,仿佛一个个已经变成了头顶生角,生出长鼻子凶神恶煞。 坐在我身边的老太太还是语气温和地说:“让一家人的尸骨占了龙穴,就是把周围一片的吉气全集中起来催发一家了,别人没有地气温养,会慢慢败的。小姑娘啊,我看你心地挺善良的,你去劝劝你的朋友,何必为了一家为难万家呢?” 我很是为难:“但是他也是别人花钱请的,收了人家的钱,也找到了地,又说不能用,也说不过去啊。” 老太太说:“也不用说不能用,只要让他答应在下葬时偏一偏,不要压得太正在龙穴上就行了,我们这些人也不贪心。” 我一听只是葬时不压太正,那或许可以商量,便说道:“这样也许可以,我试着劝劝朋友,但也不保证他一定肯听的。” 老太太很高兴:“你只要能劝动朋友,我们都念你的好,总不会让你白出力的。” 周围的那些人也都很兴奋,还有一位不住的劝我:“您喝水,您喝水,多喝点。” 我说道:“可现在是往盘龙村相反的方向走呢,我也无法和朋友汇合的啊,到了择吉的时间,他们肯定就下葬了,不会等我。” 老太太笑眯眯地指了指大巴的棚顶:“上就是下,下就是上,来就是往,往就是来。顺成凡,逆成仙,只在其中颠倒颠……” 我顺着她的手指抬头看向头顶,那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映出了和车里一模一样的场景,只是所有的座位都是空的。我向座位上看着看着,就发现自己正坐在上面。原来我就在上面,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车顶上,头向下的坐着。突然我便觉得天地颠倒,阴阳倒转,整个车都倒了过来…… 我一声惊叫,猛地直起身子,发现前面是陡峭的山,左边是低陷下去的悬崖,前边还是弯曲的山路。这不是张九岭的新车吗?我向副驾驶看去,却见张九岭头歪在座椅背背上,打着呼噜。 刚才是做梦吗?还是我现在在做梦?,咽了下口水,竟有一点甘甜味,就像刚才喝的山泉水一样。我有点分不清真与幻了,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痛疼倒是真的。 于是发动车子,我准备重新上路了。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一响,张九岭也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地说:“年纪大了,这说睡着就睡着了。没陪你聊天,你没困吧。” 我只得说:“我也睡了一会儿,才醒没多久,我们这就出发吧,不知还有多久能到呢。” 山路难行,我也不敢开快,到了下午的时候,我们简单地吃了点自己带的干粮,便换了个座位,由张九岭来开车,我休息一下,这样车开得就更慢了,还好在天黑前我们赶到了盘龙村。 张楚山和福主一家备好了酒菜在我们,而且有些菜是专门为张九岭准备的,福主亲自下厨,保证没有犯戒的食物和配料。于是一群人边吃边聊,也不知张楚山做了什么,那家主人对他分外尊重。 这家是个大户人家,一同吃饭的人有三桌,家里有头有脸在主桌陪着我们三人,家中年轻一辈能说得上话的坐了第二桌,女人和孩子又坐了一桌。主桌辈分最高是个中年人,类似于族长一样的角色,他也不会说什么,只知不停地举杯敬酒,也不管对方是不舔了一下还是喝了一口,他都是杯到酒干。 族长旁边的中年人是他的二弟,叫做徐文昌,也是此次请张楚山的福主,所以最能说上话的是他。酒过三巡后,他才说道:“家族里的人太多,所以也不能都上桌,便各家派了一个代表,坐了这三桌。我给三位贵客介绍一下咱这桌的人,其他桌的人太多,就不介绍了。”于是把同桌的七八个人都介绍了一遍,看着都像老实巴交的农民,只有这位二弟穿的西装革履,像是个在社会上混得开的人。 介绍一遍后,他又恭敬地向张九岭和我敬酒,然后询问张楚山:“不知这两位要怎么称呼?” 张楚山便介绍道:“这是我的叔叔,是位法师,这次也来帮帮忙,下葬前去煞的事便由他来做。”那人一听,肃然起敬,忙斟满酒敬了一杯,口中说着久仰久仰。 其实这里的人对我的身份最为好奇,尤其那一满桌的女人,按大户人家的规矩,女人是不上席的,现在女人地位高了,倒是给她们准备了一桌,可也不能与男人一起吃饭。而我年纪又轻,又是个女的,居然可以和家里的族长,还有请的先生同席,让大家对我不免有些好奇。 张楚山又介绍我:“她叫李婷妹,是我的搭档,是位招魂师。这次只是帮着来看看,防止中途出什么意外。” 旁桌的女人都策耳听着,这边刚介绍完,那边便小声议论起来。 “是个招魂师啊,看不出年纪轻轻,也是个先生呢。” “他二婶,招魂师是干啥的啊?” “招魂师都不懂,那个,估计是给小孩受惊后招魂的吧。” “那不是和村东头的王婆一样?” “王婆怎么能比,人家可是城里来的,水平比她高。” “他三姑,你家小外孙不是听说总是半夜就哭吗?是不是失了魂了啊,正好有女先生在,你不如去求求她吧,别时间久了哭出啥毛病。” 我已喝得微醺,好像还和张楚山放肆地开了玩笑,却听到徐文昌说道“你们来这干嘛?” 扭头看时,便见到两个中年妇女正站在桌前说着话,徐文昌听了一会儿,又说道:“人家远道来的,人都累了,怎么好麻烦人家呢。我给你问问,看人家愿不原意理这点小事。”说罢又恭敬地对我们三人的方向说:“这是我的堂妹,她的外孙最近不知怎么了,一到晚上就整夜地哭,很像大家平时说的失了魂,刚才她们听婷妹先生是位招魂师,就想请女先生来给瞧瞧,看看是怎么回事。当然了,女人家的见识,总拿小病当中邪,您可以不理的。哎呀,我是说那些女人,可不是说女先生啊。” 这个徐文昌说话半真半假的,表面上说得很客气,但却等于将了我一军,我都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还不肯出手的话,便有点不近情理了。于是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大着舌头地说道:“没事,这有什么麻烦,我去看看又不会耽误喝酒,你们等我,酒都满上。一会儿回来,咱们接着喝。” 第十五章 拘魂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小手一挥:“前面带路!” 估计这村里的人没见过像我这么大大咧咧的姑娘,好几位都惊愕地张着嘴巴目送我离开。没走多远便见张九岭追了上来,因为我虽然会招魂,但不会燃符引魂,所以他得来帮忙。 道家法术的戒,却不像佛教的戒律一样,必须戒酒,法术界的法脉有些传承是可以喝酒的,张九岭的传承就是如此。但看他吃东西都要单独炒,别人也不敢给他夹菜,更不敢多劝酒,所以他现在人倒是清醒的。 请我的那个女人在前面带路,另一个女人则在一旁搀扶我,我就用交叉步摇摆着一路跟行,走了大概有三四百米,就到了那个女人的家。女人急着进门和家里人打招呼,说请了女先生来,让家人停下手中的活出来迎接。 还没进门时我便听到了一个孩子的哭声,那种已经喉咙哑了的哭声,感觉再不医治已经要出问题了。 张九岭感到奇怪,便问道:“孩子怎么哭成这样?不是生病了吧,怎么还没送医院?” 那女人叹气:“出村太远了,只找了村上的赤脚医生,但用了点西药也不见好,村头的王婆说是贴纸人找替身就没事了,下午时好像好了一点了,没想到现在又哭成这样了,不会真出什么毛病了吧。” 张九岭沉吟道:“要是实病的话,要找医生,未必是魂魄出了问题,我建议你们快送到城里的医院吧。”他这是稳妥的法子,行走江湖这么久,他知道哪些事能接,哪些活不要接。 可我当时已经喝多了,也不考虑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大声嚷道:“看什么医生,有我在,保证手到病除,你们都让让,我去看看孩子。” 女人忙让出道来,张九岭却抢先一步进了内屋中,他先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由于自己刚喝了点酒,体温比较高,一时却无法判断孩子有没有发烧。我却大咧咧地走过,低头说道:“小宝宝乖啊,阿姨马上给你招魂。”也许是嘴中的酒气喷到了孩子的脸上,孩子不由哭得更凶了。 我也没理这事,从口袋里摸出红线,笨拙地绕在孩子的手腕上,另一端则绕在我的中指上。然后借着酒劲,摇晃着扶了一下张九岭的手腕,抬手时便从他衣袖中扯出一张符出来。我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好像一切都是顺势而为,但在旁人看来,却是我凭空便抓出一张符在手时,不由低声地惊呼了一声,再看我时眼神都不一样了。 其实待我酒醒后,回想起这事也觉得挺好奇,还和张九岭又演练一下,却没有一次成功的,有一次符还没拿出来,便已经烧了起来,把俩人都吓了一跳。 但此时我却根本没考虑这事,用手指夹着符在空中一比划,那符上的磷粉便引燃了符纸。在夜间,山里的温度其实很低,要引燃磷粉倒也不容易,只是我酒后的体温高,所以一动便着。酒后的皮肤感觉也比较麻木,我用手指把余火涂在红线上,也没觉得烫手。 瞬间我便觉得精神力进入了那孩子的体内,清楚地看到了孩子的魂魄,我确信不是用眼看的,因为那时我眼睛看外部的景物都是有重影的,而这孩子的体内我却看得分外清晰。我用心眼数了数这孩子的魂魄,明亮的是魂,暗淡的是魄。确实魂少了一个,但魄也少了一个。我对魄比较了解,魂还是第一次看到,看那魄是少了一个尸狗,那便是人没了警觉能力,没了此魄孩子也就没有了安全感,也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我查明了这些,便问道:“当替身的纸人呢?” 孩子的妈妈也在屋中,听到问话,便答道:“之前王婆让贴在背上,但孩子汗多,一会就湿透了,把纸人都搓烂了,我们就给放在枕头下来了。”说着从孩子的枕下摸出一个纸团出来。 我接到手中,一探,果然在纸团上寻到一魄,正是这孩子的尸狗。我将此魄引到孩子体内,自以为成功一半,那魄却突然离体,从孩子身上飞了出去。我忙抓住再引入体内,那魄还是呆不稳,摇摇晃晃还要飞出来。 我现在也想通了王婆的做法,她是见孩子的魄不稳,但把魄引到了那纸片人之上,然后让纸人贴在孩子身上,这样也勉强算是七魄全了,却不想孩子体弱,汗毛很快便把纸人浸湿揉烂,这个法子便不灵了。在孩子家人看来就是刚贴上有点效,一会儿便又变回之前的样子了。 我用锁魂术向那尸狗下了一道锁,见那尸狗几次欲飘都没法飞出孩子身体,这才放心。自上次对赵极夫妻用过锁魂术后,我便不大敢轻易动用此法,恐怕对方的后遗症太过明显。孩子的身体更加娇弱,所以我也只敢锁了一道,待到孩子身体好起来后,这道锁也是要除掉的。 那尸狗几次飞不出去后,变得安静了一些,孩子也慢慢止住了哭声。孩子的奶奶欣喜道:“不哭了,女先生果然出手不一样啊。” 孩子的妈妈当时便落泪了,心疼地将孩子抱在怀里,正要安慰孩子,却低呼道:“这孩子怎么这么烫啊,好像烧得很厉害啊。” 孩子的奶奶忙也用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不由生气道:“你咋照顾的?孩子都烧了这么热都没发现。” 孩子的妈妈委屈道:“刚才还没有这么烧呢,只是哭,没有发烧……” 张九岭在旁解释道:“孩子的魂魄不全时,有时有实病并一定能表现出来,现在这招回了魂,这病也便显了出来,你们还得抓紧送孩子去医院。” 孩子的妈妈就哭道:“这大晚上的,离城里又这么远,要是送到城里,孩子烧坏了可怎么办啊?” 孩子的奶奶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就没再抱怨她,求助的目光又投向我。我知道这孩子还有一魂在外,所以才会身体还是处在危险期。我也听说过一些民间的招魂之法,让孩子的至亲之人到孩子去过的地方喊魂,沿途边走边喊,有时孩子的魂便会被喊回来。只是这法子我也只是听说,具体怎么做却不知道。 我砸巴了嘴,咽了口唾沫,正要说话,却突然记起了大巴车所喝的山泉水的味道。灵机一动,便问道:“家里有山泉水吗?” 孩子的爸爸此时也进到屋里,闻言便说道:“有的,家里喝的都是山泉水,这水可好了,甜的,城里来人都有大桶灌回去泡茶喝。” 我说道:“那去拿碗山泉水过来。”我还记得当时喝山泉水时身轻气爽的感觉,心想或对退烧有帮助。 我的话音刚落,孩子的爸爸便跑着出了门,一会儿工夫便见他端着两碗水进了屋:“是用热水还是用冷水啊?我两种各端了一碗进来。” 孩子妈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这笨啊!” 我还真没想过要用热水还是冷水,便胡乱说道:“一样兑一半。” 孩子的奶奶说道:“哎呀,这不会拉肚子吧?” 张九岭却眼睛一亮,说道:“阴阳水?” 我听他的语气便知此法必有出处,说不定有用。于是接过一只碗,摇晃着倒出半碗在门前的盆栽里,又接另一只碗,也倒出半碗。然后将两碗水合到一碗中,把剩下的空碗递回给孩子的爸爸。我瞅那盆栽的叶子长成长条形,表面纹理清晰,和竹叶倒有几分相像,就顺手扯下一片下来,准备给孩子喂水用。 在扯下叶子的瞬间,那株藤状植物上下都跟着抖动了一下,很细微,但我在招魂状态下还是发现了其中的不一样的地方,那抖动不是我拉扯带来的抖动,而是像人疼痛时引发的身体战栗。我不由仔细地打量起这株植物,见是个长着漂亮紫花的长藤,藤根扎在花盆的土里,藤身则绕着一根插在盆中的长杆向上攀。整株植物发着有光泽的翠绿,叶子和花朵都鲜嫩欲滴,连片枯黄的地方都没有。 我看了几眼除了觉得这长藤有些灵性外,也没看出别的与众不同的地方。于是回到孩子身边,用叶子舀出一点水来,慢慢倾斜地倒入孩子的嘴里。起初孩子摇晃着脑袋躲闪,过了一会儿却自觉抿了一点到嘴里,我便又倒了些水进他的嘴里,那孩子便乖乖地喝了。 孩子肯喝水也算是康复了一点吧,我心中这么想。突然感觉身后簌簌地抖动之声,忙回头查看,果然没错,正是那株长藤正在细微地抖动。我用精神力向那长藤探查,在一朵花蕊中居然看到了一个人形的光影在不断地挣扎。我大为不解,便用拘魂这法抓住那个人影,猛地从花中扯了出来,只见那光影尽直飞进,一下钻进了孩子的体内。 我忙向孩子的体内探看,发现孩子的三魂七魄都已经全了。那孩子也哇地哭出声来,只是声音有了力气,不像之前那么沙哑了。孩子妈妈心疼地把孩子抱起来,哄着了一会儿,孩子便止了哭声,慢慢睡着了。 孩子妈妈欣喜道:“好像不烧了。”又用手再摸摸孩子的手臂、肚子,“真的不烧了。” 孩子的奶奶和爸爸闻言都上前去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果然是不烫了,不由都欢喜异常,把身边别的事都忘了,围着孩子又笑又流泪的。 我却对这株长藤起了疑心,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能拘人魂魄? 第十六章 摄魂花 听说南美有种食人花,可以将靠近的人一口吞下,包裹在花瓣里面用消化液腐蚀吃掉。但还没听说过世上存在着食魂花,可以将人的魂魄吞到花瓣里。这到底是种什么植物,是这种植物天生就具备拘魂特性,还是这株植物上被施展了法术才有的能力呢?我正困惑间,那个被我抢出魂魄的紫花开始变色,很快失去了本来的颜色,接着变得枯黄,瞬间又枯萎、腐败,结成花蒂跌落到盆栽的泥土里。 我越看越奇,指着长藤问:“这是什么花?从哪来的?” 一家人抬头看我,孩子爸爸说道:“是我在上山采药时遇上的,觉得花好看就挖了回来,家里人也都说紫花看着挺喜幸,而且不容易谢,就一直养着。女先生,这花有什么问题吗?” 我皱眉盯着那花看,也不说话。 孩子妈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这么一提,我到是想起来了,孩子的病就是从这花搬进来以后才得的,之前身体都挺好的,莫非这花有问题?” 我指着长藤说道:“把这花搬出去,不许再放在屋里。” 孩子爸爸一听,说道:“真是这花有问题啊?那我现在就把这个藤砍了,拿去烧火。” 我摇摇头:“你们要是不要的话,这花可以送给我,我要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做成药材。” 孩子爸爸忙说:“我这就把花抱到柴房里,女先生什么时候要,我就什么时候给您送过去。” 我点了点头,在附近找了张凳子坐下,走了半天,又忙了半天,我已经累了。孩子奶奶用山泉水沏了茶端上来给我和张九岭喝,我喝了一口,虽然也觉得甘甜润喉,但似乎没有在大巴车上时好喝。这么喝了几口,乏劲上来,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感觉到有人搬动了我,又被放在了木板上,然后身上压了些稻草。接着便听到有人说:“瞧这城里的女娃,长得好嫩啊……” 我感觉到一缕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又有点刺眼,便翻了个身。马上感觉出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身上盖着很厚的棉被。我忙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正睡在一个老式的大床上,床两边都是实木雕的架子,一侧靠墙,一侧挂着帘子,倒是很合古人藏风聚气的风格。 我翻身坐起,不由一声尖叫。床前的小桌前,一个短发的男人正托着腮打盹。我用手摸下自己的胸前,还好衣服都在。 那人也被吓醒,一手扶着心口,一手掐着玉花指,尖声尖气说道:“谁?是谁?这是怎么了?” 你把棉被向身前拉了拉,喊道:“你,你是谁,怎么会睡在我的屋里?” 那人用玉花指指着我说道:“人家听说来了个好姐妹,专门来找你玩的,你刚才可吓死人家了。” 我眉头紧皱:“你到底是男是女啊?” 那人一挥手,有点生气地说:“干嘛问人家这么隐私的问题?讨厌,人家不和你玩了。”起身便向外走,屁股左扭右扭,好是妖娆。 我顿时有种要吐的感觉,这是什么怪物啊?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我起身揉了揉脸,走出了屋门,发现自己就在昨晚来招魂的那户人家里,不过是在二楼的房间里。我向楼下走去,孩子的奶奶正好看到我,马上高兴地说:“女先生,你醒了啊?来吃饭吧,都已经做好了,不过山里也没啥好吃的,您凑合着吃吧。” 我下楼一看,一张小方桌上放着几个煮熟了的土鸡蛋,旁边是粥和小葱炒的豆腐。我便不去管刷没刷牙的事了,坐下来喝起了粥,然后吃了几个煮鸡蛋。许是饿了,也或者是鸡蛋火候掌握得刚刚好,反正我吃得很是香甜。 肚子里有底了,我便问起刚才的事:“刚才怎么我床前坐着个人,也不知是男还是女的。” 孩子的奶奶有点尴尬:“那是我们村的二刈(发音为椅)子,从小就以为自己女的,做什么都女里女气的。”我慢慢地吃着鸡蛋,她慢慢地给我讲那人的事。那人叫徐洛河,本来有资格当下一代的族长,结果自生下来就这样不男不女的,他在村里呆不下去就搬去了外边。后来听说在北京三里屯的酒吧很吃得开,从此后便不再和村里来往了。这次迁祖坟的大事,他被硬叫了回来,结果却看起来人更加娘了,村里更没人理他。他昨晚听说城里来了个女先生,就来找我玩。孩子的奶奶不让他上楼,谁想他趁着别人做饭的空瑕偷偷上了楼,坐在那里等着我醒来。 我听着这人倒是挺好玩,便不再在意他这么冒失进我屋的事了。吃过饭后我打电话给了张楚山,他居然还没起床。说来也怪我,我离开宴席前说让众人不能走,等着我回来一起喝酒,山里人实在,就真的一直在等。我没回来,那便只能一直劝张楚山喝酒,最后搞得一桌人都酩酊大醉。 张楚山说明天上午才是迁葬的重头戏,所以今晚绝对不能再喝酒了。他听说今天下午村上还有另外一户人家要下葬,是他们自己请的先生,张楚山自己不方便去,便告诉我要是有兴趣就去瞧个热闹。 我知道他们风水师自命清高,既然别人没请,自然不会上门。不过以张楚山那个价码,山里人又怎么可能请他呢,这次徐家能请他还是因为有徐文昌徐二爷这样的财团在后面支持。 出了这家门,我信步在村里晃荡,路上遇上几个女人,有好奇地看我,也有知道我是招魂师,便羞涩地上前说声:“女先生好。” 我都微笑地点头,不免有点飘飘然,还从没有过别人对我如此敬重呢。 再往前就到了村口了,我正要回头,却发现路边的大柳树上趴着一个人,看背影居然有点眼熟。可在这村子里,我除了张九岭、张楚山叔侄俩并不认识其他人,我心中觉得奇怪,便悄悄地走了过去,看到那人肩头一耸一耸的,像是正在哭。 走得近了,我也认出来了,这不正是早上守在床边打盹的娘娘腔徐洛河吗?我觉得这人好玩,就上前在他肩膀上一拍,说道:“大兄弟,玩什么呢?也不叫上我。” 徐洛河被吓了一跳,慌张回头,一个是我,赶快用手背把眼泪擦干,嗲声嗲气地说道:“吓死人家了,你好坏啊!” 我当时就反胃起来了,差点浪费了刚吃的柴鸡蛋。我问道:“你没事吧?” 他边擦眼泪边摇头。 我便又问:“听说今天下午村上有人要下葬,你认识那户人家吗?能不能去看看热闹?” 徐洛河点点头:“那是我二姨的公公,姐姐,我带你去” 这一声姐姐叫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听到他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徐洛河。”说着居然很自然地拉着我的手向村里而去,一会儿工夫便见到一群人聚在一户人家前,看来这就是要出殡的人家了。 身边有几个年轻男女路过,我听到他们在说昨晚的事。 “听说徐家这次请的先生很厉害的,师出名门,花了高价的。” “有什么了不起啊,村里来的女先生才厉害呢,她昨晚给徐婶的孙子招魂,一下孩子就不哭了,又一下就退烧了。” “假的吧?哪有这么神奇,我看王婆招魂都要好几天才有效的。今天出殡就请了王婆来了,你们可以问她。” “女先生可比王婆厉害多了,徐婶的孙子就是王婆没看好,才找的女先生,结果人家一出手就马上好了,神着呢!” 徐洛河听到他们在夸我,很是高兴,上前就要和那几个人打招呼,似乎是想说,你们说的那个厉害女先生就在我旁边呢。结果他还没近身,那几位已发现了他,居然像躲瘟神一样向旁边闪了一步,然后快步向前,和他拉开了距离。 徐洛河很沮丧,看来村里人还是接纳不了他。我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胳膊:“小洛河,和你说个事,到你二姨家时不要和别人说我是女先生,你随便给我编个身份就可以了。”因为听到王婆也在这里,我不想让她以为我是来抢生意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洛河不解地“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然后他去给他二姨帮忙,我就留在院里看热闹。山里人热情,看到陌生脸孔也会把你当成客人,于是我在院中有吃有喝,倒不寂寞。 我正围着那口棺材欣赏做工时,一个中年女人急冲冲地奔我走了过来,我直起腰时,发现她看我的表情居然有点吃惊,不知为什么。中年女人很快恢复了常态,说道:“哎呀,你就是婷妹吧?你瞧今天这忙里忙外的,都没法招待你,我让洛河来陪你吧。”想来这就是徐洛河的二姨。 我点头微笑,算是打过了招呼。却听到转身离开的二姨自言自语:“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 我莫名其妙,我怎么了,怎么就可惜了?等徐洛河来时,我便问他和二姨说了什么,为什么她刚才那么奇怪。徐洛河不好意思起来:“你不是让我给你编个身份吗?我就说你是我女朋友,然后她就很高兴,急冲冲地过来看你。” 我气得在他后脑勺打了一巴掌:“你猪脑袋啊!”一下吸引了众多的目光,毕竟在山里,女人的地位是不高的,敢当众打男人的事更是没见过。 一个坐在角落椅子里养神的老太婆突然睁开了眼,眼光炯炯地盯着我,我不由一惊,这眼神的锋芒就像狮子盯着猎物一样。我轻碰了一下徐洛河:“坐角落里那个老太婆是谁?” 徐洛河揉着脑袋:“王婆啊,怎么了?” 第十七章 被埋的影子 我有点生气,我只是来围观的,又没有要和你抢生意,这么虎视眈眈的做什么!我臂膀肘撑在徐洛河的肩膀上,故意做出慵懒的样子看着她,我可不怕你,你盯着我,我就盯回你。 我感觉徐洛河的胸挺了一挺,扭头看他,发现他正咧着嘴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对面正是他二姨,原来这娘娘腔居然把我当成他炫耀的资本了。 “那个女的,”王婆举起他的藤条杖指着我,厉声说道,“她不能去坟地,让她走开!” 徐洛河的二姨也吓了一跳,上前走到王婆身前询问,一会儿苦着脸走了回来,尴尬对我俩人说:“洛河啊,王婆说让你们走,说你们会下葬地冲撞到死者。我也没办法,姨给你们拿一百块钱,你带婷妹到别的地方走走玩玩吧。” 在没接触玄学只是沉迷于鬼片前,我以为法师、风水师、命理师都是一家,各个都是道骨仙风的高人,但自接触了这行后,发现法师、风水师、命理师、招魂师、杂师各有领域,谁都不擅长别人的专长,而且人的禀性也不见得便有高人风范,什么羡慕、嫉妒、恨,一样都不缺,眼前的情况就是这样。 也许这王婆猜到了我是昨天刚进村的女先生,或者根本就不知我是谁,但也会担心我会抢了她的名利,当下心生厌恶,只想离她远点。不去就不去,本来我就只是瞧瞧热闹,又不是非去不可,难道你下葬还会比张楚山专业不成! 徐洛河垂头丧气地跟在我后面,一会儿拉了拉我袖子:“姐姐,你要真想去看的话,我有办法,你等等我吧。” 我也不想和王婆起冲突,再怎么说她在本地也有声望多年了,我一个不求名不求利的毛头小姑娘,没必要生那事端。便说道:“算了吧,明天张楚山也要主持下葬,又不是非去看她家的不可。” 徐洛河似乎下定主意要满足我的这个心愿,又说道:“姐姐,你在徐大姑家等我吧,就是今天早上呆的那里,我一准备好了,就去找你。” 我反正要路过那里,便答应了。到了昨晚睡觉的徐大姑家时,却发现家门上了锁,只有院门还开着。我更加郁闷,便进了柴房坐柴垛上等待。我先给张楚山打了电话,问他起床了没有。一聊才才知徐大姑一家现在都在徐家的大宅院里,他们本以为会在那里见到我,便抱着孩子前来感谢。 可我已经和徐洛河商定好了在这里等他,也不好失信让他扑个空,便告诉张楚山我临时有事,要晚一点到大宅院。 柴房还算干净,除了摆放整齐的木柴,还有那盆可以拘人魂魄的长藤。我便上前再去研究这株怪异的植物,上次花朵枯萎的地方此时居然已经又长出一朵新花,而且不是花骨朵,而是已经开着大大的紫花。这花居然有修复功能,我瞧着更加新奇,便把那朵新长得的紫花摘下来查看。同时我也想就在这里盯着,看它什么时候能长出新花。 “姐姐,姐姐,你在哪呢?”外边传来徐洛河掐着嗓子的别扭声音。 我走出柴房,看到徐洛河已经换了一套当地常见的粗布衣服站在院中,怀里则抱着另一套衣服。 徐洛河看到我很兴奋地说:“姐姐,我们化妆了再去,这是采药人上山的打扮,还有一个大斗笠,我们远远跟着下葬的队伍就没事,他们不会发现我们的。” 我听着玩心大起,这法子或者也行,我自然不信我们去了会对下葬不利,只要王婆没发现我便行了。于是先进了柴房,把徐洛河赶出去,然后换了衣服,再戴上大斗笠,看着自己还算不错的身材套在肥大的粗布衣服里,自觉隐藏得不错,应该没人能认出来。 听说下葬的队伍是十二点出发,我们便晚了半小时再走。山路难行,我们走得不快,但抬着棺材的送葬队伍走得更慢,没多久便被我俩追上了。远远能看到那几个抬棺材的人正把棺材放在地上休息,看来是累了,但随便把棺材落地似乎不合风水规矩啊。 我和徐洛河故意低头走旁边的叉路,和送葬队伍保持着距离。下葬的地方并不是很远,下午两点多时送葬队伍已经赶到了地方。那是个众多石头围绕的地方,远远看去一片怪石嶙峋,我便觉那里煞气很重,和赵极的办公室似的,到处都是耗牛角、鹿角对着。 我摇摇头,心中很是不解,就算我不懂风水也知道这里不是好的选择,王婆却为什么会选中这里呢?她不让我跟着莫不是怕我挑毛病,说下葬的地点不好? 地点选得糟糕,下葬过程也是平常无奇,甚至没见到用罗盘定向。抬棺材的工人先是把棺木旷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能干活的劳动力便一齐上手,刨石、挖土、锯树,一会儿工夫就捣腾出了一个大坑来。 王婆也不看时辰,直接让工人把棺材放进坑里。那棺材慢慢放下,平稳放地,一切平淡无奇。接着几个拿着铁锹的工人开始往下埋土,这回换成了徐二姨站在坑边指手划脚地指挥了。 此时是下午四点多,日头已有些偏西,徐二姨站在坑的上风,指着棺材不断发着指令:“那里多填土,别总埋一面!”“这边再加土就斜了,快放两块石头!”“行的,石头大也不怕,扔里面吧,不要紧。” 她的影子被日头拉长,投入到坟坑里。接着一锹又一锹的土石抛下来,盖在棺材盖和投下来的阴影之上。 坟埋土时不可影子落在坑里!这事我早就听张楚山说过,这是风水师和葬师都知道的规矩,可这徐二姨家既没请风水师,也没请葬师,只请了一个巫婆性质的人来指挥下葬,还是葬在了一个如此的凶地。我开始担心起来,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王婆一直坐在旁边的石头块上,也不说什么话,或者觉得这些只要按部就班就好,不用再做指导。 徐二姨的嗓门很大,我和徐洛河离得很远,也能听到她指挥的声音,但慢慢她的声音便弱了下来,许是埋土进了尾声。我见那里已经起了坟包,马上便要立碑了。 突然便听徐二姨一声大叫,发了疯似地追打身边的人,此时已从一个工人手里抢过一把铁锹,抡起来把埋土的工人都打得头破血流。 王婆终于站了起来,一脸慌乱地说:“不好了,冲撞了山神了!”拿起她的手杖默默念了几遍咒语,然后便扔了出去砸在徐二姨的身上。 徐二姨吐了口血,一下趴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早被吓得四散,有的已躲得远远的,只有几个受伤的工人还躺在地上呻yin。王婆慢慢走到徐二姨身前查看,说道:“好像被山神拘去了魂啊,快来人把她扶起来,我看看还能活吗?”有两个亲戚便壮着胆子上得前来,看徐二姨已经一动不动了,便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把她搀了起来。 徐二姨刚直起身来,便马上狂性大发,她双眼圆瞪扫视一圈身边的人,便将两个亲戚都甩了出去,力量大得出奇。她的脚下一块大石半埋在土中,被她走路时一脚踢了出来,她发了疯地将那块石头抱在怀里,又举过头顶,冲着王婆奔了过去。王婆体弱,又扔了手杖,哪里能躲得开,被那块石头结实地砸了个正着。 王婆一声惨叫,头顶鲜血迸射,猛地栽倒在坟堆上。徐二姨也在这一下后,又瘫软在地上。 我被吓得够呛,徐洛河更是脸色煞白。我感觉到身子在微微地发抖,但却不是我自己因恐惧而带来的抖动。我向腰间一摸,居然是之前放在口袋中的摄魂花在颤动,或者说更像是兴奋。 我将那朵紫花从口袋掏出放在手心中,便见到花瓣在微微地晃动着,我感觉到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抬头望向天空,那里似乎有我要关注的东西。我不再犹豫,拿出红线了,一头缠在花茎上,另一头绕在中指上,然后将花向上用力一抛。 那紫花直接摆脱了我手指的束缚,拖着红线径自飞向空中,我慌忙去追。还好有红线可寻,前面不远的地方见到一根红线挂在了灌木的枝杈上,而紫花已经垂到了前面的陡坡下方。我抓住红线把紫花拉了上来,只见花瓣已经全部收紧,成了一个花蕾。 莫不是它在空中又捕到了一个魂魄吧?我欣喜异常,这还真是个宝贝啊。不用说我也能猜到,徐二姨坟场被埋了影子,惊了魂,怕是正好被这朵紫花给拘了回来。有了它,再找机会救徐二姨便有把握多了。 我得意地将紫花收回口袋,转身正欲离开此地。脑中却分明地响起一个声音:“哪来的妖孽,敢在老夫手里抢魂魄!” 我大吃一惊,回头去寻,只见山脊上裸露在外的一块大石头正向我滚了过来,我手忙脚乱地躲闪,一脚踏空,从陡坡上直滚了下去,头撞在一块石头的棱角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第十八章 引起地煞 当我醒来时,天已黑了,我挣扎着抬起身来,头痛欲裂。很奇怪都到这个时候,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找我呢?我记得晕过去前的情形,我应该并没有滚出很远,那个陡坡也不算太长,应该很容易找到我才对。 “小姑娘,你醒了啊?”旁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是谁?” “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我们刚分开没多久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 我还真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柔柔的,听着很舒服。我向身旁摸了摸,发现我正坐在一个靠椅上,侧耳细听,外边似乎有呜呜的风声,身体能感受到微微的起伏。我恍然,我是在车上,那刚才的说话声音…… “这是从盘龙村出来的大巴车吗?”我试探着问。 女人笑道:“你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果然是我上次喝山泉水的地方,那这个说话的人便是那个慈祥的老太太了。 我奇怪道:“天都黑了,怎么车灯都不开呢?” 老太太说:“天没黑,是路黑了。我们的前途就像这路一样,越往前走越黑。你都忘记答应过我们什么了,我们哪有什么前途啊。” 我的脸马上红了,这是在说我答应他们让张楚山点葬时向旁偏一点的事啊,可我还没和他提过这事呢。眼前明天便要下葬了,这些人自然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漆黑。我不好意思地说:“除了当天见了那个年轻人之外,我还没见过他呢,我不会忘了这事的。” 老太太叹气:“等明天一早他们动身了,再说也来不及了。是我们太轻信你,也怨不得别人,只得搬家了。” 我觉得对不起人家,可能只是一句话就办到的事,却因为没做要连累别人举村搬迁。我马上发誓这就回去把这事办好,但话一出口便又为难起来了:“婆婆,现在我也回不去啊。就算你们现在把我送回去,但在那里我还得罪了山神,他把从山上都推下去了。我斗不过他,怕是命都没了。” 前面黑暗的地方有人发声:“呸,他算什么山神,我就不鸟他,只要你把答应的事办好,小老儿我就可以办了他。” 老太太呵呵笑道:“都不用,你怀里不是还有雷公铁吗?那个‘山神’最怕雷公铁,你拿出来他就不敢为难你了。” 我忙追问:“什么是雷公铁啊?这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风水师和法师他们也不知道。” 老太太用缓缓的语气讲道:“雷公铁啊,就是雷公用的武器了,专门劈渡劫的妖精的,有时连树一起劈了,就是雷击木,有时候连武器也掉到人间了,就是雷公铁。你看那天上,上就是下,下就是上,来就是往,往就是来。顺成凡,逆成仙,只在其中颠倒颠……” 我不由便觉得昏昏欲睡,顿时天地颠倒,阴阳倒置…… 我啊地一声大叫,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正置身在荒野,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太阳已经沉了一半在山的后面,把树和怪石的影子拉得很长。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额头,流血的地方已经结痂。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里离下午下葬的地方好像不远,看来下葬的队伍已经离开了。 我想起了晕过去前的情况,心里还是有点怕,便依在大巴车上听到的话,将怀中的雷公铁掏了出来,照着身边的石头上就打了一下,不管周围有什么东西,我先吓吓他们再说,吓不着也能给自己壮壮胆。 谁知,随着手起铁落,那块被打中的硕大石头居然从中裂了开来,把我吓了一跳。我蹲下身子查看,想知道是雷公铁的威力,还是只是碰巧。 石头的裂纹很深,看不到底,我把小脸压在石头上向里打量,却突然听到了滚滚的风雷之声,我忙把脸抬起来,那声音马上消失了。我再把脸贴在石头上,风雷之声又起,还夹杂着低沉嘶吼之声,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石头下面压着一个怪物或者洪荒巨兽。我不能再惹事端,便站起身来。 此时太阳已全落了山,天色也暗了下来,我不敢再做停留,按着记忆中的山路向山下走去。等到了盘龙村时,天已经全黑了,还好有村中的灯光引路,我才找了回来。 村里没有路灯,我还是要摸黑前行。我看了看手机,有好多个未接来电,全是张楚山和张九岭叔侄打来的。我就边走边拨了出去,张楚山很快接了电话,焦急地问:“你没事吧?听说下午村里下葬时出了事,然后我就找不到你了,可吓死我了。” 我苦笑道:“我也去葬礼上看热闹去了,哪能没事啊,差点就回不来了。好在现在已经进村了,正在找去你那里的路呢。” 边走边说,便见不远处灯光辉煌,想来是到了徐家大宅院了,又在电话中说:“我可能到了,都看着大灯笼了,你出来接我吧。”正要挂电话,却发现有异,那里好像不是徐家的大宅院,再靠近才发现,我是走到了徐洛河的二姨家来了。忙又在电话里说:“路痴啊,走错路了,走到下午下葬的那家来了。我进去找找一个今天认识的朋友,让他带我去徐家好了,他也是徐家的人。” 挂了电话,我便进了院子,见院中一片悲愤气氛。下午时虽然是丧事,但徐二姨的这个公公去世时已经九十多了,按当地的说法是喜丧,所以人来人往,却并不悲伤,可此时院中的气氛却真像是死了人了。 院子正中的地上躺着两个一动不动的人,那里是众人目光的聚点。在两人前面则跪着一个人,在小声地哭泣。我看着那人背景眼熟,便走上前了问道:“咦,是小洛河啊,你在这哭什么?怎么还跪着?” 那人回头望向我,泪眼婆娑地说道:“姐姐,是你啊,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呢。” 我眉头紧皱:“差一点出事,还好活着回来了,你怎么都没去找我?” 徐洛河哭着说:“你跑出去后,山上就滚下来石头,有一块还打了我的头,我就晕过去了。还是下葬的人还把抬回来的,我醒后问大家有没有看到你,他们都说没有看到过。然后他们就说我不该把你引到坟地去,结果冲撞了山神,王婆死了,二姨眼见也醒不过来了。” 旁边的一个女人闻言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我大骂:“原来你就是那个小浪蹄子啊,不让你去坟地,你偏去,结果害死我妈,二姨也眼见命不长了,你们俩个害人精!” 我一听便火气上来,明明是那个王婆不懂装懂才闯下的祸事,居然敢赖在我的身上。我向徐洛河看了一眼,问:“这人是谁?” 徐洛河说:“她是王婆的女儿刘杏,村里有名的刁妇。就是她逼着我跪在这里的,姐姐,她欺负我。” 刘杏听到她被当众称做刁妇,更是怒火上扬,上前便照着徐洛河的脸上扇了一巴掌,徐洛河哇地就哭了出来,但他就算泥掐的也有脾气,爬起来就和刘杏扭打在一起。众人忙上前拉架,才勉强将二人分开。徐洛河再怎样也是个男人,刚才气愤起来踹了刘杏屁股一脚,可他的脸上也被挠出了几道血痕。 虽然自己挂了彩,不过看到刘杏揉着屁股直不腰的样子,徐洛阳还是很得意,让她再敢瞧不自己。 我指着地上王婆的尸体不由冷笑:“王婆不自量力,明明自己不懂风水,却敢指导别人下葬。她所选之地,乃是煞气极重之地,她居然敢鲁莽葬人,所以才被中邪的二姨所伤。而二姨根本不是冲撞了山神,而是挖土时惹动地煞,引来邪祟附体。这王婆动土时不懂择吉,埋土时又不懂避让,她连累了大家,险些闹出多条人命,居然这事还敢怪别人!” 之前院中众人见我穿着采药人的衣服,又是个女人,所以并没在意我,此时听我一番言论,便知我绝对不是这村中之人。他们也不一定懂我所说是否有理,但我那自信的气场却让不少信服了,当下不由窃窃私语讨论我是谁。 我正要继续高谈阔,便听到院外有人喊:“是婷妹吗?你没事吧?”却是张楚山的声音。 原来他在电话里听到我没有找到徐家大宅,便有些着急,一打听才知,下午下葬时不禁是出了事,还闹出了人命,此时正在闹*事。他担心我会受牵连,便让徐家的人带路,赶了过来。远远听到我怒斥别人的声音,便先喊了一嗓子。 徐家是盘龙村的大户,见他家带着人过来了,院中的人自觉地向边让出一条路来。张楚山当先走了过来,却没认出我,正在四处打量。 待到他走到我身前时,我一拍他胸口,笑着说:“傻了啊,我在这呢。” 他这才发现是我,大喜道:“你没事吧?”马上又皱起眉来,“你怎么穿着这身衣服?我都没认出来。” 院中的众人相互探听才知道这个的年轻人是徐家花大价钱请来的风水先生,而我就是昨晚救人的女先生。徐二姨的女儿马上跑到我身前跪下来:“女先生,你可要救救我妈啊,都说你本事厉害,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第十九章 一身住两魂 我自然知道徐二姨身上发生了什么,而且她的魂魄就被我收在摄魂花里,救人的事我责无旁贷,但看了看徐洛河脸上的抓痕,我却想为他找回个面子。于是我对徐洛河说:“小洛河,这里的人冤枉你,还打你,现在你说,我要不要救人?只要你说你不记仇,我就救人,要是你火气还没消,我扭头就走。” 徐洛河扭捏道:“我还记仇的,不过我还是希望姐姐能救人。” 我噗嗤就笑了,但又觉得今天这场合笑出声不适合,便马上收敛住,说道:“好吧,看着徐洛河的面子上,我就出手救下二姨。只是此事颇难,我怕我一人之力也做不到。”我转身向张九岭恭敬地鞠躬,“张大师,可能要麻烦您为我护航了,有什么周不周全的谁给帮衬一下。” 张九岭会意,面无表情地走到我身前,点头示意我可以开始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也没有太花哨的手法,因为和张楚山商量点穴移葬的事是当前最为重要,眼前的事既然早知前因后果,便不想多耽搁时间。我拿出红线,一端让张九岭帮我缠在徐二姨的手腕上,另一端其实是缠在报魂花的花茎上,我便握在左手心里,不让人看到。 张九岭在起身时已经将符从衣袖扯了出来,很自然地塞进我的右手心中。此时天色太黑,虽有灯笼照着,但也光亮暗淡,也无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我用左手中指在红线上绕了两圈,感觉右手中的符也已经热了,便抬手在空中一扬,顿时光光暴起,纸符燃了起来,周围围观的人都一声惊呼,刘杏更是吓得向后退了一步。我又将符上的余火涂在红线上,忍着火烧在手上的灼热感,完成了引魂过程。 我的精神力瞬间进入徐二姨体内,我细细察看,三魂中已去了两魂。我不由担心起来,她其中一魂已被我收走,但另一魂呢?难道还留在下葬的地方?那怕是要多费周折才能让她复原了。不论如何,能做的便先做吧,我又将精神力探入手心中的摄魂花蕾中,细细辨认,只见里面有两团人形光影,我心大喜,这摄魂花真是好大本事,居然一下连收两魂,当真是个宝贝。 当下再不迟疑,将两上光影依次引入到二姨体内,其中有一魂很不安分,几次都欲破体而出,我心中恼火,连给她加了两道锁,让她动弹不得。这么折腾了一会儿,我已感觉出手心中的花在萎缩,那说明花已经枯了,就像完成了使命。 我一声叹息,将已经腐败如泥的花瓣残骸洒落在空中。 不知是不是有渣子进了躺在地上的徐二姨鼻子里,只见她猛地打了喷嚏,便坐了起来。 院中的村人哗地轰动了,这刚才还觉得已经死定了的人,居然转眼就被我救活了。我听到远处有人在惊呼“活神仙”,不免心中有些得意。 徐二姨的女儿上前把她妈扶了起来,关切地问道:“妈,你感觉怎么样?” 徐二姨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有点累。” 徐洛河上前红着脸说:“二姨,我向你道歉。”我以为他会说偷着上坟的事呢,却听他接着说:“婷妹不是我女朋友,我是为了充面子,骗你呢,你别生气啊。” 我又好气又好笑,就是你不澄清,好像别人就信似的,这下倒好,别人不知道这事的都听到了,澄清最后变成传谣的事也不是没有的。 徐二姨突然眼睛圆瞪地盯着徐洛河:“你这小子,我不让你带那女的去坟地,你为什么要带去?” 徐洛河被了一跳,二姨的女儿也被吓了一跳,连刘杏都跟着颤抖了一下,因为这声音和语气像极了王婆。但接着二姨的语气又柔了下来:“不是啊,王婆,我被那山神附体时感觉他是在恼你占了他的地方,不是有人冲撞的原因。” 徐洛河的脑袋不大转弯,居然没觉得这场景有些不对,指着地上王婆的尸体说道:“哼,你说的那个女的,是村上刚来的女先生,招魂比你厉害多了。”刚说完就觉察到异样了,好像两个声音都是从二姨口中发出来的,不禁用手捂嘴,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我倒是最先明白过来了,敢情我用摄魂花拘来的两个魂魄并非全来自二姨,其中的一个却是王婆的,这才可好,一个身体两个人格。我用手掌附额,心说,苍天啊大地啊,哪个神仙大妈给我开的这个玩笑啊。 但此时口中却不能服软,便硬着头皮说道:“王婆,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悟吗?若不是二姨连丢了两魂,我也不会把你一起招回来了。你若不想在此呆着,我便把你放出去,让你去做你的孤魂野鬼!” 二姨和刘杏同时说道:“不要!”只是二姨是用的王婆的声音。 此时刘杏早没了跋扈之心,场上有几位大师在场,她早有了敬畏,另一方面她被村里公认的娘娘腔踢了一脚,也觉得很没面子,不敢再闹下去了。她见自己母亲的尸体已经变冷了,再招魂救活根本不可能,现在的情形起码二姨还有一半是她的母亲,所以她直接跪在我面前:“女先生啊,刚才是我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把我母亲的魂放出去啊,以后二姨就是我妈,我一定给她养老送终!” 事已至此,二姨的女儿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会儿,只好接受了这个现实,二姨成了两家人的母亲。 我也不知是否还有更好的办法处理此事,但眼下最关心的事还在张楚山那里,当下推脱了二姨和刘杏两家的谢意,和张楚山等人直接去了徐家大宅院。 我急着找个僻静的地方和张家叔侄商量点葬之事,便走得飞快,还不停回头催促下张楚山快走。耳听到同来的徐家人在后面小声地讨论着今天这事的神奇,一个个兴奋不已的样子。 “我们找个没人打扰的房间吧,我有点事和你商量。”到了徐家后,我和张楚山说道。 没想到他点了点头,也说道:“那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于是叫上张九岭,我们去了东厢的阁楼里,这里大概是叔侄俩晚上住的地方,看到有两张床。我先四处看了看,见门外没人,便关了门,再去关了窗子。然后低声对张楚山说道:“今天这事啊,你得保密,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答应我……” 张楚山正在给我倒水,高声说道:“什么?大点声,没听清。” 我怒道:“我让你小点声,你先快过来,水过下再喝。”又压低声音,“这事还不能让徐家的人听到。” 张楚山见我说得郑重,忙凑了过来。我便把我来时和在山上进入大巴车的奇闻简略地说与他听,然后问他:“如果下葬不点那么正,向旁边偏一点行不行啊,要是不是大事的话,我倒觉得要考虑一下的。” 张楚山沉吟了半天:“你遇上的可能是地怪山精,他们都依这点龙脉的地气过活,如果我点得太正,地气便不足再养活他们,看来我选的地是这一带最好的。唉,其实风水传承时风水师有时也确实有意不将龙穴点正,这也是种自我保护的方法。只葬在龙穴旁边所得到的益处也已经足够泽及后人了,但我担心这地若是发达了,不免别人也会在旁跟着下葬。如果反让别人误打误撞正好葬在龙穴上,那可就糟了,这事要容我好好想想。” 我见张楚山对不葬太正的提议并不反对,只是担心被别人捡了漏,所以只要想到让别人无法再在此地下葬的办法便都没问题了。于是心中略安,便问道:“你不是说也有事要和我说吗?” 张楚山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最后看向自己的叔叔。张九岭叹气道:“那还是我说吧,徐家的人重男轻女的观念还是比较重,他们今天提出,下葬的时候女人不可在场,包括你在内。这是他家的习俗,我们也不好反对,便答应了他们。” 我请了假,又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看张楚山阴宅下葬的,如果不能到现场,自然很不甘心,但此时我也是有事相求,便不敢反对,只嘟囔着:“女人不能去下葬现场吗?那为什么今天徐二姨家就去了下葬的地方?” 张楚山把话题挑明了:“我和徐文昌聊天时,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是,族里的人看到你当晚与男人一起喝酒,对你心中有排斥,所以才提出这个要求的。你不要介怀,山里人思想太僵化。” 事到如今,我也只有答应了,谁让自己不是风水师,也不是法师呢,葬礼上又不是缺你不可的。而且我私下还出主意不让他们葬到龙穴上,不让我参加也说得过去。 解决这事,张家叔侄也心情轻松了许多,便叫我一起下楼吃饭。我跟着下楼,心中却打定主意,再不和那些臭男人一起吃饭了,宁愿去徐大姑家吃点剩饭。 刚到楼下便见徐文昌把张楚山叫到一旁,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礼貌地冲我笑了笑。接着便见张楚山一脸困惑地走回到我面前,说道:“徐家族人刚才商量说,今天的事他们都知道了,女先生不是一般人,明天的下葬务必要请你到场!” 第二十章 神秘的红包 真的要请我去?还强调了一下是“务必请”?我有点得意,刚才还是个不受人待见的女人,一转眼就不是一般人了。不管怎么说,能去就好,一方面是我要知道张楚山点葬在哪里,另一方面我也见识一下正统的阴宅是如何下葬的。 今天院中摆了四桌酒席,多一桌男人坐的桌子,迁坟大事,有些人是今天才从外地赶回来的,但依然是论资排辈,只一部分才能上桌。我是打定主意不坐主桌了,就准备到女人那桌去挤一下。结果那桌的女人们根本不让我坐,以徐大姑为首的女人异口同声:“先生要坐在那桌上的,坐在这可不行的。” 主桌的族长和徐文昌等人也过来请,没办法我又坐回了主桌,不过这次我坐在张九岭、张楚山叔侄俩中间,让别人想给我敬酒也不方便。 但这显然是我的一厢情愿,因为明天下葬,张楚山要主持葬礼便不敢喝酒,张九岭也有法事要做,也不能喝。只有我是以防万一而当做备选的师傅,就是原则上用不上我,但如果出点意外,比如有人中了邪,我才会出马。可有张楚山这样的风水师在,各种日课上凶的神煞都避开,能用上我的可能性非常之低。 徐家的人觉得不敬先生酒失礼,但张家叔侄又不能喝,也只好我当成代表意思一下,但意思了几次,我就有点忘乎所以了,又邀五喝六地不知和哪个老头子称兄道弟起来,反正现在他们眼里我是高人,高人做什么都是自有道理的。 待第二天早上我被院内的嘈杂声吵醒时,又是头痛欲裂,我挣扎着坐起,发现自己处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看风格像是徐家的房屋,因为和昨晚看到的张氏叔侄的房间很像。我向枕边一摸,发现有东西,扭头一看,却是几个红包。 哪来的红包?我仔细想想,好像昨晚喝酒时有人塞给过红包,但到底是谁给的却又全无印象,只记得好像有女人给过。我想了想这两天帮过的人,好像只为徐大姑和徐二姨两家招过魂,那多半是她两家给的吧,有功受禄,那我也不觉得受之有愧。于是把红包都拿到身前,准备数数看。 红包还没拆开,我就有点蒙,怎么会有四个红包?徐大姑家会送一个,这个正常,徐二姨家会送一个,这也正常,那剩下的两个又是谁给的呢?想了想,或者刘杏也有可能,那就是三个了,哪第四个又是哪来的? 会不会是我新接的业务,有人请我去招魂呢?这下坏了,我全无印象,却钱都收了。 有一个红包特别大,我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五叠红色的钞票,就是说这是五万块。另外的红包却只是一个五百,一个三百,还有一个一百的,我更加担心起来,这是多难办的事啊,居然会给了五万的红包? 越想越不放心,也不敢睡了,一轱辘从床上爬了下来。下了楼便见到整个院子的人都在忙活,张楚山正在做着各种指导。本来风水师不用事无巨细的,但因为本地也没有葬师,也只得他来代劳了。 我把他叫一旁,问他红包的事,到底那五万的红包是谁给的? 张楚山笑道:“看来你昨晚是真喝多了,那五万红包是徐文昌给的,他请你这女先生出马压阵,总要意思一下的。我和叔叔的酬劳算在一起,你却是他们昨晚才决定请的,自然红包要另给。” 我一愣,意思一下就五万,那张楚山这正儿八经请来的得给多少钱啊?看来张九岭说相互帮忙,相互不再拿对方的分成是亏大了。但我心中的疑问也更大了,见四方没人关注这里,便问道:“徐家为啥会花这么大的本钱请你呢?你这么年轻,也不像你叔叔一样,江湖手段多,人家凭什么这么信任你?” 张楚山说道:“徐家信的不是我,而我的师承,徐文昌当年请我师父看过风水,当时我师父并没用什么过硬的技法,葬的地也很普通。当时只在一个河边葬下,告诉徐文昌,这地太一般了,只能发三十年,三十年后就要行败运,不过那时他半辈子都过了,钱赚的也够后半生花了。由于是他自己出的钱请的师父,所以师父也做成了独发二房。 “果然没多久徐文昌找到了商机淘到了第一桶金,然后进入商界,混得风生水起。三十年期限已过,他却没当回事,却连续几笔投资都出了意外,生意规模大不如前,这才想起我师父当年的话。于是千方百计地寻找我师父,可那时我师父已经去世,而只有我独得了师门传承。他便重金来请我,想让我找个兴盛百年的龙穴,然后迁坟。也许是我运气好,在这盘龙村就真的找到了。” 我笑道:“看来我这大红包全是托你的福啊,那另外几个又是谁给的呢?” 张楚山想了想,说道:“人都叫不出名来,一个是你昨晚过夜的那户人家,你帮她孙子招魂的那个。” 我知道这是在说徐大姑,果然如我所料。 “还有一个是昨晚我们去的那家,就是下葬出事的那家,她女儿替她送来的。” 这个我也听明白了,是徐二姨,我和猜测的丝毫不差。我便自信地说道:“第三个我知道了,是王婆的女儿刘杏,对吧?” 张楚山摇摇头:“应该不是吧,是个老头儿,说是邀请你的,放下红包就走了,别的都没说。我本来想替你拦一下,可你直接就把红包抢过来,一口答应下来了。” 我马上笑不出来了,还真是喝酒误事啊,我连对方是谁,要去哪里,要干嘛都没问,就接下了业务,却还不知要怎么处理呢。我把三个薄的红包都拿了出来,给张楚山看,看他能认出老头儿给的是哪个红包吗。 张楚山直接就把一个红包扯出来:“就是这个。” 这是那个一百元的红包,出一百元邀请我的话,那应该也不会是棘手的事吧,我这么安慰自己。但还是好奇地问张楚山:“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一眼就认出来了?” 张楚山解释:“因为这个红包的图案特别,别人的红包上的图腾不是龙就是凤,或者龙凤成祥,他的红包上却画个两条大蛇,我看着新奇便记住了。” 我之前哪会留心红包上是什么图案呢,听他这么一说,忙把红包拿过来查看,果然见红包上烫金出两条大蛇,张着血盆大口,身体歪曲的灵活度倒是和龙有几分相像。或者说这也叫龙,是佛教中尖角又无足的那种龙,而不是东方的龙。佛教的龙被形容为蛇身、头顶独角兽一样的尖角,无足,生活在水中的庞然巨物,和东方上天入地、牛头、鹿角、四或五足的龙外形略有不同。 我看着这两条蛇形龙,隐隐有点不安,却也说不出哪里让人不安,于是将红包收了起来,不去管了。人家既然相请,总会再出现的,到时再做决定就是了。 吃过早餐后,迁葬的众人便浩浩荡荡地向山上出发了。我见张楚山并不太忙,便又凑到他的身前,小声地问:“点葬那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能做吗?”我现在背着两条对别人的许诺,一个是答应大巴车上众人,下葬不要葬得太正,另一个是答应神秘老头儿的邀请,两件事我的直觉都是不能马虎,最好尽力促成。 张楚山微微点头:“已经想好说词了,到时再见机行事吧。找一个徐家和山精地怪都能接受的点下葬,同时再想一个让别人再无法在此地下葬的法子。” 见他如此说,我便知道他已有了把握,便放下心来,一件事算是解决了。 徐家人先到了老坟所在地,那是个河水转弯的地方,左倒右的流向,只是坟的背后无龙,左右也无砂环抱。这样并不出奇的地方,张楚山的师父能让徐文昌连发三十年,而且只发他一房,也算是本事非凡了。 张楚山用择吉选了个破课法,将旧坟刨开,又让人打开棺材。他边指挥边和我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听得却是半懂不懂的,只是觉得新奇好玩。 棺木起出后,便要清理尸骨,这事本应该由拾金师来做,但在这山里请不到葬师,也同样请不到拾金师,没办法,还得张楚山代劳。他先让人扯开红布,当头遮住太阳,然后又戴上红色的手套,应该是橡胶的。再俯身将手探进棺材里,把里面的人骨一块块地摸了出来,放在脚下的塑料薄膜之上。待头骨、肋骨、脊椎、骨盆、股骨,及各种包括趾骨在内的小骨头,全部从棺中捞起后,让张九岭递过棉布与酒精。 他将棉布用酒精打湿,然后开始逐块擦拭人骨,将骨头上的腐败泥土、偶尔的虫蚁全部清理掉,再擦拭干净。擦好的人骨便放在薄膜的另一边阴干,酒精很快挥发,人骨也变得整洁了。 我见他那一块块人骨地擦拭,心中有点不忍,这风水师原来要干这样的活,可一点不好玩。 随葬的人群中,也有徐洛河,他见这情形早就受不了,远远地躲开了。 第二十一章 回龙顾主 旧棺中拿出的人骨被逐一洗净阴干,变成一根洁净的白骨。张楚山点了点头说道:“此处地气还不错,三十年的人骨还是白色的,不过再葬下去人骨便会慢慢变黑,后人也开始走败运了。” 他挥手让徐家人将金坛拿了过来,一同放在薄膜之上。金坛是南方下葬时装尸骨的坛子,此地在北方,并没此风俗,这些全是按张楚山的意思安装的。不过想想也是,一个尸体如今只剩下几根骨头了,再放在一个大棺材里太空旷了,等下葬时晃荡到哪去了都不知道。 张楚山将金坛盖打开,先放大骨,再放小骨,最后再放进去头骨,正好与坛口平齐,坛也被放得很满。他接着伸手要了一块红布盖在坛口上,又将内盖与外盖全扣好,这才起身。 我有点同情地看着他:“一直以为你们风水师的身份高,原来也要干这活,可怜啊,还是招魂师好点,虽然收费不如你。” 张楚山笑道:“这些本来都不是风水师干的事,但这里的人不会做这些,如果做错了,可能会影响到我下葬时的定向,所以干脆就自己来了,也不会每次都做这些事的。” 张楚山早已算准了时间,然后号令送葬队伍向迁葬地点出发,徐家找了几个年轻力壮、胆子又大的人轮流抱着金坛。张楚山再三嘱咐中途金坛不准落地,一个人抱不动了马上交给第二个人,遇上路难走时就两个一起抬着。 这次走的路很远,途中几次都无路可走,便由徐家的青壮力用砍刀在前砍出一条路来,众人才跟着过去。 张楚山看了下时间,催促队伍加快速度,开路和能蚀刨土挖坑的走在前面,抬金坛紧随其后,其他走得慢的,全在后面慢慢跟着。 我就是属于走得慢的,在徐洛河的搀扶下,眼看着离前方的部队越来越远。日头却渐渐升起,气温也就越来越热。徐洛河告诉我,此次途中根本没有准备午餐,大家都要等到全部安葬好后再会回去吃饭。怪不得我见早上这些人都吃得这么多,当时心里还在嘲笑他们不想吃午餐不成。 徐洛河也饿了,我们俩人越走越慢,渐渐皮甩在大队伍的最后。我只好对他说:“我们去找点吃的吧,这么我可走不动了,哪怕野果也成。” 徐洛河答应了便和我分头去找,山上的生灵多,我嘱咐他做事当心。我身上连摄魂花都没带,要是他真出什么事了,我可是没法给他寻回魂魄。 灌木中有种不知名的红色浆果,我摘下一粒放在口中尝了尝,酸甜爽口,甚是好吃,便站起身来喊徐洛河,他在远处答应了一声,却没见人影。我于是摘下一捧,找了块石头,坐在上面慢慢吃,这种浆果应该山上到处都有,徐洛河估计也能遇上,我也没考虑给他留,只管自己吃得痛快。 我正补充着能量,却感觉屁股下的石头在晃动,低头看时,只见一个尖形的蛇头从石头下面的探了出来,接着是粗大的身子也钻了出来。那蛇头传向我,立起一截身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蛇身不断从石头下抽出来,看着足有十几米长。 我被吓傻了,呆在石头上一动也不敢动,因为我听说蛇的视力并不好,但它对活动的目标却很敏感,我先尽量不动,以免受得攻击。我不动,那蛇也不动,但它好像能看到我,两只眼睛一直锁定着我。 “姐姐,你在干嘛呢?”冷不防地听到徐洛阳的声音。 那蛇猛地转头,身子也俯下一些,但蛇口却突然张开,如一个脸盆一样,原本平滑的蛇头上也随之竖立起一串翎毛,像鸡冠也像孔雀开屏的尾巴。 我将浆果向天上一抛,便从石头的另一边滚了下去。蛇无法对两个方向的威胁都做出反应,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甩开双腿,也不择地形,只知一气向前逃离。脑后似乎还听到了徐洛河的叫声,我回头看了一眼,他正在向另一个方向逃,他离蛇本来就远,想来比我更容易逃脱。 我没命似的乱跑,一会儿心脏嘭嘭地跳得快要出来一样才放缓了脚步,但马上意识到自己迷路了,饿得感觉倒是也想不起来了。我喘着粗气,向前摸索着前行,一面又回想那蛇的模样,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品种,尤其那蛇头竖起翎毛总觉得曾经见过。 我将背在肩上的小包放下来,还好包里的东西都还在,又把有两条龙蛇的红包挑了出来。那红包那烫金的尖角龙的图案,果然像极了刚才蛇头翎毛竖起又没展开时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送这红包的老头儿与这蛇有渊源?还是要让我帮他找这种蛇呢?也不对啊,找蛇请招魂师干嘛,也不专业啊。 我正边走边胡乱猜测碰上,耳听到右侧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忙停下再听,果然是有人在说话。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前走,不管前面是什么障碍,都不绕行,果然一会儿工夫便到了一个缓坡,前面地势平坦了许多,我慢慢走上去,看到一群人正在拿着镐头、铁锹,忙得热火朝天。 “张楚山!怎么是你?”我看着为首指挥的人,惊讶地说道。 那人扭头看我,果然是张楚山,他也有些吃惊:“你怎么从反方向出来的?难道这里有近路?” 我吃惊地问:“近路?这里不会是你点葬的地方吧?难道我胡乱走反抄了近路?” 张楚山想了一下,不由点了点头:“有这可能,这地是个奇穴,叫做回龙顾主,龙脉前行后突然转头看着祖山。我只是安排大家顺着龙脉走,说不定有一条直线到达的路线。”他边说边用手比划出龙脉盘绕式的走向,“此地叫盘龙村,多半就是因此穴而得名,这是某位前辈大师在此的留题之处。” 我问道:“啥是‘留题’?”借机向他靠近了一步,低声又说道:“点葬那事能办吗?” 张楚山一怔,但马上明白我所指的事,便点了点头,指着正在挖坑的地方说:“就是历史上的某位大师发现了此穴,但又没机缘在此葬人,但在此地起了个和风水有关的名字,让后辈的同行知道,这里他早就发现了。就像这盘龙村,盘龙和回龙顾主的意思差不多吧?” 他趁机带我到那块被清理出的空地前,压低声音说:“你看到这地上的茅草了吗?我用茅草圈出的一个范围,挖土只准在此范围之中,保证我说哪就葬在哪。” 我见挖的葬坑边上全是铺的枯草,显然是让工人只能挖到有枯草的地方。我终于安心了,这是在宛转地告诉我,下葬点只在他设定好的范围内,不会有差错。于是我专心地当一个看热闹的人了,不再担心了。 送葬队伍陆续地赶到了现场,可大多还得在远处歇着,靠不到近前来。等张九岭和族里几位有威望的人到场后,法事先开始了。 张九岭先请出三柱香,点燃了插地上,供土地神;再请三柱香,插在树下,供树神。接着抓起一只活蹦乱跳的公鸡,鸡头朝东,开始念安土地咒:“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宫,土地祇灵……” 然后鸡头朝南,口念破土地咒:“天上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诸神咸见低头拜,恶煞逢之走不停……” 再鸡头朝西,口念启土地咒:“此司土地,神之最灵。吾今启土,普扫不祥……” 又鸡头朝北,口念放骨咒:“龙吸三江水,虎登万重山,老君炉里走,脱胎换骨还……” 张九岭突然大喝一声,掐破鸡冠血洒在地上,口念:“呆若木鸡!”将公鸡摔在一个插在地上的铁锹柄上。那公鸡方才还活蹦乱跳,此时却紧紧抓住木柄,动也不动,真有如木鸡一样。 坟场周围有徐氏家族的两三百人,此时却一片寂静,连个大气都不敢喘,这张九岭一出手便镇住了全场之人。又听张九岭高声道:“供地脉龙神完毕,可以安葬!”收了公鸡,退到一边。于是张楚山开始指挥工人进行下葬仪式。 一个晚辈见这法师总抱着鸡,怕他累到,便伸手把公鸡接了过来,那公鸡刚到他手里突然便活蹦乱跳起来,他一时没抓住,鸡便飞了出去,落在草地上。旁边的人见一幕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晚辈便满脸通红地都抓鸡。众人再看向张九岭时,眼中又多了一份敬畏之色。 我趁着工人忙着清土之时,问张楚山:“你叔叔法术这么厉害,你还总说他只会江湖套路,没有法力了,这一手还不吓人啊!” 张楚山用手轻轻做了个摇晃动作,小声地说:“鸡都被摇晕了,还不呆啊,你晕时敢乱跑吗?” 张想了半天才明白,原来刚才张九岭一会儿鸡头朝东,一会儿朝西,原来是摇来摇去,把鸡给摇晕了,又把它放在架子上,自然是不敢乱动了。可有个疑问:“但为何鸡在他手中乖乖的,那年轻人一接过去,鸡就飞了呢?” 张楚山又沉下声音说道:“用力夹住鸡,等一会儿鸡清醒过来也动不了,但别人拿过去后便会找机会飞走了。” 我目瞪口呆,还可以这么玩啊,说张九岭是老江湖果然不假,这手段真把我唬住了,也不只我,徐家人怕是都被一手惊到了。 第二十二章 龙神帖 诸事完毕,终于轮到张楚山登场,他先在葬坑的上方扯上红线,然后落下米袋,再放上罗盘,最后一次校正坟的坐向。我离得远,倒看不清罗盘上线是压在了什么字上,不过葬坑翻上来五颜六色的土,我倒是看到了。 张楚山将坑上方的红线固定好后,收回罗盘,向葬坑中打入五谷进行驱邪,再打五豆入坑祈福,又接着是用烧纸暖坑,整个过程步骤复杂,但却进行速度很快,并没有出现张九岭那些炫耀的手法,众人也便平平常常地看着,只有我瞧得津津有味。 这些都做完后,张楚山停了下来,看了看表,说道:“再等十分钟。” 徐家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由徐文昌上前问道:“先生,这是等吉时吗?” 张楚山点了点头:“我用到了刻家择吉,不只精确到时辰,过下我葬下金坛,你们将看到些不一样的天象,就知这个日课的妙处了。” 徐文昌一听便兴奋起来:“上次尊师主持下葬时,说过一下会下小雨,果然就下了,这次是不是也会如此啊?” 张楚山又点头:“是会下点毛毛细雨,但马上就停了,然后会出彩虹,接着是阳光从云层射出,正好射在坟上,这些都是葬在龙穴要出现的天象。看到葬坑刨出的土来了吗?那就是五色土,穴星上特有的土质。” 徐文昌伸长脖子向坑里看了半天,这才满怀期待地回去和徐家人说了。我却有点担心,要知这天象不比动物,那是绝无控制的可能的。 时辰一到,张楚山便从一个年轻人手里接过金坛,看准方向后,轻轻落入坑底,然后喊了一句:“下葬,填土!”手中有工具的年轻人便开始向坑中填土。 此是天色有点阴,所以也没什么影子,工人一起下手,很快便将坑填满,并起了一个坟包,张楚山再上前立了石碑,至此整个下葬过程大功告成。 几个工人忙完便用衣袖擦汗,却发现天空有雨丝落下。有个工人有点担心:“下雨了啊,会不会下大,大家快下山吧。” 张楚山微笑着说:“不怕,马上就停。” 徐文昌却兴奋地和族长说:“看到没,真的下小雨了,和上次咱爹下葬时一个样,这回大家都发了!” 徐家其他人都跟着笑,果然几分钟便见雨停了下来,太阳也慢慢从云层露出脸来,一缕阳光正好投在坟包的范围内。 徐家人哗声一片:“真的出太阳了。”“你看,正好照在咱爹的坟上。”“呵呵,徐家有指望了。” 只有我注意到,那坟地并没在阳光照射的中心,而是在偏左的位置上,也就是说张楚山真的没有把坟葬在穴最正的地方,我心中的最后一点担心也终于放下了。 “看彩虹!”又有人叫了起来。我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天边果然挂着一道彩虹。至此,张楚山的预言全都实现了。 徐家几个主事之人都上前对张家叔侄千恩万谢,于是大家收拾好东西,兴高采烈地开始下山。 我也觉心满意足了,因为终于见识到了真正的传统阴宅下葬了,虽然张楚山说还有些地方不大尽意,比方没有拾金师和葬师在场,但我这些事对我来说也并不重要,我还是更愿看风水师的操作。 天色在慢慢变黑,我自然不敢带众人走近路,因为我怎么都记不清是从哪条路走过去的。感觉路越走越长,我却是越走越饿,身边不时传来几声别人肚子的咕咕叫声,看来饿的不只我一个。大家正在前行,队伍的前方传来声音:“徐洛河,你不上山帮忙下葬,蹲在这山沟里干嘛?” 接着徐洛河带着哭腔的声音:“女先生不见了,我和她走散了,找不到她了。” 我一听这傻蛋原来一直在原地找我,还以为我丢了。这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明明我把他丢下了,才让他和众人失散的。于是高声喊道:“小洛河,我在这呢,别哭哭泣泣的了。” 徐洛河这才破涕为笑,跑过来我和相见。我悄悄和他说起那条翎羽蛇的事,他还心有余悸,说担心我被蛇吃了。我不由又想起那个神秘的红包,总觉这蛇和送红包之人有莫大的干系。 我问徐洛河饿了吗?有没有吃那种红色的浆果?我中午时自己吃了几颗就觉得不饿了,还一气跑到下葬的地方,说不定这浆果有什么神奇的药用价值呢。 徐洛河漠然地摇了摇头:“我没看到红果啊,什么吃的都没找到,现在好饿啊。” 我心说这可奇怪了,明明见到那种浆果遍地都是,怎么会他没吃到呢。那种浆果酸酸甜甜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分泌口水。 回到盘龙村后,徐家的女人们早已经备好了酒菜等着众人了,这回大宅院内是大摆宴席,足有十几桌,不用说也知道,张九岭、张楚山叔侄被灌酒是跑不掉的。我今晚却不敢在这里吃饭了,连续两天都喝得烂醉如泥,我也得顾忌下自己的淑女形象啊。于是我借口今天太累了,跑去徐大姑家里去睡觉,然后让徐洛河给我去酒席上拿点吃的,我吃了就去睡。 虽然我在这次下葬中没做什么力,但毕竟也是请来的师傅,徐家是不敢怠慢的,于是干脆就摆了一桌酒席在徐大姑家,让和我还算熟络的几个人都到徐大姑家陪席。像徐大姑一家,还有徐洛河、徐二姨等人都被指派到了这里。这样的方式我倒还挺喜欢,吃喝起来也不拘束。 酒席间最开心倒是徐洛河,他本来在家族就抬不起头来,现在因为和我熟识,大家对他的态度也有所转变,席间他倒是帮我挡了不少酒,最后先醉倒在饭桌上了。 我今天也是累了,便想上楼先休息,结果徐文昌的儿子跑过来敬酒,满面红光地说:“之前已经不合作的客户刚才突然打过来电话,说合作了几家后觉得还是我们公司最可靠,直接下了个一千万的单,老爹明天一早要赶回去签合同,便由我代父来给几位师傅敬酒。”言毕,连干了三杯才离去。 我喝了一口意思一下,马上跑到楼上去睡觉,过一会儿指不定谁还会来敬酒的,这样可没完没了。于是锁上门,熄了灯,先进被窝再说。 果不其然,一会儿工夫我听到楼上来了几波敬酒的人,包括族长,和徐家有头有脸的十几个人,但我一撤,楼下的酒席也就散了,来敬酒的人听说我已睡下了,便也相既离开。 楼下渐渐安静,我也睡意来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睡梦便听到有人在床边说:“瞧啊,城里的姑娘就是白净啊,这皮肤多嫩啊。” 我的心猛地一跳,上次我睡在这屋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但当时我已酒醉,后来回想起时,也只当是把我抬上楼的人在夸我,并没放在心上。可这次我明明已经将屋门锁上了,怎么还会有人出现在我的床前呢? 另一个声音说:“嘿嘿,这次再错过,可能她就走了,没有机会了。” 之前的声音又说道:“土地公公、土地婆婆好像不许我们碰她啊。” 另一个声音说道:“嘿嘿,他们的事今天已经了了,再用不着这个女孩了。” 我的精神已醒,但身体却根本动不了。 我感觉到身上的被子在一寸一寸地向下滑,就像是有人将被子慢慢地扯下去了。我想大叫,却叫不出声,却清楚地知道一团黑影从上往下一点点地向我压了过来。 那黑影离我越来越近,我甚至已感觉到阴冷的气喷到我的脸上。 黑影慢慢地已全压在我的身上,我想挣扎也挣扎不了,全身说不出的难受。 “她好像有主了啊。”身上的影子说话。 “好像是的,她身上有个停止发育的鬼胎,好像她老公是个鬼傀。” “是鬼傀我们还怕个屁啊,他都被人控制,难道还能找我们报仇不成!” “说得也是,那你先来吧。我说你能不能不那么急,先把她衣服脱掉再说。” 我感觉到莫名的羞辱,自我当上招魂师后,都是受人敬重的,何时被如此轻薄过。我想起了雷公铁,可我把它和外套一起放在椅子上了。我也想到了摄魂花,但我也没有带一朵在身上。最可恶的是大巴车上的那一众精灵,用我的时候百般哄劝,我遇难时居然一个也不出现。 我发现我真的无助了,没有什么人可以来帮我。我想到一切我知道的有本事的人,却一个指望不上。 胸口的衣扣突然向两边分开,衣服也向两边滑落,一丝冷意落在胸脯上。 我觉得睡裤也在被往下拽,慢慢地从腰上脱离。 我的眼泪不由便流了下来,“谁能救我?” 一双圆豆一样的眼睛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回想。慢慢地一条长着翎羽的蛇出现在脑海里,接着影像从蛇变成了烫金的尖角龙,尖角龙向后退去,视线里出现了那个双龙图案的红包。 对了,那个烫有尖角龙的红包就在我的枕下,我睡觉前把红包都压在了那里。 一想到这,我突然觉得手能动了,我忙把手伸到枕下,抓住一堆东西便全扔了向空中。 空气中啊地一声惨叫:“她有龙神帖,她居然接了龙神帖……” 第二十三章 土地庙 瞬间我身体上的压力一扫而空,仿佛蒙在心上的尘埃被一下吹走。我的心还在嘭嘭乱跳,平静好半天,我才勉强支撑着身子坐起来。上身的衣扣已经被全部解开,墙角的风吹过来便是一片鸡皮疙瘩。 我还处在惶恐中,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一度我认为自己已经处在食物链的顶峰行列中了,现在终于知道自己还只是别人眼中的菜,想吃便吃。 我挣扎着下了地,手脚都在发抖。我不甘,很不甘,我已经是受人敬重的女先生了,还要受这种侮辱,我还有手段没有用呢,我要告诉这些鬼东西,我不是好欺负的。我要报复,疯狂地报复! 我将身上的衣服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披上外套,便开门下了楼,许是心中愤慨,踏得木楼梯当当地响。所幸没有惊动别人,大概昨晚的酒都喝多了。借着月亮微弱的光,我朝柴房的方向摸去,那里我去过,知道大体的位置。 摄魂花安静地放在柴垛上,没有我的吩咐,徐大姑一家果然没敢动这盆花。我用手摸索着长藤,找寻花瓣,意外地发现,有几朵花都收了回去,成了花蕾。 这在柴房还能抓到魂魄?我心中暗暗称奇,又摸索到两朵正在开放的花,便折了下来收在手中。顿时觉得心中有了底气,掏出口袋中的红线,一端系在花茎上,另一端握在手心中。 我这才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气势汹汹地四下找寻,只要在这房间发现任何风吹草动,我便拘了那鬼物的魂魄。我咬着牙狠狠地想,“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村子里的狗叫一直不停,而且越叫越凶,像是遇上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可我在的屋中却一片静悄悄的,我没感觉任何异常,连摄魂花也没有任何抖动。我试着把摄魂花向空气一抛,但拉回红线时,花朵还是花朵,没有收紧成花蕾。 快天亮时我终于折腾累了,倚在床边沉沉地睡去。 等接到张楚山电话时,天已经大亮了,我看了下手机,已经中午十二点了。我对着电话打了个哈欠:“你起来了啊,酒醒没呢?我昨晚闹鬼,没休息好。” 张楚山惊讶道:“原来你那里也不太平,今天早上村里闹翻了天,出了不少事呢。我琢磨着我们吃点东西,马上出村吧,不然一时半会儿也走不掉。” 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我便和他约好过下徐家大院见,于是起了床,洗漱完毕,和徐大姑一家打了招呼,我捧着那盆摄魂花直奔徐家大院而去。徐大姑在后面追着喊:“吃了饭再走吧,都做熟了。” 我向她摆了摆手直接走路,山里人太热情了,要是不坚决拒绝,这顿饭又非吃不可。 看着我一手捧盆,一手叉腰,凶神恶煞的样子,张楚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惹着我们家女先生了?” 我哼了一声,说道:“这事你别管,反正没完,我让这些鬼东西吃不了兜着走。” 张楚山笑道:“好,我不管,那你真不走了,我可过下就出发了。” 我点了点头:“真不能走,我这几天有意和无心惹下的事不少,现在不了结了,以后也得再来了结。” 张楚山见我说得郑重,便要询问我详情,却见徐家的族长从外进来,不由住了嘴。徐家的族长看到我也在,显得很高兴。先和我二人打了招呼,然后说道:“两位先生,村里昨晚出了好多怪事,我这心里不安啊,所以来问问。” 刚才张楚山在电话里也和我说村里闹翻天了,我还没问呢,就又听到族长也这么说。张楚山一脸冷冰冰地说:“什么怪事也和你徐家无关,我只问你,徐家的族人可有出事的?” 族长想了想,说道:“那倒是没有,全是别的姓氏的。” 张楚山还是表情冷漠地说:“别人来问这事,我倒还能好言安慰一下,偏偏是徐家来问。你们也不想想,这盘龙村的灵气全在那处‘回龙顾主’的龙穴之上,而徐家却独占了此穴,吉气大部分都被你徐家抢去了,别家不出事才是怪事。” 族长恍然大悟:“哦,是我多嘴,以后不再问这事了。我也去告诉一下族里的晚辈们,以后不准和人讨论这事,免得被人想到是我家祖坟下葬后才大家运气变差的。” 张楚山点了点头,然后把过一下自己要出村的事说一下。却不想族长马上摇着手说道:“先生,你可别走,我二弟刚才打了电话,说他已经和客户签好了合同,留下儿子陪着客户,他正在从公司向村里赶呢,先生别急着走啊,再多住一天吧。” 张楚山叹气:“多住一天怕是就不只一天了,到时来找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想走都走不掉了。不过婷妹也不想走,看来是天意,就在这再等等吧。” 族长高兴地道谢,回去嘱咐晚辈不提。 用过午餐后,我和张家叔侄坐着闲聊,我便把昨晚闹鬼的事和他们大概说了,只是没有说细节。待说到龙神帖时,张楚山皱起了眉。 我问道:“龙神帖是什么?看你表情像是知道些什么。” 张楚山摇头道:“不知道,这可能是本地的地祇神间才有的说法。我把这龙穴一葬,恐怕本地的各种地祇神的法力也要弱了很多了。这个龙神,我也不知是什么神,风水上讲地脉龙神,或许是说的这个管龙穴的地祇神吧。” “女先生,你在这呢啊,有人找你呢。”徐大姑从院中进屋,一看到我便打招呼。 我一看,她带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伙子进了屋。徐大姑指着我说道:“这就是女先生,你有什么事都和她说吧,能不能帮你我可就不管了。” 那小伙子一听,马上把带来的鸡蛋、猪肉等一堆东西放在我身前的桌上。然后说道:“女先生,都说你神通广大,你可得救救我妈啊,她昨天还好好的,晚上便昏迷不醒了……” “就是这,就是这,你们跟我来。”徐洛河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来。他一看到我便眉开眼笑起来:“姐姐,这人想找你帮忙,我便把他带过来了,你瞧瞧能不能帮啊。” 他身后的一个中年大叔闻言,马上把提在手里的两只母鸡放在我的脚下,说道:“女先生,乡下没什么好东西,这两只母鸡您收下吧。您给俺儿子看看吧,他之前的病已经好了,昨晚突然便不会动了,村里人都说是中了邪……” “女先生,您在呢吧?”门外又有人喊,进门一看是徐大姑的儿媳妇,她抱着儿子进了屋,先和徐大姑说道:“妈,你怎么也来了?我这是帮孙大娘来找女先生的,她女儿看样子是昨晚失了魂……” 我觉得头都大了,这是怎么了,一夜之间全村这么多人出了事,怕是真如张楚山说的,徐家的祖坟把这龙穴一葬,吉气被一家抢了,全村人都跟着出事。还有大巴车上那些人,之前说好我让点葬之地向旁偏一点,他们自然有好处与我,结果好处没收到,昨晚还差点被侮辱了。会不会他们也因为徐家下葬后,法力大不如前,想给我好处也没办法了?这么一想,我便觉得没那么恨那些人了。 我抬眼看向张楚山:“张大地师,你不是说村民找你的会越来越多吗?怎么现在都是来找我的?” 张楚山尴尬地笑道:“失误,失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这些事我看也是女先生更合适处理,你能者多劳,便不要推辞了。” 我哼了一声,嘟囔道:“你惹的事,却让我擦屁股。” 说话间又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出现的问题也都大同小异,我看这也没完了,别说处理了,就是我让记我都记不住来了哪些人,都要办什么事啊。于是临时抓了徐洛河当劳力,把凡是找我办事的人全都做了记录,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依次记好,再找了一个徐家的年轻人帮他认人认路,待他俩都统计好情况,我再做决定。 一中午下来,记录了多少人多少事不说,收到的肉、蛋、鸡、水果已经堆满了桌子,放都放不下了。我看着就头痛,凭什么张楚山收的是钱,我收的全是东西呢! 当然让我头痛的远不只这些,这一桩桩的事办下去,我要办到什么时候不提,就是我招魂时要用的符,怕是张九岭那里也没有那么多了。 想着一件件需要招魂的事,又想着昨晚的闹鬼,再到摄魂花无故抓到魂魄,还有土地神祇们不再联系我,然后龙神帖的厉害…… 我虽然心乱如麻,但也隐约觉得这些事间有着某种联系。突然我灵机一动,脑中闪现一个念头:建个土地庙! 用土地公公、土地婆婆的力量招魂是否可以一举两得?! 土地神祇们因为龙气被抢,法力大不如前,但如果我让村民们时时烧香供养是否会对他们的法力有帮助呢?听说这些神仙都是受人香火后法力大增,他们的法力有恢复后,自然会多少回馈于我,我再用这力量招魂,或者能化解眼下盘龙村的危机。 第二十四章 活抓大头鬼 我在心中盘算着,我这里有徐文昌上次给的五万元红包,再加上张楚山要交的天课钱,也许够盖一个小点的土地庙了吧。如果再不够,那就建个更简陋的,比方建个亭子,立个石碑。我不知道张楚山的天课钱会有多少,他说过每笔看风水的收入,最少一成要交出去,而供养土地是其中化灾最好的选择之一。 我倒不担心他会不同意把天课钱拿出来建土地庙,这也是做功德的事,他应该不会反对。土地庙就算小点也没有关系,主要是有一个可以给土地上香的地方。古人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咱就图个‘庙不在小,有求就灵’,甚至有求就灵的方法我都做了设想。 徐文昌直到天黑时才开车赶回盘龙村,他先和族长打了招呼,不知说了什么,酒席便被推迟了。只见他请了张楚山独自一个人去了楼上的房间,他则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跟在后面。 不用说我也知道,那黑包是徐文昌送给张楚山的礼物,我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让他也感受一下只收东西不收钱是什么滋味。今天请我招魂的人很多,但基本送来的全是实物,以吃的为主,拿都拿不走,我中午时便让徐洛河全送给了徐家的厨房,这几天吃饭的人多,他们也能用得上。 我从另一边的楼梯上了二楼,想看看这张楚山会收到什么礼物,我已经考虑好了,如果他收到的是华而不实的东西,我就好好糗他一下,谁让他自己得了好处,却把点葬的后遗症全交给我来料理呢。 我上楼时,正瞧见张楚山送徐文昌下楼,看来两人的事情已经谈好了。我便躲在过道的拐角处,不与徐文昌见面。待他走后,才闪出来,在张楚山面前突然出现,叫道:“小子,收到了什么好玩的礼物,快拿中出来瞧瞧!” 张楚山好像并没被我吓到,只是笑了笑:“都是些俗气的东西,没什么新鲜的。” 我更好奇了:“有多俗气,比我今天收的一堆东西还俗不成?” 我是有事与他商量,也没向他请示,直接推门进了他的房间。进门便看到徐文昌刚才拎的那个黑包就扔在地板上,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于是便把要建土地庙的事和张楚山说了,希望他能把这次的天课钱都赞助到建庙的事上。 他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拿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递给我,说道:“这里是十万,是我这次的天课钱,你拿去建庙吧,如果不够,我们再商量。” 我大吃一惊:“十万的天课钱?你不是说最少要交一成的收入当天课钱吗?那不是说你这次……” 张楚山点了点头,接过来话题:“是,徐文昌刚才给我送过来的就是这次的一百万酬劳,他特意送过的现金,也不知这徐家人是什么毛病,非得拿现金给我。只管自己摆出来好看,也不管我拿着方不方便。”他用手指着放在地板上的黑包,“就是这个,我刚才从里面拿出这十万,本来也想就这此地交上了天课再走,你出了这主意那正是再好不过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也不顾得避嫌,直接走过去,把那地上的黑包上的拉链拉了开来,果然里面是一叠叠的百元钞票,看着最少也有几十叠。我不禁有点心惊,张楚山以前说过风水师是诸玄师里面收费最高的,果然不假。看看我收的那些肉啊蛋啊,还有几百的小红包,再想想张九岭拿到十几万酬劳,便得意洋洋的样子。和这不声不响的风水师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果然不是吹的。 我不由说道:“太不公平了,看我接了一大堆的招魂工作,却连你的零头都赚不到。还有你叔叔,上次说钱不分你了,帮你做场法事就当扯平了,估计他还心里觉得占了你的便宜呢,哼!” 张楚山竖起手指:“嘘,这事别和他说,我倒不是怕分钱给他,是怕他受打击,干玄学这么多年了,还不如我一次收得多,唉。” 我连忙说道:“不说不说,不过要是建土地庙钱不够,你可要收个底,不能让我这工程进行不下去啊。”钱虽然我也喜欢,但并不是那么看重,不然我也不会想着把好不容易到手的五万块全拿出来了。 张楚山说道:“这事倒不是什么问题,不过这打土豪的主意,你怎么总想到我啊,放着徐家这么大的土豪为啥不让他们出点血呢?这村上得利益最大的就是他们家,建土地庙怎么他们也要出一份力吧。” 我觉得他这话倒是蛮有道理的,便在楼下开宴后,在酒桌上把建土地庙的想法和徐家主事的几个人说了,徐家的几个头目果然马上表示赞同,徐文昌更是说由他出资,多少钱全包了。 我有些钦佩地看了一眼张楚山,然后说道:“这是造福一方的事,也得给大家都参与一些的机会,这样吧,我和两位张大师,合出十五万,其他若有不够的便由徐家来出。这次徐家占了龙穴牵扯面太大,建这个土地庙也是为了让地衹神有个受香火的地方,不会为难徐家后人。” 张楚山又借机说起上次答应我的事:“还有件事我和想几位徐家掌事的再重申一次,徐家祖坟附近不可再葬别的坟,包括徐家再有去世的人也不能临坟再葬。如果碰巧葬在截脉上,便会断了个龙穴,独让别的坟受益了,此事牵扯到徐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呢,你们可不要不重视。” 徐文昌点头应道:“张先生放心,这事我和族长都商量好了,用村上的权利把那块地以种药材的名义先给承包下来,现在那里只是块荒地,村上没有不承包的道理,而且也不会引起别人眼红。然后我们把祖坟五百米内都隔离开,不许别人靠近,就在那旁边再建上房子,对外说是看着药材,对内则是看好祖坟,这看坟可以什么事都不干,就由我来出工资养着他。这样布置过以后,我相信能保证万无一失。”这徐文昌企业管理久了,做事考虑得既周到又长远。 于是事情就此商量妥当,大家都放了心。我觉得自己够对得起大巴车上的那些人了,不让徐家点葬在正穴上,也防止了后人点葬在正穴上,又准备建土地庙供养他们。 今天大家倒都没多喝,连续喝了几日谁也撑不住了。我草草吃了饭,便回徐大姑家休息去了,明天属我的事最多,不敢不养足精力啊。 徐大姑本来说烧好了热水给我洗澡,我答应换了衣服就去。结果到了房间,一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可能是昨晚的睡眠太少了。 正当我酣梦之时,昨晚的两个声音又出现在床前。 “这姑娘又回来了啊?” “嘿嘿,你说要不要放过她?” “凭什么啊,我后来想明白了,龙神被困在锁龙井里好多年了,根本就出不来。” “嘿嘿,那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一团黑影飘在空中,慢慢地向我压过来。 此时我已清醒,但依然是全身动不了,我有点恨自己大意,睡前居然什么防范都没有做。 不对,我还有摄魂花!我记得我掐下来两朵放在口袋里了,我躺在床上并没脱衣服,花应该还在的。 那股阴冷气息已经贴到了我的身上,突然我便觉得左口袋颤抖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从身边窜了出去,阴冷气息随之消失,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那一瞬间也可以动了。 床边传来“咦?”的声音。 我赶快向口袋中摸去,抓住另一朵摄魂花便向那声音的方向抛了出去,摄魂花会自动锁定目标,根本不用我多操心。 屋中重新归入平静,我站起身来,打开电灯察看。一朵摄魂花躺在床上,另一朵摄魂花倒在地板上,都已花瓣收紧,成了花骨朵。 我一阵冷笑,这两个鬼东西也有今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招魂师都敢得罪,待我想出法子来,好好折磨你们,让你们老妈看到都后悔把你们生出来! 我怕两朵花枯萎,锁不住这两个鬼物,便又摸黑到楼下用杯子盛了山泉水端进屋来,再把两朵放在水中泡着。 做完这些,我顿时觉得心情无比舒畅,有种扬眉吐气、大仇得报的感觉。于是去了楼下,用已经不大热的水冲了个凉,整个人神清气爽,于是回屋睡觉,这次却不忘将雷公铁放在枕边。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因为睡眠质量出奇得好。我先去柴房把摄魂花抱出来,准备今天大干一场,据我的专业知识看来,摄魂花的花瓣收紧成花蕾和村中人相继失魂有莫大关系。但进了柴房看到那株摄魂花后,我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那摄魂花共长出十五朵花,而且差不多摘下一朵后,一晚间便会在原地长出另一朵。而此时十五朵居然全部花瓣收缩起来,全部都成了花蕾,难道是昨晚它又连抓了多个魂魄,困住了十五个在花瓣里了吗? 第二十五章 放鬼归山 摄魂花会捕捉靠近的魂魄,这可以理解,但为何现在摄魂花只是停在柴房里便会捕到十五个魂魄呢?难道魂魄已多到遍地都是的地步了?最近两天多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我的手中就握着十七个魂魄,这在之前是不敢想像的。 于是我将花盆里的花掐下来十朵,和昨晚抓到的两个色*鬼花蕾放在了一起。看着摄魂花的藤蔓上光秃秃的,我心中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便去取了山泉水缓缓地浇在花根上。 那摄魂花整株藤蔓都在簌簌颤抖,好像很享受的样子。我欣慰道:“喝吧,喝吧,这几天可全指望你了。” 摄魂花有很强的复原能力,摘掉花的地方差不多一夜间便可以长出另一朵出来,但我不知道如果一次把所有花全摘下去的话,是否还有这样的复原能力。于是刚才就还在长藤上留下了五朵不摘,等着明天观察后再做决定。 我在徐大姑家里用过早餐后,直接去了徐家大院。先找到张九岭,把昨天来找我招魂的那个记录本交给他看,因为引魂时我还必须让他帮忙,或者说要用到他的符。 张九岭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我看着那份记录,眉头越皱越紧。他将本子合上,又递还给我,一言不发,起身把他随身带的包袱拿了出来,从里面取出几道符来,又把袖子挽起来,让我看里面的三道符。 “这里还剩下八道符,我师兄还没有来,我必须留下三道应急,这剩下的五道你拿去吧。”张九岭把包中拿出的五道符全推给我,他这样做也算仁至义尽了。 按理说,他的这些符以价格衡量的话,也都价格不菲的,可能是他第一次分钱给我时,我没有收还全送给他,他领我的情,所以才在这之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我能进入这行,说来还是他的引导,他本意是让我这招魂师可以配合他这个法师,而如今我们当初的黄金三人组,张楚山风水师动动手便收费一百万,并不怎么把他放在眼里,我这个菜鸟招魂师又总是自作主张,接了一堆没什么收益的业务。 如今他是大钱赚不到,小钱看不上,若和我混在一起,收几斤鸡蛋、一筐枣之类的报酬,只会掉了身价,他是宁愿不接的。 但如今他只给我这五道符又能起多大作用呢,昨天徐洛河记录下来让我招魂的人,我数了数便有二十三个人,就算其中有些并非失魂,而只是伤风感冒的小病,是家里人大惊小怪罢了,那也少说有十几个要招魂的吧,五道符依然还是杯水车薪。 我满怀心事地出了楼门,叫来徐家一个在院中扫地的小孩儿,让他帮我把徐洛河,还有那个昨天一起做记录的年轻人找来。 一会儿工夫,徐洛河和那个昨天帮忙的年轻人一起赶了过来。徐洛河兴高采烈地对我说:“姐姐,你可真受欢迎啊,刚才我又记录下来八个人,都是来请你的。他们知道要先到我这报名,就直接来找我,送的东西堆了好大一堆呢。” 我知道他因为此事在村里的地位变高了不少,但这业务接得越多,我却越加头痛。我皱着眉说道:“以后不许接这事了,还有之前接过的只要不会死人的,礼物全退回去。剩下的人中,选五个最紧要的出来告诉我,如果都挺紧要的就按先后报名顺序来选,我这次只能救五个人。” 徐洛河惊讶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收了的礼物再退回去,可是很伤人的,山里人受不了这个。” 我无奈地叹气:“这都是没法子的事啊,我招魂必须有引魂符,这符我是管张九岭老爷子要的,但现在他也只剩下五道符,已经全给了我。这些符本来就来之不易,只有我穷大方,每次都脸皮厚向他讨,他不驳我的面子才给我的,如今只有这五道了,最多能救五个人,你们说我救谁?” 徐洛河和同来的年轻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这个结果。徐洛河还是有点疑惑:“姐姐,我那天看你随手便可以在空中抓到符的啊。” 我胡扯道:“那是张老爷子借给我的法力,你没见他当时就在身边的吗?但是他最近给徐家下葬,法力消耗差不多了,只有这五道符的法力借给我了,就算把大家送的吃的都给他,也不可能一下全补回来啊。” 我看二人陷入沉思,便又说道:“你俩去和那个村民说说这事吧,别的什么都好商量,但符就五道,让他们自己决定谁先来吧。把大家都召集在一起,让他们自己讨论决定吧。” 正说着,便当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进了院中,她笑呵呵地对我说:“女先生,你看这孩子突然就肚子痛了,你给瞧瞧吧。” 我顿时无名火起,什么屁大的事都来找我,当我是什么人了。不由将袖子一拂:“肚子找医生去!”扭头便进了楼中。 徐姓的年轻人也在旁说道:“五嫂,你也真是的,这种事怎么也找女先生呢,重要的事都办不过来。” 五嫂嚷道:“有什么了不起,以前有点头疼脑热的事,王婆都给我们治。我找她是看得起,又不是不花钱。” 我闻言将窗户推开,怒道:“徐洛河,去把所有收到的礼物全给我退回去,就说本先生一天最多看一个人,一周只看五个,价格少于一万的都给我滚蛋!”说完便将窗户啪地一关。 徐姓年轻人也开始埋怨:“五嫂,你看你就知道惹祸,现在好了,你去和村民解释去吧。” 五嫂撇着嘴道:“关我什么事,这小狐狸精是见钱眼开了!”说着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闻言大怒,越想越是恼火,我在村上人人见我尊我一声女先生,当然管我叫什么都没所谓,并不一定非叫女先生。但看不上我的也最多说我是办事不牢的年轻人,她居然敢管我叫小狐狸精。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自前夜被色*鬼戏侮之后,便决定再也不要受人欺负了。 恶从胆边生,我直接把两个大头鬼的摄魂花拿了出来,我认得哪个鬼是先被抓的,哪个是后被抓的,我拣出那个一直“嘿嘿”笑的鬼来,将上面系的红线的另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从包中抽出一道符,空中一晃点燃,又忍着烫手,把余火涂在红线上。 一瞬间,我的精神力便进入了那个花蕾,果然在里面看到一个不断抖动的黑影。我对那黑影说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色*鬼,今天也让你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 招魂状态下,那鬼魂借助我的嘴也能说话,我便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的喉间传来:“女先生,我知道错了,我和大头也没想到你有这样的手段,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下次不敢了。” 我怒道:“还想有下次?看在你还不曾对我做过什么的份上,我可以饶了你,那个大头就绝无可能。现在你听好了,我有件事让你办,办得好我便放过你,但若办砸了,我就渐(原字是上雨中渐下耳)了你!” 传说人死为鬼,鬼死为渐。人怕死,鬼怕渐,渐对鬼来说是最可怕的事。果然我这话一出口,那鬼便颤抖着应承:“保证完成,保证完成……” 我火气消了一点:“你叫什么?那个叫大头,你是不是叫二头啊?” 那鬼应声道:“谢女先生赐名,从此以后我就叫二头。” 我点头道:“还挺识实务,不过只会拍马屁的鬼我可要了没用,你去惩治下那个叫五嫂的女人,她居然敢侮辱我,我要让给她点颜色,别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不过你行事也要小心,这山中还有其他厉害的法师在,见好就收便可以,快去吧。”说着用精神力把那黑影引了出去,向窗外甩去。 黑影一出花蕾便从屋中消失,直奔院外而去。我手中的摄魂花也转瞬干枯萎缩,散成一地灰烬。一股恶心的感觉突然涌在嘴里,我哇地一口黑水吐在地上,鬼的气息还是太难闻了。屋中弥漫着腐臭的味道,薰得人难受,我忙把窗户打开透气。 瞧着院内此时无人,想来徐洛河二人已经去办事了。我便从院中的水井里提了水泼在了一楼刚才我呕吐过的那个房间,这房间是青砖铺的地面,水一着地便渗了许多到砖缝之中,我再用扫把扫了几下,然后等着地面自然阴干。 看了看包中还剩下的四道符,不由有点后悔了,只不过是个说话无德的乡下女人,我何苦与她一般见识呢!之前说能救五人,现在可好,就只能救四个了。若是徐洛河经过层层说服教育只剩下五个人的话,而我只能对其中的四个招魂,那是个多打脸的事啊。 “可恶的女人!”我恶狠狠地骂道。 远处人声鼎沸,慢慢向徐家的院中靠近,不用说这是徐洛河说服失败了,村民又要跑到我这来说情来了。我不禁头疼,这可如何是好啊! 第二十六章 鬼上身 我有心躲避,但知道终究不是办法,索性搬在板凳坐在院中等待。一会儿工夫便见一群人纷纷攘攘地赶至徐家大院前。 “女先生,你快给看看吧。”还没到院中,便听到有人喊,“五嫂好像中邪了。” 走近一看,说话的是一直帮徐洛河的那个徐姓年轻人,我记得他叫徐洛阳。他身后由两个大汉搀着一个胖女人,那胖女人正是刚才骂我的五嫂。此时这五嫂一身泥污,头也破了脚也跛了,样子说不出的狼狈。 我故意端着架子,说道:“这是谁啊?怎么来找我来了,我早说过我只是医治五个人,这人很危险吗?” 那五嫂倒是硬气,闻言,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呸,小浪蹄子,谁用你治了,老娘是一不小心跌了一跤,这帮人大惊小怪罢了!” 旁边扶的一个魁梧男人说道:“媳妇,你别瞎说了,我刚才听孩子说你用头撞墙,拦都拦不住,还说自己嘴臭,连扇了自己几十个嘴巴子。” 五嫂怒道:“孩子说什么你都信,怎么我说你就不信呢。” 男人结巴道:“可是,可是刚才你都晕过去了。” 五嫂嚷着:“你才晕过去了呢,我现在这不好好的吗?” 话刚出口便觉得上身重得出奇,偏偏双腿虚弱无力。她身边本有两个扶着她的男人,刚才见她说话底气十足,口气又硬,真当她已经没事了,所以并没用力搀扶,此时发现情形不对已来不及了,五嫂从二人手中挣脱出来,扑通跪在了地上。 五嫂正想说句掩饰的话,脑袋上便传了一股大力,一个头磕在了地上,额头上顿时见了血。她挣扎着想起来,刚抬起头了,头又重重地磕了下去,整个人便瘫弱在地上了。 我狠下心来不看那个方向,头转向一边时却发现人群中徐洛河缩个脑袋,怕被发现的样子。我便大声说道:“小洛河,你躲在人群里干嘛,和我藏猫猫啊?” 徐洛河只得从人群中走出来,赔着笑脸说:“原来姐姐看到我了啊,姐姐说的事我没办好,所以怕被你看到。” 我哼一声,说道:“办不成就算了,我只问你,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只能救五个人,先可着性命攸关的人,这人身子硬朗得很,而且说了不用我帮忙,你带过来干嘛?” 五嫂的男人急了:“女先生,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人都成这样了,还叫没事啊,你们做这行的,怎么一点慈悲心都没有?” 我心中更恼,连对我的起码尊重都没有,那么多人要救,我凭什么要对你有慈悲心。我伸手一挥,凭空抓出一张符来,这是我从张九岭那里讨要符时,特地向他学的手法。虽然还不大熟练,但唬唬村民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用手指夹着这道符,缓缓说道:“现在我这就一道符,救了你就救不了别人,诸位村民,这两日来求我的人不少,有些人已经昏迷不醒,命在旦夕,可惜小妹我本事有限,这一天被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你们觉得这道符应该救治这个女人,那就只能委屈下大伙了。” 人群中哄地炸了,一个老头儿手指着五嫂大声说道:“她还活蹦跳的呢,一下死不了,我家老伴可是两天滴水未进了啊。”另一个中年女人也嚷道:“她连先生都骂,凭什么救她,我家孩子都昏迷一天了啊,不比她急多了?”另一个小媳妇也说:“就是,莫说不救,就是要救,排队也轮不到她啊!” 村民纷纷指责五嫂一家,越说越是气愤,五嫂的男人本来想分辨几句,现在也已不敢,所谓众怒难犯,他也只得搀起自己的女人灰溜溜地走了。 话已至此,我再不出手救人已不可能,我让徐洛河与徐洛阳两人把已经处于危险期的人都统计出来,大概有十五个左右,都是突然昏迷不醒。 于是我去徐大姑家的柴房取了摄魂花,坐上徐洛河的三轮车,让他蹬着我到这十五户人家都转一遍。 由于时间尚短,摄魂花并没有长出新的花朵出来,现在藤蔓上还有五朵花,加上我口袋里的十一朵,目前我有十六个摄魂花的花蕾。 魂魄一般喜欢停留在熟悉的环境之中,我让徐洛河蹬三轮车送我,也是为了让摄魂花可以把那十五户人家的平时走过的路都走上一遍。虽然摄魂花都已成了花蕾,但我也遇上过一朵花捕到两个魂魄的事,这些事都得撞撞运气,或许可以把众人丢失的魂魄找回来。 三轮车在不同的人家中穿梭,我在每户中停留的时间并不久,一方面是看看那些人的情况,另一方面也让摄魂花试试在那些人家中能不能抓到走失的魂魄。但有些人的情况看着也是相当严重,所以我直接和对方说,过一下我会试试给他招魂,但能否成功并没把握,也许对方得的是实病,让他们都做好送医的准备。 村里的路难走,只蹬了几户人家,徐洛河便受不了,喊着“姐姐,我太累了”。他提议由他开车送我去,他可以开他二叔的车,保证徐文昌不会反对。但我却马反对,要借车还不容易,但我坚持用三轮车的目的就是因为没有车棚,摄魂花可以接触到外面的环境。 因为徐洛河的体力不行,我只得让他把徐洛阳也带上,由两人轮流蹬车。这一来一去,我便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十五户人家全都离村口很近,以村口的路为中心,呈扇形分布开来。那村口我也去过,当初就是在村口的那个大柳树前和徐洛河熟识的。 这么一番折腾后,已经到了下午,我让那十五户人家把家中失魂的人全都抬到村口的大柳树下,我已想到了一符救多人之法,不然这盘龙村的事还真无法料理。 我知道抬来的这些人都比较虚弱,所以和各户人家说好,下午一点前都准时到达那里,不要来太早,因为等得久了对失魂的人不好,但也警告这十五户人家,没人会为了你一户耽误时间的,下午一点招魂仪式开始后,晚来的将不能参加这次招魂了。我的符少,自然不能浪费机会。 午餐是没法吃了,这么多人等着,容不得马虎。我在柳树下结了个界场,但说白了不过是画了个圈,然后让徐家的人来帮着维护现场秩序,招魂开始后,不论什么人来,都不可再进入界场内。 这些手法都是张九岭教我的,我把一符救多人的想法告诉他后,他觉得我太冒险,便和张楚山一起来给我压阵。 下午快一点时,十五个人都已经被抬到了大柳树下,徐洛阳也进行了清场,除了我和张氏叔侄外,其他人都被赶到了界场外。 我看着被圈起来的圆形空地,倒很像之前张楚山做风水时所说的元辰,便突发奇想,说道:“你们说,就把土地庙建这里如何?” 张楚山打眼看一圈,说道:“位置还行,不过这个大柳树便有点不妥了,还得再斟酌斟酌。” 我本来也只是信心一说,并没认真,所以这事就掀过不提了。却不想正在维持秩序的徐洛河伸长脖子问道:“姐姐,是要在这里建土地庙吗?我也要出力。” 我说道:“一边玩去,还没定下来的事呢。现在我要招魂了,你让旁边围观的人都保持安静。” 徐洛河点头去忙,但人多嘴杂,等了好一会儿,外围的窃窃私语才停了下来。 我和张九岭拿出众多红线出来,将躺在地上的十五个人手腕都缠上,又把十六朵摄魂花也全系上红线,最后所有红线连在一起,引出一根绕在我的中指上。这一番忙碌之后,我和张九岭都累得一头汗,我不由向张楚山小声埋怨:“看你葬了个龙穴引出多少事端,这一批结束后,明天还得有一批,不得累死我啊。” 张楚山犹豫一下说道:“这两天我也对这事想了好久,要说同村的人有点鸡飞狗跳的影响我还相信,但连续这么多人都是魂魄受损,我觉得或者另有蹊跷,未必和龙穴点葬有关啊。” 我当然也只是这么一说,不论什么原因引起的,这事都得我来料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是村中唯一的招魂师呢,而且我又有点爱惜自己的这个女先生的名声。 张九岭已经凭空抽出了他袖子中的符,等于他又贡献出一道符。目前我这里用符的地方太多,他刚才已经告诉我,今天这次引魂由他来帮我,怕我精神投入太多,一次解决不了这么多的招魂事宜。 张九岭也是手腕一抖,手指间的符顿时燃烧起来,他的动作娴熟,看着也比我潇洒了许多。他又用手掌压着余火,向红线丛中涂去。 那瞬间,我的精神力忽地进入摄魂花丛中,立时无数信息涌进大脑,我的头和炸了一样,太多的信息我来不及读取,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我的精神防线,真如张九岭所说,同时连接这么多魂魄,精神负担已经让我濒临崩溃的边缘。 第二十七章 大柳树 我的脑海里涌进无数的述说,无数的信息,之前都是我的精神力去主动探寻魂魄,但这次却不同,众多的魂魄争相联系我,瞬间无数的念头填入我的精神领域,让我濒临崩溃的边缘。 一只大手拍在我的肩膀上,是张九岭,他缓缓地说道:“关闭的你的精神通道,不要让他们来冲击你,要由你慢慢读取他们,千万不要任他们摆布,不然你就身不由己了。 我闻言马上把心收回来,只将心守在人中的一点之上,默数着呼吸次数,大脑还是有不断传来的冲击声,但已经渐渐变弱了。待到自己的心渐渐明亮起来,这才舒了口气。这次控制着自己的心念只集中在一点,然后向那摄魂花中探去,先是花盆中最上面的第一朵,一看之下,我被吓了一大跳,这里居然挤了十多个魂魄,有黑色的也有明亮的,不用说黑色的是鬼魂,明亮的是人的魂魄。 我又将精神力收回,断了和这要花的联系,然后向下一朵花探寻而去,又是挤着一堆的魂魄,这样一朵一朵地探寻下去,十六朵花中居然有上百个魂魄在其中,而且大多都是鬼类,我很是惊讶,这是怎么了,鬼门关打开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四处流荡的鬼魂呢? 这一番探寻之下便已经过了二个小时了,精神的劳累程度远大于我的想像。四周围观的人有些受不了的便先回家吃饭去了,而十五户人家的人则急得要命,让家人在这外面躺了如此之久,万一身体吃不消了可如何是好? 但我的引魂还没开始,我还要探寻十五个人的魂魄受损情况,但我已经不能全探寻一遍后再做魂魄归属的辨认了,这样时间会拖得太久,不只我受不了,躺在这里的十五个人也会受不了的。 我控制住让明亮的魂魄依次试探着进入其中一人的身体,觉得特别活跃的魂魄便引入这人的身体,但如果见魂魄无法稳定,便再导出来。我依照之前招魂的经验,一个人本来的魂魄引回自己的身体会非常顺利,魂魄有归家的感觉,也容易呆得稳定,别人的魂魄入体后会不自然地再次飞起。 我第一个引导魂魄入体的是个孩子,当我感觉到那孩子的魂魄已经自动归家后,便听到了那孩子咳嗽的声音。张九岭上前忙把那孩子扶起来,给他喝了点山泉水,稍微平复一下。喝山泉水是我的提议,在大巴车喝山泉水后的奇妙感受,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我觉得这对他们的康复会有帮助。 孩子睁开眼来四下打量,先问道:“我妈妈呢?” 孩子的妈妈马上在外边叫:“我在这,我在这。” 张楚山便把孩子抱起来,交到外边去。孩子妈妈连忙称谢,一边笑着一边流着泪。 四下的人都赞叹起来,有熟识的也上前来看孩子。徐洛河倒是很负责,马上制止众人,让大家都保持安静。 有了第一个,下面的事情便顺利了一点,很快又一个老太太苏醒过来,喝了点山泉水后,又被搀扶出了圈外。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醒过来,被送到了家人身边。 我此时却汗如雨下,全身像被水浇过一下,都湿透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但此时我也不能去想自己是不是走*光了,现在正是救人的关键时刻呢。 在第五个招魂中,我遇到了障碍,没有一个魂魄可以顺利导入这老头儿的体内,连他自己体内的魂魄也死气沉沉的,好像大限将至。我只得先跳过此人,进行下一个人的招魂。 第六个人是顺利了很多,几分钟后便苏醒了过来。在张楚山扶起这人的时候,我也睁开了眼,我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了,喉咙间全是涩涩的感觉。我勉强说道:“这位老爷子也扶出去吧,让家人快送医院。”然后向张九岭要些山泉水喝下去,继续进行引魂的工作。 那第五个老头儿的家人却不干,追问为什么把他父亲送出来了,别人都能救怎么到他家的就不救了。 “我们可以出钱的,我们可以出钱的。”那家的儿子还在大声地叫着。 张九岭是个明白人,拍了下那人的肩膀,说道:“小伙子,有钱是买不来命的,你快把老爷子送医院吧,你已经耽误了治疗,老爷子身体太弱了,魂魄呆不稳,没办法招魂的。”这话说得很是高明,既安慰了对方,又把责任推给了对方,是对方耽误了治疗,招魂才受了影响。 那人还有些不满,但也怕真耽误了治疗,但回家租了车向城里而去。 这一番引魂足足耗了五个多小时才结束,我已累得虚脱,共救醒过来十二个人,四个人招魂不成功,有的是因为身体弱,有的是没有适合的魂魄,就是说对方的魂魄并不在摄魂花内。 此时太阳也已下了山,眼见天色便要黑下来了。徐洛河和张楚山一起扶着我上了车,往徐家赶去。我的脚几乎是拖在地上的,完全被架着走。村民看到我疲惫的样子,知道我这一番招魂累得不轻,都自觉让开路来。 那几家没有招魂成功的家人还想上前来求求情,看有办法再试试吗?徐洛河便嚷道:“再招魂,我姐姐便没命了,不能再试了。” 村民现在对我的能力是钦佩不已,对我不惜伤害自己救人也很是感激。有家人出事的就盼着什么时候可以轮到自己家人,那四家招魂不成功的虽有怨言却也不敢表现出来了。 徐家的人已烧好了热水,放在一个大木盆里,里面放上山中驱邪清毒的草药泡着。由徐大姑等人把我背到楼上,然后又帮我脱了衣服,放在木盆中,我泡了一会儿才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肚子开始咕咕地叫起来。 我和陪在身边的徐大姑说自己饿了,她便去外边取了些清淡的吃的端过来。我一碗汤下肚,人也有了力气,便从木盆中出来,擦干了身体,把徐大姑拿来的换洗衣服一件件穿上。 徐大姑在旁边赞叹道:“看你们城里姑娘身材多好啊,我看着都觉得好看。” 我笑道:“这里的水养人吧,最近好像听到好几次说我皮肤好的了。唉,身材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没人要的。”我想起前男友甩我的事来,不由便自怜起来。 徐大姑笑道:“哪能啊?女先生这样的人物,谁家不抢着啊!呵呵,我家外甥挺不错,也上过学,今天二十六了……” 我一听这是要相亲啊,这些大妈对做媒牵红线的事,有着异于常人的热情,我估计我只要有点试试看的想法,她能找一堆人来和我相亲,想想公司里那些中年妇女便知道了。于是忙打断道:“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们这样的修道之人可不想被家庭束缚住,这事您就别操心了。” 草草吃过晚餐,我在徐家之前给我安排的房间里休息。外边的大院中听着甚是热闹,徐家的人摆着酒席,那些请我招魂的人要不带着礼物来感谢,要不就是等着我给家人招魂的又来送礼。这次送的礼物明显比之前要厚重了许多,有些是直接送了钱来。 不过这些事我可不管了,现在人虚得很,估计明天也不能再招魂了。至于怎么处理礼物和红包就全让张九岭代劳了,他是老江湖,处理这些事有经验,估计既得了好处又让对方感激涕零。 夜深了,院中慢慢安静下来,想来大家也都分别去休息了。我也睡了一觉了,起床后去查看花盆中摄魂花,已经有十朵花长了出来,只是还很嫩,花瓣没有长成呢。我去拿了山泉水浇过了花,又拿出口袋中已摘下的摄魂花查看,却发现哪还有花在啊,只是一堆粉末。 猜测是只要引出过魂魄,即使花中还有魂魄,花瓣也会枯萎。那花中被捉的魂魄应该也被解放出去了。我虽然身体还虚弱,但却睡不着了,我在二楼走来走去,路过张家叔侄的房间,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好像俩人在聊天,犹豫了一下便敲了敲门。 里面马上安静下来,我便再敲一下,里面问道:“谁?” 我说道:“是我,婷妹。我睡不着了,你们睡了吗?” 过了一会儿,张楚山开了个门缝,说道:“我还行,但叔叔有点累了,要我陪你出去走走吗?” 我忙说:“不用,不用,我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要不我们明天就走吧,再这样招魂下去我可受不了了。也怪我当初做事考虑不周,收了那么多人的礼物,真是拿人的手短啊。” 张楚山笑道:“这事让叔叔来处理吧,他有经验,尽量在明天处理好,然后我们就出发。” 我拍着手跳了起来:“好啊,好啊,那就拜托两位张大师了。”才发现在木阁楼中跳动,声响有点大,忙停了下来。于是和张楚山道了晚安,回房睡觉去了。 躺在床上,我把要办的事情都理了一遍。明天我尽量不出面,就当人还虚弱起不来床。然后还要安排好建土地庙的事,就让徐家的人来主持好了。选址的事,我还是想建在大柳树下,我总觉得那里有古怪,好像以那个大柳树为中心,鬼魂向外扩散。难道那里是个鬼门吗?我得查清楚才行。 第二十八章 鬼门关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我也没有起床,不是我没醒,而是我要做出姿态来给人看。徐家的木头墙并不隔音,所以楼中什么人起床了,院中来了什么人,相求什么事,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想多睡一会儿是睡不了的,过一会儿便能听到有人喊:“女先生在吗?”这时候我就坚决在被窝里装死。 张九岭这时就会拦下那人,说女先生为了救大家伤了身体,被猛鬼扑了一下,现在还在床上起不来呢。相请的人便会好言宽慰了一番,然后说等女先生好起来后再来看她之类的客套话。张九岭这个时候便会长吁短叹,说女先生内外俱损,怕是非得回师门请师伯援手才能好起来,现在只等她身体好一点儿后,可以开车出发。 估计那些人听后也会心凉了半截,偏又无可奈何,说不出埋怨的话。等到中午时,徐大姑把饭菜端上楼来,见我还在床上躺着,便会问我好一点没有,我便勉强支撑起身体,说昨晚本来身体硬朗了许多,谁知睡了一觉反更差了。她就赶快把我扶扶起来,服侍我吃饭。 总之被人关心的感觉挺好的,时不时我便会被感动一下。 其间徐洛河来了一趟,他也不知避嫌,推门就进。我本来想训斥他一顿,但看着他红红的眼圈,我心中不忍,便给他找点事做,免得他赖在我这不肯走。 我告诉他:“我想在大柳树那里建个土地庙,用地祇神能力对治村里失魂的事。土地庙虽然一时也建不好,但先立个石碑,刻上‘土地’二字,暂时顶替一下或许可以,其他可以慢慢再建。” 他一听交给他这么重要的事,二话没说转身下了楼,我就听他在楼下喊徐洛阳的声音,俩人边走边讨论就出了院子。 待到下午时,我已经躺得腰酸背痛,便从床上爬起来,有些事我和徐家人交代一下,大概明天一早便可以离开了。从房门出来遇上张家叔侄俩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我便敲了下开着的门,问道:“这是干嘛啊?不会马上就走吧?” 张九岭抬头看看我:“嗯,马上就走,我刚才卜了一卦,要出事,现在不走怕是走不掉了。” 我也算是雷厉风行的个性,马上说:“那我也马上走吧,晚餐我们就在路上解决。我东西少,一拎就走。”其实我有一大包没有洗的衣服,但我琢磨着有两个大男人在,总不会用我来背吧,所以也没在意。 正说着行程的安排,楼下徐洛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姐姐,我做好了,你来看看吧。” 我从窗户伸出脖子问:“什么东西你做好了?” 徐洛河兴奋道:“土地庙啊,我让村东刻碑的老孙头刻的,他二话没说便用一块上好的石料刻好了,我和族人的几个小伙子已经把碑立在大柳树那里了。” 张楚山眉头一跳:“大柳树下?为什么是大柳树下?” 我解释道:“只是一种直觉,并不是那里适合建庙,而是我要用土地镇在那里,说不定村上的情况会有缓解,等事情解决了之后,你觉得应该挪地方那就挪吧。” 张楚山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我们带上东西,一起去看看,土地神是众神中最容易请到的,我们看看是否可以开个光。料理好这事我们便马上离开,请神一定要在天亮之时。” 于是我们把随身的行李都放在了张家叔侄的两辆车上,在搬我的的东西时,张楚山忍不住调侃:“果然是行李很少,不知如果多的话会有多少?” 我也只得装傻,当没听见。 开车到了大柳树下时,果然见到有一块大石碑倒在大柳树下。老孙头兴奋地说:“女先生,你看这石碑要立在哪里好?我让他们现在就挖坑。” 我用眼神向张楚山求助,凡是动土的事,我必须问过风水师才行。 张楚山低头不语,大概是心中在默算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还好今天日课的神煞里有个‘神在’,请神还勉强可用。”然后指着大柳树左侧的地方,“就立在这里吧,先挖坑,等立碑时我用罗盘再定坐向。” 徐家的年轻人马上用工具开始刨坑,倒也不用太深,大概半米多点,张楚山便叫了停,然后放米袋,口念下罗盘咒:“精精灵灵,头戴甲兵。左居南斗,右居七星。逆吾者死,顺吾者生。吾奉杨公祖师,敕!”然后在米袋上下了罗盘,开始定向。 这咒之前我听他念过,只是当时不了解这行,也没听清,如今听得清楚,倒觉这行很有神秘感。我又见他扯出一根红线,用插在地上的两根木棍栓住,然后让众人抬石碑过来,让石碑落土时,碑面紧贴在红线上。然后叫停,落土,填土压实。 我心中有些不解,因为在他定向时我清楚地看到,他用的是游魂线!当初他给我看风水时曾经说过,出现游魂线说明此地是鬼居之地,人不能住,不然就会人鬼相争。可他用这不好的定向用在土地庙上,不知是为何。 碑已安好,然后是张九岭大师登场,我估计他又会念许多神咒,不像他侄子一个咒就搞定了,但村民吃他这套,我们也没阻止的必要。 果然见他先燃了三柱香,插在石碑前。然后双手握箭指,口念净口神咒:“丹朱口神,吐秽除氛。舌神正伦,通命养神。罗千齿神,却邪卫真。喉神虎贲,炁神引津。心神丹元,令我通真。思神炼液,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这一套咒语下来,又换成安土地真言:“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忘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 正当我以为他已做完时,他已换成:“南无三满哆,母驮喃,唵,度噜度噜,地尾萨婆诃……”感情是梵语的咒语,这佛道两家神咒轮番出马,果然声势浩大,村民一言也不敢发,有的年纪大的,已经纳头拜倒在地上了。 张九岭也是见好就收,开光仪式至此完成。但我还是不大放心,虽然张楚山说土地是最容易请来的神灵,但也说过他叔叔已经没有了法力。我拿出红线来,说道:“我和土地神沟通试试吧,我可能和他们认识,如果能成功的话,村上说不定会少受些苦难。” 张九岭和张楚山叔侄考虑了下,便都点头同意了。我便把红线缠在石碑上,另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上。我这里还有四道符,张九岭那里还有二道,此时我也不好意思再说让他来引魂。便右手一挥,从袖中扯出一道符。村民对这手见多了,倒没有多少惊叹声。 我毕竟昨天虚脱了,人有一点低烧,还没在空中抖腕,那道符便在我的手中燃烧起来,我的手立时奇烫无比,但这时我也只能强忍住,手心中捧着火焰向红线上抹去。瞬间精神力被提取出来,我便看到了一个慈祥的老婆婆和一个略有点凶的老公公。 我惊奇道:“原来是你啊!”这老婆婆我是认得的,不就是大巴车上给我喝山泉水的那个老太太吗? 老婆婆慈祥地笑着:“小姑娘,这回可要感谢你了,终于我们有了接受香火供养的地方了。” 我哼一声,委曲地说道:“原来你是土地婆婆啊,那你可有点对不住我,我帮了你们,你们也见给我什么好处啊,我还差点让一个大头鬼给欺负了。”锁大头鬼的那朵摄魂花已经化为灰烬,但我当初把花放在口袋中时,对这大头鬼连下了多道拘魂锁,所以他一直在我的口袋也逃脱不了。 老婆婆叹气道:“自那个龙穴下葬后,虽然是有意点偏了一点,可毕竟地气被夺了,我们的法力也大不如前,有时想帮也没从下手啊。不过也不能说我没有给你好处,你还记得你喝过的山泉水和在山间吃过的浆果吗?那都是地精才有的养颜宝物,我们都给你吃过了。最近是不是有不少人夸你变漂亮了呢?女性都喜欢永保青春,我可是把你们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了你啊。” 我一想,果然最近说了漂亮的人不少,连那大头二头两鬼都这么说,难不成我真的变漂亮了?这个礼物我倒是喜欢。于是我便不和她纠缠这事,询问起村中众多失魂的事。 她叹气道:“动了龙穴,锁了龙神,这鬼门关是打开后没人关闭了。所以群魔乱舞,纷纷出来找替身的,才惹出这宗祸事。” 我吃了一惊,问道:“我让村民以前天天供奉你们,你们会有法力降服这些鬼物吗?我建土地庙就是这个目的,我想你们受了香火,一定可以帮人,你们是神祇,处理这些事可比我方便多了,不瞒你们说,我昨天都虚脱了。” 土地婆婆呵呵笑道:“能的,能的,我们如今有了神位,大部分鬼魂我们身为一方土地都有权干涉的。不过,”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有几个恶鬼怨气太大,却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我欣慰了不少,大部分能处理便可以了,天下事哪能尽善尽美的,能让大部分人不受影响已经是功德无量的事了。 于是我精神从红线中出来,口中吐出浊气,顿时神清气爽起来,这和鬼沟通与和神沟通的差别太大了。 我抬眼看时,只见大柳树旁停着一辆警车,一个民警正站在我的面前:“同志,你们用封建迷信闹出人命,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二十九章 不应该存在的村落(上) 我有点蒙,怎么一睁眼就被当成犯罪嫌疑人了呢?我向张楚山问道:“怎么回事啊?”我刚才和土地婆婆沟通时为了避免外在的干扰,是闭着眼睛进行的,反正看到这些灵异的内容并不是用肉眼。 张楚山说道:“这位警官也是刚到,我们还没问他是具体是怎么回事。” 我于是直接向那警官问道:“你是谁?什么出人命?具体一点,怎么我闹出人命自己还不知道呢。” 那警官见我一脸懵懂的样子,好像真不知道,倒也有点奇怪。他先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警员证,在我眼前一亮,说道:“这是我的警员证。”只晃了一眼便收了回去。 我说道:“姜三思警官是吧?那你说说人命的事吧,我都被你说蒙了。”开玩笑,我刚和神仙都见过面了,会怕你个警察吗? 那警官有点惊讶我只看了一眼警员证便记住了他的名字,但还是直入正题:“有人举报,你们在盘龙村利用封建迷信给人治病,结果没有治好,反让病人死了,是不是有这事?” 我说道:“我们利用封建迷信?我们都指谁啊?” 姜三思怔了一下,说道:“这个,这个,不是说这个,我只问你是不是用巫术给人治病了?” 我说道:“我又不是医生,哪会治病。不过昨天确实有十五个晕迷了一两天的人让我救醒了十一个,另外四个倒还是晕迷的,让他们赶快送医院了。是不是医院比我高明,把那四个人都救好了,我就不知道了。” 姜三思有点恼了:“救没救的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是不是用的封建迷信?实话和你说,就是你说的那四个人中,有人举报你耽误了病人的医治时间,送医不久便去世了。” 我悟然,原来是我没招魂成功的那些家人,有人去举报了我,真是好心没好报啊,以后不论能不能救,都让他们送医院,何苦自己都虚脱了,还被人冤枉草菅人命。不由气愤地说道:“那些人都是在家晕迷一两天了,不信你可以到村民里去调查。这一两天时间他们自己都不送医,怎么就我看了一会儿就成了我害死的了呢?” 我越想越气,声音很大地说道:“要是这么严重的病人让我用封建迷信都能治好了大部分,医院却一个都治不好,凭什么说我害的,而不说医院无能呢?” 围观的村民都是朴素的思想,只看效果不懂科学,便好多跟着嚷起来:“女先生救了好多人,没有害人。”“我家还有人指望她救呢,你们不要冤枉好人啊。”“昨晚女先生都病倒了,一定被人是诬告的。” 徐洛河也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封建迷信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和姜三思同来的还有另一个警官,他马上举手喊道:“都安静,都安静,我们只是按举报来做调查,例行公事的问话,如果真没事的话,做个笔录就可以了。” 姜三思又对我说道:“你不要煽动群众对抗执法啊,这样对谁都没好处,我们只是请你到局里去了解情况,并不是定你的罪,请上车吧。” 我知道自己这一走,想再回村子怕是不知什么时候了,便说道:“先等一下吧,我这土地庙奠基还没完成,你们急在一时吗?还是这也是封建迷信不许搞?” 姜三思也看出来我在村民中的影响力,便说道:“这个,这个属于民间信仰,我们管不着。” 我于是对村民说:“感谢这些日子在盘龙村大家对我的照顾,还好我在村里能帮到大家一点忙,但如今有人举报我,怕是就算这件事过去了,我以后也难在到村里做招魂的事了。我知道现在有些人家里还有人处于失魂的状态,我建个土地庙就是为了这件事。大家现在有事相求的快来上柱香,我只能帮大家到这了。” 于是一个老者上前向土地石碑叩拜三叩,张九岭便把自己手中多余的香给了他三根,老者点上后插在石碑。这才起身,走前还向我鞠了一躬。这成了一个模式,接下来的人都照着老者的样子上前敬香叩拜了土地,走前向我鞠躬。 开始我挺受感动,后来却觉得有点像向遗体告别,便不由把身子向旁边侧了侧。 “老头子,老头子,快回家,儿子醒了。”一个老太太迈着小碎步向这边跑过来,边跑边喊。 “啥?醒了?哎呀,这土地公公有这么灵啊,我才刚给上过香。”回答的正是第一个上香的那老者,他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也忘记和我表示感谢了,又跑又跳地向家里奔去。 人群中哄地一片嘈杂之声,剩下围观的人,都挤着向土地石碑上香,张九岭那里拿不到香的,就快步跑回家里去取,回来时都要带上几个人一起来。 两个警官也相互看了一眼,表情满是困惑。 然后接二连三的报喜声不断响起,东家媳妇,西家女儿,王家邻居,李家帐房,之前或晕迷不醒的,或痴痴呆呆的,一个接一个的开始恢复正常。我心中感慨,这神灵的能力果然不是常人能比的,一个土地已经有如此的能力了。 报喜的声音多起来,留在石碑前的人便越来越少了,大家急着和恢复的亲人见面,也就没考虑要被警察带走的我了。 不过我却欣慰不少,这事一了,村里又可以恢复宁静了,而且经此事后,大家必然对土地神信服,常常来上香供养,那我也算对得起那大巴车上的一众地祇神了。 眼见太阳落山,姜三思走到我面前,说道:“走吧,该料理的事都处理了,我可是给你行过方便了,你就不要让我为难了。” 我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行李从张楚山的车上拿下来放在警车上。过了一下,张楚山和张九岭也上了车,说是一起做个证人。我看他俩拿的东西倒是很少,只有随身的工具。 我便问道:“你的黑包呢?”其实是问他收的那个九十万呢。 张楚山小声道:“怕被当成什么不义之财给没收了,我让徐洛河拿回给徐文昌,让他直接从卡上打给我。” 警车开出去不久,我便听到后面有村民的喊声,回头从后面的车窗向外看,只见不少村民拿着木棍、铁锹向这里追赶,想来是想起我还要被警察带走的事,集合了人来阻止。 姜三思便对旁边开车的警察说道:“快开,快开,要是被追上就走不掉了。” 我不由感慨,中午时,张九岭也曾说过,今天要出事,要不马上走便走不掉了。他说很对,没马上走果然是出事了,不过我们还是能走掉,只是被警车带走的。 车越向前走,天色越黑,一会儿工夫警车速度也降了下来,因为盘山公路实在难走,必须小心翼翼的。 车开着开着便觉得四周一片大雾,能见度极低,还好大灯前方还能看清,于是警车继续缓缓前行。车的右边便是悬崖,偏又大雾弥漫,看不清路的边界,又开了一会儿,那开车的警官已经出了一头汗了。他不由向姜三思询问:“姜头,要不我们回村里吧,这路上太危险了,我都不敢开了。” 姜三思眼睛一瞪:“开什么玩笑!回去还能出得来吗?你没见刚才村民凶神恶煞的样子吗?再想把这些人带走,非起冲突不可!” 那开车的警官便闭嘴不说话了。 我却一脸凝重地说道:“姜警官,知道你们都是无神论,不过有些事可以不问原因,只看效果的。现在我们路上的情况,怕是遇上了‘鬼推车’了。你先别急,你可以不管这个名字,只看这个现象。现在我们会感觉车一直向前走,但却总也走不出去,你们有没有发现现在我们只能看到向前走的路,其他方向全看不清?” 姜三思向车外看了看,说道:“现在起了大雾,看不到别的方向有什么奇怪,而且车前是大灯,自然会看得比其他方向远了。你少和警察灌输这些迷信的东西,我告诉你,没用!” 我只得闭了嘴,看着车继续慢慢地向前开着。 突然我听到开车的警官兴奋地喊道:“右边有村子啊,先去那里避避。”说着猛向右打了方向盘。 我们坐在后排的三个人同时惊呼道:“右边是悬崖!快回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警车向右转了接近九十度的一个弯,忽悠一个晃荡便冲了出去。 我吓得尖声惊叫,却发觉车子在空中稍微有点震荡便马上落在了实地。 开车的警官一踩油门:“瞧,这里多宽的路啊,哪有什么悬崖,前面村子的灯火我都看到了,快点到那里,大家也都安全了。” 我忙向窗外看,大雾淡了许多,车两边果然都是宽阔的实地,远处点点灯火闪烁,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 我回头时却看到张楚山脸色变了,他微微地向我和张九岭摇了摇头:“这沿途不可能有村子!” 第三十章 不应该存在的村落(中) 警车慢慢驶进村落,沿途能看出来这一带是个平原,一路上虽然砂子路略有些颠簸,但地势还算平坦。 我很紧张,这种鬼地方可不比一两鬼魂那么好对付。我一路上都在回头看,不断地提醒两个警官,后面的路基本是我们刚走过便消失了。但姜三思总是嗤笑:“尾灯又不亮,当然看不到了,不是路没有了,只是你的眼睛看不到了。” 越接近村中越是安静,连之前有的风声也听不到了。我又开始劝姜三思:“警官,你好好想想,这一带全是山,哪来的这么平坦的空地?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姜三思平静地说道:“奇怪,怎么不奇怪,我奇怪你怎么有这么多废话呢!小刘,别理她,继续向前开。” 另一个姓刘的警官也帮衬道:“事实摆在眼前呢,这里就是有个村子。刚才是谁说只看效果来着,那我也告诉你,警察只看事实,别说什么理论上这村子不存在!” 我闭了嘴,这两个顽固不化的家伙,有这浪费唇舌的时间,我都不如想想过一下怎么自保了。 村口的房子前挂个一个气死风灯,看着很有年代感。刘警官感慨道:“这村子挺落后啊,连个路灯也没有,没有也就算了,还挂着灯笼。”说着他便停了车,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那个是带着院子的房子,气死风灯就歪插在院门的上方,刘警官走到前方去敲门。门却在一敲之下噗地一声破了。 姜三思让我们三个都下车,然后也跟着下去,并把车门锁了。这才走到刘警官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刘警官紧皱着眉头说道:“不知什么情况,这门一碰就破了。” 张九岭语重心长地说道:“怕是纸糊的吧。” 姜三思只当他是调侃,厉声道:“开什么玩笑,谁会用纸糊门!只怕是这门年久失修,木料都腐朽了。”他用手抓过来门的碎片检查,“咦?真好像是纸的……” 我在旁冷冷地说道:“你没听过纸扎吗?”说完这话我自己都有点害怕,一个纸扎做的房子吗? 姜三思偏不信邪:“什么纸扎,有点科学精神好不好,说不定,说不定这村子特有的风俗,就是用纸糊大门呢。” 人要认死理,说什么都没法让他改变主意,我便由着他了。 刘警官已经从破门中钻了过去,边向院里走边喊道:“老乡在家吗?我们是路过的警察。有人在吗?”不知他在院里都做了什么,只看到他好像又钻进了房子,估计又遇上了纸糊的屋门了。 过了一会儿见他从院内回来,脸色很是难看,他冲姜三思摇了摇头:“好像没人,房里死气沉沉的,像荒废了许久,不像有人住。” 姜三思说道:“那车先停在村口,我们去村子里看看,要是找不到地方,我们再回车上对付一宿。” 再往前走,还是同样的大院,同样的院门,同样的气死风灯,但不同的是,能看到屋里昏暗的灯,还有屋时传来的咳嗽声。刘警官站在大门就喊:“老乡开下门吧,我们是警察,路过这里,借住一宿。” 一会儿便听到咳嗽声变近,一个驼着背的身影慢慢从院里走向院门。 “你们是谁?”是个苍老的声音,大概是这家的男主人,这人的耳朵估计也不大好,所以又问了我们的身份。 刘警官耐心地说道:“老人家,我们是警察,天黑了山路难行,想在您这借宿一宿,不知方便吗?” 苍老的声音说道:“哦,借宿的。方便,这村里现在到处都是空房子,唉,年轻人都走了,就剩我们这些没力气的老头儿老太太了。”他边说边把院门打开,让我们进了院中。 姜三思边走边和那老头儿聊天:“是啊,现在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去了,就剩留守老人呆在村里了。唉,让孩子们多回来看看家吧,钱是赚不完的。” 那老头儿不知有没有听清,只“哦”了一声,便没下文了。他慢慢挪着步子,快到屋门有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刘警官的方向,问道:“警察是干嘛的?” 刘警官一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地说道:“年纪大了,可能脑子不大好了。” 姜三思便笑着解释:“老人家,警察就是抓坏人,保护地方平安的公职人员啊。” 老头儿又“哦”了一声,把门拉开,请我们进去,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原来是衙役。” 走在他前面的姜三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在地上。 又听到老头儿高声说道:“老婆子,快起来吧。是衙门里来的几个衙役大人,天黑来借宿的,你给做点吃的吧。” 刘警官忙解释:“老人家,不是衙役,是警察,您这都哪辈子的称呼了。” 老头儿喃喃道:“哦,称呼都不同了,原来都几辈子了……”弯着腰慢慢地走进了里屋,便没有了声响。他口中所说的老婆子也没见起床,更别提做吃了。 我低声说道:“两位警官,你们没觉得古怪吗?依我之见,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姜三思眼睛圆瞪:“哪里古怪了!这种偏远村庄,又是年岁大了的老人家,好多不知外面世界的变化,我以前就遇上过老人年问我‘现在的皇帝是哪个呢’” 科学果然是无敌的,任何事都解释得通,我再次领教了。 这房子里的房间很多,我试着打开了几个门,发现房间里全是空的。我便提高声音问:“老人家,这里的房间我们都能住吗?” 内屋传来老头儿的声音:“大人们请随便吧。”又没有了后话。 姜警官和张九岭住一个房间,刘警官和张楚山占了一个房间,我则自己一个房间,虽然我才是他们要带走的人,但毕竟男女有别,是不可能和他们挤在一个屋内的。 我进了自己的房间,看到一张大炕,一个小方桌,桌上大概是盏油灯。我试探着上了炕,恐怕这炕也是纸糊的,还好这炕可以承重。屋里并没有电灯,我找了半天,确实不见开关,连拉绳都没有,也不见屋顶有吊着的东西。 这地方古怪的就像几个世纪前一样,我不敢去点油灯,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便把炕上的小方桌向墙角移了移。这一动便看到油灯旁边有一个小碟,小碟晃动时,我看到了里面有花生米一样的东西。 说实话,我从中午一直忙到下午,没吃晚饭便坐警车来到这鬼地方,肚子早就抗议了。便从碟子拿出一粒花生或者是豆子一样的东西塞到了嘴里,却粘腻腻的难以下咽。我不由将那豆子从嘴中吐了出来,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正在我手心中蠕动,我啊地一声惊叫,把那东西扔了出去。 一阵阵地犯着恶心,拼命地向外吐着口水。 隔壁房间的几个人都异口同声地问:“怎么了?” 我忙说道:“没事,没事,一点误会。”便还是觉得有点反胃,那东西像活的,难道是虫子,还是蛆? 那内屋正在咳嗽的老头儿也说道:“桌子的碟子里有点吃的,各位大人请随意。” 然后我就听到两边的房间便传来了吧唧吧唧嚼东西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地吐了起来。虽然胃更空了,但再不想吃东西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正受着村民的敬仰,又高风亮节地拒绝了别人的财物。然后我喝着土地婆婆给我的山泉水,对着镜子看到自己容光焕发,美艳无双,正自陶醉时,那镜子中自己突然张口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声音粗暴难听。 我吓得一哆嗦,从炕上坐了起来。果然听到那个梦中的难听声音在内屋响起:“他娘的,没法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你们却还有闲心在这睡觉!” 接着是老头儿的声音:“孩子,安心过日子,总有出头的一天,这么多年我不都熬过来了吗!” 粗暴的声音嚷道:“呸!我可不是你,熬了这么多年还没熬出头呢,我要走捷径,我不要再受苦了。要不是有人多管闲事,我早就成功了。” 老头儿奇怪地问:“你们一起去了,谁有能力阻止你们啊?是不是你运气不好,才被抓回来的。” 粗暴声音骂道:“都是那个姓李的娘们儿,这个挨千刀的,和她有什么关系,结果被她一搅和,我们大多数全被遣返回来了!若让我找到机会,没她好果子吃!” 我心猛地一跳,姓李的娘儿,不会是说我吧,我惹了很多人吗? 老头儿却连忙打断道:“禁声,禁声,隔壁来了好几位衙役大人。” 粗暴声音疑惑道:“衙役大人?什么衙役大人?” “年轻人,为人要走正途,犯罪的事可不能做,法网恢恢,不会放过任何人1”却是姜三思的声音。这警察不论什么时候都正义感爆棚。 粗暴声音怒道:“你是什么人?” 姜三思大义凛然道:“人民警察!” 第三十一章不应该存在的村落(下) 我已察觉出不对,这个傻子真以为在制止罪犯,维护正义呢吗?我翻身起床,直接出了屋,先猛敲隔壁的两个房间,把房间里的人都叫出来,不用说,门一敲就破,果然还是纸糊的。 刘警官听我说姜三思可能有危险,以为那粗暴声音是个危险分子,马上把腰间的枪拔了出来开了保险,便冲进了内屋,我们三个也紧随进去。 屋内的气氛很奇怪,姜三思大气凛然地站着,他对面一个矮粗的胖子抬着脑袋,张大着嘴望着他,好像真被他的凛然正气给震住了。再远处的炕沿上坐着那个驼背的老头儿,而被窝里还躺着一个人,却是一动不动。 虽然眼前的场景有点怪异,但我瞅着却一下打不起来,便仔细打量被窝里老头儿的那个老伴儿,却越瞅越觉不对,不由又上前走了几步,这回我终于看清了,那里哪是个人啊,竟然只是个纸扎的人,一个糊得惟妙惟肖的纸人。我忙捂住自己的嘴,怕我惊呼出声。 粗暴声音向我跨近了一步,说道:“你,怎么有点眼熟?” 我才想起来,这人刚才口中骂的“姓李的娘们儿”说不定真是我呢,忙又向旁边闪了几步。 刘警官却是个嫉恶如仇的主儿,他直接冲上去抓住那矮粗胖子的肩膀,说道:“老实交代吧,犯了什么罪,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 看出来姜三思对刘警官的身手很是放心,所以也没有伸手相助的意思,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 那矮粗胖子马上慌了神,身子向前想要挣脱,那刘警官哪肯放开,上前一步就扣住了他的脖子。那矮粗胖子拼命地向旁甩着刘警官的胳膊,想要摆脱他。 我们正以为那矮粗胖子要被制服时,突听刘警官一声惨叫,整条胳膊便已被扯了下来,顿时鲜血喷了一地,那刘警官已痛得动弹不得。 矮粗胖子瞪着血红的眼睛回头看向刘警官,恍然大悟的表情:“你,你是人?” 这话太诡异了,姜三思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若说之前刘警官被扯断胳膊让他也吓得不轻,但心中只当是遇上了武林高手或者天生神力的人,但对方一句“你是人”却让情况全都改变了。他很惊讶我们是人吗?难道他不是人? 那矮粗胖子兴奋地咧大了嘴,叫道:“可让我逮住机会了,哈哈,他是人啊!” 炕上的老头儿大声喊着:“不可啊,孩子,不可啊,他们是衙役,惹不得的……” 矮粗胖子哪里管得那许多,跳起来抱着刘警官便啃了下去,他的嘴瞬间张大,狠狠地咬在刘警官的脖子上,扯了一块皮肉,转眼吞到了肚子去。 姜三思一声大叫,慌乱地从腰间拔出枪,照着那粗矮胖子的脑袋便连开了三枪。那粗矮胖子的右眼立时被打爆,溅出一朵朵血花。但那矮粗胖子似乎对这浑不在意,又一口下去,咬掉了刘警官的小半边脑袋,撕扯开来时,脑浆流了一地。 姜三思的手在抖,子弹却一发接一发地射向对面的恶魔。粗暴汉子咧开血盆大口,笑道:“有了这个活人,我什么都不在意了,你们等着瞧吧。”又是一口下去,他怀中的那具尸体已只剩一个空腔子的身体了。 姜三思枪里的子弹早已经打完,他却还在不停地扣着扳机。 张楚山上前一把他拉过:“快跑吧,那个根本不是人!” 姜三思这回是真信了,连滚带爬地跟着我们向外冲去。房门太窄,他慌不择路地前冲,便一头撞在了门框上,人却没受多大阻碍,直接跌进院内。那门框已被撞断,墙也撞出了个大洞,想来也是纸扎糊的吧。 我见机不对,第一个冲出了房门。我记得来时的路,而且这里离村口也不远,便边跑边吐地向着警车而去,不过只是干呕,胃里已没东西可吐了。 姜三思身为警察,果然身体素质最好,他最后一个离开,却很快就跑到我的前面,拼了命地向村口的警车而去。 现在只有他有这车的钥匙,他的手颤抖了半天,总算打开了车门,忙爬上了司机的位置,手忙脚乱地打火。 我和张家叔侄虽然多少对突发事件有点心理准备,但也早失了分寸,还是按来时的方式,三个人挤到了后排坐着,空出副驾驶的位置却没人想到去坐。 姜三思边向村里的方向看,边打着火,但越急越乱,半天也没发动起车子。 我看着村中有东西移动,便惊慌地叫道:“你们看,是个是那个恶鬼冲过来了?” 姜三思一声惊呼,却突然启动了车子,只是他用力有点猛,钥匙被扭断在里面了。 我忙喊道:“稳住,稳住,这回可千万不能熄火!” 姜三思脚下慢慢加油,但车却有点抖,估计是我自己加油的脚在抖。车子也不停地左右摇摆,估计是他握方向盘的手在不由自主地摇摆。 张九岭、张楚山和我一起高喊着:“稳住,稳住,别熄火!” 车子晃晃悠悠总算跑了起来,姜三思快速地从一档加到了五档,还好他平时的车技不错,车没有熄火,我们却被吓了个半死。 车子呼啸着往来时的方向冲,颠簸得非常厉害,我们后排的三人几次都被弹起来,头撞在车棚上。但谁也顾不得疼,眼睛紧盯着车窗外,只盼着快点离开这里。 村落已被甩远,但前方却茫然看不到出路,仿佛又进入了一个不见终点的路途之中。 “奇怪,你们看,车外有人。”张楚山突然说道。 我趴在车窗上向外看:“有吗?我怎么没见到,你是不是看花眼了?”正说着一个人脸突然贴在了车窗外,转瞬便被风吹走了。我吓得往后一仰,便磕在了张九岭的脑袋上,我们同时哎哟地叫了一声。 车子又开始左右乱摆,姜三思颤抖着声音问题“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吧?我应该不是幻觉,刚才我好像撞到了人。” 张九岭用沉稳地声音说道:“专心开车,你怎么知道你撞的就是人呢?” 姜三思惊讶道:“那也不是人?我们还没出去吗?” 张九岭紧皱着眉头:“已经进来了,怕是没那么容易出去,你车速慢一点吧,不要撞到什么东西上熄了火,那我们就全完了。” 姜三思听话地把车换成三档,车速顿时慢了许多,他还处在惊吓之中,口中说道:“你们做这行的胆子也太大了,如果我这次能安全逃脱,我一定离你们远远的。” 我虽然也紧张,但比他的情况要好一点,当下冷冷地说道:“你想多了,我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血腥的场景,要不是你们一意孤行,我们哪有机会体验这些啊!” 姜三思也陷入了沉默,半晌后才说道:“逃出去不容易,但就算逃出去又能怎么样呢,我能交代清楚小刘的下落吗?现在经历的这些事有谁能信呢,漫说是别人,就是几个小时前的我也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张九岭意味深长地说道:“怕是刘警官的事根本不用你交代,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比你还早就去警局报道呢?” 姜三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道:“他?报道?我们明明看到他已经……怎么可能还活着!” 我已经听明白了张九岭的意思,便接过话说道:“他是没活着,但不等于别人不会顶替他去报道。还记得那个矮粗胖子在我们进屋前说什么了吗?他说不然他早就成功了,现在刘警官这替身都送到他眼前了,谁知道会不会现在另一个刘警官已经回到警局去复职去了?” 姜三思脸色阴沉,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又讥讽道:“握好你的方向盘,不然另一个姜警官也可以去警局报道了。” 车速变慢了,路边的景物看得也比之前清楚了,一个个散落的房子不断地出现,路上也时而有三三两两的人出现,有时还会有人站在路边向车挥手想让车停下来。但姜三思这时已经狠来心来,不论前方拦路的是什么,全都一头撞上去。 房子渐渐变多,路人遇到的人也渐渐变多。张九岭疑道:“不会是我们又开回村子里了吧,怎么越来越不像村外呢?” 远处空旷的原野突然出现一群人,都是毫无征兆地出现的,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平线突然便凭空出现了这么一群人。这些人与方才偶尔在路上遇上的人有很大不同,每个都有着凶神恶煞的脸,看起来也要比之前见到人的更加强壮,若说相似,倒和之前遇上的矮粗胖子神态上有几份相似。 那些人看到直冲过的警车做出的反应也完全不同,不是麻木不是恐怖,而是突然兴奋起来,一个个叫着跳着向车子冲了过来。 警车避无可避,一头扎在人堆里。冲在前面的人被撞飞,后面冲上来的却趁机趴到了车前盖上,不论车开得多快,路有多颠簸,那些人都义无反顾地向着车窗爬。不断有人被颠下车去,碾在轮子下面,但还是有人爬到了车前窗。 那些人狞笑着用头使劲撞向车玻璃,一会儿车窗上已全是裂纹。 我的心紧张得全悬在嗓子眼了,只听到张九岭着急地说道:“婷妹,你快试试,再不出去,我们都得死在这。” 我哑然:“我?我怎么试?” 上架感言:那些年做过的疯狂事 看到这里时便意味着要上架收费了,很感谢大家能支持这部作品。 这些年我做了很多疯狂事,做过记者,当过编*辑,写过武侠,但我知网文才是王道。 学过风水,算个不愿意从事这行的风水师,小说中开棺洗骨的事我自己也做过。 短期出家过,经历过托钵乞食的简单生活。 近年经历了许多,独与钱无缘。 写这部小说时,但凡与玄学有关的内容,我都尽求真实(除非囿于传承不能公开的),不想无根据地乱编,风水上如此,法术上如此,咒语都尽量用真实存在的。 我希望自己能按着本心写下去,也希望大家能支持我写下去,谢谢大家了。 第三十二章 冲出鬼门关 那些人扑得更加凶猛,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呈恶鬼相。又一个大头鬼扑到了车,用脑袋猛向车窗上撞去,玻璃瞬间凹陷出一个大坑。 姜三思突然踩了刹车,那恶鬼被惯性带着掉到了车前,车顶上爬着的人也全被晃到了车下。姜三思马上熟练地换档加油门,从那之前的大头身上碾了过去,再一个急转弯,刚爬上车的几个人也都掉到了车下。 我回头看看,后面的人拼命向车的方向追,前面又不断有人闪现。我突然想起土地婆婆说过,鬼门关没有闭,所以盘龙村才会群魔乱舞,而土地婆婆承诺会将他们大部分鬼魂抓回鬼门关,难不成现在正是群鬼被抓回来的情形? 又是一声巨响,有碎片溅到了我的脸上。我慌张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狰狞的头从之前车窗的破洞里钻了过来,那挂着口水的狞笑越来越清晰,他大叫道:“有了这么多替身,回来也是一样……” 却被姜三思沙锅一样大的拳头打在了鼻梁,那人喷了一车的粘液便跌出了车外。 张九岭喊道:“别耽误了,你快开始!”他好容易从俩人的夹缝里掏出红线,便丢给了我。 车还是晃来晃去,不时的转弯,我将红线绕在了中指上,再看向张九岭时,发现他却让张楚山把红线另一头缠了在车把子上。 我看到张九岭已经做出了抬手在空中抓符的动作了,急道:“这是让我招谁的魂啊?你到是说清楚啊。” 张九岭怒道:“土地神啊,土地神啊,废话,这时候不找他找谁啊!”他手在空中一抖,还没把符抽出来,身体便被车的转弯晃到一边去了,他再抖,符刚出来一半,便在他袖子里燃烧了起来。 又一个人把头从车窗前钻进来,却被那突然燃烧的符吓了一跳,忙又把头缩出窗外。 借着这个时机,张九岭将符的余火涂在红线上,我赶快抛开杂念,拼命想着土地婆婆的形象,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真的看到了土地婆婆那张慈祥的笑脸…… 警车当地一声震荡,车头不知撞在了什么硬物,转瞬便熄了火。 我的头嗡嗡响,全身被撞得麻痹的感觉,也许这时候只有听天由命了。过了好半天却依然没有动静,没有车的发动声,没有人的叫喊声,没有头撞窗破碎声。我正自奇怪,一双大手便笼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吓得全体抖动,那大手却在我的肩头摇了摇。 “你没事吧?”是姜三思的声音。 我忙把头抬起来,却看到三双眼睛同时看着我,张九岭、张楚山和姜三思都无恙地坐在车里。 姜三思的大手从我肩上拿下来:“没事了,我们应该是安全了。” 我不由向车窗外打量,外面黑洞洞的夜空下,景物都是那么模糊,我看到车头前也是一团黑影,车左面是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遮住了星光…… 星光?我恍然大悟,那满天柔和的繁星是那么的亲切。我惊喜地叫道:“我们出来了,一定是这样的。” 我率先去开车门,连推了几次才将那有些变形的车门推开,走出来,呼吸着人间清新的空气,身心都前所未有的舒畅。 我开始向四周打量环境,刚才在车上看到的高大身影像是一棵树,我走上前拍了拍,惊讶道:“这不是盘龙村村口的大柳树吗?” 我再去查看那还有些余温的车尾,居然发现它直直地对着大柳树下的树洞,难道我们刚才是从树洞中冲出来的不成?这树洞不会就是鬼门关的入口吧? 此时另三个大男人也已经下了车,开始四处查看。姜三思皱着眉头:“这车不能要了!” 张九岭劝道:“什么车不车的,人能平安回来就好!” 我又从一边绕过去,检查石碑,果然见到了那个刻着“土地”二字的大石头,不由摸索着两个字,真诚地说道:“谢谢你了,老婆婆。” “瞧瞧我这车头撞到哪了?”姜三思又跑到车前去检查。 我记得刚才下车时看到了车头前面的黑影,便说道:“好像也是一辆车啊,可能是撞到了另一辆车上,才熄火停下来的。” 张九岭马上跑上前去,伤心地叫道:“哎呀,我的车啊,我新买的车啊。”原来警车从大柳树中冲出来,便一头撞在了张九岭停在村口的新轿车上。 姜三思安慰道:“老爷子,别伤心了,用你刚才劝我的话‘人能平安回来就好’!” 张九岭怒道:“废话,你那是公家的车,我这是我花钱自己买的车!” 不过怎么说,现在总算安全脱逃了,大家的心也可以松弛了下来了,但之前不曾考虑的“接来怎么办”也必须要考虑了。张楚山提议,天都快亮了,不如在村中吃过早点,再收拾下一身的狼狈模样后再出发。姜三思却坚决不干,他和村民上次就闹得很不愉快,就算只为了面子他也不想和村民打照面。不过他也表示经过这些事后,不会难为我,他会去警局给我消案。 这么一说,我们对他马上就离开村子的计划便没那么反对了,于是由我在车上打方向盘,三个大男人合力把那辆坏了的警车推到了路边不碍事的地方。 警车不能开了,只能开张家叔侄俩的车,张九岭的新车虽然被撞了一下,但行驶却没问题。我便把警车上自己的行李又拿出来,塞到张楚山的车上,我坐他的车,让姜三思去坐张九岭的车。 结果姜三思却说道:“不用了,我还是和你俩一个车吧。” 我奇怪道:“这辆车后座堆着我的行李,地方小,你干嘛挤这里啊?” 姜三思红着脸说:“你能把大家从鬼门关拉回来,在你身边我觉得安全些。”这个当初雄赳赳的大男人原来是怕了。 张九岭却没反对,说道:“这样也行,我这车反正进城就要送修理厂,就由你们把姜警官送回警局吧。” 于是张九岭开车走在前面,张楚山开车紧随其后。起初姜三思颇为紧张,一双眼紧盯着窗外,恐怕轿车又误入歧途。 一会儿便听到他在叫:“唉,唉,你快看,右边全是雾,看不到路了,是不是‘鬼推车’啊?”大手不停在拍打着副驾驶的靠背。 我无奈地回头:“大哥,那就是雾,你没看天都亮了吗?早上起晨雾很正常,有点科学精神好不好!还有,我叫李婷妹,不叫‘唉’。” 姜三思马上又叫道:“小李子,不对啊,前面的车不见了啊。” 我气道:“大哥,因为前面是个拐弯,等我们也拐过去就看到了。还有,我不叫‘小李子’,也不许叫我小妹子!” 张楚山看不过去了,说道:“姜警官,叫他婷妹吧,我们都这么叫。” 等太阳从晨雾中挣脱出来,暖洋洋晒到车上时,姜三思终于是确认我们安全了。他好像对我特别感兴趣,又问道:“婷妹,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干嘛做这行啊?总觉得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女人才会捣腾这些。” 我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啊,如果你总能遇上鬼,你说你是天天想办法逃开,还是自己学了本事对付呢?” 姜三思又兴奋地问:“你说你们可不可以和警方合作,这样死人也能提供线索了,这天下不是少了好多悬案了吗?” 我睁大着眼睛,说道:“姜警官,这可能吗?” 姜三思马上意识自己太想当然了,便说道:“呵呵,这是我们私下里这么说,说不定以后我们真有合作的机会呢。” 张九岭着急回城修车,今天车开得又稳又快,上午十点多时,我们已进了城,于是我们在一个路口相互道别,便由张楚山开车径直去了警局。 姜三思是单位里的一个小头目,人面广,进了警局便一路上都在和人打招呼,差不多遇上每个人都要解释一遍,自己的出了车祸,多亏这两个好心人送自己回来之类搪塞的话。 在一个大厅时,姜三思让我和张楚山先在这坐着休息一会儿,他去换套衣服。 正要出门便听到门口有人高声说道:“姜队好,我回来向您报道来了。” 姜三思回头看时,腿一软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门口的警察惊慌地说道:“小,小刘?” 我们也瞪大着双眼望向门口,那门前站得笔直的不是昨晚被恶鬼咬掉脑袋的刘警官又会是谁? 姜三思颤抖着说道:“你,你是谁?” 门口站着的刘警官笑道:“姜队,你怎么了,你刚才都叫过我小刘,怎么还问我是谁呢?” 姜三思勉强从地上撑起身子,腿却还有点打晃,估计又想起刘警官被吃掉时那恐怖的一幕了:“小刘,小刘,明明……” 他说不下去了,但那刘警官却把话接过来:“是,我明明在山路上就跌下了车。那里悬崖很陡,我又头撞在了石头晕过去了,但身体却挂在一棵树上没有掉下去。等我醒来时高声求救,正好被一个老乡路过的车给救了回来。你们瞧,那送我回来的老乡就在那边呢。”他语气平静地指着走廊的那一边。 第三十三章 警局惊魂 看出来姜三思是没胆量去走廊看个究竟的,我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刘警官警觉地看了我一眼,不由自动地向后让了一步。 “刘警官,好像有意躲着我啊?”我不动声色地说,其实心在嘭嘭地乱跳,我们曾亲眼看到了刘警官被恶鬼咬去了脑袋,如今他去好好地站在这里,谁知他会不会突然暴起一口咬过来。 刘警官笑了,虽然感觉笑得有点勉强,只听他说道:“这位同志,你的案子还没完呢吧?我正想和你说这事呢。” 我一怔,这真不是刘警官本人吗?他怎么就知道我的案子?对方是鬼我还不一定怕,但我怕对方是人,那就要服警察管的。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关系,若刘警官不是人,必然不怕姜三思,但会有些怕我;若刘警官是鬼,我反不太怕,但如果是人我便只想离他远远的。 “这,这不是女先生吗?”走廊间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好像充满着惊喜。 我忙向门口凑过去,伸长脖子向走廊看,刘警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向旁边让了一步。 走廊上迎面走过了一个老者,头发已花白,但精神矍铄,他边向门口走来边不断向我抱拳敬礼。这老者我看着真有点眼熟,但我保证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一个老人有如此洪亮的声音会让人印象深刻的,但我却确信没有听过。 “你是盘龙村的?”我疑惑地问道,称呼我为女先生的好像只有这个村子的人。 那老者欢喜道:“是啊,是啊,不过不瞒您说,我这也是头一次亲眼见到您,您本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我便斗胆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是。” 我听了这话,便更觉得糊涂了,能认出我,却还是头一次见到我,这可真新鲜。 刘警官在旁边说道:“同志,你不认识他们吗?这就是举报你的人啊。” 我大吃一惊:“举报我的人?举报我的人怎么会第一头见过我呢?” 老者笑道:“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回头向身后招手,“兔崽子,你给我过来。” 他身后一个耷拉着头的中年男人慢慢走了过来。 老者照着中年男人的屁股就踢了一脚:“磨磨蹭蹭的,还不叫人!” 中年男人抬头冲着我尴尬地一笑:“女先生,对不住了,是我猪油蒙了心举报的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一般见识!” 望着那个年纪能当我爸爸的中年男人谦卑地对我说“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不知这是怎样的搞笑状态,不禁哑然失笑。但转念便想起来,这中年男人不是在大柳树下,我医治的十五人之中的一个老者的家属吗?他当初因为我没有招回他父亲的魂和我差点翻脸,在回来的车上,姜三思已告诉我,就是他举报我用巫术草菅人命的。 一想到我这就想发火,我帮你们村上救人,你不知感恩,还反诬告我,社会风气就是让这种人败坏的。我正要讽刺几句出出气,突然意识到不对,这人听说是因为父亲送医医治无效才去举报我的,那刚才的老者又是谁? 我向那个老者仔细打量,越看越像,这不就是那个我招魂不成功的老者吗?他不是后来送医不治去世了吗?怎么又突然精神抖擞地站在警局了呢? 我有点口吃地指着老者问:“你,你是他的父亲?你,你没有死?” 老者笑道:“都是这小子不懂事,医院说我不行了,他把我带回村里,差点给埋了。结果村里人谁看到他都骂,说女先生这次不知救活了多少人,简直是活菩萨,他不知感恩,还让警察把女先生带走了。还是邻居张大妈告诉他,要向女先生立的土地碑烧香请愿,好多人家都是这么一会儿就好起来了。他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偷偷地去上香……” 那老者说到气愤处,又上前给了中年男人一脚,那中年男人红着脸也没敢躲。只听老者继续说道:“上个香还怕丢了面子,要偷偷去。”然后扭头看向我,“谁知道他这里上了香,我晚上就从停尸间醒了过来,哈哈,幸好这不孝子不是把我这老头子钉死在棺材里啊。” 老者说到这里好像更加兴奋:“我从停尸的木板上爬起来,可把家里人吓了一跳,孙子一个劲地哭,儿媳妇也吓得到处躲,直到我开口说话他们才确信我活过来了。然后我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把这不孝子大骂了一通,让他连夜送我到城里来,把案消了。说来也巧啊,就在天刚亮时,在山路上听到有人呼救,我们下车一看,这位刘警官正挂在山路下斜伸出的树枝上呢,便把他救了上来,送到了警局。” 我满肚子疑问地看了看刘警官,又看了看老者,这事情也太巧了吧。他去消案,半路上便救上来之前接受报警的那位警官,天下巧事怎么都赶到一起了! 我又进一步想,这刘警官是我们亲眼看到被恶鬼吃掉的,结果他现在居然又完好无损地站在我们面前。而这个老者已经被医院下了死亡通知书,我也在给他招魂时觉得他大限将至,如今他也神采奕奕地站在我的面前。 一个已死的人救了另一个已死的人,这中间有哪些消息是真,哪些消息是假呢? 刘警官无疑是有问题的,我心中还一直在琢磨着对付他的办法,但这老者呢?他是真的回了魂,康复了,还是他不过是另一个恶鬼替身?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不是我一个招魂师有能力解决的。也许一切真的只能从长计议。我看向姜三思,他好像早就没了主意,看来一个无神论突然接受了有神论,便似没了主心骨一样,做事也没了主意。于是我便说道:“那么姜警官、刘警官,是不是我没事了?那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刘警官说道:“当然,当然,您随时可以离开。” 老者却急道:“那怎么行?我们还没感谢女先生呢!” 我忙推脱道:“还是改天我去盘龙村时再说吧,我这连折腾了一个晚上,全在逃跑,人已经很累了。”我故意看向刘警官,“是不是,刘警官?” 刘警官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却没有回应我的话。 我和张楚山离开警局时,姜三思非要送我们出门。待到走出警局要上车时,他见身旁已无别人,才开口央求道:“婷妹啊,你们这一走,我可怎么办啊?那个小刘明显有问题,我们都亲眼看到的,现在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要是对我下手可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道:“他好像并不想和我们有冲突,我有种预感,他甚至希望能和我们和平相处。你不如向他暗示不会揭穿他身份,然后再静观其变吧,有些事现在也看不准。” 姜三思急道:“不行,不行,你得留个法宝给我护身。” 我气道:“没有!你一个人民警察要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干嘛!” 姜三思又换了个方式:“那教我个什么护身法也行啊。” 我便双手握拳成箭指,手指画符做了个紫薇令。然后让姜三思跟着学,结果他连试了几次都学不会。 他不由气馁道:“有没有更简单的啊,比方念个佛号什么的?” 我想了想,问道:“《我和僵尸有个约会》看过吗?” 姜三思点了点头。 我说道:“里面有句道术的咒语也许可以,动漫中也能常听到。” 姜三思喜道:“我知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我怒道:“闭嘴,谁说让你背了!这句被日本人抄错了,结果动漫、电影、电视剧也跟着全都用错的传来传去。”接后我教了他一个四横五纵的手诀,“你在危险时就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记住,结尾是‘前行’而不是‘在前’!” 姜三思忙点头称是,手上不断打着手诀,口中则不断念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我趁着这个机会,赶快上车,让张楚山开车离开。 经过了这么多事,大家都累了,想早点回到床上睡一觉了。 当张楚山背我的一大包行李进了我家时,小敏被吓了一跳,但看清是张楚山时马上又眉开眼笑起来。我挑些不要紧的事,简单和小敏说了下这段时间经历的事,只说想洗个澡后上*床睡觉。 今天是周末,小敏也是刚起床不久。他见到张楚山疲倦的样子便有些心疼,便埋怨我只知道把重东西让别人拿。 我放下手中摄魂花说道:“大姐,我也拿着东西呢好不好?别这么重色轻友啊。” 张楚山有些尴尬,马上说:“你们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小敏哪里肯让他走,硬拉着他就用自己的毛巾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去自己的床上去睡觉。张楚山本来面子薄,总是想拒绝,但可能是太累了,洗过澡后,在沙发坐了没几分钟就睡着了,还打了呼噜。我只得和小敏把他叫醒,哄到床上去睡,小敏给他盖上被子后才蹑手蹑脚地出了屋,轻轻带上门。 然后我也在卫生间随便热水冲了冲,滚回被窝里去睡了。睡眠中偶尔听到小敏说话的声音,好像是问想吃什么之类的,还有她在厨房叮叮当当忙碌的声音。 当我伸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时,天已经黑了,我开了灯,准备出去管小敏要吃的。在路过床脚的摄魂花时,我突然就惊呆了,十五朵紫色的花此时居然花瓣全都收了起来,成了十五个花蕾。 我的房间哪来的这么多鬼魂?! 第三十四章 古曼童 我觉得事情有点不一般,经历了这么多的光怪陆离,我的心早已经很敏感了。在看到摄魂花都变成花蕾的那一瞬间,我便觉察到了不对,并做了最坏的打算,这天地间就没有一个地方会是绝对安全的。 我现在衣服里还有三道符,但我并不打算用上一道符去解读花蕾中的信息,我心理上做好了任何可能性的准备,但理智也告诉我,现在的情况还不到紧迫的程度。 我悄悄地出了房门,静静地四下里观察。客厅中的灯是亮的,电视中依依呀呀地不知演着什么神剧,小敏一个人蜷着身子,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娴静而美好。我不由轻叹,我若是张楚山就娶了她,温婉又会照顾人的女孩子,有了她多像一个幸福的家啊。 回头看了一眼小敏的房间,那里传来轻鼾的声音,张楚山看来是太累了,又开了这么久的车,竟睡到现在还没醒。 我觉得自己饿了,正要开口让小敏上点吃的,却听到小敏突然向右侧的桌子看了一眼,温柔地说道:“动画片要看吗?我们换成《柯南》好不好?” 我一愣,问道:“小敏,你在和谁说话?” 小敏忙回头看我,脸上现出惊疑之色,但她马上便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听到你的声音了,当然是和你说了。” 我转到沙发正面,俯下身子盯着小敏看,半开玩笑地说道:“老实交代,做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了?要是我自己找出来,那可就不客气了!” 小敏的眼光闪烁:“没有啦,婷妹你别总疑神疑鬼的,你总不在家,人家还不能自己和自己说话啊?” 我站起身来,四处找寻客厅中不一般的地方,小敏向来不会撒谎,她刚才的表现已说明了她在隐瞒着什么。我想起她说上一句话时,是眼睛看向电视旁边的桌子的,便向那边走去。 “婷妹!”小敏叫住我。 我回头看向她,看她要交代什么。 “那个,”小敏在找搪塞的理由,“你挡着我看电视了。” 我笑道:“我再往前走走就不挡了。”快步走到桌子前。 这个小敏一定是有事不敢说,到底是什么事她会害怕让我知道呢?暗恋张楚山那样的事,她都不会瞒我的啊。 我盯着那张桌子看了半天,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真的是我过于敏感了?我自然不愿意现那个眼,随手抓起一个蓝花的杯子:“新买的啊,挺不错的嘛,像青花瓷似的。” 小敏紧张地脱口而出:“小心!” 一个杯子用这么紧张吗?我马上把手中的杯子好好打量了一番,刚才拿起时,好像听到了杯子里轻轻的撞击声。我小心地将蓝花杯子的盖子掀开来,里面现出一个金色的小孩儿的雕塑。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小敏:“这是什么?自己交代,不是你养的小鬼吧?” “我,我,我告诉你了,你快放下吧。”小敏紧张地说道。 我把杯盖又盖好,将杯子再放回在桌上,等待着小敏的解释。 小敏犹豫了几次,终于说道:“这个不是养小鬼,是古曼童。现在可流行了,这是我表妹前几天来时给我的,说可以帮人改运。”她抬起脸来看我,“是真的啊,我前些天总被领导欺负,自从养了这个古曼童后,便运气好了很多,那个总对我骚扰的领导下楼时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现在还在医院呢。哼,可算替我出了这口恶气了。” 古曼童是泰国的一种数术,传说是高僧或其他有法力的人捉来夭折的孩子的鬼魂做成,能受人供养,但也要帮主人做事。但对其善恶和风险,和佛牌一样自来存在两种极端的观点。 我冷冷地说道:“这么有用啊,那你怎么不供个鬼傀呢,本事可大得多了。” 小敏知道我最恨的就是鬼傀,自那个鬼傀的神像失踪后,解除冥婚的事,我一直无从下手。 小敏小心翼翼地说:“这个是小孩儿,很温和的,不凶的。那种很凶的在泰国是违法的,不让做,这个没事的。” 我怒道:“凶不凶的你能检查啊?和你说这房子里不许养鬼,管你凶还是不凶!”看着小敏委屈的样子,我把语气柔和了一点:“你要改运让张楚山给你调调风水多好,总比这个有负作用的养小鬼要好吧。” 小敏结巴道:“他,他出手就十万起步的,我哪好意思开这口啊,他收钱不是,不收钱又不是的。” 我尽量语气平静地和她说道:“不管怎么说,有我在是不会允许在家里养小鬼的,总和这些要交道,运气一定好不了的,就像张楚山说的,鬼住的宅都是游魂线。” 小敏噘嘴道:“我也不管,我就要养,我和他已经有感情了,我舍不得让他无依无靠。” 我叹气道:“你以为这雕像是还有小鬼吗?实话告诉你,已经不在里面了。不是我有意对付他,是我这几天学的新本事里,鬼魂都自动避让的。”我没敢把摄魂花的事告诉她,万一她为了保住小鬼,而把摄魂花给毁了,我哭都没地方。现在我的法宝就这么几样,一个摄魂花,一个雷公铁,龙神帖也算半个吧,毕竟救过我一次。 其中以摄魂花我用得次数最多,而且它是有生命的,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动做,自动防预,我用着不知有多顺手。 也许是我二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张楚山被吵醒了,当他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出来时,哑着嗓子问:“你们怎么了?” 我简单地把小敏养古曼童的事和他说了,他便说道:“别吵了,小敏,婷妹不让你养也是为了你好,这些鬼物接触多了自然就阳气弱了,别说是你了,连婷妹现在都是一身的阴气!” 我惊讶道:“我也一身阴气?” 张楚山说道:“你以为呢?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腰经常酸?” 我揉了揉腰,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昨天各种跑路是有点肌肉酸疼,但应该属正常的吧。 张楚山又说:“是不是觉得时运变差?这个不用问了,我们刚九死一生,能好得了吗?!还有你有没有觉得皮肤变差,脸变黑?” 还没等我说话,小敏便在旁边说道:“不会吧,我这次觉得婷妹的皮肤比之前好多了,光滑细嫩的,还想问她是不是这次出门得了什么美容秘方呢,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张楚山看了看我,也觉得说我皮肤变差,脸色变黑有点说不过去,便一时语塞说不下去了。 只有我知道皮肤好是因为我喝了土地婆婆给的山泉水,还有吃了地精供养的浆果。有可能张楚山说的是常理,只是因为我有了奇遇才没有变成那样。 张楚山见这点说不过去,忙转了话题:“小敏,你想时运转变,我可以帮你调下阳宅的风水,不过这行有这行的规矩……” 没等他说完,小敏就伸了伸舌头:“我没钱,可请不起你样的风水师啊!” 张楚山咳嗽一声,继续说道:“这行有这行的规矩,天课钱和压罗盘钱是必须要给的,但亲近的人也可以随意,你自己去庙里交天课钱吧,无论多少都行。我下罗盘时,你也拿个红包压个罗盘钱给我吧,也是无论多少都行,一二块钱也可以。这些都是必须有的,多少却可随意。” 小敏一听便兴奋地跳了起来,马上说她已经做了菜等着我们吃呢,说罢便把厨房里一道又一道他热着的菜端了上来。连张楚山也惊讶道:“做了这么多?” 我和张楚山这一天都没正经吃过东西,所以也都不客气,风卷残云般将小敏做的菜和她准备的主食全吃了个干净,我还喝了瓶啤酒,这才觉得酒足饭饱。 张楚山正准备告辞时,他的手机便响了。 我很没品地用指甲剔着牙,说道:“你叔叔这是等急了吧?” 张楚山摇了摇,把手机转为公放,便听到电话里面连了一个男人的磁性声音:“我这可是转了好大一圈才要到你的电话的,快点告诉我婷妹的电话是多少,我有事找她、” 我一听到这声音就笑了起来:“姜警官,哪有大半夜的找一个女孩子的啊,矜持点好不好啊?” 这电话正是姜三思打过来的,他惊奇道:“这么巧,你们在一起啊?哦,你们是情侣,怪我眼拙没看出来。” 我怒道:“胡说,我是在给他和女朋友当电灯泡呢,刚一起吃完饭。” 小敏和张楚山忙异口同声地澄清:“哪有?别胡说!”声音整齐之极。 姜三思在电话那边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还真是在当电灯泡!” 看到那两位还在想澄清,我忙接过话题来说道:“少费话了,说说找我什么事吧?不会那个刘警官对你有什么异动吧?” 姜三思压低了声音:“嗯,真是!不知怎么搞的,领导居然同意让我们俩今晚去执行一个任务去,我不敢和他单独去啊,所以想叫上你。” 我气乐了:“警察办案,让我怎么去,亏你也想得出来!” 姜三思又小声说道:“是一个校园里闹鬼,说是一个班级突然流行养古曼童,然后就接二连三有人出事了,现在全压着这事,不敢对外宣传。我就说你是这学校的学生,所以可以给我们当掩护……” “啊?古曼童?!”我和小敏、张楚山都不由目瞪口呆。 第三十五章 十字路口请闭眼 这件事听来极不寻常,甚至隐隐感觉出阴谋的味道来。当下我和姜三思约定了地点,准备见面详谈。本来这种事小敏向来是躲得远远的,但她的表妹也有可能牵扯到里面,所以她坚持陪我去和姜三思见面。 由于姜三思并没有叫张楚山去,我便叫他回家休息去了,有事我直接打他电话。张楚山不放心,便把我和小敏送到约定的地点后才离开。 张楚山的车刚走,姜三思车就停在了我们面前。姜三思今晚穿的是便衣,也不知又在哪整了辆普桑,除了图案不一样,其他和他之前报废的警车都是一个样。他摇下车窗对我们说道:“上车吧,两位美女。” 上了车后我便奇怪地问:“不是你说在这里详谈吗?怎么又要上车呢?” 姜三思说道:“职业习惯,不让那风水师知道我们在哪里谈事,他把你们送到这里后,我们再去另一个地方,不会被跟踪。” 我和小敏对这职业病都有点无语,但换不换地方对我们来说也无所谓,便由着他把我们带到了一个茶楼的包间里。 我们分别点了一杯茶后,便边吃着桌上的零食边说起校园古曼童的事。姜三思对这事了解也有限,只知是本市的一个院校里这几天总出怪事,不是有人夜里发疯,便是有人要跳楼,还有女生半夜大喊着见鬼了。学校害怕出事,便报了案,但前几日同事去调查也没发现个所以然来,唯一算线索的是这些事情主要集中一个班级中,而这个班级最近正在流行养古曼童。 小敏紧张地听着姜三思的讲述,因为她的表妹正好在这个院校里,很巧的还正是在这个班级中,她也开始担心这古曼童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交代过这一切后,姜三思又接着说:“学校里最担心就是这几天再出什么事,因为之前已经有同学半夜要跳楼了,所以希望晚上时能有警察在学样坐阵。然后不知那刘警官怎么去争取的,今晚便派他和我去学校值勤去了。 “其实我也不担心别的事,”姜三思沉思了一下说道,“如果这是小刘想单独和我相处可怎么办?半夜值勤的事倒无所谓,一个学校我也不信会闹出什么乱子,可是我怕这小刘啊,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啊!” 我想了想也就同意和他今晚一同值勤了,我又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现在是我和小敏两个人,怎么和你一起值勤呢,难道都如你电话里说的,化妆成学生?” 姜三思抓了抓头:“也许行吧,要不你们换上校服试试。”他说着便去了停车场,从车里厢里取了几套校服上来,这样都是他让学校准备的。 我和小敏便捧着一堆校服进了厕所去试,我对镜子自我感觉还不错,自盘龙村回来后,皮肤变好,人看起来也年轻了几岁,一套上校服果然有几分学生妹的感觉。只是自己少了点学生的纯真,自己都感觉有些像某些娱乐场所的制服诱惑了。 小敏换上校服后一直在皱眉,因为她平时有化妆的习惯,穿上校服反有种娇艳的感觉,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学生。最后只得换回了以前的衣服,就暂时冒充下姜三思的女同事好了。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九点,姜三思说他和刘警官相约九点半在校园外集合,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结账走人,开车奔着出事的院校而去。 将车停在了车边的停车带后,我们三人便在一个十字路口等待。 姜三思点着了一根烟抽了一会儿,说道:“这个小刘到了时间还没到,不像他以前的作风,怎么看怎么有问题,不过我越有问题我越不希望他早来。” 我笑道:“他越不早来,我越怀疑他有问题……” 姜三思顿时语塞,便转移话题:“你们看到这十字路口了吗?这里是个事故多发地带,我都几次遇上这里出车祸了。” 我点了点头:“十字路口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之一,不然烧纸干嘛都在十字呢口呢,阴气重才容易把要送的东西让鬼物接收到。” 我正说着,便发现前面在等着过马路的一个学生妹一直回看我,我好奇地向她的方向问道:“怎么了?” 那学生妹疑惑地说:“同学,你还快回去吗?马上学校就要锁大门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现在也穿着校服呢,看来还真有几分像学生,这就被同校的人当成校友了。 我忙解释道:“不着急啊,总有办法进去的。” 那学生妹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还在我和姜三思身上都看了几眼,仿佛是说“原来如此”。 我喃喃道:“是不是被人误会了?” 那学生妹还在不停地回头,不停在看着这里笑,却没注意到此时的人行道已经变成了红灯。 一辆轿车从右侧方的道上高速地冲过来,也许是见到对面变成了绿灯,便连速也没有减,直接冲了过来。就在这个十字路口,突然一声巨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学生妹便横飞了出去,重重地跌在街上,身子微微弹起来,又跌落在水泥地面。鲜血下一刻便从她的嘴里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 那辆肇事的轿车只做了一个短暂的停顿,马上又加速冲了出去,转瞬消失在马路上。 路口立刻如炸了锅一样,不论是行人还是过往的车辆,全停在不远处围观。 姜三思一面高喊着不许破坏现场,一边拿出手机报了案,他不仅说了事故经过,还报出了逃逸轿车的车牌号码。 和警局刚联系好,姜三思便跑到事故现场查看。但显然他是晚了一步,此时正有另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在维护事故现场,正是那位刘警官,我们都没有看到他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 姜三思见此情形,马上说道:“小刘啊,你来得正好,你就在这里保护现场吧,等着警车到来后辅助现场的侦查。至于今晚的事,你就不用参加了,有我在便可以了,那边的事不急,这里才要紧!” 刘警官没法推脱,便点头执行了命令。 虽然遇上了这种惨案,但摆脱了刘警官,让姜三思的心情不那么紧张了。他弯下腰看着死去的女学生:“多有神的大眼睛啊,可怜啊,真可怜……” 我在他身后闻言忍不住身体一抖,急问道:“你刚才说啥?” 姜三思一愣,不明白我怎么了,便说道:“我说她可怜啊,怎么了?” 我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说道:“走吧,去学校吧。”说着转头便走。 姜三思被搞得莫名其妙,只得跟着我离开。待走到院校大门口时,发现那大门果然已经锁上来了。姜三思也不急着联系学校的领导,才问起我:“你刚才有什么话要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考虑再三还是说出了刚才犹豫的话:“玄学上有个禁忌,不能看横死之人的眼睛,更不可以说对方可怜!” 姜三思见我说得郑重,便问道:“为什么不能?” 我叹气道:“旧麻烦没解决呢,新麻烦又来了。和你这样说吧,横死之人冤气太重,你能看到对方的眼睛,说明这人是死不瞑目的,你和他对视又说他可怜,等于让他找到了一个冤气的载体,他便跟定你了……” 小敏吓得捂住耳朵不想听下去:“婷妹,你不要吓我啊,我胆子本来就小。” 我把她的手拉下来:“小敏,我说的是正经话,没说笑。你表妹的事和这事比并不严重,你不如早点回家吧,这里有我们俩就行。” 小敏马上点头:“那你们俩一组,我和刚才的那个警官一组吧,我去找他。”说着便向刘警官的方向跑去,全不理我在后面叫她。 我气道:“那边是尸体啊,蠢妞儿,过下又有得你怕的了。还是打个电话让张楚山来接你吧!” 我掏出手机和张楚山说话时,却见姜三思不断地那里轻扭着脖子,好像那里很不舒服一样。我便挂了电话问道:“你干嘛呢?” 姜三思疑惑道:“背和脖子都很不舒服,刚才走过来时又觉得身上很重,就像背着个东西一样。” 我望着他的背后,总觉得那里灰蒙蒙的一片。不由向前走了一步再看看,却听姜三思又喊道:“不行,脖子痛,喘不过气的感觉!”他不断扭着脖子,好像那里系着一根看不清的领带。 我忙说:“先别管这些,你快给学校的领导打个电话,让我们先进校门吧。你说句话,他们准会开门。” 话音刚落便看到姜三思吐了一口长气,仿佛一下子舒坦了不少。于是他拿起手机给和他之前联系的校领导打了个电话,果然没一会儿校门的自动门便开了一个缝,看门的老头儿从缝隙问道:“哪位是姜三思先生啊?” 姜三思马上过去说:“我就是。” 于是我们被放进了校门,按照这看门大爷的指点,又直奔那个常出事的学生楼而去。 路上我们走得有点急,对方一个两个女生说说笑笑地迎面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短发的女生向着我们甜甜地一笑:“这是你大哥啊?” 我一愣,这是在和我说话吗?难道是认为姜三思是我大哥?便奇怪道:“我俩长得很能像吗?” 那短发女生翻了个白眼:“没说你!”然后便从我们身侧走了过去。 我疑惑道:“没说我们那说谁呢?” 两个女生已经走远,但还是能听到短发女旁边的女生低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人背着……” 第三十六章 别进顶楼的晚自习 姜三思惊慌在看着我:“什么意思啊?什么背着人?我一直觉得背上沉,难道是背着个人?”他越想越怕,抓住我的手请求道:“婷妹,你不是招魂师吗?你快给我看看,我怕死了。” 我故意调侃道:“警察先生,有点科学素质好不好,那两个女生说不定是逗你玩呢。而且,”我摸了摸腰间的包,“我招魂必须用符,但我只有三道符了,我不会画符,用掉了便没有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我是不会再用的。” 学校里九点半下晚自习,此时大批的学生都已经回了宿舍,偶尔还会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在校园间的林间小路上。我们离要去的教学楼已经不远,那栋主楼常有人在夜间做出诡异的行为,学校很担心那里会闹出人命,因为最近几天那里出的怪事越来越危险。 而姜三思的任务就是今晚保证那里不出事,尤其是不可以出现上吊、跳楼之类的事。至于是不是班级里流行古曼童引发的事端,则并不适合晚上做调查,也不是姜三思此行的目的。 姜三思和我闲聊起一些趣事,想借机缓急下紧张的气氛:“以前上学时我们校园里传说我们学校是建在乱坟岗上的,当时许多同学都觉得挺渗人,后来工作后和别人聊天,发现大家上学那阵子自己的学校都有这样的传说。哈哈,可见这是个流传多广的谣言,怎么可能不同城市不同的学校全找坟墓建校呢!” 我看了一眼,说道:“你想反了,不是学校找坟墓建,是平整后的坟地要建什么好?” 姜三思一愣:“啥意思?” 我用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这里有一片坟地,现在都被推平了,你说要在上面建什么呢?建住宅是最容易闹鬼的,人抢鬼地,非打起来不可。那便只能建些阳气重的建筑了,那些建筑阳气重?”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答案是学校!可以靠一大群年轻人的阳气压制。另一个选择是医院,可以靠大量的人流量压制。所以说不是学校要建在乱葬岗上,是乱葬岗一般只建学校或医院。” 姜三思本是想缓解紧张情绪的,我这一番话却让他又紧张起来。但说了这么一会儿话,我们便已经到了主楼了。 偶尔还会有学生从楼上下来,向宿舍楼走,估计是有事耽搁才下晚自习的。 主楼共八层,靠南侧的一面有一个电梯,但我和姜三思却选择步行上楼,每到一层便在各层楼道上都走上一遍,看看还有多少人没走。就这样爬上顶楼后,我已经气喘吁吁,累得不行。 我不由埋怨道:“怎么一遇上你就不仅有惊吓还会累个半死呢?这幸好是八层,要是十八层,我就直接死了。” 姜三思竖起手指:“嘘,小点声,还有人没下课呢。” 我刚要笑他又胡说,却果然听到旁边的班级里有人在说话。我心说,怎么这么晚还不下课呢,而且晚自习哪会安排课啊? 走到门前,我把耳朵趴在门上偷听,里面一个高亢的中年女人的声音:“你们说你们这样对吗?好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再耽误大家最后一分钟……”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就乐了,老师最喜欢说“最后一分钟”,但实际上还不知有几个一分钟才能结束呢。也许是动作有点大,我的头就碰到了门上,那门本来便是虚掩着,这一碰便把门推开了一个缝儿。 里面的女声马上打住了,接着我便听到有高跟鞋走过来的声音。正当我手忙脚乱想躲开时,门被打开了,露出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老师。 我正要解释,没想那女老师用很大声音对我说道:“你还想躲?告诉你,你刚才从后面的门溜出去时我就看到了,快给我进来1” 我有口难辩,这老师不知是在诈我,还是刚才真有人从后门溜了让我赶上了?我有些慌乱地说:“不是,老师。我,我不是这个班上的……” “什么不是!”女老师愤怒的吼道,“你以为我不认识你吗?快给进屋来,今天大家没认识到错误,谁都别想走!” 我不知当如何辩解,好像说什么都解释不清,只得很郁闷地进了教室。 姜三思在旁边窃笑,却又被那女老师一指:“还有你……” 姜三思倒很配合地往教室里走,又被女老师给拦住:“谁说让你进来了,家长去招待所,不许留在教学楼!” 家长!我忍不住就想大笑,忙低着头走到后排找到一个空位便坐了下来。 老师果然都是很能唠叨的,上了年纪的女老师便更能唠叨了,我觉得简直是在上一课政治课,全是什么没穿校服,吃饭不排队之类的琐事。一会儿我觉得困意上来了,就用手撑着额不让自己头耷拉下去,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忙抬起头来。 教室中已经空空如也,没有别人的身影了。我心中奇怪,这是什么时候下了自习的,怎么我睡得这么死,都没有醒过来? 教室又转来一个喊叫声,像个男人的声音,只是嗓音很尖。 我知道坏事了,怕是这楼又出事了,怪不得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赶情全跑外边看热闹去了。于是我也不敢再耽误时间,从座位起来,跑着去开门。 我先去推教室的后门,可惜已经锁上了,像是从外锁上的,里面打不开。我又去推前面的门,却发现同样被锁上了,还是打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锁门的时候就没发现屋中还有人没走呢吗?我有点想骂人,这要是今晚出不去,明天又多了一件灵异事件了,不过却是人为造成的。 我把桌子拉过来一张放在门前,又在桌子上加了一把椅子,人慢慢爬上去,从前门上方的玻璃向外看。 楼道的窗户前,几个男学生正在用力地拉着什么,姜三思也夹在其中,并且是最靠窗户的一个。不用说了,这是又有人要跳楼,有可能那人的身体都悬在窗外了呢,不过姜三思一马当先冲到前面拉住了那人,其他赶到男同学也一块来帮忙。我估计真相就是这样,就算不全对,也相差无多。 我正要喊一嗓子给姜三思加油,却见他突然转过头来,双眼全是怨恨地喊道:“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谁都别想跟我抢!”那声音很尖锐,听起来六分像男,倒还有四分像女。 我吓了一跳,原来这要跳楼的居然是姜三思,而且刚才那声音绝对不是他自己的声音,我百分之百地确定。 我忙四下里打量,却找不出能出教室的方法,便从身上找了找,只有腰间口袋中的雷公铁是个硬物。于是掏出来,照着身前的那块玻璃砸了下去,哗啦一声,玻璃多碎在了室外。 我将木头上面还残留的玻璃碎片都拔下去,身体一跳便趴到了玻璃原来的空洞中,又脚下连蹬,身子从那洞中钻了过去。我觉得自己算是个女汉子吧,起码从门上方跌到室外的地板砖上时,并没有掉眼泪,也没有喊痛。 我勉强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发现自己虽然坐在玻璃上,却意外地没有受外伤,于是一瘸一拐地冲着窗户而去。 姜三思还在挣扎,几个男同学死命地抓着他不放,却根本拉不回来,眼见他的身体离那窗外越来越近。 我从地上抓起一块碎玻璃,也凑上前去,一手也去拉姜三思的胳膊,另一只手却将玻璃片的尖锐之处狠狠地扎在他的中指指肚上。 姜三思啊地一声大叫,突然来了一股猛力,挣脱了手臂,身体向窗外倾斜了出去。 拉他的几个男生都吓得惊呼起来,却发现姜三思的身子突然停顿在空中,原来他用挣脱出去的手,死死地抓住了窗户框,才不至于掉下去。 我和几个男生赶快上前连扯带拽地把他从窗户上拉回到楼道中,姜三思劫后余生,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人的中指五行为火,民间多有人中邪后,用筷子夹中指,红指缠中指等快速提升人阳气的方法,我刚才用玻璃刺破他的中指也属同样的原理。不过刚才实属兵行险招,差点让他吃痛掉出窗外。 那几个救人的男生也松了口气:“大叔,你没事了吧?现在清醒过来了吗?” 被叫做大叔的姜三思还是心有余悸,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怖感觉之中。 又一个小男生说道:“刚才可真险啊,差一点就拉不回来了。校长不是说今天会有警察来吗?怎么还没到呢,要是有警察就好了,我们也不会这么吃力的。”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说道:“那不是废话吗,警察来了还有什么问题啊,只是这种小事,怕他们不重视,根本没来人啊。” 我正要说话,却发现姜三思用脚碰了碰我,一脸哀求表情地向我摇着头。这意思我看明白了,他是让我不掀穿他的身份。也是,学生盼了半天的警察却差点成了第一个跳楼成功的人,还是让学生给救下来的,警界大名鼎鼎的姜队可丢不起这个人! “同学,你怎么也在这值勤啊?没听说学校还派了女生晚上来看楼呀!”戴眼镜的小男生疑惑地看向我。 我无奈地耸肩:“老师晚自习训话训到现在,我被当成他班的同学留到了现在。”我指着那个门前满地碎玻璃的教室,心中满是郁闷。 “哪间?哪间?”几个男生都向我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对啊,这层楼都没有教室,你说的那间不是杂物间吗?” 第三十七章 鬼绕梯 我不由心里激灵一下,但马上觉得不可能,现在的学生都喜欢开玩笑,比方我们刚才进校园时,两个女生说姜三思背着个人,可能就是故意吓人玩呢。就像半夜看到电梯开了,说一句“哎呀,人满了,坐下一班吧”,也是故意吓电梯里的人的。我刚从那上课的教室出来,这个男生就说那个杂物间,估计也是同样的心理。 所以我也不吃他这一套,走到那满地玻璃的门前,指着大门说道:“就是这间,里面虽然下课了,但桌椅摆放得非常整齐,还有一些桌子上放着课本呢。” 戴眼镜的男生慌张地摇头:“真没有,整个八层除了杂物间,就是会议室、活动室,没有课堂的。” 我把姜三思叫了过来,然后让他蹲下来,我好站在他的背上。他自然不肯,我就小声威胁道:“要不告诉大家一下,他们等着的警察已经到楼里了?” 姜三思马上蹲在地上,嘟囔道:“你沉不沉啊,看你平时可是挺能吃的。” 我也不和他废话了,脱了鞋便站在他的背上,姜三思一手扶住我的腿,一手扶住门,慢慢地直起腰来,又问道:“够高了吗?” 我就知道这当警察的身体素质好,便回答:“还差一点,再高一点,对,再来一点就行,再来……” 我忽然住了嘴,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已经没有了玻璃的破洞。那间教室里杂七八糟地罗起来放着各种破损的桌椅,还有破讲台和破黑板,堆得满满的如垃圾场一样。整个房间都蒙在灰尘之下,一看便知永久没人进去了。 我低头看了看门下方的一地玻璃,确信自己没有找错房间。那刚才满屋的学生,还有那个说话刻薄的女老师都是…… 我不敢想下去,茫然地被姜三思放了下来。姜三思轻轻地碰了碰我:“我现在想起了一事,那个女老师说过‘家长去招待所’,都什么年代了,除了机关单位,哪还有什么招待所了!” 我也记得当时那女老师是这么说过,便又问道:“那你刚才又是怎么回事?” 姜三思露出惧怕的表情:“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生活有多么不如意,再往前走一步便能找到幸福了,她的声音好动听,我听着听着就入迷了,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感觉到手疼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他说这件事时,多少有些尴尬,毕竟一个警察被鬼迷了心窍是件丢脸,而且不能对外说的事。 正在我二人沉浸在害怕与感慨之中时,戴眼镜的男生上前说道:“大叔,还有这位同学,你们也看到了,这楼里的怪事太多了,你们留在这里,我们不一定总能照顾到你们,你们还是回去吧。” 我自然乐意回家了,这地方不正常的东西太多了,而我来前又太大意,什么趁手的东西都没有拿,自己也着了道了。姜三思也多半存了离开的心思,但他有任务在身,不可能离开,可偏偏出这种桩糗事后,他又不想公开自己的警察身份。 我看出他拿不定主意,有话又不便说出口,便问几个男生:“那你们呢?你们要去哪?” 戴眼镜的男生说道:“我们在一楼有个办公室,我们先去那里休息,过一个小时出来巡逻一圈。” 姜三思马上接过话题:“那我们也下楼吧,先在你们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吧,现在我还觉得有点后怕。” 那六个小男生点头答应,于是大家结伴下楼。此时因为学生们的晚自习已经结束,大楼的电梯便被关掉了,我们只好辛苦一下走楼梯下去。 我不由低声埋怨几句,来时爬楼上来,走时还要爬楼下去,一遇上姜三思就累得要死。 八个人里只有我一个女生,体力当然是最差的,便也不和他们一起赶路,只慢慢地在后面磨蹭。 几个男生走得很快,一会儿便不知下到几楼了,我觉得腿酸,索性坐在楼梯的台阶上,不肯再走了。姜三思来劝我了几次,我也不肯挪步,他无奈,便问道:“难道让我背你走啊。” 可能他只是报怨,但我可不管,马上应道:“好啊,背着吧,正好走不动了。”说着也不等他推脱,先趴到他的背上,双脚勾起来离开地面,让他不背也得背。 姜三思无法,只得背着我慢慢地往下走。他不知有意的还是也累了,居然走得奇慢无比,我连催了几次,也没见他速度快起来。 正向下走着,便听到了几个小男生越来越清晰的声音,我好奇怎么走得慢也能追上来时,几个男生便从我后面的楼梯跑了下来。 从我身边路过的一瞬间,大家都惊呆了。戴眼镜的小男生结巴道:“你,你们怎么跑得这么快?什么时候跑我们前面来了?” 姜三思正因为被人撞见背着我而有些恼火呢,听了这话,便怼了一句:“瞎扯,明明是你们从我们后面来的,怎么成了我们追上你呢?”刚说完也察觉到哪里不对,不由呆住了。 我忙他的背上下来,认真问那几个小男生:“你们是不是在哪个楼层藏起来了?等我俩过去后,你们再从我们后面出来?” 戴眼镜的男生一副被冤枉的神情:“没有啊,我们就一直往楼下走,但好像走了半天也没到一楼,然后我们又加快了速度向下赶,却突然发现你们在前面呢。” 我不信道:“哪有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一直向下反遇上在上面的人呢?你现在再来一次我们看看,我们现在就站在这里不走了,你往下再走一次我看看。” 几个小男生听话地再向楼下跑去,我和姜三思则站在原地等着。我们不动,他们便没有中途藏起来等我们过去后再现身的可能了。 三分钟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五分钟后,还是一片安静。 我沉思了一下,问姜三思:“你记得我们刚才下了几层楼了吗?” 姜三思想了想,说道:“记不清了,但没有八层我觉得也差不多的。” 我便说道:“那就是说我们最多再下一层便到楼底了啊,要不我们试试。” 正说着,便听到了脚步声,接着六个小男生依次从楼上跑了下来,一个个一身的汗,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惊得说不出话了,又是向下走,却从上面回来的!若说鬼打墙或鬼推车,还有其道理可讲,某人被迷了会原地来回走,或者小鬼推着车原地划圈,但这楼梯又怎么可能让人向下走,然后再突然回到楼上呢?说不通的啊! 看着大气还没喘匀的几个小男生一身汗水的样子,我突然又冒出一个念头,这么热是跑了多少路呢?会不会是他们从这个楼梯下去,然后绕到楼道另一侧的楼梯向上跑,再绕回现在的楼梯向下跑,这样不就让我俩感觉他们向下走却从上面出现了吗?! 为了检验我这个想法,我又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我说道:“这个楼有八层,你们六个加上我俩正好八个人,现在我们换个方法再来一次,如果破解不了这现象,我们大家都回不去。” 几个男生现在已经开始害怕了,年轻最小的一个便问道:“学姐,那你说要怎么换方法啊?” 我将我的设想和大家一说,大家都觉得可以一试,于是我们先留姜三思守在现在的这层楼的楼梯口不许走,然后我带着六个小男生一起向楼下走,到下一层时,我让年轻最小的男生也守在这一层的楼梯口。以此类推,每到一层便留下一个人。最后剩下我一个人去了最后一层楼。 但我在这一层楼却并不停留,因为我发现我并没有到楼底,下面还是楼梯,也就是还存在下一层楼,我于是小心地再向下一层楼走去。 “啊?怎么是你?”姜三思惊讶地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我。 我也心脏嘭嘭地跳个不停,我在七层楼都留下了一个人守楼,却在第九层又回到了原点,这楼梯怎么会是个圈呢? 我苦恼道:“完了,真被迷了,而且我完全想不出破解方法。”于是我接替了他的位置,让他一个人也走一遍楼梯试试。 大约四五分钟后,姜三思也回到了原点,他一脸错愕地说道:“怎么会是这样?没道理啊!” 现在不用再试了,真的没人从另一面的楼梯往上跑。于是大家又聚集在了一起,商量对策。但显然除了惊慌,每个人都没了主意,不是因为害怕不敢单独行动,恐怕大家早就四散逃窜了。 我想起了张九岭用尿化解鬼推车的方法,虽然我手头并没有香,但如果直接用童子尿的话说不定能有用。于是我对六个男生说道:“现在我们要用童子尿试试破解之法,你们都还是童子的吧,谁把尿献出一点?” 六个男生突然都沉默了,没有接话。我奇怪道:“不会吧?你们才多大,都已经那什么了?”我看了看年纪最小的男生那张稚嫩的脸,我相信他还是童子,刚才多半只是不好意思而已,便对他说道:“小学弟,你别不好意思,你快贡献一点吧。” 小学弟脸腾地便红了,像个熟透的苹果一样。 我惊讶道:“你不会吧,也不是?”我顿时觉得疯了,现在的孩子这才多大啊,怎么就这样呢?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不存在了,难道我们便真出不去了吗? 第三十八章 厕所迷途 我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现在的学生也太早熟之类的话,戴眼镜的男生听不下去了,便说道:“你不也是学生吗,那你是不是童子啊?是的话那你自己来吧。” 我气道:“我当然是……”又觉得对鬼来说也许已经不是了,都怀过鬼宝宝了,不由气焰也低了下来,胡乱编了个理由,“男人为阳,就是取的阳气来破解鬼魂迷人眼,女人为阴,不起作用。” 戴眼镜的男生被我刚才奚落的气还没消,恨恨地说:“要找童子,去幼儿园吧!” 我又不是来和他吵架的,而且他们的生活作风如何和我又没什么关系,于是说道:“行了,这个救命稻草也没有了,我们也不能指望这位大叔提供童子尿啊。”说着戏谑式地看向姜三思。 姜三思的脸也马上红了起来,居然会对这话题害羞。 我笑道:“你一把年纪了,不是也正常,又没人笑你……”却马上觉察出不寻常的意味,不由惊讶道:“不会吧,你现在还是……童子……” 这么一问,姜三思的脸便更红了,六个小男生也围了下来,七嘴八舌地说:“还真是啊?”“真是珍稀动物!”“这么年纪……”“守身如玉啊……” 姜三思气道:“去去去,干你们屁事!”他这么说便等于默认了,想不到这个被称作大叔的人却这么纯洁。 我笑道:“干我的啊!”突然觉得这话有点暧昧,又马上说道:“你还真是个宝贝啊,快贡献一点吧,大家可全指望你了。” 这件事开不得玩笑,大家都想快点离开此地,于是姜三思说去厕所一下,也顺便在厕所的垃圾桶里找一找矿泉水瓶之类的容器。 我和六个小男生在楼梯等了半天,还不见姜三思回来,便喊道:“怎么了,大叔?你是尿不出来,还是没尿满啊?” 戴眼镜的男生说道:“这么大年纪还是童子,说不定是肾虚……”旁边几个男生都轻声笑起来,但一想到目前的窘境便马上闭了嘴。 我让六个男生在原地等我,不许乱动,我自己去厕所找姜三思。 我记得他刚才走过去的方向,知道那附近有一个厕所,于是向着那个方向走去。眼前不知为何总有一团雾的感觉,看着前方的景物并不是很清晰,更远的地方则看都看不到。 我摸到了一个门前,果然看上面写着“男”的字样,于是进了一直颇有神秘感的男厕所。记得我上学时猜过一道智力题,“上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我们寝室几个女生猜出各种五花八门的答案,最搞笑是一个女生说是人类第一次登月时说的话。结果答案是男厕所的小便池,真是啼笑皆非。 我进门向左拐了一下,再向前走却觉得前方全是白雾一样的场景,看也看不清。我试着晃了晃脑袋,换个角度看,果然发现前面有亮光,也许是个窗户吧。我直接走了过去,身边的雾更浓了,那光亮已经看不到了,我连续向前走了许久,也不见到遇上墙,更不要说传说中的小便池了。 