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萌宝:神医毒妃倾天下》 第一章 造孽啊 大周朝。 京城。晟王府。 外面锣鼓喧天,红绸挂满府邸,热闹非凡。 外面的宾客瞧着满脸阴沉的新郎官,不免可惜。 这位战功赫赫的晟王爷真是倒霉,娶了姜家那个恶女。 京城中无人不知,镇国公家的大小姐痴恋晟王。 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清白做赌注,逼着镇国公去哭求皇上赐婚。 这才有了今天这桩婚事。 造孽啊! 端坐在屋内的姜姒被外面的喧闹吵的头疼。 太阳穴针扎一般的疼,随后铺天盖地的记忆汹涌而来。 娇俏的脸煞白一片,额上冒出冷汗。 片刻后,姜姒一把扯下红盖头,长长抒了口气,花了些时间理清思绪。 本以为自己车祸身死,没想到竟然穿越古代的大周朝。 而她现在是姜家大小姐姜姒,也即将是晟王妃。 而这桩婚事……来的可不那么正当。 门外传来响动。 姜姒立时抬眸去看,来人一身红色金绣锦服,身形高大,面容冷峻。 正是她的夫君——晟王墨修凛。 墨修凛走到床边,见姜姒摘了盖头,斜靠在床边,一双清冷眸子淡淡看过来,有一瞬惊艳。 只是再好看的皮囊,也比不过内心的恶毒。 墨修凛厌恶的皱眉,“别以为嫁到了晟王府,就能为所欲为!” 姜姒正待开口,却发现小腹处隐有酥麻的异样,四肢也逐渐无力。 她自小学医,不过瞬间就明白: 有人给她下药! 还是猛药! 姜姒忙将舌尖咬破,刺痛让她保持清醒。 忍着头疼翻遍原身的记忆,回想起出嫁前,庶妹给她递来的那碗粥。 看来姜姒在姜家也不如传闻中那般受宠,连庶妹都敢算计她。 这药凶狠,若放任不解,只怕自己会欲火焚身,七窍流血而亡。 心思辗转,姜姒已经有了主意,她将目光投到这位晟王身上。 这房间内就只有他一个男人。 再无其他法子。 她吃点亏,先把药效解了再谈其它。 墨修凛见姜姒面色酡红,眼神微朦的向自己身上靠。 恍然想起那日,自己被姜姒算计,污蔑自己毁了她的清白。 皇帝要平衡朝堂,不能委屈姜家,便只能委屈他了。 墨修凛冷笑出声,一把捏住姜姒的细弱的肩,从腰间抽出匕首,毫不留情的抵在她的颈上。 “不怕死你就靠上来。” 大抵是厌恶至深,开了刃的匕首在脖颈上带出血迹,在雪白的皮肤上蜿蜒而下,没入衣襟。 姜姒抿紧唇,继续跻身靠近墨修凛,脖颈上痛感无比清晰。 这女人不怕死吗? 竟然当真敢靠上来! 墨修凛有一瞬愣住。 她借着墨修凛惊愕的间隙,抬手将一旁喜篮子里的绣花针扎入他身上穴位。 人高马大的男人立时被卸了力,歪头倒在大红的喜床上。 “你——!” 墨修凛猝不及防被偷袭,瞪大眼睛,看着身量娇小的姜姒费力将他翻过身来平躺着,又剥去身上衣物。 他睚眦俱裂,狠声呵斥,“你这不知羞耻的淫、妇!” 姜姒好心解释,“借王爷身体一用,解我身上虎狼之药,此等大恩待日后来还。” 说着又点了他的哑穴。 青葱般的手指放在唇边,“王爷噤声,不然将外人招来,瞧见您这副尊容——” 墨修凛没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当下更是对姜姒恨之入骨。 这女人! 当真该死! 一夜云雨方歇,喜烛烧尽。 姜姒看墨修凛红着眼瞪她,颇有几分心虚,旋即点了他的睡穴。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墨修凛听到姜姒轻声说道,“只怪这药太凶猛,既是我占了便宜,那嫁妆便给你留一半。” “后会无期。” 她可不想这辈子磋磨在这王府里头,更何况,这男人明显恨她,与其留下,还不如此时跑路。 已过辰时,天大亮。 墨修凛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换来管家。 他咬着牙问,“那个女人呢!” 管家“扑通”一声跪地,“禀王爷,王妃说知道王爷并不喜爱自己,愧疚难当,留下一封和离书,带着一半嫁妆回姜家去了!” “她敢要,你们就敢给?!还亲自点清嫁妆送她回去?” 管家磕头喊冤,“王妃她……毕竟是王妃啊!” 又岂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得罪的! 墨修凛捏碎了桌角,脸黑如锅底,“还不去姜家把人给我带回来!” 府上的侍卫去姜家要人,结果过了一个晌午才回来,言道姜姒并未归府,而是半路转去出城,他们忙又追寻,结果发现马车在悬崖边翻了,姜姒也不知所踪。 “前几日雨天,山路泥泞,马车怕是失足侧翻,王妃极有可能已经摔下悬崖亡故了……” 墨修凛却是不信,冷声道,“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悬崖之下,派人下去找,京城方圆百里,都给我好好盘查!就是掘地三尺,也给本王把她的尸骨挖出来!” 只可惜,晟王府和姜府苦寻半月有余,最终却都一无所获。 而姜姒,早已乔装改扮,扮作村妇,潇洒离京去了。 她拿手的不仅是一手行针之法,更会改容换貌,连姿态都拿捏得十成像。 一朝穿越,睡了个男人,拿了无数钱财,她也不算吃亏。 可惜姜姒没高兴多久,就发现这具身体身中剧毒,而且貌似肚子里还揣了俩崽。 她咬咬牙,看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纠结万分。 “这可真是麻烦。” 第二章 一模一样的 五年后。 江南清西府。 深夜,杨府。 侍女剪了一只烛花,对坐在床边发愣的女子说道,“小姐,该歇了,明日一早您就该启程回京城了。” 女子满面愁容,闻言也不回应。 侍女叹气,摇头退出去,贴心的为女子留了两盏烛光。 屋内安静下来,女子犹豫半晌,从床头暗格中取出一柄口哨,看着做工粗陋,十分简朴。 她走到窗边,打开一条缝隙,轻轻吹响。 哨子发出短促的声响,而后重归寂静。 女子走回床边坐下,又不安的起身,在昏暗的室内踱步。 一个时辰后。 无风的房间内忽然刮起一阵微风,女子视线一闪,床边不知何时端坐一人。 “杨小姐看来考虑好了。” 来人竟与她长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那人的眼睛,清眸含笑比自己更加灵动生辉。 女子被吓了一跳,回神之后又看到来人的姿容,忍不住摸了摸眼下青黑,颇有些自惭形愧。她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面色极差。 “……姜神医?” 她犹豫着开口问,叫床边那人含笑点头,这才松了口气。 姜神医既能将她的面容模仿的惟妙惟肖,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女子抿紧唇,“姜神医,我考虑好了。” “自然,”姜神医,也就是姜姒一脸笃定,“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 女子上前一步,面上终于带上急切,“明日我便要回京城,就如同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你借我的身份进京,我和宁郎远走高飞,从此再不回来。” 姜姒满意点头,起身拍拍手。 “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足够安排好一切。” “杨小姐尽管放心。” 天亮。 侍女站在门外叫人,半晌未听到应答,慌张之下一把推开房门。 却见自家小姐已然端坐梳妆台前,竟是不知何时醒了。 她松口气,“小姐,您怎么也不应一声。” “杨婵”似笑非笑瞥她一眼,“怎么,还怕我跑了? 侍女低头说句“不敢”。 “小姐,您该启程了。” “备水,侍候我洗漱。” “是。” 不多时,两辆马车从清西府前后驱使离开,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马车宽敞,一身布衣,约莫五岁的男孩儿往嘴里塞着糕点,时不时抓挠身上,想是穿不惯身上的衣服料子。 “娘亲,怎么非要去京城,难不成是去寻我爹爹?”他仰起头,问一旁闭目养神的年轻女子。 姜姒如今还是杨婵模样,闻言睁眼。 “叫你留在清西府不听,非要跟着,我如今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如何将你带在身边,只能将你算作路边捡来的书童了。” “你娘我是去寻仇的,其中艰险犹未可知,带着你可多了麻烦。” 当年她怀胎十月生下的是对龙凤胎,谁知她找来的产婆却有问题,觉得她的孩子不似寻常孩子,面带贵气,于是动了歪心思,竟将孩子偷走一个。 说是卖去了富贵人家。 可姜姒却不信。 这几年来她在江南几经打听,都不曾查到半点线索。 半月前,她才得到消息,她的女儿其实是被送进了京城。 “记着你答应我的,老实些,不许惹祸。” 姜姒平心静气说着,递给自家儿子一杯热茶。 男孩撇撇嘴,听话接过茶盏,每次一说到这个,娘亲就不肯答,顾左右而言他。 正如现在这样,绝口不提他爹爹,而是教训起他。 他自小早熟,却也明白许多事。 娘亲当年被毒药伤透了身子,拼了命才将他生下来。 这五年,娘亲的身体越来越差,而如今娘亲急切要去京城,说是寻仇,不如说是求生。 他曾偷拿着药方去问过郎中,才知娘亲早已被毒耗得几近灯枯,若是寻不到解药,便只有死路一条。 到底是才五岁的孩子,这会红了眼眶,伸手去抱姜姒的脖子。 “娘亲别丢下我。” 姜姒叹口气,柔下目光轻声哄着。 马车一路行进,昼夜不停回到京城。 丝毫不顾及马车内还有个身娇体弱的大小姐和一个五岁的幼童。 足见杨婵有多不受杨家待见。 否则不会被丢到江南,一待就是十年。 好在姜姒早有准备,不至于叫自家儿子饿着。 十日后,天刚蒙蒙亮。 马车驶入京城,守城士兵例行询问,只是侍女递过去的杨府凭信出了些问题,士兵将一行人拦在城外,派人去杨府问询了。 姜姒倒不着急,只替杨婵齿冷。 离京回京不过亲生父母一句话,行程都还这么粗陋,足见杨家人对杨婵的不待见。 外头隐有纷杂马蹄声响起,震的地面颤动,姜姒见自家儿子掀了帘子朝外头瞧。 这个时辰城门几乎无人,姜姒也不欲阻拦自家儿子的旺盛好奇心。 “出去看看吧,不碍事的。” 姜稷闻言轻声欢呼,小身子一闪就窜了出去,他并未下车,只是坐在马车边缘的木板上,晃着两条腿张望。 “吁——” 打头的男子在城门山停下,一身银色铠甲并一杆长枪威风凛凛,面容冷肃,气势十足。 “哇——”姜稷小小的发出惊呼声。 好帅! 声音并不大,却叫男子和其余几名下属一齐侧目看他。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无他。 这坐在马车边的小人儿,跟自己(王爷)也太像了! 并非神似,而是十成十的像,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晟王。 难不成是晟王的私生子? 一众属下不靠谱的猜测。 没想到晟王看着清心寡欲,谁成想竟然都儿女双全了。 墨修凛立时下马,走到姜稷身边,“你是谁家的孩子。” 姜姒听到马车外的声音就暗道不好,又听得守城士兵称呼他为“王爷”,觉得有些难办。 她记性一向不错,听过的声音便都能记得。 因此也能断定,外头的男人正是墨修凛。 她的前夫! 时隔五年,才回京城就能遇到。 也不知是运气还是晦气。 姜稷不知内情,仰着脸开口,“你跟我长的好像,你是我爹爹吗?” 姜姒头疼扶额,她的好儿子真是什么都敢问。 墨修凛被姜稷问住,他也想知道,这孩子为甚与自己这般相像。 第三章 不得无礼 “你叫什么?”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不等墨修凛问出细节,马车内一声轻斥打断父子的对视。 “稷儿!不得无理!还不回来!” 说是呵斥,其实雷声大雨点小。 言罢,马车内女子又同墨修凛告罪。 “晟王见谅,我这书童速来胆大,失礼之处还望王爷多担待,毋要与他计较。” 墨修凛眯了眼,他总觉得,说话女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极像…… “你又是谁?” 片刻,马车内回答: “草民姓杨,一介平民,方才那是家中书童,叫王爷见笑了。” “你怎知我是晟王?” 姜姒猛地顿住,糟糕,是她先入为主说漏嘴了。 还不等她想出应对之法,马车前忽然亮堂起来。 墨修凛竟是直接进了马车! 外头侍女被晟王属下拦着,满目刀剑,根本不敢近身。 姜姒惊得后退,瞪圆眼睛忘了言语。 瞧着墨修凛陡然失落的目光,姜姒这才想起,自己用的是杨婵的脸。 墨修凛退了出去,她轻纾一口气。 姜稷不明白的看着姜姒,怎么娘亲这么害怕? 墨修凛失望退开,又不明白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究竟为何。 那该死的女人,一失踪就是五年。 旁人都道她的尸身被野兽衔走分食,他却不信。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纠结。 也许只是不忿那女人吃干抹净就胆敢跑路。 杨府很快来人,守卫也通情理,很快放人。 墨修凛目送马车离去,目光沉沉,半晌不动。 “王爷,那好像是杨家的马车。”下属试探说道。 “去查查那女人的来头。” “是。” 马车在杨侍郎府门前停下。 姜姒牵着儿子的小手,从马车内下来。 大门未开,只有旁边的侧门,去接人的管事见姜姒身侧的姜稷,皱了眉头。 “小姐,您到底是未出阁,带着个半大孩子,就算是书童,也未免太亲近了,传出去叫人耻笑,说我杨家家风不正。” 离京十年的大小姐回府,路上捡了个孩童做书童,这些早有人写了书信提前捎回京。 包括小姐有一情郎,他们也都知晓。 姜稷打着哈欠,故意问姜姒,“小姐,他是你爹爹吗?讲话好威风呀。” 姜姒戳了戳自家儿子的脑门,“小孩子,净胡说。” 说完她看了眼管事,“还不开正门,莫不是想叫我从侧门入府?” 明明是个女子,可她的眼神却叫管事莫名觉得心虚,可想起夫人李氏的嘱咐。 “只有贵客临门,才开正门……” 姜姒嗤笑一声,“我就算再不受宠,也是杨家嫡出的女儿,原来还算不上一个【贵】字,凭你是谁,敢拿这些话来哄我?!” “还是你忘了,我的外祖母是先皇亲姐——安慧公主。” 管事擦了擦汗,道了声“不敢”,这才叫人去开正门。 进了杨府正厅,一贵妇人端坐喝茶,下首坐着一年轻女子。 这便是杨府的侧室李氏和庶女杨莹。 也是害死杨婵母亲,逼得杨婵被远送出京的罪魁祸首。 披着杨婵皮子的姜姒见状冷笑,鸠占鹊巢,也敢嚣张至斯。 她抬脚走进正厅,无视李氏脸上扬起的虚假笑容。 走到主位上坐下,等了许久不见热茶送来,当即变脸,将手边茶桌上的杂物扫下去。 “阖府上下没规没矩,主人归家不曾奉茶,妾室登堂做主,仆不仆主不主,真是叫人开眼!” 李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着眼眶叫冤,“我虽为妾室,却也算你的长辈,何故一回家就给我脸色看。” 杨莹见状也哭,“姐姐……我和母亲谨小慎微做人,只因府上没有当家主母,这才帮把手。” 姜姒还不待说话,杨侍郎穿着官服从外头迈步进来,瞧见一地狼藉和哭红了眼的李氏母女,黑了脸。 “闹什么!刚回家就折腾!我是请了个祖宗回来不成?!” 姜姒似笑非笑看了眼那对母女,看来是算准了杨父归家的时间。 苦肉计嘛。 她们会使,别人也会使。 姜姒松开姜稷的小手,上前去迎杨父,“父亲回来啦,女儿多年未在您膝下尽孝,是女儿的错。” 杨父心虚,语气也软了下去,看他欲言又止,姜姒赶紧补刀。 “父亲,您看这些下人,女儿回来许久不曾喝上一杯热茶,这也就罢了,怎么连您回来,他们都不知侍候,可见平日有多惫懒疏漏。” “您莫怪女儿发火,只是这实在不成样子。” “妾室当家,治家手段确实有所欠缺,而且这要传出去,丢的是谁的脸……” 杨父听罢拧眉,僵着脸看向李氏。 “这些奴才!” 李氏忙下跪哭饶,“都是妾身的错,老爷若要罚,便只罚妾身一人罢。” 杨莹也跪下一起哭。 吵得杨父头疼,他才下朝,本就为朝事烦恼,这下更是不耐烦。 “既如此,李氏闭门思过,至于你——” 杨父的目光落到姜姒身上,想是顾忌什么,“公主想见见小辈,为父这才将你接回来,下午去见你外祖母,好好收敛你的脾气!” 说罢拂袖而去。 姜姒也不在意杨父的态度,她对父女情深的戏码没兴趣。 一时还好,长久下去,她才懒得装样。 李氏见杨父走了,也不再哭,歪着身子抚鬓叫人进来收拾,又对姜姒道: “婵儿,你初来乍到,对京城人生地不熟,公主举办赏春宴邀你,不如带上莹儿,也好帮衬你。” 这对母女打的什么算盘,姜姒一清二楚,不过她也确实需要人领路,便点了头。 “舟车劳顿,庶母见谅,我这就先去歇会。”说罢,牵着姜稷的小手款步离开。 没走多远,就听得身后李氏大叫一声。 “我的脸!” “快去请大夫来!” 第四章 功成身退 姜姒低头看了眼虎头虎脑的姜稷,母子俩目光对上,姜稷坏坏一笑。 “娘亲放心,就是点痒痒粉,叫她的脸肿个十天半月,省得来找娘亲麻烦。”、 “小机灵鬼儿。” 姜稷顺着杆子往上爬,“那娘亲,下去的什么宴会,我也能去吗?” 略一思考,姜姒就点了头,“不许胡闹,要紧跟在我身边。” 她也不想过分拘着自家宝贝儿子。 东道主是杨婵的外祖母,只要稷儿安分些,凭谁也不会刻意为难她身边的一个小书童。 “好耶——!” 姜稷高兴地拍着手。 若说起安慧公主,也算一位传奇。 年少时辅佐先帝登上皇位,后功成身退,在公主府上与驸马琴瑟和鸣、颐养儿女。 漫大的京城,就属这位公主最尊贵、最受当今陛下看重。 杨婵被接回京城,一是为安慧公主想念儿孙,二是杨婵年纪到了,也到了该指婚的时候,据闻安慧公主属意六皇子庆王。 与杨侍郎而言,这是天大的好机会。 府上出个王妃,于他的仕途有益无害。 这赏春宴,便是公主替儿孙择婿选亲的由头。 姜姒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杨莹,笑了笑。 “娘……小姐,她穿的像只孔雀。” 姜稷歪着头点评,见杨莹仰着头自诩美丽,笑着点头,“确实。” 这话可不是夸奖。 而是说她穿的五颜六色,招眼。 姜姒懒得提醒,丢的是杨家的脸,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走吧。” 赏春宴在公主府。 公主身边的嬷嬷立在门前看到姜姒下马车,立时就认出她是谁。 杨婵那张脸,与其母八成相像。 容貌虽只算作清秀可人,气质却是出尘不凡,一双如水清瞳熠熠,单是立在那,就是叫人挪不开眼。 难不成江南的风水养人? 怎的将人养的这般出彩。 “表小姐。” 嬷嬷迎上前去,又见马车上跳下来一个约莫五岁左右的男同,脸上笑容僵住。 “这是……?” 姜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这是回京路上捡来的孤儿,我看他举目无亲,不由得生出几分亲近,便守在身边做了书童。” 嬷嬷恍然,难怪。 表小姐幼时丧母,又被杨侍郎以养病的由头送去江南,一去就是十年。 难免会对有着类似遭遇的孩童心生怜悯。 她面上体谅,错眼看到旁边的杨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可真是人怕对比。 嬷嬷正要领着人进去,听着身后传来马蹄声,寻声看过去。 敢在公主府前纵马的,京城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果然。 来人确是皇亲国戚。 “晟王!” 嬷嬷体面行礼问好。 墨修凛下马,语气淡淡,“无须多礼。” 嬷嬷这会瞧了晟王的脸,越发觉得不对劲。 愣了两息,猛地回头去看姜姒手边牵着的“书童”。 乖乖—— 这孩子怎么跟晟王长得一模一样! 跟晟王府那位千金小姐更像是双生子! 不止嬷嬷发现,连杨莹都发现一大一小两人万分相似。 “这孩子莫不是晟王的私生子?” 姜姒僵住身子,墨修凛也不由得怀疑。 他再次把目光放到披着杨婵壳子的姜姒身上。 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头? 见墨修凛的目光放在杨婵身上,嬷嬷干笑两声。 “这位是杨侍郎家的千金,亦是公主殿下的外孙女,因病久居江南,今日是第一次回京露脸。” “你——身边这孩子,可有来历?” 墨修凛问道。 姜姒松了口气,幸而未叫墨修凛察觉到异样。 她对自己的易容术向来自信,只是到底心虚,难免怕露出马脚。 “稷儿是我路边捡来的孤儿。” 姜稷眨巴着眼睛,直直盯着墨修凛,“我见你好生面善,不如做我爹爹吧。” 啧。 姜姒悄悄拧了把这孩子的痒痒肉,见他忍不住咯咯笑,忙将人拉到身后去。 “王爷恕罪,这孩子直爽,我还未教他礼仪,言语僭越,请王爷恕罪。” 姜稷在姜姒身后探头探脑,眉宇间尽是狡黠,恍然叫墨修凛想起曾在姜姒身上看过类似的神态。 “你母亲叫什么?” “我母亲叫——” 姜稷想也不想的就要回答,抬头看到姜姒目露凶光,识趣闭上了嘴。 “我没有母亲。” 墨修凛还想追问,却见粉雕玉琢的孩童抿着唇,憋红了眼眶。 气的。 姜姒心道不能让这父子俩再相处下去,于是开口询问。 “我不识得府上的路,嬷嬷您看?” 是继续在这里和晟王瞪眼还是让公主干等。 孰轻孰重嬷嬷分得清。 “表小姐请随我来。” 独留墨修凛一人,目送几人进府。 他烦躁地甩了甩马鞭,一黑衣暗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跪在墨修凛身后。 “给本王查仔细姑母的这个外孙女。”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有古怪。 至于那个与他长相酷似的孩子…… “一并查查她身边那个小书童。” 公主府后院,一派花团锦簇,笙歌靡丽。 偌大的花园以屏风隔开两处,男客在左,由驸马招待,女客在右,由公主招待。 各府女眷按着官职地位依次落座。 安慧公主一见姜姒的面,泪便顺着脸颊流下,就差搂着她叫心肝儿了。 她一生养育二子一女,最疼爱的便是幺女墨瑶,正是杨婵的母亲。 “你方才进来,本宫都要以为是阿瑶回来看本宫了。” 姜姒柔声安慰着,哭过也怀念过。 安慧公主回过神来,注意到姜姒身边的姜稷。 半大的孩子可爱伶俐,作揖问好,叫了声“公主殿下”。 安慧公主是何等的眼尖,两眼便看出这孩子的外貌与晟王如出一辙。 她吸了口凉气,“好孩子,你和晟王——?” 姜姒开口,“这孩子是在路上捡的,见他无亲无故,又合我眼缘,就收在身边做书童。” “跟你母亲一样的好心肠。” 安慧公主掩去眸中惊疑,拉着姜姒落座。 不仅是公主惶恐,在场凡是见过晟王的,都或多或少有些猜疑,长公主一个眼刀子使过去,席间便都安静下来。 姜姒打量着席间众人,果然发现姜曦的身影。 那是五年前,亲手给她送上毒药的庶妹。 看她身侧坐着的,是姜姒的生母陈氏。 五年未见,陈氏乌黑的发间已然掺了白发。 胸中翻涌着的,是莫名的酸涩。 姜姒皱眉,大抵是原身的情绪作祟,勉强压下之后,才有心思去应付安慧公主。 宴会上除了赏花,自然也少不了附庸风雅的游戏。 类如曲水流觞、飞花令与投壶,样样不少。 席间人多,放在姜姒身上的视线也众多。 或观察或打量。 唯有一道视线,像是要将人烧穿。 姜姒看过去,与那女子四目相对。 第五章 如芒在背 女子长相娇娆,打扮也是所有人当众最出众的。 见姜姒看她,恶劣的扬了扬笑,无声做了个口型。 “给本郡主等着。” 姜姒识得口语,皱了皱眉,她初来乍到,彼此也不相识,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安慧公主看到两人之间的争锋,适时提醒。 “那是安国公家的嫡女,永凰郡主。” “多谢殿下。” 安慧公主拍了拍姜姒的手,“你是我的外孙女,我自然是向着你的。” 姜姒一直陪在安慧公主身变,看着那群贵女争相表现。 这样稳坐钓鱼台,自然有人看不惯。 永凰郡主便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碍着安慧公主在场,没有故意为难,顶多出言讥讽几句,姜姒也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至于姜稷,姜姒怕他无聊,叫侍女带着他出去玩了。 中途,她也觉得没甚意思,告知公主一声,便去席外透气了。 永凰郡主看着她离开,叫来随身侍女,“都安排好了?” 侍女点头。 永凰郡主这才满意地笑了。 以为凭着个野孩子就能搭上晟王,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既然安慧公主有意将她许给庆王,那自己就帮她一把,尽早将这婚事敲定。 务必将庆王与那小贱蹄子引到一处去。 公主府极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姜姒并未走多远,走至池边凉亭,看到姜稷趴在栏杆上喂鱼,半边身子就要探出去。 侍女急得快哭了,可她被姜稷点了穴,无法动弹。 她走上前拍了拍侍女的肩,暗中解了她的穴道,打发侍女去拿盏茶来。 拎着衣领将姜稷从上面抓下来,不留情的往他屁股上拍。 “让你捉弄人!不听话!” 姜稷呜哇乱叫,“娘亲我错了,别打了呜呜。” “来时我怎么叮嘱的,你又是怎么答应的?!” “安分守己?!” 身后传来脚步声,姜姒和姜稷同时停下动作,一大一小又变得端庄稳重起来,靠着栏杆赏景。 原以为是侍女回来,姜姒回头嘱咐,“放在那边——” 声音戛然而止。 来者竟是晟王! 姜姒头皮都要炸了,方才他们母子打闹,这人到底有没有听到。 她起身行礼,“不知王爷在此,与小奴饶了王爷兴致,这便告辞。” 说着她就要拉姜稷一起离开。 姜稷的眼睛还黏在墨修凛身上,眼巴巴的有些可怜。 可姜姒顾不上那么多了。 就在即将擦肩而过时,墨修凛一把拉住姜姒的手腕。 细若无骨。 “他刚才唤你什么?” 完了,姜姒头疼的很。 看这样子,他分明是听到了。 墨修凛将姜姒拽到身前,两人靠的极近,近到让他嗅到了她身上的浅淡香气。 粗粝的掌心抚上她的面颊,暧昧游移。 半晌后,薄唇吐出肯定的两个字。 “姜、姒。” ?! 他怎么认出来的! 姜姒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下子跳得老远,还不等跑路就又被拽回来。 “想往哪儿跑?” 姜姒压下慌乱,竭力镇定,“王爷叫谁?” 墨修凛嗤笑一声,“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方才一试,他已然发现,姜姒脸上带了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 而下颌处略有凸起,便是破绽。 更遑论,一个人的面容可以更改,体香却是改不了的。 姜姒将姜稷往自己身后带,偏偏他有自己的想法。 有疑似自己亲爹的男人找上门,无论如何他都要问清楚。 他才不是没爹要的小孩! “你是我爹爹吗?” 墨修凛低头看了眼扒着自己腰带的姜稷,单手弯腰抱起他,另一只手还捏着姜姒的手腕不放。 “你叫什么?” “我叫姜稷。” “哪个稷?” “社稷的稷!” “好名字。” “想不想跟爹爹回家?” 墨修凛低声哄着,而姜稷显然还处在天上掉下个爹的喜悦当众。 “愿意!” 话音落下,他看了眼姜姒,“娘亲也要搬过去!” 墨修凛嘲弄似的看着姜姒,“只怕你娘亲不愿意。” 她确实不愿。 姜姒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并未怪姜稷有了爹忘了娘,心底到底是有分歉疚。 “既然王爷觉得我这小书童和眼缘,我也愿意割爱,只望王爷好生待他。” 她要做的事,仍有诸多未知的危险。 待在墨修凛身边,总比待在她这个【杨侍郎千金】身边要安全的多。 墨修凛心道果然,看姜姒的眼神也十足冰冷。 这女人竟阴毒至此,宁愿舍弃孩子,也不愿承认身份? 拐角门后忽然传来茶盏落地的声音。 姜姒暗道不好,想要赶紧挣脱墨修凛的桎梏,情急之下拿出藏在袖间的银针,往墨修凛身上扎去。 她控制着力道,忙着要去解决麻烦。 墨修凛却猜错了姜姒的意图,只觉得这女人心狠手辣,歹毒非常。 姜姒挣脱束缚,追出去却发现地上只留破碎瓷片,混着热气腾腾的茶水。 而端茶的侍女,早已不见踪影。 糟了! 回到宴会上。 永凰郡主正在安慰受惊的侍女,“这里是公主府,你看到了什么尽管说出来,自然有公主殿下替你做主。” 侍女惊魂未定,看到姜姒回来的身影更是抖了抖。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姜姒身上。 明摆着,这事跟杨侍郎的千金有关。 永凰郡主劝了又劝,见侍女还只是低头垂泪,扬手便给她一巴掌。 “放肆,一个奴才,也敢欺瞒主家,不忠不义之徒,要我说就该打断腿丢出去,以儆效尤!” 安慧公主冷眼看着,也不说话。 侍女委屈的哭出声,终于开口。 “奴婢,奴婢看到杨小姐与晟王殿下私会,两人搂作一团!” 嘶—— 众人吸气。 永凰郡主脸上的笑意还没扬起,硬生生卡了一半。 “你说谁?晟王?” 不该是庆王吗?! 搀着毒汁的目光瞪向自己的侍女,又转而投向姜姒。 这个贱人——! “你怎么敢勾引晟王!” 永凰郡主扬起手,朝着姜姒脸上便是一巴掌。 响亮的声音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在场无人不知,永凰郡主喜爱身晟王,多次示好未果。 现在突然多了个所谓杨婵,就立刻将晟王勾到手了。 这叫永凰郡主如何不气愤! “够了!” 安慧公主冷声,“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宫!” 在场众人皆下跪告罪。 公主的视线停在姜姒身上,走到一边坐下。 “婵儿说罢,到底怎么回事!” “唰——”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挪到姜姒身上。 如芒在背! 第六章 公主府赴宴 姜姒垂眸,眼神在不经意略过永凰郡主,掀起嘴角轻笑了声。 “祖母明鉴,方才婵儿不过是与晟王碰巧在花园中遇到,聊的投机,便多说了两句,许是让人误会了。“ 她抬头,看向安慧公主,目光平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知是何人这般口无遮拦,竟敢在祖母面前编排是非。” 永凰郡主被她噎了一句,顿时气得不行,指着她道:“你……你胡说!方才可是本郡主的侍女亲眼所见!” “是吗?郡主的侍女?” 跪在地上的侍女,听见姜姒的话,身子瑟缩了下。 她心里惶恐不安,偷偷瞄向安慧公主。 后者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放回桌上,淡定地将目光落在姜姒身上,漫不经心道:“婵儿才刚回来,怎么会跟修凛扯上关系,一个小侍女的话,诸位想必也不会当真吧?“ 这话已经将姜姒和晟王的关系撇开,一个小侍女,如何议论的起权贵之人? 在座的夫人小姐哪个不是从宅子里出来的人精,哪里会不知道安慧公主的意思,当即表明出自己的立场。 “当然不会。” 姜姒微垂了下头,嘴角勾起。 “当时大家都在交谈,怕是没人会注意,况且婵儿身份低微,说出的话恐诸位也不信,此事不妨问问晟王?“ 姜姒这招使的聪明。 她身份低微,在杨家不受待见,纵使有安慧公主做后台,到底也是人微言轻。 可晟王不同,皇亲国戚,战功赫赫,若他说出并没有此事,即使人们口中会有微词,却也不敢再兴风作浪。 墨修凛眉峰微挑,看着姜姒的眼神透露出几分玩味,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此事——”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下言。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姜姒的脖颈处,似是在考虑,片刻后才缓缓开口:“确是无中生有。“ 回答不超出姜姒所料。 墨修凛都在大婚之日对她刀剑相向,明显是不喜欢她,自然不愿意和她扯上关系,况且没了那段往事,他也断断不会辱了自己的名声。 两人目光交汇,一个清亮如泉,一个幽暗如潭。 “多谢晟王殿下为小女作证,否则小女的声誉就毁了。” 姜姒福身行礼,而后转向永凰郡主,步步靠近。 “郡主还以为,你侍女的话可信吗?” 虽然姜姒的嘴角带着笑,可是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反而让人觉得如坠深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向是姜姒的行事规则。 既然有人敢对她出手,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永凰郡主迎着姜姒的目光,莫名心底有些发慌。 “你,你要做什么?” 姜姒站在永凰郡主的身侧,温柔的拉起她的手。 “方才郡主这一巴掌,可是把自己的手给打疼了。” 在座等着看戏的众人都有些蒙。 纵使杨婵性格懦弱,也不至于被人打了一巴掌还上赶着去给仇人问好吧? “我……你……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帮郡主看看手而已。” 姜姒笑了笑。 顺便,在她手心上抹了点东西而已。 永凰郡主抽出自己的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她才不相信杨婵这个女人会这个好心。 刚刚杨婵抬头看向她的那一瞬间,她感觉背后发凉,像是被一条毒舌盯住了一般。 “好了,既然修凛都说了是无中生有,那么此事就到此为止。” 安慧公主冷冷的看了永凰郡主一眼,一锤定音,将此事压了下去。 众人纷纷附和,也不愿意掺和,毕竟也算是皇家秘辛,谁愿意把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呢? 出了这样的事,宴会也匆匆结束。 出了公主府的门口,墨修凛一直跟在姜姒的身后,忍耐不住的姜姒终于开口了。 “晟王殿下,偷偷跟着一位弱女子,您不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吗?” “你算是弱女子吗?” 两人明显想到同一件事了,不由得同时别开脸。 “这孩子,我要带回去。” 墨修凛开口,语气不容置喙,没想到对面的人毫不犹豫的答应,心中不由得多了丝怒气。 “你,我也要。” “我吗?晟王殿下你可要不起。” 姜稷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心里十分开心。 他终于有爹爹了,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爹爹。 可是爹爹和娘亲之间似乎并不是很好。 看来是时候轮到他出马了。 姜稷拽着姜姒袖口的手紧了紧,甜甜开口,“爹爹喜欢娘亲吗?” 喜欢? 如果不是看在她怀了自己孩子的份上,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女人。 墨修凛面对着自己的孩子,软下来声音。 “爹爹喜欢稷儿。” 明显的顾左右而言其他。 姜稷虽然年纪小,可是却很聪明,听到这话就明白了。 “爹爹既然不喜欢娘亲,那么稷儿也不会喜欢爹爹的。” 一直做为背景板的姜姒听见这话委实感动了下。 不枉费她辛辛苦苦的将这孩子拉扯大,到底还是有些用的。 可是…… 姜姒想了想自己来京城的目的,眉目间添了些忧愁。 她刚穿越过来就离开了京城,对这里的情况并不太熟悉,况且京城的势力众多,交错盘杂。 若是她自己行动,失败了也可以撤退。 可若是带着孩子。 不行,她不会让稷儿陷在危险当中。 “稷儿,听娘亲的话,你先跟着爹爹走,等过几日娘亲会去找你的。” 姜姒俯身揉了揉姜稷的头,满目柔情。 “可是稷儿想跟娘亲待在一起,娘亲去哪稷儿也要去哪。” 姜稷自从生下来就一直跟在姜姒的身边,两人从未分开过。 他不懂,明明已经找到了爹爹,为何娘亲反而又要离开。 若是这样,他宁可不要爹爹。 姜稷拽着姜姒的衣袖,眼泪“啪嗒”的往下掉。 “这几日,姜稷就劳烦王爷费心了。”她怕墨修凛不靠谱,又道:“他确实是王爷的孩子,千真万确,至于我这些时日要去做什么,王爷也不必多问,只需知晓不是坏事就好。” 墨修凛揉了揉眉头。 眼前这个女人…… 实在是给过他太多惊喜。 “大约多久?” 事情每天都在变化,姜姒也确定不了具体时间,看了看抽泣的小奶包,墨修凛沉声道。 “半年。” 第七章 打脸李氏母女 回杨府的马车没有等她,也在姜姒的意料之中。 姜姒自己走了回去。 进入正厅的时候,杨莹和李氏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姐姐今日所做之事,可真是丢尽了我们杨家的脸面。” 杨莹装作嫌弃的把脸别到一边。 “婵儿,我虽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却也知……” 李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姒打断。 “既不是我的生母,你也就没资格来教训我。” 一双清冷的眼睛扫视过四周,勾了勾嘴角。 “还有,今晚我要宿在霜汀院,姨娘还是去派人收拾一下吧。” 霜汀院是杨婵生母还在世时所居住的院子,死后就被李氏给强占了。 她既然占了杨婵的身份,自然是要为她讨些好处的。 李氏脸色很难看,宽袖下的手紧攥着,“霜汀院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居住,这样突然搬出去,怕是……” “怕是什么?” 姜姒十分自然的坐在主位,神情慵懒。 “杨婵你别在这装了,你明明知道我母亲她一直住在霜汀院,却一回来就要将她赶出去,你居心何在!” 杨莹气的脸红,声音都有些发颤。 杨婵没回府前,她便是杨府杨侍郎唯一的女儿,下人一直将她当作嫡女对待,众人也都心知肚明的没有挑清。 父亲偏心娘亲,也自然捎带着怜惜她,府中用度也都是按照嫡女的份例来的,如今杨婵一回来,就要夺走她的一切吗? 她不甘心! “莹儿。”李氏红着眼拉住杨莹的手,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此事重大,我们等老爷回来再一同商量可好?” 以杨父的性子,只怕是回来也会偏袒她们母女两个。 姜姒嗤笑了声。 “怎么,以我一个嫡女的身份,倒是使唤不动你们了?” 这话是对下人的说的,却结结实实的打在李氏母女的脸上。 嫡庶有别,天差地别。 嫡女是这杨府的主人,可妾室,不过是好听的奴才罢了。 李氏听见这话,气的有些呼吸不顺。 她当年是妾室的时候,就被嫡妻生生压了一头。 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年安稳日子,杨婵一回来,又将这假象打破。 杨府上下往常都是由李氏打理,如今突然冒出个嫡女,他们也难为,不知该听谁的话。 就在僵持之中,一个绿色衣服的丫鬟站了出来。 “奴婢这就去收拾。” 这倒是出乎姜姒的意外,她本来还留有后手的。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许多麻烦。 “你叫什么名字?” 姜姒问道。 那小丫头俯身行礼,十分温顺,“回主子的话,奴婢叫落然。” “好,既如此你以后便在我的身边贴身侍候吧。” 有了落然率先站出来,后面又跟了几个丫鬟。 傍晚时分,霜汀院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外面堆了几个箱子,放的都是李氏母女的东西。 从开始动手到现在,她们一直站在院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侍女。 杨莹起初还上去对那些侍女又打又踹,而后就被姜姒下了哑药,丢出院子。 “别急,别急,等老爷回来。” 李氏的心里又如何不气,杨婵刚回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 还有府中那些见风转舵的侍女。 李氏的眼神从他们身上一个个扫过,目光阴冷。 迟早有一天,她会让那些背主的东西付出代价。 “小姐,收拾好了。” 落然走到躺在竹椅上的姜姒身旁,轻声说道。 姜姒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到小丫鬟的脸上,有些奇怪。 “我们从前可曾见过?” 杨婵被丢往江南十年,眼前的丫鬟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姜姒却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一些欣慰。 听的此言,落然的眼眶一红,“噗通”跪在地上。 “奴婢的娘亲曾在夫人身前伺候。” 杨婵并未同她说过这些往事,姜姒只能凭借感觉猜出一二。 “你的娘亲她……” “她被李氏害死了!” 落然的声音陡然增大,好在门口的李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就在小姐被送往江南的时候,娘亲她不知为何突然身染天花,李氏以怕传染别人为由,活生生的……将娘亲她烧死了。” 落然说着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这都是李氏的借口,如果娘亲感染了天花,那么奴婢日日与她待在一起,为何还没有感染。” “娘她临死前拼了命的说让奴婢去找小姐,可您那时候已经去了江南,奴婢无法,只能待在杨府里面等着小姐。” 姜姒听完这段往事,罕见的沉默了。 良久,才从怀中掏出帕子为落然拭泪。 杨婵啊杨婵,你留给我的到底是什么烂摊子啊。 “放心吧,我定会为你的母亲报仇。” 这一夜,注定无人入眠。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扫落桌子上的茶盏,碎了一地。 “贱人!贱人!” 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恨意,看着跪在地上收拾的侍女,一巴掌甩过去。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侍女慌张的抬起头,只见永凰郡主的手上不知何时突然红肿了起来,上面还长着几个疙瘩。 “郡主……您……没事吧?“ 侍女惊恐的问道。 永凰也感觉到手上的异样,低头一瞧才发现,原本白皙如玉的双手上此刻长满了青紫色的疙瘩,掌心处更是火辣辣的疼。 她忽然想起白日里杨婵曾握住她的手,美眸迸发出怒火。 “杨婵,定是杨婵做的!” 说罢,一脚踹上地上跪着的侍女。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太医!” 杨婵!你给我等着! 第八章 余毒未清 星月高悬,杨青山才疲惫的回到府中。 刚踏进门口,就瞥见一旁站着的李氏母女哭哭啼啼的靠了上来。 “爹爹,你可要为我和娘亲做主!” 杨莹眼中噙着泪。 另一旁,李氏拉着杨莹的手,哭的梨花带雨。 “莹儿,别说了。” 杨青山一向疼爱李氏,看见他们哭,不由得有些心软。 “发生何事了?” 李氏母女将方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杨青山听完脸色骤变,一脚踹翻面前桌上摆放的茶壶,茶水四溅。 “不孝女!竟敢如此放肆,不尊长辈。”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霜汀院。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的时候,姜姒正在安慰落然,闻声眉头一皱,目光中闪过冷色。 “孽女!” 杨父气冲冲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扬起手就要往姜姒脸上招呼,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抓住,动弹不得。 “父亲这是打算做什么?” 姜姒抬眸淡漠的看着对方。 杨青山见她这幅云淡风轻、毫无惧怕的模样,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一双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 “你个孽女,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你母亲是怎么教育你的?” 说出这话后,杨青山忽然脸色一变,似乎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杨婵的生母早就死了,所以她才会被送往江南。 明面上是为了修养,实际上不过是杨青山为了逃避…… 姜姒也变了脸色。 当年发生的事情,落然同她说了不少。 却是字字泣血,令人齿寒。 杨青山宠妾灭妻,甚至连杨婵生母的死也是在杨青山故意纵容的。 姜姒实在没心情在这里装什么父慈子孝的戏码,她看着面前这个拿着父亲的架子来这训斥她的人,心中只觉得一阵恶心。 “父亲一进来就对女儿拳脚相向,其中可有什么原因?” 说罢,她又看向角落里的李氏母女,面露讥讽。 “怕是因为李姨娘吧,父亲是不是忘了,霜汀院本就是我母亲的房间,母亲离世,婵儿作为她唯一的女儿,只想要搬回来,盼着还能同母亲间有一丝联系,父亲是认为婵儿做错了?” 杨青山听完这话,脸色微变。 他想起当年的事,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儿”话里有话。 李氏瞧着杨青山似有动摇,忙出声道:“老爷,此事都是妾身的不对,夫人去世多年,妾身见霜汀院荒废许久,觉得有些浪费,这才搬进来住的,是妾身做错了,霜汀院本就该给大小姐留着。” 她这话说的倒是情真意切,全然将杨父宠妾灭妻的事撇了个干净,又引出了杨青山的恻隐之心。 杨青山安慰了李氏一番,转身看向姜姒那张与嫡妻有着七分相似的脸庞。 心中有些恍惚,更多的是不满跟被挑衅的愤怒。 他沉沉的扫了姜姒一眼,冷淡开口。 “你姨娘她毕竟在霜汀院住了这么多年,对此处也有些感情,你今日做事未免太过独断专行了些,明日收拾收拾搬往兰菱院吧,那里不比此处差。” 说来说去,杨青山始终是要护着李氏她们的。 既如此,姜姒也不打算装了。 “兰菱院既如此好,婵儿成人之美,便让姨娘她们搬去吧。今天已经晚了,父亲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混账,我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杨青山怒道。 当年墨瑶和他在一起时,他不过是个小小秀才,在朝中是个末流小官。 到他娶了墨瑶之后,他的官运才亨通起来。 可这一切不过是墨瑶的身份带来的庇佑。 那些官员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实际上在背后骂他,说是靠妻家才爬上来的。 他隐忍的过了几年,终于等到墨瑶去世了。 原以为那段屈辱的过往无人能提了,哪知道杨婵回来第一天,不仅提起了当年的往事,还敢忤逆他。 “可这杨府,似乎也是我母亲的嫁妆吧。” 姜姒淡然开口。 杨婵或许还会对面前的男人抱有一丝敬畏,但是她没有,她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忘恩负义的狗男人。 杨青山脸色顿时精彩,青紫一片。 看着姜姒的眼神,越来越不喜。 李氏见势头不对,立刻委屈的拉了拉杨青山的袖子。 “老爷,夫人的嫁妆自然也是你的财产,婵儿回来第一天就把利害分的这么清楚,难道是不想认你这个爹了吗?” 杨青山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 李氏得意的笑了笑,不经意的扫了扫姜姒。 但是姜姒神色却非常沉稳,一点意外慌乱都没有,反而更加优哉游哉。 “李氏,你这话就说错了,自古以来嫁妆都是女子傍身之物,你看有哪家的男子会不要脸的把妻子的嫁妆占为己有的?” “这话传出去,怕是要笑掉人大牙。” “而且,父亲现在身居高位,要是传出了什么不好的谣言,毁了爹爹的前程,李氏你付得起责任吗?” 姜姒眼神犀利,眸光似箭的盯着李氏。 李氏被吓得打了个哆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 刚才还不满姜姒的杨青山听了这话,顿时脸色巨变,狠狠推开了李氏,甚至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给李氏,直接就沉着脸下了命令。 “这事确实是李氏做得不对,你就在这安心住下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了。 李氏哭哭啼啼的追了上去,临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狠狠的瞪了姜姒一眼。 姜姒冷笑,就这点心眼还想跟她逗。 别做梦了。 “小姐,你这样激怒老爷,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落然小心翼翼的说道,眼里满是担忧和不安。 “过分?”姜姒琥珀色的眸子中满是寒意,她勾唇轻蔑一笑:“这才只是个开始而已。” 不过好在进入这个虎狼窝的是她姜姒,若是让真正的杨婵来,怕是应付不了这些人物。 心口蓦然传来一阵疼痛,姜姒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如纸。 “小姐?”落然大惊,连忙扶住她。 姜姒强撑起身体,摇晃几下,才缓慢地坐到床边。 看着姜姒虚弱的样子,落然更加着急,连忙倒水,递给她。 掌间的黑线一点点蔓延,那是毒发的前兆。 姜姒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吞下。 落然见状,连忙拿过茶杯递过去。 喝完水后,姜姒感觉自己的气息稍微顺畅了一些。 最近毒药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频繁,若是不早些解开体内的余毒,怕是会酿成大祸。 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女儿,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第九章 尚书府危机 当天晚上,家里并不太平,但是吃了药的姜姒一觉睡到了天亮,还是落然把她喊了起来,她才不情不愿的下了床。 “小姐,蓝尚书家的嫡大小姐送来的请柬,邀小姐去参加赏花宴。” 落然晃了晃手里的请帖,神色欣喜。 姜姒眼睛眯了眯。 蓝尚书家的小姐邀请一个久未回京的小姐去参加赏花宴? “小姐,你多结识些贵女,对你在府内站稳脚跟是有帮助的。” 落然一心只想让小姐在李氏母女面前扬眉吐气,不受欺负。 “那就去吧。”姜姒眼神一闪,淡然的点了点头。 落然当下就开始忙活开来,又是找衣服又是琢磨妆面,忙的不亦乐乎。 一个多时辰之后才收拾完好,得以出门。 蓝尚书府中,贵女们聚集了大半,各种各样的美人儿穿梭在其中。 “永凰姐姐说的那个杨婵什么时候来啊,嫣然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竟能得到晟王哥哥青睐。”一名穿着粉衣的少女挽着永凰郡主的胳膊问。 穿着粉衣的少女便是晟王同胞所出的妹妹嫣然,如今年纪已满十五,长相娇俏可爱。 “不过是使了些不入眼的小伎俩罢了。” 永凰嗤笑,目光轻蔑。 “永凰姐姐这话怎讲?”嫣然追问。 永凰没有直接回答她,只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嫣然眼睛转了转,没有多问,心中对这个杨婵更加好奇起来。 “杨家大小姐到!” 岂知下一刻,门口的丫鬟就喊了起来。 一道素白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杨婵款步走进。 肤若凝脂,眉目清丽,她穿着一件素白罗裙,长发随意挽成了个髻,鬓角插着两支玉簪。 人淡如菊,清雅出尘。 一等美人。 众人心中皆惊,没想到养在乡下的杨婵,居然还有此等容颜。 “杨妹妹终于到了,还不快来入座。“ 蓝絮凝笑着拉过杨婵,她便是此次宴会的东道主,蓝家的嫡大小姐。 姜姒罕见的没有对蓝絮凝的亲近产生反感,对她微微一笑。 “这位是徐家的二小姐……” “这位是……” 蓝絮凝带着姜姒一路上过去,礼数周全,与各位夫人小姐打招呼,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笑容。 宴席在一处花园举行。 花园中间的凉亭中,坐满了贵女,都是年纪相仿之人。 “妹妹先在这里坐会,我等会再来找你。” 蓝絮凝领着姜姒来到一处无人的亭子便离开了。 不一会,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娘亲!” 姜姒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回头望去,果然看见了姜稷。 姜稷一进入凉亭,就迫不及待地奔向自己的娘亲。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长袍,衣摆上绣有银色的纹路,显得精致华丽,一头黑发也束成一个马尾。 姜姒看见他,心底的喜悦溢于言表。 她弯腰将儿子抱起,在他粉嫩的脸颊亲吻一口:“稷儿想不想娘亲?“ “想啊。”姜稷重重点头,“所以稷儿才让爹爹带着来找娘亲。” “娘亲也很想念稷儿。” 姜姒将他放在石凳上,啧啧称叹:“果然是人靠衣装,稷儿真的是越来越好看了呢。” 姜稷摸着自己的小脸蛋,不好意思地笑道:“那都是爹爹给我弄的。” “哦?” 姜姒好奇地看向站在对面的男人。 墨修凛站在凉亭外,依靠着围栏看着母子二人。 他一身黑衣,俊美绝伦的容颜上带着几分柔和。 看到姜姒的目光,他嘴角微勾,走过去在石桌旁坐下,抬眸与她对视。 “你对此倒不算惊讶?” “素未谋面的蓝家大小姐莫名给我一个久未回京,小侍郎家的女儿送来请柬,怎么想都令人生疑吧?” “你倒是聪明。” 墨修凛从不轻易夸奖别人,为这个女人,他好像破例了太多次。 “府中的人知道稷儿是我的孩子,不会太过于为难他的。” 他这是在解释? 姜姒挑眉。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不过好在有姜稷的存在。 他钻进姜姒的怀中,脆生生的问:“娘亲什么时候回爹爹府中和稷儿一起住啊,爹爹府中的糕点都好好吃哦~~~“ 墨修凛:…… 姜姒:…… 一点好吃的就把你给收买了吗。 姜姒好笑的勾了勾姜稷的鼻尖。 “等娘亲忙完就和稷儿在一起。” “好!” 姜稷脆生生的答应下来,拉着姜姒的手就不肯放开。 “快去找本郡主的簪子啊,那可是皇上赏赐给本郡主的,找不到的话你们十个脑袋都赔不起!” 三人之间的温馨被一道尖利刺耳的女声打断。 “郡主莫急,我这就派人去寻。” 蓝絮凝柔着嗓音对一旁的侍从吩咐道:“也别闹动静太大,省得惊扰了其他宾客。” 亭子中,姜姒无奈看向墨修凛。 “看来今日不能聊的太久,我先出去,也好避嫌。” 姜姒离开后,姜稷立刻扑到自己老爹的身边。 “爹爹,我够给你面子的吧。“ 花园中依旧热闹非凡,其中不断夹杂着几位奴仆低着头寻找簪子。 姜姒默不作声的走到角落里坐下。 直觉告诉她,永凰郡主这场戏又是冲着她来的。 “杨小姐,请移步后院。” 身旁突然响起声音,姜姒抬眼看去,却见是之前蓝絮凝身边跟着的丫鬟,对方恭敬行礼。 姜姒跟着她走到后院,果不其然,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女站在那,姿态傲慢。 不是永凰郡主又是谁? “大胆杨婵!你偷了本郡主的簪子,还不快些交出来!” 姜姒哑然失笑。 也不知永凰郡主哪来的自信,空口无凭就敢说别人偷了她的东西。 即便是陷害,这等做法也太蠢了些。 蓝絮凝站在永凰郡主的身边,也是一脸无奈。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为何要邀请她来参加自己的赏花宴。 “郡主如何证明是我偷了簪子?” 姜姒不动声色地望着永凰郡主。 永凰郡主微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和嘲讽。 上次从公主府回去之后,她的手就开始红肿起疹子,而且奇痒无比,找了大夫看,大夫说是中了毒。 只有杨婵碰过她。 绝对是杨婵搞的鬼。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杨婵知道厉害。 “你来之后便在宴席上没了踪影,如果不是去藏了簪子,还能去做什么?“ “杨小姐是被絮凝带去了后院,这点絮凝已然说过了。” 蓝絮凝在旁解释道,神色已然有些疲惫。 永凰郡主听罢,狠狠的瞪了蓝絮凝一眼:“用不着你多言,本郡主问的是杨婵,况且你在宴席上繁忙,末枝小节怕是记不大清吧。“ 这是不让蓝絮凝替自己说话了。 姜姒眉梢轻挑。 “所以,郡主觉得怎么做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永凰郡主轻哼了声,眼神染上几分得意。 “搜身。” “搜身?!” 蓝絮凝大惊,恨不得骂醒眼前这个愚蠢的永凰郡主。 搜身对于一介女子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若是此时传了出去,丢人的不仅是杨家,还有主办了赏花宴的蓝家! 第十章 庆王救场 “这边好生热闹。” 穿着白衣锦服的男人从远处走来,手中拿着折扇,笑的满面春风。 “原来是永凰妹妹,这是出什么事情了,生这么大的气。” “拜见庆王殿下。” 在场的各位纷纷行礼,永凰瞧见来人,嘴巴瘪了瘪。 “原来是庆王哥哥,皇上赐给永凰的玲珑八宝簪丢了,定是被杨婵给偷去了,永凰正在审她呢。” 蓝絮凝听的此话,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你那是审吗? 差点就把栽赃陷害四个字写出来了。 庆王听得此话,把目光转向姜姒。 她不卑不亢的就站在那里,与他对视。 目光清澈,仿佛什么事物都入不了眼。 好生有趣。 姜姒皱眉,感到有些不适,冷然出声。 “郡主既说是我偷了簪子,那么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就来搜小女的身,怕是不会让人信服。” “大胆!你的意思是本郡主陷害你不成?” 永凰勃然大怒,似乎真的是姜姒在胡搅蛮缠。 “永凰别急。”庆王笑着打断永凰的话,“本王倒是觉得,杨小姐的话有几分道理。” “庆王哥哥……” 他怎么会帮杨婵那个贱人! 永凰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忘了,本郡主可是你的族亲。” 头上的发饰随着她的身体抖动,看起来是气到极致了。 姜姒确实没想到,此番还能看到这一场好戏。 她打量着庆王,脑内思索。 自己好像从未和庆王有过任何交集,可庆王为何会维护她呢? “永凰怕是忘了,杨小姐也是安慧皇姑的孙女,说起来还是与你我同为宗室之后。” 庆王慢条斯理的笑道:“永凰,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将此事掀过可好?” 又是这样! 上次是晟王为她解围。 这次就连庆王哥哥也偏袒杨婵。 杨婵她究竟何德何能! 永凰咬唇,心里气的不行。 她恶狠狠的瞪了姜姒一眼,不满的说道。 “既然庆王哥哥都这样说了,那么本郡主便大发慈悲的饶过她好了。” “小女多谢郡主宽宏大量。” 姜姒假笑,不过在别人看来却是显得格外诚恳。 她目光落在庆王的脸上。 此刻的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眸底一片冰凉。 看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庆王身为先帝的第十二子,母妃是宫女出身,品级不高,先皇驾崩时也不过是个嫔位。 在朝中也并无任何势力。 庆王整日里吟风弄月,被人戏称为“潇洒闲王”。 不过今日一见,足可见谣言只是谣言而已。 因为永凰郡主的闹腾,此次赏花宴又草草了之,姜姒也没有心情,跟蓝絮凝道了别,就直接离开了蓝府。 姜姒刚出了门,就见面前停了辆马车。 “杨小姐,正巧顺路,我送你回去吧。” 庆王掀开帘子,对她笑道。 先前替她解围,现如今又要送她回去。 种种事件,真的只是因为她是安慧公主孙女的缘故吗? 姜姒上了马车,与庆王面对面坐着。 “杨小姐一定是在好奇本王为何要帮你吧?” 庆王依旧摇着他那把折扇。 姜姒颔首,心底倒是对此不怎么感兴趣。 毕竟他们皇家的事情,并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安慧表姑是一回事,再就是……” 庆王用折扇掩住嘴角。 “本王心悦你的妹妹。” 哈? 蓦然听到这么一件八卦,她险些要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庆王也应当知道我与‘那位妹妹’的关系并不好。” 姜姒挑眉问道。 “总归是同家的姐妹,想必莹儿更在乎杨府的名声。” 庆王笑的格外温柔。 姜姒嘴角略微抽搐,不想再与面前之人废话下去。 马车一直到了杨府门口,姜姒飞快的下了马车,身后的庆王还不忘给她挥手告别。 “下次京城中再有宴席,本王定会叫你的。” 真是好一朵奇葩。 霜汀院门口,落然拦着身前的兰儿不让她入内。 “你说二小姐落在了霜汀院了玉佩,可有何凭证?” 兰儿身穿粉色袄裙,梳着两个小髻,明明是个下人,却打扮的像是府中的小姐一样。 “大小姐还没回来前,一直是二小姐和姨娘住在霜汀院的,二小姐丢了的玉佩,许是那些婢女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遗落了,是非是否,让我们进去搜搜不就知道了。” “搜?这里可是大小姐的住处,岂是你能随意进去的?” 落然依旧拦在门前,身子略微的有些发抖。 兰儿带来的人手众多,若是让他们强闯进去,等小姐回来她要如何交代。 “这是在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此刻在落然的耳中宛若天籁。 落然看向走过来的大小姐,心底的担忧总算是放下来了。 姜姒凝眸,周身带了些怒意。 “原来是妹妹身边的人,落然还不看茶。” “不用了,兰儿此次来是来找二小姐丢失的玉佩。” 兰儿瞧见姜姒如此态度,心底也多了些不屑。 从乡下来的人,果然不足以为惧。 她不过一介府中婢女,杨婵静还要给她看茶,也不怕折辱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这样也好,是比想象中好拿捏一些。 “妹妹竟然丢了玉佩?此事也太荒唐了,若是你没找到的话,回去一定会受妹妹责罚的吧?” 姜姒担忧的看着兰儿,像是在为兰儿考虑。 “可是本小姐确实也不能让你进入霜汀院,这里毕竟是娘亲病逝的地方,本小姐不想让人来打扰她。” 兰儿冷笑一声。 她说的这些意思不就是不想让她进去吗? 如此畏畏缩缩,到底是不如二小姐大气。 “二小姐的玉佩,也是顶顶重要的,奴婢也是在为主子办事,做不好可是要受责罚的,这可怎么办呀?” 兰儿苦着眉头道。 “是啊,这该怎么办呢?”姜姒在门口走了两圈,似是在思索,“要不我让你进去?” “大小姐说的是,已逝之人终究是比不过二小姐的玉佩的。” 在场的人心中都惊了一下,皆没想到兰儿敢说出这样的话。 私自妄议主家,还说主家不过二小姐的玉佩。 姜姒看着兰儿为难的叹了口气。 “可是我不能让你进去啊,若是让你进去,惹怒了娘亲的魂灵,她一定会托梦骂我的。” “要不这样,你以后就跟着我好了,这样也可以免了二妹妹的责罚。” 什……什么? 兰儿惊愕的望着姜姒,这才清清楚楚的看清了她眼底的嘲弄。 “落然,通知二小姐一声,以后就将兰儿留在我院中做个三等丫鬟吧。” 姜姒吩咐完就进了院子,关于玉佩的事只字未提。 第十一章 解药的下落 夜晚,月色如水。 姜姒脸上覆了张金纹面具,轻飘飘的落在屋顶上面。 临江仙,听着雅致,实际上是一个青楼。 而临江仙背后的势力,又是江湖中的百晓门。 传闻中,百晓门无事不晓,无事不知。 可要在其中打探消息却要花费大价钱。 姜姒来到临江仙三层,里面陈设精美奢侈。 她来到木架前,轻轻拨动机关,木架缓缓打开,漏出一条密道。 姜姒穿过幽深狭窄的通道,走到尽头时便听闻一阵琴声。 琴声悠扬婉转,似从山间传来,清冷高洁,又带着几分凄凉之意。 “无忧公子好兴致。” 姜姒抱臂靠在树身上,微微挑眉。 湖中央有一座亭子,四面都挂上了白纱,随风吹起,露出里面的人影。 男人白衣胜雪,面容绝世,眉目间含着一抹清冷疏离之意。 琴声并未停歇,拨弄琴弦的手指纤长如玉,指尖轻勾。 半晌,琴音停止,男子将手掌放在琴弦上,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流淌着点点星光。 “自然没有鬼面神医那般有闲情逸致,命都快没了,还在京城之中装腔作势。” “那还不都怪你,让你找的消息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若是哪天我命丧黄泉,必都怪你。” 姜姒冷哼道,在他对面坐下:“如何,最近可有关于那三味药的下落。” “没有的话叫你来做什么?” 无忧嗤笑道,凤眸斜睨她一眼。 姜姒也懒得跟他争辩,索性闭上嘴,等他说完。 “凤尾草并不在大周朝境内,据回传的消息,似乎在北疆。” 闻言,姜姒脸色倏地沉下来:“北疆?” 北疆与大周朝隔海相望,两国交战十余年,至今未分出胜负。 “其他两味呢?不是说龙吟花在京城之中?” “这就是我要同你说的好消息,龙吟草和赤练蛇我都已知道具体位置。” 无忧缓缓道,看着姜姒的眼神充满玩味:“不过……” 姜姒对于无忧的恶趣味已经免疫,淡漠的盯着他。 “呵,不过它们的所在地,一个在皇宫,而另一个,是你最熟悉的地方。” “镇国公府。”姜姒冷静出口。 “没错,镇国公府。” 无忧挑了挑眉梢,意味深长的打量姜姒,接着往下说:“镇国公年轻时随着先皇征战天下,得了不少赏赐,其中便有龙吟草。” “说起来,我今日找你还有一件要事——” 姜姒在心里叹了口气。 就知道这个狐狸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前些时日,天机阁来了一位贵客,想要寻找鬼面神医的下落。并且出价一千两黄金。” “然后呢?” “然后我就来问神医姑娘愿不愿意接下这个单子了。” “如若我不想接呢?” “按照现在告诉你的消息,你已经欠了天机阁五千两了。” 姜姒眼角狠狠的抽了抽:“……” 人果然还是要为现实折腰的。 “本阁主也不是那种为了几两银子就出卖朋友的人,你若答应,那日后贵客的消息,我会安排飞鸽送到府上,届时你再行动。” 好像掐死无忧啊。 “行。” 姜姒咬牙答应下来。 “对了,那人你也许会很熟悉。” 无忧忽然神秘的笑了笑,而后轻拨了下琴弦。 “应该不是熟悉,而是十分熟悉。” 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 无忧看着空荡荡的座位,自嘲的笑了笑。 …… 夜晚的京城依旧热闹,万家灯火。 姜姒刚要回到杨府,却被一道身影吸引了视线。 墨修凛? 他来临江仙做什么? 临江仙作为京城最为繁华的地界之一,鱼龙混杂。 也正因为如此,有的官员和富商才会来此商谈消息。 那么墨修凛来这里做什么呢? 姜姒偷偷的跟了上去。 绝对不是因为她好奇,不过是给她的儿子看看他这个爹靠不靠谱罢了。 临江仙内歌舞升平,繁华喧嚣,酒香飘溢。 内部足有三层高,皆是轻纱薄幔。 一层中央搭建了个高台,上面正有舞娘表演。 老鸨本来还在接待其他贵客,转眼间就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走了进来。 周身气质清冷。 一看就是少来此等烟花之地。 老鸨扭着身子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姑娘可有中意的小倌,奴也可帮您推荐一二。” 没想到临江仙竟然还有小倌,姜姒在心中为无忧默默的点赞。 “我来找人。” 老鸨眼神一眯。 女子身上穿着的衣服都价值不菲,都是富贵之人才能穿的起的。 来烟花之地找人,怕不是已经许了人家,来找自己的郎君。 老鸨刚想推辞将人赶出门,就看到女子往她身前一凑,往她掌心里塞了些什么东西。 老鸨低头一瞧,是一块令牌。 白玉金边,上面写着天机两字。 天机令!? 老鸨咂舌。 天机令一向只在阁主手中,面前的女子究竟是何来历? “看完了,便带路吧。” 第十二章 救治之人身份 临江仙每层隔间之中都有条暗道,方便天机阁的人获取消息。 姜姒偷偷打开当着的隔板,看到里面坐着的人。 墨修凛倚在软榻上,修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神色,教人看不清他此刻在想什么。 “殿下,来到这等烟花之地,就不用再端着架子了吧,您不累,我看着还累呢。” 乌溪接过舞女递过来的酒,借着她的手一饮而尽,眼眸轻转。 “最近陛下的身体,臣瞧着可是越发的不好了。”他轻推开舞女,指甲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敲着。 “我们的计划,是否也该提前?” 计划? 什么计划? 姜姒眯起了眼,眼神审视。 难道是谋朝篡位? 瞧不出来墨修凛还有这种心思。 之后的对话姜姒听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内容太过于机密还是怎么,反正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压低了不少,隔着隔板完全听不清楚。 姜姒只能关住隔板。 墨修凛太危险了,儿子放在他身边实在是不安全。 稷儿啊,等你娘亲办完事,咱们就立马离开。 姜姒离开了临江仙,回到杨府后,睡了还没一会,就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 “杨婵,你不要脸!” 如此直白的咒骂,姜姒从来了京城就没听见过了。 她强撑起身子,侧躺着看着来人。 “你勾引晟王殿下不够,竟还想着勾引庆王!水性杨花!” 杨莹气冲冲的闯进来,却被吓了一跳,脸色骤红。 “你这是做什么,日上三竿不起,还如此衣冠不整。” 对于这种心思都表在面上的坏人,姜姒实在是懒得修理她。 况且她的爱慕者庆王也算帮过她一次忙。 她这人爱恨分明,得饶人处且饶人。 姜姒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的看着杨莹。 “你来就是同我说这些的?” “自……自然不是,你要走我房中的兰儿做什么,还不快把她还回来。” 杨莹已经完全没了刚进来时的气势,眼神时不时瞟过姜姒的身体。 按照实际来说,杨婵的皮相确实称不上顶级好看,可耐不住周身的气质为她增色许多。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便让人觉得美不胜收,移不开眼。 杨莹愤恨的搅着手中的帕子。 一个养在外面的小蹄子居然也有这种姿色,还真是老天不长眼。 姜姒摆了摆手。 “那你就把人带走吧。” 看着杨莹的还不肯走,姜姒语气里透露了一丝烦躁,面露愠色。 “还有别的事?” 本来因为额外多了项任务就够烦的,昨天还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睡上一会,杨莹又过来捣乱。 “没事了,我先走了。” 杨莹愤愤的移开了眼,转身带着人走了。 姜姒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 屋外信鸽绕了几圈,最终停留在霜汀院的窗子上,而后就被一只手拽了过去。 信鸽脚上绑着一个竹筒,姜姒摊开,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晟王府邸。 …… 是夜,一道矫健的身影利落的跃进了晟王府邸。 “谁人擅闯晟王府!” 剑影随着话音一同擦过姜姒的脸颊,她身子轻纵,飞身而上,已然落在墙头上。 “可是你家殿下找我来的。” 月冷寒光下,姜姒脸上的面具反射出森森冷意,她眸色冰冷,一双眼睛宛若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暗卫愣住了,他可没记得王爷吩咐过今日有客人来访。 不过……. 鬼面神医。 那可是江湖上传闻可活死人医白骨的存在。 “退下吧,确实是本王找神医来的。” 姜姒闻言转头,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年轻男子。 一袭黑色的锦缎长袍,身形瘦削挺拔,袖口和下摆皆是由金线绣成的祥云的图案,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唇紧抿,目光紧盯着墙上的人影。 不愧是京城中身负盛名的晟王殿下。 姜姒忽然想到昨晚在临江仙听到的话,美眸闪了闪。 果然,皇家之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神医随着本王来吧。” 月白风清,晟王府的书房中,两人对立。 墨修凛看着在床边站着的淡蓝色人影,一张俊逸雅致的容颜看不出半分神色。 打量间,目光赫然停在她的手腕上,眼神微眯。 “神医与本王的一介友人甚是相似。” 姜姒猛然惊醒。 墨修凛怕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可她已经将杨婵的人皮面具给摘掉了,现在是她本身的脸,面上还带了面具。 姜姒可不认为墨修凛会这么轻易的就认出她来。 “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可本神医就是神医,不喜欢从他人口中说出相似之言。” 墨修凛的视线并未从姜姒身上离开,幽如深潭的凤目闪过一抹探寻的意味。 “是本王冒昧了。” 姜姒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睛,声音冷淡。 “敢问王爷,究竟是何人需要医治,本神医的时间珍贵,耗不起。” “神医怎知不是本王?” “王爷身体康健,内力并未有何波动,不会是受伤之人。” 听闻此言,墨修凛的眼神转向书架处,嘴角紧抿。 “此人身份贵重,神医需向本王保证,不会将此事外泄,若是在外听到风言风语,本王不会让阁下好过的。” 敢威胁她? 姜姒这人最讨厌的就是威胁。 “既然如此,王爷也不必让本神医前去医治,毕竟本神医可管不住这张嘴。” 两人对视间,寒光流转,谁也没有退步。 良久,墨修凛开口。 “此人身份贵重,神医诊治过程中需全程遮目。” 姜姒歪头浅笑。 “治病讲究望闻问切,如今连病人的脸都见不到,王爷又如何保证我的诊治完全正确呢?” 她今天还就跟墨修凛杠到底了,句句说话,句句找茬。 真当她是个软柿子不成! 又是一番沉默。 “随本王来。” 第十三章 果然身份尊贵 又是暗道。 姜姒跟在墨修凛的身后,一双秀眉紧皱。 京城这么多的暗道,也不怕那一天全塌了。 “呃。” 沉浸在思绪中的姜姒不知身前的人何时停下的,一头撞了上去。 “王爷何故突然停下?” 姜姒几乎要咬碎银牙。 她或许和墨修凛不对付,每次遇见他从未有过好事。 “到了。” 墨修凛皱眉,声音低沉:“进去后,万事注意,还有你那些不敬的话,切莫再说出口。” 能够让墨修凛这么尊重的人到底是谁呢? 姜姒眸底闪过一丝异色。 墨修凛闪身让开,站在门口便不打算往前。 姜姒知道他是让自己一个人进去,于是推开暗门,走了出去。 殿内的灯光明亮,她一步一步朝前走,最后在一处雕花镂空雕金屏风前停下,透过屏风似乎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屏风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明黄色的衣袍,腰间用金线绣有龙纹,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精致的龙凤纹路,衣服上绣有繁复的祥云。 天下能穿有如此衣服的人,怕是只有那位了吧。 与她之前在暗道中想的一致。 男人伏案,手中朱笔不停,案前的奏折堆的如同一座小山。 听到脚步声停止,墨尧泽微微抬头,目光闪过一丝惊艳。 纵使看不清面具之下的脸,可他仅凭女子周身的气质便可得知,此女子不同常人。 “朕没想到,江湖中盛传的鬼面神医,竟是一介女子。” 随着男人的抬头,姜姒也看清了男子的样貌,心底委实震撼一下。 男人和墨修凛的长相有几分相似,不过面容稍偏温和些,宛若翩翩公子。 不过…… 姜姒用内力稍稍探寻,便已经知道了结果。 他毒已入骨,再加上体内先天带的弱症,更是加快了毒素的蔓延。 一国之主,并不是那么好当。 “神医看出什么来了?” 姜姒淡然道,只吐出两个字。 “可医。” 墨尧泽眼神闪了闪,将手中的朱笔放下,声音迫切:“当真?” “皇上若是不相信我的话,自然也不必找我来了。” “朕并非不相信神医,只是太医院的院正都已说过,朕的身体药石无医。”墨尧泽的眼神暗淡了下,而后又重新迸发出亮光。 “若是神医能够医治好朕,神医要什么朕都会给你。” 墨尧泽说的太过急切,以至于嗓音都在颤抖,掩着嘴巴咳嗽了两声,脸上的血色少了几分。 “自然,不过皇上的救治方案一切都要按照我的来,凡事都要听我的。” 姜姒声音没有任何波动,严肃不已。 面具后的目光,也淡然悠远,病没有对皇帝的承诺有任何的向往。 “凡事……也罢,只要神医能够治好朕。” 墨尧泽视线一闪,盯着姜姒看了好半晌,这才苦笑着移开了视线,点头答应下来。 “如此就请皇上移步龙塌,褪去衣裳。” “嗯?” 墨尧泽挑眉,视线精准的落在姜姒的脸上。 “施针救治,当然需要褪去衣裳了。” 姜姒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不过只一瞬的时间,墨尧泽就已经收了神色。 他面色如常的走向了身后的床榻。 姜姒拿出的银针,手指捏着针尖,迅速地往墨尧泽的身体各处扎了几十根银针。 墨尧泽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多。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酷刑才结束。 “好了!“ 姜姒拔下针,站起身子。 “寒毒之症难解,更何况皇上的身体里还有多种毒素,根治需要很长时间,我以后会每隔一月便会来替皇上施针,不到两年应该便会根除。” 姜姒将银针收起来,“还有,皇上最近不要太过劳累,切忌动怒,更不能生气伤神,否则病情加重。” “劳累?呵……” 墨尧泽穿好中衣坐起来。 眼眸深邃如海,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嘲讽,“如何能不劳累,案上的一道道奏折都关乎民生国事,若是出了错,那么大周朝的江山便岌岌可危。”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郁的疲倦。 姜姒观察着墨尧泽,总觉得他身上仿佛扛了座大山一样。 “朝中那些大臣呢?朝廷要他们不就是为了分摊国事的吗?” “朝中有不少大臣已经在暗地里做蠢事,朕如何能够相信?朕暂时无法将他们惩处,等朝政稳定,朕便会亲自除去这些蛀虫!” 墨尧泽眼底浮现杀意。 这才是她印象中杀伐果断的帝王的形象。 刚才还温润如玉的瞬间就变成了冷血残暴的帝王。 姜姒不禁感到身后一阵冷意。 “神医?“墨尧泽看向她,发觉她正盯着自己看,目光有些奇怪。 “没什么,皇上还是好好保重身子,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姜姒收回目光淡淡道。 墨尧泽闻言笑笑,“朕明白,神医也是,切勿因为朕的事情分心。“ 那张与墨修凛有几分相似的脸重新染上温和之色。 “想必朕的弟弟在暗道的那头等着,朕就不送神医了。” 墨尧泽挥了挥手,低头又批奏折去了。 姜姒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 暗道之中,墨修凛靠着墙壁双眼微阖,周身散发出一种淡漠的气息,仿佛整个人都融于黑暗之中一样。 门被缓缓打开,墨修凛睁开眼睛。 “如何?” 墨修凛沉声问道。 “比我想象中要好许多,不过需要救治的时间长些。” 姜姒从他身侧走过,低声说道,看了墨修凛一眼,走在他的前方。 她想起刚才皇上说的那些话,朝中的蛀虫,也会包括墨修凛吗? 根据她得到的消息,他们两个可是一母同胞,也会为了皇位自相残杀吗? 朝廷凶险,还是早些办好事情回去为好。 “谢谢你。“墨修凛没由来的低声道谢,声音有些沙哑,听着很不舒服。 姜姒脚步一顿,停住脚步,侧头望向他,目光清澈,嘴角带着笑,问道。 “你说什么?” “别太过分了,姜姒!” 第十四章 安慧公主的心思 “你是从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姜姒清冷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 “见到你的第一眼。” “所以之前的劝告,是因为王爷在担心我吗?” 墨修凛脸上闪过一抹难以寻见的窘迫之色:“你在胡说什么?” 他又低头看着姜姒面具的朱唇,眸中的阴沉之色退去,记忆回到了五年前的大婚之夜。 然而姜姒完全没有这个心思。 她两晚没有入睡,此刻已是困到至极,看人的身影都是迷迷糊糊的。 “送我回去。” 姜姒软绵绵的摆了摆手,直接不客气的让墨修凛送她回去。 墨修凛看了一眼她脸上的疲惫,立刻让人备车,送她回去。 姜姒靠着车壁睡了过去。 墨修凛看着姜姒闭上眼睛,只是片刻均匀的呼吸声便传来,一双如墨玉的眸子染上一抹异色,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的女人。 京城之中喜欢他的人何其多,那些贵女大多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唯有姜姒。 第一次见面便让他印象深刻。 而且,她还有多重身份。 杨婵?鬼面神医? 姜姒,你的身上究竟还藏有什么秘密? 腰细如柳,明眸善睐,睡着的姜姒与明日里有所不同。 清醒时候的姜姒无论何时何地都波澜不惊,仿佛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她的兴趣。 而此时的姜姒,头发松乱,眼眸紧闭,皓齿朱唇。 依稀还有淡淡的清雅的草药香味弥散在他的鼻息之间。 墨修凛身子慢慢的退了回去,靠着车壁看着姜姒,视线聚焦在她的面具上。 姜姒,我平常所看到的都不过是你诸多面具中的一面吗? 鬼使神差,墨修凛突然想将姜姒脸上的面具给摘下来。 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他忽然嗤笑了一声,紧接着身子再次的退了回去,靠在车壁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前面可是晟王的车驾?” 一阵踏踏的马蹄声伴随着一声苍老威严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倒是好生熟悉。 姜姒闭着的眼睛睁开。 墨修凛看着姜姒,如墨玉的眸子涌上阴沉之色,淡淡的声音透过帘子传了出去:“修凛见过皇姑,今日身子多有不适,无法下去行礼,还望皇姑见谅。” 皇姑? 能够被墨修凛称为皇姑的人,偌大的京城怕是只能找到一位。 那位应当还是杨婵的祖母。 安慧公主。 看来这两位的关系也并不如平日里所表示的那般友好。 “有趣。” 姜姒笑着小声对着墨修凛说道,转眼间看见墨修凛称不上好的脸色。 “噤声。” 墨修凛淡淡的看着姜姒的脸,半响,视线转而盯着紧闭的车帘子,俊眸微微的眯起,似乎透过车帘子能看到外面的人。 安慧公主的事她也听说了不少,京城之中最为尊贵的公主,墨修凛竟也不下去行礼? 而再看墨修凛,他面无表情,话语淡淡,无半分行动,显然是根本就不打算出去见人。 两人之间不过是打了个招呼,便再无响声,谁也没提该谁让路的事。 前几日墨修凛还去公主的府上参加宴席,怎的一转眼又成仇家了? 皇家的事,九曲十八弯。 姜姒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 总归也算不到她的头上,看戏便好。 “果然是修凛。”安慧公主的声音极为慈祥,似乎是为能遇到墨修凛十分欢喜:“今日能够遇到修凛也算是缘分。” “修凛能够碰到祖母亦是十分欢喜。”墨修凛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意味。一双墨玉的眸子不离那传来声音的方向,凤目亦是微微的眯着。 两个人在这一来一回的打着太极,丝毫没有厌烦的样子。 “修凛这么晚了还要出府,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若皇姑能够帮上忙,修凛尽管开口。” “不过是见霁风朗月,别有一番雅致,遂出来走走罢了。” “既如此,修凛不妨与老身一起,听说醉仙楼出了新的菜肴。” 墨修凛转眸,看着正在假寐的姜姒,凑近身子,低声在她的耳边警告。 “转过身去,别让皇姑看见你的脸。” 她现在换了模样,又带着面具,想必那位安慧公主也看不出什么来吧? “为何?” “听我的话便是。” “修凛?”半响没有听到墨修凛答话,车外安慧公主的声音再度传来。 墨修凛不语,视线不离姜姒的脸。 姜姒也不愿给自己找麻烦,立即转过身去。 俊朗的脸上一瞬间犹如春风拂过,看着姜姒背影,墨修凛嘴角挂上浅笑,缓缓撩开了帘子,声音带着一丝歉意:“皇姑恕罪,今日修凛还有要事要办,无法陪同姑母前往,改日修凛必登门谢罪。” 撩开帘子的那一瞬间,安慧公主也模糊的看到马车里面还有一道身影。 “原来修凛是佳人有约,是老身误了修凛的好事了,只是不知老身可认识这位姑娘?” “等到好事将近的那天,修凛定会给皇姑仔细介绍的。” 墨修凛面上难得的染上一抹红霞,看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 姜姒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们皇族的人都这么会演戏吗? “既如此,老身就不打扰修凛的好事了。” “多谢皇姑体谅。” 墨修凛放下帘子重新坐回里面,沉声道:“阿良,赶车。” 两批马车擦身而过,安慧公主脸上的笑意瞬间退去,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那辆驶远了的马车。 安慧公主一双眸子瞬间涌上了暗色,视线不离那马车消失的方向。 刚刚那道身影,她瞧着倒是十分熟悉。 “去查查,今日婵儿可在府中。” 随车的小厮应了声,在夜空中消失了身影。 车内,姜姒转过身,当看见墨修凛如玉的俊颜薄薄的一层红霞,不由心下诧异。 “王爷撒谎竟也会脸红?” 她还以为他们这些人都修炼出来一副脸皮厚如长城的样子呢。 墨修凛瞥了一眼姜姒,面上的红霞快速的褪去。 行吧,这也是一门难得的功夫。 姜姒坐着的身子站起来,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胳膊。 “你要去哪?” 墨修凛一双眸子闪烁着幽光,看着姜姒的身影,在烛火的照映下,她一身蓝衣,出尘脱俗,云容月貌,不由心神一荡。 “快到杨府了,若是由王爷把我送到府中,明日怕是会传出流言蜚语。” 几乎是眨眼间,姜姒的身影便以消失不见。 第十五章 杨府立威 翌日,晨光熹微,姜姒精神饱满的醒来。 昨夜的睡眠质量顶好,她自从来到京城,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熟睡过了。 起身走下床,走到梳妆镜前坐了下来。 镜子中映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蛾眉皓齿,朱唇玉面。 姜姒指如青葱的手拂过眉眼,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张脸与前世并没有什么不同,却又仿佛变了许多。 从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着嫁衣那一刻,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了。 她几乎已经快要将前世的记忆忘得干净。 既穿越到这里,那么便是她新的一生,过去的她不追究,可未来定是要她自己做主。 姜姒将人皮面具带上,朝着门外喊了声。 落然立在她身边,看着姜姒:“小姐,李姨娘一大早就来了,如今正等在外边呢!” 姜姒点点头,指尖点着唇脂往唇上抹去。 来就对了,她自从回府开始就给她搞了这么多事情。 若她还没有行动,那就不可能是在杨府中耀武扬威这么久的李姨娘了。 姜姒手里拿着梳子,慢悠悠的对着镜子自己梳了起来。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随后抬步走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果然不错,很适合陪着某些人玩游戏。 姜姒一眼便看到在院中立着的李姨娘,眸中瞬间的闪过一抹幽光,既然她要将杨府替杨婵抢回来,李姨娘便作为她的第一刀好了。 “大小姐。”在院中等了一早上的李姨娘一见姜姒出来,立马的迎了上来。 姜姒看着李姨娘似乎是苍老了许多的神色,大概是这几日睡的不太安稳吧。 不过李姨娘在杨府耀武扬威了这么久,也该交权休息休息了。 一张清秀出尘的脸笑的春光灿烂,笑着给李姨娘打招呼:“李姨娘早上好啊?” 李姨娘瞧着姜姒笑的灿烂的小脸,身后只觉得一阵发凉。 “大小姐好。” “嗯,李姨娘气色不错,最近应当休息的挺好的吧。” 姜姒抬步向着旁边的饭厅走去,她从昨天晚上都没怎么吃过饭,确实是挺饿的。 “拖大小姐的福,妾身最近一切安好。” 李姨娘立即的跟在姜姒的身后,看着她不急不缓的身影,咬牙切齿道。 姜姒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转头看着张李姨娘的神色:“不必言谢,毕竟李姨娘已近四十,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是常事。” 这话说的可有机锋。 三十多和四十是两码事。 更何况对面还是个爱惜自己容颜的女人。 李姨娘攥紧手中的丝帕,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 说话间,姜姒已经走到了饭厅的门口,伸手撩开帘子,一眼便看到桌子上早已经摆好了的饭菜。 姜姒坐在座位上,先是拿起筷子挑了两口吃食,而后装似惊讶的看着李姨娘。 “姨娘一同坐下来吃吧,不必在身后侍候着了。” 李姨娘脸上神色变换,煞是好看。 这便是嫡庶之别,尊卑之分。 “谢大小姐,妾身还是在一旁侍候着便好。”李姨娘摆摆手。 “先前夫人还在世时,妾身便是这样侍候夫人的,夫人临终前还交托妾身要管理好杨府,唉……” 拿着筷子的手微微的顿了一下,姜姒眸子闪过一抹幽光,快的看不清,她停下筷子,微微的抿了抿唇角。 “是吗,那李姨娘当年与我娘亲的关系应当很好吧?” 李姨娘的脸色立即的变了,似是在回顾当年,缓声道:“那是自然,夫人对待妾身也是顶好的,直至如今,妾身也时常去佛堂为夫人抄经诵佛。” “是吗?”姜姒慢悠悠的道:“婵儿回京后一直没去看望过母亲,既然李姨娘都如此说了,那么我们日后去为母亲一起抄经诵佛可好?” “大小姐。”李姨娘脸上的汗珠滚落了下来:“大小姐有如此心思,实乃夫人之幸。” 怎么回事? 这杨婵今日的气场竟会如此强大。 饭厅重新恢复了寂静。 李姨娘见姜姒没有说话,又缓缓道:“前些时日大小姐院内要走许多婢女,皆没有登记在册,妾身替姐姐操持杨府多年,也不知道该如何行事,还望大小姐指教。” 终于漏出狐狸尾巴了。 “嗯。”风云轻点点头,似乎漫不经心的道:“李姨娘操持杨府多少年了?” “五年有余。”李姨娘看着姜姒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子,立即道:“妾身是从夫人故去后就一直替夫人打理杨府的。” 这个替字用的极好。 “哦,原来这样啊。”姜姒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李姨娘原来为杨府劳作了这么多年,一定很累吧?” “夫人曾待妾身恩重如山,都是妾身该做的。”李姨娘立即道。 “婵儿还记得,莹儿妹妹如今也快及笄,到了要成亲的年纪了吧。” 说话间,姜姒也吃饱了,放下筷子,掏出手帕抹了抹嘴角。 李姨娘的脸瞬间白了一刻,似乎是支撑不住身体,往后倒退了一步。 杨婵…… 这是在用莹儿威胁她。 她这些年来步步为局,不都是为了莹儿的未来吗? “莹儿如今年方十四,明年及笄,有劳大小姐挂念。” 李姨娘脸上强撑着笑意,语气却是有些生硬了。 “明年及笄啊,可有相好的许配人家?” 姜姒斜瞥了李姨娘一眼,“李姨娘可要擦亮眼睛,千万别挑错了人家,以至所托非人,最后落得个子散亲离的地步。” 若是之前是暗示,那么这便是明示。 “李姨娘如今只是个姨娘,职责就是照顾好爹爹,至于府中的要事,交给婵儿打理就行,婵儿身为莹儿的姐姐,杨府的长女,也会让外祖母她替莹儿找个好人家的。” 后几个字咬重了音,听在李姨娘的耳中,却仿佛前来索命的无常。 她手中的帕子紧了又紧,指尖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沉默当中,还是李姨娘先败下阵来。 “莹儿她是无辜的,所有的事都是妾身与大小姐之间的恩怨,跟她没关系,大小姐开恩。” 李姨娘说完就跪倒在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十分惹人怜惜。 姜姒脸上立即扬起笑意,起身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李姨娘的肩膀,李姨娘身子不由得又后退了一步,姜姒笑着道。 “姨娘不必这么害怕,婵儿毕竟也不是什么坏人。” 打蛇要打七寸,姜姒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 只要能够达到她所预料的结果,她姜姒从来就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对她来说,只要能用就好。 “只要李姨娘‘听话’,我自然会好好对待莹儿妹妹的。” 第十六章 下毒 夜晚,兰菱院瓷器散落一地,杨莹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屋里面的下人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李姨娘披散着头发,全然没有平日里景致的模样。 杨莹吓了一跳。 “娘,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姨娘的脸色直到看到杨莹才好一些。 她擦了擦脸上的泪。 “没事,不过是今日与那小贱人多聊了两句,有些被气到了,没什么大事,对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杨莹刚刚还在为李姨娘说的话而生气,现下听到李姨娘问她,欣喜的挑了挑眉。 “这可是曦儿姐姐给我的好东西,据说这种东西可以让人浑身长疹,十分痒痛,非五日不能退去,正好让我拿去整下杨婵,替娘报仇。” 还没等说完话,杨莹就等不及的跑了出去,找到院中的一个婢女,在她的耳边窃窃私语些什么。 …… 姜姒将外衫脱了下来,挂在屏风上,准备沐浴。 转身之时看到一个婢女鬼鬼祟祟的站在浴桶边,不知在往里面洒些什么。 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李姨娘不会这么快就妥协的。 姜姒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游戏还是要能够继续玩才更有意思。 那侍女趁着四下无人,小心翼翼的放完瓷瓶中的药粉,准备撤离的时候,突然被一道声音叫住。 “站住,今日便由你侍候我沐浴吧。” 姜姒嘴角勾着笑看着侍女,端的是人畜无害。 侍女被这一句话惊得出了半身冷汗,却又无法推脱,只好唯唯诺诺的应了下来。 姜姒绕过屏风走到浴桶边,利落地褪去宽袍,毫不犹豫地浸入水里。 水面溅起水花,侍女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才发现姜姒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怕这个空有名头的嫡女做什么,现在的府中还是由李姨娘做主的,纵使查出了什么,李姨娘也必定会保住她的。 侍女哪里知道,就在白天一顿饭间,李姨娘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手中掌管杨府的印章都差点交了出去。 但姜姒要的不是李姨娘的屈服。 杨婵的事件归根结底,还是由杨青山引起的。 若不是他宠妾灭妻,杨婵又怎会受到如此对待。 姜姒从来没有搞错该复仇的对象,她不过是想一步步击溃杨青山的心理防线。 最后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 这才叫复仇。 姜姒踏入浴桶的一瞬间就知晓这是什么毒药了。 她鬼面神医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治病救人她懂。 毒药,她更懂。 姜姒泡在水中,似乎是在享受着沐浴,侍女正以为从此无事的时候,就听到姜姒说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理了理心绪,方才答道:“奴婢叫翠莲。” 姜姒掀起眼皮打量她一下,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来帮我擦个背吧。” 侍女哪里敢。 听二小姐所说,这药粉只要是沾上便会起红疹,痛不欲生。 见侍女不动,姜姒轻哼一声,语气如常:“怎么,你是觉得本小姐支使不了你?” “大小姐。” 翠莲吓了一跳,心头不由得涌上恐惧。 再看木桶里泡着的姜姒,闭目养神,舒服又惬意,哪里有半点中毒的样子? 姜姒勾起唇角,“翠莲啊,名字甚是好听,可惜不是我身边的人。” 说完,起身从容地从木桶里走了出来,“回到你该回的地方去吧,这水我也泡了,你复命应该不难吧。” 翠莲半边身子都是僵硬的,脑海里回放着姜姒说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走出的院门。 到了霜汀院门口再回头看,只短短一刻钟,自己的衣衫竟已被汗液湿透。 大小姐沐浴完后身上明显没有中毒的迹象,她回去又该如何回复李姨娘和二小姐呢? “小姐,奴婢刚看到翠莲神色慌张的走了出去,可是出什么事了?” 落然回到房内,拿起锦布,开始替姜姒擦拭头发。 “没什么,不过是有些人想要再蹦跶两下罢了。” 姜姒看着木桶里剩的水,眼神闪了闪。 “那浴桶里的水,拿去倒了吧,记得一定要让李姨娘身边的人看到。” 落然虽然不明白为何小姐要如此吩咐,却还是应了下去。 最近不知是不是因为秋季快到了,天气凉爽了些,姜姒越发的喜欢贪睡。 翌日一睁眼,姜姒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 “落然,出什么事了?” 总不会是她睡了一晚,杨府中就出什么大事了吧? 落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难掩喜色。 “小姐快起来吧,门外都是安慧公主给小姐送的礼物。” 姜姒刚刚睡醒的脑袋尚且不太清醒,但也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外祖母为何会突然给我送礼?” 她走到门边,倚着门框,等看到门外大箱小箱的东西时,着实狠狠的惊讶了一番。 “谁知道呢,许是安慧公主爱惜小辈吧。” 落然笑眯眯的,继续说道:“奴婢去瞧了,安慧公主送的最多的就是衣服,都是京城里最时兴的花样。” 姜姒现在可没心情在乎这个。 她逐渐清醒。 多年不见,前些日子没给什么礼物,都过了几日了,又平白无故的送了东西过来。 姜姒眼眸眯了眯,突然想到和墨修凛在马车上遇到安慧公主时。 她似乎是从城门的方向驶来的。 大半夜的,安慧公主出城门做什么? “落然,将这些东西好好清点一番,替我换身衣服,我们好好的去谢谢祖母。” 不过礼既然已经送到了,断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第十七章 拜访安慧公主 公主府内。 姜姒等着门房通报过后,跟着安慧公主的贴身嬷嬷来到了房门口等着。 安慧公主的贴身嬷嬷名叫司南。 据说是自公主还在年幼的时候就开始伺候,同安慧公主一块长大的。 “公主最近身体不太利落,常常要睡上好些时间,劳烦表小姐多等一会了。” 司南低眉躬身,语气满是歉疚。 “嬷嬷有礼,婵儿作为小辈多等些时间也无妨的。” 姜姒忙上前去亲自搀扶,大大方方的模样倒是比京城里的贵女还懂礼仪。 司南嬷嬷的内心不禁对这位表小姐多了几分好感。 片刻后,姜姒被叫到房内。 “让婵儿在外面久等了,给婵儿倒杯茶暖暖身子来。” 安慧公主坐在梳妆镜前,身后几个侍女手指翻飞的为她编着头发。 借着余光,她也看到了姜姒从门口走进来,身上还是那件素色衣裳,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幽光。 “今日给你送了许多衣裳,怎的也没穿一件过来,可是看不上眼?” 姜姒眼神清澈,柔和又无辜。 “怎么可能,只是外祖母送的东西都太过贵重,那些东西婵儿都要好好留着自己独自欣赏呢。” “是吗?” 安慧公主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锐利,仿佛要穿进人的心底。 要是寻常人可能此刻已经慌乱了,可姜姒是什么人? 前世今生加在一块,所见所识已经比许多人高出太多。 她替过安慧公主的身后的婢女,娇声道:“自然啦,婵儿知道祖母最疼婵儿,只是婵儿实在不舍得穿出来。” 铜镜中两个人影重叠在一块,眉目也有些相似之处。 安慧公主手指拂过铜镜,眼神微动。 墨瑶曾经是她最喜爱的女儿。 也是最傻的女儿。 “好了,祖母快看看婵儿给你弄的发型好不好看?” 姜姒的声音带着甜意,好似在等着长辈夸奖的小孩。 记忆中,瑶儿也总爱这样摆弄她的头发。 镜中的安慧公主笑意盈盈,一张脸如同春日里初生的芙蓉花般。她伸手去摸镜子里自己的脸庞,忽地就怔住了,心中微涩。 “你这手艺,倒和你母亲一样。” 姜姒眼眸低垂,神态羞涩,心中却有些奇怪。 她看人向来不会出错。 安慧公主刚刚的神情虽然平静,眼底深处却隐藏着悲伤和狠绝。 她是在怀念杨婵的生母? “若是我记得没错,婵儿也快到及笄的时候了吧?” 姜姒愣了愣,好在及时反应了过来。 “正是。” 旁边的司南恰好的插进来话。 “表小姐虽是杨侍郎的女儿,可毕竟多年未见,算不上亲近。府中的李姨娘又是那种出身,如何能操持好表小姐的及笄礼呢?” “司南,你多言了,婵儿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儿。” 安慧公主瞥了她一眼。 主仆两个的这场戏,姜姒算是看明白了。 演戏,谁还不会了。 姜姒动了动鼻子,眼眶里便涌上了泪。 “祖母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婵儿定会听祖母的话。” “怎的哭了,快去拿手帕来。” 安慧公主将姜姒揽在怀里,拍着后背给她顺气。 “你瞧瞧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了,还跟以前似得,一哭就停不住,这个样子日后哪里会有男子喜欢你。“ 屋中的人不知道何时全部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两人。 “祖母同你说句关起门来的话。”安慧公主轻叹一口气:“你可是喜欢晟王?” 晟王? 姜姒忽然间想明白安慧公主为何多番试探。 那日在马车上,只怕是已然察觉出来她的身份。 “祖母多虑了,婵儿并不喜欢晟王。” “那你的那个书童......” 安慧公主没有提起马车,只怕是她也不确定具体的身份,只能拿书童诈她一下。 姜姒激动道:“那真的只是婵儿在路上偶然捡到的小童,祖母一定要相信婵儿啊。” 说罢,她又拿手帕擦了擦泪,“若是早知道捡了那小童会惹来这么多祸事,婵儿就算是看着他冻死也不会救他的。” “祖母自然是相信你的,京城中的贵女都是早在幼时都定好姻缘的,你自小被送往江南,祖母只是怕你......” 一声叹息从安慧公主口中吐出,“南龙寺求签最为灵验,明日我让司南带你去看看,就算不求姻缘,求个平安也是好的。” 南龙寺? 安慧公主又在心底打什么算盘。 “婵儿知道了。” 姜姒低眉顺眼的应着,走出房门后悄悄的拉住了司南。 “嬷嬷可知道祖母为何非要婵儿前去南龙寺求签不可?” “表小姐,公主不可能害了您的,明日去求签姑娘可要好好装扮一番,日后能够成了,想必公主一定会很高兴的。” 害不害的暂且不谈。 就这个好好装扮便可说明安慧公主明日一定在南龙寺安排了人。 至于她会安排什么人来,姜姒是怎么也猜不出来了。 “多谢司南嬷嬷了,婵儿刚来京城什么都不懂,还要叨扰嬷嬷。” 姜姒恭恭敬敬的给司南行礼,司南笑着摆手。 “表小姐说的什么话,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说到此处,司南又像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表小姐,一定要听公主的话啊。” 又是这句话。 姜姒的眼睛眯了眯,总觉得其中还藏着许多秘密。 司南是安慧公主身边的人,对她态度好是因为她是公主的外孙女。 可这其中的意思,到底是安慧公主所授意的。 还是司南自己的想法呢...... 第十八章 南龙寺 南龙寺作为皇家寺庙,只有皇公贵戚或者朝中重臣才能来此上香求签。 寺庙建在京郊的一座山上,求签者需徒步上山,以示心诚。 姜姒穿上一件淡蓝色衣裙,头上的发簪虽然简单,却能从中看出来费了不少心思,只是她脸上的神色算不得好。 她本来想着来着来这里求签走个过场便可,谁成想还被司南给逼着换上安慧公主给她送来的那些衣服。 千挑万选才选中一件符合自己的心意的。 后面又被按在椅子上给她整了一个时辰的发型。 一套流程下来,她从未感觉如今天这般累过。 “啪”的一声。 扇子开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姜姒微眯了下眼睛,方才看清前方那道白色的人影。 男子倚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白衣锦服,上面绣有金色暗纹,手中的折扇不停的摇动,额头上有汗珠滴落。 庆王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婵儿妹妹,好巧啊。” 正在她思索着的时候,便见前方的人同她招了招手,声音甜腻,激得姜姒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她从未听过有男子能够将称呼喊的这么油腻的。 油腻的让人想锤爆他的头。 “小姐,那就是庆王殿下,快上去行礼。” 司南在一旁小声叮嘱,催促着姜姒上前。 此言却引起了姜姒的重视。 如果她刚刚没看错的话,司南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为何欣喜,难不成面前的庆王就是她今天要见的目标。 “小姐,快上去啊。” 司南的声音多了些急促,双手在腰间推着她靠近。 她却不知,此刻姜姒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姜姒从不喜别人随意近她的身,这也是她十几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不着痕迹的离司南两步远之后,姜姒收起指间夹着的针,信步向着庆王走去。 “小女见过庆王。” 庆王“啧”了一声,折扇摇的速度也快了些。 “算了吧,你还是恢复平日里的状态好,这样我还有些不习惯。” 庆王这话无形间算是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只是姜姒不知道,他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司南落在两人之后,眸中闪过欣喜。 主子交给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 姜姒的余光当然没错过她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笑。 “庆王怎会来南龙寺?” 庆王叹了口气,似是很苦恼的样子。 “别说了,还不是因为莹儿,她说南龙寺的姻缘签最为灵验,非要我来求签。” 是杨莹让他来的? 姜姒掩过眼中的异样,接着问道。 “庆王身为皇室子弟,带杨莹一同前来,应当不是什么难事吧?” “是啊,不是难事,可她说今日府中恐怕会有好事发生,不想错过,所以便让我自己来了。” 庆王说的寻常,仿佛两人已经是相爱多年的夫妻一般。 “庆王既然这么喜欢杨莹,为何不去提亲?” 庆王的脚步突然停住,嘴角带着笑,轻佻的看向姜姒。 “你今日的问题这么多,是不是,因为爱上本王了?” 姜姒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当然不是因为庆王,而是因为他那不要脸的发言。 两人一路闲谈,竟然已经到了南龙寺的门口,姜姒瞥了一眼庆王,随后提着裙子先步走进了门内。 墨景献落在身后,指间抚上自己上扬的嘴角,眼神里闪过暗色。 他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真心的笑过了。 南龙寺内,檀香袅袅,木鱼声声。 司南领着她来到大堂,先是敬了三炷香,准备去找沙弥求签的时候,门口来了两位熟悉的人。 陈氏和姜曦。 她们显然也看到她了。 姜曦看到她的时候,眼神明显的闪烁了一下。 陈氏却是走了过来。 “竟没想到在此处能够遇到杨小姐。” 姜姒感觉到心口猛然的疼了一下。 想必又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 陈氏在公主府第一次见到姜姒的时候,就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 不过当时出了那样的事,她也没有机会同她说上两言。 竟没想到,会在此再次遇到。 “小女见过镇国公夫人。” 这姗姗来迟的行礼没有让陈氏感到怠慢,反而多了几分亲切。 模糊的记忆中,她那跌下山崖尸骨不明的女儿也是这样。 陈氏轻握住姜姒的手腕,眸光投向她的脖颈。 “母亲。” 姜曦也跟着上前一步,紧跟在镇国公夫人的身侧,掺住她的手臂。 目光在与姜姒的对视间,心虚的低下了头。 “母亲,您快到喝药的时间了,我们该回房去了。” “好。” 陈氏慢慢松开握着姜姒的手,眼前突然模糊起来,恍惚间看到她的女儿在同她笑。 “夫人!” “母亲!” 姜姒急忙揽住晕倒的陈氏,看着她失去血色的唇,手指飞快的点了她的几处穴道,朝姜曦低吼。 “快去找个房间。” 姜曦还停留在陈氏晕倒的那一刻没有反应过来,声音紧张。 “母亲她没事吧?” “你若是再多言就要出事了。” 不知为何,姜曦自从看到姜姒的时候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要是让陈氏在这里出事了,那么她费心在陈氏面前讨好那么多年,不都白费了吗? 姜曦思忖一番,跑了出去找人。 等找好房间后,姜曦又开始作妖。 她将姜姒拦在门外,柔声道:“母亲的病自有小女看管,此番有劳杨小姐,日后必定会去府上道谢的。” “你看管?你懂医术?” 姜姒不善的看向她,挑了挑眉。 陈氏体内的病明显是积郁成疾,患了心疾。 平日里全靠喝药调理,可那些药分明是只是解了表面。 她刚刚触碰陈氏的一瞬间,便能感觉她体内的根都已经快坏了。 “府中素来都有御医诊治,我刚刚已派人去请,杨小姐纵使懂医术,难道比御医更强吗?” “真是麻烦。” 姜姒手指飞快的在身上点了几下,随后潇洒的进了房间。 “劳烦姜曦小姐在外面为我们守门了。” 第十九章 救镇国公夫人 御医姗姗来迟,推门进去的时候镇国公夫人已经醒了。 室内镇国公夫人看着姜姒,拿着手帕掩着嘴角,咳嗽了两声。 “多谢杨姑娘,竟从来不知,杨姑娘的医术如此精湛。” 姜姒心思却未在此处,她看着旁边的御医,冷声道。 “不知御医平日给夫人开的都是什么方子,可否给小女一看。” 御医江明自幼在太医院随着师父学习,平日里也只给皇上和皇亲国戚治病,纵使是一些官员对他的态度也恭恭敬敬的。 如今一个姑娘都敢对他颐指气使。 他语气不好了起来。 “微臣的用药都是有过严格的把控,用的都是顶顶好的药材,杨小姐怕是也看不懂药方的吧?” “江太医,还是让这位姑娘看看吧,我刚刚突然晕倒,便是杨姑娘救醒的。” 陈氏慢慢说道。 “既然夫人都这般说了,那姑娘可要仔细看看这药方,有没有出错的地方。” 江明冷哼了一声,语气中不乏嘲讽。 姜姒没空搭理她,仔细的看起了纸上的药方,却看眉头越重。 虽然她陈氏没有相处过,但毕竟是原主的娘,应当尽的孝,她亦会替她尽了的。 大约是怕太过于懈怠江太医,陈氏又道:“杨姑娘只是太过于担心我,并无坏心,还请江太医见谅。” 江明看着姜姒的眼光越发不屑了。 不过一个黄毛丫头,懂得什么医术。 姜曦端着熬好的汤药也适时进来,她也听到姜姒说的一番话,柔声道。 “此药方可是太医令所开,太医令行医三十余年,断然是不可能出错的,杨小姐还是不要逞强了吧。” “姜小姐此言甚是。” 两人一唱一和,直直要把姜姒给贬进地里。 陈氏想为姜姒说些什么,可又怕结果出了差错,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杨小姐本就是好心,即便出错了也没什么事的。” 江明轻哼一声,山羊胡也跟着翘了翘。 这头,姜姒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捏着药方的手指却是紧了紧。 药方表面上没有多大的问题,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里面多了一味药。 虽然不会对人体产生多大的伤害,但若是长久下来,身体内便会累计出许多毒素,终究会被拖垮的。 分明是杀人不见血的毒方。 太医令怎么说也是皇上派过去给镇国公夫人治病的,怎会如此胆大包天。 除非是有人篡改了药方。 姜姒眼中的阴郁愈发浓重。 江明双眉一横。 “杨小姐怎么不说话了?” 此时,还是不易打草惊蛇。 姜姒笑了笑,将药方还给太医。 “只是刚刚小女问过夫人,夫人除了胸口郁积,似乎还时常眼睛模糊,此乃上火所致,其中的药材太过凶猛,恐不适宜夫人服用。” “你懂什么,师父他老人家说过,用药当以快准狠,以药效下去为最快。” 姜姒是知道有的医者会有不同的诊治办法,本也没打算在之上为难。 “医者自有不同观点,此不必多说,我这另有一剂药方,夫人可拿回去试试。” 在旁边的姜曦见了机会,便在陈氏还未开口前抢先说了。 “府中都用江太医的药方用惯了,曦儿并不是不相信杨小姐,只是......” 姜曦欲言又止,十足十为陈氏担心的样子。 “没关系的。” 陈氏温和的笑了笑,“杨小姐也是一番好心,这药方我拿回去试试。” 江明站在一旁,像是被人遗忘了般,又听到姜姒提出还有另一方药方,心中也不禁好奇,可又不肯落了面子。 “江太医德高望重,此药方江太医也拿一份回去,若是有错处,也可帮婵儿指出来。” 姜姒笑了笑,十分温和,仿佛刚刚声严厉色的那个不是本人一般。 话都说到这份上,江明也不好端着,拿着药方走了出去。 “杨小姐从小在江南长大,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陈氏重新握住姜姒的手,又开始闲谈起来。 “江南是通商之处,不算得苦。” 其实真的不苦,姜姒不理解为何每个人都认为江南是穷凶极恶的地方。 江南之地水路众多,遂商路也多,姜姒也正是因为那地方能够得到各地的消息,所以才在那里待了五年时间。 “乖孩子,我还要在南龙寺待些时日,你若是无旁事,我去派人知会你府中一声,这些时日便与我一同住在这吧。” 陈氏眉目柔和,温声劝着:“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自见到你开始便觉得一见如故,像极了我那......” “母亲!” 姜曦打断了陈氏的话,后又觉得不妥,扯起嘴角笑了笑。 “姐姐她已经故去多年,斯人已逝,就不要再提了,免得伤了母亲的身体。” 陈氏眼眶微红,也觉得自己在外人面前说起这些有些不妥,住了嘴。 姜姒平静的盯着姜曦,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辣。 这个仇,她自然也是要报的。 “是婵儿不好,一来就惹起了夫人的伤心事。” 姜姒反握住陈氏的手,声音诚挚。 “婵儿今日上山本也无别事,既然夫人都如此说了,婵儿便在山上多陪夫人几日,也好贴身照料夫人。” 顺便‘照料’仇人。 姜曦觉得背后传来一阵冷意,抬头见却对上姜姒的眼神。 这回姜姒可是毫不避讳,直接朝她挑了挑眉,十分挑衅。 “啊!” 姜曦被吓得叫了出声。 刚刚她似乎在杨婵的脸上,看到了姜姒的影子。 “怎么了?” 陈氏皱了皱眉,看着姜曦。 “没什么,曦儿只是觉得身上有些不适。” “唉,这些天你也是跟在我身边天天劳累,还是回去好好歇息吧。” 姜曦福身行礼,走出去前狠狠剜了姜姒一眼。 天色逐渐转暗,群星闪烁。 姜姒被安排在靠近西边的小院中。 院中还有一架秋千,姜姒闲着没事,坐上去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思绪万千。 需要的三味草药之一就在镇国公府,还是需要好好计划一下才对。 一抹墨色的身影从门口闪过。 墨修凛? 他在这里做什么? 姜姒悄声的追了上去,竟来到一片桃花林。 她始终与墨修凛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确保对方不会发现。 墨修凛前行了一段路,终于停了下来。 一阵风吹起,满天的桃花瓣飞舞起来,遮住了姜姒的视线。 她暗道不好,想后撤却感觉脖颈处一凉,一柄匕首正抵住她的喉咙。 “是你?” 墨修凛感觉到面前的人熟悉的气息,手里匕首却没有放下来。 两人现在的姿势分外暧昧,墨修凛闻到姜姒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眼神一沉。 “你怎么会在此处?” “这话应该我问晟王?” 姜姒不小心撞到身后的人宽厚的胸膛,轻咳了一声。 “晟王准备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吗?” 感觉到匕首收了收,姜姒指尖的银针还是随时待发。 她的武功师承江湖中的了无大师,竟没想到墨修凛的武功如此之高,能够发现她的行踪。 姜姒眼神暗了暗。 “我们之间应该算不得仇人吧,晟王殿下。” 况且她还有一个孩子压在墨修凛的手中。 墨修凛不动声色的移开匕首,瞧着姜姒转过身来。 “你来南龙寺做什么?” 姜姒毫不避讳。 “我那祖母想要我来与庆王相会。” 话音刚落,就见墨修凛的脸色黑了一瞬。 庆王? 那个总是笑眯眯,总是爱打瞌睡的墨景献。 先皇留下十几个子嗣,不少人都被皇兄外封,只有墨景献自己要求留在京都,并且拒绝了封赏。 人们都说墨景献是贪恋京城的风花雪月。 可是一个从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皇族,真的会如同他表面所展示的那么简单吗? 墨修凛是不相信他这个皇弟的。 而且,如果是安慧公主要他前来和杨婵私会的话...... 他的目光陡然转到姜姒的脸上,她如今带着人皮面具,还是杨婵的容貌。 “庆王此人心机深沉,你且小心着些。” 墨修凛叮嘱了一句。 他说的话,姜姒又怎会没有想到。 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她又怎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风流浪荡是墨景献的外表。 恐怕韬光养晦才是他的目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姜姒也不像再问墨修凛来这里做什么了,转身便走,十分潇洒。 而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折返了回来。 “稷儿现在还好吧?” 墨修凛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呼吸滞了一瞬,而后缓缓点头。 姜姒笑眼弯弯。 “如此便好,我这个人有仇必报,若是稷儿出了什么差池,哪怕是皇上我也必然杀的。” 此话随着风飘入墨修凛的耳中,他周身的气质瞬间变得冰冷。 第二十章 阴谋 司南手中端着斋饭,进门放在了桌子上,见姜姒坐在烛火前,稍稍松了口气。 “表小姐,来吃饭吧。” “嗯。” 姜姒将刚刚擦拭过的银针收进衣袖,坐到饭桌前。 佛寺内禁止食荤,因此都是素饭,看起来没有丝毫食欲。 “小姐,好赖也吃一点吧,今日里忙了那么久。” 司南笑眯眯的劝道,将白粥往姜姒面前推了推。 盛情难却,姜姒拿起汤匙,在碗里搅弄了一番,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姜姒本就对毒药十分敏感,几乎只是一瞬间便分辨出了。 春药。 司南站在一旁,看着姜姒要吃不吃的样子十分着急,催促道。 “小姐,还是快些吃吧,一会饭菜就凉了。” 只怕是吃了,人才会凉吧。 姜姒在心里冷笑,捏着勺子往嘴里胡乱塞了几口。 “我今日实在没心情吃饭,就这样吧。” 碗里的白粥还剩下不少,不过见姜姒也算是吃了,司南开始着手收拾。 “小姐体弱,日后还是要好好吃些东西补补才是,今晚小姐就不要到处乱走了,好生在房中歇息一回吧。” 司南嘱咐完,端着碗筷走出了房门,嘴角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 房中的姜姒见司南的身影彻底消失,忙往自己身体上点了几处穴道,而后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瓶清心丸服下。 他们应当是打算今夜里让庆王前来。 安慧公主是和庆王暗地里有交易吗? 既然如此,倒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们还能搞出些什么事来。 姜姒熄灭了烛火,平躺在床上。 屋外,墨景献随意的依靠在大树上,全然没有常日里的笑意。 瞧着房内的烛火熄灭,墨景献的指间动了动,接住一片落叶。 “庆王殿下,您快些进去吧,安慧公主说都已经安排好了。” “是吗?” 墨景献轻笑一声,指间的树叶又飘飘然的落下。 “替我向皇姑道谢。” 说完此话,他抬步向前走去,在门前驻足了一瞬,而后推门进去。 屋内没有光亮,什么都看不见,墨景献却如履平地,轻易的避开了桌椅,来到了床前。 床上有一方鼓起,明显是有人躺在里面。 “奇怪,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怎么这么轻易就中招了?” 墨景献嘟囔了一声,呼吸之间,一柄闪着寒光的刀片已经架在他的脖颈间。 “果然是庆王殿下啊。” 姜姒笑的很开朗,可若是熟知她的人便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她望着墨景献。 墨景献也看着她,表情慢慢的变得不善。 过了片刻,就在姜姒以为墨景献忍耐不住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 “本王竟不知,杨小姐居然会武功。” 月光透过窗棂的一角照射进来,姜姒这才看清,墨景献的嘴角竟然挂着笑意。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莫不是这厮还有什么后手? “杨小姐不必担心,本王不会武功。” 墨景献无奈的开口,“此番前来,也并非本王的本意。” 并非本意,说的好听。 若在这里的是真的杨婵,怕是已经中了招。 他只需踏进这房中一步,杨婵的声誉便都已经毁了! 姜姒指间的刀片更近了一分。 “庆王说的话,我可是半分都不相信。” “就知道会这样。” 墨景献叹了口气。 “看来本王如今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但是本王还是要说一句,此事非我所想为。” 刚刚姜姒用内力探寻了一番,墨景献真的从未习过武功,体内没有半分内力,于是也将刀片放了下来。 “你与安慧公主结盟,究竟想图些什么?” “谁说我们是结盟了,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不过她似乎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墨景献眼中闪过一丝阴暗。 两人之间默言片刻,墨景献奇怪的看着姜姒。 “你竟也不问问我所图什么?” 姜姒挑了挑眉。 “我不关心,今日之事就这样过了,只是......”姜姒声音顿了顿,“若是日后庆王再敢把心思打到我的头上,可不会像今天这般容易了。” 随着话音落下,姜姒浅笑了声,一脚将墨景献踢出门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京城里的这些人还真是闲得慌。 不知道安慧公主若是得知此事未成,会以何种态度对待这个多年未见的孙女呢? 门外,墨景献被摔倒在地,吃痛的揉了揉自己的腰,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有趣,当真有趣。” 第二日,司南欣喜的来到屋外,还贴心在门外叫了几声,确认没事后才推门进去。 可是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安静,看起来不像是遭遇过什么事情的样子。 司南的目光缓缓转到床上,渴望有什么奇迹发生。 但是显然她多想了。 床上姜姒揉着眼睛直起身,声音慵懒。 “司南嬷嬷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的话我再睡一会,好不容易有这么惬意的一天。” 司南咬了咬牙,上前几步。 “小姐昨晚睡的很好吗?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姜姒转了个身,对着墙壁,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声音却仍旧懵懂。 “昨晚睡的很好啊,司南嬷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一直盼望着我休息的不好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司南脸白了一瞬。 没有把公主交代的事情做好,回去后还不知公主要怎么处罚她呢。 想着,她也没心思呆在这里,行礼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她昨晚明明是看着庆王殿下进到屋子里的。 难不成,是表小姐她在撒谎。 司南想要去找庆王问问当时的情况,可到了他所在的院落,这才发现,里面早就空无一人了。 庆王他,根本就不是诚心要与公主结盟的,她回去定要把此事告诉公主! 一个小小的闲王,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她的母妃拼尽全力才求的公主的垂怜。 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在那个犄角旮旯里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在司南的身后,一个粉色身影出现,缓缓走来。 姜曦刚刚正要去给陈氏送药,看到了这一幕。 想起昨天杨婵在陈氏面前的表现,她脸色一沉。 第二十一章 醉香楼 “你便是在杨婵妹妹身边侍候的人吧。” 姜曦柔柔弱弱的走上前,浅笑道。 司南立马转身,脸色一沉。 “奴婢见过姜小姐。” “无妨,不必行礼的。” 姜曦上前一步将司南扶起,眼神在周围转了转,若有所思。 “有些事本应不该我说的,可庆王毕竟是男人,男女有别,这......” 搭在司南手上的手略微收紧。 司南好歹也是从小在安慧公主身边长大,服侍了安慧公主二三十年的人。 再说在宫中也见惯了那些阴谋诡计,姜曦的小动作和小心思自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司南将手抽回来,礼貌的笑了笑。 “姜小姐多虑,我家小姐与庆王殿下素来相识,又是表兄妹,自然是亲近些的。” 姜曦的脸色变了变。 庆王,她倒是忘了。 庆王纵使不受宠,可也是皇家的人。 杨婵和安慧公主沾亲带故,往远了说,也算是个小皇亲国戚。 “原来倒是我多想了,只是多提防些总是没有坏处的。” 姜曦言语间就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奴婢还要回去侍候小姐,就先告退了。” 说罢也没有给姜曦行礼。 她毕竟也是安慧公主身边有资历的老人,平常那些贵女也总是会礼待她三分。 不过是镇国公府的小小庶女而已,她还并不会放在心上。 姜曦的指甲都快捏出了红印出来,死死的盯着司南离去的身影。 这些年来她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在京城混出些名头出来。 杨婵身边的一个小侍女竟也敢这么对她! 姜姒这边还不知道司南又给她拉了一波仇恨,正在屋中擦拭着自己的银针。 在杨府的时候有许多人盯着她,行动不太方便,此次来到南龙寺,倒也可以让她好好行动一番。 上回无忧说过,龙吟草在镇国公府,现如今陈氏在寺庙中,她倒是可以溜进镇国公府偷偷看上一看。 现在只等晚上到了。 姜姒只在桌子上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有事出去散散心,明日就会回来。 司南看到这张字条的时候倒是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事情都没有办成,她只想着回去后公主会怎么生气。 京城里,姜姒脸上带着面纱,行走在人群之间。 现今才不过中午,她要等到晚上才能行动。 还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会吧。 姜姒眼睛一转,看到了前面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 醉香楼。 忘记曾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姜姒颇感兴趣的走了进去。 “小姐安,请问几位?” “一位。” “雅间还是大堂?” 如今正式饭点,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雅间。” 姜姒粗粗打量了一下,发现里面的布局十分巧妙。 一层中央有琴师在表演,大堂的人可以近距离观看。 二楼只不过是桌子与桌子之间放了一展屏风,靠着栏杆处,也可将下面的风景一览而尽。 三楼就是包厢了。 “小姐请随我来。” 小二俯身领着姜姒上楼,不卑不亢,看起来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 “这便是本店的菜单。” 说罢,递过来一张纸,上面的菜样足足写了一整张。 姜姒也暗暗吃惊了一番,随手点了几个菜。 小厮退了出去,包厢重新恢复安静。 姜姒也有机会打量起来。 包厢内布置的倒是十分雅致,瓷瓶花盏,无不透露着精致。 栏杆边也放着一张小桌子,可以看到外面街道上的风景。 江南的饭馆倒是和这里不一样。 姜姒倚栏观望,余光倒是瞥到了熟悉的人。 墨修凛站在街道旁,手里牵了个小糯米团子。 姜稷眼睛发光的看着路边的冰糖葫芦,悄悄的拽了拽墨修凛的袖子。 “爹爹,我要吃糖葫芦。” “不行,会得蛀牙的。” 墨修凛严厉拒绝,转眼却看见姜稷的眼眶里慢慢的蓄满泪水,可怜巴巴的样子。 “可是稷儿都好久没有吃过冰糖葫芦了,以前和娘亲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给我买的。” 说完他还偷偷观察了一下墨修凛,见他微微挑了挑眉,又继续道。 “爹爹对稷儿不好,稷儿不喜欢爹爹了,稷儿要去找娘亲。” 哭声倒是稍微有些刺痛墨修凛的耳朵,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 “只许吃一串。” 姜稷的泪水一瞬间收住,拿着爹爹递过来的糖葫芦,张嘴就含了一颗。 “爹爹最好了,稷儿最喜欢爹爹。” 两人在楼下的谈话姜姒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完了,微微挑了挑眉。 小没良心的,有奶就是娘。 前些日子不还窝在她的怀中说最喜欢娘亲的吗。 等日后再见到姜稷她定要好好修理他一番。 姜姒重新坐回饭桌前。 她并不打算这时候去见姜稷。 这个时间段也太危险了些,还是不去给他们找事了。 门外适时响起敲门声,小二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这是鸡髓笋,是将鸡腿肉去掉,留下骨头,敲碎取出骨髓,点缀在鲜笋盘中,雅致,清透,营养丰富。” 小二放下饭菜后,在旁解释菜的制作方法。 若是别人还可能听上一听,可姜姒从来都不在乎食物是怎么做出来的,只要好吃就行。 她让小二退了出去,这才安心的吃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夜访镇国公府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姜姒换上一身夜行衣,摸黑翻进了镇国公府的院子里。 好歹原主也是在府中生活过十几年的,姜姒凭借着脑海中的记忆,往府中的库房走去。 也是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在自己的家中偷东西。 啊不,不是偷。 是借。 院中灯火错落,想来还是没到半夜,仍然有侍女的在走走去。 姜姒停在假山后面的阴暗处,看到一个侍女单独路过,索性将她拽了进来,指间在她穴位上一下,那侍女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姜姒轻柔的将她放置在地上,换上了她的衣服,走后还不忘贴心的给她盖了衣服。 镇国公府确实比杨府要大上不少,姜姒在这里转了半天,只是走了府中的一半。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府中老太太急发狂症,所有人都在忙,人手不够,你还不快过去。” 姜姒刚刚已然换了一张人皮面具,并不担心有人会认出她。 “是。” 怪不得今夜看镇国公府里的人匆匆忙忙的,原来是府中的老太太病了。 姜姒心中猛然一酸,细想过来后应该又是原主的情绪在作祟。 镇国公府的老太太也是高门大族出身,京城的人都尊称一声温老太君,年轻时是京城有名的闺门女子,后来嫁给镇国公老爷子。 两人恩恩爱爱,镇国公也没有再纳别的小妾。 镇国公夫人生了一男一女,嫡子自然就是姜姒的父亲,许是遗传了镇国公的美好品格,也只娶了陈氏一介嫡妻,二人只生下姜姒一介嫡女。 至于姜曦,则是镇国公嫡女夫家姐姐的孩子。 她们念着姜姒一个人在府中长大,孤单了一些,所以要了姜曦来陪她。 只是他们不知道,要来的姜曦却在无时不刻准备害她们的女儿。 因为镇国公府中只有姜姒一介嫡女,自小便受着万千宠爱长大,刁蛮任性,喜欢上了晟王,便以死相逼要嫁给他。 其中镇国公府最疼爱姜姒的还是老太君。 姜姒想了想,还是往老太太住的院子那边走去。 总归也是原主的亲人,能救自然便救了。 也是为了她接下来窃取的行动减少一点愧疚心。 窗外的夜色漆黑如墨,屋里烛火被一阵风吹得轻微晃动,灯影在安静的房中摇曳。 姜姒偷溜了进来,里面已经围了许多人,并没有人在意她。 “郎中,我家老夫人到底怎么样了?” 老太太身边的贴身婢女南霜发问,眼角沾上几滴泪珠。 郎中叹了口气,为难再三。 “实在是老夫修为尚浅,无法为老夫人彻底根治啊,若是请来宫里的御医,他们或许有别的法子。” “夫人如今去寺庙中上香,已派人去请,恐怕要到天亮时才能回来,老爷和少爷又都在边疆,府中却是没人能够去宫中请动太医。” 南霜捻着手帕擦了擦泪,“还望郎中能够尽力救了我家夫人,到时候必定有赏的。” 说罢,她去看床上躺着的老夫人。 老夫人躺在床榻上,精神也不甚安稳,额间冷汗频出,声音都带着哭腔,只是即为小声,离得远些根本听不清她在讲些什么。 然而南霜却是听到了。 她在喊已经故去五年的小小姐。 想到此处,南霜的心中更添心酸。 “不如让我来试试?” 姜姒从人群中挤出,看着南霜,微微颔首。 她的记忆中也有关于这位婢女的映像。 应该是跟着祖母陪嫁过来的,平日里对待她也十分温柔。 “你,你会医术?” 南霜诧异的问出口。 身后有人拆台。 “你不是在厨房帮工的小秦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你会医术。” 不断的有附和声传来,南霜的脸也越来越黑,声音仍然带着温柔。 “老夫人的病难解,就连陈郎中都无法医治,你......”南霜叹了口气,“想你也应该是想要帮助老太太的心太过,就不与你计较了,还不快快退下。” 姜姒知道同南霜说也是白说,她不通医术,于是将脸转向一旁的陈郎中。 “不知郎中有没有听过白锦生?” “白神医?”陈郎中惊讶了一番,“习医之人怎么会没有听说过白神医。” 姜姒也是没想到白锦生这个名字还挺好用的。 毕竟她当时看见那个小子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傻头傻脑的愣头青,只会按照医书上的道理死读。 谁能想到如今他都能被称做白神医了。 姜姒挂上浅笑,柔声说到。 “我便是白神医的徒弟。” “什么?” 陈郎中也愣了一下,“若你真是白神医的徒弟,那老夫人的病症兴可一治。” 南霜倒是还没有糊涂,她看着青涩的少女,只觉得有些不靠谱。 “陈郎中,你也知道我家老夫人的病,这么多年找了多少太医都无法根治,一个小姑娘......” 这回倒是不用姜姒自己开口,旁边的陈郎中就替她解释起来。 费了一番口舌后,南霜才终于同意姜姒前来医治。 “首先,房中的人都退出去。” “什么?” 陈郎中回头看了一眼,也皱了皱眉。 “师门秘传,不便示人。” 姜丝狡黠一笑。 众人虽心里有疑问,可到底不敢再说什么。 最后还是南霜福身行了行礼。 “一切都交给姑娘了。” 等人都退出去后,姜姒才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老妇人。 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前世的她出生在一个大家族里,里面的人各怀心思,她也从来都没有体会过什么亲情。 而今遇到的陈氏虽然没有认出她,却依然待她极好。 还有面前的老太太。 姜姒想到这里,从腰间解下针袋,屏气凝神后开始施针。 门外的南霜等的焦急万分,手掌合十不断的求神拜佛。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南霜急忙的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已然没了那小姑娘的身影,心下一紧。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匆忙跑到床边,见老太太还躺在床上,不由得松了口气。 老太太也悠悠转醒,迷茫的望着床顶。 “老夫人,您醒了?” 南霜惊喜的叫了出来,附身听老太君耳语。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姒儿。” 第二十三章 偶遇 月夜当空,所有人都聚集在老太君的院中,就连守库房的人也少了一些。 姜姒将手里的迷香散去,不一会门口的侍卫便倒在了地上。 将将要推开库房门的时候,只觉一丝寒气从身后无声的向她袭来。 姜姒秀眉紧蹙,身子凌空拔起,指间的银针向着身后射去。 而后回身躲开了擦肩而过的剑。 只是一招,转眼之间,二人便是相对之势。 “原来是晟王殿下,夜深无人,不知您来镇国公府做什么?” 墨修凛的剑法明显和她不相上下,她这个人偏爱偷懒,武功方面没有多大的增进,轻功方面却是厉害的紧。 天下间也找不出几个可以匹敌的人。 只是怎么偏偏每次在她好事将成的时候都能碰到这个煞星。 姜姒恨恨的骂了句,皱眉看着站在面前的墨修凛和他手中的剑。 这些日子她也听了不少传闻。 墨修凛远征边疆,跟着他的便是手中的剑。 还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名字。 弑杀。 听着就渗人。 墨修凛对上她的脸,微微一愣,眼角闪过一抹疑惑。 “你又怎会在此?” “镇国公府是我的家,不在这里我还能去哪?” 姜姒回答的理直气壮,“晟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墨修凛眼神从身上移开,冷淡道:“此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倒是最好。 两人对立,都等着对方先行动,然而对方又都没有行动的迹象。 “晟王殿下还不准备离开吗?” 姜姒咬牙切齿的说道,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要是让他挡在这里,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拿到龙吟草? “风景良好,本王在此欣赏夜景。” 墨修凛凤目幽深的看着天空,声音是少有的低沉。 姜姒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天空中连星星都没了,一片漆黑,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晟王殿下有此雅致,在别人的府中赏景。” 今天怕是得不到龙吟草了,姜姒无奈的回头看了看库房。 “那我也就不打扰晟王赏景了。”姜姒没好气的白了墨修凛一眼,收回指间的银针。 身形刚飞起,姜姒就感觉身体像是有车碾过,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 转眼间便投入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身体里的毒素......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发作了,她明明算的不是今日。 况且身上也没有带解药。 “你怎么了?” 墨修凛一惊,抱住姜姒的手臂紧了又紧。 姜姒脸色苍白的如纸,额头上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墨修凛心中慌乱,将其揽在怀中,探手去摸她的脉搏。 脉象紊乱,显然是中毒之象。 姜姒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一张嘴便牵连着身体各处都疼。 墨修凛墨玉的眸子闪过一抹幽光,视线落在姜姒纤细如雪的脖颈上,拦着纤腰的手微微的紧了一下。 “我先带你回府中。” 话完,他便抱着她跃到屋顶,飞快的朝着晟王府奔去。 姜姒闭着眼睛,心中一片绝望和空茫。 想她最后三味药草一味还没有找到,便要死在这种地方了吗? 不行,千万不行。 姜姒咬牙,费力的在体内引导着内力游走,好让她的身体内的经脉不那么堵塞。 不知为何,在墨修凛的怀中躺着,居然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姜姒不禁在心中讥讽自己。 死到临到了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些。 晟王府中。 姜稷扒在窗边泪眼婆娑的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娘亲,声音哽咽。 “娘亲怎么从来都不告诉稷儿身中剧毒的事情。” 不告诉你的原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不就是怕你像今天你这般哭哭啼啼的吗? 姜姒现在可没有力气说出这些话,只能无奈的看了姜稷一眼。 “这毒,当真无解了吗?” 墨修凛看着姜姒,眉头紧皱。 这个女人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转眼又瞧见她毫无血色脸,心又不知为何隐隐作痛起来。 “对了,娘亲,稷儿的身上还有几瓶九转回魂丹。” 姜稷忽然大叫起来,将闭上挂着的平安锁打开,里面放着一个通体乌黑的药丸。 若是有懂货的人在此便知,这正是江湖上一药难求的九转回魂丹。 然而这个小童身上竟然有着整整一瓶。 姜姒的眼睛亮了起来。 差点忘了,九转还魂丹是她用几味相同的药草熬制而成,药效与她自己所治的解药差不太多。 若是服用下去也可缓解毒性。 姜稷捏着一颗丹药递到姜姒嘴边,擦了擦眼角的泪。 “哼,娘亲若是好了可要好好谢谢稷儿。” 说罢,又替姜姒压了压被角,俨然一副小鬼当家的样子。 “爹爹,我们出去吧,让娘亲自己休息一会就行。” 干得好。 姜姒吃了丹药后就感觉身体各处像是活过来一般。 等到人影消失后,她忙起身打坐调息,几个回合下来,身体已然轻松了不少。 天边已然出现鱼肚白,姜姒想着司南现在还在南龙寺中,若是知晓她不见了还不知作何反应。 但她现在经历过昨晚的生死交战,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直接将被子一蒙,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娘亲,别睡了,日上三竿了。” 姜稷趴在姜姒的床边,笑着去拨弄她的头发。 娘亲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和他待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墨玉的眸上又染上一层雾色。 “娘亲究竟什么才能搬来和稷儿还有爹爹一起住呀?” 姜姒被吵的也没了睡意,打了个哈欠起身。 “你看看你娘亲昨晚的样子,若是不能解毒,日后便会天天那般难受,你忍心吗?” 姜稷想了想娘亲日后每天都要躺在床上饱受折磨的样子,狠狠的心疼了一下,抱住了姜姒的脖子。 “稷儿不忍心,娘亲一定要找到草药,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瞧着姜稷的样子,姜姒心里也暖了一下,在他脸上狠狠的嘬了一下。 “娘亲的好稷儿,等娘亲事成,就带着稷儿回到江南逍遥快活。” “那娘亲也会带着爹爹吗?” 姜姒想了想墨修凛那张脸,觉得可以带,又想起他每次出现都仿佛自己欠了他一万块钱的神色。 大可不必。 第二十四章 不应当那么生疏 墨修凛走了进来,看见两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眸中闪过一丝暖色。 姜姒也发现了他,将怀中的姜稷放在床上,替他压好了被子,示意墨修凛跟着她出来。 “此事多谢王爷相助,算我欠你一命,日后王爷若是有所相求,姜姒定当在所不辞。” 她微微笑道,没有原来那么针锋相对。 墨修凛抿唇。 “你我之间,不应当那么生疏。” 姜姒惊讶的看了墨修凛一眼,假装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姜稷还需拜托王爷多照顾一段时间。” “等等。”墨修凛拽住姜姒的手,微微皱眉:“你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姜姒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常。 为何一谈到毒药姜姒又做出这般冷淡的反应。 墨修凛眼底闪过幽光。 “此事与王爷无关,王爷只需照顾好稷儿即可。” 姜姒抽出自己的手,淡淡地说道,然后转头离去,留给墨修凛一个清冷而又决绝的背影。 她回到杨府,从抽屉中拿出丹药,服了下去。 又让人给安慧公主送了信过去,说自己身体不适,先行回了杨府。 …… 次日,姜姒是被落然叫醒的。 犀利的眼睁开,看到落然之后,眼底的光芒才淡去。 “怎么了?” 姜姒懒洋洋的开口。 落然一脸兴奋。 “小姐,今日是名满天下的名妓花姬的拍卖夜,你不准备去看看吗?” “去看什么,名妓?”姜姒优雅的翻了个白眼,“你家姑娘我又不喜欢女人,去看她做什么?” “可是李姨娘和二小姐她们都去了。” “她们去干嘛?” 听见两人去了,姜姒这才来了兴致。 难不成那个花姬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花姬姑娘一曲动天下,虽是青楼出身,却颇得盛名,当年还被天下第一雅公子给夸赞过。” 姜姒懒懒的翻了个身。 “不去。” 姜姒打了个哈欠,正准备进入梦乡,就听到窗边传来动静。 她眼神一闪,支开了落然,然后打开了窗。 窗上钉着一封信。 姜姒捻着手上烫金的信纸—— 阁主又突然消失了,阁中无人主事,还请少阁主回来主持大局。 她只粗略的看了一眼,随后就用内力将书信化为了灰烬。 姜姒眼眸一转。 “来的真巧。” 她换了身衣裳,只身一人出了杨府。 淮安河上,曲声阵阵,河畔上画舫一座连着一座,好不繁华热闹。 其中的一艘画舫上,侍从放下帷幔,将别人的视线遮挡了起来。 白虎皮垫着的躺椅中,姜姒优雅的躺在其中,一手捏着葡萄,一手支着额头。 屋内一片寂静。 凤凰阁主是她五年前刚到江南的时候,救过一个老头。 自那以后,她就被凤凰阁的人给粘上了。 那老头也十分中意姜姒做他的继承人,把凤凰令塞给她,非要她去当凤凰阁的阁主。 可是姜姒嫌麻烦没同意,转身就来了京城。 画舫外忽然传来一阵娇笑。 “你说的可是真的,晟王哥哥今日真的会来这里?” 姜姒眉梢一挑。 是杨莹。 还真是有缘啊。 “自然是真的,我身边的婢女同晟王府的小厮有些交情,是她告诉我的。” 这道声音也有些耳熟,姜姒仔细听了听,应当是姜曦。 “如此便好,本郡主身上的衣服可是找锦衣坊定做的,一定要给晟王哥哥看看。对了,杨婵那小蹄子今日可有来?” “最近不知她在做些什么,已经好久没有在府中出现了。” 女子的娇笑声乱做一团,殊不知她们口中的对象现在就在她们旁边的画舫上坐着呢。 远处忽然传来了巨大的震荡,笑嘻嘻的千金小姐们被吓得不轻。 “什么情况?” 岸边的人朝着巨大的声响传来的地方投去目光,只见湖面中央两艘华丽的画舫撞在了一起。 往年来这种情况也都有出现,不过由于乘坐画舫的人大多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也只是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是永安侯府的船!” “对面那家是谁,怎么从未见过那样的家纹?” “你是外地来的吧?那可是凤凰商行的标志,凤凰商行连通四国,地位可不在王侯之下。” 很快就有人扒出了两家的身份。 这么一说,湖面上的一艘艘画舫都撩开了缝隙,想看看凤凰商行画舫里的人到底是谁。 “谁人敢撞永凰郡主的船!” 随着一声怒骂,杨莹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她好不容易才靠着姜曦混到永凰郡主的身边,如今有了出头的机会,她怎么会不抓紧出来表现? 紧接着便有侍卫跳到凤凰商行的画舫上,准备撩开帷幔。 “呵......” 一声轻笑传过安静的湖面,清晰的落在画舫中各人耳中。 “打出去。” 门口守着的黑衣侍卫一动,三下五除二便将上船的几人丢下了水。 一阵风吹来,恰巧掀开帷幔,露出里面的人。 皓齿蛾眉,粉面朱唇。 女子身着一袭白衣,墨发如丝披散在腰间,肌肤胜雪,眉眼极为精致,却透露着丝丝清冷,看上去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倾国倾城。 看戏的人纷纷从画舫中探出头,渴望再看一看女子的样貌。 可风不给力,那帘子又重新遮挡住了。 “永凰郡主,你撞了我家少主的画舫,不知该如何赔偿啊?” 门口侍卫挡在画舫前,嚣张的出声。 话音一落,四周响起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不愧是凤凰商行的人,说话都是如此硬气。 永凰在里面坐不住,气势汹汹的撩开帘子出来。 “你竟敢和本郡主如此说话?” 出来后永凰便后悔了,对面画舫上面插着的旗帜,在风中展开,上面的凤凰花纹灼眼。 原本那点怒气在看到那旗帜的时候,全然消失殆尽,脑海里响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 凤凰商会已在四国中流传了数百年,有人说它是由大周朝的皇族所创建的,有人说是不为人知的隐族所建立。 但毫无疑问,凤凰商会的根基深厚,其实力不可小觑,世人皆想拉拢。 父亲此前也派人去江南寻找过凤凰商会主人的痕迹,都无功而返。 如果让父亲知道她得罪了凤凰商会的人,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不过,现在可是在京城之中,凤凰商会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敢在天子脚下这般嚣张吧? 想到这里,永凰郡主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过是一介商贾,撞了本郡主的画舫,竟也不知道上前来道歉。” 第二十五章 姜姒回来了? 姜曦跟在永凰后面出来,恰巧看到了薄纱后面一闪而过的脸,吓得她呆愣当场。 姜姒!? 怎么会是姜姒,她不是应该死在五年前的吗? 姜曦想到刚刚看到的面容,背后冷汗涔涔。 姜姒,姜姒她回来了。 她一定是来找自己报仇的。 姜曦脚下一软,吓得瘫倒在地。 永凰看着身侧的人突然瘫在地上,眉目间闪过一丝震怒。 “你这是在做什么?” “郡主,里面的人是姜姒,是姜姒啊!” 姜曦颤抖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 “怎么可能,她不是——” 永凰的话戛然而止,她的目光扫过薄纱后面的人影,手掌猛然紧握成拳,心头涌起惊涛骇浪。 “是或不是,亲自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说完,指挥着侍卫冲进去将薄纱掀开。 “住手。” 一声低沉冰冷的喝斥传来,墨色锦袍的男子落到甲板上。 他神情淡漠,漆黑深邃的凤眸微敛,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晟王哥哥。” 永凰惊喜的唤了一句,上前乖巧行礼,又想到对面的人尚且身份不明,眸底有些阴暗。 若对面那人真是姜姒的话,那她和晟王哥哥还有牵连? “晟王哥哥,对面凤凰商会的人好生无礼,撞了永凰的画舫不道歉,态度还这般嚣张,晟王哥哥可一定要为永凰讨个公道啊。” 她说的楚楚动人,柔弱无骨的手想要拉住墨修凛的袖子,却被对方不经意的闪开。 墨修凛看着薄纱后面的身影,嘴角抿起。 说起来奇怪,他刚刚只是在画舫中听到了声音,便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姜姒。 所以他直接跳到了姜姒的画舫上,挡住了要找麻烦的永凰。 姜姒透过薄纱看向那道身影,眉目间闪过一丝疑惑。 墨修凛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两个人的目光透过薄纱交汇,又不约而同的错开。 “晟王哥哥。” 永凰看见墨修凛竟然在走神,焦急的喊了一声。 “依本王来看,此事的责任不在于凤凰商会。” 墨修凛的视线缓慢收回。 “什么?”永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目光扫过凤凰商行的画舫,眼神中充满怒气。 “她——” 永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姒给打断了。 “多谢晟王殿下出面作证,否则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说不清了。” 姜姒前面的话撇清了两人之间的关系,证明两人从未相识。 否则就按照圣上那位的性格,还不得怀疑晟王和凤凰商会暗度陈仓。 这句话可是保全了两个人。 “帮理不帮亲罢了,永凰,不许再胡闹。”墨修凛也知道再留在这里便有所不妥,警告了永凰一句,便转身回到了后面的画舫。 姜姒的目光也顺着墨修凛看了过去。 那艘画舫上面没有家族标志,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但是画舫四周却围着好几艘画舫,那几艘画舫形成了一个严密的保护圈。 晟王可不是这种劳师动众的人,画舫上,还有其他人,身份还十分尊贵。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必要自己去惹麻烦。” 姜姒放下帘子,向身后的画舫看了一眼,内心已然有了些猜测。 ...... 画舫内,檀香悠远,桌上摆放着棋子,眼看白子已然要落败。 墨修凛刚要认输,便见姜稷的小手偷偷摸摸的将棋盘上的棋子换了个位置。 墨慎宴见此倒是没有怪罪,反而笑了起来。 ”修凛啊,你带回来的这个孩子,朕倒是喜欢的紧啊。“ ”小孩子不懂事。“ 墨修凛将姜稷搂在怀里,从盘子里拿出点心递给他。 “你啊,心不静,这棋下着也没意思。” 墨慎宴目光扫过对面的父子二人,将指尖捏着的黑子扔在棋篓中,目光穿过窗边的薄纱看向前方的画舫,语气淡然。 “你说,凤凰商行究竟是何人在掌管呢,就连朕都无缘见到。” 姜稷突然噎了一下。 凤凰商行的少主,不就是他的娘亲吗? 姜稷偷偷拉了下墨修凛的袖子,示意他帮助自家娘亲掩护一下。 墨修凛自小就跟在墨慎宴的身边。 皇兄喜怒不形于色,说的话虽然是在感叹,却也是一种暗示。 他捏了捏姜稷的脸,让他放下心来,自己却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姜姒。 凤凰商行贯通黑白两道,谁的面子也不给,势力太大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墨慎宴又怎么会允许不被自己掌控的势力出现在世上。 况且凤凰商行的少主出现在盛京内,离皇家如此近的地方。 京城之中现在鱼龙混杂,各方势力混迹,他本来就因为要对付庆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将要有所行动。 现在凤凰商行突然出现在京城之内,又有何企图。 “刚刚若是朕听的没错,说话的是名女子?她真的是凤凰商行的少主?” 屋中无一人敢回话。 毕竟,凤凰商行少主的名头只是刚才侍卫说出来的而已,没有任何人能够证实那女子的身份。 墨修凛余光扫过画舫,问道。 “皇兄近日的身体如何,那名神医可还有用?” 听到这话,墨慎宴倒是缓和了脸色。 “最近朕的身体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鬼面神医,名不虚传。” 盛京内,除了临江仙,另有风云楼平分秋色。 天下第一名妓花姬此次便是在风云楼内表演。 风云楼也是凤凰商行旗下的产业。 与临江仙内不同,风云楼里主要体现的就是奢华二字。 无处无地不是金光闪闪,显露着有钱的气质。 风云楼的三楼非楼里人不能进入。 屋里燃着熏香,淡雅怡神,四周摆设古朴典雅,给人一种清新自然之感。 姜姒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她闭目养神。 二楼雅间内,墨修凛和墨慎宴对坐饮茶。 “方才在画舫上倒是忘记问了,你可与凤凰商行的人熟识?” 墨慎宴放下茶杯问道。 “不认识,只是听着声音有些像臣弟的一位故人,所以才前去解围,却没想到认错了人。” 墨修凛答道。 墨慎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故人? 修凛性格冷漠,能够与他当朋友的人屈指可数。 他竟然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人? “能够让你这么惦记的人,一定是很特别的人吧?” 第二十六章 真的是他 墨慎宴喝了一口茶,轻声问道。 墨修凛笑了笑,并没有解释。 墨慎宴眼底暗光更甚,但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起了其他。 旁边的房间内,坐着永凰郡主和姜曦等人。 ”姜曦,你说晟王哥哥真的在隔壁房间?“ 永凰问道,神情期待。 姜曦尚未从刚刚见到姜姒的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见永凰询问,她僵硬的点头。 她怎会知道晟王在哪儿? 自己的消息来源全靠晟王府门口的侍卫。 不过永凰愚笨,很好糊弄。 果不其然,永凰顿时高兴起来,”那太好了!“ 说罢,迫不及待地朝外跑去。 姜曦想阻止,却已经晚了。 “晟王哥哥!!“ 永凰推开门冲了进去,身影如风般掠过桌子旁边的茶几。 下一秒,她扑进一个宽阔的胸膛。 永凰双手环住男子的腰,仰起脑袋,当看到男子的脸时,眼睛蓦地睁大。 “怎,怎么会是你?” 她居然抱住了墨修凛的侍卫! 侍卫恭敬的行了个礼:“属下见过永凰郡主。” 永凰这才看清屋子里除了墨修凛以外,竟然还有一个小孩子,还有......圣上? 她额头上冒出冷汗,颤声道:“参见圣,圣上,臣女失礼了,请圣上恕罪!” 墨慎宴没有理会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而低哑的声音。 墨修凛见状,抱起姜稷。 “圣上,臣弟还有些事情,先行告退了。” 墨慎宴点了点头,墨修凛抱着孩子转身走了出去。 等墨修凛和姜稷的身影消失后,墨慎宴淡漠的目光落在永凰身上,薄唇微启:“永凰郡主天真可爱,朕本来是很喜欢的,只是现在看来,是魏国公将你教的太好了。” 永凰闻言,顿觉全身血液凝固,一阵寒意从脚底窜至心头。 “圣上……”她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辩驳。 “魏国公最近与庆王好像走得比较近,是吧?”墨慎宴又开了口,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危险让永凰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永凰猛地抬起头望向墨慎宴。 庆王...... 父亲才接触庆王,居然就被圣上察觉了? “圣上明鉴!臣女父亲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做出逾矩之事。” 永凰脸色惨白的辩解。 接触亲王之举,罪责可大可小,万一圣上不高兴,他们一家的脑袋都得搬家! 墨慎宴目光冷冽。 “永凰郡主倒是聪明的紧,朕身边尚有一教养嬷嬷,郡主便跟着嬷嬷学学规矩礼仪吧。” “谢圣上。” 永凰恭敬的磕头谢恩。 “退下吧。” 墨慎宴摆了摆手,永凰迫不及待的逃了出去。 自然就没听到身后那一声冷笑。 永凰仓皇出了风云楼,也不管那些小姐妹,匆匆回了府。 姜姒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她离开之后了。 “真的是他。” 姜姒懒洋洋的点了点头:“你们在京城行事低调些,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有消息立刻传信给我。” “是,少主。” 房内的黑衣人身形一闪,立刻就消失不见。 姜姒起身,随意拍了拍衣服的褶子,走出了房门。 她抬头,看了看刚才永凰走出的房门,眯起了眼。 …… 杨府。 大厅之中,灯火通明。 杨青山坐在主位,脸色阴森,掌间紧攥着茶杯,力气之大,使得茶杯上都出现了丝丝裂痕。 “杨婵呢,为何还没有回府?!” 他冷声喝道。 “婵儿刚从江南回来,许是迷恋京城的繁华,这才回来晚了。” 李姨娘低眉顺眼,轻声说道。 “哼!我看她是根本不将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杨青山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厉声骂道。 “老爷消消气,妾身这就派人去找,一定会将婵儿带回来。” “还不快去!” 杨青山怒吼。 姜姒刚踏进杨府,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 她懒理会,径直朝自己院子走去,迎面却撞见了李姨娘。 “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爷现在正发怒呢。” 经过上次的事情,李姨娘对姜姒多了几分畏惧。 “发脾气关我什么事?” 姜姒淡淡瞥了李姨娘一眼,绕过李姨娘往后院走去。 李姨娘连忙跟上去。 “妾身也不知道老爷为何生气,只是老爷非要见您不可。” 姜姒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李姨娘,微挑眉梢:“那我倒是很想知道原因了。” 说完,她转身前往主厅。 厅内瓷器落地清脆的声音此起彼伏,丫鬟都躲在屋外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姜姒踏进主厅时,恰巧碎片砸到她脚边。 “父亲找我有事?” 杨青山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闻言没有抬头,只挥手示意李姨娘退下。 李姨娘犹豫了一秒钟,便低着头快步出门,还体贴地替他们关上房门。 姜姒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似笑非笑望着杨青山,目光平静无波,隐约夹杂着些许冷漠。 杨青山终于憋不住火了,拍案而起,指着她骂道:“孽女,你给我跪下!” 姜姒依旧端坐在椅子上,表情冷漠,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 这个举动彻底惹恼了杨青山,他怒目圆瞪,额角青筋暴突。 “混账东西!今日我就代你母亲教训教训你!” 杨青山一把揪住姜姒的衣襟,高高扬起巴掌,作势要打她。 姜姒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杨青山惊讶抬眸,与她视线相交,竟觉得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女儿自进门起就没有多言,父亲不解释一番便责骂女儿,甚至还想动手,谁家的规矩这么大,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动手?” 她缓缓说道,甩开了杨青山的手,声音透着凉意。 杨青山被她气笑了,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在安慧公主面说过什么?今日上朝时有多名官员弹劾本官,陛下震怒,官贬一级,本官这么多年的努力毁于一旦,全是拜你所赐。” 安慧公主?弹劾杨青山? 姜姒沉思片刻,很快明白过来,看向杨青山的眼神变了几变。 安慧公主是不满南龙寺的事,才借机刁难。 只可惜,她是姜姒而并非杨婵。 她对杨府的众人无感,更别提说杨青山了。 不过她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和利用,安慧公主屡屡挑战她底线,她岂能坐以待毙! 杨青山见她不回答,又急又气,指着她破口大骂:“本官自问待你不薄,你却处心积虑陷害于本官,果然和你......” 他越骂越凶,姜姒听得烦躁不已,突然出言喝止。 “闭嘴。” 冰冷的语调,夹杂着浓烈杀气,令屋内温度陡降。 杨青山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厉声斥道:“孽障,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第二十七章 公主府 “父亲。” 姜姒丝毫不慌,淡然的看着杨青山,开口的语气也十分冷静。 “你对我发火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清楚安慧公主为什么弹劾你,父亲难道就甘心这么算了?” 杨青山一愣,脸上的怒气散去了几分。 “安慧公主为什么弹劾我,你心里最清楚!” “父亲冤枉我了,你不好,我能好到哪里去?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杨青山疑惑:“那安慧公主……” 姜姒眯起了眼:“安慧公主那边,我回去打听清楚的,父亲,你稍安勿躁,等我回来。” 姜姒转身往外走。 杨青山刚要和止,但是一想到除了让杨婵去求安慧公主之外,他没有任何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就再也不敢开口。 姜姒让人备了马车,直奔公主府。 而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李姨娘,嘴角扬起了阴沉的笑。 …… 杨府与公主府隔了半座城,到达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姜姒掀开帘帐准备下轿辇,余光却看到公主府门口的黑衣人影。 墨修凛?他来做什么?! 墨修凛也转过身来。 两人视线相碰,皆是一怔。 姜姒的脚下一滑,差点栽倒。 墨修凛已经快速冲了过来,伸手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感受着掌心那温热娇软的触感,墨修凛微垂眼睑。 姜姒的呼吸顿时停滞片刻,旋即猛地推开了他,“你干什么?” 墨修凛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然勾起唇角:“本王见杨小姐快要摔下马,这才好心的扶了一把。” 姜姒压低了嗓子。 “多谢晟王殿下。” 她的语气疏离又客套。 四目交接,墨修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谁揪紧。 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所表露的情绪才是真实的。 刚刚姜姒那一瞬间的杀意和戒备不是作假。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句话。 “无妨,杨小姐以后要小心些。” 话毕,他便抬步而去。 来送晟王的司南看完了整戏,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走到姜姒身边。 “公主正在屋内等着表小姐呢,咱们赶紧进去吧……” 姜姒点头,随着司南迈进了公主府。 公主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布置精美。 二人穿过花园,直奔正厅。 “公主,表小姐到了……”司南恭敬的禀告。 正厅里的紫檀木雕花大椅上的安慧公主缓缓抬头。 她一袭暗紫长裙衬托出雍容华贵的气息,眉宇间更添了三分威严。 ”婵儿见过外祖母。“ 安慧公主手中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缓慢的放到桌案上,“起来吧。” 待姜姒站直身子,安慧公主方才打量起她。 十五岁的姑娘模样姣好清新脱俗,尤其是眼睛里透出的那股灵动和坚韧。 姜姒不卑不亢地任由安慧公主审视,只静静的站着。 良久,安慧公主终于收回了视线。 “老身听说今日杨青山未去上朝,可是身子不适?” “外祖母放心,父亲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现已请了郎中。” 姜姒浅笑盈盈。 安慧公主哪里是在担心杨青山,分明是在试探她。 果然,听到她这般回答,安慧公主的眼神深邃了些。 “杨青山这个人性格懦弱,刚愎自用,若不是当年瑶儿确实喜欢他,老身也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 她的语气有些惋惜。 姜姒垂眸,嘴角弯了弯。 是墨瑶自愿的吗? 以安慧公主的手段,若是不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出去,恐怕谁都拦不住她。 是她想要拉拢杨青山罢了。 现在杨青山碌碌无为,已经是颗废棋,安慧公主便用杨青山来威胁杨婵。 杨婵性情柔顺,自然不会反抗。 “老身知晓,你在杨府......”安慧公主又开了口。 姜姒眼角划过一抹流光。 “父亲将所有事都同婵儿说了,都是婵儿不好,是婵儿不懂事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听外祖母的话。父亲与我有生养之恩,还请外祖母放父亲一马。” 她的姿态放的极低,似乎真的在为杨青山考虑。 这番话令安慧公主甚是满意,她笑了笑。 “好孩子,你能这么想自是再好不过,三日后便是七夕宴会,圣上会在宫中举办赏花晚宴,到时候会邀请京中各位命妇及千金闺秀,届时……老身会安排你和庆王单独见面。” 姜姒垂眸,遮盖住眸底的嘲讽。 安慧公主竟然想利用她当棋子,她也应该回赠她一份大礼才是。 —— 三日后,皇宫。 宫门处停着许多马车。 今夜乃是七夕宴,皇城内的权贵都会携眷参宴。 马车排成长列等待着检查,姜姒坐在其中的一辆马车内,对面还坐着紧张的杨莹。 “你,你带我参加七夕宴,在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 杨莹紧张兮兮的问道,双眼却忍不住朝外瞟去。 这可是七夕宴啊,只有皇亲国戚或者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参加。 姜姒淡定喝茶,嘴角噙着浅笑:“你若是觉得此事有鬼,现在还可以下车。” 杨莹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才不!” 毕竟庆王已经许久没来看过她了,她需要借助这次机会再见他一面! 杨莹想到庆王,脸上立刻露出娇羞神情,一双美眸更是含羞带怯地看向车窗外面。 ”你真的喜欢庆王是吗?“ 姜姒突然出声问道,打破了杨莹的思绪。 “你在胡说些什么?” 杨莹微怔,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直视姜姒。 庆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又有哪个姑娘会不喜欢呢! 姜姒微微勾唇,眼眸暗藏着冷光。 宫门口的侍卫例行搜查,确认每一辆马车上的客人身份没有问题后才放行。 “小姐,到了。” 姜姒提起裙子下了马车,抬头朝皇宫望去。 朱门碧瓦,檐牙高啄。巍峨雄壮,庄严肃穆。 所有家眷皆在皇后的凤鸾殿内候着,等着晚宴开始。 凤鸾殿内,皇后坐在主位,左侧坐着的是安慧公主,依次落座的都是皇室宗亲以及勋贵重臣的妻女。 姜姒跟着众位贵女一起行礼请安后,便在一旁静默地坐着。 眼神扫过堂中众人,倒是看见不少熟悉的面孔。 杨莹从未参加过宫宴,显得格外拘束,只敢跟在姜姒身后,偶尔偷瞄向殿内的景象。 皇后扫视一圈,视线最终落在姜姒身上。 ”本宫听说皇姑的外孙女回京,今日可在场?”皇后笑容温婉,问道。 第二十八章 七夕宴 安慧公主闻言也朝姜姒看来,嘴角噙着笑意,“婵儿自幼养在江南,现才刚刚回京,你上前来吧,也让皇后娘娘好好看看。” 姜姒眉头皱了皱,她走到中间,福了福身,轻声道:“臣女杨婵,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语毕之后便在原地站好,没有再往前半步。 皇后目光微闪,笑道:“果然是个伶俐乖巧的孩子。” “谢皇后娘娘夸奖,臣女愧不敢当。” 皇后看到姜姒的脸,神情晃了晃。 她长得跟故去的墨瑶太像了。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浅笑道:“你上前来让本宫仔细看看。” 姜姒乖巧的走上前,任由她打量。 皇后满意地点头赞赏,随即转头望向一旁站立的侍女。 “将本宫的那支镶宝凤钗拿来赐给杨姑娘。” 听这意思,皇后应当与杨婵的母亲相识。 当着这么多人赏赐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何心思。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姜姒接过簪子,面上依旧冷静。 她刚要行礼,皇后却阻止了她。 “不必多礼,想来晚宴也要开始,诸位请随本宫来吧。” 皇后领先朝殿外走去。 七夕宴在朝阳宫举行,一众人落座后,圣上才姗姗来迟,身侧跟着晟王。 跟随着众人行完礼,姜姒百无聊赖的抬眸四顾。 她的位置在中间,视野极好。 高台之上,主位坐着的是圣上和皇后,左侧坐着的是安慧公主,右侧的是晟王。 这样的安排足可以看出来安慧公主的地位。 只可惜,不知看了今晚的这出好戏,安慧公主是否还能笑的出来。 歌舞声起,面容姣好、身材曼妙的舞姬翩然起舞。 众人觥筹交错,俨然一副热闹的景象。 姜姒喝着酒,余光却落在高台之上。 皇上与安慧公主相谈甚欢,旁人只能在一旁陪笑。 宴会过半,司南嬷嬷便从安慧公主身旁离开。 姜姒眼眸微眯,便知道要开始了。 不多时,一个侍女走到她身旁低语。 姜姒点点头,起身跟着离开。 墨修凛眼神微动,很快归于平静。 宫殿外。 司南嬷嬷早已恭候多时,看到姜姒,马上迎了上去。 “表小姐,公主微醺,吩咐您替她拿醒酒汤。” 姜姒不动声色,乖顺地跟着司南嬷嬷。 很快,司南便寻了一处偏殿。 她轻声嘱咐姜姒:“表小姐,您先进去等一会。” 姜姒点点头,“我知道了。” 瞧着姜姒的神情,司南满意地点点头,“这一回,您可别再辜负公主的一番好意了。” 姜姒低声应下,垂下的眼眸却闪过一丝冷意。 不惜用亲外孙女的清白拉拢皇亲,这也算是好意? 只可惜,她不会任人摆布。 此时,墨景献也得了消息。 他喝了不少酒,眼眸微醺,起身时还晃了晃。 等到了无人处,方才迷离的眼眸,瞬间变得清明。 他抬手理了理衣衫,大步走向偏殿。 司南在偏殿外候着,见墨景献走来,微微欠身行礼。 “庆王殿下醉了,偏殿休息一下吧?” “好。” 墨景献直接走进了偏殿。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轻挑了一眉。 人呢? 不在了? 他随意便坐了下来。 殊不知,姜姒已经换上打晕宫女的衣服,直直撞上了追着庆王出来的杨莹。 她低着头诚惶诚恐的发抖。 “奴婢冲撞了杨小姐,望杨小姐见谅!” 杨莹沉着脸,身上的衣衫湿了一片,被寒风一吹,透着冷意。 “不长眼的东西!急匆匆的赶着去投胎吗?” “庆王殿下醉了,在偏殿休息,奴婢忙着伺候,这才冲撞了小姐。” 杨莹听到“庆王”二字,顿时眼睛亮起。 她脸色一转,声音也柔和了些,“我的衣衫被打湿了,不能这样回去,你替我去找件替换的衣裳来。” 姜姒连连点头,躬身离开。 不等人走远,杨莹便按捺不住,抬脚便走。 到了偏殿,她小心绕到后门,推门而入。 一进门,就看到了端坐的庆王。 “庆王殿下?” 杨莹一脸惊讶,随即娇羞地低下头。 “小女的衣裳被水打湿,进来换衣服……” 墨景献眉头一皱,眼底闪过幽光。 “莹莹,衣服怎么湿了?” 墨景献朝着杨莹招手,神色温柔,杨莹心神荡漾,什么都没想就走了过去。 “殿下。” 她娇羞的往庆王身上靠,恨不得贴上去。 姜姒趴在屋顶,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好戏,开场了。 她飞身落地,拍了拍身上的灰,神色如常地走向大门。 听到推门声,司南含笑转头。 “表小姐可是和庆王殿下聊完了?” 姜姒疑惑地看向司南,摇了摇头,“我等了许久,未曾见到庆王殿下。” 司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老奴看着庆王殿下进去了,怎么会……” 随即,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急忙走进偏殿内。 房门推开,屋内坐着的却是墨景献跟杨莹! 司南的脸色顿时变了,阴沉无比,犀利的眼神瞬间落在杨莹的身上。 “杨二小姐,你为何会在这里?” 第二十九章 收了她 杨莹脸色苍白,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还是个黄花闺女,虽然仰慕庆王,但是被人撞破孤男寡女,传出去不好听。 不过,要是能够趁此机会让庆王收了她…… “我……” 杨莹刚开口,就被人给打断了。 “这怎么这么热闹?莫不是这里还有宴席?” 偏殿门口走进一道欣长的身影,众人看去,居然是墨修凛。 他径直走到姜姒身边,淡淡的声音却透着冷意。 他怎么来了? 司南暗暗握紧手,恭敬行礼道:“晟王殿下。” 墨景献笑笑,敛去眼底的光。 “兄长好巧,弟弟喝了不少酒,脑袋昏沉得很,走到偏殿小憩了片刻。” “杨二小姐也喝多了吗?” 墨修凛看向杨莹。 墨景献看向杨莹,嘴角上扬,但是眼神却有点冷。 “杨小姐只不过是凑巧走了进来,弟弟我正要避嫌呢,你们就都来了。” 杨莹脸色一白。 庆王这意思,是要跟她撇清关系? “是这样吗?” 墨修凛冷声问杨莹。 杨莹犹豫着点头,承认了下来。 “回、回晟王殿下,只是巧合……没错,就是巧合……” 姜姒冷笑。 她居然没作妖,还真是稀奇。 只不过她被撞见跟庆王孤男寡女的在一处,安慧公主要是再想撮合她跟庆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姜姒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墨修凛将视线扫过姜姒,后而落在墨景献身上:“景献,此事已然发生,为了杨小姐的清誉着想,我还得把此时禀告给圣上。” 他只不过是跟着姜姒出来,想要跟她说稽儿想她了,谁知道会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他不介意帮帮姜姒。 所以,他故意说了这话。 杨莹满脸欢心,而墨景献也只是皱了一下眉,然后就点了点头。 “听哥哥的。” 墨修凛点了点头,漠然转头离开。 姜姒跟着司南也离开了偏殿,只有杨莹依旧仰慕的看着墨景献。 几人一前一后回到席间,司南回了安慧公主身边,小声禀告了这件事情。 很快,安慧公主不满的眼神就看了过来。 姜姒一脸无辜的看了回去,眼神中还带了点委屈。 安慧公主很快移开了视线。 宴会结束。 安慧公主让姜姒坐自己的马车回府,还说顺路。 姜姒一上马车,安慧公主就握住了她的手。 “婵儿,今日你受委屈了。” 安慧公主慈祥地握住姜姒的手,嘴角的浅笑却不达眼底。 姜姒回握,脸上的乖巧不减半分。 “祖母,今日这事蹊跷,我跟着嬷嬷一同去了偏殿,可我等了许久,也未见庆王殿下的身影,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阻拦……” 安慧公主的视线停留在姜姒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呵,一个杨莹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今天晟王说,要把此事禀告给圣上。” 安慧公主的脸色沉了下去,姜姒闭嘴,乖巧的坐在旁边。 很快,马车就到了杨府。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姜姒柔声应下。 下了马车,她恭敬地行礼看着马车走远,脸上才换上了淡漠。 安慧公主想要拉拢庆王,如今怕是很难了。 翌日。 姜姒正吃着早饭,落然就匆匆跑了进来。 看着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姜姒眉头轻挑。 “怎么了?” 落然气得脸都红了。 “大小姐,外头都在传您和庆王殿下在宴会暗中相会!” 姜姒眉头微皱,冷笑。 落然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大小姐,这可是关乎清白的大事,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呀?” “我着急有用吗?”姜姒慢条斯理地吃着小菜,并没有把谣言放心心上。 毕竟能放出这个消息,并放任它流传的人。 只怕,是她的“好祖母”。 第三十章 凑个热闹 杨家。 姜姒在院内喝着茶,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事态的发展越来越热闹,落然担忧不已。 但是姜姒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 因为她在等,等‘始作俑者’来找她。 果然,下午落然就递来了公主府的帖子。 “大小姐,安慧公主派人来传信,说运河边的花开得正好,邀您一同赏花。” 落然将帖子放下,姜姒连个余光都没给。 今日消息才传开,她这外祖母便要她出门现眼。 看来,是非要她坐实和墨景献的关系。 姜姒不禁冷笑,安慧公主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她站起身来,脸上风轻云淡,“替我更衣。” 落然点头,一边替姜姒妆点,一边感叹,“安慧公主可真是疼大小姐,想必也是听说了这事,担心大小姐,这才邀您去散心的。” 姜姒笑而不语,指尖却划过了安慧公主先前送来的头面。 有时候知道得少,也是件好事。 到了运河边,下了马车,司南便对姜姒恭敬地行了礼。 “表小姐,公主已经在画舫上了。” 姜姒笑着应下,提起罗裙走进船内。 安慧公主瞧见她,便招了招手。 “婵儿,到我身边来。” 姜姒听话地坐下,乖巧地替她倒茶奉上。 “祖母,今日兴致正好,只是外头风大,婵儿替您把窗支起来,免得风扑着您。” 安慧公主笑了笑,“婵儿向来贴心,不过在船内看,比不得在外面看。” 姜姒软声附和,“那我扶着祖母出去。” 画舫的速度比姜姒想得要快,几句话的工夫,便到了拱桥那。 那里人声鼎沸,可见有多热闹。 司南见两人出来,便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安慧公主站在船头,看着来往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她敛去情绪,亲昵地握住姜姒的手。 两人站在船头,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行人看到姜姒的脸,顿时议论纷纷。 “安慧公主身旁的,是不是杨家大小姐?” “那自然是啊,京中谁不知道公主最疼爱这个外孙女,否则又怎么会把她从江南接回来?” “听闻她不是和庆王殿下两情相悦吗?” 议论声三三两两地传进姜姒耳朵里,她听得津津有味。 她倒是要听听,到底有多少谣言。 刚过了拱桥,迎面来了一艘奢华的大船。 姜姒眼睛微眯,在心中冷笑。 是皇室的船。 那船上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帘子被掀开,墨景献摇着折扇走了出来。 他的视线从姜姒脸上扫过,随即看向安慧公主。 “皇姑,好巧啊,今日怎么有兴致游河?” 安慧公主慈祥地笑了笑,“原来是景献啊,老身听闻花开得正好,便让婵儿陪我来赏花。” 姜姒对墨景献行礼,便默默站在一旁。 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安慧公主身上。 这一切,还真是煞费苦心。 故意在行人最多、也最容易看到的地方撞上墨景献,自然是怕了前几次的意外。 安慧公主突然轻叹,神情多了一丝无奈。 “老身可真是不服老不行了,才与景献聊了几句,身子便觉得疲乏了。”她慈爱地看着姜姒,“不如你们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同游吧,老身想进去休息会。” 姜姒神色如常,声音却多了几分娇软,“祖母累了,婵儿自然要在一旁侍候。” 安慧公主笑了笑,“有司南陪着就行,难得这花开得盛,可别辜负了。” 说罢,便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姜姒的手。 知道是躲不过了,姜姒乖巧地点头。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既然是同游,本王也凑个热闹。” 墨修凛走出船舱。 安慧公主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原来修凛也在啊,老身可真是意外。” 墨修凛面色不变,“运河风景独好,怎能少了我同游?” 墨景献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姜姒和墨修凛。 “人多才热闹,是吧,皇姑?” 安慧公主眼神微敛,皮笑肉不笑道:“热闹些也好,婵儿,你去吧。” 姜姒应下,踏上他们的船,目送安慧公主走远,这才收回视线。 墨景献笑着掀开帘子,“杨小姐,请。” 姜姒也不别扭,俯身便进了船。 安慧公主阴沉着脸,令人胆寒。 今日种种,还是巧合吗? 原本安排的两人同游,如今变成了三人行,该有的暧昧没有,反倒是被传成了家人和睦。 墨修凛真会坏事。 国公府内。 后院传来打砸的声响,永凰郡主气红了脸,指着面前被打肿了脸的侍女大骂,“你不是说晟王去军营巡视吗!那他怎么在运河赏花!是不是你这个下贱的奴才骗我!” 第三十一章 赔罪的机会 “奴婢、奴婢是从晟王殿下身边的侍卫打听的……” 永凰郡主举起茶杯用力摔下,碎瓷片划伤侍女的腿,她也不敢动分毫。 “没用的废物!连这点差事都办不好,去找管家领罚!” 侍女急忙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外边伺候的侍女进来,快速收拾了屋内的狼藉。 永凰郡主在屋内来回踱步,想起姜姒那张脸,便恨不得撕烂。 怎么墨修凛在的地方,姜姒就在? 难不成那个小贱蹄子也买通了晟王哥哥身边的侍卫? 永凰郡主越想越气,随即心中生出一条狠计。 她勾唇冷笑,高声唤来侍女,在她耳边低语。 …… 夜色渐暗,墨修凛便同墨景献一起把姜姒送回了府。 姜姒柔声道:“多谢二位殿下送我回家。” 墨景献轻笑,“杨小姐客气了,今日同游甚是尽兴,想不到杨小姐的诗词歌赋如此不凡,本王可真是大开眼界。” “庆王殿下过誉了。”姜姒谦逊,余光扫了墨修凛一眼,“二位殿下不嫌弃,已是小女之幸。” 墨修凛浅浅一笑,“杨小姐的确是才富五车,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 姜姒陪着笑,微微垂下眼帘。 墨修凛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今日若是只与庆王同游,她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而有墨修凛在,三人坦荡地坐在船外吟诗作赋,现在又在杨府外嬉笑谈天,路过行人皆是见证。 如此种种,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她还真是要谢谢墨修凛来搅这趟浑水。 明日这京城里的风,可又要转向了。 她那“好祖母”一番心思,又白费了。 还没等走到自己院里,杨莹便红着眼挡住了她的去路。 姜姒面无表情道:“我累了一天,没工夫应付你。” 杨莹恨恨看着姜姒,厉声质问:“你今日是不是又去找庆王殿下了?” 姜姒目光透着冷意,似笑非笑道:“我竟不知,如今杨府是你当家了,我去哪都要和你报备?” 杨莹身子微颤,顿时气势全无。 “我……我这是为了爹爹和杨府的声誉着想!省得你做出什么败坏家风的事!” 姜姒冷冷一笑。 杨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用得着她来败坏? 今日她应付的人够多了,没心思搭理她。 “让开。” 杨莹见姜姒面上毫无波澜,长袖下的指甲都紧紧嵌入了掌心。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和外男频频相见,不成体统,我定要告诉爹爹!” 听说姜姒和墨景献的传言时,杨莹既高兴又生气。 高兴的是她没坏了名声,生气的是,明明她也在场,可还是无法和墨景献扯上关系。 而姜姒只是路过,为什么便将她和墨景献配作一对! 杨莹恨恨地瞪着姜姒,怨恨她为什么回来。 反观姜姒,却打了个哈欠。 她淡淡道:“说完了?” 杨莹一愣,下意识点了头。 “你若是喜欢庆王殿下,自己去争取便是。”姜姒慢悠悠道:“你浪费时间和我在这闹,说不定都能和庆王殿下说两句话。” 说罢,便不再理会杨莹,径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晟王府。 姜稷垮着小脸不满看着墨修凛,墨修凛颇有些无奈。 “你要怎么样才吃饭?” 姜稷将头扭到一边,“爹爹出尔反尔,说了要带我去看军营操练,却把我丢给属下!” 墨修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事发突然,他收到消息知道姜姒要和安慧公主出游,只能先委屈儿子。 可哄了半天,小魔头还是不知足。 当真是他那个只会惹麻烦的娘一模一样! 墨修凛耐着性子软声道:“爹爹明日再带你去也一样。” 姜稷墨玉的眼珠子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墨修凛将儿子的神情尽收眼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 还真是和姜姒学了个十成十的! 简直教坏他儿子! “你又有什么坏主意?” 姜稷小跑到墨修凛身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爹爹,我想见娘了。”他举着小爪子一脸严肃,“我发誓,只要见到娘我就不闹了!” 墨修凛挑眉,随即轻叹了一声。 他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相顾无言。 姜稷的想法,他怎么会猜不到? 可眼下,实在不是让母子俩见面的时机。 墨修凛看着儿子期待的神情,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爹爹会尽可能想办法的。” 姜稷高兴地欢呼起来,听话地吃掉了两碗饭。 游河过后,姜姒过了两天安生日子,倒是让她有了些时间调养身子。 但是有人却不想让她安生。 这日,姜姒如往常一样起来梳洗。 落然正替她梳着头发,一个侍女便进来禀告。 “大小姐,二小姐正在外头候着,说是想与大小姐一同用早膳。” 姜姒淡淡道:“先带她去堂下。” 侍女点头离去,落然才开口,“大小姐要去吗?” “去,为何不去?”姜姒笑了笑,“我这个做长姐的,自然不能辜负妹妹的心意。” 杨莹见姜姒来了,忙挂上笑脸起身。 “姐姐,我带了些新制的小菜过来。” 姜姒笑着让她坐下,杨莹才敢局促地落座。 席间,杨莹十分殷切地给姜姒夹菜,她来者不拒。 杨莹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努力放松着声音道:“姐姐,前两日妹妹冲撞了你,不知姐姐可愿意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第三十二章 有人落马了 姜姒浅笑着看着杨莹,让她身子一颤。 仿佛被那双透澈的眼睛看穿。 她下意识别过眼,柔声道:“近来草都绿了,正是打马球的好时候,姐姐想不想出去走走?” 姜姒没说话,只是看了杨莹几眼。 许久,杨莹都不得回应,不免有些焦躁。 正准备开口,姜姒居然答应了。 “好啊。” 杨莹一愣,随即展露笑颜。 “等吃完早膳,我们就出发吧。” 姜姒点点头,余光扫过杨莹。 她倒是要看看,几个乌合之众能翻起什么浪。 到了城郊,姜姒便打量起了四周。 因为才开春,瞧着有些荒凉。 而且这里地处偏僻,是个做坏事的地方。 “姐姐,我们快进去吧。”杨莹笑道。 姜姒神色淡淡,抬脚便往里走。 她都不用细看,便看到了永凰郡主驰骋的身影。 目光微扫,姜姒挑了一下眉。 来的少爷小姐,大多是脸熟的。 “杨小姐来了,先前赏花宴未能好好招待,不如一起看看郡主的风姿?” 蓝絮凝最先和姜姒打招呼,也是最热情的。 而杨莹一进来,简单说了两句,便把姜姒丢到了一边。 姜姒笑笑,“荣幸之至。” “杨小姐。”蓝絮凝轻声道:“若是不介意的话,你我二人就做个伴吧。” 姜姒目光闪闪,没有拒绝。 蓝絮凝这样,估计也是因为墨修凛的面子 她看向马球场内,只有永凰郡主大出风头。 其他人打得拘束,生怕抢到球。 姜姒觉得无趣,却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姜曦也在? 她眼珠一转,嘴角勾起。 先前潜入镇国公府不顺利,这送上门的机会,她自然不能错过。 顺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多时,永凰郡主便回到观赏处。 看到姜姒,她眼底满是嘲讽。 “杨小姐,好久不见啊。” 听着永凰郡主的阴阳怪气,姜姒面色如常。 “劳郡主牵挂,只是想不到我妹妹和郡主私下关系这么好,还能受到郡主亲自邀约来看马球。” 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杨莹一眼。 杨莹一颤,忙别开视线。 永凰郡主冷笑,“恰好趣味相投罢了,不知杨小姐的马球如何?” 姜姒浅笑,“一般吧。” 姜曦突然插话,“郡主兴致正好,也让我们见识一下杨小姐的本事吧。” 姜曦在心中冷笑,两人一开始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算盘响得她都听见了。 不过,这对她来说正好。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姜姒笑笑。 她起身活动了一下,转身系上襻膊,便对上了蓝絮凝担忧的眼睛。 眼看她想替自己说话,姜姒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 蓝絮凝抿着嘴,只能将话咽下。 她握紧手中的帕子,有些着急地看向走道的尽头。 姜姒跟着管马的马夫去挑马。 但事实上,她根本没有挑的权利。 马夫直接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交给她,姜姒不以为意,伸手接过。 她看马不耐烦喷着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果然是给她挑了一匹好马。 这马一看就没被驯服。 不过,她就是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 她指尖微动,手轻抚过马的鼻子,伸手摸了摸它。 马儿瞬间平和了许多,还侧头蹭了蹭姜姒的手。 姜姒翻身上马,慢悠悠地走进绿茵地。 永凰郡主不耐烦地皱眉,声音透着厌恶。 “挑匹马用得着这么久吗?” 姜姒笑笑,“那马夫可能是瞧我和郡主关系不错,想给我挑匹好的,所以花了些时间。” 永凰郡主一愣,转头看了不远处一眼满脸讨好的马夫。 她脸色微沉,她吩咐的是给这贱蹄子一匹最差的马吗? 那马夫敢违背她的意思? 姜曦瞧永凰郡主的脸色变了又变,便开口道:“郡主,我们开始吧?” 永凰郡主回过神,语气不善的“嗯”了一声。 裁判两方站定,便高声道:“比赛开始!” 话音才落,永凰郡主眼中闪过一丝恶毒。 她举起马球棍,用力将马球打向姜姒。 姜姒将她眼神尽收眼底,随即略显笨拙地驾驭着马。 蓝絮凝满脸焦急,紧盯着绿茵场上的姜姒。 “参见晟王殿下。” 听到声音,蓝絮凝猛地转头。 看到墨修凛牵着姜稷,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她,她便冷静了许多。 同其他人起身行礼后,墨修凛便在她不远处坐了下来。 “杨小姐呢?” 蓝絮凝轻声回答,“永凰郡主让杨小姐陪她打马球。” 墨修凛眉头微皱,抬眼看向绿茵场。 马球场上的情形,已经不是在打马球了。 明显是对姜姒的欺凌。 本想借着马球会,让他们母子倾诉相思。 想不到,还是有诸多阻碍。 但一旁的姜稷却不这么想,反而眼珠子发亮,兴奋地看着在绿茵场上驰骋的姜姒。 在江南时,娘亲的马球就无人能敌。 这些姐姐可要哭鼻子了! 姜稷努力忍住不给姜姒加油呐喊,转头想和墨修凛吹嘘一下姜姒,想让他爹爹更喜欢娘亲。 可一转头,他就看到墨修凛凝重的脸。 他不解地轻扯墨修凛的袖子,“爹爹,你脸色好难看哦。” 墨修凛紧盯着那抹倩影,见姜姒堪堪躲过一球,他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爹爹没事,只是……” 姜稷立刻就明白了,随即小大人拍了拍墨修凛的手。 他凑到墨修凛的耳边小声说道:“娘亲超厉害的!爹爹别担心。” 墨修凛目光柔和了几分,轻轻“嗯”了一声。 他再次将视线落在姜姒身上,绿茵场上情况便不同了。 永凰郡主沉着脸,目光凶狠地盯着姜姒。 她挥出的每一棍,全都是冲着姜姒去的。 可眼见对马球不熟练的人,却总能躲过,甚至还进了几球! 永凰郡主越想越气,不满地看向场上的其他人。 众人不敢与之对视。 没办好永凰郡主交代的事,她们都没好果子吃。 姜曦看向姜姒,姜姒便对她浅浅一笑。 她顿了一下,有些出神。 像……当真是像…… 明明是不一样的脸,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眼神? 恍惚间,姜曦突然听到几声惊呼。 “姜小姐,小心!” 姜曦回过神,转头便看到马球飞向自己。 她脸一白,完全忘了躲开。 “有人落马了!” 第三十三章 找到凤尾草了 姜曦被马球重重击下马,脸上血色全无。 姜姒最先下马查看她的情况,声音满是担忧,“姜小姐,你没事吧?” 永凰郡主也赶了过来,看了姜曦的模样,反而不满道:“你会不会打马球?好好的兴致都被你弄没了!” 随即目光又落在了姜姒脸上,恨不得活剥了她。 那颗球,分明是冲着姜姒的! 本来今日就是想让姜姒缺个胳膊,断条腿。 成了废人,看她日后还怎么出来现眼。 如今却功亏一篑! 姜曦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神讨饶。 永凰郡主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冷哼一声,便带着其他人转身走向看台。 姜姒收回视线,满脸关切地看着姜曦。 “姜小姐,你伤得不轻,没法继续陪郡主了,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说罢,便唤来小厮把姜曦抬走。 姜曦瞪大眼睛,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经过墨修凛时,姜姒挑了一下眉。 但看到自家儿子时,眉眼却柔和了几分。 她对姜稷眨了眨眼,示意他要听话,随即便带着姜曦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墨修凛才松开了紧皱的眉头。 听到有人落马,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幸好,姜姒没有受伤。 姜稷骄傲地看着墨修凛,“爹爹,我都说了娘亲很厉害了!” 墨修凛轻叹一声,“知道了。” 姜稷眨着墨玉似的眼睛看着自家爹爹。 姜府。 姜姒才把姜曦送回家,陈氏就赶了过来。 看到姜曦痛苦的模样,她心疼坏了。 陈氏握着姜姒的手,眼角微红,“谢谢杨小姐,等曦儿伤好了,我们必定登门道谢。” 姜姒感受着陈氏温暖的手,鼻子微酸。 她敛去眼底的情绪,柔声道:“镇国公夫人言重了,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替姜小姐简单医治,等太医仔细看过,再悉心照料,想必很快就能恢复。” 陈氏轻轻点头。 躺在床上的姜曦看陈氏对姜姒如此亲近,心中着急得不行。 可却不能言语,只能干瞪眼。 这时,江明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瞧见姜姒也在,眉眼间顿时浮上了一丝不悦。 “见过杨小姐。” 姜姒笑笑,“先前的药方,江太医用得可还好?” 江明脸色难看,尴尬地笑了笑。 那时他回到太医院,拿着药方就找了自己师父。 想不到师父不住称赞,还以为是他重新想的方子。 他不想承认自己连个小姑娘都不如,硬着头皮承认了下来。 现在看到姜姒,他总觉得别扭。 “尚可。”江明轻咳一声,“姜小姐的伤要紧,耽搁不得。” 陈氏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姜姒柔声安抚。 等江明开了药方,姜姒便开口要告退。 陈氏急忙挽留,“不如杨小姐喝杯茶水再走吧?” 看着姜姒,她总觉得亲近。 姜姒没有拒绝。 就让她替原身多陪陪陈氏吧。 陈氏吩咐侍女好好照顾姜曦,便牵着姜姒走了出去。 “我这里素净,希望杨小姐不嫌我这简陋。” 姜姒笑笑,“夫人说笑了,这雅致又令人静心,我很喜欢。” 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屋子,胸中泛起酸涩。 原身对这的怀恋,她能清楚地感受。 “夫人,你的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陈氏温柔一笑,“多亏了杨小姐的药方,虽都是药,喝完却觉得身子畅快了不少。” 姜姒放下心来。 不过,她可不觉得姜曦会安分。 她陪着陈氏聊了许久,瞧着天色渐暗,才起身告辞。 陈氏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姜姒轻轻回握。 再等等就好了。 侍女带着姜姒出府,路过库房时,她眼睛微眯。 侍卫比先前多了不少。 到了杨府,姜姒才下马车,身后就传来了马蹄声。 她眉头轻挑,杨莹也才回来? 姜姒站着等了会,便看到杨莹红光满面地下车。 只是看到姜姒时,她赶忙换了一副神情。 杨莹走到姜姒身边,声音关切道:“姐姐,马球场上你可有伤到?” 姜姒似笑非笑,“妹妹怎么当时不问?” 杨莹面露尴尬,干笑几声,“姐姐走得急,我没来得及问……” “是吗?”姜姒拉长声音,“妹妹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想必是和郡主聊得投机,连时间都忘了。” 回想起刚才,杨莹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郡主和我投缘。” 更何况,只要跟着永凰郡主,她就能见到想见的人。 姜姒将她那点小心思尽收眼底,没再多说。 她不介意让这些人多得意一会。 霜汀院。 姜姒打着哈欠,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再去闯一闯镇国公府。 这时,窗外却传来了鸽子的声音。 她眉头微皱,起身打开窗。 鸽子瞧见她,便将绑着信的腿抬了起来。 姜姒拿下信,鸽子拍着翅膀就飞走了。 她展开字条,“今日到临江仙一聚。” 姜姒目光闪闪,穿戴好后便跳出窗户,融入夜色。 走进密道,人未见,琴声先至。 她几个起跃便在湖心亭中落座,随即撑着下巴看着抚琴的无忧。 “你把我找来,不可能只是找我听你弹琴吧?” 最后一个琴音落下,无忧才勾起嘴角转向姜姒。 “我可是等了好半天了,你得自罚一杯。” 姜姒嘴角微抽,懒得与他争辩。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 无忧举起酒杯,挑起凤眼看着姜姒。 姜姒面无表情,将酒一饮而尽。 穷讲究! 无忧这才满意勾唇,小酌一口才慢条斯理道:“有人在北疆找到凤尾草了,但带回来还需要些时间。” 姜姒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本来以为这老狐狸又想算计她,想不到竟然是好消息! 她按耐住激动,“这回要多少银子?” 无忧意味深长地看着姜姒,“那人说不要银子,只说要和你见一面。” “见我?” 姜姒迷茫的眼睛透出一丝疑惑。 听无忧的意思,似乎是个熟人? 她试探道:“我认识?” 无忧浅笑,“还需要些时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三十四章 尝尝被下毒的滋味 姜姒满心的好奇,可惜追问了一晚,无忧也没松口。 一夜未眠,姜姒回府倒头便睡。 浅睡了半个时辰,落然便把她叫了起来。 姜姒睡眼惺忪,任由她梳洗。 “大小姐怎么瞧着跟一晚上没睡似的?”落然轻笑。 姜姒淡淡道:“昨夜睡得晚了些,替我准备些东西,我今日要去探望姜小姐。” 落然一愣,随即露出笑脸。 “想不到大小姐才入京不久,竟与镇国公家的姜二小姐交好了。”落然轻叹,“可惜姜大小姐是可怜人,早早便香消玉殒了。” 姜姒没出声,只是微微垂下眼帘。 简单吃过早膳,姜姒让落然去备马车。 正往大门去,一个侍女看到她,急忙走了过来。 “大小姐,永凰郡主正在外头等着您,说是想邀您一起探望姜二小姐。” 姜姒眉头微挑,来得这么巧? 她点了点头,大步走向正门。 安国公府的马车显眼,姜姒目光微闪,走到马车前行礼。 “参见郡主。” 里头没有马上回应,姜姒也不意外。 毕竟这个女人羞辱人的手段,大多如此。 姜姒又唤了一声,马车的帘子才缓缓掀开。 永凰郡主皮笑肉不笑道:“杨小姐可是让本郡主好等。” 姜姒笑笑,“许是马车里风大,郡主没听到我的声音。” 言下之意便是永凰郡主装聋作哑,和她可没关系。 永凰郡主一时没反应过来,马车里哪来的风? 回过神后,她马上剜了姜姒一眼。 好一张贱嘴! 但想到自己的计划,永凰郡主暂且忍了下来。 “本郡主想去看看曦儿,正好缺个人陪着。” 姜姒笑而不语。 只要她动动眼皮,就有无数人上前巴结。 找理由也不知道找个好的。 “我也记挂着姜小姐的伤,能与郡主同行,是我的荣幸。” 永凰郡主瞥了她一眼,还算识相。 随即冷哼一声,“既然如此,就别耽误时间了。” 姜姒点点头,转身就上了自己的马车。 永凰郡主一愣,不是应该与她同乘吗? 她正走神,耳边便传来了姜姒的催促。 “郡主,出发吧。” 永凰郡主黑着脸,没好气地让马夫出发。 姜姒放下帘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靠近永凰郡主的马车时,她就闻到了一股幽香。 想不到那味药,永凰郡主竟然能找到。 既然如此,她可就不客气了。 到了姜府,永凰郡主便先一步进去了。 姜姒不以为意,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陈氏见两人都是来看姜曦的,高兴地带着她们到了姜曦的房间。 姜曦伤到了筋骨,不便起身。 但比起昨日不能言语,已经好了许多。 “请郡主恕罪,等我身子好了,必定好好赔罪。” 姜曦姿态极低。 姜姒在一旁看着想笑。 费尽心思巴结了这么久,永凰郡主对她,与旁人并无区别。 永凰郡主摆摆手,淡淡看了她一眼。 “我带了些人参、灵芝过来,你好好休养便是。” 姜曦谄媚道:“谢谢郡主。” 下一刻,她看向了姜姒,神情满是惊讶。 “我竟忘了杨小姐也在。” 姜姒面色不变,依旧挂着浅笑。 这种话,也就能骗小孩。 姜姒上前,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 “姜小姐今日的气色比昨日好多了,不知江太医什么时候再来?” 姜曦不明所以,犹豫该不该说。 这时,江明端着药走了进来。 看到永凰郡主,赶忙放下药行了礼。 “参见郡主。” 姜姒见怪不怪,指尖微动,将药端到姜曦面前。 她关心道:“想不到江太医来得这么巧,姜小姐,快趁热喝吧。” 姜曦面露古怪,看了看姜姒,又看了看药。 这药不会有问题吧? 但转念一想,这是江明刚拿来的。 姜姒又怎么动得了手脚? 将心放回肚子后,姜曦接过吹凉,一饮而尽。 姜姒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她转过头看向江明,淡淡问:“江太医可否让我看看药方?” 江明正一脸谄媚和永凰郡主说话,听到姜姒这么说,思考片刻就拿出了药方。 有了前车之鉴,他自然还想沾个光。 说不定,还能让他再进一阶! 姜姒扫了一眼,在心中腹诽。 就江明这个不上不下的能力,到底是怎么进太医院的? 敛去眼底的嫌弃,她才开口道:“不如将这味药换掉吧,换成功效更好的般若花,可活血化瘀,让姜小姐好得更快些。” 江明眼睛一转,觉得有理。 提笔便在药方上加了般若花,转身去叮嘱煎药的侍女。 姜曦在一旁目瞪口呆,甚至来不及阻止。 她嘴角抽了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虽说杨小姐替我母亲换过药方后,母亲的身子比往日好了许多,但江太医是老太医了,懂的自然比杨小姐多些。” 姜姒转头,对她笑了笑,“姜小姐放心,江太医都觉得可行,自然无碍。” 只是,他不知道般若花和其中一味药相冲。 你也尝尝被下毒的滋味。 姜曦哑口无言,只能闭嘴。 永凰郡主不在意这个,但眼底却露出了一丝不悦。 姜姒和姜曦的关系,似乎不错? 难不成姜曦是故意帮姜姒挡的那一球? 想罢,永凰郡主的脸便冷了一分。 她咬着牙露出一个笑脸,“杨小姐可真关心曦儿,我与曦儿情同姐妹,正好我这有一枚香囊,是从江南苏绣局新得的,就当是给杨小姐的谢礼了。” 永凰郡主拿出一枚水色绣着穿花蛱蝶的香囊,样式极好,还有一股异香。 姜姒高兴地接过,还轻嗅了嗅。 “好香啊,与寻常的香囊里装的香料完全不同。” 永凰郡主勾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里头都是上等的香料,大多只供宫里的娘娘们用。”永凰郡主笑笑,“不过给杨小姐,也不算是浪费。” 姜曦瞪大眼睛,眼里满是嫉妒。 她巴结了永凰郡主这么久,都没收到这么贵重的东西。 姜姒面露惊讶,推脱道:“这实在是太贵重了。” 说罢,便将香囊推了回去。 弹指间,一些粉末落在了永凰郡主身上。 第三十五章 星海棠 永凰郡主踉跄了一下,眉眼间满是不悦。 “既给了你,便是你的东西!” 她抓起香囊,直接丢到了姜姒身上。 姜姒无奈地收下,柔声道谢。 闹了这么一通,永凰郡主也不想待在这了。 随便寻了个借口,抬脚就离开了。 姜姒也起身告退,路过库房时,在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 马车上。 姜姒从怀里拿出了两个香囊,除了永凰郡主给的,还有永凰郡主自己的。 金线描边的鸳鸯香囊,可见永凰郡主的心思。 姜姒面无表情地拆开香囊,将里面的香料全都倒了出来。 快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随即勾起嘴角。 星海棠,定气凝神的佳品。 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有了它,就能替她压制毒发,争取更多时间。 这些星海棠足有半个香囊,安国公府可真是财大气粗。 小心放好,姜姒才拆开另一个。 她眉头微挑,捻起一片花瓣。 将曼陀罗花瓣混入香料里,也不知道该说永凰郡主聪明还是蠢。 这样做,时日长了的确能让人产生幻觉。 但用在她身上,那就是白费功夫。 为了解毒,她早就百毒不侵了。 随手将香囊丢到一旁,姜姒便闭上了眼睛。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正在更衣。 侍女看到她空空如也的腰带,小心说道:“郡主,您的香囊不见了。” 永凰郡主不以为意,“再做一个就是了。” “可、可里头的星海棠……” 一个巴掌狠狠甩到了侍女的脸上,侍女急忙跪下求饶。 永凰郡主厉声道:“不过是一点星海棠而已,本郡主难道用不起吗!” 侍女捂着脸忙摇头,却还是免不了一顿打骂。 等永凰郡主打够了,脸色才好些。 “滚出去,换个人替本郡主更衣。” 侍女连滚带爬地离开,很快便有新的侍女进来。 她垂着头,小心伺候着。 替永凰郡主洗脸时,侍女突然惊恐地叫了起来。 “叫什么!”永凰郡主气道。 “郡主,您的脸……” 永凰郡主不耐烦地看向铜镜,下一刻便白了脸。 她尖叫地将铜镜摔在地上,对着门外喊叫,“叫太医!快去!” 侍女不敢耽搁,赶忙跑出了院子。 剩下的侍女按捺不住好奇,偷偷看了一眼。 永凰郡主的脸竟然起了一堆麻子! 永凰郡主察觉到了她们的视线,歇斯底里道:“谁敢把这件事说出去,就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侍女齐齐跪倒,忙说不敢。 永凰郡主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上地上跪着的侍女。 “杨婵!我与你势不两立!” 此时,姜姒刚回到杨府。 走进房间,正准备制些药,落然便走了进来。 姜姒抬了一下眼,“怎么闷闷不乐的?” 落然瓮声道:“方才奴婢看到李姨娘红光满面,走路都带着风,瞧见奴婢还说了些有的没的话。” “无关紧要的话,没必要放在心上。”姜姒淡淡道。 “可奴婢就是看不过眼!”落然不忿道:“前些日子她还夹着尾巴,如今也不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姜姒笑笑,突然眼珠一转。 看来今夜要去兰菱院看看了。 月色如水,一道身影在房顶起跃。 姜姒看杨莹和李氏的屋子都亮着光,仔细听了一会声音,随即落在了李氏房间的屋顶上。 掀开瓦片,她便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李氏满脸笑意,轻握着杨莹的手。 “莹儿,这两日庆王殿下可有与你互通书信?” 杨莹娇羞地点头,嗔怪了一声,“娘,下回别乱翻我的屋子。” 李氏拍了拍她的手,脸上笑意更浓。 “你跟娘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娘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杨莹红着脸别过头,“娘!别说了。” 李氏轻笑,“若是你能嫁给庆王殿下,日后我们就不必看杨婵的脸色了,这杨府又能被咱们握在手心里。” “这事还说不准呢……” 虽然杨莹嘴上这么说,却已经开始幻想起来。 趴在屋顶听着的姜姒,眼角微抽。 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她们倒是敢想。 杨府这点权势,也就只有李氏看得比什么都重。 前提是,这杨府能保住。 姜姒懒得听两人的畅想,拍拍灰便离开了。 她正准备打开窗户回到房间,一张烫金信封就映入了眼帘。 但信封上还别了根鸡毛,姜姒顿时脸色一沉。 打开信封,便看到了一行龙飞凤舞的字。 “有人在阁中闹事,请少阁主速回!” 姜姒收起信封,转身融入夜色。 凤凰阁。 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 多少人想找到他们的据点,每每赶到都是一场空。 那是因为凤凰阁建了无数的密道,即便有仇家杀到,也能快速转移。 姜姒走入密林,抬手在某棵树上敲了敲,一条秘道便出现了。 密道内撒满夜明珠的粉末,即便没有火光,也能看清脚下的路。 很快,姜姒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手下立刻行礼,“少阁主。” 姜姒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闹事的人在哪?是不是阁内出现了叛徒?” 手下一听,顿时面露尴尬。 “我带少阁主过去。” 姜姒疑惑,但还是点了头。 很快,他们就在深处停了下来。 姜姒正要开口,突然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脸一黑,转身要走。 “丫头,你怎么才来就要走啊?” 姜姒冷着脸转过头,便看到一个老头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下回再用这种借口骗我回来,这凤凰令我就不要了。” “我这也是逼不得已啊!”金老头委屈道:“谁让你老也不来见我,我不用些计谋,你怎么会来?” 姜姒气笑了,突然很后悔救这个老顽童! 她没好气地坐下,仰头喝下一杯酒。 金老头让手下退下,随即笑道,“这酒怎么样?我好不容易从梅三娘那里求来的!” 姜姒瞥了他一眼,“这就是你又丢下这里不管的理由?” 金老头尴尬地笑了笑,觉得没面子,又硬气了点。 “这也是正经事!而且我最近觉得身子不适,难不成你要见死不救?” 第三十六章 神秘的院落 听到这话,姜姒才严肃了点。 她起身给金老头把脉,眉头皱了起来。 “你本就余毒未清,还这么折腾自己?我即便能从阎王手里抢人,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做到。” 金老头低着头,像小孩似的不敢反驳。 许久,他才又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脸。 “我也不是瞎折腾,只是听说有个商行在拍卖三虫草,所以我才突然离开的。” 姜姒挑眉,脸色好了些。 “所以你找到了吗?” 金老头摇摇头,气得拍了一下桌子。 “我好不容易混进去,结果开拍的时候又说不卖了,我气不过,在那商行大闹了一通!” 姜姒无语。 难怪老头的脉象这么乱。 “你把我骗来,不会是想让我陪你去偷三虫草吧?” 金老头嘿嘿一笑,“不愧是我看上的下一任阁主。” 姜姒冷漠道:“我没答应。” “那我不管,你就说帮不帮我吧!” 姜姒沉默了半晌。 这些年,老头也帮了自己不少。 她看向金老头,“要多久?” “少则半日,多则两日。”金老头说。 姜姒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离开一日两日,也没什么大事。 她回府留了张字条,说与蓝尚书家小姐结伴出游玩两日,便和金老头离开了。 晟王府。 姜稷百无聊赖地趴在锦鲤池边斗鱼,事实上,根本没有鱼往他那去。 他郁闷地用手上的柳条轻点水面。 见不到娘亲就算了,这两日爹爹也忙了起来。 每日能见到墨修凛的时候,也就早膳。 请来的先生瞧他这两日兴致不高,也是早早下学,连功课都不布置了。 姜稷忧伤地叹了口气,起身拍拍身上的灰。 既然都没人陪他,那他就自己找点乐子! 晟王府很大,虽然姜稷已经住了一段时间,却也只逛了三分之一。 他晃着小脑袋,嘴里哼着姜姒教的歌。 不知不觉中,他突然走到了一处冷清的院落。 姜稷来了兴致,试着伸手推了一下门。 可门纹丝不动,却也不见有上锁。 他将耳朵贴上门,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咳咳咳……” 虽然声音不大,但姜稷很肯定里面有人。 他抬起手敲了敲,“有人吗?” 里头的咳嗽声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刚才的动静是错觉一般。 姜稷皱起小脸,明明有人,为什么不开门? 他眼底露出一丝狡黠,撸起袖子爬上一旁的枯树。 看到里头的院子时,姜稷一脸得意。 “稷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修凛的声音响起,姜稷吓得差点松了手。 他转头看向站在树下的墨修凛,心中大呼惨了。 墨修凛冷峻的脸浮上一丝温愠,“下来。” 姜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往院子里望了一眼,这才爬下来。 他背着手,低着头,小声道:“爹爹,我错了。” 墨修凛揉了揉眉心,想不到这小子能找到这里。 “稷儿,你刚住进府里时,爹爹是怎么叮嘱你的?” 姜稷小声道:“要乖乖的,不能随便乱走。” 墨修凛看着那张与姜姒相似的脸,又狠不下心责备。 他轻叹一声,无奈抱起儿子。 “以后不许到这里来,若是再犯,便罚你抄论语。” 姜稷哀嚎起来,控诉墨修凛不疼他。 墨修凛充耳不闻,转身带着姜稷离开,只是余光多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 把姜稷送回房间,墨修凛便走进了书房。 暗卫早早就候在了里面,“王爷。” 墨修凛沉声道:“这次有什么收获?” “没有。”暗卫抱歉道:“请王爷责罚!” 墨修凛摆摆手,并未放在心上。 “庆王这两日有去找魏国公吗?” 暗卫回答:“前日去了,聊的还是字画。” 墨修凛眉头微皱,“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屋内很快只剩他一个,墨修凛这才露出一丝疲惫。 北疆蠢蠢欲动,军务比先前多了不少。 而且皇上的意思,似乎是让他准备随时出征。 墨修凛按了按眉心,余光看向书架上的盒子。 他起身拿过盒子,打开里面便是一张和离书。 再次看到它,墨修凛依旧觉得牙痒痒。 他脑子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姜姒这时候在做什么? 回过神来,他甩了甩头。 没事想着她做什么? 定是因为这张和离书的缘故,所以才让他无端多了不该有的想法! 夜晚。 姜稷偷偷摸出了房间。 今日那个院子让他太好奇了,尤其墨修凛的反应古怪,他就更想一探究竟了。 躲过巡逻的护院,姜稷很快又站在了那个院子前。 他摩拳擦掌,快速爬上树。 爬到一半,突然听到什么响声。 姜稷心头一惊,急忙抱紧树干。 “我猜到你会来。”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姜稷下意识看向了树下。 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女孩正仰头看着他,时不时还伴着几声咳嗽。 姜稷爬下树,看清女孩的脸有些发愣。 这个女孩怎么和娘亲长得这么像? 不等他细看,女孩眉头微皱。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脸?” 姜稷回过神,忙摆了摆手。 “只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会住在这里而已。” 女孩垂下头,眼睛闪过一丝暗淡。 “爹爹说我身子不好,担心有人不小心冲撞了我,所以就让我住在这里。” 姜稷不解道:“身子不好就找郎中啊,一直住在这里也治不好病啊,你爹不会是不想要你了吧?” “爹爹才不会不要我!”女孩瞪了姜稷一眼,“这些年爹爹一直在给我找郎中,只是、只是他们没用而已!” 姜稷身子一抖,也不敢继续和女孩争辩。 可看着女孩,他竟觉得熟悉。 他应该没见过女孩啊? 难不成娘亲偷偷给他生了个妹妹? 姜稷想了想,大度道:“我看你每天关在这个院子寂寞得很。不如我以后偷偷跑来找你玩吧?” 女孩一愣,神情有些局促。 “可是……爹爹不是不让你来这里吗?” 姜稷没觉得女孩也叫墨修凛爹爹奇怪,只是狡黠一笑。 “不让爹爹知道不就好了?” 第三十七章 神秘地图 小女孩目光炯炯,难掩兴奋。 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和同龄的小孩说话。 之前以为姜稷是和她抢爹爹的坏人,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我叫墨天欣。” 姜稷笑道:“你的名字真好听!你爹爹给你取这个名字,一定是希望你天天开心,我叫姜稷,你和爹爹一样叫我稷儿就行。” 墨天欣点点头。 两个小团子这里气氛温馨,姜姒那却刺激得很。 她黑着脸,跟在金老头身后。 耳边传来暗器的响声,她微微偏头闪过。 而前边的金老头却兴奋得很,看到密道尽头还撇了撇嘴。 “没意思,这么快就到了。” 姜姒冷笑,“如果你不乱碰,我们能到得更快。” 潜入商行,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唯一的麻烦,就是她眼前的老头。 金老头当年中毒,也是因为目空一切,才差点把自己玩死。 姜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将金老头推进密道尽头。 她环视四周,眉头轻挑。 值钱的东西不少,但和凤凰阁的宝物库差远了。 “老头,咱们一人半间屋子。”姜姒提议。 金老头神秘一笑,“三虫草不在这里。” 姜姒皱眉,“那你还带我来?” “你先别生气啊。”金老头安抚,“我的意思是这里还有一个暗门,这是我之前大闹商会时偷听到的。” 姜姒无语,难怪老头让自己帮忙。 金老头看向姜姒,“鲁班机关书的内容,你没忘吧?” 说罢,便期待地眨了眨眼。 密室响起一声轻叹,姜姒只能认命地在墙上摸索。 大约半个时辰,她终于找到了开关。 按下开关,暗门随之开启。 金老头眼睛发亮,姜姒抱臂在一旁看着。 当初无意中得到鲁班机关书,她就随便学了。 虽然都是为了找到那几味药学的,但没想到倒是先帮了金老头。 “找到了吗?” 话音落下,金老头就抱了一个盒子走出来。 他感慨道:“总算是找到三虫草了。” 随即打开盒子,里面却不止草药。 金老头好奇地展开有些破旧的纸,甚至不敢用力。 “小姒啊,你看看这是什么?” 姜姒走近,眉头微皱。 看着似乎是一张地图。 这时,姜姒感觉到地面轻颤。 她沉下脸,神情严肃道:“此地不宜久留。” 金老头立刻明白,把三虫草放进怀里,跟着姜姒离开。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密道,才上屋顶,商行的人就赶到了。 但是已经追不上他们了。 姜姒舒了口气,幸好不用浪费力气。 她对金老头说道:“事情办完了,我先走了。” 说罢,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金老头轻笑,宝贝地拍了拍怀里的三虫草。 “这丫头活得也太累了。” 姜姒很快到了杨府附近的小巷。 简单装整后,她缓步走向杨府。 陪着老头胡闹,花了她一天的时间。 走进霜汀院,落然便高兴地迎了上来。 姜姒挑眉,“我不在府中一天,是发生了什么高兴事吗?” 落然笑笑,“这倒没有,不过大小姐出门的时候,老爷来了一趟。” 姜姒面色微冷,“他来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可不信杨青山来是为了关心女儿的。 落然没听出姜姒的不屑,依旧开心道:“老爷来问了大小姐近日都与哪些小姐走动,老爷终于注意到大小姐了。” 姜姒知道落然是真心替她高兴,可杨青山的心思太明显了。 她勾唇冷笑。 杨青山突然的关心,只不过是觉得有利可图罢了。 姜姒垂下眼,敛去眼底的冷意。 “我觉得疲乏了,无论谁来,我都不见。” 落然点点头。 走进房间,姜姒倒头就睡。 这一睡便到了晚上。 杨青山坐在大厅,脸色阴沉。 眼前的饭菜早就凉了,却没人敢出声。 杨青山对小厮招手,“大小姐还没起吗?” 小厮急忙回答:“已经让人去问了,大小姐可能就要过来了。” 杨青山皱眉,这个回答他并不满意。 因为一个时辰之前,小厮也是这么说的。 他冷哼一声,“想不到我这个做父亲的,竟然等不到自己女儿!” 李氏柔声安抚,“老爷别生气,大小姐自小养在江南,许多事做得不妥,再过些时日,大小姐会有所变化的。” 她目光闪过一丝冷意。 姜姒最好把杨青山那点父女之情磨没! 等她的宝贝女儿傍上庆王,她又是风光无限! “女儿陪蓝小姐游玩太过疲乏,让父亲久等了。” 姜姒的声音响起,李氏身子一僵。 她起身站到一旁,脸上挂着难看的笑。 杨青山看到姜姒,气势也弱了些。 他轻咳一声,“快坐下用膳吧。” 姜姒直接坐下,举起筷子给杨青山夹菜。 “难得父亲邀我一同吃饭。”姜姒笑了笑。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杨青山尴尬地别开眼,“我公务繁忙,但心里一直记挂着你。” 姜姒淡淡道:“多谢父亲挂心。” 说罢,便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看姜姒止住了话头,杨青山一愣。 他放在桌子下的手紧了紧,脸上重新挂上笑。 “你入京也有一段时间了,可还习惯?” 姜姒勾唇,“虽在江南住了些时间,但毕竟是自小长大的地方,没什么不习惯的。” 话音落下,她还笑盈盈地看向了李氏。 李氏垂下眼,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这分明是在说她和莹儿是鸠占鹊巢! 杨青山不知道两人之间暗潮涌动,心里盘算的都是自己的事。 他停顿了片刻,“那就好,我先前还担心你不适应,如今看你和永凰郡主她们相处甚好,为父很欣慰。” 随即,他又道:“日后……你可以邀永凰郡主和蓝尚书家的小姐多到府上走动。” 姜姒浅笑。 狐狸尾巴这就露出来了。 她放下筷子,轻叹一声,“我也思量过此事,只是与安国公府、尚书府相比,恐怕会怠慢了郡主和蓝小姐。” 杨青山脸色难看,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些年,他拼命往上爬。 可是姜姒母亲去世后,他的仕途就异常不顺。 杨婵回来之后,他又被贬职。 再不想点办法,他可以直接告老还乡了。 他看向姜姒,脸色缓和了些,“婵儿,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第三十八章 欠人情 姜姒点点头。 杨青山心中一喜,正要开口,便听到:“所以父亲在官场上更要谨小慎微,切勿让人抓到把柄,我吃好了,就让姨娘伺候父亲用膳吧。” 她起身敷衍地行了礼,转身离开。 杨青山愣愣地看着姜姒的背影,回过神后,气得将碗摔到了地上。 “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李氏上前替杨青山顺气,“大小姐自回来,性子便是这样,妾身都习惯了,老爷也别放在心上。” 说罢,她还苦笑了一声。 杨青山更气了,高声道:“不成体统!杨府还轮不到她来做主!” 李氏柔弱道:“老爷别气,大小姐才回京不久,自然会与我们生疏些。” 杨青山瞧着李氏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疼。 “日后她在家中横行霸道,你就告诉我!我定要家法伺候!” 李氏柔柔靠在杨青山身上,“为了老爷,妾身什么都受得。” 她垂下眼帘,嘴角微勾。 回到院子,姜姒便把落然支了出去。 现在她神清气爽,拿出星海棠制药。 眨眼间,瓶瓶罐罐就摆满了桌子。 姜姒动作极快,若是有旁人在,也只能看到黑影闪过,根本看不清她的动作。 不多时,药便做好了。 姜姒摇了摇白瓷瓶,看着里头的五颗药丸,轻叹了一声。 那么多星海棠,也只制出了这么点。 她将药瓶收起,手便碰到了收起的地图。 姜姒将地图平铺在桌子上,端详了起来。 地图不大,只有一掌的大小。 在密室里灯光昏暗,她只看了个大致。 现在看,倒是有几分眼熟。 她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来。 姜姒收起地图,并不急于一时。 如今有了新药,她决定再去一趟镇国公府。 她穿上夜行服,便跳出了窗户。 到了镇国公府,姜姒拿出药丸一口吞下。 她活动了一下手脚,跳上屋顶。 往前走了几步,姜姒脚步一顿。 不远处的背影,怎么有些眼熟? 姜姒身子一僵,暗道倒霉,转身准备离开。 “才来就要走?” 既然被发现了,姜姒只能泄气地转过身。 她对上墨修凛调侃的眼睛,撇了撇嘴,“王爷,好巧啊。” 虽然墨修凛戴上了人皮面具,但这双眼睛她是不会认错的。 墨修凛走近姜姒,闻到那股独特的幽香,连日的疲惫似乎都消失了。 他眼神微暗,勾起嘴角,“的确很巧,你两次夜闯镇国公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姜姒挑眉,“我不过问王爷的事,也请王爷不要过问我。” 在与墨修凛重逢前,她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 但如今被抓包两次,让她对墨修凛的武功有些好奇。 不如找个时间和他打一架? 墨修凛听姜姒这么说,隐隐有些不悦。 “你非要这么和我说话?” 姜姒无辜地眨眨眼,“毕竟我们还没熟到那个份上,而且你不觉得我们在这里聊天不太合适吗?” 墨修凛吸了口气,捏紧了拳头。 若不这样做,他害怕会教训姜姒一顿! “不愿说便算了,我还有事要办。”墨修凛冷冷道:“你小心再毒发,到时候可没人管你。” 说罢,墨修凛的身影就消失了。 姜姒翻了个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也不再耽搁时间,快速走向库房。 将手里的迷香散去,侍卫便在了地上。 姜姒正要跳下去,暗处突然出现两个暗卫。 她眉头微皱,重新俯下身子。 暗卫警觉地看向四周,其中一个便转身离开了。 不用细想也知道,这是去禀报了。 姜姒烦躁地点了点瓦片,看来是之前引起府上的警觉了。 继续行事,怕是不合适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先离开。 她刚转身,突然勾起嘴角。 来都来了,不如去看看姜曦。 她很快到了姜曦院子,还没掀开瓦片,便听到了叫骂声。 “你们到底会不会伺候!是不是不想让我好了?” 姜姒笑了笑,掀开瓦片往里看,一眼就看到了姜曦病恹恹的模样。 一个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杯茶喂给姜曦,却被她狠狠打翻。 那茶还冒着热气,瞬间红了侍女的手。 可她不敢喊疼,只能默默红了眼。 姜曦恶狠狠地看着侍女,“你是想烫死我吗?” 喝了这么多天的药,身子没好转就算了。 伤口反而一天比一天疼! 她问过江明,江明只说药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加大了药的剂量。 那些苦药喝得她苦不堪言,只能拿侍女撒气。 姜曦瞪着侍女,“你不会是杨婵派来作践我的吧?” 侍女急忙摇头,“二小姐,奴婢对您一片忠心……” “你如何证明?”姜曦冷笑,“你若是把心挖出来,我便信你。” 侍女惨白着脸,抖如筛糠。 “滚!” 侍女磕了两个头,急忙连滚带爬地跑出房间。 姜姒在屋顶上看着,抬手就从腰间拿出一个瓶子。 药粉消散在空气中,姜曦浑然不觉。 下一刻,她突然面色狰狞。 姜曦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的全身仿佛有上百只蚂蚁在啃噬她的骨血。 可除了忍耐,她什么也做不了。 姜姒欣赏了一会,拍拍衣服转身离开。 她最讨厌欺凌弱小的人。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教训。 她所经历的痛苦,也不过才还了姜曦十中之一而已。 转身离开镇国公府,姜姒却隐约听到了打斗声。 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她咬了咬牙,还是向着声音走去。 她远远便看到,有三个人正在围攻一个人。 看清被围攻的人后,姜姒脸上浮现一抹坏笑。 她摸了摸自己的面具,几根银针便出现在了指尖。 “看后面!” 三个黑衣人猛地转头,银针便刺入了他们的头顶。 见三人动弹不得,姜姒才笑着看向墨修凛。 “这下你欠我一个人情。” 墨修凛面色难看。 想不到自己狼狈的模样,竟然被姜姒看到了。 只怪他大意了,竟吸入了迷香。 他咬牙切齿道:“快帮我医治!” 姜姒挑了一下眉,拿出一枚药丸就往墨修凛嘴里塞。 随即,她扶起墨修凛,“我送你回去。” 第三十九章 私心 晟王府。 姜姒小心地把墨修凛放在床上,便坐在了床边。 她笑了笑,“王爷,你以后少吃点,不然换个人可未必搬得动你。” 墨修凛嘴角抽了抽,勉强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 “今日,谢谢你。”他别扭道。 姜姒撑着下巴,眉眼弯弯,“我没想到还能得到王爷的一句谢。” 墨修凛没好气道:“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暴躁,不讲理。”姜姒想也不想道。 看墨修凛的青筋凸起,姜姒也不再继续刺激他。 她从怀里拿出两个瓷瓶放在墨修凛手边。“一个是止血的,一个是加快愈合的药粉。” 说罢,便起身要走。 墨修凛下意识拦住她,“去哪?” 姜姒理所当然道:“回府啊,难不成王爷要留我吃个饭?” 许久,墨修凛才开口,“去看看稷儿再走。” 姜姒不置可否。 即便墨修凛不说,她也是这么打算的。 问到了自家儿子的房间,姜姒翻窗而入。 看着睡成小猪的儿子,姜姒宠溺一笑。 “稷儿,娘亲来看你了。”她摸了摸姜稷的头。 “唔……娘亲?!” 姜稷猛然坐起,高兴地扑进姜姒怀里。 “小声些,别惊动人。”姜姒神情柔和,“最近有没有乖乖的?” 姜稷点点头,“当然有了,娘亲,我好想你呀!” 姜姒楼紧儿子,在他脸上嘬了一下。 “娘亲也很想你,不错,脸都胖了一圈。” “爹爹把我照顾得很好,就等娘亲了!”姜稷目光闪闪。 姜姒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并不回答。 “娘亲只能在这里呆一会,现在该走了。” 姜稷垮下小脸,只能不舍地点头。 他站在窗边,挥着小手目送姜姒。 等躺回床上,他刚闭上眼又猛然睁开。 他怎么忘记把欣欣的事告诉娘亲了! 姜稷无奈地叹了口气,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想着想着,他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姜府。 陈氏早早起了身。 吩咐侍女准备早膳,便到了姜曦的房间。 走到床边,陈氏吓了一跳。 “曦儿,你怎么了?” 姜曦脸上血色全无,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母亲……我好疼啊……” 陈氏心疼地握住姜曦的手,却听到她低吟了一声。 “快去把江太医请来!”陈氏着急道。 很快,江明就赶了过来。 看到姜曦的模样,江明也吓了一跳。 他急忙替姜曦把脉,眉头微微皱起。 陈氏心一紧,“江太医,曦儿怎么了?” 江明目光闪烁,“夫人莫急,二小姐只是因为受伤身子虚,我给她开两副药就好了。” “麻烦江太医了。”陈氏柔声道。 江明尴尬一笑,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他蹲在药罐前,脸上满是纠结。 虽然给姜曦诊脉了,可他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他怎么能承认自己医术不到家? 江明只能先弄了两服补气血的药熬上,之后再做打算。 药很快煎好了。 陈氏吹凉给姜曦喂下,下一刻,姜曦却吐了出来。 “曦儿!” 江太医呆愣在原地,手都攥白了。 最后,他泄气似的说道:“夫人,不如请杨大小姐来替二小姐看看吧。” 陈氏忙吩咐侍女去请,姜曦却虚弱地拉住了她的手。 “母亲,不必请杨小姐来,有江太医照顾女儿就好。”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但她总觉得和杨婵脱不了干系! 若是让杨婵来,她只怕是要没命了。 陈氏不赞同地皱起眉,“杨小姐的医术不凡,曦儿,你不能讳疾避医。” 姜曦无法,只能闭上嘴。 而姜姒刚起床梳洗,筷子刚举起,落然就走了进来。 “大小姐,镇国公夫人请您去姜府一趟。” 姜姒眉头轻挑,随即明白了过来。 她勾唇一笑,“备车。” 到了姜府,姜姒下车就看到了陈氏。 陈氏忧心忡忡地上前,握着姜姒的手红了眼。 “杨小姐,你快去看看曦儿。” 姜姒柔声安抚,“夫人别担心,我若是能帮忙,必定竭尽全力。” 陈氏点点头。 她看着姜姒的眼睛,走了一下神。 把姜姒请来,是有她的私心的。 虽然她明白这样做不对,但看到杨婵,就仿佛姜姒还在。 姜姒走进房间,江明就默默退到了一旁。 她嘴角微勾,倒是识相。 随即坐在床边,装模作样地替姜曦把脉。 她下的药,除非是杏林圣手,否则根本看不出那一点细微的变化。 姜姒对姜曦浅笑,“姜小姐只是躺得久了些,致使血无法流经全身,让我帮姜小姐按按就好,我给姜小姐开两副补身子的药吧。” 姜曦身子一颤。 不知为何,她感到一股冷意。 但眼下陈氏信任姜姒,她即便再不愿,也无可奈何。 姜姒写下药方,江明第一个接了过去。 他快速看了一遍,默默记下。 姜姒只当没看见,转身拍了拍姜曦的手,指尖不经意轻点了几下。 “姜小姐,你好好将养身子。” 姜曦急忙点头。 姜姒起身,对陈氏笑了笑,“夫人可以放心了。” 陈氏松了口气,“多亏有你在,想必杨小姐还没用早膳吧?不如留下来一起吃吧。” 姜姒没有拒绝,余光看了姜曦一眼。 今夜,又是姜曦的不眠夜。 与此同时,晟王府。 姜稷撅着嘴看着墨修凛的手下,侍卫一脸无奈。 “小少爷,没有王爷的同意,我不能把信鸽给你。” “为什么啊!我又不是用做坏事!” 姜稷缠了侍卫一早上,可对方始终不松口。 如果拿不到信鸽,他怎么告诉娘亲欣欣的事啊! 他眼珠子一转,可怜巴巴地抱住侍卫的腿。 “侍卫哥哥,爹爹整日忙公务,我自己一个人好孤独的……你就让鸽子陪我玩吧。” 侍卫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已经开始动摇。 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了头。 侍卫仰头对天空吹了个口哨,一只白胖的鸽子就飞了下来。 姜稷高兴地将鸽子抱在怀里,“谢谢哥哥!” 随即,便抱着鸽子小跑回了房间。 姜稷咬着毛笔,对着面前的纸张犯了愁。 从哪里开始和娘亲说呢? 第四十章 迷路 思考半晌,姜稷放下了笔。 他很清楚娘亲在忙着解毒。 如果他和娘亲说起欣欣的事,娘亲说不定会分心! 想罢,姜稷决定先不告诉姜姒。 等他先了解清楚,再说也不迟! 姜府。 姜姒看了眼渐暗的天色,起身和陈氏告辞。 陈氏虽不舍,也只能将她送到门外。 “若是曦儿身子又出了什么问题,只怕还要麻烦杨小姐。” 姜姒柔柔一笑,“夫人不必这么客气。” 她转身上车,马车正准备拉动缰绳,姜府里就跑出了一个侍女。 侍女一脸慌张,“夫人,二小姐不好了!” 马车内的姜姒听到这话,目光微闪。 倒是和她预料的时间一样。 陈氏握着帕子的手一紧,急忙看向姜姒。 “杨小姐……” 姜姒马上走下马车,神情认真道:“我去看看。” 房间内,姜曦浑身抽搐,脸涨得通红。 江明无措地把脉,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看向门口,一见姜姒来了,急忙开口,“杨小姐,你快看看二小姐!” 姜姒面不改色走到床边,看姜曦只剩进的气了,指尖便夹住一根银针,直直扎向她的檀中。 在场众人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姜姒。 她动作飞快,旁人根本看不清。 想要偷学几招的江明,也只能歇了心思。 一炷香过后,姜姒才停下动作。 “已经好了。” 陈氏一听,急忙走过来。 看到姜曦的脸色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她红着眼睛问:“曦儿怎么会突然这样?” 姜姒握着她的手,柔声道:“二小姐伤得重了些,身子一虚,自然要遭些罪。” 陈氏心疼坏了,急忙道:“不知杨小姐可否在府上多留几日?我怕曦儿再出事,恐不能及时医治……” 姜姒垂下眼帘,敛去眼底的精光。 “夫人都这么说了,我应下便是。” 一旁的江明脸色难看,找了个理由,便灰溜溜离开了。 陈氏把姜姒安排到了自己院子里。 两人说了好一会的话,陈氏才起身离开。 姜姒坐在窗边,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等听不到任何声响后,她起身走出了房间。 她佯作漫无目的地走到库房,还未等靠近,守卫就拦住了她。 守卫皱眉打量,“你不是府上的人。” 姜姒声音怯怯道:“我是杨侍郎的女儿,镇国公夫人请我来替二小姐治病。” 守卫松开眉头,却依旧板着脸。 “既然是治病,杨小姐为何会走到这里?” 知道守卫这是在盘问,姜姒依旧冷静应对。 “我睡不着,便想出来走走,怎知却迷路了。”姜姒怯声道:“这里是哪啊?” 守卫淡淡道:“这里是库房,府中重地,杨小姐还是快些离开吧。” 姜姒点点头,转身时轻抖了抖帕子。 直到姜姒走远,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 “杨小姐的脂粉好香啊。” “还挺好闻的。” 回到房间,姜姒心情愉悦地睡下。 她可要好好利用这两日的时间。 翌日。 一下早朝,墨修凛就被带进了御书房。 墨尧泽听到脚步声,眼睛也没从堆成小山的奏折里抬起来。 “查到什么了?” 墨修凛沉声道:“臣弟无用,未能找到姜大人和北疆来往的书信。” 墨尧泽停下手中的朱笔,眼睛透着寒意。 “可是出了什么事?” 墨修凛如实回答,“臣弟不小心中了埋伏,想必是先前让姜大人起了警觉。” 御书房寂静一片,许久,墨尧泽才开口,“日后注意。” “是。” 墨修凛起身准备离开,身后便传来了几声压抑的咳嗽。 他止住脚步,低声问:“圣上的身子可还好?” 距离上次施针,已过半月。 加上北疆蠢蠢欲动,墨尧泽每日都只睡两个时辰。 墨尧泽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嘲讽,“与往日一样。” 墨修凛眉头微皱,小声道:“不如圣上今日早睡一个时辰吧。” 墨尧泽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摆摆手,让他退下。 走出皇宫。 墨修凛翻身上马,一辆马车便停在了他前面。 帘子掀开,安慧公主的脸便露了出来。 她慈爱地笑了笑,“早朝散了许久,修凛却才出宫,想必圣上又委以重任了。” 墨修凛笑笑。 “皇姑怎么这个时辰入宫?平日和皇后娘娘礼佛,不都是午时吗?” 安慧公主面色不改,“今日府上的厨子新制了些糕点,我尝着不错,便想给圣上和皇后带些。” “原来如此。”墨修凛淡淡道:“一直听闻皇姑府上的厨子堪比御厨,有机会我也想尝尝。” “修凛喜欢,这些糕点便送与你,圣上和皇后想必也不会怪罪。” 墨修凛浅笑,“多谢皇姑。” 安慧公主眼底闪过一道光,“先前游河,老身身子不爽,未能与修凛你们同游,老身一直记挂着,正好醉仙楼的陈酿出窖,修凛可愿陪老身喝一杯?” 墨修凛不动声色握紧了缰绳。 “这是修凛的荣幸。” 安慧公主慈祥地点点头,放下帘子进了宫。 墨修凛看着马车消失在拐角,这才收回了视线。 他沉下脸,策马离开。 …… 姜府内,姜曦幽幽转醒。 脑袋刺痛,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看向床边,顿时瞪大了眼睛。 “二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 姜曦惊讶道:“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自己的声音,姜曦吓了一跳。 沙哑、干涩又难听,这真的是她的声音吗? 姜姒替她倒了杯水,凑到她嘴边。 “看来二小姐是不记得了,昨日你发病,几乎快去了一条命,镇国公夫人担心你再犯,就请我多住两日。” 姜曦身子微抖,抿紧嘴,根本不敢喝。 姜姒不以为意,随手放在一旁。 “既然二小姐已经醒了,我也该告辞了。”姜姒勾唇,“二小姐可要好好喝药啊。” 说罢,便起身走了出去。 姜曦面色惨白,将水打翻在地。 这个女人一定想害她! 姜姒走到陈氏的院子,突然脚步一顿。 陈氏发现了她,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姜姒敛去眼底的情绪,缓步上前行礼。 “老太君。” 第四十一章 安分守己 看到姜姒,老太太一愣。 陈氏没注意老太太的异样,笑着介绍道:“我母亲身子不好,今天才好些,便想过来看看你。” 她转头看向老太太,“母亲,这是杨侍郎的女儿杨婵,医术了得。” 老太太好一会才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 “我方才有些恍惚,以为看到了我那已经过世的大孙女姒儿……” 姜姒轻声安抚,“是我的不是,惹得老太君想起了伤心事。” 她暗暗握紧了手,心里不太好受。 距离她假死已经过了五年,时间依旧无法抚平家人的伤痛。 老太太摇摇头,“这不是杨小姐的错,曦儿如今安好,是多亏了杨小姐。” 姜姒笑笑,“二小姐已经醒了,只要按时吃药便能无碍。” 陈氏一脸惊喜,急忙感谢姜姒。 “我已经在府上叨扰了两日,也该离开了。”姜姒轻声道。 陈氏笑容淡去,轻叹一声。 “我送杨小姐。” 姜姒没有拒绝,正要转身,又止住了动作。 她看向老太太,“我瞧老太君面带病容,可否让我替老太君诊诊脉?” 老太太点点头,将手伸出来。 姜姒刚将手放上,眉头便微微皱起。 上一次发病,几乎掏空了老太太。 这脉象一看就虚透了,想必平日开的药方,都是大补的药材。 老太太虚不受补,那些补药根本毫无意义。 姜姒心中一痛,向陈氏问来纸笔。 她将药方递给陈氏,“这个药一日喝三次,先喝上半月,半月后我会再来替老太君把脉。” 老太太收回手,轻声谢过姜姒。 她这个病久治不愈,早就看开了。 可看着姜姒,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陈氏仔细问了姜姒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记下后才将姜姒送出了府。 马车上,姜姒吐出一口浊气。 无论见几次,内心的刺痛还是无法忍耐。 她摇了摇头,不让这些情绪占满脑子。 在镇国公府这两日,她已经在库房周围找到了最适合动手的位置。 至于那些暗卫,也拦不住她了。 姜姒撩开窗户的帘子看向外面,目光冷漠。 希望今夜能顺利。 回到杨府,走过大厅时,姜姒挑了一下眉。 真是不得片刻安宁。 杨侍郎坐在大厅喝茶,杨莹和李氏也在。 看到姜姒回来,母女俩眼中都闪过一抹幸灾乐祸的神情。 “姐姐这些日子好忙啊,成日往镇国公府跑。” 姜姒连个余光都不给杨莹,淡淡地对杨侍郎行了礼。 “父亲。” 杨侍郎冷声道:“婵儿,先前我同你说的事,你再仔细想想。” 姜姒浅笑,“父亲可真是为难我了,我人微言轻,怕是办不了这么要紧的事。” 不等杨侍郎说话,杨莹就插了嘴。 “只是与那些小姐说几句话而已,姐姐就有诸多的推辞,全然不把父亲放在心上。” 杨侍郎眉头微皱,已然有些不悦。 “婵儿,父亲只是要你帮点小忙而已,你依旧不肯吗?” 李氏出声搅浑水,“大小姐,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不该如此提防我们呀。” 姜姒挑了一下眉,勾唇浅笑。 她看向杨莹,杨莹身子一颤。 “你看着我做什么!还不快回答爹爹的话!” 姜姒似笑非笑道:“我才回京几日,到底不如妹妹自小长在京中。” 她看向杨侍郎,慢条斯理道:“爹爹,前几日妹妹还带我去了郡主的马球会,我虽与郡主有所来往,却也不如妹妹和郡主交好。” 杨侍朗立刻看向杨莹,杨莹顿时慌张起来。 “我……” 姜姒并不放过她,“我在镇国公府这两日,姜二小姐也常常与我说起妹妹,可见妹妹在京中的好人缘。” 李氏愣了愣,忙替杨莹找补。 “老爷,莹儿她……” 杨侍郎直接打断她,面露不悦,“我还有公务,先回书房了!” 说罢,便拂袖而去。 姜姒看着杨侍郎走远,才笑着看向她们母女。 “姨娘,有时候还是安分守己,更能在这院子里长久。” 随即转身离去,不再理会她们。 李氏瞪圆了眼,气得喘起了粗气。 杨莹也不甘地将茶杯摔到了地上,大骂道:“小贱蹄子!迟早撕了她那张嘴!” 李氏咬着牙,几乎将手中的绞碎。 本以为能让姜姒扣个帽子,好让杨侍郎更冷漠她。 这样一来,她也能慢慢拿回管家权。 现在却是功亏一篑! 杨莹担心道:“娘,爹爹会不会因此厌恶我们?” 李氏深吸一口气,“不会的,你父亲一向疼惜我,我哄哄他就是了。” 只是姜姒太难对付了,她得从长计议。 姜姒回到房间,直接就倒在了床上。 落然端来一盆温水,看到姜姒摊在床上,哑然失笑。 “大小姐在镇国公府这两日累坏了吧?” 她替姜姒褪去鞋袜,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小腿。 姜姒慵懒道:“还行吧。” 落然笑笑,“大小姐治好了姜二小姐,镇国公府可是欠了大小姐一个大人情呢。” 姜姒闭目养神,并不回答。 落然识趣,踮着脚尖退出了房间。 床上的姜姒翻了个身,很快睡去。 直到月亮高悬,姜姒才幽幽睁开了眼。 她下床洗了把脸,熟练地贴上人皮面具。 转身打开窗户,一只鸽子就扑向了她的脸。 姜姒黑着脸把鸽子放在窗台,伸手将粘在头上的羽毛拿下。 信鸽怎么在这个时候来了? 她皱眉拿下字条,“贵客有请。” 姜姒看着无忧龙飞凤舞的字,眼底露出了一抹疑惑。 她算了一下时间,更加摸不着头脑。 距离下次施针,不是还有半个月吗? 计划再次被打断,姜姒有些不悦。 但想到无忧那双狐狸眼,她也只能忍下。 很快,姜姒就到了晟王府。 这回暗卫没有拦着她,直接带着她去见了墨修凛。 墨修凛遣退了暗卫,淡淡道:“我们走吧。” 姜姒皱眉,“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事发突然。” 话音落下,墨修凛就打开了密道。 姜姒撇撇嘴,给钱的是老大。 她跟着墨修凛走进密道,随意问道:“圣上近来的状况很差吗?” “近日国事繁多,圣上的身子自然差些。” 第四十二章 我娘亲也是你娘亲 不等她细想,墨修凛便打断了她的思路。 “快进去吧。” 姜姒在暗处翻了个白眼,大步走出密道。 墨尧泽依旧和上次一样批着奏折。 “神医来了。”墨尧泽沉声道:“等朕批完这一本。” 姜姒点点头,安静地站在一旁。 看着墨尧泽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得感叹。 皇帝也不容易。 普通官员病了,还能停下来歇一歇。 可墨尧泽却不敢停,只能强撑着身子。 很快,墨尧泽停下了笔。 姜姒立刻上前,内力一探,眉头就皱了起来。 “圣上,这半个月来,你可用过什么药?” 墨尧泽摇摇头,“只用过安神汤。” 他目光微冷,“神医直说便是。” 姜姒沉吟一声,“先前我已经替圣上祛除了一部分毒,如今却又多了新毒。” 墨尧泽眼底浮现杀意,手握成拳。 还真是防不胜防。 他看向姜姒,“神医可是觉得为难了?” 姜姒淡淡道:“天下万毒,皆有可解之法,只是圣上余毒未清,新毒又添,治了也白治。” 墨尧泽沉默下来,嘴角露出一抹自嘲。 “神医说得是,想要害朕的人自然不想让朕好起来。” 一个白瓷瓶出现突然出现在墨尧泽的眼前,他抬头看向姜姒,“这是?” “我自制的验毒粉,可验世间百毒。” 墨尧泽眼睛一亮,“多谢神医。” 姜姒不以为意,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床榻。 “圣上,请。” 姜姒施针用了一个多时辰。 施针结束,姜姒不再逗留。 墨尧泽却叫住了她,“神医当真无所求?” 姜姒脚步不停,“等圣上的毒都清除干净再说也不迟。” 说罢,便走进了密道。 墨修凛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才缓缓睁开眼。 “如何?”他沉声问道。 “幸亏你把我找来了,否则半月之后,怕是有些棘手。” 姜姒走在前面,墨修凛也没多说,只是默默跟上。 走出密道,姜姒直接就要离开。 墨修凛眉头微皱,“等等。” 姜姒不耐烦道:“王爷还有什么事?” 看姜姒公事公办的模样,他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 他青筋凸起,冷声道:“公主这两日可能又有动作,我提前告诉你一声。” 姜姒动作一顿,转身看着墨修凛。 “你怎么知道?”姜姒挑眉,“你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 墨修凛没回答,“你不是着急走吗?不送。” 姜姒一愣,咬了咬牙。 真是会吊人胃口! 狗男人! “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我去看看稷儿。” 一阵风吹过,姜姒就不见了。 墨修凛看着高悬的月亮,难得露出一丝疲惫。 每次和姜姒见面,两个人总不能好好说话。 就连……他的伤好没好也没问一句。 翻身进入姜稷的房间,看到自家儿子乖巧的睡脸,姜姒的心情才好些。 “稷儿。”她轻唤道。 姜稷挠了挠脸,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了。 姜姒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不再继续叫他。 走到桌子留下一张纸条,便离开了。 翌日。 姜稷看着姜姒留下的字条,小脸满是懊悔。 他什么睡得这么死! 竟然错过了和娘亲见面的宝贵机会! 但看到姜姒关心的话语,姜稷还是高兴的。 小心地收好字条,他才一路小跑去和墨修凛用早膳。 父子两人都安静地吃着饭。 等放下碗筷,姜稷才神秘兮兮地凑到墨修凛身边。 “爹爹,昨晚娘亲去见你了吗?” 墨修凛淡淡道:“见了,怎么了?” 姜稷露出笑脸,就差手舞足蹈了。 娘亲应该也是在乎爹爹的! “没什么,先生该来了,爹爹,我先去书房念书了!” 墨修凛看着欢脱的儿子,无奈地笑了笑。 他想不通,姜姒那个沉稳的模样,是怎么养出姜稷这样活泼的性子的。 手下汇报的声音打断了墨修凛的思绪。 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漠然,仿佛刚才的柔和是错觉一般。 到了午时,姜稷就告别了先生。 知道这个时候墨修凛都不在府上,姜稷直接就跑到了墨天欣的院子里。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边往里走,一边高声道:“欣欣,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墨天欣正在屋内看书,听到姜稷的声音,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稷哥哥,我在这!” 她走到房门等着姜稷,看到他就挥了挥手。 姜稷笑着晃了晃手上用纸包好的糕点,“这是厨房新做的,咱们趁热吃!” 墨天欣点点头。 两个小团子并肩坐在廊下,分享遇到的趣事。 “昨夜娘亲来看我了!”姜稷叹气道:“只是我睡得太熟了,没和娘亲说上话。” 墨天欣安慰道:“你娘亲一定会再来看你的。” 姜稷点了点头,“欣欣,你的娘亲呢?” 墨天欣一顿,眼神黯淡了许多。 “爹爹说我没有娘亲……” 姜稷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道歉道:“对不起欣欣,我不应该说这个的。” “我没事。”墨天欣笑了笑,“爹爹很疼我,就算没有娘亲,我也很幸福。” 看着墨天欣懂事的模样,姜稷都心疼。 他握着墨天欣的手认真道:“以后我娘亲也是你的娘亲!等以后有机会,我就带她来见你!” 墨天欣目光闪闪,高兴地点了点头。 稷哥哥的娘亲是什么样的人呢? 杨府。 姜姒懒懒地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心里盘算着两次三番被打断的计划。 幸好那个香粉是特制的,香气可七日不散。 否则,她的一番心思可就白费了。 “大小姐。” 落然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盘新制的糕点。 她抬眼一瞥,淡淡道:“看着不像是厨房做的。” 落然点点头,“是李姨娘做的。” 姜姒这才正眼看向那盘糕点,样子精致,是用了些心思。 “她怎么突然送糕点来了?” “说是赔礼,因为昨日惹得大小姐不快了。” 姜姒收回视线,让落然放下。 等落然离开后,她才捻起一块糕点。 掰开糕点,除了甜腻的香气,还有一股微微的酸涩。 她目光微冷,难怪要制成糕点。 第四十三章 自作自受 糕点里有毒。 而且有个特点,就是下在饭菜里容易被发现。 但若是制成糕点,以甜味遮掩,大部分人都察觉不到。 日积月累,便能坏了身子。 李氏有点脑子。 只可惜,算计错了人。 姜姒拿出一个瓷瓶,将粉末撒在了糕点上。 不多时,一个洒扫的侍女走进了院子。 她对姜姒行了个礼,便被叫了过去。 “这盘糕点拿去给我妹妹,就说是姜二小姐给的。”姜姒淡淡道。 侍女面露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姜姒闭着眼晒着太阳,嘴角微微勾起。 侍女把糕点送到时,杨莹正在写信。 看到有人来了,急忙伸手遮掩。 她不满道:“什么事?” “二小姐,镇国公家二小姐给您送了些糕点。” 杨莹一听,直接起身。 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高兴地接过了。 她看着糕点,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 就是不知道杨婵有没有。 杨莹吃了一半糕点,忽而觉得有些疲乏,便上床睡了一会。 等睁开眼时,她觉得不太对劲。 “来人……” 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杨莹挣扎着起身。 可刚支起身子,便倒了下去。 外面的侍女听到动静,赶忙推门而入。 看到杨莹毫无血色的脸,她吓了一跳。 “二小姐!” 侍女急忙找来李氏,随即找了一个郎中来。 李氏哭红了眼,忙催促郎中道:“先生,我女儿怎么了?” 郎中眉头微皱,轻叹着摇了摇头,“老夫才疏学浅,从未见过这样的病,夫人还是另请他人吧。” 李氏一愣,转头对侍女大喊,“还不快去告诉老爷!” 侍女应下,一路小跑找到杨青山。 杨青山一听杨莹得了怪病,忙拿出拜帖进宫请太医。 很快,杨青山带着太医回府。 可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李氏哭着扑在杨莹手边,“莹儿,你若是有什么闪失,娘可怎么办啊!” 杨青山也心疼坏了,对着太医作辑。 “请太医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太医为难地叹了口气,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杨大人,听闻杨大小姐对医术颇有见地,前些日子姜二小姐突发恶疾,便是她救回来的。” 李氏一听,瞬间止住了哭声。 若是让姜姒来治,说不定莹儿会更危险! 她站起身,红着眼看向杨青山。 “老爷,大小姐资历不如太医院的太医们深,妾身只恐大小姐因为莹儿心有芥蒂……” 太医听闻,便垂下了眼。 大宅院里的弯弯绕绕,他不是不懂。 为免沾得一身腥,他直接闭上了嘴。 杨青山听李氏这么说,心中也犹豫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杨莹,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权衡再三,他咬了咬牙。 “去把大小姐请来!” 李氏握紧帕子,作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杨青山低声哄道:“现在莹儿要紧,有我这个父亲在,她也不敢造次。” “但愿如此……” 姜姒走进房间,立刻就感觉到了李氏怨毒的视线。 她不以为意,淡淡道:“父亲,妹妹的房间好热闹啊。” 杨青山想要训斥她,可一想到还要她办事,便忍了下来。 “听闻你会医术,快去给你妹妹看看。” 姜姒瞥了一下太医,“这不是有郎中吗?” 太医尴尬地笑了笑,“我才疏学浅,看不出二小姐是什么毛病。” 他又补了一句,“我听江太医说起过杨小姐,不知可否请杨小姐指点一二?” 姜姒浅笑,“原来是太医,失敬了。” 看两人大有要长谈的意思,李氏急忙出声打断。 “大小姐,莹儿难受得紧,不如先看病吧。” 姜姒挑了一下眉,手刚搭上杨莹的脉就收了回来。 “妹妹体内有热毒,喝一副药就能好。” 她龙飞凤舞写了一个药方,太医就在一旁伸长脖子看。 药方到了侍女手里,太医还有些恋恋不舍。 半个时辰后,侍女端着药走了进来。 李氏接过,小心地给杨莹喂下。 喝完,杨莹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李氏心疼地将她扶坐起来,“莹儿,你怎么会突然这样?” 杨莹摇摇头,脸上满是迷茫。 “我吃了曦儿姐姐送来的糕点,觉得有些困就睡了一会,醒来就这样了……” 李氏皱眉,对侍女厉声道:“还不快把那些糕点拿来!” 侍女赶忙将盘子端来。 李氏一看,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不是……” 她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上嘴。 姜姒替她开了口,“这不是姨娘今早给我做的糕点吗?” 太医立刻就听懂了,赶忙找了借口离开。 杨青山黑着脸看向李氏,“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妾身……” 不等李氏说完,姜姒抱歉道:“看来,是侍女不小心把姜二小姐托我带给妹妹的糕点弄混了。” 姜姒这话,无疑是补刀。 李氏慌乱地解释,杨青山却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竟是自己的枕边人! 谁知道哪日自己会不会也遭了殃! 杨青山越想越后怕,指着李氏大骂,“毒妇!从今日起,不许踏出兰菱院半步!否则家法处置!” 他看向姜姒,神情少有地温和。 “婵儿,你回去休息吧。” 姜姒点点头,走到门口时看了李氏一眼,眼底满是冷意。 李氏脸色苍白,身子微抖。 姜姒这是在警告她! 她跌坐在地,想要求得杨青山的怜悯。 可她还没碰到杨青山的衣摆,杨青山便厌恶地离开了。 杨莹急忙下床扶起李氏,“娘,你先起来。” 李氏摇晃着坐下,脸上满是泪痕。 她握着杨莹的手,声音恶狠狠道:“莹儿,娘一定会帮你当上庆王妃!” 让姜姒付出代价! 姜姒回到院子,落然就担心地迎了上来。 看她平安无事,落然才把心放回肚子。 “幸好大小姐没事。” 姜姒笑笑,“我能有什么事?” “老爷急忙派人将大小姐唤走,奴婢自然担心。”落然一脸认真。 姜姒心头一暖。 在杨家,唯一一个真心待杨婵的人,怕是只有落然了。 第四十四章 缺个女人 翌日。 姜姒刚起身,便收到了安慧公主的口信。 “大小姐,公主邀您午时去醉仙楼赴宴。”落然说道。 姜姒淡淡道:“知道了。” 让落然替自己梳洗后,她便垂下了眼。 安慧公主又想做什么? 想到墨修凛的提醒,姜姒目光闪闪。 到了午时,姜姒准时赴约。 上楼前,她看了一眼四周。 这的视野,倒是四通八达。 见到安慧公主,她乖巧地行礼,脸上挂着甜笑。 “祖母。” 安慧公主慈爱地笑了笑,“婵儿,你到我身边来。” 姜姒顺从地坐在她身边,柔声道:“祖母难得有兴致到醉仙楼吃饭,可是醉仙楼出了新菜?那婵儿可要好好尝尝。” “你倒是机灵,猜到了老身的心思。”安慧公主握住她的手,“只不过还要等一等才能吃。” 姜姒疑惑地眨眨眼,“祖母还邀了旁人吗?” 安慧公主也不隐瞒,“修凛和景献应当一会就到了。” 说罢,她还在姜姒的脸上扫了扫。 姜姒察觉到了,仍然沉着应对。 “二位王爷也来吗?婵儿都没好好打扮。”姜姒苦恼道。 安慧公主看不出任何破绽,收回视线便对司南招了招手。 司南拿过一个锦盒,打开就看到了里头的玉簪。 玉簪做工精细,花鸟栩栩如生。 配上姜姒这一身素雅的装扮,倒是添彩不少。 安慧公主拿起玉簪,亲手簪在了姜姒的发间。 她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你母亲最喜欢的玉簪,与你正相称。” 姜姒娇红了脸,声音带着甜意,“谢谢祖母。” 看着眼前的姜姒,安慧公主虽在笑,却带着一丝苦涩。 “你和母亲越来越像了……” 当年瑶儿出嫁,她也是这么亲手将玉簪簪在瑶儿的发上的。 姜姒眼眸低垂,轻轻握住安慧公主的手。 “参见皇姑。”墨景献来了,他笑意盈盈的走近,“杨婵妹妹已经来了啊,我是不是来晚了?” 安慧公主敛去眼底的情绪,抬眼看向墨景献。 “景献来了,快坐下吧。” 墨景献笑着落座,看向姜姒时,便眼尖地发现了她发间的玉簪。 他饶有兴致道:“杨婵妹妹的玉簪很别致。” 姜姒柔声回答,“这是祖母的心爱之物,王爷眼力真好。” 安慧公主笑了笑,拍了拍姜姒的手,“老身等婵儿来日出嫁,簪着这玉簪。” 墨景献摇着折扇一笑,并不回答。 “皇姑,修凛来晚了,还请皇姑恕罪。” 墨修凛挺拔高大的身影出现,顿时引来了不少目光。 安慧公主爽朗道:“修凛不似墨献那般逍遥自在,自然会晚些,快坐下吧。” 墨修凛坐下,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姜姒。 人到齐了,菜也很快上了桌。 姜姒在安慧公主身边默默布菜,问一句才说一句。 毫无存在感一般。 酒过三巡,安慧公主似乎有些微醺了。 她看向墨修凛,“如今修凛府上还缺个女主人吧?” 姜姒目光微闪,侍候安慧公主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一旁的墨景献仰头将酒喝下,打趣了起来。 “皇姑说的是,自嫂子去世后,哥哥又要照顾孩子,又要操劳公务,的确缺一个女主人。” 墨修凛淡淡一笑,“皇姑和景献就不要打趣我了,如今公务繁忙,我实在分身乏术。” “就是因为修凛公务繁忙,老身才这样说。”安慧公主一脸慈爱,“后院有个女人替你操劳,修凛也能宽松些。” 听着安慧公主说着这些看似为墨修凛好的话,姜姒在心中冷笑。 她这个“好祖母”,分明是嫌墨修凛总坏她好事。 找个女人牵制住,就好将她和墨景献配对。 难怪安慧公主会邀请墨修凛。 墨修凛面不改色,“让皇姑操心修凛的事,是修凛的错,只是如今北疆蠢蠢欲动,修凛不想在儿女之情上分心。” 姜姒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连国家大义都搬出来了。 安慧公主眼眸微暗,“修凛还是心系家国,是大周之幸。” 她话锋一转,“只是皇后与老身每每说起此事,总是会多想一些。” 墨景献垂下眼,闪过一道光。 “皇姑这么说,想必是和皇嫂有心仪的人选了。” 安慧公主轻笑,“婵儿的庶妹,容貌端丽,举止娴雅,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话一出,雅间内顿时安静了。 姜姒用余光看了一眼墨景献,他明显也顿了一下。 原本他就说过喜欢杨莹,而且在宫里又被人撞破孤男寡女,虽然后面并没有动静,但是当天在场的几个人都觉得,杨莹是庆王的了。 今天,安慧公主会提起杨莹,而且还乱点鸳鸯谱,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皇姑,莹妹妹只是个庶出,怕是不合适吧?”墨景献皮笑肉不笑道。 “做正妃自然是不合适,但做个侧妃,还是够的。”安慧公主笑道:“修凛觉得呢?” 墨修凛淡淡道:“劳皇姑和皇嫂牵挂,皇上也曾与我提及此事。” 他抬眼看向安慧公主,“我对皇上说,北疆一日不平,我便不会再娶,皇上已经应允了。” 安慧公主笑意褪去,脸上多了一分可惜。 “原来如此,是老身多事了。” 她拍了拍姜姒的手,眼睛却看向墨景献。 “老身还以为能成一桩美事,或许能看你兄弟二人双喜临门呢。” 墨景献笑而不语。 酒席结束,姜姒说要送安慧公主回府,却被拒绝了。 “你在席间一直侍候老身,想必也累了,有司南在就行了。” 上了马车,帘子才放下,安慧公主的脸便沉了下来。 姜姒目送着马车走远,转身对两人行礼,“二位王爷喝了不少酒,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罢,转身上了马车。 墨景献挑了一下眉,转头看向墨修凛。 “我送哥哥回府吧?” 墨修凛淡淡道:“我骑马回去。” 墨景献也不坚持,摇晃着上马车。 冷风拂面,让墨修凛清醒了许多。 正准备上马,便看到地上落了一支玉簪。 他眉头微皱,拿起玉簪上马追上姜姒的马车。 姜姒正昏昏欲睡,马车就突然停下了。 她目光一冷,指尖多了几根银针。 “怎么了?” “你的玉簪掉了。” 听到墨修凛的声音,姜姒的身子顿时放松了下来。 第四十五章 鬼面神医也治不好 掀开帘子,姜姒就对上了墨修凛的视线。 她吩咐马夫去接过玉簪,谢过之后就放下了帘子。 “回府。” 马车犹豫地看着挡在前看的墨修凛,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不为别的,只因为墨修凛沉着的脸太吓人! 墨修凛沉脸让开一条路,马夫才如释重负,赶忙驱马离开。 看着马车走远,墨修凛才收回视线。 但想到姜姒那张冷漠的脸,他心里就不畅快。 晟王府。 墨修凛坐在院子里吹了一会风,余光就看到了一个鬼祟的身影。 “稷儿,过来。” 姜稷一脸生无可恋,垮着小脸不情不愿走到墨修凛面前。 “爹爹。” 墨修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去哪了?” 姜稷小声道:“能不能不说?” 一听这话,墨修凛就猜到了。 他轻叹一声,认真地看着自家儿子。 “爹爹不是和你说了,不能去那个院子吗?” “可……可是欣欣好孤独……” 墨修凛眉头微皱,抿紧嘴角。 他又何尝不知道? 许久,墨修凛才开口道:“稷儿,和爹爹做个约定好不好?” 姜稷疑惑地看着墨修凛,但还是点了点头。 “不要和府外的人说起欣欣的事,即便是你娘亲也不行。”墨修凛认真道。 “为什么呀?就算告诉娘亲,娘亲也不会告诉别人啊!” 墨修凛一脸严肃,“那也不行。” 看着姜稷失望的神情,墨修凛还是狠下了心。 “如果你以后还想和欣欣见面,就必须这么做。” 姜稷一脸纠结,最后还是答应了。 可惜不能告诉娘亲他有妹妹这件事了。 “爹爹,欣欣病得很严重吗?” 这是他最好奇的事。 墨修凛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嗯,她病得很严重,即便是鬼面神医也救不了她。” 姜稷一愣,还有连娘亲都治不了的病? 作为娘亲的头号小迷弟,他绝对不相信! 他小心试探道:“可是江湖上不都说这世上没有鬼面神医治不好的病吗?” 墨修凛苦笑一声,并不回答。 “早点回屋休息吧,明日爹爹下早朝回来,给你和欣欣带糖葫芦。” 姜稷到底只是五岁的小孩,一听到有糖葫芦吃,立刻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看着儿子无忧无虑的模样,墨修凛倒是有些羡慕了。 夜晚。 姜姒来到了镇国公府。 确定没有墨修凛的身影后,她竟有些失望。 她甩了甩头,将杂念抛出,便到了库房斜侧的屋顶。 姜姒鼻子微动,嘴角微微勾起。 抬手感受了一下风向,她就将手中的迷香散去。 耳边传来几声倒地的动静,姜姒才跳下去。 推开库房门,她便快速闪身进去。 扫了一眼库房内的状况,姜姒就翻找了起来。 这里的东西不少,大多都是墨尧泽赏赐的东西。 想要找到一个装着草药的盒子,并不容易。 迷香只能持续两个时辰,而镇国公府里的守卫换班是一个时辰一次。 所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半个时辰后,姜姒的额头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她吸了口气,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这时,有一个不起眼的盒子映入她的眼帘。 姜姒打开盒子,顿时一脸欣喜。 不等她细看,外头就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 她眉头微皱,将盒子放进怀里。 今夜换班怎么这么快? 但眼下她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直接推门而出。 姜姒低咒一声,飞身上了屋顶。 但是这动静惊动了人,那人追了上来。 “是谁!” 论轻功,她想除了墨修凛,京中绝无第二个人能追上她。 很快,姜姒就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为了安全,她绕了一大圈才回到杨府。 点燃烛火,姜姒拿出了怀里的盒子。 看着盒子里的龙吟草,她难掩喜色。 想不到来了京城,竟然这么快就找齐了两种药。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凤尾草从北疆带回来。 姜姒轻触着龙吟草,突然眉头一皱。 她拿起药材,放在烛火上。 闻到刺鼻的味道,姜姒沉了脸。 这不是龙吟草,而是蛇行草。 蛇行草与龙吟草十分相似,且常见。 只有多年行医的郎中能分辨一二。 方才库房里太暗,她竟没看出来是假货! 姜姒将蛇行草丢回盒子,脸色十分难看。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是她大意了。 如此珍贵的龙吟草,怎么可能会随便放在库房。 只能重新打算了。 翌日。 墨修凛下了早朝,心里记着买糖葫芦的事。 但走在街上时,他感受到了不少视线。 他眉头轻挑,并未放在心上。 挑好糖葫芦,付了银子便准备回府。 可行人的私语声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晟王殿下当真当街给了杨大小姐一支玉簪?” “那还能有假?多少双眼睛都看到了。” “难不成……” 墨修凛握着缰绳的手一紧。 他当街将玉簪还给姜姒,为的就是避免落人口实。 可现在看来,好弄是非的人,依旧不会闭嘴。 墨修凛面无表情地回府。 一进门,便撞上了准备去找欣欣的姜稷。 “爹爹,你回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墨修凛手上的糖葫芦,便眼巴巴地盯着。 墨修凛看着儿子,心情平复了些。 “带着糖葫芦去找欣欣玩吧。” 姜稷高兴地接过,可抬头看向墨修凛时,忍不住问了一句。 “爹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墨修凛收敛起神情,对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 “只是公务烦扰罢了,你快去吧。” 姜稷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走进书房,魔修凛才冷下脸。 “去查查街上那些谣言。” “是!” 谣言也传到了安慧公主的耳朵里。 司南说完,便低头不敢看向安慧公主。 安慧公主的脸阴沉得吓人。 她冷声道:“昨日婵儿和晟王是在哪私会的?” “就在醉仙楼两街远的巷口……” 茶杯被重重摔在地上,司南赶忙跪下。 “把婵儿带来。” 姜姒对此一无所知。 直到落然第三次来叫她起床,她才缓缓睁开眼。 姜姒打了个哈欠,任由落然动作。 她正眯着眼,耳边就传来了脚步声。 抬眼望去,姜姒才睁开了眼。 “司南嬷嬷?” 司南福了福,声音冷冷,“公主请表小姐尽快过去。” 第四十六章 谣言四起 姜姒不明所以,但也看得出来不是什么好事。 她粉黛未施,换上衣服就和司南出了门。 一路上,她试探着询问。 也都被司南的一句“表小姐见到公主便知道”给打发了。 到了公主府,姜姒直接被带到了房间。 等司南离开,屋里只剩她和安慧公主。 姜姒乖巧上前,轻声道:“祖母,这么急找婵儿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安慧公主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伸手将姜姒拉到面前,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婵儿,在京中,祖母与你是血脉至亲,平日相处的日子,比你与你父亲相处都要多。”安慧公主慈爱道:“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祖母说。” 这话姜姒听着奇怪。 好好的,安慧公主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她疑惑地回道:“祖母待我亲厚,婵儿明白,只是婵儿并未有事瞒着祖母。” 安慧公主脸上的笑意褪去,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婵儿当真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姜姒诚实地点点头。 安慧公主这是和她打什么哑谜呢? 她柔声道:“若是婵儿做了什么错事,还请祖母明示。” 看姜姒进退有度,姿态极低,安慧公主微微皱了眉。 “你和修凛是怎么回事?” 姜姒不解,随即解释道:“婵儿和晟王殿下并无关联。” “那京中为何流传,你与修凛两情相悦?还当街互换信物?” 姜姒一听,顿时就明白了。 难怪安慧公主要找她,原来是为了兴师问罪啊。 她淡淡回答,“祖母,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那日婵儿不小心遗落了母亲的玉簪,晟王殿下看到便好心送来,竟不想被人如此编排。” 安慧公主冷声道:“但愿如此,女儿家大了,自然有自己的心事。” “只是要知道,什么事是不该沾上的。” 姜姒柔声应下,垂下的眼却发出阵阵寒意。 安慧公主的语调依旧和往常一样,却句句都是训斥和警告。 看来这回,安慧公主是气急了。 “你先回去吧,日后私下不要和修凛靠得太近。”安慧公主冷声道。 “婵儿知道了。” 姜姒走出房间,司南就送她出了公主府。 她靠着马车闭目养神,脸上却带着冷意。 这次的事,似乎和先前不一样。 想要堵住悠悠之口,不是件易事。 回到杨府,姜姒刚回院子,一个侍女就急匆匆跑了进来。 落然皱起了眉头,“怎么了?” 侍女喘着粗气道:“大小姐,老爷找您过去。” 姜姒一脸冷漠,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什么。 “知道了。” 侍女离开,落然满脸的担心。 “今日老爷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么着急找大小姐,奴婢担心……” 姜姒笑笑,“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慢悠悠走出了院子。 落然轻叹,转身去准备茶点,等姜姒回来。 “父亲找我有什么事吗?” 走进大厅,姜姒就直接坐了下来。 杨青山气红了脸,指着姜姒的鼻子大骂。 “没规矩的东西!在家里对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恭不敬,还在外面不知羞耻!我今日就打死你,以正家风!” 说话间,杨青山已经大步走到姜姒面前,抬手就要打。 姜姒却一脸淡漠看着他,“父亲,莫须有的罪名,我可不担着。” “你还敢狡辩?如今京中纷传,说你与晟王殿下不清不楚,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杨莹在一旁幸灾乐祸,上前替杨青山顺气。 “爹爹,姐姐才入京不久,就攀附权贵,咱们家多年以来的清誉,全都毁于一旦了。” 杨青山本就生气,被杨莹这么煽动,也不再犹豫。 他举起手打向姜姒的脸,却被姜姒牢牢握住手。 姜姒抬眸,淡漠地看着他。 “父亲回来便欲对我拳脚相向,连问一句都不肯,外人的话,难道比我这个做女儿的话更可信吗?” 话音落下,杨青山便没了气势。 杨莹没瞧见好戏,暗暗跺了跺脚。 “姐姐打算如何狡辩?如今京中可是……” “我与父亲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姜姒冷冷道。 杨莹脸一白,紧咬着唇不说话。 杨青山没心思理会杨莹,他现在只关心这事会不会影响自己的仕途。 自打被贬职,他的日子可不好过。 若是真的,或许能父凭女贵。 但若是假的,旁人只会说他教女无方! “说!你和晟王殿下是怎么回事?” 姜姒淡淡道:“什么事都没有,只不过是好事者的谣传。” 她冷冷看着杨青山,“父亲不信,可去找晟王殿下对峙。” “你!” 杨青山抿着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他哪有这个胆子? 杨青山深吸了口气,恶声道:“从今日起,不许你踏出府门半步!否则我就送你回江南!” 姜姒冷冷一笑,“父亲怕是忘了,当初要我回京的是祖母,不是父亲你。” 杨青山脸色难看,狠狠瞪了姜姒一眼。 即便墨瑶不在了,他还是得看安慧公主的脸色!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杨莹看杨青山走了,自然不想和姜姒独处。 刚转身,就听到了姜姒冰冷的声音。 “若不想和你娘一样,就给我安分守己。” 杨莹脚步一顿,不服道:“应该安分守己的是你才对!既勾搭庆王殿下,又想着晟王殿下,简直不要脸!”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杨莹,让她毛骨悚然。 “这些日子你总往外跑,当真觉得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吗?” 杨莹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姒。 她一直小心谨慎,姜姒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在做什么?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杨莹嘴硬道:“你若是疯了,就去找郎中!” 说罢,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姜姒不以为意。 杨莹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 至于墨景献会怎么做,她并不好奇。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间满是狠戾。 “杨婵、杨婵,又是杨婵!她怎么老是在晟王哥哥身边阴魂不散!” 第四十七章 老头发狂 侍女不敢说话,额头紧贴着地面。 屋内寂静一片,侍女心中疑惑,忍不住抬头。 迎来的,却是一巴掌。 永凰郡主厉声道:“我让你抬头了吗?” 她看着镜子里的脸,怒火更盛。 “太医院的人都是废物吗?为何本郡主的脸到现在都还没好!” 自打那日之后,永凰郡主就没见过外人。 可从太医院要来无数修复容颜的药,脸上却始终留着浅浅的印子。 顶着这样的脸,她怎么去见晟王哥哥? 侍女红着眼,小声回答,“太医说郡主生的疮比较严重,得费些时日才能恢复……” “闭嘴!”永凰郡主吼道:“本郡主现在没有这个时间!再这么下去,晟王哥哥就要被杨婵那个贱蹄子抢走了!” 话音落下,永凰郡主的眼睛闪了闪,嘴角勾起。 “去库房拿些金银玉器,给京中的小姐们送去。” 侍女一愣,不敢耽搁半刻。 毕竟去送礼,比在这里受打骂要好。 …… 蓝絮凝看着眼前的礼物,眉头微皱。 “永凰郡主可有说什么?” 侍女恭敬回答,“送来的人只说是郡主给小姐赏玩的。” 蓝絮凝遣退侍女,看着面前的金簪陷入沉思。 想到近日听到的传言,她顿时就明白了。 只怕这礼,不光她一个人有。 夜晚。 姜姒看着话本子,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杨青山不让她出府,倒是成全了她。 若是能利用这段时间,在镇国公府找到龙吟草。 镇国公府要查,也查不到她身上。 外面的梆子响了一声,姜姒起身去换衣服。 才穿好,窗户就传来了响声。 姜姒眉头微皱,打开窗户准备取信,结果却看到了一个人。 “少阁主,阁主不好了!” 姜姒一愣,声音也多了一丝急躁。 “边走边说!” 手下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夜色里,很快到了后山。 “谁也没想到阁主吃下那药,竟然会发狂伤人。”手下说道。 姜姒沉下脸,三虫草怎么会让人发狂? 光是听着手下这么说,她也没办法准确判断。 走进凤凰阁,看到满地的狼藉,可见刚才有多惨烈。 “传令下去,谁都不许靠近里面。”姜姒沉声道。 手下点点头,“少阁主,你要小心啊!” 姜姒笑笑,转身冲进里面。 一进去,姜姒就看到金老头伫立在房间中央。 她深吸了口气,“老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听到姜姒的声音,金老头微微侧头。 下一刻,空中便传来了破空声。 姜姒侧身躲过,抬头对上金老头毫无神采的眼睛,她就知道沟通都是白费。 无数的暗器向她飞来,直击她的命门。 姜姒迅速抽出腰间的软剑,将暗器全都打落在地。 趁金老头还未掷出新的暗器,姜姒的另一只手就出现了十几根银针。 银针并未全部刺在金老头身上,但也让他的速度慢了许多。 姜姒不浪费机会,迎面冲去。 “清醒一点!” 金老头动作一顿,银针立刻刺入了他的天池穴。 浑浊的眼睛慢慢变得清明,看到周围一片废墟,金老头有些回不过神。 姜姒伸手探向金老头的脉,随即松了口气。 “老头,你怎么会突然发狂?是不是有哪味药用错了?” 金老头头痛欲裂,直接瘫坐在地上。 “我都是按照你留的药方弄的,怎么可能会出错?” 姜姒挑眉,“药渣在哪?” 金老头指了个方向,姜姒走过去就看到了一个被打翻的药鼎。 她捻起一些药渣闻了闻,眉头一皱。 “老头,这药渣的味道不对。” “不可能啊!我来回检查了好几次的!” 金老头急忙走过来,可他对医术一知半解,看了也白看。 姜姒将药渣一一分好,再一个个闻。 “是三虫草的问题。”她皱眉道。 金老头瞪大了眼睛,“三虫草是假的?” “这倒不是。”姜姒用指尖捏碎药渣,“但它里面加了夏语花粉,两者相克,所以你才会发狂。” “那我这药不是白喝了?”金老头哀嚎道。 姜姒拍了拍手,“幸好我来得及时,否则你只能狂暴至死。” 谈起生死,金老头脸上毫无波澜。 “反正我活得也够久了,想玩的东西,想去的地方都达到了,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姜姒沉默了半晌,许久才开口。 “祸害遗千年,你的日子还长着呢。” 金老头笑笑,“丫头,虽然你总是冷言冷语的,但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 姜姒瞥了他一眼,转身要走。 “这就走了啊?怎么这么不禁逗啊?”金老头小声道。 这时,一道白光闪过,金老头伸手接住。 看到手里的白瓷瓶,他朗声笑了笑。 凤凰阁众人都在外面焦急的等着。 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远远看到姜姒的身影,众人急忙迎了上去。 “少阁主!” 姜姒点点头,淡声道:“他已经恢复意识了,一个月内尽可能看住他,别让他到处乱走,也别让他碰酒。” 众人一听,顿时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尽力就好。” 说罢,抬脚走进密道。 “少阁主。”有人叫住了姜姒。 她转过身,“怎么了?” “再过半月就是各商行聚头的日子,希望少阁主能与阁主同行!” 姜姒犹豫了半晌,“在哪?” “就在京城,绝不会耽误到少阁主的行程!” 众人一脸期待地看着姜姒,让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等时间到了再说吧。” 话音落下,便消失在了密道里。 晟王府。 墨修凛面色苍白,眉头时不时皱起。 “简单包扎就行。” 暗卫不赞同道:“王爷,这一次的伤深可见骨,不可随意对待。” 他自嘲一笑,“即便如此,那个细作还是逃了。” “是属下无用!” 今夜墨修凛收到线报,说在京中的北疆细作会去临江仙。 想不到他赶到时,细作也得了信。 追赶途中,还被那个细作伤到了。 “姜大人现在可还在临江仙?”墨修凛问。 “听乐姬弹了几曲后便回府了。” 墨修凛沉下脸,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第四十八章 娘亲会医术 翌日。 姜稷撑着下巴坐在廊下,眼睛直勾勾盯着大门。 叹第六次气时,他看向了一旁的侍卫。 “侍卫叔叔,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王爷公务忙,只怕是没这么快。”侍卫哄道:“小少爷,不如你回屋等吧,这风大。” 姜姒坚定地摇摇头,“不行!我一定要等到爹爹!” 侍卫一脸为难,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这还不到午时,王爷最快也得傍晚才能回来。 “小少爷,等王爷回来,我一定会马上告诉您的。” 姜稷扁了嘴,只能起身离开。 他一路小跑到了墨天欣的院子,墨天欣立刻就看出来了。 “稷哥哥,你怎么了?” 墨天欣上前牵住他的手,满脸的关心。 姜稷苦着一张小脸,“欣欣,对不起!我没能把你的画拿给爹爹看!” 话音落下,他便紧张地看向了妹妹。 可看到的,却是妹妹的笑脸。 “爹爹的公务很忙,以往也是五六日才来看我一次。”墨天欣柔声道。 姜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从出生开始,他只要睁眼就能看到娘亲。 若不是现在娘亲要办重要的事,他肯定要跟着。 可没想到妹妹小时候过的日子,竟然和他这么不一样…… 姜稷坚定地握紧小拳头,“以后就由我来代替爹爹陪欣欣!” “那就拜托稷儿你了。” 墨修凛的声音响起,把两个小团子都吓了一跳。 回过神后,两小只都扑向了他。 “爹爹!” 墨修凛面色柔和,将他们抱在怀里。 “我是不是不小心偷听你们的约定了?”墨修凛轻笑。 姜稷摇摇头,“爹爹听到了也没事!爹爹,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墨修凛笑笑,只说是自己忙完了。 事实上,是墨尧泽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便让他回来休息。 “我给你们带了糕点,是刚出炉的。” 姜稷眼睛一亮,墨天欣却不为所动。 她搂着墨修凛的脖子,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欣欣,你怎么不吃呀?” 姜稷塞得满嘴都是,还伸手给墨天欣递了一块。 墨天欣摇摇头,“我不想吃。” 听到妹妹这么说,姜稷急忙拍掉了手上的碎屑。 “欣欣,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墨修凛眉头微皱,柔声问道:“欣欣,你最近有发病吗?” 墨天欣乖巧地摇摇头,“自从稷哥哥来陪我玩之后,我就没再发病了。” 姜稷一脸得意,看向自家爹爹等着被夸。 可没想到,自家爹爹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疑惑凑到墨修凛面前,“爹爹,怎么了?” 墨修凛回过神,笑了笑,“没什么。” 他转头看向墨天欣,“欣欣,你很久没去街上走走了,想不想出去?” 墨天欣目光闪闪,随即又黯淡下来。 “爹爹,我的病……” 姜稷立刻拍着胸脯说道:“有我在呢!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墨天欣挣扎了半晌,但还是没抵挡住能出府的诱惑。 坐上马车,两小只便趴在窗边看着外面来往的行人。 看着孩子们相处得这么和睦,墨修凛嘴角勾起一抹柔笑。 “我看到娘亲了!” 墨修凛眉头微皱,抬手轻敲了姜稷的头。 “你答应过我什么?” 姜稷委屈地点点头,给墨天欣指了一下姜姒的方向。 墨天欣看着姜姒清冷的侧脸,不禁有些恍神。 直到姜稷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墨天欣才回过神。 “欣欣,你怎么在发呆呀?是不是我娘亲太好看了,所以你看呆了呀?”姜稷得意道。 墨天欣刚要点头,下一刻却小脸一白。 “难、难受……” 墨修凛听到女儿痛苦的声音,急忙将她抱在怀里。 “欣欣!你坚持一会!我们马上回府!” 为什么偏偏是没带药的时候发病! 这时,姜稷却扯了扯他的袖子。 “爹爹,娘亲会医术。” 墨修凛眉头微皱,当即做了决定。 “追上杨家的马车!” 马夫得令,立即策马飞驰。 路上的行人叫骂不断,墨修凛充耳不闻。 此时,杨家的马车上不光有姜姒,还有杨莹。 杨莹轻蔑道:“姐姐,若不是我求爹爹带你去参加柳大学士家小姐的诗会,你哪能出得了府?” 姜姒懒得理会,将头侧过一边闭目养神。 “你这是什么态度!”杨莹气道。 “若不是父亲非要我去,你以为我会在乎?” 姜姒冷眼看着杨莹,声音透着不屑。 昨夜她陪着金老头打了这么久,今天想好好休息,却被杨莹强拉去参加诗会。 她自然不会给杨莹好脸。 “你这个……” “杨大小姐可在马车上?” 墨修凛的声音响起,姜姒挑了一下眉。 这个时候,墨修凛不是应该避嫌吗? “小女在,晟王殿下有什么事?” 杨莹不敢置信地瞪眼看着姜姒,她和墨修凛真的有什么? 知道这个消息时,她半信半疑。 现在她倒是说不准了。 想到昨天永凰郡主送来的信,她的眼底多了一抹幸灾乐祸。 “我家女儿突发恶疾,还请杨大小姐帮忙。” 姜姒直接掀开帘子,虽不见墨修凛,却看到了一节藕臂。 她心中了然,下车诊脉。 乱如麻的脉象,让姜姒有些惊讶。 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中这么严重的毒? 姜姒拿出一枚药丸递进车里,眼下又没纸笔,只能口述药方。 “晟王殿下回府后立刻让小小姐喝下。” “多谢杨小姐。” 马车没有停留,很快离去。 姜姒收回视线,转身走上马车,就听到了杨莹阴阳怪气的声音。 “姐姐可真厉害,利用医术吸引晟王殿下,果真是有一套啊。”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妹妹这张嘴也很厉害,方才我应当和晟王殿下说,妹妹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杨莹涨红了脸,指着姜姒大骂,“你敢挤兑我!我回去就告诉爹爹!说你与晟王殿下当着我的面私会。” “请便,到时候父亲问你为何不阻拦时,可要想个好理由。” 说罢,姜姒便不再理会杨莹。 马车很快到了大学士府。 一进门,姜姒就感觉到了众人的视线。 她刚走近,四周的人顿时作鸟兽散。 姜姒了然,难怪杨莹非要让自己来呢。 第四十九章 受人之托 姜姒面色不改,直接走到热闹处。 小姐们看到她过来,全都一脸嫌弃。 姜姒不以为意,坐下便悠哉地喝着茶。 众人不满地瞪着她,低声议论起来。 “她来做什么?真晦气!” “到底是养在外头的没教养,不知羞耻。” “晟王殿下才不会看上这么下贱的女人。” 耳边的话不绝于耳,姜姒依旧不为所动。 她很清楚,这些人想看到的是什么。 可惜,她根本不在乎。 说两句而已,又不会掉肉。 不远处的杨莹看着姜姒这么淡定,暗暗跺脚。 被这么多贵女议论,杨婵怎么还和没事人一样? 随即,她眼珠一转,勾起嘴角。 不多时,一个小姐走向了姜姒。 “杨大小姐,还真是坐得定啊!” 姜姒连眼皮都没抬,“有事吗?” “与人说话,应当起身才是,杨家没教过你吗?” 姜姒缓缓看向那位小姐,才站起身来,可眼睛却看向了一边。 “原来是左都统家的宁小姐。”姜姒淡淡道,“宁小姐刚才气冲冲,我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侍女呢。” 宁小姐脸一黑,“你说谁是侍女!” “只是一时眼拙罢了,宁小姐别生气。”姜姒笑了笑。 宁小姐气不打一处来,涨红了脸也说不出一个字。 她若是继续不依不饶,倒显得她没事找事了。 憋下怒火,宁小姐才冷声道:“杨小姐,你在这,大家都不自在,还是早早回府的好。” 姜姒不以为意,“是吗?可我瞧着也并未有何不妥,更何况这个诗会的主人,并不是宁小姐吧?” 宁小姐身子一僵,气势也弱了些。 但她不愿被姜姒压上一头,便硬着头皮说道:“我这是怕柳小姐为难!所以才会站出来替她说这话。” “可我瞧着你在过来之前,也没和柳小姐说过话啊。”姜姒笑了笑,“难不成你是柳小姐肚子里的蛔虫?” 宁小姐涨红了脸,“你说什么!” “往日的诗会都安静得很,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蓝絮凝走进来,目光冷冷。 柳小姐见蓝絮凝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蓝小姐来了,诗会才开始,先前蓝小姐那首伊人醉,当真是一绝。” 蓝絮凝淡淡应下,走到姜姒身边扬起笑脸。 “杨小姐也在,先前在郡主的马球会上未能尽兴,我还一直觉得遗憾呢。” 姜姒目光微闪,柔柔一笑。 “我也是这么觉得。” 说罢,便看向宁小姐。 宁小姐身子一抖,急忙露出笑脸。 “既然蓝小姐与杨小姐有话说,我便不打扰了。”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姜姒淡淡收回视线。 蓝絮凝带着姜姒坐下,浅笑着谈天喝茶,一派和谐。 其他人也不敢再摆脸色,心里盘算和蓝絮凝说上话。 躲在人群后的杨莹看着这一切,几乎咬碎银牙。 蓝絮凝怎么来得这么巧! 浪费了她这么多口舌! “蓝小姐来得可真及时。”姜姒意有所指。 “受人之托罢了。” 蓝絮凝眉眼弯弯,意味深长。 “劳蓝小姐待我谢过。” 蓝絮凝不置可否。 在京中生活多年,她早看惯了趋炎附势。 她看向姜姒,目光多停留了一会。 很快,诗会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姜姒目送蓝絮凝离开,才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杨莹黑着脸,语气颇酸。 “姐姐与蓝小姐的关系可真好啊。” “嗯,的确。” 见姜姒不否认,杨莹一愣。 姜姒挑眉,“你若是想与蓝小姐交好,没人会拦你。” “只是你的才情,只怕是不够。” 这话刺痛了杨莹,让她攥紧了帕子。 在姜姒回京之前,她早就试过了。 但蓝絮凝根本不理会她! 她恶狠狠地瞪着姜姒,“你别得意!如今风光未必日后也风光!” 姜姒笑了笑,“至少比你连风光都没有的好。” 杨莹气得直喘粗气,“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你这张嘴!” 高高举起的手,用力挥向姜姒。 还没等杨莹反应,她便僵住了身子。 她眼珠子急转,但是身体却动不了,就算是张开了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眼神变得惊恐。 姜姒淡淡道:“聒噪。” 回府后,姜姒直接下车。 马夫在前头等着杨莹出现,可半天过去了,也没有听到动静。 他心中疑惑,扬声喊了一句。 “二小姐,咱们到了。” 里面依旧没有回应。 马夫撩开帘子,立刻看到了动弹不得的杨莹。 杨莹涕泪横流,却没法动弹。 杨婵这个贱人! 晟王府。 蓝絮凝派人送了信过来,说明了今天的情况,还调侃了一句,问晟王是不是看上了杨婵。 墨修凛笑了笑。 蓝絮凝是他表妹,但是京中却没几个人知道。 而且,两人的关系不错。 蓝絮凝知道杨婵,并不知道现在的杨婵就是姜姒。 而姜姒为什么会回京,他根本不知道。 但他觉得,等姜姒把想做的事办完后,会毫不留恋地离开京城。 “王爷,小小姐已经醒了。”侍卫说道。 墨修凛收敛心神,又恢复了冷漠。 “知道了。” 走进房间,墨修凛便蹲在了床边。 他摸了摸墨天欣的头,“欣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墨天欣虚弱一笑,“让爹爹和稷哥哥担心了,我现在没事了。” 姜稷拍着胸脯松了口气,“欣欣,等你身体好了,我和爹爹再带你出去玩!” “好。” 墨修凛坐在一旁看着两小只聊天。 虽然大多数都是姜稷在说,却逗得墨天欣直笑。 看墨天欣有些累了,他便把姜稷抱了出去。 “爹爹,我觉得娘亲能治好欣欣的病。”姜稷认真道。 墨修凛没有回答,脸上也没有一丝波动。 姜稷不死心,“爹爹!” “稷儿,你不明白……”墨修凛轻叹。 第五十章 能不能治好欣欣 姜稷想追问,墨修凛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不甘不愿地用小被子裹住自己,留给墨修凛一个委屈的背影。 墨修凛摸了摸他,道了句晚安,便转身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姜稷辗转难眠,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爹爹总是话里有话? 他想不明白,转头瞪着桌子。 “咕咕。” 鸽子的叫声响起,姜稷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即使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也闪闪发亮。 他勾起嘴角,翻身下床点燃了烛火。 杨府。 姜姒刚躺上床,窗户就传来了响声。 她轻挑眉头,走到窗边。 一只没见过的鸽子和她面面相觑,让姜姒一愣。 她脑子闪过无数种可能,沉思片刻才拿下字条。 鸽子很快飞走,姜姒才展开。 “娘亲,你能来看看我吗!” 看着自家儿子的狗爬字,姜姒嘴角抽了抽。 墨修凛就是这么养儿子的? 这字还不如她开始教儿子的时候。 姜姒烧掉字条,换上夜行服便跳出了房间。 姜稷在屋内来回踱步,心里又担心又害怕。 这时,窗户响起了两声鸟叫。 他高兴地跑到窗边,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娘亲。 “娘亲!”姜稷压低声音道。 姜姒跳进屋内,挑眉看着儿子。 “你爹爹让你受委屈了?娘这就给他下泻药。” 说罢,便往怀里掏。 姜稷急忙阻拦,“爹爹对我很好!” 姜姒也是逗逗他,把自家儿子抱在怀里撸了两把。 “说吧,出什么事了?” “其实是因为娘亲帮忙治病的妹妹……”姜稷有些纠结道:“娘亲,你能把她治好吗?” 姜姒轻敲了敲他的头,“你想娘亲,原来是为了让娘亲给别人当郎中啊?” 姜稷捂着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娘亲,你一定能做到对不对?” 姜姒摇摇头,“我也治不好。” “不可能!娘亲那么厉害!” 知道自家儿子是她的小迷弟,但她没办法因为儿子的崇拜撒谎。 她认真道:“稷儿,那个小姑娘的病和娘亲的病有几分相似,若是娘能治好,也不会来京城了。” 听到姜姒这么说,姜稷吓了一跳。 “欣欣的病这么严重吗?” 姜姒点点头,“这毒非常地棘手,她若是发病得厉害,你就把九转还魂丹喂她吃。” 姜稷恹恹地点头。 看自家儿子这么失落,姜姒又欣慰又好笑。 “你才和人家认识几天啊,关系就好成这样。” “欣欣是我妹妹,我当然要关心她了!”姜稷撅起嘴。 姜姒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并未回答。 “稷儿,娘亲该走了,但是飞鸽的时候,你以后不许再做了。”姜姒嘱咐道。 姜稷垮下小脸,满是委屈。 “就算真的想娘亲了也不行吗?” “不行。”姜姒强硬地拒绝,“娘亲不希望你遇到危险,知道吗?” 姜稷只能委屈地点头。 目送自家娘亲离开,他才爬上床。 窗外有一道黑影闪过,他却一无所知。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沉着脸看着手上的信,修剪圆润的指甲直接抓破了纸。 跳动的烛光,让她的脸色更加可怕。 “亏我还以为她能为我做点什么!” 侍女将头压低,根本不敢说话。 永凰郡主起身,将信丢到了地上,狠狠碾了两脚。 “曦儿的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永凰郡主问道。 侍女赶忙回答,“已经派人去问过了,说是好多了。” 永凰郡主皱眉,“好了就是好了,好多了是什么意思!” “这……” 侍女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巴掌毫无意外落下,侍女也习惯了。 她利落地走出屋子,眼角的泪才敢流下来。 事实上,姜曦过得并不好。 喝了许多的药,身子却好得极慢。 陈氏轻叹,柔声安抚道:“曦儿,你别着急,江太医不是说你比先前好了许多吗?” 姜曦垂下眼,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再抬眼时,眼角已经发红。 她声音哽咽道:“母亲,我的身子总也不见好,若是一直如此可怎么办……” 陈氏拍了拍她的手,“即便如此,姜府也能护你一世。” “母亲,曦儿能做您的女儿,此生无憾了。” 陈氏轻叹,眼角泛红。 “不如再找杨小姐来替你看看吧。” 姜曦动作一顿,低声道:“杨小姐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女儿总有些顾虑。” “怎么了?”陈氏疑惑。 “杨小姐的医术既然那么厉害,我的身子为何迟迟不见好?” 陈氏沉默半晌。 许久,她才开口,“许是你伤得太重的缘故吧。” 姜曦柔声道:“应当是女儿多虑了。” 陈氏和姜曦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陈氏的背影,姜曦嘴角微勾。 翌日。 姜姒一早就收到了陈氏的帖子,请她去给姜曦看病。 到了姜府,却不见陈氏等候的身影。 她垂下眼,掩去眼底的失望。 一直到姜曦住的院子,姜姒才看到陈氏。 陈氏面露欣喜,下一刻又消失了。 姜姒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 “镇国公夫人。” “我们快进去吧。”陈氏浅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瞧着并未有何不同。 但姜姒感觉到了,陈氏在和她保持距离。 她眼睛微眯,神色不变。 “杨小姐来了。”姜曦笑道。 姜姒淡淡道:“二小姐的精神比先前好了许多。” 姜曦笑笑,“多亏了杨小姐的药,所以希望杨小姐再替我开些新的药,我想恢复得快些,省得总要母亲替我担心。” 说罢,还对陈氏眨了眨眼。 演技真好,姜姒心想。 她伸手替姜曦诊脉,交代了些注意事项,便重新开了一副药。 姜曦浅笑,“杨小姐的医术是在江南学的吗?也不知道是哪位郎中教得杨小姐这么厉害。” “师父是云游四海的游医,远行时特地嘱咐我,不可将他老人家的名讳告诉旁人。”姜姒淡漠道。 “原来如此。”姜曦笑笑,“说不定假以时日,杨小姐能超过鬼面神医。” 第五十一章 报酬一杯碧螺春 姜姒面色不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二小姐这么说,便是在捧杀我,我若是这么厉害,怎么会连二小姐的伤都没治好呢?” 姜姒回得滴水不漏,姜曦暗暗咬着牙。 药很快被煎好送来。 才刚进门口,便闻到了浓浓的苦味。 姜曦脸色一僵,强扯出一个笑。 “这回的药,似乎比先前的要苦。” “良药苦口,二小姐可不能意气用事。”姜姒笑笑。 看着姜姒的笑,姜曦心一抖。 但药已经到了眼前,陈氏又看着,她只能硬着头皮喝。 药汁见底,姜曦差点没吐出来。 “这药一天三次,喝上十日,二小姐的身子应当就能好了。”姜姒说道。 姜曦脸一白,眼底闪过一丝惊恐。 光是这一碗,都差点要了她的命。 现在竟然要她喝上十日! 她正要开口,姜姒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便先一步开口。 “二小姐,这是能最快恢复你身子的药,一定要按时喝,否则可没有效果。” 姜曦抿紧嘴,点了点头。 “既然事情已了,我便先告辞了。”姜姒淡淡道。 “我送杨小姐。” 姜姒点点头。 长廊上,姜姒和陈氏都沉默着。 姜姒想打破眼前的寂静,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杨小姐,请留步!” 一个侍女急忙跑上来,对姜姒和陈氏行了礼。 陈氏疑惑道:“南霜,你怎么来了?” 南霜回答,“老夫人听说杨小姐来了,便让奴婢来请杨小姐过去说说话。” 陈氏了然,转头看向姜姒。 “母亲自从吃了你开的药,身子比先前好了许多,时常念叨你。”陈氏笑笑,“听说你来了,自然想见你。” 知道老太太身子好多了,姜姒眉眼间也多了一丝笑意。 “老太君不嫌弃我医术浅薄,便是我的荣幸。” 陈氏伸手握住她,“你这孩子,谦逊过头了,我们快过去吧。” 老太太耳聪目明,一眼就看到了姜姒。 她起身走来,满脸慈爱。 “让杨小姐陪我这个无趣的老婆子说话,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姜姒摇摇头,“老夫人愿意让我来,是我的荣幸。” “快坐下吧,这是今年新摘的碧螺春,杨小姐快尝尝。” 陈氏掩嘴轻笑,“母亲倒是舍得,前几日我想喝一杯,母亲都不让。” 老太太嗔怪一声,转头看向姜姒。 “杨小姐见谅,我这儿媳是个贪嘴的,若是让她喝了,这茶怕是见不到杨小姐了。” 姜姒眸中闪过一丝暖色,“老夫人不必这么说,瞧着老夫人和夫人的身子都比先前好了,我很高兴。” 老太太轻叹一声,眼中泛起泪光。 “不瞒杨小姐,自打姒儿去世后,我们的身子便越来越差。”老太太沉声道,“虽说曦儿一直悉心照料,却也不见好。” 姜姒眉头微皱。 先前在南龙寺遇到陈氏发病,她便觉得姜曦古怪。 毕竟原身的记忆里,陈氏和老太太的身子一直不错。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只让姜曦受了几天罪,倒是便宜她了。 “老夫人和夫人若是不嫌弃婵儿的医术,日后就由婵儿替二位看病吧?” 老太太眼睛微闪,又有些迟疑。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杨小姐了?” 姜姒笑笑,“只要每次都有一杯碧螺春做酬劳,便不麻烦。” 走出镇国公府时,姜姒的车上就被塞了不少东西。 她无奈推脱,却也没拦住陈氏的热情。 但看陈氏又恢复往常待她的模样,她也没再拒绝。 马车走远。 陈氏和老夫人直到看不见马车,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若是姒儿还活着,想必也会和杨小姐一样替我们着想吧……” 说罢,老夫人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 陈氏喉咙发紧,只是轻轻握住了老夫人的手。 …… 杨青山刚回府,便看到小厮正大包小裹地搬着东西。 他神情一滞,急忙上前问道:“这是谁送的?” “是镇国公夫人送给大小姐的,说是谢谢大小姐替他们家二小姐治病。” 杨青山眼珠一转,便生出了一个想法。 翌日。 刚下早朝,杨青山的眼睛就锁定了一个身影。 “姜大人!” 姜睿明停住脚步,转身看向杨青山。 他疑惑道:“杨大人,可是有公务要谈?” 杨青山眼底闪过一丝尴尬。 如今他被贬了官,公务上怎么可能还和姜睿明有交集? “不知姜大人可有时间?下官想请您喝一杯薄酒。” 姜睿明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听闻今日书画院有新的纸画,我正要赶过去,改日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 杨青山一愣,想要开口,却发现姜睿明已经走远了。 他沉下脸,却无处发泄,只能灰溜溜回府。 走进大厅,杨青山一屁股坐下。 灌了好几杯茶,才压下心中的不快。 “去把大小姐叫来!” “大小姐出去了。” 杨青山皱眉,“去哪了?” “是蓝尚书家的小姐请大小姐去皇郊踏春。” 眨眼间,杨青山便舒展了眉头。 马车里,姜姒看着坐在对面的蓝絮凝,眉眼多了一丝打量。 蓝絮凝感觉到了视线,眉眼弯弯。 “杨小姐为何这么看着我?” 姜姒淡淡道:“只是在想,今日要约我的,究竟是蓝小姐,还是晟王殿下?” 蓝絮凝勾起嘴角,“等到了皇郊,杨小姐便知道了。” 马车停下,蓝絮凝吩咐侍女不必随行。 两人走进皇郊,就有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姑姑!” 姜稷乖巧地叫一声蓝絮凝,蓝絮凝摸了摸他的头。 “你爹爹呢?” “正在那边喝茶呢。” 蓝絮凝牵着他的手向前走,空隙间,他才侧头对姜姒眨了眨眼。 姜姒挑眉,抬眸看着蓝絮凝的背影。 她倒是没想到,墨修凛和蓝絮凝还有这一层关系。 墨修凛对蓝絮凝颔首,随即便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姜稷人小鬼大,轻晃着蓝絮凝的手撒娇。 “姑姑,我还没来过这,你带我逛逛好不好?” 蓝絮凝宠溺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小滑头。” 第五十二章 想起我女儿 等两人走远,墨修凛才开口。 “上次的事多谢了。” 姜姒淡淡道:“举手之劳而已,只是王爷之后打算怎么办?若是再不解开那小姑娘身上的毒,她活不过七岁。” 墨修凛抿紧嘴角,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你看出来了。” “是,而且我还看得出来,王爷已经竭尽全力了。”姜姒平静道。 许久,墨修凛才沙哑地开口。 “那作为鬼面神医的你可有办法?” 姜姒摇摇头,“即便我拼尽一身的医术,也只能让她再多活两年,但这两年她会日渐衰弱,王爷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受苦吗?” 拳头用力垂在石桌上,茶水倒了一地。 姜姒侧开身子,淡淡道:“王爷,想必你有找到解毒之法吧?” 看墨修凛的神情,她总觉得是有法子的。 但这个法子,他似乎做不到。 “你倒是聪明。” 墨修凛泛起一抹苦笑。 姜姒不置可否,直直看着他,“毕竟王爷能解决,也不会来找我了。” 墨修凛看向姜姒,眼底闪过一丝悲伤。 “欣欣需要母亲的心尖血做药引。” 姜姒眉头微皱,“她母亲呢?” “若是能找到她,我何必如此烦心?” “这天下还有王爷找不到的人?”姜姒挑眉。 话音刚落,姜姒就感受到了一道恶狠狠的视线。 她立刻闭上嘴,笑了笑。 其中一个人,可不就在墨修凛眼前吗? 姜姒轻咳一声,“若是王爷不嫌弃,我先用药替她吊住命,你也能多些时间。” “我不想看到欣欣痛苦。”墨修凛沙哑道。 姜姒理解地点点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 若是换了她,必然也是如此。 “那王爷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开心自在地活着吧。” “闭嘴!” 姜姒一愣。 她这不是在安慰人吗? 好好的,墨修凛怎么又生气了? “欣欣会健康长大的,你既然是鬼面神医,就该担得起这个名号。”墨修凛冷冷道。 姜姒眼睛微眯,竟然用激将法? 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爹爹!” 姜稷远远就看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他赶紧跑了过来。 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墨修凛看到儿子回来了,便收敛了神情。 “稷儿,这里好玩吗?”墨修凛柔声道。 “好玩!姑姑带我去喂了皇郊里的狍子!” 蓝絮凝在姜姒和墨修凛的身上扫过,眼底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稷儿比欣欣胆子大,以前欣欣哭得可厉害了。” 姜稷骄傲地挺起小胸膛,“等欣欣身体好了,我们再一起来,到时候我来保护欣欣!” 童言稚语打散了诡异的气氛,甚至还变得和谐了起来。 看着自家儿子,姜姒不禁感慨。 不愧是她的儿子,到哪都能吃得开。 想着,她的眼底就闪过了一丝黯淡。 只是不知道,她的女儿在哪。 如今天机阁也没查到当年那个稳婆的下落,若是能找到,她必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杨小姐,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吧。”蓝絮凝轻声道。 姜姒点点头,起身跟着蓝絮凝离开。 越过墨修凛时,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会再找你的。” 姜稷眼巴巴看着姜姒的身影消失,才举起小拳头打在了墨修凛身上。 虽然对于墨修凛来说不痛不痒,但他还是一脸疑惑。 “稷儿为何打爹爹?” “爹爹!”姜稷一脸认真,“你是不是欺负娘亲了!” 墨修凛淡淡道:“向来只有你娘亲欺负别人,谁敢欺负她?” 姜稷不信,控诉道:“可是我和姑姑回来时,你和娘亲的气氛不对!以前有人欺负娘亲的时候,娘亲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以前有很多人欺负她吗?”墨修凛皱眉。 “是啊,如果不是娘亲厉害,爹爹都不见到我和娘亲了。” 墨修凛摸了摸姜稷的头,抱着他走出皇郊。 看来在外面,姜姒也过得不好。 夜晚。 姜姒直入临江仙,还未等进密道,老鸨就拦住了她。 “姑娘是来找我们公子的吧?” 姜姒挑眉,“他去哪了?” 以往无忧可都是非必要不外出的。 老鸨神秘一笑,带着姜姒走进一间雅间。 “请姑娘稍坐片刻。” 酒水吃食很快上了桌,姜姒不明所以。 刚举起酒杯,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琴声。 她嘴角抽了抽,看向楼下。 一个身着白衣,头戴面纱,只露出一双凤眼的男子正在抚琴。 姜姒一看,便认出来了。 难怪刚才老鸨这么神秘,感情她家阁主出来卖艺了。 “今日可真难得,竟能听到无公子的琴。” “是啊,上次他现身,得有两年了吧?” 姜姒听着众人热烈地讨论,兴致缺缺地收回视线。 无忧的眼神在姜姒的房间转了一下,悠扬的琴声才缓缓流出。 琴音曼妙,令人沉醉。 等众人回过神时,无忧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我的琴音有这么无趣吗?”无忧一脸无奈。 姜姒摆摆手,“你是伯牙,可我不是子期,实在是听不出和其他人弹的有什么不同。” 无忧眼神微暗,但稍纵即逝。 他勾唇一笑,“今日怎么有空来临江仙了?” “想问问你找到那个产婆了吗?” 说话间,姜姒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一直都有派人去找,只要她还活着,天机阁的人就会找到她。”无忧缓缓道:“今天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姜姒平静道:“想女儿了。” 无忧心中刺痛,嘴角抿了抿。 “我会加派人手的。” “谢谢,还有一件事,凤尾草什么时候能到?” 无忧摇摇头,“前几日传来信,说是出了点事耽搁了,还得些时日。” 姜姒不以为意,“只要凤尾草没事就行。” 无忧看了一眼酒盅里的酒,嗤笑道:“你的酒量不如从前了,既然来了,就陪我喝几杯吧。” 姜姒本想拒绝,可心中烦闷的事太多,她也想宣泄一下。 迟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新酿的醉春风好了,拿出来吧。” 无忧无奈,“你倒是会喝。” 转头便心甘情愿拿了出来,将心情埋藏在酒里。 第五十三章 答应就放开 姜姒和无忧喝了一夜,在天亮之前才回到了杨府。 再睁眼时,已经是下午了。 听到房间传来的动静,落然推门而入,忍不住笑了笑。 “大小姐今日倒是好睡,奴婢叫了您几次都没醒。” 姜姒慵懒地撑起身子,“左右也无事。” “今日奴婢去前头帮忙时,遇到了二小姐。” 姜姒挑眉,“她怎么了吗?” “瞧着心情似乎不好,急匆匆出门了。” 姜姒没放在心上。 …… 安国公府。 杨莹紧张地坐在大厅等着。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心中泛起了嘀咕。 来国公府都已经一个时辰了,永凰郡主怎么还不来? 纠结许久,杨莹正要开口问,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她面露笑容,下一刻却僵住了。 永凰郡主身边的侍女雪灵上前,声音淡淡道:“杨二小姐,郡主身子不适,你请回吧。” 杨莹脸一白,急忙拦住转身的雪灵。 “是我没能办好郡主交代的差事,请姑娘让我见郡主一面。” 雪灵冷漠地转身离开了。 杨莹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咬紧下唇,急躁地跺了跺脚。 永凰郡主看着镜子恢复许多的脸,淡淡道:“她走了吗?” 雪灵点点头,“已经走了。” “杨莹除了会奉承,也没什么用了。”永凰郡主冷笑,“这样的人也敢肖想庆王哥哥,异想天开!” 雪灵不发表意见,将手上的信递给永凰郡主。 “这是杨二小姐要给庆王殿下的信。” 永凰郡主看也不看,冷声道:“烧了吧,反正庆王哥哥也不会知道她这些心意。” 雪灵拿着信走出屋子,将信丢进药炉里。 看着火舌吞噬那些写满了情谊的信,雪灵也只是冷眼看着。 因为,杨莹认为是庆王回的信,其实都是她回的。 姜府。 姜姒吃饱喝足后,正带着落然在后花园遛食。 耳边隐约听到有哭声传来,她好奇地走向声音的方向。 见杨莹趴在亭子里哭,姜姒转身便想带落然离开。 “谁!” 杨莹发现了,姜姒悄悄翻了个白眼。 “路过而已,妹妹可以继续。” 杨莹恶狠狠地瞪着她,“你是不是特地来看我笑话的!” 这话听得姜姒莫名其妙,也懒得争辩。 “我就不打扰妹妹了。” 她转身离开,却被杨莹拦住了去路。 姜姒眉头微皱,“你想做什么?” 落然也上前护住了姜姒,神情警惕道:“请二小姐不要继续纠缠大小姐。” 杨莹心情更加不好,她怒骂:“若不是你,我现在也不会如此!都是你这个贱人的错!” 姜姒眸子微冷,杨莹却还不打算停嘴。 “贱人,你为什么不死在回京的路上!” 姜姒反手一个巴掌打在了杨莹的脸上,她的脸立刻便红肿了起来。 杨莹愣愣地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你敢打我?” “对长姐不敬,我自然能教训你。”姜姒冷声道。 杨莹发起了狂,直直扑向姜姒。 可姜姒却轻巧躲过,还让杨莹摔在了地上。 姜姒的声音带着寒意,“若是你日后依旧出言不逊,给你的就不止是一巴掌。” 说罢,便带着落然转身离开。 杨莹哭得更厉害,直接跑去找杨青山,将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他。 杨青山听完,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看杨青山的反应这么冷淡,杨莹一愣。 “爹爹,姐姐无故打我,您不打算管管吗!” 杨青山眉头微皱。 这几日,他事情多得很,根本没空理会这种小事。 想到还没和姜睿明说上几句话,他就烦躁。 “只是姐妹间的小打小闹,下次不必来和我说!” 杨莹呆愣回到自己的院子,李氏疑惑,急忙走了上来。 “莹儿,怎么了?” 听到娘亲的声音,杨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娘,我被杨婵那个小贱人打了!爹爹也不管!” 李氏看到杨莹脸上的印子,瞪大眼睛,差点绞碎手上的帕子。 “杨婵为什么打你?” 杨莹断断续续把事情告诉了李氏,哭得好不伤心。 “娘,现在爹爹对我们好冷漠……” 李氏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心里不停地咒骂姜姒。 她现在被禁足在这个院子里,想要见杨青山一面,并不容易。 但她若是再不做点什么,她们母女就要任人鱼肉了。 李氏拍了拍杨莹的手,“娘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夜晚。 姜姒正要睡下,窗户外就传来了响声。 她眉头微皱,还没打开窗户,一个黑影就站在了窗边。 十几根银针立刻出现在姜姒的手上,她打开窗户那一刻,手上的寒光一闪,就被人握住了手。 看到眼前的人,她眉头轻挑。 “王爷,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戴着人皮面具的墨修凛,目光冷漠地看着姜姒。 半晌,他才轻启薄唇,“跟我来。” 姜姒拒绝,“王爷若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替我女儿治病。” 姜姒嗤笑,“王爷,你女儿的命我救不了,只能替她吊着。” 墨修凛眼眸微眯,“鬼面神医原来也只是虚名而已?” “随你怎么说。”姜姒不以为意道,“这个名号又不是我想要的。” 当初四处奔波,既是为了寻找女儿的下落,又为了救自己。 随手救了一些人后,想不到就多了个外号。 既难听又没品味,若是有人想要,她可以直接送。 墨修凛皱眉,直接伸手抓住姜姒的手。 “既然如此,我也不介意用强的。” 姜姒目光一凛,向后躲闪。 墨修凛扑了个空,却没有收手。 两人在屋内纠缠,谁也不让谁。 “大小姐?” 落然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姜姒示意墨修凛别发出声响,墨修凛也很配合。 直到落然离开,姜姒还没松口气,便被扯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 姜姒冷声警告,“放开我。” 墨修凛淡淡道:“你答应我就放开。” 第五十四章 恻隐之心 姜姒自然不愿,她用了不少力气。 可墨修凛的力气更大,单手就能禁锢住她。 而且两人姿势暧昧,却生不出旖旎。 知道自己继续挣扎也是白费力气,姜姒只能投降。 “我知道了,你可以松手了。” 墨修凛也遵照约定,立刻松开了手。 但还没放下,手臂就传来了一阵刺痛。 他抬头看向姜姒,就对上了她冰冷的眸子。 “我生怕最恨别人威胁我,这是给王爷的一点教训,三日内王爷的手会痛痒,除我之外无人能解。” 墨修凛垂下手,勾起嘴角。 这女人,还真是睚眦必报。 “跟我来。” “等等。” 姜姒慢条斯理道:“诊费还没谈呢。” 墨修凛沉着脸,“你想要多少?” “三千两黄金。” “可以。” 姜姒耸耸肩,知道这点钱对战功赫赫的墨修凛来说,只不过是抬抬指缝的事。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晟王府,七弯八绕进了一个院子。 看着有些荒凉的院子,姜姒调侃道:“王爷就让自己的女儿住这样的院子?” 墨修凛淡淡道:“欣欣在这里能更好地养病。” 说罢,他就先走了进去。 姜姒瞥瞥嘴,紧随其后。 院子一片寂静,连伺候的人都没有。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眼睛微眯,看到了屋顶的暗卫。 原来这里也不是没人。 两人走进屋内,昏暗的光让人看不清床上的人。 姜姒不在意,伸手便开始诊脉。 听着小姑娘均匀的呼吸,姜姒心中闪过一丝恻隐。 她示意墨修凛到外面说,随即严肃道:“你有没有找到关于她母亲的蛛丝马迹?” 墨修凛眼神黯淡,摇了摇头。 “那个女人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即便是北疆,我也派人去过,还是一无所获。” 姜姒点点头。 她沉思片刻,询问了墨天欣一直以来用的药。 很快,她就把三张药方交给了墨修凛。 墨修凛目光闪闪,“用这些药,欣欣会好些吗?” 姜姒摇摇头,“我没办法保证,她的年纪太小,身子又弱,情况随时都可能会发生变化。” “我知道了,我会把三千两黄金换成银票,下次你来的时候再给你。” “给稷儿就行了。”姜姒淡淡道。 墨修凛不置可否。 看了一眼天色,姜姒转向墨修凛。 “这些药每天都要喝,早中晚不可弄混,十日之后我再来。” 话音落下,姜姒就消失了。 墨修凛收回视线,一个暗卫就站在了他身后。 “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不可出错。” “属下明白。” 翌日。 姜姒正要吃早饭,杨青山的小厮就来了。 她挑眉听着小厮说杨青山要和她一起用早膳,姜姒也没拒绝。 走进大厅,杨青山便笑着让姜姒坐在自己身边。 “婵儿,快坐下。” 姜姒随意行了礼,看到桌子上都是她常吃的小菜,眉头轻挑。 她淡淡道:“父亲可是有事?”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杨青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咱们先吃早膳吧。” 姜姒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吃着。 很快,杨青山就忍不住了。 “婵儿,你常去镇国公府走动,你可有和姜大人说上话?” 姜姒淡淡道:“未曾,姜大人公事繁多,我从未见过。” “那……那姜二小姐可有说起过姜大人喜欢什么?” 听到这,姜姒就明白了。 杨青山是想去巴结,却不得其法。 姜姒浅笑着看向他,“我记得父亲有一幅游春图。” 杨青山愣了愣,随即一脸欣喜。 “幸好有婵儿提醒!” 吃完早膳,杨青山拿着画就去上早朝了。 看他走路带风,姜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下了早朝,杨青山很快拦住了姜睿明的去路。 姜睿明不解地看着杨青山,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两次三番拦住自己。 “杨大人有什么事?” 杨青山谄媚道:“听闻姜大人喜爱字画,我这有一幅游春图,邀大人一观。” 姜睿明眼睛一亮,思索片刻后开口,“若是杨大人不嫌弃,可到我府上喝一杯淡茶。” 听到这话,杨青山欣喜不已。 他赶忙答应,生怕晚了姜睿明会反悔。 走进姜府时,杨青山觉得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 展开游春图,姜睿明啧啧称奇。 “竟然是真迹,杨大人是从哪得到的?” 杨青山谦虚道:“这也是我偶然得到的,本以为是赝品呢。” 紧接着,他意有所指道:“若是姜大人喜欢,赠与姜大人,也是为这画寻了个好归处了。” 说这话时,杨青山都觉得肉疼。 可自从被弹劾后,他就一直被孤立。 必须要抱住大腿,否则他真的就没有前程了。 屋内沉默了下来,杨青山也紧张了起来。 他偷偷打量着姜睿明的脸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许久,姜睿明才打破了沉默。 “杨大人把画收回去吧。”他声音微冷,“先前我还以为,杨大人是喜爱字画之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杨青山脸一白,眼睛一转,赶忙换了一种说法。 “我家大女儿杨婵一直替姜二小姐治病,平日姜二小姐又对小女多有照顾,为表谢意,下官才想着把游春图送给姜大人的。” 姜睿明的脸色好了些,言语却疏远了不少。 “我家夫人有说过此事,可惜我不能亲自谢过杨小姐。”姜睿明淡淡道,“要说谢,也应该是姜家谢才是。” 杨青山没多久就离开了姜府。 游春图没送出去,反而带回了不少东西。 杨青山回府时,姜姒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听到脚步声,她轻抬眼皮。 “我父亲回来了?” 落然点点头。 “老爷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上早朝时带去的画也原封不动地带回来了,脸色瞧着倒是挺高兴。” 姜姒点了点头。 她猜到会是什么结果了,杨青山却看不明白。 姜睿明反过来送杨青山这么多东西,这就是要和他划清界限。 姜姒嘴角微勾。 杨青山可算是把这条路彻底堵死了。 第五十五章 再帮我最后一次 临江仙。 湖心亭如往常一样平静,仿佛一幅画卷。 突然闯进来的人却打破了宁静,直奔湖心亭。 无忧将视线从眼前的酒杯收回,眉头微微皱起。 “什么事这么慌张?” 手下喘着粗气道:“阁主,找到那个稳婆的下落了。” 无忧立刻起身,沉声道:“说仔细些。” “我们是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小村庄里发现她的,只是我们不敢确认,所以便先回来禀告阁主。” “为什么不敢确认?” 手下迟疑了一瞬,“那个老妇和画像不一样,目前能确定的,就只有她当过稳婆而已。” 无忧面色一冷,“即便认错,也不能放过,马上让人去盘问。” “是。” 湖心亭安静下来。 无忧走到湖边,看着水里的游鱼,眼眸深沉。 找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再次找到那个稳婆的踪迹了。 虽然他想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姜姒,可失望的次数太多,在确定之前,他决定先瞒下来。 许久,无忧才轻叹一声。 姜府。 姜姒看着面前的五封描金信封,脸上满是无奈。 距离上次去凤凰阁,竟然已经过了七日。 她都忘记商行聚头的事了,凤凰阁就像知道她的心思似的。 距离开始还有几日,现在就开始催她做决定了。 想想最近的事,姜姒就觉得头疼。 龙吟草还没找到下落,还要给墨修凛的女儿治病。 哪一件都不是容易办的。 这些日子,她又去了镇国公府几次,都是一无所获。 龙吟草到底被藏在哪了? “大小姐。” 姜姒迅速收起信,神色如常地看向落然。 “怎么了?” “公主送来了不少时兴的料子给大小姐做衣裳,大小姐快来看看,奴婢都看花眼了。”落然笑道。 姜姒挑眉。 安慧公主又想做什么? 姜姒起身,跟着落然走到前院。 琳琅满目的布料,的确让人看花眼。 听说这事的杨莹走了过来。 看到这么多布料,嫉妒得红了眼。 她冷哼一声,“穿得花枝招展的,也不知是给谁看!” 姜姒连余光都没给杨莹,抬手点了一匹布,淡淡道:“这布合适妹妹,就送给妹妹了。” 杨莹却气得瞪大眼睛,“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是吗?既然如此……”姜姒勾唇一笑,“落然,你许久不制新衣了,这匹布赏你了。” 落然从善如流,高声谢过姜姒。 杨莹一愣,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等她走远,落然才低声道:“二小姐肯定要死了。” 姜姒不置可否,又挑了几匹布给落然。 落然不知所措,急忙道:“大小姐,这……” “这么多布料,我一个人也用不完。”姜姒笑笑,“更何况你平日里伺候我也是最用心的,我赏你几匹布也合情合理。” 落然瞬间红了眼,哽咽着谢过姜姒。 姜姒思索片刻,挑了一匹最素的布,让落然去做成衣服。 夜晚。 窗外传来的不是飞镖传信的声音,而是凤凰阁的暗号声。 姜姒走下床,打开窗户。 抬头就看到对面的屋顶上,金老头正在对她招手。 姜姒沉下脸,作势要关窗。 “丫头,你别关窗啊!” 金老头急忙飞身而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 姜姒一脸冷漠,“我还在考虑,你们用得着催这么紧吗?” “这不是怕你拒绝吗?必须得让你看到我们的真诚!” 说罢,便笑出了两排大白牙。 姜姒嘴角抽了抽,想关窗的念头更浓了。 她挑眉看着金老头,“即便我不去,凤凰阁的地位也无人撼动。” 金老头瞪大眼睛,“这怎么行!其他人都有少阁主跟着,我就一个人,那多没面子啊!” 随即,他对姜姒眨了眨眼,“丫头,这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 姜姒没有拒绝,戴上面具便紧跟着他。 两人停在一处山崖上。 看着早就准备好的酒和烧鸡,姜姒就明白了。 她盘膝坐下,替自己倒了杯酒。 “老头,最近身子怎么样?” “吃得下,睡得香,还把那个商行砸了个稀巴烂。” 金老头笑了笑,伸手撕下一个鸡腿。 姜姒也不觉得意外。 以金老头的性子,事后不报复,简直不可能。 “你打算怎么劝我?”姜姒问道。 金老头摆摆手,“不劝,反正你这人面冷心热,到时候我挤两滴眼泪就是了。” 姜姒捏着的酒杯出现一丝裂痕,将头转过一边。 “稷儿那小子最近怎么样?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金老头问。 “他在我身边太危险,就让他去和他爹爹住在一起了。” 金老头抿了一口酒,“他自小和你形影不离,你倒是舍得。” 姜姒淡淡道:“倘若我死了,他也能有人照顾,没什么不好的。” 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平常。 金老头轻叹一声,“小丫头找到了吗?” 四周沉寂了下来,金老头也不再多问。 他看向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沉声道:“丫头,我这条命活不了多久,凤凰阁是我的心血,能护住它的只有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吧。” 姜姒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许久才开口。 “好。” 晟王府。 姜稷趴在墨天欣的床边,看着她皱着小脸喝下一大碗黑乎乎的药。 在她喝下最后一口,赶忙拿了一颗蜜饯给她。 墨天欣的小脸舒展了些,“谢谢稷哥哥。” “欣欣,你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 墨修凛一进来,便听到了姜稷说的话。 他目光柔和了些,摸了摸姜稷的头。 “稷儿说得对。” “爹爹!” 两小只异口同声,墨修凛柔声回应。 他坐在墨天欣身边,看着她恢复血色的小脸,放心了不少。 “欣欣,今天感觉怎么样?” “感觉好多了,昨晚还梦到了娘亲!” 墨修凛眉头微皱,“欣欣记得她的脸?” 他当初把墨天欣抱回来时,还不足一月。 墨天欣摇摇头,“稷哥哥说,以后他的娘亲就是我的娘亲,所以我觉得如果娘亲在的话,应该就是稷哥哥娘亲的模样!” 第五十六章 说书人 墨修凛顿了顿,很快恢复如常。 他摸了摸墨天欣的头,“早些休息吧。” 墨天欣乖巧地闭上眼,不多时便睡着了。 姜稷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墨修凛,走出房间后,他轻扯了扯自家爹爹的衣摆。 “爹爹,你不喜欢娘亲吗?” 墨修凛俯身将他抱起,思索片刻说道:“不讨厌,也不喜欢。” 这个答案,姜稷并不满意。 他皱起小脸,满是不解。 “爹爹为什么不喜欢娘亲?娘亲不好吗?” 他可是记得娘亲有很多追求者的! 墨修凛想了想,“你娘亲假死骗人,我自然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姜稷撅起嘴,“既然爹爹不喜欢娘亲,我也不要喜欢爹爹了!” 墨修凛无奈,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喜欢不是一朝一夕的,你还小,等再长大些了就会明白的。” 说罢,便将他送回了房间。 几日后,淮安河上。 八艘华贵的画舫聚首,引起了行人的注意。 众人不禁感慨,纷纷猜测画舫的主人是谁。 这时,第九艘画舫出现在了河面上。 第九艘画舫比其他八艘都要大,也更加奢华。 不多时,它便占据了中心位置,其他八艘则停靠在它周围。 那八艘画舫很快走出了几个人,飞身便进了第九艘画舫。 “九大商行的人都来齐了。”墨尧泽淡淡道。 墨修凛在一旁沉默不语,目光却紧锁着画舫。 两人坐在风云楼的雅间上,静静听着四周的动静。 很快,一个侍卫出现在他们身后。 墨尧泽头也不转道:“如何?” “禀圣上,最大的画舫是凤凰商行的,另外八大商行都带了新面孔。” 墨修凛补充道:“坊间传闻,说九大商行即将要换新主人,看来是真的。” 墨尧泽不语,眼底却闪过一丝寒光。 其他八大商行,或多或少都与朝廷有来往。 只有凤凰商行,是个一个意外。 “凤凰商行来的是谁?”墨尧泽问道。 “除了金老,身边还跟着一个戴着描金面具的少女。” 墨尧泽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他看向墨修凛。 “有没有查到她的身份?” 墨修凛告罪,“臣弟无能。” 上次回宫后,墨尧泽就要他去调查凤凰商行的少主。 他自然一眼便看出来了,却隐瞒了下来。 毕竟以凤凰商行在江湖上的地位,对墨尧泽就是威胁一样的存在。 墨尧泽没有多说,目光淡淡扫过墨修凛的脸。 他看向侍卫,“盯紧些。” 画舫上。 姜姒安静地站在金老头身边,眼睛扫过在座的众人。 人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除了……某一条疯狗。 金老头笑着看向众人,“三年不见,你们都老了不少啊。” “是啊,不像你,还这么有精神。”三金商行的花老说道。 九州商行的铭先生打了个哈欠,“别废话了,赶紧完事赶紧散了。” 姜姒面无表情,活动着手脚。 虽说三五年这些商行才聚首一次,但能说上话的,只有前三大商行。 她余光一瞥,就对上了“疯狗”狂热的视线。 姜姒袖子下的手微动,便上前了一步。 金老头笑笑,“小铭,你还是这么急躁。” 九大商行说是聚首,实际上只是打一架,确定彼此的地位。 金老头话音落下,站在老行主身边的人都冲了出去。 姜姒以一敌众,眨眼间就把杂鱼打趴下了。 “你还是这么厉害,云华。” “疯狗”宋擎的声音响起,赤红的眼里满是兴奋。 姜姒眉头微皱,将手上的银针刺向他。 花飞尘则抱臂站在一旁,对此见怪不怪。 “你们两个打完了再叫我。” 每次见面都是这一出,他可不想掺和。 姜姒不以为意,专心对付宋擎。 “你怎么不说话啊?这一次我不会输了!要是我赢了,你就要嫁给我!”宋擎大声道。 姜姒冷声道:“聒噪。” 时至今日,姜姒都不明白宋擎的脑回路。 她只是赢了宋擎一次,结果就被惦记上了。 无论她怎么说,宋擎这疯狗都不放弃。 宋擎张狂一笑,“云华,你我就是天生一对,若是凤凰商行和三金商行合并,整个江湖岂不是尽收囊中?” “没兴趣。”姜姒冷声道。 “有个性,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姜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不再手下留情。 只见她葱白的指尖在宋擎面前闪过,宋擎便直直倒在了地上。 花飞尘见轮到自己了,足尖轻点,一跃到了姜姒面前。 “别打脸。” 姜姒挑眉,送了他十几根银针,将他定住后,便回到了金老头的身边。 金老头笑盈盈地看着众人,“不好意思,又是凤凰商行赢了。” 众人也不意外。 他们也曾经不服过,可惜在实力面前,他们只能认怂。 花老瞥了金老头一眼,“你可真是找到一个好继承人。” 说罢,便第一个离开了。 宋擎被三金商行的人抬走,唯一能动的眼睛却不死心地盯着姜姒。 其他人也对金老头做了个辑,也跟着离开了。 等众人离去,金老头笑呵呵地看向姜姒。 “丫头,你的武功又精进了许多。” 姜姒淡淡道:“还行,倒是铭老,不打算换个少主吗?” 金老头哈哈大笑,“宋擎的脑子是有些问题,但能力还是不错的。” 很快,画舫就靠了岸。 金老头看向姜姒,“走,风云楼研究了新菜,你陪我试一试。” 姜姒没有拒绝。 踏上岸时,她感受到了一道视线。 她不动声色地抬眼,便对上了墨修凛的眼睛。 姜姒微微皱眉。 墨修凛怎么来了? 不等她细想,金老头就出声催促了起来。 “发什么呆呢?” 姜姒没回答,大步跟上金老头。 好巧不巧,她和金老头的包厢就在墨修凛的对面。 看到墨尧泽,姜姒顿时了然。 她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 “修凛,那女子瞧着似乎有些眼熟。”墨尧泽意味深长道。 墨修凛淡淡道:“臣弟眼拙,倒是没瞧出来什么。” 墨尧泽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时,惊堂木响起,说书人的声音传来。 “上回书说到,晟王殿下对杨大小姐互生情愫,当真是令人羡艳。” 第五十七章 莫名的焦躁 说书人的声音洪亮,姜姒想装作听不见都做不到。 她黑着脸喝尽一杯酒,金老头便在一旁调侃了起来。 “丫头,这说的不是你吗?” 姜姒冷冷看了他一眼,金老头立刻闭上嘴。 若是她知道今日说的书是这个,她绝不会和金老头上来。 最尴尬的是,两个当事人都在。 对面包厢的墨修凛,动作一顿,很快恢复过来。 倒是墨尧泽听得津津有味,他看了一眼楼下听书的人。 大多都是女子,脸上满是向往。 墨尧泽浅笑:“这事朕在宫中有所耳闻。” 墨修凛淡淡道:“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谣传,圣上不必理会。” “是吗?”墨尧泽打量着墨修凛的神情,“若是修凛当真与杨家那个小姐两厢情好,朕可为你们赐婚。” “臣弟只想山河安定,不做他想。” 见墨修凛没有一丝动摇,墨尧泽只是笑笑。 …… “晟王哥哥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永凰郡主打扮得花枝招展,眼巴巴地在楼下等着。 姜曦柔声安抚道:“郡主莫着急。” 重新站在永凰郡主身边,姜曦松了口气。 毕竟,想要巴结永凰郡主的人太多了。 不多时,一袭白衣出现。 永凰郡主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 “是你!” 姜姒有些意外地挑起眉,有些感慨永凰郡主的努力。 若是她把对墨修凛的努力用在别的地方,说不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金老头好奇道:“丫头,你和这位小姐认识?” 姜姒懒得理会,“她认错人了吧。” 永凰郡主顿时涨红了脸,“上次你撞了本郡主的船,若不是晟王哥哥在,本郡主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哦,你说完了吗?”姜姒淡淡道。 她瞥了姜曦一眼,姜曦下意识就移开了视线。 怎么又遇到这个女人了? 永凰郡主气红了脸,指着姜姒厉声道:“放肆!区区一个凤凰商行,竟然敢对本郡主无理!” 姜姒面色不改,推着想看热闹的金老头离开。 永凰郡主却不依不饶,对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被拦住了去路,姜姒也冷下了脸。 “云华!” 望向声音的方向,姜姒便看到宋擎踏水而来。 永凰郡主没反应过来,就被宋擎挤到了一边。 宋擎露出一口白牙,“这回我解毒的速度比先前快多了,能不能赏脸和我喝一杯?” 姜姒还没开口,永凰郡主便气急败坏道:“你敢对本郡主无礼!你知道本郡主是谁吗?” 宋擎眉头微皱,脸沉了下来。 永凰郡主身子一抖,却不示弱。 “本郡主要是告诉爹爹,你就别想好过了!” 宋擎冷声道:“小人贱命一条,小姐想要拿去就是。” 宋擎压低声音,透着一股杀意。 姜曦见状不好,急忙劝道:“郡主,咱们是为了晟王殿下来的。” 永凰郡主咬牙,恨恨地瞪着姜姒和宋擎。 “今日本郡主就先放过你们!” 姜姒不以为意,领着金老头离开。 宋擎紧随其后:“云华,你还没说答不答应我呢!” 在楼上目睹一切的墨修凛,眸子微冷。 虽然听不见两人的对话,可明眼人都看得出宋擎对姜姒的不一般。 “方才九州商行的少主,是不是唤那女子云华?”墨尧泽问道。 墨修凛收回视线,“是。” 墨尧泽笑笑,“倒是个好名字,好好查查。” …… 杨府。 姜姒一回府,便躺了下来。 若不是金老头拖住宋擎,她可能还回不来。 回想起墨修凛和墨尧泽,她的神情便严肃了起来。 凤凰商行两次现身,墨修凛和墨尧泽都出现了。 日后少不得要低调些。 姜姒叹了口气,眼底流露出一丝疲惫。 突然,她的心口刺痛起来。 模糊的视线,让姜姒立刻掏出身上的药。 将药丸吞下,数息后,状态才好些。 姜姒抬起手,看着手不住地颤抖,眉头微皱。 今日为了速战速决,她动用了压制体内毒素的内力。 能忍到现在才发作,也算是不错了。 “得抓紧时间了……” 姜姒艰难地撑起身子,便听到窗外传来响声。 打开窗户,快速拿下字条。 看完字条身上的字条,她顿时瞪大了眼。 她顾不上身体的虚弱,快速到了临江仙。 无忧在湖心亭里来回踱步,看到姜姒的身影,急忙走上前。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无忧皱眉。 姜姒的唇毫无血色,脚步也虚浮了许多。 “先别管这个,你真的找到那个稳婆了?” 无忧点点头,神情满是担忧,“不如休息一会再去看她吧?人就在地牢,跑不掉的。” “不用。”姜姒坚定道:“我想现在就见她。” 无忧拗不过姜姒,只能带她过去。 到了地牢,姜姒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满脸惊恐的老妇人。 她走近一看,才看清老妇人的脸。 老妇人的脸已经变了个样,满头白发,还一脸的横肉。 姜姒看到老妇人的手脚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皱眉转头看向无忧。 “她的手脚怎么了?” 无忧淡淡道:“被人打断了。” 老妇人涕泪横流,对着姜姒哭喊,“小姐,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吧!” 姜姒挑眉,无忧开口道:“还想试试那些刑具吗?” 老妇人大喊,“滥用私刑是犯法的!” “如今你被关在这,便是死了又有谁知?” 姜姒眼睛微眯,看了无忧一眼。 无忧在她面前都是笑盈盈的模样,这副模样倒是许久没见了。 老妇人听到无忧的威胁,身子瑟缩了一下。 “你……你那是屈打成招!” “宋稳婆,你这个性子倒是一点没变。”姜姒冷冷道。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宋稳婆僵住了身子。 “你怎么会……” 姜姒冷冷一笑,“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被诈出来了。” 宋稳婆一愣,神情警惕起来。 “你是谁?” 姜姒摘下面具,宋稳婆顿时瞪大了眼。 “怎么……怎么是你……” 姜姒笑笑,“是啊,找了你这么多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第五十八章 别什么男人都靠近 宋稳婆忙移开视线,“你认错人了!” “是不是认错人,等你经受住我的审问再下定论。”姜姒冷声道,“宋稳婆,你可要撑住啊。” 宋稳婆一脸惊恐,连连向后退。 “你想对我做什么!” 姜姒不答,示意无忧打开牢笼。 她缓步走近宋稳婆,指尖银光闪过。 “宋稳婆,一般人可经受不住三阴穴的痛楚,但我相信宋稳婆一定没问题。” 不等宋稳婆挣扎,姜姒手上的银针就刺入了她的穴道。 哀嚎声响彻地牢,宋稳婆脸色惨白。 她连一盏茶的工夫都没经受住,便对姜姒求饶了起来。 “我说,我都说!” 姜姒的眸子透着冷意,“我女儿被你卖到了哪户人家?” “我不知道!” 姜姒眉头微皱,银针又刺入一寸。 宋稳婆哀嚎,“我真的不知道!当初我是想把她卖到富贵人家得些银子,可那孩子有病,本来谈好的那户人家觉得我骗了他们,把我打了一顿后,便把我丢了出来!” “你瞧我这手脚便是证据!我便把她丢到了路边。” 姜姒瞪大眼睛,杀意涌现。 那时候正值寒冬,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活得下来? “我要杀了你!” 无忧伸手拦住姜姒,伸手掐住宋稳婆的脖子。 “孩子被你丢在了哪?” 宋稳婆大口喘着气,拼命敲打无忧的手。 “我……我不记得了……” 无忧冷冷道:“你最好仔细想想。” “真的、不记得了……” 在宋稳婆翻起白眼时,无忧才松开了手。 宋稳婆正要松一口气,又被掐住脖子。 反复几次,她才勉强想起一些细枝末节。 “我把她丢在了一户人家前,门口有棵石榴树……” 姜姒皱眉,“石榴树?” 这范围可不小。 宋稳婆被狠狠摔在墙上,无忧拍掉手上的灰起身。 “我们出去再说。” 姜姒点点头。 宋稳婆急忙叫道:“你们不打算放我走吗?” 回答她的,只有牢门落锁的声音。 姜姒和无忧回到湖心亭。 无忧正要开口,姜姒的身子便晃了晃。 他急忙伸手扶住,却被姜姒躲过。 无忧抿紧嘴,默默收回手。 姜姒淡淡道:“谢谢你帮我找到宋稳婆。” 无忧自嘲一笑,“你我无需客气,各取所需罢了。” “那就继续麻烦你了。” 说罢,姜姒便离开了。 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无忧眸子微暗。 走出临江仙,姜姒不敢放慢速度。 准备翻身进房间时,身后传来了响声。 姜姒目光一冷,向后袭去。 “你刚从哪回来?” 墨修凛的声音响起,姜姒的肩膀才放松下来。 她淡淡收回手,“和王爷没关系吧?是小姑娘又出什么问题了?” 墨修凛沉默许久,随即“嗯”了一声。 其实,他并非是为了女儿的事来的。 今日回府后,墨修凛心里总觉得不痛快。 还未反应过来,便到了杨府。 结果却不见人,还让他等了许久。 他神情冷漠道:“姜姒,你到底有几个身份?” 姜姒挑眉,“这和王爷没关系,今日我累了,王爷请回吧,明日我再去替小姑娘看病。” 话音落下,抬脚便走。 墨修凛皱眉,“难不成你刚才是和九州商行的少主幽会了吗?” 姜姒脚步一顿,莫名其妙地看向墨修凛。 “你想说什么?” “只是提醒你一句,别什么男人都靠近。” 墨修凛说出这话,带了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酸涩。 姜姒嗤笑,“这也和王爷没关系。” 说罢,直接将窗户甩在了墨修凛面前。 墨修凛咬着牙,心中更加烦躁。 他转身回府,一夜未眠。 翌日。 姜姒恢复了些力气,起身揉了揉头。 落然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姜姒脸色这么差,顿时吓了一跳。 “大小姐,您哪不舒服??” 姜姒摆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 “休息一天就好了。” 落然犹豫道:“可是姜二小姐递了帖子,邀大小姐去醉仙楼,说是要感谢大小姐治好她的病。” “推了吧,就说我身子不适。” “可奴婢听说,京中的贵女都要会去……” 姜姒眉头微皱。 姜曦身子才好,这就要搞事了? 她坐到梳妆台,示意落然替她梳洗。 到了醉仙楼,姜姒就被带到了雅间里。 本来还热闹非凡,她一出现,顿时安静了下来。 姜曦就像没感觉到一样,邀请姜姒坐在自己身边。 “杨小姐来了,快坐下吧。” 姜姒漠然坐下,眸子扫了一眼在场的人。 唯独没有蓝絮凝。 姜曦轻笑,“多亏了杨小姐,否则我的病也好不了这么快,这场酒宴既是为了谢谢杨小姐,也是为了庆祝我的身子恢复,杨小姐可别拘束。” “姜二小姐客气了。”姜姒淡淡道。 永凰郡主插话道:“杨大小姐可真是谦虚,光是用这医术,便与晟王哥哥强扯上了关系,也不知道杨大人平时是如何教导的。” 其他贵女掩嘴轻笑,眼底满是嘲讽。 姜姒不以为意,“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想不到竟然能让晟王殿下注意。” 永凰郡主瞪大眼睛,“狐媚的东西!你以为有这点手段就能让晟王哥哥多看你两眼吗!下贱!” “郡主说笑了,是晟王殿下听说我医术尚可,所以才让我帮忙的。”姜姒笑笑。 言下之意便是,主动的人是墨修凛,可不是她。 “你!” 永凰郡主涨红了脸,姜曦适时开口。 “郡主别和杨大小姐计较,不过是吸引晟王殿下的小手段罢了。” 姜姒在心中冷笑。 这口锅,她可不接。 她垂下眸子,语调平淡,“京中人云亦云,不似江南民风淳朴,自是不会将这些谣言放在心上。” 永凰郡主皱眉,姜曦继续道:“人言可畏,杨大小姐还是该注意些自己的名节。” 姜姒勾唇一笑,“姜二小姐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我与晟王殿下清清白白,谁也不曾将这事听进耳朵里,倒是郡主和各位小姐终日无事,倒是把这事当真了。” 这话一出,雅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五十九章 两个衰神 众人脸色难看,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若是开口,反而显得她们心虚。 若是不开口,又觉得没脸。 姜姒冷眼扫视众人,“今日是姜二小姐为了庆祝身子恢复的酒宴,诸位开心些,我便不做陪了。” 她似笑非笑看向姜曦,“改日我去替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看诊时,再给姜二小姐赔罪。” 说罢,便起身离开。 永凰郡主咬牙瞪着姜姒,对着她的背影斥声道:“杨婵,你勾引晟王哥哥,不知羞耻!” 姜姒脚步不停,大步走出酒楼。 众人瞧永凰郡主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其中几人对姜曦使了眼色,姜曦才硬着头皮走到永凰郡主身边。 “郡主,您别为了她气坏身子。” 永凰郡主瞪了她一眼,怒声道:“这就是你说的会办好?” 姜曦被当众怒斥,垂眸不语。 广袖下的指甲,却深深陷入了掌心。 为什么杨婵总要碍她的事? 深吸了口气,姜曦才浅笑道:“郡主,那杨婵自小养在江南,没有半分教养,不必与她计较。” 永凰郡主冷哼,“现在来马后炮了?是谁信誓旦旦地和本郡主说,定要杨婵再也不敢勾引晟王哥哥的?” 姜曦笑容一僵,却无人替她说话。 她暗暗咬牙,语气平和道:“是我想岔了,低估了杨婵的厚脸皮了。” “哼!你和杨莹半斤八两!” 永凰郡主气愤地转身离开,其他人也都告辞了。 姜曦看着空荡的雅间,脸色阴沉。 离开醉仙楼的姜姒没有马上回府。 她让马夫先回去,自己在城中走走。 看着马车走远,姜姒便开始边逛,边留意四周的宅子。 想要找到宅子前栽有石榴树的,并不容易。 一个上午过去,姜姒也才走了两条街。 她在心中轻叹,身后便传来了一声轻笑。 “婵儿妹妹,好巧啊。” 姜姒转头,便对上了墨景献笑盈盈的脸。 “庆王殿下。”姜姒恭敬行礼。 随即,向后退了一步。 墨景献挥退了小厮,笑了笑,“不过几日不见,婵儿妹妹与本王生疏了许多。” 姜姒笑而不语。 墨景献也不以为意,反而调侃了起来。 “杨小姐和我那哥哥的事,本王都听说了。”墨景献浅笑,“这都快半个月了,竟也不见消散。” “不过是些碎嘴的话,庆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姜姒淡淡道。 墨景献对姜姒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两人边走边说。 他与姜姒保持着距离,眉眼含笑。 “只是旁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本王倒是说不好了。” 姜姒面色不改,语气平淡道:“王爷当真是与我偶遇吗?” 墨景献朗声笑了笑,“确实是偶然,远远瞧着你的背影眼熟,我便跟了上来。” 确定墨景献没有说谎,姜姒才收回了视线。 “王爷不必与我同行,省得又被人说三道四,我也嫌麻烦,” 墨景献摇着折扇,余光扫过姜姒。 眼底的光,一闪而过。 “看来是杨婵妹妹嫌本王烦人了,也罢,本王就不做讨嫌的人。”墨景献意味深长道,“反正过两日,咱们还是要见的。”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微皱。 “什么意思?” 墨景献惊讶道:“皇姑没告诉你吗?再过几日,宫中要举办宴席,招待新晋的举子。” 姜姒顿时了然。 难怪安慧公主要给送那么多料子。 她看向送墨景献,眉头轻挑。 她的“好祖母”,是打算换个人拉拢了? 墨景献注意到姜姒的视线,笑了笑,“杨婵妹妹怎么这么看着我?” “只是好奇祖母的打算。”姜姒淡淡道。 “皇姑一向运筹帷幄,本王也云里雾里。” 姜姒勾唇一笑,“王爷倒是淡然。” 墨景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本王随意惯了,倒是先前在醉仙楼时,皇姑想让莹妹妹嫁给哥哥,的确是吓坏我了。” 语调还是以往的漫不经心,笑意却不达眼底。 姜姒挑眉。 眼前这个男人,安慧公主真的能控制在手里吗? 她走着神,根本没注意到前面有人。 “小心!” 墨景献的声音还是慢了一步,姜姒已经撞上一堵肉墙。 “杨小姐平日也是如此吗?” 墨修凛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姒立刻退开。 她在心底咒骂一句,立刻转头看向四周。 行人的目光看向她,她便知道又消停不了了。 姜姒不动声色地瞪了墨修凛一眼,随即垂下眼,“晟王殿下,小女日后会注意的。” 墨修凛看了姜姒一会,才将视线落在墨景献身上。 “哥哥,好巧啊。”墨景献笑笑。 眼底的光一闪而过,无人发觉。 墨修凛淡淡点头,“听闻这里有一家糕点铺不错,我便顺路过来看看。” “似乎是义昌园,我和杨小姐正闲逛着,不如咱们三个一起去吧?” 姜姒正要开口拒绝,墨修凛突然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得她莫名其妙,便听到墨修凛说道:“那就一起走吧。” 姜姒眉头微皱。 刚才墨修凛的眼神,为什么好像有些生气? 她垂头跟着两人身后,和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 义昌园的掌柜认识墨景献,热情地带他们上了楼。 墨修凛抿了一口茶,余光扫过姜姒。 “景献似乎不是第一次来着。”他淡淡道。 “京中有新开的店,弟弟自然不能错过。”墨景献好奇道:“不过我记得哥哥并不嗜甜,今日怎么有兴致了?” “给孩子买的。” 墨修凛随意回答,拇指轻轻摩擦着杯沿。 给孩子买糕点,只是他的借口。 实际上,他看到了姜姒和墨景献同行的身影,便赶了过来。 想罢,墨修凛眉头微微皱起。 姜姒还真是左右逢源。 既招惹九州商会的宋擎,也不愿放过墨景献。 幸亏现在稷儿和他住在一起! 三人虽一起喝茶,但聊天的只有墨家兄弟俩。 姜姒垂下眼眸,桌子下的手指却在轻敲膝盖。 她只是想找些线索而已,并不想碰上两个衰神。 第六十章 给姨娘治病 “二位王爷,小女已经出门许久,该回去了,否则父亲会担心的。” 说罢,姜姒便站了起来。 墨景献可惜道:“这的芙蓉露一绝,只是要费些功夫,杨小姐尝过再走也不迟。” 姜姒淡淡拒绝:“不必了。” 她不想和这两人扯上太多关系。 眼见她转身,墨修凛也站了起来。 “景献说的糕点都不错,我也想趁热拿回去。” 姜姒脚步一顿,暗暗加快了脚步。 可墨修凛没给她这个机会,同时跨出了门。 墨景献识趣,没有跟上。 他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楼下的两人。 “有趣。” 走出义昌园之前,姜姒压低声音。 “王爷,为免再生口舌,我们还是不要同时离开的好。” 墨修凛瞥了她一眼,“只是顺路而已,无需理会旁人。” 话音落下,他便先走了出去。 姜姒嘴角抽了抽,深吸一口气才走出去。 今天这个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懒得理会,大步走向与墨修凛相反的方向。 墨修凛缓缓收回视线,才翻身上马。 杨府。 姜姒走回院子,身子才放松下来。 她趴在床上,瘫作一团。 落然见此吓了一跳,她急忙上前。 “大小姐去参加酒宴,怎么累成这样?” 姜姒头也不抬,闷声道:“不过是一群终日无事可干的闺阁小姐而已,虽好应付,却也让人疲乏。” 落然轻笑,上前替姜姒脱去鞋袜、外衫。 “可只有大小姐与她们交好,大小姐才能站稳脚跟。” 姜姒没有回答。 她转过身,慵懒地撑起头。 “落然,姨娘近来可安分?” “自打被禁足后,李姨娘一直挺安静的,大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姜姒淡淡道:“只是觉得安静得不正常而已。” 书房内。 杨青山正写着公文,房门却响了起来。 他眉头微皱,“什么事?” “二夫人给老爷炖了些滋补养生的汤羹。” 杨青山放下笔,打开门便看到了李氏的侍女英瑰。 “我不是让她别送了吗?” 英瑰轻声道:“奴婢和二夫人说了,但二夫人担心老爷的身子,即便老爷不喝,二夫人也能安心些。” 杨青山的神情柔和了些。 “她近来如何?” 英瑰眼神闪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杨青山眉头皱起,“我问你话呢!” “老爷,二夫人不让奴婢说……”英瑰小声道。 听到这话,杨青山顿觉不对。 他抬脚走出书房,直奔兰陵院。 英瑰勾起嘴角,紧随其后。 杨青山大步走进兰菱院,不等开口,便听到了几声咳嗽。 他脸色一沉,推开了李氏的门。 看到李氏满是病色的脸,杨青山慌了神。 一个上前,便将李氏揽在了怀里。 “这是怎么了?” 李氏梨花带雨地看着杨青山,好似不敢置信。 “老爷,真的是你吗?妾身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老爷了……” 说罢,便扑在杨青山怀里嘤咛了起来。 杨青山当初是狠了心的,如今看到李氏的眼泪,眼底只剩下怜惜。 “不过一月不见,你怎么会病成这样?可有找郎中来看过?” 李氏低声抽泣,“妾身尚在禁足,更何况……府里现在是大小姐做主……” 杨青山怒声道:“那个孽女竟然不让郎中来给你看病?” “老爷莫生气,许是有什么误会……” 说话间,李氏还咳嗽了几声。 杨青山火气更盛,柔声安慰李氏:“你放心,我这就让郎中来给你治病!” “多谢老爷。” 她看着杨青山气冲冲地离开,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杨婵!” 听到杨青山的声音,姜姒将一本书盖在了面前的纸上。 她眉头微皱,起身走出房间。 “父亲怎么气冲冲的?” 看杨青山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姜姒眼睛微眯。 “你还敢问我?自己做了什么事,还需我说出来吗?” 姜姒面上毫无波澜,“父亲不说,我自然不知道。” 杨青山的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姜姒大骂。 “你不让郎中去给你李姨娘看病,是不是想让她死?当真以为杨府是你当家了?” 姜姒一听,嘴角便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原来姨娘和父亲说了这个啊。” 姜姒的笑让杨青山身子一抖,没了气势,声音却不小。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他冷哼一声,“想不到你如此年纪,心肠却如此歹毒!今日我非要动用家法不可!” “父亲,你可有去查过此事是否真的与我有关?”姜姒反问。 杨青山一愣,眼神略显闪躲。 “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怎么会骗我?” 姜姒嗤笑。 她真是不明白,杨青山这么没脑子,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父亲难不成忘了,姨娘是如何给我下毒的?” 杨青山顿时哑然。 他脸色难看地转过头,“如今你不是没事吗?” 听到这话,姜姒都要气笑了。 幸好杨婵没有回到这个虎狼窝。 她抬眼,冷冷看向杨青山。 “既然父亲分辨不了,我便去和姨娘对峙。” 说罢,便抬起了脚。 杨青山急忙拦住她,“她现在身子虚弱,禁不住你折腾!” “那父亲就去问问兰菱院看守的奴才。”姜姒冷声道。 “谁……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早与你串通好了……” 姜姒挑眉,“看来父亲是觉得这些办法都不妥,那父亲倒是说出一个办法来。” 杨青山眼神闪躲,硬着脖子叫喊。 “你这是要逼死我吗!不孝女!” 姜姒一脸冷漠,“只是顺着父亲的话说罢了,如果父亲决定不了,就让女儿来做主。” 她大步越过杨青山,向外走去。 杨青山没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你去哪!” “去给姨娘治病。”姜姒皮笑肉不笑,“若是姨娘病得严重,想来便只有我能治好了。” “你……站住!”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姜姒已经和杨青山拉开了距离。 李氏正在房间盘算着,下一刻房门便被推开了。 她惊恐地看向姜姒,“你……你怎么来了!” 姜姒亮出针包,笑了笑,“我是来给姨娘治病的。” 第六十一章 镇国公府失窃 杨青山赶到兰菱院,便听到了一声惨叫。 他赶忙跑进去,一看就看到了瘫坐在地的李氏。 “杨婵,你当真是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吗!” 姜姒捻着银针晃了晃,神情漠然。 “父亲,我只是想替姨娘治病而已,想不到姨娘却如此胆小。” 李氏瞪大眼睛,颤抖着声音。 “你方才分明就是想杀了我!老爷,你可要为妾身作主啊!” 响彻院子的声音,让姜姒有些不适地皱起眉。 生病的人,还这么中气十足? 她冷声道:“父亲,姨娘可能生了癔症,你可要小心些啊。” 杨青山一听,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毕竟姜姒的医术,可是能与太医比肩的。 李氏见状,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她爬向杨青山,却看到杨青山白了脸。 “老爷,你是信了大小姐的话吗?”李氏红了眼,“大小姐为何要侮辱妾身?妾身便是做过错事,也认错了啊……” 杨青山动了恻隐之心,姜姒缓声道:“得了癔症的人,哪一个会承认?” 李氏咬紧了牙,知道杨青山已经信了三分。 明明就差一点,她就能走出这个院子了! 她眼珠一转,立刻闭上眼晕死了过去。 杨青山愣了愣,急忙道:“她怎么了?” “父亲,这里不安全,你还是先出去吧。”姜姒平静道:“等我治好了姨娘,父亲再和姨娘见面吧。” 杨青山思索片刻,转身便大步离开了。 姜姒关上房门,淡淡看了一眼李氏握紧的手。 “姨娘和我父亲相伴多年,他是怎样的人,姨娘不清楚吗?” 李氏猛然睁开猩红的眼,狠狠瞪向姜姒。 姜姒不以为意,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 “地上凉,姨娘若是真病了可就不好了。” “你都看出来了?”李氏皱眉。 姜姒勾唇一笑,“姨娘,你若是安分些,我自是不会对你太过分,只是你几次三番,令我烦扰。” 最后一句,李氏感觉到了杀意。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娘,你什么关着门呀?” 杨莹瞧见屋内的情形,神情一滞,忙上前护住李氏。 “你怎么会在我娘亲的房间里!” 姜姒笑笑,“父亲说姨娘病了,让我替姨娘看看。” “不需要你假好心!” 姜姒慢条斯理地起身,意味深长地看向李氏。 “姨娘既无碍,我便走了,只是要仔细身子,否则下回,怕是不知道又要生什么病了。” 说罢,便走出了房间。 李氏脸色惨白,身子不住地颤抖。 杨莹低声骂了几句,转身时吓了一跳。 她急忙扶着李氏坐下,“娘,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李氏想对杨莹说自己没事,却一个字都说出不来。 姜姒回到房间,重新拿出张纸。 这是她今日在京城走过的地方,都没有发现门口栽有两棵石榴树的宅子。 她轻叹一声,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画。 镇国公府的布局出现在纸上。 库房的位置被打了个叉,姜姒沉下了脸。 龙吟草到底在哪? 夜晚。 一道身影在屋顶穿梭。 姜姒绕过库房,潜入其他院落。 各院的房间都不少,找起来着实费了番力气。 她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快速翻找起来。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姜姒立刻躲了起来。 她眉头微皱,这个时候没人巡视才对。 姜姒竖起耳朵,发现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戳破窗户纸,她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曦这么晚了要去哪? 思索片刻,她翻出房间。 刚上屋顶,姜姒眼角抽了抽。 “王爷您继续,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要走。 墨修凛伸手拦住她,眉头微挑。 “这是我第几次碰到你夜闯姜府了?” 姜姒翻了个白眼,“王爷不也是一样吗?” “你到底想在姜府找到什么?”墨修凛问。 “我已经回答过许多次了,这和王爷无关。” 姜姒余光一瞥,见姜曦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眉眼间多了一丝烦躁。 墨修凛感觉到了,脸色一沉。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相处?” 听到这话,姜姒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 虽然隔着一张人皮面具,但骨相不会骗人。 确实是天下难寻。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清楚王爷不喜欢我,未免王爷烦心,不必要的时候还是少见的好。” 墨修凛皱眉。 他有表现出这样的情绪吗? “我并未讨厌你。” 姜姒瞪圆眼睛,急忙道:“王爷应当还有事要忙,我便不耽误了。” 说罢,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墨修凛轻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回过神后,他甩了甩头,将心思暂且压下。 他锁定一个房间,飞身而入。 翌日。 姜姒是被落然弄醒的。 看着外面的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她不免有些生气。 “怎么了?” 落然焦急道:“大小姐,镇国公府被盗,如今正在全城搜查,您快起来换衣服吧。” 姜姒一愣,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墨修凛的脸。 她被落然快速装扮好,走出院子,便看到了不少穿着官服的人。 杨青山对着为首的官差陪笑道:“大人打算从哪开始搜起?” 为首的人冷声道:“这不是杨大人该过问的事。” 他转头下令,身后的手下便同时涌入各个院子。 眨眼间,整个杨府被翻得和抄家似的。 杨青山看着自己的字画,脸上满是心疼。 姜姒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父亲,镇国公府丢了什么东西?” “说是皇上御赐的东西,那天杀的贼,害咱们也遭了殃,我的秋树图啊!” 姜姒眉头微皱。 真的是墨修凛偷的吗? 不多时,官差便将杨府搜了个遍。 手下跑来和为首的汇报,“大人,并未找到。” 为首的人点点头,“去下一家!” 恭敬地将他们送走后,杨青山松了口气,赶忙去查看自己的字画。 姜姒坐在院子外喝茶,等着落然和其他侍女收拾。 直到晨光熹微,府内才归于平静。 落然替姜姒泡上一壶热茶,轻抚胸口道:“今日可真是吓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抓到那贼。” 姜姒淡淡“嗯”了一声,眼皮突然跳了跳。 第六十二章 脱不了嫌隙 晟王府。 墨修凛冷眼看着闯进来的官兵,面上毫无波澜。 可姜稷没见过这个场面,不免有些害怕。 他搂着墨修凛的脖子,小声说了句,“爹爹,他们看起来好凶啊!” 墨修凛柔声安抚,“别怕,爹爹在。” 说话间,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昨夜他才去了镇国公府,今日就说有东西丢了。 实在是巧合。 他脑子里闪过姜姒的脸,抱着姜稷的手紧了紧。 “找到了!” 突然有官兵高呼,墨修凛立即皱起眉头。 他将姜稷放下,大步走去。 为首的人满脸欣喜,正要开口,墨修凛就抢先了一步。 “在哪找到的?”他冷声道。 “王爷,这是在小少爷房间里找出的。” 看着那个官兵手上拿着一个包着红布的东西,墨修凛目光闪了闪。 “看来晟王府的侍卫懈怠了,竟让小贼闯了进来。” 首领微愣,随即认真道:“我等都知道晟王殿下必定不是这样的人,只是皇上吩咐了,只要找到东西,无论是谁,都要带到他面前。” 墨修凛淡淡道:“本王跟你们走便是。” “小少爷和王爷身边的近侍也得一起。” 墨修凛皱眉,声音透着冷意,“他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做什么?” 首领为难地看着他,“王爷,我们也是职责所在。” 墨修凛抿紧嘴。 很快,众人便被带进了宫。 看到被带来的人是墨修凛,墨尧泽有些意外。 “怎么回事?” 首领上前将东西呈上,“禀圣上,东西是从小少爷房间里找到的。” 墨尧泽看向墨修凛,眼睛微眯。 墨修凛朗声回答,“圣上,此物突然出现在晟王府,那个小贼恐别有用心。” 墨尧泽不语,目光转向了姜稷。 姜稷的小脸满是迷茫,似乎不理解眼下的状况。 他紧紧地抓着墨修凛的手,寻求安全感。 墨尧泽沉声道:“严首领,除了此物,你可还在晟王府发现别的东西吗?” 首领一愣,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不是找到姜大人丢的东西就行吗? 可看墨尧泽的模样,显然不是这样。 严首领的双腿打颤,过了许久才开口。 “臣……臣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 “你可以下去了。” 听到这话,严首领拳头一紧,只能先离开。 墨修凛的近侍也被陆续带走,只剩墨修凛和姜稷。 “仔细说说吧。”墨尧泽淡声道。 墨修凛神情坚定,“臣弟也不知道姜大人的东西为何会在稷儿的房间,昨夜臣弟早早便睡下了,府中下人皆是见证。” 姜稷虽不明白现在的状况,却看得懂眼下的气氛。 他稚声替墨修凛解释,小小一只学着自家爹爹行礼。 “皇上伯伯,稷儿平日睡得沉,让人把东西放到了我的房间里,这件事绝对和爹爹没关系!” 墨修凛轻声道:“稷儿,圣上自有定夺。” 墨尧泽屈指轻敲桌面,面色冷峻。 “禀圣上,姜大人来了。” 太监的声音,将墨尧泽的思绪唤回。 他应了一声,太监便把姜睿明带进了大殿。 姜睿明行礼,焦急道:“皇上,臣听说东西找到了,便赶紧过来了。” 说罢,他才后知后觉看向墨修凛和姜稷。 他顿了顿,小声道:“王爷?” 墨修凛颔首,淡淡回答,“姜大人,你失窃的东西是在晟王府发现的。” 姜睿明张大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殿沉默下来。 许久,墨尧泽才打破了平静。 “朕相信修凛不是行窃之人,毕竟龙吟草对他毫无用处,你的官印更是如此。” 姜睿明呆愣地点了点头。 晨起时,看到被翻得一团乱的宅子,他也是懵的。 确定丢了什么东西后,他急忙就上报了墨尧泽。 “姜大人,现下只在晟王府找到了龙吟草,官印尚未找到。”墨尧泽冷声道。 墨修凛看向姜睿明,便看到他皱起了眉头。 “圣上,臣想起有人曾潜入臣中库房行窃,丢了一株蛇行草。”姜睿明认真道:“臣猜测,偷走龙吟草和官印的,怕是同一人。” 墨尧泽目光一凛,脸色更冷。 盗窃朝廷官员的官印,不是小事。 更何况,丢的还是镇国公的官印。 “朕会加派人手,姜大人就先把龙吟草带回去吧。” 姜睿明轻叹一声,谢过墨尧泽,转身离开。 越过墨修凛身边时,他看了墨修凛一眼,才大步走出大殿。 墨修凛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修凛,虽说朕相信你,但东西是从你府上找到的,你还是脱不了嫌隙,你先带着孩子在宫中住几日。”墨尧泽说道。 姜稷一听,立刻伸手扯了扯自家爹爹的袖子。 欣欣还要他照顾呢! 但墨修凛只是摸了摸他的头,“臣弟遵旨。” 杨府。 姜姒正在房间勾画着,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她眉头轻挑,用书盖住。 门被推开,落然一脸震惊。 “大小姐,镇国公大人失窃的东西是晟王殿下偷的。” 姜姒一听,立刻放下了手上的笔。 当真是他。 “还说了什么?”姜姒问。 落然想了想,“还说皇上把晟王殿下关在了宫里。” 姜姒垂下眼,这倒是有意思了。 回想墨尧泽对墨修凛的态度,应当也不会怎么为难。 她放下心来,随口问了一句,“镇国公府丢的东西是什么?” “似乎是一株草药和镇国公大人的官印。” 听到“草药”二字,姜姒舒缓的眉头又皱起。 是龙吟草。 她找了这么久的东西,竟然被人先得手了? 姜姒追问,“东西都找回来了吗?” 落然被吓了一跳,不明白姜姒的反应怎么突然这么大。 但她还是老实回答,“只找回了草药。” 姜姒的心狂跳,一盏茶的工夫,受了不少刺激。 “可惜只找回了一样。”她淡声道。 落然点头,“是啊,丢了官印,可是重罪啊!” 姜姒目光微闪。 昨晚,姜曦也在。 第六十三章 迟疑和怀疑 皇宫内。 姜稷百无聊赖地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精致的庭院,离他最近的绿植,已经掉了一地的叶子。 他撅着嘴,转头看向墨修凛。 墨修凛面无表情,淡然地喝着茶。 “爹爹,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我着急有用吗?”墨修凛淡淡道,“敌在暗,我在明,急不得。” 姜稷一脸好奇。 “爹爹,你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了?” 墨修凛无奈一笑,伸手摸了摸姜稷的头。 “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倒是你,一直不安定。” 姜稷委屈地点点头,“我担心欣欣,她见不到我会难过的。” “会有人照顾好她的,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墨修凛沉声道。 “可是我们要等多久呀?” 墨修凛无法回答。 敢栽赃到他头上,必定和朝中那些人脱不了干系。 “稷儿,既然你坐不住,爹爹教你习武如何?” 姜稷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一直有听侍卫叔叔们说爹爹很厉害! 若是他也能学到一招半式,以后不就能保护娘亲和欣欣了吗! 他赶忙点头,“我要学!” 墨修凛笑笑,“你娘亲的武功不低,就没教过你吗?” 姜稷委屈地摇头,“娘亲总说等我长大再说,爷爷明明说过我很有天赋的!” “爷爷?” 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姜稷立刻捂上了自己的嘴。 “爹爹听错了!” 墨修凛眯起眼,“稷儿,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爹爹的?” 姜稷知道瞒不住墨修凛,但还是不愿意说。 “这是我早就答应娘亲的!就像我和爹爹约定,不把欣欣的事告诉娘亲一样!” 虽然最后还是说了。 看姜稷一脸认真,墨修凛也没追问。 晟王府尚且隔墙有耳,更何况人多眼杂的皇宫。 他将姜稷抱出院子,教他扎起了马步。 姜稷很认真,一步不落地跟着墨修凛学。 天色渐暗,姜稷也累得瘫坐在了地上。 他看向自家爹爹,丝毫不见疲色。 “爹爹怎么一点都不累啊……” 墨修凛笑笑,伸手将他拉起。 “因为爹爹习惯了。” 比起带兵打仗,这不算什么。 墨修凛替姜稷洗澡时,便看到他闭上了眼。 看着儿子的睡脸,墨修凛给他盖好了被子,便走到了窗边。 “查到什么了?” 一道声音从窗外传来,“属下无用,并未查到任何东西。” 墨修凛冷冷道:“能躲过你们的眼睛,身手自然不差。” “属下带人找遍了王府,也没有官印的踪迹,至于姜大人,还是如往常一样,练完字便睡了。” 墨修凛眉头微皱!眼底多了一分迟疑。 他暗中调查姜睿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能如此毫无破绽,若不是无辜,便只有顶级的细作能做到了。 “继续盯着。” “是。” 安国公府。 “爹爹,现在晟王哥哥怎么样了?” 永凰郡主急得不行,不停地来回踱步。 魏时淡漠地喝着茶,“凭皇上对他的偏爱,不会有事的,至多罚半年俸禄。” “那为什么晟王哥哥还没从宫里出来?”永凰郡主追问。 这些日子,她就没和墨修凛见过一面。 魏时看了永凰郡主一眼,慢条斯理喝了口茶。 “星海棠还够用吗?” 永凰郡主冷静了些,“够用,爹爹不必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可是我的心头肉,我自然要给你最好的!” 永凰郡主甜甜一笑,将手搭在魏时手上。 “爹爹要长命百岁,护女儿一生。” 魏时宠溺一笑,拍了拍她的手。 “星海棠制成的香囊可保你百毒不侵,如今局势动荡,只要你安全,爹爹才能安心。” 永凰郡主好奇道:“爹爹和庆王哥哥似乎许久不见了。” 魏时垂下眼,眼底闪过一道光。 “还不到时候。” 朝堂上的事,永凰郡主不关心。 她满心满眼,只有墨修凛。 “爹爹,我能不能进宫看晟王哥哥?” 魏时不赞同道:“我知道你喜欢他,但皇上还未同意给你们赐婚,你进宫看他不合规矩。” 永凰郡主撅起嘴,“当初如果不是姜姒不要脸,我和晟王哥哥也不会浪费这么久的时间!” 魏时笑笑,并不回答。 夜晚。 姜姒在夜色中穿梭,途中却遇到了一个蒙面人。 她眉头微皱,闪身避开。 但蒙面人看到她,却追了上来。 姜姒停下脚步,转身与蒙面人对视。 指尖满是银针,只要蒙面人动手,她便不会客气。 “有事吗?” “云华,真的是你啊!” 宋擎的声音响起,姜姒直接换上了毒药。 她冷冷地看向想要靠近的宋擎,“站住,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宋擎笑笑,停在了距离姜姒十步的地方。 “和我见面没必要这么警惕吧?” “你觉得自己是好东西吗?” 宋擎挠挠头,“我对你是真心的,可惜你不领情,我自然要想想办法了。” 姜姒冷笑,“办法就是将我置于死地?” “这可是污蔑,我可没用尽全力。”宋擎撇撇嘴,“倒是你每次下起毒来都不留情,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没兴趣。” 宋擎对姜姒的冷言冷语不放在心上,依旧挂着笑脸。 “你对我也太冷漠了。” 姜姒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我和你没熟到这个地步,没事你就可以滚了。” “我正好忙完了,可以陪你走走,顺便培养感情。” “没必要,后会无期!” 说罢,姜姒转身就走。 可惜疯狗是不听人话的。 宋擎在姜姒身后紧追不放,始终和她保持十步之远。 姜姒皱眉,看到不远处的临江仙,直接冲了进去。 里面传来惊呼声,宋擎也紧随其后。 可进去之后,宋擎却没看到姜姒的身影。 老鸨摇着腰上前,笑得一脸谄媚。 “瞧着客官是生面孔,要不要奴替公子介绍呀?” 宋擎脸一黑,直接推开了老鸨。 第六十四章 阿胶燕窝 姜姒走进密道,难得没听到抚琴的声音。 她挑眉走进去,便看到无忧正在摆弄香炉。 无忧有些意外,将香炉盖上才开口。 “怎么突然来了?” 姜姒坐下,替自己倒了杯酒。 “有条疯狗在追我。” 无忧皱眉,刚要开口,便有一个传声筒从屋檐落了下来。 “什么事?” “阁主,九州商会的少主在临江仙闹事。” 听到这话,无忧便明白了。 他看了姜姒一眼,随即淡声道:“别让他伤了客人。” “属下明白。” 姜姒笑笑,“不把他赶走吗?” 无忧淡淡瞥了她一眼,“他砸坏的东西由你赔。” 姜姒一愣,顿时拍桌而起。 “他闹事,凭什么让我来赔?” “因为是你把他引到这来的。”无忧平静道。 知道自己理亏,姜姒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毕竟,无论是疯狗还是狐狸,都不是好惹的。 姜姒撇撇嘴,“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他,情急之下才会来你这躲躲的。” “他对你也算是一片真心了。” 姜姒翻了个白眼,仰头喝尽酒。 “那也叫真心,还是劳烦他送给别人吧。” 无忧缓缓道:“你今夜打算去哪?” “昨夜镇国公府失窃了,其中一样东西就是龙吟草,我想趁乱再偷一次。” 听到这话,无忧也不意外。 姜姒选择在这个时候偷,的确是个好时机。 “可惜宋擎要坏你的计划了。”无忧轻笑。 “我没想到聚首会结束之后,他还没离开京城。”姜姒看向无忧,“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 无忧小酌一口,似笑非笑道:“这条情报可不便宜,你真的要听吗?” 姜姒嘴角抽了抽。 在心里大骂一声老狐狸。 她将头转到一边,“没兴趣了,你帮我查的事有眉目了吗?” “已经把京中门前栽有石榴树的宅子给你画出来了,数量不少,你要自己去找吗?” 姜姒沉思片刻,“你给我看一眼就行。” 无忧将一张纸递给姜姒,随即拿起传声筒询问外面的状况。 “宋少主喝着闷酒,不许旁人靠近。” “好好招待他。” 话音落下,便看向姜姒。 他淡声道:“你若是现在离开,正是时候。” 姜姒起身,“谢了。” 说罢,转身离开。 目送着姜姒消失,无忧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有时候……他还真是羡慕宋擎。 姜姒飞快地离开临江仙,直直往镇国公府走。 看着比先前多了一倍的护院,姜姒微微皱眉。 瞧见一个侍女端着茶杯往某个院子走,她跟了上去。 打晕侍女,易容成她的模样后,姜姒才慢慢往姜睿明的书房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闪动。 姜姒敲响门,柔声道:“老爷,夫人让奴婢来给您送杯安神茶。” 书房的门很快被打开。 “送进来吧。” 姜睿明的脸色有些疲惫,地上全是被团成团的废纸。 姜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却没看到龙吟草的影子。 她眉头微皱,只能离开。 这个时候,姜睿明不应该把龙吟草放在身边吗? “莲心,不是让你给老夫人弄杯枣参茶吗?怎么这么久?” 一个侍女走到姜姒面前,姜姒立刻低眉顺眼了起来。 “方才厨房的人叫我先给老爷送东西,这才晚了些。” 侍女轻叹,催促她再弄一杯。 姜姒点点头,跟着侍女又拿了一杯送到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咳嗽的声音传来,姜姒的手紧了紧。 怎么又咳嗽了? 她垂下眼,将茶水放在老太太手边。 老太太喝了一口,便剧烈咳嗽了起来。 南霜急忙道:“还不快点把龙吟草磨成粉拿来!” 姜姒一愣,上前接过。 看到一整株龙吟草都在老太太这里,她有些恍惚。 她从未想过,龙吟草会在这里。 服侍着老太太吃下,咳嗽声才消退。 南霜一脸担忧,“老夫人,您受了惊吓,要不要请杨大小姐来看看?” 老太太虚弱地摆摆手,“现在府上不安生,让杨小姐瞧见了,我怕吓着她,我身子最近好了许多,不碍事。” “可……可您今早都晕过去了!” 姜姒一听,立刻握紧了手。 老太太却一脸淡然,“休息两天就好了,南霜,别告诉睿明他们。” 南霜红了眼,“老夫人,你也该顾及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那个小秦是怎么回事,先前不是说自己是白神医的徒弟吗?后来怎么又不会医术了啊。” 姜姒在心中轻叹,收住了想要上前的脚步。 她看了龙吟草一眼,随即默默退出了房间。 转身时,却看到了姜曦。 姜曦看都没看她一眼,便走进了老太太的房间。 “祖母,我炖了阿胶燕窝,您快趁热吃吧。” 老太太慈爱地笑起来,“曦儿有心了,祖母这就喝。” 姜姒眉头一皱,拿起门口的热水走了进去。 “你在做什么!” 姜曦叫了起来。 姜姒急忙道歉,眼底却毫无歉意。 她刚才直接将热水倒进了那碗阿胶燕窝里。 这下,老太太是不会再吃了。 “曦儿,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老太太说道。 南霜将姜姒扯到了身后,帮忙说着话。 “她是新买来的侍女,许多规矩还不懂,请二小姐恕罪。” 姜曦看了老太太一眼,暗暗咬着牙。 她不能在老太太面前暴露本性。 “原来如此,看来是没见过阿胶燕窝的乡下人。”姜曦皮笑肉不笑道,“南霜姑娘可要好好教导,否则还不知道要糟蹋多少东西,不过没伤着祖母,我便不追究了。” 南霜拉着姜姒道歉,“奴婢这就带她下去。” 走出房间,南霜便低声训斥道:“你方才是怎么回事?万一烫伤老夫人怎么办?” 姜姒怯怯道:“南霜姑姑,老夫人才吃过药,吃那样的大补的东西,容易伤身子,我这是情急之下,这才……” 听到这话,南霜的神情柔和了些。 她轻叹一声,“我若是继续责怪你,倒是我的不是了,你先去外面帮忙吧。” 姜姒点点头。 回到原来的地方,换回自己的衣服后,姜姒便回到了杨府。 看着跳动的烛火,姜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那个阿胶的颜色不对。 姜曦这些年到底给老太太和陈氏吃了多少这些东西? 想罢,姜姒眼底浮现杀意。 第六十五章 说漏嘴 翌日。 姜姒早早到了镇国公府,门房瞧见她,便笑着让她进去了。 她畅通无阻地到了陈氏的院子外。 等侍女进去通报后,姜姒才走进去。 一进门,便看到了姜曦和陈氏。 “杨小姐吃了吗?若是没吃,正好可以坐下一起吃。”陈氏柔声道。 “小女恭敬不如从命了。”姜姒落落大方地坐下。 姜曦在桌子下的手紧了紧,笑盈盈地看向姜姒。 “杨小姐来得真早,我母亲和祖母有杨小姐照顾,身子都比以前好了许多。” 姜姒浅浅一笑,“我不过是略懂医术而已,倒是听说二小姐一直悉心照顾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只是不知为何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的身子越来越差。” 这话太过尖锐,姜曦笑容一僵。 她眼睛一转,随即回答,“许是太信任江太医的缘故,反而将小病治成了大病,幸而有杨小姐在,这才没酿成大祸。” 姜姒眼睛微眯。 甩锅的速度,还真快。 陈氏点点头,“曦儿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自从喝了杨小姐开的药方,人都精神了许多了。” 姜姒垂下眼,笑了笑。 “正好我今日来给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看诊,不如也顺便替,二小姐看看吧,免得留下病根。” 对上姜姒的眼睛,姜曦身子一抖。 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 她强装镇定,“我就不麻烦杨小姐了,先前我已经让别的郎中看过了。” 姜姒轻叹,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看来,二小姐还是不信我的医术。” 陈氏眉头微皱,姜曦急忙否认。 “杨小姐误会了,只是我的身子比母亲和祖母强健许多,不想让杨小姐劳累罢了。” 说罢,她用余光瞥了陈氏一眼。 现在陈氏和老夫人对姜姒的好感,几乎要等同于她这个女儿了。 若是现在露出马脚,她这么多年的讨好,就全白费了。 姜姒笑笑,“不过是诊个脉而已,二小姐不必担心。” 姜曦皮笑肉不笑,“那就有劳杨小姐了……” 陈氏的神情柔和下来,看向姜姒的目光满是慈爱。 “我去厨房准备些茶点,曦儿,你先陪杨小姐说会话。” 等陈氏走远,姜姒便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曦。 “二小姐,近来身子可好?先前在酒宴上,我瞧着二小姐似乎有些虚亏。” 姜曦不安地挪动身子,“许是杨小姐看错了吧?” “我医术尚浅,的确有可能看错。”姜姒笑了笑,“我替二小姐诊脉吧,毕竟脉象是不会骗人的。” 姜曦迟疑地将手伸出,姜姒立刻皱起了眉。 “二小姐的脉象怎么会这么虚弱?” 陈氏正好端着茶点走进来,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 她急忙询问:“杨小姐,曦儿怎么了?” 姜姒脸色凝重,许久,才缓缓收回手。 “二小姐是不是身子才好,便立刻停了药?” 姜曦莫名有些心虚,但还是点了头。 “那时候我的身子已经全好了……江太医说……” 不等姜曦说完,姜姒便沉声打断了她。 “江太医对二小姐的病不够了解,我立刻替二小姐施针,或许还能补救。” 姜曦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推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银光在姜姒的指尖闪现,姜曦的手上便布满了银针。 陈氏在一旁心疼坏了,转头看向姜姒。 “麻烦杨小姐一定要治好曦儿啊……” 姜姒一脸严肃的点头,只有姜曦满是迷茫。 她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姜曦刚要开口,顿时眼前一黑,歪倒在椅子上。 陈氏一愣,不知所措。 姜姒摇了摇头,“二小姐的身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怎么会……”陈氏红了眼。 “夫人,还是先把二小姐扶回去休息吧。” 陈氏点点头,吩咐侍女把人送回房间。 姜姒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替陈氏和老夫人看完诊后,姜姒特地把她们的贴身侍女叫到了一边。 “我方才说的话都记住了吗?”姜姒淡淡道。 南霜和红惠点了点头。 姜姒转身离开,便走进了姜曦的房间里。 她拿出银针,在姜曦的人中轻刺。 姜曦猛然睁开眼,看到姜姒时,立刻弹坐了起来。 “姜姒,你不是死了吗!” 姜姒眯起眼。 看来,姜曦还没清醒。 “所有的事,都是你做的?” 姜曦目光闪躲,分辨不出眼前的虚实。 她害怕地向后躲去,厉声叫喊,“想要你死的人,不止我一个,我……我只是顺水推舟!” 姜姒嗤笑,目光更冷。 先前她以为,给她下毒的只有姜曦。 现在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这时,门外传来陈氏的声音。 “杨小姐,曦儿醒了吗?” 姜姒迅速掐住姜曦手上的穴位。 很快,姜曦的眼睛就恢复了清明。 看清眼前的人后,姜曦的额上冒出了一层薄汗。 她紧紧攥着被子,眼底满是惊恐。 姜姒只当看不见,笑了笑,“二小姐,你还好吗?” 陈氏走了进来,坐在床边关切道:“曦儿,你的脸色好差。” 姜曦死死地盯着姜姒,想要质问她听到了什么。 可陈氏在这,她什么都不能说。 “没事……我怎么会在房间里?” 陈氏轻拍着她的手,“杨小姐替你施针时,你晕了过去。” 姜姒适时开口,“二小姐,你的身子着了寒毒,若是不根除,日后怕是难有子嗣。” 姜曦瞪大眼睛,脸上难以置信。 她还在担心姜姒听到了什么,现在竟然又有一个噩耗。 如今她尚未出阁,这件事若是传出去…… 姜曦慌张起来,“我体内怎么会有寒毒?我的饮食一向仔细。” “二小姐近日可有吃过寒凉之物?”姜姒淡淡道。 “没有,我……” 话还没说完,姜曦仿佛想起了什么,立刻没了声音。 前两日,她和永凰郡主用过一次膳。 陈氏担心地看着姜曦,柔声询问,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姜姒垂下眼,目光闪闪。 “如今寒毒未深,还有法可治,二小姐记得吃药,切勿擅作主张。”姜姒说道。 姜曦抿紧嘴,许久才开口,“多谢杨小姐。” 第六十六章 担心儿子 姜姒离开前,姜曦不停和她确认,是不是真的能治好自己。 她自然回答是可以。 上了马车后,姜姒脸上笑意全无。 这辈子,姜曦和子嗣无缘了。 姜姒疲惫地闭上眼,轻叹了一声。 老太太需要龙吟草,她也需要。 现在换一个药方,已经来不及了。 必须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皇宫内。 墨修凛坐在庭院外赏月。 身后传来声响,他屈指轻敲回应。 “王爷,属下们找遍全城,还是没能找到官印的下落。” 墨修凛眉头微皱,“那些北疆来的细作可有什么动作?” “没有。” 庭院沉默了许久,墨修凛冷声道:“先前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弄好了吗?” “都已准备妥当。” 墨修凛舒展了眉头,外头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暗卫立刻消失了,院子的门被粗鲁地推开。 “严首领,有事吗?”墨修凛冷声道。 看墨修凛这么淡然,严首领很是不满。 同样是保卫家国的人,他只恨自己没投个好胎! 严首领恶声恶气道:“但愿王爷一会也能如此气定神闲,您的近卫招供,说王爷指示他们夜潜镇国公府行窃。” 墨修凛淡淡道:“本王没理由做这样的事。” “王爷想拉拢姜大人,结党营私,却被姜大人屡屡拒绝,所以才窃取官印,给姜大人一个教训。” 严首领幸灾乐祸道:“这可都是王爷的近侍说的。” 墨修凛面色不改,淡漠地看向他。 “既然如此,官印呢?” “就在那近侍的身上!藏的地方倒是隐秘。”严首领冷下脸,“王爷,请吧!” 墨修凛眉头微皱,起身大步走在前面。 藏在暗处的暗卫看见自家主子走远后,便进屋将熟睡的小主子抱起,消失在夜色里。 姜稷醒来时,发现四周都是陌生的环境,吓得连鞋都没穿就跳下了床。 “救命啊!有人偷小孩了!” 他推开门,便看到了急忙赶来的蓝絮凝。 姜稷看到亲人,立刻扑进了蓝絮凝的怀里。 “姑姑!” 蓝絮凝轻抚他的后背,示意侍女退下。 “怎么连鞋子都没穿就跑出来了?你爹爹要是知道了,可是会说姑姑没照顾好你的。” 姜稷穿好鞋,一脸迷茫地看向蓝絮凝。 “姑姑,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和爹爹在宫里吗?” 蓝絮凝摸了摸他的头,“你爹爹有事要忙,所以昨夜就让人把你送到了我这来。” 她笑了笑,“怎么,不愿意和姑姑住吗?” 姜稷立刻摇了摇头,“我最喜欢姑姑了!” “你这张嘴可真甜。”蓝絮凝柔声道:“你爹爹还需要在宫里忙一段时间,带着你不方便。” 