我觉察情况不对,忙转眼向回走,却发现已经不见了来时的门了,我走过去只觉四周一片白茫茫,仿佛置身于雪原之上,天地都看不到边际。 我也慌了神,很无助的感觉。我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我手掐箭指,却大脑空空,想不起一句咒语。我茫然地用手指在空中瞎比划,知道根本没用,因为就算最简单的卦都画不全。 卦?我眼前一亮,可以用箭指画先天八卦啊,我记得以前张楚山在电话里曾教过我。我先闭上眼睛,仔细回想先天八卦的画法,于是缓缓举起箭指在头顶画个三个长横的乾卦,然后是兑卦、离卦、震卦,再换巽卦、坎卦、艮卦、坤卦收尾。 我也不管画的方位是不是正好一圈,或者两卦间位置画重叠了,总之坚持画好了先天八卦。这才松了口气,睁开眼了。 四周还是白茫茫一片,还是不知身在何处,分不清哪里是门,哪里是窗。但低头看时,却见到脚下半米左右的范围已露出了地面,看来那画得错进错出的八卦还是有点作用的。 我试着向四个方向都各走了几步,那块半米左右的清静地带便随着移动,但更远的地方依然是一片模糊。 当我再次移动时,突然发现脚下的地面出现了一个黑点,长条形的黑点。在这一片迷雾之中想要遇上不一样的东西非常之难,我于是也不管那是什么东西,弯腰便用手把那黑点拍住。 确定手心中有东西被抓住后,我慌忙把那东西抓了起来,但随即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心中传来。我疼得大叫,强忍住把东西丢回地面的想法,端到眼前细看。 那东西通体黝黑,表面裹了硬壳,前端有双条长须,如美猴王头上的翎子似的。那长须下方的嘴如钳子一样,死死地咬着我的手心。我忍着疼痛抓住那两根长须把这个黑东西从手心硬给扯下来,才看出来是只个头很大的天牛,天牛的嘴咬人很痛,刚才我的手心便是被它咬住了。 见了这天牛我突然便有了主意,一个或许可以破解“鬼迷心窍”的主意。人为万物之灵,但之所以能被邪祟迷惑,主要还是因为发达的头脑,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让人能因外界的磁场影响,而加工出许多并不存在的感受。而低等动物却因为头脑简单,不容易被迷。 所以有的法术会用公鸡引路走出鬼打墙。其实不只是公鸡,就算用只老鼠,也是可以达到同样效果的。 而如今我有了这只天牛,正可以利用下动物的天性。我从腰间摸出红线,栓在天牛的腹部,另一端绕在自己中指上。然后将天牛放飞出去。那天牛先前飞,接着一个九十度的转弯,消失大雾中。 我拉着红线,慢慢向前走,一个转弯后,便看到天牛收了翅膀,悬停在空中。我猜想那里其实是墙壁,只是我现在看不到真相,便像悬在空中一样。 我再拉红线,让天牛从悬停中继续向前飞,谁知那天牛却不再向前,而是突然转头向刚才来时的方向飞了回去。我心中着急,这样来回飞的话,什么时候才能从厕所出来啊,便追着红线跑了回去,我试了几次才终于将天牛抓回到手心中。 这回我直接抓住它的触角,防止被咬。我训斥道:“淘气,你就不能好好飞吗?” 扬手正要再次放飞天牛,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厕所的门外了。我忙四下打量,果然我已经从迷境里走了出来,走廊的一侧是对外的窗户,另一侧是教室,其中的一个教室门前碎了一地的玻璃。 我惊愕地发现我们跑了半天,原来还停在八楼,并没有离开过。 前方不远的地方,我看到姜三思手中紧握着一个矿泉水瓶,来回在女厕门与对面的窗户之间走动,走廊的宽度只有四五米的样子,他几步便走到头了,然后一个转身,又回头向来的方向走,几步到了厕所门前,马上再转身走回去。看出来他很着急的样子,四五米距离内快速的折返跑,早让累得一身大汗。 姜三思手中的矿泉水瓶中装着黄色的液体,估计就是他刚才贡献出来的童子尿吧。 我认准他所在的方向,然后闭上眼睛走了过去,当确定碰到他的身体后,我一把抓住。 “哎呀,怎么是你啊,婷妹。”姜三思气喘吁吁地说道,“我找你们半天,不知为何我向前面一直走一直走,却总也走不到头。” 我不急着睁开眼睛,伸手向他摸去,直到摸到了手中抓的矿泉水瓶。我一把抢过来,拧开盖子,然后用手找准姜三思的位置,一下把矿泉水瓶中的尿液浇到他的头上。 姜三思啊地一声大叫:“你干嘛!” 我的鼻子顿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尿骚味,忙睁开了眼。便看到落汤鸡一样的姜三思头上不断地向下滴着液体,真不知是刚才淋的尿还是他自己出的汗水。 姜三思对我刚才的举动厌恶之极,不断地说道:“你有病啊!你神经啊!你是不是心理不健康啊!” 我也不解释,指了指女厕的门,说道:“你看清楚了,你刚才一直向前的方向是哪里?” 姜三思这才留意起四周的环境,他的前方一步之外正是女厕所的门,后方则是走廊旁边的窗户。姜三思立马愣住了,他想了半天,才疑惑地问道:“难道我一直在走廊横着走吗?不对啊,我怎么感觉我一直只向前走,没有回过头呢!” 我叹气道:“在心智被迷的时候,你的前后左右概念很可能是错的,你觉得向前其实可能已经转了个弯了。唉,我刚才也是把向前走当成往回走了,幸好有它我才能出来。”我举手示意了下手中用红线栓住的天牛。 姜三思恍然大悟道:“那我们之前不停地往下走,却最后从上面回到原点,是不是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呢?” 我心中一亮:“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快去看看那几个小男生!” 第三十九章 红线牵鬼 走廊中的迷雾散了不少,能见度便提高了很多,但依然看不到走廊的尽头,我和姜三思慢慢地向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姜三思的那瓶童子尿被我淋在他头上大半瓶,如今还剩下很少的一点儿,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每向前走一点儿便在地面上淋上一点儿。眼见矿泉水瓶中的尿液已经空了,我就向姜三思建议:“要不你再来尿一瓶吧!” 姜三思颇为尴尬,说道:“没有!”又咳嗽了一下,补充道,“汗出得太多了……” 我没有办法,只好把矿泉水瓶倒过来,在地面磕了又磕,算是做了记号。那瞬间,我甚至有种错觉,自己就像个四处画势力范围的狗一样,每到一个路口就撒点尿。 “你看,他们在干嘛?”姜三思推了推我。 我没去看他指的方向,却趁机把拿过矿泉水瓶的手在他的衣袖上擦了擦,把手上的污垢抹去,不过他衣袖上粘腻腻的全是汗,也干净不到哪去。 “他们相互看不见吗?怎么回事,这不是擦肩而过了吗?”姜三思又推了推我。 我这才向他指着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走廊上,六个男生两人一组分成了三组,相互拉开了距离在地面上摸索。奇怪的是他们的身体都向我俩的方向倾斜,身体与地面成差不多四十五度的斜角,身高看上去便矮了不少,以至于我们只有走到近处才发现他们。 姜三思惊讶道:“他们不会是以为在下楼梯呢吧?”他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更奇怪的是,几个男生都只走走廊的半边,从这一面走过去,到了走廊尽头后,突然转身,身子向走廊的另一边成四十五度的斜角,开始往回走。更诡异的是,最先出发的一组与落在最后的一组分别只走走廊的半边路,就像过马路大家都右侧通行一样。两组人这样相错地擦肩而过时,谁都没发现谁。 姜三思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我去叫醒他们!”说着便大步流星地奔着迎面而来的一组男生冲过去。 我吓了一跳,喊道:“你别乱来,他们现在被迷了心窃,你这样去动他们会出危险的!” 但我的话显然说得晚了,姜三思冲上去便拍了一个男生的肩膀一下:“都醒醒吧,你们看看这是在哪?” 那男生好像并没有看到有人向他走近,当肩膀受了一巴掌后,不由一声惊叫,向后便倒,两个胳膊在空中摇了几摇后,就仰面朝天地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了。 姜三思忙上前扶他,发觉他全身酥软,根本不受力,只得把他再放回地面。此时才发现这倒地之人面无血色,已经晕了过去。 姜三思疑惑道:“他这是怎么了,只是倒在地上,又不是从高处跌下来?” 和倒地男生一组的另一个小男生却慌了神,扯开嗓子高喊:“白叶从楼梯上掉下去了!快来人啊,白叶掉下去了!” 另两组男生显然听到了喊声,都停止动作侧耳听了一会儿,然后加快速度向远处的走廊赶过去,而不是一转身抄近路直接来到那俩人的身边。 姜三思一脸无辜地看向我:“怎么办啊?我什么也没做啊,他们好像也看不到我似的。” 我无奈地说道:“其他的五个男生,我们可以想办法叫醒他们,不过这个晕过去的便不好说了,看他的心脏功能怎么样了。” 姜三思追问:“心脏不好会怎么样?” 我叹气道:“你说一个心脏病人很真实地感觉到自己掉下了楼,会怎么样?” 姜三思不说话了,过了半天像是想通了什么,便又问道:“那这几个还以为自己爬楼梯的怎么救啊?” 我刚才头脑中已经考虑了多种救人之法,见他问起,便从口袋又取出一根红线塞到他的手里:“你去把这根红线绑在其中一个男生的脚踝上,记住这回别再惊醒他了。然后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脚踝上,扯动红线把这个人先拉出来,等他清醒过来,你再去救下一个。” 姜三思说道:“明白!”抓起红线便冲了出去。 我气得叫道:“你给我回来!话还没听全又惹祸了怎么办?!” 姜三思有点不满地说道:“扯出来不就行了吗?哪还会出什么错啊!” 我怒道:“你确定一定是你把他扯出来,不会出现他把你扯进去?” 姜三思愣住了:“他还会把我扯进去?那不是挺危险的吗?!” 这时我便不和他废话了,他现在是真听懂了我要表达的意思了,那就赶快行动吧,现在不是让他考虑危险性的时候。我将从地上拾起一个带尖的碎玻璃塞给他,告诉他,感觉撑不住时就用玻璃刺破自己的中指。 此时五个男生全聚在了一起,斜着身子围着倒地的男生讨论如何救人。 戴眼镜的男生说道:“这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得赶快送医院!” 刚才呼叫大家的男生急道:“可是连一楼都到不了,怎么出去啊?” 年纪最小的男生哭了起来:“他快不行了,流了好多血……” 我和姜三思一阵无语,看着五个斜着身子的男生围着一个毫发无损的男生痛哭流涕,情真意切地说这男生马上不治了,那场面怎一个诡异了得! 姜三思早看不去了,一群精神病在演戏似的。他悄悄地走上前去,弯下腰把红线系在了刚才呼叫的小男生的脚踝上,另一端马上系在自己的脚踝上,然后慢慢向我的方向走过来。 红线被缓缓拉直,姜三思开始一点一点儿地向外迈步,那小男生似乎并没意识到他被拉着走,便随着红线一步一步地迈开了步子,越走倾斜的身体越树直起来。 过了一会儿,姜三思开始感觉到吃力了,每迈一步都用尽全力一样。他大口喘着粗气,身子不断向前倾辅助用力。随着他的倾斜,那个被扯过来身子的男生又重新倾斜回去,一会儿便恢复了起初的样子。 姜三思明显已经迷失了自己,他开始不走直线,斜斜地向一扇门走去。我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这个时候突然打扰到他,不但救不了他,可能还会出危险,也许是他感觉从高楼掉了下去…… 显然姜三思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反被对方迷住了,他举起手中的玻璃向另一只手的中指狠狠扎了下去。鲜血立时从他的中指流了出来,姜三思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他和那个男生的身体马上直了起来,不再是倾斜的了。 姜三思已经清醒过来,他调整了下方向,朝我站的方向继续走过来。看他举步维艰的神情,仿佛在进行一场长征一样。 但好景不长,姜三思越走身子越斜,一会儿工夫,他不得不再一次用玻璃扎向中指,只见一根手指上,已经血肉模糊成一片。 我在地上又放了一根红线,并在两端用箭指都画上了太极,这像一种标记,如果两人走过红线,那便意味着走出了“鬼绕梯”。 这中间姜三思的中指又被他狠下心来连扎了两次,我感觉自己都已经看不下去了,那男生才总算被他扯过了地面上的那个标记。 那男生好像突然从睡梦里醒过来一样,有些茫然地看着我和姜三思,还一下理解不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姜三思举起那根血淋淋的手指让他看刚才来时的方向。那里,四个还站立着的男生斜着身子四处找寻着什么。 戴眼镜的男生喊道:“人呢?人呢?明明黄石刚才还在我身边呢,怎么会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呢?!” 年纪最小的男生哭道:“是不是他被鬼抓走了啊,呜呜,我们可怎么办?” 戴眼镜的男生出主意:“大家背靠背围成一圈,谁也不许离开!” 被救出那个叫黄石的男生惊得嘴唇都在发颤:“他,他们,他们怎么了?为什么他们看不到我们?还身子都是斜的?” 我从自己贴身的吊带上撕下来一个长条的布,给姜三思包扎着伤口,他刚才用红线救人的方法实在太痛苦,也太血腥了,不可能让他再用第二次,不然手指怕是便要废掉了。 姜三思倒不愧是警察出身,负伤流血,除了皱皱眉头外,一声痛都没叫过。眼下见黄石被吓到的样子,便说道:“可怕吗?你刚才就和他们一个样,只是你陷在其中,根本觉察不到!” 黄石倒是很有义气,说道:“不行,我得去把们救出来!” 姜三思上前一把拉住他:“凭你?怎么救?如果叫不醒他们,这些人就会和躺在地上的那个一样,身体毫毛无损,但就是醒不过来!” 黄石声音带着哭腔:“那可怎么办啊?”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哀求地眼神看向我和姜三思,“你们刚才能把我救出来,一定也有办法救他们的,求求你们快救救他们吧!” 姜三思指了指那个我还在包扎的手指说:“手指就一根,救你时已经被扎烂了,你要是不怕痛,我可以教你方法,让你去救他们。” “不行!”我马上阻止道,“他没有你这么强大的意识力,进去不但救不出人,还会重新被迷在里面,我们考虑想别的办法。对了,你们谁身上有吃的?我要来有用。” 第四十章 娘家水饭扫你到三千门外 姜三思和黄石同时一愣,不明白我为什么说到吃的,好像这和救出几个男生之间并没什么关系。 姜三思没好气地问:“干嘛用的啊?你要是饿了就直说好了。” 黄石却很实在地翻了翻口袋,找出一个小包装的法式面包递给我:“这个行吗?放兜里两天了。” 我接过来那个圆鼓鼓的小面包,怎么看都觉得这那包装袋都已经涨气了。 “现在我要一只碗、三根筷子,大家都四处找找。”我向二人吩咐道。 俩人有些跟不上我思维节奏。姜三思问道:“三根筷子?我们一人一根,插着吃?” 我瞥了他一眼:“死去!这是给鬼准备的,你要抢也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去试试吧!” 二人这才知道这吃的是为了救人而用的,二人也不敢解开系在脚上的红线,便这么一前一后地开始翻找起来。首先想到的是卫生间,因为里面的洗水池旁有一个大的垃圾桶,一般的废弃物品都会扔在那里,刚才姜三思的矿泉水瓶也是从那里翻出来的。 二人一前一后,我则紧跟在后面。姜三思突然站住,扭头盯着我说道:“你又干嘛?这是男厕所!” 我怒道:“男厕所怎么了?我妨碍你上厕所了吗?老娘是怕你们又被迷了,所以跟着来瞧瞧。” 黄石吃惊地看着我,既惊讶于我的强势,又想不通一个女学生为什么会自称老娘。 姜三思支吾道:“我是想上厕所,你刚才不是说要童子尿吗?我现在有了……” 我眼睛笑成一条缝:“你尿你的,我不妨碍你。我去里面看看,尿好了叫我。” 于是我直接去了里间,瞧瞧雾是否散了,能否欣赏到男厕所中传说的小便池。就让那两个人在外间翻垃圾,尿矿泉水瓶去吧。 等了半天,才听到厕所的外间喊道:“只能找到这些东西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我便拉着天牛从厕所里走出来,看到姜三思和黄石手中捧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 姜三思首先抓出一大把瓷片来,说道:“这个应该是一个碎了的碗,如果拼一下可能会还原出一个小碗。” 我皱着眉头:“装水能不漏吗?漏?漏就给我扔了,我要不漏的。” 黄石有些不好意思地托着一个发泡的快餐盒,问道:“这个行吗?不漏水,就是有点脏……” 我气道:“不行,你俩就没找到点正常的东西吗?” 姜三思无奈地说道:“这层楼又不教学,也就在活动室打乒乓球的人偶尔会在这吃个快餐什么的,实在没什么东西啊。这还有个腐乳瓶子,这个不行便没别的东西了。” 我看了看他手中的矮粗胖形状的玻璃瓶子,说道:“洗干净了凑合用用试试吧。筷子找到了吗?” 黄石从怀中找出几根细棍,说道:“只有方便筷,倒是够三根。” 我点了点头:“也洗净了拿着备用。”说完率先出了厕所,我已想好了下面要做的事了。 黄石在后面疑惑地问姜三思:“大叔,为啥我们都要听她的啊?我咋觉得这一晚上都是她说什么我们干什么呢?” 姜三思哼了一声:“她有支配欲,别理她,过一下……”后面的话我便没听到,不过不要紧,他们就算有别的什么主意,到时候也还得听我的。 过了一会儿,姜三思和黄石从厕所走出来,到了我身边,说道:“瓶子和筷子我都没洗,因为我觉得用不上,我想到了更好的方法。” 我好奇道:“你都有办法了,那快说说也让我学习一下。” 姜三思得意洋洋地举起一个装着满瓶澄黄色液体的矿泉水瓶,说道:“用这个,那个……我刚才尿的,我往里灌了自来水稀释成了两瓶,虽然可能药力变弱了,不过拿来在剩下的几个男生头上都淋个小半瓶,应该可以把他们全救醒。” 我点了点,说道:“很好,有想法,或者有可能把几个男生都叫醒的。不过你来看看窗外,”我用手指着走廊对面的窗户,“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姜三思忙到窗户前,趴在玻璃上向外瞅:“什么也看不到啊,全是雾。” 我又问道:“那你现在清醒了吗?” 姜三思下意识地回答:“我当然清醒了!” 我再问道:“你既然已经清醒了,怎么连窗外有什么都看不清呢,就算是晚上也能看到星光啊,就算是阴天也能看到灯火啊,你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呢?” 姜三思顿时哑口无言,想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说道:“难道我们还没有清醒、还是在迷之中?” 我点了点头:“我也是刚想明白的,就算现在我们把那几个人都叫醒,也不过是和我们现在一样,只能看到身边的景物,还是出不了这栋楼。假设现在已经天亮了,但我们也无法知道,只觉得还是在一片大雾之中。就算学生们来正常上课了,从我们身边走过,看着我们做着各种奇怪的举动,我们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我指向那个倒地的男生,继续说道:“也许有人只是轻轻地推你一下,你就会如他一样,感觉自己从楼上掉下去了,身体没伤,心却被吓死了。” 我不用再解释什么,二人乖乖地回去洗腐乳瓶子、涮筷子去了。我想起张九岭的一句话,和邪祟打交道最好的方式还是沟通,如果能沟通商量着解决,那就避免了很多武力,我现在就打算和这楼中的鬼魂好好沟通沟通。 我把洗净后,装满水的腐乳瓶子放在地上,然后接过来三根已被擦干净的筷子,双手四指并齐,压住三根筷子,在额头上一敬,算是行过礼。然后俯下身来,将筷子的两头都在瓶子的水中分别点了一下。 此法叫水饭法,是民间流传甚广的治“鬼病”的方法。所谓的“鬼病”就是家人突然生病,但又查不出来病理上的原因,便有可能是鬼来要吃的、要钱花、要功德而引起的难受,便可用此水饭法与鬼沟通,鬼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会离开,人的病也会突然不治而愈。 我自然不是用这方法治鬼病,而是凭借此法和作怪的鬼进行沟通,尽量不动干戈解决问题。由于条件限制,瓷碗只能用瓶子代替,竹筷也改成一次性的方便筷。 两头点过水后,我将三根筷子平齐地插至瓶子之中,口中念道:“拦了你的路,撞了你的桥,不管你是撞死的、吊死的、溺死的、烧死的、杀死的,无意冲撞,不要见怪,既来找我,献你水饭,放过我吧”。 说罢此言,双手离筷。那三根筷子便立在了水中,动也不动。 黄石可能是第一次见过这类东西,不由大惊失色,以为遇上了什么反物理事件。他摇着姜三思的袖子,结巴:“大叔,你,你看……” 姜三思却没他这么少见多怪,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不让他打扰。 我已将筷子拿起,转头问后面的二人:“你们在迷时是什么感觉?是热是冷还是饿?” 黄石被迷的时间最长,他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说:“很容易出汗,一动就出汗,便却不大觉得热,一停下来就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我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是淹死的了。” 我再次把三根筷子握在手中,插至水里,口中继续问道:“若你是淹死的,立起来给我看!” 双手离筷,那筷子果然还立在水中不倒。 我再把筷子拿出来,再次问道:“如果你们是一群淹死的,再立一次给我看!” 双手离筷,三根筷子还是立在水中动也不动。 我心中已了然,这是让我们遇上了一群淹死鬼啊,回头要让姜三思查一查这学校以前是不是被水淹过。 我这次从口袋中把那个法式小面包拿出来,撕开包装,扯下一块面包扔在水里,口中说道:“娘家水饭扫你到三千门外!” 原本此法是用米饭布施与鬼,但眼下我除了面包再无他物,只好改良了一下。 人界与灵界沟通的介质最好的是水和火,所以很多地方在供养祖先或布施鬼类都是东西直接投入水中或火中,便将此物送给了对方。鬼类多数喉中有火,食物很难下咽,饭在水中正好可以让他感觉到片刻的清凉,所以水饭为鬼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火也有同样的效果,此世界的东西因火消失,彼世界便有东西生成。西亚原始的拜火教,还有印度的婆罗门教都有火供的习俗,中国本土则有烧香的习俗,都是取了火为与神、鬼沟通之法。 眼下我身边无香,便只有用水与鬼沟通了。 我的话音刚落,一根筷子便倒了下来,但另外两根却依然立在水中。我心中一怔,这是什么意思,要不全倒,要不全立,怎么会有倒一根立两根的事呢?难道是一部分鬼得了食物离开了,还有一部分鬼不满意吗? 若我身边有钱纸自然可以再烧了送他们,但现在除了三道符算纸外,再无他物。我一怒便把袖中的一道符抽了出来,口中叫道:“好饭供你不听,小心一道符下去,压你千百年!现在离去,回头我烧纸钱给你。” 筷子应声又倒了一根。第三根一直不倒,说明还有恶鬼是软硬不吃的,如若不行,我也只得再用上一道符了。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用符时,只听黄石在旁边小声地说道:“你们都走吧,大不了我给你们每个人都供一个金像好了,求求你们了!” 我惊道:“别乱许诺,你知道那有多少鬼吗?你一个供一个金像,你供得过来吗?” 黄石不以为然地说道:“有什么啊,护理二班就是班上每个人都供一个古曼童的,我也可以让我们班每个人都供,那不就差不多了吗?” 他的话音刚落,便觉云开见日,窗户外的迷雾瞬间散去,露出了已经鱼肚白的天空。走廊上,四个站立的小男生突然挺直了身体,茫然地看着四周…… 那一刻,我也终于明白小敏表妹的班级流行古曼童的原因了…… 第四十一章 沉入水底的路 走廊内外都恢复了清明,天光射入楼道中,映出玻璃上的光影。四个男生望着自己长长的影子,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姜三思不知出于故意,还是有心救人,走到倒地的小男生身前,把他自己稀释过的童子尿瓶子拧开来,迎面便倒在了那男生的脸上。那倒地的小男生不知是童子尿的药力作用还是冷水的冲击,居然缓缓睁开了眼,虚弱地说道:“我这是刚下手术室吗?” 黄石走上前把他扶起来:“快醒醒吧,你没受伤,也没从楼上掉下来,你好好看看,我们一个晚上都困在八楼上,一直没有下来。” “啊?还在八楼吗?” “怎么可能?我都往楼下跑了一个晚上了。” 刚才站立着的四个男生根本不相信黄石的话,都跑到窗户前向楼外看,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一会儿工夫,都心有余悸地回头,问黄石:“黄石你快告诉我们,昨晚都发生了什么?我怎么觉得是捡了条命回来呢。” 于是黄石把他所见的事简要地和另五个男生都说一遍,把几个小男生说得一愣一愣的,看向我的目光也满是敬畏。最后他把对群鬼的许诺说了一遍,几个男生居然都点头答应,说回去号召全班同学都去养小鬼。 戴眼镜的男生疑惑地走到姜三思面前,问道:“大叔,你刚才给白叶头上浇的是什么啊?” 姜三思用夸张的表情说道:“童子尿啊,就这么一点了,可以祛病避邪,你看我一浇上他便醒过来了。”他拿着矿泉水瓶在他前面晃了一下,马上收了回来,好像怕被抢走一样。 戴眼镜男生一听,马上伸手去抢,手急眼快之下,把那矿泉水瓶一下抢到了手中,口中说道:“你不是还可以自己尿吗?别这么吝啬好不好!”拧开盖子便把尿液淋在自己头上。 另外几个男生听说淋过自己便安全了,也过来抢,却哪还倒得出来啊,全让戴眼镜的男生用光了。 有个男生立马翻了脸:“狗日的,老子平日对你这么好,到这关键时刻你也不给老子留一点。” 戴眼镜男生红着脸说:“本来也只有一点儿……” 姜三思摇晃着手中的另一个瓶子,说道:“这还有一瓶……”后面的话还没出口,那瓶子便把别人抢去了,几个男生都抢着往自己头上倒,有一个没有抢到的,最后只得在每个头上都抹一把,然后涂到自己的脸上。 我看着尿渍斑斑的楼道,及满脸是尿的男生们,竟觉得比昨晚被鬼迷的场景还要诡异,这是怎么了?这尿都成好东西了! 我转眼看着站在旁边,一脸嘚瑟神情的姜三思,不由嫌弃地说道:“你是故意的吧?你自己头上被淋了,所以编个理由让他们都自己淋上,便都和你一样,大家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姜三思马上冲我挤眼睛,不让我再说下去、 我哼了一声,不再提这个话题。然后大声地对几个男生说道:“好了,都别在这逗留了,现在眼前的危机是解除了,但以后的麻烦还多着呢。现在进行最后一项收尾工作,把地上这个有水饭的瓶子捡起来,跟我一起下楼吧。” 六个男生相互看着,谁也不敢上前去拿那个腐乳瓶子。姜三思觉得我的法事已经做完了,自然也没什么要怕的,便说道:“我来!”弯腰捡起了瓶子。 我又说道:“现在听好了,捡起这个做过水饭法的瓶子之后,一路上都不可以回头,不论听到背后有什么声音。” 姜三思神色一僵:“这得走多久啊,不会一直我都不可以回头了吧?” 我微微一笑:“那就走走看吧,这可说不好。”说着便带头向楼下走。 六个小男生马上跟在我后面,姜三思则垂头丧气地走在最后。 下了楼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姜三思除外。于是大家相互道别,六个男生也要回寝室洗澡换衣服去了。 临行前,黄石小心地凑到我身边:“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加个微信号好不好?” 姜三思正自郁闷,闻言便说道:“她比较忙,没空联系你们,要找她我可以转告。”于是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对方。 黄石一边记下他的号码,一边不甘心地说道:“要不是他还是童子,我还真以为他是你爸……” 其实姜三思个子一米八几,人长得也不差,只是有些络腮胡子,平时他刮得干净倒也看着利落,可这一熬夜胡子渣儿全长出来,便显得老成些,便一直被几个学生叫成大叔了。 我低笑不语,和几个男生挥挥手,便向校外走去。途中姜三思被晨练玩篮球的打到了脑袋,对方一个劲地在后面说对不起,他却头也不敢回地一直往前走。 我一路忍着笑走到了校门外,然后转身和姜三思吩咐:“你现在把水饭从自己的肩膀上泼到身背后,记住不可太用力泼进大门之内。泼完后把瓶子倒扣在大门外边,再一路别回头,走到你停车的地方。” 姜三思如释重负,把瓶子向后一泼,然后倒转瓶口,放在自己的脚下,这才向自己停车的那个十字路口走去。 昨晚的整个驱鬼招魂过程惊险非常,但我内心却觉得十分过瘾。因为我完全靠着自己的技术,而没有借助外在的法宝,便把事情全摆平了。虽然最后学生的许诺出乎了我的预料,以养小鬼收场,不免有些美中不足。但只要知道原由,总有办法解决的,所以我也没有特别的担心。 姜三思把我送回家后,也开车回警局复命,他昨天傍晚还是一起命案的目击者,也要回去录口供。他辛苦了一个晚上,想来交接完工作,今天他可以休息了。我又把这学院发过洪水淹死了许多人的猜想告诉他,让他快点查清楚。能不能解决孩子们都养小鬼的事,全靠他的调查了。 今天是周日,小敏还是不上班,依她的个性,周末不睡到中午是不可能起床的。但今天我进门时却发现她已经起床做起了早餐。 我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像你的作风啊,是不是担心表妹睡不着呀?” 小敏给我端过来她做的营养早餐,说道:“能不担心吗?我一晚上都睡不踏实,这事听着太吓人了,而且我们又亲眼看到她们学校的学生出的一起车祸!” 我把昨晚经历的事,挑不大紧要的跟她讲了讲,最后把黄石许诺全班养小鬼的事也说了。然后总结道:“我猜测,你表妹的班级是同样的情况,班上某个或几个同学因缘巧合之下答应了供养群鬼,于是在这些人的倡导之下,全班都养起了用古曼童包装的小鬼。但他们会不会有危险,我却不知道,现在还看不出那群鬼有没有恶意。” 交代了这些事后,小敏的香菇粥、单面蛋、烤肠、沙拉等一堆食物,也被我吃了个干净。于是我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屋睡觉。小敏看我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安心了许多,于是餐具也不洗,去补回笼觉去了。 也不知睡到几点,只感觉已到了下午,我便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了。拿起来一看,是姜三思打来的,我暗骂了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电话:“喂,干嘛啊,扰人清梦!” “知足吧,你还有得睡,我可今天睡都没睡呢。”手机另一端传来了姜三思疲倦的声音,“你交代的事我查到了,十五年前是在这学样淹死了一批人。” 我马上来了精神,从床上坐起,提高音量问道:“说清楚一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三思在电话里简单交代了一遍:“十五年前,这个学院刚成立不久,学校辛苦培养出了第一批毕业生。在毕业去郊游的归途中,开车的司机因为喝多了,把车直接开了市里的水库中。全车师生全部遇难,一个生还的都没有。” 我目瞪口呆:“这么惨啊?”那是酒驾管得并不严,发生这种事倒也很有可能。 姜三思继续说道:“这件事非常严重,但当时的社会环境原因,市里不想这件事扩大影响,便封锁了消息,把这事给压制了下来。学院也几经整顿,撤换了一大批干部,对遇难家属进行积极赔偿,才渐渐平息了此事。若不是我是警察,怕还查不到这事呢。” 我问道:“那能不能找到当时车出事的地点,就车冲进车库的地方?” 姜三思说道:“怕是不行,市里的水库后面又扩建了,之前的那条路已经被淹没了。” 我又说:“学院里的孩子现在有两个班级全要养小鬼,我担心这学院早晚成一个恶鬼丛生的地狱,我们现在便去学校再做调查吧?” 姜三思抱怨道:“大姐,我到现在还没睡觉呢。而且你看看天,要下大雨的样子,我们还是改天吧。” 我断然道:“不行!你这么一说,我已有了不祥的预感,今天得去看看。大不了,你开车过来后,再由我开车,你在车上睡觉。” 半个小时后,我带着自己的一堆法宝,开着姜三思的车向市里驶去。姜三思起初还和我聊着天,后来便无心无肺地打起了呼噜。 天色越来越阴,一会儿工夫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马上模糊了车窗,我忙打开雨刷器,继续赶路。 雨越下越大,雨刷器也似乎失去了作用,我感觉车已置身在水里,仿佛被淹没一样。我紧握着方向盘,想先找个安全的地点把车停下来,却发现车窗外似乎有东西游过。 我吓了一跳,慌忙向车窗外仔细分辨,却见车子正在一片水草与鱼的水中缓缓地开着,朦朦胧胧的水中,一条隐约的路正通向远方…… 第四十二章 目睹十五年前的车祸 车窗外的鱼群似乎察觉不到有一个庞然巨物在身边行驶,依就自由自在地游着。那种感觉很奇妙,车还在水底的路上行驶着,丝毫不感受不到水的阻碍,就如同孙悟空进了水晶宫,既在水中,又行动自如。 那是一条土路,车在上面开过会有些颠簸,雨刷器还打着,从左摆到右,又从右摆到左,有一面的雨刷突然便绞上了水草,于是动不了,只剩一只雨刷在左右摆动着。 我不敢有一丝的放松,眼前的景色多半是幻境,如果突然从幻境中回来,而又迎面冲过来一辆车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又从一个坑上碾压过去,汽车猛地一个跳动,连姜三思也也在座位上颠了一下,呼噜声也停了,但他却侧了下身,并没有醒过来。 我没有叫醒他的打算,因为这种情况他醒过来也不过是多一个担惊受怕的人,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一个乌龟缓慢在在前方的马路上爬行,好像根本没意识到有危险,我吓得慌忙踩了刹车,但车在水中很难停住,汽车仍然速度不减地向前滑行着。 在这水域之中,我不想无端破坏什么,也许只是一个很少的改变,便可能引发一连串不可想象的连锁反应。 前方的那只乌龟后腿突然一蹬,便飘浮在半空,然后极快地向左侧方游走了。我松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我也忘记了乌龟在水中是会游的,而且速度不慢。 后方传来车鸣声,原来是我把车停在路中央,挡住后面的车了。我忙挂上一档,把车发动起来,向右前方避让。 后方一辆大巴车从身旁缓缓开了过去,那车的样式很古老,很像我小时候见到的那种没空调的大客车。有的车窗没拉窗帘,露出几个学生稚嫩的脸。他们似乎对一切都充满好奇,脸趴在玻璃上向外看着。 我有些不解,怎么出现样式这么老的客车呢,这种车应该早就被淘汰了吧?我想看得清楚一点,便踩了下油门,追赶前面的车。这车有古怪,我越来越觉得这像是那辆十五年前出车祸的校车。 姜三思抻了个懒腰,从座位上坐直起身子,模模糊糊地说道:“好闷热啊,开下窗户透透气啊。”说着按了下车门上控制车窗的按钮。 我大叫道:“住手!”可是已经晚了。 一股水箭从刚下行的玻璃缝隙中射进了车内,顿时喷了姜三思满脸的水渍,他一慌,手从按钮上抬了起来,车窗也停止了继续打开。但外边的水压太大了,不断地有水涌入车内。 我也慌了神,只知屏住呼吸,手在车门上乱摸,不知碰到了哪里,使劲向上一拉,恰巧那里是控制车窗的总按钮。车窗缓慢地上升,姜三思用双手用力地压住玻璃,防止水压把玻璃压碎,好一会儿车窗才完全闭合,但我俩都已经全身湿透,如落汤鸡一样。 我怒斥道:“不热了吧?不闷了吧?凉快了吧?你倒是折腾啊!” 此时脚下感觉已在蹚水,鞋全泡在水里了。我的衣服里像是钻进了鱼一样的东西,不停在我在胸前蹦啊蹦。 姜三思完全傻了眼,到现在为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我用手不停地拍打着胸口,想把那条鱼抓住。 姜三思指指方向盘,见我还没反应,不由大叫一声:“小心!”慌乱伸手过来帮我向右侧打方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整理衣服,车已经偏离了前进的方向,我慌忙伸手和姜三思一起向右侧转动方向盘。 但距离太近,还是没有完全躲避开,车头左前方重重地撞在客车的车尾部。 那辆大客车后轮顿时失去了控制,横向里打滑,接着便从路面滑到了路外边的坡下。整辆车接着完全没了控制,开始向左倾斜。大概司机也打错了方向,大客车忽然向侧方翻转,顺着马路地基形成的斜坡,不断地翻滚。 我和姜三思吓得脸都白了,这是我俩“联手”制造出的车祸吗?我把刹车一脚踩死,无能为力地看着那辆大客车在翻滚过程中,不断地撞上路外的石头。有的车窗已经破碎,车外的水成旋涡一样卷入车中。 转瞬车厢中完全注入了水,学生们的身体不断飘浮到了车顶。那车已经停止的翻滚,但入水口却被压在了下面,人没有逃出去的窗口,水却有不断涌入的进口。 我和姜三思眼睁睁地看着车里的学生在不断地挣扎、撑命,却根本冲不破车厢的束缚,一会儿便都身体僵硬了,不动了,成为一具具尸体,不断浮起来,紧贴在侧翻的车窗上。 那场景非常之恐怖,让人禁不住上下牙打颤。连见多了凶案现场的姜三思都有点心理承受不住了。亲眼见到一车的人慢慢死去,而且还是因为自己的过失造成的,这滋味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姜三思还是心肠比我硬,他开口说道:“无力回天了,我们还是先走吧。” 我茫然道:“往哪走啊?向前开吗?刚才是十五年的学院的那场车祸吗?为什么是我们造成的,我们是十五年前车祸的肇事者?” 姜三思叹了口气,正要出言安慰我,却突然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顺着他看着的方向瞧去,只见那辆出事的大客车的车门,慢慢地被打开了。我吃惊道:“难道有人还活着?只要他出了车厢,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救他出去!” 那车门慢慢地向旁边拉开,一个身影灵动地从车厢中游了出来。他的动作从容而稳健,就像潜水员穿好了设备在水中活动一样,没有丝毫的慌乱。 我疑惑道:“这个,这个是司机吧?他怎么会没事?”因为游出来的这人并没有穿校服,年纪看起来也比较大。之前和客车擦肩而过时,我看到过一个没穿校服的中年女性坐在了前排上,那应该是老师,于是这个还活着的人便很可能是司机了。 姜三思紧皱着眉头,没有发表意见。 那司机游出来后,一个灵活地转身,停住了身体,便这样悬浮在半空,静静地看着出事的大客车。 慢慢地,衣服从他身体上舒展开来,像一张皮一样铺了开来,那人的身影一抖,便扭身向下游去,钻进水底便不见了。那人速度的极快,我只看到了一双长着蹼的脚。 那件还在水中悬浮的衣服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缩成了一团。 姜三思惊呼:“你看到了吗?刚才是什么?是他伪装成的司机了吗?” 巨大的信息涌入我的脑子,我突然对当年的车祸有了全新的认识,虽然有些事还没有想通,但也理出一个大体的脉络,知道要如何下手了。 车窗外,不知何时出现一条非常大的黑鱼,它用嘴不停地吸着玻璃,不知要做什么。又见它一个甩尾,啪地一声鱼身拍在车窗上,我和姜三思都吓了一跳,不知这鱼为什么要攻击汽车,难道它觉得这车里会有食物吗? 眼见它游了一圈,再次冲了过来,我知道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了。这种鱼在水的力量很大,如果被它把车窗拍碎,便真的死定了。小时候便听说一些老村子的湖里,常有被当成“水怪”的大型黑鱼,可以吞吃鸭子,咬伤牛鼻子,可知它的凶猛程度了。 姜三思着急地伸手过来拧车钥匙,想帮我把车发动起来,却连续几次都不成功,他不由喊道:“你有没有踩离合啊?” 我却在这时想到了在盘龙村途中大巴车上的情景,便抬头望着车顶,对姜三思说:“你看上面。” 姜三思疑惑道:“上面?”不由抬起头来,“好像有一面镜子啊……” 我缓缓念道:“上就是下,下就是上,来既是往,往既是来。顺成凡,逆成仙,只在其中颠倒颠…… 车窗上的拍打声突然消失,我顿时觉得天地颠倒,阴阳倒转,整个车都倒了过来…… 我听到姜三思的一声尖叫,忙睁开了眼睛,发现车还行驶在前往学院的路上。天上的雨却小了很多,被雨刷器一刮,便干净透亮。 对面一辆车呼啸而过,带动普桑向左侧飘了一飘。我忙把车向右打轮,靠边停了车。 姜三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我于是把车窗向下开了一点,透透气。 姜三思却大叫道:“别开!”直至发现窗外吹进来的不过是冷风和小雨点后,才松了口气。 他使劲咽了口唾沫,说道:“婷妹,为什么我每次和你在一起就遇上怪事呢?刚才又是怎么回事?我脑袋都要炸了,真想马上就回警局辞职算了,我的世界观全颠覆了。我现在已经接受不了这些东西,再让我经历这些,我就要疯了!”他越说声音越大,最后已成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 我安慰道:“别紧张,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只是这次让你遇上了,和我一起发现世界的不是挺好嘛!好了,别激动了,今天我们不去学院了。你回去再查查十五年的案子,我们直接去水库底下看看!” 姜三思张大着嘴,像看疯子一样望着我…… 第四十三章恶鬼、猛鬼、水鬼 我见姜三思一直张大着嘴盯着我,便说道:“看什么看,转过头去!”见他还木鸡一样呆在那里,便伸双手抓住他的头,向另一侧转了一下,“眼睛看那边,不许看我!” 见他真的转了过去,我把手伸进自己的内衣里,在里面摸了半天,一个滑不溜丢的东西终于被我抓在手里。我拿出那东西一看,却是条小黑鱼。我说道:“原来是这个家伙!一直在我衣服里蹦来蹦,难受死我了,终于逮住你了!” 姜三思这才明白我让他转过头去是什么意思,他看了看我们俩身上的湿衣服,脚下的积水,还有车外雨刷器上挂着的水草,说道:“若不是这次体验太真实了,还有这些水淹过的痕迹还在,我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咱们别玩了好不好,你继续做你的招魂师,我继续当我的警察。我保证以后再不把你当封建迷信处理,你也别再拉我下水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说道:“好啊,你自己去当警察吧。和那个刘警官好好相处,大不了让他吃了。或者他胃口不好不想吃你,你俩今晚去学院执勤,再遇上一栋楼的猛鬼,被困在楼里出不来,说不定也挺好玩……” 姜三思抓住自己的头发,使劲地扯了几把,状若疯癫。最后颓然低头:“你说吧,让我怎么做什么?我配合你就是。”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别说得这么惨,我可没有控制你的野心,我做这些事又没什么钱拿,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像那些法师、风水师做上一笔就起码几万、十几万入帐了,我还要担惊受怕,冒着危险,却没钱拿。就像你昨晚去执勤还有工资拿,我可不比你惨多了?!” 姜三思泄气道:“大姐,你风格最高,那你说吧,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说道:“先想明白了再行动不迟,你对刚才我们经历的事怎么看?为什么让我们经历那些事?” 姜三思毕竟是专业出身,让他去分析案情,便马上自动进入状态,说道:“十五年前的车祸资料上显示是司机酒后将车开进了水库,但刚才依我们所见,似乎那司机颇有蹊跷,很像有预谋的犯罪。而且,司机不像是人类……” 他突然抬起头了惊愕地看着我,重复着自己的话:“不像是人类?”他迷茫起来,“不是人类那是什么?” 我说道:“先不研究这个,我也没搞清楚对方的底细呢,你先接着说。” 姜三思重新进入状态,说道:“我要先下车看一下,确定一件事。”于是他打开了车门,车厢中的积水哗啦一下全淌了出来,我也学他的样,把我这一侧的门也打开来放水。 姜三思围着普桑转了一圈,又回到车上。 他看着我说:“我猜的没错,我们去了水底的感觉太真实了,不像是假的,但我们所见的事却不全是真的,比方那个发生车祸的大客车,其实只是一种幻象,我们并没有真实地经历了那场车祸。” 我来了兴趣,问道:“何以见得呢?” 姜三思解释道:“我们曾与大客车追尾,但我去车头看了一下,车身上根本没伤,说明关于车祸的一幕,只是有什么力量在示现给我们看,那场事故也不是因为我们追尾才发生的。但其他方面却不一样,我们的车上进水了,雨刷上有水草,你衣服里还有小黑鱼,这些都说明进入水底是真实的。至于是什么人引我们进入的水底,也许是当年那些冤死的人有求于我们。昨晚他们看到了你的力量,寄希望于你替他们报了十五年前的仇!” 他的分析很是精彩,我虽然不能料定他所言全都属实,但应该离真相所去不远。但下一步的行动,我计划是进入水底,找到当年的事发地点,查出可疑线索,看看能做什么,再决定应该做什么。 姜三思坚决反对,因为那个水库的水底情况非常复杂,这些年内已经出了多起溺水身亡事件。下水侦查和水下打捞都是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必须由专业队伍去做,像我这样的菜鸟是绝不可以下水执行任务。 这方面我不和他争,他是从技术的角度,我是从玄学数术的角度,他觉得技术才是行动的前提,我却内心觉得数术才是解决的关键。于是我提议今晚和张九岭、张楚山叔侄一起吃个饭,也听听他们的意见。 他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但他又提出多邀请一个人。我问他请谁,他表情严肃地说道:“小刘,刘警官!” 下午六点左右时,张九岭、张楚山、刘警官、小敏,再加上我和姜三思齐聚在市里的一个比较有名的饭店包间中。这顿饭,张楚山言明由他做东,因为这次去盘龙村他的收入不菲,而平日里他也没少蹭小敏的饭,于是也不管大家因为什么事聚在一起,都讲好由他请客。 刘警官名叫刘言明,他是最后一个到的宴席的人,看得出他进来时神情很紧张,也许和几个玄学人士相聚,他多少会担心我们做对他不利的事,但与我们之间的纠葛他又不能不去解决。所以即便不愿来,他也硬着头皮前来赴宴。 小敏倒不清楚我们四人与刘言明间的事,见他进来后,很高兴地说道:“咦,你不是上次在路口执勤的那个警官吗?原来也是熟人啊,太好了,我还担心不熟悉,不敢乱说话呢。” 刘言明有些尴尬地向小敏问好,算是打了招呼。 在来之前,姜三思和我交代了刘言明的一些事,他以前当过海军,水性很好,所以这次下水姜三思想借助他的力量。而且晚上时我们也要和刘言明一起去学院执晚班,心中的疙瘩不处理了,难以共事,说不定会闹出什么祸端。 于是我便开门见山地和刘言明说道:“刘警官,在座的和你都是老相识了,我也便不拐弯抹角了,如果我们之前有什么不愉快,希望大家便自此揭过,发生了的事无法回到从前,不如大家便不系前嫌,着眼于现在。” 刘言明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女先生有什么指点吗?” 我忙说道:“不敢不敢,我曾经丢了一个红布包裹着的神像,这个神像对我来说很重要,刘警官是侦查方面的专家,不知能否帮我把它寻回来?” 刘言明好像突然轻松下来,我有事相求那是表示他有利用价值,一个有价值的人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的。他并没正面回答,而是说道:“这些事本来都要立案后按正常程序走的,但不管怎么说,破案都是我们警察的职责,这事我会留心的。” 那个恶鬼吃了刘警官的事,大家很有默契地谁都没有提,姜三思还给刘言明斟了一杯茶,算是示好。他看着刘言明说道:“小刘,我们以后要通力合作啊。不过今晚便遇上了一个难题,你是不知我们昨晚经历了什么诡异的事情,所以我有点怕今晚那里再有不测” 刘言明马上说道:“姜队,你昨晚都执了一夜的班了,不如今晚就换作我一个人来执勤吧。您放心,这事我会保密的。” 姜三思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任务都不敢做,还是你们的姜队吗?我是想今晚让婷妹去学院做场法事,和学院教学楼中的猛鬼做些沟通,这些事说出去一定会被纪律处分,所以你不同意,我们也只能放弃。” 刘言明一拍胸脯:“姜队的事就是我的事,姜队觉得适合那就有做的必要!” 于是大家哈哈一笑,相互以茶代酒,同干了一杯,彼此间算是达成了暂时的结盟。 聊天间,张九岭含蓄地提到赵极的事,可能是他猜到我在其中做过什么手脚,便试探地问我有时间是否可以给那夫妻俩再招魂一次试试,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 我赶快点头答应,说了结了手中的这件事,便和他一起去处理赵极的事。这事毕竟是我做了亏心事,所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早点了结也少了个心病。 我又把今天下午突然进入水底的事和张九岭、张楚山说了,然后把去水底侦查线索的计划也一并说与他们听,希望他们提点意见,要做哪些防患措施比较合理。 刘言明马上在旁插嘴道:“这种事怎么能不叫我呢,我以前还是当过海军的,水下侦查不在话下,我和你们一起下水打探情况,这事得算上我一份!” 刘言明是急于和我们套近乎,听到此事,马上表了忠心,希望可以帮我们解决此事。我自然求之不得,有这样助手,行动便更添一份把握。我说与张家叔侄听时,就有让他自动入套的打算。 接下来,无论是今晚祭猛鬼,还是之后的下水捞冤魂,都要与刘言明共事了,我能感觉出他的如释重负,似乎他觉得和我们打成一片,他才会身份做实,也才会真正安全。 第四十四章 红衣女鬼 由于晚上有事要办,酒宴上大家谁也没有劝酒。吃到最后,感觉兴致最高的反是刘言明,之前他是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多说话。但后来张家叔侄谈起玄学时,他听得快到忘我的境界了。待到晚上九点半时,大家也该散了,我们也要去学院执晚班去了。刘言明还有些恋恋不舍,分别和张九岭、张楚山交代了联系方式。 晚上的执勤依然是由我和姜三思,外加上刘言明三个人,昨晚本来也是这么决定的,只是出了交通事故,刘言明最后没有去。 只是祭拜冤魂,估计依我的能力也问题不大,所以张九岭、张楚山便回家准备水库水底打捞的事宜,不同去了。小敏虽然关心表妹,但听了昨晚发生的闹鬼事端,也就没提同去之事。 这次由刘言明开车,姜三思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和他聊天,我则横在后座上睡大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反正中间醒过一次时,听到前排也是呼噜声,不用说,姜三思也已经睡着了。 到学院门口后,刘言明才把我和姜三思叫醒,我揉了揉眼睛,跟着一起下了车。 今天我没有穿校服,但那看门的大爷却一眼就认出我来了,兴奋地说道:“你是昨晚的那个女学生啊,我听学生会的那几个同学说你本事可大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便微笑着和他点头,他也不追问我们的身份,直接放我们三人一起进了校门。 姜三思打着哈欠说道:“今晚不会有事了吧?既然这些十五年前遇害的冤魂有求于我们,应该不会再捣鬼吧?” 我也还没清醒呢,含糊地说道:“但愿如此吧,我只想做了法事就去睡觉。” 姜三思拍了拍我的肩:“我对你有信心,要是这回再有什么事,大不了你再用那招,”说着他抬起头看着星空,“什么逆成仙,翻转弯,然后就回来了。” 我心中好笑,说道:“什么翻转弯,原话是颠倒颠好不好!” 刘言明却脸色大变,追问道:“成仙?真能成仙?” 姜三思不知他是当真了,笑道:“小刘,你什么都信,今天让那俩玄师给侃晕了吧,那应该只是一句咒语。” 刘言明“哦”一声,神色颇为失望。 今晚教学楼已经换了一波的学生会成员执班,但出乎意料,黄石还在,他一看到我,便热情地上来打招呼,完全无视另两个大男人。我不由叹气:“现在的小学弟,不知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由于之前交代好了,便只有刘言明亮明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姜三思的身份则秘而不宣,免得他昨晚被迷要跳楼的事传开,有损形象。 天色早已全黑,我们直接去了楼外的一个阴暗角落里,然后让几个学生去外围戒严,不许路过的人靠近。 我将香烛纸钱等祭祀物品全拿了出来,这些都是张九岭提前帮我准备好的。 点燃三支香插至土中,然后拿出杯子倒入白酒,在地上洒掉,连倒了三杯,将空杯子倒扣在地面。 我口中念道:“修短各有期,生死当别离。扬此一坯土,泉下得安息。”拿出木棍在地面画了一个圈,独留坤位一个缺口,然后在圈中将纸钱点上。站起身来,默默地看着纸钱烧尽。 姜三思在旁边看了半天,见我再没行动,便上前问道:“完了?” 我点了点头。 他惊讶道:“就这么简单,没别的手法了吗?” 我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演戏啊?要是不放心,你过去念叨念叨。” 姜三思就走上前来,双手握拳,拜了一拜,说道:“各位鬼大人,今天给你们烧纸了啊。明天还要去水库水底查看你们的冤情,你们今晚可不要再来作弄我们了啊。” 这里祭拜结束,我们便跟着几个学生会成员一起进了教学楼,我们分成几组人,先逐层楼检查了一遍,确认已没有自习的学生留在楼中了,便再回到一楼的办公室里。看来今晚真的无事,我于是缩在一张椅子上打盹。中间偶尔醒来时,总见到黄石冲着我乐,我要是再瞪他一眼,他又马上殷勤地上前:“婷妹,你要喝水吗?” 害得我中途醒来也要继续装睡。 也不知到了几点,反正我是没去看时间,只听得外边有人依依呀呀地唱歌,开始还听不清晰,后来便声音越来越大,嗓音宛转幽怨,如泣如诉。满屋子的人都霍地站了起来,只有我还缩在椅子里装睡,高手嘛,只有在关键时刻出手才能衬托出高明! “我去楼上看看,这声音好像在楼上。”是刘言明的声音。 马上有几个学生也表示和他同去,姜三思觉得大家挤在一起不安全,便由他也带了几个学生,兵分两路。 黄石说道:“你们都到楼上去了,只留婷妹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不安全啊,我就留在下面陪她吧。” 我心中唾弃道:“呸!用你陪!小子目的就不纯。”但也只是心中说话,缩在一角继续装睡。 大家商定好后开始分别行动,只有黄石还留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过了一会儿,门吱呦一声开了个门缝,便听不到黄石的脚步声了,估计是他等了许久,觉得不放心要出去看看。 门一开,外边的幽怨歌声更加清晰,虽好听,却有阴森森,毛骨悚然之感。但不知为何黄石一直没有关门,也没有再进屋。 虽然没有听到脚步声,但我却感觉有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向我靠近,慢慢地这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一只冰凉的手在摸我的胳膊。 我猛转过头,怒目去看,空空的办公室什么也没有,但我觉得一个红影子瞬间窜出了门。我下了椅子,警惕地四处查看,并没发现什么可疑情况。我见办公室没别人,便把衣服脱下了,看自己刚才感到冰凉的胳膊,只见四个黑色的指印印在上面。我吓了一跳,捏了一下那里,却只是麻木,并无痛感。 本来我以为今天教学楼不会再闹鬼,可又忽然出了这事,那到楼上查看的几个人不知是不是也出了什么事呢? 我将衣服穿上,在胳膊伸进袖子的瞬间,我突然有一个错觉,那四个黑色手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相连。但眼前有更要紧的事要办,我也无心再仔细查看了。 刚出了办公室的门,我便听到楼上啊地一声惨叫,那凄婉的歌声噶然而止,接着我便从楼道的窗户见一个红色的长纱人影从上面突地坠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人跳楼了?慌乱趴在窗户上向外看,姜三思最怕的事还是出事了,我不由心中后悔起来,都怪我太大意了。 我紧趴在玻璃上,却突然见到玻璃上映出一张煞白的脸。我吓得忙向后一躲,却只见到玻璃如镜子一样照出我自己的脸。 也许是错觉吧!我这样安慰自己,找到窗户向外边看,可什么也没有,之前看到的从楼上掉下来的红纱人影并没出现地上。窗下被打扫得很干净,什么也没看到。 过了一下,便听到楼道两侧的楼梯都有脚步声的响动,姜三思和刘言明分别带着几个学生从楼上跑了下来。 两个人看到我后,都急着问:“怎么样?怎么样?” 我一愣,问道:“什么怎么样?倒是我问你们,发现了什么?” 姜三思又急着问:“刚才有一个跳楼的人,你看到了吗?” 我摇了摇头:“一个红色的影子掉下来我倒是看到了,但窗下什么也没有,没见有人掉到楼下。” 姜三思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真人!”然后便把他们到楼上看到的情形和我说了一遍。原来他和刘言明分两路到了顶楼时,便见到一个红衣的女子光着脚坐在窗户边唱歌,也不理他们的劝说,自顾自地唱着,小脚就垂在窗外。 看她半天时间既不逃也不躲,两边的人便大着胆子向她靠近,就是这个时候,那女子突然大叫一声,纵身从楼上跳了下去,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抓她。 当时刘言明冲上去,想从窗户上往下查看,却不想一头撞在了玻璃上,原来那里根本没有窗户被打开,却不知之前的女子是如何身子在楼道,脚在窗外的。 等他们又兵分两路冲下楼时,便看到了我站在窗前。 这件事听起来明显不是有人在跳楼,而更像是和下午我们开车在水底的情形有些类似,不过是个幻象罢了。我好奇地问:“看清那女子的长相了吗?” “这个,这个……”姜三思支吾不语。 一个学生会的学生却好奇地走到我身前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不自在,便怒道:“你干嘛?” 那学生被吓得后退两步,抬手指着我叫道:“你,你,刚才跳楼的不就是你吗?” “啊?”我大吃一惊,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你才跳楼呢,你全家都跳楼!” 那学生还处在惊吓之中,尖叫道:“就是你,就是你。刚才你从八楼跳下来,”然后又指着打开的窗户,好像发现了个大秘密一样,“然后又从窗外进到楼道来,你一定是刚换成现在的衣服……” 第四十五章 火盆惊魂 我心中暗骂,“脑残!你从八楼跳下去,还能活着啊?”但我心中知道他这么说一定事出有因,可能他真的看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另一张脸呢。 姜三思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道:“年轻人,镇定点,你不过是看到了一个幻象。人怎么可能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安然无恙呢?这都害怕,要是遇上昨晚的那些事,不得被吓死啊!不信你去问问黄石,昨晚他都经历了什么?” 他这么一提,我马上想到了黄石,便问道:“黄石呢?他没有去找你们吗?刚才我听到他开门出去了,怎么你们都回来了,却不见他的人影?” 刚才大喊大叫的学生,忙掏出手机拨打给黄石,过了一会儿电话接通了,这学生便对着手机大喊:“黄石,黄石,你没事吧?你在哪呢?” 然后我们便同时从手机和窗户外听到黄石的声音:“喊什么啊?震死我耳朵了,我就是到楼外来看看。” 我从窗户向外瞧去,果然见到黄石拿着手机向教学楼走过来。于是隔着窗户向他问道:“你刚才一直在外边?” 一见到是我,黄石马上把手机放下,眉开眼笑地说道:“是的啊,婷妹。” 我又问:“那你在外边有没有看到有人从楼上跳下来?” 黄石点了点头,正要说话,被刚才和他通的学生打断道:“看到了刚才的事,你还能笑得出来?你有没有人性啊?” 黄石无奈地耸肩:“哥们,别这么大惊小怪的,那个明显是幻象,我看到一个红衣女子一开始是坐在八楼窗台上,后来突然跳了下来,就落在那扇窗户下面,一下便钻进土里了。这不是幻象是什么,我们昨晚遇上的事比这还邪乎……” 我和姜三思、刘言明已无心听他下面的话了,都快步从楼里跑到楼外,赶到刚才黄石所指的红衣女子钻入土里的地点。 不知是这学院里正打算修路,还是因为穷不打算修路,总之教学楼四周的土路很长,因为刚下过雨,有的低洼处还蓄了水,踩一脚便会粘得鞋底全是泥。 刘言明疑惑地查看那块湿润的土地,却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他又把手电交给身旁的学生举着,自己俯下身子仔细检查。土没有被翻整过,上面长的小草也没有被动过的迹象,捏了一小撮土闻了闻,确定是新土。 他摇着头站了起来:“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趁着他们都围着那个入土地点查看的时候,我把姜三思叫到身边,小声地问道:“那个红衣女人真的和我长得一样?”对于这事我还是很好奇的,只是人多时不好意思问。 姜三思点了点头:“确实和你一模一样,当时我看到也大吃一惊。不过现在我却想到了另一个答案,还记得昨天在水下看到的那个司机吗?” 我恍然大悟:“你是说这红衣女子和那天看到的司机像同一个人?” 姜三思皱着眉头说道:“不错,他本来的样子不像人类,但他可以变化成司机的样子,最后我们看到他钻到了河底。刚才那个红衣女子,也能变化成你的模样,最后跳下楼也是一下钻入土中,何其相似啊!” 看来,这楼中的猛鬼受了我们的香火安抚,今晚并没有出来作怪,但那水库中的水鬼却已经心有不甘了。 我拍了拍手,说道:“走吧,今晚应该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的了,全看明天下水的情形。” “啊?真明天下水啊?”姜三思着急地问,“我之前祭拜时只是顺口一说,是指以后有空的意思,并不是说一定要明天下水的……” 我没有理他,却目瞪口呆地盯着窗户的玻璃上的反光。 镜子能反光,玻璃在对面暗时也能照出人的模样。此时在楼外,几个学生拿着手电在晃啊晃,正好比楼道里亮,我看到玻璃上映出的刘言明背后,正趴着一个红衣女子,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面孔。 手电再晃,玻璃中的影像已经消失了。我一言不发地进了楼,直奔我随身带的拎包而去。姜三思有点莫名其妙,便跟在我的身后,但不论他说什么,我都不应声。 我从包中拿出火盆、黄裱纸,还有涂有磷粉的黄纸,一言不发地又出了楼。 走到刘言明身前,我把火盆放在他的身前,然后丢进去黄裱纸,说道:“跨过去!” 刘言明没有听懂,疑惑地问道:“啊?” 我再一指火盆:“跨过去!” 他虽然没听明白,但看我表情严肃,便抬起右腿准备迈过。我便抓住这个时机,把握在手心中的黄纸在空中一抖,呼地窜出一团火苗,我马上把燃烧中的黄纸丢入火盆之中。 这燃烧的黄纸上面是印刷上去的驱鬼符,符的作用倒是没有,就起个唬人的作用,外人只能看到一道符凭空烧了起来。张九岭给我的那三道符我不舍得用,便想到了这个蒙人的办法。而火盆中的黄裱纸都是浸过油又阴干的,适合迅速助燃之用。 此时我将点燃的印刷符投入到火盆中,一遇黄裱纸便一团火焰冲天而起。刘言明正好腿迈在火盆之上,被冲上来的火焰吓了一跳,便知道这种纸片燃烧的火焰威力不大,所以还是继续跨了过去。 一声惨叫从刘言明的身上发出,一个红色的身影突然从他的背后分离开来,向上飞去,转瞬间消失在空中。 所有人都被吓傻了,姜三思头发全都炸了起来,黄石拿着的手电直接摔到了地上,就算已有了心理准备的我都被吓得冷汗真冒。一个红色的身影瞬间从别人的身体里分离出来,伴随着惨叫消失在空中,这诡异的场景不是靠想像便能了解的。 没看到这一幕的只有刘言明,但他也感觉出来了气氛不对,只见转身一脚将火盆踢了出去,正扣在不远出的一个水洼地上。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那水洼中全被红色映满,但转瞬又恢复了成原本的颜色。 这水鬼又被伤到了吗?我有些不解地看着刘言明的背影,他是怎么知道水鬼刚才藏身的水洼之中的呢?或者我们忘了一个事实,他当年也是一只恶鬼,手段并不要比这水鬼弱的。 但我马上收回了望向他的古怪目光,这些事只能心里明白便可以了,万不可说出来。 黄石还好些,另外几个学生会的同学,直接被吓软了,一个学生簌簌发抖的两腿间已经湿成了一片。另一个学生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我不玩了,不玩了,放过我吧……” 看来这批孩子真的吓破了胆,我让黄石把他们都送回到办公室,让他们安静地在这里呆到天亮。现在送他们回寝室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以他们现在崩溃的情况,一定会把这种恐怖情绪散布开来,第二天便会四处传出学院闹鬼的事,这与两位警察坐阵这里的初衷是不符的。 此过这一翻折腾,教学楼里倒是安静了,几个学生会成员挤作一团,一会儿便睡着了,有几个人还做了恶梦,说梦话时又哭又叫,喊着妈妈快来救他。 这件事后不久,我便听说当晚执晚的学生会成员,有三个办理了退学手续,听说学校为了安抚这几个人私下里也是出了一笔钱的。 天亮后,我们让黄石送那几个回寝室休息去,我和那两位警察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便也离开了学院。分开时我只和姜三思、刘言明说了一句话:“抓紧时间睡觉,中午我们一起去水库打捞,记得要准时!” 姜三思不由多抱怨了几句,但我也权当没听到,谁他让自己在祭拜时承诺今天便要下水的。越是低灵、鬼怪,越是不可对其失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是招魂师的第一行为准则!当然,这也是张九岭告诉我的。 我进屋时,小敏还没有起床,我也没去叫她,煮了包泡面,便睡下了。这一觉睡得分外香甜,连梦都不记得做过。也不知到了几点,我听到电话响声,我睡意正浓,根本不想接,直到响声自己停了,我才勉强从被窝里抽出只手,拿过来手机查看。 这一看便被吓了一跳,三十几个未接来电,一看全是姜三思打过来的。我一拍额头,忙从床上坐起来,这下坏了,我让别人准时,自己却不知醒到了几点,再看时间已经下午二点多了。 我顿时慌了神,“天啊,天啊”地叫个不停,最后才想起来应该先回个电话。于是忙按了个回拨。 “你没事吧?”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张楚山的声音。 我好奇道:“怎么是你?” 张楚山答道:“姜警官他们还在水中泡着呢,他让我用他的电话打给你。你这是怎么了,没出什么事吧?一直电话都不接。” 我一听,糟糕了,水库都已经开始打捞了,我却一直没起床呢。只好咳嗽一下,掩饰过去,说道:“你们都到了水库吗?我这就打车过去。让他们都小心点啊,水下的地形很复杂的。” “找到了,找到了,快看看我们捞上了什么?”电话那头的远处传来了兴奋的声音,像是已有收获了。 第四十六章 水底车祸 张楚山也忘记和我说话了,自顾自的和水库上的人喊了起来,一会儿说向左,一会儿又说向右。 我在手机急着问:“找到什么了?你到是说给我听听啊?” 张楚山却在手机里来了一句:“是个大家伙,我要去帮忙了,过一下和你说啊。”便挂了电话,气得我直跺脚。没办法,还是我自己赶过去再说吧,谁让自己起晚了呢。 我洗漱一下,看到厨房还有小敏给我留的早餐,便热了一下当午餐吃了。然后换了长衣长裤旅游鞋,适合野外作业的打扮,想了想又多拿出一套衣服装在塑料袋里密封好。水边作业很容易打湿衣服,上次只是车窗开了个小缝便被喷得全身都湿透了,和姜三思在这一个车厢很是尴尬。 法宝我也都带在身上,三道符全让放在塑胶袋中,免得被弄湿掉。因为只剩此三道符了,所以我并没有轻易使用的打算,平时符都收藏好放在包中,不再随身携带。雷公铁我倒是一直挂在腰间,这个宝贝应该威力不小,只是截止目前我还没有见识到。 摄魂花是我用着最趁手的宝贝,我每次回家就是把已经成为花蕾的紫花摘下来泡在水里,但新花长出来没过多久,便又变成了花蕾,也不知为什么我的房间会有这么多的鬼魂。我怀疑是小敏养的那个古曼童招来的,就让她处理掉。小敏却不肯,百般做好吃的讨好我,没办法也只能这边招来鬼,那边让摄魂花给抓起来。 出了小区后,我便打了车直奔水库而去,水库的路挺远,我都做好了车上睡一觉的打算了。出租司机对我捧着一盆花去郊外的举动很是好奇,还询问我这是什么花,挺好看的。 我一心只想着到了水库的事,便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有时看看手机,发条微博,回个信息,便对他的话也没注意听。 我正写着今天要下水库捉水鬼的微博时,出租司机说了一句:“这天怎么这么闷热啊,我开点窗通通气啊。” 我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赶紧叫道:“先别开!” 但已经晚了,一股水箭喷在了我的脸上,瞬间便打湿了我的头发。我慌乱去关车窗,却发现车窗越开越大,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断地有水冲到脸上,我根本睁不开眼,只知手忙脚乱地四下里扑腾,但很快察觉到水已经没到胸前了。呼吸开始压抑,喘不上气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手机也早不知被我丢到哪里去了。 我猛吸了一口气,然后把头潜在水里,缓缓地睁开眼睛,此时整个车厢里已全弥漫进了水,车还继续向前开着,但司机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仔细分辨车外的环境,发现是在一个浑浊的水底,车内还好,车外的能见度极低,到处是车跑动卷起的泥沙。我先摸索着打开了自己的保险带,然后去开车门,却发现车门不知是被锁上了还是被卡住了,怎么都打不开。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但却觉得胸闷得厉害,快要憋不住了气。手指开始胡乱地车门在寻找,不知碰到了哪里,已经打开的车窗又慢慢升了上去,等于我已经被困在车中了。我拼命地打方向,踩油门,如果车离岸不远的话,或许能冲到岸边。 却突然一声巨响,车头不知撞在什么上面了,顿时无法动弹。我也因为这一撞击,连吹了一串气泡,险些闭过气去。 此时我知道已被困在车厢之中,一口气吐掉怕是便要大口吞水了,车已经开不了,车门也无法打开,连起初打开的车窗都又被关上了。 我努力着睁着眼睛想找到车厢中的重物,却发现因为水压的原因,很多东西都不能移动。渐渐绝望之念开始在我心中越来越强烈了,我在水中一动,上身的衣服便浮起,我猛然想起腰间的雷公铁。当初我被困在教室时,就是靠它打碎的玻璃。 我慌乱地从腰间扯出雷公铁,双手握紧一端,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车窗砸去,哗地一声响,车前面的玻璃碎成一片,清脆得仿佛是糖做的。 我再不敢停留,用脚一蹬,窜出出租车,拼命地向上面游去。上面越来越亮,我也连呛了几口水,头才猛出露出水面。 我贪婪地喘着粗气,一大口接着一大口,仿佛吞咽着天下最美好的食物。 头顶的太阳有些刺眼,我用手遮住阳光,顺便抹了下粘在额头上的头发,然后向四周望去,却发现几个方向全是白茫茫的水,离岸甚远。也就是说我现在正处在一个湖的中央,水是淡的,说明这里不是湖就是一个大的水库,想要游到岸边并不容易。 我又向后边看,似乎不远的地方有一艘船,我忙大喊:“救命!救命!” 过了一下,那艘船似乎有了反应,开始向我划近,到了近处才发现是个橡皮小艇。我被船上的人硬给拉到皮艇之上,才松了口气,无力感升起,只知抱膝坐在上面,忍不住地流泪。 船上的两个人开始询问我怎么会掉到这水的中央呢,我也只知摇头,不知怎么解释好了。 皮艇慢慢向远远划去,最后停在一艘大船旁边。原来刚才我看到的是这艘大船,呼救后,他们派了个皮艇来救我。 我又被扶着上了大船,水面上容易起风,我又全身湿透,风一吹便忍不住发抖。 “婷妹,怎么是你?”一个声音响起。 我抬头一看,这不是张楚山吗?再看旁边,张九岭正坐一张小桌子前喝茶,姜三思、刘言明也披着个毛巾走了出来,感情我这是上了他们几个的打捞船啊。 姜三思擦着头发走上前来:“咦,怎么是你啊?你真是神速啊,刚才听说还在被窝呢,现在就掉到水中间去了。哎哟,早知你还有捷径,我们也跟着抄近路了。” 我气得上前踢了他一脚:“你还说,老娘差点就没命了,和上次我们到水底的情况差不多,现在那出租车还在水底呢!”我生气和连踢了他几脚,不过这一发泄,倒不像刚才那样悲伤了。 姜三思倒也不躲,可能觉得我的力气太小,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道:“那个司机呢?还在水底?” 我摇了摇头:“他把车窗打开后,水便冲进了车厢,等我能睁开眼睛时,他就已经不在车里了。” 大家见到我这副模样,有上前给我热水的,有给我披毯子的,我的情绪也慢慢高涨起来了,便问他们:“你们打捞上来的好东西是什么?还有啊,我带的东西还在出租车里呢,能不能也给捞上来啊?” 姜三思笑道:“带了什么好东西,有吃的吗?有好吃的我就帮你捞。” 我想了想,除了一点零食,还有自己的换洗衣服。这些都不重要,但还有三道符和摄魂花在里面呢,这个无论如何是要取回来的。于是把自己遇到的水底情况和大家都说了一遍,姜三思和刘言明倒不清楚我说的符和花的重要,张家叔侄的脸色却郑重起来。 张九岭干脆和几个船员交涉去了,一会儿回来说道:“和文物局的人说过了,没有问题,可以先打捞出租车。” 我好奇道:“怎么是文物局,这次不是警察局主持打捞吗?” 姜三思脸色微红:“我还没那么大的权力,以办案的名义现在还没说服力的,这次是张老先生出的力,他和文物局的局长有交情,以打捞文物的名义请来的邀请了专业的水下打捞队。” 我一听也来了兴趣,这下就出师有名了,可以在水底下好好查个清楚,只是到时没有什么名物,却不知张九岭怎么和局长交代。但那也是后话,不需要我去操心。于是我问张楚山:“你电话里不是说捞到好东西了吗?是什么啊?拿出来给我看看。” “这个,”张楚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是只大乌龟,很大的个头,在风水里乌龟有寻找好风水的天性,所以我才兴奋的,和这次的打捞倒没关系。” 我不由有些失望,但也挺好奇这乌龟会有多大。船员已经开船向刚才救我的地点出发,我便跟着几个大男人去船舱里看乌龟去了。 “像不像那天我们在水底的那条路上见到的那种龟啊?”我问姜三思,倒没觉这乌龟有多大,也就想不通张楚山为什么那么兴奋。 姜三思却稀里糊涂,不记得水底见过乌龟,我才想起来那时他正在睡觉。 那乌龟也不怎么怕人,头一直伸在外边,我还小心地在它的脑袋上摸了一下。张楚山却不让我动它,说是他以后看风水能当个助手,我也不知他要如何用,便不再问了。 这一带的水底情况并不太复杂,这些打捞队的船员又都是老手,所以很快探明了我出事的地点。两个潜水员穿着潜水服先下水勘探,根据水底情况再确定打捞方案,像这种小型的打捞任务对他们来说并不难办。 一会儿工夫,一个潜水员浮出水面,被拉了船来,他摘下潜水帽,说道:“水底有一大堆沉车啊,你们要打捞哪一辆?” 我们几个都被说愣了,一堆沉车?这水底发生了很多车祸吗? 第四十七章 水底迷案 张九岭、张楚山、姜三思、刘言明,还有我,五个人听闻潜水员的话后,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水底出现沉车已经是很少见了,居然会有许多沉车,这是怎么回事呢? 最后还是张九岭拿了主意:“看看有没有一辆比较新的出租车,先把这辆车打捞上来。” 于是打捞队的多个队员带着浮筒沉入水下,一会儿工夫见水下发来信号,于是大船上的压气机开始工作,浮筒中被注入空气,慢慢地带动出租车向上浮。一会儿工夫便看到水中水花翻动,那辆出租车已浮出了水面。 这时我才看出来,出租车的车头已经受损严重,估计是我开车撞在其他沉车之上撞破的。车前窗也全部破碎,随着车身渐渐出了水面,大量的水从破损的车窗中向外淌出来。 潜水员建议先进车中拿出重要物品,然后再把车吊到打捞船上,因为在下一步的倾斜倒水过程中,可能会有物品从车窗掉出去。我怕他们不识我的宝贝,弄坏了可就麻烦了,便坚持由我自己去车厢里拿东西。打捞队上的各专业人士马上给出各种理由反对,但我在这问题上却不退让,最后他们无法,只得派了一个打捞员全程跟着我。 我一站上车顶,出租车便向下沉了一些,于是船上的压气机马上继续工作,让出租车处于一个稳定的状态。打捞员将我腰间的绳索缠好,然后示意我进入车厢中。 我先将腿伸进车中,站到实物时再轻轻全身进去。车中破损并不严重,但都多了一层污泥。我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摄魂花,在后座的角落里,果然看到了一个花盆,但长藤已经变软,趴在土壤上。我心疼不已,忙将花盆拿起,脱离水中。只见本来漂亮的紫花都已经枯萎,长藤上竟然一朵盛开的花都没有了。 我不知道摄魂花枯萎是泡在水里的原因,还是水质不适合的原因,平时我浇花都是用从盘龙村带回来的山泉水,其他的水我都没试过。如今成了这个模样,也不知摄魂花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我又拿起我带的拎包,还有车门旁边掉落的雷公铁,这才慢慢向车厢外走去,潜水员向我伸手,我便先把拎包递给了他,雷公铁我已放在腰间,摄魂花我却要自己拿着,不许别人碰。 待我把摄魂花拿到船上后,张九楚看到后也叹息不已,觉得损失了这么一个宝物实在可惜。只有刘言明和姜三思想不通我们为了一个盆栽为什么这么伤心。 将花盆中的水控出一些,我便把花放在一个船舱里的一个阴暗角落,让它自我修复。拎包里的东西我也全拿出来检查,多数已被浸湿,不能用了。我包在塑料袋中的衣服也进了水,但并未全湿,起码比我身上穿的这套要好。幸运的是,夹在塑胶袋里的符,并没有被打湿。 于是我在船舱中把衣服都换上新的,把湿的衣服洗了,拿到甲板上晾着。 此时出租车也被放置在了甲板上,然后是姜三思、刘言明两个刑侦人员登场检查,但俩人前前后后查了半天,除了找到了我的手机之外,别的有价值的线索都没发现。 姜三思叹了口气:“上报局里吧,让局里查查这车的线索。” 潜水员要再下水查看水底的情况,姜三思和刘言明自然也要一同下水,之前二人已下水多次,安全上并没什么问题。我马上也要求同去,因为我之前去过这里的水底,可能会提供有用的信息。这回全体打捞的人员全都坚决反对,水下情况很危险,让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小姑娘下水不是明智的选择。 姜三思也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于是只得看着他们一众下到水底,我在甲板上赔着张九岭喝茶,没事就逗逗张楚山的乌龟,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眼见太阳快要下山了,今天的打捞估计便要告一段落了。却见水中冒出一个水花,浮上来一个潜水员。他也不上船,直接摘下潜水帽,却是刘言明,只见他说道:“婷妹,你也下来吧,姜队让你下来,下面有情况。” 这倒让我有点吃惊,什么情况非得让我下去,连专业人士的建议都不听?不过因为是警察点名让我下水的,那些打捞队的这回倒没阻止。我在别人的帮助下,穿上了潜水服,又学习了一下呼吸方法,自觉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潜入水中。这回张九岭也给了我建议,让我把雷公铁缠在手掌上,如遇危险便直接拍过去。 很快到了水下,水库倒不深,目测没有超过十米,水的压力增大倒是感觉很分明。只见水底几个潜水员正围着一堆废车指指点点,一个潜水员转头看到了我,马上向我朝手,应该是姜三思。 我便游了过去,见姜三思不断地指着左前侧的方向。潜水员之间有一些简单的手语,但我和姜三思都不会,便只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游了过去。 那里似乎有辆大型的客车,我围着那个区域围了两圈,不由吃了一惊,才意识姜三思非要让我下来的原因。这不就是我们当初在水底的路上时,看到的那辆十五年前出事的大客车吗?原来我坐的出租车也沉在了同一地点。 其实,此次下水打捞并没有考虑过会找到当年出事的大客车,因为按照常理当年的侦查案件时会把大客车打捞上来才对,所以在这见到这车颇让人意外。大客车上已经有了不少沉泥,但有一部分已经被姜三思等清理过了,所以我能认出来。 我点头向姜三思示意,就是我也认为这大客车就是我们当天在水底所见的那辆。 我对水底的众多沉车很有兴趣,也没征求打捞队的意见,直接向沉车丛中游去。姜三思、刘言明紧跟在后,不知是不是怕我出事。 当我们三人慢慢落在沉车之上时,便突然脚下粘腻腻,好像全是水草。我正要向上游,便发觉根本抬不起脚来,这才发现双脚都已经被水草缠上了。我忙向姜三思、刘言明举手求救,却看到他俩居然遇上了和我一样情形,双脚全让水草缠住了,动弹不得。 我马上意识问题不简单,忙用手中的雷公铁向脚下砸去,水草顿时软化,松开了我的脚。我也舒了口气,看来这雷公铁的威力果然不小,也幸亏我们是穿着潜水服的,不然突然被水草缠住,非溺水不可。 我再游到姜三思和刘言明身边,俯身下去,在两人的脚下都砸了一下,二人的身体随之向上一浮,摆脱了束缚。我指了指前方,要游过去查看。姜三思却向我做了禁止的手式,反对我过去。 我哪里肯听他的,直接游了过去,照着车头先砸一下再说。车箱上的泥因砸击落下了一层,露出了车牌号码。我指了指那个京字的车牌,心中很是好奇,这还有个北京的车呢,这水底的存货可不少啊。 姜三思和刘言明也游过来查看,却见二人突然口冒气泡,显然是因为惊讶张大了嘴。我见了也心中好奇,只是一个车牌号码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们又连查看了几辆车的车牌号码,二人的兴奋之情越来越明显,我都开始担心二人会真的溺水。 姜三思指了指上方,这是让我们一起回到水面,不再查看了。我正奇怪二人刚才看到这些车牌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随着二人一起向上游去。 等我们三人上了甲板,天已经有点黑了。姜三思还不等脱掉衣服,便把手机拿了过来,直接打到公安局,和领导汇报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从远处回来,满脸兴奋,刚才他打电话是避开我们的,所以也没有听到他电话里说了什么。此时只见他对刘言明说道:“终于遇上大案了,局里听到这几个悬案的车都出现在水库底,非常重视,指示我们原地待命,局里马上同上级报告。” 我们可都饿了,便都换好衣服,准备撤离,我们又不是警察,上级的命令可管不着我们,可没兴趣在这挨饿。 我们还没开船离开,局里的指示已经下达了,效率之高大出我们的预料。局里居然要求这一带马上戒严,上面也会派专业队伍前来,在此之前必须停止打捞,以免破坏现场。 姜三思和刘言明倒是很高兴,因为他们发现了几个大案的线索,立功不小。我则比较郁闷,本来是想解决水鬼的事,现在可好,我们已经不能插手了。 市里的办事效率很高,没多久,本地的警力已经到位,水库周围全被戒严,我们几个无关人员也被要求马上离开,同时被警告不许泄露这里发生的事,否则后果自负。 没打着狐狸反惹了一身麻烦,我们几个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毫无办法。唯一的好处便是有专门的警车送我们回家。不过这水底的秘密肯定不只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总有警察也头痛的事,那时便是我们招魂师的用武之时了。 第四十八章 沉入水底的秘密 今天无事,又不用我们去打捞现场,于是我便睡了个懒觉,最近作息太没规律,难免容易有疲劳感。 刚买不久的智能机在水底折腾得又报废了,我便把卡拿出来再放入之前买的那个应急的按键板机上。早上时自觉时间还早,便有电话打了过来,我模模糊糊地接了电话,发现是公司的老总打来的,他在电话里大声地质问我都多少天不来上班了,还想不想干了。 我这才想起来,自那天去了盘龙村赶不回来时请了几天假外,到今天都没有和单位联系过,连续假也没做过。于是很无奈地电话里道歉,然后听到那个老男人在电话咆哮,最后喊了一句“你被开除了”,就挂了电话。 虽然被开除挺没面子的,但少了违约金之类的麻烦,我也不大放在心上了。以我现在的状态,也确实没有再回公司打工的心了,怎么说也是女先生了,别的不说,就是去下盘龙村也是有吃有喝的有钱拿的,那里估计要感谢我的人要排着长队呢。 挂了电话,继续没心没肺地睡觉,却没多久又电话响了起来。这次我可有点气愤了,不是都开除了吗?还扰人清梦! “有完没完了?”我接通电话便没好气地说道。 “是李婷妹同志吗?”电话里是个清脆的女声,“我是市公安局的,请做好准备,十五分钟后我来接你。” “接我?干嘛啊?”我有点摸不着头脑,那边却挂断了。 我有点糊涂了,是来接我!那是有求于我,还是让去协助调查呢? 我忙给姜三思打了电话,问他情况。 姜三思那里好像忙得很,他喘着粗气说道:“是这事啊,我看你们也到不了现场,天天闲没事做,就上报你们都是打捞队的成员,所以市里决定你们每天有人接送上下班,都有补贴拿的。” 我不由骂了一句,然后说道:“老娘刚不用上班了,你就给硬塞进一份工作,还让不让人活了!” 姜三思干脆说道:“要忙了,不说了,过下见吧。”便挂了电话。 我气得把手机也摔了,今天是怎么了,没了工作被人挂电话,有了工作还被挂电话。于是蒙头继续睡觉,却没多久听到敲门的声音,我只得起床去开门,只见门外是一个精神气十足女警,飒爽英姿地站在那里。我回头看了下挂钟,正好过了十五分钟。 她看到我还穿着睡衣,皱着眉头说道:“你怎么还没准备出发?快点收拾吧,以后每天都由我来接你上下班!” 我没办法,只得回房间换了衣服,又去洗漱过,再把扔在地上的诺基亚捡起来,把电池装回去,这手机就这扛摔的优点。 那女警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以为我收拾好了,我却拿着山泉水去浇摄魂花去了。经过一夜的修整,摄魂花也并没见有起色,但也没有变坏,我也只能静静等待了。 在去水库的路上,女警有点厌恶地问我:“你们打捞队平时都是这么没时间观念吗?” 我说道:“别人不知道,反正我是这样,以后你就习惯了。路边停一下,我要买早餐,还没吃呢。” 估计那女警被安排这接送人的活本来便有一肚子气,又遇上了我这样的,所以这一路上都没给我好脸色看。我倒感觉很好,这个女警表现出这么明显的不喜欢我,那说明她不是水鬼伪装的,我便不用担心车开着开着又到水底下了。所以这一路上无论她怎么讽刺我都不生气,只有一点得听我的,就是不许开窗户,我对这个有阴影。 到了打捞现场后,发现张九岭、张楚山叔侄已经在那里了,询问之下才知他俩和我的情况一下,被姜三思上报为打捞队员,以后的一段时间都必须由警队的人接着上下班。 既然声称是打捞队的,我也不能完全不干活,于是往浮筒里压气的事就交给我了,只要别人说压气,我就打开按键,说停,我就关上,其他时间就是喝茶晒太阳,倒也过得自在快活。 水底的沉车被一辆接一辆地打捞上来,警察们也一次又一次地发出惊呼,感情这些车都大有来历,我只能看出来有些是名车,价格不菲,别的什么信息便看不出来。有的沉车里还会出现尸骨,有的则只是空车。车牌号码更是五花八门,全国哪的都有,一段时间内看车牌的属地成了我的一项乐趣了。 各省的警察不断出现在这里,好像是这里牵扯不少的悬案,于是水库的戒严又升级了,连我们每次进入都要搜身才行。我免不得向姜三思抱怨,他也开始头痛了,起初市里觉得发现了一些悬案的线索显示本市办案能力强,结果一个个悬案的沉车都出现在本市,似乎到今天才发现,又有了办事不利的嫌疑了。前几天姜三思等人被当成功臣,这几天便没少受暗气了。 随着沉车的不断被清理,水底渐渐地车辆越来越少,至于这些车都牵扯到了哪些案件,警方又从中找到了什么线索,这些都不是我们几个能了解得到了。但接下来的气氛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我们还是每天被按时地接来上下班,但已经不准上船,只在岸边远远看着,连潜水员都已经换成了警方的人了。 无事可做的第一天,没多久便听到水中开始大声地喧哗,不断有人出出入入,接着救护车也开来了,有人被抬上救护车。后来姜三思悄悄告诉我,有警员下水时被水草缠住了脚,挣扎时氧气管又掉了,三个人最后都没抢救过来。 这也许只是意外,警方在加大了安全措施后继续打捞,但死亡的魔咒却突然降在了这里,连续几天都不停传来有人溺水的消息,伤亡在加大,但警方是最不信邪的一支队伍,各种专家被接连请到现场勘察,看看是不是这一带的水域有什么特殊构造。 于是磁场说、水草变异说、基因突变鱼种攻击说不断出台,警方算是找到了伤亡的科学解释,但却仍无法阻止伤亡的继续出现。 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我一边喝着果汗,一边问张楚山:“张大地师,你觉得什么时候要我们出马啊?” 张楚山摇了摇头:“最好永远不用!” 我奇怪道:“你不希望在警方面前大显身手吗?这可是成名立万的最好捷径啊,那时谁不认识你张大地师!” 张楚山还是摇了摇头:“师门有训,不可和官场的人打交道,改风水也不许给当官的改。” 我更奇怪了:“这是为什么?只有和当官的合作好了,才最容易混啊,你不见那个某某大师,还有另一个某大师……”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说的这几位大师好像最后都出事了,成了著名的骗子,臭名卓著,难道他指的是这个原因吗?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说过不要叫他大师,因为大师这名不吉。 张楚山叹了口气说道:“大家改风水所求的无非是求名求利求丁,当官的求名还好,如果求利……一个拿死工资的人怎么求利?”他闭嘴不再说了。 我默默地点头:“不错啊,那除了收不益之财外,好像没有别的方法了。”看来张楚山的传承还是挺讲究“道”的。 我们正在闲聊,说要是再这么闲,不如去赵极那里,给那对奇葩夫妻招魂治疗一下好了。 便见姜三思急冲冲地跑了过来,跑到我们面前,犹豫了半天,才说道:“两位张先生,还有婷妹,你们是不是可以去水底看一下啊?” 我听到可以下水,自然兴奋,但也有点好奇,便问题:“为什么让我们去看呢?看你们警方的态度,这事是不想我们再插手的,最好只发工资养着我们,也最好能堵上我们的嘴。” 姜三思左右看了看,才俯下身来,小声说道:“有点新情况,本来水底已经清理得太不多了。可是……”他皱起眉头,好像在考虑要不要讲。 我忙说道:“有危险不说清楚,我可不下水,这两天抬出的人我们又不是没看到。” 姜三思才低声说道:“水下又出现了新车!” “啊?”这回连张楚山都惊呼出来。 “嘘!小声点!”姜三思忙制止我们,继续说道,“这里戒严了这么久,这几天保卫的规格只有加大,不会减弱,可今天下水后,却发现下面多了一辆奔驰,而且是辆新车,车上无人,里面还没进水,这下警方的指挥便慌了神。我就提议让你们来看看,可能玄学上能找到办法。那指挥考虑了半天,才说只能秘密试试,不可公开。” 张楚山有心拒绝,我有心接受,便让姜三思去和指挥说,我们也不是挥之即来的,考虑考虑再答复。 这么一端架子,指挥那边便反悔了,还是继续用警方的人,不用外人。毕竟现在的情况即便出事,他也没大责任,但要是请了玄学人士走漏了风声,他这封建迷信的帽子可以担不起的。 这一天便这么混过去了,第二天我照常起得晚,却没想到姜三思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我慵懒地接了电话:“这么早打电话干嘛啊?我早去又没事做!” 姜三思在电话那边急道:“快来快来,我让人马上来接你,水底又出事了,这回是指挥的车出现在那里了……” 第四十九章 迎战水鬼 我还有点犯蒙,另一边的敲门声已经响起来了,我一边和姜三思通着话,一边去开门。门外还是哪个飒爽英姿的女警。她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打电话,快和我走吧!”拉着我就向外走。 我大叫道:“你干嘛?你等会儿……我说,你先让我把衣服穿上吧……” 这个高冷的女警今天格外地热情,帮我拎包买早点,嘴上只有一句话:“快点吧,快点吧……” 坐在警车的副驾驶上,我慵懒地吃着早点,边吃边琢磨,刚才我到底是有没有洗脸呢。 这次女警只知道专心开车,并不阻止我在警车上吃早餐了。前几天这样可不行,她说在警车上就有关警队的形象,所以吃东西这件事不可以在警车上进行,今天则这些都不是事了。 我边嚼着油条边问:“警官,你叫什么啊?交往好几天了都没问过你的名字呢。” 女警表情严肃地说道:“魏月影。”便没了下文。 于是她继续专心开车,我继续专心吃油条。 “你真的有把握救总指挥吗?”魏月影忍不住地问了一句,看出来她对这事很关心。 我吸了口豆浆说道:“是姜警官觉得我能救……等等,救总指挥?你是说水底不仅有总指挥的警车,警车里还有总指挥?” 魏月影点了头,诧异地问道:“这些你还不知道呢?” 我抱怨道:“我哪来得及问啊,还在和姜警官通话呢,就被你硬拉上车了。” 魏月影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都知道了呢,那还是等着姜队和你详细说吧,我也还没到现场呢。其实,”她瞟了我一眼,又马上把眼神收了回去,“我以前还挺好奇的,你一个女孩子做什么不好做这行……” 我把油条全塞进嘴里:“其实,我以前也挺好奇的,你一个女孩子做什么不好做女警。” 魏月影一怔:“我是觉得你做这个像个巫婆似的。” 我接话道:“嗯,我也觉得你做女警像花瓶一样。” 魏月影有些尴尬:“看来我是误会了。” 我拿着豆浆举起来做干杯的动作:“那当然。”然后又吸了一口,“哪有天天这么准时的花瓶!” 当我们赶到水库时,除了警队的人,打捞队和张家叔侄都还没有到。我坐着皮艇直接去了打捞船上,一辆崭新的警车正放在甲板上。魏月影和同事打听了一下,告诉我,之前的总指挥已经被送去医院,目前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现在打捞工作由一位姓林的领导代总指挥安排工作。 姜三思见我上了甲板,也迎上前来:“婷妹,你来了太好了,快下水瞧瞧,那里有什么玄机?” 我连忙打断道:“什么就下水?你要把我祭河神啊,直接就扔下水。你们警察一个个英明神武的,都会出事,我为什么就要下水?” 姜三思被我说愣了,说道:“你不是招魂师吗?还对付不了这个吗?” 我气道:“你不是警察吗?是不是出现个小偷马上就能抓住了?”我真的有些生气,以为我们招魂是快刀切萝卜一样,随时都可以的拿下的吗?他们警察下水还知道要做各种安全准备呢。 这时从舱内走出一个穿警服的中年妇女,嚷道:“怎么回事啊?怎么还不下水,过一下上级领导来了不是自己给自己惹麻烦吗?到时解释都解释不清!” 我不由火冒三丈,真把我当成奴隶了,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你们为了面子,连我的安全都可以不顾了?不由也高声说道:“没能为力,另请高明吧!”说罢转身到远处找了张椅子坐下。 那中年妇女倒是对我不冷不热的态度有点吃不准,把姜三思叫过来,问道:“小姜,这是怎么回事?人不是你举荐的吗?” 姜三思头都大了,说道:“林指挥,人是我举荐的,但可不是我手下啊,你们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她平时架子可大了,现在不过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马上跑来帮忙的。这样可好,想再说动她怕是要废不少力量了。” 那林指挥说道:“怎么做我不过问,这事你抓紧搞定吧。”又低头小声说一句,“抓紧时间,别节外生枝。” 姜三思赔着笑脸来找我,我也马上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这事很难,也很麻烦,连死了这么多人,这水鬼可是凶得狠的,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搞不定,起码还得请一个风水师一个法师联手才行。” 姜三思有点为难地说道:“一定要等另外两个张先生到吗?我们警方可以配合你!” 我讥笑道:“警方能完成的话,还请我干嘛,不只要这两位张先生在场,而且我们还要做很多准备。”然后我严肃地说道,“还不只这些,有些事我怕你也做不了主,不如找能做主的人来和我谈吧!” 姜三思哭丧着脸:“我说姑奶奶啊,你就别难为我了,有什么要求你也尽量简化点吧。” 我做着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说道:“我可以不要酬劳,不计较这些事,但我的两个朋友不行,这些天被你们警方困在这里,已经不知影响了多少生意了。他们俩都是低于五十万不会出手的,而且这事这么难办,酬劳只会增高不会降低。你们要是出得起这价,我们就接,不然我们可没兴趣冒着生命危险当苦力!” 我把这番话丢给姜三思,自然是要让他的那个上级不要狗眼看人低,只要她出来说过个软话,我也不是这么计较的人。虽然张楚山的出场费高了点,但如果只当给我帮忙,他应该也不会计较。 姜三思知道我也是个倔脾气,只好垂头丧气地去找林指挥去了,这个夹板气也只能让他继续受了。 过一会儿,我远远看到张九岭、张楚山叔侄也到了现场,只是留在岸边,并没有警察让他俩乘船过来。 姜三思叫了我一声,便又走了回来,看来他这办事效率也挺高的,多半他又被训了一顿,既然这位林指挥不肯亲自和我谈,我也不打算给警方面子了,谈崩便谈崩,我也不怕什么。 姜三思抓了抓头发,又看看我,好像不知怎么表述的表情。 我故意说道:“怎么样了?你们领导答应我说的价位了?” 姜三思说道:“嗯。” “那就没办法了……”我正按自己设想的说下去,突然想起他刚才是说了肯定的“嗯”,马上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姜三思也一副想不通的样子,说道:“领导说,行!事情难办,给你们出二百万,但名义上只能是支付的打捞费,你们得自己缴税。还有这事警方不能再渗合了,今天警方全部撤出,给你们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内全搞定,二百万便直接提给你们。” 我张大嘴,有些不敢相信,要不说公家的钱好赚呢,还真是财大气粗啊,我都有点后悔当初开价太低了。人家就是要面子,不会和你打交道的,觉得我们不够档次,但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叫问题,估计这些天的消耗都不止二百万了。 警方的人慢慢都撤出了水库,把打捞船和潜水设备都留给我们,我们还是继续用打捞队的原班人马。我又提出让姜三思和刘言明留下帮忙,却没想到林指挥也是这个意思,警方也要留个内线在这里的,不能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我马上安排皮艇去接张九岭、张楚山叔侄到打捞船上来,俨然成为了打捞工作的代指挥了。待张家叔侄到了打捞船上后,我将二百万解决水底奥秘的事说与他们听,张九岭有点掩饰不住兴奋之情,要知道这么大一笔的业务他还是头一次接,这要说出去可是挺有面子的事,他对这名头可比金额还要在乎。 张楚山便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也难怪,他做个风水还收一百万呢,这次虽然有二百万,但分到他手里的也没那么多,而风险却多大了不少。他只强调了一点,就是这事他只是受我之邀,完事他不承受这名声,以免以后会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我自然对此没意见,张九岭喜欢名声,倒时都推给他就是了。 我和张楚山都换上了潜水服,准备下水再查看情况,清理沉车越往下危险越大,警方都是在这个阶段出的事,我们自然也不敢大意。张九岭年纪大了,下不了水,他便把珍藏的“驱鬼符”贡献出来两张,贴在我和张楚山的后背上,然后再让我们套上潜水服。 张楚山将罗盘用密封的透明塑料盒装好,端在手里,这是他下水勘查的重要依靠。我则把雷公铁缠在右手掌上,这个的攻击力我还是很信任的。姜三思和刘言明也要下水,但我们可没法宝给他们拿,他俩心中不安,便向张九岭一人讨了个八卦镜,握在手心里。 这番准备做好后,我们便正式下手了,水下的这个水鬼绝对不简单,我们一点不敢大意。 四个人慢慢沉入水底,我有点吃惊,几天不见,水底下怎么这么多水草呢?沉车上都被覆盖了上一层。 张楚山端着罗盘缓缓地在水草上游着,由于一直在游动,罗盘天池上的指针也在微微晃动。突然张楚山停下了身影,我忙紧跟着上来,只见那天池上的指针在不停在转动,诡异非常。 我听张楚山说过,罗盘用法上有个“灵针八法”,这转针是其中最凶的一种,说明下面有怨灵,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赶快跑。 我正要和张楚山打手势先回去商量再决定,突然便觉得脚上发紧,低头一看,那水草已经蔓延上来,不断地向我二人的身上缠来,我想用雷公铁砸下去,却发觉手腕已被缠死,一动也不能动。 完了,我知道这回可出大问题了! 第五十章 我遇了上我 我甚至来不及细看张楚山的情形,便被水草蔓延上来,遮住了眼前的潜水镜。接着是头顶、脸、脖子全都被水草覆盖住,像木乃伊一样紧紧裹敷。一些衣物与皮肤的接触处也开始有水草寻找缝隙,领口出现滑溜溜的触感,只要突破了第一层,便不断地深入,马上肩膀、手臂、胸前都充满了这种又粘又滑的感觉。 潜水帽中也不能幸免,大量的水草充斥进去,寻找一切可钻的缝隙、孔洞。氧气管早已经脱落,水草顺着嘴唇、鼻孔往里钻。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咬紧牙关,闭紧眼睛,如果眼睛里也进入水草那就全完了,得救后我也会是个瞎子。 但牙齿的阻挡并没起到多大作用,水草已经顺着鼻管进入口腔,瞬间我的牙齿内外全塞满了水草,再咬着牙齿已经没了意义,一串气泡吐出,口腔内外的水草一起向食道里钻去…… 窒息的感觉袭来,我渐渐地意识模糊,全身瘫软。这次可能真的不成了…… 也只是片刻的工夫,我全身突然酥麻,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水草马上停止前进,开始疯狂地退却,转瞬间从我的身体内外大量地抽离,一切好像都是从水草触碰到我的背部开始的。 我隐约记得那里似乎贴着“驱鬼符”,也许正是这道符起了关键作用。 水草退得太快,来不及马上退却的便全部扯掉,如“斗士断腕”一样,将大量的断草留在了我的衣物和潜水帽中。 我感觉到了水草这种的变化,那压力带来的窒息和窒息的压力一起消失不见。我拼尽全力把潜水帽硬从头上拉了下来,满帽子的水草也一同掉落水底。抓住口鼻中的水草尾端,我不断地向外拉扯着。那种感觉很难受,刚拉出来空旷处马上被身边的水钻入充满,而扯出口腔中的大量水草却引发了胃部的不适,胃中的油条、豆浆、胃液的混合物,随着胃部的收缩,从口鼻处一起喷了出来。 接着又是一阵的湖水倒灌,口鼻全被水充满。我口中不断地冒着气泡,向水底跌落。那一刻,身体动弹不得,大脑也停止了工作。 也许之前水下遇险的警察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吧,在这状态下人力那么渺小,根本微不足道,自己的生命也左右不了。 身体似乎接触到了水底,但这些我已不大清楚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时间并不长,口腔中开始有气体进入,好像是氧气管压在了我的口鼻上,然后我被抱起,慢慢向上浮。我睁开眼睛用余光看了一眼,似乎处身在一个大客车车厢的残骸里,接着我就晕过去了。 耳边嘈杂声不断,好像一群孩子在身边打闹。有人在敲我的桌面,当当,当当,当当…… 我揉揉眼睛,抬起头来,前面是一扇大玻璃,感觉像是车的前窗。我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肘下是一个方向盘,原来自己刚才趴在一个方向盘上睡着了。 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师傅,别睡了,学生都到齐了,快开吧!哎呀,还是个女的,女司机行不行啊……” 我回头看时,只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扭来扭去的背影,我身后是一个很大的车厢,座位的样式很古老,像极了小时候坐过的大客车。车厢很大,但此时已经坐满了学生,大家交头接耳地说着此次郊游的趣事,有些则在互说着毕业的离别赠言。 我看到那个中年妇女就坐在前排的座椅上,见我看她,扶了下金边眼镜,冲我礼貌性地笑了一笑。 我顿时觉得傻了,这眼前的场景似乎太熟悉了,忍不住地问:“这是要去哪?” 中年妇女有些不开心:“回学院啊,还能去哪!您不会还没睡醒吧……” 我傻傻地回过头来,看着面前的大车窗。天是那么蓝,路还是土路,路边还开着小花,路边能见到的湖水清澈见底,甚至能看到游动的小鱼。 我结巴地自言自语:“十五年前?!”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白手套,“我就是那个车祸司机?!” 头在那刹那已经炸成了浆糊,世界观又一次被颠覆了。我在学院中知道十五年前在水库旁发生了一场车祸,师生全部遇难。但经过多次通灵,我发现当年的司机很有可疑,可能就是水鬼伪装的,然后将车开进了水库,制造出了这一起迷案。可现在我发现,那个被我苦苦寻找的司机居然就是我…… 我还记得我曾开着姜三思的车撞了这辆大客车,我一度还误以为自己制造了这出车祸,但如今,为何我又成了大客车的司机了呢?难不成我开着普桑跑到十五年前撞了一辆载满学生的大客车,然后我又变成了那辆出车祸的大客车司机,在被撞了后,再把车开翻了,滚到水库里? 乱了,全乱了,情理不通,逻辑上也不通,一切都是讲不通的啊…… “司机,你怎么还不开?”女老师又开始催促。 我把衣服的领子竖起来,头上的鸭舌帽压得更低,毛巾拿起来搭在脖子上,尽可能地掩藏自己,我不想让路上相遇的车看清我的模样。这车上所载的学生和老师最后都会死去,我开着这辆载着他们走完生命最后一程的车,心中充满矛盾,我自然了解车上所有人的归宿,但却没法帮忙。学生们不会向警察提供我的长相,但相遇的车却保不住不会,我不想在十五年后突然翻出一个当年的证词,里面的疑惑犯画相,就是我的模样。 大客车有点颠簸,但主要是因为土路的缘故,我把车尽量开得很稳,下一刻会如何我决定不了,但这一刻我会尽心地开车、 路上的景色很美,有清草、有树木,还有偶尔出现的牧马人,十五年前的一切都看着那么亲切,在这繁忙的都市里,我从来没想过它曾经是那么美。 偶尔有车辆会相向而过,有时还会是拖拉机,喷着长烟,突突突地从土路一侧压过。学生们开心地趴在车窗上看着车外的景色,说着拖拉机后面的稻草,说着稻草上仰面躺着的孩子,和孩子嘴里叼着的草棍儿。有蝴蝶落在草叶上,麻雀跳着在路边捡吃的……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让我都忘记了自己是个外来者。前面是个拐弯,一辆车却停在了路中央,我按了下喇叭。那车马上发动起来,向右打弯,让出了左侧的路面。 我将车缓缓开过去,也瞧了一眼刚才占道的轿车,那是辆普桑,十五年前应该还算不错的车吧。我没有细想,慢慢地超车过去,余光又看了一眼那辆轿车,却觉瞬间全身冰凉,如坠冰窟。 司机的位置正处在阴影里,我没有看清,但那个副驾驶的位置我却看得分明,一个男人侧靠着座位上,正在呼呼大睡,那人的面貌我看得很清楚,不就是当警察的姜三思吗? 那么轿车的司机只能是一个人,就是我自己了。我开着大客车路过自己开着的另一辆轿车…… 一切都错乱了,这个世界出现了两个我,两个我却又碰到了一起。当我开着轿车出现在这里时,我还没意识到这点,但当我开着大客车时,我却清楚地知道了和另一个我相遇了。 我开始手忙脚乱,开始不知所措,开始无法平息内心的波动。大客车的车尾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迅速地滑到了坡下。 我在无法自控的情况下右打了方向盘,大客车并没调整过来,随着惯性向左侧翻滚了出去。车厢中充满了惊叫,还有物品翻滚碰撞的声音。我试图稳住车子,但根本做不到,车厢开始不停地翻滚,顺着土路下的陡坡,越滚越快,直至完全沉没入路边的湖中。 湖水很深,好像深不见底。破碎的车窗中不停有湖人涌了进来,但那损坏了的车窗偏偏被压在下面,侧翻后的大客车顿时成了一个只有缝隙的箱体,人逃不出去,水却可以从下部源源不断地涌进车内。车内的学生叫着喊着挣扎着,却对牢固的车体毫无办法。 我被保险带固定在车座上动弹不得,很快便被涌进的水淹没,我憋着一口气静静等待。现在松开保险带只会随着涌进来的水流滚到别的地方,那样便会更危险。 我不知我的肺活量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很长时间都没觉得胸闷,但车内的却渐渐平静下来,水流也已变得平稳了。我松开保险带,慢慢浮起身体。 大客车由于是侧翻着,车门已在上方,我慢慢游到顶部,用力地拉扯之下,终于将大客车的车门拉开了一个缝,刚好可以让我挤到车外。 胸闷的感觉开始变得强烈,我知道自己也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如果不赶快离开,车内的那些人就是我的下场。 我抬头望着上方,口中缓缓吐着气泡,含糊地发出声音:“上就是下,下就是上,来既是往,往便是来。顺成凡,逆成仙,只在其中颠倒颠……” 瞬间我便觉得阴阳互换,乾坤倒转。身上的衣物一下离体,露出了里面的潜水服。我已变成头下脚上,身体被强大的吸力吸向水底。我摆了摆脚上潜水用的蹼,转瞬钻了进去。 第五十一章 河童 迷迷糊糊间我觉得被人托出了水面,先是压背后是控水。从嘴和鼻子里连吐了不少水出来,我被呛到了气管,顿时咳嗽不断,人也不由醒了过来,接着便是搜肠刮肚的呕吐,却吐出来的全是水和水草。 我被搀扶着坐在椅子上,有人给你披上了大毛巾,有人塞了杯热水给我。我连了几口,胃才暖起来,人也舒服了一些,但手和脚还是冰凉,感觉像不是自己的似的。天天接我的女警魏月影也到了船上,估计是姜三思他们觉得全是男人不方便照顾我,才把她也叫来。此时魏月影正弯腰帮我脱脚上穿的蛙鞋,看着那个从脚上脱离出来的脚蹼,我突然便想起了一点什么。 在我念动咒语从十五年前出车祸的水底回来的一瞬间,似乎身上的驾驶员服饰瞬间从身上脱离,展开着铺在水中,然后是天地颠倒,乾坤逆转,我被上方吸了进去。这一幕和我当初开着普桑旁观大客车出车祸时的那一幕何其相似,但那时我只以为是水鬼伪装成司机制造的车祸。 如今回想起来,那个可疑的“水鬼”居然就是我。当时司机的衣服从我身上脱离,就如同我看到水鬼只留在水里一张皮一样。当时我因为乾坤倒转,吸入上方。从旁观看来,就是我脱离了衣物后,一头钻进土里。我当时还看到了水鬼带着蹼的脚,那不正是我现在穿的蛙鞋吗? 一切都合了,而且看起来天衣无缝,似乎就是我突然时空倒转回到了十五年前,先是开车撞了大客车一下,接着又成了那大客车的司机打错方盘盘,导致大客车倾覆,最后掉入路边的湖中,导致一车的师生全部遇难。 这有些太讽刺了,我苦心找寻的罪犯,居然就是自己,虽然情理上根本讲不通,但一切都是我亲眼得见的。 姜三思有些心疼地说道:“婷妹,你今天就不要在这里了,我让小魏开车送你回家休息吧。” 张九岭也皱着眉头说道:“这次水下太凶险了,比我想的还要凶险,那二百万我们有命赚也没命花,不如就这么放弃吧。”他这么说倒让我心里暖暖的。 张楚山也点点头,说道:“在水中时,我有罗盘的保护,很早就摆脱了水草的束缚,也才能带你游上来,要不然怕是我们二个都要死在里面了。这件事的风险太大,不如不做。” 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不想就这么算了,我心中还有很多迷团要解开,我不想背负这个压力在心中。而且,”我抬眼看了看众人,“我已经找到了破解水底水草的方法了。” 众人的兴致都被我的这句提了起来,纷纷上前询问我是什么方法。 我说道:“所有的迷团全集中在那辆大客车的残骸之中,如果要解开迷团必须把那辆大客车从水底捞起来,而我们所遇到的各种麻烦,包括水草,也包括不断出来在水底的新车,都是为了阻止我们打捞它,只要这大客车被打捞上来,所有的迷题就差不多可以解开了。” 张楚山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从大客车中把你救起时便觉得那里有问题,你被水草拉着,是直接被扯进那个车厢之中的,那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只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安全接近大客车,并用浮筒把它打捞上来呢?” 我咳嗽了一下,又吐出一些冷水出来,魏月影马上前来帮我拍背。我喘了好一会儿,才缓回来,虚弱地说道:“这事怕是要张老先生帮忙了,我们需要用红线织成天网,再用镇物栓住天网四角,罩住大客车,那便得可以进行作业了。我和那水草打过交道,发现只要有镇服之宝在,它便会停止生长。”这天网的方法也是张九岭当初教我的,只是我比较懂得活学活用,关键时候便想起来了。 张九岭点了点头:“这个法子或许有用。” 红线编天网倒不难,张九岭叫来几个人打下手,用几根长的红线织成渔网状,每个红线的交插点都打成结,十几分钟便完成了制作。四个角的镇物却要动些脑筋了,最后权衡了一番,选中四样,我的雷公铁,张楚山的罗盘、张九岭的天师印,最后再加上一张装在塑胶袋中的驱鬼符,于是四样镇物也齐全了。 下水之事便由姜三思和刘言明来完成,张楚山下水当二人的指挥。二人手中各握一个八封镜前去大客车上罩上天网,如果二人无法完成任务,便由一旁的张楚山上前接应,将二人救回来。 方案确定后,三个人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些合作的细节,以防出现意外。还有几位打捞队的潜水员则随时在水中待命,一出现问题马上前去求援。 三人下河没多久,但见刘言明从水下浮上来,告诉水底一切进展正常,现在马上安排打捞,并嘱咐众人速度要快,直到大客车也浮上来为止。 那些专业的打捞队员已经多日没有用武之地了,如今听到水底已经没有了危险,便潜下水中开始给各种车辆安装浮筒。 一辆又一辆各式的车在不停压气后浮出水面,被吊线吊上了甲板,一会儿工夫甲板上已经全被排满废车。于是再开船将这些车辆的残骸送回岸边,卸掉后,重新开船回来继续装车。 眼前水底变空,一个随车浮上来的打捞队员报道说:“水底只剩一辆大客车了,这回可以收尾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张楚山、姜三思、刘言明三人也上来透口气,换一下氧气设备。现在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似乎并没出现什么麻烦。 水底发来信号,表示浮筒已安装完毕,于是船上传令可以压气,可连压了半天,水下还是没有反应,船上的人觉得奇怪,便停止了压气,派人下水查看。 过了一会儿,有人浮出水面,说道:“浮力不够,大客车纹丝不动,请求继续压气。” 刘言明摇了摇头,他以前当过海军,对水下打捞比较有经验,说道:“浮筒的浮力已到极限了,不能再压气了,现在只能继续增加浮筒。” 这个方案得到了打捞队的其他成员的认可,于是又一组潜水员带着浮筒沉入水下。在接到水下安装完成的信号后,船下的压气机开始向浮筒中充气,但压了半天,依然不见有车浮出水面。于是再下去一组成员继续安装浮筒,继续压气。 几番折腾后,还是不见大客车有脱离水底的迹象。打捞队的人开始犯起嘀咕,这么多的浮筒莫说是空架子的客车,就是一艘中型的轮船怕是也要浮起来了。如今大客车不见动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大客车的车尾深陷入水底淤泥中,无法摆脱。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建议先清理水底淤泥,露出大客车,再采用浮筒打捞法进行打捞。另一种便是有什么力量把大客车固定在水底了,这力量不消除,再多的浮筒也没用。 我个人的看法是第二种原因造成的,于是说道:“不如我再下水看一次吧,那个大客车所压住的地方好像是有东西,我的这个感觉很强烈,那应该也是个不凡之物,镇着大客车不能移动。” 和我相好的几个人都反对我今天再次下水,因为我之前溺水后身体还没恢复,再下水很容易出事。但说实话,那里的环境只有我最了解,不只是它沉没后我进去过,就是没沉前我也进去过。只是这个理由我不便说出口,于是我坚持了自己的意见,还表示今天最好把此事解决,不然明天怕是水底又会变成另一个样子,说不定又会某个代指挥连人带车被丢在水底。 可能是这个理由打动了姜三思,他马上同意了我下水,只是保护措施要继续加强。 我先在船上调整了身体,各种运动做过后,觉得身体并无大碍后,穿上潜水服又下到水中,这次在我潜水服里连贴了多道符,腰间还系了张九岭的“捆妖索”,为了我的安全他这次是真下了血本,好多压箱底的宝物都拿了出来。 慢慢潜入水中后,我缓缓向水底的大客车游去。如今大客车上的车窗早都已经破碎,并非当初出车祸时的样子了。我向身后的张楚山打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从车窗潜了进去。 我手中端着张楚山的另一个罗盘,边游边查看,一个风水师出门时最少要带两个罗盘,所以他身边还有一个备用的可以使用。罗盘我用的不熟练,但张楚山所教的“灵针八法”倒是容易学,我只需观察针,找到灵针反应最明显的地方就可以了,并不需要查看罗盘上一圈又一圈的字。 我缓缓地在车里走动,在接近车尾的地方时,天池上的针开始不断点头,再向里走时,针已经成了转动,仿佛自行车骑动时的轮子一样。我知道我已经处在水底秘密的核心地带了。 俯下身子,拂开车上的浮泥,看到下面正好是一扇破碎的车窗。我在猜想,这里会不会是当初出车祸时的那个碎车窗呢?我用手开始穿过车窗挖水底的淤泥,十多公分的深度后,我便碰触到了一个硬物。 解下“捆妖索”,我先照着硬物打上一索再说。车厢随着抽击,附在上面的浮泥纷纷簌簌地往下落,好像发生了地震一样。我知道这次自己终于找到了关键所在了,忙将罗盘收起,双手不停地向下挖土,渐渐一个球形的东西露了出来。 我用探灯照着那个硬物,觉得这东西的材质似石又似铁,却看不出什么材料塑出来的。此球形物两侧各有一个半圆形的小耳朵,还有个不明显的朝天鼻,上面似乎还有雕刻的毛发。三分像婴儿,七分像猴子。 我突然想到,水鬼在中国另一个名字叫水猴,而在日本似乎也有同样的传说,只是他们管水鬼叫做河童! 第五十二章 水鬼压着的井 当看到这个既像孩童又像猴子的雕塑头像出现后,我开始确信水鬼的存在了,这个雕像明显是以水鬼为原型制成的。中国人在水下无意中见到此物,以其像猴子而命为水猴,而日本人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觉得是个像孩童一样的生物,便命名其叫河童。但不论是水猴或河童,在当地人的心中,都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出现了这个雕像又开始让我对车祸一事有了疑惑,十五年前的那场车祸真的是我造成的吗?还是只是冤魂或水鬼给我的一种幻象,让我去感受当年发现的那一幕,其实那一切根本就和我没关。从内心来说,我很不想把自己当成造成一车人死亡的凶犯。 虽然心底有一个摆脱嫌疑的强烈愿望,但我又隐隐察觉到了另一个可能,或许这个塑造水鬼原型的人就是我?或者我就是这个水鬼?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就把自己吓着了,全身都禁不住地颤栗! “可能吗?”我想这样安慰自己,这想法太荒诞了。但又一转念,“不可能吗?”似乎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事! 想想另一个水鬼出现的场景,就是在学院的红衣女子。那个红衣女子唱着幽婉凄切的歌,突然从八楼跳了下去,接着便钻进水洼里不见了。见水而遁,这像极了水鬼的行为。 而这个红衣水鬼却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有一天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当我走着走着,便发现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全然不同的场景,我坐在一个学院八楼的窗台上,发现自己无需开窗,便可以在内外穿梭,我开始唱歌吸引别人上前,就像那个用歌声把渔夫骗到身边吃掉的美人鱼一样。如果我是个水鬼,并不会觉得我把人骗来弄死是什么不道德的事。 当人太多时,我便先避让,突然从高楼上跳下,一头扎入在水洼里。而在别人前来查看时,我又附在刘言明的身上,直至被一个招魂师用火盆伤到,借水又逃走了。 当然,这个水鬼是我,那个招魂师也是我。这种悖论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再出现一次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一想到这些我便被吓出一身的冷汗,我不敢再继续挖下去了,哪怕这不是一件吃力的活。我游出车厢给同来的人发出信号,挖掘的事就交给他们去做吧。 张楚山、姜三思、刘言明三人游进了车厢,我指点了一下方向,让他们继续挖。我则游到车厢上方,把天网拿了下来,回手再打了车厢一“捆妖索”,以防它又出么蛾子。 车厢再次震动,泥土簌簌地下落,像又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车厢敲击车体的声音,可能是那三人对我行为的抱怨。我只当不知道,反正在水里他们也没法说话。 再次游入车厢中,我发现这三人都在借助工具挖泥,此时那雕像居然大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下面的身体更像个人类,但却佝偻着,从后面看仿佛一个驼背的老人。 我把天网罩在那雕像的头像,防止它作乱,我并不知道每打一个“捆妖索”能让水鬼的能力消失多久,但总是感觉对方的能力在慢慢地恢复。 张楚山突然眼睛一瞪,冲着我比比划划,意思我是看明白,他是问我要干嘛。我正想着怎么用手势解释,车厢突然一阵晃动,接着拔地而起,带着我们四人一起向上浮动,原来浮筒开始起作用了。 可能是那个雕像被天网镇住,无法再束缚着大客车了,便在众多浮筒的作用下,车厢被带着浮了上来。那些在后面二次安装上去的浮筒,分配并不合理,上浮的过程中,突然又出现了翻转,之前的上变成下,下变成了上,带着我们四人也一起在车里翻滚。 姜三思最惨,他的一只脚正踩在车体的破洞中,上浮时,那条腿深陷出车外,翻转时,因为腿被卡着,被带着随车体一起大圈地翻动,直到车体上下倒转过来时,他才从车顶掉到下方,砸得车体邦地一声响。 大客车的上升速度很快,加速度非常明显,因为之前上面固定的浮筒实在是太多了。 当我们全都随着车厢露出水面后,才算长出了一口气。 张楚山却把潜水帽一摘,对着我喊道:“你干嘛?这多危险!” 姜三思也扔下潜水帽,挣扎着爬起来,跛着脚对我吼道:“你有病啊?我还没站好就上浮,你想害死我们啊!” 我不由觉得委屈,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你们吼什么啊,我还不是为了你们好,怕那水鬼的雕像再作怪啊,哪知道车厢会一下就浮上来了。” 我这一哭,两个大男人立时没了办法,姜三思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张楚山也板着脸爬回了甲板。 只有魏月影和张九岭比较心疼我,上前半扶半拉地把我拽上了甲板。 我们几个之间虽然有点不愉快,但大客车能成功浮出水面,还是让打捞的人欢呼雀跃,这些天的忙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警方忙了这么久没搞定的事,我们却用一天的时间便给拿下了。 我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生着闷气,却见张楚山和姜三思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可能男人不容易记仇吧,这么快就不记得刚才惹我生气了。姜三思还没事的一样,笑着跟我说:“婷妹,这回可离完成任务不远了,我们再下一趟水准行!” 我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他。他还莫名其妙地问张楚山:“她怎么了?这不都要完成任务了吗?怎么还发愁?” 张楚山却没那么多废话,他直接说道:“我们要再下去降伏那个水鬼,你要不要去?” 我忍不住地说道:“去!”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转变太快了,于是阴沉起脸,“少了我你们搞得定吗?这个水鬼的法力你们还没见识过呢!” 这俩人倒是不和我争:“行,行,你的本事最大,那走吧,我的女先生!” 于是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去,我们再次穿上潜水服,下水去迎接另一项挑战。 水底下的水鬼雕像上还盖着天网,量它也搞不出什么花样,于是三个人男人齐动手,用铁锹把雕像周围的淤泥全部清走。每清理一会儿,水底便会混浊不堪,必须等飘起的浮土沉淀下来才能再继续挖掘。 雕像已经全部露了出来,但下面却又出现硬物,三个人继续挖掘,我则将天网拿下,用红线把水鬼缠起来,这种这缠法也是有讲究的,外表看上去只是五花大缠,但关键的部位,如脖子、四肢,都是要缠二十一或四十九圈,三七或七七是道家驱邪扶正之数,本身也是一种拘魂之术。 这个水鬼雕像的下身是坐着的,下肢很短,和屁股缩成一团,而上肢却纤长,手指极细,如爪状,能看出里面骨头来。看身材还是像猴子多于像人,看脸倒是有些人的模样。 而它所坐着的下面出现的硬物却是个八角形状,方正得如一面八封镜的边缘一样。 三人继续向下挖掘,却已遇上了大块的石头,可能是水底本来的模样了。 姜三思左右手都伸出二根手指,比划起来。这种手势在潜水员们经常用来玩,是挖苦对方,横竖都是二的意思。 这个时候还有心玩这个,我们都有点鄙视的看着他。 姜三思便有些急了,左右手交叉着又连连比划。 我看了看他的手势,又看了看那个水鬼屁股下面的八卦镜,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便指了指那个突起的八边形,又用手指在水底的泥里写了一个大大的“井”字。姜三思的意思大概是说,这个东西很像一口井啊。 姜三思果然连连点头,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和张楚山便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水鬼雕像来,难道这雕像只是一个镇物?镇着下方的这口井吗?但若说是井,这井口也太小了些。 最后经过眼神交流,我们一致认为,先把这雕像搬开再说。 于是一起用力,废了好大的劲,终于将雕像抬了起来。那个雕像并不像看上去那么重,只是下方似乎有股吸力,才不容易被抬起。一旦抬起来,便觉得还是蛮轻的。 我们四人一起向上划水,准备将这水鬼的雕像抬出水面。却马上感受出巨大的吸力把我们向下吸去,我低头看时,只见那八角形状的凸起果然如口井一下,黑洞洞的深不见底。但此时诡异的一幕是,那井口上方的水面竟然出现了漩涡,这就是表示那井口正在不断地吞噬着湖水。 旋涡越转越大,越转越急,我们四人拼命地游,却依然身不由己地被旋涡带动。正当我们被转得头晕脑胀之时,发现自己周围的水流突然变得柔和下来。向四周查看时,只见周围白茫茫一片,应该极速旋转的水流造成的水墙,也就是说,我们四人现在正处在旋涡中心。 不论台风眼还是旋涡中心,都是旋转力最弱的地方,远没有外围那么猛烈。我们低头看时,可以清晰地看到旋转的水流越缩越小,直至进入到那口井中。 我们开始慢慢地下落,一切都只能听水流的摆布,当慢慢降至水底时,人已出了旋涡中心,旋转的力量又开始变大,我们四人都被水流甩了进去,水鬼雕像也不由脱手。 那雕像在水中摇摇晃晃,不偏不倚正落在了井口之上。湍急的旋转立时停止,旋涡也转瞬散尽,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只有身周一圈圈的泥泞提醒我们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 第五十三章 吞噬一切的黑洞 我们四人头晕眼花地跌倒在水底的淤泥里,所幸并没人溺水。张楚山最先爬起来,原地晃了一圈才算站稳。他向我们摇了摇头,然后向上指了指,我们都明白他的意思,先回去再说吧,此井根本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而且水鬼已经被红线缠住,想再出来兴风作浪怕是不可能了,那我们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慢慢地向上浮,我们也在这期间调整好身上的潜水服,不至于狼狈地出现在水面上。身周不断有杂物和碎片落下,看来刚才的旋涡影响不小,也不知有没有波及水面之上的船只。 当我们同时从水中冒出脑袋后,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大吃一惊。小船和皮艇都已经翻在水中,设备和人也是散落得那里都是,只有那艘大的打捞船因为体积庞大,情况尚好,但也慢慢地原地打着转。看来刚才水底的那场旋涡,绞得水底水上都是一塌糊涂。 张九岭还趴在甲板上呕吐,此时抬起头望着我们四人,说道:“你们这是在水底做了什么?” 张楚山结巴道:“水,水下面是个水猴像,然后,嗯,下面压着一口井。我们把像抬起来,就,就起了旋涡,然后就,就这样了……” 女警魏月影也从甲板上爬了起来,气道:“井?那得多大一口井?你们看看那里!”说着手指着水库的水位尺。 刘言明的眼力好,便用手笼在眉上,向水位线望去,看了一会儿,惊呼:“这是降了多少啊,我怎么看着水位降了有半米了呢!不可能吧!” 张九岭被搀扶了起来,看着我们苦笑:“你们以为呢?刚才水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水位直线下降,这才多久啊,也就十几分钟吧,就一个水库半米都下去了,要是你们再晚一会儿是不是水库都干了?!” 我们面面相觑,都不知这口井有这么多的威力。这哪是井啊,简直就是黑洞! 于是和众人一起开始打捞落水的各种设备,落水的人因为全是打捞队的,水性都不错,只要水面平静了,自救都没问题。 忙活了半天,已到了下午六点钟,于是几个首脑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现在的情况是水鬼雕像无法拿起,除非市里愿意担起水库枯竭的风险。这水库关系着一方的用水,还有周边也已经依水库兴起了几个房地产热点,如果水库突然干涸,怕是谁也吃罪不起的。 但水底的沉车都已经打捞上来了,水鬼作乱的事也被压住了,应该暂时也是安全的。接着公安局和市里下一步都有了自主权,因为有这口井的存在,完全可以把球踢给科学家,由他们来解释这雕像和水井的谜团。 姜三思马上和林代指挥通了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和她详细地汇报一遍。林代指挥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问题既解决了,出事的锅也可以抛给科学团队了,不是警察无能,实在是这里出现了一个未解的自然之谜。于是她命令打捞队的撤出水库,等待上级批准的科学家团队进入研究,却对二百万酬劳的事并未提及。 打电话的除了姜三思,还有打捞队的负责人,虽然他是文物局指派来的,并听令于张九岭,但如今打捞工作已进入了尾声,所以要和文物局汇报一下工作。还有打捞费用问题,不论最后是文物局出还是警察局出,他都要心中有数才行。 可事态的发展却出了我们的预料,当秘书将打捞工作的成果汇报给局长之后,文物局局长当时就急了,打电话给张九岭,告诉他,那个水猴雕像和水井都是重要的文物,是文物局经过大量的考古研究后,发掘出来的重大成果。这事的起因是文物局,其他部门想要参与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以文物局为主导。警察只负责办案,现在案件完结,文物的事便不需要他们操心了。 我们听到这个意见都觉得有趣,不过话说回来,这事是文物局无私帮忙我们才得以展开的,如今要摘桃子了,也理应他们获利最多。于是张九岭把这个意见反应给了姜三思,由他再向林代指挥报告。意见传达了,至于两个部门要怎么协调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唯一和我们有关的就是,我们几个人都是此次重大考古的发现者之一。 和姜三思嘱咐几句,二百万的事让他帮我们催着点之后,我们便上岸坐车各自回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关于水库底部重大发现的最新进展,我也只能从本市新闻中来了解了。据说反应越来越大,不仅本市本省,全国都不断有团队加入到水底神秘雕像的研究工作之中。有考古学家,有物理学家,有水文学家,甚至天体学家。本市的旅游业也随之热火,不断有全世界的游客来此希望能见到神秘的水猴与水井,水库周边也造出了许多人工景点,各种水猴造型的记念品都卖得不错。 我的生活又重新步入轻闲,有空就去找张楚山、张九岭喝喝茶,或者一起去房东太太那里蹭个饭,陪她聊会天,解解闷。姜三思和联系倒不如之前密切了,因为他和刘言明因为水猴的事都升了职,工作比以前忙了许多。只有一次他带我去他们的基地用真枪打靶,倒是难得的相聚。 那笔二百万的酬劳却一直没有批下来,倒不是林代指挥不认账,只是现在发现水猴的利益被许多部门一起分享了,她便要求其他部门也要分担这笔打捞费用,别的部门对这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这个分配比例却一直谈不拢,于是我们三人的酬劳也就被一拖再拖。 摄魂花在连续被山泉水浇灌之下,终于有了起色,慢慢又重新发出新芽,抽出新藤,开出新花,不时还会捕到游荡的魂魄。甚至小敏养的古曼童,她不愿意扔,我也就随她去了,反正有我在也不会产生什么危害。小敏养的小鬼我都不去管了,学院养的那小鬼我更不会管了,就留给学院的老师去做说服教育工作吧。 这段时间我和张九岭学到的东西最多,他也不吝啬地把他所知的那些法术理论告之于我,感觉我和他的关系俨然如师徒一样了。 他之前一直提及的赵极夫妻的事,我也专门找了一天,去把二人被拘的魄都导回二人体内,没几天二人便都一切恢复了正常。但经此一事后,二人的感觉是彻底维持不下去了,没多久便离婚了。 总之这段时光轻松又自在,能学到玄学,过得也扎实。因为有那二百万的后盾,我也不是很担心以后没钱花,生活难得过得如此率性。 直到某天早上,姜三思的电话又打了过来,我的休闲生活才不得不结束了。 本来我还以为他叫我去打靶,结果第一句话就是:“来领钱吧,二百万已经到帐了。” 我听到这消息自然高兴,说道:“那可多谢,改天请你吃饭吧。我可不敢给你分钱,免得刚升职的大队长犯错误。” 姜三思却还是语气严肃:“不过我们还得再去水库,又出事了!” 我一怔:“又出事了?是红线也困不住水鬼,还是水井的口又开了?” 姜三思叹了一口气,那感觉像说自作孽不可活一样,只听他说道:“有个老专家,下水考证雕像材料时,觉得雕像上缠的红线太碍事,就给剪断了。结果你猜到了吧?他被蔓延的水草拖进了土里,到现在尸骨还没有找到。” 我皱着眉头:“那我要再下水捆一次水鬼?” 姜三思无奈地说道:“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现在水底莫名其妙又多出一堆垃圾,而且不断在增多,不只汽车,现在沉船、自行车都堆在下面,听说下面还看到了一节火车头。” 挂了电话,我便马上给张九岭和张楚山打了电话,把姜三思所说转达了一下。张楚山的意见是,这事越闹越大,最好不要再参与了,经此一事,我们和水鬼之间相互都有了忌惮,也许不会再起冲突,不由就此罢手。 张九岭却一直沉吟不说话,我知道他舍不得那笔酬劳,更舍不得这事产生的名声。于是向二人提议,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到时再随机应变,决定接或者不接。这个意见二人都没有反对,于是张楚山开车接了我和张九岭,一起奔着水库方向而去。 到了水库之后,才发现现场的指挥部戒备森严,我们根本就进不去。于是打了电话让姜三思出来接我们。 一会儿工夫,他从里面走出来,拿了三个通行证给我们,带我们一同进去,边走边谈。 “里面的情况有点乱,警察局和文物局都同意由你们来处理此事,但各个科学团队却坚决反对。”姜三思边走边和我们介绍,“对于水底的情况,现在科学团队提出两种假说,一种是虫洞说,另一种是黑洞说。” 我听着新鲜,便问他详情。 姜三思苦笑:“还是先进去提了二百万再说吧,这事接下来会怎么样还说不准呢,现在我们警察也很被动,我们可不能顶着封建迷信这个大帽子啊!” 第五十四章 没有尽头的黑暗 能拿钱总是好事,至于要不要接这个下水降伏水鬼的业务,我们三人当然也无所谓,总不能给警方添堵不是! 于是我们进了科学组织和几大部门的研讨会,当然只能坐在外围旁听。至于那二百万的事,姜三思答应帮我们去处理。 整个研讨会枯燥乏味,几乎全是各位科学在发表对水底神秘事件的解读,至于如何解决却根本没人提。听了一会儿我便打起了瞌睡,只有张九岭好像听得津津有味,他是看中能和这些科学家一起开会的机会,至于说什么,决定什么他倒不是很在意。 等到午餐时,我才被叫醒,会议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只有一些助手或秘书之类的年轻男女还留在后面整理着资料。 我擦了下嘴角,感觉刚才好像流了口水,自觉是很没面子,用眼睛余光四处瞧瞧,似乎没人注意我,这才松了口气。 中午是在指挥部里吃的工作餐,四菜一汤,既不丰富也不寒酸。饭后我们三人被女警魏月影被请到了一间办公室里,她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水,告诉我们稍等一下,便退出了办公室。 本来真以为只是稍等一会儿呢,结果连等了半个多小时,杯中水早就喝干了,也没见有人出现。 我心中郁闷,这是要搞什么呢?于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开始四下里瞧瞧。魏月影请我们来时并没说什么人找我们,也没说这间办公室是干嘛的。 办公桌上扣着一个相框,我出于好奇便拿起来看。张九岭出言阻止道:“别动,客户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碰比较好。” 我忙说道:“我知道的,就是好奇看看是谁的办公室。”说着便要把相框放回去,余光一扫时,却见到相片上一片火红,像一个穿着红纱的人。 我心中好奇,赶快把相框立起来,却果然是一个穿着大红纱衣的女了,但一看那张脸,我顿时惊呆了,那不正是我吗?又转念一想,难道这就是当晚在学院时出现的红衣水鬼?如果这是一张PS出的照片,为什么要装在相框里,还摆在办公桌上呢? 我顺势坐在了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思考着这件怪异之事。 桌子还翻放着一张长条的纸,像是什么票据,我也随手拿了起来,全不记得刚才张九岭的嘱咐。这一看之下又是一惊,那是一张支票,金额写着二百五十万。 这么大的一笔金额为什么要随意摆放,太不正常了吧? 我将支票放回原地,又把相框也扣着放在桌上,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坐着。张家叔侄看出来我的神色有异,但我没提,他们便没有问。 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便见姜三思推门进来,说道:“实在抱歉啊,让几位久等了,手边的事一时解决不了,这才抽出空来。现在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几位要是也没什么事,我便送你们回去吧,这里的事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 于是我们四人出了指挥部,全上了姜三思的警车,张楚山的车则留在了这里,我们觉得姜三思是有事想和我们商量。 我坐在副驾的位置,张家叔侄坐在后座上。路上我没提那张照片和支票的事,我觉得姜三思主动解释会更好,可这么一路坐着,居然车上谁也没不说话。 我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姜警官,你没什么事要和我们说吗?” 姜三思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你们那二百万已经打到你的银行卡里了,你回头确认一下,如果到帐了,下次来指挥部去财务那里补一下手续。” 我拿出自己的手机查看,果然收到了一个二百万的汇款短信,我的手机静音了,之前没有也发现。钱一到帐,我马上便坐地分“赃”。 根据玄学的规矩,最少一成的钱要拿出来交天课钱,于是还剩下一百八十万,三个人分配的话,便是一人六十万。 我也没有避着姜三思,就用手机上的银行APP操作,将其中的六十万打给了张楚山,自己留五十万,剩下的九十万则全打给了张九岭。其中六十万是他应得的,二十万是让他帮我们交天课的,最好可以在本市建个土地庙什么的。还有十万是我多给他的,理由是他为了帮我们用掉了好多张珍藏的符。 其实这次打捞,张九岭经历的危险最少,但他教我的东西很多,而且之前我也没少用他的符,所以多分他一些也是应该的。张九岭显得很高兴,一方面是他得到了尊重,这是他侄子身上是不容易体会到的,另一方面是他这法师头一次比风水师拿的钱多。 这次他觉得很有面子,人也兴致高了起来。闲聊了一会儿,便问起姜三思:“姜警官,这些科学家开会时在说些什么,我听到他们多次争论黑洞、虫洞的。” 黑洞说和虫洞说之前姜三思便提有过,说这是科学团体研究的两个方向。于是他大致给我们解释了一下,这两种科学家们的观点。黑洞说是指科学家们认为这水底的井口是地球上存在的一个小型黑洞,当它开放时,便可以吞噬周边的一切。当时只是井口打开十几分钟,水库的水位便下降了近半米便能解释得通了。 我点了点头,不论这点观点是否正确,起码科学团体中出现了天体学家这事我能理解了。 而虫洞说是指,科学家们认为这个井口是两个扭曲时空之间的狭窄通道,也就是虫洞,虫洞可以将一个时空的东西瞬间转移到这个空间来,这也就能解释水底不断出现各种莫名其妙东西的原因了。虫洞不仅可以实现空间的转移,理论上也有可能进行时间的旅行。虽然目前虫洞学说还只是一个假说,但水底的井口很可能是目前能够证实的真实虫洞,那这个意义便非比寻常了。 我认真地听着,便想到我们几次回到十五年前的情形,难道这就是时间旅行吗?我对科学家的解释并不尽信,因为明显我的几次经历更像是幻象,而非真实的经历。 姜三思看了一眼,笑道:“怎么样?听得懂吗?”也许他觉得女生对这种东西并不会感兴趣吧。 我眼睛一瞪:“你当我读书少啊,笑话!咱也是看过《飞碟探索》的人!” 满车的人不由都笑了起来。 我却皱起了眉头,说道:“你把车灯打开好不好?这是车进隧道了吧?” 此时车周围已是一片漆黑,开始还有点亮光,现在已经全看不清了。我禁不住一颤,水库回城的路,哪有什么隧道啊! “我已经开大灯了啊,怎么看不到亮光呢?”这是姜三思的声音。此时车内我们也已相互看不到对方了。 车顶突然嗒地一声轻响,又听到姜三思的声音:“车顶灯怎么了?” 我抬头看时,只见头顶微微的一圈亮光,但那光却根本射不出去,如萤火虫一样,只是照亮自身。 头上有一顶微弱的光,身周围依然是漆黑一片。 姜三思向旁边打了方向盘,然后慢慢停了车,如果大灯有问题的话,他是不敢再向前开了。他摸索着下了车,过了一会儿,声音响起:“怎么回事啊,这大灯明明亮着,怎么却照不出去呢?” 我们车上的三人也相继下了车,扶着车身慢慢走到车头方向,果然只有在脸贴在大灯上时才能看到这灯是亮着的,只要往后跨一步,那大灯马上消失不见了。 “怎么可能啊?”我有点被吓到了,再黑的天也不至于灯都照不亮吧? “这,这不会是你们刚才说的黑洞吧?”是老先生张九岭的声音。 我摇了摇头,马上意识大家都看不到,便又说道:“不可能啊,要是黑洞还不把我们压扁了!不过,黑洞确实是连光线都躲不出去的。” 我试着又向远处走了几步,试试换个角度是否能看到灯光。身边响起了脚步声,可能大家也在这么试。 还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当初在水下历险时,耳朵是差不多不起作用的,因为本来在水下也听不到什么,现在倒好,眼睛失去了作用,此时不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都是一样,一点光线的变化也感觉不到。 “哎呀,我的车呢?”是姜三思的声音,他走开几步后,居然走不回自己停车的位置了。 我也试着向四周摸索,但不论向哪个方向走,全都是空旷旷的,什么实物也碰不到。我不由怕了起来,高声喊道:“姜三思!张楚山!老先生!你们都在哪里?” “我在这!”“这里呢!”“我没动地方!” 三人的声音陆续响起,于是我们慢慢地靠拢一起,手拉着手防止人走散。我左手抓着姜三思,右手抓住张楚山,随着他们向来时的方向走去,那里起初是有亮光的,先走出这个黑暗的隧道再说。 但路越走越长,越走越没觉得没有边际,黑暗中仿佛随时都会有个东西扑过来一样。我侧耳倾听,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 三个大男人开始轮番上前领路,因为领路的人最累,在这陌生的领域里,心总是悬着,不知下一脚是不是就踏进了深渊里。 渐渐地我的体力吃不消了,便开口问道:“姜三思,你带水了没有啊?我喉咙都要冒烟了。” 姜三思显然走在队伍的最高面,我听到他的声音在较远的地方响起:“哪来的水啊,都扔在车上了,车现在在哪都不知道呢。” “那张楚山呢,你那里有吗?”我又问道。 “我的杯子也在车上的包里。”张楚山的声音响起,他应该在姜三思的旁边,准备在他累了的时候接替他。 “老夫这里也没有啊。”张九岭不等我问,干脆自己说道。 我知道自己左手拉着的那一只粗糙的大手就是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等一下!”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我左手拉着张九岭,姜三思和张楚山又都在队伍的前面,那我右手正牵着谁? 我握着那只干瘪枯瘦的手掌,不由全身发麻。 第五十五章 你抓着谁的手? 我尖叫了一声,用力地想将那只手甩掉,却发觉那只手越握越紧,根本就甩不脱,我又惊又疼,忍不住地叫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三个男人同时发问。 我边哭边喊:“我这边还有个人,他抓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你先保持安静,我过来瞧瞧。”是张楚山的声音,想来他正摸着过来,瞧是瞧不见什么的。 那只手却突然生出一股巨力,扯着我向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我力量没有他大,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张九岭想把我拽住,却根本拉不住,不由便脱手了。 那个力量的速度很快,我跟不过他的步伐,没跑几步便脚下绊了一下,跌掉在地上。那人还想拖着我继续跑,但跑了没几步,估计是拖不动,便动开了我的手。 我大声地呼救,三个男人闻声都赶了过来,摸索着把我扶了起来。 我觉得腿上生疼,可能是刚才被拖着在地上走时受了点伤,又休息了一会儿,觉得好一些了,才被搀扶着站了起来。 “我刚才在跌倒的一瞬间,我好像看到光亮了。”我轻轻地说道。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三个男人都凑上前了,不断地问。 我用手指着刚才好像看到亮光的地方,说道:“似乎是那个方向。”马上意识到,别人是看到我的手的,看来刚才是摔糊涂了。 于是我抓起三人的手,都把他们的手向那个方向比划了一下。 “现在你们知道是哪个方向了吧?如果一直向那里走,说不定可以找到出路。”我自信地说道。 “你,你好像三次抓的都是我的手。”是姜三思的声音。 我顿时脸红起来,幸好没人能看到。但心里却有点迷糊,我摸的明明是三个人,却怎么会总抓到一个人的手呢?于是又问清了张家叔侄的位置,抓住他们的手重新指了一遍,这次大家才算真的明白了。 于是四人再次手拉着手向我指明的方向出发,我紧紧抓住姜三思和张楚山的手,说什么也不分开,这次我怕再次出错了。 走了半天,依然不见出口。我不由急了,便说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把我们引错路啊?大家都报一下自己身边的人是谁。” 我抖了左边的手,问道:“姜三思,你右手握着我,那你左手拉着谁?” 左边响起姜三思的声音:“你是哪一位?”大概向他的左侧之人问话。 “是我,张九岭。”张九岭的声音响起。看来这次并没什么问题,因为我的右手握着张楚山应该没错的。 不过我还是抖了一下右手,问道:“张楚山,你的左手握着我,右手应该是空的吧?” 张楚山的声音响起:“错了,是我的右手握着你,左手是空的。” “哦。”我回答。原来我是反手拉着张楚山的,怎么都没发现呢。也不对啊,难道他一直倒着走吗? 却听到张九岭的声音响起:“笨蛋,你右手拉着的是我!” “啊?”我惊讶道,“难道我们是围成一个圈吗?张楚山一手拉着你,另一只手拉着……”我忽然说不下去了,张楚山刚才说的是右手拉着人,左手是空的。但我右手现在明明是拉着一只左手啊,难道这只左手不是张楚山的? 我下意识地想把这只手抖开,却发现这只手越握越紧,和刚才的情况如出一辙。 我疼得大叫:“快放开我,你到底是谁?” 张楚山喝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我们马上便过来!” 抓住我的那只手猛地向下一甩,松脱了出去,不知是不是张楚山的话起了作用。 我弯下腰,大口地喘着粗气,现在我有点不敢去抓别人的手了,谁又知道这回又会是抓住谁的手呢。 “我刚才是找到了打火机,我本来想过去烧他一下。”是张楚山的声音,然后听到啪啪地打火的声音,但我们并没有看到有火光。估计张楚山也在怀疑没有火光,因为接着我们就听到他哎哟地叫了一声,好像是用手试探时被烧到了。 “干脆这样吧,”姜三思出了个主意,“我和楚山两人体力最好,就一人背一个,然后我们再一起向这个方向走,估计便没有那么多麻烦了。” 我们三人都同意这个方案,于是张楚山背着他叔叔,姜三思背上我,一起向前走去。我不断地在姜三思的背上指正着方向,怕他走错了。姜三思却有点不耐烦,总说我太啰嗦。 过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地说道:“姜三思,你没力量了吗?怎么腰都直不起来,越走越矮呢?还有啊,你这方向走得不对啊,这都斜到哪里去了。” “啊?你说啥?”姜三思的声音却在几米外响起。 我吓了一跳,忙向身下之人的背上摸去,那是个佝偻的身躯,精瘦,后背摸起来像铁板一样。我不由尖道:“谁在背我?” “你说什么?”姜三思的声音在更远的地方响起。 我大叫着想要从这人的背上跳下去,却被两只枯柴一样的手臂紧紧地抓住,下不了地。那个如爪子一样的长手臂让我想起了那个雕像,这枯瘦的胳膊和水鬼太像了。我又歇斯底里地喊道:“姜三思,你这个浑蛋,你背的到底是谁?我根本就没在你的背上!” 姜三思在远处哎哟叫了一声,接着便传来的搏斗的声音,好像和人打了起来。 我自知无法摆脱这人的束缚,不由发起疯来,照着那人纤细的脖子便咬了一口。浑浊的气息顿时弥漫在口中,我有种想要吐的感觉。背我的那人嗓间发出了低沉的嘶吼,拼命地甩头,想要摆脱我的牙齿,但他越是这样我却越不敢松口。 正当我已经无法忍受口中难闻的气味时,背我之人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后,松开了紧抓着我身体的手,把我丢在了地上。我正不知怎么回事时,身边响起了张楚山的声音:“我刚才用火机烧了他一下。” 原来他刚才悄悄地潜到我身边,打燃了火机,然后烧了那人的身体。由于火光在这里根本就不出去亮,所以背我之人并没有发现,当他身上的衣物或者长发被火燎到后,便吃痛丢下我逃走了。 我坐在地上,手抱着张楚山的大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现在已经不敢松手了,谁听到那些鬼东西是不是真的离开了,就算是他只站在我身边也很难被发现。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接着姜三思的声音响起:“他娘的,怎么回事啊?我还边走边琢磨,婷妹怎么这么轻呢,看她平时可是挺能吃的。” 我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背错了我,还是走着走着他背的人和背我的人都换成了别人。 张楚山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没事吧?刚才可是听到你和人打斗的声音。” 姜三思答道:“没事,那小矮子哪能打得过我!不过真有点倒霉,刚才被那人咬了我脖子一口,咬得那个死啊,我想拽都拽不出来。” 我一怔,也不哭了。心说,不会这么巧吧,我刚才就是咬的那人的脖子,而且下口挺狠的,那人想甩都没甩脱。最近诡异的事出得太多了,再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也不稀奇,我开始担心起来,要是等我们逃出去后,姜三思脖子上的牙印和我的牙齿正好能合上的话,那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我不好意思地把手从张楚山的大腿上抽了回来,却不经意间碰到了自己腰间的口袋,那里是放雷公铁的地方。我心中一亮,刚才作怪的人这么怕火,那是不是也怕雷公铁呢,这可是传说中雷公劈妖精时遗落在人间的宝物啊。 可是怎么让雷公铁发出火或者闪电呢?我不由想到了打火石,便问道:“你们谁身上有铁器?” “我这有枪,不过你要干嘛?”姜三思问道。 “我这火机也是金属的。”张楚山也说道。 “那把火机给我吧。”我说道。枪我可不敢轻易用,要是这漆黑的地方,走了火后果不堪设想。 我接过和楚山递过来的火机,用左手捏着,右手拿起雷公铁,斜着切了过去,就如用打火石引火一样。 一道闪电突然从雷公铁上飞了出去,劈在了不远的地面上。那瞬间,周围的一切如白昼似的,雪亮一片。 在这连光都无法发出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这么一道闪电,把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吓了一大跳,似乎不远处还有惶恐的尖叫声。但那闪电持续了一秒不到的时候便消失了,我们还来不及看清四周都有什么。 “你们刚才有没有觉得婷妹身后有个大家伙?”姜三思突然说道。 “什么大家伙?你说清楚一点!”我吓得不敢动。 “好像是有东西,但我没看清。”张楚山也赞同,“婷妹,你不如再打一次雷公铁,我们也好再看一次。” 我手指哆嗦地把雷公铁又举了起来,口中问道:“那个东西长得吓不吓人?要是有危险,你们可要出手救我,尤其是你,姜三思,你的枪可别是吃素的!” 第五十六章 扭曲的空间 “时间太短,没有看清是什么,只是看到体型挺大的。”张楚山解释道,我猜他是边摇头边说的。 “你别怕,那东西是趴着的,但比较乖,没有动。”姜三思也说道。但他不如不说,因为这描述只会让人毛骨悚然。 我怒道:“闭嘴,你越说不怕,我越怕!”于是拿着雷公铁向火机壳上擦了过去。 又是一道闪电飞出,炸在坚硬的地面,溅出了火花,周围被映得雪亮一片,然后光亮又熄灭。不过我们已经看清了我身旁的那个趴着的庞然巨物了,不就是姜三思的车吗?我们自下车后已经感觉走路了几个小时了,居然还是在这辆车的旁边,也不知这路是怎么走的,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一样。 姜三思兴奋地叫道:“我记得它的方向了,咱们上车再说。”然后响起脚步声,应该是他朝轿车走过去。但几分钟后,又听他叫道:“奇怪,怎么还没走到车前呢,我记得我们离车只有几步远的啊。” 于是我让他先停下,我再打个闪电观察观察。又是一道电光闪过,我们都看清了车在离我们几步远的地方,而姜三思却背对着我们,向相反的方向走。 “邪了门了,我明明是朝着车过去的,怎么成了向反方向走呢?”姜三思惊讶道。 我说道:“你先不要动,也许在黑暗之中,我们的方向感和距离感全是错的。现在我一次打两道闪电,你们看到车后马上扑过去!” 连续两道闪电发出,周围一片雪亮,这次持续的时间比较长,三人都在光亮消失前抓住了车门。三人陆续上了车后,才松了口气,到了车上便离开这里近了一大步了。 有三个人都找到了车,我便也不担心了,问明了大家的方向,我也向轿车摸了过去,我听到三人就在我身边说话,觉得离他们非常之近,但不知为何,我怎么也摸不到车。 姜三思还在催促:“我都听到你就在身旁了,怎么还不过来呢?” 我没办法,只得再用雷公铁摩擦出一道闪电,啪地一声炸在地上,我也看清了自己的方向,原来我一直和轿车平行着走,虽然一直在车旁却摸不到车。 此时我已知原因,便马上一把抓住门把手,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我将车窗摇了下来,把右手伸到车外,用雷公铁在车门上擦了一下。车门是金属的,应该也可以打出闪电。结果连打了几下,连火花也不见出现。 右手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抓住,又用力地向内掐着,我不由大声尖叫,但另外三人离我尚远,如果等他们来救援时,怕是我的手已经疼得握不住雷公铁了。我死死攥着拳头,不敢有一丝的放松,在这黑暗之中,如果雷公铁掉在地上,我们铁定再也找不到了。 我的左手忙把打火机打开来,向自己的手腕处移动。但不知是我没有把火机点燃,还是刚才把火机拿过来时动作太快,火被带起的风刮熄了,总之手腕的疼一点没有减轻,反而又加重,仿佛枯枝捏进了骨头一样疼痛。 我慌乱地连续打火,只听一声嘶叫,手腕上的压力顿时消失,接着便感觉到了手腕被火燎到的疼痛。我忙火机移开,手从窗外缩了回来。我猜想手腕现在已经乌青了,疼得我手指不停地颤动,感觉再多片刻时间雷公铁就要脱手了。 我将雷公铁放到了左手,右手交给姜三思按摩,张九岭也上前在我的手腕上贴了一道符,我这才觉得疼痛减轻了一些。此地不易久留,只要手腕没大碍,我们便继续按原计划进行。 我不知道刚才是因为车门上有厚厚的油漆的缘故,还是雷公铁只和火机也能相配,反正雷公铁在车门上是无法擦出闪电的。便又把火机和雷公铁端起来,向车窗外的方向打去。 一道闪电立时从雷公铁上发出,穿过车窗,炸地外边的地面,通过后视镜,我们都看到了车的后方出来了一个多角形的亮洞。也许那里是我们来的入口,或者是我们可以离开的出口。姜三思马上发动轿车,将方向打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调头。这期间我不断地打出闪电,配合着姜三思开车,而在出现闪电的时候,那个多角形的亮光也一直存在着。 姜三思已经车头调正了方向,正对着那处亮光。经过多次的观察,我们都已经看出来那个亮光是个八角形,如八卦一样。 我将车窗关到只留了一小条缝,这样既方便把车窗全部关上,又留下通道让闪电射到外边。我对外边的世界有恐怖感,在冲出那个亮光之时,不想留个缝和外界相连,不然不知会从黑暗中带出去什么东西。 姜三思一脚踩着油门,一脚踩着刹车,轿车不断地发出轰鸣声,等待着前进的指令。我做好了准备,开始不断地通过车窗缝向外打着闪电,有几道闪电失了准头,打在了车门框上,电得全车的人都跟着颤抖,但即将如此,我也没敢停止手中的摩擦。黑暗和光明是两个世界,如果光亮消失,我们就算认准了方向,也可能冲不出黑暗。 姜三思咬着牙关坚持着,突然将刹车的脚松开,轿车如电光一样冲向了那个八角形的隧道口,在那瞬间,我也迅速地关上了车窗。 我们无限地接近前方八角形的隧道口,那处光亮越变越大,最终将我们一口吞下。 眼前豁然开朗,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种感觉突然变得不正常起来,方向感瞬间错乱了。车一直在向前方走,但在进入光明的一刹那,我们感觉到重力已经不在下方,而是跑到了后方。就是我们在冲出隧道口时本来向前,一瞬间便错乱地感觉到自己在向上冲。 车头向上冲出一段距离,便九十度地向下转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脑袋如炸裂一样,嗡嗡地响。外边的世界很亮,刺得人睁不开眼。我勉强回头望了一眼刚才冲出的地方,那里好像一口井一样。难道我们刚才从一口井中冲出来吗?之前也一直垂直地站立在井壁之上,以上下为前后,以左右为上下吗?如果真是这样,在那个环形的空间里,所有的方向和距离果然会全部错乱,人可以不停地向前走,却最后发现自己只不过在狭小的范围内划圈。 我还没有完全想通井中黑暗空间的状况时,轿车又传来剧烈地震荡,车头外一声巨响,也不知撞在了什么地方,一下停住熄火了。我受惯力影响,猛地向前扑去,轿车的安全气囊弹出,才不至于被撞得头破血流,只是手中的火机、雷公铁已经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 这次虽然撞击更重,但因为有气囊的保护,倒并没有受伤,但我依然感觉脑袋里成了浆糊一样。 姜三思的声音突然响起:“都别动!谁也不许开门窗!” 我从气囊中抬起脸,问道:“怎么了?” 姜三思不知从车上的哪里掏出一把刀来,先将自己身前的气囊刺破,又抬手在我身前的气囊上刺了一刀,气囊迅速瘪了下去。 姜三思指了指前面露出的车窗:“你看,我们又到了水底!” 张九岭、张楚山叔侄俩张大着嘴从四面的车窗向外看,车窗外浑浊的水带着搅起的泥微微晃荡着,遮住了不少光线,再远处勉强能看到摇曳的水草和受惊逃跑的小鱼,而车头正对着一大堆的废车、废船堆起的垃圾山…… 不用解释我们几个人也看出来了,这是轿车已经进入了水鬼雕像的那片水域,很可能我们是从雕像压着的那口井中冲了出去,然后一头撞在水底的废车之上。我们这是刚经历了在黑洞一样的井中的历险啊,这井果然有黑洞相似的空间,光线躲不出去,还有扭曲的空间,但并没有像黑洞一样吞噬一切,我们最终还是从中逃离了出来。只是这些感受说与那科学家们,怕是也不会被接受的。 我回头望了望那个已经被水草覆盖住了的区域,心中说道,“原来水鬼雕像并没有被压在这堆废墟之下,这倒是个没想到的秘密。如果下次再由我们到水底解决水鬼作怪的话,倒是可以利用这个秘密,做些故弄玄虚的手法,让那些科学家们想不明白原理。 “车不能要了,我们必须开门出去,游出水面。”姜三思边收拾东西边说道,“大家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拿好,我们开了车后再想起有什么漏掉的东西就要大费周折了。” 张九岭和张楚山的东西都少,都只有一个背包,只有姜三思放在车里的东西最多,他将气囊上的布料全都用刀划开,然后把车里的东西一件件地往里扔,最后将布料扎上口,便成了一个口袋。这种布料既然不透气,自然也可以防水,开门后装在里面的东西便不会湿了。 我气道:“你装这么一大包东西谁提得动?人不用氧气能游出水面已经不错了。” 却见姜三思不但不听,还把自己的外套和裤子也脱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惊道:“你要干嘛?!” 第五十七章 消失的房间 姜三思瞪了我一眼:“还能干嘛,把衣服包起来啊,不然到了上面,连件干衣服都没得穿。”又指了指脚下的大布包,“这个先放在这里,等打捞队上来拿,东西包起来不会进水。” 可能是觉得包衣服的建议不错,张九岭和张楚山也在后座开始脱衣服,然后塞进背包里,再把背包用气囊布包裹好。 我有些气愤但又不能指责什么,整个车里只有我不方便脱衣服。看着姜三思还要把马甲脱了,我就喊:“好了,不要脱了,少脱一件你能死啊!” 姜三思也不知道我发什么神经,便没说什么,把已脱的衣服都塞进一个小的气囊布包里。 我把扔在地上的雷公铁和火机也找了出来,塞进我的拎包,瞧着拎包也不重,就也塞进姜三思的布包里,让他一起带着,反正“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 姜三思嘟囔了句什么,然后无奈地把布包拿起来背在肩上。 我们四个先在车里把呼吸调匀,姜三思才说道:“我数到三后,大家都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起开门游出去,我和楚山一左一右带着老先生,婷妹你水性也不错,就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我们都点了下头,姜三思慢慢地数道:“一,二,三……”大家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同时拉开了四扇车门,外面的水猛地涌了进来,卷起的水浪扑在脸上,打得生痛。张九岭当时就咳嗽起来,口鼻也呛进了水,他马上用手捂着口鼻,缓了一缓,才从车中出来。 我们三人因为已经下水多次,熟悉了水底情况,倒没出什么意外。张楚山和姜三思一左一右架住张九岭向上游去,我紧随在三人之后。 一路上浮都还顺利,只是张九岭的口中不停地有气泡冒出,他也有过几次挣扎,但被二个大小伙子抓住,却挣脱不得。 从水中猛地钻出脑袋来,我大口的喘着气,水底到水面距离不短,我险些气息就不够了。再看那三人时,发现张九岭已经溺水了,被张楚山扛在背上,一路向打捞船游去。 此时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打捞队已经收工,船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这些天指挥部一直没有拿出一个可行性的打捞方案,所以这个工人都是朝九晚五,天天也没事做,靠到时间就打卡下班。 我们在甲板休整了一会儿,把张九岭腹中的水都控了出来,然后三人找了个角落把背包中的衣服都拿了出来换上,只有我是湿漉漉地没衣服可穿,只好把包裹布缠在身上,权当是披了件大衣。 姜三思从打捞船上解下一个皮艇,我们四人小心地爬上去,向着岸边划去。 当皮艇划到一半的时候,岸上的人已经发现了我们,便有警察向船上喊话,因为这一带已经戒严,外人不允许进入,而打捞工人早已经下班了。 姜三思于是也喊话亮明身份,岸上的人马上派出气艇前来接应。换船时,张九岭因为着急上岸,结果没站稳,又掉水里去了,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拉上船,他已冻得簌簌发抖。 到了岸上后,一众人一起向指挥部走,不断有人上前询问姜三思发生了什么。姜三思总是挥挥手,说道“组织上的事,不该问的别问!”众人便住了口。 到了指挥部,姜三思找了一套别人的警服给张九岭换上,但已去除了肩章、领徽。指挥部里却没有女警的衣服可换,我还得穿着湿衣服,我四处张望了一圈,好像魏月影已经下班了。 姜三思有些为难地说道:“要不给你拿套男人的衣服吧,只是怕有些大。”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行吧,就在上次那个办公室换吧。对了,上次的那间办公室是你的吧?” 姜三思心不在焉地说道:“哪间办公室啊?我在这哪有办公室啊。” 我正要追问办公室的事,因为上午在那办公室里我看到一些东西,一直心中存了疑问。此时便听到有人喊道:“林指挥来了,大家鼓掌!” 只见到从指挥部的大门进来一个高瘦的男人,那人起码六七十岁了,头发多数已经花白了,但人看起来倒很有精神。他进来后便挥手向夹道欢迎的人致敬,说道:“临时回来,没有打扰到大家休息吧?” 周围的人忙都说:“没有,没有。”“哪里会呢!”“领导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那个林指挥走至姜三思前面,笑着说道:“你就是姜三思吧?听你们局长提到你几次了,之前水底的事你处理得不错,下阶段还得用到你的,年轻人加油!”说完拍了下他的肩膀,便进了会议室,他身后跟随的人马上守在会议室门前,进行了戒严。 我走到姜三思面前,小声地问道:“你们到底几个林指挥吗?上次的林指挥不是个女的吗?难道那个也出事了,又换了一个?” 姜三思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把之前带头鼓掌的人叫了过来:“这个林指挥是什么时候上任的?我怎么不认识?” 那人惊讶道:“不就一个林指挥吗?姜队你不是还向他打报告申批打捞费用了吗?” 我忙问道:“那之前那个女的林指挥是谁?” 那人疑惑道:“女的?哪有女的林指挥,不就一直只有这一个林指挥吗?从王指挥出事后,一直由林代指挥负责这里的工作的。” 我还是不死心:“不是,就是那个女的,四五十岁的样子,个不高,有点胖,戴着一个金边眼镜……”描述到这里我突然呆住了,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之前从没留意的问题。 那人似乎觉得我的问题有点好笑,说道:“四五十岁就能当指挥,还是女的……”摇着头向大门走去,不愿意再和我解释这些可笑的低级问题。 但我却笑不出来,因为我刚才从自己的描述中,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一个在十五年前出车祸的大客车出现的人。就是那个带着全班学生出来郊游的女老师,她不就是四五十岁,个子不高,戴着金边眼镜吗?想想十五前那辆大客车上的女老师,再想想在甲板见到的女林指挥,两张脸不由便合在了一起,居然是同样的模样。 那个女林指挥难道只是我们的幻觉,还是什么鬼怪的伪装?我仔细想了想,似乎这个女林指挥只出现过一次,而且也只跟我和姜三思说过话,以后的时间里她便和姜三思单线联系,再没露过面。难道当时只有我们两个见到了这个女林指挥不成?那不是说从一开始我们便被鬼怪摆布着做事吗?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越想越觉得全身发凉,不由向姜三思说道:“快,快打电话给魏月影,她也是当时见过这位女林指挥的。” 姜三思掏出手机来,拨打了魏月影的电话,但手机对面却转来了“对不起,您拨打的是空号……”的提示音。我们两个都傻了,难不成这个魏月影也只有我们两个才见到过吧。 我马上跑去问张楚山和张九岭是不是见过那个女警魏月影,二人都漠然地摇头,打捞进行了这么久,从来都没见过有女警出现在这里啊。 我的心凉了半截,虽然这些天我们遇上了重重困难,但毕竟被我们一一解决了,我心里多少是有些得意的。可眼下,似乎我们从一开始就是别人摆布的棋子,一步步地被人诱惑做某些事情。我们也许就像实验室中的小白鼠,生死的命运从来没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又急着问张家叔侄:“那你们总去过之前的办公室吧?就是办公桌上扣着一个相框的那间,我们在里面等了近一个小时呢。” 张楚山这回点了点头:“记得,叔叔还提醒你不要动客户的东西呢。我还记得那间办公室在走廊的最里一间,门牌号是129。” 我马上又来了精神,拍手道:“对啊,我也记得,就是129。走,我们去找姜三思,和他一起去那间办公室查看一下,也许很多谜题就解开了。” 于是我叫上姜三思,和张家叔侄直奔走廊尽头的129办公室而去。 在最里间的地方,我们连转了几圈,却发现最里一间的门牌号只是128号,并没有129。 姜三思摸着脑袋惊讶不已:“这里有一间129才对啊,那是林指挥的办公室,当时还是她让我到办公室去接你们的呢。”他在走廊的尽头又转了一圈,指着那间128说道:“会不会就是这间啊?门牌号只是被人给换了。” 他说着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那里面有几个科学团队的助手在整理资料,抬头看了一眼,见是个警察,便又都低头继续工作。 姜三思故意咳嗽了一下,问道:“各位,打扰一下,我问一下,你们现在工作的办公室之间的门牌号是不是129啊?” 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说道:“没有啊,从搬进这间办公室,我们的办公室就是128。” 姜三思还不死心:“那是不是这间办公室的里面之前还有一间办公室,是129?” 女生扶了扶眼镜,摇头道:“没有,这间就是最里一间了,没听过以前有129。” 我们都说不出话,难道之前我们进的是鬼屋吗?怎么好好的一间办公室就突然人间蒸发呢?! 第五十八章 阴阳界间的草根 难道就在警察的眼皮底下,这种灵异事件就发生了吗?我有些不解,按理说警局等地在风水上是煞气很重的地方,鬼怪轻易是不敢出现在这里的。就好比一个中邪之人或一些阴气重的人,除了招魂解决以外,去一堆坚定的无神论人群转一圈,情况都会有所好转,原因很简单,邪祟也受不了这股刚猛的煞气。 而我们经历的鬼怪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多的警察眼皮底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虽说这个指挥部也不是警局,里面出出入入的也以科学团体为主,但毕竟还是个刚烈气很重之地啊。 带着重重疑问,我们几个从128号办公室里出来。姜三思还是不死心,围着死胡同一样的走廊尽头,四处敲敲打打,对不存在129号办公室这事还是不能接受。 “你不会觉得这里有夹层吧?”我问道。这个临时的指挥部是用模块化的模板材料搭建而成的,墙壁比建筑用的砖墙薄了许多。我指着一个电钻孔又说道:“你瞧,这个孔能看到外边,这么薄的地方怎么可能存在另一个房间呢。 姜三思不死心地趴在电钻孔向外看,过了一会儿,不由叹了口气:“真的是能看到外边,唉。” 张九岭裹着一件超大的外衣,走在最后,见我们也没研究个所以然来,便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现在外边马上便要天黑了,晚上更容易出事,我们回去做些准备,有什么问题都明天来解决吧。” 事情至此再难向有新进展,我们也只得赞同他的这个意见。 我也有些懊恼地在墙根踢了一脚,心中不由一动,忙蹲下身来。那里有一根草从墙缝的边缘伸进走廊来。 姜三思催促道:“算了,别看了,我们先回去吧。我明天还得早来,我的大布包还留水底呢,还有又报废了一辆车,又得写报告了。” 我不接他的话茬,说道:“你们看这根草,它是怎么伸进屋里来的呢?” 姜三思瞄了一眼:“安装墙壁时正好压到一根草吧,工期紧,可能施工时没留意。” 我继续盯着草茎,说道:“你仔细看,这根草不是两块木板夹住的,而是在墙壁之上,就像从中间长出来的一样。” 姜三思也来了兴趣,不由蹲下身来,说道:“有没有可能和刚才那个电钻孔一样,正好材料上有一个洞,然后有人恶作剧,插了一根草杆在上面?” 我便捏住草杆,试着向外拉,发现很紧,像长在上面一样。我不敢用蛮力,怕把草被拉断,但连试了几次都没把草杆从墙中拉出来。 姜三思拍了下我,说道:“你让开,我来试试。” 我于是向旁边让了一步,张九岭和张楚山也弯下腰上前查看。只见姜三思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刀出来,小心地把刀尖扎入材料板的墙壁之中,然后轻轻一转,挖出一小块材料出来。 草根也随之从墙壁上掉了下来,我们先向被挖出一个坑的墙壁看去,发现里结构紧密,并没有残留的草根。于是再看向掉下来的草,也没发现有草杆从刀切的地方露出。于是姜三思用刀一点一点地把材料往下削,居然还是找不到有草杆,直到材料都被削去,也没有发现有草杆伸进材料中。 姜三思点了点头,说道:“真有点奇怪啊,这根草像是被人在横截面上涂上胶,粘在墙上一样。” 张九岭捋着胡子:“或者是另一种可能,是一根草正好夹在阴阳界之间,一半的草在阳界,一半的草在阴界,所以才出现这种牢牢贴在墙上,却墙里没有草的现象。” 姜三思也兴奋起来,问道:“就是说那个129号办公室可能就存在在阴界,这根草是有人通过阴阳界时掉落的,正好一半在阳一半在阴?” 张九岭点了点头:“可能性很大,婷妹,你的雷公铁有让阴暗显形的作用,你不妨试试。” 我一听也来了兴致,谜题不能马上解开总是让人不爽,如果现在有办法我自然会毫不犹豫地去做的。我从拎包中拿出雷公铁,还有张楚山的火机,先向后面瞧了瞧,见有人正在走廊中走动,便停下来等待。 因为此时已不是工作时间,指挥部的人比白天少了很多,一会儿工夫中除了我们四个再不见人出没了。我这才放心地端起雷公铁向着火机壳上擦了过去,一道闪电射出,正炸在尽头的走廊上。 那面墙壁马上晃动起来,仿佛风吹过水面一样地摇荡,渐渐地又变成了透明,直到那面墙壁隐去不见了,而后面也出现了另一个空间,将走廊延长了很多。 姜三思抬起手来向刚才存在的墙壁位置点了一下,手指直接伸了过去,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我指了指脚下,在原来墙壁里面的位置静静地躺着半截草杆,草的上半部分此时正捏在我的手心中,我弯下腰来把草放在地上,正好和墙里的那半截合成了一根。 我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种原来如此的想法。于是姜三思第一个向里面走了进去,我第二个跟着,张楚山第三个,张九岭垫后。 等四个人都进来后,也并不急着向里走,而是先四处打量了一圈,延长出来的走廊上共三个房间,最接近我们的一间门牌上写着“129”,另外的二间是“130”、“131”。 我回头看着那个阴阳界墙壁,视线一览无余。我说道:“先别急着进去,把阴阳界都分析透了再说。你们说现在墙外的人能不能看到我们?” 姜三思大声说道:“还有说,当然能看到,你当我们也是透明的啊。” 我摇了摇头:“不一定吧?那个女林指挥和魏月影为什么只有我们两个看到了呢?” 姜三思无言以对,只好也在这延长的走廊中陪着一起等待。过了一会儿,之前和我们说话的那个警察,从一间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直奔128号办公室而去,但看也不看我们一眼,敲了敲门直接进了办公室,没多久见他又抱着一堆文件从办公室里出来,依然瞧也不瞧我们。 姜三思有点不甘心,便开口叫道:“宋钱——” 那人答应了一声,忙回头,却发现并没有人。于是有些奇怪地继续走路。 姜三思好奇心起,又大声叫了一声:“宋钱,宋钱——” 那个叫宋钱的警察这回确信自己耳朵没有出问题,忙回仔细打量,却什么也没发现,但他不死心,又推开128号办公室的门,冲着里面说:“你们刚才谁叫我了吗?” 大概里面的人都否认了,他只得奇怪地又退出办公室。向阴阳界的方向看了又看,似乎发现了什么,把脸贴了过来向我们看来。 姜三思有点担心地指了指宋钱,我小声地说:“是电钻孔。” 那个宋钱确实正在通过电钻孔向里面看,估计只能看到墙外的景象,于是抓了抓头,一副想不通的样子。他向着来时的方向走,不时还回头看上几眼,直到确认后面真的没人时,才进了之前出来的办公室。 姜三思叹气:“还真是只有我们几个才能看到这里,情况真复杂,我怕林代指挥和魏月影的事只能烂在肚子了,因为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进入129号办公室前,姜三思还是习惯性地敲了下门,但里面并没有声音传出来,于是我们便直接推门进去。 办公室中物品摆放和之前并没什么区别,连我们三个上次喝过的水杯都还放在原处。我四下里打量了一遍,并没在这里发现什么新的疑点,于是指着办公桌,说道:“你们看,就是这个相框,里面的照片很有问题。” 姜三思忙上前两步,把那个扣在桌上的相框拿了起来,张九岭和张楚山也忍不住凑过来查看。上次我坐在这个办公桌前,看了照片后脸色便有点不对劲,当时我没有说起这话题,他们虽心有疑问但也没有开口询问。 相框被翻了过来,一个穿着大红纱衣的女人的照片便出现在我们眼前。 张九岭皱着眉头说道:“怎么会是婷妹的照片?” 张楚山也奇怪道:“婷妹在阴界还有一间办公室不成?” 姜三思看了半天,却大惊失色道:“这,这不是那个水鬼吗?”他在学院时,曾亲眼看到那水鬼坐在八楼上唱歌,然后突然从楼下跳下去,最后消失在水洼里。知道这水鬼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穿了这件大红的纱衣。 张家叔侄都想不通地望着姜三思,希望他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明明是我,他却非说是水鬼? 不等姜三思解释,我又指着桌上翻放的票据说道:“你们再看这个,同样不可思议。” 张楚山手快,便上前把那张票据抓起来,看了一眼,不由惊讶道:“支票?二百五十万?” 那是一张不记名支票,上面的签名写得很草,看不出是什么字。我让姜三思用手机把支票拍了票,帮我们查查这张支票是否是真的,还有是什么人签的字? 姜三思却指了指支票打头的地方,声音发颤地说道:“你们看,这是什么银行?” 我们被金额吸引,还真没注意是哪家银行,但就算是个名字奇怪的银行也不稀奇,现在的银行那么多,如果是一家我们没听过的地方性银行也有可能。 但这支票上的银行,我们还真的听说过,因为上面写的是“中国冥通银行”! 第五十九章 冥通支票能兑现 冥通银行?这个只在冥币上出现的银行居然就摆在办公室里,难道是有人恶作剧吗? 姜三思本来还拍了照,想传给同事鉴定一下,但如今也觉没必要了。但我却无聊地用手机上网搜了一下这家银行,网页上居然头一条便弹出一个冥通银行的官网。我点开来看,见主页上有个人业务,有企业业务,还有金融理财、网盾驱动、网上银行APP等内容,居然和一个正规的银行网站没什么区别。 我不禁纳闷起来,难不成真有一个银行叫冥通?起这名也不怕晦气?我点一下业务办理,看到上面的业务类型,有个人公墓贷款、家族公墓贷款、集体公墓贷款、公墓投资等选项。 我吃了一惊,早就知道现在死人的墓地比活人的房子还贵,难不成现在除了房贷又出现了墓贷?想想也觉得并非不可能,只要有商机怎么会没人做呢?如果这是一家以推墓葬贷款业务为主的公司,那起名叫冥通银行也说得通,主要是这名字有知名度,一听别人就会觉得耳熟,一下就记住了。 张楚山拿着那张支票翻来覆去地看,不由笑了起来,说道:“你们看,这上面还有955的电话号码,做得和真的一样。” 我忙查网站的银行电话,和支票上的一对,居然是一样的,我有点不淡定了,便直接拔了这个号码。 电话马上通了,一个好听的女声提示办理什么业务该按哪个数字键,我按了一下0转人工服务,过了一会儿系统将我转给了一个工号1494的接线员,电话里说:“您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我便直接说道:“我收到了一个冥通银行的支票,但从来没听过这家银行,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接线员说道:“您好,我们的冥通银行是真的存在,目前以推广墓葬贷款业务为主。您可以把支票的流水号报给我,我帮您查查看。” 我于是把这种支票的流水号报了过去,没多久,接线员说道:“你说的流水号是我行定向开出的不记名转帐支票,金额是二百五十万元。”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这支票是真的不成?便随口问道:“那这支票怎么提现呢?” 接线员耐心地说道:“您的这张支票只能转帐,是不可以提现的,您可以到银行的窗口转帐。” 我一怔,刨根问底地说道:“那你们的银行在哪里呢?要是离我太远,不是我要坐飞机去你那里吗?” 接线员说道:“我们银行注册地点在海南的全富市,如果您不方便来的话,也可以在您当地的银行办理相关业务,我们和几大银行都有合作,可以在当地代办,但要收五十元的代办费。” 这事越讲越真,我很想现在就跑进一家银行转帐试试,我用手指翻着这张支票,发现支票斜着看居然还有防伪图案,在右下角还有一个不大的二维码。我好奇心又被吊起来,继续问道:“这支票上的二维码是干嘛的?” 接线员解释道:“您可以下截我们网站上的APP,然后扫描二维码,则可以在手机进行转帐操作,不过48小时之内,你必须到银行补办支票入帐的手续,不然钱会被撤回,支票会作废,如果恶意转帐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挂了电话后,我马上在冥通银行的官网上下载了APP,然后注册后,扫描了支票上的二维码,果然出现一笔二百五十万的金额询问转帐的帐户。 我有点怕,不敢再操作了,便看向身边三个男人,想知道他们是什么看法。 结果发现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显示刚才的结果他们也没有想到。我不由问了一句:“还要不要继续操作啊?” 姜三思兴致很高:“要!不试哪知道真假啊,反正这里有签名呢,如果是真的,有我们警察在,还会没办法还给主人吗?” 张九岭也点点头:“我看这事不大靠谱,但如果是什么诈骗集团的新手法,就当配合警察破案吧。” 我想了想也是,于是便把我一张只有几块钱的银行卡号填了上去,然后点了确认。大概五分钟,手机收到短信,提示有一笔人民币2500000.00元的款项转入,请在48小时完成支票的确认。 我们不由都惊呆了,我怕短信也是做假的,忙用张楚山的手机拨打了收到款项的那家银行的电话,经过一连串的按键确认,终于肯定我的卡里真的多了二百五十万的转帐。 “现在要怎么办啊?”我手足无措。是假的还好处理,如今这钱是真的,让我可怎么处理呢? 姜三思忙安慰我,说他明天会帮我处理,我忙把银行卡和支票交给了他,但我觉得他好像也心中没底。 经过了这件事我们的心情都受了影响,只觉得这张支票沉甸甸的压得人有点喘不过气。于是也无心再在这阴界查询秘密了,便都从129号办公室出来。 另外两间办公室,姜三思倒是都走过去推了推门,全是从内锁上的,于是也就放弃了。 既然知道了这个阴界的进入方法,对另两间办公室的探索也就不急在一时,于是我们四人便一个接一个地从阴界走回阳界的指挥部走廊。一走过去后,我便回头看,发现背后的墙壁又重新出现,不是之间的透明状态了。 姜三思也无心再趴在电钻孔验证屋外的景色,直接向大门走去。刚到门口时恰巧碰上了宋钱,他见我们还没走,不由一怔,上前和姜三思打了招呼。然后悄悄地和姜三思说道:“姜队,我有句话和你说,不知你现在方便吗?就几句。” 姜三思点了点头,便和他一起去了另一个角落时,我们见二人低头不知在什么悄悄话,但没几分钟后,便见姜三思便一个人走了回来。我将嘴抿得紧紧的,但依然让人看出来他在强忍着笑。 到了我们身边后,他调整下情绪,回头和宋钱道别,又说道:“小宋,你这事我记得了,你放心好了。” 宋钱远远地向这个方向哈着腰,显然是有事相求于姜三思。 此时天色已黑,我们都想早点回家去。姜三思的车还在水底,还好张楚山的车还在,于是我们就直接上了他的车,还是我坐副驾驶的位置,张九岭和姜三思则跑到了后排座位上。 车开出后,我回头问姜三思:“刚才宋警官是怎么回事啊?他求你办事?” 姜三思忍不住噗嗤就笑出声来,好一会儿才忍住,解释道:“这个宋钱和我说,他下午在走廊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而且他还答应了,他想起小时候老人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又找不到人时,是有人来索他的魂。以前他对这说法没放在心上,可今天真让自己遇上了,于是越想越怕。他知道你们几个都是玄学师,所以想求我帮他说几句话,看能不能化解。” 他讲完就哈哈大笑起来,仿佛是个很好笑的事。因为那个叫宋钱名字的人就是他,只是当时宋钱看不到他而已。 “到时,你们随便给他个吊链或者鬼化符一样的东西就行,反正这事也不是真的。”姜三思笑够后便这么和我们说道。 今天折腾了好多事,大家都很累了,所以也没有一起吃饭,让张楚山把大家送到每个人的小区后,都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我进家门时,小敏已经吃过了饭,以为我也不会回来吃饭,便没有给我留。我就自己煮了两袋泡面,吃过后便去床上睡觉去了。 今天很累,身体一着床便觉得骨头就像散了一样。但因为经历了这件支票的事后,我心中不安,翻来覆去地总也睡不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糊糊涂涂中就听到有个苍老的声音和我说话。 我起初没在意,以为是小敏在客厅看电视,但那声音连叫了几声“女先生”,我才猛地清醒过来,这是有人在和我说话啊! 于是侧耳细听,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您听到了吧?女先生。” 我在心中点了下头,身体却没有动作。那声音便继续说道:“很感谢您能带我出来,那二百五十万只是孝敬您的一点酬劳,万望您能接受。但我的主人还没有出来,请您务必再想办法救他出来,酬劳方面绝不敢亏待您!” 我说道:“我不记得帮过你,你有没有搞错什么?钱给错人了吧?” 苍老的声音呵呵笑道:“您是贵人多忘事,怎会把帮过我们这样的小人物的事记挂在心里呢。总之,我们承你的情就是了。” 我不由问道:“那你是谁?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那苍老的声音说道:“女先生的闺房,我怎么敢现身,恐怕我进来便走不掉了,只好离得远远的传话给您。失礼的地方,还望您能海涵。” 我哼了一声:“我又不缺钱,你这话说得不清楚的,我可不敢收,支票你拿走!” 我猛地坐起来,想要看看那人在哪里,却只见黑乎乎的房间里从门缝射进来一丝光线,摄魂花在门旁轻轻地摇曳。 原来刚才只是一个梦…… 第六十章 验证冥通支票 这一惊醒,我便再也睡不着了,天亮了才靠在床边上迷了一会儿。中间好像小敏起床去上班了,但我只是迷糊中听到声音,并没起来。等到张楚山的电话响起,我才不得不从起床上爬起来,到拎包里把手机拿出来接听。 原来他马上要到我家了,让我下楼等他。我虽觉得精神不佳,但也只得去卫生间洗漱一下,然后拎着包,出了家门,到了电梯前时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自己一下被吓得清醒过来,忙跑回家,把衣服换上,又检查了一遍,好像没什么遗漏的这才下了楼。走着走着便觉得路面硌脚,低头后才看到自己居然穿着拖鞋。 吓得我赶快又回到楼上换过了鞋才再次出门,出了小区后发现张楚山的车已经等在那里,副驾驶的位置是空着的,姜三思和张九岭正坐在后排位置上。 姜三思不由又埋怨我来得晚,没时间观念。我瞪了他一眼,见他眼圈也是黑的,显然昨天也没休息好,可能是在写昨天他说的报告吧,于是把想挖苦的话又吞了回去。 张九岭笑了笑,问道:“还没吃早饭呢吧?这里有早点,这是你的一份。”说完把小笼包和现磨的豆浆递给我。他一直很照顾我,感觉真把我当徒弟一样带了。 我于是边吃着小笼包,边问今天的行程。 姜三思说道:“先把你们送到指挥部吧,然后由你们主持把我放在车里的包裹先打捞上来。楚山的车先借给开开,局里这个阶段紧张,一下还抽不出车来。我准备直接去银行,把支票的事核实一下,一定能牵出大线索。” 我忙把嘴中的小笼包咽下去,说道:“我也要去银行,我也想瞧瞧这支票到底怎么回事。” 姜三思眉头一皱,说道:“警察办案呢,你参合什么?!” 我哼一声,说道:“要是遇上麻烦怎么处理,你应付得了吗?” 张楚山边开着车边说:“是啊,让婷妹去吧,她和这家冥通银行的人接过话,有些事或许会清楚一点。本来我也想去的,但水底打捞怕也出意外,总得有人要在那里坐阵才好。” 姜三思考虑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但还是补充了一句:“不过婷妹你要做好准备,这个支票未必是真的。我回去后查了一下,你说的这家银行的注册地在海南全富市,但海南并没有一个叫全富的城市,只有一个全富岛。而且面积很小,没有常住人口,只是个渔船打鱼时的避风港,在那里成立银行是不可能的。” 我说道:“我又没盼着支票是真的,是假的最好,就不用担心了,要是真的,怕是我们又惹上大麻烦了。”摇了摇头,这个话题我不想提,毕竟梦里的事说出来没什么意义。 也不知什么时候,我便坐在车上睡着了,待我醒来时,见到姜三思正把车停在银行之前停车区内,回头看看后排座上,却坐上了刘言明和宋钱。 刘言明只是向我微微一笑,宋钱却有点献媚式地弯腰点头。 我也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四个人都下了车,走进了这家当地的银行大厅里。 刘言明和之前预约过的大堂经理打了电话,那人马上出来请三人进里间谈话。我不是警察,不好参与,便在大厅等。 银行大厅里的人很多,都是先去领号后,按号等待去对应窗口。我见自动取款机那里并没有多少人,便有些心动,想用昨晚的那张卡去查询一下,可卡现在并没在我的身边。又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有人出来,我便有点不耐烦了,也不知他们有什么事要聊这么久。于是打电话给姜三思,然后便见宋钱出来给我送卡,顺便把支票也一同递回给我,说暂时用不到这个了,现在大堂经理正和我上级银行联系,查相关的资料。 我于是拿着卡去了自动取款机前,多少有些心理期待地把卡插了进去,按照提示输入密码,再查询余额。果然见卡上的余额显示二百五十万零几块钱,我马上又不淡定了,这支票真是假的吗?为什么余额却是真的? 我听说过一种转帐在可以两小时内撤回,骗子常用这种转帐方式进行诈骗。但现在都过去一夜了,钱还在,不是等于钱真的到帐了吗?哪有这样傻的骗子呢! 自动提款机旁的垃圾桶中有一张排队的号,估计之前的人等了太久时间,不想等了,便扔在垃圾桶里了。我忍不住把那张号拿出来看,见上面写着的是1005号,还是大上午呢,居然领号都领到一千多位了,怪不得别人不愿意等了。我笑了笑,正要把号码扔回去,就听到大厅的扩音器中说道:“请1005号客户到3号窗口,请1006号客户到4号窗口……” 我一时脑抽,马上跑了过去凑到3号窗口。里面的营业员是个中年胖女人,可能是上午太忙,心情不大好,黑着脸问道:“您要办什么业务?”话说得客气,语气却颇不耐烦。 我也一下愣住了,是啊,我要办什么业务呢?只得把那张支票递过去,说道:“您看看这个能入帐吗?我只是来窗口前确认一下,不行就算了。” 那胖女人看了一眼,以为看错了,又看了一眼,大概发现上面写着的是“冥通银行”,不由大怒道:“你精神病啊!是不是看我太闲,耍我们玩?!” 我顿时脸色大红,正想怎么解释一下。却听到那女人叫道:“保安,保安……” 旁边窗口的几个营业员都转过来看这边,离得最近一个年轻很小的营业员问道:“怎么了,小美姐?” 那胖女人不知最近家庭有多不幸福,火气全发在我身上,大声地喊道:“这人神经病,拿着冥币支票到我这来兑换!” 这么一吵,几位银行工作人员全凑了过来,有人拿着支票看了看,说道:“故意行骗的吧?” 另一位说道:“还是报警吧,现在这种低级诈骗越来越多了,都不带脑子出门的。小美姐,不用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我越听越气,对骂道:“你们才神经病呢!有你们这样事情还没问清楚就大放厥词的吗?你们的礼仪是在驾校学的啊!” 那之前说行骗的人营业员把支票在手中晃了又晃,不无轻蔑地说:“那你说说,这冥币拿到银行是干嘛用的?” 我怒道:“你小心,要是支票破了你要赔得倾家荡产,看清了上面的金额!” 营业员们哄堂大笑起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一个人指着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有问题,还是让保安把她带走吧。” 有两个保安果然上前来拉我,我气得一把将二人甩开,说道:“你们把话说清楚,谁脑子有问题?你们怎么知道这张支票是假的呢,你们验过吗?” 那个小美姐神气道:“一,根本不存在这家银行;二,就算有这家银行,也不在我们银行的营业范围。你拿着一张冥币来银行,是要给死人存款吗?不好意思啊,我们银行现在还没开通这项业务。” 周围的人都跟着哄笑起来,连前来办业务的人都不急着办理了,全围着我看笑话。 一个保安说道:“这位小姐,请不要干扰银行的正常秩序,不然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本来只是前来试试看,解决下心中的疑惑,如今被人这般奚落,不由倔脾气上来,非要争个理出来。 姜三思、刘言明、宋钱三人也闻讯赶了过来,上前询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于是把自己受的委屈都说了一遍。指着那个叫小美姐的胖女人说道:“就是这个小肥姐,一点职业素质都没有,上来就我说在诈骗!” 那个胖女人气得脸都青了:“是小美,小美,不是小肥……”敢情她更在意别人说她肥。 和警察一起出来的那个大堂经理忙把各营业员全赶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又让保安都撤去,围观的群众也让大家都回到原来的位置,不要造成大家行走不便。等一切恢复了秩序后,这才上前和小美姐低声解释了一番,小美姐疑惑地抬头望着三个警察。 姜三思正色地说道:“小肥同志,不是……小美同志,我们确实在办案,就是为了核实这张支票的真伪,请您配合验证一下。” 小美姐嘟囔道:“一看就是假的,有什么好验证的。”但还是打开银行的支票验证系统,将支票的相关信息输入进去。” 只听“丁”的一声,那小美姐便两眼发直地僵在那里。 姜三思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有反应,便催问道:“怎么样?” 小美姐脸色煞白地喃喃道:“过,过了,真入帐了,还扣了五十块钱的手续费……这,这支票居然是真的……还真有一家银行叫冥通……” 我急着喊道:“我不要这个钱,快把这个钱给转回去!” “啊!”小美姐痴痴呆呆地看向我,仿佛更确定了我是个精神病! 第六十一章 黑色星期五 姜三思轻轻地碰了碰我,低声说道:“你那是支票,怎么转回去?” 然后他便不再理我,直接和小美姐说道:“小美同志,你查一下这个支票的签名,看看是不是能找出这张支票的出处。” “这个,”小美姐又不由脸红了起来,“系统只是接收了数据,但对方的信息没显示出来。我,我再查查……”说着便低头开始操作起了电脑。这笔转帐银行连手续费都扣了,要是再不承认,说什么系统出错,也不会有人信了。 旁边的其他营业员也大为吃惊,时不时向我这里看上一眼。 结果查了半天,小美姐因着急已经脸上见了汗,却还是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大堂经理便上前说道:“小美姐,这件事由我跟进吧,你先去处理别的业务,这件事回头交接给我。”然后抱歉地向姜三思说道:“姜警官,实在不好意思,这件事我们也是头一次遇上,我现在也只能等总行的解释了,怕是今天让您白跑一趟了。” 姜三思点了点头,说道:“一有最新的消息,请尽快联系警方。还有,徐经理,我向你提个意见,都说是客户是上帝,贵行也要提高下服务质量了,如果今天不是我们的人遇上的这种事,真争起来,对贵行的声誉可是有影响的啊。” 小美姐已羞得抬不起头,看也不敢看我们。 大堂经理一面道歉,一面送我们出去。在路上他又小声向我们解释:“实在对不起各位,还望大家见谅。这个小美姐前几天还是大堂经理,我就是坐在她现在的位置的,结果她遇上了一个诈骗行为处理不当,直接被撤,和我调换了个位置。所以态度便出了问题,遇上没见过的事以为又遇上了诈骗呢,表现过激了,我们回头一定批评教育她!” 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也不好再深究,和他道别后便驱车直奔水库的指挥部而去。 在路上时我找了个借口送了一朵摄魂花给宋钱,主要是为了让他安心,但嘱咐他不许把花放在小孩子的房中。宋钱很是高兴,一个劲儿说下次要请我吃饭。这也算我把答应姜三思给宋钱护身符的事解决了吧,但说实话,我真有点心痛,好容易又开出的一朵没成花蕾的紫花,就这么轻易就送人了。 等我和姜三思、刘言明坐船赶到打捞船时,水底的包裹已经被捞了上来,张楚山正在甲板上晒包裹里的东西,虽然布料防水,但毕竟泡在水里一个晚上了,从扎口处还是渗进去了不少水。 宋钱还有别的事忙,有了那朵摄魂花后便欢天喜地去做自己的事了,敢情他陪着一起去银行只为了拿个护身的东西啊。 我看到满甲板的小玩意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禁抱怨起姜三思:“你一个大男人这是收集了多少东西啊,瞧连个走路的地方都没有了。” 姜三思颇为尴尬,叉开话题说道:“张老先生呢?怎么没在船上坐阵呢?” 张楚山抬头向了我们一眼,说道:“被叫去开会了,说是什么科学研讨会,我是没兴趣,他喜欢凑热闹,就让代表我们几个去吧。”不用说也知道,张九岭是觉得和科学们一起开会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我弯下腰来,查看甲板上的各种小东西,好多都是小玩偶、小娃娃一类的东西,不禁笑道::“真有童心啊!就是你三岁时玩的东西留到了现在吧?” 姜三思的脸腾地红了,争辩道:“我有收集这些东西的兴趣,有集邮的,有集钱币的,我就收集玩偶,这是我放车上的,家里还有很多呢。” 我撇了撇嘴,还是觉得一个大男人收集这个挺可笑的,又在甲板拿起一个音乐盒,说道:“就这个东西还行,像个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你这是也有收集音乐盒的嗜好,还是别人送你的礼物啊?” 姜三思知道我又是出言讽刺他,有心不理,但看到那个外形考究的盒子时,不由奇道:“这是我的吗?我怎么没印象?” 我便笑道:“我就说嘛,不像我们姜警官的收藏风格啊。” 张楚山在旁边解释道:“这也是从水下捞上来的包裹里翻出来的,我刚才还试了试,没坏,还能播出音乐呢,不过曲子不大好,好像是什么《黑色星期五》吧,我看到上面贴的标签是这么写的,所以听到能发声,我就给关了。” 我和姜三思都不由叫了声晦气。《黑色星期五》是欧洲的一个很有争议的名曲,传说能让听过的人情绪悲观,产生厌世情绪,自诞生以来,数以百计的人因听过此曲而自杀。于是13年后,此曲由原作者带头全部销毁,从此后便从人间消失了。但近年来也不知网络大神们通过什么渠道,挖掘出了几个版本的《黑色星期五》,据说听过也能让人情绪低沉。 所以有人居然拿这首曲子当音乐盒的音乐,让人实在没法接受。 姜三思更加确定自己的物品里没有这个东西,便很好奇把音乐盒接了过来,仔细查看。 我大声地说道:“不许放这个曲子啊,这种地方,谁知道听了会出什么后果,你别不信邪!”《黑色星期五》我以前听过一个版本,当时只觉听过后心情很差,情绪低落,便不敢再听第二遍了。这片水域水鬼作怪的事出现不是一次两次了,我自然怕打捞队的人听到后出现什么激烈的行为,如果真有伤亡,那后果谁也担不起。 姜三思不知是出自警察的习惯,还是天生就好奇心重,居然说道:“我听一下又没关系,这个东西出现在我的包里,我总要弄个明白吧。”说着就开始找音乐盒的开关。 我叫道:“不许开!”便站起来和他抢,我知道水鬼是鬼类中最喜欢找替身的,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开呢! 二人一抢,那音乐盒没拿稳,便跌在了甲板上,一下把盒子摔成了两半,露出盒子内的机括发音结构。也许是电子的开关也无意中被碰到了,一首压抑幽怨的曲子便飘了出来。 姜三思笑了笑,说道:“什么自杀音乐啊,我听着还是挺好听的啊。” 这首曲子果然和我之前在网上听到的不大一样,因为原版已经被销毁,谁也不知道现在传出来的哪个版本才正宗。我知道不是我以前听到的曲子,便也不去阻止了。 但我看着已经摔破的盒子里似乎还有别的东西,便走过去从里面拿出来看,那是个很小的玩偶,像是金属做成的。我正要嘲笑姜三思还敢说这音乐盒不是他的,里面藏的玩偶都掉出来了,却突然发觉这玩偶有点眼熟。 玩偶很小,黑褐颜色,金属质感,有着一个看着毛茸茸的圆脑袋,还一个有弯着的身体,下身很短,反衬托出两条纤细的手臂很长,整体形象似人又像猴。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叫道:“不是个水鬼雕像吗?” 我惊愕地抬头看着姜三思,他也大惊失色,上前把那个小玩偶抢过来查看。趁着他全神贯注研究的工夫,我又向甲板上打量,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可疑的物件。 我在甲板上四处走来走去,倒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但却觉得气氛越来越不对,这只是种感觉,却没有找出具体的原因。我找了张椅子坐下,对面的桌子旁,是一个打捞队的队员在整理打捞网,他的手法不太熟练,而且动作有点粗暴,有的解不开的地方,就发狠似的生拉硬拽。 我叹了口气,现在的人越来越浮燥了,一个简单的工作都不能沉下心来做。有意不去看他,便将头转到一边去,只见一个之前的老队员正在擦拭船上的栏杆。似乎是一个地方刮住了抹布,他很生气地硬向外拉,结果整条抹布被撕起了两半。而旁边一个替他打水的队员则因为被绳子绊了脚,气得把整个水桶都扔进了水库里。 水桶倒进水的声音有点大,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姜三思疑惑地问道:“老贾,你怎么了?” 那个扔水桶的老贾大声叫道:“烦死了,天天从早到晚地干活,干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不想活了,你们替我向她们娘俩说声对不起吧!”说着便扑通一声跳进了水库。 姜三思喊着:“老贾!”追到栏杆前,只见水中水花翻动,老贾已不见了人影。一个会水的人,按理说,想跳水自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水的浮力会让他很难沉入水下。可老贾转瞬便不见了人影,有些太不寻常了。 我和张楚山、刘言明也已经跑了过来,正打算下水救人,之前修补打捞网的那个队员,突然站起来说了一句:“我的心情很不好,我实在受不了。妈,原谅儿不孝!”一个鱼跃便也跳入水中。 一个水花泛起,那个队员转瞬消失在水中。我们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翻滚的水花中,一缕水草浮出水面,灵动地兜了一圈,又沉入水中。 