姜稷的小脑袋想不到太复杂的事,只当是皇帝伯伯让自家爹爹去做什么秘密任务。 他沉思片刻,目光闪闪地看向蓝絮凝。 “姑姑,我能回府住吗!我想和欣欣在一起!” 蓝絮凝为难道:“欣欣那,你爹爹另有安排,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姜稷失望地垮下肩膀,爬上床,留给蓝絮凝一个小背影。 姜府。 姜姒正伏案将之前做备案的草药写下来。 纸被写得密密麻麻的,半天就写满了三张纸。 可惜眨眼间,上面就画满了叉。 姜姒揉了揉眉心,看着一旁写出的十几张药方,眉头更疼了。 其实,她拿走龙吟草,对平日的老太太也没什么影响。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龙吟草的功效,可比千年人参有用多了。 她正苦恼着,便听到屋顶传来了脚步声。 姜姒眉头微皱。 她没有发出大动静,悄悄推开了门。 飞身上屋顶,姜姒眯起了眼。 这小贼想做什么? 指尖寒光闪现,准确地刺入黑衣人的后颈。 姜姒扯下那人的面罩,幸好不是宋擎的脸。 “你是谁?” 黑衣人沉声道:“我是王爷的暗卫,来接杨小姐去替我们家小姐看病的,请杨小姐解开我的穴道。” 姜姒挑了一下,伸手拔下银针。 “这回怎么不是你家王爷亲自来了?” “王爷有要事。” 姜姒没放在心上,换上夜行服跟暗卫到了晟王府。 诊过小姑娘的脉,姜姒便开了新的药方交给暗卫。 “今日的晟王府倒是安静。”姜姒淡淡道。 暗卫没有回答,恭敬道:“我送杨小姐回去。” “不必了。” 说罢,便消失了。 姜姒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进了姜稷的院子。 推开房门,正要和自家儿子说说话,却看到里头空无一人。 她眉头微皱,伸手摸了一下桌子。 上面附着一层薄灰,显然有一段时间没人用了。 姜姒沉下脸,转身回到墨天欣的院子。 暗卫现身,不解道:“杨小姐可还有事要交代?” “另一个孩子呢?”姜姒冷声道。 “小少爷暂时不在这。” 姜姒皱眉,“暂时不在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家王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暗卫淡漠道:“这不是杨小姐该过问的。” 知道暗卫都是死士,即便打死也问不出什么。 姜姒握紧拳头,转身离开。 早知道墨修凛身边也不安全,她就不把稷儿交给他了! 回想起先前落然说的话,难不成,墨修凛当时是带着儿子一起进宫的? 想到这个可能,姜姒的脸色更沉了。 皇宫,她未必不能闯。 只是风险太大,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这么做。 一夜无眠。 姜姒顶着黑眼圈爬起来,用脂粉遮住了眼下的乌青。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脑海里闪过一个人影。 她眼睛微眯,让落然准备些礼物。 走出院子,杨莹气冲冲的身影便走向了姜姒。 她无心理会,直接越过杨莹。 “杨婵,你给我站住!” 姜姒充耳不闻,径直向前走。 杨莹一愣,小跑着挡在姜姒面前。 “你聋了吗!” 姜姒冷冷看着她,声音透着寒意。 “如果你只是为了浪费我的时间,后果你承担不了。” 杨莹吓得后退了一步,可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又挺直了腰杆。 “你是不是对我娘做了什么!” 第六十七章 咬舌自尽 姜姒嗤笑,“做了如何?没做又如何?” 杨莹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头脑一热,便冲了过来。 根本没想过之后该怎么做。 姜姒看着她局促的模样,眉眼满是不耐。 “说完了就走开,我还有事要忙。” “你不许走!” 杨莹涨红着脸,拦着姜姒不让她离开。 “我等了你两日,绝不可能让你离开!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姜姒冷冷看向她,杨莹身后的兰儿赶忙拉住她。 “二小姐,大小姐许是有要事,还是等大小姐回来了再说吧!” “我的事也是要事!她欺负我娘,我定要告诉爹爹!” 姜姒冷冷一笑,“你尽管去,看看父亲会不会向着你。” 说罢,便转身离开。 杨莹还想拦,却被兰儿死死拉住。 她生气道:“你拦着我做什么!” 兰儿急忙安抚,“二小姐,你忘记夫人是怎么交代的了?她不是让您别来找大小姐吗?” 杨莹顿时像泄了气一样,不满地剁了剁脚。 “也不知道娘亲怎么了,突然这么害怕她!” “无论如何,二小姐都不能冲动。”兰儿苦口婆心道:“二夫人现在还被禁足着,您即便是受了委屈,二夫人也不好帮您啊。” 兰儿的一番话,总算是让杨莹冷静了下来。 她不甘地咬紧下唇,大步走向兰菱院。 尚书府。 姜姒平静地站在外面,等着门房通传。 心里却着急得不行。 现在能带她去见自家儿子的人,只有蓝絮凝了。 不多时,一个侍女走了出来。 “杨小姐,请跟我来。” 姜姒柔声道谢,紧紧跟在她身后。 走进蓝絮凝的院子,便对上了她笑盈盈的眼。 “杨小姐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 姜姒正要开口,下一刻便瞪大了眼睛。 而站在蓝絮凝身旁的姜稷,正对她眨着眼。 “杨小姐?” 姜姒收敛神情,笑了笑,“先前蓝小姐帮了我许多,我一直没能好好道谢,便想着今日得空,所以才登门拜访的。” 蓝絮凝柔柔一笑,“原来如此,杨小姐不必这么客气。” “说起来有些冒昧,小少爷怎么在这里?”姜姒好奇道。 “王爷在宫中有事,托我照顾几日,这事外人不知,还请杨小姐不要说出去。” 姜姒理解地点点头,余光多看了自家儿子两眼。 油光水亮的,看来过得挺滋润。 她暗暗松了口气,敛去眼底的寒光。 “王爷入宫的事,我有所耳闻,不曾想王爷竟然还未出宫。” 蓝絮凝笑笑,“宫里的事错综复杂,岂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 听着蓝絮凝话里有话,姜姒也不再多问。 借机和自家儿子多说了两句,才起身告辞。 蓝絮凝看姜稷恋恋不舍的模样,好笑地敲了敲他的头。 “你似乎很喜欢杨小姐?” 姜稷目光闪闪,用力地点头。 蓝絮凝挑眉,“小坏蛋,是不是又想了什么坏主意?” 姜稷无辜地眨着眼,低声控诉道:“在姑姑眼里,我是这么坏的小孩吗?” “确实也算不上好。”蓝絮凝逗弄道。 “我很乖的!而且……”姜稷低声道:“姑姑不觉得杨小姐和爹爹很般配吗!” 听到这话,蓝絮凝哭笑不得。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姜稷说得有道理。 虽说为了隐瞒身份,她和墨修凛不常来往,但感情还不错。 墨修凛三番两次找她帮忙,就是为了和姜姒见面。 若说没有几分感情在里面,她可不信。 蓝絮凝沉默了半晌,对上姜稷期待的表情。 “这种事还得看你爹爹的意思,他若不愿,谁也逼不了他。” 姜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为了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愿意做任何事! 皇宫内。 墨修凛安坐在刑部大牢里,一旁的刑部尚书却没有他风轻云淡。 “王爷,您就别为难我了。” 墨修凛抬眼看向刑部尚书,声音淡淡。 “我只是想与供出我的近侍见一面而已。” “可……可皇上吩咐,要分开审问。” 刑部尚书急得来回踱步,这个苦差事,怎么就落在他的头上了! “王爷,皇上说了,您若能自证清白,便不会为难您。” 墨修凛面不改色,直直看向他。 “我要见皇上。” 刑部尚书满头是汗,面上更加为难。 “皇上说,在您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之前,他不想见您。” 话音刚落,一个狱卒便急忙跑了过来。 “大人,那个侍卫咬舌自尽了!” 墨修凛眉头微皱,长袖下的拳头紧了紧。 倒是利落。 刑部尚书一愣,对着狱卒厉声呵斥,“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他吗!” 狱卒求饶,“那侍卫喊着对不起王爷,我们刚开门,他便没了气。” 这时,墨修凛起身,走到牢门前。 刑部尚书警惕地后退一步,“王爷想做什么?” “现在人已经死了,也不会有串供的可能,本王可以去见他一面了吧?”墨修凛沉声道。 大牢一片寂静,许久,刑部尚书才开口,“开牢门。” 墨修凛大步走向另一个牢房,蹲下仔细检查侍卫的尸首。 余光扫过侍卫的脸时,发现他耳后有异样。 可惜光线太暗,他未能看清,刑部尚书便催促了起来。 “王爷看也看了,也该满意了。” 墨修凛起身,冷冷道:“找个仵作来验尸。” 刑部尚书皱起眉头,“犯人是咬舌自尽的,找仵作做什么?” “我怀疑他是中了毒,只要一验,便能证明我的清白。” 看墨修凛认真的神情,刑部尚书有些迟疑。 “大人。”一个狱卒小声道:“那侍卫说不定是害怕王爷杀人灭口,这才咬舌自尽的,若是找了仵作,谁又知是不是王爷买通的?” 刑部尚书觉得有理,转头便拒绝了墨修凛。 “王爷,狱卒们都看到他是咬舌自尽,找仵作也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墨修凛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大人平日就是这么办案的吗?” 刑部尚书本就有些火气,听到墨修凛这么说,声音冷硬了许多。 “我为官数载,从无错判,王爷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自证清白吧!” 说罢,便让人带墨修凛回牢房。 而刚才的狱卒,嘴角浮起一抹笑。 第六十八章 朝廷的狗 看着牢房的门再次被关上,墨修凛面色不改。 直至深夜,四周一片寂静。 看守的狱卒突然倒地,墨修凛才缓缓开口。 “去找杨婵,把我的事告诉她,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暗卫有些迟疑,但还是应下了。 墨修凛听着动静消失,才重新闭上眼。 暗卫动作很快,直奔姜姒的房间。 可看到屋里没人时,暗卫一愣。 杨小姐呢? 此时,姜姒正在凤凰阁。 她和金老头大眼瞪小眼,就差动手了。 “你敢瞒着我,替我答应宋擎的邀约?老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姜姒语气危险。 金老头理直气壮道:“只是见一面而已,又不会掉肉!” 姜姒嘴角抽了抽,起身便要离开。 “丫头,你别走啊!”金老头急忙道:“我这也是逼不得已,谁让小铭用人情要挟我!” “他要挟你,你就来强迫我?” 姜姒连余光都没给金老头,直接走进密道。 金老头紧随其后,忙解释道:“我知道你讨厌那条疯狗,我也讨厌!到时候我陪你去,他要是敢靠近你,我帮你教训他!” 姜姒不为所动,“你也会易容,你易容成我去吧,也不会有人发现。” “我一个老头子,即便扮成女人,也会马上被发现的啊!丫头,你就可怜一下我这个没几天活头的老头吧!” 听着金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哪里像要死的人? 姜姒大步向前走,衣袖却被死死地拉着。 沿路的手下也见怪不怪了,全都目不斜视,各干各的。 “丫头,真的就这一次!” 姜姒停下脚步,挑眉看向金老头。 “铭先生为什么要用这么珍贵的人情要挟你?” 毕竟金老头的人情,可是很珍贵的。 “听说是因为宋擎已经不吃不喝了两日,非要吵着见你。”金老头嗤笑,“他怕自家少主为情所困饿死了,传出去丢脸!” 姜姒翻了个白眼。 这个理由,远比她想象的要离谱。 “你让铭先生自己解决,我没空。” 金老头最后挣扎了一下,“看来江湖用不了多久,就会流传出我不讲信的话了,算了,半截入土的人了,也不在乎这点名声了。” 说罢,便转身落寞地离开。 姜姒扶额,无奈又嫌弃道:“老头,你故意的。” 金老头转过头,笑盈盈道:“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很快,两人一起赶到了风云楼。 一走进去,姜姒便看到了宋擎。 宋擎恹恹地伏在桌子上,眼睛没了光彩。 铭先生在一旁满是嫌弃,瞧见姜姒和金老友来了,中气十足道:“云华来了!” 如果不是姜姒离得远,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疼上两日。 而宋擎也立刻直起了身,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姒。 “云华,我难道连临江仙的小倌都比不上吗!” 听宋擎委屈的声音,姜姒嘴角抽了抽。 金老头忍不住笑了一声,被姜姒瞪了一眼,他轻咳一声正色道:“小铭,这下我不欠你了吧?” 铭先生点点头,热情地招呼姜姒坐下。 姜姒直接挑了最远的位置,连余光都不给宋擎。 “铭先生,我和我家阁主还有事要忙,喝杯薄酒,我们就走。” 宋擎一愣,急忙去拉铭先生的袖子。 铭先生恶狠狠地抽回袖子,对姜姒温和一笑。 “云华啊,若不是急事,咱们吃顿饭也耽误不了什么。” 姜姒平静道:“是急事,我家阁主身子一向不好,为了和铭先生喝杯酒,连药都没吃就来了。” 一旁的金老头正在看热闹,听到姜姒的话,立刻变得虚弱了起来。 铭先生眼角一抽,满肚子的牢骚。 他看了宋擎一眼,又没了脾气。 自己选的少主,只能顺着! “我这正好有些药,都是能治百病的良药。” 铭先生心疼地拿出一个小黑瓶,“若是还不行,我这里还有九转还魂丹!” 姜姒挑眉,倒是舍得。 她淡淡回答,“我家阁主年纪大了,用药格外小心,铭先生这些药虽好,却不合适。” 话音落下,姜姒举起酒杯。 “云华敬二位。” 随即,一饮而下。 放下酒杯,姜姒伸手把看热闹的金老头提起来。 转身时,宋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云华,你别走啊!” 姜姒眉头微皱,直接加快了脚步,先一步离开。 宋擎想追上去,却被金老头笑盈盈地拦下。 “年轻人,何必执着于一个眼里没你的人呢?” 宋擎皱眉,握拳打向金老头。 数息间,两人已经过了十几招。 宋擎退后一步,铭先生轻叹着走上前。 “金老,别欺负孩子。” “他可不是孩子,如果不是他,九州商行又怎么会和朝廷的人越走越近呢?”金老头似笑非笑道。 宋擎不以为意,可惜地看了一眼姜姒离开的方向。 他看向金老头,声音冷冷,“世道变了,若是不与朝廷的人合作,如何在江湖立足?不是每个商行都和凤凰商行一样有选择的权力。” 铭先生眉头微皱,厉声呵斥道:“谁允许你这么和金老说话的!” 金老头摆摆手,脸上笑意不减。 “年轻人有想法挺好的,但要是成了朝廷的刀子,九州商行又能存在多久?” 宋擎脸色一沉,铭先生侧身挡住了他。 “金老,您说得是,但朝廷对我们这些商行逼得越来越紧。”铭先生沉声道,“九州商行上下几百号弟兄,我不能不顾他们。” 四周除了丝竹声,再无其他声音。 金老头看着铭先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莫要忘了本心,成了朝廷的狗,日后想脱身,怕是不能了。”金老头语重心长道。 离开前,金老头最后留了一句话。 “即便要依附他人,也选一个好主子。” 看着金老头的背影走远,宋擎眯起了眼。 “凤凰商行的情报网,果然不简单。” 铭先生不置可否。 “日后做事利落些,别留下太多痕迹。” …… 姜姒回到杨府。 她翻窗的同时,一边在心中腹诽。 日后必不能再见疯狗! 下一刻,姜姒目光一凛,拿出银针刺向身后。 暗卫激动道:“杨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第六十九章 享受最后一晚 姜姒眼底满是疑惑,将银针收回。 “你怎么又来了?” 暗卫看了一眼天色,简明扼要地把墨修凛的事告诉了姜姒。 姜姒听完挑了一下眉,“你家王爷现在处境挺危险的。” 暗卫点点头,“所以王爷才会让我来找杨小姐的,现在能帮王爷的,只有杨小姐了!” 空气沉默了一瞬。 姜姒垂下眼,没有马上答应。 能把一个王爷弄进刑部大牢,背后的势力必定复杂。 虽然她不想出手,可是自家儿子已经和墨修凛绑在了一起。 姜姒眼底闪过一丝烦躁,冷声道:“我知道了,明天傍晚,你在杨府外面的小巷子等我。” 暗卫点点头,随即便消失了。 翌日,公主府。 安惠公主看着右手新染的蔻丹,淡淡道:“宴会又推迟了?” 司南将新茶放在她手边,恭敬回答,“毕竟晟王殿下的事还未了,皇上想必正烦心呢。” “修凛战功赫赫,一点小事能把他怎么样?” 司南没回答,只是静静站在一旁。 等右手染好后,安慧公主便遣退了所有侍女。 “公主,近来表小姐多在镇国公府走动。”司南说道。 安慧公主面色淡淡,眼底却闪过一道光。 “婵儿可真是学了一身的好本事。” 司南附和,“奴婢也觉得表小姐从江南回京后,变化大了许多。” 安慧公主笑笑,“有时候我觉得,婵儿像换了个人。” “公主,要不要请表小姐过来坐坐?” “我也许久没见她了。”安慧公主沉声道。 姜姒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闪过的行人,目光微闪。 她没想到,安慧公主会找她。 走进公主府,姜姒垂眸跟着司南。 “祖母。” 姜姒乖巧地行礼,笑容甜美。 安慧公主慈爱地对她招手,让姜姒坐在自己身边。 “婵儿的脸色似乎有些差,昨夜没睡好?” “多谢祖母挂心,昨夜贪嘴,所以睡得晚了些。” 说罢,姜姒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模样娇俏,叫人心生怜爱。 安慧公主握住她的手,拍了拍。 “我听说前些日子,你与景献一同去了义昌园,那的糕点我也喜欢。” 姜姒点点头,柔声回答,“正巧碰上晟王殿下,我们便结伴去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等下次来看祖母,婵儿给祖母带些。” 听到“晟王”二字,安慧公主冷冷看了司南一眼。 司南身子一颤。 “原来修凛也在,你们三个倒是有缘。”安慧公主浅笑。 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姜姒听出了安慧公主的言外之意,依旧面色不改。 她轻叹一声,“若是可以,婵儿不愿与晟王殿下偶遇,流言本就猖獗,这下又要生许多闲言碎语。” 安慧公主面色缓和了些,慈笑着安抚道:“不过是几句闲话罢了,婵儿不必放在心上。” 姜姒乖巧应下,伸手替安慧公主添上热茶。 “虽说快入夏了,但风却还带着凉意,祖母可要注意身子。” “婵儿一向细心。”安慧公主笑笑,“祖母一直有听说婵儿的医术不错,不如婵儿替祖母瞧瞧身子如何?” 姜姒垂下眼眸,目光闪闪。 应下后,便将手搭在了安慧公主的手腕上。 余光扫过安慧公主的手,视线一顿。 安慧公主的指腹,沾染了些许暗色。 姜姒抬眼,眉眼弯弯。 “祖母新染的蔻丹真好看,只是侍女粗心,让祖母的手染上了染料。” 说罢,便拿出帕子轻轻擦去。 安慧公主没在意,轻笑着询问,“看来我的身子,应当还算硬朗。” 姜姒柔声道:“祖母自然是福寿绵长的。” “是啊,我还要看着婵儿出嫁呢。”安慧公主笑笑。 姜姒笑而不语。 天色渐暗,姜姒才离开了公主府。 司南亲自将她送出来,临行前,司南意味深长道:“公主对表小姐的疼爱,即便是杨大人也比不了,表小姐要好好珍惜。” 姜姒垂眸,“祖母对婵儿的好,婵儿都铭记于心。” “表小姐心里有数便好。” 看着司南走进公主府,姜姒才让马夫驾车。 低头看着手上的首饰盒,她脸色微沉。 这是墨瑶的家底。 墨瑶死后,安慧公主便要回了大半家底。 安慧公主一直明里暗里给她灌输,墨瑶是她最爱的女儿。 也因为杨婵是墨瑶的女儿,她才会呵护倍加。 若是真的杨婵听了,必定会感动。 情感灌输,是最容易控制人的手法。 更何况,还是血亲。 姜姒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将东西放到一边。 回到杨府,姜姒告诉落然自己累了,不必伺候。 随即,便换上一套素衣,快速到了杨府外的小巷。 “杨小姐。”暗卫恭敬行礼。 姜姒摆摆手,“带我去见刑部的仵作。” 暗卫点点头。 墨修凛在牢里吩咐过,一切听从姜姒的指示。 到了刑部,两人躲在屋顶,伺机而动。 等到刑部交班,姜姒一跃而下,直接打晕了即将离宫的仵作。 很快,她就变成了仵作。 “梁大人,您怎么还没出宫?再晚些,宫门就要下钥了。”换班的狱卒说道。 姜姒淡淡道:“还有些差事没办完,我已经让李大人先替我记档了。” 狱卒笑着打趣,“梁大人当真是要住在刑部了。” 姜姒不置可否,转身走进殓尸房。 暗卫在暗处小声提醒,姜姒便走到了自尽侍卫的身边。 她直接解开侍卫的衣服,上下仔细地检查。 看到耳后的黑斑和有些发黑的舌头,拿出验毒粉就往里灌。 不多时,尸体的脸上就浮现了大片的毒斑。 姜姒眉头微皱,拿出银针刺向尸体的腹部。 但银针并未变黑,可刺向喉部时,银针却黑得吓人。 她头也不回道:“让你家王爷珍惜在这的最后一晚。”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刑部尚书是急急忙忙赶到刑部的,看到姜姒,脸上十分不满。 “梁大人,你究竟有何要事禀报?” 姜姒恭敬道:“大人,请移步殓尸房,一看便知。” 刑部尚书有些迟疑,但看到侍卫身上的毒斑,立刻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第七十章 肃清刑部 姜姒沉声回答,“下官在殓尸房验尸时,突觉不对便看了一眼,想不到这尸体身上满是毒斑,下官记得送来尸体来的狱卒说,这人是自尽而亡。” 刑部尚书脸一白,顿时有些慌张。 王爷说的,竟然是对的! 那时他为了少些麻烦,全然不信墨修凛的话。 若是这事传到墨尧泽耳朵里,他这个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刑部尚书满头冷汗,转身便跑。 一边跑,还一边叫喊,“还不快把王爷放出来!” 墨修凛正闭目养神,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才缓缓睁眼。 看到刑部尚书谄媚的笑,视线却落在了一旁的姜姒身上。 “怎么了?” 刑部尚书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王爷,那侍卫的确被下了毒。” 墨修凛淡淡道:“尚书大人想必也说不清,不如让仵作来说与本王听吧。” 姜姒上前一步,朗声解释,“那人身中两种毒,一种是断喉丹,一种是鹤顶红,但鹤顶红未入体,只停留在喉咙,可见在他服用鹤顶红之前,便已吃了断喉丹。” “既然都是毒药,为何两种都吃?”墨修凛问。 “下官在死者的手上发现了残留的鹤顶红,却没发现断喉丹,可见断喉丹是旁人下的。” 刑部尚书越听越心寒,身子抖如筛糠。 他急忙道:“王爷,是下官失职,未能及时查明,便平白污了您的清白!” 墨修凛目光冷冷扫向他,“此事,本王会与皇上禀明。” 刑部尚书跌坐在地,面如死灰。 走出刑部,墨修凛直奔御书房。 姜姒也换了一张面皮,扮作墨修凛的侍卫,紧跟在他身后。 站在御书房外,姜姒腹诽。 若不是墨修凛示意她别走,她才不要当跟班。 御书房内。 墨尧泽放下朱笔,目光淡淡道:“这几日委屈你了。” “多谢圣上挂心,臣也并非毫无收获。” 墨尧泽点点头,“方才的事,朕都知道了,想不到刑部尚书竟是这样的无能之人,当初是谁举荐的,一并处理了吧。” “臣遵旨。”墨修凛沉声道:“臣还有一事,希望圣上彻查。” “说。” “在刑部大牢这两日,臣发现牢中狱卒懒散懈怠,闲人众多,可见买官卖官死灰复燃。” 墨尧泽眼底浮现杀意。 “你回去休息吧。” 墨修凛告退,带着姜姒离开了皇宫。 回到晟王府,姜姒才摘下人皮面具。 她调侃道:“王爷倒是信任我。” 墨修凛淡淡看了她一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姜姒不置可否。 “不过王爷又欠了我一个人情,不知道王爷打算怎么还?” 不等墨修凛回答,就有人先开了口。 “爹爹以身相许不就行了!” 两人皆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姜稷就像小炸弹似的冲向了姜姒。 “娘亲!” 姜姒来不及转身,脚下便踉跄了一下。 整个人直扑进墨修凛的怀里,空气瞬间凝滞。 姜稷看情况不妙,一溜烟便不见了。 姜姒尴尬一笑,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稷儿不是在蓝小姐那吗?” 月光落在姜姒脸上,隐隐能瞧见一抹红晕。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别开眼睛,墨修凛轻咳一声。 “他吵着要见欣欣,絮凝扭不过他,只能将他送回来。” 姜姒僵硬地笑了笑,便不知道说什么了。 “既然事情已了,我就先走了。” 话音落下,便消失了。 墨修凛许久才收回视线,看到院子外鬼祟的身影,便眯起了眼睛。 “稷儿,过来。” 姜稷嘴一瘪,不情不愿地走过来。 “爹爹,娘亲呢?” 难不成娘亲生气了? 墨修凛目光闪躲,低声训斥道:“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喜怒不形于色,都忘了?” 姜稷委屈地低下头,“我许久没见娘亲了,即便能见到,也不能叫她一句娘亲,我就是太兴奋了……” 听着姜稷有些哽咽的声音,墨修凛摸了摸姜稷的头,柔声道:“是爹爹不对。” “那爹爹能不能让娘亲来看看我?”姜稷期待道。 墨修凛轻叹,“这段时间,怕是不能。” 姜稷满脸失望,小声地嘀咕一句,“我们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团聚啊……” 墨修凛抿紧了嘴,沉默了下来。 杨府。 姜姒辗转难眠,只闭了一个时辰的眼,外面的鸡就叫了。 她疲惫地揉了揉眼,走到妆台前看着自己的脸。 自打入京后,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而且,烦心的事有增无减。 “大小姐,李姨娘给您送了碗燕窝粥。”落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姜姒眉头微皱。 李氏又打什么主意? 她起身开门,让落然替她梳洗,才慢条斯理查看那碗粥。 这回的粥,倒是没毒。 姜姒没喝,直接赏给了洒扫的侍女。 结果,一连两日,李氏都会给她送早膳。 姜姒照单全收,却一口不碰。 落然奇怪道:“李姨娘这是怎么了?竟然这么好心。” “谁知道呢?” 姜姒懒得理会,起身准备出门走走。 在屋里闷了两日,总算是把心里的怪异压了下去。 她走出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等在外头的杨莹。 姜姒挑眉,看着落了满地的树叶,淡淡道:“妹妹怎么不进去?” 杨莹赶忙上前,神情有些别扭。 “我担心姐姐还在睡着,便不敢打扰。” 姜姒浅浅一笑,“妹妹可是有事?” 杨莹眼神闪躲,许久,才拿出了一张描金请帖。 “明日宫中设宴,公主邀姐姐一同去。” 听到这话,姜姒就明白杨莹想说什么了。 这是想一起去。 姜姒笑笑,“既然如此,妹妹也一起去吧。” 杨莹满肚子的话,此时却愣住了。 她本来想软硬兼施,想不到竟然这么容易! “谢谢姐姐!” 姜姒似笑非笑道:“只是这回,妹妹可要谨慎些啊。” 杨莹别开视线,将请帖塞进姜姒的手里,便转身跑走了。 回到兰菱院,李氏急忙上前。 “她答应了吗?” 杨莹高兴地点头,“上一次杨婵便带我去了,这次自然也不会拒绝。” 李氏松了口气,“那就好,日后……我们还是不要与她为敌的好。” 第七十一章 处理好了 看李氏眼神闪躲,杨莹满是不解。 “娘,杨婵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现在说起她,总是一脸害怕?” 李氏抿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曾经是她天真,以为自己能拿捏姜姒。 可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她已经见识过姜姒的本事。 她不想死,更不想杨莹出事! 李氏深吸了口气,认真道:“莹儿,这些事我有自己的考量,你只需要想办法和庆王殿下多接触就好。” 杨莹皱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娘真奇怪……” 李氏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只能将这些事憋在心里。 安国公府。 魏国公烦躁在书房踱步,手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吗?”魏国公冷声道。 “回大人,尚未。” 魏国公并不满意这个答案,神情微愠。 “魏大人不必这么着急。” 听到墨景献的声音,魏国公身子一震。 他急忙上前,恭敬行礼,“庆王殿下。” 墨景献挂着一贯的浅笑,摇着折扇坐下。 魏国公立刻示意手下离开,只剩他和墨景献。 再看向墨景献,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 墨景献冷声道:“皇上已经开始着手整顿刑部了,刑部尚书怕是保不住了。” 魏国公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沉声道:“是我办事不力,殿下恕罪。” 轻笑声响起,魏国公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方才本王不是说,魏大人不必着急吗?”墨景献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魏国公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 这是已经处理好了。 可他却不敢放松,反而更加紧绷。 他急忙解释,“当初我瞧着刑部尚书还算可用,没想到……” 不等他说完,墨景献便打断了他。 “小事而已,更何况,他也算不上是我们的人。” 墨景献淡淡抬眼,“日后谨慎行事。” “是……” 墨景献起身离开。 直到他走远,魏国公才敢抬头。 看着桌子上留下的画卷,他脸色一沉。 两日后,皇宫。 姜姒带着杨莹一起入宫。 各家贵女都打扮得艳丽,尤其是还未出阁的小姐,更是如此。 姜姒和杨莹上前,对皇后和安慧公主行礼。 “杨小姐今日这身打扮倒是雅致,叫人眼前一亮。”皇后笑容温婉。 姜姒柔声回答,“多谢皇后娘娘夸赞。” “皇姑当真疼爱你这个外孙女,时常带在身侧。”皇后目光微闪,“远超于当年瑶儿了。” 姜姒垂眸,笑而不语。 安慧公主嘴角噙着笑,慈爱地看着姜姒。 “瑶儿去得早,老身自然是把婵儿当成眼珠子疼,时时带在身边,老身也能安心。” 皇后笑笑,“本宫都明白。” “得了皇后娘娘的夸赞,倒是叫老身不好意思了。”安慧公主和煦道:“现在老身只盼着婵儿能嫁一个好郎君,便安心了。” 一直静静听着的姜姒,面不改色。 看来,她的“好祖母”是不打算死磕庆王了。 而杨莹听得云里雾里,眼底满是迷茫。 当初安慧公主让杨婵回京,不就是为了让她嫁给庆王殿下吗? 想罢,杨莹脸色一白。 “你们两个快入座吧。”皇后柔声道。 姜姒乖巧行礼,带着杨莹坐下。 她看了杨莹一眼,淡淡道:“妹妹,莫要殿前失了礼仪。” 杨莹立刻回过神,眼底带上一丝怨毒。 “用不着你提醒!”她压低声音道。 姜姒不以为意,抬眸看向四周。 有三张陌生的面孔,想必就是新晋的进士。 瞧着倒是仪表堂堂的。 姜姒不感兴趣,很快收回视线。 就是不知道,安慧公主看上的是谁。 “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传入大殿,众人纷纷起身。 墨尧泽大步走上主位,跟在他身后的墨修凛,则落座在右侧。 众人行完礼落座时,姜姒就对上了自家儿子闪闪发亮的眼睛。 姜姒嘴角抽了抽。 知道这小子肯定又撒泼打滚了。 她有些意外,墨修凛竟然会这么顺着儿子。 姜姒垂下眼,听着墨尧泽和进士们说场面话。 敬酒时,她便看到了花枝招展的永凰郡主。 永凰郡主像只花蝴蝶一样,拼命吸引墨修凛的注意。 可惜,连个余光都得不到。 姜姒饶有兴趣地看着。 比起歌舞,永凰郡主的举止更有意思。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去和娘亲说话呀!”姜稷一脸期待。 墨修凛给他递了一块糕点,姜稷不明所以,但还是咬了一口。 “爹爹,你怎么不说话啊?” 随即,姜稷便听到了一声无奈的轻叹。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墨修凛低声道,“出门前,你是怎么答应爹爹的?” 姜稷吐了吐舌头,“要听爹爹的话,不能乱说话!” “现在宫宴才开始,你就催了爹爹几次了?” 姜稷心虚得不敢说话。 可是他真的很想娘亲啊! 他委委屈屈地吃着糕点,转眼间便吃了两盘。 这时,姜稷突然皱起了小脸,伸手拉了拉墨修凛的袖子。 “爹爹,我肚子疼……想如厕……” 墨修凛正和墨尧泽说着话,听到儿子有些虚弱的声音,顿时皱起了眉。 墨尧泽笑笑,“小孩子贪嘴,不是什么大事,修凛,你带他去吧,朕一会让御膳房制一碗山楂羹来。” “多谢圣上。” 姜姒百无聊赖地吃着东西,看到墨修凛抱着自家儿子急匆匆地离开,手上动作一顿。 她余光一扫,看到永凰郡主也有所行动。 姜姒眼睛微眯,还没等想出对策,杨莹先坐不住了。 “我去如厕。” 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 “郡主!” 杨莹小跑跟上永凰郡主,脸上挂满了笑。 永凰郡主不耐烦地皱起眉头,“本郡主有事要忙,没时间搭理你!” 杨莹脸一白,却不敢放下嘴角。 “若是我能帮上郡主,郡主可让我去办。” 话音刚落,便响起了一声嗤笑。 永凰郡主打量着她,眼底满是轻蔑。 “本郡主让你办的事,你有哪件是办好的?” “我……”杨莹握紧手,“还请郡主再给我一次机会!” 永凰郡主冷笑,下一秒便换上了甜笑。 “晟王哥哥!” 第七十二章 更适合做娘亲 杨莹欲言又止,只能暂时退到一旁。 墨修凛眉头微皱,向后退了一步。 “本王还有事,郡主请便。” 说罢,便要离开。 永凰郡主自然不会如他所愿,直接侧身挡住了他的去路。 “晟王哥哥,里面那么闷,不如我们在这聊一会吧?” 说话间,她还靠近了些。 永凰郡主满脸娇羞,眼底满是痴恋。 “阿姨,你不能靠近我爹爹!” 姜稷的声音响起,永凰郡主愣了愣。 她都忘记还有一个小孩了。 永凰郡主眼睛转了转,蹲下身子,伸手想摸摸姜稷的头。 可手刚动,姜稷就躲到了墨修凛身后。 黝黑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永凰郡主。 永凰郡主笑容一僵,在心中大骂姜稷不识相。 墨修凛拍了拍自家儿子,转头冷漠道:“稷儿怕生,郡主有话直说就是了。” “晟王哥哥的孩子真可爱……你叫稷儿对吗?姐姐这里有好吃的哦!” 姜稷皱起小脸,嫌弃道:“我今年五岁了,不要用哄三岁孩子的话来哄我。” 空气凝滞了一瞬,永凰郡主才勉强维持住笑容。 “稷儿说的话真可爱。”她皮笑肉不笑道:“我瞧晟王哥哥一个人照顾孩子辛苦,我可以帮忙的!” 不等墨修凛拒绝,她接着道:“稷儿,想不想多一个娘亲疼你呀?” 姜稷撇撇嘴,下一刻,眼睛就亮了起来。 只见他松开了抓紧墨修凛袖子的手,直直冲向永凰郡主身后。 永凰郡主脸一黑。 她以为这个小鬼想通了! 气愤地转过头,看到姜稷抱着的人时,永凰郡主的脸色更难看了。 偏偏姜稷还抱着姜姒,火上浇油。 “我觉得这个姐姐更适合当我娘亲!” 姜姒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这是什么情况? 她只是看墨修凛离开了这么久,担心自家儿子出了什么事,这才出来看看的。 看了一下在场众人的神情,姜姒眼睛微眯。 她垂在一旁的手,悄悄捏了一下姜稷的软肉。 姜稷吃痛,委屈巴巴地看着姜姒。 但看自家娘亲这个表情,他觉得自己的屁股要遭殃了。 他明明只是在给爹爹和娘亲制造机会啊! “这里好热闹,我瞧妹妹许久未归,以为妹妹出了什么事呢。”姜姒淡淡看向杨莹。 无论如何,先打破僵局再说。 杨莹尴尬一笑,“正巧碰上郡主,便多聊了几句,姐姐,我们赶紧回去吧!” 见到了永凰郡主没面子的模样,杨莹一阵后怕。 她伸手要牵姜姒离开,却被姜稷挡住了。 “你想做什么?” 杨莹一愣,在心中大骂。 虽然姜稷只是个孩子,可他的背后是墨修凛。 即便不满,却还要陪着笑。 “世子误会了,我只是准备和姐姐一起回大殿而已。” 姜稷正要开口,姜姒便拦住了他。 她看向墨修凛,笑了笑,“参见晟王殿下,殿下的孩子活泼伶俐,虽说童言无忌,倒也有趣,我和妹妹就先回去了。” 说罢,便和杨莹转身离开了。 墨修凛收回视线,对姜稷招了招手。 “今日抄论语五遍。”他冷声道。 姜稷立刻沮丧了脸,晃着墨修凛的手臂打商量。 永凰郡主看着眼前的父慈子孝,嘴角紧抿着。 不是怕生吗? 怎么对杨婵那个贱蹄子这么热情? 这孩子分明就是想和她作对! 墨修凛把委屈的姜稷抱起,越过永凰郡主。 “郡主自便。” 眨眼间,便看不到身影了。 永凰郡主气红脸,抬脚用力踹向一旁的矮植。 “杨婵,你又坏我好事!” …… 回到大殿,姜姒毫无波澜。 余光瞥了一眼,倒是看到杨莹魂不守舍的模样。 她举起酒杯小酌,对上了墨景献的视线。 墨景献对姜姒举杯示意,她却装作没看到。 她总觉得,墨景献的神情有些奇怪。 宴会结束,众人做鸟兽散。 “表小姐,公主送您回去。” 姜姒乖巧点头,示意杨莹先回去。 杨莹一听,顿时高兴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跑向姜曦,姜姒眉头微挑。 她收回视线,转身上了马车。 “祖母。”姜姒柔声道。 安慧公主慈爱地握住她的手,“席上我瞧你离开了一会,可有出什么事?” 姜姒垂下眼,目光微闪。 盯得真紧。 “婵儿担心妹妹出事,便去寻她。”姜姒笑了笑,“碰巧碰上晟王殿下和郡主,与他们打了招呼,便带着妹妹回席了。” 安慧公主目光深沉,轻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祖母还以为你遇上什么事了呢。” 姜姒目光清澈,柔和又无辜。 她娇声道:“祖母一直记挂着婵儿,婵儿都知道。” 安慧公主敛去眼底的光,“今日那三位进士,婵儿瞧着如何?” “都是皇上选出来,自然都是好的。”姜姒软声道。 安慧公主笑了笑,“婵儿惯会说话,祖母瞧着那状元郎,不似池中物。” 她握住姜姒的手,轻拍了拍,“过两日有个雅集,你去瞧瞧。” 话说到这个份上,姜姒自然听懂了。 新科状元,的确比墨景献好拿捏。 “婵儿明白了。”姜姒乖巧应下。 安慧公主满意地点点头。 翌日。 安慧公主便送了不少脂粉头面来。 姜姒没看,直接让落然收了起来。 “大小姐,姜二小姐来了。”落然说道。 听到这话,姜姒立刻停下了笔。 这倒是个稀客。 “把姜二小姐请进来吧。” 很快,姜曦就被带进了霜汀院。 看到姜姒,她有些局促。 姜姒笑了笑,“姜二小姐不必紧张,这里只有我们。” 话音落下,姜曦的身子明显放松了许多。 “杨小姐,这两日,我的身子总……” “曦儿姐姐,你来杨府,怎么不先来找我啊?” 姜曦的话被杨莹打断,气氛便凝滞了些。 杨莹大步走进屋子,恶狠狠地瞪着姜姒。 “二小姐,奴婢说了,没有大小姐的同意,您不能闯进来。”落然皱眉道。 姜姒不以为意,吩咐落然泡一壶新茶来。 “妹妹来了,就一起坐下吧。”姜姒笑了笑,“反正二小姐只是来和我说说话而已。” 姜曦身子一僵,神情变得不自然。 第七十三章 不要越过这条线 满心想着姜曦为什么不先来找自己的杨莹,并没有注意到姜曦的怪异。 听到姜曦来找姜姒时,她都愣住了。 姜姒和姜曦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她与姜曦相识这么久,都没有这个待遇。 “曦儿姐姐,我们好久没一起出去逛逛了。”杨莹没话找话。 姜曦抿紧嘴,根本不想回答。 昨日宫宴结束回府后,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彻夜无眠,等天一亮,就赶忙来找姜姒了。 想不到杨莹这个蠢货,竟来耽误她! 两人心思各异,神情精彩。 在一旁看热闹的姜姒,都想吩咐落然弄些瓜子点心来了。 看够之后,姜姒清了清嗓子。 “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近来的身子可好?” “一切都好,多亏了杨小姐。” 姜姒笑了笑,转头看向杨莹,“妹妹,你与二小姐许久不见,必定有不少体己话要说,我时常去镇国公府,和二小姐有的是机会聊,你把二小姐请去你院子吧,也好说说话。” 杨莹一听,气得握紧了手。 姜姒这分明是在和她炫耀! 但姜姒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就让落然把两人请了出去。 看着被关上的院门,姜曦脸色难看。 杨莹浑然不觉,挽着她的手亲昵道:“曦儿姐姐,这些日子郡主都不见我,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姜曦冷冷抽回手,淡淡道:“郡主脾气飘忽不定,莹儿不必担心。” “有曦儿姐姐这话,我就放心了。”杨莹高兴道,“不过曦儿姐姐来找杨婵做什么?” “问问我母亲和祖母的身子,如今她们的身子,都是杨小姐在调理。”姜曦皮笑肉不笑道。 看到姜曦的神情,杨莹身子一抖。 她娇声道:“曦儿姐姐不会怪我没在姐姐病时去探望吧?” “你我情同姐妹,自然不会计较这样的小事。” 杨莹放心地轻抚胸口,没注意姜曦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曦儿姐姐,郡主那,可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姜曦笑而不语。 很快,姜曦便起身离开了。 上了马车,她便黑了脸。 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竟然被杨莹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至于永凰郡主那,等她用得上杨莹的时候,自然会找上那个蠢货的。 夜晚。 姜姒潜入镇国公府。 她闪身进了老太太的院子,悄悄在药鼎里放了几味药。 这些药都是有价无市的好药。 但比起龙吟草,也不过是草芥。 姜姒轻叹。 虽然她不信鬼神,现在却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些药对老太太有用。 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地拿走龙吟草。 到时候,也不算浪费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药方。 做完一切,姜姒准备离开。 可寂静的院子,却响起了突兀的脚步声。 姜姒皱眉,转身躲入了角落。 等脚步声远了些,她才跃上屋顶。 她定睛看去,眼睛微眯。 又是姜曦。 现下无人打扰,她终于可以一探究竟了。 她悄悄跟上姜曦,见她鬼祟地走出后门。 想不到,竟有一辆马车等在门外 马车慢慢走远,不多时便停在了一处朴素的宅子外。 姜曦走下马车,左顾右盼了许久,才抬手轻敲了敲门。 姜姒眉头微挑,翻进了院子。 朴素老旧的宅子,里面却别有洞天。 无论是栽的树,还是长廊的石柱,都十分讲究。 瞧着比镇国公府都气派。 姜姒脸色一沉,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断。 这里似乎是姜曦亲生父母的家。 姜姒目光闪闪,快步跟上了姜曦。 “娘。”姜曦笑道。 一个打扮华贵的妇人走了出来,身上的金银玉器更是多不胜数。 “曦儿,瞧你,才两日不见,你怎么憔悴了许多?” 周氏一脸心疼,拉着姜曦坐下。 姜曦笑了笑,“只是没睡好而已。” “哎,也是为难你了,整日要照顾我那体弱多病的妹妹和老太太,自然是受累了。” 姜曦握着周氏的手,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也照顾不了多久了。” 周氏的眼睛泛起精光,眼底满是贪婪。 “等她们两个都死了,那些丰厚的家底,就都是曦儿的了,到时候娘就能带跟着你享福了。” 姜曦点点头,“这些年拿了她们不少东西,也不曾有人发现,以后也没机会了。” 听着母女俩的话,姜姒眼底浮现杀意。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看来,是她对姜曦太心软了。 往后可不会了。 回府的路上,姜姒心烦意乱。 她突然想在外面走走,至少能让她冷静下来,不马上杀了姜曦。 不知不觉中,姜姒走到了风云楼。 她戴上描金面具,楼里的伙计立刻明白这是自家少阁主。 在姜姒上楼时,一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王爷,怎么心不在焉的?” 乌溪轻弹琵琶,墨发红唇,巧笑倩兮。 周围的人都看痴了。 “没什么,最近可有什么消息?”墨修凛仰头喝下手中的酒。 乌溪浅浅一笑,声音却多了一丝厌烦。 “北疆那些细作狡猾得很,即便醉了,那嘴也跟上了锁似的。” “辛苦你了。” “妾身与王爷何必说‘谢’,乌溪这条命都是王爷给的。” 墨修凛不语,余光却不断扫向楼上。 让众人看到他和乌溪离开风云楼后,墨修凛戴上人皮面具,又回到了风云楼。 他大步走上楼,一眼就看到了双颊驼红的姜姒。 他皱起眉头上前。 “别喝了。” 姜姒的酒量不错,除了头有些疼,意识还是清楚的。 一对上墨修凛的眼睛,她就认出来了。 “我的事用不着王爷来管吧?” 墨修凛眯起眼,“我若是偏要管呢?” 姜姒勾起嘴角,即便戴着面具,也叫人心跳加快。 “王爷,不要越过那条线。” 说罢,便用指尖沾上酒,在桌子上留下一条水痕。 第七十四章 滋味如何 墨修凛眉头微皱,紧盯着姜姒的脸,想要看出什么。 可姜姒的神情,没有半分变化。 姜姒笑笑,垂眸继续喝酒。 一壶酒尽,她转头去看,墨修凛还在那。 姜姒突然举起酒杯,浅笑道:“既然王爷也想喝一杯,便坐下吧,就当是我请王爷的了。” 她高声唤来伙计,伙计立刻搬来了几坛新酒。 放下后,伙计忍不住说道:“少阁主,您喝得太多了。” “九牛一毛而已。”姜姒笑笑,随即低声警告,“不许告诉老头!” 伙计一脸为难,刚才他拿酒的时候,已经把信送出去了! 他踌躇了一会,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现在,也就只有阁主能劝一劝了。 墨修凛坐下,将酒坛移到自己身边。 姜姒挑眉,也知道他的想法,并不理会。 “自你回京,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有这样的神情。”墨修凛淡声道。 “我也是肉体凡胎,自然有七情六欲,王爷很奇怪吗?” 墨修凛眼睛微眯。 若不是姜姒满脸酒意,光是听声音,他未必能知道姜姒醉了。 “你若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来找我。” 末了,又补了一句,“也好让我还你的人情。” 姜姒歪身倚靠在桌子上,一眸一笑皆是风情。 “我的人情,可没这么容易还。” 墨修凛动作一滞。 姜姒抬眼看向外面的月亮,便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过量的酒让她踉跄了一下,墨修凛适时伸手扶了一下。 想不到姜姒就这么靠在了自己的怀里,让墨修凛不知该如何动作。 姜姒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是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他垂头看着靠在胸前的姜姒,目光一暗。 酒气混着奇异的幽香,让他搭在姜姒肩膀上的手紧了紧。 盯着姜姒水润的红唇,一个想法在墨修凛脑子里升起。 这双唇的滋味如何? 墨修凛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无意识地靠近了些。 “伙计怎么把登徒子放进来了?” 说话声伴随着利刃破空的声音。 墨修凛回过神,搂着姜姒躲开。 下一刻,一把匕首便抵在了墨修凛的脖子上。 墨修凛眉头微皱,他大意了。 “小子,你还不赶快松手!”金老头冷声道。 知道姜姒和金老头的关系不一般,墨修凛也没反抗。 在金老头接住姜姒时,他趁机闪到一边。 金老头看他器宇不凡,也只是瞥了一眼。 “日后别让我再碰到你。”金老头沉声道。 说罢,便抱起姜姒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金老头的身影,墨修凛才收回视线。 怀里的余温已经消散,那股幽香却还在。 墨修凛紧了紧手,才转身离去。 翌日。 姜姒猛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就在杨府。 她愣了一下,起身便看到了枕头下露出的纸条。 看到金老头龙飞凤舞的字,她脸色一黑。 用内力将纸条化为灰烬后,姜姒忍不住捂住了脸。 她竟然喝醉了! 五年了,她第一次喝醉,还是在墨修凛面前。 回想着昨夜的记忆,姜姒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没乱说话,或者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深吸了口气,姜姒才让落然替她梳洗。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让姜姒没什么精神。 落然瞧着她怏怏的模样,忍不住关心道:“大小姐,今日的早膳您只吃了几口,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姜姒慵懒道:“只是没胃口而已。” “要不要找个郎中来看看?” “我就是郎中,不用找外人。”姜姒笑笑。 落然不赞同道:“俗话说医者不能自医,大小姐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看落然涨红了脸,姜姒哑然。 她轻笑着起身,“既然如此,那就陪我去花园走走吧。” 落然忙不迭地点头,生怕姜姒后悔。 到后花园的路,要经过杨青山的书房。 姜姒淡淡瞥了一眼,便眯起了眼睛。 书房外多了几口箱子,还落了一层灰,可见是刚从库房拿出来的。 “这两日父亲在忙什么?”姜姒低声问道。 落然思索片刻,才凑近回答。 “老爷突然将库房里的字画都整理了出来,整理的侍女说,已经有两箱被送出府了。” 姜姒目光微闪。 如果杨青山是给姜睿明送礼,必定会吃一个闭门羹。 眼下,似乎另有其人。 姜姒眼睛一转,让落然先回院子,抬脚便走向了书房。 “书画院什么时候到新的书画?这些东西根本拿不出手!” 杨青山皱眉,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 看到姜姒时,动作一顿。 “你怎么来了?” 姜姒浅笑,“女儿瞧见父亲门外有许多箱子,以为父亲遇到了麻烦,便来看看。” 杨青山冷哼一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 一看到姜姒,杨青山就会想起姜睿明。 每日下朝,他只要走向姜睿明,就会被躲开。 若是当初没听姜姒的,或许也不会这样了! 姜姒不以为意,走进书房拿起字画。 “如果父亲是为了书画烦恼,女儿有个主意。” 杨青山皱眉,“什么法子?” 现在书画院一时半刻也没有好的字画,若是姜姒真有办法,也算是帮了他。 “凤凰商行每月都有一次拍卖,父亲可去看看。”姜姒淡淡道。 杨青山一听,直接瞪着姜姒。 “这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可问题是得有凤凰商行的请帖才能进去!” 他以为姜姒能有什么好主意呢! 结果,白高兴了。 杨青山烦躁地抬手挥了挥,“这没你的事,快回到你的院子去。” 姜姒慢条斯理道:“若是我能替父亲弄来呢?” “当真?”杨青山将信将疑。 但想到安慧公主对姜姒的宠爱,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请帖自然不能轻易弄到,但女儿愿意为了父亲尽力一试。”姜姒笑笑。 杨青山立刻换上笑脸,转身呵斥小厮,怎么不拿一杯热茶来。 随即,略带讨好地看着姜姒。 “婵儿,那就麻烦你了。” 姜姒点点头,“但为了能顺利拿到请帖,父亲得拿出些银子。” “多少?” “五百两,黄金。” 第七十五章 还不到时候 杨青山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可姜姒的回答还是一样。 姜姒一脸认真,“父亲,想要进入凤凰商行不容易,需要打点。” 杨青山局促地握紧了手,在书房踱步了起来。 五百两黄金,不是小数目。 他盯着姜姒看了许久,“能不能少一些?” 姜姒浅笑着点头,杨青山喜出望外。 “只是能不能办成,我就没办法保证了。”姜姒轻叹,“不过父亲放心,女儿会尽力的。” 杨青山脸色难看,紧抿着嘴。 “让我考虑几日。” 姜姒起身,离开前最后说了一句。 “父亲要抓紧些,拍卖会还有五六日就开始了。” 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晟王府。 两小只窝在偏院里晒太阳,好不惬意。 姜稷拿起一块糕点递给墨天欣,小脸满是高兴。 “欣欣,你的身子比之前好了许多!” 墨天欣也开心地接过,“爹爹这回找的郎中好厉害!” 知道一切的姜稷骄傲地挺直了腰杆。 他娘亲当然厉害了! 可惜,他不能把这件事告诉欣欣。 姜稷失落垮下小肩膀。 早知道他就不和爹爹做约定了! 墨天欣发现了姜稷的不对劲,疑惑道:“稷哥哥,你怎么了?” 姜稷摇摇头,转移话题道:“爹爹说要给咱们带糖炒栗子,这个时候他应该回来了,我们去找爹爹吧!” 比起糖炒栗子,墨天欣更想见墨修凛,自然高兴地点了头。 两小只手牵手跑到了墨修凛的院子。 可院子里却没有墨修凛近侍的身影,让两小只一脸疑惑。 姜稷仰头看着护院,“叔叔,爹爹还没回来吗?” 护院恭敬地回答,“回小少爷,今日王爷身子抱恙,没去上朝。” 墨天欣一听,顿时担心了起来。 她追问道:“爹爹病得严重吗?” 护院见墨天欣红了眼,急忙安抚,“小小姐别担心,王爷并无大碍。” “我想看看爹爹,可以吗?” 对上墨天欣泛红的眼,护院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姜稷当机立断,直接拉着墨天欣往里走。 护院一愣,正要阻拦,便听到姜稷说道:“若是爹爹怪罪,我来负责。” 推开房门,两小只小跑着到床边。 “爹爹!” 墨修凛缓缓睁开眼,无奈地看着他们。 他刚才就听到外面的声音了。 “爹爹病了,你们不该进来。”墨修凛声音沙哑道。 墨天欣满脸担心,“爹爹让郎中来看了吗?” “已经看过了,只是小风寒而已。”墨修凛柔声道,“稷儿,快带欣欣出去吧。” 姜稷摇摇头,低头开始扒拉身上的口袋。 很快,他就拿出了一个白瓷瓶。 “爹爹,我小时候常常风寒,这个药是娘亲给我做的,只要吃一粒,睡一觉就好了!” 姜稷一边说着,一边倒出了一粒药丸。 墨修凛撑起身子,接过药丸吃下。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们的头,“爹爹已经吃过药了,你们别担心了,快出去吧,小心传染给你们。” 两小只听话地点点头,离开时还顺便带上了门。 墨修凛重新躺下,有些虚弱地看着帷帐顶。 昨夜回来后,他心绪不定,脑子里不断出现姜姒的脸。 身子的燥热不会骗人,却也让他有些狼狈。 他用冷水清洗身子,又泡了许久,才彻底消去了燥热。 结果,晨起时却发现着了风寒。 墨修凛轻叹一声,沉沉睡去。 直到太阳西落,墨修凛才睁开了眼。 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他也精神了不少。 走出院子,暗卫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王爷,宫里让您去一趟。” 墨修凛淡淡点头。 他走出密道,恭敬行礼。 “参见圣上。” 墨尧泽的朱笔落下最后一笔,才抬头看向墨修凛。 “来了就坐下吧。”墨尧泽淡淡道,“风寒好些了?” “多谢圣上挂心,臣的身子好多了。” 墨尧泽点点头,“这次多亏了你,刑部干净了不少,只是朕觉得他们还没吐干净。” 墨尧泽沉思了片刻,“臣调查了刑部尚书,但他平日并未与谁过多来往。” “确定查清楚了?” “是,臣不敢错漏。”墨修凛沉声道:“但这些日子,北疆的动作越来越多了。” 听到这话,墨尧泽眼底浮现杀意。 “前线的探子也传来了消息,边境的百姓终日惶恐不安,可他们又没有动静,这是想让朕低头啊!” 墨修凛眉头微皱。 北疆这么做,还真是高。 一直这样,边境的百姓必定会有怨言。 “臣愿意即刻去边境。”墨修凛沉声道。 墨尧泽看了他一眼,缓缓喝了口茶。 “还不到时候。” 墨修凛垂下眼,暗暗握紧了手。 “朕想和神医见一面,修凛,你去安排一下。” 听到这话,墨修凛猛然抬起了头。 “圣上身子不适吗?” 墨尧泽摆摆手,“你不必紧张,自从神医替朕医治后,朕的身子好了许多,只是想找神医要些东西罢了。” 墨修凛没有多问。 回到府里,墨修凛的脸上难得有些纠结。 月光照亮半间屋子,黑暗中隐约有东西在动。 墨修凛皱起眉头,“谁!” “爹爹……” 听到墨天欣的声音,墨修凛立刻收敛了杀意。 她大步走到床边,看到睡眼惺忪地女儿,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 “你怎么到这来了?” 墨天欣睡眼蒙眬地看着墨修凛,伸手要抱抱。 墨修凛将她抱在怀里,便听到她软声道:“我担心爹爹,可是没找到爹爹,就不小心睡着了。” “那爹爹送你回去睡,好不好?” “今晚我想和爹爹睡,我好久没和爹爹睡了……” 墨修凛心头发紧,抱着她躺下。 “好,今晚爹爹陪欣欣睡。” 墨天欣高兴地贴在自家爹爹怀里,瞌睡虫都跑掉了不少。 “爹爹刚才是去如厕了吗?” “嗯,答应爹爹,以后不要偷偷跑过来,知道了吗?” 墨天欣点点头。 感觉到温暖的怀抱,她的眼皮也开始打起了架。 “爹爹,娘亲真的死了吗?” 第七十六章 不想参与朝堂之争 墨修凛抿紧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所幸怀里的墨天欣问完,便沉沉睡去了。 他松了口气,低头看着女儿的睡脸。 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 雅集当日。 姜姒早早就被叫了起来,司南赶了过来,在旁盯着。 “表小姐,咱们得早些出门。” 姜姒点了点头。 抬眼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时,眉头微皱。 镜子里的脸被装点得艳丽,完全没了平日雅致的模样。 虽然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脸,却更加陌生。 司南没有询问姜姒的意见,拿起一件华贵的锦绣罗纱裙让她换上。 随即,她便推着上了马车。 姜姒毫无波澜,安静地端坐着,听着司南的嘱咐。 “今日的雅集在居然斋,表小姐可要多表现自己。” 姜姒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表面乖巧称是。 这回司南说的话,可真够直白的。 下了马车,司南便紧跟在他身后。 即便姜姒想躲到角落,却找不到机会。 突然,人群哗然。 姜姒兴致缺缺地抬起头,便看到了宫宴上看到的状元郎。 她眼睛微眯,紧接着,便被司南碰了一下。 “孙大人喜欢饱读诗书的女子,奴婢听闻表小姐对字画颇有见道。”司南意味深长道。 听到这话,姜姒眼底闪过一道光。 这件事,是谁和她的“好祖母”说的? 在杨府,她只在杨青山面前表露过。 “婵儿知道了。” 姜姒缓步上前,没等走近,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似曾相识的熏香,姜姒有些意外。 “婵儿妹妹,好巧啊。” 看到墨景献笑盈盈的脸,姜姒后退了一步。 司南见了,不动声色地皱了眉。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笑笑,“皇姑对婵儿妹妹真是贴心,知道妹妹是第一次参加雅集,就让嬷嬷跟着,杨大人都做不到这点。” 司南沉声道:“庆王殿下过奖了,若是公主知道庆王殿下也来了,必定会亲自陪表小姐一起来。” 姜姒微微挑眉。 看来安慧公主不知道墨景献会来。 墨景献想做什么? 姜姒在一旁不语,听着他们拉扯。 “本王也是在府中无聊,便出来走走,没想到能碰到婵儿妹妹。”墨景献轻笑道,“我们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啊。” “前些日子公主请庆王殿下去看马球,还以为殿下这两日也忙呢。”司南似笑非笑道。 墨景献面色不改,摇着折扇浅笑。 “那就劳烦嬷嬷回去之后告诉皇姑,景献明日上门赔礼道歉。” 司南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垂眼应下。 随后,姜姒走到哪,墨景献便跟到哪。 等司南暂时离开时,她才淡淡开口。 “庆王殿下来这,并非偶然吧?” 墨景献笑笑,“自然不是,这是老天爷的安排,命中注定的。” 这么暧昧的话,让姜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向旁边移了一步,神情警惕了些。 墨景献勾起嘴角,“婵儿妹妹,别离我这么远啊。” 姜姒冷声道:“青天白日的,请殿下注意些。” 看着姜姒的神情,墨景献愈发觉得有趣。 雅集结束,姜姒也没能和状元郎说上话。 但司南没有多说,她也没懒得理会。 只是离开前,墨景献的神情让她一阵恶寒。 他喜欢的不是杨莹吗? 墨景献目送着姜姒的马车走远,才转身离开。 回到杨府,姜姒立刻洗掉了脸上的脂粉。 落然看着自家大小姐舒坦地呼了口气,忍不住笑了一声。 “大小姐难得打扮,奴婢还想多看看呢。” 姜姒无奈,“打扮成那样,已经算不上是我了。” 落然觉得有道理,伸手替她脱下外衫。 “大小姐今日累坏了吧?奴婢替您在水里放了艾草,能解乏。” 落然的贴心让姜姒心头一暖。 洗去一身疲惫后,姜姒恢复了些精神。 将烛火吹灭后,她便翻出了窗户。 她想去姜曦生母的宅子走一遭,说不定能有什么收获。 飞身上了屋顶,姜姒便停住了动作。 她沉下脸,和十步之远的墨修凛对视。 “王爷,有事你可以让暗卫来或者飞鸽传书,不必亲自来。” 墨修凛眉头微皱,许久才开口。 “皇上想见你。” 姜姒挑眉。 这个时候,墨尧泽见她做什么? 而且看墨修凛的脸色,似乎也不是身子抱恙。 她点头应下,紧跟在墨修凛身后。 到了晟王府,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密道。 虽然和先前一样,谁也不出声。 可气氛,却变得微妙了许多。 快走出密道时,墨修凛突然出声。 “日后想喝酒,可以来找我。” 姜姒一愣,眼底满是疑惑。 墨修凛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常喝酒。” 说罢,便先一步走出了密道。 墨修凛向后靠在墙上,目光微闪。 墨尧泽听到脚步声,立刻抬起了头。 “神医来了,快坐下吧。” 见墨尧泽这么热情,姜姒有些不习惯。 “皇上找我有什么事?” 墨尧泽笑笑,“先前神医给朕的验毒粉用完了,朕想多要一些。” 那一瓶的量可不少。 姜姒在心中腹诽,从口袋里拿出了两瓶。 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墨尧泽眼睛一亮。 “有劳神医了。” 姜姒不以为意,眼睛打量着墨尧泽的脸色。 “皇上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近来可有不适?” “与之前相比,朕舒服多了。” 墨尧泽笑笑,却不达眼底。 “多亏了神医的验毒粉,朕才知道平日里吃了多少脏东西。” 姜姒对此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好奇。 到底有多少人想要墨尧泽的命? “既然来了,就让我替皇上施针吧。” 墨尧泽没有意见,熟练地趴在床榻上。 收起银针,姜姒行了礼便要离开。 刚转身,身后便响起了声音。 “以神医的才能,若能为朕所用,那将是百姓之幸。” 姜姒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 “我对功名利禄没兴趣,也不想参与朝堂之争。” 说罢,便消失在了密道里。 墨尧泽目光深沉,嘴角微微勾起。 “皇上的身子如何?”墨修凛问道。 姜姒头也不回,声音冷淡,“王爷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第七十七章 朋友而已 墨修凛一愣,沉声问:“你在说什么?” “王爷,你中毒了。”姜姒淡淡道。 墨修凛眉头微皱,脑子里开始回忆自己碰过什么,吃过什么。 回到晟王府,他才开口。 “我没有碰到陌生的东西。” 姜姒面无表情地拉着墨修凛坐下,拿出银针就往墨修凛身上扎。 眩晕感让墨修凛不适地皱起了眉,却没有反抗。 收起银针,姜姒淡淡地看向墨修凛。 “不是什么厉害的毒,王爷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说罢,长袖下的手转了个弯,将其中一枚银针装进了瓷瓶里。 老头护短,她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连蛊虫都用上了。 虽然只是头疼脑热,但时日长了,是会对内力有影响的。 幸亏今日来了一趟。 墨修凛目光微闪,很快移开了视线。 “多谢。” 姜姒不以为意,“王爷不必客气,我去看一眼稷儿就离开。” 说罢,便转身离开。 墨修凛抿嘴不语,许久才收回视线。 走进姜稷的房间,姜姒就看到自家儿子睡得四仰八叉的。 她冷冷一笑,凑到姜稷耳边说了一句,“书抄完了吗?” 姜稷一听,眼睛还没睁开就大喊了起来。 “马上!” 喊完后他发现,自己今天不用抄书啊? 意识到了什么,他赶忙爬了起来。 “娘亲!” 姜稷高兴地扑向姜姒,姜姒伸手就把他按在膝盖上,抬手就给自家儿子的屁股两个响亮的耳光。 “啊!娘亲,你为什么打我!”姜稷一脸委屈。 姜姒眯起眼,神情危险地看着他。 “自己做过什么错事,都忘了?” 听到自家娘亲这么说,姜稷有些迷茫。 过了许久,他才心虚地移开视线。 姜姒一看,便知道姜稷此时在想什么。 在姜稷想跑的时候,按住他屁股又打了两下。 “娘亲!我知道错了!” 看自家儿子可怜兮兮的脸,姜姒这才松手。 “自觉把论语和孟子各抄三遍。”姜姒无情道。 “知道了,娘亲……”姜稷委屈地小声嘀咕,“我只是想帮帮娘亲和爹爹而已……” 姜姒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头。 儿子的心思,她又怎么会不懂? “稷儿,这世间的事是复杂的,等娘亲忙完了,再告诉你所有的事。” 虽然姜稷听得云里雾里的,但还是乖巧地点了头。 “娘亲,你今夜怎么有空来看我了呀?”姜稷搂着姜姒的手撒娇。 姜姒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娘想稷儿,就偷偷过来看你。” “我也好想娘亲。”姜稷抱怨道,“可是每次和娘亲见面,都有外人在,尤其是那个什么郡主,总是缠着爹爹。” “不过是你爹爹的烂桃花而已,但她不是什么好人,以后见到她,记得离她远点。” 姜稷点点头。 “娘亲,我和你说哦,爹爹给欣欣找了个新的郎中,欣欣最近的精神都好了许多!” 他有些苦恼道:“可是我从来没见过那个郎中,这世间上还有人比娘亲的医术更高吗?” 姜姒笑了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娘亲只要在稷儿心里是最厉害的就够了。” “那是当然的了!娘亲永远是稷儿心里的第一!” 姜姒陪了姜稷一会,才起身离开。 她没有直接回杨府,而是去了一趟凤凰阁。 金老头正在打坐,听到脚步声便睁开了眼。 他有些意外,“丫头,你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姜姒开门见山道:“你随便下点药不就行了吗?犯得上用蛊虫吗?” 知道姜姒是因为什么事来的之后,金老头的脸上多了一丝调侃。 “丫头,你和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姜姒皱眉,“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你别乱想。” 金老头根本不信,眯着眼睛打量姜姒。 “他绝对不是普通朋友,我和你相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瞧你警惕性这么低。” 姜姒摆摆手,生硬道:“你想多了。” 看着姜姒的神情,金老头也明白见好就收。 “你今日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个?”金老头笑了笑。 “给我一张拍卖会的请帖。”姜姒淡淡道。 金老头愣了愣,好奇道:“你不是对拍卖会没兴趣吗?难不成是帮你那个朋友要的?” 姜姒嘴角抽了抽,“他若是想去,用不着找我,我要请帖另有用处。” 见姜姒不打算继续说,金老头也没继续问。 让人拿了一张请帖给姜姒后,便笑道:“丫头,我总觉得你最近有很多事要忙的样子,需不需要我帮忙?” 姜姒头也不抬地收起请帖,“只要你不给我添乱就算是帮忙了。” 话音落下,她便拿出了银针。 “过去躺下,我替你施针。” 金老头不情不愿地趴好,声音沉闷。 “这几日我的身子挺好的……” 姜姒不答,动作迅速地刺向金老头身上的大穴。 收起银针时,姜姒的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 “让你不要偷偷喝酒,你就不能听话点?” 金老头嘿嘿一笑,“人生苦短须尽欢,我也是遵循本心而已。” 姜姒懒得和他争辩,起身准备离开。 “丫头。”金老头叫住她。 “虽然你一直不告诉我你回京的目的,但你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千万别自己扛着。” 姜姒笑笑,挥了挥手,便消失了。 这是她的事,没必要牵扯太多人。 翌日。 墨景献早早就到了公主府。 司南将他迎了进去,不多时,屋内便只剩他和安慧公主。 “景献来得可真早,这是今年的新茶,正好一起尝尝。”安慧公主浅笑道。 “皇姑这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墨景献笑着抿了一口,满意地点了点头。 安慧公主目光微闪,“司南回来后和我说了,我以为景献有自己的主意,如今看来,似乎是我想错了。” 她淡淡地看向墨景献,留意着他的神情。 但墨景献面色不改,依旧挂着浅笑。 “先前景献的确有些顾虑,如今我觉得既然是注定的缘分,为何不欣然接受呢?”墨景献意味深长道。 第七十八章 插什么嘴 安慧公主眼睛微眯,没有马上回答。 她打量着墨景献,许久,才垂下眼帘。 “若景献是真心的,老身自然愿意。” 下一刻,安慧公主话锋一转。 “只是再像先前一样飘忽不定,老身可就要生气了。”安慧公主笑笑。 可若是细看,便能发现那笑不达眼底。 墨景献不置可否。 “景献明白。” 安慧公主慈爱一笑,“听到景献这么说,老身便放心了。” “为了让皇姑更加安心,景献还给皇姑带了些东西。” “哦?”安慧公主笑笑,“这倒是让老身好奇了。” 墨景献轻晃茶杯,意味深长道:“那些东西已经送进了皇姑的库房,皇姑一看便知。” 安慧公主挑眉,不再多问。 “听闻景献时常去魏国公府上,老身这有不少字画,若是景献喜欢,可拿去和魏国公观赏。” 墨景献垂下眼,目光闪闪。 “那景献就多谢皇姑了。” 两人聊了一会,墨景献才起身离开。 直到看不见墨景献的身影,安慧公主立刻沉下了脸。 司南走进屋子,伸手将门关上。 “公主,庆王殿下送了一箱东西到库房里。” 安慧公主声音冷冷,“去看看。” 走进库房,司南便遣退了所有人。 她上前打开箱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安慧公主看到里面的东西,也皱起了眉。 司南有些慌张道:“公主……” “把东西收好,别让任何人发现。”安慧公主沉声道。 看着箱子被推进角落,安慧公主抿紧了嘴。 是她小瞧墨景献了。 杨府。 姜姒陪着杨青山用午膳,气氛却奇怪得很。 杨青山食不下咽,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父亲,若是饭菜不合胃口,女儿可以吩咐厨房做一份过来。” 杨青山急忙说道:“不用了,这些就够了。” 姜姒挑眉,放下筷子。 “父亲,若是因为银钱的事,你可以和我说说了,说不定咱们能一起想想办法。” 杨青山面色尴尬,不敢与姜姒对视。 “五百两黄金不是小数目……能不能先给一半,等拿到请帖后再给一半?” 话音落下,杨青山都紧张了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对自己的女儿这么低声下气。 这时,响起一声轻叹。 姜姒认真道:“原来父亲是为了这件事,我还以为父亲遇到了其他的难事呢,真是吓坏女儿了。” 杨青山一愣,顿时欣喜了起来。 “可以吗?” 姜姒笑笑,“当然可以了,父亲只要拿地契和房契做保,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怎么……怎么还要房契和地契?” 姜姒理所当然道:“父亲一时间拿不出银子,总得拿出些东西做抵押,否则父亲拿到了请帖,事后赖账怎么办?” 听到这话,杨青山涨红了脸。 “我……我好歹是朝廷命官,也是要脸面的!怎么会出尔反尔!” “爹爹说得是,姐姐,你怎么总惹爹爹生气啊?”杨莹幸灾乐祸地走过来。 她知道杨青山邀姜姒一起用午膳的时候,气得赶紧跑了过来。 结果正好撞到姜姒被训的场面,嘴角的笑意都遮掩不住。 杨莹走到杨青山身边,讨好地将茶端到他面前。 还没等开口,便看到了杨青山不悦地皱起了眉。 “我和你姐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杨莹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急忙道:“我以为姐姐又冲撞了爹爹,所以就想着帮爹爹说几句……” 杨青山皱眉,“你娘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这幸亏是在家里,若是在外头,还不知道要怎么丢我的脸!” “爹爹,我没有……” “行了,回兰菱院去,再有下回,你也别出兰菱院了!” 杨莹红了眼,紧咬着下唇。 她恶狠狠地看向姜姒,姜姒回以一笑。 这回杨莹可真是踹上铁板了。 杨青山本来就为了银子的事正烦心着,她还非要现眼。 姜姒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适时开口道:“爹爹,你别生气,妹妹自小被姨娘娇惯,有些事自然想得不周到。” “你!” 杨青山立刻瞪了杨莹一眼,“你姐姐哪句说错你了?还不快滚!” 杨莹一脸委屈,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不甘地跺了跺脚,便小跑着离开了。 得以发泄情绪的杨青山脸色好了些,看向姜姒时,又和颜悦色了起来。 “婵儿,你说的那人,真的能弄到请帖吗?” 姜姒点点头,“那人是凤凰商行的人,弄一张请帖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随即,她轻叹一声,“女儿也是废了不少力气才找到了那人,好说歹说才压价到了五百两黄金,先前他和我说,旁人想买,都得出一千两黄金。” 杨青山十分动摇,许久,才咬了咬牙。 “我知道了,明日我就把二百五十两黄金和房契地契给你!” 姜姒垂下眼,眼底闪过一丝冷笑。 当天夜里,杨青山就把黄金和房契地契送到了姜姒屋里。 走出院子前,杨青山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姜姒务必要保管好。 姜姒笑着应下。 等杨青山离开,装着东西的盒子直接被丢到了一边。 这点钱,她还不放在眼里。 翌日。 姜姒看到姜曦递来的请帖,眉头挑了一下。 的确是该去看看了。 走出院子,在外等候多时的杨莹就拦住了她。 姜姒看着杨莹哭肿的眼,面上毫无波澜。 “妹妹有事吗?” 杨莹恨恨地咬着牙,声音沙哑道:“你是不是要去镇国公府?” “妹妹的消息可真灵通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妹妹安插了人在我院子里呢。”姜姒似笑非笑道。 杨莹心虚地移开视线,“你别胡说八道!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带我一起去。” 姜姒笑笑,“妹妹和姜二小姐不是情同姐妹吗?即便直接拜访,姜二小姐也不会说什么。” 杨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有给姜曦递过几次帖子,可都得不到回应。 所以,她现在才会出此下策。 她看向姜姒,生硬道:“姐姐难道不愿意吗?” 姜姒浅浅一笑,“我自然没有意见,马车就在门外等着,走吧。” 第七十九章 奴婢的本分 到了镇国公府,杨莹便紧跟在姜姒身后。 对此一无所知的姜曦,看到杨莹的笑脸,立刻沉下了脸。 她皮笑肉不笑道:“莹儿妹妹也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杨莹急忙解释,“是姐姐带我来的,她说曦儿姐姐身子不适,也让我一起来探望。” 姜姒看她睁眼说瞎话,自然不惯着她。 “我怎么不记得和妹妹说过姜二小姐身子不适了?”姜姒笑笑,“我还以为妹妹硬跟着来,是想和姜二小姐说说话呢。” 姜曦一听,脸色沉了下来。 她握紧手,指甲也陷入了掌心。 调整好心绪后,笑容才正常了些。 “莹儿妹妹来看我,我自然是欢迎的,只是下回可要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茶水糕点。” 杨莹看姜曦没生气,顿时松了口气。 “曦儿姐姐不必这么客气,我只要能和曦儿姐姐说上话就好。” 姜姒懒得看她们虚与委蛇,淡淡道:“我先去给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诊脉,就不陪姜二小姐说话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反正,着急的也不是她。 姜曦想要开口叫住她,可碍于杨莹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姒的背影消失。 在姜姒进府时,陈氏和老太太便等着了。 直到茶换了一壶,她们才看到姜姒姗姗而来。 陈氏起身,上前拉着姜姒坐下。 “天气渐热了,我吩咐厨房制了些凉茶,快坐下喝一杯。” 姜姒笑着应下,抬头时便对上了两双慈爱的眼睛。 她心头一暖,柔声道:“夫人和老夫人的气色比上次又好了许多。” 老太太轻笑,“杨小姐的药,我们每日都按时喝。” 姜姒点点头,伸手替老太太诊脉。 虽然恢复得极慢,脉象却有力了许多。 她在心底松了口气。 这至少证明自己思考的方向是对的。 可给陈氏诊脉时,姜姒却微微皱起了眉。 “夫人这几日睡得可好?是否有盗汗惊醒之症?” 陈氏惊讶地点点头,“我这样已有四、五日了。” 老太太心疼地皱起了眉,“杨小姐,这病严重吗?” 姜姒安抚地笑了笑,“老夫人不必担心,夫人只是精神不济,一会我开副药,夫人喝下便能好。” “那就好。”老夫人看向陈氏,嗔怪道:“你啊,怎么对自己的身子这么不上心?” 姜姒没有打断两人的聊天,起身悄悄走了出去。 她对南霜和红惠使了眼色,两人了然。 “先前我交代你们做的事,可都顺利?”姜姒问道。 南霜点点头,“杨小姐放心,老太太的吃食我都有仔细查看,二小姐送来的补品,基本都倒进了泔水桶。” 姜姒看向红惠,红惠却身子一抖。 她眯起眼,“红惠,对主子忠心,是奴婢应尽的本分,你做到了吗?” 红惠本就心虚,被姜姒这么一说,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南霜自然听出了姜姒的意思,她厉声道:“红惠,你若是做了对不起夫人的事,我定要禀告老夫人,到时候将你发卖出去!” 发卖对于下人来说,是最害怕的事。 因为谁也不知道,到了人牙子手上,自己会被卖到什么地方。 红惠立刻红了眼,赶忙求饶起来。 “我不是故意,实在是……是我家中老母亲重病,急需要银子,我这才走了歪路……” 姜姒皱眉,拉着红惠走到更隐秘的角落。 “说清楚。” 红惠断断续续道:“厨房做饭周婆子给我了一样东西,说让我放进夫人的安神汤里,一开始我没答应……” 姜姒冷声道:“她是被谁指使的?” 红惠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给了我二十两银子,杨小姐,我是不得已的……” 姜姒没有理会,只是和南霜耳语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南霜目送着姜姒离开,便冷声对红惠说道:“你在夫人身边伺候得也算尽心,乡下庄子正好缺人手,日后就不必在府里伺候了,晚上管家会送你去的。” 红惠脸一白,却连最后的辩白都没说出口,便被人捂着嘴带走了。 陈氏看到姜姒回来,眉眼满是慈爱。 “我和母亲都没注意杨小姐出去了,真是失礼。” 姜姒柔柔一笑,“只是出去开了个药方,就没和夫人、老夫人说一声,是我失礼了才对。”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快坐下吧。”老太太笑着打断道。 姜姒柔声应下。 此时,姜曦正不耐烦地应付杨莹。 若不是不合适,她已经想把杨莹赶出去了。 “莹儿妹妹,前两日我病了,所以才没请你过来,你多心了。”姜曦淡淡道。 杨莹娇声道:“我也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如今看到曦儿姐姐,我就安心了。” 姜曦敷衍地回复了几句,眼睛时不时扫向门口。 姜姒去给陈氏和老夫人诊脉也有些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 似乎是注意到了姜曦频频的视线,杨莹忍不住问:“曦儿姐姐,你是不是担心杨婵突然回来听到我们的对话?” 强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姜曦笑着转头看向杨莹。 “我瞧杨小姐这么久没回来,心里有些担心母亲和祖母而已。” 杨莹阴阳怪气道:“她只是懂些医术而已,曦儿姐姐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姜曦不置可否。 虽然她想过去找外面的郎中替自己看看,可她不敢。 她赌不起。 见姜曦不回答,杨莹以为她默认了,说起话来更肆无忌惮。 “杨婵仗着自己懂些医术,就和郡主抢晟王殿下,一定没有好下场!” “她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不过是从江南回来的贱蹄子而已。” “曦儿姐姐,我如今在府里的日子好苦呀。” 说到激动之处,杨莹还挤出了几滴热泪。 不等姜曦开口,门外就传来了一声轻笑。 “我是不是打扰妹妹和姜二小姐了?” 姜曦突然有些庆幸,还好她没说话。 杨莹脸一白,强装镇定。 “姐姐回来得好早,我还以为得等上一会呢。”杨莹扯出一个笑脸。 姜姒缓缓走近,目光淡淡。 就杨莹说话的声音,即便她把耳朵堵住,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她眼里,似乎永远没有“隔墙有耳”这四个字。 第八十章 挑拨离间 姜姒不以为意,她直接坐下,眉眼含笑地看着姜曦。 “姜二小姐,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的身子都很好,我和妹妹也该告辞了。” 姜曦一听,立刻握紧了桌子下的手。 她还没让姜姒给她诊脉呢! 姜曦思索这对策,随即挂上一抹笑。 “我和莹儿妹妹正聊在兴头上,不如杨小姐和莹儿妹妹留下陪我吃个便饭吧。” 姜姒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 她似笑非笑道:“我就不必了,我在这,妹妹会不自在的。” 说罢,还看了杨莹一眼。 杨莹心虚地将视线移到一边。 她不明白,为什么姜曦一副想要把姜姒留下来的样子。 “杨小姐说笑了,更何况杨小姐让我母亲和祖母的身子越来越好,我还没好好感谢杨小姐呢。” 姜姒轻笑一声,点头答应了。 饭桌上,杨莹很不自在。 可姜曦却一直在和姜姒说话,和她不过寥寥几句。 她不满地瞪了姜姒一眼,心里十分不平衡。 杨莹眼珠一转,开口道:“曦儿姐姐,我听说霓裳坊来了不少新料子,明日我们去看看吧?” “那我明日去找你。”姜曦笑道:“正好我前几日新得了一副钗镮,很是衬你,让绿儿带你去试试吧。” 听到这话,杨莹眼睛一亮。 嘴上说着不用,身子却已经迫不及待了。 等杨莹走进房间,姜曦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将手伸到了姜姒的面前。 “杨小姐抓紧时间吧。”姜曦急躁道。 姜姒笑笑,慢条斯理地搭上姜曦的手。 “诊脉急不得,姜二小姐也不想出问题吧?” 姜曦脸色难看,紧抿着嘴不说话。 许久,姜姒才收回手。 “二小姐近来没有气虚心悸之状?” 姜曦连连点头,“这几日来,我总觉得不舒服,杨小姐,我这可是……” “二小姐忧思过度了,但若是见红,才是最麻烦的。”姜姒认真道。 “杨小姐能否细说?” 看姜姒的神情这么严肃,姜曦不免紧张起来。 偏偏姜姒还吊着她,半晌都没说话。 直到杨莹高兴地走出来,姜姒瞥了一眼,才低声道:“姜二小姐需护好肚子。” “曦儿姐姐,你们在聊什么呢?” 杨莹抱着首饰盒子,高兴地大步走过来。 姜姒垂下眼,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在杨莹靠近时,指尖微动。 杨莹只觉得脚一软,惊呼一声倒了下去。 姜曦没反应过来,便被杨莹重重压倒在地。 “二小姐!” 绿儿急忙将压在姜曦身上的杨莹推开,将姜曦扶起。 她替姜曦拍去身后的尘土时,突然瞪大了眼睛。 尖叫声让姜曦不悦地皱起了眉,“叫什么!” 被杨莹压倒在地,她本就一肚子气。 她想斥责绿儿,可发现绿儿脸色不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姜曦脸一沉,抬手就给了杨莹一巴掌。 脸上的刺痛让杨莹不知所措,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姜曦。 “曦儿姐姐,你为什么打我……” 姜曦黑着脸,声音冷冷,“绿儿,送杨二小姐回家!” 杨莹一愣,想要开口解释,却被绿儿给打断了。 “杨二小姐,请吧。” “曦儿姐姐,我……” 绿儿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对其他侍女使了眼色。 杨莹被硬生生地拖了出去,直到听不见声音。 姜曦捂着肚子,呆愣了许久,才猛然看向姜姒。 姜姒好整以暇地起身,淡淡道:“我们先进屋吧。” 姜曦急忙点头,身子微微发抖。 无论姜姒让她做什么,她都极力配合。 一声轻叹声响起,姜曦立刻握紧了手。 “杨小姐……我没事吧?” 姜姒一脸严肃,随即摇了摇头。 “方才妹妹的那一撞,已经伤了二小姐的身子,但我愿意拼上一身的医术帮二小姐治治。” 姜曦瞪了眼,看着隐隐透出血迹的双腿。 过了半晌,也说不出一句话。 姜姒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坐在一旁。 看着姜曦惶恐又愤怒的神情,她只觉得畅快。 给姜曦诊脉时,她便发现姜曦近来忧思过度。 这些日子里,肯定没睡过一个好觉。 如此精神不济,必定引起月信紊乱。 正好杨莹也在,倒是让她顺水推舟了。 不知过了多久,姜曦红着眼,声音沙哑道:“杨小姐,若是你能治好我,我愿倾尽所有。” 姜姒淡淡道:“二小姐不必如此,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待我极好,我必定会竭尽全力,替二小姐治病。” 末了,她又轻叹一声。 “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和二小姐说。” 说罢,姜姒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姜曦有些害怕,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小姐直说便是。” “日后,二小姐切不可靠近香气浓郁的小姐们,毕竟……” 姜姒说话点到为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告辞了。 等房间只剩下姜曦一个人时,她的神情变得狰狞了起来。 香气浓郁的人,只有永凰郡主一个人! 姜曦紧紧地握着手,眼底满是寒意。 夜晚。 姜姒心情正好,在院子里赏月。 可惜叫骂声响起,打破了宁静。 她放下茶杯,起身走出院子,便看到落然正拦着她。 “妹妹有事吗?”姜姒淡淡道。 看着杨莹脸上肿起的红痕,可见姜曦下手有多重。 “杨婵,你是不是趁我不在时,在曦儿姐姐面前编排我了!你这个贱人!” 说罢,便要上前动手。 落然死死地拦着,“二小姐,你大晚上在这吵闹,就不怕老爷知道吗!” 提起这个,杨莹又是一肚子的火。 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姜姒! 杨莹面目狰狞地举起手,对着落然大骂。 “我今日若是不动手,连你一个小贱婢都要骑到我头上来了!” 落然紧闭双眼,手依旧紧紧拉着杨莹,等着巴掌落下。 可巴掌声响起,却不是落在她脸上。 姜姒冰冷的声音响起,“闹够了吗?闹够了就滚回兰菱院。” 一天下来,杨莹挨了两巴掌。 委屈和不甘让她放声大哭,下一刻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一愣,惊恐地看向姜姒。 姜姒淡淡道:“送妹妹回去。” 第八十一章 试探 兰儿忙不迭地点头,拉着杨莹就要走。 杨莹自然不愿,直接甩开了兰儿的手。 她对着姜姒张口大骂,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晚上的吵什么!” 听到杨青山的声音,杨莹立刻露出了笑脸。 她转身拉住杨青山,和他哭诉起来。 可发不出声音,杨青山只能看到她嘴巴上下张合。 杨青山皱眉,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莹儿,你在这做什么?” 杨莹急得手舞足蹈,可是杨青山显然看不懂她的意思。 他嫌烦,干脆走到姜姒身边。 “你来说。” 姜姒淡淡道:“妹妹突然跑过来大吵大闹,女儿也不知道妹妹想做什么。” 说话间,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请帖。 看到请帖,杨青山眼睛一亮。 “幸好请帖没事。”姜姒笑了笑。 杨青山小心翼翼地伸手,杨莹却突然扑了过来。 她紧紧抓着杨青山的手,还伸手指着姜姒。 杨青山被吓了一跳,立刻抽回了手。 “你做什么!是不是和你娘一样得了癔症?” 听到这话,杨莹瞪大了眼。 但是杨青山现在不想理会她,转头对小厮说道:“送二小姐回去!” 杨莹拼命争扎,可力气却不敌小厮的力气。 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姜姒,姜姒浅浅一笑。 院子安静下来后,杨青山才小心翼翼地拿过请帖。 这个请帖,可是他付出了所有才拿到的。 但只要能在拍卖会上买到好东西,他就能翻身了! 杨青山笑着看向姜姒,“婵儿,你做得很好。” 姜姒笑笑,“能为爹爹尽绵薄之力,是女儿之幸。” 父女俩难得心平气和地说话,不多时,杨青山便高兴地离开了。 目送着杨青山离开,姜姒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了。 她转身回到院子,眼底一片冰冷。 杨青山能高兴的时候,不多了。 翌日。 墨修凛下了早朝,墨景献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哥哥可有空和弟弟去醉仙楼喝一杯?” 对上墨景献笑盈盈的脸,墨修凛眼睛微眯。 “难得景献邀请,那就走吧。”墨修凛淡淡道。 到了醉仙楼,伙计立刻迎了上来。 “庆王殿下,今日还和往常一样吗?”伙计谄媚道。 墨景献摆摆手,“今日本王是和哥哥一起来的,让哥哥来点吧,酒就上两坛醉八仙吧。” “好嘞!” 伙计转头看向墨修凛,“这位爷,这是咱们今日的菜单。” 墨修凛简单地扫了一眼,随便点了几个菜。 等伙计退出去,他才淡淡开口:“景献找我有什么事?” 墨景献垂下眼,目光微闪。 “弟弟只是觉得许久没和哥哥聚一聚了,平日见面都是在宫宴上,都说不上几句话。” 墨修凛不答,拿起酒坛倒了两杯酒。 酒过三巡,墨修凛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一眼。 真是沉得住气。 既然墨景献不开口,他也不说话。 谈天也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哥哥似乎对杨家大小姐格外上心。” 墨景献漫不经心地话,让墨修凛拿酒杯的动作一顿。 “怎么突然提起她了?”墨修凛淡淡道。 墨景献笑笑,“没什么,只是京中的流言还未停歇,突然想起来罢了。” 墨修凛面不改色,仰头饮尽酒。 “先前欣欣突然发病,她帮了我,说是上心,不如说是想还她一个人情罢了。” “原来如此……” 墨景献嘴上这么说,眼底的光却稍纵即逝。 他眉眼含笑看着墨修凛,“我还以为哥哥对杨小姐有意呢。” 听到墨景献这么说,墨修凛眉头轻挑。 “景献似乎对杨小姐更感兴趣。” 说话间,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墨景献不否认,浅笑道:“杨小姐与其他名门贵女不一样,很有意思。” 他看向墨修凛,半开玩笑道:“知道哥哥对杨小姐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放心多了。” 这话让墨修凛觉得不舒服,却没多说什么。 “既然景献已经问了想问的,我们也该回去了。”墨修凛淡淡道。 墨景献点点头。 在醉仙楼的门口,两人便各自离开了。 马车上,墨修凛紧抿着嘴。 回到王府,刚进门就被两小只扑满了怀。 “爹爹!” 看到两个孩子,墨修凛的神情柔和了些。 “你们两个一直在这里等着我?” 姜稷和墨天欣被抱了起来,一左一右地搂着墨修凛的脖子。 “爹爹,我和稷哥哥出去玩!” 墨天欣的精神的确比先前好了许多,但墨修凛还是不放心。 他思索片刻,才开口道:“欣欣想去哪?” “去哪都可以!只要和爹爹、稷哥哥在一起就好!” 墨修凛温柔一笑,刚要回答,一个侍卫就跑了过来。 他将两个孩子放下,侍卫才敢上前。 侍卫和墨修凛耳语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姜稷看自家爹爹的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便牵起墨天欣的手小声道:“欣欣,爹爹好像有事要忙,我先陪你回院子玩,好不好?” 墨天欣眨着眼睛看了墨修凛一眼,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虽然两小只的声音不大,墨修凛还是听到了。 他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两小只的头。 “爹爹进宫一趟,你们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好!”两小只异口同声。 转身嘱咐侍卫照顾好他们后,墨修凛才大步上了马。 御书房内,墨尧泽已经等待多时。 不等墨修凛行礼,墨尧泽便免了他的礼数。 “修凛,凤凰商行要举行拍卖会,到时姜国公也会去。”墨尧泽沉声道。 听到这话,墨修凛眉头微皱。 “北疆的细作近来并无动作。” 墨尧泽冷冷说道:“所以才要去的,你准备一下,过几日随朕一同去。” “是。” 墨尧泽眉头轻挑,目光在墨修凛脸上转了一圈。 “修凛,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墨修凛一愣,很快低下头。 “圣上恕罪。” 墨尧泽摆摆手,“只要不耽误正事就好,你回去吧。” 走出皇宫,墨修凛还有些恍惚。 他的脑子里怎么都是姜姒? 第八十二章 冤大头 夜晚。 姜姒换上夜行服离开了杨府,直奔后山。 但是身后细小的声响,让她无法忽略。 她眉头微皱,突然拐进了一处草丛里。 快速跃上树枝后,一道身影便出现了。 那身影很快反应过来,很快便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姒撇了撇嘴。 她跳下树,在墨修凛面前站定。 “王爷偷偷摸摸跟着我做什么?” 墨修凛盯着姜姒看了半晌,“没什么。” 姜姒嘴角抽了抽,“王爷若是没事做,可以去临江仙找乐子。” “没兴趣。” 姜姒莫名有些烦躁。 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她尽可能心平气和道:“王爷,我还有事要办,你能不能别跟我?” 墨修凛没有回答,四周一片寂静。 姜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身刚走两步,墨修凛就紧跟着。 “王爷,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姜姒忍无可忍的声音,墨修凛紧了紧手。 “你和景献的关系如何?” 姜姒奇怪地看着他,但还是回答道:“点头之交,王爷,你一直跟着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墨修凛没有否认。 从回府开始,他就觉得心神不宁。 下意识便到了杨府外。 看到姜姒出来,他没多想便跟了上来。 “欣欣的身子好了不少,想要出去玩,我想来问问你的意见。”墨修凛淡淡道。 姜姒莫名其妙看向他,“王爷,你真有够无聊的,只要不累着她,王爷带她去哪都可以,用不着来问我。” 墨修凛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我不放心,所以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听到这话,姜姒都要气笑了。 先前墨修凛就威胁她给小姑娘治病,现在又用这种命令的语气要她同行。 真当她是王府的下人了? 不等墨修凛反应,姜姒直接抬起了手。 迷香全都洒到了墨修凛的脸上,下一刻便直直倒了下去。 在墨修凛昏迷之前,他隐约听到姜姒说道:“王爷今夜就在这里睡一觉吧!” 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 金老头正在偷喝酒,看到姜姒气冲冲地走进来,吓得酒撒了一地。 他心疼地看着地上的酒,“我的酿春风!” 姜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老头,不是让你别喝酒吗?” 金来头可怜兮兮捧着酒瓶的碎片,幽怨地看着姜姒。 “我还有几天活头啊,连酒都不能喝,我还不如现在就去见阎王。” 他默默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姜姒面前。 “谁惹你了?我帮你去出气!” “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姜姒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今晚来,是为了看看拍卖会的东西。” 金老头起身,带着姜姒走进了地下室。 凤凰阁的宝物阁,堪比国库。 里面的奇珍异宝,多不胜数。 若是寻常人见了,怕是不会再想离开。 姜姒和金老头见怪不怪,直接无视了眼前这些泛着金光的财宝。 “就是这些,前些日子从别国收来了新东西,你要不要看看?”金老头兴致勃勃道。 姜姒敷衍地点了点头。 金老头不满道:“你都没听我说话!” 姜姒不以为意,继续看着要拍卖的东西。 这些东西基本都是金老头玩腻后,不喜欢的。 若是那些千辛万苦拿到拍卖请帖的人知道这事,天下怕是要乱。 “就这些?”姜姒嫌弃道。 “不然呢?你还想卖什么?”金老头莫名其妙。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姒,“丫头,你到底要做什么?有我帮忙不是事半功倍吗?” 姜姒撇撇嘴。 她最害怕的事,就是让金老头产生兴趣。 金老头不按常理出牌,全凭心情。 若是告诉了金老头,拍卖会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到时候,她还得去处理那些麻烦。 “老头,还有没有别的字画?”姜姒问道。 金老头看姜姒不愿意说,整个人都蔫了。 他声音恹恹道:“不告诉你。” 姜姒眯起眼,眼底透着危险。 金老头这才正常些,带着她走到另一个角落。 看到堆成小山的卷轴,姜姒脑袋发疼。 她随便挑了两个,才勾起满意的笑容。 “拍卖会再加上这两个。” 金老头看了一眼,不解道:“要不是你找出来,我都不记得这两幅画了,不过你打算卖给谁啊?” 姜姒笑笑,“一个冤大头。” 嘱咐了金老头几句后,姜姒才转身离开。 金老头看着姜姒的背影叹了口气,一个暗卫便走了出来。 “阁主,九州商行那边又有动静了。” 金老头眉头微皱,“知道了。” 他收回视线,随即便和暗卫消失在了原地。 此时,姜姒已经回到了密林里。 她用脚尖踢了踢墨修凛,见他毫无反应,便无趣地撇了撇嘴。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罢,姜姒便把墨修凛扛了起来。 她轻松地带着墨修凛在深夜里穿梭,很快便到了晟王府。 暗卫看到她时,顿时一愣。 “杨小姐?王爷这是……难不成是遇到了埋伏?!” 想罢,暗卫立刻泛起杀意。 姜姒笑笑,“你家王爷只是不小心碰到我身上的迷香了,没什么事。” 暗卫一脸呆滞,愣愣地看着姜姒把墨修凛扛回房间。 姜姒轻车熟路地推开门,还没走到床边,就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爹爹……” 看到小姑娘睡眼惺忪地看向她,姜姒顿了一下。 “姐姐,你怎么扛着我爹爹呀?” 墨天欣一脸疑惑地看着姜姒,脑袋似乎转不过来弯。 姜姒有些尴尬,便先把墨修凛放在了床上。 她清了清嗓子,“我是你爹爹的朋友,他身体不舒服,拜托我送他回来。” 墨天欣露出甜甜的笑脸,”原来是这样,谢谢姐姐。” 被孩子天真无邪的神情看着,姜姒莫名有些心虚。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和墨天欣聊天。 姜姒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眼眶有些酸涩。 如果她的女儿还健康地活着,应该也这么大了。 “姐姐?” 墨天欣的声音唤回了姜姒的思绪,她立刻垂下了眼。 “对不起,姐姐有些走神,你叫欣欣对吗?”姜姒温柔一笑。 “是呀,姐姐的面具好漂亮呀!”墨天欣软声道。 让她好想亲近呀! 第八十三章 爹爹讨厌 姜姒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面具。 如果不是墨天欣提起来,她都忘记自己戴着面具了。 姜姒笑了笑,“你喜欢吗?我可以送给你。” 墨天欣摇摇头,“爹爹说不可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可姐姐是主动送给欣欣的,这样也不行吗?” 这话让墨天欣的小脑袋有些转不过来弯,思考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得问问爹爹……” 因为她还没收过爹爹以外的人送的礼物。 看墨天欣一脸纠结,姜姒忍不住轻笑。 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不用问你爹爹,他知道是我送给你的,不会说什么的。” 墨天欣有些犹豫,姜姒已经把面具交到了她手上。 月光照亮姜姒的脸,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 墨天欣有些看呆了,立刻红着脸低下了头。 “姐姐好漂亮啊!” 姜姒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我该走了,欣欣要早点休息哦。” 说罢,便转身消失了。 墨天欣低头看着手上的面具,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漂亮姐姐送的东西,我要好好珍惜! 翌日。 墨修凛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转头便看到在自己臂膀里睡得香甜的女儿。 他黑着脸,在心里低咒了一句。 姜姒,有你的! 虽然他克制着动作,但还是吵醒了墨天欣。 “爹爹,早呀。” 自家女儿的声音让墨修凛冷静了许多,他摸了摸墨天欣的头。 正要开口,便看到了墨天欣怀里的面具。 墨修凛眉头微皱。 是了,他不可能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自己回到王府。 他抱起墨天欣,“欣欣,这个面具是谁给你的?” 墨天欣十分诚实,回答道,“是昨晚送爹爹回来的姐姐给的,姐姐好漂亮!” 看自家女儿很喜欢姜姒,墨修凛的心情复杂。 许久,才缓缓开口,“欣欣,下次再见到那个姐姐,记得离远些。” 墨天欣不解地看着墨修凛,将怀里的面具抱紧了些。 “爹爹不喜欢漂亮姐姐吗?” 墨修凛无奈,“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墨天欣小小的脑袋想不明白这件事,迈着小短腿就跑下了床。 她头也不回道,“爹爹讨厌!” 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墨修凛无奈地扶额,姜姒到底给自家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是墨天欣第一次不听他的话。 此时,墨天欣正红着眼往自己的院子跑。 她委屈得不行,强忍着不让眼泪出来。 “欣欣?” 听到姜稷的声音,墨天欣便忍不住了。 “稷哥哥……” 姜稷一愣,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欣欣,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了?” “爹爹欺负我,让我以后不要再和漂亮姐姐见面……” 听着墨天欣的话,姜稷满脸疑惑。 漂亮姐姐是谁? 他一边想着,一边安慰着墨天欣。 看到墨天欣怀里的面具,姜稷瞪大了眼睛。 “欣欣,这个面具哪来的?” 墨天欣宝贝似的抱紧,“这是漂亮姐姐送我!” 姜稷眯起了眼,表情意味深长。 这不是娘亲的面具吗? 娘亲和爹爹吵架了? 否则,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墨修凛不让墨天欣见姜姒? “欣欣,这件事交给哥哥来解决!你的身体才好一些,可别因此发病了。” 墨天欣乖巧地点头。 “稷哥哥,你要小心哦。” 姜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脸认真道,“放心吧!” 那可是他娘亲! 目送墨天欣离开后,姜稷才大步走向墨修凛的房间。 墨修凛的头还有些刺痛,看到姜稷来了,不由得有些疑惑。 “稷儿,怎么了?” 姜稷抬眼看向墨修凛身边的侍卫,墨修凛便抬手遣退了他。 “说吧。” 姜稷高高兴兴地走到墨修凛身边,“爹爹,欣欣很伤心,她说的漂亮姐姐是娘亲对不对?” 墨修凛不否认,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你来找我,是为了帮欣欣说话?”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而已!”姜稷神秘兮兮道,“爹爹,你是不是和娘亲吵架了?” 看着自家儿子眼里闪着光,墨修凛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 “我们没有吵架,我不让欣欣和你娘亲见面,既是为了保护欣欣,也是为了保护你娘亲。” 听到墨修凛这么说,姜稷眼睛更亮了。 他就知道,娘亲和爹爹不是没感情的! “爹爹果然对娘亲很好!那我们快点把娘亲接回来住吧!” 墨修凛直接抬手轻敲他的脑袋,眼神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才说完原因,你就忘记了吗?” 姜稷“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委屈地看着墨修凛。 “没有忘,我只是觉得,京城里没有比王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墨修凛挑了一下眉,沉默了半晌。 晟王府,也不是绝对的安全。 想起被关进刑部大牢时,墨修凛眼神微暗。 他看向姜稷,认真道,“稷儿,现在京中暗流涌动,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明白吗?” 姜稷似懂非懂。 但想到自家娘亲和爹爹有多厉害,觉得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他在心中暗暗得意,面上乖巧懂事。 “我知道了爹爹,我一定会好好劝欣欣的。” 墨修凛满意地点点头。 “和欣欣去玩吧,过几日得空了,爹爹带你们出去走走。” “爹爹真好!” 走出房间的姜稷,眼底露出了一丝狡黠。 杨府。 姜姒安静地吃着午膳,时不时和杨青山说几句。 但耳边总是断断续续地传来抽泣声。 她眉头微皱,“妹妹,父亲才下早朝,你这样哭哭啼啼的,父亲可吃不好饭。” 杨莹声音沙哑道,“姐姐可真是霸道,我受了委屈,难道还不能哭吗?” 杨青山不悦地放下筷子,“你姐姐说得没错,我一回来就看到你哭丧着脸,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家出什么事了呢!还哭就回自己院子里哭!” 被杨青山这么一吼,杨莹立刻憋住了声音。 本来她在杨青山面前哭,就是为了博得同情。 想不到,还被训斥了一顿! 她恶狠狠地瞪了姜姒一眼,眼底满是怨毒。 姜姒给杨青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八十四章 多事的男人 感觉到了杨莹的视线,姜姒依旧面不改色。 她平静地给杨青山夹菜,淡淡道,“父亲,女儿替您打听了一下,得了不少消息,等吃完午膳,我们到书房去说。” 杨青山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想不到,到头来还是大女儿有用! 想罢,杨青山看着杨莹,眼底都多了一丝嫌弃。 杨莹没感觉到,讨好地笑了笑,却看到杨青山移开了视线。 这一顿饭吃得杨莹食不知味,草草咽下,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姜姒连余光都没给她,继续安静地吃着饭。 回到兰菱院的杨莹,跑进房间哭了起来。 李氏急忙跑了过来,柔声安抚道,“莹儿,怎么了?” 杨莹哭得愈发大声,许久才慢慢停下。 “娘,爹爹是不是都忘了你了?他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你?” 李氏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背地里试了不少办法,可杨青山始终没来过一次。 多年的情谊,也是无用。 李氏垂下眼帘,遮挡那一点黯然。 “莹儿,你别哭了,再这么下去,是要哭坏眼睛的。” 杨莹自暴自弃道,“坏了又如何!反正爹爹也不管我了,还任由杨婵欺负我!” “娘早就嘱咐你了,让你别和杨婵做对,你就是不听。”李氏微愠道。 听到这话,杨莹立刻坐了起来。 她不满地看着李氏,声音满是不解。 “娘,当初大夫人在的时候,你都能牢牢把控杨府,如今怎么怕杨婵怕成这样?再这么下去。杨府还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吗?” 李氏抿紧嘴。 她很清楚这点,但……杨婵和墨瑶不一样。 墨瑶是一个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虽有安慧公主这个母亲撑腰,可遇到事,大多都是能忍则忍。 可姜姒却是睚眦必报,甚至能轻易拿捏她们母女的命! 见李氏沉默不语,杨莹更加生气。 她摇晃着李氏的手,“娘,你说话啊!” 许久,李氏才开口,“莹儿,别去理会杨婵了,如今你更应该在意的,应该是庆王殿下。” 杨莹皱眉,直接甩开李氏的手。 “我自然知道,可我如今根本联系不上庆王殿下!” 李氏一愣,急忙追问,“先前庆王殿下不是时常和你来往书信吗?” 杨莹别扭地扭过脸,不愿回答。 没了永凰郡主,即便她有浑身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她没了说话的心思,将李氏赶了出去,继续趴在床上哭。 这时,姜姒从书房走了出来。 看到李氏的侍女英瑰在外徘徊,她挑了一下眉,转身走了另一条路。 姜姒回到霜汀院,便看到院子外的石桌上多了不少东西。 落然立刻迎了上来,轻叹着解释道,“这些东西是李姨娘送来的,奴婢推了几次,还是没推掉。” 姜姒不以为意,“既然她们愿意送,那就让他们送,全都收进房间里。” 她不怕收,就怕她们给不了多久。 夜晚。 姜姒潜入镇国公府,直奔厨房。 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她很快锁定了一个身影。 一个满脸横肉,贼眉鼠目的妇人。 她躲在屋顶静待时机。 不多时,周婆子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走出厨房。 姜姒紧随其后,在周婆子走进一个小巷时,捂住她的嘴拖到了一边。 “周婆子,叫你下药,你就是这么办差事的?”姜姒压低声音道。 听到这话,周婆子立刻明白了。 她赶忙解释,可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姜姒冷冷地松开手,抱臂看着她。 周婆子的身子抖成了筛糠,说话都利索了。 “是奴婢没办好差事!但只要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必定能成!” 姜姒眯着眼,“你如何保证得了?” 周婆子立刻说道,“奴婢都给夫人和老夫人下了这么久的毒了,至今无人发觉,只当夫人和老夫人思念已故的大小姐,忧思过度才坏的身子。” 听到这话,姜姒眼底浮现杀意。 原来,府里的脏东西不止姜曦一个。 周婆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姜姒一眼,突然愣了愣。 “先前来找奴婢的,不都是小昭姑娘吗?” 方才周婆子都没注意到这点。 现在看着姜姒陌生的脸,她立刻警惕了起来。 姜姒目光冰冷,抬手掐住她的脖子。 周婆子涨红了脸,用力挣扎了起来。 可是她的双脚正在慢慢离地,眼前已经开始出现重影。 “周婆子,是谁指使做这些事的?你若是说了,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姜姒冷声道。 “你先放手……” 周婆子用尽全力捶打姜姒的手,可她脖子上的手却越收越紧。 姜姒冷笑,“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周婆子嘴唇发紫,眼看着就要断气了。 下一刻,姜姒便用力把她甩到了墙上。 她走到周婆子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周婆子。 “若是你还不愿说,等会可就没这么轻松了。”姜姒冷声道。 周婆子顿时瞪大了眼,用仅存的力气跪地求饶。 “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可以说!” 姜姒正要开口,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她眉头微皱,沉声道,“我会再来找你,若是你敢耍花招,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说罢,便消失了。 “周婆子,你在这做什么?让我们好找!” 几个侍女抱怨起来。 等走近一看,才发现周婆子脸色苍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姜姒躲在屋顶看着这一切,转过身,却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在心底低咒一句,揉着鼻子看向墨修凛。 也就只有这个男人,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了。 每每这样,姜姒都要怀疑自己的武功是不是退步了。 “王爷,偷看很有意思吗?” 墨修凛挑了一下眉,淡淡道,“那个婆子有什么问题?” 姜姒皱眉,“和王爷无关,王爷回见!” 可惜,她走不了两步,墨修凛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过两日的拍卖会,你会去吗?” 姜姒嘴角抽了抽。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多事? 第八十五章 拍卖会 “这也和王爷没关系,王爷还有事忙吧?” 看姜姒一脸不耐烦,墨修凛皱起了眉。 就这么不愿意和他相处? “昨日你对我下毒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墨修凛沉声道。 听到这话,姜姒目光一凛。 立刻摆出攻击的架势,冷冷和墨修凛对视。 “我武功或许不如王爷,但也会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墨修凛皱眉,“我们非要你死我活?” 姜姒淡淡道,“这就要看王爷的了。” 墨修凛与姜姒对视,无奈地叹了口气。 似乎只有在儿子面前,这把锋利的刀才会变得柔软一些。 “罢了,昨日你送我回府后,和欣欣说了什么?” 姜姒挑眉,“只是简单聊了两句,王爷放心,我懂得分寸。” 墨修凛沉默了半晌,“你走吧。” 姜姒丝毫不迟疑,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姜姒消失的背影,墨修凛轻叹了一声。 很快,拍卖会将至。 明明是夜晚,却比白天的闹市还热闹。 走进凤凰商行的人都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姜姒坐在最高处,俯视着攒动的人头。 “这一次的拍卖会来的人不少啊。” 金老头嘴上这么说,眼睛却盯着桌子上的零嘴。 姜姒瞥了金老头一眼,“这都吃了三盘了,你这肚子怎么装得下啊?” “嘿嘿,零嘴都是磨牙的玩意,再来三盘我都吃得下。” 姜姒懒得管他,继续看着楼下的人。 不多时,她便看到了杨青山的身影。 在众多权贵中,杨青山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姜姒眯起眼,嘴角微微勾起。 金老头发现了,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他眯起眼睛,“丫头,你看谁呢?” “那个冤大头。”姜姒笑了笑。 金老头来了兴趣。 这时,楼下突然响起敲锣声。 本来嘈杂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视线齐齐看向台上,带着丑角面具的拍卖师笑道,“欢迎各位来到今日的拍卖会,祝大家都能拍下心仪的东西。” 拍卖师也不废话,直接让人推上第一件拍卖品。 是一对玉玲珑。 浑身通透翠绿,绝非凡物。 不少人跃跃欲试,但大部分人都在观望。 价格不断攀升,眨眼间,便从一百两银子到了一百两黄金。 姜姒听着无趣,也跟金老头吃起了零嘴。 “丫头,我好像看到你的那个朋友了。”金老头说道。 姜姒不以为意,敷衍地回应了一声。 在墨修凛询问她会不会来时,她就猜到了。 而且不光是他,墨尧泽也来了。 墨修凛冷眼打量着四周,低声在墨尧泽耳边说道,“爷,北疆的人就在姜大人身后。” “我们的人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只是不敢靠得太近。” 墨尧泽冷冷一笑,“北疆的人,也不知道是警惕,还是消息灵通。” 墨修凛不答,眼睛扫过人群,却没看到自己意料之中的人。 拍卖到了后期,只剩下几样东西还没拍卖了。 “接下来是碧水荷风图和江亭晚眺图,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拍卖师笑道。 杨青山一听,顿时摩拳擦掌了起来。 他等的就是这个! 看了一眼怀里的全部身家,杨青山紧张了起来。 能不能抱上魏时的大腿,可就看今晚了。 “起拍,八十两银子!” 杨青山第一个叫价,“九十两!” 姜姒抬手示意楼下的手下,便开始和杨青山竞价了起来。 “一百两!” 杨青山不甘示弱,继续抬高价格。 可直到价格到了一千两,和他竞价的人还没停下。 杨青山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握紧衣袖里的银票。 “两千两!” “三千两!” 杨青山脸一白,继续叫价。 “五千两!” “八千两!” 金老头看着楼下的杨青山满头大汗,大笑了起来。 “这两幅画最高能到两万两,那个冤大头有这么多钱吗?” 姜姒笑了笑,“这就不是我该管的了。” 她冷冷地看向杨青山,眼底一片寒意。 杨府的房契和地契,都是墨瑶的家产。 她会让杨青山把所有的东西都还给杨婵。 姜姒晃了一下神,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一万五千两。” 姜姒眉头微皱,不再示意手下叫价。 她看向杨青山,杨青山惨白着脸不敢说话。 这已经是杨青山的极限了。 拍卖师察言观色,随即喊道,“还有人叫价吗?” 现场鸦雀无声,拍卖师立刻敲了板。 “恭喜这位客官!” 杨青山眼睁睁地看着画被送走,眼底满是不甘。 他起身离开,姜姒对身后的手下招了招手。 “跟上去看看。” “是。” 金老头摸了摸胡子,“丫头,我瞧着买画那人有些眼熟。” 姜姒挑眉,转头看向那人的位置,却不见身影。 杨青山愤愤走出凤凰商行,狠狠地啐了一口。 “杨大人。” 见自己被人认出来了,杨青山愣了一下。 他猛地转头,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容。 “您怎么在这?” 戴着暗色金纹面具的男人勾唇一笑,“杨大人,不如我们找个位置喝一杯酒吧。” 杨青山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不多时,手下回到了姜姒的身后。 “少阁主,有个人带走了他。” 姜姒皱眉,“看清脸了吗?” “没有,那人附近有不少暗卫,属下不好靠近。” 金老头笑了笑,“看来身份不一般啊,丫头,要不要我出马?” 姜姒淡淡道,“不必了,我自己来。” 金老头不置可否。 这时,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有两个小身影偷偷走了进来。 姜稷握紧墨天欣的手,鬼鬼祟祟地往里走。 墨天欣难得看到这么多人,不免有些紧张。 “稷哥哥,爹爹知道我们偷偷跟来,会不会很生气?” 姜稷笑着安抚道,“没事,天塌下来,有我来顶着!” 知道墨修凛来的是凤凰商行时,姜稷还偷偷得意了一下。 这里他可熟了! 以前金爷爷老是带他偷偷来这里玩。 两小只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台,其中一个盖着红绸的东西吸引了两小只的注意。 墨天欣到底是孩童,好奇道,“稷哥哥,这是什么?” 姜稷掀开红绸,还没等看清里面的东西,便听到了脚步声。 他心头一紧,急忙带着墨天欣躲进去。 “欣欣别出声!” 第八十六章 和你有几分相似 姜稷和墨天欣紧张地捂住嘴,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脚步声由远到近,很快走到了他们的身边。 “这是下一个拍卖品吧?”其中一个声音说道。 “对,小心点搬,别太快了。” 姜稷转过小脑袋,看向身后的东西。 可除了悬在半空中的明珠和一点皮草,就看不清其他的了。 而墨天欣害怕极了,身子不住地颤抖。 很快,移动他们的人停了下来,却传来了更嘈杂的声音。 “稷哥哥……” 墨天欣红了眼,紧贴着姜稷。 姜稷愧疚急了,后悔把墨天欣带到了这来。 他握紧墨天欣的手,认真地保证,“欣欣,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嘈杂的人声掩盖住了两小只的窃窃私语。 拍卖师也是浑然不觉,手拿起红绸的一角,笑着对众人说道,“这可是今日的压轴之一,各位客官可要睁大眼睛啊!” 说罢,红绸被扯了下来。 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看到突然有这么多人,立即吼叫了起来。 孩童的尖叫声也同时响起,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拍卖师一愣,赶忙说道,“请诸位稍安勿躁!” 看台上的姜姒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儿子和墨天欣,她立刻起身,吩咐手下去把人带走。 但台下的墨修凛已经先一步行动,直接飞身上了台。 墨尧泽眉头微皱,看向北疆细作的位置,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姜睿明也没了踪影。 侍卫低声请示,墨尧泽目光微冷,起身离开。 “稷儿,过来。”墨修凛柔声道。 听到自家爹爹的声音,姜稷赶忙拉着墨天欣往墨修凛那跑。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刻手心便空了。 墨天欣小脸苍白地倒在地上,把姜稷吓坏了。 墨修凛大步上前,将墨天欣抱在怀里。 “欣欣!” 姜姒眉头一皱,厉声吩咐道,“把他们带到房间里。” “是!” 随即,姜姒也转了身,却被金老头拦了下来。 她有些焦躁道,“有事等会再说!” 金老头却声音严肃道,“丫头,那个小丫头是谁?” 姜姒一脸疑惑,不明白金老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是他女儿。” 话音落下,人已经消失了。 金老头垂头沉思,目光闪了闪。 房间内。 墨修凛着急地把墨天欣放在床上,看着她虚弱的小脸,手都是颤抖的。 姜稷红了眼,抽泣道,“爹爹,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带着欣欣偷偷跟着爹爹……” 墨修凛紧抿着嘴,并不回答。 眼前更重要的是墨天欣。 “别一堆人挤在这里。” 姜姒的声音传来,姜稷立刻露出了笑脸。 他扑向姜姒,紧紧地抱住她的腿。 “娘亲,你快救救欣欣!” 姜姒摸了摸他的头,便大步走到了床边。 给墨天欣诊完脉,姜姒直接拿出银针刺在了她身上。 眨眼间,墨天欣的身上就扎满了银针。 虽然她满脸痛苦,气色却好了许多。 墨修凛松了口气,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许久,姜姒才缓缓起身。 擦去额上冒出的薄汗,姜姒示意墨修凛出去说。 墨修凛先转身出去,姜姒便对姜稷说道,“看好欣欣。” 姜稷连连点头,坐在床边连眼睛都不敢眨。 门外,姜姒淡淡道,“王爷,欣欣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至少要三个月才能调养好。” 墨修凛皱起眉头。 他想到会很严重,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沉默半晌,墨修凛看向姜姒。 “我想你来照顾欣欣。”墨修凛沉声道,“即便我和暗卫再小心,到底也比不上你。” 姜姒不置可否。 但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垂下了眼帘。 以小姑娘目前的状况,她近身照顾是最好的。 可这样一来,京中又要有不少风言风语。 “王爷,那城中那些流言蜚语,可就交给你了。”姜姒淡淡道。 墨修凛点点头,“我会和皇上请旨,堵上那些人的嘴。” 等墨天欣清醒后,墨修凛就立刻把她带回了家。 姜姒在暗处目送墨修凛离开,目光落在自家儿子身上时,她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臭小子这回惹的麻烦够大的。 “丫头。” 金老头突然出现在姜姒身后,随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他眼睛微眯,声音多了一丝嫌弃,“那就是稷儿的父亲?” 姜姒没有否认,淡淡道,“老头,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余光看到金老头时,姜姒就注意到了他的神情。 金老头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了姜姒。 “丫头,你觉不觉得那小姑娘的眉眼和你有几分相似?” 姜姒眉头轻挑,“有吗?” “当然有了!我一看到她的眼睛,就觉得像你。”金老头看着姜姒,“丫头,这种事你还瞒着我啊?” “欣欣不是我女儿。”姜姒淡淡道。 她看着远处,不由的沉默了下来。 许久,姜姒才开口,“行了,世上的人千千万,长得有几分相似有什么奇怪的?老头,你想太多了。” 金老头皱起眉头,“可是像到这个地步的,世间少有啊!丫头,你可要仔细查一查啊!” 姜姒敷衍地回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金老头轻叹了一声。 “朗行,你不觉得那个小姑娘和少阁主很像吗?” 被叫做朗行的男子低声道,“的确和少阁主很像,要不要属下去查一查?” 金老头思索片刻,随即摆了摆手。 “算了,她不愿意让我管太多,不然又要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多管闲事了。” 他转头笑了笑,“朗行,少阁主有你帮扶,我很放心。” 朗行垂下眼应了声是,手却暗暗握成了拳。 回到杨府,姜姒发现杨青山没回来。 她微微皱起眉头,便坐在大堂喝茶等着。 可梆子都响了两次,她还是不见杨青山的身影。 直到第二天,姜姒才看到杨青山满面春风地回来。 “父亲。” 听到姜姒的声音,杨青山依旧笑容不减。 “婵儿,怎么一早就坐在这里啊?” 姜姒上前,浅笑道,“女儿一直在等父亲回来,瞧父亲这么高兴,必是有好事。” 第八十七章 添一把火 杨青山脸上的笑意毫不遮掩,语气难掩兴奋。 “虽说昨日我并未拍下心仪的字画,可却遇到了贵人!”杨青山笑道,“婵儿,这里面可有你的一份功劳!” 姜姒笑了笑。 随即垂下眼,目光闪闪。 杨青山这话说得奇怪,这份功劳,似乎不是指弄到请帖的事。 她眼神微暗,抬头时又恢复了正常。 “父亲早上才回府,先回房休息吧。” 杨青山点点头,步伐轻快地离开。 姜姒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收回视线。 回到院子时,便看到了等候在外的英瑰,李姨娘的丫鬟。 她懒得理会,径直往院子里走。 英瑰急忙上前阻拦,“大小姐,二夫人想邀您去兰菱院用早膳。” “谢谢姨娘的好意,我就不去了。”姜姒淡淡道。 看姜姒不为所动,英瑰面露难色。 “大小姐,二夫人备了许多您爱吃的菜,还请大小姐赏脸。”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即便是爱吃的菜,在那样的地方吃,也会变得难吃。” “大小姐……” 姜姒打断她,“我知道姨娘想说什么,姨娘还是安分些比较好。” 说罢,便转身走进了院子。 英瑰在外面急得跺脚,却无可奈何,只能先回去禀报。 姜姒慢条斯理地用着早膳,杨莹便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落然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姜姒就拦住了她。 杨莹怒声道,“杨婵,我娘好声好气地请你来用个早膳,你怎么不识抬举!” 姜姒头都不抬,专心地用着早膳。 瞧着姜姒一脸淡定的模样,杨莹的气势都小了些。 许久,姜姒才抬眼看向杨莹。 不得不说,李氏把这个女儿保护得真好。 才好了伤疤,便忘了疼。 姜姒起身,淡淡道,“有哪条律令规定,只要姨娘邀请,就得答应吗?” 杨莹一愣,神情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我娘到底是长辈,你这般没规矩,传出去省得让人笑话!” 姜姒环视周围,笑了笑,“我院子的人都是守规矩的,若是传出去了,那就是妹妹管教下人无方了。” “你!” 不等杨莹发作,一个侍女急忙跑了进来。 “大小姐,宫里的公公找您!” 姜姒点点头。 墨修凛的办事效率还真快。 杨莹没反应过来,在姜姒路过她时,伸手拦了下来。 “杨婵,你什么时候巴结上宫里了?” 姜姒面无表情,声音却透着冷意。 “若是耽误了事情,妹妹担待得起吗?” 杨莹吓得收回了手,眼神怨毒地看着姜姒。 为什么杨婵总能轻易地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走到前院,杨青山已经在前面等着了。 看到姜姒来了,脸上的谄媚顿时变成了愤怒。 他伸手想把姜姒扯到身边,却被轻松躲过。 杨青山脸色难看,只能默默收回手,低声训斥道,“我今天早上才夸过你,现在就给我惹祸!你是不是想拉整个杨府给你陪葬!” 姜姒不语,对着公公行礼。 “参见公公。” 方才还冷着脸的太监,顿时缓和了脸色。 “杨小姐来了,咱家是来传皇上口谕,让杨小姐去给晟王殿下的爱女医治,马车就在外面候着,杨小姐快上车吧。” 姜姒点点头。 随即,转头看向杨青山,简单说了两句,便跟着太监走了出去。 杨青山一脸呆愣,许久才回过神。 他沉思片刻,转头吩咐小厮备车。 躲在角落听到一切的杨莹,几乎要把手上的帕子绞碎。 兰儿在她身后安慰道,“二小姐,您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杨莹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她不仅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要再添一把火! “备车去安国公府!” 皇宫内。 墨尧泽看着跪在地上的墨修凛,目光闪了闪。 “事情既已发生,尽力挽回便是。” 墨修凛沉声道,“是,臣昨夜抓住了一个北疆细作,还从他身上搜出了密信。” 话音落下,才起身上前,将密信放在墨尧泽面前。 墨尧泽打开,眼睛微眯。 密信上只有一个字——动。 “那个细作有吐出什么吗?” 墨修凛摇摇头,“北疆做事极为隐秘,那细作被抓到时,便服了毒药,虽救了回来,却被毒坏了嗓子。” 墨尧泽冷笑,眼底透着杀意。 “北疆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这时,一个太监走进来通报。 “圣上,姜大人求见。” 墨尧泽面无表情,屈指轻敲龙案。 “修凛,你先回去照顾孩子吧,杨小姐应当到了。” “臣告退。”墨修凛沉声道。 退出御书房时,墨修凛和姜睿明擦肩而过。 他看了姜睿明一眼,颔首示意,便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回到晟王府,侍卫便上前道,“小少爷带着杨小姐去小小姐的院子了。” 墨修凛点点头。 还未走近,便听到了姜稷哽咽的声音。 “娘亲,我真的错了……” 墨修凛脚步一顿,走进院子,便看到姜稷背着手站在院子里。 姜姒冷着脸,一言不发。 看到墨修凛回来了,也面不改色。 “稷儿,这次的事不是你一句道歉就能了事的,你在王府的这些日子,你爹爹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墨修凛垂下眼,这是连自己也一起骂了。 但姜姒说得对,是他平日太过骄纵姜稷了。 回想昨日,若是姜姒不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姜稷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不关爹爹的事,是我贪玩,偷偷带欣欣上了爹爹的马车。” 姜姒眯起眼,“欣欣身边那边多暗卫,你是怎么躲过的?” 姜稷老实道,“我早就摸清了暗卫叔叔的位置,然后计划好路线,就带着欣欣溜出了院子……” 他一脸豁出去地模样看向姜姒,闭上眼说道,“娘亲,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不是我,欣欣现在也不会这样!无论是论语还是孟子,我都不会抱怨的!” 姜姒沉着脸上前,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 “认错态度还算诚恳。”姜姒挑眉看向墨修凛,“王爷,你也并非没有错。” 墨修凛对上姜姒的眼睛,心跳快了些。 第八十八章 什么灵丹妙药 他移开视线,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种感觉很怪异。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欣欣的身子。 “我会重新安排新的暗卫,也会给稷儿请一个新的先生。” 姜稷垮下脸,但也没有抱怨。 墨修凛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转头看向姜姒。 “欣欣现在怎么样了?” 姜姒轻叹一声,“身子虚透了,吃了点东西后又睡了。” 院子沉默了下来,让姜稷不安了起来。 他伸手拉了拉姜姒的衣袖,“娘亲,欣欣还能恢复吗?” 姜姒认真道,“娘亲也不能保证,但你作为哥哥,在欣欣恢复前,要好好照顾她,知道了吗?” 姜稷用力地点了点头,“从今天开始,除了睡觉,我都会陪着欣欣!” “这才是娘亲的好儿子,你先进去,我和你爹爹去弄药。” “好!” 看着姜稷小跑着进了房间,姜姒才开口道,“王爷,我有个法子,能让欣欣早些恢复,但那法子有些危险。” 听到这话,墨修凛动作一顿。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说道,“你说吧。” “经昨日那么一吓,欣欣的经络阻塞,必须要将这些阻塞冲开。”姜姒认真道,“本来我想用银针辅以内力冲开,可欣欣的身子太弱了,根本禁受不住,得用蛊虫。” “蛊虫?”墨修凛皱眉。 大周朝最看不上北疆和南域的东西。 可姜姒这么说,必定有她的考量。 只是,想到墨天欣小小的身子要受这样的折磨,他便觉得心疼。 墨修凛无力道,“只有这个办法吗?” 姜姒点点头,“若有其他的办法,我也不会用蛊虫。” 她看得出墨修凛的纠结,也没有立刻让墨修凛做决定。 “王爷,你可以考虑两日,到时候再给我答复。” 说罢,便转身往屋子里走。 墨修凛站在院子外吹着凉风,许久,才走出院子。 安国公府。 杨莹着急地等在大厅,不住地眺望。 直到看见永凰郡主疾步走来,她才高兴地站了起来。 “参见郡主!” 永凰郡主不耐烦地摆摆手,眼底满是狠戾。 “这些礼数就免了吧,现在杨婵真的在晟王府?” 杨莹点点头,“还是宫里的公公亲自送过去的,杨婵真是心机,用那些自己那点不入流的医术现眼,若是没治好,看她怎么和晟王殿下交代!” 永凰郡主正烦着,听到杨莹这么说,嘴角微微勾起。 反正也是个病秧子,活着也是受罪。 她笑着看向杨莹,“谢谢你过来告诉我这件事,正好我也牵挂着小姑娘的身子,你就陪我去晟王府探望吧。” 杨莹喜出望外,立刻就点了头。 很快,永凰郡主就带着杨莹到了晟王府。 侍卫去通报,不多时,管家便走了出来。 “参见郡主。” 永凰郡主点点头,抬脚要往里走,却被管家拦了下来。 “你拦着本郡主做什么?”永凰郡主皱眉道。 管家笑笑,声音恭敬道,“小小姐正病着,实在是招待不了郡主,郡主请回吧。” 永凰郡主皱眉,“本郡主就是来看小小姐的,你告诉晟王哥哥,本郡主看一眼便离开。” “郡主请回吧,王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管家不卑不亢,余光对一旁的侍卫使了眼色。 两个挎刀的侍卫上前,永凰郡主顿时黑了脸。 她恶狠狠地看着管家,“你一个小小的奴才敢拦本郡主?” 管家恭敬道,“我自然不敢拦着郡主,但王爷的吩咐,小的也不会违背。” 杨莹看永凰郡主的脸色越来越差,身子抖了抖。 她也不敢出声,只能鹌鹑似的站在身后。 这时,永凰郡主突然面色一改。 伸手将杨莹扯到了身边,神色淡淡道,“这位是杨二小姐,是如今在你们府上给小小姐看病的杨小姐的妹妹,她是来给杨小姐送东西的。” 永凰郡主笑笑,“若是耽误了小小姐的病情,可别怪本郡主没提醒你。” 管家一愣,脸上出现了一丝迟疑。 趁着管家回不过神,永凰郡主便将杨莹推了进去。 杨莹撞上管家,直接撞开了一条路。 永凰郡主大步走进去,顺手拉了杨莹一把。 “还不快带路?信不信本郡主告诉晟王哥哥,让他将你赶出府去!” 永凰郡主说这话时,颇有王府女主人的气势。 管家无法,只能带路。 墨修凛正在院子煎熬,姜稷蹲在一旁认真地看着。 “晟王哥哥!” 身后传来娇俏的声音,伴随着轻快的脚步声。 墨修凛眉头微皱,转身便看到了永凰郡主的笑脸。 他冷冷地看向一旁的管家,管家急忙解释。 听完,墨修凛拍了拍姜稷的头。 姜稷了然,立刻小跑着进了屋子。 他拉着姜姒走出来,指了指永凰郡主和杨莹。 “娘……杨姐姐,有两个阿姨找你!” 姜稷特地把“阿姨”两字咬得极重,永凰郡主立刻黑了脸。 但墨修凛在,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杨小姐,小小姐的身子怎么样了?我带了些药材过来,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永凰郡主皮笑肉不笑道。 姜姒眉头轻挑,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一下。 “郡主带着妹妹来找我有什么事?” 不等永凰郡主开口,姜稷就开了口。 “刚才管家叔叔说,她们是来给杨姐姐你送欣欣治病的东西!” 姜姒立刻就明白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这是拿她当了幌子啊。 “劳烦郡主和妹妹跑了一趟,不知道你们送来的是什么晟王府没有的灵丹妙药?” 姜姒这话满是嘲讽。 言外之言分明是在说安国公府不简单。 永凰郡主脸色难看,强维持着脸上的笑意。 “是偶然得到的药材,在府里的库房里放着也是放着……” 姜姒笑了笑,“原来是用不上的药材啊,那就更不必拿过来了,王爷征战多年,这样的好东西应该也不少。” 永凰郡主面色铁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墨修凛这才开口,“多谢郡主的好意,本王还要照顾女儿,就不招待郡主了。” 永凰郡主袖子下的手紧了紧,柔声道,“晟王哥哥,我想看看小小姐再走,可以吗?” 第八十九章 毒煞符 看永凰郡主变脸这么快,姜姒笑了笑。 她看向墨修凛,只见对方一脸冷漠。 “多谢郡主关心,欣欣的身子还没好,不便见客。” 永凰郡主不愿放弃,继续用甜腻的声音说道,“晟王哥哥,我就在门口看一眼。” 姜姒眼睛微眯,随即开口道,“小小姐需要静养,郡主是好意,但也等小小姐恢复再来探望更合适。” 听到姜姒的声音,永凰郡主皱起眉头。 “本郡主正在和晟王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姜姒浅笑,“皇上指派我来给小小姐治病,任何对小小姐恢复无益的事,我自然要多说一句。” “你这个……” 不等永凰郡主说完,姜姒又说了一句。 “郡主若是对我不满,可以去和皇上说。” 这话一出,永凰郡主想说什么也说不了了。 她只能恨恨地瞪着姜姒,在心中咒骂。 永凰郡主深吸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可对上杨莹那张脸,她又改了主意。 “莹儿,你快把东西拿给杨小姐,可别打扰了小小姐静养。”永凰郡主淡淡道。 杨莹一愣,不由得有些慌张。 她哪有什么东西!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她身上,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永凰郡主催促道,“莹儿,你傻站着做什么?” 杨莹紧了紧手,有些窘迫道,“郡主,我不知道要拿什么……” 姜姒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淡淡道,“郡主是不是记错了?从你们进来时,我未曾看见妹妹手上有拿着东西。”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郡主和杨二小姐请回吧。”墨修凛冷漠道,“管家,送客。” 管家刚上前,永凰郡主便呵斥了一声。 “莹儿,你是不是把东西弄丢了!” 杨莹一脸慌张,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这时,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爹爹……” 空气安静了一瞬,姜姒和墨修凛同时转身,看向墨天欣。 两人一起走向墨天欣,将她护在身后。 “欣欣,你怎么出来了?” 墨天欣声音软软的,没什么精神。 “我听到外面好吵……” 姜稷一听,立刻叉着腰,语气认真道,“阿姨,你们吵到欣欣了!你们快点离开!” 永凰郡主眼底闪过一丝恶毒。 但说话时,脸上却挂着笑。 她无视姜稷,用眼神示意杨莹跟上。 杨莹脑子混乱,急忙走到永凰郡主身边。 “小小姐,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看到永凰郡主走近,墨天欣立刻躲到了离她最近的姜姒身后。 永凰郡主笑容一僵,随即伸手拉了杨莹一下。 一个东西被塞进了杨莹的手里,永凰郡主对她笑了笑,“你再仔细找找给小小姐的东西。” 杨莹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迟疑,但看到永凰郡主眉头微皱,她只能装作找到了的模样。 她强扯出笑脸,将手上的东西给了墨天欣,随口胡诌道,“小小姐,这是能安神的东西,对小小姐的身子好。” 一旁的永凰郡主看着,眼底的寒光一闪而过。 墨天欣有些犹豫,手才碰到,就被姜姒先接过了。 姜姒淡淡看向永凰郡主,“东西已经送到,人也见到了,郡主和妹妹该走了。” 永凰郡主的目光扫过墨天欣,嘴角勾起浅笑。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本郡主和莹儿就先告辞了。”永凰郡主甜笑着看向墨修凛,“晟王哥哥,等小小姐的身子好些了,我再来看她。”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杨莹低头看了一眼微微颤抖的手,才急忙跟上永凰郡主。 院子重新安静了下来,姜姒让墨修凛先带墨天欣回屋。 她走到院子的角落,低头看着掌心的东西。 是一个护身符模样的东西。 “娘亲,你在做什么呀?” 姜稷看到姜姒的神情有些奇怪,便跟了上来。 他伸长脖子,睁大眼睛看着姜姒手里的东西。 可还没看清,姜姒就将手握成了拳。 姜姒无奈道,“娘亲只是在想事情而已。” 姜稷更好奇了,“我能知道吗?” 看着自家儿子眨巴的眼睛,姜姒下意识想要摸摸他的头。 想到什么后,立刻停住了动作。 “欣欣好不容易醒过来,你不打算去和她说说话吗?” 姜稷恍然大悟,转身小跑着进了屋子。 姜姒又看了一眼手上的东西,脸色微沉。 夜晚。 姜姒走进了临江仙的密道,远远便看到无忧面前摆着不少书信。 无忧注意到了她,随手拿过一本书便盖住了。 “今日怎么来了?” “有样东西想让你看看,说不定你会觉得眼熟。” 无忧眉头轻挑,示意姜姒把东西拿出来。 但那个红色的护身符出现在无忧眼前时,他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哪来的?”无忧皱眉。 姜姒看着他的神情说道,“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至于是哪来的,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无忧直视着姜姒,见她没有透露的意思,手紧了紧。 “我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还能看到五煞帮的东西。” “是啊,当初我和你……”姜姒缓缓道,“可是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啊。” 无忧抿嘴不语,拿起护身符看了看。 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毒煞符的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令人作呕。” 姜姒不置可否。 “既然还有残党,你就好好查一查。”她勾唇浅笑,“反正杀一次也是杀,杀两次也是杀。” 无忧点点头。 姜姒没有过多停留,很快便离开了。 无忧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才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毒煞符上。 当年,他和姜姒能相识,也是因为五煞帮。 姜姒中的毒是五煞帮最毒的五煞毒,为了找到解药,她单枪匹马杀到了五煞帮,正巧遇到上门替母报仇的他。 两人一拍即合,血洗五煞帮。 可惜,姜姒没有找到解药。 如今看来,他的仇也算不上报完了。 与此同时的杨府,杨莹看着有些发黑的掌心,面色惨白。 永凰郡主明明说过不会有事的! “莹儿,你回来后连晚膳都没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李氏在外敲门,里面却没有回应。 第九十章 意料之外的状况 李氏担心得不行,在门外来回踱步。 许久,里面才传来杨莹的声音,“娘,我没事。” 听到杨莹的声音,李氏才放心了些。 她柔声道,“莹儿,你若是有事,可以和娘商量,娘给你出主意。” “我没事,娘,你回屋吧。” 杨莹坚持,李氏也没办法,只能先离开。 而屋子里的杨莹,害怕得浑身发抖。 直到深夜,她看着越来越黑的掌心,再也坐不住了。 她跑出屋子,慌张地对着守夜的兰儿说道,“快点去备车!我要去安国公府!” 兰儿一脸疑惑,先开口安抚道,“二小姐,现在夜深了,此刻去找郡主,怕是会惹郡主不快。” 杨莹不理会,歇斯底里道,“我让你去备车!” 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李氏。 她急忙跑出来,便看到杨莹披头散发地对兰儿叫喊。 “莹儿,怎么了?” 听到李氏的声音,杨莹号啕大哭。 “娘,我不想死!我得去安国公府!” 杨莹没头没尾的话,让李氏愣了愣。 见李氏没说话,杨莹自己跑了出去。 她跑到马棚,让马夫套车。 马夫被杨莹吓到了,赶忙套了车子。 等李氏处理完麻烦,带着人赶来时,杨莹已经在去安国公府的路上了。 到了安国公府,杨莹用力地拍打大门叫喊。 “郡主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门房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禀报了永凰郡主。 永凰郡主走出来时,杨莹已经虚弱地坐在了地上。 她嫌弃地皱起眉头,对雪灵使了眼色。 雪灵拿出一枚药丸,用力塞进了杨莹的嘴里。 看杨莹半梦半醒的模样,永凰郡主冷声吩咐,“先把人抬进去。” 几个小厮点点头。 翌日。 永凰郡主心情不错地用着早膳,看到杨莹急匆匆地走来,只给了她一个余光。 “莹儿昨夜睡得可好?” 杨莹脸色苍白,沉默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她小声道,“郡主,我到底怎么了?” 永凰郡主不以为意道,“可能是累着了吧,你现在回去好好休息,过几日我再请你来府里坐坐。” 杨莹抿紧嘴,一言不发。 但她没资格质问永凰郡主。 雪灵带着杨莹离开,永凰郡主也用完了早膳。 她看向一旁的侍女,“晟王府那可有什么动静?” “还没有。” 永凰郡主眉头微皱,她可是亲眼看到墨天欣碰到了。 她的东西不可能有问题啊? 这时,雪灵走了回来。 她恭敬道,“郡主,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完了。” 永凰郡主笑笑,“不过是忘记给她解药而已,竟然害怕成这样。” 雪灵没回答,只是低着头,叫人看不出情绪。 “让人盯紧晟王府。”永凰郡主说道。 “是。” 晟王府风平浪静。 只是姜稷看着姜姒手里墨汁似的药,小脸皱成了包子。 “娘亲,这个药的味道怎么和昨天的不一样啊?” 姜姒轻笑,“你闻出来了?” 姜稷挺着胸膛说道,“我可是娘亲的孩子!” “换了几味药,能让欣欣更早恢复。” 母子俩一问一答,丝毫没注意到站在门外的墨修凛。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墨修凛的神情柔和了些。 许久,他才抬脚走进来。 “欣欣的状况怎么样了?” “比昨日好一些了。” 墨修凛点点头,摸了摸姜稷的头。 “稷儿,你陪着欣欣喝药,我有事和娘亲说。” 姜稷好奇地看着两人,眼底难掩兴奋。 娘亲和爹爹要说悄悄话! 他乖巧地应下,“爹爹放心吧!” 墨修凛露出无奈的神情,没有多说什么。 站在院子外,姜姒挑眉道,“王爷想说什么?” “昨夜你去哪了?杨二小姐给欣欣的东西是不是有问题?” 姜姒也不意外墨修凛会发现,直接点了头。 “那东西里有毒。” 墨修凛周身立刻冷了下来,眼底浮现杀意。 “为什么昨天不说?” 姜姒淡淡道,“王爷别担心,那个毒伤害不了欣欣,我给她喂的药,不仅是滋养身体的,更是祛毒的良药。”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修凛放心了些。 “你昨晚离开,是为了那毒药?” “算是吧。”姜姒看着墨修凛,“王爷考虑得怎么样了?” 墨修凛的手紧了紧,许久,才缓缓开口。 “需要我准备什么?” “王爷只需要站在一旁就够了,别的事我来准备。” 说罢,姜姒便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今日黄昏前,王爷记得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姜姒说道。 墨修凛一愣,一时间不明白姜姒的意思。 直到黄昏时分,他走进墨天欣的房间,才明白姜姒的意思。 墨天欣昏睡着,姜稷已经被支走。 床边放着一碗清水和一把匕首,一看便是要取血。 姜姒看着他的神情,勾唇浅笑。 “王爷怕了?” 墨修凛没回答,只是默默挽起了袖子。 姜姒收回视线,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 瓷瓶里发出细微的声响,墨修凛眉头微皱。 只见姜姒把瓷瓶扣在墨天欣的手臂上,不多时,白皙的藕臂便出现了一个移动的小点。 小点消失在衣服里,半柱香后,墨天欣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墨修凛的手紧了紧,姜姒淡淡道,“冲开堵塞的经络,本就是痛苦的。” “爹爹……疼……” 听到墨天欣痛苦地低吟,墨修凛心疼地皱起了眉。 他看向姜姒,声音有些沙哑。 “还没好吗?” 姜姒抱臂,手指不耐烦地轻点自己的手臂。 她看着墨天欣这么难受,心里也不好受。 “还得一会。” 话音落下,床上的墨天欣挣扎了起来。 本就苍白的小脸,顿时血色全无。 姜姒瞪大眼睛,立刻拿出银针,同时对墨修凛喊道,“血!” 墨修凛没有一刻犹豫,立刻割开了自己的指尖。 血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墨天欣体内的蛊虫也躁动了起来。 姜姒用银针控制着蛊虫,可却没有那么顺利。 她皱起眉头,继续道,“血不够。” 墨修凛立刻将左手的手指全部割破,蛊虫躁动得更厉害了。 可即便如此,蛊虫也没有跑出墨天欣的身体。 姜姒皱眉,怎么会这样? 第九十一章 想要杨姐姐做娘亲 “怎么回事?” 墨修凛看到姜姒脸色不对,心里隐隐不安。 姜姒沉声回答,“至亲之人的血是引出蛊虫的关键,可蛊虫没有离开欣欣的身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墨修凛身子一僵。 他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的准备吗?” 姜姒没有理会墨修凛,用银针堵住蛊虫的去路后,她抢过墨修凛手里的匕首,直接割破了自己的掌心。 房间内的血腥味让人难以忍受,可对蛊虫却是美味。 蛊虫从墨天欣的手臂里钻了出来,姜姒立刻用银针刺向了它。 看着丑陋的蛊虫被塞进瓷瓶,墨修凛松了口气。 “爹爹,杨姐姐,你们怎么了?” 听到墨天欣的声音,两人同时将手藏到了身后。 姜姒温柔地看向墨天欣,“欣欣感觉怎么样?” 墨天欣活动了一下身子,觉得轻松了许多,立刻对两人露出了笑脸。 “舒服多了!” 姜姒笑了笑,“欣欣饿不饿?” 墨天欣点点头,随即期待地看向两人。 “爹爹和杨姐姐可以和我一起吃饭吗?” 两人都没拒绝,走出房间后,才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墨修凛看到姜姒比自己严重许多的伤口,眉头微皱。 “你这样包扎,伤口会裂开的。” 姜姒不以为意,上了些金疮药,便用帕子绑了起来。 她淡淡道,“经络已经疏通了,再过两天,欣欣就能恢复了。” 见姜姒不理会自己的伤处,墨修凛莫名有些烦躁。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抓起了姜姒的手。 姜姒眉头微皱,“王爷想要恩将仇报?” 说罢,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墨修凛的力气大,她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 她正要开口,墨修凛便解开了绑着伤口的帕子。 暗卫很识趣,立刻送上了纱布。 墨修凛仔细地替姜姒重新包扎,这才放开她。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姜姒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对”,随即露出一个笑脸。 “别让欣欣饿着肚子了,王爷快去安排吧。” 墨修凛目光闪闪,转身走出了院子。 院子安静了下来,姜姒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绑得挺漂亮的……” 但她的心里还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她的血更能吸引蛊虫? 她的脑子突然响起了金老头的话。 “你觉不觉得那小姑娘的眉眼和你有几分相似?” 姜姒抿紧嘴角,眼神暗了暗。 饭桌上,姜稷看到墨天欣恢复了精神,嘴角一直高高扬起。 “欣欣,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生病这么久……”姜稷愧疚道。 墨天欣摇摇头,抬眼看向墨修凛。 “爹爹,你别怪稷哥哥,是我求着稷哥哥带我出去的。” 墨修凛轻叹一声,“日后不许再这么胡来。” 两小只立刻点了点头。 这时,姜姒适时开口道,“既然欣欣已经恢复了,我也该告辞了。” 两小只一听,立刻垮下了脸。 “不能再住几天吗?”姜稷可怜巴巴道。 墨天欣也附和道,“我也想杨姐姐再住几天……” 姜姒笑了笑,“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治好欣欣,欣欣已经恢复了,我还留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墨天欣一脸不舍,直勾勾地看着墨修凛。 “爹爹……” 墨修凛正要回答,姜稷却先开了口。 他凑到墨天欣耳边,小声道,“要是杨姐姐可以成为我们的娘亲,她就不用走了!” 墨天欣眼睛一亮,“我想让杨姐姐做我的娘亲!” 两个大人动作顿了顿,齐齐看向了姜稷。 姜稷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两人。 姜姒眼角抽了抽,若不是顾及着墨天欣,她一定要喂姜稷一顿“竹笋炒肉”! “稷儿,你若是再带着欣欣说胡话,今夜就罚你抄上一个晚上的孙子兵法。”墨修凛冷声道。 听到这话,姜稷缩了缩脖子。 但他还是不想放弃,小声道,“可是爹爹和杨姐姐很相配啊……” 说罢,还无辜地眨了眨眼。 姜姒无语地看着自家儿子,用眼神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我会时常来看欣欣的。”姜姒柔声道。 墨天欣看了一眼墨修凛,只能委屈地点头。 傍晚,姜姒便坐马车离开了。 墨修凛带着两小只目送她离开。 他低头看着两小只不舍的神情,眉眼间满是无奈。 只是,他没办法满足他们。 杨府。 姜姒才走进院子,落然便迎了上来。 “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姜姒浅笑,“我只是离家三日而已。” “但昨夜府里可是出了大事。”落然认真道。 姜姒挑眉,听落然细细道来。 “昨夜二小姐从兰菱院披头散发地跑出来,嘴里喊着‘不想死’之类的话,今天早上才从外头回来。” “老爷禁了二小姐的足,说二小姐将他的脸丢尽了。”落然看向姜姒,“大家都说二小姐是得了癔症……” 姜姒沉思了片刻,“我累了,想早些休息。” 落然笑笑,“大小姐这几日定是累坏了,奴婢这就去准备。” 霜汀院早早就安静了下来。 姜姒跃上屋顶,走向兰菱院。 一走进院子,便传来了李氏焦急的声音。 “莹儿,你都把自己关在屋内一日了,至少吃些东西吧。” “我不想吃,娘,你就别管我了!” 姜姒挑眉,站在杨莹房间的屋顶上。 掀开瓦片,就看到杨莹呆坐在梳妆台前。 屋内一片狼藉,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姜姒将手上的迷香散去,不一会,杨莹就趴在了妆台上。 她翻窗进屋,将妆台和床翻了一遍。 可惜,一无所获。 姜姒皱眉看向杨莹,却也没在她的身上找到有用的东西。 在心中腹诽了几句,她转身准备离开。 余光扫过杨莹垂下的手,姜姒目光一顿。 杨莹的手心微微发黑,这是毒煞符的后遗症。 姜姒眯起眼,抬手探向她的脉。 她盯着杨莹的脸,那个毒煞符,是杨莹偶然得到的,还是有人给她的? 回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姜姒的眼底浮现寒意。 看来,和永凰郡主脱不了干系。 第九十二章 两只鸽子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烦躁地拨弄着一旁的盆栽,绿叶落到了一地。 直到盆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她才停下了手。 一个侍女急忙跑进来,对永凰郡主恭敬行礼。 她不满地皱起眉,“怎么这么久!” “郡主息怒,回来的路上耽搁了一会……” 永凰郡主摆了摆手,“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说。” “小小姐安然无恙,前两日杨小姐也已经回府了。”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瞪大了眼睛。 “那个近侍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让他一有状况,就来和我禀报吗?” 侍女小声道,“那个侍卫被派去别的地方当差了……” “为什么今日才说!” 永凰郡主气得涨红了脸,抬脚就踹倒了侍女。 雪灵上前安抚,使眼色让侍女离开。 “郡主莫气,想必她也是今日过去才知道的。” 永凰郡主冷静下来后,神情有些慌张。 她来回走了几圈,声音有些颤抖。 “晟王哥哥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雪灵垂下眼,轻声安抚。 她很清楚,永凰郡主只是害怕墨修凛厌恶,并不是害怕被他发现。 永凰郡主的脑子一片空白,许久都冷静不下来。 这时,刚才离开的侍女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请帖。 雪灵低声提醒永凰郡主,她才抬起头。 看到永凰郡主有些狰狞的脸,身子抖了抖。 “什么事!” “是……晟王府送来的请帖……” 永凰郡主眼睛一亮,立刻伸手抢过。 是墨修凛为了庆祝女儿恢复的宴席。 众人皆知墨修凛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两岁之后,再未出现在人前。 如今设宴款待,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永凰郡主眼睛微眯,捏紧了手上的请帖。 “既然是晟王哥哥的宴席,可不能怠慢。” 说罢,她的嘴角便微微勾了起来。 公主府。 姜姒跟在管家身后,眉眼低垂着。 今日一早,安慧公主的帖子就送到了杨府。 送帖子来的侍女只说是安慧公主想她了。 可她很清楚,绝不会这么简单。 一走进房间,姜姒便看到司南正在给安慧公主鬓头。 看到她来了,司南便退了出去。 安慧公主笑笑,“婵儿来了,快到祖母身边来。” 姜姒脸上扬起一抹甜笑,乖顺地走到了她身边。 安慧公主慈爱地握住姜姒的手,脸上满是关切。 “我听说皇上让你去给修凛的女儿治病了几日,瞧你,都消瘦了不少。” 姜姒柔声道,“让祖母挂心了,婵儿也没想到晟王殿下竟然会找上我。” 安慧公主的目光在姜姒脸上扫过,目光闪了闪。 她拍了拍姜姒的手,轻叹了一声。 “那孩子小的时候,我见过几次,宫中的太医都去给她看过,可也不见好。”安慧公主笑了笑,“想来修凛是知道婵儿的医术远胜太医院,这才找上的你。” 姜姒一听,脸上立刻浮现一抹红霞。 “婵儿没有祖母说的那么厉害,幸而小小姐只是得了些小病,婵儿这才勉强能治。” 安慧公主轻笑,“婵儿太谦虚了,祖母可是最了解你的。” 姜姒害羞地垂下眼,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 “先前祖母让你去雅集,你可有怨祖母?”安慧公主似笑非笑道。 “祖母都是为了婵儿好。” 安慧公主的声音更加温和,“那日之后,景献来看我,说你在雅集上作的诗极好,想改日再和你一起探讨诗词。” 这话里的言外之意,姜姒自然听出来了。 她柔声应下,也知道过不了几日,她又得像物件一样去见墨景献了。 想到墨景献在雅集上说的那些暧昧不清的话,她脸上的笑意浅了些。 安慧公主留姜姒用了一顿午膳,便送她离开了。 司南亲自将她送回了府,在马车上,说了许多别有深意的话。 “表小姐,大小姐生前和公主说过,日后若生了女儿,定要亲自为她挑选一个如意郎君。”司南笑笑,“大小姐走得早,可公主一直记着。” 她看向姜姒,“公主对表小姐的事,是最上心的。” 姜姒乖巧地点头。 目送着马车走远,姜姒顿时笑意全无。 接二连三对杨婵用感情牌,杨婵自然会动摇。 可惜,她不是杨婵。 她转身走进杨府,便看到小厮正搬着两个箱子。 瞧着他们走的方向,似乎是杨青山的书房。 姜姒眼睛微眯,抬脚跟了上去。 箱子被放在了书房门外,姜姒直接走了进去。 “父亲。” 听到姜姒的声音,杨青山立刻把桌子上的画盖了起来。 杨青山脸上堆笑,关切道,“婵儿怎么来了?” 任谁看到杨青山此时的模样,都能感觉到不对劲。 换做以前,谁要是不经杨青山的准许就进来,都得被训斥。 姜姒面色不改,笑了笑,“我看见小厮搬了两个箱子到书房来,不禁有些好奇,父亲是不是得了新的字画?” 突然被问起,杨青山的眼神有些闪烁。 “只是一些旧物而已。”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婵儿,你快去把房契和地契拿回来吧。” 姜姒的手紧了紧,声音淡淡道,“父亲现在身上有足够的银子吗?” “这是自然的,区区几百两黄金,难道我还拿不出来吗?” 杨青山一脸得意,说话间就拿出了一张银票。 看着面前的银票,姜姒轻挑了一下眉。 杨青山哪来的这么多钱? 她笑了笑,“父亲如今的手头宽裕了不少呢,过两日我便去拿回房契和地契。” 杨青山难掩笑意,“今时不同往日了,说不定再过些时日,我就能官复原职了。”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杨青山便轻咳了一声。 “不说这些了,你去你祖母那时,晟王殿下送了请帖来,说是谢谢你治好了小小姐。” 姜姒点点头。 走出书房时,目光扫向了门口的箱子。 到底是哪个大人物拉了杨青山一把? 回到院子,姜姒径直走进了屋子。 她一转头,便看到了窗户上落着两只鸽子。 姜姒嘴角抽了抽,这情况还真是第一次。 第九十三章 挑事 拿下鸽子腿上的信,两只鸽子就拍着翅膀飞走了。 张开翅膀时,它们还撞在了一起,场面十分滑稽。 若是没有看到信的内容,她或许还会笑一笑。 现在,她脸色微沉,眼底满是寒意。 皇宫内。 墨修凛在御书房外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墨尧泽的传召。 一旁的公公上前道,“王爷,皇上正在和姜大人说话呢,一时半会怕是出不来,不如明日再来吧?” 墨修凛淡淡地看着御书房的大门,眼底晦涩不明。 许久,他才开口道,“那就劳烦公公和皇上说我来过来了。” “这是自然的。” 墨修凛对御书房行了个礼,才转身离开。 他的嘴角抿成一条线,大步走出皇宫。 一连两日,他都没见过墨尧泽。 而且每次来御书房请安,都会被“皇上正在和姜大人说话”为由挡在外面。 墨修凛的脸色更冷,策马回了府。 才走进院子,两小只就扑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抱住了他的腿。 看到自家儿子和女儿,墨修凛的神情柔和了些。 “稷儿,我不是嘱咐过你,让你不要带着欣欣在廊下等我回来吗?” 姜稷一脸认真道,“我有给欣欣挡住风!是爹爹回来得太晚了!” 墨修凛笑笑,“看来是我的不是了。” 他弯腰把两小只抱进怀里,“你们是有话对我说吗?” 两小只齐齐点头。 “爹爹给杨姐姐发请帖了吗!”两人异口同声道。 墨修凛露出无奈的神情。 姜稷也就算了,墨天欣也如此。 就仿佛姜姒灌了迷魂汤一样,每日都要问一次姜姒的事。 “已经让人给杨府送请帖了,过两日,你们就能看到她了。”墨修凛无奈道。 听到墨修凛这么说,两小只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欣欣,现在是你喝药的时候,药喝了吗?” 墨天欣小脸垮了下来,有些委屈道,“药好苦……” 自从有姜稷陪着之后,墨天欣比以前活泼了许多。 就连小性子,都和姜稷学会了。 不过比起墨天欣乖巧隐忍的模样,墨修凛更喜欢墨天欣这个模样。 更有孩子的朝气。 他伸手摸了摸墨天欣的头,柔声道,“如果欣欣不乖乖喝药,杨姐姐会生气的。” 墨天欣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 她急忙让墨修凛放下自己,落地便小跑回了院子。 墨修凛笑了笑,转头吩咐手下去买些零嘴回来。 “爹爹,我真的不能在欣欣面前叫娘亲吗?”姜稷一脸委屈道。 跟着欣欣一起叫杨姐姐,他好憋屈啊! 墨修凛点点头,认真道,“现在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娘亲,你难道想让她遇到危险吗?” 姜稷纠结了一会,忍不住问道,“爹爹不能保护娘亲吗?” 许久,墨修凛才开口,“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偏袒她。” “可是……可是娘亲和爹爹不是一家人吗?” 看着自家儿子一脸期待的神情,墨修凛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记住你和爹爹的承诺,好吗?” 姜稷失落地垂下小脑袋,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两日后。 姜姒和杨莹坐上了同一辆马车。 杨莹难得安静,不如说有些坐立不安。 “妹妹的脸色不太好,昨夜没睡好?”姜姒浅笑道。 杨莹身子一抖,抿嘴不语。 姜姒不以为意,“妹妹可要好好调养身子,可别伤了根本。” 听到这话,杨莹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虽然永凰郡主给她喂了解药,可她还是觉得不安。 这两日,她就没有一刻是不怕的。 直到马车停下,杨莹都没再说话。 姜姒淡淡收回视线,跟着杨青山走了进去。 他们来得不算晚,但比他们来得早的人大有人在。 姜姒默默地走到角落,打量着宴会上的众人。 余光一瞥,便看到杨莹走到了永凰郡主身边。 虽然脸上陪着笑,却带着一丝惶恐。 姜姒在心里冷笑,也不怪杨莹会怕。 毒煞符能让人三日内浑身溃烂至死,杨莹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自然更加惜命。 毫不意外地,永凰郡主看到了她。 姜姒也毫不避讳,勾唇对她笑了笑。 随即,便看到永凰郡主生气地瞪大了眼。 一旁的姜曦开口安抚,许久,才让永凰郡主平静下来。 “郡主一会只管看着就好。”姜曦笑了笑。 永凰郡主瞥了她一眼,“我三番五次让你到安国公府来,你都推三阻四,这一次,可别叫我失望了。” 姜曦垂下眼,沉默不语。 很快,众人纷纷入席。 墨修凛抱着两小只出现,下一刻便同时锁定了姜姒。 被两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姜姒有些无奈。 幸好他们没看太久,就被墨修凛转过了头。 姜姒安静地吃着东西,却有人不让她如意。 “这不是杨大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么角落的位置?” 一个身着浅绿锦裙的女人坐在姜姒身边,脸上满是笑意。 说的话听着是关心,可看着她的神情,姜姒可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善意。 姜姒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但那人不依不饶,对着姜姒举起酒杯。 “按理说,杨小姐治好了晟王殿下的千金,应当是座上宾才是,可如今却独坐在角落,可是被晟王殿下看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了?” 姜姒淡淡道,“宁小姐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话?” 宁小姐冷冷一笑。 先前在柳小姐的诗会上,她在姜姒这丢了脸。 现在,她也该把这些屈辱还给姜姒了! “我只是好心关心杨小姐一句,杨小姐却这么冷漠,当真是不识好人心呐。” 姜姒笑笑,“宁小姐也算得上好人?” 宁小姐一愣,脸顿时涨红起来。 “你说什么!我……” 随即,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杨小姐心中有怨,说话自然夹枪带棒的。”宁小姐嗤笑道,“说不定小小姐的病,就是杨小姐为了接近晟王殿下做的手脚,寻常人可没有杨小姐这胆子!” 姜姒眉头轻挑。 这帽子,她可不戴。 她目光扫向永凰郡主等人,心下便了然了。 第九十四章 令人不适的话 “宁小姐是吃了多少酒,这就开始说胡话了?”姜姒似笑非笑道。 对上姜姒的眼睛,宁小姐的身子抖了一下。 “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难不成杨小姐是心虚了?”宁小姐硬着头皮说道,“看来,还真是叫我说中了。” 姜姒轻笑一声,丝毫不见慌张。 她看向宁小姐,身子凑近了些。 “宁小姐猜得这么准,想来是想做,却不敢做吧?” 姜姒的话让宁小姐脸一白,声音都提高了些。 “分明是你觊觎晟王殿下,才会用下作的手段吸引晟王殿下!杨婵,你不要脸!” 宁小姐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纷纷转头看向了她们。 姜姒眼睛微眯,将手搭在了宁小姐的手上。 宁小姐惊恐地甩开姜姒的手,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出不了声。 离得最近的杨莹看到这一幕,立刻回想起了自己说不出话的时候。 她看了一眼,马上就移开了视线。 宁小姐脸一白,嘴巴拼命张合,依旧没有声音。 她怨毒地看向姜姒,姜姒却对她笑了笑。 “宁小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宁小姐又气又怕地看着姜姒,猛然起身,将酒撞翻在地。 只见她举起手向姜姒打去,众人惊呼了一声。 姜姒眼睛微眯,伺机而动。 可还没等她动手,便有一只手抓住了宁小姐。 墨景献浅浅一笑,“宁妹妹是不是吃醉了?来人,快扶宁妹妹去客房休息一会。” 姜姒有些意外地看着墨景献,他的动作倒是快。 墨修凛让姜稷和墨天欣坐着等他回来,起身便走向了姜姒。 侍女已经扶着宁小姐离开,只是她一直频频回头,似乎在看谁。 “是本王招待不周,让杨小姐受惊了。”墨修凛淡淡道。 姜姒从善如流,立刻露出了松了口气的神情。 “没想到宁小姐竟然这么贪嘴,这才开席便醉了。”姜姒笑了笑。 墨景献安抚道,“幸好我正好路过,能帮忙制止。” 墨修凛看了姜姒一眼,淡淡道,“本王替杨小姐换个位置吧。” 姜姒无所谓,刚要点头,墨景献便先开了口。 “我旁边的位置还空着呢,婵儿妹妹坐我身旁,我们正好聊聊诗词歌赋。”墨景献笑笑。 听到这话,姜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墨景献的位置。 他的身边怎么会有一个空位? 但放眼望去,也只有墨景献身边还空着。 原来的位置收拾也需要时间,看来是躲不开了。 姜姒坐到墨景献身边,却没注意到墨修凛暗下的眸子。 杨莹也是如此。 她脸色微微发白,看着侍女收拾打翻的饭菜。 再看向正在和墨景献说笑的姜姒,长袖下的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她就在姜姒的身后,努力摆出端庄得体的笑容。 可却得不到墨景献的余光。 “多谢庆王殿下出手相助。”姜姒淡淡道。 墨景献摇着折扇轻笑,“即便我不出手,婵儿妹妹也能应付。” 姜姒不置可否,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目光不经意地看向前面,就对上了四只黝黑的小眼珠。 她的神情柔和了些,对两小只眨了眨眼。 两小只立刻露出了甜甜的笑脸,还凑到墨修凛耳边小声地炫耀。 墨景献眼转一转,目光闪了闪。 “我瞧稷儿和欣欣似乎很喜欢婵儿妹妹的样子。”墨景献浅笑道。 姜姒收回视线,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庆王殿下怎么看出来的?” 墨景献故意凑近了姜姒,两小只就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被发现后,又立刻移开了视线。 “你瞧,他们一直盯着这看呢。”墨景献笑了笑,“看来婵儿妹妹在哥哥府上这几日,定是整日陪着他们。” 姜姒一脸淡漠,“皇上指派我给小小姐治病,我自然会整日与孩子们待在一起。” 墨景献也不意外姜姒这么说,目光闪闪,声音多了一丝暧昧。 “婵儿妹妹似乎很喜欢孩子,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好娘亲。”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微皱。 这话即便放在现代,都会让人觉得不适。 更何况保守的古代? 上次雅集,墨景献说话也是这么暧昧不清。 她不再理会,而是直接无视了墨景献那张脸。 此时,永凰郡主的位置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黑着脸,带着姜曦走向客房。 看到一处客房前守着两个侍女,她便大步走了过去。 不等两个侍女开口,永凰郡主直接拿出了两锭银子。 “管好自己的嘴!” 两个侍女也识趣,接过银子便转身离开了。 永凰郡主推门而入,宁小姐见了,立刻扑了过来。 可是她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即便说了许多,永凰郡主也听不懂。 永凰郡主嫌弃地皱起眉头,抬手便给了宁小姐一巴掌。 姜曦垂着眼,柔声道,“郡主别生气,这事还没完呢。” “如今还有什么法子?也不知道姜姒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晟王哥哥和庆王哥哥竟然都向着她!” 姜曦上前将哭红了眼的宁小姐扶起来,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笑了笑。 “杨婵与宁小姐起了争执,一气之下打了宁小姐,到底是从江南回来的,粗鲁又没规矩。” 永凰郡主一愣,嘴角缓缓勾起。 “你倒是有主意。” 宴席结束,众人陆续离开。 姜姒跟着借口去如厕,走到后院时,两小只就扑了出来。 “杨姐姐!” 姜姒摸了摸两小只的头,温声道,“你们啊,宴席上也盯得太厉害了吧?” 姜稷嘟起嘴,“我们都想和杨姐姐聊天……都怪叔叔一直缠着杨姐姐说话!” 墨天欣用小脑袋蹭了蹭姜姒,脸上挂着甜笑。 “杨姐姐,欣欣好想你!” “那欣欣有没有乖乖喝药?” 说话间,姜姒用内力探向了欣欣。 脉象平稳了许多,只是还有些虚弱。 “当然有了!爹爹和稷哥哥都可以给我作证!” 姜姒抬眼看向走近的墨修凛,淡淡道,“我那个‘好祖母’怎么没来?” “说是身子不适,只送了礼来。”墨修凛回答。 姜姒眉头微挑,这倒是不像安慧公主的做派。 第九十五章 吃醉了就好好休息 换做以前,安慧公主可不会放过这样的场合。 姜姒看向墨修凛,“我该走了,免得让人起疑。” 两小只一听,脸立刻垮了下来。 抱着姜姒的腿,谁也不愿意松手。 “杨姐姐怎么这么快又要走……” 姜稷声音委屈,都带上了哭腔。 墨天欣也被姜稷影响,眼睛浮上了水色。 看着两小只这副模样,姜姒有些无奈。 俯身将他们抱在怀里,柔声道:“以后我又不是不来了,怎么弄得和生离死别一样?” 姜稷委屈地扁着嘴,“可是我和欣欣要好久才能见你一次……” 姜姒心软得一塌糊涂,在两小只脸上印上一个亲亲。 随即,便把他们塞进了墨修凛的怀里。 “只要我有空,我一定会来看你们的。”姜姒认真保证。 两小只眼巴巴看着姜姒,直到看不见,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墨修凛无奈,“你们啊……” 可又不好多说,只能抱着两小只回房间。 马车上,杨莹比来时更加阴沉。 时不时看向姜姒的目光,满是恨意。 姜姒不以为意,直接无视了她。 直到马车停下,杨莹才咬牙切齿道:“杨婵,你还要不要脸了!” 姜姒挑眉,声音淡淡道:“妹妹也和宁小姐一样吃醉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罢,便起身下车。 杨莹看姜姒毫无波澜,顿时火气上涌。 她伸手拉住姜姒,大声道:“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蹄子,大庭广众之下勾引庆王殿下,简直丢了我们杨家的脸!” 杨莹赤红着眼,抬手要去抓姜姒的脸。 若是没了这张脸,墨景献肯定不会再看着姜姒了! 姜姒面色不改,轻松躲过杨莹的手。 看杨莹不依不饶,她指尖微动,可听到外面动静后,又放下了手。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露出杨青山的脸。 杨青山不满道:“你们两个在马车上闹什么!” 姜姒微微侧过身子,脚尖向前。 杨莹尖锐的指甲,直冲杨青山。 她来不及反应,杨青山也愣住了。 随即,一声怒斥和巴掌声响彻街道。 “你这是做什么!”杨青山怒声道。 看到杨青山脸上被自己抓出的痕迹,杨莹不知所措。 “爹爹……我、我不是故意的……” 杨青山黑着脸,可现在是在外面,他不想丢脸。 “马上给我滚进府里!” 杨莹立刻慌张地跑下马车,走进大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姜姒淡淡道,“父亲,我们也快进去吧。” 关上府门,杨青山带着姜姒就到了兰菱院。 李氏正觉得杨莹有些奇怪,看到杨青山来了,不由地愣住了。 “老爷,妾身许久没见您了……” 说话间,李氏的眼眶已经开始泛红。 可杨青山却厌恶地看到了她一眼,便对杨莹怒声道:“孽女,还不跪下!” 杨莹立刻跪了下来,身子抖成了筛糠。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打的是杨婵……” “打你姐姐就有理了?还直呼她的名字,长幼尊卑都忘了?”杨青山怒道。 李氏反应不过来,赶忙上前道:“老爷,莹儿即便做了错事,也都是无心的啊!” “看在妾身与老爷多年的情谊上,老爷就饶过她吧……” 以往李氏这么和杨青山求情,杨青山都能心软几分。 但这一回,她只看到了杨青山眼里的厌恶。 “如今我倒是看明白了,平日没有你的骄纵,莹儿也不敢这么造次!现在都敢对父亲动手了!” 听到这话,李氏一愣。 她急忙看向杨青山的脸,这才发现杨青山脸上的血痕。 李氏身子一僵,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莹儿,你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杨莹哭红了眼,“爹爹,我错了……” 坐在一旁的姜姒,神情冷漠地看着一起跪在地上的母女。 哭得一个比一个惨。 她瞥了杨青山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动摇。 这也正常,到底是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 她淡淡道:“妹妹这一巴掌可真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今日是不小心打到父亲,来日冲撞了哪个贵人,父亲的前程,岂不是就折在你手里了?” 杨青山一听,眼底的动摇一扫而空。 “婵儿说得是,你这个孽女还有脸哭!” 杨莹靠在李氏怀里抽泣,听到姜姒的话,立刻大声反驳了起来。 “杨婵,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大庭广众之下和庆王殿下说笑,还有没有点廉耻!丢爹爹的脸,坏爹爹名声的是你才对!”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妹妹说的这些罪名,我可担不起。” 她慢条斯理道:“我与庆王殿下规规矩矩,倒是妹妹想了许多,更何况,父亲都没说什么,妹妹这是要做父亲的主了吗?” 杨莹面目狰狞地瞪着姜姒,“你胡说八道!我……我这都是为了爹爹着想!” 李氏看杨莹还想说,急忙堵住了她的嘴。 她害怕地看向姜姒,被她眼底的冷意吓得身子一抖。 李氏赶忙移开视线,和杨青山求情。 “老爷,莹儿许是醉了,说的都是胡话!” 杨青山皱起眉头,“越说越没规矩!莹儿再和你住在一起,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即日起,莹儿就住到朝暮院去!禁足一月!” 李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老爷,朝暮院偏僻,还靠近街道,最是吵闹,莹儿怎么能住到那去?” “若是不给她些教训,还不知道日后会惹出多少事端来!” 说罢,杨青山便拂袖而去了。 姜姒看着杨青山的背影,眉头微皱。 先前她和墨修凛的谣言在京城满天飞的时候,杨青山可不是这个反应。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便被杨莹拉住了衣摆。 姜姒冷漠地看着她,“妹妹,吃醉了就好好休息。” 杨莹咬牙切齿道:“杨婵,你算计我!” 姜姒嗤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妹妹想多了。”她转头看向李氏,“姨娘,好好看管妹妹,若不是她做出这般的事,你们也不必母女分离。” 李氏脸一白,急忙拉住杨莹,看着姜姒离开。 她咬着牙说道:“莹儿,来日方长……” 第九十六章 想法 夜晚。 姜姒走进临江仙。 老鸨看到她,上前恭敬行礼。 “姑娘,阁主出去了。” 姜姒眉头微皱,上次看到无忧给她传的信后,她连着来了两日,都没见到人。 “你有告诉他我来了吗?” 老鸨点点头。 “奴把姑娘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了阁主,只是这些日子,阁主忙着。” 姜姒抿紧嘴,心中隐隐不安。 “他去了哪?你告诉我,我去找他。”姜姒沉声道。 “这……这奴就不知道了。”老鸨为难道,“阁主行事,又怎么会和我们说……” 姜姒也不为难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老鸨轻叹了一声。 姜姒没有马上回杨府,而是把无忧可能会去的地方走了一遭。 路过先前金老头带她来的山崖时,姜姒的脚步慢了下来。 沉思片刻,她转身上了山崖。 还没靠近,便看到有两个人影。 姜姒眉头微皱,银针出现在指尖。 环视四周,她跃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 远远看去,其中一个身影她自然不会认错。 只是,金老头在这做什么? 看起来也不是在喝酒。 可惜距离太远,姜姒什么都听不见。 思索片刻,姜姒决定再靠近一些。 但在靠近时,有根树枝断了,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谁!” 姜姒也不慌张,立刻装作猴子的叫声。 山崖上的金老头听到这个声音,目光闪了闪。 “不过是一只野猴子而已,这就把你吓到你了?” 被黑暗掩盖的人冷笑一声,“激将法对我没用,金老,别再来碍我们的事了,即便我打不过你,也可以和你同归于尽。” 金老头笑了笑,“就算是你师父,也不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大话。” “师父是顾念和金老的情谊,我没有这种累赘的东西,自然什么事都做得出。” 说罢,便消失在了暗处。 许久,金老头才对着姜姒的方向说道:“还不快下来。” 姜姒也不意外,飞身落在金老头的面前。 “刚才那个人是谁?” 金老头笑笑,“想知道?不告诉你!” 姜姒嘴角抽了抽,“爱说不说,人家都是夜会佳人,刚才那人的身形,可不是女子的身形。” “我只是找个朋友出来聊几句而已,没想到你也来了。”金老头挤眉弄眼道,“夜会的人,应该是你吧?” 姜姒努力控制自己的拳头,冷冷道:“你想多了。” 金老头也没继续调侃,笑着问道:“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正巧路过而已,我现在走便是了。” 说罢,姜姒毫不犹豫地转身。 “丫头,你真的有好好查过那个小丫头吗?” 金老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姜姒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皱眉看向金老头。 “我先前和你说过,欣欣不是我女儿。”姜姒沉声道。 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更何况,晟王府门前,只有两尊石狮。 金老头看姜姒有些恍神,便走到了她身边。 “丫头,事无绝对。”金老头认真道。 姜姒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开了。 这时,朗行出现在金老头的身后。 “阁主,需不需要我去调查这件事?” 金老头摆摆手,“那丫头不希望我插手太多,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了呢?” “是,九州商行的人已经处理好了,阁主要去看看吗?” “走吧。” 翌日。 姜姒早早便出了门。 因为她的“好祖母”天一亮,就让人送了帖子过来。 说身子不适,让她去看看。 姜姒看破不说破,梳洗一番后便出了门。 到了公主府,外面还停着一辆马车。 她看了一眼,还没等收回视线,便看到折扇挑起了帘子。 “婵儿妹妹,好巧啊。” 墨景献笑盈盈的脸出现时,姜姒眉头微皱。 竟然把人请到府上了。 姜姒垂下眼,福了福身子。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轻笑,“这又没外人,婵儿妹妹何必拘谨。” 姜姒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淡淡道:“庆王殿下是听闻祖母身子不适,所以才来探望的吧?” “是,正好本王听闻婵儿妹妹也来,还带了不少糕点。” 听着墨景献暧昧的话,姜姒面色更冷。 “既然如此,就别耽搁了。” 说罢,姜姒便先走了进去。 墨景献看着姜姒的背影,勾唇一笑。 司南早就在大厅候着了,便引着两人到了后花园。 “祖母。” 姜姒乖巧行礼,上前走到安慧公主身边。 安慧公主慈爱一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婵儿来了。”她轻叹一声,“祖母年纪真是老了,昨日觉得身子不适,以为是老毛病,过一日便能好,没想到还严重了。” 姜姒柔声道:“祖母既病了,怎么不在屋里好好休息?外边风大,婵儿带您回屋吧?” 安慧公主摆摆手,“我瞧着外头太阳正好,想晒一晒。” “那婵儿陪您坐一会,一会就回屋好不好?” “都听婵儿的。” 随即,安慧公主看向了墨景献。 她弯起嘴角,意味深长道:“瞧我,光顾着和婵儿说话了,竟忘了景献也在了,快到我身边来坐着。” 墨景献轻笑,“只要皇姑不觉得景献聒噪就行。” “你们两个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安慧公主笑道,“平日府里就只有我,冷冷清清的。” “那我和婵儿妹妹可要多来陪皇姑说说话。” 姜姒在一旁乖巧坐着,只静静听着。 但她想当安静的人偶,安慧公主却不如她的愿。 三句话里,两句都会说到她。 不多时,安慧公主就让司南扶她回屋。 姜姒起身,却被安慧公主制止了。 “我进去睡一会,花园里的花开得正好,婵儿,你就和景献在这聊天吧。”安慧公主柔声道。 姜姒点点头,目送安慧公主走远。 “庆王殿下所图之事,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姜姒淡淡说道。 墨景献一愣,嘴角上扬。 “婵儿妹妹怎么突然这么说,可是猜出我的想法了?” 第九十七章 悍妇 姜姒不置可否。 “在南龙寺时,庆王殿下说的话,小女都记着。” 墨景献目光闪了闪,眼底多了一丝深意。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看来,皇姑的安排也挺好的。” 姜姒眉头微皱。 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寻常事,专情于一人才是奇怪。 只是她不明白,墨景献看上了她什么。 “庆王殿下喜欢的不是我妹妹吗?” 墨景献把玩着折扇,轻笑了一声。 “我对莹儿妹妹的情谊,自然是天地可鉴。”他凤眼轻挑,“婵儿妹妹有趣得很,可是京中独一无二的。” 听着墨景献这种像说物件一样的语气,姜姒冷笑了一声。 她的声音透着寒意,“南龙寺时,我就劝庆王殿下,别把心思打到我头上,想来庆王殿下是忘了。” 墨景献不以为意,依旧笑意盈盈的。 “本王也不喜欢强迫人,有些事,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姜姒眼角抽了抽。 这也叫不强迫人? 她多看墨景献一眼,都觉得油腻。 还是墨修凛好,脸也更好看。 意识到自己在用这两个男人做对比,姜姒立刻止住了自己的思绪。 “庆王殿下还是另找他人吧。”姜姒冷声道。 墨景献挑眉,“难不成婵儿妹妹有意中人了?” 他眼睛微眯,声音多了一丝意味深长,“本王记得,婵儿妹妹可是说过对哥哥无意的。” 姜姒几乎要笑出声了。 “这天底下不是只有晟王殿下和庆王殿下两个男人。”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景献嘴角的笑意更浓。 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姜姒不想再理会墨景献,转过头静静喝着茶。 只剩墨景献还在说着话。 安慧公主留他们用了午膳,便拜托墨景献送姜姒回府。 在安慧公主面前,姜姒自然不会拒绝。 但上了马车,她立刻冷下了脸。 “前面有一个小巷,庆王殿下把我放在那就好。” 墨景献轻笑,“这可不行,我答应了皇姑,自然要把这差事办好。” 姜姒目光微冷,指尖动了动。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 姜姒眉头皱起。 杨府和公主府可没有这么近。 墨景献掀开帘子,姜姒便看到了一片碧绿的运河。 她冷眼看向墨景献,“庆王殿下不是说要送小女回府吗?” “天色尚早,若不趁兴游玩,岂不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说罢,墨景献便下了马车。 姜姒面无表情地跟着,径直走着,丝毫不理会墨景献。 “婵儿妹妹,你等等我呀。” 姜姒脚步极快,费不了什么功夫就能甩掉墨景献。 她看到一条小巷,准备往那去时,脚步顿了顿。 “这不是杨小姐吗?咱们快离远些……” “真想不到瞧着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是个悍妇!” “怕是以后熬成了老姑娘,也没人敢要。” 听到行人的说话声,姜姒眉头轻挑。 她放缓了脚步,不多时便被墨景献追上了。 “婵儿妹妹走得可真快,不愧是会武功的人。”墨景献笑了笑。 姜姒不答,反问道:“在过来的路上,庆王殿下可有听到什么?” 墨景献眼睛扫向四周,随即轻笑起来。 “不过是些不实的谣传罢了,婵儿妹妹放在心上了?” 姜姒淡淡道:“只是觉得可笑罢了。” 才不到一天,宴席上的事就被人添油加醋地传了出来。 她甚至不用猜,都能知道是谁搞的鬼。 看着行人向她投来的害怕的目光,她更想笑了。 无论谣言的开始是什么,一旦传开了,都不会是原来的版本了。 “庆王殿下,你还要继续逛吗?”姜姒淡淡道。 “这四周无聊得很,本王还是早些送婵儿妹妹回去吧。” 说罢,墨景献扫了一眼四周的行人。 虽然他眉眼含笑,却不达眼底。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笑靥如花,心情极好。 她看向姜曦,“当真是痛快,若是能就此坏了她的名声,那便更好了。” 姜曦柔柔一笑,“这才是开始,且有的传呢,郡主只管看着就是了。” 永凰郡主笑意更浓了,转头对雪灵说道:“东西都送到左都统家了吗?” “都已经送过去了。” “那就好,宁馨儿脸上的伤也不算白受。” 姜曦垂下眼,只是笑了笑。 昨日在晟王府里,永凰郡主可是下了狠手。 若不是她拦着,宁馨儿那一张脸,怕是保不住了。 “曦儿,你这回出了不少力,若是有想要的东西,尽管说便是。” 听到永凰郡主的话,姜曦只是笑了笑。 “郡主开心便好。” 永凰郡主也没放在心上,丝毫没注意到姜曦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这时,一个侍女跑了进来。 她跟永凰郡主耳语了几句,永凰郡主的眼睛亮了起来。 “快替我重新梳洗!” 姜曦很快就明白了,跟着她走进房间,替她妆点。 不多时,她们便到了醉仙楼。 永凰郡主最后整理了一下,才往里走。 看到墨修凛的近侍,立刻走了上去。 “晟王哥哥!” 墨修凛转过身,神情淡漠。 “郡主有事吗?” 永凰郡主脸颊泛起两抹红霞,“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晟王哥哥,晟王哥哥和我一起用膳好不好?” “本王还有事,郡主请便。” 说罢,转身进了雅间。 房门开合时,有一抹淡粉罗裙一闪而过。 永凰郡主沉下脸,指甲陷入了掌心。 “郡主?”姜曦小声道。 “走开!” 姜曦被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几步。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但她没有多说,只是跟着气冲冲的永凰郡主离开了醉仙楼。 雅间内,墨修凛淡淡道:“可有什么消息?” 乌溪轻笑,将一张纸条交给了墨修凛。 “北疆那些人嘴巴很严,想要撬出东西不容易。” 墨修凛点点头,“辛苦你了。” 他举起酒杯,视线看向窗外。 下一刻,他便皱起了眉头。 乌溪注意到了,顺着墨修凛的视线看去。 可惜街上行人众多,她也不知道墨修凛看的是谁。 “王爷看上谁了?可要我去替殿下把人找来?” 墨修凛不语,只是沉默地看着姜姒和墨景献上了同一辆马车。 直到马车走远,他才收回视线。 “你想多了。” 第九十八章 无忧重伤 乌溪在风月场见得多了,自然不会相信墨修凛的话。 她轻笑一声,“王爷说什么是什么,只是这心思都写脸上了。” 墨修凛眉头微皱,乌溪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皇上的身子比先前好了许多。” 乌溪挑眉,“鬼面神医当真有几分手段,只是我看王爷,似乎不怎么高兴。” “皇上近来常和姜大人见面,已经许久没召见我了。” 听到这话,乌溪有些意外。 墨尧泽不是怀疑姜睿明被北疆收买了吗? 屋内沉默了半晌。 “王爷,那咱们的计划?”乌溪询问。 “一切如常。” 乌溪也不意外,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墨修凛淡声道。 “没什么,只是难得看见王爷对别人有兴趣,我记得上一人,似乎是已故的姜家大小姐。”乌溪轻笑道。 墨修凛淡淡道:“我已经不需要找她了。” 乌溪很好奇,却没有追问。 “那欣欣的娘亲呢?” 墨修凛眉头微皱,抿嘴不语。 乌溪轻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始终找不到她。” 这个问题,墨修凛不愿回答。 他也很清楚,乌溪提起这件事是因为什么。 虽然现在有姜姒帮欣欣吊着命,却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我派人送你回去。”墨修凛冷漠道。 乌溪也习惯墨修凛这样了,熟练地起身站在门边。 她抬眼看着墨修凛冷峻的侧脸,默默垂下了眼。 杨府。 姜姒在院子里喝着茶,看到落然回来了,淡声道:“宁小姐如何了?” 落然有些委屈地垮下脸,“她们说宁小姐的脸险些就毁了,还说大小姐心肠歹毒!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 姜姒并不在意,“由她们去说吧。” “可是这么放任流言,大小姐的名声可就没了!”落然愤愤道。 “名声而已,又不能当饭吃。”姜姒笑了笑,“更何况还是假的,何以畏惧?” 看姜姒完全不在意,落然也只能干着急。 等天色暗下,姜姒直奔镇国公府。 找到周婆子后,等到无人处,周婆子就被拉进了角落。 “你……” 周婆子抖如筛糠。 