第六十二章 科学家入鬼域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们都手足无措,忙看向甲板的其他几个人,除了我、姜三思、张楚山、刘言明外,其他人都有些燥动。 “这是什么音乐?听着好怪!”不知什么时候,张九岭已坐着皮艇登上了甲板,“本来我很好的心情,听了这曲子,一下就没情绪了。” 我这时才意识到那曲《黑色星期五》正在播放,我和姜三思因为忙着寻找和水鬼雕像有关的线索,心根本不在曲子上,所以也对曲子听不见闻;张楚山身为风水师身上大概有防身的宝物,而刘言明是恶鬼出身,或许本身的免疫力就强。所以我们四个人都没出问题,只见船员们一个接一个的行为不正常,却并没有往播放的曲子上联想。 此时细听那音乐的曲风已变成刺耳悲愤,低沉压抑,令人心情烦躁,甚至有了生无可恋之感。 我觉察出了自己因为关注曲子而产生的情绪变化,已了然刚才听了半天《黑色星期五》的队员们的感受了。不由叫道:“快把这音乐关了!不能再听了!” “这个,这个,难道是《黑色星期五》?”随张九岭一起上了甲板的一个老头子兴奋地说道,“多难得啊,早闻此曲大名,今日终于有缘听到了。不要关,不要关,这可是音乐史上的瑰宝啊,让我再听会儿。” 这老头子,须发皆白,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一看就是个老学究的模样。这种学痴只要遇上认为值得研究的东西,便会对身边的一切不管不顾,甚至自己的安全也不挂在心上。听说之前因为推测水底可能存在空间虫洞时,有好几个老科学家都吵着要下到水底探访,市里费了好大力量才让这批学者们放弃这个打算。 我皱着眉头问张九岭:“张老先生,这位先生是谁?” 张九岭有点兴奋地说道:“是余慕白先生,天体物理学家,他执意要跟我下水,便一起上了船。” 我看着那余慕白走路都颤颤巍巍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这老头儿身体都成这样了,居然还想下到河底,这得多倔的脾气啊! 不等那余慕白去拾起音乐盒,我早上前一把将音乐盒抢了过来,但开关在那里却一时没有找到。 余慕白一愣,指着我说:“你这人,你这人……” 不等他说下去,我马上把音乐盒交到张楚山手里,他打开过音乐盒,自然知道开关在哪里,果然张楚山接过去没几秒便把音乐给关了。 姜三思和刘言明也无心处理老科学家的事,马上安抚其他船员的情绪,然后组织人员下水打捞,看能不能救上人来。人到现在还没有浮上来,按理说已经凶多吉少了,可只要有一线生机,也必须做搜救工作。 二人穿上潜水服后,带头下了水,向着水底潜去。 甲板上,余慕白有些气愤指着我说:“你这小同志,怎么把音乐关了?我不是说让先研究研究吗?” 我很是生气,正想说几句狠话,又觉得这种顽固的老头子未必吃这套说辞,来硬的可能还只会适得其反。都说“老小孩”,这年纪一大了,有时就像孩子一样,根本不讲理。 于是眼珠一转,我计上心来,开口说道:“你不是要下水吗?我们打捞队可是有打捞队的规矩的,不守规矩的人我们可不要。” 余慕白一听,马上紧张起来,说道:“守规矩的,守规矩的,你们要我干什么活?我,我去扫地吧。”说着就开始四处找扫把。 我忙阻止他,说道:“不用,不用,因为听了这个死亡之曲,已经有两个船员跳水了,现在还没浮起来,我们正安排人员下水救援。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不碍事,来,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说你们来船上是怎么回事?” 余慕白眼睛一瞪:“谁说我碍事了,我这就和你们一起下水搜救去!” 吓得我们忙把他按在椅子上,说道:“你看你,又不守规矩了,给你分配的任务不去做,却去做别的事,不听话的我们打捞队可不要。” 余慕白忙把两腿一并,手老实地放在大腿,就像一个认真听课的小学生一样,说道:“听话的,听话的,领导给我分配任务吧。” 我无奈地摇头,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要分心去哄一个“老小孩”,但若是没人管他,又指不定他会出什么乱子。左右已经由两个经验丰富的警察去主持大局了,我对搜救的事也帮不上忙,不如就把这难缠的老头子的事搞定。 我先问张九岭:“张老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一个人参加会议,怎么还带回来一位呢?您这身体够好的了,但下水还差点出了意外,余老看着身体可不如您,怎么你就同意要带他一起下去呢?” 余慕白觉得我有点瞧不起他,急着说:“谁我说老了,我当年野外考察陨石时,你们还没出生呢。”似乎觉得这么一说真显得自己太老了,便补充一句,“所以我经验丰富!” 我只好顺着他说:“是,是,您经验丰富。我只是想问明白,张老先生是怎么考虑这问题的。” 张九岭显得很尴尬,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原来因为我们几位下水多次,科学团体这次开研讨会让我们参加,只是提供下水底情况的资料。哪知张九岭因为兴奋,在别人的一再追问之下,居然把水底水鬼和井中逃生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当时场面一片哗然,不断有人开始置疑张九岭描述的真伪。 张九岭一急,便开始用玄学的那套理论解释水底的世界,结果引来哄堂大笑,多数只把当成神棍,不再理睬。却不想这时候,余慕白上起来说,玄学的理论是假的,但描述的事情未必不是真的,井中扭曲的空间也许便是一个小型的黑洞。他愿意和张九岭下水一次,亲自去证实事情的真伪。 张九岭如遇知音一般,一口答应下来。而科学团体的人都对此表示反对,一是因为余慕白是国内天体研究的权威,不应去冒这个险,第二点是他现在年纪已大,水底作业太危险,不适合他参与。 但余慕白也是个认死理的人,只要对科学研究有益的事,就是牺牲自己他也认为值得做。 “朝闻道,夕死可矣!”余慕白态度坚决地念着这句话,提笔就在现场写下了“生死状”,许诺此行生死由命,全是自己的选择,与他人无干。然后拉起张九岭飘然离去,直奔打捞船,连助理都没带。 我对这老先生探求真理的精神也很是钦佩,便不想劝他回去了,暗暗下了决心,如果下水的话,一定保护他周全。 过了一会儿,下水的打捞队成员都相继上了甲板。姜三思摘下潜水帽,冲我微微摇了摇,说道:“水底一个人影都没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找了一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这水底诡异的事见多了,我们倒也没有惊讶,只是在想着应该如何善后。 余慕白却兴奋起来,说道:“一定是被吸到井里去了,我们现在下水吧,进了井口就能把他们救出来了。” 姜三思紧锁眉头:“倒有这可能,不过……” 余慕白已经站了起来:“还不过什么,有这可能就下水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忙把在研讨会上的发生的事和姜三思说了一遍,姜三思却很是为难,就算他认可下水,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还有新人下水前的辅导都是需要时间的,不能仓促。 余慕白却态度坚决,必须今天下水,因为他好不容易才摆脱指挥部的那群家伙,如果今天不下水,等到明天恐生变故,估计会有很多人找出理由来阻止他下水。他这后半生都以天体研究为追求,眼见这亲自验证黑洞的机会,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的。 张九岭叹了一口气,说道:“就让余老哥下去吧,我觉得他只要能探索到这个井中领域,什么都可以放弃的。” 余慕白大为感动,握着张九岭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了,大有引为平生知己之感。 我和姜三思、张楚山互看了一眼,见二人暗自点了下头,便由我下了决定:“好吧,就这么定下……” 正当我们要许可此事时,便叫不远处扩音器发生的声音:“余老师,你别冲动,咱俩有话慢慢商量。” 我们向岸边看去,只见一众人驾着皮艇向这里开过来。 余慕白吓了一跳,拉着张九岭说道:“张老弟,快走快走,再不下水就来不及了!” 皮艇越开越近,我们看到林代指挥也坐在上面,此时也只能从长计议,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余慕白下水了,于是对他好言相劝,等着那一众人上了甲板再做决定。 有人上前搀扶,林代指挥第一个上了甲板,他着急地冲上前来说道:“余老师,你别冲动,要去水下做调查也不是不可以,但必须成立考察队,以团队的名义下水,我们必须能保证你的绝对安全才行!” 第六十三章 出现的金牙 余慕白大喜:“此话当真?!”要知道他只是想到水底探秘,并不是不在意安全保护,如果可以组队探险,自然保障更多,更利于考查。 林代指挥气喘吁吁地说道:“当真,当真!你看我把几位相关领域的专家都带来了,这就组建考察队。要不,我们回去谈?” 余慕白马上头摇得和波浪鼓似的,说道:“不行,不行,回去就由不得我了,要谈就在这里谈,事情定下来我就回去。” 林代指挥好像也料到了会有这结果,便爽快地说道:“那好,就这里谈,早就知道你可能有这一手,我把组队的人选都叫过来了。” 于是几个人便围着一张桌子在一起商量,我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好像都没我们什么事,便不想掺合了,这事责任太大,如果他们没有把我们计算在内,我们也不会硬往里挤的。 余慕白慢慢也发现了这问题,不由打断了指挥部的几个人的讨论,直接说道:“不对啊,那张老弟他们呢,现在只有他们几个人去过黑洞,他们都不用参与吗?” 林代指挥和另外几位专家相互看了看,最后说道:“当然也要参与的,他们有实地考察的经验,可以安排他们当个向导,这样考察队的人员配置就齐了。” 余慕白有些疑虑地看了看张九岭,他也觉得这个提议不大合理,但从以往的经验来说,这么组队却没什么毛病。 张九岭看向我,因为这事目前最适合发表意见只有我。他自己因为之前当高人不大适合和别人谈条件,而张楚山对与官方合作本来就兴趣不大,让他去谈肯定会很乐意地抽身出来,不理这事了。姜三思和刘言明就更不用说了,两个警察听从上级命令只是本分。 我想明白这点,便组织了一下语言,对科学团体的人说道:“各位专家,我只问大家三个问题,第一,你们怎么找到入井口的入口?第二,你们用什么方法进入井口?第三,你们进入后如何离开?” 林代指挥张了一下嘴,想发表意见却又说不出来。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我记得他是考古专家,只听他说道:“所以我们才请你们当向导,在我们的考古过程中,当地民众都比我们熟悉地形,只要他们给我们引路就行。” 我冷笑道:“那是在你们熟悉的领域,我请问各位,不论那井中是黑洞也好,阴界也罢,你们谁对这领域有专业知识?你们谁的现有知识能指挥这次考察?说句不客气的,你们在这方面只是门外汉,一群门外汉又怎么指挥我们呢?” 这话说得太直白,当时几位专家便脸上挂不住了,那个中年男人气道:“这位同志,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另一个白净的胖子不冷不热地说道:“年轻人不要太自负了,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要很多,不过要等各位在这领域有发言权的时候吧。”我见那群人火气越来越大,便不想纠缠下去,直截了当地说:“各位专家,你们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都是权威,但这个水底世界你们进去连自己活命都不能保证,我们是不敢参与的。我只代表我们几个人发言一下意见,如果大家能同意,我们就参与,不能的话,那各位可以自行探索,安危与我们无关。” 一听我要谈条件,专家们都静下来,敢谈条件的事,在他们眼里那是有本事的人,自然也就重视了一些。 我慢慢打着腹稿,觉得想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说道:“一、总指挥人选必须由我们担任,当然是张九岭老先生最合适。”我看了一眼张九岭,见他一下脸就红了,是那种兴奋的红,他最在意名声这种东西,如果此事能成行,估计够他吹下半辈子的了。” 林代指挥皱起了眉头:“这个,怕是不行,我们总不能在总指挥的头衔上写着法师吧?那我们都要犯错误的。” 我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头衔可以商量,对外我们几个也只是向导,但内部必须由我们实际指挥。因为下面的世界太危险,各位也知道,这些日子因此事丧命的已经有近十位了,也就在刚才,我们打捞队又失踪了两个队员,我们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跳进水后消失的,转眼就什么都没有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个渣儿都没打捞上来。让你们这些精英自己行动,我保证科学界会消失一批中流砥柱。” 我这话并非危言耸听,这些天发生的事大家都心中有数。林代指挥点了点头:“如果这个总指挥不对外公开,那可以商量,你继续说,还有什么条件?” 我继续说道:“第二点其实和第一点是相同的内容,但必须专门提出来。就是一切行为听指挥,各位都是各领域的翘楚,从心底也瞧不起我们这行的人,就算口头答应,到时还会我行我素。我可以先描述下井中的世界,那里一片黑暗,连火都没有亮光,只要你擅自行动,哪怕只离队伍一步的距离,但就是怎么走都走不过来,我们在井中便多次遇上这种情况。如果各位都单独行动的话,有一些人会被永远留在那里!” 林代指挥认同地点了点头:“如果第一点我们认同的话,第二点是必须的,大家还是有纪律意识的。你再继续说说,还有别的要求吗?” 我笑了起来:“第三点简单,诸位怕是也容易理解,就是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总要有酬劳的吧?我脸皮厚,风格低,就直接说出来好了。” 那些专家也不由都笑了,做事拿酬劳,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好回避的。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却不想林代指挥脸上礼貌性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他为难地说道::“小同志,你提的前两点我们要商量,这第三点按理说最没问题,但其实情况正好相反。之前批给你们的二百万,在审核时已经有些争议了,如果又要支付一笔钱的话,怕是我们有失职之嫌。” 这个结果我倒没想到,不过应对之法我却早想好了,因为我的主要目的就在这里。我于是说道:“那我们就不给组织添麻烦了,可以变通一下,我见水底有很多沉车之类的废铜烂铁,这些东西早晚要打捞上来的,我们别的不要,如果这些东西里面有无主之物,又不牵扯到什么案件的话,那变卖后,收入全归我们。” 林代指挥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同志,还是蛮通情达理的,这个要求不过份,也不用商议了,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他很高兴,我心里却更高兴,因为上次从井中冲出来时,水底起了波澜,我就看到了在众多杂物中有一艘特别的沉船,那是一艘样式陈旧的木船,我看了到甲板之上有一些陶瓷碎片。如果那是一艘古代装陶瓷的沉船的话,那我们可就发了,一船的古董肯定比那点酬劳要值钱。但转念一想,我刚才的话还是不够严谨,我说的是无主之物,这沉船当然是无主之物,但现在此船又没沉在公海,如果被咬定地下之物归国有的话,不是我们就拿不到了吗? 想通这点,我马上就补充道:“我们也不能占便宜公家的便宜,这样吧,无主之物卖得的钱,我们只收百分之五十,剩下的上交,支持我们国家的黑洞研究。” 林代指挥很满意,虽然在他看来这笔钱也没多少,自然也不放在眼里,但重要的是态度,当即赞扬我风格高,是个可造之材。 我笑而不语,心说只要到时你别后悔就成。 于是几位专家开始讨论总指挥权限下放的事情,我们则离的远远的不听他们说话。我和张楚山对这事都不怎么上心,在我看来,这们专家不论多强硬,在这问题上他们也别无选择,离开我们便寸步难行。张楚山则根本不关心,通过无所谓,不通过再好。 只有张九岭在甲板上踱来踱去,心神不安的样子,看来他是很想当个名义的总指挥。 突听专家组中有人高喊:“小姑娘,我同意你们当总指挥,我都听你的,咱们不理他们了,这就下水吧。”我们抬头一眼,却是余慕白举着胳膊在喊口号。 马上有人说:“余老,您别这样啊,我们这不是在商量吗? 余慕白却态度很坚决:“你们去商量吧,我们可要下水了,等我们从井里回来后,把商量结果告诉我就可以了。”然后走到我面前,“走,小姑娘,我们下水吧,我保证一切行动听指挥!” 这老小孩还是挺可爱的,我正要和他说笑两句,忽听到船下水花翻动,而且声音越来越响。我们都停下手中的事,跑到栏杆边向下看,只见湖水像开了锅一样,不断从下向上吐出水泡,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水草。 有人大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余慕白扶着厚底眼镜凑了过来,问道:“哪呢,哪呢?” 我们向下仔细地查看,果然见水草中有异物,像是布料一样的东西在其中翻滚。马上有人拿出打捞网兜,抛在水中把那布料捞了上来。 有船员把布料和水草摊在甲板上,我们不由全围了过去。 姜三思挤上前来,皱着眉头说道:“这不是老贾的衣服吗?”老贾就是听到《黑色星期五》后最先跳水的那个船员。 旁边一个船员也惊叫道:“是啊,就是老贾的,你看他的那个露洞的手套也在里面呢。” 于是姜三思带上办案时用的手套,上前检查衣物。他慢慢清理出水草,把衣服轻轻展开。却在衣领中捏出一个黄色的小物件,放在眼前仔细查看。 “这,这是老贾的金牙!”刚才的船员惊慌失措地叫道。 林代指挥的脸色也变了,严肃地说道:“诸位,我看下水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没错!”张楚山出乎意料地说道,“此事太过凶险,我们放弃下水的任务!” 第六十四章 警察战水鬼 大家都不说话了,这片水域的危险程度远超想像,以现有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征服这里,取消原计划是最明智的选择。 只有余慕白还不死心,跑过来拉着我的袖子,说道:“小姑娘,我们不理他们,我们现在就下水去。”见我没反应,又跑过去握着张九岭的手,“张老弟,张老弟,咱们可是说好的啊,你可不要受别人影响,咱俩这把年纪了有什么可怕的?!” 林代指挥和一众专家都安静地看着,不再发表意见,张九岭也沉默不语,我也是个有义气之人,只要我们团队中有一人说放弃,那我肯定会坚定站在他这一边。 余慕白看着我们大家的反应,终于明白下水无望了,他松开张九岭的手,慢慢地回头,向甲板外的皮艇走去。他脚步更加蹒跚,背也弯了下去,瞬间人好像就老了许多,他低声地念叨着:“人老了,不中用了,要是年轻时,我又何必求人!” 助理上前搀扶他,却被他倔强地甩开。 望看着他落寞的背景,我竟有点对不起他的感觉,但没有办法,这就是命吧! 专家们也不想在船上停留了,陆续地离船登岸。我们等姜三思将船员失踪的案件整理好,也离开打捞船,去了指挥部。 本来我们是计划有空的时候,再探走廊尽头的阴阳界的,那里还有两间办公室没有去过,但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没了兴致。 我甚至想到了带余慕白去阴阳界,以补偿无法兑现带他去井中世界的承诺,但张家叔侄和姜三思都表示了反对,未知领域的东西还是公开越少越好,一个井底世界已经让科学家们疯狂了,如果再出现一个,谁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呢。 我已经预感到我们会撤出这次研究,因为官方放弃探索的话,也就用不上我们这些人了。让玄学人士加入指挥部的消息如果传出去,他们将面对舆论巨大的压力。 吃午餐时,气氛很沉闷,科学团体中也听不到了往日的说笑。我们一直没有再见到余慕白,估计他也没什么胃口。 中午休息了一下,我开始帮着张家叔侄收拾东西,然后把打包的东西拿出来放在张楚山的车上,属于我们的东西总要带走的。站岗的警卫还是例行公事的开包检查,有疑问的东西便打电话向指挥部的人确认。 “宋队,有几个指南针一些的仪器,你看看可以放行吗?”警卫说的是张楚山的罗盘,请示一方大概是宋钱。 电话那头不知宋钱说了什么,警卫只是一个劲地答应,突然电话中传来了刺耳尖叫:“什么?余慕白私自上船了?什么时候的事……” 警卫痛苦地把电话从耳旁拿开,刚才的尖声震得他耳膜生痛。但我还是听到了这个震惊的消息,不由都目瞪口呆。 警卫“喂,喂,喂”地叫了半天,电话中却没有再传来声音,估计是宋钱已经离开指挥部,去追余慕白了。警卫无奈地看着我们,说道:“实在抱歉,突发意外,我现在恐怕不能放行了,您几位要不再等等吧?” 我说道:“那就不再这里等了,我们先回指挥部,可能那边还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警卫马上表示赞同,把检查的东西都放回我们的包中,放我们又把车开回了指挥部的院子。 进入指挥部后,我们看到几个人都在向一间办公室方向快步赶过去,之前那片区域是不准我们进入的,但这次我们紧跟着几个警察的后面,居然很顺利地进到了里面。 里面的空间很大,几个大型的显示器并排挂在一起,我看到那些显示器的内容不由有点吃惊,居然是打捞船上各个角度的监控,原来我们在船上的一举一动都一直被监视着。但这也没什么,警方监控敏感区域也只是本分,惊讶之余,我们很快也就释然了。 林代指挥正面对一个显示器做着指示,他回头看了一眼进屋的部下,突然看到跟在后面的我们,皱起眉头,说道:“你们怎么进来了?”马上对身边的人又下指示,“去和警卫说,后面的不论什么人,不许再进这里!” 身边的警察马上敬礼说了一声“是”,便赶向门外,把没入屋的人全拦在门外。 林代指挥瞪了我一眼,说道:“进来就进来吧,这个小同志,你到前面看看,打捞船上好像又有点不正常了。” 我有些受宠若惊,便从人缝中挤到前面,走到那个监控甲板的显示器之前。甲板上几个船员都围在一处的栏杆上向水中看,几个船员手中还握了同一根绳子在向上扯着什么。 林代指挥问道:“那里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有见到余老师的身影?快和我联系那里!现在谁向打捞船赶过去了?”他连发了几个问题,但身边却没一个人回答,可能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刚他赶到门外。 他向四处环视一圈,见几个警察都不自觉地把帽沿向下压了压,遮住眼睛不敢看他,不由叹了口气。 我便在旁边插了句嘴:“宋钱警官正赶向打捞船,估计快到那里了。” 林代指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但没有问我为什么知道的,马上发布指令:“给我接宋钱!” 身旁的人开始手忙脚乱地查找宋钱的联系方式,大概平时宋钱很少需要和总指挥通话。我忍不住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拨打了宋钱的电话,我给他摄魂花时,他执意和我互留了号码。 果然是我最先和宋钱接通的电话,他接通了第一句话就说:“女先生,我等会儿回你电话,现在正有急事。” 我忙说道:“你等一下,我说的就是你要忙的事。” 林代指挥却一把从我手中抢过去手机,直接放在耳边大声地说:“宋钱,我是林相玉。现在报告你那里的情况、” 电话那边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听到宋钱的声音响起:“报告林指挥,我马上就赶到打捞船了,船上的船员似乎正在用绳子向上拉什么东西。” 林代指挥松了口气,起码船上的情况在他掌控之中了,于是说道:“不要挂电话,保持通话畅通,随时汇报船上的情况!” 宋钱回答“是”的时候,我们已经从监控上看到了他的身影了。他的两手中并没有拿东西,大概是将手机放在上衣口袋之类的地方了。 然后手机中听到宋钱大声地询问余慕白的情况,有船员说余慕白已经下水,但他入水时身上绑了绳子,现在已经半天了,我们正用绳子把他拉上来,可是好像绳子不知缠在了什么东西,阻力很大。我们已经已让另两个队员下水协助去了。” 宋钱马上加入其中,一起向上扯绳子,果然有他加入后,绳子上升的速度明显变快。一会儿工夫却听到电话里船员的一片惊呼,绳子也脱手了,但他们马上反应过来,又重新抓住绳子继续向上拉扯。 林相玉眼盯着显示器,嘴中急问道:“怎么回事?出了什么状况?” 电话里传来宋钱喘着粗气的声音:“拉上来了一个张牙舞爪的东西,像是个人,但动作却像动物,而且是赤身果体的,大家受了点惊吓,但现在马上可以把他再拉出水面。” 显示器上可以看到,在船员齐心协力之下,一个状若疯颠的男子被拉上了甲板,那男子半佝着身子,向众人呲着牙,好像随时会扑上来咬人一样。 船员们又是一片惊恐地大叫,把那男子围在甲板当中,死死拉着绳子,但却不敢靠近。 宋钱的声音又响起:“船员们说这人是老贾,之前跳水自杀的人!” “啊?”我不由大吃一惊,因为是个赤身的男人,我刚才不好意思盯着看,闻听此言,忙凑到显示器前仔细打量,最后不由点头,“真的是之前跳水的老贾啊,他原来没死,你看他的嘴,好像牙齿不整齐了,应该是少了之前出现在水草中的假牙。” 显示器上看到,身为警察的宋钱迎着危险冲了过去,和老贾扭打在一起。那老贾力量出奇地大,抓着宋钱的手臂便把他抡了起来,只是宋钱也同时抓住了老贾的手臂,并没被甩开。 我们围在显示器前,正在紧张地关注事态发展时,老贾却突然两腿一松,瘫软在甲板上。船员一拥而上,把老贾缠了个结结实实,但看情况他已经晕迷过去了。 林相玉对着手机喊道:“宋钱,汇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对方为什么突然失去了战斗力?” 但半天也不见手机那边有反应,可能是刚才在打斗中,手机已经飞了出去,不在宋钱身上了,他也就没有听到。 林相玉马上向操作员下达命令:“把刚才打斗的监控重新放一遍!” 旁边的显示器上开始重播刚才宋钱与老贾撕扭在一起的画面,老贾腰间一转,宋钱双脚离地,在空中飞了半圈。 林相玉马上叫了停,将画面放大后,发现宋钱的口袋飞出一物,再放大后发现是手机,果然手机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画面继续播放,林相玉却觉得情况不对,马上又命令把监控倒回去,于是画图重新定格在宋钱被抡在半空上时的情景。 林相玉指着宋钱的领口,问道:“这里出来的是什么?”画面在缓慢地向前走,我第一个看清楚了,那里是宋钱用绳子挂在脖子上的摄魂花。 画面在一桢一桢向前走,只见那朵摄魂花从领口刚飞出来时,还是盛开的,但飞至挂线抻直时,花瓣以很快的速度收拢,变成了一个花蕾。紧接着,便见老贾翻了白眼,双腿发软,瘫在甲板上。 林相玉指着显示器上的摄魂花向身边人问道:“这朵花是什么?为什么花瓣一收缩起来,对方就失去了战斗力?” 只是,并没有人回答他。 第六十五章 向黑洞进发 这件事林相玉还没弄明白,打捞船上又起了变化,只见船员都向栏杆边靠拢,一会儿几个穿着潜水服的人登上了甲板,原来是之前出去援助余慕白的几个人都已经回来了。 只见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摘下潜水帽,不正是余慕白吗? 林相玉一下子扑到屏幕上,情绪有些激动,余慕白能平安回来,让他兴奋莫名。而在甲板上,宋钱和几个船员也是又蹦又跳,高兴不已,余慕白一脸的褶子笑得更皱了,他能平安回来,起码说明水底并没有之前想像的那么危险。 宋钱不知在大叫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并不在身上,于是低头在甲板上开始寻找。在某个角落里他弯了一下腰,似乎在捡东西,然后手机另一面便起了风声,接着传来了宋钱的声音:“林指挥,我们找到了余专家!他平安无事,他平安无事!”显然他还处在激动之中。 林相玉比他先调整好了情绪,只听他说道:“嗯,我在监控上已经看到了,很好,现在你要护送余老师安全回到指挥部!还有一件事,我要问你,你刚才和哪个叫老贾的船员打斗时,为什么你胸前的花突然变成了花蕾?而随之对方就晕倒了,这是为什么?说说你这花是干嘛用的?” 宋钱闻言才醒悟了什么,拿起胸前挂着的花蕾研究起来。这是我送他护身的摄魂花,他与那个显然是被水鬼附身的老贾打斗时,摄魂花直接自己出动将水鬼拘在花瓣里,这才有了老贾突然瘫软倒下的事。虽然宋钱并不完全了解这其中发生的事,但听电话里林相玉的描述,他也猜到自己能降服老贾,多半是这朵花起的作用。 但他自然不敢说这是某招魂师给他的护身符,那可是要被批评教育改造思想的,于是对着手机吭哧半天,也不知应该怎么解释。 却见余慕白突然上前将手机抢到手里,他连潜水服也没去脱,直接对电话里的林相玉说道:“是老林吗?我说老林啊,你也看到,我这老头子刚从水底回来,不但我没出事,我还把之前跳水的一个队员给救了回来。你还别不信,要不是我把绳子缠在他身上,你们能把他拉到甲板上吗?” 我们这才知道老贾被救上船,余慕白的功劳最大。 又听余慕白继续说道:“你们都看到了吧,我老头子并非没用,我自己也是可以下水的,而且这水底世界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危险,只要方法得当,井中探险也是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 林相玉也赞道:“是,是,是,你老余雄风不减当年啊,那你快回来吧,我们再重新商量商量。” 没多久,余慕白和已晕迷的老贾便被宋钱送回了指挥部,老贾被马上送去了医院,余慕白则马上和专家组成员一起去开会,再没有人追问宋钱摄魂花的事了。 经过余慕白这么一闹,我们对井底探险的态度也有了转变,虽然开会的事我们参与不了,不过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如果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科学家们真能答应让出探险总指挥权力的话,那我们也就不推脱了,舍命赔他们去玩一圈吧。 宋钱兴奋地围着我们几个团团转,一会儿给泡茶,一会儿又送来不知从哪捣腾来的水果,显然他是知道我送他的摄魂花救了他一命的。他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只是大家相互都不点破。 到了下午四点多时,科学家们的研讨会终于结束,我们也被请入了会场。看得出来这些专家们刚才争论得很激烈,有些人脸上的怒气还没有消,有些涨红的脸也还没恢复正常。 余慕白悠闲地喝着茶,看来之前的论战他是占得了上风了。 林相玉把一些不相干的专家请出了会议室,只留下七个专家在这里,然后招呼我和张家叔侄上前就坐。 林相玉也喝了口茶,润了下喉,然后说道:“经过余老师这次下水的冒险,让我们对水底世界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刚才我们会议室中,各位专家也是唇枪舌剑,最后选出七人组的科考队,当然这七人中有些是老科学家,也有些是年轻人,我们也是经过多次的优化组合才定下来这个人选。人少了考察的项目就少了,人多了就危险系数加大了,我们认为七人的老、青组合最合适。” 事以至此,我们便也表明了自己的决心,既然老科学家都能为了科学以身犯险,我们也绝不会退缩。然后又问丐之前我提的三点要求,专家组又是做何考虑的? 林相玉将茶杯放下,正襟危坐,说道:“小李同志所提的要求,大体上我们认为是合理的,但有些细节的地方还有待商榷。比方各位的身份就不大合适,我们就重新给各位做了标签。”他先看向张九岭,“张老先生,您作为一位资深的民间天体研究者,已被吸收入本次井底科教队成员了。” 我们都一愣,这是官方想给我们安一个堂而皇之的身份吗?仔细想想,法师研究天道与人的互动,说是民间天体研究者也还说得过去。 “这位小张同志,”林相玉看向张楚山,“你作为一位民俗建筑学家也被吸收入本次科考队了。” 这个倒好理解,风水也是阳宅建筑的学问,说民俗建筑家倒不过分。 “然后是你,小李同志,”林相玉微笑着看着我说道,“你作为一个人体精神学家,也被吸收入本次的科考队中了。” 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招魂师怎么成了人体精神学家了呢?这是研究什么的,从来都没听过!招魂和精神有毛的关系!但转念一想,灵魂在哲学上可不就被归到精神上了嘛,将魂魄招回身体,说是研究人体与精神的关系也不为过。 总之,我们三个人的头衔都有些莫名其妙,牵强附会地造出三个专业出来。但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人一下都有了官方背景,就算公布科考队员身份也不会存在什么舆论压力了。但我转念又想,给我们一个堂而皇之的身份是要干嘛,难道是将我们管辖进来,成为被领导者吗?那不是说这次科考队的总指挥不是我们了吗?这个要求我们绝不会同意,让我们把性命交给一些外行人绝不可能! 于是我直截了当地问:“那不知对总指挥一事是怎么决定的?” 林相玉笑了笑说道:“我们这次科考对外宣称的总指挥是余慕白老师,相信这点大家都不反对吧?” 我们都点了点头,余慕白德高望重,作为一个精神领袖再合适不过,我们自然没什么意见。 “本来水底下的事情只有你们才擅长,这实权的总指挥非张老先生做不二人选。”林相玉继续说,“但今天余老也平安下到水底,而且还救上来一位之前你们没救上来的人,这你们总要承认吧?” 我欲言又止,余慕白这次的行动确实让我们钦佩,但我们还没来得及下水救人,说他救上来一位我们救不上来的人,我们自然是不服气的。不过这些只是细节末节的事,争辩起来实在没什么意思。 “所以啊,我们决定,”林相玉笑呵呵地说道,“这实权的总指挥也是由余老来担任,大不了让他多听下你们的建议,不知这样安排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我和张家叔侄互看了一眼,看得出来张九岭是有心答应,张楚山则想一口拒绝。其实我们对余慕白的印象很好,如果他能从善如流,肯听取我们种种建议的话,此事也并非不可行,但这老小孩听话时真听话,倔起来时也是真倔,为了科学研究不顾大家安全的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我瞧了眼余慕白期盼的眼神,看得出他很担心我会拒绝,如果我们不认可这条件的话,估计他会马上放弃总指挥的权限,也一定要拉我们入队。我不想这样利用人性的弱点,便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于是我说道:“林指挥,这科考的事余老是内行,保护大家安全的事张老是内行,是否可以这样?由余老担任总指挥,张老担任副总指挥,一个负责项目,一个负责行动……” 还没等我没说完,余慕白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好!成交!” 第二天一早,科考队的全体成员正式下水,科学团队共七个人,我们玄学人士共三人,还有姜三思、刘言明两个警察随行负责安全。一行十二人在水中先进行简单的适应训练,便准备向水底世界进发。 今天的天气很晴,太阳也很大,但不知为何,阳光照在身上一点都不暖和。队伍还没出发,我已隐隐地有了不祥的预感。我记得收到支票那个晚上所做的梦,那人说我从井口同来时带出了什么,如果能再下水的话,应该再带一些出来。 这些天下井探索的事几经波折,但总在谈崩之时,有个助缘推动下井之事成行,仿佛一切都如梦中所说的在暗自发展。 我回头看了看送行队伍全是一个个阴沉的脸,沮丧的表情仿佛在和我们诀别一样。我轻轻哼了一声,如果这个时候播放《黑色星期五》的话,估计他们中得有一大半跳下河。 第六十六章 可怜的法师 我们一行人不仅穿着全副武装的潜水装备,而且几个年轻人还要背着一堆的科学器材,这还是我们一再坚持才让专家们同意精简成这样的。打捞队员认为潜水设备是必不可少的,专家认为实验器材是必不可少的,我们三个玄学师则另有一翻见识。首先用又粗又有韧性的绳子缠在每个队员的腰间,然后将大家都串联在一起,人与人之间大约留两米长的距离。 这一番准备之后,我已经有放弃的心了,东西太重了,我是十二个人中唯一的女性,分到的东西和几个老头专家一样都比较少,但我还是觉得重得有些过分,这还没进井中呢,如果在里面长时间奔走的话,我估计那些所谓必不可少的器材会被丢得不剩几件。 一切准备工作妥当之后,我们十二个人依次进入水中。有句话说得很形象,一根绳上的蚂蚱,那就是我们现在的模样,十二个人就这样用一根绳连着,延绵开来慢慢向水底潜去。 所有行动都在张九岭的手语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科考队像蜈蚣一样缓缓地落在水底。出发之前我们便相互约定了一些手语的含义,有一个专家更是发明了可以在水中书写用的纸和笔,当然这些等进入井中便都用不上了,所以便没必要每个人都分一套了。 姜三思在队伍最前开路,张九岭在队伍最后压阵,我、张楚山、刘言明则插在七人的专家之中,这样大家都可以前后照看到一部分人。 姜三思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向我们比比划划,但手势有点复杂,我们没看懂,然后有专家马上递上了纸笔,他这才把意思表达出来。原来他找不到井口在哪了,那次我见到轿车从井口冲出来时,井口马上被一堆水草盖住,现在水底水草更加茂盛,根本找不到当初的位置在哪里。 一个地质学家将纸笔拿过来,又指了指那堆水底的废铜烂铁,在纸上写道:“不是在这堆车的下面吗?” 我冲他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意思由我来找那个井口好了。于是我慢慢地向一堆水草的方向游去,但马上意识到我和大家是系在一根绳上,我要动,两边的人都要跟着我一起移动。 我只得领着大伙找了一会儿,但觉得两边背器材的小伙子已经开始不愿意配合我了,也许是烦我的瞎指挥。我真有种把绳子解开,不管他们死活的冲动了。 在一处水草特别茂盛的水底,我发现那里的水草在有旋律地晃动,随着人群移动,便也随着有规律聚集,好像要把什么隐藏起来。 我料定那里就是当初我们冲出黑暗的地方,便在纸上写好字给领队的姜三思看:“那处水草应该就是,你先探一下吧,如果没问题我便去支援你。” 姜三思领着众人向前走比我走过去方便了不少,他试探着向前摸去,渐渐走进了那个片水草丰盛的区域。突然见水草疯长起来,顺着他的大腿便向上攀去,只转眼工夫便已经将他拉倒,并不断地向水草的中心拉去。 这时便显出绳子的好处来,后来的人一起用力,马上让他止住了去势。大家又一起向后走,把姜三思慢慢从水草丛中拽了出来。姜三思向我比划了一下,大致是形容那里的危险程度。我便再次向那个方向走去,却发现绳子两边的人根本不配合,想走都走不过去,我的力量根本拉不动他们。 我一气之下,干脆把腰间的绳子解开,把自己也解放了出来,这些自以为是的专家,让他们听话不知有多难。张楚山想劝阻我,我却不给他机会,直接进了那片水草区。 我手中缠着雷公铁,一边走一边向两边打,刚有向我蔓延过来水草,马上被雷公铁砸到,便这样一路顺利地到了那片水草最茂盛的中心。两边的水草都向上舒展着,有半米来高,形成了一道低矮的围墙,将我与外边隔了开来。 水草的中心向下凹陷进去,越向前越走地势越低,水草便显得更高,待走到那个水鬼雕像之前时,我的头顶已经低到水草之下了,估计外边的人已经看不到了我了,或者干脆以为我被水草吞噬了。 我对降服雕像的方法再熟悉不过了,上得前来,我抬手便用雷公铁在水鬼头上砸了一下,顿时地面传出震动,嗡地声响以雕像为中心向四周扩散。那些声波*波及的水草马上柔顺地趴在地上,不再兴风作浪。 我也因此从水草丛露了出来,出现在大家眼中。不过我也没空理他们。那些专家向来眼高于顶,这还没出发呢,便暗自闹着各种小别扭,真进井中还指不定会有什么麻烦呢。 我从身上取出红线将水鬼雕像缠了个结实,起身时发现那个长蜈蚣绳子已经到了我的身边。我便指了指这个雕像,然后做了个准备下井的手势,这都是之前约定好的,只要这个手势一出,就是要进井了。 那些专家们马上紧张起来,将腰间的绳索和身上的器材都检查了一遍,纷纷向我点头,却没人提醒我要把绳子系在腰间,因为这绳子本来就是为了保护专家的,和我们系在一起只是让他们更安全,并不是让我们安全,我有雷公铁在,别人巴结我来不及呢,并不担心有人会弃我而去。 我将两手按在雕像上,用力向旁边一掀,那雕像被掀翻在一边,一个黑洞的井口便露了出来。姜三思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后来跟着的是一个年轻的专家,他望着漆黑的井口开始犹豫起来,我上前拍了下他,提醒他快一点,他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离井口反更远了。 这一犹豫,井口巨大的吸力随之产生,四周的水螺旋式地向井口的黑洞中涌去,带起身周越来越急的水流。 开始有人站不稳了,连器材一起跌倒在水底,带着绳子两边的人一起东摇西晃。张楚山很生气地上前照前领先的年轻人的屁股上就踹了一脚,那人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来到井边,一头扎了进去。 后来有的人已经仰倒在水底,想站都站不起来,拖累其他人也不能向前走。现在只有我还能不被绳子束缚,但我要压住雕像,如果松手,雕像肯定会随着吸力重新回到井口,堵死进去的路。 突然两只干瘦的手压在雕像上,我抬头一眼,居然是张九岭和余慕白两个老头子。两人用手向我比划,让我去帮忙别人,大概这里有他俩便可以了。这俩老头子都系绳子的末端上,所以可以从旁边绕过来帮我。 于是我马上起身,贴着地面爬过去,把最前面倒在地上的人撑起身了,又拉又拽地推到井口前,然后一脚踹了下去。时间越拖旋涡越急,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站不起身,也不知这次一折腾,水库的水位又下降了多少。 我勉强将最后一个井边的人推入井口,已经筋疲力尽了。其间,张楚山、刘言明帮了不少忙,但依然有不少器材都落在了井外。现在只剩我和两个正副总指挥还留在外边,我回头看时,觉得水势已经太大了,连那堆水底的废铜烂铁也开始晃动,如果再拖下去,这井口真可能如黑洞一样,吞噬掉周围的一切。 我向两个老头子拼命地打着手势让他们赶快下井,余慕白点了下头,然后大头向下扎入井中。我也趁着这工夫爬到了井边,只有贴在水底时吸力才不至于将我直接吸走。 我一手压着雕像,一手抓着井边,甩了下头,让张九岭赶快下井。我的手不敢再抬起来了,因为我发现我的手压住雕像的地方,红线已经松动,如果我把手拿起来,红线就会松脱。没有了红线束缚,雕像会马上飞起来,堵住井口。 此时张九岭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堆不断滑过来的沉车,只见他们的滑动速度越来越快,如果在这堆废铁过来前再不下井,人可能就要被压成肉饼! 张九岭再不迟疑,抓住我的脚便把我硬往井中塞。在掉进井中前的那一刻,我见到沉车快速地向井口冲了过来。接着眼前一黑,那上方八角的亮光也突然消失了。 只有一个可能让井口消失,就是水鬼雕像重新回到井口位置,压住不动了。我有些失落地回想着之前的那一刻,心中满是难过。张九岭很在意这个总指挥的位置,可如今,他却为了我们能进来,自己却被留在外边。 水鬼雕像的红线已经松脱,他身上没有雷公铁一类的宝物,将无法用红线再困住雕像,那就无法将它挪开,进入井中。他这么渴望的此次探险,却因为别人而不能成行,心中该有多大的遗憾啊!这样以官方名义进行的探险也许他一生中只能遇上这么一次,他好容易得来的副总指挥名声也成了有名无实。 这么一想,我对之前不敢下井而拖延了时间的那个年轻专家,不由恨得牙根痒痒的。 第六十七章 活抓怪物 我从黑暗中爬起来,瞬间便觉得方向错乱了,之前的上方此时已变成了前方,此前的左右方向倒成了上下。我将身上的潜水服都扯下,丢在地上,然后冲着黑暗吼了一嗓子:“人都死哪去了,怎么都不出个声呢?” 黑暗中传了轻微的回响,便再没有声音传过来了。我摸索着向前走,想要找个依附的东西,却不论向哪个方向摸,都是空旷旷的。 我一路喊着话,朝着一个方向不断地走,但四周除了细微的沙沙声外,什么声音都听到。上次进来时,我们相互之间还是可以听到声音的,可这次谁的声音都没听到,我不由怕起来,难道这个黑暗之中只有我一个人吗? 黑暗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旅途,不论如何前进,都遇不上阻挡。我想用雷公铁炸出闪电将周围都照亮,可是在从井口跌入这里之时,之前张楚山放在我这里的火机已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我现在空有一块雷公铁,却没有可以摩擦的金属。 我越走越怕,越走越觉得身边不断有东西在窜来窜去,也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我只觉得两条如灌铅一样,沉重得迈不开步,两只脚只能在地面上拖行,连抬都抬不动。 我觉得鞋子也开始磨脚,像是脚底已起了水泡。我不得不弯腰去脱鞋,却在手摸到脚踝时触摸到了几只紧抓住我脚的手。我啊地大声尖叫,抓起那些手想把要甩开,却发现那些手抓得非常牢固,根本就甩不开、掰不动。我向另一只脚踝摸去,居然也是同样的情况,不知多少只手紧抓着我的脚,被我一路拖行。 我拿起雷公铁无头无脑地照着自己的脚上一通乱打,顿时传来惨叫连连,两腿忽然一轻,脚也能从地上抬起来了。但刚才雷公铁不只打到那些拖着我的手,也砸到了我的脚面,当时我并没什么感觉,此时解决了束缚,便开始感觉出疼痛了。我向脚上一摸,居然脚背已经肿了起来。我不由抱膝坐在地上,忍不住落下泪来。 头一次在这无助的环境里,我生出了绝望的心,有了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出去的想法。 不远处传来了呯呯的声响,感觉是手枪的声音。我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口中问道:“姜三思?” 但没人回答我。 我慢慢地向刚才听到枪声的地方走过去,每次脚落地时都钻心地痛,刚才我害怕时出手有点太重了。 突然有人扯我的衣袖,我忙转身用雷公铁去打,却一阵风拂过,什么人也没碰到。再走两步,又是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用雷公铁再去打,又是一场空。我开始愈加小心地向前挪步,只要觉得身边有风吹草动,便毫不犹豫地打出去,有几次我觉得似乎打到东西了,只是没听什么叫疼声。 又是右侧传来细微的声响,我马上抬手向那里抡了过去。雷公铁这次似乎碰上了硬物,斜着摩擦出去后,带出一串火花。又是一声枪响,似乎就在身边。雷公铁突然炸出一道闪电,劈在地面上。 借着闪电短暂的光,我已经看清了身旁的情景,原来是姜三思端着的手枪正好被雷公铁打中,于是射出了闪电,而他也在惊吓之中又开了一枪。 在刚才的那道闪电中,我眼睛的余光似乎也看到了一堆矮小的身影在四处躲窜。 我叫了声:“姜三思!”却听不到他的应声。我觉得奇怪,又用雷公铁慢慢地靠过去,却什么也没摸到。我知道黑暗中,我按照刚才的方向并不一定还能找到他,也许是越走离他越远,之前这样的事我也经历过了。不由沮丧起来,转身想要离开。 不想这一转身,雷公铁再次碰到了硬物,又是一道闪电炸在地面了。我才发现姜三思就紧挨着我站着,不由一把抓住,以防又找不到人了。 黑暗再次降临,耳边响起姜三思的声音:“婷妹,怎么我叫了你半天都不见你回答?” 我怒道:“你以为我不是吗?老娘嗓子都快喊哑了,你就在对面也不吱一声。” “难道是在黑暗中只要不接触到对方,便都听不到对方说话吗?”姜三思疑惑道。 我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于是问他:“其他人呢,你都发现了什么?” 姜三思说道:“其他人也都下来了吗?我第一个下来的,但半天上面也再没人下来,我就发现绳子已经断了,然后便一直一个人在这里晃荡,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跳下来了呢。” 我不由骂道:“还不是那个狗屁专家,到了关键时候就没胆子了,在那里磨蹭半天,结果大家都遇上了麻烦,最后器材丢了好多,张老先生也被关在了井口之外进不来了。” 有了姜三思在身边,我立时觉得心里踏实多了,便对他说:“我的火机已经在进来时丢了,原来你的手枪也是可以打出闪电来的,要不你的手枪先贡献出来吧,这样咱俩还能用闪电照亮。” 姜三思马上拒绝:“那可不行,警察的手枪怎么能随便交给群众呢!而且万一走火了可怎么办?” 我仗着和他比较熟,又摇着他的手耍赖道:“只在这井口又不是在外边,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等找到其他人,要来他们身上的火机后,我把手枪还给你还不成?你怕走火,可以把子弹都卸下来啊。” 姜三思可能觉得我说得也有道理,便把手枪的保险关了,然后塞到我的手里。他很谨慎,直到确认手枪真的是放在我的手中后,才把手松开。 我马上用雷公铁和手枪摩擦,打出几道闪电,将周围的环境都看了一圈。太远的地方我们看不到,但近处却发现了一只潜水员用的蛙鞋,不知是哪个人丢在这里的,我认准方向去把他摸了过来。又用闪电查看蛙鞋上的编号,发现是刘言明的,就是说他曾经来过这里,但却不知为何只有留下一只在这里。 姜三思也借着闪电的亮光,用他腰间的绳子和我系在一起,只是因为绳子短,两人中间的距离近了,没到两米。我们发现只要有东西相连,黑暗中相互说话对方也能听到见,但不拉着手,不用绳子栓着的情况下,既使很近的距离也听不到对方的说话。 有了雷公铁的帮助,我们再走起来便顺当了许多,也再没出现陌生的手拉脚、扯袖子的事了。 终于在前方的不远处,我们看到了一条蜈蚣一样科考队伍,我大喊着向他们跑过去,边走边打着闪电。突然有了光亮让那些人也兴奋不已,但我也看到有几个年轻人的脸上似乎还有泪痕,估计是黑暗中心生恐怖,控制不了情绪了。 走近众人后,姜三思直接把张楚山腰间的绳子和自己的绳子连在一起,这样大家在黑暗中说话也就能相互听到了。 寒暄的话我自然没空和他们说,直接向他们问道:“你们谁有火机?” 第二个下井,因为犹豫而让大家狼狈不堪的年轻专家哆嗦着说道:“我这里有。”我记得他叫白展机。 我看他最不顺眼,又问:“还有谁那里有?” 再无人回话,过了半晌,只听余慕白说道:“我的估计是下井时掉到别的地方了,唉,话说回来,我们丢掉的东西还少吗?好多器材全都没带进来!” 我估计白展机在黑夜中一定会脸红的。 又听到余慕白问:“张老弟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我哼了一声,说道:“张老先生为了让我们都能进来,反被留在了井外。而且缠雕像的红线已经断了,他应该也没有办法打开井口的。” 白展机估计不想别人把注意力转移他身上,又问道:“火机还要吗?要是不用,我就收起来了。” 我没好气地说道:“白专家好容易有机会做出点贡献,我们能不领情吗?姜警官,帮我接过来吧。” 黑暗便听到姜三思说道:“我现在抓住你的手了。” 然后又传来白展机的声音:“嗯,我也碰到你的手了,那我把火机放你手心里啊,你可要拿好,掉了可别怨我!” “等一下!”姜三思突然叫道,“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糙呢?还有,你的手心里没有火机啊,你把火机给谁了?我这抓住的又是谁的手?” 我听到白展机一声尖叫,不知是怎么被吓到了。 我忙雷铁公往手枪上一擦,顿时一道闪电炸向地面,我们也看清了眼前情形。 姜三思和白展机手中各抓了一只枯瘦的手,那两只手全无肉,几乎只有骨头。姜三思见状一把将那只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而白展机则吓得把手缩了回去,火机便落入了刚才那只骨头手之中。 那只手的主人转身便向远处跑去,我只看到那人身材矮小,身上披着一件硕大的潜水服,他的两只脚都伸进了一只蛙鞋之中,走路时蹦跳着前进。这人的速度极快,还没等我们做出什么反应,他已窜向远方,片刻间便隐去了身影。 姜三思紧握着手中的这只枯手,不论对方如何挣扎就是不肯放松。我不断地打着闪电为他照明,那只枯手的主人也同样是身材矮小,身披硕大的潜水服,他的全身都被潜水服遮着,根本看不到脸。唯一与前一个逃脱的人不同的地方是,他的两只脚分别穿着一只蛙鞋,想挣脱时也是迈开两条腿,而非蹦跳的。 第六十八章 井底疑云 我估计这些矮小的人,身穿的不过是我们进入井口后丢弃的潜水服。只是我们的衣服对他们来说有些太大了,所以一套在身上便除了露在外边的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姜三思仍然死死抓住那只枯手,任凭那手的主人上蹦下窜就是不松开。我连续打出闪电照明,以防那人逃脱。 张楚山上前一步,抓住那人的潜水帽便扯了下来。但所有人却被看到的这一慕吓得退了一步,几个年轻的专家还发出了轻呼声。我看到了姜三思的身体随之抖了一下,就是他也被吓到了,但警察的素质让他并没有把手松脱。我也是身体一颤,幸好没有把手枪扔在地上,不然怕是便再难找到了。 我们几个人,鬼门关都经历过了,按理说那帽子下面出现多么恐怖的脸都会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因为帽子下面什么也没有…… 一个本应该存在脑袋的地方,却是空的,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一只枯手被抓在姜三思的手中,我们可能会认为,那只是一套能自己动的潜水服,潜水服里面并没有什么人。 张楚山最先回过神来,地师的心理素质比那些专家自然要强得多,他上前抓起那个还立着的潜水服,猛地向上一扯。可能是用力太大了,衣服是下来了,但那只露在外边的手也从袖子处折断了下来。 空中传来一声惨叫,但那件潜水服之下,依然是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不见一物。姜三思忍不住把手中的潜水服在空中抖了几抖,只是潜水服已经干瘪下来,却没有东西掉出来。 姜三思抓着的那只手立时没有了后拉力,一下被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这就意识着那只枯手已经从身躯中断了下来。 我有些惊讶地上前查看,真的除了姜三思抓着的那节手外,地面和潜水服中都是空空无物的。 姜三思抓住的枯手断面很干燥,也没有液体流出来,就像是断掉的一节干尸一样。他惊讶地盯着那节断手,发现它似乎在变软,在变形,居然慢慢向两边垂下去,接着断裂开来,两边的残手向地面上掉去。 我不停地擦出闪电来,手臂都酸了,恐怕错过什么,让隐藏在暗处的精怪有机可趁。但那两截残手没等落地便散作了一堆尘埃,连点有形的实质都没有留下。姜三思有些慌乱,紧紧握着手中的那部分残手,恐怕它也会凭空消失。但我明显地看出来他紧握的拳手在缩小,就像手心里什么都没有一样。 余慕白见状也叫道:“快,去收集残骸,我要拿去研究。他直接从绳子的最末端向前面跑,他前面的刘言明只得拎着器材一路跟着跑过来。 余慕白拿出毛刷和容器,先小心地从姜三思的指缝往外扫着东西,可是扫了半天却觉得他并没扫下来什么东西。他又让姜三思慢慢把手伸开,将手中的微粒都倒入容器中,但是姜三思连抖了半天,我们也没见到有什么东西落下,那玻璃瓶的容器也看不出收集到了东西。 余慕白把这个玻璃瓶用盖子封好,收起来,然后从包里又拿出一个瓶子。他让姜三思把手全部展开,只是那手心中我们同样看不到什么遗留下来的东西,余慕白却仔细地用毛刷把姜三思的手都刷了一遍,把一些起码我们肉眼没看到的东西扫到了玻璃瓶中,又封好,贴上标签。 在我们旁观者的感受中,那节断手便这样突然化成灰烬,消失于无形中。只有余慕白这样的严谨科学家,才会在虚无中收集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余慕白的包中似乎有很多的瓶瓶罐罐,因为他走动时会传来叮叮咚咚玻璃的碰撞声音,给人一种随时会碎上一地的错觉。 既然人都凑齐了,余慕白马上命令科考任务开始,一部分人收集实验样本,另一部分人做各种重力实验。现在张九岭不在,余慕白是唯一的总指挥,一切都是他说得算,我在进井前极力想避免的状况还是出现了。 我被分配的任务是给大家照明,但我马上提出了反对意见,因为刚才一连串的光亮不停,已经让的手臂痛得抬不起来了,让我还要断续给大家照明,我根本就无力去做了。自余慕白收集好所谓的“残骸”后,周围便重新陷入了黑暗,我一直没有再去炸出闪电。 余慕白好像对我提出的意见很不以为然,直接说道:“把你照亮的东西交给白展机,让他继续照亮,他如果也累了,就继续换一个接替!” 我断然拒绝:“不行!雷公铁只能在我的手里,这不是科学设备,不随便交给别人!”哪位玄师没有护身的法宝呢,这类东西都是不可能随便交给别人使用的。 余慕白生硬地命令道:“意见保留,服从命令,执行吧!” 我听白展机走过来的声音:“那位女同志,把你照亮的仪器接给我吧!” 我马上表白立场,严肃地说道:“各位都先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听我把正经的话说完!我和张楚山不是科学界的人,我们手中玄界的法宝也不是你们口中的科学仪器。你们都听好了,这些东西除了我们本人使用外并不会轻易地交给第二个人!你们要做什么科学实验我们不管,但玄学的东西你们不懂,也不许你们来说三道四!” 余慕白没有想到我反应这么激烈,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三思见场面尴尬,便在旁边解释道:“余老,是这样的,你是科考的总指挥,关于科考的内容我们会尽量配合你。但我们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身份,比方我,我首先是个警察,警察的手枪有《武器使用条例》,那我就不可以为了科考实验把手枪随便交出来。刚才是事急从权,让婷妹暂时用手枪来引亮,本来打算有了火机便替代回来的。如果大家都已经暂时安全了,我也必须把手枪收回来的。” 我感觉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猜是姜三思,因为我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同样的,婷妹和楚山也有他们除科考队员外的身份,那科考队的任务也不要触犯他们另一个身份的禁忌。您说是吗?” 此时四周已是一片黑暗,但气氛有点古怪,可能是科考的人都意识到我们这些人并不是一个整体,起码分成了两派,余慕白带领的六个专家是一派,我和张楚山是一派,而相比中立的姜三思和刘言明其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于是七个专家相互聚一起商量了一下,觉得只管自己做实验,于是迅速把我们四个人边缘化,绳子的顺序也做了调整。我和姜三思的位置不动,还是绳子的首端,张楚山和刘言明则被调整到绳子的末端。这样便成了我们四人在绳子的两头给他们站岗放哨,七个专家围在当中做各种实验。 其间,我时而打出道闪电,给大家照亮,倒是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干扰。而专家们偶尔收集了地面上稀奇古怪的样本,又做起了什么重力方向、重力加速度、反重力之类的实验,我猜想,他们下一步应该会做什么磁场实验吧。 但因为器材缺少了很多,而且很多东西也是无法看到的,所以实验结果也都要等到出井后才能读取。 我们四个人在旁边等得有些无聊,突然我的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和上次的感觉一样,我以为是姜三思找我有事,便问道:“干嘛?有事就说啊,老拍我干嘛?” 姜三思的声音传来:“啊?你在说啥?谁拍你了?我从遇上你后就没拍过你!” 我一惊,忙一个闪电打出,周围雪亮一片,却除了我们十一人外,什么也没看到。我心中犯疑,不知是不是有人想和我开玩笑呢。 却听到远处白展机说话的声音:“这个好像是个火机啊,这是谁的啊?有没有火啊,哎哟,烫死我了!” 我喜道:“快给我!”有了这个火机我就可以把手枪还给姜三思了。姜三思对手枪不在自己手里的事,还是挺不安心的。 我打出一道闪电后,记清白展机所在的方向便走了过去,伸手接过来一个长条形的东西,我试着打了下火,然后抓起姜三思的手放在火机的上方。便叫他一声惨叫,便把手抽了回去。 只听到他语气不善地对我吼道:“你干嘛呢?疼死我了!” 我笑嘻嘻地说道:“试一下是不是真火机,现在确认了,真的有火机在手里了。” 姜三思怒道:“你用火机烧我?你!你快把手枪还给我,现在不给你用了!”他说着便向我靠了过来,我们俩中间的绳子本来就短,他一动我就觉得一个强健的身体靠在我的身上。 我不由脸上一红,幸好黑暗中没人看到。感觉到有人在我手里抢手枪时,便顺势还给了他。 姜三思好像还是很气愤,嘟囔着一些埋怨的话。过一会儿又听他叫道:“哎呀!” 我不由气道:“你老一惊一乍地干嘛啊?枪你自己快收好,别丢了怨我!” 却听姜三思说道:“你给我的是什么啊?这不是一块树根吗?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吓了一跳:“那刚才谁抢走的手枪?”慌忙用雷公铁向火机上擦去,但连擦了几次,却仍然不见有闪电出现。我疑惑道:“这是什么火机啊,为什么打不出闪电来?” 远方的白展机说道:“一次性火机啊,怎么了?打不着火吗?刚才不是都试过没问题的吗?” 我大怒道:“我要的是金属壳的火机,你拿个塑料的让我怎么摩擦出电火花?” 姜三思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他叫道:“小刘,快把你的手枪拿过来,我们要马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刘言明结巴道,“我的手枪进来后便发现不见了,可能是从井口进来前掉在外边了……” 我的心一下凉了半截,没有了手枪便打不出闪电来了,就等于我们无法发现井口了,那就意味着我们将无法离开这里…… 第六十九章 冰火煎熬 姜三思也不由怒了,对着刘言明喊道:“你他娘怎么不早说?!现在可怎么办?” 没想到这个时候却传来余慕白的声音:“别吵!这里在做实验,不要干扰到我们,这里才是我们此行的关键!” 我终于火了:“你知不知道没有了手枪意味着什么?!你们还有心做实验!” 余慕白似乎很气愤:“现在的年轻人,没气度,不沉稳,心不静就做不成事,只有心静才能想出办法!来,我们不要分神,继续做事!“ 也许我的情绪太激动了,张楚山马上把话接过去,平心静气地说道:“余老,如果没有手枪和金属火机,婷妹就打不出闪电,我们便也炸不开井口了,那我们将没法从这里出去了。” 但余慕白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做实验,根本不再理我们的话题。 我们四个站在边上也不由都沉默了,静静地站着,静静地不知所措,静静地开始绝望。 没有人想出逃躲的方法,我也把能想到的方法都想了一遍,除非可以从地上捡到金属火机,或者能从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手中抢回手枪,不然我们都没办法走出这片黑暗地域。但以我们过往的经验,这些可能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现在除了等死,我们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这念头一出现,我自己都被吓到了,也许结局真会这样,由不得我们愿意或不愿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或许是一天。我听到了白展机的声音:“几位,我们的实验已经完成了,是不是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回去了?” 我哼了一声,说道:“不用商量,等死吧!” 白展机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听到他又远去的脚步声。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早已坚持不住了,全坐在了地上。地面的温度却开始慢慢地变低,空气的温度似乎也是这样。起初还能忍受,但不断降低的气温似乎已到了零度以下,手指在外边冻得像冰棍一样。 白展机哆哩哆嗦地又跑过来问,能不能想办法取暖。我们已经懒得回答了,一张嘴便听到上下牙齿打战的格格声。 白展机见我们都不回答,赶快又跑回去和那几个人挤在一起,我听到了那里传来的衣物摩擦声。 我们四个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三个大男人把我挤在中间,由他们的体温保护我,让我还不至于一下冻僵,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气温似乎还在下降,我感觉到自己脸已经发木了,嘴唇可能也冻成了紫色。远处突然听到有人说:“好温和啊,好温和……” 接着听到余慕白的声音:“白展机,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脱衣服?坏蛋,你还脱,你不要命了?!” 姜三思声音颤抖地说道:“他,他不行……出幻觉了,冻死的人多是笑,笑着死的,因为幻觉中,都,都在烤火,才,才会把衣服也脱了……” 我知道下一个可能就会轮到我们,便说道:“你的,树根呢?快,快给我点燃,能暖一点也好……”两排牙齿不断地发出碰撞的声响。 我从怀中抽出手来,接过姜三思递过来的那个当初被当成手枪的树根,用火机打着了点在树根的下面。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察到了一点温度,也许是树根烧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我便觉得有火焰燎手,快拿不住了。 却听张楚山说道:“快把树根扔下来吧,我找到了刚才的那个潜水服,也许也能烧起来。” 树根掉在地上,果然温度又提高了一点,也许是下面的潜水服也着了起来。我们也只能通过温度来感受火的变化,因为在这片黑暗中,连火焰也发不出光来。我们四个人不由都后退了一步,把火焰围在中间。火焰的热量辐射在脸上,从内到外似乎都暖和了许多。这里的环境很奇怪,什么东西都容易点燃,而且一点火焰便能暖和好大一片。 “谁?你,你们在烤肉吗?”远处的专家组里有人在问。 “只是在烧潜水服。”张楚山说道。 “有火啊!”那人便跑过来,一会儿其他的几个都跑了过来,围着火焰暖和着身体。 他们越来越靠近火焰,有时便被火燎到手指,但却并不想离火堆远一点。我们四个倒是被挤得离火堆越来越远,身体也不像之前那么温暖了。 “哎哟,你撞到我的头了!”是白展机的声音,看来他是暖和过来了。 “火焰是不是变小了?”是余慕白在问,“你们谁还有能当燃料的东西,都拿过来。” 我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真的有人向火堆里扔东西。突然我觉得一阵热浪袭来,逐渐冰冷的身体一下便暖了起来。 余慕白叫道:“你在里面扔了什么药剂,都燎到我头发了!” 白展机的声音传来:“没,没啊,我只是丢了一把土进去……” 土?土也能燃烧吗?我心中不免疑惑起来,伸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放在鼻子前嗅了嗅,有点淡淡的臭味,手指碾了碾,土性似乎有些油性。我便试着把手中的土丢了出去,果然感觉一股热浪扑在脸上。 “这个土似乎能燃烧!”我说道。 周围一片惊讶之声,马上我便听到簌簌地洒土声音,热量一浪接一浪地扑了过来,我听到几个“哎呀”声,和人向后跌倒在地的声音,想来是因为离火焰太近,被烧到了身体。 面前已被烤得火热,我的脸也开始阵阵地发烫,但后背依然一片冰凉。我和身边的姜三思等人低声地商量了几句,便一起转了个身,后背冲着火焰,脸冲着外边冰凉的空气。 后背是暖了起来,但滚烫的脸蛋马上遇上冷空气,如同火炭投入冰块里一样,热度被迅速熄灭。我觉得头开始犯晕,骤冷骤热可能感冒了吧?但我也没心在意这个,感冒总比冻死强啊!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发觉绳子被揪到了一起,越来越短。开口询问后才得知,七个专家们也觉得身体一面极冷一面极热,便也直接转了个身,于是每个人都把绳子在身体绕了一圈,绳子也便被卷短了。大家只得一起做出调整,整体转了半圈,便都改为背后冲着火堆了。 没多久又听到有人叫喊,原来火不知什么时候烧到了脚边,把他们的衣服给点燃,那几个人想就地打滚扑灭衣服上的火焰,但那地上的土是可以燃烧的,立时便听到惨叫连连。姜三思和刘言明听明白了事情的状况后,果断把那烧着的几个人连着的绳子解开,和大伙分离开。 地面上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叫声,火势也越烧越大,着火的几个人似乎开始四处乱滚,带起了一片火海。我们已经不敢在向前靠了,只能不断地向后退,远离那片着火的区域,那些惨叫声越来越微弱,我们也越退越远。 姜三思迅速清点了一下人数,我们四人都在,专家组也只剩下了四人,就是说有三个人刚才已经葬身火海了。唯一欣慰的是总指挥余慕白没有出事,他因为和刘言明离得近,被他一路架着逃出来的。 姜三思马上把中间断掉的绳子再接好,八个人又重新栓在了一条绳上。 白展机也活着逃了过来,但显然已经被吓坏了,不停地嘟囔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余慕白叹了一气,说道:“他们是为了科学而献身的,后人都会记住他们。只要我们的研究成果有一天能公布于世,科学史上就会记下我们和他们的名字。别怕,大家都会有这一天,也许不久后我们也会布他们的后尘,但这样却死得其所……” 白展机似乎情绪稳定了一点,我听他“嗯”了一声。 又余慕白说道:“小白,那些器材和样本,你都拿好了吧?那才是我们的命根子!” “样,样本……”白展机结巴起来,“我刚才只顾逃命,都丢在里面了……” “什么?!”余慕白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没拿?我们所有的努力你都扔到了火里?” 接着便听到刘言明的声音:“余老,余老,您别激动,东西没了可以再来,只要人在就有希望。”显然是余慕白想冲去火海去抢器材,被他身边的刘言明死命地拉住了。 “你快给我放手!”余慕白大声喊道,“什么还有希望,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希望了,我要把器材和样本留给后人,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死了都白死了,我要去抢回来,哪怕被烧死了,只要样本在我们就算完成了使命……” 疯颠的余慕白根本不听劝说,刘言明只得和张楚山一左一右地架起他,向后面撤离。 火势越烧越猛,正在后撤的我们发现后面居然也是一片火海,我们顿时觉得走投无路了。余慕白也安静了下来,或者说绝望了,认命了,几乎是怎么拉着就怎么走。 黑暗的方向全是错乱的,空间都是扭曲的,有时并不是一味地后撤便能远离火场,还有可能是冲着火场扑过去。我们已经无法分辨逃生的方向了,似乎不论向哪个方向逃跑,都很快发现热浪迎面扑过来。 第七十章 重见光明 头发、眉毛都被烤得卷了毛,但逃脱的路,我们还是没有找到。 我们都在拼命地想着办法,张楚山问道:“是不是其他金属的东西也能摩擦出闪电呢,我们把身上有的金属物品全拿过来实验一下吧。” 白展机说道:“器材都是金属的……” 张楚山说道:“那太好了……”却话说到一半,又听到白展机大喘一样说了下半句:“可是全都丢在火里了……” 我真想上前踹他一脚。但突然心中一动,为什么一定求闪电呢,水不是也行吗,如果有水了,便可以先扑灭火了。每次井口打开时,都有无数的水涌进井中,这些水都到哪去了?按理说,这个井不会有多大的容量才对,而光上次水库的水位就下降了半米,这半米的水得是多大的容量啊,一个水井又怎么可能装得下? 火势好像更大了,因为有时会有人从后面退过来撞在我的背上,这说明两边都有火烧了过来,两边的人都在躲闪。在黑暗中距离感并不容易确定,有时常会被火烧到衣服或头发,但已经没有人敢在发现衣物着火时。就地打滚的了,那只会让火烧得更旺,人死得更惨。 我小心地趴在地上,让姜三思、张楚山和刘言明在四面保护着我。当倒在地面上时,我很容易感觉到哪个方向地势低哪个方向地势高,于是我试着向地势稍低的地方爬了几米,却被旁边蔓延过来的小火苗燎到了手,不过我已感觉出来这地面低的地方明显气温比别处要低。 我心中一亮,地势低的地方气温也低?我猜想也许是因为当初水库的水从高处向低处流淌过,造成地势低的地方土壤的含水量要稍高一点,相比较便不容易烧起来。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另外三个人,他们马上表示可以一试,于是在地上趴的人换成了姜三思,而我们三个则把外套都脱下来,给他裹住手和脸,只要他在爬的过程觉得衣物着火了,便马上丢弃,这样便不会引火上身。 于是姜三思按照地势在地面上爬行,我拎着绳子紧跟在后面,感觉像在溜狗一样。很快我便明显感觉到身边的温度开始下降了,就是说我们在慢慢远离火源。大家都不由松了口气,几位专家也被张楚山和刘言明连拉带拽地远离了火场。 当姜三思从地面上站起来时,他手中的两件衣服已经烧是只剩下了一件半,其他的都被烧没了。一远离火场周围的气温马上变得冰冷,我不由打了个冷战,估计那三个大男人和我的感觉一样。 他们很有风度把那件保存比较好的衣服给我穿上,我觉得衣服很大,不知是他们哪个男人穿的。衣服在地面上揉了半天,感觉很脏,但这个时候都不是关心这些细节的时候。剩下的半件,还有姜三思原来身上的一件衣服,便由三个人轮流穿着。 不管怎么说,我们终于可以暂时松口气了,毕竟现在已脱离了眼前的危险。但一到了安全地带,另一个严峻的问题便摆在了大家面前,就是每个人都意识自己又累又饿,又冷又渴。累可以撑着,饿可以忍着,冷可以向火的方面靠近些,可这渴就要命了。人没水不行,而且从进入这井到现在,我们都滴水未进呢。方才又被火烤了这么久,还一路在逃命。喉咙早就干得冒了火,咽一口空气,都会磨得嗓子生痛。 我们慢慢已退到了安全地带,所有人都无精打采的,那几个专家也已经对生还不抱什么希望了,埋怨的话已经没人再说,认命地被我们扯着向一路前行。 这样下去虽不是办法,但我们并没其他选择,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了。也许不是被火烧死,便是被冻死,也或者是被饿死或者被渴死。似乎结果都一样,只是选择死的不同方式罢了。 也许是现在我们处身的地方湿度比较大,火势没有继续烧过来,我们便在离火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来休息。 没有人说话,沉闷的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有人开始躺在地上睡觉,感觉冷了就向火堆的方向滚上一圈。人已经太累了,也认命了,只有睡着时才能让我们暂时忘记眼前的困苦。 不知过了多久,气温开始慢慢回暖,有睡不着的人便坐起发呆,没有人能提出对我们有帮助的意见。 火势也已经退去,余慕白执意要去刚才的火场寻找器材,但没有一个专家打算跟他一起行动。倔强的老头子便要解开绳子自己单独去找,最后没有办法,张楚山和刘言明便和大部队分开,和他系了一根绳子,三人一组奔着火场而去。但我们知道,这一去,我们两组人便可能从此分开,谁都找不到对方了。 “我梦到了小玲,”白展山突然开始喃喃自语,“她原来长得那么美,我当初为什么要抛弃她呢!要是可以重新选择,我会永远和她在一起,哪怕过着平淡的日子……”他慢慢述说着自己的思念,有时夹杂着梦语,像沉醉在一个美好的世界里,有时还会开心地笑起来。 我抱着膝,静静地听着白展机混乱的讲述,像听着一个遥远的故事,又好像在听一个临终的人在迷恋尘世的美好。 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崩溃,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个接着一个……我握着右手的雷公铁和左手的火机,可我知道这两件物品的组合并不会给我们带来光明,我们也会永远迷失在这里。在之前的等待的时间里,我已经试过姜三思皮带的金属扣,也试了余慕白的钢笔帽头,但这些都无法让雷铁公发出闪电。 我静静地想,为什么金属的火机和手枪能引起闪电,而其他金属不能呢?其他金属和这两者有什么区别?我隐隐地觉得我想到了发光的关键之处了。 金属壳火机和手枪都有共同点似乎是金属和火光,手枪发出的虽然不是光,但因为有火药也是和火有关。而钢笔帽等东西只是金属,其本来的属性里却不会发光,又进一步想,我手中的塑料火机虽然可以发火却不是金属。似乎具备金属和火光这两点属性的物体便可以为雷公铁引出闪电! 我心中豁然开朗,开始思考具备两点属性的物体。现实中这些的物件或许会有很多,但此时却都不在我们的身上。我又想到另一个也许有的东西,便小声地问姜三思:“你有散装的子弹吗?我记得当初让你把子弹卸下来的。” 姜三思说道:“嗯,是说过,但我没有卸,而且现在身上也没有子弹的。或许小刘能有的吧!” 可刘言明已经陪余慕白去找器材了,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我只得断了子弹的念头。 手边能用的东西便只有这个火机了,那能不能把这个火机改造成金属的呢?我心中一动,火机的引发装置不知行不行?想到便做,我把火机按在地上,举起手中的雷公铁便砸了下去。 砰地一声响,火机便炸碎了。 姜三思惊道:“你在干嘛?” 我不理他,先在地上摸去,果然抓到了一个带着导线的小物件,还好没有精灵把这东西一下抢走,或者因为刚才的爆炸让他们不敢靠前吧。 我抓着这个引火的小物件欣喜不已,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钮,便感觉身体被电了一下。小时候我经常和小伙伴们玩这个游戏,拿一个这种引火的装置,靠近别人,偷偷一按便可以电他一下。于是我又悄悄地把导线抵在姜三思的裤子上,突然按了一下按钮,他哎哟地叫了一声,说道:“我好像被电了一下。” 我心中重新出现了希望,也许这个东西能行。但用雷公铁摩擦哪里呢?我印象中这种引火装置大部分都是塑料的,金属部分似乎只有导线和顶端的一个小金属圆帽。 我先试了试圆帽,用雷公铁在上面轻轻地擦了一下,却什么也没发生。我的心不由又悬了起来,看来这个圆帽不行,那就只好剩下导线了。 我手捏着导线的末端,用雷公铁斜着向上一滑。突然一道微小的电光发了出来,但亮度很弱,没等射到地面便消失了。 姜三思霍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你怎么做到的?又可以发出闪电了吗?” 我高兴地把引火的过程和他说了一遍,身边的三个专家也来了精神,全围了过来,连说着梦话的白展机也被硬扯了过来。 我试着又发出几道亮光,可是发现还是亮度不大,照亮身边的几个人还行,但要用这光亮找出回家的路,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只能算光,还谈不能说是闪电。 虽然我有点失望,但能看到东西总比摸黑强,我感触地说道:“有光的感觉真好……” 姜三思颤抖着声音说道:“婷妹,你,你再发一次光看看,我,我刚才好像看到前面有东西在反光……” 第七十一章 绝径逢生 “反光?”我的心在不由自主地颤抖,难道是找到井口了吗?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井口才能见到光。 我们可以回去了啊!我们真的可以回去了吗?我的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姜三思又催促我:“婷妹,你再发个亮光!” 我抬手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又用雷公铁向导线尖端擦了过去。一片微弱的火花发出来,射向半空,还没等落地,便已消失了。 我也看到了那个所谓的反光了,那是一片在地面上的光亮,并不是出现在前方的八角形天空,也就是说,那个反光地方并不是井口,我们也并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但,那是什么呢?众人凭着记忆的方向向前走去,我中间试着打了两次火花,但因为导线的尖端露在外边的部分已经被雷公铁磨平了,外边没有金属可摩擦了,所以什么都没发出来。 我蹲下身来,将导线外边的绝缘皮剥了下来。 突听到白展机大喊:“这是水啊?”然后便转来了哗啦哗啦地蹚水的声音。 身边的几个专家全都兴奋地大叫:“有水了,有水了!” 我也被绳子带着向前跑,很快便感觉到鞋袜的湿润,丝丝的冷意随之透了进来,说不出的舒服。我猜想,这便是水库的水倒灌后的积水吧,相信越往前走,积水也会越深。 周围水声大起,我知道这是他们忍不住捧起水来喝。我能想像出这些水不会很干净,也并不卫生,说不定还会看起来很浑浊,但对于饥渴的人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于是我也断了再打出亮光的打算,眼不见为净,就让大家痛快地喝水吧,舒服了再说,其余的事管他干嘛。 “呸,怎么是苦的?” “好像不是,是油啊!” “我闻过了,气味好臭啊……” 身边响起了不同的声音,但我听到可能有油的说法时,便不敢再胡乱发出亮光了,万一真是油,点燃了可怎么办! 我也忍不住捧了一捧含在嘴里,顿时一股油腻腻的臭气弥漫在嘴里,我不由吐掉,没勇气咽下肚中。 油水不敢喝了,几个人不由又走回到岸上。似乎心不甘,每个人都在暗自叹着气。我见大家已远离了那个疑似到处是油的地方,便把引火器的导线摆正了,然后用雷公铁在上面猛地擦了一下,一道亮光发出,又映出了那片反光的区域。 身边突然有人叫道:“婷妹,是你们吗?”声音中充满了兴奋,那人也一下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惊道:“是谁?”雷公铁再打,第二道亮光也发了出来。这也看清了情况,原来是张楚山和刘言明、余慕白一起回来了。 亮光持续的时间很短,除了张楚山满是兴奋的表情外,我并没有看清另两个人的样子。 我也很高兴:“你们怎么找回来的?太好了,人又聚齐了。” 张楚山一边把腰间的绳子与我相连,一面说道:“是我们看到这边有亮光,又顺着低矮的地势找过来的。你们……你们找到发出闪电的方法了?” 我叹气道:“还不行,是用火机的细导线擦出的亮光,亮度不高,持续的时间也更短。刚才只是看到了另一面有液体流动,可能是油和水的混合物。你们怎么样了?找到器材了吗?” 旁边传来了余慕白的叹气,不用再说什么,我也已经知道结果了,于是大家都不再提这个话题。 有了亮光是好事,大家能聚在一起也是好事,但目前好像对我们脱困一点帮助也没有。我不由失望起来,刚燃起的希望又全部破灭了。 人群再次陷入沉默,依就没人说话,中间听到有人又摸过去喝水洼中的油水,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全吐了出来。守着这么一摊水资源却不能喝,每个人都觉得很是沮丧。 不知又过了多久后,饥渴交加的我们已经没有了站立起来或者坐起来的力气了,全都躺在地上,慢慢等着死亡地降临。 天气似乎在变热,气温有了明显地升高。开始我们都没有放在心上,但那气温越升越高,就算已将生死置之肚外的几位专家也从地面上跳了起来。那地表的温度已经上升得如在热锅一样。我开始我还强忍着只是多翻了几个身,但却越来越觉得自己变成了铁板烧,再不起身一会儿便要烫熟了。 “这里怎么回事?”姜三思不由地抱怨,“一会儿极冷,一会儿极热,为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人静静地忍受煎熬都不能!” “也许阴阳界就是这样的吧。”张楚山说道,“一会儿是冷,一会儿是热,只有福报不大的生灵才会生活在这里。” 之前三个男士照顾而给我穿上的外套,早已经无法再穿了,空中像下火一样,地面也热得烫脚。进入井口的这段时间里,我们早被蒸干了身体,没多少水分了,如果再继续烘烤下去,也许我们不久都会燃烧起来了。 但我们还没烧起来,却似乎有别的东西着了火,猜想是那些烤在高温下的油,已经过了燃点,于是一股股的热浪不断地向我们袭来。我连打出几道闪电,确实看到远处已漫天的大火,迅速地向我们的方向烧了过来。 这次的火是自燃的,并不是我们点燃的,也就是说每过一段时间井中都会因高温而燃烧一次。一会儿是极冷,一会儿又是烈焰燃烧,这一幕像极了各种宗教传说中地狱的模样。这一次,我们真的没办法了,高温我们已经承受不了了,如今又有烈焰地不断逼进,已经再无逃出的可能了。 白展机呜呜地哭了起来,但我猜想他流不出眼泪来,身体中的水分早就被烘干了吧。只他呜咽着说道:“求求你们了,把我杀了吧,我不想再受罪了,真的,反正早晚都要死,我不想死得这么难受……” 他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谁又能下得了这个手呢? 白展机仰在地上,一点儿也不肯再走了,任凭我们一步步地拖着他。我们的体力也都耗了了极点,再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撑不住的。 没想到余慕白突然怒了,上去便狠狠踢了白展机一脚:“你个怂货!想死都不敢,不想活了自己投火去,别在这连累大家!” 白展机可能被骂醒了,我连续打出亮光后,见到他自己解开绳子向着火海冲了过去,一下便湮没了身影。 没有人去阻止他,甚至会想,他这种选择也是挺好的。 亮光隐去,我们都沉默不语,过了一阵,我忍不住又打出几道亮光,去看那片吞没白展机的大火。有人开始自杀了,也就预示着我们每个人在世上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却突然听到火中传来声音:“这下面是凉的……”便声音中断了。我们都听出了那是白展机的声音,难道他还没有被烧死?我忙不断地打出亮光来,但对面已经再没声音了。 下面是凉的是什么意思?我绞尽脑汁地想,这事肯定大有问题,哪里是凉的,那可以一片火海啊,火海里怎么会有凉的地方呢? 显然思考这问题的不只是我,姜三思突然说道:“会不会……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或许是另一种样子……大概遇上不同的情况……” 我气道:“你说得是什么?能不能意思说清楚一点啊?” 我没有听明白,但张楚山好像猜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便听到他说道:“你们刚才说对面全是油,但我又听你们描述是有水又有油,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浮在上面的油在燃烧,而下面的水却是凉的呢?” 水是凉的?难道刚才白展机所说的“下面是凉的”是指火海下面的水吗? 我开始和大家商量,要不要冒这个险。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这一点大家没什么疑义,但如果冲进火海呢,会不会反能找到一条生路? 张楚山和我都觉得在这阴阳界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或许那火中是另外一个世界也说不定呢。姜三思和刘言明也坚决地站在我们这边,愿意和我们一起冒这个险。 三个专家都没有发表意见,似乎觉得留在这里是死,冲进火海也是死,还折腾那些干嘛。 最后我们四个决定,如果这些专家一定要留在这里等死的话,那我们就强行把余慕白拉走,另两个专家就随他们自己的选择吧,毕竟我们现在也是灯枯油尽,自身难保的状态,帮不了那么多的人了。 解开另两个专家的绳子,还是由张楚山和刘言明架起余慕白,而我则由姜三思背在背着,我也已经跑不动了,要是没人带着我,不等冲入火海,我就会跌在火海的边缘被烧死。 大家都做好准备后,由我先在姜三思的背上打出几道亮光,让大家看清前方的路,然后用衣物裹好头脸,猛地向那片火海冲了过去。 火焰不断地在身体上燃烧,我感觉出来身下姜三思越来越沉重的步伐,四周的温度已经高出我们承受的临界点了。就在行将崩溃之时,突然陷入了一片水域之中,顿时清凉的感觉泌透全身,说不出的舒爽。 第七十二章 水底巨兽 我们几个都有潜水的经验,猛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在水中我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担心水不干净伤到眼睛,而且在这黑暗之中,即使睁开眼睛也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舒爽的感觉才持续不久,我便觉得气不够用了,于是猛地向上捧出一捧水随着头一起浮出水面。上面的火被水向旁边拨开了一点,我马上深吸一口气,又潜入水中,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还是感觉出头发被火燎到了。 几次起伏之后,便避免不了有水进入口鼻之中,但我并没有尝到之前的臭味,反倒是清澈无味的感觉。 此时在水中状况很是尴尬,眼不能视,嘴不能说,相互之间完全无法交流。我确定水中并不像想像那么脏,便试着用雷公铁向导线擦去,连续几次后,大概是擦中了地方,眼前一道亮光,我忙睁开眼睛,便见我们五个人半浮在水中,那水呈淡蓝色,透明度很高。 亮光转瞬即灭,我忙又打出几道亮光,这时便发现这水潭似乎深不见底,不知下面有些什么东西。而姜三思、张楚山和刘言明此时也正睁大着眼睛看着我,余慕白却已经张大着嘴横漂在水中,显然已经溺水了。 我惊讶得不知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慨了,我们费了这么大力量把余慕白救到这里,没想到到了这个上不去、下不来的地方后,却让他溺水了,而眼下我们根本没有能救他的办法,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只会窒息死在水里。 亮光再次灭掉,我因为心情波动,没有再次擦出亮光来。也许是眼睛的视觉停留作用,我在亮光消失后,依然能看到微弱的蓝光,光很不明显,但与黑暗还是有巨大的区别。我闭上眼睛,过了一下后再次睁开,却发现那微弱的光还在。我向那三个人挥了挥手,发现他们也在和我打手势,也许他们早就发现了这水中有光,只是我一直没有睁眼,他们没法和我交流。 姜三思和我们打了个比较复杂的手势,我并没有看懂,却发现另两个男人都点了点头,然后便都把自己腰间的绳子解了开来,这样我们都成了一个个独立的个体,我们四个人的水性都很好,反而单独游会更自在一些,因为水中有微弱的光,也不怕会相互失了联系。而余慕白的身体便被这样泡在了水中,动也不动了,我们对这事都很无奈,没有丝毫办法。现在连逃生的路线都没找到,还拖着他的话,便是一起寻死罢了。 我们用手势相互通了一下气,便一起浮上了水面,四人一起向上捧水,果然威力大了很多,水上的火焰暂时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可以让我们从容地喘上一口气。 我也趁机说道:“我们现在潜到水底看看。” 三人同时应了声:“好!” 虽然头一出水面我们便看不到彼此了,但好在声音传播却没有障碍。四周的火很快又卷了回来,因为我们感觉到有热浪迎面扑来,于是都猛吸了口气,潜入水中。 水下的世界比上面要好得多,只是不能相互说话,我们四个人相互配合着,慢慢向水下摸索。水中突然出现一道暗影,就从的脸旁一闪而没。我吓得啊地一叫,口中气泡吐出,除些溺了水。于是姜三思和张楚山一左一右架起我,向上浮去。 一捧水泼在空中,我们也随之浮出水面,我不由地咳嗽连连,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姜三思问道:“刘言明呢?他去干嘛了,我刚才没有看到他浮上来。” 我们正担心他是否也溺水了,又听到水花翻滚的声音,一个人冒出了水面。便听到刘言明的声音响起:“水中有鱼啊,我刚才抓了一条,又在水中用绳子把鱼穿透了,现在可以扔到水面上的火中烤了。” 我才恍然而悟,原来刚才和我擦身而过的暗影原来是鱼,不用说,这些鱼也一定是随着水库的水一同涌进井中的。 突然有了食物,让我们都兴奋不已,终于找到了解决饥饿的办法了,再也不担心我们会被饿死了。于是我们也潜回水中捕鱼,但显然我的手段比三个男士差了不少,忙了半天我连鱼都没摸到一下,更别说抓到了,而那三人却都有所斩获,最后还是三人把自己的鱼每人分了一块给我,才让我能吃上食物。鱼烤得都半生不熟的,但对于饥肠辘辘的我们来说,却是无上的美味。 几块鱼肉下肚,顿时觉得精神饱满了许多,身上也有了力量。于是和三个男人商量一下后,我们都深吸了一口气,向着水下猛地潜了下去。 由于有了上次潜水的经验,我们这次下潜的速度很快,一路上全是水,并没见什么危险。 我们连试了三次,前两次都是没等到水底,便感觉气息可能不够用了,不得不重新浮上来了。等到第三次,我们都飞快地向下潜去,不敢做一丝的停留,这才成功潜到了水底之下。 水库的水底之下有口井,井之下的水中又有水底。这是个怎样扭曲的空间,总让我觉得那么不正常。 有一点很奇怪,越往下潜,水中的亮度越高,仿佛水中的光亮是从水底发出的一样。 水底依然平坦,只有一块暗礁一样的巨大岩石躺在那里,铺占了好大一片水域。 我摸着岩石的石壁向远处游去,想要看看这石到底有多大。张楚山好像想阻止我,但水中不能说话,他连比划了半天手势,我也只当没有看见。 渐渐地我心中起了异样的感觉,这石头好像有点太大了,大得有些过分了,我游了半天,也没绕行到一圈,再下去,我的闭气时间就要超了。于是没有办法,我和三个男人只得再次浮上水中换气。 如此一上一下多次后,我对这块礁石也有了一些不同的认识,似乎这水中的亮光就是由这块礁石发出的,但那个发光点还在礁石的另一面,我绕了几次都没有绕过去。这礁石就如一座小山一样的大小。 有一次我竟生出一种错觉,这礁石似乎是活的,甚至还像人的身体一样在微微地起伏。在水底缓缓查寻时,我被一样东西钩住了脚,我将上面的浮泥清理后发现那居然是块巨大的铁疙瘩。又进一步清理,发现那可能是个巨大的铁环,再接着清理后,我又发现那个好像是一串铁链。 我不禁愕然,水底出现巨大的铁链说明了什么,是有人用这铁链栓住这块巨石吗?为什么要栓它呢?难道还怕它跑了不成? 再向前走,我的惊愕感再次升起,在清理淤泥时,我发现了那礁石的下面居然是一个巨大的爪子。没错,是爪子!前三后一,四根巨大的爪子,每一根都要比我的大腿还要粗。我不知道这是石头天然形成的纹理,还是被铁链锁住了一个龙一样的庞然巨兽。 总之我吓得不敢再做任何查寻了,只得慌乱地向上游去,连招呼也不和三个男人打。逃命似地快速向上浮动。 水中泛起了波荡,就像水面的涟漪一样散开。我还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一声巨大的声响便从水面之上传了过来,声波也随即扩散开来,巨大的推力将我一下推出了几米之外,才停住身形。 水面之上接着传来沽沽的水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如千军万马呼啸而来,不断从我们的头顶踏了过去。 我们闭气的时间已经达到了极限,再多呆一会儿已是不能,只得继续冒险向上面湍急的水流游去,但似乎水位升高了许多,我感觉早应该到了水面才对,却听到上面流淌的水声越来越远的。就是说,我上浮的速度还不如水面升高的速度快呢。 我开始手舞足蹈,无力再向上浮了,口中也不由吐出一串气泡。突然左右膊被人扶住,想来是三个男人已经追了上来,我已经全身松软,没了一丝力量,便被他们带着继续向上浮起。但又足足几分钟之后,我们还是没有浮出水面。这突然上升的水来得如此迅疾。 我突然冒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想法,是不是井口又被打开了,所以水库中的水才会蜂拥而进! 上升水面的高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计,渐渐地我感到搀扶的手也没了上升的力量,不但速度缓了下来,抓着我胳膊的手也慢慢松脱了。耳旁又不断地传来爆炸之声,一声连着一声,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炸个天翻地覆。 我的意识已开始模糊,所有的声响都在慢慢远离我而去。大量的水涌进我的口鼻气管之中,我横仰在水中,如同之前的余慕白一样动也不动。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刹那,我似乎听到了一个如雷鸣般的说话声:“我终于解脱了,小姑娘,龙神帖可以收回了,本尊自有厚报与你……” 轻飘飘地我觉得身体被抬起,梦中有个声音在回响:“还有活的吗?再仔细找找……” 第七十三章 巨龙脱困 我已经晕迷,只有一点潜意识还在,我感觉到身体被人抬起来又放下,接着又是被不同的人抬起又放下,然后便是无休无止地颠簸。 我闻到了医院的味道,我想这是我进了手术室的缘故。意识模糊的时间很漫长,能感受到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我的床前晃啊晃,也许还有些是在嘘寒问暖。 但这些我听得都不大清楚,也不能判断自己的状态和外在的状态。。 我感受到有一天阳光很温暖,眼皮上是外边刺痛的光。身边的一个声音响起:“她还能醒过来吗?” 这个声音我听着很耳熟,也很亲切,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人。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也许醒来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我们还不能确诊她的大脑受了什么创伤,也许下一刻她就会醒过来,也可能是永远都醒不过来……” 我的眼皮被翻起,接着是强光的照射。 那个熟悉的声音又问:“她能喝水吗?”似乎获得了首肯,一丝凉意便进了我的口中。身体自动地进行了吞咽动作,把那口水咽下。 接着那杯水便停在我的面前,一动也不动了。我眼睛有了光感,看到了那杯水中蔚蓝的颜色,无数的气泡从底部向上飘浮,弥漫在水中。我的意识也随之飘离,接着便猛然被吸进了那滩蓝水之中,瞬间从头顶到脚底都浸透着舒服的凉意。 我的最后一点保留的意识听到有人惊慌地说道:“她又晕过去了……” 我的身周是蔚蓝的水,像大海一样。慢慢地我向上升起,我看到了蔚蓝的水之上,是无尽的烈火,那些火焰肆虐着,袭卷了我视线所及的一切角落。 我看到了远方八角形的天,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井中。井中上面是烈火的席卷,下面是蔚蓝的深潭。 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出了什么状况,我是一名招魂师,不只能招别人的魂魄,也同样能招出自己的魂魄。我知道那个井中还有太多的不圆满,太多的遗憾,我想挽回,能挽回多一点便多一点。 在这井中扭曲的空间里,时间也是错乱的,我不知道自己进入了哪个时间节点,但烈火还在燃烧,水潭的积水还没有上涨,说明这是在我被救出井中之前吧?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救出去的,也不知道是被如何救出来的,总之在我还清醒的时候,一切都那么不圆满。 水上熊熊烈火依就不停燃烧,但招魂状态下的我,却可以自由在其中穿梭。我又进入水下清凉的世界中,却没有了不能呼吸的困扰。 我看到了水中有四个不停游动的身躯,一个是姜三思,一个是张楚山,一个是刘言明,还有一个是我。没错,我看到了远处自己游动的身影。 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响起,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我向上浮起,便见到那个八角形的天空已经破碎,被炸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洞孔。巨量的湖水涌进了井中,不断冲刷着这个扭曲空间中的每个角落。井中水潭的水面迅速地上升,把那上面燃烧的烈火挤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不一会儿便浓烟四起,火已经全熄了。 在这铺天盖地的水世界里,一切的陆地生灵都没有存活下去的可能。 当我再次潜入水中,只看到四具飘浮着的身体,一个是姜三思,一个是张楚山,一个是刘言明,最后一个是我,四个一动不动的身体,也许再这样下去便只会变成四具尸体。 水底之下传来轰隆隆的声响,带起了满潭的浑浊。一个巨兽在水下嘶鸣,却似乎无法动弹,只能原地折腾。 我突然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便直接进入了自己的身体里,指挥着这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身体向水底潜去。 水底的世界已经满是泥沙,浑浊不可见物。我一直在水底摸索着,直到碰触到了一块会动的岩石。我用手掌安抚着这个庞然巨兽,顺着它的身体向前游动。 巨兽的动作开始变缓,庞大的身躯慢慢趋于平静。我顺着它的身体游了半天,突然进入了一个大坑之中,在坑底之下,我摸到了前三后一的巨大爪子,我知道,那个困住巨兽的铁链就在旁边了。 巨兽的指甲似乎很锋利,我在边缘拂过时,感觉手掌都被划破了,但现在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我只能继续摸索。在爪子旁的淤泥中,我挖出一个大的铁块,顺着铁块挖下去,便最后露出一个巨大的铁环,我摸索地寻找铁环的接口,但那铁环却像天然形成一样,严丝合缝,没有一点拼接的痕迹。 我又试着挖出下一个铁环,却和刚才的一样,没有任何接合的铆痕,也不知这铁链是如何打制出来的。 此时已经不能再犹豫了,我举起右手的雷公铁向铁链砸去,火花迸现,接着是电光闪动,巨大的闪电在水中传导开来,照亮了整片水域。我被电得浑身不自主地颤抖,身体也被抖得酥软。但因为我正处在出魂的状态,所以并没有晕迷过去,只是全身的疼痛却感受得分明。 我了解这个神秘的水井存在的意义,在盘龙村时我便听过一个说法,叫做锁龙井,也许这口井也是如此吧。如今这口井中已经不困住了多少生灵,如果不把这井破坏掉,即便是炸烂井口,冲进来救援队,也是无济于事的。而破坏这口井的关键便是放出这个被锁住的巨大怪兽,它解脱出来了,井便失去了作用,才有可能让大家从这个扭曲的空间逃脱出去! 我向身旁看去,那只巨兽的身体也在微微地颤抖,甚至有的石块间还在闪着电火花。几块岩石在电光的作用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大块大块的鳞甲,每块都有如脸盆一样大小。那巨兽显然在忍受着疼痛,巨大的爪子在水底紧紧抓在一起,但身体却没有动弹。 我看向刚才砸过的铁链,已经被炸出了一个明显的豁口,说明雷公铁真有克制铁链的作用。我又抡起雷公铁向铁链上砸去,巨大的火花从铁链处窜出,在水中一闪而没。我的身体也已经被电得口吐白沫,要是不是魂魄独立出来,人早便支撑不住了。 我不得不停顿下来,让身体先恢复平静。抬头看时,只见上方一片肚白朝上的死鱼,显然刚才一连串的闪电已经电死了周边各种大小的鱼类。我再看向更远处,那里悬在水中的三个男人的身体也在微微地抖动,想被做临床电击一样。 我咬紧牙关,连续击打了铁链多下,便见那个闭合的铁环突然中间断裂,又慢慢分向两边,成了一个弯曲的铁柱。那个一直颤抖的巨兽,突然便灵动起来,只见他爪子一扬把我的身体向上托去。随后全身晃动,抖落了遍地的岩石,露出泛着青光的鳞片。水下顿时变得更加浑浊,以至于我没法看清远处是不是出现了一个威风的龙头。 我只见刚才落脚之处,龙爪上下翻动,搅动水底的大量沉泥,似乎水底也突然沉陷下去,接着那巨兽的庞大身体也隐没在满是泥沙的水底。 水底的塌陷在不断加据,一个巨大的洞露了出来,附近的水都旋转着向水底的洞中钻去,这和当初井口吸入水库的水没什么两样。 我耳边响起了一个雷鸣般的声响:“我终于解脱了,小姑娘,龙神帖可以收回了,本尊自有厚报与你……” 水潭的水位在急速下降,旋转引起的旋涡也越来越大,我靠着那爪子巨大的托力,摆脱了旋涡的吸力,不断向上浮去。在经过那水中漂着的三个男人的身体时,我用自己的手足把他们钩住,向上一推,只是轻轻的一个加速度,三人便随着我一起向上浮去。 大水来得很快,退得更快,当我拖着三个人的身体浮出水面时,露出的水岸已近在眼前。我勉强将三个人拉到没有水的地方,便也瘫在地上了。 井中的水已退得差不多了,而之前的那个八角形的入口,此时已经面目全非,成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我听到上面有人在叫:“水退了,下去瞧瞧什么情况!”便有人进入的声音传来。 我支撑着身体再次站起来,重新进入水中,很快我在水中找到了余慕白和白展机的尸体,便又吃力地一起拖了过来。此时即便我有精神力的支持,但肉身也已承受不了这么大强度的体力输出。我此时也开始担心,如此的体力透支,又是在水下缺氧的情况下,是否我现在魂魄支撑的只是一具尸体呢? 我慢慢地倒下,等待着救援的到来。我将魂魄离体,准备离开这里,我仰望的上空,慢慢地念道:“上就是下,下就是上,来既是往,往便是来。顺成凡,逆成仙,只在其中颠倒颠……” 瞬间我便觉得阴阳互换,乾坤倒转,当我被上方的旋转的星空吸上去的刹那,我似乎看到了遍地的生灵,佝着腰从各个角落里爬了出来,慢慢向岸上放着的几具身体和尸体靠拢…… 第七十四章 三年之后 今天阳光依就很好,最重要的是我的心情很好。当我给自己招魂成功,把巨兽救出锁龙井之后,我的魂魄便又回到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变好的原因,我也很快苏醒了过来。 只是觉得身体和自己的意识不大协调,我试了好久,才将眼皮睁开。视线却是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我试着转了一下头,隐约中见到床边趴着一个人,好像已经睡着了。我用手去碰她,但手臂却用不出力量,费了半天劲,才在那人的手上轻轻地碰了一下。 但可能是睡得太沉了,那人居然没有睡过来,我不得不攒足力量又碰了碰那人。那人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见到我正在睁着眼睛望向自己,不由大叫一声:“她醒了!哎呀,医生,她醒过来了……”我看到的是那个激动的女声起身向门外跑去。 我的视线慢慢开始清晰了一点儿,看清了自己的病床,也看清了窗外柔和的阳光,我试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门外冲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应该是医生吧,后面跟着的中年女人却看着有些眼熟。那位医生看到我要自己坐起来,忙上前扶起了我,说道:“你先别急着动,你晕迷时间太久了,身体的机能还要慢慢恢复,我先给你检查一下。”于是查看了我的瞳孔,又量血压,试视力、测膝跳反射…… 旁边的中年妇女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婷妹,你总算醒了,妈妈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我这才想起来这是我的妈妈啊!她好像和我住在不同的城市里,怎么也来这里了呢?刚醒来的思维有点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想明白,原来是我一直晕迷,她来照顾我的。 医生欣喜地说我恢复程度很好,只是身体各方面的机能却要慢慢复原,由于长时间不运动,肌肉已有些萎缩,痊愈还要时间。 老妈又哭又笑了好长时间,然后开始打电话告诉家人和亲戚。我对生死见得多了,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我死了或者活过来,本来也只是一线之间,现在我没事了,应该姜三思、张楚山和刘言明也会没事吧? 我轻声地问:“小敏来看过我吗?给她打个电话吧,就说我醒了,别的人我估计还在休养呢。” 老妈止住泪,问道:“是那个长头发的姑娘吗?她倒是常来看你,我找找看存了她的电话了吗?” 我心说,好像小敏是短发,我才是长发呢,还有什么姑娘会常来看我呢?应该也是熟人吧。 中午时,老妈把煲好的鸡汤喂着给我喝了,我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头发只有一寸来长了,我吓了一跳,忙要来镜子对着自己照,我发现自己脸色有些病态的白,还有点发胖了,头发也变成了杂乱的毛寸。脸色苍白还能理解,可这头发为什么要理这么短?那齐腰的长头发我可是很在意的。 老妈可能怕我刚醒过来情绪激动,支支吾吾地说道:“医生说你刚被救出来时,头发全被烧焦了,所以才剃成这样,然后便一直保持成这样了……” 突然听到敲门声,有人捧着鲜花推门向里探出半个脑袋,我看那人戴着个帽子,面容却是很眼熟。那人大叫一声,显得很兴奋,跑过来,扑在床边便抱住我,说道:“婷妹啊,你可算醒了,都急死我了……”说着便凝噎起来。 我试探地问道:“你,你是小敏?” 那人马上松开了我,惊讶地说道:“你都认不了来我了啊。”说着把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了过肩的长发。 我看着那人的鼻眼嘴唇,不由高兴起来:“真是你啊,小敏。”便和她又抱在了一起。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又问起了心中的疑问:“小敏,你怎么,怎么好像变了样子了?还有头发怎么一下变长了呢?” 小敏松开我,呵呵地笑道:“谁像你啊,一直都是冻龄的,这都三年了,我变老了也正常啊,你看头发都养长了。” “三……三年?”我惊讶地大张嘴,“我晕迷了三年?” 小敏疑惑地回头看着老妈,老妈摇了摇头:“她刚醒,还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我还处在惊愕之中,我这一睡就睡了三年吗?三年的时光啊,都发生了什么?我突然意识了一个问题,急忙问题:“张楚山、姜三思,还有刘言明他们呢?他们都还活着吧?” 小敏哼了一声:“谁像你啊,偷懒了三年,他们被救出来后,没多久都醒过来了。而且……”她突然脸红了,扭捏起来,“我和楚山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我一愣,但马上笑着祝福:“恭喜你们啊,你终于修成正果了,伴娘有了没有呢?我是不是醒来的正是时候啊?” 嘴上虽然在祝福,但我心中却沉浸在已经过了三年的震惊之中。 下午的时候姜三思也到了医院来看我,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三年中发生的国内外大事,我都不知他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便左耳听右耳冒,全没进心中。他估计看出我的心不在焉,便说道:“我带你到外边逛逛吧。” 我点了点头:“别在医院了,我不想再住在这里了,能不能到别的地方,我不想看到这里,我想回家……” 三年了,我错过了太多的事情。我已不知道那个曾经的小窝还算不算是我的家了,小敏要结婚了,用不了多久便要过自己的二人世界了。张楚山也是同样,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和我四处疯了。 我坐在姜三思的车上,看着窗外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有些地方还是原来的样子,有些却建起了新的建筑。车开得很缓慢,大概是让我可以慢慢欣赏城中的风景。 我眼睛望着窗外,嘴中淡淡地问:“你这三年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要结婚了?” 姜三思傻傻地笑着:“被家里催过N次,还好都顶住了,不说这个了,怪不好意思的。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一个你想不到的人。” 还有什么我想不到的吗?我心中呵呵地笑了。 姜三思的车停在了一个郊外的小院里,院子的环境很不错,环境也安静,像个疗养度假的好处所。 姜三思先把轮椅拿下车,再把我抱到了轮椅上,然后便推着我向小院走去。 走得近了,便看清小院的典雅别致,院子的内外都种了花,打理得井然有序。姜三思在大门前按了门铃,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走了出来,老远便叫道:“是姜警官啊,真是稀客啊,老爷子前几天还念叨你呢。” 说着上前拉开了大门,让我们进去。 姜三思却不忙推我进院,而俯下身来,笑眯眯地问我:“能认出他是谁吗?” 我抬头看着这个有点将军肚的男人,似乎真有点眼熟,但一时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那个男人闻听姜三思的话后,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突然眼珠瞪圆,一脸惊愕地指着我说:“她,她不会是……” 姜三思微笑着向他点头。 那男人顿时激动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望着这男人激动的表情,突然想起一个人,便问道:“你不会是白展机吧?”刚说完便想起白展机当初已淹死在水潭之中了,不由对自己的话后悔起来。刚刚苏醒过来,我的脑子还是有些不够用。 不想那个男人笑着一拍大腿:“对啊,你一下就认出我来了,我老婆还说我胖得走形了呢。” 我心中不禁有些震动,这个已死之人怎么活过来了?我想起从井中离开前的那个场景,似乎无数的水鬼或怨灵从各个角落爬了出来,难道这眼前的白展机也像刘言明一样,是水鬼控制着身体吗? 我想出一个试探的办法,便问道:“你结婚了啊,是不是和小玲啊?” 白展机在井中绝望时曾提到过这个女孩的名字,如果真是他本人活过来的话,很有可能会去找那个他在生命终结前还惦记的女孩儿。 白展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点头道:“是她。原来你还记得我说过她的名字。” 远方一个孩子喊道:“爸爸,爷爷喊你吃饭了,快来吧,今天有红烧肉!” 我看着那个起码已经六七岁的孩子,不由又有些吃惊,这才过去三年,白展机也才结婚,怎么就孩子这么大了呢。 白展机看出了我的疑问,便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谁还没有个过去啊,现在这就是我的亲生儿子!”听这意思,好像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小玲和别人所生的,但他依然接受了她们。 我突然有些相信这眼前之人便是真的白展机了,只有经历过生死的人,才能放下了这种世俗的眼光。 姜三思推着我进了庭院,又和白展机一起抬我上了台阶,进了屋子。我被缓缓推进里屋,直到看到了一个同样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白展机兴奋地俯在老人的耳边,大声地说:“老师,今天有贵客啊,你看看能不能认出她是谁啊?” 姜三思便把我推到了老人的面前,老人仔细地打量我,突然激动起来,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他伸出他那干瘦的手,抓住了我的手,用力地握着。我知道这个老人一定是认出我是谁了,但,他又是谁呢? 我疑惑地仰起头来看向姜三思,他笑着说:“认不出来了吗?这是余老啊,余慕白先生啊!” 第七十五章 鬼萌 “啊?”我惊的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我只是三年不运动,肌肉有点萎缩,可不是不能走路了,站不起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若说白展机能够活着,我尚能理解,因为毕竟自入水后,我们便没再看到他,如果他在水中又有过奇遇的话,因而不死也不无可能。可余慕白与他不同,这个老头子一直是我们保护的对象,可以说他的一举一行都在我们的监控之下。当初为了救他,我们甚至放弃了对其他专家的援手。 所以我们清楚地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在那没有空气的水潭之中,我清晰地记得他所遭遇的一切,没有奇遇,没有帮助。他自入水不久之后便溺水了,而且我们在水潭之中,上下折腾的那段时间里,他都泡在水中。包括后来我给自己招魂,下水潭释放巨兽,这些时间里,余慕白都没有得到任何援助。我最后将他从水拖到岸上时,也只是想着能留他一个全尸。谁知他居然没死,还比我多享受了三年的清醒生活。而且看他见到我时的激动样子,绝对不是水鬼附身! 余慕白好像说话很吃力,可能是当年的创伤影响了他的语言功能,只见他用颤巍巍的手指指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救,了,我!” 白展机在旁边说道:“是,我们爷俩的命都是姜警官和李小姐他们救的。” 余慕白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她,救,了,我!” 姜三思一愣,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是说我当初溺水明明还要别人帮助呢,又怎么会去救别人? 白展机偷偷地在余慕白的身后指指自己脑袋,并摇了摇头,大概是说,老人家的脑子可能不大好。 余慕白还想说下去,他指着自己,说道:“她,拖,我,上,岸!”又指了指背后白展机,“还,有,你!”又指着姜三思,“也,有,你!” 我心中充满惊讶,听他的语气,我那时自我招魂把大家救上岸来的事,似乎这老头儿全都看到了。但显然姜三思和白展机并不信这个话,我便低下头,靠近余慕白耳边说道:“他们都不知道,现在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不告诉他们。” 这老小孩儿不由就呵呵地笑了,对知道了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很是开心。 于是我们被留在了这里吃了一顿饭,也许他们家的生活节奏比较悠闲,这顿饭也不知是午饭还是晚饭。我大病初愈,并不敢多吃肉,但余慕白好像很开心,却连吃了几块红烧肉,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在回去的路上,姜三思告诉我,自从经历了三年前的那一切之后,白展机便将余慕白接回家中赡养,对他如同儿子对父亲一样。 在外边逛了一个下午,尤其是见到了余慕白和白展机还活着,让我的心情舒畅了许多,在回去的路上还不由哼起了歌。 老妈的电话打过来,询问我怎么还不回去,千万不要累到什么的,还说有人在病房等了我许久了,本来她想打电话叫我早点回来的,但那人不让,就坐在那里等着。 我有点疑惑,这是什么人这么有耐心啊,居然等我这么久? 姜三思笑道:“估计是张楚山那个家伙吧,他在你晕迷的第一年总来看你,后来大概是怕小敏吃醋,但不怎么来了。” 我微微一笑,大家都活着真好。我现在并没别的更多追求了,只要那些熟悉的朋友还在比什么都强。张楚山来了,应该张九岭也会来,我们玄学三人组终于又聚齐了。 进了医院的走廊后,我不再用姜三思推着轮椅走了,直接自己站起来,向病房跑去。姜三思不由在后面一个劲喊:“慢点,慢点。” 张楚山的样子除了肚子有点变大外,三年不见了,大家都变胖了,也许就是所谓的中年发福吧。但他的容貌并没太大改变,并不显老,不像姜三思一样比之前成熟了许多,可能是玄师不容易衰老吧。 他看到我的样子好像很激动,但我却心情轻松了不少,笑着和他调侃道:“小敏的伙食挺好啊,瞧你这身肥膘!”说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肚子。 张楚山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三年了……”这个大男人竟然忍不住开始哽咽。 老妈在旁边惊讶地看着我,不知为什么每个人见到我都那么激动。在回来的路上,姜三思告诉我,三年前发生的那一系列事件目前都还是高度机密,没有对外公开。我们这些幸存的人都得到了不同的福利和关照,但也专门的保密条款约束我们。所以老妈并不知道我当年经历了什么,只知道我们曾经见义勇为,救了几个人。 我怕张楚山真的哭出来,一个大男人在公共场合落泪还是挺丢人的。便叉开话题说道:“张老先生呢,怎么没见他啊?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张楚山一下愣住,犹豫了几次,没有张开口。姜三思在我旁边低声地说道:“张老先生已经去世了,也是在三年前……” 我全身猛然一抖,惊愕地看着姜三思,以为他在开玩笑,但他严肃的神情告诉我这绝不是玩笑话。我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可能?连余老都没事,他怎么会死?他那么大的本事……” 张楚山泪一下落了下来:“叔叔在送我们进入井中后,水鬼雕像上的红线断了,水草又重新长出来,他就被困在里面,最后溺水了。”他擦了把眼泪继续说道,“指挥部的人也是在水草中发现他的尸体后才料定我们都出事了,于是不惜一切代价炸碎了雕像,炸开了井口,冲入进来才把我们都救了出来。” 姜三思点了点头,补充道:“当年的那场行动,动静很大,引起的震动也很大。至今那里仍有众多谜团没有解开也还有科学团体守在那里进行研究。水库也在那次之后积水全部流光,至今无法再蓄上水,市里的用水也不得不重新考量,选择了别的供水渠道了。”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不停地说我要去水库。我不信老先生会死,凭什么余慕白经历了那么多磨难还能活着,张九岭只是遇上一点水草就没命呢?我不信,不信张九岭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大家一起安慰我,我不能接受张九岭的死他们能理解,但要说张九岭还有什么生还的机会那是不可能的。都已经三年过去了,张九岭的尸体都火化成灰了,他的去世已经盖棺定论,再无转机。 直到姜三思答应我第二天陪我一起去水库,我才安静下来,不再哭闹,但整个人却痴痴呆呆,再无之前的笑容了。张楚山也答应明天同去水库,还会把我的那些招魂道具全都拿来。在这三年里,我的那些玄学法宝都被他保藏了起来。姜三思是个警官,不方便替我保存这些东西。 当年的水库如今已经滴水不剩,据姜三思的介绍,从炸开井口后,那里便像个无底洞一样,无论怎样蓄水都会从那个大洞泄光,于是这个水库不得不废弃了。 这个废弃的水库如今还在戒严,以前的那个旧指挥部的房子也进行了翻新扩建,我们进入时,依然像当年一样要先检查通行证,这个我们三人都有,姜三思已经帮我们补办过了。 水库水底此时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有若铁锅底一样。露在外边的杂物都没有清理,因为对于科研来说,有可能这里还留下什么有研究价值的物品。 我一路上一言不发,心中却无限感慨。水底有一条走出来的小路,并不好走,以前坐船到沉车地点也要十几分钟,现在我们三人走过去却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到了当年井口所在的位置。 那里之前的沉车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还能看出一些堆积杂物的痕迹。那个硕大的地洞已在面前,我不由悲从中来,忍不住凝噎起来。 那个地洞前有两个警卫在站岗,这里如今依然是机密要地,进入还需指挥部批发的特别通行证。这个并不容易拿到,而且今天姜三思也只是带我来对张九岭进行悼念,并没有进地洞的打算。 我们不得不在地洞前面止了步,张楚山指着地洞不前的一个地方,说道:“叔叔的尸体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但听说他去世时是微笑着的,也许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 我蹲下身来,望着那个曾经水草茂盛的地方,不由感伤,喃喃地说道:“老先生,你为什么就这么去了啊……” 突然我心中一动,暗生出某种感应。张九岭曾说过我是招鬼体质,天生敏感,而且我做招魂师这么久,对魂魄的感应异于常人。 我马上振作起精神,从怀中抽出红线,一端压在泥石之下,另一端则绕在我的中指之上。我一抖手,我将袖中的符抽了出来,像是凭空抓出来一下。这是当年张九岭送给的最后三道符中的一道,连这凭空抓符的手法了是他教给我的。 两个警卫见我突然拿出这封建迷信的东西,不由大惊,上前阻止道:“你要干嘛?!” 姜三思马上上前,拦住他,低声说道:“同志,来,我们借一步说话……” 趁着这个时机,我马上空中抖燃符咒,用余火向红线上涂去。 瞬间我便见到,在泥中的青草之上,坐着一个穿红肚兜的小男孩子笑着对我说:“婷妹,我们好久不见!” 第七十六章 圣诞老人是土地公公 我张大着嘴,惊讶地问道:“你不会是张九岭老先生吧?” 正在和警卫拖延时间的姜三思,闻言不由浑身一颤,扭过身来,惊讶地看着我。 张楚山也错愕地望着我:“婷妹,你刚才说什么?” 此时我也没工夫去理他们,用心眼静静地看着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果然觉得他的眉眼和张九岭有些像,或者也可以说很像张楚山小时候吧。 那小男孩坐在青草上晃荡着两条腿,说道:“我投生为鬼王,出生时就是这个模样了。但我不愿去上任,一直在这里等待,终于等到了被你们发现的一天了。” 佛经中讲六道轮回中,鬼道为化生,自投生以来便是长大后的模样,而不会像人道和畜生道一样一点点地从小长到大。张九岭化生为鬼居然是个孩子的模样,倒让我想不到。我看着他那胖嘟嘟的脸颊,真有些无法和张九岭那张满是沟壑的老脸联系在一起。 我不由问道:“我可以带你走吗?那我们玄学三人组又可以重聚了。” 小男孩用粉嫩的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下,说道:“你的摄魂花太厉害了,我怕被它收走。除非你找个神像给我安身,不然在你那里最不安全了,三天两头就会被捉起来。” 可是这仓促之间让我到哪里去找个神像呢?我可不想现在出去请了神像再跑回来,遇上的机缘不马上抓住,就可能错过,谁知道出去后再回来又变成了什么状况呢? “只要接地气的神像啊,太高大上的我可不敢住上去。”小男孩又说道。 “接地气的神像……”我喃喃地念叨着,回头看向身旁的人,问道:“你们谁那里有接地气的神像啊?” “神像?还接地气?”张楚山和姜三思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由都摇了摇头。 “那你俩呢?”我又问向那两个警卫。 两个警卫一下被问怔了,向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接受他们的盘问,今天居然有人反过来责问起他们来了,而且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 那个上前阻止我用符的警卫不由说道:“不信神!我这只有一个外国的圣诞老人,是我给儿子买的。” 我把手向他一伸,理直气壮地说:“拿来了我看!” “是!”警卫一挺身,敬了一个礼,但马上反应过来,疑惑地问:“你到底是谁啊?” 姜三思马上在旁帮腔:“组织上的事,别问!有的话先拿来,回头我补一个给你。” 警卫虽然被搞得莫名其妙,但因为摸不清我们的底细,便乖乖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的陶瓷娃娃,果然是个憨态可掬的圣诞老人。 我把圣诞老人接到手中,用红线在上面绕了一圈,问道:“这个算神像吧?能用吗?” 小男孩拍着小手笑道:“好极,好极,这是土地公公啊,就要这个!” “啊?”我惊讶道,“圣诞老人怎么成了土地公公了?” 小男孩开心地说道:“就是土地公公啊,在中国就叫土地公公,在西方才叫圣诞老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有人觉得外国的月亮更亮,才看不起土地公公。” 这话我倒认同,在盘龙村时我就见识了土地公公、土地婆婆的能力,如果没他们,我们还困在鬼门关出不去呢。而且土地的脾气都挺好,能力也大,又肯帮助人,真有点有求必应的感觉。仔细思量,土地公公和圣诞老人也长得确实很像,虽然缘自不同的地域文化,但从衣着到长相到身高、胡须,几乎就是一样的形象。 我用精神力把小男孩向圣诞老人陶瓷像上引导,口中说道:“那你就进来吧,以后可就要跟着我了啊。” 那小男孩一下钻进神像之中,便见灵光一闪,圣诞老人身上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彩。 我欢喜地站起身来,手中捧着那个可爱的圣诞老人。回头冲着那个警卫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提拔你!” 姜三思和张楚山都吃惊地张大了嘴,不知我这是在闹哪一出。 那警卫却更加认定我的身份不一般,马上站得笔直地向我敬了一个礼:“报告首长,我叫李遇求!”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姜三思和张楚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只得紧跟在我的身后,一起离开。 我捧着这个陶瓷神像,像捧着一个全新的生命一样,一路都喜滋滋的。直到我们三人都坐到了车上,那二人才忍不住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还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只要有我在时,他们都自觉地把这个位置留给我。我回过头来,举起圣诞老人像,笑着对张楚山说道:“这是你叔叔啊,以后你可要常来拜拜他啊!” 张楚山怒道:“说正经的呢,这个圣诞老人不是让你做成鬼傀了吧?” 我哼了一声,说道:“呸!你才炼鬼傀呢!”然后对着眼前的神像说道,“小宝宝啊,我们不理他了,以后让他去陪老婆吧,以后就咱俩去招魂好了,咱们组成二人组。” 姜三思听得真皱眉,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会儿说是张老先生,一会儿又说是小宝宝,你还能有个正经时候吗?脑袋睡坏了啊!” 我笑道:“张老先生现在就是小宝宝!” 姜三思正想和我继续斗嘴,他包里的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于是他便打开接听,我在旁边听到他一会儿“啊”,一会儿“是”,又一会儿“嗯”地应答,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当他挂了电话后,便马上踩了刹车,扭过头来看着我说道:“看你惹得祸,估计是警卫把你的事上报了,现在水库的指挥部打电话给我,问李婷妹是不是醒了,让我马上请你到指挥部里坐坐。” 我不禁哑然,不过是开个玩笑,怎么就搞出这么大动静来了? 姜三思换档打方向,将车调了个头,向水库的方向又开了回去。我彻底蒙了,刚才逗警卫是不是玩过火了?这下可怎么办? 姜三思瞪了我一眼:“记住!玩笑不可乱开!” 车子很顺利地进了指挥部的大院,如今这里已经又建起一栋五层小楼,之前的简易排房则被改造成了仓库。 我望了一眼那栋已成了仓库的旧办公室,心说,里面的阴阳界还有两间办公室我没有进去过呢。 姜三思先开车门下了车,准备去和警卫交代来意。我马上手捂着额头,说道:“哎呀,张楚山快来扶我下车,我头晕。姜警官,麻烦你把车上的轮椅也拿下来吧,扶我坐上去。” 姜三思气道:“装什么啊!”但还是照我说的去做了,真把我扶上了轮椅,推着我向办公楼走去。 此时的指挥部总指挥已换成了一位叫做黄道仁的领导,之前好像也见过,只是没有打过什么交道。他在办公室外,亲自迎接了我们,还和我握了下手,对我的康复表示了祝贺,然后我们三个人便被请进了他的办公室里。 我对这位黄指挥请我们前来的目的并不十分清楚,所以还是赖在轮椅上让姜三思推我进去。 “不知小李同志对这个无底洞有什么看法?”黄指挥把刚给我们倒好水的秘书赶出去后,直截了当地问我。 我摇摇头:“没看法,我们那套封建迷信的东西信不得!”反正我现在打定主意了,不论说什么,我都推个干净。 黄道仁笑了笑,说道:“小李同志说话还真是直爽啊,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三年前我们的救援队冲入井口时,除了救了在座的几位外,我们其实还救上来了一大批的人,但这些却从来没对外公布过。” 我的心猛地加快跳动,一大批人?那个井中哪有什么一批人呢,只有一群藏在各个隐避角落里的水鬼。当年我在魂魄归位时,看到了一大群从各个方向爬了出来。难道这些水鬼都是有实体肉身的?还被警方全部扑获了?我的心在嘭彭乱跳,但却从心底不大相信这个推测。 黄道仁看了一眼姜三思,又看了一眼张楚山,说道:“其实两位当年也见过那批人,只是当时两位对那些人视若无睹,直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我们由此判断你们对那批人的底细并不了解。” 他又将目光转向我:“当时小李同志还处在晕迷之中,没提供什么线索给我们……” 我忙撇清道:“是啊,提供不了什么线索,姜警官都不了解的事,我肯定也不知道。” 黄道仁被我气乐了,好像我越这么说,他越觉得我知道什么似的。他看着我点了下头,继续说道:“当年知道这事的,除了你们,还有余慕白老先生,他那时的语言功能已经受了影响,只是一字一顿地告诉我们,那群所谓的人全是水鬼。我们自然对这说法不与理睬,但他后面又说了一句话,这事只有婷妹最了解!”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我:“小李同志,你的心中藏着不少秘密吧?不知有些事方不方便公开一下?” 第七十七章 领导你好 我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样:“没秘密,有的全是封建迷信,我们要改造思想,不信谣传谣!” 黄道仁很无语,竟一时不知如何答我。这时他办公室上的电话便响了起来,也许心情不大好吧,他按了免提后,就大声说道:“喂!是谁?有什么事?” 电话另一边说道:“报告总指挥,守着地洞的警卫刚才汇报,有两男一女刚刚来过那里,他吃不准对方的身份,便把情况上报了过来,我觉得这事总指挥也许有必要知道。” “两男一女?”黄道仁疑惑地看着看我们三个,“你说吧!” 电话那这边回道:“是!警卫说,其中一个男的还是警察,他陪同的那个女的好像身份不一般,问了警卫的名字,还说要提拔他!” “哦?”黄道仁来了兴趣,继续问道,“哪个女的是不是坐在轮椅上?” “警卫没有提到这个,只说那个女人戴着毛线帽子,是花边的,挺难看的。” 我恨不得把头上的帽子摘上来丢掉,这是出门前老妈硬让我戴上的,说是女孩子短发不好看,但是现在这帽子却被人吐槽很难看。我钻地缝的心都有了,全不记得自己的问题是冒充领导了。 黄道仁挂了电话,看着我冷笑:“小李同志,这事是你做的吧?你是在水库走路太多了吗?怎么一到我这里便坐上轮椅了呢?” 我很是尴尬,脸也不由红了,说道:“黄总指挥啊,什么水鬼之类纯属无稽之谈,就算有鬼也无实质身体,怎么还可能被你们抓住一群呢?要我说,你们警察快点查明那些人的身份才是正经,说不定他们也和三年前那些水底沉车一样,只是一些各地的失踪人口呢!” 黄道仁对我的这种说法很是认同,一拍桌子,兴奋地说道:“小李同志,你很有觉悟,就按你说的这么办。你是个值得培养的同志嘛,那么这事我就聘请你来负责查清楚,让姜三思来配合你!” 我愣了,我本来只是推托的话,怎么到他这里我反成了可培养的人才了呢。 黄道仁说干就干,马上打电话给我安排去秘密基地的各种证件。看他正在各种忙碌之时,我把姜三思唤到身边,小声问:“我没想接这事啊,怎么他好像认准了我似的呢?” 姜三思冷哼一声:“谁让你这么有觉悟!本来我们最怕你们说什么有神论的一套,所以用你们这样的玄师都有顾忌,谁知道你一开口就全是官方的说辞,不用你用谁,这事上面早就焦头烂额了。” 我很是无奈,这叫阴差阳错,还是正打歪着?总之结果不是我预计的。 黄道仁放下电话:“小李同志,所有手续都在安排,不过临时通行证已经办理好了。你看今天是不是先去看看情况?” 我正想着用什么酬劳的事把这件事给推脱掉,又听黄道仁说道:“三年前你说过酬劳的事,因为你还没苏醒便一直拖着,那些筛选出的废铜烂铁我们都已经处理掉了,不过有一艘不知从何处来的沉船上倒是有不少好东西,但水底的东西还是属于公有的,不能让你任意处理。可我们对你之前有过许诺,所以可以作价后折合人民币付给你。在这方面我们是不会亏待你的,你尽管放心!” 我这才想起来,三年前处理水底废物还有我一大笔钱呢,眼前这事可以推掉,但三年前的这笔款我可不能不收啊。现在我的闺蜜嫁人了,好友和闺蜜结婚了,亦师亦友的也去世了,我再不图点钱,真觉得人生就没点乐趣了。 现在我什么事都可以商量,谁敢断我财路,我就和他拼命。 黄道仁似乎能看透我的心思,也或者我晕迷三年,人睡得有点太过单纯。反正他马上打了个电话,让财务把之前算好的帐目,折算好了马上划帐给我。 于是再没有推脱的理由了,我也只好听从组织安排了。这回我也不再坐什么轮椅,干脆自己站了起来。在临出门时我突然想起一事,便回头向黄道仁嫣然一笑:“领导啊,我还有一件事求你,不知道你能不能行个方便?” 黄道仁一怔,问道:“有什么困难你尽量提!” 我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要李遇求,就是那个警卫,让他跟着我一起完成这次任务,您放不放人?”我心中得意地笑起来,谁说我不能提拔他呢!即便我不是领导! 当我们再次出发时,却被安排到了一个封闭的车厢之中,车中的设施很奢华,有靠椅,也有大床,但就是不能看到窗外。就是说我们不知道自己经过哪里,要去哪里,最后到达哪里! 这辆房车不知在路上颠簸了多久,反正我大病初愈,身体弱,早就躺在床上睡觉去了。中间要吃饭的时候我才被叫醒,吃过后,我便在床上靠了一会儿,却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睡梦中我便见张九岭化生的那个小男孩在我身上又蹦又跳,口中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又进去了……” 我正要向他要进哪里了,却一下醒了过来。睁眼四处瞧瞧,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天色如何,到了哪儿了。我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说道:“这是要让我在车上过年吗?现在还没到?” 姜三思讽刺道:“呆到过年有什么稀奇,你一睡三年都能做到,再睡一会儿吧,一睁眼睛也就到了新的一年了。” 我哼了一声,说道:“亏你也是个警察,你说现在我们这是要去哪?你分析给我们听听!” 姜三思伸了个懒腰:“都说是秘密基地了,秘密懂吗?都是秘密了还猜什么!” 正说着,房车便停了下来,我们以为到了目的地,便不由都站了起来,却见车门一开,钻进来一个警察,然后车门又被关上了,车也发动起来,继续向前开。 那警察走至我面前,突然敬了一个礼:“李遇求向领导报道,以后我就听从你的安排了!” 我一看,这不正是守地洞的李遇求吗?我还拿了他给儿子的圣诞老人呢。于是忙说道:“我可不是什么领导,李警官,你快坐吧,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客气。” 姜三思和张楚山有些戏谑地看着我,想笑却拼命忍着笑。我这番胡闹居然真的把一个警卫调到身边来了,只是不知算不算兑现了让他升职的许诺了。 我问李遇求:“李警官,你知道我们要到哪吗?这都走了多久了,还不到!” 李遇求摇了摇头,表示他毫不知情。他的话很少,基本是问一句答一句,不问时就一句话不说,大概是被上级安排过来时有过交代吧。 下午三点多时,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但下车后发现还是看不到天,车直接开进了一个建筑物之中,下车后便见到了长长的隧道。 我们继续向前走,连续经过了多道关卡,每次都被检查通行证和随身物品。我们随身拿的东西都被一件件地拿出来仔细扫描,但好在并没有没收。 再进一步向前时,我们被要求套上白色大褂,还有鞋上也加了鞋套。在一个透明的大玻璃之前,我们终于停了下来。 透过那扇窗户,我看到里一个巨大的房间里呆着很多的人,他们都穿着统一的白色睡衣,像幽灵一样,在里面不断地摇荡。 那些人身材都很瘦,个子也不是很高,有几个还有明显的驼背。这些人头发都已花白。虽然有几个从面孔上判断年纪并不算大,但大多数都像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在宽阔的房间里四处闲逛,相互间也不交流,就是各顾各的自己行走。 这些人确实有些诡异,但却肯定是人而非什么水鬼。只是不知他们都着了什么魔,行为总透着不为人知的诡异。 我在玻璃前静静地观察,一言不发,依次地打量那玻璃后面的每一张苍白的脸。我就保持这个姿势静静地站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个小时,或者是二个小时、三个小时,只记得当有人推了推我时,我地醒过神来。第一个感觉就是全身酸痛,腿都麻了。 我被扶着,在旁边的一个长椅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才慢慢恢复了点体力。 李遇求上前紧张地问道:“领导,你没事吧?你这是看出什么来了吗?” 我接过来不知是谁递来的水,一口气灌下一杯,然后缓缓地说道:“我要一套公交公司的工作服,要旧款的,还要一顶鸭舌帽,和一双劳动鞋。” 陪同我们前来的那位负责人,好像之前自我介绍叫陆一春,他疑惑地问道:“老款的不大好找,你要这些干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不好打就想办法找吧,我要穿这套衣服进去!” 姜三思马上反对:“进去?你疯了?你不怕他们是……”后面的话我不敢说出口,但我们都知道他说的后半句是“水鬼”! 我叹气道:“能不进去我当然也不想进了,但不进去怎么唤醒他们啊,你没发现他们都有点面熟吗?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就是我们开车在水底见到的那群十五年前出车祸的学生!” 第七十八章 亿万富婆 这一惊非同小可,姜三思和张楚山都说不出话来。负责人陆一春好像并没听懂我说什么,但我清楚了一点,我可能查明了那些人的身份,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二话没说,马上向上级汇报情况,并指令手下,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我所说的工作服。 姜三思马上又补充一点,马上重要调查十五年前学院发生的那宗车祸!当年的那些人是不是尸骨无存,还是尸骨已经被捞了上来了?如果尸骨已经打捞上来了,为什么当年出事的大客车却这么多年一直沉睡在水下?还有应该查清当年车上的每个人的资料,同时应查找他们还健在的父母,进行DNA比对。 姜三思以前便查过这个案子的资料,而且一些事又是亲历者,所以所提的建议,句句都在点子上。 总指挥部的命令,马上便传达了下来,同意重找十五年前车祸案件,并积极寻找当年出事者的父母,进行DNA对比,但不同意李婷妹同志进入屋中的冒险行为。后续的工作可以在DNA工作进展有眉目后,再进一步确定。 等到在这秘密基地吃过晚餐后,指挥部的又一道命令也下达了。对十五年前的案子成立专案小组,由总指挥黄道仁挂名专案组组长,同时吸收了多位警界干将成为组员,姜三思也是其中一位。同时还成立了一个专家组,我则是特聘的专家组中的一位成员,专家组其他人员我却一个都不认识。而李遇求则外派为我的警卫,负责保护我的日常安全。 晚餐时陆一春很是高兴,频频以茶代酒敬我,原来这些人都是警界或军界的精英,成立秘密基地对那批神秘身份的人进行研究已经很久了,但有价值的成果却少之又少,他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一个研究的方向,如今被我一语点破玄机,怎会对我不感谢呢。 但话说回来,我所提的可能性是否正确,也要等进一步的佐证才可以。 秘密基地并没留我们过宿,我们又被连夜送了回去,总之我被叫醒告诉我到家时,已经半夜二点多了。不过是直接送我到了我之前的小区,并不是病房。我被张楚山送进了屋内,并叫醒了小敏来照看我。我见自己的房间已经打扫过了,床被也都洗过了,柔软得能闻到阳光的味道,直接仰在床上便睡着了。 早晨醒来后,足足伸了个一分钟的懒腰,觉得全身都舒畅了,这才起床。在卫生间洗澡时,我对着镜子还小秀了下肌肉,似乎身体恢复得不错,医生所说的肌肉萎缩的情况缓解了不少,只是很容易疲劳。 擦着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时,见到小敏已经做好了早餐端出来。我突然便有了回到从前的感觉,我笑嘻嘻地调侃小敏:“小姑娘老实交代,这段时间过得挺快活吧?我看张楚山昨晚进屋可是轻车熟路的,看来没少留宿啊。” 小敏今天请假了一天,专门陪我,闻言不由对唾了一口:“这身体刚好一点儿,就口无遮拦的。不过你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嗯,我看那个刘警官就不错,人长得帅,又有魄力,听说现在又被提拔了。” 我说道:“我呸!那个小刘,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他的底细,你可别瞎撮合了。” 正舒服地吃着早点呢,家里的座机响来,看来电显示好像是姜三思,估计是找我。我在病床上躺了三年,手机号码早就都被回收了,他也只能打座机了。我刚接听就听到电话那头喊道:“大小姐,这都几点了,你还不来上班?” 我一愣:“才几点啊,不是才十一点吗?我一个闲人又是病人,上什么班啊?” 姜三思在电话气道:“你不是昨晚刚被聘用为专家组成员吗?怎么一觉就给忘了呢?” 我惊讶道:“专家还用上班啊?我以为每月到时间领钱就可以了呢。” 姜三思估计相当无语,好一会儿才说道:“要不你还是跟我这一组吧,天天来查下资料,这样每天不准时我也不会打你的小报告。” 于是事情就这么谈定了,他过一下开车来接我。我也准备点自己的东西,准备跟着警察去办公,想想也觉得挺好玩的。 小敏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道:“这个姜警官一定是没安好心,找个理由靠近你,你可以得当心点。” 我怒道:“去去去,就你这智商,还是陪你家张楚山玩去吧!” 出乎我的意料,来接我的是辆新车,而且司机也不是姜三思,而是李遇求,那个被上级提派给我的警卫。他向我解释,以后他和这辆专车就指配给我使用了,他只会听从我的指令,不会询问原因。 这种感觉让我很爽,一个听话的小弟,还是组织训练过的,那真是让做什么做什么。 我慵懒地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说道:“那先去银行一趟吧,我要查查昨天到底打了多少钱给我。 李遇求马上照办,他开着车直接去了银行,停好车后又去大厅领号,我则在车里拿着他的手机玩游戏。三年时间过去了,网上突然多了好多新鲜的小游戏。我看哪个好玩便下载下来,一边玩着一边想着看看卡里的钱还有多少,过一下也买一个好点的手机。 之前我的卡里虽然也有五百万在,但那个我是准备和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平分的,而且我住院了三年,也不知道这费用到底由谁来出,如果是家里人来出的话,那也是一笔不小的缺口的。 网上的一个叫3D盖别墅的游戏好像不错,我便下载来玩,却玩了半天发现,这不就是俄罗斯方块吗?气得我就把它给卸载了。 号码快到我时,李遇求便出来叫我,我便把手机还给他,拎着包进了银行大厅。接待我的营业员居然还是那个叫小美姐的中年胖女人,也不知她当年这是犯了多大的错,居然这么久了还在大厅升不上去。 我把银行卡和身份证都递了过去,甜甜地说道:“小肥姐,不是,小美姐,你给我查查这卡里最近打进来多少钱?” 小美姐一愣,马上看了我一眼,估计只是眼熟,却没想起我是谁。然后开始按程序办事,一会儿抬头对我说道:“你这卡被冻结了啊,原因是疑似帐号不安全,但是钱是可以正常打入,只是不能提现,我要激活吗?” 我也不知帐号发生了什么,但是激活当然是要的。 过了一会儿,小美姐告诉我帐号已激活,不过之前我绑定在卡上的手机号码不存在,需要我重新绑定一个新号码。 这些我都知道,便点头称是,然后让她把帐户余额报给我。 小美姐查了一下我的帐号,说道:“你这帐号要扣费的,一共是1800元。而且你要签字……” 我吓了一跳,说道:“干嘛扣这么多钱啊?你们银行做事能不能靠谱一点,卡都给我冻结了,钱还莫名其妙扣这么多!” 小美姐估计也有些想不通,便马上给我查询详情,一会儿她大张着嘴说道:“你,你这帐号之前的三年,每个月都从别的银行汇入500万元,每次的手续费是50,三十六个月就是手续费共1800元了……” 我也吃惊不小,心中慢慢地算到,一个月是500万,十个月就是5000万,三十个月就是1亿5千万……老天啊,这是多少钱啊!后面的六个月我已经没心算了。直接问道:“是从哪个银行打过来的?” 小美姐咽了口唾沫:“从冥通银行……”估计到这个时候她应该想想我是谁了,有这家银行业务的也就我这一个。 我忙问:“汇款人是谁?” 小美姐边查边咽口水:“叫敖丁!” 我想了想,好像龙宫三太子叫敖丙,那这敖丁,大概也是龙族吧,会不会就是那个被我救出的龙呢?他在离开时可是说会厚报于我的。” 浑浑噩噩地开始签单子,一下便签了三十多张。等出了银行,我意识到这沉醒了三年之后,我已经成了一个亿万富婆了,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仿佛我现在的状态也是在做梦一样。这么一对比,昨天从官方打进入的那个800万,我倒没什么感触了。回头看看窗口的小美姐,她好像也还在发呆,没有清醒过来呢。 当我进了姜三思所在的公安局后,直接被引进了姜三思的办公室。他的桌子上已经全是各种纸质的资料了,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 见我进屋,马上招呼我参入帮忙。还真让小敏说中了,他让我加入他们组还真是没安什么好心! 我看到堆积成山的资料就头痛,从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读书了。于是马上转身想找个理由离开。 正好看到另一个熟人刘言明从门前路过,马上叫住他,说道:“刘警官啊,听说你有事找我?”边说边向他打眼色。 刘言明看到我也很高兴,说道:“听说你醒了,我还没空去看你呢,今天真是巧了。要说有事啊,我还手头真有个案子想请你这女先生帮忙,看作案手法像是玄门中人做的,所以要请教你。” 姜三思叫道:“刘队,你这不可能截胡啊,我好不容易抓了个苦力。” 我心中这个郁闷,怎么说我也身家过亿了,怎么在你们眼里都是苦力呢。 刚才姜三思管他叫刘队,看来他是升官了。瞧模样已经和姜三思平起平坐了,怪不得成了小敏眼中的钻石王老五。 相比较而言,我还是觉得刘言明那里的事说不定会轻松一点儿,于是马上答应了他的邀请。 第七十九章 阴婚 刘言明开着车慢慢地进入了一个小山村,我还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跟着我一起来的李遇求则坐在后排座位上。 车开动后,刘言明给我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案情。这个失踪案发生在离我所在的小城市不远的一个小山村里,出事的这家,年轻的劳力都在外务工,家里只有留守老人和留守儿童,而且孩子挺多,共五个。两个老人对这些孩子也照看不过来,平时也不怎么管孩子,都是散养型的。直到一天,几个村上常和他家孩子一起玩耍的小孩儿跑到家里说,他们捉迷藏时,家里的老四被一个游方的道人给抱走了。 起初爷爷、奶奶也没当回事,乡下孩子野,可能跟着哪个路过的人玩一会儿也就回家了。而且老四是个女孩,长得又不好看,遇上人贩子估计都看不上,也不觉得会遇上什么危险。但直到第二天,老四也没有回来,老人这才着了急,赶紧让左邻右舍的一起帮着找。可找到深夜也没有找到,这才确认孩子是出了事,于是报了警。 我好奇道:“这种失踪人口的事,你找我一个招魂师怕是派不上用场吧?” 刘言明笑道:“就算我对你的本事信任有加,也不可能警局找招魂师来帮忙啊,我是觉得从蛛丝马迹来看,那事都透着邪乎,很可能是玄学人士干出来的,所以请来你给参谋参谋,看我们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线索。而且你现在也是我们警方聘请的专家组成员,邀请你来协助办案一点毛病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这话说得还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现在我也算有官方背景的人了。 以前兴许我还会考虑下做这些事的酬劳如何,而如今我也是有亿万身家的人,做事自然是看喜好多于看收入了。比方眼前刘言明所说的这个案子,起码就比姜三思的那个十五年前的案子有意思多了。 刘言明开着车先带我在村子里兜了一圈,看看村里的地形地貌,然后才开车缓缓地进了村东头的一个破旧的平房之中。那家有一个竹篱笆的破旧院子,院里除了杂物外,还在角落里种植了几垄蔬菜。 刘言明先在院门喊了声:“杨大叔、杨大婶在吗?” 里面马上有人应声,似乎窗户前还有人探着头张望,但不知为何,就是没人出来。 李遇求以前是军人,加入警队后估计是第一次出来办案子,他紧张地问我:“领导,会不会里面出事了?要不我冲进去看看,如果遇上歹徒我就先把他擒住,你再进来。” 刘言明疑惑地看了一眼李遇求,然后又看向我,我估计他的潜台词是:这是从哪捣腾来的愣头青? 过了好一阵子,只见一个花短衫的老太太从屋里走出来,边走边说:“刘警官,你们来了啊,快进来吧。” 我低声地问刘言明:“是这家人吗?” 刘言明点了点头:“这是杨大嫂,是失踪孩子的奶奶。” 我们于是被请进屋来,见到一个采风不大好的大厅中坐着几个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一个穿戴比较朴素的中年妇女,还有四个半大的孩子。那个老头估计便是杨大叔了,四个孩子也就是四个留守儿童,是两个老人的孙子、孙女。中年妇女倒猜不出是谁,估计是邻居之类的乡亲吧。 李遇求撇了下嘴,小声嘀咕道:“真能生……” 我瞪了他一眼,低斥道:“闭嘴!”他马上便不说话。 刘言明说道:“我们这次还是来了解下情况的,你们又想起什么事情没有?” 杨大嫂摇了摇头:“想起来的我们都和警察说了,也不知我们的老四还活没活着……”一提到伤心的地方,她马上开始抹眼泪。 刘言明赶快叉开话题:“这位大姐是谁啊?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他指的就是那个坐在床上的中年妇女。 杨大嫂马上止住泪:“是,是俺们孩子的一个姨,来,来家里看看。”说话竟有点结巴。 我便径自走过去,挨着那中年妇女的床沿坐下,亲切地问道:“大姐怎么称呼啊?” 那中年妇女倒不惧生,大声地说道:“俺叫王春花,别人都管俺叫花姐,就是个热心肠,听说孩子出事了,就过来瞧瞧。” 我便笑道:“花姐,敢问你家堂供着哪一位仙家啊?什么人坐堂啊?”这是出马一途的盘道口,我一看这位花姐便知他是盘龙村的王婆一样的人物,所以直接出言试探。 那花姐闻言大惊,疑惑地上下打量我,好像吃不住我的来路。便说道:“这些不好在这里说吧,警官办案呢。” 我笑道:“没事,各办各的。花姐你看出什么了,孩子现在是什么下落啊?” 屋中的几个人都被我的话惊到了,杨大叔、杨大嫂吃不准我的底细,刘言明还以为我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几个人都不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花姐却紧闭着嘴,不敢说话了,恐怕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又只坐了一会儿,她便推脱说家里有事,逃也似的溜出了家门。 李遇求马上走到我面前,小声地问:“领导,要不要我去跟踪她,这人一看就可疑。”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闭嘴!老实呆会儿。”李遇求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坐回了椅子上。 不只李遇求,连刘言明现在也搞不懂我要做什么,所以干脆不说话,看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我站起身来在屋子的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指着灶台上贴的一幅图问道:“你们家还供着灶王爷呢啊?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懂供这些了。” 我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地问话,把屋子里的人都给整糊涂了。杨大叔有点担心地回答便:“乡下人啥也不懂,瞎供的。这个,这个不算封建迷信吧?” 我忙说:“不算,这属于传统文化,要大力弘扬的。”见他们安心了一点,又问:“村里是不是都信什么风水啊道士啊什么的?” 杨大嫂看我不是来找毛病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话也就多了,说道:“那可不是,谁家死人了都请先生请道士,有时还请和尚来念经做法事,都不少花钱。俺家老四,俺家老四……”她一说到伤心的地方,又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俺也不会让她孤单的,一个人在阴间多可怜啊……” 我眼睛一瞪,厉声问道:“你们会给她配阴婚?” 刘大嫂没发觉我的表情有什么不同,自顾自地说道:“那可不是,听村里的先生说了,夭折的孩子不配阴婚都很可怜的,可能会一直缠着父母,不得超生……” 我霍地跳了起来,对刘言明说道:“走吧,我已经有眉目了,准备结案吧!” 刘言明一下就傻了:“这,这就结案?你不用做点什么,什么事吗?”他的手在空中比划着空中抓符之类的动作,碍于身份,他不方便说出口来,你不招个魂查查吗? 我现在只有两道张九岭留给我的符了,开玩笑,怎么可能随便拿出来用呢?而且我现在身上带着的圣诞老人像上,可是有个化生为鬼王的张九岭,虽然我无法和他直接沟通,但如果遇上什么可疑线索,他会在神像中提醒我,所以我比以前更加敏感了,即使不用招魂之类的法术,也能发现一些可疑的线索。 于是我直接出了屋子,刘言明紧跟在后面,蒙头蒙脑的李遇求却落在了最后。 上了车后,我直接和刘言明说:“刚才你带我进村时兜了一圈,我看到村西头起了新坟,而且坟上都盖了一个小房子模样的东西,这是这一带人葬夭折孩子时起的坟,说明最近村里有人家的孩子去世了。你先找村长之类的人查查看,那是谁家孩子的坟,还有最近都有谁家孩子去世了?” 刘言明还有些不明白:“别人家的孩子去世,和杨大叔家的孙女失踪有什么关系?” 我摇了摇头,说道:“一定有关系,但和哪一家有关,却要我们来查了。我怕刚才说的话走漏了什么风声,我建议你还是今天就把我说的事给办了,以防夜长梦多。” 我说的话自己都觉得没头没脑,但因为有的事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想和他直接挑明。但我很自信自己这么做是有道理的,最起码戴在我身上的小男孩张九岭在蹦跳,那就是认可我的推测了。 傍晚时分,我所提到的人全都到齐了,就连姜三思也从局里带了一批人赶到了这个小山村。来之前他和我通了电话,我偷偷告诉他,这一次和配阴婚有关,村上一定有人阻碍,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村长被突然赶来的一票警察围着,不由紧张起来,连他自己和某个寡妇的个人作风问题都主动交代了。 但这事可不是我能管的,现在我是警方特聘的专家组成员,便拿着鸡毛当令箭,各种发号施令,不一会儿我要的信息便全出来了。今年村上死了三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两个小男孩是最近才死的。我看到的那个葬在村西头的是其中一家刚去世的孩子,另外南山脚下葬着另一个。 第八十章 开棺验尸 不听谁传出来警方要开棺检尸,那几户刚葬下小孩儿的人家全都跑了出来,瞧着村中的警察人数不少,便又回家叫一堆亲戚,拿着铁锹、镐头、木棒杀了回来,将坟围上一圈,大喊着谁要让他家的孩子无依无靠就和谁拼命。 我还在和刘言明、姜三思审理村长的事,我要的信息村长已经全交代了,至于村长又交代什么工作和作风上的问题,那可不归我管了。等有人来报告,村民听说了消息,已经召集了人,说是警察无端要平人坟墓。 我眉头一皱,不由忧心起来,我都没和警察明确说要开棺,连走露消息都无从谈起,村民又怎么就觉得我们去开棺呢?这其中必然是有人挑拨。为了避免事端继续扩大,我便提议村长的事先放一放,先把村中孩子坟墓的事搞定。 姜三思对这事比较有经验,便和村长说,现在给他个立功的机会,和警方合作,让村民知道警察只是来查案,不是刨坟掘墓。村长忙不住点头应承。 我到如今还没有和刘言明、姜三思两个大队长说过自己的计划,但很奇怪的是,俩人居然都没有问我下一步要做什么。于是三个人召集了警队的大队人马,先杀向村西头的墓葬群。 村西头果然聚集了好多的村民,但我看来大部分还只是来看热闹的,拿着家伙想对抗的也有十几个。姜三思先让村长去和村民劝话,村长便苦口婆心地对村民说:“乡亲们,警察同志们只是来办案的,要查犯罪分子,不是来平坟的,大家不要误会,也不要冲动啊,一切都听警察同志们的安排……” 熟人的这一番说辞果然让村民的躁动情绪平复了不少,那几个手拿家伙的便也向外退出几米远,让出了墓葬。 我看时机正好,便也不和刘言明、姜三思解释什么,直接就走到了那孩子的小房子式墓葬之前,用手电筒照着查看。此时天色还有蒙蒙的亮光,能看到人,但看不清人的表情。 突然我听到人群中有个人高喊:“就是她,她不是警察,她想刨坟!” 便见刚才拿着铁锹的一个人大叫道:“好啊,你看你就不是好东西!”便举着武器冲了过来。 这个变动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是女先生不假,但我会对付鬼,可不会对付人,这一铁锹真打中我的话,我估计又要回病床上躺上几年了。刚才为了防止死者的亲属冲动,警察并没有靠前,而且我上前查看也是自作主张的,姜三思和刘言明想要上前接应已经来不及了。 眼见那铁锹便要打中我,却见斜里冲出一个人,用胳膊一下把那铁锹架开,然后抓住那人胳膊便把那人扭翻在地。 我惊出一身冷汗,定睛一看,刚才出手救我的却是我的那个警卫李遇求,想不到他一直跟在我的后面。 人群又不知有谁喊道:“警察打人啦——” 这一煽动,其他拿着家伙的亲属全都举着家伙冲了上来。李遇求却毫不退缩,上来一个就放倒一个,有一个壮汉想和他来硬的,却被他一拳打在脸上,当时就晕了过去。 不过一两分钟的事,我再看时,只见十几个人全趴在地上不断呻*吟,李遇求却像没事的人一样站在那里。 刘言明见状马上喊道:“这些人袭警,全给我铐上!”说着和一群警察一哄而上,把那些人全给上了手铐。 人群有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少妇见状便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闹:“警察同志啊,你们不能抓他们啊,他们都是好人啊……” 我便上前问道:“好人?好人为什么要打警察?” 那老太太被问得一下止住了哭:“不是,他们是误会了,以为你们要刨坟……” 我再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老太太说道:“坟里葬的是我的孙子,我是他的奶奶,她是孩子的妈妈。” 我继续追问:“坟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为什么一看见警察就觉得是来刨坟的呢?” 老太太和那少妇相互看了一眼,半天没说话。我便说道:“你不说,那就是这些人只是想找个理由袭警了,那就只好先带回去再说了。” 少妇急了,忙说:“不是,不是,是有人告诉我们,警察来了就是让我们过世的孩子不得安宁的,所以找到借口来刨坟,把孩子尸体给抛出来。” 刘言明闻言怒道:“是谁造的谣?” 少妇好像有点犹豫,不想说,但被一吓,才说道:“是村上的花姐,他下午来我家这么说的。” 我冷笑,果然是她,这人不简单,怕是背后还有别的什么事,不过这事我就不管了,让警方去处理吧。 我又对老太太和少妇说道:“这可怪了,我们本来只是来找失踪孩子的线索,可你们却这么害怕我们刨开坟墓,我却起疑心了,不会失踪的孩子被你们葬在里面了吧?” “没有,没有!”“冤枉啊!”二人一起摇手,慌忙表白。 我冷笑一声,直接走向那个墓葬,现在我要做什么,相信没人再会阻挡我了,不然便显得心中有鬼了。 我倒不会无缘无故真去刨坟,如果坟里真的只是一具孩子的尸体的话,那警察也一时不好解释,我这专家就是给警察惹不必要的麻烦了。 我把水电筒接给李遇求帮我拿着,我便围着那座左右查看,刚才李遇求亮了这么一手,相信也没人再敢上前对我下手了。 我一会儿远看,一会儿近看,一会儿又弯腰查看,趁着没人注意之时便从坟左拔下一根草来,用身体挡住别人的眼光,在手电筒下查看。这招是我从张楚山那里学来的,据说是草木派风水的绝技,就是凭草根来断坟中之人的性别、年纪。 诀中有云:男坟草根带白朴,女坟草根只带泥。男坟草根直到底,女坟草根曲漂泥。老死坟头生硬草,少死坟头生嫩枝。 我将那手中的草根只看一眼,便从那嫩草的散须根中判断出,坟左所葬之人为一女童,而这家人死的却是一个男孩,那这坟中的女孩是哪来的呢? 我心中不由冷笑,又去坟右也悄悄地拨下一根草来细细查看,却果然是直须带白点的草根,那就可以断定坟右所葬为一男章,也就是这家去世的孩子了。 我趁人不注意时将手中的草全都丢在一边,然后大声地说道:“我只问你们,为什么这坟中所葬的是两个孩子?你们家到底是死了几个孩子?” 少妇明显慌了:“没有啊,没有啊,我家只有儿子死了,只葬了一个的……”后半句声音明显小了,任谁都听出来她心虚了。 我冷笑道:“你们本地流行配阴婚,莫不是你儿子死了,便让人去杀了别人家的女孩儿给你家儿子当媳妇吧?” 少妇吓坏了:“冤枉啊,我们只是买了尸体,没有杀人……” 她旁边的老太太忙推了她一下,却还是晚了,少妇已经承认坟中是葬了两人了。 村民们哄地一片喧哗,都说警察还真是火眼金睛啊,就这么看看就知道里面葬着什么人。 剩下的事已经不用我说什么了,刘言明马上命令属下刨坟开棺查看,同时让人去把村东的杨大叔、杨大婶找来认尸,看看是不是他们失踪的孙女。 刘言明指挥大家在热火朝天的忙活,姜三思却在给我献殷勤。他不知从哪借来了一把椅子,搬过来放我在我面前,说道:“李专家,快坐下休息一下吧,您可辛苦半天了。”又不知从哪摸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来递给你,“您渴了吧?快喝一口润润喉。” 我坐在椅子,喝着他递过来的矿泉水,好奇地问道:“怎么对我这么好呢?我记得今天一大早谁吼我不按时上班来着!” 姜三思笑道:“您老就别记仇了……” 我一口水喷了出去:“我老?你才老呢!” 姜三思赔笑道:“是,是,是,我老,您可年轻着呢!” 我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姜三思呵呵笑道:“我就想学学刚才断坟中男女的那一招,如果我学会了,以后办案可是少了好多麻烦,有些时候不刨人祖坟当然是最好了。” 我恍然大悟,解释道:“原来是想学这个啊,这个是张楚山教我的,是草木派风水的绝技,这一派很特别,据说有一部分绝技是在盗墓贼手中掌握着的,得真传的盗墓贼只根据植物的长势便可以判断出土下哪里有金银陪葬。” 一听说是风水,还和盗墓的有关,姜三思一下就失去了兴趣。瓶盖也没给我,便背着手去刘言明那里帮忙去了。 我怒道:“真势利,用不着就不理我了!”便也起了身去了那墓葬现场。 此时棺木已经刨出,警察们正用撬棍开棺盖。 过了一会儿,只听一个警察叫道:“哎呀,还真是一男一女!” 各种钦佩的眼神都投在我身上,我心中自然有些得意,便叫来杨大叔、杨大婶上前认尸。 这二老年纪大,手脚也不灵活,被人搀扶着走向那棺材前。有警察用手电照着那女童尸体的脸,让他俩辨认。 二老左看看右看看,杨大婶惊叫道:“不对啊,这不是我孙女!” 第八十一章 男男合葬 我也吃惊不小,但还不死心,忙问道:“天色有点黑,您二老可得认清楚啊!” 杨大婶说道:“错不了啊,这个真不是我孙女,我孙女那么丑,没这孩子漂亮的。”我本来还担心二老是盼着孙女还活在世上,便心存幻想不肯认尸,但那句“那么丑”一下便把我的推测给打翻了。这真是孩子多了,也不怎么在意了,居然总把孙女丑的话挂在嘴上,今天我都听她说第二次了。 费了半天劲,却找错人了,让我觉得面子无光,白浪费了这么多警队的资源。 但刘言明却显然不这么想,他说道:“这个棺材一打开便说明本地阴婚成风,这个不是杨大婶的孙女,那她是谁?怎么会被人当商品一样卖掉呢?” 他把村长又叫过来询问情况,那村长为了能立功,很是配合.当听了刘言明的问题后,便说道:“我们村这几年阴婚流行,不只是我们村,附近的几个村子也是这样,这女娃不是我们村的,那兴许便是从旁边村上买来的。” 刘言明戴上手套,亲自上前检查尸体,最后说道:“这女童肚皮很硬,很可能是被人灌入毒药害死的。”对属下的一个警察嘱咐道,“马上联系市法医来村里验尸,我们可能遇上一个大案子了!” 我轻轻地碰了一下姜三思,说道:“你看看人家,什么活都敢上手,怪不得升得比你快,我看没多久说不定他就成你的上司了。” 姜三思哼了一声,不理我了。 刘言明处理好手头的事后,走到我面前,说道:“李专家,我看我们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就在村上过夜吧,如果不出所料,我们可能遇上了一个极其残暴犯罪团伙了!” 既然遇上了大案子,我也不能说自己不想住村子了,只得点点头,听组织安排了,毕竟现在我也是官方的人。 刘言明又命令全村戒严,在明天警队的支援力量没到前,封锁出村的路,从现在开始只许进,不许出!因为目前这案子可能牵扯到邻村,如果村上有人去报信,怕是对方做了准备便不容易查出真相了。 然后又找到村里的一间空房子,把几个闹*事的全关押在里面,对那个煽动的花姐也连夜进行审理,这人我初步了解了了一下,便可以断定是个以出马包装自己,行犯罪之实的骗子。 我对刘言明暗暗佩服起来,这人对机会的把握确实有一套,大案的嗅觉也相当敏锐,这次有我相帮,怕是真会被他又破了一个大案子了。这么一想,我又忍不住对姜三思冷嘲热讽起来,谁让他对我的技术不敢兴趣的! 当天晚上我就在村长家借宿,他家的居住环境在村里还是数一数二的。其他警察则多挤在村里的小旅馆里,又脏又臭,被子都不知多久没洗了。我故意气姜三思:“你明天离我远点,到时你身上一定有虱子!” 就这样,还是有些警察没地儿睡,便被安排睡着车上,轮流执夜班,封出村路口的也是只能睡车里。 晚上我也没有冲凉,直接上了床睡了,睡到半夜就听到窗下好像有动静,我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看,猛一推窗户,却发现是李遇求笔直在站在房门前。 我问道:“你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李遇求说道:“给领导站岗啊,我得时刻保卫领导的安全!” 我将他训斥了一顿,责令他马上回自己屋去睡觉。 人要是太尽职了,也会让人受不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但并没吃到像盘龙村那样的营养早餐。出了村长家后,我便发现刘言明等一干警察已经早起来了,而支援队伍也会在一个小时后赶到。于是上前询问他连夜审案的情况,他想了一下说道:“触目惊心啊,你都想不到为什么会愚昧到这种程度了!基本是花姐以给人免费看事的名义探听情况,其他人找机会作案!”但具体的情况他便不肯透露了。 当支援警力进入村子后,马上安排法医去下葬现场进行尸检,初步判断,女童死于汞中毒,而且汞的分量很大,不存在误食的可能,只会是被人强灌进去的,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一宗为了配阴婚,而进行的杀人案件。 警队已分出力量向旁边的几个村里查找失踪儿童的家庭,到了中午时,便发现近六个月内,已经有十个儿童去世,六个儿童失踪。但是很奇怪的一点是,失踪家庭去很少选择报案。 市里对这案子非常重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儿童失踪案件却牵扯了这么多事。指令负责此案的刘言明,必须从速侦破此案,需要的一切资源,市里都优先支配给他。 案子在有条不紊进行,抽丝剥茧地渐渐还原出案件的脉络出来。 法医的工作量很大,附近几个村的死亡孩子的坟可能都要去检查一遍,不得不又从市里调来了几个还在实习期的新法医。我目前在的这个村子,还有南山的一个孩子的坟墓没有开启过。经过了昨晚的事,虽然那户人家也不想警察开棺,但却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了,但骂骂咧咧的话却一直在说。 此时有法医在,而且市里也有命令在,也便用不上我这个所谓的专家了,我于是只跟着法医小组四处看看地形,不用再去断事了。但我为了验证技法,还是会悄悄地在坟两侧拨下草来查看草根。 南山的坟我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从草根判断,坟中所葬只是个男孩,也怪不得这家的父母会一直骂了。 这个坟没用多长时间也被打开了,验尸的事我就不参合了,便又躲回到远处。当那孩子的棺木被打开后,便听到那法医说道:“棺中葬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此话一出,我便见孩子的父母脸色一下就白了,刚才还在骂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我也惊讶非常,怎么可能草木派技法不灵了呢,忍不住地说道:“这不可能,只有男孩才对!”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那只是从草根判断的,可人家是亲眼看到的,难道亲眼看到的还会有错? 我的脸不由一下就红了,那法医也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开始验尸。 过了一阵,我觉得这事挺丢脸的,便想找个借口溜掉。却听到那法医所带的实习生说道:“哎呀,还真是男孩儿啊,真是神了!” 我一愣,怎么回事,事情出现反转了?但也不可能啊,葬一个和葬两个又怎么可能会搞错呢? 法医也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对陪同的警察说道:“棺中所葬两人,都是男孩,不过其中一个是被套上假发打扮成女孩儿了。” 我和孩子的父母都同时“啊”地惊呼,孩子的父母破口大骂:“这个挨千刀的花姐,原来是找了一个男孩儿来冒充女孩儿,却足足黑掉了我十万块啊!”然后也不用警察追问了,竹筒倒豆子一样,边数落花姐,边将花姐如何劝他们给孩子配阴婚的事都说了出来。 我擦了把汗,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我用草根判断不了坟中所葬是几个人了,因为同性的反应是相同的,而在传统墓葬中也不大可能出现同性葬在一口棺材之中的事。我心中暗叫“侥幸”,算是勉强没有折了威风。 剩下的事,就是警方和法医的事了,我扭身离开,却发现了李遇求崇拜的眼神。我也不去理他,找了一辆空的警车,上去睡觉去了。 到得下午,各村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慢慢汇总了过来,相续有新去世的孩子坟中发现了男女童合葬的现象,女童的来历尚在调查之中。另外一件特别的事是,发现了两起男童尸体有中毒现象,也就是说这两个男童并非病死或意外死亡,而是被人蓄意谋杀。 这个新现象,警队也就是一听就过的事,既然有女童被谋杀,再出现男童被杀也就没什么稀奇了。但在村民中的反响可就大不同了,好多人一下就炸了,之前有夭折孩子的家长都对开棺之事存了抵触之心,还有意隐瞒孩子的下葬之处。但闻听到自己的孩子也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并不是病死之时,不但不抵触了,还主动联系警方,让警方帮着检查孩子是怎么死的。 一得到民众的支持,事情的进展便顺利了不少,等到下午三点多时,便传来消息,杨大叔、杨大嫂的孙女在邻村的一个男孩儿的棺材中找到了,那个男孩儿已经下葬了几年,若不是家长主动交代,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发现不了。 当线索一步步清晰起来后,便基本没我的用武之地了。但发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警队原来是真不管饭的,虽然我能以睡觉顶挨饿,但也会有饿得睡不着的时候啊。 我马上拿出钱来让李遇求去买吃的,只要是有吃的、好吃的,不用讲价,尽量买回来就行,姐现在也是亿万富婆了,吃饭的钱还是花得起的。 过了没多久,果然见李遇求碟子、碗之类的捧了一堆回来,还说村民不要钱。我忙训斥他,不知道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吗? 李遇求委屈道:“我说了啊,可是他们说什么都不肯要,说是李专家不敢得罪,花钱都请不到的,怎么敢吃点东西还收钱呢。” 第八十二章 顽固的老太太 虽然钱付不出去,但饭还是要吃的,我和李遇求两个便在警车中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 李遇求用钦佩的眼光看着我说道:“领导啊,你还真厉害,抛了人家的坟,人家还要感谢你!” 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一时心中气愤,饭也吃不下了。所谓的配阴婚自古便有,也说不上是好是坏,只能算是民俗吧。但到如今还存在,便已经变味了。 阴婚本来是将两个已死去的单身男女配成阴间的夫妻,是那种遇上机缘才做的事,但如今已演化成死去一个单身的,便要想方设法配一个异性单身的。据说有的地方,配阴婚买尸体要几十万一具。人贩子卖活人都不一定有这个价,于是为了钱有些人不惜铤而走险。 一种方法是盗尸,听说某人家单身的女子死了,便去盗来卖了;另一种更丧尽天良的方法,你需要一个异性的,那他便去杀一个路人卖给你。而杀成年人毕竟不容易,所以一般都是对孩子,听说某家的小男孩儿要配阴婚,便去找个小女孩儿杀了,尸体卖出去。 编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很容易,一般说是亲戚家的孩子死了,买的人并不了解尸体的来历,也不深究。城市里的人法律观念强,于是这些人一般是把手伸向偏远的农村,那里留守的儿童也多,天生天养,失踪一个也不会多想,也不一定会去报案,便让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们一再得逞! 杨大叔、杨大婶的四孙女所遇上的那个所谓的游方道士便是这样的凶手,他看到四周没人,便骗走了老四,找个没人的地方毒死,再编个理由卖掉。只是不想那时是一群孩子在捉迷藏,有人藏在暗中看到了,这才留了个线索出来。 现在有传承的风水师一般是不给人配阴婚的,就是怕无意中助长了这股邪恶之风,张楚山就是如此。 我猜想那个假出马仙花姐,也是这件事的帮凶,但具体他们是怎么操作的,那就是警察要侦破的事了。警队已掌握了重要线索,顺藤摸瓜,相信真相大白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突然有人敲窗户,我一看却是姜三思,便打开车门让他进来。他一上车便嗅着鼻子说:“好香,好香!你俩可真会享受,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给我留点!” 他也真不客气,拿起就吃,兴许是真饿了,也不嫌弃,有一个我咬了一口的馒头,他也拿来就啃,几口就全下了肚。 我气道:“你们警队也够可以了,我来帮忙,不管饭也就算了,还来抢吃的。” 姜三思含着食物咬字不清地说道:“我这不也是来帮忙的吗?这是刘言明负责的案子,我自己手头也有一堆案子没处理呢,这边急,不是也那什么了嘛……” 我说道:“如果案情现在进展顺利的话,那我就回去了,你的车借我吧?” 姜三思直接拒绝道:“不借!” 我气道:“不许吃了,把吃的还我!” 姜三思一面把一块红烧肉往嘴里塞,一面说道:“我不借,但我可以开车送你回去。” 我奇道:“你不用留在这里办案了吗?” 姜三思说道:“现在都案子差不多了,我这帮忙的也够意思了,该回去处理自己手头的案子了。”于是他直接打了电话给刘言明,对方听说我们要回去,一个劲道歉,说现在实在抽不空来送我们,这个人情他记下了,回头一定请我们吃饭什么的。 于是这个案件我们就参与至此了,等案子全了结后,刘言明会把案情反馈过给我们的。。于是姜三思便开了自己的车,送我和李遇求回城。 在车上时我的心情挺好,我刚参与不久便破了这么大的案子,说明我还是挺有价值的,可惜张九岭老先生不在世了,不然说不定他会更兴奋,他就喜欢和官方合作。 路上时间长,我就和姜三思开着各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一说说他笨,破的案子少,一会儿又说他傻,不会升官往上爬。 姜三思有时被我说得也挺郁闷的,毕竟他的手下现在和他平起平坐了,而且看这趋势,很可能马上要成他的上司了。 姜三思也忍不住向我抱怨:“我说婷妹啊,咱俩认识这么久了,私交不差吧,为啥你帮小刘破案子,就不肯帮我呢?” 我说道:“你还说呢,你那案子就是查资料,这种苦力太没技术含量了,你就不能找点让我可以发挥专长的吗?” 姜三思又郁闷得不说话了,可能他现在处理十五年前车祸的案子,别的事全都移交出去了。过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寂寞地去逗李遇求:“我说小李啊,你的身手还挺不错的,怎么样,以后跟我混吧,我来提拔你!” 李遇求不识实务地说道:“不去,我只跟着领导,她会提拔我的!” 我大笑:“小李真有眼光,放心,在我身边机会多着呢。”我可不是乱吹,这李遇求也算救过我,就算是他不适合在仕途上发展,以我亿万的身家,帮他在商界发展总不在话下的。 姜三思很是郁闷,虽然大家多是玩笑话,便难说他没有做人挺失败的感觉。 我瞧着却有些过意不去了,说实话,现在我的好友也就他能和我玩到一块去了。张楚山和小敏要过二人世界,张九岭也化生为神像上居住的小宝宝,刘言明和我能合作,但不是一路人,也就只剩姜三思这一个伙伴了。见他情场不得意,官场也不得意,倒还真替他心酸。 我便试探地说道:“你手里还有没有别的案子啊?你要是也能信得过我,要不我也帮你参谋一下吧,我现在可是专家组的,参与案子不算犯错误。” 姜三思叹了口气,却不接话。车向前开了有十多分钟,他才平静地说道:“我手头的案子只剩下些没人要的陈年旧案了,莫说我没想过会侦破,就是局里也只是找人处理一下,并没打算还会侦破!” 我说道:“要不我们试试吧,他们越认为破不了的案子,才更有侦破的价值啊。” 姜三思沉默不语,却没把车开向市中心,而是拐向了老城区,在一个破旧的小区前停下了车。他摇下车窗,看向一栋建国初的砖房说道:“你们看到没?那是个老房子,之前这片小区打算拆迁,但就是因为这房子里的老太太是个顽固的人,开发商买下了地最后就放弃了地产计划。” 我好奇道:“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姜三思解释道:“不是能量大,是难缠。比方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报警说她女儿不孝顺,不来看她,但这么多年我们都查不到女儿在哪,有可能早就去世了。她便又马上报警说她女儿失踪了。什么案子都有个追诉期,就算杀人案也只有二十年,可说来也怪,她报案时,离女儿联系不上正好差一天二十年,没办法,这案子还得受理。但谁都知道,这没头没尾的案子又怎么能破得了呢?就因为她这不屈不挠的个性,开发商也不想去招惹她,因为他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看着也没有几年的寿命了。” 我听得晕头转向,总觉得姜三思把事情解释得好乱,于是就说道:“太复杂了,听不懂,是不是就是一个顽固的老太太,找不到自己女儿报警了?” 姜三思没想到我这么言简意赅,想反驳又觉得我说得没毛病,不得不郁闷地“嗯”了一声。 我笑道:“早这么说多简单,走吧,我们去她家看看。” 姜三思说道:“你就现在去?不查点资料什么的了吗?” 我开门下车:“你查资料不就好了,我只找疑点,怎么破案那可是你的事。” 当姜三思带我们进了老太太的房子时,被她抱怨了好久,总说警察办事不靠谱,都这么久了,才第一次来家里了解情况。 姜三思无奈地摇头,小声地和我说,光他都来过这老太太好几次了,可能她下一次又会把眼前这事忘了。然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再去报警,说她女儿不孝,不来看她。” 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那她不是这里有毛病吗?” 姜三思不迭地点头:“谁说不是,但没人能带她去检查啊!” 老太太家里面积不小,只是破旧了一些,后屋的窗还是用塑料布包着的,不知被抠了许多小洞,不停地向里灌着风。 家里从地上到床上全堆着各种杂物,活像个垃圾堆。原来这老太太除了手里这房子值钱外,也就一点微薄的退休工资,便时不时捡一点垃圾补贴家用。 虽然屋中很不卫生,空气也充满着臭味,但我只当没事似的,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地查看着蛛丝马迹。 在卧室的墙角处,我看到了供着一个老头的黑白照片,大概是老太太老伴的遗像。看来,这老太太在世上孤苦伶仃,已没有了其他的亲人。 我在老太太的床头柜上,不看到了一个呼机,还有一个大哥大,感觉像遇上了前上世纪的博物馆里一样,但我却觉得这两样东西很可疑! 第八十三章 神秘的BP机 这些东西当年都算是奢侈品,也不知老太太是自己早年间家里就有,还是她捡垃圾时捡回来的?但我觉得这两件东西必有来历,老太太的卧室虽然很乱,但那个床头柜却被她擦得很干净,说明在她心目中,这两样东西很重要。 家里四处扔着垃圾,连个落个脚的地方都没有,我见那老太太盘着腿席地而坐,对时不时提问的姜三思爱理不理的。 我便上前,学着老太太的样子,盘着两条脚,也坐在地上,就挨着她不大远的地方。 老太太一看到我样,马上叫起来:“哎呀,你这小姑娘,一点都不知道干净,这么脏的地你也坐!” 说得本只是想和她拉近关系的我,脸都不由红了。 姜三思假装没听见,扭身走向别处,我猜想他大概找个没人的地方,无声地大笑吧。 等他走远了,老太太忽然向我贴近,低声地对我说道:“刚才那个警察是不是傻的?我记得他上次来时,也问得和刚才差不多的问题,结果这次来时又再问了我一遍。哼,当我不记得!” 我才恍然,敢情这像老糊涂的老太太,居然是什么都明白的,只是喜欢装糊涂。 我也顺着他的口风说道:“可不是啊,警局都是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女儿啊?” 那老太太拼命地点头:“可不是,这几年我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定时去报警的事我都习惯了,虽然没不报希望,但我都还是坚持去报警。反正他们破不了案,有时他们问我问题时,我也胡乱地回答,说了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都是胡说的。” 我不由目瞪口呆,看来不只是我,就连那些打交道多年的警察也忽视了老太太的智商,总觉得她得了老年痴呆一样,其实全她被全耍了。 事情到这本来已经可以结案了,因为了解到老太太一直在报假案,她提供的好多线索都是假的,那就可以直接结案了,这件多年的悬案也就可以销掉了,局里估计最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我却不想这样,我是来破案的,可不是来帮着销案的。就算老太太这几年的证词有不少水分,但她发现女儿不见的事总是真的,而且也确实是至今都没找到。 我故意将大哥大拿在手中,对老太太说道:“大妈,这东西当年可老贵了,可是花了不少钱吧?” 老太太突然有点激动:“你说啥?你,你管我叫妈?”敢情她只听到了“大妈”的后一个字,前面的没听到,也不排除我“大”发音不清晰,她没有听清。 不过我还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这老太太会不会又是故意这么说的。 老太太抓着我的肩膀,微微地摇晃着:“你叫我妈啊!我的秋瞳啊,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妈了。”说着便把我搂在怀里,居然哭了起来。我想秋瞳便是她失踪的女儿的名字吧。 她身上的衣服挺脏的,人也好像许久没有洗澡了,说实话气味不大好闻。但不知为什么,见她哭得如此动情,我便不由想起我躺在病床上三年,老妈守着我的时候那痛心的样子。 不由触景生情,反手也搂着老太太,大哭了起来。姜三思和李遇求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忙都跑到卧室来,只见我和老太太相互搂着,哭作了一团。都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想劝都不知从何劝起。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和我都哭够了,便都分开,相互擦了擦眼泪。 老太太看着我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好像很心疼,她边给我擦着眼泪,边说:“乖女儿,这些东西算什么,你要喜欢就拿去吧,妈这里还有。” 我又怎么会要她一个过了时的大哥大呢,不由破涕为笑:“有一个就不错了,哪能还有啊,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老太太仿佛怕我不信,大声地说道:“真的有啊,真的啊,你要不信……你不信,我带你去看。”说着拉着我就走。 我也不反抗,任她拉着我去了厨房。老太太指着灶台,说道:“看到没?全在这里呢,这里全是好东西,好多呢,妈都舍不得卖。” 我看着这灶台,好奇道:“在哪里啊?我怎么没有看到呢?” 老太太有点着急:“这不就在这里吗?你把灶台拆开看!” 姜三思有点受不了,说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就别陪着疯了。” 我眼睛一瞪,怒道:“什么叫陪疯?我们说正经事呢,就知道捣乱!” 老太太见我支持她,很高兴地说道:“可不,可不,我们说得都是正经事,快把这里拆了看看吧。”然后又俯在我耳边说道:“女儿啊,你选的这个女婿有点傻,真有点配不上你!” 我又好气又好笑,却不知要怎么向她解释。扭头看到李遇求也在那里抿嘴偷乐,便大声叫道:“李遇求,你愣着干嘛呢,快过来拆灶台,没听到里面有好东西吗?快点动手!” 李遇求做事倒是非常听话,听到命令直管执行,也不管理不理解,便从柴房拿了一个劈柴用的小斧子,便开始拆那灶台。一时尘土飞扬,很是呛人,我忙拉着老太太到里面躲避。 姜三思捂着口鼻也跟着一起出来了,我照着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你出来干嘛?怎么不去干活?” 姜三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我?去干活?拆灶台?为啥啊?” 我气道:“智商不够时,多听话就行,干活去吧!” 姜三思有些生气,但还是忍了下来,回到厨房去了。里面不断地传来叮叮当当地声响,一会儿工夫,便见两人一路咳嗽着,从厨房逃了出来。 姜三思只顾着咳,李遇求还不忘向我报告一下,灶台已经全拆完了。 此时厨房已经一片狼藉,沙土弥漫在空中,什么都看不清了。我们便在外边等着里面尘土落地,姜三思和李遇求则去卫生间里洗脸、洗手,掸去衣服上的灰尘。 等他二人从卫生间走出后,我笑滋滋地把矿泉水给二人递过去,看到二人咚咚地一气喝下去了大半瓶。这才说道:“我们一起进去吧,看看战果如何?” 我扶着老太太进了厨房,老太太走到灶台的位置,用脚在灶坑里的炉灰中踢了踢,说道:“还在下面呢,再往下。” 我也是铁了心陪着她疯,向着姜三思和李遇求一甩头:“继续!” 姜三思还想分辨几句,却见李遇求已经挽起袖子开动了,只得叹了口气一起加入。 我不由心中赞赏起了,这个警卫还真是合格啊,只做事,不问为什么,不怕苦,不怕脏。 两人很快都成了灰人了,这炉灰又轻又飘,将二人只要出汗的地方全裹上一层。又过了一阵,便听到李遇求嚷道:“领导,领导,下面真的有东西啊!” 我一听也顾不得这许多了,直接冒着飞灰便冲进了厨房,只见二人围着一个坑,不知在看着什么,我从二人中间挤了进去,也没管被蹭了一身的污渍。只见灶台下面的坑中,是一块块的黑色物品,是什么东西倒看不清。 姜三思比我先伸出手来,小心地从下面的破碎的包装中摸出一块来,在眼前查看,只见那东西黑乎乎一片,左看右看都像块塑料。姜三思翻过来再瞧,看到另一面有一个长条型的屏幕,不由惊讶道:“这不是BP机吗?怎么这么多老古董呢?” 我也有些不解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走过来兴奋地说道:“就是这个了,女儿你当年埋进去时就说这个可值钱了,就是不让卖,你要避过这个风头再出手,然后嘱咐我要把灶台盖在这上面。不过你这一走啊,就一直没有回来……” 姜三思琢磨过味来了,敢情这是当年前走私的BP机啊,怕查出来,先藏在这里,但这么多年被上面的炉火烧烤好多都变了形,而且现在连BP机工作台都没有了,这些东西除了有收藏价值外,什么用都没有。现在这事也过了犯罪的追诉期,当事人又失踪了,对这么一个老太太又能做什么呢? 姜三思重重地哼了一声,对忙活了这么久,只查出一个当年的走私案很是气愤。都折腾成这样,却没找到一个有价值的线索! 他去卫生间洗脸去了,我却还蹲地坑边上查看,我其实也心中蛮失望的,我之前是可以确定老太太告诉我了一个她认为的重要线索,但没想到会这样的,相信老太太也不知道这坑中所藏的东西已经是一堆废物了。 李遇求也看出来我的尴尬,便小心地问道:“领导,要不要我把这些东西都清理出来?” 我只得点了点头。 李遇求便找来一个纸箱,把里面的BP机一个个拿出来装进去。我看着他满脸都粘着飞灰,用袖子一擦便抹了一脸的灰垢,有些过意不去,便也伸手帮他一起拿,反正坑底已经所剩不多了。 当把坑底的最后几个BP机拾起时,我突然心中一动,生出一丝淡薄地感应。 我从怀中把红线抽出来,一头埋在坑底的土中,中间用红线把圣诞老人绕了一圈,红线末端在中指上也缠上一圈,突然便察觉到张九岭在神像里开始蹦跳。 这个坑底一定有问题,这里的秘密可不只这么一点儿! 第八十四章 灶台下的尸骨 我马上让李遇求去叫姜三思过来,让他快请支援,怕是要有重大发现了。姜三思脸洗得和花猫一样,便跑了回来,着急地问道:“发现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还不清楚,但我建议不要再往下挖了,请支援吧,专业人士来了再动手不迟。”我又指了指那一箱的BP机,“就是这些东西我们动得也太草率了,可能上面的线索已经被破坏了,从现在起那箱东西不许再用手碰!” 姜三思很是为难:“这个,我们什么消息都没掌握呢,就要支援,怕是不妥吧?而且局里也要问为什么的,我也不知要如何回答!” 我怒道:“昨天的那个小山村,刘言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怎么就把你们都叫过来了呢?你怎么总做事畏手畏脚的?让我帮忙,你却关键时刻掉链子!” 这话说得有点伤姜三思自尊了,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但仗着平时和他关系好,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姜三思估计也憋了一肚子气,转身进去打电话去了,一会儿工夫,我便听到他在电话里和对方吵了起来。 我忙凑到门前偷听,只听姜三思在电话里吼道:“我告诉你,谁都有脾气,这些年老子一点儿没升,要是给我再穿小鞋,别怪我不客气。这人你今天派也得派,不派也得派,要是没人,你给老子过来支援!”然后啪地挂了电话。 我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脾气,可能刚才我的话太刺激他了。看他郁闷地站在那里,我竟不敢上前相劝。 过了一会儿,他的电话响了起来。姜三思的激动情绪还没下去,没有接电话。但电话还是响个不停,我便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电话,帮他按了免提,放在他面前。 电话里传来声音:“我说你个老小子,原来心中有这么大的怨气啊,看来这次你是发现了重大案子了,那好吧,这次我就顶力支持你。” 姜三思闻听此言,马上来了精神。听那电话又说道:“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面,现在局里确实没人,大多的警力全都派去侦破儿童配阴婚的那个案子去了。我只能给你另想办法,从水库的指挥部那里给你借人过来,警察没有了,军队的警卫倒有几个,法医也没有,专家组成员有几位。警卫还好说,执行任务不会有二话,但这专家组人的架子可就大了,未必和你配合得那么好,你小子这脾气可得收一收。” 一听有人派出来,而且还都是重量级的,姜三思的火气全消了,笑道:“局长,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这事您就瞧好吧,保证是个大案!” 挂了电话,他笑嘻嘻地看着我:“搞定了!” 看他这次为了办这个案子做的努力,我也便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这动静一搞大了,我却又有点担心起自己来了,我用玄学的方法判断坑下还有重大线索,可毕竟只是判断不是亲眼得见,要是出错了这篓子可就捅大了。 指挥部的效率是其他部门不能比的,没多久,便见两辆车停在了这栋房子的门前。姜三思和李遇求简单拾掇了一下,便出门迎接专家组去了。 从一辆车上下来三个警卫,上前和姜三思相互敬礼,进行任务交接,因为他们本来也并没什么事,留下二个司机在门外站岗,另两位则跟着进去,等待任务安排。从第二辆也下来三个人,以一个白头老者为首。 姜三思一见那人,马上上前搀扶,说道:“怎么还把张老给麻烦过来了呢?您是专家组组长啊,派几个组员过来已经绰绰有余了。” 那被叫张老的老者倒是没架子,说道:“还张老,我天天被供在指挥部里,都快成张果老了,这不是听说可以出来走动走动吗?我就第一个报名来了。而且你也是我们项目研究的参与者,这些年因为项目没少让你背黑锅,你要有事,我们不出全力,那哪说得过去!” 原来这张老便是我们专家组的组长,我也是他的组员,只是还没去报道。 姜三思快感激涕零了,又和另两个中年人也打了气招呼,敢情都是相熟的。 姜三思边走边和张老介绍案情,我则一路上像个小跟班似的不说话。房东老太太在那里我怕不方便,早已扶她到卧室休息去了。 由于走路时我离姜三思都很近,进了屋时,还小声地吩咐李遇求做事,张老便问姜三思:“这位小同志也是警局的吗?还真是年轻有为啊!” 我忙向前凑上一步,说道:“张老,我不是他的手下,我是您的手下啊,不过还没找出机会向您报道呢。” 张老恍然道:“哦,你是那个李婷妹啊,早闻大名啊。那你给我们介绍一下案情,都是自己人就好办事了。” 我也不怯场,把发现BP机的事说了一遍,并告诉他BP机上原有的指纹之类的证据可能已经被破坏了。 张老点了点头,说道:“不应该啊,你这方面还是少了点经验。不过也不打紧,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有什么,可能也早被破坏了,你再说说下面的情况。” 这坑下的情况我便不敢多说了,谁知道会挖出什么呢,还是说话留个余地比较好。于是指着坑下说话:“下面还有东西,但有什么就要等地质队或考古队的专家来挖掘才行啊。” 张老说道:“我还真带着考古专家来了,小于啊,你看看能不能把坑底向下清一清?”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应声道:“好的,那大家向旁边让一点,我来试试。” 他从背包里长条形的一个铲子头,然后又拿出长铁杆,把螺丝口的两端拧在一起,然后又接长了杆子,便做成了一个洛阳铲。 这洛阳铲对勘查土质很是方便,操作简单容易。这本是盗墓之物,后来地质与考古行业都借鉴了过去,成为野外求生必不可少的工具之一。 他将洛阳铲沿着坑边慢慢插进土中,一点点地压下去。他见深度差不多后,便将洛阳铲又向上拨了出来。然后查看被铲子带上来的圆柱型的土,说道:“不是同一时期的土质,上轻下实,土层被人挖过。” 姜三思向我看了一眼,神色大定。 由于土层不厚,于专家怕别人动手破坏了物证,便自己动手清理土层。能进专家组的专家那都是理论与动手能力都过硬的人选,这于专家轻车熟路一般,一会儿便清理出来第一件物证,一块股骨。 姜三思马上变得兴奋起来,这很可能是人骨啊,如果在这下面找出一具人类的残骸的话,那还真是遇上了一个大案件。 同来的另一个刘姓专家是人类学家,他马上戴上手套,把自己的一套设备拿了出来,他将骨头进行了简单的清理,然后放入塑料包装之中,又接过下面递上来的髋骨。张老马上围了上来,因为这是一块性别之骨,通过此骨很容易辨识出死者的性别。 可能是死者生前髋部受过伤,髋部分做了两半,等另一块骨头送上来后,姓刘的人类学家马上断定,这是一具女性的尸骨。而且很可能是有过生产经验,或者怀过孕。 下面的清理进行得很顺利,不一会儿,一具完整人类的骨骼便全清理了出来,而且除此之上,还有一些衣物的破碎衣料、扣子、一些散落的珍珠,全都被清理了出来。 张老初步检验了一下,那些散落的珍珠都是天然形成,色泽、大小、形状都比较一致,应该来自同一根项链,而且项链价值不菲,可以初步断定死者生前收入不低。 我回想起在老太太房间看到的那个大哥大,心中更加确信这个尸骨与老太太那失踪的女儿有关,但会不会就是她的女儿却要对比过DNA才能知道。 三位专家对现场进了进一步的清理,确信没有什么遗漏的证据,这才向姜三思提出,他们要先拿着物证离开,等对尸骨和其他物证有了鉴定结果,马上通知姜三思。 于专家从老太太的卧室回来,举了举手中的小瓶,表示老太太的DNA采集已经完成,也许收集的皮屑或者头发吧。于是我们恭送三位专家和几个警卫离开。 姜三思不停地搓着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看着他和李遇求一身的泥土却有些心不忍,闲聊着问了两人的衣服尺码,便出门开着车去了本市的最大的购物中心,买了四套衣服,拿了回来。 我进屋时,姜三思正在院里里踱来踱去,不知思考着什么,李遇求则在厨房帮着清理杂物。我叹了一口气,这小李还真是闲不住啊,便叫住他,让他不要清理了,以免破坏了现场。然后把两套衣服递给他,让他去卫生洗漱一下,换套衣服。我送的衣服也都上千块,怕他多想,便说这也算领导下达的任务,不可以拒绝。 看着小李去忙碌的背景,我便再去找姜三思,把另两套衣服往他怀里一丢,说道:“我们还是再和老太太聊一聊吧,晚上也不适合再让她住在这里了,我让老太太住在酒店里去,这里就暂时封存吧。等案子有了进展后,再警方决定要不要解封现场。” 第八十五章 催桃花 我把老太太哄到酒店里,告诉她:“你以后就在这里住,吃的也不用自己做,我让酒店给你一顿三餐都送到房间来。” 老太太本来就脾气倔,到这陌生自然不肯呆,说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睡在自己家的垃圾堆上也觉得舒坦,这种地方住不惯!” 我又哄她说只住几天,她依然不靠。我于是假装生气,说如果不住就见不到女儿了。老太太还真把我当成了女儿,马上顺从地说那就住几天,过几天就搬回去,这里就是再好,她也不喜欢。 见她同意,我也就放心了,看着老太太这么孤单,又一心把我当成女儿,我就忍不住想帮一把,而且以我现在的财力,应付这些毫无问题,只当是行善了。做玄学这行的,都会不自然地存了敬畏之心,“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虽然做不到,但力所能及出分力总是会做的。 我试着再次询问老太太灶台下BP机的事,她还是一口咬定是我这当女儿的自己当年埋在下面的。我心中疑惑,那是不是灶台发现的尸骨便不是老太太的女儿了呢?那她失踪的女儿便有了重大杀人嫌疑,不过这些只有等尸检结果出来才会有答案。 出了房间我把酒店的经理叫来,又强调老太太有些怪癖,但不论她做了什么破坏,我都会照价赔偿,不许难为她。每天到时间就把食物端给她吃,不要去问她想吃什么,只管营养搭配合理就可以了。而且帐单要记录清晰,我到时要对帐的。我虽然现在有钱,但冤大头可不当。 姜三思和李遇求都换好了我买的新衣服,看起来还不错,精神头十足,平时休闲穿也适合。 姜三思边开车边担心地对我说道:“你最近出手也太大方了吧?你这卧床三年,需要花钱的地方还是挺多的。这个老太太的花销,先和你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保证全能帮你报销掉!” 我当然从没想过有报销这回事,但姜三思能惦记这事倒是让我挺感动的。 有两天没见到老妈了,我先给她打了电话,原来她还在护理病房中等我,平时她都是住在那里。我便让姜三思开车先把我送到警局,然后换成李遇求平时接送我的专车,直接开到医院。 姜三思这些天也累了,就让他回家休息,但他见不用送我,却直接回办公室去查资料去了,现在他不只手头的案子,还有十几年前的车祸的专项调查。两件事都要跟进,哪件都疏忽不得。 进了病院后被老妈好一通教训,指责我自己身体没好,却一疯起来就没有节制。我也只能乖乖听着,当我提到不再住医院了,想回自己的小窝,而且也给老妈租了房子,不用住病房了。结果又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没办法,长多大在她眼里我也不过是个孩子,做事那总是想不周全的。 至于我现在的工作,还有经济情况,我是不敢和她提的,不然一定会被“女人变坏才有钱”之类的理论教育,怕是解释都解释不清。 李遇求从外边买了吃的回来,那是我让他去饭店订的,医院的食物对现在我的来说实在有点难以下咽。 结果老妈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马上对李遇求各种盘问,好像我和他有什么关系似的。我就奇怪了,来看的我这些人中,张楚山、姜三思之类的,哪个看起来不比李遇求强啊,怎么就觉得我是和他有点什么事呢? 李遇求倒是老实,估计是也没多想,便有一句答一句,不问便不说话。老妈把人家哪的人,多大了,父母干嘛的,家里有房吗,什么学历,几个兄弟姐妹都问了一遍后,居然露出了很满意的笑容,气得我直翻白眼,解释都懒得解释,让她胡折腾去吧。 最后老妈终于入了正题:“小李啊,你年纪也不小了,父母就没催你这终身大事吗?” 偏偏李遇求也是一根筋,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没听出来我老妈是什么意思,便傻不愣登照直说道:“怎么不急,当年被催死了,这不前两年给他们抱了大孙子后,他们才安心的。” 老妈惊讶道:“啊?你都有儿子了?你才多大了,怎么就这样……” 李遇求说道:“不小了啊,人家说高龄产妇风险大,就这样我老婆还想要二胎呢。” 老妈急道:“你,你都有老婆了?”说着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就等着她出糗呢,免得总瞎掺和我的事,也不理她,直接对李遇求说道:“小李啊,今天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家陪媳妇去吧。明天一早接我去单位上班就好了。” 小李站起身来,向我敬了个礼,便转身出了病房门。 老妈着急地说道:“这,这怎么回事啊?” 我气道:“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估计你女儿嫁不出去了吧,看到一个男的就往外推销!” 老妈说道:“这孩子,你都多大了,我能不急啊,等明天我找个人给你催催桃花……” 我真要被她气死了,所以也懒得理她,等明天我去上班后,便坚决不回医院了。 于是我和老妈两人开始吃饭,可能是我点的菜有点油腻,老妈觉得我大病初愈不适合吃,于是只把一些她认为无害的蔬菜挑出来给我吃,说是既对我身体好,又能让我不会胖,不然相亲都没人要。 我越吃越郁闷,幸好打包的食物里有两瓶啤酒,那是我吩咐李遇求买的。于是趁着老妈琢磨给我催桃花的时候,我咬开盖便先灌了一大口。等老妈发现后,我已经大半瓶啤酒下肚了,自然又是被她一顿骂。我今天累了,喝了啤酒便头晕乎乎的,正好躺下就睡,不听她唠叨了。 第二天早晨我睡得正香,又是被老妈硬给推醒了,说是昨天那个年轻人等我半天了。我只得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然后出门上了李遇求开的车。 我迷迷糊糊地说道:“先去局里吧,看看那俩警官有什么说法吗?没事我们就去……” “啥说法?你又惹啥祸了?”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却见老妈坐在后排的座位上,刚才说话的正是她。 我结巴道:“老,老妈,你什么时候到车上了的?” 老妈哼了一声:“早上来了,我搭下你的顺风车。你说你去见警察干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我就觉得你两天不着家没干什么好事……” 我扶着额头,相当无语,真是打得赢天下也打不赢老妈。最后只得说一句万金油的话:“我这是工作,组织上的事别瞎打听!” 这话还真灵,老妈顿时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好了。 我马上趁热打铁:“你要去哪啊?我让小李先送你,你办完事我再去上班!” 老妈叹了口气:“真是儿大不由娘,你工作的事不让我过问,但个人问题老妈总要管吧?我和刘妈预约好了,去她那催桃花!你要不同意,我就天天跟着你!” 我对这老太太的执著劲彻底投降了,只得同意听她的去找什么刘妈。我也不知为什么和这些巫婆这么有缘,先是王婆,然后是花姐,现在又整出个刘妈。 刘妈所谓的法坛,在一个面积不大的小屋之中,光线昏暗,阴沉沉的有股陈腐气。一个中年妇女坐在方桌之前,昏昏欲睡的模样,想来这便是刘妈了。 带我们进门的另一个少妇上前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刘妈,客人来了,您给看看吧。”然后回头问我们,“孝敬带来了吗?” 老妈马上从包里掏出一个红包,恭敬地放在桌上,推到刘妈面前,说道:“刘妈,您给瞧瞧,我这孩子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没人要呢?您看能给催催桃花吗?” 我胸中一口血差点没喷出去,什么叫没人要啊?我不知多受欢迎…… 却见那刘妈眼睛一下睁开,上下打量我,说道:“怕是被小人把月老的红绳给剪断了,我给你瞧瞧吧。手伸过来!” 老妈把我硬按在刘妈对面的板凳上,抓起我的手塞到刘妈手中。刘妈抓着我的手,用指甲顺着我的掌纹慢慢摸着。 我对这些倒不在意,这刘妈是什么来头却是我最关心的。我向刘妈后面的法堂看去,见上面供着一个红脸的神像,却不是关公。这个像我正好认识,是茆山教主,也就是民间的茆山派的祖师爷,茆山派是民间法教的一支,以符篆法术见常。 法教多不以三清为尊,而是以供祖爷为主,讲究阴传阴教。但这派只藏于民间,不为正统道教所认可。东北出马仙一系与法教相互最看不顺眼,所以总是斗法不断。 我指着刘妈背后的神像说道:“这不是……”却被那个引见之人把我的手一下拍落,低声呵斥:“不许用手指!” 我悻悻地闭了嘴,心中有点不忿,就想着过一下给刘妈点颜色看看。 突然我觉得手指一痛,却见刘妈用长指甲捏破我的中指指肚,挤出一滴血来,滴在一道符上,我想要抗议都已来不及了。 那刘妈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成箭指捏住符,停在半空。引见我们的少妇,马上把法堂前的油灯递上前来。刘妈把符头垂下来,用油灯点燃,然后余火往手中一握,将余火引到中指上,然后竖起全是火光的中指在我的掌心画起符来。 我看这手法新鲜,以前都没学过,不由被提起了兴趣。 却见刘妈突然口吐白沫,浑身从上到下都颤抖起来。旁边的少妇马上对老妈说道:“要请神上身了,你们都低头,不许盯着看!” 我自然不理那少妇,我将精神力顺着刘妈的长指甲向她身上一投,想查看她是真被上身还是假上身。有符的引导,对我来说导出魂魄是轻而易举的。 突然我便觉得我置身于一个酒会这上,身穿着一个红色的妖冶长裙,翘着美腿,看着手中摇曳的红酒杯。 面前伸过来一只白皙的手:“秋瞳,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秋瞳?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呢?我一定在哪里听过,但却一时想不起来。 第八十六章 姜三思是凶手 纸醉金迷的午夜场,摇曳的红酒杯,旋转的裙摆,和那嘴角迷人的微笑。我沉醉在那样的一个迷人的舞会中,和一个有着神秘微笑的男人,旋转了整个舞场。 舞姿翩翩地旋转,却仿佛世界在律*动,我们是静止的。也许整个舞台都变成了我俩的酒会,我们吸引着无数红男绿女的目光,但这样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放肆地笑着,腰肢大胆地摇着,配合着那迷一般的男人的每一步引导。我从没有过如此的疯狂,如此的张扬。那一刻,我决定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他,我渴望着和他进一步的接触,渴望着不分彼此的舒畅,渴望着灵与肉的碰撞。 不知不觉中我的呼吸开始粗重,脸儿变得绯红。心底那种痛痒的感触差一点便喷薄而出,从身到心都在享受着那种无差别的触碰。 日子过得很快,我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向那个拥有好看微笑的男人说出想和他结婚的愿望。那个男人狠狠地推开我,冲我吼道:“不可能!我不可能为了你抛弃现在的家室,现在的地位!” 我流着泪说:“那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了你我宁愿去死!”我说得那么果决,从身到心都那么坚定。 那男人紧紧地捏着我的脖子,我竟没有反抗,没有挣扎,甚至用一个浅浅地微笑回报着一切。我的笑似乎让这个男人慌了,我头一次看到他六神无主的模样,也许他觉得我在嘲笑他不敢杀人,也许嘲笑他没胆量承担这一切的后果。他的手指更加用力,直至捏碎了我的喉骨。 他开始害怕,望着自己的双手不住地颤抖。他在厨房里挖坑,一个很大的坑,然后把我的尸体放了进去,填上土后又把自己走私的BP机一股脑地倒入坑中。 他背后的门静静地打开了,斜出一个脑袋静静地看着他。男人的影像渐渐模糊,那身后的脑袋却渐渐清晰,我看到那个稍显沧桑的脸,忍不住大惊,这不是住在旧房区的老太太吗? 我猛地打了个冷颤,睁开眼看时,却发觉身在一个昏暗的小屋之中。面前是一个方桌,前方见到一个闪烁的油灯。桌子对面是看起来一脸疲倦的中年妇女,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我的右手,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我努力平复着刚才在幻境中波动的情绪,让自己的心冷静下来。刚才我所感受的都太过真实,仿佛我就是那个秋瞳,亲身经历了从初遇到相恋到怀孕到被杀的一切。我不知道是刘妈引导我看到的这一切,还是我引导了她看到我最近要查的案件。 我不知道,刘妈好像也没有想明白。她上下打量了我许久,就是一句话都不说。 老妈见我二人都已经睁开了眼睛,而对面的刘妈却只看不说话,以为我的姻缘有多不堪,着急地问道:“刘妈,你看看我女儿还有救吗?” 我气得要死,什么叫“还有救吗”,从哪看出来我是无可救药的人? 刘妈犹豫了半天,估计也不知要如何说,便松开了我的手,从方桌的抽屉中拿出一道符来,说道:“用符化解下试试吧,这道符我现在烧了……” 没等她说完,我一把抢过来,手在空中便把符收到了袖子中。这手法我和张九岭学得很熟练,现在既可以从袖中凭空抽出符来,也可以把符转瞬间放入袖中。 刘妈惊呼一声,刚想阻止,却发现那道符已经凭空消失了。她要在我们面前充当高人,自然不肯说她没看出来那符是如何消失的。 我笑道:“用法我知道,等我回去自己用吧。我还赶时间,那就不打扰了。”说着站起身上,就向门外走。 老妈尴尬道:“这孩子……”从包里又摸出一个红包了,悄悄地递了过去。 我在门口突然转过头来,望着刘妈说道:“刘妈,你本事不错,有空我们合作一下如何?” 刘妈愣愣地看着我,不知应该说什么。我却心中打定了主意,现在我最缺的就是符,而这个刘妈的符不管是哪一派的,起码是有用的。别的方面可以不合作,但有事没事,我能到她这拿几张符也是好的。 李遇求一直在车上等我,见我回来,马上下车给我开门。我便上了车,和李遇求说道:“小李啊,记住这个地方,也许以后我还会再来。” 李遇求应承道:“领导放心,这地方我记住了。” 过了一会儿,老妈也从屋中出来,到了车上。然后又开始各种数落我,说我把催桃花这么大的事都当儿戏,一点儿都不认真,搞得刘妈都有点生气了,刚才还要把红包退回来呢。 我就仰在座位上装死,任她怎么说。等到了医院,我马上跳下车替她开门,殷勤得不得了。老妈以为我认识到错误了呢,我却马上又跳上车,对李遇求吩咐道:“快开车,先到公安局!” 然后拉下车窗对老妈喊:“我晚上有事不回来了啊!明天也可能不回!后天看看再说啊……” 老妈气得在车后跺脚,我则在车上松了一口气,这更年期的女人真可怕。 到了公安局,我戴上自己的通行证,直接进了姜三思的办公室。 本以为他正在办公桌上查资料,结果发现他正对着电脑玩拼图。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问道:“案子有新进展了?” 姜三思“嗯”了一声,说道:“犯罪团伙全被抓了,被他们害死的人也找到了尸体,现在进入收尾工作了。最搞笑的是那个花姐,她说以前她是能出马的,结果有一天她发现自己吃饭全是动物相,就舍了这传承,不敢出马了。嘿嘿,说得多高尚啊,她瞧不起动物,结果现在却做着禽兽不如的勾当!” 我在他的脑袋了一拍:“谁说刘言明的案子了,我问的是你负责的案子!” 姜三思又“哦”了一声,说道:“专家组还在化验尸骨呢,现在结果还没出来,我这不好奇专家们拼人骨吗?就自己在电脑上用3D技术模拟一下,学习学习。” 我叹了口气:“专家组没出结果,你可以从别的方面继续侦查啊,证据又不会只这么少!” 姜三思无奈地说道:“大姐,这可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啊,能收集到目前这些证据已经不易了。” 我一拉他的胳膊:“少来,证据不分年限,走,我们今天再继续突破一步,没有专家组也照样破案。” 这次就不让姜三思开车了,有了李遇求后,似乎我的思考时间比以前多了很多。我让汽车直接开到旧城区的那家酒店,然后直奔我给老太太开的那间房间,结果却敲了半天门,也不见人出来,我只得去前台求助,过了一会儿服务员过来开了房门,却见房间内塑料桶成堆,但老太太并没在里面。 我让服务员直管打扫房间,但塑料桶不许扔掉,那服务员虽有怨言,但还是照着执行了。我想了想,老太太如果不在酒店里,那会不会又回到自己的平房了呢?反正我们本来就要去哪里的,便又上车赶向那个多年未拆迁的平房区。 进了老太太家的院墙,老远便见到老太太坐在院子的地上,整理着什么。于是我和姜三思下了车,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我故意装作生气地样子,说道:“你怎么跑回来了?谁答应我这几天先住在酒店的?” 这个倔脾气的老太太好像挺怕惹我生气的,居然笑着向我解释:“我在那酒店里发现了好多塑料瓶,房间都快装不下了,所以拿一部分回来,等到吃饭的时间我就回去。” 我好奇地问:“这些瓶子你是怎么拿过来的?那么老远的路!” 老太太笑着说:“背回来的啊,路也不远,我以前捡垃圾时走得比这还远呢。这回发现了这个地方,以后都可以去那里捡了。” 我也便不说什么了,到了她这个年纪,其实做什么并不重要,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捡垃圾让她满足,那就捡吧,只要别累到就行。 老太太突然悄悄地拉了我一下,神秘兮兮地说道:“秋瞳啊,你要小心……” 我被惊得一抖:“你说什么?秋瞳?”我脑袋有点恍惚,终于想起来原来秋瞳是老太太女儿的名字,她之前其实也这么叫过我,只是我忘记了。 那这么说,我在刘妈那里通灵时所见到的经历,都是秋瞳身上曾经发生的了?怪不得最后幻境中出现的脸会是眼前的这个老太大的,但从我招魂过程所了解的情况,那个灶台下所葬的尸骨应该是秋瞳的才对,那就不可能出现老太大所说的秋瞳把自己埋在下来的诡异事情了。 老太太以为她又说错话了呢,小心地问我:“怎么了?你不喜欢我起的秋瞳这个名字吗?你以前说过喜欢的。” 我说道:“喜欢啊,只是好久都没人叫了。那你接着说,让我小心什么啊?” 老太太神色又郑重起来,俯在我耳旁说道:“你要小心那个人!”说着用手指了指姜三思。 姜三思以为叫他,便上前凑了一步,却见老太太又一指他:“你,走开点,不许偷听!” 姜三思郁闷地退到一边,我则忍不住偷笑。 老太太见姜三思真的走开了,才对我说:“你要小心他,我昨晚想起来了,那灶台下面的东西不是你埋的,是他埋的,我亲眼看到的!”说着她用手指着姜三思,表情很坚定地看着我。 第八十七章 天黑请闭眼 “啊?他埋的?”我惊讶道。这老太太又开始犯糊涂了,先是说了自己的女儿埋的自己的尸骨,现在又说是姜三思埋的女儿的尸骨。但二十年前姜三思才多大啊,一个还上小学的孩子怎么可能做这事呢? 姜三思看到我的惊讶表情,便又上前说道:“怎么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不要思议啊?” 我又指了指姜三思,看着老太太又确定一遍:“您看清了,是他吗?” 老太太见我好像不相信她,有点生气地喊道:“对!就是他!我亲眼看到他把那些东西埋在灶台下面了,然后告诉我那些东西可值钱了,要一直埋着,女儿不在不能自己挖出来!” 姜三思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太太的意思,不由怒道:“你疯了?我怎么可能做这事……” 老太太抓起地上的瓶子便向姜三思打去,情绪激动地吼道:“就是你,我认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抓起塑料瓶不断地向姜三思扔去,有的塑料瓶还有没喝光的饮料,顿时淋了姜三思一身。 姜三思不由恼怒起来,骂了一句:“神经病!” 老太太的倔脾气一下冲上来:“你敢骂我!我和你没完!你这小白脸,敢做不敢承认!” 我马上拉住她,安慰道:“我听明白,就是他埋的,千真万确!” 老太太一听,马上高兴起来。姜三思却气得说了一声“你……”便说不下去了。 我瞪着姜三思说道:“难道说得有错吗?你既然敢怀疑老妈的话!” 老太太呵呵地乐起来:“我亲眼得见的,哪里会有错!” 姜三思大概不想一起纵容老太太的胡搅蛮缠,说了句“莫名其妙”,传身便要离开去院子外边。 我马上把他叫住:“回来!麻烦有点职业素养好不好?!” 姜三思悻悻的转过身,很不情愿地又走了回来。 我见他委屈的样子,也不想再捉弄他了。便扶着老太太坐下,像哄她玩一样,让她看着我,说道:“你说,我是你什么人啊?” 老太太呵呵笑道:“是我的乖女儿啊。”说着搂了我一下,我撒娇在倒在她的怀里。 我躺在老太太的怀里,用手指指着姜三思,问道:“那他又是什么人啊?” 老太太哼了一声:“是我那没良心的小白脸女婿!” “啊?”姜三思急着想解释,又觉得可能和这疯婆子解释不清。 我又顺着她的话题说道:“就是你的这个女婿去灶台埋的东西吧?” 老太太点点头:“是啊,就是这个小白脸,我亲眼得见的……” 姜三思脸色大变,现在终于明白说他埋东西的意思了。这老太太从见到我第一天便认准了姜三思和我是一对,然后错把我当成她的女儿后,又自然代入把姜三思当成了他的女婿。 她的思维本来就是混乱的,在认定某件事后,长相对她说并不重要。当年她亲眼见到女婿在灶台的位置埋下了一堆东西,现在又觉得姜三思是他的女婿,自然一口咬定是姜三思埋的。老太太有的事糊涂,有的事又记得很清楚,于是把这么一条重要线索,张冠李戴地说出来。 如今已探明,杀秋瞳之人很可能便是她的情侣,我不由又继续试探着问:“你这女婿叫什么名字还记得吗?” 老太太抓了抓头,做出努力想的样子,但好半天都接不上话来。我知道他已记不清这些了,能想起刚才的事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眼见午餐时间快到了,老太太便惦记要回酒店去吃饭,因为她之前答应过我的。我便让李遇求开车送她回去,留下我和姜三思继续侦破案情。 再次进入那个挖出众多BP机的厨房,我的心情和之前已有了很大不同。在刘妈那里招魂时,我亲身感受过了秋瞳的经历,很多她的苦痛都像真的在我身上发生过一样。特别是她在情郎要杀死她时,她竟然微笑着放弃了抵抗,仿佛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痛苦中解脱一样。 我记得秋瞳在死时正怀有身孕,我也记得那个负心的男人是有家室的人,他在杀死秋瞳时,还说过自己放不下地位,放不下身边的一切,那他应该是个成功人士吧?经过了又二十年的发展,如今他在当地应该也是个有影响力的人物才对。 我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把我在招魂状态下看到的一切告诉了姜三思,姜三思现在并不像以前那样对玄学排斥了,见四周没人,便说道:“婷妹,要不你就再招魂查查得了,直接告诉我凶手是谁多省事,咱也不用这么累地查来查去,最后还不知能不能真相大白呢。” 我气愤道:“怎么到你查案子这么累啊,帮刘言明时,只要我指明一个线索便顺藤摸瓜,然后水到渠成破案了。可这帮你,却一环套着一环,解决了这事便马上又出现了另一件事,没完没了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把红线拿了出来,一头让姜三思帮着埋到土里,中间把圣诞老人绕上一圈,有张九岭这个鬼王从中照应,会更安全一些。然后红线的另一端我绕在了手指之上。 右手在空中一比划,我凭空抓出一道符出来,其实姜三思也懂,那是我用的魔术手法,不过是袖子中已经藏好了符而矣。我用手在空中一抖,想靠着空气的摩擦把符点燃。却发觉符纸原样不动,我这才想起来,这道从刘妈手里抢来的符并没有涂过磷粉,自然无法这么容易就自燃。 见此情形,我对刘妈的符也生出好奇心,这茆山派在法教一系中也算是个有代表性的派别,其符篆、咒语以不讲理闻名,茆在广东一带的方言中便有“没有”、“绝后”、“不讲理”的意思。据说这一派的法术,无道理可言,明明不相干的东西,他用来却依然很灵。 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茆山派是怎么样的不讲理,便充满好奇心地把那道符展了开来。符头、符尾倒没什么出奇之处,都合道家画符的规矩,但这符胆正中却写着一个奇怪的名字:耶稣! 我当时就无语了,符上写“耶稣”,这是想借什么力量来镇*压呢?道家再海纳百川、兼容并蓄,也没听说用如此发号施令的。这一派也有点太乱来了! 姜三思见到我奇怪的表情,便也凑过来看我手中的符,这一看不要紧,当时便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也有点郁闷,看来这刘妈是有意戏耍我,拿道假符来骗我,不由愤愤地把那符收了起来,也放弃了继续招魂的想法。忍不住起身对着姜三思踢了一脚:“还笑,还笑……” 姜三思终于笑累了,止住了笑,看我正瞪着他,却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我哼了一声说道:“好了,我的法子不灵,还是你姜大警官用传统的侦破技术吧!” 姜三思终于憋住笑,点头说道:“要不我们把已知的线索都从头理一遍,说不定有些事便浮现出来了。” 我想起今天在刘妈那里招魂时的真实感受,便说道:“行啊,不过能不能这次你来当主角,把自己代入到凶手的身份,看看能发现什么?我可以把分析的事一条条地分析给你,你自己来投入进去!” 姜三思也想早点破案,便同意了我的提议。于是我开始用言语来引导他,心理学也是用类似的方法,但我感觉自己更像是在用言语帮姜三思招魂。 “想像天是黑的,现在你慢慢闭上眼睛,把心平静下来,慢慢投入,开始想你自己。你是一个有地位的人,人年轻,又长得帅,你有妻子,可能还有孩子。”我慢慢地把已知凶手的情况说给姜三思听。他盘脚坐在地上,紧闭着双眼,我说什么他便想着自己变成什么。 “你的笑很迷人,你相信自己对少女有绝对的杀伤力。在一次舞会中,你邂逅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她舞技很好,人也单纯,身材也好。你们很快便擦出了爱的火花,你们郎情妾意,有了肌肤之亲。你们两个感情很好,几乎形影不离,你们出双入对,甚至还一起做了些不法的生意,也许是走私。”我慢慢说着这一切,感觉姜三思完全进入了状态。 我继续说道:“有一天女孩儿对你说她怀孕了,但你告诉她,你不可能和她结婚,让她死了这条心。她说得不到你宁愿去死,你想吓她,用手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但她毫不反抗,甚至觉得这样便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你下了狠心,或者心中不忍却手上越来越用力,真到后来你发现女孩儿已断气了。” 姜三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继续引诱道:“你发现你杀了女孩,你在慌乱中把尸体埋在了厨房之中,又把走私的东西也一并埋掉。但在放走私来的物品时,你发现女孩儿的妈妈回来了,但妈妈的智商似乎有问题,你随便编了一个理由,让她一直不敢去挖这埋在下面的东西……”我不再说话,过了好半天,我轻轻地问,“然后呢,你做了什么?你想想你会做什么?” 姜三思急促地喘着粗气:“我,我很害怕,既担心被家里知道,又担心女孩儿的妈妈会去挖那个灶台。我在这种紧张的情绪中过了许久,但我发现女孩儿妈妈什么也没有做,我一直是安全的,她的脑袋是糊涂的,什么事都记得颠三倒四。” 我将红线埋在了那个坑底的土层之中,然后另一端轻轻地绕在姜三思的中指上,虽然他不是招魂师,但我相信这土中存在的女孩儿和负心汉的信息能帮助他推导出更多的事。 姜三思的汗在向下流,他紧锁着眉头,像在拼命地回忆一样:“就这样过了二十年了,本来以为天下太平了,结果有一天在我的圈子里,我听说那个老太太报警了,虽然报警的内容乱七八糟,一会儿说女儿失踪了,一会儿又说女儿被杀了,警察也不相信她的话,但我还是紧张。老太太在一个可能马上要拆迁的旧城区,我有时候会偷偷地在远处看一眼那个平房……” 姜三思突然睁开了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明白了,我知道了他是谁了……” 第八十八章 茆山派 姜三思的眼睛很清澈,似乎没有一丝杂质,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突然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但这次轮到我被蒙在鼓里了,我疑惑地问道:“你明白了什么?说来听听,我现在还没明白呢。” 姜三思又将眼睛闭上,慢慢地投入到刚才的状态中,语调平缓地继续说道:“我发现这个老太太并不会对我产生威胁,二十年都过去了,就算今天我从她的眼前路过,她也未必知道我是谁。但的的担心却与日俱增,漏洞不出在老太太身上,而是在房子身上。这个旧城区早晚要拆迁的,施工队在旧址重建过程中,一定会发现那个当年被埋在土里的秘密的,到时顺藤摸瓜说不定会找到我,我却无法潜入那平房销毁隐患。为了能保护那个平房不被别人破坏,我不惜高价收购这片土地,但却以种种借口,不重建这个城区,老太太很老了,看样子也活不了几年,只要熬些日子,我便可一个人进入这家平房,想做什么都易如反掌了……” 他睁开眼睛,继续像刚才一样看着我。 我惊讶地张大着嘴:“你是说,这个旧城区改造工程背后的老板就是最可疑的人?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旧城区被无限地搁置了,似乎正是为了那个坑中的尸骨能够不被人发现!” 毫无头绪的案件瞬间便柳暗花明了,我们本来认为最难找的犯罪嫌疑人,一下被锁定目标,现在甚至可以反过来,用我们的新发现,去推导出物证收集的方向,找出佐证凶手的证据。 旧城区改造工程幕后的老板是谁?这个老板有什么背景?如何取得他的DNA、指纹?又有新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不过这都应该是姜三思应该考虑的问题。 通过上次在刘妈那里的招魂经历,让我知道灶台下面的坑中,应该还有一样东西,就是秋瞳腹中的胎儿。由于姜三思还陷在案情分析的投入状态没有摆脱出来,我便让李遇求下到坑底,寻找一个结块状的物证,他果然找到了,便用塑料包着收藏好。 我猜想这就是胎儿了,只是长年在火下烤着,已凝结成一团,甚至已经炭化了。有此胎儿的DNA验证,便可以查出投资者与秋瞳间的关系,这必然对案情的推进有决定性作用。 当然这都与我无关了,这些本来就应该是姜三思的工作,我只是来帮忙的,只负责提供办案的思路。我相信姜三思的能力解决这些问题不在话下,不然他就白当这么久的大队长了。 姜三思很开心,不只是因为本案侦破在即,而且是他发现自己掌握了另一种破案技巧。他私下里跟我说,原来警察也可以招魂的,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投入到罪犯的心理去。我却笑着没有说话,同样的方法警察归为心理学,我会归为玄学。 接下来的两天,我就躲在自己的小窝里睡觉,也不让李遇求来接我,老妈打电话过来我就说在外面忙工作。当然姜三思时不时地打电话过来向我汇报案情的最新进展。那个犯罪嫌疑人叫做穆少白,是本市比较有影响力的企业家。为了取到了的指纹,姜三思花了不少心思,用了好几个比较巧妙的伎俩,他还得意地向我炫耀。总之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他也对案件接下来的发展驾轻就熟,感觉一切都在掌控。 但没多久他却被局里的几个领导叫去谈话,都很含蓄地透露了一个意思,穆少白在本地影响力举足轻重,如果动了他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一再询问他是否有十足把握。这个案子拖了时间很久,主要是穆少白在本地的关系网错综复杂,等他真的被收押等待审判已是半年以后的事了。这期间,姜三思没少穿小鞋、受白眼,虽然最后办成了案子,但给人的感觉又是升职无望了。 姜三思叹了一口气:“唉,又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案子!” 唯一欣慰的是,旧城区拆迁时,老太太居然同意搬进新居了。这让我们颇为意外,本来以为劝她搬进新房要大费周折的。 但有一天我们去新房看她时,却只见屋里屋外收拾得一尘不染,不像有人住过的痕迹。我有不祥的预感,便让李遇求开车去了原来的老宅,在那个拆去屋顶的旧宅里,老太太萎缩在之前的破床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伤心不已,甚至想到老太太其实并不想搬到新居去,只是怕我生气。如果她还在老宅,说不定便不会死了。她的葬礼很简单,也没有什么亲戚来。我让张楚山为她在公墓选了一块平安地,因为她已经没有了后人,就算选择发坟,也不会有人真的发财的。 在葬礼上,两个公证处的人来找我,说老太太在生前立了遗嘱,继承人写的是我。我自然不信,几经交涉之后,才了解实情。原来老太太在搬迁之前附带了一个条件,就是让拆迁公司必须帮她做财产的公证和立下遗嘱。而关于我的资料,他们也是悄悄收集的。公证处的人也提醒过老太太,我并非她的女儿,名字也不叫秋瞳。但老太太不管这些,只要受益人是我,她便同意拆迁。 于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有了这份遗嘱,现在那两套房也已经归在我的名下了。 也许老太太在生前已经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或者她并不在意我是不是她的女儿,人与人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老太太一走我的心便空落落的,好像生活中忽然少了什么。老太太留下的那两套房我没有去住,也不打算去住。我和她的情感不想掺进任何物质的东西,那样我都有时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别有所图了。 秋天的时候,天气变得凉爽了。张楚山和小敏也结了婚,还请来我们原来的房东太太王春花当了主婚人。王春花那天晚上非常高兴,喝了很多酒。但是没多久,她就病倒了,临终前将我们一直租的房子送给了小敏。于是我便从自己的小窝搬了出去,留他们在那里过二人世界。 现在我真的变成了孤家寡人了,朋友间的友情和亲情都在慢慢离我而去。有的时候,我真觉得老妈带我去催桃花也许是对的。我将李遇求也放了假,我在指挥部工作时和那些专家实在合不到一块去,人家会的我不会,我说的人家也听不懂,于是也很久没去上班了。那再用着别人提供的警卫,便觉得不合适了。 后来听说李遇求被调到了警局,就在姜三思的手下工作,我也只能嘱托姜三思有机会多照看他。但说实话,姜三思自己都混得不如意,又能照顾到哪呢? 我重新租了房子,把老妈也接过来,不再住在医院里。虽然以我现在的财力就算是买十套也买得起,但我偏偏怀念以前和小敏在外租房时的那种感觉。也许就像金庸笔下的李文秀一样,“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我开始考虑答应老妈去工作的事情了,其实做什么无所谓,人总是要有点事情做的。但有一天我下楼的时候,却见了李遇求的身影,他没向我敬礼,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我。我问他怎么了?他犹豫了很久说道:“领导,我辞职了,我能不能还跟着你?在那里工作太憋屈了,整天都勾心斗角的,还办不好事,我喜欢跟着你一起破案,哪怕打杂也行。” 我很开心,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这么开心了。于是我马上带上他去买了一辆汽车,是什么牌子的我都不在意,只要他开得顺手。 我先让李遇求带着我去盘龙村转了一圈,挨个在乡亲家中吃饭,就这么过了半个月才心得意满地离开。这期间,老妈打了无数电话催我回家,我都一拖再拖,难得有机会出来放松,我只想痛快地玩玩,不想有什么压力。 回市里的路上,我直接在车上睡着了。我记得开车前嘱咐李遇求把车开到老地方,我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并没想好要去哪里。我只是想到故地去看看,无论是把我送到小敏的家里,姜三思的办公室,还是指挥部的专家组,都算是天意吧。 但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并没停在我熟识的任何一个地方。李遇求居然把车停在刘妈的小屋前,原来这里是他理解的老地方。 既来之则安之,说明我和茆山派有缘。我一点都不觉得失望,很兴奋的从车上跳下来,直奔刘妈的小屋。我推门就进,却被守在门口的少妇给拦了下来,她呵斥道:“你这人懂不懂规矩呀!要有预约的不知道吗?冲撞了大神,你担当得起吗?” 我笑嘻嘻对她说:“担当不起!但冲撞了我,你也担当不起!”说着把她一下推开,直接走了进去。 一直处在半昏迷状态的刘妈,猛地睁开眼盯着我,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认识你!可你不是今天预约的客人。” 我说道:“不预约就不欢迎了吗?我可以不当客人啊。” 刘妈眼前一亮:“你想当徒弟入我茆山派?好啊,我代祖师爷收下你了!”, 第八十九章 五娘挑大梁 早听说茆山派法术以霸道、不讲理驻世,所谓的不讲理是指无道理可讲,道理讲不通。闾茆二术并称,闾山派的法术自称有道理可讲,道理讲得通;而茆山派则正好相反,无道理可讲,道理也讲不通。就像我那天从刘妈手中截留的那道符一样,符胆上居然写着耶稣,便可谓无道理可讲,也讲不通。 而我进门没说几句话,刘妈居然便直接要代祖师爷收徒,也是不讲理之极。 她身旁的少妇大概叫五娘,我听刘妈这么称呼她。五娘有些受不了,马上提醒道:“刘妈,你怎么了?千万别犯糊涂,别让她给骗了!” 我瞅了五娘一眼,说道:“一看你就是没入门呢,听我的话,死了学茆山派法术的心吧,你不是那块料!” 刘妈很高兴:“你知道我这修的是茆山术?但我家的这个‘茆’是草字头的那个毛,可不是那个毛!” 我说道:“茅、茆,不是都是草字头吗?发音也一样。闾山、横山、茆山,这是三派道法啊。” 刘妈喜道:“你还真知道啊!不用说了,快入我门下吧!” 我摇摇头,说道:“不入!我就是来看看!” 刘妈惊讶道:“为什么?” 旁边的五娘撇着嘴说道:“给你机会还不知珍惜,到时候来求也没用。” 我摇着头说道:“不为什么,不用理由,没道理可讲!” 刘妈拍着手笑道:“哎呀,太好了,太好了,真是我派中人啊!”说着正襟危坐,“现在你就是我派传人了,我要过教与你!” 五娘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她为了能入刘妈门下学习法术赚钱,不知求了多久了,天天免费来帮忙打杂,可刘妈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可如今我都没心要入茆山派,刘妈却追着赶着,非要收我到本门之中。 正说着,便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我们之间就算再有矛盾,此时也都得停了下来,少妇走到门前,开门让那人进来。 进门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人长得很高挑,穿着打扮也很时尚,上身着一件豹纹大衣,下面是黑色的超短裙,脚下蹬着一双几乎是脚尖点地的高跟鞋。女人好像很紧张,一进屋便忙着四处打量,她先看了一眼坐在方桌前一动不动的刘妈,又看了一眼站在法堂前的我,然后说道:“我,我是早上预计来的,我姓赵。”。 五娘在旁边不冷不热地说道:“坐下吧,孝敬别忘了带!” 我见此情形知道刘妈的生意来了,便不再说话,低眉耷眼地退到在一旁,就算是我无心入茆山学艺,也不能把人家的买卖搅黄了啊。 豹纹女人慌忙从携带的小包里摸出一个红包,隔着桌子递了过去,见刘妈不接便有点手足无措。刘妈指了指桌面,她便把红包放在桌子上,这才把手缩了回来。 刘妈问道:“说吧,什么事?” 豹纹女人不由咽了下口水,说道:“大师,我的孩子丢了,从昨天下午便找不到了,您给查查在哪吧!” 我有些好奇,孩子丢了不去报警,却来找法师干什么?应该不会是被抓去配阴婚了吧?自从上次刘言明狠狠打击了配阴婚的风俗,此地基本已没人再敢做此事了。 估计刘妈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她抬了一下眼皮问道:“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说?” 豹纹女人又咽了下口水,说道:“报了!警察也到园里看过了,但却什么都查不到,我们着急孩子的安危,听说您的本事高强便也过来试试。” 刘妈点了一下头,把桌子上的那个红包又推回到豹纹女人面前,说道:“警察插手的事,我们就不过问了,请回吧!” 我不由对这个刘妈另眼相看了,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玄师少和警察打交道,便会多一分安全,像我这样能和警察打成一片的玄师那也算是奇葩了。 一听说对方连钱也不肯收了,那豹纹女人少妇不由急了,连忙把钱红包又推了回来,说道:“您就给看看吧,不管成与不成我都承您的情!孩子是我们的命根子,没了他,我们可不知道怎么活,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我却对这事挺感兴趣,便在旁边插了一句嘴:“收不收的另讲,你先把事情说给我们听听,能不能管的,我们听了再做决定。” 刘妈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出言反对。五娘却轻蔑地撇撇嘴,但也没说什么。 豹纹女人见状松了一口气,整理思路,慢慢说道:“我叫赵怡,和老公一起做建材生意的。前天下午我们带九岁的儿子到乡下亲戚的果园里玩。孩子从来没到过农村,看什么都新鲜,而且果园里有很多种水果,只要不糟蹋,都可以摘下来吃。孩子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我们便没去管他。但直到天黑也不见孩子回来,我们便去果园里去喊,结果却一直没有找到。 “我们这才着了急,马上发动附近的果农帮忙,却只在一棵芭蕉树下找到了孩子穿的一只鞋。我们便马上报警了,结果警察来了也是什么线索都没发现,但却打听到,附近的果园中也有孩子在芭蕉树下失踪过,有的后来找回来了,有的则真失踪了。 “我们真着了急,便尽可能地想别的方法,有人就介绍说城里有个刘妈看这事很厉害。我这才找到您这里,这事警察也是无能为力的,不然也不会还有别的失踪的孩子至今没找到了。您就帮帮我吧!” 我轻哼了一声,什么警察无能为力的话我就不愿听,我现在还挂名在警局的专家组呢,什么时候我们有破不了的案了?二十年前没头没脑的一个案子不也让我们侦破了吗? 刘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和警察有任何交集,如果我们帮不了你,就是在宣传封建迷信,如果帮了你,又是拆警察的台,所以实在抱歉,请回吧!” 赵怡马上从包里抓出两叠钞票在桌上,说道:“我可以加钱,事后也绝不向警察透露风声!” 五娘看着那两万块有些眼馋,便也劝道:“刘妈啊,人家也一片诚心,你就帮帮人家吧!” 我心中已有了另一个主意,便走到桌前,俯下身来对刘妈说道:“要不就由弟子出山,老师你去坐阵,如何?” 五娘一听我毛遂自荐要去给人看事,不由急了,这到手的钞票凭什么让别人赚呢,不由叫道:“凭什么啊?你算老几啊?我都跟刘妈多少年了,要是出山也是我出,哪轮得到你!” 我拍手笑道:“那太好了,这位师姐,那你就接了这笔业务,帮帮这位福主吧!” 刘妈不由抬头又看看我,要知道“福主”这说法也是玄学界的一种说法,相当于服务行里的“客户”,能一开口就说行内话,那行事也不会无故乱来。 五娘却哪有这个见识,如今只忙着见钱眼开,真的上前把那两万块收到怀里,说道:“行了,这事我接下来了。我到你那果园给你瞧瞧去,保准能找到孩子!” 我笑道:“好极了,师姐出马一个顶俩,当然不只是体重了。那我就在这祝师姐旗开得胜了!”说着向她抱了抱拳。 五娘意气风发,马上便想走出门外去。却被刘妈一声呵斥:“回来!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就你这样子,再和我学几年也没用!你去要是找不到孩子,被人打死了都有可能!” 五娘一下泄了气,从门口退了回来,又不情愿地从怀中把钱拿出来,放回在桌上。 刘妈说道:“好了,话都说到这了,我再不接就有点损了祖师爷的威风了,那我今天就破例和你去果园瞧瞧吧。至于这钱,你也先收着吧,事情成不成的到时再说。”她不肯收钱,便是存了退路。 于是刘妈让五娘把各种法器都带上,还专门嘱咐把法堂上供着的油灯也拿着。等一切收拾好了,她才在五娘挽扶下出了房门。但赵怡的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我们三个再加上赵怡便坐不下了。 五娘便说道:“这好办,这人不是我们师门的,她和我们无关,不带她就成了!”她指了指我这么说道、 我笑道:“那师姐去坐他们的车吧,我自己有车。”说着打电话给李遇求,让他把车开过来。我新买的车是辆悍马,样子威武,里面的空间也很大,当初我让李遇求选车时,便见他的眼睛离不开这车一样,于是毫不犹豫地把车买了下来。告诉李遇求这车除了平时我要用的时间外,他随便开,把他美得不行。 我上前扶了一下刘妈,说道:“我看您也坐我的车吧,这里宽阔些,你可以在后面躺着休息。” 刘妈点了下头,便随我上了悍马,手中还托着那盏油灯。 五娘向开车的李遇求看了一眼,哼了一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我年轻那阵,也能有人开车送我!”敢情她以为靠着年轻,才有人车接车送,却不知这车本来就是我的,而且那开车的也是我的专职司机。 我看着五娘肥胖的身体挤进那辆轿车里,觉得好笑,心中不由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便小声地和对遇求说道:“得把姜三思也叫来,人齐了才好玩!” 第九十章 纸人斗法 李遇求发动汽车,紧跟着前面的小轿车。他通过后视镜看了一下眼躺着后来的刘妈,她闭着双眼,无精打采的样子。法教一系擅长法术,茆山派法术更是霸道著称,但其负作用也是最为明显的。 民间传说算命相面有五弊三缺,其实不过是外行人以讹传讹,现在各种胡同中多了去的算命相面之人,但也没见几个人是鳏、寡、孤、独、残,所以这不过是外人没根据地讹传罢了。算命相面只算命不改命,其实副作用很小,而像风水、法术,算得准不准无所谓,能改才是关键,其负作用相比便大,所以便有了交天课钱化灾的传承。 而茆山派阴传阴会,在过教之时,便要在“孤”、“夭”、“贫”三字中选择一字,当作自己的一生的命运走势。要不孤苦一生,要不少年夭折,要不贫困一世。刘妈无疑偏重于孤,而且身体极弱,所以出门走了几步,便要气喘吁吁地躺着休息。 我看刘妈并没有注意我们,便对李遇求神秘地说道:“看我当着她的面,打电话把姜三思叫过来。” 李遇求自然知道这些玄师不喜欢和警察打交道,于是疑惑地问道:“可以吗?”如果当着刘妈的面把一个警察叫过来,还不把他吓跑了呀! 我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好玩,便拿起手机拨通了姜三思的电话。 电话接通,姜三思第一句话便说道:“哎呀,婷妹,快过来帮忙吧,我这堆资料整理不过来了!” 我气道:“死去吧,除了整理资料你就想不起我来!” 姜三思嘿嘿笑道:“哪能啊,有好事我准想着你,你瞧中秋单位刚发了月饼,我一个没敢吃,全留给你了。” 一说到这我就有点伤感,当初旧城区的老太太,在酒店里吃到好东西时,也会留给我。她不管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都用手帕包着,等下次见到我时给我吃。我不想提起这伤心事,便叉开话题:“少耍嘴皮子了,我这真有个事要你来一趟。是一个郊区果园失踪了一个孩子,而且听说附近失踪的不只一个。我和另一个玄学大师刘妈,正往那里赶呢。” 这种事姜三思哪能没有兴趣呢,上次也是因为一个孩子失踪的事,让刘言明破了阴婚案,大出了一把风头。如今这里也来了这么一出,不论是什么原因,姜三思都恨不能马上飞过来。 我又嘱咐他:“低调点儿,能武装就武装上吧,记得开你那辆新车!”我说这话都大有深意,低调点儿是告诉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警察身份,武器是指让他带上枪以防不测,而开他的新车则是让他开自己的私家车,别把警车给开过来。这三句前后映衬着,以姜三思的聪明程度,相信能够体会我的意思。 果园离刘妈所在的小区并不大远,四十多分钟到了地方。果园的门口聚集着不少人,估计是负责人和一些果农吧,有个老太太看着很焦急,见到我们像见到了救星一样,似乎是孩子的奶奶,有的则只是来看热闹,瞧瞧法师是怎么做法的。 我扶着刘妈下了车,便向果园里走去。果园有点大,没走多远,刘妈便走不动了,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五娘身材太胖,也已经走出一身汗了,她忍不住就问:“还要走多过多啊,怎么还没到出事地点呢?你家一个几岁的孩子也太能跑了吧!” 赵怡解释道:“因为大家承包的果园都是相连的,我们现在是从别人家的地方穿过去,孩子那天也在这里玩过,所以我们才想让大师沿途都走一圈,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刘妈一听连孩子失踪的那个果园都还没走到呢,便叫住了我们,说道:“不用走了,人老了,走不动了,就这在里做法吧!” 赵怡着急道:“可,可是还没到地方呢?”现在估计有点后悔自己弄巧成拙了。 刘妈不再说话,让五娘把她的法宝都拿了出来。这次却是一个方形的低边盒子,说是盒子,其实更像个木盘子。五娘将盒子拿出后便放在地上,又把一个袋子解开了口,把里面的细沙倒入在盒子中。 刘妈从五娘手中接过来一支香,然后一指赵怡,说道:“你过来!”赵怡闻言便马上走上来,按照刘妈的指示,将手掌伸到她的面前。 刘妈抓起她的手,用自己的长指甲在她的中指肚上划了一下,顿时一滴血冒了出来,刘妈便把这血滴在香上,然后放开她,又走回到五娘的身边,说道:“好了,开始吧!” 五娘撅着嘴,嘟囔道:“又是我!”便跪在地上,把方盒端了起来,用双手捧着。 刘妈拿出自己的油灯,把香点着。我估计这油灯便是她师门的一件法宝,不然她不会如此郑重地从小屋拿过来,而且火都不熄。又见她将点燃的香末端插入五娘的嘴中,让她叼住。再从袖中抽一道符来,用油灯点燃,忽然将余火全涂在自己的手上,把冒着火花的中指伸出,在五娘的额头上画了一道符。 五娘的头一下便低了下去,好像脖子瘫了一样。接着便见她口中叼着的那支香,香头向下插进细沙之中,不断在沙中画着各种图案。 因为不知道这次行动会有什么危险,所以我让李遇求也跟着我。他此时见到五娘口含着香,用香在沙中画着什么图案,便好奇地小声问道:“领导,她这是干啥呢?:” 我低声地告诉他:“扶乩!” 李遇求疑惑道:“没见到鸡啊,怎么扶?” 我差一点儿没笑出声来,终于见到了一个比姜三思脑袋还不转弯的人了。这扶乩之法其实是借鬼神之力去查询某事,扶乩又名扶鸾,而五娘就是这个鸾生,是给鬼神施展手法的载体。 由于有刘妈这个法师的引导,这次的扶乩也无须一问一答,她直接便引导出要问的问题了。 我悄悄的凑上前看了一眼,那沙盘上用香头写出的似乎是繁体字,其中一个字是扬,别的字却模糊不见。却见刘妈抬起头,望着赵怡说道:“扬州?孩子怎么可能在扬州呢?扬州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赵怡惊讶地说道:“扬州是我的老家啊。” 刘妈也觉得有点奇怪:“你的孩子被人带到扬州了?” 赵怡有些犹豫:“这个,应该不会吧。” 刘妈已察觉出问题来,直接问道:“我们要找的孩子是你亲生的吗?” 赵怡有些难堪,上前一步小声地说道:“是我老公和前妻生的,和我到没血缘关系。不过家里的老太爷说,我们有儿子才可以继承家产……”她在请刘妈时说孩子是他们的命根子,敢情是是因为关系着他们继承家产。 刘妈一甩手,显得很生气的样子:“怎么不早说?那你刚才把手伸过来干什么?我要你的血又没用!” 赵怡脸色一红,说道:“我老公不大相信这些东西呀,他根本就没来,还在果园等着我们呢。或者孩子的奶奶行不行,她倒是在的。” 刘妈气愤不已,将五娘嘴里的香一拔,又在她的头顶上拍了一下。那五娘便从身后喷出一股气来,原来是她放了一个很长的屁,且气味极臭无比。旁边的人都向后退了几步躲避,年纪轻的干脆用手捂住了口鼻。 我想起自己招魂遇上鬼时,也会口吐的黑水,大概意思和这差不多吧,只是不像放屁这样不雅。 赵怡拼命地赔罪,想留住刘妈。但刘妈怒气难消,也不用人扶,直接朝园外面走。园中忽然起了一股邪风,刘妈正自走着,不由咦的一声定住了身形,她从口袋中抽出一道符来,卷起来插在土里,那道符迎风乱抖。刚才起的风马上止住,只有那道符还在土中无风自抖。 刘妈低喝道:“孽畜,在我面前也敢作怪?!”叫五娘马上把她的包裹拿来,从中拿出一叠黄纸,从中抽出一张展开,居然是一个只黄色的小纸人。 她将黄纸人的脚插到土中,用一根红线牵着,再吩咐五娘将油灯摆在上风口。那纸人突然钻进土里,推出一道隆起,仿佛土下有东西一路钻着向前跑。 我眼前一亮,这是用替身施展的土遁之术啊!,看来这刘妈还真有点本事! 李遇求被吓了一跳,低声地问我:“领导,这个你也会吗?” 我轻轻摇头:“不会!”又转头冲他一笑,“但我知道怎么破他的法。” 前一道纸人刚去,刘妈又取出第二道纸人依法炮制。将黄纸人的双脚埋入土中,口中咒语连连,那黄纸人便又钻进土中。仅一会儿工夫,刘妈已两鬓见汗,双腿不停地颤抖,估计再熬一点时间,她的法力能撑住体力也撑不住了。 果园正自斗法,园外却响起了车鸣声。我知道是姜三思到了,刚才我已从微信发了我的定位给他,估计他是按着导航开过来的。 刘妈有点分神,那邪风又起,吹得她身体不停地晃动。 却听到身边有人喊:“有警察来了,大师,你要不要收下功,要是让他撞见,解释起来也麻烦的。” 刘妈也吓了一跳,拿起油灯便将红线点燃,红线迅速地燃烧着钻进土中,接着砰砰砰的几声脆响,两个钻进土中的纸人从土中炸了出来,碎成了一地纸屑。 我抬头向园外望去,便见一辆警车停在了果园门口,车门拉开,一个穿着警服戴着大檐帽的警察并从中走了出来,却正是姜三思! 第九十一章 招魂芭蕉 我有些目瞪口呆,这真的是姜三思吗?那个和我出生入死、配合无间,合作默契的刑侦专家姜三思吗?为什么我明明说的是低调一点,他却警服、警车,全套配齐了赶过来了呢? 我看到姜三思下了警车,摇头晃脑地向果园里走过来,样子说多高调就有多高调。 刘妈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已经脸色发白地瘫软在地上。五娘刚从鸾生的状态出来,便马上上前扶起她,坐在一个随身带的小板凳上。 刘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赵怡,说道:“恕在下无能为力了,你请自便吧!” 赵怡赤红着脸,不知当说什么。五娘哼了一声,说道:“都说了不和警察打交道了,你还报警!” 赵怡拼命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报警啊,不知道哪个杀千刀报的!” 我忙拦住她的话头:“有话好好说嘛,咱都是文明人。警察既然都已经来了,便和他好好商量一下吧,我们这也只算民俗活动。” 五娘怒道:“谁去说?你吗?你这么有本事就去说吧,没人拦着你!” 我要的正是这句话,不然我真接去找姜三思便有点刻意了。于是也不再说别的,直接迎着姜三思走了前来,口中叫道:“这位警官,您是有什么事吗?” 五娘在地上啐了一口:“呸,真他娘会装蒜,以为警局是你家开的啊!” 姜三思见我没直接叫他的名字,知道这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俩认识,这次倒是很配合地说道:“嗯,是有点事。” 我一到他身边,便故意伸脚在他的鞋上踩了一脚,低声斥道:“你有病啊,穿这身干嘛?” 姜三思脚上吃痛,咧着嘴不敢叫出声来:“你干嘛?踩着我脚了!” 我讽刺地说道:“哦,原来你有脚的,我还以为没脑子的人也没脚呢!我电话里和你怎么说的?” 姜三思也很恼火:“怎么说的?我这不是全照着你的意思来的吗?” 他不这么说我还没那么生气:“我让你低调点不知道吗?” 姜三思似乎也挺委屈:“我一个手下都没带,只我一个人来的,还不低调啊?” 原来他是这么理解低调的,没把我气死,于是又问:“我不让你开自己的新车吗?你为什么开着警车来的?” 姜三思解释道:“你让我开新车,不就是觉得新车威风吗?我开的这警车也新的,而且是最新款的,不比我的私家车威风多了?!” 我觉得他已经彻底没救了,这哪是脑子啊,整个一坨豆腐渣。 我忍了几忍,知道在外人面前不能发作,便强压着火气说道:“我是让你便衣,低调点,别显露警察的身份,你这是要把什么巫婆、法师的全吓跑啊?”我越想越觉无奈,叹了一口气,“这次没法借力了,你就靠警察的能力破案吧!”说着便将自己所知的孩子失踪事简略地和他说了一遍。 姜三思倒挺豁达地说道:“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不用纠结了,我们看情况随机应变吧!” 我点点头,也只好如此了,于是引着姜三四向里走去,笑呵呵地和刘妈、赵怡等人说道:“这位警官本来是来问路的,听说这里的水果挺便宜,过来买一点。”然后向李遇求打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和姜三思相认。这方面李遇求倒是比姜三思靠谱多了,而且当了多年警卫,纪律性也强,不该说话的时候便不说。 姜三思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马上便看向别人,也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赵怡见警官见向她,马上说道:“那去我家果园吧,我家的水果不要钱!” 姜三思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这怎么行呢?我看还是算了,我只是来看看,穿这身警服买东西免得引人非议。对了,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干什么?” 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估计不知怎么解释,因为已经报过警了,编个瞎话也不合适。 我便说道:“这位警官,其实是没什么事儿,就是丢了个孩子,这不正找着呢吗?” 姜三思假装诧异道:“这还叫没什么事啊,你们报警了没有?” 我又忙说道:“报警了,报警了,要不我们去事发地点您再给瞧瞧?”手背在后面向刘妈和五娘打着手势。 便听到五娘小声的对刘妈说:“她是不是让我们赶快溜啊?” 刘妈摇摇头:“往哪溜?我们连车都没有,这偏远的地方他们不送我们,哪能走得了!左右已经这样了,我们也跟着瞧瞧吧。”五娘垂下头,扶起刘妈,慢慢在我们身后跟着。 果园中的小径上绕来绕去,崎岖难行,要不是有赵怡在前面引路,我们估计要走不少冤枉路。 一路上我和姜三思谈笑风生,谈论着各种看到的水果及各种水果的口味。赵怡说得最多的话便是,我家果园有,到了果园我拿给你,好像我一直在讨吃的一样。 大概转了十几分钟,我们便进了赵怡家的果园。刘妈已经喘得不行,后来干脆由五娘背着往前走。又向里走了一段路,便到了赵怡所说芭蕉树前。 赵怡便详细给我们描述如何在这树下发现了孩子的一只鞋,以及那只鞋如何摆放等情况。姜三思很认真地听着,并追问了不少细节。 我却根本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追查表面上的线索那是警察的事,对我们招魂师却没什么太多用处,我要看到的一定要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才行。 我围着芭蕉树转来转去,总见这树哪里古怪,但除了长得粗壮一点儿外也说不上哪里古怪。便随口问赵怡:“这芭蕉是什么品种啊,怎么长得这么粗呢?” 赵怡说道:“这是新品种啊,结出芭蕉不仅味道好,而且产量也高出很多。我去年只试买了三株,今年就已经长得这么粗了,等明年我准备全种成这种芭蕉。” 我哦了一声,又问:“这么好的东西价格不低吧,别人也都引入了吗?” 赵怡有点得意:“是挺贵的,所以别人都不敢下手。而且这是新品种,知道的人还不多,也就三两个果园引进了吧。不瞒你说,我当初种上这个的时候,还被老公骂了一顿,说我上了骗子的当了,等这回盈利了看他还怎么说?” 我围着芭蕉树来回转了几圈,心底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浓了,这一年的时间树也长得太粗大了吧?哪来的这么多的养分呢,难道是一种新的转基因作物? 五娘气喘吁吁地把刘妈背到了这里,放下她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地面的泥土干不干爽。见我还在围着芭蕉打量,便冷嘲道:“我撅个屁股看什么呢?好像你懂树一样,怎么不和刘妈学,改学种树了?” 我不由火起,这五娘自见到我后便一直各种明嘲暗讽,一句好话都没,我只是不和她一般见识,真当我怕了她不成。便冷笑道:“芭蕉树极阴,是最容易招鬼的树种之一,你知道吗?” 五娘一下怔了,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嗤笑道:“也就是当鸾生的命!”要知道当扶乩的鸾生并没什么特别要求,只要人傻,易轻信便可以,反正到时鬼仙上身,她自己都意识模糊,发生什么都不知道,说白了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借给鬼仙用一下,自己却什么本事都没有。 我和这样的人较劲实在有点跌份,本来还想再说些高深的东西,看她的茫然的样子,还是免了吧。于是不再理她,只和赵怡说道:“你说的孩子那只遗留的鞋还在吗?拿来我们瞧瞧。” 赵怡还没回答,孩子的奶奶看我说话像是个有本事的人,马上抢着说道:“在的,在的,警察本来说要拿去当物证,结果走时又觉得对案件没什么帮助,就还回来了。”于是她一路小跑着回屋去拿孙子的鞋子去了。 我则笑着和姜三思说道:“孩子都最喜欢玩了,我就在这里玩些小游戏,说不定孩子藏在哪,就忍不住自己跑出来了呢。”我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要是真藏在附近又怎么会两三天都不出现呢? 但我要的不过是一个理由,一个可以在警察面前堂而皇之做招魂的理由,虽然不大高明,但只要姜三思假装没识破便可以了。果然姜三思笑道:“这主意不错,孩子的天性都好玩,那你就试试吧。破案手法都讲究创新,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等孩子的奶奶把鞋拿过来时,我便将鞋接过来,用一根红线缠住,然后把鞋放回到当初发现它的地方,连鞋子所指的方向都和之前一样。我手中捏着红线的另一端,回头对刘妈说道:“刘妈,你也来帮个忙吧,把你剪的那种挺好玩的纸人拿出来一个,说不定孩子喜欢。” 刘妈也觉得我坚持这么做一定有深意,而且巧在这个路过的警察居然并不反对,于是也胆子大了起来,上到前来,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一个黄裱纸叠的小人出来。 她故意背对着姜三思,不让他看到自己口念咒语的样子,然后将纸人搭着红线骑在那只鞋子之上。 借着刘妈咒语的助力,我将自己的精神力猛地沿着红线向鞋子上投过去。便立时发现自己的身材变小了,已长长的头发也消失了,却化身为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在果园中奔跑。 第九十二章 树中的白骨 我变成了一个男孩儿,我感觉自己很开心,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园里有好多不认识,没见过的树,还有那么大的空间让我在里奔跑。奶奶在这里总也抓不住我,我只要在躲在树后,她便不知我藏到哪去了。我想去爬树,可大人们都不许。我便一直不断地跑啊跑啊,直到逃出大人视线很远的地方。 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树,它有着一个红通通的树干,我停下脚步,充满好奇心地看着,我从没见过么奇怪的树。那红红的像草莓一样的颜色,让我无限向往,我慢慢地走过去,像发现了一个童话中的宝藏。 我伸出一根手指想要触碰它,我猜想那里一定是软软的,甜甜的。只是一瞬间,那一抹红色一下扑到我身上,顿时天地一片漆黑,什么都消失了…… 我啊地一声大叫,睁开眼来看时,发现我还在果园中的那棵芭蕉树之下。旁边是同样一脸惊诧的刘妈,再远处是姜三思和李遇求。 我回想着刚才的招魂经验,原来这孩子还真是在这树下消失的,那他是到哪了呢?我看着那棵树,只觉得它更加古怪了。 刘妈似乎对这事也有感应,但不知是不是和我一样,能看到孩子消失前的那一幕景象。这次她只是引导,而主导招魂的人是我,所以她并没有之前所出现的虚脱的状态。刘妈向五娘挥手,说道:“拿来!” 五娘心领意会地把油灯拿过来,塞到刘妈的手中。刘妈点了一下头,退到了一边去。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姜三思,瞧人家这配合多默契,再看他这个猪一样的队友…… 刘妈还是背对向姜三思,从怀中摸出一道符来,用油灯点燃了,再把余光涂在红线之上。那红丝立马点火,快速地烧到鞋上的黄纸人。便见那黄纸人突然有了动力一样,带着鞋子跳在半空,直接拍在芭蕉树上。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是法术啊,而且很高明的玄法。但现在有一个警察守在这里,露出这一手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刘妈自己都被吓一跳,以前从没出现这种情况,有点吃不准是她的符起的作用,还是我在旁边做了手脚。 姜三思拍着手笑道:“好!很好!这个魔术变得好,孩子一定会喜欢!”他这是有意将法术往魔术方向引,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只是看到了魔术,那就没犯什么错误,这个理由一点没毛病。 我也有些惊叹自己的精神力和刘妈的符结合起来,会有这样的威力。便上得前来,走到那株芭蕉树前,仔细查看着树皮,这鞋子还粘在树上,也不知哪来的吸力。 我看着树干似乎已经起了皮,有一道不大明显的裂纹。我把李遇求叫过来,小声对他说:“看看附近有什么什么斧子、锯之类的东西,砍这棵树试试。” 李遇求点头领命而去,没一会儿便拿了一把清理灌木的砍刀回来。我看了看芭蕉树,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砍刀,说道:“你俩谁来试试?”当然我是和姜三思和李遇求说的。 李遇求对我格外信任,只做事不问为什么,所以话也不说,举起砍刀便一刀砍在芭蕉树的树杆上,但芭蕉树表面节结鳞错,这一刀并没有砍多深。 赵怡急道:“你要干嘛?”这是她高价引进的,自然不许别人破坏。 李遇求却哪管这些,既然我向他下达命令,那必是有深意的,所以马上拨出砍刀准备砍第二刀。随着砍刀从树表皮抽离,一股红色的液体也随之喷了出来。李遇求躲闪不及,右边衣服全被喷成一片殷红,仿佛受了极重的伤一样。 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不敢再砍第二刀。 赵怡哆嗦道:“这,这怎么回事啊?树怎么会流血呢?不,不会成精了吧?” 刘妈已经扑通跪在地上,不迭地磕头,口中颤抖地说道:“是,是树神,我们伤了树神啊!弟子今日是无心之后,您,您老人家不要怪罪啊!” 五娘见状,便也跪在地上,跟着一起磕头,但为什么要磕头却好像有些不大明白。 孩子的奶奶也吓得脸色煞白,絮叨着:“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我小时候听老人说过,得罪了树神没好报的……” 我也愣在那里,不知要做什么好了,心在嘭嘭地乱跳。 姜三思自然不信什么树神的说法,但树会流血他确实没有见过,便小心地上前查看树干的伤口。 场中之人各怀心事,一时都不敢轻举枉动。史籍上对大树流血的事多有记载,而砍树之人多半不得好报,多为惊吓而死。最著名的一起便是曹操修宫殿时,匠人砍梨树却砍不下去,曹操不信邪,亲自拿着宝剑上阵,结果一剑下去,被树血喷了一身,曹操受了惊吓,没多久便一命呜乎。 一代枭雄曹操尚且如此,我等屁民又岂会不慌乱! 姜三思大概是受无神论教育太久了,又是警察身份,反倒比我们镇定,他上前用手蘸着“血液”放在鼻下嗅了一嗅,还大胆地伸出舌头舔了下尝味道。 我想阻止他却已来不及,但见他砸巴下嘴,便皱起鼻子,“呸,呸”地吐着唾沫,叫道:“好苦啊!”又全没形象地用袖子擦了下舌头,说道“不是血啊……” 我的心也落了下来,看来是多心了,历史那些流血的都是古树,而此树如赵怡所说,只是去年才种上的,又怎么会出现民间所说的树神呢? 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又走至树前,向之前看到那个竖痕看去,那里很像是一道裂纹。可惜我没有把雷公铁带在身边,不然炸它一下,一定让它皮开肉绽,这雷公铁本来就是劈枣树时遗留下来的。 我回头看到刘妈和五娘还在不断磕头,说着请求树神宽恕的话,便走到她俩身旁直接把那盏茆山派传下来的油灯给拿了过来。走回到芭蕉树前,我用油灯在疑似裂纹的地方一烤,但见那裂纹向两边卷起,露出里面血红的树肉。我大叫道:“李遇求快来帮忙!” 李遇求上前心领神会地举起砍刀便插进缝隙里,然后用力地向旁边撬,那缝隙马上加大,出现好大一个豁口,但树皮闭合的力量似乎也不小,我见那裂痕在变小,马上要收紧回去的感觉。 我忙把袖中那道茆山派的“耶稣”符抽了出来,此时也不理会这符是不是只为求桃花而画,便在油灯上把符点燃后丢进树缝之中。 那树缝猛在闭合在一起,李遇求握不住刀把,砍刀便脱手而去,被树皮牢牢地夹在树缝里。刀柄左右乱颤,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我拉着李遇求忙向后连退了几步,马上听到树皮之内发生“砰”的闷响,然后树皮沿着之前的裂痕向两边炸开,露出里面鲜红一片的树肉。 我隐隐看到树干里面有东西,便叫道:“快!别让树皮再合上!” 姜三思和李遇求两个壮汉便马上上前,一左一右地拉住树皮的裂开的两侧,用力地向外拉扯着。树皮向外越扯越大,二人干脆用脚蹬住树杆,借助身体的重量把树皮完全扯至两边。 那树皮终于失去了活力,无力地耷拉在两侧,树干满是血红,如一头刚被剥皮宰杀的野兽。我隐隐觉得这鲜红的树干,与我在招魂时所见到的草莓色一模一样。也许我们已经找到了问题的所在了,失踪之谜离破解不远了。 赵怡“啊”地一声尖叫,手指向树干裂开的方向说不出话来。 我们忙凑到树前,向树干里查看,却见那粗大的树干里面却是中空的,就像一层硬皮围成的空腔,而在空腔之内此时有一副矮小的白骨倚在里面,骨头上满是粘液。我有点犯恶心,难道那失踪的孩子是让这成精的树吃了吗?怎么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呢? 我想挑出那白骨上附着的衣物给赵怡和孩子的奶奶辨认,却发现那布料已被粘液腐蚀得成了一缕缕的布条,一碰得撕裂开来。 我从地上捡起之前跌在地上的砍刀,将矮小的白骨向一旁撩开,从白骨的后面挑出一只胶皮的鞋子,这鞋虽然颜色已淡,却看出来和失踪孩子遗落的那只鞋正合成一双。 我将那只鞋挑出树干,和刚才招魂的那只摆在一起,无论大小和样式都是一模一样。孩子的奶奶哇地哭了出来,抢了过来就扑向那双鞋子,姜三思抢先一步把她拦下来,说道:“小心,这粘液可能有腐蚀性!” 孩子的奶奶瘫软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赵怡也终于明白这副尸骨就是自己失踪的孩子了,不由也哭了起来,眼泪流个不停。 “唉……”我叹了一口气,这案子算结了吗?可孩子已经不在了,现在要弄明白的是,这到底是什么树?为什么它可以像动物一样吞噬食物呢?而且还是捕捉的活物。若是南美的食人树也就罢了,偏偏这是大家都熟识的芭蕉树。 我望向赵怡,顿时又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怜,本来想在老公面前证明一下能力,结果却让树把老公唯一的儿子给吃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和家人相处! 第九十三章 谁家的死孩子 我有意破案,也是心存善心。俗语虽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可也不想此事会悲剧收场。看着院中泣不成声的奶奶和妈妈,我的心情也莫名难过。 “都是你!”孩子奶奶指着赵怡吼道,“我儿子不让你种这破芭蕉,你偏不听,这下可好,孩子就这么没了。你,你还我的孙子……”她爬过来便照着赵怡的脑袋打过去。 赵怡也不知道逃,被连打了几巴掌,头发也被打乱,披散开来垂在两边。孩子的奶奶悲伤过度,打了几下便向后晕倒过去。我忙上前捏人中把她救活过来,但看她的悲伤程度,未必能经得住这种打击,也许不久之后这家中又多了一桩人寰惨剧。 “我要让儿子和你离婚!”孩子奶奶指着赵怡大叫道,“你这个扫把星,害死我孙子了。我那可怜的孙子……”她涕泪齐流,哆哩哆嗦地掏出手机,拨打给儿子,电话接通后,便痛哭不已,说不出话来。 电话那边大概从她的反应也猜出来已确认孩子出事了,便说马上过来。孩子的奶奶挂电话,絮絮叨叨地说着孙子平时的好,一边说一边抽泣。赵怡之前说这孩子是全家人的命根子的话还真是一点不夸张。 姜三思也忍不住叹气,虽说案子已经基本告破,只剩后续的深入侦察了。但这一个好端端的家庭怕是从此后便破裂了,真应了那句“妻离子散”了。 我转过头,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不知在可怜那孩子,还是可怜有可能被赶出门的赵怡。却突然我心中一动,似乎发觉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我走至孩子奶奶的身前,问道:“这手机屏保上是你的孙子照片吗?看着好帅啊。” 孩子奶奶不住地点头:“是啊,我孙子长得就是好,要不是这个女人……我孙子也不会出意外……”说着眼泪又哗地落了下来。 我上前一步,指那手机屏幕说道:“能让我看看你孙子吗?” 孩子的奶奶觉得和我聊得来,便把手机递了给我。我望着屏幕上那张孩子胖胖的脸,有点迷茫,便问道:“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啊?” 孩子的奶奶哭道:“就是前几天孩子刚来果园的时候,谁知道这一拍就把孩子的魂儿给拍没了……” 我没理她的魂儿不魂儿的事,我想到的是另一个重要问题,我在招魂过程曾看到那个被芭蕉树吞掉的孩子,那是个很瘦很可爱的小男孩,和这照片上胖男孩绝对是两个人。而且孩子的奶奶说了,这是近期照片,所以也不存在以前胖现在变瘦的情况。 如果这芭蕉树中的尸骨不是他们孩子的话,那又是谁呢?还有如果不是,为什么鞋又在这里呢?那他们的孩子又去了哪里?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便把那只没有被腐蚀的鞋挑出来,拿到赵怡面前,问道:“别哭了,你先仔细看看,这鞋真是你们家孩子的吗?” 赵怡哭得两只眼睛都肿了,抬眼看了一眼,点点头:“是孩子奶奶给买的。” 我又把鞋拿给孩子奶奶认,她也说是自己在孩子生日送给他的,因为走路时鞋后跟会发光。 我有点失望了,难到我在招魂中看到的那一幕是不真实的吗?可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我抓着头发走来走去,就是想不明白这件事。 五娘又看我不顺眼了,说道:“孩子死都死了,还问什么问!” 我横了她一眼:“拜你的树神去吧!高智商的事少掺合。” 从孩子的尸骨被发现后,刘妈和五娘便觉得不对,哪有树神吃人的说法啊,在她们心中这可能是妖,而不是神。而且之前刘妈与人用纸人斗法时,直觉对方为动物,所以才骂“孽障”,便猜测斗法之人或许便是这个树妖。所以两人此时已起了身,不在磕头。听起拜树神,五娘倒没什么,刘妈却闹了个大红脸。 五娘的冷嘲热讽让我有点较真,我便不死心地又问赵怡:“你还记得孩子失踪当天穿的是什么衣服吗?” 赵怡哭道:“是一套桔黄色的衣服,像塑料的那种材料,是今年的最新款。” 我听着这个描述,与我招魂时看到的男孩儿也穿着不同。便心中的疑惑更重,上前又仔细观察树腔中的孩子尸骨,那上面还有几缕布料,并不是赵怡口中所说的塑料材料,看颜色却是蓝黄相间的,并非桔黄色。就算是在那粘液的腐蚀之下,面料的颜色发生改变,也不大可能出现这么规律的蓝黄相间颜色的。 这么一说,这副尸骨就并非他家的孩子了,那他又是谁呢?又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呢? 我正自绞尽脑汁想着头痛的难题,姜三思已打电话向局里汇报情况。在他看来,此案基本已完结,现在最重要的是研究这芭蕉树有什么古怪,于是他马上建议局长和水库指挥部联系,把那里的专家组派过来,这对他们来说一定是个感兴趣的课题。 特事物办,局里和指挥部的速度都很快,据说专家组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还和他通了两次电话,确认来这里的路。不过这是他应该办的事,我要办的事却没办完。 我走到赵怡和孩子的奶奶中间,说道:“你们两个都不要再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孩子是不是你们的还两说呢。” 二人立马止住哭声。孩子的奶奶结巴地问道:“这不是我孙子?” 赵怡也紧张起来:“这事还能有转机!” 五娘又在旁边说道:“转机个屁啊,人都成骨头了,鞋子又没错,难道谁还有本事起死回生啊?” 孩子的奶奶觉得这话有道理,不由又哭了起来,不住地念叨着:“我的孙子啊,我的孙子……” 我指着五娘怒道:“你再多嘴,我让人打你嘴巴!” 五娘把腰一叉,正要发作,李遇求已经早一步横在她面前了。五娘瞅着面前这人的气势,不像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气焰不由低了下去,要出口的话也咽了回去。 我便转头问赵怡:“你在这个家庭以后的地位,全看我这次的猜测对不对了。现在你再哭也是什么用都没有,你现在好好想想,孩子在这果园附近平时有什么玩伴没有?” 我这话正说中了赵怡的心事,她马上振作起来,努力地回想:“好像隔壁果园有一个当地的孩子,和我们家浩儿玩得挺好的,常见到俩人在一起。不过那孩子有点脏,我们有时就拦着,不让浩儿和他玩。” 我又问道:“那孩子失踪当天,这个当地的孩子出现过吗?” 赵怡摇了摇头:“没有看到,不过那孩子机灵得很,如果真来过,也是一转眼就不知藏到哪去了。” 我又问那孩子平时的穿戴,结果赵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见她知道也有限,便问:“知道那孩子现在在哪吗?” 赵怡说道:“也几天没看到了,也许是被他的父母关起来了吧,那孩子太皮了。” 我把李遇求叫过来,吩咐他:“你去找一下那个孩子的家,看看孩子现在还在不在,如果也失踪了就要来他的照片。”然后我让赵怡再派一个认路的果农给李遇求带路。 李遇求一个标准的立正,说道:“是,领……”我慌乱咳嗽了一下提醒他,他要敬礼的手举到了一半,便尴尬地又放下了。 趁着李遇求去办事的工夫,我又要求赵怡带我们去看另外两株芭蕉树,因为她说过共引进了三株新品种的芭蕉树,现在被我们劈开了一株,那应该是还有两株没有动呢。 赵怡现在把我当成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我说什么是什么,马上起身带我们向远处走。我好奇地问:“为什么同一品种的树要相隔这么远呢?干嘛不种在一起?” 赵怡解释道:“买这芭蕉树时,卖的人说这品种的芭蕉树方圆一百米的范围内不要出现第二株,不然两株都会发育不好,所以我们才把几株都分得很远种的。” 我心中犯嘀咕,“离这么远干什么,难道是一百米内是每株芭蕉树的势力范围?”好像这猜测也不无可能。 赵怡家的果园很大,半个山坡都是。走了几百米后,我们看到了另一株芭蕉树。 我先小心翼翼地围着这第二株芭蕉树转了几圈,心中猜想,不知这树干之中是不是又藏着一具尸骨? 我回头问赵怡:“家里有没有火炭或者爆竹一类的东西?有的话拿来给我。” 赵怡马上让一个年轻的果农去拿,如果没有就去超市里买,车钥匙也一并丢给了他。过了一会儿,不知是不是这个果农比较熟悉地形,他出发得晚,却比李遇求先回来的。 我把爆竹交给了姜三思,让他准备好,配合我点燃。那个茆山派的油灯现在也在我的手中,五娘想过来要,我就马上把油灯也塞在姜三思的手里,五娘就闭了嘴,什么也不敢说了。 我还是用上次的方法,让刚才买爆竹的那个果农手拿着砍刀去砍那株芭蕉树。由于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个果农倒很镇定,一刀砍下去后,拔出来便闪到一边,那喷出的“鲜血”便没有多少溅到他的身上。 我一直盯着树皮的表面,看到砍刀落下去,有一条长纹在微微地隆起,大概就是那条芭蕉的“嘴”了。我让姜三思用油灯去烤那道裂痕,等到树皮向两边翻动时,那个果园便把砍刀一下插进裂纹之中,用力地向一侧翘动。这年轻的果园不禁人机灵,而且手疾眼快,下手又准又狠,那树皮马上被扯到了一边,比李遇求之前撬开的缝隙还要大。 我不由向这果农多看了一眼,只见他牙红齿白,长得还挺帅的,就是黑了一点,年纪估计也就在十七八岁的模样。我心说,这孩子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可以培养培养。 第九十四章 爆竹破法 我正自胡思乱想时,那个年轻的果农便已经撑不住了,眼见他胀红了脸,砍刀被闭合的树皮一点一点地向回拉。我不由骂道:“姜三思,你他娘的又睡着了?!” 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大合适,我现在可是假装和姜三思不认识的,现在不禁叫出了他的名字,还当众骂人。稍微注意察言观色的人都能看出来我和他一定是私交不错,只有朋友间才可能这些嬉笑怒骂,口无遮拦。 但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姜三思慌忙把之前扯断的一段爆竹在油灯上点燃了,顺着树的裂口就扔了进去。 年轻的果农这才松了手,那砍刀便被闭合的树皮甩飞出去,差一点儿打到人。 树干之中马上转来噼里啪啦的一通爆炸声响,树皮被炸得向两边扯开,一些红色的树肉也随之喷了出来,落了一地的红屑。 姜三思不知是因为童心不泯,还是觉得炸得不够,又马上点燃一串鞭炮,从扯开的裂缝中丢了进去。又是噼里啪啦地响了一分来钟,那树腔里已炸得面目全非。本来平滑的腔壁被炸得凹*凸不平,红色的“血液”也从壁膜上不断渗了出来。顿时有了血流成河的感觉,看起来甚是吓人。 这回倒是省力了不少,姜三思和年轻的果农一人一边,只用一只手便把树皮完全拉扯开来,让树腔大完全开放,里面的空间一览无遗。 幸好此树中并无另一具人类的尸骨,不然在场的不少人都要心理承受不住了。 我捡回那柄飞出的砍刀,用刀身在满是“血液”的树腔中来回拨弄,却从中钩出一些小的骨头,和一些棕色的长毛,一会儿又划拉出一只项圈。 赵怡在旁边叫道:“啊呀,是我的阿泰。”见我们都望向她,不由脸色一红,“我是养的泰迪,前几天就失踪不见了,原来也让这树吃了……” 我让其他果农也一起动手帮忙,去打些水回来,准备把树腔内清洗一下,看看这树平时都吃了什么。刚才我从中还钩出了绳子一样的东西,我猜想会不会是老鼠尾巴。还有一些似乎是鸟的羽毛,估计是在树下落脚的鸟也被吃了吧。 那就是说从树旁路过的动物都可能成为这树的食物,也难怪它可以一年内长得如此粗壮,这胃口也太杂食了。而且两株树间的距离不能太远,那是不是意思是说范围太小,路过的动物不够两株树吃的?刚才赵怡的原话可是说会“发育不好”,不就是不够吃的意思嘛!那个卖树之人必然了解这点。 李遇求和之前引路的果农也一起回来了,跟着二人身旁的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那男人老远就对着孩子的奶奶喊道:“妈,咋回事啊?孩子不会……”便说不下去了。 原来这人便是一直没露面的赵怡老公。 孩子的奶奶又要哭起来,我便直接高声喊道:“别哭了,死的是不是你孙子还不一定,哭得倒真过瘾!” 那粗壮男人眼睛一瞪:你谁啊?怎么和我妈说话呢?不会你就是那个请来的巫婆吧,呸,少在我面前装蛋!” 看他要冲我过来,李遇求哪能容他,脚下一绊,手上使出擒拿手法,便把他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也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大声对他呵斥道:“看到这是谁了吗?”我指了指姜三思,“人民警察在办案,你想袭警啊?还有你的孩子不想找了吗?分不清里外拐!”一说起孩子,那男人的态度马上柔化下来,我便让李遇求放了他。 那男人走上前来,便看到了满地鲜血,芭蕉树咧开大口,树干中血红一片,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五娘在旁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但估计是觉得我在狐假虎威吧。但刘妈听到别人说她是巫婆,却脸色不大好看,她可是被千般好话请来的。 李遇求走至我面前,说道:“领导,我去侦察过来,那个旁边果园的孩子也失踪了,而且是同一天失踪的,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报警。因为觉得他们自己都找不到,报警也没用。我去时,他们正在请一个出马仙在做法,刚才据说还和别人拼法术,受了内伤。” 我不由向刘妈看去,敢情刚才的那场斗法是茆山派和出马仙对上了,法教和出马本来就有些水火不容,一遇上就会把对方当做敌人,其实两人都在用自己办法在找孩子,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但这个梁子就此结下了,怕是日后都不会善罢甘休。 茆山派胜在法术霸道,以自损“孤”、“夭”、“贫”为代价,借用祖师爷的法力。而出马仙是中国东北的动物修炼成了气候,以“胡、黄、白、柳、灰”五种动物为主,出山济世,胜在数量众多,惹了一个便等同于惹了东北的那一大窝。两派都甚是难缠,一直争斗不断,可谓是世仇。 不过这些麻烦可不是我惹的,便让刘妈自己去处理吧。我直接问李遇求:“那孩子的照片拿到手了吗?” 李遇求点了点头,却拿出一个陌生的手机来,说道:“那家男主人不肯给我照片,我就自己动手打了他一顿,把他的手机借过来了,他的手机屏保就是那孩子。” 姜三思在旁一听,不由怒了:“好你个李遇求,什么叫借?你这分明是抢!你小子知法犯法知道吗?你就等着……” 我这人却是天性护短,马上大声打断道:“是啊,太不像话了!你用蓝牙把照片传到自己手机不就解决了吗?干嘛还把别人手机拿来!下不为例啊!” 李遇求本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了,一听到我说“下不为例”不由就笑了,马上说道:“是,领导!” 姜三思可不干了,说道:“我说李婷妹,有你这么干的吗?还有点组织性、纪律性吗?!” 我之前顺口骂了他,本还在自责,想找个机会当众向他道歉,把话圆回来。见他发飙也不由怒火上身:“少来这套,能破案才是正经!手段要商榷,可效果是好的,不这么简单粗暴能拿到这重要线索吗?少耽误一分钟就可能多救一条人命你知道吗?” 赵怡的老公呆呆地看着我,想不明白,我一个小姑娘对他一个不要干的人动粗也就罢了,怎么警察的面子也不给,说怼就怼呢? 见姜三思一时语塞,我马上把那手机的屏幕按亮,便马上见到一个可爱帅气的男孩儿出现在屏幕上,和我招魂合二为一时的那男孩儿一模一样…… 姜三思对刚才的事还不肯罢休,似乎这种原则问题,他是不会妥协的。只听他义正言辞地说道:“李婷妹同志,请你正视……” 我突然大声叫道:“哎呀,我找到了!” 姜三思被吓了一跳,问道:“什么?” 我不理他,直接问赵怡:“最后一株芭蕉树在哪?快带我去,你的孩子或许在那里!” 赵怡结巴道:“他,他还没死吗?” 我说道:“还不清楚,快走吧!” 赵怡慌忙前面带路,几次脚下打滑差点跌倒在地上,但她也不等人扶,又自己几步一滑地向第三株芭蕉树跑去。孩子的奶奶听说孙子还有可能没死,也是一路小跑地紧跟在后面,不过她有儿子的搀扶,倒是没有摔跤。 第三株芭蕉树很快赶到,却是个比这里远得多的地方。有了对付前两株芭蕉树的经验,我们对付这树时便效率高了不少。 那个年轻的果农拿着砍刀照着树干就是一刀,顿时又是“鲜血”四溅。我们连见了两次倒没什么,赵怡的老公却毫无心理准备,被喷出的血惊得“啊”地低呼了一声,见四周的人都平静应对,赶紧住了嘴。 我接过姜三思手中的油灯在刚出来的裂纹上烤了一遍,树皮马上向两侧翻出树肉来,年轻的果农看准时机一下把树皮撬了开来。姜三思这回的手法也比之前熟练,马上拿出一小截扯断的鞭炮向我手中的油灯点去。 我忙嘱咐他:“这回爆竹少点,小心里面有人!” 姜三思便马上将鞭炮再扯下一半,点燃了丢到树腔之中。里面的鞭炮炸响了十几声,便没声响。但紧接着,便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啊”地一声呻*吟。 我们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吓了一跳,还是李遇求最先反应过来,高声说道:“领导,里面有人!” 这一声不大紧,赵怡的老公第一个冲了过来,双手直接伸入树的裂缝之中向旁边撕扯。但由于这次鞭炮扔进去的比较少,芭蕉树还没有被炸“晕”,所以裂缝马上开始闭合,把他双手夹住。赵怡的老公疼痛难忍,发出阵阵惨叫。 那个拿砍刀的年轻果农手疾眼快,把砍刀照着缝隙插进去,用力向旁边撬开。赵怡的老公手一不痛了,却不肯拿出来,又拼命抓紧树皮向旁边拉去。 姜三思和李遇求见状也加入战团,几个的年轻力壮的果农也一同上前帮忙,这么多的壮汉一起合力,那树皮架不住这么大的力量撕拉,树纤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像骨头折断一样,向两侧突然柔化。双侧的壮汉们一下失去了着力点,全跌倒在地上。 我忙向全扯开的树腔中看去,只见一团橙红色的布团缩在里面。不知是人蹲在里面还是只是一堆布。 第九十五章 三破树妖 我不知道这树腔之中的那个布团之内是什么,便拿着一根树枝轻轻地戳了戳,感觉布里的东西是硬的,我便不敢乱动了。 那倒了一地的壮汉们此时也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便围过来看树干出现了什么。 赵怡的老公紧张地说:“这个,这个好像是儿子穿的衣服。”说着便想伸手去把那团东西抱出来。 姜三思慌乱阻止他:“不行,这上面的粘液应该有腐蚀性,不可以随便动,不然救不了人,可能还会害了自己!” 那个比较机灵的果农便小声地问我:“领导,我用砍刀轻轻把布给划开吧?”他见李遇求身手如此之好,便生出羡慕,有意模仿他的一言一行,见他是管我叫“领导”的,便也跟着这么叫。 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果农一愣,结巴道:“我叫王钢蛋……” 我强忍着笑,说道:“钢蛋啊,我们不知布里的情况,万一伤到布里的东西,那便麻烦了。刚才大家提了不少水,你去提一桶过来,向那布上泼一点,把上面的粘液先给冲掉!” 王钢蛋便马上去提过来一桶水,照着橙色的布上全泼了出去,清水混着粘液还有一些红色的液体一起从树里流了出来。那布团之中也转来了轻微的哼哼之声,几个果农都不由窃窃私语:“哎呀,好像还活着呢,真的还活着啊,这可真神了!” 虽然那布上的大部分粘液已被水冲走,但还是没有冲干净,又有果农再去提水。姜三思皱着眉说道:“这样可不行,如果粘液顺着衣服的孔洞流进去可不妙,还是先将这布团抱出来吧。” 姜三思干脆把自己的警服脱下来,将衣服反着穿,把两只手罩在袖子里。然后冲进树腔之中,便将那布团抱在怀中,小心地一步步从树腔退了出来,再把布团轻轻地放在地上。 那布团一放在地上,便突然变长,从布的下方伸出两只腿。那是一双孩子的腿,白皙又多肉。孩子的奶奶“哎呀”叫了一声便想冲上前来,却被自己的儿子一下拦住了,不断劝着她先冷静。 我们靠前的几个人蹲下身来看,却见孩子的脚已经多处出现溃烂,有几根趾更是被腐蚀没了,孩子的腿也多处有腐蚀留下的伤口。 我在一旁用手捧着清水,一捧捧地向孩子的腿上浇去,将上来的粘液都冲走。 李遇求身上随时都藏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把它拿出来递给姜三思,姜三思一愣,可能是想说他私带禁用器械,但也觉得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便接过来,匕首小心翼翼地将橙布挑破。 一个已晕迷的孩子立时从橙布中滚了出来,和孩子奶奶手机的屏保一模一样,只是肤色煞白,人也晕迷了过去。 孩子的奶奶哇地又哭出声了,拼命都想冲上前来。我便吓她:“孩子现在怕惊吓啊,你小声点儿!”其实是我不愿见这些人总是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 孩子的奶奶马上用手捂住嘴,不敢哭出声来,我也觉得世界清净了许多。 姜三思见自己的警服有的地方居然已经出现了漏洞,知道这粘液的腐蚀性很强。便让几个穿着柔软布料的人把衣服都献出来,选出一件把孩子裹起来,抱起来,放在一边,然后又撕破几件衣服,用布条蘸着清水给孩子清洗皮肤。孩子的皮肤有多处的擦伤和腐蚀的伤口,但好在都是外伤,并不是很严重。 我们几个推理了一下,大概还原了这孩子能存活下来的原因。估计失踪当天,两个孩子约好了一起玩,但因为大人不让,二人便一路躲着没被发现。而在第二株芭蕉树上时,另一个邻居的孩子被芭蕉树吞掉,把赵怡家的孩子吓到了,便一路慌不择路,跑到了这里,却不想又被这棵树吞了下去。因为这件塑料布料的衣服很扛腐蚀,所以孩子便在里面缩成一团,把手脚和脑袋都藏在了衣服里,虽然人已晕迷了几天,但命却保住了。至于鞋子的问题,估计是因为那双鞋子会发光,孩子觉得新奇便换着穿。 这一番推测倒是合情合理,这案子也算告破了,便接下来的事还有很多,比方孩子的送医,对这芭蕉树的研究,还有这树的来历等等问题都要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 救护车还没到果园,警察的支援队伍和专家组的人却已经先一步到了。于是姜三思忙出去迎接,路上又把案情的经过大至复述一遍。 专家组的组长张老,精神矍铄地走在第一位,因为这样一棵怪树,他也没有见过。而且听说这树不仅能像动物一样捕食,还能像植物一样结果,还听说果实的味道不错。 专家组的废话都很少,见到那几株芭蕉树后都惊叹不已,一面收集“血液”、“粘液”、“树肉”,一面不断向果农询问这种植物的生长习性。 姜三思上前把有个要求助的孩子的事说张老说了,张老马上安排了一个年轻的专家对那孩子进行皮肤清理。这回不是用清水而是换作了酒精,当全身都仔细地擦洗了一遍后,又用纱布小心地把裸露的皮肤都裹了一层。这时候孩子的皮肤很娇嫩,在搬动时,与衣料的摩擦都能在皮肤上留下伤口。 这一番清理之后,求护车也来了,便用单架把孩子抬进了救护车。孩子的奶奶说什么都要陪着前去,还硬拉上了孩子的爸爸。 救护车走了没多久后,孩子的爸爸又打来电话嘱咐赵怡要好好接待好大家,这次孩子能有惊无险,保得性命全是当初在场的众人帮忙,一定要好好谢谢大家。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我只开心地吃着赵怡从园中摘下的各种各样的水果,当然芭蕉除外,这种吃人当养料的水果,谁敢吃啊! 专家组在研究怪树,警察来支援的队伍却已开始忙碌找寻这树的源头,捕捉那卖树之人,还要寻找附近到底有多少棵这样的树,及被卖了多少棵。之前发现的那具孩子的尸骨也已证实是隔壁果园的失踪的孩子了,并通知了孩子的家人。 当孩子的爸爸得到自己儿子已死的消息,伤心不已,哭道:“柳大师说孩子会没事的,怎么会死呢?”这柳大师应该便是之前和刘妈斗法之人吧。 出马仙的“胡黄常蟒”或“胡黄白柳灰”通常为出马之人背后的仙家,这柳大师大概便是蛇一类的仙家吧。这人本来是找警察状告李遇求抢劫他手机之事的,此时听到这不幸的消息,也早不记得这些事了,我也趁机把手机塞还给了他。 这一番折腾后,我也累得快散架了,便在赵怡家建在果园里的平房里休息。一会儿工夫人便困了,便倚在椅背上睡着了。 梦中我见到刘妈和一条大蛇正斗做一团,双方各种法术层不穷,最后不得不刘妈请出茆山派的祖师爷李三郎,而大蛇请出了胡三太爷,双方又是一番较量,打得天翻地覆。 我正看得过瘾,却见那胡三太爷转头对我说:“李婷妹,你还不来帮忙?” 我“啊”地一声便醒了过来,口中依然说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啊?” 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现在除了你谁还能帮得上忙啊,我的姑奶奶。” 我一下睁开眼睛,却见到姜三思正站在我的面前,一脸焦急地看着我。 我忙问:“怎么了?你找我有事?” 姜三思一拍大腿:“原来你刚才真睡着了啊,我白和你对了半天话。” 我惊奇道:“刚才我们对话了?我都说了什么?” 姜三思说道:“谁知道你做什么梦呢,一会儿说蛇,一会又说狐。也不知是梦到白娘子还是梦到妲己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那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 姜三思说道:“你快去吧,那边又出乱子了。张老在隔壁的果园里又发现了一株新品种的芭蕉树,我们本来打算再用老法子把树扯开,看看是不是又困住了人或动物。结果张老说什么也不让,说这种树太珍贵了,不能全破坏了。” 我疑惑道:“张老说得很对啊,这有什么问题?” 姜三思急道:“问题是张老想重现一回芭蕉树捕食的过程,他发现当高大的生物从树前经过时,芭蕉树毫无反应,他推测是这树有根据生物体型来选择食物的本事,便提出一个大胆的方案。由他自己假扮成孩子,全身套上塑料薄膜,蹲下身来向芭蕉树走过去,看看那树是如何‘吃’他的。” 我也被吓了一跳,说道:“这不是胡闹嘛!咱俩快去看看!”拉着姜三思便向站外走去。 当我们赶到那株新发现的芭蕉树下时,果然见到一群人还在围着张老不断地劝说呢。那张老却像铁了心一下,不论别人说什么都一言不发。、 我了解这种倔老头的脾气,为了他自己心中的科学追求,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和当年的李慕白一个样子。便大叫一声:“张老做得对,我支持你!” 第九十六章 以身试妖 专家组的人和在场的警察都看向我,我还听到有人在小声地问:“这人是谁啊?” 张老也扭脸看过来,一见是我便兴奋起来:“李婷妹!哈哈,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有见识!” 我便像个孩子一样摇着脑袋走了过去,撒娇道:“那是张老领导得好,我这见识也跟着水涨船高了。” 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到了张老这年纪更是说话得顺着说,听不得一点儿反对意见。他高兴地说道:“之前还一再有人提议把你开出专家组呢,我不同意有的人还不满,都反应在总指挥那里去了。哼,现在你们看看,这么重要的一个课题,又是人家李婷妹发现的。你们说说,人家那点比你们做的贡献小了?!”他眼望向同来的专家,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我便听到这些专家各位窃窃私语:“这人是就是李婷妹啊?”“她也是我们专家组的吗?怎么都没见过。”“她就挂名,从来不去上班!”“这么牛,是不是有靠山啊?”“她和张老是不是有什么……” 张老可能听力不好,有的话并没听到,可偏偏我的耳朵向来敏感,那些人说的话我是一字没漏,全听了进去。不由心中起了怒意,本来我是觉得自己这专家有些尸位素餐,已经有心辞掉专家组的工作了,不工作只拿工资总觉得不合适。 但我自己能这么想,却听不得别人当面这么说我。我不来上班又怎么了?那是因为我研究的东西,你们看不懂也看不上。再说了,我没来上班,可做出的成绩也不小啊,之前有井底神秘人的事,后来又有二十年前的陈案,这次再侦破食人芭蕉的案件,那一件不是重量级的啊! 反观这些所谓的专家,研究神秘人都好几年了,到现在也没什么成果问世。又想了想,或者有成果只是我不去上班而不知道,但成绩肯定也不怎么样! 我本意是来劝张老的,但此时也改了主意,我笑嘻嘻地和张老说道:“科学研究没有点‘不入虎穴’的精神那怎么行呢?这样的机会错过也许就没第二次了,认准了当然要马上行动!” 张老不住地点头,一副心花怒放的模样。 旁边一个老专家听不下去了,指着我说道:“这个小同志啊,这要出了意外谁担得起啊。想实验的方法有很多,比方我们可以带实验用的小动物过来,让动物去靠近这芭蕉,那得到的数据和效果也是一样的。” 我反驳道:“现在这树是妖怪的事怕是会在果农间传开,等明天来时,要是树都被村民全砍掉了,再找不到一株活着的样本怎么办?” 我说的话很有可能发生,他不由一时话塞,旁边的另一个专家又说:“那就把芭蕉移走,我们回去再慢慢做研究。” 我继续反驳:“移走是必需的,但谁能保证这些珍稀的植物离开这里不会出意外,比方没法存活!” 张老拍手笑道:“说得太好了,这些也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坚持现在做测试的原因。不瞒你说啊,婷妹,我年轻时野外考查也遇上过一种神奇的植物,我们便移植了几株回来实验,结果发现根本无法养活。等我们再去那里时,发现一株植物都没有了,不知是被动物吃了,还是被什么东西给转移了。唉,至今想来都觉得遗憾。” 我说道:“这次不会再有遗憾了,我们一起去瞧瞧吧,之前连砍了三株芭蕉,我还有点经验。” 姜三思却急了,上前一拉我的袖子:“婷妹,你搞什么呢?我是让你来劝劝张老,你怎么还怂恿呢?” 旁边的一个年轻专家闻言也讽刺道:“就是,自己大嘴一张,你支持,出事就后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我心中热血一下涌到头来,说道:“谁说让张老亲自去实验,是我去好不好!” “啊?你去?”包括张老在内的众人一片惊讶之声。 我冲动地说出这句后已经有点后悔了,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充好汉:“当然是我,我年轻,又有经验,这种冒险的事我不去,还能指望那些坐办公室的人啊?” 我猜想应该有不少人脸红吧,不过他们只是脸红,我可是去卖命! 李遇求一直跟在我身边,见状也不由急了:“领导,你不能去!还是让我来吧!” 姜三思也说道:“我也不同意你这方案,如果年轻和有经验,那我也符合这条件。” 这俩人的义气让我还挺感动的,便劝阻他们说道:“你们俩都是警察,又不是专家,我怎么说也是专家组成员啊,而且又有玄师的身份,比你俩说不定更安全呢。” 这件事在我的坚持下就这么决定了,但要做的准备工作却一点不轻松,至于塑料衣服、薄膜、眼镜、头盔、胶鞋等东西就交给姜三思和李遇求准备去了,我告诉李遇求,要是不好找的东西就是找赵怡和那个王钢蛋,他们应该有办法。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我直接去找了刘妈。本来她想马上就走,一下来了这么多警察,可不是她想呆的地方,就算打电话高价让出租车来接也没问题。可是她的油灯还被我扣着呢,这可是她师门的法宝,说什么都要拿回来。 我自然不会把油灯昧下来收为己有,但却不妨碍利用一下它的价值。我在赵怡家的平房中找到了刘妈和五娘。 我还没开口,五娘嚷道:“快把油灯还给我们!” 刘妈却马上拦住她,看着我说道:“算我看走眼了,你也是玄学界的人,还有个官方的身份,实在不简单。但我们不是一路人,我想要回油灯,不知你怎么说?” 我笑道:“不怎么说,油灯本来就是您的,我这就还回来。另外我还有件事相求,不知刘前辈能不能借我几道茆山派的符呢?” 刘妈马上拒绝道:“没有!”但转念一想,又说道,“好吧,你是官方的人,我抝不过你,便给你吧。”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三道符递给了我。 我也马上打电话,让李遇求把油灯送过来还给刘妈。 我前脚刚迈出门,后脚还留在屋内,就这个跨在门槛儿,突然转头问刘妈:“你去过阴阳界吗?一半在明,另一半在阴,就像道家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一样。” 刘妈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你去过?” 要知道传说的茆山并不在这个世间,有秘本记载,每过十二年,也有说六十年,便会突然府地打开。曾传说,上一代的一位祖师是在海上突然遇上滔天巨浪,浪里便出现了道家的建筑,他马上跳入其中,便发现进了茆山,于是在里面学习道篆和法术,三年学成,踏浪而归。 这种洞天福地是修道之人都梦寐以求的,《西游记》中的水帘洞隐在瀑布之后,其实也是另一处的洞天福地,那水帘洞上的对联便写着“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便是说那里曾是居住神仙的地方。一群猴子在里面住,都觉得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我笑道对刘妈说:“我知道一个这样的地方,想着以后若是和刘前辈有合作机会的话……”下面的话我却不说了。 五娘疑惑地问:“刘妈,啥是洞天福地啊?那里好赚钱啊?” 刘妈表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微笑着说:“婷妹,我这里还有各种不同的符,你需要时就尽量来拿吧。” 五娘怒道:“凭啥……” 我的愿望达到,却没心再和这棒槌再斗嘴下去了,径直出了门,奔着专家组聚集的方向而去。 姜三思和李遇求已经把他们认为可能需要的东西全都收集了过来,于是我先套上了塑料面料的衣服,再用薄膜缠了全身,再套上雨衣、雨裤,又戴好口罩和太阳镜,再戴上摩托车的头盔。 顿时发现里面热得像蒸锅,我已经大汗淋漓了。我把头盔和口罩摘了下来,说道:“这也太厚了吧,我现在就算蹲着过去,也是一个庞然巨物啊,芭蕉树敢吃吗?” “这个,”张老也觉得包裹得有点过分,但安全多一层却没人会嫌多的,“要不先试试吧!” 我只得遵命,但发现却完全蹲不下,膝盖很难回弯,于是改为爬着前行。但我绕着芭蕉树爬了几圈,却什么事都没发生。 “会不会这树今天正好吃饱了啊?”张老疑惑地自言自语。 我把头盔马上摘下来透气:“也或者是大家太吵了,如果有很多生物靠近的话,它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张老觉得此话有理,便命令在场的所有人不许再发出声音,喘气都要小点声。 我又放弃雨衣和口罩,在身上披了一件全是汗渍的衣服,这样人气足了,也许会对芭蕉树是个刺激。 这一番准备之下,我们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待我观察到芭蕉叶比之前更舒展了之后,我便慢慢地蹲着走了过去。快到芭蕉树上时,我突然向前窜了一下,跳着过去的。我知道有些捕食者对快速运动的目标反应敏锐,对静的目标却是没有感应。 我故意贴着树干向前跳,身上披着的脏衣服也随之上下扇动,估计汗味飘得哪里都是。 那芭蕉瞬间咧开了血盆大口,两侧的树皮大面积地翻开,将我一下包裹进去。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便被巨大的力量紧紧勒住了! 第九十七章 芭蕉树的嘴 那瞬间从四面八方勒紧的巨力,快把我的骨头都捏碎了,身体被迅速地压缩成一团,连头都从那头盔中被挤了出来。我这时才发觉之前的那个叫浩儿的孩子原来并非自己把头缩进衣服里的,看来是直接被压得裹在衣物里,却碰巧救了自己一命。 我咬紧牙,用力地挺直了腰,来争取自己最大的存在空间。不过树的纤维韧性十足,又一点一点地向内收紧,我撑了一会儿,便气息不够用了,一口气闷在胸中,顿时觉得天昏地暗,身体迅速被压了下来,感觉脊柱都要断了。 空气越来越少,我也没有了力量,眼前开始冒金星,过了一下似乎有了幻觉。我不知道树外的人在忙什么,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见把树皮打开,再这样下去,我不死也要受不轻的伤。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软得像一摊泥,任意地被揉搓成各种形状。但不知为什么,我无力反抗之下,树纤维也慢慢开始放松,不像之前勒得那么紧了。 身周的空间尽一步变大,但我依然不敢有任何动作,怕激烈的反抗会招来更猛烈的动作。 我听到头顶之上传来“喀嚓喀嚓”的声响,像虫子嗑木头的声音,也像石匠凿石材的声音。我猜想那是树外的众人在用各种方法救我吧,似乎少了我这个招魂师的指导,他们的方法并没那么奏效。 等了半天,那“喀嚓”之声依然不减,我却还是没有见到外边的世界。 我开始怀疑,外边那些固执的专家们,既找不到安全打开树皮的方法,又不肯接受别的玄学的方法,那我可就真的没救了。 在进来之前,我便向刘妈求了三道符,这三道符我分别藏在身的不同部位,这是我以防万一留着自救的。本来并没打算会用到,现在这情形,必须自己来想办法了。 三道符,一道我贴在后背,因为如果我缩在一团时,那里是最容易被攻击到的部位,如果薄膜被破坏的情况下这道符便能发挥作用。第二道我藏在袖中,因为我有凭空抽符的手法,很容易把这道符拿出来,可现下我被压缩成一团,根本就抬不起手来,符便抽不出来了。第三道符我藏在裤管之中,就是想到自己抱作一团时,可能有机会从裤管中拿出来。 我慢慢地用手指把缠在腿上的薄膜抠掉,伸手指进入裤脚,又扭曲了手腕,慢慢向上摸,直到真的摸到一个纸状物时,才缓缓地抽了出来。还好我在符下垫了一层薄膜,不然恐怕早被汗水渍湿而揉烂了。 符一到手,我的自信心立马上涨,我小心地用符在外边扫了一圈,凡被符碰到的树肉都纷纷向后缩,我的空间马上扩大了一些,身体被勒紧的感觉也顿时缓解了。 我努力地抬起头,看看上方的“喀嚓”声的来源,这一看不大紧,我整个人都被吓得清醒了。在我头上方的那个摩托车头盔已经被一个大嘴咬穿了,那是张多脚形的嘴,就像海底的乌贼一样,那嘴不停地啃着金属的头盔,边向下吐着粘液。好在我的头上套了多层浴帽,也不怕这种有腐蚀性的粘液。 我看着那张恐怖的多脚形大嘴,心中震慑无比,并非这嘴有多吓人,而是这不是动物才有的特征吗?为什么一株芭蕉会有一张不停吃东西的嘴呢?这不同于树皮咧开后那个“血盆大口”,那只是比喻中的嘴,本质上更像“猪笼草”一类的植物特征,虽然可以吃东西,但不是动物意义上的中嘴巴。而我此时看到的这嘴却不同,这是一张名副其实的嘴,动物性的嘴,不论嘴的形状有多难看。 我有点担心这嘴会忽然扑到我的头上来,如果它像章鱼一样把多只脚趴伏在脸上,那是我心理无法承受的恐怖。 我开始加速运动我的手,等身围的空间已足够大时,我猛地把手举过头顶,手中的符一下贴在了那张嘴上。那张嘴瞬间僵住,我因为手上戴着塑胶手套,所以不担心被粘液腐蚀到。符一贴住后,我马上张开五指,用力地抠住那张丑陋的嘴的边缘,用力地向下拉。 我吃奶的力量都使出来了,那张被定住的嘴才猛地从头盔上的破洞里掉了出来,并迅速地缩成一团,如一个黑球一样。它的尾部本来连着不少芭蕉树红色的纤维,此时也全都自动脱落了。 我把黑球握在手心里,发现刚好可以覆盖住,很难想像那么一张大嘴会缩成如此小的一团。 我用符把黑球包裹住,又扯下一点薄膜缠好,然后小心地缠在袜子边上。 头顶的头盔空洞中,开始大量地向下流出粘液,仿佛是失去这张嘴后,那粘液便失控了。我身周的压力也在慢慢变小,但流下的粘液却明显变多,已经缓缓没过了我的脚背,还在不断地向上涨。 我开始有脚痛的感觉了,可能是粘液在顺着鞋带的空隙向里渗透呢。我为了拿出符来,已在裤脚把薄膜撕出一个大洞,如果粘液继续上升的话,必然后从漏洞流进来,那时怕是我的脚便保不住了。 我不由有些慌乱起来,外边的人指望不上,我便必须自己想出解决的办法。我身上还有两道刘妈给的符,便不点燃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一想到符,我便灵机一动,小心地摘下塑胶手套,撕开胸前的薄膜,把手伸进贴身的口袋中,摸出一道张九岭当年留下的磷粉符。这种符不需要火,压紧后也不会摩擦,带着一直都很安全。他当年留给我的符只剩了两道了,此时情况危急,也只得再用一张了。 我手腕一抖,那符在狭窄的空间便突然冒出火光来,我手抓住余火向着树皮裂缝的大概方向用力地一拍下去。那火花遇上树腔内壁后便突然炸开,声响很大,震得我的耳朵都有在嗡嗡作响。 树皮猛地向两边分开,扯出好大的口子,我也一下从树腔被喷了出去,飞出老远。 我就势滚开,远远地躲开那喷得到处都是粘液。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身体无力地瘫在泥地上。 “婷妹,婷妹,你怎么样了?”姜三思大叫着跑过来看我。 我喘着粗气说道:“还能怎么样?要是靠你们早死了!” 四周的人马上聚了过来,像在动物园里围观动物一样聚成了一圈。一个专家扶着眼镜说道:“这个芭蕉的树皮比想像中硬啊,我们试过了好多方法都破坏不开。”我斜眼瞧去,确实有拿斧头,有拿砍刀,有拿油锯的…… 我强忍着巨痛,说道:“快把我的鞋脱下来,清理伤口!记得戴手套!” 姜三思却把自己的袖子一下扯破了,用破布包着手,直接把我的鞋脱了下来。然后我便听到一片惊呼之声,想来腐蚀的伤口很吓人吧。 姜三思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酒精和纱布便开始给我清理伤口,我便问道:“你们找不到方法,为什么不叫刘妈呢?” 刘妈在远处叹气道:“老婆子要求多次了,可是被这些专家给训了好几次,不让我插手!” 又是刚才扶眼镜的那个专家说道:“我们是科学的团体,这种巫术怎么可能救人呢!我们是不会采用的!” 我恨恨地说道:“好,下次你被困在里面时,我用科学方法让你等死!” “你……”那专家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我已经觉得体力透支,撑不下去了,告诉姜三思快把送到救护车上,身上的薄膜也快点清理掉。 张老这时刚从外围挤起来,说道:“唉,婷妹,可让你受苦了,我们这些人顶着专家的名,却最后发现一点儿解决问题的能力都没有。你在里面发生了不少事吧,那棵树好像是死了!” 我此时已经觉得全身如散架了一般,低声说道:“张老啊,他们不让你亲自上阵是对的,因为你要是进去,他们肯定救不出来你,非让你死在里面不可!” 周围的专家一片哗然之声,但我指责的没毛病,他们心有不满也说不出什么。 我被单架抬着走的过程中,我便晕了过去。睡梦中似乎身上的束缚被一道道地解除,我顿时觉得全身轻松起来,沉沉地睡熟了。 隐约间,我听到有人说:“这是她缠在身上的东西,不知会有什么用,要不等她醒来再处理吧?” 另一个声音说道:“不,这个他藏好的东西,一定是有研究价值的,它很硬,但我相信有办法可以完好地打开它。” 之前的声音忽然惊呼起来:“哎呀,它好像在抖动啊,小心它是个危险的东西,快扔在铅盒里,不会有辐射!” 另一个声音又说:“好像安静了,也许是活的生物吧,我们先拿去解剖来看看!” 我一下惊醒,叫道:“都不许动,那个黑球是我的!” 第九十八章 再遇鬼傀 我猛地仰起身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屋内的灯亮着,大概已经到晚上了。李遇求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估计刚才已经睡着了,被我一嗓子喊醒了。我想了想刚才的对话,好像是真真切切听到的,但屋中此时没有其他人。 我擦了下额头上的汗,问题:“现在几点了啊?” 李遇求看了下手表,说道:“已经晚上十点了。” 我叹了一口气:“原来我已经睡这么久了啊。你怎么还不回家?都这么晚了。” 李遇求说道:“我执行任务时常几天都回不了家,家里人都习惯了,没事的,我给领导当警卫,这时候应该守在这里。” 我又问道:“在救治我的过程中,有没有看到我缠在脚踏的地方有一个黑球?” 李遇求摇了摇头:“这事都是医生处理的,我没有看到啊。这个很重要吗?如果重要,我马上去找回来。” 我点了点头:“那辛苦你了,把这个黑球找回来吧,那球上有我贴的一道符,暂时不要揭。还有你去给我找个女护工就可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你,明早来接我就可以了。”李遇求点了一下头,就要出去,我又说道:“再给我妈打个电话,就说我在执行任务,今晚回不去了。这人年纪一大就担心的事多,免得她又一晚上睡不着觉了。” 于是李遇求出去办事了,我便又躺回到床上,脚上还在隐隐作痛,不知伤到骨头没有。我在自己身周摸了一圈,好像我的手机没在,只好闭上眼睛等李遇求回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又睡着了,却听到有人敲门,我眼睛还没睁开,刚要说请进,便听到吱哟声响,门被推开了。我睁眼便只见到一团黑影浮在半空,慢慢地向下压落。我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了。 我急得脸上已见了汗,我知道这是遇上了“鬼压床”。自成了一个合格的招魂师后,我已经很久没被鬼魂主动骚扰了,所以平时连一些法宝也很少带在身边。而现在又被人换了衣服,自己的习惯用物一件也不在身上。 我听到一个声音在上方传来:“嘿嘿,我的孩子呢,你把他又杀了吗?你这个死婆娘!” 我浑身顿时被冷汗浸透,这是鬼傀吗?自从怀上鬼胎后,我已经太久没有这鬼傀的消息了,以至于我都不记得自己还被人配了阴婚。 如果我身边有符,有雷公铁,有摄魂花,哪怕是有根红线,我也有办法应付一阵,可不知哪个浑蛋给我换过衣服后,什么东西都没给我留下。 眼见那黑影越压越低,我感受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我的眼睛已经睁开,但却只能轻微地转动。我想起用箭指凭空画一道紫薇令,但手指根本弯不了。 我头上汗如雨下,但如果没有外力,我竟一条可以脱身的方法都想不出。我感受一张阴沉的脸马上碰到我了,一股阴冷的气已经喷到我的脸上了。 我咬牙屏着气,却心中一动,原来我是可以咬牙的。我狠下心了,咬破自己的牙尖,嘴中立时感受到了一股甜腥的气息。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向空中猛地喷了一口,鲜血如花洒喷水一样洒落在空中。那瞬间,我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血雾拼成的人形轮廓。 空中传来一声惊叫,我也立时觉得身体能动了。我忙右手成箭指,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在空中画了一个“渐(雨渐耳)”字,向上打出去。空中凝成的人形突然散去,那漫天的血雾也飘落下来,洒了我一身。 门外敲门声再起,我大叫着把枕头向门上扔去,咬破了中指准备在床单上画符。却见门猛地被推开,李遇求一脸凶相地冲了进来,叫道:“领导,你没事吧?我来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人的煞气重,连鬼都怕,这李遇求在时也不见鬼傀出现,他一走鬼傀就到,除些出事。我手拂着胸,粗重地喘着气,好一会儿才说:“现在没事了,刚才差点出事。我的东西都找到了吗?”但因为舌尖被咬破了,说话有点含糊。 李遇求摇了摇头:“除了手机,别的东西都不在,我刚才打电话给姜哥,他说都在他那里,衣服他拿去给我洗了,明早就能干,他再带回给你。” 我舌头的痛感更强烈,只得大舌头地说着气话:“这个姜三师,成屎不竹,败屎有余,把电话帮我拨东他!” 李遇求便用我的手机拨打了姜三思的电话,电话拨出后,便递回给我。电话一通,那边姜三思的“喂”字一出口,我便忍不住大着舌头骂道:“姜三师,你想害屎我啊,老良差点维命!” 姜三思惊讶道:“婷妹吗?你怎么了,说话怎么还大舌头了?我正在帮你洗衣服呢,这不还没洗好呢。” 见他都洗到半夜了,一件衣服还没洗好,我的气也消了一半,便努力把舌头伸平,将话说得清晰一点:“你把我的法宝都收走了,我连护身的东西都没有了。我的符你没洗吧?还有我用薄膜裹着的黑球你有没有收起来?” 姜三思可怜巴巴地说道:“没敢乱动,符有三道,都在呢。袜子里有个黑球,我没敢打开。” 我这才松了口气。李遇求问道:“领导,要是这些东西很重要的话,我现在就把取回来吧?” 我急忙说道:“你别去,你习武,又当过军人,身上的煞气重,你在这里也有震慑的作用。我现在阳气很低,又没法宝护身,医院又是阴气极重之处,你还是暂时留在这里保护我吧,我明天再给你放假。” 李遇求马上立正说道:“是,领导!” 姜三思在电话听到事情好像真挺严重,便试探地问:“要不我把东西给你送过去吧,但是你的衣服还没洗好呢。” 我口中嘟囔道:“一件衣服洗到半夜,也是没谁了。”但心中还是有些感动。 于是在半夜十二点时,姜三思洗好了衣服赶到了医院,还给我们带了夜宵。 看到我因为要画符而咬破的手指,姜三思愧疚不已,便亲自帮我清理伤口,又用纱布包好。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我猜想,他包扎的本事一定比洗衣服强。 既然已经这个时候了,姜三思也不打算回去休息了,便和李遇求各找了几张椅子,轮流在上面躺着休息,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来看我的领导还不少,尤其是指挥部的人最多。总指挥黄道仁和专家组组长张老都和我说了不少安慰的话,张老更是申请在指挥部给我单独设一间办公室,平时我可以不去坐班,但有事得去指挥部。看来把我开除出专家组的事,是没有人再提了。 我便把在芭蕉树中的一些感受告诉了两个领导,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我说道:“这种芭蕉树可能不是植物,也许是一种动物,或者是一种寄生的动物,能控制住植物,像控制机械臂一样。”我便在芭蕉树腔中看到那些多脚的嘴的事告诉了他们,但没提我还活抓了一个这种可以控制植物的动物样本。那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自己抓到的,他们要研究就自己去抓好了。 张老大喜,这可是世界绝无仅有的课题,一个可以任意支配植物的动物,如果可以人为控制,是不是科学研究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呢?他欣喜若狂,也不记得和黄总指挥与我打招呼,直接奔出了医院,指挥司机就开去了果园。 黄道仁无奈地叹气:“这个老张啊,还像年轻时一样,整一个工作狂。我看你办公室的事也不要等申批了,我直接越级批准了,你等身体康复后,直接去指挥部去就可以了。小李同志啊,你是个人才啊,能力很强,觉悟也高,专家组还是很需要你的,别人的风言风语你都不要管,有什么压力,有我顶着呢。” 这么有担当的领导我也是头次见,不由心中又有些小感动。 下午的时候,警察局的领导也来看我,姜三思也一起陪着。那局长先感谢了我对他们办案的支撑,连续两个大案都是我提供了关键的援助,希望我以后还能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们的工作。他又当着李遇求的面提出了一个要求,是否考虑让李遇求再回警察系统,之前让这位同志受了委曲了。但这次的案子让大家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所以想再纳他回警局。但他也和我在指挥部的情形一样,不用去坐班,而且让他给我当警卫,全权由我指挥。 这就等于他可以拿着警局的工资,却不由警局指挥。我觉得这提议不错,主要是可以给李遇求一个官方的身份,这在以后的行事中会方便许多。 他转头询问他的意思,李遇求马上说道:“我听领导的,领导就替我拿主意吧。” 我马上和局长说道:“那我也替李遇求感谢领导的信任了,一切都按您说的定好了。” 我心中暗自在心中筹划着,我现在有李遇求这个警察的保护,似乎还可以再接收果园的那个王钢蛋当司机,然后还可以和刘妈合作,这样我的私人配置便标准不低了,似乎可以在招魂与办案相结合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了。 第九十九章 云南寻盅 几位部门领导的支持突然让我有了全新的人生目标,似乎这种半官半玄的路非常适合我,最关键的是我能在这二者之间找到平衡。在玄我可以用玄学的知识破案,在官我可以用科学的知识生拉硬套说明玄学的科学依据,最主要效果好,只要能破案,别人并不会死咬着“封建迷信”这个大帽子的。 我很想现在就下地去做事,但一动脚就生痛,看来所受的伤还是不轻。只得先养着,工作的事急不得。中午我让李遇求去买了几个菜,还偷偷告诉他,给我带啤酒,虽然他觉得受伤不应当喝酒,但还是听话地照做了,我很高兴,就喜欢这种用起来超顺手的手下。 于是和他吃饭时便告诉他,他在警局虽然有工资,但应该不多,可不要去和人理论去,我这里还会再给他一份工资的,起码会是警局工资的几倍,怎么说他还得养家糊口呢。 加工资他也没什么反应,和让他办事的表现一样。这样的风格我也喜欢,就要这种心中能装下事,荣辱不惊的人帮忙,不然天天和鬼怪打交道,一惊一乍可不行。 下午时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是赵怡一家人来看我,除了带了我那天喜欢吃的水果,还硬塞给我一个大红包。说如果没有我的帮忙孩子怕是真的没有救了,尤其是孩子的奶奶更是对我感恩戴德,差点没跪下了。 我于是询问孩子的情况,赵怡介绍,幸好我出手的及时,方法又得当,那些专家做的皮肤清理也很在位,所以孩子现在已过了危险期。孩子的脚上可能会少几根脚趾,皮肤上不知会不会留有伤疤,但总算命保住了。 赵怡的老公还不好意思地向我道了歉,说那天自己没见识,还骂了我。我自然对这事没有在意,好心劝他,他老婆在扬州似乎还有个孩子,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看赵怡也是真心为这个家着想的,你接纳她,便也接纳她的过去吧。 赵怡一个劲的点头,说是会考虑。赵怡则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在打转,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 我当着他们的面把红包打开来,见里放着二万块钱,便从中数出二千来。赵怡一家疑惑地看着我,不知我这是要干嘛。我将钱交给了李遇求,说道:“这是天课钱,过一下帮我去敬土地公公。”然后把红包剩下的钱一并推给了赵怡,“孩子还在住院,用钱的地方多,天课钱我帮你们交了,这剩下的钱你们就拿回去吧。” 孩子的奶奶大惊失色,以为我嫌少,说什么也不让儿子儿媳收回去。我便说道:“这钱也不是白给你们的,我是管你们要一个人,不知你们放不放?” 赵怡忙说道:“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 我便说道:“我是管你们要一个人,就是那个叫王钢蛋的人,我这人讲究眼缘,我就觉得这孩子挺机灵的,想让他来给我当司机。你们能不能和他说说,问问他的意思?” 赵怡恍然大悟,说道:“那还有问什么啊,他哪有不愿意的道理,我都听他说好几次想习武,想当警察,像这位先生一样。”说着看着李遇求,“那对他真是求之不得啊。这孩子是我老公的一个远房亲戚,也算知根知底的,人不错,也能吃苦,就是不爱读书,天天想着去行侠仗义,别的毛病倒没有。” 我一听,这些所谓的毛病对我来说可能反不是毛病了,我就需要有侠义心肠的帮手,能吃苦更好,不想读书说明人不迂腐,没受多少无神论教育,都合我意,于是这事便这么敲定了。 送走赵怡一家后,李遇求犹豫了一下,问道:“领导,您以后不用我开车了吗?” 我说道:“是不用你专职开车,这种小事天天让你干,有点大材小用了,你带个小弟,那些杂活让他干就行了,你以后和我主要干重要的事。” 我的赏识让李遇求很高兴,但他也有点担心自己就会干杂活,不会干重要的事,我不由笑起来,又说道:“那就慢慢来,你没事时再带王钢蛋,让他学会守规矩,不要鲁莽行事。” 下午时果然王钢蛋兴冲冲地跑到了医院,挨个病房找李遇求来报道,被骂了无数次,总算是找到了我。于是我让李遇求先带他去买衣服,理发型,这不修边幅可不行,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算官方的人了,天天跟着的助理太邋遢可没法办事。 二人走了没多久,我又接待了一批人,这次却是刘妈和五娘。刘妈或许是担心五娘乱说话,直接让她到门外守着。 刘妈先询问了一下我的伤情,也说了些恭维的话。还主动拿出几道不常见的符来,送给我。 我知刘妈南殷勤的原因,便说道:“阴阳界的事我已经安排得有些眉目了,不过要去那里,你不和官方打交道有点难,我还要给你办个临时通行证。” 好像只要能进传说中的洞天福地,什么原则都不重要了,刘妈对这些都爽快地答应说没问题。于是我便和她进一步聊了聊,以后我会常去和警方合作办案,但这各种符术方法,希望她能支持,当然我并不白用,到时都会照价给钱,一点儿不拖欠。又能结交到我,还有钱赚,刘妈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这事我也考虑好了,我入玄学属于“一招鲜,吃遍天”的状态,虽然在我擅长的领域目前还没受到什么失败,但毕竟玄学的技术不如刘妈全面,有这么一个合作伙伴会少了许多麻烦。比方现在我便没有了不敢轻易用符的苦恼了。而且要是长期合作,总白拿是不行的,对方总有恼的一天,反正如果不是请人出手的话,只画符的价格便低了很多,我目前的财力是毫无问题的。 于是二人相谈甚欢,直到李遇求与王钢蛋打扮完毕回来后,刘妈才起身告辞。 我志得意满,自觉得已经打通了所有关节,以后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天地中大展一番拳脚了。只是目前我所设想的这模式,却没有钱赚,我养着李遇求和王钢蛋这两个手下,那是入不敷出的。虽然现在坐吃山空也是吃得起的,但我也记挂着慢慢解决这种只啃老本,不赚钱的状态。 第二天,张老带着几个专家便又急匆匆地来找我,向我反馈了一个重要情况。张老急得脸上已见了汗,进门就嚷着要解决方案。 我疑惑道:“张老,发生了什么事啊?” 他这才说道:“我们按你的提示,果然在那三株树皮已分家的芭蕉树中,找到了一种多脚形生物的踪迹,只是不知是不是树被破坏的原因,那几个被发现的神秘动物都已经死了,我们又找到了一株新的植物,用物理破坏的方法进行活体样本的采集,但那东西在被活抓没多久便全死了。我们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不敢轻易动手对那些树下手,所以来向你请教有什么方法解决?” 这结果我也没有想到,想了半天只得摇了摇头,说道:“起码目前我没有办法,如果我出院去现场的话,或许能提出点有帮忙的意见。但我一时也出不了院啊,现在连下床都费劲!” 张老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嘱咐我好好休息,快点把伤养好,身体一好便马上来指挥部上班,这件事我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我也实在呆不住了,等他们一走,便让李遇求准备轮椅,带我出去逛逛。于是我被轮椅推着上了那辆悍马,这回我没有去抢副驾驶的位置,而是躺在了后座上。车由王钢蛋来开,李遇求坐在副驾驶上指挥。 我没去指挥部,却让开车直接去了警局。李遇求似乎很享受当师父指挥的感觉,王钢蛋也对首次执行任务很是激动,虽然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出行。 因为我和李遇求都有官方的背景,所以进警局没有什么阻碍,便留着王钢蛋等在车里,李遇求推着轮椅直接送我去了姜三思的办公室。我来前已经和他打过电话了,他本来在外边,听说我要来,便又赶了回来。 一进门见到姜三思,我便讽刺他的办公室乱得和猪窝似的,他的办公桌上那一堆堆的资料铺得到处都是,只留下了点小空儿给人当写字台。本来查十八年前的车祸案才是他的首要工作,但眼下他连破了几个大案,便对这种出力不讨好的案子没有动力了,于是总说有空看资料,却资料堆在那时许久也没动上一动。 姜三思估计早习惯了我的说话方式,这事便也不和我争辩,直接问道:“你这是呆不住了吧?怎么又想一起办案?” 我笑道:“是想啊,不过你们都快把案子破了吧?现在只要抓住那个卖树苗的人,也就可以结案了。” 姜三思叹道:“哪有这么简单啊,那个卖树苗的早就被抓住了,人还老实,差不多知道的全交代了,但是他也是二道贩子,说是从云南买回来的种子,自己培育了几株,觉得很赚钱,便拿来贵卖,但树为什么会吃人,他却根本不知道。” 我想了想,说道:“那不如我们就去一趟云南好了,我的那个黑球你还记得吗?其实那是我活抓的一个动物,现在一想,我觉得这很像是个一种盅物,说不定我们能又牵扯另一个大案!” 第一〇〇章 给盅虫招魂 一说到中盅,姜三思便踌躇起来,他对玄学目前只是不排斥,却远没达到信任的地步。如果以此案疑似盅术为由,前去侦破,似乎有些不合警察的办案原则,于是他说要再考虑一下。 反正这案子也不是我的事,而且我还有伤在身,要去云南也只是想帮他,他犹豫的话,我也就不强求了。便坐在他的办公室里玩,想研究下我活抓的那个黑球,这几天我还没时间动它呢。 我把李遇求叫了过来,让他帮我准备塑胶手套、雨披、太阳镜、头盔,我要现在动手把这活物给拆了,看它到底是什么。我告诉李遇求不要费劲找现成的了,直接开着车去买就可以了,这些东西用过后便要不得了,只能都处理掉。 李遇求领命而去,我则在办公室内研究要如何对黑球动手术。 姜三思看到我拿着黑球翻天覆地地看,便说道:“我听专家组的人说,现在他们找不到你说的那种控制植物的活体动物,你这个如果是活的,这么被拆了太可惜了,不如交给专家们做研究。” 我哼一声,说道:“拉倒吧,我能拿到一个活的,他们一帮废物却在我提示的情况下什么都找不到,如果这是目前唯一一个活着的话,那更不能给他们了,他们能研究出个屁啊。”姜三思对我的粗俗话早见怪不怪了,但我看着他被资料包围的办公桌,却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又对他说道:“姜队啊,你现在要查资料吗?” 姜三思疑惑道:“没查啊,你难道是查帮我查,不会吧,你这么懒的人……” 我也不生气:“你不查那把办公室借下给我吧!我正好拿来做实验!” 姜三思急道:“这是办公的地方,怎么可以借人呢,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正和他商量着,李遇求已拿着一堆东西回来了,我便让他和姜三思两人帮忙,给我套上雨披,然后我自己戴上太阳镜和头盔,让他们扶我去在姜三思的办公室上,也不再征询他的意见了。 姜三思无法,只得把我扶过去坐。我再自己戴好手套,准备拆解这个黑球。我先撕掉上面的薄膜,又小心地去除了贴上的符。我看到黑球动了一下,又马上把自己缩得更紧。我现在知道起码我抓的这只动物还是活的,接下来就是怎么拆了它了。 我想起李遇求的小刀,便问道:“小李,你的那把刀呢,拿来我用用。” 李遇求说道:“上次给姜队用后,他就给没收了,说是管制刀具,一直没有还给我。” 姜三思忙解释:“之前小李是群众,当然我要没收管制刀具了,现在他又恢复了警察身份,我这就可以还给他,你看看我的抽屉,应该还在里面呢。” 我便从他的抽屉中把那柄小刀拿了出来,用刀尖轻轻地扎向黑球的脚的位置,要想把它撬开。却不想刀刚碰到黑球,那黑球便忽然间澎胀开来,一口咬在刀锋上,那咬下一个豁口,接着便几口下去,将刀身从中咬断,“咔嚓咔嚓”嚼起来,全咽下了肚。 姜三思被这黑球突然变成乌贼的东西吓到了,一下把手枪拔出来,准备对那活物进行攻击。 我也吓得把刀和黑球膨胀出来的活物丢在办公桌上,活物似乎受了惊吓,一落到桌上马上又缩成一团,体积也小了许多,再变成了球形。 我马上制止了要开枪的姜三思,仔细地观察起了这个活物。我心中有个疑惑,难道这东西对金属的喜好,胜过对人肉的喜好吗?为什么我两次见到它活动时,都是在啃金属吃呢?我突然对我活抓的这个东西有了特别的感觉,它似乎与其他芭蕉树里的东西是不同的。 我冒出了想和它沟通的想法,于是拿出红线来,在它身周慢慢碰触,结果那黑球却动也不动。我心思大定,便对李遇求说道:“小李,你去门外站岗吧,别让人轻易进来,我要给这东西招魂,也许能解开不少秘密!” 李遇求是那种不管他理不理解我要做的事,但会坚决执行命令的人,向我敬了一个礼,便去了门外站岗。 姜三思却有点想不通:“你说过可以和人、鬼之类的沟通,难道你还能给动物招魂不成?”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只是试试,按理说,这种低级的生物,他们没有高级动物的思维,所以是无法沟通,人也不大能理解它心中的那些原始冲动。”我用红线先把黑球缠了几圈,然后把手上的塑胶手套除去,直接把红线的另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上。 我又对姜三思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给动物招魂,所以你要是觉得我有什么不对,便马上把红线扯断,把我叫醒。” 姜三思点了点头,手中的枪却没有放回去,如果黑球现在暴起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开枪。 我从袖中抽出一道符来,习惯地在空中一抖,符却并没有自燃,才想起来这又是一道刘妈画的符。于是对姜三思说道:“麻烦点了一根蜡烛过来,再用蜡烛点着符。” 姜三思说道:“蜡烛没有,直接用火机点符行不?”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不行!没有就让李遇求去买!” 于是李遇求又打电话让王钢蛋去买,等了一会儿,蜡烛才被送了过来。 姜三思点燃了蜡烛,拿着过来,又小心地点燃了我手中的符。我衬着火在燃烧,便把余火全涂在红线上。转瞬间,我便觉得自己的精神力投入到黑球之上。 那黑球本来像裹着一层铁甲一样,把我隔绝在外,拒绝和我沟通,我的精神力顺着黑球周身游走,一会儿它便软化下来,我也一下投了进去。 只是一瞬间,我便感觉是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与我之间的世界全然不同的空间。所有的景象在一瞬间便成了二维的,我看到的一切都处在一个平面里。哪里是簸箕,哪里是食物,哪里又是同伴,我全都看得很茫然。我一动不动在趴在簸箕里,任其他同类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相互厮杀。 慢慢地同伴的尸体把我覆盖了起来,我想向外爬动,却身体很不协调,当我在关注头顶时,我发现自己并没有前后的概念,当我向前爬时,上下对我来说又是不存在的一样。总之,我只能观察到一个平面的事物,那种奇特的感觉让我一时无所适从。 我听到一个浓重的西南口音的女声说道:“这里还有一个。”便我被人捏住,提了起来。说来也怪,我本来想着上去咬她一口,却不知为何,一闻到她身上的气味便全身瘫软,动弹不得。接着我被塞进了一株植物的身体里,每天用药水里泡着。慢慢地身体和那植物便长在了一起,我能感受到植物每一个纤维的生长和发育,于是渐渐地我可以控制这种纤维的生长和发育了。 我后来被种在了一个果园里,每天可以啃着木头、吸着土壤、喝着露水,享受着阳光,差不多木、土、水、火都齐了,唯独没有金,有一天一个果农用锄头给我松土,我真想上去在那锄头上咬上一口,但那果农身材太高大了,我不敢动。 办公室的人身之外突然大声的喧染声,似乎在吵架,我对精神力的控制一下失了准头,便见到那黑球的精神力一部分钻进了我的大脑。这东西可以控制植物,对控制一术很有经验,居然一有机会便想办法反过来控制起我来了。 但我并不慌,这种东西毕竟是低等动物,思维的复杂程度和人类远不能比。我将各种复杂的记忆全翻出来给它看,一会儿是穿越到十五年前,一会就是井中的扭曲空间,一会在鬼门关,一会儿又和地祇神见面,不同的人,不同的景,不同的法则,不同的运算公式,我毫无保留地显示出来给它看。 没多久,我便感觉出它的精神已经崩溃了,这不是一个虫子能理解的思维范围,它慢慢地把自己抵御全都放弃,任我对它为所欲为。很快我就发现我可以控制它了,我的精神发出什么指令,它马上便会照做,倏忽变大,又倏忽缩成一团。 外界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我还听到了噼里啪啦地打斗声。我忙精神力撤回,红线扯断,睁开眼来查看。只见姜三思满脸大汗,双手握枪,正对着那个黑球。 我吓得赶快把黑球握进手中,黑球很柔顺地变成一个长条形,用吸盘紧贴在我的小臂上。我叫道:“你要干嘛?” 姜三思疑惑道:“你没事吧?那东西刚才在动,我怕它对你不利!” 我笑道:“已经训服了,不用担心。刚才外边是什么声音,我差点被吵得走火入魔。” 姜三思说道:“是有人要进屋,李遇求不许,两人互不相让,刚才好像还动了手!你正在招魂,处在危险期中,我也不能去干涉啊。” 现在既然我已没事了,我忙叫姜三思去开门看看情形。门一拉开,便见李遇求和刘言明两个人滚在地上,打得正不可打交! 第一〇一章 破盅专案组 我倒没猜出俩人为啥打得如此狼狈,怎么说刘言明现在也是大队长,难道李遇求会不给他点面子不成! 姜三思上前制止住二人,说道:“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 我也忙喊道:“都住手吧,都住手吧!”我没有单喊李遇求住手就是怕万一只他一个人停手了,而刘言明没停,那可就吃亏了,所以要停两人一起停。 姜三思上前费了半天劲把二人分开,一面给刘言明捡起掉在门前的警帽,一面让门前看热闹的警察全都散了。他回来后,随手把门带上,又上前给刘言明拍衣服的灰,说道:“刘队啊,误会,误会!” 刘言明怒气不消,指着李遇求问道:“你小子是谁?哪个部门的?” 李遇求刚才和他大打出手,只是执行任务,所以也不觉得和他要记恨什么,便马上立正敬了一个礼,说道:“报告刘队,我叫李遇求,刚回警队。” 刘言明喃喃道:“李遇求,这名有点熟。对了,这人不是你们大队的吗?”他看着姜三思,一意识到这问题,他马上虎目圆瞪,“你在姜队手下,你不认识我吗?” 李遇求不卑不亢地说道:“认识,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刘言明大怒:“那你他奶奶的还拦我?我要进来,你还敢和我动手!” 李遇求头一仰:“刘队,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认识您,但我不是姜队的手下,我归领导指挥,我得到的命令是,不许任何人进屋打扰!” 刘言明有些吃不准李遇求的来路,口中重复道:“归领导指挥……不知是哪位领导啊?方便透露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不打听。” 我马上笑道:“刘队啊,你别开我的玩笑了,我算是什么领导啊,只是我刚才在屋中做实验,所以怕被打扰到,没想到是您要进来,得罪了,得罪了。这事都是我考虑不周,怨不得小李。”玩笑!李遇求这么听话的手下到哪找去,大队长的面子都不给,说打都打,这些的手下我不护着谁护着! 刘言明疑惑地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我,又看了看姜三思,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是这么回事啊。姜队,不是我说你,谁都有个私生活,这事我也不怪你,但你能不能换个地方谈个人问题啊,这幸亏是我,要是别人撞见了多不好!”敢情他觉得我和姜三思正在办公室里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姜三思这么正派的人哪能受得了这误会,叫道:“放屁!刘言明,你小子别胡说八道,我姜三思是这样的人吗?这是工作的地方,我会犯这种原则性错误吗?” 看着他这着急的样子,我顿时觉得这人好可爱,反正我也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倒不在意别人开这种玩笑,便说道:“刘队啊,我还真是做实验呢,芭蕉树的案子你听说了吗?我到现在还要坐轮椅呢,所以你不要瞎猜了。小李刚才要是不拦下你,还真可能出问题了,所以这事要怪也是怪我,和他真没什么关系!” 刘言明好像也知道芭蕉案了,便追问道:“什么实验这么危险?听说你们找到一种可以控制植物生长的虫子,是不是你抓到活体了?我听说那些专家组的,到现在还是只收集到虫子的尸体,一个活的都没找到呢。” 我不由惊讶,这刘言明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而且他所猜测的事也全对,这人在办案上果然挺厉害,我不由又看向姜三思,心说,起码比他厉害! 姜三思也好奇道:“你对这案子打听倒挺清楚,今天又非得要进我的办公室,说吧,你小子一定是心中又打什么主意了。” 刘言明笑道:“嘿嘿,之前还真是在打你姜队的主意,但现在我改主意了,不找你了,我找婷妹!” 我和姜三思相互看了一眼,都有点不解,我便问道:“为什么要找我啊?” 刘言明得意地笑道:“这个案子还得往下走啊,我根据自己得到的信息分析,这虫子很像是西南一带的盅术,所以我有意去西南追查此案。我之前想来就是想说服姜队同意我加入,现在我改主意了,这姜队平时做事超保守,怕是还不一定敢和你去侦破盅术案呢。那不如就咱俩结成一组,李专家,我保证全力支持你的观点,咱俩就再联手破个大案吧!” 姜三思怒道:“你小子又截胡!告诉你,这回可不行,这是老子负责的案子!” 我哼了一声,气道:“你不是还要考虑吗?现在刘队不需要考虑,现在也该轮到我考虑选谁当搭档了。” 姜三思嚷道:“刚才是在考虑,现在我考虑好了,我随时可以和你一起去云南侦破此案!” 刘言明陪笑道:“我说姜队啊,也算我一份吧,我这都开口求你了。而且我们仨之前可一直都是好拍档啊,也好久都没有联手办案了。” 刘言明一通死缠烂打,连脑袋上被李遇求打了几拳的事也不追究了,还去找了局长来说情。最后局里终于决定成立芭蕉案专案小组,由姜三思任组长,刘言明和李遇求为组员,我为特邀顾问,再从俩大队长手下选出几个警察,各种配置也相继到位。 我、姜三思、刘言明代表了三股“势力”,所以都分头准备着自己的安排。我先去专家组,和总指挥黄道仁与专家组组长张老汇报了案子的进展,然后表示打算和警察一起南下侦察此案。黄道仁马上表态会全力支持,张老则要求带他一起去,却遭到了我和黄道仁的一致反对,于是他也只能悻悻做罢。 事情谈好后,张老还带我去看了我的办公室,是在顶房的一个小角落里,房间的面积不是很大,但里面的办公用品却是齐全的,而且还有人每天前来打扫卫生,看起来整齐又干净。我看着也很是满意,虽然我可能也不会在里面呆几天,但有这么一个官方的办公室,这心里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我都有点带老妈来逛一圈,炫耀一下的想法了。 我又去见了刘妈,把芭蕉案中有关玄术的事和她说一些,这也是一种表示尊重的方式。并说阴阳界的事我已经搞定了,只是现在没有时间做这个。我把南下云南查盅术的事也和她说了,问她有没有兴趣同去研究一下。 刘妈还是有点排斥和警察过于亲密,而且她现在年老体弱,也不想远行。但她却送给我一堆的符,和教了我一些简单的咒语。我也偷偷把那个黑球展示给她看,她也惊叹不已,让我从云南回来后再来坐坐,把知道的事向她也说说。这些天她和我打交道,也觉得眼界开阔了不少,所以从心底也愿意和我多亲近。 五娘听说刘妈不想去云南查盅,便提出能不能带着她,她很想去见识见识。我可有点怕这虎娘儿,便说官方不会邀请她们的,本来刘妈如果同意来,也是我自己掏腰包给买机票的。于是这么一说,五娘也就不好意思再提同去云南了。 本来我也想去请一下张楚山,但他自从和小敏结婚后,二人连电话都很少给我打,我也就不想去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 我考虑去云南还是带上车比较方便,便提出我还要带一个司机,我们几个直接坐飞机前去,我的司机开着车去当地。 姜三思犹豫道:“用车其实我们可以在当地的警方借的,直接开车有点成本太大了。” 刘言明则大方地说道:“行了,姜队,别这么斤斤计较了。婷妹这腿还受着伤呢,都没提什么特别要求,开车这事我觉得一点不过分。这申报的事就由我负责吧,司机的费用和油费全由局里出,没什么问题!” 我不无钦佩地看着刘言明,这人做事还真是比姜三思强些,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该出手时就出手! 于是有人给我们安排了机票,我、姜三思、刘言明坐飞机前去昆明,王钢蛋则提前开车赶去昆明。李遇求不放心王钢蛋头一次出门处理这事,本来他的机票局里已有安排,但他却宁愿和王钢蛋一起坐车,开车进云南。 这次面对陌生的盅术世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和刺激,于是我的法宝这回也全带上了,符分了几处放在身上,雷公铁藏在腰间,摄魂花也掐下几朵随身带着。 黑球则让它贴在我的手臂上,它既听话,又可以自由变幻形状,所以藏在身上很安全,还不易发现。黑球是我给它起的名字,这种简单粗暴的名字我觉得挺好。 但我不敢把它和雷公铁放得太近,这家伙平时很听话,但对金属有一种进乎痴迷的狂热,我这几天发现自己戴在衣服上的胸针、金属扣,一不留神就会被它吃掉。 我不知道它敢不敢吃雷公铁,但如果真会去啃雷公铁,我可难保不有会雷公铁受损或者黑球受伤,但不论哪种结果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 第一〇二章 卖芭蕉的老太太 云南之行就这么敲定了,我们专家组也得到了局里下拨的费用,连王钢蛋的各种食宿都包括在内了。这件事张老的帮忙很多,他动用了不少力量促成此事,他认为这个案件背后所隐藏的科技力量,足可以改变现在科学界的固有认识,可能会带来一场划时代的科技新革命。 但不是所有人都认可他的看法,大多人还是认为这不过是西南中传说的普通盅术,或许只是一种科学界还没发现的寄生虫,说对科技发展有多大的推动作用便有些言过其实了。 虽然人力与物力的支援并不太多,但财力的支持还是让我们小组很满意的,只要有钱,别的事我们都可以在当地搞定。 李遇求和王钢蛋早我们两天开着悍马赶去了昆明,我、姜三思、刘言明和刘言明大队的一个叫吴小斌的警察则坐着飞机去了昆明。 姜三思虽为专家组的组长,但其实权力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我们差不多分成三股“势力”,刘言明和他的队员一股,我和李遇求、王钢蛋是一股,姜三思就一个光杆司令。他也很无奈,名义上李遇求还是挂职在他们大队,所以看上去是他和刘言明两个大队长各带一个队员,我带了一个司机,表面也是很公平的,但实际上大家都清楚,他的那个队员他根本就指挥不动。 我上飞机还是带着轮椅的,一路上也被各种照顾,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我们到了昆明的长水机场。王钢蛋和李遇求已经开着车在那里等我们了,于是副驾驶的位置又让给了我,两个大队长坐在车的中间一排,吴小斌坐在最后,李遇求和王钢蛋轮流开车。 刚到昆明我就惦记四处去先玩一玩,却被两个大队长意见一致地给否了。最后我们都相互做了妥协,只让我去滇池喂喂海鸥。于是我举着手掌,把食物托着,让海鸥飞下来啄食,玩得不亦乐乎。 我听到吴小斌在背后小声地对刘言明说道:“刘队,这女的是来度假的吗?干嘛要带她来啊,路也走不了,处处让人照顾!” 刘言明呵斥道:“闭嘴!” 吴小斌恍然:“她就是局长的那个侄女?” 刘言明怒道:“闭嘴!” 吴小斌大概有点摸不到脉了,便真闭了嘴,也没敢来招惹我。我心中哼了一声,盘算着等有什么表面看不出来,实际很危险的任务,就让他冲锋在前。 滇池玩得很开心,只是一直躲得远远的姜三思却被海鸥拉了一身的鸟粪,气得一直在骂。 简单吃了个米线,我们便开车向云贵两省交界的地方连夜赶了过去。李遇求比较有经验,上车便一个人横在最后一排躺着睡觉,把吴小斌赶到前排和两个大队长挤在一起。 车开到半夜,在服务区里大家一起吃了个饭,然后王钢蛋被赶去睡觉,车交给了李遇求来开,吴小斌也又回到后排和王钢蛋并排坐着,这样大家都空间宽松一点。 中间我醒了一次,却听到后排各种呼噜和咬牙的声音,真是服了,这些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呢? 等我再次醒来时,天还是灰蒙蒙的,我发现车停在一个路口,李遇求正趴在方向盘上睡觉,后面的几个人也都没醒。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便咳嗽了一声。果然后来的几个人的警觉性都很高,马全醒了过来,连李遇求也睁开了眼睛。 李遇求看大家都醒来,便说道:“前面应该就是我们要去的上齐村,等天亮我们再一起进村吧,太早怕遇不上村民。”这是我们上一条有用情报中提到的村落,所说那芭蕉树种子,都是最初从这个村子流出来的。 下车后就看到路边有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于是五个男人便用那水洗脸刷牙。我为了安全起见,根本没碰这路边的水,就用了一瓶矿泉水来洗漱的。由于现在行动不便,所以几个人也没觉得我这么做有什么深意。其实我是因为要进这个村子了,担心路边的水中会被人下了盅,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是招魂师,要是自己都中招,那可是闹了一个大笑话了。 我们开车向村里走了一阵后,发现村里的路颠簸难行,而且路面又窄,悍马在里面开实在不方便。于是决定把悍马停在路边不碍事的地方,步行进村。李遇求把轮椅和拐杖都拿了出来,路好的地方就推我,太难走时就让我用拐杖前行。 推轮椅这事我自然让王钢蛋来做,因为李遇求也开了一夜的车了,我也正好有些事可以告诫一下这毛头小伙子。 王钢蛋推着轮椅,路好时也和我闲聊几句。 “领导,你把那么好的车放在路边,不怕这山里人打车的主意啊。”他问道。想来他开了几天这辆悍马,因为喜欢便患得患失起来 “山里人纯朴,没事。” “总有不纯朴的啊,要是被偷了可怎么办?那么贵呢!” “也没事,有保险公司赔偿呢?” “那万一保险公司不承认咋办?” 我快被他气死了:“有这么多警察作证呢,哪个保险公司敢不承认?!” 我之前并没发现这孩子还这么单纯,而且还是个话痨,便告诫他:“进了村子后,说话要客气,不许惹祸。尤其见到上了年纪的女人,就算对方不讲理,也要让上几分。记得了吗?”进了这盅村后,防备之心必须要有。而下盅之人和欧洲传说的女巫有一点比较相似,就是多为上了年纪的独居女人。虽然偶尔也会听说有年轻人,或者男人会盅术,但那也不是主流。 我对盅术了解不多,对于养盅之人为什么会是独居之人,听到过两种说法,一种是因为那个人上了年纪后,家人都因为各种原因离他而去,所以那人开始养盅。另一种说法是,因为这个人养盅,就必然会家人离他而去,甚至全部死绝。在学习盅术之前就必须发此毒誓,才可以开始学盅术。 这两种原因,不论哪一种是真的,那养盅之人都必然会是个孤僻、极端的人,她们平时受多了冷眼,如今有了超常能力,被招惹了就会疯狂地报复。 王钢蛋倒是很听话,忙满口答应下来。 刘言明提议先找个地方住下,再慢慢以游客的身份四处打听。但我们看这村子的落后程度,却有些担心这里根本就没有旅馆。 这里靠近边境,多山而且比较险峻,由于气候又热又潮,此地的房子多是吊脚楼式的建筑。就是所有的房屋全是没有一楼,地上是几根柱子撑着,然后房子建在上面。地板之下是空的,有一人来高的悬高落差,或许和当地从自古来防潮、防蚁、防野兽的习俗有关。 远看很有民族特色,近看却发现很多只是破烂的木板房。我越走眉头越皱,只有王钢蛋这样的傻蛋才看哪里都觉得新鲜。 眼见前方的路口,有个老太太坐在那里卖水果,我们才了精神,打算上前打听一下情况。 吴小斌上得前来,问题:“大娘,你这香蕉怎么卖啊?”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用当地方言说道:“这不是香蕉,是芭蕉!” 一听到芭蕉字眼,我们立时警惕起来。只有吴小斌因为对芭蕉案了解不深,没什么反应,继续和老太太聊着天:“您这芭蕉可真够大的了,和香蕉也差不多的。不会是打了激素吧?” 老太太可能是听不懂激素是什么意思,只说介绍道:“这个很好吃。” 吴小斌又逗那老太太:“能不能先尝一个啊,你光说好吃,买了又不好吃的可怎么办?” 老太太也不说话,弯腰在芭蕉丛中翻出一个最小的,掰下来递给他。 吴小斌看着老太太摆在摊上的那些大芭蕉,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芭蕉,撇了撇嘴,估计是嫌对方小气。 我对小气的老太太可是不敢有一点得罪的,一般都认为少数民族比较大方,但如果遇上一个小气的人,又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便不得不小心,因为可能稍不留意,便中招了。 我下了轮椅,用拐杖支撑着走到摊前,说道:“大娘,这上齐村有没有住宿的地方啊?我们是过路的游客,想在这村上玩几天再走。” 老太太一见到我便眼睛亮了起来,说道:“你这女娃,哪里不能住啊,村头的刀家便正讨媳妇呢,他们会管吃管住的。” “啊?”我们都惊讶成一片。这别人讨媳妇,为什么让我们去免费吃住呢?不会是想把我留在那里当媳妇吧!听说苗疆还有一种情盅,给陌生男女下了此盅后,两个人便会突然对上眼了,而且马上变得难解难分的。 我可害怕被人暗中下了这种盅,那真是生不如死啊。便一拍正好站在我旁边的姜三思的臂膀说道:“我不适合啊,你看,我已经结婚了,才不和别的男人耍呢。” 老太太的脸一下阴沉下来,说道:“你那丈夫不得好死,你们过不长的!” 姜三思怒道:“你说啥?” 老太太哼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又没说你,你搭什么腔?!” 我却心中一动,要说我已经结婚的话,那就只有和那个鬼傀配的阴婚了。可惜前几天没有抓住他,解除掉这个阴婚,后来又不知要到哪里去找他了。这老太太不会是说这个鬼傀吧?如果她刚才真不是指姜三思的话,这两句诅咒的话,用在鬼傀身上确实再合适不过。 第一〇三章 食节 我警惕地看着那这个外表再普通不过的老太太,总觉得她说话是在一语双关,她也绝对不像表面这么简单。莫非她是我们此行要找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巧吧?还是村上的人说话都是这个腔调呢? 我正胡乱琢磨着,刘言明又上前问道:“大娘,你说的那个地方不适合我们去,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能住人的?”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说道:“就这个一个地方,爱去不去!” 吴小斌已经把那个小芭蕉扒开全给吃了,要是别人想吃,我一定会阻止,但这吴小斌在昆明时竟敢对我说三道四,不给他点苦吃那哪能成。 没想吴小斌口中含着芭蕉,手指着老太太的果摊,含糊地嚷道:“这个好吃,就买这个!” 我有点同情地看向他。 不知为何,那老太太好像对吴小斌一直爱理不理的,也不搭他的话题,直接向我凑过来,上前拉住了我没有拄拐的右手,说道:“小姑娘啊,我这个给你!” 我已经暗自做了防备,怕老太太神不知鬼不觉地向我下盅,却忽然感觉到手心中被人塞过来一个东西,那东西应该很大,不可能是虫子类的东西。 我低头一看,发现手中被那老太太塞进来一个银色的镯子,看样式很古朴,在手中颠一下也觉得很是沉重。我疑惑道:“您这是做什么啊?” 老太太呵呵笑道:“送给你的啊,当我给你的见面礼。” 哪有这种奇怪的事,我和她认都不认识,给哪门子的见面礼呢?而且我在手镯入手的瞬间便判断出来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下盅之用的。因为我手臂上趴着的黑球开始变得兴奋了,这是它遇上非常想吃的金属时才会出现的反应。那就表明,这个手镯应该是银或锡做成的,质地不错。因为黑球对金属还是挺挑剔的,有些金属能看出来它只是当成裹腹用的食物,但有些比较好的金属,比方钢刀之类的东西,它便会啃得津津有味。 这个手镯,黑球如果有吃的冲动的话,那它就不可能是下盅用的工具。 我看着这个样式古朴的手镯,直觉这应该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说不定是传了多少辈的陪嫁之物。既然黑球喜欢,我便想把这手镯收了,但又不想凭白拿人东西。便说道:“这个手镯可真好看,要不你卖给我吧,您说下多少钱?” 老太太摇了摇头:“送给你的,不要钱!” 我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买你的水果吧,我们多给你些钱,总不能白拿!” 吴小斌在旁边不住的点头:“就买这个芭蕉,很好吃的……”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闭嘴!” 又变成和气的表情,对着老太太说道:“我不喜欢吃芭蕉啊,有没有别的什么水果啊?” 老太太也没好气地说道:“没有!只有这个!” 我看着我所坐的板凳,居然是几个椰子,原来是她把椰子拿来坐着用的。她的身旁不久就有一棵椰子树,很可能是从那树下捡来的。 我便指着那几个椰子说道:“您这不是还有椰子吗?正好我们走得口渴了,就把这个卖给我吧?”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道:“这个又不值钱,你们拿去吧。”从屁股底下把那几个椰子滚过来,踢到我的脚下。 我让王钢蛋从里面挑了两个长相好一点的,然后让李遇求付帐。李遇求明白我的意思,便数出了五百递给那老太太。乡下地方,椰子不值钱,手镯能五百块应该也差不多的。 老太太把钱接过看了又看,一点兴奋劲也没有,说道:“五百不够,要一千!” 吴小斌大怒:“你疯了!告诉你……” 我马上打断他:“闭嘴!” 然后向李遇求示意了一下,李遇求便又数出五百来递给老太太。老太太什么也没说,直接收到怀里。 吴小斌很是气愤,总觉得被人宰了,讽刺道:“你这椰子还真是不值钱啊,不知道值钱的得什么价格!” 老太太也不搭理他,从地上拣回一个椰子继续坐在屁股底下。 吴小斌气不过,上前扯下一串芭蕉,说道:“你这个当搭头了!买你这么多东西,总得送点什么吧?” 老太太也不说话,也没阻止他,吴小斌便捧着芭蕉一边吃,一边跟着我们一起向村里走。 可能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吃有点不像话,他又掰下几根来递给刘言明和姜三思:“刘队,姜队,你们也尝尝,这个挺好吃的。” 我现在又坐回轮椅上,由王钢蛋推着。我回头看了一眼姜三思,说道:“不许吃!” “这个……”姜三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吃,但想来不会无故说的,便把芭蕉又还给了吴小斌,“我也不爱吃这个,你自己吃吧……” 吴小斌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便旁击道:“李专家,你刚才买的那个不管是手镯还是椰子,只能算是个人物品吧?那可不能算做在这次的报销费用中啊。”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闭嘴!” 这两天来,吴小斌不知被说了多少次“闭嘴”,由他的上级说他还能接受,让我这不相干的人当众连训斥了几次,便有些脸上挂不住了,指着我便要发作。 刘言明忙劝阻道:“算了,算了,出门在外的,相互谅解一下吧。” 吴小斌这才哼了一声,说道:“看在你行动不便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见识!” 我又不是想跟他置气,所以笑了笑,没再说话。推着我的王钢蛋却恍然大悟的样子,和我说道:“领导,刚才那个不就是你告诫我的,不讲理,又上了年纪的女人吗?” 我点了点,说道:“对!” 王钢蛋惊讶道:“那她不是……那吴警官不是……” 我赶紧大力地咳嗽了一下,王钢蛋很乖巧地闭了嘴。 此时就连刘言明都已听出我们话有所指了,上前关心地吴小斌说道:“小吴啊,出门在外的,人很容易出现个头疼脑热的事,你要是觉察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直管说啊。” 刘言明揉了揉脖子,说道:“就是有点渴,可能是刚才芭蕉吃多了。”说着四下里寻找有水喝的地方。 我便让王钢蛋把一个椰子送了过去,让他解渴。吴小斌随身带着刀,把小心地划出一个圆孔,往嘴里倒着喝。 王钢蛋关心地问:“领导,我这还有个椰子呢,你渴不渴?我去砍开给我喝吧。” 我撇了撇嘴:“被那个老太太在屁股底下坐了半天了,我才不喝呢。” 众人一阵无语,不喝还花那高价去买! 姜三思没好气地从王钢蛋手里接过另一个椰子,说道:“让咱也尝尝这五百块一个的椰子是啥味!” 我可没心和他们吵架,便笑着看他胡扯一通。 一路上我们路过了不少房子,但很奇怪的是,却没有遇上一个路人,也不知为什么村里会如此荒凉。 再向里走出几百米远,便听到人声喧哗,我们都有点饿了,便加快了脚步。前面一个路口拐弯处,出现了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好像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别人,先是一惊,接着大喜道:“你们是外村的吧?来得正好啊,走,快去我家吃饭!” 我们都愣了,什么叫“来得正好”,又为啥要去你家吃饭? 姜三思解释道:“大叔,我们是游客,只是想找个旅店……” 大叔热情不减:“啥旅店撒,到我家住就好撒。”说着拉起姜三思的手就向右拐的路拉了过去。 我们都被搞得莫名其妙,但有几个警察在呢,可谓艺高人胆大,便都跟着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一走,又是半天的土路,却已经走到了村头,便见到一栋高大的木板楼。楼下架着大锅,不远处摆着几张桌子,有几十个人正围着桌子边吃边喝。 见到那个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人一起过来,那群吃喝的人显得很高兴,好几个人都站了起来,招呼我们一起过来吃。 我们都有点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看到靠边的一张桌子上正吃饭的人,有几个明显不是本村的,穿着打扮和放在脚边的背包,都显示这几位也只是来旅游的游客。这倒是奇怪了,起初我以为对方有可能是奔着我们来的,却没想到是遇上的人全都被拉到这里来吃饭。 姜三思试探着套话:“老乡啊,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啊?怎么见到路人就拉来吃饭呢?” 那中年男人笑道:“这个月是俺们村的‘食节’,只要来的人都能在这里免费吃喝一个月的。” 姜三思好奇道:“什么人都可以吗?” 中年男人又笑道:“是啊,是啊,谁家请的人多,谁家最有面子!今年轮到我们家办‘食节’,已经吃半个来月了。”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会有这些请人免费吃饭,来的人越多越高兴的事节日!而且我们一来就遇上了,看着楼下空地上摆着好多桌的饮食和桌前围坐吃喝的几十人,看来专门向我们下套的事是不大可能存在的。 因为没必要,而且也做不到。 第一〇四章 银镯子的秘密 我们都是头一次听说过这样的节日,都说边地的少数民族好客,从这个侧面便能看出来了。 姜三思有心劝道:“老乡啊,这也算陋俗啊,你们这不得赚一年的钱,一个月就给吃掉了啊?我瞧着你们的菜还挺硬的。” 中年男人嘿嘿笑道:“现在可不就是这样嘛!几位快进里面坐吧,晚上就睡这里,地方够大的。” 我们走进院中,看着几个外地游客坐在一张桌子前,便也凑了过去,找地方分别坐下。一个清秀的小伙看到我还拄着拐,便问:“这是中途出车祸了啊?” 我答非所问地说道:“小毛病,不碍事!” 引我们进来的中年男人也前问我们能喝酒吗,我正要说能喝,姜三思抢先说道:“酒量都不行啊,比不了你们。” 中年男人便说道:“那你们就少喝点吧,先来两箱吧。”说着就去搬啤酒。 我们吓了一跳,说少喝点,也要两箱?刚才说话的清秀小伙子说道:“你们还算聪明,说不能喝,要是说能喝,那几桌的人都会来敬酒,你一个人不喝上几十瓶都别想下桌,我前几天刚来时就吃过这么一次亏。当然,他们找出一个陪你喝的,也会喝上几址瓶的。” 我不由吐了下舌头,暗叫侥幸,早就听说少数民族都能喝酒,没想到能喝到这程度。我们和桌上的五个都相互做了介绍,刚才说话的清秀小伙子叫钱入库,是个来自由游的大学学生。他旁边的女生是他女朋友,叫郑秋玲。一个一脸胡子的大汉叫贾真金,自称是水果商贩,听说这个村的水果物美价廉,上门来熟悉下路。另一个染了一头黄毛的小年轻叫杜子藤,是个茶商,路过这里来看看本地的茶叶情况。 我们则称自己是几个朋友自驾游了来玩的,碰上食节纯属巧合。 我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个贾真金,这人如果是水果进货的话,说不定能探听一点消息。 开始我还和郑秋玲一样,说自己不能喝酒,但一会儿和大家聊了起来后,我便有点得意忘形了,于是起开一瓶啤酒就对瓶吹,一口气干尽了,把一桌子人都给震住了。而本地的几桌看到我这豪爽相,都拍手叫好起来,果然开始有人过来敬酒。 姜三思忙以我身体有伤,不能多喝酒为由,帮我挡下了不少,当然他自己便免不了被灌酒了。 我借着酒劲问郑秋玲:“你们来几天了啊?晚上住哪啊?” 郑秋玲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里的风俗好像大家都可以睡在地上,我们也是大家一起睡在楼上的地板上。”她指了指木板楼。 我好奇道:“你和这些大男人挤一个地板上?” 郑秋玲的脸更红了:“嗯,我睡在最里面,阿库睡在我旁边。” 我有些无语,但人家风俗如此,怕是我晚上也只能这么睡了,到时我就说腿有伤,别人不能碰,画出个隔离带出来。 酒桌的菜还不错,鱼、肉、鸡、蛋上了几大盘子,还有些菜像是野菜,吃起来香味浓郁,吃起来感觉很舒服。我好久没有这么放开大吃大喝了,心情也畅快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盘龙村时的日子。 引我们进门的中年男人也过来敬酒,这个面子我得给,马上和他一口闷了一杯。我一抹嘴问道:“大叔,你怎么称呼?吃你的喝你的,都没问过你叫什么呢。” 中年男人笑道:“俺姓刀,叫刀秋白,是外来的傣族人。村上能让俺办食节,说明信仰俺啊,嘿嘿,这个节一过,俺就成了地道的本村人了。” 我一愣,姓刀?那在村中路口卖芭蕉的老太太,好像就是推荐我们到村头的刀家来吃住,还说他家正在讨媳妇。难道这食节免费吃住是幌子,而是他在暗中选媳妇,这西南偏远之地,盅术横行,如果不慎,可能便被人选中下了情盅,心甘情愿嫁给什么糟老头子了。 我借着酒劲,故意试探道:“刀大叔,怎么只见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刀大婶也不出来帮忙呢?” 刀秋白收起了笑,说道:“俺当年因为赌博被赶出以前的傣族村子,老婆就离俺去了。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过,不过不要紧了,等过了食节,俺就是本村人了,就可以再娶媳妇了。嘿嘿……” 同桌的人都惊讶道:“还有这种风俗啊,真是新鲜了。”于是对这事不停地问来问去,觉得天下之大,什么稀奇古怪的风俗都有。 我的兴致却已经消了下去,看他们说得正热闹,我却静下来思考。这事有些蹊跷,我倒没看出刀秋白有什么居心,他似乎就是个普通的乡下人。我蹊跷的是路口的老太太,她好像在预言着什么,比方说我时,说我的老公不得好死。和我配阴婚的那个鬼傀可不就是不得好死的吗? 她说刀家时,说这里要讨媳妇,但听刀秋白的语气,他只是办食节,并没开始考虑这事呢,但瞧着这样子,他真有可能在食节期间讨到一房媳妇的。这个老太太到底是谁,她是在预测这之后会出现的事吗?总之她肯定不是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一研究起这些事,我便没有了吃喝的兴致了,一会儿工夫便推说自己酒喝多了,想去休息,于是李遇求把我扶到了楼上,看了看整个二楼居然没有隔断,全是睡在一个平板的地板上,面积倒是很大,看着有几百平米,如果只是外地游客住的话,倒是足够大的。 李遇求当警卫多年,对照顾领导这种事很有经验,也不用我说什么,便在二楼靠角落的地方选了一个地方,将地板收拾干净后,便从背包扯出一包东西,看他一会儿是铁杆,一会儿又是面料的忙活,居然很快组装出了一个帐篷出来。 我一见之下,欣喜不已,之前听到男女同住在地板,总觉得不大方便,没想到这李遇求居然会随身带着一个简易的帐篷,有了它那一切问题都解决了。我随口赞了他一句,便钻进帐篷呼呼大睡起来。中间听到外边不断上来人,因为是木质结构的房子,可以防震,但一个明显的缺点,就是有点晃动,一有人走楼梯理整个房子都跟着颤。 帐篷不时传来别人的感慨或惊讶之声:“哎呀,这是啥玩意儿?”“这帐篷好啊,这睡觉多方便啊。”“阿库,你怎么没想着带个帐篷啊,怕我还得和男人挤在一起……” 总之,我很快睡着了,但睡了一阵,便被热醒了,这帐篷的保暖也太好了,现在我们处身的上齐村正好在北回归线附近,大下午的,这一热人都觉得身体都要沸腾了。但我翻了个身,又接着睡起来,不好好休息哪有精力对付本地横行的盅术啊。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皮肤痒痒的,似乎有人在轻轻给我瘙痒,有麻酥酥的感觉。不由醒过来,向那个麻痒的地方摸去,却发现一个肉嘟嘟的东西慢慢爬在我的手臂上,我睁眼一看,居然是黑球。 我不由精神起来,这个黑球这么不安分,怕是饿了吧。它今天嗅到老太大送我的那个银镯子的气味,便一直像饿了似的,蠢蠢欲动,见我睡着了,居然自己出来长找食物来了。 我笑着在它的头上点了一下,黑球马上扬起多脚的脑袋向我抗议。我呵呵笑着,便把今天新收入的银镯子从口袋夹层取出,然后用手拿着递到黑球的嘴边。黑球马上把多只脚都伸长出来,把那镯子紧紧抱紧,张开大嘴便在镯子上咬了一口。那镯子立马便缺了一块。黑球把那块银子含在嘴里慢慢嚼着,我却发现银镯子里露出一小点黑芯,大概是民族自己冶炼的银子杂质太多了吧,不过这么明显的一个黑芯却有点太粗糙了。 黑球吃得很香,而且越吃越快,连续几口下去,便将手镯吃掉了一小截。我还没见它吃得如此快速的时候,不由轻轻抚*摸下它的小脑袋。 黑球吃着吃着便开始挑剔起来,又一块黑芯被它直接跳过啃也不啃。我起初只当这镯子质量太差,怕是不值一千块。 少数民族的银饰品一般都是提取的银、锡混合物,含银量并不高,有的时候甚至只有锡没有银,但传统习惯上还是管这种饰品叫做银器。我猜想这个手镯便是不含银或者含银极低的,因为按照常理,盅虫是不喜欢吃甚至会不愿意接近银器的。 银器本身有辟邪作用,在苗族等少数民族之中,女人总是带上数量尽量多的银饰品,便有祛盅辟邪的意思。就是在西方的传说中,吸血鬼对银器也是颇为忌惮的,直接接触银器也会让其受伤。 而黑球对这镯子吃得如此甘美,我便猜想这手链含银量低,估计也就值个几十块钱,我肯买下来,就是因为黑球喜欢。 黑球现在开始变成绕着吃了,像是只吃一层银皮,慢慢地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的黑芯便露了出来。 我觉得奇怪,一个镯子才多大啊,怎么会里面出现这么大的黑芯呢?莫非是用银子把这个黑芯裹起来了?我轻轻地用手捏了一下,发现黑芯里面竟生出了反抗之力,我不由加大力气再掐了一下,那圆柱黑芯马上扭曲起来,但又快速地还原成之前的样子。我马上警觉起来,心中升起另一个大大的疑惑,“这东西不会是活的吧?” 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说不定这黑芯里藏着什么盅物,比方是情盅,那路口的老太太当初是硬把手镯送给我的,也许就是想在我身上下盅! 第一〇五章 鸡蛋对盅术 想到此节后,我便不敢再随便动这黑芯了,如果把外表的黑皮去除,里面的盅虫出来的话,那我可就遭殃了。我从袖子中抽出一张刘妈送给我的祛邪符,贴在黑芯上,那黑芯马上变成硬梆梆的了,可能是被符镇伏了。我再从口袋里拿出一点薄膜,裹在符和黑芯之上,密密实实地缠牢,这才又小心地放在腰间的小包里。 忙完这些,我又觉得困意上来,向后一倒,接着睡起来。黑球大概也是吃饱了,拖着沉沉的身子爬到我的手臂上,一动不动,估计也在休息呢。 下午时,太阳偏西,气温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热了,这一次我睡得很沉。一天在车上的长途跋涉,又加上酒精的作用,我睡得昏天黑地,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便听到有人叫我:“领导,领导。” 我不由醒来,揉了揉迷糊的眼睛,从帐篷里爬了出来,一看正是李遇求,便问道:“又要吃晚餐啊,我还不饿呢。” 李遇求头上见了汗,似乎是急着跑上来的:“领导,您要不去看看吧,吴警官出事了。” 我伸了个懒腰:“他那么大的本事,能出什么事啊?好啊,去瞧瞧也好。” 便和李遇求一起下了楼,却见一帮人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不知说着什么。我也不着急去围观,便在井边打上了一桶水,然后用冰凉的井水洗了一把脸,觉得人清醒了许多。这才向那人堆里走过去。 我不愿和一堆男人挤来挤去,便高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呢?都不吃饭,围着准备烤全羊啊?” 一群人都回头看我,郑秋玲对我说道:“李姐,你的同伴好像得了肠胃炎了,你看他痛成这样子,你们快送医吧。也不知道这医院离这里远不远……” 刘言明见到了我,马上招呼我进前来,小声地说道:“你给瞧瞧,如果是实病的话,我们马上送医,不过这是急症,一发作就痛得死去活来的。” 那个茶商杜子藤嚷道:“不会是我们吃的东西不干净吧?我这些天就觉得不对劲,今天也开始肚子痛了,你们有没有闹肚子啊?” 刀秋白一直忙着给吴小斌喂热水、揉肚子,听到说他家的饭菜有问题,不由急了,辩解道:“我们都吃的一样的啊,菜都是新鲜的,我每天去田里挑回来的,肉也是老黎家新杀的猪,不会有问题的。” 杜子藤说道:“那可不一定,这么热的天,你家要连续让客人吃一个月呢,保不准这顿坏了的菜,给下一批客人吃!” 刀秋白涨得脸通红,感觉受了莫大的委曲,又不知要怎么解释。 吴小斌脸上的汗又流了下来,他呻*吟道:“我这痛得厉害,不会真是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我说大叔,你想想有什么可能引发肠胃炎的食物吗?” 刀秋白有口莫辩,乡下人注重名声,这几句让他感觉受了侮辱,偏偏不知怎么澄清。 我见状冷笑道:“你是总随便吃东西,不只随便吃,还不付钱抢别人的东西吃呢,怎么赖上饭菜了?” 吴小斌听了我的话有些生气,抹了一把汗说道:“你不要胡话,我不付钱是因为大叔不要钱,我什么时候会占人家便宜?” 刘言明与我打交道时间更久,对我的脾气秉性了解得吴小斌深,他沉思了一下,问道:“婷妹,你不会是说的那个芭蕉吧?” 我点了点头:“还是刘队是明白人,小吴不但是没给人家钱,最后还硬抢走了人家一串芭蕉,你说不是活该他倒霉吗?” 吴小斌压着疼痛欲裂的肚子,气愤地说道:“你这人……”便疼得说不下去了。 刀秋白却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说的不会是村中路口卖芭蕉的岩嬷嬷吧?你们白吃了她的芭蕉?哎呀,那可了不得啊,快去和她赔罪,给她磕几个头,我再帮你们说上几句话,就没事了。唉,你们得罪谁不好,干嘛要得罪她啊……” 我们都愣了,就算我这已经猜到是那老太太捣鬼的人,听到刀秋白的那种“原来如此”的语气也不由吃惊。看来这岩嬷嬷在这村里早已经是人人皆知不可得罪的人物了,那她就可能是大家都知的养盅人。 除了吴小斌还不大听明白我们所说话的意思,我们几个都已经心中有了大概的推测了。 刘言明劝道:“小吴啊,我们低个头,先保命要紧,我陪你去给那个卖芭蕉的大娘赔个罪好不好?” 吴小斌脸上的汗已经向下淌了,他颤抖着说道:“还要跪吗?我怎么说也是……”下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我们都知他的意思是说他是警察,给一个可能是养盅的人下跪赔罪似乎不合适。 刘言明由恳求的眼神看着我,说道:“婷妹,你看……” 我是有意让吴小斌受得惩罚,但不想要他的命,更不想向那个不怀好意的老巫婆屈服,便说道:“要不就我来试试,只要你们能信任我。” 刘言明高兴地表态:“当然信女先生了,你说什么我们照做什么!” 我点了点头,说不得我只好和那岩石嬷嬷先交锋一次了。我先对刀秋白说道:“刀大叔,你家有土鸡蛋吗?麻烦用白水给我煮几个。” 刀秋白也不知我要做什么,便说道:“有的,还有几筐,是前段时间专为食节买的,我应该煮多少啊?” 我看着姜三思和刘言明,问道:“你们要吃吗?” 二人摸不着头脑,疑惑道:“吃?”想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要吃这个,便都摇了摇头。 我便说道:“我要吃两个,那刀大叔,你就煮三四个好了。” 山里人纯朴,好多事也整不明白,便直接照做了。 我又让刘言明他们把吴小斌先抬到二楼去,再将他的衣服全给脱了,然后再下来叫我。几个人什么话也没说,抬起吴小斌便走。我便坐在下面的桌前,等着吃土鸡蛋。 自从上次在盘龙村吃过那里的土鸡蛋后,我时不时的便会怀念,总想着能剥一个直接塞到自己嘴里,慢慢嚼,让鸡黄一点点地融化在唾液里。 李遇求很快从楼上跑下来告诉我,上面准备好了,我说道:“再等等,鸡蛋还没煮好呢,要不你再去看看鸡蛋熟了吗?差不多便捞出来丢到冷水里凉着。” 李遇求马上领命而去,一会儿用盆子端上来十几个泡在井水中的土鸡蛋。 我笑道:“还真实在啊,我哪吃得了啊。”说着从里面捞出一个,甩干水,剥起蛋壳,一口塞在嘴里,美美地嚼着。当我吃到第三个时,楼上的吴小斌大概疼得受不了,刘言明也跑下来催我。 我便起了身,从水里又捞出一个,塞进刘言明手中:“我们上楼吧,你把这鸡蛋也剥了壳,一起带上来。” 刘言明问道:“就剥一个?” 我点点头:“一个就够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心中骂我,但我是用一个鸡蛋治病就够了,多煮的当然是给我吃的啊。 到了楼上,便见到吴小斌赤身躺在地板上,只腰间盖了一件衣服。他痛得脸上的肉都有点扭曲,但却一直咬着牙,没有叫出声,这一点还是让我挺佩服的。 我马上做了任务分配,姜三思、刘言明一左一右按住吴小斌的胳膊,李遇求按住余小斌的两条腿,王钢蛋则去楼梯口站岗,不许放任何一个人上楼来。 王钢蛋很想留在楼上看我如何救人,有点不情愿地下了楼去站岗。姜、刘、李三人则按我的要求做好了准备。 我又从楼上的角落里找出了一个椅子腿,放在刘言明身旁,吩咐道:“过一下他要是惊慌失措,拼命挣扎的话,你就用这椅子腿把他敲晕,记住下手要狠,别给他没多久又醒过来的机会。 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像会把人吓到一样。 我见他们都明白了我的意思,也不想絮絮叨叨强调个没完,便把鸡蛋接到手中,向三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慢慢地把我的袖子捋了起来,伸到吴小斌肚子的上方。他们大概只看到我的胳膊有点粗,却没发现别的。 我轻轻地在胳膊下方点了一下,说道:“黑球,别睡了,出来干活吧。” 我的胳膊下方的肌肤慢慢变黑,接着隆起一团肉来,一些长须的脚又从那堆肉上分离出来。 疼痛中的吴小斌“啊”地一声惊呼,我马上瞅着刘言明身旁的椅子脚,吴小斌赶快把嘴紧紧地闭上。 那团黑肉从我的手臂上降下,轻轻地落在了吴小斌的肚皮上。这时不只是吴小斌微微地颤抖,连按住他的那三个人都开始不淡定了。 我把手中剥了壳的鸡蛋塞到黑球的长脚之中,说道:“去吧,黑球。没人敢伤害你!做完这事,我请你吃菜刀。” 刘言明和李遇求都忍不住看了我一眼,不知我为什么会说做完请吃菜刀,这不是明讲执行了任务还要受处罚吗?只有姜三思看到过黑球吃匕首的那一幕,知道所谓的吃菜刀,只是赏好吃的给黑球。 第一〇六章 蛋盅爆炸 黑球将整个鸡蛋全拖在自己的身下,它则变成了一个平扁的章鱼模样,便见黑球在吴小斌身上来回游动,它身上的鸡蛋也似乎被不断地滚动着。 吴小斌起初很害怕,但慢慢地发现这怪物却并不对他做什么伤害,而且随着它游走的面积在加大,自己身体的疼痛也在减轻。便说道:“我感觉好多了,要不你们放开我的手脚吧,我不会乱动的。” 但我没有命令,那三个警察哪敢听他的建议,依旧按着他不敢放松,李遇求还以为是他要甩什么花样,感觉他按着吴小斌的腿又加了力道。 就这样被黑球揉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便见黑球翘起几只脚来,头也扬了起来,它身下的鸡蛋也露了出来,原来它把鸡蛋推到了肚脐上,停在了那里,这是它觉得工作结束的意思。 我于是把手伸向它,黑球便伸长几只脚搭在我的手上,又把整个身子也攀了上来,缓慢地爬上我的小臂便不动了。虽然黑球平时就很懒,行动起来慢悠悠的,但我这次觉得它更慢了,显然刚才的那一套动作,让它很疲倦了。 我轻轻在抚*摸着它的头和背,便见它又慢慢地变扁,直至全贴在我的小臂之上。它身上的黑色也开始变得淡,一会儿如透明一样,和我皮肤的颜色接近了。 吴小斌显然是不疼了,精神很好的样子,问道:“这是变色龙的变种吧?挺好玩的,你们这些专家平时研究的东西还真古怪。” 我没理他,站起身来,说道:“现在好了,你穿上衣服吧。”我便背朝向他,慢慢地向窗口走去。腿伤已经好了许多,慢慢走路还撑得住。 身后又传来吴小斌的声音:“那这个鸡蛋要怎么处理,要吃掉吗?” 我背对向他,向窗外的夕阳看去,口中却没好气地说道:“可以!”楼下的刀秋白又在和一帮当地人忙活着晚餐,也不知这一月过去后,他要花费掉多少钱。我又淡然地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如果你想马上死的话!” 我就是这个意思,鸡蛋可以吃,如果你想马上死的话。 我听到背后传来几句嘟囔,不知是不是在报怨我说话的方式。接着便是簌簌地穿衣声,估计吴小斌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 我便坐下来,半边身子斜靠着木板墙上,从木板缝中看着楼下的人把各种菜都切完,开始下锅炒菜。 不知为何,从黑球附在我的手臂上后,我便开始感觉出越来越明显的疲倦,像是它的难受在一点点地传给我一样。我于是对李遇求说道:“小李,你去找一把钢口好的菜刀上来,要是不好找,便用楼上那个刚才切肉的刀就行。他们已经切完菜了,应该一时用不到。” 李遇求领命而去,马上王钢蛋上了楼,好奇地四下打量,见吴小斌已经生龙活虎的样子,不由暗暗称奇。 很快李遇求便拎着一把厚背的大菜刀上得楼来,走至窗前,手抓着刀背,把刀柄递到我面前。我见那刀面似乎刚洗过,并不见什么油腻,便接到手中。 我又伸手露出小臂,轻唤道:“黑球快出来吃菜刀,不吃我可就还回去了啊!” 黑球便又慢慢隆起身子,从我的手臂上落到我的腿上。我便提到刀,将刀锋正地它,慢慢放到它的头前。黑球扬着头,似乎在嗅着气味,突然便窜出去,一吃咬在刀锋上,那钢口极好的菜刀顿时便出现一个豁口。 在旁边围观的吴小斌、王钢蛋等人不由发出一声轻呼,面带惊色地相互看了一眼。 黑球的嘴中传来噼里啪啦地一通碎响,显然那咬下来的钢片已经被它嚼碎了。它接着一扬脖,将碎片顺到身体里,又是一口咬在刀锋。 很厚很长的一把菜刀,没多久便被它啃得全是豁口,刀锋也已大部分都残缺了。黑球很挑剔,只吃最硬的刀刃部分,厚厚的刀背却一口也不咬。 当慵懒的黑球再次爬回到我的小臂上时,便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把身子拉得长长的,从我的小臂一进贴到大臂。我心说,这吃货,把自己吃得这么肥,谁见过盅虫长这么大个的啊?那还怎么下盅,一拿出来就得把人吓个跟头。 二楼的几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一副下巴都惊到地上的感觉。除了姜三思,他们都没见过黑球吃刀,所以还有些接受不了。 我现在已经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也许这也是黑球现在的心情吧。便看向那几个,说道:“都愣在这里干嘛,不去处理鸡蛋了?” 吴小斌哦了一声,便从地板上拾起鸡蛋向楼下走。我听到他边下楼边问身后的刘言明:“这李专家是动物学家吧……” 看来这吴小斌对我的身份还是一片模糊的感觉,因为我是从官方认可的专家组中请来的人,所以他也没敢往玄学的方向想。 我把李遇求叫到身边,说道:“这刀已经不能要了,得赔给人家一把,或者他肯收钱,便给他钱也行。你看着处理吧,如果需要去处理刀的话,就多处理几把回来,我要喂黑球。”我感觉到袖中的黑球在蠕动,肯定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在兴奋呢。 李遇求去办事不提。我靠在木板墙上,从板缝中向楼下看楼下的人见到吴小斌又活蹦乱跳地出现时,一脸惊奇的表情。 几个警察胡乱扯着带了什么祖传的神药,正好用上了之类的话,那些人居然便深信不疑,赞叹了许久。刀秋白还说晚上会加餐,庆祝一下。估计要是传出有人在他这里吃坏了肚子,对他的名声会影响不小,也许便会被人怀疑下盅。 此地的风俗我们也打听了一些,虽然不少人都多少会一点盅术,但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如果真传出去有人向自己的客人下盅,那这人的名声便臭了,谁都会远离他,把他当成异类。虽然会有点怕他,但更多的还是讨厌。就像那个路口卖芭蕉的老太太,当地人都来过食节,唯独没请她,估计她一来,满村的人便会全撤走了。 我看到吴小斌手握着鸡蛋不知道怎么处理,一会儿指指这里,一会儿又指指那里。居然有次还向水井指了一下,却马上被身边的两个大队长给否定了。最后我见他们几个却走向了那个暂时搭建的火炉。 那是散砖和当地的红土简易砌成的灶,做得和方桶似的,下面留了一个灶口,放柴禾用的,上面放了一个剪成外方内圆的厚铁皮,然后炒菜时便把锅架在上面的圆洞里便可以了。 看来几个警察商量了半天是想把这鸡蛋给扔火里烧了,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我左右也没事,便在二楼远远地看着几人在烧鸡蛋。这灶上的锅刚被当地的厨师端走盛菜,他们便把鸡蛋直接从上面丢进了炭火之中。 那鸡蛋一入火中就高温烤着了,我因为在楼上,所以从上方的灶口看得很清楚。只见那鸡蛋突然伸出一个长脚,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瞬间便成了刺猬一样。 我听到吴小斌惊慌地叫道:“好长的虫子啊!” 然后便嘭地一声响,鸡蛋炸了开来,先是一小声,接着是一大声,那简易的灶子也随之爆了开来。灶中的满灶炭火,好多都喷了到半空,砖头也左右飞出,散落了一地。 待火炭落下时,便听到楼下一片“哎哟哎哟”的惊叫,可能是被落下的火炭和飞灰烫到了。我在楼上居然也被一块火炭击中,还好只是把衣服烫了个小洞,没有烧到肉。可楼下的人便狼狈了,一个个不停地在头上、身上扒拉着,好像落下了不少的火炭。 中间还夹杂着郑秋玲的哭声,好像是被火炭烫到了哪里。离爆炸现场最近的几个警察模样最惨,灰头土面的不讲,头发也被烧焦了,衣服上更是一个个破洞。 我摇了摇头:“真是好惨啊!”我也没想到这鸡蛋爆炸会有如此的威力。 其实我让黑球滚动鸡蛋时,便已经让它把吴小斌体内的盅虫抓了塞进鸡蛋中。鸡蛋是玄学中常用的一个法术替身。因为它外白内黄,具足阴阳,正合一个道家所描述的天地。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一个鸡蛋就是一个小宇宙,当用法得当时,这鸡蛋便可以将人体的负面不良信息全吸入内部。 在民间众多小法术中,鸡蛋都是一个替罪羊,用来当做病痛、霉运的承受者,当大量的不良信息进入鸡蛋后,人便会舒服了,不好的运气也会暂时离自己而去。 农村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都会在孩子出了莫名其妙的病痛之时,拿着鸡蛋在人身滚来滚去,甚至指挥鸡蛋没外力时竖立在桌面上。一番折腾之后,孩子的病痛也就好了,但鸡蛋却不能再吃了,一定要处理掉。 我也是借用此法,吴小斌体内的盅虫,一见鸡蛋便会心甘情愿地钻入鸡蛋中,不再干扰他的身体。盅虫的伸缩能力都很强,像黑球便可以隆起成很大一个,又可以缩成一个小圆球。那个鸡蛋虽小,却可以在很狭窄的空间内装着众多的盅虫。 这些盅虫缩在蛋中还察觉不了什么,但当在火中烧烤它们时,便会突然伸展开,从鸡蛋中扎出,伸出的盅虫多了,就会如一个炸了毛的刺猬似的。快速地膨胀开,爆炸也就不奇怪了。 第一〇七章 诅咒的力量 楼下惨叫声一片,但多数只是受了些惊吓,并非受伤多重。几个外地游客便上前质问吴小斌在炉子里放了什么?不会是爆竹吧? 吴小斌受惊不小,倒不是爆炸的声势,而是在鸡蛋入火炉中的那一刹那,他看到无数的虫子从鸡蛋伸出的情形。之前他肚子如此之痛,但被黑球推着鸡蛋滚了几圈便不痛了,他此时已猜想到肚子的疼痛是由这些虫子引发的,而那鸡蛋却把这些虫子全收了进去。 他之前并没接触过类似的事,如今突然见此情形,却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后怕起来。 见有人上前质问,便惊魂未定地答道:“鸡蛋……” 来问的人正是茶商杜子藤,感觉这人做事怨气很大,明明之前吴小斌肚子疼是因为中盅的原因,他偏说自己也肚子疼,可能是刀秋白的食物不干净。想他白吃白住多日,居然冤枉到别人却不觉脸红,可见其为人如何了。 眼下他被炸这个狼狈模样,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他走至吴小斌面前说道:“你瞧瞧,我都被你烫成什么样了?还有我身上这套衣服,都是好料子的,这一下衣服都不能穿了。” 吴小斌连忙不停地道歉,说要不给他洗衣服吧。 杜子疼依然不肯罢休,嚷道:“洗了就能穿了吗?这衣服都烫坏了。还有我的头型,你看看都乱成什么样了,刚理了没多久的。” 吴小斌无奈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杜子疼上下打量他,说道:“怎么办?那你先说说要怎么办,看你有诚意解决问题吗?” 吴小斌冷笑道:“看你伤得挺严重的,要不就先报警吧,总得验验伤啊,到时该怎么赔偿便怎么赔偿。” 我瞧着好玩,最喜欢这些为了利益吵架或者动手的事了,于是赶快从二楼跑到楼下了。拐杖也没拿,脚疼也顾不上了。但下了楼却看二人一时也不像能动手的样子,便走到桌前,自己启了一瓶啤酒对着瓶喝了一口。少数民族中,女人喝酒是很平常的事,所以那些当地人见我这样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郑秋玲却惊讶得不行。 我见她正在看我,便冲她一笑,说道:“来一杯吗?” 她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便只好自顾自地看戏唱酒。我看到桌上的菜肴都已经上了不少,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茄子塞到嘴里。却一咬之下发出“咯吱吱”的声响,原来是里面落进了不少木炭,正巧被我夹到嘴里一大块,我不由又“呸呸”地吐了出来。 我索性菜也不吃了,扬头便又灌进一口酒,听着二人的吵架当是下酒菜。 二人不知怎么的,好像达到什么相互妥协的协议,估计是吴小斌做了让步,杜子藤觉得满意了。只见杜子藤把身上的衣服一脱,得意地说道:“好,那就先给我把这衣服给洗了!” 说着竟把脱下来的脏衣服迎面向我扔了过来,我正扬着脖子喝酒呢,一件满是馊臭气味的衣服便扑面扔到了我的脸上。我“哎哟”一声仰面向后跌倒,背朝后地跌在砖头地上。 耳听到吴小斌着急地说道:“哎呀,不是给她洗啊,你干嘛把衣服丢给她?” 杜子藤惊讶道:“啊?你们不是女人洗衣服的吗?” 我后背和屁股摔得生痛,听得这话,心中更气。我已经好久没吃这亏了,便高声呼痛,不让那些想扶我起来的人碰我。我一边喊痛一声说:“都别碰我,哎哟,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有没有事啊。刚才是谁在害我,逮住他,别让他跑了!” 杜子藤估计已经有点怕了,本来是他想讹人,现在遇上我,可能他要被讹,偏偏他又没办法。他一面在心虚,一面又叫道:“你别装了啊,我明明看到你是慢慢倒下去的,应该跌得不重。” 我却哪管他这些,也不解释,只是边叫痛边喊:“杀人害命了啊,这人想要我孩子的命啊,别让他跑了!” 我正叫着,便听到不远处,有人高声喊道:“领导,领导,你怎么了?”不用说,这是出去买菜刀的李遇求从外面赶回来了。 接着我便听到杜了藤尖叫道:“你,你要干嘛?你快放下菜刀……”敢情他以为买了菜刀回来的李遇求是要和他拼命。 我忙把身子支起来看,却只见杜子藤被李遇求单手提着腰带,甩起来,狠狠地扔在地上。那啪叽一声脆响,绝对比我摔在地上要重得多。 李遇求一手提着几把菜刀,一只手上前反扭着杜子藤的胳膊,说道:“敢袭……敢袭领导,不想学好了是吧!”可能他本来想说“敢袭警”,临时想起不能泄露身份,才把“警”改成“领导”。他本来只是一手制服对方,另一手拿着东西,根本就没使用。但在别人看来,却是他一手提着菜刀,一手压着对方,好像菜刀逼人就范似的。 杜子藤看来也是个占惯了便宜,吃不了亏的主儿,这次吃了瘪,哪里能受得了。不由大声叫骂着,不断发出各种威胁的话,一会儿说他家有人,一会儿说他哥儿有权,一会儿又扯他以前是黑社会。 李遇求哪吃他这一套,举起菜刀便用刀面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那家伙立时闭了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我本来还想好好整治下这人,但见他已经没少吃亏了,便让王钢蛋把我扶了起来。我拍了拍身上的土,那件脏兮兮的衣服也扔了回去,这才让李遇求把杜子藤给放了。 杜子藤估计之前也没想过,我们是那种“能动手解决绝不和你废话”的人。吃了这哑巴亏,自觉没脸在这呆下去了,便回到楼上拿了自己的背包向村口那条路去。待走得远了,突然转身跳着脚开始骂我们,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李遇求看向我,大概是等我的命令,我知道依他的本事,只要我现在点一下头,他马上能冲出去,追上杜子藤,拖着把人给我拉回来。但我和他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便不想在这事纠缠了,便说道:“算了,把他吓走便得了。” 李遇求点了下头,提着菜刀便追了出去,远处的杜子藤吓得马上闭了嘴,撒丫子向村口没命地跑。李遇求见状,便提着刀又回来了。 其他食客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几个,好像刚认识我们一样。我突然觉得这地方,我们可能呆下不去了,说不得也只好和刀秋白道个别,再去找别的住宿。 于是我让李遇求把菜也回给了刀秋白,说道:“刀大叔,实在不好意思,刚才让大家见笑,那人太可恶了,我们是气不过才吓吓他,其实我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不会做违法的事的。中午时你的菜刀让我砍石头给崩豁了,这是特地又买了一把差不多的赔给你的。” 刀秋白摇着手说:“没事,没事,我那刀本来就不值钱,是邻村和赵铁匠给打的,就是钢口好些,倒不值钱的,哪用赔啊。至于那个人,唉,走就走了吧,这人从食节开始就在我这里吃,可总会挑各种毛病,我们虽然好客,但天天听他说我们这里没做好,那里做得有问题的,也心里不舒服。” 郑秋玲也点了点头,说道:“那人是色*狼,有一天晚上他偷偷爬过来摸我脚……” 她男朋友钱入库一愣,说道:“你咋不早说?” 郑秋玲马上哭了起来:“你说你喜欢这里,如果我这一说你肯定会走的,我不想你不开心……” 众人似乎突然便发现了杜子藤是个大恶人,纷纷指责他的不是,又指出了他平日里的种种不堪。我一见刚才我们这还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呢,那今晚看来是不用搬走了。 草草的吃过晚餐后,大家都在附近溜溜弯儿,活动一下。那些饭菜虽然落了木炭,但也不可能倒掉,众人挑走不干净的地方,也是全给吃了。 姜三思也说想去溜弯儿,还把我们都叫上,我还是坐轮椅,由王钢蛋推着,我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在刀家毕竟是说话不方便。 看到左右没人,姜三思突然定住脚步,指着李遇求说道:“李遇求,你知道刚才犯了什么错误吗?谁让你大打出手的?你如此无组织无规律,小心我开了你!” 姜三思说“小心开了他”,那便是没真要开除他,但警告的意味却相当浓。看得出,不只是他,刘言明和吴小斌对刚才李遇求的突然出手,也是意见很大。 李遇求一言不发,他已习惯了一言不发。 他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让他替我受气,便提高声音说道:“有什么问题,那人就是欠揍!我没整得他死,算是便宜他了!” 姜三思顿时语塞,不知如何说下去,他愣了好半天,才义正言辞地喝道:“我们是警察!就是你,现在也是警察专案小组的人,你可以不干这行,但不能给这行抹黑!” 我就喜欢看到他被迫无奈,又不肯放弃原则的样子。于是觉得对这样一个正义感十足的警察有些不适合,便语气软下来:“好了,好了,我的大组长,以后我们有什么行动多向你请示就是了,今天的事怨我好了!” 刘言明见状,也马上安慰了一下他的这位老上级,姜三思这才消了火。于是我在村里绕了一圈,便回到了刀家。 刚进村里就见刀秋白一脸慌张地跑到我们面前说道:“那个,那个杜子藤死了!就在村口。” 我惊得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怎么回事?我只是随便说整死他,可没真的是想咒他死啊! 第一〇八章 红漆大门 杜子藤死状很怪异,并不像那种被人施暴而死的,事实上更像他正在作案过程中突然死亡。 他出事的地点在村口不远的悍马车旁,就是我的那辆悍马,死时他的手中还紧握着一根长撬棍,而车门和后盖箱的一侧都有几道明显的划痕,显然是这撬棍曾经撬过这辆车,而且方式非常粗暴。 而杜子藤身上除了一点跌伤外,要害部位却没有什么致命伤,就是说他并非被人突然袭击丧命的。 出了这宗命案,我们也只得报警,当地乡警察局的警察连夜开车赶了过来。少数民族地区,很多村镇并没有设派出所,多数因为那里民风较淳朴,而日常的管理一般由宗族或宗教来完成,所以平时极少有人会选择报警。 发现杜子藤尸体的是刀秋白,他人比较憨厚,总觉得这么晚了让杜子藤离开村子不大安全,便吃过晚饭后去村里找他,如果杜子藤还没走的话,就把他拉回来,总比流落在外强。 据刀秋白讲,他当时远远看到杜子藤时,他还是站着的,但没一会儿突然倒在地上,可能还翻滚过几圈。等到了他身旁时,他已经一动不动了。刀秋白试着唤醒他,却发现他的身体越来越凉,最后终于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警察听了刀秋白的描述,初步判断,杜子藤是来此盗车,却急症发作而死,当然最终死因的确定都要等尸检完成以后了。又进一步的了解情况,当地警方了解到杜子藤在生前曾经和我们发生过口角,还被我们打了,他身上的多处跌伤,便是那次冲突留下的。 于是我们几个也有了杀人的可能,因为有些脑颅内的伤势并不会马上表现出来,而会在受撞击的几小时甚至几天之后才突然脑出血,引发丧命。李遇求曾在他的脑上用菜刀拍了一下,谁又能保证不会造成他颅内受损呢! 这事我们还真一时解释不清,感觉上也脱不了干系。我觉得这事有几点可疑之处,于是向姜三思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暂时稳住当地的这几位警察。结果他居然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便瞪大眼睛看着我,连当地的警察都注意到了他不寻常的表情,我气得心中真冒火,偏偏不能发作。 正不知怎么办时,便听到刘言明说道:“警官,我有点情报向您反应,不知道能不能和您单独汇报?” 那警察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于是二人一起进了警车,关紧门窗,不知聊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便见二人都微笑着从车里走了出来,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刘言明是私下里向这警察透露了我们一行人的身份。只是不知,那警察是否已经向上级求证过了。 既然都是同行,那便万事好说话了,我也上前说道:“这位警官,能不能也借一步说话?我也有重要情报汇报。” 那警察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刘言明。刘言明便说道:“这是我们特聘的李专家,也是这们小组的重要成员,您尽可以信任她。” 于是又换作我与那个警察去了警车内交流。我不喜欢客套话,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警官,没用的话我就不说了,我说几个疑点,供您参考。一、死者的棍是哪里来的?他从刀家离开时,手中绝对没有这个东西,如果依他的作风和人品,他可能会偷或抢,如果是这样便说不定会与撬棍的主人发生冲突,因而受伤便不足为奇了。此是其一。 “其二是,死者用这么残暴的方式对付悍马,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砸碎玻璃,从里面打开门呢?可见他当时不是头脑发晕,就是已经神志不清。 “其三,你们看到死者腹部的肌肉情况,他肚子上的肌肉已经全部扭曲在一起,这是肚子内受了极重的伤或者极重的疼痛所引起的反应,就是说死者可能生前受了内伤。”我将推测和那个警察说了一遍,立时引起了这位警察的兴趣,直说专家不亏是专家,一下子理清了脉络,让案情有了侦察的方向。于是暗自和我们几个人打了招呼,说等尸检结果出来后,再和我们联系,便带着尸体回了乡里。 既然我们在警察的审核下,没事人一样回来了,别人也自然认为我们都是无辜的,也算自证了清白吧。 经此一事,大家回到刀家时已是深夜,于是随便洗了一下,便都上楼睡觉去了。我还是钻进帐篷,其他人则从刀秋白那里拿了一些简单的铺盖,便合衣躺下了。我头刚沾枕头,帐篷外便听取鼾声一片,看来大家是真累了。 我不像几个警察心那么大,对于今天这个死得蹊跷的杜子藤,我还是心中有不少疑问的。别看我在那些乡警察面前分析得头头是道,但对他的死因其实我还有几处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他知道那辆悍马是我们的,或许不难,因为村里外来人口就那么几个。