她以为姜姒这么久没来找她,事情就算过去了。 没想到,还是没躲过! 姜姒冷声道:“少废话,先前说的事,你还没说完呢。” 周婆子连连求饶,“姑娘,你千万别动手,我什么都愿意说!” 姜姒放开了周婆子,冷冷看着她。 “是谁指使你的?” “我也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跟我接头的人,是一个叫小昭的姑娘,但她不是府上的人。” 周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姜姒。 看到姜姒眉头一皱,她顿时抖成了筛糠。 “我说的都是实话!” 周婆子的眼泪都出来了,她怎么就被姜姒找上了啊! 姜姒危险地眯起眼,“你是在哪遇到她的?” 被这么一问,周婆子有些犹豫。 沉默了许久,她才小声道:“在赌场……” 周婆子赶忙解释道:“我这人平日里没什么喜好,就喜欢赌些小钱,在外头欠了不少债,小昭姑娘就帮我还了赌债,还给了我不少银子,我见钱眼开,这才……这才做出了这些事……” 姜姒不语,垂眸沉思了片刻。 “她平日怎么把毒药交给你?” “我每个月都会去一次赌场,小昭姑娘就在那等我……” 姜姒淡淡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就……就三日后……” “哪个赌场?” 周婆子被姜姒的眼神吓得涕泪横流,“临江仙的散金堂。” 姜姒沉吟片刻,“你可以离开了。” 听到这话,周婆子连滚带爬地离开。 转头想再看姜姒一眼时,角落里早就没了身影。 姜姒穿梭在黑夜里,直奔临江仙。 正要进门,姜姒的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熟悉的熏香在鼻子飘过,让姜姒放下了警惕。 “如今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姜姒淡淡道。 转过头,便看到了无忧微弯的狐狸眼。 “夜色正好,我们逛一逛吧。” 姜姒没意见,和无忧并肩走到淮安河畔。 河上飘过点点河灯,路过的画舫传来丝竹声,别有一番景致。 姜姒瞥了一眼无忧的侧脸,淡淡道:“在找五毒帮的下落?” 无忧勾起嘴角,没有否认。 只是眼底的杀意,难以掩盖。 “虽说是阴沟里的老鼠,可寻不到他们的踪迹,我便觉得不痛快。” 姜姒表示理解。 她很清楚无忧对五毒帮有多恨。 “你给我递的消息我都看到了。”姜姒淡淡道。 无忧笑笑,“其实我不想让你插手的,但我能信的人,只有你。” 姜姒不置可否。 “你难得开口,我自然不会拒绝。” “想不到能听到你一句人话。”无忧调侃道。 姜姒挑眉,“我以前不说人话吗?不过有件事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今日的熏香味怎么这么浓?” 浓得有些刺鼻。 无忧不语了,唇边的笑容浅了些。 他转移话题道:“天机阁的人已经把京城上下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你女儿。” 听到这话,姜姒皱起了眉。 宋稳婆骗了她? 无忧猜到了她的想法,继续说道:“我已经拷问过宋稳婆了,她说自己只记得这么多了。” 姜姒沉下脸。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这么断了。 “那凤尾草呢?北疆离京城再远,也该到了吧?” 无忧轻叹,“那人被北疆扣下了,即便想回来,北疆也不会放人。” 姜姒嘴角抽了抽,她早该想到的。 北疆和大周向来不合,自然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大周人。 只是可惜了她的凤尾草。 “罢了,大不了等我忙完这的事了,亲自去拿就是了。” 正往前走着,姜姒突然感觉薰香的味道淡了许多。 她愣了愣,猛地转头看去。 只见无忧面色惨白地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意识。 姜姒急忙上前,将他扶起时,才发现他腹部已经渗出了鲜血。 行人注目,议论声不绝于耳。 姜姒也顾不上行人的目光,抱起无忧便往临江仙走。 第九十九章 当枪使 老鸨正在门口迎客,看到姜姒抱着面无血色的无忧,立刻便明白了。 她和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立刻就带着姜姒走进了一个房间。 密道打开,两人快速走进。 将无忧放在软榻上后,姜姒立刻撕开了他的衣服。 看到血肉模糊的腹部,姜姒眉头紧皱。 “去拿壶酒来!” 老鸨连连点头,捧着酒坛站在一旁。 眨眼的工夫,姜姒就已经清理好了伤口。 她拿过老鸨手上的酒坛,直接浇在了伤口上。 无忧吃痛地皱起眉。 可即便这样,他也没醒过来。 姜姒抿紧嘴,将药粉倒在伤口上,重新包扎好,便带着老鸨退出房间。 她看向老鸨,声音冷漠道:“怎么回事?” 老鸨有些为难,但想到姜姒有无忧给的天机令,才轻叹一声。 “阁主昏迷了两日,今日才醒来。” 姜姒皱眉,“你当真不知道他去哪了?” “奴当真不知道,阁主回来时便身负重伤,还对我们下了缄口令。” 看老鸨神情不假,姜姒才收回视线。 她看了一眼房门,将一瓶药放下。 “他一时半会也醒不了,记得每两个时辰给他换一次药。” 老鸨点点头,恭敬地目送姜姒离开。 翌日。 姜姒收到了陈氏的帖子。 这些时日忙,她一直不得空去看陈氏和老太太。 想罢,姜姒微微皱起了眉。 虽说揪出了一个红惠,难保没有其他人被收买。 镇国公府里的老鼠,真不少啊。 姜姒简单收拾,起身走出院子。 才走几步,便被人拦了下来。 姜姒淡淡道:“英瑰,回去告诉姨娘,以后不必再派人过来了。” 英瑰急忙道:“大小姐,二夫人只是想请您过去坐坐!”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知道姨娘找我是为了什么,你回去按照我说的回答便是。” 说罢,便越过了英瑰。 镇国公府。 姜姒才下马车,管家便把她带到了院子里。 还没看到陈氏,姜曦就先出来了。 “杨小姐来了。” 看着姜曦让人倒胃口的假笑,姜姒淡淡道:“姜二小姐近来身子可好?” 姜曦脸色一僵,长袖下指甲陷入掌心。 “我就是听说杨小姐来了,便想请杨小姐替我看看。” 姜姒点点头,指尖在姜曦手腕上划过,便轻叹了一声。 “二小姐的身子……” 姜曦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还不错,想来有仔细调养。”姜姒笑笑,“我再替姜二小姐开一副药,可补气血。” 姜曦松了口气,“那我的身子什么时候能治好?” “姜二小姐太过心急了,伤了根本,哪能好这么快?”姜姒语重心长道。 姜曦脸一沉,嘴角抿了抿。 一想到自己的身子,她的眼底就闪过了一丝恨意。 “其实想要快些恢复,也并非没有别的法子,只是我担心姜二小姐的身子承受不住。”姜姒慢条斯理道。 听到还有希望,姜曦顿时眼睛一亮。 她急忙道:“无论是什么,我都能承受!” “用银针引出姜二小姐体内的阴寒之毒,或许可治。”姜姒轻叹,“只是银针入腹,非常人所能忍。” “我可以忍!”姜曦急切道。 姜姒垂下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如今,姜曦也只能抓住她这根救命稻草不松手了。 “既然姜二小姐家坚持,我也只能答应。” 姜曦点点头。 她眼珠转了转,神情变得关切起来。 “京中近来有些传言,杨小姐……可有听说?” 姜姒目光微闪,疑惑地看向姜曦。 “不知道姜二小姐指的是什么?” 姜曦为难地别开眼,许久才说道:“杨小姐不知道也好,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 看着姜曦的神情,姜姒在心中冷笑。 “既然姜二小姐这么说,自然是为了我好,我确实不该问下去。” 听到这话,姜曦一愣。 “若是杨小姐想知道,我也可以……” 不等她把话说完,陈氏便走了过来。 陈氏看到姜姒,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原来杨小姐在和曦儿说话,我便放心了。”陈氏柔声道。 姜姒将姜曦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起身对陈氏福了福身。 “姜二小姐拉着我说话,竟将时间浑忘了。” 陈氏笑笑,“不打紧,我和母亲也不急于一时。” “我与二小姐也说完,也该去给夫人和老夫人看诊了。” 说罢,姜姒便跟着陈氏离开了。 姜曦沉着脸,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姜姒给陈氏和老太太诊了脉,稍稍放心了些。 余光扫过不远处的龙吟草,姜姒多了几分志在必得。 “夫人和老夫人的身子无碍,我便放心了。” 老太太慈爱一笑,看着姜姒的脸,多了几分伤感。 像,实在是太像了。 “有你照顾我们的身子,是麻烦你了。”老太太轻声道。 姜姒摇摇头,“夫人和老夫人都给我付了诊金,我自然要尽心。” 话音落下,她便笑着举起了茶杯。 陈氏和老太太轻笑。 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姜姒转头看去,便看到姜睿明走了过来。 她起身行礼道:“见过姜大人。” 姜睿明温和一笑,“时常听母亲和夫人提起杨小姐,只是公务繁忙,总不能亲口与杨小姐道声谢,今日总算有机会了。” 说罢,姜睿明便对姜姒郑重地行了个礼。 姜姒也不觉得意外,落落大方地回了个礼。 在原主的记忆里,姜睿明是这样谦和的人。 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便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 “姜大人过誉了,我只是做了医者该做的事。”姜姒柔声道。 陈氏笑了笑,“夫君与杨小姐也太客气了,不如杨小姐今日留下来用个便饭吧?” 姜姒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傍晚,饭才端上桌子,小厮就在姜睿明耳边低语了几句。 姜睿明眉头微皱,很快恢复了神情。 “杨小姐不好意思,皇上召我入宫议事,我只能失陪了。” 姜姒笑笑,“公务要紧,饭什么时候都有机会一起吃。” 看着姜睿明匆匆离开的背影,姜姒眼底闪过一丝好奇。 皇上竟这么重用姜睿明? 第一百章 看得不够清楚 用过晚膳,姜姒起身告辞。 陈氏想要送一送姜姒,却被姜曦拦了下来。 姜曦柔声道:“母亲的身子不宜受风寒,女儿替您送杨小姐便是。” 陈氏有些惋惜,却也没有坚持。 走到马车前,姜姒客套了一下。 “姜二小姐便送到这吧。” 姜曦浅笑,“也好,杨小姐回去的路上,若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可千万别放在心上,郡主她也只是……” 说罢,便轻叹了一声。 看向姜姒的眼神,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姜姒不解道:“姜二小姐怎么突然提起郡主了?” 姜曦看姜姒似乎是真的不懂,眉头微微皱起。 可又不能明说,便尴尬地笑了笑。 “没什么……” 上了马车,姜姒笑意消散。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姜曦的言外之意? 想拿她当枪使,她怎么可能如姜曦的愿? 狗咬狗的戏码,她还等着呢。 晟王府。 墨修凛走出暗门,便安静地跪了下来。 许久,墨尧泽才开口道:“来了。” “臣无召前来,请圣上恕罪。” “无碍,朕知道你想问什么。”墨尧泽淡淡道。 墨修凛不置可否。 但他今日来,不光是为了这个。 “圣上,北疆怕是按捺不住了。” “朕知道。” 听到这话,墨修凛眉头微皱。 墨尧泽淡淡道:“修凛,你可知道朕是从何而知的吗?” “臣愚钝,请圣上明示。”墨修凛沉声道。 “是姜大人告诉朕的。” 墨修凛垂眸不语。 一切如他猜想的一样。 只是,姜睿明若真是北疆的人,为何会告诉墨尧泽? “臣不明白。” 墨尧泽笑了笑,“说来也是奇怪,姜大人同朕说北疆的事,都是他偶然听人谈起的。” 墨修凛皱起眉头。 他明白墨尧泽的意思。 这是有人挖了个坑,想要看他们跳进去。 “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墨尧泽沉声道,“修凛,你的眼睛看得不够清啊。” 庆王府。 书房内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不多时,一个黑影便出现在了墨景献的面前。 “主子。” 墨景献眼都不抬,淡声问:“如何?” “消息全都传出去了。” “那就好,魏大人那呢?” “一切如常。” 墨景献合上书,嘴角微勾。 “他也算听话。” 暗卫将头垂得更低,“毕竟上次他险些坏了主子的事,自然要加倍谨慎。” 墨景献冷笑一声,“即便真出事,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暗卫垂头不语。 跟在墨景献身边这么多年,他是最清楚自己这位主子的手段的。 墨景献心情不错,推开门走出院子。 抬头看向皎洁的月光,发出了一声感慨。 “可惜了天机阁的人了。” “是他们不识抬举。” 墨景献笑笑,“多给些银子,别留下马脚。” “是。” 与此同时,姜姒正坐在无忧的床边。 看着无忧烧得发红的脸,眉头紧锁着。 老鸨在一旁着急着,却不敢发出声响。 直到姜姒起身,她才敢询问。 “姑娘,阁主今日高热不退,这可如何是好?” 姜姒沉默了半晌。 无忧的武功在江湖也是排得上号的,想不到竟然被人伤得这么重。 要是不合适,她真想把无忧给弄醒,好好地问一问他。 “不必担心,他只是伤得太重,明日便能醒过来。” 老鸨听到这话,这才放心。 “幸好有姑娘在,否则阁主只怕是……” 姜姒不答。 以无忧的性格,大仇未报,是不可能就这么死掉的。 她拿出一瓶药,直接往无忧嘴里灌了半瓶。 一旁看着的老鸨一愣,神情欲言又止。 喂完药,姜姒不再理会,起身走出房间。 老鸨急忙跟上,没想到就眼睁睁看着姜姒撞上了一个男人。 她正要开口替姜姒说话,却看到男人皱眉道:“你怎么在这?” 姜姒在心中腹诽,她也没想到能这么巧碰上墨修凛。 她面色不改,与墨修凛对视。 “来这里的人,除了寻花问柳,还能做什么?” 墨修凛眉头微皱,心中多了一丝烦躁。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难不成姜姒常来? 他抿紧嘴,拉着姜姒便要上楼。 老鸨急忙上前阻拦,“公子,您这是做什么?您若是找姑娘,奴找其他人来陪您。” 姜姒有些吃痛,却又甩不开墨修凛的手。 这个男人是打算捏断她的手吗! 墨修凛冷冷看着老鸨,“我们认识。” 老鸨看着墨修凛身上穿着衣服价值不菲,只怕是个有头脸的人。 她斟酌片刻,看向姜姒道:“姑娘,您当真认识这位公子?” 姜姒正要回答“不是”,墨修凛便用力了一分。 虽不情愿,但为了自己的手,她还是点了头。 老鸨没了主意,只能看着姜姒被带上楼,转头便吩咐伙计,留意着房间里的动静。 房间内的乌溪看到墨修凛黑着脸拽着一个女人,不免有些好奇。 她上前拨开墨修凛的手,对姜姒柔柔一笑。 “公子怎地这般粗鲁?姑娘的手都红了。” 姜姒看着眼前面若桃花的娇软女子,眼底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原来墨修凛喜欢这样的女子。 她瞥了墨修凛一眼,见他脸上带着人皮面具,便略带调侃道:“公子有佳人在侧,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便要抬脚离开。 “坐下。” 姜姒挑眉,她可没有听墨修凛话的义务。 但手刚碰上门,一只柔若无骨的手便抵在了门上。 姜姒看向乌溪,目光闪了闪。 “相逢即是缘,不如姑娘坐下与我们同饮几杯吧?”乌溪轻笑道。 姜姒面色不改,指尖微动,便让乌溪软了身子。 她伸手扶住乌溪,轻放在地。 随即,便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房间。 “这酒公子还是留给别人喝吧。” 墨修凛眉头微皱,却也没有阻止。 方才脑子一热,将姜姒拉上来,的确有些欠妥。 不多时,乌溪便缓缓站了起来。 她活动着手脚,眉眼含笑道:“王爷,她可是昨日王爷在醉仙楼瞧的姑娘?” 墨修凛不答,淡淡道:“我们身边有内鬼。” 乌溪一听,顿时沉下了脸。 第一百零一章 从小孩下手 “所以王爷才会易容来见我?”乌溪皱眉。 墨修凛点点头,“敌人在暗,且眼线众多,许多事已经远超我的预料。” “那计划……” “让他们伺机而动。” 乌溪沉默半晌,许久才点了点头。 她看着窗外繁华热闹的街景,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墨修凛察觉到了,便淡声提醒道:“那不是时候。” 乌溪嫣然一笑,柔柔倚靠在窗边远眺。 “我知道,已经等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因小失大。” 墨修凛不置可否。 他垂眸看着指尖,轻轻摩擦,仿佛还能感觉到那纤细的手腕。 乌溪正好望向他,眼底多了一丝调侃。 “王爷虽不让我多说,可任谁瞧了王爷此刻的模样,都能看出来王爷的心思。” 墨修凛不语,权当听不见。 乌溪可惜地摇摇头,提醒道:“王爷,可别错失了良缘。” 听到这话,墨修凛的指尖摩擦着酒杯。 他和姜姒,应当只算得上孽缘吧。 而姜姒走出房间后,就看到了守在门外的伙计。 她挑起眉,也猜到是老鸨安排的。 瞧了眼外头的月亮,她也该回府了。 脚尖才抬起,老鸨便焦急地迎面走来。 她在耳边低声道:“阁主醒了!” 姜姒目光一凛,立刻跟着老鸨离开。 走出密道,便对上了无忧虚弱的凤眼。 “本以为不会在你面前露出马脚的……”无忧浅笑。 姜姒皱眉,搬了张凳子坐下。 “说吧,到底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无忧沉默了半晌,才冷冷一笑。 “光凭一个人,自然没办法把我伤成这样。”他嘲讽道,“至于是谁,我只能说来头不小。” 姜姒挑眉,“不能说?” 无忧摇头,“我不知道对方是谁,那些暗算我的人也只是依稀透露了几句。” “他们说了什么?” “说我不识好歹,竟然敢拒绝他家大人。”无忧冷声道。 说罢,便看向了姜姒。 “如今时局动荡,内忧外患,北疆的人和大周的朝臣瓜葛着,怕是要打起来了。” 姜姒不置可否。 北疆的心思,瞎子都能看出来。 回想起每次见到墨尧泽时,那些堆成小山一样的奏折,也知道这世道要乱了。 只是,朝中谁敢这么肆无忌惮? 以天机阁在江湖的地位,即便拉拢不成,也不必下这样的死手。 姜姒看向无忧,眼睛微眯,“最近你得罪了什么人?” “没有。”无忧沉声道,“倒是五日前收到了一封信,让天机阁归顺他,但信上没有留下任何落款。” 姜姒皱眉,“那人倒是谨慎,却也狂悖。” 想要天机阁归顺,简直痴人说梦。 作为江湖的中立门派,怎么可能会归顺一方? 无忧挪动了一下身子,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姜姒看向他,“若是他们下刀的地方再偏一点,你现在就醒不过来了。” 无忧无奈,“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埋伏。” 看无忧这么惨,姜姒也不想说太多。 “你好好休息吧,知道你死不了就行了。” 无忧轻笑一声,目送姜姒离开,低头便看到了凳子上多了一瓶药。 翌日,淮安河上。 对于河岸两旁的美景,永凰郡主没有一点心思赏玩。 光是听着行人来往的声音,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她看向在一旁做茶的姜曦,不满道:“都过了好几日了,杨婵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姜曦低垂着眼,柔声安抚道:“前两日她来家中替母亲和祖母诊脉,仿佛是不知道这事,若是装的,她的心思可就深了。” “那贱蹄子的心眼本就多!” 随即,永凰郡主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她莫不是想用这事,在晟王哥哥面前装可怜吧?” 姜曦附和道:“那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抬眼看向气红脸的永凰郡主,目光闪了闪。 许多的事,即便没有她煽风点火,永凰郡主自己也会想上许多。 倒省了她不少事。 “勾引晟王哥哥的人怎么这么多!为什么晟王不是看着乌溪那个低贱的妓子,就是看着杨婵那个贱人!” 姜曦柔声道:“郡主别气,无论是谁,都比不上郡主,晟王殿下迟早有一天会明白郡主的心意的。”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的脸色好了些。 “曦儿,你主意是最多的,我虽时常和晟王哥哥偶遇,却也不见成效,你快替我再多想些办法。” 这些日子,她时常和魏时提起,要他进宫请旨,求皇上给她和墨修凛赐婚。 可魏时总是推脱,说公务繁忙。 她气得直跺脚,却也无可奈何。 姜曦想了想,随即开口道:“晟王殿下有一子一女,郡主何不从他们身上下手?” 永凰郡主一听,立刻黑了脸。 “这法子行不通!” 回想起姜稷牵着姜姒的手,说他更想让姜姒做他的娘亲,她便记恨上了。 一个不知好歹的孩子,她才不要浪费时间! 姜曦劝道:“晟王殿下对两个孩子极为看重,杨婵能引得晟王殿下注意,不就是因为这个吗?单凭医术,还能敌得过整个太医院吗?” 看永凰郡主开始动摇,姜曦便笑道:“孩子是最会见风使舵的,郡主只需要对他们好一些,他们自然会在晟王殿下面前说郡主的好话。” 永凰郡主被说动了。 只要他们能在墨修凛面前多提提她,她就不信墨修凛不心动! “你说得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做。”永凰郡主笑道。 晟王府。 姜稷牵着墨天欣的手,看着一个个箱子被搬进来,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侍卫叔叔,这些东西都是给我和欣欣的吗?”姜稷问道。 侍卫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 永凰郡主这是转变策略了? 不多时,墨修凛就从军营回来了。 北疆的试探越来越频繁,他必须早做准备。 “爹爹!” 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墨修凛从善如流地接住他们。 看到院子里摆着的箱子,他皱起了眉头。 “谁送来的?” 不等侍卫回答,姜稷就先开了口,“是那个纠缠过爹爹的阿姨送的!” 第一百零二章 希望没有错信 墨修凛脸一沉,看向侍卫。 “我交代过,除非是皇上的赏赐,旁人送来的东西,一律不准进府。” 侍卫们立刻单膝跪在地上,额头滑落豆大的汗珠。 “王爷,东西是刚被送进府的,属下也是问了才知道的。” 墨修凛看向脸色苍白的管家,目光更冷。 管家立刻跪了下来,向墨修凛求饶。 “王爷,郡主说这些东西是送给小少爷和小小姐的……我便以为……” “这不是你第一次做错事了。”墨修凛冷声道,“本来念你在王府内服侍多年,便不计较了,如今看来,本王不该心软。” 听到这话,管家跌坐在地。 他不明白,只是些小物件而已,墨修凛何必这么认真? 不等管家开口求饶,便有人将管家带了下去。 墨修凛冷冷收回视线,抱着一双儿女往后院走。 等四周没了人,姜稷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爹爹为什么这么生气?” 墨天欣有些被墨修凛方才的模样给吓到了,但搂着他脖子的小手,依旧没有松开。 对上两小只好奇的眼睛,墨修凛轻叹了一声。 “最近爹爹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要更加小心,对你们更是如此。” 姜稷恍然大悟,“是不是有人想要欺负爹爹?” 墨修凛点点头,“的确。” 姜稷一听,立刻挽起了袖子。 “我来保护爹爹和欣欣!” 墨天欣甜笑着给姜稷捧场,“稷哥哥好棒!” 看着一双儿女,墨修凛沉闷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他摸了摸两小只的头。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忙,已经很久没有陪他们了。 思索片刻,墨修凛柔声道可怕:“明日爹爹带你们出去走走吧。” 墨天欣的小眼珠立刻亮了起来。 “那可以见到杨姐姐吗?” 墨修凛笑了笑,“我知道了。” 翌日。 姜姒看着蓝絮凝,便明白了今日的行程。 “总是拿你当幌子,蓝小姐也是辛苦了。” 蓝絮凝浅浅一笑,“我平日也没什么事要忙,权当调剂了。” 姜姒不置可否。 抬起眼时,却对上了蓝絮凝打量的目光。 “蓝小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姜姒挑眉。 “我第一次看到表哥会对一个女子这么感兴趣。” 姜姒笑笑,“蓝小姐调查过我?” 蓝絮凝没有否认,“表哥是什么处境,杨小姐应当也看得出来,小心些总是好的。” “的确,有太多双眼睛盯他了。”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 蓝絮凝先起身,掀开帘子前,她淡淡说道:“希望表哥没有信错杨小姐。” 看着摇晃的帘子,姜姒笑了笑。 她和墨修凛没有利益冲突。 更何况,他还是自家儿子的爹。 冲着这一点,即便到了那个地步,她也得留墨修凛一命。 姜姒跟着蓝絮凝走进一处别苑。 进门前,看外表不过是京中最常见的院子。 院子里却别有一番景致。 立春已过,春花早已落尽,这里却像是把春天锁了起来一样。 桃花梨花粉白相间,微风拂过,还能闻到阵阵花香。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抬眼看去,就有两个小身影跑了过来。 “姑姑,杨姐姐!” 蓝絮凝笑着捏了捏两小只的脸,“稷儿胖了,欣欣也是,看来身子是真的好了。” 墨天欣甜甜道:“欣欣好久没见姑姑了,欣欣好想姑姑!” 蓝絮凝一听,眼底闪过一丝伤感。 “姑姑也是。” 墨天欣还和蓝絮凝说着话,姜稷就先扑到了姜姒的怀里。 “娘亲!”他小声道。 姜姒眼底满是笑意,捏了一把儿子圆润的脸。 墨修凛还真是会养孩子。 以前姜稷跟着她到处走,从来没在一个地方呆着超过一年。 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最近有没有乖乖听话?”姜姒笑道。 姜稷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娘亲让我抄的书,我都抄完了!就等着娘亲检查了。” 姜姒撸了一把儿子的头,才牵着他的手走到凉亭里。 墨修凛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算是打了个招呼。 “不必拘束。”墨修凛补了一句。 姜姒挑眉,随即便被姜稷拉进了小角落。 她疑惑疑惑地看着自家儿子,“怎么神神秘秘的?” “娘亲!”姜稷严肃道:“爹爹现在遇到了危险!“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皱起。 连晟王府都已经不安全了吗? 正当姜姒思考对策时,姜稷就伸着手在自家娘亲面前晃了晃。 “娘亲,你怎么在发呆呀?” 姜姒正色道:“稷儿,晟王府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姜稷认真地点点头。 “娘亲,你再不做点什么,爹爹就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姜姒一愣。 他们想的不是一件事吗? 姜稷看自家娘亲一脸呆滞,以为她是开始紧张了,神情很是满意。 “之前骚扰爹爹的阿姨送了好多东西给我和欣欣,我一看就知道,那个阿姨是想收买我和欣欣!” 看着儿子皱着眉头,说得十分认真,姜姒有些无奈。 永凰郡主对墨修凛的心思,满京城谁不知道? 但自家儿子在宫宴时,可是让永凰郡主丢了面子的。 姜姒拍了拍自家儿子,“稷儿,那个阿姨肯定对你和欣欣不怀好意的,要是她再送的东西给你和欣欣,你一定要拒绝。” 姜稷笑道:“爹爹已经吩咐府里的侍卫了,无论她送多少东西,都进不了门!” 姜姒挑了一下眉,也不觉得意外。 “杨姐姐!” 墨天欣高兴地扑向姜姒,姜姒也稳稳地接住了她。 看着她红润的小脸,姜姒眼底却闪过一丝黯然。 “杨姐姐,你怎么和稷哥哥躲在这里呀?” 姜姒温声道:“稷儿有些悄悄话要和我说,欣欣今天的精神很好,有没有乖乖喝药?” 墨天欣点点头,随即凑到姜姒耳边小声道:“杨姐姐,我知道你是送爹爹回来的漂亮姐姐!” 姜姒笑笑,倒是聪明。 “我们别站在这了,别苑的景致这么好,不逛逛都可惜了。” 说罢,便牵起了两小只的手。 结果刚走出角落,一道声音便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晟王哥哥!” 第一百零三章 想问的太多了 姜姒眼角抽了抽。 还真是背后不能议论人,刚说完人就来了, 永凰郡主高兴地扑向墨修凛,结果连衣摆都没碰到。 她嗔怪地撅起嘴,“晟王哥哥对永凰好冷淡……” 墨修凛淡淡道:“郡主也来别苑游玩,本王便不打扰了。” 看墨修凛起身要走,永凰直接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晟王哥哥,我们能偶然遇到,这可是缘分!不如我们一起赏花吧!” “我觉得郡主说得有道理。”蓝絮凝笑着上前,“我和杨小姐正巧来看看畅春园的春花,和郡主也是缘分。” 听到蓝絮凝的声音,永凰郡主眉头微皱。 她看向牵着两小只走过来的姜姒,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可我只想和晟王哥哥同游,杨小姐和蓝小姐照顾小少爷和小小姐吧。” 永凰郡主的心思丝毫不加掩饰,就差直接拉着墨修凛离开了。 姜姒神情淡漠,只当没听见。 空气顿时沉默了下来,永凰郡主有些尴尬。 她轻咳一声,居高临下看着两小只。 “稷儿,欣欣,姐姐要和你们爹爹说说话,你们和这两个姐姐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 墨修凛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姜稷就先开了口。 “爹爹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当然是陪我和欣欣了!”姜稷理所当然,“爹爹为什么要陪你一个外人?” 姜姒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话,姜稷说最合适。 “呵呵……稷儿说话真有意思……”永凰郡主咬牙切齿道。 墨修凛上前挡在姜稷面前,淡淡道:“本王今日本就是为了陪两个孩子的,郡主可随意闲逛,本王不会让孩子们打搅郡主的。” 说罢,便要带着两小只换个地方。 永凰郡主自然不会答应,急忙道:“那我陪着晟王哥哥一起吧!” 蓝絮凝和姜姒使了个眼色,一同上前道:“人多热闹,正好我挺喜欢这两个孩子的。” 于是,场面便成了众人同游的局面。 永凰郡主沉着脸坐在一旁,却插不进一句话。 两小只很粘姜姒和蓝絮凝,她却像不存在一样。 她抿着嘴,想要借机凑近墨修凛,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 姜姒撇了一眼,差点没忍住嘴角的笑。 都这样还坐得住,脸皮还是够的。 随即,侍女在永凰郡主耳边低语了几句。 永凰郡主笑了笑,“我带了些点心,小少爷和小小姐应当会喜欢。” 侍女立刻将一个精致的食盒拿了上来,甜腻的香气传来,两小只却不为所动。 永凰郡主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姜姒却给她留了点颜面。 她伸手拿了一块,吃了一口便放下了。 “味道的确不错。”姜姒笑笑,“只是……” 永凰郡主皱眉。 这点心本来就是给姜稷和墨天欣准备的,姜姒凑什么热闹? 她皮笑肉不笑道:“杨小姐有话直说便是。” “既然郡主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畅所欲言了。”姜姒笑道,“这点心是不是已经放了几日了?我想着,郡主不是吝啬的人,会不会是侍女拿错了?” 永凰郡主一愣,让侍女拿过点心。 没想到之前好好的点心,竟然生了霉斑。 她急忙道:“这不可能!这可是我家中厨司做的!” 姜姒轻叹,“看来是侍女不小心,幸好孩子们没吃。” 永凰郡主顿时坐不住了,新鲜的点心,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坏了? 还没等她质问姜姒,她便觉得眼前一黑,直直倒在了石凳上。 姜姒关切道:“郡主的脸色好差,不如我替郡主看看吧。” 永凰郡主瞪大眼睛,满脸的抗拒。 可身体却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 “郡主本就病了,今日还吹了这么久的风,难怪会害了风寒。”姜姒看向侍女,“还不快带郡主回府?” 侍女什么都不懂,只能照做。 在侍女扶起永凰郡主时,姜姒又闻到了星海棠的甜香。 长袖下的手微动。 眨眼间,永凰郡主的荷包就消失了。 墨修凛对蓝絮凝使了个眼色,蓝絮凝便明白了。 她牵着两小只离开,墨修凛才开口,“你做了什么手脚?” 姜姒笑笑,“她在这里,孩子们也放不开,难得孩子们还出来玩,我可不想看他们拘束着。” 墨修凛不置可否。 只是自己的行踪…… 他垂下眼,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你时常去临江仙?”墨修凛突然问道。 姜姒一听,立刻翻了个白眼。 墨修凛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和王爷无关。”姜姒冷声道。 听到姜姒冷漠的话语,他的手紧了紧。 “先前我也问过你,为何时常夜闯镇国公府。”墨修凛冷声道,“你不愿说便罢了,但我要提醒你一句,无论是因为什么事,日后少去为妙。” 姜姒顿了顿,顿时来了兴趣。 “王爷,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墨修凛皱眉,“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王爷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主意?”姜姒浅笑,“只是有些事我想要知道,而王爷或许是知道的人而已。” “何事?” 姜姒勾起红唇,“王爷是同意交易了?” 墨修凛沉默不语。 许久,他淡淡到:“先看这个交易有没有价值。” “在我假死前,皇上对我父亲十分不满,还险些下了大狱,我想知道是什么。”姜姒缓缓道,“只要王爷回答我,我也可以回答一个王爷想知道的问题。” 墨修凛眼睛微眯,屈指在桌子上轻敲。 姜姒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而且,她夜闯镇国公府,只怕不止这一件事。 沉吟片刻,墨修凛才会回答。 “你假死后,姜家的确过了一段苦日子,即便到了今日,皇上也未完全信任姜大人,至于是为什么,整个京城便只有皇上和姜大人知道了。” 姜姒脸一沉。 想不到这件事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她看向墨修凛,“那王爷想要从我这知道什么?” 四目相对,让墨修凛的嗓子有些干涩。 他想要问的事太多了。 比如这些年她躲去了哪? 比如为什么又突然回来? 第一百零四章 李氏服毒 看墨修凛沉默不语,姜姒也不催促。 端起茶杯,看着不远处的姜稷和墨天欣,神情温和。 “谢谢王爷把稷儿照顾得这么好。”姜姒说道。 听到这话,墨修凛眉头微皱。 “我是稷儿的父亲,理应如此。” 姜姒不置可否。 “王爷,你想好了吗?” “我想问的事太多,一时半刻也选不出来,等我想到了再问便是。”墨修凛淡淡道。 姜姒撇撇嘴,但也不意外。 从她回京到现在,墨修凛想知道的事,自然不止一两件。 “爹爹!” 姜稷和墨天欣跑了过来,直直扑到了墨修凛的身上。 两小只被一左一右抱坐在墨修凛的腿上,转头对着姜姒甜笑。 姜姒嘴角刚勾起,便有些恍惚。 姜稷和墨天欣,实在是太像了。 相仿的年纪,相仿的脸…… 姜姒目光微闪,长袖下的指甲陷入了掌心。 蓝絮凝走近,见姜姒在发呆,关切地问了一句。 “杨小姐怎么了?可是觉得身子不舒服?” 听到蓝絮凝的话,姜姒收敛心神。 “许是因为那糕点的缘故。”姜姒笑了笑。 但说话间,她看向墨天欣的次数却多了许多。 直至离开,姜姒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跟着墨天欣。 公主府。 “蓝尚书家的女儿似乎时常和婵儿出游。”安慧公主淡淡道。 司南垂眸,“是,今日畅春园内,除了表小姐和蓝小姐,晟王殿下和永凰郡主也在。” 安慧公主眉头微皱。 她很清楚永凰郡主在那,是为了什么。 只是姜姒和墨修凛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她没办法不多心。 “是偶遇吗?”安慧公主冷声道。 “是,晟王殿下一早就带着孩子过去了。” 即便听到司南这么说,安慧公主的眉头也没有舒展。 “司南,你怎么看这件事?” 司南看着安慧公主的脸,斟酌片刻才开口。 “表小姐一向乖顺,公主安排的事也都办得妥帖……” 安慧公主淡淡道:“婵儿确实乖顺,只是这事情,却毫无进展。” 说罢,神情便冷了下来。 司南心领神会,“那庆王殿下那,公主打算如何?” 提到墨景献,安慧公主就沉默了下来。 许久,才缓缓开口。 “择日请他来坐坐。” 司南点头。 她转身往外走,才推开门,探子就跑了过来。 探子在司南耳边低语了几句,司南就变了脸色。 安慧公主瞧见了,沉声道:“何事?” 司南立刻转身关上门,走近安慧公主才低声道:“宫里的那些人死了。” 话音刚落,屋内顿时一片死寂。 安慧公主眯起眼,眼底满是寒意。 “怎么回事?” “探子说那些人死状各异,却都是意外致死。” 听到这话,安慧公主冷笑了一声。 “意外?怕是皇上发觉了什么!” 前几日进宫时,她和墨尧泽说话,总觉得不对劲。 原来如此! 安慧公主黑着脸,冷声吩咐道:“剩下的人也不必留着,省得露出马脚!” “是。” 等司南离开,屋内只剩下安慧公主时,房梁就发出了一声嗤笑。 安慧公主动作微顿,淡淡道:“公主府可不是你任意进出的地方。” “公主不愧是公主,就是坐得住,若是换了我,指不定就和皇上破罐破摔了。” 安慧公主头也不抬,只是神情淡漠地喝着茶。 “你来找老身有何事?” “只是来给公主递给消息罢了,顺便看个热闹。” 说罢,一张纸条就飘落在了安慧公主面前。 安慧公主看完,目光闪了闪。 抬头看向房梁时,上面早就没了那人的踪迹。 杨府。 姜姒看着杨青山欲言又止的模样,神情淡漠地抿了一口茶。 杨青山踌躇了许久,正要开口,英瑰就慌张地跑了出来。 “老爷,不好了!二夫人服毒了!” 杨青山一听,赶忙起身。 而姜姒却不为所动,捻起一块点心慢条斯理地吃着。 英瑰愣了愣,小声问了一句,“大小姐不去看看二夫人吗?” 姜姒似笑非笑道:“父亲不是已经去了吗?姨娘的目的也达到了啊?” “不……不是大小姐想的那样……” 说这话时,英瑰自己都没底气。 “大小姐也去看看吧,二夫人到底是服了毒,现在去请太医,一来一回的,怕是会耽搁时间。” “有父亲陪着,姨娘的身子出不了什么大事。”姜姒淡淡道。 英瑰欲哭无泪。 她为了请姜姒到兰菱院,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可还是做不到。 “大小姐!”英瑰哀求道,“求求您去一趟吧,二夫人她……她只是想和大小姐说几句而已!” 姜姒不以为意,随即便看到英瑰拿出了一个荷包。 “这是二夫人让我拿给大小姐的,大小姐只要看了,或许会改变主意。” 姜姒挑眉,伸手接过,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而上面,也只有两个字——墨瑶。 她眼睛微眯,随即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便去看看吧。” 到了兰菱院,杨青山就在床边轻声安抚李氏。 李氏哭红了眼,却惹人怜爱。 看到姜姒来了,忙撑起了身子。 “大小姐来了,让大小姐看到妾身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得体。” 姜姒笑笑,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看着李氏。 “看来是我来晚了,姨娘有父亲陪着,身子已经恢复了吧?” 李氏惨白着脸尴尬一笑,不敢多言。 “你姨娘服了毒,你方才不来看就算了,现在说的又是什么话?” 姜姒浅笑着看向李氏,李氏拦住还想说教的杨青山。 “大小姐能来看妾身,妾身已经很高兴了,老爷就不要责备大小姐了。” 杨青山冷哼一声,随即也冷静了下来。 “你会医术,快过来给你姨娘看看。” 可姜姒却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杨青山。 杨青山不自在地挪动着身子,“怎么了?” “说不定姨娘的余毒未清,祛毒的话,怕是会伤了父亲。”姜姒淡淡道。 杨青山一愣,但看姜姒的模样不像骗人。 思索片刻后,便起身离开。 姜姒看向李氏,“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 第一百零五章 迷雾笼罩 李氏身子一抖,不敢再与姜姒对视。 若不是她处处被姜姒压制,这个秘密,她根本不想告诉姜姒。 李氏攥紧床单,深吸了口气。 “大夫人当年,并非是身子孱弱去世的。” 姜姒面色不改,示意李氏说下去。 当年的事,杨婵也和她说过一些。 五年前,墨瑶的身子越来越差。 又因为杨青山宠妾灭妻,终日郁郁寡欢,才会早早离世。 但她不这么觉得。 在李氏第一次给她下毒后,她就起了疑心。 现在看来,她的猜想是对的。 李氏小心翼翼地看着姜姒,却不见她的脸上有任何波澜。 她紧张地握紧了手。 不显露声色的人,是最难对付的。 她突然有些后悔拿这件事来做筹码了。 姜姒冷冷的声音响起:“若是姨娘不想说,我们可以换一个方式。” 李氏一愣,立刻向后退。 可她的背后就是床头,根本退无可退。 姜姒只用几句话就让杨青山以为她得了癔症,还让她和杨莹母女分离。 即便使出其他的手段对付她,她也不觉得奇怪。 “大小姐别着急!妾身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罢了。” 姜姒嗤笑一声,“原来这件事这么复杂?若是姨娘没有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妹妹会出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李氏瞪大了眼睛,急忙说道:“当年大夫人身子不好,是因为妾身买通了大夫人的贴身侍女下了药!” 姜姒冷冷道:“什么药?” “只……只是一些会让身子变弱的药……” 姜姒眯起眼,危险地看着李氏。 “若只是这一种,可不会让我母亲早早就去了,姨娘,你可要想仔细再说。” 李氏声音颤抖道:“真的只有那一种药,大小姐不信,妾身这里还有当年的药!” 说罢,便挣扎着下床。 她从梳妆台拿出一小包东西,随即递给了姜姒。 姜姒打开闻了闻,的确是些会让人伤了身子的药。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东西。 是青蒿。 这东西只要加一星半点,便能催化药的毒性。 有人在借刀杀人啊。 李氏紧张地看着姜姒,“大小姐,妾身也不敢想能让大小姐原谅,但莹儿什么都不知道,无论大小姐想做什么,妾身都能承受!” 话音落下,还落了几滴清泪。 她让英瑰去看杨莹,听说她被下人苛待,把她心疼坏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来求姜姒。 “我知道姨娘所求的是什么,但我要知道,姨娘是从哪里买这个药的?又经了几个人的手。” 李氏一愣,不明白姜姒为什么问这个。 “我是让英瑰去买的,至于经手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 姜姒不置可否。 她看向李氏,“想让妹妹回来,对我来说是最简单的事,只是光凭这件事,不足以让我帮姨娘。” 李氏握紧手,咬牙问:“大小姐想要我做什么?” “现在还不是要你帮忙的时候。”姜姒淡淡道:“今日姨娘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说完,便走出了屋子。 姜姒直奔杨青山的书房,指尖摩擦着手里的药。 给墨瑶下药的人,还有谁? “这是父亲新得的字画吗?” 姜姒走进书房,一眼就看到了杨青山书桌上的山水图。 杨青山不满地皱起眉,“没规矩!书房重地,岂是你可以随便闯进来的?” 姜姒不以为意,淡淡瞥向画的落款。 清风大师的画,可是有钱都求不到的东西。 “父亲,姨娘身上的毒虽祛除了,可只有侍女照顾,怕是不够。”姜姒淡淡道:“反正也是罚妹妹,不如就罚她去照顾姨娘吧。” 杨青山思索片刻,小厮就走进来和他耳语了几句。 他露出笑脸,随即敷衍姜姒道:“就按你说的做,你出去吧。” 姜姒目光微闪,福了福身子,转身便离开了。 这些日子,杨青山古怪得很。 看来,该查一查了。 回到房间,姜姒就看到了窗台上的鸽子。 拿下信,便和落然说自己疲乏了,锁上门,转身跃出了窗户。 临江仙。 无忧在楼下喝着酒,目光频频看向门口。 看到了姜姒的身影,便笑着起身上前。 “你的动作怎么这么慢?” 姜姒挑眉,“你还亲自来等我,身上的伤都好了?” 无忧笑了笑,“都已经躺了两日了,再躺下去,人就要废了,还不如和你找些乐子。” 姜姒不置可否。 她跟在无忧身后,一前一后地走进一个暗门。 还未看到尽头,便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视线豁然开朗,姜姒环视一圈,还是不禁感慨。 临江仙不愧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窝。 即便是小小的赌场,也是极尽奢靡。 “人呢?”姜姒问。 无忧和手下耳语了几句,便给他们指了个方向。 顺着方向走去,姜姒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赌桌上喊得面红耳赤的周婆子。 她和无忧找了个地方,冷冷地看着。 “那个婆子做了什么?”无忧问道。 “动了不该动的人。”姜姒冷冷回答,“今日来,就是为了抓到她背后的人。” 无忧不解道:“这点小事,你可以让我来帮忙。” “有些事,我想自己动手。” 话音落下,姜姒的眼底便闪过了一丝杀意。 不多时,周婆子就输了个精光。 她对着赌桌啐了一口,便走到姜姒身边坐下。 随即,便有一个身着绿衣的女人走向了周婆子。 周婆子一看到她,立刻起身跟她走了出去。 姜姒眼睛微眯,示意无忧跟上。 两人躲在暗处,看着那个女人将两样东西交给了周婆子,姜姒的指尖便出现了一根银针。 女人倒了下来,周婆子刚要高声呼喊,就被无忧点住了哑穴。 姜姒拎起女人,抬眼对无忧说道:“借地牢用用。” “请便。” 到了地牢,姜姒拔出了女人脖子上的银针。 女人幽幽转醒,看到四周一片阴暗,顿时吓白了脸。 “你是谁!想对我做什么!” 姜姒指了一下被关在隔壁的周婆子,冷冷道:“是谁让把毒药给周婆子的?” 女人一听,顿时嚣张了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还配知道我主子的名字?” 第一百零六章 这么多“惊喜” 姜姒挑眉,抬手便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女人双脚离地,用手拼命捶打姜姒的手。 可她每锤打一下,脖子上的手就会紧上一分。 姜姒冷声道:“你若是死在这,也不知道你家主子能不能记住你这个忠仆。” 女人脸上满是惊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警告着。 “放……放手……” “我可是镇国公府的人……” 听到“镇国公府”这四个字,姜姒目光更冷。 “周婆子说你不是镇国公府的人。” “你……你先放开我……” 姜姒冷冷一笑,“你现在可没资格和我谈条件。” 女人觉得眼前发黑,连捶打的力气都没了。 “我…我说……” 姜姒用力将她摔在地上,女人立刻大口喘着气。 她惊恐地看向姜姒,“杀人是犯法的!” “那也得有人找得到你的尸首。”姜姒冷声道。 女人一听,身子抖成了筛糠。 姜姒是真的想杀了她! “你……你不能杀了我……”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果你再拖延时间,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你。” 女人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闪躲。 “我……我不能说……” 看到姜姒上前,女人赶忙说道:“是二小姐的母亲让我这么做的……我、我也是拿银子办事的!” 姜姒眼底浮现杀意。 姜曦母女还真是一家人,不仅女儿要下手,就连做母亲的也要插手。 这是生怕弄不死陈氏和老太太啊! “这些毒药你们给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下了多久了?” 女人身子一抖,涕泪横流。 “我不知道……” 姜姒眯起眼,无忧便走了上来。 只见他拿出一个瓶子,直接扣在了女人的手上。 不等女人反应,就看到了自己的手上出现了一个小凸点。 姜姒淡淡道:“用不着给她用蛊虫。” 无忧笑笑,“我瞧这个女人还有点用,就这么杀了,反而麻烦。” 女人听不懂姜姒和无忧的话,只觉得害怕。 “别……别杀我……” 无忧笑着看向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昭……” “如果你回去之后说漏了嘴,蛊虫就会吃掉你的内脏,直至你的身子被掏空。”无忧笑盈盈的,却不达眼底,“所以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说漏嘴了。” 小昭哭得更厉害了,只能连连点头。 无忧唤来手下,将小昭扔出了临江仙。 随即,对姜姒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姜姒抿紧嘴,转身和无忧离开。 走进湖心亭,姜姒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无忧眉头微皱,伸手按住了酒壶。 “你这样会醉的。” 姜姒嗤笑一声,“我没想到京城里有这么多惊喜等着我。” 说罢,抢过酒壶又灌下一大口。 无忧轻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 “这两天我打听了一些情报,既有朝廷的,也有北疆的,你想先听哪个?” 姜姒沉默半晌,轻启朱唇。 “朝廷的。” “有朝中重臣和江湖组织相勾结,最近有不少人离奇死亡,我的人去看过。”无忧沉声道:“全都是高手。” 姜姒皱起眉头。 “北疆呢?” “他们打算在一个月内进犯边境。” 姜姒捏紧酒杯,“北疆的兵器可不如大周。” 无忧点点头。 “这也是我奇怪的一点。”无忧说道,“以前北疆迟迟不敢动手,就是因为粮草和武器,但安插在北疆的人,并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 姜姒沉吟片刻。 看来是有人在大周接应。 否则,北疆没有这样的底气。 她看向无忧,“难怪有人想要拉拢你,暗杀你的人,会不会和北疆有关?” 无忧淡淡道:“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什么都查不到。” “想不到这天下还有天机阁查不到的人。”姜姒沉声道。 两人沉默不语。 镇国公府。 姜睿明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身后便有一双手替他揉着眉心。 “老爷,你已经许久没能睡个好觉了。”陈氏心疼道。 姜睿明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陈氏的手。 “都是为了大周,累些也值得。” 陈氏轻叹一声,看向墙上的挂画,眼底流露出一丝伤感。 “五年了……若是姒儿还在,如今我们已经在为她挑选夫婿了。” 姜睿明也看向了画像,将陈氏拉到自己的身前。 “若不是我纵着姒儿胡来,我们也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爷,这不是你的错……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说罢,陈氏忍不住偏过头。 虽然她把姜曦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可心中依旧忘不掉自己的孩子。 姜睿明拍了拍她的手,“你现在这副模样,姒儿在天有灵,也会伤心的。” 陈氏哽咽道:“那老爷也不要再这么惩罚自己,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 姜睿明不语,长袖下的手却紧了紧。 “我瞧你和母亲十分喜欢杨家的小姐,落落大方,很是得体,只是我公务繁忙,上次也没能好好招待。” 提到姜姒,陈氏的脸色才好些。 “杨小姐是个好人,有她陪着说说话,我和母亲都觉得高兴。” 蒋睿明笑了笑,“杨小姐这一身医术远超太医院,若是她愿意为皇上效力,我可举荐她成为女官。” “这也得问问杨小姐的意思。”陈氏柔声道,“但我总觉得杨小姐并不愿意被拘束在一处。” “近来朝廷事务繁多,皇上可用的人,却没多少。” 说罢,姜睿明又轻叹了一声。 陈氏看着姜睿明疲惫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在蒋睿明抬头时,陈氏立刻恢复了神色。 “老爷,我瞧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让杨小姐来看看?” 蒋睿明笑笑,“夫人的确是喜欢杨小姐,咱们府日后都不必请太医了,有杨小姐在,夫人便能安心了。” 陈氏嗔怪了一声,却也不否认。 她看着姜睿明有些苍白的脸,眼底闪过一丝担心。 翌日。 姜姒就收到了陈氏的拜帖。 她有些疑惑,距离上次看诊,不过几日而已。 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急忙起身走出了院子。 第一百零七章 积劳成疾 镇国公府。 姜姒沉着脸大步进门,跟着管家一路到了院子。 看到穿着常服的姜睿明和陈氏、老太太谈天,姜姒愣了愣。 她敛去眼底的情绪,上前行礼,“见过姜大人。” 姜睿明笑了笑,“劳烦杨小姐走一趟,实在是夫人担心我的身子,只能把杨小姐请来。” 姜姒看了一眼姜睿明的脸色,暗暗松了口气。 侍女替她搬来椅子,姜姒落落大方便坐下了。 “镇国公夫人信任小女,是小女之幸,不知道姜大人是哪觉得不舒服?”姜姒柔声询问道。 姜睿明苦笑一声,“无非是头晕目眩的小事,老毛病罢了。” 一旁的陈氏一听,顿时嗔怪了起来。 “杨小姐可别听老爷说的话,这些时日来,我时常听到老爷咳嗽,吃了药可也不见好。” 姜姒眉头微皱,“夫人可记得持续了多久吗?” 陈氏轻叹,“断断续续也一月有余了。” 姜姒脸色微沉,转头看向姜睿明。 “姜大人可否把手伸出来?” 姜睿明点点头。 随即,姜姒就把手搭在了姜睿明的手上。 脉象并不乐观,能感觉到跳动时间隔过长。 她低垂着眼,看了一眼姜睿明的手,眼角有些酸涩。 再抬眼时,姜姒已经恢复了神情。 “姜大人积劳成疾,长此以往,身子会越来越虚弱,姜大人还是多歇息些,一日三餐缺一不可。” 陈氏一听,脸色一白。 老太太也是轻叹着摇了摇头,看向姜睿明的眸子满是心疼。 姜睿明却只是笑笑,“习惯了,也就不打紧了,劳杨小姐替我开些药吧。” 姜姒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姜大人太把自己的身子当儿戏了,若是得了痨症,夫人和老夫人该怎么办?” 说罢,姜姒才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的话,太过怪异了。 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担心一个外人。 姜姒垂下眼,轻声道:“医者父母心,姜大人是夫人和老夫人的依靠,希望姜大人能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 这边正在看诊,那边院子里姜曦听到侍女的话,脸色一沉。 “杨婵来给父亲看诊?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侍女看姜曦阴沉着脸,整个人都抖了抖了。 “因为只是看个诊,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侍女话音刚落,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姜曦冷眼看着她,“我说过,只要她来了,就必须告诉我,你们这些奴才都拿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二小姐饶命!”侍女捂着脸跪了下来,“奴婢知错了!” 姜曦冷冷看了她一眼,起身便大步往老太太的院子去。 这个杨婵还真是有手段! 仅凭医术,就得到了陈氏和老太太的信任。 她在陈氏和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才得到的东西,姜姒得到的也太轻松了! 走进院子前,姜曦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原来杨小姐来了,我竟不知道。”姜曦苦恼道,“我只准备了父亲、母亲和祖母的茶点,这实在是……” 姜姒淡淡看向她,将姜曦的神情尽收眼底。 她浅浅一笑。 “姜二小姐快坐下吧,亲自拿着茶点过来,也是辛苦了。” 姜曦笑容微僵,明明是一句客套话,却听出了一股子嘲讽。 她皮笑肉不笑地坐在姜姒身边,“我记得杨小姐前几日才来看过诊,可是母亲和祖母的身子怎么了?” 陈氏轻叹,嗔怪似的看了姜睿明一眼。 “是你父亲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我只能麻烦杨小姐来替他看看。” 姜曦笑了笑,“父亲一向如此,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公务上,杨小姐能替父亲看看,也是好的。” “你们母女俩一唱一和的,我倒是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了。”姜睿明笑道。 他看向姜姒,“杨小姐方才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姜姒点点头。 不多时,姜曦就找了个借口,把姜姒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杨小姐,以后就劳烦你挂心我父亲的身子了。”姜曦皮笑肉不笑道。 姜姒不置可否。 下一刻却脸色一变,十分关切地看着姜曦。 姜曦被吓了一跳,有些不自在地挪动着身子。 “怎么了?” “二小姐近来的身子可有异样?” “不曾有……”姜曦紧张道,“杨小姐看出什么了?” 姜姒不答,伸手探向姜曦的脉,神情十分严肃。 “二小姐有按时喝药吗?” “每日都是准时的……我的身子是不是……” 看姜姒沉默不语,姜曦愈发害怕。 为了调理身子,她一直乖乖听从姜姒的吩咐,每日三顿喝那些让人苦掉舌头的药。 喝了这么长时间,无论是吃什么东西,嘴里都是一股药味。 这段日子来,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二小姐能否把药渣给我看看?”姜姒问道。 姜曦一听,急忙让侍女去拿。 药罐子才打开,就闻到了刺鼻的气味。 侍女悄悄站远了些,姜曦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这不是我给二小姐开的药。”姜姒说道。 姜曦一愣,急忙道:“这怎么可能?杨小姐是不是弄错了?” 姜姒一脸严肃,“事关二小姐的身子,我自然是慎之又慎,这药的确不是我姜二小姐开的药。” “怎么会……” 随即,姜曦恶狠狠瞪向侍女,侍女急忙跪下。 “二小姐,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吃里扒外的贱蹄子!竟然敢算计我!” 姜姒看着几乎控制不住情绪的姜姒,眼底满是寒意。 这自然是她给姜曦开的药。 味道苦涩刺鼻,还能让人变得易怒。 在姜曦动手去打侍女时,姜姒才上前阻拦。 “二小姐消消气,侍女说的话,应当是真的,至于是谁调换了二小姐的药,二小姐慢慢查就是了,当务之急,是先替二小姐祛除体内的毒。” 姜曦一愣,脸色变得惨白。 “杨小姐快帮帮我!” 姜姒勾唇一笑,“我自然会帮二小姐。” 房间内一片寂静,等姜姒收回银针时,姜曦已经去了半条命。 她淡然看了一眼,“三日后,我会再来替二小姐施针。”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第一百零八章 可有把握 皇宫内。 墨修凛将这几日的事,一一汇报给了墨尧泽。 墨尧泽听罢,手中的朱笔也只是停了一瞬。 “死了多少人?”墨尧泽冷声道。 “一共十七人,都是些负责洒扫的宫女和太监。” 墨尧泽冷笑,“动作还真是快,朕才处理了几个,便有人全都解决了。” “臣无能,未能找到那人的踪迹。” 墨尧泽放下了朱笔,“无妨,若是这么轻易就能找到,朝堂里的这些蛀虫,朕早就一一清查了。” 墨修凛沉默不语。 朝堂之上,关系错综复杂,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按照圣上的吩咐,粮草和武器都已经准备妥当。” 听到这话,墨尧泽淡淡道:“你可有把握?” 墨修凛沉声道:“誓死守卫边疆。” 墨尧泽看了他许久,才缓缓开口。 “此战凶险,修凛可有想要的东西?” “保家卫国是臣的职责,只是家中还有一双儿女,在臣出征之前,希望皇上能替臣照看。” “这是自然的。” 墨修凛没有多说,行礼后便走出了御书房。 回府后,墨修凛就接到了密函。 他粗略地看了一眼,随即用内力将书信化为了灰烬。 “爹爹!” 听到墨天欣的声音,墨修凛立刻收敛了思绪。 看到跑到自己身边的女儿,墨修凛脸色柔和。 “稷儿怎么没过来?” 墨天欣掩嘴偷笑,“稷哥哥被先生留堂了,还要抄书,我就先自己过来找爹爹了。” 墨修凛浅浅一笑,伸手将墨天欣抱坐在腿上。 “虽然你的身子现在好些了,可也不能太过放肆。” “我每天都有乖乖吃药的!” 墨修凛失笑,“那欣欣想要什么奖励?” “我想见杨姐姐!” 墨天欣说得毫不犹豫,黝黑的眼珠子闪闪发亮。 “欣欣就这么喜欢她吗?”墨修凛轻声问道。 “喜欢!”墨天欣一脸认真,“我和稷哥哥都喜欢杨姐姐,爹爹不喜欢杨姐姐吗?” “爹爹和她,不是简单的一句喜欢就能说得清的。” 说罢,墨修凛便沉默了下来。 姜姒冷静从容,越是和她接触,他越是觉得怪异。 每一次姜姒进入自己的视线,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去追逐。 他从未体验过这样的感觉。 “爹爹?” 墨天欣的声音把他的思绪唤了回来,他抱歉道:“爹爹走神了。” 墨天欣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说着。 “稷哥哥问过我,愿不愿意让杨姐姐做我们的娘亲。”墨天欣垂着小脑袋,“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也没见过稷哥哥的娘亲,但我喜欢杨姐姐,也愿意她做我的娘亲!” 墨修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当初在王府门口捡到墨天欣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血缘的奇妙。 他把小小的墨天欣抱在怀里,看到墨天欣的笑脸时,他就觉得墨天欣是自己的女儿。 事后滴血验亲时,也证明了这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觉得姜姒还活着的原因。 但等再见到姜姒,看到她对姜稷的疼爱,他又有些犹豫。 这个女人真的会这么狠心,将自己的孩子丢在冰天雪地里吗? 墨修凛收敛思绪,重新看向墨天欣。 “欣欣,今天喝药了吗?” 虽然奇怪墨修凛为什么转移话题,但墨天欣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喝过药就早些休息,爹爹送你回去。” 看着墨修凛冷峻的侧脸,墨天欣心里满是疑惑。 爹爹应该是喜欢杨姐姐的呀? 杨府。 姜姒坐在院子喝茶,脑子里回忆着和姜睿明说的话。 到底是什么事,让姜睿明这么尽心竭力。 墨尧泽现在为什么又开始重用姜睿明? 和当年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大小姐。” 落然的声音打断了姜姒的思绪,她淡淡道:“怎么了?” “李姨娘说身子不适,请大小姐过去看看。” 姜姒挑了一下眉,也没有拒绝。 落然却露出了担心的神情,忍不住提醒。 “大小姐,李姨娘心思多,您可要小心啊……” 姜姒勾唇一笑,“她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说罢,便走出了院子。 “娘,你为何非要杨婵来给你看病啊?出去找个郎中不就行了?” 杨莹不满地垮着脸,和李氏抱怨了许久。 一想到姜姒,她就气得牙痒痒。 若不是被姜姒算计,她怎么可能会吃这么多苦! 李氏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杨莹的手。 “莹儿,以后你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为什么!娘,你先前就顾忌着杨婵,可你安分守己这么久,她没有放过我们母女啊!她分明就是想逼死我们!” 杨莹越说越生气,却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笑,吓得她立刻止住了声音。 “看来妹妹吃了这么多苦头,却精神不减啊。” 听到姜姒的声音,杨莹猛地回头,脸色变得惨白。 “你……你听了多久?” 姜姒慢条斯理道:“正巧都听到了,也明白对妹妹来说,这些日的禁足也是无用,真是白费了姨娘的一番苦心。” 李氏一听,急忙替杨莹说好话。 “大小姐误会了,莹儿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大小姐别往心里去!” “我没兴趣浪费在这件事上,姨娘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姜姒淡淡道。 李氏抿紧嘴,示意杨莹先离开。 杨莹不情不愿地离开后,李氏才下床走到了姜姒身边。 “大小姐上次和妾身说的话,妾身仔细想了想,已经听出来了大小姐的言外之意。” 姜姒挑眉,“姨娘倒是聪明,所以姨娘把我找来,是为了什么?” “妾身愿意为大小姐效犬马之力,只为了我们母女二人可在府里安稳度日。”李氏认真道。 姜姒的目光在李氏的脸上扫了扫。 “那姨娘的诚意呢?” 李氏紧了紧手,将一张纸条放在了姜姒的面前。 “这是当年大夫人身边的侍女,经手过药的人,妾身也都一一列举出来了。” 姜姒笑了笑,“妹妹有姨娘这个娘亲,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说罢,就将字条收进了袖子里。 “我会让父亲解了姨娘的禁足,姨娘自己打算吧。” 第一百零九章 不择手段 回到房间,姜姒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大多都还在府里。 倒是省了她的时间。 这时,房门被敲响。 姜姒收起名单问:“什么事?” “庆王殿下送了些东西给大小姐和二小姐。” 姜姒眉头微皱,起身走出房间。 看到院子外摆着的箱子,目光闪了闪。 “东西不少。” 落然点点头,“庆王殿下说,希望大小姐喜欢。” 姜姒示意落然打开,便看到了许多华美的衣服和首饰。 不过是些没新意的东西,姜姒直接让落然收了起来。 落然端了一壶新茶走进房间,语气好奇道:“庆王殿下为什么突然给大小姐和二小姐送这么多好东西呀?” 姜姒淡淡道:“既然他送了我和妹妹,其他贵女想必也有。”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落然急忙捂住了嘴,姜姒也不以为意。 “这些话别在外人面前说。” “奴婢明白。” 等落然退出去,姜姒打算去临江仙一趟。 可刚起身,呼吸就变得困难了起来。 她急忙掏出药丸吃下,呼吸恢复后,姜姒的脸也彻底没了血色。 晃了晃瓶子,发觉里面只剩两颗药丸后,她拿出了之前偷到的香囊。 倒出香囊里的东西,姜姒立刻瞪大了眼睛。 是毒煞符。 姜姒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她本来打算找个时间去查一查永凰郡主的,想不到竟这么巧,东西直接送到了她面前。 姜姒快速把东西收好,转身翻出了窗户。 到了临江仙的密道,姜姒就迎面碰到了一个人。 那人认得姜姒,立刻行了礼。 “阁主就在里头。” 姜姒点点头。 看无忧正在和手下说话,她也不出声打扰,挑了个远些的位置,便坐下来静静等着。 不多时,无忧向她走了过来。 “有事?” 姜姒也不废话,直接把毒煞符丢在桌子上。 “正好碰上了一个和五毒帮有联系的人。” 无忧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 “是谁?”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说罢,便起身走在了前面。 无忧也不迟疑,戴上面具便快步跟上姜姒。 到了安国公府,无忧眉头皱得更紧。 “想不到安国公府竟然和五毒帮有勾结。” 姜姒不置可否,带着无忧来到了永凰郡主的屋顶。 掀开一块瓦片,两人就看到了永凰郡主谩骂侍女的模样。 “没用的东西!什么事情都办不好,本郡主养着你们,还不如养条狗!” 侍女红了眼,却不敢出声。 “哑巴了?我问你东西为什么没送出去!” 永凰郡主歇斯底里,抬手狠狠给了侍女一巴掌。 侍女重重跌在地上,哽咽着回答:“晟王殿下全都退回来了……被收买的人,也都被调去了外头的庄子,已经没人敢做这差事了……” “那是因为你们无用!这世上没有银子办不到的事!” 永凰郡主气得踉跄了一步,雪灵上前扶着她。 “郡主别生气,让管家好好管教就是了。” 永凰郡主狠狠剜了侍女一眼,“还不快去找管家领罚!” 侍女哭着跑了出去,永凰郡主的气才顺了些。 雪灵给她倒了杯茶,轻声安抚道:“郡主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都是不让我省心的东西!”永凰郡主气道,“说来也是曦儿的主意不好,非要我给晟王哥哥的孩子买东西!” “姜二小姐的主意也没错,晟王殿下重视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能对郡主和颜悦色些。” 永凰郡主冷哼了一声,“等我和晟王哥哥成亲了,一定要把那两个小鬼丢到外头的庄子去!” 屋顶上的姜姒听到这话,眼底浮现寒意。 她丝毫不怀疑永凰郡主的话。 虽然永凰郡主和墨修凛成亲的概率不高,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雪灵,你有没有什么药能让晟王哥哥对我死心塌地?”永凰郡主问道。 听到永凰郡主的话,姜姒立刻回过神。 她盯着那个叫雪灵的女人,目光闪了闪。 雪灵淡淡道:“情花的汁液可以让晟王殿下喜欢上郡主。” 永凰郡主眼睛一亮,“有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不拿出来啊?” “在五毒帮被烧毁时,情花也被火海吞噬,即便郡主想要,这世间也再寻不到情花。”雪灵淡淡道。 姜姒和无忧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安国公府。 回到临江仙,无忧冷笑一声。 “难怪我的人一直找不到她的下落,原来她躲在安国公府。” 姜姒淡淡道:“眼下这个情况怕是不好下手,只能伺机而动。” 无忧点点头。 他看向姜姒,“永凰郡主相当器重他,你不打算去提醒一下王爷吗?永凰郡主痴恋王爷多年,可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的,” 姜姒明白无忧的意思。 雪灵向永凰郡主说起情花,那便是不择手段了。 只要对意中人用了情花,即便不是两情相悦,也能情动。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墨修凛再也不愿,墨尧泽也会施压。 “王爷是个聪明人,不需要我提醒。” 无忧轻笑一声,“想必王爷很快就要去边疆了,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姜姒挑眉,“皇上已经决定了?” “北疆的骑兵已经驻守在边境,皇上怎么坐得住?” 姜姒不置可否。 随即,她拿出了名单放在无忧面前。 “帮我查一查这些人是不是和墨瑶的死有关。” 无忧点点头,“交给我了。” 姜姒起身,转头离开前,最后留了一句。 “你自己也小心点。” 无忧一愣,嘴角微微勾起。 走出密道,姜姒就看到了乌溪对自己莞尔一笑。 “姑娘又来这里寻欢作乐?妾身弹得一手好琴,不知姑娘可有兴趣?” 姜姒挑眉,“王爷来了?” 乌溪没有否认,只是笑着看向她。 姜姒思索片刻,便拒绝了,“姑娘替我给王爷带句话就好,我就不上去了。” “姑娘自己说更好。”乌溪娇笑,“能与姑娘再次相见,那便是缘分,姑娘请吧。” 乌溪的声音轻柔,却不容拒绝。 姜姒来了兴致,跟着上了楼。 推开房门,墨修凛看到她时,神情一愣。 姜姒眼睛微眯,看来是不知道她会来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章 药人 墨修凛看向乌溪,声音冷冷道:“谁让你把她带上来的?” 乌溪无所畏惧,笑着在墨修凛身边坐下,替他满上了一杯酒。 “王爷莫生气,妾身和姑娘有缘,就把她带来和咱们喝一杯,毕竟先前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总得给姑娘陪个不是呀。” 姜姒站在门口,既没有进来的意思,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打量着墨修凛和乌溪,两人并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关系。 更多的,是一种相互协作的感觉。 姜姒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乌溪时,她和墨修凛就在密谋什么。 “姑娘怎么一直站着?”乌溪轻笑。 姜姒笑笑,淡淡看向墨修凛。 “王爷,我之所以上来,只是为了给你提个醒,日后要小心别人送给你的东西。” 墨修凛眉头微皱,在姜姒转身时,立刻上前拦住了她。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王爷听不懂吗?” 说罢,便用力甩开了墨修凛。 一旁的乌溪轻叹,上前打个圆场。 “姑娘和王爷怎么瞧着和冤家似的?妾身只是想请姑娘喝一杯酒,王爷可别吓到姑娘。” 随即,便上前拉开了墨修凛的手。 乌溪柔若无骨的手触到姜姒时,姜姒挑了一下眉。 坐下之后,乌溪亲自给姜姒倒酒,眉眼间满是风情。 “姑娘怎么这样看着妾身?” 姜姒勾唇,“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能有正常思绪的药人而已。” 乌溪笑容一顿,很快恢复了过来。 “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手并不能像常人一样灵活活动,为了不露破绽,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乌溪看了墨修凛一眼,他便开口道:“她会医术。” 乌溪了然,目光闪了闪。 墨修凛对姜姒,似乎非常信任。 若不是如此,墨修凛必定是要替她撒谎的。 想罢,乌溪嘴角的笑又深了些。 “姑娘的医术必定很厉害,否则也没办法看出来。” 姜姒淡淡道:“尚可,若是姑娘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看看。” 乌溪没有半分迟疑,直接伸出了手。 姜姒把手搭在乌溪的脉上,眉头便立刻皱了起来。 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跳动,仿佛一个将死之人。 乌溪笑了笑,“姑娘有话直说便是。” “你用蛊虫以毒攻毒,不是良策,你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姜姒平静地看着她。 听到这话,乌溪愣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和她说这样的话。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压抑着兴奋的声音,乌溪的身子在轻轻地颤抖。 “姑娘若是能帮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姜姒收回手,“不必了,给银子就行。” 她缓缓看向乌溪,“毕竟我也很好奇,药人是怎么保持理智的。” “妾身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姒点点头。 看姜姒落落大方,虽然看不到脸,却也看得出来出身十分不错。 乌溪有些好奇,“看姑娘的衣着,可不像缺银子的人,为何不换个条件?” “要什么东西,由我说的算。”姜姒不以为意道。 “姑娘说的是……”乌溪柔柔一笑,“不知道姑娘打算怎么治好我?” 姜姒抬眼,“从古至今,没有人有把握能治好药人,我也是如此,姑娘也要有这个心理准备。” 乌溪面色不改,长袖下的手却紧了紧。 虽然希望不大,但她不想放弃。 很快,姜姒就起身站了起来。 墨修凛眉头微皱,“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姜姒勾唇一笑,“只不过是有人贪图王爷的美色而已,王爷是谨慎的人,我只是再多说一句而已,至于乌溪姑娘,我日后会再来找你的。”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墨修凛面色微沉。 “人都走远了,王爷就别看了。”乌溪的声音响起。 墨修凛转头看向她,“你擅作主张把人带上来,真当本王不会罚你?” 乌溪笑了笑,“乌溪的命都是王爷救的,王爷想怎么罚,不过是王爷一句话的事,只是那姑娘当真厉害,怕是只有鬼面神医可与之比肩。” “她就是。” 乌溪拿起酒杯的动作一顿,“鬼面神医是个姑娘?” 墨修凛冷声道:“不要说出去。” “我知道轻重,只是惊讶罢了。”乌溪看向墨修凛,“王爷,若是有神医助力,岂不是更好?” 房间沉默了下来。 许久,墨修凛才开口,“没必要把她牵扯进这些事来。” 乌溪笑而不语。 公主府。 安慧公主淡淡看向墨景献,“景献不必拘束,这也没有外人。” 墨景献笑了笑,“皇姑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安慧公主眼睛微眯,“那些东西,你准备了多久?” “这就不能告诉皇姑了,省得吓到皇姑。” 说罢,便抿了一口酒。 “景献做的事远超老身的想象,只是不知景献做到了什么地步。” 墨景献轻轻摩擦着酒杯,意味深长地看向安慧公主。 “这才刚刚开始而已。” 对上墨景献的眼睛,安慧公主感觉到一股冷意。 墨景献不再继续说下去,转移话题道:“前几日忙,没能马上来探望皇姑,皇姑的消息比我灵通,想必已经听说了宫里的事。” “景献说的可是北疆的事?” “看来皇姑都知道。”墨景献笑了笑,“若是北疆赢了,皇姑打算如何?” 安慧公主与他对视,随即笑了起来。 “景献是不相信大周的实力?” “怎么会?哥哥可是大周的战神,有他在,大周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若是哥哥出事了呢?” 安慧公主眉头微皱,要是墨修凛出事…… 所有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景献打算如何?” 墨景献浅笑,“随其自然。” 随即,他拍了拍手,一个侍女就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安慧公主目光闪了闪,似笑非笑道:“这是什么?” 墨景献示意侍女揭开红绸,一支栩栩如生的桃花流苏步摇就出现在了安慧公主面前。 “皇姑觉得这支簪子配婵儿妹妹如何?”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再给你一个机会 安慧公主瞧着东西眼熟,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颖贵妃的东西,我真是许久不见了。” 墨景献笑了笑,“皇姑还记得我母妃,我还以为除了我,应当没人记得她了。” 随即,他转移话语,“我瞧婵儿妹妹不喜欢衣服首饰这样的俗物,这簪子雅致,又不算出彩,想必婵儿妹妹也能喜欢。” “景献有心了。”安慧公主淡淡道。 “皇姑过奖,明日就麻烦皇姑帮我把婵儿妹妹约出来了。”墨景献笑道。 安慧公主点点头。 举起茶杯时,升起的袅袅雾气,掩盖住了她眼底的冷意。 翌日。 姜姒早早就被拉出了府。 坐在马车上时,司南意外地安静。 下车后,司南也没嘱咐什么。 姜姒有些意外,她的“好祖母”转性了? 看着来到的地方,姜姒挑了一下眉。 竟然到了南龙寺。 “公主近来身子不适,请表小姐替公主虔心祷告。” 姜姒柔柔地垂下眼,“我知道了。” 她只身走进南龙寺,来到了香堂。 看到墨景献穿着第一次在这里见面时的白色锦衣,浅笑着摇着折扇看着自己,姜姒的眼角抽了抽。 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油腻。 姜姒强忍住后退的脚步,缓步走到墨景献的身边。 “庆王殿下。” 墨景献笑了笑,“何必拘束?这又没外人,和平日一样就是了。” 姜姒听着他说着和之前相差无几的话,眉头微皱。 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庆王殿下为何要约我在这里见面?” “故地重游啊。” 姜姒面无表情地走在墨景献身边,听着他在一旁自顾自地说话。 “婵儿妹妹,虽然我说过不会逼你,但我想再问一次。”墨景献说道。 “无论庆王殿下问多少次,我的答案还是一样。”姜姒淡淡道,“庆王殿下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墨景献不以为意,从怀里拿出了那支步摇。 “婵儿妹妹觉得如何?” 姜姒只是瞥了一眼,随即冷声道:“若是妹妹见到了,必定会喜欢,庆王殿下要我转交吗?” “婵儿妹妹还真是无懈可击。”墨景献笑道,“虽说一开始我想送的人,的确是莹儿,可如今,我想送的人是婵儿妹妹。” “多谢庆王殿下的好意,小女无福消受。” 姜姒很清楚,她要是收了这步摇,那就是烫手的山芋。 再想扔掉,那就难了。 还不如直接拒绝,以绝后患。 墨景献一听,露出了伤心的神情。 “婵儿妹妹这么说,我这一片心意可就白费了。” 姜姒不以为意,“所以庆王殿下应该送给更合适的人。” 墨景献笑了笑,把玩着步摇。 “快要打仗了,我们到里面上柱香,请佛祖保佑大周大获全胜吧。” 听墨景献话锋一转,姜姒眉头微皱。 以墨景献的性格,竟然没有在纠缠? 但姜姒没再多想,抬脚先进了香堂。 闻着香堂里的阵阵檀香,姜姒的心平静了许多。 她用余光看了一眼墨景献的侧脸,让人完全猜不透。 走出香堂,姜姒找借口离开。 墨景献没有反对,但在姜姒走出第一步时,他突然道:“临江仙的桃花酿,似乎要出窖了。” 姜姒眼底浮现冷意,脚步却不停。 “庆王殿下请便。” 她得让无忧去查一查墨景献。 夜晚。 一道黑影闪身进了镇国公府。 姜姒直奔老太太的院子,看到房间的烛光还亮着,她便在屋顶等了一会。 但迟迟不见烛光熄灭,让姜姒有些奇怪。 她掀开瓦片,便看到老太太对着烛光在缝什么东西。 南霜换了一盏烛火,心疼道:“老夫人,夜深了明日再缝吧。” 老太太看着手上的东西,脸上满是慈爱,“就快到姒儿的生辰了,我年年都给她做一件,再晚就赶不上了。” “大小姐知道老夫人的心意,也不会埋冤您的。” 听到这话,老太太的动作慢了些。 她看向南霜,“先前我病了,总觉得看到了姒儿,可醒来后,却寻不到她的身影,但我总觉得姒儿就在我身边。” 南霜红了眼,声音多了一丝哽咽。 “大小姐自然是想着老夫人的,老夫人还是早些睡吧。” 老太太轻叹一声,南霜便扶着她躺下了。 烛光吹灭,姜姒的眼眶有些酸涩。 她今夜是为了来拿龙吟草的,想不到竟然会听到这些话。 原身的情绪在姜姒的身体里翻涌。 她低声说了一句:“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她们的。” 等南霜离开,姜姒将迷香散去。 屋内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姜姒才翻身进屋。 将龙吟草放进怀里后,姜姒看了老太太一眼,心中万般滋味。 正准备离开镇国公府时,一道黑影闪过。 姜姒眉头皱起。 那不是墨修凛的身形。 她想也不想,直接跟上。 看到黑影往姜睿明的书房去,姜姒立刻掷出了手上的银针。 黑影一愣,转身便逃。 姜姒眼底浮现冷意,紧随其后。 “站住!” 黑影自然不会听姜姒的话,更何况现在已经离镇国公府非常远了,她也放开了手脚。 寒光闪过,所有暗器直击黑影命门。 黑影堪堪躲闪,手臂还被划出了一个口子。 黑影皱起眉头,也不再一味地逃跑,而是拿出短刀,直冲向姜姒。 两人不相上下。 但黑影露出了一个破绽,立刻就被姜姒抓住了。 她趁机撤下黑影脸上的面纱,顿时皱起了眉。 “宋擎,你去镇国公府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擎一愣,随即被姜姒反手按倒在地。 “云华?怎么是你啊?” 还没等宋擎高兴,姜姒的力道就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哎哟,云华,你轻点啊!我的手可不能废啊!” 姜姒冷笑,“先回答我的问题。” 说罢,力道又大了一分。 宋擎疼得龇牙,许久才回答,“就是来办点事而已,你不也一样吗?” “办什么事?” “这……这不能说,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 姜姒目光冷冷,用力扣住宋擎手上的大穴。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该改变了 宋擎“嘶”了一声,“咱们不都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吗?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难不成镇国公府里有你亲戚?” 姜姒冷声道:“替谁办事?” “这事真不能说,这些规矩你都是懂的,除非你嫁给我,咱们是一家人了,自然就不说两家话了。” 看宋擎还贫嘴,姜姒也没客气。 刺痛感遍布全身,宋擎立刻没了声音。 “既然是各为其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姜姒冷声道。 许久,宋擎才缓缓开口。 “云华,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但有些事,不能说就是不能说,我不能拿九州商行这么多人的命开玩笑。” 姜姒眉头微皱,随即松开了手。 她退后一步,看着宋擎活动着身子坐起。 “罢了,以后离镇国公府远点。” 宋擎笑了笑,“这可由不得我选。” “什么意思?” 宋擎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天色。 “云华,说起来我们也有些日子不见了,不如坐下来喝杯酒,叙叙旧如何?” 姜姒冷冷道:“我们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说罢,转身便要走。 “别走啊!这么久没见你,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话!”宋擎急忙道。 “那你就继续憋着。” 宋擎眼珠子一转,清了清嗓子道:“若是你不答应,我今夜就一直缠着你!” 姜姒皱起眉头。 宋擎这人有多狗皮膏药,她深有体会。 若是纠缠一晚,那她就别想好了。 对上宋擎期待的眼睛,姜姒语气不耐道:“不是说喝酒吗?” 宋擎露出一口大白牙,带着姜姒就到了风云楼。 伙计看到自家少阁主和宋擎站在一起,神情有些呆滞。 少阁主不是很讨厌九州商行的少阁主吗? 宋擎粗声粗气道:“还不快点带路!” 伙计连连称是,悄悄看了姜姒一眼,才敢走到前头带路。 落座后,宋擎就点了不少酒。 姜姒给了个面子,酒杯碰了一下唇,便放下了。 倒是宋擎,高兴地连喝了两坛子。 “这是你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和我喝酒,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啊!” 姜姒不以为意,抬手替自己倒了杯茶。 宋擎笑了笑,并不在意。 认识了姜姒这么久,早就习惯她对自己冷漠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了,随即,便听到宋擎说道:“云华,如今这世道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也该和金老说说,不要固执己见。” 听到这话,姜姒神情淡漠。 “我和老头的意思一样,并不想做太多的改变。” 宋擎沉默了一瞬,“即便凤凰商行不复存在也不改变吗?” 姜姒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看来金老没告诉你,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你有话就和我说,没必要和这丫头扯这些弯弯绕绕的。” 金老头的声音响起,两人齐齐看去,神色各异。 宋擎挑眉,“金老来得可真快。” 金老头嘿嘿一笑,“正好在这附近走走,听说你和云华喝酒,我赶紧就来了,来得还算及时吧?” “的确及时,及时得就像早知道一样。” 金老头笑了笑,直接坐在了姜姒身边,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风云楼的好酒可别浪费了,这可是新出窖的酒。” 姜姒淡淡道:“老头,少喝点,醉了可没人扛你。” “这点酒怎么可能喝醉?除非这里面加了料,你说是吧,宋擎?”金老头笑道。 宋擎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我怎么可能对云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小伙子,是个汉子!”金老头笑了笑,“可惜你和云华不合适。” 宋擎皱眉,“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啊?” “那是当然的了!我和云华都不喜欢你,你们又怎么可能是良配?” 姜姒听着金老头的胡言乱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头,你是不是喝醉了?这种心知肚明的事,何必说出来?” “这倒也是。” 宋擎听到姜姒的话,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云华,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 姜姒冷冷看向他,“现在酒也喝完了,你可以走了,这顿酒算我请你的。” 宋擎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金老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在实力面前,他还是得认个怂。 “行吧,反正我们来日方长。”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金老头调侃道:“我听伙计说你和宋擎那小子来喝酒,差点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被夺舍了呢。” 姜姒淡淡道:“老头,别转移话题,宋擎和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你们两个私下是不是经常见面?” 金老头笑了笑,也不否认。 “丫头,你和他是在哪碰上的?” “镇国公府。”姜姒瞥了他一眼,“现在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朝廷有些人想让我们做他们的走狗,我最近正处理这些事呢。” 姜姒挑了一下眉。 金老头说得轻松,实际上可未必是这么一回事。 “还不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啊!丫头,你不相信我?”金老头反问。 姜姒淡淡道:“这倒没有,能让你主动处理阁里的事,怎么想也不是小事,但你不愿意说,我自然不会逼你。” 金老头不置可否。 “你许久没来凤凰阁看我了,看来是忙得很啊。” 姜姒不答,而是在他脸上扫了一眼。 “有没有按时吃我给你的药?” “当然有!” 姜姒皱眉,“拿出来让我看看。” 金老头一听,顿时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就剩个空瓶子了,你就别看了。” “拿出来。” 金老头像做了错事的孩童,从怀里掏出姜姒给他留的药。 姜姒接过晃了晃,听到里面还有一半的药,也不觉得意外。 她淡淡地拿出一瓶新的递给金老头,“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金老头感动地看着姜姒,刚要开口,朗行就出现了。 他对两人行礼:“阁主,少阁主。” “怎么了?”金老头沉声道。 “有些事需要阁主亲自去处理。”朗行回答。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当年之事 姜姒看向金老头,金老头只是笑了笑,她便起身道:“小心些。” 说罢,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等姜姒走远,金老头才皱起眉头看向朗行。 “我不是嘱咐过,不要在那丫头面前说这些事吗?” 朗行立刻单膝下跪,“属下知错,只是事发突然,属下不好耽搁。” 金老头冷声道:“说。” “我们的人杀伤大半,阁主是否要撤回?” 听到这话,金老头眼底满是杀意,“怎么回事?” “九州商行派出死士下毒,虽然处理掉了杀手,但我们的人也损失惨重,要不要让少阁主回来帮忙?毕竟在用药上……” “行了,天底下会医术的,不止她一个。”金老头打断道,“在这些事情解决之前,我不想让她知道。” 随即,冷冷看向朗行。 “你是我从小养到大的,我是什么样的脾气,你是最清楚的人,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朗行面色不改,恭敬地低下头。 直到金老头转身,朗行的眼底才闪过一丝杀意。 安国公府。 魏时在院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远远看到一个身影后,他急忙迎了上去。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淡淡点了点头,先一步走进了书房。 热茶随即奉上,墨景献连个余光都没给。 “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魏时的头上冒出了冷汗,“都已经办妥了,不日殿下就能瞧见了。” 墨景献垂下眼,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杯沿。 “魏大人,先前本王让你安排入宫的宫人,你可没有办好啊。” 墨景献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让魏时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请殿下恕罪,实在是……是皇上太过于警觉了……” “兵部侍郎的人选选好了吗?我哥哥可是快要出征了。”墨景献冷声道。 “都已安排妥当。” 魏时的腿在打颤,连看向墨景献的勇气都没有。 这些日子他办的差事,就没有一件是让墨景献满意的。 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成为一枚弃子了! “好好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墨景献淡淡道。 “是……” 魏时冷汗直冒,许久,才小声说一句。 “殿下,我有一事相求……” 墨景献挑了一下眉,“直说就是了。” “永凰对晟王一往情深,如今大战在即,我……” 说到这,魏时便止住了嘴。 对于墨修凛,若是能成亲家,他自然一百个愿意。 可他现在在墨景献的手下做事,许多事不得不斟酌一些。 许久,书房内响起一声轻笑。 墨景献笑着看向魏时,“我明白你的意思,到时候我会让他们留意的,不会让永凰妹妹这一片心意,白白浪费了。” 魏时面露喜色,急忙谢过墨景献。 在垂头时,却没注意到他眼底闪过的狠戾。 很快,墨景献就离开了安国公府。 上了马车,一道声音就传了进来。 “主子,宋公子到了。” 墨景献淡淡道:“好生招待着。” “是。” 翌日。 春日暖阳,姜姒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余光看向屋顶时,就和一只鸽子对上了眼。 她挑了一下眉,见四下无人,直接跃上屋顶拿下鸽子。 取下字条前,姜姒以为是金老头出了什么事。 但看到字迹,她的眼角抽了抽。 她不是提醒过姜稷,不要给她传信吗? 怎么现在突然飞鸽传书说想她了? 姜姒仔细看着龙凤飞舞的字,眼角又抽了一下。 “娘亲,最近我很听话,也有乖乖念书,爹爹也很久没打我屁股了,所以娘亲能来看我吗?” 光是看着这些字,姜姒就觉得自己看到了姜稷那张无辜的小脸。 姜姒轻叹一声,自家儿子突然给自己传信,怕是真的想她了。 想罢,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间还早着呢。 “大小姐怎么瞧着屋顶发呆呀?” 落然笑着走进来,将手上的茶点放下。 “瞧着花开得正好,就多看了两眼。”姜姒淡淡道。 落然轻笑,“大小姐和大夫人真像,奴婢以前时常看到大夫人望着那棵槐树。” 姜姒目光闪闪,“多和我说说娘亲的事吧。” “只要大小姐愿意听,奴婢就时常和大小姐说。”落然柔声道,“奴婢时常听娘亲说,大夫人刚怀上大小姐时,就喜欢坐在院子里赏花。” “虽然老爷对大夫人不上心,但大夫人有了大小姐这个指望,日子也有了盼头,只是大夫人的身子越来越差,请了无数的太医也没能治好。” 姜姒垂下眼。 墨瑶病了之后,也就只有安慧公主时常探望。 杨婵又因为年纪尚小,对墨瑶的状况也不了解。 当初她问起杨婵关于墨瑶的事时,也都是只字片语。 正当姜姒陷入思绪时,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奴婢记得娘亲说过,在大夫人临去前的三日,老爷日日都来探望,还亲自给大夫人喂药。”落然轻叹一声,“娘亲说,那是大夫人自成亲后,最快乐的时光。” 听到这话,姜姒皱起眉头。 当时墨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不让杨婵在她身边侍候。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 姜姒眯起眼睛,声音多了一丝冷意。 “父亲对母亲,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落然可惜道:“若是大夫人的身子能恢复,想必就是另一副光景了。” 姜姒不语,眼底浮现冷意。 墨瑶怎么可能会恢复? 即便可以,怕是会遭更多的罪。 杨青山藏得可够深的。 夜晚。 姜姒到了晟王府,暗卫看到她愣了愣。 “杨小姐,王爷出去了。” 姜姒挑眉,墨修凛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她淡淡道:“我不找他,我是来看稷儿的。” 暗卫心知肚明,立刻让开了身子。 走进房间,姜姒还没开口,姜稷就从床上跳起,直直扑向姜姒。 “娘亲!你真的来了!” 姜姒笑着接住自家儿子,“才几日不见,你又重了,再这么下去,娘亲可就抱不动你了。” 姜稷骄傲地仰起脑袋,“这证明我在长大啊!等我长大了,就由我来保护娘亲和爹爹,还有欣欣!”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料之中 姜姒神情温柔,“这两日欣欣的身子怎么样?” “能吃能喝能睡!”姜稷认真道,“娘亲,你要不要去看看欣欣?” 姜姒捏了捏自家儿子的脸,“你给我飞鸽传书,是不是又打了什么坏主意?” “娘亲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写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 “行行行,娘亲信你,你若是不说真话,我可就走了。” 说罢,便要转身。 姜稷一看,急忙抱住自家娘的腿。 “我说!最近爹爹很忙,我和欣欣都想见你,所以我才想了这个办法!” 姜姒勾起嘴角,轻点自家儿子的头。 “是不是又在欣欣面前打包票了?” 被识破了,姜稷有些尴尬。 “娘亲看出来了啊……我、我毕竟是哥哥,满足妹妹这个小小的条件,也没错呀……” 姜稷笑了笑,“所以你就想来折腾你娘?” “因为我是哥哥呀!能有欣欣这个妹妹,我真的很高兴!”姜稷眨了眨眼,“要是欣欣也是娘亲的孩子就好了。” 听到这话,姜姒的手紧了紧。 但姜稷没发现姜姒的异样,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我和欣欣长得还挺像的,年纪又相仿……” 姜姒看了他一眼,许久,才缓缓开口,“稷儿是这么想的吗?” 姜稷认真的点点头,“不过只要等娘亲忙完,搬进府里和我们一起住了,我的愿望也就完成了!” 一时间,姜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的喉咙有些发紧。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也太巧了…… “我们先去找欣欣吧。”姜姒说道。 “好呀!欣欣看到娘亲,肯定会高兴的。” 到了偏院,姜姒突然有些紧张。 走进房间,看到欣欣恬静的睡脸,姜姒抿紧了嘴角。 她伸手替欣欣把脉,随即就变了脸色。 “欣欣,快醒醒!” 一旁的姜稷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即,便看到自家娘亲拿出了银针,眨眼间就布满了墨天欣的身体。 “娘亲,怎么了?” 姜姒眉头紧皱,语气快速道:“稷儿,你现在去外面找暗卫,让他们立刻把你爹爹找回来!” 姜稷急忙点头,跑出院子就对空地大喊。 “暗卫叔叔,欣欣出事了,你们快去把爹爹找回来!” 暗卫一愣,来不及多想,赶忙发出一个暗号。 跟在墨修凛身边的暗卫看到了,急忙出现在墨修凛身边。 “王爷,府里出事了。” 墨修凛捏着笔的手一顿,立刻起身,“回府!” 墨修凛刚进府,一个暗卫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王爷,小小姐不好了,杨小姐现在正在偏院里。” “知道了。” 他快步走进院子,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姜姒一把拉了过去。 “王爷,得罪了!” 姜姒用匕首划开墨修凛的掌心,一旁的暗卫立刻抽出了刀。 墨修凛面色不改,抬手示意他们别动。 他看着蛊虫在墨天欣脸上游走,眼底满是心疼。 看向姜姒时,墨修凛立刻瞪大了眼。 姜姒的脸血色全无,长袖下的手血流了一地,也无暇顾及。 “你……” “王爷先别说话!” 姜姒的气息有些不稳,但她咬破了舌尖,让自己能冷静些。 给墨天欣把脉时,墨天欣微弱的气息,差点让她乱了手脚。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姜姒不敢想,如果她今夜没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后果。 墨修凛抿紧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姒。 “爹爹……” 姜稷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他转头看去,便看到自家儿子红着眼站在廊下不敢靠近。 墨修凛对一旁的暗卫使了眼色,暗卫立刻上前,却被姜稷快速地躲开了。 他哽咽着说道:“我……我就站在这里,不会去打扰娘亲和爹爹的。” 墨修凛看着心疼,却也不敢乱动。 这时,姜姒脱力一般的松开墨修凛的手,声音虚弱道:“好了。” 话音刚落,身子便向后倒去。 墨修凛心头一紧,急忙接住姜姒。 “姜姒!” 姜稷呆愣了一会,跟着墨修凛跑进一旁的客房。 看到自家娘亲的衣袍被血染红,赶忙就掏出了九转回魂丹,让姜姒吃下去。 “爹爹……娘亲她……” 姜稷哭得声音沙哑,害怕地握住姜姒的手。 墨修凛沉声吩咐暗卫,去把宫里的徐太医找来。 他看向姜稷,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稷儿,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墨修凛柔声道,“现在你先回房间去,这里有爹爹在。” 姜稷虽然不愿意离开,但也明白自己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不情不愿地,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很快,徐太医被带进了府。 落地时,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真是吓死我了,殿下,你若是再这个时辰找老夫来,老夫怕是活不长了。” 徐太医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房间。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差点让徐太医站不住。 他皱起眉头,急忙上前把脉。 墨修凛也自觉退到一边,将被血染红的铜盆搬出屋外。 看着这一盆水,墨修凛有些恍惚。 转头看向墨天欣的房间,他忍不住走了进去。 看到已经恢复过来的墨天欣,墨修凛轻叹一声,替她整理了碎发。 突然,墨修凛的手一顿。 随即刺破了墨天欣的手,将一滴血滴在了盆中。 看到逐渐融合的血,墨修凛苦笑了一声。 一切,竟真如他所想。 重新换了一盆清水走进房间时,徐太医一脸严肃地看向了墨修凛。 “殿下,此女子身中剧毒,若不是有药吊着,早就没命了,现在还流了这么多血,身子怕是越来越虚弱了。” 墨修凛眉头微皱,“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徐太医轻叹,“不好说啊……有可能明日就能醒,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说罢,便摇着头离开了屋子。 墨修凛坐在床边,撩开姜姒被冷汗浸湿的碎发,眼神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疼。 “姜姒,你可是个祸害,即便是为了稷儿,你也要醒过来。” 墨修凛收回手,正要替姜姒擦去脸上的汗,便对上了一双虚弱的眼睛。 “我可都听到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保你全家 墨修凛一愣,紧握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你果然不会轻易的死去。”墨修凛浅笑。 姜姒不置可否,声音沙哑道:“王爷,既然要照顾人,就去给我倒杯水。” 墨修凛起身,直接将茶壶和茶杯拿了过来。 姜姒喝了两大海碗的水后,脸上总算恢复了些血色。 “我方才虽晕过去了,但还是能听到那个太医的声音。”姜姒笑了笑,“王爷也说了,祸害遗千年。” “你中了什么毒?”墨修凛沉声道。 “王爷没必要知道,我也该离开了,王爷可要好好照顾欣欣。” 话音落下,姜姒就下了床。 看姜姒踉跄了一下,墨修凛默默伸出了手。 但姜姒没给他这个机会,很快便稳住了身子。 走出门前,姜姒脚步停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墨修凛,声音认真道:“王爷,为免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还是给欣欣安排一个贴身伺候的人吧。” 说罢,便离开了。 墨修凛久久没有收回视线,许久才缓声道:“小容,从明日起,你就在欣欣身边贴身伺候。” “是。” 他转身走进墨天欣的房间,轻叹了一声。 翌日。 落然就拿着姜曦的拜帖走进了房间,询问姜姒。 姜姒看都没看,直接移开了视线。 “去告诉姜二小姐的人,就说我今日身子不适,不宜登门。” 落然点点头,她看着姜姒的脸,神情有些担忧。 “大小姐今日的气色的确不好,要不要找郎中来瞧瞧?” “不必了,我休息一会就好。”。 落然拗不过姜姒,只能转身离开。 等屋子重新安静下来,姜姒就沉沉睡去了。 昨天消耗太大,让她一点精神都没有。 等再睁眼时,外面已经是黄昏。 姜姒起身下床,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的李氏。 “大小姐。” 李氏急忙起身行礼,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 姜姒看了一眼那个侍女,随即坐了下来。 “姨娘怎么来了?” 李氏讪讪地笑了,伸手就将身后的侍女推到了前面。 “这是之前伺候过大夫人的小红,大夫人的药,一直都是她经手的。” 姜姒一听,便露出了一个笑脸。 “姨娘还真是尽心啊。” “妾身总要让大小姐看到妾身的价值。” 姜姒不置可否。 李氏能在府里呼风唤雨这么多年,除了杨青山的放纵,自然是有几分手段的。 她抬眼看向小红,声音淡淡道:“我母亲的药一直都是你煎的?” 小红连头都不敢抬,身子抖成了筛糠。 见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李氏不满道:“大小姐问你话呢!” 小红被李氏这么一说,直接红了眼。 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说了句“是”。 姜姒眯起眼,起身走到小红身边,小红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小红哭成这样,李氏抬手就是一巴掌。 “哭什么!好好回话!” 姜姒继续问道:“你看到了什么?不想如实回答,也没人会逼你。” 小红一愣,刚要露出笑脸,便听到姜姒缓缓说道:“只是会发生什么,那就没人能知道了。” 她猛地看向姜姒,脸上满是惊恐。 “我……我不能说……” 姜姒示意李氏回避,等她走远,姜姒才开口。 “若是被人威胁了,我可以帮你解决。” “大小姐只是个闺阁女子,又怎么帮得了我?”小红反问。 姜姒笑了笑,“你倒也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软弱,但你不奇怪姨娘为什么把你带来见我吗?” 小红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转头看向李氏,的确是毕恭毕敬地站在不远处。 “二夫人为什么……” “小红,我再问你一次,若是你说了,我保你一家平安,若是不说,即便我不动手,你们一家以后,怕是也没有好日子了。” 姜姒的话,让小红沉默了下来。 许久,才抬头看向姜姒。 “大小姐真的能保我全家?” 姜姒点点头,“只要你告诉我,今夜我就会让人带你们一家离开京城。” 小红攥紧拳头,“有一次给大夫人送药时,老爷的贴身小厮张三在药里放了东西,他警告我绝不能说出去,否则第二天便会横死街头。” “我知道了,今夜我就会让人带你们离开。”姜姒淡淡道。 “希望大小姐能信守诺言,否则便是化作厉鬼,我也要纠缠大小姐。” 姜姒直视着小红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自然。” 看着李氏悄悄带着小红离开的背影,姜姒换上衣服,转眼便到了凤凰阁。 “少阁主。” 姜姒点点头,随即吩咐人去处理小红的事。 往里走去,却没有看到金老头的身影,只有朗行一人在处理事务。 “少阁主。” 朗行想要起身行礼,被姜姒抬手制止了。 “老头呢?” “阁主有事出去了。” 看着朗行低垂的眼,姜姒眼睛微眯。 “是前日未处理完的事吗?” 朗行抿嘴不语,姜姒便明白了。 “你是老头的左膀右臂,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姜姒冷声道,“朗行,你是知道我的。” “少阁主,请你不要为难我。” 姜姒面色微沉,“如果老头做的事很危险,你身为养子却不懂得规劝,那便是你的失职,既然如此,就让我阻止他。” 朗行露出为难的神情,“少阁主,阁主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凤凰阁和少阁主你啊……” “既然是为了我,那就告诉我,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替他去办的?” 回想起这些日子和金老头见面,她总觉得透着古怪。 但金老头不愿意说的事,即便她逼问,问不出什么。 姜姒看向朗行,“我不想对你动手。” 说罢,指尖便有寒光闪过。 朗行犹豫片刻,才咬着牙开口,“少阁主迟早是要知道的,但朗行现在不能全部告诉少阁主,请少阁主见谅。” 姜姒眉头皱起:“到底是什么事。” “事关九州商行,阁主他……” “丫头,你来了啊。” 金老头的声音响起,朗行立刻闭上了嘴。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六章 隐瞒 姜姒转过头,看到金老头笑盈盈的脸,可却难掩眼底的疲惫。 她眉头皱起,想到刚才朗行到了九州商行,脸色更沉。 “丫头,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和朗行在聊天,你们聊什么呢?” 说罢,金老头的眼睛不经意间看向了朗行,眼底闪过一抹警告。 朗行低头,识趣地后退了一步。 姜姒淡淡道:“正好说起你,你刚才去哪了?” 金老头笑了笑,“听说有个农夫找到了三虫草,我赶紧就过去了,结果根本就是路边的野草,你说气人不气人!” 姜姒挑眉,“你的模样看上去不是去找了个农夫,而是去找农夫打了一架。” “我怎么可能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农夫!” 金老头煞有其事的模样,姜姒几乎要信了。 她转头示意朗行先离开,才重新将视线放在金老头身上。 “老头,我是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之前我就感觉你鬼鬼祟祟的,要是再不说实话,往后我也不会再管你。” 看着姜姒微愠的模样,金老头就像被孙女骂得委屈小老头一样,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 许久,金老头才妥协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我告诉你总可以了吧?”金老头委屈道,“我年纪都这么大了,你还欺负我!” 姜姒淡淡道:“你若是配合,我至于威胁你吗?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就是小铭找我打了一架!我们谁也不服谁,我一气之下,就动了想吞并九州商行的心思,怎么样,这主意不错吧?” 听到这话,姜姒青筋凸起。 她咬牙切齿道:“你也知道是一气之下,为什么还要冲动?九州商行杀手众多,死士无数,你还敢去和他们硬碰硬,你是嫌命长吗?” 被姜姒这么一吼,金老头就更委屈了。 “我凤凰阁的人也不差啊……再说了,成王败寇,我就差一点就能吞并他们了……” “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姜姒冷声问道。 金老头疑惑地看着她,“丫头,你不是要阻止我吗?” 姜姒撇了撇嘴,“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果已经快收网了,现在收手也太可惜了。” “你真这么想?” 金老头一脸惊喜,显然没料到姜姒会这么说。 毕竟他只是说得轻松,实际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有必要骗你吗?”姜姒淡淡道,“只是接下来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让我来。” “啊?” 金老头瞪大了眼睛,用力掏了掏耳朵。 “丫头,你是在骗我吧?你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件事啊?” 姜姒挑眉,“我的确不愿意当什么少阁主,但不代表我不会为了帮凤凰阁出一份力。” 看金老头还是一脸震惊,姜姒有些无语。 “你明日把宋擎约出来,我去和他谈。” 这下金老头回过神了,他看向姜姒,“你和宋擎聊,怕是聊不出什么结果。” 姜姒皱眉:“我知道宋擎的性子,但到底也是利益至上的人,在利益面前,未必谈不拢。” 金老头笑笑,不答。 “这事我已经忙得差不多了,我自己来处理就好,丫头,你就别管了。” 姜姒直视着金老头,眉头紧皱。 但金老头这么说了,她也不想太过强硬。 找个机会偷偷跟上吧。 她吐出一口气,“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这是最近的药。”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等姜姒的身影走远,朗行才从暗处走到了金老头的面前。 不等开口,一个巴掌就打到了他脸上。 金老头冷声道:“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违抗我的命令了。” 朗行面无表情,长袖下的指甲却陷入了掌心。 “对不起,阁主。” “为什么要和丫头提到九州商行?如果我回来得晚一些,你是不是就准备告诉她所有的事了?” 朗行沉声道:“无论是阁主还是少阁主的命令,朗行都不敢违背,但少阁主要朗行说,朗行难以两全,朗行愿意领罚。” 金老头皱起眉头。 “你这么说,是在埋怨我?” “朗行不敢。” 金老头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养子,随即叹了口气。 “罢了,下不为例。” 随即,拂袖而去。 朗行直起身子,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脸颊,神情一片阴沉。 晟王府。 墨天欣悠悠转醒,看到坐在自己床边闭目养神的墨修凛,顿时愣住了。 她凑近小脑袋,看到墨修凛的眼下带着淡淡乌青,脸上更加疑惑了。 “爹爹怎么会在这啊?” 墨天欣的声音不大,但却立刻惊醒了墨修凛。 看到自己女儿醒来之后并无异样,他顿时松了口气。 “欣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呀?”墨天欣突然反应过来,有些害怕地看向他,“爹爹,我是不是又发病了?” 墨修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欣欣现在恢复了,爹爹就放心了。” 这时,姜稷小心翼翼地端着早膳走进来,看到墨天欣醒了,立刻绽开了笑脸。 “欣欣,你终于醒了!” 他赶忙把东西放下,扑到床边轻轻握着墨天欣的手。 “欣欣,你睡着的时候,我好担心呀,还好你现在醒了,呜呜呜呜……” 姜稷的哭声十分响亮,墨修凛一脸无奈。 “稷儿,欣欣才刚醒,情绪不能太激动。” 被自家爹爹这么一提醒,姜稷立刻止住了哭声,但眼泪一时半会还止不住。 “我都忘了,欣欣,你饿不饿?我这就让厨房的伯伯给你弄点东西吃!你等着!” 说完,他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墨天欣垂着头,小手紧紧地攥着被子。 “爹爹,我睡了很久吗?我……我是不是快不能见到爹爹和稷哥哥了?还有杨姐姐……我、我不想见不到你们……” 墨修凛心疼地把女儿抱进怀里,声音有些嘶哑。 “不会的,爹爹一定不会让欣欣继续这么下去的,爹爹已经找到治好欣欣的办法了。” “真的吗?”墨天欣抽了抽鼻子。 “对,相信爹爹,好吗?”墨修凛说道。 墨天欣用力的点了点头。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七章 欠你一个人情 夜晚。 姜姒刚把灯熄灭,准备打开窗户时,外面就印出了一个人影。 她警惕地后退半步,指尖银针浮现。 “谁?” “是我,我想和你谈谈。” 听到墨修凛的声音,姜姒挑了一眉。 看来今晚是没法去跟踪老头了。 她支开窗户,就对上了墨修凛略显疲惫的眼睛。 两人沉默不语,找了处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姜姒才冷冷开口。 “王爷来找我,可是皇上出了什么事?” 墨修凛淡淡道:“是关于欣欣的事。”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微皱。 “欣欣现在还没醒吗?” 按照她的推测,这个时候墨天欣应该醒了才是。 “她已经醒了,我要和你说的是另一件事。” 姜姒静静等着,可过了半天,墨修凛也没说话。 月光照在墨修凛冷峻的脸上,竟有几分迟疑。 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 “是什么事让王爷这么难以启齿?” 墨修凛沉默半晌,正要开口,姜姒就打断了他。 她看向不远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 “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王爷可以日后再说,我有些事要处理,失陪了。” 说罢,也不给墨修凛挽留的机会,足尖轻点便飞身到了一处屋顶上。 墨修凛眉头微皱,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姜姒全神贯注地盯着前面那个黑影,对此一无所知。 “宋擎!” 宋擎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立刻慢了下来。 看到熟悉的描金面具,他立刻露出了笑脸。 “云华,好巧啊。” 姜姒一靠近他,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余光扫向他的身后,却没有看到任何追兵。 “换个地方说话。” 宋擎自然没意见,立刻跟上了姜姒。 紧随其后的墨修凛,看到两人到了僻静处,眉头紧皱。 姜姒看四下无人,便丢了一瓶药给宋擎。 “吃下,止血的。” 宋擎嘿嘿一笑,丝毫不怀疑地仰头吃下。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姜姒,“云华,你心里果然有我。” 姜姒嘴角抽了抽。 对于疯狗的思维,她一直不太懂。 “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些废话的,告诉我老头最近和你们九州商行发生什么了?” 宋擎一听,眉头高高挑起。 “金老没和你说吗?” 姜姒摇摇头,“老头的嘴一向严实,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不会和你说话。” 宋擎笑了笑,“云华说话还是这么不留情面。” 他滑坐在地上,风轻云淡道:“我们还没怎么聊过天,不如咱们边聊边说吧。” 姜姒没意见,离宋擎近了些。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金老看不惯现在九州商行的行事作风,但如今形势不同了,若是不和朝廷合作,九州商行那么多兄弟,怕是要死无全尸。” “既然如此,还不如识相点,和朝廷合作。” 姜姒皱眉,“到底是哪个朝廷官员这么厉害,连你们都要畏惧三分?” 宋擎勾唇,轻轻摇了摇头。 姜姒了然,也没有逼问。 “那老头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 “金老对九州商行下了追杀令,若是不归顺,就直接弄死我们。”宋擎呼出一口气,“我和我师父很多年没这么狼狈了。” 听到这话,姜姒有些惊讶。 凤凰阁的追杀令,轻易不会使用。 可如今为了围剿铭先生和宋擎,老头竟然下了这么重要的决定。 宋擎看着姜姒眼底闪过的惊讶,笑了笑。 “看来金老真是一点事情都没告诉你,不过这样也好,我不用担心会和你交手。” 说罢,他又补了一句,“虽然也赢不了。” 姜姒皱眉看向宋擎,“现在九州商行怎么了?” “四分五裂,再这么下去,九州商行就要不复存在了。”宋擎笑了笑。 “九州商行帮那个人处理了多少事?” 宋擎摇摇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多不胜数,光是杀的人,就已经不下百人了。” 听到宋擎这么说,姜姒沉默了下来。 当初九州商行成立杀手阁,的确接了不少江湖上的单子。 甚至杀手阁的名气,比商行本身都大。 “宋擎,不能回头了吗?” 宋擎一听,立刻就笑了。 “我在决定做这些事的时候,早就没有退路了,云华,我也没办法。” 最后一句,宋擎颇有些无奈。 他直视着姜姒,眼底满是决然。 姜姒沉思了片刻,随即把一把钥匙丢到了宋擎身上。 “京城五里地外,有一处小房子,正好够你和铭先生住。” 宋擎一愣,“你知道了这些事,难道不想把我和我师父杀了吗?如果是死在你的手下,我也算是圆满了。” 姜姒冷冷地看向他,“你真的想死?” 宋擎摇头,随即撑起了身子 “云华,我欠你一个人情。” 在离开之前,宋擎最后说了一句。 “若是能有来日,我还想再见到你。” 说罢,便消失在了密林里。 看着宋擎的背影,姜姒目光闪了闪。 本来那套屋子,是她打算带着稷儿落脚的地方。 没想到遇到了杨婵,那套屋子也就用不上了。 想不到,如今能用在这。 姜姒收回视线,眼底一片冷然。 她总觉得,金老头还有别的事瞒着她。 果然,到了京城还想独善其身,简直难于上青天。 她转身准备离开,看到不远处的墨修凛眼眸一冷。 “王爷听到了多少?” “所有。”墨修凛冷声道,“朝廷官员和江湖的势力有勾连,你可以让我帮你查。” 为什么不找他? 以他的能力,想要在朝堂上找到蛛丝马迹,远比江湖上的人更方便。 姜姒淡淡道:“王爷树大招风,容易被人盯上。” 她和墨修凛直视,“王爷近来公务繁忙,我自然不能为了江湖恩怨这些小事去麻烦王爷。” 墨修凛沉默,心里也明白姜姒说的话在理。 只是,他不想姜姒和他如此生疏。 两人相顾无言。 许久,姜姒才开口,“王爷偷偷跟上我,看来要说的事非常重要,这里四下无人,王爷直说就是。” 墨修凛抬起头,“你是不是有个女儿?”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八章 药有问题 姜姒一愣,眉头皱了起来。 这件事,除了金老头和无忧,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王爷想说什么?” “欣欣是你的女儿。”墨修凛淡淡道,“前两日你昏迷时,是我替你清理了血迹,偶然看到你和欣欣的血相融了。” 姜姒瞪大了眼,脸上彻底没了往日的淡定。 她握紧拳头,神情满是欣喜。 想不到,她的女儿就在她眼前。 “她……” 开口时,姜姒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急忙平复自己的心绪,许久,才慢慢恢复过来。 “王爷可否告诉我,你是怎么遇见欣欣的吗?” 墨修凛看着有些失态的姜姒,神情变得柔和了起来。 “五年前我上朝时,在门口发现了襁褓中的欣欣,那日大雪纷飞,若是我晚些出门,欣欣怕是活不到太阳升起。” 姜姒抿紧嘴。 真是阴差阳错,宋稳婆随手丢的地方,竟然是晟王府门外。 但也幸好如此,才能平安地活下来。 “五年前,王爷门外可栽有两棵石榴树?” 墨修凛点点头,“两年前有个先生说,若是想让欣欣的身子好转,就换上两尊石狮子。” 姜姒笑了笑,“想不到王爷还会信这个?” 墨修凛不置可否。 两年前,墨天欣的病越来越严重,他请遍了太医,却无人能医。 情急之下,他也只能寄希望于鬼神之说。 但意料之外的,墨天欣的身体的确好转了。 他看向姜姒,“剩下的事,到晟王府再说吧。” 姜姒点点头。 到了晟王府,两人直奔偏院。 两人走到床边,看着墨天欣恬静的睡颜,都柔和了脸色。 姜姒轻轻摸了摸墨天欣的头,轻声道:“稷儿和欣欣是双生胎,我产下他时身子虚弱,那产婆看欣欣面相不凡,就想卖掉她。” 她抬头看向墨修凛,“我找了欣欣很久,直到一年前才得知,欣欣是被卖到了京城。” 墨修凛心头一紧,突然想要抱一抱姜姒。 但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墨修凛也很清楚,这不合适。 他放下了抬起的指尖,沉默不语。 姜姒没有放在心上,满心满眼都是墨天欣。 随即,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墨修凛。 “王爷先前说过,只要有欣欣娘亲的心尖血,就能治好欣欣的病,对吗?” 墨修凛点点头。 “我今夜去找你,为的也是这事。”墨修凛沉声道,“欣欣每一次发病,都会比先前更严重,再这么下去,欣欣怕是熬不到明年了……” 姜姒目光一凛,“药方在哪?” “在书房。” 墨修凛起身,带着姜姒进了书房。 她接过药方,快速看过后,立刻说道:“请王爷把东西给我准备好,再给我安排一处安静的房间。” 墨修凛点点头,吩咐暗卫去准备。 看着姜姒走进房间,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除了心尖血,其他的药材早就准备好了。 他除了站在门外等候,也帮不上其他的忙。 直到鸡打了第一声鸣,姜姒才从房间走了出来。 她的唇没了血色,脸上也满是疲惫。 “快把药拿去给欣欣吧。” 墨修凛眉头微皱,上前扶住了姜姒。 这一次,姜姒没有抗拒。 她晃了晃手里的药,“王爷快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那你好好休息。” 姜姒点点头。 她看着墨修凛的背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 逼出心尖血,让她耗了不少的内力。 但只要能治好欣欣,这点内力也是值的。 她闭目养神,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异响。 随即,便听到:“欣欣!” 姜姒立刻睁开眼,踉跄地跑进屋子。 看到墨天欣脸色苍白,嘴角还溢出了鲜血,立刻拿出银针稳住她的身子。 将手搭在她的脉上,姜姒就沉了脸。 “欣欣的脉象紊乱,需要调养。” 说罢,就从怀里拿出了一颗九转还魂丹给墨天欣吃下。 吃下丹药的墨天欣情况稳定了下来,两人也松了口气。 墨修凛看向姜姒,“怎么回事?” 姜姒虚弱地抬了抬眼皮,“是药出了问题,现在欣欣体内的毒只去了一半,还有一半。” 墨修凛皱眉。 那个药方是他千辛万苦得到的,不该有问题。 姜姒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淡淡道:“任何药方都有可能出现问题,欣欣的病远比之前来得凶险,药效的确会有所改变。” “那……那药方还有用吗?” 看到姜姒摇了摇头,墨修凛的心沉了下来。 “我会回去想办法的,你好好照顾欣欣。” 说罢,姜姒便摇晃着站了起来。 墨修凛眉头微皱,伸手扶着快要跌倒的姜姒。 “我送你回去。” 姜姒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有王爷想的那么脆弱。” 随即,便甩开了墨修凛的手,转身离开了。 墨修凛目光微沉,却没有再说什么。 …… 晨光熹微,墨景献冷眼看着眼前跪着的暗卫,眼底浮现杀意。 “本王让你们把九州商行的人处理了,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暗卫急忙道:“请王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本王记得,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墨景献冷声道。 “请……请王爷恕罪……” 墨景献抿紧嘴,随即露出一个笑脸。 “罢了,本王今日还想带婵儿妹妹出去走走,可不想因为你们坏了兴致。” 说罢,便站起了身。 暗卫松了口气,可寒光闪过,他便没了生息。 墨景献头也不回道:“把地清理一下。” “是。” 此时,姜姒刚回府。 才闭眼休息了一会,落然就来敲了门。 “大小姐,庆王殿下请您去看马球赛。” 姜姒眉头一皱,“就说我身子不适,去不了。” 门外的落然有些为难道:“大小姐,可……可老爷让您一定要去……” 听到这话,姜姒睁开了眼。 披了件外衫,便推开了门。 “庆王殿下可在府上?” 落然点点头,“老爷正在招待庆王殿下。” 姜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沉声道:“告诉庆王殿下稍等一会,我梳洗完毕便过去。” “是。” 等落然离开,姜姒唤来一个洒扫的侍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一十九章 抗拒 前厅。 杨青山搓着手,一脸谄媚地看向墨景献。 “殿下登门,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墨景献轻笑,“杨大人这么说也太客气了,本王只是正好路过,想着婵儿妹妹有样东西落下了,免得婵儿妹妹又跑一趟。” “殿下真是热心,我家女儿粗心,还请王爷多担待。” 两人正说着话,姜姒也慢慢走了出来。 看到两人,姜姒淡淡行了个礼,便找了对角线的位置坐下。 杨青山眉头微皱,对着姜姒挤眉弄眼。 但姜姒丝毫不理会,自顾自地喝着茶。 杨青山冷汗直冒,小心地看了墨景献一眼,见到他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 “我家女儿没规矩惯了,请殿下恕罪,日后下官必定严加管教。” 墨景献不以为意道:“杨大人不必多心,婵儿妹妹这样就好。” 杨青山忙陪着笑,下一刻却笑容一僵。 不远处有一个身影正在走来。 杨莹一听说墨景献来了,赶紧就让侍女替自己重新梳洗了一番。 看到墨景献端坐在那,更是眼睛放光。 幸好有人提前告诉她,否则她可就要错过墨景献了。 她正要靠近,杨青山的小厮就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二小姐,老爷正在和庆王殿下说话呢,你可不能去打扰啊。” 杨莹一听,顿时黑了脸。 她不满道:“凭什么杨婵就能陪着?难不成我不是爹爹的女儿吗?” 说罢,便打算硬闯。 小厮冷汗直流,不敢退让分毫。 “二小姐,你就别为难奴才了!” 杨莹怒声道:“你给我让开!” 她的声音不小,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杨青山尴尬地涨红了脸,恨不得现在就上前训斥杨莹。 这一切都在姜姒的意料之中,她淡淡看向杨青山。 “父亲还是让妹妹过来吧,可别让庆王殿下看了笑话。” 因为墨景献看到了,杨青山也不能继续把人赶走。 他只能祈祷,希望杨莹别给自己弄出什么事来! 很快,杨莹如愿走了过来。 她心中窃喜,面上也毫不遮掩。 “参见庆王殿下。” 看到杨莹,墨景献的脸上也没有一丝波澜。 对待姜姒是什么神情,对待她也是一样。 “莹儿妹妹这一身衣服真好看,想必是近日新作的吧?” 杨莹一脸娇羞,“殿下过誉了。” 姜姒一脸淡定地喝着茶,仿佛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墨景献不经意间看向姜姒,目光闪了闪。 “本王差点把正事忘了。” 墨景献笑笑,随即拿出一支步摇。 姜姒眼睛微眯,沉默不语。 “这是先前婵儿妹妹在本王那落下的东西,婵儿妹妹可记得?” 墨景献眉眼弯弯地看向姜姒,眼底满是深意。 姜姒对上他的眼睛,嘴角微勾。 “这支步摇原来是落在殿下那了,我回来时未能找到,还以为要浪费了殿下对妹妹的一番心意了。”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最高兴的,当属杨莹。 看到步摇时,她还觉得嫉妒,没想到竟然是给自己。 她双颊绯红,声音甜甜道:“多谢庆王殿下。” 墨景献回过神来,脸上笑意更浓。 他倒是没想到姜姒回这么说。 但姜姒已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话了,他自然不能不给。 墨景献亲手将步摇送给了杨莹,眼含笑意。 “本王第一眼看到这步摇时,就觉得它适合莹儿妹妹。” 只是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看向姜姒的。 杨莹浑然不觉,得意地露出笑颜。 瞥向姜姒时,眼底满是挑衅。 姜姒不以为意,反而心情不错地对她笑了笑。 “殿下亲自送来的步摇,妹妹可要好好珍惜。” “这是自然的。” 杨莹双手接过步摇,一落座就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甚是招摇。 只是这么雅致的步摇配上杨莹一身艳丽的罗裙,让人觉得别扭。 杨青山还是一脸震惊,他小心观察墨景献的神情,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时,墨景献开口道:“外面阳光正好,不如本王带二位妹妹出去走走吧?” 姜姒眼睛微眯,一时间看出来墨景献打的什么主意。 但一旁的杨莹已经迫不及待地点了头,“能与殿下同游,是我与姐姐的荣幸!” 看着杨莹天真的模样,姜姒颇有些同情。 不过不用和墨景献独处,她也没什么意见。 三人离开时,杨青山是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开后,才敢转身回府的。 关上府门,他才皱着眉头训斥道:“莹儿怎么会知道庆王殿下来了?” 小厮急忙解释,“兰菱院那,奴才盯得可仔细了,可没想到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杨青山冷哼一声,“去兰菱院!” 马车上,三人沉默不语。 但杨莹频频看向墨景献,傻子都能看出来她的心思。 她觉得,墨景献给她送了步摇,姜姒却没有。 这分明是对她有意! 若是她好好把握,定能嫁给墨景献。 墨景献的目光在姜姒的脸上扫了一下,随即说道:“我听说婵儿妹妹的马球打得极好,本王也许久没打了,婵儿妹妹可愿意陪我打一场?” 姜姒淡淡道:“我的技术怕是入不了殿下的眼,倒是妹妹时常陪郡主来打马球,有妹妹在,殿下定能尽兴。” 墨景献听出了姜姒的弦外之音,却不放弃。 “我们就是图一乐,也没必要分个输赢,婵儿妹妹再拒绝,本王可就要伤心了。” 杨莹眼珠子一转,觉得这是和墨景献拉近关系的机会,便开口附和道:“姐姐既然答应出来了,何必扫殿下的兴?我们出来时,爹爹可是嘱咐过了。” 听着杨莹的威胁,姜姒依旧不为所动。 “我身子不适,还是妹妹陪着殿下玩吧。” 到了马球场,姜姒先一步下车。 走进别苑,刚要找个位置坐下,身后便传来了一个声音。 “杨小姐也来看马球吗?” 姜姒转头,便看到了蓝絮凝的笑脸。 她有些意外地轻挑眉头,“蓝小姐,好巧啊。” 蓝絮凝笑笑,抬头看到墨景献和杨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章 挑衅与得意 “絮凝妹妹,也在啊,本王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墨景献笑了笑。 蓝絮凝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如今春日正好,自然要多出来走走。” 墨景献笑笑,“本王也是这么想的,便请了两位妹妹出来游玩。” 蓝絮凝垂下眼帘,掩嘴轻笑。 “我也有些日子没和杨大小姐说说话,殿下可否让杨大小姐与我同坐?” “这是自然的。” 说罢,便和杨莹坐到了一旁。 姜姒瞥了他一眼,见他依旧眉眼含笑,却不达眼底。 蓝絮凝轻声道:“我瞧着杨小姐的模样,可不像是自愿出来的。” 姜姒也不瞒她,勾唇浅笑,“不过是父亲的吩咐罢了,蓝小姐怎么是一个人?” 随即,她便听到一声轻笑。 姜姒正觉得疑惑,顺着蓝絮凝的视线看去,这才明白。 “王爷今日怎么得空带稷儿和欣欣出来?” “这是皇上准许的。”蓝絮凝压低声音道,“再过五日,哥哥便要去边境了。”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微皱。 竟然这么快。 可是,她这些日来,根本没有收到无忧的任何消息。 姜姒沉思了片刻,“王爷离京,两个孩子可是要送到蓝小姐府上?” 蓝絮凝摇摇头,“王爷并未和我提及此事,应当是另有打算。” 这时,墨景献站了起来。 他系上襻膊,便拿着马球杆走下了看台。 一旁的杨莹欲言又止,却也只是皱眉跺了跺脚。 姜姒眉头轻挑,目光看向绿茵场。 “哥哥。” 听到墨景献的声音,墨修凛转过了头。 他淡淡道:“景献来了。” 墨景献笑笑,伸手摸了摸姜稷和墨天欣的头。 “叔叔好!” 两小只异口同声,仰着头看向墨景献。 墨景献点点头,“我许久没见欣欣了,看起来身子又好了许多。” “嗯,欣欣的身体现在很好!”墨天欣认真回答道。 墨景献不置可否,声音却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看来婵儿妹妹的医术,确实远胜于太医院啊。” 墨修凛不答,而是伸手拍了拍姜稷的头。 姜稷立刻明白了过来,牵着墨天欣的手就小跑着上了看台。 墨景献笑笑,“我和哥哥许久没有打一场。” “你的手没问题吗?”墨修凛淡淡道。 明明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却让墨景献悄悄攥紧了长袍下的手。 “只是打一场马球而已,不碍事。”墨景献轻笑,“哥哥的马球可是大周第一,一会可要让着我点。” “嗯。” 话音落下,两人就翻身上了马。 有裁判和锣声,只一个眼神,两人就动了起来。 “哥哥瞧我的技术和当年比起来,可有退步啊!”墨景献笑道。 说罢,便用力击出了马球。 墨修凛面上毫无波澜,轻松接下那一球。 再抬手时,那颗马球已经进了球门。 看着才开场就气喘吁吁的墨景献,墨修凛淡淡道:“去喝杯茶吧。” 墨景献目光闪闪,“我已经不似当年,可哥哥的马球,却远胜当年。” 两人并肩走向看台,在解开襻膊时,墨景献小声说了一句,“哥哥,一路平安。” 墨修凛皱眉盯着墨景献的背影,直到离开别苑,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而姜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回府的路上,杨莹绞尽脑汁地想话题。 可惜,墨景献也只是不咸不淡地回答着。 看着马车走远,杨莹不甘地跺了跺脚。 姜姒不语,转身回府,准备去一趟临江仙。 但杨莹却不让她如愿。 “姐姐!” 杨莹急忙跟上,看着姜姒的侧脸,心中满是得意。 而且今天姜姒这么安静,必定是妒忌了! 她好不容易压过姜姒一头,自然要好好显摆。 “庆王殿下只送了妹妹东西,姐姐可是生气了?”杨莹得意道,“若是姐姐喜欢,妹妹愿意赠予姐姐。” 姜姒嗤笑,转头看向杨莹。 “既然妹妹这么大度,那我就不客气。” 杨莹一愣,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她只是和姜姒客套一下,姜姒怎么真的要了? 杨莹脸色不自然道:“虽然妹妹也想割爱,这毕竟是庆王殿下送给我的,我若是送给了姐姐,殿下怕是会不高兴……” 姜姒淡淡道:“怎么会,若是妹妹送了,说不定殿下只会觉得妹妹与我姐妹情深,必定会对妹妹青睐有加。” 听到这话,杨莹有些犹豫。 结果还没等她想明白,姜姒已经转身离开。 她可没有这个闲心和杨莹浪费。 夜晚。 姜姒来到临江仙,可还没进去,就感觉到了奇怪。 以往的吵闹和丝竹声都没了,简直安静得可怕。 她皱起眉头,大步走了进去,却只看到一地的狼藉。 伙计正在清理,看到姜姒,急忙迎了上来。 “姑娘是来找阁主的吧?阁主不在这,小的这就领您过去。” 姜姒疑惑,却只是点了点头。 跟着伙计七拐八绕地到了一处小屋,看到无忧狼狈的模样,顿时脸色一沉。 “怎么回事?” 无忧听到姜姒的声音一愣,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出了一些麻烦,有一伙人砸了临江仙,这事还闹到了官府,这些日子临江仙暂不开业。” 听到这话,姜姒眼睛微瞪。 竟然有人敢做这样的事? 她撑着脸上前,伸手搭上了无忧的脉。 确定只是受了点轻伤,这才松了口气。 “难怪你这些日来都没给我递消息。” 无忧笑了笑,“天机阁被重创,想要恢复过来,还得费些时日。” 姜姒皱眉,“死伤了很多人?” 无忧点点头。 “天机阁的消息网也被打散了,现在我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无忧沉声道,“你现在应该马上离开这里。” 姜姒翻了个白眼,“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说这个了,我收到消息,五日后晟王就要去边境了。” “这么快?” 无忧也和姜姒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他沉思片刻,“这和我五日前收到的情报完全不一样,我的人说,皇上是打算十日后再派兵的,怎么就提前了呢?” 姜姒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想被第三人知道 “我要去一个地方。”姜姒冷声道,“你若是有事就联系我,即便来不及,也让我替你收个尸。” 无忧笑骂道:“我不会这么轻易死去。” 看着姜姒的身影消失,无忧便褪去了脸上的笑。 “受伤的人都安置好了吗?” “已经安置好了,剩下的人都在等着阁主下令。” 无忧目光闪闪,“走!” 晟王府。 姜姒潜入院子,便看到墨修凛正在等着。 她挑了一下眉,大步走到墨修凛对面坐下。 “王爷早就料到我会来?” 墨修凛不置可否,抬手倒满了两杯酒。 “是我让絮凝把事情告诉你的。”墨修凛淡淡道。 “那王爷打算怎么安置稷儿和欣欣?” 这只是姜姒今夜过来的目的之一。 墨修凛仰头喝下酒,淡淡道:“皇上会替我照顾好他们,也只有在皇上身边,稷儿和欣欣才是最安全的。” 姜姒皱眉,却没有反对。 只是在旋涡中心,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她看向墨修凛,“是北疆那边有什么动静了吗?” “是。”墨修凛沉声道,“如今边境的百姓苦不堪言,已经有百姓死于他们的刀下了。” 姜姒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我已经写好了欣欣的药方,但有一味药没找到,” “是什么?” “雪上枝。” 墨修凛皱眉,“即便是宝物库,也没有雪上枝。” 姜姒并不意外,雪上枝不是中原的东西。 想要找到它,就必须去边境。 她沉思了片刻,“王爷,你们还缺郎中吗?” 墨修凛一愣,声音严肃了起来。 “你想去边境?” 姜姒点点头,“欣欣是我的女儿,既然知道该怎么治好她,我自然要尽力一试。” 墨修凛皱眉,“那你自己呢?你也中了毒。” “不碍事。”姜姒笑道,“更何况有我在,说不定能让王爷尽早打赢胜仗。” 看着姜姒的笑脸,墨修凛沉默了许久。 “我似乎永远都猜不透你的想法。” 姜姒不以为意,起身道:“这件事就麻烦王爷了。” 说罢,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看着皎洁的明月,墨修凛目光微沉,起身便进了书房。 翌日。 姜姒正陪着杨青山用膳,听着杨青山旁敲侧击地问昨日发生的事。 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青山,杨青山却有些愣住了。 姜姒余光瞥向他,似笑非笑道:“父亲,我瞧着庆王殿下似乎对妹妹有意,若是妹妹能成为庆王妃,对父亲的仕途,可是有利无害啊。” 听到这话,杨青山的目光闪了闪。 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可正因为他明白,所以才会迟疑。 他看向姜姒,更加小心地试探道:“昨日,庆王殿下就只和莹儿说了话?” 姜姒点点头,“许是庆王殿下觉得女儿无趣吧,父亲若是去问妹妹,妹妹必定知道得更多。” 杨青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昨日小厮来报,杨莹的确是兴高采烈回来的。 早膳草草吃完,杨青山就往兰菱院去了。 姜姒不以为意,就这么坐在前厅喝茶,余光不经意间扫向大门。 不多时,一个小厮匆忙地跑进府里,管家就一脸恭敬地带着一个公公走了进来。 姜姒起身,上前福了福。 公公一看到姜姒,立刻挂上了笑脸。 “杨大小姐在就好了,咱家是来宣小姐您进宫的。” 姜姒点头应下,心中却有些疑惑。 这种事,不是传个口谕就行了吗? 等杨青山急忙赶出来时,姜姒早就上了马车。 杨青山立刻抓过一个小厮,“怎么回事!” “皇上宣大小姐进宫面圣。” “因为什么?” “这……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皇宫内。 太监直接带着姜姒到了御书房。 “参见皇上。” 这一回,她倒是没看到墨尧泽在批折子。 御书房的门关上,墨尧泽便轻笑了起来。 “神医请坐吧。” 姜姒挑了一下眉,面上不见一丝慌张。 她落落大方地坐下,抬眼看向墨尧泽。 “皇上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墨尧泽笑了笑,“修凛来求朕许你随军医治,朕便猜到了七分,神医还真是给了朕许多的惊喜。” 姜姒淡淡道:“皇上不允吗?” “自然不是,有神医在,这一场仗会有胜算。” 听到这话,姜姒便了然了。 “北疆一向不如我大周,可皇上却如此担心吗?” 墨尧泽沉默了半晌,“眼下的情势,与多年前不一样了,北疆和大周有了内应,不知道有多少军机密函被传了出去,朕需要思量的事情就更多了。” “皇上这么说,便是猜到对方是谁了?”姜姒问道。 墨尧泽笑而不语。 “朕会给神医安排一下合适的身份,但朕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神医在军队之中。” 姜姒点头应下。 难怪墨尧泽会宣她入宫。 她看向墨尧泽的气色,淡淡道:“皇上的身子近来可好?” “相较于以往,朕的身子强健了许多。”墨尧泽笑道。 说罢,便把手抬了起来。 姜姒用内力一叹,沉默良久。 墨尧泽眉头微皱,“神医?” “皇上近来的吃食可否给我看看?” 墨尧泽沉下脸,吩咐太监拿来记档。 姜姒指尖轻点,“用毒之人最防不胜防,那些人许是知道下毒不起作用了,便在皇上的饮食上动了手脚。” “皇上,您的饮食被人惦记上了,虽是些常见的东西,可它们属性相克,便会变成毒物。” 墨尧泽一听,眼底浮现冷意。 “当真是胆大妄为!” 很快,他恢复了神情,看向姜姒说道:“幸而今日请了神医入宫,朕这就派人送神医回去,三日后,会有人去接神医。” 姜姒点点头。 离开前,她看了墨尧泽一眼,随即留下一瓶药。 “此药可在关键时刻帮上皇上的忙。”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回府后,杨青山追问,但姜姒也只是敷衍了事。 杨青山气得拍桌子,“我可是你父亲,理应什么事都告诉我!省得你做了什么连累全家的事!” 姜姒一听,冷笑了起来。 “比起我,父亲做的事,怕是更容易连累全家吧?”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五千两一笔勾销 杨青山瞪大了眼睛,神情变得有些不自在。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身为儿女,怎么能顶撞父亲!没规矩的东西!” 看着杨青山高抬起的手,姜姒冷冷一笑。 “父亲这是恼羞成怒了?女儿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你!” 姜姒不以为意,“父亲还是好自珍重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到霜汀院,姜姒开始收拾东西。 因为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姜姒收拾的衣服,都是她以前常穿的。 落然端着热茶走进来,不由得一愣。 “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 姜姒笑了笑,“蓝小姐想在入夏前去一趟横云山庄,正好看最后一茬的春花,便邀了我一起去。” “这可是好事啊,大小姐什么时候出发?” “就这么两日。” 落然点点头,“大小姐,和奴婢说一声就是了,奴婢替您收拾。” 姜姒笑着拦住了她,“不必了,应当也去不了几日,我不在府里的日子,就由落然替我看着了。” 落然了然,但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大小姐这一去,还不知道要去上几日呢。” 看着落然这么副模样,姜姒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不过是去上几日就回来了,再晚也就一个月而已。” 落然点点头,脸上还是一副低落的模样。 夜晚。 姜姒又去了一趟晟王府,把今天墨尧泽说的话,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墨修凛。 墨修凛点点头。 “稷儿和欣欣过两日就会送进宫,我已经安排了暗卫跟着他们。” “这些事,王爷安排就是。”姜姒淡声道,“这是欣欣的药方,关乎欣欣在我们离京时的健康,请万王爷务必要谨慎对待。” “我知道。” 话音落下,暗处就有一个暗卫走了出来,拿过药方。 姜姒看了那暗卫一眼,步伐稳健,可见下盘之稳。 放下心后,姜姒继续道:“皇上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我随军医治,所以请王爷和蓝小姐说一声,到时候我会让人扮成我的模样,和蓝小姐出游。” 墨修凛点头,“我明日就会和她说,让她到外面的庄子住一段时间。” “那就交给王爷去办了。” 说罢,便站了起来。 墨修凛挑眉,“你接下来还要去哪?” 姜姒笑了笑,“总得把所有的事安排好,否则露出了马脚,对谁都没好处。” “我陪你一起。” 听到这话,姜姒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疑惑地看着墨修凛,“王爷跟着去做什么?” 墨修凛淡淡道:“有些事我想确认一下。” 姜姒眼睛微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们江湖中人最不喜朝廷,王爷去了,也只会惹出更多麻烦。”姜姒看向他,“王爷若是有事,可以直接问我。” “我要问的就是你不知道的事,你如何回答得了我?” 对上墨修凛那双如墨似的眼睛,姜姒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墨修凛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 姜姒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 “即便王爷这么说,我也不能做这样的事。” 话音落下,姜姒就消失了。 墨修凛看着姜姒的黑影久久不语,暗卫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王爷要不要追上?” “不必了,我不想让她为难。” 暗卫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他们都是跟了墨修凛十几年的人,熟知他的性子。 能让墨修凛考虑感受的,怕是只有姜小姐了。 凤凰阁。 姜姒一进门,就感觉人少了许多。 她眉头微皱,大步往里走。 看到金老头坐在软塌上龇牙咧嘴的,她立刻就冲了上去。 “老头,你怎么了?” 金老头狼狈地移开视线,讪讪地笑了笑。 “丫头,你来了啊……我没什么大事,你别紧张。” 姜姒厉声道:“伸手!” 金老头不情不愿地伸出刚才上药的手,一道道刀伤触目惊心。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金老头被人伤成这样。 “怎么弄的?” 看着姜姒阴沉的脸,金老头缩了缩脖子。 “就是不小心被刮了一下……” 姜姒瞪眼,“你还不说实话?” 金老头挠了挠头,干笑道:“他们偷袭我,我就一个人,躲不开啊。” 姜姒沉着脸,生气地替他上药,再小心包扎。 看姜姒一言不发,金老头也知道她是气极了。 “丫头,就是看着严重而已,下次我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到我了!” 姜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老头,你已经被我撞到几回了?” 金老头笑笑,“都是意外,哎,先不说这个了,你今日来找我,是不是有事?” “我要去办些事,得有段时间不能来凤凰阁了。” 金老头好奇道:“出什么事了?” 但对上姜姒的眼神,金老头也识趣地闭上了嘴。 毕竟他也有事瞒着姜姒。 “你放心好了,等你回来了,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但愿如此。”姜姒沉声道:“老头,如今你要做什么,我不得而知,我也只有一点要求,别死了。” 金老头笑道:“我还没活够呢。” 姜姒不再多说,留下了许多药,才转身离开。 随即,她赶到了无忧先前的落脚点。 看到院子里站着不少人,姜姒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外面等了一会。 不多时,里面的人才尽数散去。 老鸨走了出来,看到姜姒,立刻挂上了笑脸。 “阁主就在里面,我带姑娘进去吧。” 姜姒点点头,随即又伸手拉住了老鸨。 老鸨不明所以,疑惑地看向姜姒。 “姑娘可是有话要问?” “是。”姜姒压低声音,“我想知道无忧的真实状况。” 老鸨面色一沉,摇了摇头。 “若是阁主没有告诉姑娘,身为属下,奴也不能直接告诉姑娘。” 姜姒眼睛微眯,伸手抓住了老鸨的手。 老鸨吓了一跳,刚要挣脱,便听到姜姒说道:“你已经中毒了三日,为何不解毒?” 老鸨一愣,脸露喜色。 “姑娘会解毒?” 姜姒点点头,“若是天机阁的人都中了毒,我都可以帮你们解!” “那咱们那五千两便能一笔勾销了。”无忧倚门轻笑。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军中流言 看到无忧,姜姒挑了一下眉。 老鸨也识趣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个人。 “今天怎么过来了?”无忧问。 “因为我要去北疆了,所以想找你要拿着凤尾草那人的联系暗号。” 无忧脚步一顿,“怎么这么突然?” 姜姒笑了笑,“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去多久?” “不好说,毕竟那边就要打起来了。”姜姒淡淡道。 无忧抿紧了嘴,声音微愠。 “你也知道要打起来了,为什么还要现在去?”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找到女儿的事,姜姒还不打算告诉别人。 一来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来是不想让欣欣因为她遇到危险。 姜姒看向无忧,“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 无忧沉默了半晌,拿出一张字条。 “你到了北疆,去这个地方就能找到那个人,你只要见到了,就能知道那人是谁。” 姜姒点点头,让无忧把中毒的人都唤回来。 她给每个人细细把脉,中的毒都大同小异,但却不致命,仿佛就是一种警告。 开完药方,姜姒低声问了一句:“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吗?” 无忧抿紧嘴,许久才开口道:“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姜姒挑眉,也没有追问。 “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你自己也要小心。” 无忧点点头。 目送着姜姒的背影走远,无忧才收回视线。 老鸨站在一旁轻声道:“告诉姑娘,让她帮我们,对天机阁不是更好吗?这样一来,阁主也不必去和那人低头了。” 无忧沉声道:“我还没想好,现在告诉她,反而会让她分心。” 老鸨轻叹,没再多说。 两天后,姜姒跟着蓝絮凝上了路。 中途下车时,就和凤凰阁的人交换了身份。 看着马车走远,姜姒才换上一张人皮面具,转身往晟王府走。 墨修凛已经整顿完毕,出门时看到队伍末尾有个人悄悄跟上,心下便了然了。 到了军营,墨修凛高声道:“弟兄们!今日出征,势必要将北疆的蛮夷赶出我大周的国土,这一战凶险万分!望诸位竭尽全力!” “是!” 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在军营里。 姜姒默默地搬运着粮草,暗暗看着这一切。 直到夜晚,她准备进营帐休息时,却有人叫住了她。 “王爷身边需要一个守夜的人,你运气不错。”侍卫冷声道。 姜姒皱眉,紧跟在侍卫身后。 走进墨修凛的营帐,便看到他正在研究地图。 “过来斟茶。”墨修凛淡淡道。 姜姒翻了个白眼,伸手替他满上茶杯,随后也替自己倒了一杯。 “王爷是怎么识破我的身份的?” “直觉。” 姜姒撇了撇嘴,她的易容术,即便是稷儿也认不出来。 墨修凛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今夜你睡床上。” 姜姒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久,才回过神来。 “王爷不会是开玩笑吧?王爷若是担心我睡得不好,就让我回小兵营帐去睡。” 墨修凛眉头皱起,“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和一群男人睡在一起?” 姜姒在心中腹诽。 她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只是躺在一个营帐而已,又不是做什么事。 “整个军营除了王爷,没人知道我的身份。” “我已经决定了,多说无益。” 说罢,墨修凛便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姜姒看着墨修凛的侧脸,心里闪过一丝怪异。 翌日。 姜姒一听到动静,立刻睁开了眼。 看到外面天还没亮,墨修凛已经梳洗完了,一时间对自己的警惕产生了质疑。 墨修凛淡淡道:“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近侍。” 姜姒皱眉道:“这样会不会太过于显眼?” 墨修凛没有回答,起身走出了营帐。 呆愣了几秒,姜姒在心中咒骂了几声,赶忙穿上鞋子跟上墨修凛。 军队大步行进的同时,每日的操练也不曾落下。 墨修凛也事事带头,士兵们士气大振。 一连几日,姜姒都和墨修凛同进同出,军中不免传出了闲话。 “那小子有什么本事,竟然让王爷青睐有加。” “王爷不会是……” “别瞎说!就算王爷和那小子真有什么,那也是那小子的错!” 姜姒端着茶水站在暗处,随即转身默默离开。 走进营帐放下茶水,她便安静地站在一旁。 墨修凛在地图上画了两笔,抬头看了姜姒一眼。 “在想什么?” 姜姒淡淡道:“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想到男人也和深闺女子一样,喜欢碎嘴子。” 墨修凛马上明白了姜姒的意思,军中的谣言,他也略有耳闻。 “我让副将去提醒他们。” “不必了,王爷若是说了,反而会让谣言愈演愈烈,随他们去就是了。” 墨修凛不置可否。 随即,他对姜姒招了招手。 “你过来看看。” 姜姒挑了一下眉,看到地图上都是墨修凛写出的布置。 她眉头微皱,“这样的机密,王爷给我看不合适吧?” “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看墨修凛丝毫不理会,姜姒也没再扭捏。 仔细看着地图上画着红圈的位置,许久才开口,“王爷为何不用撒星阵?边境视野辽阔,北疆人又善骑射,辅以鱼丽阵,更能出其不意。” 墨修凛浅笑,“平日里,你还看兵法?” “偶尔看一看。”姜姒淡淡道,“王爷的布阵更为稳妥,而我更倾向于速战速决,以免后患。” “我记下你的话了,替我把副将他们找来。” 姜姒点了点头。 看着副将他们走进营帐,姜姒就站在了外面。 她看了一眼蓝天白云,心中暗道:离北疆越来越近了。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几个**走到了姜姒面前。 她没有理会,依旧定定地站着。 “这不是兔爷吗?我还以为王爷有多喜欢你呢。” “没事,王爷不喜欢了,你就跟着我们,瞧着细皮嫩肉的。” 说话间,其中一个**就把手伸向了姜姒。 姜姒冷冷一笑。 下一刻,军营便回荡着一声惨叫。 “发生了什么事!”副将跑出来问道。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刺客暗杀 正在躺在地上捂着手哀嚎的**,一脸惶恐地看着姜姒。 “这小子动手打人!请王爷为我做主啊!” 姜姒不以为意,淡漠地站在一旁。 副将皱眉道:“军营之内,不得动手,来人啊!拉下去军法处置!” “慢着。”墨修凛淡淡道,“你们两个是因为什么动的手。” **被扶了起来,抢先一步开口。 “属下就是和她说了几句,可她仗着王爷的器重,便如此目中无人,日后怕是会坏了军纪!请王爷务必要重重责罚!” 听到这些话,姜姒在心中嗤笑。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啊。 她看向墨修凛说道:“这两个人上来就说我是兔爷,言语粗俗,还提到了王爷,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小小的教训,否则军风不正,又如何打得了胜仗?” **脸一白。 这事事关脸面,他没想到姜姒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他急忙狡辩道:“王爷,这都是诬陷,属下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墨修凛目光冷冷,**忍不住抖了一下,完全不敢对视。 “军中的谣言,本王早有耳闻,也该趁这个机会整顿军队了。” 墨修凛看向姜姒,“无论如何,在军队之中不得动手是铁令,去烈日下站两个时辰,今日没有饭吃!” “你们两个,去挥刀一千下!明日提早起床一个时辰操练!” **不服地看了姜姒一眼,只能转身离开。 姜姒没有含糊,直接在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身体笔直地站着。 两个时辰后,姜姒的脸已经被晒红,跑到小溪边用水浸了许久,脸上的刺痛才消散一些。 “这是晒伤药。”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姜姒动作一顿。 接过药涂在脸上后,才感觉到了一丝清凉。 两人沉默不语,许久,墨修凛才开了口。 “不怨我?” 姜姒轻笑,“王爷又没偏袒谁,为何要怨?” “你倒是看得开。” 姜姒不置可否,起身把药还给了墨修凛。 但看着姜姒人皮面具下泛着红色血丝的脸,墨修凛还是微微皱起了眉。 “走吧,省得又有什么风言风语。” 墨修凛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营帐,墨修凛突然开口,“这五年来,你在外面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姜姒沉默了片刻,“无论如何,总要活下去,更何况我还要保护稷儿。” 墨修凛深吸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欣欣,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入京城?” “是啊。”姜姒毫不犹豫道,“京城暗流涌动,有什么好的?不如江南,山清水秀,不用钩心斗角,尔虞我诈。” 她笑了笑,“我才回京不久,就出了这么多的事,便是我在外面这五年加起来经历过的事,也比不上在京城这些日子。” 墨修凛沉默不语。 他曾经听到过,姜姒和姜稷说,等京城的事结束了,他们就去江南。 想罢,他紧了紧手。 “早些休息吧。” 在墨修凛转身时,姜姒拉住了他。 “王爷,这不合规矩。”姜姒沉声道,“王爷不必照顾我,睡在地上就好。” 说罢,也不管墨修凛的反应,直接把他推到了床上。 烛光熄灭,营帐内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墨修凛静静看着营帐顶,思绪良多。 这时,一个黑影闪过。 不等墨修凛反应,一道寒光就在他眼前闪过。 姜姒起身,手执银针从身后进攻。 但前来暗杀的人身手了得,轻易地躲开了姜姒的攻击。 姜姒眼睛微眯,立刻变换了策略。 “王爷,拖住他!” 墨修凛眼底浮现冷意,攻击直击命门。 刺客虽能躲闪,却没办法同时对付两个人。 两人配合默契,不需要只言片语。 “唔!” 一阵暗香飘过,墨修凛立刻退后了一步。 刺客来不及反应,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在刺客倒地的那一刻,墨修凛立刻上前卸下了他的下巴。 刺客瞪大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姜姒也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内力,才站起身来。 “距离北疆越来越近,危险也会越多。”姜姒笑了笑,“幸好他不知道有我在。” 墨修凛不置可否。 很快,刺客就被带去拷问了。 墨修凛亲自审问,流水一样的刑具用下来,刺客依旧没松口。 他皱起眉头,上前折断了刺客的手。 刺客已经很虚弱,但还是没有一丝松动。 姜姒上前看了看刺客的神色,转头对墨修凛说道:“让我试试。” 一旁的副将轻蔑道:“你这副柔柔弱弱的身子能做什么?莫不是北疆的细作吧?否则把我们支走做什么?” 姜姒不以为意,只是静静地看着墨修凛。 墨修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副将一愣,急忙道:“王爷!” “我们出去。” “万一这小子真是北疆的细作,刺客不就被放走了吗?” 墨修凛淡淡说了三个字:“我信她。” 副将一脸不解,但墨修凛的命令是绝对的。 即便再也不情愿,他也只能跟着离开。 只不过在离开前,副将转头警告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帘子被放下,姜姒才看向刺客。 刺客冷笑,“无论你们怎么逼问,我都是不会说的。” 姜姒笑了笑,“你的中原话学得不错,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刺客眉头一皱,“你只是在吓唬我而已,我根本不是北疆人!” 意识到情绪有些激动,刺客立刻闭上了嘴。 “我很清楚北疆的死士是什么样的,你们从小就被锻炼得对痛感麻木了,拷问对于你们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姜姒也不管有没有回应,自顾自地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 她举着瓶子在刺客面前晃了晃,“噬血蛊,你应该听说过,我正好有一只。” 刺客瞪大眼睛,身子开始微微发抖。 噬血蛊不会让人感觉到任何疼痛,却能亲眼看到自己的血逐渐流失,清醒异常。 能清醒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无论是谁,都无法承受。 “不……不要……”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五章 粮草被烧 姜姒笑了笑,“只要你愿意把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我自然什么都不会做。” 刺客脸色苍白,抿嘴不语。 “我不是有耐心的人,我只给你三个数的时间。”姜姒淡淡道:“一、二……” “等等!” 刺客急忙打断他,随即一脸惊恐道:“我若是说了,你真的能放过我吗?” 姜姒点点头,“只要你说了,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是……我是北疆人……两日前就收到了大周军队要前往北疆的消息,一直埋伏在这,等待机会……” “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人?”姜姒问道。 “还有十余人……” 刺客一脸苦涩,“我已经把知道的事都说了,放过我吧!” 姜姒淡淡道:“你不会死的,放心好了。” 刺客一愣,拼命挣扎起来,“你不是说,只要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你就会放过我吗!” “我只能保证你不会死,可从来没答应过会放你走。” 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营帐外。 副将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可一句话都听不清。 他焦急地来回踱步,“怎么还不出来?王爷,那小子不会已经把人放走了吧?您不该这么相信他啊!” 墨修凛淡淡道:“她不会这么做的。” 副将是个心直口快的人,看墨修凛这么信任姜姒,直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王爷,您不会是真的看上那小子了吧?如今大敌当前,可不是做那档事的时候!” 墨修凛转头看向副将,副将也毫不退缩。 “王爷,这些事等回了京城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属下亲自给您找几个更好的!” 墨修凛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的身后。 “怎么样了?” 副将一愣,猛地转头便看到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这小子走路怎么没声啊! 姜姒浅笑:“副将不相信我也属正常,但在背后说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当着本人的面说了,” 随即,她看向墨修凛,“问出了,这一路上还是十余个刺客等着,剩下的事,就让副将去审吧。” 听到这话,副将瞪大了眼,“你是怎么让他开口的?”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姜姒笑笑,“夜深了,王爷也该歇息了。” 说罢,便恭敬地站在了墨修凛的身边。 墨修凛没有多说,嘱咐了副将几句,便带着姜姒离开了。 回到营帐,墨修凛才开口。 “接下来你与我同行一个营帐,怕是不安全,我会让人重新给你安排一个地方。” 姜姒挑眉,“王爷这是要赶我走?” “只是为了保证你的安全。”墨修凛沉声道。 半晌,又补了一句,“稷儿和欣欣肯定不希望你受伤。” 姜姒不以为意道:“王爷,有我在你身边,即便有刺客,咱们两个配合,能更快拿下刺客,若是只有王爷一个人,不受点伤,怕是没办法全身而退。” 她挑眉看着墨修凛,“整个军队,除了我,还有谁能和王爷如此配合?” 墨修凛不置可否。 但,他不想让姜姒和自己一起经历危险。 “皇上让你随行,也只是让你来医治而已,并非让你出生入死。”墨修凛淡淡道,“更何况皇上还需要你。” “我不会有事的,王爷还是早点睡吧,日后要忙的事多着呢。” 说罢,姜姒就躺在了草席上。 墨修凛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姜姒的后背。 接下来的日子,军队加快了速度。 眼看着到了边境,大军也多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姜姒拿出无忧给的字条看了一眼,估摸着时间,不出意外,明日就能到边境。 “在这发什么呆呢?” 副将粗犷的声音响起,姜姒淡淡地收起字条。 “有事吗?” 看着姜姒清冷的侧面,副将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我就是想来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姜姒挑了一下眉,“副将不必如此,我并不放在心上。” “那你也先听我把话说完!”副将认真道,“虽然一开始对你有所误会,可以一连几日的相处,我也明白了,你绝非我想象中的那样。” “是吗?” “我知道你现在也不愿意相信我,毕竟我之前说的话……挺过分的!” 副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行军这么多天,所有人都叫苦连连,可你却没有一句抱怨,干的活也比别人的累,我真的很佩服你。” 姜姒淡淡道:“小事而已。” “当然不是小事!你还三番五次地保护了王爷,若是王爷受伤了,军心可就要散了!” “副将过誉了,就快到北疆了,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 说罢,姜姒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姒并不在意这些事,在外间漂泊的日子,她也多次死里逃生。 每一次发病,她都要小心地避开儿子。 若不是完全看不到希望,她也不会愿意回京城。 “怎么了?” 墨修凛看到姜姒走进营帐,神色有些奇怪,不免有些担心。 “没什么,明日就到北疆,今夜怕是睡不了了。”姜姒说道。 墨修凛不置可否。 越靠近北疆,前来刺杀的刺客就越凶险。 除了一开始抓到的刺客,无一例外在刺杀失败之后被毒死。 这是北疆的警告,也是一种挑衅。 “你打算怎么找到雪上枝?”墨修凛问。 “雪上枝一般长在悬崖峭壁,仔细找找,总能找到。” 看姜姒风轻云淡的模样,墨修凛皱起了眉。 这根本不是件简单的事。 即便轻功再好,爬上悬崖,也是凶险万分。 而姜姒,分明是想一个人去。 “等大退北疆,我陪你去。” “不必了。”姜姒淡淡道,“这种事不是人越多越好。” 话音落下,姜姒就不再说话了。 夜晚。 狂风大作,掩盖了许多声音。 姜姒静静地躺在草席上,看着营帐外的状况。 她看了一眼墨修凛的方向,便意外对上了他的眼。 “王爷为何这么看我?” 墨修凛淡淡道:“没什么,只是没有睡意罢了。” 这时,外面突然变得嘈杂,副将慌张地跑进营帐说道:“王爷,粮草被烧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六章 原来是他 听到这话,姜姒皱起眉头。 跟着墨修凛快步走了出去了,看到熊熊烈火几乎要吞噬粮草,她脸色一沉。 尤其现在还刮着北风,即便尽全力灭火,也无济于事。 姜姒眯起眼睛,本以为北疆还会派人暗杀。 看来,是学聪明了。 一连几日的刺杀,让他们对其他方面放松了警惕。 在加上如今的天时地利人和,还真是给他们当头一棒。 等火熄灭后,墨修凛沉声道:“还剩下了多少粮草?” “不……不足半月……” 姜姒抿紧了嘴。 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真是紧之又紧。 “继续前进。”墨修凛说道。 “是!” 这一夜是不眠夜,半夜时分,军队就到达了军营驻地。 镇守边境的将士前来汇报,直接天亮,墨修凛营帐里的讨论声都没停下。 姜姒守在外面,远眺着北疆。 突然,天空响起一声鹰叫。 她抬头看去,发现一只隼在军营上空盘旋。 姜姒眼睛一眯,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直接掷向了天空。 隼一声哀嚎,直直坠落。 她上前接住,果不其然看到隼的腿上绑了东西。 姜姒把隼拿到营帐里,“王爷,这只隼身上有北疆的信。” 墨修凛皱起眉头,上前接过。 展开字条,他立刻沉下了脸。 众人凑上一看,顿时大骂了起来。 “北疆真是好大的口气!竟然敢和我们这么叫嚣!” “他们告诉我们明日进攻,是以为我们会怕了他们不成?” 姜姒在一旁不语,静静看着墨修凛。 许久,墨修凛才开口。 “先去布置,无论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轻视。” 参谋用力地拍着桌子,“王爷!不如我们今夜就出击吧!说不定能打北疆个措手不及!” 墨修凛冷声道:“你这是在拿十几万弟兄的命开玩笑吗?”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闭上了嘴。 “粮草被烧,对我们来说,本就是不利的,若真受了他们的挑唆,打败仗也是迟早的事。”墨修凛说道。 “可是王爷,我们当真就这么乖乖地等到明日?” 墨修凛点点头,“我们现在要调整策略,绝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便是万丈深渊!” 众人高声应下,相继离开了营帐。 姜姒上前,“王爷,需不需要我去打探一下?” 墨修凛摇头,“太危险了。” “正是因为危险,所以才需要有人去做。”姜姒认真道。 营帐沉默了下来。 许久,墨修凛才开口,“你对北疆很熟悉?” “来过,对这里有一定的了解,想要打探出一些情报,对我来说不是难事。” 墨修凛有些犹豫,姜姒便说道:“别想太久,我们的时间不多。” 一声轻叹响起,“注意安全。” 夜晚。 姜姒在林间穿梭,很快到了北疆。 看着寥寥无几的行人,姜姒也不意外。 她伪装成北疆女人混入其中,走进一家酒馆,直奔柜台。 柜台的掌柜打着瞌睡,看到姜姒也是爱答不理。 姜姒轻声道:“天机无上。” 掌柜一听,顿时就精神了。 他打量了一下姜姒,随即唤来一个伙计。 “带姑娘去地字三号房。” 伙计热情地带着姜姒上楼。 房门关上,就有一个密道出现在了床后。 姜姒翻身跃入,很快就看到了火光。 天机阁的人立刻迎了上来。 “阁主可是有什么吩咐?” 姜姒点点头。 “想必你们也觉得奇怪,为何联系不上阁主,因为天机阁被人盯上了,只能暂时中断与你们的联系。” 天机阁众人一愣,便有一个艳丽的红衣女子走上前来。 “姑娘没骗我们?” 姜姒直接拿出天机令,众人这才放心。 “我今日来访,是想知道关于北疆军队的消息。”姜姒说道。 红衣女子皱眉道:“姑娘方才来时,可有注意到街上的行人?” 姜姒点点头,“与以往的热闹比起来,这仿佛成了空城。” “正如姑娘所言,一月前,军队突然来到这个边境小城,大肆搜刮了一番后,只有少数人还没离开。”红衣女子轻叹,“他们预计这两日就会进攻大周边境,边境的百姓可要遭殃了。” 姜姒沉思片刻,这倒是和北疆寄来的字条说得差不多。 “北疆的人数多少?” “大约八万人,不少北疆的百姓被抓走当了兵。”红衣女子沉声道,“最让人奇怪的是他们突然多了许多的武器,都十分的精良!” 姜姒皱眉。 看来和北疆里应外合的人,真是废了不少心思。 不然光凭北疆这贫瘠的地方,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 “阁主让你们谨慎行事,切勿冲动。”姜姒说道。 众人点点头。 随后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可否告诉我们,是谁对天机阁下了手?” 作为天机阁的一员,他们怎么都不相信,谁有如此能力,能把天机阁重伤成这样。 若不是他们互相打气,早就按捺不住跑回大周了。 姜姒沉默了半晌,“阁主说还没查到。” 众人一愣,都沉默不语。 走出密道,姜姒对掌柜示意了一下。 刚要出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眉头微皱,原来无忧说,只要她看到了就能知道的人,是白锦生啊! 姜姒大步上前,直接坐在了他的身边。 白锦生愣了愣,有些害怕地看向姜姒。 “姑娘有事吗?” 姜姒眯着眼睛看向他。 这么多年了,这张脸还是这么清秀俊朗。 若是不知道他已经二十有五,怕是还以为白锦生还是个少年郎呢。 “把凤尾草给我。” 白锦生瞪大了眼,死死护住自己的包。 “你怎么知道我有?” 姜姒轻笑,拿出个瓷瓶,白锦生立刻就明白了。 “是你!你怎么……” 姜姒打断他道:“你是打算闹得众人皆知吗?” 白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忙压低了声音。 “姜神医,你怎么在这啊?” “为了拿我的凤尾草。”姜姒伸手,“给我。” 白锦生立刻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姜姒的手上,“这呢!我一直都小心的保护着,绝对没有一丝损伤!”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七章 俘虏敌方将军 姜姒接过看了一眼,满意地收了起来。 如今,也只剩下赤练蛇了。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白锦生那双闪闪发亮的眼。 “怎么?” 白锦生腼腆一笑,“我总算是又见到你了,姜神医,如今我也是小有进步,你能收我为徒了吗!” 姜姒嘴角抽了抽。 当初随便找了个理由,让白锦生成为口口相传的名医,就收他为徒。 没想到这傻小子一根筋,还真的成了! 她看着白锦生说道:“以你如今的地位,没必要再拜我为师了。” 白锦生急忙摇头,“我还有许多不足,想要姜神医指点!” 他委屈巴巴道:“神医,我可就是因为这个才千辛万苦地找到凤尾草的。” 姜姒一脸无奈,也不想做言而无信的人。 “我知道了,等你回大周,我会在京城等你。” 白锦生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 “可我现在根本离不开北疆……” 姜姒挑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没学会武功?” “我是一个郎中,学那个做什么?” 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模样,姜姒忍不住笑了笑。 “所以你才会被困在北疆这么久。”姜姒轻叹道,“罢了,再等些时日,你应该就能回大周了。” 白锦生点点头。 很快,姜姒就离开了。 回到营帐,发现墨修凛还没睡,神情有些意外。 “王爷为何不睡一会?” 墨修凛不答,目光在姜姒身上转了一圈。 “打听到了什么?” “北疆的军队有八万人,还有无数精良的武器。”姜姒沉声道,“那些武器怕是京城的内应给他们的。” 墨修凛轻敲桌面,“八万……” 在人数方面,他们的确有优势。 但在不知道对方的策略下,这样的优势也算不了什么。 “辛苦你了,早些休息吧。” 姜姒淡淡道:“天就要亮了,北疆的军队很快就要来了。” 墨修凛不置可否。 “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你在军营驻守,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说罢,便走出了营帐。 姜姒皱眉,墨修凛这是打算把她排除在外啊。 她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天才蒙蒙亮,外面就传来了马蹄声。 墨修凛冷眼看着不远处的骑兵,拿着长枪也翻身上了马。 他策马停在北疆人的面前,冷声道:“你们若是后退,大周便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 为首的人大笑起来,上前挑衅地看着墨修凛。 “好久不见了墨修凛,这几年我可一直想着你呢!” 墨修凛皱眉,“阿里莆,之前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阿里莆笑得更大声了,“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的北疆,可不怕你们大周!” 墨修凛冷声道:“既然如此,就不必再多说了!” 他大喝一声,大周的士兵冲锋向前。 而北疆的士兵也不落下风,吹过的风声里都是兵器碰撞的声响。 墨修凛执枪上前,直击阿里莆的命门。 阿里莆一脸从容,开口挑衅道:“墨修凛,几年不见,你的枪法不如以往了,可我却越来越精进了!” 话音落下,阿里莆的长枪划过墨修凛的盔甲,带起一片火花。 寒光直击他的眼睛,不让他有躲闪的机会。 墨修凛眉头微皱,向后躲,侧开了头,只让长枪划破了他的脸。 阿里莆乘胜追击,另一只手已经拿出一把匕首。 “墨修凛,你就在这边境被风沙吹成白骨吧!” 墨修凛眉头紧皱,脑子里飞速思考着策略,鼻子突然飘过一股幽香。 随即,一把飞刀刺中了阿里莆的手,枪头立刻转了方向。 阿里莆阴沉着脸拔掉手上的刀,恶狠狠地看向姜姒。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姜姒不语,袖子里又掷出十几种暗器。 阿里莆瞪大了眼,急忙策马后退。 但四周都是厮杀的士兵,阿里莆就算想要离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墨修凛看着姜姒的背影,心脏狂跳。 不过他也很清楚,刀剑无眼,不能分神。 他深吸一口气,和姜姒一起配合。 一个从近处攻击,一个从远处牵制。 一来一回,阿里莆几乎招架不住。 “卑鄙的大周人!” 姜姒眼底浮现杀意,看准时机,将带了毒的银针刺入阿里莆的体内。 瞬息间,阿里莆脸色骤变,身体开始抽搐。 姜姒跃起,落在了阿里莆的马上。 阿里莆来不及反应,一把匕首就抵在了他脖子上。 姜姒大声道:“阿里莆在我手上!若是北疆的士兵还不停手,我便杀了他!” 北疆的士兵一愣,下一刻手上的攻击更加凶狠。 姜姒皱眉,便听到阿里莆嘶哑地狞笑道:“我们北疆人和你们大周人不一样,上了战场,势必要整个你死我活!” 姜姒不语,顺手解决了几个想要偷袭的人之后,就把动弹不得的阿里莆绑在了马上。 阿里莆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姜姒一夹马肚子,他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哀嚎声被淹没在厮杀声里,姜姒和墨修凛配合默契,在战场上驰骋。 突然,一声号角声响起,北疆的士兵立刻停手后退。 墨修凛皱眉,“所有人后退!” 直到确定北疆的士兵真的离开了,墨修凛才下令返回兵营重新整顿。 看了一眼受伤士兵的数量,墨修凛眉头紧锁。 随即,便看到姜姒拖着半死不活的阿里莆走到了他面前。 墨修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们在大周的内应是谁?” 阿里莆嘲讽一笑,“我才不要告诉你,我就是要看你们大周狗咬狗!” 姜姒站在一旁,拿出一根银针刺在阿里莆身上。 阿里莆的脸色变得狰狞,下一刻便吐出了一口鲜血。 “我不会让你轻易的死去。”姜姒冷声道:“北疆拷问人的手段,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若是能忍住不开口,也算个男人。” “你到底是谁!”阿里莆恶声道。 姜姒淡淡道:“只是王爷身边的近侍而已,将军,可要忍着点啊。” 北疆皇室。 可汗皱眉看着脚下跪着人,声音不满道:“为什么不把阿里莆救回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八章 动摇的阿里莆 副将淡定道:“可汗不必紧张,阿里莆将军即使被抓,也不会说出什么的。” 可汗气得瞪大了眼,用力将一旁侍女手上端着的茶和水果打翻在地。 “大周的人那么卑鄙,你怎么保证!我不管你们要怎么做!现在就去想办法把阿里莆救回来!” 副将一脸为难道:“这个……恐怕不行……” “你是在违抗我的命令吗!” “不是的可汗!”副将急忙解释,“为了拖住大周的军队,我们已经损失了很多暗杀者和物资……” “那就再去找大周那些人拿钱了啊!我们现在难道还缺钱和武器吗!” 副将满头大汗,“可汗息怒,话虽如此,可我们频繁和大周那边要银子,怕是会暴露我们的细作。” 可汗一听,直接冷哼一声。 “大周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现在只是让他们多出点银子而已,他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可汗……” “现在就去做,阿里莆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汗冷声道,“若是救不回来,就直接把人给解决干净了。” 副将低垂着头,许久才开口,“是!” 大周军营。 姜姒搬了张凳子,便端坐在阿里莆的面前。 阿里莆满身狼狈,看着姜姒就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有种你放了我,再把我身上的伤治好,我们一对一单挑!” 听到这话,姜姒直接笑了出来。 “我们为什么要给一个俘虏治疗?” 阿里莆傲然道:“我是北疆的第一将军!知道北疆的众多情报,你们想要拷问我,当然不能让我死了!” 姜姒淡淡道:“可到了这里,可就没人管你是不是将军了。” 下一刻,她话锋一转,“更何况就算你死了,对大周来说也没有任何影响。” 阿里莆一愣,一脸镇定道:“我知道你们大周人的伎俩,你只是想吓唬我而已!我告诉你,我阿里莆不吃你这一套!” “挺好的,我还担心你太快就把情报告诉我呢。”姜姒笑了笑。 看着姜姒的笑脸,阿里莆警惕了起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姜姒不简单。 “我是绝对不会把北疆的情报告诉你的!” 姜姒不以为意,“无所谓,前提是你能活过今晚。” 阿里莆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作为北疆的第一将军,知道的事情必定不少,而你被虏的消息,可汗想必已经知道了。” “知道这么多秘密的人,你觉得他们能留你吗?” 阿里莆脸一白,抿嘴不语。 他看了姜姒一眼,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用不着吓唬我,我不吃这一套!”阿里莆咬牙道,“我为北疆鞠躬尽瘁,可汗也十分器重我,怎么可能会杀我!” 这话苍白又无力,阿里莆说完,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姜姒淡淡道:“我说的话究竟是真的是假,你今晚自己就能看到。” 阿里莆皱眉,“所以你现在坐在这,就只是想和我聊天?” “这倒不是。”姜姒笑笑,“我在这的目的,只是看你想不想活。” 阿里莆瞪大了眼睛,气得扭过头。 不多时,墨修凛走了进来。 余光看了阿里莆一眼,便将目光落在了姜姒身上。 “有问出什么吗?” 姜姒摇摇头,“他有他的坚持,我也不打算逼问他。” 墨修凛没说什么,而是将手里的水囊递给了她。 阿里莆见了,粗声粗气道:“我也要喝水!” 墨修凛理都不理,全当没听后,只和姜姒轻声聊天。 “你聋了吗!” “聒噪。”墨修凛冷声道,“你是俘虏,就该清楚自己的处境,你的命,现在可不在你的手里。” 阿里莆眼底满是狠戾,他看了姜姒一眼,随即嘲讽道:“如果这小子帮你,你已经是我的枪下魂了!墨修凛,你现在不如我!” 他一边挑衅着墨修凛,一边观察他的神情。 想不到墨修凛神色淡淡,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你的确精进了许多,可那又如何?北疆注定是要败的。” 姜姒笑了笑,“北疆可不是个团结的国家,阿里莆,你为了一群不值得守护的人牺牲,北疆的百姓也不会感谢你。” 她很清楚,阿里莆是有一股傲气的。 与其用刑,不如用别的办法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现在,阿里莆就有些忍不住了。 “你放屁!你根本不了解我们北疆,有什么资格置喙!” 姜姒轻笑,“我曾经接触过北疆的皇室,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要他们为了百姓去死,根本没人愿意。” 阿里莆皱眉,“不是这样的。” “你对北疆的了解不够。”姜姒淡淡道,“最想要杀你的人,只怕是可汗。” “不可能!可汗……可汗对我恩重如山!” 阿里莆阴沉着看向姜姒,“错的明明是你们大周!想要抢走我们的土地和百姓!” 墨修凛眉头微皱,“大周何时做过这样的事?大周从不主动进犯他国,在你们开始挑衅之前,边境的百姓互通贸易,远比现在民不聊生的日子好!” “你远在京城,什么都不知道。”阿里莆嘲讽道,“北疆的百姓离奇死亡了数十人,我带人搜查时,正好抓到了一个大周的细作。” 他轻蔑地看向墨修凛,“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他说大周要一点点杀光北疆的人!然后将北疆据为己有!” 姜姒和墨修凛听到这话,默默对视了一眼。 姜姒怜悯地看着阿里莆。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用小脑思考的人了。 “也就只有你会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话。”姜姒笑道,“如是这样,在北疆最弱的时候,大周早就出手了,为什么还要开放互市,和你们有贸易往来?” “这……这分明是你们大周的阴谋!”阿里莆嘴硬道。 但姜姒明白,阿里莆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了。 她看了一眼营帐外的黄昏,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那些人,就快来了。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二十九章 快去看王爷 夜晚。 姜姒独自守在营帐内,墨修凛守在外面。 听着外面的虫鸣,姜姒闭目养神。 阿里莆看她如此惬意,不满地嘲讽道:“你不是说会有人来杀我吗?人呢?” 姜姒不语。 过了一会,外面风声响起,她勾唇一笑。 “这不就来了吗?” 阿里莆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听到了营帐被利刃隔开的声音。 五个黑衣人闯入,看到阿里莆,立刻上前拿刀砍断绳子。 “将军,我们来救你了!” 阿里莆得意道:“我就知道可汗会让人来救我!” 姜姒站在一旁,淡淡地看向他们。 “我是不会让你们把人带走的。” 黑衣人冷笑。 “狂妄!你一个人,怎么对付我们这么多人!” “你们怎么知道我只有一个人?” 话音落下,墨修凛就执剑站在他们身后。 还没来得及动手,就闻到了一股幽香。 其中一个黑衣人反应极快,在倒地前,立刻抽出一把匕首刺向阿里莆。 阿里莆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力向后拉扯,才只是堪堪划破手臂。 他惊讶地看着地上倒地不起的黑衣人,声音满是怒火。 “你们根本不是来救我的!” 黑衣人一句话都说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里莆。 姜姒收起迷香,轻笑道:“将军还相信那位可汗吗?” 阿里莆脸一白,嘴角紧抿。 “我……我一定要回去……我要问问可汗,为什么要杀我!” “你若是回去了,怕是没命走出来皇宫了。” 听到姜姒的话,阿里莆恶狠狠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北疆这么了解!” 姜姒淡淡道:“我说过,我只是王爷的近侍而已。” 说罢,她拿起一根银针,直直刺向阿里莆。 阿里莆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等士兵把人都绑好带走后,墨修凛才看向姜姒。 “你去北疆皇室做什么?” 姜姒笑了笑,“为了找一样药材,结果白去了一趟。” 墨修凛眉头微皱。 虽然姜姒说得轻描淡写,但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北疆的皇室正如姜姒所说的那样,唯利是图,全然不理会百姓。 来访大周时,甚至狮子大开口,仿佛大周是他们的附属一般。 “姜姒,日后如果有事需要帮忙,你可以找我。”墨修凛突然说道。 “多谢王爷好意,我记下了。”姜姒淡淡道。 她看向墨修凛,“王爷,眼下最重要的是打赢这场仗。” 说罢,姜姒便转身走了出去。 墨修凛轻叹一声,也跟了上去。 翌日。 副将心情忐忑地等着可汗醒来,直到侍者带着他进入奢靡的宫殿,他才松了口气。 “参见可汗。” “什么事?” 被薄纱笼罩的大床,能隐约看到人影。 副将只要抬眼,就能看到几个不着片缕的曼妙身影。 他急忙低下头,“回可汗,昨夜派去救阿里莆将军的人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 可汗掀开薄纱,一脸愤怒地看着副将。 “我不是让你安排武功最好的人去吗?”可汗怒声道,“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好好安排人!” 副将急忙道:“派过去的人,全都是我们悉心培养的杀手,可……可是依旧一去不回……” “废物!全都是废物!” 副将低头不语。 许久,可汗的情绪才平稳些。 他瞪着副将道:“我问你,没有阿里莆在,我们的军队还能不能赢大周!” “有,我们的武器精良,也没有损失多少兵力,还是有三成的把握打赢大周的。” 听到这话,可汗大声道:“三成?!怎么只有三成!” “毕竟阿里莆将军,是北疆武功最高的……士兵们因为他被虏,也影响了士气……” “当初阿里莆不是和我说有六成的把握吗?怎么到了你这,就只有三成了!” 副将低头不语,心里却泛着苦涩。 无论是他的武功还是号召力,远比不上阿里莆。 他一直在阿里莆的光芒之下,根本没办法做到和阿里莆一样。 听到可汗下令要杀阿里莆时,他的心里既忐忑又暗喜。 可现在杀手一个都没回来,他实在不敢往下猜。 