他想撬我们的车也能理解,纯报复心理吧。但他在这村里呆的也有些日子了,哪些人能得罪,哪些人不能得罪早应该心里有数才对,为什么会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呢?看他死时的情形,我推测他八成是被人了下了盅,而且是很阴狠的那种盅,我想有这能力的人,村里应该也不会多吧。 从他从刀家离开,到死亡也不过一顿饭的时间,而且从他还在撬车的行为来看,他直到自己死前都还没意识到自己中招了。那个下盅之人当是手法相当高明才对,不然不会达到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程度。 我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便不知不觉睡着了。但因为和那么多大男人挤在一起,我总觉得不踏实,还是早早的便醒了过来。翻身从帐篷里钻出来,看着满地睡得横七竖八的人,我用手推推这个,用脚踹踹这个,一会儿工夫居然把两个大队长都折腾醒了。 姜三思向外边指了指,又指了指我和刘言明,这意思我看懂了,他是让我们三个出去说话。今天我的腿伤感觉已好得差不多了,站起来时没有感觉到疼,于是也没拿拐杖,便随着两个大队长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听到楼上的呼噜声因为地板晃动停了下来,我们三人马上停住脚步,楼上便一会儿工夫鼾声再起,睡得不知有多香。 走出刀家几百米后,四周的房子便已见少,姜三思马上提议,我们三人就在这里开个简短的会议,商量要如何面对眼前的特殊情况。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里不好,我有一个更合适的地方。” 姜三思对会议地点的理解就是安静没人干扰就可以,所以对我还要选择会议地点的提议不大理解。说道:“在哪里还不都一样,你要去哪里呢?” 我答道:“去村口,悍马的旁边,去那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刘言明恍然大悟:“你是说要案件重现?” 这话把我都说愣了,什么案件重现,那是什么玩意儿。却不想姜三思居然也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这样确实有可能发现之前没有发现的线索。” 现在倒是我莫名其妙了,我的思维很简单,到杜子藤死亡的地方,我如果招魂的话,说不定能知道不少之前没发现的线索。怎么他们却想到别的地方去了?似乎是种常用的侦察手段。这方面我不懂,便不敢插嘴,管他什么方法,只要有效总是好的。 我们顺着昨天杜子藤离开的路向村里走,一路上两个队长,一直在模仿杜子藤的行为,按照他有可能前进的路线向村外撤走。姜三思自从那件二十年前的失踪案后,对置身罪犯的立场,用对方的思维寻找线索的破案方法,便越来越有心得,于是一路上他不断提出杜子藤可能会做出的行为,总在相应的地方找到了杜子藤留下的蛛丝马迹,让刘言明钦佩不行。 我却不以为然,就算这些都找到了又怎么样,这些没用的线索全知道了,也不如一条有用的线索。但见两个大队长玩得不亦乐乎,也不好泼冷水,就任他们去吧。 “这里,看到了吗?”姜三思指着一个掉了红漆皮的大门说道,“瞧它破旧的样子,一推就开,走到这里时,如果杜子藤还想报复我们,说不定便会进入这个院子,找些武器什么的。因为前面一路他并没做什么,而此时离村口已经不远了,这么一个能轻松进入的破门,他一定会进去找点什么能对付我们的东西。” 这一点倒说得对,我也不由暗暗点头,说道:“分析得有理,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是真的,不过这个院子我们就先不要进去了。” 刘言明好奇道:“都找对地方了,为什么不进去?” 我四处里瞧瞧,并没有人从这里经过,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之前李遇求去买菜刀时,我便让我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探听一下村里的情况。他打听到一个破旧的红漆大门的院子,是岩嬷嬷的家,平时只有她一个人住在这里面,但村里人都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莫说是人,平时听说连狗都不敢往这院子里进!” 二个大队长向长满了杂草的院内看了看,只觉这里确实是荒芜了许久一样。 刘言明不由疑惑道:“这里不会平时都不住人的吧?怎么看都像很久没人呆似的。” 第一〇九章 深入盅穴 破漆的大门内杂草横生,仿佛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遇上这样的院子,很多人都有可能会选择进去瞧瞧,杜子藤说不定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一个养盅之人的家中,绝对不会像看上去这么简单。 杜子藤离开刀家正是吃晚饭的时间,那时也许岩嬷嬷已经回来了,或者刚好从外回来撞个正着,总之不论哪种情况,怕是二人都将产生冲撞。杜子藤刚受过气,不冷静之下很可能便会不把这瘦弱的老太太放在眼里,抢了撬棍便夺路而去,自然岩嬷嬷一怒之下出手放盅,他也不会察觉到。 此时正值早上,岩嬷嬷似乎并没起床,院里冷清一片,连点人气都感受不到。我却望着破落的院子,心中有了一个主意,但现在显然不是做这事的时候,于是我向二个大队长提议,暂时不要与岩嬷嬷产生任何面对面的冲突,只应先背后较量,轻易不要当面撕破脸皮。 盅术不同于法术,我还对其威力认识不足,不知与之正面相抗能不能掌握局面,所以还是不要提前亮出底线比较好。但我会先试探一下,从侧面和她做些交锋,了解下她的实力,也了解下她是不是和出马仙一样,后面有一个庞大的团体,惹了一个就是动了一窝,如果背后的力量太庞大,我便不敢动她了。 我于是提议,我们还是先按之前的计划,前去悍马车旁边再商量对策。二个大队长并不明白我为什么坚持一定去那里,但还是尊重了我的意见。 岩嬷嬷离村口已经不远了,我们前行没多久,便到了悍马车前面。车周围的隔离带还没撤去,杜子藤死亡时的姿势还保留着一个白线画出的轮廓,包括他死时手中握着的撬棍,都被勾勒了出来。 沿途我们其实还看到了几个当地的放牛人,但他们好像比较忌讳这个横死人的地方,赶着牛都是绕着走的。 我们三个找到旁边一块空旷的平地,在地上铺了一点干草,便都席地而坐,开始商量目前的应对之策。二个大队长各抒己见,分析了我们目前遇到的困难,及下一步应采取的对策。 我一直听着,也不发言,只顾整理着自己的小东西,并不搭话。 二人讨论了一会儿都觉得奇怪,这好像不是我的作风啊,姜三思便问道:“婷妹,你怎么了?怎么没见你发表意见,你对目前遇到的情况,认为应该怎么应对?” 我却突然把手中的摄魂花一举,笑道:“成了!” 姜三思一愣:“什么成了?你在搞什么呀?” 我笑道:“杜子藤的魂魄啊,哈哈,已经让我收进来了。”我手中的那朵已经去除了薄膜的摄魂花,此时已经收束成了花蕾,正是捕捉到鬼魂时的状态。 刘言明也有点跟不上我的节奏,感觉我一直没和他俩在一个频道里,其实他俩刚才讨论的话题,我也根本没有去听。刘言明结巴:“你,你抓了他的魂魄?为什么要抓啊?你叫我们在到开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就是为了在他死亡的地方,找到他的魂魄,本来我就是打算给他招魂来着,但刚才兜了一圈,我现在已经改主意了。”、 我看向刘言明,觉得他的脸色有点古怪。稍一转念,便想起来,这刘言明的身份说来有点尴尬,虽然我们现在也已经接受他了,但心底还是记得他是恶鬼强占了人的身躯。虽然现在魂魄与肉*体结合得很好,没有可以剥离的状况,但听到可以捕捉魂魄还是让他本能地有点害怕。 我忙把话题圆了回来,说道:“招魂太累了,而且如果对方的魂魄有敌意,还可能带来危险,我现在也很少给人招魂。这个杜子藤可以很记恨我们的,所以我也不打算给他招魂的。但我却想到了另外一个主意,用他的魂魄来完成的一个任务。” 姜三思惊奇道:“魂魄还能完成任务,你不是说他对你有敌意吗,又怎么可能听你的指挥呢?” 我摇晃着手的摄魂花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因为本次行动是对付盅术,自然是以我为主,而行动的计划也是我定大方向,所以在刀家吃过早餐后,我便把我们的人都叫到了一起,说出了早上我和二个大队长商量好的计划。 姜三思白了我一眼,嘟囔道:“什么商量好的,就是你一个人决定的。” 我就假装没听见,把行动人员做了一番安排。由吴小斌带着王钢蛋去岩嬷嬷卖芭蕉的路口拖住她,不论是以买芭蕉的名义,还是以引进芭蕉树的名义,总之在我们没有完成任务前,不能让岩嬷嬷回到家中。 这些事安排完成后,我又把王钢蛋拉到一旁,小声地嘱咐他:“凡事让吴小斌出头,你不要去得罪人,也不要对人说狠话。如果对方生气,可能牵连到你,就用钱摆平她,马上给她钱,随便找什么理由。还要记得尽量不要接受对方的东西,不要吃对方的东西,不碰对方就更好了。” 王钢蛋显然是不明白我和他专门说这些是干嘛的,多半心中是不以为然的,但好在李遇求调教他有段日子了,所以他还能做到不论自己懂不懂,领导的命令都要去执行。 我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更重要的是对李遇求的调教很满意。于是让李遇求拿一万元现金给他应急,让他把钱分成几个地方放,只要今天能拖住岩嬷嬷,一万块钱全花掉也不要紧。姐现在就是有钱,任性! 当然,比这更重要的是,能报销! 我们在刀家等着,吴小斌和王钢蛋先出发,过了大概有十分钟,王钢蛋发来短信:“她已在路口。” 于是我、姜三思、刘言明、李遇求四人起身行动,因为我们知道岩嬷嬷家里现在已经空了。 为了不被岩嬷嬷看到我们从她身边路边,我们的四人小组故意从村边绕行,转了好大一圈,才到了她家的院子前面。 说来有一点很奇怪,当地的建筑一般是没有院子的,只是孤零零一栋楼,楼前一片可以活动的空地,并不围院子。而岩嬷嬷家却与别人家有很大不同,不仅有前后院子,而且她家的楼居然是有一楼的。和汉人的建筑非常类似,反不像当地的少数民族的楼房。 对于这点我也比较好奇,早上来时便心中存了这个疑问,于是让李遇求去打听打听。却不想李遇求早就探听过了,只是我没问,他便不说,我对他这能沉得住气的作风倒暗生了钦佩之心。 原来这岩嬷嬷也是外来人口,说来并不是苗家,但不知什么原因在哪里就学会了养盅之术,传说下过几次狠手。村中既不把她当自己人,也不敢得罪她。她后来就请外村的人把自己家建成这样了有一楼的三层小楼,还有前后进的院子,还因此占用了村里的公用土地。当初村上来找她理论,结果回来后便大病一声,于是去求她,给她下跪磕头才好转起来。 关于他姓氏的来源却是从刀秋白那里探听到的,刀姓本是傣族中王族的姓氏,就是历史上他家出身还不错,没落也是后来的事。而很多少数民族的平民在历史上只是贱民,也没有什么姓,后来人口统计时为了方便,把男的都定了成岩姓,女的都定为玉姓。岩在不少地方中发音是男,玉在其发音中便是女。 就是这么粗暴地给人定了姓氏,男的姓男,女的姓女,为了好看一点儿才取了同音不同字。 至于岩嬷嬷为什么以女性取的是男姓却不得而知了,或者这又是另一个秘密吧。 到了岩嬷嬷家的掉漆院门前,我还是谨慎地先向里面喊了一声:“老乡,在家吗?我们路过喝口水。”喊了三遍见里面没有反应,便戴上手套,小心地推开大门,慢慢地向院里走,边走边喊道:“我可进来了啊,有人在吗?” 确定确实没人时,我才胆子大了一点,先告诉那三位警察,不要随便碰这里的东西,院中的杂草虽多,但也保不齐里面种着什么奇怪的毒草,所以就算看到了奇怪的地方,也要先告知我一声,再去那里探个究竟。 院中多数只是杂草,有些看着像当地的喂猪吃的野菜,粗壮还有细毛。时而还些小花散在草丛中,看着很是别致,但因为在杂草中显得特别,我们更不敢动了。 通往小院的路其实只是丢了几块破石头,石头上无法长草,那便是我们可以落脚,踩着通行的路了。慢慢走到楼前,却见楼前居然铺了一层碎砖,虽然早有一些嫩芽、小草从砖缝中长出来,但总算是块平地,踏在上面对于腿上伤还没好利索的我来说,可是舒服多了。 姜三思指了指窗下,我上前看了看,只见一个破败的旧窗棂,掉了漆,玻璃也是碎茬儿,大概是为了挡风,屋内用木板又钉死,看不到屋内的情形。 我倒没发现这有什么异样,以岩嬷嬷现在的状况,屋子内用这种方式胡乱的挡风是很正常的,姜三思又在惊奇什么呢? 我不由疑惑地看着他,姜三思好像很无语,不由走上前了,指着窗下砖缝间的一个圆洞,说道:“我说的是这里,你看这个圆孔是怎么出现的?” 我晃了晃脑袋,左右查看,侦破方面不是我的专长,也一下并没反应过来,便说道:“是之前立了什么东西吧,一个圆棍什么的,或者竹子之类的……”我突然明白过来,不由惊奇道,“你是说撬棍?这里之前可能立着一个撬棍?” 姜三思点了点头。刘言明也已经到了窗下,蹲下身来查看起来,四下打量一圈,他指了指外面的窗台和墙说道:“你们看,这里有划痕,有锈迹,很可能是之前这里放着金属的棒状物,假设这是一根撬棍,当它靠在墙上时便会把上面的锈迹擦在了墙上,要是斜一点,靠在窗台上,便会和窗台边沿摩擦出痕迹。” 他这么分析,更加可以明确杜子藤的死可能与岩嬷嬷有关,他死时手中握的那根撬棍或许就是从这里拿走的,如果他当时因为这事和岩嬷嬷起了冲突,那被下盅便很可能了,岩嬷嬷也就有了杀人的动机。 第一一〇章 纸人斗盅虫 在岩嬷嬷窗下发现疑似撬棍的痕迹,让我们都意识到自己的侦察方向是对的,不由都兴奋起来,尤其是姜三思,这可是他主持的大案,如果侦破了,自然主要功劳是他的,他也总算是在破案这事上压了刘言明一头。 刘言明倒似乎并没存这心思,他马上戴上手套,取出小刀和塑封袋。把墙上和窗台上的擦痕用刀片都刮下一点儿来,收集到塑封袋里。 他的工作做完了,下面便轮到我了,我看着那两扇紧闭的房门,走到前面,仔细地打量,看看是不是上面暗藏了什么机关。那门是实木的,而且看起来很厚。现在多数人家的房门都是一扇,而这房门却是对开的两扇,让人想不明白,当年为什么要做这么大的门洞。 难道为了采光好?好像不大可能,这门长年都紧闭的,哪有什么采光可言呢,而且本来可以采光用的窗户现在都已经被用木板封死了,连点光亮都看不到。 若说人多为了出入方便,那就更不可能了,养盅之人本来就孤独无依靠,哪来的家人,而且岩嬷嬷生性怪僻,没人愿意和好来往,也不大可能会有很多客人,就是办食节也轮不上她。 想不明白事,我便先搁在一边,又上下打量那门板四周的门缝儿。大门两侧的缝隙很小,做工也非常不错,但两扇门板中间却有个不小的缝隙。不知是因为门板太重,岩嬷嬷年纪大,根本就关不上,还是因为门板受潮胀出一块,已经关不上了。大多数的门都会随着季节而与门槛松紧配合不同,热季、旱季就松一些,雨季就紧一些或关不上,想来这大门也是这样吧。 由于有了这个门缝,我也瞧出来这大门里面其实是做了机关的,因为我看到在门上有一根细线,如果贸然进去,必然会扯动细线,触发机关。 姜三思见我观察了半天,似乎无从下手的样子,便走上前来问道:“要不我来开路,想个办法破门而入?” 我摇了摇头,指指门里,说道:“你听!” 姜三思不知我的意思,便依言将耳朵靠近了门缝,等了一下果然听到里面传来“沙沙”的声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凝神继续再听,那细碎的声响却听得更加分明。 他疑惑地问我:“这是什么声音?难道是里面养着蚕,蚕吃桑叶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说道:“说不定就是一些大虫子呢。”我想起和黑球招魂时,见到它小时候的样子,好像就和蚕宝宝挺像的。我说大虫子,姜三思他们应该会明白我指的便是盅虫。 由于对养盅一窍不通,我也不愿意冒险贸然闯进去,便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一个黄裱纸人,一卷细红线。我准备用法术先试探试探屋中的情况,在姜三思、刘言明、李遇求三人面前做法,他们也不会大惊小怪的。如果吴小斌也在这里的话,那说不定还要费一番口舌解释。 我先将细红线轻轻地绕在黄纸人的身上,然后把黄纸人的双脚插进砖缝之中立住。这是刘妈教给我的,茆山派法术只有接了他们的传承后,才会过教给你。受过教之人便马上可以使用法术了,这就是所谓的“阴传阴教”。 但我并没有接下刘妈的传承,她在和我聊天时居然也给祖师爷上表,并过教给我。然后教了一部分的法术和咒语,告诉我因为已经被过了教,所以祖师爷允许你用本派的法术,但你却不算本派中人,对外也不可以自称茆山传人。 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而且不用被门派约束对我反是好事,我自是求之不得。另外我猜想,刘妈对我如此用心,主要还是我的那个阴阳间的许诺吧。我现大却有点不大敢确定阴阳间是不是福地洞天了,虽然我在那里短暂的时间也得了好处,但只是发了一笔财,但那里会不会对法力提升有帮助,我却不大敢肯定了。万一不行的话,和刘妈还不大好交代,但这也是后话,暂时我也不去理会。 我将红线的另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之上,又拿出来摄魂花握在手心里。再把空出来的右手向空中一挥,凭空扯出一道符来,这魔术手法我现在用得习惯了,倒不是有意在他们三人面前显摆。 我藏在袖子中的几道符是我们专门涂过磷粉的,因为到哪里都带着火机、蜡烛实在不方便。手腕一抖,那道符已凭空燃烧了起来,我将手掌摊开,把符上的余火抹在红线上,精神力瞬间投向摄魂花。 在那个紧包的花蕾里,果然一个黑不溜秋的魂魄缩在一个角落里,我把那魂魄向纸人身上一引,他便乖巧地附在了纸人之上。 这就是我在悍马车旁所捕到的杜子藤的魂魄,杜子藤对我是有怨气的,本心也不愿受我指挥。但人的魂魄一旦离体,便会心生恐慌,因没有身体而产生的恐慌,担心自己要魂飞魄散。便会找到一切可附身的地方附在上面,有时是神像,有时是植物,有时摆设物。人形的神像是魂魄最喜欢的,附上去既有了身体又会被人供养香火,植物也是不错的选择,附在上面便有了安身之地,最差的便是摆设物了,既不是人形,也不像家,一般是弱小的魂魄争斗不过,无奈的选择。 我将杜子藤的魂魄引入纸人,虽然纸比较单薄,但好在是人形,所以也不用发力,他便一头扎在纸人之上了。 我开始用红线催动纸人,让他向屋中前进,杜子藤虽不愿意,但因为我控制着红线,便也得从命。那纸人左右摇晃着,一步步地向大门走过去。 那个木板大门的门缝很窄,本身又厚重,风都吹不动的感觉。但纸人却只一侧身便从门缝中便钻了进去,丝毫不受阻碍。 姜三思等人觉得新奇,都不由瞪着眼睛跟着纸人看。我也没心理会他们,闭上眼睛,用心眼控制着红线,指挥着纸人的前进方向。 当进入屋中的一刹那,我脑中的景象全变了样,那里面是个很宽旷的空间。所谓的三层小楼却是从上到下全没有隔断,一楼一直通到三楼棚顶。而且屋内也并不像在外边把想像中那么黑,那里的屋顶居然是安装了许多透明的玻璃,阳光毫无阻碍地射进屋里。而玻璃的四周是一圈高耸起来的屋檐,正好将玻璃保护起来,从外边或高处都不容易看出来这里的屋顶是透明的。 我心中有点震惊,看到这荒芜的院子时,我自然以为屋内也是破旧不堪的,却没想到这小楼里另有乾坤,另一种颇具匠心的设计。 纸人慢慢转动着身躯,我也看清了屋子的全貌,这个楼内并不像是住人的,而更像个养殖场,左右两侧的高桌与地面上全放着竹编的簸箕。放在最上面的簸箕里爬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子,多数只是安静地呆着,有时吃下簸箕里洒落的树叶之类的食物。 而下方的簸箕却要凄惨得多,那里是一些身形稍大一点的虫子,可这些簸箕时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食物了,要想活命只有咬死其他虫子,吃对方的尸体。此时有许多虫子已经肠破肚烂了,被其他虫子撕扯开来吃到肚子中去了。 这里简直是虫子的修罗场,只有最强壮的虫子才能存活。这是选盅必须经历的过程,在我们这些人看来残忍,在养盅人眼中却一切却是理所当然的。 再远处,我看到了高大的树影,本来以为看错了,不想慢慢调整了视野后,发现那里果然有几株植物,而且异常高大,全是芭蕉树。没错,就是在房子里养大的芭蕉树,那高到三楼的空间正好容下它生长的高处。 我不由惊讶,就算刚才见到虫子厮杀的一幕,也没眼下这些长在屋中的芭蕉树让我惊讶。我指挥纸人慢慢向那芭蕉树下移动,但又不敢让其靠得太近,这种芭蕉树对小型的活物异常敏感,靠得近了说不定便把纸人当成了食物,一口吞下,那我便后悔都来不及了。 纸人慢慢向芭蕉树靠近,待到距离近了时,便不再向前,而是绕着树走。 我正自研究着这芭蕉树的蹊跷之处时,便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便听到尖声的嘶鸣声,不知是什么东西从空中突然扑到了纸人之上,不停地撕咬着。 我吓了一跳,忙指挥纸人与之搏斗。魂魄对身体相当依恋,这也是众多住坟鬼的来历。许多人死之后变成鬼,却依然对前世身体依恋程度不减,于是便住在坟中守着尸体不肯离去,哪怕知道自己已死了。 那杜子藤为了保护自己附着的纸人不被扯碎,拼命地和那东西缠在一起,居然不落下风。 或许是从来没有遇上敢和它正面对抗的小兽吧,那嘶鸣的虫子居然被纸人抓住了一只脚,一下甩到了地面上,用得却是人类的过肩摔的摔跤术。 那虫子还想挣扎着跳进来,又被纸人扑上去,一下扯住了背上了透明的翅膀,接着被甩出去撞在砖头地面上,很像是扔链球的方法。 我不知道这杜子藤之前是干什么出身的,但这些打斗方法绝对不是我指挥的。这就是有魂魄附身的纸人和用法术指挥的纸人间的巨大区别,他真的有人类的智慧。 第一一一章 一盅作气 此时根本不用我发号施令,为了自保的杜子藤发挥着自己的全部潜能,那只本来可以不断从空中冲下来袭击的盅虫,居然没有了丝毫的还手之力。 黄纸人抓住那盅虫的透明翅膀连续摔出去几次,每次不等它站稳,又是抓腰一个背摔。我瞧这摔法竟有些眼熟,才想起来这不是李遇求的功夫吗?他上次打杜子藤时便是连续用了这个背摔,看来这杜子藤虽然记恨我们,但对这几个招法倒是记忆犹新的。 黄纸人忽然跳起,照着盅虫的肚子就是一脚,但体重太轻,看着并没有对盅虫造成多大的伤害。可那盅虫的一只翅膀却被他扯了下来,那盅虫失去了翅膀便像没有脊柱一样,仰面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也终于松了口气,幸好之前把困难想得周全一点,抓了魂魄附在纸上,不然这屋中的情形,还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种从天而降的盅虫,对纸人尚不放过,若是人贸然闯进去,怕是突然中盅而不自知。 黄纸人样子很得意,将一片翅膀扛在肩膀上,左右摇晃着炫耀,大概他生前受的那点闷气,此时也消了吧。 我见战斗已经结束,便给他发出命令,马上从屋中出来,当然那个透明翅膀也要带出来。黄纸人便扛着翅膀,摇摇晃晃地向门缝走过来。我心里开始盘算着是不是可以把杜子藤也收为己用,虽然他在生前小肚鸡肠,但这化为魂魄后,居然战斗力这么强。有我相助,他的战斗力只会更强,他也可以成为我的一个帮手,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或者可以成行。 我正胡思乱想着,黄纸人已走到了门缝前,他侧了一下身,正要穿过来,突然间一个黑影从后扑上前来,一口咬在黄纸人的脖子上,正是那个之前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盅虫。它的速度非常迅疾,只是眨眼工夫,黄纸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杜子藤的魂魄没了依附,马上散向空中,和我失去了联络。我的心眼中已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屋中的情形了。我慌忙睁着眼睛,便看到几片黄色的碎纸片从门缝中飘了出来,空中转了两圈落在了地上。 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再看身边的三个警察,却一脸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我不由暗自自责起来,那些盅虫都是通过相互厮杀才存活到现在的,生性不仅狠毒,而且狡诈异常,示弱、装死之类的手法一定用得非常熟练,我却因为一时不察,令纸人破碎,杜子藤的魂魄不知去向。 我不知道刚才撕碎纸人的那只盅虫在岩嬷嬷所养的盅中处于什么样的地位,也不知她这样的盅物有多少,但我知道,这个盅物不抓来,实在是难消我心头之恨。而且这样盅虫都相当聪明,很会在打斗中成长,如果经此一事后,那只盅虫还能活下来的话,以后再想对付便要难上加难了。 但我现在却没什么办法了,总不能再派个纸人进去吧,没有了刚才出手时的出奇不意,再派个纸人怕已不是它的对手。最重要的是,刚才黄纸人能够占得上锋,全因为杜子藤的魂魄附在上面。如今他的魂魄已经消散,不知去向,我再去哪找个魂魄来附在上面呢? 我心中又是一动,我不是还有一个鬼萌吗?那个附在圣诞老人像上的张九岭。但万一张九岭附在纸人上后,也被撕烂可怎么办?那我可太对不起张家叔侄了。 身旁突然响起了振动之声,应该是李遇求那个设成静音模式的手机来电了。他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说道:“是钢蛋的电话。” 我点了一下头。他便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了王钢蛋低沉又急促的声音:“李哥,不好了,岩嬷嬷不知为何,刚才还聊得好好的,突然便要收摊回家,怎么劝都不听。吴警官还在想办法拖住她呢,我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过来电话。” 李遇求没讲话,我马上嚷道:“拖住他,不管用什么手法,就算中盅了,我也会给你冶好。拖不住,就用钱砸死她……” 姜三思接过电话正想说两句,电话那头却说了一声“是”便挂断了,搞得姜三思莫名其妙的。 我想了想眼前的形势,必须在短时间内抓住那只盅虫,再不及也要把它杀之抛尸,绝不可以让它再出现破坏我的计划。但用魂魄附纸人的事我可不敢再来一次,万一出事了,谁也担不起这责任。 但要如何对付它呢?我现在能指望上的只有附在圣诞老人像上的张九岭,如果请他出马,我就必须找到一个结实的身体,而且得是薄片的,不然不能从门缝进去也是白搭。纸片肯定是不行的了,这次必须要用材料结实一点的才行。 我四处打量,最后看到草丛中有一个不知谁丢进来的矿泉水瓶,我心中一动,这个材料或者可以的吧?我小心地走过去,用木棍把空瓶子给拨拉出来,见是个方形的娃哈哈矿泉水瓶,也不知扔在草中有多久了,上面的软包装纸也已经没有了。 我拿着那个矿泉水瓶,翻来覆去地看,矿泉水瓶的瓶盖还在,在盖子下方的斜面是一个凸出来的娃娃笑脸图案,我瞧着这笑脸甚是可爱,与张九岭现在的鬼萌样子倒有几分相似。 于是拿着矿泉水瓶过来,对三个警察说道:“你们谁带剪刀或者小刀也行,把这个矿泉水瓶剪出一个人形出来。” 三个人翻了翻口袋,居然谁都没带刀,本来李遇求平时都会带一刀锋利的小刀防身的,但先是被姜三思没收了,后又被黑球给吃了,于是他现在身上也没有刀了。 我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姜三思,又拍了拍自己的胳膊,说道:“都怪你俩,现在连个刀都没得用了。” 李遇求说道:“领导,我现在去刀家去拿吧,我速度快,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了,只是不知吴小斌和王钢蛋他们能拖住岩嬷嬷多久。只有尽力一试了,如果时间来不及,便只能作罢,这次认输,下次再找机会。虽然心中很不甘,但也只能如此了。 却不想我这一拍,黑球却动了起来,再不是刚才一动不动的状态了。我忙撸起袖子查看,只见黑球已隆起身子,全身如墨,漆黑异常。难道是它想进屋帮我与另一只盅虫相斗? 我暗自摇了摇头,不行!黑球的成长史我在招魂时已经看得分明,它是当初装死才得以存活了下来的,而不像别的盅虫是经过众多自相残杀后,最强的一只才能留在世上。里面刚才撕碎纸人的那只盅虫便一定有这样的经历,看它与杜子藤附身后的纸人战斗,居然可以在劣势下反败为胜,便知道它的战斗经验是何等丰富了。 而黑球虽然现在被我养得又大又肥,但它几乎没什么战斗经验,就算他去战斗没有丧命,也绝对讨不到什么便宜,让它去受虐,我可舍不得。 但那黑球不知为何,却不断地向我的手心爬,我有些奇怪,便张开手托住它,看它会做什么。却不想黑球突然张大了嘴,喷出一团黑水,顿时一股腐臭之气弥漫于空气之中。 三个警察都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旁闪了一步。我却心中一惊,再看向那一簇被黑水喷到的杂草时,却见一些草已经开始枯黄衰败了。 我又惊又喜,虽然这黑球喷出的黑水很是难闻,但我对这气味却不陌生,这不正是我给鬼类招魂后的状态吗?给人招魂还好,我并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但给鬼招魂却有一个很难堪的事,就是每次结束后,我都会口吐又腥又臭的黑水。这和五娘当鸾生会放臭屁是差不多的道理,因为和鬼类近距离接触,便会沾染上这种难闻的气味。 这其实便是鬼类身上的气味,有时我们在生活也常会遇上这样的事,就是平白之间会突然闻到一股臭臭的气味,但周围并没有厕所、下水道、垃圾箱,也没有人放屁。那不好的气味,其实正是鬼类身上的气息,当他们靠近人时,有时便会让人闻到。也许他并没有恶意,但气味却实在不好闻。 而刚才我并没意识到,我给杜子藤招魂结束后,我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吐黑水,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但这次我没吐,黑球却吐了。难道是我身上的污浊之气可以通过它来排出体外吗?这可是我没想到的,如果真是如此,黑球的作用对我的帮忙可是不小的。 我之前越来越不愿给人招魂,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招魂结束后这吐黑水的毛病总无法避免,如今好了,有了黑球,再也没有这样的尴尬了。 黑气一离体,黑球身上的黑色便淡了一些,不像之前漆黑发亮的样子。它仰着头看着我,并甩了几下身体。我用手轻轻地抚*摸下它的身体,却发现它的身体坚硬如铁一样。 难道它吃了太多的钢铁,后遗症发作了?或者…… 它是想帮我用坚硬的身体剪破矿泉水瓶?如果真想这样做的话,我相信它一定可以做到。 第一一二章 比鬼更鬼 我本来就在发愁没法剪开矿泉水瓶,做不出来塑料的人形,但没想到黑球却自告奋勇要来试试。我心中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由于之前与黑球招魂时,我和它试着相互控制对方,它无法理解我的思维方式,心甘情愿受我指挥,所以平时它对我心中所想都能了然。而在不招魂的时候,我想要了解它的想法却多数只能靠猜测。 但因为平时它总和曲腻在一起,所以我对它的习性所知甚深,一般也不会判断出错。我于是叫住了李遇求,不让他去折腾了,但却让他去院外放哨,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发信号让我们撤退,我估计岩嬷嬷也快回来了,吴小斌和王钢蛋是没有办法拖她太久的。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矿泉水瓶上开始划线,哪里要剪出手,哪里剪出脚,哪里留做头,我都划了出来。按我的心愿让黑球来做,它应该知道如何下手。 等线画好后,我便把瓶子拿到黑球身前给它看。黑球的身体慢慢僵硬起来,一只脚高高地举起,便像钉子一样猛地扎进了瓶子里,而且正压在线上。接着又是一只脚刺出,紧挨着前一个孔洞,然后变钉子为刀,黑球慢慢拖动着自己的脚,沿着画线的地方向下划,把人形割出一只手出来。 姜三思抓了抓头,喜道:“这黑球还真不错,原来还有这本事,平时的菜刀还真没白吃。能硬能软,此为大丈夫……”似乎觉得这话有歧义,便住了嘴。 黑体的身体此时真坚硬如钢一般,脚刀所过之处,也削得很是轻松,几分钟后,一个塑料瓶剪出的人形便已完成。我设计时是用红色的瓶盖当成帽子,瓶子上原来的娃哈哈图案剪成\人形的脸,再加上手、足与身子,这个小人儿果然惟妙惟肖。 我也不敢再多耽搁时间,让黑球重新回到我的手臂上休息,我则把红线、圣诞老人像都从腰间的小包里取了出来。黑球此时已经从坚硬中恢复过来,软软地贴在我的手臂之上。 李遇求瞧着圣诞老人像有些眼熟,不由说道:“领导,这个圣诞老人……” 我看着他笑道:“还是从你那剥削来的呢,那可是我们第一次打交道,你本来说这是送给你儿子的。对了,当时姜队可是说要还一个给你的,他还了没有?” 姜三思不由脸红起来,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咳,一忙起来就给忘了,等回去我一定给你儿子送个礼物。” 我虽然只是随便说说,但心中却记下了这事,想着等回到市里后,真要买个礼物帮姜三思送给李遇求,不然就这么抢了人家儿子的礼物,心里总会过意不去的。 打定了主意后,我便把红线缠在圣诞老人像身上,另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上。右手又是凭空一抓,一道符出现在手掌之中,再接着空中一抖手腕,那符便燃烧了起来,我把余火涂在红线上,瞬间便沟通上了神像中的张九岭。 他还是那个穿着肚兜的孩子形象,摇着两只小腿看着我说道:“婷妹啊,你终于来看我了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我说道:“是啊,是啊,好久没给您上香了,最近也总在外地,环境不大适合。还有你那不孝的侄子张楚山,一次都不来给你上香,太不像话了,下次我遇上他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 张九岭叹了一口气:“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说吧,你找我什么事?你没事都不我联系的。” 我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总是有事时才想起别人来。但眼前这事比较紧迫,便把用替身进屋抓盅虫的事与张九岭简要地说了。 没想到张九岭一听就兴奋起来,因为我们现在办的事是为了侦破案情,而且还为这个案子成立了专案组,他若能帮助我们破了此案,那可是功德很大的一件事。他在生前就喜欢和官方组织打交道,喜欢得到一个官方的名头,最后也因为这个官方的头衔而丧了命,但这习气却在化生为鬼后也没什么改变。 我见他同意,不由松了一口气,有这鬼王在,肯定比杜子藤要强得多,不愁办不成事了。于是把他所需要的符叠好,藏在红色的瓶盖之中。张九岭又提出需要一些有弹性的绳索,到时用来缠盅虫。 我于是向两个大队长问道:“你们谁身上有皮筋之类的东西,快献出来。” 姜三思和刘言明在身上翻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找出来。我现在还是短发,平时也用不到头绳,便找不出有弹性的绳子。但这是张九岭所要的,如果准备不齐,必然会影响他的发挥。于是我让姜三思把李遇求又叫了回来,让他把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看看。 李遇求倒是很实在,不仅口袋中,连暗藏在衣角里的东西都掏出来给我们看,却也没有皮筋一类的东西。我正失望时,却突然看到了一个小方形袋,便拿了起来。 李遇求脸腾地红了:“领导,这个……” 我把小袋翻过一看,却是个套套,他一个已婚人士把这个放在身上倒也不稀奇,只是当众展示出来就有点尴尬了。 我故做大方地说道:“有什么啊,不就是TT吗?这个也有弹性,就用它吧。”然后扯下包装,套在红色的盖子之上,这样张九岭所要的东西便勉强齐了。我于是再点燃符招魂,和张九岭再次沟通上。 张九岭见到套在塑料人帽子上的套套,大为皱眉,但眼下并没有其他东西可用,他也只能将就了。他又提出了另一个要求,把刘妈给我的黄裱纸人也送两个给他。我不知他要这个有什么用,便按他的要求,拿了两个纸人一前一后地贴在塑料人之上,再插进在砖缝中立好。 有了这些准备之后,接着便要把张九岭导入到塑料人之中了,现在我的符很多,所以也不担心用光了,引燃符后便让张九岭附了上去。 地上的纸人马上摇晃起来,可能是塑料太硬,无法像纸人一样大幅度的扭曲,于是张九岭左右晃着向前走动,好一会儿才走到大门之前。 我用红线和张九岭保持着联系,不断告诉他前方可能出现的情况。在门前,张九岭侧着身子慢慢在从门缝中钻了进去,我提醒他,门前有一根细线,有可能是机关,要小心躲开。张九岭便摇晃着身体从旁边绕了过去,在一个簸箕前,他突然停住,身子就靠在竹编的边沿上,不知发现了什么。 我正自疑惑时,却用心眼看到,一个之前贴在塑料人上的黄纸人竟然从上面分离出来,摇摇晃晃地向前方走去,而那纸人的身上还有一根非常细的红线,那是我按张九岭的意思准备的。 见此一幕,我恍然大悟,原来这张九岭居然附在塑料人上后,又去控制另一个黄纸人。本来我控制着塑料人,觉得他像个傀儡一样,却没想到他居然自己又控制了另一个傀儡。真是人老奸马老滑,这外表是孩子的张九岭前世的经验还是一点没忘。 他用另一个细线控制着黄纸人慢慢地向前移动,当快到芭蕉树下时,我提醒他,那里有一个带翅膀的盅虫,虽然它断了一只翅膀,但我印象中它应该有三对翅膀才对,它还能飞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提醒张九岭,要当心有盅虫从上向下俯冲过来。 黄纸人开始绕着芭蕉树走动,在纸人身旁不远处是一个泥土洒出很多的地方,我印象中这里是上次杜子藤和盅虫搏斗之处,就是在这里那个盅虫突然从天而降。黄纸人在此并没停留,继续向前走,但我看到那根控制纸人的细红线似乎已经长度快到头了。 只是一瞬间,四下里立时尘土飞扬,就在刚才洒出泥土的地方,一个盅虫从土中突然钻出,一下扑到纸人之上,还不待纸人有所反应,便已经被撕得粉碎,碎纸扬得到处都是。那盅虫举起前脚的两只大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本来以为它会飞应该从上往下攻击,却不想这盅虫如此狡猾,竟藏在土中突然发起袭击,这次我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张九岭的算计显然是更高一筹,虽然那黄纸人被毁,但那也只是他放出去探路用的。他转了个身,又放出第二道纸人。另一个纸人便摇摇晃晃地向着盅虫走了过去。 现在的张九岭附在一个透明的塑料人形之上,远远牵着红线,身形很不容易被发现。 本以为大获全胜的盅物正自得意,马上便发现迎面又走上来一个黄纸人。它不由后连退几步。之前它和黄纸人正面冲突过,当时它被杜子藤附体的纸人摔得七荤八素,差点就怀疑人生了,而最后的取胜也是靠装死而发动突然袭击,出其不意地撕碎纸片。 前一个纸人它也是用的同样方式,藏身于土中,发动突然袭击,一举决定胜负。在它的印象中,正面冲突它是打不过纸人的,偷袭是唯一的取胜之道。 纸人一步步地进,盅虫被逼得一步步地退,眼看便背靠在簸箕上,退无可退了。 第一一三章 套套盅 那只带翅膀的盅物想躲,但纸人像楞头青一样,一点退让闪避的意思都没有。眼见身子就要撞在簸箕上了,盅虫突然一转身,又钻进到刚才藏身的土中。 这下张九岭没了主意,那个他控制的黄纸人也一下停在了泥土旁上,一动不动地等着。 我有些着急,这件事实在不能拖了,如果不能快速制服那只盅虫,便不如先撤走,等待下次机会。我想向张九岭发出这样的命令,但他生前便和我亦师亦友,如果这次请他出山却又无功而返,多少会折了他的面子。这句话我犹豫了半天,都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而在屋中,张九岭似乎也在慢慢流失耐性,他正在指挥纸人转身准备离去。却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倏忽间扑到纸人的背上,转眼便把纸人撕了个粉碎。 我和张九岭都被吓了一跳,向那黑影看去,却原来还是刚才的那个盅物,不知何时,又是用何时方式,它居然从芭蕉树之上,俯冲而下,又攻了纸人个措手不及。 它钻入土中我们都看得分清,但它又从身后的上空出现,却有些匪夷所思。张九岭没有想明白是因为他第一次和盅物打交道,对于盅物的手段所知非常有限,对它的进攻也都是试探性的。而我不同,我不论直接与间接都和这些盅虫交手过多次,对于它们不合常情的行事手段,也见识了多次。 比方它们可以指挥植物生长,可以与植物融为一体,可以入地,可以上天。但我并没想到它们也是会把这些手段组合在一起的,当它钻入土中时,我没有考虑到它会在土中钻行,或许还会从芭蕉树的树根钻回到树的体内,还可以从树的体内爬到树冠之上…… 我猜想会是这样,所以刚才还在土中的盅物,会忽然从另一个方向攻击过来。这只盅虫的两次攻击都出乎了我的意料,要不是张九岭预先使用了纸人,恐怕塑料人形也早就被撕成碎片了。我现在开始有点后怕了,不想让张九岭继续冒险下去了,说实话,我怕他有失,也不容他有失。 我宛转地向张九岭透露了先撤退的想法,但却被他断然地拒绝了。虽然两个纸人都被消灭了,便他用纸人试探的战略却是成功的。如今那盅虫手段用了不少,却连正主都没交手过呢。 张九岭心中还是之前一样自信,他摇晃着塑料的薄片身体,向芭蕉树下慢慢走去。 最初那盅物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可能因为那塑料是透明的,不易发现的缘故,但张九岭渐渐离它越来越近时,它吓得向后猛地一跳,几对翅膀全都炸了起来。看出来,它也吃惊不小,纸片人并不好对付,而且一个接一个,如今又出现了一个塑料人,这塑料人还有一个诡异笑脸,看样子便与众不同。 我通过心眼数了数,三对半!这盅虫有三对半的翅膀!其中的二对半翅膀是透明的, 之前我印象中看到了三对透明的翅膀,其中一只翅膀被杜子藤扯了下来,还剩下五只,也就是二对半。而另外一对翅膀却是黑色的,翅膀之上还发出了金属般的光泽,这一对翅膀却是之前没有见过的。 张九岭只想速战速决,径直冲过去,速度猛地提升,向着盅虫直扑了过去。那盅虫金属光泽的翅膀突然一扇,向上腾空而起,张九岭附身的塑料人顿时扑了个空。 盅虫似乎被张九岭一往无前的声势吓到了,在空中盘旋着不敢落下,张九岭在地面上追着盅虫四处乱跑,却拿对方无可奈何。 我瞧着那盅虫真的怕了,也许是见薄片人层出不穷,一时心中没底,连试探都不敢了。张九岭空有擒敌之心,无奈对手避而不战。我见此情形,心知已经不能再拖了,便对张九岭说:“我说鬼王大爷,现在必须撤了,来日方长,我们拖不起了。” 张九岭哼了一声,扬起塑料脑袋向上又看了一眼,那盅虫早隐在芭蕉叶之中,看不到身影了,于是转身向大门走去。 我也暗觉遗憾,鬼王都请出来了,却还是无功而返,多少会不甘心。突然见尘土弥漫在空中,一个黑影从泥中钻出来,瞬间扑到了张九岭的身上。 我心中咯噔一下,坏了,又上当了,这盅虫并非怯战,而是一直在寻找最佳攻击时机。盅与其他的生灵都不大一样,就是它并无畏惧之心,不论对方如何强大,它都会选择不停地攻击对方,不死不休。像这只会飞的盅虫还知道虚实结合,忽退忽进,而非一味地横冲直撞,那已经算是盅中的异数,可以划归为王者一类的存在了。 那盅虫一旦选择进攻,攻击手法便如暴风骤雨一般,撕咬拉扯,无所不用其极。金属翅膀横扫出去,便会带成一片飞屑。 盅的嘶鸣声伴着漫天的塑料碎沫,充斥在整座小楼中。我心中知道一切都完了,有效的攻击只要片刻便够了,一代玄学大师、现在的鬼王,居然在这阴狠的盅王手下也没走上三个回合,我不知道要怎么对张家人交代,张九岭会不会因此而魂飞魄散,那种懊悔感扩散在了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盅虫一声得意的高声鸣叫,飞回空中,慢慢地盘旋着,那些碎沫则缓缓地落回到地面上……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我一句话说不出,脸色说多难看有多难看。 姜三思禁不住问:“婷妹,你怎么了,不行我们就先撤吧,与岩嬷嬷撞上就不好了。” 我没有回答,只静静地望着那一片薄薄的塑料趴在地面动也不能动,天空中的白色碎屑落下来,将那片薄塑料铺盖住,像盖上了一面锦旗。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的心眼还没关上啊!那不就是说张九岭还没死吗?会不会因为塑料结实,而在被攻击时,张九岭一直趴在地面上,所以头和身子没有被撕断?那他也许还有一线活下的生机呢。 我手中还有红线,此时也不管硬拉红线会引进法术反噬了,于是拼命扯着红线想把地面的塑料“残骸”拉回门外。 红线迅速被抻直,还算成片的塑料也被拉扯着在地面上拖行,我不断提醒自己要加速加速再加速…… 因为我这一扯红线便等于暴露了法术,之前隐形状态的红线也会在别人眼中显现出来。果然这一动便引起了盅虫的注意,它嘶叫了一声,从上向下冲过去,金属翅膀直接划向地上的红线。 眼见翅膀要落到了红线之上,却突然又转了一个方向。那盅虫空中的身体转了180度,直接仰面跌在砖面上了。 我定睛一看,只见全身已经花了的张九岭威风凛凛地骑在盅虫的身上,原来他也是一直假死,只等着机会进行致命一击。 我不由哈地一声笑出声了,小手不由自主地连拍了几下。这个老头子,还真是有心机,知道塑料紧贴在地面后,任它攻击得如何猛烈却无法将塑料彻底撕碎。他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于是冲过去,一头将对方撞倒,直接骑在了它的身上。 但我高兴没多久,便发现情况不对劲,张九岭虽然是玄学大师,法术手法也高明,可他并不懂搏击术,也没有杜子藤那样的敏捷身手,骑到盅虫身上后便没有了后续办法。盅虫挣扎了几下便把他甩到了身下,盅虫拼命地想要逃跑,因为它已经领教过了薄片人近身攻击的厉害,但张九岭却只知死死地抓住对方,什么下脚、背摔、过肩摔,一样都不懂,要想这样制服对方又怎么可能? 只挣扎了几下,那盅虫便已发现张九岭外强中干,其实手段有限,马上变逃为攻,直接扑向了张九岭。 我心中嘭嘭直跳,有点后悔请张九岭出山了,这老头子什么打架的功夫都不会,近身之后只有挨打的份,又怎么可能擒住盅虫呢? 我正叹着气,却发现那盅虫居然已不动了,张九岭从身下慢慢地爬出来,甩了甩头上的碎沫,从帽子里又掏出一道符,贴在了地面上不动不动的盅虫身上。我不由心中又欣喜若狂,敢情趁着刚才搏斗的混乱之机,张九岭把帽子中的符拿了出来,贴在了盅虫的肚子上,它便立时行动迟缓,攻击无力了。 但两道符好像并不足让盅虫屈服,它挣扎的脚一点点动着,好像随时有可能从符中挣脱逃掉。张九岭又把帽子上那个已经破烂的套套扯下来,直接将盅虫套在了里面,那橡胶卷了几圈果然牢牢地缠住了盅虫的身体。 张九岭再不迟疑,拉走套套就走,直奔大门而来。 这时刘言明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怕打扰到我,忙走到远处去听电话。只说了几句,他便火急火燎地冲了回来,说道:“不好了,快撤!那岩嬷嬷突然发疯似地往回跑,连芭蕉摊都不收了。 我猜想这岩嬷嬷大概和这会飞的盅虫可以心意相通吧,它一遇上生命危险,那里马上便感受到了。 此时我已盅虫在手,也不敢再做耽搁,抓起塑料人和套套盅,便和两位大队长退出了院子。 第一一四章 愤怒的嬷嬷 我们初步试探养盅楼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中途经历不少波折,但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我不由又开始盘算起行的得失,虽然杜子藤的魂魄不知飘到哪里去了,但他附在纸人身上对着盅虫一通拳打脚踢的发泄,大概也去掉了他死前的怨气,那对我们的仇恨便减轻了不少,这方面的结果我还是很满意的。 最要命的是张九岭的事,他今天虽然顺利完成了任务,可过程却惊险无比,若非我给他的道具趁手,可能他早魂魄飞到别处去了。塑料人耐撕扯,符能镇住盅物,有了这两样法宝,他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也没什么好炫耀的。别说是他,如果当初杜子藤也用塑料人,可能盅虫的突然袭击便会对他无效了,说不定我们早就抓了盅虫撤退了。 以后的任务要不要再用张九岭?我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隐隐觉得这老爷子有点不靠谱,实力不超群,但又不可以让他有闪失,怎么说我们曾经也是队友,他还和我亦师亦友呢。 我因为连续招魂两次,体力和精神力都很疲倦,而且腿伤初愈跑不快。撤退时干脆由刘言明在前开路,姜三思背起我,迅速地离开岩嬷嬷家的院子。 我们不敢走大道,怕与岩嬷嬷碰上,姜三思背着我直接转向了后山,从那里绕村的小路向刀家方向前进。这次的圈子绕得比来时还大,绕村的小路还有一段处在山脚的陡坡上,有时就是不停地爬坡,难走得要命!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走错了,两个大队长都不由停了下来、 姜三思先把我放了下来,粗气喘喘地说道:“太沉了,婷妹你平时就不能少吃点啊,这要你结婚时,哪个新郎倌能抱得动你啊?” 我怒道:“要你娶了吗?你操得哪门子的心!” 刘言明见我们又要吵嘴,便插开话题:“就先在这休息一下吧,婷妹也做做收尾的工作,我看你走时太匆忙,有些东西还没收好。然后我和姜队先和小斌、钢蛋俩人联系一下,判断一下岩嬷嬷那里的情况,再对下一步的行动做定夺。” 我点了点头,先把被缚的盅虫拿了出来。此时这盅虫已挣脱了符的镇伏,正在用嘴和脚撕扯着套套,看来是离解套不远了。我不由大怒,都被击败了,还敢不听话,当我是没法子制你吗?从腰间的包里拿出来雷公铁,照着他的触角便打了过去,那触角马上耷拉了下去,但它挣脱的速度却更快了。 我不想直接打它的脑袋,怕一下便把他打死了。于是照着它的那双金属翅上轻轻地划了一下,顿时一道电光射出,就劈在我的脚下。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盅虫的翅膀居然可以打出闪电出来。从进入水鬼身下的水井后,我发现雷公铁可以对火机、手枪还有锁巨龙的锁链擦出闪电,却没想到这盅虫的翅膀居然也可以,这倒是个意想不到的发现。 再看那盅虫,发现它僵着身体,一动也不动,显然是已被电晕了。 我冷笑了一声,让你和我嘚瑟,当我对你没办法了吗?要是下次再敢瞎动,直接把你电趴下。我从包中取出符来,仔细地贴了三道,然后用套套又把它固定了起来。 我再拿出塑料人,上面的红线还在,而另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也没有脱落,我把红线中间缠在圣诞老人像上,便点燃了一道符,并把余火涂到了红线了。立时看到了变成了大花脸的张九岭正气喘吁吁地坐在那里,我忙道谢了一声:“老爷子辛苦了!”便把他导回了圣诞老人像中。 张九岭一入圣诞老人像,马上便气色好了许多,不论怎么说,这还是神像,对他身体的恢复作用很大。张九岭跳着脚说道:“那个盅物呢?你把它给我压在神像里,看我怎么教训它!” 我犹豫道:“老爷子,这个,你再和它打斗,可别累坏了身体……”我话说得很含蓄,其实是说你还和它打?是对手吗? 张九岭气道:“在那塑料片上,我的法力好多都发挥不出来,在神像里就不同了,我玩它就像踩死个臭虫似的。” 我心说,这只倒也是虫,只是怕比臭虫要厉害百倍、千倍的,但现在盅虫已晕,又被缠,应该也折腾不起风浪来,如果有个鬼王在此看守着,说不定会更安全。于是我把套套盅从下方塞进了中空的圣诞老人像。 然后再把圣诞老人像背朝山顶,面朝坡下的放置,让这个土地公公吸收下地气,圣诞老人本来便是土地公公的一种化身。 我腰包里没有香,但有檀木条,于是我取出来一根,点燃后马上摇灭,再点燃又摇灭,如此三次后便不再摇熄,就点燃着插在像前,让他受些香火。这是檀木的供神方法,一般点燃三次熄灭三次,便有了三敬香的寓意,但这西南之地,并不缺檀木,而且山野之中,檀木有时就当成柴禾烧,所以我也不心疼供神把檀木烧光了。 这两天,我在刀家的柴垛里就拣出来不少的上等檀木料,我考虑向刀秋白买下这些材料,他却说什么都不要钱,直接送给了我。我心中对此还是感激的,准备等找个合适机会送他些东西当是回报。 张九岭在土地公公像中静静地享受着地气与香火的供养,我则从招魂状态出来,长出了口粗气。张九岭身为鬼王,又长期在神像中接受供养,所以身上也没有鬼的腐臭气味,我也没有想吐黑水的感觉。 我捋起袖子,看了看胳膊上的黑球,见它的颜色还是透明的,也没有要吐黑水的状态,这才放了心。 看着黑球乖巧的样子,我忽然生出一个恶趣味,我笑着摸了摸它柔软的脊背,说道:“黑球啊,你看到刚才另一只盅虫的金属翅膀能打出闪电了吗?你要不也变成金属一样,让我用雷公铁摩擦一下试试,看你能不能也擦出闪电来!” 黑球马上隆起身上,向我的胳膊上方拱去,显然有点怕了。我便笑着说道:“别躲了,别躲了,逗你玩的……” 我把自己想到的事都做完了,便去看二个大队长,却发现他俩都躲得远远的,正捧着手机不停地说着话。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俩人都对外联系呢? 我悄悄地走过去,站在不远处,偷听他俩都不在说什么。却发觉原来姜三思在和乡警察局联系,刘言明再和吴小斌联系。 俩人的电话都打得很长,我等了半天也不见二人打完,便考虑着要不要也给王钢蛋打个电话聊会儿天,却正好看到李遇求从后面的路追了上来。 我之前安排他在院外放风,一有风吹草动便回来通知我们,结果吴小斌他们先打了电话过来,说岩嬷嬷正从外边急着往回赶,于是拿起东西直接从后院的路撤离了,并没有通知李遇求,没想到他已经自己找了过来。 我于是询问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李遇求先喘了几口粗气,才说道:“我看到你们从后院走了,因为认得路便也没着急追过来,就藏在一个角落观察了一阵。也就几分钟的样子,便看到岩嬷嬷一路小跑着冲了回来,后来还有吴小斌和王钢蛋跟着。那岩嬷嬷进院后便四下里打量,不知看到了什么便一下愣住了,盯着门前的杂草堆看了许久,才又急着去开大门。” 我猜想她是看到了那滩黑球所吐的黑水,那黑水腥臭异常,还把一些杂草中的碎花植物也给杀死了,也许是这点让她看出了异样。在我们眼里那个院子只是杂乱一片,但在一个长年住在那里的人来说,可能一草一木被动过,都能察觉出不同。 李遇求继续说道:“岩嬷嬷又在门前捡了什么,我猜想是之前的碎纸屑一类的东西,知道她已经发觉有人来过了。便挥手让吴小斌和王钢蛋先撤,因为他俩追着过来一定会被岩嬷嬷看到,如果她正气急败坏之时,不知会对二人下什么手脚,不如让他们先回去,这里有我盯着便可以了。” 我暗暗点头,李遇求这方面倒时考虑得很周到。于是问道:“岩嬷嬷后来怎么样了?” 李遇求答道:“不知她在门轴那里的什么地方动了几下,那大门便自动向两边分开,她就直接走了进去。却没几分钟便见她暴跳如雷地从楼中冲了出来,对着外边便大声咆哮,都是用土话说的,我听不懂,但能听出来不少是骂人的话,什么‘不得好死’、‘杀千刀’之类的话。她又进屋不知干什么,好一会儿才背着一个大包从门里出来,气势汹汹地出了院子,连楼门和院门都没有关。 “我远远地追着她,见她路过自己的芭蕉摊时都没有收东西的意思,而是直接路过,奔村东而去,看样子像是去刀家了。我知道了她的动向,便没有再去盯梢她,径直过来找你们了。” 我忙问:“那钢蛋他们知道岩嬷嬷去刀家了吗?” 李遇求摇了摇头:“我还没有告诉他们,先来通知领导了。” 我心咯噔一下,如果吴小斌和王钢蛋没有回刀家还好,如果是在刀家与岩嬷嬷撞个正着,不起冲突怕是不可能了。这岩嬷嬷如此气急败坏,说明我捕到的这个盅虫必然是极珍贵的,耗费了她不少心血。 我慌忙拿出电话拨打给王钢蛋,心中祈祷着,但愿他们没事…… 第一一五章 盅祸横行 耗尽心血培育出来的盅虫失踪,让岩嬷嬷陷入了疯狂状态之中,我很担心她冲进刀家后会对吴小斌和王钢蛋不利,便打电话给王钢蛋。 电话还没接通,便听到姜三思哈哈大笑的声音:“没问题了,没问题,婷妹,我已搞定了!” 我不由一愣,你搞定了?忙把电话掐掉,问道:“搞定什么了?” 姜三思笑道:“乡里的警局马上就来人,尸检结果已确定是腹内出现寄生虫,将内脏绞断了。这个案子应该接近尾声了,我们也能稍微轻松一下,下面的苦活累活就交给地方上的同志吧。” 我怒道:“蠢货,谁和你说这个了!” 刘言明不知什么时候也打完了电话,紧跟在姜三思的身后走了过来。见我们好像又吵了起来,便说道:“我刚才也和小斌通过电话了,他们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回刀家收拾行李呢,我们应该可以随时撤离了,免得和这养盅人再起什么冲突。” 我气道:“你们两个啊,我们不去找她,难道她不会找我们吗?我看这次是真把她逼急了,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你们快催地方的同志早点来支援,同时向总部汇报,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新指示,我现在马上打电话让小斌和钢蛋离开刀家,避开风头。” 边说我边按了重拨键,但不知为何,王钢蛋直到铃声停下时也没有接听。我心不由紧张起来,不会晚了吧?又继续按重拨键。 姜三思对我每次都对他莫名其妙地发火大为无奈,但我看着急的样子应该是事出有因,便向刘言明耸了耸肩,说道:“我再和总部汇报下情况吧,刘队就麻烦你和地方上的同志再沟通下,催他们快点,这里生活节奏慢,人做事也没什么效率,不催他们,可能到天黑也赶不过来。” 刘言明点了点头,便去拨电话,二人的电话很快通了,但我的电话却还是没人接听,不由担心起来,看了看李遇求说道:“要不你再去刀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那里情况不对的话,你注重保护自己,注意不要出手救人。记住!保护自己不受伤是第一位的,其他事、其他人都不是你要做的事,你只需将那里的情况及时反馈回来!” 李遇求敬了个礼,说道:“是,领导!”便从原路返回,从村里插过去,这条路要比我们在走的绕村这条村近了很多。 地方警局的事很容易说明白,所以刘言明的电话几句话便说完了,他有些不解地看向我,问道:“刀家出事了吗?不会吧,我刚才还在和吴小斌通电话呢。” 我一听,忙说道:“那你快点再打给他,我们问问那里的情况。” 刘言明闻言便把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却很快接通了,我不由心中暗暗称奇。 刘言明将电话按成了外放,问道:“小斌啊,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 电话那边却传来哭腔:“刘队吗?快来救我们吧,吴警官快不行了……” 我一听这不是王钢蛋的声音吗?马上说道:“钢蛋?你在哪里?为什么刚才打你的电话不接?” 对方一听到我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领导,是我啊,快来救我们啊!我的手机掉到外边了,现在身边只有吴警官的手机。” 我疑惑道:“外边?那你们现在在哪里?还有你那里到底发现了什么?” 王钢蛋哭着说道:“我们在井里,用辘轳上的绳子滑到井里才保了一命,要是被发现可能也活不了了。刚才岩嬷嬷从外边冲了进来,让我们马上把天翅绳交出来,不然对我们不客气。有几个在吃饭的人就呛了她几句,然后她就从包里撒出来不知是什么东西,好多人便满地打滚,不停地叫疼。吴警官上前想制服她,结果也中了招,一下便瘫下不能动了。最后还是刀秋白上来劝她,她才说让我们马上交出东西,不然大家都要生不如死。吴警官让我趁乱抱着他溜到井边,用绳子滑下来,躲在这里的。” 不知何时,姜三思也来到了身边,他手中还提着手机,而且手机并没有挂断,王钢蛋刚才所述说的一切,总部的人全听得明明白白。 姜三思头都大了,为什么一到他接手的案子就出意外呢,明明此案已经胜券在握,结果又横生出这么一个枝节,情况似乎已完全失控。岩嬷嬷如果真的可以抬手间让一群人生不如死,那要制服她得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王钢蛋将事情述说完了,总部的人开始发出指令,听说话人的声音似乎是总指挥吴道仁,只听他说道:“姜三思,你现在马上去核实情况,但不可轻举妄动。我们会与地方单位联络好,马上支援你们,必要时将给你们提供武器,如果对方不肯就范,就地*正法!” 姜三思马上称“是”,底气似乎一下足了许多。 我本来想再和李遇求打个电话沟通一下,但他这人做事比较稳妥,如果正在暗中隐藏的话,我一个电话可能便让他暴露了,所以目前只能他联络我们,我们不方便联络他。 依我的意见,还是原地静观其变比较合适,但总部既然已下了命令,两个大队长便不能不行动了。我也只得把圣诞老人收回来了,还有那块没有烧尽的檀木摇熄,放回包里。 由于情况紧急,姜三思也不废话,上前弯下腰便把我背在了背上。把我吓了一跳,正要出言训斥他,他却迈步就走,沿着山路绕着向刀家进发。 姜三思快步走了没多久,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便把我放下来,由刘言明背我,继续前行。 正自走着,前面开道的姜三思突然停下,半蹲着身体,把左手举到身侧,这是暂停的手势,刘言明马上止住脚步,将我轻轻放下。 二个大队长已经做好了应急的准备,我也从腰间把雷公铁摸了出来,任对方再凶狠,只要这一铁砸下去,我相信中招者不受伤也会被吓一大跳。 姜三思轻轻地向后摆了摆手,刘言明便向后缓缓退了两步,钻进路边的草丛中,连呼吸声也压了下去,我也照着他的样子钻进草中,直接趴在地上。如果有搏斗的事,肯定用不上我,我只要藏好自己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沙沙”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与草叶快速摩擦发出的声音,接着“啊”地一声惊叫,便感觉有人被摔在了地上。姜三思压低嗓音警告道:“现在保持安静,不然对你不客气!” 接着是片刻的平静,也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我正想抬头看个明白,却听到姜三思惊讶道:“钱入库?怎么会是你?” 我一听是熟人,忙从草丛中爬了进来,只见两个大队长正按着一个人,正是之前在刀家一起过“食节”的大学生钱入库。不过此时他有点古怪,嘴是斜的,眼睛也是在滴溜溜地乱转。 姜三思、刘言明见这人是认识的,便松了手,没想到却发现钱入库此时根本就自己站不起来,他的无臂无力在垂在身侧,根本无法受力。于是姜三思又上前把他硬给拉了起来,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从哪里来的?” 钱入库眼珠还是不受控地乱转,口中含含糊糊地说道:“救我!救我!” 姜三思求助地看向我,问题:“婷妹,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斜着头问道:“你是不是中盅了?让岩嬷嬷把虫子撒在你身上了?” 钱入库拼命地点头,眼珠还是转个不停。 眼下我手头并没有鸡蛋,虽然黑球有驱盅的能力,但必须借一个载体才可以,但眼下并没有这样的东西。 我对钱入库这个人的印象并不好,虽然他口若悬河式的好像很容易亲近,但仔细想想,一个大男人就因为本地有免费吃的,居然带着女朋友耗在这里多日都不肯离开。还让女朋友一个人女人和一堆大男人晚上挤在一个地板上,被人占了便宜也不自知。 这样的人不论他嘴上说得如何好听,都是个没担当、很自我的人。他和女朋友本来在一起,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逃出来,见到我们也只说救他自己,连救女朋友的话都没提过。我越想越对这人厌恶,便有心不去医治他。 姜三思与我相处久了,对我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便上前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婷妹,我们要从这人口中了解刀家的情况,他应该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你想想办法,看能救他吗?” 我撇了一下嘴:“姜大队长都发话了,我怎么也得想出个法子啊,那我就试试吧,不过现在手边的工具不衬手,要救他,可能得让他受点苦。”于是走到钱入库身前,问道:“如果你让我救你,那得付出代价的,你没意见吗?”我已想好了让他吃苦的法子。 钱入库听到自己有救,不住地点头,含糊地说道:“一千……”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说什么?” 钱入库又说道:“给理……一先……” 我疑惑道:“给我一千?” 钱入库慌忙点头。 “你是说我救你的命,你给我一千块钱?”我不由冷笑,“原来你的命就值一千块!” 第一一六章 你的女友值多少钱 钱入库见我在讥讽他命只值一千块钱,以为我嫌少,便又说道:“一先五……二先……二先五,肉这么锅了……” 我不由摇头,人到了性命攸关时居然还在讨价还价呢,这就是他的本心吧。以为别人都和他一样,遇上这种事一定会趁机捞一笔钱。他的本性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关键时候做出这个表示。 我继续冷笑:“你的钱留着自己买纸吧,鬼才稀罕!” 没想到钱入库听到我说不要钱,居然松了口气,连我讽刺他的话也不在意了。或许在他的心中,命第一,钱第二,或者干脆这二者还可以商量,宁舍命不舍钱的。 对于这种人我又怎么能让他好过,此时我心中已经有主意,便说道:“受苦不是让你出钱,是让你割肉,当然你这人本来就是宁割肉不割钱的,那就别犹豫了,开始吧。”现在我也不想再征询他的意见了,在他的肩膀上向后一用力,他便向后仰了过去,一下跌坐在小路上。 我对两个大队长说道:“现在便要麻烦两位了,把他的衣服都脱了,然后在他的两只手和两只脚的旁边都挖个坑,也不用太大,到时能把手脚埋在土里就行了。”说着便转过身去,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姜三思和刘言明开始四处找树枝用来挖坑,俩人的效率很高,一会儿便听到姜三思说道:“婷妹,已经好了,坑挖了四个,他的衣服也脱了,还拿了一件披在他身上,应该可以了。” 我这才起身,转过身来,果然见到那钱入库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双手和双脚都垂在坑边,一件衣服搭在腰间,遮住羞处。我看了看又说道:“撕下个布条,把他的眼睛蒙上,有些东西太血腥,别到时他受不了。” 其实我是不想让他看到黑球,黑球长得奇形怪状的,就算他不会被吓到,可要是把黑球的事外传出去,也会给我和黑球惹上不少的麻烦。光张老提出对盅虫进行研究,我便不知要怎么应对。 姜三思将钱入库的T恤撕成条,在他的眼睛处连绕了几圈,感觉对方真看不到了时,才打上了结。他思考了一下,又说道:“婷妹,这事太麻烦了吧?要是时间太久的话,我还是建议先去刀家救大家,不然时间都错过了。” 他的这个担心倒是有道理的,眼见我的操作越来越复杂,如果要在他身上花太多时间,而错过了借助一大堆人便是指挥失策了。 钱入库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大着舌头说道:“三先,三先……” 我怒道:“闭嘴!” 然后想了想,又对姜三思说道:“那就看你这组长怎么取舍了,这种盅我看应该不会马上致命,岩嬷嬷的目的也是逼我们出来,并不一定是想大面积杀人。当然也不排除,她对不同的人用了不同的盅,也许在别人身上的便会致命。这就要你来决定先去那里救人,还是冒险先在这里救人?” 姜三思犹豫了半天,几次张口又止。刘言明见他颇为难,便提议道:“要不你们先在这里救人,我去刀家探听情况,如果情况紧急,就打电话通知你们,你们马上赶过来,如果那里的情况可以稍缓一下,你们就先救了这人再来支援我!” 这个方案要稳妥不少,我和姜三思都表示赞同,于是刘言明马上出发,我和姜三思留在了这里给钱入库驱盅。 此时一切都是准备就绪,我便捋起袖子,把黑球唤了出来。我抚*摸着黑球柔柔的身体,心中盘算着如何既把钱入库身上的盅驱走,又要让他多吃点苦头。 打定了这个主意,我又说道:“现在我要用刀把你的手心、脚心全割开,会很疼,也会流血,然后将四肢都埋到土里,你要既忍住疼,又要忍住痒,明白了吗?”我说“明白了吗”可不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不等他表态,便让姜三思把他的手抓起来,将手掌摊开。 姜三思于是照做,便他还是疑惑地问:“划开手,又埋在土里,会不会感染啊?” 我让黑球马上伸出一只脚,将脚变硬如刀锋一样,然后没好气地说道:“要不别冒险了,让这人死了算了。” 钱入库拼命地摇头,口中含糊道:“四先……” 我斥责道:“闭嘴!” 拿起黑球的身体,把它坚硬又锋利的脚一下刺入钱入库的手心之中,他不由疼得叫了一声,但因为胳膊动不了,也没办法挣扎。我马上划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鲜血顿时便冒了出来,我又指挥姜三思把他的这只手放在旁边的坑中,并用土覆盖好。 接着是另一只手,还有两只脚。见他四肢血流如注,我心里的憎恶才减了一分。于是把黑球放到他的身体之上,我知道黑体开始揉他的身体时,他体内的盅将会随着血液从四肢的伤口流出去,钻入土中。其实这种放血疗法,并不用四肢都划破,但我为了惩罚他,故意让他就算好了也会一段时间内,脚不敢走,手不敢握。 随着黑体在他皮肤之上的推动,我们都分明地看到有东西再向他的四脚游走,有时像一个长条的虫子一类的东西,紧贴在皮肤之下,好像随时会钻出来似的。四肢放血法虽然更疼,流血量更大,但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是驱盅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十分钟后,黑球的头便扬了起来,这是他驱盅完成的动作。 我便把手伸过去,让它慢慢爬到我的手上。它贴在我的小臂之上,却不肯把身体放扁,我知道它这是在等着我喂它好吃的。可我现在身边一把刀都没有,要是有的话,也不会用黑体的脚来当刀了。 我于是冲着它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什么都没有啊,等到了刀家,我一定拿好菜刀给你吃。”看到黑体不大情愿的样子,我便把雷公铁拿了出来,说道:“要不,你先凑合一口?” 黑体吓得忙向后缩,身体摊成了薄饼,又重新裹住了我的手臂。这雷公铁是动物和动物修仙者的天然克星,所以黑球一见之下便会本能的害怕,连菜刀都不想去吃了。 我又转过身来,找之前的那块石头坐下,说道:“现在已经好了,让他起来把衣服穿上吧。” 钱入库便被扶起来,把眼睛上的布条扯掉,又开始给自己穿衣服,他不由叫道:“哎呀,我的手能动了。”马上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兴奋道,“我说话也利索了,哈哈。” 姜三思把他的手足都从土中拔了出来,见那伤口处已经结痂成黑色,看来血早已经停住了。 钱入库穿好衣服后,被扶了起来,但他因为脚疼却站不稳,没走几步便跪在地上休息。 姜三思见他已经好了,没什么危险了,便说道:“好了,现在说正事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刀家刚才发生了什么?” 钱入库抬头向我们看过来,“唉”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说来也惨,也不知那个刀秋白怎么得罪了卖芭蕉的老太太,她刚才就跑了过来,让老刀交出什么吃的……” 我一愣,吃的?岩嬷嬷怎么会管刀秋白要吃的呢?转念一想,或许说的是天翅蝇。吃,翅,发音差不多,估计是他听不懂,意思理解错了。 又听他继续说道:“老刀可能不愿意交,那老太太从就包里拿出一把东西向我们洒过来。秋玲……她,她可能觉得不对劲,为了救我挡在了我的身前,她一下就瘫倒了,我受的伤没那么重,才从那里逃出来,从楼后上了山,然后就遇上了你们。” 他提到自己的女朋友郑秋玲时,连着结巴了几次,好像在思索应该怎么回答。他所说的话,我总觉得有点不尽不实,不知他和郑秋玲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如果他是在避重就轻,那他又是想隐瞒什么呢? 他说是女朋友救了他,可他刚才遇上我们后,满嘴全是央求救自己的话,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却支字未提,更没要求我们去救她! 我真替郑秋玲觉得不值,便故意问他:“你准备给我们多少钱去救你的女朋友?” “这个……”钱入库语带含糊,“她应该会专门报答你们的,不会用到我的。而且您都免费救了我,再多救个人总不会拒绝的吧?一看您就是好人!”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要给我戴高帽,姐不吃这套!姐这人现实,向来见钱眼开,你就说准备出多少吧?”我就是要逼着他出一个价位,看看女朋友在他心中处于一个怎么样的地位。 钱入库支支吾吾:“总不会亏待你的,而且她是自愿救我的,想过为我牺牲的……” 我强忍着怒火,问道:“你就说肯出多少钱吧,姐不听别的,就想听实在的。” 钱入库咬了咬牙,说道:“要不,再给你一千?” 我心中的火气再也忍不住了,正要发作,却看到姜三思正在掘土埋坑。便马上改了主意,我先制止姜三思,又对钱入库说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把你的手脚埋在土里吗?不如挖开看看!” 钱入库对这事还真是有些好奇,便从姜三思手中接过枝条,一点点地将坑中的土挑出来。坑本来就浅,土又没压实,一会儿工夫那上线的浮土便去除了。 立时有数十条又细又长的虫子从土中全钻了出来,全部纠结在一起,相互缠绕着,说不出得恐怖、恶心。 钱入库吓得大叫一声,身子向一仰,便从路边的陡坡向下滚了出去。 第一一七章 丧尸盅 姜三思忙将脚探到坡外,准备冲下去救人,我却一把拉住他,说道:“别急,看看再说。” 只见钱入库从陡坡之上滚了两圈,便被一棵树挡住了身体,没有再掉下去了。 钱入库趴在树干之上,冲我叫道:“快救我上去!” 我便说道:“你在那也挺安全的,现在村中反不安全,就在那等我们吧,等解决了岩嬷嬷的盅毒,再救你不迟。要是你等不及了,自己走回去也成的,路没那么难走,往上不行,就向下滑吧,下面就到村里了。” 我起身扯住姜三思的手便向刀家的方向走,钱入库在坡下不由大喊:“那个人,你救我上去,我给你五百块怎么样?这个不难走的,救我很容易的。想想啊,转眼就五百块的。” 我冷笑一声,拉着姜三思径直离去。姜三思见钱入库现在也只是被困在坡下,并非有生命危险,如果他真往下滑,虽然没路,但进村倒容易,便也没说什么,随着我一起向前走。 身后还不断地传来钱入库加价的声音:“钱不少了啊,要不我给你八百,八百了啊!一千了,干不干啊……” 这个人看来真是无药可救了,我也懒得理他。 前行了大概十几分钟,但隐隐看到了刀家的吊脚小楼,姜三思正准备下去探探路,便听到不远处有人低声说道:“先别过去,再观察一下。” 我俩不由警惕起来,眼睛四处打量之下,发现刘言明正趴在一堆灌木之中向我俩招着手。姜三思扶着我,也小心地凑到刘言明身旁。 刘言明介绍道:“我来半天了,下面的事情有点古怪,我摸不准状况便没敢贸然行动。”他用手指着下方,“看到有个女人在走动吗?就是那个年轻的女人,她的举止太诡异了。” 我凝神观察,隐约见到一个年轻女人在院中走来走去,把不同的东西搬过来又搬过去。不由疑惑地说道:“那不是郑秋玲吗?钱入库刚才不是说她中盅了吗?怎么还能行动如常?” 刘言明闻言也说道:“会不会这也是一种盅呢?你们看到那个阴影之下了吗?岩嬷嬷就坐在那里,半天都没走动过了,倒是那个郑秋玲给她送过吃的和喝的。”在院中柴棚下的阴影中,好像是有一个人,看来是岩嬷嬷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正坐着休息。 我心中疑惑道,难道是郑秋玲中盅后变成了奴仆?天下有这样的盅吗?鬼任人驱使叫鬼傀,那这人叫盅傀不成?盅的另一音是“中”,那“盅傀”不就成“钟馗”了嘛! 我正胡思乱想着,两个大队长已经在深入讨论案情了。 姜三思问道:“你都看谁了,下面的院子里都有谁出现过?”目前我的视线中,只看到郑秋玲和岩嬷嬷两个女人,并不见其他人,不知是藏在哪里不动,还是都已经逃脱了? 刘言明摇了摇头:“我也没看到其他人,所以才没敢轻举妄动。不对,我刚来时还是看到刀秋白了,不过他可能是中盅了,一直躺在地上,后来被郑秋玲给抱到楼上去了。” 姜三思又说道:“如果我们两个现在隐蔽着下去,一起出手,你有把握把岩嬷嬷制服吗?” 刘言明想了想,说道:“如果有枪的话,我有九成把握……” 我慌忙制止住二人的讨论,低声说道:“有情况,快看!” 在刀家楼下的空地前,几个人摇摇晃晃地从外走进院来,估计是从村子刚过来的。为首一人走至岩嬷嬷身前,弯着腰不知向她说了什么。岩嬷嬷把手中的碗一下扔到那个有头上,那人扑通跪在地上,似乎向岩嬷嬷开始求饶。与他同来的人似乎开始畏惧,摇晃着慢慢向后退去。 那怪异的走路姿势只让我想到了“丧尸”,我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种盅可以让人变成丧尸模样,那可就太可怕了,如果传出去,此村一定会被戒严!被这种盅流传出去,岂不是天无宁日了吗? 刘言明想了想,说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些人和钱入库很像,除了胳膊能动外,是不是走路的姿势很像钱入库?” 姜三思若有所思,居然也点了点头。我没有看到过钱入库走路的样子,当时我从草丛里爬出来时,他便被按在地上了。但听他们这么一说,更做实了这些人中盅的可能。 我却突然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我想多了,这种盅并没有丧尸那么可怕,因为钱入库当时的样子并没有失去理智,还懂得用钱与我们讨价还价呢,那就是只是身体出问题,精神情况是正常的,这种情况的可怕程度便小了很多,起码没什么威胁。 姜三思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便问道:“婷妹,是不是你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了?刚才可是看到你松了口气的。” 我正要解释,却听到包中的手机响起了音乐。我吓了一跳,慌忙把包紧紧地按住,怕声音传出去让山下的人听到了。还好音乐只是响了一声,那应该只是收到了一条短信。 姜三思叫道:“快静音,快静音!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呢!” 我被训了个大脸红,这事他说得对,我没什么好反驳的。便把手机从包中拿了出来,口中嘟囔道:“这是哪个浪催的,这时候发信息,估计又是广告,可恶之极!” 手机拿到手后,我第一次事便是将其设置成静音模式,然后才将短信打开。一见之下,不由呆住了,原来这是李遇求发过来的。上面的话很简练:“我已看到你们,别动!我现在打电话过来,不许说话!” 果然电话马上开始振动,是李遇求来电了,我向两个队长看了一眼,他俩都对我点了点头,我于是马上按下接听键。 手机中传来了岩嬷嬷的声音:“这点事你们都办不了,还留着你们干嘛?真当我老婆子说话当放屁啊?!” 我忙向山下望去,只见之前的那个为首之人开始跪地磕头,手机之中居然也传来了“咚咚”的声响。 我心中一喜,原来李遇求正藏身在这些人附近,但不知会不会也中了盅,就在那后面的几个人当中呢? 他把电话拨通,让我们能听到身边岩嬷嬷说话的内容,这样便能及时地发信息给我们,可谓手段高明之极。我不由又得意又担心,得意的是,我家小弟办事最靠谱,这可比费了半天劲从钱入库那里得来的信息有用多了。担心的是,李遇求会不会也出了意外,不得不出此下策。 岩嬷嬷还在教训他们:“你们说说自己还有什么用,活着还干嘛?六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在村中消失了?他们的车还人,但人呢?找了这么久,你们居然什么都没找到,这几个是突然蒸发了吗?”她嘿嘿地笑起来,“我可不像你们,说话都不算数,我是说一是一的人,既然你们几个什么都没找到,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远远地望去,似乎岩嬷嬷抬了一下手,接着便听到手机中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那下面几个人已经疼得满地打滚了,不断有人叫道:“饶了我吧!那几个人和我们没关系啊!”“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后面的人拼命后退,居然有人便躲开了这第一波的盅毒袭击,最后的两个人撒丫子就跑。我听到一个人在喊:“我们保准这次带回来人,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岩嬷嬷哼了一声,果然没有再出手。 我听着那逃跑之人好像声音有些熟,反正肯定不是本地口音。 “刚才说话的好像是贾真金!”姜三思用手紧握住我手中的手机话筒后,低声地说道。 他这么一提醒,我马上想起来了,这人果然是之前一起过“食节”的那个大胡子水果商贾真金。看来这院中的人刚才在岩嬷嬷闯进来时大多都已经中了盅,因为吃了苦头,自知被控制住了,所以心甘情愿地帮着岩嬷嬷寻找我们六个人。 目前我们六人中,我、姜三思、刘言明藏身在这楼后的山上,吴小斌、王钢蛋藏在院中的水井之中,刚才岩嬷嬷说我们六个人一个都没找到,那李遇求应该并没有中盅,而藏在院中某个隐僻的地方。 不知李遇求是如何隐藏自己的,他的手机传来的声音一直很清晰,地上的人疼得还在打滚,但手机传过来的声音并没有发生忽弱忽强的变化,那他肯定不会在打滚的人之中。贾真金和另一个人刚躲去村中,那他应该也不是刚才的另一个人。这可真奇了,我看着山下还算空旷的院落,居然也想不出哪里可以容他藏身。 山下岩嬷嬷又吩咐郑秋玲重新给他泡一碗茶,刚才她把手中的茶碗已经丢出去打人了。于是过了一会儿郑秋玲的身影又出现在她的面前,手中果然端着一碗茶。 此地特产普洱茶,很是有名。普洱分生普和熟普两种,这上齐村的生普古树茶最是特别,据说有些古树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实在不可多得。这个刀秋白本身也是个茶农,所以家中并不缺好茶。这两日,我们在他家里也没少喝,有一种叫“老曼峨”的生普,泡出的茶汤纯厚浓郁,入喉清爽,舌下回甘,确实是难得的好茶。 这几天我便喜欢上这种茶叶了,想到这里便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姜三思突然拍了下我的肩膀,我以为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太大了,不由有些脸红,却见他手指着山下,情绪有点激动。 我定睛向楼下看去,只见大胡子贾真金和另一个刚才逃进村的人,正押着另一个人向院中走过了。那大胡子边走边喊:“岩嬷嬷,我抓住了一个!” 第一一八章 深入盅穴 我们都不由吓了一跳,这是谁被抓了呢?李遇求的手机还在通话,应该不会是他,那就剩下吴小斌和王钢蛋了,如果后来他俩从井中逃出去的话,倒是有可能会被抓住。不过之前在电话里王钢蛋说过,吴小斌浑身瘫软,走不了路,那就只有王钢蛋这一种可能了。 我仔细地看着山下那个被人擒着胳膊,低头向岩嬷嬷走过来的人。瞧身形也不像是王钢蛋,那这会是谁? “混蛋!”岩嬷嬷骂道,“把这个小子抓住干什么,他死不死都不干我的事!” 贾真金结巴地解释:“他,他说,他知道那些人在哪,他见过……” 岩嬷嬷一下站了起来,冲到那人面前,厉声问道:“人在哪?你要是说了,我就给你解盅……咦,你身上的盅哪去了?谁给你解的?” 我和二个大队长一下明白过来,不由相互看了一眼,这人肯定是钱入库了,这个祸害又跑出来拖后腿,只愿别再利益至上,扰乱我们的计划。 岩嬷嬷将手举起来,端在那人面前,什么也没说,那人便哆嗦道:“是那个李婷妹救的我!”听声音果然是钱入库。 刚才岩嬷嬷手中端着的,我猜想是某种恐怖的盅虫吧,所以钱入库才会这么害怕。 岩嬷嬷哼了一声,说道:“当初倒是看走眼了,原来也是个高手。说,她现在在哪?” 钱入库马上说道:“应该就在这后面的山上,我是从这楼后的山路逃出去的,然后半路遇上了他们,他们总共有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这人果然是个混蛋,居然有什么说什么,把了解的事一件不差地全说了出来。和我们在一起时,还用钱、命和我们讨价还价,没想到一遇上岩嬷嬷便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敢隐瞒。 岩嬷嬷好像也不喜欢他,见他已经当说的全说了,便让身旁一个人直接把他拉到旁边蹲着去,不许他到这里掺合了。 然后转过头,向山上的方向望过去,喊话道:“山上的朋友就别躲了,是否可以下来商量一下呢?” 我们三个都尽量把头压下来,藏在灌木之中。 我用手紧握着手机话筒,低声地向姜三思和刘言明说道:“不出来怕是不行了,不如这样,由我出去,手机我留在这里,这样你们也可以听到我在下面说了什么。我下去后会尽量拖住对方,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她商量,你们则抓紧与当地的同志联络好,让他们马上来支援!” 姜三思想反对,我却不等他做出反应,猛地从灌木站了起来,两个大队长此时想阻止已是来不及了。 现在我只能装作藏身之处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姜三思、刘言明也都身子伏在后面动也不动,装作并没有人在这里一样。我抬起一只手,向山下朝了朝,径直往下走。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和岩嬷嬷打招呼了,因为我现在离手机还近,如果喊上一嗓子“你好啊”,保不准因为手机话筒没有捂紧,从下面藏身的李遇求的手机出传出声音。 我不断向山下而去,岩嬷嬷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着我的一举一行。我慢慢地下了山,过了刀家的小楼,进了楼前的空地,那个没有围栏的所谓院子。我还故意从水井之旁路过,但眼睛却不敢直接去瞅井口,怕因此暴露了吴小斌和王钢蛋的藏身之处。用余光从辘轳上扫过时,我见到那上面的绳子是垂入井下的,也许当时二人就是借这根绳子下水的,不过井水太凉,不知他们还能撑多久。 我看清了院中满地打滚的那些人的样子,原来都是相识的,全是平日里来参加“食节”的那些本村的村民,偶尔也有几个大概是今天路过来见识一下的游客,没想到突然被卷入是非之地,可谓流年不利了。 我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钱入库,还有站在他旁边看守他的水果商贾真金。钱入库的头一直垂着,只有我刚从山上下来时才抬着来看了一眼,估计也是没脸见我来吧。 在柴垛的另一个阴暗角落里,却坐着一脸木讷的郑秋玲,不知她现在心中想着什么,她舍命救下的男朋友却原来是个孬种,不但没回来救她,还把他的另一个救命恩人给出卖了。 我对她确实存在着不少疑问,也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她。她本来木讷的脸,突然便扬起了一生光彩,接着泛起一抹红晕,像是羡慕又像是看到了希望。 我的表现却比她直接得多,我盯着她问道:“你到底是中了盅还是没有中盅?” 郑秋玲一愣,没想到这关键时刻,我却来找她说话。想说什么,却似乎又有顾忌,犹豫终究是变成了沉默。 岩嬷嬷的声音响起:“怎么?你看出来了啊?她现在是没有中盅,或者说她现在的盅解了。” 我转过头来,终于对上了岩嬷嬷的脸。她今天的精神气很足,甚至有点神采飞扬的感觉,并不像平日里路边卖芭蕉的那个浑浑噩噩的老太太。 我依道家规矩,立单掌,拇指紧扣食指根纹,微微下拜,说道:“晚辈李婷妹稽首,前辈可是越活越年轻啊。”我刚才所用的手印,是道家见面时严防对方用法术偷袭的守诀,这个诀一出,一般对手便知是行内人了。 可惜这养盅之术与道门并不相通,那岩嬷嬷也像是并没看懂。她直截了当地说道:“老妪是走了眼了,没想到着了你这小丫头的道。我只问你可愿意将天翅蝇交出?” 我笑道:“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前辈似乎不只是走眼这么简单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句简单的走眼便让我乖乖的交出来,那天下的事又何其简单啊!” 这养盅之人可没有修道之人的那种涵养,她刚才的话语不过是试探天翅蝇是否在我的手里,哪会有心思与人慢慢讲理。她嘿嘿笑道:“小姑娘,就算你有些手段又如何,不给你点厉害你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举手便向怀中摸去。 我慌忙说道:“慢来慢来,不就是天翅蝇吗?这虫子这么金贵,你若一用强,我随便手多捏了一把,把它捏死了可怎么办?”我边说边也向怀中掏去,却把之前在银镯子里发现的黑芯给摸了出来。 岩嬷嬷冷笑:“你随便就能捏死,你当天翅蝇是纸糊的吗?莫说是……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我把黑芯在手里转了又转:“这上面的黑东西是封印吧?您老说说,这玩意儿怎么会跑到镯子里去呢?这倒是如何做出来的啊?” 岩嬷嬷闭上眼睛,调整了下情绪,说道:“还是低估了你,这情盅原来没有发作。我本来就有些奇怪,没想到却原来被你破解了!” 我闻言大怒:“你这老太婆,我没招你没惹你,上来就给我下盅,你说这情盅又是下给我和谁的?” 岩嬷嬷平淡地说:“自然是下给刀秋白的,这个后生人不错,对我也照顾,而且和我一样是外乡人,来到上齐村就没少受欺负。眼见他都一大把年纪了,我怎么也得帮她找一房媳妇啊。你这人和鬼有过阴婚,反正在阳间的婚姻也幸福不了,不如便宜他好了,你也不亏……” 我怒火中烧,大骂道:“呸,你个老不死的,就凭这一点,我把你的盅虫全烧死也不为过!”入手在怀中一摸,雷公铁已握在手中。 “刀……刀大哥,他不错……”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一直在旁边沉闷不说话的郑秋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我和岩嬷嬷都愣住,齐声问道:“你说什么?”不由又惊讶地向对方互看了一眼。 郑秋玲的脸腾地红了,竟有些害羞地说道:“他是个好人,我从没见过这样真心对我的人,比,比阿库强上百倍……” 岩嬷嬷不由呵呵地笑了:“真是无心插柳啊,刀家后生,我也算没对你失言了,你这舍身救人,还真换来了别人的芳心。” 我斥道:“老太婆,少说风凉话,你是不是也向她下情盅了?” 岩嬷嬷哼了一声,一副“懒得搭理你”的表情。 郑秋玲慌乱摇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中盅。刚才阿库那个坏人,居然拿我当挡箭牌,挡在他前面,让我中了盅,他却趁机逃走了……” “什么?”我不由震惊,刚才救钱入库时,他可是说是郑秋玲主动挡在他面前,他才逃过一劫的,原来真相是他把女朋友推到身前,给他挡住了盅,自己才逃脱的。 天下居然会有这样的男人,我恨得牙根痒痒,当初我干嘛要救他,让他中盅生不如死得了。渣男无极限,我还是低估了渣男的底线! 我眼睛不由瞪向缩在院子一角的钱入库,他将头低得更低,根本不敢看我们,也没有要辩解的意思。 我一指钱入库,说道:“让这个渣男万盅穿心,我就把天翅蝇还给你!” 钱入库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看向我,拼命地摇着手:“不要,不要,我可以给你钱……多少都行,你开个数……” 岩嬷嬷嘿嘿笑道:“这还不简单!天下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小姑娘,我和你很投缘,要不然你拜在我的门下吧?我把这秘传的盅术都传给你!” 第一一九章 解盅替身 好像一说起憎恶男人的话题,岩嬷嬷就与我亲近了不少,我猜想她当年也是受过男人的伤吧。也可能只有对男女之情失望,决定终身孤独的人才适合学这养盅之术。 我虽然因钱入库的事对渣男大放厥词,但其实并非对男人失望,那纯是有感而发。我的前男友也是个渣男,但远没有钱入库这么渣。而且好男人我也不是没见过,像姜三思、刘言明,还有已婚的李遇求、张楚山都是不错的人。我虽然自己得不到美满的感情,但也没到对男人仇视的地步的,总之一句话,我和岩嬷嬷并不是一路人。 但此时我下山来,却有想拖时间的目的,这种事也没所谓了,顺着她说也没什么。于是拍手笑道:“好啊,好啊,你的那些盅还真挺有趣的,不过你最厉害的盅什么?不会是天翅蝇吧?它可有点差劲,如果最厉害的都被我擒住,我还学这个干嘛?” 我不由撇嘴,这后来的话倒是出自我的真心,我是没见得这天翅蝇有什么特别之处,虽然狡诈了一些,但攻击手段太单一,远没到可怕的程度。 岩嬷嬷摇了摇头:“盅术并不是以厉害来评价的,再厉害的盅也是死物,用过便没了,而这天翅蝇却是有思想的。所以它才独一无二,我这一生就养出这一个满意的盅虫,我已经老了,不中用了,这辈子害的人也不少了,可能死时也得不了什么好下场。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知道这个天翅蝇是我养出来,我就满足了。” 我听她说得可怜,真有些想把天翅蝇拿出来还给她的冲动。不过它是独一无二的吗?我忍不住隔着袖子摸了摸手臂,若说狡诈或许天翅蝇还行,但要说聪明它可和黑球差远了。我没觉得它是独一无二的,有黑球在,它最多排在第二。 岩嬷嬷向我伸出手:“拿来吧,我现在就让那个负心的小子肠穿肚烂!” 郑秋玲马上喊道:“请你别……就留他一条命吧。” 我不由怒道:“你这女人真是好赖不分,这个男人对你哪点好了,这么害你,你还为他求情!对付这种渣男,就要杀杀杀,一个不留!” 岩嬷嬷欣喜道:“对啊,可不就要这样。哎呀,小姑娘,我越看你越对我的脾气!” 郑秋玲红着脸:“他以前还是帮过我的,我爸爸身体不好,他出过钱的,这次我给他挡了一劫,就算是扯平了吧。以后我不欠他的,他也不欠我的。” 岩嬷嬷气道:“你这小丫头也傻,为了钱何必委身于他呢?我给你钱,你跟我学盅……”突然意识到什么,忙把话叉回来,“不对,你都中情于刀家小子了,我不能收你了。不过没关系,只是钱啊,他也有的,别看这上齐村好像穷,但现在茶叶都贵了,他家有不少好茶树,钱还是有些的,不然也办不起这个食节。” 郑秋玲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岩嬷嬷呵呵笑道:“那就是成了啊,我说话还是算数的,说给他讨了一房媳妇就真做到了,嘿嘿。” 本来还危机四伏的场面,突然因为一桩喜事的到来,将敌对的气氛削弱了许多,我心中也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不是拼杀吗?不是打BOSS吗?怎么成了和亲了? 郑秋玲又问道:“可是刀大哥身上的盅怎么办呢?” 岩嬷嬷笑道:“这还不容易,要解盅必要一个替身,只要找一个……”她突然停住,望向我,“你这小姑娘也可以解盅,你是用的什么方法?” 我抓了抓头发,说道:“我也是用替身啊,把身上的盅全导到一个替身之中,那盅不是便解了吗?不过你养的盅都好恶心啊,都没有一个长得好看点的。” 岩嬷嬷驳然大怒,我都不知她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她圆瞪着眼睛怒视着我:“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就凭你也能把盅导到替身去?这个是解盅中最难的一步,你有没有这能力,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也不生气,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要是没这能力,那这盅是谁解的啊?会不会是那盅虫好心,自己就从人身上跑出去了呢?”我故意点了点头,“嗯,我看这事靠谱,准是这么回事。” 岩嬷嬷跺着脚骂道:“放屁,放屁!怎么可能!你当我养的盅,是你家养的蚕啊!”突然自己也怔住,抓了抓了蓬乱的头发,“奇怪,那是怎么解的呢?” 她越是如此,我心底越是开心,便说道:“要不你我各解个盅瞧瞧吧,我也挺好奇你是怎么解的。” 岩嬷嬷一口答应下来:“好,我就先把刀家小子身上的盅解了。那个小丫头,你去楼上把他弄下来。”她指了指坐在一旁的郑秋玲。 郑秋玲闻言马上跑去二楼,将晕迷中的刀秋白连拖带抱地带到院中来,慢慢地放在地面上。 岩嬷嬷说道:“现在再找个替身,我要把盅导过去,就拿那个小子来吧。”又指了指缩在一角的钱入库。 钱入库闻言不停地向后缩,拼命地摇头。 郑秋玲急道:“不要!”又可怜巴巴看向我,“李姐,你帮着说说情吧。” 我撇了撇嘴:“说什么情?这个盅毒本来就应该他受的,他上次抓你来挡,刀秋白又替你受过,那现在再把盅从刀秋白身上导到他身上,这就叫因果循环,现世现报!” 郑秋玲眼泪不由就掉了下来:“他拉我替他挡,就当我还他的情了。刀大哥替我受盅,我心里自然是感激的,可能不能既救他,又不害别人啊?” 岩嬷嬷摇了摇头:“愚痴!没救了!”也不知是回应没有这样不害人而救人的方法,还是在斥责郑秋玲太软弱。 我自然也没必要想着害人,但我现在的目的只是拖住岩嬷嬷,所以只要不致命的事,我都会顺着她说。所以对于这事,我可不会表现出心软,便说道:“你们的事我不管,那就说我和他的事吧。他之前自己逃走时,其实还是中了盅毒,他求我给解的,但他却转身就出卖了我,我现在后悔救他了,我要把盅再还给他!” 似乎我在表示对人的仇视时,岩嬷嬷都很开心。她笑道:“说得太好了,你这孩子啊,我怎么看你怎么顺眼,来来来,我今天就教你解盅。”她一扬手,似乎从掌中飞出了什么,灰蒙蒙地浮在空中,那个一直在害怕的钱入库突然便晕了过去。 岩嬷嬷便对贾真金说道:“把他拉过来,若是你们乖乖听话,我就放了你们。” 贾真金一听,马上把钱入库拖了过来,丢在刀秋白身旁。 岩嬷嬷走上前,用脚踢了踢钱入库,好像是试试他是否真的晕迷了,但我却注意到她这一踢之下,却让钱入库的手正好碰到了刀秋白的手。 她于是绕着刀秋白开始念起咒语,那咒语很怪,不是地方话,也不像哪个民族的语言,更像一种节律,把一些特殊的音符按照某种节奏念出来。我看到有东西从刀秋白的皮下开始运动,全部集中在他的手臂上,慢慢地向钱入库的手臂上游过去。 钱入库的手臂立时便呈节奏地隆起,像垄沟一样,一条条地向身体里爬去。我看到这一幕,不断在脑补着盅虫从刀秋白的身体中爬出来,又钻进了钱入库的皮肤中,再进入内脏。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刀秋白慢慢睁开了眼,向四周看了看,疑惑地问道:“俺这是怎么了?俺不是中盅毒了吗?” 岩嬷嬷笑道:“你这傻小子有傻福,你舍命救了这位姑娘,她便对你动情了,我就把你再救活了,这可不是我用的情盅,是真的有人喜欢你,你就早点迎娶她过门吧!” 刀秋白看着郑秋玲,有些不敢相信:“俺哪配得上人家,人家年轻又漂亮,还是大学生,俺啥也不是啊……” 我倒觉得患难时才见人心,难得这郑秋玲动了真情,而且也看得出来她需要一个男人宠她,保护她。便说道:“知道秋玲受委曲了,你以后可要对她好啊。你这房子得重建,我们汉人住不习惯,就按岩嬷嬷家里的样式建吧。还有她爸爸,也就是你的老岳父身体不好,可能要钱看病,这事你也得负责起来。” 刀秋白忙说道:“看病那没得说的,不过我们是不是有点……” 我训道:“什么是不是的,人家真心对你,就说明你们有缘,你自己也好好打扮一下,别天天穿得像个小老头似的,以后好好一起过日子吧。” 岩嬷嬷笑着看向我:“现在轮到你了,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解盅的,你就把这地上的小子救活吧!” 我对郑秋玲说道:“你去煮几个土鸡蛋。”又对刀秋白说道:“你还有力量吗?快去井边把井里的两个人拉上来吧。” 一会儿工夫井中的王钢蛋和吴小斌都从井中被拉了上来,我见二人早已嘴唇发紫,手脚抽筋了,看来这井中还是太阴冷了。 岩嬷嬷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藏在了井里,这我倒没想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看他们行事可不一般,今天上午你们在芭蕉摊上一直想办法拖出我时,我就觉察出来了。” 王钢蛋坐在地上不停地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吴小斌则瘫在地上,肌肉微微地颤抖。 我便把话接过来说道:“我不救这忘恩负义的家伙,我来给他解盅。”我手指着吴小斌,“岩嬷嬷,你不是说天翅蝇是独一无二的吗?那我让你看看另一个独一无二的!” 我边说边将袖子捋起,露出了已变为透明的黑球。 第一二〇章 黑球上场 我微笑着看着黑球慢慢地将身体隆起,又一点点地变黑,最后终于将头扬了起来,这是表示它已做好了准备。 自我说另一只盅是独一无二时,岩嬷嬷便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手部动作。直到黑球全部显身出来后,她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黑球扬起脑袋在我的手心里蹭了蹭,然后有些疑惑不解地看着岩嬷嬷。 岩嬷嬷忍不住就笑出声来:“我当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盅虫,原来是天蚕,还是那种变种杂交出来的天蚕。” 我一愣,终于知道黑体的品种了,心中不无盼望地问道:“那天蚕是不是难得?” 岩嬷嬷哼一声,说道:“看你刚才语气这么大,我还以为真是有什么稀罕的盅呢。天蚕有很多品种,但适合做盅的却不多,这种杂交的天蚕我也养过,可是生性太懒,又很笨,最重要是胆小,根本不适合当盅,便被我淘汰了。” 我一下说不出话了,我自然是不信黑球是很笨的盅虫,但如果说懒和胆小,那黑球的确是符合。难不起黑球的品种真的很普通?也不对啊,我当初抓住黑球的地方,可是在芭蕉树,它如果能控制芭蕉树生长为什么会被说笨呢? 岩嬷嬷继续说道:“看来你真没见过什么厉害的盅啊,你这只能算是入门级的盅,等你拜到我门下,我让你见识见识各种绝种的盅是什么样的。” 我心中颇不服气,但以岩嬷嬷对盅虫的了解,她的话肯定不是毫无根据的。但我就是不服气,我轻轻地摸了摸黑球,心中想着,黑球你可要争气啊,别让人看不起了。黑球似乎听懂了话,又在我的手心蹭了蹭。 我不再对这个事争辩,心中暗暗憋着一口气,然后让郑秋玲把煮好的土鸡蛋,剥去了壳。 岩嬷嬷点了点头:“你是用鸡蛋做替身,把盅吸到这里来,这也是个不错的方法,只是速度太慢,我早就不用了。” 我也不说话,默默地从郑秋玲手中接过了两个剥好的鸡蛋,挑了一个大的,一口塞进自己的嘴里。 “嗯?”岩嬷嬷有些吃惊,“这是为何?这我就没见过了,难道你是用嘴吸盅的?” 我边嚼鸡蛋边含糊地说道:“我饿了……”估计岩嬷嬷会投过来无语的眼神吧。 吴小斌因为在井水中泡得时间不短,全身都是湿漉漉的。井水温度低,而他又主要是下*半身泡在水中,我判断他所中的盅也没有向下扩散开来,便把他的上衣扯开,把剥好的鸡蛋让在他的肚脐上,然后让黑球慢慢地爬上去,落到他的身上。 也许是黑球的动作太迟缓了,我又听到了岩嬷嬷的嗤笑,这么懒的盅估计她是看不上的。 黑球将身体拉长,全覆盖在鸡蛋上,然后推着鸡蛋在吴小斌的肚皮上游走。不知是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这次黑球只推着鸡蛋游走了一圈,便把活干完了,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它扬着头向我示意,我便把胳膊递过去,让它爬上来。 吴小斌试着活动四肢,又慢慢地坐了起来,向我一点头,说道:“多谢!钢蛋,过来扶我起来吧。” 王钢蛋的手脚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也缓过来了,便走过来,小心地扶吴小斌站了起来。他手握着吴小斌肚脐上的鸡蛋,问道:“领导,这个鸡蛋怎么处理啊?” 我便说道:“走远点,先挖个坑埋了吧。”岩嬷嬷还在,我可不想让她看到我用火烧她辛苦培育出来的盅虫。 岩嬷嬷点了点头,说道:“还不错,是比一般的天蚕能力强点,只是还是太慢。还有,刚才他管你叫领导?你又到底是什么人?” 我笑道:“我是他老板,但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老板,叫领导多有意思,下次我准备让他改叫我帮主。” 岩嬷嬷也不知我说的是真是假,便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我见王钢蛋埋了鸡蛋回来,便又他说道:“去把厨房的菜刀拿来,我要犒劳黑球。” 王钢蛋刚才听到我的话,马上机灵地答道:“是,帮主。”我忍不住心底暗笑,这孩子还真是可造这材,当初把他要到身边是做对了。 一会儿工夫,王钢蛋手握菜刀走了过来。岩嬷嬷马上紧张起来,她是控制盅厉害,但毕竟是血肉之躯,对于那把菜刀她不得不防。 我忙上前一步,把菜刀接到手中,刀锋转向自己,举起来放在黑球面前。 岩嬷嬷疑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这天蚕还是挺聪明的,不用……”可能她本来想说不能把它宰了吧,但马上她就被下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本来懒洋洋的黑球,突然兴奋起来,以极快的迅速向前一窜,一口咬在刀锋上,那菜刀顿时出现了一个豁口。黑球扬着脑袋,“咯吱,咯吱”地将那钢口咬成碎片,吞下肚中。兴许是他连续给两个人解盅,本就饿了吧,居然这次把刀锋从左到右全啃了一遍。 岩嬷嬷紧闭双唇,许久没有说话,我不由有些得意,看到没?被镇住了吧?我的黑球独一无二的,绝不会有假! “还不错!”岩嬷嬷终于开口评价道,“比我想像得要好,但还是没达到顶级。它偏重于解盅、防御,并不适合当盅,这个看法我倒是没变。如果对一般的盅的进攻,它或许尚可应付,像天翅蝇这样的顶级盅虫的进攻,它招架不了多久便会不行了。” 我的火一下子被激起来,黑球表现这么好,却被她如此贬低,她那个所谓独一无二的天翅蝇我又不是没见识过,也就那么回事,黑球对付它,根本就不费什么力量。 岩嬷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黑球的各种缺点,天翅蝇进攻只需如此如此,便可让其屈服之类的话。我越听越气,黑球能感受到我的气愤,也随之身体变得越来越硬。 我摸着黑球说道:“黑球,我们争口气,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伸手探入腰间的包中,我把圣诞老人像拿了出来,然后在下面的中空处掏出了天翅蝇。 我一言不发,先将圣诞老人像收好,然后举着被裹起粽子的天翅蝇说道:“这就是你说的独一无二的盅虫,我觉得了不过如此,别说我用什么诡计,天翅蝇本来就是以狡诈著称的。”我把天翅蝇向岩嬷嬷一扔,“还给你,不服便来较量较量!” 岩嬷嬷一把将天翅蝇接住,宝贝似的,不停地在上面抚*摸,她笑道:“年轻人啊,还是太冲动,你这天蚕养来也不易,何必自寻烦恼呢,天翅蝇生性好斗,一定会不死不休的,你真的确定要和它较量吗?” 我怒道:“少废话,不服来战!别耍嘴皮子!” 我们将院子空出一个很大地方,然后岩嬷嬷在地上画了很大的一个圆圈,又随手在上面撒了什么东西,我猜是药粉吧。岩嬷嬷告诫我,不许进这个圈,因为天翅蝇会对每个她陌生的人都发动攻击。 我心中冷笑,就凭这一点便可以认为黑球比它强,那就是个疯狗,见人就咬,谈什么有头脑?!于是将黑球放入圈内,黑球却在进入圈中一刹那,将身体团成了一个球,进入圈中后才慢慢松开。我便把它放在地面上,然后退出到圈外,在路边那些药粉撒落的地方时,我隐隐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这种味道有点熟,一定在哪里闻过。我想了半天,突然想到是最初与黑球招魂时,感受到它小的时候被人抓起,它想攻击那人,却害怕那人身上的气味。那气味不就是这个吗?这么说来,黑球很可能就是岩嬷嬷养大的,但阴差阳错,她觉得黑球不适合当盅,便弃了。这又进一步佐证了她和芭蕉案不可脱掉的干系! 我见岩嬷嬷并没发出天翅蝇,觉得奇怪,便问道:“您的宝贝呢?怎么不拿出来呢?” 岩嬷嬷淡淡一笑:“它已经在那里了!” 我的心一紧,这天翅蝇生性狡诈,莫不是正藏在哪吧?黑球和我感应,我这里一紧张,它马上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这是它的最佳防御状态,身硬如铁,差不多刀枪不入了。 几乎在同时,地面上一捧土扬在空中,一道黑影随之从地下面窜了出来,一下扑到黑球身上。顿时各种爪抓嘴咬,如暴风骤雨一般,攻击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天翅蝇一击便撤,马上飞向空中,远远地看着黑球。 黑球还是团着身子的状态,动也不动。我心中稍安,这种攻击是无法对黑球产生伤害的,我自然不用担心。 岩嬷嬷“咦”了一声,疑惑地看向我,也许她是没想到黑球是铜筋铁骨的。 天翅蝇仗着高超的飞行能力,不断变幻飞行姿势,时不时便突然一冲而下,接着一击而退,毫不恋战。但无论它如何变化攻击手法,黑球都以不变应万变,就缩成一个球在原地不动。 我心中开始越来越笃定,我已经发现了天翅蝇的一个致命弱点,就是它是一定会来进攻的,而不会因为自己的飞行本事强,没法下嘴就撤退。那它的飞行优势便荡然无存了,黑球只要守株待兔,等它上门,瞧准机会发到反击,便可一招致敌! 第一二一章 黑球重生 黑球很有耐心,其实我也很有耐心,我对天翅蝇的手段早了解得差不多了,就算它还有一些隐藏的实力,但在黑球这种纯防守的敌手面前,也依然施展不开。 我在等,黑球也在等,等一个天翅蝇心浮心燥、疏于防范的机会。我很清楚黑球的思维是和我相通的,只要我能保持镇定,它就不会着急。表面上是天翅蝇与黑球在战斗,其实是天翅蝇在与我和黑球的结合体在战斗。只要我不会手忙脚乱,能做到镇定自如,那黑球就会不会出纰漏。天翅蝇再狡诈、再有头脑,也不过是只虫子,又怎么能和人的大脑相比! 我了解天翅蝇的弱点,就等于黑球了解了。可惜这个道理我清楚,岩嬷嬷并不清楚。 天翅蝇开始烦躁起来,进攻也没有了之前的章法,有时是连续地向下俯冲进攻,有时是在黑球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变长了。我微微一笑,看到黑球的机会快到了。 天翅蝇再次飞到空中,明显要俯冲下去,它的耐心早已经没有了。 它已经有了下冲的准备,却令人想不到地在空中做了一个折返,并非冲向黑球,而是冲向我! 它想偷袭我?这我倒没猜到,但我还不至于没有做防备。岩嬷嬷早说过这种天翅蝇会进攻一切陌生人,我又怎么可能不做被它攻击的预防呢? 我将放在右手的雷公铁举起来,手心对着外面。我知道雷公铁对天翅蝇的伤害有多强,上次我只是轻轻的一碰,它便晕过去了,我不相信它不怕雷公铁。这种盅虫记忆力很好,上次它与杜子藤附身的纸人近身战斗时吃了亏,便不敢再与纸人正面发生近身战斗了。而之前它也吃了雷公铁的亏,那它应该不敢再和我正面冲突才对! 而且岩嬷嬷在划的圈边都撒了药粉,它对药粉应该是也是怕的,不然圈外站着这么多人,它没理由只对黑球进攻。 果然天翅蝇只是虚晃一枪,快速地冲到圈边的上空后,一个转身又冲了回来,直直地撞向黑球。 也许它是想通过攻击黑球的主人的方法,让黑球着急而出现漏洞,但黑球和我心意相通,只要我不慌乱,它就不会乱。天翅蝇一冲之下,见黑球没有动作,便知又没有得逞,不由便放缓了冲势。 我猛地一握拳,眼睛圆瞪,这正是反击的最好时机。黑球仿佛长了眼睛一样,身体分出一长缝来,一只脚如锥子一样径直射向天空,动作既准又狠,那只腿也如钢针一样,一下洞穿了天翅蝇的身体。 天翅蝇痛苦地嘶鸣,手脚并用,想把身体从那根硬脚中退出来。黑球既已抓住机会,怎会让它逃脱!十几只脚齐出,将天翅蝇的六只腿、两只触角,还有扭来扭去的身子全都控制住了。只要天翅蝇要挣脱时,便会突然起一只脚又刺入它的身体里。黑球自从认我为主人后,我时不时便会寻找最好的刀刃给它吃,所以它的身体如果变硬时会非常硬,脚想变成刀时,也会十分锋利。 只几脚刺下去,天翅蝇已气喘吁吁,动弹不得了。但我知道这种盅虫最擅长伪装,当初也是用装死之法,骗过我和杜子藤,才让它最后又反败为胜。如今抓住了这个机会我又怎么会让那一幕重演呢?! 我的心很坚定,只要天翅蝇还有一丝反抗就绝不停手。黑球似乎也下了杀心,刚才被天翅蝇各种狂轰滥炸之下积压的怒火也彻底发泄出来,它缓缓抬起另一只脚向着天翅蝇的头扎了下去。 我的心猛地一跳,暗叫要坏,如果要致天翅蝇于死地的话,岩嬷嬷怎会眼睁睁地坐视不管呢?她对这天翅蝇如此宝贝,因为它不惜得罪一村的人,如果当着她的面子杀了天翅蝇,她又怎么会允许?别看她说得好听,但这盅虫出了问题,她很可能不会顾忌什么公平决斗之类的承诺了。 果然听到岩嬷嬷怒吼一声:“孽畜胆敢!”手中的药粉大片地撒了出去,罩在两只盅虫的上方。 黑球马上感受到了我的情绪波动,只是它似乎有些不解,似乎它已稳操胜券了,我为什么会心惊?它虽做了规避动作,脚都收了回来,但动作迟缓,身体并没有快速回缩。 药粉便已撒了下来,顿时两个盅虫身体一阵痉挛,都瘫软在地上。我想出手相救也已来不及,雷公铁还在我手中,但火机我放在包里并没拿出来,此时已经来不及了。 我一个箭步冲进圈内,那只天翅蝇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愤怒,撑起最后一点力气,飞到空中,向岩嬷嬷的怀中跌落下去。 我一把将黑球揽入手心之中,却发现它已瘫软如稀泥一样,没有了一丝力量。我的眼泪涮地落了下来,指点岩嬷嬷喝道:“老巫婆,快把解药拿来!” 岩嬷嬷样子如同疯癫,口中喃喃道:“孽畜胆敢!孽畜胆敢……” 我冲到他面前,把黑球搭在右手上,空出左手伸到她的面前,喊道:“快把解药给我!” 岩嬷嬷抬眼瞪着,一脸愤怒:“你那只什么破虫,只会防守,还当什么盅!也配和我的天翅蝇比?死它一百个比陪不了我的一个。”她边说边把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粉涂到达天翅蝇的身上,那只明显已经不行的天翅蝇居然开始有了生气,身体也从躺着变成了爬起的姿势。 我大怒道:“解药你给不给?” 岩嬷嬷厉声道:“不给!呸,爬虫一样的东西,险些害了我的宝贝性命,它死了活该!” 我彻底愤怒了,吼道:“你那只什么破苍蝇,狗屁一样的东西!在我手底下输了一次又一次,我好心留它性命,你居然不领情,还恩将仇报!”我越说越气,不由去摸右手的雷公铁,这次不撕破脸皮都不可能了。真打起来,谁会怕谁! 我想先将刚才搭在雷公铁上的黑球从雷公铁上拿下来,然后好好和岩嬷嬷来场决斗,看看到底是你死还是我活! 却发现黑球居然正咬在雷公铁上,也许是它太疲劳了,受伤也重,亟需好的金属来弥补能量。所以见到眼前这雷公铁便一口咬了上去,但这雷公铁乃是至阳之物,是天下妖怪的克星。盅虫也同样受不起它的阳气,当初天翅蝇也只是雷公铁碰了一下,便立时晕迷,黑球一口咬下去,要是咬不动还好,若是真咬下来一块,还不得被马上烧焦啊! 我被吓了一跳,叫道:“黑球,快松口!”但黑球好像是饿晕了头了,居然还是死死咬着不撒口。我不由加力向后一扯,顿时一道闪电从雷公铁上射了出来,一点不剩地导进了我和黑球的体内。 此时正是白天,日头很辣,那道闪电并不是很大,又全进了入我和黑球之身,旁边的人并没有看出来事情的原因,只见我不停地在原地颤抖! 岩嬷嬷见已与我说僵,便也从身上摸出盅和药粉,准备与我交锋。却突然之间看到我全身冒光,头发全竖起,身体抖动不止。她被吓了一跳,大概是从没见过如此怪异的法术,慌乱把手中的盅全放了出去。 那些盅虫都很小,仅凭肉眼根本便看不到,但一起扑到我的身上后,马上全将闪电能量分担了出去。立时糊味四起,缕缕黑烟从我和黑球身上飘了起来,也不知是被烧糊了多少东西。 我和黑球的压力顿减,电击感消失,我也不再抖了。我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全成了黑色,透着一股焦味。而身周也落下了一圈黑灰,可能是烧糊的盅虫身体。我又看了看自己全是黑灰的手,竟此时黑的与变成了黑球一样颜色了。 黑球在我的手心翻了个身,居然已经有了力量,它慢慢地扬起头,张开恐怖的嘴,露出四颗白色的小尖牙。 岩嬷嬷一惊,刚才那黑球已经奄奄一息了,怎么转眼便有了精神头呢?便缓缓举起手中的天翅蝇,天翅蝇刚才在她的一番救治之下,也重新有了生气,仰着头,做好了战斗准备。 天翅蝇战斗力恢复了多少我不知道,但黑球的变化我却了如指掌。刚才的那一道闪电不只是让黑球焕发了生机,同样也是一种招魂的过程。所以我清楚地看到了黑体身体内发生的变化。 本来黑球饥不择食,去咬雷公铁将必死无疑,但巧合的是我当时正紧紧地抓住它,便已将大部分的阳气导走了,那些闪电的阳气我虽然还能勉强承受,但也会难免身体受损,又何况是只是虫子的黑球了! 事情便是这么巧,岩嬷嬷就在此时放出了众多的盅虫来攻击我们,那些盅虫全无头脑,几乎是一窝蜂地冲进了闪电的攻击范围,也因为全部烧焦而吸收去了大量的阳气。也正因为这两重的化解,黑体才将将地保住了性命。 又因它平时与钢铁为食,身体构造与其他盅完全不同,承受力也自然不同,这一点阳气不仅助它驱除了那些药粉的毒性,还让它体内的阳气瞬间提长了许多。我清楚地感觉到它那钢铁铸成的内丹之中,正存着一团团的至纯能量,如果发出去便是摧枯拉朽的力量! 第一二二章 雷公附体 黑球此次死亡线上走了一圈,我竟觉得它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此时它凛然不惧地盯着天翅蝇,毫无防守之意。 天翅蝇是那种一根筋式的盅虫,只要自己一息尚存,便会战斗不止。它刚恢复了气力,便从岩嬷嬷手中腾空而起,将翅膀全释放出来。 我仔细数了数,不免有些吃惊,之前因为杜子藤附身的纸人将它的透明翅膀扯下了一只,它还剩下二对半的透明翅膀。但现在它居然已经将那只掉落的翅膀又长齐了,重新变为三对。只是有一只要比其他的翅膀稍小一点儿,也不知岩嬷嬷是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 不只是这三对透明翅膀,这次天翅蝇直接将那对平时都藏起来的金属翅膀也亮了出来,这对翅膀锋利异常,和黑球变成刀的脚有得一拼。之前与黑球的战斗中,它并没有使用这对金属翅膀,而现在一来便亮了出来,已有了拼命的态势。 此次黑球扬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翅蝇,竟有了硬拼硬的意思。天翅蝇之前一次受伤多有被黑球偷袭的成分,现在黑球选择和它直接对抗正是它求之不得的。 天翅蝇连试探都没做,马力全开,如箭一般地射向黑球。 黑球将四只小尖牙亮出,喉咙打开,嘴中直劈出一道电光,细如发丝,正中天翅蝇的腹部。天翅蝇一声嘶叫,便倒栽葱地摔在地上。 黑球却不肯放过它,又一道电光射出,又中天翅蝇的金属翅,那金属翅顿时从中断开,只剩下残缺的一半了。天翅蝇本来想挣扎着起来,却因为失去了平衡又跌回地上,六爪朝天地仰在那里,绝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岩嬷嬷大叫一声,仿佛自己受伤了一样,直冲过去,想要把天翅蝇捡起来。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我又怎能容她,快走一步,上去就是一脚,将岩嬷嬷踹翻在地。这一脚我用上了全身力气,下脚也非常重,她连滚了几圈,跌回到自己刚才所坐的柴垛棚子里面。她不顾身体疼痛,大骂着爬起来,去抓自己的大包。 我见此情景,知道她不会放过在场的所有人,怕是要放盅大开杀戒,忙指挥黑球准备给她致命一击。 却见她刚才坐着的柴垛突然柴火飞起,漫天木棒从天下落下,好多正好打中岩嬷嬷的背部。岩嬷嬷吃痛,下手便慢了许多。却见一人从柴垛之中跳出,从空中抓起一根粗柴火便抡起来正中岩嬷嬷的后脑。 岩嬷嬷双眼翻白,一下晕死在地上。 我见那满身柴火碎渣儿的人不正是李遇求吗?只见他威风凛凛地站在柴垛之前,手拿着木棍,紧盯着倒在地上的岩嬷嬷,防她有诈。 我不由欣喜地叫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原来你一直藏在柴垛里,怪不得找不到你!” 李遇求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领导厉害,我都不知道这事要怎么处理,没想到你就三下五除二就把这老巫婆解决掉了,我刚才不过是帮了一点儿小忙。” 我点了点头,说道:“眼前的算解决了,不过别大意,都处理了,别留后患!”我先让李遇求站在原地别动,然后回头对王钢蛋吩咐道:“你去把餐桌上的那瓶白酒拿过来!你以后做事多用点心啊,和你师父好好学学,瞧人家多沉得住气,这关键时的一棒子,全搞定了!” 王钢蛋看到李遇求一棍定音,本来就很兴奋,听我这么一说,忙不迭去点头。又跑去桌前,取了白酒送到我的手中。 我将白酒盖子用牙齿咬开,然后一扬脖,便灌进去了一大口。 李遇求惊讶道:“领导,你这是……”看得出周围的人都对我这举动也有些不解。 我也不想解释,张口便喷了出去,白酒顿时如雾一样飘在空中。一些隐藏在空气中的小颗粒此时浮现了出来,本来是肉眼难见到的小虫,也都现出了形态。 我毫不停顿,抬手在空中一抓,一道符凭空出现在手中,再次手腕一抖,符便燃烧起来。我将符的余火向我身围转了一周。顿时空中的白酒一起燃烧起来,一片火光在一瞬间出现,又在一瞬间消失。 我静静地站着不动,便看到众多细小的尸体慢慢在向下跌落,原来是刚才被岩嬷嬷释放在空中的盅在这道符所引起的火光中,尽被烧为了灰烬。 我这才松了口气,对李遇求说道:“好了,你现在找个绳索把岩嬷嬷缠了吧。”又为了安全起见,从我腰间的包里摸出一副薄薄的橡塑手套,递给李遇求让他戴着,不要和岩嬷嬷的身体有直接的接触。 天翅蝇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已经死了。我上前用符直接贴在它的身上,裹起来,又塞回了圣诞老人像下面的中空里面。 王钢蛋一直在李遇求身旁各种帮忙,不无羡慕地说着恭维的话:“师父,你怎么这么厉害呢?我才知道你原来一直藏在这里啊,还给领导他们电话报情报了呢。” 李遇求用绳子将岩嬷嬷缠了个结实:“我这点手段算什么,武夫罢了,领导那才叫厉害。我跟着她这么久,就没发现有她破不了的案子,本来这次的事,我还以为很难处理,非派大部队支援不可,结果领导一个人来了就全都搞定了。” 王钢蛋便嘿嘿地笑道:“是啊,是啊……” 我在一边的椅子上坐着,喝着郑秋玲泡的“老曼峨”,听着这对师徒拍屁股的话,很是受用。常言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明知这道理,却依然很享受这感觉。 又听一直在一旁的贾真金说道:“哎呀,这岩嬷嬷头上都流血了,她不会死了吧?这杀人要偿命的,这可怎么办?” 王钢蛋一听就慌了,急道:“师父,这可怎么办啊?” 我在一旁不由瞪了他一眼:“都告诉你要和你师父学习下,心态要沉稳,你慌什么!也不想想我们是干嘛的!再说了,这岩嬷嬷杀人不眨眼,我们不及时出手,在场的不知要多少人会完蛋!” 王钢蛋恍然大悟:“对对对,我们是自当防卫!” 贾真金皱着眉,说道:“只是这话,不知警察信不信?又没人见到她杀人,到是我们都亲眼见到你们用木棍打人了,到时谁是罪犯还真说不好呢!” 我最看不惯这种人,之前他虽然是中盅了被逼无奈,为岩嬷嬷帮忙做事,但也那是在为虎作伥。关键是见到我们解决了问题,不知感恩,只知在旁泼冷水。 我不由冷笑,说道:“那就到时再说,我现在要给大家解盅了,你滚一边去!” 周围已中盅的人闻言都来了精神,一下把我围了起来,口中说道:“大师,先救我吧!”“女菩萨,您多费心!”“女先生,您可怜我一把老骨头……” 王钢蛋得意洋洋地上前维持秩序,让那些人都排好队,把插队的贾真金扯着扔到了队伍的最后。 我又喝了口茶,慢慢吩咐着任务:“郑秋玲去给我重新泡壶茶,这茶冷了。”“刀秋白去煮土鸡蛋,多煮几个,要够救人,也要够我吃。”“吴小斌,你身体好了没?你去后山去把两个大队长叫下来吧,还藏在那干嘛?事都摆平了!”“王钢蛋,你多跑两趟,让你师父歇歇,把要解盅的人身上的衣服给脱了……领在那边去脱,别在我面前脱!” 这一番指挥后,我喝着新茶,吃着刚煮熟的鸡蛋,慢慢地思索着下一步要做的事。 姜三思和刘言明红着脸从楼后走了过来,他俩其实早从电话里知道我深入虎穴,一个人便把问题全解决了。很不好意思再和我见面,本来我只是专家组成员,帮着鉴定、提供指导还说得过去,可从抓天翅蝇到制服岩嬷嬷差不多全是我一个人做的。就李遇求这警察的一棍子算是帮了个忙,但他严格说也是我的小弟,这功劳可能还得算我到这一方。 他俩本来觉得等本地支援人员赶到再行动,才是最稳妥的,却没想到支援人员还没到,我就已经把活全办完了。这冲锋在前的事也让我做了,于公于私,都让两大男人脸上有点挂不住,便犹豫着在不想下山。 我见他俩这个样子,只觉好笑,便不拿这事和他们开玩笑了,免得他俩脸皮薄。尤其是姜三思这正义感暴棚的文艺青年,估计会心理落差太大,会承受不了。 我也不提已经解决的事,直接问姜三思:“乡里那边没问题了吧?这里的收尾工作量也不少,要是全由我们自己来弄,怕是要忙很久。” 姜三思脸色还是通红,说道:“已经在半路上了,各种设备都带得很全,不过可能大多也用不上了。还有和总部汇报后,专家组非常重视,张老和一派科学家已经坐着军机向这里飞过来,也许今天就能到。” 我眼前一亮,这总指挥部的工作效率比地方上是高出不少,有些工作有了这些专家那就有接手的人了,我也可以抽身而退了,我最怕做繁琐的工作,而这却是那些专家的专长。 第一二三章 除盅勿尽 李遇求戴着手套对岩嬷嬷头上的伤口进行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防止她的伤口恶化。我让他将岩嬷嬷周围划上线,隔离出来,不让别人靠近。这岩嬷嬷差不多全身都是盅,一个不了解的人和她擦身而过都可能会中招,我不得不留神一点儿。 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给其他人解盅,但我有点担心黑球的体力吃不消,于是试探性地摸了摸它,它却很兴奋地迎合,看来雷公铁改造过的身体还是相当强悍的,它真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在一个临时性的棚子里,排队要去解盅的人都听话地走到里面,把衣服全脱了,再盖住下身。我便像托塔李天王一样,一手托着黑球,大摇大摆地进了棚子,先把剥了皮的鸡蛋放在对方的肚脐上,然后让黑球出马驱赶盅虫。 结果发现黑球的雷电体质让盅虫非常惧怕,差不多它爬过的地方,盅都自动避让,根本不用黑球出力。这让解盅容易了很多,比岩嬷嬷的咒语解盅还要快速方便。黑球也很是省力,只要在那人裸露的皮肤上爬上一圈,那些盅便全被驱赶进鸡蛋里了。 但我每次都不急着进行下一场解盅,而是让刚被解盅的人慢慢活动身体,觉得行动无碍,身体没有异样感后,我才托起黑球,得意洋洋地出了棚子。里面已被解盅的人便穿好衣服从里面出来。 外边的人马上围了一圈,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那人做了几个伸臂、踢腿的动作,别人才确实他是真的康复了。 又有人再问:“解盅是什么感觉啊?痛不痛啊?” 那人想了想说道:“麻酥酥的,像有电流从身体上流过一样,然后皮肤里就像开水沸腾了一样,一直翻滚着,就全跑去了肚脐那里。” 众人觉得很神奇,马上排在第二位的人跑进棚子,将衣服全脱下,又盖住下身,等我进来给他们解盅。 我怕黑球太累了,想找点好钢口的菜刀给它充饿,却发现刀秋白家中唯一的一把菜刀刚才已经被黑球吃了。我于是逗它,把雷公铁又拿了出来,放在它面前,结果黑球拼命地躲,不敢靠近雷公铁。看来当初它能消化掉雷公铁上咬下的那一小口,还是有不少巧合的成分的,再来一次被烧焦了也说不定。 我于是收了雷公铁,让李遇求和刚才那个被治好的村民一起,到村里找几口好的菜刀回来,不论是谁家的,只管拿来,当然都要把拿菜刀的人家记录下来,到时一起按价赔给人家。 这事就李遇求做会比较靠谱,要是王钢蛋去,不说哪家拿的菜刀记不清,到时别人客气不肯收钱,可能他就真不会赔了。但我觉得现在自己有官方身份,不合适这样再平白拿别人的东西了,我自己觉得无所谓,却给官方脸上抹黑了。 村民虽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但转出去,说某个体制中人的拿了老百姓的东西不给钱,那便不合适了。我又不缺那几个钱,这个锅可不背。 这样忙了几个小时,王钢蛋那里收集的鸡蛋已经有了一堆。我看黑球开始犯懒了,说明真的累了,便叫了停。李遇求他们收集来的菜刀不知已经被黑球吃了多少口了,我都有点担心它会消化不良。 王钢蛋把之前埋鸡蛋的坑又挖大了许多,因为吸收了盅虫的鸡蛋有点多,原来的坑装不下。 我正喝着茶,黑球趴在我胳膊上睡觉,便听到棚子吵了起来。却是那个贾真金的声音,只他嚷道:“凭什么给别人解盅不给我解啊?我刚才听你说了,你们是警察,警察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吗?为什么要区别对待!这些人都给解了,到我这就停了,你们是不是看我是外地人,好欺负啊?!告诉你,我也是懂法律的,我可以投诉你!” 我一听这刚才被岩嬷嬷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贾真金又开始挑事了,这种不就是欺软怕硬,见不得别人好的那种恶心的人吗?我也不生气,对付这种人我自有一套,在官方里我也混一段日子了,打官腔我还是学会了一点儿的。 我便提高嗓门问道:“钢蛋啊,怎么回事啊?你们吵什么呢?” 王钢蛋气得满脸胀红,走过来,把贾真金的话向我学了一遍,原来我只是觉得累了休息一会儿,却不巧正好只剩下他和钱入库两个人的盅没有给解,其他人的都解了,贾真金便觉得我是有意针对他。 我本来倒是无心剩下他们俩,但话说回来,就算有心的又怎么样?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于是我拖长了声音对贾真金说道:“这位同志,我们都是生长在红旗下,接受着科学教育的人,什么盅啊,解盅啊,那都是无稽之谈,没有根据的封建迷信!我刚才不过是用心理学上的心理暗示的方法给大家治疗,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嘛!世界哪存在着盅呢,我们要用科学的精神看待未知事物!” 贾真金一下就急了:“你胡说,明明你刚才给人解盅了,鸡蛋还在那里呢!不信你掰开看看,鸡蛋里有盅虫的,很长的一条!” 这些事用科学的原则也难应付,我便说道:“身体中的虫怎么可能钻到鸡蛋里呢,皮肤上那得出现多大的孔啊?这位同志,你的思想要改造,不可以这么迷信的。鸡蛋里有虫,只能说明鸡蛋有问题,我看大家都不要吃鸡蛋了,我们要拿些去化验看看,这是个别现象,还是这里的鸡蛋全受污染了。” 贾真金气道:“你,你,你自己都吃了鸡蛋,有问题的鸡蛋你会自己吃?!” 我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我也要去做下检验啊,所谓病从口入,我要起带头作用才行,谢谢你提醒啊!” 任他怎么说,我就一口咬定世界上不存在盅,所谓的解盅不过是心理暗示,根本就没有人中过盅,也不可能用鸡蛋就给解了。黑球属于未知生物,是我们要研究的对象,和他这个外人就没关系了,没必要向他通报。 贾真金气得没法,就站到我身前和我理论,还要伸手抓我。我大叫一声向后就倒,李遇求一脚将他踢翻,拿着绳子就给缠了起来。罪名是现成的,袭警!我现在还是个警察特邀专家的身份的! 我这人现在越来心越硬,也不怕看到别人受苦,所以最后我把钱入库的盅都解了,也没去解贾真金的。 没多久,地方上的支援警力便赶到了村里,姜三思和刘言明亲自去村口迎接过来。但全副武装的部队进了刀家后,却没什么可干的,制服恶人的活我早就干完了。于是这批人又成了医疗队了,把村民一批批地送往当地医院进行身体检查,以防有后遗症。我也有点担心,黑球驱盅不干净,还留下几条在别人体内,医院检查一下,也可以安心一些。 本来我们几个没中盅的也要去检查的,以防有什么盅或病毒有潜伏期,但人多车少,便只能分批去,我们这里也有不少任务,便一下村中全空了,只有我们警界的人留在村中。 贾真金很不甘心,嚷着要见这次支援部队的领导,投诉我不给他治病,还打人。我耸耸肩,我又不是医生给你治哪门子的病啊?有病去医院啊,我可无能为力。而且我保证没有动他一根汗毛,他却想袭击我,才被制服的。 当地的领导又不是我的领导,也没法管辖我。于是直接把他推到车上带走,有什么话等到了乡里再说吧。 他这一走,我的耳根这才算清静了,于是指挥王钢蛋用火炭把那堆中盅鸡蛋全给烧了。我们躲得远远的,还建了隔离带,鸡蛋烧着烧着便轰地一声,炸飞上天,散成了漫天的礼花。还好我们都做了防范,并没人受伤,但那个隔离带却没起到什么作用。 接下来另一个问题又出现了,没有了村民,晚上没人做饭了。我看向姜三思和刘言明:“你俩会做饭吗?” 姜三思眼睛一瞪:“你一个女的不会做饭,让我们做饭?!” 我委曲道:“以前都有小敏做饭,我只吃就行,做了怕无法吃!” 王钢蛋喜滋滋跑过来,说道:“领导,我会做饭,以前在饭店还当过学徒,虽然没出师,但不挑剔的话,还能应付。” 我很高兴,这孩子还真是可造之材,于是马上让他去做饭,刀家厨房里有的东西都尽量拿来用。别人家的东西拿来我都会付钱的,这刀家就算了吧,我怎么说也帮他讨媳妇出过力的,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他怎么也得感谢我一下。 这次来支援的警力大部分都随车撤了回去,只有几个人在村里留守,他们要把岩嬷嬷家里封锁起来,不许外人进入。她家中有研究价值的生物很多,这些都要等专家组的人到齐后,才可以开启。 王钢蛋的手脚很利落,我们边吃,他边把炒菜一个接一个地端上来,从切菜、改刀、配菜到炒菜,他全能一个人搞定。之前姜三思他们几个还去帮着洗菜、择菜,后来干脆连手都不伸了。我一直懒洋洋地倚在靠椅上休息,怎么说我今天可是劳苦功高,做了这么多大事,也该让他们伺候下我了。 我大快朵颐,每道菜都夸王钢蛋做得好吃,比之前刀秋白做的那可不是强了一点半点。 我已暗自下了决定,这个王钢蛋我要好好培养一下,先送他到厨师学校里深造一下,以后出门在外就吃喝不愁了。 第一二四章 联手岩嬷嬷 王钢蛋做的菜肴很丰盛,菜品不断换着花样端上来,以至于我们不得不打断他继续炒下去的冲动。 劳碌一天,连午餐都来不及吃,现在我是万般压力全卸下,这一顿吃得说不出的轻松与开心。我喝着当地的土酿白酒,非要和姜三思划拳。姜三思因为身份特殊,不敢喝酒,便就着“老曼峨”陪我比划。结果玩了一会儿我总是输,便又和当地的警察学习“赛赛赛”地划拳方式,和别人“赛赛”了半天,才知道原来就是“干杯”的意思。 今晚我的酒量不错,但架不住总输,于是提议“剪子、包袱、锤”的划拳,这才勉强赢了几把。 也不知这顿饭吃到几点,我就记得后来我整个人已经晕乎乎的了。在酒桌上连招呼也没打,就直接摇摇晃晃地上了楼,钻进帐篷里便睡着了。 第二天我起得挺早,因为心情好,也没有宿醉后脑疼的感觉。我看到几个警察都仰在地板上,打着呼噜,也没去打搅他们,便蹑手蹑脚地下了楼。却见到王钢蛋一个人在忙活早餐,敢情他这是做菜做上瘾了。 我便就着刀秋白自己腌的云南泡菜,吃着当地特产的米干,再嚼几个鸡蛋,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我边吃边和王钢蛋聊天,听他说,那几个留守的警察对我都很好奇。我昨晚一走便不断地打听我是谁,怎么一点警察的仪容都不注意,居然还敢在执行任务中这么放肆的喝酒。 我听别人这么议论也不生气,因为今天张老带着一批专家就到上齐村了,我也可以彻底解放了。昨晚喝酒时,他来过电话,说他们已经乘专机到了乡里,但因为天色已晚,所以明天才能赶过来。接着对我一通夸奖,说我又干出一件让专家组刮目相看的大事,这次要记上我一功。 等姜三思、刘言明他们起床时,都已经日上三竿了,感觉昨晚喝酒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们。他们吃饭时我就在旁一个劲催促,让他们快点和我去村头接张老等专家组成员。二人只吃了个半饱,便跟着我去了村口,却见已有大批的警察在那里站岗。姜三思上前打听,才知道,原来今早天刚亮时,张老他们便乘车进了村子,也没给我们打电话,便直接杀到了岩嬷嬷的家中。 我不由对两个大队长又一通埋怨,感觉他俩因为这案子差不多被我一个人破了后,对我是各种迁就,有时候我明显在胡搅蛮缠,他们也不生气。 岩嬷嬷的家被全副武装的警卫围了一圈,别说我们进去了,就是靠近都不允许。我生气地打电话给张老,准备向他投诉,却发现他已经关机了,这是他工作的习惯,我也无可奈何。只好从老乡家搬出张椅子,找个阴冷的地方等着。 到了快中午时,便听到岩嬷嬷的院内一片惊呼之声,有人从小楼中跑出来求救,好像楼里做实验出了问题。我赶紧凑上前去,准备进去帮忙,却又被警卫拿枪给逼了回来。恨得我真想把李遇求叫过来,教训这不开眼的警卫一顿。 中午的太阳正辣,除了树阴下,哪都是热的,我看到之前拦着的警卫还晒在太阳下面,不停地流着汗,不禁恨恨地咒道:“一会儿就把你晒暴皮!” “你们有没有人看到李婷妹同志啊?”我突然听到有人念起我的名字,忙从树阴之中跑出来,见正是张老在院中和一个警卫的领导说着话。 不由大声喊道:“张老,张老,我在这呢,他们不让我进来啊……” 张老一看是我,很是高兴,忙对旁边的领导说了几句话,便有一个警卫出来,递给我一个通行证,请我进去,但却把姜三思和刘言明给拒之在院门外了。 我被引进院中,张老迎上前来握住我的手,说道:“婷妹,一忙起来就忘了你进不来这里了,快到楼里看看吧,里面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我进得楼来,却见里面几十个穿着白大褂的专家在里面忙碌,岩嬷嬷的楼中养着众多的盅虫,我也只在招魂中看到了其中的一角,所以这次是头一次亲眼看到里面养殖的各种盅虫。这些专家在处理和收集盅虫活体时都非常小心,大多数盅之所以没有伤人是因为有药粉的约束,所以所有工作都是在尽量不破坏原貌的情况下进行。这次主要是进行样本的提取,大多数盅虫还会在原地继续养殖。 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几株从一楼高到三楼的芭蕉树,不知比当初见到的那些高大多少。我转到芭蕉树的另一面时,不由吓了一跳,原来一个老专家全身套着钢架向芭蕉树下靠近时,还是被芭蕉树一口吞了下去,幸好有钢架的支撑并没有受伤。 这些都是我上次出事后,专家们研究出的方法,只是这里的芭蕉树明显要比之前的那些要高大,咬合力自然也大了许多,所以一会儿钢架便被夹变形了,有一根突起正好抵住了老专家的肋条骨。他连声呼痛,最后在电切割的帮助下,才从里面全身而退。 但那株芭蕉树也因为被钢架卡住,无法闭合了。 “这回我们终于取得了这种芭蕉树活的样本,真是太好了!”那个受伤的老专家一面捂着肋骨一面开心地说,好像受的伤根本便不在意。 马上有几个年轻人上前抬着他出了楼,直接抬上车,送去了医院。 张老看着那个老专家离去的背影,语重心长地说道:“婷妹啊,你知道吗?你救了我们所有的人!” “啊?”我不由吃了一惊,“我怎么会救了你们呢?是指科学项目吗?也不对啊,我现在不是一直靠着你们吃饭的吗?” 我这么说是觉得自己现在这官方背景让自己到哪都方便了很多,连老妈都不觉得我是不务正业了。 张老好像在思考,他慢慢踱到一个角落里,抬着看着远方。我忙像小跟班似的,紧跟着凑上前来。张老组织了半天语言,终于说道:“这个专家组寄托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很多希望,包括我,包括以前的林指挥,现在的黄指挥,还有退休的余老,我们都希望能结合各个领域的专家,打破各种条条框框做出点震动科学界的事……” 他不由叹了口气:“只是现实比我想像要严酷了许多,这几年中我们拿的经费很多,但拿得出的成果却很少。我已经得到了上面的意思,如果再没有进一步的成果问世,我们的专家组将面临解散的风险!” 我一愣,本以为风光无限的专家组,原来也会有生存危机,便说道:“不会吧?不是大家还要研究那口井中的黑洞现象吗?” 张老摇摇头:“那个已经不重要了,过了那些年的热点,上面已经对此没有这么大的期望了,只是把那当成了一般的刑事案件。我们现在亟需要找到一个证明我们专家组存在价值的项目,早点拿出成果来和上面有个交代。所以我们这次专家组成员差不多全部出动,指挥部也是动用了一切力量保证我们行动顺畅,就是要拿出点成果出来。你发现的这个课题对我们意义重大,也许你自己并没这感觉,但我们现在却很需要……” 我也陷入了深思,不知原来这些专家顶着这么大的压力,之前我还一直嘲笑他们一堆人不及我一个的作用大,现在才知,他们自己担忧的也正是这一点。 有一个年轻人上前告诉张老,有他的电话。张老有点生气,因为他工作时是不和外界联络的。那年轻人马上说道:“是刚才受伤离开的段老来的电话……” 张老一听,马上把电话接过来,询问段老的身体如何? 电话中听到段老说道:“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断了一根肋骨吧,让同志们别分心,好好攻克这一关!我现在很开心,因为我亲自出手,抓到了一个活体的芭蕉树,有了这个,我感觉我们短期就可以拿出震惊科学界的成果了!再替我谢谢婷妹,这个小姑娘是好样的,是我们专家组合格的一员!” 我听到这些老家伙满含激*情的话语,竟有些莫名的感动,犹豫了半天,便上前说道:“张老,段老刚才说得对,我也是专家组的一员,本来现在的研究阶段我只是外行,帮不上什么忙。但现在关乎专家组的存亡,我也想尽一份力。” 张老很高兴地说道:“那好啊,有你指导打开那株芭蕉树的话,我们的进度会更快一步。” 我摇摇头:“这个没有我,大家也能做,这个方法专家组一定已经研究很久,验证可行了,比我的土法子要有用。我是想去见岩嬷嬷,这个人犯了不少罪,有可能手中有多条人命,但我还是想见见她,如果她同意帮助我们研究芭蕉树的话,我们将顺利破解很多谜题。” 张老闻言欣喜若狂,但马上又犹豫起来:“我听说这个巫婆心狠手辣,她的罪行多半会被判死罪的。她没有理由帮我们啊,而且听说你在抓捕她的过程中,她和你结了仇,你去见她太危险了,让她同我们合作,我觉得是不可能的事!”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若说别的事,我或许还办不到,但要说服岩嬷嬷,我心中却有一个不错的计划。什么叫不可能?我就善于完成不可能的事! 第一二五章 不走寻常路的专家 我自信满满,也不顾张老的反对,准备回去收拾了东西,马上就出发。张老拦不下我,也或许内心是希望我能说服岩嬷嬷助专家组一臂之力的,他于是让助理马上和乡里的警察局联络,为前去办事提供一切方便。 我想想这样也对,总比去了再找人要靠谱得多。于是出了岩嬷嬷家的小楼,准备先回刀家准备东西。我在这里实在有点碍眼,忙也帮不上,出力又没力气。 我将通行证在姜三思、刘言明的眼前晃了一晃,说道:“我要去乡里办事了,你俩谁有兴趣到里面看看?通行证留给你们。” 刘言明对里面比较好奇,便将通行证接过来。我和姜三思则回了刀家,把可能需要的东西全带上。 姜三思把许多法器和吃的都往我背包里装,我看着越来越重的包,不禁皱起眉头,问道:“你给我带这些东西干嘛?” 姜三思说道:“有备无患啊,你和岩嬷嬷见面难道不斗法啊?” 我撇撇嘴:“还用吃的斗法啊?她都那样了,还斗什么法,我保证兵不血刃就搞定了!不过倒是可以让他们在乡里给我订个酒店,让我好好泡个澡,睡个觉。” 姜三思大概对我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话方式早习惯了,也不去提醒我,直接说道:“先说好了啊,我们在这里可能还有任务,不能陪你去,李遇求你可以带走,王钢蛋你必须留下!” 我好奇道:“这却是为什么?” 姜三思哼了一声:“你到乡里有吃有喝,总得给我们留下个做饭的吧?” 我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这说得倒是真的,专家组那里估计不会缺吃的,但他们几个外围的警察,现在连岩嬷嬷的楼都进不去,也难保证那里的食堂做饭会考虑他们。 于是李遇求背着包,姜三思和王钢蛋去村口送我们,吴小斌不知被派去执行什么任务,早上起来后便没见到。 路过岩嬷嬷家时,却看到刘言明又站回之前我们乘凉的树阴里,我上前和他打招呼,说道:“刘队,这是来送我?” 刘言明尴尬道:“是被人从楼里赶出来了,说通行证和本人不符!” 我不由笑起来,看来这两位在本市叱诧风云的大队长,此次云南之行还是受了不少委曲啊。 刘言明又说道:“刚才专家组有人了出来捎话,说你在这稍等一下,张老还有话要和你说。” 我点了点头,便让李遇求先把东西放下,然后去村口把悍马给开过来接我。今天有这么多车和人进入村中,路面便被临时平整了,路面也被拓宽了,车便能开进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张老还不见从院里出来,打他的电话也是关机的状态,我等不及,便从刘言明那里要回通行证,又一个人进了院里。 却发现张老坐在院里的一个角落里还在对外讲着电话,那个手机还是之前他助理给我的那只。张老用手示意我先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一会儿,然后继续听着手机里对面的汇报。 我也没心听他通话的内容,便倚在椅子里打嗑睡,直到听到张老一声咳嗽,才马上醒过来,一下便坐直了身体。 张老笑着说道:“这是昨晚没休息好啊,又得辛苦去跑一趟了,每次都得你冲锋在前。” 我不好意思起来:“没事,就是突然困了,可能是昨晚酒喝太多了,早上又起得早。” 张老点了点头:“你这小女娃居然能喝酒,下次庆功宴上,我一定得敬你一杯!” 然后他的脸色便严肃起来,说道:“有两事和你说,一件事是我们的最新科技项目有方向了,当然现在这只是设想,具体有没有研究价值,这个等你从乡里回来后,我再详细和你说。 “另一件事却比较要紧,刚才乡里的警察局的同志来了电话,岩嬷嬷在审训中非常不配合,一直扬言要见你,不然便对警局的人不客气。我们那里的同志和她接触时都是做了防护的,但还是有两个人中招了,现在还人痛得死去活来的。医生用了多种方法治疗都没有解决,所以向我们专家组求助。” 他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情况就是这么巧,乡里需要你,你也想去乡里,岩嬷嬷想见你,你也想见她。但是越这样,我越觉得你此次行动的风险很大。” 我无心无肺地笑道:“那不正好啊,相互需要,地方的同志也能很好的配合我。” 张老见我坚持,便又派了一辆警察给我们开道,这样便能行程顺利很多。还给李遇求配了枪,让他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安全。接着把助理的电话留给我,让我不论什么时候,有需要就直管打过来找他。 这一番折腾后,我们终于上了路,其实路上也没有那么辛苦,我一直躺在车后睡觉,被叫醒时便到了医院。因为听说有两个警察已经中招,在里面痛不欲生,情况比较紧急。 我被带到一个靠里的单间病房中,却见到两个插着管子的病人躺在病床之上,但似乎已被打过了麻药,所以都安静地睡着了。只有紧锁的眉头,让人猜测出他们在之前正承受着不小的痛苦。 我让里面抢救的医生和护士都先出去,但马上遭到了医护人员的反对。一个戴眼镜的医生怒道:“我可不管你什么专家不专家,这是急症病人,你有医师资格证吗?不论你是谁,到这里都要听医院的安排!” 我和这些人没法沟通,说盅虫之类的话,怕是还会再引来一顿冷嘲热讽。于是直接下了命令:“把这里的人全部请出去,没我的命令,不许靠近病房!” 护送我前来两个警察有些为难:“李专家,这样不合适吧?我们也不能随便违反规定的!” 李遇求眉头一皱,高声说道:“哪那么废话,有任务就执行吧,少问为什么!”上前便架起那个医生,硬给拉出了病房外,那中年妇女医生,不由大叫着“非礼啊非礼”。李遇求却不管这些,直接把人丢到了门外,剩下的几个护士见状全都乖乖地自己走了出去。 刚才说话的那位警察有些恼火,不由大声训斥着李遇求:“这位同志,你也是个警察,怎么可以这么粗暴对待医护人员呢……” 李遇求冷冷说道:“闭嘴!意见保留,执行任务吧!” 对方大怒,正要上前再做理论。李遇求的手直接向自己的腰间一摸,啪地在手枪上拍了一下,声音又脆又响。 那警察被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这么火暴脾气的人,似乎除了坚决执行命令外,什么其他的话都是多余的。 旁边的瘦弱警察见状,忙拉住同伴,一起退出了病房,看来是不想正面和李遇求起什么冲突了。 李遇求也不说话,上前把两个病人的管子就全给拨了,然后将二人脱了个干净,又用床单铺上身体。这才走到我面前说道:“领导,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我还是先去外边吧,那几个人似乎都对我刚才的方式有些意见,我不去看着,怕他们再闹*事!” 我于是点了点头,吩咐他注意安全,又加了一句:“万事有我撑着,别管来的是谁,都不必客气!” 李遇求大概也喜欢我这样做事没规矩的领导,做事能放得开手脚。感觉就是我用他用得顺手,他在我手下也是如鱼得水地行事。 我先从自己带的背包里取出两个煮鸡蛋,这是姜三思之前为我准备的,一方面怕我饿,另一方面就是给我解盅用的。我把蛋壳剥掉,鸡蛋立在两上病人的肚脐之上,蛋壳则收进塑料袋中包好,准备走时一直带走。 然后我挽起袖子,放出黑球。黑球自从被雷公铁改造过身体后,对解盅驾轻就熟,它从我的胳膊上爬到病人身上后,每人身上只爬了一圈,都没用上一分钟,解盅便完成了。它得意洋洋地爬回我的胳膊上,扬着头等着我的奖励。 但不知是不是黑球在驱盅过程中,把两个的麻醉药也给清走了,两人居然在我收起鸡蛋时都醒了过来。 我忙将袖子放下,将黑球藏了起来,奖励它的事便回头再说吧。 一个警察病人疑惑地看着我:“你是谁?” 我笑道:“救你们的专家!”然后转过身上,“两个都别躺着了,都起来把衣服穿上,下地活动活动,看看是不是身体复原了!” 刚才的病人小声嘀咕道:“这么年轻的专家……” 另一个病人咳嗽一声,说道:“那个,专家,你是不是可以出病房回避一下,我们先换好衣服。” 我说道:“门外有一堆人等着冲进来呢,要不要把他们都放进来,看你们换啊?” 那病人忙说道:“不用,不用!” 两人把便钻进被单里把衣服全给穿上了,然后慢慢下地,说道:“哎呀,好像一点不痛了,真神奇,我还以为会动手术呢!” 我微笑不语,直接把病房门拉开了,却不想外边的人一下子冲进来好几位,一个高小子大声嚷道:“太不像话了,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无组织无纪律!” 第一二六章 盅虫的食物 我见冲进病房的这个人穿着一身白大褂,应当是医院里的人,而跟着他一起挤进来的还有刚才的那两个警察。我向这几人的身后看了一眼,只见李遇求站在那里正看着我微笑,这说明这几个人是他故意放进来的。也许是病房门一响,他便知道是我已经办完事了,索性就任那几个人冲了进来。 为首那个大个子,应该是医院的某个领导,他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后面站着的两个病人,估计觉得那俩人更像是破坏医院秩序的人,便指着那俩人问道:“你们俩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医院吗?你们想要干嘛?” 两个刚大病初愈的警察,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通话给问蒙了,站在靠前位置的病人疑惑道:“我们是警察啊,怎么了?” 那医院的领导闻言更是火冒三丈:“呸!你们也配当警察!知法犯法!你们对得起这身警服吗?” 二个病人有些莫名其妙:“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不能生病了吗?我们又没多占床位,这不刚好就起床了嘛!” 之前的那个戴眼镜的女医生从门外踮着脚向屋里看,见领导闹了乌龙,马上喊道:“不是他们啊,是旁边的……哎呀,你们俩怎么起床了?你们不是生病呢吗?” 两个病人摸了摸身体,诧异道:“好了啊!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们都听不懂。” 那女医生慌忙挤进来,上上下下的检查二人的身体,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趁着混乱,直接溜出了病房,屋里的人还在一惊一乍地说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那样”的感叹。我本来还有心用包装过的“科学知识”讲解下,盅不过为一种未知的寄生虫,并不神奇。但现在觉得也没那必要了,先离开此地才是关键。 我带着李遇求直接离开了医院,让他开着车先去找家可以住宿的酒店,订了两个房间,然后就去洗澡、换衣服,好好拾掇拾掇。至于那两个一路陪着来的警察,我才不管他们呢,行动不听指挥,差点帮了倒忙,不用他们,我也一样能办好事,而且只会更自在。 稍微耽搁了一下时间,又一下午过去了,我见天色已黑,便计划先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去局里处理岩嬷嬷一事。 但我没去局里,局里的电话却打到了我这里,我也不知对方是什么职务,但听语气却很不开心,先是质问我在哪里,再问怎么来了也不到局里报道,这件事十万火急怎么还能个人主*义作风呢,等等说了一大堆话。 我把电话放在桌子,开了外放。一边喝着冰啤,一边撸着烤串,等他把一通官腔全打完了,才把手机拿了起来,说道:“这位领导啊,我也有点事和你说,你们这事是怎么办的呢?派了两个手下,更是无组织无纪律,办事不听指挥,还把我们两个外地人丢下不管了!到底是你们请我们来办事呢,还是我们求你们办事呢?我们车马劳顿地赶过来,水喝不上一口,肚子也饿着,就被拉到医院给你们的同志治病。病我们治好了,却还得自己花钱在外订酒店!” 那位领导估计没遇上过我这样的人,竟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指责道:“你这同志,怎么能这样说话呢?这事怎么成了我们有过错了……” 我一下把声音提高了一倍:“这位同志,有错要勇于承认,不要推卸责任!好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吧,什么时候你们认识到了错误再和我谈吧!”说着便挂了电话。 我快笑疯了,这种捉弄领导的事不知有多爽,相信这领导得半天脑子都转不过弯来,想不通我到底是什么人。 我现在对自己的身份还是很得意的,我说是官方就是官方的人,说不是就马上可以脱离,想让我受他们的编排和挤兑那是门儿都没有!处理岩嬷嬷的事我并不急,专家组可能会急,但也不至于少了岩嬷嬷便研究不下去。真正着急处理这事的反是地方上的这些人,如果还让他们牵着我的鼻子走,那我也太被动了,我绝不会让这样的发生。 李遇求要开车,不敢喝酒,便大口吃着烤串,看着我随心所欲地胡闹,全不理睬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估计心情也会很舒畅,他当初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些职责的推诿才离职的。 这一夜我睡得很安稳,多天来一直和一群臭男人挤在一起,总睡不踏实,还得注意睡姿不能太不文雅,现在这些通通不用管了,整个晚上,我在床打滚着睡觉,说多舒服有多舒服。 第二天也不知睡到了几点,反正李遇求不会来主动叫我,直到我的手机响了半天,我才从床上转了180度,从枕下摸出手机来接听。 来电话的是张老,张老的面子我可是要给的。我忙打起精神,接通了电话。 张老先笑着和我说了一些项目立项的事,据说这回他们的研究内容还真引起了轰动,各种配套的设备都会相继到位。以后总指挥部可能都不在水库旁了,而会移到上齐村。 关于这个项目,他们还是决定以攻克芭蕉树为首选,这种捕食的芭蕉树在未来主要应用于两个方面,一个是粮食的供给上,一个是环保上。芭蕉树可以迅速生成,而且果实营养丰富,在食物的多样性上将开辟一条新路,有可能是转基因食品后的另一重大发现。 另一条应用之路上,则是因为芭蕉树什么都吃,那就用这种植物来吞噬垃圾,如果可以大量地处理掉生活垃圾,那将是一条全新的环保之路,在全球环境日益恶劣的今天,这条路如果走得通,也将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我听他说得郑重其事,感觉他这回真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也不由替专家组的人开心。 接着听张老话锋一转,便说地方上的人来他这里投诉我了,不过我不用管这事,反正岩嬷嬷马上会移交到上级部门,我不用看对方脸面,有什么事他会顶着。 我一听这话更加开心了,于是就在酒店住着,也不和警局联系,就这样又拖了三天。警局相继有人中盅,实在撑不住了,开始通过张老说着各种软话,并保证之前和我联系过的人全部撤换,由另一批人接待我,希望能把这事尽早解决掉。 我也见好就收,马上同意去见岩嬷嬷,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自然也不能把事做绝了。 岩嬷嬷被隔离在一个封闭的小房间里,和我中间只隔着一块玻璃,我们之间连说话都要通过对讲机进行。 岩嬷嬷看起来有些憔悴,但见到我后精神状态却好像不错。 岩嬷嬷透过玻璃盯着我:“我想知道天翅蝇怎么样了?” 我不由对她生起了同情之心,这老太太对自己的处境已早没了盼望,现在唯一惦记的居然是她培养的盅虫,感觉那才是她的孩子。 我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圣诞老人像,从底部的中空中取出一个薄膜包,展示给她看。说道:“它没事,活得也很好,来前我还给它检查了一下,金属翅也长了一点儿。但这些天它都没有吃东西,我也不知道应该喂它什么,不过盅的生命力都很强,不会这么容易饿死的。” 岩嬷嬷犹豫了半天,说道:“我知道自己的下场,我不存什么希望了,但只希望你能善待天翅蝇,虽然我很恨你,但除了你,我不知道应该把它托付给谁。还有,我能再看它一眼吗?” 我点了点头,便让警卫把房间的门打开,把这包薄膜送进去。那警卫却不敢拿主意,马上向上级请示了一下。 没多久便有一个领导模样的人来见我,好言对我劝导了一番,说这屋中是个极危险的人物,他们不能让我进去。 我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来的任务就是和岩嬷嬷沟通,而且我有应付她的办法,不如这样,你们把房间钥匙留下,换我的警卫过来,你们的人先撤离,如何?” 那领导大概了解过了我的脾气,居然马上同意了,于是李遇求站在玻璃前监视着房间内的一举一动。我先摸了摸胳膊,把黑球唤醒,接着拿钥匙开了房间门,走了进去,并把门重新关上。 我一句话不说,将天翅蝇接到岩嬷嬷的手中。她一接过来马上将上面的薄膜和符全扯下来,怜惜地看着天翅蝇。天翅蝇看起来有点虚弱,但显然还活着,它腹部的洞已经痊愈,金属翅也长出不少。 岩嬷嬷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和它说着悄悄话,问它有没有想她啊,有没有身体不舒服啊。我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慈母才有的目光。 岩娘娘缓缓地捋起自己的袖子,将天翅蝇放了上去,慈祥地说道:“来吧,来吧,我可爱的宝贝……” 天翅蝇慢慢地爬上她的胳膊,扬起头来望着岩嬷嬷,就像每次黑球扬着脑袋看我时的模样。 我觉得眼中有了泪花,忙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天翅蝇将扬起的头突然扎下,长长的喙一下刺入了岩嬷嬷干瘪的胳膊,顿时我便见到鲜血从岩嬷嬷的身体中向上被吸出,通过天翅蝇透明的喙进入它的体内。 第一二七章 我不入盅门 我一声轻呼,忙用手捂自己的嘴巴。我虽然吃惊不小,但也大概清楚了天翅蝇的食物,怪不得这几天不论我喂什么它都不吃,原来它是要喝主人的血的。难道喂养顶级盅虫,都要这样吗?我想想都有点怕。 岩嬷嬷偶尔会锁一下眉头,但嘴角却一直挂着笑,也许她会觉得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给天翅蝇喂食了吧。 吸过血的天翅蝇明显身体强壮了许多,它抖了抖翅膀,对着我的方向列开了架势,不知是因为与我有仇还是因为我是陌生人,总之是个攻击的模样。 黑球很敏感,迅速地从我的袖子里钻出来,把头也扬起来,似乎只要我下命令,它马上便可以将天翅蝇射穿在地。 天翅蝇的记性很好,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它的攻击性很强,但从来不蛮干,知道正面与黑球对攻占不得便宜,便开始想着其他策略。 岩嬷嬷忙用手罩住天翅蝇,安慰道:“宝贝啊,你以后都不许再攻击这个人,懂了吗?” 她从身上摸索了一番,从怀中取出一个皮囊,将天翅蝇放在里面,然后交给了我。 我自然不敢接,这不是托孤的意思吧?要是以后都用我的血来喂养天翅蝇,那我可不干。 岩嬷嬷见我不接,不由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么做并不是好办法,你不愿意养它,我其实也并不愿意把交给你来养,但我没有办法,现在除了你,没人能保住它。我如果把它交出去,一定会被那些科学界拿去做研究的。” 我马上借机献主意:“要不你和那些专家合作好了,你可以提出条件就是保全天翅蝇……” 岩嬷嬷摇了摇头:“我们盅界的人不想和官方的人打交道,帮了他们就是害了同行,我自己是死路一条,就不想坑别人了。”这种心态我能理解,刘妈当初也不愿和警察打交道。 她望着我,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其实很恨你,我辛苦一辈子才培养出来的盅,却不及你一个玩票的人培养出来的。唉,我本以为我真的找到了天下最厉害的盅了,并不是因为天翅蝇有多厉害,而是它会学习,每经过一次战斗,它就会成长一次,这才是独一无二的。” 我不由撇撇嘴,心中说,黑球何尝不是? 却听岩嬷嬷果然也说起了这点:“但我发现你的盅虫居然也是如此,不仅自己在战斗可以成长,而且成长的速度比天翅蝇更快。这才是我没法接受的,杂交天蚕是我认为没法成气候的品种,我早就放弃不用的了,却没想到我错了,错得这么彻底。” 我知道她和我的谈话是在交待后事,不免会对自己的一生得失进行总结。我竟有些不忍见到她生命的最后一个阶段,是怀着遗憾逝去的。便和她道出了实情:“其实,你大可不用这么想。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便告诉你真相吧。” 岩嬷嬷怔住:“真相?”似乎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推*翻自己刚才那番话的真相。 我望着她说道:“其实黑球也是你培养出来的,只是你弃而不用,我发现了它的与众不同之处……” “什么?!”岩嬷嬷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正好借这个机会,问明芭蕉树的事,便说道:“我只问你,你楼中的那几棵芭蕉树是否是你用盅控制树的生长而培育出来的?” 岩嬷嬷犹豫了一下,说道:“是!” 我又说道:“我不知道你做这事的最初目的什么,如果你愿意说,我当然愿意听。”我见她没有接话,马上往下说道,“但不知你为何会把这种芭蕉流向外边,这对你似乎并无好处吧?” 岩娘娘明显是惊到了:“怎么可能?这都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我又怎么会流出去呢,目前成功培育出来的芭蕉树就只有我楼中那几株,我平日卖的芭蕉全是那上面摘下来的,整年都有,从没断过。” 我见她说得坚决,也有些不明所以,便把能吃人的芭蕉树苗被人贩卖,还闹出人命的事,全告诉了她。并且我们大老远的来到云南这偏远的村子,也全是因为这个案子。 岩嬷嬷苦笑道:“我做的生意其实有很多,我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只是个普通的山村老太太,也许有些人在和我交易时,偷拿了一些我培育没成功的芭蕉树苗,却没想到有些长大后,也具备了吞吃食物的本领,可能只是不如我楼上那些强。唉,就是这么一个小细节,就让我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她身后的秘密似乎很多,并不想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但又岂止是她,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我突然想放弃自己来见她的初衷了,她身后的秘密不会这么容易公开的,怕是有些就算她自己死了也不想说出来的。我本来可以用天翅蝇的安全和她进行交易,但我现在不想这么做了。 我于是站起身来,说道:“我要走了,天翅蝇暂时交给你,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没法养它了,我可以帮你给它找一个新的主人。” 岩嬷嬷却突然抓住我的手,说道:“你入我门下吧?不,不,是入我们师门吧,我可以代师收徒。你比我更有天赋,一个我放弃的废盅都能让你培养成天下最出色的盅虫,你一定能取得比我还高的成就!” 我慌忙摇头:“我可不想啊,天天和一大堆虫子打交道,还要看着它们厮杀,选出最好的那只,这种事我都不喜欢做。”我不由看了一眼胳膊上的黑球,“我养一只黑球就够了,其实我从来没在意它是什么品种,它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岩嬷嬷有些失望地松开的手,说道:“芭蕉树的秘密我可以公开一部分,但前提是你考虑我刚才的建议!” 她的建议我当然不会考虑,但我这回却没直接拒绝,而是点了头便告辞了。这个岩嬷嬷背后的秘密如果真的盘根错节的话,我便不想再淌这趟混水了,对付一群不知藏身在哪的敌人的感觉可不好,我直接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当然我还是顺便把中盅的几个警察给冶好了,然后还用科学精神把中盅现象进行了一番“辟谣”,从局长到下属都跑过来听,边听边不停点头。说和专家学习后长知识了,以后遇上这现象也知道怎么去和村民解释了。 我点点头说道:“盅这种寄生虫,不可不重视,也不可神话,更不应该迷信,等我们专家组进一步收集盅的样本后,还会建个盅虫博物馆,让大家对盅有一个科学的认识!” 我一番胡扯,让警察们心悦诚服,但在回去的路上,我突然觉得刚才自己的主意好像不错,也许真的可以建这样的博物馆。当地的土地又便宜,我自己的身家应该都能办成。但一想到自己要拿出一大笔钱来办这公益的事,又不免心疼起来,把这个主意马上给打消了。 我让李遇求直接退了房,然后让他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菜和牛羊肉,便回了上齐村。 到了岩嬷嬷的楼下时,我让李遇求去刀家把东西都放好,我则直接去了院内和张老汇报情况。他听到了岩嬷嬷的附加条件后便没有再说什么,让我先去休息,车马劳顿了几天,这里的问题他们专家组应该可以解决。 我便去刀家和姜三思等人汇合,却见两个大队长原来这几天全都没事可做。居然见牛羊肉一到,便自己切肉开始烤了起来。我于是马上加入,和他们边撸边聊。 刀秋白和郑秋玲也已经从医院回到了村里,正在商量着结婚的事。便也把他们的烦恼说给我们听,希望能帮着拿个主意。 原来郑秋玲大学还没毕业,刀秋白本来劝她先完成学业,便郑秋玲却不肯,她知道一回去便会有太多变数,包括父母和朋友的压力,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住各种反对之声,所以想干脆就留在村里了,学不学业的全不管了。等在这里结了婚,抱了孩子,便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了。 我倒是很佩服她的勇气,也许是在生死上经历过的人,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吧! 但刀秋白的问题却也来了,他本来在当地因为茶树的原因,并不缺钱,不过因为要娶这个美女大学生,想为她都提供最好的。房子肯定要重建,还要给郑秋玲的家里一笔钱,因为她父亲生病,这是唯一的指望。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村里因为专家组的进入,已经有了迁总部到这里的打算,那马上出现的问题就是,村民的搬迁。如果搬迁了便不能马上建房了,还有他现在收入全在茶树上,如果迁到别处,没有了这里的环境,那些古树茶便味全变了。卖出不价钱来那所有的事都谈不上了,村上也有把茶树卖给外地茶商的,那样虽然可以马上得到一笔钱,可没有了茶树,以后的日子又要怎么办呢? 我不由心中一动,提到了一个主意:“我投资你们种茶如何?我去和专家组沟通,把搬迁后留下的茶树全买下来,由你们来种。钱我就提前支付给你们,你们马上在这里建房,由我来说明专家组,不搬迁你们!” 姜三思气道:“说什么大话,你知道这些茶树要多少钱吗?没有几千万根本下不来,你哪来这么多钱?!” 第一二八章 送我二千万 我看着姜三思着急的样子,突然觉得他很可爱,便故做惊讶地说道:“天啊,要这么多钱啊?是有点吓人!”心中却在想,老娘的身家如果只做一件事应该还够用。 刀秋白却对我的这个提议很感兴趣,他说道:“其实要不了这么多钱的,村民应该也不想放弃这些茶树,租个十年二十年他们还肯,卖却是不肯的,好多树都传下来很多代了,只要允许他们入股,他们不会提很高的价。” 我点了点,说道:“那我先试试,你也去给村上的人透透风声,看看他们什么意思,如果可行就成立一个公司,他们什么都不做,给他们分成。” 看着姜三思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马上补充一句:“要是我解决不了,还有姜大队长呢,他可是我们当地的能人,办这小事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我便各方走动,想说服相关部门同意刀家留在上齐村不搬迁,专门经营茶叶。而村民可以分干股,也会乐于搬迁,这样不是双方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但事实证明,我想的太简单了,体制内的事可不是有利就能办得到的。而且我前几日谱摆得太大,也没少得罪人,几个环节卡着,我便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大概又过了半个月,茶园的事还是一筹莫展,我开始心灰意冷起来。便向姜三思和刘言明提出想回去了,这里的事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二人也正有此意,相关案件都进展得很顺利,已经查出岩嬷嬷牵扯了多起命案,那个从她那里偷出芭蕉树苗的客户也找到了,却是个泰国人,据说是个降头师,很多降头术用到的法宝是从岩嬷嬷这里进的货。他偷出树苗后自己养了一段时间没见成效,便低价卖给了水果商,又经过几次转手才到了我所在的市里。 姜三思这回终于破了一件有影响的大案,正是志得意满之时,也无心在此耗下去了,还想着回到家里大展一番拳脚。于是我们准备好了各种东西,明天一早便走。 收购全村茶树的事办不成,但与刀秋白一起做茶叶的事却没什么问题,我给他留下了一百万,并草拟一份合同。让他尽可能在村民搬迁时吃进老茶树,我相信总有办法采茶的。 茶叶不能用农药,只要喷一次,三十年内茶叶都只能是地摊货了,这种全靠天吃饭的行业,他们就算人不住在这附近,也影响不大。 刀秋白和郑秋玲都很感谢我,说他们大婚时,我一定要来参加。他们的新房也在建造之中,不论搬不搬迁,就算造好了只结婚用一次也认了。 他告诉我,村民的抵触情绪很大,现在不断抗议指挥部设在上齐村。我的计划毫无进展,村民搬迁的事官方那里也一样没有进展。 我准备和李遇求、王钢蛋一路开着悍马游山玩水回去,让姜三思、刘言明自己坐飞机回去,吴小斌因为给专家组帮了一个忙,便被分派了任务,暂时也回不了家。 我们车上放了好多吃的,遇上风景好的地方,我们就停下来,架起炉子吃烧烤,车上的冰箱里有冰镇啤酒,他们俩留一个开车的人不能喝酒,另一个就陪着我喝。 这一路不知有多潇洒,边吃边玩地走了几天,我们还没到昆明呢,但沿途的记念品我可是买了不少,有些自己留着,有些则准备回去送人。不过我身边的朋友已经没几个了,听说小敏和张楚山的孩子要出生了,我准备备一份礼物,当个干妈什么的。 这天轮到王钢蛋开车,李遇求休息,我则在第二排上躺着睡觉。车后已经被我所买的东西塞满了,只有两排座可以坐人了。 我的电话便突然响了起来,接通后发现是张老,我忙坐了起来。这一次云南之行,我办成了不少事,也有不少事没办成,但总体而言张老在我办的这些事中都还是支持我的。 我本以为他会向我说起这次项目的事,结果电话一接通便听到他来了一句:“婷妹,这次可不是我找你,是乡里刘局长找你有事,不过大家可都有点怕了你的‘官威’了,就让我给转接一下。” 然后电话便交给了刘局长,这个刘局长就是上次和我吵架的那个人,我上次给他找了不少麻烦,最后还是他服了软我才给中盅的警察解盅的。但后来我在申请刀家不搬迁,和办茶叶公司的事上,他也卡了我好几次,最后这两件事我都没办成。 刘局长呵呵地笑道:“李专家啊,我给你报喜来了,你这里突然多有二千万的资产啊,恐怕要你再来一趟乡里,因为手续上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我吃了一惊:“哪来的二千万呢?”我快速地把我在当地有可能的创收项目都捋了一遍,真的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进项! 刘局长说道:“这也算官方对你的信任吧,才会放心把这笔钱落在你这里,你可不能只为了自己,也要记得回馈社会啊……” 我马上说道:“是给我钱让我做事吗?不好意思啊,我最近有点忙,二千万虽然不少,但我没空也没命花啊,你就另请高明吧。”要不是张老当的引荐人,我立马就会挂了电话,老娘又不缺你这二千万,还不至于为了钱看你的脸色。 刘局长颇为尴尬,说道:“张老,你看这,这……” 张老马上把电话接了过来,说道:“婷妹,你干嘛这么急呢?让刘局长把话说完啊,这二千万是别人馈赠给你的,并不是项目拨款。” “有人送我二千万?”我又是一惊,这又是什么人呢,我不信我在当地又救了个龙神什么的,我也没看到有冥通银行的什么支票。 刘局长又把电话拿了回来,估计他现在的脸色挺难看的,于是这回他也不再和我卖关子,言简意赅地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在岩嬷嬷的帐户里发现了二千万多的财产,我们本来打算以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没收,但一时却查不出这些财产的违法之处。于是向她提出如果她肯和专家组合作,便不没收她的财产。结果她说要把这些钱全都送给你,如果你肯接受,她便肯帮忙。事情就是这样!” 我想不到岩嬷嬷居然会有这么多钱,而且为了让我入她的门派,用上了这种办法,也许到了她现在的处境,那些身外物都不重要了,能让将盅术传于后世才是她最大愿望。 刘局长说道:“李专家,你也看到了,天上就有这样掉馅饼的事,你得了这笔财产,就是为科学研究提供帮忙,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我轻哼了一声,真以为用钱让老娘就范啊,便说道:“是啊,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岩嬷嬷背后的要求你们知道吗?这事恕我无能为力了,这笔钱我不能要,你们告诉岩嬷嬷好了,研究的事,她想帮就帮,不想帮就算了。” 刘局长一定想不到这个结果,他都把事情说得如此明白,连官腔都不打了,怎么我就一口给回绝了呢?那可是二千万啊,二千万啊! 张老也有些想不通:“婷妹,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呢?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尽管提,老实说,芭蕉树项目进展非常有限,我们很需要这位岩嬷嬷的帮助……” 我便说道:“张老,确实有苦衷,你想二千万啊,这么大的一笔钱,没有附加条件,谁会平白送人?而且上齐村里,我答应村民的事,是一件也没有办到,结果自己倒发了一笔财,这让别人怎么想?让别人怎么看我?” 刘局长马上把话题接过来:“你的那些方案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啊,村里的搬迁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村民的抵触情绪很大,所以我们开了会议专门研究了你的方案,觉得大体上还是可以行的。要不你就再回来,我们重新商量商量?” 我一听便来了兴致,这个提议我倒可以参与参与。于是就一些细节初步研究了一下,刘局长都答应给开绿灯,我也马上表态,这二千万我一分不拿,全会用在上齐村的搬迁之中。 这样皆大欢喜,只要搬迁顺利,刘局长便有了功绩。而我展示了高风亮节,不把这笔用在个人身上,也会避免好多红眼病,他们心理也便平衡了。 我想了想,大的方向已商定好了,这些繁琐的事我就不想参与了,于是让王钢蛋自己租辆车回上齐村帮我处理这些事,有些事的原则我私下都告诉了他,让他尽量大胆去做。这孩子脾气比我强,我要亲自处理的话,怕是又会得罪不少人。要是有些需要我本人签字的地方,就快递来解决好了,反正那些事都不急。 这些事都料理好后,我便还是按原计划坐车往家赶,说实话,离家这么久,我也真的有点想老妈了。想想她这么久她都没见到我,连我去干什么都不知道,不知每天提心吊胆成什么样了。于是我也无心再游历,直接让李遇求上高速向家赶去。 当我捧着一大堆礼物进了家门后,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便给了老妈一个拥抱。 老妈也很高兴,先怪罪我又疯了这么久才想起回家,然后说道:“不过你今天回来的正好,我刚给你安排了一门亲事,快点收拾一下,和我去见人!” 第一二九章 撞鬼 我跺着脚气道:“我大老远回来,你连休息都不让休息啊,枉我还带了礼物给你!” 老妈笑道:“就因为你才回来,要是不让你去相亲,一会儿又找不到影了。你昨天打电话回来后,我便让王阿姨帮着安排了,人家那男孩儿可好了,你这回得抓住机会啊。” 我将礼物往沙发上一丢,便回到自己房间仰在床上,任她怎么叫我就是不起。好容易回家,又是相亲,相亲,早知道我还在外多呆几天了。 这么迷迷糊糊半个多小时,老妈就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不马上起床去相亲,要不你今年自己找个对象结婚,二选一!” 今年结婚我估计是做不到的,这事可不敢向她许诺,二者比较,那还是相亲容易些。只是见一面,大不了就事后说没感觉也就应付过去了。 于是烦躁地起来,抓了几下头发就要向外走。老妈大怒:“你这么邋遢,出去给我丢人去啊!快去给我换衣服!”只得在她的威逼之下把各种衣服、各种搭配全都试了一遍,总算找到了一套让她满意的。 她一边给我梳着头发,一边数落:“也不知这几月到哪疯去了,这皮肤都黑成什么样了!” 我只得默默地听着,不敢反驳,不然又不知要被教训到什么时候。唉,就算我在外是条龙,回到家中也得乖乖地趴着。 和男方见面的场所选在了一家咖啡厅,对方是个戴眼镜的文静男生,也是老妈陪同来的。介绍人王阿姨先介绍双方相互认识,说那个男孩儿叫戚发秋,是个公务员,然后说道:“好了,我这介绍人的使命算是完成了,我们自己聊吧。” 于是对方老妈问:“姑娘你多大了?” 我老妈就说:“都快三十了。这孩子多大了?” 对方老妈答道:“应该和你们孩子差不多大。这姑娘什么工作啊?” 老妈说:“也是在政府部门里面,打杂的。这孩子每月收入不少吧?” 十几分钟过去,我和戚发秋一句话没说,两个老妈却聊得特别开心,要是相亲的是她俩的话,我估计能马上去领结婚证。 我见那男孩儿也有点烦,可能是相亲多了,比较有抵触情绪,就想早点结束这种无聊的家长游戏,于是直接对那男孩儿说道:“你抽烟吗?” 戚发秋一愣,没想到我会主动和他搭讪,犹豫了一下,说道:“和朋友聚会时会抽几根,平时倒没瘾。” 我点点头:“和我差不多,我喝酒时偶尔来几根。” 戚发秋对我的说话方式可能有点不适应,皱眉问道:“你常喝酒吗?” 我将眉毛扬起,显得很兴奋:“常喝啊,和一大堆男人喝酒,号称千杯不醉!” 对方的老妈不再说话,表情有些怪异地看着我。我老妈那脸色却已经是相当难看了。 我又问:“你平时有什么业余生活啊?夜不归宿吗?” 对方老妈马上说道:“我们孩子可乖了,从来都是到点回家!” 我托着下巴陷入深思状,说道:“我好像常夜不归宿啊,一出门就好多天才回家。” 老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醒我不要乱说话。我假装不明白,回头望向她:“这次我出门有一个多月了吧?” 老妈终于暴发了:“你那是出差!能一样吗?” 我笑道:“其实差不多了,我要不打电话告诉你,你哪知道我哪天回来的啊。” 对方老妈脸上已经挂不住,不由狠狠瞪了王阿姨一眼,大概意思是说你都介绍的什么人啊。王阿姨也觉得很是尴尬,叉开话题说道:“大家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不然让两个年轻人自己聊聊?” 对方老妈说道:“不必了,我们……” 戚发秋却大声打断道:“好啊,我想和她聊聊,我们去外边走走吧。”他居然到了我身边,伸了一下手,向我发出邀请,感觉像是舞会似的。 一出咖啡厅,戚发伙便上前小声地问我:“你是不是也讨厌相亲?唉,没法了,对付老妈什么办法都得用。 我有点吃惊,这文静的男孩儿好像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缺根筋一样。我不禁摇了摇头:“讨厌相亲是真的,但我说的事也是真的!” 戚发秋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明显有个吃惊的反应。他忍不住问:“那你到底是干嘛的啊?” 我笑了笑,向空中比划一个抓的动作:“我啊,是个招魂师,就是抓鬼的。” 戚发秋疑惑道:“这个怎么抓啊?” 我想吓吓他,让他不敢再和我接触,便四下里看了看,想借题发挥一下。正好斜对一个自言自语的老大爷,我马上对戚发秋说道:“看到没?那个人被鬼附身了,他正在和身边不存在的人说话呢!” 戚发秋吓了一跳,但却有点大信,这种现象在平时还是能经常看到的,便说道:“可能是他在用蓝牙耳朵条电话呢、” 我也不理他,看到对面人行道上有人一直微伸个手臂过马路,马上指给戚发秋看:“瞧见了没?那人以为一直拉着女朋友的手呢,其实他拉着的是只是空气!” “再瞧那里,”我指着公交车台说道,“这个老太太还以为带着孙子一起出的门呢,看她手还是环抱着的!生活中啊,其实处处都是鬼!” 我一本正经地胡说,把戚发秋说得一愣一愣的,看着他有些发呆的样子,我不由好笑,独自一个人向咖啡厅走,才不管他是不是在后面跟着呢。 到咖啡厅,我正要推门,戚发秋从后面伸出手来帮我推开门,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从后面跟上来的。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他小声嘀咕着,“我刚才跑去老太爷身旁看,他真的没戴蓝牙耳机,就是在和空气说话呢!” 我呵呵地笑了下,掩住尴尬,心说,还真有这么巧的事。 咖啡桌前,只有两位老妈和介绍人王阿姨三个人静静地坐着,感觉出三方都不知要说什么,可能是已经预料到这相亲进行不下去了吧。 王阿姨看我们一起从外回来,便礼貌地说道:“你们看时间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这样吧?你们都还有话要说吗?” 两个老妈都摇了摇头,这尴尬的场面对她们来说,越早结束越好。我自然也没话说,现在不正是我要的结果嘛! “我觉得挺好的!”戚发秋突然说道,把我们几个都吓了一跳。 我还只当是他出于礼貌客气一下,但看到对方老妈难看的脸色,便发觉并非如此。 戚发秋很认真地看着我,说道:“婷妹,把你的电话给我好吗?我想明天约你!” “我,我,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我都这样了,你还要约?最后终于吭哧了一句,“我没带手机……” 老妈马上献起殷勤:“我这有她的号码,来,孩子,我给你!” 我开始有些头痛了,我刚才做这些事,不就是想让对方讨厌我吗?怎么好像事与愿违,对方对我的兴趣更浓了。 对方老妈铁青着脸,一拉儿子,说道:“我们先走,我有话和你说!”却不记得和我们打招呼,就拉着戚发秋就向门外走。 戚发秋边走边用手指比划成电话的形状,向我摇晃着:“等我电话……”被他老妈一拽便出了门外。 我紧皱着眉头,不知说什么好。老妈已忍不住大发雷霆:“你要干嘛?有你这么相亲的吗?你是要气死我啊?你看看把人家吓成了什么样?” 我淡淡地答道:“这叫反其道而行之,你没看那男孩明显对相亲抵触,要不是我表现与众不同,他能约我吗?” 老妈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因为她也有点吃不住戚发秋刚才是真想和我继续交往下去,还是只是礼貌性地客套。 我们来时并没叫李遇求送我们,他也辛苦好久了,不忍心因为我的私事打扰到他和家人团聚。于是打个了车,回到了家中。 我一进家门,还是没心没肺地倒头就睡,其间也不知老妈唠哩唠叨说过了什么。 第二天我还像每次放假回家时一样,赖在被窝里,就是不起床,任老妈连叫了几次。 上午时我的手机响了几次,我也不想接听,一直等到它自己自动挂断。但没多久手机又响,我还是不接,等响了四次后,连老妈都听不下去了,说我不想接就关机,铃声吵死人了。 我没办法只得从包里把手机摸了出来,按了接听键,这是个陌生号码,属地显示是本市,我想应该不是推销或者保险电话吧,不然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打过来。 我慵懒地说道:“喂,是谁啊?” 手机另一面说道:“婷妹,是我,戚发秋。中午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我霍地坐起,这小子说约还真约啊,忙推脱道:“没空,没空,我得陪老妈逛街。”我尽量把声音压低,恐怕被老妈听见,要不她非得把我推到门外去赴约不可。 戚发秋马上解释道:“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撞鬼了,可是别人都不肯信他,我见你昨天居然也能看到这些,而且还会抓鬼,就想请你来给看看。当然,我会付钱的……” 第一三〇章 恶鬼牵出的案件 听到是昨天相亲的戚发秋打来的电话,我本来在心中计划着如何拒绝他,却没想到他居然把我的几句玩笑话当成,想请我去抓鬼。我自从有了官方身份后,已经很少正而八经的当招魂师了,听到有人相请,不免有些技痒。 我现在的身家并不缺钱,而且专家的工资也还不错,这次专家组的专项资金注入,估计待遇还会有所提高,所以现阶段连养家糊口都不用操心的我,基本不用考虑钱的问题。招魂的那点收入我自然也没放在眼里,纯粹只想去练手。 电话中我和戚发秋商量好午餐后再和他见面细谈,我可不想和他共进午餐。现在谈业务可以,谈感情就免了。 我马上起床,简单吃了点老妈做的饭,便打车去了约好的茶楼。 在二楼靠路边的包间里我见到了已经在饮茶的戚发秋,他身边还坐一个同龄的男人。戚发秋介绍说这人是茶楼的老板,也是他的铁哥们儿,见我没来便先陪聊了一会儿天。 那茶楼老板见我已经来了,便问我喝什么茶,今天他请。我便点了一壶普洱,还点名要生普,在上齐村我已喝惯了生普。 戚发秋大概在官场上见得多了,居然谈话并不直入主题,而是先闲聊了些“我干这行多久了”,“怎么年纪轻轻就做这个”之类的话。这类话题我都回答过无数次了,因为差不多每个和我闲聊的人都会问这些。于是也像老油条一样,哼哼哈哈打着马虎眼。 戚发秋自己喝的是红茶,每次喝时都会在鼻前嗅上一嗅,茶入口还要停留一阵,才缓缓咽下,脸上露出一副很满足的表情。这种喝茶方式我是不会,连着几杯生普下肚,便像喝白开水似的。 戚发秋将杯子放下,问道:“你入这行这么久了,怎么没攒钱买辆车呢?我刚才看你是打车来的。” 我一听这话,马上觉得入口的普洱生涩难咽,敢情刚才的闲聊也是他探我实力的套路。我本来以为这是个不谙世务的小男生,没想到也是个社会大染缸里染出来的,才有的亲切立时荡然无存。 我将茶杯放下一丢:“这什么破茶啊,难喝死了,这是几块钱一斤收的啊?!怎么请我喝顿茶还拿这么次的呢?” 戚发秋一愣,不知本还温和的我,怎么一下就这么挑刺了。忙说道:“要不换一种茶吧?” 我说道:“喝我自己带的吧,别的怕喝不惯。”于是从包里拿出个古树茶的茶饼,叫来服务员,让她当面洗茶,冲泡。 戚发秋也看出来我对他的好感在流失,便马上进入正题:“其实撞鬼的这人不是别人,而是我的父亲,他总是在某些时间里表现得很痛苦,说是有人在向他讨债。我和母亲一度以为他这只是心理问题,但看过不少精神科和神经科的医生,得出的结论都是父亲身体和精神都很健康。母亲是不相信什么鬼的,但我见父亲总这么痛苦,便想试试别的方法。” 他本来可以像这样几句话便把事情说明白,刚才却套了我半天话,让我心中很是不爽。便说道:“今天来不及了,那就明天我去你家里看看吧。” 戚发秋见我答应,也高兴起来,便说道:“你这是什么茶啊,给我也来一杯尝尝。” 我不动生色地说道:“怕是你喝不习惯。”说着倒了一杯给他。 戚发秋还像平时喝茶的习惯,先鼻前嗅了嗅,然后把茶倒进嘴慢慢品味,忽然见他便咧起了嘴,露出难受的表情。他忙一口将茶咽下,说道:“好苦啊!” 我心中大乐,这“老曼峨”本来就味道很冲,第一次喝的人多数都受不了。这茶主要喝的就是回味,茶汤滑过喉咙的感觉很清爽,没有挂浆感,茶的回甘也迅速。我在上齐村时,茶喝到最后,便不再加茶,只喝白水都会觉得是甜的。 这事既然已经商量好,我便想告辞离去,喝茶聊天那是好友之间的事,我现在对这人的好感不多,实在没兴趣在此多呆。 戚发秋便说道:“你又没车,还是我送你吧,我这车还可以,就是旧了一点。这样吧,要是你真能帮我父亲解决撞鬼的事,我这辆车便送给你了。我这人很大气,从不亏待人。” 我心中冷笑,倒不是笑他在我们面前显示财力,而是他将他父亲撞鬼之事想得太简单了。听他刚才的描述,这毛病困扰他父亲很多年了,如果真如他所说,不是他父亲身体和精神原因造成的,那定然是恶鬼缠身的原因。很可能是他当年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才会引发报复! 我现在身份已经不是单纯的招魂师,当他一说他父亲犯病中说有人讨债,我第一个感觉便是此事可能牵扯到了什么大案,那我不能不管了,到时候真把他家里挖出什么不光彩的过去的话,他估计便没有了今天这气度了。 我忙直接拒绝他,不想与他有过多关系。但戚发秋却执意要送我,坚持让我坐他的车回去。虽然和他接触不久,但我的直觉便是此人并非重感情之人,所以对我动了心之类的事根本不可能出现,他要送我,怕是又有试探的意思。 我见推脱不得,只得打电话给李遇求,让他先茶楼接我。本来想让他享受一会儿家庭之乐的,现在也没办法,只好把他叫来了。心说,大不了此事了结之后,多给他点假好了。 李遇求做事向来麻利,可不像我这领导一样没有时间观念,只一刻钟便将悍马开到了楼下。我于是下楼上了车,告诉戚发秋,我还有别的事,车上还有一堆礼物要送给朋友,所以不方便他来送。 戚发秋见悍马后面真的堆了一大堆东西,便不好再说什么,挥手向我道别。 我先向李遇求表示了下歉意,他却浑不在意,直接问我要去哪里。 我伸了个懒腰,说道:“老地方!”便躺下睡觉去了。 等我被叫醒时,向窗外看去,果然是到刘妈的小屋前,看来李遇求是认准了这里叫“老地方”了。 我便抱了一大堆东西进了刘妈的小屋,正好现在没有客人,刘妈还是坐在那张小桌子前,不停地打磕睡,五娘则靠着门框前,可能刚才也睡着了。 我大声叫道:“刘妈,我来看你了!我这可是刚从云南回来。” 刘妈抬头待看清是我时,马上兴奋地来:“婷妹!太好了,你回来了,快坐,快坐。” 我便把茶叶、吃的等土特产全扔在桌子上,告诉她是送她的。刘妈倒不是很在意这些礼物,我有心惦记她,倒是让她很是高兴。 我又打了个电话,让李遇求又拿进来一饼茶和一堆的腊肠,我将这些东西则送给了五娘,告诉她腊肠是上齐村的特产,味道不错,但注意保鲜,快点吃完不然会坏掉。而茶叶是生普,能刮油,不仅好喝,还能减肥。 五娘很高兴,头次见她对我这么热情,又是搬凳子又是给倒水。我估计他在刘妈手下,别人只会把东西给刘妈,很少有人送她礼物,所以有人直接送东西给她会让她如此开心。而且我既送了好吃的,还送了减肥的,又有食物,又不会变胖,全合了她的心思。 我将云南的盅虫之事说与刘妈听,她听得很认真,大概这些东西她虽然感兴趣但没机会接触。我说到兴奋时,还让黑球出来活动了一圈,刘妈惊讶不已,含蓄地提到,如果有机会能否也给她寻一个可护身的盅虫。这事我可不敢随便答应,只好说我看机会再说。 因为我也是才回来,所以刘妈没好意思直接提阴阳界的事。聊了一会儿,我便向她说起戚发秋父亲撞鬼的事,刘妈在本地玄学圈子里很有名,如果戚家曾经找过玄学师来治病的话,她估计会知道一些内幕。 刘妈想了半天,在我一再提示之下,果然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这戚家当年也来找过她,但她查明原因后却直接拒绝了,没有帮忙。 刘妈回想着当年的情形,说道:“那人长什么样我现在已记不清了,但我记得他为什么撞鬼。所谓的撞鬼不过是他被一群恶鬼缠身,不得安宁。那些恶鬼我当年和他们沟通,想让他们离开,结果恶鬼们都恶狠狠地拒绝了我,说这人不死没有天理。只是他身上有护身之宝,所以他们不能一下将其杀死,便不断地折腾他,让他不得安生。 我闻听此话心中也有了底,果然所谓的撞鬼不过是有人做了亏心事,这背后所牵扯的隐情怕是又会是一个大案,我感觉现在自己都快成破案小能手了,就像李遇求所说的那句话,只要我在便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临走之时,刘妈又塞了一大堆符给我,说这次与恶鬼相斗怕不会轻松,还是多做准备为好。 我在云南所消耗的符确实很多,眼下手头所剩也不多了,而且这次刘妈所送的符偏重于驱鬼、镇伏之用,正符合我这次行动,我也不推脱,直接收入囊中。 第一三一章 给冤魂的许诺 第二天一早我便收拾背包准备出发,老妈又一嗓子:“又要去哪疯了?每次走时招呼也不打一个,一去便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对这事我还真有点愧疚,便哄她说道:“这回不出远门啊,我是去戚发秋家,他约我去的。不过我只是去看看,不在他家吃饭。” 老妈一听很是高兴:“对,对,先别急在人家里吃饭。还有啊,你去时另忘了带个见面礼。” 我一拍背包:“都在里面呢,放心吧。”其实包里都是我招魂时用的法宝。 老妈这次对我很满意,连吩咐了几遍:“到别人家里不要乱说话。”我也都应付着点头。 李遇求早已经将车停在了小区外等我,我便直接上了车,让他开到戚发秋家所在的别墅小区。 看得出他家很有钱,这别墅也处在本市的一个有名的富人区里,我于是打电话让戚发秋出来接我。 他看到送我来的还是辆悍马倒有点吃惊,便问道:“你这朋友不错啊,随叫随到的,你们什么关系啊?” 我随口说道:“我助理。”然后想了想,对李遇求说道:“你还是在外等吧,我大概两个小时左右能下来,这中间有事你便去忙了,有特别情况,我打电话给你。” 李遇求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我倒很佩服他这种低调的态度,暗暗嘱咐自己,这次去了戚家也要低调一点,如果对方有的戒心,那便什么都调查不出来了。 戚发秋很绅士地要将过我的背包,我忙拒绝,告诉他,里面的法器太大,外人不适合碰,他只好尴尬地把手缩了回去。 进得他家门,正与戚发秋的老妈撞了个对面。她很是惊讶,便责怪式地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说道:“有人来家里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这午餐都没准备。” 我忙说道:“阿姨不用忙活,我坐坐就走,不用做饭。”然后给戚发秋递了个眼色,“我们先去看伯父吧。” 于是和戚发秋一起进了二楼的东房,只见床边坐着一个老头儿,人虽然还算硬朗,但头发都已全白了,看着与戚母像是两代人似的,不像是戚发秋的爸爸,倒是像他爷爷。我不知道他当年是老夫娶少妻,还是因为总见鬼所以衰老得快,这些事是别人的隐私,我也不好直接问。 戚发秋上前小声地和戚父说道:“老爸,这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位婷妹,要不让她试试吧。” 那戚父眼睛一直盯着我看,那眼神我看着很不舒服,怎么说呢,就像一个色*狼盯着猜猎物一样。我不由有点心慌,好奇一个老人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戚父眼睛一直不离我,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年轻的姑娘也干这行啊,那就试试吧。” 我环顾一圈房间,见整个房间内到处贴着符,柜子上下还摆放佛教与道教的多个神像,床头和门上还挂着好多太极图。我心说这人这得多怕死啊,能用上的东西全用上了,也不知是否他只有处在这种环境中才会心安。 我记得张楚山曾说过,这种满是神像的家庭,夫妻间感情会很淡薄。于是问道:“伯父和阿姨是分房睡的吧?” 戚发秋一愣,大概觉得我问得太隐私了,但还是说道:“是,我爸有时总会闹,所以就自己一个房间,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我其实是在思索这戚父刚才看我的眼神,他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夫妻*生活,比较饥渴才这么看年轻女孩儿呢,还是他的本性如此,见到漂亮女性就会自然地露出这种眼神? 有些事我只有靠自己的观察来判断原因,无法向对方提这种问题。戚父开始喋喋不休的向我讲述他所看到的东西,及感受到的危险,有几次他说着说着便会伸长胳膊向路过的我身上拍一下,说道:“是不是啊?” 我不由觉得恶心,这人肯定是有意用手碰触我的,这人的内心一定相当色。他现在身体不行了,也难说能做什么,但年轻时怕是少不了风流韵事。、 我从腰间的小包里,掏出圣诞老人像来,这上面附有张九岭这个鬼王,应对恶鬼当问题不大。 戚发秋看到我的举止,好奇地问:“你贴身放个圣诞老人像干什么啊?” 我便说道:“这也是神像啊。” 威家两父子忍不住大笑,戚父更是笑得捂着肚子,好半天后才指着我说道:“你这孩子,怕是受西方的影响太多了吧,中国的鬼怎么还用西方的圣诞老人来治呢?” 我也懒得和他解释圣诞老人其实就是土地公公,这样的置疑我听得多了,也早不在意了。 我又掏了红线来,一端缠在神像之上,另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之上,然后抽手在空中抓出一道符来。 戚父还以为我是从他的墙上扯下来一道符呢,忙上前阻止我。我很讨厌他又来在我身上拍打,忙手腕一抖,引燃手中的符。那一团火焰果然将戚父吓了一跳,他不由又坐回到床上,他开始用眼睛数贴在墙上的符,直至确认墙上的符一张没少时,才松了口气。 我将符上的余火向红线上一擦,顿时精神力向圣诞老人像上投去,瞬间与张九岭取得了联系。 我不方便和他对话,便只是听着。张九岭翘着脚向四周看,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多恶鬼啊?” 我向他点头。 张九岭于是问:“你在这里不方便说话?” 我又向他点头。他再问道:“是让我收复这些恶鬼,还是让我审问那些恶鬼?” 我不想让戚家人知道我在探听他们的秘密,所以还是不肯说话,于是先摇头再点头。 张九岭马上会意道:“第一个不是,第二个是?就是说让我审问那些恶鬼?” 我忙不住点头。 于是我看到张九岭飞起身来,整间屋子里游走,不知在做什么。 却突然见到戚父大叫一声,喊道:“放过我吧!我请高僧给你超度好了,烧金元宝给你花,好不好?”他边说边退,已经身靠在窗户之上。他伸手去拉窗户,却连拉了几次都没拉开。 我猜想他平时一犯病估计总会做这些危险动作,比方拉开窗户想跳楼逃跑,所以窗户都是固定死的。 眼前戚父的动作越发激烈,脸上的肌肉也因为恐惧而变形,他开始拿屋中的东西想砸碎玻璃,却发现除了被子和枕头等柔软的东西外,其他东西都拿不起来。 我不仅有些疑惑,他这样子,医生真的不会觉得他精神有问题吗?为什么戚发秋说他看过多位精神科和神经科的医生都说他父亲很健康呢? 戚发秋开始只是在旁劝说父亲保持安静,但此时父亲情绪激动,他便抱住父亲不让他乱动。结果戚父猛地一转身,便将戚发秋甩得双脚离地,力气竟大得出奇。戚父再甩,戚发秋便被直丢了出去,连在地板上滚了几圈,最后身体撞到床脚才停住。 我见这戚父再不似刚才那样的虚弱样子,便悄悄地将雷公铁摸了出来,只要他敢袭击我,我就给他一下,让他尝尝厉害! 见他并没向我冲过来,我便小心地问张九岭:“说说情况怎么样?” 张九岭回到圣诞老人像中,抓着稀疏的头发说道:“那些恶鬼有些奇怪,他们说不了话,好像死时被人用法术封了嘴,所以他们也想向我述说冤屈,只是张不了口。我问得急了,他们便发了疯似的开始攻击那个人,刚才还有个恶鬼上了他的身,想让他偿命。” 我见戚父的状态还不见好转,便又问道:“为什么这次发作这么厉害,这是房间里好多镇物吗?这些恶鬼难道不怕?” 张九岭不好意思起来:“我以前是法师啊,虽然后来没有法力了,可我现在有了,所以便把那些镇物的能量都用法力给罩住了,这些恶鬼才能发作得这么凶。” 我点了点头,便说道:“告诉那些恶鬼,让他们暂时停一停,他们无非是想报仇,我会帮他们沉冤得雪的。听我的号令,我说停时,他们必须马上停止!” 张九岭提醒我道:“恶鬼不比别的,你许诺过的事,他们都会当真的,如果你没做到,他们便会生生世世跟着你,虽然不一定会加害于你,但你的运气肯定是好不起来的。” 我见那戚父开始用头顶窗,额头上已经见血。此时戚母也已进了房,吓得大哭,边哭边骂:“儿子,你叫这小浪蹄子来干嘛,你瞧你爸老毛病又犯了,一见女的就发作,这不是又来个丧门星吗?!” 我不由冷哼,你说我丧门,我就让你丧门看看。便暂时不理睬他,高喊了一声:“全都给我停手!” 戚父本来正抓着戚发秋的头发在打他耳光,闻听我此言后,突然全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口喘着粗气。室内的压抑之气也随之弱了不少,好像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突然散去一样。 戚母冲上前来,抱着儿子大哭,一面埋怨老头子下手怎么这么狠呢?一面恶狠狠地瞪着我。 第一三二章 神像中的头发 任凭她怎么瞪我,我也不放在心上,你老公不知当年做了什么缺德事,才让冤魂缠上的,与我何干? 戚父瘫软在地上,戚发秋抱着头喊痛,戚母出去拿来纱布、药水给他包扎,一个佣人模样的妇女则去给戚父包扎。 戚母边包扎边骂:“这个丧门星啊,刚进我家门就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受得了?你真是鬼迷了心窍了,怎么看中这种丧门星了?今天告诉你,和谁好都没关系,你必须和她断绝关系!不听就别认我这个妈!” 我找了张凳子坐下,看她污蔑撒泼,正要反驳,让她少点自恋。却刚张嘴便呆住了,我看到戚父居然趁着女佣给他清理额头上的伤口时,在她胸前摸了一把。那女佣被吓了一跳,忙后一缩,脸涨得通红,双手也自然地护在胸前,但却一声没吱。 过了一下,她居然起身又继续给戚父包扎,好像没事一样,可能是这种事遇上多了,便忍了。 我不禁皱起眉来,这戚父在伤痛中居然都会想着占人便宜,那平日里又会是个什么样子?他没撞鬼前又会怎样的肆无忌惮?这样的人,我是没理由帮他的,倒是那些被他所害成恶鬼的人,更让我觉得可怜。 我没关注戚母,但戚母此时却越骂越是来劲,干脆指着我的鼻子喊道:“你这个丧门星,不就是贪恋我家的钱财吗?告诉你,你别想进我们家的门!就是你和我儿子发生什么也别想从我这拿到一分钱?!” 我强压着自己的火气,故意让自己外表看上去很轻松,说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为了钱嫁人啊?怎么样?现在有点后悔没?守着这么一个色*狼没少给你添小三小四吧?” 我现在越来越受不得气,很有些睚眦必报的感觉,这话可是说得其损无比,那戚母当时就被我说怔住了,好多天才反应过来,又指着我骂道:“你这个没家教的,你竟敢和我这么说话?”又转身指着儿子训道,“不是不让你和这个浪荡女接触了吗?你怎么就是不听话?” 戚发秋小声地说道:“妈,我没和她交往,是想请她来抓鬼的,她说她会抓鬼……” 戚母大概从没想过会有这个原因,又半天没反应过来。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儿子和老公,终于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又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她说什么你信什么?她会狗屁的抓鬼……呸,我们家哪有鬼啊,这种鬼话你们也会信?快让这人滚!” 戚发秋有些为难,便用眼神向我请助,我又和他没什么交情,而且有这样的老爸,他儿子的品行又能好不到哪去。便说道:“要不要继续抓鬼全在于你们,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不是我不想继续抓鬼,是你们不让我动手,这责任不在我,收费可是一分都不能少!” 戚发秋似乎也开始认为我是骗子,语气也有些不善:“多少费用?” 我表情淡定地说道:“我出手最少二十万起步,少于这个数是不会出手的,虽然你们的事还没办完,但钱也是不能少的。” 