宫殿内静悄悄的,可汗又竖起了眉毛。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 副将沉声道:“我会竭尽全力的。” 可汗冷哼了一声,“若是败了,就别回来了!” “是……” 大周营帐内。 姜姒难得多睡一会,便听到了号角声。 她猛然睁开眼睛,起身跑出了营帐。 看到墨修凛已经穿戴整齐,姜姒立刻道:“我和你一起!” 墨修凛淡淡道:“你不必跟着。” 话音落下,便策马离开了营地。 北疆的军队已经逼近,墨修凛看着副将,眼睛微眯。 “你觉得你能代替阿里莆打赢这场仗吗?” 副将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不行又如何?这是可汗的意思。” 墨修凛了然。 他执起长枪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 副将大喝一声,所有北疆的士兵开始冲锋陷阵。 在远处听着这一片厮杀声的姜姒,眉头紧皱。 一个士兵上前道:“小哥,你不必担心,将军肯定不会输的。” 姜姒不否认。 没了阿里莆,北疆的军队也就是一盘散沙。 只是她担心对方会使出什么阴险的手段。 想到这,姜姒走进了关押阿里莆的营帐。 阿里莆已经连续两天不吃不喝了,看到姜姒,也只是抬了抬眼。 “你来做什么?是想说自己是对的吗?还是想来看我的笑话?” 姜姒淡淡道:“北疆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可以带领军队?” 阿里莆冷笑,“军队的士兵对我马首是瞻,谁可以代替我?” 姜姒挑了一下眉,“你对自己和北疆还真是自信。” “我是一个将军,自然要相信我的手下和国家,你们大周人又怎么会懂?”阿里莆狞笑,“若不是你阻止,墨修凛早就死了,这样就没有人能再威胁北疆了!” 姜姒淡淡道:“可惜你再也做不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焦急的脚步声。 副将掀开帘子跑进来,看到姜姒急忙道:“你……你快去看看王爷!”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三十章 陪陪我 听到这话,姜姒立刻跑了过去。 看到营帐外的血迹,她脸色一沉。 掀开帘子,墨修凛冷淡的脸就印入了眼帘。 墨修凛看向姜姒,“怎么慌慌张张的?” 姜姒走到墨修凛身边,看到他从胸口到腹部的刀痕,嘴角抿得紧紧的。 军医拿着金疮药准备给墨修凛撒上,姜姒便拦住了他。 “用这个。” 军医一脸疑惑,看到墨修凛点点头,才敢接过那瓶药。 等包扎完伤口,墨修凛淡淡道:“你们出去吧。” 副将等人点点头。 姜姒站在一旁,倒出一颗丹药递给墨修凛。 “吃下去。” 墨修凛伸出手,便扯到了伤口。 姜姒轻叹,“我喂你。” 她将药送到墨修凛嘴边,便碰到了他柔软的薄唇。 姜姒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垂下了眼。 “怎么伤得这么重?” 墨修凛淡淡道:“那个副将拼尽全力,想和我玉石俱焚,为了能一击必杀,我便没有躲开。” 姜姒撇撇嘴,“代价够高的……” 看着姜姒的侧脸,墨修凛目光闪了闪。 她是不是在关心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墨修凛觉得自己的伤都好受了些。 “你好好休息,我可不想等回大周之后告诉稷儿和欣欣,说他们爹爹没了。”姜姒说道。 墨修凛轻笑,“我不会死的。” 看姜姒起身要走,他急忙开口,“你可以留下陪我吗?” 姜姒皱眉,“王爷还是睡一觉更好,否则伤口不好恢复。” “只是我现在毫无睡意,想找个人说说话。” 营帐内沉默了许久,姜姒才开口。 “知道了。”姜姒淡淡道,“王爷想聊什么?” 看姜姒没拒绝,墨修凛面色缓和了许多。 “你在外漂泊的五年,都去了什么地方?” 姜姒挑了一下眉,这话倒是问得委婉。 她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离开京城后,我天南地北都走过,但等生下稷儿后,我们便一直在江南住着。” 墨修凛垂下眼,轻声道:“等京城的事结束后,你就要带着稷儿回江南吗?” 姜姒没有否认,“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连欣欣一起带走。” 墨修凛的眼底闪了闪。 “不能留下吗?” “我不可能一辈子做杨婵。”姜姒说道。 话音落下,两人只剩下沉默。 “王爷休息吧。” 随即,姜姒便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墨修凛深吸了一口气。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眼底暗了暗。 北疆皇宫。 可汗听完士兵的汇报,坐在凳子上的他摇摇欲坠。 一旁的侍女急忙上前安抚,却被一把推倒在地。 “别来烦我!” 可汗气喘吁吁地站起来,走到伤痕累累的士兵面前,抬脚用力踢了一脚。 “没用的东西!那个副将是干什么吃的!” 士兵虚弱地蜷缩在地上,一个近臣眼珠子一转,立刻上前道:“可汗别气,咱们还有后手!” 听到这话,可汗眯起了眼。 “军队那么多人都输了,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近臣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随即凑到可汗的耳边低语。 可汗嘴角勾起,“就照你说的做!” 大周皇宫内。 姜稷和墨天欣并排坐在观星台上,晃着小脚丫,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哎……” 墨天欣恹恹地看着姜稷,“稷哥哥,你都叹了好多次气了。” “我也不想,可是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嗯……我也想爹爹了……” 听到俩人惆怅的稚语,墨尧泽走上前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坐了一个早上了,小心着凉。” “皇帝伯伯!” 墨尧泽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御膳房新制了点心,要不要跟皇帝伯伯一起吃?” 若是平日,听到有点心,姜稷肯定是最积极的。 如今却兴致缺缺,垮着一张小脸。 “没胃口……皇帝伯伯,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 墨尧泽看向天上的白云,眼睛微眯。 “快了,你们爹爹可是大周最厉害的战神。” “等下个月圆之日,他就会回来了。” 两小只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感觉有了盼头。 墨尧泽牵着两小只的手往寝殿走,迎面便碰上了正在说笑的皇后和安慧公主。 “参见圣上。” 墨尧泽免了她们的礼,轻笑道:“公主今日又入宫陪皇后说话,有心了。” 安慧公主笑笑,“老身平日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皇上能许老身时常入宫陪皇后娘娘说话,老身已经很满足了。” 墨尧泽看向皇后,眼底闪过了一道光。 “皇后能有公主陪着,指点宫中事宜,朕也能放心些。” 安慧公主面不改色,目光落在两小只身上。 她慈爱道:“修凛离京也半月有余了,圣上日日陪着两个孩子,修凛在前线也能安心作战了。” 墨修凛笑笑,“公主便好好陪着皇后说话,朕先带两个孩子去用点心了。” 说罢,便牵着两小只离开了。 安慧公主收回视线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虽说是修凛的孩子,但皇上却喜欢得紧,说不定等修凛回来了,皇上都不舍得让两个孩子回去了。”安慧公主轻笑道。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皇后的脸色却微微一沉。 “毕竟是修凛的孩子,皇上自然会上心些。” “的确,如此聪颖,做三皇子的陪读,也足够了。” 安慧公主看向皇后的脸,唇边的笑意更浓。 “前些日子老身见到元嘉,都已经长成翩翩君子了。”安慧公主缓缓道,“到底是嫡子,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皇后强扯出一个笑脸,长袖下的指甲却陷入了掌心。 她的儿子墨元嘉究竟如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众多皇子中,算不上出众。 为了不让他落于人后,皇后费了不少心思。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资质平平。 未来的储君,怎么能是这样的模样? 皇后抿紧了嘴,安慧公主见了,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便转移了话题。 “天气越来越热了,老身陪着皇后娘娘去锦鲤池旁散散心吧。” 皇后魂不守舍,随意地点了点头。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三十一章 可汗邀请 营帐内。 墨修凛只浅睡了一个时辰,看着不远处草席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他面色微沉。 他挣扎着起身,帘子就被掀开了。 姜姒挑眉:“王爷怎么不多睡一会?” 看姜姒面色如常,墨修凛细细打量了她的脸。 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看向了姜姒手里的东西,神色柔和了些。 “哪来的野鸡?” 姜姒面无表情道:“昨天去树林打的,军队里清汤寡水的,一直这么吃,这伤怕是好不了了。” 说罢,便把温热的烤鸡放在了墨修凛的面前。 墨修凛接过吃了一些,还能吃到些许果香。 本来没什么胃口的身体,顿时食欲大增。 眨眼间,一只野鸡就全进了墨修凛的肚子。 姜姒满意地拿过盘子,起身准备离开,却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扯了一下。 她转过头,便看到了墨修凛有些别扭的模样。 “王爷还没吃饱?” 墨修凛摇摇头,“昨夜你……” 不等他说完,副将就跑了进来。 “王爷,北疆……” 结果看到姜姒和墨修凛正在做的事,立刻转过了头。 为难副将一个大老粗,闹了个脸红。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墨修凛在心里轻叹了一声,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 “北疆怎么了?” 听到这话,副将才慢慢转过头来。 见姜姒已经淡淡地站在了一旁,他的神情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到底是什么事?” 墨修凛冰冷的声音唤回了副将的思绪,他这才想起自己是为了正事来的。 “王爷,北疆的可汗说要撤兵,想请王爷去皇宫商谈,以表歉意。” 墨修凛眉头微皱,“可汗派了谁过来?” “一个使臣,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他可有提什么条件?” 副将摇摇头,“那个使臣只说可汗要撤兵道歉。”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副将离开,姜姒看向了墨修凛。 “这显然是有诈,王爷打算怎么办?” 墨修凛沉声道:“自然是有诈,但不能不去。” 姜姒不置可否。 毕竟是可汗的亲自邀请,不去不行。 可去了,也是鸿门宴。 “王爷入宫,可否带上我?”姜姒问道。 墨修凛有些犹豫,姜姒便说道:“王爷也明白我的本事,比起带副将他们去,我这副模样,更能让北疆放松警惕。” 墨修凛不否认,沉思片刻后,才缓缓点头。 天色渐暗,外面也渐渐没了声音。 墨修凛侧卧在床榻上,看着不远处空无一人的草席,陷入了沉思。 此时,姜姒正在另一个营帐内。 阿里莆有气无力道:“你三番五次来这里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姜姒淡淡道:“你不是想回北疆质问可汗吗?我可以帮你。” 阿里莆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姒。 他想从姜姒脸上看出欺骗和算计。 可姜姒面色不改,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阿里莆沉默了许久,才冷声道:“你能有这么好心?” 姜姒笑笑,“你可以选择不信,但错过了这个机会,你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问他了。” 营帐内沉默了许久,阿里莆才缓缓回答。 “我要吃东西,顺便给我拿一瓶金疮药!” 姜姒直接丢给了他点干粮和一瓶金疮药,便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阿里莆一边啃着干粮,一边上着药。 他悄悄瞥了姜姒一眼,随即冷笑了一声。 “你就不怕我只是假意答应你,然后趁机偷跑?” 姜姒眼都不睁道:“就算你逃走了,也会被抓回来,你可以尽管试试。” 阿里莆撇撇嘴,“算了吧,我不打算白费这个力气。” 话音落下,他又问了一个自己想了许久的问题。 “你为什么对北疆的一切这么了解?” 这个问题,姜姒一直没回答他。 “没什么好说的,对于北疆,我并没有好感。”姜姒冷淡道。 阿里莆笑了笑,“就你的本事,在墨修凛身边,实在是屈才了,若是我,绝不可能让你做一个小小的近侍。” “你的话太多了。” 阿里莆也识相地闭上了嘴。 翌日。 墨修凛穿戴整齐,姜姒便和其中一个侍卫一同走了过来。 他眉头微皱,视线在侍卫身上扫了扫。 “出发。” 墨修凛没有带太多人,除了姜姒,便只有副将和一个侍卫。 一行人很快到了北疆皇宫。 看着眼前糜烂的一切,众人目不斜视。 “欢迎大周的王爷来访,我们可汗已经恭候多时了。” 使臣一脸谄媚地带着墨修凛等人走进宫殿,便对上了可汗笑意盈盈的脸。 “你们总算来了。”可汗热情道,“发动进攻,是北疆的不是,不过,这都是阿里莆将军的主意,当初我拦着他,他也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说罢,还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墨修凛眉头微皱。 这分明是假话。 他冷声道:“可汗请本王过来,可是想换回阿里莆将军?” 可汗直接摆手,“他就是这一场仗的罪魁祸首,该如何处置他,就交给大周的皇帝了,要杀要剐,我绝不过问!” 姜姒余光看了一眼默默握紧拳头的阿里莆,神色淡淡。 她一点都不意外可汗会这么说。 毕竟,这一场仗需要一个背锅的人。 而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正在被俘虏的阿里莆。 墨修凛面色如常,“那可汗让本王来,应当不止这一件要事。” 可汗的笑容变得不太自然,他干笑了两声。 “我就是在王爷回大周之前,好好道个歉。”可汗皮笑肉不笑,“此时此景,还是别说这些了,王爷先吃东西吧。” 看着眼前的一整只羊腿,墨修凛只是吃了一口。 但看到墨修凛咽下,可汗的嘴角就露出了笑容。 他轻咳一声,“既然仗打完了,王爷应当也不着急回去,不如就在这多住几天吧?” 话音落下,角落里立刻出现了许多手拿兵器的侍卫。 墨修凛眼底浮现冷意,“可汗这是想做什么?” 可汗冷笑,“自然是为了北疆的利益啊。”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三十二章 北疆败了 墨修凛面不改色,冷冷环绕四周。 “可汗这么做,可有想过后果?”墨修凛问道。 “哈哈哈!即便有后果,也不会比看你们大周的脸色活的后果严重!”可汗轻蔑道,“大周人天生就是给北疆人提鞋的!” 墨修凛皱眉,眼底满是杀意。 但可汗仿佛觉得说的话还不够似的,继续挑衅道:“若不是大周的皇帝不愿意开放互市,又不愿意把每年给的银两提高到一百万两,便不会有这么多的事!” “北疆贪心不足,欲壑难填,大周自然不会答应。”墨修凛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委屈王爷了。” 说罢,便给侍卫使了眼色。 墨修凛淡淡道:“可汗觉得这些人可以牵制本王吗?” 可汗得意一笑,“若是平日,我自然不会指望他们能把你怎么样,但你吃的东西里,我可是加了东西的!” 话音落下,侍卫一拥而上。 随即,一个人站在了墨修凛的面前。 副将一脸懵逼,但也站起身拔出了刀。 结果脚一软,便倒在了一旁。 他一脸惊恐道:“王爷,这些菜里有蒙汗药!” 可汗大笑,“现在才发现,晚了!” 他笑声未止,站在墨修凛面前的人,也大笑了起来。 可汗一愣,皱眉道:“你笑什么!” “笑我忠心错付,竟然对你马首是瞻这么多年!” 说罢,他便撕下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看到阿里莆的脸,可汗脸一白。 “你……你怎么在这?” 阿里莆狞笑道:“可汗这么怕我回来吗?” 可汗一听,急忙替自己解释。 “不是这样的,我……我方才那么说只是为了迷惑他!”可汗赶忙说道,“对!没错!我是打算把他擒获之后,便立刻去救你的!” 一边说着,可汗便一边对侍卫使眼色。 侍卫刚上前半步,阿里莆便看向了他们。 “你们还是别替可汗卖命了。”阿里莆冷笑,“如果可汗真想救我,又怎么会派杀手来杀我?” 这话一出,宫殿立刻安静了下来。 侍卫们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可汗。 可汗怒声道:“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快点把他们都拿下啊!” 阿里莆自嘲一笑,伸手抢过副将的刀,头也不回地对姜姒和墨修凛说道:“你们走吧,我替你们拖住他们。” 姜姒也不犹豫,俯身把副将扛在肩上,伸手牵住墨修凛,“走!” 墨修凛没有迟疑,快速跟上姜姒。 刚冲出宫门,暗处便跳出了几个暗卫。 姜姒看都没看,直接扔出一个瓷瓶。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嗡嗡声响起。 “不好!是黑毒蜂!” 暗卫四散开去,姜姒和墨修凛趁机离开。 身后的狂笑声和咒骂声很快消失。 不多时,他们便回到了军营。 副将被马震得快要吐出来了,双脚落地时,才觉得活过来了。 他看向姜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是怎么把我扛起来的?” 他的体重在军营里,可是数一数二的。 即便是练武之人,也得费些劲。 可是姜姒搬起他,简直比扛麻袋还轻松! 姜姒笑笑,“力气活干多了。” 墨修凛看副将一脸崇拜地看着姜姒,嘴角也带上了一抹浅笑。 众人说了一会话,墨修凛就带着姜姒回了营帐。 “你和阿里莆说了什么,竟然能让他愿意帮我们。” 姜姒浅笑,“他只是在帮自己而已,算是还了我们留他一命的人情。” 墨修凛不置可否。 “趁北疆动乱,对于大周来说是个机会。”姜姒说道。 墨修凛点点头。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军队便整装待发。 有阿里莆搅乱,让墨修凛攻入北疆的时间大大减少。 进入皇宫,看到阿里莆还在浴血奋战的身影,墨修凛眉头微皱。 可汗看着最后一个暗卫倒在自己的面前,顿时哭了出来。 “你……你不能杀我!” 阿里莆踉跄着向前走,浑身是血,仿佛地狱里爬出的鬼神。 他仰天大笑,“你不配当可汗,你在位一天,便是对北疆的不幸!” 墨修凛来不及阻止,可汗便倒在了血泊里。 阿里莆完成了自己的目的,也脱力地倒在了地上。 墨修凛上前扶起他,让士兵带他去疗伤。 自己则上前探了一下可汗的鼻息,确定已经没了呼吸后,墨修凛才收回了手。 这时,可汗衣襟里露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白玉葫芦。 在一个满身金银宝石的可汗身上,很是奇怪。 “王爷,已经把躲在宫里各个角落的北疆大臣抓起来了。” 副将的声音传来,墨修凛扯下玉葫芦,便起身走了出去。 很快,大周大胜的消息传回了京城。 安慧公主收到消息,手里的茶杯便湿了她的衣袖。 司南小心翼翼地拿着手帕擦干水渍,随即小声道:“公主,等新可汗继位,也是一样的……” 茶杯被重重摔在地上,司南赶忙跪倒在地。 安慧公主阴沉着脸。 这么重要的一枚棋子,竟然就这么没了! 她深吸一口气,心情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 房间内只有压抑的打砸声,许久才归于平静。 皇宫内。 两小只窝在墨尧泽身边,探着小脑袋看着快马加鞭送来的捷报。 虽然看不懂上面的字,但他们看得懂墨尧泽的神情。 姜稷兴奋道:“皇帝伯伯,爹爹是不是快回来了?” 墨尧泽笑着摸了摸两小只的头,“你们爹爹打了胜仗,不日便能归朝。” 墨天欣高兴地露出了笑脸,“爹爹终于要回来了!” “是啊,若是快的话,你们爹爹不用到十五便能回来了。”墨尧泽说道。 姜稷高兴地和墨天欣拉着手,兴奋得在御书房跑来跑去。 大太监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也忍不住会心一笑。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便收敛了笑容。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牵着墨元嘉,淡声道:“进去禀报,说本宫带着元嘉来给皇上请安了。” 大太监点点头,转身进去。 里面的笑声传出来,皇后脸色微变。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你真的不明白吗 墨元嘉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头,“母后,为何御书房里有笑声?” 皇后冷声道:“应当是你皇叔的孩子。” “为什么他们能在父皇面前笑?”墨元嘉不满道,“先前我对父皇笑了一下,便被训斥了……” 听到儿子委屈的抱怨,皇后心里也不好受。 她握紧了墨元嘉的手,“你是皇上的嫡子,自然要注意礼仪。” “可是我也想和父皇说笑……” “不许胡闹!” 皇后还想训斥墨元嘉,看到大太监出来,立刻收敛了情绪。 她牵着儿子准备进去,却被大太监拦了下来。 大太监陪着笑,“皇上让皇后娘娘先带着三皇子回去,他得空了会去凤仪宫看娘娘的。” 皇后嘴角抿紧,却也无可奈何。 她带着墨元嘉大步离开。 走在宫道上,墨元嘉忍不住问道:“母后,父皇为什么不见我们?是我又犯错了吗?” 皇后深吸了口气,“不干你的事。” 墨元嘉垂着头,情绪很是低落。 “可是父皇已经快一月没问我的功课了……” “这段时间你父皇一直在忙着北疆的事,等忙完了,自然会来找你。” 墨元嘉将信将疑。 “但是父皇为什么一直陪着皇叔的孩子?明明我才是父皇的儿子啊……” 皇后厉声道:“不许说这样的话!若是被别人听见了,你父皇又得罚你!” 墨元嘉被吓了一跳,他急忙低下了头。 …… 北疆,营帐内。 姜姒换上了轻便的衣服,看到墨修凛进来后,便头也不抬道:“王爷,我去找雪上枝,你们先启程,我随后赶上。” 墨修凛皱眉,“我陪你一起去。” “王爷身上的伤还没好,去了也只是累赘。” 听到这话,墨修凛垂下眼。 姜姒说得没错,可他并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不等他反应,姜姒便径直越过了他。 “等等!” 姜姒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墨修凛。 “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墨修凛抿紧嘴,将几个信号弹塞给了姜姒。 “若是有事,便点燃它,我会马上赶过去。” 姜姒一愣。 但对上墨修凛认真的神情,她的心竟猛然跳动了一下。 她别开视线,将信号弹放好。 “我知道了。” 说罢,便逃也似地走出了营帐。 墨修凛欲言又止。 姜姒一路顺着记忆里的地方行进。 虽说已经入夏,可在高山之上,依旧白雪皑皑。 寒风呼啸,刮得姜姒脸疼。 她努力地顶着寒风行走,终于走到悬崖边时,姜姒松了口气。 刚知道自己怀孕时,姜姒来过这里。 她当时就在这里采到了一根雪上枝。 姜姒匍匐在雪地上,努力伸长脖子去看。 看到陡峭的悬崖上,有一根黑褐色的枝芽,她顿时大喜。 她看向四周的秃树,找了一棵最粗壮的绑上了绳子。 确定不会松动后,姜姒才小心地爬下悬崖。 摘下显然才新长出的雪上枝时,姜姒的脸已经被冷风吹得没了知觉。 “真冷啊……” 她小声地说了一句,便准备返回。 下一刻,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姜姒来不及反应。 姜姒目光一凛,急忙抓住悬崖上的凸石。 可长年累月风化的凸石,根本支撑不住姜姒的重量。 姜姒只能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自己不要摔得太惨。 但当身体落入厚厚的积雪时,姜姒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欣喜。 她立刻站起身来,准备找回到悬崖上的路,却没注意到,纯白积雪下的危险。 她惊呼一声,被积雪下的石头绊了一下。 脚踝的刺痛,让姜姒黑了脸。 她平安地渡过了危险的战场和跌落悬崖的死里逃生,竟然栽倒在一颗小石子上了! 姜姒想要忍耐一下,可惜天不如人愿。 她摔的这一下,竟然有些严重。 在这四下无人的环境里,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姜姒默默拿出药给自己涂上,随即便看到了墨修凛塞给她的信号弹。 可此时,军队早就出发了。 就算用了信号弹,也未必有人来救她。 权衡再三,姜姒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拉响了第一个信号弹,便找了一块巨石,替自己挡一挡风沙。 姜姒抱紧自己,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随即,耳边便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呼喊。 “姜姒!” 听到这个声音,姜姒愣了一下。 她探出头,看到一脸焦急的墨修凛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她发呆时,墨修凛发现了她。 墨修凛急忙跑向姜姒,颤抖着用力抱住了她。 “还好你没事……” 温暖的怀抱和逐渐收紧的手,让姜姒十分恍惚。 墨修凛怎么会在这? 她呆愣了许久,“王爷?你不应该跟着军队来了吗?” 墨修凛松开了姜姒,声音沙哑道:“我让他们先回去,便一路跟着你到了这,看到你掉下悬崖,我……” 姜姒看着他赤红的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才缓缓开口:“这里风大,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下,天快黑了。” 墨修凛点点头,将手伸向姜姒时,看到她脸上有一丝尴尬。 “我的脚扭伤了……可能得麻烦王爷帮个忙……” 墨修凛一听,二话不说,拦腰将姜姒抱了起来。 姜姒尴尬地别开视线。 若不是现在冷,她觉得自己的脸可能就要烧起来了! 很快,墨修凛带着她找到了一个洞穴。 没了风雪的摧残,姜姒好受了点。 墨修凛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姜姒身上,“我出去捡些柴火。” 姜姒呆愣愣地点头。 直到火光亮起,她才明白现在的状况。 她看着墨修凛小声道:“谢谢你……” 墨修凛轻笑,“平日里你伶牙俐齿又沉着稳重,现在怎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被墨修凛这么调侃,姜姒有些窘迫。 平日里面对的人不是豺狼,就是虎豹,她自然能冷静应对。 可墨修凛不一样啊! “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给王爷的!” 一声轻叹响起,“我们非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姜姒一愣,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墨修凛却直直看着她,“你真的不明白吗?”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三十四章 态度变化真大 姜姒嘴巴微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移开视线,许久才说道:“王爷,可能是累了。” 墨修凛并不意外姜姒这么说,他只是轻笑道:“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总有一天,你会改变这个想法的。” 姜姒沉默不语。 洞穴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只剩下山洞里的火光。 姜姒抱紧自己,丝毫不敢将头转向墨修凛。 她现在心乱如麻,生怕让墨修凛看出自己的慌乱。 为什么墨修凛要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她完全想不明白啊! “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 听到墨修凛略带叹息的声音,姜姒身子一抖。 她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离火堆越来越远了。 姜姒脸一红,她竟然不知不觉中挪动了这么多。 “王爷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有些热而已。” 话音落下,姜姒都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牵强。 墨修凛轻笑,“我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紧张,当初你让姜大人求皇上赐婚时,可没有这样。” 姜姒一个字也说出来。 毕竟喜欢墨修凛的是前身,她只是不小心穿越过来的! 她将眼睛转向墨修凛,立刻对上了那双含笑的眼睛。 姜姒急忙转开视线,显得十分心虚。 “怎么不敢看我?我有这么可怕吗?” “这倒是没有……” 墨修凛无奈道:“你不用和我保持这么远的距离,我什么也不会做。” 姜姒撇了撇嘴,才慢悠悠地挪回火堆旁。 “王爷为什么突然说那样的话?” 墨修凛淡淡道:“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姜姒小声道,“当初我让父亲求得皇上赐婚,王爷可是恨不得掐死我。” 墨修凛不置可否。 突然接到圣旨,他只有满心地不悦。 为了大周,他出生入死,却连婚嫁都由不得自己。 他怎么可能接受? 墨修凛看向姜姒,“若你还和五年前一样,我或许不会心动,但现在的你,仿佛像变了个人一样。” 姜姒嘴角抽了抽。 毕竟她又不是花痴女,要她做那么肤浅的女子,还不如去死。 她动了动身子,听着外面的风声。 “也不知道外面的风什么时候能停。” 墨修凛知道姜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没再继续。 “应该不会太久。”墨修凛柔声道,“你先睡一觉吧,我来守夜。” 姜姒挑眉,看着自己身上厚实的披风,再看向墨修凛略显单薄的外衣,嘴角抿了抿。 虽然有火烤着,可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时候,还是略显不够的。 沉思片刻,姜姒轻叹了一声。 “王爷,咱们靠近些吧。”姜姒别扭道,“毕竟你身上的伤也没好。” 墨修凛有些意外,没想到姜姒会这么说。 他垂眸犹豫了一下,便听到:“若是王爷不愿意便算了。” 墨修凛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就先行动了。 坐在姜姒身边,他便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幽香。 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墨修凛身上蔓延,让他的脸有些微微发热。 两人沉默着,直到睡着。 等再睁眼时,姜姒发现自己已经靠在了墨修凛的肩膀上。 而墨修凛身板挺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腿上。 她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和木头一样。 墨修凛听到了声音,立刻睁开了眼。 看到姜姒就和自己肩碰肩的坐在一旁,他只觉得不真切。 姜姒笑笑,“王爷怎么了,莫不是没睡醒?” 墨修凛轻咳一声,“我去外面看看。” 看着墨修凛僵硬的身影,姜姒舒展了一下身子。 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她的脚踝已经不再红肿。 但完全恢复,还需要些时间。 “外面的风雪已经停了,我们出发吧。”墨修凛说道。 姜姒没意见,刚要起身,就趴在了一个结实的后背上。 她抓着墨修凛的衣服呆愣了许久,回过神后,脸上立刻浮上了一抹红霞。 回去的路还算顺利,没有碰上什么意外。 只是姜姒觉得自己有些过意不去。 先前墨修凛要跟她一起来,她还说墨修凛受着伤会累赘。 现在成累赘的,反而是她了。 终于下了山,姜姒急忙要求道:“这里的路已经平坦多了,我自己走就可以。” 墨修凛笑道:“你很轻,不碍事。” 姜姒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老实了。 一直走到驿站,姜姒才被放了下来。 感受着怀里的余温,姜姒的脸还有些微微发热。 这种感觉实在太尴尬了! 不多时,墨修凛就端着一杯热茶走到了姜姒面前。 “喝点茶热热身子吧,吃些东西再启程。” 姜姒点点头。 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墨修凛,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个人的前后态度相差也太大了吧…… “回去之后,你要不要去看看稷儿和欣欣?”墨修凛笑道,“这么久不见,他们肯定很想你。” 姜姒没有拒绝。 “王爷,北疆可汗死了,和他勾结的内应,怕是会坐不住。”姜姒轻声道。 “我知道,在我出征前,皇上早有打算。” 墨修凛看向姜姒,“回去后,若是景献邀你出门,能拒绝便拒绝,拒绝不了,就给我传个信。” 姜姒眉头微皱,“王爷觉得庆王殿下有问题?” “是,皇上早就注意到了他,他与魏大人往来甚密,皇上自然会上心。” 姜姒的目光闪了闪。 安国公…… 这倒是有意思。 在朝中,能与安国公权力抗衡的,就只有她的父亲。 但回想起先前墨修凛说过的话,她心中的疑惑更甚。 墨尧泽重新重用姜睿明,是为了让他和魏时抗衡吗? 庆王府内。 墨景献听着歌妓唱曲,悠闲自得,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一旁的魏时冷汗直冒,站在他身旁什么话都不敢说。 直到歌妓的声音停下,墨景献才笑道:“魏大人怎么不坐啊?还是说歌妓唱得不好?” 歌妓脸一白,身子抖了起来。 她急忙跪下,“请……请王爷饶命……” 墨景献笑笑,“姑娘怎么跪下来了?好不好的,魏大人说的算。” 魏时看了歌妓一眼,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他也自身难保。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可怕的习惯 院子里一片沉寂。 两个侍卫走了上来,将歌妓拖了下去。 歌妓拼命挣扎,“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侍卫冷酷地歌妓带走,丝毫不理会她的求饶。 魏时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 自从北疆大败的消息传回京城后,他就在府里惶惶不安了两日。 可墨景献根本没来找过他,让他更是吃不好,睡不好。 这才决定登门拜访的。 但刚才的歌妓什么都没做,便是这样的下场。 他怕是也好不到哪去。 “魏大人在发什么呆?”墨景献笑笑,“不过是处置了一个歌妓而已,魏大人别想太多。” 魏时努力扬起一抹笑,“王爷说笑了……” “那魏大人今日来找本王,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魏时身子一颤,许久才说道:“北疆那……” “北疆可汗死了,和本王有什么关系?”墨景献似笑非笑道。 魏时不语,只得闭上了嘴。 和北疆联系的事,从头到尾,墨景献都没有动过一次手。 他垂下眼,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下官听说风云楼来了一个北疆的舞姬,能做掌上舞,仿佛飞燕在世,这才来请王爷前去一观的。” 墨景献轻笑,“甚好,本王正觉得府中的舞姬无趣呢。” 说罢,便起身走在了前头。 魏时急忙跟上,生怕被落下。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侍卫拖着奄奄一息的歌妓从他面前走过。 魏时抿紧嘴,不再抬头。 …… 姜姒和墨修凛同乘一匹马。 两人贴得极近,姜姒想要退开些都做不到。 在追赶军队的那段时间,简直是姜姒最难熬的时刻之一。 下马时,副将看到墨修凛扶了她一下,还十分没眼力见道:“小蒋这是怎么了?” 小蒋是姜姒现在的名字。 墨修凛淡淡道:“脚扭伤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正好上次小蒋在北疆皇宫里救了我,不如就让我来照顾小蒋吧!” 墨修凛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隔开了两人。 “不必了,他伤得不重。” 副将“哦”了一声,转身时补了一句。 “小蒋,若是有事可别客气!” 姜姒笑着应下,便被墨修凛塞进了马车。 她不解地看向墨修凛,却也只听到了一句干巴巴的“好好休息”。 姜姒一愣,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浮上了一抹笑意。 赶了几天的路,临近京城时,姜姒和墨修凛说了一声,便趁着夜色潜入了山庄里。 她向四周看了看,便发出了鸟叫的暗号。 其中一处院子传来了动静,姜姒立刻走进了那个院子。 顶着杨婵脸的属下恭敬道:“少阁主。” 姜姒点点头,“我不在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事?” “一切如常,少阁主放心,属下一直很小心。” “做得很好,你回凤凰阁和老头说一声,我回来了。” 属下笑道:“阁主知道少阁主回来了,必定很高兴。” 姜姒摆摆手。 她不知道金老头会不会高兴,但是她不在这段时间里,金老头不用顾忌什么,肯定做了不少事。 目送手下离开,姜姒才走进房间躺下。 明明身子是疲惫的,却迟迟闭不上眼。 姜姒轻叹了一声,“习惯真可怕!” 翌日。 姜姒换上新的人皮面具,穿戴整齐后,走到了蓝絮凝的院子里,等着和她一起用早膳。 但蓝絮凝看到姜姒,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杨小姐今日身子好些了?”蓝絮凝问道。 姜姒淡定回答道:“劳蓝小姐挂心了,已经恢复了。” 蓝絮凝笑笑,“既然如此,我们也该回去了。” 她意味深长道:“想来晟王此时也该到京城了。” 姜姒笑而不语。 此时,墨修凛带着军队回京,百姓们夹道欢迎。 而永凰郡主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她兴奋道:“雪灵,快点帮我重新梳洗!” 一旁喝茶的姜曦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随即,起身跟在永凰郡主身后,跟着她一起走进房间。 净手后,她便上前接过了梳子,替永凰郡主梳头。 “晟王殿下终于回来了,郡主也能睡个好觉了。” 永凰郡主娇笑道:“给我梳一个时兴的发髻,我要让晟王哥哥眼前一亮!” “是。”姜曦笑笑,“不过晟王殿下刚回京,皇上肯定要和晟王殿下好好说话,郡主要不要晚些再去?” “不用,正好我也有些日子没去看望皇后娘娘了。” 姜曦不置可否。 有魏时的情面在,皇后自然不会拒绝见永凰郡主。 到了宫门,永凰郡主便努力挺直腰杆,大步跟着太监往里走。 但她的眼睛一直在留意四周,生怕错过什么。 姜曦心知肚明,便在永凰郡主身后小声道:“晟王殿下已经去御书房了。” 永凰郡主一听,脸色微微不悦。 “郡主不必担心,等晟王殿下出来了,咱们马上就能知道。” 永凰郡主的脸色好了些,这才大步跟上了太监的脚步。 御书房内。 墨修凛刚踏入,就被两小只抱住了腿。 “爹爹!” 看到两个孩子,墨修凛的神情柔和了些。 “一月不见,你们都长高了些。” “两个孩子除了日日念叨你,能吃能睡,自然长高了不少。” 看到墨尧泽,墨修凛恭敬行礼道:“参见圣上。” 墨尧泽笑笑,“在边境这一个月,你辛苦了。” “为了大周和百姓,臣不觉得苦。” “先坐下吧,这里没有外人。” 墨修凛点点头,抱着两小只坐下。 他把在边境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墨尧泽。 两小只也仰着脑袋津津有味地听着。 “想不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墨尧泽沉声道。 “北疆的新可汗很快就会继位,单凭圣上定夺。” 墨尧泽眼睛微眯,“朕,的确有一个不错的人选。” 他的视线落在两小只身上,便露出了笑脸。 “罢了,这些事随后再聊也是一样,你还是先陪两个孩子吧,今日就在宫里住下吧。” 墨修凛点头,“臣遵旨。” 走出御书房,墨修凛就带着两小只往御花园走。 “爹爹,我和欣欣好想你!” 墨修凛温柔一笑,刚要开口,便听到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晟王哥哥!”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拉仇恨 本来永凰郡主只是陪着皇后逛逛,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这绝对是天注定的缘分! 她高兴地看着墨修凛,“晟王哥哥,既然这么巧,不如陪皇后娘娘一起逛吧?” 皇后慈笑道:“修凛终于回京了,皇上可是一直惦念着呢。” 目光看向两小只时,长袖下的手却紧了紧。 墨修凛淡淡道:“是,臣已经方才已经去面见皇上了,皇上许臣和两个孩子走走,臣便带着他们来御花园走走。” “皇上思虑周全,让修凛和孩子们好好说说话。”皇后笑笑,“既然如此,本宫也就不打扰修凛了。” “谢皇后娘娘。”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一愣。 可一时间又找不到借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墨修凛牵着两小只走远。 姜曦垂下眼,立刻上前道:“郡主,您的帕子怎么不见了?” 永凰郡主心领神会,她看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小女的帕子丢了,得赶紧找回来,省得被人捡了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那就快去吧。” 永凰郡主一喜,福了福身子,赶忙便离开了。 另一边,墨修凛带着两小只走向了僻静处。 看着四下无人,两小只才敢撒娇。 “爹爹,抱抱!” 墨修凛轻笑,将两小只抱坐在腿上。 “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们两个有乖乖听话吗?” 姜稷认真回答,“我和欣欣都有早睡早起!” 墨天欣也认真地点了点头,“皇帝伯伯还经常夸我和稷哥哥!” “既然你们两个这么听话,想要什么奖励?” “想见杨姐姐!” 两小只异口同声。 墨修凛也不觉得意外。 而且,虽然才分开了一个晚上,但他也有些思念姜姒了。 他垂下眼。 感情的确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知道了。” 两小只欢呼,“爹爹真好!” “晟王哥哥,你在和孩子们聊什么这么开心?” 看到永凰郡主笑盈盈的脸,两小只立刻害怕地缩在了墨修凛的怀里。 永凰郡主有些尴尬,但她的目标是墨修凛。 两小只的想法,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晟王哥哥,我们许久不见了,我很……” 墨修凛冷冷打断她,“多谢郡主的关心,但在孩子面前,希望郡主能谨言慎行。” 永凰郡主眉头微皱,走到墨修凛身边坐下。 墨修凛立刻抱着两小只起身,“郡主喜欢着,本王便不打扰郡主了。” 看墨修凛要走,永凰郡主激动道:“晟王哥哥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墨修凛不答,姜稷却从他的怀里探出了脑袋。 他看着一脸狰狞的永凰郡主,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阿姨,你和我爹爹一点都不相配,还是放弃吧。” “你!”永凰郡主咬牙道:“难道还有人比我更适合晟王哥哥吗!” 姜稷点点头,“当然有啦,杨姐姐不管怎么看,都比你优秀啊!” 作为姜姒的忠实小迷弟,姜稷有一肚子的话夸姜姒。 但墨修凛不愿和永凰郡主浪费时间,大步地离开了凉亭。 永凰郡主双眼赤红,气得用力踹了一下石凳。 “杨婵!你为什么处处和我作对!” 在姜姒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家儿子给她拉了一波仇恨。 而她和蓝絮凝,也才各自回府。 走进杨府,她便迎面碰上了说笑的杨莹和李氏。 李氏立刻垂下了眼,眼底闪过几分忌惮,杨莹却全然不理会。 她得意地走到姜姒面前,头上还插着墨景献送的步摇。 “原来是姐姐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 姜姒淡淡道:“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妹妹过得真不错。” 杨莹更加得意,“还好吧,倒是姐姐清瘦了不少,陪着蓝小姐赏花,想必很煎熬吧?” 李氏一听,急忙伸手拉了拉杨莹。 可杨莹根本不理会,直接无视了李氏的提醒。 “姐姐在外一月有余,这家中可不似姐姐在时的模样了。” 姜姒嗤笑,“怎么,如今杨府是妹妹当家作主了?” 杨莹脸色一僵,但语气依旧嚣张。 “随便姐姐怎么说,只是妹妹忙得很,便不和姐姐浪费时间了!” 说罢,便大步走出了大门。 姜姒眉头微挑,看向李氏。 “姨娘可有什么要说的?” 李氏干笑两声,“大小姐舟车劳顿,还是早些休息吧。” 话音落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姒脸色一沉,大步回到院子。 落然正心不在焉地浇着花,余光瞥见姜姒,赶忙跑了过来。 “大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姜姒点点头,“我回来时正碰上了姨娘和杨莹,她们对我的态度,变化可不小啊。” 落然轻叹,“大小姐和蓝小姐去赏花没两日,庆王殿下便登门拜访了。” “结果也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的,庆王殿下便常常带着二小姐出去游玩。” “老爷也是二小姐和二夫人越来越看重,才一个月,这府中上下又成了她们的天下了。” 姜姒眉头微皱。 以墨景献的性格,无事献殷勤,必定非奸即盗。 可惜,杨莹看不出来。 淮安河上。 杨莹和墨景献坐在画舫里游河。 墨景献的脸上始终挂着笑,杨莹的脸都忍不住浮上了两抹红霞。 “莹儿妹妹怎么这么看本王?莫不是本王脸上有什么东西?” 杨莹立刻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这景色正好,我瞧着出神罢了。” 墨景献笑笑,“莹儿妹妹说话真有意思,与婵儿妹妹不相上下了。” 杨莹不禁抱怨道:“我姐姐可和我不一样。” “哦?莹儿妹妹看起来有话说呀。” “她今日不声不响地回府,结果一回来就对我出言嘲讽,哪有姐姐的模样!” 墨景献一听,目光闪了闪。 “婵儿妹妹回来了?” 杨莹什么都没听出来,老实地点了点头,“回来了,甚至还清瘦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和蓝小姐去赏花,还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墨景献笑笑,并不附和。 但姜姒回来了,他又能开心些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威胁和试探 姜姒回京的第二天,便被安慧公主叫了过去。 走进公主府时,姜姒都有些不适应。 习惯了在边境粗犷的生活,突然又要装成言听计从的小白兔。 反差不是一点点。 她低垂着眼,跟着司南一路走到后院。 司南笑盈盈道:“表小姐不在的这些日子,公主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姜姒柔声回答,“我虽在外头,却也惦记着祖母的身子,不知道这些时日,祖母的身子可好?” 司南轻叹一声,“一会表小姐见了公主便知道了。” 后院寂静一片,时不时传来了几声轻咳。 姜姒目光微闪,加快脚步跟上司南。 一进房间,她便看到了略显病态的安慧公主。 安慧公主一愣,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婵儿回来了呀?” 司南上前,心疼地给安慧公主递上了一杯茶水。 姜姒也跟着上前,替安慧公主顺了顺气。 “祖母,这是怎么了?可有请太医来看过来?” 安慧公主摇摇头,“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你和蓝小姐去赏花,可有遇到什么趣事?” 司南看着安慧公主这副模样好似不忍道:“公主,表小姐回来了,您就让她给您看看吧。” “请表小姐过来,是奴婢自作主张的事。”她转头看向姜姒,“公主知道表小姐回来了,想着表小姐舟车劳顿,打算过两天再把表小姐找来说说话。” “可公主的身子……” 姜姒满脸担心地看着安慧公主,心里却泛起了一丝疑惑。 这主仆俩又打算唱什么是双簧? “祖母,让婵儿替您看看吧。” 安慧公主略显犹豫许久,才缓缓点头。 她将手伸出,姜姒垂眸诊脉。 但安慧公主除了肝火有些旺盛,也没有别的事了。 姜姒抬眸,担心地看着安慧公主,“祖母近来定是食少眠浅,如此下去,身子是要垮掉的。” 安慧公主轻叹,伸手拍了拍姜姒的手,“婵儿不必担心,祖母还要看着你出嫁呢。”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 侍女在外轻轻敲了敲门,“禀公主,庆王殿下担心您的身子,今日又带了些山参过来,给公主补补身子。” 姜姒垂下眼。 原来如此…… 墨景献是不是时常来看安慧公主,她不清楚。 但现在来,必定是因为知道她在这里。 不多时,姜姒就扶着安慧公主走到了大厅。 她对墨景献行礼,“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有些惊喜道,“婵儿妹妹回来了,本王竟不知,否则也不会空手见婵儿妹妹。” “庆王殿下不必如此,我什么都不缺。” 安慧公主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都别站着说话了,快坐下吧。” 姜姒乖顺地坐在安慧公主身边,目不斜视,眼里仿佛只有安慧公主。 “这些日子若不是景献时常来和我说话,我这身子怕是更不好了。” 听到安慧公主的话,姜姒起身行礼道谢,“多谢庆王殿下时时来陪祖母说话。” 墨景献笑道:“本王知道婵儿妹妹不在,皇姑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便厚着脸皮登门拜访了。” “景献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安慧公主笑笑,“有你陪着说话,我都觉得年轻了不少。” 姜姒垂眸柔柔一笑,心里却嗤笑了一声。 还真是有来有往的对话,生怕她不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似的。 安慧公主这么说,既是对她的敲打,也是明示。 要多和墨景献走动,她欠的人情,需她来还。 墨景献边和安慧公主说笑,眼睛却不动声色地看向姜姒。 安慧公主也看得出来,借口觉得身子乏了,便起身离开了。 大厅只剩下姜姒和墨景献,谁也没开口。 墨景献轻笑,“若是我不开口,婵儿妹妹是不是打算和我一直这么干坐着?” 姜姒淡淡道:“我本就是个无趣的人,说不出让庆王殿下高兴的话。” “婵儿妹妹真会说笑,即便你只是坐着,什么话也不说,本王也觉得你比其他人有趣。” 姜姒觉得一阵恶寒涌过,眉头微微皱起。 “庆王殿下若是想找乐子,自然有前仆后继的人愿意逗请王殿下开心。” 墨景献摇摇扇子,“这样的人多不胜数,可也只是浮于表面,不像婵儿妹妹,表里如一。” “请庆王殿下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姜姒淡淡道,“与其把这话说给我这样不解风情的人听,想必我妹妹更能给殿下想要的反应。” “婵儿妹妹是吃味了?” 听到墨景献调侃的声音,姜姒眉头微微皱起。 “我对庆王殿下无意,请殿下慎言。” 墨景献笑笑,“本王先前说过,会给你时间考虑。” “我考虑得很清楚,庆王殿下不必再浪费时间了。”姜姒冷淡道。 “即便是违背皇姑的意思,婵儿妹妹也不会改变想法?” 姜姒眼睛微眯,“庆王殿下是打算威胁我吗?” “怎么会?婵儿妹妹这么说,倒是把我说得像坏人似的。”墨景献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只是在提醒婵儿妹妹而已,毕竟上一次杨大人被贬官的事,可还没过多久。” 姜姒淡淡地看向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杨青山的前途,和她有什么关系? 即便安慧公主或墨景献做了什么,对她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多谢庆王殿下的提醒。”姜姒笑笑。 墨景献眉头微皱,“婵儿妹妹倒是淡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妹妹不懂吗?” 姜姒漠然地起身,“自然懂,我该去看看祖母了,庆王殿下请自便。” 看着姜姒毫不犹豫的背影,墨景献嘴角的笑意更浓。 姜姒刚走到房间看看安慧公主,侍女便先一步开了口。 “公主,庆王殿下已经回去了。” 安慧公主淡淡道:“知道了,下去吧。” 随即,她笑着对姜姒招了招手。 “婵儿,和祖母说说,方才都和景献聊了什么?也好让祖母知道,你们年轻都聊些什么。” 姜姒柔声道:“说都是婵儿和蓝小姐赏花时遇到的趣事。” 安慧公主笑盈盈道:“蓝小姐似乎很喜欢修凛家的两个孩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叛徒 听到这话,姜姒也是面色不改。 “上次去畅春园,两个孩子的确和蓝小姐说了不少话,想来也是投缘吧。” 安慧公主轻轻拍着她的手,“祖母都不知道婵儿是什么时候和蓝小姐的关系好起来的,婵儿快和祖母说说。” 姜姒害羞地低垂着眼,“蓝小姐说婵儿的诗作得好,祖母是知道我的,我可怕露了怯,丢了祖母的脸面了。” 安慧公主不动声色地看着姜姒,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对一旁的司南使了个眼色。司南心领神会。 “表小姐和蓝小姐的关系好,可也不能和她一人要好。”司南笑着替两人倒茶道,“京中闺秀众多,表小姐还是要懂得平衡之道。” 姜姒虚心地讨教,“婵儿初来乍到,许多事不明白,还得嬷嬷指点。” 司南谦虚一笑,“奴婢只是见得多了,表小姐可以多和永凰郡主走动。” 姜姒乖巧地应下。 但她不信安慧公主不知道永凰郡主对她的敌意。 司南敲打了姜姒几句,姜姒便起身告退了。 可到了门口,姜姒却不见接送的马车。 她眼睛微眯,便看到一辆马车向她悠悠走来。 马车停下,马夫就掀开了帘子。 看到墨景献的脸,姜姒面色冷冷。 “庆王殿下还没回府吗?” 墨景献摇着折扇轻笑,“知道婵儿妹妹没有马车,本王自然不能先离开。” 姜姒想着理由,不远处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小姐怎么站在这里?” 墨修凛的声音响起,墨景献的手紧了紧。 他笑着探出马车,“哥哥好巧啊。” 墨修凛点点头,重新将视线落在姜姒身上。 “本王刚从宫里回来,听皇上说皇姑的身子不适,便让本王送些药来。” 墨景献笑笑,“皇上还真是挂心皇姑,我瞧杨小姐没坐马车来,正打算送她回去呢。” 姜姒垂眸不语,墨修凛便淡淡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一同送杨小姐吧,回京之后,我们还没时间说说话呢。” 说罢,也不给墨景献说话的机会,把药给了门房,便翻身上了马。 墨景献皮笑肉不笑地坐在马车外,姜姒则一个人坐在马车里。 听着两兄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姜姒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下了马车,姜姒对两人道了声谢,便转身回了府。 墨景献笑了笑,“那我就请哥哥去风云楼吃饭吧,如今临江仙还没重新开业呢。” 墨修凛点点头,眼底闪了闪。 到了风云楼,繁华如旧。 伙计看到墨景献,上的都是最好的酒菜。 墨景献伸手给墨修凛满上,“哥哥出征辛苦了,我听说北疆大败时,可是高兴坏了。” 墨修凛将酒一饮而尽,“我还以为景献会觉得北疆会赢呢。” “哥哥为什么这么说?”墨景献笑笑,“作为大周人,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没什么,只是想起景献在马球场上说的话罢了。” 墨景献垂眸,“我自小身子弱,不似哥哥骑射俱佳,只能学学如何附庸风雅了。” “以景献的才能,未必不能为大周出力。”墨修凛淡淡道。 “我哪有那个本事,哥哥抬举我了。”墨景献慵懒道,“还是附庸风雅,当个闲散王爷适合我。” 墨修凛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两人沉默了下来。 许久,墨景献才开口道:“哥哥,我近来耳边吹过了几阵风,不知道该不该和哥哥说。” “但说无妨。”墨修凛说道。 “我听说魏时魏大人要去求皇上给哥哥和永凰郡主赐婚了。” 听到这话,墨修凛举起的酒杯的动作顿了顿。 “我并未听说过这些事。” 墨景献佯作惊讶道:“我怎么听说皇上已经答应魏大人了?可别又重蹈当年的覆辙了……” 话音落下,他扬起笑脸。 “瞧我,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怎么能拿出来和哥哥说嘴,我自罚一杯。” 说罢,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墨修凛不语,默默地喝着酒。 回府后,墨修凛沉声道:“去联系乌溪。” “是!” 细微的声响消失,墨修凛便坐在院子等着。 不多时,暗卫便站在了他的身后。 “没有在她的住处找到她的身影。” 墨修凛皱眉,“我离京这些日子,她可有联系我?” “未曾。” “尽快找到她!” 暗卫急忙转身离开。 墨修凛握紧了拳头,脸色微沉。 乌溪的状况,怕是不好了。 夜晚。 姜姒直奔凤凰阁,走出密道,便看到了朗行的身影。 她眼睛微眯,淡淡道:“老头呢?” 看到姜姒来了,朗行立刻恭敬上前。 “少阁主,阁主有事出去了。” “去哪了?” 朗行为难道:“我不能说。” 话音落下,姜姒便将一根银针刺入了他的脖子。 “你上次和我说老头在处理九州商行,我离京一月有余,老头还没处理好?” 朗行毫不畏惧,甚至还笑了笑。 “九州商行人多事杂,还有反抗激烈的余党四处逃窜,自然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处理完的。” 感觉到脖子上的银针刺得更深了,朗行也依旧淡定。 “少阁主若是不信,尽管动手便是了。” 姜姒眼底浮现寒光,身后便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便对上了金老头惊讶的眼睛。 “丫头,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姜姒皱眉道:“我回来时交代了小红告诉你。” 金老头一愣,“可我这些天都没见到小红阿?”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看向了朗行。 朗行沉声道:“属下也有许多日子没见到小红,先前是少阁主将她带走,便没登记在册。” “规矩便是规矩。”金老头厉声道:“你若是继续用这样的态度替凤凰阁办事,就别怪我用阁规处置你!” “属下知错。” 姜姒猜到了三分,冷声道:“朗行,你先下去吧。” “是。” 等朗行离开,姜姒看向了金老头。 “阁里是不是出了叛徒?” 话虽是疑问,却多了几分笃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帮帮我 金老头看了看四周,拉着姜姒大步走进了内室。 “你离京后,我便有这样的感觉了。”金老头低声道。 姜姒眉头微皱。 即便是在凤凰阁,金老头都要压低声音,可见这件事的复杂。 “你怀疑谁是叛徒?” 金老头抿嘴,许久才开口,“朗行的嫌疑最大,但我查了,什么都没查到。” 姜姒紧了紧手,“我离京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铭死了。” 听到这话,姜姒一愣。 铭先生的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如今却…… “谁做的?” “有人说是宋擎做的。”金老头轻叹,“可惜我找了他一个月,他仿佛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哪里都不见他的踪影。” 姜姒沉默了许久,“你觉得宋擎会做这样的事吗?” “事已至此,找不到他人,实在是下不了定论。” 沉思了许久,姜姒眼底闪过一道光。 敛去眼底的情绪后,姜姒重新看向金老头。 “你进来的气息十分混乱,去哪了?” 金老头轻叹,“听说有人在九州商行附近看到宋擎在徘徊,我饭还没吃就赶过去了,结果却是一场空。” 姜姒不觉得意外。 宋擎为人小心,不似表面上看的那样粗狂。 “我不在的一个月里,你有按时吃药吗?” 金老头献宝似的拿出了瓶子晃了晃,“我可是每天都有按时吃的!” 姜姒无奈一笑,“那便好。” “那你在北疆可有碰上什么事?” 姜姒简单地把发生的事告诉了金老头,刻意回避了关于墨修凛的那些事。 看着墨修凛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她可以接受。 但她的身上还压着许许多多的事,便算了吧。 “老头,既然你已经开始怀疑朗行,合该对他有所提防,而不是让他继续在你身边。”姜姒说道。 金老头叹气,“道理我都明白,但只有让他继续在我身边,我才有可能抓住他的马脚。” 随即,他又说了一句,“但我不希望真的是他。” 姜姒理解。 虽然是养父子,但相伴多年,感情是无法改变的。 “小心些。” “我知道。” 金老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姜姒,“不过你去了北疆一个月,变化不小啊!” 姜姒笑笑,“我倒是看不出来,不过在我离开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看到姜姒的神情,金老头了然。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姜姒点点头,转身离开。 她穿梭在树林里,听到身后传来声响。 姜姒眼睛微眯,突然转身折返。 正要动手,却愣了一下。 “宋擎?” 看到宋擎胡子拉碴的模样,姜姒差点忍不出来。 “好久不见,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吧。”宋擎笑笑。 姜姒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她跟着宋擎到了暗处,宋擎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了一些。 姜姒皱眉道:“听说铭先生死了。” 宋擎身子一僵,声音多了一丝沙哑。 “你也觉得是我杀了师父吗?” 姜姒摇摇头,“你和铭先生的感情如何,我不是看不出来,但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朝廷的人派杀手杀了我师父。”宋擎痛苦道,“我想报仇,可我现在只能四处躲藏,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活……” 他看向姜姒,“现在相信我的,只有你了,云华……帮帮我……”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帮我靠近那个朝廷命官!” 对上宋擎赤红的双眼,姜姒抿紧了嘴。 宋擎是抱着必死的心态的。 “没有人愿意帮我、愿意相信我,我即便行事再小心,都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一样。”宋擎沙哑道,“云华,我知道有一种医术可以改变人的外貌和身形。” 姜姒轻叹,“我已经知道你的决心了,但现在不是时候,你受伤了。” 宋擎将手背到身后,“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你现在住在哪?” 宋擎苦笑,“就在你借给我的屋子里,没有人发现我在那。” 姜姒点点头。 沉思片刻后,她开口,“你要杀的人是谁?” “魏、时!” 说出这两个字时,宋擎恨不得把牙给咬碎。 姜姒一听,却一愣。 永凰郡主的父亲? 她脸色微沉,若是临江仙的事,也和魏时有关系。 这一切似乎就能串联起来了。 “我知道了,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事随后再商量。” 说罢,便往宋擎的怀里扔了不少的药。 宋擎眼眶微红,用力吸了吸鼻子。 “云华,你不劝我吗?” 姜姒淡淡道:“你心意已决,我劝了也是浪费口舌。” 她看向宋擎,“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活下来。” 宋擎笑而不语。 心知肚明的事,不说也罢。 姜姒替宋擎简单治疗后,便准备离开。 身后便传来一声轻叹,“这人情,我下辈子再还你。” 姜姒没有转身,只是吐出了口气。 京城的水太浑,又伸手不见五指。 若是宋擎有的选,现在也不会这样的结局。 翌日。 姜姒准备去镇国公拜访,迎面便碰到了杨莹。 杨莹一脸高傲道:“姐姐才回京就这么急着上门巴结,莫不是怕被人忘了不成?” 看着杨莹毫无长进的模样,姜姒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杨莹怒声道。 “我因何而笑,还要和妹妹报备吗?” “你!”杨莹深吸了口气,神情更加得意,“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不过这杨府本来就轮不到姐姐插手,也别想让爹爹像从前一样向着你!” “如今让爹爹长脸的人,是我!” 姜姒似笑非笑道:“那妹妹是如何给爹爹长脸的?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 杨莹永远不知道“收敛”两个字怎么写。 听到姜姒这么问,便以为姜姒这是眼红了。 她轻轻甩着头上的步摇说道:“如今庆王殿下时常来找我,假以时日,我成了庆王妃,姐姐可是要给我行大礼的!” 姜姒嗤笑,眼睛在杨莹脸上打量。 “那也得妹妹能踏进庆王府的门再说。” 第一百四十章 卖女求荣 杨莹瞪大了眼,气得身子直抖,对着姜姒大骂。 “你敢这么和我说话!信不信我告诉爹爹!” 姜姒淡淡道:“要去便去,不必和我报备。” “杨婵,你这个歹毒的女人!” 话音落下,杨莹便抬起了手,准备要教训姜姒。 姜姒面色不改,不等杨莹动手,便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你敢动手打我!” 杨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姜姒笑了笑。 “先下手为强这句话,妹妹难道不懂吗?” “我……”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怒气的责骂也随之响起。 “在府门前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杨青山走来,不满地瞪了姜姒一眼。 “你一回来就把府里弄得不安生,是不是想要府里上下都跟你一样被人笑话啊!” 听到这话,姜姒淡淡道:“看来父亲并不希望女儿回来。” 杨青山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这话。 一旁的杨莹看到杨青山对姜姒这么不满,心里暗喜。 不枉费她和李氏费了那么多口舌,随即,她红着眼眶和杨青山哭诉了起来。 “爹爹,您瞧姐姐啊,她打了我一巴掌。”杨莹楚楚可怜道,“我只不过是和姐姐起了几句争执,姐姐便要动手打人!” “女儿还怎么去见庆王殿下啊!” 说罢,便哭得更厉害了。 在不知道原因前,杨青山本想训斥两句就过了。 可听到杨莹这么说,顿时便不淡定了。 他怒声道:“姐妹间有些争执也属正常,可你动手打你妹妹算怎么回事!” “什么天大的事,须得动巴掌!” 杨青山心疼地看着杨莹脸上的红痕,赶忙吩咐小厮道:“快带莹儿去上药,赶紧消消肿!” “是。” 杨莹在临走前,得意地瞥了姜姒一眼。 姜姒却连个余光都不给她,她脸都黑了些。 但看到杨青山还在不断责骂姜姒,她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在杨府里,姜姒就应该被这么对待! 先前被禁足的委屈,总算是让她舒坦些了。 很快,杨青山便骂累了。 他嫌弃地看了姜姒一眼,“没规矩的东西,再有下次,我绝不轻纵!” 姜姒一听,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让杨青山的身子抖了抖。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说错了吗!” 姜姒笑笑,“没什么,我就祝父亲得偿所愿吧。” 杨青山一愣,眼神有些闪躲。 “不知所云!!” “父亲知道或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姜姒轻笑,“只是父亲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说罢,便转身走出了杨府。 杨青山脸色铁青,转身大步回到书房。 马车上,姜姒闭目养神。 杨青山的想法,她一听便知。 只有杨莹什么都不懂,知道看到了眼前的短利。 杨青山这就是打算卖女求荣,无论是妻还是妾,对他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 姜姒冷笑。 换个听话又好操控的人,的确比她这根油盐不进的木头好。 到了镇国公府,下了马车,姜姒便看到了姜曦虚伪的笑脸。 “杨小姐可真是让我好等。” 姜姒笑笑,“劳烦姜二小姐在外面等我了,倒是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了。” 姜曦上前挽住姜姒的手,“我还没告诉母亲和祖母你来的事,杨小姐去给她们看诊前,先去我屋里坐坐吧。” 姜姒笑笑,顺从地跟着她走进府。 把房门关上,姜曦也没有废话,直接伸出手。 “麻烦杨小姐替我看看,我这身子可有好些?” 姜姒轻轻将手搭上,随即轻笑。 “如今已然入夏,是调理姜二小姐身子最好的时候。” “那我的身子?”姜曦紧张道。 “姜二小姐不必担心,你一直有按时喝药,又小心谨慎,用不了多久,身子必定能调理好。” 姜曦暗喜的同时,她试探道:“杨小姐,那我的身子还要多久才能调理好?” 姜姒轻叹一声,“我知道姜二小姐心急,可事关姜二小姐的身子,若是用猛药,只会让姜二小姐体内的寒毒堆积。” “到时候怕是……” 姜曦脸一白,抿紧嘴角。 姜曦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姜二小姐不必担心,现在虽说慢了些,但药力缓缓而至,反而更好。” “那就麻烦杨小姐了。” “姜二小姐客气了。” 两人说了些有的没的,姜曦便让人带着姜姒去陈氏的院子了。 陈氏正在院子里看书,抬头看到姜姒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杨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欣喜地起身,上前把姜姒拉到身边。 姜姒柔柔一笑,“前两日便回来了,心里记挂着夫人和老夫人的身子,便过来看看。” “我和母亲都好。”陈氏笑道,“你和蓝小姐去赏花前就特意来了一趟,现在才回来,紧赶着便过来,小心累着。” “若是不来给夫人和老夫人诊脉,我总惦记着。”姜姒柔声道,“夫人和老夫人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异样?” 陈氏摇摇头,“一切都好,就是这么久不见,母亲时常说起你。” 姜姒心头一暖。 余光瞥过,突然看到陈氏的身旁有一朵还没绣完的芍药花。 陈氏注意到了姜姒的视线,嘴角的笑多了一丝苦涩。 “姒儿的生辰快到了,每年这个时候,我和母亲都会给姒儿准备生辰礼……” 姜姒伸手握住了陈氏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姜大小姐泉下有知,必定很高兴。” 陈氏笑笑,眼角却泛着泪光。 “都是我不好,让姒儿早早便走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陈氏笑道,“这个时候,母亲应当从花园回来了,我们去找她吧。” 姜姒没意见,跟着陈氏走到了隔壁院子。 老太太一针一线地绣着手里的东西,全神贯注,丝毫没注意到脚步声。 “母亲,杨小姐来了。”陈氏轻唤道。 老太太一听,缓缓抬起头。 对上姜姒的笑脸时,神情有些恍惚。 “姒儿?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第一百四十一章 乌溪发狂 姜姒愣了愣,下意识摸一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这才反应过来,老太太是看错了。 陈氏上前轻声道:“母亲,这是杨小姐,不是姒儿。” 老太太回过神,才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杨小姐,是我老眼昏花了,竟然又……” 姜姒并不放在心上,而是笑着走到老太太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老夫人不必道歉,不过针线活费眼睛,我陪老夫人说说话,如何?” 老太太自然愿意,放下手中的东西,赶忙让南霜去拿新得的龙井出来。 姜姒一边陪她们说这话,一边给她们诊脉。 只是老太太的脉,有些许怪异。 姜姒找个借口,让南霜带自己去小厨房,打算亲自泡一壶茶。 走到无人处,她便问道:“最近老夫人都吃了什么?” 南霜一听,立刻明白了姜姒的意思。 她思考了片刻,“老夫人的饮食和以往一样,只是这一个月来,觉多了些。” 姜姒皱眉,“和我仔细说说。” “以往老夫人午睡只半个时辰,如今得睡上两个。”南霜担心道,“我担心老太太晚上睡不着,可老夫人卯时便睡了,杨小姐,老太太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姜姒沉默不语。 老太太的脉象不像中毒,反而像是误食了什么。 导致老太太的身子虚了些,也贪睡了起来。 嗜睡,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会想办法的,你不必担心。” 南霜点点头。 “杨小姐交代我,让我留意着二小姐给老夫人送的东西。”南霜说道,“最近倒是多了一杯牛乳。” “牛乳?”姜姒皱眉。 “是,老夫人爱喝,我也拦不住。” 姜姒眼睛微眯,原来如此。 难怪老太太开始嗜睡,那牛乳怕是都没煮开! 老太太的身子才好些,她可决不允许发生任何意外! 她拿出一瓶药交给南霜,“老太太喝完牛乳之后,就给她吃一粒。” “奴婢知道了。” 太阳西落,姜姒起身告辞。 姜姒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身子放松了许多。 最近经历的事不少,难得有这样恬静的时光。 这时,小巷里有一个人影走过。 姜姒一看,眉头皱起。 “停车。” 马车疑惑,将车子停下。 “大小姐怎么了?” 姜姒淡淡道:“我的脂粉没了,这离嫣红堂近,我正好去买些,你先回去吧。” 马夫点点头。 等马车走远,姜姒就走进了人群里。 走进小巷,她很快找到了一个正对着墙面站着的女人。 “乌溪,你在这做什么?” 姜姒轻唤,却得不到回应。 她心中警觉了起来,指尖银光闪闪,正要伸手拍拍她,乌溪便猛然回头。 看到她无神的双眼,姜姒立刻就明白了。 乌溪发病了。 凌厉的掌刀向姜姒。 姜姒向后一躲,那一记掌刀便打在了墙上。 乌溪赤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姜姒。 “你清醒一点!” 但乌溪什么都听不见,发狂似的攻击姜姒。 幸好这里是暗巷,四下无人。 否则,一定会死伤无数。 姜姒冷静地还击,将手上的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乌溪的身体。 随着乌溪身上银针的增多,招式也越来越狠辣。 “死!死!死!” 乌溪嘴里低语着,姜姒脸色一沉。 她不敢想象把乌溪制成药人的人,到底是打算把她献给谁。 最后一根银针深深刺入天灵穴,乌溪才彻底没了动静。 姜姒平复了一下气息,便又开始犯起了难。 她现在该怎么联系墨修凛? 若是她走了,乌溪又重新发狂怎么办? 姜姒烦躁地摸了摸腰侧,突然面露喜色。 上次墨修凛给她的信号弹,还有两个。 想罢,她毫不犹豫地拉响了一个。 此时,墨修凛正在宫里陪着墨尧泽练剑。 看到信号弹,他愣了一下。 “嗖!” 木剑抵在了墨修凛的脖子上,墨尧泽笑笑,“怎么心不在焉的?” 墨修凛道歉道:“臣走神了,请圣上恕罪。” “罢了,你也陪了朕许久,跪安吧。” “多谢圣上。” 看着墨修凛迫不及待的背影,墨尧泽挑了一下眉。 他可是许久没见过墨修凛这么着急的模样了。 很快,墨修凛赶到了暗巷。 见姜姒背对着自己,他的心都提起来了。 “姜姒,出什么事了?” 听到墨修凛有些颤抖的声音,姜姒正觉得疑惑。 转过身,便对上了那双担心的眼睛。 姜姒下意识移开了视线,随即轻咳一声。 “乌溪发狂了,我从镇国公府回来时,正好看到了她。” 墨修凛松了口气,确定姜姒真的没问题,才看向乌溪。 乌溪此时五感被封,对靠近的墨修凛毫无反应。 他眉头微皱,对暗卫说道:“带她回去。” “是!” 等暗卫和乌溪的身影消失,姜姒才收回了视线。 “想来王爷还有事要忙,我就先回府了。” 看姜姒要走,墨修凛急忙道:“稷儿和欣欣很想你,你……不想去看看他们吗?” 姜姒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 “现在是不是不太方便?” “不会,乌溪许久没有发狂了,想来是压制蛊虫的药没了。”墨修凛说道,“只要吃下药,乌溪就能恢复意识。” 姜姒挑了一下眉,不禁来了兴趣。 “我可否在一旁看着?” 墨修凛轻笑,“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晟王府。 墨修凛就带着姜姒走进了一处密室,乌溪已经被用锁链锁住。 暗卫拿出了一瓶气味刺鼻的药,撑开乌溪的嘴,便全部喂了下去。 不多时,乌溪缓缓睁眼。 姜姒上前将银针收回,乌溪才迷茫地看向四周。 “王爷?杨小姐?”乌溪低喃道,“我怎么在这里?” 姜姒伸手帮乌溪解开锁链,“我在暗巷遇到了你,见你发狂便用银针封住了你的七经八脉,现在你的身子应该不好受。” 乌溪苦笑,“竟然让杨小姐看到了我狼狈的模样,杨小姐可有受伤?” 姜姒摇摇头,“不过用蛊虫碾碎成汁做药,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治疗之法。” 乌溪瞪大眼,急忙追问:“是什么!” 第一百四十二章 能不能娶我爹爹 无论是多细微的希望,乌溪都不想放弃。 更何况姜姒还是可以医死人、活白骨的鬼面神医。 姜姒轻声道:“刮骨之法。” 她看向乌溪,“切开你的后颈,将你全身上下的毒逼到那,再刮去毒素,或许能救你,只是需要受不少苦楚,你可愿意?” 墨修凛皱眉。 刮骨之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无论是病人,还是大夫,都需要极大的消耗。 更何况乌溪身上的毒…… “我愿意。”乌溪冷静道,“只要能将毒去除,我什么都愿意。” 姜姒不觉得意外。 将死之人,自然要牢牢握住救命稻草。 “你想清楚便好。”姜姒认真道,“等你下一次发病,记得让王爷通知我。” 乌溪一愣,“杨小姐现在不治吗?” “还不到时候。”姜姒淡淡道。 乌溪紧了紧手,便大步离开了。 “你有几成把握?”墨修凛问道。 “两成。”姜姒沉声道,“若是失败了,乌溪一定会死,而且是发狂至死。” 墨修凛抿紧了嘴,许久,才缓缓开口。 “去看看孩子们。” 姜姒挑眉,“王爷不打算多问点吗?” 墨修凛笑笑,“你有自己的考量,我只需要站在你身旁就够了。” 听到这话,姜姒脸一红。 这个男人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羞人的话的! 她赶忙往外走,“我想见孩子们了。” 墨修凛笑而不语,大步跟上姜姒。 …… 知道姜姒在府里后,两小只便一路小跑了过来。 看到姜姒,想也不想就扑到了她怀里。 “杨姐姐!” 姜姒笑着摸了摸两小只的头,“一个月不见,你们都长高了,看来有好好地吃饭。” 姜稷邀功道:“当然啦,皇帝伯伯对我和欣欣都很好!每日御膳房有点心,都是先给我们吃!” “有没有贪嘴?” “没有!我很听话的!” 看着自家儿子闪闪发亮的小眼睛,姜姒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倒是墨天欣安安静静的,两只小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姜姒发觉了,柔声道:“欣欣怎么了?” “杨姐姐……”墨天欣闷闷道,“你可不可以娶爹爹?” 听到这话,姜姒一愣,眯起眼睛看向自家儿子。 姜稷赶紧摇头,表示自己非常无辜。 姜姒看向墨天欣,“欣欣怎么突然这么说?” “在宫里的时候,我听到侍女姐姐聊天,说爹爹要娶什么郡主……可是我喜欢杨姐姐,想要杨姐姐做我的娘亲……” “我不想叫别的女人娘亲……” 话音落下,墨天欣就红了眼。 姜姒看向墨修凛,墨修凛便大步上前,把墨天欣抱在了怀里。 “欣欣,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可是……可是好多人都这么说……就连府里也是……”墨天欣委屈道。 墨修凛皱眉,柔声安抚道:“爹爹会处理这件事的,欣欣别哭了。” 墨天欣抬起红通通的眼睛,“那爹爹可以娶杨姐姐吗?” 墨修凛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姒一眼。 姜姒有些尴尬,“欣欣别担心这些流言了,再哭可就要变小花脸了。” 但是墨天欣的情绪上来了,根本止不住眼泪。 两个大人手忙脚乱,柔声安慰墨天欣。 一旁的姜稷看着眼前的情形,竟然有一丝欣慰。 他感觉自己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家四口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的场面了! 许久,墨天欣才停下哭声。 她抽抽嗒嗒地看向姜姒,姜姒心疼坏了。 “哭了这么久,眼睛疼不疼?” 墨天欣吸了吸鼻子,“杨姐姐还没回答我……” 姜姒动作一僵,她还以为刚才糊弄过去了! “欣欣,这件事不是立刻就能回答的事……”姜姒为难道。 姜姒看向墨修凛,眼底写满了“帮帮我”三个字。 墨修凛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伸手摸了摸墨天欣的头。 “我们用晚膳,等吃完了,爹爹再和你说这些事好不好?” 墨天欣思考了一会,才点头答应。 墨修凛抱着墨天欣走在前面,让跟在身后的母子俩有了说悄悄话的机会。 “娘亲,爹爹把我和欣欣送进宫之后,娘亲怎么不来看我和欣欣了呀!” 听着自家儿子的抱怨,姜姒伸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 “那可是皇宫,就算你娘亲再神通广大,也不能把那里当成你爹爹的后院,说来就来啊。” 姜稷撅起嘴,“娘亲,一个多月不见,你好像都不想我……” “怎么会不想?你可是我儿子!” “那爹爹呢!” 姜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他们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实在没什么可想的。 “咳咳,不说这个,娘亲有一件严肃的事告诉你。”姜姒严肃道。 姜稷立刻正色了起来,手却紧张地握紧了。 “以后不许在欣欣面前说撮合我和你爹爹的事!你看欣欣刚才哭得多伤心,若是又发病了怎么办?” 姜稷一听,小脸一白。 他不要欣欣再生病! “娘亲,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姜姒满意地点点头,“那这就是你和娘亲的新约定,要是被我发现,娘亲就给你吃竹笋炒肉!” “我一定会好好记住的!” 到了前厅,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已经摆好。 墨天欣在墨修凛耳边说了一句,便抱着她坐在了姜姒身边。 姜姒挑了一下眉,墨修凛无奈一笑,“欣欣说想离你近点。” 墨天欣也认真地点点头,“我想给杨姐姐夹菜!” 随便给爹爹创造机会! 爹爹长得这么好看,杨姐姐不可能不喜欢! “杨姐姐,以后有空,你能不能常常来看我和稷哥哥?”墨天欣软声道。 姜姒温柔一笑,“好啊,我也想多和欣欣、稷儿聊天。”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天欣顿时信心满满。 她仰起小脑袋看向墨修凛,不停地眨眼示意。 墨修凛无奈又宠溺。 自家这两个孩子啊…… 利用孩子虽然有些卑鄙,但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一个小厮却跑了进来。 “王爷,庆王殿下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是巧合 听到这话,姜姒立刻起身走到了屏风后。 小厮用眼神询问墨修凛,墨修凛点头,他才转身去请墨景献进来。 “哥哥正在吃饭?看来我打扰哥哥用膳了呢。” 墨景献走进来,眼睛瞥了一眼四周。 墨修凛淡淡道:“既然景献来了,不如就坐下来一起用些吧。” “哥哥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还有一个朋友,哥哥可否再多加一张凳子?” “无碍。” 说罢,小厮便拿了张凳子出来。 不多时,穿着艳丽的杨莹就走了进来。 “参见晟王殿下。” 墨修凛淡淡道:“坐下一起用膳吧。” “是。” 落座后,杨莹在心中窃喜。 墨景献带她来和墨修凛吃饭,必定是对她有意! 她仿佛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庆王府的大门了。 “方才进来时,瞧到这多了张凳子,小厮办事不利,哥哥可要好好管教。”墨景献笑道。 墨修凛淡淡回应,并不多说。 但墨景献却一直试探。 “今天的菜可真丰盛啊,哥哥可是未卜先知,知道我今日要来呀?” 墨修凛淡淡道:“稷儿和欣欣在宫里吃惯了,我便让厨房多准备了些。” 墨景献笑笑,“我听说皇上对稷儿和欣欣非常看重,连三皇子都被冷落了许久,稷儿和欣欣好福气啊。” “皇上为了让我在边境安心出征,自然会多些心思。” “哥哥说的是。” 墨景献看向姜稷,眼底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稷儿生得伶俐,我瞧着都喜欢。”他柔声道,“稷儿要不要跟叔叔回府住两天?” 姜稷正专心吃着饭,听到墨景献这么说,小脸呆滞。 许久,他才把嘴里的饭给咽下。 “谢谢叔叔,我不想和欣欣分开。” 墨景献笑意更浓,“两个孩子的感情真好,若是哥哥信得过我,我必定好好照顾这两个孩子。” “不必了。”墨修凛淡淡道,“欣欣的身子还没好,景献怕是不好照顾。” “哎,哥哥真是一刻都离不了两个孩子呢。” 墨景献一直在和墨修凛聊一些有的没的。 在后边听着的姜姒,把手里的碗筷放到一旁,眸子冷了下来。 墨景献突然来访本就奇怪,更别说他一进门就说的那些话。 仿佛像是知道她的存在一样。 但她和墨修凛回来时,走的都是无人的小道。 墨景献怎么会看到? 很快,吃过晚膳,墨景献带着杨莹起身离开。 “叨扰哥哥了。”墨景献笑笑,“日后哥哥记得带稷儿和欣欣到我府上来。”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墨景献的背影消失,墨修凛才转头。 “出来吧。” 姜姒正要从屏风后出来,但脚步声响起,她立刻又退了回去。 “哥哥刚才在和谁说话的?”墨景献调侃的声音响起,“莫不是哥哥金屋藏娇了?” 姜稷和墨天欣躲在墨修凛的身后,黝黑的眼珠子警惕地看着他。 墨修凛面色不改,伸手摸了摸两小只的头。 “稷儿和欣欣养的一只猫儿,刚才见到生人便躲起来了。”墨修凛目光微冷,“景献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母妃的玉佩不见了,我就想回来看看,是不是掉在桌子边了。” 说话间,他便捡起了地上的玉佩。 “还真在这。”墨景献笑笑。 起身时,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向了屏风后。 他浅笑道:“下回哥哥可要让我见识一下那只猫是什么模样的。” “好。”墨修凛淡淡道。 确定墨景献真的走出了晟王府,姜姒才刚走出来。 “王爷,庆王殿下举止怪异,想来是看出来了什么。”姜姒声音微冷,“日后我得少来了。” 不等魔修凛回答,姜稷和墨天欣便跑过去抱住了姜姒的腿。 两张委屈的小脸同时看向她,“杨姐姐不是才答应要时常来看我们吗!” 姜姒无奈道:“这得看状况,若是不管不顾,可是会连累你们爹爹的。” 两小只立刻看向墨修凛,墨修凛淡淡道:“我不会有事的。” 姜姒嘴角抽了抽。 她这么和两小只说,可不是为了让墨修凛说这种话的! 但是当着两小只的面,姜姒也不能说什么。 只能摸着他们的头,说自己该走了。 两小只恋恋不舍,但还是松开了手。 和两小只告别后,姜姒松了口气。 走到后门,她才瞪了一眼墨修凛。 “王爷日后还是不要在孩子们面前这么说了,省得让他们误会。” 墨修凛浅笑,“他们误会什么了?” 姜姒瞪大眼睛,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许久,她才捏着拳头咬牙道:“我该回去了。” 说罢,便跃过了墙。 墨修凛无奈一笑,收回视线后,眼底一片冰冷。 他冷声道:“去查一查今日庆王都去了哪。” “是。” 今日的事,一定不是巧合。 在天完全暗下前,姜姒回到了杨府。 不过无人在意她是否回来,行了个礼后,便把她当成了空气人。 姜姒挑眉,却也没放在心上。 这时,身后马车声响起。 看到杨莹趾高气昂地走下来,姜姒嗤笑了一声。 但她现在没有心思和杨莹废话,转身便往里走。 “姐姐怎么走得这么急啊?今天早上的事,姐姐可还没和我道过歉呢。” 姜姒不予理会,大步往里走。 杨莹一愣,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都白说了,气得在门口直跺脚。 门房安抚道:“二小姐何必和大小姐计较?大小姐就是这样的性子。” “哼!不过是个贱蹄子而已!” 门房笑着附和了几句,“老爷说了,等二小姐回来了,让您去书房一趟。” 杨莹立刻调整好了心情,快步走向书房。 “爹爹。” 听到杨莹的声音,杨青山便笑着抬起了头。 “莹儿回来了,快坐下,小心累着。” 杨莹乖巧道:“只是陪着庆王殿下到处玩乐而已,女儿不觉得累。” 杨青山满意地点点头,“莹儿,庆王殿下今日可有和你说什么?” 杨莹一听,立刻就明白了。 她甜甜一笑,“庆王殿下说已经帮爹爹打点好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病了 杨青山大喜,“那就好!真不愧是爹爹的宝贝女儿!” “咱们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女儿自然尽心尽力。”杨莹轻叹道:,“可惜姐姐她不懂事,竟不愿意帮爹爹。” “爹爹对她的养育之恩,她也全然不顾!” 杨青山笑容一滞,声音冷冷道:“不说这些晦气的事,庆王殿下对你不错,莹儿可要把握住了。” 杨莹笑笑,“即便爹爹不说,女儿的心里也有数。” “那就好,杨府的前程,可就靠你了。” “女儿明白。” 此时,姜姒回到霜汀院,却没看到像以往一样等着自己的落然。 她眉头微皱,询问了一个洒扫的侍女。 “落然呢?” 侍女的神情有些迟疑,“落然姐姐身子不舒服,大小姐若是有事,可让奴婢去办。” “不必了,我去看看落然。” 侍女一愣,急忙道:“落然姐姐害了风寒,大小姐若是染上了可就不好了!” 姜姒不以为意,果断推开落然的房门。 看到床上的身影蜷缩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 “我不是说了我休息一晚就好了吗?快去伺候大小姐吧。” 听到落然沙哑的声音,姜姒立刻走到床头。 伸手拉开落然的被子后,姜姒就看到了一张虚弱的脸。 “大小姐?您……您怎么来了?” 姜姒沉着脸,伸手摸上她的头。 滚烫的额头,烫得灼手。 “若不是我觉得不对,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落然咬紧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身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可有让郎中来看过?”姜姒沉声道。 “不用找郎中,奴婢睡一觉就好了,大小姐不必担心。” 姜姒皱眉,给落然诊脉,便立刻将一枚药塞进了她嘴里。 “既然你不愿意让郎中来看,那就让我来。”姜姒皱眉道:,“但你至少要告诉我,你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落然虚弱地笑了笑,“只是奴婢贪凉了而已,大小姐不必担心了。” 知道从落然嘴里问不出来,她直接看向了之前洒扫的侍女。 侍女垂下头,不敢和姜姒对视。 姜姒冷声道:“你若是知道什么,便说出来,否则我怎么替落然找回公道?” 侍女一愣,抬头看向姜姒,但身后的落然却一直摇头阻止她。 姜姒挡住落然,对侍女说道:“你尽管说便是了。” 看着姜姒认真的神情,侍女一下就红了眼。 “落然姐姐是被二小姐身边的兰儿推进了水缸里,还差点想溺死她……” 听到这话,姜姒眼底浮现杀意。 “为什么不敢和我说这件事?” “因为……因为兰儿说二小姐很快就要嫁给庆王殿下做王妃了,到时候杨府便是二夫人和二小姐说的算了……” 落然挣扎着起身,“绿儿,我不是让你不要说吗?” 姜姒转身把落然扶好躺下,伸手替她理了理碎发。 “觉得我没法替你做主?” 落然红了眼,“我不想大小姐为了我去和二小姐起争执,现在老爷向着二小姐她们……” “若是吵起来了,老爷定不会放过大小姐……” 姜姒轻笑,“这个府里,她们还踩不到我头上。” “可是……” 姜姒打断她,“当初我答应要替你娘报仇,自然也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 落然哽咽道:“谢谢大小姐……” 姜姒起身,把手里的药交给了绿儿。 “好好照顾落然,每隔两个时辰让她吃一粒。” “是。” “若是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尽管告诉我。”姜姒冷声道:,“我们霜汀院的人,谁也不能欺负。” 绿儿红着眼,点了点头。 走出房间,姜姒径直走向了兰菱院,才走到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笑声。 “娘,你真应该看看今天早上杨婵被爹爹训斥的模样,我看她还敢不敢和我们争!” 李氏轻笑,“幸好她走了一个月,否则我们娘俩还翻不了身!” 杨莹得意道:“若是再能把她赶出杨府,我们就再也没有威胁了!可惜,她怎么没死在外头。” 姜姒危险地眯起眼睛。 还真是明目张胆啊。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了。 翌日。 兰菱院传来惊恐的喊叫声。 杨青山急急忙忙赶来,看到紧闭的院门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快开门!” 李氏的声音幽幽响起,“老爷,妾身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客……” “病了就找郎中,关起门来病就能好吗?” “妾身和莹儿只需休息几日便好了……老爷请回吧……” 杨青山皱起眉头。 “快点开门!否则我就让小厮撞开!” 李氏惊慌的声音响起,“老爷,妾身和莹儿确实不便见人……” “即便是郎中也见不得?” “是……” 杨青山沉声道:“去把婵儿找来!” 小厮一路小跑离开,而李氏则在门后哀求道:“老爷不必麻烦大小姐,只是些小病而已……” 杨青山不满道:“若是小病,你就把门给我打开!” “这……” “父亲找我来做什么?” 姜姒的声音响起,门内立刻没了声音。 杨青山看向她,不耐烦道:“你姨娘和妹妹病了,你去给她们看看。” 姜姒疑惑地看着眼前紧闭的院门,“这门不开,女儿怎么给姨娘看病?” “不用了!”李氏急忙道:,“我和莹儿病得不严重,大小姐请回吧……” 杨青山怒声道:“今日庆王殿下要到府里赏画,莹儿怎么能不在一旁陪着!快让她出来!” “莹儿……莹儿她病了,请老爷替莹儿给庆王殿下道个不是,等莹儿病好了,再去和庆王殿下道歉!” 杨青山不愿再废话,对小厮使了个眼色。 姜姒后退了一步。 随即,院门被狠狠地踹了几脚。 “老爷!您别撞门!” “那你就把门打开!” 里面沉默了许久,院门才被缓缓推开。 李氏戴上面纱,垂头不敢与杨青山对视。 “老爷……莹儿病得严重,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杨青山上前一步,伸手扯下李氏的面纱。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给过你们机会 面纱被扯下,李氏立刻尖叫着别开了头。 她的脸上满是凸起的肉瘤,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杨青山看到了,吓得直接跌坐在地。 “你……你的脸!” 李氏急忙戴上面纱,但周围的人都看到了她的脸,全都惊恐的后退了一步。 “老爷,妾身也不知道发生什么……” 她看向姜姒,眼底多了一丝怨毒。 但姜姒也是露出惊讶的神情,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姨娘,你的脸怎么长了这么多肉瘤?” 李氏咬牙道:“许是谁偷偷给我和莹儿下了药!” “妹妹也是如此吗?那可怎么去见庆王殿下啊?”姜姒惋惜道,“若是庆王殿下看到了,必定会被吓一跳。” “本王为何会被吓一跳?” 听到墨景献的声音,李氏赶紧低下了头。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笑笑,“这里好生热闹啊,本王一来,便听到你们在说本王。” 杨青山一愣,“庆王殿下,您怎么到这来了?” “不是杨大人让我来的吗?”墨景献疑惑道,“刚才有个小厮跑过来找本王,说杨大人让本王到后院来,本王还觉得奇怪呢。” 姜姒站在一旁不语,墨景献却笑着贴了过来。 “听说昨日婵儿妹妹去镇国公府了,本王本想着顺路送你回府的,没想到过去后却晚了一步。” 姜姒淡淡道:“多谢庆王殿下的好意,我自己能回来。” “婵儿妹妹没到处逛逛?入夏的夜景,可是别有一番韵味。” “庆王殿下,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 墨景献轻笑,“本王倒是忘了,那谁能和本王说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青山瞪了姜姒一眼,埋冤她为什么要提醒墨景献。 随即挂上了笑脸,“是贱妾和莹儿病了,不过不碍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莹儿妹妹病了?那本王该探望探望,若是有本王帮得上的地方,杨大人可不要客气。” “是是是……” 这时,姜姒却在一旁淡淡道:“妹妹现在病得厉害,想必若是得了庆王殿下的探望,身子也能好得快些。” 李氏身子一僵,急忙道:“还是不要让庆王殿下沾了病气,莹儿那妾身来照顾就好。” 姜姒轻笑,“比起姨娘的悉心照顾,怕是敌不过庆王殿下的一句问候,更能让妹妹精神百倍。” 墨景献不以为意,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目光闪了闪。 “婵儿妹妹倒是把本王说成了灵丹妙药了。”墨景献笑笑,“若是莹儿妹妹愿意见本王,本王自然不会嫌弃她满脸病色。” 杨青山急忙阻止,“有贱妾照顾莹儿就够了,庆王殿下,咱们还是去书房吧!” 墨景献笑了笑,“也好,那本王……” 不等墨景献说完,兰菱院便传来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二小姐,您不能出去!” 兰儿焦急的声音响起,墨景献立刻看向了杨青山。 杨青山干笑了两声,不敢说话。 他拼命地和小厮使眼色,让小厮一定要阻止杨莹。 小厮悄悄靠近院门,正要伸手关上。 可还没等他碰到门,门突然被用力撞开。 杨莹戴着头纱,焦急地向四周寻找。 “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见庆王殿下!庆王殿下可是来找我的!” “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 墨景献一愣,疑惑地看向杨青山。 杨青山急忙道:“莹儿可能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我这就让她回院子里!” 他转头催促小厮,“还不快让二小姐回房间去!万一冲撞了庆王殿下可怎们办!” 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厮急忙上前阻拦。 可没想到杨莹力大无穷,一个人就把他们掀翻在了地上。 她不满地皱眉道:“我要见庆王殿下!我可是未来的庆王妃!” 听到这话,杨青山的后背顿时被冷汗浸湿。 这件事虽然在杨府上下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 可如今这事还没成,却被本人给听到了。 即便能成的事,也变得不成了! 姜姒冷眼地看着眼前的闹剧,内心毫无波澜。 昨夜,她悄悄潜入兰菱院,将蛰虫粉洒在了杨莹和李氏的房间里。 只不过给杨莹下药时,里头多了一味曼陀罗花粉。 现在在杨莹的眼里,想必所有人都是反对她和墨景献在一起的人。 “你们都不许过来!我可是庆王妃!”杨莹大喊道。 杨青山脸上的笑快维持不住了,急忙对墨景献说道:“下官都不知道莹儿对殿下仰慕至此,甚至都说起了胡话!殿下莫要怪罪!”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小厮们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墨景献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转身准备跟着杨青山离开,又看了姜姒一眼。 “婵儿妹妹,这里危险,不如一起走吧。” 姜姒没有回答,反而后退了一步。 墨景献笑笑,脚才抬起来,便被狠狠撞倒在地。 “庆王殿下,我终于找到你了!” 杨莹高兴地抱住墨景献的腰,声音满是甜腻。 杨青山面色铁青,急忙上前要把她拉起来。 “你这样抱着庆王殿下成何体统!还不快放手!” 杨莹一脸委屈,却把手搂得更紧了。 “爹爹不是一向支持我的吗?为何今日的梦这么奇怪?” 墨景献疼得不行,却还要努力维持风度。 他转头看向杨莹,“莹儿妹妹,你先起来……” 话音刚落,他突然瞪大了眼睛。 看到杨莹长满肉瘤的脸,墨景献脸一白,就晕了过去。 “庆王殿下?” 杨青山怒声道:“还不快从庆王殿下身上下来!” 他赶忙和小厮把墨景献扶起来,赶紧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到了这时,杨莹才意识到了什么。 李氏将她拉到了身后,她便狠狠地看向姜姒。 “是不是你做的!” 姜姒嗤笑,“姨娘在说什么?我可是一句都没听懂。” “你!你这个贱人!” 李氏狰狞地扑向姜姒。 若不是因为姜姒设计,杨莹的半只脚都踏入了庆王府! 可她的手还没碰到姜姒,便被狠狠地折断了。 “啊!” 姜姒冷声道:“我说过,让姨娘安生过日子,可惜,我给了你们机会,你们却不珍惜。” 第一百四十六章 背脊发凉 李氏握着被折断的手,狰狞地看着姜姒。 而杨莹还一脸呆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姜姒冷笑,“姨娘,我只不过离府一个月而已,本事可没有变。” 看着姜姒嘴角的笑,李氏背脊发凉。 “放过我和莹儿……”李氏颤抖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说罢,便楚楚可怜地看着姜姒。 “我已经给过姨娘机会了,便不会再给第二次。”姜姒冷声道。 李氏一愣,身子抖得更厉害。 还没等再求情,嘴里就被塞了什么东西。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李氏想要吐出来,却无济于事。 她惊恐地看着姜姒,“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只是毒药而已。”姜姒似笑非笑道,“姨娘只要乖乖听话,每月十五,我都会给你一枚解药。” “你……你好狠的心啊!” 姜姒淡淡道:“我这都是跟姨娘学的,姨娘想要保住自己的命,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李氏脸色苍白,抿嘴不语。 许久,她才颤声道:“那莹儿呢?妾身希望大小姐不要对莹儿下手……” 姜姒看了一眼呆滞的杨莹,“那就得看姨娘的表现了。” 李氏绞紧手里的帕子,沉声道:“妾身知道了。” 姜姒冷声道:“不光是妹妹,妹妹身边的人,也该好好管教。”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杨府上下鸡飞狗跳,墨景献醒后一言不发,直接大步离开了杨府。 绿儿告诉姜姒这事,她只是兴致缺缺地“嗯”了一声。 “大小姐,您说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二小姐还能嫁给庆王殿下吗?” 姜姒浅笑,“这话在我面前说便罢了,千万别和外人在背后议论,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 “至于妹妹……她的脚本来就没踏进过庆王府的门。” 绿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自家小姐还真厉害! 庆王府。 墨景献沉着脸在书房看书,可看了半晌,书页也没有动。 一旁的小厮轻声道:“王爷,要不要出去走走?临江仙重新开门了。” 听到这话,墨景献放下了书。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 墨景献眉头微皱,思索片刻才开口,“备车。” 一想起杨莹那张满是肉瘤的脸,他便觉得烦躁。 好好的一个美人,竟然变成了那样! 很快,马车到了临江仙。 墨景献一走进去,老鸨就笑着迎了上来。 “庆王殿下来了,临江仙重新开业,庆王殿下可是第一位贵客啊。” 墨景献勾唇一笑,“既然本王是第一位贵客,那今日乌溪姑娘可是有空了?” 老鸨笑容一顿,很快恢复了过来。 “真是不巧,乌溪姑娘前两日病了,不如让玉儿和月儿陪庆王殿下吧?” 墨景献似笑非笑道:“怎么本王每次找乌溪姑娘,不是陪着别人便是病了?妈妈莫不是在诓本王?” 老鸨面色不改,“奴怎么敢诓王爷?就算给奴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那就让乌溪姑娘来给本王弹上一曲,银子少不了妈妈的。” “可乌溪的身子……”老鸨为难道。 “妈妈,既然庆王殿下如此抬爱,妾身自然不能拒绝呀。” 乌溪的声音响起,墨景献便抬头看向了正款款而来的乌溪。 他笑了笑,“乌溪姑娘的气色看起来还不错,若是缺什么药,本王可以让人给乌溪姑娘送来。” 乌溪站在墨景献面前,柔柔行了个礼。 “多谢庆王殿下,妾身的身子已经好多了。”乌溪妩媚一笑,“为庆王殿下弹上几曲,不碍事。” 老鸨站在一旁,看着乌溪引着墨景献上楼,目光闪了闪。 她对不远处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便恢复了笑脸。 房间内,乌溪替墨景献倒了一杯酒。 随即,起身走到古琴前坐下。 “不知道庆王殿下想听什么?” “今夜月色正好,便听一首渔舟唱晚吧。” 乌溪笑笑,“那妾身便献丑了。” 琴声悠扬,显得一室和谐。 墨景献的指尖在桌子上轻点,神情放松。 待最后一个琴音落下,他才轻笑道:“难怪哥哥每次来都会让乌溪姑娘作陪,即便是宫中乐师,也弹不出乌溪姑娘这一手好琴。” 乌溪笑了笑,“庆王殿下过奖了,妾身的琴艺,又如何能跟宫中乐师相比?” “你谦虚了。”墨景献浅笑,“哥哥对你的偏爱,可是全京城都知道的。” “不过是晟王殿下不嫌弃妾身罢了。” 墨景献笑笑,眼底闪过一道光。 “只是本王不明白,哥哥既然这么喜欢乌溪姑娘,合该收进府里才是,毕竟姜大小姐已经走了多年,纳个妾也没什么的。” 乌溪柔柔一笑,“妾身可不敢奢望这样的事。” “看来哥哥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既然如此,本王替乌溪姑娘赎身如何?” 听到这话,乌溪垂下了眼。 “妾身蒲柳之姿,怎好坏了庆王殿下的名声。” 墨景献盯着乌溪的脸,声音是一贯的不以为意。 “本王有什么名声?京城皆知本王的秉性,再坏又能坏到哪?”他轻笑道,“只要乌溪姑娘愿意,本王今夜就能替你赎身。” 乌溪长袖下的手紧了紧。 今夜的墨景献有些奇怪,提起墨修凛就算了,竟然还要帮她赎身。 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庆王殿下别打趣妾身了。”乌溪娇声道,“如今京城谁不知道庆王殿下与杨家二小姐的关系,妾身若是点了头,怕是要被全京城的人戳脊梁骨。” “说妾身不知检点,和杨二小姐抢男人呢。” 提到杨莹,墨景献的眉头皱了皱。 他淡淡道:“本王只当杨二小姐是红颜知己罢了。” 乌溪打趣道:“杨二小姐若是听到庆王殿下这么说,必定要高兴坏了,想要成为庆王殿下的红颜知己,可不是件易事。” 墨景献笑而不语。 乌溪便识趣地没继续说下去。 不多时,墨景献便离开了临江仙。 目送着他的背影走远,一个白衣男子才站在了她身后。 “今夜庆王来访,怕是来试探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必须一击毙命 乌溪不置可否,转身对无忧行了礼。 “阁主打算如何应对。” 无忧嘴角泛起一抹自嘲,“跟朝廷的权势比起来,天机阁也不过是只小小蚂蚁,朝廷轻易就能碾死,我又能如何?” 房间沉默了下来。 乌溪低下头,嘴角抿成一条线。 这一个月来,天机阁为了重新振作,费了不少的力气。 即便是反抗了,也还是无济于事。 所以她也不奇怪听到无忧这么说。 “那以后我们天机阁就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吗?”乌溪问道。 无忧沉默不语,许久,才缓缓开口。 “若是不能一击毙命,做了也是白做。”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乌溪看着无忧的背影,眉头微皱。 深夜。 姜姒一路到了先前无忧藏身的地方。 看到空荡荡的庭院,她挑了一下眉。 随即,她转头走向了临江仙。 听到里面热闹的人声和丝竹声,姜姒有些意外。 她从侧门进入,直接进入了密道。 远远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正举杯独酌,姜姒调侃了一句。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无忧已经微醺,看到姜姒来了,也只是浅浅勾起了嘴角。 “你来了。” 姜姒点点头,“我从北疆回来了,这一个月来,京城似乎发生了不少事。” 无忧浅笑,“京城便是一个旋涡,每日都有无数的事情发生。” “那天机阁在这一个月里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无忧的手顿了顿。 “保住了性命,仅此而已。” 姜姒眉头微皱。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无忧说出这么颓然的话。 “到底怎么了?你找到对你们下黑手的人了吗?” 无忧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姒握紧了手,“是谁?” “不重要。”无忧笑笑,“既然你来了,就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既是庆祝你平安归来,又是祝贺我还活着。” 姜姒一愣,伸手夺下他的酒杯。 “你若是不愿说,我自然不逼你,只是现在你的状况不适合喝酒。” 无忧撑着头对姜姒轻笑,嘴角却满是苦涩。 “姜姒,自从我们认识至今,我从来不在你面前说这样的话。” “只是……这一次我真的无能为力了……” 姜姒坐在无忧身边,看着他酡红的脸。 指尖银光一闪,便将银针刺进了无忧的手上。 无忧眉头微皱,不多时,眼底便清明了许多。 “谢谢。” 姜姒收起银针,淡淡道:“心里有不痛快的事,说出来便是,一直憋在心里,反而会得病。” 无忧笑笑,“知道了。” 下一刻,他便转移了话题,“在边境见到白锦生了吗?” 姜姒点点头,“凤尾草我也已经拿到了。” “恭喜,看来你就要得偿所愿了。” 姜姒不置可否。 “我今天来是想和你买一味药。” 无忧挑眉,“直说便是。” “我要忘忧草。” 无忧一听,立刻皱起了眉。 “你要忘忧草做什么?” 姜姒淡淡道:“自然是为了治病救人,我知道忘忧草的效力,所以你只要给我一片叶子就够了。” 无忧犹豫了半晌。 随即才看向姜姒,“你不怕……” 姜姒调侃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忘了,你也该忘了,还是说你怕我给不起银子?” 无忧看姜姒的神情没有一丝动摇,才轻叹了一声。 “我去给你拿便是了。” 无忧在凉亭的地面敲了敲,地上就出现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有一个檀木盒,打开便能看到里面的忘忧草。 接过那片叶子时,姜姒的神情也有细微的变化。 五年前,她曾经救过一个病人,当时的药里便有忘忧草。 那人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可渐渐地,就发生了不可逆转的事。 忘忧草会让人忘记一切,也会沉迷它带来的幻觉。 那人沉浸其中,最后发狂死在了她的面前。 那也是姜姒第一次知道,并不是所有药都能救人。 虽然心里不愿再看到忘忧草,但它是给乌溪治疗的必需品。 姜姒抬头看向无忧,“多谢。” 无忧眉头微皱,“你可要小心使用,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就来找我。” “好了,刚才还悲春伤秋的,现在就恢复精神了?”姜姒笑道。 无忧笑笑,“既然如此,就陪我喝两杯,否则长夜漫漫,我们难道就坐着聊天,看着水里的游鱼?” “也没什么不好的。”姜姒笑道。 两人说了许多的话,夜半,姜姒才回府。 她跳进房间,看着窗外已经浑圆的月亮,眼睛微微眯起。 翌日。 墨修凛上朝时,看到前面停着两辆马车。 是姜睿明和魏时的马车。 他眼底浮现冷意,骑马上前打了声招呼。 “姜大人、魏大人,你们怎么把马车停在了这?”墨修凛笑道。 姜睿明对墨修凛恭敬的行了礼。 “参见晟王殿下。” 魏时也跟着做揖,脸上挂着笑意。 “让晟王殿下看笑话了。”他笑道,“下官的马车不小心撞了姜大人的,下官正给姜大人陪不是呢。” “姜大人可有受伤?” 姜睿明垂眸道:“多谢晟王殿下关心,下官无事。” 魏时笑道:“今日我让姜大人遭了罪,等下了朝,姜大人可要给我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不必了。”姜睿明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什么事都没有,魏大人就别破费了。” “这怎么行?姜大人不答应,可是嫌我家的茶水不好?” “不……” 魏时直接打断道:“那姜大人就应该答应我,晟王殿下,您说是不是?” 墨修凛浅笑,“不知魏大人可愿让本王也吃一口茶?” 魏时一愣,根本没想到墨修凛会这么说。 他很快恢复了神情,笑盈盈道:“晟王殿下愿意赏脸,自然是下官的荣幸。” “既然如此,那便叨扰了。” 一旁的姜睿明眉头微皱,却也只能同意。 下了朝,墨修凛和姜睿明跟着魏时的身后,一起走进了安国公府。 正在大厅喝茶的永凰郡主看到墨修凛愣了一下,下一刻便欣喜地跑了过来。 “晟王哥哥!你终于愿意来看我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意有所指 墨修凛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本王是和姜大人一起来喝茶的。” 永凰郡主不以为意,一双漂亮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墨修凛。 魏时笑道:“永凰,快带晟王殿下和姜大人坐下,别让他们一直站着。” 永凰郡主点点头,高兴地在墨修凛身边坐下。 姜睿明低头喝着茶,一言不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姜大人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这茶不合胃口?”魏时笑道。 “魏大人的茶自然是好的,这样好的茶,我也只在宫里喝过。” 姜睿明这话一出,大厅的空气都凝滞了。 无论是有心,还是无心,都仿佛是意有所指。 墨修凛举杯抿了一口,“雪顶含翠是江南新上贡来的,想不到魏大人这就有了。” 魏时看着墨修凛似笑非笑的神情,却也淡定。 他笑道:“晟王殿下说笑了,这是皇上前两年赏的,下官一直不舍得喝。” “只有晟王殿下和姜大人这样的贵客上门,下官才舍得拿出来。” 墨修凛笑笑,“看来是本王误会魏大人了,近来皇上时常和本王提起,说宫中的官员行事奢靡,不像魏大人和姜大人依旧清廉。” 魏时面上陪着笑,长袍下的手紧了紧。 “这是自然,为人臣,应该把心思放在政务上。” “确实如此,本王和魏大人比起来,还尤为不足啊。”墨修凛说道。 姜睿明看了两人一眼,仰头喝光手里的茶后,便起身道:“多谢魏大人的茶,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先告退了。” 不等姜睿明迈开脚步,魏时就上前拦住了他。 “公务是该着急,可我和姜大人许久没说过话了,整日都是公事,也该找个时候放松一下。” 姜睿明皱眉,“不必了……” 拉扯间,姜睿明撞到了茶几,茶水洒了他一身。 魏时急忙道:“都怪我着急了,来人啊,快带姜大人去换身衣服。” 姜睿明来不及拒绝,便被魏时拉着往后院走,剩下墨修凛和永凰郡主独处。 永凰郡主娇羞地看向墨修凛,“晟王哥哥,我们已经好久不见了……” 墨修凛冷淡道:“郡主请自重。” 永凰郡主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她不甘地看向墨修凛,“晟王哥哥,难道永凰配不上你吗?为什么你总是要拒绝永凰?” “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墨修凛淡淡道。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一愣,神情立刻变得扭曲起来。 “是不是杨婵!” 墨修凛皱眉不语,在永凰郡主眼里却已经是默认。 她咬紧下唇,声音多了一分狠戾。 “晟王哥哥,杨婵的门第、外貌都不如我,你和她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墨修凛淡淡道:“郡主累了,回去休息吧。” “我没有!我现在很清醒!”永凰郡主怒声道,“杨婵到底给晟王哥哥下了什么蛊!为什么晟王哥哥要这样对我!” “在这京城里,只有我对晟王哥哥是真心实意的!” 听着永凰郡主歇斯底里的声音,墨修凛眉头微皱。 这时,魏时和姜睿明走了出来。 永凰立刻抿紧了嘴,红着眼看向墨修凛。 两人走进大厅,任谁都能看出来此时的气氛不对。 魏时本就娇惯永凰郡主,此时看到她委屈的模样,顿时就心疼了。 “永凰,怎么了?” “没什么……” 听着自家女儿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转头看向了墨修凛。 墨修凛漠然地站起身来,“今日已经叨扰多时,本王也该告辞了。” 姜睿明一听,立刻附和道:“我也该走了,多谢魏大人的衣服,明日我便让小厮送回来。” 说罢,两人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魏时脸色一沉,上前安慰自家女儿。 “晟王殿下是不是欺负你了?” 永凰郡主用力地摇摇头,“晟王哥哥才不会干这样的事!都是那个杨婵,不知羞耻地勾引晟王哥哥!” 她哽咽道:“爹爹,您就不能想办法解决她吗!” 魏时的神情露出了一丝为难。 若是真动了手,墨景献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他轻声安慰道:“爹爹一定会替你想一个办法的!” 傍晚。 姜姒带着落然到后花园走动,迎面便看到了怒气冲冲杨青山走来。 她挑了一下眉,随即便看到杨青山抬起了手。 姜姒皱眉握住,冷声道:“父亲怎么一回来便如此对我?” “你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姜姒淡淡道:“父亲不说,女儿又怎么知道?” 杨青山看姜姒满不在乎的模样,直接气红了脸。 “我的前程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姜姒一听,直接甩开了杨青山的手。 站在身后的落然,看杨青山还想动手,正要上前阻拦,却被姜姒拉住了。 她冷漠地看着杨青山,“这里都是往来的下人,父亲若是有话说,我们就去个安静的地方说。” 杨青山恶狠狠地放下手,大步往书房去。 姜姒抬脚要给跟上,落然便担心地拉住了她。 “大小姐,老爷发了这么大的火,想必不是简单的事,还是别去的好……” 姜姒浅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先回院子里等我,我很快就回去。” 说罢,便拍了拍落然的手。 姜姒走进书房,杨青山便厉声道:“孽女,还不快给我跪下!” “女儿无错,为何要跪?”姜姒淡淡道。 “你还敢顶嘴!”杨青山吼道,“你对永凰郡主屡次犯上,她不与你计较便罢了,你还变本加厉!为父平日里教你的东西,你全忘了吗!” 姜姒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姜姒勾起嘴角,“只是想起了父亲的教诲,怕是只有妹妹得到了真传。” 杨青山瞪大眼睛,“你敢不敬尊长!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姜姒冷眼看向杨青山,“父亲,你说我屡次犯上,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如何冒犯了永凰郡主?” “女儿离京一个月,回来至今,也没有见过永凰郡主,女儿该如何冒犯郡主?”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王爷也是为了郡主? 杨青山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许久,才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孽女,你敢顶嘴!” 姜姒冷冷一笑,“是父亲说不明白,还是魏大人爱女心切,没有和父亲说明白?” “不如女儿给父亲出个主意,我们现在就去安国公府,和永凰郡主当面说个清楚。” 看见姜姒如此强硬,杨青山的冷汗直冒。 “你想做什么!” “只不过是要一个公道罢了。”姜姒淡淡道,“实在说不清楚,我们去府衙,知府大人肯定可以帮我们。” 杨青山听到这话,直接扯着嗓子大喊:“你是想把事情闹大吗!非要丢了全家的脸面,你才甘心吗!” 姜姒笑笑,“不清不楚背上莫须有的罪名,才会丢了全家的脸,父亲,这事若是漂亮地解决了,别人只会说你明事理。” “这对你的前程,才是大大的有益。” 杨青山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个女儿,怎么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现在被姜姒说得毫无反驳的余地,杨青山觉得自己脸面全无。 他梗着脖子道:“我不管你说什么,明日,你必须要去和永凰郡主道歉!否则我就动家法!” 姜姒也不意外杨青山会这么说,她淡淡一笑。 “父亲,为了你自己的前程,你真是什么都可以舍弃啊。” 杨青山顿了顿,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但听到姜姒这么说,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墨瑶的脸。 他面色铁青,厉声呵斥道:“越说越不得体!你快去问问其他人,有谁家的女儿敢这么和自己的父亲说话!” 姜姒笑笑,“别人家的父亲,想来也没这么不讲理。” “你!” 杨青山气得浑身发抖,大喊道:“来人啊!家法伺候!” 小厮急忙拿着刑具走上了,看着姜姒却不敢动手。 “老爷……真要打吗?” 毕竟以姜姒在府里的威望,也是半个当家人。 真下了手,怕是不好收拾。 杨青山皱眉道:“难不成我说话不好使了?!” 小厮不敢说话,在心中叫苦。 姜姒淡淡道:“父亲既然不愿意去安国公府,那我便自己去。” 说罢,便抬脚转身。 杨青山一愣,急忙叫住姜姒,“你给我站住!” 姜姒脚步不停,大步往前走。 只是在走出院子时,她停下来说了一句,“若是郡主说不出一二,那女儿可要为自己的清白讨个公道。” 随即,便走出了院子。 杨青山对着小厮怒声道:“还不快给我把她追回来!” 小厮呆滞了一会,才急忙转身跑出去。 这时,闻讯赶来的李氏,看到一群小厮挡住姜姒去路,便急忙上前道:“大小姐,您这么晚是要去哪啊?” 姜姒淡淡看了她一眼,“姨娘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若姨娘是来替父亲劝我的,便不必开口了。” 李氏的手紧了紧。 可如今命已经握在别人手里,她也只能任人鱼肉。 她深吸一口,“大小姐,妾身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大小姐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姨娘可就要去劝劝父亲了。” 李氏一听,立刻就明白了问题在哪。 问了杨青山在哪,她立刻大步离开。 到了书房,杨青山正在里面来回踱步。 看到李氏来了,直接皱起了眉头。 “你来做什么?” 李氏的脸已经恢复,杨青山对她的态度也能缓和点。 “老爷怎么和大小姐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杨青山急忙问道:“她出去了吗?” “没有,小厮们拦住了。” 听到这话,杨青山这才放心一点。 “那个孽女!冲撞了永凰郡主,不仅强词夺理,还顶撞我这个父亲!简直无法无天!” 李氏眉头微皱,“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替她说话做什么!”杨青山怒声道,“她方才那态度,仿佛整个杨家都是她做主了!” 李氏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随即,她柔声道:“老爷别气,大小姐可能也是委屈了,未必是在和老爷做对。” “她犯了错,有什么可委屈的!她若是不去和郡主道歉,咱们家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李氏眉头微皱,“老爷,这事也不难办,不如让妾身去和大小姐说说,说不定大小姐能听进去。” 杨青山沉思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李氏这话有些道理。 和姜姒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他也看得出姜姒是真的敢做。 和她硬碰硬,吃亏的也是自己。 “既然如此,你就去看看吧。” “妾身这就去。” 李氏大步回去找姜姒,却没在之前的走廊找到她。 她问了小厮才知道,姜姒到前厅喝茶去了。 走进前厅,李氏遣退了所有下人,脸上便挂上了笑脸。 “大小姐,老爷那边妾身已经劝过了。” 姜姒头也不抬道:“姨娘怎么劝的?” 李氏一五一十地把和杨青山的对话告诉了姜姒,姜姒却没有一丝回应。 这让李氏有些慌了神,小心翼翼地盯着姜姒。 “大小姐,是不是妾身哪里说得不对?” 姜姒淡淡道:“我无错,自然无需和永凰郡主赔礼,姨娘可以回去了。” 李氏急忙道:“大小姐,妾身这都是权衡之术,老爷正在气头上,等老爷气消了,妾身会再去劝老爷的。” “天色已晚,姨娘该回去照顾妹妹了。” 说罢,便站了起来。 李氏一看,急忙起身阻拦。 “大小姐,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妾身……妾身一定会劝好老爷的!” “姨娘早些休息。”姜姒冷声道。 随即,便大步离开了。 李氏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夜晚。 姜姒到了安国公府,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愣了一下。 墨修凛上前,发出一声低笑。 “你怎么也来这了?” 听到墨修凛的笑声,姜姒觉得脸有些发热。 但转念一想,都是偷偷摸摸来的,何必如此? 她抬头看向墨修凛,“郡主说我冲撞了她,我父亲让我给她赔礼道歉,王爷来这,难不成也是因为郡主?” 第一百五十章 陷害 听到姜姒这话,墨修凛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 “想来是因为王爷吧?”姜姒笑笑。 能让永凰郡主如此针对她,除了墨修凛,她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墨修凛沉默了半晌,眼睛微眯。 看墨修凛不回答,姜姒也懒得理。 “想来王爷是来办正事的,我就不打扰王爷了。” 说罢,便要离开。 墨修凛下意识地拉住了她,随即轻咳一声,“我陪你一起去。” 姜姒挑眉,“不必了,王爷去忙吧。” 她转身离开,便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姜姒无奈,转头看向墨修凛。 “王爷,你真的……” “噤声。” 姜姒一愣,神情警惕了起来。 她顺着墨修凛的视线看去,便看到雪灵提着一盏灯走了出来。 雪灵冷眼环视四周,并未看到任何奇怪的踪影,这才转身走回了屋子。 墨修凛沉声道:“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侍女。” 姜姒不觉得意外。 作为五毒帮唯一的余党,雪灵自然要小心行事。 所以出门在外,雪灵都不会随侍。 但在府里时,雪灵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永凰郡主。 魏时对永凰郡主,真是疼到了极点。 “王爷,我们两个一起行动的话,怕是会被那个侍女发现,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墨修凛眉头微皱,“这个侍女武功不低,你打算怎么靠近?” 姜姒浅浅一笑,“王爷太小瞧我的本事了。” 听到这话,墨修凛放心了些。 “既然如此,我便不拦你了,只有一点,便是要小心。” 姜姒笑笑,“王爷何时变得这么婆妈了?” 说罢,便跃上了另一处的屋顶。 墨修凛看着姜姒的背影消失,才转身离开。 屋内。 姜姒看着被迷倒的雪灵,眉头皱起。 走到床边,点了永凰郡主的睡穴,姜姒才缓缓开口。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雪灵睁开眼,起身淡淡地看向姜姒。 “你是什么人?” 姜姒笑笑,“不过是江湖过客,何必留下姓名。” 雪灵手指微动,“只是想替阁下立一块碑罢了,既然阁下不需要,那乱葬岗便是阁下的归宿。” 话音落下的同时,利刃破空的声音在房间响起。 姜姒目光一凛,掏出一把匕首刺向了雪灵。 雪灵闪躲及时,只是断了些头发。 她动作不停,招式越发凌厉。 静谧的房间里只剩下刀光剑影,瞬息间,两人便已经过了十几招。 雪灵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她看了一眼自己有些微微颤抖的手,冷声道:“你的武功不错,再这么打下去,我必输无疑。” 姜姒轻笑,却不达眼底。 “所以你要投降了?” 雪灵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姜姒看了永凰郡主一眼,你觉得呢?” 雪灵也不意外。 她在永凰郡主身边,见识了她所有的跋扈。 会有人看不惯她,也不是怪事。 “阁下别对郡主动手,我可以承担一切。” 姜姒笑笑,“即便是死?” “是。” 听到雪灵毫不犹豫地回答,姜姒嗤笑了一声。 五毒帮的人因利而居,因利而散。 怎么可能会愿意为了别人付出生命? 姜姒目光闪了闪,走到永凰郡主的床边,指尖微动。 五步之外的雪灵,立刻冲了过来。 可还没等她掏出匕首,姜姒的短刀就横在了她脖子上。 “可别轻举妄动啊。” 雪灵皱眉,将匕首丢到了一边。 姜姒笑了笑,“今日我暂且放过她,来日你可就未必能护住她了。” 话音落下,姜姒便消失了。 雪灵没有追上去,而是走到永凰郡主身边,伸手探向了她的脉。 见永凰郡主的脉象一切正常,她的眉头才舒展。 却因此忽略了一只停在她身上的蛊虫。 离开安国公府,姜姒便看到墨修凛在不远处等着她。 姜姒下意识看了一眼被划破的衣服,动作都慢了些。 “怎么这么久?”墨修凛皱眉道。 姜姒轻咳,不敢与墨修凛对视,心中莫名有些心虚。 “找东西废了些时间。”姜姒胡诌道。 但墨修凛的神情显然不信,神情多了一丝不悦。 “别瞒着我。” 姜姒无奈,“真的没有,一见到王爷,我就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倒是王爷神秘得很。” “今日魏大人请了姜大人到府上喝茶,我想来看看有没有收获。” 姜姒一愣,没想到墨修凛竟然会告诉她。 毕竟以前的时候,墨修凛可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许久,姜姒缓缓开口,“皇上还在怀疑我父亲?” 墨修凛没有否认,“虽然现在北疆已灭,但难保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 姜姒点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安。 “或许我这么说有失偏颇,但我父亲是不会背叛大周的。” 墨修凛笑了笑,“我信你。” 看到墨修凛的笑,姜姒有些尴尬。 她轻咳了一声,“欣欣的药快弄好了,而且下一次月圆之夜也要到了,王爷要早做准备。” “我知道了。” 墨修凛沉吟了片刻,“这两日孩子们说想见你,你明日有空吗?” 姜姒想了想,“的确没什么要做。” “那我明日让絮凝去找你。” “好。” 翌日。 墨修凛站在金銮殿下,听着大臣们一一汇报公务。 不多时,最后一个大臣说完,文臣那便传来了喧闹声。 “姜大人,你怎么敢做出如此不忠不义之事!” 正要起身的墨夭泽皱起了眉头。 “何事喧哗?” 其中一个大臣跪在殿下,大声参奏道:“臣要参姜大人勾结外国,霍乱朝纲!” “可有证据?”墨夭泽冷声道。 “证据在此!” 一张字条被送到了墨夭泽面前,被众人千夫指的姜睿明脸色惨白。 墨夭泽看完,眼底满是冷意。 “姜大人,你可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姜睿明上前跪下,“禀圣上,这绝对不是臣的东西!” “那这字迹,姜大人如何解释?” 姜睿明沉默不语。 字条上的字,的确是他的笔迹。 “臣……臣绝对不会做出通敌卖国之事!请圣上明鉴!” “圣上,臣相信姜大人。”墨修凛沉声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安国公府大乱 墨修凛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人一片哗然。 魏时的眼神暗了暗。 参奏姜睿明的大臣厉声训斥道:“晟王殿下和姜大人曾是亲家,恐有偏颇,做不得数!” 墨修凛淡淡道:“圣上,臣与姜大人素不往来,无需偏颇。” 大臣瞪着墨修凛一眼,阴阳怪气道:“私相往来的事,旁人未必可知,请圣上慎重!” 墨夭泽的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转,“今日,姜大人便在宫里住几日,此事随后再议。” 大臣一听,立刻上前道:“皇上若是纵容了此等歪风邪气,朝纲必定大乱啊!” “陈大人。”墨夭泽冷声道,“朕说随后再议,便是放过了吗?” “不是,只是……” “事发突然,朕会派人仔细调查的。” “是……” 姜瑞明被侍卫带了下去,临走前对墨修凛行了个礼。 墨修凛皱眉,随后便被带到了御书房。 “参见圣上。” 墨夭泽冷冷看向他,“昨夜你去安国公府,可有查到什么?” “未曾,臣翻遍了魏大人的书房和卧室,也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那今天的字条,你觉得姜大人是无辜的?” 墨修凛沉声道:“是,臣觉得姜大人是无辜的。” 墨夭泽眯起眼睛,“为什么突然这么相信他?” “臣的暗卫一直跟着姜大人,从无一日中断。”墨修凛认真道,“若是姜大人当初真的和北疆有勾连,我们一定能发现端倪。” 御书房沉默了下来,许久,墨夭泽才淡淡道:“即便如此,也没人能保证他没有问题。” 墨修凛不语。 “今日你在朝堂之上保姜大人,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这些日子,你就不用来上朝了。” “是。” 墨夭泽冷声道:“修凛,你太冲动了。” “臣有罪。” “下去吧。” 墨修凛退下,站在御书房门外,脸色微沉。 姜睿明身上的字条来的蹊跷。 如果真的是姜睿明的,他何必带在身上? 被人发现了,可是杀头的大罪。 回到晟王府,两小只立刻跑了上来,兴奋地抱住墨修凛。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看着两小只兴奋的神情,墨修凛沉默了半晌。 他伸手摸了摸两小只的头,“今天我们不出去了。” 两小只一愣,抓着墨修凛衣摆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墨修凛有些愧疚道:“对不起。” 两小只对视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爹爹在有事要忙,我和欣欣就先回院子里,等爹爹有空了,我们再出去玩!”姜稷认真道。 墨天欣也点了点头。 随后,两小只就手牵手的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墨修凛的目光闪了闪。 姜睿明被关在宫里,他得想想办法。 就算不是为了姜姒,也不能因为别人的设计,而让大周失去一个忠臣。 想罢,他大步走进了书房。 此时,姜姒正在和蓝絮凝悠闲地喝着茶。 虽然姜姒和蓝絮凝说着话,视线却会时不时望向某个方向。 蓝絮凝察觉到了,打趣道:“杨小姐等急了吧?表哥这个时候,应当下朝了,不必着急。” “我更想见两个孩子。”姜姒笑笑,“晟王殿下两个孩子生得可爱,初见时我便觉得可爱。” 蓝絮凝的神情变得意味深长。 这时,一个侍女跑了进来。 “大小姐,那边传来话,说今日不得空。” 姜姒挑了一下眉。 蓝絮凝沉下脸,“我知道了。” 但侍女没有马上退下,而是看向了姜姒。 “杨小姐,杨府派人来叫您回去。” 姜姒皱眉,“出了什么事?” “来的小厮没说,只说让杨小姐尽快回去。” 蓝絮凝看了姜姒一眼,“你要回去吗?” 姜姒点点头,“左右也看不到两个孩子,若是明日无事,蓝小姐与我一起出去逛逛吧?” 蓝絮凝心领神会,“乐意之至。” 很快,姜姒就回到了杨府。 杨青山和李氏的脸色都不好,看到姜姒后,杨青山立刻走了上来。 “你可算回来了!”杨青山说道,“魏大人那遣人来找你,我让你今日去给郡主赔不是,你却不愿意,现在出大事了吧!” 姜姒淡淡道:“出不了大事。” “你怎么这么笃定!全家都要被你给害死了!”杨青山怒声道。 李氏看了一眼姜姒的脸色,急忙安抚杨青山。 “老爷,你先别着急,魏大人找大小姐,未必是坏事!” 杨青山瞪了李氏一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即便被训斥,李氏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老爷,大小姐已经回来了,就先让她去安国公府吧,可别耽误了时辰。” 听到李氏这么说,杨青山这才反应过来。 “孽女,还不快去!” 姜姒笑笑,“女儿可没说要去,方才说要去的,可都是父亲和姨娘。” “你!” “杨大人,杨小姐还没回来吗?” 安国公府派来的小厮打断了杨青山的话,等走近看到姜姒后,神情立刻恭敬了起来。 “杨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快跟小的一起去我们府上看看吧!” 姜姒笑笑,“不知道魏大人请我过去,是为了什么事?” 小厮看着杨青山和李氏,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这、这实在是不方便说啊……” 姜姒笑着看向杨青山,杨青山只能带着李氏离开。 两人一走开,小厮就在姜姒耳边说一句。 随即,两人便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杨青山赶忙走过来,便看到姜姒已经上了马车。 他沉着脸把小厮拉了过来,“那个小厮和婵儿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小厮摇摇头,“他们说话的声音小,小的站得这样近都没听到。” “废物!” 李氏安抚道:“老爷莫气,不会有事的。” 杨青山眯起眼睛,“你最近倒是时常帮婵儿说话。” 李氏讪笑几声,便垂下了眼。 另一边,姜姒已经到了安国公府。 小厮带着姜姒快步走近后院,远远便听到了嘈杂的争吵。 “放开永凰!有话好好说!”魏时着急道。 姜姒走进院子,便看到二目无神的雪灵正死死地掐着永凰郡主。 第一百五十二章 雪灵出逃 姜姒垂下眼,缓缓走上前去。 “见过魏大人。” 魏时一听到姜姒的声音,急忙道:“杨小姐,你总算来了,雪灵突然发了狂!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啊!” 姜姒轻叹:“魏大人太看得起我了,我虽然会些医术,可我离得这么远,也瞧不出她怎么回事。” “那……那可怎么办啊……” “爹爹……” 听到女儿虚弱的求救声,魏时心疼坏了。 随即,便听到姜姒说道:“魏大人,你府上应该有不少护院,控制住一个侍女,应当也不是难事。” 魏时沉默不语。 即便姜姒不说,他也明白这一点。 可雪灵根本不是普通的侍女! 他刚才派出的打手,全都中毒倒在了地上。 如今生死未卜,哪还有小厮愿意上前? 早知有今日,他绝不会让雪灵呆在永凰郡主身边。 姜姒看了一眼魏时,淡淡道:“魏大人,再不快点,郡主可就危险了。” 魏时一愣,猛然抬起头。 雪灵用的力气越来越大,永凰郡主的脸已经没了血色。 “永凰!” 魏时着急叫了一声,雪灵却不为所动。 她木讷地看了姜姒一眼,姜姒淡淡的,嘴角甚至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雪灵,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永凰,只要我做得到,我都会满足你!” 魏时一边说着,一边对着不远处的小厮使眼色。 小厮心领神会,悄悄地走到了雪灵的身后。 雪灵仿佛和没发现一样,继续木讷地盯着姜姒。 突然,粗壮的木棍落下。 力道之大,在狠击雪灵的脖子后,便断成了两段。 雪灵闷哼一声,掐住永凰郡主的手也随之松开。 她狼狈地跪坐在地上,根本没有力气逃跑。 “爹爹,救我!” 永凰郡主的话音落下,一群小厮就扑到了雪灵身上,用尽力气把她压倒在地上。 但雪灵像是被剪断线的木偶,即便身上有千斤重,也只是不适地皱了皱眉。 魏时急忙跑过去,把永凰郡主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看着自家女儿脖子上的红痕,魏时恨不得让人当场杀了雪灵。 但,他还有用得上雪灵的地方。 即便再不愿,也只能忍下来。 “把她给我关起来!” 姜姒这才上前道:“魏大人既然已经抓住了她,不如让我来替她看看。” 魏时眉头微皱,也没有反对。 毕竟清醒状态下的雪灵,可比现在只会发狂的有用多了。 永凰郡主看着姜姒的背影,眼里满是怨毒。 “爹,你让她来做什么!这不是让她看我的笑话吗!” 魏时皱眉。 因为让小厮去找姜姒的人是永凰郡主。 但永凰郡主刚刚死里逃生,魏时也就没说什么。 “从今日起,我会给你换个新侍女。” “杨婵把雪灵治好了不就行了?”永凰郡主嘀咕道。 “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发狂?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 永凰郡主也知道现在魏时气着,只能先收敛着脾气。 “魏大人,郡主这个侍女中毒了。” 姜姒淡淡的声音响起,永凰郡主顿时愣了一下。 “她怎么可能会中毒?” 说罢,魏时就瞪了她一眼。 魏时看向姜姒,神情和煦,“杨小姐可知道她中的什么毒,是否可解?” “天下之毒,皆有可解之法。”姜姒似笑非笑地看向永凰郡主,“只要郎中足够厉害。” “那……” 姜姒笑笑,“劳烦魏大人给我准备一个房间,等解了毒,魏大人就不必担心了。” “那就有劳杨小姐了。” 很快,侍女带着姜姒走进了一间空房。 里面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雪灵也被抬进了房间。 看着一旁随侍的侍女,姜姒淡淡道:“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们先出去吧。” 侍女福了福,顺手替姜姒关上了门。 姜姒走到床边,拿出一个瓶子打开,房间便充斥着一股异香。 不多时,一只黑色的虫子就从雪灵的头发里飞了出来。 一盏茶后,雪灵睁开了眼。 她看向四周,又看了姜姒一眼,眼底浮现一抹杀意。 “杨小姐,奴婢怎么会在这?” 姜姒笑笑,“看来雪灵姑娘是不记得了,你被人下了毒,发狂时险些杀了郡主。” 听到这话,雪灵愣了愣。 她想要起身,却发觉脖子刺疼不已。 勉强坐了起来,拉起袖子便看到了一片青紫。 雪灵脸色一沉,“多谢杨小姐愿意为奴婢这个卑贱之人治病,奴婢已经恢复了,可否请杨小姐去替奴婢和老爷说一声。” 姜姒浅笑,“这是自然,雪灵姑娘好好休息。” 说罢,便痛快地起身了。 房门关上那一刻,姜姒的眼睛便闪了闪。 等魏时和永凰郡主赶来时,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 魏时沉下脸,永凰郡主却还搞不清楚状况。 她看着姜姒嘲讽道:“雪灵呢?杨小姐不会是记错房间,又或者是没治好啊?” 姜姒面色不改,“方才雪灵姑娘就在这,可能是去解手了吧。”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看你……” “永凰!” 魏时低喝一声,随即笑着看向了姜姒。 “杨小姐今日辛苦了,我会让小厮把谢礼送到府上。” 姜姒听出来,魏时这是要赶人了。 她浅浅一笑,“魏大人客气,那我就先告辞了。” 等姜姒走出院子,永凰郡主才不满道:“爹,你怎么能在杨婵面前训斥我!” “够了!”魏时冷声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找到雪灵!你和她的那点恩怨,什么时候都可以解决!” 永凰郡主不以为意道:“她可能就是去了茅房,爹爹这么着急做什么?” 魏时黑着脸不语。 很快,小厮跑到了魏时面前,“老爷,全府上下都找遍了,都没有雪灵的踪迹。” “找!让所有人都去找!务必把她给我找回来!” “是!” 看小厮慌忙的背影,永凰郡主撇了撇嘴。 “爹,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魏时沉声道:“她知道我们多少事?若是被人抓住问出了话,我们家就完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永凰郡主一愣,这才慌张起来。 “爹,你快想想办法!” 魏时抿紧嘴,眼底浮现冷意。 杨府内。 姜姒前脚刚回来,魏时送的礼后脚就到了。 看到一大箱金银珠宝,杨青山乐开了花。 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魏时没有怪罪他,那他的前程还有希望! 而姜姒已经在霜汀院悠闲地喝起了茶。 落然站在一旁替她扇风,嘴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大小姐今日的心情不错。” “尚可。”姜姒淡淡道。 她抬头看了一眼升起的月光,眼底闪过一道光。 雪灵怕是逃不出京城了。 想到永凰郡主今日的狼狈,姜姒的心里也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这一切都是永凰郡主活该。 若是她没有让雪灵害自己,蛊虫也不会被催动。 姜姒收回视线,起身回到了房间里。 直至深夜,姜姒才推开了窗户,融入夜色里。 很快,她就到了城外的小屋子里。 看到宋擎颓然地坐在院子里,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睡不着?” 听到姜姒的声音,宋擎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云华,你终于来了,我……我不敢睡……” “只要闭上眼,我就会看到师父在我面前倒下的样子……” “师父问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给他报仇?” 姜姒皱眉。 她没想到宋擎的梦魇已经这么严重了。 这是心病,可一旦治好,也就离宋擎的死不远了。 姜姒沉声道:“近来或许有机会让你接近那个人。” 听到这话,宋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踉跄着起身,“真的吗?” 姜姒点点头。 “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等时机成熟了,我便来替你易容。” 宋擎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脸。 姜姒看着不是滋味,却也无力改变。 她拿了些干粮递给宋擎,“这些日子你都没好好吃饭吧?” 宋擎苦笑,“京城里的追兵对我死咬不放,原先还能去城里弄些吃的,现在就靠路边的野果充饥,也算饿不死。” 姜姒唏嘘不已。 曾经的九州商行的少阁主,何等的风光。 现在过得竟然还不如路边的一条野狗。 宋擎似乎察觉到了姜姒的想法,他笑了笑,“云华,你不用同情我,只要能给师父报仇,这些苦都不算什么。” “说起来,我可真是白眼狼,连个像样的葬礼,都不能给师父办……” 姜姒紧了紧手,“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替铭老立一块碑。” 宋擎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样做会连累你的。”他笑了笑,“我只盼着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你能给我烧些东西。” 宋擎说得轻松、洒脱,姜姒也只能轻叹一声。 “我该走了。” 说罢,姜姒便转身离开。 “等等。” 姜姒脚步一顿,转头不解地看向宋擎。 “怎么了?” 宋擎笑笑,“只是觉得有些事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 姜姒皱眉,盯着宋擎一言不发。 “先前你在镇国公府碰到我,不是巧合。”宋擎淡声道,“有人让我把一些东西放进镇国公府里。” “是什么?” “和北疆勾结的密函。” 姜姒一愣,显然没料到会听到宋擎这么说。 她皱眉道:“是谁让你做的?” “就是现在追杀我的人,他为了掩盖和北疆的来往,都会用姜大人掩藏视线。” 宋擎看着姜姒,“自打和朝廷开始打交道之后,九州商行陆续替他们解决了不少人,大多都是些没有根基的官员。” 姜姒垂下眼。 没有根基的官员,那便是拉拢不成,直接下死手吗? “不能说出名字吗?” 宋擎笑笑,“云华,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镇国公府的事,但我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局面,也已经想清楚了。” “明哲保身,才是上策,金老当年说的话,我现在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姜姒深吸口气,“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 宋擎点点头。 看着姜姒的背影,宋擎嘴角泛起苦笑。 翌日。 姜姒如约到了尚书府。 她和蓝絮凝同乘一辆马车,一路向着风云楼走去。 到了风云楼,伙计带着姜姒和蓝絮凝到了景致最好的雅间。 看着淮安河上往来的画舫,蓝絮凝笑了笑。 “一会稷儿和欣欣来了,肯定喜欢。” 姜姒不置可否。 很快,一辆马车就停在了风云楼前。 几个侍卫护送着姜稷和墨天欣上了楼。 坐在一楼的郎行查着账,眼睛却不动声色地在两小只身上扫了扫。 “晟王没有来吗?”朗行问道。 伙计探头看了一眼,“近来晟王殿下忙着呢,说是有要务处理,便让侍卫和侍女陪着孩子到处走走。” 朗行听罢,目光闪了闪。 上了楼,两小只直接跑进了雅间。 门外的侍卫则守在了相邻的两间雅间门外,仿佛几尊门神。 “姑姑!杨姐姐!” 两小只高兴地跑到姜姒和蓝絮凝的身边,软着嗓子和她们撒娇。 姜姒笑着摸了摸两小只的头,“来得好快呀。” 姜稷笑得灿烂,“爹爹一答应,我和欣欣就出门了!” “这两天你们爹爹很忙吗?” 姜稷点点头,“爹爹早出晚归,这两日都没有跟我和欣欣吃饭。” 姜姒捏了捏姜稷的脸,眼底闪了闪。 墨天欣安心地窝在姜姒身边,“杨姐姐,我好想你呀!” 蓝絮凝佯作吃味道:“那姑姑呢?” “也想!姑姑今天好漂亮呀!” 蓝絮凝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欣欣真会说话,姑姑原谅你了!” 在墨天欣和蓝絮凝打闹的时候,姜稷在姜姒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娘亲,我刚才上楼时,看到朗叔叔在楼下。”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微皱。 “他看到你了吗?” “当时朗叔叔在看账本,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姜稷撒娇道,“娘亲,我好久没见金爷爷了,我想他了。” 姜姒无奈,“你金爷爷最近忙,等我见到他了,会帮你和他说的。” “好吧……”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一个伙计走了进来,看到姜稷,立刻对他眨了眨眼。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敢妄议朝政 “金……” “嘘!” 姜姒看着乔装成伙计的金老头,嘴角抽了抽。 这消息还真是够快的。 金老头一边放下吃食,一边小声道:“稷儿,爷爷可想死你了!” 姜稷也压低声音高兴地回答,“我也好想金爷爷!” 姜姒无奈,催促道:“老头,你这样做,风险也太大了!看一眼赶紧走!” “再等会,我东西摆完就走!” 金老头看到姜稷,脸上就笑出了褶。 “稷儿,金爷爷有空了就去看你!省得这丫头一直不愿意让我来看看你。” “好!” 墨天欣听到姜稷的回答,好奇地转过头,“稷哥哥,好什么呀?” 姜稷轻咳了一声,“杨姐姐让我和你多吃点,她说这里的糕点很好吃!” 墨天欣也没有起疑,只是凑到了姜稷身边。 金老头看了墨天欣一眼,又看了姜姒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姜姒用眼神示意,金老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走到楼下,朗行就在楼下等着。 “阁主。” 金老头淡淡道:“你管理风云楼也有一段时间了,可还习惯?” “是,属下很习惯。” “不怪我把你弄到这来?” 朗行淡淡道:“阁主这么做,自然别有深意。” “朗行,我知道你的性子。”金老头看着他的眼,“你即便心中有怨,也不会宣之于口,浮于表面,你若是怨我,尽管来找我。” “不要去碰丫头和她身边的人。” 听到这话,朗行不动声色地紧了紧手。 “阁主这么久了,还是不愿意信我吗?” 金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和朗行对视。 他没办法从朗行的眼睛里看到什么,那双眼睛已经习惯了隐藏一切 “你先下去吧,好好管理这里。” “是。” 看着金老头的背影,朗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傍晚。 众人分开。 两小只被侍卫带下了楼,姜姒和蓝絮凝才慢慢离开。 马车上,蓝絮凝看着姜姒的侧脸。 “杨小姐可知道表哥为何突然忙了起来吗?” 姜姒摇摇头,“王爷想来是皇上重视的人,想必是皇上让王爷去做了什么重要的事吧。” “是昨日朝堂出了一件大事,姜大人的身上掉落了一张和北疆来往的密信,皇上说要查清此事。” “表哥在朝堂上替姜大人说情,便受了牵连。” 听到这话,姜姒愣住了。 她没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事。 本以为墨修凛这两日没空,是因为公务繁忙,想不到却是这样的事。 想罢,姜姒想到了昨晚宋擎和她说的话。 这几年来,他背后的人一直让他陷害姜睿明。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是不是因为背后的人按捺不住了? 姜姒的眼底浮现一抹冷意,长袍下的手紧了紧。 蓝絮凝不动声色地看着姜姒的神情,目光闪了闪。 “皇上没有怪罪表哥,若是杨小姐想要关心表哥的话,我可以代为转达。” 姜姒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如今的形势,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比较好。” 蓝絮凝不置可否。 夜晚。 姜姒潜入了晟王府,而暗卫似乎早就知道姜姒要来,直接告诉了她墨修凛的位置。 姜姒走进书房,看到墨修凛正在写着什么东西,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你来了,絮凝把事情和我说了,你不用担心你父亲。” 墨修凛从一堆书信中抬起头,看向姜姒时,眉眼间多了一丝笑意。 姜姒撇撇嘴,“看来王爷似乎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你先坐下吧,我还有些事没处理完。” 姜姒也没有扭捏,坐在一旁看着墨修凛认真的侧脸。 她在心里“啧”了一声,这张脸可真是秀色可餐。 难怪前身和永凰郡主都这么痴迷这个男人。 不多时,墨修凛便停下了手。 他看向姜姒,“你今夜来找我,有什么要问的吗?” “现在谁的嫌疑最大?” “魏大人。”墨修凛沉声道,“当时姜大人身上被泼了茶水,他跟着魏大人到后院换了衣服。” 姜姒皱眉,“可这样一来,也太容易被怀疑了。” 墨修凛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想要找到证据,这样才能证明姜大人是清白的。” “但我想,现在除了王爷,想必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父亲。” 墨修凛没有否认。 眼下的情况,的确如此。 虽然墨夭泽说要追查,可是现在也没有动静。 圣意是最难揣测的,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死无全尸。 书房沉默了下来。 许久,姜姒才开口。 “我想见皇上一面。” 墨修凛皱眉,“你想去给姜大人求情?” 姜姒笑笑,“我不是这样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你放心好了,我只是去给皇上看病罢了。” “现在恐怕不是一个好时机。” “所以才要让王爷帮我。” 两人对视,许久,墨修凛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墨修凛走出书房,大约半柱香后才回来。 “走吧。” 姜姒起身,跟着墨修凛走进密道。 在走进御书房前,墨修凛叫住了姜姒。 “皇上这几日为了北疆新可汗的事情烦心,你小心些。” 姜姒挑眉,“新可汗已经选出来了?” 墨修凛点点头。 “先可汗的小儿子,是个可用之人。” 姜姒笑而不语。 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都不可能愿意低于人下一辈子。 倘若他日壮大,这个新可汗未必不是大周的威胁。 走进御书房,墨夭泽就抬起了头。 “大军班师回朝时,朕便想请神医进宫来坐坐,只是朝堂事多,竟拖到了现在。” 姜姒笑笑,“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进宫来看看,不知道皇上这一个月来的身子如何?” “一切无恙,替换了御厨后,朕的精神便好了许多。” “用毒之人心思缜密,我猜皇上这些日来,应当也察觉到了什么。” 墨夭泽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姜姒。 “神医似乎有话要和朕说。” “我只是一介平民,不敢妄议朝政。”姜姒笑笑,“更何况还是皇上重用的臣子,我就不敢多说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没办法独善其身 墨尧泽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姜姒的意思。 朝中的重臣不多,确认起来也不难。 更何况还是他重用的。 他眯着眼睛看向姜姒,“神医有事可以直说,朕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姜姒笑笑,“皇上怀疑的人,未必是皇上所想的那样。” “神医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不多,很多事情也只是碰巧而已。” 姜姒说得巧妙,碰巧两字,就让她把自己的立场摘了出去。 墨尧泽看着姜姒,许久,才缓缓开口。 “那神医觉得朕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姜姒淡淡,“皇上只需要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之,背后的人必定会慌乱,到时候皇上查起来,也会更简单。” 御书房寂静一片。 许久,墨尧泽才开口,“神医这么说了,朕也想要试试。” 姜姒浅笑,替墨尧泽简单探过脉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密道内。 墨修凛走在前面,姜姒紧跟在后。 直到走出密道,谁也没有先开口。 “你现在插手朝堂的事,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墨修凛说道。 “我知道。”姜姒不以为意,“在我回京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准备了。” “身处旋涡之中,我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墨修凛眉头微皱,长袍下的手紧了紧。 姜姒见墨修凛不答,也没有放在心上,抬脚便往外走。 “今日麻烦王爷了。” “不去看看稷儿和欣欣了吗?” 姜姒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今夜来找王爷,也只是为了我父亲的事而已。” 说罢,便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姜姒的背影,墨修凛没有挽留,只是看着她的背影不语。 翌日。 姜睿明从宫里走出来,神情略显憔悴。 回到镇国公府,陈氏就急忙迎了上来。 看到姜睿明眼下的乌青,陈氏红了眼。 “老爷,你在宫中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姜睿明虚弱一笑,“皇上没有为难我,一日三餐都是足的,只是我睡得不好,夫人别担心。” 陈氏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这两日你不在,母亲和我都没睡好,如今老爷回来了,母亲也能安心了。” “母亲的身子如何?” 陈氏柔声道:“听说你被抓进去后,母亲晕厥了一次,郎中来看过,说并无大碍,只是不能再受刺激。” 姜睿明轻叹一声。 在宫中的这几日,除了不能随意进出,倒也没什么。 只是心中记挂着家里,生怕自己连累了家人。 “是我让你们担惊受怕了。” 陈氏摇摇头,“母亲这个时候也该醒了,你去看看吧。” 陈睿明点点头。 老太太睁开眼,便看到陈睿明正坐在床头看书。 她的眼眶一下就红,急忙唤道:“睿明,你终于回来了……” 姜睿明愧疚地看着老太太,“这些日子让母亲担心了。” “不必说这样的话,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就够了……” 这时,陈氏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看到母子俩说这话,放下东西便走了出去。 她坐在院子里,看着地上的青苔,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母亲怎么在这里唉声叹声?” 姜曦的声音响起,陈氏抬头看去。 “没什么。”陈氏柔声道,“你不必过来伺候祖母,我来就好。” 姜曦笑着坐在陈氏身边,亲昵地上前挽住她的手。 “母亲,自从父亲被扣在宫里后,你便一直睡不好、吃不下,女儿实在是担心,要不要去把杨小姐找来,替母亲和祖母看看?” 听到这话,陈氏微微皱起了眉。 “不必了,你父亲出了这样的事,若是把杨小姐找来,只会连累了她。” 姜曦垂下眼,“是女儿思虑不周,母亲别生气。” 陈氏也没有多说,声音还是一贯地温柔。 “曦儿,这些日子里,母亲不让你过来伺候,是不想让你担心我和你祖母,你别怨母亲什么事都不和你说。” “女儿都知道的,母亲不必如此。” 虽然姜曦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没想到,陈氏竟然这么替姜姒着想。 生怕牵连到姜姒,连老太太病了,都没有派人去请。 而是让侍女去街上随便请了一个郎中,这事便完了。 倘若姜姒还在,她在镇国公府的位置,肯定会更尴尬。 姜曦笑容不改,轻声安慰道:“母亲,说不定过两日,父亲就……” 不等她说完,姜睿明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到姜睿明,姜曦愣了愣。 “父亲,您终于回来了!” 姜睿明慈爱一笑,“让曦儿担心了。” 姜曦垂下眼心疼道:“父亲在宫里受苦了,神色都憔悴了许多,要不要请郎中来看看?” “不必了。”姜睿明拒绝道,“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虽然父亲这么说,可女儿还是不放心。” 陈氏看了姜曦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姜曦没有察觉,自顾自道:“前两日我去找郡主帮忙,想知道父亲在宫里的情况,可惜,郡主没有见我。” 姜睿明眉头微皱,声音冷淡了几分。 “曦儿,以后你与安国公府还是少些来往吧。” 听到这话,姜曦愣了一下。 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姜睿明的神情,姜曦便乖顺道:“是,女儿记住了。” 随即,姜睿明和陈氏说了一声,便走回了房间。 杨府。 姜姒坐在院子里悠哉地喝茶,临近下午时,落然拿着一张拜帖走了进来。 “大小姐,姜二小姐请您出去走走。” 姜姒挑了一下眉,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这个时候,姜曦找自己做什么? “大小姐,您要应下吗?” 姜姒点点头,“备车吧。” 很快,马车便停在醉仙楼的门口。 姜姒走进酒楼说明来意,伙计便带着她走上了楼上的雅间。 雅间内,姜曦正在看着窗外的景色。 听到姜姒的脚步声,头也没回,直到姜姒坐下,她才缓缓转过头。 她笑了笑,“不好意思,方才看着外面的景色出神了,请杨小姐见谅。” 姜姒笑笑,“不知道姜二小姐找我来有什么事?” 话音刚落,姜曦突然红了眼,把姜姒吓了一跳。 第一百五十六章 后路 “姜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姜曦拿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泪。 “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姜曦说道,“自从家中出事,先前与我交好的贵女,都离我远远的,只有杨小姐愿意应邀前来。” 姜姒佯作惊讶道:“镇国公府出了什么事吗?” 姜曦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姒的神情,见她似乎是真的不懂,心中窃喜。 这倒是让她更好发挥了。 “是我父亲,前两日被皇上扣在了宫中,也不知犯下了什么事。”姜曦轻叹,“幸好今日父亲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否则我母亲和祖母还不知道要……” 姜曦突然止住了话,随即一脸歉意道:“本不该和杨小姐说这些事,但一时情难自禁。” 姜姒浅浅一笑,“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待我极好,姜二小姐也不必隐瞒,若是她们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也好上门探看。” 见一切都在按照她所想的进行,姜曦在心中得意。 凭墨修凛对姜姒的态度,她若是巴结到了姜姒,必定有好处。 更何况现在她连永凰郡主的面都见不到,她自然要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而姜姒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杨小姐若是不介意,不如一会就随我一同回府吧?”姜曦哑声道,“我不想让母亲和祖母继续拖着病体了。” 姜姒点点头。 这两日她的确也有去镇国公府的打算,既然姜曦提了,她也就随势而下了。 只是今日突然约她出来说这些话,实在是有些可疑。 她来找自己,应当和永凰郡主脱不了干系。 他们俩闹翻了? 不多时,两人就到了镇国公府。 走进院子,姜姒便看到陈氏正在给老太太喂药。 看到姜姒来了,她还愣了一下。 “杨小姐怎么来了?” 姜曦笑笑,“女儿今日出门时,正好在街上偶遇杨小姐,杨小姐说许久没来探望母亲和祖母,便和女儿一起回来了。” 陈氏眉头微皱,但人来了,她自然不能把人往外走。 只是……要连累姜姒了…… “杨小姐快坐下吧。”陈氏柔声道。 姜姒乖顺地点点头,看向老太太时,眼底闪过一丝担心。 “老夫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老太太慈祥一笑,“只是昨夜没睡好罢了,倒是让杨小姐担心了。” 姜姒自然地坐到老太太身边,伸手探向她的脉。 虚弱无力的脉象,显然是最近晕倒过。 她垂下眼,掩饰眼底的担忧。 “老夫人近来没有发病,这样甚好。”姜姒柔声道,“不过睡不着可不是小事,上了年纪的人本就觉少食少,长此以往,老夫人的身子可是会遭不住的。” “一会我替老夫人开一副安神汤,若是日后再睡不着,就让南霜替您煮上一碗。” 老太太笑笑,“那就有劳杨小姐了。” 姜姒点点头,起身跟着南霜走出外面。 姜曦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挂着甜笑。 “杨小姐来了,祖母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这可比灵丹妙药管用多了。” 陈氏端着茶壶走进来,听到姜曦这话,眉头微微皱起。 “曦儿,我不是让你别请杨小姐来吗?” 陈氏的声音多了一分严肃,姜曦一愣。 她猜到陈氏会生气,但没有想到陈氏会这么生气。 “女儿错了,请母亲责罚。” 姜曦在镇国公府生活了这么久,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只要主动认错,陈氏就不会说什么。 可是这一次,她想错了。 老太太也沉声道:“曦儿,这一次你的确做错了,我是希望杨小姐能来探望我,可不是在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 “你父亲的事,皇上还没有定论,在你父亲证明清白之前,你都不应该把杨小姐带回来。” “你这样做,皇上会觉得你父亲和杨家有勾结,无论是对你父亲,还是杨小姐,都不是好事。” 姜曦脸一白,抿紧了嘴。 “是孙女想得太浅薄了。” 陈氏轻叹,“事已至此,便罢了。” 另一边,姜姒和南霜在厨房内小声低语。 “老夫人的身子近来怎么了?” 南霜叹息道:“老爷被扣在宫里后,老太太病了一回,本来是想去请杨小姐过来的。” “但老夫人和夫人都担心会牵连杨小姐,只请了街边的郎中。” “短短几日,老太他都消瘦了不少。” 姜姒皱眉。 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墨尧泽还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姜姒垂下眼,许久才开口,“老夫人现在身子弱,不宜用太多补品。” “除了平日要喝的药,其他的东西都不要给老夫人用。” 南霜点点头,“奴婢记下了。” “这些日子,姜二小姐还给老夫人送牛乳来吗?”姜姒问道。 “没有了。” 姜姒目光闪了闪。 牛乳本就是稀罕物,姜睿明被扣在宫里后,姜曦估计也就没了门路。 很快,两人就一前一后地回到了房间。 姜姒陪陈氏和老太太聊了一会,天色便暗了下来。 起身告辞时,陈氏和老太太也没了以往的挽留。 姜姒心知肚明,也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杨府。 姜姒才刚进门,就被杨青山身边的小厮拦住了。 “大小姐,老爷说让您回来了,就去书房找他。” 姜姒挑了一下眉,跟着小厮走向书房。 一进门,还没等姜姒开口,杨青山就语气不耐道:“日后你少去镇国公府。” 姜姒一听,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我记得以前,父亲可是很想巴结镇国公府的,如今怎么变了想法了?” 杨青山一愣,面色铁青。 “孽女,你还敢说嘴!我可是你父亲!” 姜姒淡淡道:“女儿自然知道,只是父亲,你当真觉得这样做就不会受牵连吗?” 杨青山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远离风波当然可以明哲保身,可父亲已经被风波波及,又如何能平安?”姜姒意味深长道,“皇上可都看着呢。” 杨青山一听,顿时没了血色。 第一百五十七章 让她变得和我一样 杨青山看着姜姒,神情变得纠结了起来。 许久,他才小声道:“你今日出去,是不是打听到了什么?” 姜姒笑而不语,心中却多了几分鄙夷。 当初要不是因为娶了墨遥,杨青山也没有如今这权势。 靠着巴结一路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也算是到了头。 “父亲想多了,女儿只是出去走走而已,怎么可能会打听到什么。” 见姜姒没有一点要说的意思,杨青山气得涨红了脸。 这些日子里,他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会出什么问题。 本以为魏时愿意上门请姜姒,姜姒冲撞永凰郡主的事就算过去了。 结果今日下朝时,他主动上前和魏时搭话,却连个余光都没有。 他还给墨景献递了好几个帖子,也是无人回应。 如今,也只有姜姒能出去帮他打听打听了。 “婵儿,父亲方才说话重了些,你可别放在心上……” 看着杨青山谄媚的笑脸,姜姒只觉得厌恶。 “父亲想我去给你打听吗?” “对对对,你只需要把和贵女们闲聊的话,回来说给我听就行了。”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杨青山,只觉得他天真。 “父亲,这样做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咱们家岂不是也要遭了殃?” 杨青山脸色一白。 这个道理他也清楚,可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实在是太被动了! “婵儿,你……你总得替咱们家想一想啊……” 姜姒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许久,姜姒才开口。 “父亲,女儿虽然没有这个本事,但也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杨青山一喜,急忙追问道:“你说。” “你可以去求祖母。”姜姒浅笑。 “这算什么主意!” 自从墨瑶死后,他和安慧公主早就没了来往。 更何况,他被贬职,还是安慧公主做的! 要他去求安慧公主庇佑,这分明是在恶心他。 杨青山想得没错,姜姒的确是这么想的。 她看得出来,墨景献因为上次杨莹的事,和杨青山生分了许多。 否则杨青山也不会来和她说这样的话。 所以,即便她已经给杨青山指了一条明路,杨青山也不会去做的。 姜姒淡淡道:“既然父亲不愿意,女儿也没了法子。”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书房。 杨青山急忙拦住姜姒,“你等等。” 姜姒转过头,“父亲还有什么事?” 杨青山扭捏了一会,“你和晟王殿下的交情,是不是可以……” “父亲可以自己去问晟王殿下,女儿今日疲乏了,就先告退了。” 随即,便毫不犹豫地走出书房。 杨青山看着姜姒的背影发愣,许久才咬着牙低咒一声。 他这个女儿,变化怎么这么大! 这时,小厮慌张地跑了进来。 杨青山不满道:“这么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小厮赔了个不是,赶忙说道:“老爷,庆王殿下请您过去!” 杨青山一听,顿时喜出望外。 “快备车!” 此时,正在京中四处躲藏的雪灵很是狼狈。 自从她逃出安国公府后,城中的巡逻就比以前多了许多。 即便是想趁着人群混出城门,也找不到任何机会。 魏时这分明就是逼死她! 雪灵低着头,在人群中行走,路过一个膀大腰圆的富绅时,伸手将他的荷包偷走。 刚走进小巷,准备看一看里面有多少银子,背后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把偷的荷包交出来。” 雪灵皱眉,没想到会被人发现。 她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姑娘,多管闲事,可是会没命的。” 乌溪不动声色地看着雪灵,眼底闪过一道红光。 她拼命压制着心中的杀意,声音很快变得柔和了起来。 “你看起来似乎遇到了什么困难,姑娘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帮姑娘找个地方先住下。” 雪灵冷笑,“你我非亲非故,为何要帮我?” “你我同为女子,瞧你的衣服,应该是大户人家跑出来的侍女,倘若被抓住,便是一顿毒打。”乌溪浅笑道,“我不忍看到你落得这样的下场,所以才想帮你一把。” 听到这话,雪灵的眼睛转了转。 随即,她回答道:“竟然被姑娘看出来了,我的确是偷偷跑出来的侍女。” “我家老爷想要纳我为妾,我誓死不从,便拼命跑了出来。” “若不是不得已,我也不想做这样的事……” 乌溪伸手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姑娘先擦擦脸吧,我给你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雪灵笑笑,“多谢姑娘。” 两人并肩走在小巷里,乌溪看着雪灵的侧脸,长袖下的指甲陷入了掌心。 她没有认出自己。 这也难怪,五毒帮里那么多药人,身为帮主女儿的她,又怎么会记得一个平平无奇的药人? 夜晚。 姜姒刚刚躺下,窗外就响起了鸽子的叫声。 她挑眉走下床,支开窗户和鸽子对视一眼,鸽子就跳到了她面前。 拿下字条,里面只有一句简短的话。 “速来临江仙。” 姜姒眉头微皱,换上夜行服,便融入夜色中。 到了临江仙,老鸨就带着姜姒上了楼。 推开房门,便看到无忧刚满上一杯酒。 “突然找我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无忧点点头,示意老鸨退下后才开口。 “出来吧。” 书架突然露出一个密道,便看到一身粉衣的乌溪从里面走了出来。 姜姒有些意外,不知道无忧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杨小姐,妾身让阁主找您来,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忙。”乌溪缓缓说道。 姜姒好奇道:“什么事?” 毕竟乌溪让她帮忙的事,也只有解毒这一个。 她实在是想不出,乌溪还有什么事是需要她帮忙的。 “我想请杨小姐帮我杀个人。” 姜姒眉头一皱,“以你的武功,杀一个人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乌溪冷笑,“因为我不想让她死得太痛快,我想让她变得和我一样!” 姜姒沉下脸,看向无忧,“我似乎和你说过,我不会做违背常理的事。” 第一百五十八章 瞒了我多少事 无忧不意外听到姜姒这么说,只是垂着眼。 “我记得。” 乌溪急忙说道:“杨小姐,你别生气,是我求着阁主帮忙的,不是因为阁主忘记了和你的约定的。” 姜姒淡淡地看了无忧一眼,随即将视线落在了乌溪身上。 “你要把谁做成药人?” 乌溪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许久,才压抑着狂躁,平静地对姜姒说道:“虽然她不是把我做成药人的人,但她身上流着那个人的血。” “所以我希望杨小姐可以帮我。” 姜姒没有马上答应,“那个人是谁?” “我带杨小姐去看,此人现在就在地牢里。” 说罢,乌溪便对姜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姒的余光扫过无忧,无忧有些奇怪。 从她到临江仙开始,一直保持着沉默。 所有的事,全都是乌溪说的。 这让姜姒隐约有些不安,但还是站起了身。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地牢。 看到已经失去意识,被锁链吊起来的雪灵时,姜姒的眼底闪过一道光。 难怪无忧不愿意开口。 “这就是那个人吗?”姜姒问道。 乌溪点点头。 “杨小姐,您是鬼面神医,把一个人做成药人,对你来说绝对不是难事。” 姜姒看向乌溪,“把她做成药人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乌溪一愣,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垂下头,久久不语。 “我也不知道……” “如果只是想要报复她,你完全可以用别的办法,而不是把她做成药人。”姜姒淡淡道。 乌溪猛地抬头。 “杨小姐的意思是?” 姜姒思索了片刻,随即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这件事可以交给我来办。” “我知道了。”乌溪说道:“我信得过杨小姐。” 姜姒点点头,随即说道:“我有些话想要对无忧说,乌溪,你可以回避一下吗?” 乌溪犹豫了片刻,看了无忧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才转身离开。 “杨小姐,阁主没有直接告诉您,是我求阁主这样做的,请您别怪罪阁主。” 姜姒淡淡地“嗯”了一声。 等乌溪的身影消失在地牢,姜姒的拳头就打向了无忧。 无忧的肚子被重重地挨了一拳,他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许久,才缓缓直起身子。 他看向姜姒,伸手擦掉嘴角的血。 “这一拳够了吗?” 姜姒冷声道:“如果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的话,这一拳当然还不够。” 无忧笑了笑,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直到刺痛消失,他才缓缓说道:“你想从哪里开始听?” “你和乌溪还有王爷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当初王爷把乌溪救下来的时候,我手里正好有他需要的那味药而已。”无忧笑笑,“所以我和王爷才有了合作。” “什么合作?” 无忧抿了抿嘴,“有些事,如果王爷没有告诉你,我也不会说。” 姜姒危险地眯起眼睛,但无忧也还是那副坚定的模样。 见无忧是认真的,姜姒也没有继续问这件事。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乌溪是五毒帮做出来的药人?” “因为我知道你肯定很快就会猜到。”无忧平静道,“而且我也猜到你要忘忧草,是为了救乌溪。” 姜姒吐出一口浊气,“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没几件了。”无忧老实道。 听到这话,姜姒有一种想要给他一张漂亮的脸一拳的冲动。 但她还是拼命地克制住了这个冲动。 “你可真行,我们之前不就说过,如果有能帮上忙的事,就别瞒着对方吗?” 当初和无忧成为好友时,他们两个就有这样不成文的约定。 一开始两个人都遵守了约定,没想到等她回京城后,这个约定竟然就失效了。 无忧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有我的苦衷,本来我之前也是想让你治疗乌溪的,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开口,结果王爷就先我一步和你说了。” 姜姒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白眼。 无忧笑笑,随即转移了话题。 “你打算怎么处理雪灵的事。” 姜姒看着无忧,“现在安国公府正在悄悄寻找雪灵的踪迹。” “安国公府?” 无忧眯起眼,眼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姜姒将无忧的神情尽收眼底,“我想让他们两个两败俱伤。” 无忧挑了一下眉,“安国公府对你做了什么?” 姜姒移开视线,“这件事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不能告诉你。” “你可真是记仇啊。”无忧笑道,“既然如此,你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我可以帮你。” 姜姒点点头。 随即,便转身往外走。 无忧一愣,“不留下来陪我喝上一杯?” 姜姒淡淡道:“没必要,你自己也可以喝。” 下一刻,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地牢里。 无忧跟着走出地牢,便看到乌溪站在外面。 “在这里等了多久?” 乌溪浅笑,“没有太久,只是有件事想要提醒阁主,王爷对杨小姐的态度,可不一般。” 无忧眉头微皱,并未回答。 此时,姜姒已经到了宋擎那。 宋擎还是和先前一样,在冷风中看着天上的繁星。 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他的眼睛浮现一抹杀意。 看到是个姜姒之后,他才收敛了视线。 宋擎勾起嘴角,“云华,你来看我了,我这两日都有好好休息,只是今天白日睡得多了,所以才坐在这里吹风的。” 姜姒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问道:“我想知道你要杀的人是不是魏时?” 听到这话,宋擎瞪大了眼睛。 “你是怎么猜到的?” 姜姒淡淡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联想到了他,看你的神情,看来我是猜对了。” 宋擎垂下眼,“是,我要杀的人就是他。” “云华,你要阻止我吗?” 姜姒摇摇头,“我一开始没有劝过你,现在也不会这么做,而且以我的性子,比起浪费口舌说这些废话,不如想办法让你活下来的机会更大一点。” 宋擎笑笑,“魏时是朝廷重臣,他身边更是暗卫不断,我想要杀了他,就必须拼尽全力。” “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帮手。”姜姒淡淡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斗不过 宋擎一愣,显然不相信姜姒的话。 “云华,我不需要你为我冒险,这件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姜姒笑笑,“我真的给你找了个帮手,无论是身手,还是对魏时的恨意,都未必比你少。” 宋擎还是有些迟疑,以他现在这个处境,有谁会愿意和他一起冒这个险? “云华,你不用骗我。” “我知道你不信,三日之后你就明白了。” 看姜姒的神情这么认真,宋擎这才信了三分。 “我相信你。” 姜姒不置可否。 随即,拿了一瓶药给宋擎。 宋擎看着手上的药,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 “这个药会改变你的声音,一颗能维持三日。” “三日之后,我会来帮你改变容貌和身形,可能会有一些痛苦。” 听到姜姒的话,宋擎的眼睛亮了起来。 “时机终于到了吗?”宋擎兴奋道,“只不过是一点痛苦而已,我不在乎!” 看着宋擎激动的模样,姜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私心的不想让宋擎死。 所以在听到乌溪说想要把雪灵炼成药人后,她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或许有了雪灵的助力,宋擎活下来的概率就能大一些。 但愿一切都如她所想吧。 翌日。 姜姒起身梳洗后,落然端着早膳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大小姐,二夫人和二小姐正在院子里等着您。” 姜姒淡淡道:“我知道了,让她们在外面等着吧。” “是。” 李氏带着杨莹在外面等着。 可是等着额头都冒出薄汗了,也没有看到姜姒的身影。 看到落然端着早膳的盘子走出来,李氏便上前拦住了她。 “落然姑娘,大小姐还没出来吗?” 落然冷淡地看着李氏,“二夫人,大小姐刚用了早膳,现在正休息着,你再等一会吧。” 李氏眉头微皱,可脸上还得挂着笑。 “妾身自然是等得的,只是莹儿……” “若是二夫人不想等了,现在就可以回兰菱院,也省得打扰大小姐了。” 说罢,落然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李氏看着落然的背影,长袖下的手微微握紧。 现在,竟然连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能给她脸色看! 李氏深吸口气,看向杨莹有些呆愣的脸,心里不是滋味。 即便她心里再不愿意,她为了杨莹也必须要忍着。 不多时,姜姒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看了杨莹一眼,便坐了下来。 “姨娘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姜姒笑笑,“我记得这个月的解药,我已经给过姨娘了。” 李氏陪着笑,“妾身的确有事找大小姐,但不是为了妾身自己,而是为了莹儿。” 姜姒淡淡道:“妹妹怎么了?看起来也没什么事。” “可是……可是莹儿自打那日后,便一直没什么精神,大小姐,就请您给莹儿治一治吧……” 两人说话间,杨莹对此毫无反应。 反而看向了一旁的蝴蝶,脸上露出了想要扑上去的神情。 落然上前,给姜姒倒了一杯茶,却没有李氏和杨莹的份。 李氏暗暗攥紧拳头,努力克制自己的神情。 姜姒缓缓地喝着茶,仿佛心思都在茶上面。 现在杨莹这个状况,是因为曼陀罗花所致的。 只有把杨莹身体里的曼陀罗花粉都祛除,杨莹才可能恢复过来。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氏,“我的确可以治好妹妹,只是……” “只是什么?大小姐尽管说,只要妾身做得到,一定会……” 不等李氏说完,姜姒就打断了她。 “姨娘,你先前也和我说了这样的话。” 李氏一愣,根本无法反驳。 院子沉默了下来,李氏突然跪在了姜姒的面前。 落然吓了一跳,姜姒却一脸淡定。 “姨娘这是做什么?” 李氏梨花带雨道:“大小姐,请你高抬贵手,放过莹儿吧,有什么事,妾身来承担就是了。” 姜姒嗤笑一声,李氏一愣,抬头看向她。 姜姒示意落然先退下。 等院子里的侍女都离开后,姜姒才开口道:“姨娘,你能给我什么?” 李氏沉默不语。 “大小姐,妾身知道你还在调查大夫人去世的事,妾身可以去帮你从老爷那打听。” 姜姒淡淡道:“姨娘觉得父亲会告诉你这些事吗?” “妾身是老爷的枕边人。”李氏沉声道,“老爷对妾身还算信任,而且大小姐不知道老爷有个习惯,他会在梦中呓语。” 听到这话,姜姒有了些兴趣。 除了酒后的醉言,还有就是在睡梦中无意中说出来的话。 这两个时候,人都是没有防备的。 姜姒笑笑,“既然姨娘都拿出诚意了,我也不再推托了。” 话音落下,姜姒就拿出银针,在杨莹的头上刺了一下。 不多时,杨莹的眼神就变得清明了许多。 “娘,我怎么在这里?” 李氏一喜,立刻红着眼抱住了杨莹。 杨莹一脸疑惑,随即才反应过来。 “娘,你怎么跪在地上?”她看向姜姒怒声道,“杨婵,你竟然敢羞辱我娘!” 姜姒浅笑不语。 眼看着杨莹就要扑向姜姒,李氏急忙拦住了她。 “在大小姐面前不得无礼!” “娘!你怎么……” 姜姒没兴趣听她们吵闹,冷声道:“既然妹妹醒了,姨娘可以带妹妹回去了。” 李氏急忙点头,“是,妾身这就带莹儿离开。” 杨莹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李氏拉着走出了霜汀院。 直到回到兰菱院,杨莹才用力甩开了李氏的手。 “娘,你到底在做什么啊!”杨莹不解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拿回府里的管家权,你如今又回去对她低三下四的,那咱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李氏皱眉,抬手想要打醒杨莹,可又舍不得。 “莹儿,我们……斗不过杨婵的……” 但凡有一丝机会,她也不愿意就这样屈服。 可是姜姒做事果决,她只会给一次机会。 而她已经浪费了,所以她和杨莹才会遭受这样的事。 第一百六十章 时机到了 李氏深吸口气,随即对杨莹说道:“莹儿,今后就听我的吧。” “你要我看着杨婵过得比我好?这比让我死还难受!” 杨莹满脸的不甘,她仿佛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又变成了这样。 她忍不住揉了揉头,李氏急忙道:“莹儿,是不是哪里难受?” 杨莹摇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娘,我今日和庆王殿下要去醉仙楼,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杨莹一边抱怨,一边对兰儿说道:“快点帮我梳洗,我得赶紧赶过去!” 李氏眉头微皱,伸手拉住了杨莹。 杨莹一愣,急忙说道;“娘,你别拉着我,我真的要迟了。” “今日是十二,你和庆王殿下约的时间是初八。” 听到李氏的话,杨莹呆滞了许久。 “娘,是你糊涂了,还是我糊涂了?” 李氏不忍道:“莹儿,你先前病了几日,所以才会不记得时间的。” 院子沉默了许久,杨莹才怒声道:“是不是杨婵故意让娘这么说的!” 兰儿急忙上前,“二小姐,今天真的是十二!” 杨莹身子晃了晃,李氏和兰儿赶忙扶住她。 “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李氏抿紧了嘴角,“莹儿,听娘的话,以后别和大小姐作对了。” 杨莹许久说不出话,许久,才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里。 兰儿担心道:“二夫人,二小姐这样不会有事吧?” “她才刚恢复过来,先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李氏轻叹道。 安国公府。 魏时已经有两日没睡好了,看到小厮跑进来,立刻上前抓住了他。 “怎么样?” 小厮摇摇头,“老爷,雪灵肯定逃不掉,现在京城被我们守得铁桶一样。” “只要雪灵敢出现,咱们一定能抓到她!” 魏时皱眉:“我自然不担心不能抓住她,我担心的是不能尽快抓到她!” “时间拖得越久,事情越麻烦!” 小厮为难道:“老爷,我知道您的顾虑,但眼下找不到雪灵,我们也没办法啊……” 魏时瞪了小厮一眼,直接一脚踹到了小厮身上。 永凰郡主正好走进来,抬脚绕过了他。 “爹,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魏时看到女儿,神色好了许多。 “派出去这么多人,还是找不到雪灵的踪迹,爹心里着急。” 永凰郡主上前给魏时顺了顺气,安慰道:“我知道爹的担心,咱们的毒都是雪灵弄的,要是她告诉了别人,咱们就危险了。” 魏时轻叹,紧锁的眉头就没有舒展的时候。 “现在庆王殿下也……” 永凰郡主眉头微皱,“爹爹,您现在去找庆王哥哥,他也没有理你吗?” 魏时点点头,“我这两日给庆王殿下递了几次帖子,可庆王殿下都没有回复。” 他担心墨景献是不想掺和这件事,所以才一直没有理他的。 如果事情败露,安国公府怕是……留不了活口了…… “爹,要不要我去找庆王哥哥,或许他……” “永凰妹妹打算找我做什么啊?” 听到墨景献的声音,魏时和永凰郡主急忙转过头。 只见墨景献一袭水墨绣金长袍,摇着折扇走了过来。 “参见庆王殿下。”魏时急忙说道。 墨景献笑道:“虽说收到了魏大人的拜帖,这几日却不得空,也没时间上门拜访。” “魏大人可别放在心上。” 魏时的脸上陪着笑,用眼神示意永凰郡主离开。 永凰郡主也识趣,对墨景献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庆王殿下有空能登门,下官已经很高兴了,其他的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墨景献笑笑,“本王知道魏大人这两日在找人,所以本王也没闲着,也帮着魏大人找了找。” 魏时一听,呆愣了片刻。 “那……” “魏大人别着急,人我已经给你找到了。”墨景献笑道。 “在哪!”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魏时赶忙道歉。 “下官失仪了。” 墨景献对魏时招了招手,便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魏时听完,眼底浮现杀意。 “多谢庆王殿下。” “魏大人不必客气。”墨景献轻笑,“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本王自然不会不管你,只是这几日你出门,可要小心点。” “毕竟狗急,也是会跳墙的。” “多谢庆王殿下提醒。” 两日后的夜晚。 姜姒到了宋擎的小院里,走进房间,便看到宋擎正在收拾东西,她便静静地等了一会。 不多时,宋擎才转过了头。 他对姜姒笑道;“云华,我等你很久了。” 姜姒点点头,“准备好了?” “早就准备好了。”宋擎轻松道,“就等着你什么时候过来了。” 姜姒示意宋擎躺下,随即拿出一根最粗的银针刺入宋擎的肩膀。 宋擎不适地皱起了眉头,便听到姜姒说道:“你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叫出来,左右这附近没人。” “那可不行,我还想在你面前维持一下形象呢。” 看宋擎还有精神贫嘴,姜姒也没有手软,直接刺下第二针。 整个过程持续了半个时辰,这场酷刑才结束。 “好了,你要看看你现在的脸吗?” 姜姒看着宋擎那张和原本俊朗的脸完全不一样的中年人的脸,在心里轻叹了一声。 宋擎点点头,姜姒就给他递了一面镜子。 看到自己此时的脸,宋擎十分满意。 “就算师父还活着,看到我此时的模样,估计也认不出了。” 姜姒看到宋擎,认真道:“明日开城门后,你就混在人群里进城。” “辰时在菜市口等着,到时候魏时的马车会从那里经过。” 宋擎点点头,“我记住了。” “你不要第一个动手,等我给你找的帮手先上。” 宋擎挑了一眉,“为什么不能一起上?” “如果你不想还没靠近魏时就被乱刀砍死,你就不要这么着急。”姜姒淡淡道。 宋擎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离开前,姜姒最后嘱咐了一句:“记住我说的话。” “云华,你什么时候这么啰嗦了。”宋擎笑道。 姜姒嘴角抽了抽,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刺杀开始 翌日。 城门开启,宋擎跟随着进城的百姓入城。 宋擎低垂着头,他可疑的举动,让士兵产生了怀疑。 “站住!” 宋擎面色不改,脸上还陪着笑,长袖下的手却紧了紧。 “官爷,什么事?” 士兵拿起有宋擎画像的通缉令,对着宋擎的脸比划。 看着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士兵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没你的事,赶紧进去!” 宋擎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快步往里走。 按照姜姒的话,宋擎在菜市口找了个茶楼坐下。 看着街上稀疏的行人,宋擎低垂着眼。 若不是有姜姒帮忙,他根本进不了城。 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时机就够了。 另一边。 姜姒也早早出了杨府,门房问起,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糊弄过去了。 到了临江仙,乌溪已经在后门等着她了。 乌溪对姜姒颔首,便引着姜姒到了地牢。 雪灵昨夜已经清醒过来,看到姜姒和乌溪,她面色狰狞地挣扎了起来。 “你们两个竟然是一伙的!” 乌溪面色冰冷,上前直接给了雪灵一巴掌。 雪灵被打得头侧到了一旁,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对我!” 听到这话,乌溪嗤笑了一声。 “五毒帮的大小姐,自然不会记得我这样的人。”乌溪似笑非笑道,“可我却一直记得你。” 雪灵眉头微皱,“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整个京城,除了安国公府,应该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 “自然是因为,我恨五毒帮入骨,只要是五毒帮的人,我全部都记得。” “你到底是谁?”雪灵冷声道。 乌溪勾起红唇,眼底闪过一道红光。 “我五岁那年,被五毒帮弄得家破人亡,最后还被你们制成了药人,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又怎么会记得?” 雪灵一愣,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药人怎么可能还有意识?” 乌溪笑笑,“是啊,最不可能的事发生在我身上了,就算你再不相信。” 姜姒淡淡道:“快到时辰了,雪灵,你最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雪灵脸一白,开始最后的挣扎。 “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的确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做。” 看到姜姒拿出银针走近自己,雪灵急忙道:“比起杀了我,活着的我更有价值!” 姜姒挑眉,“我不会杀了你。” “你不杀我?” 雪灵刚想开口,银针就毫不犹豫地刺在了雪灵的身上。 不多时,她的眼神就失去了神采。 随即,姜姒就拿出一个瓷瓶,瓶子里传来的细小声响,让乌溪眯起了眼睛。 “杨小姐,您这是?” “杀她何必自己动手?”姜姒淡淡道,“乌溪,一会你就会看到她的下场。” 乌溪点点头,不再多言。 辰时,大臣们陆续走出金銮殿。 魏时看到姜瑞明,便笑着迎了上去。 “姜大人,你终于来上朝了。” 听到魏时的声音,姜瑞明神色淡淡。 “魏大人,好久不见。” “几日不见,姜大人怎么与我生分了啊?” 姜睿明不答,只是静静地看向魏时。 魏时被姜睿明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姜大人重新上朝,不如我们两个去醉仙楼喝一杯?” “多谢魏大人的好意,但是不必了。”姜睿明沉声道,“被人算计了一次,就不想被算计第二次了。” 魏时眉头微皱,正要说点什么,墨修凛就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二位大人在聊什么呢?” 看到墨修凛,魏时的眼底闪过一道光。 “参见晟王殿下。” 墨修凛笑了笑,“许久不见,魏大人的气色怎么差了许多?” “上了年纪的人,晚上睡得都不安稳。”魏时回道。 姜睿明在一旁看着两人寒暄,便开口道:“晟王殿下和魏大人有许多话要说,我便不打扰了。” 说罢,也不魏时挽留,便转身离开了。 魏时眉头微皱,却也没说什么。 只是转头对墨修凛说道:“晟王殿下,下官还有公务要忙,就先告退了。” 墨修凛意味深长道:“方才,魏大人不是还要请姜大人去醉仙楼吗?难不成是本王听错了?” 魏时笑笑:“是晟王殿下听错了,方才下官是在说给姜大人送补品的事。” 话音落下,魏时便离开了。 马车上,魏时脸色铁青,小厮急忙安抚。 “老爷何必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姜大人向来不识趣,这都多少年了,还是不懂得变通。” 魏时冷笑一声,“姜睿明的确不懂得变通,在朝堂上处处和我作对!可如今,晟王殿下也插一脚,我担心他察觉到了什么。” “应当不会吧?”小厮迟疑道,“咱们做事一向隐秘,晟王殿下怎么可能会知道?” “小心些总是没错的。”魏时冷声道。 很快,魏时的马车出现在菜市口。 正坐在茶摊上喝茶的宋擎,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可是,他还不能行动。 他的视线扫向四周,可他根本看不出谁是姜姒给他找的帮手。 宋擎垂眸,在心底轻叹一声。 而在不远处茶楼上的姜姒和乌溪,正在静静看着魏时的马车缓缓驶过。 姜姒淡淡道:“是时候了。” 一个身影从姜姒和乌溪的身后消失,下一刻,街道上就传来了马儿受惊的叫声。 “吁!”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拦安国公的马车!” 马夫怒斥,可突然出现在马车前的人一言不发。 仅露出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马车里的人。 魏时在马车里晃了晃,十分不满道:“怎么回事?” 说罢,他掀开了帘子。 随即寒光一闪,一把利刃直指向他的头。 魏时一愣,半晌反应不过来。 突然,就有一把长剑挡在了他眼前,让他躲过了刚才的致命一击。 墨修凛眉头微皱,用力将雪灵推了出去。 茶楼上的姜姒和乌溪看到墨修凛,眼底都浮现出了不一样的神情。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乌溪惊讶道。 姜姒眯起眼睛。 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失败的仗 雪灵被蛊虫控制了心智,根本回答不了墨修凛的问题。 此时,她只有一个目标。 那就是杀了魏时! 她躲开墨修凛的攻击,快速冲向魏时。 不知从何处出现的侍卫拿着刀围在了马车四周。 即便如此,雪灵也没有说丝毫要退缩的意思。 她长袖下的手微动,下一刻,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甜香。 有侍卫意识到了什么,便大喊道:“有迷香!” 众人一听,立刻屏住了呼吸。 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许多人吸入了迷香。 十几个侍卫,瞬间倒下一片。 躲在马车里的魏时看到这一幕,脸一片惨白。 但面上,他还维持着镇定。 他看向小厮,“剩下的人什么时候到?” 小厮害怕得缩在角落,许久才开口道:“已经发了信号,应该不会太久……” “什么叫应该!你是怎么做事的!” 小厮不敢说话,外面的打斗声也越来越激烈。 在一旁看着的宋擎再也忍不住,直接起身,拿出自己的长刀就冲向了马车。 “老贼!受死吧!” 长刀刺穿马车,就在魏时的咫尺之间。 他再也控制不住,直接大喊道;“救命啊!” 面对生死,魏时也顾不上颜面。 直接拉过小厮,让他挡在自己的身前。 正在和雪灵缠斗的墨修凛听到魏时的声音,立刻调转了方向,让魏时的侍卫对付雪灵。 但没了墨修凛在前面顶着,这些侍卫根本不是雪灵的对手。 眨眼间,侍卫们就被迷香和毒弄倒了一大片。 茶楼上的乌溪有些着急道:“杨小姐,眼下该如何是好?” 姜姒沉默不语。 晟王府不是这个方向,按理来说,是不会遇到的。 而墨修凛出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在跟踪魏时。 许久,姜姒才缓缓开口。 “你在这里看着。” 听到这话,乌溪一愣。 “杨小姐,您这是要去做什么?”乌溪急忙拦住她,“若是被发现,那可不是小事!” 姜姒笑笑,“我不会直接出手的。” 说罢,便走出了房间。 她走到屋顶,随即学了几声鸟鸣。 此时,墨修凛正在和宋擎纠缠。 瞬息间,宋擎已经落于下风。 “不要来妨碍我!” 墨修凛声音冷冷,“当街刺杀朝廷官员,本王自然不能不管。” 宋擎一愣,随即招式愈发狠戾。 “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后退半步!” “是谁派你来的?”墨修凛问道。 宋擎不答,只是一味地攻击。 他看了一眼墨修凛身后的雪灵,眼底闪过一道光。 雪灵脸上的面纱已经掉落,精致漂亮的脸庞,已经沾染了鲜血。 宋擎目光闪了闪,“晟王殿下,你一定没有打过败仗吧?” 听到这话,墨修凛眉头微皱。 下一刻,身后传来了破空的声音。 墨修凛来不及闪躲,沾染血渍的长剑,直接刺穿了他的手臂。 这时,不远处传来几声鸟鸣。 雪灵的脸色微变,随即抽出长剑,转身冲向马车。 宋擎也趁着这个机会,一掌将墨修凛打飞出去。 墨修凛捂着胸口,准备重新回到混战里,一股熟悉的幽香便出现在了他身后。 姜姒上前扶起墨修凛,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坐下。 对上墨修凛疑惑的视线,姜姒笑了笑。 “我知道王爷现在很意外,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机。”姜姒低声道,“希望王爷不要再阻止他们了。” 墨修凛脸色一沉,“你和这次的事有关联?” 姜姒笑而不语,留下一瓶药后,便转身消失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墨修凛抿紧了嘴。 马车上。 魏时还在惶惶不安,他悄悄地掀开帘子的一角,就有寒光闪过自己的眼前。 他猛地后退,可马车只有这点地方。 无论他怎么逃,也逃不出这马车。 “那些人呢!”魏时怒声道。 小厮急忙回答,“他们应当到了!老爷,您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我的命都要没了!” 话音刚落,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 魏时大喜,以为是救兵到了。 可被粗暴地扯出马车时,他发觉是自己天真了。 外面的光刺得魏时看不清宋擎的脸,只能赶忙求饶道:“放了我!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宋擎冷冷一笑,“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的命!” 魏时吓得腿都是软的,急忙道:“我根本没见过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杀我!是谁派你来的!” 一瞬间,魏时的脑海里闪过墨景献的脸。 这么快,墨景献就要除掉自己了吗! 宋擎大笑,下一刻就死死地掐住了魏时的脖子。 “魏时,你让人在全城搜查我和我师父,最后还在我面前杀掉了他。”宋擎冷声道,“这些事情,你都忘记了吗!” 听到宋擎这么说,魏时马上就明白了。 “你是九州商行的!” 宋擎嘴角浮现出一抹嗜血的笑,“你总算想起来了,到了阎王面前,你可别记错了我的脸!” 他高高举起长刀,正要砍下时,一支利箭刺穿了他的心脏。 鲜血溅到了魏时的身上,他趁着机会,直接挣脱了宋擎。 宋擎看着胸口的血窟窿,脸上满是不解。 他看向一脸得意的魏时,强撑着一口气,想要砍出最后一刀。 可第二支箭,直接刺穿了他的头。 宋擎倒下的那一刻,看到雪灵也重重地倒在地上。 “师……师父……徒儿、不孝……” 一场混战终于结束,魏时除了擦破点皮一点事都没有。 他走到宋擎的尸体边,厌恶地踹了一脚。 “晦气!” 几个侍卫上前,将魏时护在中间,确定四周没有帮手后,赶忙护送着他离开。 茶楼上的姜姒和乌溪,看着地上的尸体,久久不语。 “我们该走了。”姜姒沉声道。 走出房间前,乌溪最后看了一眼雪灵的尸体。 被乱箭射死的雪灵,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夜晚。 姜姒如约到了晟王府。 一进门,暗卫就带着姜姒去了书房。 墨修凛看着窗外的月光,声音淡淡道:“为什么?” 姜姒面色不改,“没有为什么,只是我想帮他而已。” “即便明知道他是去送死?” “是。” 第一百六十三章 疑点重重 听到姜姒毫不犹豫地回答,墨修凛的手紧了紧。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姜姒淡淡道:“是?” 墨修凛转过头,看着姜姒的脸,只觉得陌生。 相处那么久,他看得出来姜姒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 可放任宋擎去死,他实在是不明白,姜姒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街刺杀朝廷命官,若是被发现了,可是会掉脑袋的。” “我知道。” 又是这样冷淡地回答。 墨修凛想要质问姜姒,却发现自己又有什么立场? 重逢至今,每当他问起姜姒的事。 姜姒的回答都是与他无关。 一股无力感,让墨修凛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墨修凛冷声道,“你走吧。” 姜姒垂下眼,许久,才缓缓开口。 “王爷,宋擎是九州商行的少阁主,他为什么要杀魏时,你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 说罢,便转身走出了书房。 不多时,暗卫就出现在了墨修凛的身后。 “王爷,杨小姐已经离开了。” “嗯。” 暗卫看着墨修凛的背影,忍不住多说了一句,“王爷,您若是心有疑惑,要不要属下去调查?” 墨修凛淡淡道:“若是能从魏时身上查到什么,我们现在也不用这么被动了。” 暗卫垂下头,正要退出房间。 随即,便听到墨修凛说道:“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魏大人现在还没睡,仔细盯着。” “是。” 书房重新安静了下来。 墨修凛深吸一口气,伸手将窗户关上。 凤凰阁。 金老头听完属下的汇报,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金老头震惊道,“你们真的确定,今日刺杀魏时的人是宋擎?” “是,宋少阁主只是易容了而已,只是不知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连他的身形都改变了。” 听到这话,金老头一愣。 “你先下去吧。” 遣退了属下,金老头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 想不到他找了这么久的人,竟然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 而能帮宋擎易容改变身形的人,除了姜姒,也没有别人了。 思索片刻后,金老头抬脚就往外走,结果就迎面撞上了走进来的姜姒。 姜姒被撞得后退了一步,看到金老头的神情,便明白了。 “去找我?” 金老头点点头,“这些日子,你和宋擎一直有联系吗?” 姜姒没有否认,眼睛直直看向金老头。 “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金老头苦笑,抬头时环视了一眼四周,随即低声道:“到里面再说。” 姜姒挑了一下眉,没有多问,便跟着金老头走进了里间。 “最近这么小心?” 金老头笑笑,“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不是坏事。” 说罢,他的神情就严肃了起来。 “宋擎一直没被任何人找到,都是你做的?” 姜姒点点头。 “他被追杀的时候,我们偶然遇到了。”姜姒淡淡道,“当时铭老还活着。” 金老头有些惊讶,“竟然过了这么久……” 随即,他笑了笑,“幸好有你帮他们。” 这下轮到姜姒愣住了,她眯起眼看向金老头。 “当时宋擎和我说,你对他和铭老下了追杀令。” 金老头瞪大了眼,“我什么时候下了追杀令?而且我没理由要杀他们啊!” 话音落下,两人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姜姒皱起眉头,“你之前和我说正在找他们,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 金老头点点头,“我知道朝廷的人在追杀他们,也猜到了是谁,但我们毕竟是江湖门派,再厉害也斗不过朝廷。” “我那时候早出晚归,就是为了和他们周旋,给小铭和宋擎争取时间。” “没想到……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姜姒抿紧嘴。 追杀令不是金老头下的,那能下追杀令的,怕是只有朗行了。 “现在让人把朗行找来。”姜姒冷声道。 金老头轻叹,“根本没用,我已经和他谈了好几次了,即便让人看着他,也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 姜姒皱眉,“总不能这么一直放纵他。” “我明白,所以我把他赶去风云楼看账,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能好好查清楚。” “老头,你一早就知道是魏时在背后操纵一切?” 金老头摇摇头。 “丫头,这些话我只和你一个人。”金老头严肃道,“我觉得魏时的背后另有其人。” 姜姒不语,长袖下的手却紧了紧。 是啊,魏时虽然位高权重。 可光凭他一个人,也做不到这么多事。 更何况还做得滴水不漏,这就更让人怀疑了。 姜姒深吸一口气,“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金老头感叹道,“只是可惜了小铭和宋擎了……” 两人相顾无言。 安国公府。 魏时在密室里坐立不安,听到密室的门被打开了,立刻恭敬道:“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轻笑一声,“魏大人,今天受了不少惊吓吧?” “是……事发突然,幸好殿下有提醒下官。” “那两个人的身份都确定了?” 魏时点点头,“一个是雪灵,一个是我们一直没找到的九州商行的少阁主。” 墨景献目光闪了闪,“总算是找到他了。” “是,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和雪灵勾结在一起的。” 墨景献笑笑,“这不重要,死人了的人,已经威胁不了我们了。” 魏时连连点头称是。 “殿下,现在临江仙又重现开业了,咱们真的不用管吗?”魏时小声道。 “不着急。” 听到墨景献这么说,魏时也闭上了嘴。 许久,墨景献才缓缓道:“魏大人,现在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处理。” “您说。” “你在姜大人身上放了和北疆来往的字条,可皇上这么快就把人给放了出来,再留着姜大人,怕是个祸害。” 魏时眉头微皱。 “殿下,这件事……短时间内怕是办不了……” 墨景献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有事瞒着我?” “下官不敢!”魏时赶忙说道:“是晟王殿下,上次陷害姜大人的事,下官已经被他怀疑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出问题 听到魏时的话,墨景献的眼睛微眯。 他一直知道,墨修凛是墨尧泽身边最信任的人。 否则以墨尧泽多疑的性格,在姜睿明身陷泥潭时,墨修凛突然跳出来给姜睿明作证,墨尧泽早就把他摒弃了。 “这件事有一个疑点,皇上为什么这么快就把姜睿明放出宫了?” 魏时附和道:“下官也有这样的疑惑,毕竟这些年,我们一直……” 墨景献淡淡道:“去查一下,是什么让皇上突然改变了主意。” “是!” 随即,墨景献又看向魏时。 “魏大人,你今日被刺杀,明日皇上一定会找你问话,记得别暴露了。” 魏时忙点点头。 “庆王殿下放心,下官知道分寸。” “既然哥哥已经盯上了你,最近有些事你就先别碰了,本王会交给别的人来处理。” 魏时一愣,神情欲言又止。 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还是让他咽了回去。 “下官明白。” 墨景献淡淡看了魏时一眼,随即起身离开。 在走出密室前,墨景献最后说了一句。 “不要再让本王失望了。” “是!” 脚步声消失,魏时都没敢抬起头。 墨景献这话让他冷汗直流,他要是再出现错误。 一定会被当成一枚弃子丢掉! 翌日。 姜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一片乌青。 她揉了揉眉心,低声地叹息着。 昨夜,她辗转难眠,直到天快亮了,才勉强睡了半个时辰。 姜姒趁着落然还没进来给她梳洗,自己就先上了一层薄薄的妆。 吃过早膳,绿儿进来通报,说安慧公主想姜姒了。 姜姒淡淡地应下,随便穿了一件较为正式的锦裙,便起身走出了杨府。 到了公主府,还没等进门,姜姒就看到了一脸慈爱的安慧公主。 姜姒乖巧地行礼道:“参见祖母。” 安慧公主笑着握住姜姒的手,“婵儿来了,我方才还在想马车怎么这么慢呢。” “今日街上的巡逻多了些,看到马车便要盘问,所以才耽搁了。” “原来是这样。”安慧公主轻叹道,“我听说昨日魏大人在街上遇刺,世道真是乱了,竟然有人敢当街刺杀朝廷命官!” 姜姒乖顺地附和着,随即好奇道:“祖母怎么不在里面等婵儿?外头风大,小心吹着祖母。” 安慧公主笑笑,“这两日我的身子好了不少,所以就想着去宫里探望皇后娘娘,便拉上你陪我一起进宫走走,和皇后娘娘说说话。” 姜姒垂下眼,笑着应下。 安慧公主进宫见皇后,拉着她做什么? 姜姒不动声色,扶着安慧公主上了马车。 刚到宫门,姜姒就看到了正好出宫的墨修凛。 两人视线短暂地交汇了一下,姜姒就对墨修凛福了福身子。 “参见晟王殿下。” 墨修凛淡淡点头,转头浅笑看着安慧公主。 “皇姑的气色似乎好了许多,看来太医的药起了作用。” 安慧公主笑笑,“皇上特意让太医替老身配的药,自然是好东西,修凛这是要出宫了?” “是,想不到竟然能碰到皇姑入宫。” 姜姒沉默不语,安静地站在安慧公主身后。 安慧公主轻笑,“的确是巧了,老身正要和婵儿去见皇后娘娘。” “那皇姑今日怕是见不到皇后娘娘了。”墨修凛浅笑,“方才我从御书房出来时,看到皇后娘娘带着三皇子在外头等着。” “一时半刻怕是不会出来。” 安慧公主面露遗憾,“看来是老身来得不巧,既然皇后娘娘正在和皇上说话,老身可不能打扰。” 墨修凛笑笑,“既然如此,不如就让修凛送皇姑回去吧。” “不必了,许久没出来走走了,老身就和婵儿去淮安河逛逛吧。” 姜姒伸手扶住安慧公主,准备和她一起离开。 刚转身,墨修凛便开口道:“皇姑好兴致,不如让修凛陪皇姑吧。” 安慧公主面不改色,长袖下的手却紧了紧。 “有修凛作陪,自然是好,老身也有许久没有和修凛一起说说话了。” 两人相视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姜姒在一旁,心中又疑惑了起来。 墨修凛这是想做什么? 到了淮安河,四周都是小贩的叫卖声。 墨修凛和安慧公主说着话,时不时让安慧公主发笑。 看上去,气氛十分地和谐。 可在姜姒眼里,却有一种怪异感。 “修凛去北疆一月,回来后怎么变得如此嘴滑了?” 墨修凛笑笑,“知道皇姑和景献时常走动,又能让皇姑发笑,修凛就特地去学了些笑话。” “景献的法子,的确不错。” 听到这话,安慧公主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那时婵儿和蓝小姐去赏花,景献担心老身身边没人说说话,便是时常来陪老身。” 安慧公主笑着看向墨修凛,“如今婵儿回来了,景献也能放心了。” 墨修凛浅笑,“有景献陪皇姑说话,确实极好的,若是皇姑不嫌弃,以后修凛得空,也会多去看看皇姑。” “那老身可就等着了。” 在一旁听着的姜姒,顿时就明白了。 墨修凛这是盯上安慧公主了。 她听得出来,安慧公主自然也可以。 不多时,安慧公主就说自己疲乏了,转身便回了府。 姜姒和墨修凛只把安慧公主送到了门口。 看着安慧公主的身影消失,姜姒才转身淡淡道:“皇上这是怀疑我祖母了?” 墨修凛没有回答,只是细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姜姒不多问,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 两人在公主府门外分开,公主府的大门才缓缓关上。 侍女和司南耳语了几句,才走到安慧公主身边低声道:“晟王殿下没有送表小姐回去。” 安慧公主淡淡地点头。 她的指尖摩擦着杯沿,许久,才缓缓开口。 “修凛怕是盯上我了,近来我们的人是不是暴露了?” 司南思索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我们的人一直十分小心,不可能被发现。” 安慧公主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那就是景献那里出了问题。” 第一百六十五章 犯错 司南脸色微变,沉声道:“要不要找庆王殿下来商量一下?” 安慧公主瞪了司南一眼,司南立刻闭上了嘴。 “方才在淮安河边,修凛对我说的那些话,你没听到吗?”安慧公主冷声道,“最近这些日子,最好不要和景献有来往。” “是,奴婢记住了。” 安慧公主想到刚才墨修凛对自己试探的话语,眼底浮现一抹冷意。 可惜,在北疆的时候没能解决他! 这时,屋外传来了细小的声响。 安慧公主的脸色微变,她垂下眼,对司南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 等脚步声走远,房梁才发出了一声怪异的笑声。 安慧公主头也不抬,淡定地喝着茶。 “新可汗怎么样?” “是个有主见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安慧公主冷哼一声,“一个孩子罢了,能有什么主见?” 那人发出十分瘆人的笑声,“幸好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否则我们也不好掌控。” “北疆什么时候出使?” “已经在路上了,还有两三日就到京城了。” 听到这话,安慧公主喝茶的动作顿了顿。 “这么快?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那人笑了笑,“现在新可汗还不能服众,自然要小心些,除了大周皇帝的心腹,大周没人知道这件事。” 安慧公主淡淡道:“老身知道了。” “老太婆,事成之后,我的好处你可别忘了。” 说罢,房梁上的声音就消失了。 安慧公主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宫内。 皇后和墨元嘉还站在御书房外头,大太监轻叹一声。 “皇后娘娘,皇上正在里头忙呢,还是改日再……” “不必了,本宫就在这里等一会。”皇后淡淡道。 墨元嘉不敢说话,只敢用余光看着皇后的侧脸。 他和皇额娘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了,可父皇根本就没有见他们的意思。 又过了半个时辰,墨元嘉再也支撑不住了。 “皇额娘,儿臣饿了……” 大太监急忙说道:“皇后娘娘,三皇子还在长身子,饿着三皇子就不好了!” 皇后依旧神色淡淡,“这是对他的惩罚,他和方大人儿子起争执时,就该想到这个后果。” “这……” “福海,让皇后他们进来。” “是!” 福海急忙给皇后推开御书房的门,皇后才如释重负地牵着墨元嘉走进去。 看到正在批奏折的墨尧泽,皇后立刻带着墨元嘉跪了下来。 “参见圣上,臣妾管教无方,请圣上责罚。” 跪在地上的皇后扯了扯墨元嘉,他才跟着一起伏下身子。 “儿臣知错了,请父皇责罚!” 墨尧泽头也不抬道:“你对方大人的儿子做了什么,就让方大人的儿子对你做什么。” 墨元嘉一愣,猛地抬起头。 “父皇,您是要让他打儿臣吗!” 墨尧泽淡淡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打得别人,别人就打不得你?” “可儿臣是您的儿子啊!”墨元嘉不解道,“若是被臣子打了,岂不是失了皇家的面子?” 皇后眉头微皱,低声呵斥道:“在你父皇面前不得无礼!” “母后,连您也不向着儿臣吗?” 墨元嘉现在也只是个孩子罢了,平日里又被身边的奴才众星捧月地捧着,几乎没受过什么委屈。 见自己的父母都不向着自己,眼眶都红了。 “元嘉!”皇后低斥道。 墨尧泽抬起头,看向墨元嘉的眸子十分冷淡。 “若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也就不必来找朕了。” 皇后急忙道:“圣上,元嘉不是这个意思。” “带他回宫去,闭门思过。”墨尧泽冷淡道,“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放出来。” 皇后脸一白,想要替墨元嘉再解释几句,福海已经挡在了她面前。 “皇后娘娘,请吧。” 皇后垂下眼,起身行礼,“臣妾告退。” 回去的路上,墨元嘉不甘地和皇后抱怨。 “父皇也太偏心了,也不问问儿臣为什么和他打起来。” “母后,方才在御书房时,你怎么不帮我说话啊!” 皇后一言不发,转头看向墨元嘉时,墨元嘉吓了一跳。 “母后?” 皇后阴沉着脸,看着墨元嘉的神情浮现出了一丝不满。 “你已经动了手,理由还重要吗?” 墨元嘉大声道:“当然重要了!方安说父皇更看重皇叔的孩子,以后就不管儿臣了!” “他都这么说了,儿臣还不能打他吗!” 皇后眉头微皱,“他当真这么说了?” “母后,您不相信儿臣!” 皇后沉默不语,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回宫再说。” 墨元嘉心里憋着气,但回想起皇后刚才的表情,只能先忍住。 只是他转头时,没有注意到皇后眼底闪过的光。 夜晚。 姜姒来到了晟王府。 她看向四周,发现墨修凛不在,等待她的,只有一个暗卫。 暗卫也知道姜姒想要问什么,便说道:“王爷有事,杨小姐有事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会代为转达的。” 姜姒点点头。 “乌溪已经在地牢了吗?” “是,就等着杨小姐来了。” 姜姒面色如常,跟着暗卫走进地牢。 乌溪的神志已经被铁链绑起来,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陷入了狂躁的状态。 铁链被扯得叮当作响,看到姜姒走近,整个人更加地狂躁。 “杀!杀!杀!” 姜姒转头让暗卫离远点,然后反手锁上牢门。 暗卫一愣,急忙道:“杨小姐,您把门锁上,万一出了意外,我们没办法及时救下你。” 姜姒笑笑,“我把牢门关上,是为了我能更好地治疗乌溪,而不是分心去救你们。” 暗卫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只得乖乖地后退。 发起狂的乌溪,的确不是他们控制得了的。 只见姜姒拿出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在了乌溪身上。 感觉到危险的乌溪,对着姜姒咆哮。 姜姒不以为意,继续做着自己的工作。 眨眼间,姜姒就在乌溪身上扎满了银针。 看着乌溪慢慢安静了下来,姜姒才掰开她的嘴,将忘忧草塞进她的嘴里。 吃下忘忧草的乌溪目光闪了闪,下一刻,她突然挣脱了锁链,直直向姜姒扑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为自己想想 牢房外的暗卫一愣,急忙上前阻拦。 可是牢门紧紧地锁住,就连锁都是特制的,为的就是防止被关的人打开牢门。 想要砍断锁,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杨小姐,我这就去把王爷找来!” 但是姜姒听不到,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对付乌溪。 乌溪挣脱锁链在她的意料之外,按理来说,吃下忘忧草的人,会变得恍惚。 即便对他们为所欲为,也不会有任何的反应。 姜姒看着被乌溪的抓破的手臂,已经开始变黑了。 她眉头微皱,思索着该怎么对付乌溪。 身后却传来一声巨响,姜姒用余光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墨修凛提着剑踩着牢门走了进来,看到姜姒手臂上的伤,立刻将姜姒拉到了身后。 “我来对付她。” 姜姒呆愣了一会,急忙道:“不用了,我已经……” 不等她说完,墨修凛已经冲了出去。 乌溪也感觉到了墨修凛的威胁,立刻向后退了几步。 但是牢里的位置就只有这点,即便退后,也是躲无可躲。 姜姒看乌溪不敢动了,立刻看准时机,直接从墨修凛身后冲了出去。 乌溪伸出指甲,在姜姒的手臂上直接划出了三条血痕。 姜姒眉头微皱,将手里的银针深深刺入乌溪的天灵穴。 看着乌溪倒下,姜姒才喘着气后退了一步。 如果不是不得已,她不想这么做。 刺入乌溪的天灵穴,会让忘忧草的效力减弱,给祛毒带来更多的麻烦。 姜姒身子晃了晃,眼看着就要摔倒了,一只宽大的手就扶住了她。 转头看去,姜姒就看到了墨修凛阴沉的脸。 “你受伤了,治疗乌溪的事,日后再说。” 姜姒摇摇头,“不行,现在是治疗乌溪的最佳时机,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 墨修凛眉头微皱。 他不再拦着姜姒,而是站在一边,淡淡地看着姜姒。 姜姒深吸一口气,将乌溪的身子翻过来。 此时此刻,她只能祈祷,希望乌溪不要在放出毒血的时候醒过来。 姜姒眼神一凛,快速用小刀划开乌溪的后颈。 那道刀口深可见骨,随即,她拿出银针在乌溪的后颈刺入。 黑色的毒血慢慢渗出,浓稠的血液慢慢流到地上,发出腥臭的味道。 姜姒心里默默数着时间,看到乌溪的手指头微动,她立刻又刺入一根银针。 可是乌溪苏醒的速度越来越快,银针也几乎刺满了乌溪身上的穴道。 看着最后一滴毒血流出,姜姒急忙用线把乌溪的后颈缝上。 随即,转头对守在外面的暗卫大喊:“再去拿一根铁链来!” 暗卫一路小跑,把铁链交到姜姒手里时,乌溪已经睁开了眼睛。 虽然乌溪还虚弱,可力道却不减。 姜姒被狠狠地打飞了出去,墨修凛急忙上前帮忙,和几个暗卫一起制住了乌溪。 看着乌溪被牢牢锁住,姜姒才有闲情理会自己的伤口。 她扶着墙缓缓起身,下一刻,便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姜姒一愣,耳边就响起墨修凛的声音。 “现在你就老实点吧。” 说罢,便抱着姜姒走出了地牢。 走进客房,里面已经准备好了水盆和干净的毛巾。 墨修凛把姜姒放下,转身去浸湿毛巾,眉头紧皱地给姜姒清理手上的血渍。 姜姒忍不住笑道:“王爷的眉头也皱得太紧了吧。” 许久,墨修凛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一想?” 姜姒笑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着想。” 墨修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姜姒的诡辩。 如果真的是为自己着想,怎么可能会差点把命搭上? 垂眼看着姜姒手上的伤口,墨修凛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还是先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吧。”墨修凛无奈道,“乌溪当初被做成药人,本来就是为了献给王公大臣的,等他们失去警惕时,就用体内的毒去杀了他们。” “即使你体内的毒不致命,也不要放着不管。” 姜姒不置可否,拿出一瓶药灌下,惨白的脸才恢复了一些血色。 她虚弱地看了墨修凛一眼,“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一下,王爷可以在一个时辰之后叫醒我吗?” 墨修凛点点头。 不多时,姜姒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墨修凛坐在床边,拿着毛巾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渍。 他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为什么就是拿姜姒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到刚才在地牢里的事,墨修凛就心有余悸。 如果他没有一开始就躲在暗处,姜姒会发生什么,他根本不敢想。 这是姜姒第二次在他面前出事了。 墨修凛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姜姒紧皱的眉心,随即起身走出了房间。 “王爷。” 墨修凛轻轻关上房门,才转头看向了暗卫。 “乌溪怎么样?” “已经清醒了,只是还有些虚弱。” 墨修凛点点头,“这两天魏时有没有动静?” “没有,每日下朝他都是直接回府,不过身边的暗卫多了不少。” 墨修凛并不意外。 毕竟刚刚经历了当街刺杀的事,魏时会害怕也正常。 不过当街刺杀的事已经过去了两日,墨尧泽一直没有召见魏时。 魏时此时应该有些着急了吧? 安国公府。 正如墨修凛所想,魏时确实辗转难眠。 魏时看着帷帐顶,心里惶惶不安。 当街刺杀的事发生后,墨尧泽就只是让太监给他送了点东西慰问一下,却一直没有召他去询问刺杀的事。 他想找墨景献商量一下,可墨景献交代过他,让他最近不要和他来往。 否则出了事,就没人保他了。 魏时轻叹一声,突然便听到房顶传来声响。 他瞪大眼睛,用被子裹住自己。 “谁!” 静谧的房间无人回答,魏时以为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可一抬眼,就看到黑夜中有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啊!” 魏时才叫了一声,就被眼前的人捂住了嘴。 “魏大人,这就不记得我了?”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魏时瞪大了眼睛。 “是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拿捏 外面的小厮听到动静,急忙跑到房门外高声问道:“老爷,出什么事了?” 很快,里面传来了魏时淡淡的声音,“没事,突然看到一只老鼠跑过,明日让打扫的小厮好好打扫。” “是。” 小厮的脚步声走远,魏时才看向眼前的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朗行笑笑,“听说魏大人被当街刺杀,我就过来看一眼,若是魏大人死了,我辛苦做了这么多事,岂不是白费了。” 魏时冷哼一声,“我自然不可能死,只是近来你得到的情报可是越来越少了。” 朗行不置可否。 现在金老头防他防得厉害,他几乎找不到偷听的机会。 所以也一直没能给魏时传递情报,这才今日过来看看。 “魏大人不用着急,这样的情况不会太久了。” 魏时挑了一下眉,“若是凤凰阁的人都像你这么懂得变通,我也不必担心了。” 朗行笑笑,“阁主年纪大了,自然想不得这么多。” “那你想好怎么取代你们的少阁主了?” 提到这件事,朗行嘴角的笑就淡了些。 他自小在凤凰阁,为凤凰阁出生入死。 可是这么多年的运营,却比不上刚来几年的姜姒。 他暗中拉拢手下,却寥寥无几。 无论他怎么想,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姜姒。 “这件事,可能得让魏大人帮个忙。” 听到这话,魏时饶有兴趣道:“说说看?” “就是麻烦魏大人要了她的命而已。” 魏时笑笑,“你的心倒是狠,不光想要金阁主的命,还要你们少阁主的命。” 朗行面容冷淡,“只有他们死了,我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 魏时笑而不语,目光却闪了闪。 他最喜欢的就是朗行这样的人。 有勇无谋,最容易操纵。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现在我没法帮你。” 朗行好奇道:“魏大人最近遇到麻烦了?” 魏时冷冷地看了朗行一眼,“不该问的事不要问,你可以离开了,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联系你的。” 朗行也没有纠缠,转身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魏时听不到声响后,对着空地沉声道:“以后别随便把他放进府里,安国公府不是酒楼。” “是。” 翌日。 姜姒疲惫地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落然看姜姒似乎不舒服,便担心道:“大小姐,您昨夜没睡好吗?” 姜姒淡淡道:“还好,睡得有些晚,今日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让人来打扰我。” “奴婢明白了。”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姜姒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昨夜墨修凛说要把她送回来,但被姜姒拒绝了。 虽然勉强回来了,可刚碰到床,她就昏死了过去。 现在醒过来,也觉得身子有千斤重。 姜姒伸手给自己把脉,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毒没有完全祛除。 乌溪的毒,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姜姒轻叹一声,得重新想个办法了。 她裹着被子向里缩了缩,刚闭上眼,外面就传来了什么声音。 “二夫人,大小姐还睡着!” “我找大小姐有急事,还请落然姑娘通融一下。” 听到外面的动静,姜姒就知道自己没法睡了。 她撑起身子靠坐在床上,随即淡淡道:“落然,让姨娘进来吧。” 李氏听到姜姒的声音,脸上露出了笑脸。 不等落然给她开门,自己就先推门而入。 落热欲言又止,可看到房门在自己的眼前关上,她也只能闭上嘴。 “大小姐。” 姜姒淡淡地看向李氏,“姨娘这么着急找我,可是有什么收获了?” 李氏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这些日来,老爷不曾留宿妾身那。” 姜姒挑眉,“那姨娘来找我,难不成是想让我把爹爹拉到你房里?” 李氏急忙摇头,“自然不是!妾身是来求大小姐帮忙的。”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氏,“姨娘说说,我怎么帮你?” 一看姜姒没有拒绝,李氏心中一喜。 “大小姐,您看现在妾身年老色衰,因为先前的事,老爷对妾身也不似以前那么上心了。”李氏小心试探道:“妾身知道大小姐医术高超,必定能帮妾身夺回老爷的宠爱。” 李氏看着姜姒意味深长的笑脸,忙又补充了一句,“妾身这样做,也是为了更好地帮大小姐做事啊!” 姜姒笑而不语。 她倒是没想到李氏竟然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了。 姜姒仔细打量着李氏的脸,虽然一直小心地保养,可岁月就是这么不饶人。 她垂下眼,伸手拿出一个瓶子放在床边。 李氏面露喜色,急忙道谢,“谢谢大小姐。” 姜姒点头示意李氏来拿,却在李氏伸手时,又将手放在了瓶子上。 李氏一愣,以为姜姒要反悔,便听到:“姨娘,这几日记得少食荤腥。” “妾身记住了。” 说罢,就拿着东西赶忙走出了房间。 看着李氏的背影,姜姒重新躺在床上。 但愿李氏真的能把这件事办好。 夜晚。 李氏请杨青山到兰菱院用晚膳。 杨青山来是来了,却吃得心不在焉。 李氏温柔地替杨青山夹着菜,“老爷,你许久不来妾身这里,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还心不在焉的?” 杨青山不耐烦道:“最近公务繁忙,有不少事要烦。” “那就让妾身暂时帮老爷忘记公事吧。” 她替杨青山倒了一杯酒,目光闪了闪。 可是把酒杯推到杨青山面前时,却被他一把推开。 “酒就不喝了,随便吃些菜就行。” 听到这话,李氏一愣。 “老爷怎么连酒都不喝了?” 杨青山淡淡道:“怕耽误事。” 李氏眉头微皱,心中满是疑惑。 她不死心,又将酒杯推到了杨青山的手边。 “老爷,只喝一杯,耽误不了什么事的。” 把杨青山请来一次不容易,她让英瑰去了五次,杨青山才愿意来。 如今人就在自己眼前,李氏自然不愿意错失机会。 “我不喝,要喝你自己喝。”杨青山冷淡道。 “老爷……” 不等杨青山回答,小厮就在外面叫了一声:“老爷,公事来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公事繁忙 杨青山一听,也顾不上没吃饭,急忙起身,大步走出了院子。 李氏一脸疑惑,只能站在房门口,眼睁睁地看着杨青山离开。 英瑰站在一旁,看着李氏阴沉的脸,赶忙垂下了头。 “二夫人,老爷只是公事繁忙罢了。” 李氏沉默不语,转身走回了房间。 一连几天,李氏都会让英瑰去请杨青山。 但无一例外都是一句“没空”,李氏心里着急,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走到霜汀院找姜姒,可见到姜姒,她连头都不敢抬。 姜姒看李氏的神情,心里就已经猜到七八分了。 “就算失败了也没事,姨娘不用拘束。” 李氏一听,身子这才放松下来。 “大小姐,妾身留不住老爷……” 姜姒淡淡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氏把前几日发生的事告诉了姜姒挑眉,视线在李氏的脸上扫了扫。 确定她不是说谎,才淡淡道:“你可知道父亲是为了什么事才离开的吗?” 李氏摇摇头,“妾身去问了老爷身边的小厮,他们只说是老爷有重要的事。” 姜姒沉思片刻,“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李氏点点头。 看着李氏走远,姜姒才站起身来。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别的事,倒是没怎么关注杨青山。 今天听到李氏这么说,她倒是来兴致。 姜姒起身,直接大步走向书房。 还没等进门,守在外面的小厮就拦住了姜姒。 “大小姐,老爷正在里面忙着,明日再来吧。” 姜姒笑笑,“父亲最近有很多公事要忙吗?” “老爷的公事一直不少。” 看小厮一点都没有让开的意思,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就算我只是给父亲送一杯茶都不行?” 小厮看到姜姒手上的茶,神情出现了一丝迟疑。 姜姒不理会,直接往里走。 一走进书房,姜姒就看到杨青山正在翻看什么。 听到姜姒的脚步声,杨青山一愣。 随即,便慌张地用东西盖住桌子上的东西。 姜姒淡淡看了一眼,笑着举起了手上的茶杯。 “女儿知道父亲最近公事繁忙,特地调了一杯参茶给父亲明目解乏。” 刚才还想呵斥姜姒的杨青山一听,脸色才好一点。 杨青山对小厮使了个眼色,随即看向姜姒。 “把茶放下就走吧,我还有一大堆公务要忙。” 姜姒好奇地看向杨青山的桌子,“父亲最近在忙什么?前两日我在花园里看到姨娘,都是愁眉不展的。” 杨青山淡淡道:“我最近忙,没时间去看他。” 随即,他看了姜姒一眼,“倒是婵儿近来似乎和你姨娘的关系不错。” 姜姒面不改色,“毕竟我治好了姨娘和妹妹的病,姨娘自然会感激我。” 杨青山没有多问,只是让姜姒出去。 姜姒福了福身,走出书房前,余光看了一眼书桌上的东西。 余光撇到了一本记档。 她收回视线,将记档的模样记下。 夜晚。 姜姒打算悄悄潜入杨青山的书房,可看到书房还透着烛光时,她眯起了眼睛。 她悄悄跃上屋顶,听着里面的声音。 可是里面并没有说话的声音,只能听到十分细微的翻书声。 姜姒眉头微皱,伸手揭开一块瓦片。 随即,便看到了里面正在写写画画的杨青山。 但是书房里的光太暗,即便姜姒想看,也实在是看不清。 这时,杨青山突然停下了手里的笔。 姜姒将头偏到了一边,便看到杨青山起身走出了书房。 趁着杨青山离开,姜姒利落地翻进了书房里。 她正要伸手去翻桌子上的东西,身后就传来一股杀气。 姜姒眼神一冷,向后躲的同时,手上的银针也刺向了身后。 身后的蒙面人武功也不弱,躲过了姜姒的攻击后,便向后退了几步。 蒙面人眯着眼睛看向姜姒,“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姜姒不语,出手愈发狠戾。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一时间谁也没有落下风。 如厕回来的杨青山一进门,就被一道寒光晃了眼。 “啊!” 杨青山惊叫,随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姜姒看了他一眼,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黑衣人身上。 蒙面人的武功不低,不仅如此,还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杨青山看到自己书房里的刀光剑影,连滚带爬地对着院子喊,“来人啊!有刺客!” 蒙面人听到这话,直接跑出书房。 姜姒没有追上去,看到拿着棍棒和火把的小厮,也转身消失在了黑夜里。 回到房间,姜姒刚换下夜行服,房门就被敲响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换上一脸睡意去开门。 看到杨青山带着一群小厮站在院子里,姜姒惊讶道:“父亲,出什么事了?” 杨青山面色难看,探着头往房间里看。 “你方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姜姒识趣地侧开身子,让杨青山走进房间。 杨青山仔细打量,确定房间里没有可疑的人,杨青山的身子才放松了些。 “父亲,究竟出了什么事?”姜姒轻声问。 “家里遭贼了,你若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就高声叫。” 姜姒一脸惊讶,“父亲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杨青山沉着脸说道:“没有,幸亏我发现得及时!否则咱们家就完了!” 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杨青山便轻咳了一声。 “你继续睡吧,若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就叫小厮过来。” 姜姒点点头,“我知道了。” 看着杨青山走远,姜姒的目光闪了闪。 刚才在书房和蒙面人打起来时,她略占上风。 所以在蒙面人的手上留下了一条刀痕,倘若真的是她猜的人…… 姜姒的眼底浮现一抹杀意。 翌日。 杨青山下朝时,没有按照以往的路线回府。 而是让马夫停在了一条小巷附近,自己下车步行了许久。 看到暗巷里的人时,杨青山的神情顿时变得谄媚了起来。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摇着折扇转过头,嘴角挂着浅笑。 “杨大人,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想必是吓坏了吧?” 看到墨景献脸上的笑,杨青山的脚一软。 “殿下放心,东西没事!” 第一百六十九章 被下蛊了 墨景献笑笑,“杨大人不必这么紧张,本王又没问这个。” 杨青山急忙道:“殿下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下官,下官自然尽心尽力!” “所以你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了吗?” 杨青山脸上的笑容一僵,“下官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看杨青山这么紧张,墨景献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转。 “只要杨大人对本王尽兴了,本王自然不会怪罪。”墨景献淡淡道,“毕竟那么多记档,杨大人也不可能这么快看完。” 杨青山干笑两声,连声附和。 “本王知道杨大人辛苦了,为了犒劳杨大人,本王给杨大人准备了一个礼物。” 听到这话,杨青山一愣。 他还没把事情做完,墨景献怎么就给他奖励了? 杨青山不明白,嘴上连声说谢谢。 墨景献笑笑,“那杨大人就早些回去吧,礼物一会就到。” 杨青山看着墨景献的背影走远,心中满是疑惑。 回到家中,杨青山刚把官帽摘下,小厮就一脸高兴地跑了进来。 “老爷,吏部的人来了!” 杨青山一愣,心里开始紧张了起来。 无缘无故的,吏部的人来做什么? 杨青山急忙起身去迎,“参见尚书大人。” 吏部尚书笑笑,“杨大人来了,从今日起,杨大人可就官复原职了。” 听到这话,杨青山久久回不过神。 下一刻,才猛地反应过来。 原来墨景献说的礼物是这个! 杨青山脸上难掩喜色,嘴上矜持道:“尚书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我原本是礼部的人啊,现在怎么去了吏部?” 吏部尚书意味深长道:“杨大人好好干,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两人在前厅谈笑风生,躲在暗处尽收眼底的姜姒,眼底却闪了闪。 她悄悄回到了霜汀院,落然便迎了上来。 “大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怎么了?” “镇国公府递了帖子,说请大小姐过去一趟。” “备车。” “镇国公府的车子已经在门外等着大小姐了。” 姜姒有些意外,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以往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 她大步上了马车,不多时便到了镇国公府外。 一进门,姜姒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陈氏。 姜姒急忙上前,“镇国公夫人,这么急把我找来,是不是老夫人出了什么事?” 陈氏红了眼眶,“不是我母亲,是老爷出事了。” 姜姒跟着陈氏大步走进了姜睿明的房间,一眼就看到脸色苍白的姜睿明虚弱地躺在床上。 “夫人,您慢慢和我说,姜大人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陈氏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昨夜老爷用过晚膳之后,就和我说觉得有些头疼,早早就睡下了。”陈氏声音沙哑道,“可没想到,今天早上老爷就起不来了。” “我本想让小厮去请太医过来看看,可老爷不肯,说只要睡一觉就好了,可现在……” 姜姒伸手探向姜睿明的脉,并无不妥。 但是姜睿明这个样子,显然不正常。 她转头看向陈氏,“夫人,可以让我看看昨夜的饭菜吗?” 陈氏有些迟疑,“泔水桶现在都已经运出城了。” 姜姒垂下眼,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影。 “夫人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陈氏点点头。 不多时,姜姒就走到了厨房。 看着来往的下人,姜姒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周婆子拿着菜准备打点水洗洗,刚走出厨房的门,就被一只手拉到了角落。 姜姒紧紧捂住了周婆子的嘴,声音冷冷道:“周婆子,这么久不见,你可还记得我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周婆子的身子顿时抖如筛糠。 “姑娘,最近老奴什么都没做!” 姜姒眉头微皱,“小昭没有再来找你了?” “找过一次!”周婆子急忙回答,“我们两个都知道姑娘的厉害,便一起把那药埋起来了!” 姜姒看周婆子的神情不像撒谎,手上的力道才放松了些。 “我有件事要问你。” “姑娘尽管说!” “我想知道厨房最近有没有谁的形迹可疑?” 周婆子让姜姒给她一点时间想想,许久,才缓缓开口。 “被姑娘这么说,老奴还真想起有这么一个人。” 姜姒一听,立刻追问道:“谁?” “掌厨的阿生,昨日做饭的时候,他一直心不在焉地,还把糖当成了盐,浪费了不少菜。” “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周婆子沉思了片刻,随即摇摇头。 “整个厨房就只有他不对劲。” 姜姒松开了捂住周婆子的手,周婆子转头时,早就看不到姜姒的身影了。 陈氏在院子里焦急地等着,看到姜姒的身影,赶忙迎了上去。 “杨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刚才老爷吐了。” 姜姒一愣,大步走进房间。 侍女正在清理屋内的秽物,姜姒立刻上前查看。 谁也不敢打扰姜姒,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地上的秽物腥臭难闻,可姜姒却能面不改色地看着。 许久,姜姒才从地上站起来。 她神色淡淡地看向陈氏,“夫人,我们借一步说话。” 陈氏看着姜姒的神情,心猛地跳了一下。 走到无人处,陈氏才担心道:“杨小姐,你有话就直说吧。” “姜大人可能被人下了蛊。” 陈氏一脸迷茫,显然听不懂姜姒的话。 姜姒简单地给陈氏解释之后,果然看到了她苍白的脸。 “老爷还能恢复吗?” 姜姒安抚道:“我会想办法的,只是麻烦夫人别告诉第三个人。” 陈氏看着姜姒的神情,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走出镇国公府后,姜姒以最快的速度回府。 和落然说自己累了之后,就换了一身衣服到了晟王府。 姜姒轻车熟路地走进去,暗处的暗卫就拦住了她。 她挑了一下眉。 除了第一次,这是她第二次被暗卫拦住。 暗卫解释道:“庆王殿下正在里面和王爷说话,请杨小姐稍等。” 姜姒目光闪了闪。 这个时候,墨景献来找墨修凛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章 婵儿妹妹最清楚 姜姒看着暗卫,似笑非笑道:“我知道了,我就在这等着。” 看着姜姒的笑脸,暗卫的身子一抖。 “那我就不打扰杨小姐了。” 毕竟墨修凛对姜姒的态度,他们这些人都是看得出来的。 说不定哪天,姜姒就成为他们的未来主子了。 看着暗卫走远,姜姒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墨修凛和墨景献的身影。 不动声色地走到角落后,姜姒就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墨景献这么晚还来找墨修凛,绝对不会只是叙叙旧而已。 “哥哥最近很累吧?” 墨景献含笑的声音响起,许久,墨修凛才回答。 “和以前一样。”墨修凛淡淡地看向墨景献,“你今夜拿着酒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吧?” 墨景献笑笑,“我就是想和哥哥说说话了,哥哥说得我好像是有什么目的才来的。” 墨修凛没有回答,只是举起酒杯抿了一口。 院子里一片寂静,耳边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 月光穿过乌云撒在院子里,慢慢落在两人的身上。 “哥哥,是我最近做错什么了吗?”墨景献缓缓道:“为什么哥哥要让人跟着我?”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的人?” 墨景献笑笑,“哥哥可是帮皇上监视所有官员的人,除了哥哥,我确实想不到还有谁这么做了。” “不是我。”墨修凛淡淡道。 “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相信的。” 墨修凛看了墨景献一眼,“景献今夜来访,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吗?” “其实还有一件事。” 说罢,墨景献还有些不好意思。 “哥哥,我觉得我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先前进宫时,皇上还问过我,有没有属意的女子。” 听到这话,墨修凛长袖下的手紧了紧。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被景献看上了?” 墨景献笑笑,随即看向墨修凛的侧脸。 “哥哥觉得杨家大小姐如何?” 虽然猜到墨景献会这么说,但墨修凛还是忍不住微皱了眉。 “比起杨家,景献应该有更好的人选。” 墨景献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哥哥知道我向来无拘无束,对朝堂的事也不感兴趣,选个我喜欢的人更重要。” 躲在角落的姜姒听到这话,眉头紧皱。 一开始听到两人对话,姜姒以为墨景献来是为了试探。 可才试探了没几句,竟然就说到她了。 如果墨景献和墨尧泽说了,墨尧泽不可能会答应。 姜姒继续听着两人的话,可是墨景献竟然起身离开了。 看着墨景献的背影,姜姒的目光闪了闪。 “你在这里听到了多少?” 墨修凛出现在姜姒面前时,姜姒也没有很意外。 她淡淡回答道:“基本都听到了吧,庆王怎么突然离开了?” “酒喝完了。” 姜姒撇了撇嘴,“你们刚才谈话的内容真是令我惊讶。” 墨修凛的目光闪了闪,“你对他有意吗?” 听到这话,姜姒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王爷,我看起来像是对庆王有意思的样子吗?” 墨修凛看着姜姒眼底的认真,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你若是不想,没人逼得了你。” 姜姒冷哼一声,“这是自然,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庆王喜欢的应该是杨莹才对。” 墨修凛挑了一下眉,“你是觉得景献别有用心?” “庆王这人的心思深,他想的事情,不是我能猜得到的。” 墨修凛不置可否,随即问道:“你今夜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父亲被人下了蛊。”姜姒沉声道:“所以我想找你商量一下。” “姜大人?” 姜姒点点头,“最近出了不少事情,我一会慢慢和你说的。” 两人坐下,石桌上的酒已经被换成了一壶热茶。 姜姒把最近觉得奇怪的事都告诉了墨修凛。 杨青山最近的怪异,还有夜闯杨府的蒙面人。 墨修凛听完,脸色微沉。 “自从魏大人当街遇刺后,我就让暗卫盯着他。”墨修凛说道,“只是一直没什么收获。” 姜姒挑眉,“所以你就让人去盯着庆王?” 墨修凛点点头。 “他们两个一直来往密切,可没想到会被景献发现。” 姜姒沉思了片刻。 最近发生的事都奇怪得很,是最近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王爷,最近朝廷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北疆的新可汗快来了。”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皱起。 难怪姜睿明会出事,但现在她还不知道姜睿明体内的蛊是什么。 否则,她也无从下手。 “那我先回去了。” 说罢,姜姒就站了起来。 墨修凛看着姜姒,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最近的局势复杂,若是有什么事我能帮上,你可以来找我。” 姜姒没有回答,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姜丝毫不犹豫的背影,墨修凛轻叹了一声。 随即,他对着空地说道:“去查一下姜大人最近都和谁有接触。” “是。” 翌日。 姜姒刚用早膳,杨青山的小厮就来了。 “什么事?” 小厮笑道:“大小姐,老爷让你一起过去用早膳。” 姜姒打量着小厮的笑脸,眼睛微眯。 “我马上过去。” 看着小厮退下,姜姒才缓缓起身。 落然站在一旁好奇道:“老爷这些日子都忙得很,怎么突然有空请大小姐一起用早膳了?” 姜姒淡淡道:“可能是忙完了吧,落然,你去兰菱院找姨娘,说父亲现在有空了。” 听到这话,落然一脸不解。 “大小姐为何要告诉二夫人这件事?”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你去吧。” 落然不解,但还是转身走向了兰菱院。 到了前厅,姜姒果然不出所料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笑脸。 “婵儿妹妹还没用早膳吧?”墨景献笑道,“快坐下,咱们一起用些。” 姜姒垂下眼,坐在离墨景献远一些的位置。 墨景献笑笑,“婵儿妹妹对我也生疏了。” 姜姒淡淡道:“尊卑有别,小女自然不能坏了规矩。” “婵儿妹妹说笑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婵儿妹妹不是最清楚的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冷淡的墨景献 姜姒沉默不语,杨青山则在一旁笑得一脸谄媚。 “庆王殿下对婵儿的关心,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比不上。” 听到这话,姜姒在心中冷笑。 杨青山还真是敢说,从头到尾,他做了几件和父亲这两个字搭边的事? 姜姒垂下眼,一言不发。 墨景献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杨大人说笑了,不过我许久没见婵儿妹妹了,不如我们一会出去逛逛吧。”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墨景献余光瞥过,便看到了李氏和杨莹的身影。 “庆王殿下!” 看到杨莹,墨景献的脸色变得有些精彩。 虽然杨莹的脸已经恢复,但还是会忍不住想起杨莹的脸。 他默默移开了视线,杨莹却没感觉到他的不自在。 “参见庆王殿下。” 杨莹欣喜地看着墨景献,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不是李氏一直拦着她,她早就偷偷去偶遇墨景献了。 现在,总算是又见到他了。 杨青山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们怎么来了?” 李氏急忙解释道:“妾身听说老爷身子不适,便赶紧带着莹儿过来看看。” 随即,她的视线在墨景献身上转了一圈。 “只是没想到庆王殿下也在。” 墨景献笑笑,并没有多说。 杨青山看了墨景献一眼,随即开口道:“你们两个既看过了,就先回去吧。” 李氏一愣,没想到杨青山会把她们赶走。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姜姒一眼,姜姒便缓缓开口。 “姨娘和妹妹来都来了,父亲就让她们吃了再走吧。” 杨青山欲言又止,眼睛下意识地看向了墨景献。 墨景献不说话,他哪敢让杨莹她们坐下? 一时间,前厅的气氛变得微妙。 许久,墨景献才开口道:“婵儿妹妹说得是,大家一起吃还热闹。” 杨青山松了口气,转头吩咐小厮再搬两张凳子来。 李氏坐在杨青山身边,杨莹则毫不意外地挤在了姜姒和墨景献的中间。 墨景献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些,杨莹却浑然不觉。 她高兴地和墨景献说这话,墨景献也只回答了几句。 姜姒不以为意,全当看不见。 用完早膳,她直接起身道:“父亲,今日镇国公夫人约女儿去吃茶,女儿该走了。” 杨青山一愣,急忙道:“非要今日去吗?” 姜姒笑笑,“女儿怎么敢拒绝镇国公夫人。” 杨青山无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姒离开。 姜姒一走,墨景献没有待下去的意思了。 毕竟,他今天来就是为了姜姒。 “本王也该回去了。”墨景献笑笑,“杨大人家的厨子可比王府的好多了。” 杨莹一听,心里急了起来。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她还没和墨景献多说说话呢! 杨青山不敢挽留,只敢客套了几句。 因为他看得出来,墨景献现在的心情并不好。 “下官送殿下出去。” “不必了,本王自己出去就好。” 看着墨景献脸上的笑,杨青山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直到墨景献走远,杨青山才敢直起身子。 杨莹却不满道:“爹爹,你为什么不把庆王殿下留下来?女儿好久……” 不等杨莹说完,杨青山就瞪了她一眼。 “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杨青山怒声道,“我没有让小厮把你们叫来,你们就私自过来,不就是为了庆王殿下吗?” 杨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看向李氏。 李氏的脸色也不好。 先前杨青山对这种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倒是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随即,李氏示意杨莹先离开。 等前厅只剩下杨青山和李氏时,李氏便梨花带雨道:“老爷,您之前还为莹儿打算,如今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你若是厌恶了妾身,也别迁怒莹儿啊。” 杨青山最受不了李氏这副模样,脸色都变得柔和了些。 “莹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会不为她打算呢?” 李氏眼眶微红,“老爷,您之前不是说庆王殿下他……” 杨青山直接打断了她,“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就不必说了。” 李氏疑惑,她看着杨青山的神情,似乎明白了几分。 不是杨青山不想,而是不能。 “老爷……” “莹儿的婚事,我会好好留意的,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忙。” 说罢,杨青山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李氏眉头微皱,准备转身回兰菱院时,就看到了眼眶通红的杨莹。 “娘……” 李氏心疼坏了,急忙上前握住杨莹的手。 “没事的,娘会给你想办法的!” 杨莹点点头,通红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门外。 姜姒刚要上马车,身后就传来一道轻佻的声音。 “婵儿妹妹,我送你去镇国公府如何?” 姜姒毫不迟疑,很快就钻进了马车里。 隔着帘子,姜姒淡淡道:“多谢庆王殿下的好意,我自己坐马车去就好。” 墨景献笑笑,却不达眼底。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府了。” “庆王殿下慢走。” 说罢,姜姒就让马夫出发。 看着马车走远,墨景献身边的小厮不满道:“杨小姐真是不懂殿下的心意。” 墨景献神色淡淡,“去公主府。” 镇国公府。 姜姒一到,就被陈氏身边的侍女带进了府里。 陈氏看到姜姒,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 “杨小姐,你终于来了,老爷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听到这话,姜姒皱起了眉头。 她大步走进房间,看到姜睿明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赶忙拿出银针扎在他头上的穴位。 但这样做,只是治标不治本。 她看向陈氏,“夫人,现在老夫人和姜二小姐察觉到姜大人的事了吗?” 陈氏摇摇头,“我告诉母亲和曦儿,说老爷要去外地处理公事,她们没有起疑。” 姜姒点点头,转头拔出姜睿明身上的银针。 这时,姜姒突然发现银针上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凑近了些,眼底便浮现了一抹冷意。 “夫人,可以帮我把一个人叫来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苗疆的人 陈氏点点头。 听到姜姒要找的人是谁后,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 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姜姒。 很快,阿生就被悄悄带到姜姒面前。 阿生看到陈氏,赶忙行礼。 “夫人,您找我有什么事?” 姜姒示意陈氏先回避,自己则上前道:“阿生,我有事要问你。” 听到姜姒的声音,阿生有些疑惑。 “你是?” 姜姒淡淡道:“我是谁不重要,我想知道你前两日是不是做了什么或看到了什么。” 阿生一听,眼神开始闪躲。 “这位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姒危险地眯起眼睛。 “我可以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姜姒声音冷冷,“但若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我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了。” 阿生一愣,显然是没有料到姜姒会这么说。 “你想做什么?” 姜姒淡淡道:“我什么都不会做,前提是你配合。” 阿生脸色惨白,身子微微颤抖。 他看着姜姒,眼底满是犹豫。 姜姒也看得出来,便继续说道:“没有人知道你到这里来,你不用担心被人报复。” “即便真的出了事,我也能保你。” 听到姜姒这么说,阿生才敢开口。 “姑娘如何保证?” 姜姒抬抬手,阿生就觉得头晕目眩,再抬手时,他又恢复了过来。 阿生心里有数,才敢上前一步,对着姜姒低声道:“前两日在厨房,我看到了一个人,他在老爷的饭菜里放了什么东西。” 姜姒眯起眼睛,“那个人是谁?” “似乎是老爷身边的小厮常胜。”阿生回忆道,“他过来给老爷拿晚膳时动的手脚。” 姜姒点点头,“今日你到这里来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否则就没人保得住你了。” 阿生急忙应下,随即小声道:“姑娘,那我能回去了吗?” “走吧。” 看着阿生走远,姜姒的眼睛微眯。 转身时,就看到了陈氏微红的眼眶。 陈氏哑声道:“常胜是自小跟在老爷身边伺候的小厮,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姜姒安慰道:“夫人先不要过早地下定论,先把常胜找来问一问。” 陈氏点点头。 不多时,姜姒就看到了常胜。 常胜一脸迷茫,比起阿生,还多了几分踌躇。 姜姒面无表情,上下打量常胜。 “姜大人每日的吃食,都是你拿的吗?” 常胜点点头。 “是,一直都是奴才负责的。” “那两日前,你是什么时候去给姜大人拿晚膳的?” 常胜一愣,垂头思索了片刻,便摇了摇头。 “奴才不记得了……” 陈氏皱眉,神情微愠。 “既然平日都是你负责的,又怎么会不知道?” 常胜急忙解释,“奴才也觉得奇怪,可脑子里就是想不起来那日发生的事!请夫人恕罪!” 姜姒伸手轻轻拍了拍陈氏的手,随即转头对常胜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 等常胜一走,陈氏的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杨小姐,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姜姒柔声安慰道:“我会治好姜大人的。” “所以,真的是常胜给老爷下蛊了吗?”陈氏哑声道。 “是他,又不是他。” 听到姜姒这么说,陈氏的脸上满是迷茫。 “那是?” 姜姒眼底闪了闪,“那个人我来处理,夫人就当今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陈氏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现在,她除了相信姜姒,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夜晚。 在去镇国公府前,姜姒先去了一趟临江仙。 无忧看到姜姒时,神情有些意外。 “出什么事了?” 姜姒淡淡道:“跟我走就是了。” 无忧不明所以,但还是放下了酒杯。 两人一前一后潜入了镇国公府。 不多时,便停在了下人居住的房间前。 无忧挑眉,看了姜姒一眼。 随即,便看到姜姒拿出了迷香,一股脑全洒进了房间里。 姜姒的举动让无忧看不明白,他只能抱臂站在一旁看着。 “好了,我们进去吧。” 无忧不解,“下人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在意?” 姜姒笑笑,伸手将门打开,门内就有一道寒光闪过。 无忧一愣,姜姒已经向后躲闪。 她对着门内的人说道:“在里面你一定施展不开吧?” 里面十分安静,许久,阿生才缓缓走出来。 他看向姜姒,“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姜姒笑笑,“你的表现太镇定了,若是府里的下人,突然被主人问话,谁不会害怕?” 阿生冷笑一声,“想不到竟然被发现了,还是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 话音落下,阿生手里的匕首就刺向了姜姒。 姜姒轻松躲闪,无忧则在身后配合她。 阿生被前后包围,本来就略显下风。 现在,更加没有还手的余地。 阿生眉头皱起,向四周环视了一眼。 姜姒笑笑,“你觉得我们会让你轻易离开吗?” “那就要看我的本事了。” 姜姒不置可否,随即对无忧使了个眼色。 无忧后退了一步,姜姒继续攻击。 阿生看准某个方向,在挡下姜姒的一击后,立刻开始逃跑。 姜姒也没有立刻追上,而是敷衍地跟了一会,便停了下来。 “他是谁?” “可能是苗疆来的人。”姜姒淡淡道,“之前天机阁的大家中的毒,也是苗疆的毒。” 无忧眉头微皱,眼底浮现一抹杀意。 他冷笑一声,“为了对付天机阁,这些人还真是煞费苦心,竟然连苗疆的人都找来了。” 姜姒淡淡道:“苗疆最厉害的不是毒,是蛊,被下了蛊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无忧轻笑一声,“所以你把我找来,是想让我报仇,顺便找个帮手?” “不愿意?” “怎么会?我乐意之至。” 姜姒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就有一只虫子正在上面盘旋。 “差不多了,再不追,人就要跑远了。” 说罢,两人就离开了镇国公府。 顺着子母虫的引导,姜姒很快就找到了阿生的藏身之处。 姜姒和无忧躲在暗处,看着山林间灯火通明的山寨,眼睛眯了起来。 无忧冷笑一声,“还真是让人惊喜,竟然是个贼窝。”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出主意 姜姒沉默不语,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山寨。 这个山寨至少已经有好几年了。 里面来回走动的人,有老有少,衣着都不错,这周围的百姓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姜姒看向无忧,“我记得京城周围有不少山贼吧?” 无忧点点头。 “虽然我知道这周围的山贼不少,但亲眼看到之后,才知道规模有多大。” 姜姒不置可否。 “那现在怎么办?”无忧问道。 姜姒淡淡道:“反正现在已经发现他的藏身之处了,之后再解决也是一样的。” “咱们就这么回去了?” 姜姒挑眉道:“不然呢?” 无忧眉头微皱,不能马上教训那个人,让人多少有些不爽。 两人转身离开,暂且按下。 翌日。 姜姒正要出门,却被杨青山拦了下来。 “婵儿,你又要去镇国公府?” 看着杨青山的神情,姜姒挑了一下眉。 “父亲可是有事要说?” 杨青山笑着让姜姒先坐下,随即开口说道:“婵儿,虽然我觉得你和镇国公府多来往也挺好的。” “只是,姜大人还被皇上怀疑和北疆有往来,你这么频繁去镇国公府,难免会让皇上觉得咱们家和镇国公府有什么。” “为了咱们家,你以后还是少去的好。” 听到这话,姜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父亲当初想要巴结姜大人的时候,可不是这套说辞。” 杨青山面色铁青,厉声呵斥道:“你怎么敢这样和我说话!” 姜姒淡淡道:“我只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父亲这就要生气吗?” 杨青山举起手,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默默把手放下了。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婵儿,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我一句劝吧。” 姜姒看着杨青山的脸,心里只觉得厌恶。 若是真的杨婵在这里,早就被杨青山和安慧公主榨干所有的价值了。 “父亲说的话,女儿都记下了。”姜姒冷淡道,“女儿还有事,就先走了。” “你这个……” 不等杨青山说完,姜姒就已经走出了院子。 结果,姜姒刚要上马车,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姐姐,等等我。” 听到杨莹的声音,姜姒有些意外。 她转过头,便看到杨莹小跑着跑向了她。 杨莹站在姜姒身边笑道:“姐姐可是要去镇国公府?” 姜姒没有否认,反问道:“妹妹有事吗?” “我病了这么些时日,已经好久没和曦儿姐姐说话了。”杨莹笑道,“正好姐姐也去,不如我们同行吧。” 姜姒挑了一下眉。 杨莹要去见姜曦,没必要跟她同行。 她的眼睛在杨莹的身上转了一圈,随即笑了笑。 “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见姜姒同意了,杨莹嘴边的笑更大了。 上了马车,杨莹便坐在了离姜姒最近的地方。 “姐姐,谢谢你治好了我。” 杨莹笑意盈盈地看着姜姒,姜姒也只是冷淡地回应了一句。 看着姜姒这么对待自己,杨莹在心里暗暗咬牙。 “姐姐,之前是我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姜姒淡淡道:“我不在意,而且我看妹妹似乎有话要说,这也没有外人,妹妹直说就是。” 杨莹一愣,神情变得有些尴尬。 “姐姐说的话,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向杨莹,“妹妹,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杨莹脸一白,身子变得僵硬了许多。 “姐姐,我没有……” 看杨莹还在装,姜姒也懒得拆穿她。 侧过头,不再理会她。 杨莹给自己解释了半天,结果越解释越黑。 直到马车停下,杨莹都没敢说出真话。 姜姒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她,直接走下马车。 看着姜姒站在马扎前时,杨莹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她在姜姒背后伸出手,可还碰到姜姒的后背,姜姒就转头看向了她。 “妹妹这是想推我?” 杨莹急忙回过神,赶忙说道:“姐姐误会了!我……我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了杨莹一眼,就先走下了马车。 杨莹急忙跟上,可进了门,却不见姜姒的背影。 门房看杨莹呆呆地站在门外,便问道:“杨二小姐,你怎么了?” 杨莹的嘴角抿成一条线,抬脚大步往里走。 姜曦看到杨莹的时候有些意外,她柔声让杨莹坐下。 “莹儿妹妹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姜曦笑笑,“若是我不在,莹儿妹妹不是白来一趟吗?” 说罢,便吩咐侍女给杨莹倒了杯茶。 杨莹看向四周,没看到姜姒的身影,才闷闷地开口。 “我是跟着姐姐一块来的,还以为姐姐先一步来曦儿姐姐这了呢。” 听到这话,姜曦眉头微皱。 “杨小姐也来了?” 杨莹点点头。 “现在应该在镇国公夫人那吧。” 姜曦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为什么姜姒来了,她却不知道? “母亲一向喜欢杨小姐,我们就不去打扰了。”姜曦看向杨莹,“倒是莹儿妹妹看上去似乎并不高兴。” 杨莹对姜曦一直都是不设防的,此时听到她这么问,顿时红了眼眶。 “曦儿姐姐,我该怎么啊……” 看到杨莹哭了起来,姜曦眼底闪过一丝厌烦。 声音却温柔道:“莹儿妹妹,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杨莹哭得断断续续的,“庆王殿下在疏远我,曦儿姐姐,我该怎么办……” 姜曦安慰道:“你先别哭,之前你不是和我说,庆王殿下对你很好吗?” “可是杨婵回来之后,庆王殿下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杨莹恶狠狠道:“杨婵那个贱蹄子,为什么总是和我争!” 姜曦顺着杨莹的话安慰她,可杨莹哭得愈发厉害,让她觉得厌烦。 “莹儿妹妹,到底出了什么事,庆王殿下才会对你这样的?” 杨莹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娘只说是我病了,然后冲撞了庆王殿下。” 姜曦眉头微皱,伸手拍了拍杨莹的手。 “莹儿妹妹,我有一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强行苏醒 听到这话,杨莹抬起头看向姜曦。 “为了庆王殿下,我什么都愿意!” 姜曦勾起嘴角,侧身在杨莹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莹听完,双颊绯红起来。 “曦儿姐姐,真的要这么做吗?” “庆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清楚。”姜曦意味深长道,“除了我说的办法,你还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吗?” 杨莹有些迟疑。 可仔细想想,确实只有姜曦说的办法是可行的。 “谢谢曦儿姐姐,我记下了。” 姜曦笑了笑,垂下的眼闪过一丝精光。 与此同时,姜姒正一脸严肃地给姜睿明施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睿明有苏醒的迹象。 陈氏一脸欣喜,姜姒却眉头紧锁。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姜睿明缓缓睁开了眼。 看到床边脸色略显惨白的姜姒和喜极而泣的陈氏,姜睿明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夫人,杨小姐,你们怎么会在这?” 陈氏哭红了眼,伸手轻轻握住了姜睿明的手。 “老爷,你已经昏迷了好几日了。” 姜睿明一愣,回想起这几日,就仿佛是断了片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姜姒退到一边,平复了一下气息,才缓缓开口道:“姜大人,你刚醒过来,身子还有些虚弱,再休息几日,不必这么快上朝。” 姜睿明愣愣地点了点头。 看着在手边哭红眼的陈氏,心中惭愧道:“夫人,别哭了。” 陈氏哽咽着点点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 这些天,她看着姜睿明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模样,心里只有害怕。 现在,姜睿明终于醒了,她总算能放心了。 姜姒看着两人说着悄悄话,便安静地走出了房间。 门外。 姜姒望着蓝天白云,心情却有些沉重。 那个苗疆蛊师没有抓到,她强行让姜睿明醒来,不知是好是坏…… 正当姜姒出神时,房间内就传来了姜睿明的声音。 “杨小姐,你能进来一下吗?” 姜姒深吸一口气,才转身走进。 她看向姜睿明,“姜大人,是觉得身子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睿明笑笑,“只是睡得太久,身子有些重罢了。” “杨小姐,谢谢你。” 姜姒浅笑,“姜大人言重了,我只是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我想好好谢谢杨小姐的救命之恩。”姜睿明说道,“只是不知道杨小姐喜欢什么?” 姜姒摆摆手,“我治好姜大人,不是为了要什么,所以姜大人不必为了这种小事费心。” 她看了陈氏一眼,“只要姜大人好好恢复身子,别让夫人担心就是了。” 姜睿明没想到姜姒会这么说,心中生出一股愧疚。 他把姜姒想得太过浅显了。 若姜姒真对他有所求,也不会这么一直尽心尽力地帮他们一家了。 “杨小姐说得是。”姜睿明笑笑。 看姜睿明暂时没什么事,姜姒便开口道:“既然现在姜大人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陈氏笑着走到姜姒身边,“让我送送姜小姐吧。” 姜姒没有拒绝。 现在她很疲惫,是强撑着精神和陈氏说话的。 两人一起走向大门,便碰上了姜曦和杨莹。 “母亲,杨小姐,好巧啊。”姜曦笑笑,“我正打算和莹儿妹妹去看看母亲和杨小姐呢。” 陈氏笑笑,“杨小姐正要回去我去送送她。” 姜曦一脸惊讶,“杨小姐回去这么早吗?现在天色还亮着呢。” 杨莹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姐姐,曦儿姐姐刚才还说想和你说说呢。” 姜姒神情淡漠,看着两人说道:“太阳也快下山了,还是改日再聊吧。” 姜曦还想挽留,陈氏察觉,便上前阻拦了她。 “说得也是,等下次杨小姐和杨二小姐来,我亲自下厨。”陈氏笑笑。 说罢,便和姜姒一起走了出去。 杨莹看了姜曦一眼,低声道:“曦儿姐姐,怎么办?” 姜曦笑笑,“既然杨小姐要离开,你继续留下也不合适,改日再聊也是一样的。” 看姜曦没有生气,杨莹松了口气。 随即,她大步走出了镇国公府,和姜姒一起离开。 站在门口,姜曦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看了门房一眼。 门房身子一抖,赶忙垂下头。 “拿了银子不办事是什么后果,你心里不清楚吗?” 听到这话,小厮身子一抖。 不等小厮回答,陈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曦儿,外面风大,就别站在外面了。” 姜曦乖顺地垂下头,“好。” 她挽上陈氏的手,随即说道:“母亲,杨小姐怎么来了?可是母亲和祖母的身子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陈氏柔柔一笑,“前两日睡得不好,所以我才请了杨小姐过来替我看看。” 姜曦担心道:“杨小姐怎么说?” “没什么,可能是入夏了,所以有些贪凉了。” 听到这话,姜曦的目光闪了闪。 随即,她便轻叹了一声,“母亲现在有什么事,不告诉女儿了。” 陈氏闻言,也只是浅浅一笑。 “曦儿想多了。” 姜曦笑着和陈氏撒娇,心底却隐隐不安。 以前,陈氏可不会这么和她说话。 马车上。 姜姒闭目养神,杨莹在一旁看着她,神情若有所思。 “姐姐看起来好累啊,是不是镇国公夫人不好应付?” 听着像是关心,却透着一股子的幸灾乐祸。 姜姒没有理会,只当杨莹不存在。 杨莹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无视,尤其是姜姒。 她眉头微皱,“姐姐,妹妹就这么让你看不上吗?” “妹妹想多了。”姜姒淡淡道。 杨莹见姜姒回答自己了,眼珠子一转,准备趁热打铁。 “姐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姜姒睁开眼,看向一脸期待的杨莹。 她挑了一下眉,正要说点什么,马车突然被撞了一下。 马夫急忙控制住受惊的马,随即对姜姒和杨莹道歉。 “对不起大小姐、二小姐,别人的马车不小心撞到了我们。” 杨莹想要发作,姜姒就先一步打断了她。 “我和妹妹都没事,继续回府吧。” 话音落下,马车却没动,反而传来一道笑声。 “婵儿妹妹,莹儿妹妹,好巧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耍酒疯 听到墨景献的声音,姜姒眉头紧皱。 而杨莹却是欣喜若狂,她赶忙整理了一下自己,掀开帘子准备打招呼时,却愣了一下。 “参见晟王殿下、庆王殿下。” 听到“晟王”两个字,姜姒的嘴角抽了抽。 她将身子探出帘子,恭敬地行了个礼。 墨修凛看到姜姒眼底的疲惫,眉头微皱。 “想不到竟然这么巧,我和哥哥正要去风云楼吃饭,竟然不小心撞到了妹妹们的马车。”墨景献笑笑,“为表歉意,我请两位妹妹吃饭吧。” 杨莹一听,心下一喜。 她正愁找不到和墨景献相处的机会! 现在,真是老天爷都帮她了! 杨莹正要点头,姜姒便淡淡拒绝道:“二位殿下去吃饭,我和妹妹去打扰也不好,还是改日吧。” 墨景献遗憾地叹了口气,“既然婵儿妹妹都这么说了,那我也……” 不等墨景献说完,杨莹急忙对墨景献说道:“殿下,姐姐只是身子不适,若是殿下不嫌弃,我可以陪殿下。” 杨莹眼底满是期待,墨景献笑笑,却视而不见。 “婵儿妹妹身子不适,莹儿妹妹好好照顾婵儿妹妹吧,我和哥哥就先走了。” 说罢,还若有若无地看了姜姒一眼。 姜姒不以为意,颔首目送着他们离开后,便把帘子放了下来。 杨莹愤愤地回到马车里,看向姜姒的眼神满是怒意。 “你非要和我作对吗!” 看杨莹终于原形毕露,姜姒嘴角微勾。 “妹妹若是现在赶上去,说不定还能追上。” “你!” 杨莹气得涨红了脸,想要和姜姒动手,却也只是想想。 李氏耳提命根地和她说过利害,让她千万别惹姜姒。 时日长了,她竟然真的开始犹豫了。 杨莹恶狠狠看着姜姒,“你明知道我对庆王殿下的心意,却不愿成全我!” 姜姒淡淡道:“我一直都有成全你,你是不懂得把握而已。” “你胡说八道!你明明一直在阻拦我!” 话音落下,姜姒抬眼看向她。 “你若有胆子去追庆王殿下的马车,我难道会拦着你?” 姜姒的话,直接让杨莹哑口无言。 她的确不敢去,尤其是刚才墨景献的态度,已经把她的勇气消磨殆尽了。 杨莹看向姜姒,眼底出现一抹精光。 “姐姐,既然你对庆王殿下无意,不如就帮帮我,成全了我和庆王殿下吧。” 听到这话,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妹妹打算让我怎么帮你?” 杨莹一看有戏,急忙道:“姐姐只需要帮我制造机会就好!” 姜姒闭上眼,“我知道了。” 杨莹看姜姒这个模样,心里摸不准。 但眼下,她也只能寄希望于姜姒了。 毕竟,光靠她自己,根本没办法接近墨景献。 另一边。 墨修凛和墨景献已经到了风云楼。 刚坐下,墨景献就要了不少酒。 他轻叹一声,神情惆怅地看向墨修凛。 “哥哥,你和婵儿妹妹的关系不错,婵儿妹妹到底喜欢什么啊。” 墨修凛没有回答,只是拿起酒壶,给两人的酒杯满上了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等酒过三巡后,墨修凛才淡淡道:“比起杨小姐,我觉得杨二小姐更合适你。” 墨景献笑笑,“都是一对美人,但莹儿妹妹和婵儿妹妹比,我总觉得少了什么。” 墨修凛不语,指腹摩擦着杯沿。 “哥哥,你给我出个主意吧。” 墨景献笑着看向墨修凛,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对待女子,你比我擅长。”墨修凛淡淡道。 “可我觉得哥哥比我厉害多了。”墨景献笑道,“特别是临江仙的乌溪姑娘,对哥哥可是死心塌地啊,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墨景献突然提起乌溪,墨修凛眉头微皱。 “景献怎么突然提起乌溪了?” 墨景献已经微醺,眼神有些迷离。 “我和乌溪姑娘投机,就想着替她赎身,没想到被她拒绝了。”墨景献笑笑。 听到这话,墨修凛的目光闪了闪。 这件事,乌溪还没告诉他。 最近一直在盯着墨景献和魏时,的确有时间没找乌溪了。 “景献,你醉了。” “我没醉……” 墨修凛喝下最后一杯酒,随即唤来了小厮,让他把墨景献扶回去。 回到晟王府,一走进院子,墨修凛就看到了姜姒。 “你怎么来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看墨修凛微醺的脸,就知道他喝了不少。 “王爷先坐下喝杯茶吧。” 墨修凛顺从地坐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姒看。 姜姒哭笑不得,抬手在墨修凛面前晃了晃。 “王爷,你喝了多少?” “三坛。” 姜姒咋舌,还真是不少。 若不是现在墨修凛一副呆愣的模样,光听墨修凛的声音,她还真是判断不出来墨修凛醉没醉。 “王爷,再不喝茶就凉了。”姜姒提醒道。 听到姜姒的话,墨修凛听话地举起茶杯。 但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姜姒看,仿佛只要他眨眼了,姜姒就会消失一样。 姜姒忍不住笑了笑。 本来今晚过来,她还想跟墨修凛聊点正事,看来今夜是没法说了。 “王爷早点休息吧,我先……” 姜姒刚站起来,就被墨修凛猛地抓住了。 她眉头微皱,“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你要去哪?” 姜姒莫名其妙道:“当然是回杨府啊?” 墨修凛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你是我的妻子,应该和我住在一起。” 听到这话,姜姒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要不是墨修凛一本正经地耍酒疯,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姒有些尴尬地扯了扯自己的手,却发现墨修凛握着她的力气出奇地大。 “王爷,放手。” 感觉到了姜姒的挣扎,墨修凛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不放。” 姜姒一脸无语。 虽然她知道不能跟一个酒鬼计较太多,但在事情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前,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姜姒刚要用力,墨修凛却先她一步用了力气。 她一个没站稳,直接坐在了墨修凛的怀里。 姜姒脸一红,正要起身,余光就瞥见自家儿子正一脸开心地看着自己。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情蛊 姜姒想要挣脱墨修凛,但是却被他死死地按住了。 她眉头微皱,只是无论她怎么挣扎,墨修凛都能化解她的动作。 姜姒脸色一沉,本来不想在儿子面前动粗的。 可谁能想到,墨修凛喝醉后,竟然会这么无赖! 她深吸一口气,随即指尖银光闪闪。 银针刺下,墨修凛下意识松开了手,姜姒也得到了解脱。 转头看向墨修凛时,姜姒竟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委屈。 姜姒懒得理会,眯起眼睛看向自家儿子。 “稷儿,过来。” 听到自家娘亲的命令,姜稷小跑到了姜姒的身边。 伸出手抱住姜姒的手,然后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她。 “娘,你跟爹爹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你是不是准备要过来和我们住了!” 看着自家儿子亮闪闪的眼睛,姜姒挑了一下眉。 “你爹爹喝醉了,耍酒疯呢。” 姜稷依旧一脸期待,“那是娘送爹爹回来的吗?” “不是,你爹爹是在自己家喝醉的。”姜姒一脸诚实。 姜稷露出失望的神情。 他还以为,娘亲和爹爹一起喝酒了呢! 姜姒看着自家儿子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她伸手掐住儿子的脸,神情危险道:“以后要是再敢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就等着被打屁股吧!” 姜稷十分委屈,但是自家娘亲的话,他不敢不听啊! 他抱紧姜姒的腿,声音软软地撒着娇。 “娘亲,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姜姒一听,神情变得温柔了许多。 “娘亲太忙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过来。” 姜稷的嘴扁了下来,“我理解娘亲,只是稷儿太想你了。” 听着儿子略带哭腔的声音,姜姒也觉得心疼。 她伸手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身后就感觉到了一个移动热源。 姜稷撇了撇嘴,转头就对上了墨修凛有些迷离的双眼。 为了避免再出现刚才的尴尬情况,姜姒又给了墨修凛一银针。 看着墨修凛逐渐清明的眸子,姜姒笑道:“王爷,清醒了吗?要是还不清醒,我可以免费再给你扎一针。” 墨修凛揉了揉头,脑子开始断断续续地浮现一些记忆。 他有些尴尬地看向姜姒,俊俏的脸浮现两抹红晕。 “我喝多了,不是有意冒犯的……” 姜姒皮笑肉不笑道:“王爷应该庆幸没做更过分的事。” 墨修凛点点头。 “爹爹!” 听到姜稷的声音,墨修凛才反应过来,自家儿子也在这里。 墨修凛俯身把儿子抱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稷儿,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最近爹爹太忙了,所以我想过来看看爹爹。”姜稷如实道,“结果没想到能看到娘亲!” 墨修凛笑笑,“你娘亲最近比较忙,等忙完了,我和你娘亲就带你和欣欣出去走走。” 姜稷点点头。 对于他来说,没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事情。 姜姒在心中轻叹,随即捏了捏自家儿子的脸。 “稷儿,现在很晚了,你先回去睡觉,我和你爹爹有事要说。” 姜稷听话地点点头。 看着儿子走远后,姜姒才看向墨修凛。 “既然王爷醒了,我们就来说一下正事吧。” 墨修凛不置可否。 他也很清楚,姜姒来找他,不是无缘无故来的。 “王爷,在京郊外有一个土匪山寨,朝廷有要围剿的打算吗?” 墨修凛一愣,眉头微微皱起。 “朝廷一直有这个打算,因为要进京,就必须要路过那里。”墨修凛沉声道,“但你为什么会知道那里?” “王爷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父亲被下蛊的事吗?” 墨修凛点点头,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眉头皱得更紧。 “姜大人的身子,是他们做的手脚?” 姜姒点点头,“那个人在镇国公府伪装成了厨子,被我发现之后,他就逃走了。” “你有没有受伤?” 姜姒笑笑,“放眼整个江湖,能让我受伤的人不超过五个。” 即便姜姒这么说,墨修凛还是没有放松下来。 但他很清楚,姜姒不想继续说下去,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朝廷虽然会围剿,但还需要准备。” 姜姒不置可否。 朝廷办事,自然不能一拍脑门就决定。 毕竟对方是山匪,做事狠辣,被逼到了极致,怕是会鱼死网破。 “我知道了,我来找王爷,为的就是这件事,时候也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罢,姜姒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墨修凛收回视线,抬手揉了揉眉心。 “王爷,醒酒汤。” 暗卫把醒酒汤端到墨修凛面前,墨修凛仰头喝下,刺痛的头才好受一点。 “景献是直接回府的吗?” “是,庆王殿下一回府就睡下了。” 墨修凛示意自己知道后,就遣退了暗卫。 他抬头看着月色,目光一沉。 今天他的确是喝了不少酒。 不仅如此,墨景献对他的试探,也越来越多了。 庆王府。 墨景献走进密道,不多时就走到了尽头。 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墨景献目光冷冷。 “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地上的人沉声道:“小人一时疏忽,被人看出了马脚。” “先前我就说过,让你小心行事。” “请王爷恕罪。” 墨景献慢条斯理地坐下,暗卫就端上了一杯热茶。 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墨景献淡淡道:“你下的蛊确定万无一失吗?” “这个小人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愿如此。”墨景献冷冷一笑,“倘若到了办正事的时候,你的蛊没了作用,本王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地上的人身子一僵,急忙保证。 墨景献对他的保证没有任何兴趣,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本王想找你要一样东西。” “王爷直说便说。” 墨景献勾起嘴角,“本王听说苗疆可以给女子种下情蛊,这样就能让心仪的女子对自己死心塌地,你身上应该也有这个东西吧?” 地上的人一愣,急忙拿出一个瓶子。 “这就是情蛊,请王爷笑纳。”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不再遮掩 墨景献对身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便将东西收下了。 “这个东西怎么用?”墨景献问道。 “王爷只需要把东西放在那女子的身上,它就会钻进女子的体内。”那人解说道,“王爷只要让那女子第一个见到的是您,这情蛊就算种下了。” 墨景献笑笑,“本王记下了,你可以离开了。” “那银子……” 听到这话,墨景献眉头微皱。 “本王何时短过你们的银子?” “是小人多嘴了!” 说罢,那人就赶紧退了出去。 等密室只剩下墨景献和暗卫时,暗卫沉声道:“主子,要不要去敲打敲打他?” 墨景献摆摆手,“不必了,他还用得上。” “属下觉得,主子下回还是不要直接见他了,省得牵连了主子。” “我心里有数。”墨景献笑笑,“更何况我今日见他,为了的就是这个情蛊。” “主子明日要约杨小姐吗?属下提前吩咐下去。” 墨景献拦住了暗卫,余光扫过暗卫手上的东西。 “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用这个。” 毕竟中了情蛊的姜姒,可能就没那么有趣了。 墨景献眯起眼睛,随即沉声道:“明日给宫里递帖子,我要见皇上。” “是。” 翌日。 姜姒从床上爬起来,便看到了桌子上的东西。 她挑了一下眉,将落然唤进来。 “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是庆王殿下送来的。”落然高兴道,“奴婢听说,庆王殿下只给大小姐一个人送了礼。” 姜姒皱起眉头。 墨景献突然给她送东西做什么? 之前还避讳着,知道两头都送。 现在是连演都不演了吗? 姜姒淡淡道:“把东西收起来吧。” 落然点点头。 她很清楚,姜姒对衣服首饰都没兴趣。 否则,之前安慧公主送了这么多好东西,姜姒早就拿出来用了。 “大小姐,刚才二夫人那边派人来传话,说要是大小姐醒了,可以去兰菱院用膳,她们准备了大小姐喜欢的小菜。” 姜姒淡漠地点了点头。 落然好奇道:“大小姐,您要去吗?” “姨娘都准备了,我就去一趟吧。”姜姒笑笑。 落然眉头微皱,“虽说只是一顿早膳,但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看着落然的模样,姜姒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替我更衣。” 到了兰菱院,李氏和杨莹已经在等着了。 见姜姒终于来了,李氏急忙笑着起身迎接。 “大小姐。” 李氏带着杨莹行礼,直到姜姒坐下,两人才敢抬起头。 姜姒浅笑,“姨娘这么早找我过来,可是有事要说?” 李氏陪着笑,“莹儿把事情都告诉妾身了,若是大小姐愿意帮忙,那自然是……” “我记得我还没有答应妹妹吧?” 听到这话,李氏脸上的笑容一僵。 “大小姐,请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李氏沉声道,“若不是不得已,妾身也不想麻烦大小姐。” 姜姒笑笑,“姨娘现在可没有和我谈判的筹码。” 李氏顿时沉默了下来,在一旁看着的杨莹都觉得着急。 杨莹正想开口,却看到姜姒站了起来。 “这件事,还是等之后再说吧。” 说罢,姜姒便转身离开了。 以为李氏可能从杨青山身上问出了什么的她,真是天真了。 杨莹呆愣愣地看着,许久才回过神。 她抱怨道:“娘,你怎么不把她拦住啊!” 李氏长袖下的手暗暗攥紧,吐出一口浊气,才冷声道:“你刚才没听到她说的话吗?她这是要我拿出东西做交换!” 为了自己的未来,杨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若是娘给得了的东西,您就直接给她啊!” 李氏看着自家女儿这个模样,心中不免有怨。 若是给得了,她现在也不用低声下气地求姜姒。 可是杨青山已经许久没在她这里留宿了! 她也不知道杨青山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小贱蹄子,还是真的和公务繁忙。 光是想想,李氏觉得烦躁。 而自己的女儿还不是个省心的! “我说了会替你想办法的,你现在着急也没用!” 被李氏这么一吼,杨莹顿时就不敢闹了。 她只能委屈地看着李氏,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夜晚。 姜姒准备去找无忧商量一下,可是窗外响起的敲击声,让她愣了一下。 不等她开口问,外面的人就说道:“是我。” 听到墨修凛的声音,姜姒眉头微皱。 她推开窗户,上下打量着墨修凛。 “王爷,你来这里做什么?” 墨修凛沉声道:“皇上找你。” 姜姒挑眉,“这个时候,皇上也还不需要看诊啊?” “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找你。”墨修凛眉头微皱,“我隐晦了问了几句,但皇上什么都没说。” 听到这话,姜姒的心里也泛起了疑惑。 很快,两人就走进了晟王府的密道。 在走出密道之前,墨修凛提醒道:“小心些。” 姜姒笑笑,“在皇上把病治好之前,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话音落下,便走出了密道。 御书房内,墨尧泽一听到脚步声就抬起了头。 “神医来了,朕还有两本折子,神医稍等。” 姜姒也不着急,自己就找了位置坐下。 不多时,墨尧泽才停下笔。 他起身走到姜姒身边,“神医,今日找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皇上直说便是。” “神医和景献时常来往吗?” 姜姒一听,眉头皱起。 “我和庆王殿下只是点头之交罢了。”姜姒淡淡道,“平日有来往,也都是因为庆王殿下时常去探望我祖母安慧公主,这才有的交集。” 墨尧泽若有所思地垂下眼。 “朕自然是知道这层关系的,只是景献这些日子时常进宫和朕说起神医,似乎是有求娶神医的意思。” 姜姒控制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墨景献果然进宫和墨尧泽说起这件事了。 她看向墨尧泽,“皇上找我来,是为了询问我的意思,还是告知?” 墨尧泽眼睛微眯,“在神医眼里,朕是一个独裁的君主吗?” “自然不是。”姜姒淡淡道,“大周上下,谁不夸赞皇上是个明君?” 第一百七十八章 权宜之计 姜姒把这顶高帽先给墨尧泽戴上,可以说是先发制人了。 墨尧泽看了姜姒半晌,他才勾起嘴角。 “朕把神医请来,就是想听听神医的意思。” 姜姒看向墨尧泽,“我想知道庆王殿下说起这事很多次了吗?” “景献三五日就会进宫一次,每次都会提起神医。”墨尧泽说道,“朕已经拒了几次了,可景献十分坚持,所以朕才找神医来问问的。” 姜姒眼睛微眯。 竟然已经这么多次了。 墨景献这是觉得,只有安慧公主给她施压已经不够了? 这个男人的心思还真是深啊…… 知道只要墨尧泽答应了,她就算不答应,杨青山也能用圣旨压着她低头。 姜姒在心中冷笑。 墨景献还真是惹错人了。 既然墨景献已经这么做了,她若是不采取点措施,岂不是要被看扁了? “民女有一个请求,若是庆王殿下下次再提起这件事,皇上可否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墨尧泽挑了一下眉,随即点了点头。 “神医帮了朕这么多,这点小小的请求,朕自然能答应。” 姜姒淡淡谢过墨尧泽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转身时,墨尧泽突然问了一句。 “不知道神医对修凛怎么看?” 姜姒脚步一顿,“各取所需罢了。” 说罢,大步走进了密道。 墨修凛在密道里等着,看到姜姒,立刻上下打量她。 “皇上和你说了什么?” 姜姒和墨尧泽说话的声音比较小,即便他竖起耳朵,也还是听不到什么。 “皇上说庆王殿下想要求娶我。”姜姒淡淡道。 黑暗中,墨修凛皱起了眉头。 密道里寂静一片,姜姒大概猜到了墨修凛的想法,便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回去吧。” 墨修凛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跟在姜姒身后。 直到走出密道,墨修凛也没有开口。 姜姒不以为意,道别后转身要走,却被墨修凛拉住了手。 看着手臂上的那只大手,姜姒眉头微皱。 “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墨修凛盯着姜姒,神情十分认真,“倘若景献要娶你,我可以先一步去和皇上求娶你。” 姜姒一听,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墨修凛在说什么? 要是真走到了那一步,安慧公主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回过神之后,姜姒急忙甩开了墨修凛的手。 “王爷想多了,我谁也不嫁。” 墨修凛沉声道:“我们本就是夫妻,只是再成一次亲而已。” 姜姒皱眉道:“那一夜之后,我就在桌子上留了和离书。” “我没同意,这事做不得数。” 看墨修凛越说越认真,姜姒只觉得别扭。 用力挣脱那只手之后,姜姒才沉声道:“王爷,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所有人都知道姜姒已经死了。” 墨修凛垂眸看了一眼已经空出来的手,目光闪了闪。 “我只是说了一个办法而已。”墨修凛淡淡道。 姜姒看他冷静下来了,忍不住撇了撇嘴。 “我会自己想办法的,王爷不用操心。” 说罢,便迅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墨修凛久久没有收回视线,在冷风中站了许久,才缓缓转身。 翌日。 早朝散了之后,墨景献就进了宫。 半路碰到墨修凛,是他没想到的。 “哥哥,好巧啊。” 墨修凛淡淡看向墨景献,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景献这些日子似乎时常入宫拜见皇上。” 墨景献笑笑,“昨日和皇上下了一盘棋,现在还没分胜负,便和皇上约好,今日将这一盘棋下完。” “哥哥这是去找皇上商议国事?” 墨修凛浅笑,“只是汇报一些军务罢了,景献和皇上都棋艺精湛,不知道我可否在一旁观看?” 听到这话,墨景献的目光闪了闪。 “我输了之后,哥哥可别笑话我。”墨景献笑道。 很快,两人就并肩走到了御书房。 看到皇后拿着食篮站在外面时,两人便上前行了礼。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听到两人的声音,转头对两人笑了笑。 “修凛和景献来了,皇上正在里面和大臣商议国事,得在外面等一会。” 墨景献笑笑,“皇后娘娘今天又给皇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昨日的水晶糕,比御膳房的厨子都好,娘娘对皇上的心意,令景献拜服。” 皇后浅浅一笑。 这时,一个大臣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臣对三人行礼后,福海才走进御书房通报。 见福海出来了,三人正准备往里走,福海却笑着拦住了皇后。 “皇后娘娘,皇上说您日日送东西过来,想必累坏了。”福海笑道,“皇上体恤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明日就别送了。” 听到这话,皇后的脸色微变。 皇后长袖下的指甲刺入了掌心,但面上还是嘴角含笑。 “那就麻烦公公把这些糕点拿给皇上了。” “这是自然。” 目送着皇后走远后,墨修凛才和墨景献走进了御书房。 “参见圣上。” 墨尧泽让福海把东西放到一边,才让墨修凛和墨景献一起坐下。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墨景献先回答,“来的时候碰上了哥哥,便一起来了。” 墨修凛淡淡道:“听说圣上和景献有一盘还没下完的棋,我觉得好奇,便强跟着来了。” “朕记得修凛的棋可是不错的。”墨尧泽笑道,“修凛可不能帮景献。” “哥哥最是守规矩的,即便能帮我,怕是也不会说。”墨景献眨了眨眼,“圣上一会可要手下留情啊。” 棋局的最后,墨尧泽以半子险胜。 墨尧泽轻笑,“景献自小就是这样,嘴上说着不擅长,却比谁都厉害。” “圣上又拿我说笑。”墨景献笑笑,“我若是真擅长,也不会露出那么明显的破绽了。” 墨修凛在一旁附和几句,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了墨景献的脸。 太阳西下,两人才一起出了宫。 “哥哥,我们也许久没下棋了,什么时候来一盘?”墨景献笑道。 “只要景献想,我随时都有时间。” 墨景献一听,笑而不语。 两人道别后,墨景献才上了马车。 帘子一放下,墨景献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早有准备的偶遇 回到庆王府后,侍卫站在墨景献的身边, 看到他脸色这么差,便沉声道:“主子,晟王殿下对您盯得越来越紧了,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听到这话,墨景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侍卫也立刻明白自己失言了,急忙低头认错道:“是属下多言了。” 走进书房,墨景献才冷声道:“现在还不到动哥哥的时候,皇上这么看重他,若是我贸然出手,只会让本王暴露。” “是,主子思虑周全。” 墨景献坐下,脸色微沉。 “最让本王觉得奇怪的是皇上的态度。” 侍卫不解,“主子为何这样说。” 墨景献看向他,“京城上下,谁看不出来本王对杨婵有意?” “但本王多次面圣,却都被堵了回来。”他看向侍卫,“不过是一个侍郎之女,皇上为何要屡屡拒绝?” 侍卫沉思片刻,“皇上的心思本就难猜,主子您忘了,皇上不就是无缘无故就把姜大人给放出来了吗?” 听到这话,墨景献眼底闪过一道光。 知道姜睿明被突然放出宫时,他也是一头的雾水。 以墨尧泽的性格,可都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可墨尧泽就是无缘无故把人放出来了,仿佛那天在朝堂上,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再推一把了。 姜睿明是个麻烦,在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之前,他得把这团火给灭了。 翌日。 姜姒正要出门,安慧公主的马车就停在了门外。 司南迎面碰上姜姒,对她行了个礼。 “表小姐,公主正在外头等你。” 姜姒乖顺地点点头,心下觉得疑惑。 安慧公主竟然连帖子都没递,就直接上了门。 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跟着司南到了门外,姜姒对着马车行礼。 “参见祖母。” 听到姜姒的声音,马车的帘子才被拉开。 安慧公主慈祥的笑脸,便出现在了后面。 “老身突然来访,可吓到婵儿了?” 姜姒甜甜一笑,“无论祖母何时来找婵儿,婵儿都是欣喜的,怎么会被吓到?” 安慧公主笑笑,对姜姒招了招手。 姜姒乖巧上前,甜笑着坐在她身边。 “前两日我正好路过,本想来看看你,却听说你去了镇国公府。”安慧公主温柔道,“所以我就想着,今日来早些,或许就能看到你了吧。” “现在看来,我想得到不错。” 姜姒惊讶道:“祖母来找我,怎么没有下人告诉我?” 安慧公主笑笑,“左右也没见到你,我便没让她们告诉你。” “是婵儿不好,应当时常去看望祖母才是。” “婵儿若是觉得愧疚,便陪老身走走。”安慧公主慈祥道,“我听说京郊的莲花池早早便开了,正想去看看呢。” 姜姒乖巧地应下。 她很清楚,自己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 到了京郊,姜姒挽着安慧公主的手往莲花池走。 而心里,已经做好了“偶遇”墨景献的准备了。 毕竟安慧公主来找她,也只会是因为要她去见墨景献。 但走到莲花池时,姜姒的目光闪了闪。 莲花池旁,竟然是皇后和墨元嘉。 见到姜姒和安慧公主走过来,皇后不动声色地把墨元嘉挡在了身后。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浅浅一笑,“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皇姑和杨小姐,看来这莲花池的早莲,人人都想看。” “是啊,现在才刚入夏,莲花却早早就开了,自然是奇景。”安慧公主慈祥地看向墨元嘉,“许久不见三皇子,仿佛又高了。” “只是老身似乎记得,三皇子似乎还在禁足吧?” 听到这话就,皇后的脸色微变。 很快,她就恢复了脸色。 “的确如此,所以本宫是悄悄带元嘉到京郊散心的。” 墨元嘉躲在皇后身后沉默不语,眼底多了一份警惕。 姜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余光又看了安慧公主一眼。 安慧公主假装偶遇皇后,到底是为了什么? 而她在宫里到底有多少眼线? 竟然连皇后的秘密行程都知道。 “皇后娘娘放心,老身绝对不会和其他人说起的。” 皇后浅笑,“那本宫就放心了。” 一行人在莲花池边说了一会话,安慧公主便提议去亭子喝杯茶。 皇后没意见。 到了亭子,安慧公主就让司南去准备茶水。 看到司南准备的茶叶,姜姒更加确定安慧公主是有备而来的。 茶香扑鼻而来,也让墨元嘉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 安慧公主笑笑,“元嘉刚出生的时候,皇后娘娘生了一天一夜,皇上和老身在殿外听着,都急坏了。” “如今看到元嘉健康的长大了,老身真是替皇后娘娘高兴。” 皇后垂下眼,“是啊……本宫是好不容易得的这个孩子。” “元嘉刚出生的时候,皇上日日都要看。”安慧公主轻叹一声,“只是皇上国事繁忙,身子也越来越差……” 她看向墨元嘉,“元嘉可要快快长大,替皇上分担啊。” 墨元嘉到底是孩子,听到安慧公主这么说,心里想的事都毫不遮掩地写在了脸上。 “这是当然了!我……” 不等墨元嘉说完,皇后便打断了他。 “皇姑说笑了,元嘉还小,许多事还要跟着皇上多学学。” 听到皇后这么说,安慧公主笑笑。 “倒是老身着急了。” 墨元嘉嘴一瘪,生起了闷气。 姜姒默默地起身替众人倒茶,当一个透明人。 刚坐下,姜姒就听到安慧公主说道:“元嘉天资聪颖,又有皇后娘娘悉心教养,他日必成大器。” “老身自小看着皇上长大,元嘉和皇上小时候可是一模一样。” 皇后笑了笑,长袖下的手却紧了紧。 太阳西落,姜姒和安慧公主才告别了皇后和墨元嘉。 看着皇后和墨元嘉的背影,任谁都看得出墨元嘉心情不佳。 姜姒扶着安慧公主上马车时,瞥见了她嘴角细不可闻的笑。 回府后,姜姒便坐在房间里沉思。 安慧公主到底想做什么? 这时,落然走进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小姐,庆王殿下来了,老爷让您一起过去用晚膳。” 第一百八十章 意外 姜姒眉头微皱。 墨景献来得可真是勤,她照例让落然去知会李氏和杨莹。 可到了前厅,她看到墨修凛的身影时,脚步一顿。 墨修凛怎么也来了? 姜姒不动声色地看了杨青山一眼,看他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墨修凛会来。 她上前行礼道:“参见晟王殿下、庆王殿下。” 墨景献笑笑,“听说婵儿妹妹和皇姑一起去京郊看早莲了,如何?可有盛夏时好看?” 姜姒淡淡道:“都别有一番风味,庆王殿下明日可以去看看。” 墨景献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婵儿妹妹看过了,不能陪我再去看一次了。” 见墨景献毫不遮掩地说出这样的话,姜姒桌子下的手动了动。 “参见亲王殿下、晟王殿下。” 杨莹的声音,暂时打破了眼前怪异的气氛。 墨景献笑道:“莹儿妹妹也来了,今日不见,莹儿妹妹的气色比先前好了许多。” 听到墨景献的话,杨莹羞涩地红了脸。 她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墨景献这么和她说话了。 仿佛之前疏远,就像是错觉一样。 “多谢庆王殿下的关心。” 姜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杨莹看向墨景献的神情,眼底一片漠然。 杨莹看不出来,她还看不出来吗? 墨景献突然对杨莹变了态度,显然是因为墨修凛在这里。 一张小小的桌子上,众人心思各异。 直到小厮上前询问杨青山是否上菜时,桌子上的气氛才缓和了一点。 菜被陆续端上桌,杨青山急忙招呼道:“晟王殿下登门,下官没有提前准备,请晟王殿下见谅。” 墨修凛淡淡道:“本王对吃喝没那么讲究,本就是沾了景献的光,本王才有机会吃这顿饭的。” “而且本王听说,杨大人调任吏部了?” 他笑了笑,“还未好好恭喜杨大人,还空手而来,等改日,本王再送一份贺礼给杨大人。” 杨青山一听,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晟王殿下不必费心,下官好不容易重新成为侍郎,已经感恩戴德,只想本分的做好自己的事。” 墨修凛浅笑,“杨大人的心思若是人人都有,大周必定繁荣昌盛。” 杨青山尴尬一笑。 姜姒垂下眼,墨修凛这个嘲讽,还真是直白。 在这张桌子上,唯一一个搞不清的状况的,就是杨莹。 她满心满眼都是墨景献,眼底满是痴迷。 墨景献察觉到了,却视而不见。 他转头看向墨修凛,“哥哥,我来杨大人家吃过几次,这的厨子手艺都不错。” 墨修凛点点头,抬手吃了几口。 这一顿饭吃得潦草,直到把墨修凛和墨修凛送走,杨青山才松了口气。 姜姒准备转身回到府里时,便对上了墨修凛的眼。 她心领神会,细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走进府里,杨青山呼出一口气。 “晟王殿下竟然会来咱们府,我当真是想不到。” 李氏上前给杨青山倒了杯茶,一副善解人意道:“老爷何必担心?您每日忙着公务,同僚皆可作证,晟王殿下也抓不到您的错处。” 杨青山一听,眉头微皱。 “这些事是你可以议论的吗?” 被杨青山这么训斥,李氏赶忙道歉。 “是妾身多言了,老爷您别生气。” 杨青山被李氏这么捧着顺着,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尤其是他官复原职之后,众人对他的巴结都多了起来。 都希望他可以替自己引荐给魏时。 事实上,只有他知道,自己抱上的是谁的大腿。 杨青山看到姜姒走来,对她颔首之后直接坐下,神情略显不满。 但想到墨景献,杨青山的神色又好了许多。 “婵儿,若是明日庆王殿下带你去看莲花,你应下就是了。” 姜姒不以为意,只是敷衍地应下。 一旁的杨莹听了眼底满是怨毒。 她就在这,可杨青山就像看不到她一样! 眼里,就只有姜姒这个贱人! 姜姒将杨莹的神情尽收眼底,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杨莹和李氏回到兰菱院,杨莹就开始砸起了东西。 “爹爹现在一点都不关心我!他是不是想把我嫁给一个穷举子啊!” 李氏一听,急忙让英瑰去把门关上。 “莹儿,你别说这样的话,你爹爹他……” “爹爹现在眼里就有杨婵那个贱人!我真是恨不得撕了她那张脸!”杨莹大声道,“没了那张脸,我看她怎么到处勾引人!” “她怎么不去死啊!” 杨莹说得还不够尽兴,正要继续发泄时,便看到姜姒正一脸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妹妹,怎么不继续说了?” 杨莹脸一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她刚才骂人的话,姜姒肯定都听到了! 李氏愣了愣,急忙把杨莹护在身后。 “大小姐恕罪,是妾身管教无方,来日……” 不等李氏说完,姜姒就打断了她。 “我听到妹妹在背后骂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姨娘若是能管,妹妹早就改好了。” 李氏脸色一僵,死死挡在杨莹面前。 “大小姐,您若是生气,尽管冲着妾身来,莹儿只是不懂事而已……” “我只和姨娘说一句。”姜姒冷声道,“你若是不好好管教妹妹,自有人来替你管教。” 李氏一惊,忙对杨莹说道:“还不快和大小姐道歉!我早就说过,你要改改你这张嘴胡乱说话的坏毛病!” “娘能护得了你一时,护得了你一世吗!” 杨莹一听,直接哭红了眼。 “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杨莹哭得涕泪横流,姜姒却满脸的冷漠。 她对杨莹的保证没有兴趣,杨莹的悔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李氏小心翼翼地看了姜姒一眼,狠了狠心,抬手就打了杨莹一巴掌。 杨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娘,你为什么打我!” “我三番五次告诉你,让你不要冒犯大小姐,可你屡教不听!”李氏怒声道,“娘若是今日不给长点教训,来日你还会再犯!” 看李氏还想打,姜姒便拦住了她。 她淡淡道:“姨娘不必演戏了,我过来,只是想和你们说一件事而已。” “妹妹想嫁给庆王殿下,这个忙,我帮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红衣女子 听到姜姒的话,母女俩都愣住了。 杨莹急忙走到姜姒面前,神情难掩高兴。 “你真的愿意帮我?” 姜姒淡淡地点头。 “我只能帮你和他见面,至于能不能成,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杨莹脸上一喜,急忙点头,生怕晚了一秒,姜姒就会反悔。 姜姒看着杨莹,眼底多了一丝怜悯。 无论杨莹是为了什么嫁给墨景献,到最后的结果,都只有一个。 独守空闺。 墨景献对杨莹的喜欢,也只是对新奇玩意的喜欢而已。 对她,亦是如此。 “既然如此,妹妹就好好准备吧。”姜姒淡淡道,“只要庆王殿下来找我,我都会让落然来找你的。” 杨莹点点头,难得对姜姒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脸。 “谢谢姐姐。” 姜姒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 回到院子里,看到桌子上的糕点,她挑了一下眉。 “是谁送来的?” “是庆王殿下,说是义昌园新出的,让大小姐尝尝鲜。” 姜姒一脸漠然,“送去兰菱院。” 落然一愣,“大小姐,这是庆王殿下送给您的,送给二小姐不合适吧?” 姜姒看向落然,“你觉得嫁给庆王殿下就是最好的选择吗?” 突然被姜姒这么问,落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久,落然才有些迟疑地开口。 “庆王殿下是天潢贵胄,若是嫁给了庆王殿下,大小姐必定能在京城有一席之地,享受荣华富贵。” 听到落然的话,姜姒一点都不意外。 在落然眼里,嫁给天家的人,便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即便墨景献是世人眼里的闲散王爷,他此生的富贵,也足够衣食无忧了。 姜姒淡淡地看向落然,“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无条件的,女子只要嫁了人,就只能依附夫家,受夫家摆布。” “有了荣华富贵,却没了自由和本我,又有什么意思?” 落然迷茫地看向姜姒,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久,落然才一脸坚定地开口。 “虽然落然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但无论大小姐做什么,落然都会支持大小姐!” 姜姒笑笑,她和落然说这些话,也没指望落然能听懂。 毕竟古代女子,自小被灌输的思想就是相夫教子。 这样的人生无趣,却是大多数古代女子的一生。 “傻丫头。” 落然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清澈。 夜晚。 姜姒到了晟王府,看到在月下独酌的墨修凛,脑子里开始回想起墨修凛耍酒疯的时候。 这让姜姒有些迟疑,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前。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过来?” 墨修凛的声音响起,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 姜姒撇撇嘴,这才大步向前。 “担心王爷醉了,又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举动。” 墨修凛知道姜姒会这么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和姜姒表明心意后,姜姒本就有些疏远他。 那次醉酒后,姜姒对他就更警惕了。 墨修凛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从头来过了。 “我找你来,是想和你说说景献的事。” 姜姒挑了一下眉,“我记得我和王爷说过了,我自己可以解决。” “可是这几天以我对景献的试探,他似乎是志在必得。” “哪又如何?”姜姒不以为意道,“庆王对我的喜欢,也只是因为新奇罢了。” 墨修凛不置可否。 只是这一回,他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找我。”墨修凛认真道。 姜姒敷衍地回答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 “最近欣欣的状况如何?” 见姜姒不想回答,墨修凛也没办法,只能回答道:“欣欣的状况很好,精神好了许多。” 姜姒点点头,“你若是得空,就带她多出去走走。” “那你……” 姜姒知道墨修凛的意思,直接打断道:“最近我很忙,如果得了空,我会告诉蓝小姐的。” “我知道了。” “王爷要说的事说完了?”姜姒问道。 “你还要去哪?” 姜姒也没有瞒着墨修凛,直接说道:“我想再去看看那个山寨。” 墨修凛想也不想就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王爷喝了酒,早点休息吧。” 说罢,姜姒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墨修凛上前一步,想要追上去,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了凳子。 此时,姜姒已经到了临江仙。 刚进门,她就碰上了乌溪。 乌溪看到姜姒,神情变得欣喜起来。 “杨小姐。” 姜姒看着乌溪红润的脸色,淡淡点了点头。 “你的脸上多了不少血色。” 乌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浅浅一笑。 “多亏了杨小姐。”乌溪说道,“先前我的身子没有正常的体温,现在总算是有些余热了。” 姜姒不置可否。 药人本就是活死人,像乌溪这样的,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才能遇到。 “杨小姐身上有淡淡的酒味,闻起来似乎是王爷爱喝的梨花酿。” 姜姒挑了一下眉,“乌溪姑娘真了解王爷。” 乌溪掩嘴轻笑,“杨小姐可别误会了,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断断是不会有非分之想的。” 姜姒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 回想起墨修凛刚才有些受伤的神情,姜姒觉得有些别扭。 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内心的不自在。 “我找无忧。” 乌溪将姜姒的神情尽收眼底,轻笑一声,便带着姜姒到了密道。 “阁主应当就在里面。”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姜姒抬脚走进密道,便听到了两道声音。 她挑了一下眉,脚步突然有一丝迟疑。 走出密道,姜姒远远就看到一个红衣女子柔若无骨地伏在无忧肩上。 红衣女子看起来还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姜姒“啧”了一声,没想到一来就能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 不过配上无忧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姜姒正走着神,便听到无忧说道:“你不知道自己很沉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解释 无忧嫌弃地把红衣女子推到一边,抬头时就看到姜姒正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 他愣了愣,脸上浮现出一抹红云。 “你来了怎么不出声?” 姜姒笑笑,“担心打扰到你,毕竟你这副模样可不常见。” 红衣女子看到姜姒,眼睛微眯款款走上前。 “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北疆见过?” 听到这话,姜姒上下打量了一下红衣女子。 随即,神情出现了一丝了然。 “当时我戴着人皮面具,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红衣女子慢条斯理道:“我看人可不会只看表象,尤其你身上的香味很特别,所以我才能马上认出你。” 姜姒挑了一下眉,她向来不用脂粉,也不用香囊。 经年累月下来,也只有身上淡淡的药草味。 若不是鼻子灵敏的人,估计也没人会在意。 无忧眉头微皱,低声道:“阿丽,不得造次!” 阿丽被无忧训斥,连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悔意。 她敷衍地对姜姒道了声不是,一双妩媚的凤眼就上下打量着姜姒。 “突然发现,我好像觉得在北疆之前就见过你,阁主,你是不是……” 不等阿丽说完,无忧就打断了她。 “你没有我的命令就私自回京,当真以为我不会用阁规罚你吗?” 阿丽不满地看了无忧一眼,只能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无忧转头看向姜姒,淡淡道:“你不用管这丫头,她平时就是这么没有规矩。” 姜姒不以为意,刚才的话,也权当没听见。 “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再去那个山寨走一走的。”姜姒浅笑,“我看你现在也没空,还是改日吧。” 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开。 “我有空,咱们现在就走吧。” 姜姒挑了一下眉,看向他身后的阿丽。 “你不管她吗?” 阿丽附和道:“就是啊,我大老远赶回来,你就不打算陪陪我?” 这话说得暧昧,仿佛两人之间有些什么一样。 但无忧很清楚,阿丽这么说,只是为了图口舌之快。 他下意识看了姜姒一眼,见她的神情毫无波动,心中十分惆怅。 “阿丽不是小孩子,自己可以顾好自己。” 听到无忧这么说,阿丽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刚才还说我是小孩子呢……” 无忧听闻,眼神更冷,阿丽只能垂下头说道:“我不是无缘无故地回来。” “方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回答。”无忧皱眉道。 “当然是因为你对我太冷淡了啊!”阿丽理所当然道,“我难得从北疆回来,你却对我爱答不理,换谁都会生气的啊!” 无忧皱眉道:“说正事。” “我把你之前让我们照顾的郎中带回来了,他现在就在房间里休息。” 姜姒一听,嘴角抽了抽。 感情阿丽这是把白锦生给带回来了啊。 这段时间忙,她都把这件事忘了。 无忧皱眉,“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为所欲为的女人吗?”阿丽控诉道。 虽然无忧没有回答,但他的神情已经默认了一切。 阿丽想要发作,无忧就打断了她。 “先去看看他再说。” 阿丽不情不愿,但还是走在前面带路。 三人一路走进临江仙的一个小院,便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文弱书生正在费力地打着水。 阿丽嫌弃地撇了撇嘴,“你怎么这么没用啊?竟然连水都没有打不了。” 白锦生听到阿丽的话,吓得直接把好不容易打上来的水给打翻了。 “啊!” 他惨叫一声,转过头哀怨地看着阿丽。 “你!” 不等白锦生说完,他就看到了姜姒。 他的神情变得十分精彩,最后的嘴角都控制不住地上扬。 “姜神医!” 白锦生就直接扑向姜姒了,但被姜姒冷冷地看了一眼,立刻就变得乖巧起来。 “姜神医,咱们之前说好的事,还算数吗?” 姜姒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脸上维持着敷衍的笑脸。 “记得,你倒是比我预计回来的时间快了不少。” 白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亏了阿丽姑娘,如果她对我能再温柔点就好了……” 阿丽挑了一下眉,“如果不是因为你太废物了,我们的速度还能更快!” 白锦生一副想要反驳的模样,可看着阿丽的神情,他也只能把所有的话憋回肚子里。 姜姒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白锦生空有一身医术,却没有自保的能力。 若不找人护送他回京,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只是找阿丽帮忙,多少是有点自讨苦吃了。 “好了。”无忧皱眉道,“白神医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阿丽,你为什么不能轻柔点?” 只是看了一眼,无忧就察觉到了白锦生僵硬的四肢。 这一看就知道是连日赶路造成的。 阿丽撇撇嘴,“是他自己说要尽快回京的,我可没有逼迫他赶路。” 眼看无忧又要生气了,阿丽赶忙闭上嘴。 姜姒淡淡道:“既然你已经回京,我自然会履行我的承诺。” 随即,她打量着白锦生,“不过你在京城有住的地方吗?” “我在京城有一处小宅子,神医不用担心。” 姜姒点点头,“你把住址告诉我,我随后会抽空去看你。” 白锦生兴奋地点点头,赶忙将自己住址告诉了姜姒。 处理完了一切,姜姒才和无忧走出临江仙。 在路上,无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姒挑眉,“有话你直接说就是了。” 无忧纠结了半晌,“你就不想问问我和阿丽是什么关系?” “你不想说,我为何要问?”姜姒莫名其妙道。 无忧一听,心中更加惆怅了。 他一直很清楚,姜姒在这方面就是特别地“善解人意”。 “其实阿丽是我在北疆捡到的孩子,在我身边养了一段时间,所以才会这般的没规矩。” 姜姒不置可否。 反正无忧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 天机阁的人,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无忧看姜姒什么都没说,就想继续解释。 结果刚张嘴,姜姒就皱眉道:“嘘!” “有人来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买卖 他们两人还没靠近山寨,不远处的树丛里就传来了脚步声。 姜姒和无忧对视一眼,便悄无声息地爬到了树上。 很快,就有两人拿着火把和刀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最近怎么总是要巡山啊?” “别抱怨了,大哥说了,最近要警惕些,别被人钻了空子。” 一高一矮两个人并排走在树丛中,手里的刀还不断向四周挥砍。 姜姒眉头微皱。 这是在提防她? “我实在是搞不明白大哥,这附近都是树,除了动物,还有谁会来啊?” 矮个的瞪了高个的一眼,“刚和你说的话,你怎么扭脸就忘记了?” “大哥让我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哪来这么话!” “要是不想干,就直接走人!” 高个陪笑道:“这不是最近一直都没下山吗?兄弟手头紧,这才多说了几句。” 矮个皱眉道:“大哥之前给的十两银子,你全都花光了?” “那才多少啊?喝个酒、去趟临江仙就没了。”高个抱怨道,“所以大哥什么时候带兄弟们下山啊?” 矮个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四周。 确定这附近没人后,他才低声道:“你急什么?大哥说了,咱们最近养精蓄锐,到时候有笔大买卖!” “大哥什么时候短过咱们的银子?” 高个点点头,觉得矮个说得有道理。 等两人走远,姜姒和无忧才跳下树。 “大买卖?看来他们是有什么大动作啊。”无忧沉声道。 姜姒沉默不语。 这个大买卖和姜睿明会有联系吗? 想罢,她看向无忧。 “他们现在警卫森严,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无忧没有意见。 来这么一趟,能有这个收获,已经不错了。 翌日,镇国公府。 陈氏替姜睿明穿戴整齐,眉眼间满是担心。 “老爷,你的身子真的没事了吗?” 姜睿明笑笑。 “在家休息了这么久,杨小姐开的药也都一碗不落地喝着,自然不会有事了。” 即便姜睿明这么说,陈氏还是觉得不放心。 “下了朝,你记得早些回来。”陈氏嘱咐道,“我请杨小姐过来,再替你看看。” 姜睿明点点头。 陈氏目送着姜睿明上了马车,才转身回府。 走回院子时,便看到姜曦正坐在屋里等着她。 她手边还放着一碗热粥。 “母亲刚送父亲去上朝吗?”姜曦柔声道。 “嗯,你父亲刚从外头回来,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陈氏笑笑,“曦儿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本来这是给母亲和父亲做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陈氏看着眼前的粥,浅浅一笑。 “既然你父亲没有这个口福,那我们就自己吃吧。” 姜曦面色不改,乖巧应下。 侍女给陈氏和姜曦盛好粥,母女俩慢条斯理地吃着。 可陈氏全都吃光了,姜曦也只吃了一点。 陈氏疑惑道:“曦儿怎么只吃了这么点?” 姜曦轻叹一声,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借口说道:“女儿近来身子不适,便吃得慢些,母亲不用担心,我休息几日就好了。” “有没有找郎中来看过?” 姜曦柔柔一笑,“只是些小毛病而已,没什么大碍。” 陈氏皱眉道:“这怎么行,还是得找郎中来看看。” 说罢,便转头吩咐侍女去请郎中,却被姜曦拦了下来。 “母亲,外头的郎中我信不过,还是算了吧。”姜曦轻叹。 听到姜曦这话,陈氏便明白了。 她垂下眼眸,半晌才说道:“既然如此,就请杨小姐来替你看看吧。” 姜曦笑笑,“还是母亲懂得替女儿着想。” 这些日子,她想要让人去请姜姒,无一例外都被陈氏的人拦住了。 可之前陈氏自己都会找姜姒过来,哪有什么怕牵连? 轮到她,怎么就不行了? 她若是不使些手段,怕是见不到姜姒。 姜曦垂下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午后。 姜姒走进了镇国公府,侍女便领着她走到姜曦的院子。 “杨小姐,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侍女退下,院子里只剩下姜姒和姜曦。 “姜二小姐的气色不错,应当不需要我来看诊才是。” 姜曦笑笑,“我这身子的状况,只有杨小姐知道,我除了找杨小姐,还能找谁?” 姜姒不置可否,随即向她伸出手。 脉象还是一如既往,姜姒照旧说道:“姜二小姐恢复得很好。” 听到这话,姜曦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杨小姐先前也是这么说的,那我的身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姜姒笑笑,“可我也和姜二小姐说过,这不是能马上恢复的。” 姜曦眯起眼睛,“我一直很相信杨小姐的医术,只是每次杨小姐和我说的都是一样的话,我难免会起疑。” “可事实就是如此,姜二小姐如果只想听假话,可以找别的郎中。” 姜曦皱起眉头。 她根本不敢这么做! 姜姒这么说,分明就是威胁。 房间沉默了下来,许久,姜曦才笑了笑。 “方才是我着急了,杨小姐别介意。” 姜姒十分理解道:“我明白姜二小姐的想法,只是女子的身体本就娇弱,更何况姜二小姐的情况还……” 姜姒没有把话说完,姜曦就已经白了脸色。 这些话,无疑是在一次次提醒她,究竟是谁对她做了这些事! 只是,她还得在永凰郡主面前陪着笑脸! 姜曦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道:“那就麻烦杨小姐多多费心了。” “这是自然。”姜姒笑道。 此时的姜曦已经没有想要继续和姜姒说话的心思了,姜姒也很清楚,找了个理由便准备离开。 她刚要转身,便有一个侍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二小姐,永凰郡主来看您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永凰郡主来做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雪灵已经死了,永凰郡主现在应该很高兴吧? 很快,永凰郡主就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院子里的姜姒时,立刻沉下了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一百八十四章 老太太心里有事 姜姒浅笑,“我只是来和姜二小姐说说话的,郡主来了,我也该告退了。” 永凰郡主不满地看向姜曦,姜曦急忙用眼神表忠心。 但为时已晚。 先前永凰郡主就觉得姜曦和姜姒来往密切,如今看来,她的猜测的确是对的。 姜姒已经先一步离开,姜曦才赶忙把永凰郡主请进来。 “郡主怎么亲自来了?若是有事,直接派侍女过来说一声就是了。” 永凰郡主冷冷地看向姜曦,“前些日子姜大人被关在宫里,本郡主虽然没来看你,可东西却送了不少,曦儿可都有记在心上?” 姜曦点点头。 “郡主待我极好,那几日无人愿意理会我,只有郡主还愿意给我送东西。” “那你和杨婵是怎么回事?” 听到永凰郡主冰冷的声音,姜曦身子一抖。 “郡主是知道的,我母亲和祖母都喜欢杨婵。”姜曦急忙说道,“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这么讨我母亲欢心!” “我担心杨婵会抢了我在母亲面前的位置,便趁她去找我母亲之前,就找她过来敲打敲打。” 姜曦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永凰郡主的脸色。 见永凰郡主的脸色缓和了些,心下才松了口气。 “我对郡主之心,日月可鉴。” 永凰郡主冷笑,“这可说不准,你若是真有心,现在也不会被杨婵压一头了。” 姜曦笑容一僵,“郡主说的是……” “这是自然,姜姒死了这么久,你还是没办法取代她在姜家的地位,现在又被杨婵抢了风头。” 永凰郡主看向她,“你付出了这么心血,也没给自己挣来什么,当真是无用。” 听着这话,姜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郡主说的是……” 看姜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永凰郡主觉得无趣。 她摆了摆手,“算了,有些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便是,但若是当了白眼狼,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姜曦点点头。 “郡主今日突然来访,可是有什么事?” 永凰郡主瞥了她一眼,“当然是因为晟王哥哥的事了!” 姜曦垂头认真听着。 “先前晟王哥哥和我闹了些不愉快,导致我现在都遇不上他!你有什么主意?”永凰郡主问道。 “郡主不是已经和魏大人商量好,准备跟姜姒当年一样,直接去求皇上赐婚吗?” 说起这事,永凰郡主的心里就跟堵着一口气似的。 她已经和魏时提过很多次了,可魏时总是要她再等等! 等等等! 等了这么多年,她早就等够了! 再等下去,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第二个杨婵! 而且,目前还有一件棘手的事。 雪灵死了,就没有人给她弄毒药了。 到外头去找别人,她担心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想罢,永凰郡主看向了姜曦。 姜曦看到永凰郡主的视线,身子一僵。 “郡主为何这么看着我?” 永凰郡主似笑非笑道:“杨婵时常到镇国公府探望你母亲,你能接触她的机会,应当不少吧?” 姜曦意识到了什么,但除了点头,她别无选择。 “先前给姜姒下的药,你那还有吧?” “有……” “那就别让我失望。” 姜曦不敢说话,只能点头。 另一边,姜姒正在给姜睿明诊脉,脉象平稳,气色也不错。 姜姒暗暗松了口气,“我给姜大人换一副方子,姜大人记得按时喝。” 姜睿明笑笑,“有劳杨小姐了。” “我只是尽了我医者的本分罢了。”姜姒浅笑,“这些日子没见到老夫人,老夫人可还好?” 陈氏轻笑,“母亲的身子很好,就是时常会惦记杨小姐,杨小姐若是愿意,我可以让侍女带你过去。” 姜姒思索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老太太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是仔细些好。 跟着侍女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南霜就上前给她行了礼。 简单了解了老太太的近况后,姜姒就走进了房间。 老太太正在午睡,气息绵长平稳。 比起先前气短,气虚好了许多。 姜姒坐在老太太的床边,伸手探向她的脉。 确定老太太真的很好,姜姒的脸色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伸手替老太太掖了被子,正打算起身,便听到老太太的呓语。 “姒儿,是祖母对不起你……” 姜姒一愣,便轻声道:“祖母没有对不起姒儿。” “祖母还没有把那些事告诉你……你怎么就走了啊……” 听到这话,姜姒眼睛微眯。 那些事? 姜姒凑近去听,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 她转身一看,便看到南霜给自己上了杯热茶。 “这是老夫人先前得的老陈皮,一直说等杨小姐来了,一定要让杨小姐尝尝。” 姜姒心头一暖。 双手接过茶杯小抿一口,顿时一股暖流遍全身。 “杨小姐?” 老太太睁开眼,看到姜姒就坐在床边,整个人都高兴得不行。 南霜上前把她扶起来,老太太便慈祥地看着姜姒。 “杨小姐来了应当叫醒我才是,我年岁大了,一睡下便不知醒了。” 姜姒笑笑,“我怕老夫人做着美梦,我若是不小心打扰了,岂不是罪过?” 老太太无奈地笑了笑。 “应当……是个好梦吧。” 姜姒垂下眼。 看来,老太太心里还藏着别的事。 若不是碰巧听到,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太阳西下,姜姒便起身告辞了。 走出了镇国公府门口时,正好碰上了永凰郡主和姜曦。 永凰郡主看到姜姒,眼底便满是厌恶。 “这么久才出来?也不知道你给镇国公夫人和老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姜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若是会做那样的东西,一定第一个让郡主尝尝。” “你!” “杨姐姐!” 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声,姜姒转过头,便看到了两个小炸弹冲向了自己。 看着一左一右抱着自己的两小只,姜姒柔柔一笑。 “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姜稷和墨天欣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姜姒。 “今天爹爹带我们出来走走!” 说罢,就对着身后的墨修凛挥了挥手。 永凰郡主一看到墨修凛,顿时眼睛一亮。 她赶忙走上前去,对着墨修凛甜甜一笑。 “晟王哥哥!”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当年的郎中 墨修凛淡淡点头,随即越过了永凰郡主。 永凰郡主脸色一僵,转头看向姜姒,眼底满是怨毒。 为什么只要有姜姒在,墨修凛的眼里就没有她! 姜曦在一旁看着,眼珠转了转,随即在永凰郡主耳边小声说道:“郡主,现在可是好机会。”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阴沉道:“这叫什么好机会?你没看到晟王哥哥都没看我一眼吗?” “这点自然是杨婵的错。”姜曦娓娓道来,“可郡主若是转身就走,下一次见到晟王殿下还是会一样这么对您,不如现在上去,至少能让晟王殿下多看看您。” “这样也是在和晟王殿下表达郡主您的决心呀。” 永凰郡主抿紧嘴,思索片刻才点了点头。 她调整好情绪,便大步走上了前去。 “晟王哥哥,你今天去哪了?怎么会路过这里呀?” 永凰郡主掐着嗓子和墨修凛说话,姜姒听了,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她看向墨修凛,对他使了眼色。 墨修凛无法,只能随便敷衍。 姜姒则蹲下身子,和两小只说悄悄话。 “你们今日去哪玩了?”姜姒柔声道。 姜稷和墨天欣眼睛亮闪闪地说道:“爹爹带我们去了军营!” “还带我们骑了大马!” 姜姒笑笑。 她让墨修凛带孩子们出去走走,可没让墨修凛带他们去那种地方! 军营到处都是沾了血的家伙,万一伤到孩子可怎么办? 尤其是墨天欣,更是要小心。 那个药,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姜姒完全没有理会墨修凛和永凰郡主,心思全在两小只身上。 因为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永凰郡主几乎要吃人的眼神。 从永凰郡主和墨修凛说话开始,墨修凛的视线就不在她的身上。 这她就忍了,毕竟墨修凛还和她说着话。 可当她看见墨修凛的视线落在姜姒身上,甚至还闪过一丝温柔时,她就彻底控制不住了。 以前,墨修凛谁也不喜欢,她可以慢慢地用手段把喜欢墨修凛的人一个个解决掉。 但要是墨修凛喜欢上了谁,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永凰郡主暗暗握紧手,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天色渐暗,众人才四散开去。 上马车之前,永凰郡主对姜曦小声道:“明早动手。” “是……” 墨修凛也带着孩子们上了马车。 马车上,姜稷和墨天欣可惜道:“爹爹,你为什么不送杨姐姐回去?” 墨修凛无奈地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因为不行,如果我把她送回去了,只会害了她。” 给两小只解释其中的缘由,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倒是姜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爹爹这么做是为了杨姐姐好就够了!” 墨修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对。” 墨天欣理解不了,便软声问道:“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再和杨姐姐一起出去玩?” “这个……爹爹也说不准。” 墨天欣有些失望地垂下脑袋,姜稷就在一旁安慰道:“欣欣,你放心,爹爹一定会给我们想办法的!” 听到这话,墨修凛哭笑不得。 又给他下套。 “对,爹爹会想办法的。” 庆王府。 暗卫刚刚把在镇国公府发生的事告诉墨景献。 墨景献听完,眼睛微眯。 “当真是偶遇?” “是,杨小姐当时刚从镇国公府出来。” 墨景献轻笑,“婵儿妹妹最近去镇国公府的次数,倒是比以前频繁了许多。” 他看向暗卫,“莫不是被她发现了什么?” 暗卫一愣,思索片刻才敢张嘴。 “应当没有,属下看着杨小姐去的是姜二小姐的院子。” 墨景献淡淡道:“没有最好,别让她坏了我们的计划。” “是!” 墨景献端起茶杯,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景献似乎很悠闲。” 安慧公主站在门外,一脸慈爱地看向墨景献。 墨景献目光闪了闪,随即起身。 “皇姑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老身担心景献事忙,就擅自过来了。”安慧公主似笑非笑道,“老身是不是打扰到景献了?” 墨景献面不改色,转头吩咐小厮去泡一壶新茶,才转头看向安慧公主。 “皇姑说笑了,我什么时候忙,皇姑不是不清楚的吗?” 安慧公主不置可否。 “新可汗就快到京城了,景献准备得怎么样了?” “皇姑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那就好,景献做事,老身一直很放心。” 两人虚与委蛇了许久,墨景献便话锋一转。 “听闻皇姑前些日子和婵儿妹妹去看了早莲,还碰上了皇后娘娘。” 见墨景献提起这件,安慧公主脸上的笑意就减了半分。 “这京城里,还有什么事能瞒住景献啊?” “不过是偶然听说罢了。”墨景献似笑非笑道,“那日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墨景献话里有话,安慧公主自然都听出来了。 她淡淡道:“只是和皇后娘娘说了会话,让元嘉多和皇上学学。” 听到“元嘉”两个字,墨景献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原来元嘉也在,我怎么记得元嘉被皇上禁足了?” 安慧公主笑笑,“所以景献可不要说出去啊。” 墨景献心领神会,笑着给安慧公主倒了一杯茶。 杨府。 姜姒一走进院子,落然就迎了上来。 “大小姐,二夫人和二小姐来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 这么晚了,她们两个来她的院子做什么? 姜姒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便大步走进了院子。 李氏懂得看人脸色,一看到姜姒来了,就急忙把杨莹拉了起来,随即恭敬地行礼。 “大小姐。” 姜姒笑笑,“姨娘怎么带着妹妹来了?” “知道大小姐今天出去,必定是一身疲惫地回来。”李氏笑道,“妾身娘家寄了些东西过来,顺便还带来了一个人。” 姜姒来了兴趣,坐下示意落然带着其他侍女离开。 不多时,一个老头就被英瑰带了进来。 “这位是?”姜姒问道。 李氏笑笑,“这是当年给大夫人治病的郎中,妾身当初还以为他死了呢。”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京城谁家没有龌龊事 听到这话,姜姒打量起了老头。 穿着发白的长衫,样子看上去比实际的年岁都要大。 可见是过了不少苦日子。 英瑰把人带到姜姒面前,李氏便上前一步说道:“李郎中,你可还记得我?” 李郎中连头都不敢抬,听到李氏的声音,李郎中的身子顿时抖得和筛糠一样。 “夫人是不是认错人了?老夫都解释过很多次了,老夫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李郎中的态度,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先生,你放心好了,我们只是想问你点事而已。”姜姒淡淡道。 “老夫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 李氏皱起眉头,正要上前训斥,就被姜姒用眼神拦了下来。 李氏了然,带着杨莹走出了霜汀院。 院子外,杨莹十分不解道:“娘,你把这个郎中找来做什么?” “娘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用意。” 杨莹撇撇嘴,“娘现在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到底谁才是你的女儿啊!” 知道杨莹对这件事有意见许久,可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李氏根本不敢告诉杨莹。 “莹儿,你只需要知道,娘做一切都是为了你。” 杨莹不置可否。 只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实在是太让她难受了。 院内,姜姒也没有对李郎中逼得太紧。 她抬手倒了一杯新茶,淡淡道:“李郎中,坐下喝杯茶吧,好不容易来一趟京城,应当累了吧?” 李郎中警惕地看着姜姒,但到底是上了年纪,舟车劳顿这么久,他早就不行了。 一杯热茶下肚,李郎中的身子也放松了不少。 “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知道这么多事比较好。” 姜姒笑笑,“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但若是先生不愿意说的话,我一会就让人把你送走。” “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听到姜姒的话,李郎中愣了一下。 “你不是很想知道吗?” 姜姒不以为意道:“但先生不愿意说的话,难道我还要用手段逼迫先生吗?” 李郎中迟疑了片刻,随即说道:“有些事情,即便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难道你还能改变什么吗?” 李郎中语重心长道:“往事已矣,姑娘,还是向后看吧。” 姜姒笑而不语,只是安静地抿了口茶。 许久,姜姒才缓缓开口。 “看先生的样子,想必是经历了不少事。”姜姒淡淡道,“只是心中的郁结只能憋在心里,先生难道不怕抱憾终生吗?” 李郎中没有回答,只是垂头看着手里的杯子。 不知过了多久,李郎中才轻叹了一声。 “在来之前,老夫就已经做好了有来无回的打算。”李郎中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没想到姑娘竟然是这么明事理的人。” 姜姒笑笑,“天子脚下有许多的龌龊事,我能明白先生。” “是啊……京城里,哪家哪户没有点龌龊事?” 说罢,李郎中看向了姜姒。 “倘若姑娘真的想知道,老夫告诉你也无妨。” 姜姒点点头,顺手给他满上了茶杯。 “五年前,姜大人请我来给大夫人治病。”李郎中回忆道,“我来时,大夫人的身子已经回天乏术了。” “那时候姜大人和我说,即便治不好也没关系,让我尽管治。” “当时我听到这话,整个人吓得不行,直到那一日,姜大人身边的小厮给了我一个药方。” 姜姒眉头微皱,“先生可还记得那个药方是什么?” 李郎中摇摇头。 “年纪大了,记不清。” 姜姒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随即听到,“但里面有一味药,我一直记得。” “是断肠红。” 姜姒一愣。 杨青山的心,可真够狠的。 甚至还不加掩饰,直接加到墨瑶的药里。 她目光微冷,看向了李郎中。 “那姨娘方才为什么说以为先生早就死了?” 说起这事,李郎中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因为……那个药方我没有给大夫人用,所以第二天的时候,姜大人就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 “离开京城的路上,我摸着怀里的钱惶惶不安。” “也是这时,马儿受了惊,我不幸落入水中,险些去了一条命。” 说罢,还挽起袖子,让姜姒看看自己手上的伤疤。 看着几乎剜去一块肉的伤口,姜姒的目光更冷。 “多谢先生告诉我这些事。” 李郎中放下袖子,看着姜姒轻叹了一声。 “姑娘,姜大人是你父亲,即便他做了对不起你母亲的事。”李郎中缓缓道,“可他,到底是父亲,这个家,也得靠他撑着。” “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算你替你母亲报了仇,你也会受到牵连的啊!” 姜姒淡淡道:“多谢先生替我着想,只是有些事,我心中早有定论。” 很快,李郎中被秘密送出了杨府。 随即,李氏走进了霜汀院,准备和姜姒邀功。 可抬眼看到姜姒的脸,她立刻就闭上了嘴。 “想必大小姐已经知道想知道的事,妾身就先告退了!” “等等。” 被姜姒叫住时,李氏的身子一抖。 “大小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随即,身后传来一声脆响。 李氏疑惑地抬头,便听到姜姒说道:“姨娘这次做得很好,这是这个月的解药,以及给姨娘的一点小奖励。” “这是?” 姜姒淡淡道:“这是给父亲用的,究竟该怎么用,应当不用我多说吧?” 李氏脸露喜色,急忙伸手拿过药瓶子。 “多谢大小姐!” 看着李氏欢天喜地的背影,姜姒神情冷漠。 先前拍卖会时,被人打乱了计划。 本来还在思考该如何做,现在,她倒是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让杨青山轻松地失去一切,实在是对不起墨瑶在黄泉下的魂魄。 此时的官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正在慢慢走向京城。 一个长相清俊,却稚气未脱的脸从帘子下出现。 “徐诚,我们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京城?”男孩稚气的声音问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盯紧点 听到小主子的声音,徐诚刚忙走到了马车边。 “可汗莫急,我估摸着还有几日,咱们就能看到京城了。” 契丹眉眼间露出不满,但还是忍了下来。 “徐诚,你之前不是说你来过大周吗?为什么迷路了?” 被契丹这么说,徐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是三年前来的,谁能想到三年间大周的变化这么大。” 他们一行人早早就从北疆出发了,但没想到走到一半时,竟然走错了路。 这一来一往的,便浪费了五六日。 “算了,希望接下来可以顺利吧。”契丹闷声道。 徐诚一听,立刻拍着胸脯打包票。 “可汗放心,咱们一定能顺利到达大周!” 契丹点点头,随即问道:“除了大周的皇帝,你确定没有别人知道咱们的行程了吧?” “是,为了这次出行,咱们谁都没惊动。” “那就好,可千万不能让大周的皇帝觉得我们别有用心。” 徐诚看契丹一脸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可汗,你不恨大周皇帝杀了前可汗吗?” “倒不如说,我是谢谢他,谢谢他终于把那个男人给杀了。” 说这话时,契丹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属于孩童的冷漠。 徐诚看了,也不好说什么。 不过,前可汗的确该死。 北疆的百姓被高昂的赋税压得喘不上气,却又无力反抗。 而前可汗整日在皇宫内声色犬马,丝毫不理会百姓的痛苦。 “可汗说得是,不过现在天快黑了,可汗还是早些休息吧。” 契丹点点头。 深夜。 墨修凛从密道来到了御书房,他对着正在批奏折的墨尧泽行了个礼。 “参见圣上。” “你来了,这有封密函,你来看看。” 墨修凛眉头微皱,随即起身上前打开。 看完信上面的内容,墨修凛脸色一沉。 “若是真如这上面说的那样,新可汗身边的臣子都被买通了,那这些人的手,可真是伸得够远的。” 墨尧泽写下最后一笔,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即便是朕的皇宫,他们想要搅乱的心思,也从一日断过。” “圣上打算怎么办?” 墨尧泽冷声道:“我们的使臣还有多久到北疆?” “昨日传来消息,大约还有两日。” “那就让他们睁大眼睛,把那些无用的人都给清理干净。” “是。” 墨修凛垂眼看着地面,许久,才听到墨尧泽缓缓开口。 “修凛,你最近有和神医出去走吗?” 听到墨尧泽这么问,墨修凛愣了一下。 他轻咳了一声,脸上浮起了两抹不易察觉的红霞。 “未曾。” 墨尧泽看着弟弟这副模样,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 “朕知道你对她有意,倘若你们是两情相悦,朕愿意给你们做这桩媒。” 墨修凛垂头不语,心却狂跳不停。 “五年前,朕根基不稳,为了稳定朝臣,逼迫你和姜大小姐成亲。”墨尧泽轻叹,“当初是朕对不住你。” 墨修凛长袖下的手紧了紧。 当初知道自己要和姜姒成亲,他的确有很多的不满。 “都已经过去了。”墨修凛沉声道。 墨尧泽看着墨修凛,“魏时曾两次替女求亲,都被朕拒绝了。” 听到这话,墨修凛眉头微皱。 原来之前墨景献说的话,是真的。 可是,墨景献是怎么知道的? “圣上,臣弟有个疑惑,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见墨修凛这么问,墨尧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除了朕和魏时,无人知道。” 墨修凛了然,“在圣上告诉臣这件事之前,景献曾和我说起过这事。” “朕记得景献现在和魏时走得很近。”墨尧泽冷声道。 “是,但这段时间,景献和魏大人都没有往来。” 墨尧泽眯起眼睛,“这倒是有意思了。” “魏大人那边一直有人盯着,倒是景献那边出了点问题。” “朕知道。”墨尧泽说道,“暗卫已经来朕汇报了,先前朕可没有想到他有这么多暗卫。” 墨修凛点点头。 他和墨尧泽的暗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即便是放在江湖里,也都是能排得上号的。 可即便是这样的好身手,竟然都被墨景献的人发现了。 墨景献的身边有这么多高手,绝对不是巧合。 “臣已经重新安排人手了。”墨修凛说道。 “好好盯着,他和朝中的某些人走得太近了。” “是。” 回到晟王府,墨修凛就叫来了暗卫。 “最近的监视如何?” “一切顺利,只是上次被发现之后,属下们都不敢离得太近。” 墨修凛眉头微皱,“最近他都去了哪里?” “和往常一样在京城四处游玩。” 听到暗卫这么汇报,墨修凛也不觉得意外。 墨景献向来如此,也从未出现过错处。 否则,也不能在京城待这么久了。 “加派人手,无论发生多小的事,都要仔细记下。” “是!” 遣退暗卫后,墨修凛呼出了一口气。 思索片刻,他便转身跃出了王府。 很快,墨修凛就到了杨府外。 看着姜姒的房间还有烛光闪动,他便在外面站了一会。 这时,姜姒的房间灯灭了。 墨修凛正准备离开,窗户就被推开了。 姜姒翻出窗户,墨修凛下意识躲了起来。 看着姜姒的身影不断远去,墨修凛还是跟了上去。 直到停在临江仙外,墨修凛才停了下来。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便拿出了姜姒送给墨天欣的描金面具戴上。 老鸨见墨修凛衣着华贵,气宇不凡,便上前招呼道:“公子怎么一直站在外边?莫不是第一次来?” 墨修凛淡淡道:“我想听乌溪弹曲。” “哎哟,那可真是不巧,现在乌溪姑娘正在陪贵客,公子换个人也一样。” 墨修凛眼睛微眯,面不改色道:“既然如此,就给我找个清倌人弹一曲吧。” “奴保证给你找个好的,公子,您先到楼上等一下。” 上了楼,墨修凛就推开了雅间的窗。 他的视线看向乌溪的房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下药 墨修凛眯起眼睛,看向墨景献和乌溪谈笑风生。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墨景献究竟来找了乌溪多少次? 所以,墨景献是真的想要给乌溪赎身? 伙计把酒水和清倌送进了房间,清倌落落大方,坐下便开始弹起了江南小调。 墨修凛抿了一口酒,淡淡看向眼前的女人。 “我问你,庆王殿下时常来找乌溪吗?” 听到墨修凛这么问,清倌抚琴的手一顿。 “庆王殿下每次来都会点乌溪。”清倌笑笑,“其他的事,奴家就不知了。” 墨修凛淡淡看向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毕竟墨景献的身份,的确不是她们可以谈论的。 清倌安静地抚着琴,不断用余光看向墨修凛。 黝黑的眼珠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 “你放心,我只是问问而已。” 清倌一愣,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立刻尴尬地笑了笑。 “公子说笑了,奴家只是觉得公子气宇不凡罢了。” 墨修凛不答,只是静静看向对面的雅间。 不多时,墨景献便微醺地走了出来。 乌溪将他扶下楼,转身时就看到了墨修凛。 她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墨修凛,两人才一前一后地走进雅间。 “王爷怎么来了?” “最近景献时常来找你?” 乌溪点了点头。 “我本来想找个时间去和王爷汇报这件事的,但庆王殿下日日都来找我。”乌溪说道,“不仅如此,我还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我。” 墨修凛不置可否。 上楼时,他就察觉到有人在朝着他们看。 墨景献为什么要这么做,倒是让他觉得好奇了。 “我听说他想给你赎身?” 乌溪挑眉,“王爷连这件事都知道了?” “景献说的。” 乌溪撇了撇嘴。 “庆王殿下到底想做什么,我倒是看不懂了。” “小心行事,不要被他抓住破绽。”墨修凛提醒道。 “我明白,庆王殿下最近一直在试探我,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墨修凛一听,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 “说了许多关于王爷的事,还有杨小姐的。”乌溪嫌弃道,“我可是一点都看不出他对杨小姐的真心。” 墨修凛沉下脸,并不回答。 许久,乌溪才轻笑一声。 “王爷,您这一身行头,瞧着可不像是特地来找我的。” 墨修凛没有否认。 “我看到她来了。” 乌溪了然,知道姜姒又来找无忧了。 她忍不住低笑了两声。 能得到这两个男人的喜欢,杨小姐上辈子说不定是做了什么拯救苍生的大好事吧! “王爷打算在这里等着杨小姐?” 墨修凛沉默了半晌。 “我一会就走。” “不和杨小姐说句话再走?” “不必了。”墨修凛淡淡道,“她有重要的事,我不想打扰她。” 乌溪不置可否。 最近姜姒来找无忧的频率的确比之前多多了。 她眼睛微眯,目光闪了闪。 不多时,墨修凛就离开了临江仙。 姜姒也后脚走出了密道,看到站在外面的乌溪时,姜姒挑了一下眉。 “乌溪姑娘怎么站在这里?” 听到姜姒的声音,乌溪才抬起头。 “知道杨小姐来了,便想来和杨小姐说说话。” 姜姒了然,随即坐在了乌溪身边。 一杯清酒被推到姜姒面前,姜姒也没有拒绝。 “乌溪姑娘可是有话说?” “王爷和庆王殿下是前后脚离开的,并且都和我聊了聊杨小姐的事。” 听到乌溪这话,姜姒眯起了眼睛。 “庆王和你聊了我什么?” 墨修凛说起她就算了,墨景献和乌溪有什么好说的? 难不成,墨景献把乌溪当成了红颜知己? 她可不这么觉得。 墨景献的话,五句里可能都找不到一句真话。 “庆王殿下说很欣赏杨小姐,若是能娶到杨小姐,此生无憾。” 姜姒一听,直接嗤笑了起来。 “庆王殿下还真是敢说啊,当初他喜欢的,可是我妹妹。” 乌溪听到姜姒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 “看来这其中有不少趣事。” 姜姒淡淡道:“算不上是什么趣事,只是我没想到庆王殿下会和你说这样的话。” 乌溪浅笑,“庆王殿下和我这么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她目光闪了闪,随即问道:“那在杨小姐眼里,王爷和庆王殿下谁更好?” 姜姒摩擦着杯沿的手顿了顿,对上了乌溪的视线。 “乌溪姑娘希望我怎么回答?” 看着姜姒的神情,乌溪就明白自己这是多嘴了。 她急忙道歉道:“是我一时失言了,请杨小姐见谅。” 姜姒也没有和乌溪计较。 她很清楚乌溪为什么这么问,乌溪在这样的风月场生活,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墨修凛对她的态度? 不过,真要她回答,她肯定会选墨修凛。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姜姒起身道,“先前我给你的药都吃完了吗?” 乌溪摇摇头,“杨小姐不必担心,若是没了,我一定会去找王爷或者阁主联系杨小姐的。” 姜姒点点头,随手探向她的脉。 可这一探,姜姒就皱起了眉头。 乌溪疑惑道:“怎么了?” “你在和我喝酒之前,和谁喝过酒?” “只有庆王殿下。” 姜姒目光闪了闪,随即沉声道:“你先前喝的酒里有合欢散,但给你下药的人没想到这些药对你没有作用。” 乌溪一听,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我竟一点都没发现!” 姜姒收回手,声音冷冷道:“别让那些人发现你的体质。” “我明白。” 姜姒最后和乌溪嘱咐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翌日,皇宫内。 群臣陆续从金銮殿走出,姜睿明如以往一样准备出宫回府,身后便响起了一道声音。 “姜大人的身子可恢复好了?” 魏时的声音响起,姜睿明脸色微沉。 他转过身,对魏时行礼。 “多谢魏大人挂心。” 魏时笑笑,“先前姜大人推脱,说家中有事,这一回,姜大人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风云楼那,我可是已经让人备下了!” 姜睿明一听,见魏时已经先斩后奏,脸色微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切都是为了永凰 两人到了风云楼,一坐下,还冒着热气的精致菜肴就被端了上来。 姜睿明没有马上动筷子,而是静静看向魏时。 “魏大人,这么多饭菜,不合规矩。” 听到这话,魏时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心中却在腹诽他事多。 “姜大人不必担心,若是皇上知道了,一切责罚,皆由我来承担。”魏时浅笑,“姜大人尽管吃就是了。” 即便魏时这么说,姜睿明也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 就连手边的茶,姜睿明也没有给一个余光。 “魏大人,我之所以答应你,是因为我想问你一件事。”姜睿明淡淡道,“若是姜大人能如实告知,我将感激不尽。” 魏时一听,笑意减了半分。 他和姜睿明同时入朝为官,当初因为理念不同,两人就不对付。 直到他的位置比姜睿明高之后,关系才有所缓和。 结果过了这么多年,姜睿明还是死脑子。 “姜大人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只要是我能回答的。” “魏大人和庆王殿下是不是走得太近了?” 听到这话,魏时脸色微冷。 本以为姜睿明是想问那张纸条的事,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我和庆王殿下都喜好字画,这一来二去,走动就多了些。”魏时浅笑,“姜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下次到我府上来,一看便知。” 姜睿明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绝了。 “无论如何,只要是在朝为官,需要和所有人保持适度的距离,这点即便我不提醒,魏大人也应该知道。” 魏时笑笑,“姜大人怎么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不过是两个喜好字画的人说说话而已。” 姜睿明看了魏时一眼,便站起身来。 “我也该告辞了,这是饭钱,多谢魏大人的款待。” 说罢,便起身走出了雅间。 魏时看着眼前未动分毫的饭菜,脸色一沉。 门外的侍卫走进来,在魏时耳边低语了几句。 魏时挑了一下眉,探头看向楼下,便看到一群侍卫正护着姜稷和墨天欣走进风云楼,眼睛微微眯起。 “晟王殿下在这里吗?” “没有,他们身边只有侍卫。” 魏时沉思片刻,对侍卫招了招手。 “到前头把掌柜的找来。” “是。” 不多时,朗行就恭敬地走了进来。 “魏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魏时淡淡道:“这里没有别人,不需要这么遮遮掩掩的。” 朗行笑笑,“我们阁主今日在楼里。” 魏时一听,脸色微变。 “他在你还敢过来?不怕暴露?” “我若是遮遮掩掩,反而更容易被怀疑。” 魏时不置可否。 现在朗行周围有不少眼睛盯着,即便再小心,也有出岔子的时候。 倒不如坦荡一点,反而能安全些。 “晟王家的两个孩子时常到这里来吗?” “这些日子来得比较勤。” 魏时问道:“他们是来和谁见面的?” 朗行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时,“最近阁主时常来。” 听到这话,魏时皱起了眉头。 金老头和那两个小鬼认识? 他看向朗行,朗行也没有多说。 “我有件事想让你去做。” 朗行挑眉,“魏大人尽管说就是了。” 魏时俯身凑近朗行,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言罢,朗行有些意外。 “当真要这么做?” 魏时不以为意道:“为了我的永凰,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朗行笑笑,“既然魏大人都这么说了,我照办就是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但若是出了事,可和我没关系。” 话音落下,朗行就走出了房间。 另一边的雅间里。 金老头从窗户翻进了雅间,看到两小只,脸上立刻洋溢起了灿烂的笑容。 “稷儿,欣欣,有没有想金爷爷!” 两小只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金爷爷!” 金老头走到两小只身边,抬手摸了摸他们的头。 “你们最近是不是来得太频繁了?” 姜稷和墨天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委屈。 “最近爹爹太忙了,都没时间陪我们。” 金老头心疼了,赶忙说道:“以后爹爹不陪你们,你们就到金爷爷这里来!金爷爷肯定陪你们玩!” 两小只立刻高兴地点了点头。 不过,姜稷是懂得金老头的。 他凑到金老头身边,小声道:“金爷爷,你最近真的不忙吗?不会又把事情丢给别人了吧?” 金老头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他义正词严道:“你金爷爷是这样的人吗?” “是!” 听到姜稷毫不犹豫地回答,金老头一脸伤心。 这张嘴还真是和他娘亲一模一样! “稷哥哥,你不要欺负金爷爷!” 金老头顿时像是迎来了曙光一样,抱着墨天欣不撒手。 “还是欣欣懂得心疼金爷爷!” 墨天欣骄傲地挺起胸膛,“这是当然的了!” 金老头笑笑,摸着她的小脑袋时,用内力探向她的体内。 感受着她的脉象,脸色微沉。 虽然姜姒已经祛除了墨天欣身上的毒,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欣欣,最近身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被金老头这么问,墨天欣认真地思考了半天。 “没有,最近都很好,药也有乖乖的吃!” 金老头慈爱地笑了笑,“我们欣欣真棒!” 屋内一派和谐,却有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杨府。 姜姒在房间内关了一天,看着桌子上摆满的药,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终于到最后一步了。 只要把心尖血融入药里,给墨天欣的药就能完成了。 也是经过了这么久,她才把从乌溪那染上的毒祛除。 姜姒凝神,拿起匕首将指尖划破,用内力将心尖血逼出。 看着血滴落在药中,姜姒的神情就浮现了一丝疲惫。 快速将药融合,才勉强得了这么一枚药。 小心把药收好,姜姒才起身把窗户打开,让屋子里的药散尽。 深夜。 姜姒到晟王府,走到墨修凛院子时脚步一顿。 墨修凛撑在桌子上睡着了。 看来,墨修凛最近很累。 她不再靠近,而是对墨修凛的侍卫招了招手。 “杨小姐,是让属下帮您叫王爷吗?” 姜姒淡淡道:“不必了,你把这个给王爷,告诉他亲自看着欣欣吃下。” 第一百九十章 欣欣不见了 侍卫点点头,目送着姜姒离开。 等墨修凛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 侍卫上前替他梳洗,同时在一旁说道:“王爷,杨小姐昨夜来了,让属下把这个交给你。” 墨修凛眉头微皱,“为什么不叫醒我?” “杨小姐见王爷正睡着,就没让属下叫醒王爷。” 墨修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昨晚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他伸手接过侍卫递来的东西,小心放在怀里。 “除了这个东西,她还有没有交代别的话?” “没有了,说完这些,杨小姐就离开了。” 墨修凛在心中轻叹。 虽然他很清楚问了也是白问,但还是忍不住有一丝期待。 “把早膳送到欣欣的院子里。” “是。” 墨修凛穿戴整齐后,就起身走到了墨天欣的院子里。 他放轻脚步走进房间,看到还在床上酣睡的墨天欣,他的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欣欣,起来了。” 墨修凛走到床边,伸手掀开被子。 下一刻,他目光一冷。 墨天欣的床上根本就没有人,刚才床上的隆起是枕头。 他离开大步走出了院子,大声唤来所有的暗卫。 可是等了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出现。 墨修凛的脸色冷了下来,跃上屋顶,便看到倒地一片的暗卫。 他上前把容儿弄醒,容儿脸上浮现一抹杀意,眼底还有一丝迷茫。 “王爷?” 墨修凛冷声道:“欣欣不见了。” 容儿一听,神情愣了愣。 她看向四周的状况,容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请王爷恕罪!”容儿跪在地上,“属下办事不力,弄丢了小小姐!” “把其他人弄醒,让所有人去找!即便把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欣欣!” “是!” 墨修凛调整好情绪,准时去上了早朝。 下朝后,他就大步离开了。 这一切被魏时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暗卫找了一天,可依旧一无所获。 墨修凛冷眼看着眼前众人,“你们当真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吗?” “是!”暗卫首领说道,“属下把京城上下都找遍了,她们都说没见过小小姐。” 墨修凛抿紧嘴,放在桌子上的手直接捏碎了桌子的一角。 到底是谁带走了欣欣?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们在被迷晕之前,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没有,属下们仔细回忆了昨晚,还是和以往一样。” 墨修凛眯起眼睛,“那个人的身手还真是不错,竟然能把你们全都放倒。” 暗卫全都低头不语。 这件事的确是他们成为暗卫之后最大的失职。 “京城这边不要松懈,京城周边也要好好找一找。” “是!” 夜晚。 姜姒正要入睡,窗户却响了起来。 她皱起眉头,墨修凛这么晚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欣欣出事了? 姜姒立刻走到了窗边,一拉开窗户,便直接问道:“是不是欣欣出什么事了?” 金老头一愣,“欣欣出什么事了?” 看到是金老头,姜姒也愣了一下。 “怎么是你?” 金老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先说欣欣怎么了?” 姜姒暂时松了口气,“没什么,我以为是王爷来找我,所以我才紧张了一下。” “你没骗我?” 看金老头一脸怀疑地看着她,姜姒就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你是不是私底下和欣欣见面了?” 金老头一听,立刻移开了视线。 “没有……” 姜姒太了解金老头了,看到他这个表情,她就明白这老头绝对和欣欣见过不止一面。 “老头,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要离欣欣太近吗?” 金老头狡辩道:“我知道离她太近会牵连她,但我每次和她见面,都是偷偷的!” 姜姒知道和金老头讲道理没有意义,便十分干脆地翻了个白眼。 “先不说这个,你来找我做什么?” 被姜姒这么一问,金老头才想起来自己是为了正事来的。 “最近朗行的行踪很奇怪,所以我想过来找你商量一下。” 姜姒皱起眉头,换上衣服后,便跟着金老头离开了杨府。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处,金老头才说道:“前两日我安插在风云楼的眼线说朗行进了一个雅间,过了半日才出来。” 姜姒挑眉,“里头的人是谁?” “似乎是一位姓姜的大官。” 听到“姜”这个字,姜姒一愣。 在朝为官的人里,除了姜睿明姓姜,再无第二人。 以姜睿明的性子,怎么可能和朗行认识? “你确定?” 金老头点点头,“那个伙计说,当时从那个雅间里走出来的人只有他和朗行。” 姜姒沉下脸。 即便金老头说得笃定,她也还是不相信。 “除了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异常的地方?” 金老头思索了片刻,“也只有这件事比较异常。” 姜姒垂下眼,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不是派了人跟着他吗?其他的事就一点都没发现吗?” 金老头叹了口气,“那小子从小就谨慎,就算我想抓到他的小辫子,也得看他给不给我这个机会。” 姜姒不置可否。 刚和朗行接触时,她就觉得朗行是个心思深的。 所以,她一直在刻意和朗行保持距离。 “这对子母虫给你,把母虫放在他身上。” 金老头伸手接过,伸手晃了晃瓶子。 听到里面传来虫子振翅的声音,他便看了姜姒一眼。 “我记得你只有五对子母虫。” 姜姒淡淡道:“这种东西就是用在必要的地方,和数量无关。” 金老头点了点头,小心地把东西收好。 随即,他便笑盈盈地看向姜姒。 “丫头,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稷儿和欣欣接回来?” 姜姒一听,脸上满是无奈。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也清楚你喜欢他们。”姜姒无可奈何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更何况凤凰阁还有那么多事,你也上上心!” 金老头撇撇嘴。 下一刻,一只鸽子落在了他们面前,歪着脑袋看向两人。 金老头疑惑道:“怎么这个时候递消息过来?” 他上前拿下鸽子腿上的字条,脸色微变。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见踪迹 姜姒看着金老头的脸色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眉头皱起,追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金老头游离的眼神,姜姒根本不相信。 她伸手去抢,却被金老头躲开了。 姜姒脸色一沉,争抢的动作越来越凌厉。 金老头立刻催动内力销毁字条,鼻子就闻到了一股幽香。 字条只被销毁了一半,金老头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姜姒抢走字条。 “丫头……” 姜姒不理会金老头,展开字条,看到上面的消息,顿时瞪大了眼睛。 “欣欣不见了?” 金老头急忙道:“我马上就派人去找,你放心,以凤凰阁的情报网,找到一个人还是很简单的。” 姜姒抿嘴不语。 许久,她才冷声道:“欣欣什么时候不见的?” “这……似乎是昨日……” 姜姒皱起眉头。 昨天晚上,她还去了一趟晟王府。 但还无法判断,是昨晚就不见的,还是更早的时候。 墨修凛今天应该找了一天,却没有告诉她。 姜姒长袖下的手紧了紧。 她大意了,她送药的时候,应该去看墨天欣一眼。 若她去看了,事情可能就变得不一样了。 “我跟你回一趟凤凰阁。” 金老头没意见,但看着姜姒冷下的脸,只能安慰道:“你先不要着急,那个人敢去晟王府把欣欣带走,就证明他有所图。” “我们可以一边找,一边等着那个人提条件。” 姜姒不置可否。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墨修凛疼爱这两个孩子? 现在墨修凛没有声张,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只能暂时压抑自己的怒气,跟着金老头先赶回凤凰阁。 回到凤凰阁,金老头立刻下了命令。 凤凰阁众人领命,立刻四散去寻找墨天欣的下落。 姜姒也跟着众人一起,和他们寻遍了整个京城。 京城很大,尤其是各种地下组织,更是多不胜数。 姜姒一个个盘查,却也没有问到任何有关墨天欣的下落。 金老头跟在她身旁,对她说道:“丫头,你先不要着急,人一定会找到的。” 姜姒沉默不语。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绑走了墨天欣。 要是找到那个人,她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动她可以,动她女儿绝对不行! “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 金老头看着姜姒的神情,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但是现在说再多,都是没有意义的。 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墨天欣。 此时。 墨天欣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边有吃有喝,环境也算整洁。 只是无论她怎么哭喊,都没有人来理会自己。 “我想见爹爹……” “你们到底是谁啊……” “为什么要抓我?” 墨天欣的疑惑没有一个人回答,这四周仿佛就她一个人一样。 门外,看守她的两个人坐在楼梯喝酒。 听到墨天欣在敲门,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真是晦气,竟然被大哥派来看这个孩子!”其中一个人抱怨道。 “小声点,让大哥知道,大哥会以为你不满他的安排的。” 那人撇了撇嘴,声音压低了点。 “大哥也真是的,不是说过两天有什么大买卖吗?不会就是这个小丫头吧?” “谁知道呢?我们听大哥吩咐就是了,没必要想那么多。” “这倒也是。”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两人立刻站了起来。 “大哥!” 苗然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里面的小丫头怎么样了?” “一切都好,就是哭得有些厉害。” “无所谓,只要她不死就行。”苗然不以为意道,“再过两天,弟兄们就要下山干一票大的了,我知道你们想了很久了。” 两个手下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山寨上下,可就等着这一天了。 “大哥,到时候咱们能去吗?” 苗然笑笑,“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大哥放心!保证不会出一点问题!” 苗然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就给两人赏了点银子。 “好好看着她,过两天就带你下山!” “是!” 另一边,姜姒一夜无眠。 她疲惫地回到杨府,盯着流苏帷帐看,眼底满是冷意。 整整一个晚上,她都没有问到墨天欣的下落。 她不相信有人,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一个人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姜姒就这么盯着帷帐发呆了许久,直到落然过来,她才起身梳洗。 落然给姜姒擦脸时,瞥见她眼下的乌青,不由得担心道:“大小姐,您是不是又睡不好了?” 姜姒浅浅一笑,“没有,我看起来精神这么差吗?” “大小姐看着很累的样子。” “帮我上点脂粉,我今日要去找蓝小姐。” 听到姜姒这么说,落然忍不住劝道:“大小姐没休息好,不如明日再去找蓝小姐吧?” “我有自己的打算,替我妆点吧。” 落然说不动姜姒只能照办。 很快,姜姒就到了尚书府。 把拜帖递给了门房,便在外面等了许久。 直到蓝絮凝的侍女出来,姜姒才跟着她走了进去。 蓝絮凝看到姜姒,目光闪了闪。 “杨小姐还特地上了妆,真是难得。” 姜姒笑笑,随即低声道:“蓝小姐可否让侍女回避?” 蓝絮凝挑眉,抬手遣退了侍女。 “出什么事了?” “欣欣不见了。” 听到这话,蓝絮凝一愣。 “我怎么没听表哥说过?” 姜姒沉声道:“我也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 蓝絮凝脸上的冷静顿时就消失了。 她深吸一口气,随即看向姜姒。 “所以杨小姐今日来找我,是想让我带你去见表哥?” 姜姒点点头,“我怕他躲着我。” 蓝絮凝不置可否。 难怪姜姒会找上门。 难怪平日里粉黛不施的姜姒会用脂粉。 蓝絮凝沉声道:“我这就让人去联系表哥。” 姜姒点点头。 很快,蓝絮凝便取来一只鸽子。 看着鸽子飞出去,不多时就有了回信。 姜姒凑到蓝絮凝的身边,探头看向字条。 上面只有两个字,“再议。” 第一百九十二章 利益而已 姜姒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还能用什么办法见到王爷?” 蓝絮凝思索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我和表哥只有这一个联系方式。” 姜姒也很理解。 墨修凛和蓝絮凝的关系是秘密,若是暴露了,只会惹上麻烦。 院子沉默了下来。 许久,蓝絮凝才问道:“杨小姐,你有办法找到欣欣吗?” 姜姒深吸一口气,“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蓝絮凝垂下眼,随即握紧手说道:“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杨小姐尽管来找我。” “谢谢。” 姜姒没有逗留,起身便离开了尚书府。 只是,回杨府的路上,姜姒就被拦了下来。 “婵儿?你这是刚从哪回来啊?” 听到安慧公主的声音,姜姒调整了一下情绪,才笑着掀开帘子。 “参见祖母……和庆王殿下。” 墨景献看到姜姒,脸上都是毫不遮掩的欣喜。 “本来我只是陪着皇姑出来走走而已,没想到竟然这么幸运,还能碰上婵儿妹妹。” 姜姒垂下眼笑了笑。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墨景献和安慧公主。 不过从两人的神情判断,似乎不完全是巧合。 姜姒柔声道:“祖母出来走走,怎么不叫婵儿陪着?莫不是祖母嫌弃婵儿伺候得不好?” “怎么会?”安慧公主慈爱一笑,“祖母是听说你最近太忙了,便不敢去打扰你,怕耽误了你去做重要的事。” 安慧公主话里有话,姜姒立刻就听出来。 这哪里是体谅,分明就是抱怨。 抱怨她事多,不懂陪她这个老人家。 姜姒乖顺道:“婵儿哪有什么事要忙,都怪婵儿贪玩,没有多陪陪祖母。” 这话回得巧妙,仿若一个天真不知事的小姑娘。 安慧公主即便想再说什么,也只能笑笑。 一旁的墨景献看着和安慧公主撒娇的姜姒,目光闪了闪。 他轻笑道:“既然这么巧遇到了婵儿妹妹,那就一起逛逛吧。” 安慧公主笑着拍了拍姜姒的手,“只要婵儿没什么事,老身自然是愿意的。” 姜姒乖巧地点点头,不动声色地走在了安慧公主的另一边。 三人并排走在一起,画面十分和谐。 只是走了没两步,安慧公主便轻叹道:“年纪大了,真是不服老不行了。” 她笑着看向姜姒和墨景献,“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吧。” 姜姒不置可否。 墨景献则低声吩咐小厮,让他去风云楼准备着。 到风云楼,说话的基本都是墨景献和安慧公主,姜姒还和往常一样安静。 但安慧公主总是会把话题引到姜姒身上,让姜姒不得不和墨景献说话。 “今天景献又陪我去看了早莲,只是没有婵儿在身边,总觉得少了什么。”安慧公主笑笑。 姜姒乖顺道:“祖母喜欢,婵儿就天天陪祖母去赏花。” 安慧公主笑着看向墨景献,“老身一向都和你说婵儿孝顺,只要老身说什么,她都没有不答应的。” 墨景献笑笑,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姜姒身上。 “婵儿妹妹一向如此,这都是皇姑和杨大人教得好。” 姜姒一听,直接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杨婵无论变成什么样的性格,都和安慧公主、杨青山无关。 一个独自在江南生活数年的人,若不是因为利益,谁会想起远在江南的杨婵? “祖母和庆王殿下就别打趣我了。” 说罢,姜姒的脸上泛起两抹红霞。 墨景献看得有些痴了。 论皮相,杨婵的脸算不上好。 可一颦一笑,就是韵味十足。 他垂下眼,掩饰自己眼底的贪婪。 安慧公主慈爱一笑,“这里没有外人,婵儿不必害羞。” 姜姒笑笑。 酒过三巡,安慧公主就对司南使了个眼色。 司南心领神会,立刻上前道:“庆王殿下、表小姐,太医说公主不能贪杯,算了算时辰也该回去喝药了。” 安慧公主浅笑,“没事,司南说得太夸张了。” “庆王殿下、表小姐,奴婢向来是劝不动公主的,请你们帮奴婢劝劝公主吧?” 姜姒柔声道:“酒什么时候都能喝,但药可得准时喝,婵儿送你回去,好不好?” 安慧公主无奈轻叹了一声,“既然婵儿都这么说了,老身也只能听从了。” “不过有司南伺候就行了,你和景献光顾着陪我说话了,菜都没吃几口。” “只要祖母高兴,婵儿怎样都可以。” 安慧公主伸手拍了拍姜姒,“那就再和景献说说话,祖母就先回去了。” 看着安慧公主不容拒绝的脸色,姜姒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和墨景献目送安慧公主离开,收回视线后,姜姒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 墨景献见了,也只是笑笑。 “婵儿妹妹面对皇姑时,就跟小羔羊似的。”墨景献浅笑,“怎么面对我时,就连个笑脸都没有了啊?” 姜姒淡淡道:“王爷心里清楚。” 墨景献不置可否,唤来伙计把安慧公主的桌子撤下去。 在伙计经过姜姒身边时,姜姒不动声色给了他一张纸条。 伙计面不改色地退出房间,看了一眼便快速离开了风云楼。 墨景献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有些痴迷地看向姜姒。 “婵儿妹妹,我对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听到这话,姜姒不为所动。 “王爷对我的情谊,小女承受不起。” 墨景献笑笑,“可婵儿妹妹还敢抗旨吗?” “就算婵儿妹妹敢,杨大人也是不会允许的。” 姜姒目光微冷,没有马上回答。 “那王爷现在对妹妹的情谊,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吗?” 墨景献挑了一下眉,并没有否认。 “只是我觉得,比起莹儿妹妹,婵儿妹妹要更好。” 话音落下,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墨景献眉头微皱,下一刻,门就被推开了。 杨莹一身华丽,头上还戴着墨景献送的步摇。 看到墨景献,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参见庆王殿下,小女似乎走错了地方,是不是打扰到庆王殿下和姐姐了?” 说话时,杨莹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墨景献。 任谁见了,都能看出她的心思。 第一百九十三章 买路财 姜姒淡淡道:“想不到这么巧,竟然能碰到妹妹。” 杨莹笑笑,也和姜姒装起了姐妹情深。 “我是不是打扰了姐姐和庆王殿下,妹妹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说罢,眼睛便看向了墨景献。 墨景献皮笑肉不笑地回看着她。 “莹儿妹妹不要这么说,若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墨景献意味深长道,“就是不知道莹儿妹妹约了谁,会不会介意。” 杨莹笑容一僵。 她本来就是随便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哪里有人在等着她? 但她不想被墨景献看出来,便低声道:“我去问问她,她应当是不介意的,” 姜姒看了她一眼,便开口道:“不用这么麻烦,妹妹先进来坐下吧,让伙计去帮你问。” 杨莹有些迟疑,但姜姒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再推脱。 姜姒一脸淡然地唤来伙计,吩咐他去办。 不多时,伙计便回来汇报道:“那个雅间只备好了酒水和饭菜,并未看到有人。” 姜姒淡淡道:“看来是还没到,那妹妹就先和我们聊会天,等人来了,伙计自然会告诉我们。” 听到姜姒的话,杨莹心中一喜。 赶忙就点了头,没有一丝犹豫。 墨景献笑了笑,目光闪了闪。 他觉得杨莹突然出现,应该不是巧合。 但究竟是谁给杨莹提供了自己的行踪? 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三人喝着酒、说着话,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杨莹在和墨景献找话说。 姜姒就安静地坐在一旁,丝毫不理会他们的对话。 “庆王殿下,我听说先前您带我去的茶庄新到了一批茉莉。”杨莹娇羞道,:“我记得您最喜欢的就是茉莉。” 墨景献笑笑,“莹儿妹妹记得真清楚,倒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要是关于庆王殿下的,我就没有不上心的。” 姜姒在一旁听着,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反正她的任务就是让杨莹见到墨景献,现在任务完成,她也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了。 随即,她起身道:“我方才喝了不少酒,觉得有些微醺了,就不打扰庆王殿下和妹妹的兴致了。” 一听姜姒要走,墨景献和杨莹神色各异。 杨莹是欣喜,可以与墨景献单独相处。 墨景献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其实我也喝得差不多了,我来送婵儿妹妹回去吧。” 姜姒浅笑着拒绝道:“京城谁不知道庆王殿下的酒量是数一数二的好?” “庆王殿下才不过小酌几杯而已,怕是还没尽兴,有妹妹陪着庆王殿下,必能开怀。” 说罢,姜姒就对墨景献行了个礼,转身走出雅间。 墨景献面色不改,对着杨莹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只是长袖下的手,却握成了拳。 走出风云楼,姜姒直接回到了杨府。 嘱咐落然自己微醺要休息后,院子里伺候的侍女,就只剩下落然和绿儿了。 姜姒换下沾满了酒气的衣服,便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服装,直奔晟王府。 她刚落地,暗卫就上前拦住了她。 “杨小姐,王爷不在,请回吧。” 姜姒冷声道:“王爷不在,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回来。” “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暗卫一听,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杨小姐,请你别为难我们。” 姜姒淡淡道:“让我见王爷。” “王爷很忙,即便杨小姐在这等着,也见不到王爷。” 姜姒不以为意。 径直走进院子坐下,抬手敲了敲桌子。 “王府的待客之道,就是连一杯茶都不给上吗?” 暗卫没办法,只能去泡茶。 直到太阳西落,墨修凛才风尘仆仆地回府。 走进院子,看到暗卫站在一旁给姜姒倒茶,顿时脸色一沉。 他看了暗卫一眼,暗卫也只给了他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王爷终于回来了。”姜姒淡淡道。 墨修凛在心中轻叹,走到姜姒身边坐下。 “你怎么来了?” 姜姒看着墨修凛的神情,可却没办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东西。 这个男人一贯这样,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因为我想知道,王爷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告诉我欣欣失踪的事。” 听到这话,墨修凛的脸色出现了一丝波动。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概只比王爷晚了几个时辰。”姜姒淡淡道,“所以王爷在外面找了这么久,可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墨修凛沉默了一瞬,“没有。” 姜姒抿紧了嘴。 “王爷,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我。” 墨修凛垂下眼,“我怕你知道后,会太担心。” 姜姒沉声道:“欣欣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担心,稷儿知道这件事了吗?” 墨修凛摇摇头,“我没有告诉他,我怕他会偷偷出去找欣欣。” 姜姒不置可否。 自家儿子是什么样的性格,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要是让他知道欣欣不见了,即便是关着他,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逃出去。 “我知道欣欣失踪后,就吩咐了凤凰阁的人分头去找。”姜姒冷声道,“可欣欣就跟凭空消失一样,我想知道欣欣失踪之前发生了什么。” 墨修凛把暗卫告诉他的话,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姜姒。 姜姒听完,脸色一沉。 竟然有人用了无色无味的迷香,正大光明地闯进晟王府把欣欣带走。 实在是大胆。 她看向墨修凛,“王爷最近可有和谁结仇?” “朝廷视我为眼中钉的人多不胜数,但不会有人为了和我作对,而转去对欣欣下手。” 姜姒沉默不语。 墨修凛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但如果不是仇家报复,还能是谁? 两人相顾无言,只剩下了满心的担忧。 此时。 契丹的车队终于走进了通往京城的官道。 看着四周不一样的景象,他觉得这些天受的苦,终于要结束了。 他招手唤来徐诚高兴道:“你现在马上给大周皇帝传信,就说我们到了!” “是!”徐诚笑道,“可汗终于可以吃顿好的了!” 可徐诚话音刚落,就有一群拿着长刀的蒙面壮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第一百九十四章 筹码 徐诚一愣,赶紧拿着刀挡在了契丹面前。 他阴沉着脸说道:“我们身上没有钱,你们想要钱,就去找别人!” 山匪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四周就只有你们,不打劫你们,打劫谁?”为首的人说道。 徐诚眉头紧皱,语气变得缓和了些。 “我们就是路过京城的人,身上的盘缠也不多了,各位爷拿了银子,可否给我们一条生路?” 为首的人挑眉笑了笑,“那也要先看看你的诚意,若是诚意够,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徐诚的手紧了紧,却面带笑意。 他把身上的盘缠双手奉上,“这就是我们全部的盘缠。” 为首的山匪头子接过,抬手掂了掂,神情明显不满。 “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就这点银子?” 徐诚皮笑肉不笑道:“就是因为咱们人多,所以银子才会花得快。” 若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徐诚必定拿刀上前,和他们拼个痛快。 可是,他不能意气用事。 山匪头子显然不满意徐诚的说辞,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便冷笑了起来。 “我刚才就和你说了,若是你们拿出来的银子让我满意,我一定会放过你们。”山匪头子冷笑,“结果你们就给这么点银子,以为打发叫花子呢?” 看着拿着长刀慢慢靠近的山匪,徐诚脸色一沉。 “我劝你们不要再靠近,否则就别怪我出手了!” 山匪听罢,笑得更大声了。 “兄弟们过的一直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难道还会怕你这句威胁?” “笑话!老子是从小被吓大的!” 徐诚握着刀的手更紧,后退一步,不给山匪们反应,提着刀就冲向了他们。 “留一队人保护好少爷!剩下的人跟我一起!” 山匪头子眉头微皱,对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随即,不远处响起了马蜂的振翅声,山匪头子就勾起了嘴角。 “自不量力!” 徐诚和一群手下跟山匪缠斗不过数招,山匪便突然迅速撤开。 不等徐诚等人反应,就有人哀嚎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 徐诚左顾右盼,这才看到了一群拇指大小的马蜂向他们飞来。 “是马蜂!快后退!” 他们举刀劈砍马蜂,可马蜂就像被操纵一样,可以轻松躲开他们的攻击。 眨眼间,一群人就倒地了大半,只剩下徐诚还在苦苦坚持。 契丹被众人护在身后,根本看不见眼前的情况。 他好不容易从人墙中窥探一二,顿时瞪大了眼睛。 “徐诚,小心!” 听到契丹的声音,徐诚心头一惊,转身时就被一只马蜂迎面扑了上来。 徐诚甚至来不及挥刀,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契丹脸一白,急忙推开众人。 “少爷别去!” 身后的侍卫话音刚落,便是一连串倒地的声音。 契丹还来不及转身,肩膀上就落了一只手。 “小少爷,和我们走一趟吧?”苗然笑道。 契丹身子一僵,强装镇定道:“你们只是图财而已,没必要动粗,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们。” 苗然挑了一下眉,“你确实可以给我,可惜,你这个人能给我带来想不到的好处。” 听到这话,契丹意识到了什么。 他皱眉道:“你知道我是谁?” “略知一二。”苗然笑笑,“小少爷,即便你现在说得再多,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毕竟,没有人知道你到了这里。” 契丹的手紧了紧,攥紧拳头向后打向苗然。 可是还没碰到苗然,契丹就被一掌批倒在地上。 失去意识的他被苗然用脚尖踢了踢,随即转头看向手下。 “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然后带上这个小鬼回山寨!” 山匪头子指挥着手下时,同时凑到了苗然身边。 “大哥,他们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一袋银子都不到一百两,这算不上大买卖吧?” 苗然一听,冷漠地看向了山匪头子。 山匪头子赶忙低下头,“是我多嘴了!” “着什么急?只要把他握在手里,要多少钱没有?还有那个小丫头,咱们这是要发财了!” 听到苗然的话,山匪头子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当初墨天欣是突然出现在山寨里的,只在身上留了一张字条。 他们这些大老粗,大字不识一个,就只有苗然看得懂。 结果苗然看完了,直接就把人留了下来。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墨天欣是什么来头。 但苗然这么决定,那这两个小鬼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 他们把人和东西带好,就大步回了山寨。 山寨里,墨天欣正敲着门,门突然就开了。 一个长相异域,却好看的小哥就被丢了进来。 看着契丹被重重摔在地上,墨天欣皱起了小脸。 这么摔,身上一定青了! 她走到契丹身边,伸手摇了摇。 见他没有醒,只能拿来一张毯子盖在他身上,便抱着自己坐在了一旁。 晟王府。 姜姒和墨景献说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对策。 两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才抬眼对视了一眼。 “王爷,这件事你告诉皇上了?” 墨修凛摇摇头,“北疆的新可汗就要到了,我不想惊扰皇上。” 姜姒不置可否。 “我去找无忧,让他发动天机阁的人帮我们找一找。” “我这么晚才回来,就是去找了乌溪。”墨修凛沉声道,“但愿天机阁的人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吧。” 姜姒看了一眼天色,随即站了起来。 “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不要再瞒着我。” 说罢,姜姒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墨修凛轻叹一声。 这时,容儿跪在了他身边。 “王爷,属下仔细搜索了王府四周,发现了一样东西。” 墨修凛眉头微皱,伸手接过了容儿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白瓷瓶,里面是一些无色的粉末。 墨修凛凑上去闻了闻,便觉得有些不适。 可惜姜姒已经离开,否则还能问问她。 他捏紧瓶子,身后却传来了小跑的脚步声。 “小少爷,王爷正在忙!” 第一百九十五章 遗漏的瓷瓶 听到侍卫的声音,墨修凛收回思绪。 一转头,就看到了姜稷气呼呼的脸。 墨修凛柔声道:“稷儿怎么了?” “欣欣呢!”姜稷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爹爹,您不是说欣欣病了吗?为什么我去她的房间找不到她?” 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开暗卫的视线,结果去了墨天欣的房间时,里面空无一人。 看着自家儿子泛红的眼眶,墨修凛在心中轻叹。 “欣欣的确是病了。”墨修凛伸手拉过他,“但是爹爹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没有时间照顾欣欣,我就把她送到你姑姑那了。” 姜稷将信将疑地抽了抽鼻子,“真的?” 墨修凛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姜稷迟疑了片刻,随后才点了点头。 “那我能去姑姑那看欣欣吗?” “再等一段时间吧。”墨修凛说道,“你姑姑说欣欣最近的身体才好转了一点,等完全恢复了,欣欣就会回来了。” 姜稷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 这些天他一直忍着没有去找欣欣,好不容易有能见面的机会了,欣欣却不在。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好难过! “爹爹,要不然我们让娘亲去给欣欣看看吧!京城里的郎中都没有娘亲厉害!”姜稷认真道。 “我找个机会去和你娘亲说。” 姜稷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刚要离开,就看到了墨修凛放在一旁的白瓷瓶。 他歪着脑袋看了半天,墨修凛便问道:“稷儿,怎么了?” “这个瓶子看着好眼熟,好像是娘亲装药的瓶子。” 墨修凛一听,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拿过瓶子递给姜稷,“你仔细看看,这个瓶子真的是你娘亲的吗?” 姜稷觉得墨修凛的神情有些疑惑,但还是伸手接过仔细看了看。 “是娘亲装药的瓶子,爹爹你看,这里还有娘亲的名字呢!” 姜稷指着瓶底的小字,的确是姜姒的姒。 墨修凛长袖下的手紧了紧,伸手摸了摸姜稷的头。 “稷儿,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墨修凛提醒道。 “爹爹也要早点睡!” 墨修凛笑着应下儿子的话,目送他离开后,才仔细询问容儿。 “这个东西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是小小姐院子里的花丛里。” “可有找到足迹?”墨修凛冷声道。 “没有,那个人很谨慎,除了这个瓶子,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墨修凛攥紧瓶子,“我知道了,再把王府上下找一遍。” “是。” 翌日。 姜姒坐在院子里思索着该如何找到墨天欣,院子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她淡淡地抬起头,便看到杨青山向她走来。 姜姒没有起身,只是淡淡地看看杨青山一眼。 “父亲怎么来了?” 杨青山看着姜姒的模样,眉头皱了起来。 “一点规矩都没有!若是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是我教出你这样没规矩的女儿呢!” 姜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里没有外人,父亲不必担心。” “你!” 杨青山气得涨红了脸,姜姒也不为所动。 “父亲难得来找我,想必是有什么正事吧。” 被姜姒这么提醒,杨青山的脸色才冷哼了一声。 “我听说你最近请了个郎中回来,可有此事?” 姜姒挑了一下眉。 杨青山知道得够快的。 不过看样子,似乎不知道是李郎中。 “是有这么一回事。”姜姒淡淡道,“我只是请了个郎中而已,父亲也要说道?” 杨青山强忍着怒气,总觉得姜姒对自己的态度尖锐了许多。 “那个郎中是不是京城的人?” 姜姒笑笑,“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日我觉得身子不舒服,就让落然去街上随便给我请了一个来,应当是京城人吧?” 听姜姒回答得模棱两可,杨青山额头青筋凸起。 要不是墨景献看重姜姒,他必定要家法处置! 他深吸一口气,随即说道:“请个郎中而已,怎么弄得神神秘秘的?” “若是别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家出了什么事呢!” 姜姒浅笑,“咱们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除了爹爹,也没人在乎这点了。” 杨青山紧了紧手,“当真是越发没规矩了!” “我说一句,你便回两句,真以为我不敢处置你吗!” 姜姒这才起身,笑着让杨青山坐下。 “父亲的肝火怎么这么旺?坐下喝杯茶去去火气吧。” 杨青山冷哼一声,仰头将茶喝下。 他看向姜姒,“最近别总往外跑,庆王殿下都来了好几次,连你的面都没见上。” “你瞧着都要比当朝大臣都要忙了。” 姜姒不答,而是抬头看向院子外的槐树。 “爹爹可还记得,娘亲生前最爱泡上一壶碧螺春坐在这里看槐花。”姜姒缓缓道,“可惜物是人非,最喜欢看槐花的人不在了。” 一听到姜姒提起墨瑶,杨青山的脸就沉了下来。 “好好的,你提她做什么?” 姜姒笑笑,“没什么,虽然娘亲走了多年,想必父亲还是记挂着她的吧?” “毕竟父亲和母亲伉俪情深,母亲临去前,父亲都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 越听姜姒说下去,杨青山的脸越黑。 “我和她夫妻一体,这种事自然理所应当!”杨青山沉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杨青山狼狈的背影,姜姒又悠悠地说了一句。 “可惜我当时被送到了江南,不能在母亲床前尽孝。” 杨青山脚步一顿,转眼就没了身影。 姜姒目光微冷。 今天,杨青山过来问这件事,看来是担心事情败露。 可惜,无论他做什么,都已经补救不了了。 墨瑶的仇,她一直帮忙记着呢。 杨青山才离开没多久,落然就走了进来。 “大小姐,蓝小姐说新得了好茶,想请大小姐过去尝一尝。” 姜姒眉头微皱,“知道了,备车。” 很快,姜姒就到了尚书府。 一走进院子,她就看到了端坐在里面的墨修凛。 “是不是欣欣有消息了?” 墨修凛摇摇头,姜姒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随即,他拿出那个瓷瓶,“你看看这个。” 第一百九十六章 脱不了干系 看到墨修凛拿出那个瓷瓶的时候,姜姒眯起了眼睛。 “哪来的?” 墨修凛看姜姒的神情,就明白她是认出来了。 “暗卫说是在欣欣院子里找到的,我猜应该是那个人无意中遗漏的。” 姜姒皱起眉头。 “看来,绑走欣欣的人,是我的熟人。” “你有什么想法吗?” 姜姒沉声道:“凤凰阁和天机阁都有我做的药,想要排查,不是件简单的事。” 墨修凛不置可否。 据他所知,凤凰阁和天机阁的人加起来,已经超过千人。 从一千个人里找出始作俑者,人怕是早就跑了。 “你把和欣欣的关系告诉了谁?” “只要金老头,但他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墨修凛点点头。 能让姜姒这么相信,想必是帮了姜姒不少。 “来尚书府前,我已经让人去排查天机阁的人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姜姒目光一凛,“我得亲自回一趟凤凰阁。” 墨修凛没有多问,只是让姜姒有事,随时通知他。 两人很快分开,因为还有各自忙的事。 走出尚书府,姜姒和马夫交代了几句,便潜入人群中不见了身影。 到了凤凰阁,姜姒却看到金老头。 她随便抓了一个人问,才知道金老头去了风云楼。 姜姒眼睛微眯,不敢耽搁时间。 风云楼。 金老头看着朗行,眼底一片冷漠。 “朗行,你最近又背着我做了什么?” 听到这话,朗行面不改色道:“阁主的话,我没有听懂。” 金老头眯起眼睛。 “朗行,你私下和朝廷官员来往的事,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连杀手的勾当都做了?”金老头厉声道,“你是想让凤凰阁变成第二个九州商行吗?” 朗行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对凤凰阁从无二心,阁主这么说,是冤枉我了。” 金老头看着朗行,没指望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他移开视线,冷声道:“你做的事,我不是不知道,朗行,你我也算是父子,非要这样不可吗?” 朗行的脸色还是没有一丝变化。 他双膝跪在金老头面前,神情认真道:“阁主要罚尽管罚,但是我没做的事,绝对不会承认!” “你啊……” 朗行直视着金老头,“我知道,凤凰阁内一直有人对我不满,导致了许多的风言风语。” “但我可以指天发誓,我对得起凤凰阁!” 金老头眉头微皱,正要说什么时,便看到了姜姒的身影。 还没等开口,姜姒就阴沉着脸死死掐住了朗行的脖子。 郎行脸上没了血色。 “我方才听到你说,你敢指天发誓,说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凤凰阁?” 姜姒冰冷的声音响起,丝毫不给朗行解释的机会。 朗行拼命地挣扎,却挣不开姜姒的手。 他只能看向金老头求救。 整个凤凰阁里,他只能笃定金老头不会杀了他。 但是姜姒不一样! 姜姒若是真起了杀心,他根本躲不掉! 金老头看到了朗行的神情,心中略有不忍。 “丫头,你这样朗行也说不了话。” 姜姒看了金老头一眼,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 她反手狠狠地把朗行摔在地上,声音冷冷道:“这个药瓶是怎么回事?” 看到那个瓶子,朗行面无表情,长袖下的手却紧了紧。 想不到这个瓶子竟然被找到了。 “少阁主,这个药瓶有什么问题吗?” 姜姒冷声道:“这是我为凤凰阁研制的迷香,想要从药阁取药的人,都必须登记在册。” “而最近去药阁取药的,只有六人,其中一个人就是你。” 朗行笑笑,“即便是这样,那也说明不了什么,凤凰阁的人那么多,未必就是我。” 姜姒冷眼看着他,“可是拿了迷香的人,只有你。” 金老头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忍不住在心里轻叹。 “我们坐下来慢慢说。”金老头提议道,“正好我有一些话想问朗行。” 两人暂时收敛了一些。 金老头严肃地看向朗行,“前两日夜里,你去哪了?” 朗行垂下眼,敛去眼底的光。 他知道金老头派人跟着他,但没想到盯得比他想象的还要紧。 “我和小秋一起在月半崖上喝了酒,这件事阁主和少阁主只要去问小秋就知道了。” 姜姒眯起眼睛。 朗行还真是做了不少准备,甚至连不在场的证明都提前准备了。 金老头一听,便立刻让人去把小秋找来。 小秋走进房间时一脸疑惑,尤其是看到众人还十分严肃时,他的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了。 “阁主、少阁主。” 见朗行想要开口,姜姒直接先一步打断了他。 “两日前的晚上,你做了什么?” 小秋一愣,急忙回答道:“那天晚上,我和朗行在月半崖喝酒到深夜。” “我醉得不省人事,还是朗行带我回来的。” 姜姒面色更冷,随即又问了小秋几个问题。 但是小秋对答如流,没有一丝破绽。 姜姒让小秋下去,才转头看向朗行。 “看来,倒是我误会你了。” 朗行笑笑,“阁内流言蜚语众多,少阁主对我有所误会,这也是正常的。” “只是……希望少阁主不要再被别人的一面之词蛊惑。” 姜姒没有回答,只是看了金老头一眼。 看到他脸上松了口气,姜姒顿时就明白了。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金老头也是希望朗行是清白的。 不过,她可没有金老头对朗行的情谊。 欣欣失踪的事,和朗行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手头没有证据,只能暂时按下。 欣欣,再给娘亲一点时间! 此时,山寨内。 契丹缓缓睁开了眼。 察觉到自己正躺在地上,他立刻就爬了起来。 “你醒啦?” 墨天欣眨着眼睛看向他,脸上还露出了甜甜的笑脸。 契丹一愣,警惕地问道:“你也是绑架我的人吗!” “小哥哥,你误会了,我也和你一样被关在了这里。” 说罢,还委委屈屈地指了指紧闭的大门。 契丹眉头紧皱,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冲向大门。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自己反而还悬空了。 “小少爷,干什么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等安全了,我们做朋友 悬空的滋味并不好受,契丹挣扎道:“放我下来!” 苗然笑笑,直接就松了手。 契丹没有一点防备,又一次摔在了地上。 苗然居高临下地看着契丹,“别挣扎了,这就是白费力气而已。” 听到这话,契丹抿紧了嘴。 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对付苗然。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苗然饶有兴趣道:“我们这些做山贼的,你觉得我们打家劫舍是为了什么?” “那你直接放了我,我自然会让人给你钱!” 苗然一听,笑得很大声。 “小少爷,你也太天真了。”苗然大笑道,“只要有你和这个小丫头在,我就能有取之不尽的钱!” “放你们走?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契丹皱起眉头,手攥成了拳头。 墨天欣看着苗然的笑,心里是害怕的。 但是现在爹爹不在,她必须要坚强! “叔叔,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就不会告诉爹爹你的事!”墨天欣坚定道,“否则等我爹爹找到你了,你会很惨的!” 墨天欣的声音软糯,即便这么说,也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让苗然觉得好笑。 “小丫头,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苗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可惜有一点你想错了,谁也不会知道你被关在这里,你那个战功赫赫的父亲,自然也找不到你。” 墨天欣立刻反驳道:“不可能,我爹爹很厉害!他肯定会找到我的!” “那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突然被苗然这么问,墨天欣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这里离京城远着呢,而且又四面环山,除非是对这四周熟悉的村民,否则谁也找不到你们的下落!” 苗然十分得意。 因为,这也是山寨至今为止还没被朝廷铲除的原因。 只要朝廷一天找不到他们的据点,他们就是安全的。 至于被找到会怎么样? 自然就是牺牲山寨里的所有人换自己的安全了。 反正山寨的银子,全都在他的手里。 苗然笑眯眯地看着两人,随即问道:“你们会写字吗?” 墨天欣和契丹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下来。 见两人不回答,苗然也不以为意。 “如果你们会写字,就能免受些皮肉之苦。”苗然慢条斯理道,“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吧。” 契丹皱眉,“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要赎金啊,我说什么,你们就照着写什么,别想耍花招。” 说罢,便有一个大汉拿着笔墨走了进来。 苗然淡淡道:“你们有一盏茶的时间想想,想不出来,我就用刀切下你们的小手指给你们家人送去。” 话音落下,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放在了墨天欣和契丹的面前。 两人脸一白。 苗然根本没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墨天欣和契丹拿上纸笔,等着苗然说内容。 “快来救我,我被绑架了,赎金五千两银子!”苗然说道。 两人没法子,只能照着写。 但只要他们想要搞小动作,就一定会被苗然抓住。 信写完了,苗然仔细看过,满意地点了点头。 “听话就对了,否则你们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说罢,苗然就走出了房间。 看着房门重新关上,墨天欣有些无助地抱住了自己。 她从小到大,第一次经历这么凶险的事。 虽然有人和她一起被抓住,但她还是很害怕。 契丹看着墨天欣要哭不哭的模样,有些别扭地说道:“喂,你是晟王的女儿?” 墨天欣抬起红通通的眼睛,许久才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爹爹吗?” “战神王爷,谁不知道?” 墨天欣听罢,心情平静了些。 她抽了抽鼻子,“你的口音听起来不是京城的人。” 契丹没有否认。 “我是北疆人,想不到还没到京城,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现在契丹只觉得后悔,为什么没有和徐诚多学点武功! 就算是打不过,也能让苗然吃点苦头! 墨天欣盯着契丹的侧脸,脸上满是好奇。 “小哥哥,北疆在哪呀?” 听到墨天欣这么问,契丹挑了一下眉。 “你真的是晟王的女儿吗?怎么连北疆都不知道?” 墨天欣老实道:“我自小身体不好,每天睁眼都只能看到空荡荡的院子。” 契丹愣了愣,他没想到墨天欣小小年纪就身体不好了。 他莫名有一种揭了别人伤疤的感觉。 “咳咳,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墨天欣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不在意这些事,爹爹一直在陪着我,我一点都不觉得难熬。” 契丹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当初他和母亲都是皇宫里底层的存在,去哪根本没人管。 他的父亲只有在有需要时,才会到他们的宫殿里。 也只有那个时候,他和母亲才能吃饱。 “你很坚强。” 墨天欣甜甜一笑,“小哥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做朋友!” “等我们离开这里了,你可以到我家去玩!” 看着墨天欣天真的笑脸,契丹垂下了眼。 “可是你没听到刚才那个人说,这里没人找得到吗?” 墨天欣坚定道:“我相信爹爹!” 契丹无话可说,只是轻叹了一声。 他也想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可是事实来看,实在是不容乐观。 此时。 墨修凛正在赶往驿站,去接徐诚等人。 可是看到对方一身狼狈的模样,墨修凛皱起了眉头。 “徐大人,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徐诚急忙道:“先别管这个!可汗被山匪劫走了!” 墨修凛一听,脸色一沉。 “怎么回事?” 徐诚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墨修凛,随即便着急道:“王爷快将此事上告皇上,让他派兵救出可汗啊!” 墨修凛沉声道:“徐大人,你先不要着急,这件事我会尽快告诉皇上。” “但是救出可汗的事,得从长计议。” 徐诚张了张嘴,也明白墨修凛说得有道理。 只是他一想到契丹正在受苦,就冷静不下来。 “大人,有人托我给你传封信。” 一个孩童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徐诚的思绪。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绑架信 徐诚皱起眉头,看着眼前的小孩。 “是谁让你送来的?” 小孩摇了摇头,“不知道,大人您快拿着吧,我还赶着去晟王府呢。” 听到这话,墨修凛直接皱起了眉头。 “那个人也让你去晟王府传信了吗?” 小孩老实地点了点头。 墨修凛沉声道:“我就是晟王府的人,你直接把信给我吧。” 小孩一听,立刻痛快地把信递给了墨修凛。 墨修凛打开信封,看到上面的字迹,顿时脸色一沉。 这是墨天欣的字。 上面写了赎金和交付地点,唯独没有说什么时候会把人送回来。 徐诚咬牙切齿道:“那些山匪根本没打算放了可汗!” 墨修凛也看得出来。 他把信封收好,淡淡看向徐诚。 “你进宫的事不要张扬,带着你的人换上侍卫的衣服。” 徐诚疑惑道:“为何要这么做?” “绑架的人可能就在京中,让他们觉得你们就在驿站,反而更好行事。” 徐诚思索片刻,觉得墨修凛说得有道理。 和手下们换上侍卫的衣服后,一群人才浩浩荡荡地离开。 此时,墨景献也收到了徐诚进城的消息。 他勾起嘴角,“告诉苗然,让他别把人弄死了。” “是,他一直是个有分寸的人。” 墨景献笑笑。 苗然可不是守规矩的人,他若是守规矩,也不能把一个小山寨发展成这样了。 “盯着他点,那毕竟是北疆的可汗,以后我们还用得上呢。” “是。” 墨景献看了一眼天色,目光闪了闪。 “这个时候,婵儿妹妹在做什么?” “回王爷,杨小姐今日没有出门。” 墨景献把玩着折扇。 “备车。” 马车很快停在了杨府外。 墨景献走入杨府,仿佛入无人之地一样。 杨青山正在书房查看卷宗,一听说墨景献来了,放下笔就跑了出来。 看到墨景献,他立刻换上了笑脸。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淡淡地点了点头。 “杨大人忙着呢?” “都是庆王殿下交代的事,下官不敢怠慢。” 墨景献笑笑,“都是经年累月的东西了,杨大人也是辛苦了。” 杨青山急忙摆手,“能替庆王殿下办事,怎么会辛苦?” “婵儿就在屋里,我这就让人去把她叫来。” “那就有劳杨大人了。” 被杨青山的小厮请出来时,姜姒的眼底一片寒凉。 “大小姐,老爷说了,让您一会注意分寸。” 听到这话,姜姒在心底冷笑。 以往这种事都是安慧公主交代司南在做,现在也轮到杨青山了。 她神情淡漠地走进前厅,还未走近,就听到了杨青山谄媚的声音。 “庆王殿下说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 “杨大人谦虚了,像杨大人这样一眼就能分辨画作真伪的人,整个京城也没有几个。” 姜姒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两人还能更虚伪些吗? “参见庆王殿下。”姜姒淡淡道。 墨景献上下打量着姜姒,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婵儿妹妹的脸色不太好,可是昨夜没睡好?” 姜姒寻了个位置坐下,才冷淡地回应,“多谢庆王殿下关心,只是刚睡醒,便被父亲找来了。” 这话一出,杨青山的脸上满是尴尬。 他急忙陪笑道:“婵儿贪睡,请殿下见谅。” 墨景献笑笑。 他自然听出了姜姒话里的不满,他看向姜姒说道:“婵儿妹妹刚睡醒,正适合喝一杯清茶。” “这是我新得雨前龙井,婵儿妹妹尝了必定喜欢。” 姜姒皮笑肉不笑道:“我并不擅长品茗,家中对这个了解的,除了父亲就是妹妹了。” 听到姜姒提起杨莹,墨景献也只是笑而不语。 杨青山却冷汗直流,忙对姜姒使眼色。 姜姒视而不见,淡漠地喝着茶。 “今日倒是没看到莹儿妹妹碰巧过来呢。”墨景献笑道。 不等杨青山回答,姜姒就抢先了一步。 “庆王殿下若是想见妹妹,我可以让小厮去请。” 墨景献笑笑,“莹儿妹妹没来,想必是有事吧?还是不要……” “参见庆王殿下!” 杨莹的声音响起。 墨景献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但还是维持住了笑脸。 姜姒瞥了一眼,便淡淡移开了视线。 她怎么可能会让杨莹缺席呢? 毕竟只有杨莹在,事情才会变得有趣。 杨青山皱起眉头。 “我听说庆王殿下来了,便想把先前殿下落下的东西送过来。” 杨莹走了过来,拿出了一枚玉佩。 墨景献浅笑,“原来我的玉佩被莹儿妹妹捡到了,难道我遣人去寻也没找到。” 杨莹甜笑着,“这是庆王殿下送我回府时落下的,今日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话音落下,她就把玉佩递了过去。 而事实上,这枚玉佩是杨莹偷走的。 为的就是下次见面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姜姒垂下眼,在心中笑了笑。 杨莹的聪明,也就只有在墨景献身上才能体现出来了。 交还玉佩后,杨莹就十分自然地坐了下来。 “爹爹,庆王殿下应当是要留下来用晚膳的吧?”杨莹笑道,“方才我过来时,已经吩咐厨房多做些菜了。” 杨青山一愣,没想到杨莹竟然会自作主张。 他急忙看向墨景献,墨景献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既然莹儿妹妹这么热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墨景献答应了,杨青山松了一口气。 饭菜上桌前,杨青山和杨莹就是围着墨景献转的。 杨青山谄媚,杨莹也是一样。 不愧是父女。 “婵儿妹妹,南龙寺这两日请了德高望重的法师讲谈,妹妹可有兴趣与我同去?” 姜姒想都没想就拒绝道:“多谢庆王殿下的邀请,只是我与蓝小姐约好去听书了。” “这早就定下的事,我不好推了。” 杨青山皱眉道:“听书而已,什么时候都一样!讲谈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姜姒淡淡道:“蓝小姐请我去看的是苏茗先生的书,也只有这两日。” 第一百九十九章 无法冷静 墨景献笑笑,“那还真是不巧,不过苏茗先生难得到京城来,确实应该去听一听。” “我瞧……莹儿妹妹应当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吧?” 刚才杨莹还因为墨景献没有邀请自己而暗暗生气。 现在听到墨景献这么说,杨莹有扬起了笑脸。 她看向姜姒,希望姜姒能点个头。 但姜姒连个余光都没有给,语气平静道:“这事得去问问蓝小姐的意思。” 言外之意就是她说的不算。 毕竟,蓝絮凝是尚书之女,墨景献不可能不顾及点。 墨景献不语,只是垂下了眼。 夜晚。 姜姒收到了墨修凛传来的信,便很快赶到了晟王府。 走进院子,暗卫让姜姒等了一会,她才看到墨修凛从书房里走出来。 姜姒挑了一下眉,“王爷这是刚从宫里回来?” 墨修凛知道姜姒想问的是什么,便直说道:“北疆的人到了,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这里有样东西你看一下。” 说罢,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 姜姒眉头微皱,看完之后,信的边缘便被她的手指戳破了。 “是今天收到的吗?” 墨修凛点点头。 “这信是绑匪让一个小孩送来的,我已经让暗卫去查了,但是没有找到小孩说的那个人。” 姜姒抿紧了嘴,“应该是易容了,不过即便被抓到,想必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院子里的气氛沉默了下来。 许久,墨修凛才说道:“姜姒,你之前找到的那个山寨在哪?” 听到墨修凛这么问,姜姒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 “为什么这么想?他们没理由绑走欣欣。”姜姒皱眉道。 墨修凛解释道:“我这么猜测的原因是北疆的可汗被劫走了。” 姜姒一愣,她没想到山匪的胃口竟然这么大。 她直接起身,“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墨修凛没意见,因为他正有此意。 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到了山寨外,姜姒和墨修凛就看到了大批巡逻的山匪。 墨修凛环视四周的地形,眉头紧皱。 “难怪我们一直找不到他们的据点,还真是选了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姜姒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查看可能关着墨天欣的房间。 其中一处房间外站着两个大汉,不多时便有人走过来和他们交接。 她眯起眼睛,对墨修凛低声道:“那个房间可能是关着欣欣和那个可汗的地方。” 说罢,姜姒就指了个地方。 墨修凛看去,眉头紧皱。 “那个地方不好过去,很容易被放哨的人发现。” 姜姒不置可否。 但即便是冒险,姜姒也必须要去。 只要确定墨天欣和契丹就在里面,她就能马上把人给救出来。 墨修凛看着姜姒的侧脸,立刻就明白她打算做什么了。 他拉住了姜姒的手,“我们要从长计议,对方是一群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姒抿紧嘴。 她很清楚这件事,但是无法确认墨天欣的安全,她更着急。 姜姒垂下眼,“王爷,这件事一个人去做最合适。” 墨修凛皱起眉头。 “你还没救出欣欣就受伤的话,只会打草惊蛇,你想让他们伤害欣欣吗?” 听到这话,姜姒深吸了一口气。 那些山匪自然不是什么好人,同样的,她也赌不起。 她实在是担心欣欣的身体。 若是因为受惊而催化了残余的毒,欣欣可能会没命! 光是想到这个,她就怎么都冷静不下来。 “让你的军队攻下这里需要多久?” 墨修凛沉默半晌,“不知道,军队针对是沙场,这里四面环山,地势险峻,无法保证能攻下这里。” 姜姒脸色一沉,转头看了一眼山寨后,便转身离开。 “你去哪?” “这件事朝廷解决不了,就交给凤凰阁来做。”姜姒冷声道。 墨修凛甚至来不及开口阻止,姜姒就离开了。 他急忙跟上,在一处山崖拦住了姜姒。 “姜姒,冷静一点!” 墨修凛提高了声音,“我担心欣欣的心情,一点都不比你差!” “可是现在着急没有意义!” 姜姒皱眉,“明日傍晚就是绑匪要赎金的时间,你也很清楚他们就算拿到了赎金也不会放了欣欣!” 墨修凛叹了口气,“我知道,但是凤凰阁的人对这里也不熟悉。” “倘若这些山匪布下了陷阱,凤凰阁的人来了也是送死!” “姜姒,你想看他们去送死吗?” 被墨修凛这么说,姜姒一愣。 她当然不想。 因为欣欣,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冷静。 姜姒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那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现在的她,脑子一片空白。 墨修凛见姜姒冷静了许多,才松开了手。 “先把赎金给他们,虽然无法确定他们会对欣欣怎么样。”墨修凛沉声道,“但不给他们赎金,欣欣一定会很危险。” 姜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 “先回去吧。”姜姒沙哑道。 听到姜姒的声音,墨景献心疼了。 他很想抱一抱姜姒,最终也只是将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安国公府。 魏时慢条斯里地喝着茶,“晟王府那边怎么了?” “晟王殿下每日早出晚归,忙得很。” 魏时冷笑一声,“忙就对了,这一次,一定要让晟王殿下欠下这个人情。” “只有这样,我的永凰才能得偿所愿。” 暗卫垂下头。 “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不着急,我先去打探一下。”魏时淡淡道。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然不能出问题。 翌日,早朝。 等福海高声宣布退朝时,魏时的目光就紧盯在墨修凛身上。 “晟王殿下。” 听到魏时的声音,墨修凛转头看向了他。 “魏大人有事吗?” 魏时笑笑,“只是察觉晟王殿下近来忙得很,若是有我能帮上的地方,晟王殿下可别客气。” 看在魏时的笑脸,墨修凛目光微冷。 “魏大人似乎很清楚本王的行踪?” 第二百章 将计就计 魏时面不改色,笑着回答:“晟王殿下误会了,只是下官不小心注意到了而已,而且小女近来病了,不知晟王殿下可否满足小女小小的心愿?” 墨修凛看着魏时的神情,眼底的警惕没有散去半分。 “不知道魏大人想要本王怎么帮?” 魏时用余光观察着墨修凛,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思索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 “只要晟王殿下去劝劝永凰,让她把药吃了就好。” 墨修凛的目光扫过魏时的脸,淡淡道:“魏大人也是爱女心切,倘若本王拒绝,倒是辜负了魏大人一片慈父心了。” 见墨修凛没有拒绝,魏时嘴角微微勾起。 “多谢晟王殿下体桖。”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安国公府。 因为早就派小厮先回府告诉永凰郡主了,魏时带着墨修凛走进永凰郡主的房间时,便看到了她病恹恹的模样。 永凰郡主看到墨修凛有些按捺不住,但戏还是要做全套的。 “晟王哥哥,你来看我了。” 永凰郡主一脸娇弱地看向墨修凛,时不时还咳嗽几声,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墨修凛虽然不会医术,但也看得出来永凰郡主的病是真是假。 他之所以会答应魏时,也是想证明自己的猜测。 毕竟,最近他找欣欣的事,除了姜姒,知道的就只有身边的近卫。 而魏时张嘴便能清楚说出他的近况。 要么,他身边又出现了内鬼。 要么,魏时一早就知道了他在忙的事。 无论是他身边的侍卫还是暗卫,他早就重新换了一批人。 也只有姜姒见过他身边的暗卫,就连墨尧泽都不知道他的暗卫换了人。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魏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墨修凛看了永凰郡主一眼,语气淡淡道:“郡主可有让太医来看过?” 永凰郡主楚楚可怜道:“太医只会给我开一堆的补药,我才不想吃呢。” 说罢,便对魏时使了个眼色。 魏时也明白,墨修凛来了,自然要给他和永凰郡主独处的空间。 他把早就想好的理由说道:“晟王殿下先陪永凰说会话,下官去给她拿药。” 永凰郡主娇嗔道:“爹,我不要喝药!” 魏时笑笑,“晟王殿下来看你,就是为了劝你好好喝药的,你若是不喝,晟王殿下不就白来了吗?” 话音落下,他对墨修凛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墨修凛和永凰郡主。 谁也没有先开口,还是永凰郡主先按捺不住,这才打破了静谧的房间。 “晟王哥哥,你怎么不坐呀?” 墨修凛淡淡道:“本王只是受魏大人所托来劝郡主吃药的,等郡主喝完了,本王就告辞了。” 永凰郡主一愣,有些不满道:“晟王哥哥怎么走得这么急?难不成晟王哥哥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 墨修凛不语,只是静静看着永凰郡主。 永凰郡主忍不住红了脸。 以前,墨修凛可没有这么看过自己。 “晟王哥哥,你怎么这样看我呀?” “只是觉得魏大人取药的动作有些慢而已。” 永凰郡主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可是药还没煎好吧,所以爹爹的动作才会慢一些。” 说话间,永凰郡主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墨修凛身上。 随即,她便按照魏时教她的话和墨修凛说起了话。 “话说回来,前两日我和曦儿在街上闲逛时,似乎看到了欣欣。” 听到“欣欣”两个字,墨修凛眉头微皱。 “在哪见到的?” 永凰郡主见墨修凛终于有所波动后,在心中窃喜。 她佯作仔细思考了半晌,“是在淮安河桥西的地方,那时候欣欣身边只有一个侍卫。” “晟王哥哥,怎么不给欣欣多派几个侍卫呀?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好?” “而且那个侍卫看着也不像晟王哥哥身边的人。” 永凰郡主话音落下,便看向了墨修凛的脸。 墨修凛面无表情,仿佛并不在乎。 她有些心慌,按照魏时交代的话真的有用吗? 房间安静了许久,墨修凛才缓缓开口。 “你还记得那个人的脸吗?”他淡淡道。 永凰郡主在心中松了口气,随即回答道:“晟王哥哥怎么这么问?莫不是欣欣出了什么事?” 说罢,她还十分紧张地下了床。 看到永凰郡主身上穿着锦绣罗裙,墨修凛眼神微冷。 他垂下眼,声音多了一丝着急。 “本来不想告诉旁人这件事的,但郡主既然看到欣欣被人带走了,本王也清楚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永凰郡主在心中大喜。 按照魏时的话说,真的可以让墨修凛注意到她! 毕竟事关孩子,她不信墨修凛能不着急! “晟王哥哥,欣欣被人带走了吗?现在可有消息?”永凰郡主装出着急的模样。 墨修凛点点头。 “我一直在找欣欣,想不到竟然能在郡主这里听到欣欣的下落。” 永凰郡主看着墨修凛担心的神情,便直接说道:“我也来帮晟王哥哥找欣欣吧!第一次见到欣欣的时候,我便觉得喜欢。” “晟王哥哥放心,我绝对会找到欣欣的!” 听着永凰郡主信誓旦旦的声音,墨修凛感激地看向她。 “本王就先谢过郡主了。” 永凰郡主笑得灿烂,“晟王哥哥,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墨修凛难得和永凰郡主说了一会话。 等在外面的魏时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端着药走了进来。 看到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魏时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 “永凰,该喝药了。” 永凰郡主乖巧地喝下那碗补药,墨修凛便起身告辞了。 等墨修凛送走,魏时才看向永凰郡主。 “你把我交代你的话都和晟王殿下说了吗?” 永凰郡主点点头。 “爹交代的话,我都一字不落的和晟王哥哥说了。”永凰郡主高兴道,“这还是晟王哥哥第一次和我说这么久的话!” 魏时摸了摸永凰郡主的头,“永凰想要的东西,爹爹都会给你拿来。” 永凰郡主高兴地点点头,“不过爹爹,我们去哪找晟王哥哥的女儿?” 魏时笑笑,“爹爹来处理。” 第二百零一章 关心则乱 夜晚。 朗行来到了安国公府,他看着魏时说道:“魏大人这么晚找我来做什么?” 魏时淡淡道:“你把那个小丫头送到哪去了?” 听到这话,魏时调了一下眉,“魏大人这是打算把人给要回来?” “先前和你说的就是把她藏一段时间。” 魏时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皱眉冷声道:“难不成你把人给弄丢了?” 朗行笑笑,“这倒没有,只是现在把人要回来,怕是有些困难。” “你把人送去哪了?”魏时厉声道。 看着魏时生气的脸,朗行还是面色淡淡。 “当然是送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难不成魏大人觉得我随便在京城找了个地方,就把那个小姑娘藏起来了?” 魏时脸色难看,因为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只要把墨天欣藏起来几天,到时候再让永凰郡主把人找到,这事便算完了。 可他没想到,朗行竟然不听指挥! “你到底把她送去哪了!” “掠夺帮啊。”朗行笑笑,“魏大人应当也知道吧?” 魏时脸一白,拿着茶杯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朗行竟然敢把墨天欣送到那个地方! 他简直不敢想,此时墨天欣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把人送到那里去!” 朗行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魏大人,若是把那小丫头藏在京城,不到一天,晟王就能找到她。” “可是掠夺帮却不一样,一般人根本找不到它的位置。” 魏时激动地站了起来,“你把那小丫头送到掠夺帮,根本就是羊入虎口!那么小的孩子去了那,哪还有活路!” “你和掠夺帮的人认识?” 这是魏时最后的期待。 可看到朗行笑着摇头时,魏时只觉得两眼一抹黑。 “你!” 朗行嗤笑道:“我可是按照魏大人的吩咐做了事,魏大人怎么还生气了?” 魏时气得涨红了脸,可却一个字都说出不来。 这下麻烦大了! 他垂头沉思了许久,随即说道:“你既能把人弄进去,理应就能弄出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天之内,我必须要看到那个小姑娘安然无恙!” 朗行淡淡地看向魏时,“魏大人这可就为难我了,掠夺帮现在已经知道那个小丫头就是晟王的女儿,这么大一棵摇钱树,魏大人觉得掠夺帮不会严加看管吗?” 魏时一愣,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冷眼看向朗行,“是你告诉了他们。” 朗行并不否认。 “若是不告诉他们,那个小姑娘怎么能活到今日?” “你的武功不是很高吗?”魏时咬牙切齿道,“不过是把人弄回来而已,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朗行笑笑,“那魏大人可就高看我了,我若是武功高,金老为何不让我当阁主?” 时至今日,他依旧觉得金老头之所以不让他当凤凰阁的阁主,是因为他的武功不如姜姒。 可惜,他苦练了这么久,依旧不是姜姒的对手。 他自小苦练,从无一日懈怠! 却怎么都比不上姜姒一个半路出家的! 他怎么能不恨! 深吸了口气,朗行看向魏时。 “魏大人交代的这件事,我实在是办不了。”朗行冷声道,“魏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便转身要走。 朗行还没走到门口,几个暗卫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嗤笑一声,“魏大人是觉得这些暗卫挡得住我?” 魏时冷声道:“你的本事,我都清楚得很,单打独斗他们未必是你的对手。” “可十几个暗卫一起动手呢?你觉得你的胜算是多少?” 朗行转过身,危险地眯起眼睛,“魏大人这是在威胁我?” 魏时淡淡道:“算是吧,但只要你把那个小丫头毫发无伤地带回来,我自然不会对你做什么。” “否则,这天下便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朗行天生反骨,听到魏时的话,唇边的笑容更大。 “既然魏大人都这么说了,我就让魏大人看看我能不能走出这安国公府。” 此时,蹲守在安国公府外的暗卫听到动静,立刻给同伴发了信号。 不多时,墨修凛就收到了消息。 “王爷,安国公府里有动静,似乎是打起来了。”暗卫说道。 墨修凛眉头微皱,“去看看。” “是。” 墨修凛和暗卫们赶到时,安国公府只留下了一片的狼藉。 安国公府的暗卫死伤惨重,魏时沉着脸站在院子,生气地怒斥所有人。 “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抓不住!” 墨修凛眼底浮现一抹冷意。 看来这不是偶然发生的事。 他低声问道:“其他人跟上了吗?” 暗卫摇摇头,“那人虽然受了伤,但速度极快,我们的人跟到一半就跟丢了。” “有看到那人的脸吗?” “夜色太暗,属下们实在是看不清。” 墨修凛没有再追问下去,吩咐暗卫们继续盯紧魏时后,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王府,姜姒便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他了。 姜姒沉声道:“有没有抓到拿赎金的人?” 墨修凛抿紧了嘴角。 “那些山匪警觉,没有直接现身,而是收买了十几个路人帮他们转移。” “暗卫一直盯着他们,但最后还是跟丢了。” 姜姒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我知道了。” 说罢,起身就要走。 墨修凛想要拦住姜姒,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默默收起了手。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几声鸟鸣。 姜姒脸色一变,立刻施展轻功离开。 看到不远处的金老头,她赶忙走了过去。 “是不是欣欣……” 金老头点了点头。 “昨日你传信告诉我欣欣的事,我便想到了对策。” “无论是什么,我愿意去做。” 金老头轻叹一声,“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易容潜入那山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姜姒一愣,顿时欣喜了起来。 是了,她怎么忘记自己还会易容了! 只要易了容,进入山寨就容易多了! 她目光闪闪地看向金老头,“欣欣有救了!” 第二百零二章 不值得信任吗 金老头看姜姒兴奋的模样,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丫头,你没事吧?” 姜姒笑笑,“若不是你提醒,我都忘记自己会易容了。” 金老头轻叹,“关心则乱,即便是你擅长的事,你都会忘记。” “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掠夺帮都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人,你若是被发现了,后果难以预料。” 姜姒点点头。 “我知道,我易容天衣无缝,只要我谨慎行事,就不会出事。” 金老头不语,许久才说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晟王?” “不必了。”姜姒淡淡道,“他有自己的事要做,等把欣欣救出来再说也不迟。” 金老头知道姜姒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也没有多劝。 “我和你一起去。” 姜姒不置可否。 眼下这个状况,她没必要单枪匹马。 有个帮手在,事情或许能更加顺利。 到了掠夺帮的山寨外,巡逻的山匪依旧有增无减。 姜姒看准了一个落单的人,动作迅速地打晕了他。 把人藏好,披上人皮面具,姜姒便走进了山寨。 “麻子!你那片山头有发现什么吗?” 姜姒意识到放哨的人是在叫她,便高声回答道:“就有几只兔子在草丛里跑,哪有什么东西啊?” “那就行,再有半个时辰,你记得去看那两个小鬼,你要是再喝酒误事,大哥可不会放过你!” 姜姒不耐烦地点点头,长袖下的手却悄悄握紧了。 半个时辰后,她走到了先前猜测关押墨天欣的房间。 和看守的两个大汉交接后,姜姒便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麻子,这回大哥给你分了多少?” 和姜姒一起看守的大汉打断了姜姒的思绪,她垂下眼露出一个痞笑,“你先说!” “我就得了一百两!大哥不是说这两个小鬼是摇钱树吗!这也没换来多少钱啊!”大汉抱怨道,“还害得老子天天要在这里看着他们!” “我都许久没见临江仙的小红了!” 姜姒佯作惊讶道:“你才得了一百两?” 随即,她看向四周,压低声音道:“我看其他人最低都有两百两,你是不是被人给吞了银子?” 一听到这话,大汉就坐不住了。 事关银子的事,任谁都冷静不下来。 “我就说银子怎么这么少!肯定是驴子那小子偷拿了一百两!”大汉怒声道,“亏我还这么信任他!不行,我得找他去!” 姜姒为难道:“现在咱们正看着这两个小鬼呢,你要是走了,大哥要是知道,肯定要罚你。” “罚就罚!大不了挨一顿打!但要是动了我的银子,我决不答应!” 说罢,大汉便站了起来。 “麻子,你先在这看着,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去茅房了!” 姜姒点点头,“你去吧,这里有我!” 看着大汉走远,姜姒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 她环视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拿着水壶走进了房间。 房间内,墨天欣和契丹坐在一起,听着契丹说北疆的事。 “契丹哥哥好厉害,竟然还会驯马!稷哥哥就不会!” 被墨天欣这么夸,契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这在北疆,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事。 他们两个已经被关在一起两天了,要不是有墨天欣在,他现在可能已经崩溃了。 即便以后回想起这件事,他估计也不会觉得难熬。 契丹刚要说什么,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立刻换上了警觉的脸。 墨天欣也害怕地缩在契丹的身边。 这里的人对他们两个的态度都很恶劣。 虽然吃喝不愁,却总要听一些难听的话。 “欣欣?” 听到熟悉的声音,墨天欣一愣。 但是看到姜姒的脸,她有些迟疑。 “杨姐姐?” 姜姒浅笑着放下手中的水壶,“是我,我来救你了。” 墨天欣欣喜地想扑到姜姒的怀里,却被姜姒阻止了。 “欣欣,我的时间不多,你和那个小朋友认真地记住我说的话。”姜姒沉声道,“在下一次人手交接的时候,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但是时间非常的紧,所以你们必须要抓紧时间。” “小可汗,我这里有把匕首,等我发出三长一短的信号时,你就用匕首把窗户的锁割断。” “你们就在那里等着我,记住了吗?” 契丹看了墨天欣一眼,墨天欣信任地点了点头,契丹才应下。 “我知道了。” “麻子!你进去看那个小鬼做什么?小心那小子不安好心!” 大汉一脸高兴地走了回来,姜姒对他们使了个眼色,便放下水壶走了出去。 “刚才他们两个在里面闹着要喝水,我烦不得不行,这才给他们送点水。” 话音落下,房门又重新关上了。 “契丹哥哥,你没事吧?” 听着墨天欣软软的声音,契丹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契丹问道。 墨天欣高兴的点点头。 “认识!她是杨姐姐,我很喜欢她!就是她治好了我的病!” 契丹一听,对姜姒的好感多了一分。 “你确定她能把我们救出去吗?” “确定!”墨天欣认真道,“杨姐姐很厉害的,你不要小瞧她!” 契丹笑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我相信你。” 此时,墨修凛收到了飞鸽传书。 看到上面的内容,他顿时就坐不住了。 墨修凛猛地推开房门,暗卫还愣了一下。 “王爷,怎么了?” 但是墨修凛根本没有回答他们,而是快速离开了王府。 姜姒怎么可以一个人去救欣欣? 这么危险的事,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墨修凛攥紧了拳头,快速地往掠夺帮的方向去。 到了山寨外,还没等他冲进去,金老头就现身拦住了他。 金老头上下打量着气息不稳的墨修凛,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嫌弃。 “速度倒是挺快,看来你对那丫头确实挺上心的。” 墨修凛不理会这些,直接问道:“姜姒呢?” “还在里面,不过应该快出来了吧?” 说罢,便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房间。 看到已经开始交接的大汉,金老头的神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第二百零三章 被拖住的人是你 墨修凛看着金老头的脸色意识到了什么,拳头紧握着。 金老头淡淡道:“别小瞧丫头,她的本事大着呢,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接应她,否则我偷偷告诉你这件事,那就白费我一番苦心了。” 听到这话,墨修凛垂下了头。 姜姒又不愿意告诉他。 “那丫头是什么性格,你自己也很清楚。”金老头看出了墨修凛的想法,“没必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墨修凛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他当然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难免会觉得有些郁结罢了。 这时,人手交接已经完成。 姜姒自然地走到一处地方,迅速隐藏身形躲了起来。 而契丹也已经带着墨天欣爬出了房间。 他们被关了两天,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山寨的模样。 就如苗然说的那样,这里四面环山,即便他们找机会逃出去,也没办法走出这个山林,最后被抓回来,后果一定会严重。 契丹皱紧眉头,紧紧地拉住墨天欣的手。 墨天欣感觉到了契丹的颤抖,便用力地回握。 他们一定能逃出去! 两小只焦急地等待着姜姒的身影出现。 可在等得身体都发冷了,他们也没有等到姜姒。 契丹有些失望,难道姜姒失败了? 虽然他不想这样想,可是希望一点点落空的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 契丹抿紧嘴,在心里默默打气。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壮汉的声音。 “今天屋里的两个小鬼怎么这么安静啊?” “谁知道啊,反正他们不闹,对咱们来说不也是好事吗?” “这倒是……我就是担心他们出了什么问题,大哥要是怪罪下来,我们就完了!” 说话声停顿了一下。 “你说得有道理,不如进去看看吧,可别出事了。” 听到这话,契丹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被发现了,他和欣欣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房门还是被推开了。 “那两个小鬼不见了!” “快去告诉大哥!” 契丹脸一白,他一手牵着墨天欣,另一只手紧握着怀里的匕首。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这些人伤害墨天欣! 契丹警觉地看向四周,拿出匕首握在手里。 这时,不远处响起脚步声。 他举起匕首准备刺下时,伸手就有人捂住了他的嘴。 契丹转头一看,看到姜姒清冷的脸时,他一瞬间就放松了。 姜姒抱起他和墨天欣,直接躲进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拿着刀的大汉警觉地看向四周,发现窗后什么都没有,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里也没看到那两个小鬼!赶紧进山找找!他们不熟悉这里的路,不可能跑远!” 看着大汉走远,姜姒才松开了捂在两小只嘴上的手。 她不敢耽误时间,赶紧带着契丹和墨天欣离开这里。 但是带着两个小孩,确实有些难度。 所以姜姒只能走走停停,许久才到了山寨边缘。 正在她松口气时,抬头就对上了墨修凛微愠的脸。 姜姒一愣,墨修凛就把墨天欣抱了过去。 她转头看向金老头,见他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姜姒冷声道:“你又背着我擅自做决定。” 金老头轻咳一声,急忙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咱们还是赶紧走吧,不然被他们发现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姜姒不语,只是默默瞪了金老头一眼。 此时,墨天欣已经扑在墨修凛的怀里哭了起来。 “爹爹,我好想你!” 墨修凛轻声哄着,“欣欣乖,现在你安全了,咱们现在就回家。” 金老头被姜姒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怵,赶忙把状况外的契丹扛在了肩上,掩饰自己的心虚。 “先走吧,不然……” “不然什么?我还没见过有人能从掠夺帮带走什么东西。” 听到苗然的声音,墨天欣和契丹都下意识僵直了身子。 姜姒挡在两人面前,目光冷冷地看着苗然。 “作为苗疆的蛊师,你不在苗疆好好呆着,到中原来做什么?” 苗然饶有兴趣地看向姜姒,“我们是不是见过?” “没有。”姜姒淡淡道,“我只是闻到了你身上蛊虫的味道。” 苗然一听,直接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中原竟然有人知道蛊师,我以为中原人都是些见识短浅的人呢。” 说罢,他看了一眼姜姒身后的墨天欣和契丹。 “姑娘,我很欣赏你,但是那两个小鬼我不能让你带走,他们可是我的摇钱树啊。” 苗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姜丝,长袍下的手不动声色地活动着。 姜姒将苗然的动作尽收眼底,她背在身后的手对金老头做了个手势。 金老头了然,便对墨修凛使了个眼色。 墨修凛立刻就明白了,姜姒这是打算自己面对。 他眉头微皱,并不赞同姜姒这个做法。 先前姜姒自己一个人潜入掠夺帮救出两小只,已经很冒险了。 再让姜姒自己一个人对付苗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可是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墨天欣,他紧了紧手。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姜姒看着苗然,声音透着一股杀意。 “我想带走的人,谁也拦不住,你若是想要送死,我可以成全你。” 话音落下,金老头立刻就带着契丹转身离开。 墨修凛停顿了片刻,也快速跟上了金老头的脚步。 苗然目光一凛,对着姜姒的脸泼出了一瓶有腥臭味道的液体。 姜姒快速躲闪,但还是一些液体溅到了身上的衣服。 看着衣服上出现的破洞,姜姒眼底更冷。 “蚀骨水这个东西,我还以为失传了。”姜姒冷声道。 “在中原自然是失传了,但在苗疆可没有。” 话音落下,寒光闪现。 苗然的攻击狠戾,没有一丝手下留情的意思。 姜姒的回击也是一样。 短刀和匕首的碰撞,在夜色中冒出了点点火星。 一时间谁也不落下风,瞬息间,姜姒和苗然已经过了十几招。 苗然冷笑着看向姜姒,“你真以为在这里拖住我,他们就能逃出这里?” “但其实,被拖住的人是你。” 第二百零四章 我要你 姜姒一听,顿时眉头紧皱。 她用力推开苗然,厉声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苗然大笑,“我都告诉你了,没有人能拿到掠夺帮的东西。” 姜姒脸色一沉,不等苗然反应,便在地上砸碎了一个白瓷瓶。 白瓷瓶破碎,烟雾四起,把姜姒的身影都给隐藏起来。 苗然眉头一皱,冲进烟雾里。 等烟雾散去,姜姒早已不见身影。 苗然低咒一声,将身上的蛊虫拿出来。 见蛊虫飞向某个方向,他嘴角便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早就在墨天欣和契丹身上下了药,只要用蛊虫,就能找到他们的位置。 想要逃出这片山林,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姜姒快速跟上墨修凛和金老头,在她追上两人时,大批追兵也赶了过来。 看到他们几人,大批山匪将他们团团围住。 三人被迫停下,冷眼看着眼前的追兵。 金老头“啧”了一声,“这些人怎么这么快就跟上我们了?” 为首的山匪头子听到这话,立刻大笑了起来。 “老头,你当我们掠夺帮是吃素的?我们大哥怎么可能会让你们逃出这个地方?” “而且,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被困在山林里了吗?” 听到这话,墨修凛和金老头皱起了眉头。 的确。 以他们的轻功,快速下山不是难事。 可他们走了这么久,仿佛一直在山林里,从来没有走出这个地方。 这件事实在是诡异。 墨修凛沉吟片刻,“奇门遁甲术。” 山匪头子挑了一下眉,“看来还是有人懂这个的,没错,就是奇门遁甲术。” “掠夺帮能平安无事至今,都是因为这个!” 姜姒抿紧嘴。 山匪的人数太多,而且这些人面露凶光,显然不是善茬。 一旦动起手,必定是一场恶战。 但她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墨天欣的身体。 若是场面太过于血腥,她害怕墨天欣会受不住刺激,刺激了体内的余毒。 姜姒握紧手上的匕首。 她经历过许多的事,可从未有一件事能让她如此纠结。 许久,姜姒才沉声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山匪头子听到姜姒的话,用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还得问我们大哥!” 姜姒平静道:“你们大哥是谁?” “是我。” 苗然的声音响起,山匪们就自动向两边让出一条道,让苗然站在中间。 姜姒和苗然四目相对,苗然则笑着说道:“你们逃不出这里的,把那两个小鬼交出来,我还能让你们离开。” “我这可是好言相劝,你们若是不领情,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苗然看着姜姒的眼神有些奇怪,墨修凛察觉到了,便将墨天欣交到了姜姒的手里。 他上前挡在姜姒和墨天欣的面前,冷声道:“你要怎样才能放我们离开?” 见墨修凛,苗然的脸上少了一分耐心。 “我为何要放你们离开?”苗然在姜姒的脸上转了一圈,“除非让她跟我走,或许我还能考虑一下。” 墨修凛眉头一皱,“不可能,你……” 不等墨修凛等话说完,姜姒就打断了他。 “可以,只要你保证我跟你走之后,他们能安全地离开这片山林。”姜姒淡淡道。 苗然浅笑,“你倒是爽快,好!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就放了他们。” 墨天欣窝在姜姒的怀里,小声叫了一句,“杨姐姐……” 姜姒摸了摸她的头,随即将人交到了墨修凛的怀里。 墨修凛不赞同地看着她,姜姒也视而不见。 她转身走向苗然,站在苗然面前。 “放了他们。” 苗然示意手下解开阵法,放墨修凛他们下山。 墨修凛深深看了姜姒一眼,不愿离开。 金老头则走到他身边小声提醒道:“赶紧走!” 说罢,便先带着契丹离开。 墨修凛面无表情,长袍下的手却攥成了拳头。 他看了姜姒两眼,狠心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苗然便对姜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姒没有反抗,跟着苗然一起回到山寨。 坐在前厅里,姜姒看也不看山匪递上来的茶,而是淡淡看向苗然。 “你想让我做什么?” 苗然笑道:“你还真是淡定,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有趣的女人!” 姜姒不以为意,依旧直视着苗然。 “你让我跟你走,自然是觉得我比两个小孩的价值更大,否则以你的性格,不会下这样的决定。” 在一旁听着的山匪一脸懵逼。 他们打量着姜姒的脸,算不上一顶一的好看,却有一股独特的气质。 但苗然不是一个近女色的人,即便他们一起去临江仙寻欢作乐,苗然也只是叫几个清倌过来听小曲。 所以在听到苗然要姜姒交换墨天欣和契丹时,他们都觉得想不明白。 现在听到姜姒这么说,他们就更疑惑了。 苗然目光闪了闪,开口让手下退下。 等门关上,苗然紧盯着姜姒。 “想不到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红颜知己,竟然是在这个时候。”苗然浅笑,“没错,我要你留下,的确是觉得你比那两个小鬼更有价值。” “我在这山寨许久,即便是这些朝夕相处的手下,他们也从未懂过我。” “姑娘,你是第一个。” 姜姒没兴趣听苗然的事迹,她只想知道苗然想要她做什么。 “有事你直说就是。” 苗然一愣,嘴角微微勾起。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 苗然小酌一口酒,随即看向姜姒。 “我闻到了你身上的草药香,虽然不浓烈,但若不是经年累月接触草药的人,身上不可能有这股味道。” “而且你还知道苗疆的蛊师,我想你应该对用毒颇有研究。” 姜姒不置可否,“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有一个想杀的人,只要他死了,我就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苗然沉声道,“以姑娘的能力,必定不是难事。” 听到这话,姜姒的指尖在椅子的扶手上轻点了几下。 “不知阁下要杀的人是谁?”姜姒问道。 苗然正要回答,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大哥,那边来信了。” 第二百零五章 满意答复 被打断的对话让苗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起身道:“我先去处理一下,姑娘就在这里坐着吧。” 走出去前,苗然又补了一句,“奉劝姑娘不要有逃跑的心思,否则那两个小鬼,我随时都能抓回来。” 姜姒沉默不语,目送着苗然离开。 看着房门关上,姜姒才仔细打量这里。 虽然只是一个前厅,却十分奢华。 桌椅是黄花梨木的,就连燃着的熏香都是宫里才有的。 就更别说这四周只有官宦人家才有的陶瓷玉器了。 姜姒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仔细看去才发现,房梁上都缠着头发粗细的细线。 只要有人潜入,必定会牵动隐藏在角落的铃铛。 姜姒眯起眼睛,四处打量。 发现机关还不止这一处,就连门窗更是都放置了暗器。 潜入的人稍有不慎,便会死于非命。 那个苗然,还真是警觉。 也难怪,若是不警觉,也坐不到这个位置,活不到今天。 不多时,苗然就回来了。 看到姜姒坐的位置依旧没变,眼底闪了闪。 “幸好姑娘没有离开。” 姜姒淡淡道:“门外的五个壮汉,一看就是你悉心调教出来的药人,我若是跑了,怕是只会两败俱伤。” 听到这话,苗然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精光。 那几个药人外表与常人无异,只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和姜姒一起进来时,可没有看到姜姒看向他们。 苗然坐到姜姒附近,饶有兴趣地问道:“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见过许多的药人,只要看了他们的眼睛,我便能分辨一二。”姜姒淡淡道,“所以你要我杀的人是谁?” 苗然没有回答,而是定定地看着姜姒。 “姑娘的本事真是超乎我的想象,姑娘若是和我一起,说不定连这天下都能打下来!” 姜姒嗤笑,“你的口气倒是不小,你要这天下何用?” “要这天下轻视过我的人都明白,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苗然沉声道。 听到这话,姜姒没有回答。 房间陷入沉默。 不多时,苗然主动开口。 “想必姑娘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吧。”苗然说道,“我很欣赏姑娘,也希望姑娘能加入我,所以我给姑娘一些思考的时间。” “明日一早,但愿姑娘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罢,苗然就走了出去。 山匪走进来,恭敬地带着姜姒去了一处房间。 那几个药人跟在姜姒身后,见姜姒坐下,便顺手关上了门。 姜姒脸色一沉。 苗然根本就没有给她说不的机会。 倘若她没有答应,苗然会做出什么,她难以预料。 晟王府。 墨修凛和金老头坐在前厅里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 金老头看着墨修凛那个样,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晟王爷,你已经用这种表情看了我半个时辰了,也该看够了吧?” “我们什么时候去救姜姒。” 金老头听着墨修凛的话,只觉得胸口涌起一股无力感。 “不是不救,而是还不到时候。” 墨修凛皱眉,“那个人绝非善类,姜姒多留在他身边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你与她相识这么久,难道不会担心她吗?” 金老头嘴角抽了抽。 他当然觉得担心了,但姜姒是为了换他们安全,才会答应苗然的条件的。 而且苗然肯定已经猜到他们会想办法救姜姒,必定会加强警戒。 他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就去救姜姒,反而是拖累了姜姒。 “王爷,你放心好了,那丫头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金老头苦口婆心道,“所以你不用太担心,现在的她肯定是安全的。” 墨修凛沉默了许久。 “凤凰阁有多少人能去姜姒?” 金老头摸了摸下巴,“那里地势复杂,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好。” 说罢,他看了墨修凛一眼。 “我先回凤凰阁一趟,你好好照顾稷儿和欣欣,姜丫头最在乎的就是那两个孩子,别让他们再出事了。” 墨修凛点点头。 直到金老头的背影消失,墨修凛才收回视线。 可只要想到姜姒现在处境有多危险,墨修凛就冷静不下来。 许久,他才唤来暗卫。 “容儿。” “属下在。” 墨修凛看着容儿,沉声道:“你现在去杨府假扮杨婵,绝不能让外人发现。” 容儿一愣。 但想到刚才只有金老头和墨修凛坐在一起,她便明白了。 “属下明白。” 墨修凛走进客房,看着墨天欣的睡颜,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他头也不回道:“徐大人正在宫里等着可汗,可汗若是不想休息,本王可以现在就带可汗入宫。” 契丹沉声道:“我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听到这话,墨修凛只是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可汗想在这里住着,本王自然没意见。”墨修凛冷声道,“只是让皇上和徐大人一直牵挂着,可不是件好事。” 契丹紧了紧手。 “我知道了,那就劳烦晟王爷带我入宫了。” 墨修凛直接起身带着契丹走进书房,很快,两人就消失在了密道里。 凤凰阁内。 金老头一走进里面,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他皱起眉头,转头问了一个手下。 “谁受伤了?” “是朗行。” 金老头眼睛微瞪,大步走进药阁。 看到朗行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立刻沉下了脸色。 他看向朗中问道:“怎么回事?” 朗中也回答不了金老头的问题,“朗行回来之后就失去了意识,属下无用,只能止住朗行的血,还请阁主尽快联系少阁主,让少阁主回来给朗行医治。” “这么严重?”金老头惊讶道。 “是,朗行身上不光有刀伤,还有中毒的迹象,属下看不出来朗行中了什么毒。”朗中说道,“但若是再这么拖下去,朗行可能会死。” 金老头攥紧了拳头。 现在即便他想把姜姒找来,也做不到啊! 他沉默了许久,“好好照顾他。” “属下明白。” 金老头转身离开,随即号召了众人,随即沉声道:“地字一号队和暗杀三队跟我走!” 第二百零六章 教训 众人十分疑惑,不知道金老头为什么突然召集他们。 毕竟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因为九州商行。 “阁主,我们要去哪?” 金老头沉声道:“去救你们的少阁主。” 听到这话,众人立刻严肃了起来。 “阁主,你说的是真的吗?” “少阁主被谁抓走了?” 毕竟以姜姒的武功,一般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金老头看着众人,“是掠夺帮的人带走了她。” 暗杀组的人听到这话,顿时就明白了什么。 因为金老头之前就有让他们去调查掠夺帮的事。 “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即刻便出发。” “是!” 此时,安国公府内。 永凰郡主看着焦躁不安的魏时,心中十分疑惑。 “爹,你怎么了?” 魏时看着自家女儿的脸,眉头微微皱起。 “没什么,只是最近公事繁忙而已。” 对于魏时的公事,永凰郡主向来都是不以为意的。 只是冷淡地敷衍了一句,便问道:“爹,你之前不是说会把晟王哥哥的女儿找回来吗?” “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人给找回来啊?” 提起这件事,魏时就觉得心烦。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边的一条狗,竟然会反咬自己一口! 昨夜损失了那么多暗卫,想不到还是让朗行给跑了! 现在永凰郡主找他要人,他哪里交得出来? 魏时深吸了一口气,“你别着急,爹既然答应你了,自然会……” 不等魏时说完,一个小厮就跑了进来。 “老爷,庆王殿下来了。” 魏时脸一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永凰郡主没有察觉到魏时的不对劲,只是起身道:“庆王哥哥来了,女儿就先退下了,爹,你可别忘了尽快找到晟王哥哥的女儿。”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女儿的背影,魏时紧了紧手。 再抬头时,墨景献已经走了进来。 “魏大人怎么站在这里发呆啊?” 一看到墨景献,魏时的脸上就露出了谄媚的笑。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将魏时的神情尽收眼底,目光闪了闪,便坐了下来。 “这些日来,我听说魏大人最近忙得很。”墨景献似笑非笑道:“若是有本王帮得上忙的地方,魏大人可不要客气啊。” 听到这话,魏时冷汗直流。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能瞒过墨景献,但是墨景献知道得太快了,实在是让他心惊。 “庆王殿下,下官……” 看魏时怕成这样,墨景献冷冷一笑。 “魏大人,昨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晚他安插在魏时身边的暗卫回来和他禀报时,他便感觉到了不好。 若是魏时主动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他,他或许不会做什么,甚至还会帮魏时处理。 毕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出了事,剩下的人都不能独善其身。 可是,他在王府等了一个早上,也没看到魏时的身影。 现在看到魏时这副心虚的模样,他的心中便有了定论。 魏时不敢和墨景献对视。 但眼下的事情,已经不是他能处理的了。 许久,魏时才仿佛下定决心般抬起了头。 他直接跪在地上,声音颤抖道:“庆王殿下,下官让人带走了晟王殿下的女儿,现在……现在她被抓到了掠夺帮,请庆王殿下帮帮我!” 仅凭他手下的人,根本没有把握救出墨天欣。 墨景献听到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 前厅沉默了下来,久到让魏时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魏大人,你还真是干了一件大胆的事。” 魏时不敢回答,自然也没看到墨景献眼底的杀意。 墨景献看着跪在地上的魏时,一旁的侍卫用眼神问他,是否要动手。 只见墨景献细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若是现在动手,岂不是在告诉全京城的人,他就是杀了魏时的人? 更何况魏时还是个朝廷命官,活着总比死了更有用。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小看魏时了。 他知道魏时宠溺永凰郡主,但没想到他会为了永凰郡主,让人去绑走墨天欣。 墨景献沉思了片刻,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 之前他就觉得墨修凛盯他盯得太紧了,这或许是个机会。 “魏大人不必担心,本王一定会帮你处理这件事的。” 听到墨景献的话,魏时顿时喜出望外。 只要墨景献答应的事,几乎都没有食言的。 “多谢庆王殿下!” 魏时刚要起身,墨景献的侍卫就上前按住了他。 魏时一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庆王殿下?” 他看向墨景献,便看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魏大人,这一次你做的事,差点就要坏了我们的计划。”墨景献笑道,“若是就这样放过魏大人,怕是还有下次。” 魏时脸色惨白,刚要开口求饶,侍卫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窒息感让魏时的脸由白转红,他拼命地挣扎。 可以他的力气,根本没有办法挣脱侍卫的手。 直到他觉得自己就要没命时,侍卫才重重地将魏时摔在了地上。 “咳咳咳!” 魏时大口地呼吸着,狼狈地看向墨景献。 墨景献却一脸淡然地看向他,“魏大人,记住这种感觉,再有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墨景献的背影,魏时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不甘。 山寨内。 姜姒浅浅地睡了一觉。 看到窗户透进来的光,姜姒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不多时,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山匪推开了门,看到姜姒便恭敬道:“我们大哥请姑娘一起去用早膳。” 姜姒可以感觉到这人的别扭,估计打家劫舍这么多年,还从未对人质这么客气。 她起身跟着山匪走到前厅,便看到已经等了一会的苗然。 苗然看到姜姒,便勾起了嘴角。 “姑娘昨夜睡得如何?” 姜姒淡淡道:“还不错,这里依山傍水,又十分幽静,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那姑娘考虑得怎么样?是留下来,还是与我为敌?” 说这话时,苗然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苗然,“自当效力。” 第二百零七章 假意顺从 苗然很满意姜姒这个答案。 他举起手边的茶杯,对姜姒轻笑道:“今日我就以茶代酒,欢迎姑娘加入掠夺帮。” 姜姒也举起茶杯,但只是在嘴边碰了碰便放下了。 “帮主连我的底细都不知道,就要让我加入吗?”姜姒似笑非笑道了,“帮主就不怕出什么问题?” 苗然不以为意道:“英雄不问出处,进我掠夺帮的人,都是来自天南地北的兄弟。”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只需要知道一个名字就够了。” “所以姑娘的名字是?” 姜姒浅笑,“云华。” 苗然记下之后,便邀请姜姒去掠夺帮的仓库走了一遭。 看着里面成箱的金银珠宝,姜姒挑了一下眉。 苗然笑道:“这不过是冰山一角,只要云华姑娘跟着我,这辈子都能吃喝不愁。” 姜姒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库房。 即便是再厉害的山匪,能有这么多金银,光靠打劫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来,是有人在苗然背后,给了他足够的钱财,才让他把这个帮派给养起来的。 而且,苗然邀请她加入前,想要她去杀一个人。 倘若杀的是一直给他钱财的人,那苗然还真是狼子野心。 “有帮主这话,我日后就能跟着帮主了。”姜姒笑道。 听到姜姒这么说,苗然得意地笑了笑。 “云华姑娘是识时务的人。” 苗然带着姜姒逛遍了整个山寨,让姜姒了解不少东西。 两人走上了望台,俯视整个山寨。 苗然的脸上满是傲然,“云华姑娘看过山寨了,便是彻彻底底的自己人了,只是在这之前,云华姑娘还要经受一个考验。” 姜姒笑笑,“无论是什么考验,我都不会让帮主失望。” 苗然勾起嘴角,随即从怀里拿出一枚药丸。 那枚药丸通体发黑,即便离得不近,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云华姑娘只要吃了这枚药丸,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他将药丸伸到姜姒面前,姜姒也没有半分犹豫,接过便仰头吃下了。 苗然定定地看着姜姒,确认她确确实实吃下去之后,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云华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山寨的其他人可没有姑娘这份胆气。” 姜姒笑笑,“我很好奇,苗疆蛊师一般都不屑到中原来,帮主的模样,似乎已经在中原待了许久。” 听到姜姒这么问,苗然嘴角的笑容浅了一分。 “云华姑娘到底对苗疆了解多少?” “大约比帮主想的还要更多。”姜姒笑道。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了许久。 “云华姑娘还真是让我惊讶。”苗然浅笑,“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他紧盯着姜姒,“对你有好处。” 说罢,便带着其他人先离开了。 姜姒看着苗然的背影,眼底闪过一道光。 难怪苗然会这么警觉。 她轻轻撩起头发,手经过唇边时,刚才吃掉的药丸,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里。 姜姒淡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掌心的药丸放进了一个瓷瓶里。 现在,她要做的事不是想办法离开。 因为以苗然的性格,就算她离开了,苗然也会做些什么事把她逼回来。 即便现在苗然嘴上说着她是自己人,事实上,苗然除了守在她门口的几个药人,谁也不相信。 正当姜姒沉思时,外面传来了几声鸟鸣。 听到这个声音,姜姒皱起了眉头。 她起身推开门,几个药人就转头看向了她。 药人不会说话,只是木纳地看着她。 姜姒沉声道:“我要去茅房。” 话音落下,便有一个药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姒跟在药人的身后,茅房设在离山寨不远的地方。 了望台上的人能轻易看到她的行踪,姜姒面不改色,在药人停在茅房外后,就将一根银针刺入了药人的后颈。 药人没了意识,就像石像一样站在了原地。 即便了望台上的人看到了,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姜姒走进茅房,很快便从另一侧悄悄离开了。 她发出同样的鸟鸣,回应刚才的信号。 不多时,金老头就带着凤凰阁的手下到了姜姒面前。 看到姜姒平安无事,金老头松了口气。 “看来那个人没有为难你。” 姜姒点点头。 “不过我还不打算回去。” 金老头听到,顿时愣了一下。 “丫头,你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姜姒淡淡道:“我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你去帮我和王爷传个话,让他尽快给欣欣吃药。” “我的事,他不必担心。” 金老头欲言又止。 但是当着手下的面,他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将姜姒拉到一边。 他小声道:“丫头,你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啊?” “那个男人不简单。”姜姒认真道,“我怀疑他背后是朝廷的人。” 金老头面色一沉。 “丫头,这件事你能不能之后再调查?” 听到金老头的话,姜姒有些疑惑。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金老头点点头。 “朗行受了很严重的伤,还中了毒,除了你,没人能救他了。” 姜姒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金老头轻叹,“我昨晚回凤凰阁,本想和大家商量着怎么去救你,结果一回去就看到了一地的血。” “我没法子了,就带了一群人直接过来救你了。” 姜姒的嘴角抽了抽。 她看了一眼金老头带来的人,全都是凤凰阁的精锐。 但就这么直接来,实在是太莽撞了。 姜姒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了,但是我现在还走不了,你给我一点时间。” 金老头想要再说点什么,但姜姒向来有主见,他也只能点点头。 “你尽快回来吧。” 说罢,转身和其他人解释,便带着他们离开了。 姜姒从茅房走出来,伸手拔掉药人身上的银针,便跟着他重新走回了山寨。 傍晚。 苗然又邀请姜姒一起用晚膳。 在走到前厅时,路过的山匪看向她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姜姒不以为意,心里也清楚这些人想的是什么。 苗然看到姜姒,便招呼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云华,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鸟叫声有些奇怪?”苗然笑道。 第二百零八章 不是娇花 听到这话,姜姒面不改色。 “我倒是没有注意。”姜姒笑笑,“我想不到帮主还会在意这些事。” 苗然似笑非笑道:“做这一行,本就是刀尖舔血,若是不小心点,怕是在睡梦中就被人给杀了。” “凭帮主的本事,想必死的也是要杀帮主的人。”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夸赞,更何况苗然这样的人。 “云华姑娘的嘴还真是甜。”苗然说道,“这山寨里的人,大多都是大老粗,倘若有人冒犯了你,你尽管告诉我。” 姜姒不置可否,伸手满上了两杯酒。 “虽说帮主提醒过我,但我实在想不明白,帮主如此有本事,怎么还有杀不了的人?” “帮主想让我杀的人,到底是谁?” 苗然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自然是个厉害的人,但是他的厉害不是武功上的厉害,而是他的权势。” 姜姒佯作好奇道:“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富绅。” 苗然笑而不语,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云华,你明日和我去个地方。” “好。” 姜姒答应得痛快,根本不问苗然要去哪,要做什么。 两人聊到了深夜,姜姒才起身离开。 看着姜姒远去的背影,苗然的眼底多了一分冷然。 一个山匪走了进来,小心地把门关上。 “大哥,你是不是太信任那娘们了?” 苗然仿佛无条件地信任,山寨的人都看在眼里,心中都十分不满。 若不是苗然的威严在,山寨早就乱了。 听到手下的话,苗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知道你们在背后说的话,说我过分信任云华,又不调查她的底细,会害了弟兄们。” 说罢,苗然挑眉看向手下,“这么多年了,我做过的决定,有一个是错误的吗?” 手下一愣,立刻摇了摇头。 “大哥放心,我一会就去和兄弟们说。” 苗然摆摆手。 “不必了,给大家发些银子吧,两棵摇钱树没了,兄弟们意见大我理解,有了银子,他们的怨气就没了。” “是!” 手下退下,苗然才流露出了一丝疲惫。 但疲惫中,却又有杀意流转。 深夜。 金老头把姜姒交代的话告诉了墨修凛,墨修凛听完,眉头紧锁。 “她这么做,太危险了。” 金老头耸了耸肩。 “那丫头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墨修凛不置可否。 他垂下眼,脑海里思绪流转。 姜姒这么做,可能是为了姜睿明。 朝廷中有人和江湖人士相勾结,几乎都是冲着姜睿明去的。 想要解决这件事,就得从源头解决。 姜姒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但是无论理由如何,这都太危险了。 墨修凛紧了紧手,想要带兵冲到掠夺帮,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他很清楚,他的兵做不到。 许久,墨修凛才缓缓开口。 “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 金老头看着墨修凛的神情,便好心地安慰了几句。 “王爷,我还是那句话,别小瞧姜丫头。” “我知道。” 金老头没有逗留太久,便起身离开了。 墨修凛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爹爹。” 听到姜稷的声音,墨修凛的身子一僵。 他转头看向姜稷,一时间不知道姜稷有没有听到他和金老头的对话。 “稷儿,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墨修凛对姜稷招了招手,姜稷则垂着头走到了墨修凛的身边。 “我睡不着……” 墨修凛温声道:“若是稷儿有什么烦心事,可以和爹爹说。” 姜稷攥紧拳头,抬头看向墨修凛。 “爹爹,你刚才和那个爷爷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娘亲她……是不是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了?” 墨修凛闻言,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她会保护好自己的。” 即便听到墨修凛这么说,姜稷的小脸也没有舒展。 “以前娘亲就总是做一些危险的事,为了不让我担心,总是偷偷地躲起来上药。”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姜稷认真道,“而且这一次欣欣突然回来,肯定也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姜稷肯定的脸,墨修凛也不打算瞒着他。 “是,欣欣的确是出了一点事,不过她现在已经平安回来了,稷儿也不要去问欣欣好吗?” 姜稷点点头。 他知道轻重,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不过,有件事他非常在意! “爹爹,欣欣最近总是在说一个叫契丹的男人的名字!那个人是谁啊!” 墨修凛一愣,忍不住笑了笑。 “欣欣怎么说的?” 姜稷忿忿道:“欣欣说那个契丹特别照顾她,她很喜欢!” “爹爹,欣欣还这么小!绝不能被别的男人骗了!” “你告诉他是谁,我去警告他!” 墨修凛好笑地摸了摸姜稷的头,“对方不是普通人,你可不能胡来。” 姜稷一听,眼底露出了一丝迷茫。 不是普通人是什么意思? 欣欣不在的那几天,都是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吗! 姜稷越想越觉得担心,紧紧抓着墨修凛的手说道:“爹爹,那个人是不是想拐走欣欣啊!” 墨修凛无奈道:“稷儿,你别多想,欣欣难得有一个朋友,难免会多提起他。” “好像是这样……” “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该去睡了,不然你娘亲知道了,可是要打你屁股的。”墨修凛说道。 姜稷一想起被姜姒打屁股的场景,就吓得身子抖了抖。 “我这就睡!爹爹,你别告诉娘亲!” 说罢,便一溜烟跑了。 墨修凛笑了笑。 被姜稷这么一打岔,心中的担心也少了不少。 他轻叹了一声,姜姒不是一般的闺阁女子。 在外面漂泊五年的经历,她必定不是被娇养在后院的娇花。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不给姜姒添麻烦。 姜睿明的事,他也多收集些线索。 即便姜姒不需要。 翌日。 姜姒和苗然走出了山寨,坐上马车进了京城。 看到马车停在风云楼外,姜姒目光闪了闪。 苗然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云华,今日我请你来这里喝酒。”苗然笑道,“顺便让你见见那个人,究竟是谁。” 第二百零九章 想要取代 姜姒点点头,垂下的眼,目光闪了闪。 她跟着苗然走进风云楼,伙计就看到了姜姒的身影。 伙计不动声色地和姜姒交流了一下眼神,便笑脸迎了上去。 “客官里边请!” 苗然摆了摆手,“我定了位置,你带我们上去就是了。” 说罢,便和伙计进了房间。 伙计带着姜姒和苗然进入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两人坐下,伙计端上饭菜和茶水。 姜姒好奇道:“帮主,你说的那个人在哪?” 苗然笑笑,“再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两人一直在房间里等到了傍晚,也没有见到苗然说的那个人。 姜姒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向了苗然。 苗然的脸上多了一丝烦躁,姜姒就猜到了什么。 很显然,苗然约了人,但那个人并没有准时应约。 夜幕降临,苗然才把已经没有茶味的茶重重砸在桌子上。 姜姒平静道:“帮主,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去吧。” “今晚不回去,我们在这里住一晚。” 说这话时,苗然的语气里多了一丝咬牙切齿。 他起身离开,完全不担心姜姒会跑走。 姜姒在窗边看着苗然走远,便走到了三楼。 她径直往里走,直到走廊的尽头。 拉下机关,墙上就出现了一条暗道。 这条暗道直通凤凰阁,不多时,姜姒就走出了密道。 金老头就在暗道的尽头焦急地等着姜姒,看到姜姒的脸时,顿时露出了笑脸。 “丫头,我总算是等到你了!” 姜姒不置可否。 倘若不是苗然突然要来风云楼,她可能还不好找到机会。 “带我去看看朗行。” 金老头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药阁,姜姒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郎中看到姜姒,脸上也满是欣喜。 “少阁主,您终于回来了。”郎中激动道,“属下的医术有限,只能治好朗行的外伤,他究竟是中了什么毒,属下实在是看不出来。” 姜姒上前,用内力游走朗行的经脉。 收回手时,眉头微微皱起。 金老头紧张道:“丫头,这毒厉害吗?” 姜姒淡淡道:“治好了之后,朗行会武功尽失。” 她转头看向金老头,“对他用这个毒的人,还真是狠啊。” 听到这话,金老头脸色一沉。 武功尽失,对于任何一个会武功的人来说,都是最致命的打击。 更何况,还是在朗行这么自负的人身上。 他心里很清楚,朗行一直觉得自己比姜姒厉害。 屋内沉默了许久。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姜姒知道金老头的意思,毕竟是相伴多年的养子。 即便朗行犯了再多的错,金老头也想给他一个机会。 “不解毒自然就不用失去武功,但是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他也活不了多久。”姜姒看向金老头,“解毒还能活着,不解毒死路一条。” 金老头垂下眼。 他知道姜姒这是在让他做选择,到底是朗行的命重要,还是武功重要。 许久,金老头才深吸一口气。 “解毒后,他的身体会变成什么样?” 姜姒平静道:“再无练武的可能。” 金老头轻叹一声。 要是朗行醒了,告诉他这件事,肯定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解毒吧。”金老头无力道。 姜姒让金老头出去,自己和郎中处理这件事。 站在药阁外,金老头有些恍惚。 要是朗行醒了,他应该和朗行说什么? 告诉他这辈子都没有武功了吗? 光是想想,他就知道朗行是不可能接受的。 金老头叹了口气,只能顺其自然了。 庆王府。 苗然翻身跳进院子,就有暗卫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冷眼看着暗卫,“我要见王爷。” “王爷不想见你,请回吧。” 听到这话,苗然皱起了眉头。 “我要一个理由。” 暗卫冷眼看着他,“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质问王爷?” 苗然紧了紧手。 是,他的确没资格。 但只要墨景献死了,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墨景献威胁了。 甚至,还能取代墨景献。 想到这个,苗然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他笑了笑,“是我冒昧了,没有提前说一声就到王府来了。” 暗卫看了苗然一眼,随即问道:“在你走之前,王爷还有句话托我问你,晟王殿下的女儿,是不是在你的山寨里?” 听到这话,苗然目光闪了闪。 “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暗卫冷声道:“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苗然长袍下的手紧了紧,语气如常道:“是。” “王爷让我告诉你,好生照顾晟王殿下的孩子,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这条命也就保不住了。” 说罢,便示意苗然离开。 苗然抿紧嘴角,深深看了一眼内院,才转身离去。 他最讨厌的就是墨景献这种高高在上的模样。 两年前,他在苗疆的地位,可是比墨景献都要尊贵。 苗然走出王府,回到风云楼。 看到路过的伙计,就问了他姜姒的房间。 伙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苗然,随即露出一个笑脸。 “那位姑娘就在天字六号房,可要小的带您过去?” “不必了。”苗然淡淡道,“但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客官您尽管说。” 苗然直视着伙计的眼睛,“我想知道在我离开后,她有没有出去。” 听到这话,伙计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客官这就为难小的了,风云楼每日进出的客人这么多,小的哪里记得这么多啊?” 苗然眉头微皱,大步跃过伙计走上了楼。 上楼后,苗然直奔姜姒的房间。 但他没有立刻敲门,而是在房间外站了一会。 苗然静静听着屋内的动静,但是里面静悄悄的。 他沉下脸,拿出腰间的铃铛摇了摇。 铃铛响起,房间里立刻传来了动静。 苗然的脸色缓和了些,随即抬手敲了敲门。 “云华,你睡了吗?” 姜姒刚刚从秘道里走出来,便听到了苗然的声音。 她收起疲惫的神情,大步走去开门。 打开门,对上苗然的神情时,姜姒看出了他的不悦。 “帮主这么晚了还不睡?” 第二百一十章 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苗然笑道:“我刚从外面回来,就想过来看看你。” “多谢帮主关心。”姜姒浅笑,“帮主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要现在回山寨?” 苗然看了姜姒一眼,随即视线就在姜姒的房间转了一圈。 见里面没有异样,才放下心来。 “明日一早再回去,不着急。” 姜姒没有意见。 但是两人在走廊站了一会,苗然也不像要离开的样子。 姜姒挑了一下眉,“帮主可是有事要说?” 苗然示意了一下姜姒,姜姒心领神会,便侧身让出了一条道。 房门关上,苗然才开口。 “云华,你身上都有什么毒药?” 姜姒笑道:“都是些寻常的毒药。” 说罢,便将身上的一些毒药拿了出来。 苗然一一看过,脸上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情。 “你身上就没有外头不常见的毒药吗?” 姜姒佯作思考,从桌子上的瓷瓶里拿出了一瓶。 “这瓶断肠散可不常见。” 苗然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云华,我想要的不是这种会立刻毙命的毒药,而是能让人生不如死的。” “你有吗?” 姜姒仿佛恍然大悟一样,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东西。 “这瓶肝肠寸断散,必定是帮主想要的。” 苗然接过,仔细打量着手上的瓶子。 “它会让人怎么样?” 姜姒笑道:“肝肠寸断,顾名思义便是让人受尽折磨数日才能死去,让人痛不欲生,这个最合适。” “而且,此药无解。” 苗然听到姜姒的话,眼睛都亮了。 姜姒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垂下眼时,目光闪了闪。 这个名字听着唬人,但事实上,也只是一瓶泻药而已。 想要毒死人,那是不可能的。 她可不会用自己的毒药去帮苗然作恶。 苗然笑道;“很好,这瓶毒药不错。” “下次你有这样的毒药,应该早点拿出来。” 姜姒点点头。 “我记住了,只是这个毒药厉害,帮主若是给别人下毒,可要记得不要让皮肤碰到。” 苗然一听,忍不住好奇道:“这毒这么厉害?” “这是我特制的毒药,轻易不示人。”姜姒认真道,“但是帮主对我十分赏识,我自然不愿辜负。” 姜姒说的话,言辞恳切。 苗然虽然没有完全信任姜姒,却在心中暗暗得意,自己慧眼识英才。 “云华,有你在掠夺帮,必定能让我们帮派发扬光大。” 随即,苗然突然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师从何派?” 姜姒面不改色,“帮主不是说过英雄不问出处吗?怎么现在好奇起了我的来历?” 苗然笑笑,“不过是随便闲聊而已,你若是不想说便不说。” 他假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想不到现在天色这么晚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罢,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姜姒嘴角的笑立刻就消失了。 苗然到底去了哪? 主动找她要毒药,这是打算自己动手吗? 翌日。 姜姒和苗然回到了山寨,还没等到前厅,就有一个山匪在苗然的耳边说了什么。 苗然听完,脸色就沉了下来。 “云华,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姜姒点点头。 转身时,目光在苗然的身上转了一圈。 姜姒刚准备走进房间,身后便有人叫住了她。 “姑娘,你现在可有空和我们几个说说话啊?” 姜姒转过头,就看到了几个对着她邪笑的山匪。 山寨里没有年轻的女子,山匪想要女人了,就只能去临江仙快活。 现在她来了,甚至还日日跟在苗然身边。 自然会有人对她有意见。 姜姒没有拒绝,而是神情平静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想要聊什么?” 山匪的目光就像打量一件物件一样,在姜姒的脸上来回扫视。 嘴角的邪笑,也变得越来越猥琐。 “姑娘昨日和帮主去哪了?” “是啊,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帮主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姑娘和帮主,应当不止一个春宵了吧?” 听着他们不正经的话语,姜姒面色不改,眼底却闪过一丝厌恶。 “所以你们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姜姒嗤笑,“你们这么好奇,不如去问问帮主。” 听到姜姒提起苗然,几个山匪脸色微变。 “臭娘们,别以为仗着帮主现在喜欢你,你就敢耀武扬威的!” “我们几个可是跟着帮主出生入死的!你算什么东西?” 姜姒不以为意。 而且以苗然的性格,她不觉得苗然会跟着他们这群人出生入死。 这些山匪去为苗然出生入死还差不多。 “你们只不过是眼红我才加入帮派,就获得了帮主的器重。” 姜姒似笑非笑的眼神在这些山匪身上扫过。 “倘若你们有本事,就不会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山匪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神情变得十分狰狞。 “臭娘们,有种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你不过是个女人,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 “就是,有种你和我们比一场!” 听到这话,姜姒忍不住笑了出来。 “和你们比一场?可以啊,你们可以一起上。” 几个山匪被姜姒的这种态度刺激到了,立刻拔出长刀指向了姜姒。 “看老子今天不把你的嘴撕烂!” 他们刚举起长刀要砍向姜姒,手脚就像没了力气一样。 长刀掉在了地上,山匪也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姜姒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手,只是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淡淡地看着地上的人,“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苗然,嘴角微勾。 身边的心腹看了一眼苗然的神情,随即低声问道:“帮主,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苗然笑笑,“不用了,他们做这样的事,就是要承担后果。” “技不如人就是如此,也算是个教训。” 心腹点点头。 苗然收回视线,随即问道:“信送出去了吗?” “已经送出去了,这回估计已经收到了。” 听到这话,苗然勾起了嘴角。 “那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候着就可以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只要她安全 晟王府。 墨修凛下了朝,早早就回到了府里。 姜稷和墨天欣一如往常在院子里等着墨修凛回来,看到自己父亲,两小只立刻站了起来。 “爹爹!” 看到两个孩子,墨修凛的神情就变得柔和了许多。 “今天欣欣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墨修凛把两小只抱在怀里,径直走进了前厅。 “没有哦!”墨天欣眨了眨眼睛,“爹爹,我以后真的不用再喝药了吗?” “是,欣欣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 姜稷沉默不语,看着墨修凛和墨天欣的模样,便在心里有了答案。 这或许是娘亲为欣欣制的药。 也不知道娘亲现在怎么样了……. 光是这么想想,姜稷的神情就变得难过了起来。 墨天欣立刻就注意到了自己哥哥的不高兴。 “稷哥哥,你怎么了?” 墨天欣担心地看着姜稷,姜稷笑着摇了摇头,可任谁能看出他的低落。 墨修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伸手摸了摸墨天欣的头。 “欣欣可以帮稷哥哥去厨房拿些糕点吗?稷哥哥吃完后,心情就能变好。” “好!” 看着墨天欣的背影走远,墨修凛才看向了姜稷。 “在担心你娘亲?” 姜稷点点头。 “我已经很久没看见娘亲了,也不知道她的消息。”姜稷看着墨修凛,“爹爹,娘亲什么时候才不用继续做这些危险的事?” 看着姜稷黝黑的眼睛,墨修凛哑然。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姜姒做的每一件,他都知之甚少。 即便他想要帮助姜姒,姜姒也只会和他说一句,“这和他没有关系。” 让姜姒信任他,实在是一条很长的路。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姜稷说道:“爹爹也不知道。” 姜稷垂下头不语。 “爹爹想要把娘亲接回来吗?” 墨修凛毫不犹豫道:“想,可是她不愿意。” 说到最后,墨修凛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姜稷看自家爹爹被自己影响得情绪也低落了,便急忙道:“爹爹,你不要烦心!我能感觉到娘亲对你是不一样的!” 听到这话,墨修凛忍不住笑了笑。 “你怎么知道?” 姜稷一脸认真道:“我从小一直跟着娘亲,对娘亲的了解,自然比爹爹多呀!” 这话倒是不假。 只是墨修凛听着别扭。 “那稷儿觉得娘亲是怎么看待爹爹的?” 姜稷仔细地想了想。 “娘亲对爹爹还不完全信任,不过这也是正常的,无忧叔叔和金爷爷也是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让娘亲完全信任的。” 墨修凛一听,目光闪了闪。 随即,他忍不住问道:“稷儿,你娘亲和无忧很熟吗?” “无忧叔叔说过,娘亲是他的红颜知己!” 听到“红颜知己”四个字,墨修凛的心中泛起一丝酸涩。 这时,墨天欣带着糕点一路小跑了回来。 “稷哥哥!这些糕点是厨房的叔叔们新做的!你快趁热吃吧!” 墨修凛把姜稷放下,便坐在一旁看着两小只吃东西。 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后,一个侍卫走到了墨修凛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墨修凛听罢,便伸手摸了摸两小只的头。 “你们两个在这里吃东西,爹爹有些事要处理。” 两小只对墨修凛点了点头。 墨修凛走进书房,便看到了无忧。 两人四目相对,无忧起身对墨修凛敷衍地行了礼。 “参见晟王殿下。” 墨修凛坐下,淡淡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姜姒在哪?” 犹如质问的语气,让墨修凛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阁主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件事?” 无忧沉声道:“姜姒突然消失了许久,我给她传信了几次,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而且杨府里的那个人,应该是王爷派去的人吧?”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爷是在小看天机阁的情报网吗?” “天机阁的情报网这么厉害,为什么找不到她的下落?”墨修凛反问道。 两人视线交汇,眼底都浮现了一丝对对方的嫌弃。 无忧最先移开视线,随即淡淡道:“她仿佛就像突然消失的一样,而且我瞧王爷似乎也不担心,便猜测王爷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墨修凛沉默不语。 “姜姒现在在做很重要的事,不希望有人去打扰。” 无忧直视着墨修凛,“但无论是什么事,我都能帮到她。” 听到这话,墨修凛皱起了眉头。 正如姜稷说的那样,无忧视姜姒为红颜知己。 姜姒或许也是一样。 所以有许多事,姜姒会第一时间去找无忧帮忙,而不是找他。 只因为他是晟王。 只因为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他。 许久,墨修凛缓缓开口。 “她现在在掠夺帮。” 无忧一愣,急忙追问道:“她去掠夺帮做什么?” “她有想要调查的事。”墨修凛淡淡道,“你不用激动,她现在很安全,掠夺帮的帮主很看重她。” 即便墨修凛这么说,无忧紧缩的眉头也没有舒展。 “多谢王爷。” 说罢,无忧转身便要离开。 “你想把她劝回来?” 无忧冷笑道:“难不成要看着她拿自己的命冒险?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去冒这么大的险?” 墨修凛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如果你去阻止姜姒,她不会感谢你。” “那又如何?我只要她平安!”无忧说道,“掠夺帮那个人就是个疯子!我怎么可能让姜姒待在他身边?” 听到这话,墨修凛意识到了什么。 “你查到了什么?” 无忧转过头,对墨修凛说道:“王爷知道苗疆人为什么不愿意踏入中原吗?” 墨修凛皱眉,“那是苗疆先前的首领定下的规矩。” “看来王爷知之甚少,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告诉王爷原因。”无忧冷声道。 “那是因为三年前苗疆王子曾经因为一时兴起,屠杀了中原的十几个村庄。” “这件事被苗疆首领知道后,就立刻偷偷派人到中原来谈和。” “苗疆王子也因此被关在了王宫,一关便是一年。” 无忧抬头看向墨修凛,“但这都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苗疆王子在出来后,把整个皇宫的人都杀了,包括他的父母。” “那个王子现在就是掠夺帮的帮主!” 第二百一十二章 直觉 听完无忧讲的话,墨修凛顿时愣住了。 他也看得出来苗然危险,但没想到苗然竟然这么危险。 墨修凛眉头紧皱的模样,让无忧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王爷什么都没调查到吗?” 墨修凛垂眸不语。 无忧看墨修凛的模样,已经不想再和他做无意义的对话了。 “王爷已经知道了一切,我也该告辞了。” 无忧转身要走,却被墨修凛再一次叫住。 “我和你一起去救姜姒。” 墨修凛的话,让无忧愣了一下。 见墨修凛的神情是认真的,无忧淡淡道:“王爷想要来就来,我没有权利阻止。”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墨修凛看着无忧的背影,嘴角微微抿紧。 他唤来暗卫,简单交代了几句。 暗卫听完,忍不住说道:“王爷,既然是去救人,还是多带些人去吧。” 墨修凛摇摇头,“先前我已经见识过掠夺帮帮主的厉害了,人多未必是好事。” 他听着姜稷和墨天欣的打闹声,眼底闪过一丝柔和。 “看好稷儿和欣欣。” “是。” 很快,墨修凛就跟上了无忧。 无忧看到墨修凛,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两人蹲在山寨附近的草丛里,看着灯火通明的山寨,都在不约而同地寻找一个人的身影。 但是找了许久,都没看到姜姒。 无忧眉头微皱,“我们潜进去找她。” 墨修凛想也不想就阻止了他,“不妥,这片山林被布下了奇门遁甲术,倘若我们不小心行事,一定会被发现。” “到时候麻烦的不光是我们,还有姜姒也会被我们连累。” 无忧深吸一口气。 墨修凛说得对,现在他们不能冲动。 看到有两个正在往山林走的山匪,墨修凛眼睛微眯。 “我们去取代那两个山匪,找机会混进去。” 无忧没有意见。 等两个山匪靠近,墨修凛和无忧就毫不犹豫地动手打晕了他们。 把山匪绑起来丢在树丛里后,墨修凛和无忧就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他们的衣服,并戴上了人皮面具。 处理完一切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墨修凛说道。 两人走进山寨,了望台上的人就用打量的视线看着他们。 “喂!你们两个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无忧高声回答道:“就是几只野鹿和兔子,这些东西你都怕啊?” 了望台上的人笑道:“大哥要我们小心,我们能不小心吗?” 两人闲聊了一会,墨修凛和无忧才一前一后地走进山寨。 看到山寨里有人正在喝酒赌钱,两人便一起上前凑热闹。 余光则在不停地看向四周,想要找到熟悉的身影。 这时,穿着浅蓝衣裙的姜姒和苗然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墨修凛和无忧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大哥!” 山匪们一看到苗然就齐声叫了起来。 苗然笑着看向众人,“前两天才给你们发了银子,可别一天就输光了。” 听到这话,山匪哈哈大笑起来。 “最近大哥发的银子多,最近又不方便下山,当然得找些消遣了。” “放心吧大哥,我们赌得不大。” 苗然笑笑,“无所谓,你们玩得开心就好。” “银子,有的是。” 众人为苗然欢呼,苗然交代了几句后,便带着姜姒离开了。 墨修凛和无忧看在眼里,暗暗记下姜姒的位置。 夜晚。 姜姒正要睡下,外面就传来了动静。 她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指尖也出现了几根银针。 这些山匪还没长教训? 不多时,窗户被轻轻敲响。 听到这个频率,姜姒愣了一下。 推开窗户,她便对上了两双眼睛。 姜姒皱眉道:“你们怎么来了?” 墨修凛示意姜姒先让他们进去,姜姒便侧开了身子。 她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声音微冷。 “我不是让老头给王爷传话了吗?” 墨修凛点点头,“金阁主已经把话带到了,今天我和无忧来,是想带你离开的。” 无忧也在一旁附和,“这里实在不安全,一不小心就会把命搭进去,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之后再商量。” 姜姒淡淡道:“我待在这里有我的打算,难道你们觉得我没有自保的能力?” 墨修凛和无忧对视一眼,将苗然的来历告诉了姜姒。 两人看着姜姒,等待她的回复。 可没想到,姜姒却笑了笑。 “原来他还有这样的身份。” 无忧着急道:“即便知道了这些事,你还是不打算和我们离开吗?” 姜姒点点头。 “最近他和外界联系得很频繁,我想知道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只要查到了,我自然会想办法离开。” 墨修凛皱眉,“非要如此吗?” 姜姒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答案,“非要如此。” 她直视这两人,“我现在很得苗然的信任,之前他还会避讳着我,如今他已经能在我面前去看那些信了。” “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墨修凛和无忧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 “虽然他现在信任你,可是他下一刻会做什么,谁也猜不到。”无忧沉声道,“一旦被发现,你的处境会变得比现在还危险。” 姜姒淡淡道:“我知道,在我决定留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发生一切的准备。” 她的直觉告诉她,苗然背后的人,和当初宋擎背后的人是一样的。 她需要一个证据,只要找到那个证据。 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把背后的人都给找出来。 到底是谁总是要害姜睿明,为什么要害姜睿明。 她想要知道。 眼下,是她离真相最近的时候。 姜姒看向两人,神情坚定道:“你们不用再劝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无忧紧了紧手,随即对墨修凛示意了一下。 墨修凛看到了,便垂下了头。 “姜姒,你看着我。” 听到墨修凛在叫自己,姜姒转头看向他的一刹那,无忧就想在背后偷袭她。 姜姒眉头微皱,侧身躲开。 她看着两人,“你们这是无论如何都是阻止我吗?” 两人沉默不语,俨然一副默认的模样。 第二百一十三章 告状 此时的庆王府也不安定。 墨景献看着手上的信,眉头紧锁。 “这才过了多少天,苗然怎么又要银子。” 暗卫沉声道:“刚才来传信的人说,那两个小鬼不好伺候,所以需要花银子的地方很多。” 墨景献把手上的信丢到一边。 “不过是两个小鬼而已,能用多少银子?”墨景献冷声道,“他这分明是借机讹诈我。” 暗卫迟疑了片刻,“那这一回,咱们还给他们银子吗?” 墨景献深吸一口气,“给,自然要给,若是不给,还不知道苗然会做出什么事。” “他现在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讹诈我,不就是因为明白我还需要他帮我办事吗?” 暗卫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王爷,要不要去警告他。” 墨景献淡淡道:“去吧,注意点分寸。” “属下明白。” 看着暗卫退下,墨景献走出了房间。 外面高悬的月亮,明亮而又硕大。 仿佛张开手就能触到。 墨景献也伸出了手,想要试着去触碰。 但是手伸出了一半,他就收回了手。 现在他站在的地方,还不是离月亮最近的地方。 想要站在离月亮最近的地方,还需要一点时间。 山寨内。 姜姒还在跟墨修凛和无忧僵持。 墨修凛和无忧都没办法靠近姜姒,想要偷袭带走她的计划失败了。 两人最后只能妥协道:“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们也不会阻止了。” 听到这话,姜姒的嘴角抽了抽。 但最后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天快亮了,你们该离开了。” 无忧看向墨修凛,“王爷的确是该走了。” 墨修凛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无忧和他身份不同,作为天机阁的阁主,无忧可以过得随性。 可他是晟王,需要每天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如果有一天是例外的,必定会让人怀疑。 墨修凛抿紧嘴角,便听到姜姒说道:“无忧,你也给我离开。” 无忧皱眉,“为什么?我留在这里可以帮你。” 姜姒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这里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你最该做的事,就是别在这里给我添乱。” 无忧一愣,没想到姜姒会这么说。 谁也没注意到墨修凛的神色好了许多,他走到姜姒面前,“我等你回来。” 说罢,就先转身离开了房间。 无忧没想到墨修凛竟然这么干脆,仿佛这一次来,他们两个的目的是不一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姜姒,比起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单枪匹马,我觉得……” 不等无忧说完,姜姒就直接打断了他。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你去做。” 无忧轻叹一声,将耳朵凑近姜姒。 姜姒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无忧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当真?” “就是因为不确定,我才会让你去调查的。”姜姒说道,“在我离开这里之前,希望你可以查到我想要的东西。” 无忧无奈道:“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会使唤人了。” 话音落下,无忧也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姜姒才重新躺在了床上。 翌日。 墨景献早早就到了杨府,杨青山还没换下官服,就赶紧跑了过来。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笑笑,“本王似乎有好几日没来看杨大人和两位妹妹了。” 杨青山谄媚道:“庆王殿下事忙,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听到这话,墨景献嘴角的笑就更深了。 “杨大人最近有没有查到什么有意思的事?” 杨青山立刻就明白了墨景献的意思,他急忙说道:“卷宗已经查到了三年前,请庆王殿下再给下官一些时间。” “本王自然是会给杨大人时间的。”墨景献笑了笑,“但是花的时间长了,难免会让人怀疑,必定现在盯在杨大人身上的眼睛可不少。” 杨青山脸色一白。 即便墨景献不说,他也察觉到了什么。 先前被贬职,是安慧公主故意刁难。 现在朝中大臣都知道他和魏时走得近,总有人想要抓到他的把柄。 所幸他一直小心谨慎,别人也挑不出他的错处。 否则,他现在又得过招人白眼的日子了。 “下官明白了,下官绝对不会让庆王殿下失望的!” 墨景献淡淡地点了点头。 “本王许久不见婵儿妹妹了。” 听到这话,杨青山立刻使唤小厮去叫姜姒。 只是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杨莹和落然。 墨景献面色不改,修长的指尖却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 “参见庆王殿下。” 杨莹和落然先后行礼,墨景献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了落然的身上。 “本王记得你是婵儿妹妹的侍女,现在怎么就你来了?” 落然恭敬道:“大小姐身子不适,不宜见人。” “还请庆王殿下见谅,奴婢在这替大小姐给您赔不是了。” 杨青山一听,立刻大声训斥道:“放肆!你一个侍女,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去给婵儿找个郎中看看,然后立刻让她到这里来见我!” 落然沉声道:“大小姐正病着,若是强行过来,也只会加重病情。” “希望老爷体恤大小姐。” 杨青山正要发作,墨景献就拦住了他。 “婵儿妹妹体弱,本王自然不会为难她。”墨景献笑笑,“你替本王给你家小姐带个话,说本王等她身子好后,就带她走走。” “是,奴婢记下了。” 说罢,落然便告退离开了。 杨莹眼珠子转了转,随即上前道:“庆王殿下,我愿意陪殿下同游。” 墨景献听到杨莹的话,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好啊,本王正好想出去走走。” 墨景献先一步走在前面,杨莹紧随其后,脸上的窃喜毫不遮掩。 杨青山恭敬地把墨景献送出去后,身子才放松了下来。 随即,他沉下脸看向小厮,“婵儿怎么病了这么久?” 自从前几日开始,姜姒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根本不会走出院子以外的地方,一两日也就算了。 连着将近三四日,实在是不正常。 杨青山沉声道:“走,去霜汀院。” 第二百一十四章 活着比死更有用 走进霜汀院,落然便迎了上来。 “老爷。” 杨青山皱眉道:“她人呢?” “大小姐正睡着。” 杨青山一听,立刻冷哼道:“究竟是装病还是真的病了,我一看便知!” “让开!” 落然被粗暴地推开,杨青山便大步推开僵尸的房门。 看到姜姒的确躺在床上,杨青山的眉头皱得更紧。 “婵儿?” 床上的容儿早就听到了杨青山的声音,她缓缓就转过身,将自己病弱的脸面向杨青山。 看到姜姒的脸色这么难看,容儿虚弱道:“父亲来了,请恕女儿身子不适,不能起身给父亲行礼。” 杨青山走到姜姒的床边,仔细看着她的脸色,确定她是真的病了,不免有些被吓到。 “你怎么病得这么严重?”杨青山问道,“可有找郎中来看过,郎中怎么说?” 容儿虚弱地笑了笑,“郎中说女儿着了风寒,这些日子得好好休息。” “父亲不必担心,女儿会尽快好起来的。” 杨青山本来想要责怪质问的话,都只能憋在了心里。 “那你就好好养身体吧,我会吩咐厨房给你做一些清淡的饭菜。” “多谢父亲。” 看着杨青山走出房间后,容儿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身为父亲,却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即便女儿让侍女传话,杨青山都没有相信。 这件事等回王府了,必须告诉王爷! 落然给容儿倒了杯水,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大小姐怎么会突然病得这么严重?” 容儿笑笑,“没事,过两日就好了。” 落然点点头,但还是不放心。 赶紧跑出去烧了些热水,给容儿弄了几个汤婆子暖身。 …… 淮安河边。 杨莹跟在墨景献的身边,但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让杨莹的心里有些着急。 “庆王殿下,这里离风云楼很近,不如我们去喝杯茶吧?”杨莹提议道。 墨景献有些心不在焉,直接就点了头。 走进风云楼,伙计刚带着他们走上三楼,便看到了永凰郡主和姜曦。 方才还面无表情的墨景献,立刻换上了笑脸。 “永凰妹妹,曦儿妹妹,好巧啊。” 听到墨景献的声音,永凰郡主和姜曦转过了头。 看到紧跟在墨景献身后的杨莹,两人全都心知肚明。 “晟王哥哥,你和莹儿的关系真好啊。”永凰郡主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经常去杨府,找的是杨婵呢。” 杨莹一听,脸色有些难看。 但她很清楚,在这几个人里,她的身份地位是最低的。 所以,她绝对不能出错。 “参见郡主。” 永凰郡主看向杨莹,嘴边多了一抹嘲讽。 “莹儿可真是努力,也是,鸟儿都知道早起有虫吃,更何况是人呢?”永凰郡主笑道,“无论成不成,总得给自己一个念想,曦儿,你说是不是?” 姜曦自然是附和永凰郡主的,全然不顾杨莹的脸面。 墨景献站出来说道:“永凰妹妹和曦儿妹妹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我可是听说最近永凰妹妹忙得很呢。” 永凰郡主的脸色微变,隐隐带上了一丝不悦。 这些日子她的确忙得很。 忙着去追问魏时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墨修凛的女儿。 可是无论她怎么追问,魏时给她的答案都是模棱两可的。 今日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竟然还碰到了墨景献和杨莹。 “今日天气甚好,自然要出来走走,庆王哥哥不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跟着莹儿出来走走的吗?”永凰郡主说道。 墨景献笑了笑,“既然这么巧,不如我们几个一起喝杯茶如何?” “我上次在风云楼存了些茶,味道可比风云楼的好多了。” 永凰郡主没有意见,直接唤来伙计,给他们换了一间更大的雅间。 四人一起走进去,聊天大部分都是杨莹和姜曦在找话题。 墨景献小口品茗,余光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永凰郡主。 他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说起来,我最近时常在临江仙看到哥哥。” 听到这话,刚才还兴致缺缺的永凰郡主,顿时就来了精神。 “晟王哥哥最近不是很忙吗?” 墨景献笑笑,“临江仙本就是一个放松的地方,哥哥的红颜知己乌溪姑娘又是个善解人意的,哥哥即便再忙,去了也能放松下来。” 永凰郡主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握着茶杯的指尖已经微微发白。 “这茶我喝得不习惯,庆王哥哥和莹儿就继续在这里赏河吧。”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姜曦对着墨景献行了礼,赶忙跟上了永凰郡主。 看着永凰郡主怒气冲冲的背影,墨景献的嘴角微勾。 楼下,永凰郡主怒气冲冲地上了马车,姜曦赶忙开口安抚。 “郡主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无论如何,晟王殿下都不会看上那样一个女人的!” 永凰郡主狠狠地瞪了姜曦一眼,“我让你去给杨婵下毒,你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下手?” 姜曦一愣,立刻低下了头。 “这些日子杨婵一直没来镇国公府,我实在找不到机会。”姜曦解释道,“即便递帖子去请她过来,她也是百般地推脱。” “废物!之前你对姜姒下手倒是利落!现在不过是换了个人,就这样磨磨唧唧的!” “郡主别生气,我一定会完成郡主交代的任务的!” 永凰郡主冷哼一声,“看来我得找个机会,去看看那个乌溪姑娘了。” 姜曦沉默不语,只是暗暗握紧了手。 夜晚。 姜姒坐在苗然身边,看着他数着一沓厚厚的银票,目光闪了闪。 等苗然数完的时候,手边烛台已经暗了许多。 姜姒上前换了一根,苗然才抬起头。 “想不到都这个时辰了。”苗然笑笑,“云华,你之前给我的肝肠寸断散还有吗?” 姜姒笑笑,“之前给帮主的那一瓶,可是十个人的量。” “只是十个人的量而已,更何况现在人还是平安无事,想来应该是药量不够吧。” 听到苗然的话,姜姒不动声色道:“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那个人能给帮主这么多银子,他活着应该比死了更有用吧?”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心为山寨 苗然淡淡道:“有些人活着未必比死了更有用,云华,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只需要听我的话就够了。” 姜姒笑笑,“这是自然的,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她拿出药放在苗然面前,苗然伸手接过,随手便把刚才的书信给销毁了。 姜姒看着火光吞噬的字条,目光闪了闪。 这时,一个山匪走了进来,对着苗然说了几句,苗然便起身道:“我有事要去处理,在我不在的时候,山寨的事就交给你处理。” “好。” 苗然很快离开,只剩下姜姒还坐在前厅喝茶。 不多时,就有几个山匪端着茶,谄媚地走了进来。 “云华姑娘,这是之前从路过的茶商那抢的茶,全都是最好的,这茶淡了,就别喝了。” 这几个都是姜姒出手教训过的人,如今也会审时度势了。 姜姒笑笑,“真是有劳你们了,帮主才刚离开,你们就来了。” 听到姜姒的话,几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 “之前是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云华姑娘,现在找到机会,自然要和云华姑娘赔个不是了。” “是啊,还请云华姑娘给我们这个机会。” “那之后,帮主也都说过我们了。” 姜姒露出一脸了然的神情。 “若不是帮主替我说了话,你们估计也不会有这样的觉悟。” 几个山匪一听,立刻就明白自己这是说错话了,赶忙解释道:“云华姑娘,你误会了,即便帮主不说,我们也想过来给你赔礼道歉。” “对对对!是我们不会说话!” “云华姑娘,你就别挑我们的错处了。” 姜姒笑笑,“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 山匪们可不觉得姜姒刚才是随便说说,毕竟谁随便说说会露出这样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们对视了一眼,才有一个人被推了出去。 “云华姑娘,以帮主对你的重视,说不定假以时日,你就是咱们的副帮主。”山匪笑道,“我们几个就是希望云华姑娘能记得我们的好,到时候能提拔提拔我们……” 听到这话,姜姒也明白这些山匪求的是什么了。 只可惜,他们求错人了。 她在这里的时候,可不多了。 姜姒看着他们,眼底闪过一道光。 “这有何难?”姜姒笑道,“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日后你们有什么想法,直接告诉我就是。” “至于副帮主的事,我可做不了。” 山匪才不管姜丝说的客套话,他们想听的,就只是姜姒说会帮他们。 这就够了。 几人笑了笑,“那我们就不打扰云华姑娘了。” 说罢,便要退出房间。 姜姒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随即伸出手指指向了一个人。 “你留下。” 那个山匪一脸疑惑,但是姜姒的吩咐,他不敢不从。 “云华姑娘有什么事?” 姜姒笑道:“我时常看到有人给帮主传信,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山匪疑惑道:“帮主没有和云华姑娘说过吗?” “正是因为帮主没有和我说过,我才会想要知道。”姜姒沉声道,“如果掠夺帮在方圆五里之内无人能敌,我一心一意为山寨着想,自然想知道更多。” “只是帮主事忙,我总找不到机会。” 山匪一听,立刻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想不到云华姑娘这么替咱们山寨着想,当初帮主让云华姑娘加入,果然是对的。” 姜姒笑而不语,等着山匪回答自己的问题。 “具体是哪位大人,我们也不知道。”山匪说道,“只知道是个有权有势的大官,咱们山寨没银子了,帮主就会找那位大人要。” “大官?” 姜姒沉思了片刻。 朝廷官员这么多,想要查到和掠夺帮有来往的,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难不成,线索在这就要断了? 姜姒让山匪退下,便起身在前厅走了走。 可惜苗然比她想得还要谨慎,即便有书信往来,苗然看完后,也会第一时间销毁。 姜姒轻叹,潜伏这种事,果然不好做。 庆王府。 墨景献看着苗然递来的信,愈发烦躁。 这银子如流水一样花了出去,甚至还越来越多。 一旁的暗卫看着墨景献阴沉的脸,小声说道:“王爷,那个苗然愈发过分,他这是要把王府搬空啊!” 听到这话,墨景献的脸色更沉。 即便暗卫不说,他也有这种感觉。 苗然这钱要得蹊跷。 墨景献将字条丢到一边,随即说道:“派人去山寨看看,瞧瞧他到底把这些银子用在了哪。” “是!” 暗卫正要转身离开,好似想起什么一样又转过了头。 “王爷,近来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不少暗卫都腹泻不止,找来郎中,郎中也找不出原因。” 墨景献皱眉:“怎么之前不说?” “本来以为是小问题,想不到竟然会这么久都没有好……” 暗卫不敢抬头。 墨景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让郎中用最好的药给他们治。” “是。” 看着暗卫走远,墨景献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现在就没有一件事是让他省心的! 墨景献越想越烦躁,干脆起身走出了王府。 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墨景献的心情好了许多。 “王爷,要不要去临江仙散散心?”小厮问道。 “走吧。” 白天的临江仙不如晚上的热闹,但也是人声鼎沸。 墨景献一进门,就点了乌溪。 乌溪看到墨景献,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到临江仙来了?” 墨景献浅笑,“许久没见乌溪姑娘了,心里想得紧。” 乌溪早就习惯墨景献这么说话了,她带着墨景献上楼。 落座后,她便拿出了古琴,一边挑着音,一边说道:“庆王殿下一来,奴家便看出来殿下的心情不好了,让奴家给王爷弹上一曲。” “庆王殿下听了,心情必定能好。” 墨景献抿了一口酒,嘴角浮上一抹浅笑。 “还是乌溪姑娘懂本王,每每心情不好,本王第一个想到都是乌溪姑娘。” 乌溪笑而不语,葱白的手指在古琴上轻抚。 墨景献听着曲,眼睛看向了窗外,脸色却沉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又要白费吗 “爹爹,我想吃义昌园的糕点!” 墨天欣牵着墨修凛的手轻晃,声音软软地撒着娇。 墨修凛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欣欣想吃,爹爹当然会给你买。” 姜稷在一旁说道:“我也要!” “爹爹都给你们买。”墨修凛笑道。 墨修凛把两小只抱在怀里,向前走了两步,便看到了墨景献。 “哥哥,好久没看到你带着欣欣和稷儿出来走走了。” 说这话时,墨景献的表情一直盯在墨天欣的脸上。 墨天欣不懂大人的心思,但是却能感觉到大人身上的情绪。 墨景献看她的眼神,并不是那么的友善。 墨修凛也察觉到了,便把两小只交到了近侍的手里。 “我也许久不见景献了,今日倒是巧了。” 他上前一步挡住了墨景献的视线,墨景献才把视线给收回来。 “今日天气不错,便想出来走走。” “欣欣前些日子着了风寒,这两日身子才好些。”墨修凛淡淡道,“我担心欣欣的身体还没好全,就不邀请景献与我们同逛了。” 说罢,便带着姜稷和墨天欣离开了。 墨景献看着他们的背影,眼底满是冷意。 “爹爹,刚才叔叔的表情好奇怪,好像看到我之后很不高兴似的……”墨天欣小声道。 不等墨修凛安慰,姜稷就直接握住了墨天欣的手。 “欣欣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你什么都没做错,不需要觉得害怕!”姜稷小大人似的说道,“有我和爹爹在呢,谁也不能欺负你!” 听到姜稷的童言童语,墨修凛忍不住笑了。 “稷儿说得对。” 墨天欣恢复了精神,和姜稷手牵手地走在前面。 墨修凛的视线紧盯着他们,脑子却在想别的事。 刚才那个地方,离临江仙很近。 墨景献是刚从临江仙出来吗? 想到这个可能,他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得找个时间问问乌溪。 另一边,墨景献已经回到了王府。 走进房间,他就控不住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暗卫急忙走出来,“王爷,出什么事了?” 墨景献猛地抬起头,眼睛一片赤红,仿佛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夜叉。 “苗然竟然敢骗我!” “墨天欣根本不在他的手上!” 暗卫脸色一变。 “王爷,派去山寨的人还没有回来。” 墨景献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冷道:“若是可汗也不在他手里,今夜就让暗卫过去,让他明白愚弄本王是什么下场!” “是!” 夜晚。 山寨安静了下来。 姜姒看着天上高悬的明月,心下一片平静。 在山中这些日子,倒是比在杨府过得轻松。 只是到现在还是什么都查不到,让姜姒不免有人烦躁。 她轻叹一声,正准备睡下时,外头突然吵闹了起来。 “云华姑娘不好了,有人来暗杀帮主了!” 听到这话,姜姒皱起了眉头。 她立刻推开门,就看到一群暗卫正在和苗然打斗。 苗然作为蛊师,哪方面都不弱。 只是对方人多,让苗然一时落了下风。 山匪们想上前帮忙,但他们根本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 几个山匪跑向了姜姒,急忙道:“云华姑娘,咱们山寨里就你和帮主的武功最好,你快去帮帮帮主啊!” 姜姒点点头,足尖轻点加入了战局。 对方的人下手十分凶狠,虽然不至于把苗然杀了,却想把他给弄残。 苗然看到姜姒,立刻高声道:“云华,用药把他们全部放倒!” 姜姒指尖微动,将迷香洒在空中。 但是那些暗卫依旧面不改色,出招也越发狠戾。 “迷香对他们没用!”姜姒说道。 暗卫看了姜姒一眼,知道有姜姒在会碍事,便分出一个人去对付姜姒。 姜姒也没有慌张,伸手拍向暗卫时,感觉到掌心下有一块令牌。 她眼睛微眯,看了苗然一眼。 随即,一个念头在姜姒的脑海里升起。 她假装被暗卫牵制,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看着苗然。 见苗然已经明显落于下风,便抓住时机扑了上去。 “小心!” 暗卫一掌重重打在了姜姒的身上,让姜姒飞了出去。 但谁也没注意到,姜姒的指尖划过暗卫的胸膛时,那块令牌就被姜姒拿走了。 那个暗卫也被逼得退后了两步,在旁边等待时机的山匪,立刻上前把他们团团围住。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来夜袭掠夺帮,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兄弟们,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暗卫眉头微皱,相互对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山匪们一愣,急忙请示:“大哥,咱们要追上吗!” 苗然冷声道:“有奇门遁甲术,他们走不出这片山林,你们派些人去把他们抓回来。” “我要活的!” 山匪们齐声应下,便拿着火把跑进了山林里。 看着大部分山匪都走了,苗然才走到姜姒身边。 他伸手探了一下姜姒的鼻息,眉头微微皱起。 “可惜了……” 心腹在一旁说道:“大哥,云华姑娘的尸体怎么处理?” 苗然淡淡道:“丢进树林里,人都死了,没必要做不必要的事演给活人看。” “是!” 几个人把姜姒丢进了山林深处,临走前,他们还对姜姒的身体拜了拜。 “云华姑娘,我们也是按照吩咐办事,你有事就去找帮主和杀了你的人,午夜梦回,可千万别来找我们!” 说罢,他们才转身大步离开。 半柱香后,姜姒缓缓醒来。 看到四周的环境,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即便是曾经对苗然有用的人,一旦失去了价值,就会被他像垃圾一样丢开。 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合了她的心意。 姜姒活动了一下身子,随即对着月光张开了掌心。 看着掌心里的令牌,她眉头微皱。 这块令牌上只刻了一个“令”字,姜姒仔细查看,也没看出任何不同。 她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竟然又白费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假死 趁着夜色,姜姒回到了杨府。 推开窗户进入房间时,便看到一道寒光闪过。 姜姒轻松躲过,看着眼前这个戴着杨婵人皮面具的人,心下就明白了。 “杨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容儿高兴道。 她立刻把匕首收起来,随即将一个盒子递给姜姒。 “这是这些日子收到的飞鸽传书,杨小姐可以之后慢慢看。” 姜姒挑了一下眉,“你是谁派来的?” “是晟王殿下派属下来假扮杨小姐的,如今杨小姐回来了,属下也该告退了。” 容儿对姜姒行了一个礼,转身准备离开时,却被姜姒拦了下来。 “谢谢,这是谢礼。” 说罢,便塞了一瓶药到容儿手里。 容儿一愣,急忙推脱道:“杨小姐不必如此,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姜姒笑笑,“不必慌张,你假扮我不是件简单的事,这是我给你的谢礼,和王爷无关。” “暗卫需要做的事很多,受伤更是常事,拿着吧。” 听到姜姒这么说,容儿觉得十分感动。 “谢谢杨小姐!” 倘若王爷真要娶一个王妃,杨小姐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看着容儿的背影走远,姜姒才缓缓关上窗户。 她看着数日不见的房间,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姜姒褪下脏了的衣衫,便疲惫地躺在了床上。 到底是谁想要害姜睿明? 在无尽的思绪中,姜姒沉沉睡去。 翌日。 落然端着水盆走进来时,看到还睡着的姜姒,忍不住放缓了脚步声。 “落然,今日早膳吃什么?” 听到姜姒慵懒的声音响起,落然不好意思道:“奴婢走路的声音太大,竟然打扰到大小姐休息了。” 姜姒笑笑,“平日这个时候我也该醒了,你不必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 落然走到姜姒身边,垂眸看着姜姒的脸色,顿时松了口气。 “大小姐的脸色比昨日好多了,今日再找郎中来看看吧?” “不必了,我现在已经没什么了。”姜姒淡淡道,“但是我饿了,落然,你去多给我弄点吃的来。” 落然忍不住轻笑了几声。 “大小姐终于有胃口了,奴婢这就去给您弄些您喜欢的菜。” 姜姒起身走到院子,感受着晨光照在身上,竟有些惬意。 这时,绿儿小跑着进了院子。 “大小姐,蓝小姐方才递来拜帖,说一会来接大小姐,让大小姐陪着出去走走。” 姜姒点点头,“我知道了。” 吃过丰盛的早膳,姜姒就挑了一件素色的衣服。 等侍女来传,才起身往外走。 走上马车,蓝絮凝就上下打量姜姒。 “听说杨小姐病了好些时日,今日看着气色好了不少。” 姜姒笑笑,“多谢蓝小姐关心,郎中用的都是好药,自然能好快些。” 蓝絮凝不置可否。 “我在风云楼定了位置,不过还没点菜。”蓝絮凝意味深长道,“一会到了,杨小姐想吃什么,咱们再点就是了。” 姜姒点点头。 到了风云楼,一进门就有伙计带着她们上了三楼。 伙计只停在了门外,便转身离去了。 一推开门,墨修凛就抱着两个孩子坐在窗边,看着淮安河上的游船。 听到推门声,两小只立刻就转过了头。 “姑姑,杨姐姐!” 两小只立刻跑了过来,仿佛自己爹爹不存在一样。 墨修凛什么都没说,只是和姜姒对视了一眼。 蓝絮凝笑着捏了捏姜稷和墨天欣的脸,“你们又这样横冲直撞的,也不怕把我和你们杨姐姐给撞倒。” 姜稷和墨天欣听到这话,顿时就严肃了起来。 “我们下次不会了!” 蓝絮凝和两小只说这话,墨修凛和姜姒就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假死。”姜姒淡淡道,“昨夜有人派暗卫去刺杀苗然,我就替苗然接了一掌。” 听到这话,墨修凛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受伤了?” 姜姒不以为意道:“我有分寸,但是我有一样东西想让你看看。” 说罢,便从一旁将那块令牌递给了墨修凛。 墨修凛接过,细细摩擦了一下。 “似乎和宫里的令牌是一个材质,给我点时间,我去调查一下。” 姜姒没有意见。 她看向姜稷和墨天欣,神情变得柔和了起来。 “欣欣吃过药之后,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找了郎中给欣欣看,说她的身子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姜姒松了口气,“那就好。” “杨姐姐!” 两小只扑进了姜姒的怀里,抬着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 “杨姐姐,我们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只顾着和爹爹说话啊!” 姜姒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我看你们和蓝小姐说着话,担心打扰到你们。” “那就更应该和我们一起聊天了!” 蓝絮凝走到他们身边坐下,神情有些无奈道:“刚才他们两个就吵着过来找你,我这个姑姑啊,也没有以前得宠啦!” 听到蓝絮凝这么说,姜姒笑了笑。 “瞧你们把姑姑都气到了,你们还不快点去安慰一下?” 姜稷和墨天欣对视了一眼,小脸都出现了一丝愧疚。 “对不起姑姑,我们以后再也不会了。”两小只异口同声道。 看着两小只这副模样,几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此时,永凰郡主带着姜曦站在了临江仙外。 姜曦不免有些尴尬,“郡主,咱们真的要现在进去吗?” 永凰郡主冷声道:“不现在进去,我带你来这里做什么?” “可这……” “怕了就滚,但是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说罢,永凰郡主就先一步走了进去。 姜曦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永凰郡主。 一走进临江仙,伙计就看出来了永凰郡主的来者不善。 伙计急忙和另一个伙计耳语了几句,才笑着上前道:“姑娘是第一次来吧?我们这的小倌可是一顶一的!要不要小的给姑娘多找几个挑挑?” 永凰郡主冷声道:“我要找乌溪,让她来伺候我!” “我们这的姑娘可不接女客,姑娘可不要为难我们的伙计。” 老鸨笑着走到了永凰郡主面前,永凰郡主眯起眼睛,抬手就要给老鸨一个耳光。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闹临江仙 老鸨稳稳地接住永凰郡主的巴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这位姑娘想要做什么?临江仙虽是烟花之地,但也不是姑娘随便撒野的地方。” “你一个老鸨有什么资格和本郡主说话!”永凰郡主厉声道,“立刻把乌溪给我叫出来!” 老鸨听到了永凰郡主的自称,眉头微微皱起。 “原来是郡主光临,可即便是郡主,也不该在临江仙大吵大闹。” 永凰郡主冷笑道:“你觉得你拦得住本郡主吗?” 老鸨自然拦不住永凰郡主。 毕竟满京城谁不知道永凰郡主爱慕墨修凛多年,无论是谁喜欢墨修凛,都会被永凰郡主警告一番。 久而久之,大部分京城的闺秀都会下意识回避墨修凛。 这也让墨修凛得到了好处,不用费心去应付别的女人。 但是永凰郡主今天想要为难的不是京城的其他闺秀,而是乌溪。 乌溪无权无势,又是临江仙的一个青楼女子。 永凰郡主想对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即便有人觉得乌溪可怜。 大部分人也是不会为了乌溪出头的。 所以永凰郡主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到临江仙来闹。 老鸨眉头微皱,“奴是卑贱之身,自然不敢和郡主做对。” “但是临江仙一直本本分分做生意,即便闹到府衙,临江仙也是不怕的。” 永凰郡主一听,顿时眯起了眼睛。 “你这是在威胁我?” 老鸨笑笑,“奴可不敢,郡主可别误会了。” 永凰郡主觉得自己被一个贱奴给冒犯了,顿时气得涨红了脸。 “临江仙教出来的贱婢,可真是懂规矩得很!”永凰郡主大声道,:“把你们管事的给我叫出来!” 永凰郡主从小到大都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即便老鸨只是说了几句,对于她来说也是天大的冒犯。 老鸨不动声色地给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随即说道:“郡主今日非要见到乌溪姑娘不可吗?” “废话!不然本郡主为何要屈尊降贵地到这种地方来!” “既然郡主坚持,奴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老鸨说道,“那奴就带着郡主去找乌溪吧。” 因为她很清楚,要是不答应永凰郡主,临江仙今日就没法做生意了。 老鸨走在前头,带着永凰郡主上了楼。 永凰郡主十分得意,对着身边的姜曦说道:“这些贱奴就是要这样才会听话,否则迟早要骑到自己的头上!” 姜曦笑了笑,神情变得有些尴尬。 她不知道永凰郡主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刚才的老鸨听的。 老鸨站在乌溪的房间前,随即伸手敲了敲门。 “乌溪,有贵客来找你。” 众人在外面等了许久,但是里面始终没有一点回应。 永凰郡主沉下脸,对一个小厮指了指那扇门。 “推开。” 小厮领命,立刻上前把门给推开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仿佛一直没有人住一样。 永凰郡主看向老鸨,“你敢通风报信?” 老鸨露出无辜的神情,“郡主这样说,可就是冤枉奴了,方才奴可是一直在郡主面前,哪来的机会通风报信啊?” 永凰郡主厉声道:“你刚才的确是在我面前,但是你的伙计呢?他们难道没有得到你的授意去告诉乌溪,让她先一步离开?” “郡主说的话,奴怎么越听越糊涂啊?”老鸨缓缓说道,:“倘若奴这么做了,郡主不是马上就发现了吗?” “郡主若是觉得我说的是假话,不妨问问身边的人,奴方才和伙计们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的脸更黑了。 她转过头,看向姜曦和其他人。 “你们说,刚才他们有没有什么小动作?” 几个侍女和小厮对视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郡主,刚才他们一直都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小动作。” 永凰郡主瞪大眼睛,“你都是瞎子吗?” 老鸨笑笑,垂下了眼。 自从上次临江仙被人偷袭后,他们早就长了记性。 即便出事,也不能所有人一起出事。 所以,现在的临江仙机关比以前更多,绝不会让所有人都陷入险境。 看永凰郡主闹了半天后,老鸨轻声道:“郡主,乌溪姑娘可能有事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是下次再来吧。” 永凰郡主听到老鸨的声音,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本郡主没问你话,你就给我闭嘴!” 老鸨不以为意,直接带着伙计退到一边。 这里毕竟是烟花柳巷之地,姜曦实在是不想呆在这里。 “郡主,左右现在也找不到人,不如咱们先回去,到时候再派小厮过来就是了。” 永凰郡主不满道:“现在连你都想做我的主了?” 姜曦急忙说道:“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郡主别多想了,我只是在想,这里毕竟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有脏东西沾到郡主身上就不好了。” 永凰郡主听到这话,心情好了许多。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不能这样轻易回去!” “郡主还想继续等下去?”姜曦迟疑道。 永凰郡主看向她,“乌溪不过是一个下贱胚子,除了临江仙,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本郡主就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随即,永凰郡主看向老鸨,“不是都说临江仙的舞姬和乐姬都是京城最好吗?去给本郡主找几个过来!” 老鸨点点头,立刻给永凰郡主找了个房间。 将门关上之后,老鸨就从密道走到了湖心亭。 看到乌溪正在给无忧煮茶,老鸨便上前道:“阁主,郡主不肯走。” 无忧淡淡道:“不走就不走,她若是想闹事,直接报官就是了。” “属下明白。” 老鸨很快离开,乌溪才端着煮好的茶走到无忧身边。 “永凰郡主还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连这种烟花柳巷之地都敢来。” “无所谓,只要她不对临江仙出手,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乌溪笑笑,“我听说杨小姐已经回来了。” 听到这话,无忧举起茶杯的手顿了顿。 “什么时候?” 第二百一十九章 李郎中死了 乌溪听到无忧这么问,顿时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吗?” 无忧沉默地抿紧嘴,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天他一直在担心姜姒会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最后自己连她回来了,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说的。 无忧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安全回来就好。” 乌溪感觉到了无忧的情绪,也不再多说。 “永凰郡主一时半会估计也走不了,今日我只能在这多逗留一会了。” 无忧不以为意道:“可以,但你不可以随便翻东西。” 乌溪笑笑,“看来你在这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你想多了。” 说罢,无忧就起身走出了湖心亭。 密道直通临江仙的屋顶,无忧放眼望去,地上的行人都能尽收眼底。 他轻叹一声,眼底满是狼狈。 刚才差点就要乌溪面前失态了。 现在他很想去找姜姒,想要和她说说话,或许能排解心中的烦闷。 但太阳还没下山,他根本没办法去找姜姒。 无忧跃进暗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走到了淮安河。 看着潺潺的流水和来往的画舫,无忧的心情得到了一丝宁静。 他抬头看向四周,视线落在了风云楼的窗户上。 看到姜姒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姜稷和墨天欣时,无忧觉得自己呼吸停了一瞬。 随即,墨修凛站在他们身后,眼底的柔和几乎要溢出眼眶。 即便他不想看到,却也无可避免。 姜姒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往无忧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是那里除了往来的行人,并没有什么异常。 蓝絮凝在一旁捏着墨天欣的小脸,见姜姒在发呆,便好奇道:“杨小姐,你在看什么呢?” 姜姒收回视线,“没什么,就是刚才感觉到了一阵风。” “杨小姐的病才刚好,可不要又受了风。” 姜稷和墨天欣一听,立刻将视线将头转向了墨修凛。 “爹爹,你可以帮忙关一下窗吗?” 看着自家儿子和女儿,墨修凛无奈地笑了笑。 随即站在姜姒身后,伸手去关窗,仿佛像是把姜姒和两小只拥入怀里一样。 蓝絮凝识趣的转过了头,姜姒却莫名有些脸热。 两小只看着大人们的反应,立刻相视一笑。 总算是给自家爹爹争取到一点点机会了! 傍晚,众人各自回家。 两小只自然是不满的,可是又没办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姜姒和蓝絮凝先走。 直到两人已经看不到之后,两小只才收回了视线。 他们一起抬头看向墨修凛,小脸满是严肃,“爹爹,下次再和杨姐姐一起出来玩,你要多和杨姐姐聊天!” “稷哥哥说得对!” 墨修凛听着两小只的话,就知道他们的小脑瓜里又有新主意了。 他无奈道:“爹爹是大人,有些事情不能像你们孩子一样。” “爹爹需要思考这样做合不合适,你们杨姐姐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两小只似懂非懂,但是墨修凛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两人对视了一眼,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回到杨府,姜姒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李氏。 李氏对姜姒行了个礼,“大小姐回来了,我给大小姐弄了些解乏的茶,还请大小姐赏个脸。” 姜姒挑了一下眉,转身跟着李氏走进了兰菱院。 兰菱院里,杨莹早就在那等着了。 看到姜姒,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她眉头紧皱道:“我问你,最近庆王殿下都没有来找你吗?” 李氏听到杨莹这个态度,赶忙伸手扯了她一下。 “怎么和大小姐说话的!” 姜姒淡淡道:“我答应了会帮你,自然不会食言,你不必担心我会隐瞒你。” 杨莹脸色有些难看,“那为什么庆王殿下好几日都不来找你?他之前不是来得很勤快吗?” 听到这话,姜姒嗤笑了一声。 李氏一听,脸都白了。 “庆王殿下也有自己的事要忙,自然是有空了才会来找大小姐!”李氏厉声道,“莹儿,你若是下次还对大小姐这么无礼的话,我必不会轻饶你!” 杨莹一脸委屈,姜姒却当没听到。 李氏这话只不过是说给她听而已,杨莹可是她的宝贝女儿,她怎么舍得罚? “你们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这种小事?”姜姒冷声道。 杨莹闻言,嘴角抿得紧紧的。 对她而言天大的事,在姜姒的眼里就只是小事而已! 她想要发作,可李氏一直在旁边给她使着眼色。 李氏陪着笑脸,“大小姐见谅,莹儿只是有些着急而已。” “今日找大小姐过来,是有件要事想告诉大小姐。” 说罢,李氏就示意杨莹先离开。 等杨莹回到自己的房间,李氏才在姜姒身边低声道:“李郎中这回是真的死了。” 姜姒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这个妾身也不清楚,最近京中即将大考,进出城的人多不胜数。”李氏说道,“发现李郎中的尸体时,他的身体都已经烂掉了。” 姜姒沉默不语。 之前和李郎中聊完之后,她就派人把李郎中送出城了。 尸体已经腐烂,显然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我知道了,把发现尸体的地方告诉我。” “就在进京的官道一里的地方。” 姜姒眉头微皱。 竟然这么近? 进京的官道,难道是苗然做的? 想杀了李郎中的人,只有杨青山。 但是,她不觉得杨青山有这个门路找到苗然。 更何况为了杀一个郎中,没必要花这么多银子去找苗然。 杨青山他舍不得。 姜姒淡淡道:“管好自己的嘴。” “是。” 此时,一辆马车正走在即将入京的官道上。 一个面容温婉的女子探出马车,拿出贴身的帕子给正在赶车的男人擦汗。 “相公,累不累?” 男人轻笑,“即便再累,但有娘子一路相伴,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听到男人的话,女子娇羞一笑。 她抬头看着越来越接近京城的官道,嘴角的笑容淡了一分。 想不到离开了这么久,她又回来了。 第二百二十章 话里有话 “娘子,你这几日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宁远骞担心道。 听到关心的话语,杨婵忍不住笑了笑。 “又让相公担心了,只是舟车劳顿,有些没休息好而已。” 和宁远骞远走高飞之后,生活虽然清贫,却也快乐。 宁远骞对她也是宠爱有加,让她没有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早知道娘子这么不适,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你陪我进京赶考。” 杨婵嗔怪道:“当初是我硬要陪相公一起入京的,怎么现在倒成了相公的错了?” 宁远骞轻叹一声,“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这一次我有信心考上,不让你再过苦日子!” 杨婵的眼睛微微发红。 “有你这话,我便此生无憾了。” 只是不知道姜神医如何了。 翌日。 姜姒去了一趟镇国公府,想要给姜睿明看看身子。 毕竟他体内的蛊还在,她不知道苗然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脚。 一走进镇国公府,姜姒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眉头微皱,轻声催促着侍女走快些。 侍女带着姜姒走进了陈氏的院子,还未走近房间,她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姜姒让侍女先退下,自己大步走进去。 “老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陈氏沙哑道。 姜睿明虚弱地笑了笑,“睡了一会之后,身子舒服多了。” 陈氏看着姜睿明虚弱的模样,心里很清楚,姜睿明只是在安慰她而已。 “老爷……” “夫人,姜大人这样多久了?” 姜姒的声音响起时,陈氏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抬头看向姜姒,泪水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杨小姐,你快来给老爷看看!” 姜姒抿紧嘴角,用内力探向姜睿明的脉象。 姜睿明的脉象依旧是一切如常,只能从表面上看出来。 姜姒思索了片刻,转头对陈氏说道:“夫人,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对姜大人说。” 陈氏点点头,起身走出了房间。 姜睿明看向姜姒,“杨小姐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姜大人最近有没有收到书信之类的东西?” 听到这话,姜睿明的脸色微变。 房间沉寂了下来。 许久,姜睿明才缓缓开口。 “杨小姐是怎么猜到的?” 姜姒轻叹,“姜大人不是第一日被针对了,我便猜想那些人必定是想从姜大人身上得到什么。” “但是姜大人不愿屈服,这才惹上这么事端的。” 听着姜姒的分析,姜睿明笑了笑。 “杨小姐还真是猜得分毫不差,的确是这样。”姜睿明沉声道,“这种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已经习惯了。” 姜姒沉默了一会,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姜大人就这么不怕死吗?” “怕,但是我不想做违背皇上的事,我为官多年,不求名利,一心只为大周。” 姜睿明说得肯定,即便身子虚弱着,眼神也是坚定的。 “大周能有姜大人这样的朝廷官员,是大周之幸。”姜姒笑笑,“我方才想到了一个法子,只是需要姜大人睡一会。” 姜睿明不知道姜姒想要做什么,才看了姜姒一眼,姜睿明就失去了意识。 姜姒拿出一把小刀,在姜睿明的手臂上割了一刀。 随即,她在自己身上划开的刀痕更深。 姜姒面不改色,拿出一瓶药倒在了自己的手上。 整个房间很快被血腥味和一股奇怪的甜香环绕。 姜姒看着自己手臂上流出的血,又用力逼出了许多。 这个办法,她曾经也对墨天欣用过。 但是,她不确定在姜睿明的身上有没有用。 等了许久,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姜姒眉头微皱,立刻止住了姜睿明的血。 她拿过一旁的水盆,替姜睿明擦去手上的血迹。 在清洗毛巾时,姜姒的血也滴进了水里。 姜姒本来并不在意,可看到她的血竟然没有和姜睿明相融,她顿时就愣住了。 为什么会不相融? 这是怎么回事? 姜姒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将九转还魂丹喂进了姜睿明的嘴里。 在姜睿明醒来之前,姜姒推开门走了出去。 陈氏一直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看到姜姒走出来,她赶忙迎了上去。 “老爷的身子怎么样了?” 姜姒虚弱地笑了笑,“姜大人暂时没事了,这是药,但不能根治。” “若是姜大人下次又犯病了,夫人遣人去杨府找我就是了。” 陈氏红了眼,“老爷这一次竟然病得这么严重吗?” 姜姒柔声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姜大人的。” 陈氏点点头。 现在除了姜姒,她也不知道能相信谁了。 姜姒看着陈氏走进房间,自己便走到了院子里。 她抬头看着刺眼的太阳,身子却微微发凉。 “杨小姐。” 听到南霜的声音,姜姒有些呆愣地转过了头。 “老夫人请您过去。”南霜低声道。 姜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跟着南霜悄悄走出了院子。 看到老太太时,她大概猜到老太太想要问什么了。 她淡定地坐下,老太太便慈爱地看着姜姒。 “我和杨小姐有段时间没见了,杨小姐最近过得可好?” 姜姒笑笑,“劳老夫人挂心,只是前些日得了风寒,一直没能来看老夫人。” 老太太一听,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担心。 “杨小姐的身子现在好了吗?” “已经好了,老夫人不用担心,若是不好,我也不敢来拜访夫人和老夫人。” 老太太轻叹一声,“府里最近总是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只是谁也不告诉我,是谁病了。” “我请杨小姐过来,杨小姐想必也已经猜到我想问什么了。” 