戚发秋突然暴发:“你特妈怎么不去抢呢?老子是看你可怜,在这里混了这么多年连辆车都买不起,给你个赚钱的机会,你不但不领情,还敢讹我!” 实话说,我现在的名声和手段,二十万收费,在玄学圈里还是不过分的。我现在可是得到了官方的认可的,这样的玄学师能有几个?而且我还办成了那么多大案。如果事先与别人说清楚,福主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名声和地位在那里摆着。法术和招魂师不如风水师收费高,所以我也没像张楚山那样出手一次风水就收费一百万,但二十万总是能撑个脸面的。 只是这些收费都要提前说好,双方情愿才没问题,突然说出来对方是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但我可不管这些,我又不缺这个钱,不收费也没关系,但这种看人矮三分的货,不给点颜色真不知道老娘是谁?! 戚母也轻蔑地看着我,说道:“儿子,你看到没有,这种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告诉你吧,你要找法师、抓鬼师,可以问妈啊,妈这里也认识不少人的,哪个不比她强啊。不对,人家是大师,她是骗子,哪有得比啊?” 戚母开始翻号码薄:“瞧见没,这个人可是大师,我以前试过,厉害得不得了,人家也不敢张口二十万的。”说着便把电话拨了出去,还开了外放。 一会儿电话接通,对方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女声:“喂,是谁啊?” 戚母马上放柔了语气:“大师啊,是我啊,以前到您那里的。我是想请您给抓个鬼,您看收多少钱合适啊?” 对面的声音显得有点不耐烦:“什么事我都不知道呢,哪知道要用多少?再说了,那钱是孝敬祖师爷的,什么叫我收多少钱?”玄学界的人都这样,收费不喜欢说自己收的钱,总是托祖师或神明的名义,这个我也见怪不怪。 戚母又说:“鬼可能有点凶,不过依大师的本事应付是没问题的,我以前还问过您这事的。就是老戚家老公撞鬼的那事,是李阿姨带我去的……” 对方更加不耐烦起来:“我每天见过那么多客人,哪记得什么李阿姨,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 我却听着这声音有些熟,便走上前来,一把将手机抢到手中,对着话筒说道:“刘妈吗?我是婷妹!” 戚母大怒,正想站起来把手机抢回去,但一听我好像认识这位大师,便马上停了下来。 对方的声音明显热情起来:“是婷妹啊,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有你在,还问我收费呢?” 我笑道:“就是我昨天和你提到的那个撞鬼的事,我来给看看是什么恶鬼,然后告诉她收费二十万……” 刘妈马上打断我:“婷妹,你又不缺这二十万,我劝你就住手吧,这件事别帮。无德之人担不起……” 我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心中有数了,我们回头再聊。”说着挂了电话,丢还给戚母。 我慢慢走回凳子前,又坐了下去,说道:“你们刚才也听到了,我收费二十万可一点不贵,你们认可的这位大师可是二十万都不会出手帮你们的。” 戚母又骂道:“你们这些神棍都是一群骗子,你们肯定是商量好来骗我们的钱的。你现在马上走,不走我就报警了!” 我当然不怕她报警,但如果警察来了,我却没有对方犯罪的证据也奈何不了对方,而且让人知道警方中有个招魂师,对官方的名声也非常不好。 我也可以令恶鬼现在发作,继续让戚父发疯,他们自然也会怕我,但另一方面却会让他们对我生成戒心,想查出真相便不容易了。 我马上换了个套路:“不过事情我毕竟没办成,不收费也不是不行。”对方以为我听到报警便屈服了,不由都一起哼了一声,我继续说道:“但是你们不能让我白来一趟,起码得把这事和我说清楚,这些恶鬼是怎么来了?为什么会缠着他?听了故事我也不枉此行了,便不收费了。” 不想我话一出口,当事人戚父还没什么反应,戚母却暴发了,她跳着脚向我骂道:“我家的事也用得着你个丧门星来管!你快滚,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她说着便向我冲了过来,瞅着样子是要上来挠我。 我哪能被她打到,但如果和她对着挠,这老婆子吃了亏,怕是这父子和佣人也不干的。马上改了主意,将袖子一捋,准备叫黑球电她一下,让她吃个暗亏。 却不想戚母见我的胳膊很粗,竟没有冲上来。黑球贴在我胳膊上时,身体是近乎透明的,所以看起来便好像我的胳膊很粗壮的样子。大概戚母觉得和我动起手没什么把握,便顺手拿起身边的一个神像,向我狠狠地砸了过来。 我忙侧身躲开,那神像是陶瓷的,一下打在我身后的墙上,立时便破了,瓷片落了一地。 戚母见没打着我,又抓起另一个神像。戚父惊叫道:“别动我的神像……” 但为时已晚,又一个神像被戚母扔了过来,这次的准头倒是准了不少,我没完全躲开,正中我的胳膊。黑球大概是挨了打,顿时急了,一个闪电炸开,那陶瓷神像被击碎得很彻底,像爆炸了一样,散得满地全是小碎片。 戚母也被这情景吓到了,抓在手中的第三个神像便没有扔出来。 空中一团絮状的东西慢慢飘了下来,落在地上。我上前一看,却是一团黑色的麻状物。 我心说暗想,难道是头发?神像怎么会有头发?我的直觉是发现了一项重要物证。 一句话也不说,我伸手在腰间的包里掏出很薄的橡胶手套,马上戴在手上,将那团麻状物抓起来打量。确实像是人的头发,而且是那种有了年头的头发,我从拿塑封袋来,将头发塞了进去。 戚父这时已反应了过来,大叫道:“不许拿我的东西,快还给我!”便向我冲了过来。 第一三三章 怪异的门铃 戚父刚才一直在旁静观,这突然冲过来却速度很快,着实有些出乎人意料。我正有些手忙脚乱,却见戚父已双臂向后拉伸着,停住了身形,像是被人从后面拽着一样,接着他便倒飞出去,直接跌在床沿上。 戚发秋和戚母都吓了一跳,困惑地看了看戚父,又看了看我,不知道的这个反物理动作是我的原因,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戚父倒在地上,揉着腰不停喊痛,几次想站起来都起不来。 我知道刚才戚父被甩了去是这房间里的恶鬼在作怪,他们见戚父要攻击我,便出手让他摔了出去。 我也由此断定手中的这缕头发必然与恶鬼们的冤屈有关,不然恶鬼们不会如此激动,之前他们是答应不会向戚父出手的。 我又回头向刚才第一个摔散的神像碎片中寻找,这回并没见到头发,却见到地上有一个乌黑的小布包。我走过去,俯身下去拿时,却闻到一股腐臭的气息,和鬼身上的气味很类似。 我拿将布包拾起,直接装起一个大的塑封袋中收了起来。 此时我不敢再做耽误,扯出塑像手套后,马上把手机掏了出来,快速回拨,打给李遇求。 只二三秒的时间,李遇求便接通了电话。我语速很快地说道:“你马上到二楼来,同时通知姜、刘火速赶过来!”我话说得很简练,怕中间会有人上前阻止,我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我要找的证据现在已经握在我手里了。 话一说完,我也不等李遇求回话,马上挂断,然后又找回刚才的凳子,坐上去静静地等待。 戚母还在愤愤不平,但手中的神像已经被戚发秋接了过来,又放回桌上。戚发秋安慰她道:“老妈,你不用生气,我刚才已经报警了。咱家旁边就有派出所,徐所长是我朋友,我刚才是直接打给他的,他出警很快,应该马上就到的。” 戚母这才气消了一点,盯着我哼道:“过下让你好看!” 我现在证据在手,也无意和她逞口舌之利,便笑道:“那我们就一起等吧,我可不怕什么!” 戚母冷笑道:“看你还嘴硬到什么时候?” 戚父一面呼痛一面叫道:“把她手中的东西给我抢回来!” 戚发秋便安慰道:“爸,那些脏东西,我们不要了……” 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了门铃声。戚发秋兴奋地说道:“人到了!”然后让佣人马上去开门。 过了一会儿便见李遇求冲到房间里,看到我无事地坐在凳子,才暗舒了一口气。 戚发秋认得李遇求是送我来的人,不由一愣,说道:“你上来干嘛?谁让你上来的?你这叫私闯民宅懂不懂?你给你出去!”说着便上前来拉李遇求。我是女的,他不好出手,但对李遇求便没这么客气了。 他不客气,李遇求更不客气,没等他手抓到自己衣领,便擒住对方的手腕,反向一兜就他将扔了出去。戚发秋脚下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 他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再冲上来,却被戚母一把拉住,她是担心儿子吃亏,忙说道:“别和这种粗人一般见识,等警察来了再收拾他们!” 他们不动,李遇求也不动,只是微微向我点了一下头,我松了口气,看来他是已通知好姜三思和刘言明了。 果然门铃再响,这回戚发秋不等佣人去开门,自己先冲出去了,边跑边说:“徐所长吗?你可来了!” 过了一下,便听到楼上传来戚发秋的声音:“黄警官啊,怎么徐所长没来吗?” 一个粗嗓门回答道:“所长在外边呢,马上就赶回来,我看你这叫得急,就先过来看看!” 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粗壮警察推门而进,只是他满脸通红,一身酒气,走路都有点打晃。 戚发秋从后面转到身前,指着我和李遇求说道:“黄警官,就是他们!” 黄警官喷着酒气,上下打量李遇求,说道:“你……” 李遇求是个办事极其认真之人,见他这样子不由眉头皱了起来:“你是哪个派出所的?” 黄警官一愣,没想到这人先置问起他来了,不由气道:“嘿,你……” 李遇求厉声问题:“警员编号多少?为什么执勤时喝酒?!” 黄警官大怒,上前去抓李遇求,说道:“你小子管得着吗?” 却被李遇求一个反擒拿摔在地上。 戚家人都大吃一惊,想不到我们这么胆大包天,连警察都敢打。 这时门铃又响。黄警官叫道:“是徐所长回来了,他肯定带着人呢,快把他放进来,逮住这袭警的人!”此时他正被李遇求压着胳膊,半趴在地上。 房门再开,过一会儿进屋之人却一个一脸正气的警察,大概便是那徐所长了。 我不由心中暗怒,这个姜三思和刘言明在搞什么东西?告诉让他们火速赶来,结果人家都来了两拨人了,他们连个影子也没见! 李遇求看到这位徐所长进屋后,马上放了黄警官,站了起来。 黄警官也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李遇求说道:“所长,他袭警,快逮他!” 他一嘴酒气喷在徐所长脸上,徐所长不由侧脸躲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黄警官这才意识到喝酒被抓了个正着,忙闪到一旁。 徐所长这才看着李遇求问道:“你是什么人啊?” 李遇求马上立正,向他敬了一个礼:“报告首长,我叫李遇求,警员编号03754**。” 徐所长一愣:“你也是警察?这是怎么回事啊?”看着转头望向报警的戚发秋。 戚发秋慌忙说:“假的!他是假的!我见他给别人当司机,哪会是警察!” 我见双方还在相互试探,忙掏出手机拨给姜三思。姜三思也很快接通了电话:“不好意思,有点堵车……” 我大怒:“堵个屁的车!什么叫火速懂不懂?闯红灯赶快给我冲过来!” 正查看着李遇求警员证的徐所长闻声向我看来,问道:“这又是什么人啊?” 我忙将手机挂断,上前和徐所长握了一下手,说道:“徐所长啊,自己人!我们在办案呢!”说到后面时故意将声音压低,但屋中众人相互都离得不远,每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戚母喊道:“什么办案!她就是个骗子,是个跳大神的巫婆,徐所长快逮她,她搞封建迷信,还想骗我们二十万!” 徐所长眉头锁得像个川字一样,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话,便对我说道:“同志,麻烦你也把警员证拿出来看看。” 我是公安局特聘的专家组成员,又哪会有什么警员证呢,便想着如何简单地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 正在此时门铃又响,戚家都不由有些惊讶,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来这么多人?于是佣人又去开门。 我心中暗暗祈祷,“姜三思,姜大爷,你快点来吧。要是再不来,保不准我要让李遇求动手了,那到时可就难收场了。” 我听到一串急促地脚步,有人冲进屋来,领头果然是姜三思。姜三思喘着粗气,四处打量,见我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所长看到姜三思一愣:“姜队?你怎么跑这来了?” 姜三思这才注意到徐所长,忙上前和他打招呼。俩人是一个系统的,而且全是正科级,常在内部会议上见面。 姜三思忙和徐所长握手,然后一指我,想说话,却一口气没喘上来,半天没说出话来。 戚母见状,便试探地问道:“她是不是通缉犯啊?您专门来抓她的。” 姜三思摆了摆手,还是说不出话来。徐所长疑惑地问:“难道真是通缉犯?” 姜三思咳嗽了一声,总算是缓过气来,忙说道:“是自己人,误会误会。” 徐所长这才恍然大悟:“还真是来办大案的啊?不知是什么案子啊?” “这个……”姜三思又说不出话来了,他只知我十万火急地叫他,哪知道是什么事啊,但我这么急必定是工作上的要紧事,不由向我看过来。 屋外门铃儿再响,连徐所长都惊讶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又有警察来吧?今天怎么成了警察聚会呢?” 一会儿佣人引着人进来,却是刘言明带了一帮子手下,屋中一下显得太小了。于是刘言明自己进了屋,让手下其他警察在大厅等候,黄警官也被徐所长赶到了楼下。 徐所长又上前和刘言明握手,说道:“今天是怎么了?两位大队长平时都是忙人,难得一见,今天怎么一块赶过来了呢?这是遇上了什么大案啊?” 刘言明此时也是一头雾水,本来他和姜三思是一起赶过来的,但路遇堵车,被一通骂后知道事态紧急,便由姜三思超近路先赶过来,他带着大队人马紧随在后。刘言明因为我的协助,近期已连破数个重案,所以对我信任有加,知道我这么急必然是发现了大案。 他不由也向姜三思一样斜头看我。 这时我再不出场,怕是大家都收不了场了,忙上前将手中的两个塑胶袋举起来,说道:“这里有人体器官,当是命案!”说着一指已被扶到床上的戚父,“他是杀人凶手!” 第一三四章 掉落的手指 见我居然无端指责戚父为杀人凶手,所有人都有点转不过来弯,戚家人更是大怒。 戚母指着我骂道:“我管你是谁,你污蔑我家就不行!” 戚发秋大怒:“李婷妹,你这个大骗子,我现在看你就恶心。我好意帮你,却原来是引儿狼入室!” 戚父也说着狠话:“小浪蹄子,我要是年轻几岁,看我如此炮制你?!”这话大失水准,同样是愤怒,却暴露了自己浪荡的本性。 因为现在有徐所长等一干人在场,我若不拿出点信服的证据,怕是他们也不会罢休。我无心与戚家人斗嘴,现在让他们逞一时之快,以后自然有他们哭的时候。 我便举起手中的两个塑封袋,对一干警察说道:“这两样东西分别是从这屋中的两个破碎的神像中掉出来的,而且全来自人体。”我拿出小袋给众人看,“这个是人的头发,而且年头不短。”又拿出大袋,“这个我暂时没法判定是什么,但倾向于这是人体的器官,装在布包中,现在已经腐烂了。” 徐所长想了一下说道:“这些东西只是可疑,为何说是有人杀人呢?” 我不禁哑然,我办案多是从招魂中得到的提示,再经过我大胆的推理找到可疑之处。我一般只负责找到可疑的人证、物证,至于怎么证明那就是姜三思和刘言明的工作了,我基本不用考虑那证据能证明什么。 我说的这事确实可疑,但却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我也不能说从恶鬼那里得到提示,这戚父当年制造了多起冤情。 眼见我说不出话来,戚母不由得意起来,大骂我是讹钱不成,想栽赃陷害! 姜三思也有些着急,问道:“婷妹,还有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我忙指着房间内的多处神像,说道:“这些神像里应该也有物证,只要打碎便能看到了。” 戚母怒道:“你有搜查令吗?没有的话凭什么搜我家?” 姜三思顿时没了主意,这个人做事太循规蹈矩,眼前他是手中没有搜查令。但如果我说的话都是事实,那现在已经打草惊蛇,如果不马上拿到证据,过后怕是证据就会被对方销毁。 刘言明也顺着戚母说道:“是啊,婷妹,我们警察办案要讲究程序合法,这不合规不合法的事万万不能做的。” 戚母不由点头,微笑着看向刘言明。 刘言明向她微微点头,走上前来,指着她身旁的神像说道:“而且你看这些神像,做工都很考究,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我不由一愣,那些陶塑的神像明明就是佛像店里请来的,做工粗糙,釉色普通,根本不可能出自名家。 刘言明继续说道:“这要是稍微不留意给碰到了……唉呦呦……”他边说边比划,手指向下一挥,便把一个神像给带歪了。那神像在桌子立不稳,便向下桌下倒去,刘言明慌忙伸手去接,却没接住,神像直接摔破在了地上。 刘言明这手法做得太刻意,在场的警察都一眼看出来他是有意将那神像推倒在地的,不过他要是一口咬定是无心的,别人也很难挑出毛病。 徐所长为难地说道:“刘队,你这是不是有点太……” 却见刘言明突然弯腰,指着地板上的一个布条说道:“咦?这是什么?怎么像人的手指?” 几个警察闻言都忙围上去查看,果然一个小布包破口处露出一节已腐败的手指。我挤上前,用手套将那布包收集起来,再装入塑封袋里。 戚母和戚发秋见我就直接上手去拿那充是恶臭味的布包,不由都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 刘言明指着我手中的布包,高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不要说你家在收集人体标本!” 戚母和戚发秋好像并不知这其中的秘密,不自觉地眼望向戚父。戚父却双眼一闭,一句话不说。 但在场的警察都已看出来,这事的原委出在戚父身上。刘言明也是得理不饶人:“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们便查不出什么,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化验后,自然会有结论出来。天网恢恢,谁也别想逃脱!你现在坦白还来得及!” 我见事已进展至此,再不趁热打铁,怕是要错过良机。马上进言道:“不要回去化验了,我现在就有办法对这些器官进行化验!” 包括徐所长在内的众警察对我的这话都有点吃惊,不知凭我的本事要如何化验。 我马上拿起电话拨打了张老助理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我对着话筒说道:“我是李婷妹,请马上给我转张老。” 助理说道:“张老说现在正在实验的关键时候,吩咐不论什么人都不要干扰他。能不能等等?” 我大声说道:“快去叫他吧,就说十万火急,错过了这事我怕他会后悔!” 过了一下,手机中果然传来张老的声音:“婷妹,也就你胆子这么大。说吧,什么事?我发现你的事就没一件是不急的!” 我赔笑道:“张老,我这有个大案子,我和姜队、刘队现在就在现场,必须对现场发现的人体器官进行化验,晚了可能就难破此案了。所以要麻烦你和留守的专家组成员说一声,马上派人支援一下。现在除了您可是谁也指挥不动这些专家的。” 张老笑道:“你啊,好吧,你的要求我怎么会不尽力呢,我现在就给留守的刘老打电话,他是人类学家,这个事他做最为合适。过一下我让他直接打电话和你联系好了。” 张老挂了电话后,我心中有些不安起来,这些专家组的专家脾气都不大好,而且我和他们的关系一向相互看不顺眼,要不是张老一起支持我,我都不知被踢出专家组几次了。而眼前之事,宜急不宜缓,如果这些专家给拖拉一下,那什么事都晚了。 但出乎我的意料,很快一个陌生电话便打了过来,我忙接通。对方说道:“我是刘守,是李专家吗?” 我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积极,忙谦虚道:“刘老,您太客气了,在您面前我可不敢充专家。是这样的,我里有个案子急需现场化验,可能会迁扯到命案,不知刘老能不能派人前来支援一下,我可以派车来送你们。” 刘守沉吟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命案!”又马上坚定地说道,“好的,我亲自过来,让你的人来接我吧。要车大一点,我尽量多带上几个专家。” 我哪有不愿意的道理,马上命令李遇求去水库旁的指挥部去接人。专门嘱咐他速度要快,但又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注意安全!” 李遇求领命去办事不提。我松了口气,又找到那张凳子坐下,耐心等待。 徐所长轻咳了一下,小声地问姜三思:“姜队,这位李专家是什么人啊?怎么好像刚才那个李警官还听她的指挥?” 姜三思吭哧了半天,来了一句:“组织上的事,别打听!” 徐所长一听这话马上紧张起来,果然闭嘴不敢再说话了。 李遇求和刘守的速度都很快,没多久便李遇求引路,刘守带着大队人马也进了别墅。这一下就算戚家面积不小,也显得小了。 我忙迎出去欢迎刘守,这位刘守之前也是见过的,我和姜三思当初破那件二十年前的灶台埋尸案时,他曾和张老一起来支援,并亲自下坑清理出了那具尸骨。所以比起其他专家,我们的关系还不错,也没起过什么冲突。 我上前握着刘守的手说道:“刘老啊,幸亏有你,不然今天这事我还真搞不定的。” 刘老哈哈笑道:“得了吧,李专家你可是我们专家组的能人啊,听说这次云南之行,你又立大功了?唉,张老把那些人都带去了研究新项目,可苦了我们这些留守的人,好像是天天吃干饭的人一样。所以我还得感谢你啊,让我们也有机会做点贡献。这事我们合作顺利的话,你以后可也得给我们这些留守的专家找个项目啊!哈哈……” 敢情专家组如今压力也这么大,去了云南参加芭蕉树项目的专家都像找到了一个保障,而留守专家则随时存在被解散的风险。所以听说能帮着侦破命案,他和相关专家都积极配合。 我忙谦虚几句:“哪能啊?我哪来的这么大能耐,还得靠你们这些前辈吃饭呢。” 刘守笑道:“你还谦虚,听说你在云南一下就捐出了二千万建博物馆,好大的手笔啊,哪用得着靠我们吃饭!”岩嬷嬷给我的二千多万,我没有自己收,便委托王钢蛋用这笔钱建个盅文化博物馆。 姜三思因为和刘守也相熟,刚才也一直站在身旁,闻听此言,不由一惊:“婷妹,你真花了几千万把全村的茶树全买下来了啊?” 此时戚家人和普通民警都被请出了二楼的房间,因为屋中实在太小,活动不开。 戚母听到我们的聊天,脸色顿时就变了,不由向儿子看了一眼。她一直以贪恋他家的钱财为由辱骂我,却没想到,我这一出手便二千万,马上被惊住了。 我把这母子的变化都看在眼里,却不想他们误会。人其实这点很奇怪,没钱时总想装作自己很有钱,有钱时却想低调一点,不想让人知道。 于是我马上澄清:“你少胡说,我没买下全村茶树,刚才说的二千万是建博物馆,和你说的是两回事!” 我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更乱了。 姜三思因为回来得早,并不知岩嬷嬷送我钱的事,惊讶道:“收茶树要几千万,建博物馆又出来二千万,你哪来这么多钱?” 第一三五章 不可描述的嗜好 我气道:“都说了,那二千万不是我的!那是岩嬷嬷送给我的,但我没要,用她这笔钱建了一个盅文化博物馆。茶树我也没全买,那些村民不想卖,但可以用入股的方法和我合作。” 戚母听我此言,心中平衡了一点,哼了一声:“我就说不会是她的钱,不然怎么会图我们家的钱?” 我不愿意和她一般见识,但觉得这人太自恋了,也不去理她。 戚发秋也来了一句:“连车都买不起,吹什么大气!” 我不想让刘守在此看笑话,但请他带着专家组先上二楼,把之前我收起的塑封袋也一并交给了他。戚家的事很快会有结果,我不想节外生枝,等化验结束自然便可以对戚父定罪了,没必要与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人逞口舌! 过了一下连别墅的大厅也被专家组的人给占领了,于是我和戚家人,还有一些普通警察又被一同请到了院子里坐着。 正当我等得百无聊赖时,电话又响,我不由叹了一声,我这手机不会也像戚家的门铃似的吧,一直响个不停。 我一看电话居然显示是张老,忙按键接通。原来张老刚做完实验,所以向我通报了最新的进展。似乎在岩嬷嬷的帮助下,芭蕉树项目有了重大突破。我暗叫侥幸刘守没在身边,不然这心理落差得多大啊。 接着让我吃惊的是,居然是岩嬷嬷过来在用电话和我聊天,她自然还是催我接下传承,我没有正面回答,但听到她的暗示,好像在我身上下了什么东西,只要我点过头,便会让这个传承发动。 我向她提出了盅文化博物馆的事,希望她能将自己的盅虫做成了视频,当然她不用解说,解读的事让官方去做好了,就算出错也没关系。这样她也不算是对师门泄密,最重要的是,她可以用这种方式名垂千史。 感觉岩嬷嬷明显心动了,但还是说要考虑考虑。 有了岩嬷嬷的加入我又冒出个新点子,就是让村民入股博物馆的方式进行搬迁,同意搬迁者可以得到很少的一点股份。我把这个想法和张老说了一下,张老对经济不大懂,但这种科普性的博物馆收费都不高,好像门票分成也没有多少。 挂了电话,我马上给王钢蛋打了过去,这小子好几天没给我打电话了,原来是和村民谈茶树的事,进展很是顺利,他做事有一点如鱼得水的感觉,便忙得电话也来不及打了。 我于是吩咐他:“你再把博物馆的事也抓一抓吧,虽然对我们来说这是公益项目,但可以给指挥部的科学研究提供一笔资金,而且能让村民搬迁进展更顺利。” 王钢蛋便问道:“这里的项目可挺耗钱的,我看他们这些天进来的好多款项很快就花掉了,一个博物馆靠门票能收到很多钱吗?” 我想了想说:“盅这么高端,本来就不是平民能研究起的,就定义为科研型的博物馆,走精品路线,门票也往高了收!” 王钢蛋又问:“那定价多少合适啊?” 我本来想说500,但正好看到戚母那轻蔑的眼神,不由堵气道:“5000元吧!团体5000,个人10000,团体够十五人才可以收团体票!” 我看出来戚母和戚发秋明显被这价格吓到了,不免心中得意起来。 王钢蛋最近钱看多了,也没有大惊小怪,直接领命去办事了。 我想了想又把李遇求叫了过来,说道:“最近钢蛋表现不错啊,做了不少事,看他这么辛苦,没车也不方便,你问下他喜欢什么车,给他买一辆。还有你看看有没有小一点的、合适女性开的车,给我买一辆,这辆悍马还是给你开。遇上不急的事我便自己开开小轿车好了,有事就叫你。”我写了张支票给他,让他先去执行,这里看情况也一下结束不了。 我做这些事时倒没有多想,只是遇上事情后趁还记得便马上安排去办了,并无人前炫耀之意。但挂了电话,便看到戚母和戚发秋的脸色不对,想来觉得在我面前炫富有些丢脸吧。 没多久,刘守所带的一个年轻专家来向我汇报:“各个神像中的东西都已经取出来化验过了。其中有三个是人的舌头,五个是头发,六个手指。头发和手骨中还可能提取DNA,但一般要一周以后,加急的话也要三天。” 我精神一振,站起身来,看着戚父冷笑道:“你的藏品还挺丰富,不要告诉我这三个舌头、六根手指来自同一具尸体?我现在倒想问问你,这么多的人体器官,你从哪儿弄来的?” 戚父哼了一声,却不理我。我心中冷笑,有你哭的时候。于是马上与姜三思、刘言明研究对策。我的意思是就近审训戚父,打热趁热,说不定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于是戚父马上被扣上了手铐,压到了戚家的一间储物室里。我和两个大队长又定下了一个策略,便是由我先审训,等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再由警方接手。但由于我会用一些非常手段,怕是警察在现场不大合适,他们只能先在外等候着,做好随时支援我的准备。 有刘守这批专家在,什么科技手段都不是难题,几个年轻专家开始在储物室中架设摄像头,很快便安装好了一套监控系统。这样我在室内审训时,监控者也可以随时知道室里的情况,不至于出意外。 我并不急着马上进入临时搭建的审训室,而是先上了二楼,偷偷地和张九岭招魂,让他告诉我,这房间内都哪里藏了镇伏恶鬼的法器。当我将几样藏在角落里、床夹层、墙壁中的法宝找到后,也并不急着拿出来,而是让张九岭告诉那些恶鬼,我可以马上解救他们,但他们必须完全听我的命令,我不下命令时,谁都不许擅自去找戚父报仇。 这些恶鬼积怨很深,其实是很难劝服,但因为他们也看到自己离沉怨得雪不远了,便都同意了我的安排。于是我将法器都拿了起来,里面如果出现了符的,便也扯下来收好。 这才踱着方步,进了临时审训室。 戚父四肢都上了手铐,双只脚被铐在椅腿上,两只手被铐在扶手之上。 戚父见我只有一个人进来,竟露出一丝淫*笑,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上下打量。 我知道这种人一般是心理变态,对女人,对虐杀有种特殊的冲动。如果是个心理健康之人,又怎么会把人的器官,一个个地塞进神像里,日夜放在自己房间呢?他们的行为已经不能用常理去思量。 他不怕我,我也自然不怕他。我冷笑着走至他面前的椅子前坐下:“你现在可以交代了,那些被你杀掉的女人尸体埋在哪?” 戚父放*荡地笑了一阵,说道:“要不你陪陪我,我完事了,自然会把你埋了,到时不就知道我以前都埋在哪了吗?” 我并不生气,他这么说起码是承认他确实有变态的性*行为,而且他杀人后,是会把尸体埋在一起的。 我将他的法器一件一件从一个塑料袋中拿出来,说道:“我现在可以让它们一件件全失去法力,这不知从哪学来的妖法便对付不了那些恶鬼了。那时也不用别人出手,我怕你便会被恶鬼所噬!” 戚父丝毫不怕:“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倔强女人,这个才能勾起我的冲动。那些女人也这样,她们人越高傲,反抗得越激烈,我就越快乐。” 我问道:“有的人被你割了舌头,你是怕她们死后去告状吧?她们好像真的变成厉鬼也没法开口了,不过不要紧,我现在就可以解了这个法术。可以让你见识一下,她们都是蛮灵牙利齿的。” 我将手中一个护*法陶瓷像猛地摔在地上,立时便被摔成了粉碎。 便听到戚父啊地一声惨叫,拼命缩着脖子向一旁躲避,叫着:“她咬我,快拉开她……” 我知道这是伺机在旁的一个恶鬼在咬他的肩头,鬼类无法真造成肉身的伤害,但人依然可以真实地感觉到伤痛,那种真实感觉让当事人很难以为自己只是感觉疼痛,而没有真受伤。 戚父疼得发出各种惨叫,黄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向下淌,椅子被他扭动得已经变形,随时有散架的可能。 我拿出第二件法器,用手抓在空中,一句话不说地看着他。我松开一根手指,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戚父大叫道:“让他走吧,我全招了……” 我忙向旁一挥手,那戚父果然疼痛立减,想是刚才咬他的恶鬼暂时离体了。 戚父喘着粗气说道:“在,在花园里,全在那里,我埋得很深……” 我不再听他啰嗦,转身推门出去,那储物室里不透气,人热得一身都是汗。 我对站在门边随时会冲进来的姜三思说道:“好了,我要的线索到手了。你们可以进去审问了,他应该会全招的。” 姜三思带着几个警察进到里面做笔录,我则到了大厅,通过屏幕看临时审训室里的情形。 戚父大叫:“我要告她!我要告她!她滥用私刑!” 姜三思打量了一下他,说道:“看不出你哪里受了伤了。” 戚父嚷道:“她,她放鬼咬我!” 第一三六章 院子里的尸骨 监控屏幕中,姜三思和做笔录的警察相视一笑。 姜三思问话比较有分寸,自然不会提鬼的事,直接说道:“那你说说吧,都做了什么亏心事,我好给你评评理。” 戚父一到提及案情时,马上又镇定下来,便看着姜三思,无论怎么问话都不再说话了。 我哼了一声,别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个老yin贼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难不成是他背后有人撑腰,有恃无恐? 我还是坚信趁热打铁的理论,我先用对讲机和姜三思交代了一些事情,他的耳朵中放了一个微型耳机,可以在外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收听到我的声音。 我姜三思沟通好后,我走到临时审训室前,悄悄地拉开门,姜三思和那个记录员正背着门,二人继续审问着戚父,好像并没发现我从门中露出头来。 戚父却一眼便看到了我,我向他做了一个愤怒的表情,然后给恶鬼发出指令。 戚父一时惊叫:“我招,我招,我全招了……” 我见状便退了出去,又将门带上。 出来后,我直接将刘守和刘言明叫到一起开了个小会,我现在得到的情报是,这所别墅的花园里可能埋着被害人的尸骨,但我们没有搜查令,而且这个尸骨会埋得比较深,一时也不会挖出证据出来,便询问他们同不同意冒这个险? 这件事真正能拿主意只有刘言明,如果出意外,什么证据也没搜到,也主要是他担责任,对刘守这样的专家倒影响不大。刘守反而急于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留守专家们的价值,虽然无法一下拿到什么突破性的科研项目,但可以快速地帮助警察破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刘言明是一个敢于冒险的人,而且与我合作多次,每次我的有些建议虽然外表看上去毫无道理,但真做下去后却发现总有重大发现。于是他考虑再三,猛一点头,说道:“好!咱就干了!有什么责任我一力承担,这事刘老您就放心去挖掘,别人的阻拦都不用理睬,我会搞定一切!” 当然他也不是莽夫,他先通过对讲耳机向里面审训的姜三思说道:“姜队,我们要在外面挖掘尸体,你一定要拖住这人,就算他全交代了,你也要没话找话,硬问出事来,我们不结束,你那里也千万不可以结束!” 通过屏幕,我们看到姜三思点了点头,说明他同意了。合作了多次,我们三人之间自有默契,于是再不犹豫,刘言明和刘守马上安排年轻的专家和警察一起动手,开始清理别墅院子内的草坪。 戚母马上不干了,拦着众人,喊道:“你们要干嘛?这是私人财产,你们不许动!” 刘言明上前一脸严肃地说道:“同志,我现在得到重要的口供,这下面埋着多个被害人的尸体,请你们配合警察的工作!” 戚母当年也是个泼妇,马上上前各种撒泼,不许别人动她辛苦种下的花草。 刘言明立刻言辞警告她:“请不要妨碍警察执法,不然我就要以妨碍执法的名义拘留你了!” 徐所长有点看不下去了,上前小声地对刘言明说道:“刘队,这,这好像程序不对……是不是留点余地啊?” 刘言明对他无法强硬,只好说道:“徐所长,这是姜队刚得来的重大口供,如果今天不挖出来,被别人转移的话,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徐所长犹豫道:“可是姜队还没审训结束呢……” 刘言明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徐所长,我们可以通过监控看到里面的审训过程的,来来来,我们一起去看看。”说着拉起徐所长向大厅而去,手却在背后给属下发了信号,让他们一切照旧。 刘言明一走,这里得有个主心骨的人在才行,我马上叫两个警察去拦下戚母,让她无法碍事。接着打电话给李遇求,让他马上回来,这里就他算我的属下,真要是不得不付诸武力的话,我就能指挥动他。 总之,我是铁了心这么干下去了,我又不是走仕途的人,也不怕得罪人,也不怕犯错误,只要结果证明我是对的,一切都好摆平。 院中的植被很快全被清理了出去,戚母和戚发秋这回连院内都呆不下去了,全被请到了院外。 没多久,李遇求便从外边赶了回来,他下车向我汇报,让王钢蛋已经在当地去买车了,等他回来时,再给他换个本地的车牌就行了。我的车也已经付过款了,只是没提车。 我们正说着话,便听到戚发秋对戚母说道:“老妈,这些人是死了心和我咱家作对!我们别吃眼前亏了,你也别和他们争,只在这里看着就行,我去外边找关系,总有人能治得了他们!” 我看到戚母点了点头,好像还说了让他路上小心的话。 对住这富人区的人,我相信家里多是有背景的,而戚父可以在害了不少人的前提下,平安活到现在,怕是除了他的手法高明外,上面有人护着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急着要趁热打铁,速战速决,就是怕夜长梦多或者外来势力干涉,最后平白多出许多困难。 于是马上对李遇求下命令,拦住戚家那小子,要是他不听话,允许使用武力。 我都不知李遇求是不是只听到“允许使用武力”这几个字,居然冲出院外,什么话都不说,上来就是过肩摔,将戚发秋扔在了地上。 戚发秋还想挣扎,却被李遇求几个擒拿手法压住,只知喊痛。 我不由心中暗骂了一句,李遇求这小子一定有暴力倾向,不然他怎么这么喜欢在我的手下做事呢,好像他在使用暴力时,我从来没怪他,而且就算他武力处理不得当时,我也全一力承担下来。估计就是这个原因,让我用他用得顺手,他在我的手下也过得自在,没憋屈的感觉,比在军队和警局时都舒服。 戚母刚叫了一句:“警察打人了啦!”就也被李遇求直接撂倒在地。 事情既然已经这样,我也只好将错就错,让李遇求押着二人去悍马上去,不许在这里妨碍警察执勤。现在在清理土的警察还全是姜三思和刘言明的手下,事情好说,如果让徐所长看到的话,那就不知要如何解释了。之前出现过的那个喝酒的黄警官,已经被徐所长下令回去反省,等候处理了。 草坪一清理掉,便是专家出场的时候了,一个戴眼镜的高瘦专家拿出洛阳铲开始四处探土。这人我们在办二十年前埋尸案时也接触过,他姓金,是个考古学家,有丰富的野地挖掘经验,上次也是他亲自探测土层发现了上下土不是同一时期的,我们才成功挖出尸骨来。 别墅的院子不小,要想快速找到深层中埋的东西,还真少了这种专家的帮助。金专家拿起洛阳铲不断地探测着各处的土下情况,有时会连加长几个长杆,有时却没探多深,便表示遇上了石头。 他前前后后忙了半个小时,全身被汗都已浸透,才最后圈定了一个范围。按他的说法,这个范围下面大概一米多深便遇上了石板或者水泥板,结构很可疑,是他凭借多年挖掘古墓的经验认为最有可能藏尸的地方。 于是他一声令下,所有年轻人全都拿着工具可以挖土,很快便挖到了些水泥板,但水泥板的面积较大,还必须向四面清理,找到水泥板的边缘。 却听到徐所长的声音从别墅门旁传了过来,想是他正在向外走。只听他不无抱怨地说道“刘队,你看看这姜队是不是有点做得过火了啊,这都问得什么啊,我看就是没话找话。我是等不了了,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审吧,但我劝老弟一句,这手续不全的时候啊,最好……哎哟……” 下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他只管回头和身后的刘言明说话,没看到院内已经被挖去了几十公分厚的土,便一脚踩了个空,直接摔到了软土里。 刘言明忙从门内跳到院中,将徐所长扶了起来,一边给他打土一边向他道歉。 徐所长脸色铁青:“刘队啊,你这是有意把我支开,好挖院子啊,你竟然和我玩这手?!告诉你,现在必须停下来,你不要知法犯法!” 刘言明也不和他撕破脸皮,不论徐所长如何气急败坏,他都围着他打着哈哈。 我见刘言明的压力不小,便悄悄走到刘守身边,说道:“刘老,你看看能不能让大家集中挖一处,只要一处的水泥板能开启了,就好办!” 刘守也看出来目前的形势,便上前让那些年轻专家不许停下来看热闹,然后和金专家商量了一下,全部集中在东侧开挖,把那块看上去不大的水泥板边缘清理出来,快点掀开! 有了金专家的指导,众人合力发一角,果然很快便漏出了水泥板的一角。我马上让几个专家在这板水泥板上架起灯来,此时天色已黑,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刘守指导所有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一起用木棒和撬棍开始向上撬动。 我见徐所长已经要出院子了,故意大喊道:“哎哟,快看,水泥板下来有东西啊!好像是尸骨啊!” 第一三七章 十四具尸骨 本来已经铁了心要回去告我们一状的徐所长,突然听到我说发现了尸体,不由停下脚步,疑惑地向施工现场看去,只是天色已黑,我架的灯又角度不好,好多阴影挡住了水泥板。 “还真有尸体?”徐所长慢慢走过来,上前查看。却发现我们一堆人现在连一块水泥板都没撬起来呢,坑边全是一堆浮土,哪有什么尸体。 徐所长没好气地问:“尸体在哪?” 我厚着脸皮说道:“看到那水泥板的缝了吗?等全撬开就看到了。”马上对施工的人说道,“不用全来撬,再去几个人把水泥板上的泥土清理一下,这么压着哪能打得开啊!” 徐所长既然已经凑上前来,自然不会只看一眼就走,于是干脆就看在坑旁,看我能搞出什么花样。 又费了半天劲,等得徐所长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第一块水泥板终于被撬了起来,露出下来空洞洞的一个空间。 此时天已全黑了下来,围在四周的人却看不清下面的空洞有什么东西。于是我马上提议让专家组重新架灯,将施工现场都照亮。 那些年轻的专家对组装、架线之类的活,却是驾轻就熟,没多久便将院子内都架好了线,安上了灯。最后一拉阐,果然院子内灯火通明。 一个吊灯从上垂到下面,我们也看清了水泥板下来砌出来的空间并不小,很像一个被隔成众多小房间的地下室,每个小房间下都有些浮土,浮土之上则是空旷的空间。 徐所长伸长脖子向下看:“尸体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他的好奇心已经勾起来,我便知他不会轻易走了,这时也不去理睬他,马上和刘守交换了下意见。 刘守便高声说道:“下面的情况未定,我要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接应我!” 于是有警察放下梯子,垂下吊灯,让刘守慢慢地下到了浮土之上。刘守拿着铲子和清毛刷清理着各种浮土,过了一会儿说道:“下面什么也没有,继续打开旁边的水泥板!” 徐所长感觉自己被骗了,不由怒道:“刚才谁说发现了尸体的?” 却没人答他的话。 在刘守检查浮土时,我已经指挥其他人不停歇地清理其他水泥板,此时已经大体出来几块了。刚才由刘守这个专家组组长亲自下去检查,吸引徐所长的目光,所以也没有想离开的想法。此时知道受骗,但其他水泥板也接着被打开了,便抻长脖子继续看。 刘守也没爬上来,就从水泥板下翻到另一间隔开的小室之中,站在上面的人马上将吊灯也调整过来。刘守也不说话,马上用毛刷、铲子开始清理土层,这间小室的土厚了许多,他明显用铲子的时候比用毛刷的时候多。 只几铲下去,便听到刘守“咦”地一声惊呼,我也忙挤过众人向下看,便见刘守已改为毛刷清理。一会儿工夫,一块白色的硬骨露了出来。 刘言明兴奋道:“是尸体啊!”有点得意地看向徐所长。徐所长却不理他,眉头紧锁。 见已有了眉目,刘守也打起精神,更加小心地清理,慢慢整个人头骨都露了出来,只是可能埋在土中的时间并非很久,脸上的好多肌肉还没有腐烂掉,头上的头发也看得分明。 刘守高声说道:“把吊灯给我!再拿来强光手电!”很快这些东西都交到了他的手中,他便用强光手电,左右照着那个头骨,说道:“这个尸体有点奇怪啊……” 我忙问:“怎么了?” 刘守又用强光手电换了个角度照射,说道:“口腔中有些肌肉还在,但舌头却是断的!” 我的精神一震,这说明在二楼发现的舌头很可能来自这里,有此证据便可将此人的死与戚父联系在一起了。便又问道:“刘老,能看出死者的性别吗?” 刘守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要等髋骨出来后才能判断,不过死者头发很长,曾经染过发,是女性的可能性很大。” 我终于松了口气,至此这个案子算是有了眉目了,下面的事不用我参与,警察和专家应该都能搞定。我转身进了大厅,用对讲耳机对姜三思说道:“姜大队啊,辛苦了,院中的尸体挖出了一具,应该定罪没问题了,你也可以歇着了。” 明显听到姜三思呼出一口气,然后下令逮捕戚父。接着从临时审训室中出来,舒展了下筋骨,便冲到院中看热闹去了。 我横躺在大厅中的沙发上面休息,不去管院中的进度。我的工作完成了,剩下的事就让他们忙去吧。两个大队长有破重大案件的功劳,刘守等人有协助破大案的功劳,都算好处不少。 戚父也被记录员从临时审训室押了出来,他看到我正毫无形象在躺在沙发上,便想发句狠话,我马上咧嘴向他做了个发怒的表情,吓得赶快闭了嘴,加快脚步出了房门,却一脚踏空,直接摔在地上。 现在不论他有什么背景,什么关系,杀人藏尸的罪名是摆脱不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于是给李遇求打了电话,让他将戚家母子也放了,直接交给刘言明他们处理就行。他也先别闲着,去附近订些吃的给大家。我没吃午餐和晚餐,其他人晚餐也还没吃,看目前的形势,会连夜把尸骨全部清理出来,那工作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呢。 警察不管饭,那就我来管警察的饭吧。 姜三思和刘言明也已经和局里通报了情况,局里非常重视,马上派出支援人员,并和市里相关领导通了气,防止这个时候戚家人走关系,干扰案件进行。一些领导知道此案已做实,也不想牵扯进去,便一切进展非常顺利。 我把几个最辛苦的工作人员叫回大厅,让大家洗漱之后先吃饭,等吃过后再去换班。许是累了,也或许是饿了,每批人都很能吃,我让李遇求买的那点吃的根本不够,于是让我李遇求再去订几份,告诉饭店,后面的饭菜陆续地送过来,不要每次由我们自己来拿。 眼见大家轮了一圈,才算每个人都吃过了饭,我也觉得自己被累了一身汗。便向姜三思和刘言明报怨:“你们警察怎么这么能吃呢,我以为一份就够了,结果吃了我六份。” 姜三思笑道:“谁让你的饭菜这么丰富,平时加班哪有这待遇,听说后面还有,谁不拼命吃啊,实话说,我都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 我哼了一声,这才知道原来是我准备的饭菜太丰盛了,不过只要能早点破案,我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等我再从大厅出来时,便发现每个见面的人都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看来我这一顿饭倒是收卖了不少人心。 虽然下面的工作我帮不上什么忙了,但我也坚持一直陪着,刘守等几个老专家年数大了,我便想让他们先回去休息,等明天来接班。但刘守摇了摇头,说这天气说不定便会下雨,早点完成任务,会少生枝节。于是有人困了就到大厅的沙发上打个盹,休息好了就再去工作。 等到天亮时,共清理出十四具尸体,正与在二楼发现的那些人体器官数量相符,当是凶手的变态癖好,每杀一人,便取对方身上一样东西当做纪念。而从清理出来的尸骨的髋部来判断,十四个人全是女性,不排除奸*杀的可能。 我让李遇求再去给大家买了丰富的早点后,便起身告辞,现在差不多案情已经真相大白了,收尾工作便让警察去做吧。专家组现阶段的任务也已完成,进一步的化验和DNA检测等工作,要等回去后慢慢完成的。 我回家后倒头就睡,老妈便一直在床边追问我昨晚干嘛去了?为什么去男方家便夜不归寝?吧啦吧啦,一大长串的问题。听她事后说,直到她听到的微微的鼾声,才相信我真是工作去了,一夜没有休息。 这件案子在我们本市影响很大,有一批人被表彰了。听说姜三思、刘言明都有被提拔为副局长的可能,二人不免在大功之后有些暗中较劲,可结果却是上面空降下来一个副局长,二人还是原地不动。这事被嘲笑了很久,他俩见面时也不免有些尴尬。 这事刘守等留守的专家却是收获最大的,在本市官方的力保之下,不但没有被撤去组织,还明显在本市提升了待遇。 说来最惨的居然还是我,口头的奖励倒是有的,便真格的表彰一次都没提及到我。因为此案在侦破过程中毕竟有些地方是程序不合法的,总要有个人来担下来,而我是最初作俑者,不让我背黑锅又让谁呢?! 好处是地方的警察都为我叫不平,反让我在他们之间有了不错的名声,平时办点什么事,一听说是我,不用上面发话,下面的警察都给我行个方便。 而戚父在年纪不长时,家里在本市很有背景,所以让他有很多空子可钻,但如今那位背后的老头子早已退休,便没人再敢对做实的案子说三道四了,他便在一审时就判了死刑。 第一三八章 见鬼工作室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大半年过去了,自戚父那件案子结束后,我也消停了一阵。其间王钢蛋最忙,好多事我都不想过问了,但他都办得非常到位,听说“老曼峨”茶叶很受欢迎,有的收茶人直接将几树古树茶预订了,钱先预计了五百万,等茶下来时,他们也愿意跟着市场价走,但必须这棵古树茶只卖他一家。 蛊文化博物馆也已建好,本来以为会没多少人去买门票,结果世界各地的科学团体都闻风而动,先是谴责我们以科学研究的名义赚钱,最后见我们基本不理,便陆续网上订票,人数有时一天便上千人,比村上原来的村民人数还多。还有一类比较多的观众,听说是东南亚的降头师,这批人几乎不讲价,只是听说有这样的解开蛊虫之密的地方,便马上飞过来买票。 岩嬷嬷以前便说过买她蛊虫的客户有些便是东南亚的降头师,看来很多降头的法术其实是用蛊来实现的。 而岩嬷嬷已经在不久前被判死缓,主要是对芭蕉树科研项目做出了重大贡献,从死刑变为死缓。但她一离开养蛊之行身体便差了起来,看来是活不久了。 前些日子她委托王钢蛋把天翅蝇送给了我,告诉了我养它的方法,希望我就算自己不养,也帮它找到一个好主人,于是我便把天翅蝇送给了刘妈。高兴得刘妈嘴都合不拢了,她也不在乎用自己的血喂养它,听说还想通过茆山派法术进一步改造天翅蝇身体,让它更强大。 现在我暂时归水库的指挥部管辖,不用去云南。由于大多比较孤傲的专家都调去了上齐村的指挥部,水库指挥部反以年轻人为主,对我一点不排斥。因为我经手的案子让这里的指挥部不用撤消,大家对我还有感谢之心,于是我上不上班的事,也没有人挑理。 阴阳界的事,我也安排妥当,让刘妈进去了一天,但只进去了第一间办公室,另两间并没有打开。刘妈似乎有收获,又似乎没收获,便归为自己准备不足,想等自己修为再精深些时,再让我带她去那里一次。这都是后话,我便点头同意了。 当然,这大半年间,老妈是最忙活我的人,三天两头就安排个相亲给我。我见对方烦时,就说去一个相亲对象家里,结果发现那家犯了罪,便举报了那家的父亲,还让人家给判了死刑。相亲的一听我是如此的丧门星,便找出各种理由不想再见我了,我也就免不了被老妈又臭骂一通。 这大半年我直接给李遇求放假了,让他和家人好好聚聚,只中间请他一家人吃饭时,才叫他出来一次。还代姜三思送给他全家去香港迪斯尼的旅游套餐,把李遇求的儿子高兴够呛。 张楚山和小敏的儿子都一岁了,我送他们不少土特产品,然后把当初在阴阳界找到的那五百万分了一半给他俩,其中四分之一是张楚山的,另四分之一是张九岭的,现在张九岭不在了,那就只好给他这个侄子了。不过我可没把钱交到张楚山手上,而是直接塞给了小敏,家里管钱的事当然得是小敏了。 我还送一个金锁给他们的宝贝,顺便收他当了干儿子。但他家三口其乐融融,并不怎么带我玩,我和他们出去郊游了几次,却觉得也融不进他家的小圈子里,只好做罢,还是自己一个人玩吧。 这期间就姜三思给我来电话比较勤,但除了吃饭就是吃饭,我有一次酒后逗他:“你是不是想追我啊?”他吭哧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了,让我觉得挺没劲的。 总之我是有点怕他来电话了,但每次又不好不接,这么熟了再不接别人的电话总是不礼貌的。 这天我又是睡到日上三竿,电话便响了起来,我假装睡着,就是不接。便听到老妈在外面唠叨:“都多大的人了,天天也不见上班,还不嫁人,只知道睡觉,睡觉睡觉,人都快睡傻了……” 我还真怕这唐僧一样的念经,每次感觉都像在听紧箍咒似的。于是只得爬起来,拿起手机来看,果然是姜三思的电话,于是无奈地接听。 姜三思在电话里说道:“婷妹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又来这招,我头都大了,马上拒绝道:“正有事忙着呢,没空,下次吧。”说完赶快挂了电话,虽然不礼貌,可少了烦恼啊。 却不想姜三思马上又把电话打了过来,我用手扶着额头,感觉真是无语了,于是再接通了电话。 姜三思又说道:“婷妹,你别着急挂啊,我还没说完呢。我是手上有个案子,看你有没有兴趣?” 我马上说道:“没兴趣!”赶快挂了电话,我这对自己的态度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他要不是脸皮太厚,应该不会再打来了。 却不想他的电话马上又打了过来,而且语气中丝毫生气的感觉都听不出来。厚颜程度,让我自叹不如。只听他又说道:“我和刘言明在一起等你呢,真不来啊?” 我一听这话,来了兴趣,便问道:“你俩还在一起办案呢?不会又争功打起来吧?” 姜三思轻咳了一声:“现在我们都无欲无求了,不想仕途的那些事了,只因为这事挺好玩的,所以问问你,和你一起办案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挺爽的,什么压力都没有。” 我喃喃地说道:“好玩的案件?”什么案件会是好玩的呢,我不由来了兴趣,马上说道:“行,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赶过去!” 说着起床,穿衣,洗漱,打扮,换衣服,试衣服,脱衣服,再试衣服…… 老妈看我忙了一个多小时,不由叹气:“这一定又是和那两个警官去疯了,怎么也不见你相亲时这么认真呢?” 我在她脸亲了一口,说道:“说不定顺便也相亲呢!”然后拎着包,便去开门,回头不由又补充了一句,“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哦,执行任务时,别打我电话啊……” 不等老妈抱怨,我赶快上了自己的轿车开跑了。 二人请我吃饭,也不请在什么高档酒店,居然就是个路边的普通小饭店里。在二楼的包厢里,我看到姜三思和刘言明正杯来盏去,喝得正在兴头上。不由怒道:“你们两个,请我吃饭还不等我!还有没有点诚意啊?” 姜三思笑着赔罪:“都不知被你放鸽子多少次了,我俩可是等了好半天了,我看再不点菜,店老板都要赶我们走了……” 我一听也有道理,我从答应赴约到现在过去近两个小时了,还不点菜,只在这里等我确实也说不下去。 姜三思把店老板叫过来,又重新点了一桌子菜,表示对我的尊重。不过二人倒一点不浪费,把之前俩人吃剩的菜全打包起来,说是带回家吃。 看着他俩这抠门儿劲,我顿时生起了亲切感,这才像是朋友啊,一点儿不掺假,于是马上拿起啤酒先和二人干了一口。 姜三思瞪着眼睛:“有你这么喝酒的吗?一口大半瓶进去了!” 我笑道:“老妈看得紧啊,我都好多天没喝过酒了。说吧,你们有什么好玩的案件,我闲了这么久了,还真想找点事做。还有李遇求那小子,天天白领我的工资,我也该给他安排点活了。” 刘言明也笑道:“你也有心疼钱的时候啊,现在你投资的那个茶园,不用管都天天有钱进帐,还会在乎他的那点工资?!姜队,还是你把那事和婷妹说说吧。” 姜三思陪着我又灌进去一杯酒,连忙劝住我等菜上来再喝不迟,然后说道:“最近一个兄弟单位找到我们,说有一个特殊的案件想得到我们的帮助。因为我们最近破的不少大案都和玄学、蛊术等以前认为迷信的东西有关,我们能从中提取有用的信息,让们也受益不浅。而这个案子也和玄学有点关系,他们办理这种案件毫无经验,所以来向我们取经!” 我一听很是高兴,我们新“三人组”居然在警界有这个名声啊,倒让我想不到,不由对这个案件也起好奇心。便问:“快说,是什么案子,怎么个和玄学有关?” 姜三思又一杯酒下肚,感觉像是说多了话,喝点润润喉:“现在的有钱人越来越多了,很多都是暴发户性质的……”说到这里,不由向我看了一眼。 我眼睛一瞪:“瞅我干嘛?老娘低调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暴发户!” 姜三思不理这话题,继续说道:“于是因为了这些有钱人的特殊嗜好,近年出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公司,专门为了满意这一类人的寻刺激的需求的,收费都不低。”他忽然又很奇怪的眼神看向我,“有一个叫‘见鬼工作室’的公司最近在富人圈里很流行……” 我好奇道:“‘见鬼工作室’?难道是让人见鬼的公司?哪有人会花钱自找倒霉啊?” 姜三思和刘言明相视而笑:“还真就有人很想见鬼,听说只要花钱就能见到鬼,好多有钱人都趋之若鹜,所以兄弟单位觉得其中有些玄机,怕是不像表面这么简单,想深入虎穴探查一番!” 第一三九章 情人节见鬼午夜套餐 我低下头喝酒,不断思索着此事,直觉这事不是真的。现代人的恶搞、自黑精神很足,所以常玩些不可思议的事,但大多是一种世人缓解压力的方式。 比方所谓的闪族,突然在某一个公共场合,一大群来自世界各地的人,穿上同样的衣服,化成同样的妆,在同一个地点,跳同一曲舞。短短几分钟后,烟消云散,大家各奔东西,谁也不认识谁,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交集。这就是一群人通过网络,约定在这个时间做一件这样的事。 这个见鬼工作室会不会也是这样呢?兄弟单位他们没有处理这些事的经验,很可能把现在年轻人的游戏当成了某个借助玄学玩的阴谋。 我将自己的顾虑说给姜三思和刘言明听,二人又互看了一眼,刘言明干脆从口袋摸出一张彩页纸递给我。 我接过来展开,发现是张广告印刷纸,正中间用大大的字印着几句话: “去登山吧?太累! 去考古吧?不会! 去旅游吧?没劲! 去探险吧?怕死! 不如换个玩法: 无以伦比的刺激,绝无仅有的冒险,前所未遇的时尚体验——让我们一起见鬼去吧!” 落款写着“见鬼工作室”。 我一口啤酒喷出来,溅了俩人满脸满身。两个大队长“啊呀”一声,埋怨地瞪了一眼,但却没说什么。 我连忙道歉,一面又忍不住笑:“你俩肯定这‘见鬼工作室’不是出来搞笑的吗?还时尚体验呢,哈哈。” 正笑着,服务员便端菜上来了,却不知我们在说什么事,把我笑得这么没形象,估计她心里都会暗骂声“神经病”之类的话。 我接着向下看,姜三思忙说道:“你转过身看去,这回菜都端上来了,再让你喷了,大家还吃不吃了啊?” 我强忍着笑继续往下看,见上面还有一些如何见鬼的小体验。不过这些我也没什么兴趣,要见鬼还不容易,早知道见鬼都能赚钱,我可是能赚不少零花钱的。 姜三思伸手在广告纸的下方点了一下,却发现是个报名信息。说是编*辑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等待验证,可以参加见鬼报名。 有两个警察朋友在,我也不担心自己的私人信息暴露会引发什么不良后果。于是马上编*辑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证号码发送了过去。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有反应,我不禁疑惑道:“难道刚才发送号码输入有误?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刘言明说道:“别急,这个网站审核很严格,不会这么快回复的,我们边吃边等。” 于是我问起这件事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刘言明就介绍:“这个‘见鬼工作室’确实有神通广大的地方,比方他只接收富翁或有消费能力的人的报名,而且可以在很快的时间完成审核。有些事,我们自认警方来做也未必有他们这样的效率,所以才会觉此事大有问题。但话说回来,到目前为此,我们还没发现有人报警或声称上当受骗,更主要的是我们打不到他的内部去!” 正说着我便收到来短信,我笑道:“这不效率挺高嘛!”马上点开,只面信息上显示:李婷妹,云南上齐村茶园大古董,财力符合报名要求。” 我不由一惊,我刚收购茶园可是没多久的,对方是怎么便一下知道的?这事果然不简单,于是接着向下看:“您目前的财力可以进行下列见鬼体验: 见鬼俱乐部发烧员垦谈会…… 三天两夜豪华见鬼游…… 情人节见鬼午夜套餐…… 黄金周北京鬼宅一日游…… 幽灵船青年男女相亲派对……” 我差点忍不住又要笑喷,说道:“你俩确定这不是逗逼玩的游戏?!”转念一想,能一下就查到我的新公司好像也是不那么逗逼。 正说着手机又响,这是又有短信到了,打开来看到:“下载见鬼工作室最新app,有更多惊喜,现在开通VIP会员,还有多多优惠哦。” 我笑道:“哈哈,太好玩了,你俩快也发送试试!” 姜三思和刘言明面面相觑,最后姜三思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俩早试过了,可是收到的短信却是财力不足,报名未通过!” 我一听这话,觉得事情更有意思了,这“见鬼工作室”居然还真能查出报名之人的财力情况。于是不再犹豫,马上下载了那个发来的app,但没想到我安装完成后,那个app直接把我的ID注册成了李婷妹,居然是一个app锁定为了一个固定ID。 这事还真没那么简单,就算对方是个骗子,能把骗术做到这份上,也是相当不易的。于是我修改了密码,也改了昵称,再查看报名项时,却弹出了一个充值窗口,提示我有“充50万送20万”活动,这费用也把我吓了一跳。 我在下面的报名项里面看了半天,最后鬼使神差地选了一个“幽灵船青年男女相亲派对”。却发现报名程序很是复杂,我忙活了好了一阵子,才算搞定。 其间姜三思催了几次:“好了没?研究得怎么样了?” 我将手机放下,松了一口气:“终于搞定了,我充值了50万,正好报名了一个‘幽灵船青年男女相亲派对’,每个人限带两个保镖,要加人还得每个多交10万元,我把送的20万也给用上了,正好带四个人上船……” 我越说越觉得姜三思和刘言明脸色在变得不善,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姜三思怒道:“还问怎么了?你是钱多的没处花了吗?50万啊!你不想要就送给我们啊!50万换成硬币打水漂都能玩几个月呢,你到好,连个响都没听到,就全扔出去了!” 看着二人被我蠢哭了的表情,我也觉得很委屈:“不是你们让我帮忙的吗?我这不是正帮忙呢吗?” 姜三思气道:“我只是让你来商量,给个意见,谁让你一言不发就直接报名来着?我问你,报完名后去哪里参加这个什么派对?要注意什么?准备什么?和谁联系?不满意找谁理赔?!” 我说道:“这种事不是由你们警察来处理便可以了吗?”这话我说得都不自信,不由声音越来越小。 这次刘言明这种脾气很好的人,也不由指责我:“我们都还没同意接兄弟单位这活呢,你怎么就报名了呢?还有这是50万啊,怎么也得向上级申报下资金吧,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把钱都交上去了。” 瞬间我就得觉得以前积累的高人光环消失了,被他们这一分析,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其蠢无比,可能又是酒后脑子不够用…… 手机又响,这回不是短信,却是电话。我憋了一肚子火,接通后语气不善地喊道:“谁啊?大晚上的打什么电话?扰人清梦不知道啊?” 电话传来老妈的声音:“哎哟哟,这是跟谁做清梦呢?我闺女长能耐了,再不用老妈安排相亲了!” 我一听这声音便马上泄了气了,说道:“老妈,你这是用谁的号码啊?都让你不要打电话了……” 老妈说道:“我用王阿姨家的座机打给你的,王阿姨说这回又有一个小伙,可好了……” 我不由头都大了,忙打断道:“老妈,你可别忙活了,我现在没空啊。” 老妈怒道:“什么没空啊,又和你那群狐朋狗党吃吃喝喝呢吧?不是我说,就那两个警察,就知道天天哄你玩,他们要是说娶你,我什么话都不说……” 我用有点怪异的眼神看向两个大队长,老妈这话说得还真对,这俩人是怎么回事,天天和我泡在一起,关键却感觉俩人对我都没什么意思。问题俩人还是单身,难不成他俩…… 我忙摇了摇头,马上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但又忍不住去想,“真的荒谬吗?” 老妈还在电话里吵,我心中暗叫侥幸,幸亏没有开公放。于是马上打断她道:“哎呀,别吵了!我今晚有正事,我要参加一个相亲派对,去的人全是富豪,没有50万现金,人家都不让你进!” 老妈一听,语气马上变了:“真的啊,那你快去吧,别着急回来了!” 我挂了电话,暗自松了一口气,却不想电话又响,我感觉自己都要疯了,马上按了接听键:“又怎么了啊?” 电话对面却传来了一个很有磁性的男声:“是李总吗?我是‘见鬼工作室’的108号引导师李存威,您本次报名参加的‘幽灵船青年男女相亲派对’将有我为您全程服务。我想咨询您一下,您是想马上参加这次派对,还是选定一个时间?” 我吓了一跳,忙把手机听筒捂住,小声地说道:“那个见鬼的地方联系我了!问我计划什么时候参加那个派对?” 两个大队长一下来了精神,正说这事不靠谱呢,对方马上便来个靠谱的行动。姜三思说道:“就说越快越好!” 我马上说道:“那就越快越好吧,过段时间我又要去云南,新茶上市,我会比较忙。” 李存威说道:“您稍等。”一分钟又听到他的声音再响起,“李总,如果是今晚就参加派对,不知您愿意吗?绝对的鬼伴侣体验,很刺激的!还奉送‘情人见鬼午夜套餐’呢!” 第一四〇章 飞向幽灵船 本来以为我因为酒后冲动而上当了,结果“见鬼工作室”马上便有人和我联系,而且提出今晚就让我参加“幽灵船相亲派对”。 我惊讶程度自不待言,转眼看向那两个人时居然和我差不多的表情。 姜三思马上提醒我把声音外放,虽然刚才对方说的话我都转达了一遍,但毕竟不如他们自己听来得直接。 我于是我把手机放在桌子,把听筒点成了外放,又问道:“怎么会这么急?我还连怎么见鬼都没整明白呢,现在什么准备也没有,应该干嘛不应该干嘛全都不懂啊。” 李存威不好意思地说道:“李总,时间是匆促了一点,主要是我们的客户一般从下载app到下单都要经历很长时间的沟通和了解,像您这样第一次便下单的客户还是第一次出现,所以我们安排也有些措手不及。如果你不是很急的话,下一次派对是在三个月后,就怕您到时抽不出身来。所以您看看今晚的派对要参加吗?” 我一听还要等三个月,便马上说道:“参加!干嘛不参加!不过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你要在路上不断提醒我,别做出让别人笑话的事。” 李存威笑道:“李总,你放心,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我会在任何您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身边。还有,因为船是今晚十二点出海,我九点半可以去接您,您看哪里接您比较方便?” 我好奇道:“你连我现在在哪个城市都不知道,你就敢说九点半能到我身边接我?” 李存威说道:“李总,我们是专业的,只要您不是在西部或者交通不便的地方,我们都可以准时到您身边。” 我于是把自己所在的城市,还有所在的饭店坐标告诉了对方,并在app上传了自己的照片,方便对方接人时能找到我。 我马上又给李遇求打电话,让他现在就来饭店,有任务,很可能会很久才能回来。 我也没问李遇求在干什么,现在是不是方便,我都没什么准备,他也别想做准备了。最后和李遇求说了声“路上小心”的话,我忍不住又叹气:“可惜钢蛋不在,不然就可以一起去了,少一个人就浪费了十万报名费啊。” 李遇求说道:“领导,钢蛋今晚刚从云南回来的,我接他在我家喝酒呢,因为太晚了,想明天再和您汇报。是要他也一起去吗?只是他刚忙很多天,要不这次任务让他休息下吧?”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好意思再说让王钢蛋一起去了,便叹气道:“那就让他休息吧,可惜这次的见鬼相亲派对夜了。” 手机那头突然响起王钢蛋的声音:“领导,你说啥相亲啊?俺到现在都没个对象呢,能不能带上我啊?” 我心说,你没对象,老娘这么一把年纪不是也没对象呢吗?嘴上却说:“那你俩就一起来吧,先说好此行是否凶险或者好玩,我全不清楚,报名参加这个纯属巧合!”说巧合时,我忍不住瞪了两个大队长一眼。 也不知在船上要待多久,我连个换洗衣服都没带,便随便吃了几口菜,酒也不敢再喝了。便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一堆东西回来,除了我自己的,男人的衣物也买了一堆,至于尺码适合不适合那四个男人穿我可就不管了,等他们没法换洗衣服时,自然不挑这些。 九点的时候,李遇求开着车和王钢蛋一起到了饭店,很搞笑的是,王钢蛋居然带了一堆吃的,我心说,老娘花了五十万了,他们不可能不管饭的吧? 果然在九点二十时,有人打电话给我,说车已在饭店前面等我们了。我下楼时却见到一辆破客车,一个胖男人从车窗里伸出脑袋向我挥手。我不由气结,五十万的派对就让老娘坐这破车? 我黑着脸走到车前,也不上去,直接问道:“哪个是李存威?” 那胖男人一怔,说道:“不认识啊,我就是接了个活让我把你们送到郊区去,别的事我都不知道。” 我再问,发现对方原来只是个开黑车的,便说道:“算了,你的车我不坐了,你要是认路的话,便坐我的悍马吧。” 那男人说道:“可是我收了别人的钱了啊……” 我气道:“又没让你退钱!” 那男人马上欢天喜地跑到悍马的副驾驶位置坐了上去,我一指他:“去后面坐,这里我坐,你就从座位缝里指挥方向吧!” 胖男人无法,便只得坐在后排。车足够大,我们五个加上这个黑车司机,便直奔郊区而去。李遇求对这一带的路很熟悉,当听到黑车司机的描述后便已经知道要怎么走了,而且有的路段,他居然比那司机还清楚,直接告诉他指的路不对,果然按照他自己记忆,很快到了郊区那块指定的空地。 那黑车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一路他都没办上什么忙,差不多他说了一个地点,然后李遇求便自己开车过来的。看他惴惴不安的样子,好像是有点担心我们会要回一些给他的路费。我当然不会那么无聊,这钱又不是我出,他拿多少都和我无关。 没一会儿工夫,空中传来嗡嗡之声,一架直升机落在了空地上。一个瘦高的小伙子跳下飞机,直奔我而来,老远便伸出手过来,说道:“李总,我是李存威。很抱歉时间仓促,很多地方安排不周到。现在请您上飞机吧,还有您可以带四个保镖,每人行李不能超过五十公斤。” 我们每个人都没来得及准备行李,五个人加起来,行李都不够五十公斤,自然不担心这事。于是马上和两个大队长,还有两个手下,上了直升机。 李存威和我们简单接待了一下飞行中的安全常识,便让直升机起飞了。我向窗外看去,只下探照灯的照射之下,那个黑车司机拼命地向我们挥手,大概是觉得这次的行程钱赚得太容易了吧。一会儿便见他行为有变,跺着脚地大叫,我看他的嘴形,似乎是说“怎么回去啊?” 我不由大笑,这个家伙总想着那笔钱赚得容易,也不想想这荒郊野外的,他要怎么回去呢?我们的悍马可是都上了锁的,他不可能开走,只好看他运气能不能遇上大晚从此经过的车了。 李存威先和飞行员交谈了几句,然后回头对我说:“李总,欢迎您参加本次‘幽灵船青年男女相亲派对’,此次派对我们共精选出二十三位单身贵族,每个人的身家都不低于一千万,在船上可能我们会遇上很多惊吓和危险,在那里您可以寻求您中意的白马王子的帮助。整个活动会非常刺激,非常惊险,可能惊险不大准确,应该是有惊无险,我们是专业的,一定会保护好您的安全。” 我听了这个介绍,不由有点失望,说道:“就这些?什么惊吓我还得求别人帮助?我自己打拼了这么久,小风小浪的还要别人帮忙吗?这派对就没别的内容了?” 李存威好像对我的质疑早有思想准备,马上条理清晰地解释道:“李总,知道您是女强人,和您一样,这次来的好多女性都是女强人。但生活中的强人多累啊,在这里您可以架空自己的一切,就像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大可以把自己当成一只弱小的小白兔,让那些有担当的男人来充当保护的职责的。而且这次的惊险可不只我说的这一点儿哦,但有些内容现在可是要保密的,总之保证您玩得既开心又刺激。” 反正钱已经花了,我也不指望对方会退给我,就算对这次派对的设计不满意,我也没办法指责什么了,只好到了船上看情况再说。我倒想瞧瞧这个所谓的“见鬼工作室”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的着装李存威倒没说什么,但对那四个大男人的着装,他却提出了要求,就是四人必须穿上主办方准备的保镖服,因为来参加派对的人是奔着有钱的富公子、阔小姐来的,如果把保镖混淆成了相亲对象,那不是浪费感情吗? 四个人都在直升机上被拍了照,现场李存威便做好了四个保镖证。证件上贴着每个人自己的照片,但名字一栏却不是写他们自己的,而自己老板的,就是四个大男人胸前都挂着“李婷妹”的名字。 我看着一个比一个阳刚的男人,都挂着一个“妹”的名牌时,忍不住就想笑。我扭头看向姜三思和刘言明,心说,让你俩混蛋坑我,老娘也得让你俩出出丑,上了船我就给你俩拍照留念。 我正乱想着,李存威又说道:“还有啊,诸位,大家的手机要上交的。本来每位报名者来之前我们便会通知大家不要带手机,但几位怕是仓促间也不知道这点。所以我临时通融一下,李总您的手机可以保留,但必须关机,而且希望您遵守游戏规则,不私自使用。但四位保镖男士的手机,却必须上交的,上了船便要进入与世隔绝的状态。” 我对这个安排倒比较满意,报名者都身家不菲,而现在谁的手机没绑定几张银行卡呢,让我把手机交给陌生人,我可是不放心的。至于保镖多是身家不够报名资格的,上交也就上交了,主办方这么大的手笔,自然不会图他们的那点资产。 第一四一章 大红袍烧带鱼 我让姜三思、刘言明、李遇求、王钢蛋在我身后一字儿排开,我则坐在前面的靠椅上,回头看了看他们一身保镖服地站着,不由心中得意,拿着手机一顿拍照。 李存威上前地提醒我:“李总啊,您别让我们难做了,手机从现在开始就关机别用了,船上还有二十多个富翁呢,有人开了先例便都会效仿,那大家没有进入鬼世界的氛围,钱可是白花了啊。” 这话倒是有道理的,花50万来玩手机也太浪费了。于是我将手机关机,收入到行李箱中。 时间很快便过了零点,但直升机却还没有降落的意思,我有些疑惑地看向姜三思。姜三思点了下头,走到前来问李存威:“现在这是要往哪飞呢?不是说船十二点就开了吗?不会是指中午十二点吧?” 李存威说道:“又怪我没解释清楚,是这样的,我们出发的时间还是有点晚,那边的船已经开了。不过不要紧,我们现在乘直升机到海上去追,估计二三点的时候就能在甲板上着落了。” 我一听从天而降落在甲板上,这也不错,便问道:“那么晚才到,到船上后有没有吃的啊,我今晚可是没怎么吃东西呢。” 李存威马上说道:“李总,您放心,船上是二十四小时提供饮食的,您想吃什么直管点就可以了。” 我这才满意地点头。 直升机在靠近海面时,声音很响,但呼呼的声音卷到海风里,并不大明显。不知是船开得慢,还是直升机开得快,居然在一点半时,我们便落在了甲板上。 我体会着有如天降的感觉走出机舱,踏到了甲板上,却见到一双鄙视的眼神投到我身上。 我向对面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西服的年轻男子正望向我。老实说,那男人很帅,气质也好,眉宇间透出的戏谑很有点迷人的味道。但我不懂,他鄙视我干嘛? 见我看向他,那男人冷笑道:“什么‘见鬼工作室’?!越来越不像样子,半夜从直升机上爬下几个人便是见鬼了啊?”敢情他以为我们是工作人员,半夜爬到船上装鬼来了。 李存威马上上前解释道:“刘总,您别误会,这位李总也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只是她临时报名的,便插队进来的,哈哈,你们也可以多亲近亲近。” 姓刘的男子上下打量我,眼神的鄙视意味一点不减。大概是瞧不上的穿着打扮吧。 这也难怪,我在下午时都没考虑过会参加这个派对,所以穿的还是平时那种松松跨跨的大T恤,根本就没什么形可言。我低头闻了闻衣襟,似乎还有洒上的啤酒味,于是马上断了上前搭讪的心。 那个男人明明有些瞧不起我,却靠在栏杆上不走,像是存心要看我们的笑话似的。 李存威上前和我说道:“李总,我马上给您和您的四位保镖安排住处,你要不先点些吃的,在甲板等一会儿?” 我正要答应,却见那刘姓男子还这么盯着我,不由心中有气,我是来相亲的还是来受气的,便故意问道:“是不是什么菜都有啊?” 李存威说道:“那必须的!您尽量点,我马上让大厨做!” 马上有服务员端着水果和点心送了上来,路过刘姓男子身前时,他顺手拿了一杯红酒在手中,慢慢地摇晃着,却不饮用。 我就近找了桌子,坐在旁边,说道:“那就简单点吧,来两斤猪头肉,再来瓶二锅头,要牛栏山的啊!” 那刘姓男子刚含在嘴里的红酒,一下喷了出去,红酒大概是撒在他白色的西服上,他马上拿出手帕来,不停地擦。 我得意地笑道:“听说天上下雨,怎么还有下酒的吗?我都被浇了一身。” 李存威表情顿时难看起来,说道:“我,我这就去后厨看看。” 一会儿苦着脸回来,说道:“李总,我们一时不知您的口味,准备多有不足,您看猪头肉换成扣肉行吗?还有,确实没有二锅头,你看茅台能将就一下吗?” 我故意咧了下嘴:“什么破地儿啊,连二锅头都没有,那就随便上吧。快点啊,老娘饿了。” 一声“老娘”把李存威和刘姓男子都说愣了,刘姓男子干脆衣服也不擦了,转身向远处的甲板走去,一番厌恶的表情。 我自然也不在意,这男人这么看我不顺眼,估计俩人之间也不会来电,那便不如让他不顺眼到底,离我远远的。 一会儿扣肉送了上来,还有一瓶茅台,服务员咨询我:“李总,这里的海鲜不错,要不你也尝尝?” 我当然没意见,刚才是有意刁难他们,现在我可是打算放开肚皮吃饭的。50万的钱交都交了,再不吃回点,就更亏了。 我正准备开吃,却看到姜三思走到我身前,转过身去面对着我,说道:“李总,您看还有别的事做吗?” 我一愣,说道:“没有啊……” 不承想姜三思伸出手来在盘子里抓了一大块扣肉,说道:“哦,那我就退下了。”然后把肉直接塞到自己嘴里,闭着嘴边往后走边偷偷地嚼。 这是干嘛?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却发现刘言明也走到桌前,拿起茅台酒便给我酌上,说道:“李总,您慢喝。”然后用手也抓起一块塞在嘴里,边嚼边往回走。 敢情这俩人也是饿了,居然不好提,却跟我来这套。 我回头瞪了二人一眼,说道:“这个肉一点不好吃,不如猪头肉脆,只合适喂狗。” 我本来想讥讽二个大队长,却不像王钢蛋把话接过去:“领导,别喂狗啊,怪可惜的,要不我就吃了吧。”竟然把盘子接过去便用手抓着肉往嘴里送。 这都是群什么人啊,饿了不说饿了,却想着法子在我这骗吃的。 还好服务员又端新菜上来,我二话不说,先夹一筷子送到嘴里,马上大赞:“是带鱼啊,烧得好吃!” 服务员笑道:“李总,这道菜是大红袍烧带鱼,可是我船上的名菜!” 我一听,啪地把筷子在桌子一拍:“什么?大红袍烧带鱼?你怎么不用大红袍煮茶叶蛋呢?” 服务员顿时慌了:“我们,我们为了美味不惜成本的……” 我再生气道:“你们这是主次不分!大红袍为什么是带鱼的配菜,是不是为了醋好吃,就用鲍鱼泡醋吗?哪是主,哪是次,你们都分不清吗?” “李总高见啊!”却见李存威又从船舱内走了过来,“李总您是茶叶专家,我们做这菜时也没考虑茶叶的感受。这就像拿着金元宝来承托牛粪的绿色无污染,确实不合适!您指责得对……” 远处的刘姓男子噗地笑出声来:“这马屁拍得有水准,哈哈,哈哈。” 姜三思又厚着脸皮上前,说道:“李总,他们是不像话,要不我帮您把这道菜给消灭了吧?” 我一瞪他,说道:“死开!老娘要品尝下红烧大红袍的味道。” 我正和这几个人说笑着,远处甲板上便听到刘姓男子的惊叫:“海里是什么东西?我怎么看到有东西游过来了呢?” 我心中冷笑,这可是“见鬼工作室”搞的活动,可能他们的把戏要上场了吧,估计是有人在水上游动,营造点恐怖气氛。 李遇求比较沉稳,半天都没说话,见状便说道:“领导,要不我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 却又听刘姓男子叫道:“哎呀,那东西好像爬上来了,就贴在船舷上呢……天啊,这什么东西啊……” 我们都停下手中的事,向远方甲板的方向看。李遇求更是紧跑了几步,向那里冲过去。 一阵水雾从下向上喷了上来,就像是从海中打过来的一个浪头。一声尖叫过后,只见甲板空旷旷,刘姓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姜三思和刘言明都不由一起冲了过去,趴在栏杆上向下看。我此时也顾不得吃,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强光手机,走到栏杆处,用手电向下照。 海面上水波起伏,阴沉沉的海水深不见底,不知藏着多少秘密。 我用手电照了一圈,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找到。但我心中却有一个想法,这不会是“见鬼工作室”搞得把戏吧?让一个打入客户内部的人,当着大家的面,玩一回神秘失踪的把戏,营造气氛让大家产生恐怖感。 我于是向李遇求问道:“你看到了什么?是看到那人掉入海里吗?” 李遇求点了点头,说道:“当时一个大浪打过来,好像一根绳子从下面探出过来,把那人直接卷走了,我冲过来时,亲眼看到他入水的。” 我心中疑惑不定,难道这次派对出了意外?应该不会啊,那这“见鬼工作室”以后还在富人圈里怎么混呢? 我回头看着李存威,只见他脸色煞白,不停地催促服务员把保安队的人全叫出来。那吓得失了方寸的样子,真不似作伪。 我慢慢将红线扯出来,一端绕在栏杆上了,一端绕在自己的中指上,准备招魂一探究竟。还没等我把符拿出来,却被一只大手一下按住了。 第一四二章 鬼吃过的牛扒 我正准备用符招魂,查一查那刘姓男子是不是死了。却突然手被人按住,我扭头一看,发现是姜三思。他向我微微摇头,轻声说道:“沉住气,别暴露身份,先静观其变!” 我不由叹了口气,是啊,我有点太冲动了,现在如果招魂不是暴露自己招魂师了吗?那谁还敢在我面前玩见鬼的游戏呢?那我们这一趟卧底的打算便要白费了。 都说酒易误事,我喝了点茅台,果然是差点又乱了分寸。 我便暗自观察,看看这“见鬼工作室”对这失踪人员的事件要如何处理。又听到甲板另一边,有一个服务员叫道:“啊呀,这是什么啊,毛茸茸的……”突然又“啊”地一声尖叫,便没有动静。 我们慌忙跑到甲板的另一面,用手电向海中照去,只见一个黑黝黝的身形,在水中一所需身便沉入到海下,消失不见。 甲板上有少许血渍,似乎还有一点毛发,是那种猫或者狗一类的短短细发。 李存威叫道:“快去查查,盾大家都在吗?” 一个服务员颤抖着说道:“好像小王不见了,刚才他向这个方向走的。” 没多久,一个穿着迷信服的壮汉从船舱中跑了出来,他先向几个工作人员了解了一下情况。才笑道:“你们真会大惊小怪,小王刚才进船舱里给井总倒酒呢,哪有什么失踪啊,不信你们到船舱中看看。” 这位壮汉便是船上的安保队长,叫康然。康然马上又指挥人员下海打捞,说是刘总应该是失足落水,现在去打捞还得不及。 于是他请我们几个去船舱里见见那个小王,别疑神疑鬼的。但当我们被引进船舱后,便没人向我们提及小王的事了,我们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搭理我们,问了几个路过的工作人员都说不知道。 我不由骂了几句,准备再上甲板找那康然理论理论。却发现船舱出口已被上了锁,根本出不去,我砸了几下门,便有安保人员过来请我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 我的房间还算挺大,是一个套间,四个大男人挤在外间的两张床上,我则在里间的大床上休息。由于忙碌了一晚,我也觉得累了,虽说我心中有事,但还是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半夜我睡过一次,只听见外间里呼噜声连天,看来这几个人也是大风大浪见多了,没把失踪人员的事放在心中,睡得比我还香。 待我睡醒时,已经到了中午了,我爬起来后,看到外间只有王钢蛋一个人,一问才知,那三个人早就醒了,觉得饿了,便商定轮流去外边吃饭。 我于是也和王钢蛋一起出了房间,甲板上暂时还是去不了,而且我连李存威也找不到了。 于是直接去了餐厅,却不想那里是个封闭的空间,本来有能看到船外的窗,此时也是都被不透光的窗帘遮挡着。整个餐厅光线很暗,冷气打得很低,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餐厅中不时看到有一男一女坐在一张桌子说笑着,像是在谈情说爱,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相亲派对吧。 “小姐,能请你喝一杯吗?”一个男声在我身帝说道。 我吓了一跳,刚才没发现有人靠近我啊,忙向旁边转头,却见一个起码五十多年的大叔端着一杯红酒向我示意。 我不由好奇道:“大叔,你也是来相亲的?” 那大叔也不生气:“我姓毛,叫我毛哥就行。不知漂亮的小姐,你怎么称呼?” 我笑道:“喝酒没意思,吃点东西吧,我这人就喜欢吃。” 毛哥哈哈大笑:“我就喜欢爱吃东西的女孩子,喜欢吃什么,毛哥给你点。” 我斜着脑袋看他:“你会陪我一起吃吗?以前的好多男人都追我,但是等到吃饭时便不喜欢我了,你会不会和他们一样啊?” 毛哥笑道:“不会不会,你吃什么我都陪着你,别人舍身陪君子,我就是舍身陪美女。” 我拍手笑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生蒜头了,一次能就吃好几头,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吃吧。” “啊?”毛哥脸上的笑容马上僵住了,“这场合里吃蒜不大合适吧?” 我假装生气道:“你看看你,就会说漂亮话,一到正章时就打退堂鼓了。”我不等他表态,马上叫来一个服务员,让他给我准备十头生蒜,我恶狠狠地和他说道:“老娘花了五十万,你特么别告诉连生蒜都没有,快点给我拿过来,晚一会儿我就把这餐厅砸了!” 那服务员慌忙跑着向后厨而去,我马上表情转为笑脸,说道:“走,毛哥,我们到那张桌子前等着。” 毛哥一脸错愕地被我拉到了桌前,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坐下去时,那服务就抱着一捧大蒜跑了回来,小心地一头一头摆放在桌了。 我妩媚地笑着看向毛哥,把一瓣扒好的蒜塞到他嘴里。 毛哥有心拒绝,但蒜已入嘴,便嚼了几下把蒜咽了下去,可能蒜有点辣,他马上就要去喝手中的红酒,我却把几瓣扒好的蒜又塞到他的嘴里。笑着说道:“毛哥,你真好,一看你就是真心对我的。” 毛哥苦着脸,嚼了几下便把蒜硬给吞了下去,我却又亮出十几瓣蒜等着他。 毛哥实在受不了了,从椅子跳了起来,伸着舌头不断哈着粗气,他脸色因辣味已变得通红。不由大着舌头说道:“阿拉是上海银,吃不了蒜头的,你自己慢慢吃吧!”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高声说道:“毛哥,那下次喝咖啡时我再叫你啊!” 王钢蛋在旁边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说道:“领导,你自己一瓣蒜都没吃,全给他吃了,你是故意这样的吧?” 我点了点:“钢蛋真聪明,来,领导赏你几瓣蒜吃!” 王钢蛋慌乱摇手拒绝:“我还想找机会在这里找个对象呢,这一嘴蒜味怎么撩妹啊!” 我不由笑道:“对啊,看他一嘴蒜味,还怎么撩妹呢。”说到这里不由便重重地哼了一声,“什么狗屁青年相亲派对,老头子都来相亲了,当我的钱这么好骗呢?!” 我见此情景也无心想着和帅哥搭讪,让王钢蛋去点餐,好吃的尽管往上端,一会儿我吃的空盘子就一摞了。王钢蛋也笑着说,他和那个端盘子的女服务员已经聊得很熟了,还要了电话号码。 我越听越郁闷,有些后悔参加这个破派对,拿起蒜瓣便扔到自己嘴里。这也算自暴自弃了吧,等于不想和别人有什么更亲密地接触了。 却不想一个路过的年轻男人突然“咦”了一声,说道:“原来还真有年轻的女的啊,还以为全是老太太呢。” 我正咬下一半的蒜,不由抬着望去,只见一个穿休闲装的型男正站在我面前。便问道:“你也是来相亲的?” 那型男笑道:“你怎么吃起蒜来了,是不是对这次相亲放弃了啊。哈哈,我也是放弃了,转了一圈了,好像来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远看还是行,近看脸上全是褶子。” 我对他的话深有同感,忙请他入座,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是青年男女,怎么这青年的范围这么广呢,刚才一个老头子也来找我,我一气之下就吃起蒜来了。” 那型男哈哈大笑:“你这人还真有趣,连这法子都想出来了。”又向我靠近了一点儿,“可能来的人也以为除了他全是年轻人呢,结果却成了年轻人没几个了。刚才为了和一个年轻女孩吃饭,两个大男人都打起来了。” 我对这个型男挺感兴趣的,马上叫王钢蛋再去点菜,我要和这人好好聊聊。却发觉王钢蛋坐在我不远的桌前,对着空空的对面不断地说着话。 我不由一愣,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还撞鬼了? 便对型男说道:“那人是我的保镖,他好像有点不对劲,我们去瞧瞧。” 走到那张桌前,只见王钢蛋眼神迷离,脸色微红,对着对面的空气,低声地说着情话。 桌子上摆着两份牛扒,王钢蛋自己面前的牛扒被他吃了几口,而对面的那份动也没动。 我皱着眉头问道:“钢蛋,你在干嘛?” 王钢蛋抬头看我,眼神还是很迷茫,好一会儿才认出是我,便呵呵地笑道:“领导啊,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小红,我刚才还要到他电话号码了呢。她答应陪我一起吃饭喝酒……” 我心猛地一跳,这王钢蛋不会真撞鬼了吧,难道这“见鬼工作室”还真有点邪门? 便直接坐在王钢蛋对面的椅子上,说道:“钢蛋,你看清了,这张椅子没人,不然我也不可能坐得上去!” 王钢蛋嗔怪道:“领导,你把小红都挤到椅子外了。你看,她的牛扒还没吃完呢。” 我气得把牛扒用叉子叉起来,直接塞到我的嘴里,含糊道:“看清了,没别人吃,现在是我在吃牛扒!” 我嚼了几口牛扒,却突然觉得不对,这是牛肉吗?怎么一点肉味都没有,如同嚼蜡似的,忍不住便全吐了出来。 型男望着我有点紧张,说道:“不会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出来了吧?你是不是觉得食物没味道啊?听说鬼吃过的东西便没有香味了……” 第一四三章 密室杀人 我见王钢蛋居然会撞鬼,心中很是恼火,我天天没事就抓个鬼玩玩,怎么如今却阴沟里翻船,自己人反着了道呢。现在我也不管姜三思让我隐藏身份的嘱咐,直接便把雷公铁摸了出来,不论他是什么鬼,我这一铁之下都会让他魂飞魄散! 型男站在我身旁,倒没发觉我举止有何不寻常,他好像在思索问题:“你这保镖,好像……我是觉得……说不定……或许是……” 我好奇地抬头看他,他到底要说什么啊? 正好有一个漂亮的服务员往上端菜,我忙把胳膊从桌沿上拿下去,给她空出一个放东西的地方。 我突然发觉王钢蛋的眼神有些不对,刚才迷离的样子,如今成了神采奕奕,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那个女服务员。但奇怪的是,那女服务员居然也时不时的眼神投向他,嘴角还会露出神秘的微笑。 我轻哼了一声,把雷公铁收回至腰间,这小子撞了什么鬼,我算是看明白了,估计刚才那型男“或许”半天,或许便是发现了他不一样的地方。 那漂亮的服务员已经走过去很久了,王钢蛋的眼神还没从她刚才走的方向抽回来。 我拿起一个钢勺在他脑袋上敲了几下,不客气地说道:“眼珠掉出来了吗?快拾起来吧。” 王钢蛋马上把脑袋转了回来,却不敢看我,只低着头看桌子上的牛扒。 我又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下,他这才缓缓抬起来头了,眼神却又变回了之前迷离的样子。 我将钢勺向他身前一丢,说道:“刚才那个服务员叫小红吧?” 王钢蛋脸蛋马上就红了,抓了抓脑袋:“原来领导你早看出来了啊……” 我气道:“你这小兔子崽子,和别人合伙想骗我!当我没发现你们在演戏不成!” 如果我猜得不假的话,那个女服务员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居然俘获了王钢蛋的倾心,于是便让他在这些客户面前演了一出撞鬼的戏。目的大概便是让这客厅里的人多出一些恐怖的感受。这小子也是找对象心切,就真同意了别人的请求,要不是他后来露出破绽,还真让他把我也给骗了! 我正要再教训他,却听到临桌有人开始大骂。我扭头去看,发现不远处的昏暗灯光下,两男一女正坐在一张小圆桌之前。两个男人不断地说着狠话,就差点动手了。 旁边那位穿着时尚裙装的女孩,便冷眼看着二人,一点儿劝解的意思也没有。 型男叹气道:“果然僧多肉少啊,遇上个年轻漂亮的,两个大男人这是要准备决斗啊!” 他话音刚落,便见到两个男人互抓着衣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一个男人尖着喉咙喊道:“走啊,不服去决斗去!” 我不由一愣,这人不是毛哥吗?怎么刚从我这吃了大蒜,又跑到那边争风吃醋去了? 另一个男人明显比他年轻,自然没有怕的道理,喊道:“老子还怕你不成!走,谁先逃谁是孙子!” 毛哥气道:“我都能当你爸了,你和谁称老子?!” 年轻男人讥笑:“你还知道你一把年纪了啊,还和我抢个屁啊,瞧你这一脸的褶子!” 两人推搡着向餐厅里面走去,一会儿因为灯光太暗便看不到二人的身影了。 二人刚走没多久,又见另一个男人跑到那年轻女子的身前,手中拿着一朵玫瑰,在大献殷勤。 我有些疑惑地问那型男:“他们真决斗去了?怎么决斗啊?” 型男冷笑:“决斗?那只是好听的说法,其实是主办方准备了一间器械室,让俩人拿着橡胶武器在里面乱打,当然是谁都不会受伤,直到打到两人气消了,决斗就结束了。” 我觉得挺好玩的,便提议:“我们去看看啊,哈哈,俩人说得这么壮烈,看看他们怎么打!” 型男显然没什么兴趣:“两个胖男人扭来扭去的,有什么好看的!” 王钢蛋把头伸过来,低声说道:“领导,要不我陪你去?” 我一巴掌扇过去:“浑小子,刚才连我都骗,还没找你算帐呢!” 王钢蛋嘿嘿地傻笑一阵,便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把各种美食全摆了上来。我瞬间来了动力,撸了下袖子,发动了起来,开始吃东西。 我还不忘向那型男客气一下,他皱着眉头只从桌子上拿起个红酒杯,小口地饮了一口。王钢蛋又端上别的菜回来,立时加入到我的行列,也开始吃起来。 型男喝了一会儿酒,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和我老实说,你总共交了多少报名费?” 我把龙虾肉马上咽下,说道:“五十万啊?怎么了?还带了四个保镖,他们现在不知在哪正吃着呢。” 型男一愣,问道:“没打折?” 我惊讶道:“还可以打折啊?我不知道啊,就直接付款了。” 型男好奇道:“你花了五十万就为了来吃东西?” 王钢蛋满嘴食物地说道:“多吃一点儿就少亏一点儿,我瞅着你们这相亲是没戏了。像我这盯着服务员的说不定还有可能成!” 我们正在胡扯着,便听到决斗室方向传来一声惊叫,一个男人喊道:“哪去了?怎么就没了?天啊,闹鬼了!” 我一听,马上把手中的食物放下,将手上的油在衣服上擦了擦,反正这衣服我不大打算要了,回头就扔掉,先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才是最紧要的。 我正要邀请型男一起去看,却只他向外躲避的厌恶表情,才想到用衣服擦手的行为真没几个人能接受。于是也不打算开口了,直接奔着那发声的方向跑了过去。 决斗室内很大,墙壁和地板也全粘上了一层厚厚的胶垫,门旁的塑料架子上放着各种用塑胶制作的刀剑,看起来打人也不会疼。 我是第一个冲到室内的人,进来便见到那个之前吵架的年轻男子,一脸惊慌地望着地面,却不见毛哥的身影。我上前拍了下那个人肩膀:“你刚才喊什么?” 那年轻男子被我吓了一跳,扭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他,他刚才还站在这里,一转身人就消失了……”声音有点沙哑,像真受了惊吓。 我忙蹲下身来在地面上查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塑胶块是整个连成一体的,除非从墙角开始翻起,不然是不可能从中间穿过去的。 决斗室中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见没什么危险,便都聚过来围着那个年轻男子问东问西。我见此情形,马上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如果真有什么灵异事件的话,破绽也绝不会是在人多的地方,这是我多年招魂所总结出的经验。 于是我慢慢向房间里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打量,有时干脆在地上爬行,想看看会不会哪里有什么蛛丝马迹。 “领导,你在干嘛?” 我抬头一眼,是王钢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再向旁边看,那个型男居然也跟着。 我知道现在的姿势不雅,便马上爬姿改成坐姿,说道:“找线索呢,大惊小怪什么?” 型男皱着眉头说道:“有什么好找的,一定又是主办方在故弄玄虚,营造什么见鬼的气氛。这家公司做得越来越没意思了!” 我向着墙壁一靠,问道:“就是说,在这里的人,很多都是这主办方安排的?演戏给我们这些真掏钱的人看的了?” 我虽然觉得这说法有点可笑,但内心却隐隐觉得这未必不是真的,所谓的“见鬼工作室”宣称既能见到鬼又安全,怕是安排了一些演员在我们中间,宣称他们也是报名者,然后由这些人来演各种见鬼奇闻。 一想通这点,不由气愤地向旁边一拍,那五十万可是我自己真金白银花出去的啊,要是屁事也没查出来,那想报销是可能性不大了。还把两个大队长都叫来,我这个专家组金牌专家亲自参与,然后发现对方是合法的,不过是包装后的刺激游戏。那这脸可是丢大了! 却不想随着我这一拍,身下突然一空,我便觉得从高处急坠而下,一声惊呼还没发出,我已掉到了实地之上。 上方刚才掉下的地方,已经合上,四周一点光亮都无。我不由心跳加速,试着向上跳了几次,发现刚才那个掉下来的地方离我比想像中要高出不少。 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响,说明这里封闭情况很好,不然我这么平白从上面掉下去,王钢蛋等人一定会大呼小叫,但我并没听到有人说话。 我不由急得大喊:“我在这里啊!有人吗?快点来救我啊?” 不远处“啪”地爆出一点火花,好像是个火机被点燃了。一张满是褶子的肥脸出现在我面前,却正是那个毛哥。 他走到我面前,用火光照亮我,惊喜道:“怎么是你啊?我们还真有缘,说不定是上天安排的啊?” 面对黑暗我有点怕,但真出现人了,我却反不怕了,不由冷笑道:“上天才不会安排这个,怕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吧?你是这主办方的工作人员?” 毛哥拼命摇头:“不是,不是,这里不只我们两个,我掉进来后,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满身是血,不知还能不能活过来了!” 我顺着了的火机的指引,见到地面上躺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他那身白色的西服我看着分外眼熟…… 第一四四章 密室逃脱 透过火机微弱的光,我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伤势很重,如果再不医治怕是会流血过多。但他显然是没死,手指还在地面比划着什么。 我想到了初登上船时,站在甲板上的那个刘姓男子,他在失踪前似乎就是穿着这样的一套白色西服。那个人落水后,我们便被请进了船舱,再没听到他的消息。依我之前的判断,那多半也是主办方请演员进行一次表演,因为失踪了人这么大的事,主办方肯定是要救人为第一位的,像现在这样该玩还玩,该吃还吃的情形真不像是出了意外。 但见到这个男人之后,我便起了疑心,从昨晚落水之事后,便没见到那个安保队长,还有李存威,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主办方不想引起客户恐慌,说不定会有意一切照旧,让人察觉不出有事发生。 火机很快便熄了。 我怒道:“把火给我点上!” 毛哥结巴道:“烫,烫手……” 我哼了一声,从腰间的小包里摸出一个金属火机,打开来又燃起火来。 毛哥咳嗽了一声,掩饰刚才的尴尬,说道:“你原来也抽烟的啊,来给我一根!” 我低喝道:“不许抽烟,没看到这么小的空间吗?”向他看了一眼,才发现他不是自己拿出烟来抽,而是想向我讨一根,便声音和善了一点,“我不抽烟,身上也没烟……” 毛哥嘀咕了一句:“不抽烟还带着这么好的火机……” 我随身带着金属火机是为了和雷公铁配合炸出闪电用的,并非为了抽烟,但这些也无法和他解释,便不去理睬了。 我弯腰查看那地上之人的长相,却见他脸上似乎也受了伤,一时却看不出来是不是昨晚的那位刘姓男子。我试探地问道:“刘总……你是不是刘总?” 那穿白西服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帮我救救孩子,他快不行了……”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我也一时判断不了这声音是不是刘姓男子的声音。于是问道:“孩子在哪?我们要怎么救?” 那男子艰难地说道:“在我的身下……有地图……谢谢你了……孩子……”后面的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我让毛哥一起来帮忙,将那男子轻轻地翻过身来,再用火机看时,果然在地面上看到一幅海图,不过却是用鲜血画出来的。 我看了半天看不懂,便问毛哥:“你会看海图吗?我看不懂!” 毛哥上前装模做样地看了一会儿,说道:“血迹太模糊,有的地方还被蹭到了,看不清。” 我怒道:“看不懂就说看不懂,装什么装!”把火机往他手中一塞,“照着亮,我把海图拍下来。” 说着我便从腰间又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并给开了机。 毛哥激动道:“你,你怎么有手机啊?不是上船前声明不能用手机的吗?”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我的情况特殊,要不是遇上这紧急情况,我才不会用手机呢。”于是用手机从多个角度都把海图拍了一遍。 我又问毛哥:“昨晚一直在甲板吹风的那个刘总叫什么你知道吗?就是穿着白西服,长得挺帅的那个。” 毛哥想了想:“穿白西服的好像就一个,不过我不知道叫什么,姓刘的男的,我记得有一个叫刘黄的,是卖药材的。”突然他一愣,“你不会说这个人就是那个刘黄吧?怎么这船上真有客户出了大事了?!” 我又问:“那你看看这个长得像不像刘黄?” 毛哥上前瞅了又瞅,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上船后就只顾着看哪个MM漂亮了,男的都没注意。” 我对这个回答很无奈,便把“刘黄、药材”输入到搜索中,用手机搜索看能不能找到他的信息或照片。我琢磨,能参加这次派对的人,应该会比普通人要容易搜到的吧。 可刷新了几次后才发现,手机根本就没有信号,我又试着其他软件,发现所有的应用程序全联不上网。 我忙又拨打姜三思的电话,结果发现电话也拨打不出去。我甚至连“112”都拨打过了,也同样打不出去。112是应急的求援号码,信号非常强。用以前的按键手机,即使在锁屏的情况下,这个号码都可以拨打出去。就是在没有卡的情况下,这个号码也能照常使用。但现在连它都用不了,我只能归为这个船舱范围的内信号太弱,或者这艘船被人进行信号干扰,所有通讯都无法使用。 我想向那躺地的男子继续问话,却发现他刚被翻过的另一半的脸上,有一个很长的疤痕。 伤疤这东西,不会马上产生,就是说这人之前便脸上有伤疤,而之前我在甲板上时并不记得刘姓男子的脸上有这么明显的伤疤。 这么说这人并不是刘总? 我松了一口气,如果真是刘总的话,那这次派对只怕是个重大阴谋,而且他说要救孩子,但这种相亲的地方哪来的孩子呢?必然又会牵扯到其他内情,事情将非常复杂。 我正笑着要和毛哥解释刚才的胡思乱想,却心中一动,想到另一种可能。刘姓男子当然一直是侧身看着我们,从来没有转过身来。而且当时天色又黑,如果他的这边脸上真有伤疤,我们也未必能发现。 毛哥见我欲言又止,不由问道:“妹子啊,我们认识挺久了,你都没告诉过你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啊?我刚才被你骂了都没生气,之前你还喂我吃了那么多蒜了呢。” 我不接他的话茬,又问道:“你记不记的那之前穿白西服的人,脸上有没有伤疤?” 毛哥说道:“美女我都看不过来呢,那会有时间看他!” 我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除了想着撩妹,其他什么也不会呢。于是不去理他,俯身查看躺在地上之人的伤势。 毛哥却不死心:“妹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哼了一声,说道:“说对了,我就叫妹子。” 毛哥根本不信,继续纠缠。我就假装听不到,从包里拿出纱布和草药,给那人止血。这些草药多是我从云南的上齐村淘来的,好多是当地世代相传的苗药,止血止痛的效果非常好,果然用上没多久,那人的血便不流了。 我站起身来,用火机查看四周的环境,却只发现这里是空旷旷的密室,并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转身问毛哥:“你知道要怎么出去吗?” 毛哥笑道:“知道啊,只要你告诉我叫什么名字钱便告诉你。” 我便说道:“李婷妹。” 毛哥小声地重复了一遍,说道:“还真是妹子啊。” 我接着问道:“说吧,怎么出去?”我现在看这个脸皮很厚,毫无架子的毛哥,多半是主办官安排在我们中间的演员,所以他说有出去的方法还是可信的。 却听到毛哥说道:“就是等啊,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一定能找到我们的,以前都是这样。哈哈,没想到这个答案吧。”他似乎觉得这是个很好玩的事,一直笑个不停。 我猛地转身,紧盯着他,厉声说道:“离我远点!” 毛哥马上赔罪:“妹子啊,别生气嘛,毛哥只是和你开个玩笑。我知道你的家底也应该不薄,毛哥我现在也有几家子公司了,你与我在一起那就是强强结合。你看我们一次又一次地碰到一起,那说明我们真的有缘啊。老实说,我参加这种派对好几次了,就看你最有眼缘……”他居然开始厚着脸皮向我表白。 但通过他的话,我却可以听出他还真是来参加相亲派对的客户,只是不是第一次参加,所以有点老油条,对主办方的套路比较熟,知道有时看着吓人,其实并不危险,所以一直心态都很放松。 我不再和他废话,把火机熄掉。 却听到还在表白的毛哥“哎呀”地叫了一声,说道:“你怎么突然关了火机呢?吓我一跳,要是吓坏了毛哥,我这辈子可要赖上你了啊……” 我只当没听到他的话,从腰间的包中又摸出雷公铁,向着手中的火机上擦去。顿时一道闪电飞出,劈在对面的钢铁墙壁上。 我再把火机打开,只见对面的墙被炸出一个洞,透过洞可以照到墙壁后面的房间里有一个楼梯,这就表明进入另一房间便有可能走出这间密室了。 我再向旁边看时,却见毛哥双手捂着耳朵瘫倒在地面,身体还在簌簌地发抖,看来刚才一个猝不及防的闪电,把他吓得不轻。 我冷哼一声,就点胆量还想追我呢,要是看到我平时做的那些事还不得吓死他!于是再次熄灭火机,捋起袖子,把黑球放了出来。给它下了指令,将那个炸出洞的墙壁清理一下,其中的一块还差一点没有被炸下来的钢板咬断。 黑球也不客气,这种造船的钢材材质还不错,正合它的胃口,于是一阵“嘎吱”的声音后,那块钢块从墙上掉了下来。 我将黑球再次藏好,又点燃火机,从那洞口爬了出去。四处先查看了一下,这里的空间很小,只有一条向上去的楼梯,于是我顺着楼梯上去。大概爬了两三层高度的时候,发现上面被一块钢板压死了。 我试着推了几次,却丝毫也推不动。便再次拿出雷公铁向火机上擦去,立时又是一道闪电,那压上的钢板被炸得飞起,上方于是露出一个空洞,外边的亮光也顿时射了进来。 我忙从洞口探出头去,却只见一群人正惊愕地看着我。 第一四五章 海图探险 当我从钢板之下探出头时,只见多双眼睛都看向我。我有些惊讶,向四处一打量,发现我居然出现在甲板之上。船还在航行,时不时有浪头打过来击在栏杆上面。甲板上四处都是安保人员,全蹲在地上,不知在布置什么。 “婷妹?你怎么跑这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接着有人上前把我从下面拉了上来。 我一看却是姜三思,便疑惑地问道:“你是怎么跑到甲板上来的?据我所知,船舱内是密封的啊。” 姜三思嘿嘿笑道:“只是顺便赚点外快,也不只我一个啊,他们都在。” 我向人群中一打量,果然刘言明和李遇求也在里面。 我不由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啊?”看着姜三思吭哧了半天也不肯说明,我便向四处忙碌的人群中查看,突然心有所悟,“你是在帮这里的主办方布置机关?做见鬼的布景对不对?” 姜三思向我一伸大拇指:“专家就是专家,一猜就中!” 我有些想不通,又问道:“可你们为什么要帮主办方呢?你们可是我的保镖啊,干嘛和他们合起伙来骗我们呢?难道人家还给你钱啊?!” 看着脸色变红的姜三思,我便知道这给钱的说法还真是靠谱了。 可这三人表面上是我的保镖,真实身份还是个警察,居然就这么被人用钱收买了,这也太掉价了,也难道姜三思会脸红。 我干脆把李遇求叫到身边,让他向我解释。说来也奇怪,每次这家伙看到我都会马上过来向我报道,而这次居然远远地躲着我,明明已经看到我出现了,也还在那里假装有事要忙,就是不过来。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低着头也不看我。我看着他的窘状,不由暗自好笑,便说道:“老实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全说我不怪你!” 李遇求好似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也不看我,装着胆子说道:“昨晚他们的安保队长悄悄把我们都叫过去,和我们商量,让我们配合他们主办方演一出戏。就是在各种环境中假装自己撞鬼了,还给了我们报酬,说我们既有钱拿,还能让自己的老板玩得尽兴。只有自己身边人撞鬼,才会做出真实感。” 他一口气说完,中间都没换气,显然是下了决心,说出真相后任我处置。 我想起王钢蛋在餐厅里假装撞鬼的那一幕,看来他们四个保镖这都是串通好的。便又问道:“那个安保队长为什么就看中你们了?为什么别人许了点利益你们就答应了呢,你们都很缺钱吗?” 李遇求一挺身,说道:“报道领导,我不缺钱,但姜队和刘队说他们缺钱,非让我一起参加。还说,还说……” 我追问:“又说什么了?” 姜三思在旁边咳了一声,头扭到一边。 我便又补充道:“说实话我不怪你。” 李遇求这才下定了决心,说道:“他们俩说,反正领导这次相亲也不会有收获,看你上来就要吃肉喝酒的样子,哪个富翁敢娶啊?左右也成不了,不如我们就顺便赚点外快好了。而且……” 我照着姜三思的屁股上就踹了一脚,又转身对着李遇求怒道:“而且什么?” 李遇求大声说道:“而且,所有老板的保镖全在那里商量,大部分都同意一起演戏,我们于是就随大流一起参加了。” 我向甲板上四处打量,果然看到除了穿着安保衣服的人外,还有一些穿着保镖服装的人,看来就是其他客户的保镖了。 我走到还在揉着屁股的姜三思面前,说道:“是你说的,我反正没人要吗?” 姜三思像做了亏心事一样,也不敢看我。 我一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说得对!刚才在餐厅里转了一圈,我也发现这次肯定是相亲不会有结果了。既然你们发现了这么好玩的事,不如也带上我吧?” 姜三思惊讶道:“啊?带上你?” 我说:“是啊,我也和你一起玩撞鬼的游戏,就当五十万来玩游戏了。你去和安保队长商量一下吧,反正他们的阴谋我是撞破了,要是不同意我也一起参与,我就报警说他们诈骗!” 姜三思边向远处走过去,边嘟囔:“还报警!你向谁报警啊,向我啊……” 李遇求也马上跑过去追姜三思,大概在我面前心虚。但却听到他小声地和姜三思说道:“姜队,万一领导玩大了,真招过来鬼一起玩可怎么办……” 我眼前一亮,这个主意不错啊,一面我假装撞鬼,一面我就把真鬼给他们招过来,让他们成名副其实的“见鬼工作室”!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真让我这么玩的话,五十万也算值了。 过了一阵,那个安保要队长康然走到我面前,赔着笑说道:“李总,我们玩的这点手段居然让您给撞见了,我们对我们服务的不周全向您道歉。” 我马上打断道:“先说废话,直说吧,带不带我玩?” 康然犹豫道:“要不,还是我让公司退您钱吧?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在客户中间有内鬼的话,那以后就没人和我们玩了。” 我心中想,谁说我是内鬼了,我会让大家真见鬼的。但这个主意却是不能告诉别人,我又想了想,说道:“我不和你们玩也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追究这事了,钱也不用退,我还回到客户之中,也不拆你们的台,如何?” 康然想了想,说道:“怕是您的条件不那么容易满足吧,不瞒您说,就因为您说了我们没有猪头肉和二锅头,我们连夜用直升机运回来几十个猪头和十来箱二锅头。虽然这东西不值多少钱,但这运费可是高了去了。说实话,你这次的报名我们可没多少赚头的。” 我听了这个说法很开心,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这服务态度我还是很满意的,便说道:“我要是不和你们继续玩,你这猪头……啊嚏……不就白买了吗?要不你先听听我的条件?” 康然似乎觉得我是个强缠的人,但不提反对意见了,马上表示同意。我于是把手机拿出来,把那张密室中发现的海图给他看,先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康然对我带着手机的事也没当回事,把手机接过来,把图转着看了几次,思索了一下,说道:“这个好像是个海图啊。”转身让一个安保人员把舵手叫来,和那舵手商量了了一阵。 这才回来和我说道:“李总,这个图我们研究了一下,似乎这里是这图的目的地,”他点了点图上的一个大块的血渍,“这个很可能是离这里不远的永陵岛,不知李总拿这海图是干嘛用的?” 我又问:“这个海图不是你们公司画的吧?或者你们下一步撞鬼中要出现的道具吧?” 康然摇摇头:“不是,我可以向您保证,这海图我是头一次见。不知您是在哪拍到的?” 我指了指刚才我爬出的洞,说道:“在这下面遇上一个全身是伤的人,他画在地上的。你们也快去救人吧,还有一个毛哥也吓瘫在下面呢。” 康然于是不敢再做耽搁,马上派人下去救人。没多久有人上来报道,说毛哥已经被送去救治了,走得是另一条密道,没有上到甲板,但我所说的那个白色西服的男人却没有见到,地面的海面倒是还在,只是有点模糊不清,不如我手机上见到的图清晰。 我不知道这个白色西服的男子是不是又是主办方安排的,但他身上的伤绝对不是假的。眼下我连这些人在哪都不知道了,只好不再纠缠这事。 那个汇报的人又说道:“还有,钢板墙不知被什么炸出一个大洞,暂时无法修复。” 我就假装这事没听到,他们的秘密不肯告诉我,我凭什么要承认这是我破坏的啊。康然看了看我,并没说话,大概觉得我不可能有这能力。 我又笑着对康然说道:“好了,这些事都处理好了,那我说出我的条件了。我们现在就去这个岛上看看,因为那人说过要我们去救救孩子。我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康然想了想,好像这个条件他可以接受,但还是与和公司的相关领导商量了一下,回来后答复我,这个条件没问题。不过我不可以还留在甲板上,现在要再回到船舱,而且要假装自己出了意外。等船到了海岛后,再把我请出来。 我马上答应下来,反正也是玩,不如就玩大点。于是在安保人员的引导下,又进了船舱之中。姜三思、刘言明和李遇求这三个家伙却离我远远的,没人提出要和我一起进船舱。 我暗自琢磨着惩治这几个家伙的办法,准备一有机会就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 下到船舱后,我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把那身全是油污的衣服也给扔了。自觉这回的打扮要主流了许多,有点像参加宴会的感觉了。 于是踱着小寸步又进了餐厅,却不想没走多远,便见几个男人走过来向我大献殷勤,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我心中鄙视道,这群苍蝇,只看衣服,实在是可恶。转念一想,叫苍蝇怕是不妥,什么东西才吸引苍蝇啊?不由呸呸地连向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我假意奉承了那几个男人几句,没再提猪头肉、二锅头或者大蒜的事。 却听到一个惊讶的声音:“怎么是你啊,你这一穿衣服我都认不出了!” 第一四六章 鬼上身 我被这话吓了一跳,因为刚才我是在房间里洗澡来着,难道有人偷窥?我抓起桌子上的红酒瓶,准备看清那人便给他一下子。 但见到那人脸时,却发觉是之前和我一起聊天的型男。不由试探地问道:“你看过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那型男马上发现自己的语病,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别误会,我是说你穿正服的样子认不出了。你之前不是那样吗?”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我用手在衣服上摸油的动作。 我恍然,原来这型男是指我之前穿衣服毫不注意形象,便请他也一起坐在桌子前。 我这一注意了穿着,果然连这型男也热情了许多,还告诉我他叫杨小白,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接班人,虽然自己名下的财富不多,但他是家中唯一的继承人,成为亿万富豪是早晚的事。 围在我身旁的人多是年纪不小的中年人,相比较杨小白和我年纪相差不多。我之前和他也聊得比较投机,便有意和他多亲近一些。我凑到他身前,小声地问:“小白,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啊?我记得刚才他们多是围着那个漂亮的姑娘的,怎么又跑我这来了?” 杨小白说道:“那个女的我认识,是一家房产公司的千金,为人高傲得很,就是喜欢男人围着她打转,由着她颐指气使,那帮老男人平时也是被女人讨好习惯了,哪受得了这个,一会儿便都离她远远的了。” 我向刚才毛哥一直讨好的年轻女人看去,果然她身边一个男人都没有了。 可能我的脾气好点,又打扮了一下,很合他们的胃口,所以都聚到我的身边。我对这些老男人全无好感,也觉得他们实在太虚伪,生活中都不知玩过多少女性了,还在这里装纯。 便对杨小白说道:“我还想做点恶心的事,把这些老男人赶走,你介不介意?” 杨小白本来很感兴趣,眼睛都亮了起来,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估计是我没形象吃东西的一幕吧。便问了一句:“有多恶心啊?” 我不由笑道:“你能接受到什么恶心程度?” 杨小白想了想,欲言又止,可能哪种恶心的程度很都接受不了吧。 我便问他:“你能酒量怎么样?还有能吃辣的吗?” 杨小白不知我要干嘛,便说道:“辣的能吃一点,但比不了华中、西南那一带的人,酒还行吧,白酒大概能一斤吧。” 我看他说得倒是实在,便说道:“那就好办了。”马上把王钢蛋叫了过来。 王钢蛋刚才看到我平安归来,很是惊喜,不过我给他打过手势了,让他不要大惊小怪的。他跟我经历的事也不少,会吃人的树,能控制人的蛊,所以对我只是失踪又归来却并不太惊奇。 见我叫他,便马上走到我身边。让他俯身听我吩咐了一遍,见他已经听懂,我便一推他,说道:“去吧!至于你们合伙骗我的事,回头我再找你算帐!” 一会儿便见王钢蛋抱了一堆东西走了过来。 杨小白眉头一皱:“你又要开吃?” 我摇摇头:“不是啊,是给你们吃!”马上向王钢蛋示意把东西都摆上来。 王钢蛋将东西一字儿排好,却是十头大蒜和小瓶装的十瓶二锅头,之前我听康然和我说过,二锅头他们连夜用直升机运了十几箱过来。 我看着桌边围坐一圈的男人们,说道:“大家都疑惑我这是做什么吧?那我就揭密了啊。我这人很作,当然不会到作死的那种程度。”我向桌面上一指,“我想找出几位有担当的男士和我一起玩个游戏,不知谁愿意参加?” 一个老男人问道:“不会让我们就着蒜喝二锅头吧?”其他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我说道:“当然不会!只要一样就行,或者吃掉一头蒜,或者喝掉一瓶二锅头,能做到其中一件事的人,就过了入选标准。我们入选的人再一起玩个游戏。大家对这个提议有兴趣吗?” 几个老男人都不由摇头,大概是受够了被人摆布的感觉了,但却并不起身离开,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参加。 半天见没人表态,但我也不着急,对王钢蛋说道:“钢蛋,拿瓶二锅头给我。” 王钢蛋马上拿了一瓶二锅头,拧开盖子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来,说道:“几位大哥,小妹先学个样吧,看看我们这一船人几个有胆量的。”便仰起头来,一口气把二锅头干了进去。 几个老男人不由惊呼,叫道:“李小姐,好酒量啊!”有人还带头鼓起掌,吸引了四周的不少目光。 杨小白感叹道:“真是越来越好玩了,看来这次报名终于遇上点刺激的事了。我也来凑个趣!”说着也拿出一瓶酒来,拧开盖,一口闷了下去。他说过自己有一斤的量,这种小瓶一般只有二两多,他自然能应付。 杨小白喝光后,还把酒瓶向下倒了倒,显示他喝得很干净。 我带头鼓掌,说道:“杨总,好酒量啊!小妹佩服!杨总开了个好头,不知谁还有兴趣参加?” “我来!”出乎我的意料,这回说话的居然是之前被老男人们众星捧月一样的那个千金。她从自己的桌前走过来,伸手拿起一瓶,却拧了半天没拧开。 我向王钢蛋示意了一下,说道:“钢蛋,帮这位小姐把瓶盖打开!” 王钢蛋马上伸手去接酒,却不想那千金小姐却拒绝道:“不必了!”只见她又拿起一瓶二锅头,两瓶的瓶颈对着一磕,顿时两个酒瓶的上半截便全都碎掉,不少酒也散在了地上。 这千金小姐却举起两个酒瓶,一仰头,将两个碎瓶都向自己脸上倾斜下来。她张开口接着从上流下来的白酒,竟然大口地吞咽下去。但脸上、衣服上也被洒上了不少白酒。 酒一喝干,她直接将酒瓶后地上一扔,问道:“我够资格参加吗?” 我拍着手说道:“当然够了,过下保证你玩得够刺激!” 王钢蛋很有眼力地又搬来一张椅子让这千金小姐坐下。 杨小白鼓掌道:“想不到钱府的钱大小姐也有豪爽的一面,杨某佩服!” 许是喝过酒的缘故,那钱大小姐两眼通红地瞪着杨小白,说道:“杨小白,你少特么给我装,你就是看我不顺眼,从昨晚到现在都不见你到我身边来过,我到底是哪里让你讨厌了?!” 我不由暗笑,这中间原来还有感情纠葛呢,过一下游戏一定更好玩了。 在场的这些大男人在生意场混得多了,其实每个人的酒量都不错,只是不想被人摆布,不过现在这游戏勾起了不少人的兴趣,便有人上前也拿起一瓶酒,拧开来一口干了。 半个小时后,居然又有多人干了酒,桌子上二锅头不够,王钢蛋不得不又去取了一次回来。最后共十二人参加了这场游戏,但大家都是喝的二锅头,却没有一个人选择吃蒜。 钱大小姐叫钱蓉,那近二瓶的白酒下肚,却已有了一点儿醉意,她红着眼睛问我:“人数差不多了吧?你快说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别说那些低级的,我报名这次派对就是想玩得激的。” 我笑道:“最刺激的玩法无非是请鬼和我们一起玩了。”然后伸手把服务员叫了过来,问道,“快说说,你们这都有什么可以和鬼一起玩游戏的节目?” 服务员对这种要求倒不陌生,便说道:“李总,您这里有十二个人,那人数不少,适合的见鬼节目也很多,比如,笔仙……”我语气停顿了一下,见我们都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碟仙,塔罗牌,扶乩,鬼上身……” 我一拍桌子,说道:“就鬼上身了!” 一个叫邱刀余的老男人说道:“这个游戏我玩过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就是他们一个工作人员说自己已经鬼上身了,然后让大家问他问题,回答得全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笑道:“工作人员鬼上身当然没意思了,而且大家都会觉得是假的。我们这回就让我们自己人鬼上身如何?” 邱刀余讥讽道:“谁鬼上身啊?难道你啊?” 我说道:“那自然没问题,不过我是发起人,就怕你们也觉得有假。” 钱蓉一拍桌子,说道:“我来!” 我当机立断:“钢蛋,准备道具!”王钢蛋跟着我有些日子了,而且人又聪明,马上心领神会,转身去准备东西去。 由于我们脚下全是酒和碎玻璃渣,于是大家都被请到了另一张比较大的桌子前。 十二个人围着桌子分别坐下,钱蓉明显酒上头了,坐在那里摇摇晃晃,一副要吐的模样。 桌子中间放着一张大纸,上面写着很多字,在字的中间则是一个小小的碟子。这个布置很像是碟仙,只是十二个人围坐的桌子有点大,大家的手指都无法按到碟子的背面。王钢蛋便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在碟子边缘打了几个小孔,又在每个孔之上引出几根红线。 而和王钢蛋关系要好的那个小红也被请了过来,她先向在座的客户都鞠了个躬,说道:“各位老板,现在玩的这个鬼上身和以前大家见过的都不同,危险性可能会很高,小红我也是头一次见,所以在座的老板有反悔,想退出的请举手。现在不退只怕一会儿真的出问题时,想退也来不及退了!” 第一四七章 招鬼游戏 小红说过这一番话后,便停下来等着大家的反应,但几分钟后却无一人想要退出。 邱刀余不耐烦地说道:“收起你那套唬人的话吧,上次听你们这么说,还真有人吓得退出了,结果那个鬼上身是什么玩意儿,一想起就觉得搞笑!” 小红只好往下进行,她缓缓说道:“请各位老总拿起身前的红线,缠在自己的中指之上,哪只手的中指都可以。” 这些话都是王钢蛋教她的,我已想好策略,一些引导的话都由小红或者王钢蛋来说,但真正起作用的事则由我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来做。 十二个人都没有犹豫,拿起红线将中指缠在上面。 小红又说道:“下面要进入最恐怖的一幕,请大家都闭上眼睛,集中自己的精神力注入到红线上,让红线慢慢牵动桌子中间的碟子。” 真正的碟仙是由很少的几个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子前,用食指尖轻轻地扣在桌子中间倒扣的碟子底沿上,然后大家慢慢精神集中在一起,请碟仙出来。碟仙出来后便会带动碟子四处游走,当参加的人提问后,碟子便会停在桌面上写着各种答案的纸上某处。碟子上的箭头指在哪些字上,哪些字便是碟仙给出的答案。 但我们现在所玩的明显与碟仙不同,外表好像也是有碟子,但人的手指并不接触碟子,而是用红线牵动碟子运动。碟仙本来的玩法是推动着走,但我让王钢蛋改良的方法却只能拉动碟子走,控制起来的难度会更大。 不过这些都是唬人的花架子,我准备的杀手锏还在后面。 邱刀余听到小红让大家闭眼的说法后,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显然他对这一套很不以为然。 小红按照以前的玩法,刚要引导大家进行下一步,却听到王钢蛋说道:“麻烦各位围观的人也都转过身去,下一幕太吓人,大家不能看,不然鬼上身就不灵了。” 邱刀余嗤笑道:“故弄玄虚!” 王钢蛋却不为他的轻蔑所动,居然走上前去,请围观的人一个个都转过身去,有不听的,他就直接让对方出去,不然就要中止这游戏。这一招比较厉害,我们十二个玩鬼上身吸引来了差不多所有客户的兴趣,有些人自己不参加,却很兴致地围在桌子看我们玩。如果因为某个人不愿意配合而不得不中止游戏,必然会惹起众怒,最后果然各个大老板都乖乖地听这个小保镖的指挥,全转过身。 王钢蛋咳嗽了一声,我知道这是他给我发的信号,意思现在安全了,我做什么别人也看不到了。 我便马上睁开眼睛,向他一笑。 小红见我睁开了眼睛,忙要上前提醒,却被王钢蛋伸手阻止住了。小红很疑惑地看着王钢蛋,一时不明所以。 我也不啰嗦,伸手从袖子中扯出符来,然后空中一抖,符便烧了起来。 小红很是惊讶,但张大着嘴,并没发出声来。我也不想避开她,反正这个所谓的“见鬼工作室”自己的秘密也很多,最算看到我真的招来了鬼,也是不敢说三道四的。 我将符的余火向红线上涂去,瞬间便见刚才还想呕吐的钱蓉,马上安静下来,她的头猛地向下垂去,长长的头发滑落在面前,将她的脸完全遮住了。 我向小红和王钢蛋点了点头,接着也将眼睛闭上了。 小红继续按照程序说道:“现在碟仙已经到位,各位老板可以睁开眼睛了,围观的老板也可以转回身了。” 大家依言而动,我也假装刚睁开眼睛一样,向四周打量,我们围在一起的一桌人,只有钱蓉的头是一直垂下去,动也不动的。但大家只以为她是喝酒喝多了,所以也没觉出她的举止有啥不寻常。 小红说道:“各位老板,有什么问题便请发言吧!” 杨小白有点兴奋,便先问道:“碟仙,你先说我叫什么名字?” 桌子中间的碟子突然向一边滑动,直奔桌子上的纸面东方而去,径自停在纸上所写的“杨”字之上。 杨小白惊呼一声,好像觉得很神奇。 但我却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怎么说呢?那个碟子滑动的轨迹太诡异了,由于是红线牵着,本应该是前进的方向红线是拉直的,只有这样才能看出是红线拉着碟子在走。但这个碟子动作时,却是前进的方向红线是松弛的,而后面的红线却是拉直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操纵碟子在走动,那些红线不过是摆设。 果然邱刀余开始弯腰向桌下查看,小红慌道:“邱总,我们马上进行下一步了,请您坐好!” 邱刀余便坐直了身体,说道:“故弄玄虚!现在我来问吧,不要回答得含含糊糊。我只问你,我这身体有什么毛病?” 那碟子果然不动了,看来越具体的问题越难回答。 却只见钱蓉突然抬起头,眼睛空洞地望向前方,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道:“肾炎,有结石;胃下垂,做过手术;不举,同居者分手!” 邱刀余起初听她说肾火和胃下垂时,脸色一变,不再是之前的轻蔑表情,但听到不举时,不由大怒道:“胡说八道!” 但看着他尴尬的样子,围观的人倒有八成信了,不由都哄笑成一片,把邱刀余笑成了一个大红脸。 但钱蓉好像并没受大家情绪的影响,身体动也不动,两眼木讷。她的头发还有不少粘在脸上,遮出了大半边面孔,配合着大厅中昏黄的灯光,很有点阴森的感觉。 邱刀余再问:“你再说我结过几次婚?有几个孩子?” 这个问题问有点刁钻,这次来的人客户可都是来相亲的,对于是自己感情上的不光彩史都会有意避谈,而这邱刀余却直接问自己的婚姻和孩子,让人一时琢磨不透他要干嘛。 钱蓉继续用阴森的声音说道:“你没结过婚,但和五个女人曾经过有过孩子,但都没活下来。你现在养的这个所谓私生子,其实也不是你的种,你被骗了……” 邱刀余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显示已经发怒了,但想了想这问题也是自己问出来了,如果表现太激动等于坐实对方的话了。于上他看了看四周将信将疑的围观者,努力将情绪又缓和下来,说道:“钱家大小姐还真会玩,是不是你也被这主办给收买了,然后和我们玩见鬼的游戏?” 杨小白对他的话很是不屑,说道:“邱老哥,这话可就不对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这种事谁会去做?咱俩可不能往自己人身上泼脏水啊!” 邱刀余摇摇头,说道:“凡事都有可能,除非是亲眼所见,不然我是不会相信的。” 我是惹祸不怕事大的人,马上建议道:“那还还容易,这位邱老哥就自己请鬼上身感受一下真假不就行了?!” 邱刀余一愣:“我也能请鬼上身?”似乎有点犹豫不决。 这些人非富即贵,按理说多是走旺运的时候,阳气较重,不大容易鬼上身的。但这不表示他们身边没有些阴灵跟着,生意做久了,亏心事总是难免的,可能还会有些伤天害理的事。那些阴灵因他运道正旺,没法上他的身,也难损害到他,但多半会一直跟着,等待机会。 于是我刚才请上钱蓉身的鬼,其实是邱刀余身边跟着的阴灵,所以会对他的情况非常了解,如果他肯再问下去,被上身的钱蓉还会说出更多的隐私。 钱蓉正执阳气最重的年纪,本身时运也旺,但她酒后阳气下降了许多,又甘心请鬼上自己的身,所以招魂也比较顺利。 我之所以提议邱刀余也可以请鬼上身,是因为听到附身后的钱蓉说他肾气不足。肾在玄学包含的功能很多,肾不强的人,一般时运也会弱,财运开始走下坡路。这个邱刀余估计便是如此,故而请鬼上身还是有可能的。 杨小白似乎对这个邱刀白印象并不好,继续讥笑道:“到底是敢还是不敢啊?一面不信一面又不敢自己试,你说我们信你还是不信?” 邱刀余一咬牙,说道:“好!那我就亲自来,倒让我看看,鬼长什么样!” 我向王钢蛋打了个眼色,他马上会意,俯到小红耳边嘱咐了一通。桌子上围坐的十几个人,只觉得这回的游戏比较刺激,却都没发觉这次的鬼上身都是我在暗自指挥呢。 小红继续把之前的套路再重复了一遍,因为大家都想看戏,所以这次相互间配合比上次好了许多。 我依旧趁着大家不向我这里看时,用符招魂,接着魂魄向邱刀余身上引导而去。 只是这次我有了点异样的感觉,似乎这次捕捉到的魂魄能量很大,有些不受我的掌控。 做完引魂动作后,我马上闭上眼睛,假装正在听从小红的指挥。但等了半天,却没听到小红让大家睁开眼睛。 我不由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我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就像水泡从地中冒出来一样。不由睁开了眼,却马上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一四八章 海底幻境 我在招魂时,听到外界传来古怪的声音,直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当我睁开眼睛时,不由就惊呆了,我们一桌十二个人宛若置身于水晶宫中一样。四周的景色完全变了,水草轻柔地身边摇曳,一个珊瑚则从桌子正中长了出来,几条斑斓的小海鱼在珊瑚间探头探脑。 我突然感受到了一股从下往上的浮力,手指轻微移动,便会有水纹从皮肤上荡漾开来。我这才意识到我们十二个人正全泡在海水之中,但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呼吸急促的感觉,就像我可以用腮呼吸似的。 我看向另外几个人,他们的情况应该和我差不多。 此时桌了周围的人全睁开了眼,不由都惊愕地四处打量。 我穿的白纱裙子开始向上飘,感觉是水的浮力在作怪。钱蓉的长发也向上飘散开来,露出很是苍白的脸。 杨小白显然是被吓倒了,我大叫道:“这,这特么的到底怎么回事啊?”一串气泡随着他的张嘴向上冲去,他吓得马上闭了嘴,紧张地等待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溺水。 所有人都开始惊慌地相互打量,用眼神询问着可以离开这种处境的方法。 邱刀余突然仰天长笑,指着我说道:“李婷妹!哈哈,我可算找到你了!” 我吓了一跳,他这是鬼上身的状况啊。他身上的这鬼是我招来的,但怎么好像我招来了一个我的仇人呢! 我便马上问道:“你是谁?我们认识吗?”我张嘴时也有一串气泡跑出来,还好我并没有窒息的感觉。 邱刀余不由冷笑,脸上露出阴森的恨意:“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毁我家园,杀我子孙,还把我的众多奴隶给放走了,你说我们认不认识?” 我不由哑然,当刚才听到他叫我名字时,我首先想到便是这鬼在生前认识我。但现在他一开口就好像我是十恶不赦之人,杀他满门,和他有血海深仇一样。但我又哪来的这样的能力啊?! 我不由疑惑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确定刚才说的是我?” 邱刀余冷哼道:“想不到我这深仇大恨在你眼里是这么微弱,居然连记你都不记得!” 他越说我越糊涂,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有什么仇你就直说吧,反正我是没记得有这样的事。如果你说得有理,我便还你个公道!” 邱刀余嘿嘿冷笑:“还我公道?你还得起吗?除非今天你把命交代在这里,不然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知是被这突然出现的海底环境吓傻了,还是被邱刀余反常的反应吓到了,在座的十个人居然没有一个替我说话的。 我望着邱刀余张牙舞爪随时会扑过来的样子,脑袋中在疯狂地搜索近些年自己干的事,好像并没哪一件是如此伤天害理的。 突然我心中一动,我为什么要在这鬼生前与我认不认识上打转呢?我是个招魂师,谁说不会在他死后才和我结识呢?这么一想我便豁然开朗。 于是我试探地向他问道:“你说的家园不会指水库下面的那口井吧?” 邱刀余马上激动起来:“你终于算是想起来了!你说我们是不是有血海深仇?” 我想了想,不由点了点头:“那个黑暗的地方,害人不浅,直到今天还有一批人神智模糊,没有苏醒,我真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把那个地方摧毁掉,让它害了这么多人!还有,你又是那里的什么人?水鬼?还是什么?” 邱刀余脸变得更加狰狞:“废话少说,纳命来吧!”立起身来,脚下一用力,那双腿便柔软得如鱼尾一样,在水中摆了一摆,人便浮在了半空中。 我正在心中盘算着要用哪件法宝对付这个水鬼,似乎摄魂花最合适,但来之前我只是去和姜三思、刘言明聚会,并没做好出门降鬼的准备,所以摄魂花一朵都不在身边。但我还有雷公铁、黑球、圣诞老人像……完全可以一战! 我的手刚摸进腰间的小包,便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外涌,眼睛猛地一阵恍惚,我便感受到一股力量主动和我联系上了,我也一下进入了招魂状态。 我在招魂状态中,眼能看,耳能听,口能言,但也可以将这些五官交由招魂来的魂魄支配。 我便听到我的声音一下变得苍老起来,一个男声借用我的口说道:“嘿嘿,真是冤家路窄啊!今天终于让我遇上了仇人,我找了你们好久,原来你们藏在了大海里,怪不得我找不到!” 正要扑过来的邱刀余闻言一愣,也已经发觉现在正在和他说话的人已经换成了另一位。于是疑惑地问:“你又是哪一位?” 苍老的声音说道:“我当初一身本事无法发挥,只因为在执行任务,最后才死在你们支配的水草的缠绕之下!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那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 我听这说话内容便已经听出,主动和我招魂的这个魂魄是张九岭。他本来已转生为鬼王,化做孩童的模样。现在见到仇人分外眼红,便化现为自己前世死样的形象。 邱刀余摇了摇头:“你说得太笼统了,像你这样被我们水鬼抓来当替身的多了去了,我哪里记得你是哪一个?” 张九岭冷哼:“那就废话少说,今天本天师就‘渐’了你!”人死为鬼,鬼死为渐(雨渐耳),对鬼说渐便是消灭对方之意。 我发觉张九岭居然偷偷地在桌子下面,撕掉了我裙子上的一块纱布,然后手成箭指,开始凭空在布上画符。 我本来想责怪他撕坏了我的裙子,但见他画符的手法很特别,但用心记了下来。我之前已经由刘妈上表接了茆山派的法脉,如果现在记下来这画符的手法,应该也可以画出同样威力的符才对。 不知何时钱蓉已经从鬼上身的状态中摆脱出来,她冷眼看了我们相互说了不少狠话,便不耐烦起来:“嘴炮打够了吧?能动手解决的事,咱能不能少逼逼!”居然满嘴市井话,看来平时这钱家大小姐也当是个不拘小节之人。 邱刀余之前没有马上扑上来与我战斗,是因为忌惮我的本领,我能推毁水鬼居住的井,本领自不待言,虽然在水中水鬼的本事更易发挥,但我的镇定态度让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之后的张九岭也是法师出身,言谈中也提及自己的本事,水鬼自然存了先试探之心。 但对于钱蓉这种没本事又嘴硬的普通人,他可没什么犹豫了,脚下一摆便游到了她的上方。他的速度很快,身子一抖便来到了近前,手上更是不留情。一巴掌呼下去,但见钱蓉的头猛地向旁边一歪,接着口中猛烈地向外吐着气泡,显然她已经没法像之前在水中一样可以自由呼吸了。 很快钱蓉挣扎着向桌下瘫掉,出现了溺水状态。 杨小白很是着急,大叫着想向钱蓉扑过去,却见邱刀余又游到他的上方,一巴掌拍了下去。杨小白紧随其后也出现了溺水反应,口吐气泡,手舞足蹈地向桌下瘫倒。 钱蓉离我稍远,但杨小白却就在我旁边坐着,这水鬼两巴掌打瘫两个人便有点得意忘形,没有及时调整过来身形。 我眼睛一亮,心中叫道,“就是现在!”猛将袖子撸起,把黑球放了出来。 之前我在等待时机时,便有意有手指触摸了胳膊上的黑球,让它做好随时做好参加战斗的准备。 此时正是时机,黑球一亮相便张口射出一道闪电,正劈在邱刀余身上。 邱刀余估计没有预料掉我只挽起袖子便可以远程攻击,一时身体僵硬,全身被电得一片焦黑,竟动弹不得。 张九岭又重新控制了我的身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看老夫的镇降符!”他随手一打,那块画了符的白纱就如砖头一样,直直飞过去,正贴在邱刀余的胸前。 一时风云突变,水中开始出现波动,桌子也和水中的波纹一起上下震荡。水质开始变得浑浊,小鱼也不安地四处乱窜。邱刀余发出凄惨的叫声,口中不断有黑水飘出,一会儿他便如失去了生命力一样倒在了桌子之上。 眼前开始出现环形波动,天地都开始晃动,一层水雾突然向下降去。我马上觉得身体重了许多,飘浮的裙子也随之落下,贴在我的皮肤之上。 我向四周打量,昏黄的灯光,围观的人群,还有小红引导的声音,都一下出现在我的感官里。 我松了一口气,我们终于又回来了!刚才的形势真是险之又险,我差点失去了对环境的掌控,让这一桌的人都陪我丧命了。 我马上把袖子放下来,从椅子上起身,把桌下的钱蓉扶了起来。她还处在昏迷之中,我用力压她的腹部,她便哇地吐出水来,居然呕吐物中还夹杂着水草。我把她肚子搭在椅子上倒控着,压挤她的背,让她不断把肚中的水吐出来。 我再去另一边把杨小白也从桌子之下拉了出来,杨小白的情况似乎要稍好了一些,很快便苏醒过来,不过却哇地一声,吐出一条色彩斑斓的小鱼出来。 第一四九章 会沉入海的岛 我将溺水的杨小白也扶了起来,他咳嗽了一阵,除了吐出那条小鱼外,倒没吐出多少水来。我摸自己的裙子,又比较了一下杨小白和钱蓉的衣服,发现在场的十二个人中,只有这两个溺水之人衣服已经全湿了,我们的衣服却还是干爽的。 杨小白向四周看了一看,有些惊魂未定:“刚才怎么回事啊?” 我没有急着回答,爬上桌子,把桌子上面那个晕倒的邱刀余翻了过身,他全身一片漆黑,像木炭似的。我先把他胸上的那块白纱的符给扯了下来,收到手心中,然后查看他身下有没有压着珊瑚之类的东西,因为之前这桌子之上可是有珊瑚的,结果有点让人失望,他的身下什么也没有。 这时钱蓉也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很虚弱,由着她的保镖搀扶着才坐在了椅子上。 邱刀余被我翻过来后,他的保镖这才认出自己的老板,慌忙上前将他抱了下来,追问道:“这是怎么了?老板,你醒醒啊!你这是怎么了?” 钱蓉冷哼了一声:“装逼让雷劈了!” 那保镖一愣,不由怒目瞪向钱蓉。 钱蓉毫不退让地回瞪:“我有说错吗?!” 我叹了一口气:“话粗理不粗,还真是让雷给劈了。你们快把他带下去休息吧,他只是受了点小惊吓,并无大碍。” 保镖不敢和我们发生直接冲突,便一言不发地抱起邱刀余,向餐厅外走去。 王钢蛋悄悄走到我身旁,小声地问:“领导啊,刚才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看了他一眼,大声地说道:“我还要问你是怎么回事呢?” 王钢蛋张大着嘴,惊讶道:“我哪知道啊,我们就看见你们突然消失了,一秒钟不到后再次出现,便成了这样了!” 这话一出口,桌前坐着的几个老板忙都回身向背后的人询问,果然和王钢蛋说得都差不多,有几个人干脆说:“他们有消失过吗?我走了一下神,没看到啊,太可惜了!” 我见大家注意力都不在这里,马上小声地给王钢蛋回了一句:“刚才撞到水鬼了,别声张!” 王钢蛋眼睛一亮,用戏谑的眼神看向我,好像是说,领导又是你做的手脚吧? 我也不去理他,直接对在座的几个老板说道:“大家觉得刚才的‘鬼上身’游戏怎么样?还刺激吧?” 一个大胖子怒道:“狗屁的游戏!谁要再说这是游戏我跟他急!” 另一个戴眼镜的老板也冷哼:“何止他娘的刺激啊,简直是要命!” 我故意试探地问:“要不大家再玩次?” 所有的老板都拼命摇头,纷纷表示打死也不玩了。 一个文质彬彬的老板忽然大悟的样子,说道:“不对啊,我记得这主办方可以是说过我们这次派对是‘刺激又安全’,你们觉得这安全吗?我怎么觉得命都差点丢了呢!” 他这一提醒,马上有人附和:“可不是,你们这是拿客户的生命在分玩笑,要真出事了谁负担得起?” “你们要陪我的精神损失费,吓得老子心脏病都差点犯了。小洪子,快给我两粒速效救心丸!” “让这种公司都见鬼去吧!不能保证别人安全还举办什么派对!” …… 敢情这一群老板都是叶公好龙,嘴里天天说着喜欢刺激的、想见鬼,其实也只是说说,一真见了鬼,马上胆就吓破了,只想躲得远远的。 但这些老板叫嚣了一阵,倒没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大概刚才只是一种心情的发泄吧。 十个人全由自己的保镖搀扶着去往自己的房间,杨小白和钱蓉是因为衣服已经湿透,不得不换。另外几个人却有被吓得尿裤子的,还有出了一身冷汗的,比较好的也因为觉得现在这身衣服太晦气,要脱下来,马上处理掉。 我却哪都没去,就留在餐厅吃东西,刚才那一番招魂,可以很耗能量的,我得补点。于是各种好吃的,不论什么东西,都让王钢蛋给我端上来。 小红一直陪在王钢蛋身边忙活,她是看到我用符做法的一幕了,对我又是佩服又有些敬畏,便围在我身边献殷勤。 我正吃得开心,那些换衣服的老板也陆续回到了餐厅,除了邱刀余还在房间休息,包括杨小白和钱蓉都又回来活动了。经历了刚才的一番事情后,他俩好像感情进了一步,出来时,都是钱蓉挽着杨小白的手臂。 那个大胖子老板开始对餐厅的昏暗灯光不满起来,他喊道:“开这个暗的灯干嘛?省钱啊?快把灯光给我调亮点。” 戴眼镜的老板也应和:“可不是,这灯光阴森森的,老子看着就心中发毛!” 文质彬彬的老板却说道:“灯调亮了有什么用?我要去外边,我要到甲板上去,那里有阳光,我要吸点阳气,我怕冷……” 这个要去甲板上晒太阳的提议马上得到了大家的附和,包括那些并没有经历撞鬼事件的客户,也很想去吹吹海风,晒晒太阳。船舱中呆得时间太久,让大家都有些受不了。 于是有服务员赶快去和领导反应情况,一会儿工夫有个安保人员来到现场,通知大家,现在已经开了舱门,大家可以去甲板了,但海上的风有点大,请大家多穿衣服,同时要注意安全。 船舱的人鱼贯而出,纷纷爬上甲板,呼吸外边微咸的空气。 我和王钢蛋也随着众人上了甲板,老远就见到那个三个警察在远处向人群打量,看到我时,却马上低下头,假装没看见,扭头去看远处的风景,敢情还觉得不好意思见我。 我可不是小气之人,自然不会因为他当内鬼赚外快的事和他们计较,可看到他们现在的窘态却觉得很是有趣。便带着王钢蛋直接走到仨人身旁,在他们的肩膀上分别用力地拍了一巴掌。 姜三思马上一副刚发现我的样子,赔笑道:“哎哟,是老板啊?您也来了啊,我这里的海风可新鲜了,要不您站我这?” 我哼了一声:“少来虚的了,你们都不用躲着我了,你们想赚外快就赚吧,不用像做贼似的。” 姜三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说道:“你可算不计较了,整得我都不好意思见你了。” 我气道:“怎么转身连声老板都不叫了呢,这也太势力了吧?” 姜三思笑道:“只要你不生气,别说叫你老板了,叫老娘都行!” 我得寸进尺地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顶:“乖宝宝……” 姜三思厌恶地向旁边一侧头,不让我继续摸。 李遇求也终于敢来到我面前了,不过他一开口就让我有些下不来台。他谨慎地问:“领导,你现在脾气这么好,是不是在船舱内又惹出什么祸了?” 这话一出口,姜三思和刘言明马上紧张起来,急问道:“不会是真的吧?” 我故作镇定:“哪有?我这么遵纪守法的人。” 姜三思歪着眼睛看我,说道:“我觉得船舱内肯定被你折腾出什么事了,不然刚才怎么听说里面的人都非要上甲板上来呢!” 他马上看向王钢蛋,问道:“钢蛋,你说,下面发生什么事了?” 王钢蛋说道:“几位大哥,下面真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是……”他拿眼神试探我有没有生气,接着说道,“就是和几个老板玩了个鬼上身的游戏,然后把他们吓着了。” 姜三思细细琢磨着这话,又问道:“真的只是游戏吗?” 我大言不惭地说道:“当然,就只是个游戏,很好玩的。” 我们正自聊着天,便听到有个客户大喊:“你们快看啊,那里有个海岛啊?哇,好美啊!” 众人不由都跑到一旁的栏杆前,向远处望去,一时各种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马上便有人进一步提议:“不如我们去那个岛上玩玩吧,总在这船上摇荡,我的脑袋都快被摇成浆糊了。” 顿时赞同声一片。总在船舱下自然便会想上甲板来,在甲板上又会很想踏上陆地,这也是人之常理。所以差不多每个人都在高声叫着要上岛看看。 安保队长康然站上高处,大声地说道:“诸位老板,请安静一下,听我说!”下面七嘴八舌的声音慢慢停了下来,“我们现在已经进了公海,大家现在所看到的岛其实中是一个礁,在涨潮时会被海水淹没,所以上去的危险性还是很大的。” 马上有人质疑:“不会吧,我看过岛可是很大的,而且上面的植被也不少,哪里这么容易被淹呢?” 康然再解释道:“是的,这个礁的面积还是不小的,但是海拔不高,就像一个露出海平面的平原,在上面是一马平川,但离海平面不远,所以一涨潮便连个山顶都露不出来了。” 一听说上面是一马平川的样子,众人的兴趣更高了,不由都开始叫嚷着要上岛。 康然劝了半天也不见效果,便说道:“那好吧,各位老板,我就同意大家上去那个岛一小会儿,不过先声明,这岛是大家自己要上去的,出了危险可与本公司无关。想上去的人必须先写一个免责声明,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不能放您上去!” 我瞧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岛屿,不由有些疑惑,马上看向姜三思,小声问道:“这个岛不会就是……” 姜三思点了点头:“就是你要去的那个岛,这姓康的小子刚才都是在演戏!” 第一五〇章 孤岛探秘 听说那个安保队长康然在演戏,我不由又往深里多想了一点儿,那会不会我要求去这个海岛也在他的算计之内?或者说,那个在密室中奄奄一息的人也是他的设计的一部分呢? 我看了看正在口若悬河向大家讲解去岛上注意事项的康然,不由暗自摇摇头,似乎是我想多了,设计那么复杂的事件可能性很小,因为设计这样的情节代价太大了,我曾仔细查看过那个密室中受伤的人,他的伤很重,根本无法做假,因为我曾亲自给他上药止血。 我们乘坐的船开始放慢速度,向岛上缓缓靠近。但这个岛不只露出海面的地方海拔不高,坡度较缓,海面之下的坡度也很缓。这就像大陆延伸的大陆架一样,只是这个岛的大陆架非常之长。 所以船没开多久,便因为海水太浅而无法继续前进了。于是康然再次和大家说明原因,告诉大家现在必须坐小艇去那座小岛,但船上只有两只小艇,必须分批上岛。 于是康然让安保人员去打印免现声明,想上岛的便请上前签字。 这些老板又一次表现出了叶公好龙的一面,一到付诸行动时马上打了退堂鼓。这些人寻求刺激不假,但如今每个人的身家都不差,让他们去一个情况不明的陌生岛屿上探险,便免不了犹豫了。 我马上第一个表示会报名,然后又有几个客户也上前签了字,但多是年轻的客户,年纪大的做事却沉稳了许多。那个文质彬彬的老板干脆说:“现在报名的人数差不多够坐两艇人了,等他们平安上了岛后,我们再签字不迟。” 这个静观其变的方法马上被其他人郊仿,纷纷表示等第一批人安全到了岛上后他们再签字。 最后选了四个客户第一批上岛,分别是我、杨小白、钱蓉,还有那位之前被吓晕的毛哥。 由于小艇所载人数有限,最后决定每个客户最多只能带一个保镖,每艘艇上还要留四个位置给安保人员。 我马上给姜三思等人打了个眼色,姜三思、刘言明、李遇求三人赶快上了小艇冒充安保人员。康然虽然看到了,也不好当众拆穿。 于是我带着保镖王钢蛋也上了小艇,当了第一个客户。杨小白自然和钱蓉在一个艇之上,毛哥便又分配到我的艇上。 毛哥有些尴尬地笑道:“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又遇到一块了。”但他显然被我用雷铁公炸开钢板的手段吓到了,并没敢上前来和我亲近。 我看着他的样子也觉好笑,便说道:“正好上次画海图时你也在的,现在我们要去的岛就是那个白色西服的人画出的目的地,说是上面有个孩子要救。我们现在前去,也算是有始有终。” 小艇的速度很快,转眼便近了岛屿,但到了近前,我们才发现这个岛是个蘑菇型,上头大下面小。从岛下到岛上坡度是负度数的,虽然不高,但想爬上去并不容易。 康然也在头批下水的安保人员之中,见状便让艇绕着岛开,寻找适合上岛的路。 绕着岛有大半圈了,也没见一处合适登陆之处,正在我们有点失望之时。 李遇求便指着前面说道:“领导,前面好像有情况,像是有条船。” 我们闻言马上打起精神来,但视力明显不如李遇求好,小艇又向前开了很远,才发现一个坡度相对较缓的登陆点。而在这登陆点之下,却有一艘破碎的木船,很像是遇难的渔船在此躲避风浪,却被浪头击毁在这岸边。 小艇慢慢过去,李遇求当先跳到木船之上,说道:“好像船毁坏时间并不太久,木板还很光滑,没见长青苔。” 康然看着那个相对比较容易的登陆点,眉头便皱了起来,说道:“这个岛太陡了,这条最容易的路也不容易上去,得先拿来折叠梯,一点点搭上去,由一个身手好的先上去,再把绳子放下来,再一个个地把人吊上去。这个工程不小,我看这个岛并不适合探险……” 下面的长篇大论还不及说,他便目瞪口呆地张大了嘴。因为李遇求已经背着绳索,向岛上攀登而去,他的身手本来就好,岛上又有斜伸出来树木可抓,所以他爬上去也不吃力。 一会儿工夫,便见他把绳索从岛上扔了下来,对我们喊道:“已经好了,依次上来吧。” 康然不由叹道:“好身手啊,不过这样不保险的,应该先……” 下面的话他还没等说出来,姜三思已经抓着绳子,几下便窜到了岛上。接着刘言明也随着上了岛,王钢蛋也跃跃欲试,想如几位前辈一样攀到岛上。 却被我一把抓住,训斥道:“让领导先走不知道吗?你着什么急?!在下面接应着我一点儿,我上来后你再上!” 王钢蛋这才发现自己的疏忽,马上自我检讨道:“你看我,只顾着自己出风头,把接应领导的事给忘了。领导你快爬上去吧,我在下面接着你,保证没事。” 于是我第四个上了岛,接着是王钢蛋。 我带着四个保镖一下便齐了,这让康然不由刮目相看。于是又留下三个安保人员,他和另一个人开着艇回去接人。 没多久,杨小白和钱蓉也被拉上了岛。我们在上面等了一个多小时,却并不见第二批人上岛,不由都不耐烦起来。 钱蓉说道:“这群只会说大话的大老爷们,不会是因为康然没有带回去岛上的信息,便不敢上岛吧?” 康然只顾着快点接人上岛,却没想过,他只是把人送到岛边,没有上到岛上来,回去后别人询问上面的情况,他自然不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嚷着要上岛的人,很可能又会犹豫起来,难免商定着再等等。 这么推测倒是合情合理,我们在岛的几个人都没有了等下去的打算,于是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岛上探索一番。 我们几个人年纪都轻,胆子也大,于是说干就干,马上向岛中进发。只留下了一个安保人员在绳子边等待接应着后续的来人。 向岛走了没多久,便觉得天色暗了许多,感觉是天快黑了。毛哥马上提议回去,等明天再来探访。 但我知,这一回去,怕是船便会开拔,怕是再无上岛的可能。于是便让他们先回去,由我带着四个保镖继续进岛。 钱蓉的胆子很大,马上表示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她坚持不走,杨小白也只好留下,于是只有毛哥带着保镖向来时的路而去。 钱蓉轻蔑地冷笑:“这人也不是男人,大气吹得好,一有点危险就怕了!” 杨小白却意外地替毛哥说起了话:“也不能这么说,可能我们这样才有点鲁莽呢,不说别的,我们准备就不足,比方如果迷路怎么办?”他向我们看了一眼,也像是把问题抛给我们。 李遇求从身上摸出一个军用的指北针,说道:“有这个应该不会迷路。”民间的多是指南针,军用的多是指北针,其实我怀里还有个罗盘,迷路这种事一般不会发生。 杨小白笑了笑,继续问道:“我们进岛后,还不知要呆多久,等天全黑了,看不到东西怎么办?” 刘言明把迷彩服的拉链拉开,向他晃了晃,里面居然别着一排笔式的手电筒,照亮毫无问题。 这倒出了杨小白的预料,便还是继续说道:“这些也就罢了,我们这么走路,能量消耗很多,饿了怎么办?我们能在岛上找到食物吗?” 王钢蛋笑嘻嘻地放下自己的背包,拉开拉链给他看,嘴上说道:“杨总,你看啊,这里全是吃的,有味道好的吃的,也有味道不好的压缩饼干。我们领导最喜欢吃了,上岛第一件事就是让我准备吃的……”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马上闭了嘴。 杨小白很是意外,没想到我们准备这么充足,但他又不甘心落于下风,便又说道:“那万一我们在岛上过夜呢?就算食物不缺,可帐篷也没有啊,不要说你们连帐篷也带了,或者你们准备露宿?” 姜三思说道:“帐篷倒真没带,但露宿也不至于,我这个有折叠铁锹,我可以给你们挖地窨子,就是一种半截在地下的小房子。做起来很简单,而且保暖性能也好。” 地窨子是东北的一种简易房子,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当年特大洪水时,好多灾民无房可住,但用这种临时房子解决了住宿和保暖问题。杨小白和钱蓉自小在富贵之家长大,对于这些民间的土法子自然不了解,听着姜三思绘声绘色的讲解,都觉得甚是有趣。 我看着杨小白说道:“喂,你这个家伙,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的,直管提吧,是不是还要问晚上怎么洗澡啊?” 杨小白见我们准备如此充足,知道我们的野外生存能力都很强,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只得说道:“没问题了,那我们就往岛里走吧,我现在觉得没什么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第一五一章 荒岛迷途 见已说服杨小白,我们一行人便没了顾忌,由李遇求带队,排成一列,向前摸索而去。 天很快便完全黑下来,刘言明把他的那些笔筒手电全拿出来发给每人一只。李遇求不知在哪棵树上折断一根长树枝,又用刀削断成几截,给有需要的人各发了一根。李遇求用树枝在前探路,防止草地中有蛇一类的动物,而我和钱蓉则拿来当拐杖,节省下*体力。 岛上的地势果然比较平,并没有突兀的隆起,但却是中央高四周低的伞盖形,所以向前走一直是一个很缓的坡度。我们便顺着坡度向上走,这大概是天黑时走到岛中央最适合的方法。 一路上都很安静,青草中什么可疑的动物也没有,偶尔踏在草地上,会有水从泥中渗出来,但尝过之后却发现水是咸的。康然曾说过,这个岛其实是礁,在涨潮时海水会淹没岛,想来这些水是落潮时留在岛上的,这也就是说这个岛很难有动物可以存活,而且也缺淡水资源。 我们下岛时被告之正处于落潮期,下次涨潮当在十小时之后,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离岛。但我心中却觉得还存在另一种可能,就是这里真的只是岛而非礁。康然此人说话夸张,很可能是他为了吓船上的客户,这人做“见鬼”这行,言行中难免为了营造气氛而言而其实。 我们上岛时见到岛的蘑菇盖离海面少说也有五六米,而我们上岛后虽然坡度很缓,但这么一路往上坡走,起码也有十多几米了。一般涨潮与落潮间的海面差在八米左右,多时会达到十几米。也就是说,如果我对岛上的高度判断不出错的话,这个岛应该最高的顶部会在海面之上,并非一定会被海水淹没。 于是我提醒李遇求,必须走到岛的最高端再安营扎寨,现在地面还在缓缓上升之中,到了最高点,应该我们会是安全的,甚至可以今晚不离开岛,就住在上面。 这一走便是两个多小时,我们越走越是心惊,我们当初也是用小艇绕了小岛大半圈了,知道这座岛的面积并非很大,虽然我们有男有女,步行的速度不快,但两个小时也足够从一端走到岛的另一端了。但看目前的地势,我们竟然连岛的最高点都还没走到。 姜三思和刘言明也发现了事情的怪异,马上叫停了前行的队伍。 姜三思直接走过来对我说道:“婷妹,不对啊,我们是会不会又遇上的鬼打墙?” 我曾经遇上过“鬼推车”、“鬼绕梯”“鬼打墙”,这些事的共同点便是被鬼了心窍,在原地不停地画圈却以为自己在一直向一个方向走。目前我们遇上的情形,确实和这很像。 孤岛上按理说并不会有很多冤魂,但我刚在船上招魂时遇上了水鬼,保不准这离船不远的孤岛也会有不少水鬼。 我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推想,却不敢将此话说出来,恐怕引起恐慌,杨小白、钱蓉,还有两个安保人员虽然胆子都不小,但估计也没有经历过这类惊恐事件,难免不会吓到,到时如果出点意外或者走路都不敢走的话,情况会更麻烦。 我向腰间的雷公铁摸了摸,犹豫了几次终于放弃了,如果用雷公铁来破迷雾,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但吓到别人却会很糟糕。就像之前毛哥看到我用了一次雷公铁,再也不敢与我亲近了。 这么一想到毛哥,我便听到了毛哥在说话。我正嘲笑自己胡思乱想时,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了。 我便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毛哥的声音?” 杨小白笑道:“你就别玩了,这大晚上的想吓人啊?毛哥和我们走的是正好相反的方向,我们又怎么要能与他相遇呢?” 他说得道理倒是对的,但我听到的声音却也千真万确,我不知是不是自己总招魂,所以耳朵比别人都要灵敏,总是能听到很微弱的声音。 突然李遇求将手向上一挥,示意我们马上停下脚步,他先关了手电,然后让我们也都关上手电,俯下身子。 没多久,但见两个人在慢慢向这边走了过来,待到走得近了,借着微弱的天色,才看清来的是毛哥和他的保镖。 毛哥边走边说:“真是奇了!刚才明明看到这里有亮点的,怎么走到时什么也没有?” 保镖在一旁说道:“说不定是远处的渔火呢,也可能是我们自己的船,因为离得远,便看上去像乡下人的小房。” 这时我们都已听出来是毛哥和保镖二人了,杨小白便故意高声喊道:“嘿,毛哥,你在干嘛呢?” 接着便是两声尖叫,等我们打开手电时,看到毛哥和保镖都蹲在地上,好像被吓到了。 杨小白便哈哈笑道:“是我们啊,怎么还蹲下了,快起来啊。” 那保镖闻言便站了起来,毛哥却缩在一处,不敢起来,保镖忙将他的老板也扶了起来。 我上前皱着眉头问:“你们俩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回去吗?怎么从我们前面出现了?” 毛哥半天说不出话来,保镖便回答道:“我们也不知为什么,按照来时的路向回走,却直到天黑也没走到岛边。我们两个便开始胡乱走,不知怎么会和你们就撞上了。” 姜三思又走到我们面前,说道:“原来真是鬼打墙啊!你说该怎么办?” 我自然有破此迷阵的方法,但我上岛的目的是因为那个受伤的神秘人说岛上有他的孩子,如今我却什么也没发现,就这么破了迷阵走出岛,那便一无所获了。 考虑了半天,才说道:“不如我们先生火吧,一来可以取暖,二来也可以向我们的船发出信号,他们若看到,便会来救我们。” 身边的几个人都大赞是好方法,姜三思等人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知道我的手段,我行事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向人求救的风格,我要这么做大概他们一时还想不通。 但杨小白和安保人员却已经抢先行动起来,一会各种树枝、藤条、青草便被收集成一堆。但黑暗中大家拿着手电找可燃之物,却无法顾忌干湿,钱蓉点了半天,呛得脸都黑了,也没有把火点着。 我见状便说道:“你也去拿柴吧,点火的事交给我。” 钱蓉感激地向我一笑,便去了杨小白的方向。 我见她一走开,忙将袖子捋起来,给黑球下了命令,它马上射出一道闪电,正炸在那堆柴火上,一团火光升起,那堆柴火便燃了起来,但燃烧过程中却伴随着大量的黑烟。 毛哥抱着柴正好看到火色炸开那一幕,不由柴也扔了,一个屁股蹲便跌坐在地上,脸都吓白了。 我知道他只是看到了突然升起的火光才吓了一跳,应该不是看到黑球吓到的。不由回头向他妩媚一笑:“咱俩还真是有缘……” 毛哥哆嗦道:“狗屁缘,每次遇上你都被吓个半死,出了这个岛我一定离你远远的!” 见到火光升起,钱蓉也跑了回来,惊喜地问我是怎么点着的。 我便胡扯道:“我身上带着油啊,所以一点就着了。” 有了火众人好像便有了盼头,于是围着火堆坐了一圈,边聊天边等着救援。只有姜三思等人不时地用疑惑地目光看我一眼,不知我要干嘛? 钱蓉大概是头一次晚上在野外,兴奋地说:“不如大家轮流讲故事吧?婷妹你先讲!” 我笑着说道:“好啊,我给大家讲个鬼故事……” 毛哥啊地尖叫一声:“不许讲!”说着连耳朵也捂起来了,惹得大家都大笑起来。 李遇求上前说道:“领导,是不是要在这里过夜呢?虽然这里不是岛的最高点,但我也没听到有涨潮的声音,如果真要过夜,不如我现在开始挖坑?” 我点点头,对其他几个人说:“大家一起吧,早点建好早安心。” 姜三思便拿出折叠铁锹,展开来,便在火堆旁边开始挖坑,挖了一会儿就已满头大汗,于是再换成王钢蛋来挖,这孩子在果园时什么活都干,是个挖坑的好手,一会儿一个长方形的坑便见出了雏形,然后又换为刘言明开挖。 杨小白看着新鲜,过了一会儿也接过铁锹像那几人一样的速度好了一阵子,再看手时,却发现上面已经有了几个水泡。钱蓉便心疼地把他的手拿过来,不让他再去挖了。 王钢蛋却从这公子哥身上找到了优越感,得意地脱去上衣,赤着上身又挖了一阵,便见一个深半米的平底大坑便挖了出来。 李遇求这时从外边拖过几棵被他折断的大树枝,便架在坑的上方,大家一起帮忙,又在上面压了许多树枝,这个简易的地窨子便建好了。 姜三思把身上折好的防水布都拿了出来,一人发了一块,然后大家便都钻进地窨子中。 毛哥半天都不说话了,一进去就说:“好矮啊,怎么不建高点啊,像房子似的。” 姜三思没好气地说道:“挖深了小心渗水,你就将就一下吧,明天一早我们用指北针便可以找到出岛的路了。” 第一五二章 会跑的岛 目前孤岛有我带着的四个保镖,杨小白、钱蓉、毛哥各带一个保镖,还有两个安保人员,共十三个人,一个地窨子肯定是住不下的,于是又在旁边再挖了一个小的地窨子,这才够住。 待安顿好大家后,王钢蛋从背包里拿出食物分给大家吃,他本来带的食物不少,但架不住留在岛上人多,新鲜食物不够吃,最后压缩饼干也拿出来分给几个保镖。但矿泉水却明显不够,只能四个人喝一瓶。 虽然今晚要在岛上过夜,但大家也只当做一种探险体验,并不觉得会出危险,所以食物也无须节省。 到得晚上十点多钟时,还不见船上的安保人员来接我们,大家不由有些担心;但也没见到涨潮淹到我们,众人又觉得安心了不少,于是各自倒头睡觉。 四位保镖和安保人员便分成四组,两人一组,轮流守夜,王钢蛋年纪最小,而且挖坑时出的力最最多,所以就没排他的班,八个保镖和安保人员把守夜的活给包了。 就这样过了一夜,到了太阳都升起来时,也没见到海水涨到没过我们,看来康然这小子的话果然不能信。 由于地窨子的房顶是用树枝盖起的,遮不住阳光,所以我们几个劳累一天的人也都睡不着了,收拾了下东西,便都从地窨子里钻了出去。 我举目一望,不由大吃一惊,整个岛四周不过二三百米,一眼便能望到边缘。看来今早涨潮了,只差一点便把整个岛全淹了,我们很幸运地正好昨晚住在了岛的最高点。怪不得早上时觉得地面越来越潮湿,原来是海面上涨了。 李遇求拿出指北针,开始测方向,然后不断地向远方望,但我却觉得他的脸色有些不对。 便上前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李遇求一脸严肃地说道:“领导,我们的船不见了!”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船?那艘小木舟吗?那都被浪头打得那么破了,可能已经被海浪冲走了吧。” 李遇求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你看指北针,这个方向是岛的北面,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在船上时,岛在船的南方,可现在看看,这个方向哪有船的影子啊!” 其他人也听到了李遇求的话,也不由紧张起来。杨小白说道:“说不定是昨晚船绕着岛走,开到别的方向去了。”他边说边向其他方向打量。 现在岛屿的面积很小,天气也不错,海上的能见度很高。他绕着岛的四周转了一圈,却连个船的影子也没看见。 大家都不由慌了神,开始一起向海面上查看,几个保镖体力好,为了看得更远一点,便跑到岛的边缘,绕着岛与海水的交界线处跑了一圈,居然海面上出奇地平静,连个海鸟都没看到。 忙碌了半天,大家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就是我们的船不知什么原因舍我们而去了,如今我们已经被困在这个真是鸟都不拉屎的荒岛之上了。 毛哥不由破口大骂:“这个谋财害命的公司,等老子回去一定要告到他们倒闭!” 杨小白皱着眉头:“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自我们上岛后他们便不肯来接应我们呢?说不通啊,就算没有第二批人上岛,也应该来人通知我们才对,我们之前可是在岛边等了一个多小时的。” 钱蓉冷冷地说道:“该不会是我们签了那个免责声明,他们便不管了吧?” 昨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一个安保人员马上说道:“不,不会的,就算是几位老,老板得罪了公司,也不会把我们扔下不管的,我们没有免责声明啊。” 我们一想也对,好像因为免责声明才故意把我们扔在这里的说明讲不通。 另一个安保人员突然急道:“不好了,昨晚小良子还守在那个我们上岛的绳索旁呢,他不会出事了吧?” 李遇求拿出指北针指了一个方向,说道:“那里是我们登岛的地方。” 两个安保人员马上跑过去向水里查看,虽然海水很是清澈,但因为涨潮时淹没的面积太大,却看不到前初登岛的地方。也不知那个守在那里的安保人员是被接走了,还是已淹死在那里了。 别人的生死我们现在无法料定,但现在我自己的处境却已经很明白了,我们现在被困在一个孤岛之上,而且食物所剩无几。 毛哥还在不停地骂着“见鬼工作室”,但这种纯属发泄,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 钱蓉紧握着杨小白的胳膊,有些紧张地说道:“小白,现在要怎么办啊?” 姜三思正好这时也走到我面前,问道:“婷妹,现在要怎么办啊?” 俩人差不多同时说出的话,说完便不由都一愣,姜三思马上被涨了个大红脸。他来询问我,主要是因为我是个招魂师,他是来咨询专业人士的意见。而钱蓉则纯粹因为无助,向自己可以依靠的男人寻求安慰。 我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想忍都忍不住,钱蓉最后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本来还有些紧张的气氛,一下便不那么紧张了。 王钢蛋看我们笑了半天,上前说道:“领导,昨晚我们吃的东西太快了,现在只剩一点压缩饼干了,矿泉水也只剩下二瓶了。” 他的话一出口,我们都止了笑。逃生现在暂时想不到办法,但食物要是没有的话,大家马上都要面对生存危机了。 我踱着步子走来走去,思考着办法。 姜三思和刘言明对现有的资源马上做了重新分配。 姜三思对王钢蛋吩咐道:“现在把大家身上的食物不论多少全都收回来,由你统一保管,到时也要统一分配。岛水没有淡水,剩下的两瓶水不许再喝了。昨晚吃过的食物包装袋还有塑料瓶全收集起来。虽然海水是咸的,但露水是淡的,现在组织大家现在去收集草叶和树叶上的露水,等到需要时再分配给大家饮用。大家动作要抓紧,太阳再升高,露水便没有了!” 由于能收集露水的工具并不多,这事便只由王钢蛋带着安保人员和保镖去做。 刘言明也开始分配任务:“这里的人谁会游泳?和我一起下海捞取食物。记住不要离岛太远,而且必须俩俩一组,大家以捞贝壳类的食物为主,鱼难抓,而且在水中力量很大,大家别轻易尝试!”他以前当过海军,对这种就海取食的事,倒是驾轻就熟。 这二人都是大队长,平时指挥属下执行任务自有一套,很快把大家组织了起来,有事可做,又有方法能解决食物和饮水问题,大家的心也不由安稳了下来,没有出现绝望的情绪。 大家都开始各自忙碌,只有我和李遇求没有参加。我还在思考着各种脱困的办法,李遇求则在绘制岛上的地图。 我拿出腰间藏着的手机,不由叹了口气,我身上是有手机的,但在这公海上根本就收不到信号,所以也没有和众人提及,免得让大家失望。 快中午时,潮水开始退却,岛的面积开始不断扩大,捕鱼队的活动面积也随之加大。我便和几个收集露水的人一起找柴火,准备生火烤鱼和烤贝壳。 岛上的植物本来就水气大,多是不干的,如今又有许多刚才被海水泡过,湿度更大了,除了我其他人就算拿着火机也点不着。我有黑球和雷公铁,想引火却是再容易不过。 我让大家尽量多收集点柴火,这样堆在岛的最高点时更容易干,而且晚上也可以用来盖房顶,起保暖作用。 在去捡柴时,我在一棵树的树丛窝里,意外地发现了一条海鱼,想来是退潮时,鱼误入这中间出不去了。我不由心中一动,把王钢蛋等人叫来,让人们按我的要求挖出一些坑洞,又在上面用泥糊上,用树叶卷成圆桶做出一个洞口。有了这种陷阱,在下次涨潮时,说不定便会困住误入中间的鱼,那我们便多了一种食物的来源。 众人都知道食物短缺,便都不吃早餐,中午时再由我把他们捞回来的各种贝壳全架在火上烤了。虽然我的厨艺不怎么样,但这些公海的海鲜没有污染,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众人都不由食指大动,吃得格外香甜。 只有李遇求还在忙着海岛测绘,并没过来吃饭。我见食物被吃的越来越少,连我抓的那条唯一的一条海鱼也被众人消灭了。便站起来喊李遇求过来,一起吃饭。 李遇求紧锁眉头走了过来,说道:“领导,情况不对!” 我对这事倒不怎么在意,现在我们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更不对的状况呢? 李遇求继续说道:“我刚才去了那个我们登陆的地方看过了,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个登陆点随着退潮已经露了出来,我也去过看,绳索还在,但那个留守的安保人员却找不到了,也不知是不是丧生在大海之中了。 我把几个贝壳递给他,说道:“先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现在我们困在这里,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李遇求的眉头并没因此而展开,他继续说道:“我上岛时记得清清楚楚,我们登陆之处在岛的东北方,可现在你们看,”他指了指指北针,“现在却跑到西方了。就算是因为测量点不同,方向有偏差,但也不会差了一百多度的。” 毛哥只顾着吃,对李遇求的话也没在意,随口说道:“难道岛还能跑不成?” 李遇求却不由点了点头:“只有这个可能了,要不是岛跑了另一片海域,要不就是岛在旋转!” 第一五三章 海岛下的秘密 当李遇求说岛屿在动时,大家都不大以为然。 杨小白直接说道:“算了,别折腾了,有时间研究这荒岛的情况,不如想办法脱险!” 毛哥也说:“还画什么图啊,下午跟毛哥去摸蛤蜊,保证你吃到的够新鲜!” 目前我们对作息和食物的安排都比较合理,这几位富豪们也没有感受到荒岛所面临的生存危机,甚至给人的感觉是他们在享受海岛度假。 两个安保人员也边吃边说:“李哥,你会不会记错了啊,岛怎么可能会转动呢?又不是旋转木马!” 我对这事倒没发表意见,只是让李遇求继续观察。李遇求这人做事我还是放心的,除了简单粗暴外,别的毛病一点儿没有。而且,其实我也是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海水一天有两次涨潮,相隔时间大概在十二个小时左右。在上午时这座荒岛已经经历过了一次退潮,但很奇怪,这次退潮似乎并没有退到之前我们登岛时的位置,岛屿延伸出的大陆架本来很长,但这次退潮时却没有看到,所以大家去捞贝壳也多是原来的岛的面积之上。 我没有对李遇求所提的事太过重视,还有另一个原因,就算他所说是真的,但对我们解决眼前困境并无帮助,那就没必要和大家争个面红耳赤了。 午餐过后,毛哥和杨小白照常如平时一样睡午觉,钱蓉则先做了个瑜伽,然后再睡美容觉。岛的最高点并不会被潮水淹没,而且我们做的地窨子又是夜暖午凉,还能加盖防潮布后遮阳,三个人都睡得很沉。 我不由叹了口气,这富豪的心态还真是我们这些草根上来的人学不了的,于是去找李遇求,一起研究起了岛屿的异状。 等下午时,潮水又开始退却,我忙把几个保镖还有安保人员全叫起来,和我一起去看看我做的那些陷阱的战果如何。 钱蓉听说我可以用土坑捕鱼,也不由来了兴趣,爬起来便要和我一起去见识见识。 我们随着海潮的退却,向不断变大的岛屿边缘走。由于很多陷阱的洞口被海水冲毁,我也找不到在那里了,便把坑洞的样子说与众人听,让大家一起去寻找。 钱蓉走着走着便累了,嚷着太阳太毒,她的皮肤都晒伤,还问我有没有带防晒霜。 我不由又是叹气,这大小姐还真没清楚自己的处境呢。 突然叫到钱蓉大叫一声,接着便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刚才她想蹲下休息一会儿,却一脚踩进了我挖的陷阱里,结果发现里面满满的一堆小海鱼。看着五颜六色的小鱼,她兴奋莫名,又蹦又跳,好像鱼都是她抓的一样。 我们看了看她找到的陷阱的外形,知道了被海水冲刷过后泥洞会变成什么样,于是按照这个特征四处寻找,果然没多久,大家都有斩获,只是居然没一个人再遇上钱蓉那样的一窝小鱼。 我只找到了三条鱼,但都比较大,看着每条都够一个人吃上一顿了。 和我一起来捕鱼的人中,钱蓉是最兴奋的一个,她用衣服兜着一群小鱼,边走边喊,告诉还在营地休息的几个人她的战果。 我无语地笑笑,指挥剩下的人继续像我之前的样子挖坑做陷阱,只要这个做得好的话,起码我们每天的吃饭问题可以解决,离开岛的方法也便有时间慢慢准备了。 等下午我们回到营地时,感觉姜三思、刘言明等人都有点受刺激,没想到两个女孩儿出去一会儿,就带回了这么多鱼,这些已经够我们这些人吃一天的了。尤其刘言明,他以前可是海军出身,反要让女的抓鱼给他吃,便有些接受不了,信誓旦旦地要下午去海里多抓回些吃的。 杨小白和毛哥马上表示赞同,都想下午时大干一场。 姜三思对器械比较有研究,却不想和他们掺和,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在岛的半坡挖出一个大坑,然后用树枝和防潮布结合成了几个容器,用来打水,这样便可以将大坑里装上水,把一下吃不掉的鱼放在里面养,为长远做打算。 毛哥、杨小白、钱蓉三人倒看不出这么做的意义,但我却觉得这个办法很好,这是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个方法可行的话,就算那天食物短缺,我们也不会挨饿的,于是让王钢蛋和之前捕鱼的安保人员一起来帮忙。 而我和李遇求则一起去了之前登岛的方向,看看刘言明等人到底能捞到什么。 钱蓉笑着说道:“婷妹,我们一起去,到时候他们捞不到鱼,我们就笑话他们。” 事情果然如钱蓉料想的一样,刘言明等人下水了半天,除了捞上来几个贝壳外,再无斩获,居然都不如上午时打捞上来的食物多。 钱蓉在岸上简直笑疯了,不停地挖苦杨小白等人。觉得她不是被困在这里的,真是来度假的。以前她多有戴着面具应付人情世故,现在突然便解放了天性,敢说敢叫敢跳敢笑了,再不想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问题。 刘言明的脸一直阴沉着,别人被嘲笑只是觉得没面子,他却有点伤自尊,当年的海军算是白当了,居然连个吃的都解决不了。 他不由越走越远,想到深一点的地方找些吃的。他的水性一直很好,我们看着也并不担心。这个岛屿的大陆架很长,在很远的距离内,水面都没有淹没过人的腰部。 刘言明向远处走着走着,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响,像是有人拉了他一把一样,他整个人一下落入到海中,连头顶都看不到了。 我吓了一跳,大叫道:“刘言明,你怎么了?” 李遇求二话没说,直接跳入海中,向着刘言明的方向跑过去。但大概也在他溺水的地方,他也突然失足,一下便没了头顶,人都见不到了。 我心说坏了,海中一定是有东西,衣服也不及脱,直接跳入海中,跑到毛哥身边时,直接把他的潜水镜给扯了下来,戴在自己的头上。 我一路奔袭而去,快到之前的地点时,不由便慢下脚步,这一带一定有什么问题,既然已经到了附近,我反不急了。那二人的水性我还是了解的,这么一会儿工夫还不至于便没得救了。 我一边把腰间的雷公铁摸出来握在手里,一面用红线缠牢。脚下却在慢慢地向前试探,果然如我所料,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实地突然没有了,而是出现了一个很大的落差。 我慢慢蹲下,将头潜在水中,只见前面很长的范围内,实地都呈断崖式的下落,就像绕岛一圈都是悬崖一样。 我从水中又出来,深吸了一口气,便再次潜下来,向远处游过来。 我从断崖处游下去,突然便觉得身子一沉,身周的浮力明显小了许多,身体一下没调整过来,便直线向下坠。 我有一种浮力小于重力的感觉,身体已经没法自控,这一坠便直下了几十米。 我尽量保持平静,等着浮力变化。果然下坠的速度在慢慢减缓,而我也慢慢看清了身周的环境。 那是一片深蓝色的海域,脚下的深度深不见底,而我前后左右全是空旷旷一片。没错,是身周全是水,根本没有一块实地。 我抬头向上看,那里却看到黑压压的岩石,就是说我现在正处在荒岛的下方。可这荒岛为何是无根的呢? 我向前游了一阵,已经向岛的下面深入了许多,但却一直未见到支撑海岛的岩石或山顶。 难道这是一座在四处漂浮游动的海岛? 我马上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看法,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岛呢?一座岩石岛怎么可能像船一样在海中游来游去呢? 我准备先回去再说,因为再不上浮,我的气息已经撑不住了。我贴着岩石向回去方向游,游了几下,再抬头时,发现我不但没有向前,反而在向后走,之前在我正头顶的石头,居然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我忙上浮,抓着岩石向前爬,果然感受到身下的水一直在向后向下拉我,又这样爬了十几秒,感觉我的气息马上要不行了时,眼前突然一亮,发现已经到了断崖的边缘。 我手脚并用,向水面猛地窜出去,哗地从海面上钻了出来。我不由大口地喘着粗气。向海岛的方面看时,却见之前捕鱼的一干人,都围在实地上向我张望,而不远处,刘言明和李遇求还在水下扑腾着。 我有些奇怪,虽然这岛下的情况很是复杂,但依他俩的水性,也不至于我都上来了,他俩还没上来吧。 我向岛上的人喊话,让他们把之前的绳索拿过来。杨小白马上跑着去拿来绳索,将一头甩给我,另一头大家一起拉着。 我抓着绳索慢慢向二人游过去,却看到李遇求突然身体一坠,向下直直而去。 我吓了一跳,一个猛子向下扎去,只见在深蓝色的海水中,一副白色骷髅漂浮在海水之中,他的两种骨架的手,正一左一右抓着刘言明和李遇求的脚踝,将二人不断往下拖。 那二人交错着用力,一会儿刘言明浮上来,一会儿李遇求浮上来,那骷髅连续几次也无法将二人同时拉到海面之下。 我冷哼一声,举着雷公铁向那骷髅直直冲去! 第一五四章 海中的淡水 我眼见一具骷髅拉扯住刘言明和李遇求的脚,马上直冲过去救援。一般下水被扯住脚多是水鬼找替身所为,被拉扯住脚的人最终淹死在水中,被发现后便多会说是水草缠住脚溺死的。 这水鬼多只是在江湖湖泊之中,这海中是否有海鬼却传说较少。大海神秘莫测,危险丛生,相比较来说,鬼类能力较小,反不会对人造成多大威胁。 但此时我亲眼见到这一幕,便只得用对付水鬼的方法前来搭救。我冲至那骷髅之上,举起雷公铁便向那骷髅的头顶砸去。那骷髅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居然突然松了枯骨的手指,直直向下坠去。 我无心去追,马上向上浮去,只见到刘言明和李遇求正露出海面喘着粗气。二人体力都消耗很大,我只得用绳索绕在二人身上,岛上之人把二人拉上来。 二人被拉上岛,又被搀扶着到了无水之处,不由都就地仰在地上,瘫在地上休息。 钱蓉一个劲地追问:“刚才是怎么了?你俩在水里遇上什么了?怎么像被拉住走不了似的呢?” 李遇求正要解释,却被刘言明撞了一下胳膊,被他抢先说道:“只是被水草缠住了,幸亏婷妹下去把水草扯断,才逃脱出来!” 钱蓉哼了一声,表示不信:“明明看到你们是想浮出水面却浮不上来,怎么会是水草呢?而且看起来那里的水很深,怎么会水草长这么高呢?” 我知道刘言明不想说海中水鬼的事,怕引起众人恐慌,便把话接了过去说道:“那片水域有古怪,水的浮力很小,人到水里就直线往下掉,我下水时也差一点溺水,你们水性不好的千万不要下到那里。” 钱蓉又问:“为什么会浮力不同呢?那里是不是很好玩?” 我叹了口气,这大小姐也太不把眼前的困境当回事了,便提议先回营地,反正目前的鱼也够今天吃的,便不要在此犯险了,防止再出意外。 刘言明和李遇求的身体素质都不错,休息了一会儿都能起身自己走了。到得海岛的半途时,便见到了姜三思建的养鱼坑,可却只有一点儿水,里面的鱼全在泥里打滚,脏兮兮的。 我气大喊一声:“姜三思,你给我过来,你想我们晚上吃泥啊?” 姜三思从不远的地方跑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有点想当然了,用我这几个简易的桶打水太吃力,每次装的水又少,而且水很快就渗到土里去了。恐怕我之前的设想行不通,我就另想了一个主意,就是坑挖在半山腰,等涨潮时自动把坑填满,就可以养鱼了。” 我怒道:“等涨潮了何止会坑填满,还会把鱼给带走呢!你这大队长的脑子哪去了!” 姜三思一想还真是设想不大妥当,他和我关系太熟了,所以对我这么损他也不生气,便又组织人手把坑里的鱼都给捞了上来,但鱼其实太脏的,又一条条地拿到海边去洗。据说还有几条小鱼给洗跑了,让钱蓉一通埋怨,直说那跑掉的鱼一定是她捉的。 众人到齐后,我便开始说刚才下水时的发现。 我知道这事很不简单,在心中打了半天腹搞,才说道:“我和刘言明、李遇求刚才都到了岛的外围,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有必要让大家都知道。”我看着众人,表情也不由严肃起来,“我们现在所站的这座岛,其实下面是无根的,也就是说岛其实一起在随着洋流在飘动。” 杨小白一愣,说道:“这怎么可能?这岛上有不少石头的,一座石头的岛屿又怎么会能浮在海上呢?” 我想了想说道:“这和岛下的水有关,那里的水似乎与海水不同,比海水的浮力小,也就是说比海水轻,也许是这个原因,这些轻的水托着岛屿才让它可以浮起来。” 毛哥打断道:“说这些干嘛?我可不关心这些,什么岛浮不浮,转不转的,我就想能早点回家。” 我白了他一眼,这人脑子这样,是怎么成富豪的?也许真如张楚山这个风水师所言,阴宅风水决定了一个人的富贵程度,而非由智商所决定,不由心想,不如回家也迁个祖坟试试。但转念又一想,我现在都亿万身家了,还改那祖坟求什么,还嫌钱不够用吗?我又不是做实业的。 于是我也不理他,进一步引申道:“如果岛可以自己走,那便说明一个问题,可能我们的船并非出了意外,而是在等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我们不见了,因为这一段的时间,岛已经涨潮上浮,而飘走了。他们本来记得南方有一座岛,但几个小时不见,那个岛便消失了。他们一定想不到岛会自己游动,所以还在原地寻找我们呢。” 毛哥紧张道:“那他们不是不会发现我们的行踪吗?那可怎么办?不是等于没人来救我们了吗?” 我点点头:“这个可能性很大,所以我们找不到自救的办法,便有可能一直呆在这里!” 毛哥张着大嘴说不出话。 钱蓉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里不是挺好吗?我还没想回去呢,有吃的又饿不死。” 但大家可没她这心思,杨小白皱着眉头说道:“也不对啊,我们上岛时,可是看到这岛有根的,那是个蘑菇形的,我记得看得清清楚楚。” 我表示赞同,说道:“也许是这样,那个地方本来确实只是一个礁,而非岛,就如康然所说,涨潮时那里便看不到陆地了。偏偏在涨潮时,这座岛便飘到那里,正好挂在那座礁石上,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上了岛。但等晚上涨潮时,岛又浮高了,我们便被带走了。” 我这么推测倒是合情合理,但我隐隐又觉得没这么简单,因为时间段也太巧合了,这岛就像在那里等我们一样。而我遇上的那个穿白色西服的神秘人的话现在想来,也像是引我上岛而说的。 还有那岛上所自带的水域也不与海水相同,如果由我推测的那样,岛屿挂在礁石之上后,不是下面的水便散了吗?但显然那片水域却并没有散,而且面积也不小。这些事我一时想不通,便不去理他,如果真是其中有阴谋的话,总会慢慢显露出来的。 半天没说话的李遇求忽然说道:“领导,还有一个问题我觉得必须告诉大家。” 刘言明咳嗽了一下,这意思是提醒李遇求不要说水鬼之事,我也有点搞不清为什么李遇求一定要说这事呢?虽然这些人都是为了“见鬼”的噱头而来参加相亲派对,但其实都是很怕鬼的,说了只会让这些人无所适从,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极端事出来。 却听李遇求说道:“岛下的那片水域之所以浮力很小,是因为那里是淡水,我当时在里面被呛到了,还好没有出危险,但却尝出来那是淡水。” “淡水?!”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姜三思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有淡水就等于有饮用水了,那大家便不会出问题,有水便等于能在这岛上活下去。 钱蓉也拍手笑道:“太好了,那我就可以洗澡了!” 众人一阵无语,连杨小白也不由瞪了她一眼。 钱蓉感觉出众人眼神中的不善,便说:“怎么了?那下来这么多水呢,洗个澡又不会浪费很多,大不了我少洗一会儿。” 姜三思当机立断地说道:“洗澡的事明天再说,现在我带几个人去把取几瓶淡水回来,因为早上的露水和剩下的水都中午被你们喝光了,要不然晚上便没有喝的水了。” 于是由刘言明等人留在营地洗鱼、烤鱼,姜三思带着我们去岛边取水。 我让姜三思他们先走,因为现在除了我,别人目前还引不着火。 下午的天很热,若不到海水里凉快一下,大家都只想钻进地窨子里去。我下水时的衣服还不等烤,已经在太阳的暴晒之下全干了。 等我引着火后,又出了一身汗,也顾不得等汗消掉,便直奔岛边而去,只见姜三思已脱了衣服,腰间系着绳索,几个空矿泉水瓶全挂在腰间。 姜三思让大家把绳子拉紧,然后随着他慢慢下水,而把绳子一点点地放松。众人依言而行,拉着绳子慢慢在放开。等姜三思游到断崖处的水域中时,绳子一下拉直,显然水中的浮力已经不同。 众人继续慢慢地放开绳子,但等了一分钟水下还是没动静,又过了十秒,众人有点怕了,但一起用力,把绳子向上拉,把姜三思从水中硬扯出来。 姜三思头从水中一露出,便喊道:“你们着什么急啊,我这才灌了三瓶,这还有好几瓶都没灌呢。” 我见他安全上来,便笑道:“又不急在一时,先拿上来给大家尝尝这水能不能喝,能喝再去灌也不迟。” 姜三思闻言,先自己拧开一瓶,扬脖往嘴里灌了一口,在嘴中品了品,再咕噜咽下。说道:“是淡水,能喝!” 众人闻言不由都兴奋起来,王钢蛋便上前接了一瓶过来,也喝了一口,哈哈大笑起来:“好甜啊!这下大家都有救了!” 第一五五章 工具大改造 当确定这是能饮用的淡水后,钱蓉觉得惊奇不已,接过来一瓶水便浇在了自己头上,说不能洗澡,凉快一下也好。 姜三思再次下水,这次大家相互配合明显好于上次,没多久他便腰间挂满了矿泉水瓶从水中上来了。 钱蓉不敢下水,因为听说那片水域刚进去时,人会直线向下掉,有点吓人。便和杨小白说道:“小白,过一下你去下水,打上来淡水给我洗澡好不好?” 杨小白白了她一眼,说道:“不好!” 钱蓉有点郁闷,但一会儿便把这事给忘了,开始前前后后帮着忙活。我们到场的人都把水喝上了一瓶,感觉不渴了,再让姜三思重请打过,带回营地。 钱蓉提了一瓶水给我送过来,兴奋地和我说道:“婷妹,你都能下水,下次下水时也带上我吧?” 我一面喝着水,一面摇了摇头。 钱蓉郁闷道:“为什么啊?你也是女的啊,怎么你可以我不可以啊?” 我笑道:“我身手好啊,而且底下的情况我们还没摸清,真出事了可不行。”我瞧着她的长发都粘成绺了,估计不洗真挺难受的,便又说道,“等我们找到再大一点的容器,就打上水来让你洗澡啊。” 钱蓉高兴地跳起来,摇着我的手说道:“妹姐,你最好了!” 我抓了抓自己的短发,妹姐这名字有点怪啊,但她喜欢就让她叫吧。现在虽然她时而便会出点幼稚的言行,但却没有什么大小姐脾气,挺不容易的,我对这女孩的印象可比以前好多了。 钱蓉又开始担心起来:“要是找不到大容器可怎么办啊?” 我有意逗她:“那你就坚持到回家后再洗吧!” 钱蓉很是失望,说道:“干嘛要回去啊,在这里不是玩得挺好的吗?我才不想这么快就回去呢。” 我不由一阵无语,我们现在是想回去也没办法,她居然在这里呆着挺舒服的,难道回家比不能洗澡还可怕吗?她这是在家时活得多不自在啊。 回到营地时,刘言明等人已经烤好了几条鱼,于是大家拿来分着吃。一会儿便见毛哥皱起了眉头,说道:“好像鱼里有沙啊,我都嚼到好几粒了,是不是你们烤鱼时掉到地上了?” 刘言明不由叹气,瞅了一眼姜三思,说道:“这要问姜大队长了,他把鱼养在泥里,鱼吃进点沙不是挺正常吗?” 我们不由都对姜三思一通抱怨,连他下水打饮用水的那点功劳也没人再提了。 午餐后是难得的轻闲时间,大家都钻进地窨子里避暑和睡觉。我便把姜三思和钱蓉都拉上,想把他那个蓄水池,还有简易桶的发明再给完善下。 钱蓉干脆把杨小白也给拉了过来,看他困得都睁不开眼了,便被钱蓉牵着手往岛外走。 在半山腰时,便看到了姜三思研究出来的蓄水池,此时里面的水已经全都渗进了地里,正午的阳光也把稀泥地晒成了干土。 我于是和姜三思商量,可以在这下面铺上几块防潮布,再压上小石头、沙子、贝壳等东西,这样在下次涨潮蓄水时便不会水渗得太快了。 钱蓉好奇地问:“妹姐,你不是说岛是浮着的吗?什么涨潮落潮还会影响到岛上的水位呢,不是应该水涨船高吗?” 这事我也思考过,但一时没有想明白。姜三思便胡乱解释,这个可能和岛下的淡水有关,在涨潮时,压力变大,淡水被压缩,密度就变大,那么岛的浮力就变小了,所以会往下沉一些,浮岛上也便可以感受到退潮涨潮了。 钱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却觉得这个胡扯的解释也不错,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蓄水池的事,我们只是拿出了方案,至于最后要怎么做,则是姜三思和那群保镖的事了。接着我们再研究他的那个简易桶的事,用防水布和树枝做桶的方案的确不错,只是他们的做工太粗糙,桶不结实,水多了提不了,一提就破。提得路途远也是一样,走着走着,水便洒了一地。 我想了想,还真想出一个改良的方案,便让姜三思重做树枝桶架,我则用鱼刺做成针,用杨小白不要的衬衫扯成条当线,然后要来李遇求身上的小刀,把防潮布划出一个个小洞。 最后把线系在鱼刺上,用鱼刺穿过布上的洞孔,把防潮布缝成一个桶形,最后再放进姜三思做的树枝桶架上。把防潮布多余的布从里向外搭出来,缝在桶的外圈上。于是一个改良版的简易桶便完成了,看着不仅装水的容量变大了不少,而且也牢固了许多。 钱蓉拍手叫好,非要自己也做一个。 杨小白见到我们居然真有身边这些简单的东西做出了桶,不由也精神起来,向我伸出大拇指。 于是姜三思提议钱蓉和杨小白也动手自己做一个,二人都跃跃欲试。我和姜三思在旁指导,二人忙了一个小时,总算做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布桶。 钱蓉兴奋得又蹦又跳,非要去海边打水试试。 我见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睡觉,男人比较少,倒是很适合洗澡,于是和姜三思商量了一下,我和钱蓉便都提了一个桶,姜三思和杨小白抱着几个矿泉水瓶,四个人一起去了海边。 还是和上次打水的方式一样,姜三思系上绳索,空水瓶都挂在腰间,再由杨小白拉住绳了,慢慢放他下水。 我便做好准备,如果姜三思出意外,马上拿出雷公铁去支援他。但好在他来去都很顺利,并没遇什么危险。也不知是上次的水鬼怕了我们,还是此时太阳太毒,阳气很重,水鬼不敢出没。 姜三思每次打上来水后,我们便接过来倒进桶里。我做的桶密闭性还好,钱蓉的那个桶则因为她把穿线的洞划得太大了,水从那洞里向外流出不少。 钱蓉可不管这些,将头直接扎进水桶中,先把头发浸湿了再说。一会儿她把头从桶中拨出来,不由说道:“哎哟,好凉啊!”惹得我们一顿大笑。 两桶再次装满后,我便把两个大男人赶到远处给我们放哨,确定他们不会偷看后,我和钱蓉都迅速地脱了衣服,用两小桶凉水勉强洗了个澡。 洗去了身上粘腻腻的汗渍,人一下清爽了许多,只是还必须把全是汗味的衣服再套上,却有点让人很不舒服。 我们俩洗过澡后,姜三思和杨小白也想洗,二人洗起来便方便了许多。俩人穿着小内裤,也不避我们,就这么用重新打上来的淡水洗了起来。 不禁把自己洗了,两个还研究着把衣服也洗了。姜三思单身狗当久了,洗衣服对他可是小事,可杨小白却不会自己洗,在桶里揉了几下,便叫钱蓉来帮忙。 钱蓉也是从小在大宅门里长大的,哪会这些,不过她的兴趣倒是很高,接过衣服便在那里胡乱搓,最后也只是把汗在水中过了过,便捞出来挂在树枝上。 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插手帮忙,也没有出言指导,因为钱蓉是很喜欢做这些事的过程,什么结果并不重要,她自己觉得快乐就好。 我看着她洗的那件不停往下淌水的衣服,不由心中觉得好笑,虽然下午的阳光很辣,但这衣服连拧都不拧,可要什么时候能干的啊。 我不由心中又有一个主意,但笑着对姜三思喊道:“姜三思,把你的衣服给我,我帮你洗。” 姜三思不好意思起来:“不用了,我自己都快洗好了,从上次给你洗衣服太慢后,我现在可是练出好手艺了。” 钱蓉羡慕地说道:“妹姐,你居然还可以让男人给你洗衣服啊,真厉害啊,你以后就是我的偶像了。” 我忙解释:“那是我救人住院了,她才帮我洗的衣服,特殊情况……”怕她再说这个话题,忙又向姜三思喊道:“这里的阳光好,我帮你晾衣服。” 于是他便答应着把洗好的衣服送了过来,由我帮他晾好。 由于姜三思的衣服是被他自己拧过的,拧得很干,一会儿衣服便被晾干了,我让钱蓉帮我看着,我找个隐蔽地方,把他的衣服给换上了,袖子和裤腿都挽得很高。 我笑道:“我先穿这个,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洗了,干了后再换回来。” 钱蓉兴奋道:“这个主意好,我也要这么来。”抬头看去,却发现她洗的衣服别说干了,连水都还在滴呢。 姜三思见我穿着他的衣服走了过来,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无奈地只好随我去折腾。我便让他再打了淡水上来,让我洗衣服,洗好后又让他帮着拧干。他的手劲很大,我不得不一再提醒他不要给拧碎了。 我笑嘻嘻地把自己的衣服再晾上,没一会儿居然还是比钱蓉洗的衣服先干了。看她郁闷的样子,我便让她先穿我的衣服,再去洗自己的。这次专门提醒她,要让杨小白帮她把衣服拧干。 总之是折腾了一下午,四个人才都穿上了自己洗净的衣服。 钱蓉趁着还没涨潮,简直在海边玩疯了,她蹲在岛的边缘,用水桶划着水唱“让我们荡起双桨……” 她还不忘和我开玩笑:“妹姐,你看我正划船呢,你看我们的岛有没有往前走一点啊?” 大家不由都被她逗笑了,我却不由心中一动,把岛当船?这个主意未必不可行! 第一五六章 陆海空食物大搜寻 在海边洗澡洗衣,又疯玩了一个下午后,太阳已经西坠,今天已经吃了两顿,食物还算丰盛,于是大家回营地休息。由于已经知道涨潮并不会淹没小岛,大家晚上在篝火旁玩得很是尽兴,睡觉时睡得也都很沉。 海岛上的第三天,我醒得很早,扭头看看其他人,居然都还在睡觉。我便蹑手蹑脚地起来,准备去看看今天陷阱中的战果。却没几步便发现钱蓉正跟在后面,不由和她相视一笑,于是小声地告诉她,我要去看看陷阱里又捕到了什么鱼。 钱蓉马上高兴地跳了起来,于是挽着我的胳膊,和我一起去岛边。 走着走着,我俩便发现了情况有点异常,路过的草地和土地看不出有被海水侵蚀过的痕迹。待走到半山腰上,却看到姜三思正蹲在他自己设计的蓄水池前。 我不由大声打着招呼:“姜队啊,怎么样,蓄水效果还不错吧?你得感谢我的改进方案!” 姜三思却不答我,眉头紧锁。 我便嗔怪道:“干嘛苦着一副脸,大早上的和谁置气呢?” 姜三思抬头看了看我和钱蓉,指了指池子,却什么都没说。 钱蓉先一步跑上前来,伸长脖子向池里看,却不由露出惊讶表情:“怎么没水啊?难道还是存不住水吗?也不对啊,土都是干的。” 姜三思一脸愁容地说道:“昨晚没有涨潮……” 我立时就呆住了,我知道没有涨潮退潮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没有海水冲洗海岛,也就不会留下食物。 如果涨潮和退潮只是不如期,并非没有还好说,如果消失了的话,那就表示我们从今天起便要面临食物短缺的问题了。 我还心存侥幸,也许只是潮水变小了,并非没有呢,于是马上说道:“我们再往下走走看,看看我做的那些陷阱是什么状态。”只要那里被海水淹过,留下鱼的话,那我们便能应付,暂时不怕。 但一直走到海边的那个断崖之处,海水还是维持在退潮时的状态,并没有涨起来。 钱蓉在浅滩的地方,摸了几个小贝壳,却根本不够大家食用的,她索性又丢回到海水里。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后,我们马上返回营地,却发现留守的几个人居然是在商量我们会带回来什么吃的。连续几顿食物获取得都很容易,让这些人觉得并不会有挨饿的事出现,毛哥甚至还把昨天剩下的两条小鱼也烤了吃掉了,还美其名曰怕坏了,其他人还笑他懒,为什么不等一会儿吃新鲜的鱼呢! 看着他们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我不由气愤:“‘严冬’已经来了,再没有丰富的食物了!” 刘言明还以为我在开玩笑,笑着问题:“说吧,你们在海边又捕到了什么?让我猜猜,是不是海龟?不是啊。鲨鱼?不会吧,难道你们捕到鲨鱼了?” 旁边的人都跟着兴奋起来。 我彻底无语了,不知要怎么和他们解释了。 姜三思语重心长地说道:“昨晚并没有涨潮!” 毛哥无心无肺地说道:“这么好啊,那大家活动的范围可就大了不少了。” 我不由怒视他,感觉他还有点对我的态度莫名其妙的。 刘言明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由陷入深思。姜三思便借机向大家解释,没有涨潮落潮便没有食物的关系,大家也都脸色凝重起来。 钱蓉开始埋怨毛哥把大家最后一点儿食物都吃光了,她现在已经饿了,还说早知道那几个小贝壳就带回来了。 离开浮岛,直接到海中捕鱼的可能性非常小,鱼在海中比人灵活得多,很难抓到,这事刘言明已经试过几次了。 刘言明沉思了半天,说道:“也许因为岛是浮起来的,所以涨潮落潮不规律,不如等到快中午时看看下一个涨潮会不会来吧。” 众人拿着各式工具,一起都去了海边,慢慢地等着下一个涨潮时间的到来,一会儿我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咕噜声,这是大家的肚子都饿了。 日头渐渐趋中,这是正午的时间到了,但除了偶尔的几个浪头,一点涨潮的信号也没有。 姜三思和刘言明都是经历过大事的人,马上决定不能再等了。 姜三思严肃地说道:“目前的情形已经非常严峻了,靠天吃饭只会让大家都饿死,我们必须重新找到食物,不然大家都撑不了几天!” 毛哥马上对自己的保镖说道:“说得有道理,你快去给我找吃的!” 保镖苦着脸:“毛哥,这些方面我也不懂啊,要不听听姜哥、刘哥还有李姐的意见,这几天的食物都是他们找到的。” 众人一想,这几天的吃的还真是多愧了我们几个,他们好像并没有尽过什么力。 钱蓉却不服气地说道:“还有我呢?我也捕到小鱼了,你们都吃过了!” 杨小白给她一个白眼:“又不是让你抢功,现在是想下一步大家要吃什么?” 钱蓉道:“浅滩还有一点小贝壳,我饭量小,吃点小贝壳就行。” 杨小白揉着鼻子,说道:“可我的饭量大啊,山上没有野果,我又不是羊,不然吃草就行了。” 钱蓉取笑道:“姓杨就应该吃草……” 王钢蛋有点看不下去这对小情侣秀恩爱,说道:“那好,你们俩的食物解决了,我们还是去研究吃鱼好了。” 李遇求想了半天,说道:“海里的抓不着,陆地上没吃的,那天上的行不行?我们可以做些陷阱,试试能不能捕到海鸟!” 众人不由眼前一亮,都说可以试试。挨饿的时候,虱子再小也是肉啊,于是我马上让李遇求去试试,然后把王钢蛋也拨给他,两个安保人员也表示可以当帮手。于是他们四个人马上往营地方向走,去研究捉海鸟的方法。 姜三思想了半天,说道:“或许岛上有些能食用的野菜,也要利用起来。” 钱蓉马上高兴地说道:“是啊,是啊,天天吃鱼会营养失衡的,我就喜欢野菜,野菜味可香了。” 我马上分配她为采野菜组的组长,把杨小白划给她领导,又询问在场的保镖有谁是农村长大的。毛哥的那个保镖正好小时在农村,于是我便让他们三人一组,回岛上去采野菜。 我还告诉钱蓉:“王钢蛋以前在果园是做事,应该对野菜有一点分辨能力,有事可以把他再叫过来帮忙。”其实我对这钱蓉这组是没什么指望的,一个大小姐懂什么野菜呢?只是现在不论什么方法都要尝试,不能坐着等死罢了。 剩下的六个人全要留在海边,想想捕鱼的办法。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眼前的形式,只有大海中才是食物最丰富的,如果舍弃这一点儿,大家最多只能维持不饿死,想吃饱饭是不可能的。 在这岛上的十三人中,只有我、姜三思、刘言明的水性最好,我们也曾经多次在水库那样的危险环境中下水执行任务,所以解决海中取食必然少不了我们三人。 我对刘言明说道:“刘队,在水中是不容易捕鱼,但如果我们三人合作呢?一个守株待兔,另两人去赶鱼,把鱼群赶过来,让那个抓,是不是会成功率大了很多呢?” 刘言明想了一想,不由点点头:“机会要大不少,或许可行,但鱼慢慢变精后,会越来越难捕。” 姜三思插话道:“那如果有网的话,是否会容易许多呢?” 刘言明说道:“那是自然,可是到哪整鱼网去啊?要是有网还说什么了,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了。” 姜三思笑道:“我们没办法,婷妹可是有办法的。”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但转念一想,便想到了那个布桶了。我能做出布桶来,在桶壁上多加几个孔不就成网了吗?不由心领神会,向姜三思一伸大拇指,说道:“好办法,我这就去试试!” 刘言明还有些想不通我会如何做网,便跟在我身后一起回了营地。我先找到布桶,拿它做了个实验,将这布桶直接改造了一下。感觉孔洞够多时,便交给了刘言明,先让这几个人到海边试试,我则留在这里再做几个这样的网兜。 一会儿工夫,李遇求回到营地,拿着做好的工具却也只是用防潮布做成的罩子,说是等海鸟走到罩子下面时,一拉便可以罩住。但我瞧着有点悬,对他的这个方案不大看好,只是让他先去试。 又过了一会儿,钱蓉也回来了,她怀里抱着一大堆绿油油的东西,笑嘻嘻地说道:“妹姐,你看我采了这么多了,你帮我瞧瞧哪些能吃?” 我对野菜也不懂,大概是没有毒又口感不太差的,便可以的了。但一看她抱回来的东西,却发现好多不过是野草,还有的是不知的小花,没发现一个像是能吃的野菜。 钱蓉却不气馁,又蹦蹦跳跳地奔着另一堆野草而去。 我边做着下一个网兜,边心情沉重地想,目前的形式来看,天上和地上的食物都有点不靠谱,海中的食物又没有着落。如果食物的问题不解决,我那个以岛以为船,回家的方法也就无从谈起了。 第一五七章 眼熟的大龟 这是自我们登岛后遇上的头一次危机,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什么问题都会被隐藏下去,但如果没有食物,我保证人性中丑陋的一面都会暴露,所以食物的问题并不只是食物的问题。 眼见另一个网兜已经完成,我准备多些准备工作再去下水合作捕鱼。 钱蓉做的那个布桶我没有动,看出来这位大小姐对于自己首次动手做的东西很有感情,便给她保留下来吧。 由于姜三思的蓄水池已经无用武之力,所以他之前铺在底部的防潮布也被拿出来,由我做成布桶和网兜。 鱼在水中的力量非常大,所以我这次有意将网兜做得非常结实,以防刚捕到鱼,便让它挣破了布再逃跑。这一来制作的速度便慢了许多,一上午很快过去,除了毛哥吃了两条小鱼外,大家都没有进食,一个个走来走去都变得无精打采的。 饿得受不了的人便去加入了李遇求的捕鸟队,或者钱蓉的野菜队。但眼见日头已从头顶向西方移动,却还没有人能找到一个可吃的食物。大家在饥肠辘辘之时,才都意识到了没有食物的严重性。 钱蓉用不了多久便会捧一堆野草回来,让大家尝尝能不能吃,毛哥连续几次嚼得满嘴绿水后,不由又呸呸地吐出来,便再也不肯给她试百草了。 我却觉得“磨刀不误砍柴工”,并不要急匆匆地找食物,怀着希望而去抱着失望而回。便和姜三思联手,做了几个网兜,还有布桶,包含树枝做的鱼叉,还有用柳条编的筛子。 正在我欣慰工具都准备好了之时,便听到远处有人跑动的声音,王钢蛋的声音响起:“别跑,你给你站住!” 便见一个人影从远处向我这方面跑过来,却是毛哥的保镖。 毛哥上前一把将将保镖抱住,说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快给我吃!” 那保镖却一脚将他踢开,吼道:“你死开,臭胖子,这半天我就捉到一种鸟。” 我见这保镖手中却抓着一只正在流血的海鸥,在海鸥的身上还插着一只小刀。这小刀我倒是认得,这是李遇求平时随身携带的武器。 俩人这一纠缠,王钢蛋便从后跟了上来,他一把将那保镖抱住,嚷道:“混蛋,这鸟是我们捕到的,快还给我!” 那保镖却是个搏击行家,一把将钢蛋扳倒在地,说道:“谁抢到就是谁的!老子跟着你们受气几天了,现在没有食物了,大家早晚都得死,先当个饱死鬼再说!” 王钢蛋毕竟还年纪不大,力量不足,这一近身搏斗便马上被打翻在地。但他却不肯放手,趴在地上又抱住保镖的腿,喊道:“这是我是师父用飞刀扎死的,刀还在上面呢,你快还给我!” 保镖发起狠来,将海鸥身上的刀握在手中,威胁道:“你快给老子松手,不然老子一刀捅死你!” 他身旁的毛哥闻言,忙向里面躲了几步。 王钢蛋却是个死心眼,可能是师父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却把保镖的腿抱得更紧,就是不松。 那保镖狠下心来,一刀便向下刺落,直奔着王钢蛋的胳膊而去。 姜三思此时也离他们不远,哪会容他行凶,上前一脚将刀踢飞。抓住那保镖的手臂,胯部向他身上一抵,便一个背摔将他狠狠地扔在地上,立时激起一片尘土。 姜三思抓着他的手腕又把他的胳膊扭到背后,来了个擒拿锁住他的身体。那保镖还不肯服输,挣扎着还想起来,姜三思把一肘击打在他的脖子上,那保镖马上瘫软在地,动不了了。 却见毛哥突然起身向远处跑去,只是他的双手在胸前甩来甩去,跑步的姿势很是怪异。 王钢蛋又叫道:“哎呀,不好了,毛哥那混蛋把鸟又给抢跑了!”说着便要再去追。 我一把将他拉住,向他摇摇头,说道:“算了,随他去吧,我们会有办法找到食物的。” 姜三思向地上的保镖狠狠地踢了一脚,说道:“再敢惹事,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于是我让王钢蛋把几个在山上的闲人都叫过来,拿上我们准备的工具,一起去了海边。 老远便听到海边有人在放肆地大笑,走到近前,却看到刘言明捧着一条大鱼,在那里笑个不停。 我心一喜,便喊道:“怎么样?这是捕到鱼了吗?” 刘言明看到我们过来了,便将鱼放入网兜里,说道:“是啊,终于让我逮住了一条,而且是很大的一条呢!只是这鱼有点怪啊。” 我走上前来,看到网兜里的那条鱼活蹦乱跳的,不知有多正常,但疑惑地问道:“这不就是一条鲫鱼吗?哪怪异了?” 刘言明说道:“海里都出鲫鱼了,还不怪异?” 我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海里有海鲫鱼的。” 刘言明和我这吃货也不争辩这事,于是将鱼交给王钢蛋,让他找个树枝串起来,不让鱼跑了。 接着便是我、姜三思、刘言明三人一起下水,合作捕鱼了。之前的绳索无法将我们三个人都栓住,便改为不用在岛上拉着我们,而变为我们三人之间都栓好,可以在海里相互求援。 我一面做着准备工作,一面让王钢蛋把李遇求叫回来,现在岛上已经出现了抢食物的事,如果没有几个信赖的人在岛上守着,我们也不大放心了。 当李遇求拎着两只海鸥赶过来时,我们都不由眼前一亮,这家伙还真行,居然真的抓到鸟了。于是由他带着岸上的数人接应我们,我们三人则在吸足一口气后,跳入海中。 依然是快速地下落,然后慢慢减速,几秒后我们便进入了那片淡水海域。由于我们现在是在岛的正下方,光线并不好,能见度也不高。 但我们下水却准备了手电,这种笔筒手电亮度很好,只是不防水。我们是把它打开开关后,硬塞进矿泉水瓶里的。我们都将矿泉水瓶水电固定在小臂之上,随着游动便可能看到身周的环境。 我们三人尽量拉开距离向前游,没一会儿便感受到刘言明在拉动绳子,这是他发现了目标。我在两人中间,马上也拉动绳子向姜三思发出信号,于是三人向那个目标快速地游过去。 那里居然是一个鱼群,但颜色却都灰白色的鱼种。 我们在远处对鱼群成合围之势,然后快速缩小包围圈,从三个方向向鱼群包抄。那个鱼群受了惊吓,马上向各个方向逃窜。 我们三人便举着网兜,上下翻飞,一会儿工夫便都有斩获。我们都死死捏住网兜口,相互打了个手势,一起向来处游动。 尤其我们三人的水性都好,配合也默契,一路都很顺利。快到岛的边缘时,我便没有力量了,两个大队长就拉起绳索带着我游。 当我们三人都从海中钻进来时,岛上一片兴奋之声。我打眼一看,另外的十个人居然都来了,钱蓉和杨小白看起来最是兴奋,也不知是因为见到了我,还是她也找到了可以食用的野菜。就连毛哥和他的那个保镖也远远地站着,向我们这里打量。 有句俗话说“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又有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我是相信岛上的这些人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能同舟共济的,但如果生存条件恶劣时,那什么本性中丑陋的一面都会暴露出来。 我便把网兜向头上一举,喊道:“今天有肉吃了!” 岛上的几个人都拍手欢呼起来,而远处的毛哥则局促起来,明显不知要怎么办才好,我估计他和保镖一定在后悔抢那只海鸥了。 李遇求上前接过我的网兜,从中倒出一只三四斤的鱼出来。 王钢蛋笑道:“哈哈,还是条鲤鱼呢!” 我一愣:“海里哪来的鲤鱼?” 但岸上兴奋的众人根本没人在意我的话,现在有吃的便行。 马上姜三思的网兜也被倒出鱼来,居然是条草鱼,个头也不小。 我却更加糊涂了,海里有淡水本身已经够稀奇了,怎么还会有淡水鱼呢?这片淡水环境能让它们生长发育吗? 刘言明一直把网兜抱在怀里,他小心地游到崖边,让上面的二个人一起来接。 那个网兜明显比较重,打开来居然倒出两条链鱼出来,个头比我和姜三思的大出许多,两条起码得有十斤的样子。 王钢蛋笑道:“哈哈,今天就这几条鱼就够吃了!” 我则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对劲,这岛下哪来的这么多淡水鱼,难道这座岛也来自淡水水域吗? 虽然鱼够吃了,但我决定再下水一探究竟,这岛的来源绝对不简单,解开这个岛的秘密,可能会让我们回家再容易! 再次下水不以捕鱼为目的了,但我们依然没有空手而归,姜三思和刘言明都捕了一条大鲫鱼回来,听二人的口气,本来还有几条小鱼可抓的,便他们嫌小,都没要。 而我却另有收获,我是抱了一只大乌龟回来的。这让岛上的人又是一通兴奋,现在何止是不缺吃的,而吃得不要太好了。 毛哥直接从远处跑过来向我们道歉,那个保镖则跪在地上请求原谅。 我却没理这事,这都是在我意料之中,我是对这乌龟比较好奇,我摸着龟背上的六边形纹理,自言自语道:“大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一五八章 水鬼的秘密 这明显是只淡水龟,而非海龟,只在岛下的淡水水域里生成这么多大,少说也得几十年吧。 我更坚定了这片水域来自陆地,至于是如何将这片淡水和淡水中的生物保留到现在的,却是个我暂时没想通的问题。 王钢蛋笑嘻嘻地把大龟接到岸上,和两个安保人员谈论要如何打开龟壳,讨论这龟肉肯定大补。 钱蓉却围着大龟打量了几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王钢蛋被看得有点发毛,问道:“你看什么呢?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我还是孩子……” “找死!” 钱蓉一脚就踹在他的屁股上。 她本来很生气,但又看了一眼大龟,马上神情又兴奋起来。 杨小白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钱蓉笑道:“你看这龟壳够大吧?我正愁着用什么东西煮我的野菜呢,就出现了这个大龟壳,这下好了,我们有汤喝了,小白,我请你喝野菜汤。” 杨小白脸色马上苦闷起来:“你确定你煮的是野菜汤?不是野草汤?” 我从海中爬了上来,对众人说道:“今天的鱼足够大家吃了,先别打这龟的主意,我还有别的用处。” 连捕了这么多鱼,姜三思和刘言明也兴致很高。姜三思便和我开着玩笑:“对啊,这大龟说不定能驼着我们回家呢!” 我上下打量他一阵,看得他笑不了来,便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大龟有点眼熟?” 姜三思忙把那大龟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查了半天,还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这件事我不想直说,但看他这笨样,不由便来气了。只得咬牙切齿地说道:“水库底……” 姜三思还是没反应。 我只得继续说道:“十八年前的车祸……” 姜三思疑惑道:“和这龟有什么关系?” 我服了他的智商,干脆挑明:“我们第一次开车到了水库底时,还记得在那条水底的路上,一只大乌龟慢慢爬过吗?” 姜三思一惊:“是它?”有些不可思议,“不可能吧?真的是它?龟都长得一样的啊!” 我指着那大龟的壳说道:“你看这个凹陷的地方,这是你当年在水下开车撞的!” 姜三思张着大嘴,好半天缓不过神来,问道:“我有撞到它吗?” 我哼了一声:“当然撞到了,不然它当年怎么爬得那么慢呢。只是当时车搅得水都浑了,所以你没看清,我却是看到的。” 刘言明也马上凑上前来:“婷妹,你是说这片水域是来自当年的水库?” 我坚定地点了点头:“自从水库底的那个井口被炸后,那里便成了无底洞,不论如何注水那里都存不下,现在还是一片干涸之处。你们说那水哪去了?” 两个大队长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全是震撼,但一下还没法消化我所透露的信息。这件事我这几天已经考虑无数次了,但都没有一个合理的结论,直到见到这个大龟,我所有的分析一下融会贯通,让对我这件事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李遇求也不由走上前来,他当年是水库之事发生后的一个警卫,对这件事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有些事却有耳闻。 他说道:“无底洞的事我知道一点儿,而且一直守着那个当年的井口,了解到里面的一些事情。那里确实无论进入多少水都会消失,我守那里时,看到多次大暴雨过后,却一点儿都没留下。我也下去过一次,那里的洞并不是很深,但水到了地下一个洞口后便会消失。专业组研究认为那里是个小型虫洞,但通向哪里却不知道。” 刘言明脸色也不再轻松:“就是说,水库那里的水都通过那个虫洞来到了这边海域里?有了那里的淡水不断注入,所以这个海岛之下才会淡水一直没被吞噬?” 我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怕是真会是这样。”我又摸了摸大龟,说道:“大龟啊大龟,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上次一别也快二十年了吧?你能不能带我们回去呢?” 不知我的话那只大龟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它居然从龟壳中将头伸了了来,斜着脑袋看向我。 王钢蛋觉得好奇,正想去摸,那大龟马上机警地把头缩回了龟壳之中。 下午的饭,大家都吃得很兴奋,我们总共三次捕上来七条大鱼,而且有两条还在七八斤大小,众人都吃得很是满足。 钱蓉还把她采的野菜用来卷着鱼肉肚做成烤鱼卷,逼着杨小白吃。别说,在连吃了五六个之后,居然真有发现有一种野菜的口感还不错。 钱蓉便暗暗记下来,说是明天就采这种野菜。她倒是一直惦记着龟壳,说怎么都要煮个汤给大家喝。 李遇求捕的海鸟虽然不多,但却很受欢迎,大家每个人都分了一点尝尝,那海鸟不只肉质鲜嫩,而且皮下的油脂也是多时不见油星的众人所喜欢的。 在海边取盐很方便,只要在海边挖一个坑,再在下面铺上几块防潮布,然后用布桶将海水倒进坑里,中午的太阳很毒,一会儿海水便会蒸发干净。再把布拿起来,便会收获一层海盐。 海鸟配合海盐有另一种别样的风味,众人都吃得很是香甜,只是鸟少了点。众人一觉得鸟肉不够吃时,便会瞪上毛哥和他的保镖一眼,二人就会低下头,不好意思再吃了。 没一会儿毛哥就说肚子疼,跑到远处去方便去了。我们只当他是不好意思,也不去理会,却没想到,他回来没一会儿又说肚子,再跑去方便,就这样来来去去五六次,最后腿都拉软了。 大伙便询问他是否吃坏了肚子,他才不好意思地说,他之前抢到的那个海鸟,怕别人再和他抢,他便给生吃了,可能便吃坏了肚子。 免不了又被大家一通取笑。毛哥便不好意思再去吃肉,主动去给大家烤鱼,烤好的鱼都先去讨好刘言明,因为今天大家吃的七条鱼中,有四条是他捕上来的,而且个头都很大。 刘言明在岛上这几天,今天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之前他虽然水性最好,但一直没有捕到鱼,还得靠两个女孩的手艺才能吃饱饭,心中很是郁闷。可这次在工具衬手的情况下,他捕的鱼果然最多的,总算是证明了自己的价值。 趁着大家吃饱了饭,心满意足地在篝火边闲聊的时候,我把姜三思、刘言明、李遇求、王钢蛋都叫到一旁,和这四人商量离岛之策。 既然已经发现这岛下水域来自水库,那不用说,这水域中的水鬼也一定随着淡水来到了大海之中。水鬼到了海中怕是活得也不会如意,经过了这几年的折腾他们也应该会思念陆地上的水域生活吧。那就大可和他们做些交易。 一般和鬼怪做交易,人都会吃暗亏,表面是人得了便宜,其实在现在看不到的地方,已被鬼怪得了太多的好处,一般在未来才会显现出来。但我是个招魂师,有些暗中的手段,我知道的也不少,我也可以用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好好勒索下这些水鬼。 这些水鬼多年来不知找了多少替身,害了多少人,我和他们的仇也不小,连张九岭都是死在他们的手中。但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我们之间的利益有共同点,未必不能合作,至于将来的事,那就等将来再说吧。 这件事说来容易,做危险性却非常之高,一个首要问题便是如何给水鬼招魂。在这大海上,水鬼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见鬼工作室”的船上,那只水鬼因我毁了他们的家园,对我恨之入骨,想要与我拼命,却被闪电和符所灭。第二次出现是在浮岛下的水域之中,被我手中的雷公铁所吓,直接逃命。 自这两次后,水鬼也安静下来,再没做出什么举动,或者是对我的手段有些畏惧。 在这种情况下,我要想和对方沟通,只有水下一个途径。但水下招魂我从来没有做过,其危险性不想也知。 在水下我的行动有诸多不便,而且呆的时间也不能超过三分钟。很多手段在水下还可能会失灵,如果水鬼心存恶意,也很可能我将无法再回到陆地。那种环境中我必须可以自救,其他人根本无法帮我。 但这是离岛的最适合的方法,明知危险我也必须一试。 我和四个人对这事讨论了很久,也没有得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案,也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万无一失的方案。 我意已决,其他人也劝不动我,只能想办法更好的配合我,来保证我的安全。 李遇求犹豫地说道:“领导,那个圣诞老人像是不是也可以利用一下啊,我以前听你说这上面所附的神灵本领很大,而且与水库那件事的渊源也很深,有他帮忙能不能更有把握一点儿呢?”我就是在干涸的水库底管他要的圣诞老人像,所以他的印象深刻。 我不由眼前一亮,对啊,还有张九岭呢,只顾着想怎么和水鬼沟通,却把这个鬼王给忘了。他和水鬼的仇不小,如今又是鬼王的身份,以这样的威势未必不能压制这群水鬼。只要我能说服张九岭,其他问题都会应更有把握。 王钢蛋拍了一下大腿,笑道:“我看到过领导用那圣诞老人,可厉害了,上次把那个邱什么的直接给烧成了黑炭!” 第一五九章 大龟鬼王 下水与水鬼沟通的事,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我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我们会进行招魂、化符、驱鬼之类的行动,在大家眼中这些还是封建迷信的东西,虽然我自信有办法让岛上的人都信以为真。 但姜三思和刘言明现在还是警队大队长的身份,我也还有官方背景,就连李遇求的公开身份也是警察,如果传出去我们这些人用迷信的东西脱困,不仅对大家的不好,也会影响警队的名声。 于是我们要做的事必须瞒过其他人的眼目,至于要用什么借口去做,那倒不是难事。 等这些都商量好后,我们便分头去休息,明天的事还很艰巨,大家必须养足精力。 等我去睡觉时,那些人却还在篝火旁狂欢。 我睡得早起得也早,第二天一早爬起来时,其他人都还在呼呼大睡。我小心地去将那四人都摇醒,一起向岛边走去。还好今天钱蓉没有跟来,我于是马上和大家分配下任务。 之所以先远离开其他人,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要用符招魂与张九岭沟通。 李遇求和王钢蛋负责去外围放哨,姜三思和刘言明则留在我身边。 将圣诞老人像拿出,用红线缠上,红线另一端便绕在我的中指之上,又从腰包中拿出符来。 在这岛上随时都可能会下水,所以袖中我已经不再藏符了。还剩下的几道符,我都用防潮布裹好放在了腰包之中。 姜三思用昨晚篝火中还没熄的柴火把符点燃,我便马上把符上的余火涂在红线上,于是那个化身为孩童的老爷子被叫了出来。 我将目前的形势都说与老爷子听,并将浮岛与水库间的关系,水鬼现在的处境等分析都一并告诉他。我们找他出来,希望他能暂时不计前嫌,用鬼王身份与那群水鬼做交易的事也说出来与他商量。 出于意料,张九岭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原来他之前灭了一个水鬼,仇恨已消了不少,而且他也不是愚痴之鬼,自然明白当前双方的处境,对抗显然大家都没好处,但如果借机向水鬼敲竹杠,那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张九岭答应了去沟通,让我松了一口气,因为如果由我下水必须在三分钟内和众多水鬼招魂、沟通、谈判、敲定,那还是非常艰难之事的,但如今有了张九岭便情况全不一样了,我们会有充足的时间与水鬼讨价还价。 但张九岭也提出来自己的要求,一是谈判必须由他自己做主,就是只要能满足我们离开这里的条件,谈成什么样都得张九岭看形势自己拍板。二是只要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事,他谈判好的条件,我们都要去满足,不能打折扣。三是那只大龟要借给他用,他下水要附在大龟之上,这样他的行动会自如许多。 这几个条件对我们处于困境的我们来说,都不算事,就是比这更苛刻的条件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不过我和张九岭亦师亦友,他以前从不向我谈条件,这次这么郑重的提出条件,怕是他心中打定了一些让我们为难的计划。便这些我并不在乎,反而心中想道,张九岭这次出马,怕是水鬼要倒霉了。 这些事沟通好后,我们都松了口气,现在只差执行了。 待到其他人都起床后,我们马上给岛上的人员重新进行分组。 钱蓉还是领着人去采野菜,通过昨天的多次品尝,她现在已经掌握了几种能吃的野菜,今天再去的话,不出意外会采回来不少,于是我把杨小白等四人分到她的野菜组中。 毛哥和他的那个保镖既然对海鸟这么感兴趣,便今天让他们去捕鸟,把昨天也参加过捕鸟的一个安保队员分到毛哥的手下。这多少有点讽刺的意味,毛哥虽然有点脸红,但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 我们剩下的五个人则全去海边捕鱼,大家都见识过我们捕鱼的手段,知道就算一起去海边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对这次的分组都没什么意见。 于是我们装模作样地拿上各种捕鱼用的工具,再让王钢蛋把大龟抱上,便去了海边。 我让王钢蛋到远处放哨,李遇求在岛边接应。然后我先招魂,把张九岭的魂魄导入大龟身上,再在大龟身上缠好红线,将它放入到海中。我拿着红线轴也一同下了海,身体先是直线下坠,到了淡水区,然后我又慢慢浮上来,将头露出水面。 接着从姜三思手中接过符,让刘言明给点燃,然后余火涂在红线上,将自己与附在大龟身上的张九岭进行招魂,马上便感同身受地看到大龟慢慢地向岛的中心游去。 我手中的红线轴在不断地转动,却不知会不会不够长度。 姜三思把救援用的绳索系在我的腰间,如果红线不够用的话,说不定我便要向岛下游去,来弥补红线不够长的问题。那时这腰间的绳子便会起作用,就算我出现溺水,也会被腰间的绳索拉回来。 大龟游动的速度开始加快,不断从各种鱼虾、螃蟹和甲鱼的身边中路过。没想到这片水域中的水产却是如此丰富,有些淘气的小鱼还会游过来,在红线上嘬上一口,觉得不是食物,便马上又游开。 慢慢地,我在招魂状态下看到的景象变得不寻常,一些游动的黑影开始不断在大龟身边出现,有些还伴随着大龟一起向岛的中心游过去。 我心中一动,那些黑影大概便是水鬼吧,只是他们的具体形象,我通过招魂状态却看不清。也或许是因为红线拉得太长,很多信息传过来已经走了样。 大龟再向前游,我却发现岛底部出现的黑影越来越多,而且很奇怪的是,这些黑影全紧贴着石壁,动也不动。我不由猜想,难道这浮岛之所以能浮起的原因,是被这些水鬼托着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要这些水鬼配合,我们便可以将岛当做船,在大海任意驰骋了。 没多久,红线已经不够长度了,于是我马上潜入水中,向岛下游去。刘言明手握着绳索紧跟着我而来,但很快绳索也不够长了,我们于是都舍弃岛岸,一块向岛底的中心游去。 一会儿工夫,刘言明猛地一扯绳索,拉住我的身形,看来已经接近闭气的安全时间,不能再往前游了。 我也只得扯断红线,随着刘言明往回游。走到半途我已经体力不及,只能由刘言明拉着我向前游。但我们却误判了刚才游过的距离,竟又过了两分钟还没游到岛的边缘,刘言明也开始出现手脚没有节奏,游不动的状态了。 姜三思恰到时机地出现前面,他快速地游到我二人身边,拉起我俩向外游去,总算出了浮岛的覆盖,从海中猛地钻出头来。 我大口喘着粗气,口中暗叫侥幸,若不是这两个人及时出手,怕是这次我真要回不来了。 李遇求上前将我们三个都拉回岛上。 我趴在岸边,休息了半天,才起身,说道:“岛下的情形比我们想象要复杂啊,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和张九岭的联系,怕是一切都要听到由命了。” 我们又等了一阵,却不见大龟游回来。如果张九岭离开了大龟,或者张九岭附在大龟后,无法将众水鬼说服,怕是自此后都将无法再见到张九岭了。 眼见中午已近,另两队估计已快完成了任务。我们的食物主要还是靠捕鱼,另两组人的捕获最多只起到调剂作用,给大家换换口味,却不盯饱的。 如今不论和水鬼谈判的形势怎样,我们都要下水去捕些鱼回来了。我本来不想轻易再去捕鱼,因为不知这样会不会激怒水鬼。我在招魂中看到整个浮岛都是由水鬼托着,如果他们突然松力,那这岛说不定便会沉下去,那我们也只能去喂海鱼了。 但现在也管不了这许多,于是我们三人再次下手,拿着各处工具再次潜入淡水区。 我在刚才的招魂过程中,已经通过大龟的感官知道岛下鱼群的分布情况。于是带着二人毫无不犹豫,直奔鱼群而去,这一次下来,我们用筛子和网兜同时工作,不仅捕了几条鱼,还有几只螃蟹和一只甲鱼。 猎物一到手,我们迅速退却,很快出了岛底,从海中冒出头来。姜三思马上跳下水将我们手中的捕获接了过来。王钢蛋也不再放哨,跑过来接上来甲鱼,又把鱼和螃蟹收到布桶之中。 我看着这一趟的食物也差不多够吃一顿了,便不打算再去捕鱼,人不能太贪心。现在我还不清楚水鬼和水中的生物间是什么关系,如果因为捕鱼而得罪水鬼,使张九岭无法进行谈判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们半天还不回去,便有安保人员前来找我们吃饭。一时等不到张九岭的消息,我们也只得先回营地再说。 李遇求和王钢蛋已经在水边将鱼和甲鱼杀了,清理干净,然后一起带回营地。 营地之中钱蓉很是兴奋,因为今天他这组人挖了很多野菜,她确定这次的菜可以吃,如今已经择好了菜,只待下水洗净后,便可能吃了。 我让李遇求将甲鱼肉和甲鱼壳交给她,让她来个野菜炖甲鱼。那甲鱼壳虽然比较薄,但也热得快,如果将壳四个角打上孔,吊在火堆上,便可以在上面烧甲鱼,煮野菜了。 第一六〇章 大龟归来 钱蓉兴奋莫名,她自昨天起便一直惦记给大家做野菜汤,只是苦于没有锅,如今这个甲鱼壳正好可以当锅。 在姜三思的帮助下,甲鱼壳的四角多出了四个小洞,然后在火堆之上架成由三根树枝搭出来的木支架,再用破布条搓成的绳子把甲鱼壳吊了起来。 钱蓉便先把还剩下的饮用水和一部分甲鱼肉块全入“锅”中,再拿着小桶和野菜,叫上杨小白一起去海边洗菜。 我让李遇求和王钢蛋也一起陪同去,因为这两人身手好,可以帮他们下岛打上淡水来,还有我担心张九岭附身的大龟此时已经回来了,让二人可以留心一下,如果大龟出现便马上回来叫我。 四人的速度还比较快,当甲鱼肉在热水中滚了几滚后,他们便一起回到了营地。 我看了李遇求一眼,见他没什么异常反应,便知几个人并没有遇到大龟,不由心中又多了一份担心。 钱蓉很兴奋地把洗好的野菜一把一把扔进锅里,用一根干净的木棍慢慢地搅拌,等肉菜都熟了后,便把海盐撒进“锅”里。 大家再一起上手把“锅”下的柴火全都抽走,然后围了上来,有大贝壳去勺“锅”里的汤喝。 这甲鱼野菜汤一入口,便觉美妙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开,好喝得舌头都想咽下去了。 大家顾不得去点评汤的好赖,不断地勺汤、掏肉、夹野菜,几分钟让一锅汤见了底。 钱蓉却一口也没轮上吃,她紧张地看着我们,不停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啊?” 待最后一点汤都下肚后,我向她一伸大拇指:“比五星大厨做的都好吃!太棒了!从来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钱蓉兴奋得小脸通红,忙看向杨小白。 杨小白一面往嘴里划拉着野菜,一面冲她点头,话却是说不出嘴了。 钱蓉不由开心地跳了起来,大叫着:“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毛哥舔着嘴唇,伸长脖子看向已经见底了的甲鱼锅:“这么快就没了啊,我得把这个汤的做法记住,回家后天天让厨子做给我喝!” 钱蓉心情非常好,取笔道:“毛哥,你今天收获什么了?我们等着吃你的烤鸟肉呢。” 毛哥的脸腾地红了,说道:“鸟肉不如你的汤好喝,我们不吃鸟肉了。” 众人不由都笑起来,知道他这是一只鸟都没有捕到。 甲鱼肉和野菜都还有,淡水也在洗菜后,被提回了两桶,于是钱蓉再次出手,又做了一喝野菜汤。 这锅汤同样很快又见了底,钱蓉自己也只分到了一“碗”。 一吃到用锅做出的食物后,大家忽然口味变刁了,对于烤鱼、烤蟹已经不感兴趣了,于是今天中午的饭居然全是用锅做熟食用的。 吃过饭后,毛哥躺在树阴下,翘着二郎腿,用草杆剔着牙,脸上一副满足的表情。他不由哼了几句小曲,又说道:“这小日子过的,我都有点不想回家了!” 我便笑道:“也好啊,我们可能找到回家的办法了呢,那就把你留在岛上吧。” 毛哥一愣,待回味明白我说的话后,霍地坐了起来,惊讶道:“能回家了?” 我马上说道:“开玩笑逗你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毛哥唉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就知道不可能!” 在没和张九岭联系上前,我自然不想向大家公布这个消息,但我已在饭后派王钢蛋去了海边,那里一有风吹草动,便让他马上回来通知我。 下午时正当我在地窨子里躺着休息,开始迷迷糊糊时,便听到王钢蛋的声音:“领导,大龟出现了,快去看看吧!” 我猛地坐起,激动地问:“真的?” 王钢蛋喘着粗气,说道:“嗯,我看到它在水里露了一下头,又潜进去了,就跑回来报告了。” 钱蓉被我们的声音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说道:“什么大龟啊?哦,对了,那只大龟呢?怎么你们抱到海边后便没见你们抱回来呢。” 我呵呵笑道:“我正把那只大龟放在海里养着呢,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钱蓉疑惑道:“放进海里,它不就游走了吗?” 我故作神秘地说道:“是啊,不过游走了它还会再回来的,现在它就在海边等我们呢。” 钱蓉马上来了精神,她最喜欢一些新鲜的事,到了这荒岛之后,人没有束缚,好玩的本性也终于释放出来,也不管我说的这事合不合理,马上爬起来,拉起杨小白跟我一起出了营地。 浮岛的边上,李遇求还在那里看守着,见我到了,他便起身走上面前,小声地说道:“领导,它浮上来几次了,可能是见你没在,便马上又潜了回去。” 我点了点头:“那是淡水龟,也许受不了海水的环境,所以才会在淡水里等着呢。” 于是走到岛的边缘上,对着水下喊道:“老爷子,我来了,你在吗?我接你上来!” 水花一翻,那只大龟便从海中露出脑袋,四只脚在壳外不断地划动,马上便冲到了岸边。 我俯下身子,也顾不得是不是海水打湿了衣服,将它一把抱在怀里。 我知道这大龟很重,所以这一抱也用了不少力气,谁知大龟刚被抱离水面,这后面的一股力量便把我又拉了回来。 李遇求吓了一跳,忙上前扶我,才勉强把我扶着站稳了。 但我却觉得水下的力量还是很大,有种大龟随时都可能脱手的感觉。 我向大龟的身后一看,却见龟身上缠的红线正垂在水中,而且被拉得笔直,不用说也知道,这红线之下正坠着重物呢。 我不由心头猛地一跳,这红线之下到底是什么,难不起是张九岭用红线把一众水鬼都给栓出来了? 但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此时中午刚过,天上的日头正烈,水鬼哪能选择这个时辰露出水面呢? 我马上叫王钢蛋上前帮忙,让他俩小心地把红线提起来,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 钱蓉笑道:“是不是你们放生这大龟,它带回鱼来回报我们啊?” 我自然对她的异想天开不以为然,以我的经验,这红线之下拉扯上来的东西绝对不简单,我暗暗地向腰间的雷公铁摸去。招魂牵出来的事,要不没危险,要不便随时要命,不能有一点儿侥幸心理。 王钢蛋突然叫道:“啊呀,好多螃蟹啊!”说着他便跑入了海中,我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便见他突然直坠下去,转瞬便没有人影。 李遇求大喊:“别慌,现在是刚进入淡水水域,马上便可以浮上来了!” 我正在担心,思考着要不要放下大龟,下水去支援王钢蛋,便见到他突然从水中露出了脑袋。 只听他哈哈大笑起来:“领导,这红线上有好多螃蟹啊,多得我们吃也吃不完。” 他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T恤脱去,套住了手和胳膊,便这样裸着上身用衣服向红线裹去,接着猛地向海岛上一甩,便见有几十只河蟹被丢在了岸上。 王钢蛋笑得合不拢嘴,大叫着让李遇求把红线向上提,他便一捧接一捧地向上扔螃蟹,一会儿工夫岸上已经爬了几百只。 开始时钱蓉和杨小白还想方设法不让螃蟹再爬回到水里,但螃蟹一多起来,却哪还顾得这么多。王钢蛋一面让岸上扔,螃蟹一面向水里爬。 王钢蛋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叫疼,他忙活过程中难免有被螃蟹夹住的时候。尤其是从岸上又爬回的螃蟹,好多直接爬到他的身上,两个大螯在他的皮肤上胡乱地夹住。一次竟碰巧夹在了他胸前,像荡秋千一样甩来甩去也不掉下来,疼得王钢蛋不由哇哇大叫。 岸上的钱蓉笑得肚子都痛了,什么螃蟹不螃蟹的也来不及管了。 我见状知道这是真的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张九岭回来时,随便用红线吸引了一大堆螃蟹给我们裹腹。于是对王钢蛋说:“不要这么贪心了,把红线直接提上来,能抓住多少螃蟹就多少吧,这些我们已经吃不了了。” 于是李遇求在岸上提,王钢蛋在下面托,将很长的红线直接拉到了岸上,这一提便发现好多螃蟹是用大螯紧紧地夹住红线,并非被红线束缚住了身体。 我们几个人马上在岸上进行分工,由钱蓉和杨小白阻止螃蟹向海中里爬,李遇求和王钢蛋用红线绑螃蟹,能绑多少便绑多少。我则抱着大龟在旁边指挥,反正我这也是正事,就不出手掺合螃蟹的事了。 当大概二人绑了有两百多只后,我们便放弃了再捕螃蟹,由着其他的螃蟹向海中退去。 李遇求和王钢蛋二人此时已经伤痕累累了,不过王钢蛋的兴致都很高,仿佛捕到这些螃蟹都是他的功劳似的。 我让四人俩俩一组,从岸边的树上折下长树枝,再把用红线绑成一大长串的螃蟹搭在树枝上,两人抬着走,这样便可以不被螃蟹伤到的前提下,将它们都带回营地。 我却还留在海岸之上,因为手头更重要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解决呢。大龟平安归来便说明张楚山已经完成了任务,我不知道他和水鬼们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不知是他压榨了水鬼,还是被水鬼勒索了,也不知水鬼是答应送我们一程,还是有办法把我们直接送回家。 我心中嘭嘭乱跳,紧张得不行,一时想着只要能离开这里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一时又觉得凭什么我不敲水鬼的竹杠呢,他们现在也同时有求于我们的。 第一六一章 离岛谈判 见李遇求、王钢蛋、杨小白和钱蓉四人合作抬着两个树枝,挑着几百只螃蟹向营地出发,慢慢地看不到了身影。我这才看向大龟,准备进行招魂,与张九岭沟通了解谈判的结果。 这大龟自被我抱起之后,便一直伸长着脖子四处看个不停,一点儿也不怕人。 钱蓉刚才还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这大龟看到人不害怕呢。还想伸手去摸摸大龟的脑袋,却不想那大龟张开大嘴就向钱蓉那只小嫩手咬了过去,吓得她小脸都白了。 民间传说龟和鳖咬住人后便不会松开,哪怕把它脖子砍下来,都是死死咬住的状态。但又传说只要听到驴叫声便会将嘴张开,也不知是出自什么原理。 虽然不让别人碰,但在我怀里这大龟倒是很乖巧,除了偶尔传动下全是褶子的脖子外却一直很安静。 此时四周很安静,只有海水的起伏声,和偶尔海鸥的鸣叫声外,再没其他声响,我将大龟放在岸上,然后把它身后扯住的红线直接绕在中指上。 在刚才绑螃蟹过程中,李遇求和王钢蛋已经用掉了不少红线,但还有一长截留在了大龟身上,而红线的另一端不知什么时候又垂到了海里。 我并没在意红线此时是被拉直的,直接拉了一下便在中指上绕了两圈。却不想一松手外,红线再次被拉直,竟我把的手指也拉得堆起了一小圈肉。 感觉手指再过一会儿便会有不过血的感觉了,我忙把水中的红线向外拉,却觉得红线沉甸甸的,再向上提时,便密密麻麻的螃蟹用大螯夹住红线被扯出水面。 但一到了空气,那些螃蟹马上将大螯松开,一只只全倒了下来,有掉进海中的,也有掉到岸上的。 我不由大为不解,为什么这些螃蟹这么喜欢这根红线呢?难不成,这红线还有钓竿的作用?那不是说以后我们只要把这红线扔到水中便会有吃的了吗? 我心知这想法太异想天开了,根本不可能出现,于是将螃蟹都抖落,继续进行准备工作。 说来也怪,前几日我们想找点吃的,要陆海空各种资源都不放过,才能吃顿饱饭,现在可好,扔根红线便食材自己往上跳。 当年姜子牙直钩钓鱼,一根竹竿上垂根针,离水面三尺,鱼都噌噌往上跳。 我手中的这根红线怕也有点这个意思了。 我不再理那些螃蟹,将红线向上一扯,线便松了。于是我再从腰包里摸出一个小布包,又从中抽出一道符来,用箭指夹住擎在半空中。 然后喊了一声:“黑球出来活动活动吧!”估计太久未喂吃的给它了,黑球懒洋洋的,好半天才从我的袖子里露出个脑袋。 这一会儿工夫,松弛状态的红线又被慢慢地向水中拉,一点一点地进入到海中。我用余光也看到了这一幕,但却并没放在心上。 黑球慢悠悠地张开大嘴,感觉像打了个哈欠,我手中的符便突然燃起火来。 怎么这回发出来的不是闪电呢,难道是能量不足了?我疑惑地看着黑球,却见它又慢悠悠地向后缩,一会儿便又隐回到我的袖子中了。 我只注意看黑球,却没发现符上的火已烧到了手指,我不由哎哟地叫了一声,忙强忍着痛把余火涂在红线上。 瞬间我眼中的世界就变了,变成小孩儿的张九岭翘着二郎腿正坐在大龟的背上,而红线的另一端却通到海面之下,只见一团团的黑影正赶着大群的螃蟹向红线方向聚过来,有螃蟹想向别的方向游,便被黑影再赶回来。 一时张九岭轻松、开心的心情,众水鬼压抑、灰暗的情绪便一股脑地涌入我的脑海之中,众多的信息抢先恐后地在脑海中闪现出来,我感觉头都要炸开了。 我慌乱从海中向上扯出红线,连扯了十几次才终于将红线全拉上了海面,也带上了一大堆螃蟹。 那些螃蟹一露出水面便摆脱了水鬼的约束,纷纷松开大螯,从红线上掉了下来,岸边马上又爬满了螃蟹。 我的脑袋一空,顿时觉得头疼的感觉消失了。 我呼出一口浊气,身上也轻松了许多。这时黑球又从我的袖口中钻了出来,却向着岸边猛地喷出一口黑水,腥臭无比,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它替我吸进了不少水鬼身上的污浊之气,又排出来了。 此时各种干扰都已排除,我便开始与张九岭沟通,瞧着他怡然自得的样子,怕是这次与水鬼谈判的收获一定不小。 我便问张九岭:“老爷子快说说,和水鬼谈成什么样了?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不枉此行啊。” 张九岭得意道:“那是当然,不然你们哪来的这么多螃蟹可吃啊!” 我忙问:“这些螃蟹还真是你让那些水鬼赶过来的啊?” 张九岭说道:“看你们现在连吃个饭都费劲,我就附加了个条件,让这些水鬼每天赶些水产过来,就定在每天下午之时,今天时间比较早,从明天起便要到傍晚了,因为白天阳气太重,水鬼会受不了。” 我还分得清这是小事,就算没有水鬼送食,我们现在的手段也还能勉强应付食物问题,能离开此地才是关键。于是马上说道:“那多谢老爷子了!我们再说关键的问题吧,我们离开此地的方法可是已经有了?” 张九岭脸色凝重了许多,说道:“水鬼们说,他们是几年前龙神离开锁龙井时,跟着一起到了这片水域。那口井直通大海,龙神一到了这里便神通大显,逍遥而去。却化出一座大岛让众鬼背着,说是什么时候遇上有缘人,才能结束背岛的日子,这是对他们当年草菅人命的惩罚。” 我恍然大悟,这些水鬼果然来自水库,而且居然牵扯出了这么多事端。便好奇地问:“那我会不会是有缘人啊?” 张九岭嘿嘿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过我是这么告诉他们的,于是和他们的谈判一下顺利了许多。”看来这群水鬼为了早日摆脱这座岛,愿意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再问:“水鬼们可知离开此岛的办法?” 张九岭说道:“他们自然不知,不然也不会一听到你是有缘人便这么容易屈服。但你之前和我说,让这些水鬼当水手,听你的指挥,向陆地游,这个他们倒是可以办到的。” 我松了口气,之前我发现这海岛是座浮座时,便打了一个以岛当船,游向大陆的想法。因为这座岛能如此时机巧合地出现在暗礁之上,并能带我们游离,很像是有个机关可以控制海岛的游动。我便是打了这个机关的主意,只要能控制这个机会,一定可以离开大海,重返大陆。 虽然水鬼们并没有什么超越空间的手段,但能让他们听指挥去划水,那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有此办法,我们在这岛上就像开着一艘航母一样,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呢! 但我眼睛一斜,又问道:“他们这么听话,就没提什么别的要求吗?” 张九岭说道:“哪能不提,一开始所提的离谱得不得了,我理都不理他们,最后只答应他们,可以在我们进入大陆后,将他们也带回大陆的一个大的水系之中,而且要环境相对优美的地方。” 我总觉得只有目前这些内容似乎不像张九岭的作风,马上问道:“那老爷子,你就没敲竹杠?” 张九岭哈哈大笑:“便宜还是要占了一点儿的,当年他们害死我,我总得收些利息吧。我便说道,让他们都归到我这的鬼王手下,脱离危险后,便不能再生二心。他们自然不肯,我连用了几个鬼王的法术,才把他们镇住,算是勉强答应了下来,不过我看他们可能有机会还是会想反了我,重获自由的。” 我深思了一下,说道:“老爷子,我倒有一个牵住他们的方法,保证他们会心甘情愿跟着你,不知你觉得合不合适?” 张九岭忙问:“快说说看!” 我组织了下语言:“我可以建一座龙神殿,再建一座鬼王殿,让您和龙神都受众人的香火供养。然后再下设无数小的雕像,让这些水鬼都可以附身在上面,这样便可以臣服在您手下了,而且他们也顺带着受点香火,积些福报,对他们自己的修为也有莫大好处,比那受苦的水鬼生活可是不知强了多少了!” 张九岭大喜,脸上现出一片红光,这可是他求之不得的。虽然我让他附在圣诞老人像上,但跟在我身边倒很难受到香火,如果建庙,以我的手段,是不难让众人时常来供养的,那可是比现在强出不少的。而且有了这些手下,他这鬼王之名才算摆脱有名无实。 这边张九岭因为兴奋还没表态,远处突然便传来一声轰鸣之声,如当年我在井底听到的龙吟一般,那鸣叫余音不断,响彻云霄。海岛猛然间开始摆动,仿佛发生了地震一样。 浮岛边的石头簌簌地往海中掉,不远的一棵树也从斜坡上连根撅了出来。那海岸上爬得到处都是的螃蟹也立时都收起爪子,俯在那里动也不动了。 我也忙趴在地上,抬眼看时,那只大龟的脑袋也缩回了壳中。 第一六二章 驾岛神游 一声龙吟过后,整个浮岛都在震动,像是随时会散架了一样。我趴在地上,动也不敢动,直等了好半天,听到有脚步向我这里跑过来,才抬头看了一眼,却原来是李遇求跑了过来。 也许是在刚才的那一番震动之后,他担心我出事,跑过来查看情况。 我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我没事,你去给我放哨吧,别让无关的人来打扰我。” 李遇求点了点头,也不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去执行命令了。 我松了口气,幸好是李遇求先过来的,要是姜三思先到的,非得问长问短,把我从招魂状态给问出来才能罢休。 我努力用心眼向张九岭看去,只见他正在龟壳上爬了起来。不由笑道:“您老这姿势挺安全啊。对了,刚才这是发生了什么?” 张九岭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很像巨兽的吼声。” 我点了点头,说道:“和我当初在井底上听到龙吟是一样的,这个岛因龙神而存在,说不定岛上的动静能反馈到龙神那里。只是不知我们的什么行为触动了他?” 张九岭恍然大悟:“原来是龙神大人。”说着向岛的方向揖了三拜,接着对我说道,“我猜测是你那句建龙神殿触动了龙神,他之前一直被锁在井底,好容易脱困,如今居然会得到人间的香火供养,不由便激动了。你可能不理解能得到香火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有多么不易,所以刚才我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听这个分析挺有道理的,但放了心,只要不是龙神震怒就没关系,而且这一声龙吟对这岛底的水鬼也会有震慑作用,他们估计不敢再起二心。 如今终于得到了离开浮岛重返大陆的方法,我不由有些兴奋。刚才的这一声龙吟让我知道龙神能关注到我们,如果我现在去求他,让他用法术或神通重启虫洞,说不定我们可以马上便回到大陆。 但既然已经有了别的方法可以回去,我就不想随便去求动龙神,这种神通广大的神灵,能不劳烦就最好不要劳烦,这些机会都要留在大事上用比较好,对我来说,现在重返家园已经算不得大事了。 我再问张九岭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他表示暂时不想再回到那个圣诞老人像上,可以在没回大陆前就附在这只大龟身上,既能入水也能随时上岛。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方面他可以和那群水鬼联络下感情,因为这些鬼魂未来都是他的手下;另一方面他也可以监视这些水鬼,有句话说得贴切,叫做鬼话连篇,这些水鬼迷惑人的手段还是很厉害的,有个人在身边随时观察他们会稳妥许多。 我自然相信张九岭的手段,而且有刚才龙吟威慑,那些水鬼不怕是不可能的,如此安排,我们一路也会安全很多。而且从短期的处境来说,张九岭在水中,也可以保证这些水鬼每日都给我们送来供奉,那可真是吃喝不愁了。 我将红线从中指间解开,松了口气,终于招魂结束了,没想到现在的情况和前一天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我将大龟再抱起,慢慢又放回大海之中,以张九岭的智慧,后面的事他会自己处理好的,如果有什么不妥它自然会从水下浮上来找我们。 这里刚处理完这些事,那边姜三思带着众人便都赶了过来,不用说,全被李遇求给拦了下来。好在姜三思、刘言明等人是能理解我现在不能让人打扰,便在远方焦急地等着。 我将大龟放回大海后,便向众人慢慢走过去,笑着说道:“大家这是怎么了啊?干嘛都跑过来了呢?” 姜三思一见我已经忙完,马上冲了过来,上下打量我,连珠式问道:“婷妹你没事吧?刚才是怎么了?你有没有受伤?岛边没地震吧?有石头掉下来吗?有没有砸到你?“哎呀,还有螃蟹啊,夹到你了吧?” 前面几个问题我还想回答,但他这一长串问题问下来,我就立时无语了。 钱蓉走过来看看我,又看看姜三思,说道:“哦,原来你们是……” 我和姜三思同时说道:“不是!” 话一出口俩人就同时愣了一下。 钱蓉噘起嘴,说道:“哼,还说不是!”搂住刚走过来的杨小白的胳膊,“瞧还是我和小白最真实了。” 我可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了,免得大家都尴尬,忙说道:“还是先说正事吧,我找到了驾驭这浮岛的办法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事便是找准方向,向有人的地方进发就行了。” 众人都惊愕地张大着嘴,但马上反应过来可以离开大海回家了,不由全都欢呼跳跃起来。 钱蓉最先问道:“妹姐,要怎么回家啊?我就知道妹姐最帅了……” 我神秘地一笑说道:“当然是让岛自己飘走了!” 毛哥以为我在开玩笑,说道:“是不是联系上别的船了?不对,我们又没手机。” 王钢蛋说道:“不是啊,领导有手机的。” 毛哥一怔,猛然想起在大船的密室里看到过我用手机,不由埋怨道:“你原来手机一直还带在身边,那怎么不早点和大船联系,害我吃生肉,闹了好几天的肚子!” 钱蓉怒道:“谁害你的,还不是你自私,自己抢了就吃,活该!” 我把手机从腰包里拿了出来,把外边的防潮布打开,再开机来给他们看。过了好一会儿,手机也没搜索到可用的信号,我便说道:“你们看啊,有手机也没用,我们根本就用不了,这里是公海,什么信号也没有。” 众人不由都叹了口气。 毛哥好奇道:“那你是怎么联系到船的?” 王钢蛋大概已经受不了他的智商了,便怼他道:“干嘛非得联系到船才能离开,你就不能多动动脑子,就你这样的,把你扔到岛上,早就饿死了!” 毛哥还有些不服气:“除了找船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让岛自己跑啊?” 我现在还真有点懒得和他解释,以他的智商想要明白怕不知要浪费多少口水。于是直接对刘言明说道:“刘队,你以前当过海军,就由你来当个船长,你来指挥岛向什么方向走。让李遇求配合你,他那里有个指北针,虽然不够精确,但向大陆方向走应该问题不大。” 毛哥还在提问:“怎么回事?我怎么没听明白,船在哪呢?” 王钢蛋不客气地说道:“去去去,一边凉快去,我们说正经事呢,等你听懂天都黑了。” 毛哥不服气地说道:“可是不合理啊,要走得先有船吧?只有船在才谈得船长吧?现在我的头脑还是很清晰的。” 我也开始受不了他的唠叨了,便直接说道:“你闭嘴!” 毛哥嚷道:“喂,我也是有尊严的!” 王钢蛋道:“你的尊严留着吃饭时用吧,你听不听得懂有用吗?你是能开船还是会用罗盘呢?又或者你会捕鱼呢,还是你会做饭呢?” 看毛哥一下说不出来话来,王钢蛋更是得理不饶人:“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屁事还这么多!帮不上活就少来捣乱,一边听着不就完了!” 毛哥很生气,但王钢蛋说得又全是事实,不由便堵气站在一边,不再理我们。 钱蓉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妹姐,我也没有听懂啊。我不算一无是处的,我捕到过鱼,刚才还抬过螃蟹。” 我笑道:“做野菜汤还很好喝!” 钱蓉不住地点头:“刚才小白还问我中午有没有野菜汤喝呢。”眉宇间很是得意。 我又说道:“这就在离岛前负责做饭吧,这些天会有人不断把食品送过来的,大家不用为这事费心了。” 在远处的毛哥不由哼了一声,撇嘴道:“吹牛逼!” 王钢蛋立时就火了,马上就想冲上去踹他,毛哥吓得忙向他的保镖靠近了一步,但他那保镖却下意识地向旁边躲了一步。 这也难怪,这保镖上次和姜三思动过一次手,结果被完虐。而通过这几日的观察,他发现李遇求的身手似乎比姜三思还厉害,刘言明也像是个练家子。而且这几人说动手就动手,出手根本不犹豫,他从心底是不想招惹的。 我一把拉住王钢蛋,让他别理这些事。 王钢蛋恨恨地说:“吃饭时就属你吃得多,你他娘的要是说以后都吃白食了,我不懒得理你!” 我接着分配任务:“至于我怎么将岛变成船,先不在这里讨论了。现在我们必须开始守夜,晚上也要有人来观察海上的情况,以防止撞岛、撞礁或者撞船的事发生。” 我看了看围着我的几个人,说道:“我们现在把执夜班的人分成四组,四个组长分别是姜三思、李遇求、王钢蛋和杨小白。” 王钢蛋胸膛一挺,很是兴奋,想不到他也有领导别人的一天。杨小白倒有些意外,因为之前看我们的行动习惯,关键的事都不让他们这些外人插手的。眼睛让他当组长那是表示我们对他认同了,他不由神色郑重起来,侧耳倾听详情。 我继续说道:“你们分别带一个组员,目前有钱蓉和杨小白的保镖,还有两个安保人员可以指派,你们可以自由选择带哪个人。姜三思和李遇求这两组先守今晚,一组守上半夜,一组守下半夜。杨小白和王钢蛋这两组守明天晚上,同样一组下半夜,一下组下半夜。隔一天再遇上同两组守夜时,则两组前后半夜顺序调换。” 我这分配自认还是比较合理,人员既用上了,每组人又不会很累。我和钱蓉是女性不适合守夜,刘言明要当船长,也得保证休息。而毛哥和他的保镖做事太不靠谱了,人员够用时,我是不会指望他们的。 第一六三章 水鬼岛起航 因为只有我知道如何驾驭浮岛,所以我对于守夜人员的安排,众人都没提什么意见。毛哥和他的保镖神情却颇为尴尬,连出苦力的活都用不上他们,真成只知吃闲饭的人了。还好二人的自尊心没那么强烈,估计等吃顿饭便什么都忘了。 由于中午是吃螃蟹,那做起来倒是简单,就是架上甲鱼锅,煮上一锅水,将螃蟹扔在里面煮就可以了。于是杨小白和王钢蛋都去帮钱蓉,姜三思、刘言明和李遇求则暂时留下,和我商量如何驾岛回家之事。 钱蓉对她的这个烹饪组长的头衔很是满意,因为不仅能听到很多赞誉,还可以指挥不少人给她帮忙。 那些人一走,我们四人便马上直接讨论起如果驾驭岛前行的问题。首先第一件事就是,浮岛要向哪个方面走。 我们当初下海的方向是东海,如果想回大陆按理说只要向东走便可以了,但本着民*主的精神,我还是先征询了下刘言是这个前海军的意见。 刘言明想了想,便分析道:“我们下海之处是东海,但之后我们便一路向北和向西行驶,在接近浮岛时改变了一次航线,转为向南,但这段行程比较短,可以忽略不计。在登上浮岛后,我们的方向便完全错乱了,随着风向和海流,不定时的向不同方向飘过。” 虽然他说的方向只是个大概,但我相信他的分析不会出大的偏差,可问题马上就来了。如果我们现在处身在东海或黄海,那比较容易,只要一路向东,是一定可以到达大陆的。可要是我们现在鲸海,则情况完全不同了,再向东就可能到达俄罗斯,或者是韩国,又或者是朝鲜。 在这几天的早晚时段里,我们都能感觉到天气在变凉,这便可以判断我们正处在北方的海域里。 几次衡量,我们都认为最稳妥的方式是先向南,再向东,这样便万无一失了。只要进入到黄海或东海,那东方漫长的海岸线,都可以让我们回到自己的国家,既然航线有偏差也问题不大。 定下这个大方针后,便由李遇求用指北针测定方向,我们做了标记后,让刘言明做好指挥的准备。 指北针虽然没有风水上的罗盘测量精确,但我们本来也只是知道个大方向便可以了,于是此事又很快确定下来。 最后一件事,则是关键所在,我要再把张九岭叫出来,给他下达命令,让水鬼们按命令行事。但指挥这么一座大岛在海上航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很容易岛上下达的命令,岛下在执行时却走了样。 我和刘言明正在商量如果让上下执行的误差减少时,便听到姜三思在喊话:“婷妹、刘队,你们快过来看看!” 我见二人正在一棵大树下,以树为圆心在地上画一个刻度表,每过十五度,便在远处立一根树枝。这是为以后航行中测方向时,做辅助用的,可以让航行准确度更高。本来二人还想在树顶上挂块布,以便测风向之用,但这半天过去,二人居然并没有爬树。 我和刘言明走到那二人身边,却见李遇求指着大树不远的一个地方说:“领导,你看,这里的岩石已经向下塌了,就是说我们可以从这里直接潜到岛下,这里就像一口从岛上向下打出的井,我们可以直接用布桶从这里打上来淡水。” 我一听马上来了兴趣,不只是因为这里取水方便,还因为我如果在这里直接垂下红线的话,说不定能直接对张九岭或水鬼们进行招魂,但便比在海边等要方便很多。 于是大家一起动手,将这口井的周边做出清理,以防别人误走到这里,从井里直接掉下去。 没一会儿,王钢蛋和一个安保人员提着布桶来海边打水,并给我送来招魂用的红线,那是从螃蟹上解下来的。我们见他来的正好,马上让他用布桶在这水井中试一试。 见到可以在岛上直接打水,王钢蛋也很高兴,他用绳索系好布桶提手,然后把布桶扔到水井之中,但忙了好半天,也没有把水打上来。原因是布桶太轻,根本不往水下沉,只是飘在水面之上,等上半天,也只能勺上来了个桶底,和之前用矿泉水瓶一瓶瓶地倒也差不了多少。 李遇求对这事比较有经验,马上在布桶底部固定住一块石头,再把布桶丢下去,果然布桶直接沉下水面,打上来满满一桶淡水。 王钢蛋和安保人员便各挑着两桶水回营地去了,我则拿起红线准备开始招魂。 还是红线一端绕在中指之上,另一端自然垂到淡水之中。从腰间拿出符来,由姜三思引燃的草杆帮我点火,我又将燃烧的符向红线上一涂,马上精神力投入在水中,没多久便有水鬼和我联系上了,我却不与这水鬼多说,只让他叫张九岭前来。 大龟的游速也不慢,很快我们便见到一个大龟壳出现在水井之中。只见它张开大嘴叨住了红线,我马上就看到了张九岭骑在大龟背上的样子。 于是我向他说了我们先向南再向东的航行路线,但张九岭却反馈了一个问题,由于在水下日久,那些水鬼是不明方向的,只能它们边托着岛走,边纠正方向。 张九岭向左边一指,然后对他身边带着的一个小跟班水鬼说道:“通知大家,向我说的方向前进!” 没过多久,浮岛一阵晃动,接着便见岛开始缓缓动了起来,只是前进的方向却是西方。 张九岭笑道:“你们看看,就是这样,我都指明了方向,这一转达方向又出偏差了。”于是再叫来一个小跟班,让他们推动的方向,向右旋转九十度。 没一会儿,不知是水鬼又出错了,还是因为惯性带动,海岛居然旋转了一百多度,改向东南航行了。就这样一来二去,纠正了足有半个多小时,航行的方向才算是大概正确了。不过这些水鬼的方向感,让我们觉得不用多久就会再次偏差,还得再次校正才行。 看着浮岛越游越快,我们都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这回真的离回家不远了。 在回营地的途中,刘言明又说道:“我们最好等吃完饭再来那里一次,校正一下方向,我估计几个小时以后,水鬼们便能了解航行的窍门了,那以后我们就几个小时校正一次便可以了。”不由又叹口气,“我一开始还在心里谋划着左舵五度,右舵三度之类的方法来指挥航行呢,现在看来根本不现实,能在一二十度内不偏差便已经很好了。” 我们就这样边说边笑地进了营地,却看到毛哥和杨小白等人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我疑惑道:“你们这是干嘛呢?” 毛哥结巴道:“岛……岛动了……动了,你们快趴下,要爆炸了……” 我气道:“有病!” 上前先把钱蓉给拉了起来,问题:“饭做好了吗?我们可都饿了。” 钱蓉看到我一脸镇定的样了,顿时心中大定,问道:“妹姐,这岛不会是你指挥行驶呢吧?” 我点了点头:“不然怎么回家啊,都快吃饭吧,吃过饭后大家都得忙一阵子呢,晚上守夜的人也要学会校正航行方向,别把我们给送到某岛国去了便好!” 钱蓉兴奋地跳起来:“我就说是妹姐让岛走的,你们还不信,非让我也趴下,看衣服都脏了,这可是刚洗的。” 杨小白等人也被一一扶了起来,都是一脸困惑地向远处飞逝的海面打量,一副尚在梦中的表情。 我也不管他们,这离奇的事怕他们一时也接受不了,便让他们先发一个呆吧。便自顾自的从锅中捞出几只螃蟹,掀开壳将满是蟹黄的蟹肉塞在嘴里,美味顿时在嘴中扩散,我不由赞道:“以前怎么都没发现,螃蟹原来这么好吃啊。” 钱蓉笑嘻嘻地递给我一个盛有绿色液体的贝壳,说道:“妹姐,你蘸着这个酱料尝尝,这是我新配出来的。” 我眉头马上皱起来,说道:“你自己研究的配方吧?你确定这个不是毒药吗?给小白先试过药了吗?” 钱蓉嗔怒道:“哎呀,我自己都吃过了,真的能吃,这是另一种有点涩的野草汁和海盐调出来的,做汤不好吃,但当调料却挺好的。” 我将信将疑地用螃蟹腿蘸了一点儿像剧毒一样的调料,慢慢放在嘴里,不由眼睛便眯了起来,这有点涩涩的咸味配合蟹肉,真是绝配,不由连连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钱蓉得意地大笑:“我就说我是烹饪天才来着,哈哈。” 毛哥和杨小白等人还没心吃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远方,感受着浮岛因为快速航行而带起来的呼呼大风。 毛哥有些傻眼,这太突破他的世界观了,他不由喃喃自语:“我,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杨小白连吹乱的头发也来不及拨开,目瞪口呆地盯着海面被划开的一圈圈的波纹,说道:“天啊,我这辈子都有得吹了!” 第一六四章 坐岛观天 转眼我已经吃进去十几只螃蟹了,那几个人还在震慑中没摆脱出来。 姜三思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去拍了拍几个人的肩膀,说道:“以后稀奇事还多着呢,别一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回来吃饭,下午大家要忙的事还很多!” 一句“没见过世面”把毛哥和杨小白等人都说了个大红脸,便走回到锅边,开始吃螃蟹。只是他们的心根本不在吃上,咬一口便要扭头向远处的海看上几眼。毛哥估计牙齿不错,吃着吃着便不知想什么去了,拿着蟹壳“嘎吱嘎吱”咬了稀碎,又咽进肚子里。等我们发现时,他已经把大半个蟹壳都吃进去了。 大家不由都感叹:“不愧是敢生吃鸟肉的男人啊,吃的东西都这么与众不同!” 毛哥才慌乱把嘴中的碎屑都吐了出去,但已经吞进肚子里便没有办法了。 除了我们几个总和玄学打交道的人,还有心思比较单纯的钱蓉外,其他人都有点食之无味,原本之前说要大吃一顿的几个大男人反吃的很少。 于是我干脆提议,大家不要吃了,都去岛边的水井那里,学习下如何测量浮岛的前进方向,众人都没有疑义。 到得水井旁时,便由刘言明给大家讲解,如果测量方位。他现场做了示范后,我们发现只吃顿饭的工夫,浮岛前行的方向已经向西偏了十五度,而且浮岛的速度是越来越快,这一会儿工夫都不知又航行了多少海里了。 现在我明知方向不对,但也不想当着众人面招魂,于是便让几个守夜人员都轮番上阵,亲自动手测一下方向,果然有几个人学了半天也掌握不了。 刘言明不由大为头痛,这么一个简单的东西居然也学得这么吃力,于是临时定下制度,有人如果发现航线有异样,马上来通知他,而他经过测量后再向我发布航行命令。 我见日头已经偏西,便想起张九岭说每天下午时水鬼会在岛边送来水产,便让姜三思带着大家去岛边看看,要是有吃的就捕些回来,毕竟螃蟹属于凉性食物,不适合顿顿都吃。 见众人欢天喜地到海边捕食材,我和刘言明这才松了口气,于是由我再次招魂,引来张九岭,告诉他调整航线。有了上次的经验,水鬼对方向的调整也开始熟练起来,没多久便将方向归正了正南方。 但以后的事我却有了担心,这才一天我便用掉了几道符了,如果以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要通过招魂来通知水鬼调整航线,那得用多少道符啊?怕是没等到家,我的符就都用光了。 我正寻思着如何节省符的办法,却听到岛边一片惊呼声,我和刘言明忙向海边赶过去。 到了岸边不远的地方时,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下海捕鱼之人这次不知为何换成了钱蓉,她此时正被一根绳索栓着,身体却在大海之中被拖行。此时她就像一个被船拖行的冲浪选手,不断地海浪中上下起伏。 我大叫一声:“糟糕!光想着水鬼会把水产送到岛边,却没想过岛现在正在高速航行,人下水不是立时就被甩得无影无踪了吗?” 我忙让刘言明上前去帮忙,别让钱蓉给海水冲走,而我则赶回井边,马上垂下红线进行招魂,请来张九岭后,告诉他浮岛的速度马上慢下来,因为有人落水了,同时,以后水产不要送到岸边了,就送到这口井好了,我们可以通过井来把水产捞上来。 过了一会儿,浮岛果然在慢慢减速,而听声音,惊魂未定的钱大小姐也被众人合力拉上了岸。我马上向张九岭下命令,海岛再慢慢加速照之前的方向继续航行,但因为马上到晚上了,速度便不要这么快了,因为夜里的能见度很低,如果航线出偏差不容易发现,等天亮后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等能听到众人向我这里走过来的声音后,我便果断地结束了招魂。迎上众人,询问刚才的情况,钱蓉还有点没缓过神,被杨小白扶着,不停地哆嗦着,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海水太冷。 姜三思有点愧疚地说道:“因为之前捕鱼顺利,所以在去的路上,钱蓉便求我们这次让她下海,还怕我们不同意,直接抢过来绳索系在自己腰上。结果到了海边也没多想就直接跳到海里,一瞬间便被海水带得飞出好远。李遇求扑过去才把绳索抓在手里,我们又上前帮忙,才勉强没让她被冲走。” 我叹了口气,上前摸摸了钱蓉的头,说道:“别怕!以后不用下海也有吃的了。” 钱蓉抬头看我,不由哭出声来,扑到我的怀里,眼泪流个不停,把我的衣襟都打湿了。 刘言明上前又去校正方向,不由感慨:“这一停又一发动,航线要又偏了许多,唉,这又不知会跑到哪去了。” 他心中也知道不可能频繁地调整航线,不然后来的日子里怕是没符再和水鬼沟通了,现在只要大方向不是偏了太多,便都只能听之任之了。 毛哥疑惑地看向我,小心地问道:“妹子,刚才让岛停下来,又启动,都是你操作的吗?” 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毛哥惊讶地张大着嘴,想再问什么,又怕我们骂他土鳖,便忍住了没问。 我怕钱蓉对下海这事留下阴影,便对她说道:“看到这口水井了吗?它直通岛下的淡水,现在岛下的淡水水域和岛是一体的,在这片区域里不会因为岛的航行而被水冲走。现在这下面有不少鱼,你还敢不敢下去?” 钱蓉犹豫了一下,没有表态,杨小白忍不住说道:“还是不要了,妹姐,她都受了惊吓了,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办?” 我说道:“我是怕她留下后遗症,现在去征服这片水域,她便会不再害怕了。”想了想,我又说道,“这口水井井口太小,只有我们两个女孩儿合适从这里上下,我先下去探探路,你要觉得没那么怕时,也下来玩玩吧。” 于是我让王钢蛋把绳索给我系上,然后我便带着网兜和木叉下了水井。 淡水水域之中,一切由我把吩咐得一样,成片的鱼都被赶到了井口附近。我根本用不上木叉,拿着网兜一捞便有两三条大鱼进了网里。我马上从水中浮上来,把网兜举上头顶,由身手最好的李遇求探下身子来接。 网兜一被拿上去,便听到头顶一片惊叹之声。姜三思也不由赞道:“行啊,婷妹,你居然能一网打上来三条鱼,这可是破记录了啊。” 我也不和他们废话,每次下水都有大鱼上岸。 缩在杨小白怀里的钱蓉不由眼睛就亮起来,从他怀里探出身来,向井下张望,一会儿便看出她有些心痒难耐了。 我已经捕上来十几条大鱼了,太小的鱼我捕到都马上给放了,明显已经够我们这些人吃上一两顿了,便我为了钱蓉不会有心理阴影还得继续捕鱼。 钱蓉终于忍不住诱惑,马上表示也要下水,我也在水下表示支持,杨小白见我连捕上这么多鱼,好像并没见有什么危险,但也同意了。 好在绳索比较长,于是用另一端系住钱蓉的腰,也将她慢慢放入水井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便潜了下来,睁眼一看,不由就惊呆了,这哪是在捕鱼,明明是鱼送上门来啊。她兴奋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马上加入我的行列,用网兜开始捞鱼。 我也不想再捕了,便帮着她往网兜里装鱼,居然硬塞下了四条。钱蓉这才满意地浮出水面,但鱼太重了,她根本就举不起来,我只得也浮上来,和她一起向上举,才勉强将网兜露出水面。 李遇求也探进来身子来接鱼,却不想鱼太重,险些把他也拉进水中,好在井边的几个大男人一起上手才将他拉了上来。 钱蓉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于是这次捕鱼任务就算结束了,我们俩也被拉上了岛,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脱下衣服,拧干了再套上。 晚餐是烤鱼加野菜鱼肉汤,众人吃得一个个肚子鼓胀,实在吃不下了,钱蓉还在端着甲鱼锅强迫每个人再喝一“碗”汤。 见我也吃不上了,钱蓉笑嘻嘻地说道:“妹姐,现在是不是打鱼的记录是我保持的啊?” 我一张嘴感觉鱼汤都要漾出来了,只得点点头。看来她是又恢复过来了,只是苦了我们的肚皮。 去打水给我们洗脚的王钢蛋,边走边在嘟囔,李遇求有点看不惯他这副作派,便语气严厉地问:“有话就大声说,你在说什么东西?是不是让你去打水赚累了?” 王钢蛋马上赔笑道:“没有啊,师父,我是在说井下的鱼怎么这么多呢?我刚才去拎水居然也拎上来一条,要是这样的话,以后用桶勺就有吃的了。” 大家闻言不由都笑起来。 岛在航行时,高处的风还是挺大的,好在有地窨子可以住,我们几个不用守夜的人便钻进里面休息,一面感受着地窨子里的温暖,一面听着岛外呼呼的风声,也不知现在的航线又偏到哪去了,第二天一睁眼别跑到爪哇国去就好。 不知什么时候我便睡着了,似乎半夜时有人进来,又有人出去,我猜想大概是守夜的人换班吧。 正当我睡得正香时,便听到一个声音高喊:“船!那里有船!你们都快起来啊,我看到船了,我们有救了!” 我一惊,心道,“不好!又是毛哥这小子要坏事!” 第一六五章 钓鱼台 当意识到毛哥是在向远处的船呼救时,我马上惊醒,从地窨子中钻进来便喊道:“快停下,不要喊了!” 见到船的毛哥却陷入了疯狂之中,他指着远方的闪烁的亮点叫道:“是船啊,是船啊,我们有救了,快一起呼救啊!” 我忙制止道:“安静!我们现在是在以岛当船,返回大陆丝毫没有问题,不要见到船就叫!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们可以开着岛航行,不然解释不清的。” 毛哥却完全不顾我的解释,还在疯狂地叫着喊着。我真有点怕他了,一时也想不起谁没有去守夜,便喊道:“刘队,你快来制止这个人,不然被人发现我们在驾岛航行,我们无法解释清楚的,不能让人知道这个秘密!” 刘言明是船长,所以肯定没在执夜班。他听到喊声,已经醒了过来,便从地窨子里冲出来,拉着毛哥说道:“老毛,不要喊了,安静一下,听我说!” 毛哥满脸都是欣喜之色,整个人还沉在癫狂之中,他一只手拉着刘言明的袖子,另一只手指着亮光喊道:“船啊,真的是船啊,哈哈,我可以回家了!” 刘言明干脆抱着毛哥,想让他安静下来,但也许是太想回家了,毛哥的喊声根本就停不下来。 我真的火了,这个毛哥的脑子一定是缺根弦的,这大晚上的,一座幽灵岛在海面上航行,遇上船只还主动去打招呼,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现在我们已经有了脱身之计,并不想再把自己致身于风险之中。 而且不知什么原因,我对那个慢慢靠近的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抵触感。玄学师都会对自己潜意识产生的感觉很重视,我的第一感,就是不要和那些船接触! 我不由喝道:“把他扔到海里喂鱼去,想找船自己去吧!” 刘言明见状知道我这么做必有原因,但抬起胳膊,用手刀把毛哥砍翻在地。天地立时安静了,再没有吵杂之声。 我不知道在海上声音能传多远,也不知道刚才毛哥的那一番喊叫是不是对方已经听到。我拿起手电便向海边跑,必须马上赶到水井边,我不想引起那些船的注意。 等我到得水井边时,发现是李遇求和一个安保人员正在守夜,见到我后,李遇求便问道:“领导,刚才喊什么?” 我叹道:“一个惹麻烦的人!先不管这个,你们两个到外围放哨,严密监视远处的船的动向。记住不要用手电和火把,尽量隐藏起来。 李遇求马上领会了我的意思,带着安保人员向海边而去。、 我用手电找到水井位置后,也马上关了手电,从怀中取出红线,绕在自己中指上,红线另一端则直垂在水井之中。 我正要招魂,却见山上亮光一闪,居然有人打着手电走过来。 我忙停下手中的工作,问道:“是谁?” “是我啊,领导,我是钢蛋。”传来了王钢蛋的声音,“刘队怕你出事,让我过来看看。” 我马上吩咐道:“现在熄了手电,到营地去通知大家不许发出声响,不许发出亮光,一切行动等通知!” 王钢蛋马上领命而去。 我则继续招魂,很快便引来了骑着大龟的张九岭。我让他马上将岛停下来,因为有船靠近,我不想让人看出来这座岛能走,我要静观其变,不想太高调。 由于晚上浮岛航行的速度并不快,所以并没有太多时间,整座浮岛便静悄悄地停在了海面上,像本来这里便有一座岛似的。 海上的距离看着近,其实还有很远。大概等了半个小时,那远方的亮光才慢慢靠近了浮岛,我不敢从招魂状态中出来,因为现在的符实在不多了,便静静地在这里等着岸边侦察情况的李遇求的反馈。 待到船走得近了,我已经看清那是两艘大船,但具体船体上的情况却看不清。 突然我听到船上的人向岛上喊话,先是叽里呱啦的岛国话,然后是英语,但那英语的音调实在不敢恭维,听个几遍都没听清在说什么。 连试了几种周边国家的语言之后,对方最后变成了中文,居然发音还比较准确,不知比那奇葩的英语强了多少倍。那中文中反复地重复一句话:“岛上有人吗?请回话!” 我的心不由便紧张起来,能说这么多种语言的船队绝对不简单,听他先以岛国话开始,很可能和某岛国有关。一个民用的船按常理是不应有会这么多语种的工作人员,那更说明此次来的船来历不凡。 估计是喊了半天没有回应,那船便没了声音。但不知为何,船也没有继续航行,而是就在岛边抛锚停了下来。 又过了半天,我坐在井边的腿都麻了,很想再浪费一张符,先去休息再说。但知道此时停在岛边的船不简单,所以也只能在此等候。 果然没多久,李遇求便悄悄潜到我身边,小声地向我汇报:“领导,来的两艘船是军艇!” 我吓了一跳,忙问:“哪国的?” 李遇求说道:“是某岛国的,烧饼旗我都看到了!不能在这里等了,到天亮,他们肯定会登岛。我们最好不要和军方打交道,尤其是这个国家的军方!” 我点了点头,说道:“你看看他们现在是否放松了警惕,如果船上的人大多已经休息了,那我们就直接走了,等他们回过味时,我们早跑远了。” 李遇求应命再去执行任务,没一会儿回来便汇报说对方船上很安静,应该多数人已休息了。 于是我向张九岭下命令,让水鬼们慢慢给岛加速,等离这里远后,便直管快带向西航行。 没一会儿,浮岛便慢慢动起来,开始只是一点点地向远方飘,就像洋流中飘浮的独舟一样。待得离那两军舰远了,浮岛便撒丫子一样一路狂行。但我却总觉得这方向有点不对劲,便自己安慰自己,“向西应该不会错的,只是西南和西北的区别。” 等到天亮时,果然没见到军舰追上来,我们这才松了口气。 见脱离了危险,我压制的怒火便也暴发了出来,说话不再含蓄,对着毛哥一通大骂,说他除了吃饭,没别的本事。要是只知埋头吃饭也就罢了,居然还总添乱,昨晚要是真把某岛国的军舰引上了岛,那我们是不是要被他们抓去审查?还得把浮岛的秘密交出来! 毛哥开始对我的指责颇不服气,语里语外还对打晕他的刘言明进行威胁! 我直接就怒了,对李遇求说道:“把这混蛋给我扔到海里去!” 李遇求本来行事就有暴力倾向,他可不会像姜三思一样瞻前顾后,上前便把毛哥撂倒,扯着他的后领子便向海边拖。 这下可把毛哥吓到了,大概他文明人接触多了,从来没见到这么虎的人。马上向我们求饶,钱蓉和姜三思也上前劝我,我才松了口,让李遇求放了他。他却严重警告他,别以为我做不出来狠事,就现在这种“今天活着,不知明天是不是死了”的日子,把你喂鱼也就喂了,我可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毛哥拼命地点头,似乎到现在才觉得刘言明的那一手刀其实蛮温柔的。 自这件事后,除了我们五个人外,其他人看我都有点惧怕,仿佛我是这浮岛是最狠的人。 昨天捕的鱼还有剩余,钱蓉便做了鱼汤和烤鱼给大家吃,食物还是一样的美味,但这顿大家却吃得很是沉闷,每个人都是低头吃饭,谁也不说话。偶尔眼神和我对视,便马上滑向一边,好像我会吃了他们似的。 这天下午时,天气格外清爽,但我的心情也不大好,连校正航线的事都忘记提醒刘言明和李遇求了。 我躺在地上抬头望天,只觉得这浮岛的生活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惬意。 突然听到王钢蛋喊道:“你们快看啊,远方是什么啊?” 我没好气地说道:“不会又是某岛国的军舰吧?” 王钢蛋声调不减:“不是啊,也是座岛啊,好像比我们的岛还大!” 我却没有他的兴致,懒洋洋地说道:“那你看看,是不是又一座浮岛?” 王钢蛋叫着:“不是啊,不是啊,这个岛看着好眼熟,你们说会不会是……” 姜三思从地窨子里爬出,向远处眺望了半天,说道:“哎呀,还真是啊!哈哈,想不到我有生之年,居然能亲眼得见它,哈哈,我真想登上去,我们华夏人都有几十年没有上过这座岛了!” 我一听,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远远地看向那座像蝌蚪一样的岛屿。不由也激动起来:“这,这不会是钓鱼台吧?” 姜三思大笑:“哈哈,我们阴差阳错居然跑到了这里,婷妹,你快让浮岛靠过去,我要登岛,我要把国旗插到上面去。” 我忙劝阻:“大哥,这一带是争议地带,天上卫星时时都盯着这里,我们只要有什么大胆行动,马上便会有军舰赶过来,把我们给逮起来!你理智点!” 姜三思绝对是个愤青,别看他是刑警队的大队长,但这遇上热血的事,和中二青年没啥两样,我真不知怎么劝阻他。他可不是毛哥,要是倔起来,还真是不好办! 第一六六章 鬼岛对军舰 姜三思却兴致正高,根本不听劝,瞧他的癫狂样子居然和毛哥昨晚没什么两样! 姜三思说道:“婷妹,你快想想办法,我这是正经事,就算因为登岛而出什么问题,我也认了,后人会记得我的!” 连后人的话都出来了,好像他有后人似的。 我不由呵斥道:“你自己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那我们怎么办?也要视死如归吗?” 姜三思一怔,马上清醒过来,说道:“可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你不知道有多少热血青年在等这个机会却等不来啊,我如果就这么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 看着他这满腔热血的样子,我既有点莫名的感动。这可和毛哥那种自私自利的癫狂是两种境界! 于是我试着用一个折中的办法说道:“要不我们绕岛一圈好吗?我这还有手机,我给你拍照,我们就不要登岛了!” 刘言明也上前劝道:“姜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我们不能鲁莽啊,我们现在的身份做这件事太敏感了,会给官方带来很大的麻烦!” 姜三思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想做一件事,可惜还是身不由己!好吧,就随你们,只绕岛吧!” 我见他已同意,马上跑到山下的水井旁,把红线垂到井中进行招魂。 李遇求和王钢蛋也跟着下了山,我便让王钢蛋去放哨,兼和营地的人联络消息。而李遇求则直接爬到树上,监控海上的动态。 一会儿工夫张九岭便骑龟赶了过来,我马上和他沟通,让他命令水鬼现在改航线为绕岛一周。 当张九岭听说现在旁边是钓鱼台时,不由也有几分兴奋,好像遇上一件很荣幸的事,马上嘱咐水鬼去执行。 难道男人遇上这种民族大义的事都这么激动吗?连这死了的老鬼居然都不能免俗。 李遇求开始在树顶向我汇报“浮岛正在减速,现在开始转向,已经进行绕岛了……” 姜三思在营地兴奋地跳起来,边跳边给身边的杨小白、钱蓉等人普及钓鱼台的历史,讲述着那段屈辱的过去,及为了夺回这座岛华人们所做的努力。此时睛空万里,海面无风,姜三思的声音传得很远,我在半山腰上都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不由情绪也被他感染了。 钓鱼台是一个群岛的主岛,南北长约三公里半,东西近两公里,南北各有一座高山,中间地势平坦。岛中虽有不少植被,但岩石多处裸露,并不适合人居,所以历史上这里也只有占据,并无常住人口。 当年两国为此岛关系紧张之时,不少爱国的风水大师要在钓鱼岛点出一个龙穴,但那也不过是一腔热血罢了,从地形上说,这岛并未脱煞,葬人是会出事的。 但在姜三思情绪的渲染下,这些岛上险要地形都成了我们眼中的美好景色,一座大岛带着一串小岛,散落在太平洋了,如一串珍珠一样。我们驾着浮岛,缓缓地在这岛与岛之间穿行,竟有些像做梦一样的感觉。 此时,在我们眼里这钓鱼台说不出的迷人,已经欣赏了岛屿一圈的景色后,竟都不记得已经绕了一圈了。无人说话,海岛便这样继续绕行。 也不知是绕着钓鱼台绕了几圈后,便听到李遇求在树顶上喊:“东北和西北各有船向这里靠近,好像西南方也有船!” 我吓了一跳,马上让王钢蛋去山顶仔细察看情况。一会儿便听到山顶的惊呼声,姜三思那激昂的声音也突然打住了。便见王钢蛋又跑来向我汇报:“领导,不好了,远处真的有船向这里开过来了,刘队初步判断是大型军舰,我们还是快逃吧!” 我摇了摇头:“现在是白天,如果就这么驾着岛逃跑,军舰一定会对我们穷追不舍!先躲躲看吧,这是敏感区域,现在三个方向都有船到,怕是会有冲突,我们先静观其变!” 我并未退出招魂状态,见到目前形势,怕是随时都要调整浮岛的状态。于是先向张九岭传达了马上停止航行的命令,让浮岛停止下来,慢慢地靠在钓鱼台东南方,紧贴着钓鱼岛的大陆架上。我让王钢蛋通知大家都保持安静,尤其要注意毛哥,如果他有什么异常举动直接打晕。李遇求还是留在树顶之上,随时把上面观察的情况反馈给我。 此时浮岛离钓鱼台还有三百多米远,因为大陆架的缘故,已经无法再靠近了。我专门嘱咐王钢蛋要劝姜三思冷静,不要见离岛近便游过去,这样太危险,而且也会给大家都带来危险。 我能想像出姜三思的遗憾之情,但没办法,这次真的不能让他任性,但我心底也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他再想登岛怕是也没有机会了。 李遇求随时向我通报着海上的情报,确实东北与西北两个方向的三艘军艇为某岛国的巡洋舰。 但显然他们打了个擦边球,由于条例的限制,该国不能生产航母,但这三艘巡洋舰却仅比小型航母体积小了一点,是亚航母级别的大船。同时出现三艘这样的巡洋舰,可见对方认为钓鱼台方面出了大事。 而从西南方来的却是我国的一艘渔政船,这只是我国为了巡视渔场而用的公务船,并非军艇,与某岛国的三艘巡洋舰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双方显然都发现了彼此,但都没有退缩,径直向对方冲了过去。 在相距几百米时双方的船都停了下来,但三艘军舰却成品字形将渔政船半围了起来。 双方先是相互喊话,让对方马上退出这片海域,警告对方这里是本国的海域,钓鱼台是本国的领土。他们既使用本国的语言,也使用对方的语言。 这样的嘴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分晓。我听李遇求的播告已经心痒难耐,便将红线一扯,也冲到山顶,匍匐好了,加入姜三思的队伍一起看戏。 现在双方的声音很吵,所以姜三思也开始大胆给我们讲解双方的力量对比。但不用他说,谁都看得出来,我方处于绝对弱势,现在只是谁都不敢先动手,不然一艘公务船哪会是三艘军舰的对手呢? 姜三思继续讲解:“直接动武双方应该都不敢,这影响力太大了,但说不定会用水枪或水炮,那强力水柱打过去,虽然不会给人和船造成伤害,但可能会让某一方知难而退。”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品字形最中间的一艘巡洋舰驾起大炮,射出了水炮,那渔政船与巡洋舰比吨位实在差得实在太远,阐甲板上如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一样。 姜三思紧握着拳头,说道:“老子最恨的一句话,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我正看着紧张,也没接他的话,只“嗯”了一声。 姜三思却还陷在自己的情绪之中:“老子当年是做城管的,而且已经是中队长了,有次去带队执法,明明是那小贩占道影响了市容。但他指着我们骂,‘你和我们老百姓横什么,有本事你去收复钓鱼台啊!’老子受不了这话,转身便走,回去就辞了职,重新考的警察,从基层又一步步地做起来!” 海面上,渔政船被连续的几炮冲得向后滑出很远,于是立时连击。渔政船上虽然没有大型武器,但大型水炮却是配置着的,于是一炮过去,正好命中巡洋舰的指挥舱。虽然没造成什么损失,但这准度可是不弱于军舰。 果然渔政船上传来一阵欢呼声。 刘言明也忍不住一拍拳头,说道:“干得好!让你他娘敢瞧不起我们!” 姜三思继续发挥他的愤青本色:“老子要能指挥军舰,今天都去收复钓鱼台!” 但好景不长,某岛国两翼的军舰开始从两侧迂回包抄。 刘言明一愣:“这是干嘛,这是不让渔政船逃走吗?” 要知道二国船与船的对峙,也只是为了表明一种姿态,并非真的要武力对抗,如今这包围之势却大有将渔政船缴械的意思。 军舰开始由中文向渔政船喊话,给对方最后十分钟投降,不然后果自负!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以前从没有过,一时连刘言明这个前海军也被震惊得哑口无言。 姜三思突然站起来身来,说道:“干他娘的,老子现在就去登上钓鱼台,拨了上面的烧饼旗!只要这里一动作,他们肯定没机会再去理渔政船,那渔政船便可以从容撤退了!” 毛哥一愣:“那我们怎么办?不就变成我们被三艘军舰给包围了吗?” 姜三思怒道:“那又如何?个人得失是小,只要渔政船没事我们怕什么?老子这回也可以大声说一句,老子也为收复钓鱼台出过力!” 他这一站起来,又大声喊叫,果然引起了军舰的注意,但那里正是对峙的紧张关口,却一时无心理我们。 不知何时,李遇求从那瞭望树上下来,赶到了山顶,他双眼放光地望着我:“领导,怎么样?干不干!”我才想起他曾经也是个军人,这种热血的事他也一定会掺和! 第一六七章 水鬼保卫钓鱼台 团队中有一个愣头青,一个暴力狂,便需要有一个稳重老成的来平衡,可偏偏我也是个闯祸不怕事大的。被他俩的热血一激,我也忍不住暴了粗口:“好!干他娘的!” 一有了我的支持,姜三思激动得脸都涨得通红,大叫道:“老子现在就登岛,看他们能耐我何?!” 李遇求也大声说道:“姜队,我去给你准备个简易的筏子,很快就好,你等着我!” 我一把将他拉住,叫道:“你忙什么啊!我说和军舰对着干,可没说让你们登岛啊!” 姜三思一愣:“不登岛怎么对着干?我们的梦想就是登岛!”说着便一手叉腰,一手斜指青天,“给我三千城管,我可以收得钓鱼台!老子说到做到!” 我们不由都摇起头来,这人疯了!这是胸中的热血被压抑了多少年了,居然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李遇求也有点看不下去,他还是属于那种先做再说的人。他上前拉了拉姜三思,有点尴尬地说道:“那个,姜队,我们还是先去做吧,口号的事还是少喊比较好!” 刘言明也劝道:“是,是,姜队,口号容易得罪人。” 姜三思却意气风发,说道:“怕什么,老子当年也是城管!拼命前先喊个口号壮壮胆!” 我也无奈地说道:“太壮了,我们都有点受不了了。你还是先下来和我们商量下吧。” 李遇求马上把姜三思从岛的最高点拉了下来,说道:“领导,你刚才是有什么别的方案?” 姜三思还处在兴奋之中:“听我的,还是登岛最实际,虽然可能我们会被军舰逮捕,但只要渔政船能安全撤离,但可以将我们的大名传出去,然后官方会施压,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就会被施放,然后回国后接受如鸣般的掌声!” 看他那陶醉的样子,我真想一桶凉水从他头上浇下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刘言明则皱着眉头说道:“可我们也是有官方背景的人,这很容易被理解为官方行为,怕是不妥吧!” 一听可能给官方带来麻烦,姜三思的热情马上便减了几分,不由叹了口气,说道:“那婷妹先说说你的计划!不过我还是坚持登岛的方案,不行的话,我们就各做各的。” 我气得在他的脑袋上狠敲了一下,呵斥道:“做你个头啊?我们是个集体,如果有事当然是一起承担!” 姜三思揉揉脑袋,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但我却觉得他心中挺甜蜜的样子,不知训了他为什么还这么美? 我于是说出了自己的方案,我指着半山腰的水井方向说道:“我们现在最强大的武器不是登岛,也不是前面的渔政船,而是我们脚下这个可以浮动的岛!干嘛要等军舰来逮我们,我们现在便驾岛去撞他们多好!” 几个人不由全都目瞪口呆,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没想到我的计划比登岛更大胆。 我却没注意到他们惊愕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就算他们的军艇很大,但有我们的岛大吗?他们的军艇很先进,但有我们的岛智能吗?我可以任意转向,无死角攻击!”我越说越是兴奋,“而且我们的岛是全岩石结构,比他们的军艇扛撞多了,我们的岛没有一处是死穴,哪里被撞坏了也不怕,只要岛还有一块能浮在海面上,我们就可以继续攻击,攻击,攻击!直到对方沉没为止!” 我把计划一股脑全盘托出,然后看着张着大嘴的几个人,问道:“怎么了?不可行吗?” 姜三思一拍大腿:“太他娘的可行了!就这么办,谁现在要敢反对,我和他拼命!” 李遇求说道:“我去瞭望树上查看情况!” 刘言明说道:“我去确定航行路线!” 王钢蛋说道:“我去,我去,我去给领导当传令兵!” 钱蓉说道:“我烧了开水给你们喝!” 杨小白说道:“我去帮她烧开水!” 毛哥说道:“我,我,我把自己藏好,不给你们添乱!” 我见大家居然难得的意见如此统一,马上也跑向水井,不惜再用掉一道符,进行撞船大业。 王钢蛋从远处跑过来说道:“报告领导,刘队说现在要缓缓向后撤,等浮岛脱离大陆架后,逆时针旋转四十五度,将浮岛最坚硬的西南角对准西方,然后全速前进!” 我了然命令后,马上和张九岭沟通,他一听说要撞船,居然也表现得很兴奋,看来这老鬼也一样有颗愤青的心啊。 但他也把心中担心告诉我,因为目前这群水鬼只有在岛下才能生活,如今用岛去撞船,若是岛也四分五裂的话,怕他们便没有生活之地,那他们很可能会反对我们这么做。 他的这个担心不无道理,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便硬着头发让他先用鬼王威势镇伏一下试试。 却不想没多久,便见到浮岛向后撤去,速度很快地脱离了大陆架的束缚,接着便整座岛旋转了四十五度,正好尖锐的岩石角对着西方的一座军舰。 我好奇地问张九岭:“这些水鬼怎么这么听话,不仅速度快,而且动作很利落,这个命令居然执行得这么到位。” 张九岭抓抓头发,也表示很是不解:“我刚把这命令告诉水鬼们,还没等说什么威胁的话,便听到他们都兴奋地大叫,什么讨价还价的话都没说,马上去执行命令了。” 我好奇地说道:“难道撞沉了军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张九岭一拍额头:“对了,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些水鬼已经习惯了找替身脱离苦海,而撞沉军舰不是会有很多人落水吗?正好给他们找替身提供了机会!” 我一愣,这样也行? 转念一想,这些水鬼被困在海中后,想要找替身是何其困难,而且因龙神的束缚,他们只能依托这片淡水水域而存活,找到替身几乎不可能。而眼下我这个有缘人居然给他们一个这么好的找替身机会,他们如何不兴奋。 我也知道做玄学师这一行,不应该助长水鬼此风,但此时事态也已身不由己。再反过来说,只是沉船很难让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溺水死亡,水鬼们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方向校准后,我马上再下命令,浮岛全速前进,撞向包围渔政船东侧的巡洋舰。 浮岛慢慢地提速,开始越来越快地向着巡洋舰而去。 那艘巡洋舰还在不停地向渔政船发射着水炮,嚣张之极,我还看到他们已经准备放下快艇,做好了强行登上渔政船的准备了。 马上再次命令浮岛加速,巡洋舰距离我们大概三四公里的样子,距离好似很远,但在大海之中,这个距离其实很近,几个浪头都可能让两船靠在一起。 巡洋舰此时已经发现了冲过来的浮岛,先是程式化地向我们发出警告,但马上意识到我们不是船,而是一座真实的岩石岛。不由都慌了神,开始发布各种命令,准备转向躲避我们的撞击。 但如此近的距离,我们又速度全开,哪里还来得及闪避! 浮岛带起呼啸的海风,直撞到巡洋舰的船尾之上。 一声震天的轰隆声响起,我感觉整个岛突然止住了去势,巨大的惯性让我一下扑倒在地上,而在我头顶瞭望树上的李遇求则抱着一段断枝从树上跌下去,远远地掉到草丛里。 接着浮岛一通剧烈的晃动,感觉像要散架了一下。我还死死地抓着井边,怕自己从招魂状态中出来,头和膝盖都被撞得生痛,手背上也被划破了。 但此时都来不及管这样小事,我忙抬头向望去看去。只见浮岛的尖角已经撞进了巡洋舰的船舷,开始有大量的水涌进艇内。 我撑起身子,高声地喊道:“李遇求,你有事吗?” 马上听到了李遇求的回话:“没大事,领导你继续指挥!” 接着便见到他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只是一条胳膊无力地垂拢着,也不知伤得怎么样。 我知道自己不可因这些事分心,马上向张九岭吩咐道:“老爷子,你要约束好水鬼,不可让他们私自去抓替身,撞击任务还没完成,谁要敢私自行动,我就用雷公铁渐(雨渐耳)了他!” 张九岭点了点头:“我已经下了这个命令了,现在军舰的损坏程度还不大,落水之人也不多,水鬼们应该还没有兴趣去,毕竟离开淡水对他们来说也挺危险的。” 我点了点头,马上下了第二道命令:“浮岛全速后撤,脱离军舰,准备第二次撞击!”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何况这么大的一艘军舰。如果不能让其马上倾斜或沉没,它上面布置的各种武器都将对我们产生重大杀伤,不说别的,几发炮弹下来,都可能让我们的浮岛成了一堆碎石。 眼下我们和军舰离得很近,导弹之类的大型武器,他们已无用武之地,我们最明智的选择便是继续撞击,将对方轰个稀巴烂,再无攻击我们的能力! 第一六八章 钓鱼台,我来了 浮岛又是一阵晃动,接着便是全速地后退。我不得不佩服这些水鬼,力量还真大,这么一座岛驾驭得如手指一样灵活。 此时巡洋舰被撞的大洞也全显现出来,海水蜂拥地灌入船舱,整艘船开始倾斜,沉船只是时间问题了。 我为了保险起见,在浮岛后撤不大远后,马上命令再次撞击。 又是轰隆隆的巨响,浮岛再次撞在倾斜的巡洋舰上,巡洋舰从中间断裂,海水马上将船舱吞噬进去,船身两侧慢慢翘起,却在大量进水后整艘船开始向海底沉落。 山顶上姜三思忍不住地欢呼,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祝贺的时候。 这艘巡洋舰一沉,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是那艘渔政船了,也许是以为这座岛在进行无差别攻击,渔政船上一阵慌乱。而在我们右侧方的军舰却有点幸灾乐祸,并没有趁机组织对浮岛的对攻。 我现在下了另一道命令,浮岛停止前进,准备进行下一次进攻。 很快传令官王钢蛋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报告领导,刘队下达命令,浮岛无须旋转,直接右前四十五度角全速撞击右侧的巡洋舰!” 我马上向张九岭下达命令:“原地加速,以顺时针四十五度角方向为前,全速撞击!” 脚下的这座浮岛便如一个飞碟一样,可以瞬时间向任何一个方向前进,向任何一个方向攻击。 浮岛刚才的正前方因为连续两次撞击,大块的岩石已经从岛上脱落,最前的那个尖锐的石角已经消失不见。而右前侧的岩石反是目前最坚硬的地方。 浮岛在我命令下达没多久,但突然向原地四十五度角方向窜了出去,直直地撞向右前方的巡洋舰。 距离很短,但浮岛却一直在加速。 只听轰地一声响,浮岛正中巡洋舰的船身。浮岛一阵晃动,但惯性已经没有第一次撞击时那么大了,我也对撞击有了经验,就势便趴在地上,果然受到的冲击力一下小了许多。 抬眼再看向那巡洋舰时,只见船身上已出现了大大裂痕,只是离沉没还要有段时间。 我见此情形却不甘心,又后撤进行了一轮撞击,那艘巡洋舰摇摇晃晃,慢慢地开始倾斜,竟然倒栽葱地从向海中翻转过去。 此船再对我们够不成威胁,我马上自作主张,命令浮岛从沉没的船头方向绕过去,直接面对离我们最远的第三艘军舰。 王钢蛋满脸通红地从远处跑过来,我微笑地问道:“是不是继续向前,以逆时针九十度攻击最后一艘军舰?” 王钢蛋急道:“不是,刘队让你马上往回撤!” 我不由神色一变,也不追问为什么,马上向张九岭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向后撤退,以贴近沉船为佳路线!” 航行中全速后撤谈何容易,浮岛也只是在减速之后,止住了去势,停了下来。但马上我们便看到几枚炮弹在前方海域爆炸开来,竟是第三艘军舰预判了我们的前进轨迹,提前发射了炮弹,如果不是我马上改变了航线,可能真的中弹了。 我不由吓得一身冷汗,看来真是隔行如隔山,我这自作主张险些让大家陷入险境。 于是我不敢再直接下命令,等待刘言明的下一个指令。 没多久,姜三思却跑了过来,说道:“刘队命令,绕过两艘沉船,从渔政船后方转到军舰的侧边,进行撞击!” 我一下还没法理解这种迂回攻击的意义,但战机不可耽搁,否则转瞬即失,我马上向张九岭再次传达命令。 浮岛果然以后为向,开始向左侧迂回。 但张九岭却告诉我,刚才的几炮把水鬼们惊到了,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冲劲,这种炮弹类的东西是他们最怕的,其他像闪电、鞭炮,甚至铜锣、闹钟都是他们所惧怕的,现在莫说让他们去抓替身,就是替身在淡水外不远他们也不敢出去。 我心说,这样更好,免得他们胡乱抓替身有违天理。 见浮岛已如预计的方向撤退,我也松了口气,向姜三思问道:“怎么这回传令的是你而不是钢蛋了?” 姜三思答道:“钢蛋连跑几趟已经累得不行了,我来接下班,等会儿我跑不动了,再由他来。” 我不由点了点头,王钢蛋连跑数趟,中间不敢耽误一点儿时间,的确应该休息一下了。 这说话的工夫,我发现航线好像出了问题,因为浮岛并没有从两个沉船边绕行过去,而是一直后撤,居然又回到了钓鱼台的边缘。 我一怔,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浮岛不听指挥了呢?忙向张九岭询问。 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张九岭骑着大龟又游了回来,说道:“气死我了,是那些水鬼被炮弹吓破了胆,不敢再去攻击了,便自作主张又退了回来。老夫把他们好一顿骂才让他们停了下来。” 我一看果然浮岛现在已经停在了钓鱼台的大陆架旁边,看来他们真被吓坏了,让他们再去发起进攻怕是难如登天。想当初,我只是在水中亮了一下雷公铁,那群水鬼便数日不敢再露面,何况现在是真正地感受到炮弹的爆炸! 姜三思看着远方有点眼神发直,我见他的神色有异,便顺着他的眼神向前看,便发现浮岛所停的方向离钓鱼台居然只有二百米左右,而且看上去海水也不深。此处海水清澈见底,直接能看到岛屿延伸出的大陆架。 姜三思突然像中了邪一样,撒丫子便和岛外跑,我吓了一跳,马上喊道:“你给我站住!姜三思,你这个疯子!” 姜三思却想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一样,不但没停下,反而越跑越快。 我眼看他跑开,知道就算现在追出去也无法追上他,更谈不上制止了。马上对旁边正在给自己正骨的李遇求说道:“你的胳膊怎么样?现在能动吗?” 李遇求点了下头说道:“没事,领导,你是不是让我去追姜队!” 我叹了口气,说道:“追他倒不用追了,你还是去山顶,告诉他们姜队已经私自登岛了,让刘队马上制订出接应的航线!” 李遇求的眼神马上亮了起来,这是我今天第二次见到他这种眼神了。只见他麻利地站了起来,居然对我说:“领导,我有把握追上姜队,就是追不上他,我也保证把他带回来!” 说着也撒丫子向岛外跑去,速度居然比姜三思刚才还快。 我不由呆住,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是头一次遇上李遇求没执行我的命令,擅长做主。 仔细一想,我不由回过味来,什么叫“就是追不上他也会保证把他带回来”?那不是明显在说,“我也要登岛,和他一起登完岛,我俩再一起回来”吗?! 我不由气道:“两个混蛋,你俩去收复钓鱼台吧!”转念一想,反正也叫不回他俩了,干脆给他俩拍个照,就当留念了。眼下能不能脱困还未可知,便先随他俩一起疯吧! 我和张九岭打了声招呼,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马上结束招魂,直接向浮岛的边缘跑去。 李遇求跑得很快,姜三思则跑得更快。原来李遇求边跑边叫姜三思的名字,结果姜三思把所有的潜力全用了出来,直接跑进海中,没游几十米,便一路淌着水,向钓鱼台上冲去。 一上了岸,他便累趴在岛上,但却不停地哈哈大笑。 没多久,李遇求也登上了钓鱼台,一把将姜三思扶了起来。两人什么话也没话,突然抱在一起,便哭了起来。 我也不禁动容,这两个硬汉为了心中的这个理想,居然什么都不顾了,在军舰的火力监控之下,竟真的登上了这座我国多年未实际控制的岛屿! 我擦了下眼睛,马上对二人大喊:“别哭了,快看向我这边看,笑一个!” 二人马上分开,向我望过来,见我正拿着手机对准二人。 俩人赶快把眼泪一抹,相互抱着肩膀,对着我露出甜蜜的一笑。 我抓紧这个瞬间,马上连按了十几下快门。心中也不由大为满足,我虽然不曾登岛,但我却记录下了这么珍贵的一刻! 姜三思突然向我大喊:“婷妹,你也快过来啊!我们一起攀上那座高峰!” 我脸上的笑容马上僵住了,我现在不去驾驶浮岛,却跑来给二人拍照,这已经够胡闹了,难道还要继续跟着胡闹下去,不管浮岛上众人的安危吗? 姜三思继续大喊:“婷妹,别犹豫了,有这工夫我们都能在岛上游个来回了!快来吧,天塌不了!” 我的心被他这句话煽动得嘭嘭乱跳,我一咬牙,一个猛子扎进了海里,向着钓鱼台方向拼命地游去! 我耳边传来了姜三思哈哈大笑的声音:“这才是我心中的婷妹!快来吧,我的女神!” 我暗唾一口,不由脸色绯红,手脚并用,游得又快了一些,转眼海水已经很浅,我忙站起身来,向着钓鱼台的方向努力地奔跑。 姜三思和李遇求也从岛上再次跑下水,过来接应我。 我用力过猛,感觉跑得已经有点虚脱了,全靠一股意志力强撑着。 姜三思和李遇求及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左一右地架起我,感觉我是生生地被他俩拖上岛的。 望着越来越近的海岸线,我不由两眼湿润起来,“钓鱼台,我来了!” 第一六九章 重返水库 当登上钓鱼台的那一刻,我禁不住又蹦又跳,抱着二人忙着玩自拍,全不记得四周的危险。 姜三思意气风发,指着钓鱼台南端的尖峰说道:“我们一起攀登那座山,我要站在山尖上向他们示威!” 一听到姜三思说“他们”,我马上清醒过来,忙跑到海边向军舰的方向望去,只见刚才发生撞击的那片海域已经到处是落水的逃生者,而唯一一艘幸存的军舰正在救人。渔政船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也加入了救援的行列,只是每个被救上来的士兵,马上被缴了械,被统一看管起来。 见到军舰并没有向浮岛进攻,我这才松了口气。 姜三思也凑上来查看那边的情况,不由嘿嘿笑道:“渔政船救助某岛国沉没军舰,这可以上各国头条了!” 我马上给了他一肘,说道:“少得意,我们还没脱离危险呢,如果军舰救完人,再向我们发动进攻,怕是我们将无法抵挡。那些水鬼已经被吓破了胆,现在只能躲避或逃跑,再不敢上前撞船了。但如果逃跑,反进入了军舰的射程,我们贴近军舰时,它还没有办法,但稍远点便有火炮,更远还会有导弹,我们反会更加危险!” 姜三思咬了咬牙:“那就只好把他们吸引过来,等到军舰靠近时,骗水鬼撞过去,不如此,我们可能只有投降了,但我们连毁了他们两艘亚航母,他们是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的!” 李遇求也说道:“不错,就算官方不断施压,我们被放出去的时候怕也年纪一大把了!” 事到如今,只能兵行险招,先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再说。 那座尖峰很陡峭,我确定我根本爬不上去,而李遇求胳膊也有伤,便只好由姜三思来完成了。 姜三思二话不说便向那座尖峰爬去,那座尖峰看起来有三百多米高,要爬上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 李遇求则在钓鱼台上清理各种某岛国留下的标志,凡是见到烧饼旗或岛国文字的东西全部清除。 我见李遇求已经将周边的各种标识清理得七七八八,而姜三思也爬上了半山腰,估计再冲一气便可登顶了。 我知道自己也应行动了,成功的机会只有一次,而且要有张九岭的紧密配合。 于是我马上离岛,慢慢淌水而去,向着浮岛游了过去。 但我登上浮岛不久,便听到姜三思的大嗓门:“钓鱼台已经被我占领了!哈哈——” 我回头看时,果然见到姜三思站在最尖峰上,一边摇着衣服,一边大叫。 这一下便激怒了最后一艘军舰,我听到顺风吹来一片“八嘎牙路”,而渔政船上却是一片欢呼和大笑。接着便见那军舰放下两个皮艇,载着数人向钓鱼台冲了过来。 我见此情形,不禁觉得心房的某个点被触动了。拿出手机,锁定远处的军舰、海中的沉船、散落的落水者、参加救援的渔政船,在这背景的衬托中,主角站在高高的钓鱼台尖锋,裸着上半身,示威式地摇着上衣。 我慢按了下快门,记录下了这一刻。我心中想,如果这张照片能发到网上,一张可以顶到天上去! 但这念头一闪,我便马上向水井方向跑去,我知道再不出手,怕是姜三思和李遇求都要被生擒了。我将红线垂下井口,点燃符招魂。 马上我便见到了张九岭骑在大龟上,原来他一直在井口等待我的下一个命令,我无瑕向他说明目前的情形,马上对他说道:“老爷子,现在事态很急,你赶快让水鬼带动浮岛向前冲一下,不用真过去,亮一下相就行!随便你有什么手段!” 张九岭知道我行事的风格,什么废话也没说,马上骑着大龟向岛中央游去。一会儿工夫,果然看到脚下的浮岛向前猛地一冲,但和军舰面对面停住了。 那被放下水的皮艇见状,却被吓坏了,赶快掉头又开回来了军舰。两艘岛国最先进的军舰都让浮岛摧毁了,这几个破皮艇哪敢逞强! 军舰开始清理水道,准备向我们发射火炮。 我马上对张九岭说道:“现在浮岛向后退,然后逆时针十五度前进,再改为逆时针二十度前进!” 我开始指挥浮岛在绕着钓鱼台躲避,现在我只说指令,却不再说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水鬼只听从指令,却不知为什么要这么航行,只有让他们糊里糊涂的,才有可能全力地向军舰完成致命一撞。我知道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不成功,水鬼察觉出来,肯定会没命地逃跑。 当我在缓缓绕岛航行时,姜三思和李遇求已经主动退出了登岛之行,看准方向便向浮岛游了过来,我配合着旋转了下浮岛的方向,二人也得以回到浮岛。 这时我也放心大胆地继续转行钓鱼台,当看准方向后,我直接和张九岭说道:“对水鬼说,逃命只有一次机会,现在向右前方四十五度航行,然后放开全速向逆时针十五度方向逃跑,记住有多快便跑多快!” 我的心不由悬起来,我不知这么赌一把,能不能骗得了水鬼,只要他们不及时发现全速逃跑的方向正堵着一艘军舰的话,便大功告成了! 一听可以逃走,水鬼的配合度果然高了许多,于是在侧里游出来后,浮岛便全速向左前方冲了出去。 也许是半天都没有发生攻击行为,让军舰对浮岛的手段预估不足,当发现从后侧方全速冲过来的浮岛时,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轰地一声巨响,浮岛正撞在巡洋舰的船尾处,由于不是垂直撞击,岛上岩石与船体不断发生着摩擦,立时便将船体撕扯开一条巨大的口子,浮岛也在这次撞击中损失了五分之一的面积。 随着这声猛烈的撞击,浮岛被反射到顺时针四十五度方向航行,借着这股反射之力,浮岛开始全速逃跑。 刚才那一次撞击把水鬼吓得只知没命地逃窜,转眼便窜出几公里开外。 我眼盯着那条军舰长长的裂纹,知道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航行了,要不便沉没,要不便在沉没前搁浅到钓鱼台上。但搁浅就等于给世人留下证据,证明某岛国最先进的军舰被击沉于此! 如果真这样,那世界各新闻网站和报刊上都会多出一个头条,“渔政船一对三,完胜亚航母”之类的报道。 姜三思和李遇求上岛后,便来到我身边看我指挥战斗,此时见最后一艘军舰也快报废了,不由指指点点,大笑不已。 我却比他俩要冷静,现在那艘军舰毕竟还没沉没,而我们所处的位置正是导弹和炮弹都可以攻击到的距离,可能现在我们正被雷达锁定。 我的眼力在这些人中是最好的,我隐约看到那军舰上有东西在隆起,马上向张九岭下命令:“马上逆时针六十度方向全速航行,快!快!快!” 我眼睛一动不敢动地盯着后边,一时并没见有危险出现,但我知道如果现在危险降临便什么都晚了。脚下的岛突然变了方向,一个全速的变向,便斜里窜了出去。在惯性的作用下,我们都跌倒在地,还好我没从招魂状态中出来。 便见后方红光一闪,转瞬间右前方的海中猛地一声爆炸,掀起滔天巨浪。虽然离了几公里深,却还是溅了我们一身的水。浮岛也随着海浪起伏了数次。 在这一声爆炸声之后,浮岛却慢慢降下了速度,而且浮岛的水岸线都跟着下降了许多。 我大惊,忙问张九岭是怎么回事? 张九岭一脸焦急地说道:“刚才的爆炸已经把水鬼吓瘫了,他们出现了本能的四肢无力,现在既无法向前,连托着岛都开始力不从心了。” 看着不断下沉的浮岛,我心急如焚:“老爷子,你就再强调下我是龙神说的有缘人,能救他们出去,让他们务必打起精神来!” 但张九岭尝试了多次却并没效果,我不由急着满头大汗。 又一枚导弹在我们的正前方爆炸,不知是因为我们突然停下来影响导弹的计算,还是军舰在沉没过程中发挥失常,这枚导弹又是差一点没有命中我们。但我知道现在再劝水鬼已经没用,生理本能的瘫软只靠心理因素是无法解决的。 眼见浮岛下沉得再多,我不由急道:“龙神,龙神,你让我可怎么办?” 我不由心中一动,对了,还有龙神呢?他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呢,他既然能将这浮岛和众多水鬼通过虫洞瞬间转移到海上,应该便能转移回去! 我不及细想,忙将红线埋在土中,又一道符点燃涂在红线上,心中想着龙神,将精神力投了过去。 立时我便听到一声龙吟,天地变成一片昏黄,四周风云突变。我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天,口中喃喃说道:“来既是往,往既是来,顺成凡,逆成仙,只在其中颠倒颠!” 瞬间乾坤倒转,天地混沌在一起,我的身影猛地被吸了进去。 下一个瞬间,我便致身于一片陆地之上,脚下大量的水不断涌了出来,马上没了我的脚踝。水位还在不断上升,一个愣神工夫,便没到了我的膝盖。 我慌乱向四周打量,只见四周空旷旷一片,一个巨大的坑中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几群羊正在远方悠闲地啃着草叶。更远处,一个高围墙的大院,里面有两幢小楼…… 我一下没缓过神了,却听身边的姜三思说道:“这,这里不是旧水库吗?” 我兴奋地大叫:“我们回来了!龙神把我们送回到水库来了!” 一旦醒悟过来,我便拼命地向指挥部的方向跑,但水下巨大的阻力让我没跑多远便被水没过了胸。 我不由改跑为游,向着远处而去。水位不停地升高,我知道这是无底洞已经堵上了,很快当初流失的水便会全回来填满整个水库! 第一七〇章 李专家 身后的水不断上涨,一个浪头过来便把我拍到水下。幸好的我水性好,闭住气等着浪头过去,再从水中一下钻了出来,慌忙换上一口气。 身周再看,前后左右都已经是白茫茫一片,远方的那几只羊早已经飘了起来,眼见是不活了。 几个人影在浪里起起伏伏,应该是杨小白、王钢蛋等人。 我起初还能游动,后来去连游水也已经吃力。 我不知道这些年无底洞中到底蓄了多少水,如今喷涌而出,原来的水岸线没多久便被淹没。泄洪闸早已锈死,但好在没有关住,不断有水从闸门流淌出去,只是从地上涌出的水明显快过泄洪的速度,水面还在节节攀升。 我游着游着便已经体力跟不上了,不由趴在一节树枝上,大口喘着气。 水还在上涨,眼见已经离原来指挥部的旧址越来越近,很有可能便会被淹没。 我见离岸边越来越远,怕是没等游到便会溺水。回头看时,只见刚才落脚之地居然平地起了一座小岛,居然就是带我们遨游大海的浮岛。 细看时,却发现水的出处就是浮岛的底部,估计是那浮岛底下的淡水水域被一起释放出来了。浮岛此时正在水中起伏,被下面的涌出的水托着,鼓起一浪接着一浪。 在那浮岛之上有几个人头闪动,好像是刚才逃出的几个人已转身折了回来。 也许眼下只有回到浮岛才是逃生之地。 身后一个浪头拍过来,我顿时被拍到了水下。 水面上浪头不断,但水下却平静了不少,我睁大眼睛,却看到一只大龟正向我游过来。 我不由来了精神,这是张九岭啊,忙潜泳过去抓住龟壳,然后用手指了指浮岛的方向。那大龟马上掉头,带着我向那浮岛游去。 水下也有潜流,但好在大龟深知水流特性,几次都绕过潜流最急之处,直接潜到一片黑暗之中。 突然一道亮光从上射下来,竟然是我们潜到岛下的水井下面。因为多次震荡,井口已经变形了,但好在我的身材比较瘦,便从下往上直窜而出。一出水面便大口喘着粗气。岛上也多处见了水,而且岛还在断地摇晃着。 我从腰间摸出雷公铁,照着井边的岩石砸去,立时石头簌簌而下,井口竟大了一倍不止,大龟马上从岛上浮了上来,我将它大龟抱起,慢慢地向山顶爬去。 到得当初的营地所在地,果然见到大多数人都抱着大树,在此躲避。 没过多久,姜三思与李遇求也爬回了浮岛,众人才算到齐了。我让王钢蛋清点了一下,果然所有的人都在岛上。 这场大水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水面才不再上升,浮岛也平静了下来,不再来回摇晃。此时不只远方的指挥部,连更远的公路也都被淹了,只是看上去被淹没得并不深。水库的泄洪能力有限,虽然水位在慢慢下降,但一时半会儿却无法将水位降到安全线之下。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水汽,但水库的水量已经趋于平静,我也被折腾得全身像散架了一样。起初我还是抱着大龟在躲避,后来干脆将大龟扔在脚下,等待这场变故的结束。 眼见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姜三思说道:“婷妹,你看看你的手机还有电吗?能不能打个电话求助?” 这一番折腾我们早都筋疲力尽,能够回来这里说明我们已经脱险。我拿腰间的手机一看,却已进水关机了,便将电池拆了下来,将手机里的水甩了又甩。说道:“进水了,不知还能不能再用了。手机里面还有不少钓鱼台上的照片呢,不知还能不能导出来。” 目前里面照片的价值明显要高于手机本身,就算那些在钓鱼台上各种耀武扬威的照片不能公诸于世,但也值得个人珍藏一辈子了。 杨小白、钱蓉、毛哥等人还在抱着树四张西望,这个地方他们不熟,也便无从判断我们是不是到达了安全区域。 我本来还指望指挥部能来支援我们,但目前来看连指挥部都已经招了灾,怕是已经自顾不暇。 刘言明在我们几个人中的水性最好,他便想下水游出去试试。 我和姜三思急忙劝阻住他。我说道:“虽然指挥部救援不了我们,但他们也会去外边救援的,别人在救援他们过程中,必然会注意到我们,再等等吧!” 过了半个小时,果然有几辆大车拖着皮艇前来指挥部救援,有人也一并向水库中观察,当发现水库居然多出了一座岛,而岛上不断有人在摇手求救时,马上派出皮艇向我们开了过来。 水位还在不断下降,水岸边也不断地往回缩,当我们被皮艇救出水库时,指挥部里的水已经全退去了,只是一些角落里还残留着水渍。 临时指挥部也很快恢复了秩序,我们被请到院外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休息。 我便直接往指挥部的院子里走,马上被警卫拦了下来,我马上说道:“我就是指挥部里的人。” 警卫马上让我出示通行证,可我现在别说通行证了,连身份证都落在了“见鬼工作室”的船上。我向院子里望去,虽然偶尔有几个指挥部的人出现,但我并却不认识,现在手机又打不了电话,没法让刘守等人给我出来做证。 一时还真没有办法,我不由斜头向李遇求看去,自钓鱼台的这事之后,我的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现在既然正规渠道进不去,那便不如来硬的。 李遇求马上心领神会,上前对那警卫说道:“兄弟在这里做多久了?不瞒你说,林指挥和黄指挥在这里主持工作时,我便是在这里当警卫的,而且是守无底洞口的。” 那警卫马上肃然起敬,敬礼道:“前辈好!”那时的无底洞工程是最高机密,能担任那里的警卫不说万里挑一,但千里挑一还是不为过的。 李遇求用没伤的胳膊一搭那警卫的肩膀,说道:“兄弟,借一步说话。” 那警卫转身的工夫,我直接闪身进了指挥部,直奔大厅而去。这一下那警卫可不干了,忙推了李遇求一把想要去追。 李遇求虽然只有一只手,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上身一侧卸掉来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把他一下又拉了回来。 那警卫怒道:“你快放开,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这李遇求这暴力男可比他不客气多了,没等他出手,便一个擒拿加背摔将那警卫撂倒在地上。 门外的其他警卫马上发现了这里的情况不同,举着电棍便向这里冲了过来,姜三思从钓鱼台事件后也有点胆大包天,马上上前将那人拦下说道:“我是刑警队队长姜三思,有什么事和我说!” 拿电棍的警卫吼道:“狗屁队长!” 姜三思怒道:“你敢袭警!”一个脚拌便将那警卫扔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电棍也不知甩到那里去了。 毛哥不由瞪大起眼睛,觉得一切很不可思议,本来他心中还存着一点儿当初被刘言明打倒时的恨意,如今却已经什么怨气都没有了,因为这几个人一言不合就动手,他恨不起来了。 他虽然听到我们管姜三思和刘言明叫“姜队”、“刘队”,但并不知道他俩的警察身份,不由对这几个保镖的暴力倾向目瞪口呆。 我趁着混乱,溜进了办公大楼,那里的门口有个面孔识别的打卡机,我的信息也输入过这里,只要我能打卡成功,便能证明是这里的人。马上又有警卫叫了一声,向我走过来。我也不着急,忙把脸凑过去,虽说最近的伙食不错,但我的脸也应该也不会肥到识别不了。 但打卡机却“滴”地一声响,显示“不能辨别”, 那警卫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 这回我不由真的急了,忙把脸上的头皮和污渍抹了一把,再把脸凑上去。 那警卫已经抓在了我的肩膀上,却听到“叮咚”一声响,打卡机上显示身份识别成功。 那警卫不由露出惊讶之色,忙将手收了回来,疑惑地问道:“你是专家组成员?”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当然是了,系统显示还会有假?只是我的通行证没有在身边,但我有急事!” 正说着,一个二十初头的小姑娘从办公楼的大门前走过,警卫马上叫住她,询问她是否认识我。 那小姑娘上下打量我,有些迟疑不定。 我见那小姑娘眼生,便不等她说话,先说道:“你新来的吧?” 那小姑娘马上点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来一个月,还没过实习期呢。” 我点了点头,问道:“刘代指挥今天在的吧?我找他有事。” 小姑娘问道:“您是?” 我说道:“我叫李婷妹。” 小姑娘恍然大悟地样子:“您就是李专家啊,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您呢!” 警卫一听我真是这里的人,马上放松了下来,但为了万无一失,还是陪同我一起去了刘守的总指挥办公室。 我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回话,直接推门进去。 刘守正坐在办公桌上查看一堆打印的资料,看门被推开,不由眉头便紧皱起来,上下打量我。但我刚从水中捞出来,样子说不出的狼狈,连打卡机都一下识别不出来,别说他了。 刘守正要发火,却觉得我有点面熟,他扶了扶眼镜继续打量我,突然惊喜道:“婷妹?” 我笑道:“哈哈,我都变成这样了,刘指挥还能一下认出来啊。” 刘守脸上的笑容一下绽开,说道:“快进来!快进来!你啊,每次都让我大吃一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说婷妹,这水库的水不会又是你招来的吧?!” 第一七一章 黑洞与虫洞 见刘守询问我这水库的水是不是我招来的,我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好像我平时不怎么上班,一出现便是大动作。 便说道:“刘指挥,让您说中了,我把无底洞的水给引出来了,还害得指挥部都被淹了。不过我们又有新课题可以研究了。” 刘守笑着指了指我,说道:“你啊,不是带点惊喜就是带来点惊吓,先坐吧,我们聊聊这事。” 我忙说道:“领导先别急,我们外面有急事啊,你快出来给做个证明吧,不然就打起来了。” 刘守也是个做事利落的人,马上说道:“好!去看看再说。”于是走在前面,带着我和那个警卫一起出了办公楼。 指挥部的院子外,几个警卫拿着电棍围着姜三思、刘言明、李遇求和王钢蛋四人,只是王钢蛋被三人护在中间,看出来他的实战能力最弱。 一个警卫叫嚣着:“快投降,我们再出手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姜三思怒道:“你们敢袭警,老子饶不了你!” 那警卫唾了一口:“呸!狗屁袭警!” 刘守大步从院中走出来,扶了扶眼镜,马上又惊讶道:“这是不是姜队吗?哎哟,还有刘队!这位也看着眼熟,对了,李警官!” 见他上前,警卫不由放出一条路来。刘守上前握了握姜三思说道:“姜队、刘队啊,你们这又是玩什么呢?早说过让你们来我里来指导下工作,怎么来了就陪我们警卫玩摔跤呢?”说着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姜三思见他说得豪爽,便不再提袭警的事了。于是刘守把这几人都介绍给警卫认识,让一个实习生去取了几个临时通行证,引我们去了会议室。 毛哥和杨小白马上提出能不能借电话给他们一用,他们要给家里人联系一下,不知家里现在急成什么样子了,钱蓉倒无所谓地坐在那里喝茶。 我便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还有我的工作服呢。我在办公室的厕所里冲了个澡,然后把工作服换上,顿时身上清爽了许多。 我又进了会议室把钱蓉叫了过来,让她一起去我办公室里洗个澡。会议室中,姜三思、刘言明等人正在和刘守详细讲述此行的奇异经历。至于哪些能说,哪些不适合说,他们应该都有分寸,我便不去操心了。 我管实习生借了一套工作服给钱蓉,让她洗好澡后换上。因为自杨小白开始打电话后,我便觉得她有点闷闷不乐。 从洗手间出来后,钱蓉的情绪好了一点儿。我便仰在办公椅说道:“这是我的办公室,可惜我十天半拉月也来不了一次,每次来了我也不做事,就仰在这里睡觉。” 钱蓉的好奇心不由被我吊起来,说道:“那妹姐,你平时都做什么啊,我看他们都叫你专家来着。” 我笑道:“我就随心所欲地找事做啊,比方这次的浮岛,不就是正好给他们当研究课题了吗?嘿嘿,我只管惹祸,惹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祸后,他们便会觉得我是专家了,至于怎么从中找出课题,那就是我要操心的事了。” 钱蓉一下怔住,不由露出羡慕的眼光,喃喃地说道:“要是我也能这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啊,我的好日子却结束了,妹姐,和你在浮岛的生活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一回到家族就要过那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我怕了……” 我早看出来她是不想回家,不然也不会在浮岛上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里,反很开心,现在处境安全了,反倒脸色难看起来了。 于是我说道:“怎么非得让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呢,不想回去就不回好了,你要是喜欢跟着我也可以啊。” “真的?”钱蓉兴奋地跳了起来,上前拉着我的手,说道,“妹姐,我可是把你的话当真的啊,到时候可能是我爸爸他们会来,那就说好了,我可不跟着他走,你得为我做主!” 我笑了:“你只要自己不愿意,没人能强迫到你。不过你先要想好,你能做什么,让家人觉得你可以独立,不用在他们的呵护下也能过得很好。” 钱蓉陷入深思:“我,我好像什么都不会做啊,这些年就像蛀虫一样,只知吃现成的。要说会做什么,好像就是在岛上我会用甲鱼壳做汤。”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当厨子她可没优势,我只是让她可以自己思考,至于想到了什么,却不重要。 等我带着钱蓉回到会议时,刘守居然已经和几个专家在研究,对于水库重新出水一事的研究立项工作了。 见我过来,马上招呼我坐下,说道:“婷妹,你在云南搞得那么大的动静,听说最近那里的研究成果很是喜人啊,我们这里你也得出出主意,目前这个水库一事到底能做什么类型的研究?” 我不由头痛起来,这事我哪会出什么主意,云南那事我也只是感觉很稀奇,并没出过研究方面的主意,那都是专家们自己觉得有科技前景的。 抓了抓还没干透的头发,我说道:“刘指挥,你就别难为我了,别人不知道我的情况,我还能不知道吗?难道研究无底洞啊,说那里是黑洞,论黑洞的噬吃与吞吐啊,还是论虫洞的可逆性?” 刘守一拍大腿:“对啊,好课题!” 我不由慌了:“刘指挥,我那是瞎说的,你别当真!” 刘守哈哈大笑起来:“有没有可行性到时再说,先以这个课题进行立项,然后上报,等引起重视后,我们再把课题引到有现实意义的方面。这叫先来个语出惊人!” 我只得闭了嘴,不用说,又是这个临时指挥部遇上生存危机了。上头把原指挥部都移到了云南,这里一直有撤除之意,虽然留守的专家组也协助过地方上破了案,但显然那事的影响一过,上头又动了此心。 现在有此唬人的项目在,临时指挥部便又安全了。至于我胡说的两个课题能研究出什么,那是以后的事,生存问题解决了,别的问题再落实不迟。 一想通他的用意,我便不再劝阻了,就由着他们折腾吧,我也正好借用这个临时指挥部的名义,把对龙神、张九岭,还有水鬼的许诺兑现了。 让我一步步地打通各个部门的审批环节,还挺不容易的,但如果以临时指挥部的名义做事,那便会一切顺利许多。 很快毛哥的朋友来接他,说是他的家人也正在向这里赶。毛哥便一一和我们握手道别,说在荒岛的日子里承蒙大家的照顾,等他处理好自己的事后,一定请大家吃饭,好好感谢下大家。 怎么说也出生入死一起过来的,我们都和他互道珍重,一起目送他的车看不到踪影才回来。 有了姜三思和刘言明的帮忙,很快他的同事便把我们需要的临时身份证都送了过来。 而两个安保人员也通过电话和“见鬼工作室”联络上了,对方的老总马上亲自对我们每个客户打了电话,在电话里一再道歉,说他们的工作出了问题,自那日我们突然和岛一起消失后,他们出动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在海上进行搜寻工作,但一直没有我们的踪影,现在海上还有很多船为此事而忙碌呢。 对于我们四个客户,他马上安排把报名费退了回来,并表示以最快速度对我们进行理赔,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会让我们满意。 不论怎么说,他的态度我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就让杨小白去帮我们争取利益吧。 晚上的时候,由警车把我们几个都送到了酒店,我就做个地主之谊,给他们都开了房,并让李遇求去提款机里取出十万块,给几个外地的一人一万暂时当零花钱。 反正酒店的钱,“见鬼工作室”也会给报销,杨小白、钱蓉等人用的零花钱也是会还给我的,他们也不差钱。 我的手机烘干并充电后,也已经能开机了,我便手机上操作,把所需的钱打到李遇求的另一张卡上。 这一番劳碌之后,天也就黑了,本来我是想再请大家去吃顿饭,算洗尘了。但这一天内发生的事太多了,众人又累又受了惊吓,但想随便吃碗面便去休息了。我其实也想早点休息,便随大家之意,让他们自由安排了。 听杨小白说,他的家人,还有钱蓉的家人本来想包了飞机马上飞过来,但我们都已经安全了,现在又打算早点休息,他不想让他们这么劳累,于是便约定第二天后再商定接他们回去之事。 我也睡在酒店里,不想再深夜回家那么折腾了。但钱蓉好像兴致很高,她溜进我的房间,和我东拉西扯的说着各种话题。我起初还能应付,最后却不知不觉眼皮打起仗来,等我半夜醒过来想要喝水时,却发现我正靠在床头上,而钱蓉则缩在床尾的一角睡着了。 我不由叹了口气,这丫头是心里不踏实,想和我聊天啊。也许她是第一次遇上像我这么有主见的年轻女孩儿,在我身上她能找到自信,所以才会很累了也过来缠着我。 我打开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下去半瓶,又起身将她扶过来,脱了鞋袜,让她好好枕在枕头上睡觉。 我心中很是感慨,这么一个漂亮又阳光的小姑娘,却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看回家把她吓成这样。其实也不是她的问题,毕竟像我一样自己做得了自己主的人女孩儿太少了。 我拿起手机看时间,却发现有几条未读信息,打开来,第一条便是老妈几天前发来的:“乖女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可给又安排了一声相亲,对方可好了……” 第一七二章 你们是什么关系? 我一拍额头,暗自苦恼,说什么自己做主,相亲这事上我还是逃不过老妈的魔爪。看了看熟睡的钱蓉,她现在有杨小白了,自然不用烦相亲之事了。我之前还在可怜人家,到头来发现自己却是最可怜的一个。 我慌乱把手机关机,琢磨着要不要去买个手表,虽然可能会戴着不舒服,便却可以以后看时间不用依赖手机了。又或者我多买一个手机,当成私人号码,不让别人知道。好像来个两卡两待就也就可以了,不用这么费事。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阵,我便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经大亮,钱蓉还在睡。我在浮岛时便起得比别人早,现在想好好休息却还没那个命,想睡也睡不着了。 于是起床去冲了个凉,将浮岛穿了多日的衣服再给套上。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开机打给李遇求。李遇求告诉我,他昨晚打车去郊外,把那辆悍马已经开回了市里。今天早上,姜三思和他联系,告诉他,“见鬼工作室”过一下便会直升机把我们留在船上的礼李送过来,里面不仅有我们的换洗衣服,还有证件。 我马上让他去办此事,一拿到礼李便送到酒店来。眼下我还不想回家,倒不是不想家,而是老妈这短信把我给吓到了。 等到中午时,我已经饿了,钱蓉居然还没睡醒,却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我到门口一看,发现是杨小白,便隔着门问他怎么了? 他急道:“妹姐,不好了!钱蓉不见了!我就知道她家人来接她就没好事,她一定是不想见家人,藏起来了。她当初去船上,就有躲着家人的意思!” 我不由好笑,钱蓉这小情人还挺紧张她,便说道:“你稍安勿躁,她昨晚在我屋里睡觉的,现在还没起呢。你到大厅里等一会儿,李遇求会给我们送礼李,我去把钱蓉叫起来,我们一起去吃饭。” 杨小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便去了大厅。我则去摇醒钱蓉,让她别再睡了,别一睁眼就被家人给接跑了。 她不情愿地去洗漱,我便坐在椅子思考下一步要做的事。 没多久,果然行李被送了过来,钱蓉一声欢呼,拿着全套衣服去换。 我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时,却发现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外,便全是当初王钢蛋放在里面的食物,可如今却早发霉了,而且连累我的衣服也全是一股霉味,气得我不停地骂。 最后只好拿着钱蓉的另一套衣服将就一下。 我们选了一家本地比较有名的酒店吃午餐,也可以边吃边等人。因为姜三思也来电话说,杨小白和钱蓉的家人已经到了公安局,过一下会来酒店和我们会合。 我对着王钢蛋一通数落,害我连件换洗衣服都没有,别人上船带点有用的东西,他却只知道带吃的。我训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王钢蛋嘟囔一句:“领导还不也是……”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我便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我们正吃着饭,姜三思便领着一群人进了屋。 一个中年妇女,一见到钱蓉便扑到她身上,哭道:“可怜的孩子,你可算回来了,可吓死姑姑了。” 那中年妇女抱得很紧,钱蓉夹着菜又无法把菜先放回去,便用一个很尴尬的姿势僵在那里。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咳嗽了一声,说道:“好了,蓉儿平安回来就好了,当着外人就不要哭成这样了。” 杨小白在旁边对我解释,这人是钱蓉的老爸,那中年妇女是她的姑姑,她老爸目前是家族集团的董事长,为人很是强势。 钱姑听到钱父这么说,便松开了钱蓉,起身抹掉眼泪。 经这一折腾,钱蓉夹着的菜也掉在了桌子上。钱蓉没开口说话,却马上用筷子把掉了的菜夹起来,放在嘴里吃掉。 钱姑不由目瞪口呆,这还是她的那个娇生惯养的侄女吗? 钱蓉也马上意识到姑姑与父亲吃惊的目光,不由心虚地解释:“不能浪费粮食,我这是美德……” 钱父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孩子受苦了。你就今天跟我回去吧,家里千般好,出门一日难,现在你知道在外打拼有多不易吧?跟我回家,乖乖听话,外边的事会有我来应付!” 钱蓉马上瞪大眼睛:“哪有受苦?我不知道这段时间过得多自在呢,你们有空也去海上去历险吧,可好玩了!我们在岛上能自己找到淡水,还能用陷阱抓到鱼虾,还用甲鱼壳当锅,还能煮野菜汤,别人都夸好喝……” 钱蓉便滔滔不绝地说着这次海上的奇遇,说到兴奋处,指手划脚地描述着如果选野菜,哪种野菜能吃,哪种野菜可以做调料。 钱父越听越是疑惑,便小声问杨小白:“小白,蓉儿说的是真的?” 杨小白说道:“这个,这个事倒都经历了,汤也确实挺好喝的,只是没她说的那么轻松。” 钱蓉第一次见父亲对她的能力感到惊讶,不由更加兴奋,又开始说海岛可以浮起来,岛下全是淡水,鱼和螃蟹都自己送上门。 钱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开始感觉到女儿的话太过离谱。 钱蓉却没察觉出父亲情绪的变化,又说起了绕着钓鱼台转,用浮岛撞军舰的事。 钱父终于受不了,呵斥道:“够了!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在钱父发怒的时候,我便清楚地看到钱蓉不由便哆嗦了一下。 但钱蓉却不想放弃,便又试探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问小白。” 钱父已经不想再听这无稽的话题了,直接对钱姑下命令:“把蓉儿给我拉走!” 钱蓉紧张地叫道:“我还有证据,妹姐用手机拍了好多照片呢。”马上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妹姐……” 我本来不想让外人看到这些照片,毕竟我们闯出的祸端不小。但看着她眼神,我便不忍心了,于是将手机拿出来,解锁了交给了她。 钱蓉马上翻开相册,在里面先找到我们环绕钓鱼台时拍的照片给父亲和姑姑看。 那些照片我自认拍得还不错,可事实上并没几个人看过钓鱼台的地形图,钱父看了半天,也只是看出来这组照片是在拍一座两头有山中间平坦的岛屿,其他的就没看出来了。 钱蓉着急地不断帮他们翻着相片,终于翻到姜三思和李遇求登上钓鱼台的照片,一会儿又出现大量我和姜三思、李遇求在岛上的自拍合影。 钱父眉头一皱:“你们上了一座孤岛,这又说明了什么?” 钱蓉着急地再次划动手机屏幕,一会儿终于出现了姜三思爬上尖峰顶,摇着上衣示威的经典照片,那照片上除了拍到岛和姜三思,背景上还清晰地显示出海中有军舰沉船,远方还有一艘未沉的军舰上还挂着烧饼旗。 钱蓉兴奋道:“看到没?看到没?就是这张了,那海里就是被我们撞沉的军舰,那艘没沉的后来也被我们沉伤了!” 钱父将照片看得很仔细,还放大了看了不少细节,最后不由点点头:“不错!P得不错,像真的似的!” 原来他还是不信,并且以为我们是用软件做出来的假图。 钱蓉一把将手机抢过来,说道:“真的,是真的!我给你搜新闻,这么大的事,网上一定出新闻了!” 她马上在搜索网页上打上了钓鱼台,查最新的新闻。结果除了今天一条渔务船正常绕钓鱼台巡航的新闻外,再无其他有关钓鱼台的最新消息。 钱蓉紧张道:“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报道呢?” 其实这种有关两国对抗的事,官方经常是先做后说,或者做了不说,甚至多年以后才进行揭秘,像有关三艘亚航母沉落的重大事件,是不会轻易公布出来的。 钱父对她说的事并不相信,但对她不想离开的情绪又如何看不出来!便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迷恋?你有喜欢的人了?” 钱蓉一愣,眼神不由溜向杨小白,杨小白也马上脸红了。 钱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便笑起来,钱家和杨家是世交,这两个人能走在一起他是支持的。便说道:“小白也不是外人,他也是要回家的,你杨伯父身体不好来不了,我也会一起把他接回去的。你们一起回去便可以了,我并不反对你们交往。” 钱蓉拼命地摇头,说道:“不是,不是……”便用求助地眼神看向我,“妹姐,我要怎么办啊?” 钱父疑惑地看向我,问道:“你是?” 钱姑忽然说道:“这位小姐身上穿的衣服好眼熟啊,好像我们蓉儿也有一套。” 我笑道:“不是好像,这套就是她的。我们刚脱险回来,我的衣服让这个傻蛋全给放得全是霉味,只好先穿一下钱蓉的。”我指了指无辜状的王钢蛋。 钱父眉头皱得更紧。 钱蓉误以为父亲对她借衣服的事有意见,马上解释道:“这有什么啊,我在岛上时没有衣服换,也是穿妹姐的呢。” 钱父一脸严肃地思考了半天,终于问道:“恕我冒昧,请问你和蓉儿是什么关系?!” 第一七三章 浮岛建庙 我知道钱父已经误会了,偏偏钱蓉并没察觉。 我于是淡淡一笑:“我们大家一起同生死、共患难,又一起活着回来而已,你想多了!” 这么一说,钱父便不好再继续这话题了,也不理我,直接对钱蓉下命令:“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了,你和小白现在和我一起回去吧!” 他用眼光向我们一起吃饭的人扫了一遍:“至于诸位对我们家蓉儿的帮忙,钱府会记住,自会表示谢意的。”那目光自有上位者才有的俯视感。 王钢蛋对钱父的高傲早便看不下去了,他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不说别的,当初在云南办理博物馆、收购茶树、和官方谈判、处理上千万的款项等等,各色人物可是都见识过了,所以对于所谓的富豪或富二代他一点儿不怵。 不由哼了一声:“我们缺你的谢意吗?” 钱父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王钢蛋迎着他的目光:“想表示感谢就多点尊重,我们正吃饭又不是在你家客厅,吆五喝六的。能报名参加的那次派对的,哪个人不是拿出几十万和玩似的,缺你那点表示吗?” 钱父看我们一桌多像是工薪阶层的,所以免不了像对待自己的员工一样颐指气使,却不想在座的却不少是见过世面的,从没有低人一等的想法。 钱父气得指着王钢蛋:“你……”却说不下去了。 他强忍下气,又对钱姑说道:“把蓉儿带走!”又看了一眼酒席,“至于这桌菜就当钱某人做东宴请大家了。” 王钢蛋本来挺享受我们几个人其乐融融的状态,自钱父进屋后便觉得很别扭,他有心发作,但又怕我怪罪,便看向我。 我微微颌了首,认可他的胡闹。 王钢蛋马上来了精神,又哼一声:“我们吃不起饭吗?让您大老远跑来结帐!” 钱父再不想和他说话,转身便走。 王钢蛋却不依不饶:“这就是钱府的人啊,怎么连点礼数也不懂!” 钱父身边的一个戴墨镜的壮汉,怒道:“小子,你知道和谁在说话吗?!”猛地冲了上来,既要动手。 我看他的抬手投足倒像个练家子,他突然出手,我猜想定是得到了钱父的默许,就像我对王钢蛋的态度一样。 李遇求眼睛一瞪,我看到他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却不想钱蓉先站了一起来,一把拦住墨镜男,说道:“王哥,你别冲动!” 墨镜男回头看了一眼钱父,钱父也侧了一下身体,微微点了下头,那墨镜男便收起了架式。 却听到钱蓉说出下半句话:“你又打不过他们……” 墨镜男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 这句倒让钱父重视起来,如果身边能带高手保镖的,那出身肯定不一般,他不想因此得罪。便问道:“不知这里哪位主事?” 这话问得好奇怪,像是问谁是老大一样,虽然我常被人称为领导,但却一直没什么架子。但能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便接过话题说道:“我们都松散的人,哪有什么主事的人啊,最多说请客吃饭的人是我。” 钱父有些好奇是重新打量我,但一个因为没衣服穿而穿女儿衣服的人让他实在看不透。 钱姑不由支吾了一句:“能请得起吃饭,还要穿别人的衣服?”这话倒是说中了钱父的心声。 钱蓉忙解释:“我们刚逃险,哪来及买新衣服啊。妹姐应该不缺钱的,我们的吃住都是她花销的,而且还给了我们每人一万元应急用。她很照顾我们的,我想跟着她混……”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低,几不可闻。 钱父显然是没听清说什么,便向旁边看了一眼,离他近的保镖马上上前附耳向他重复了一遍。 钱父不怒反笑,便问道:“那你跟着你这位妹姐能干什么?她要做什么?你又能办上什么忙?” 一问能做什么,钱蓉马上没了自信,不由将目光溜向了我。 我微笑道:“我们小本生意,做不了什么大事,下一个项目和我们逃生的荒岛有关,也许钱先生不知本市的水库的离奇故事,有空可以去了解一下。此水库上有一座飞来的岛屿,与灵隐寺的飞来峰有得一拼!” 钱父点了点头:“做旅游景色?倒是个来钱的项目,只是成热点并不容易。” 我笑容不变:“旅游也许官方有兴趣,我们倒没兴趣,我做的可能和宗教信仰有关,就是建庙。飞来峰上还有当年济公凿了五百阿罗汉镇住呢,这飞来岛自然也要建庙才能稳定。” 钱父大概也想和我修缮下关系,便说道:“这个主意不错,钱府可以注资给你们。” 他能如此说,我倒是感觉出他的诚意来了,但我还是拒绝道:“多谢钱先生,不过宗教的事讲究心诚,我是许愿过要自己一力承担,所以便不需要注资了。而且我们都是小打小闹,用不了多少钱的。” 我转头看向杨小白,昨晚我把这个打算和他说过,他家族也是做房地产的,所以我让他帮着我估个价。现在就算没有核算清楚,但他总会心中大概有个底的吧。我便问道:“小白,你算好那里建庙大概的费用了吗?” 杨小白点了点头:“只粗算了一遍,并不一定很准,主要是地价不好估算,会浮动比较大。我预估在五千万左右吧!” 我当时一口血差点没吐出去,当年我建土地庙给个十万就差不多了,这怎么一下就出来五千万了呢? 我这还没表态置疑,王钢蛋装明白一样,点了点头说道:“嗯,应该差不多,上次领导在云南建的那蛊文化博物馆,只是一个馆便投了二千多万,官方和村民也想入股,又凑了几百万,最后大概三千万紧巴巴地搞定的。” 我的心在滴血,暗骂王钢蛋,你爷爷的,那二千万因为不是老娘的,老娘才花得大手大脚的,要是我自己出资每分钱也得算计清楚才行。 但眼下的形势,我不想装逼,被挤兑也得装下去,只是我自己都觉得我勉强堆出来的笑容有点太假了。 钱蓉却很开心地说道:“是啊,是啊,妹姐对这点钱也不放在眼里的,是吧,妹姐?我可以帮你的啊!” 钱父如何看不出我难堪的表情,不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那好啊,那我就替我女儿谢谢这位妹姐了。我女儿别的本事没有,这花钱可很有一手,有五千万让她帮你花销,一定能让这些钱全都有去处,不会吝啬的。” 钱蓉拍手笑道:“是啊,是啊……”马上发现父亲是有讽刺她的意思,不由嘟囔一句,“谁说我只会花钱了……” 钱父有点讥讽地说道:“有人这么大方给我女儿一个花钱的机会,我这当父亲的怎么会拦着呢,那就让你跟着这位妹姐先玩一个月吧,完事我再来接你!” 说着向我们在座的都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便走了。 看着他离去时稍带得意的表情,我不由心中一惊,难道这钱蓉真是个败家的货色吗?这工程用钱的事,我可不会让她插手,而且一定要找个资金审核很严的人把关才行。 杨小白也陷入深思之中,过一会儿抬头道:“妹姐,我决定了,也留下帮你!放心吧,我有在,一定能好好把关的。” 我乜斜地着看向他,一个张口就五千万的人,还能帮我?你们俩别联合祸害我,我就烧高香了。 浮岛上建庙的事,我既然已经敲定,那下一步如何以专家组的身份与官方谈判便成了关键,要知道杨小白所说的五千万,大头主要在地价上。但我可是为地方做过大贡献的,是我让水库失而复还,我得抓住这点,好好压压,要省钱便要紧抓住这块大头。 我先进了指挥部,然后取出两个临时通行证,出来交给李遇求和王钢蛋,让他们在会议厅里先休息,我要去和刘守好好谈谈这事。 没想到刘守正在会客,居然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事情谈完。我便假装去送茶,进去看了一下,发现是几个官方的部门领导正与刘守谈着事情。这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谈不完,双方主要围着旅游开发和科学研究之间的事进行谈判。 自水库的水失而复得之后,便成了远近闻名的怪事,很多人都慕名前来观看。官方发现了这是个绝好的旅游资源,但想将这里开发成一个景色。但水库很早前便被划为科技研究要地,对外是不开放的。 本来官方也没有多少可回旋的余地,可指挥部今非昔比,再不是以前那个云集全国各行业顶尖专家的那个指挥部了,仅存的几位大佬也被派往云南。现在的这个临时指挥部很有鸡肋之感,要不是,不要也不是。 我心知这种谈判要相互较手腕,怕不是一下便能解决的。于是便不再等待,准备去叫李遇求和王钢蛋去我的办公室坐着去。 到得走廊时,我望着长长的过道,不由心中一动,这一幕多像当年的进入阴阳界前的一幕啊。我当时在走廊的尽头进入了一个未知的领域,还在那里找到了一间神秘的办公室,而且那里不只一间,还有两间办公室直到今天我也还没进去过! 第一七四章 摊大事了 既然有了去阴阳界的想法,便说干就干,我先去了会议厅,将李遇求和王钢蛋叫来,让他俩和我一起去了那幢已经废弃的办公室。 在最初的指挥部里,办公室都被安置一幢平房之中。后来因为扩建,平房被改造成了仓库,而办公室都搬进了新建起的楼房之中。 我让仓管把仓库打开,告诉他我要去里面找些科技需要的仪器。现在的临时指挥部在管理方面已经大不如前,仓库堆积了大量的物资,多数因为大部分专家组成员的撤离而没人再使用。 前两天的水库涨水又被平房给淹了一次,里面的地板上乌黑一片,用鞋一刮便会在淤泥和积灰之上刮出一道垄沟。 仓库里通风不好,很是闷热,而且看过几个仓库里面的物资都因为腐烂,不能用了。 我便装出工作态度很认真的模样,把仓管给训了一顿:“你天天在这是都干嘛?仓库都烂成这样,你不会收拾吗?是不是天天喝茶混到下班等着拿工资呢?” 那仓管大概平时也见不到我,对我一来就训斥他很是不满,便说道:“这么乱怎么收拾啊,我一个人可干不过来!我拿多少工资干多少事,这么多活我可做不了!再说了,我又不拿你家的工资,干不干活你管得着吗?” 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把我当成实习生了,不由被气笑了:“这里可是曾经汇聚全国最优秀人才的地方,想不到现在一个混吃等死的人也这么理直气壮!你说得这么有底气,就不怕被人开除吗?” 那仓管本来对我指责他不对便有意见,现在又听到我说开除之事,不由便炸了毛:“你个小姑娘屁事不懂,还敢威胁我?!告诉你,别说是你,就是刘守来了也不敢开除我!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不是吓大的!” 他瞪大眼睛,用一根食指在我脑袋上方指了又指,好像那是一把手枪一样。 我不由好笑,本来只是随便提醒一句,他倒比我还横,正愁不知要怎么收拾他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便把头向前伸了伸,那人的长指甲便一下点在我的眼睛上。 我本意是想让他手指碰到我,好收拾他,没想到计划出了意外,这指甲直接点在我的眼球上,当时便有一阵酸楚的感觉弥漫开来,疼得我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捂着眼睛便蹲了下来,耳边却还听到那仓管的骂声。我不由喊道:“李遇求,你是死人啊?!” 话还没说完,便觉得脚下一震,接着听到哎哟的叫痛声音。我勉强睁开那只没被刺到眼睛,看到那仓管已被李遇求按倒在地上,那地板上的污泥染了他一身。 那仓管还想叫骂,却听李遇求喝道:“你小子敢袭警!”便从腰间把手铐扯下来,直接把那仓管的双手从背上给铐上起来。 那仓管这才慌了:“我没碰过你,我没碰过你……” 王钢蛋上前便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我们领导都被伤到了,你还敢说没碰我们!告诉你,不是刘守不敢对付你吗?我们今天就把你扔起局里了去!我倒看看,你有什么背景能保得了你!” 李遇求却没那些废话,直接拎着仓管便走出平房,把他扔到地方。然后打电话给姜三思,让他来处理。 我本来还打算马上进阴阳界看看,现在也只得作罢,由王钢蛋扶着走了出去。 我立刻被专车送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很快出来,角膜被划伤,睫状体充*血,暂时一只眼睛的视力受了影响,要恢复最少要一个月,但并无大碍,不影响以后的视力。我的眼睛被贴了纱布,像个独眼龙似的。 本来医生建议我住院,但指挥部的事还没处理,我便让李遇求开车把我送过去。这口气我可咽不下,本来只是给那仓管点教训,结果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还差点把我眼睛给弄瞎了,管他是什么背景,老娘今天都得收拾了他! 等到了指挥部时,却见院子里围了不少人。我用一只眼睛望出去,不由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指挥部是怎么回事,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有点事就这么多人围观!林总和黄总在时,可绝对没出过这样的事! 下了车,进了院子后,便见到姜三思和刘言明都已经到了,而且很意外,钱蓉和杨小白也在其中。 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仓管居然满地打滚,喊道:“我就不起来了,让那个打我的家伙来给我道歉!” 我不由大怒,厉声说道:“怎么回事?这人为什么还没带走?!” 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这是谁啊,火气这么大?!” 我抬眼一看,却是一个之前和刘守谈判的人,不知是哪个部门的领导。 我哼了一声,管你是谁,老娘现在正在火气之上,就是天我也敢捅个窟窿!不由回头对李遇求怒道:“李遇求,你怎么回事?这事为什么现在还没处理?!” 姜三思和刘言明也一下看到了我独眼龙的形象,不由惊讶地问:“婷妹,你眼睛怎么了?” 我用一只眼瞪着他:“你这么半天还没调查出怎么回事呢?还不是被这人把我眼睛差点弄瞎!” 李遇求刚才被人数落一顿,不由也憋了一肚子火,正要上前把地上打滚那人扯走,却不想姜三思先他一步冲了过去,一把将那人扯了起来,怒道:“好你个混蛋,刚才满地打滚,我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冤枉呢,原来是你出手打伤了专家!再敢撒泼,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刚才发话的领导,马上说道:“这位同志,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嘛。” 这人明显在拉偏架,我不由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是谁?” 那人一怔,好像很是不满,轻咳了一下。他旁边的一个秘书样子的人马上上前介绍道:“这是我们市土地局的刘中山局长。” 刘中山马上把将军肚挺了一下,说道:“大家都平心静气一下嘛,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便打断道:“好大的官威啊,什么时候土地局的都能插手我们警察局了?!” 刘中山不由一怔,估计在知道他身份后,从没人这么说过话,竟一时语塞,手指着我:“你,你,你……”却说不下去了。 我这几年倒也没少和上位者打交道,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反而行事越低调,缩在人群里都不易发现和群众不同来,像这样官威如此之大的人倒还是第一次遇见。 在我的心中这种四处叫嚣的都是些小喽啰,就像我一样,我之所以很多时候敢这么锋芒毕露,就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喽啰,我又没什么上进心,又不用求人,凭什么要人前受气呢! 李遇求已经从姜三思手中将那仓管接手过来,说道:“是你让我给你道歉?够嚣张啊,那我就进局里较量较量吧!” 刘中山已经气得不行,他从没被人如此轻视,而且因为自己的背景原因,他马上便要被提升了,所以还没遇上这么不买他面子的人。他指着我们几个说道:“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群众呢?还有没有点公仆的精神?” 又转身对刘守说道:“刘先生,我对你们指挥部的处理方式很失望,我觉得土地一事没什么好谈的了!” 刘守顿时像矮了一头一样,他可怜巴巴地望向我。虽然我也是专家组的人,但他很清楚,我并不受他的节制,更谈不上对我下命令了。 我不由冷笑,说道:“李遇求,去调查一下,这仓管和这什么局长之间什么关系?看看是不是有人在以权谋私?你小子别天天只知领工资,能不能做点实事!” 我这话对李遇求说得有点重,他的脸不由一红,向我敬了个礼说道:“是,领导!保证完成任务!”一把扯过仓管,直接给押上了警车。 刘中山已经彻底被我激怒了,吼道:“你们太放肆了!就是你们局长也不敢和我这么说话!你还敢查我!”说着便向我冲了过来。 姜三思一把将他拦下,脸色也阴沉下来:“谁要再敢在警察面前妨碍执法,管是你什么长,我马上铐起来带走!” 我从没见过姜三思说过如此狠话,不由便对他有些另眼想看,也不知是不是登上钓鱼台的原因,一下激发了他的血性。 那刘中山从未受过如此轻视,早已怒不可遏。他用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我们,说道:“你们,有一个算一个,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能扒了你们这身皮?!” 他说干就干,马上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然后转身进了办公楼,和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着什么。他的秘书则守在办公楼的大门口,防止别人靠近偷听。 刘守叹了口气:“刘局长的背景不简单,你们何必得罪他呢?现在我们立项的事怕是也有问题了。” 我对这个刘守很是失望,看来他只适合当个行业内的专家,做管理或从政都有点才能不够。 那边的电话还没结束,这边姜三思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着那个号码却有些发呆,几秒后才把电话接通。 电话中马上传来了一个很响亮的声音:“你就是姜三思?你马上回局来!” 第一七五章 钓鱼台流出的照片 姜三思“嗯”了几声,便黑着脸把电话挂掉。 我着急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姜三思漠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不知道谁打来的,让我马上回局里,有事和我说!” 刘守脸色一变:“完了,一定是刘局长的电话起的作用,这人的能量很大,你们干嘛小瞧他啊!” 姜三思收拾东西便准备回局里,我忙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王钢蛋也说:“姜队,我们都支持你,你别怕!我们领导便天不怕地不怕!” 我瞪了他一眼:“能一样吗?我是随时可以走人的那种,姜队却是体制内的人。不过不要紧,大不了你和我们一起做生意去,我那茶园最近听说茶叶销路很不错。” 杨小白也上前说道:“是啊,姜大哥,我们有不少门路,就像官方里混不下去,来我们公司吧,现在房地产还是很强势的。” 姜三思感激地看了我们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上了警车,其他人一个没带,便直接开走了。 我不由叹气,是不是我太冲动了? 大家正在感慨之时,却见刘中山众办公楼里走了出来,一指我们:“你们就等着瞧吧,嘿嘿!过一下你们就知道厉害了,和你们这些人我今天就放这里一句话,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好果子吃!” 我冷哼一声:“得意个屁!你知道老娘是谁啊,就有一个算一个?!” 刘中山一愣,他果然只顾着威风了,忘记问我们是谁了。不由转头向刘守问道:“这个女的是谁?也太狂妄了,不是你的手下吗?” 刘守尴尬地说道:“算什么手下啊,我这个指挥部现在就是个孙子,哪个大爷都管不了,一个仓管都能指着我鼻子骂!算了,我也不是干这行的料,不大了,我退休,谁愿意折腾谁去折腾!” 我也冷笑:“狗屁旅游,老娘明天都把这水库的水引起,看你们一个个还打什么发展旅游的算盘!” 刘中山指着我问刘守:“这人到底是谁,我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我不想理这人了,本来我们一腔热血想做出点事,没想到遇到这事,我还受了伤,不由有些心灰意冷,便招呼众人上了同来的几辆车,一起去警局看看姜三思有没有受很委屈。 王钢蛋最后一个上了车,他向车后吐了个唾沫:“呸!跳梁小丑!” 我也觉得无奈,这倒是我第一次有点力不从心之时,突然我心中一动,问道:“钢蛋,你手里拿着什么?” 王钢蛋把手忙向后一藏,说道:“没,什么都没有!” 我厉声道:“快拿出来!” 王钢蛋低着头把手中的手机举了起来给我看。 我一愣:“你把刚才的事都拍下来了?” 王钢蛋低着头说道:“嗯,本来以为如果可以对质时,把这视频拿出来看,让大家评评谁有理!” 我一拍大腿说道:“对!就让大家评评理。你现在马上找个视频高手把你拍的这段给编*辑一下,发到各大网站上,记住办一张临时的上网卡,如果没渠道就让刘队帮忙!” 现在民间自媒体发达,就凭刘中山这种嘴脸,只要民间的舆论足够大,他有背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有了这一手我便心中大定,觉得事情未必不能有回转。于是马上让李遇求加快车速,直奔警局而去。 到了地方,我和李遇求、刘言明直接进到办公室里。杨小白、钱蓉因为没有警察系统的身份,便让他们坐在车上等我们。而王钢蛋则直接去处理视频的事了,我要在对方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前,先给他来个狠的。 刘言明的办公室和姜三思的办公室的结构几乎是一模一样,我进去也没客气,先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和刘言明商量,看他能不能先去找找姜队,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他的现在的处境。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也可在外随机应变。 刘言明想了一下,便从办公桌里拿出一饼我们在云南时拿来的“老曼峨”茶叶,便出来屋,我知道他这是拿茶叶当幌子,有机会可以直接闯进办公室中。 我不甘心这么坐以待毙,便让李遇求到门口放哨,除了我们自己人,别的人一律不许放进来。 于是我在刘言明的办公室里四下里打量,想找到可用之物。刘言明的办公室可比姜三思的办公室收拾得干净多了,几乎一尘不染的,可不像姜三思那里资料成堆,乱糟糟的如垃圾堆一样。 我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也没什么灵感,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借用。却突听敲门声起,那应该是自己人,如果是外人,李遇求不会给对方敲门的机会。接着便见门开了个缝,刘言明把脑袋探起来,看了看我,问道:“你干嘛呢?没打扰到你吧?哎哟……” 我正要表示无奈,却见刘言明表情一下变得急躁起来,只见他慌忙进屋,把门关上,便不高兴地说道:“居然进来个苍蝇,奶奶的,我好容易把那些虫子便处理干净的!”说着便轮起巴掌追打那种苍蝇。 我眼前一亮,忙制止住他,说道:“刘队,别急,这回我可有主意了!” 刘言明倒有糊涂:“什么主意?我先死这苍蝇再说!” 我拉着他,说道:“千万别打,我的主意就在这苍蝇身上!” 我边说边从腰间摸出圣诞老人像,在找到那只大龟后,我便和张九岭招魂,让他暂时回到神像之上。 我又把红线拿出来,一端绕在自己中指上,一端缠在圣诞老人像上。扯出符来,空中点燃,然后将余火涂在红线之上。这红线在海中经历了不过风浪,上面的颜色都已变得斑斓,但好在不影响使用,我的精神力一下便投入了进去。 立时我便看到了张九岭坐在圣诞老人像上,他有些不满地说道:“怎么还没见你进行建庙的事啊?” 我叹气道:“老爷子,事情有了变故,并不像之前设想的那么简单。我们得罪了官方的人,姜队可能首当其冲,要遭殃。所以能不能过眼前这关,还得靠您老人家了。” 张九岭一听就着急,忙问:“怎么帮忙,快说!” 我一指天上乱飞的苍蝇,问道:“您能附在苍蝇之上吗?” 张九岭说道:“那有什么不能,你先在桌子上放一个倒扣的杯子,别忘了在杯口垫个东西,我把苍蝇赶进去后,你便把杯子扣上,然后再做法让我附在它上面便行了。” 我向他一伸大拇指,这个办法果然巧妙,于是马上依言用玻璃杯子做了一陷阱。一会儿工夫那苍蝇便像走头无路一样,直奔玻璃杯口而去,待它一钻进去,我马上将杯子扣上,那苍蝇便被留在了里面。 然后我用精神力引导,让张九岭附身在那苍蝇之上,本来四处乱撞的苍蝇马上变得安静下来。 刘言明在旁边笑道:“这个方法好啊,以后就用这方法来抓苍蝇、蚊子,保护一抓一个准!” 我白了他一眼,张九岭怎么说也是鬼王,不上香供着也就罢了,还要让他给你抓蚊子,亏你想得出来! 又问道:“你找到姜三思在哪里了吗?” 刘言明点了点头:“他在局长的办公室里,审问姜队的还有两个像领导的陌生人。我以给局长送茶饼的名义直接闯进去的,然后局长收了茶就把我赶了出去,还把门锁上了。要想把这苍蝇带进去怕也不容易啊。” 我不由头痛起来,便自言自语道:“不能从门进去,那别的地方呢?” 刘言明说道:“局长办公室里有个通气窗,那里或许行。” 于是马上行动,我将红线移到墙上,然后让刘言明拿着杯子悄悄地溜到局长办公室的窗下,再把苍蝇放飞出去。 我在办公室中等了半天,突然心眼打开,便看到了另一个办公室的画面。我知道这是苍蝇已经进入局长办公室,并落在了墙上。我招魂目前还必须有介质联络,才能和对方沟通成功,而那墙壁正是我沟通的介质。 直见一张大办公桌前,坐着三个中年人,两个戴眼睛的中年男人居中坐着,穿警服的局长则赔坐在一旁,瞅他的样子,只是在旁边看着,并没有参与对姜三思审训。 办公桌的对面便坐着局促不安的姜三思,他搓着手,说道:“领导,我真不知道啊,你们想说什么啊?” 一个穿灰白制服的中年男人不由冷笑:“你还真是嘴风紧啊,好吧,那我就不兜圈子了,让你看几张照片。” 我不由心惊,怎么还有照片呢?这是什么事又被人抓住罪证了? 姜三思接过照片,一张张地查看,不由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张着合不拢,这反常的表情让人一看便知道照片上所拍的内容一定和他有关,想要撇清怕是不可能了。 苍蝇的眼睛是复眼,要看清那几张照片根本不是问题,于是我和张九岭沟通了一下,马上心眼看到图案便放大了。 只见姜三思手中的照片上,一片水域上散落着许多落水者,而远处的海岛的尖峰之顶,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正拿着上衣兴奋地摇晃着…… 第一七六章 姜三思升官 姜三思目瞪口呆地看着照片,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刘言明大概是察觉出我的神色有异,但问道:“婷妹,你看到什么了?” 我回过神来,说道:“还不确定,再等等看吧。” 局长的办公室里,那个穿灰白制服的男人用手指敲着照片上的岛,问道:“告诉我,这是什么岛?” 姜三思支吾道:“这个,这个,大概,也许,可能,或者,保不准……” 灰白制服旁边梳大背头的人,一敲桌子:“别吭哧瘪肚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姜三思擦了把汗,说道:“好像是钓鱼台吧?” 灰白制服的人又用手指了一下那个赤着上身的人,问道:“那这人呢?你不要说你不知道是谁!” 姜三思一咬牙,下定决心的样子,说道:“没错,这人就是我,我当时登上了钓鱼台,还爬上了那里的最高峰,还向某岛国的军舰示威了!都是我做的,怎么了?!” 灰白制服和大背头相互看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不由糊涂起来了,难道审问姜三思,不是因为和刘中山起冲突的事吗?怎么出来钓鱼台呢?这些照片又是哪来的?从拍摄的角度来看,好像是从我们当时对面的船上才对,却不知是某岛国的军舰拍的,还是我们自己的渔政船拍的。 最主要的是,我们现在不知这两个人审问姜三思的目的是什么?但隐隐觉得,似乎情况并不像我们之前想像的那么糟。 局长办公室里,灰白制服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他又对姜三思说道:“既然你都承认了,那么说说吧,当时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事牵不少人,姜三思大概也把握不准哪些事能和这几个人说,便应付道:“你们照片都拍到了,还问我干什么啊?事实就和你们了解到的一样。” 那二人马上脸色凝重起来,灰白制服干脆对局长说道:“王局长,有个事可能我提出有点不礼貌,但您也快退休了,这些有关官方的秘密,还是不要参与了吧,不然您享清福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 王局长会意,打了个哈哈,说道:“小刘送给我的这饼茶还是不错的,但泡这普洱好像讲究很多,我得去请教下他。你们聊吧,我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学不会。”说着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心中不由哼了一声,这老油条,果然不想掺和这种国际纠纷里。 但我马上紧张起来,他刚才可是说要找刘言明来讨教茶艺,我现在可是就在他的办公室里啊。于是赶快把这事和刘言明说了。 刘言明无奈地起身,说道:“我把他引到姜队办公室去吧,本来想听听里面的情况,这下好了,赶不上现场直播了。” 我一听,便说道:“要不你把蓝牙耳机带上,我们用电话联系,要是这边有什么新进展,我马上告诉你。” 刘言明兴奋起来:“赶不上直播,转播也行啊。”然后便出了门,把局长截住。我听他好像和局长说他办公室刚喷了杀虫剂,空气不大好,于是便提议去了姜三思的办公室。 只是姜三思那狗窝一样的办公室,不知王局长受不受得了,别一会儿便忍受不住,又跑回这办公室来了。 局长办公室里,好像因为王局长的离开,那两个人一下轻松了许多。大背头甚至还走过来接了一杯水递给姜三思。 灰白制服一脸轻松地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是如何登上岛的?还有,”他突然压低声音,“你们是如何驾驭一堆岩石撞沉三艘亚航母的?” 显然最后这个问题是他们最关心的。 姜三思喝了几口水,果然人放松了许多,他想了想说道:“领导,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有个水库,当年这里便出现了现实黑洞和虫洞两种震惊世界的假说。但当时发生了一些意外,研究进行不下去了,那水库也突然出现无底洞,水库里的水和一座岛凭空消失。” 灰白制服和大背头都不由一愣,他们本来以为纯是军事方面的原因,没想到突然扯出多年前的科技研究,虽然他俩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这些事却听说过的。 姜三思又说道:“我们在海上落难,便突然出现在那座岛上,具体是虫洞还是黑洞的原因我也搞不懂,但就是这么阴差阳错,那座本来已经消失的岛便连撞了三艘军舰,然后又把我们送回了水库。就是在前天,我们就像穿梭了时空一样,从大海上直接回到水库,而水库中的水也全回来了,把以前的坑全填满,还有那座消失的岛也又出现在原地!” 他不由咽了口唾沫,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两位领导,我只能说明这些现象,但要是让我讲其中的原因,我可不知道,我不是专家。” 姜三思说得很诚恳,但这件事却有点太匪夷所思,灰白制服和大背头面面相觑,想不出来会是这种结果。 过了好半天,灰白制服最先回过味来,问道:“你刚才说是‘你们’,当是除了你还有谁?” 姜三思答道:“还有一个当年研究水库问题的年轻专家,和其他的几个落难的游客,他们便更不懂了。我们在研究那消失岛时也都尽量避开他们,基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就算他们说出来那天的奇遇,也不会有人相信!” 灰白制服点了点头,最后说道:“这件事我们还会调查下去,不过有的事我们也可以给你交个底。介于我们是用一种神秘力量消灭了某岛国三艘最先进的军舰,他们明显害怕了,在钓鱼台的问题上已经做了重大让步。但我们达成协议,两国都不可公布沉船一事,所以你也必须让几天前发生的那些事烂在肚子里,还有那位你口中的专家,我们也会找他谈话的,你说说这个人可不可靠?” 姜三思不住地点头:“可靠,可靠!她是个年轻女性,口紧着呢,而且她发现的科技谜团不只这个的,像之前云南的蛊树一事,也是她发现的,现在那里可是出了几个领先世界的成果了,有一项还直接用在军事上了。” 灰白制服眼睛一亮:“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便放心许多了,只要走一下程序便可以了。” 姜三思松了口气,又小心地问道:“那我登岛示威的事不算坏事吧?是不是不用处分我?” 灰白制服和大背头不由大笑起来,最后由灰白制服说道:“你是个好同志啊,这次你立了功,但我们却不可以公开奖励你。有些事倒不妨提前给你通个气,王局长也就这几天就要退休了,他很识趣,是个好同志。在他退休之后,我们原则上会提拔你来担任这个局长,算是对你的一种补偿!” 姜三思一下便愣住了,那表情像在做梦一样。 我忍不住在刘言明的办公室里骂道:“靠,真的娘的好运!老娘白替你担心了!” 桌上的电话却马上传来声音:“啊?什么?”原来是刘言明用蓝牙耳机收听了我的话。 我这才想起半天都不向他提起审训的情况了。手机又传来:“喝茶,喝茶”的声音。我知道这是刘言明为刚才自己的话做搪塞的理由。 马上向他通报道:“姜三思这浑蛋没事了,那两人说他扬了国威是好事,只是来和他确认一下。”对于姜三思提拔一事,我便不和他说了,免得横生出枝节,这些年姜三思的官运实在差了一点,好容易转运了,我可不想让这事出意外。 电话那边劝喝茶的声音马上兴奋起来:“这茶浓而不涩的,局长你喝出来了吧……”显然刘言明也在替姜三思高兴。 姜三思和那两个领导说的其他事我倒不再关心了,反正这家伙不但没遭殃,还升官了。这两位领导的背景一看便知比刘中山高出许多,可以说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了,要是这当头刘中山还不识趣地挑衅,那就是他自己作死了。 我将窗户打开,直接给张九岭下命令,让他回来吧,再监听已经没必要了。过了一会儿,果然那只苍蝇又飞了回来,直接钻进杯子里,我又用招魂术将张九岭的魂魄导入圣诞老人像中。 至于那只苍蝇,立了这么大的功,我当然不会再拍死它,直接从窗户给放生了。 我和刘言明在电话说明了下情况,也给挂断了。 这件事一解决,我的心情便不知有多好,在办公室里也坐不住了,于是出了门,叫上门口站岗的李遇求,一起去了姜三思的那个狗窝办公室。 一进屋,我便像老朋友一样和王局长打招呼,还挤上茶桌,开始蹭茶喝。虽然刘言明的泡茶技术实在不怎么样,但我现在的心情好,便也觉得茶回味无穷。 我正拿着茶杯陶醉时,却见办公室的门又一开,姜三思推门进来,看到我们一堆人都挤在他们的办公室。不由奇怪道:“你们怎么跑我这打麻将来了?” 第一七七章 撞船人 我已经知道姜三思不但没事,还升官了,所以心情也好,便说道:“上班呢,怎么打麻将?我们是跟王局蹭茶喝呢。” 王局长好像也不大担心姜三思的事,把手中茶喝尽,说道:“这茶太苦了,我不大习惯,看你们倒喝得津津有味的。” 我马上和王局长大谈这“老曼峨”茶的好处。 姜三思有些郁闷地站在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关心一下他,忍不住说道:“我都被找去谈话了,你们怎么都不问一下呢?” 刘言明笑道:“看你进来时的表情就是知道没事了,姜队啊,你这次化除为夷可得请客啊!” 他这么说自然是因为通过我的电话知道,姜三思没出事,两位上面派来的领导只是来和他了解钓鱼台那件事的。 姜三思对这件事也很开心,偏偏又不能和别人分享,便说道:“没问题,今晚我请客!” 刘言明反有点诧异:“答应的这么痛快,不会还有别的什么好处吧?” 姜三思马上严肃起来:“请你吃饭还这么多事,不吃算了,我请王局去。” 王局长呵呵笑道:“算了,你们年轻人玩吧,有我这老头子在你们都别扭!” 我们正说笑呢,我的电话便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直接给捏了。却电话马上又响起来,我一看还是刚才的号码,不由骂了一句,再给捏断。 姜三思笑道:“你别总不接电话啊,放心吧,是好事,是两位领导也要和你确认下情况,你的号码还是我留给他们的呢。” 我不由白了他一眼,心说,这种官方的事最麻烦了,干嘛要推荐我呢。见那个号码又打了过来,便直接按了免提。 只见手机另一头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李婷妹吗?我们是市委的,你现在马上来市委一趟,我们有事要和你了解一下。” 我一愣,这语气和说话内容可不像是刚才的两位领导,便警惕道:“有什么事吗?” 对方的架子好像很大,说道:“让你来就来,不要问这么多!” 我的火一下就起来了:“你又是谁?” 对方说道:“我是市纪委的张主任……” 我马上打断道:“张主任是吧?有什么事你就来我办公室吧,记得早一点,晚了我忙起来,可没空见你!”说着便把电话又给捏了。 王局长大概头一次见我处理事情,不由眼睛就瞪起来,说道:“婷妹,看不出来你的官威还挺大的呢。哈哈,这张主任也算实权人物,能不得罪还是别得罪得好。”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王局,这些人可没这么好说话,天天在你面前摆谱,我又不是他手下,又不有求于他,不给他点脸色,他真以为天下人都得低声下气求他办事呢。” 王局长笑道:“现在怎么说你也是我这里挂了名的,只是合理的事,你放心大胆去做,难办的事就拿我当挡箭牌好了,我会担待起来的。” 我不由大受感动,我和王局长也没什么深交,最多协助办案这事上合作过,但不想他明知有实权人物对我不利,还这么挺我,倒是让我很是意外。 转眼便看陷入深思的姜三思,不由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因为知道姜三思和我现在正当红呢,他又马上让位给姜三思了,也不需要讨好那些人了,所以才对我这么照顾。 我越想越有道理,不管怎么说,有他这句话在,我会少很麻烦,对他还是很是感激的,于是忙向他道谢。 手机又响,却是另一个号码。 姜三思马上在旁边说道:“这回一定是了,是两个领导找你了解情况的。” 我便再按了免提,却再次响起了那个张主任的声音:“李婷妹,你别不识抬举!组织上要找你了解情况,你打什么官腔!别坐了几天办公室就真把自己当成干部了!” 我故意用慵懒的声音回道:“这是谁啊?说话这么凶!” 对方另一边突然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确认电话号码有没有拔错,过一会儿才声音又响起来:“我是市委的张主任,请问这是李婷妹的电话吗?” 我嗯了一声,说道:“是的,张主任,有什么事吗?我很忙啊,有事咱俩便长话短说吧。” 估计电话那边都要气炸了,明显听到张主任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分贝:“李婷妹,市委现在要你马上来一趟,有人举报你滥用职权!” 我慢悠悠地说道:“是刘中山举报的吧?他亲戚的案子我们正在审理,张主任就不要把手伸到我们公安系统了吧?” 张主任一愣,疑惑道:“公安系统?你不是水库指挥部的人吗?” 我慵懒地说道:“身兼数职啊,没办法,水库那边都好久没去了,刚去就让一个官员的亲戚给打了,眼睛现在还贴着纱布呢,这不我还得带伤继续工作。对了,让那位刘局长做些准备啊,上面来人了,像他这样靠有点背景就胡作非为的可要收敛点,我能帮他的也就这么多了。” 说罢便挂了电话。 王局长在旁却快笑疯了,指着我说道:“婷妹,你还有这手。好了,我要走了,刚才就当我什么也没听到,我是发现了,再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会犯错误。” 也不知是不是被我那段高深莫测的话吓着了,张主任居然再也没有打电话过来。 晚上的饭自然是姜三思请了,人倒不多,只是我们几个曾经在浮岛上战斗过的人,所以席上大家喝得热火朝天,言谈也毫无顾忌。 王钢蛋还把匿名发的那些视频播放了给我们看,果然剪辑得重点很突出,刘中山那种蛮横、无赖嘴脸一下便突出来了。这年头,网上对上位者要求比较苛刻,一张断章取义的照片都会取起巨大反响,何况是这么清晰的视频呢!我倒是很盼望看到这事能引发什么结果。 我还是住酒店,刘小白和钱蓉也是同样,因为水库一事尚未解决,我担心如果住家里会惊扰到老妈。 接下来的几天,情况却有点怪,既没再收到市委的催促,也没见刘中山的威胁,更没见到两个上面来的领导的询问。原来设想的暴风骤雨没出现,领导热情接见、高度赞扬也没出现。 但王局长退休、姜三思接任这事倒是落实了,看着姜三思这几天满面红光的样子,很是替他高兴。 除了这事,其他的事倒让我有些失望。 这一天,我叫来钱蓉和杨小白,便一起去了水库旁的指挥部。 我在车上笑着和钱蓉说:“仓管你做不做啊,可是有大大的好处的。” 钱蓉却兴奋地说道:“这事我能胜任吗?要是能胜任我就干!” 杨小白咧了下嘴,对这个安排很是不满,看着钱蓉傻乎乎的样子,欲言又止。 这事我也没有挑明,因为李遇求和王钢蛋都让我派出去办事了,我要进阴阳界的话,没个熟人把门还不行。 刚进指挥部大院,还没等安排钱蓉怎么做事呢,便见上次的那个实习生兴奋地向我跑来,说道:“李专家,怎么这么巧啊,刘指挥刚才还在说有事找你商量呢,你就自己到了。” 我奇道:“有这么巧吗?刘指挥现在在哪呢?我去找他吧。” 于是让钱蓉和杨小白先去会议室歇着,我去办事。但钱蓉等了几天了,不想再呆着了,便只好将仓库的钥匙给她,让她去那瞧瞧再说。 我敲了敲刘守办公室的门,听到里面有人说“请进”时,便推门进去。 却不由一愣,那灰白制服和大背头居然正坐在办公室里。 刘守马上兴奋地站了起来,说道:“你来得太巧了,本来你眼睛受伤,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你叫过来呢。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向那两个人坐着的方向摊了下手,“这两位是上级派了了解水库科技立项的两位领导,这位是陈守一厅长,这位是吴三义厅长。她就是我们刚才提到的李婷妹,李专家。” 我没想到,这两位领导居然找到了指挥部来,便马上上前打招呼。 穿灰白制服的叫陈守一,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李专家,我们这次来便想和你了解一下水库消失和又再次出现的科技项目,你能提供什么资料吗?” 我之前偷窥到这二人审训姜三思的情况,所以对二人做事风格有点了解,便也直接说道:“陈厅长、吴厅长,据我所知,这个项目我们本市的官方并不支持的,而且还有一位部门局长很直白地说,我们这里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要离开自己位置。” 陈守一笑道:“你不会说的是刘中山吧?这些天他发飙的视频,网上传得可是很火。我一进这大院便发现这出事地点就是这里啊!” 我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两位高官的消息会这么灵通,网上才几天的事,他们马上便知道了。便说道:“是啊,我这次还想直接卷铺盖走人呢,没想到走前还见到了两位领导。” 陈守一对这事一句评论也没说,直接把姜三思在钓鱼台示威的照片拿出来给我看,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我早知他们有这张照片,也不回答,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打开相册,直接把从另一个角度拍摄的这张照片点开来,展示给二人看。 我拍的照片无论视角,还是抓照的时机都要比他们给我看的那张要好得多。最重要的是,连某岛国的两艘已沉军舰、一艘未沉军舰、海中的大量落水者,还有我方的渔政船全拍了进去。 陈守一不由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我问道:“你就是撞沉船的人?” 第一七八章 阴阳间 我可没有姜三思那么怕事,而且我也知道眼前这两人无害的成分比较大,便直接承认道:“也可以这么说,但并不是说我有这么大的能力。就像悬崖上有块摇摇欲坠的巨石,我上去用手指推了一下,巨石便滚了下去,推倒了很多房子。虽然是我做的,但不是说我有这么大的能力啊。” 我的话通俗易懂,相信二人可以听懂。我接触过的科技攻关项目多了,不可思议的课题也多了,比方可以吃人的树、没有光线的井、瞬间移动的车,这些事既可以说是玄学的法术,也可以说科学研究的项目,只不过是同一现象的不同解读。 我现在对于用科学语言解读玄学术数还算比较在行,所以也不像姜三思那样怕提到秘密现象,以防被扣上封建迷信的大帽子。 看得出自这一番讲解之后,陈守一和吴三义都有点心痒难耐,最后吴三义干脆对刘守说道:“刘指挥,不知您方不方便让我们和李专家单独谈谈,有些事我们还是想和她再确认一下。” 刘守笑了一下,说道:“其实啊,我正要和地方上的同志研究旅游资源分配的事呢,您二位在我也不好意思提。这下好了,你们聊,我也去忙这件事了。” 我们也不知他这话只是避免尴尬的借口,还是真的是有这事要处理,总之刘守马上离开了办公室,留下我们三人。 陈守一正了正身形,说道:“李婷妹同志,现在你说说看,为什么海上会有一座可以飘动的岩石岛?它又为什么会去撞军舰?” 我思考了半天,又在头脑中把要说的话推敲了一遍,这才说道:“这件事我们还没进行系统的研究,现在对此事也无法下定论,只能从一些现象进行合理的推测。首先整件事或许与地磁所形成的磁力线的改变有很大关系,不然一堆石头是不可能在海上浮动的。也许就像磁悬浮的道理一样,这座岛便具备的磁悬浮的特点。” 我边说边向二人打量,见陈守一和吴三义都听得很认真,更加确定这二人不是科研方面的专家,那应该会比较好糊弄。于是继续说道:“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一现象,就要进行深入的研究才能揭开谜底。在整座岩石座被磁化的过程中,我们只是人为地加了一个外力,它便飞向全金属的军舰,从而造成亚航母的沉没。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外力虽然很容易附加,但能用这个附加的外力,来控制整座也不容易,就像不是谁都可以当飞行员一样。” 在我的一通厚脸皮的胡扯之下,这两位厅长居然陷入了深思。 吴三义突然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说道:“李婷妹同志,如果组织上委任你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你能否有信心攻克难关,掌握这项技术,并应用于军事上?” 我猜测那座浮座对某岛国产生很大的震慑作用,也让官方对控制这种技术非常感兴趣,掌握了这一技术便有可能掌控未来战争的主动。 但我心底知道,这种方法根本无法用在军事上,总不能每次打仗让一群水鬼托着一大群岛啊。一个是无法做到,而且对水鬼也无法控制,另一方面水鬼极怕爆炸声,真上了战场非被吓尿了不可。 我拼命地摇头:“我只是个专家组里的一位普通成员,不是科学领域资深的专家,难以服众的。”想了想,我又补充道,“当然我做行政还可以,我可以组建这样的科研队伍,我来负责组织结构和后勤保障,包括研究方向也可以参与,这些事我倒是可以去做,便负责人却不合适!” 陈守一和吴三义对望了一眼,说道:“这次的谈话就到这里吧,我们是希望你能在这个项目的研究中担任重要角色,现在虽然还不能拍板定下什么,但你要做好这个思想准备!” 我又不住地摇头:“二位领导,你们不知现在这个临时指挥部有多尴尬,既有独立性又受制于人,因为这个水库现在具有很高的旅游价值,现在地方上的很多部门都以解散我们为要挟,让我们听命于他们,分一块蛋糕给这些部门。如果没有一个可控的环境,处处给我们小鞋穿,怕是这项研究根本进行不下去。” 我用手指着水库的方向:“比方说我们要研究那座能浮起来的岩石岛,但地方上却要把那里建成景点,我们怎么研究呢?项目能开展起来吗?现在谁都是我们的上级,谁都可以命令我们,所以目前的形势我们连存在下去都很困难。” 我又指了指我贴着纱布的眼睛,说道:“瞧我也算指挥部的元老人物了,结果一个仓管说对我动手就动手,就因为他是市领导的亲戚。而且我这都受伤了,对方还叫嚣着我们必须向他道歉呢。网上的那个视频你们也看到了,那位领导可以赤果果地威胁我们呢,那些话都是当面说的啊,一点儿隐晦的手法都不用的。” 陈守一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你说的这样情况,我们都已经掌握了,所以怎么处理这些事我们都会相应地制定政策。这些事你就不用考虑了,你要相信我们官方对做这些事的决心!我们是不会为了一个经济效益,牺牲百年大计的!” 我一听这政治高度有点太高了,已经不是我能考虑到的了,忙不住点头,表态相信领导会处理好一切。 谈话就这么结束了,虽然对方没有给我吃定心丸,但我的个人感觉,接一来的指挥部将具有很大的独立性,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亲自送二位领导出了大院后,我便转身直奔仓库而去。 进门一看,我不由吓了一跳,钱蓉和杨小白这对小情侣已经变成花脸猫一样,衣服上和脸上、手上全是泥。 我本来是只是让二人先对仓库看一看,了解下环境。谁知钱蓉看到仓库这么脏,干脆动起手打扫卫生。杨小白并不愿意干这个,但心疼钱蓉,只得跟着一起干活。二人热情蛮高,但动手能力实在太弱,人累得不轻,活却没干出多少。 我自然不会去打击二人,怎么说让一个千金大小姐,一个阔少干这么脏的活,不论做得怎么样,对二人来说都是挺不容易的。 我便笑着鼓励道:“不错,不错,之前的仓管呆了这么久都没收拾干净,没想到钱大小姐、杨少却清理出这么多垃圾了,佩服!佩服!” 钱蓉用脏手一抹额头,很兴奋地说道:“那是当然了,我就觉得我不会是没用的人。” 我趁机说道:“何止不是没用,还是做大事的人呢。现在我就有件大事要做,马上我便要进仓库里面了,你们在外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过别累到。你们看好这里,不要让人进去打扰我,我要研究一个重要的课题!” 钱蓉大概是很喜欢这种被人认可的状态,马上表示她这里没问题,让我尽管去忙。 于是我踏着地板的污泥,直奔走廊的尽头。 手抚-摸着走廊尽头的那墙壁,我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发现这里的阴阳界时,张九岭还在,张楚山也还是我们团队里的一员呢。 如今这里的简易板墙壁已经变成了水泥墙壁,但阴阳界的进入位置却并无变化,我上次曾经带着王妈进去过了。 我从腰间摸出雷公铁和金属火机,用雷公铁向金属火机上轻轻一摩擦,顿时一道闪电炸出,正劈在墙壁上。 尽头的那面墙壁马上变得透明起来,接着便有波纹在摇晃。我伸出手指点在墙壁上试了试,手指果然没阻碍地进入了墙壁,于是我紧随着向墙壁迈了一步进去。 身后听到钱蓉叫道:“妹姐……” 我忙着紧跨一步,整个人全进了阴阳界,回头看时,只见钱蓉刚从转弯处走过来,看到我没在,又回过头向反方向看,却都没听到我的身影,便又叫了几声,确认我不在时,才疑惑地又回去干活了。 我松了口气,现在还不是向这二人公开我招魂师身份的时候,如果贸然让她看到这神奇的一幕,怕吓到她。 阴阳界中还是同样的三间办公室,我曾经进入过第一间,当时里面还有一张水鬼的照片,还有一张冥通银行的支票。 我进入第一间办公室坐了坐,不知什么原因整间办公室一尘不染,里面的一切和当初没有什么变化,连我用过的杯子都还在。 我拿起当年的水鬼照片看了又看,那张我精致的脸和我当年一模一样,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我的脸上已现出了沧桑,少了许多当初的青春气息。 我叹了口气,不忍再回忆往事。便出了第一间办公室,却看着第二间办公发呆,这间办公室看上去的感觉和以前好像有点不同。 到底是哪里不同,我却不敢确定,难道是因为我变成了独眼龙,看世界的角度有了变化吗? 我试试调整与那办公室大门的距离,很奇怪地发现,这个大门的门把关居然在左边,我很清楚地记得三间办公室的门把手都是在右侧的。 我用手挡住眼睛,从指缝望出去,那大门又变回了记忆中的样子,把手在右边。我把手拿下来时,门把手又跑了左边。 以前我已试过多次,右边的把手是打不开门的。那左边的把手呢? 我想了想便走上前来,轻轻下压了下左侧的门把手。 把手居然被压了下去,接着那扇门便自动开了…… 第一七九章 横财五千万 当阴阳间的第二扇办公室打开时,我有些漠然,就这么打开了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以为这后面两扇门是很不容易打开的。谁知道只要用一只眼睛看门时,便会发现另一个把手。 我心中也有再到第三间办公室前试试的想法,但既然这间办公室已经打开了,那便先看这间吧。 第二间房间里,格局还是办公室的样式,除了一些三合板的组合办公桌椅换成了实木的桌椅外,其实的摆设倒没大的变化。 门旁的茶几上有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我忍不住想上前试试手,却发现并没有茶叶,不由有点遗憾,早知道把我的包拿着好了,里面还有小半饼的“老曼峨”呢。 那套青花瓷的茶具实在漂亮,我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半天,心中想着一定也要弄这么一套茶具回来,没事就自己泡着喝,想想都有点陶醉了。 我又去档案柜里看了看,却发现里面只是一些空白的文件,并没有有内容的东西。四周打量了一圈,我确信并无可疑之处,便走向了靠墙的办公桌。 这张实木的桌子比上一间要大,也气派不少,大概企业里的那些老总都喜欢这种霸道的办公桌吧。我信步走过去,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先把各个抽屉都翻了一遍,却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不由有些失望,这阴阳界的办公室到底有什么用?好像除了隐僻外,并没见其他的好处。之前和王妈说起来时,这里被认为是福地洞天,但王妈来此修炼法术却也没见到有何进步。 我不由暗嘲,要是我没房子住的话,倒是可以搬过来,可惜我现在也不缺这些啊。 在桌子上放着一个立式的文件盒,我无聊地从中抽一本,拿到手中却发现是个相框。我马上精神起来,上次在另一间办公室里,同样是一个相框中却出现一个身穿红衣的水鬼,而且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我忙把这个相框也翻过来,看看是这回又是谁的照片。但马上我便愣住了,同样的红衣,同样的飘逸头发,还有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那瞬间我恍惚间以为还处在第一办公室里,抬头四处看后,才发现实木桌子、实木的椅子、青花瓷的茶具,我还是处身于第二间办公室中。 那为何还是之前的照片呢? 再仔细看时才发现手中的这相框中的照片还是有些细微的不同,就是这张照片中我的脸上多些许沧桑感。如果说第一间办公室里的水鬼照片的脸是五六年前的我,这张照片上则是现在的我。 我有些迷茫,这照片随着我的年龄变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间办公室是我当时状态,而这间则是我现在的状态。我不禁摇了摇头,就我那间小办公室,好像和眼下的这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我又把手伸向文件盒里,心说,不会再找出一张500万的支票吧,那敢情好,正好最近缺钱用来建庙呢。 这么瞎想着,我果然从文件盒中扯出一张窄条的纸,惊得我差点没叫出声来。忙拿到面前他细看,却只见最上面写着“冥通银行支票”几个大字。再向下看金额,却果然一个5字后面带着一串0。 我的心不由嘭嘭乱跳,还真又来了500万啊,不会每个房间都有张500万的支票吧?我都有了马上打开第三间办公室的冲动了。 但很快我便觉察出了异常的地方,这张支票是前两天才签的,就是说这支票也刚刚出现,而不是和另一间办公室一起存在的,不然早过了现金支票十天的有效期了。 我有点兴奋地又把0数了一遍,自言自语道:“7个0啊,哈哈,又有钱入帐了,正好最近建庙要用钱……” 我不由一愣,7个0?那再加个前面的5,不是就达到千万了吗? 难道是5000万?! 我吓了一跳,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果然8位数是达到了千万级了。 我目瞪口呆起来,之前杨小白粗算过建庙的花销大概在5000万左右,想不到马上这里便出现了5000万的支票。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龙神怕我建庙有困难,给我的补贴? 我又瞧了瞧那龙飞凤舞的“敖丁”签名,更确信了这点。 后来我又在办公室里做了什么,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只知道我浑浑噩噩地从阴阳界出来后,见到钱蓉和杨小白已经把走廊的泥污全清理了出来。 我马上让自己清醒过来,不去想那钱的事。笑着说道:“你们俩也太能干了吧?瞧瞧现在都成了花脸猫了。” 钱蓉高兴地说道:“妹姐,我干得快吧?哈哈——”她又捂着肚子,“妹姐,你刚才干嘛去了啊,我快饿死了,我和小白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 我笑道:“这是有个秘密通道,我藏在里面做实验呢。好了,现在我带你俩回去换衣服去,然后请你们吃饭,吃什么都行。” 钱蓉开心地跳起来,杨小白却无奈地摇摇头。以前在家里,什么好东西吃不到啊,怎么一出门却听说有吃的就这么开心。 二人简单地洗了一下手,便坐上了我的悍马。我让李遇求办事前留下这辆车,暂时让他们用王钢蛋的那辆,因为悍马的外形有点招摇,不大适合他们办事。 杨小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妹姐,我们衣服上全是泥,这么坐进去可就把车座全弄脏了。” 我笑道:“没事,你们这么辛苦,脏了也不打紧。我先送你们去酒店换衣服,然后我去下银行,回头便接你们去吃饭。” 二人认同后,我便开车直接到了酒店,放下二人,然后直奔银行而去。 在这座小城市里,银行办业务的人并不是很多,我取了号后没多久,便轮到我了。 这次办理业务的已经不是小美姐了,而换成了一个胖胖的男人。 我将支票递了过去,告诉对方提现。 那胖男人拿过支票不由便怔住了,先上下打量支票,再上下打量我。用一种发现神经病的口吻说道:“您是来这里做游戏的吗?如果捣乱我可要报警了!”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又遇新业务员呢,难道还得让我折腾一遍,把全银行的人,再加在警局的人全找齐了,再发现能兑现吗? 我只得说道:“你一试就知道,这家银行的支票我也不是第一次兑换了。” 那胖男人冷笑:“冥通银行?还5000万!现在冥币都出这么大面额了?小姐,你现在准备烧了先存着,等死后再用吧?!” 我不由大怒:“不懂就不懂,有你这么和客户说话的吗?!把你们经理叫来!” 一说叫经理,旁边的工作人员都眼光投了过来。不停有人问:“加菲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加菲哥。”“加菲哥要帮忙吗?” 我一看这人的人缘还挺好,居然叫做加菲,是不是指他的脸像加菲猫一样啊。 旁边窗口的一个年轻女性走过来,接过支票看了一眼,不由嗤笑道:“这不会是心理不健康吗?还能不能做得再假一点啊?” 胖男人冷笑道:“可不是,这神经病!我现在就报警!”说着按下了警铃。 我气得嘴都有点发飘,指着那胖男人呵斥道:“我说大肥哥,现在我是好说好商量,你瞧瞧你是什么态度,如果警察真来的话,我可不会这么就算了!” 胖男人怒道:“加菲,加菲,不是大肥!” 我不由便想起了小美姐,便说道:“你们那个小肥姐呢,以前可都是她给我办理的业务,怎么一变成大肥哥便屁事都不会干了呢?” 胖男人一愣:“小肥姐?是不是小美姐啊?她现在是我们的部门经理,才不会理你这种人呢!” 正吵着,便有警察核枪实弹地冲进了银行大厅,马上有人把警察引了过来。 警察端着枪马上把我围了起来,领头的警察大叫道:“不许……咦,怎么是你?李专家?”马上把枪放了下来。 我看了一下那警察,好像是有点面熟,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警察马上自己介绍:“李专家,我是宋宝。上次您破神像藏尸案时,我就在现场,还没少吃您的盒饭。” 我一听欣慰了不少,当然那些打包饭菜的小恩惠,居然现在还有人记得呢。 不由笑道:“宋警官,你好啊。我记得以前的一个同事,也是位警官,叫宋钱。你叫宋宝,这名字还真像是一对。” 宋宝马上说道:“原来李专家也认识我堂哥啊,他现在升迁到云南了,也好久没见了。对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宋宝马上一脸严肃地对加菲哥说道:“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可以什么事都报警呢?你们有义务验证客户的支票,怎么可以冷嘲热讽?万一这支票是能兑现怎么办?” 加菲哥见警察和我熟识便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但他自信自己的业务水平,便辩解道:“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们银行的专业水准,这种支票都能兑现,那我这些年的饭算白吃了,肉都白长了,我马上就去减肥……” “什么事啊?怎么警察同志都来了呢” 从银行后面的办公室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边走边说。她到得我面前,不由神色一滞。 “是您啊?您这次是兑现冥通银行的支票吗?您可是我们的大客户,快到里面来吧,我亲自给您兑换。加菲,你快去倒杯茶!”小美姐紧握着我的手说道。 第一八〇章 重组专家组 我一看紧握着我的手的正是当年被“冥通银行”整治得挺惨的小美姐,不由气愤地说道:“这位大肥哥好像说我是神经病啊,警察可都被他叫来了。” 小美姐一愣,马上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便一指加菲哥:“还不给客户道歉!李专家可是我们银行的贵宾,没享受到我们贵宾级服务,还被辱骂了,回头你要做深刻检查,现在先过来道歉!” 又回头对我歉意地说道:“李专家,这件事是我们银行的工作没到位,我代表银行对您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向您道歉!要不请您先移步贵宾室,我们给您免费升级到钻石卡,以后您来银行无须排队,直接来贵宾室便可以了。” 那加菲哥不甘心地过来向我道歉,但感觉只是迫于上级的压力。我本意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算了,但那小美姐的态度实在不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不想计较了,而且钱蓉他们还在等着我吃饭,我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耽搁时间。 当加菲哥在贵宾室中验证支票通过时,我看到他一脸惊讶之色,转而满脸涨得通红。他把办好的钻石卡递到我手里时,感觉他已经无地自容了,看都不敢看我。 自银行出来后,我又去了一个洗车行,让他们把悍马里里外外都洗了一遍,本来我想把车座上包覆的布全给换一套,但经过简单清洗后居然都干净了,我也就不整那么麻烦了,留着有空时让李遇求去做吧。 我猜想杨小白和钱蓉一定都已经在酒店里等我了,让他们久等总是不好意思的,我便先去了附近的一家口碑不错的饭店点了一桌子菜,然后这才回到酒店。 果然在大厅里见到这对小情侣里正拿着面包在那里啃,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马上向二人道歉。然后拉着二人去了饭店,刚坐上没几分钟,各色菜肴便陆续端了上来。 本来还有些生气的钱蓉,不由便兴奋起来,边吃边说:“妹姐,为什么这里的菜可以上来这么快呢?真意外!” 我便解释道:“就因为先过来点菜才耽误了时间啊,不然把你们接过来也是等待。” 钱蓉不住地点头。 我虽然点了不少菜,但毕竟没征询二人的意见,便马上让二人继续点菜,看哪些东西喜欢吃就点哪些。 钱蓉倒不客气,又连续点了七八道菜,才算满意了。 我们都胃口大开,吃了不少东西,但最后还是剩下不少。眼见大家都吃不动了,我一面叫服务员过来表示要心买单,一面又告诉她,把剩下的菜给我打包。 钱蓉和杨小白都有点惊讶,便问我:“妹姐,你不是也挺有钱的吗?怎么还要打包啊?” 我笑着说道:“有钱可以吃贵的食物,还能吃精致一点儿,也可以吃得多一点儿,花多些钱也没关系,只要不浪费。比方点了一百万的菜,只要能吃掉便不叫浪费的,反正能负担得起。我这人对玄学很感兴趣,玄学可是认为糟蹋食物很损福报的。所以我们可以多点,只要最后打包回去吃掉就可以了。” 钱蓉和杨小白过惯了富家生活,大概从来没人和他们说过这些的言论,不由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们在浮岛上也经历过吃了上顿,下顿还没着落的生活,很容易便接受了我的观点。 钱蓉便说道:“妹姐,那我们晚上就不要出去吃了,把这些打包的热一热吃掉好了。” 我微笑点点头,对这富家女的观感又好了一些。只要他们有了这个意识,那接下来建庙时,应该不会有很大的浪费吧,我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接下来的两天,我什么也没干,就和两个富家子弟把仓库彻底清理了一遍,不能用的东西全部处理的,能用的东西重新建立档案,还对仓库做了简单的防洪改造,如果只是出现上次那种小洪水的话,应该不会再淹没仓库了。 第三天一早,姜三思便打电话给我,让我今天务必去指挥部,他会带些人去和我们谈水库使用的事。自他上任以来便工作忙得出奇,我还没和他聚过。 于是我很早就带着钱蓉和杨小白去了指挥部,没想到刘守比我们还早到了。他上前和我打了招呼后,又小声地说道:“婷妹,听说今天会来好几位市委职能部门的领导,你知道这是有什么事吗?不会真是刘局长开始发威了吧?” 我冷笑道:“就凭他?他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整我们?真当我们是泥捏的啊!” 刚到上班时间,便见到有五辆车开到了指挥部,我和刘守马上迎了出去。 姜三思走在最前面,老远便向我们伸出手来,刘守马上紧紧握住,说道:“姜局长,欢迎您来指导工作啊。” 我也凑趣道:“是啊,姜局长,您可得多照看下我们这小庙!” 姜三思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我不由便笑了,这一眼让我知道这家伙跟我还没什么官架子,那就表示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我心中暗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又失去一个朋友,像婚后的张楚山,连联系都不和我联系了。 姜三思马上引见一个人,说道:“这位是市纪委的张主任。” 那张主任直奔我而来,握着我的手说道:“李专家啊,我是来向您道歉来的。之前我们接到了不明的举报,没有进行深入的调查,轻信了对方。现在我们已经对诬告者刘中山进行了停职处分,我们也收到了许多他以权谋私的举报,现在这些还在进一步的核实之中,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刘守两眼放光,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知他的意思,我刚说过刘中山自身难保,果然便听到了他下马的消息。 其实这些天,我让李遇求和王钢蛋去做的就是这件事,让他们去尽可能地收集刘中山的罪证,把有证据的举报到公安系统,把没有证据支持的,匿名举报到纪委。 从那天陈守一、吴三义和我谈过话后,我便已敏锐地发觉上面要处理阻碍科研项目开展的干部,那么我再加把火,就算刘中山有点背景,也不会有人在这节骨眼上敢保他! 姜三思也说道:“我们公安部门也已经掌握了大量刘中山违法乱纪的罪证,很快便可以对他进行批捕了。他之前对指挥部的正常科研工作进行了性质很恶劣地干扰,我们和各部门的领导今天来只有一个主要目的,便是请各位专家放宽心,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发生,一旦有人触了底线,我们将依法处理,绝不姑息!” 我都差点替他鼓掌了,这官腔打得,让我佩服不已,看来这姜三思早有当局长的才能了,就是之前没机遇。 刘守则满面红光,他领导的这个临时指挥部可以说自这次各部门的表态后,便意味着真正站稳了脚跟。 于是将大家都请入了会议室,对水库未来的科学研究与旅游开发进行商讨。 有了各部门的支持,其实刘守是不大打算再争取更大权益的,对方刚提了几个问题,他马上表示没问题,就这么办。 我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在桌下踢了他一下。因为在他妥协的时候,我看到那谈判的部门领导都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我马上不给刘守说话的机会,把涉及到水库资源使用的话题全接了过来。差不多所有关于市里想要插手水库资源的提案,被我没有余地全部否定了。 一会儿工夫,谈判的各部门领导笑容便全消失不见了,脸面也越来越难看。 姜三思马上提议大家休息一下,过一下再谈。那些领导自然知道姜三思想私下里和我们沟通一下,便马上都同意了。 姜三思把和我刘守都叫去了我的那间办公室里,关紧了门后。姜三思马上火气就上来了:“我说婷妹,你要干嘛?你还让不让大家谈合作了?怎么说什么你否定什么呢?” 刘守也说道:“是啊,婷妹,我看市里这回是很有诚意的,我之前是有点没原则,什么都没争取,可你也太能争取了吧,怎么什么利益都不放呢?” 我不好对刘守发脾气,但对姜三思我可就不客气了,我可不管他是不是升了局长,直接大声喊道:“姜三思,你小子别给我发官威!告诉你,水库的用途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科研!如果这个条件不能全力把握的话,什么事都是空谈!你带来的这些领导是很有诚意,但他们现在还没分清形势!对于目前这个科研项目,上面是不会放一点手的,如果你想让我们妥协搞旅游,那我告诉你,马上就会从上面空降几位领导,全面接手指挥部的工作!就算之前有什么协商好的方案也会被全部否定!” 姜三思哼了一声,好像对我的话很不以为然。 接下来的谈判便开始变得艰难起来,那些之前满脸堆笑的领导们开始变得强硬起来,对水库的土地使用和政策的照顾全设了门槛儿。刘守几次想要妥协,都被我抢着表达,断然拒绝了。 谈判不欢而散,指挥部的前途好像又有些迷茫了。 会后,刘守对我有一些埋怨之词,连姜三思都气得不和我说话了。 但第二天中午,上面便下来了一个任命文件,任命陈守一厅长为水库科研指挥部总指挥,另一位天体物理学专家吕青牛为副总指挥,这人算是空降而来。 同时,刘守撤除代理总指挥职务,调往某省科研所任担任所长。 李婷妹,也就是我,被认命为指挥部执行主任,全面管理指挥部专家组的组建和各项行政工作。 并宣布水库及周边为指挥部科研禁区,直属于上级管理,不受市里管辖。 这一系列任命和调整当时便让一大堆人傻了眼,刘守在收拾东西时,看着我叹气道:“婷妹,还是你说得对啊,这事我没眼光,居然什么也没看透,事情全向你说的发展,一点儿不差!唉,悔不当初啊!” 第一八一章 鬼傀再现 新成立的指挥部已经脱离了以前的组织结构,所以主要人员的构成全是重新组建。陈守一虽然担任总指挥一职,但这更像个名誉职务,自重新组建以来,他连出面都没出面过。天体物理学家吕青牛虽然挂着副总指挥的名,但却行使着总指挥的权限。 而我并不涉及具体的科学研究,算是为了科研护驾保航的。研究所的配套建设,和相关成员的召集还是拥有举足轻重的权力的。说白了,我现在的岗位是个油水最大的活,差不多所有的财务进出都要经过我的手。 如果我不是银行里的钱本来也花不完,我还真有点心动,因为现在我的上级几乎没法监控我,我要做点什么手脚,没人会发现。 我可是指挥部的元老了,和几代的专家组,还有总指挥都有比较熟悉的关系,于是我便发动这些人脉,请最早的余慕白、云南的张老、之前的林总指挥、后来的黄总指挥,都一起帮我物色合适的专家推荐给我。 我也不把话说死,只是说需要这样的专家人才,但也不是来了就用,推荐来的专家也必须经过吕青牛组织的委员会的面试和审核,通过者才会发予聘书。 吕青牛在专业领域确实很有一套,有几位专家自以为是上位者推荐而来的,心高气傲,提了不少无理要求。结果一到面试阶段,便让吕青牛给难住了,也不用我们赶,自己就灰溜溜地走了。 我为吕青牛找来的专家不少,但他面试后留下的不多。但他依然对我的工作很满意,他倒没在我面前表示什么,只是有一天陈守一给我打电话,对我表扬了一番,夸我是个人才,居然直到现在才被挖掘出来。还说吕青牛向他汇报工作时,说了不少我的好话,他可是很少这样赞扬人的。还说我找的专家既对口、专业水平也高,他已经从中找出不少合适的成员了。 姜三思自那次走眼后,一直不好意思见我,倒是托刘言明捎话,我还是被续聘为公安局特聘专家,而且在局里给我设了一间小办公室。 自掌握指挥部的行政权力后,我马上让杨小白和钱蓉展开工作,一方面在水库旁选址建全新的实验室,一切都按吕青牛的要求一丝不苟地进行。 同时我也终于可以没有阻碍地在浮岛上建起了龙神庙、鬼王庙,本来科研院所建这些东西会惹来不少非议,但我上报的理由却是研究浮岛的需要。我要检测浮岛所能承受的合理承重力是多少,而建庙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后来我也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出乎意料,居然上级的领导都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于是我把老朋友张楚山请了出来,让他先给浮岛看风水,对浮岛建庙进行选址。 张楚山拿着罗盘光坐向就测了半天,其间我提醒他好几次,坐向马马虎虎就不行,不要这么认真。他自然不听,理气可是风水师重要的考量因素,容不得大意。 等到下午时他终于坐向确定好了,然后浮岛也动了,从一个点移动到了另一个点,一上午辛苦测出的坐向全都白费了。 张楚山吃惊不小,我则一脸坏笑地看着他忙活。 最后张楚山只得用形峦的技法来做风水,总算勉强解决了问题。我也没亏待他,一次给了他100万的看风水费用。 在浮岛上的所有建设费用,我一分都没用指挥部的拨款,全是我自掏腰包,这样就算未来出事,经济上也无可指责。 当然我腰包里装的也是从阴阳界那里拿来的5000万,因为地方上无法插手,土地使用上的费用几乎为0,不知比原计划少花多少钱,估计所用的花销只需预算的一半资金便能全部搞定。 但就算有剩下的费用我也不大打算挪用,未来两座庙还不知是否会有赢利,如果没有的话,各种维护费用、员工费用都会产生支出,那便也从这笔资金中扣出便可以了。 张楚山虽然拿了100万,但我可没打算让他真拿走,给他时便告诉他:“因为风水不可以免费看,所以才给你钱。但这庙可和你的渊源也不小,而且其中一座就是你叔叔的,这钱你经下手,自己交过了天课就捐到庙里吧。不过光捐你的收入不行,你叔叔的庙,你还得表示一点儿。” 张楚山只得跟着忙了好几天,有风水问题还得随叫随到,最后自己交了10万的天课钱,再加了一点,共120万捐给建庙用。 杨氏集团和钱氏集团在建筑方面还真是资深公司,不只对指挥部的实验室建得很到位,对于风格完全不同的庙宇也同样可以驾驭。 实验室的要求很高,我给两家公司的利润也很高。 浮岛上的庙则是为了还愿,所以我也根本不和他们讲价,要多少给多少,但其中有一点儿不满意,质量有缺点的,都得给我返工。为此二家公司辞退了好几批匠人,最后请一批民间的老匠人来,才算满足了我的要求。 但据说看着利润最大的庙宇,最后反是不赚钱的。因为好几位老匠人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手艺传人,国宝级的人物,费用也自然贵得出奇。 这些事都是杨小白和钱蓉一手促成,二人经此一事,也让家族里对他们有了全新的认识,听说以此为样板,两大集团已经有信心进入高端建筑和仿古建筑领域。俩人在家族中的地位一高,可支配的资源便更大了。二人在建庙也是不记成本地进行建设,我也许诺他俩,如果他们未来的客户要看样板房时,特批他们可以来岛上。 岛上的地貌都尽量保持原始风格,钱蓉还特意保留了我们当初使用的地窨子和做饭的地点,甲鱼壳锅也都留下了。 岛上的庙建好后,我还把请了各种维护工人,岛上不留垃圾,厕所也是可以清理的,不留一点脏东西在岛上。天长日久这些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我成立了一个积金,把余下的钱全存在里面。 庙建好后,便是神像,一个龙像,一个威武的鬼王,两大神灵之下是无数小鬼居住的小神像。我问过张九岭,应该建多少个小神像给水鬼居住? 张九岭想了半天,才说道:“要是想每个水鬼都有一个神像住的话,怕是把整座岛都排满也不够。只能象征性地建一部分,水鬼们轮流上去接受香火,其他的水鬼还得托着岛。” 于是我给他们做了设定,一天十二个时辰中,每三个时辰岛变换一个位置,我在水库中建了四个突起的“山峰”,岛托起后便落在那个“山峰”之上。 每年农历五月五端午节是龙的生日,七月十五鬼门开,这两个日子里庙都浮在水库最中央,表示祝贺这个节日。 这迅速成了当地的一景,虽然这一片区域戒严,暂时当地人无法上岛祭拜,很多人便把香插在水库边上,倒是让无法上神像的水鬼得了供养,一时水鬼都听话无比,没人敢私自作乱。 在选择小神像时也遇上了一些事,姜三思暗自帮我到旧货市场掏一些不错的小神像时,遇上了当年的鬼傀。当时他没在意,过后才拿出我画的图样,却越看越像,但第二天再去时,那人已经不在了,鬼傀神像也不知去了哪里。 我对这事一直挂在心上,虽然现在我的能力变大了,但和鬼傀的阴婚一日不解除,便一直是个心病。 于是第二天我直奔警局而去,不管怎么说,那里给我开了新办公室,我还没进去过呢。 刚进局里,便一路上都有警察和我打招呼,我真有点领导的感觉了。 往里间走时,却迎面遇上了刘言明,他惊喜道:“婷妹!你来得太是时候了,姜局正为一个案子头痛着呢,怕是非得和你请教才能理出头绪。” 他还是刘队,姜三思现在却已经成了姜局了。 我郁闷道:“又有案子啊,我现在指挥部的事可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再不是以前的轻闲状态了,可不敢和以前一样想干嘛就干嘛了。” 刘言明拉着我就往会议室拽,说道:“你就给提供个意见就行,我们现在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刘言明在会议室前敲了敲门,里面回答“请进”时,便推门进去。 我也紧随走了进去,看到姜三思正和几个警察商量着什么事,那几位警察都是陌生脸孔,看气质倒像是公安系统内的领导。 姜三思一抬头便看见了我,马上站起来说道:“婷妹,你可算来了,这事还真得需要你来指导工作啊。快来坐,快来坐!” 接着向几位警察介绍我:“这位是我们的特聘专家李婷妹,可是帮助我们破了不少大案的。”又向我介绍那几位警察,“这位是赵局,这位是孙队,他们是兄弟单位的。” 我便上前和他们找了招呼,但明显感觉出来对方对我不大友善,也不知是因为我不是公安系统的人,还是因为我太年轻了。 姜三思也看出来对方对我的排斥,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此案和神像有关,听起来全是迷信,但现在出了人命了,就算表面看起来很荒谬,也必须立案侦察!” 第一八二章 闹鬼的古董 姜三思刚开了个头,孙队便说道:“姜局,这事是我们不对外公布的案件,这样和系统外的人说不大好吧?” 姜三思皱了下眉头,说道:“李专家是我们局特聘的专家,尤其擅长处理这种案子,如果不让她插手,我们的优势也就没有了,你们大老远还跑过来求助就没什么意义了。” 孙队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我们不想这个案子让更多的人知道,来向贵局求助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如果不行便算了。” 官方的人讲话还是讲究圆滑,办不成事不要紧,面子还是给别人的。但这孙队说话可是让人很没面子,姜三思的脸色便挂不住了。 他哼一声,说道:“原来你们这么流行只是说说啊,上次的‘见鬼工作室’也是如此,你们自己都没行动,却来请求我们的帮助,结果把我们一帮人都陷入了险地,最后发现对方什么不合法的事都没干!” 我的眉毛一下便竖了起来,怒火而涌了上来,大声说道:“原来‘见鬼工作室’就是你们搞出来的?害得我差一点儿就回不了了。我说你们下次办事能不能经过点大脑,别自己连子丑寅卯还没搞清楚呢,就忙把别人拉下水!” 他的话冲,我比他还冲,上次被他们害得我们好惨,居然到现在还一点儿回改之意都没有,又开始放烟雾弹了。 我的话马上引起了赵局的不满,他说道:“这位同志,这是我们的内部会议,让你参加已经是破格了,请不要对你工作外的事指手划脚!” 我一摊手:“那就没得说了,你们自己玩吧。”起身我便向外走。 姜三思喊了我几声,我也没去理他。 出门后我也没急着走,而是站在门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自然刚才出来时我把门留了个缝。 只听得里面姜三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赵局,这事我们已经了解了,述本局的能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也别耽误您的时间,请回吧!”自登上钓鱼台后,姜三思的胆量明显比以前大了,而且很多事也不大按规矩来,人随性了很多。 赵局长没想到新上任的姜局长说话会这么冲,便说道:“姜局,我们是兄弟单位,我们信任你,才会向你们求助,怎么你们好像怕被连累到一样呢?” 姜三思冷笑:“如果求助就姿态放低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真当这是你们局里呢?想讲规矩回局里慢慢讲吧,我们可没心情伺候!” 孙队起身想离开,宋局却拉了他一下,说道:“姜局,要不是省厅的吴厅长推荐,我还真不会登贵宝殿。当然程序我都走过了,帮不帮忙我不能替你们做主。小孙,我们走吧!”却只是嘴上说,人却没动地方。 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姜三思留他,不由有些尴尬,只得起身向外走。 我从他说要走开始就在外等,足足五分钟过去了,也没见有人出来,不由好奇地趴在门缝看,却见那赵局长像腿脚不利落一样,走得奇慢无比,瞅那架式没有五分钟十分钟也走不到门口。 我不由来了恶趣味,抬手便敲了敲门,也不等里面回应便推门进去。 看到走了还没一半的赵局长,故意假装惊讶地说道:“唉哟,两位还没走呢?我刚才听说已经回去了,才过来商量事情的。” 那赵局长和孙队长落了个大红脸,只得快步出门。我还不忘补刀道:“原来腿没毛病啊,以为要拄拐呢……” 姜三思无奈地冲我摇了摇头,我便凑了过去,让他帮我重新倒上茶。喝了一杯后,我的心情也舒畅了许多,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我说姜局,你还真把对方给赶走了,不大像你平时的作风啊!” 姜三思哼了一声:“这两个家伙坑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我都让着他们,结果还没完没了,自己要有本事就自己解决去,求人还没个一个求人的姿态。拿上级压我有屁用,真觉得我这么有用,把案子直接划过来不就得了!” 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次我赞同姜三思的意见,要破案可以,直接把案件划过来就可以了。而且他刚上任,还让人来坐威坐福便不像话了! 在局里向姜三思了解了一下鬼傀的情况,他也不大肯确定,问了一些细节后,我有点感觉,那个隐在鬼傀后面的人说不定要有所行动了。 中午吃饭时是姜三思请客,他上任说起来我的帮助也不小,要不是我在钓鱼台上整出这么大动静,还给他拍照留下了证据,他哪能这么得势,他请客是必须的! 说不得吃饭时还要叫上刘言明,我便问起今天兄弟单位的赵局和孙队来求助什么事,上午闲聊时我也问过姜三思,结果姜三思是还没等人家说出具体的事便把别人赶走了,只知道对方说什么古董闹鬼。 但我确信刘言明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因为他硬拽过去开会时,可是提到这事只有我适合解决,那说明他会了解不少情报。 刘言明便说道:“其实我也没有细问,不过以前和孙队是一个警校的,他和我聊了几句,只说连续几个古董收藏家遇上了一件怪事,他们买了一个古董,在小心地擦拭时,倒突然见到身体的侧后方有一个大怪物正看着自己,一个房间只能容得下一张脸。然后那个收藏家被吓坏了,便把那古董给卖了,结果下一个人也是遇上同样的情况。直到最近这个,是个官方的人,直接就被吓得心脏病发作便被吓死了。这么一个官方的人出了意外,那影响力便大了,于是上级限令当地市警局迅速破案!” 我不由便笑了:“一擦就出怪物,这不是阿拉丁神灯吗?” 刘言明也笑了起来:“听起来还真像。我知道的事就这么多了,所以才觉得你适应侦破这个案子,警察不懂这样事,玄学师就算懂也一般没机会和警方合作,目前只有你一个人最适合参加这案子了。” 不论怎么说,这案子现在也和我们无关,大家便没有再细研究此事。 饭吃到后面便过了上班的时间,姜三思本来不想上班迟到,但现在这局里他最大,我便不让他走,说道:“现在谁还能管得不你啊,再说了,你这不是和特聘专家谈案子呢吗?这也算是为了工作!” 姜三思没办法,只好陪着我们继续吃,除了不让喝酒外,别的事他便也不像以前那么死守规矩了。 正吃得高兴,姜三思的电话便响了,我看了一眼,便按了免提。我一见他这个动作,便知道又是他工作上的事,不让他不会有意让我们一起听的。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是姜三思吗?我是吴三义啊。” 姜三思马上精神起来,把手机也拿回到耳边,不过免提还开着,我们便也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姜三思马上说道:“是啊,吴厅长,我是小姜,您怎么还亲自打电话过来了呢?” 吴三义笑道:“听说你的架子大了,我不亲自打电话相请,怕请不动你这尊大神!” 姜三思马上谨慎下来:“吴厅长,看您说的,什么事不是您一句的事吗?您尽量说!” 吴三义说道:“王保山向我诉苦来了,说那个古董案请不动你啊。这个案子我知道,上面也很重视,但不知你们两个兄弟单位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一听这赵局长居然捅着到厅长那里了,现在不想接怕是都不行了,便马上用手指蘸着茶在桌面上写了几个字:我们办案! 姜三思一下便明白了我的意思,马上在电话中说道:“吴厅长,我连什么案子都不知道呢,那两位兄弟单位的领导就开始在我这里耍官威了,最后还用您来压我。怎么说我们也和赵局是平级的吧,他这次明明是有求于我,但倒像是我在求着他似的。最后两人也没给我这面子,直接便回去了。” 吴三义嗯了一声,说道:“这事王保长办得确实欠妥,但这个案子必须尽量破,你们就把个人的恩怨放一边,通力合作,早点破案!” 我又用手点了点我写的那四个字,姜三思便马上说道:“吴厅长,这事您吩咐过我一定全力破案,而且我们对这种案子比其他兄弟单位都要拿手,类似的案子我们已破了多起,还直接引出了两个大的科研项目。但这事必须有个主动权的问题……” 吴三义打断道:“你们的能力我是听过的,不然也不会让王保山来找你们,还有那个李婷妹,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要请他一起加入此案。我可以让他们以你们为主力,你也要给兄弟单位学习破此类案件的机会嘛!” 话说到这份,姜三思也不好再提案子有我们独立办理的话题了。但想了想,他还是说:“吴厅长,您说得在理,我听您的。” 吴三义马上语气缓和下来,连夸姜三思是个好同志。 但姜三思马上放锋一转,说道:“李专家对破这类案子很有心得,以前这种案子我们也都要请她参加的,想不到吴厅长也看出她的能力来了。不过赵局和孙队对她意见很大啊,她往那一坐,一句话还没说,就被指责不是公安系列的,没资格参加会议,硬把李专家给赶了出去。您说,这是向我们学习吗?按我的意思,要是我们局独立办案的话,很快就能破案,但有了这处处唱反调的人,这案子要破起来就难度大很多了!” 第一八三章 闹鬼案专家 听了姜三思的话,吴三义陷入沉思,他想了想,最后说道:“姜三思,你听好了,现在我把这个案子划到你们局里,由你们全力侦破此案。但是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权力我给你到最大,但案子你必须在一个月内破掉!” 姜三思不由兴奋起来,高声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保证以最快的迅速侦破此案!”他现在刚上任不久,亟需要几件大案来壮声势,这样他的这局长之位也才算坐稳了。 吴三义接着说道:“我的话还没完,你们来侦破此案不假,但我也要派几个单位的骨干去你那里学习,你们的经验也不能藏私啊,也要教教兄弟单位!最近类似的案子发生多起,也许是某股势力在抬头!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这些来学习的人只带了眼睛和耳朵,没带嘴!就是他们要多听多看,不许提意见!一切行动全听你的指挥!” 这么安排,可谓对姜三思信任之极,当然压力也是巨大的。姜三思再无可挑剔之处,马上一口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姜三思也无心吃饭了,马上与我和刘言明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我注意到吴三义的一句话,他说“最近类似的案子发生多起”,这说明什么问题?也许可以把最近的一系列相互关联的案子联系在一起,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是简单的古董有古怪的问题了,而是有可能某个玄学人士在暗中操纵着一个计划。 如果这种可能存在的话,我们便要格外重视,很可能案子会非常危险。但话说回来,这样也将让案子有迹可循,容易找到破案的线索。 我把我的分析说给二人听,二人都深以为是。正商量着,局里的小张来了电话,说是上级发来了紧急文件,还有一些资料正在派人开车送过来,预计半个小时后就到。 饭店里不适合呆了,于是姜三思马上结了帐,开着车载上我和刘言明回到了局里。 相关的紧急文件已经由助手小张打印了出来,于是姜三思一面把我二人请到他的办公室,一面拿着文件开始阅读。 那间局长办公室的摆设基本没什么变化,和我上次用招魂状态看到的布置居然都没什么变化。看来虽然升为局长了,姜三思的懒惰是一点儿没改,能少改动就尽量少动。 姜三思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将文件的某页递给我和刘言明看,我这一看事情果然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此古董案最近的这个死者名叫段常仁,邻近的县级市的工商局局长,一直有收藏古董的习惯。那“肇事”的玉瓶是一个青玉汉代古董,做工不大精致,显然是民间匠人所做。 这个玉瓶是一个开发商送的,开发商又是在拍卖行拍得的,而拍卖行又是因为玉瓶之前的主人擦玉瓶见到了鬼,而出售的,再之前又是另一场拍卖,拍卖前的前主人又是擦拭时见到了鬼…… 段常仁在出事时,脸面煞白,脖子上有两个小洞,很像是从那两个小洞中被抽走身上的血。 我看了半天,便说道:“不会是吸血鬼吸的吧?”这个从现象来看还真像是电影中看到的吸血鬼所为,当然姜三思、刘言明就算心中有这个疑问,也不方便说出口。 姜三思见我提到吸血鬼,便小声地问:“婷妹,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吸血鬼?”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起码我所学内容没接触过这些,虽然自古也有不少吸血的鬼怪的传说,但那也不是西方传说的那种以血为食的吸血鬼。” 但我也不敢把话说死,大千世界我不知道的东西多了,我不知道并不表示便不存在。最多能说,在东方,很强势的鬼怪中,没有吸血鬼这种东西的存在。 一会儿助手小张来报告,说是临近市的孟队说是前来报道,姜三思和我们还在研究问题,便说让这孟队等一等。 没多久,小张又说来了个曹队,也是来报道的。姜三思依然让对方等着,继续和我商讨问题。 大概再过半小时后,小张再来报告,之前的孙队也来报道,还带来了一些移交过来的案件资料。 孙队、曹队、孟队分别来自三个不同的县级市的兄弟单位,都是吴三义指派来学习的人。 姜三思其实就是在等着孙队把资料送过来,但不知是不是有意拖延,另外两个兄弟单位的大队长都到了,孙队反是最后到的,比之前预计的时间晚了近一个小时。 于是三位大队长都被请了进来,大家相互做了介绍,曹队和孟队可能是专门被关照过,对我都分外客气,连说了几次这次是来学习的,请姜局和李专家多支教。孙队却只是上来和我打了个招呼,态度不冷也不热。 孙队带来的资料马上被姜局和刘队等人拿去研究,我便不参与了,看他们在忙碌,我就让小张帮我泡一壶茶,自己坐在旁边慢慢喝。 似乎是这个案子非常棘手,我喝了半天茶也没见这些人开始讨论,心说看来他们又要加夜班了,以姜三思的心思,就算熬几个通宵也是有可能的。 我正在无聊中,我的电话便响了,我马上把手机接通,小声地说道:“喂,我在开会呢,什么事啊?” 电话是钱蓉打过来的,她听我这么说便长话短说:“妹姐啊,你什么时候过来啊?现在好多百姓想上岛上拜祭,说他们只是湖边烧了烧香就收到托梦了,所以一定要上岛。” 我一愣,说道:“这种事前段时间不是一直有的吗?就说岛上还没建设好,暂时不到开放的时候。”我说的倒是实话,全建完还要差一点儿,而目前这片水域被划来禁区,我也没想好开放的借口。 钱蓉说道:“上午时地方的一些招商的领导带了几个外人客户来,他们想上岛看看,虽然现在这里不归他们管辖,但这要求我们也不好拒绝,便让他们去参观了。结果就让湖边祭祀的百姓看到了,便闹着也要上去,就是收门票也行,没理由外地人不花钱可以去,他们花钱却不上去,现在人越聚越多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那几个看资料的警察,好像还没大影响到他们,便说道:“那便临时变通一下,告诉他们,上岛可以,但岛上要保护的东西太多,不可以有一丁点儿的破坏,也不能留下垃圾。让每个想上岛的人交二千元的押金,二小时内必须离岛,如果在岛上有任何破坏行为便二千元不退。对了,马上起草一个短协议,上岛的人必须签了协议才可以上去。有不同意的,全部断然拒绝,不遵从还闹-事的,以干扰科研的名义报警抓起来!” 一听到抓起来,那几个警察全都抬头看向我,孙队还撇了撇嘴。 我马上又加了一句:“告诉他们,刑警队的孙队专门负责这事,有人闹-事他会亲自出马!” 孙队一愣,也不知我是在说他,还是正好局里有一个同名的队长也姓孙,便不敢贸然接话。 电话中处理好钱蓉所说的事,我不由便研究起上岛祭拜的模式来。那座浮座现在远近都名气很大,听说上面有庙,想去上香的人也不少。但因为之前为了不受地方上的干预,指挥部把这一带戒严了,外人是进不去岛的。 可是我也知道龙神和张九岭这鬼王是想建庙受香火供养的,如果这样不开放那他们的心愿也便没达到。 现在我已经把这浮岛营造的格调很高,如果再用押金的方式,也可以让一部分人上岛上香了。有了这押金,应该可以让上岛的游客素质提高不少,下一步就是如果执行的问题了,要让在岛上有破坏行为的人马上被查出来,并被记录在案,离岛后押金坚决不退。 浮岛现在也不是以景点的名义开放,也不收门票,想上岛的人必须自愿签了协议才可以! 另一方面浮岛上也不能产生垃圾,只要开了一个名,以后便不好管理了。我给岛上的工人的命令时,不许有隔夜的垃圾,就是上个厕所,也必须当天把排泄物清理出岛! 我正在头脑中细化着浮岛的管理章程,还有如何慢慢地让更多高素质的香客上门祭拜的事。孙队便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李专家不参与吗?我可是听说您是破这类案子的专家啊!” 我忙把精神收回来,说道:“还行吧,这种案子也破过几起,比这离奇也有,专家谈不上,有点小经验倒还说得上。” 孟队说道:“李专家你就别谦虚了,我来前局长和我叮嘱过,尤其要向你学习。你看看,这个案子的破案思线在哪里啊,我把资料已经看上几遍了,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姜三思和刘言明也抬起头来,现在他俩的感受和孟队差不多,就是案子无从下手。要说从那个行贿的商人着手吧,好像孙队他们已经做了,毫无线索,不只是那个商人,往上连续查了多个古董的前主人,都没找到一点儿有用的线索。只收到了更多古董古怪的资料,反让案件更扑朔迷离了。 我笑道:“资料是死的,要破案必须到现场,必须亲自去接触尸体。说句不好听的,对这种案子,之前的警察只是按常规在收集证据,可能最重要的线索反忽视了,对破案没帮助的物证倒收集了很多!” 第一八四章 婷妹发威 这宗案子之前是由孙队所在的警局处理的,现在无故被划到姜三思所在的警局,而且还被我说重要的证据漏掉了,收集了好多没用的。便很是不服气,他语气不善地说道:“李专家连我们辛苦多日收集来的资料看都不看一眼,便得出这结论太武断了吧?我在这里说句直白话,收集证据我们警察才是内行,系统外的人有时根本看不懂。” 我也不生气,点了点头说道:“也对,孙队可是内行中的内行,我这个系统外的人确实看不懂很多内行的东西。孙队在这里怕是受委屈了,和我这外行学不到东西,还得听我的瞎指挥。您就别委屈自己了,请回吧,贵局估计也是挺忙的,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我的语气很客气,一点儿强横的感觉都没有,但任谁听出我这是在赶孙队走。 孙队撇了下嘴,说道:“要不是组织上有安排,以为我愿意来吗?!” 我笑道:“深表同情啊,要不这样,姜局,您帮我给吴厅长打个电话,就说孙队可以不学习的,我们也实在没东西可教的。” 姜三思马上从中劝解,劝我们都冷静。我不由冷哼了一声,心想要是李遇求在,我这话说过,他肯定马上打电话。我刚才的话可不是开玩笑或给谁个下马威,要来就来真的。 姜三思还在说圆场的话,我马上给李遇求打了电话,他是警察当然有资格参与办案。 李遇求做了上次举报的事后,我给他放了个长假,那事很复杂,他挖出了好多刘中山的违法乱纪的证据,让我对他不由刮目相看,这人的办案能力只是没有被人挖掘,但能力绝对不在姜三思和刘言明之下。 电话很快接通,我说道:“李遇求,实在抱歉啊,我这身边少了你办事差了很多。只能说你的长假结束了,希望别怪罪我,你现在马上到警局来,有大案。对,只你一个人,钢蛋就不要带来了,他不是系统内的人!”说到系统时,我忍不住向孙队看了一眼。 孙队的怒气好像还没消,只是没发作出来而已。我不由心中冷笑,让你来学习好像多委屈你一样,李遇求到后,我保证你没有下次机会。 姜三思在办案上一直雷厉风行,马上布置警车,准备赶往案发的临县,同时让孙队和当地的警方联系好,一切可能涉及的手续都办妥。 大概十几分钟后,李遇求便穿戴整齐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由大为感慨,那个孙队来报道晚上近一个小时,看我的部下,十几分钟便到位了,人比人真的没法比啊。 人员到齐,我们马上上了各自的警车准备出发。孙队也打完电话回来了,直接和姜三思说道:“姜局啊,不好意思,因为这个时间快下班了,包括搜查令在内的好多文件都不来及办理啊。” 姜三思一愣,这个案子上级很重视,他也同样很重视,不然也不会他一个局长亲自带队了。他不由问道:“那要多久时间?” 孙队想了想,说道:“最近在严把手续审批,别的文件还好,明天下午应该可以办理,搜查令因为死者也是体制的人,可能最快要三天。” 姜三思一听就有点恼了,我明显看出他在强压着怒火。 我便直接对李遇求说道:“李遇求,帮我管姜局要一个吴厅长的电话,打给他!” 李遇求接过我的手机,走到姜三思那里,说了句:“姜局,麻烦您的手机里电话给我一下。”也不等他回话,直接从他手里把手机给抢了过来。 姜三思一愣,却没发作,大家相互太熟了,他已经猜出我要怎么做了。口头上训了李遇求几句,却没把手机要过来。 李遇求马上从姜三思手机的最近通话记录里翻出吴三义的座机号码,用我的手机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却是吴三义的秘书接的,李遇求马上表示我的身份,请求转机。秘书请示了一下,便转了过去。 当一听吴三义的“喂”字时,我赶快把电话接过来,一脸笑容地说道:“吴厅长啊,我是李婷妹。案子我也插手了,现在就开始行动了,不过有的事在没开始前得和您说清楚的,不然您会觉得我说话不算数,答应得很好却不办事。” 吴三义笑道:“你个鬼机灵,有话就直说吧,一次说完我一次给办了,可不能什么都找来向我诉苦啊。” 我忙说道:“那哪能啊,吴厅长这话说得正我和心意啊,那我就直说了。之前办案的公安局里派了一位孙队来学习,可惜他们局的规矩多,让他帮个搜查令,他要最快三天,我们就是想加班加点也不行啊。” 孙队在旁听到直接提到他,不由大惊,怒道:“李婷妹,你要告我的黑状!” 我理都不理他,继续说道:“就这效率,什么破案的时机都要错过了,我们以前能破大案,全是局里全力支持,要什么资源就给什么资源。现在倒好,这还是您反复强调的大案呢,却被卡了又卡。” 孙队越听越恼,便想冲过抢我手机,李遇求一把就把他推了回去。姜三思也脸色不善地说:“怎么,孙队是想在我面前动手吗?” 孙队激动道:“姜局,她胡说八道……” 姜三思哼道:“有吗?我怎么觉得全是事实呢?就你这办事效率也就在王局的手下混混日子吧。”说着一指李遇求,“你瞧瞧他,还在放大假呢,一个电话十几分钟后就到了现场,你再看看孟队、曹队,命令一下达,马上从外地赶来报道,你倒好,消息得到得最早,却比别人晚到了一个小时!说你效率低有错吗?!” 孙队立时哑口无言,都感觉还是气鼓鼓的。 我不理他们,继续向吴三义汇报:“吴厅长,您可是说来学习的人只带了眼睛和耳朵的,但这位孙队可是能人,根本在我这里学不到东西,直接说我这系统外的人看不懂他们收集的材料。要是身后总有个唱反调的人,我可不敢插手这个案子,说实话,这一类案子本来就是反常规的,侦破中使用的出奇手段会很多,要是每次都有人出来阻碍的话,那还怎么破案啊!” 吴三义说道:“汇报完了?” 我说道:“完了!” 吴三义说道:“好,那你说的问题我一次性都给你解决,但说好了,再有别的你没想到的问题可别找我了,你要自己解决!” 我说道:“领导放心,只要我资源调派顺手的话,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破案!” 吴三义于是下了指令:“现在我直接让王保山来办你们需要的文件,办不好所有审批人员全都不许下班!同时,我会让他把孙队马上调回,回局做深刻检查,并重新派人前来学习,如果新派来的人还是同样的行为,王保山亲自给我做检查!我这样处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马上严肃地说道:“报告领导,没问题!我保证两周内破案!” 我这里挂了电话,那里孙队脸色已经全白了,让厅长直接把他给调回去,就意味着他的仕途走到头了,再难有进步了。本来他有些能力,又因为有王局这个舅舅的扶植,职位升得很快,便有点目空一切,却没想到在一个他瞧不上眼的地方,让一个他瞧不起的人给拉下了马。 姜三思也是善打落水狗的人,马上命令孙队下车,自行回自己的警局,其他人按原定计划向临市出发。 还没到目的地,便有一个陌生电话打到姜三思手机上,对方称自己姓彭,是副大队长,现在局里命令由他来接替孙队,前来学习。 于是姜三思说了我们现在的位置,便在刚下高速路口见到了这位彭队。 彭队很热情,和大家都打了招呼,并把我们所需的文件全带了过来。并代表孙队向我们道歉,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会全力配合我们侦破此案,他现在就是个打杂的,有什么吩咐只管提,他不问为什么,只会照做。 我和姜三思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有这人的配合,案子应该会顺利很多。不管刚才彭队说得是不是真心话,只要他按照所说的真心做便可以了,我们现在就需要这样肯听话执行命令的人。 警车直奔死者段常仁的家中,没多久便在彭队的带路下到了目的地。 当我们要进去搜查时,却遭到了他家人的反对,我们早料到了这个结果,直接把搜查令拿了出来,对方不敢抗法,但开了门放我们进去。但我看到了段常仁妻子的脸色很不好看,似乎对搜查她家里很抗拒。 段常仁的家里虽然不是别墅,但也有三百多平米,也不知凭他的工资是怎么买得起的。我猜想,这也是段妻反对我们进来的原因吧,现在他的老公已死,如果再从她家里查出一堆和他们财力不符的东西来,那便又牵扯出别的事了,说不定会得不偿失。 只是这些事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要查贪污受贿也是当地警方的事,和我们要查的案子无关! 第一八五章 尸狗的密码 进了房中,我们被彭队轻车熟路地引到了书房。那里的东西似乎并没被动过,因为地上还画着跌倒后圈出的白线。 段常仁的书房里不仅有各种书籍,还有许多古董,整个布置都典雅有致。 孟队四处打量着,说道:“怎么觉得这里冷嗖嗖的呢?” 他是兄弟单位报道中最早来的一个,我对他的印象很好,他因为当时来得早,在外边等待的时间也最长,而且并没什么怨言。 我便给他解释:“要是从玄学的角度说,古董多是从坟中挖掘而出,阴气很重,是不大适合活人呆的,所以人会有阴森森的感觉。” 孟队接着问:“那不是古董收藏家的家中都会这样?”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这个波及面有点大,便不和他细说了。 我把屋里屋外都细查了一下,直接问彭队:“彭队,那个多次闹鬼的玉瓶呢?” 彭队答道:“在我们当地的博物馆里保存着呢,因为这是物证,但我们警局又没有保存这些东西的经验,但有损伤,便将到博物馆里。不过他们现在已经下班了,要是现在去看的话,要给我点时间联络一下。” 这话说得到位,既说明了困难,又表示需要的话,他会去办。我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便说道:“还是明天吧,今天要做的事应该也够我们忙的了。” 段常仁的家人一直在门我盯着,很像怕我们乱翻一样。 尤其段妻,一直在嘟囔:“明明我们家是受害者,怎么好像我们家被审查似的呢!” 我灵机一动,便对几位大队长说道:“孟队、曹队、彭队,这家人一直盯着我们怕是有问题,你们的审训经验丰富,你们一面到别的屋里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另一方面向他们问话,看能不能挖掘点出什么。” 三人自见到我后一直没机会大展身手,便马上领命去做事。我又叫来李遇求说道:“你到书房门边守一下,别让别人进来打扰,这事也就你能做得到了。” 李遇求也依然是那副毫无废话的做派,直接去了门外,关上门,守在门口。 我见只有姜三思、刘言明和我三个人在了,便马上开始行动,刚才做的那些事不过是为了把三个大队长给支开,方便我招魂。 我其实已经在查看时选好了三件物品,一个是茶具,一个是书桌,一个是古董架,这三样东西最有可能附着段常仁的魂魄。一般说来,一个世俗的人死后常会对生前的一些东西比较留恋,所以魂魄多有附在上面的时候。 以我对茶的喜好,我也猜测段常仁对茶也有点执着之心;而书桌是他平时工作的地方,应该在此停留的时间不短;古董架是放古董之地,这段常仁因古董闹鬼而死,死时最后一念很可能与古董有关,所以这里也是可能找到他魂魄的地方。 我拿出一根崭新的红线,因为之前的红线在水中泡太久了,早已扔了。 还是一端系在茶墩上,另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之上。我手腕一抖,凭空抓出一道符来。现在我已经回到了陆地,袖中便再次被放好了符。 那符随着抖动,在空中自燃,我便将余火涂在红线上。 马上便见一股力量在和我沟通,借助我的嘴说道:“多久了啊?都没人来祭拜我,他们砍了我的家园,还把我做成了茶具,我再也没有以前的自由日子了……” 我吓了一跳,忙把红线拉开。刚才的声音很像是树精山怪的声音,他们以树为家,还没到树神的地步,时间久了便分不清哪个是树哪个是自己。所以树被砍了也不知离去,便一直守着这个树墩。 姜三思看着我,像是询问。我不由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是别的生灵,和段常仁无关。” 于是我再用此方法绕在书桌上,马上便有另一个声音借助我的嘴说道:“多久了啊?都没人来祭拜我,他们砍了我的家园,还把我做在书桌,我再也没有以前的自由日子了……” 我忙再次扯开红线,从招魂状态中出来。心中郁闷不已,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功力提升了吗?怎么和这些木头疙瘩沟通都有精灵来找我说话呢?以前可没有这种事。最重要的是,这两样东西中依然不见段常仁的魂魄。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希望,就是古董架,我也没多废话,马上到了古董架旁。将红线一端系在木架上,另一端缠在我的中指之上,又是一道符在空中点燃,我把余火涂在红线上。 接着便再次出现一个声音:“多久了啊?都没人来祭拜我,他们砍了我的家园,还把我做成了木架,我再也没法有以前的自由日子……” 我还没有表态,姜三思和刘言明已经“唉”地叹出声来。又一个精灵,今天是怎么了?和精灵这么有缘啊,全是这些东西! 但这次我没急着把红线拉下来,因为古董架上有很多古董,我可以分辨出上面有不少器件里有魂魄的存在。一般说来这些古董上多会存在这些东西。因为生前对某件物品非常喜好,死后附在它上面不肯离去。于是便会出现古董闹鬼之事,但这些魂魄多数能量不强,一般也威胁不到人,除了数量很大之时,人才会觉得不舒服。 我在这些古董堆里分辨着各个古董上发出的声音,大多数古董上的魂魄因为对器件的执着,并不会与外界的信息沟通,所以我虽然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却联系不上他们。 直到我的精神探到最下方的一个夜壶一样的东西时,那上面才有了一点不一样的信息,我敢肯定这是一个新的魂魄,而且是一个在不断挣扎的魂魄。 也许是因为没有人会贪恋夜壶,所以并没有别的魂魄肯附身上去,而让这个弱小的魂魄有了一个暂时的存身之地。 想想也对,谁会对自己的尿盆爱不释手呢! 我直接把红线拉过去,绕在夜壶之上,马上便见到了一个现代人打扮的中年男人,他惊恐地抱着夜壶的壶嘴,还在瑟瑟发抖。 我不由好笑,这人不会看到我的脑袋而当成那玉瓶中怪物的大头吧? 我试着和他沟通:“你是段常仁吧?说说你是怎么死的?” 段常仁边哆嗦边说:“在书架的后面,密码是345806!” 我一愣,这什么玩意儿,我又没问这个。于是尽量平复语气,说道:“您是段局长吧,你在这干嘛呢?” 那魂魄一听到“段局长”的称呼,马上便直起了腰杆,脸色也红润起来,开口说道:“在书架后面,密码是345806!” 我不由气道:“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每次招魂都是重复某句话。”我正要再次发问,却发现这个段常仁的魂魄有点问题,他现在呈现出影子一样的魂魄,颜色很淡,像是把一个浓浓的颜色分离出几层后取出其中的一层似的。 我不由问道:“你为什么魂淡呢?”说完自己都忍不住露出微笑。 段常仁还是重复着刚才的那句:“在书架后面,密码是345806!” 我不由无语,但也可以确定一件事,这个段常仁魂魄不全,也就是说这个抱着夜壶的只是他的其中一魄,魂都算不上。 不知何原因,死后的段常仁其他的魂魄全都不在这里,只阴差阳错地留下了一只魂附在一个人人嫌弃的夜壶之上。 我进一步确定这是三魂七魄中的尸狗,因为天性警觉,才避开了某个制命冲击,留在了屋中。以前在处理钞票包纸灰一事中,我把赵极夫妇七魄中的雀阴和除秽给拘了起来,让丈夫从此不举,妻子大小便失禁,但也自那以后我便不大动人魂魄了,因为威力太大。 见此情景,我已知这屋里怕是再没有段常仁的其他魂魄,我对这尸狗害怕的样子有点疑惑,为什么他为怕成这个样子呢?如果是因为见了怪物,那理应其他的魂魄也在这屋中一起发抖才对。 难道其他魂魄在玉瓶上?我这么猜想着,只能等着明天再做进一步验证了。 我把怀中的圣诞老人像拿了出来,这个本来是张九岭专用,但他现在有了自己的庙,也根本不来圣诞老人像上了,反正也是空的,我先借来一用。于是把这尸狗导引上来,让他先有个安身之处,等本案结了,我再送他走。 尸狗进了圣诞老人像后,居然还是在发抖,并没有安定的感觉。我不由心中有了更大的疑问,但却一时想不明白。 从招魂状态出来后,我马上开始研究起尸狗不断重复的那句话。我相信能让他记得如此之牢,一直重复的话,一定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便直接走到书架前,四处打量,左右上下全都看了一遍,依然是什么也没发现。 这时便听到门外有吵架之声,仔细一听却原来是三个大队长完成了我交待的任务,想要进来汇报,却被李遇求拦着不许进来。那三个大队长自然不愿意了,便和他吵了起来。 我现在已经从招魂状态出来了,也不怕被干扰了,便去开了门,让四个人全进来,笑盈盈地说道:“我思考问题时喜欢安静,所以让李遇求帮着守着门,没其他意思,三位大队长可别见怪。快到里面来,我发现了一些线索!” 第一八六章 密码之惑 三个大队长孟队、曹队和彭队随之进了屋,李遇求大概怕段常仁的家人进屋骚扰,便还守在门外。 三人都拿着笔记,孟队甚至还带了一个青铜的烛台进来,应该是他收集到的什么物证。看来三人都自认为有吧斩获,但我先没去关心他们的战果,而是将三人引到里面的书架之前。说道:“三位队长来瞧瞧,这个书架有什么古怪?” 三人似乎觉得这又是对他们的一个考验,彭队马上上前查看。他将书架前前后后都查了一遍,甚至把每本书都拿下来翻了一下,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只得摇了摇头,说道:“李专家,在下侦破水平还有待提高,确实没发现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他一退开,曹队和孟队都跃跃欲试,在孟队刚把青铜烛台让刘言明帮拿着的时候,曹队已经走上前了围着书架打量,孟队叹了口气,只好作罢,先看曹队的手段了。 三人来自三个不同的警局,说来都是自己警局的佼佼者,表面上虽然相互客气,但难免会有较量之心,而我这个专家出的第一道题,便成了他们一较身手的地方了。 曹队没有急于上前打量书架,他相信同行的能力,如果书架上的每个细节都找过了的话,那么古怪肯定不是出自这里。他先是从近处看,接着跑到远处看,在什么也没发现之时,又在木架的周边看。但很可惜,他依然没发现这书架怪异在哪里,书架压着的地板上也没有移动或拖动的痕迹,就连离书架近的壁灯上也不存在着机关。 最后曹队也只得放弃,若不是之前有我的话放在这里,他恐怕会直接宣布这就是个普通的书架,没什么古怪的地方。 瞧两个同行都没发现书架的秘密所在,孟队却有些兴奋,如果现在他能找出什么不同的话,那不是证明自己比同行技能高出一筹吗? 孟队选择将所有的线索重新查找一遍,他相信同行一定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他着重看那些书,虽然有的书还比较新,但有的名著类的书籍,还有工具类的书,却有些陈旧,说明这些书被时常使用,并非只是摆设。 孟队查着查着便有些困惑了,这里真的再正常不过了,没什么可疑的。他不由看了我一眼。 此时我心中也犯起了嘀咕,那个七魄中的尸狗只会说一句话,而且没提过地点,难保证他说的不是家中的书架,比方有可能是他办公室的书架,又或许是他有个秘密聚点,再或者他有个情人。那可选择的书架便多了,未必是此书架了。 大概是从的微表情中读出了什么,孟队突然一笑,说道:“李专家是在诈我们,看看我们有没有怀疑精神,其实这里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书架,对不对?” 他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想读出我的反应。 我当时倒想认可他说对了,但又怕万一这书架还有古怪可怎么办?我也有心让姜三思和刘言明上前来试试身手,但看了看他们现在的表情,我相信他们去检查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出奇。我自然不想让他俩也跟着出糗,如果真是这书架没什么机关的话,那就我一个人硬着头皮承认是和大家开个玩笑好了。 我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段妻在门口向里面探望,我心中一动,李遇求干嘛去了?按理说他不会无故从自己岗位上偷懒才对。我想起让他去查刘中山一案,他所挖出的那一系列震惊的内幕,直接导致这位炙手可热的大佬被带上了手铐。是不是他有什么发现呢? 我喊了一声:“李遇求!”语气并无愤怒。 过了一会儿便见李遇求从外间房中跑了过来,他先看了段妻一眼,那段妻忙闪身到别的屋去。他便关上书房门走了进来,到我身前敬了个礼,说道:“领导!”却没对刚才自己擅自离守的行为做什么解释。 我又有点疑惑,他刚才不是去上厕所了吧?我别误以为他发现了什么线索。 眼前也无法再去想这些事,我便说道:“你来看看这书架,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李遇求把自己的警帽摘下来,交到我手中,让我帮着拿着。然后先在书架与墙壁之间的接触点上查看,却什么也没发现书架与墙壁接触很严,什么缝隙也没有。他干脆用了蛮力,抬着一个书架的脚便向外拉,但那木架的木质非常重,抬了半天也纹丝不动。 那三个大队长都有点撇嘴,曹队干脆说:“这位兄弟,如果这书架经常抬起的话,一定会有移动过的痕迹,但你看地板,并没有被磕碰的痕迹或者擦痕,说明它几乎没做过横向移动。”这方面他查看得很仔细,自信没有错过什么线索。 李遇求却不接他的话茬,又爬到书架的上面查看。 我却眼前一亮,想起那句“没做过横向移动”,没做横向那会不会做过纵向移动呢? 果然见李遇求在书架之上,用手摸了摸墙壁,又在手指上查看,似乎是一点儿墙上剥落的漆皮。 三个大队长不由都神色紧张起来,他们都忽视书架之上,说不定真遗忘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了。 李遇求从书架上爬了下来,在来到书架的侧面仔细地查看,突然眼睛又是一瞪。三个大队长此时都有点紧张,见他表情一有变化,马上慌乱地凑上前来查看。 看了半天,孟队眉头紧皱地说道:“墙壁的角度不对,从书架之上,有一个不明显的后倾角。就是说,如果书架现在如果向上移动的话,是不会与墙壁发生摩擦的!” 众人不由都点头,连我也恍然大悟的样子。 李遇求却已经又趴在了书架下面,脑袋贴在地板上向里看,接着手伸到里面摸了摸。起身说道:“书架的底部有两块铁板,铁板的上面还有两个被挤压过的圆形痕迹。” 大家又对他的话思索起来,一时还没有全部想通。我便直接问:“你肯定还发现了别的什么线索,说出来大家听听吧!” 李遇求见我这么问,便也不藏私,回答道:“我刚才从邻近房间的窗户向外看,看到这书房的这面墙壁上多出一个方角,但这书房之内这里却是四四方方的,也就是说这面墙的后面很可能存在一个密室!” 众人闻言都来了精神,马上围着书架再次查找。 李遇求干脆指着书架之下说道:“下面的两块铁板可能是承重的,铁板上的圆痕,依我判断,很可能是千斤顶一类的东西顶上来的压痕,就是说,这个书架要向上抬起的。” 他说干就干,抬着书架中间的底边便向上抬。我们剩余的六个人又哪会旁观,马上一起上手往上抬。 随着大家一起发力,书架被抬起了一点儿,四脚全部离地。手上突然一轻,那书架竟然自动向上移动,似乎是书架之后有一个导轨,当书架四脚离地时便会触发机关,书架便可以自行向上滑动了。 屋中不由“哗”地一片惊叹,眼前那书架向上升起,在离地一米左右后便停止不动了。在那块让出的墙壁之中,出现了一个凹陷之处,在这凹洞之内则镶着一个保险箱。 孟队、曹队、彭队在惊叹之余,不由都用敬服的眼光看向我,我说这里的古怪,还果然就有古怪。尤其是彭队,他是本地的警察,而且参加了本案的侦破,却查了这么久还没不如我们才到现场一会儿的人发现的线索多。 当然被敬佩的人还有李遇求,不只是三个大队长,连姜三思和刘言明再看李遇求时眼光都有所不同了。我还第一次见到李遇求居然有点脸红,不由也笑了起来。 那升起的书架半悬在空中,抬起的墙壁上现出两个平行的导轨,这也是书架无法横移的原因吧。在书架的后面,升起的书架并没有和墙壁有接触,那个微小的倾角正好让书架一升起便离墙壁越来越远,所以在墙上也不容易留下划痕。李遇求刚才也只是在书架顶部,与墙壁的接触点处发现了一丁点的掉漆,若非他细心,就算被看到也会以为是正常的掉漆。 正在我们研究怎么开保险箱时,门口突然传来“啊”地一声惊恐声,我忙回头去看,只见段妻正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出现的保险箱。 可能是我们注意力全在保险箱上后,她偷偷开了个门缝向里面窥视,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彭队一马当先,马上将段妻控制起来,在家门口被别的警局发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遗漏线索,让他有些颜面无光,再不在审训中出力便有点说不过去了。 于是我便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休息,看着他们审训。同时心中却在琢磨,我要怎么样才能顺理成章地把保险箱的密码说出来呢? 从尸狗的身上就套得了这么一句话,前半句是能发现这个保险箱,后半句便要打开这个保险箱了,我虽然早把这重复了三句的密码记了下来,但我也不适应直接便说出口啊。 如果只有姜三思和刘言明还好,现在还有三个兄弟单位的人呢,我如果说我是在招魂中对方告诉我的密码,那就真的是在犯错误了,我也就无法再在这行里混下去了。 我和其他玄学师的不同就是,我总会用科学的方式阐述玄学的内容,哪怕表面看来是牵强的,但起码是个解释,大家都能下得来台。 过了一会儿,彭队上前报告,审训结束了,段妻早就知道自己老公的书房里有一个隐避的保险箱,便她并不知藏在哪里,段常仁每次打开时都是避开她的。她前几天已经找过了多次了,却什么也没发现。所以她从我们进了书房后便一直盯着我们,怕我们捷足先登,早她一步发现保险箱。 而关于保险箱的密码,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连保险箱都不知在哪,说不知道密码倒是比较可信。 孟队也点了下头,说道:“我会点微表情,刚才在彭队审训中我仔细观察过了,这段妻应该没有说谎,她应该对保险箱密码一无所知。” 我暗自头痛,我要找个什么借口把密码说出来呢? 第一八七章 失传的古画 别人在想办法破解密码,我却想着如何把密码透露给他们。 眼前几个人前前后后地忙碌,却一无所得。我不由便想出一个主意,于是直接对那三个刚才去审训的大队长说道:“你们把笔录给我看看,我找找线索。” 其实我哪是想找线索,而是想生拉硬套地选出几个数字说是密码。 几份笔录很快便都放在了我的面前,我对内容什么的都没兴趣,只是象征性地翻了翻,看到孟队的那份笔录好像写着段妻如果藏匿青铜烛台,以为来路不清,怕出事之类的记录。 又翻了几页,发现上面都没有提到有关数字的话,便说道:“大家再辛苦一下,问一问每个人的身份证号码、重要纪念日、幸运数字、生日等一切和数字有关的信号,生日记得问农历的,其他如上任的日子、上学时的学号、重大考试的分数,能问也可以问问。” 我现在有点像有病乱投医的感觉,只有和数字有关的信息我全都给要过来。 三个大队长自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来前他们的目的就是学习,所以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照办了。而且我之前说书架有古怪的事,也最后应验了,他们也有点先入为主,以为我一定有什么高明的侦察方法。 过了一会儿,果然收集上了来了一大堆的数字,连保姆哪天来上班的日子都写在了上来。 望着这么一大堆的数字,我不由精神一震,有这么多数还愁圈不出来密码吗? 我清晰地记得尸狗说的密码是:345806! 我对笔录上数字所代表的意思看都不看,直接找相关的数字,看到“4”时,我马上说道:“这个数重复了好几次,很可疑!” 把几处出现“4”的地方全划了个圈,并在一张纸的空白处写上了个大大的“4”。 又看到了出现一个“8”,马上把全部的“8”都圈起来,在空白处又写了一个大大的“8”。 三个大队长对我这破解密码的方式都有点惊讶,好像这并无逻辑可言啊。 彭队还讨好地说道:“李专家,你看这个‘9’,也出现了好几次呢。”说着便把出现的地方点了一遍。 我一下哑口无言,要是依我刚才选数字的原则,这个“9”还确实应该入选,但我可是清楚知道尸狗的密码中是没有“9”的。 我开始有点语无伦次:“那个,这个,啊,对了,段常仁喝酒吗?” 彭队马上去问段妻,几分钟后回来说道:“他妻子说以前喝的,最近半年因为肝病发作,医生不让喝了。” 我马上抓住了这点,说道:“还是啊,他都不能喝酒了,怎么会选‘9’当密码呢?” 彭队抓了抓头发,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不喝酒所以不选“9”当密码。他看了看那个保险箱边的导轨,那上面已经有了锈迹。便说道:“李专家,好像这保险箱存在不只半年了吧,你看导轨都锈了。设密码时,应该他还喝酒呢。” 我说:“是啊,以前爱酒所以不选‘9’,后来恨‘9’,也不选了。” 这逻辑一出,我自己都忍不住脸红,什么狗屁理由啊,因为喜欢所以不选,因为不喜欢所以也不选。但话已出口,我也只得硬着头皮坚持。 很快用我强大的逻辑,“5”、“6”、“0”三个数字也被选了出来。还差一个“3”便大功告成了。 但我将几份语录都翻了个遍,也没出现一个“3”,连结婚记念日之类的日子都没有一个和3有关的。我不由又头疼起来,总不能说,是你们3个大队长做的笔录,所以密码中还有个是“3”吧? 现在实在没辙了,如果只是用“4”、“8”、“5”、“6”、“0”五个数字再加另外五个没有选上的数中的一个结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六位数密码的话,那就存在7560种组合,这个太难破解了,很可能忙了半天还给错过了。 我陷入深思,别人便也不敢打扰我,如果他们知道我在冥思苦想往“3”上套的话,一定会相当无语吧。 实在没有头绪,我便让他们把段妻带过来。段妻因为我们找到了她藏烛台,还有连她都不知道的保险箱后,很是不安。 我便问道:“段先生在生前,你们的感情如何?” 段妻叹气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谈什么感情啊。” 我又问:“那你没担心他有外遇什么的吗?” 段妻马上语气坚定起来:“不担心,不担心,我们家老段作风没问题!” 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连保险箱在哪都没有告诉妻子,怎么会感情没问题呢? 我便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你别紧张,我们就随便聊聊。人都是会多疑的,段先生权力变大后,你有没有担心他找小三啊?谈过这问题吗?” 我把一个“3”字故意咬得很重! 段妻精神也放松了很多,说道:“女人嘛,谁不担心自己的男人,这种事当然也谈过的,不过我们家老段……” 不等她说完,我猛地一拍桌子,把段妻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下去了,惟恐说错了什么。 我故意兴奋地在纸上的空白处,写上一个大大的“3”,然后对段妻说道:“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段妻惴惴不安地被带了下去了。 我把六个数字写在一张纸上,直接对李遇求说道:“应该就是这六个数字,你去组合着试试!” 三个大队长全都糊涂了,孟队小心地上前试探道:“李专家,我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担心小三,密码中就会有个‘3’字呢?” 我像个高人一些淡淡一笑,说道:“等等看就知道了。” 废话!我当然不会去解释了,因为根本就没道理可言! 李遇求自然知道我给他的这六位数大有深意,于是马上用这六个数开始试。按理说,只知六个数字,也有一千多种组合方式,但我有意只把最后的两位数写反了。 于是李遇求没试几次,那保险箱便“咔”地开了! 书房中的所有人全都坐不住了,都围了过来,便见李遇求慢慢地将保险箱的门拉开,里面却未出现什么珠光玉器的场景,而只是一些纸制的书画。 但既然放的这样隐蔽,应该是些比较重要的东西。这种事我就不参与了,交给几位警察来处理便好了。 那些书画虽然都是古董,但在场的警察都是和我的水平差不多的小白,也看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于是还得提审段妻等人。 但段妻只交代老公生前说过这保险箱里的东西价值连城,别的事他也不知道了,至于这些东西的来历,她也全不清楚。 翻着翻着便见姜三思有些发呆,我便过去看他手中的画。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指着画说:“你看有没有点眼熟?” 我一看果然眼熟,似乎在哪看到过。 姜三思说道:“像不像吴道子的画?和上学时课书上画的一样。” 这么一说我想有了印象,于是疑惑道:“吴道子的画不是大都失传了吗?这幅听说真迹在日本!” 吴道子有“画圣”之称,此幅《送子天王图》更是其代表作,日本大阪保留了一幅。但画上并无印款,只是被考证为吴道子的原作,此事在学术界仍有争议。 难道日本所藏的那幅为假,此幅才是真迹?! 刘言明又拿着另一幅画说道:“你们再看这个,吓死我了!” 我们忙再围上看,居然是王羲之的《兰亭序》! 《兰亭序》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自唐后便已经遗失,其价值不可用金钱衡量! 我有点激动,但还是谨慎地说道:“不会是假的吧?这些东西哪一件都是旷世奇珍,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局长的手里呢?” 由于事态重大,我们已经不敢擅自处理了,姜三思马上打电话给吴三义。但吴三义已经下班,座机没人接听。 姜三思此时也不再管什么领导不领导了,他还存一个吴三义秘书的号码,马上打给他,让他转告吴三义有重大发现,十万火急! 那秘书也知如果不是遇上大事,这些下属是不敢轻易打扰领导休息的,于是马上转答。 没过多久,姜三思的手机便响了一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姜三思马上接听,我提醒他开了免提。 手机对面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小姜啊,我是吴三义,什么事你说吧!”听他的声音透着疲倦,可能是正在休息。 姜三思马上长话短说:“吴厅长,我们在段常仁的家中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有一个保险箱,我们刚刚破解了密码。发现里面有不少古董,我们不大懂真伪,但其中有两幅书画还认得,一幅是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另一个字是王羲之的《兰亭序》,我们不敢……” “什么?”吴三义马上打断道,声音也一下变得亢奋有力,“你确定没有看错?这些可是都消失几百年的文物了,就是在作者生前这些字画也是宝物!” 姜三思犹豫道:“我们的水平真看不出真假来,只是觉得藏得这么深,一定是来历不凡。如果一旦是真的,这些东西都会震惊世界,事情太重大了,必须向您请示了。” 吴三义似乎在房屋里走了走去,过了一会儿声音依旧亢奋地说道:“你们原地待命,保护好现场,我让文物专家连夜赶过去,我也随后就到!如果这些是真迹,你小子可是走了狗屎运了,这可是了不得的发现!” 转瞬间,段常仁的死也已成了普通案件,眼前的保险箱才是焦点! 第一八八章 玉瓶中的符 保险箱中的字画我们已经不敢乱动了,看着里面似乎还有不少好东西,但我们只是来办案的,不是来鉴定古董的。我只知这些古董很值钱,至于有多少价值便和我没关了。我反而有点着急不能继续侦破案情,我可是向吴三义保证半个月内破案的。 姜三思和彭队将车开出很远去接人,我们几个便留在现场等待。大概一个半小时的样子,吴三义便带着几个字画专家从省城赶了过来。 吴三义和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握手打了招呼,连说了几句“辛苦了”,然后马上派上专家组接手文物。 我听到专家组成员不断暴出惊叹之声,似乎每一件东西都是精品。我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却见那几个在辨认字画的专家脸都通红,可能是太激动的缘故。 由于事态太过重大,专家组协商决定,等明天另一批文物专家到场后再进行一轮鉴定。初步鉴定结果,有几幅字画为真迹,至于《送子天王图》和《兰亭序》几个专家却不敢贸然下定论,但倾向于字画非原作。但即便为临摹作品,价值也非常之高,保存至今也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专家组很快将这里的宝贝扫荡一空,一个个心满意足地离开,好像那些字画被收入了他们囊中似的。 吴三义专门给我们在场的侦破人员开了个小会儿,说道:“你们的出色程度超出我的想像啊,现在给你们的任务做个调整。除了段常仁离奇死亡一案外,再给你们一个新任务,就是尽快侦破文物案!专案小组的人以你们现在在场的七个人为骨干,省内资源任你们调配,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也随时可以联系我。我只给你们一个任务,就是尽快侦破此案!” 几位警察都有点激动,尤其是孟队、曹队和彭队,他们本来只是一次例行的学习,却突然接触到了这样的大案,还成为了专案组的骨干人员,就是说在侦破此案过程,他以前的上级不但无法再命令他,他反过来还可以调动上级手中的资源。这是何等的资历啊,如果能借此机会破除此案,那仕途不可限量! 吴三义又说道:“介于目前你们的办案效率很高,专案组的结构便不做调整了,依然以姜三思、李婷妹为核心,其他人要尽量配合他们。你们现在手中有两个大案了,但凡事有主有次,现在我宣布以文物案为主,常案为次。听明白了吗?” 六个警察都挺胸敬礼,说道:“明白了!” 我看只我一个人单着也不大合适啊,便也不伦不类地跟着敬了一个礼。 吴三义不由便笑了,问道:“婷妹,怎么样,跟着我进公安系统吧?我可以给你特批!” 我笑道:“吴厅长,我是没什么意见,要是陈厅长肯放人的话,我就跟着你干!” 吴三义哼了一声:“那个老东西,比我还小抠呢,这么个人才,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好了,大不了我还是给你特聘的身份,你就两边忙活吧。对了,”他又看了看姜三思,“李婷妹的待遇可不能忘了,她现在名分虽然没有,但工资和福利要享受局级待遇!这事由你落实!” 姜三思马上敬礼答应。 我看着姜三思不由就笑了起来,现在和勉强和他算同级了啊,想想我就得意。 由于专家组这么一折腾,时间便到了大半夜了。吴三义还破例请我们几个专案组成员吃了夜宵,当然只是每人一碗面。而那几位专家正醉心于字画上,根本没人想吃饭,而且瞧这架式,很可能他们连睡觉都想免了。 这里哪一件宝物不是他们一辈子都梦寐以求的啊! 我出门可不会像那些警察那么辛苦,马上让李遇求去订了四间房间,六个警察两两一间,我自己一间。 洗过澡,刷过牙,我倒头就睡,直到被电话吵醒才起来。 一看是姜三思的电话,现在这些人中也就他敢这么来叫我,其他人对我还是有点畏惧之心的。 没办法只得起床工作吧,一接手案子便总是没日没夜的,想睡着懒觉都不行。 走过早餐后,已经十点多了,我们一行七人便直奔太平间,那里有段常仁的尸体。 相关的手续,彭队早就办好,连医院里接待的人都有安排,于是一切非常顺利,我们直接进了停尸房中。 关于尸检的报告也分放在了我们手中,我却觉得有点难受。这一切安排得有点太周到了,那我便难找借口将三个兄弟单位的大队长支开了,想招魂也不能啊。 听几个警察分析了半天段常仁的死因,我不由昏昏欲睡,这些对我破案一点儿帮忙也没有,我也不依靠这些资料的。 姜三思开口说道:“现在我们手头的工作很多,我来分配一下任务。彭队,你对本市的情况比较熟,你和李遇求去博物馆,接手玉瓶的工作,如果没有发现便在那里等我们。刘言明,你和曹队去接触文物专家组,看看他们鉴定的结果如何,能不能找到文物案的相关线索。孟队,你留在这里,和我、李专家一起查尸体的相关线索。” 这一分配便把相关的人都支了出去,我不由便觉得轻松许多。其他领命而去,孟队却很高兴能陪着我这位与众不同的专家一起破案。 但我马上便对他说道:“孟队,你去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干扰,我这里做些侦破准备,过一下叫你。” 孟队很无奈地领命而去,我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我可以放心大胆地进行招魂了,当然为了安全,姜三思也守在门口,只不过是孟队是守在门口之外,他守在门口之内。这样就不怕孟队因为好奇,开门窥视了。 我马上拿出红线来,一端绕过尸体的中指,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上,又是手腕空中一抖,符在空中燃烧起来,我将余火涂在红线上,试着把精神力投出去。 但很奇怪,我睁开心眼,虽然看到了几个飘落的魂魄,却没有一个是段常仁的。我知道他的长相,也知道他七魄中的尸狗的模样,所以自信如果见到他的魂魄时一定可以认出来,但尸体和周边却什么也没有。 我见到空中有一个飘落的小孩儿,便把他拘来询问。那小鬼在太平间的日子不短,见惯了人来人往,但却头一次遇上有人能拘住他的,不由便吓坏了。 我直接问他,段常仁的尸体进入这里后发生过什么,如果说了便放了他。 小鬼哆嗦道:“他,他进来时什么也没有,没有魂魄的,就是一堆肉……” 我不由怔住,这种情况很少见,除了是立即投生到善趣,就是一死便马上投为人或天人,是不大可能魂魄都不见的。而段常仁显然没有投生,因为他的书房有尸狗,尸狗受了惊吓的样子也不像是投生善趣的表现。 我将小鬼放了,从招魂状态出来,不由便陷入深思。段常仁一死便魂魄全不见了,最大的可能是被拘住了,是什么人会拘人魂魄呢? 一些邪法倒是喜欢这么做,但一般是拘住孩子的魂魄,再进行炼制,最后成鬼奴为其所用。东南亚这种法术比较流行,如降头。法教中入了邪的也有出现这种现象的,不只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接法脉时便要发下毒誓,他自己不得好死!他的家人不得好死!有子女或死或残! 就是这么一套自虐的传承,来换取他们超常人的法术。 虽然旁人看来不可思议,但当事者却难扛住法术的引诱,不少最后是同意这种交换的。 爽一把就死,过了眼前不管明天! 我有些郁闷地出了太平间,由孟队开车,直奔博物馆而去。 有了彭队的安排,一切依然非常顺利,那件玉瓶被单独放在一间办公室中。 我们进去时,便有工作人员递给我们一副手套。因为这玉瓶不只是文物还是物证,我们不能把自己的指纹留在上面。 那个玉瓶外形看着很普通,做工以我的眼光看都觉得很是粗糙,就算是古物,应该价值也不高。那段常仁有了一堆无价之宝的书画,却因为这个不起眼的玉瓶而丧命,实在有点憋屈。 我现在在公安系统的地位提升了不少,但一个头疼的问题也接踵而来,就是身边总跟着一些不知根知底的人,让我空有招魂技法而无法使用。 眼见孟队、彭队大眼瞪小眼地盯着我,我也只得先用常规的方法观察玉瓶,支开众人的办法,也只能边忙边想了。 我本来也看不出什么了,于是用手套抓起玉瓶,一会儿看底,一会儿看瓶里,这么瞎忙活之下,还真让我发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我忙让彭队去找来内视镜,类似于牙医查看病人牙齿的那种长柄的小镜子。我小心地把镜子伸进玉瓶之中,通过镜面的反射,便看到在玉瓶的大肚子内侧有些奇怪的花纹。 而且据我的观察,这些纹理很像是被新刻上去的。由于镜子中所看的全是反的,我边观察,边用笔将花纹描在纸上,终于分辨其中的一个花纹是个“渐(雨渐耳)”字,也就是像这很可能是一道符! 第一八九章 拘魂道人 符做为一种传承法术,必须经过接法脉才会具有能量,并非照着样子画个花便可以称为符了。就和世面上常见的印刷品一样,没有传承的“符”不过一堆油墨罢了。 眼前我看到的那个符,有符头、勅令、符胆、符尾,画得是道中规中矩的五鬼搬运符。这符很小,就刻在玉瓶刚过瓶颈,斜度最大的地方。如果不是我用内视镜根本便看不到,之前的侦破中我也没有听几位大队长提到,在瓶中有古怪花纹之类的发现。 有了这道符,我便十有八-九可以肯定这是玄学界的人做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便不得而知了。 但我想起段常仁的死因,便对几位警察说道:“据说段常仁在擦拭玉瓶时,看到身边出现了一个庞然巨物的妖怪,你们哪位胆子大,要不要来试试?” 这个事大家自然知道,但多不以为然,尤其那两位兄弟单位的大队长,更是把这当成无稽之谈。 我见孟队、彭队可能把我的话当成了开玩笑,便又说道:“也不只常段仁,之前的调查中,可是玉瓶的前主人也是看到过怪物的。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办案中不应该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 见我说得认真,孟队马上表态:“没错!李专家说得对,就是再离奇的事也一定存在着隐藏的线索,关于这怪物的说法,虽然表面上看不大可能,但我们身为警察却不可以忽视这些线索,这其中一定存在着什么之前没被发现的东西。” 他说干就干,马上表示他要亲自试一试,看看这玉瓶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也只是笑笑,直接从怀中取出红线来,一端系在玉瓶上,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上。我也不说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解释,他们便也不方便问。 孟队说得慷慨激昂,真要上手却也不免犹豫,但也只是停顿片刻,便用手在玉瓶上摩擦了几下,见没什么反应,又双手上去,上下其手,把玉瓶摸了个遍,也没见发生什么事。 孟队不由松了口气,说道:“你们看,可见传言不可信吧!” 我在旁边不冷不热地说道:“把手套摘掉!” 孟队一愣,说道:“那不是我的指纹留在玉瓶之上了吗?这怕是人为破坏证据啊。” 我依然冷冰冰地说道:“都查了不知多少次了,这上面还能有什么没发现的指纹,不要管这个,手套摘下去吧!” 孟队不敢再置疑,马上把手套扯掉,放在桌子,然后用双手上下摩擦玉瓶。 突然间便见身周浓雾四起,那雾气迅速收缩,竟聚合起一个长有双角的恶鬼巨头,那头硕大无比,充斥满了整个房间。 我和孟队不由都瞪大了眼睛,惊愕异常。尤其是孟队,他并没想过这种事会真实发生,这瞬间对他的冲击力相当大,那无神论的信念都已有些动摇。 我自然比他冷静,我斜眼向旁边的另三个警察看去,却发现他们一脸镇定,眼睛还是锁定着玉瓶,就是说他们的眼中并没有恶鬼巨头出现,看到这一幕的只有我和孟队。 我于是静静地观察雾状恶鬼,看他会做什么,虽然孟队震惊无比,但应该还不至于被吓出心脏病吧。 突然我听到孟队“啊”地一声大叫,原来那恶鬼巨头居然猛地向他扑了过去。 那瞬间我便察觉出异样来,那恶鬼似乎是实质的,他并不只是在吓人,而是拘孟队的魂魄。 而在玉瓶之中,我此时也分明地感受到了异常活跃的魂魄信息,就是说在这玉瓶之中被拘的魂魄数量还不少。 孟队想要反抗,但那恶鬼动作极其粗暴,用头上的巨角连续在孟队上的身上撞击,然后伸出长舌头将他的三魂从身体中勾了出来! 我吓了一大跳,本以为有我在这里,不会出意外,没想到这恶鬼动作会如此之快。 来不及细想,我将袖子向上一扯,对黑球下了攻击命令。黑球也毫不犹豫,瞬间吐出一道炸雷,正击在恶鬼巨头之上。 那大头马上被炸成一片烟雾,顿时没有形状,孟队的三魂也自动缩回到身体里,只是孟队的人却已晕迷过去。 在巨头散去的同时,玉瓶的底部“啪”地炸裂,瓶身马上倾斜到一旁,也裂成几瓣。 玉瓶中的魂魄顿时失去了束缚,全部冲上空中,想要四散而去。 我哪会给他们这种机会,在怀中一摸,那个圣诞老人像便出现在手中,接着精神力四下里搜捕,将一个个要想逃跑的魂魄都引入了圣诞老人像中。这个神像上我下了禁制,除了像张九岭那样的鬼王,普通的魂魄想要逃出绝无可能。 空中还有一个魂魄逃得较远,我一时没的拘到,但我也不急,又把怀中的摄魂花拿出几朵,直接扔了出去。 这摄魂花是昨晚我让王钢蛋去我家中取来的,他送过来时,又让李遇求去接他,然后交到我手里的,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说来,我已经好久没有用过这个宝贝了。 因为摄魂花自上久受伤后,用了几年光景才恢复过来,我不敢轻动。另一个原因是,之前张九岭一直带在我身边,怕摄魂花把他也给误抓起来,便尽量远离。 如今张九岭已有了自己的庙,我又遇上了这个奇案,便想起了摄魂花,以前有此花时,我可是用此宝物立下了不小功劳。 那摄魂花一被抛在空中,便像有了生命一样,径直向那逃走的魂魄直线窜出去。 几乎在同时,那破碎的玉瓶之中显露出的符上,一道红光闪现,突然向另一个方向飞中。 一朵已经直线飞出的摄魂花,突然在空中一个转身,成折线方向扑到了红光之上,花朵瞬间缩成了鼓胀的花蕾。 四朵摄魂花全掉在了地上,只有两朵收缩成了花蕾。 我马上把红线从中指上扯掉,冲上前去,将四朵花全捡了起来。那只收入红光的花蕾还在动来动去,显然是里面被捉的魂魄还在挣扎。 我马上转身背对向众人,摸出一道符便贴在了花蕾上,那花蕾一下安静起来。 将四朵花都收入到腰间的小包中后,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头便首先看到彭队目瞪口呆的表情,仿佛已经被吓傻了。我不等他发问,马上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孟队送医院!” 彭队这才缓过神了,手忙脚乱去扶那已经瘫软的孟队。 我让李遇求也一起去送人,我却留在了办公室中。现在正好没人,我可以好好审视一下这次的战果了。 却见姜三思紧皱着眉头,说道:“婷妹,这玉瓶可是重要物证啊,现在碎了可怎么和地方上的人交代啊?” 我笑道:“是重要的物证,而且帮我们找到了重要线索,现在线索到手了,有没有这个物证又有什么关系!现在你是专案小组的负责人,谁敢要你的交代啊?!” 姜三思虽然点了点头,但紧锁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我直接去把办公室的门从内锁上,然后对姜三思说道:“姜大爷,别发呆了,现在都是自己人,快把你的纸笔拿出来,做好笔录,过一下我也不知会得到什么信息,还有说话的语速不知快不快,你可要跟得上节奏啊!” 姜三思只得把思想收回来,拿出笔书,向我点了点头。 我先将圣诞老人像拿了出来,然后用红线缠上,接着红线另一端系在中指之上。手腕一抖,一道符便在空中燃烧起来,我迅速把余火涂在红线之上。 之前我借用恶鬼之力直接招魂,此时没处可借力,只好用符了。 精神力向神像中一投,我便看到五六组魂魄聚在一起,其中一组正好便是段常仁的魂魄。因为之前说出密码的尸狗正欢喜地和另外的魂魄挤在一堆,神色再不是之前的惊吓样子,而是有了微笑的模样,好像迷路的孩子遇上亲人似的。 我马上把这组魂魄提了出来,让他们可以借助我的嘴说话。 我的喉间发出了一个刺耳的男声:“这是在哪里啊?我又活了吗?” 我气道:“没活,别想多了,是我把你从玉瓶解救出来的。” 那男声惊讶道:“咦?你是谁?为啥和我同用一个身躯?我是段局长,你快走开!” 我怒道:“闭嘴!” 抓起那组魂魄又给扔回了神像之中。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后,我再次把那组魂魄提了出来,果然他变得老实多了。 我再次发问:“说吧,你的那些古董都是从哪来的?” 男声答道:“别人送的,多是求我办事,有些属于行贿,我承认!” 我又问:“那书架后的保险箱中的文物呢?你不要告诉我,《兰亭序》也会有人送给你!” 男声惊讶道:“你们连那里都找到了?那个,那个,是我从一个老头儿那里收来了的……” 我不由大怒:“你骗鬼啊!不给你颜色,你是不知道姑奶奶的手段!” 我将袖子向上一扯,然后拿出一个玉片抛在空中,黑球马上吐出一道闪电,顿时那玉片被炸得粉碎。 玉屑缓缓地从空中落下…… 段常仁的魂魄也哆嗦成一团:“姑奶奶,我全说,是玉道人给我销赃的……” 我忙问:“玉道人是谁?” 段常仁颤抖着说道:“是一个神通广大,会盗墓的道士,他说他可以从古董里拘出了古代建古墓的工匠,通过审问这些古人的魂魄,能知道了当年的墓葬所在地,所以发现了好多不曾发现的古墓!” 我大惊,看来想到审问古董上魂魄得到信息方法的人不只我一个,这回我可是遇上敌手了! 第一九〇章 花中的魂魄 听段常仁说,玉道人可以从古董上寄附的魂魄嘴中审问出古墓的所在,不由让我大吃一惊,这比我走得还远一步。 历史众多的未解之谜还是因为当年的人都已经死去,连记载他们信息的书籍都已经失传,才造成的文化断失。 而魂魄在某种条件上是会寻找可附身之处的,如果某个古董之下正好有一个古人的魂魄,那确实会发现好多古代之秘。 但显然考古研究这些地方,用不上招魂师,而像盗墓之类的行业则会把这种人当做宝贝,如果一旦在古董中发现这样的魂魄的话,对于这些人来说便会发上一笔横财。 我对玉道人这些手段震撼之余,也有不少疑问。于是向段常仁问道:“你又是因何而死?” 段常仁似乎陷于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我在用手擦拭那个玉瓶时,便看到一个大鬼头出现在整个屋子里,我吓得大喊大叫,妻子和佣人便跑进屋来问我的情况。我给他描述了半天,他们也不理解,正在他们叫救护车时,我便看到那大鬼头伸出长舌头向我一卷,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听得分明,这大鬼头之前好像并不准备要他的命,只因他在大叫,而伸出舌头便是把他的魂魄给勾走了。 我于是又问:“这玉瓶从何而来?不会是玉道人送你的吧?听你的描述便知你是被人拘走了魂魄而死。” 段常仁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老实说道:“表面上这玉瓶是别人从拍卖会拍来后送给给我的,其实是让我去销赃。玉道人本来告诉我不许碰此瓶,他另有用处,我出于好奇把那玉瓶拿出来看,这才看到了鬼头。” 既然已知他被玉道人所害,这回段常仁便不再对所知之事进行隐瞒,把所知的信报都说了出来。 包括如何与玉道人接头,他销赃后和玉道人如何分成,连对方的帐号都提供出来。但玉道人所领导的那个盗墓组织,他却所知有限。 我马上让他把所经手的文物还记得的全说了一遍,又让他详细描述玉道人的长相。 我的画画水平不行,但姜三思从事刑侦多年,却练得了一手速描的本事,涂改了多次后,画出的玉道人的画像,终于被段常仁认可。 我便将段常仁又收回了圣诞老人像中。 做好一番审问后,我已经累得不行。喘了几口气后,便进了办公室的厕所中,让黑球把吸收的鬼身体的污浊的黑水全吐了出来。整间厕所顿时弥漫上一股腐败之气,散了好半天才将难闻的气味散尽。 出了厕所,便见姜三思有些头疼地看着笔录,我知道他是在犯愁要如何把这份语录翻译成正常一点儿。如现在这样和鬼魂对话收集来的情报,肯定是无法公开的,这种错误他可不会犯。把灵异案洗白成正常的刑侦案,这样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我便不去操心了,我现在已经很累,笔录整理的工作就由他自己来完成吧。 没多久,李遇求打来电话,说孟队已醒,只是精神受到的打击有点大,还有些惊魂不定,人看起来浑浑噩噩的。 我让彭队找到医院的护工照料孟队,同时派一个实习警官来医院看着,要是有什么异常马上打电话通知我们。 然后又打电话给刘言明,让他和曹队也一起过来,大家中午一起吃饭,然后交换下信息,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我让几位警察都先换上便衣,然后让彭队把我们带到当地比较有名的一家饭店。我这人再辛苦也不能苦了胃,都已经这么累了,我可要好好吃一顿。 于是点了一大桌的菜,我便先开动起来,什么客套话都没有。姜三思、刘言明和李遇求早习惯了我这种做派,见怪不怪了。 曹队和彭队却有点顾虑,彭队小心地问我:“李专家,我们这么大吃大喝没问题吧?现在干部作风问题可是抓得很严的,而且上面对我们手头的案子又要求尽快侦破……” 我嚼着春卷,含糊地说道:“你们要讲纪律,但也不能亏待专家啊,专家这么辛苦,没日没夜地干活,你们这也是陪着专家吃饭,哪有什么问题。再说了,这顿也是我请,不走公帐的。我这人有个毛病,吃不好便干不好活,上级要想早点破案,可不能不让我吃饭的。” 大家不由笑起来,也便没了什么心理负担,从昨天开始大家都很辛苦,身体对营养很是渴望。心中一没了顾忌后,都放开了腮帮子,大吃特吃,一会儿不得不我又加了几个菜才算够吃。 之前办要案时,都是工作越辛苦吃得越简单,哪里有我这些可以这么放松吃饭的,彭队和曹队不由面对我时的拘束感也消失了。 当然工作的事我们也没放开,只不过改成了边吃边谈。刘言明和曹队那里没多少可汇报的内容,有几件珍品被鉴定为真迹,但像《兰亭序》和《送子天王图》这样的无价之宝,却没人敢这么快拍板,还在进一步的研究之中。 讨论了一番,觉得那里的工作和我们破案的关系并不大,之后应该也无须专门派人过去了。 彭队和李遇求在医院也没什么收获,只是说孟队的情绪稳定了,但最好还是先住院观察一下。其实我知道孟队的身体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但精神上受的冲击怕是一时难以消除。这一点和当初的姜三思有点像,他曾经也是坚定的无神论,遇上了真的鬼怪后,世界观都崩溃了。 看情况也只有我们这里有些斩获,我于是从包里拿出姜三思画的速描,说道:“这个人叫玉道人,是段常仁的上家,他有一套很特别的方面,用玄学来找寻古墓葬,是一个盗墓团伙的首领。你们马上去落实一下,对这个人的通缉!” 我又指了指上面的一串数字:“这是玉道人的帐号,开户人名字叫温吞水,不知是不是他本人,你们一并调查吧。通过提款记录,应该容易锁定对方的活动范围。” 刘言明和李遇求的反应还好,但彭队和曹队当时的表情却分外精彩,想不通只这么一会儿工夫,为什么我和姜三思侦察到这么多情报,而且连犯罪嫌疑人的画像都画好了。对他们来说,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根本就想不通我们是如何做到的。 彭队长舒了口气,说道:“姜局、李专家,有了这个画像和帐号,我们的案子应该离侦破不远了,而且很可能两个大案是一起侦破的。感谢你们,我彭鹏碰做刑警这么久了,一直因为没有什么人脉关系,被一直压制着,熬到今天也才是大队长。要不是孙队出了那件事,还轮不到派我来学习。没想到我让有缘结识两位,我从来没这么痛快地破案。我,我要向你们敬礼!”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挺直胸膛向我和姜三思敬了一个礼。 姜三思也站起来,回了一个礼,我只得站起来向他点头微笑。 本来很轻松的吃饭氛围,这下全没了,只好大家就这么散了,分头去执行任务。主要是通缉令的下发、帐号的锁定,还有和上级的工作汇报。 我则找借口快速回到自己住的酒店中,我的战利品还没有清点完成,还得继续审训魂魄,只有通缉令还不够,对方可是个玄学高手,我不能被动。 我回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睡觉,今天对我来说起得有点早,我得补充下能量。 我定了闹钟,睡够两个小时后起床。起床第一件事,我便是打电话给姜三思,问他在哪里?在干什么? 姜三思在电话里说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我们因为这个通缉令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了,我还得向吴厅长汇报情况,关键是我得把那些笔录翻译一下啊,这个工作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我笑道:“那可是辛苦你了,不过辛苦的事还得继续,我要审训别的魂魄了,你马上来酒店吧,得有人接着做笔录。” 姜三思低声抱怨了一句什么,便挂了电话,没多久便听到有人按我房间的门铃。 我去开门,果然是姜三思赶了过来,于是便笑着请到进门,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来,姜大爷,喝杯水吧。等一会儿忙起来,你估计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姜三思气呼呼地把水一饮而尽,从包中拿出纸笔来,说道:“来吧,那就继续工作吧!你说,我都升到局长了,怎么一到你面前又起记录员了呢?!” 我笑道:“那没办法,我这里的记录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起码也得是个局长!” 一面说笑着,一面把我圣诞老人像,还有摄魂花都拿了出来。我把那个贴了符的摄魂花捏在手中看了又看,心说,这个花里的东西绝对不简单,他是从玉瓶上刻的那道符中飞出来的,很可能拘魂的力量都源自此,不如拿他试试,说不定还会有重要发现。 我把红线掏出,一端绕在摄魂花上,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之上,我相信,有了花上这道符束缚,里面的东西一定掀不起什么风浪。 又是甩手凭空掏出符来,手腕一抖,符在空中自燃。我将余火涂在红线之间,精神力马上向摄魂花投进去。 在花中盘坐着一个红衣小人,那人长袍高髻,长须飘飘,却有些道骨仙风之感。我看向那人的脸,不由便呆住了,这,这人不是玉道人吗? 第一九一章 穿越的口供 那瞬间,我心中有千种念头闪现。或者这个魂魄只是长得和玉道人像而已;或者这个玉道人其实已死,只是法力比较高深,可以变化成各种形态出来做事;或者这个魂魄只是个法术的幻化;或者说这个魂魄本为是件法器,认主后长得和主人一样。 我心中想着种种猜测,但不论哪一种可能都觉得经不住推敲。 不由将精神力向那魂魄身上一探,便见那道人模样的魂魄从盘坐中醒过来,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率先问道:“你是谁?” 那魂魄言道:“贫道玉道人!” 我的心猛地一跳,还真是玉道人。又问:“你死了?” 魂魄答道:“贫道好得好好的,像死了吗?” 我好奇道:“那你的魂魄怎么会离体呢?” 魂魄似乎很是得意:“贫道法力无边,可以让自己的一魄离体做事,如本人亲临。” 我突然明白了这魂魄为何生机如此强烈,原来是将活人的七魄中的一魄从身体上剥离,然后出来做事。不用说,那个浓雾幻化出的大鬼头必然是其杰作了,这玉道人不只可以让魄离体,而且一魄还能施展法力,指挥浓雾幻化成鬼头再去勾人魂魄。 这样的手段别说我没有,连想我都不敢想。 但我现在面对也不过是一个魄而已,面对面对付玉道人我或许还手段弱点,但若是说只对付一魄,我还自信还是有办法的。 想明白此点,我的胆子也大了一起。先将精神力探到此魄之中,分辨他是七魄中的哪一魄。 那魂魄大惊,怒道:“你敢碰贫道……” 我哪管他这样,现在他为鱼肉,还敢和我甩横!精神力探入更深,识出此七魄中的雀阴。我对雀阴并不陌生,当年我刚成为招魂师时,曾将一个对我无理的客户赵极的雀阴拘在纸片上,让他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没有性-能力。 想这道人对性也没什么要求,所以派雀阴出来执行任务,吓人或勾人魂魄,也就是说他已经成了杀人犯。 我知魂魄都怕大的声响,于是马上让黑球炸出一道闪电,就劈在此摄魂花旁边。 那雀阴果然被吓得一抖,虽然没有抖个不停,却也看得出来已被吓得不轻。我于是语气也加重了些:“说,你叫什么名字?” “温吞水。”雀阴乖乖地答道。 “你是不是盗墓团伙的首脑?” “是!” “你们平时有没有固定的聚会地点?” “没有,都是我电话通知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所以人都我和单线联系!” “你没脱手的文物现在都藏在哪里?” “大部分在我的道观中,一部分急于出手的在我的手下手中,只要我联系好下家,他们便马上脱手。” “你的道观叫什么?” “小理寺” “你的手下都有谁?叫什么名字?什么身份?” 只要他开始回答问题,我便不怕他不就范,一番询问之下,这雀阴把所答的情报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连他平时所修的法术是什么传承都讲得明明白白。 那玉道人本来以为自己法力无边,于是敢魂魄离体做事。本来依他的手段,就算事败,魂魄想要安全回家也不是问题,偏偏我手中有摄魂花,这个几乎所有魂魄的克星,自然他的雀阴也难逃被抓。 或者玉道人本人意识坚定,不容易被套出口风,但离体的魂魄可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以拘魂魄,审魂魄发家,大概没有想到自己最后会栽在自己的魂魄之上吧! 正在做笔录的姜三思因激动已经满头大汗,有了他手中的这份情报,多厉害的犯罪团伙此时也逃不脱全军覆灭的命运! 我抬头瞧了瞧空调,似乎冷气开得也很大了,看来就算现在我们在冰柜里做笔录,姜三思也能激动出一身汗。 笔录一做完,我马上将红线解下来,又检查了一下摄魂花上贴的符,看似有一点儿破损,便又拿出一道符贴上,确保万无一失。 姜三思背着手在房间走来走去,我知道他这是在心里筹划着根据这份笔录所进行的下一步行动。 眼见他在我面前走了不下十个来回了,我都晃得有点头晕,便说道:“怎么样啊?想好了吗?你能不能坐着想啊,我招魂后本来就疲倦,被你这你钟摆似的晃来晃去,头都晃晕了。” 姜三思马上停住了脚步,兴奋地对说道:“婷妹,有了这份笔录就足够了。哈哈,不论那些人如何嘴硬,我都有办法让他们乖乖全认罪了!” 他直接拿出电话,想了一下过一下要说的话,然后直接拨打了吴三义的私人手电话。 很快对方将手机接通,吴三义好像一直在文物鉴定现场。看到是姜三思的来电,他的兴致也很高,说道:“小姜啊,你这次不错,立了大功!又有几件文物鉴定为真迹,我们这次的侦破,不亚于一次世界级的考古发现啊!” 姜三思不为这些信息所动,直接说道:“吴厅长,再告诉你另一个好消息,现在可以收网抓鱼了!文物案和杀人案所有犯罪嫌疑人可以全部落网!不过我要您的权限,这次我要调动的警力可不少!” 吴三义精神一震,音调也提高了许多:“行啊,你个姜三思,从接手案子到现在也就一整天,24个小时多一点儿,两件大案居然就告破了?!好,你尽管放手去做,现在不论多大的官,只要还在我的手下管辖,你都能调动!我在这里等你好消息!” 挂了电话的姜三思情绪依然没有平复,马上给当地的公安局长王保长打了电话,让他召集手下全有精英,包围西山的小理寺,务必将玉道人抓捕归案! 虽然玉道人的通缉令已下,但各种反馈信息还没有收集上来,这玉道人的落脚地点也尚未侦查清楚,虽然只是时间问题了,但毕竟没到到位呢。 但姜三思一声令下便全不同了,他不仅明确说明了对方的落脚点,连对方平时喜欢去哪里都说明得一清二楚。 王保山也知上级对此案非常重视,而且姜三思所下命令又如此具体,若再让犯罪嫌疑人跑了,那便说不过去了。他马上组织了属下所有精英人员,让彭队带队,向小理寺及几个落脚点而去。连平时的正大队长孙队,此次行动也要听从彭队节制。 没过半小时,彭队来电,说玉道人被抓捕归案,虽然他一直在大声喊冤,但这些和行动人员无关,他们的抓捕任务已经完成。 在抓捕行动开始的同时,姜三思又命令他所在局的所有干警全队出动,连协警也要参与,全面控制与玉道人有联络的手下与下家!但只得监控起来,没有命令不许抓人! 即使这样,人手依然不够,于是姜三思再次下命令,曹队所在市局的所有骨干警察全部集合出发,将他提供的名单中的人员控制进来,同样是等待命令抓人。 接着他又给还在医院里躺着养伤的孟队打了电话,先慰问了一下,然后说现在是收网行动,孟队差不多全程参加了侦破过程,最后领功阶段不参加便不合适了。只要他的身体还行,便马上出院,带领所在警局的干警进行控制行动。 孟队只是精神萎靡一点儿,伤势倒是没有,一听已经到了领功阶段,就是爬也得爬去参加啊,于是马上出了院,领队出发。 这里玉道人一入网,便被押到了警局,由彭队亲自进行审问。彭队的审训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审了一个小时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得到。正当他有些气急败坏之时,审训室外的姜三思打电话给他,说他审训进行得很好,笔录也已经做好了,现在可以按笔录的招供内容抓人了。 当彭队拿着那份姜三思所做笔录时,立刻就蒙了,这上面所交待的内容,无一是他审问出来了。但上面对罪犯却描述得非常详细,根本不像做假做出来的。 姜三思可不给他思考的时间,马上让他领队出来。同时向刘言明、曹队、孟队下令,全面收网。 于是一个特大文物相关的涉案人员在几个小时内全部落网! 姜三思让各审训小组,以雀阴所做语录为蓝本,对涉案人员进行攻关,在如此详尽的事实面前,涉案人员想要抵赖都不可能。而且在他们眼中,这是其他同伙已经将事情全部接待了,于是也老老实实交待了自己的所有罪行,争取宽大处理。 三个小时后,所有审训初步完成。姜三思把语录全部收集过来,包括当初他下发的那个雀阴的笔录也全部收了回来。 雀阴的语录被他立刻全部销毁,而把其他涉案人员的笔录整理后,进入了玉道人的审训室。 姜三思一句话没问,只是一张一张地念其他涉案人员的口供,一会儿玉道人的汗便下来了,他马上服软,将自己的犯罪事实一五一十地接待清楚。 玉道人的口供内容和雀阴的口供大体相同,只有个别事件上他有意给自己开脱,说是手下人所为,与他无关。 这些事已无关大局,姜三思也不深究。 第一九二章 当红招魂师 案子基本的脉络已经清晰了,接下来是对案件各种口供和线索的整理。 但在口供的问题上,参加审训的人员心中都有不少疑问。明明是他们先拿到玉道人的口供,然后以这份口供为基础,再对其他涉案人员进行审训,得到了全部作案人员的口供,理清头绪后用这些涉案人员的口供回头来再审训玉道人。 每个审训人员都是存在着这样的逻辑,先有玉道人的口供再有涉案人员的口供,然后又来了一份玉道人的口供。 可在整理过程中却发现事情不是这样了,成了先审训玉道人,他死不承认,然后再审所有的涉案人员,涉案人员全都老实交待后,再用这些口供提审玉道人,玉道人这才承认了自己的所有罪行。 最早那份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玉道人口供,在整理过程中突然便消失了,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有些审训人员也觉得奇怪,便找姜三思索要之前的那份被他回收的口供。 姜三思却装傻充愣,对每个人都说同样的话:“什么之前的口供?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份口供呢?” 于是最初玉道人的那份口供就被姜三思明目张胆地给抹去了,好像玉道人的口供穿越了一样,本来时间上最晚出现的口供,却在大家的印象中最先出现,但最后又没人有证据证明之前存在过那样的一份口供。 这件事姜三思自以为做得很得意,连向我吹嘘了几次。 我撇嘴道:“算你运气好,要是中间有人去复印或者拍了照,到时拿这当证据来向你求证,看你还得不得瑟?!” 姜三思一下子坐了起来,说道:“对啊!不行,我得去看看,要是哪个兔崽子敢私下里复印了,我和他没完!” 我笑道:“姜大爷你现在可是第一红人,谁敢和你作对?!别说没有,就算真有人复印了,拿出来又能说明什么?你就一口咬死这是后来玉道人的口供不就得了?谁还敢置疑你啊,而且案子也破了,他拿出这个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证明之前存在那份口供逻辑上都说不通,谁会信啊?!” 姜三思大赞我说得有道理,但转了个弯,便不见了人影,我猜他肯定去查有没有复印这回事去了。这人是嘴上说不担心,心里还是担心得不行,就让他去忙吧,反正现在已进入收尾工作了,也不担心出什么意外了。 我本来也是有担心的,就是怕这玉道人会直接和我对阵,和他斗法我并没必胜的把握。没想到这人面对手枪也是胆小得很,一直也没敢用出什么厉害的手段。 也许最初被捕时还心存侥幸,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所以也不想拼个鱼死网破。但等到所有涉案人员的口供全出来后,他再想发力已经来不及了。 案子的结尾工作还有很多,审训人员都在加班加点地工作。但因为本案成果十分巨大,各级领导都争相前来慰问。于是省厅决定先对有关人员进行表彰奖励,向社会公布一些重大发现,其他一些收尾工作可以同步进行。 我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我又不是公安系统的正式成员,表彰也和我没关系,而收尾工作会非常繁琐,事多功劳又小,我可不想去掺合。于是和几个熟人打了招呼,让王钢蛋开车来接我,直接把我送回家去了。 我自回来一直没回家呆着,老妈虽然知道我已回到市里,但却一直见不到我的人。 我一进家门便被她劈头盖脸地一通训,我对这个早当成家常便饭了,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倒在床上就睡。老妈大概训了一会儿,看我都没什么反应,觉得很无趣,便自己回客厅看电视剧去了。 第二天我终于可以安稳地睡个懒觉了,到了中午我才起来洗澡刷牙,收拾利落后,来到客厅吃饭。 老妈又开始说起相亲的事,说看我回来的样子就知道什么相亲派对肯定没成。 老妈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数落着我:“你瞧瞧现在的样子,谁能看得上你?老妈要不帮你操心点相亲的事,你能嫁得出去吗?看每次一说这事你就不耐烦,你要自己有本事,你倒是带个小伙子回来啊!” 我被她吵得无法,马上把电视切换到本市的新闻频道。 老妈一下急了:“干什么,干什么?人家还在看电视剧呢,小燕子说不定能当皇后呢……” 感觉她是看电视加训我两不误,训我的同时,一点儿不耽误看电视。 但我可不敢把摇控器给她,只要不是她喜欢的电视节目,她训人都没精力的。 电视正在播公安系统联合大作战,破获了一起本省建国以来最大的一起文物盗墓案,此时正在播放颁奖画面。 我一面把控制器举得高高的,一面说:“看新闻,别天天只知道看肥皂剧,和乡下地主婆似的,除了吃就知道结婚生孩子!” 电视上正好出现了姜三思满面红光,接过奖状的一幕。 老妈见这人认识,便也向电视上多看了几眼。 电视开始说出一串表彰名单:“对侦破有功的姜三思、专家李婷妹、刘言明、彭鹏碰等人进行了表彰奖励,号召全体干警向他们学习……” 老妈兴奋地大叫:“哎呀,女儿,说到你了啊!咦,怎么领奖状的没有你啊?我还准备向你王阿姨显摆一下呢,让她这回给介绍个更好点的,现在我女儿身份可不一样了……” 一会儿工夫我便被他唠叨得受不了了,老妈比新闻联播可怕多了! 一吃完饭,我马上借口指挥部有事,得去看看,提着小包便出了家门。 我也没让王钢蛋来接我,就开着自己的小车,去了指挥部。 进了指挥部的大院后,我便直奔杨小白和钱蓉的办公室,先找他们了解下这几天浮岛上的情况,却被告之,他俩还留在岛上进行庙宇建设的收尾工作呢。 我不由觉得好笑,怎么哪里都进行收尾呢。 于是叫上一艘水库边的皮艇,直奔浮岛而去。 这水库边一下多了不少皮艇和船员,大概是最近上香的人多起来而增加的。 那船员并不认得我,以为我也是个香客呢,便一路上给你讲解这浮岛有多神奇,岛上庙中的神有多灵验。还告诉我到了岛上千万不要乱动东西,岛上的物品有一点儿损坏,便二千押金全不退了,以后想上岛进香都会信用受损的。 我耳听得这船员讲解着各种注意事项,还不时举几个近几天发生的事例。不由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批船员的培训工作做得不错,和上岛的香客说这些话对避免纷争还是很有帮助的。 大概十几分钟后,皮艇便离浮岛很近了,但那浮岛正好到了移动的时间,此时已经浮起,向下一个指定点飘了过去。 船员叹气道:“真是不巧啊,岛正好在走,要等岛停下才能上岛的,不过这也是难得的景观,你便在皮艇上好好欣赏吧。” 我还有事要办呢,哪有工夫欣赏这个,浮岛莫说飘来飘去,就是在海上飞驰、撞翻军舰我都亲身经历过,这个对我可没什么吸引力。 我不由抱怨道:“老娘好容易来一次,岛还飘个没完了,就不能等儿再飘啊,起码等我上了岛再说嘛!” 话音刚落,便见那浮岛停了下来,几分钟都没有动一下。 船员也不禁暗暗称奇,我便让他将皮艇靠过去。等我登上岛后,我又说道:“好了,我已经上岛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那浮岛马上又动了起来,向着下一个指定的点飘了过去。看来我在这些水鬼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他们现在还挺听我的话的。 那船员却张大了嘴,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我也不去向他解释,直接向岛内走去。 没走多远便听到钱蓉在唱歌:“一棵小白杨,长在哨所旁……”唱了没两句便格格地笑起来。 旁边又响起杨小白的声音:“别唱这歌了好不好?天天小白杨小白杨!” 钱蓉马上又改了歌词:“一棵杨小白,长在哨所旁……”还没唱完,人已经笑得不行。 我都有点不好意思打断俩人的打情骂俏了,但不出声的话,又有点听墙角的嫌疑。于是咳嗽了一声,便走了过去。 草地上,钱蓉正枕着杨小白的大腿,望着蓝天白云。见我走过来,马上俩人都起了身。 钱蓉红着脸说道:“妹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和小白今天闲着没事在数白云呢。” 我笑道:“岛上的日子还没过够啊,不工作时都留在岛上。” 钱蓉撅着嘴说道:“妹姐,你不知道,这两天浮岛可忙了,我们也是难得清闲的。好多人都要到岛上来上香,有的人对要二千的押金很有意见,有些人则上了岛破坏了东西,对扣了他们押金不服气,还有不少人想闹-事。我们是难得才清闲一会儿的。” 我不由关心起这事来,问道:“那这些闹-事的人,你们怎么处理的?” 第一九三章 水鬼撑不住 钱蓉笑道:“姜局长可是早就和警察们交代了,要全力保障水库周边的秩序和安全,只要有闹-事的,我们便报警,几分钟内便有警察赶到,了解情况后一般都会把闹-事的人带动。说是去做笔录,不过笔录做完,听说就是交罚款,那人也不敢再来惹事的。” 我不由点头,姜三思对这浮岛也有感情,这岛可是把他直接推上局长之位的,所以肯定会全力保护这里。 和这对小情侣随便聊了几句,我们也应该离开岛了,不然天便黑了。 岛上有自己的供电系统,晚上这里也是灯火不熄的,听说夜里也会有人到水边向着灯火祭拜。 虽然现在庙宇里来祭拜的香火还不是很多,但来的香客都质量比较高,只有很诚心的人才会拿二千块当押金,只为上岛上支香。 我打电话给水库边的办公室,让他们派艘大船来接我们,因为杨小白他俩还带了一些设备离岛,那个皮艇肯定是装不下的。 没多久便见到一艘大船向这边开过来,我轻笑道:“效率还挺高的。” 等那大船渐渐近了,却听到钱蓉喊道:“妹姐,不对啊,我怎么看到那大船上有好多人呢,还抬了好多东西的样子。 我闻言仔细看远处望去,果然见到那大船上站满了人,而且甲板上还放着不少东西,多是红色的包装,倒看不清是什么,只有一样东西隐约能看出来是有人抬着的一只猪头。 我不由愣住,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像一帮祭祖的人呢?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来还愿的人? 但现在这个时间已经不允许放外人上岛了,而且在上岛的条款中,我也早就明令禁止,不许大批人同时上岛,也不许吹吹打打,更不许有燃放爆竹之类的举行。 我忙让钱蓉和杨小白先去阻止大船靠岸,我则马上打电话给指挥部的行政副部长吕小布。这吕小布是副总指挥吕青牛的侄子,也是个水利专家,在行政管理上还有一套。我是行政部的部长,平时事情也不怎么做,都是这个吕小布在打理。 但今天不知为什么,这吕小布做事这么荒唐,居然放了这么多人上岛,若说不是他这个副部长批准的,我不信工作人员有胆量做这么大胆的事。平时可是有个挑事的香客都会被警局带走的,这一堆人这个时间上岛,违反的规定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了。 电话很快接通,我直接问道:“吕小布,你现在在指挥部吗?” 吕小布热情地说道:“李专家,你可是大忙人啊,好久都不来视察下工作啊。我可是一直在指挥部,现在还有点事,要过一下才能下班。” 我听到他果然在指挥部里,语气也开始不善起来:“什么事要忙?不会是放一大船的人上浮岛吧?” 吕小布干咳了一下:“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是市里的一位实权领导派家属来还愿。我们还要和地方上打交道的,办事太僵不好的。李专家,您还年轻,不知道有的人不好得罪,反正现在也没人来打扰,就开了个绿灯……” 我不由大怒,破口骂道:“你放屁!吕小布,我告诉你,你现在必须马上让这船停下来!这些人上了岛非出事不可,到时别说你担不起这个责任,就是你叔叔吕青牛也担不起!” 我马上挂掉了电话,因为我发现钱蓉和杨小白阻止不了那船人上岛,那些人已经开始向岛上搬东西了。 我忙跑过去,大喊道:“都给我住手!谁让你们上岛的?我不管你们是谁的家人,谁的亲戚,马上给我离开!” 一个中年妇女撇嘴道:“这是谁啊?好大的官威啊,比我老公架子还大!”又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你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我怒道:“我管你是老公是谁!现在你们马上离岛!否则后果自付,就算是你老公是市里一把手也没用!” 那女人一愣,说道:“你知道我老公是谁还敢这么横?”说着向身后的人一摆手,“都把供品给我搬到岛上去,锣鼓打起来,唢呐吹起来!都给我喜气洋洋的,出了事我顶着!” 我不由也慌了,语气也不再那么强硬了:“别吹,千万也别敲!不然岛会沉的!” 那女人听到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骂了句:“神经病!大家别理她,快把还愿的仪式做足了。” 我不由把我的工作牌拿出来,大声说道:“我是指挥部的行政部部长李婷妹,所有人员的调派全由我说了算!现在我命令你们,不许擅自在岛上吹打和放烟花爆竹!” 女人仿佛听到很好笑的事,说道:“所有人听你调派,好大的口气啊。什么破部长,我们不认识,我们是吕小布亲自同意派上岛的!” 我在她说话时,已经将电话打给了吕小布。 吕小布的语气很不好,说道:“怎么了,大部长,又想说什么事我担不起啊?” 我说道:“吕小布,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也是我们内部的事,过后再说,现在你说的那些市领导的家属就在我身边,我把电话给她,你马上告诉她,让她不许在岛上吹吹打打。” 我现在已看清了岛上的形势,现在大船上的人都已登岛,连一大堆的供品都已经全搬了上来,再想把他们赶出去谈何容易。不如求其次,让他们在岛上尽量保持安静,不要吹吹打打,和放爆竹,如果惊扰到托着岛的水鬼,后果不堪设想! 那女人把手机接过来,在耳边听了几句,便得意地笑了,她也没通知对面的吕小布,直接按了免提。顿时大家都听到了电话那边吕小布的声音:“黄姐,你别管那个疯婆子,她不过就是仗着有个领导常识她,其实她屁的本事也没有,平时也轮不上她管事。今天这事我就给你做主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就不信她敢把我怎么样!” 我喊道:“吕小布,我有没有本事不是你能了解的,现在我告诉你,如果不听我的指挥,很可能会引起浮岛的沉没,你不要再煽风点火了!我告诉你,锣鼓和爆竹的声响会破坏浮岛支柱,后果很严重!” 吕小布这时也发现电话被开了公放,索性撕破了脸,厉声道:“李婷妹,你少危言耸听了!告诉你,我平时敬你一分,可不是怕你,今天这事我就做主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女人哈哈大笑,看也不看我一眼,对来的人说道:“锣鼓敲起来,唢呐吹起来,爆竹放起来!”然后又对着手机说了一句,“吕部长,改天我请你喝茶啊。”说道把手机向我一抛,扭头便向里走。 钱蓉和杨小白见他们声势浩大,根本便拦不住,便只得放行了,走到我面前问道:“妹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我叹了口气:“尽人事吧,试着阻止他们放爆竹吧。你俩都快去穿上救生衣吧。唉,也不知我们能救上来几个人,会死几个人?!” 钱蓉和杨小白马上听话地去取了救生衣套在身上,这浮岛上的安全措施准备得很完善,救生衣也有多套放置在很容易取到手中的位置上。 此时锣鼓喧天响,外表看上去一边喜悦气氛,但我已经察觉出来地面在轻微地晃动。 浮岛之所以能在水面上飘着,全依赖于众多水鬼的托负,此时就算浮岛落在了一个山峰的架子上,便岛的平衡也是水鬼来托着的。而鬼类都怕锣鼓和爆竹,很容易受这些声响的影响,如果被爆在身上还会受伤。 当初我们在大海上奔驰时,某岛国的军舰发射了两枚炮弹,虽然没有打中我们,但那声浪也让水鬼瞬间动弹不得,浑身没力气,眼见着浮岛向下沉没。要不是龙神及时出手用虫洞把我们送回水库,可能我们都葬身大海了。 此时锣鼓声一起,地面便晃动,说明浮岛下的水鬼已经受了影响,力气不稳定了。 我冲上前去,将一只别人正要点燃的爆竹一脚踢飞,叫道:“不许点!” 那点火之人也是个愣头青,当时就火了,一把将我推倒,骂道:“找死啊!不想活了说一声!” 我屁股坐在青砖之上,被摔得生痛,听了他的话,不由也生气起来:“好,你们这些人,想死我拦不住你们,随你们去吧!” 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路边拿出一套救生衣,把自己套上。 我把手机正要收起来,却发现,之前的那个嚣张女人在按免提时,因为不熟悉我的手机,居然把录音也给打开了,刚才到现在所有的通话全在录音之中。 我心中不由冷笑,现在你们这些人把录音都给我准备好了,到时这个责任你们想赖都赖都不掉! 爆竹一声接一声地炸开,声响震天! 地面晃动得越来越大,最后开始向东南方倾斜下去,坡度越来越大。岛上的人不由都大叫起来,一个接一个地向一边跌倒,站都站不稳。 但马上何止是站,连趴都趴不住,地面的坡度越来越大,人都成了滚地葫芦。 地面越来越倾斜,并开始向水面之下滑动。此时已经无人能左右局势,全都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一九四章 水鬼雕像再现 随着浮岛倾斜,岛基已从水下的支柱上脱离出来,直接滑入了水库之中。 在当初设计的四个支柱点时,我便是在水库上选择了四座突出的山峰。但除了最初岛屿的落脚点,是整体坐实在一个面积较大的突起外,其他三个突出的山峰都是接触面积不大,只有一个尖顶可以将浮岛落在上面。 岛屿的平衡完全靠岛下的水鬼托着,这些水鬼在大海上尚能托着浮岛飘浮几年,在这种已经有支撑的地点,要保持浮岛不晃动,是轻而易举的。 但此时因为铜锣与爆竹的影响,水鬼们都已经失去了力量,眼睁睁地看着整座岛从倾斜到倾覆,最后完全滑落入水底。 我和钱蓉、杨小白都事先穿了救生衣,在岛屿沉入水底的一瞬间便浮了起来。 而其他人便没这么幸运了,浮岛是先倾斜后滑入水中的,很多人在岛上滚了很久,衣服全刮到了树枝和建筑物上。再加上入水后岛上的供电系统漏电,有一部分人也被电到,一时陷入晕迷之中。不过电在水下很快便会短路,这些电量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危害倒不大。 结果便是,浮岛入水的那片刻时间内,大部分人都跟着沉到了水下,没有浮上来。 我虽然恨这些人不听话,而且还有人把我推倒在地,可这个时候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毕竟这里也只有我的水性是最好的。 我先游到钱蓉和杨小白身前,告诉他俩无论如何不能脱下救生衣,然后我把我的救生衣脱了下来,交到二人的手里,又吩咐道:“你们马上打电话给指挥部,让他们迅速派人来救援。同时给公安局和医院打电话,这次死伤已无法避免,让他们不能耽搁时间。我现在要潜下水中救人,不脱救生衣潜不下去!” 嘱咐这些话后,我一个猛子扎下水中,直向水底而去。 浮岛还在慢慢向下沉,水下的情况并不稳定,因岛屿运动而带起的水流波动也很不规律,突然就会从旁边出现一股很大的力量,将我拉向一边,人被带动得马上失去了平衡。 还好我的水性不差,几次都没有溺水,才勉强追上了岛的沉速。我猜想那些水鬼也在极力地托着岛,不然岛下沉的速度不会这么慢,但因为此时的力量太小,岛屿还是呈不断下沉的态势。 只要见到岛上有被树枝刮住的人,我都游过去将树枝折断,但那人能不能浮上去我倒没有多管。 这些上岛的人多为男性,人在水下溺水时会力量出奇地大,他们抓住根稻草都会不放手,如果我上前被溺水的人抱住,肯定两个人都游不上来。 连将五六被困在岛上的人摆脱了束缚,我的气息也开始受不了,于是马上上浮,出了水面便开始大口喘着粗气。 随我一起浮上水面的还有几个人,但有些却只是飘在水面之上,人早已昏迷了过去。 我向远处望去,只见所有的皮艇已经全部出动,向这里划了过来,应该几分钟后便能赶到。 钱蓉和杨小白也马上行动起来,只要有人水下浮上来的人,便上前把他们拖到有飘浮物的地方,让他们趴在上面。 我又潜入水中,直奔水底而去。此时浮岛已经全面沉入水下,岩石撞击河床,搅起了一片混泥,水下的能见度越来越低。 我被几股潜流拉扯着变了几次方向,已经不知身在哪里了。我四周全是浑浊的水,能见度很低,我也看不清周围的景物,于是沿着水底摸索着向前游动。 游着游着,便觉得手脚被缠住,竟已动弹不得。我吓了一跳,从手脚的触觉上判断,我好像是被水草缠了,但这水草明显是主动攀附到我的身上才对,并不是我的脚踩进了水草堆中被缠住。 这种情况一般会出现在水鬼找替身之时,但这一水库的水鬼明明已经被我收服,我不信有哪一个敢向我下手。就算他不怕我,但也会怕张九岭这个鬼王,不怕张九岭也会怕龙神吧?! 龙神只是小示惩罚,他们便在大海上无依无靠、没吃没喝地飘了几年,还要一直背着一座独岛。 我因为这份底气,所以并没有慌乱,而是停下身来,没做什么抵抗。我一放松,那水草便也放松了许多。 水底的污泥开始回落,慢慢地看清了一点儿水底的情况,原来我已经脱离了浮岛的范围,游出去很远了,远方一片浑浊的水域大概才是浮岛沉落的地方。 随着水质的变清,我也看清了我的处境,我正陷入一片水草的包围之中,那情形和当年水底井口前的情形相差不多。 我慢慢将胳膊从水草中抽离出来,这时可千万慌不得。手一脱了束缚,我马上把腰间小包中的雷公铁摸了出来。只要有它在,就算真有要害我的水鬼,我也不怕。 用雷公铁轻轻将水草都剥开,我向水草深处走去。 我其实有点搞不懂,水库里的淡水刚回来不久,怎么水底会长出这么茂盛的水草呢? 雷公铁左右甩动,还没等碰上水草,水草便已左右分开,露出一条路来。 到得一处低洼处,水草突然向四面倒去,露出中间的一大块空地。而在空地上正趴着一个人,一个胖女人。 便是这些上岛祭拜的始作俑者,市一把手的夫人。 她应该正处于晕迷之中,手中死命地抱着什么东西,像是水底露出一大块石头。 我上前费了半天劲,终于将她从石头上拉了起来,却不由就惊呆了。 那女人怀中所抱的不是石头,而是一个雕像,一个三分像猴七分像人的石头雕像。这不就是当年惹出大麻烦的水鬼雕像吗? 当年指挥部为了救出陷入黑洞的专家组,强行将水底的井口炸开,那盖在井口之上的水鬼雕像也在爆炸中消失。我们都以为是被炸成了碎石,没想到今天又在此处发现了它。 此时这雕像虽然大体上还算完整,但一只耳朵和一只手已经被炸没,头上也出现了多处明显的裂纹。 既然被我遇上,我自然要将这胖女人救出水底,还有这个水鬼雕像,我也要一并带出去。不然水底中留下这么个隐患,不知哪天便会掀起一场灾难,这样的祸事还是提前避免比较好。 我试了试把胖女人扛在肩上,却发现我根本便游不起,她太重了。此时莫说把雕像一起带走了,就是只有这个胖女人在,我都无法游出水面。 但见死不救肯定不行,我犹豫了一下,果断从袖中抽出一道符来。虽然这符上有磷粉,可在水中也无法燃烧。 我将符放在水中,然后把袖子捋起,给黑球下了命令。黑球便在水中吐出一道微小的闪电,劈在符纸之上,那道符便在水中泛着蓝色燃烧了起来,转眼便散做灰烬。 我将精神力向四周尽量扩散出去,没几秒便有了感应。 当我再睁开眼时,一只龟壳上有凹陷的大龟便出现在跟前。我眼前不由一亮,这只大龟大概已被张九岭附上了。 我不敢再在水下耽搁,马上趴到龟壳上,并向上指了指。大龟便驼着我俩快速地向水面之上游动。 我不知乌龟原来可以游得这么快,只是几秒钟后,我便觉得压力顿减,脑袋已从水底上露了出来。我不由拼命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抬眼四处打量,发现救援队正在前方几百米处忙碌,不断将落水的人打捞上来。 我拍了拍龟背上那个胖女人,让她吐了点水,又怕她在水底时间太久醒不过来,便让黑球再电她一下。现在离救援队远,没人能看到黑球,要是直接把胖女人送过去便不方便让黑球现身了。 胖女人浑身猛地一抖,接着便咳嗽起来,我赶快将袖子放了下来。然后在她的背上又拍了几下,她这才将眼睛睁开。 扭头看了看我,又趴在龟壳上。 我见她已醒了过来,便对大龟说道:“好了,大龟你去水下等我吧,我自己把这人背过下去好了。” 便将那女人拉到我的后背,却身体猛地下向一沉,好半天才稳住身形。不由抱怨道:“天天就知道吃,你要减肥了!” 大龟转了个身,直接潜入水中。 一直浑浑噩噩的胖女人不由惊叫道:“啊呀!是乌龟啊,好大一只……” 我警告她:“这只大龟救了你,不然我在水下可背不上来你。你不许说出去,如果有人到这里来抓它,我可饶不了你!” 胖女人拼命点头,又说道:“那只大龟听你的话啊……” 我也不去理她,游了一段路,便开始呼救,马上见杨小白和钱蓉各开了一个皮艇赶过来。 几个船员七手八脚地将胖女人硬拉上了皮艇,钱蓉把一件救生衣也给套在胖女人身上。 一个船员佩服地看着我,说道:“你这小姑娘可真厉害,我们几个大老爷们都把她拉上来费劲,你居然就这么把她从水底背上来了!” 钱蓉哼道:“那是当然了,妹姐当然厉害了。你们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你们的上级啊,行政部的部长,你们平时可都归他管的。” 几个船员吓了一跳,马上有人跳下水来扶我,说道:“领导,您快上船,救援的事我们来就行了。” 我摇了摇头,水下可还有一个水鬼雕像呢,我可不能再错过这次机会,一定趁着它力量薄弱时,把它拉出水面。 这次有大龟在水下守着,我不信还能让它再失踪了! 第一九五章 鬼是电磁波 我趴在皮艇边沿上又喘了一会儿气,小声地对钱蓉说道:“过一下我还会下水,你把船员都支开,我让大龟驼我上来,不想让他们看到一惊一诈的。” 钱蓉担心地说道:“妹姐,你这么累了,别下去了吧?太危险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只有我能办,趁着没人阻拦,我便下去了。你别忘把人都支开啊!” 向后一转身,我又沉入到水下。 几个船员见了,慌乱也跳下水来帮我,但我下潜的速度很快。往水下几米后,那些船员便有点害怕了,不敢跟着,一个个都回身又浮了上去。 我抓紧时间直沉到水底,向前摸索了一阵子,便看到大龟游到了我身边,我马上趴到龟背上,任由他驼着向前游去。 没多久便见大龟停了下来,我一看已到了水鬼雕像藏身的地方,马上从龟背上来,先把腰间的雷公铁摸了出来,以防万一。 慢慢走至雕像之前,我先用手小心触碰了下,见没什么不良反应,赶快又从腰间把红线拉出来,直接在水鬼雕像上缠了几圈。 这才放松了一点儿,把雷公铁收走,勉强抱起水鬼雕像,小心地放在龟背上,然后也趴了上去。用手摸了大龟的脖子,给它发出上浮的命令。 大龟慢慢上浮,很快便在救援队伍远处露出脑袋。我见钱蓉和杨小白的皮艇上果然已经没有船员了,马上让大龟游过去。 钱蓉兴奋地叫道:“是妹姐啊,她回来了。哎呀,还有大龟呢,哈哈,老家伙……” 连续下水,我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便说道:“别贫嘴了,快把雕像拉上去,大龟还要马上回水里呢。” 杨小白和钱蓉一起上手,小心地把水鬼雕像拉上船,然后又把我拉上了船。我回头想向大龟道声感谢,却见它已经没有踪影,速度比我想的还要快。 于是我问道:“你们怎么把船员支开的?我还担心船员有的没走,过来麻烦呢。” 钱蓉得意地说道:“这个容易,我就指着那个胖女人说,这人是市一把手的夫人,你们还不快把她送到大船上去!然后他们就一哄而散,全去领功了。” 我不由夸钱蓉的鬼点子多,但对那些船员的心思却不由冷笑,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胖女人自己都不知要怎么办,还哪有心思管你们谁护送有功呢。 下面的事便都用不着我来管了,有大船来接我们,把我们三人还有水鬼雕像都送上了岸,而其他人还在水中搜寻落水者。 大船拉了许多落水者,但多数已经晕迷,有些看着像是醒不过来的样子。而在岸上,几辆救护车正在等着,再远处才是警车,不少警察也聚在那里。 船一靠岸,马上医护人员上来抬人,人手不够便由警察充当。 姜三思也跟着上了船,上前扶起我,关切地问道:“婷妹,你没事吧?”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你让人把水鬼雕像也抬下船吧,这个你亲自看管吧,别再出事了。” 姜三思马上点头答应,回头让李遇求去把水鬼雕像抱起,一起下船。 刚登上岸,便见到一脸沮丧的吕小布走了上来,我看他佝偻着身体,人都站不直的了。他嘴唇哆嗦着向我说道:“部,部长,我,我,我没想到会这样,都怨我……” 我说道:“你的责任跑不掉,先救人吧,如果人能出事的少点,一切还好说。但浮岛沉了,指挥部的研究项目也就没了。唉!” 吕小布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被扶到指挥部的大厅里静休,一会儿一些情况不严重的落水者也全被送到了这里,包括那位胖女人。这次落水者太多,救护车先保障给伤重者用,其他人只能先在这里休息。 胖女人一直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我。事情已经如此,我也不想去指责她,现在要讨论这些事的人应该是一些领导,问责也不是向她问责,我也不想情绪激动地向她喊话。 过了一会儿,姜三思过来小声地对我说:“陈厅长也从省里赶了过来,还有市里的一把手,让我们相关的负责人去开下会。” 我点了点头,披了个毯子便随他去了二楼。 大楼的会议室中,陈厅长、市里的几位领导、吕青牛、吕小布,还有公安局的几个人全坐在里面。吕小布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我和姜三思落座后,陈厅长说道:“好了,现在大家都到齐了,李婷妹,给大家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为什么会出了这么大的事?”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一直阴沉着。 我说道:“其实这事,吕小牛副部长更清楚情况,我下午本来只是上岛来视察一下,结果便看到一群人违反规定,私自上岛祭拜,我阻止多次居然无人肯听。最后让岛倾斜而沉入水库之中,才出了这么一场惨剧!” 市一把手脸色也不大好看,因为我提到上岛祭拜的事,他是知道的,而且是他让自己夫人去办的。 他清咳了一下声说道:“这位是李专家吧?能不能我们不要推卸自己的责任,你是这里人事安排的部长,怎么听你刚才的意思,好像这些事都和你无关似的?” 这话倒没什么毛病,从名义上讲,这些事还应该我来管,只是事实上,我几乎从来不管。但出了事,这正职还说和自己无关,便说不过去了,似乎都要先承认自己的错误才行。 可眼下的情况不同,可以说,在场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脉和圈子,只有我是例外的,如果我先服了软,那最后大家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我再想撇清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我冷笑了一下,说道:“各位领导,先不忙说责任的问题。我先给大家介绍下水库中这座浮岛的浮动原理和它的价值。这里的水库从五六年前突然滴水不剩,成了一个坑,从此无法蓄水。在几个月前,我通过一次冒险的行动,和姜局长等人将整个水库的水,还有这座浮岛带回了水库之中。” 市一把手敲了敲桌子,说道:“李专家,不要往自己身上揽功了,咱们还是说这次的事故吧!” 我笑道:“领导,你不要急,我这些事不说明白,你们知道为什么岛会沉吗?知道为什么岛一直不开放吗?知道岛上为什么严禁敲锣打鼓,更不许燃放烟花爆竹吗?” 我眼光丝毫不躲地迎着那市领导看,一会儿他不由便心虚地把眼神移向一边。 陈厅长说道:“好,李婷妹,你就慢慢把这些原理给普及一下吧!” 我忙点头答应,但不急着说事,先把李遇求叫到身边,对他小声的耳语了一些事,见到出门办事去了。这才继续说道:“水库的水失而复得,这是一起成功运用虫洞原理进行的实际操作,之前虫洞理论只是一种假说,无人能证明其真实存在。而我们这次水库之水通过虫洞回到原处,却证明了虫洞理论不仅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有可能人为操作!” 吕青牛不住地点头,这是他的专业领域,他也不管自己的侄子是不是犯了错误,只要自己的研究内容是对的,那比什么都重要。 我马上趁机恭维他一句:“吕青牛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在这几个月的研究,已经有了一些突破,离人类掌握虫洞技术又进了一步!如果大家还有这方面的疑问,可以向他详细咨询。” 陈厅长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不由看着吕青牛,说道:“老吕,是有突破了吗?” 吕青牛咳嗽了一下,说道:“只是有点小成绩,离掌控虫洞技术还有很远。” 我刚才纯粹是给他脸上贴金,哪有那么容易把龙神的本事都学到手呢,不过我这么一说,会让指挥部的压力小很多,不然浮岛一消失,很可能指挥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不得不面临解散的危机。 我继续说道:“这些浮岛的结构很特殊,它是靠一种我们现在尚未掌握的电磁波来支撑在水面之上。就是从岛的材料和形状等方面,都没法找到浮在水面的原理,但这种电磁波也有薄弱的一面,当某种频率的电磁波出现时,这种支撑岛的电磁波将被破坏,浮岛便有可能会因密度问题沉入水下!” 我看向吕小布,又看了看市一把手:“如铜锣的声波、爆竹爆炸的声波,这些很容易让浮岛原有的平衡被破坏,导致浮岛沉没!” 这不过是我牵强附会的解释,但起码在道理上能说通,这样便能解释我设立那些上岛禁忌的原因了。而且把水鬼说起是一种电磁波也说得过去,如果从科学探测的角度,这也是真实的,鬼魂确实可以归为一种电磁波的存在形式。 我的话一落,吕小布便全身猛地一抖,他现在终于知道我向他发火不许那些人上岛的原因了。 市一把手也明显陷入沉思,估计在思考自己的过失。 我不想给他们推卸责任的机会,打蛇打七寸,一定要他们无翻身的机会! 我回头看了看进屋的李遇求,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遇求说道:“都好了,现在都在会议室外!” 第一九六章 水鬼造反 我见李遇求已经按我的要求做了准备,便向他点了点头。 马上钱蓉被带进会议室,有些懵懂地看着我们。我笑着说道:“蓉儿,把我的救生衣拿过来,就是我下水之前接给你的那个。” 钱蓉想了想,说道:“那个啊,让我给那个胖女人了,就是被你从水底救出来的那个女人,刚把她救上船时我给他套在身上了,那个什么市领导的夫人。” 我扭头看了看对面的市一把手,他有些尴尬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我也不去点破,便说道:“那把她也叫过来吧,那件救生衣里有我的手机在夹层里。” 李遇求上前说道:“她已经在外边了。” 我马上高声地说道:“那就快请进来吧。” 胖女人进了屋,向在坐的看了看,对着市一把手说道:“老公,你也来了啊,可吓死我了,这不怨我啊……” 市一把手马上打断道:“私事有空再说,你拿了李专家的东西吧,快还给她!” 我便告诉她救生衣的侧面的夹层中有我的手机在,胖女人马上把身上的救生衣脱下来,果然在侧面掏出了我的手机。 我接过来,说道:“当时对这件事有一个手机通话,碰巧别人在使用时无意中点了录音,这段录音或许有助于我们了解浮岛出事前后的情况。” 我说着便把手机打开,还好手机并没有进水,又接着把一段音频点击后,里面便传来了胖女人和吕小布对话的声音:“黄姐,你别理那个疯婆子,她不过就是仗着有个领导赏识她,其实她屁的本事也没有,平时也轮不上她管事。今天这事我就给你做主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就不信她敢把我怎么样!” 一听到说“仗着有领导赏识”,陈厅长的眼睛一下瞪起来,不由看了吕小布一眼,吕小布吓得全身抖个不停。 手机马上又传来我的声音:“吕小布,我有没有本事不是你能了解的,现在我告诉你,如果不听我的指挥,很可能会引起浮岛的沉没,你不要再煽风点火了!我告诉你,锣鼓和爆竹的声响会破坏浮岛支柱,到时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出来,马上一片哗然,原来我曾如此严格地警告过吕小布和眼前带队上岛的胖女人,但显然二人对我的警告置之不理。而且也不把我这部长真的当部长,也就是平时所说的权力架空。 果然手机又传出吕小布的声音:“李婷妹,你别危言耸听了!告诉你,我平时敬你一分,可不是怕你,今天这事我就做主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进一步佐证了我的部长并无实权,别人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陈厅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副总指挥吕青牛也开始不安起来,吕小布是他的侄子,他不把我这正部长当回事,很容易让人联想是他的纵容。 马上出现了胖女人的哈哈大笑的声音,然后又听她说话:“锣鼓敲起来,唢呐吹起来,爆竹放起来!吕部长,改天我请你喝茶啊。” 下面的事不用说,大家也猜到,一定是锣鼓和爆竹都会响起来了。市一把长有点局促不安起来,有了这份录音,他想为夫人推卸责任都已不能。 接着录音里我嘱咐钱蓉、杨小白穿救生衣,又让他们尽量救人,能救多少算多少的无奈话语。再接着便有锣鼓、唢呐的声响,还有我尽力阻止别人放爆竹被人推倒在地的对话。随着爆竹声响起后,开始陆续听到各种尖叫,还夹杂背景岛屿慢慢滑下水的声音。 至此我已经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吕小布和胖女人责任最大,但吕青牛和市一把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会议的后面便全程是陈厅长发怒的讲话,现在指挥部的组织人员框架是他最后拍板定下来的,但好像下面对他的安排很不满,部长的权力被架空,地方上找出各种理由来干涉内部管理。训得市一把手和吕青牛都抬不起头了,最后二人被责令做深刻的检讨,其他具体人员的处理不是他一个厅长越级管的事,应该怎么办相信下面的人都心中有数。 然后会议讨论了最重要的事,就是浮岛沉没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接下来该如何善后呢? 落水者死伤的情况,现在还没有结果,但看情况会十分严重,如果死伤人数太大,便是一些领导也担不起这责任。 处理落水者的事是目前的重中之重,人全是市一把手夫人带来的,出了死伤,各种赔偿再所难免。关键这次祭拜纯粹是私事,很难用官方的款项进行理赔,恐怕市一把手个人的财力也负担不起,但如果不负担,那死伤者家属的控告他也受不了。于公于私,这件事市一把手都不好解决,很可能仕途从此断送,他的夫人处理得好的话,不惹上刑事责任便算烧高香了。 至于岛上的庙宇等建筑上的损失,我连提都没提,这些建筑严格说并没什么合法手续,而且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官方投资。出此事端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我都不想由官方理赔,就自己想办法处理掉好了,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浮岛的事,我含蓄地提到,如果条件具备的话,我可以试着让浮岛再次浮上来,但成与不成我却不敢打包票。 听到我可能还有办法让浮岛再次浮起来,陈守一有些兴奋,这个科研项目他非常重视,如果因浮岛沉没而中止研究的话就太可惜了。浮岛能重新浮起,起码说人类离控制这力量更进了一步。当初这个岩石岛让某岛国三艘最先进的巡洋舰全部沉没,上方很重视这股力量,前些天的会议上还准备加大这项研究的投入。 而破解这一难题,我成了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现在上级不会让我惹上什么麻烦而碍研究的进展。 这次的会议开到很晚,我坐在那里连湿透的衣服都已经干了,虽然天气热不至于感冒,但那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也实在是难受。 终于忍到会议结束,又被陈厅长单独留下来谈话,还好只是几句宽慰和鼓励的话,并没用多长时间。 散了会后,我马上驾车去了钱蓉那里,在她那洗了个热水澡,再换上她的一套衣服,再给姜三思、李遇求等人打了电话,邀他们晚上一起吃饭。 夜宵时姜三思无意地提到,这次事故,现在已经有六个人没有抢救过来,还有三个人失踪,在水库和水底都没有找到,怕是很难有存活的希望了。 大家沉闷地喝了一阵酒,我故意把话题叉开:“小白、蓉儿,这浮岛上的庙都是你们的心血,这下怕是全毁了。等到明天我试试让浮岛再浮出水面,但岛上的建筑估计都要推倒重建了,你们可能还要再忙碌一段时间,至于所需要的钱,我还会如数奉上的。” 对这事二人也很是难过,这岛上的建筑二人倾注了大量心血,连带着给家族开拓了一种新的业务领域,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天一早,我在姜三思、李遇求的陪同下,坐皮艇去了水库中央。因为船上都是熟人,我也不用避讳,直接扯出红线来垂到水中,进行招魂。一端绕在中指,一端垂入水下,符在天空中自燃,余火涂在红线之下,这一切我都驾轻就熟。 没多久,便见张九岭骑着大龟游了过来,我眼前一亮,说道:“老爷子,昨天驼我救人的是不是你啊?” 张九岭皱着眉头说道:“除了我还能有谁,真以为大龟通灵啊!” 我马上问道:“老爷子,水库中的水鬼现在情况怎么样?他们有没有可能再把岛再托上来?” 张九岭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大部分已经恢复了过来了,如果肯一起发力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只是情况有了新变化,昨天你在水下又发现了以前的水鬼雕像,那个雕像上附着他的曾经的首领,虽然他被炸后能力大不如前,但一些水鬼还从心里惧怕她,从而愿意服从她。可你把这人首领抓走了,现在水鬼分成了几派,有愿意继续托岛的,有想救首领出来的,还有想自由自在,就随便生活在水库之中,找替身准备投生的。” 我想起在学院中遇上的那个红衣水鬼,还有阴阳界办公室中的水鬼照片,便好奇地问道:“水鬼首领长什么样?” 张九岭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好半天才说道:“就和你长得一样!”又叹了一口气,“当初在海上一些水鬼愿意听你的话,也有个原因是你和他们的首领长得像。但现在他们以前的首领真的出现了,一些水鬼的心态便发生了变化。” 我看着一脸愁容的张九岭,突然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便说道:“老爷子,或者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水鬼们估计不会有什么反对之声了。” 第一九七章 和我一样的脸 水鬼因水鬼雕像的出现,内部出现了意见分歧,已经无法集中力量让浮岛再次出现在水面之上。 我看出张九岭的焦虑,他好不容易刚有个受香火的庙宇,却突发了这种变故,如今自己的神像沉入水中,自己的一干手下也开始有了各谋出路的想法。虽然现在并非没有重新压制这群水鬼的方法,但却再不是之前他说一不二的情形了。 我灵机一动想出另外一个主意,便对张九岭说道:“老爷子,你说把当初的那个水鬼首领安排到你和龙神的座下,当你们的手下的一员大将,你说如何?” 张九岭一愣,似乎从来没有向这个方向思考过,于是惊讶道:“当我的手下?她如何肯呢?” 我笑道:“这可由不得她了,她现在是落迫的凤凰不如鸡,我给她个受香火的地方已经对她不薄了。而且她之前一直是镇守龙神的,现在反过来让龙神来压制她,我相信龙神大人也不会有意见的。” 话音刚落,我便感受到船下水波荡漾,隐约间一声龙吟响彻四方。身边的姜三思等人也感受到了天地之间的这种变化,不由都用手扶紧船沿紧张地向四周打量。 我也愣了半天,才想起这是龙神的反馈,当初我在海中提到给龙神建庙,让他受香火时,也听到了这样的一声龙吟,这算是龙神的一种积极回应吧。 我便不再和张九岭商量这事,马上架皮艇返航,我要去和那个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水鬼首领好好谈谈。这个水鬼雕像的本事说来也不小,当年他镇伏着龙神没法脱身,后来又让张九岭丧命,将整个水库变成了一片垃圾场。如今落迫在我的手中,我不压榨她,可就说不过去了! 心中打定了这个主意后,我便只想着早点回到指挥部,把水鬼雕像抬出来,和它好好说道说道。 皮艇开不远,便听到身后轰隆隆地水响,我们都被吓到了,回去看时,只见水库中水花翻动,大片的水向上涌动,中间的水柱高出水面几米,一个庞然巨物从水中直升了上来。 先是有东西从水中露出个头,接着大片的陆地出现,最后一座大岛又重新出现在水面之上。本来绿色盎然的岛上,此时已是灰蒙蒙一片,不论是树还是建筑物上全被挂了一层浮泥。 整个皮艇上的人全都惊讶地张大着嘴,想不到只一会儿工夫,那个以为很难再重新浮上了的浮岛居然重新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姜三思指着浮岛,有点大舌头地说道:“婷妹,真,真上来了,是龙神吧……” 我不由点了点头,说不定真是这样啊,我们对水鬼的办法不多,但龙神只要打个喷嚏,水鬼们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那真是说一不二的。以前的水鬼雕像因为手段强硬,水鬼们怕她,从而到现在还愿追随她。龙神也是如此,只有实力说话,手段在这里摆着,哪个水鬼怕说个不字?! 我不由松了口气,这岛可算又升上来了,那指挥部也便没有了生存危机了,研究还能继续下去。但同时另一个压力也产生了,我是在说要收伏原水鬼首领为龙神座下时,龙神才发威让水鬼听话的。要是我说过此话,却出了意外,没能收伏水鬼雕像,那后果不知会怎样,我个人内心的感觉,怕是龙神也不是好相与的。 皮艇离岸时,发现几乎指挥部的所有人都聚在水边,向浮岛的方向看,不断地讨论着什么,多数人的表情都充满着激动,兴奋莫名的模样。 吕青牛向跑着我过来,颤抖着声音说道:“婷妹,你,你还真让浮岛又起来了!好本事啊,我早上听人说你去了水库,还想着要不要派人手支援你呢,居然你已经办成了。你,你可要给我们上上课,那个电磁波托着岛的理论很新鲜,我们也要更新下知识了。” 我没想到我胡扯的话,居然让吕青牛当了真,而且在他看来,我不只是提出了理论。而且我还通过了实践让浮岛再次出现在水面之上,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假说问题了,而是有着很牢靠的可操作性,这正是指挥部所追求的目标。 我还有事要办,不想在此耽搁,便随口应付了几句什么,是不是答应他上课的事,过后我也没记起来。反正是先把他打发了再说,我还得快点收伏水鬼雕像,让她成为龙神手下呢。 钱蓉和杨小白也兴奋地迎上来,钱蓉嚷道:“妹姐最厉害了,我就知道你能让岛上来!” 杨小白也说道:“妹姐,我看岛上不少建筑并不像之前我预估的那样凄惨,起码庙宇并没有倒塌,我们也要马上上岛看看情况,看看是不能用最小的代价挽救庙宇!” 这倒是个重要的事,杨小白所说我也非常认可,便马上让他去办。浮岛刚上来时,我还在皮艇之上,所以岛上的建筑我比他们在岸边的人看得更清晰。以我之见,庙宇很可能保留得整体还算不错。 在建庙过程中,我对质量把关出奇地严,就是工钱随便你们提,但东西必须给我做到最好。如今看来当初的高质量果然派上了用场,这庙宇的牢固程度远高出我们想像。 我嘱咐了二人上岛别忘了穿上救生衣,现在浮岛的情况还说不上稳定,总要以防万一比较好。 打发了这些人后,我带着姜三思直接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李遇求从警车上抱出水鬼雕像,也在后面跟着。 三个人进了我的办公室后,还是以前的老规矩,我和姜三思在办公室里忙碌,李遇求在门外站岗,防止别人来打扰。 感觉每次一有事就会把李遇求赶到门外去站着,心中难免会产生一点儿愧疚,但站岗放哨这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现在随着在官方中越来越得势,对自己用玄学技法之事便要更加注意保密,容不得半点儿侥幸心理。不然很可能被人大帽子一扣,所有来自官方的赞赏全部化为乌有。 我正在准备着招魂工作,手机突然便响了起来,恼火地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陈守一的电话。那便不能不接了,于是按了免提,说道:“陈厅长,您怎么一大早便来检查工作了呢?” 陈守一说道:“好你个李婷妹,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知会我一声?!”但听这语气却不像在生气。 我便问道:“陈厅长,您指的是哪件事啊,是浮岛吗?” 陈守一训道:“你还想瞒我!要不是吕青牛刚才兴奋地给我打电话,我还不知浮岛又浮出水面了呢!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也不和我说一时,我这还在研究对策呢!” 看来浮岛一事,上面非常重视,如果浮岛不在了,陈守一身上的压力也会不小。如今事情解决了,他也不顾什么城府之事了,直接打电话过来向我确认。 我忙赔笑道:“陈厅长,真不是想瞒你,我这还在研究手法对不对的问题呢,恐怕方法不靠谱,浮岛在水面停的时间不够长。没想到您这么快便知道了,浮岛现在是浮出水面了,但现在还不敢下定论,如果过了今天,浮岛没出其他问题,那才敢确定真的情况稳定了。 陈守一对我的严谨态度很是赞赏,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挂了电话。 我也赶快将手机关机,全身心地投入到与原水鬼首领的谈判之中。 此时的水鬼雕像还被我用红线捆绑着,想当年这水鬼雕像也被我制服过,但有个下水的专家嫌雕像上缠着红线不好看,私自把线给剪断了,害得那次下水的一干人中不少在水中丧命。现在大家对这红线都格外重视,没人敢再随便解下来。 我又拿出一根红线,将一端系在雕像上,一端绕在我的中指之上。抽出符来在空中点燃,然后将余火涂在红线之上。 我的精神力猛地向雕像上投进,突然便觉得置身于一个扭曲的空间之中,里面各色人物在不停在闪现。人的脸是扭曲的,身体是扭曲的,连四周的景物也全是扭曲的样子。 我看到各种的工作服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一会儿看到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老师坐在一辆老式的大客车里,指挥着一群孩子唱着上世纪的歌曲。那女老师微笑地点头,却突然转身,我却看到她长了一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眼前又是一个恍惚,便见到一位穿着司机服、戴着鸭舌帽的女司机正驾驶着一辆老式的大客车,那女司机扭脸看过来时,我看清这人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接着大客车猛打方向盘,便整辆车向路基下翻滚而去,直接坠入水中。随着大客车车厢里进水,车上的人都飘了起来,全没有生机。却车门被猛地拉开,一个长着蹼的水鬼从出了车祸的大客车出游了出来,猛地头向下扎入水底,在进入的一瞬间,我又看到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第一九八章 二十年前的那场车祸 过往中诡异的人和事不断在浮现在脑海之中,各种之前不可思议,却是我亲眼得见的桥段,在我脑海里重新上演。 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个水鬼雕像中附居的不只是一个魂魄,也许是一大堆的魂魄都挤在里面,所以他们集合起来的力量很大,才能让众多水鬼臣服,心甘情愿听其驱使。我想起龙神的手段,好像他也是因为手段强硬才得到众多水鬼敬重并服从的。 这些景象如幻影一样,出现了又覆灭,最后一个穿火红衣服的女子终于出现在我的心眼之中。 对方的衣服已经破损,神情落寞地看向我。没出意外,她依然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她看起来非常憔悴,全不是当初在学院向我们索命时飞扬跋扈的感觉。 我也不想和她费话,直接问她:“我本来可以有更严厉的方式处罚你,你也确实没少做坏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我现在不但不惩治你,还让你进入庙宇,享受香火供养,你可愿意?” 那水鬼首领有些错愕地望向我,说道:“你真的可以把我送进庙宇?” 我点了点头,说道:“自然不假,你可以在龙神殿与鬼王殿之间选择一个,但只能处于二人的座下,你愿意选谁?” 水鬼考虑了半天,最后说道:“龙神吧,虽然他可能会对我不好,但它的能力大。” 果然在他这一行中,实力为先,即便知道自己会被欺负,但只要你本领够强,别人也会心甘情愿服从。 我不由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你知道便好,龙神现在已经脱了束缚,本事不是你们这些水鬼可以抗衡的,你在他的座下不可再生祸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会用红线继续缠着你,但不妨碍你受香火。” 几乎是没有困难地顺利,一切都和我设想的一样。但我心中却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这水鬼首领还掌握着不少秘密,那个水鬼雕像也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但凡事讲究循序渐进,我倒不急着一步就让她从心底屈服。红线不解,龙神不倒,就算她心有怨气,也是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杨小白和钱蓉便从浮岛上回来,一脸兴奋地和我说道:“妹姐,情况比我们想得还要好,两座正殿并没有多少毁伤,主体的结构也都保存得很好,只要进行局部修葺便可以恢复。偏殿要修的地方多些,但应该也不用推掉重建的。” 我不由也笑了:“当初我的严要求今天终于有了回报了,不仅岛上可以早日恢复,而且你们还可以把这做为仿古建筑上的一个标杆进行宣传!沉入水中又浮起却没受多大毁伤,这可是很好的卖点!” 二人也很开心,现在能变坏事为好事,他们也没有想到。而且我会继续追加款项,他们在这件事上也没受什么损失,反进一步提高了企业的知名度,也有助于二人各自家族中的话语权。 接下来又进入了浮岛的全封闭时期,一些老匠人再次被请回来,进行各种建筑和神像的修复工作。岛上的卫生被重新打理了一遍,供电系统也进行全新升级,就是再次沉入水下,也不会发生漏电现象。 供电系统的这次升级多有点华而不实的感觉,外表看不出明显优点来,但费用却差不多多出了近十倍。现在岛上想用电器和充电都要审批和权限下放才可以,员工一只一次报怨太麻烦。 但为了安全,我也觉得花得值,反正龙神给的那笔钱还没花光。 全部修复后,水鬼雕像也被搬入了龙神殿,只是身上的红线还没有去掉。而且为了不出意外,也没有请匠人对其破损的手臂和耳朵进行修补,这些等以后看她的表现再计较不迟。 这些事情完结后,我专门向张九岭询问水鬼们的反应,据说水鬼们又有了干劲,就是天天把岛托在水上也没什么问题。但我却怕了,万一遇上哪个节日,比方春节,四周都放鞭炮,那水鬼还不得把岛给扔了啊。于是我让岛屿直接停在接触面最大的那个山峰上,不让再移动了。 这回便又用上了张楚山,由于浮岛不再动了,庙宇的坐向便有了意义。但建筑已经完成,动是动不了,只能让岛动起来,较正不对的坐向。 于是他一会儿下命令顺时针转一度,一会儿又逆时针转半度,足足折腾了一个下午,才让岛屿停在了一个他认为全吉的坐向上。他还向我吹嘘:“这回连‘明师盘线’都过关,你庙要是香火不旺才见鬼呢!” 经此一事,吕小布已经不能在指挥部再呆下去了,我请云南指挥部的张老给我们又推荐了一位专家担任副部长,这位和我关系比较熟,也知道我玄学上的造诣。所以不管他信不信这些,对我所说的各种禁忌都坚决不违背,该做的工作也全部都提了起来。 我也又成了一个甩手掌柜的,除了岛上的事我还操点心,别的事基本什么都不管。 市一把手这事却非常麻烦,因为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又推卸不掉责任。就算想找替罪羊,但有了我的那段录音和陈厅长的参与,也是无能为力。虽然组织对他不错,对他的处理都是低调进行的,但一个死伤的赔偿便压得他喘不过来气。 最后听说明升实降,被调到外省当了个大市的二把手。但因为在外欠的债太多,早没了向上升的心了,没多久就以身体不好申请病退了。 自此事后,据说本市的官场上流行一句话,就是千万别招惹我! 虽然表面看上去我也没什么权势,没什么背景,但因我而下台的官员可是有多位了,并且全是一些意想不到的小事引发的。如古董案牵扯下台了一批,神像藏尸案也把一些下台的官员扯了出来,还有像刘中山、市一把手这样的人,都好像因招惹到我而遭了秧。 本来这些事表面看也没什么,但就怕人瞎琢磨,没有的事经过多人的传播也被说得神乎其神了。 那天和我钱蓉、杨小白等人喝酒喝了很多,直喝得头有点晕了才打车回了家。钱蓉、杨小白在席间很高兴,因为通过对浮岛上庙宇的修复工作,家族决定进入古建筑修复这一领域。这一行利润高,但专业性也强,几个古建筑单位看过浮岛的修复成果后,表示有兴趣和他们进一步谈合作。 我进了家门时,据说说了很多胡话,因为第二天中午醒来时,被老妈追着训了好半天。好像是这次又有一个很不错的相亲对象,还把那人请到了家里,结果我醉醺醺地进了家门,胡说八道一气,把人家直接给吓跑了。 老妈这次是边训边哭,好像我错过了一次天大的机会一样。 我对这事也有点抱歉,不论成不成,把别人吓跑总是不礼貌的,但我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都没记得昨天遇上过这么一个人。 我正自头痛,拼命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之时,姜三思便打过来了电话。 我像遇上了救星一样,赶快接听。只听姜三思在电话另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婷妹,你快来!还记得在‘无底洞’中发现的那批失去神智的人吗?现在有转机了,他们好像真是二十多年前失踪的那批人!” 这事我记得,而且追究下去,这个案子还是姜三思在负责呢,只是这个案子查了几年了,什么事都没查出来,我们都快把这事给忘了。原来那批脑子像空了,整天只知从左走到右,从右走到左的人还在的。我记得他们被转移到一个离此地很远的秘密基地之中,当是这可是最高机密! 我曾进入过那个基地一次,并为研究指出了一条明路,就是这批人很可能是当年车祸出事的那批师生。说来当初我们一张口便是十五年前的案子,现在又已经五六年时间过去了,已经成了二十年前的悬案了。 我不再和老妈废话,简单收拾了东西后,马上便要出门。 老妈却拦着不让我走,说我这一出去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我昨天吓跑的那个小伙子可好了,说不定还有转机呢。现在我一走了之,那就什么转机都没有了。 我忙劝她:“老妈别着急,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先和他联系着,有空也登家去他家拜访一下不就得了。即不失礼,又可能还有机会呢。” 老妈气道:“你少唬我了,你会去别人家?少骗我了,我算看出来,你就是想让我养你一辈子,不想嫁人!” 我赔笑道:“哪能啊,我哪是那处啃老的人啊,谁说我不去别人家啊。就是上次你介绍的那个谁,什么七-八-九的那个人,我不是也去过他家的吗?” 老妈这才给我放行,但我听到她在后面嘀咕:“七-八-九是哪个啊?是李阿姨的家吗?不对,好像姓不对!是刘阿姨家的吧?也不是,这个还没一起吃饭就吓跑了。七-八-九?啊?不会是那个戚发秋吧?你个妮子!那家不是你去了给翻了一遍,说他爸是连环杀手吗?!你还想害人啊?!” 第一九九章 井中的那批人 我没有去指挥部,而是到达了和姜三思约定的郊区,这次我还带上了李遇求。上次去秘密基地已经是几年前了,当时李遇求也是同去的人之一。但那时他还不是我的警卫,却在那次之后,我把他要过来,直到今天。虽然他的职务没升上去,不过人却不像之前那么死板了,能力也发挥了不少。 到了郊区后,便见到一架直升机正在等我们,姜三思已经坐在上面了。在一个武警的引导下,我和李遇求也上到了直升机之上。 虽然在直升发动时,外边很吵,但将机舱关闭后,立马声音小了很多。我和姜三思随便打了个招呼后,便仰在座位上打盹。 便听有人咳嗽了一声,睁开眼时,却见一个粗眉大眼的军官从驾驶舱走了过来,说道:“几位对这件事都比较了解了,我便不介绍情况了,这是资料,你们看看最新的情况吧。” 说着给我们三人一人发了一份资料,我却连接都没接,有什么好看的,这些报名全是虚的,没多少干的内容,大概便是那批人唤醒了记忆吧。反正我是没兴趣看那么多的文字,有问题我到现场再说。 那军官对我不看资料有点意见,说道:“李专家,这事你当年可是出过不少力的,你也得关心一下吧,不然到现场怎么办?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微笑道:“有他俩知道不就行了吗?”转头去找李遇求聊天,不再理他。 我说道:“李遇求,你给我当警卫也不少年了,当年我还说提拔你呢,你看也没提拔成,真是可惜啊。” 我当然只是客气,虽然职务上他没什么提升,但收入上我也没亏待他。可没想到李遇求居然点了点头:“领导是没怎么提拔我,就给我安排了一个徒弟。不过我也不想当官,太累了,你看看姜局,有个资料就捧着看,要我说这个东西有啥看头,几句话就说明白的事。” 我不由大赞,说得太对了。一拍他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看问题有点我的神韵。说吧,小伙子,最近有什么事吗?钱够用吧?房子买了吧?” 我本是调侃,却没想到李遇求马上说道:“房子没买,现在是租的。” 我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家伙这是趁机敲竹杠啊,但想了想我现在的钱也不少,有钱不用不等于浪费吗?便说道:“你小子不安好心,好吧,等这事回去,你自己找个房子,我给你付款,就买下来吧。” 李遇求居然奸计得逞一样,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我越想越气,老娘因为当年受刺激,都没给自己买房,你倒好,一个玩笑便从老娘手里敲掉一个房子!哼,得找点事整整你。 姜三思把资料也放下,说道:“李婷妹领导,我也缺房,你看看能不能也给我买一套啊?” 我怒道:“一边玩去!你要什么钱?小心把你当成受贿的腐败分子!” 这家伙本来可以从阴阳界中分得一百多万元,但因为他的警察身份,所以直接拒绝了,现在又来我这哭穷,坚决不理他! 军官一开始以为我在开玩笑,后来见我和李遇求讨论起买哪里的房,要怎么付款操作起来。不由便愣了,怎么开着玩笑就玩起真的了呢? 直升机飞了一个多小时后,便降落下来,我们又被引起一辆四面封闭的车之中,又是和上次一样,不知人在何处,要去哪里。 我不由有点怒火,对那个陪同的军官说道:“都是熟人了,还搞这么神秘干嘛,要是下次再这么折腾,我可不来了。我又不领你们的工资,也没拿你们的好处,是给你们解决问题来了,不给我提供方便不说,还像防贼似的。” 军官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咳嗽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我干脆找了个地方,躺着睡觉。 姜三思过来推了推我,问道:“你昨晚几点睡的?” 我说道:“十二点啊。” 姜三思又问:“那几点起的?” 我说道:“十二点啊。” 众人一通无语,就这样还能睡着呢? 就这样折腾了几个小时,车子总算是停了。车厢被打开,几个战士端着冲锋枪站在车下。一个士兵说道:“几位领导请下车吧!” 我本来看见一群拿着枪接待的士兵,有些气愤,但见人家开口就称我们为领导,态度还算不错,我的气便消了,跟着士兵进了基地。 相比几年前,这里的空间又增大了许多,但依然能看出来是在山体中挖出的洞。 又向里走了十几分钟,我们便被搜身检查了好几次,基本把身上的东西全搜出来,又再全还给你。我往里走意见越大,真不想再理这些人,马上转头回家。要不是现在已经深入太多了,而且那些端着枪的士兵也不像善茬儿,我就真一走了之了。 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个叫王保九的军官接待了我们。还是一块大的玻璃前,可以看到里面一群穿着白衣服走来走去的人。 相比几年前,那批人好像老了一点儿,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茫然地只知来回走动,相互毫无交流了。现在常有人相互说上几句话,一个中年妇女还会给围着他的几个人讲课。 我一言不发,盯着那些人看了半天,说道:“我几年管你们要了一套二十年前的司机服,那套衣服还在吧?” 王保九马上和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一会儿工夫便见那士兵捧着一套衣服走了回来,真是当年我要的那套衣服。衣服并非一尘不染,而像是故意地做了一些污迹,有意做旧的感觉。 我也不解释,去了更衣室,便将那套旧衣服给换了上来。然后又回到玻璃前,对王保九说道:“现在你们安排我进去,记住,不要让你的人跟着我,也不能让里面的人看到你们的身影!” 这就是请我来的目的,所以我一点儿不和那些人废话,他们之前研究的什么成果和我没关系,我也没兴趣了解,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我会有自己的分析,自己的判断。 王保九对我的方法提出来置疑:“李专家,我听送你们来的王长工说,你并没有看过我们这些年总结的资料。那你便不了解此去应该做什么,会出现什么问题,这样我可不能答应你去冒险,这样很不负责!” 我不由好气地笑道:“你们这么厉害,还请我们来干嘛,自己来解决多好?都这么多年了,不是我瞧不起你们,你们人员都换了几茬儿了吧?最后就拿出那么几页纸的资料,还全是废话!我就想不明白,就你们这全副武装的样子,要养活你们得多少钱?把这资源都给我,外星人我都研究明白了!” 王保九不由有些脸红,说道:“我们也只是按组织的安排做事,一些行动要按章程,我们不能违反……” 我笑道:“章程能解决问题,你们就不用天天在这里看着了。王同志,你还是按我说的来吧,如果不能做主的话,便和你的上级打个招呼,就说我不配合你们的研究,把我赶出基地就行了。不然这样大家都累,你们没解决问题,我也没用武之地。当年就是你们坚决反对我进入玻璃后面对这些人交流,结果到现在还是什么研究进展都没有!” 王保九辩解道:“不是没进展,这几天这批人有变化了……” 我打断道:“他们有变化和你们有关系吗?”看到对方哑口无言的样子,我继续说道,“你们现在不过是看天吃饭,静待对方自己起变化,他们变好或变坏都和你们的努力无关,你们也根本左右不了,说你们吃干饭都是客气,要我心里话,让你们在这里就是浪费粮食!” 我越说越尖锐,王保九终于有些受不了,怒道:“李专家,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不是请你来指导工作的!” 我冷笑道:“那是当然,就你们这工作效率,幸亏没让我来指导工作,不然你们一个个都要下岗!”我一指李遇求,“几年前他和你们的角色差不多,但你看看他平时怎么做事的,什么时候会婆婆妈妈几年做不成一件事?刚才在来时,你们那位王军官还在惊讶我和他开玩笑的时候便能送一套房子。那是他应得的,没什么好羡慕的。就你们这做事方法,别说要房子了,你们就是倒送套房子给我,我都不用你们!太差劲了!” 王保九被气得嘴唇都在抖,他们这么一支纪律严明的部队从来没发生过被人指着鼻子骂无能!便偏偏他反驳不了,他就只是个作战部队,又不是科学家,这事解决不了和他并没直接关系。但做为一个团队,他们没解决问题,被骂一点没毛病。 我心中有些得意,并不是我生气,而是看不惯这个基地的领导的臭习惯,来次基地,谱摆得这么大,可你们有个屁的摆谱资本?这么多年屁大点事都没查出来。那批研究对象有了好转也当成他们的功劳,其实我心里对他们神智的变化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测了,但我不想说。 第二〇〇章 穿越的女教师 我突然神经质地对王保九一通发脾气,直气得对方嘴唇乱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不他们受不了,把我直接赶出去,那很好,我以后也不管这事了,免得再受这些无理的检查。 还有一种结果,就是他们认识到我说的是事实,不再干扰我按自己的想法行动,如果是这种效果也不错,起码能让我实践一下解救这批失去神智的人的方法。不用再听这种外行指挥内行的废话! 王保九被气得不行,那感觉像是要不因为有任务在身,根本不想搭理我。 一个士兵进来,向他敬了个礼,然后把一个手机递到他的手里。王保九拿起电话走出一边接听,没走几步便又回来,把手机向我面前一递,说道:“领导的电话,有事和你谈!” 这大概是把我再次申请支身进入探秘的想法反馈给了上级,上级想和我直接通话。几年前我第一次进入基地时,也发生过这样的事,但当时上级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极力反对我去涉险。 当时上级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无可厚非,但几年后这些研究还原地踏地的话,还反对我去找寻解决方案的话,我便想骂人了。 我将电话接过来,放在耳边,语气不客气地说道:“喂,我是李婷妹!” 对面响起呵呵地笑声:“李婷妹,你最近的火气不小啊。” 我听着声音有点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是谁,便把语气变得缓和一点:“您是?” 对方的声音说道:“我是林相玉。” 我恍然大悟,这是老领导啊,马上语气和善起来:“林总指挥啊,您日理万机的,怎么还亲自打电话过来啊。” 林相玉算是水库成立指挥部以后,最早的批领导,水库发生的种种怪异事端差不多都经历过了。 林相玉笑道:“你少贫嘴了,听说你意见很大啊,和我反应一下吧,现在这个基地的项目是由我直接负责的。” 我可不会因为遇上了老领导而不敢说话,这是两回事,老领导的面子要给,事情也是要说的,而且要更加尖锐地说,不然让谁来解决?! 我于是说道:“林总指挥,您在就太好了,这里的事没有人比您更清楚了。您说说,这个所谓的什么基地,有什么用?除了解决一堆人吃饭的问题,给他们安排个活干,什么存在价值都没有。不是我说,就他们天天摆着天大的谱做的那点事,我叫俩保安就能错,还保证做得更好!” 王保九本来以为请来领导能压制下我的气势,没想到我还是照说不误,当着领导的话把他们数落得一文不值。他气得双眼圆瞪,胸前不停地起伏,却碍于领导在训话,不方便打扰。 我看着他的表情觉得好笑,干脆把声音改成了公放,只听对面林相玉的声音想起:“婷妹,这些都是有历史原因的,就不要难为这些士兵了。项目进行到今天,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基地早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王保九一下愣住,有点不相信这是领导亲自说的话,基地没价值和领导承认基地没价值是两回事,一般这种事上级是不会承认有错的,这种态度让他完全没有想到。 又听到林相玉继续说道:“但这个项目却因为种种原因无法撤销,就是说如果这个项目不完结,这些人还是要养着的。现在我们也清楚这个基地已经没有了研究能力,所以向你们求助,你如果能早点解决这个研究项目,我们也可以早些撤销这个编制!” 我突然有点佩服起这位老领导了,他应该非常清楚我的性格,这些话从他口中一说出来,就等于把我抬到了一个高高的位置上,我也不好意思再说打退鼓的话了,除了想尽办法解决问题外,再不会存别的心思。 我的态度也变得谨慎起来,小心地问道:“林总指挥,那我支身进去的要求,您批准了?” 林相玉说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全按你的要求办,我让基地的人尽量配合你。但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一旦察觉情况不对,马上中止涉险!” 我忙答应下来,然后挑衅式地将手机丢回给王保九。王保九接过电话,又得到了林相玉再一次全力配合我的确认命令,这才挂了电话。 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李专家,现在请发布命令吧,我们全力配合你!” 我点点头,先让自己平复下心情,然后说道:“开启玻璃,我要进去,你们不可以跟着我。在此期间不论我做什么奇怪的事,只要看上去我没出现生命危险,都不可以进入打断我。都听明白了吗?!” 王保九习惯性挺直身子,说道:“是!”马上意识到我不是他的领导,但把挺直的身子又松垮下来。 我想了想,又对李遇求说道:“李遇求,你来监督我刚才命令的执行,如果有人在我未出现危险时试图打断研究,你马上制止他!” 李遇求马上挺直身子,向我敬礼道:“是,领导!” 那坚定执行命令的态度让王保九不由一怔。 我看了看二人,又加上一句:“必要时,允许使用暴力!” 王保九被这话当时就给惊呆住了,这到底是谁的地盘啊?不由怒道:“李专家,你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轻蔑道:“就你这态度,我不信任你!我和你说实话,如果你胆敢林总指挥的命令,我马上让人把你控制起来,有你在我觉得是对我进行项目研究的巨大威胁!” 王保九气道:“我做错什么了,你干嘛总针对我!” 我说道:“因为你不听话!当正确的命令下达时,你只要坚定执行便可以了,不要问为什么!这是基本的要求,可你做不到!” 我看着他不服气的脸,继续说道:“必要时,我觉得我的研究遇上阻碍的话,我会马上向林总指挥请求,把你立即撤换掉!这个项目成立五六年了,大家都累了,没人想再耗下去了。现在,请收起你那高傲的心,只管执行我的命令就好。” 看得出王保九很憋屈,但我也没办法,这个基地的上位者心态太严重了,一副进来的人都要接受他们严格监视和审查的态度。这种风气形成已久,早便潜移默化进这些人的心里。如果我不改变点什么,很可能我刚去做了些什么,他们便会以安全为由打断我的工作。 许多事的机会都只有一次,如果我不能一气呵成完成任务,也许便没有下次机会了,所以我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先把王保九等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才行! 这一番努力之后,我便在玻璃旁边的小门前做着准备,等我调整好心理,向他们点个头,门会打开,我便可以直接进入。 我把进入可能面临的问题在头脑中又梳理了一遍,又让王保九给我准备了一副线手套。再把手套塞进衣服口袋中,口袋边上翻露出手套的一角,这样似乎更像一个当年的老司机模样。 我吐出一口气,向身边操作的人微微点了下头。那扇玻璃的小门便开启了,我毫不犹豫地跨了进去,却有一种上前线的感觉。 我努力让自己嘴角挂着笑,转过一个拐角便来到那群神智迷失的人面前。我笑着说:“同学们,时间不早了,让我们都上车吧,该起程回家了。” 随着我的话音落下,身周的境物一起发生了变化,空间变得扭曲,人脸也在扭曲…… 眼前一边宽阔的草地,再远处是挺拔的白杨树。天空一片许久没见过的蔚蓝,上挂白云朵朵,不时有大鸟从云端滑过。 三四十个学生模样正在草地上嬉笑打闹,有的围成一圈做游戏,有些却找到了一个小水洼,在里面捞着小虾。 我不由怔住,这是怎么回事,我不会又回到二十年前的那场车祸了吧?我不由有点怕了,再不是之前的从容心态,那场车祸我不知在时空扭曲之下,去了几次了,而且我每次去时都是不同的身份。 一次是旁观者,眼睁睁地看着车祸发生。一次是肇事者,用车直接撞翻大客车,让一车人全掉入水库。还当过司机,因为自己的失误,直接把车开翻进水库之中。最诡异一次,我变成了水鬼,当所有人都死去后,我从出车祸的车厢出独自走出来。 如今我再次出现后,居然又回到了这里。我不由低头打量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还穿着司机服,这次我的身份没有再变吧? 低头的瞬间我便惊呆了,我变成了身穿连衣裙,套着白衬衫的模样。我的心不由嘭嘭地乱跳,这次我又是怎么身份呢? 一个同学一脸不愿意地冲我说道:“老师啊,天还早着呢,别急着回去啊。” 我成了哪个老师了吗?我回头看去,站在大客车门前的司机正在向我挥手:“老师,车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第二〇一章 水底丧尸 我恍惚得有点切换不过来身份,我成了这群出车祸孩子的老师了吗?我隐隐记得也曾经看到过那个女老师也张着一张水鬼的脸,或者说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难道这场车祸所有的人都是我一个人包办的吗?几乎每个人每个身份都让我经历了一遍,我以前曾用那不过是幻觉来安慰自己,但现在我已不那么确定了。 几个学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向车辆那里走,还有几个学生仗着和老师的关系熟,还在说着请求晚回去的话。 我知道这群学生上了大客车后会发生什么,因为我知道结果,所以我不免便想着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那个结果。虽然从以前进入这个车祸幻境的体验来说,不论我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明之不可为而为之,也是人之常情吧,我不能听天由命,总得做点什么。 我于是对这些学生说道:“好吧,大家再玩半个小时,不能再多了啊,都去玩吧,不许走远了。” 学生一声欢呼,都散过了开来,四处疯跑起来。 我走上路基,直奔司机而去,笑着对他说:“同学们还想玩一会儿,就再等一下吧。他们还有些东西要拿,孩子们力气小,您看看能不能帮着搬搬?” 司机倒没什么废话,点了下头,便直接走下路基,向学生的方向走去。 我目送他走远,马上跳上大客车,在司机的座位前后打量,寻找易破坏的地方。 二十年前的汽车,做工还不是那个精细,在方向盘旁边,有几个机盒都是打开着的,盖子拿掉后,就会看到里面一大堆的导线和螺丝。 我把没有打开的几个小盖子也都硬给拉开,然后将里的线都胡拉一气,大多能扯断的导线全部拉了下来,有几根焊得比较结实,一下没扯断的,我就干脆再给它全接一根线,让本来接通这里的线接通另一个地方。 一番忙碌之下,我自信就是个汽修老手也一时平会找不出车的毛病在哪。 我快速把各个盒盖子全部盖好,连之前打开的机盒也给盖上了,然后将导线一股脑地塞进我的口袋里。趁着司机还没回来,我下了车,走到路基的另一边,向草木茂盛的地方走去,看到草木长势不错的地方,便将口袋中的导线拿出来扔进去。 一会儿工夫,所有的导线都被处理干净,我这才从草丛中走出,直奔大客车而去。 司机已经回来,有些疑惑地对我说道:“老师,我没找到你说的要搬的东西啊。” 我说道:“哦,那可能是学生们自己能搬动,就不劳烦你了。你发动车吧,我马上组织学生回去。” 司机点头上了车,我便向学生群中跑去。晚走几步,肯定会被叫住询问有没有动过车之类的话了。 开玩笑,眼前这辆大客车我都不知来来去去上过多少回了,我很清楚不论采用哪种方式,都无法避免车祸的结局。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要坐车了,我宁愿带着学生们走路走回去,也不会坐车。 走得再累也不会出事,坐车就等于没命了。 我走到同学们之间,大声说道:“同学们,不要玩了,我们要回家了。” 有同学便抱怨:“老师,还没到半小时呢啊。” 我胡说道:“今天会天黑得早,说不定我们还在半路上呢,天就全黑了。” 同学们便说道:“老师骗人,现在还这么早呢,到家也天不会黑啊。” 我笑了笑,也不和他们多解释,老师的话做学生就应该听,没必要告诉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于是我让学生们马上收拾东西,有的懒洋洋动作太慢的,我还会笑着上前轻轻踢一脚。 这群学生大概是内心并不想太早回去,所以收拾东西的速度都很慢,等大家全收拾好向大客车方向走去时,已经不只半小时了。 等我带着一群人到了大客车旁时,便见司机一脸黑线地说道:“大客车不知哪里出问题了,刚才短路了,我要修一下,可能大家要稍晚点再走了。” 学生没有因为车坏了而沮丧,反而发出一片欢呼声。 一个学生高兴地大叫:“那我们可以玩一会儿再走了。” 另一个也喊道:“是啊,是啊,我们边玩边等。” 我却脸色一沉,厉声说道:“等什么等,都给我走回去!” 话一出口我便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重了,从学生们的角度说出那样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我知道在这里等毫无意义,那辆车已经被破坏成这个样子了,在没有零件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修好? 我马上又将语气缓和下来,说道:“出来玩不能只守着一个地方啊,你们把重的东西都放在车里,然后跟着我一起向来时的路走。我们边走边玩,用不了多久这车也修好了,便可以上车回家了。” 这些学生本来便是出来玩的,听说可以边走边玩,马上便一片附和之声。 我也不和司机打招呼,免得被他质问是否动过车上的仪表,直接带着学生一起徒步向前走。 我已经想明白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带学生上那辆出车祸的大客车,宁愿辛苦劳累,只要我和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切都反着来,那便不会发生车祸了。 就算还有可能遭遇车祸,但也不可能将我们所有的人都带进水库之中,只要有一部分人躲开了二十年前的结局,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根本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学生们发现我走得很快,只得一直跟着,这就没有边走边玩的心,一会儿便有学生叫苦,直嚷着脚痛。 我全不管这些事,只管带着学生向前走,因为眼见天亮便暗了下来,不想走太多夜路的话,便要走快点。我心中很清楚那辆大客车已经指望不上,但话又说过来,就是能指望上我不也不敢坐。 向前又走了一阵,学生的队伍被拉得很长,有些人脚力跟不上便掉队了,眼见着离大部队越来越远。我管不了这么多了,说实话,这些人注定是要死的,我也不指望能将他们全部救出来,只要有部分人因而得救,逃脱定数,那我也便知足了。 远处传来车行驶的风声,像是有车向这里开了过来。 学生们兴奋地叫道:“有车来接我们了,是不是学院里的人发现我们没回去,派车来接我们来了?” 其他人也被吊起了兴致,纷纷驻足远眺。 却见一辆桑塔那慢慢地向这里驶过来,我不由心头一跳,这不是我开的那辆车吗?这车里会不会看到我正在开车,而姜三思正坐副驾驶位置上睡觉? 一个学生叫道:“这是什么车啊,怎么都没见过?” 这种车型在二十年前确实还没有出现,也难怪这些人不认得。 桑塔那慢慢在开过来,又慢慢在我们身边转了一个弯,便向远处开去。车玻璃黑漆漆的,也看不清车里的情形,我也有些不敢确认车中的到底是不是坐着我和姜三思。 看着皮卡车慢慢地离去,身边的孩子不由叹气:“好遗憾啊,这么小的车,还以为可以搭个便车呢。” 我淡淡一笑,如果真搭上这车,让这些学生看到车上还有一个我时,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继续走下去,天色又暗了许多。慢慢地我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了,周围的温度极速地下降,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朦朦胧胧。 我惊讶地发现一群小鱼正从我的身边游过,脚下粘腻腻的,正踩在水草之上。我刚要张口提醒大家,却从嘴中飞出无数小气泡。 我慌忙闭上了嘴,向四周看去,只见所有的学生耷拉着脑袋,全是死气沉沉的样子,竟没有一个人向周围看。 我不由疑惑起来,这是他们太累了,没有察觉我们正走在水中,还是他们正进入了命运生死的交界点? 只是走神的工夫,我的脚下一拌,不知是踢到了什么。我慌忙低头查看,只见路正中位置,趴着一只乌龟,在乌龟壳的后方有一个凹陷的地方。 我一下愣住,这只不会就是当年被我开着车在水底撞到的那只乌龟吧? 后来我们阴差阳错登上浮岛,张九岭便一只附身在这只大龟之上,于是驱使众多水鬼托着岛屿在大海之上任意翱翔。我们还到达了钓鱼台,登上去宣布主权。最后还是这种大龟的联络,我们用浮岛连续撞沉三艘某岛国最先进的亚航母巡洋舰。 到后来我们从虫洞回到水库,大龟又多次救了我们,还帮着我们在浮岛沉没之时,下水救人,打捞水鬼雕像。 这只乌龟和我们的缘故不浅,没想到,我竟又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我们最初邂逅的地方。 我欣喜地俯身下去抓它,却见那乌龟脚下一用力,突然便窜出去,快速地向着远方游走,转瞬没了踪影。 我心中暗自遗憾,却发现在我停顿的时候,学生们向前走的步伐丝毫未受影响,还是按照之前的速度,一步接一步地向着前方。只是大家的脑袋还是低下来望着地,双臂无力在垂在身侧,像是垂下来的柳条一样。 我不由错愕,这是怎么了?难道这群学生此时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怎么觉得有点丧尸的感觉呢! 我看着他们浑浑噩噩的样子,心中大震,学生不会正在步行赶往出车祸的水域吧?如果是这样,那不是出不出车祸都是同样的结果吗? 第二〇二章 大妈是我学生 我意图改变这群学生的命运,故意破坏大客车,让学生不得不和我步行往回去,但事情却没有按我设想的方向发展。 不知什么时候,我和这群学生正步行在水底,瞧着趋势,居然是正向水底当年的出事地点前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群学生将难以逃离当年的结局,虽然不是发生车祸,但也可能死在那个出车祸的水域。 我不由愕然,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吃了这么多苦,费了这么大劲,却依然什么都改变不了吗?那当年我被一次又一次地带回到二十年前出车祸的场景中,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其实一直在心中有种想法,就是冥冥之中的这些安排,一定暗藏玄机。就算我解开不了玄机,但改变某些结果总不是难事,天意总会让我做点什么吧! 一思至此,我便马上让自己不可坐以待毙。我追上前面浑浑噩噩行步的队伍,随便抓起两个人的手,让他们的两只手十指紧扣在一起,在确保他们不会分开后,我又把其中一个人的手和下一个人的手扣合在一起。 就像是在串一根绳索一样,学生们被我一个接着一个地串了起来,先确保大家能行动一致,不会走散再说。 然后我拉着最后一位学生的手,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这样我便成了他们的领路人,我牵到哪里,他们便整体跟着我走到哪里。 不过很快我便发现我有些想当然了,在前面明显的一个转弯的地方,那群学生却还是直直地向前走,根本不听我的调动。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刚才并非是我真的带动了这些人向前走,而是碰巧他们要前进的方向和我想走的方向一致,才导致我有了领着他们走的错觉。 学生们一起向前走时,我发现自己连最娇小的女生都拉不动,于是我不得不先试图和紧握手的人松开,再想办法阻止这些人继续向前走。 可我再一次认知出错,那个握着我的手的人并不像感受上那么弱小,我连掰了几次都没能将手指中从她的手上分出来。一到我用力时,那人的力气也马上加大,我拼命想要把手拽出时,那人的手指便越扣越紧,感觉马上要把我的手指夹断了一样。 我不由痛得大叫一声,用劲的手也松开了。我一不用力,那紧扣在一起的手也马上放松下来,仿佛只要轻轻一甩便可以抽脱出来一样。但我知道这不过是错觉,只要我用力,那手会马上跟着用力,不但和她分不开,而且还会自讨苦吃。 我被学生队伍硬拉着向路基下走去,随着地势的下降,我估计我们正在向水库的深度走去。 我猜想,现在我们行进的路线,就是当年发生车祸时,大客车所经过的路线。现在应该是大客车发生侧翻,从路上滚下去,然后进入到水中的情形。 不知是天色越来越黑,还是因为越往水底的地方走*光线越暗,我渐渐觉得看不懂眼前的景物,四周都是黑蒙蒙的。我现在连自己握的那只手还是不是当初那只手都有些分不清了。 学生们开始不再向旁边拉扯,力量变得柔顺起来,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不用再使劲了。 但我可不会让他们停在这里,如果天一亮,发现旁边出现一辆滚入水中的大客车,那岂不是又还原成了二十年前的车祸情形了吗? 我拉着学生们继续向前走,至于前面是什么,我要走到哪里,这些都不是我现在能思考的问题。只要离开这里,向哪里走都可以。 学生很听话地跟着我的脚步走,起码我是这么感觉的。 天猛地又是一黑,仿佛落入了一片深渊的感觉。本来之前的天色已经很黑,但现在的所能感受到的黑却明显与之前的不同。 之前如果手掌在眼前晃动时,会有一点儿光感变化的,但现在不同,现在几乎没有光,贴在眼皮的东西动来动去,也不会让人察觉。 我脑子里突然便冒出一个词——黑洞! 或者说,当年那个水鬼雕像下面的水井!那是个连光都没法逃脱出去的黑暗空间,任何发光体在那里都无法将光线扩散出去。 除了雷公铁! 但我现在的状态,能从腰间摸出雷公铁来,却无法摩擦出闪电,因为另一只手正被牢牢地握着,解放不出来。 正在我思索如何应对时,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我那只空出来的手。 我吓得一抖,依我以前的性格,我会马上将手松开,缩成一团。但如今我经历得多了,对这些故意吓人的行径并不太在意,只是刚才有些出奇不意,被了吓了一跳。但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人也便不怕了。 这种突然伸出一只枯手的情况,不正是在水井那个扭曲空间中的情景吗?那枯手很可能是水鬼的手,在这纯粹黑暗的井中,人感受不到身边事物的变化,但水鬼可以,于是他们便有各种办法干扰大家。明明以为是握着身边人的手,但走着走着便发现二人都各握着一只水鬼的手! 而且通过浮岛的事,我心中对水鬼的恐怖也小了很多,怎么说也合作过很多次了,而且是我领导着他们。 想明白此点,我的手没有马上缩回来,而是伸出去,死死地抓着那只枯手不松开。 我的舌头和牙齿也做好了准备,如果这水鬼真的敢对我不利,我便咬破牙尖血喷他一身,然后用空出的手,在空中画出紫薇讳,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水鬼没有吓到我,却被我身上自信的气馅吓到了,他猛地甩手,想要摆脱我。我却哪给他这个机会,现在的形势可是倒过来了,我倒要看看这水鬼能玩出什么花样! 水鬼见甩不掉我,便扯着我向旁边跑。他跑我便随着他跑,任他跑到什么地方,我便跟到什么地方。 这片黑暗之中的地形,水鬼比我了解多了,有他带路,我可以更加靠近出口,因为水鬼是不可能向水井深处走的,我记得很清楚,那里有寒冷,有酷暑,有无边的水,也有无边的火焰…… 水鬼是不会向那个不适合他们生存的区域而去的,本来投生到鬼道的日子便已经够苦了,却哪会再自寻烦恼呢?! 也不知跑了多久,我只知水鬼往那里拉,我便往哪里跑。不只是我在跑,连着那一长串手挽手的学生们也是一直跟着我。当然我不清楚,这一长串的学生中是全部都在,还是有人掉队只剩下一部分了! 对我来说,哪怕只带出一个人来,便没有白忙活,哪怕只救出一条生命,那所有的忙碌也是值得的。 突然我的左边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就在眼皮之下,出现了一丝光线,虽然只是一闪即逝,但已经够了。 我忙松脱水鬼的枯手,那左侧猛地推出去…… 一缕刺眼的光亮一下投在我的眼睛上,我强忍着眼睛的刺痛,向那处光亮猛地冲过去! 轰地一声,我顿时觉得前后左右上下的概念全都错乱了,之前的上便成了前,之前的下变成了后,之前的前变成了上,之前的下变成了后…… 整个方向感觉发生了九十度的拧转。 我知道这是我从水井口中冲出来了,只有这时才会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受。 我猛地向上拉,便见一个接着一个的学生,手挽手地从井中冲了出来。 也许此时的光线还是很暗,但对刚从黑洞中出来的我来说,现在的光线已经很亮了,起码我能看清这是一片水底,脚下是摇曳的水草,不远处是一辆侧翻的大客车。 当学生们从水井中全部出来后,队伍已经拉成了一条很长的长线。我向远处看时,只见在一片光线之中,出现了一个边缘在闪动的黑幕。 我望着那个很不稳定的黑幕,心中猜测,这大概便是眼下幻境的出口吧? 于是再不犹豫,直接向那黑幕中走去。 当我前脚刚跨过去黑幕的边缘时,便觉得眼前全是刺眼的光,身周白茫茫一片。 我忍不住闭上眼睛躲避,却被后面刚跨过来的学生向前碰了一下。我忙闭着眼睛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当我觉得眼睛已经差不多适应光亮时,便睁开了眼。 这是一个山洞模样的地方,空间很大,四处散放着各色的桌椅板凳,还有吃过饭扔得四处都是锅碗瓢盆。 在我身后是一大长串穿着白衣服的人…… 没错,真是白衣服,并不像是之前看到的各色学生打扮的衣服,而成了统一的白色,连衣服的款式都是一样。 这些人看着年纪都在四十岁左右,长相绝对不是我带出的那批学生。但他们此时都是手挽着手站成一条弯曲的线。而我手中也正紧紧地拉着一个大妈的手,好像从没分开过。 我不由疑惑起来,这些人是谁?从紧握的手判断,这些人应该是我的学生才对,但他们的年纪、长相和衣服都不大可能是学生啊? 我不由愕然,张大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身边的大妈看着惊愕的我,试探地问:“李老师?” 第二〇三章 幕后的鬼傀(全书完) 我在一愣神的工夫,那位大妈也有点发愣,还没等我说话,她又问道:“您真是李老师吗?怎么又有点不像呢?” 现在我也不管其他事,先知道他们身上发生的情况再做其他定夺,于是直接说道:“废话,我当然是你们的老师了,刚才不是还一起郊游了吗?” 大妈很是兴奋,回头向身后的人说道:“真的是李老师啊,你们快看,是李老师啊!” 后来的人瞪大着眼睛向我看了半天,说道:“真的是李老师吗?怎么看着不大像呢?” 那大妈说道:“我抓着李老师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她不是李老师会是谁啊?!” 我趁着他们争吵的时间,向四周再次打量,惊喜地看到对面的墙上平整而光滑,除了不透明外,就像房屋内的一面墙壁一样,很像是人为建筑垒成。 这是人工建的啊! 我猛然想起我的出发地点,那个被监控起来的密室。这里会不会便是我最初出发的地方?就是说,我现在已经回到基地了? 我越想越兴奋,如果这里真的是基地的密室,就是说我已经成功了,将这批学生安全地带出了幻境,或者说是成功地唤醒了那些神秘人的记忆! 在密室外可以看到密室内,但密室内却看不到外边,我也只能通过平整的墙壁来推测现在的位置。虽然还不能百分百地确认现在便在基地,但想来也八-九不离十,那个墙壁可不会是天然形成的。 既然已经接下了这个工作,我便要把事做得完美。我回头望向那群眼角已经有小皱纹的学生,拍了拍手,说道:“同学们安静一下,刚才大家刚经历了一点儿危险的事,还好所有人的都平安回来了。为了看看大家是不是都没有受到伤害,我们现在做个简单的测试。” 一直拉着我手的大妈问道:“李老师,要怎么测啊?我的脑子可不好,太难的我做不了,这次数学又挂了。” 我无语地笑了笑,这么一个年轮写在脸上的大妈,还像一个学生一样说话,怎么都让人觉得别扭。我轻咳了一声,说道:“那就来个最简单的,每个人都来个自我介绍,看看大家的脑子是不是还清醒。每个人只要报出自己的名字,父母的名字,家在哪里,和一点儿自己介绍便可以了。这个不难吧?” 大妈拍手笑道:“这个简单,我先来,我先来。”看着她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让人感觉她真的又回到了学生时代。 大妈继续说道:“我叫蒋惠妹,父亲叫蒋借市,母亲叫宗莓林,我家在蒋家村……” 她旁边的大叔说道:“我叫王小明,父亲叫王**,母亲叫***,我家在王家村……” 另一个高个子大叔又说道:“我叫牛德华……父亲叫牛……” “我叫江学友……家住清水街……” “我叫金子丹……家住黄村……” “我叫米连杰……家住九大胡同……” “我叫龚美玲……家住江港……” …… 这群大叔大妈一一报出名字和家庭信息,我相信这个密室一定有无数的摄像头与窃听器,只要这些人将自己的信息说出来,一定会被记录在案。 这些信息一到手,对于这批人身份的鉴定便非常容易,哪怕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档案无法找到,但有了这些同班同学的相互资料的对比,也将会让侦破工作非常容易开展。 做到此步,我相信这个基地真的没有存在下去的价值了,剩下的工作,警察们完全可以胜任,破解谜题也不会是一件很难的事。 当每个人的信息全部交代清楚后,大叔大妈们便相互打听起对方家里的情况,而且这话题一打开便收不住,大家有说有笑,像谈论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我不再插嘴说话,而是慢慢地向着平整墙壁退过去。动作不敢太大,背朝着墙壁,慢慢地撤回过去。 当我的身体靠近到墙壁时,我便马上觉察出一点细风从后吹来,我不再犹豫,直接一大步向后跨出去,一下出了密室,来到了室外。 那扇我刚通过的门马上关了,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我看向密室之中,那群大叔大妈还没有意识到我已经离开了他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我虽然心里有点愧疚的感觉,好像欺骗了他们一样。但我不这样做,这些人便没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我这么做也算是为了他们好。 室外,姜三思、李遇求、王保九等人都在。 王保九再不是之前对我的态度,他向我伸出大拇指,说道:“专家不亏是专家,这回我服了,有了李专家的这次亲自探访,我相信这批人的身份很快便可以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因为经历了这么一次穿越之旅,我觉得身心都很疲惫,也不知我在里面呆了这么久,在密室之外是过了多长的时间。 我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吧?我现在很累,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你们吧,我相信不会很难!” 王保九自然满口答应,并派专人送我们出去。 我一进车便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下午醒来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酒店的床上。看来是我昨天太累了,从密室出来便一直在睡觉,大概是姜三思等人把我抱到了酒店的床上,让我休息。 起床洗漱后,我便打电话给姜三思。 电话一通,但听到他在电话中兴奋地说道:“婷妹,你又立大功了!那批人的身份被证实了,他们就是当年出车祸的学生,没想到可以活到现在!之前的教育局为了平息舆论,把这些人的资料全部销毁,所以我们查了几年都对不上信息。而有了昨天他们自己所说的身份,我们连夜到了学生们所说各自的村落中,果然找到了好多当年的证人,证实这些人确实就是那批学生!” 我疑惑道:“那些名字不是说出来恶搞的吗?听起来可是都和明星很像的。” 姜三思说道:“真不是,只是巧合罢了。我们拿出搜集的资料找到当年的教育局长,他最终是全招了。当然这其中也因为有两位厅长的支持,不然官方里的事查起来也不容易。现在终于可以宣布结案了!” 说来,这个案子也算是姜三思的案子,他在指挥部最初成立时,便被总指挥把此案划到他这里,如今案子结了,他也算了结了一块心病。 姜三思语气一变,又说道:“不过,婷妹,我也听到了另一个可能你感兴趣的情报!” 我不由笑了:“我严格来说,又不是官方体制里的人,你感兴趣还差不多,我可想不出来有什么事会让我感兴趣。” 姜三思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正在尝试让那批已经老了的学生重归社会,不过他们还有些心理障碍一时无法解除。但在和他们谈话时,我留意到了一个信息。” 那群大叔大妈的记忆基本停留在二十年前,重归社会有心理障碍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又问道:“什么信息?少卖关子了!” 姜三思似乎下定了决心,说道:“在对他们进行催眠治疗时,同时有几个人提到,他们在迷失的那些年中,都见到了一个道人,一个打扮有点怪的道人……” 我不由精神起来,这个信息我还真的感兴趣。难道这批学生的迷失和玄门人士有关? 又听姜三思说道:“不只如此,他们还提到了一样东西,是个神像!” 我一愣:“神像?这事怎么和神像也有关?” 姜三思嗯了一声:“下面的话你要镇定一点儿!那个道人总用神像在这些人面前晃来晃去,而且管那神像叫做‘鬼傀’……” 我的脑中嗡地一声响,不由陷入一片空白。 我自被配阴婚后,一直找不到鬼傀,我心中认为用鬼傀之人一直是法力不及,所以至今不敢向我下手。没想到,那人居然会与这个惊天谜案有关,而且很有可能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我突然觉得面临了巨大的挑战,从来没有的大挑战! 也许我该收拾下心情,面对全新的局面了。 我望着窗外的天,心中无比坚定,那个多年压在我心头的石头终于到了可以销毁的一天了。也许我也可以摆脱单身生活,真的可以考虑结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