姜姒垂下眼,“姜大人的确是病了,夫人害怕您听了之后会受惊,所以才瞒着没有告诉老夫人的。” 老太太的唇边泛起一抹苦笑,“我的身子还算硬朗,哪这么容易出问题?” 姜姒柔声道:“姜大人已经吃过药了,一会就会醒过来。” “唉……睿明需要烦心的事太多了……” 老太太话里有话的模样,让姜姒眯起了眼睛。 第二百二十一章 身世的真相 姜姒垂下眼,轻声安慰道:“老夫人,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老夫人若是信得过我,我愿意听老夫人说说。” “毕竟有事情憋在心里,对身子不好。” 老夫人听到这话,眼眶微微发红。 她挥手让南霜先下去,随即说道:“杨小姐愿意听我这个老太太说话,我心里自然愿意。” “只是接下来的话,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姜姒知道自己深受陈氏和老太太的信任,心里很是感动。 她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轻轻拍了拍,“老夫人尽管说,你今天对我说的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老太太笑笑,“杨小姐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 院子里沉默了许久,老太太才缓缓开口道:“这些事……说来话长啊……” 姜姒也不着急,伸手给老太太倒了一杯茶后,便在一旁安静地等着老太太开口。 她隐隐有些感觉,老太太要说的事,可能和她有关。 “杨小姐也知道我那已经去了的苦命孙女。”老太太轻声道,“这些年,睿明一直很愧疚,觉得若不是自己把姒儿娇纵坏了,姒儿也不会死。” “这一点上,我们对姒儿都是亏欠的。” 听着老太太这么说,姜姒觉得有些奇怪。 亏欠? 一家人,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 这话说得倒是和外人一样。 姜姒柔声安慰道:“老夫人,不要这么想,倘若姜大小姐知道了,可是会伤心的。” 老太太轻叹,“有一件事,我一直藏在心里,整个镇国公府,也就只有睿明他们知道,今天杨小姐就要成为第四个人了。” 姜姒在桌子下的手暗暗紧了紧。 自从那日无意中听到老太太的呓语后,姜姒就想过无数种可能。 但无论怎么猜想,都没办法猜到老太太究竟有什么事瞒着她。 毕竟从小到大,老太太一直对她很好。 “那是我的荣幸。”姜姒轻声道。 老太太看向姜姒的眼睛,“其实,姒儿和曦儿一样,都不是睿明他们的孩子。” 听到这话,姜姒一愣。 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难怪水里的血无法相融,原来是这样…… 她叫了十几年的父亲母亲,竟然都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那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姜姒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嘴巴微张,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老太太没有注意到姜姒的异样,只是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件事,我本想等姒儿回门之后告诉她,却没想到竟是天人永隔。” 说罢,老太太再也克制不住眼角的泪水,低声抽泣了起来。 姜姒拿出手帕,替老太太擦拭眼角的泪水。 老太太声音沙哑地说了声谢谢后,眼泪就流得更厉害了。 许久,老太太才平息了下来。 “在杨小姐面前失态了。” 姜姒摇摇头,“老夫人这样,也是人之常情。” 老太太看姜姒听到这些,竟然这么淡定,不免有些惊讶。 “杨小姐听到这些事,不觉得惊讶吗?” 姜姒笑笑。 怎么会不惊讶? 只是太过于惊讶,已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虽然姜大小姐不是姜大人所出,姜大人和夫人都对她如此疼爱,姜大小姐知道了,必定会很高兴。” 老太太伸手握紧姜姒的手,“睿明当初为了保全姒儿,也是做了不少事情。” 姜姒一听,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 “老夫人这么说,倒是把我弄糊涂了。” 老太太正要说什么,南霜却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杨小姐,夫人正在找您!” 姜姒一听,立刻跑了出去。 走进陈氏的院子,姜姒就看到陈氏正在双眼通红地来回走动。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陈氏听到姜姒的声音,立刻走了过来。 “杨小姐,刚才老爷吐了好多血!怎么办啊?” 姜姒眉头紧锁,大步走进了房间。 姜睿明正躺在床上,脸色比之前还要苍白。 她伸手探向姜睿明的脉象,这是姜睿明被苗然下蛊后,姜姒第一次感觉到了姜睿明脉象异常。 陈氏在一旁看着,但是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紧紧地捂住嘴。 下一刻,姜姒便拿出一把匕首,再次割开了已经止血的伤口。 姜姒不敢有一丝的停顿,直接上前把自己的血喂给了姜睿明。 她和姜睿明没有血缘关系,只能这样做,才有机会把姜睿明体内被种下的蛊给引出来。 虽然她对蛊虫有一定的了解,但不如苗然全面。 许多事情需要她一点点的摸索,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即便是她也猜不到。 感觉到自己的血正在被姜睿明一点点喝下去,姜姒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些。 这时,姜姒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她的身体里爬。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出现的凸起,不由地松了口气。 总算是成功了。 一旁的陈氏看得目瞪口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杨小姐……” 姜姒没有回答陈氏,而是等待蛊完全进入自己的体内。 这蛊似乎正在被人操纵,姜姒能感觉到它在自己体内翻涌。 姜姒忍着身体的难受,迅速给姜睿明喂了药,止了血。 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对着陈氏尽可能平静道:“夫人,能给我找一个空房间吗?” 陈氏一愣,急忙转头去吩咐侍女 她亲自带着姜姒走到了房间,姜姒便对她虚弱地说道:“夫人,不要让人靠近这个房间。” 说罢,姜姒就把门给关上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陈氏欲言又止。 她很清楚,现在不应该打扰姜姒。 陈氏深吸一口气,随即对侍女说道:“找几个小厮守住院子,无论谁来了都不能让她进来。” “否认为你们是问!” 侍女点点头。 此时,姜曦刚刚听说了姜姒来的消息。 虽然她有些不满,自己为什么又是这么晚知道的,但该做的事,她也该去做了。 姜曦拿着茶点走到陈氏的院子外,却被先前没有的小厮拦了下来。 “二小姐,夫人不在,请回吧。” 第二百二十二章 疏离 姜曦一听,眉头皱起。 “你们就守在这里,母亲怎么可能会不在?” 小厮面无表情道:“夫人交代了,无论是谁来了,都不能放进来。” 听到这话,姜曦眼睛微眯。 “母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的也只是按吩咐做事,还请二小姐不要为难我们。” 姜曦咬牙切齿,只能先暂时把这口咽下。 因为她不确定,这是不是陈氏在针对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必须好好想想了。 姜曦拿着茶点转身离开,准备走回自己的院子时,她的眼珠子转了转,便走向了老太太的院子。 “南霜,有没有打听到什么?”老太太有些着急道。 “没有,老夫人,您先别着急,小心身子。” 老太太点点头,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姜姒走得匆忙,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抬起头,便看到姜曦拿着茶点走了进来。 老太太淡淡道:“曦儿怎么来了?” 姜曦没想到老太太对自己竟然这么冷漠,不免有些奇怪。 “祖母,我听说杨小姐来了,就想去送点茶点。”姜曦轻笑,“想不到母亲让人把院子守住了,我连院子都没进去。” 老太太一听,就明白姜曦这是想干什么了。 “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吧,等你母亲处理好了,你再去也一样。” 姜曦眉头微皱,她在老太太面前这么说,就是为了让老太太和她一起去看看。 想不到老太太听完,竟然一点都不着急。 她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随即,姜曦换上了一副担心的神情。 “祖母说的是,只是母亲突然让小厮守住院子,我实在是担心。” 老太太淡淡道:“你母亲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了,不必事事都和人说,你若是担心,就在院子里好好呆着,别给你母亲添乱。” “是……” 姜曦用余光看了老太太一眼,没想到老太太今天说话竟然这么不客气。 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到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而且不光是老太太,就连陈氏对她的态度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祖母,这是我昨日出去时买的茶点,都是义昌园新出的。” 姜曦笑着将茶点推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轻声问道:“你这几日可都是和永凰郡主待在一起?” 突然被老太太这么问,姜曦有些迷茫。 难不成老太太发现她跟着永凰郡主去临江仙了? 虽然心底满是疑惑,但她还是老实地回答了,“是。” 老太太淡淡道:“日后你出去不必买东西回来孝敬我们,厨司做的糕点也不比外头的差。” “是……” 姜曦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这么说,想要旁敲侧击时,老太太便起身道:“我有些乏了,你回去吧。” 说罢,南霜就扶着老太太走进了房间。 姜曦张了张嘴,神情满是诧异。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陈氏和老太太对她的态度转变得这么大? 姜曦抿了抿嘴,拿着茶点转身走出老太太的院子。 另一边,姜姒痛苦地躺在地上。 身上沾满了灰尘,可她却无暇顾及。 此时,她只觉得五脏六腑就像被撕咬一样的疼痛。 姜姒疼得几乎要失去意识了,不知过了多久,体内的蛊才平静下来。 她从地上爬起来之后,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湿。 姜姒无力地坐在凳子上,许久才恢复了些力气。 起身推开房门时,外面已经放好了水盆和毛巾,还有一套替换的衣服。 姜姒笑笑,也没有拒绝陈氏的好意。 将自己清理完毕后,姜姒才去找陈氏。 看到陈氏正坐在床边守着姜睿明,姜姒轻声开口道:“夫人。” 听到姜姒的声音,陈氏才起身走了出来。 她担心地看着姜姒,“杨小姐,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找个太医来替你看看?” “毕竟医者不能自医。” 姜姒笑笑,“让夫人担心了,我没事,刚才休息了一会后,已经好了。” “可是刚才那个东西……” 不等陈氏说完,姜姒就打断了陈氏。 “夫人,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起,无论是姜大人还是老夫人。” 陈氏看着姜姒坚定的神情,只能点头。 “刚才老爷醒了一会,用了些东西之后就睡下了。” 姜姒伸手握住了陈氏的手,“姜大人不会有事了,我一会开个药方,让姜大人喝两天,身子就能恢复了。” 陈氏感激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杨小姐过来,我都不知道老爷会怎么样。” 姜姒浅笑,“我之前答应过夫人,一定会治好姜大人,我既然说了,自然会做到。” 陈氏用力回握着姜姒的手,眼眶微微泛红。 “杨小姐累了吧?不如留下来用个便饭再走吧?” “不用了,夫人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我留下来用膳,还要让夫人费心。”姜姒说道,“不过在夫人找我的时候,我正和老夫人说着话。” “我突然慌忙的离开,恐怕得夫人去和老夫人解释了。” 陈氏笑笑,“这都是小事,杨小姐放心好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这身衣服我洗干净了再还给夫人。”姜姒柔道。 陈氏看着姜姒身上的衣服,目光闪了闪。 “不必了,这件衣服是新做的,杨小姐穿着也合适,就不必还回来了。” “可是……” “杨小姐帮了我们家这么多,我们一直想好好谢谢你,若是杨小姐连一件衣服都不愿意收,日后若是再有事,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请杨小姐帮忙了。” 陈氏说得恳切,姜姒没法子,只能谢过陈氏。 陈氏把姜姒送出了府,直到马车走远,她才转身回府。 庆王府。 墨景献看着地上跪着暗卫,眼底满是冷漠。 “本王只不过是让你去办件小事,你却如此无用!” 暗卫不敢吭声,只是将头压得更低。 “姜睿明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镇国公府不知何时多了不少暗卫,就算属下想要靠近,也找不到机会。” 墨景献皱眉道:“你们和镇国公府的暗卫交过手了吗?” “属下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是远远地观察着。” “没用的东西!本王当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第二百二十三章 掠夺帮被屠 一旁的侍卫拿起了刀,就等着墨景献一声令下,他就会杀掉暗卫。 因为墨景献向来如此,只要是不合自己心意的,便会直接除掉。 他们这些日日跟在墨景献身边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 暗卫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并没有等来墨景献的下令。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墨景献,却见寒光闪过,自己的人头就落了地。 墨景献将手上的刀丢到了地上,拿出丝帕擦掉了手上的血。 “扔到乱葬岗喂狗。” “是。” 墨景献跨过暗卫的尸体,站在院子时,另一个暗卫就跪在了他面前。 “参见殿下。” 墨景献冷声道:“如何?” “山寨大乱,苗然已经不知所踪。” “你们当时没有紧盯他?” 暗卫解释道:“大火烧起时,我们已经把苗然围住了,但是他让几个药人挡住了属下的去路,这才让他逃走了。” “尽快找到他,他身上还有我想要的东西。” “属下明白。” 看着暗卫消失,墨景献对身边的侍卫说道:“把苗然的消息传出去,再弄个悬赏,谁若是能活抓苗然,万两黄金奉上。” “是!” 墨景献看着即将落下的黄昏,眼睛一片冷意。 “殿下,公主和魏大人都请您过去。” “魏时那边不用理会,备车去公主府。”墨景献淡淡道。 夜晚。 无忧给姜姒传了信,让她到临江仙来一趟。 但当老鸨带着她走到顶楼时,眉头却挑了一下。 想不到无忧把墨修凛也给找来了。 姜姒自然地坐下,乌溪就拿着茶和酒水从密道里走了出来。 “杨小姐,好久不见。”乌溪笑道。 姜姒嘴角也微微勾起嘴角。 她让乌溪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伸手探向乌溪的脉。 距离上次放毒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近来你可有发作的症状?” 乌溪点点头。 “虽不明显,但我体内的蛊虫似乎比之前活跃了。” 姜姒也不觉得意外。 乌溪体内的蛊虫数量之多,不是她可以想象的数量。 更何况一次排毒,也撑不了多久。 无忧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今夜找你们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 姜姒和墨修凛看向无忧,无忧才缓缓说道:“掠夺帮的山匪都死了,苗然也上了悬赏榜。” “只要能活捉他,就能得到黄金万两。” 姜姒一听,挑了一下眉。 “还真是大手笔。” 墨修凛的视线从姜姒的脸上划过,才落在了无忧的脸上。 “知道是谁做的吗?” 无忧摇摇头,“查不到,除非找到苗然。” 姜姒听到这话,指尖在桌子上轻点。 “看来苗然是和他背后的人撕破脸了。” 无忧看向姜姒,“你在苗然身边呆了这么久,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苗然谨慎。”姜姒回答,“即便我旁敲侧击,也没法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墨修凛沉吟片刻,“他们行事都很谨慎,想必都是私下亲自见面,而不让身边的人看到。” 姜姒不置可否。 “无论如何,先找到苗然要紧。” 墨修凛和无忧点点头。 “就不知道他逃去了哪里,实在是有些大海捞针。”无忧说道。 这时,一个暗卫走了进来,在墨修凛耳边低语了几句。 墨修凛听罢,眉头微微皱起。 “我出去一会。” 看着墨修凛把门关上,姜姒就看了乌溪一眼。 乌溪了然,便起身走进了密道。 无忧浅浅一笑,“你想要说什么?至于这么神秘吗?” “为什么把王爷也叫来?”姜姒问道。 无忧漫不经心地拿起酒杯,小酌一口才缓缓说道:“只是觉得应该把他给叫上。” 姜姒不明所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却也因此错过了无忧眼底的落寞。 “姜姒,你让我查的令牌有眉目了。” 墨修凛推门而入,将这件事告诉了姜姒。 姜姒一听,手紧了紧。 “如何?” “那块令牌的材质和宫里的一样,这样的材质,民间绝对不可能有。”墨修凛解释道,“除了宫里,能带着这样材质令牌的人,也就只有朝廷的官员了。” 姜姒眉头微皱,这个范围可不算小。 她转头看向无忧,“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查一下。” “你说。” “前些日子有个出城的老郎中死在了官道上,我想知道是谁杀了他。”姜姒说道。 无忧挑了一下眉,“怎么突然要查这样的事?毕竟入京的官道时常有劫匪出没,也不算稀奇的事。” 姜姒笑笑,“有人死在官道上,确实不算稀奇,稀奇的是,那个郎中在死之前和我见过面。” 墨修凛和无忧立刻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姜姒没有回答,只是拜托无忧尽快查清这件事。 无忧无奈一笑,应了声知道后,便转身走入了密道。 房间里只剩姜姒和墨修凛两人,气氛就安静了下来。 姜姒轻咳了一声,“既然事情都已经说完了,我也该走了,王爷自便。” 说罢,便站了起来。 可没走两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声轻叹。 姜姒突然觉得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好像一个负心汉一样。 但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思前想后,她还是没有走出去。 “王爷可是有话要说?” “只是在想,你似乎总是在避免和我独处。” 被戳中了心思,姜姒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尴尬。 “王爷想多了,我没有这种想法……” 墨修凛看破不说破,只是轻声道:“来了这么久,光顾着说话,酒也没有喝,不如喝两杯再走吧。” 一听到喝酒两个字,姜姒就回想起了自己喝醉时失态的模样。 “还是王爷自己喝吧……” 墨修凛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但看到姜姒的神情后,顿时就了然了。 “我不是乘人之危的人,你不用担心喝醉了会发生什么。” 姜姒抿了抿嘴,她倒是不担心这个。 毕竟有过一次喝醉的经历之后,她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再喝醉。 但眼下这个情况,要是不喝的话,似乎有些不给面子。 姜姒轻叹一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自己却倒在了地上。 第二百二十四章 混入京城 看到姜姒倒在地上,墨修凛立刻起身走到了姜姒身边。 他将手探向姜姒的鼻息,见姜姒的气息微弱,眉头皱起。 墨修凛立刻让人去找临江仙的郎中过来,他紧紧地握着姜姒的手,将内力传入姜姒的体内,希望能让姜姒好受一点。 可无论他给姜姒传了多少内力,就像被一堵墙给挡住了一样。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慌张,可是又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姜姒,坚持住!”墨修凛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一定会没事的!” 很快,无忧就带着临江仙的郎中来了。 看到墨修凛将姜姒抱在怀里的模样,心中有些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让郎中去给姜姒看看。 墨修凛微微松开姜姒,紧紧盯着郎中。 郎中将手搭在姜姒的脉上,可眉头就皱了起来。 墨修凛看着郎中的神情,眼底满是不安。 “她……怎么了?” “这位姑娘的脉象没有问题,公子可以告诉我,方才发生了什么吗?” 墨修凛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郎中,郎中却越听越奇怪。 “我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情况。”郎中说道。 无忧皱起眉头,“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郎中点头,“阁主,不如找白神医来看看吧,他云游四海多年,说不定见多识广,能看出来什么。” 无忧觉得有道理,便让人去把白锦生找来了。 走进房间时,白锦生还有些疑惑。 但看到姜姒被墨修凛抱在怀里,顿时就了然了。 他上前给姜姒诊脉,手刚碰到姜姒的脉象,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曾经见过一次这样的脉象,是在苗疆的时候。”白锦生解释道,“他们的脉象天生和别人的不一样,是因为他们从小就在自己的身体里种了蛊。” “除了苗疆的巫医,外人根本没办法给他们医治。” 白锦生看向墨修凛,“为什么姜神医的体内被种了蛊?” 这个问题一出,墨修凛就愣住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姜姒苍白的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姜姒回来时,他为什么没有给姜姒检查一下? 若是当初……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再说这些话,已经没有意义了。 墨修凛沉声道:“你刚才说只有巫医能治好她,对吗?” 白锦生点点头。 “但想在中原找到巫医,根本不可能,苗疆的人,没有人喜欢中原人。” 墨修凛沉默不语,抬头看向无忧。 “让我的人和你一起去找苗然。” 无忧一听,立刻就明白了墨修凛的意思。 现在去苗疆找到一个巫医不实际,找到苗然可能是最快的办法。 “我知道了。” 墨修凛对身后的暗卫低声耳语了几句,暗卫就点了点头。 很快,暗卫就跟着无忧的手下离开了临江仙。 房间再次变得安静,许久,墨修凛才缓缓开口。 “虽然现在没办法治好她,那是不是可以让她醒过来?” 白锦生为难道:“姜神医之所以会晕倒,是因为体内的蛊受了刺激。” “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全看她体内的蛊什么时候消停。” 墨修凛表示自己知道后,便跟无忧要了一间客房。 看着墨修凛抱着姜姒走进房间,无忧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么多年在外游走,白锦生也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他上前伸手拍了拍了无忧的肩膀,“我们两个人去喝一杯如何?” 若是以往,无忧肯定会拒绝,但这一回他没有。 无忧深吸了一口气,便跟着白锦生走下了楼。 房间内,墨修凛将姜姒轻轻放在床上。 帮姜姒盖好被子后,他便坐在了一旁,紧握着姜姒的手。 “睡吧,我会一直在这里。” 另一边。 苗然正在狼狈躲藏,每次刚找到一个藏身之地,就会立刻被人发现。 他很清楚,这都是墨景献搞的鬼! 但是他不知道墨景献到底弄了多少手段。 现在的他只想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但很显然,墨景献猜到了他有这个想法。 所有追赶他的人,几乎都在把他往京城逼。 苗然握紧了拳头,眼底一片猩红。 只可惜他千辛万苦练出来的药人没了,否则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深吸一口气。 反正他就是贱命一条,就算死了,他也要拉着墨景献垫背! 苗然开始往京城的方向去,看到官道上有一辆行驶的马车,顿时便有了主意。 他拿出一把匕首,故意弄伤自己的手臂。 随即施展轻功,虚弱地坐在了马车的必经之路上。 宁远骞看到苗然后,便对着马车里的杨婵说道:“娘子,前头坐了个人,似乎是受伤了。” 听到这话,杨婵就从马车里探出了头。 “上前看看。” 马车很快停在了苗然的面前,苗然垂下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宁远骞走下马车,看到苗然的手臂流了这么多血,顿时就吓到了。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苗然虚弱道:“我遇到了山匪,不仅被他们抢了钱财,还险些没了一条命。” “公子,救救我。” 宁远骞看向马车里的杨婵,见到杨婵点头,才上前将苗然扶起来。 “这离京城不远了,只要进了京,公子的伤就能治好。”宁远骞说道,“我这里有些金创药,公子可以先用来止止血。” 苗然笑笑,“能遇到公子和小姐,我实在是太幸运了。” 宁远骞谦虚一笑,随即问道:“公子现在身上也没有钱财,京城可有亲人或朋友在?” 苗然点点头,“我此次入京,就是为了投靠亲人的,公子呢?” “我是来进京赶考的,我娘子陪着我一块来。” “二位的感情可真好。”苗然笑道。 读书人的脸皮薄,所以宁远骞的脸一下就红了。 但他没有否认和杨婵恩爱这件事。 毕竟杨婵为了自己,抛弃荣华富贵,甘愿和自己这个穷小子吃苦。 光是这份情谊,他就绝不能辜负! 天很快就亮了,马车也到了京城外。 等着城门开启时,宁远骞问道:“京城到了,我们送公子过去吧?” 苗然笑笑,“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毕竟他还要干一件大事。 第二百二十五章 连狗都敢踩到他头上 城门开启,马车顺利进城。 才走过城门,苗然就下了车。 “多谢二位的恩情,这是我仅剩的一些银子。”苗然说道,“进京赶考需要花不少银子,公子可不要拒绝。” 宁远骞和杨婵对视了一眼,也没有拒绝苗然。 “若是日后有机会,希望公子能和我们一起喝杯茶。”杨婵说道。 “好,后会有期。” 说罢,苗然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看着苗然的背影,杨婵的眉头微皱。 宁远骞注意到了杨婵的神情,疑惑道:“娘子,怎么了?” 杨婵摇摇头,“只是觉得那个人有些奇怪,遇到我们时还那么虚弱,怎么一进京了,就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了一样。” 听到杨婵这么说,宁远骞也疑惑了起来。 “娘子这么一说,还真是!”宁远骞担心道,“他不会是什么坏人吧?” 杨婵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相公,你就别多想了,或许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宁远骞握住杨婵的手,“娘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杨婵脸上浮起两抹红霞,娇羞地点了点头。 直到天空微微亮起,姜姒才缓缓睁开了眼。 在昏迷前,她最后的印象就是墨修凛焦急的脸。 她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头,才慢慢撑起身子。 想不到蛊发作的时间竟然这么频繁。 姜姒转过头,便对上了墨修凛恬静的睡颜。 她愣了一下,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想要后退时,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被墨修凛紧握着。 而她的动作,也让墨修凛睁开了眼。 墨修凛抬头看向姜姒,见她脸色恢复了一些,这才松了口气。 “你终于醒了。” 姜姒尴尬地笑了笑,“王爷,你能不能先把手松开?” 墨修凛愣了愣,才红着脸松开了手。 “你放心好了,我什么都没做。” 这点姜姒倒是不怀疑。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急忙走下了床。 “我得回府了。” 说罢,姜姒就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墨修凛轻叹一声,他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姜姒身上的蛊是怎么回事。 外面的暗卫敲了敲门,“王爷,该去上朝了。” “替我更衣。” “是。” 皇宫内,墨尧泽听着大臣们说着话,眉头便微微皱起。 “最近姜大人的身子似乎不大好,可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站在殿下的魏时听到这话,便知道了缘由。 看来是墨景献动了什么手脚。 先前墨景献是把这件事交给他做的,想不到现在竟然自己动手了。 这是对他失去信任了? 想到这个可能,魏时忍不住紧了紧手。 倘若真是这样,那下一个轮到的人,不就是他自己了吗? 魏时越想越害怕,连身子都在不住地发抖。 一旁的同僚发现了魏时的不对劲,便问道:“魏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魏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有人这么问自己,他心里就更慌了。 他努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强扯出一个笑脸。 “没什么,只是今日穿得有些少罢了。” 同僚也没太在意,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正在和墨尧泽汇报的官员上了。 下了朝,魏时大步跟上了杨青山。 “杨大人。” 听到魏时的声音,杨青山吓了一跳。 他重新露出笑脸,“参见魏大人。” 魏时看着杨青山的笑脸,总觉得不舒服。 但眼下除了杨青山,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和杨大人许久不见,不如今日杨大人就坐我的马车回去吧?”魏时说道。 听出来了魏时的意有所指,杨青山也没有拒绝。 上了马车后,魏时就开门见山道:“这些日子,庆王殿下有去找你吗?” 杨青山点点头。 “庆王殿下时常拿着字画来找我,时不时还会留下用个便饭。” 魏时皱起了眉头。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给墨景献递帖子,可墨景献从无一次回应。 想到这,魏时就觉得烦躁。 “我想见庆王殿下一面。” 杨青山一听,顿时就明白了。 他看着魏时阴沉的脸,脸上便出现了一丝狡黠。 “这件事,下官怕是帮不了魏大人。”杨青山轻叹道,“既然庆王殿下不愿见你,自然有殿下的道理。” “我若是帮了魏大人,庆王殿下怪罪可怎么办?” 魏时长袍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深吸了口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当初我可是帮了杨大人不少,如今杨大人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帮忙吗?” 杨青山不以为意道:“我与魏大人的情况不一样,当初魏大人替我引荐时,我可没有做了什么让庆王殿下不高兴的事。” “你!” 魏时气得涨红了脸。 他的官位比杨青山高多了,却因为见墨景献一面,还要被杨青山嘲讽。 当真是落魄了,连狗都要来踩自己一脚。 “看来杨大人是不打算帮忙了。” 杨青山笑笑,“虽然不能带魏大人去见庆王殿下,但是我可以把魏大人想要见殿下的事告诉庆王殿下。” 说罢,杨青山就让马夫停了下来,大步走下了马车。 看着杨青山的背影,魏时的脸阴沉得可怕。 一旁的小厮上前道:“想不到杨大人如今竟这样嚣张!” “当初若不是老爷的引荐,他怎么可能和庆王殿下走这么近!” 魏时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只是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他淡淡道:“最近庆王殿下有去找安慧公主吗?” “去过几次,每次都要呆上一两个时辰。” “去库房挑些好的头面。”魏时说道,“我要去拜访安慧公主。” 小厮虽然不懂魏时想要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杨府。 姜姒坐在院子里喝茶,落然便将一盘糕点放在了姜姒的手边。 “大小姐,您今日起得这么早,要不要再进去躺一会?” 姜姒笑笑,“不必了,我现在很精神。” 虽然听到姜姒这么说,但落然还是一脸的担心。 “大小姐,您的气色不大好,不如找个郎中来看看吧?” “姐姐的气色不好?我这有些养颜粉,姐姐若是不介意,妹妹就送给姐姐了。” 话音落下,杨莹便走进了院子。 第二百二十六章 得寸进尺 看到杨莹,姜姒挑了一下眉。 “妹妹怎么有时间亲自过来了?”姜姒似笑非笑道。 杨莹最害怕的就是看到姜姒这个表情,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平日里姐姐忙得很,妹妹想要见一面都难。”杨莹笑道,“今日听说姐姐没有出去,便过来了。” 一旁的落然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 这话从杨莹的嘴里说出来,仿佛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 姜姒也看出了落然的生气,便让她下去泡壶新茶。 她淡淡道:“妹妹有事直说便是,这里现在就只有我们。” “姐姐,你能主动去约庆王殿下吗?” 姜姒对上杨莹期待的眼神,直接嗤笑了一声。 “妹妹想要见庆王殿下,为什么不自己约?”姜姒似笑非笑道,“我可是给妹妹和庆王殿下制造了不少独处的时间啊。” 杨莹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当然明白这件事,但是墨景献对她的暗示,完全视而不见。 想到这一点,杨莹就觉得挫败。 她清了清嗓子,“我心里自然是感谢姐姐的,但庆王殿下不是一般的人,自然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所以姐姐到底帮不帮我?” 姜姒也不意外杨莹会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求人,毕竟杨莹都习惯了。 但她不是李氏,没必要骄纵杨莹。 “我给妹妹争取了这么多机会,妹妹却还是不知足。”姜姒淡淡道,“那妹妹还是另寻他人吧。” 杨莹一听,顿时就愣住了。 她急忙道:“姐姐,你不是说要帮我吗?如今怎么反悔了!” 姜姒笑笑,“我这不叫反悔,这叫力不从心。” “更何况除了我,还有谁愿意帮你?” 听到这话,杨莹的脸色一片苍白。 姜姒看着杨莹的神情,神色淡淡。 杨莹太好拿捏了。 光是让她和墨景献见面的事,就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因为没有人帮杨莹的话,她根本没有手段能见到墨景献。 姜姒也不想和杨莹浪费时间,转头便吩咐落然送客。 杨莹顿时就急了。 在过来之前,李氏就对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对姜姒客气。 想不到还是没忍住! 她急忙说道:“姐姐,你别生气,我刚才就是一时嘴快!” 姜姒没有理会,落然便上前挡住了杨莹的视线。 “二小姐,请吧。” 杨莹脸色铁青,想要教训落然。 可想到先前就是因为欺负了落然,才会被姜姒算计,便恶狠狠地把手放了下来。 杨莹气冲冲地转身离开,落然才走回姜姒身边。 “二小姐还是真会得寸进尺,大小姐都帮了她这么多了,竟然还不知足!” 姜姒不以为意,“她向来如此,不必放在心上。” 落然叹了口气,“大小姐就是太好说话了!” 听到这话,姜姒忍不住笑了笑。 她若是真好说话,怎么可能会拒绝杨莹。 这时,绿儿跑了进来。 “大小姐,公主身边的司南嬷嬷来接您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 还真是巧了。 今天这些人,怎么都是不请自来啊? 姜姒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嬷嬷,说我很快就出去。” “是。” 姜姒换了身艳色的衣服,又化了淡淡的妆,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走出杨府时,司南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了。 “表小姐,公主正在府里等您呢。” 姜姒点点头,跟着司南上了马车。 马车上,司南很安静,只是时不时会看向姜姒一眼。 “嬷嬷怎么这样看着我?”姜姒笑笑。 “只是难得看到大小姐穿这么艳的衣服。” “穿淡色的衣服久了,难免会想换换风格。”姜姒笑笑,“若是嬷嬷觉得不合适,下次我就不穿了。” 司南淡淡道:“表小姐和蓝小姐的关系似乎很好。” 姜姒面色不改,“蓝小姐和我喜欢的东西都一样,便有许多的话可以说。” “先前祖母不是说,希望我多和京中的闺秀走动吗?” 司南皮笑肉不笑,“表小姐把公主的话记得可真清楚,前些日子永凰郡主来看过公主,还和公主说起了表小姐。” 听到这话,姜姒嘴角的笑意淡了半分。 永凰郡主无缘无故来探望安慧公主做什么? 姜姒垂下眼笑了笑,“是吗?看来郡主陪祖母说了不少话。” “的确,那天郡主是用了个便饭才离开的。” 姜姒笑而不语,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到了公主府,一下马车,姜姒就看到了墨景献正笑着看向自己。 “婵儿妹妹今日穿得真好看。” 姜姒对墨景献行了个礼,“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上前一步,“想不到今日能在皇姑这里见到婵儿妹妹,看来今日我没来错。” 姜姒笑笑,“祖母可能在里面等急了,庆王殿下,我们快进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看到安慧公主正在和魏时谈笑风生时,眼底都闪过了一丝惊讶。 安慧公主看到两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婵儿和景献都来了,今日公主府可真是热闹了。” 姜姒乖巧地站在安慧公主的身边,对魏时行了个礼。 “参见魏大人。” 魏时浅笑,“永凰在家里时常说起杨小姐,还说想请杨小姐到府上用顿便饭呢。” 姜姒笑笑,“承蒙郡主抬爱。” 墨景献坐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魏时。 “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魏大人,魏大人怎么有空来看皇姑了?” 魏时笑笑,“下官也是在回府时碰到了司南,想着许久没和公主说说话了,便跟着过来了。” “幸好公主不嫌弃下官聒噪,愿意听下官说这些无聊的笑话。” “魏大人说笑了。”安慧公主说道,“魏大人博学多才,即便是说笑话,也和寻常人说得不一样。” 墨景献皮笑肉不笑道:“魏大人公务繁忙,还能过来和皇姑讲笑话,确实是有心了。” 坐在一旁的姜姒听着他们三人的对话,目光闪了闪。 看来这三个人,各怀鬼胎呐。 第二百二十七章 重获信任 姜姒不动声色,乖巧地给安慧公主倒茶。 随即,便听到魏时说道:“庆王殿下,前些日子我新得了一幅冬日初雪图,是张大师的画,我记得庆王殿下是最欣赏张大师的。” 魏时一直盯着墨景献,眼神充满了深意。 墨景献皮笑肉不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魏大人都这么邀请本王了,本王自然要答应。”墨景献看着魏时,“择日不如撞日,一会本王就跟着去鉴画吧。” “我求之不得。” 两人之间的气氛显然不一般,姜姒看在眼里,余光又看向了安慧公主。 安慧公主倒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但姜姒看得出来,安慧公主的笑容里多了一分深意。 早先的时候,安慧公主和魏时的关系可没有这么好。 姜姒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果然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上一次来拜访安慧公主时,安慧公主曾经嘱咐过她,让她多和永凰郡主来往。 很显然,那个时候的安慧公主和魏时就有了来往。 姜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墨景献。 虽然墨景献还在和魏时笑盈盈地说着话,眼神却是冷的。 她相信,墨景献应该也看出了什么。 不多时,墨景献和魏时就先一步离开了。 姜姒乖巧地陪在安慧公主身边,和她说着最近的事。 而且还着重说了自己和蓝絮凝出去时都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安慧公主面色不改,但姜姒知道,安慧公主想要听的就是这个。 “原来婵儿和蓝小姐出去,竟有这么多有趣的事。”安慧公主慈爱道,“难怪婵儿总是喜欢和蓝小姐出去。” 姜姒甜甜一笑。 “我和蓝小姐出去时,发现了不少好东西,方才来的时候,就已经让司南嬷嬷收起来了。” 安慧公主笑笑,“婵儿不必为了我破费,你有这个心思就够了。” “刚才和魏大人聊天时,他说最近永凰总是往外边跑,一天天神神秘秘的,他问了也不说。” 她笑着握住了姜姒的手,“你和永凰年纪相仿,说不定你去问,她能说与你听。” 姜姒乖巧应下,“婵儿知道了。” 安慧公主点点头,便让司南送姜姒出去,自己要去睡一会。 姜姒扶着安慧公主走进房间,才跟在司南的身后走出去。 站在马车前,司南比来时多了一分笑意。 “只要表小姐来,公主总是能高兴,就连精神都好了些。” 姜姒笑笑,垂下了眼。 安慧公主见到她,可不是高兴居多。 是试探更多。 试探她最近去了哪,和谁在一起,又做了什么。 这些才是安慧公主最关心的事情。 “嬷嬷说得是,日后我一定会时常来看祖母的。” 司南笑着上前一步,“公主万事都是为了表小姐好,永凰郡主时常进宫陪伴皇后娘娘,表小姐若是得了空,可以和郡主一起多进宫走走。” “总归是没有坏处。” 姜姒垂下眼,“谢谢嬷嬷的教诲。” 坐上马车,姜姒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 在公主府里,安慧公主和司南就一起唱着双簧,明里暗里要她和永凰郡主搞好关系。 先前只是提醒,现在已经是命令了。 魏时到底能给安慧公主带来什么好处? 姜姒思前想后,也没有想明白。 安国公府。 墨景献和魏时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直到走进书房关上门,墨景献才冷下了脸。 “魏大人还真是好手段啊。” 魏时面不改色,“请殿下恕罪,下官也是不得已。” “好一个不得已。”墨景献冷声道,“本王想知道,皇姑为何要帮你?” 今天墨景献是不打算去安慧公主那里的,但是安慧公主遣人来请,他这才去了公主府。 见到姜姒时,他还以为安慧公主只是想给他和姜姒制造机会。 本来还觉得不错,可看到魏时也在时,他的脸就冷了下来。 他绝对不相信魏时和安慧公主之间没有什么交易。 墨景献看向魏时,“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魏时沉声道:“下官只是希望庆王殿下可以再给下官一个机会。” “上一次都是因为下官擅自决定,差点……” 不等魏时说完,墨景献就打断了他。 “魏大人何须本王给机会?” 听到墨景献这么说,魏时的额头冒起了冷汗。 墨景献这是打算舍弃自己这枚棋子了? 想到这个可能,魏时的手紧了紧。 “庆王殿下,下官没有别的意思。” “魏大人想要做什么,本王无权置喙。”墨景献声音冷冷,“毕竟现在魏大人越来越有主见了。” 魏时一听,脸色一沉。 决定去找安慧公主时,魏时就有心理准备了。 只是在面对墨景献时,他还是会有一丝畏惧。 毕竟在墨景献的手下做事多年,本能的畏惧早就习惯了。 魏时在心里暗暗吸了口气。 “庆王殿下,请相信下官对您的一片忠心…….” 墨景献看向魏时,“魏大人的衷心,本王自然看得出来。” “只是魏大人最近做的事,本王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魏时不敢抬头看墨景献,他很清楚,墨景献这是叫他证明自己的立场。 他急忙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双手递给墨景献。 “庆王殿下只要看过,便能明白下官的心意。” 墨景献看着魏时手里的信封,微微挑了一下眉。 他接过一看,眼睛就闪了闪。 “这里面说的东西可是真的?” 魏时急忙说道:“是!这是下官费尽心思拿到的东西。” 墨景献将东西收起来,眉眼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魏大人有心了,查到这些东西不容易,魏大人忙坏了吧?” “能为庆王殿下出一份力,下官再累也是值得的。” 墨景献笑笑,“魏大人替本王办了多少事,本王心中有数。” “多谢庆王殿下。” “本王知道你有所求。”墨景献说道,“永凰妹妹那,本王自会替她想主意,你就不必费心了。” 魏时一听,心中大喜。 “有庆王殿下这句话,下官便安心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我只对在意的人上心 夜晚。 晟王府。 姜姒潜入晟王府,暗卫便告诉她墨修凛在书房里。 她挑了一下眉,“王爷这么晚了还在忙公务吗?” 暗卫沉声道:“最近宫中事多,许多事都需要王爷过问。” “王爷回府后还要陪小少爷和小小姐,有些公务只能这个时候做。” 姜姒不置可否。 她大步走进书房,便看到墨修凛手边的蜡烛已经烧了一半。 姜姒提醒道:“王爷,换根蜡烛吧,小心伤眼睛。” 听到姜姒的声音,墨修凛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姜姒,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你来了,我都没注意到。” 姜姒不以为意,直接走进书房坐下,顺手给两人都倒了一杯茶。 两人安静地喝着茶,心情都平静了许多。 “我也知道王爷在忙,所以我就长话短说吧。”姜姒说道,“我怀疑魏时和安慧公主之间有勾连。” 墨修凛放下茶杯的手顿了顿,“你发现了什么?” “今日安慧公主让我去公主府,本以为是她又要安排我和庆王见面,想不到进了府,竟然看到魏时正在和她谈笑风生。” “魏时?”墨修凛眉头微皱。 姜姒点点头。 “而且三个人仿佛话里有话,只是我猜不出来是因为什么,我记得你一直有派人跟着他们,或许你能猜到些什么。” 随即,姜姒就把他们三个人的对话告诉了墨修凛。 墨修凛听完,脸色一沉。 “最近魏时和景献几乎没有往来,听你这么说,我大概能猜到一些。” 姜姒好奇地挑起了眉头。 事关朝政,果然还是墨修凛更了解。 “景献和魏时可能是出现了分歧,魏时今日登门拜访皇姑,可能就是想请皇姑帮忙。” 姜姒沉吟片刻,“想要安慧公主帮忙,必定不是免费的。” 墨修凛点点头,“只可惜你听到的信息太少,皇姑和魏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聚在一起的,实在是不好猜测。” 姜姒抿了口茶,“最近这几次去公主府时,安慧公主总是让我多和永凰郡主走动。” “而且还告诉我,郡主似乎在干什么大事,让我去问问。” 墨修凛闻言,指尖在桌子上轻点。 “我一向不关心她的动向,倒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听到墨修凛这么说,姜姒忍不住调侃道:“王爷若是对郡主的动向了如指掌,郡主知道,肯定要在心里乐开花。” “我要了如指掌的人,只会是我在意的人。” 说这话时,墨修凛的眼睛看向了姜姒。 姜姒不小心对上了墨修凛的视线,眼神忍不住闪躲了起来。 墨修凛突然说什么呢! 搞得就像……说情话似的…… 姜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随即清了清嗓子。 “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王爷继续忙吧,我去看一眼稷儿和欣欣就离开。” 说罢,便起身往外走。 “可汗的欢迎宴就要开始了,过几日你和絮凝去制两身新衣吧。”墨修凛说道。 姜姒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墨修凛。 “这么快?” 墨修凛笑笑,“可汗入宫之后,水土不服了好几日,现在身子恢复了,自然要开始准备宫宴了。” 姜姒撇了撇嘴。 她最不喜欢宴席,可惜她没办法选择。 “多谢王爷提醒。” 看着姜姒的背影,墨修凛轻叹了一声。 到底还是没有问姜姒中蛊的事。 因为姜姒不愿意说,他实在不愿意强迫姜姒说出来。 墨修凛让暗卫进来换蜡烛,便开口问道:“苗然的下落找到了吗?” “天机阁那边传来消息,说昨日有人看到他在京城现身了。” 听到这话,墨修凛眯起了眼睛。 “既然天机阁知道了这个消息,其他人很快也会知道,在别人找到苗然之前,尽快找到苗然。” “属下明白。” 此时,走出书房的姜姒深吸了一口气。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一定是那杯热茶的原因。” 平复了心情后,姜姒才走进了自家儿子的房间。 看到姜稷的睡脸,姜姒勾起了嘴角。 “稷儿,论语背完了吗?” “娘亲再给我两天时间!” 姜稷着急地喊出这句话后,就猛然睁开了眼。 看着自家娘亲笑盈盈的脸,姜稷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娘亲就不能换个正常的方式叫醒我吗!” 姜姒笑着捏了捏自家儿子的脸,“用其他的办法,你未必能这么快醒过来。” 姜稷也没有否认,转身就扑进了自己娘亲的怀里。 “娘亲,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有些事和你爹爹说,刚刚说完,就顺便来看看你和欣欣。” 姜稷不满道:“我和欣欣竟然是顺便!娘亲偏心!每次都是先来看爹爹,才来看我们两个小的!” 听着自家儿子的话,姜姒哭笑不得。 “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和你爹爹见面,说的都是要紧事。” 姜稷一听,立刻歪着脑袋看向姜姒。 “娘亲,你和爹爹见面都不聊私事吗?” 姜姒摇摇头,“我和你爹爹有什么私事可聊的?” 姜稷立刻严肃地看向姜姒,“娘亲和爹爹可是夫妻!夫妻之间自然要聊一些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事了!” “不然怎么增进感情啊?嗷!娘亲为什么打我!” 姜姒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家儿子,“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不应该看的东西?” 被姜姒这么一问,姜稷就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娘亲说不让我看,我当然没看了……” “那我有没有说过撒谎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姜姒危险道。 “娘亲,我错了!” 姜姒用力掐了一把姜稷的小肉脸,“晚了!之后娘亲再来,都只看欣欣不看你!” 姜稷哭丧着脸,却不敢抱怨。 谁让他先犯错在先啊! “娘亲,我和你一起去看欣欣好不好?” 姜姒没有拒绝,牵着姜稷的手走到了墨天欣的院子。 容儿看到姜姒,眼睛闪了闪。 “杨小姐。” 姜姒摆摆手,“我就是来看一眼欣欣而已。” 容儿点点头,替姜姒推开了房门。 可刚走进房间,姜姒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房间里的窗户怎么是开着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 坊间流言 姜姒察觉到了不对,立刻就将姜稷推到了容儿怀里。 容儿作为暗卫,马上就明白了姜姒的意思。 她将姜稷护在身后,小声道:“小少爷,请你不要发出声音。” 姜稷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捂住了嘴。 姜姒已经先一步走进了房间,她的手上浮现点点寒光。 只要有人出现,她就会立刻出手。 她走到窗边,没有发现脚印,但窗户出现了被破坏的痕迹。 姜姒皱起眉头,眼底满是杀意。 她走到墨天欣的床边,上面早就没有了余温。 但奇怪的是,墨天欣的鞋子不见了。 若是有人绑走墨天欣,还会这么好心地给墨天欣换上鞋子? 沉思片刻,姜姒便轻声道:“欣欣,你在哪?” 不多时,房间的衣柜里,就传来了墨天欣低声抽泣的声音。 “杨姐姐……我在这里……” 听到墨天欣的声音,姜姒赶忙走了过去。 打开衣柜,就看到了哭红眼的墨天欣。 姜姒心疼坏了,伸手将墨天欣抱在怀里。 “欣欣,你慢慢和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墨天欣抽泣了几声,随即断断续续道:“睡觉的时候,我听到窗户有奇怪的响声……” “我太害怕了,就躲进了柜子里。” 姜姒听完,搂着墨天欣的手就更紧了。 她以为这孩子很坚强,事实上也只是不想让墨修凛担心罢了。 姜姒柔声道:“欣欣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呜呜呜……杨姐姐……” 墨天欣埋在姜姒的怀里小声地哭着,外面的姜稷一听,赶紧就跑进了房间。 看到自家娘亲抱着妹妹,展开双手就抱住了她们。 “欣欣,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姜稷安慰道,“你告诉我,稷哥哥帮你教训他!” 墨天欣摇了摇头,声音哽咽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稷哥哥……我没事……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姜稷当然不会拒绝,立刻握着自家妹妹的手说好。 姜姒拿着手帕给墨天欣擦了擦脸,柔声道:“现在已经很晚了,欣欣和稷哥哥一起去睡觉吧。” “这件事我会去和你爹爹说的。” 墨天欣红着眼睛点点头。 看着容儿带着姜稷和墨天欣走远后,姜姒才沉着脸走进书房。 见姜姒竟然还没走,墨修凛还愣一下。 “怎么了?” “刚才欣欣房间的窗户被人撬开了。” 听到这话,墨修凛立刻站了起来。 他跟着姜姒走进墨天欣的房间,看到明显被破坏的窗户,墨修凛沉下了脸。 暗卫显然也看到了,急忙解释道:“自从小小姐失踪过一次后,我们一直很小心。” “刚才巡逻时,也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墨修凛很清楚这一点,但现在事情还是发生了,他实在没法不生气。 在墨修凛开口前,姜姒目光闪了闪,先一步开口打断了他。 “王爷,暗卫肯定是无心,你没必要迁怒于他们。”姜姒说道。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修凛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转头对暗卫说道:“这样的事,绝不允许再有下次。” “属下明白!” 姜姒和墨修凛一前一后走出房间,随即便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王爷这几日留意些。” 墨修凛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翌日。 姜姒如安慧公主所想,给安国公府递了帖子。 收到帖子的永凰郡主,嫌弃地将帖子丢到一边。 “我为什么要应她的约?” 魏时示意侍女把帖子捡起来,对永凰郡主语重心长道:“永凰,又不是让你与她交好,和她见上一面也无妨。” 永凰郡主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去见他?” “永凰,你就听爹一句话,去和杨婵见面好不好?” 虽然永凰郡主不想给姜姒面子,但是魏时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 “爹,你之前不是说帮我找到晟王哥哥的女儿吗?这都多久了?” 说起这件事,魏时总是觉得惭愧的。 毕竟信誓旦旦地答应了下来,可到头来却没有做到。 “永凰,其实晟王殿下早就找到女儿了。” “什么!” 永凰郡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忍不住高声质问道:“爹,你当初不是说交给你了吗!” 魏时抱歉道:“出现了一点意外,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样的……” 永凰郡主本就骄纵,无论是面对外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现在魏时没有完成答应自己的事情,永凰郡主气得跺了跺脚,转身便离开了。 姜姒早早就在醉仙楼等着永凰郡主了,结果永凰郡主没等到,而是等到了姜曦。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曦,“姜二小姐,好巧啊。” 姜曦坐到姜姒身边,开口解释道:“郡主让我先过来,没有提前告诉杨小姐,杨小姐应该不介意吧?” 姜姒不以为意道:“人多反而热闹,姜二小姐能来,我求之不得,毕竟不光是郡主叫了人,我也叫了。” 姜曦正觉得疑惑,随即就看到了蓝絮凝正在走向他们。 “婵儿说要和郡主一起喝个茶,想不到姜二小姐也在。” 姜曦一愣,没想到蓝絮凝会来,她起身行了个礼。 “蓝小姐。” 蓝絮凝笑笑,“姜二小姐何必这么见外,这里也没有旁人,不必注重这么多礼数。” 姜曦扯出一个笑脸,握着毒药的手却微微握紧了些。 本以为能趁机给姜姒下药,好完成永凰郡主交代的任务。 现在多了一个蓝絮凝,那就不好动手了。 许久,永凰郡主才姗姗来迟。 看到蓝絮凝,她的脸上也露出了意外之色。 “蓝小姐和杨小姐的关系还真是好,仿佛就亲姐妹一样。” 蓝絮凝只当听不出永凰郡主的嘲讽,笑着反问道:“听说最近郡主忙得很,不少人都在临江仙附近看到了郡主。” “还以为郡主一心只有晟王殿下呢。” 永凰郡主一听,立刻沉下了脸。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本郡主怎么可能会去临江仙!绝对是你看错了!” 蓝絮凝笑而不语,姜姒却替她把剩下的话说了。 “是吗?看来是街上的行人胡乱说嘴,说郡主日日去临江仙,都是为了找一个叫乌溪的女子。” 第二百三十章 直戳痛处 永凰郡主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 虽然她并不避讳这件事,但是街头巷尾都在说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每次去临江仙,她都会吩咐人处理好这件事。 姜姒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永凰郡主眯起眼睛,目光冷冷地看向姜姒。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但说的这些事都是无稽之谈。”永凰郡主冷哼一声,“本郡主为什么要去烟花之地找一个下贱的女子?” 姜姒看永凰郡主这个样子,便知道她是不会承认的。 她不以为意道:“我也只是偶然听说而已,昨日魏大人去探望祖母,似乎很担心郡主,便让我来问问郡主。” “还望郡主可以和我说说,也好让我能交个差。” 永凰郡主气得涨红了脸,可姜姒把安慧公主和魏时都搬了出来,倒让她不好发作了。 毕竟是长辈的关心,若是生气了,倒是显得不敬长辈了。 永凰郡主心中郁结不已,她看向姜曦,让姜曦给自己说话。 姜曦看到了永凰郡主的脸色,便轻咳了一声。 “这几日我一直陪着郡主,我们只是四处逛逛罢了,想不到会有人多嘴这样的事。”姜曦笑笑,“杨小姐,以后这样的事,还是先查清楚再说出口吧。” 姜曦几句话便把姜姒说成了是人云亦云的人。 蓝絮凝听了,眉头微皱。 但姜姒却不在意,她看着姜曦说道:“事关郡主的名声,我怎好和外人打听,自然是要亲自来问问郡主。” “否则传到晟王殿下的耳朵里,不就是坏了郡主的脸面吗?” 听到姜姒提起墨修凛,永凰郡主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可不想让墨修凛觉得她是随便的女子! 永凰郡主冷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这件事是谣传,杨小姐可就要管好自己的嘴了!” 被永凰郡主这么威胁,姜姒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我自然会管好我自己的嘴。”姜姒慢条斯理道,“不过我本不是消息灵通的人,却能轻易从旁人嘴里知道这件事。” “郡主觉得晟王殿下究竟有没有听说这件事?” 永凰郡主一听,顿时脸色惨白。 方才她光想着姜姒是想让她下不来台,根本就没有想到墨修凛可能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的身子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不是警告过临江仙那些人不许把这件事传出去吗! 这下永凰郡主也没有了要待下去的心思,只留下了一句“我身子不适”,便转身离开了。 姜曦一看永凰郡主走了,自然也不会继续留下来,赶忙起身跟上了永凰郡主。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蓝絮凝看向了姜姒。 她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你是故意的这么说的?” 姜姒没有否认。 她笑着给蓝絮凝满上一杯茶,嘴角泛着一抹浅笑。 “我猜到只要我和她见面,她就一定会为难我。”姜姒笑笑,“我自然要先发制人了。” 蓝絮凝不置可否。 “郡主的事,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来之前问了些人,知道她去临江仙找乌溪姑娘时,我也有些意外。” 姜姒嘴上说着意外,但神情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因为一听说永凰郡主找的是乌溪,姜姒就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无非就是因为永凰郡主听说乌溪是墨修凛的红颜知己。 光是“红颜知己”这四个字,就能对永凰郡主产生威胁。 姜姒淡然地喝着茶,随即说道:“麻烦你给我当幌子了。” 蓝絮凝笑笑,“不用这么客气,本来今日也是要出来的,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也该去霓裳坊了。” 姜姒点点头。 霓裳坊离醉仙楼不远,两人稍坐了一会才起身离开。 因为蓝絮凝早就提前打过了招呼,姜姒和她一进去,就有伙计迎了上来。 “蓝小姐,您好久不来了。” 掌柜一脸谄媚地迎了上来,转向姜姒时,脸上的笑意就减了半分。 姜姒不以为意。 霓裳坊本就是只有权贵才来得起的地方,她虽然回京了一段时间,却不常到这些地方来。 有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他们早就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若不是因为有蓝絮凝在,她走进来估计都无人理会。 蓝絮凝自然也看出来了掌柜的态度,她眉头微皱,像是不经意间提起道:“婵儿,我记得先前你祖母安慧公主给你选了一批珠华纱,你穿着舒雅别致。” “这一回也选一件类似的吧。” 听到“安慧公主”四个字,掌柜就像被下了定身法一样。 早就听闻安慧公主最宠爱的外孙女回京了,只是他们一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要不是刚才蓝絮凝说出来,他可就要得罪人了! 掌柜一改之前的冷淡,急忙笑着说道:“二楼都是新到的料子,二位上去仔细看看。” “有喜欢的料子,二位直接告诉小的就是了!” 上了楼,便是一个个小房间。 掌柜退出去了一下,便端来了茶水和糕点。 姜姒笑了笑,“其实你也不必搬出我祖母的名字。” 蓝絮凝知道姜姒对权势地位这样的东西看得很淡,但在京城里,这就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既然是有用的东西,就该好好利用!”蓝絮凝语气认真道,“你快来看看料子,听说宫里准备得隆重,可不能给咱们大周丢了脸面。” 姜姒无奈,只能像个衣服架子一样,任由蓝絮凝拿着布料往自己身上比划。 直到太阳西落,两人才走出了霓裳坊。 “你就选了一件,会不会太少了?”蓝絮凝问道。 姜姒笑笑,“宫宴也就一天而已,我就一个人,穿不了这么多的衣服。” 蓝絮凝点点头,“好吧,我许久不制新衣,本来应该是我陪你的,倒成了你陪我了。” 姜姒不以为意。 只是心中不免感慨,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女孩子的购物欲都很强。 两人道别,各自上了马车。 姜姒走上马扎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板,来两个烧饼。”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行踪隐秘 一听到这个声音,姜姒立刻就转过了头。 她看着烧饼摊前,有一个穿着老气的男人。 虽然脸和身型都不是苗然,但姜姒很确定,那是苗然的伪装。 姜姒不动声色地走上马车,驱动自己手上的母虫,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微微皱起眉头。 苗然发现他身上的子虫了? 姜姒掀开帘子,最后看了苗然一眼。 她不敢轻易靠近苗然,因为苗然记得她身上的味道。 姜姒默默记住苗然此时的脸。 希望在她找到苗然之前,苗然还没有换掉现在的人皮面具。 “快些回府。” “是。” 很快,姜姒就回到府里。 走进房间,姜姒立刻先给无忧递了消息。 看到鸽子飞走,她正要换身衣服离开,房门就被敲响了。 “大小姐,老爷找您过去。”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微皱。 她推开房门,声音冷冷道:“是庆王殿下来了吗?” 落然摇摇头,“方才奴婢问过了,但老爷身边的小厮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了。” 姜姒心里记挂着苗然的事,走进书房时,脸上的神情有些淡漠。 “父亲这么着急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杨青山看到姜姒,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你……” 杨青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了一会,又什么都没说。 “罢了,你先下去吧。” 姜姒眉头微皱。 杨青山突然找她过来,却什么话也不说。 表情还十分地怪异,让姜姒不免疑心。 “咱们是一家人,父亲有话不如直说。”姜姒说道。 但即便姜姒这么说了,杨青山也还是满脸的迟疑。 “没什么,你先下去吧。” 姜姒看了杨青山一眼,才转身走出了书房。 只是,她觉得杨青山刚才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疑惑。 姜姒将这件事记下,打算之后再想办法打听。 现在最重要的是苗然。 回到院子,姜姒就交代落然,自己要睡一会,别让人来打扰自己。 说罢,她便将门给上了锁。 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看着街上的行人,姜姒多看了几眼。 到了临江仙,还没等姜姒进去,就被门口的伙计给拦住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她来临江仙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被人拦在门外。 “怎么了?” 伙计小声道:“有位郡主在里面,姑娘不好从前头进去。” 听到这话,姜姒有些意外。 永凰郡主刚和她们分开不久,就立刻到临江仙来了? 姜姒目光闪了闪,便和伙计从后院进了密道。 走进湖心亭,姜姒就看到了正在给无忧煮茶的乌溪。 她走近之后,便问了乌溪一句。 “最近你一直都躲在这里?” 乌溪见姜姒来了,便起身行了个礼。 随即,脸上出现了一丝烦躁。 “这些日来,永凰郡主时常到临江仙来我。”乌溪冷声道,“我和阁主说,大不了就和她见上一面,但阁主不答应。” 姜姒表示了理解。 以永凰郡主的性格,见到了乌溪,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更何况乌溪也不是吃素。 万一两人发生了什么冲突,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还是老实呆在这里吧。”姜姒说道。 乌溪有些委屈,只能安静地坐在一旁煮茶。 姜姒则坐在无忧面前,声音淡淡道:“如何?” “已经叫人去找了,现在还没有消息。”无忧微微抬起眼,“你的运气倒是好,竟然能碰到他,我的人就差把京城给翻过来了,也都没发现他的踪迹。” “苗然本就是谨慎的人,我回府时试着驱动母虫,可没想到离苗然这么近,母虫都没有反应,我想苗然应该是已经发现子虫的存在了。” 听到姜姒这么说,无忧挑了一下眉。 “可惜了这对子母虫了。” 姜姒不以为意,“我们要不要一起出去走走?” 无忧本想马上答应,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 “等找到苗然了,我们再出去也不迟。” 姜姒见无忧的表情有些奇怪,也没有多问,直接便起身道:“我自己去找也一样。”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乌溪忍不住说道:“阁主,你不打算追上去吗?” “你不是说那个叫苗然的人很危险吗?让杨小姐一个人,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 无忧瞪了她一眼,起身拍了拍衣服。 “不该你多嘴的事,就不要多嘴。” 乌溪不置可否,只是撑着下巴看着无忧消失在密道里。 “杨小姐还真是辛苦啊……” 不多时,无忧就追上了姜姒。 姜姒看到无忧,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 “你不是不打算来吗?” 无忧淡淡道:“怕你一个人对付不过来。” 姜姒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我的武功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 无忧没有回答,就这么默默跟在姜姒的身边。 但是夜晚的京城也是热闹的,姜姒和无忧也没指望能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到苗然。 看着街上的行人,和热闹的吆喝声,无忧忍不住看了姜姒一眼。 点点微光落在姜姒的侧脸上,让无忧看得有些痴了。 姜姒转头对上无忧的眼睛时,还挑了一下眉。 “你不在人群里找苗然,看我做什么?” 无忧心漏了一拍,他转开视线,随即轻咳了一声。 “刚才被风迷了眼睛。” 姜姒不以为意,转头看向不远处,继续寻找苗然的身影。 这时,姜姒突然发现了什么,立刻沉声道:“我好像看到苗然了。” 听到这话,无忧马上收敛了心思,向着姜姒所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苗然打扮成的中年男人,将一个衣着不错的公子哥拖进了暗处。 不多时,苗然便换上了他的衣服走了出来。 姜姒和无忧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同样的猜想。 两人一起走进暗巷,便看到那个公子哥已经惨死在里面。 脸也变得面目全非,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这个公子哥的身份。 无忧沉声道:“难怪一直找不到苗然,他不仅易了容,还取代了别人的身份。” 姜姒沉默不语,苗然做得还真是滴水不漏。 第二百三十二章 接风宴 姜姒转头看向无忧,“我们贸然追上,情况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底牌。” 无忧点点头。 “看你的模样,应该是有了主意。” 姜姒笑笑,“想要找到苗然的人,又不光只有我们。” 无忧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姜姒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气冲冲地回到府里,伺候的侍女没有一个敢上前触永凰郡主的霉头。 她们心照不宣地站远了些,随即,房间内就传来了瓷器落地的破碎声。 谁也不敢出声,全都将头埋低。 直到魏时回来,永凰郡主的脾气才稍微克制住了些。 看着满地的狼藉,魏时眉头微皱。 “谁欺负你了?” 永凰郡主紧咬着红唇不语,魏时便看出来了。 他遣退了所有的侍女,声音也轻柔了些。 “你若是想要爹爹给你出气,你总得告诉爹爹出了什么事吧?” 永凰郡主许久才挤出一句,“我没事,爹,你出去吧,我累了。” 魏时皱眉道:“这些日子你去做了什么,爹一概都不过问,如今遇到了事,就这么不愿意和爹说吗?” 永凰郡主当然很清楚魏时对自己的宠爱。 只是去临江仙找一个乐妓这样的事,实在是难以启齿。 “爹,我真的没事……” 魏时见永凰郡主实在不愿意说,便也没有勉强,只是轻叹一声。 “明日是皇上给可汗办接风宴的日子,爹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让你和晟王殿下坐得近些。” 永凰郡主本来还心情烦闷,听到这话,神情出现了一丝疑惑。 “可汗?是北疆的行可汗吗?他什么时候来的?” 魏时解释道:“他是秘密来访,我也是今日上朝才知道的。” “既然是来访,为何要偷偷摸摸的?”永凰郡主不解。 “这种事不是你该想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去试试新衣,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就让裁缝替你改改。” 魏时笑道:“明日晟王殿下见了,才能一眼就看到你。” 听到魏时这么说,永凰郡主就红了脸,顿时就把其他事情抛在脑后了。 翌日。 姜姒就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进宫,看到杨莹早早就等在门外时,姜姒的眼角抽了抽。 她不明白,都这么久了,杨莹为什么还是对着艳得要亮瞎人眼的衣服,这么情有独钟。 “姐姐,我都等了你许久了。”杨莹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姜姒却淡淡道:“距离宫宴开始还久得很,用不着这么着急。” “而且庆王殿下向来不会早到,就算去了也见不到他,更没办法和他说上话。” 杨莹的心思被戳破,眉眼间多了一丝尴尬。 她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脸上泛起两抹红霞。 姜姒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目光闪了闪。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宫门口。 一个宫女带着她们走进了琼花殿,里面的布置,全都是按照最高规格来布置的。 姜姒和杨莹落座时,她便看到了高位上的安慧公主正在和皇后说话。 在一旁对对话不感兴趣的墨元嘉只能无趣地把玩着茶杯,时不时转头和安慧公主说几句。 不多时,安慧公主就发现了姜姒。 她对着姜姒招了招手,姜姒才甜笑着起身上前。 “参见皇后娘娘,三皇子。” 皇后笑笑,“杨小姐来了,怎么不过来和我们说说话呀?现在离宫宴开始,还有些时候呢。” 姜姒柔声道:“小女瞧皇后娘娘正聊得高兴,不敢上前打扰。” 安慧公主慈爱一笑,“婵儿,到祖母身边来。” 姜姒乖巧地坐下,伸手便替安慧公主揉起了腿。 “祖母,前两日我看您的腿似乎有些不舒服,今日感觉如何?” “婵儿总是这么细心,太医已经来替我看过,就是年纪大了,没什么大事。” 皇后轻笑一声,“本宫记得杨小姐的医术不错,皇姑怎么不直接找杨小姐替自己看看?” “都是些小毛病,不必让婵儿时时往公主府跑。”安慧公主笑笑,“我倒是记得皇后娘娘这些日子咳疾又犯了,不如让婵儿给皇后娘娘看看吧。” “本宫对杨小姐的医术早有耳闻,若是杨小姐不麻烦,给本宫看看也好。” 姜姒乖顺道:“能给皇后娘娘看病,是小女之幸。” 话音落下,她便将手搭在了皇后的脉上。 “如何?”皇后问道。 姜姒笑笑,“皇后娘娘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忧思过度,这才导致的旧疾复发。” “皇后娘娘这些日来,都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吧?” 皇后轻叹一声,随即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她不仅是没睡好觉,还食不下咽。 只是因为她想要和墨尧泽见上一面。 可是墨尧泽总是以墨元嘉不知悔改的理由,三番五次的拒绝和她见面。 她数次训斥墨元嘉,让他不要再惹是生非,却也是无济于事。 每每想到这个,她就觉得烦躁。 皇后回过神,对姜姒歉意地笑了笑。 “方才有些走神了,杨小姐既然能说出这么多,想必开的药方,应当会比太医开的方子要好吧?” 姜姒柔柔一笑,“小女才疏学浅,还比不上太医们。” 说罢,她便让宫女给自己找来纸笔,将方子写下,仔细将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交代宫女。 “不愧是瑶儿的女儿,都是一样的细心。”皇后笑道,“皇姑可真是有福啊。” 安慧公主垂下眼,“比起我,还是皇后娘娘更有福气,三皇子聪颖又孝顺,这可是多少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姜姒转过头时,就看到了皇后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但这话墨元嘉听了,却十分得意。 可看到皇后的神情,墨元嘉便撅起了嘴。 “母后为何不说话,是觉得儿臣不孝吗?错的人根本不是儿臣,是……” 不等墨元嘉把话说完,皇后便打断了他。 “皇上许你参加宫宴,你就该知道眼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被皇后这么训斥,墨元嘉只能不甘地闭上嘴。 第二百三十三章 掉落的玉佩 看着墨元嘉的神情,姜姒很快垂下了眼。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很显然,墨元嘉原本是不能来参加这次宫宴的。 这倒是稀奇了,一个皇子究竟犯了多大的错,会让墨尧泽发这么大的火。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安慧公主,安慧公主的眼睛似乎闪过了一丝意味深长。 “皇上驾到!” 太监的声音响起,琼花殿内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墨尧泽和契丹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墨修凛紧随其后,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孩子。 “平身。”墨尧泽淡淡道。 “谢皇上。” 众人这才重新坐下。 姜姒跟皇后和安慧公主说一声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可落座时,姜姒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墨景献竟然就坐在她身边。 姜姒面色不改,一旁的杨莹却急得轻轻扯了扯她的衣服。 她没有理会,只是轻声和墨景献打了声招呼。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笑笑,“想不到我竟然能和婵儿妹妹坐在一起,真是意外之喜啊。” 姜姒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可不觉得这是意外。 内侍监安排位置,可不是随便安排的。 都是按照家世门楣安排的,她虽是安慧公主的外孙女,也不该坐在这么靠前的位置。 现在她倒是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庆王殿下今日倒是来得早。”姜姒淡淡道。 墨景献笑了笑,便顺着她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今日可是可汗的接风宴,自然不能迟到。” 姜姒看了一眼坐在墨尧泽不远处的契丹,偶然发现他的视线似乎有些飘忽。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竟然落到了自己女儿身上。 姜丝愣了一下,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才几岁的孩子知道什么! 虽然她在心里不停地暗示自己,但脑子里还是忍不住会多想。 “婵儿妹妹怎么一直盯着那个可汗看啊?” 墨景献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姜姒的思绪。 姜姒收回视线,淡淡道:“我是第一次看到北疆人的脸,觉得有几分新奇。” “原来如此,只要婵儿妹妹愿意,我正好知道几个北疆的舞姬,可以带着婵儿妹妹去见识一下。” 姜姒柔声道:“多谢庆王殿下的好意。”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让一旁的杨莹看得眼热。 可是她暗示了姜姒半天,姜姒也没有让她加入这一场对话。 她在一旁烦躁地喝着酒,长袖下捏着的药,攥得更紧了。 看来这件事必须要尽快做了。 现在墨景献对她的兴趣,可远不如从前了。 坐在对面的永凰郡主将姜姒和墨景献说话的样子尽收眼底,嘴角微微勾起。 让墨修凛看到姜姒勾三搭四的模样,肯定会厌恶! 真不明白晟王哥哥看上了杨婵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孩子? 想到这个可能,永凰郡主就眯起了眼睛。 思索片刻后,她将头转向了墨修凛,脸上带着甜笑。 “晟王哥哥,我好久不见欣欣了,你是在哪里找欣欣的?” 本来正在和两小只说话的墨修凛听到这话,目光微冷。 两小只也因为永凰郡主这话神色各异。 永凰郡主一愣,她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多谢郡主关心,欣欣只是不小心走失而已,这件事以后就不必再提了。”墨修凛冷声道。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尴尬地笑了笑。 “晟王哥哥说的是……” 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只要话题起了头,就不能停下。 她眼珠子转了转,继续说道:“晟王哥哥,昨日我去霓裳坊时,看到几匹新进的料子很合适欣欣和稷儿,我已经和掌柜的说了,让他们把料子送到晟王府区。” “晟王哥哥,你收到了吗?” 墨修凛淡淡点头。 “料子甚好,但还是不劳烦郡主破费了,本王已经让人送回安国公府了。” 永凰郡主的脸色更加难看,可面对墨修凛又能说什么。 她甚至已经记不得这是墨修凛第几次拒绝她了! 永凰郡主长袖下的手攥成了拳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才重新开口。 “下一次我再给欣欣和稷儿挑更好的。” “不必了,欣欣和稷儿的衣服够穿。” 永凰郡主脸色微变。 墨修凛这么说,言外之意分明就是不需要她来关心孩子。 若不是因为现在在宫宴上,她只怕已经转头离开了。 两小只在墨修凛的怀里看向永凰郡主,对视了一眼。 “欣欣,咱们别管她!” 墨天欣点点头。 随即,她抬头看向墨修凛,在他耳边小声道:“爹爹,我一会可以和契丹哥哥一起玩吗?” 墨修凛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今天恐怕不行,明日爹爹再带你入宫,好不好?” 虽然有些失落,但墨天欣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姜稷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他能陪你玩什么啊?难道他比我还好玩吗?” 墨天欣听到这话,甜甜一笑。 “稷哥哥,我们三个一起玩,好不好?” 见墨天欣没有落下自己,姜稷的脸色才好了些。 “好吧,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和他玩一下吧!” 看到两小只这副模样,墨修凛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些。 但当他把视线落在姜姒和墨景献身上时,眼底便闪过了一丝冷意。 墨景献的心思太明显,而且他听说墨景献又进宫和墨尧泽说了什么。 他觉得肯定和姜姒有关。 毕竟能让墨景献满面春风地走出皇宫,除了这件事,他也想不到其他事了。 宫宴进行得很顺利。 散场时,墨尧泽和契丹都满是笑意。 众人起身,恭送墨尧泽和契丹离开后,才准备陆续离开。 姜姒看着时间,觉得也该差不多了,正要和墨景献说什么,便看到墨景献身上掉了一个玉佩。 她正想顺手给墨景献捡起来,但杨莹却先她一步。 “庆王殿下,您的玉佩掉了。” 姜姒被杨莹挤到身后,她也不以为意,只是忽然从杨莹身上闻到了一股异香。 第二百三十四章 各怀鬼胎 在玉佩掉落时,墨景献一直注意着。 但是他没看清姜姒俯身时,是否碰到了玉佩。 墨景献眼底闪过一道光,脸上依旧笑意盈盈。 “多谢莹儿妹妹。” 墨景献伸手接过,扑鼻而来的幽香让他有些站不住脚。 姜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人,突然便有了一个猜测。 这两人心中有鬼。 想到这种可能,她心中冷笑了几声。 两人还真是绝配,挑的日子还都是今天。 既然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她何不帮他们一把? 姜姒淡淡道:“今日庆王殿下似乎喝了不少酒,来人啊,还不快扶着庆王殿下。” 墨景献的小厮听到这话,立刻上前。 杨莹则紧跟在墨景献身边,仿佛要贴上去一样。 走出宫门的路上,墨景献觉得眼前的东西都变得模糊了。 临上马车前,他觉得下腹一片热意,伸手便抓住了散发着阵阵异香的杨莹。 幸好墨景献的马车停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这才没有引起注意。 一旁的小厮一愣,急忙道:“殿下,您醉了,小心抓疼了杨二小姐。” 但此时的墨景献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只是死死地抓着杨莹的手。 杨莹双颊绯红,身子也传来了阵阵燥热。 “庆王殿下……” 姜姒看着两人,便说道:“庆王殿下应当是想亲自送妹妹回府,你们就小心伺候着吧。” 说罢,便转身上了马车。 小厮有些迟疑,可看到墨景献直勾勾地看着杨莹的模样,赶忙扶着两人上了车。 他对着马夫压低声音,“别走大道,走人少的小道。” 马夫点点头,赶紧收起马扎离开。 路才走了不到一半,马车里就传来了声响。 小厮和马夫的脸色微变,赶紧驱马走向人更少的小道。 姜姒刻意让马夫走得慢些,掀开帘子看着墨景献的马车远去,嘴角微微上扬。 回府时,姜姒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杨青山,似乎在等着什么。 “父亲怎么站在这里?” 杨青山听到姜姒的声音愣了一下,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就你一个人?” 庆王殿下不是说亲自送姜姒回来吗? 怎么现在就只有姜姒一个人回来了? 姜姒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笑笑:“庆王殿下亲自送妹妹回来,我就先回来了,父亲还是别在这等了,估计一时半会等不到。” 听着姜姒的话,杨青山有些许疑惑。 “什么意思?” 姜姒笑笑,“没什么,咱们还是先进去吧。” 杨青山看着姜姒的表情,实在是猜不透。 即便追问姜姒,姜姒也只是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翌日。 墨景献头痛欲裂地从床上起身,感受到丝丝凉意,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此时的模样。 他动作一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旁的女人。 女人白皙的后背出现的点点红痕,已经说明了一切。 “庆王殿下,你怎么醒了?” 听到杨莹娇柔的声音,墨景献脸色一沉。 他在宫宴上是喝了不少酒,但也没有到记忆全无的地步! 墨景献声音冷冷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杨莹双颊绯红,声音羞涩道:“昨日出宫时,庆王殿下喝醉了,便抓着我的手不放,上了马车便……” 话说到这,她便娇羞得说不下去了。 反正木已成舟,她就不信墨景献还能不收她入房! 为了这一天,她可是筹划了许久。 房间一片寂静,久到让杨莹心中那一点旖旎都消散了。 “庆王殿下?” 墨景献起身穿戴整齐,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杨莹。 “昨日可有人看到你上了我的马车?” 杨莹一愣,不明白墨景献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但她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头。 墨景献的眼底闪过一道光,转身走出房间,对着守在门外的侍女说道:“进去给杨二小姐梳洗,晚些的时候再送杨二小姐回去。” “是。” 墨景献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杨莹在床上不知所措。 杨府。 杨青山昨夜辗转难眠,早早就在前厅等着了。 他今日甚至还找了个理由告假,可等了一早上,也没等杨莹回来。 “怎么还不回来了啊……” 小厮在一旁安慰道:“老爷不必担心,说不定二小姐一会就回来了。” 杨青山眉头微皱,“这都一个早上了,也该回来了啊。” “这对二小姐来说,不也是个好事吗?” “你知道什么……” 要是放在姜姒身上,他觉得这是好事。 毕竟墨景献对姜姒的态度,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对杨莹…… 这时,姜姒走向了杨青山。 今天一早,她就听说杨青山在这里等了一个早上。 现在过来一看,果然看到了杨青山一脸着急的模样。 “父亲用膳了吗?” 听到姜姒的声音,杨青山一脸复杂。 “还没有,我没胃口。” 姜姒笑着坐下,“父亲何必担心,庆王殿下是什么样的人,父亲是最清楚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从姜丝嘴里说出来,他总觉得有些奇怪。 “罢了,这没你的事,你回院子去吧。” 姜姒淡淡道:“父亲一个人在这坐着也是无聊,不如让女儿陪父亲说说话如何?” 杨青山思索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你和我说说,昨日宫宴结束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姜姒如实把事情都告诉了杨青山,杨青山听完,眉头微微皱起。 “没有别的事情了?” “父亲希望发生什么?” 杨青山被姜姒噎住,只是尴尬地说了句没什么。 两人正聊着些无关紧要的事,就有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杨青山皱眉道:“怎么慌慌张张?” 小厮看了姜姒一眼,有些迟疑道:“外头传了些风言风语…….是、是关于二小姐和庆王殿下的……” 听到这话,杨青山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 小厮不敢抬头,姜姒便站出来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 姜姒上前给杨青山顺着气,“父亲先别着急,说不定庆王殿下已经去解决这件事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看不出王爷的意思 杨青山听到这话,并没有觉得放松,反而身子僵硬了起来。 万一墨景献觉得这件事是他传出去的怎么办! 杨青山越想越心惊,伸手用力握住姜姒的手,“婵儿,这件事你得帮爹爹!” 姜姒目光闪了闪,柔声道:“我若能帮父亲,自然要帮。” “妹妹能得庆王殿下厚爱,是妹妹的福气,如今事情传开了,只能对外说是庆王殿下和妹妹是两情相悦。” “或许这样还能有缓和的余地。” 杨青山惨白着脸,一言不发。 即便姜姒不说,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否则要是传得厉害,只会被外人说他这个父亲管教不严。 那杨家的脸面就彻底没了! 但要对外宣称墨景献和杨莹是两情相悦这件事,他自己说了不算,还得墨景献点头才行。 不然他的下场,估计比魏时还惨。 杨青山越想越觉得害怕,只能在心里祈祷杨莹尽快回来,顺便吩咐小厮去查一查,到底是谁把这件事传出去的。 姜姒坐在一旁轻声安抚杨青山,直到太阳西下,他们才见到了杨莹回来。 “莹儿!” 看到杨莹,杨青山一脸惊喜。 他急忙走上前去,却发现杨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杨青山一愣,急忙问道:“莹儿,怎么了?” 杨莹木讷地抬起头,“爹爹,庆王殿下的马车在外头等着你。” 听到这话,杨青山身子一僵。 但他不敢耽搁,也就顾不上关心杨莹了。 等杨青山跑远后,姜姒才对杨莹招了招手。 “妹妹应该累了吧?先喝杯热茶解解乏吧。” 杨莹呆愣地看向姜姒,点了点头坐在姜姒身边。 看着杨莹平静下来之后,姜姒才开口道:“事情不顺利吗?” 知道姜姒看出来了,杨莹也没有否认。 她看向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回答。 “我看不出庆王殿下的意思,今日晨起到现在,庆王殿下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说到这,杨莹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惊恐。 姜姒挑了一下眉,她还以为杨莹做出这样的事,是已经想好了全部的后果。 看来,也并没有到孤注一掷的地步。 “你和庆王殿下的事,现在已经在京中传开了,若是事情不能如你所愿,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杨莹脸一白,紧咬着下唇不语。 姜姒淡淡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无论是什么后果,都等父亲回来后再说。” 杨莹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先点点头。 目送着杨莹离开后,姜姒才起身回到了院子。 “大小姐。” 落然一看到姜姒回来,便大步走了过来。 姜姒笑笑,“怎么了?” “大小姐可听说二小姐的事了?” 姜姒点点头。 “二小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她这分明是想害了大小姐!” 看着落然义愤填膺的模样,姜姒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呀!”落然嗔怪道。 姜姒不以为意道:“事已至此,难不成我哭就能解决这件事吗?” “倒也不是……”落然说道,“只是这样实在是太委屈大小姐了,若是二小姐解决不了这件事,这可怎么办啊……” “无碍,总会有人解决的。”姜姒勾起嘴角。 听到这话,落然一脸疑惑。 但看着姜姒意味深长的笑脸,落然倒是安心了不少。 既然大小姐都不着急,那这件事应该也不会严重到哪吧? 姜姒回到房间,看着桌面上跳动的烛火,目光闪了闪。 若墨景献只是个普通的勋贵人家的公子,这事很可能就不了了之。 这对男子来说,只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 但墨景献是王爷,若是不能好好解决,可是会有损皇家颜面的。 更何况现在契丹还在宫里,这件事墨景献就更得处理好了。 她倒是有些好奇,墨景献打算如何取舍。 不过,墨景献心思这么多,竟然会被杨莹算计了,心里怕是不会痛快。 夜晚。 姜姒到了晟王府,暗卫就告诉她,墨修凛还在宫里,还没回来。 她挑了一下眉,“王爷今日入宫是因为什么?” “小小姐想进宫和可汗玩。” 现在在暗卫的心里,姜姒的身份已经约等于王府的女主人了。 她问,就和墨修凛问的一样。 姜姒没有注意到暗卫的神情,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她家闺女,不会要被猪给拱了吧? 正当她纠结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两道稚嫩的声音。 “杨姐姐!” 两小只兴奋地扑向姜姒,幸亏姜姒底盘稳,这才没被撞倒在地。 她伸手搂住两小只,眉眼间满是宠溺。 “我又不会跑,小心摔着。” 两小只一左一右地紧抱着姜姒的腿,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们。 “杨姐姐,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姜姒摸了摸他们毛茸茸的小脑袋,“对,不过你们才刚回来,先去换身衣服。”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今天去哪打滚了呢。” 两小只吐了吐舌头,才跟着容儿一起离开。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墨修凛眉眼柔和,直到两小只走远后才上前。 “今日怎么过来了?下次你要来可以提前说一声,免得你在这一直等。” 姜姒不以为意道:“我也才来不久,今日过来是想问问你,可有听到今天京中的流言?” 墨修凛眉头微皱。 今日一早他就带着两小只进了宫,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 听姜姒这么说,他以为又是和他有关的流言。 “我和永凰郡主什么事都没有,你别……” 不等墨修凛说完,姜姒就一脸莫名其妙地打断了他。 “不是关于你的,是关于庆王和杨莹的。” 墨修凛一愣,才听着姜姒把话说完。 “昨夜我远远看到你们站在马车前说话,想不到还出了这样的事。”墨修凛沉声道。 “是啊。”姜姒浅笑,“我出门时,庆王还把我父亲带走了。” 墨修凛眉头微皱。 事情闹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他看向姜姒,“这几日你先不要出门,外头的流言你也不要去听。”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不要推开我 姜姒淡淡道:“王爷不必担心我听到这些流言会怎么样,只是流言罢了,我根本就不会在乎。” “更关心这件事的人,只有我那个父亲,或者说……庆王殿下。” 墨修凛不置可否。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希望姜姒会受到一点点影响。 墨修凛让姜姒把这件事详细地告诉他,姜姒也把知道的都说了。 他沉吟片刻,“你觉得这件事是杨莹说的吗?” 姜姒摇摇头,“虽然她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但她还没有胆子做这样的事。” “她不敢逼庆王这么紧,否则这样胆大妄为的事,她也不会拖到现在才做了。” 若不是杨莹对墨景献多番暗示,却没有任何回应。 她猜,杨莹也不会这么早献出自己。 毕竟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太廉价了。 姜姒抬头看向墨修凛,“当时几乎没人看到杨莹上了庆王的车,除了我。” 墨修凛听到这话,立刻就明白了姜姒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有人算计了景献?” 姜姒点点头,“不过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毕竟庆王到底是个王爷,敢得罪他的人不会太多。” “我会让人留意这点的。” 话音落下,两人沉寂了片刻。 墨修凛看着姜姒,神情欲言又止。 正要开口,两小只就跑了出来。 “杨姐姐!” 看到两小只跑出来,姜姒的神情变得柔和,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每次和墨修凛独处,她总是有些紧张。 幸好这一次有两小只在,不必思考该怎么和墨修凛说话。 只是她没看到,身后的墨修凛,脸上浮现了一抹宠溺又无奈的神情。 现在的他,真是拿姜姒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们两个今天在宫里做什么了?”姜姒柔声问。 “我们和契丹哥哥说了很多话!”墨天欣高兴道,“上次分别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契丹哥哥了!” 一旁的姜稷听到墨天欣这么说,声音都变得有些酸溜溜的。 “进宫之后,欣欣只和契丹说话,都忘记有我这个哥哥了!” 他看着墨天欣用软乎乎的声音和契丹说自己想他的时候,他莫名有一种宝物被抢走的感觉! 可恶,他的宝贝妹妹还这么小! 墨天欣听到姜稷这么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我才不会忘记稷哥哥呢!但是我和稷哥哥每天都能见面,但是和契丹哥哥这么久才能见一次,所以才不小心忽略了稷哥哥。” “稷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下次不会了。” 姜稷本来就没有生气,被墨天欣这么哄,心情早就恢复了。 他骄傲地挺起小胸膛,在欣欣眼里,果然还是他这个哥哥最重要! 姜姒听着两小只的对话,眉眼弯弯。 这两孩子的感情真好。 即便不是自小一起长大,却和从未分开一样。 这或许就是血缘的奇妙吧。 想到“血缘”二字,姜姒的脸色便有些沉了下来。 “杨姐姐?” 两小只将头凑到姜姒面前,见她在发呆,不免有些奇怪。 墨修凛察觉到了,便上前将两小只抱走。 “稷儿,欣欣,你们该去睡觉了。”墨修凛轻声道。 两小只对视一眼,脸上出现了一丝迷茫。 但墨修凛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是乖乖地点头。 目送着容儿把两小只带走,墨修凛才转头去看姜姒。 “有心事?” 姜姒回过神,脸上没有出现半分波澜。 她轻轻地摇着头,“没有,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便站了起来。 但是在姜姒起身时,身子踉跄了一下,墨修凛眉头微皱,上前扶住了她。 “你的身子还好吗?” 姜姒虚扶了一下墨修凛,除了脸色有些微微发白,依旧面色不改。 “刚才起身有些快了,多谢王爷。” 见姜姒想要推开自己,墨修凛眉头微皱。 “不要推开我。” 他的声音很轻,让姜姒的动作有些迟疑。 转头对上墨修凛的脸时,她就移开了视线。 “我知道你现在的身子是什么情况,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过问。”墨修凛轻声道,“所以我一直在等,等着你什么时候愿意告诉我。” “可惜我等到的,只是一次次被你推开。” 姜姒一愣,不知道该回答墨修凛。 沉默许久,姜姒才无奈开口。 “这到底是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所以你体内的蛊,到底是怎么回事?”墨修凛问道。 姜姒听到这话,眉头微微挑起。 “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墨修凛轻叹,“事到如今,你更在意的只是我怎么知道的吗?” 姜姒不置可否。 她身体里有蛊的事,只有陈氏知道。 而她不觉得陈氏会告诉别人。 墨修凛看姜姒坚持要知道这件事,只能把她那时晕倒后,白锦生给她看病的事告诉姜姒。 听罢,姜姒发出一声轻笑。 “他的医术都已经这么厉害了,根本就不需要我来指导了。” “虽然你们都是神医,但江湖上能医死人活白骨的,也只有鬼面神医能做到。” 姜姒笑而不语。 既然墨修凛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也就没必要隐瞒了。 她把事情都告诉了墨修凛,墨修凛听完,顿时脸色一沉。 但姜姒是为了救姜睿明,才逼不得已这么做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白神医说只有苗疆的巫医才能救你。”墨修凛沉声道,“我和无忧已经派人去找苗然了,只要找到了苗然,你就没事了。” 姜姒笑笑,“苗然可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的人,前几日我和无忧看到他当街把一个富家公子拖进了暗巷,将他杀死,换上了他的皮囊。” “我和无忧猜测,他应该两三日就会换一个新皮相,以防被人发现。” “他应该也猜到现在的自己有多值钱。” 墨修凛眉头微皱,无法反驳姜姒的话。 “你对你体内的蛊没有一点办法吗?” 姜姒不以为意道:“虽然我精通医术,但也并非所有的医术都很擅长。” “苗疆很排外,我即便能进去,也学不到任何东西。” 随即,她笑了笑,“王爷别担心,我不会这么快就死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兴师问罪 墨修凛听到姜姒把“死”这个字挂在嘴边,嘴角紧抿。 仿佛此刻中了蛊的人,是他而不是姜姒。 “我会尽快找到他的。” 姜姒点点头。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转头看向墨修凛。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空荡的院子,墨修凛的手紧了紧。 一旁的暗卫上前低声道:“王爷,刚才宫里传来话,说可汗明日想来看小小姐。” 墨修凛垂下眼,将所有心思收敛。 “知道了,让可汗从密道过来。” “是。” 庆王府。 杨青山垂着头站在廊下,额头上满是冷汗。 从他进王府到现在,墨景献就仿佛把他这个人忘了一样。 他这里站得腰酸背痛,身上还穿得单薄。 冷风吹着他被冷汗浸湿的衣裳,吹得他直发抖。 杨青山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小厮,想要开口问,却又不敢。 又等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忍不住了。 正要开口,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没有理会,缓缓坐下后,便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杨青山本来被冷风吹得半干的衣衫,再次被冷汗打湿。 他直接跪了下来,颤声对墨景献说道:“是下官管教无方,请庆王殿下恕罪!” 许久,墨景献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如今坊间流传的关于本王和莹儿妹妹的谣言,是杨大人传出去的?” 杨青山一听,身子顿时都如筛糠。 “下官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庆王殿下明鉴啊!” 看着杨青山慌张的模样,墨景献眯起了眼睛。 确定杨青山没有骗自己,才淡淡道:“看来是本王误会杨大人了,杨大人快起来吧。” 即便墨景献这么说,杨青山也不敢轻易站起来。 他很确定,墨景献现在很生气,势必会迁怒到他! “庆王殿下,我家女儿肆意妄为,我实在是想不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杨青山急忙解释,“回去之后,我一定会严加管教!” 墨景献示意小厮去把杨青山扶起来,便似笑非笑地看向他。 “杨大人何必这么紧张,本王还什么都没说。” 小厮把杨青山扶上凳子,杨青山不敢和墨景献对视,只敢用余光悄悄看一眼,便飞快地低下了头。 “庆王殿下…….下官一定会……” 不等杨青山说完,墨景献便打断了他。 “杨大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被墨景献这么问,杨青山便紧了紧手。 “莹儿到底是个女儿家,出了这样的事,下官只希望庆王殿下可以垂怜。” 说罢,杨青山便流露出了一丝尴尬。 这件事本不该他来说,但眼下实在没办法,即便是硬着头皮,也得说出来。 “杨大人希望本王给莹儿妹妹一个什么位分?”墨景献似笑非笑道,“莹儿妹妹毕竟是杨大人的掌上明珠。” 杨青山越听,额头上的冷汗流得越快。 即便他再蠢,也听得出墨景献的试探。 若是他没回答好,好不容易回来的一切,肯定又会被收回! “莹儿是庶出,王爷只需要给她一个侍妾的名分就够了!”杨青山急忙道,“下官回去就和莹儿说这件事!” 墨景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杨青山。 屋内的气氛几乎凝固,杨青山都快支撑不住了。 “杨大人不必如此,以我和莹儿妹妹的情谊,我自是不会亏待了她。” 听到墨景献这话,杨青山就仿佛和脱力了一样。 “有庆王殿下这句话,下官便放心了。” “天色不早了,本王派人送杨大人回去。”墨景献淡淡道。 杨青山起身行礼离开,走出院子时,还因为脚步虚浮踉跄了一下。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墨景献的目光才冷了下来。 刚才只要杨青山表露出心虚的神情,今日他可能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墨景献冷声道:“查到了吗?” 话音落下,一个暗卫就出现在了墨景献身后。 “宫宴上的吃食并无问题。” 墨景献眉头皱起,“那我怎么会情难自抑?” “属下已经把所有的可能都查了个遍,都是一无所获。”暗卫说道,“属下猜测,可能和苗然有关。” 墨景献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悬赏发出这么久,却无人找到他的下落。” “不是说有很多人在京城看到他的身影吗!” 暗卫沉声道:“苗然警觉,即便我们及时赶到,他也有办法逃脱。” “是属下无能,请殿下恕罪!” 墨景献冷声道:“想不到我竟然会被他摆了一道。” “那传出这些流言的人……” “自然是我啊。” 苗然的声音响起时,暗处里的暗卫便全都出现了。 他们将墨景献围在身后,眼神满是警觉。 墨景献看向四周,却没找到苗然的身影。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苗然嗤笑一声,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 “王爷身边这么多暗卫,我若是现身了,岂不是找死?” 墨景献淡淡道:“即便你不现身,又能活多久?” “那就看我的本事了。”苗然笑道,“不过昨天晚上,王爷还真是让我看了一场好戏啊。” 听到苗然的讥讽,墨景献脸色微沉。 “所以你给我下药,就是为了看我出丑?” “我若是给王爷下药,王爷现在怕是没办法站在这里和我说话了。” 墨景献一愣。 以苗然的性格,的确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 毕竟以他的身份,处理这样的事,算不上难。 苗然在不远处看墨景献沉着脸不语,眉眼间满是愉悦。 “我还以为是王爷贪图那姑娘的美色,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婵儿妹妹’呢。” “能让王爷这么上心的女子,我都想尝尝滋味了。” 墨景献面无表情地环视着四周,“苗然,你觉得你逃得出京城吗?” “哈哈哈!我为何要逃?王爷即便把我挂上悬赏,也没人有能力抓到我,还不如把这些银子给我,让我去临江仙痛快痛快!” 第二百三十六章 侧妃之位 墨景献自然不会理会苗然,他漠然道:“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日子吧。” 许久,苗然都没有回答。 而在墨景献和苗然说话时,悄悄离开的暗卫已经回来,暗卫对墨景献摇了摇头。 “没有发现苗然的身影,但在王府附近找到了很多传声筒。” 墨景献伸手接过,随即将它丢在地上,重重地踩了上去。 “你们这么多人,连王府周围被装了这样的东西都不知道。”墨景献冷声道,“说不定下一次,苗然就登堂入室来杀了本王了!” 暗卫们齐齐跪下,墨景献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往后睁大你们的眼睛,若是再有下一次,你们便不用站在这里了。” “是!” 翌日。 姜姒和杨莹就被一道圣旨宣进了宫。 坐在马车上时,杨莹满脸的惊恐。 就连平日里显摆戴的步摇,她都给摘下来了。 “姐姐……你说皇上宣咱们进宫是为了什么?” 姜姒淡淡地看了杨莹一眼,“你和庆王殿下的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皇上会知道也不奇怪。” 听到姜姒这么说,杨莹脸色一白。 “我……” “现在你害怕已经迟了。”姜姒淡淡道,“在你决定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一切可能会发生的后果。” 杨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时在宫宴上,她看着墨景献和姜姒一直在说话,便觉得不痛快。 可是她又没办法插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所以宫宴结束之前,她便狠下了心。 她正想着该如何靠近墨景献,没想到就看到了墨景献掉落的玉佩。 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她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所以杨莹当时便抢先一步姜姒弯腰去捡了那枚玉佩,只是如今回想起来,拿起玉佩时,指尖隐隐有些刺痛。 杨莹摇了摇头,暂时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她看向姜姒,“姐姐,如果皇上是为了这件事才宣我入宫的,那皇上为何也叫你啊?” 姜姒没有回答。 因为这个问题,她也很好奇。 毕竟她和这件事无关,墨尧泽找杨莹没必要带上她。 见姜姒沉默不语,杨莹只能闭上嘴,内心惶惶不安。 到了宫门口,便有太监等着了。 太监领着她们走进宫里,直到皇后的凤仪宫。 杨莹一看,心中更加害怕,可现在是在皇后的寝宫前,她根本不敢说话。 “杨大小姐,杨二小姐,皇上和皇后娘娘正在里头等着呢,你们快进去吧。” 姜姒点了点头,先一步走进了凤仪宫。 杨莹一愣,赶忙跟上姜姒。 “参见圣上、皇后娘娘。” 墨尧泽和皇后笑意盈盈地看着姜姒和杨莹,“快起来吧,本来只是想请杨二小姐过来坐坐,但想到杨二小姐入宫的次数不如杨小姐多,便把你们两个都给叫来了。” “有杨小姐陪着,杨二小姐应该没这么紧张了吧?” 听到墨尧泽的话,杨莹十分惶恐。 “多谢圣上体恤,有姐姐陪着,小女的确好多了……” 皇后轻笑,吩咐宫女给姜姒和杨莹搬了两张凳子。 “景献的眼光果然好,杨二小姐看着就是知书达理的模样。”皇后笑笑,“昨夜景献连夜进宫跟皇上和本宫说起这事时,我们都吃了一惊。” “能让景献如此着急娶进门的女子,如今一见,果然是不错。” 杨莹愣了愣。 本以为今日入宫,是要被兴师问罪来的,想不到竟然是说她和墨景献的婚事! 之前在庆王府看到墨景献那个态度,她还以为这事要不成了呢! 杨莹的脸上难掩喜色,所以当时墨景献一直不见她,是因为不好意思? 想到这个可能,杨莹的脸上就露出了几分娇羞。 姜姒将杨莹的神情尽收眼底,垂下眼后,目光闪了闪。 杨莹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景献的意思是尽早完婚,钦天监已经看过日子了,三日之后便是良辰吉日。”皇后柔声道。 杨莹激动得瞪大了眼,正想要谢恩,便听道:“内务府明日便会去杨府和你说说规矩,景献还没娶正妃,王府的事就得杨二小姐多费心了。” 听到“侧妃”两个字,杨莹呆愣了一下。 侧妃? 她不应该是正妃吗! 杨莹脸色微微发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样。 但皇后却当没看到杨莹的神情一样,低声和宫女说了几句。 不多时,宫女就捧着一个小匣子走了出来。 “这对玉镯是新采的玉石制出来的,正好给杨二小姐做嫁妆。” 宫女将匣子递给了杨莹,杨莹只能一边谢恩,一边伸手接过。 姜姒面不改色。 对于这个结果,她并不觉得意外。 墨景献对杨莹是喜欢,但并不是那种可以娶来当正妃的喜欢。 更何况他还被杨莹算计了,还能给杨莹一个侧妃的位置,已经是不错了。 凤仪宫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墨尧泽便浅笑道:“朕听说杨小姐给皇后看了病,那方子太医院看了也是称赞不已。” “朕这几天也觉得身子不适,杨小姐可否也替朕看看?” 皇后一听,脸上满是担心。 “皇上可是寒症又犯了?太医开了这么多药,怎么就是不见好呀……” “先前臣妾母家给皇上找来的方子,皇上用了不是觉得好些了吗?” 墨尧泽笑笑,“是好了许多,只是瞧杨小姐在,便想让杨小姐也给朕看看,让朕也瞧瞧杨小姐的本事。” 姜姒乖顺地上前,装模作样地给墨尧泽诊着脉。 “皇上的寒症要针灸,在这恐怕不合适。” 皇后正要吩咐宫女去收拾,墨尧泽便先一步说道:“那杨小姐就跟朕回勤政殿,在那替朕针灸吧。” 说罢,便起身要走。 皇后一愣,急忙说道:“皇上,您不是说要看元嘉的功课吗?” 墨尧泽淡淡道:“皇后对元嘉事事上心,即便朕不查他的功课,皇后也能做到尽善尽美。” 话音落下,墨尧泽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姒对皇后行了个礼,才跟上墨尧泽。 走进勤政殿,墨尧泽便让福海把宫人都带出寝宫,他才淡淡对姜姒说道:“神医可看出皇后的寝宫有什么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同床异梦 刚才在凤仪宫的时候,听着墨尧泽说那些话时,姜姒就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垂下眼,声音淡淡道:“皇后娘娘宫里的香似乎有两种,一种是凝露香,一种是……散神香。” 听到姜姒这话,墨尧泽的神情便冷了下来。 “这些日子皇后时常让朕去她寝殿用膳,每每离开,总觉得头昏沉沉的。”他看向姜姒,“所以知道皇后要见杨二小姐后,朕就找了个由头把神医也请来了。” 姜姒了然。 她伸手搭上墨尧泽的脉,用内力游走墨尧泽的全身。 许久,才缓缓收回手。 墨尧泽看姜姒久久不语,眉头微微皱起。 “神医可是看出什么了?” “皇上的身体并无大概,但若是吸入散神香的日子长了,怕是有人会左右皇上的想法。”姜姒沉声道。 一个帝王若是被人左右了想法,就会和傀儡一样。 多年在朝堂上付出的心血,也会因此付诸东流。 墨尧泽紧抿着嘴,眼底闪过一抹自嘲。 “让神医看笑话了。” 姜姒没有回答,帝王家比寻常百姓家要复杂得多,也凶险得多。 现在连枕边人都要害自己,有几个人能不心寒。 “皇上还记得我给你的药吗?若是日后皇上再去皇后那,可以先吃上一枚药再去。” 墨尧泽点点头。 “多谢神医。” “不必客气,既然来了,就让我替皇上祛毒吧。”姜姒淡淡道。 墨尧泽褪去衣裳趴在榻上,彻骨的痛却比不上自己此刻的心寒。 等姜姒拔去银针时,墨尧泽才缓缓开口。 “在宫宴前,景献入宫和朕说想要娶神医,按照神医的要求,朕这一回并未拒绝他,只和他说,若是他跟神医是两情相悦,朕便成全他。” “想不到这次两日,景献就说要娶杨二小姐。” “关于宫外的流言,朕也有所耳闻,神医或许知道些原委。” 姜姒浅笑,“两情相悦的人,又如何克制得了情愫呢?” 这些话已经说明了一切,墨尧泽也没有再问。 他也看得出来,姜姒对墨景献没有一点意思。 “朕让人送神医离开。” 姜姒起身行礼退下,走到宫门时,便看到杨莹正等在马车旁,旁边还有不少东西。 她走到杨莹面前,声音淡淡道:“妹妹怎么不在车上等着?” “我也从皇后娘娘那出来,便站在这等姐姐一会。” 姜姒不相信杨莹的话。 更何况杨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有事要说。 她先一步上了马车,杨莹紧随其后。 等马车开始走动时,杨莹才开了口。 “姐姐,你是不是和庆王殿下说了什么?” 她死死地盯着姜姒,仿佛只有姜姒承认,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只是个侧妃。 姜姒看着她的模样,直接嗤笑了一声。 “妹妹这话倒是让我听不明白了,三日之后,你便能如愿嫁给庆王殿下了,妹妹为何还要胡思乱想?” “那为什么……” 不等杨莹说完,姜姒就打断了她。 “妹妹,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左右庆王殿下的决定。”姜姒冷声道,“妹妹若是对这个位置不满,自己去和庆王殿下说便是。” 杨莹哑然。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亲自去说! 可若是不说,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痛快! “姐姐,既然你决定要帮我,就应该帮人帮到底,我若是得了势,对咱们一家都有好处呀……” 姜姒淡淡道:“当初我就说过,只会帮你到这里,接下来的路怎么走,那就是妹妹自己的事了。” 说罢,便不再说话了。 杨莹一愣,又和姜姒说了许多的利弊。 但姜姒充耳不闻,仿佛这个马车上只有她一个人。 马车停下,姜姒也是第一个走下去,丝毫不理会杨莹。 杨莹赶紧跟上,却发现姜姒走得极快,她只能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回到兰菱院,杨莹就坐在院子里闷闷不乐。 李氏一听说杨莹回来了,赶忙走到了杨莹面前。 “莹儿,怎么闷闷不乐的?”李氏担心道,“难不成是皇后娘娘训斥你了?” 毕竟这件事到底也不光彩,即便被训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可是杨莹什么都不说,让李氏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莹儿,你倒是说话啊!” “皇后娘娘没有训斥我……”杨莹闷闷不乐道。 李氏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既然皇后娘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李氏柔声道,“快和娘说说,皇后娘娘今日召你们入宫都说了什么?” “说了我和庆王殿下成婚的日子。” 听到这话,李氏满脸喜色,抓着杨莹的手激动道:“莹儿,你总算是熬出头了!” “可我只是个侧妃啊!” 李氏一愣,似乎也有些意外。 “怎么只是个侧妃?不应该是……” 杨莹烦躁道:“我怎么知道!等来日庆王殿下娶了正妃,我还是要低人一头!” “娘,你去和爹爹说说这件事好不好?” 李氏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即便我去和你爹爹说了这件事,你爹爹也未必……” “你不去说怎么知道!爹爹难道不希望我出人头地吗!” 看着杨莹通红的眼睛,李氏顿时就心疼了。 “娘知道了,娘去问问!” 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杨莹这才止住了眼泪。 傍晚。 杨青山一身疲惫地回府,刚走进前厅,便看到了一脸温柔的李氏。 “老爷。” 杨青山皱眉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李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妾身知道老爷这几日疲累,便想着给老爷舒缓一下。” “这是妾身给老爷煮的安神茶,老爷喝了身子能舒服些。” 杨青山疑惑地看着李氏,但还是伸手接过了她手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你有心了。” 李氏笑笑,“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话音落下,她正准备给杨青山再倒上一杯,身子便晃了晃。 “你怎么了?”杨青山着急道。 见杨青山还是紧张自己的,李氏的心里又有了底气。 “让老爷见笑了,妾身最近一直在忧心莹儿的事,有些没睡好罢了……” 第二百四十章 夫妻情断 听到这话,杨青山的脸就沉了下来。 “我说你今日怎么在这等我,原来是有事要说!”杨青山怒声道,“既然你说起了莹儿的事,我也和你说一说!” “我问你,莹儿和庆王殿下的事,是不是你教她的!” 李氏一愣,急忙解释道:“老爷,妾身冤枉啊!” 杨青山冷笑,“你冤枉?你和莹儿做的事,我全都看在眼里,你们怎么冤枉了!” “妾身……” 不远处路过的绿儿听到了杨青山和李氏的争吵,赶忙小跑回了霜汀院。 姜姒正坐在院子惬意地吹着晚风,听到绿儿的脚步声,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怎么慌慌张张的?” “大小姐,老爷和二夫人在前院吵起来了。” 听到这话,姜姒挑了一下眉。 这倒是有意思了。 当初杨青山那么想有个女儿嫁给墨景献,现在得偿所愿了,怎么还跟李氏吵起来了? “我去看看。” 见姜姒起身,绿儿急忙道:“老爷和二夫人吵得正凶呢,大小姐晚些再去吧。” 姜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就是因为他们吵得凶,我才更应该过去看看。” 毕竟在争吵的时候,人是会说漏嘴的。 走到前院,姜姒远远就听到了杨青山愤怒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哭声。 姜姒没有走得太近,而是站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静静地听着。 “莹儿若不是被你教坏,她怎么敢做出如此不知羞耻的事!” “还有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是不是你让人传出去的?” “你这是想害死我啊!” 李氏听着杨青山这些话,慌忙解释道:“庆王殿下那时喝了酒,抓着莹儿的手不松开,莹儿也不想这样啊!” “老爷,妾身是什么样的人,你与妾身生活了十几年,还不清楚吗?” 杨青山皱眉,“正是因为清楚,我才会怀疑你,当年你对墨瑶如何,又对婵儿如何,你自己心知肚明!” “即便你教导莹儿做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李氏听着这话,有一种无力辩驳的感觉。 想不到这么多年的夫妻情谊,在杨青山的眼里就是这样! “老爷,妾身再狠,也不如您狠!”李氏缓缓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青山看着李氏的神情,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氏却轻笑了一声,“妾身只不过是给老爷掩人耳目的工具罢了,即便日后东窗事发,老爷便可把一切都推到妾身的身上!” “说不得外头的谣言,也有老爷的功劳!” 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了李氏的脸上。 即便姜姒不用看,也能猜到李氏的脸现在是什么样子。 李氏的脸被打得偏向了一边,但嘴角却还在上扬。 “老爷这是被妾身说中了?” 杨青山怒声道:“我看你是得了癔症!” 他怎么也想不到李氏会说出这样的话。 毕竟在做这些事的时候,除了他身边信得过的小厮,可就没有别的人了。 杨青山眯起眼睛,眼底浮现出一抹杀意。 “你都知道些什么?” 听到杨青山这么问,李氏的嘴角露出苦笑。 到了这个时候,杨青山关心的也只有这个。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十分平静,神情淡淡地看向杨青山。 “莹儿三日之后就是庆王殿下的侧妃,妾身便是庆王殿下的岳母,老爷若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咱们还是相安无事的好。” 杨青山咬牙切齿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李氏淡淡道:“妾身不敢,本来妾身只是想和老爷说说莹儿和庆王殿下的婚事而已。” 杨青山阴沉着脸不语。 自从被墨景献叫去王府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墨景献。 烦躁的心情已经到了顶点,被李氏这么一问,瞬间就爆发了。 现在还被李氏这么威胁,他怎么忍得了! “难不成是莹儿对这桩婚事不满?”杨青山冷漠道。 “妾身已经觉得没什么了,老爷累了,好好歇息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李氏的背影,杨青山眼底的杀意更浓。 姜姒在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走到花园,便听到了李氏压抑的哭声。 她走到李氏面前,伸手将一条丝帕递了过去。 “姨娘和父亲这么说话,那可就是撕破脸了。”姜姒淡淡道。 李氏偏过头,用丝帕擦掉眼泪后,才抬头看向姜姒。 “原来大小姐都听到了啊。”李氏苦笑。 “是,我听说父亲和姨娘在前院吵起来了,便过来看看。” 李氏想要勾起嘴角,却发现怎么都做不到。 现在她只觉得遍体生寒,眼前却只有姜姒。 “老爷对我的疑心越来越重,即便重归于好,也回不去了。”李氏自嘲道,“这不是正合了大小姐的心意吗?” “可是在姨娘离开后,父亲可是有了杀意。”姜姒说道。 事关墨瑶,这不是小事。 杨青山肯定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去赌。 李氏一愣,攥着丝帕的指尖已经微微发白。 “妾身知道大小姐现在的能力,但求大小姐庇佑!” 姜姒嗤笑一声。 李氏还真是会审时度势。 刚才她敢对杨青山说出自己是墨景献的亲岳母,是震慑,也是一种威胁。 明面上,杨青山不会做什么,那暗地里呢? 说不定就会用对付墨瑶的方法对付李氏。 毕竟等杨莹嫁出去了,就算心里记挂着李氏,也是鞭长莫及。 所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求助她。 李氏听着姜姒的笑声,心里没底。 只能小声试探道:“妾身也帮了大小姐不少事,虽然妾身的母家不在仕途,在当地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要大小姐需要,妾身也还是帮得上忙的。” 姜姒看向李氏,“姨娘的能力我心中有数,等妹妹嫁出去之后,你就搬回霜汀院吧。” 听到这话,李氏喜出望外。 “多谢大小姐!” “姨娘不必客气,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姜姒笑笑,“以后姨娘可能要辛苦些了。” 李氏不解,姜姒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听从。 毕竟,她现在想要在这个后院活下去,就必须要依附姜姒。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束手就擒 夜晚。 姜姒去了一趟临江仙,不过伙计没有带着姜姒走进密道,而是径直走进了乌溪的房间。 推开房门,便看到乌溪在窗边抚琴,无忧和白锦生惬意地聊着天。 “神医!” 白锦生一看姜姒,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 姜姒挑了一下眉,对着白锦生点了点头,便坐在了无忧的身边。 “你们倒是好兴致。” 白锦生笑笑,“知道神医忙,我便时不时过来找阁主喝酒,没想到今日竟然这么幸运!” 无忧没有说话,只是小口地抿了口酒。 “既然你来了,正好和你说说苗然的事。”无忧淡淡道,“前两日,苗然被人刺伤了,可惜苗然狡猾,即便受了伤,也还是让他跑掉了。” 听到这个消息,姜姒有些意外。 竟然有人和苗然交手了。 “伤他的人是怎么做到的?”姜姒问道。 “那日他在街上寻找新的下手对象,不想竟碰上了硬茬,那人反应快,在苗然下手之前,就先动了手。” 姜姒听罢,目光闪了闪。 “他伤得重吗?” 无忧点点头,“我让人去现场看了,地上有不少血。” “只不过血迹到了一个暗巷里,便没了踪迹。” 白锦生在一旁听着,眼睛却一直盯在姜姒的脸上。 姜姒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脸上便浮现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你这么看着我,可是眼睛出了问题?” 白锦生一听,赶忙摆了摆手。 “神医误会我了!我只是发现神医的脖子似乎有一条黑线!” 姜姒眉头一皱,乌溪便给姜姒递了一面镜子。 她侧着头,看着后颈出现的黑线,脸色微沉。 无忧愣了愣,急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锦生解释道:“先前我给神医诊脉时,那蛊已经到了神医的肺腑,过了这么久,我猜蛊已经行至心脏了。” “但是阁主不必担心,只要找到那个苗疆人,神医还是有救的。” 姜姒沉默不语。 若是旁人,这蛊行至心脏或许还有活路。 可换了她,那就未必了。 为了救墨天欣,她取了两次心尖血。 心尖血对身子的损耗是不可逆转的,更何况她取了心尖血后,一直没有好好调理。 否则,她也不会发现不了蛊已经行至心肺。 姜姒面色不改,声音淡淡道:“不必太着急,安全要紧。” 无忧听到这话,眉头紧皱。 “白神医,可以劳烦你给姜姒诊一次脉吗?” 白锦生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他把手伸向姜姒,却被姜姒轻巧地躲开了。 “我也是郎中,我自己的身子如何,自然比旁人清楚。” 无忧抿紧嘴,声音淡淡道:“乌溪,你好好招待白神医。” 白锦生一愣,乌溪却心领神会。 “是。” 无忧起身,把手放在架子上按下机关。 等密道出现,他便看了姜姒一眼。 姜姒知道无忧的意思,在心中暗叹一声。 随即,便跟着无忧走进了密道。 两人站在湖心亭,静静地看着水中游动的锦鲤。 许久,无忧才缓缓开口。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跟我说句实话,倘若找到苗然,真的能治好你的身子吗?” 姜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也不确定。” 听到这话,无忧长袍下的手紧了紧。 湖心亭一片沉寂,姜姒看了无忧一眼,才开口说道:“我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件事,之前我让你查的郎中,你查得怎么样了?” 见姜姒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子,无忧有一种莫名的无力感。 当初姜姒回京,为的就是自救。 如今离找全草药就差一步了,竟然又出了这样的事。 无忧深吸了一口气,“那件事比较蹊跷,有不少人看到那辆马车出城,却无人看到他们是怎么出事的。” “我也让人去看过了他们的尸体,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姜姒听罢,眉头微皱。 这倒是让她有些不确定了。 出城的人那么多,怎么会无人看到? 除非,李郎中在出城前就死了。 “这件事还要继续麻烦你。” 无忧点点头。 看姜姒转身离开,无忧难得没有说什么。 等姜姒消失在密道,他才从另一条密道离开。 晟王府。 书房内,墨修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些。 但是看清来人是谁后,墨修凛眼底的柔和便消失了。 “王爷最近还真是忙,也是,临近科考,王爷自然会忙些。” 墨修凛淡淡道:“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抓到苗然了?” “我来是想和你说说姜姒的事。” 墨修凛眉头微皱,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笔。 “说。” 无忧冷声道:“姜姒体内的蛊,可能就快控制不住了。” 墨修凛一愣。 他没想到那蛊的威力竟然这么大…… “你的人还没找到苗然的下落吗?”墨修凛冷声道。 “在我到王府之前,我已经确认了苗然的位置。”无忧冷声道,“我之所以来找王爷,就是想让王爷和我一起去把苗然带回来。” “苗然的武功不差,又会巫蛊之术,我们的人也只是白白送死。” 墨修凛一听,直接站了起来。 “他在哪?” 无忧不语,只是施展轻功,先一步飞上了屋顶。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某处废弃的屋子。 这处屋子在京城的角落,若不是无忧带他过来,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墨修凛眯起眼睛,“你确定他就在里面?” 无忧点点头。 为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苗然,可是费了他一番功夫。 “王爷,一会可不要拖后腿啊。” 说罢,他便先跳进了院子。 墨修凛紧随其后,缓缓靠近这屋子。 屋内的苗然几乎是立刻就听到了动静。 他起身透过残破的窗户看向外面,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 不多时,嗡嗡的声音就从屋内传来。 墨修凛和无忧对视一眼,立刻便分开了些。 “苗然,我们既找到了你,就不会放你离开,你若是现在束手就擒,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墨修凛警告道。 屋内传来一声轻笑。 “你们能找我在这里,的确有些本事,可是让我乖乖束手就擒?还是下辈子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两败俱伤 无数的黑毒蜂透过窗户扑向墨修凛和无忧,但两人早有准备。 在黑毒蜂出现时,无忧率先吸引了黑毒蜂的注意,墨修凛则悄悄绕到了屋子后,趁苗然注意着前方,直接破门而入。 苗然因为受伤,神经高度警觉。 所以在察觉到墨修凛和无忧的意图时,早就准备了后手。 墨修凛破门而入,苗然不慌不忙,反而冷冷勾唇。 “既然你上赶着送死,我就成全你。” 墨修凛眉头微皱,在他脚尖落地的那一刻,屋子的四面八方就涌现出了五毒的身影。 它们目光猩红地盯着墨修凛,只待把他给吞噬。 墨修凛面不改色,冷冷看向苗然。 苗然的手还渗着血,显然是还没有及时治疗。 “若是你没有受伤,对我来说你或许是个威胁,可你如今这副模样,除了用些毒物,你还有什么本事?” 听到墨修凛的话,苗然顿时大笑了起来。 “我是什么人,想必过了这么久,你应该早就调查清楚了。”苗然傲然道,“只要我想跑,谁也不可能抓得到我。” “这可未必。”墨修凛冷声道。 在和苗然说话间,墨修凛一直在悄悄靠近苗然。 他发现苗然的这些毒物在没有苗然的命令时,是不会贸然行动的。 苗然因为和墨修凛的一问一答,警惕正在松动。 但在他走到一定距离后,苗然的嘴角突然出现了嗜血的冷笑。 “别用对付普通人的伎俩对付我,你以为我在掠夺帮这么多年,难道是白待的吗?” 话音落下,五毒的眼睛立刻泛起血光。 此时,墨修凛的位置即便是逃跑,也无法全身而退。 而苗然却可以趁这个机会轻松逃跑,完全不会被墨修凛牵制。 眼看着苗然要逃,墨修凛眉头紧皱。 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想要再找到他,可就难了。 墨修凛用内力震开五毒,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无数的毒物前赴后继地扑向墨修凛。 他目光一凛,不再想着抵御五毒,而是执剑冲向苗然,任由五毒落在自己身上。 苗然看到墨修凛不要命一样的做法,顿时愣了一下。 “你疯了吗!” 墨修凛不语,即便毒物在自己身上撕咬,也依旧是面不改色的模样。 苗然这一回感觉到了慌张,他一边向后退,一边想办法攻击。 但墨修凛的动作极快,只见寒光一闪,长剑就刺穿了苗然的腹部。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苗然无法招架。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疯了,想不到竟然还有人比他还疯! 苗然捂着腹部,直接破窗而出。 已经把黑毒蜂解决得差不多的无忧,看到苗然便不再理会它们。 因为他和墨修凛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抓到苗然而来的! 无忧冷声道:“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不如就此束手就擒。” 苗然捂着不断溢出鲜血的腹部,即便面无血色,他也依旧肆意地笑着。 “我还有大事没办,怎么能被你们抓到!” “想要抓到我,下辈子!” 只见苗然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球,将它用力地砸在地上。 四周顿时浓烟四起,无忧眉头微皱,不顾危险,直接冲进了浓雾中。 等墨修凛虚弱地走出来时,苗然早就不见了身影。 他拿出九转还魂丹,吞下一颗,也伸手给了无忧一颗。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都是一样的凝重。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跑不远。”墨修凛说道。 无忧点点头。 顺着地上的血迹,两人飞速追上。 而苗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撕碎自己的衣摆,用力将血给堵住。 他一边留意着身后的动静,一边向前逃跑。 逐渐模糊的意识让苗然的速度越来越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哪。 只知道在晕倒前,隐约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墨修凛和无忧还是跟丢了苗然。 看着中断的血迹,无忧直接放出了信号,让此刻在这附近的天机阁成员集中过来。 成员们很快出现在无忧面前,看到自家阁主和墨修凛一身狼狈的模样,不免有些愣住了。 “阁主,您这是?” 无忧淡淡道:“无碍,苗然跑到了这附近,我要你们尽快找到他。” “现在他身负重伤,即便和你们交手,估计也不好对付。” “所以找到他后,立刻发信号弹联系我。” 众人点头,随即尽数散去。 墨修凛此刻只觉得疲惫,幸好有姜稷给他的九转回魂丹,否则他也不敢和苗然正面交锋。 “今日先到这,若是有消息,你派人通知我。” 说罢,便转身离去。 “记得找白神医替你解掉身上的余毒。”无忧在身后提醒道。 墨修凛应了一声,随即便消失了。 天刚蒙蒙亮,姜姒便突然睁开了眼。 她坐起身来,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想不到今天竟然起得这么早,而且这种没由来的心慌是怎么回事? 姜姒起身走出房间,看着院子里的花都落满了晨露,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本该会感觉到惬意,她的眉头却不自觉皱了起来。 落然和绿儿还没有起身,院子里还能安静。 此时,她却没有想要欣赏朝阳的心思。 姜姒轻叹一声,转身回到了屋子。 正要穿上衣服,窗户却传来了响声。 她挑了一下眉,怎么这么早就有人来找她? 推开窗户,看到墨修凛身边的暗卫时,姜姒愣了一下。 “出什么事了?” 暗卫的声音多了一丝慌张,“请杨小姐快去看看王爷!” 听到这话,姜姒立刻在桌子上留了一张字条,穿好衣服便跟着暗卫到了晟王府。 走进墨修凛的房间时,她便看到了正在给墨修凛施针的白锦生。 “姜神医!” 白锦生一看到姜姒,立刻就把位置让了出来。 姜姒上前,指尖刚探向墨修凛的经脉,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的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多毒?” 白锦生没法回答姜姒,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她。 “我今日晨起就被暗卫大哥抓了过来,当时王爷就已经没了意识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因为你在 姜姒脸色微沉,转头看向暗卫。 暗卫急忙说道:“昨夜无忧公子来找王爷,王爷跟着无忧公子出去后,回来便这样了。” “王爷不许我们跟着,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无忧公子知道了。” 姜姒抿紧嘴,对白锦生沉声道:“以你医术也能治好王爷,何必把我也叫来?” 白锦生立刻摆摆手,“小生实在没有把握!” “若王爷只中了一两种毒,对我来说自然是小事。” “可王爷身上足足有五种毒,我害怕一不小心会让王爷更加严重……” 更何况他看得出来姜姒和墨修凛的关系不一般,比起让他来医治,墨修凛应该更想一睁眼就看到姜姒? 姜姒冷冷看向白锦生,立刻看出了他的意思。 “若是你下次再自作主张,就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了。” 白锦生赶忙点头。 姜姒的到底有多厉害,他当年可是见识过的。 为了让姜姒收自己为徒,他把不要脸发挥到了极致。 姜姒不堪他的执着,干脆给他下了毒。 可以说他如今的医术能进步得这么快,姜姒功不可没。 白锦生让出了自己的位置,随即便站在姜姒的身后认真看着。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姜姒给人医治! 眼下,姜姒懒得对白锦生说什么,快速看了一眼白锦生下针的地方,伸手全部拔掉后,便将银针重新刺入了新的穴位。 等姜姒停手时,墨修凛已经有了苏醒的迹象。 不多时,墨修凛就缓缓睁开了眼。 看到姜姒冷着脸坐在自己的床边时,墨修凛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 听到墨修凛这么说,白锦生已经愣住了。 睁眼时看到自己心仪的女子出现自己面前,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王爷这话,怎么听着像是责备啊? 姜姒面色不改,立刻站了起来。 “王爷既然醒了,我也该离开了。”姜姒淡淡道,“剩下的事交给白神医也足够了。” 说罢,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墨修凛一愣,下意识便要追上去。 可他此时没了力气,脚刚触到地面,便摔在了地上。 白锦生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扶起墨修凛。 “王爷,您没事?” 听到身后传来的慌乱声,姜姒在心中低咒了一句。 还真是会折腾人! 她没法子,只能转身折返回去。 墨修凛被扶回床上,看到姜姒又回来了,眉眼间浮现出了一抹歉意。 姜姒在心中轻叹一声,“王爷身子还虚弱着,去给他准备点清淡的吃食。” “锦生,你去把药煎了。” 众人听到姜姒的吩咐,立刻各自离开。 很快,房间里就剩下了姜姒和墨修凛两个人。 两人相顾无言,许久,墨修凛才无奈开口。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姜姒替墨修凛倒了一杯水,声音淡淡道:“我问了王爷就会说吗?” “王爷和无忧单独行动,不让任何暗卫跟着,不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吗?” 墨修凛沉默不语,相当于默认了姜姒的话。 姜姒也不是自讨没趣的人,但也能猜到墨修凛和无忧究竟去做了什么。 “王爷,我说过,没必要这么着急。”姜姒淡淡道,“就算把苗然抓住了,我也未必能脱离危险。”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只是无意义地等待。” 对上墨修凛的神情,让姜姒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移开视线,“既然我已经猜到王爷想做的是什么了,王爷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姜姒愿意问自己,墨修凛有些高兴。 至少姜姒并不是不在意自己。 墨修凛也不再隐瞒姜姒,将昨夜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姜姒听完,眉头微微皱起。 “只是为了刺他一剑,你就让五毒往你身上扑?”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修凛莫名有些心虚。 “当时我也没想这么多,满心只想着不能让他跑了……” 姜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着挺精明的一个人,在那样的情况下,怎么就不会权衡利弊了? “幸好稷儿把九转还魂丹给了你,否则你就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九转还魂丹可是她收集了无数解毒良药,才勉强做出了三瓶。 墨修凛抬眸看向姜姒,嘴角微微勾起。 “因为我知道有你在。” 姜姒的脸因为墨修凛的话,莫名有些发热。 她轻咳了一声,没好气地看了墨修凛一眼。 “你也不是时时都有这样的好运,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即便是我也未必能从阎王手上抢人。” 此时在墨修凛的耳朵里,姜姒的嗔怪他只觉得可爱。 若不是怕吓到姜姒,他甚至想要碰一碰姜姒。 “我以后会小心的。” 姜姒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有下次?” 她在苗然身边待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苗然有多难对付。 墨修凛和无忧的武功的确不弱,但谁也不知道苗然到底留了多少后手。 即便她日日跟在苗然身边,也不清楚他的身上到底有多少东西。 “你都这个样子了,无忧是不是也中了不少毒?” 墨修凛摇摇头,“他只是受了点轻伤,至于中没中毒,我也不清楚。” 姜姒不置可否。 凭她对无忧的了解,即便无忧中毒了,估计也不会和旁人说起。 “王爷身上的毒已解,喝了药之后就好好休息。” 听到这话,墨修凛下意识便问:“你要去找无忧吗?” 姜姒点点头。 “天机阁的郎中,可没有我厉害。” 墨修凛脸色微沉,却也明白在过去的五年里,无忧给了姜姒许多帮助。 只是想到自己缺席的五年了,他总是不免酸涩。 “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来找我便是。” 姜姒不置可否,随即便离开了晟王府。 此刻天色尚早,临江仙还未开门。 姜姒轻车熟路,直接从后院走进了临江仙。 乌溪的房间传来抚琴声,是无忧最喜欢的空山寂寂。 她挑了一下眉,大步走上楼。 正准备敲门,便听到里头传来了说话声。 “阁主,您为杨小姐做了这么多事,就这么藏在心里好吗?” 第二百四十四章 大婚在即 姜姒止住了想要敲门的手,便静静地站在了门外。 路过的伙计看到了,用眼神询问姜姒,姜姒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无忧的声音缓缓响起,语气里满是疲惫。 “这不是你该问的。” 乌溪也不意外无忧会这么说,一曲毕,她看向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无忧,撇了撇嘴角。 “阁主,我确实不该多嘴,只是你身上的伤……” “无碍,我已经服过药了。” 看无忧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乌溪也只能就此住嘴。 这时,外头响起敲门声。 乌溪起身去开门,以为永凰郡主又来了,心中便觉得晦气。 “怎么了?” 伙计将手上的药和书信递给了乌溪,随即说道:“这是杨小姐给阁主的东西,请乌溪姑娘交给阁主。” 听到“杨小姐”三个字,无忧立刻睁开了眼。 他走到门口,伸手拿过伙计手上的东西。 “她什么时候来的?” 伙计如实道:“来了有一会了,方才一直站在乌溪姑娘房外。” “杨小姐吩咐,信和药得她走了之后再交给阁主。” 无忧眉头微皱。 刚才姜姒来了? 那他和乌溪说的话……姜姒是不是都听到了? 想罢,无忧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罢了,反正也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 “你下去。” “是。” 无忧拿着药和信走到榻边,但信里并没有说什么,除了交代药该如何吃,便是嘱咐他好好休息。 他轻叹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乌溪不敢打扰,干脆把房间留给了无忧。 在风月场里呆了这么多年,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男人。 像无忧这样骄傲的人,除非他愿意放下,否则这辈子是走不出来了。 姜姒回到杨府,便看到门外挂起了红灯笼。 府里上下也开始为了明日的婚宴做准备,对于此事,杨青山并未插手,都是李氏自己一个人忙前忙后。 看到姜姒回来了,李氏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上前道:“大小姐今日怎么出去得这样早?” “难得起得早些,便出去走了走。”姜姒淡淡道,“姨娘这两日怕是有的忙了。” 李氏笑笑,“就算再忙也是值得,庆王殿下那边派人来传话,说是裁制婚服的裁缝今日会过来。” 姜姒不置可否。 虽然杨莹如愿嫁给了墨景献,可婚期却十分地仓促。 而且墨景献的意思是不打算大办的,这点从杨青山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姨娘好好操持,毕竟是妹妹的头等大事,可不能马虎了。” “是。” 姜姒和李氏寒暄了几句,便大步回到了霜汀院。 霜汀院外也挂上了喜庆的红灯,但走进院子,却不如外面看起来这么热闹。 冷清的院子和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落然见姜姒回来了,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大小姐今日也起得太早了,晨露湿气重,大小姐若是又得了风寒可怎么办?” 听到落然的唠叨,姜姒轻笑了一声。 “我才回来就被你唠叨,早知道我就不回来这么早了。” “若是大小姐不愿让我唠叨,就让奴婢省心些,这样奴婢肯定不会唠叨!” 姜姒笑笑,“我饿了,今日早膳可有我爱吃的?” 落然无奈道:“都已经准备好了,都在小厨房里温着呢。” 姜姒悠闲地用着早膳,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明日二小姐便要出阁了,按照规矩,应当是大小姐先出阁才是。”落然低声道。 姜姒不以为意,“无所谓,反正对父亲来说也是件好事。” 但对杨莹来说,可能只是不幸的开始。 不过,这都是杨莹自己选择的路,和她无关。 “二夫人早早就起来张罗这些事了,不过奴婢有些奇怪,庆王殿下似乎对这桩婚事并不上心。”落然疑惑道,“可奴婢听说,这婚事是庆王殿下入宫求皇上赐的婚。” 姜姒笑笑。 墨景献的确是亲自入宫求赐婚了,但他这么做只是未免落他人口实罢了。 毕竟关于他和杨莹的事,街头巷尾都传遍了。 他自然得亲自入宫求墨尧泽赐婚,说他和杨莹是两情相悦的。 现在坊间都在传墨景献和杨莹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众人都心知肚明。 姜姒淡淡道:“明日就是妹妹的大喜之日,我这个做姐姐的,必须得给她准备一份厚礼。” 兰菱院内。 看着眼前价值不菲的聘礼,杨莹心中对侧妃之位的不满都已经冲淡了许多。 杨莹伸手轻抚着绫罗绸缎,嘴角的笑容便难以抑制。 “莹儿,霓裳坊的人来了,你若是准备好了,便出来。” 听到李氏的声音,杨莹理了理头发,便走了出去。 她柔声对裁缝说道:“劳烦了。” 裁缝笑道:“老身为京中无数的贵人量身裁衣,今日见到杨侧妃便觉得气质不凡。” “庆王殿下对杨侧妃可真是上心啊。” 杨莹一听,顿时红了脸。 “别打趣我了。” 裁缝笑了笑,上前替杨莹量身。 可当看到不远处的绫罗绸缎时,神色却变了一下。 但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便将心思藏了起来。 量衣时,裁缝一言不发。 在记下尺寸之后,便立刻告退了。 杨莹疑惑道:“您难得来一趟,不如喝杯茶再走。” 裁缝想也不想就拒绝道:“多谢杨侧妃,只是吉服还需要赶制,老身不便多留。”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裁缝的背影,杨莹心中更加疑惑。 方才还恭维她的人,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 但杨莹并没有多想,毕竟是自己的大喜之日,自然不会让别的事左右她的心绪。 杨府外。 裁缝上了马车,一旁的徒弟便疑惑道:“师父,您怎么出来得这样早?” 平日里,她家师父帮人量衣之后,都会留下来说说话,也算是为了日后和这些贵人搞好关系。 今日这样的情况,可真是少见。 裁缝一言不发,直接将手上的料子递给徒弟。 “你看看这料子的颜色和图案。” 徒弟接过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这怎么是块坏布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幸的开始 裁缝看着徒弟手上的布,眼底出现了一丝怜悯。 看似华贵的布料,上面的刺绣针脚都是坏的。 只要仔细看,便能看出这上面的端倪。 “连吉服都是用这样的坏布做的,嫁过去之后,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徒弟听到这话,脸上也有些唏嘘。 “师父,可街上不都传庆王殿下对这位侧妃很是上心吗?” “你也跟着我去了不少达官贵人家,有些事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 马车内沉默了下来。 傍晚。 姜姒带着挑选好的贺礼走进了兰菱院,李氏和杨莹正说着话,看到姜姒来了,李氏就赶忙站了起来。 “大小姐来了,正好我和莹儿正准备用晚膳,大小姐也留下一起用些。” 比起李氏满脸堆笑的模样,杨莹此时的脸上多了一丝得意。 虽然她只是个侧妃,但等她嫁到了庆王府,再略施小计,她终归会得偿所愿! 杨莹也不起身,只是对着姜姒浅浅一笑。 “姐姐快一起坐下吃饭。”杨莹说道,“毕竟日后一起吃饭的机会,可就少了。” 听到杨莹这么说,李氏的脸色微变。 “莹儿,你明日才出嫁,现在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倘若你嫁给了庆王殿下还是这样,只会让人笑话咱们家教不好女儿!” 杨莹嘴角的得意还没收起,听到李氏这么说,顿时就愣住了。 自己的亲娘怎么没站在自己这边! 姜姒也不意外杨莹会得意忘形,只是淡然地将手上的东西交给李氏。 “明日就是妹妹的大喜之日,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什么东西好送给妹妹的。”姜姒浅笑,“这套鎏金头面是祖母送给我的,我也用不上,送给妹妹做贺礼正合适。” 一听是安慧公主送给姜姒的,杨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安慧公主送的,必定是好东西! 她也没有和姜姒客气,直接上前从李氏的手里拿过来。 看着锦盒里做工精细,还镶嵌着宝石的头面,眼底满是欢喜。 “多谢姐姐。” 李氏眉头微皱,想要开口再说杨莹几句。 姜姒却出声打断了她,“妹妹明日就要出嫁了,我有几句话想送给妹妹。” 杨莹没放在心上,只当姜姒也是和其他人一样说些祝福的话。 “大命忽以徂,寥落非畴昔。” 说罢,姜姒便转身离开了。 杨莹听到这话,脸上满是疑惑。 “娘,杨婵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氏抿嘴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姜姒远去的背影。 姜姒这话是让杨莹好自为之。 明日就是吉日,她现在倒是不知道让杨莹嫁过去是好是坏了。 “先用晚膳。” 杨莹看着李氏的神情莫名其妙,但看到姜姒送的鎏金头面后,便将其他的情绪抛在脑后了。 翌日。 晨起时,姜姒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 即便不走出去,姜姒也能想象到外面是什么样的光景。 落然将新泡的茶端上,忍不住轻声询问道:“大小姐,咱们不出去,老爷会不会责骂?” 姜姒闻着茶香,抿了一口才转头看向落然。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你觉得我父亲对这桩婚事上心吗?” 落然仔细想了想,似乎从知道婚期开始。 杨莹的婚事就一直是李氏在操持,杨青山都没有过问。 就连宴请宾客,都只坐满了一个院子。 想到这,落然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那咱们今日就不出去了,大小姐想吃什么,奴婢去给您拿!” 姜姒笑笑,“就拿几样我平日爱吃的糕点就好。” “是。” 此时,杨莹正盖着红盖头等着出嫁。 她满心地欣喜,等着吉时到媒婆来把她领出去。 很快,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兰儿扶着杨莹走到前厅,拜别了杨青山和李氏。 李氏拿着帕子低声地哭着,杨青山却面无表情。 只是冷淡地对杨莹说:“嫁给了庆王殿下,就要好好服侍,恪守本分。” “女儿知道了。” 媒人在一旁笑道:“新娘子出阁了!” 杨莹激动地上了花轿,摇摇晃晃就从侧门进了庆王府。 庆王府的侍女带着杨莹进了她以后要住的院子,便转身离开了,只留了兰儿在杨莹身边服侍。 杨莹若是能看到兰儿的神情,怕是就没这么高兴了。 兰儿站在杨莹身旁小声道:“侧妃,您渴不渴?奴婢去给您弄些茶水来。” “去。” 兰儿走出房间把门关上时,脸上依旧是一片惊讶。 虽说是大喜之日,可比起杨府的热闹,庆王府简直算得上是冷清,就好像根本没有这桩婚事一样。 就连杨莹现在住的院子,都仿佛是临时清理出来的。 她都能看出这个院子已经许久没人打理了。 兰儿现在想给杨莹弄些茶水,都找不到人来问一问。 直到夜晚,杨莹饥肠辘辘,却没有等到墨景献来揭盖头。 杨莹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出声问兰儿。 “兰儿,你去问问王爷是不是还在宴客。” “是。” 兰儿刚推开房门,今日给杨莹引路的侍女就端着几盘只剩下余温的饭菜站在了门口。 兰儿一愣,眉头皱起道:“你怎么不声不响的?万一吓到侧妃了怎么办?” 侍女不以为意,将饭菜塞进兰儿的手上,便对杨莹淡淡道:“王爷已经睡下了,侧妃自己把盖头揭了就是。” “明日侧妃也不用去宫里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王爷自有安排。” 话音落下,那个侍女就转身离开了。 杨莹一听,急忙扯下了盖头。 她想质问那个侍女,却发现人已经走远。 兰儿小心翼翼道:“侧妃,您都一天没吃了,吃些?” 杨莹瞪了兰儿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上的饭菜,顿时大发雷霆。 “我可是王爷的侧妃!竟敢拿这样的东西来打发我!不行!我要见王爷!” 这一夜对杨莹来说,注定是不眠夜。 对于姜姒来说,也是一样。 她看着窗户上出现的帖子,脸色沉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六章 失望至极 凤凰阁内。 金老头看着双颊凹陷,双目无神的朗行,脸上满是焦急。 他转头看向手下,“给少阁主传信了吗?” 手下点点头,“阁主放心,少阁主应该快到了。” 金老头轻叹一声,抬手挥退了手下。 他上前一步想要靠近朗行,朗行立刻就缩起了身子。 金老头无奈,只能退回原来的位置。 “朗行,你不要这样,虽然没了武功,但你至少活下来了。”他苦口婆心道,“如果命没了,一切就都没了。” “没了武功,还不如就这样死了。”朗行声音沙哑道。 他已经好几日不吃不喝了,无论金老头怎么劝他,他都还是这个样子。 金老头着急道:“你好不容易醒过来,我是不会让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的!” 朗行转过身看向金老头,眼底满是恨意。 “我当初又没求你救我。” 金老头哑然。 当初让姜姒救朗行时,他就已经有心理准备听到朗行说这些话了。 可真的听到时,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朗行,事已至此,你应该向前看才是。”金老头沉声道,“那么多人没有武功,不也能活得好好的吗?” 听到这话,朗行冷笑了一声。 “若你是武功尽失的人,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金老头皱眉道:“朗行……” “那若是让你经历他经历过的九死一生,你可愿意?” 姜姒的声音响起,朗行的身子就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挣扎着起身,看到姜姒的脸便激动得想要扑过去。 但是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根本没有那个力气。 姜姒走到朗行身边,看着朗行要死不活的模样,眼底满是冷意。 金老头在一旁小声道:“还是不要刺激朗行了……” 姜姒没有回答,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朗行。 “想死?” 朗行冷笑道:“我现在这副模样还不如死了,当初你就不应该救我!” “的确应该不应该救你。”姜姒淡淡道,“若不是老头求我救你,你现在的坟头草早就三尺高了。” 听到姜姒这么说,朗行激动得瞪大了眼睛。 “你就应该让我死!” 姜姒看着朗行这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行啊,你若是真想死,早就一头撞死了,你如今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不过是做给旁人看而已。” 朗行的动作一僵,仿佛被人抓住了把柄似的。 他自然是不想死的。 好不容易活下来,他还想去找魏时报仇,怎么可能会去死? 只是他现在是个武功尽失的废人,他需要金老头帮他,帮他找到重新恢复的办法! 室内突然沉默了下来,金老头以为朗行是被姜姒打击到了,便想当个和事佬。 “丫头,你也不要这么说,朗行现在的身子受不了刺激。” 姜姒冷冷道:“他现在还能在这里闹脾气,有什么刺激受不了?” 金老头哑口无言,转头看向了朗行。 朗行立刻移开了视线,仿佛在掩饰什么。 姜姒也没有继续废话,站在朗行面前,伸手探向他的脉。 朗行一愣,正要挣扎时,耳边就传来了姜姒冰冷的声音。 “你身体里已经没有内力了,强行运转功法,只会让你变成一个废人。”姜姒冷声道,“你若是不信,大可继续试试。” 朗行脸色一沉,用力抽回手,却纹丝不动。 他咬牙切齿道:“放手!” 姜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不服气吗?怎么不继续试了?” 朗行此时有一口气憋在心里。 为什么姜姒非要无时无刻提醒他已经变成了废人? 一旁看着的金老头想要阻止,却被姜姒用眼神阻止了。 他愣了愣,便收回了踏出的脚。 姜姒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一件事,他能做的,就只有相信姜姒。 “怎么不挣扎了?刚才叫得不是还很凶吗?” 听到姜姒的挑衅,朗行顿时涨红了脸。 “给我放手,你这个疯女人!” “若是我恢复了武功,一定要杀了你!” “姜姒,我恨你!” 朗行嘶哑的声音在屋内回荡,但无论他喊得再大声,也依旧无法抽回被姜姒紧紧抓住的手。 姜姒冷眼看着他,“朗行,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 “我记得你以前时常说,你迟早有一天会超过我,看来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朗行一愣,挣扎的动作更大了。 “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你的孩子!让你这辈子都不痛快!” 听到朗行的话,姜姒眼底满是杀意。 墨天欣失踪时,她就怀疑和朗行有关。 但是没有充足的证据,金老头又想给朗行一次机会,她这才放过了朗行。 现在朗行总算是把真相说出来了。 姜姒冷冷地松开了朗行的手,随即后退了一步。 朗行因为突然的放松,趴在地上就吐出了一口黑血。 他面目狰狞地看向姜姒,眉眼间满是恨意。 站在一旁的金老头已经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当初他在心中祈祷,希望朗行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着姜姒放过他之后,本以为事情能就这样结束…… “朗行,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金老头不解道。 姜姒看朗行也不打算回答,便淡淡道:“方才我这么做,一是为了让你把体内的淤血吐出来,二是为了诈你。” “想不到你这么好诈,朗行,你现在的模样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朗行攥紧拳头,沉默不语。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你现在知道真相了又如何?难道还要杀了我吗?” 姜姒笑笑,“死是最简单的事情,让你生不如死地继续活着,难道不是最好的事吗?” “你的身子已经再无恢复的可能,这辈子只能当个废人。” 说罢,她走到朗行面前,伸手提起他的衣襟。 “现在告诉我,当初是谁指示你这么做的?” 朗行直视着姜姒的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让你一直提心吊胆那个人会不会再对你的孩子下手,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好人不常见 姜姒冷笑,“已经有了一次前车之鉴,我自然不会再犯。” 话音落下,她便松开了手。 朗行重新摔回榻上,姜姒已经准备转身离开。 他急忙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为什么不继续逼问我?” 姜姒淡淡道:“因为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有知道的那一天。” 说罢,便走出了房间。 朗行阴沉着脸,对上金老头的视线,也不再继续装成虚弱的模样。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朗行,金老头神色复杂。 走出房间,看到姜姒已经悠哉地喝起了茶,金老头便觉得抱歉。 “是我太过于相信朗行了。” 姜姒不以为意道:“你的气色很差,这些日子为了照顾他,你也受了不少累?” 金老头一听,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都是我应该受着的。”他轻叹道,“若是我当初好好教导他,他或许不会……” “你当初收养朗行,不过是看他可怜而已。”姜姒淡淡道,“你自身都难保,又怎么养得了一个孩子?” 金老头不置可否。 “朗行这辈子已经废了,我会让人好好看着他的。” 姜姒冷声道:“可别叫他轻易死了啊。” 金老头点点头。 “最近我虽然一直呆在凤凰阁,但外面的消息不断,我还是听到了不少东西。” 姜姒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向了金老头。 “丫头,你的身子还好吗?” “一切如常。” 金老头皱眉,“那晟王为什么要放出消息活抓苗然?朝廷没必要留下这个隐患。” 姜姒喝茶的动作一顿。 若不是金老头告诉她,她还未必知道这件事。 “什么时候的事?” 金老头一愣,“你不知道?” 姜姒挑眉,“他难道会事事告诉我吗?” 金老头下意识地点点头。 在他眼里,姜姒和墨修凛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 这样的事,难道不应该一起商量一下吗? 听到金老头的话,姜姒满脸的无奈。 “我和王爷还没到那个份上。” “那你们现在到什么地步了?” 金老头忍不住八卦,却被姜姒瞪了一眼。 “行行行,我不问了!”金老头说道,“但你至少要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姜姒沉默了片刻,金老头愈发觉得不对。 “连你也要瞒着我吗?” 许久,姜姒才轻叹了口气。 “即便是告诉你了,你也帮不上我的忙。” 金老头心头一震。 事情这么严重吗? “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是不说,我就去晟王府去问王爷!” “要是那王爷不说,我就和他打一架!打到他说为止!” 姜姒挑了一下眉,“还会威胁人了。” 看着金老头一脸认真的模样,姜姒嘴角抽了抽。 最近墨修凛挺忙的,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姜姒将自己的脖子露出,让金老头看到自己脖子上还在蔓延的黑线。 “我中蛊了,现在它正盘踞在我的心肺处。” 听到这话,金老头直接站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是苗然做的?我这就把他抓来给你治病!” 看金老头急匆匆地要出去,姜姒赶忙拦住了他。 “苗然可是值五万两黄金的人,无论是黑道白道,都想赚这一笔银子。” “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他的下落,你去哪找?” 金老头颓败地坐下,转头看向姜姒。 “丫头,那你现在该怎么办?不会要……” 后面的话,金老头实在是说不出来。 一想到姜姒可能会出事,金老头就觉得难受。 “丫头,你放心,到时候我就去晟王府把稷儿和欣欣带走,我一定会好好养大他们的!” 姜姒听罢,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伸手便打在了金老头的手上。 “嗷!” 看着自己手上的巴掌印,金老头一脸委屈。 “就这么不相信我?” 姜姒咬牙切齿道:“我还死不了!” “更何况稷儿和欣欣被王爷照顾得好好的,用不着你操心!” 金老头一脸失望,姜姒都快被气笑了。 “这么巴不得我早点死?” “那倒没有……”金老头正色道,“我一会派人去找苗然的下落,你放心好了。” 姜姒点点头。 京城的某处小屋内。 躺在床上的苗然缓缓睁开眼,看到有些破旧的小屋,眼底闪过了一丝警觉。 他撑起身子坐起,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一角。 苗然目光一凛,便看到了宁远骞惊喜的脸。 “你终于醒了!身子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吃点东西?” 对于一个刚从昏睡中醒来的人,宁远骞有些聒噪。 见苗然微微皱起眉头,宁远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好意思,你昏迷了两日,看到你能醒过来,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苗然笑了笑,“我当时应该伤得不轻,你们看到就不觉得害怕吗?” 宁远骞老实道:“当时的确被吓了一跳,不过我娘子说能重逢便是一种缘分,更何况你伤得这么重,我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听到这话,苗然嘴角的笑变得意味深长。 “你们就不害怕自己救错了人,惹上了麻烦?” 宁远骞摇摇头,“无论如何,还是得先把人救下。” 苗然在床上活动了一下身子。 虽然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比起动都动不了的状况,已经好上许多了。 “我已经许久没遇到过这么好心的人了。” 宁远骞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毕竟你已经有两日没吃过东西了。” 苗然没有拒绝。 看着宁远骞离开的背影,他的目光闪了闪。 …… 天刚亮,姜姒便倚靠在房门边看着李氏把东西搬进院子。 她打了一个哈欠,李氏见了就赶忙走了上来。 “大小姐若是困了,就再睡一会,妾身会吩咐下人小声点。” 姜姒淡淡道:“让你这个时候搬东西过来是我的决定,姨娘尽管做自己的事就是。” 李氏点点头,便转头去看着下人做事了。 等杨青山知道这件事时,李氏已经把东西都安置好了。 他怒气冲冲地走进霜汀院,正要质问李氏,便看到她正和姜姒坐在院子里喝茶。 姜姒看到杨青山,声音淡淡道:“父亲还不去早朝吗?” 第二百四十八章 装可怜 杨青山一愣,先前他就觉得姜姒和李氏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姜姒刚回来时,李氏和杨莹被毫无脸面地赶出去,现在杨莹出嫁后,李氏竟然搬回来了! 他不清楚李氏是怎么说服姜姒的,又或者是姜姒在打什么主意。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隐约觉得这对自己不利。 杨青山阴沉着脸看向李氏,李氏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看着自己。 他沉声道:“听说你姨娘搬回来和你住了,我过来看看。” 姜姒笑笑,“妹妹出嫁之后,府里难免冷清,我担心姨娘一个人孤独,便让姨娘搬来和我住。” “也算是彼此有个照应,父亲应该不会介意?” 杨青山皮笑肉不笑道:“这件事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父亲公务繁忙,这样的小事我和姨娘自己决定就是了。” 后宅的事,杨青山确实不会过问。 只是这一次的情况特殊。 他看了李氏一眼,随即说道:“先前你不是说喜欢一个人住吗?你姨娘先前得了癔症,万一……” 李氏听到这话,脸色微微发白。 姜姒瞧见了她的脸色,淡淡看向杨青山。 “无碍,有我在,姨娘发不了癔症。”姜姒说道,“倒是父亲可要注意身子。” 杨青山听到这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随即,便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姜姒轻笑,“父亲的神情怎么这么严肃?毕竟现在妹妹已经嫁给庆王殿下了,父亲和庆王殿下必定走动得更多。” “女儿是担心父亲累坏了伤身体,这才让父亲注意的。” 杨青山沉默不语。 刚才姜姒说的话,他听着总觉得不对劲。 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若是你觉得你姨娘在这里不方便,就让她回兰菱院。” “女儿知道了。” 杨青山临走前,看了李氏一眼才离开。 姜姒淡淡看向李氏,“姨娘不必担心,我答应的事,都会做到。” 听到这话,李氏的身子放松了下来。 “多谢大小姐。” “过两日是妹妹回门的日子,姨娘到时候可就要操心了。” 李氏一愣,心中多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想多问一句,但姜姒已经起身离开,她也只能作罢。 走出杨府,姜姒便直奔公主府。 虽然墨景献只是娶了杨莹做侧妃,安慧公主的心里必定不痛快。 她若是今天不去拜访安慧公主,明日也得找个借口把她找过来去。 若是那样,还不如她自己过去。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公主府外。 门房进去通传,随即便让姜姒自己进去。 姜姒点点头,在心中冷笑。 安慧公主这回生的气不小,连侍女都不愿派来一个。 走进院子,姜姒便听到了隐约的咳嗽声。 “公主怎么又咳嗽了?不是让你去找太医吗?” “这些日子公主的身子越发不好,表小姐好不容易来一次,还要让她担心吗?!” 司南训斥的声音传来,姜姒很清楚,这都是说她听的。 每逢有什么事,安慧公主的身子都会突然不好。 这两日,墨景献应当没时间来看安慧公主。 姜姒垂下眼,声音满是担心。 “我远远便听到了祖母咳嗽的声音,先前太医来看,不是说祖母的身子无碍吗?” 说罢,便上前给安慧公主诊脉。 安慧公主看到姜姒,又虚弱地轻咳了几声。 “本来是要去景献的婚宴的,没想到身子突然就不舒服了,只能送了份贺礼过去。” “也不知道景献会不会说我这个皇姑对他的婚宴不上心。” 姜姒柔声道:“庆王殿下向来体恤祖母,知道祖母只是病了,必定只有担心。” 安慧公主笑笑,“婵儿惯会哄我。” “不过我果真是年纪大了,竟不知道景献和你妹妹两情相悦。” 姜姒听出了安慧公主的言外之意。 这分明是在问她,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又是否做了什么。 “祖母说的是,以前和妹妹说起话,只知道她仰慕庆王殿下。”姜姒乖顺道,“可没想到庆王殿下也对妹妹有意,难怪京中纷传庆王殿下和妹妹是一对璧人。” 安慧公主听到这话,目光闪了闪。 “原来是这样,那确实是一份姻缘了。” 她转着眼睛在姜姒的脸上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姜姒有什么异样,这才收回了视线。 “婵儿方才替我诊脉,可有不好的地方?” 姜姒笑笑,“祖母肯定是贪凉了。” “一会婵儿给祖母开些药,祖母喝完之后,身子就好了。” 安慧公主浅笑,“有你替我调理,我总能安心许多。” 姜姒乖顺道:“婵儿自然要好好照顾祖母,以前母亲常对我说,要时时陪祖母说话。” “可惜婵儿在江南待了这么久才回来,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随即,姜姒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赶忙闭上了嘴。 “婵儿不是有意惹祖母伤神的……” 安慧公主淡淡道:“不怪你,若不是你提醒,我都快忘了瑶儿的祭日快到了。” 姜姒垂下眼,上前握住了安慧公主的手。 “这么多年了,婵儿终于可以给母亲上柱香了。” 屋内的气氛变得安静了许多,不多时,安慧公主便说自己累了,想歇息一会。 姜姒扶着安慧公主睡下,看着她闭上了眼,才跟着司南离开。 站在院子外,姜姒轻声嘱咐着司南需要注意的事情。 司南点头应下,目光时不时看向姜姒。 “嬷嬷,祖母最近是不是因为母亲的祭日快到了,才会这么郁郁寡欢的?” 司南轻叹一声,“小姐的祭日确实让公主近日的心情低落些,还有便是表小姐的事。” 姜姒不动声色,知道司南这是要进入正题了。 于是,她先发制人,眼底流露出了一丝遗憾。 “听说庆王殿下和妹妹是两情相悦后,我的心中总觉得不痛快。”姜姒轻声道,“先前和庆王殿下说话时,便时常听到他提起妹妹。” “原来,是我差点耽误了他们……” 第二百四十九章 挑衅 司南一愣,没想到姜姒竟然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刚才在心里准备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思考再三,司南才重新开口。 “若是表小姐不嫌弃,可以和奴婢说说。” 姜姒轻叹,似乎怕麻烦她。 “这本是我的事,告诉嬷嬷,怕是只会给祖母和嬷嬷徒增烦恼。” 司南急忙道:“公主本就关心表小姐,若是表小姐愿意说,公主反而会高兴。” “可我没有把祖母交代的事情办好,我……” 说罢,姜姒便满脸的愧疚。 “这件事确实突然,但这也和表小姐无关。”司南安慰道:,“只是奴婢不知,平日里庆王殿下会时常和表小姐提起杨二小姐。” 姜姒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罢了,还是不说了,一切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 “劳烦嬷嬷告诉祖母,我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姜姒就像不忍说了一样,转身离去。 看着姜姒远去的背影,司南眉头微皱,赶忙便走进了安慧公主的房间。 此时,姜姒已经坐上马车。 在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她脸上的伤感便不见了。 有些时候,说话只要点到为止就够了。 尤其是对安慧公主疑心重的人,是最合适的。 刚才她对司南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 毕竟要是说假话,还要费心去多圆。 就像方才,她仿佛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 剩下的事情,让安慧公主和司南自由发挥就是了。 姜姒闭目养神,马车突然就被撞了一下。 她漠然地睁开眼,淡声问:“怎么了?” “大小姐,永凰郡主的马车不小心撞到了咱们。”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微皱。 还真是缘分,竟然能在这里碰到永凰郡主。 这里离公主府可不远啊。 姜姒掀开帘子下车,对着永凰郡主的马车福了福身。 “参见郡主。” 永凰郡主让侍女缓缓撩开帘子,眉眼间满是轻蔑。 “本郡主当是谁这么不长眼,竟然连本郡主的马车都敢冲撞。” “一看到是杨小姐,本郡主就不觉得奇怪了。” 面对永凰郡主的嘲讽,姜姒不以为意。 毕竟永凰郡主也就只有这点本事而已。 “不小心冲撞了郡主,我给郡主赔个不是。” 看到姜姒低眉顺眼的模样,永凰郡主只觉得畅快,但并不打算放过姜姒。 “本郡主听说公主病了,正打算去看看公主,杨小姐这是刚从公主府出来?” 姜姒点点头。 “方才我出来时,祖母已经睡下了,郡主若是现在去,可能得等一会。” 永凰郡主看了一眼天色,嘴角便微微勾起。 “既然是这样,杨小姐就陪我去醉仙楼坐一坐。” 姜姒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虽然不想去,但还是要给永凰郡主这个面子。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醉仙楼,走进雅间看着远处的好风光,永凰郡主才缓缓开口。 “昨日莹儿出嫁,杨府好生热闹。”永凰郡主笑道,“本郡主到杨府送礼时,没有看到杨小姐。” “听杨大人说,杨小姐病了,不宜见人。” 姜姒淡淡道:“是有些不适,不过休息了一夜,已经好多了。” 永凰郡主笑道:“杨小姐不必见外,现在这里又没有外人,心中若是有烦闷之处,可以说给本郡主听。” “毕竟以杨小姐对庆王哥哥的情谊,本郡主都……” 不等永凰郡主说完,姜姒就打断了他。 “请郡主慎言。” 永凰郡主看姜姒这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浓。 “看来杨小姐是不愿意这段往事被人提及,也是,现在看着自己的妹妹高嫁了好人家,你这个做姐姐的,难免会有不快。” 姜姒抬眸看了永凰郡主一眼,差点翻白眼。 她真是不知道自己表现了什么,竟然让永凰郡主觉得自己会嫉妒杨莹。 不过也好,既然永凰郡主这么觉得,就让她一直误会。 最好是把这件事拿到安慧公主面前添油加醋地说,能省她不少口舌。 “妹妹能嫁给庆王殿下,我这个做姐姐的只有欢喜。”姜姒淡淡道。 永凰郡主勾起嘴角,“这种事还是外人更能看清,不过杨小姐不想说,本郡主也就不提了。” 听到这话,姜姒面色不改地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只可惜现在不能直接离开,否则她真不愿意和永凰郡主在这里浪费时间。 “郡主时常去探望祖母吗?”姜姒淡淡道。 永凰郡主挑了一下眉,“本郡主和公主聊得投机,时时探望怎么了?” “难不成杨小姐是害怕公主与本郡主越来越亲近?” 姜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倒不是,只是觉得郡主真忙而已。” “一会探望完了祖母,郡主还要去临江仙?” “只是郡主千金贵体时时去那样的风月场,怕是不好?” 永凰郡主一听,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 “先前不是已经和你说过,那都是谣传吗!” 姜姒看永凰郡主激动起来,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自然是相信郡主的,只是外头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郡主可能不知道?就连酒楼里说书的,都把郡主去临江仙的事编成了话本。” “听说的客人都喜欢得很呢。” 永凰郡主立刻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她不知道这件事! 她看向姜姒,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戏谑,却发现姜姒似乎是认真的。 永凰郡主脸一白,顿时就坐不住了。 “我根本没有去临江仙,都是外面的人胡说八道!” 姜姒淡淡道:“说的也是,不过郡主还是好好处理这些事。”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时常去临江仙,传出去也不是件好事。” 永凰郡主阴沉着脸起身离去,姜姒则在楼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庆王府。 杨莹已经嫁过来两日了,可却连墨景献的面都没见到。 无论她去问谁,得到的都是一句冷漠地“不知道”。 兰儿在一旁看着杨莹阴沉的脸,便小声道:“明日是回门的日子,说不定就能见到王爷了。” 第二百五十章 苦与泪 杨莹紧抿着嘴不语。 竟然还要等到明日! 她明明已经成为了侧妃,不想竟然比在杨府时还憋屈! 所有的下人都当她不存在一样,即便是看到她了,也都是十分地敷衍。 杨莹越想越气,可又无处发泄。 这时,芷兰端着晚膳走进了院子,刚把东西放下,杨莹就伸手抓住了她。 芷兰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冷漠。 “侧妃有什么事要吩咐?” 杨莹怒声道:“我要见王爷,你们到底还要我说多少次!” “王爷正忙着,没工夫见侧妃。”芷兰淡淡道,“若是王爷想见侧妃,自然会到侧妃的院子来。” 说罢,便要挣脱杨莹的手。 杨莹的力气自然比不上时常做粗活的下人,所以芷兰很轻易地就挣脱了杨莹的钳制。 看芷兰的态度这么坚持,杨莹眼睛一转,立刻改变了策略。 她笑着看向芷兰,“芷兰,这两日你伺候我也是辛苦了。” 杨莹便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在出嫁前的一晚,李氏就教她不少东西。 除此之外,便是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都给了杨莹。 现在这钱,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看到钱的时候,芷兰的眼神就变了。 犹豫了片刻,芷兰才纠结道:“侧妃想要奴婢做什么?” 杨莹笑道:“你只需要告诉我王爷在哪就可以。” “这……” 杨莹看着芷兰的模样,拼命忍耐着脸上的神情。 只不过是告诉她墨景献在哪而已,有这么困难吗?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 听到杨莹这么保证,芷兰才敢伸手拿走桌子上的银子。 “王爷平日宿在听雨阁。” 杨莹满意地勾起嘴角,“我知道了。” 总算是知道墨景献在哪了。 她起身准备去梳洗打扮一番时,就被芷兰给拦住了。 “侧妃,即便你去了听雨阁,怕是也进不去。” 杨莹眉头皱起,“为何?” 在王府里,墨景献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进不去? 一个想法在杨莹的脑海里出现,她神情严肃地看向芷兰。 “是不是听雨阁里有王爷宠爱的侍妾?” 芷兰摇摇头,“王爷从来不让侍妾留宿。” 杨莹眉头皱得更紧,“那是为什么?” “这……这奴婢不好说……” 芷兰的眼神开始闪躲,语气也开始变得奇怪。 “奴婢还有别的事要忙,先告退了!” 说罢,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杨莹看向兰儿,语气疑惑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兰儿也是一脸疑惑,“侧妃,既然芷兰都这么说了,我们还是不要去了,万一王爷生气了……” “难道一直在这里看不到王爷就好吗?” 见杨莹是铁了心要去,兰儿也不好继续劝。 夜晚。 杨莹便穿戴整齐地走到了听雨阁。 听雨阁的外面有众多侍卫把守,看到杨莹并没有理会。 但看到杨莹想要进去,抬手挡在了她面前。 “侧妃,这您不能进。” 杨莹皱起眉头,“我是王爷的侧妃,谁敢拦我!” 侍卫面不改色,“王爷的确没有限制侧妃去哪,但是这个院子不是侧妃该来的地方。” 看侍卫态度强硬,杨莹便准备用对付芷兰的方法对付这两个侍卫。 “这是……” 不等杨莹把话说完,侍卫就打断了她。 “侧妃请回。” 杨莹一愣,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我知道王爷就在里面,让我进去!” 杨莹在外面撒泼的声音被墨景献听到了,今日他走了不少地方,身子疲乏得很。 听着杨莹聒噪的声音,墨景献只觉得厌烦。 “去把她打发走。” 小厮点点头。 杨莹还在听雨阁外面大声地闹,看到小厮走了出来,顿时面露喜色。 “你们快让我进去!肯定是王爷……” 小厮对着杨莹抱歉地笑了笑,“的确是王爷让小的出来给侧妃传话的,王爷今日累着了,正休息着呢。” “可是侧妃却在这大声吵闹,不成体统。” “杨大人就是这么教侧妃的吗?” 杨莹一愣,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厮继续道:“而且明日是侧妃回门的日子,侧妃该早些休息才是。” 听到这话,杨莹觉得奇怪。 “王爷明日不和我一起去吗?” 小厮笑笑,“王爷有事要忙,明日侧妃回去,小的会多准备些东西给侧妃带回杨府。” “来人啊,送侧妃回去休息。” 杨莹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被两个侍卫带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着冷清的院子和一脸担心的兰儿,杨莹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 晟王府。 墨修凛看着有增无减的文书,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书房外传来了一声轻笑,墨修凛一抬头,眉眼就变得柔和了。 “你怎么来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上前走到墨修凛的书桌边,将一个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可以凝神祛疲的薰香,知道王爷近来公事繁多,就做了一瓶出来。” 墨修凛笑笑,伸手拿过瓶子轻轻摩擦。 “谢谢。” “不用谢。” 姜姒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自在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你今日过来,应该不只是给我送这个薰香的?”墨修凛问道。 “薰香是其一,其二是想和王爷说说郡主和公主的事。” 墨修凛神情变得严肃了些,“出什么事了吗?” “就是因为还没出,所以才提前来找王爷的。”姜姒说道,“最近魏大人还有去找我祖母吗?” “没有,这些日来,他都是一下朝就回府,和先前并无两样。” 姜姒听罢,沉吟了片刻。 “并无两样吗……王爷,安国公府里会不会有通向外面的密道?” 听到这话,墨修凛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官员私修密道,罪当谋反,魏时若是敢做这样的事,那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姜姒淡淡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毕竟我实在想不通,魏大人为什么突然对公主这么上心。” “公主才病,魏大人就让郡主去探望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要的不就是风光吗 墨修凛皱起眉头,问了后面的暗卫一句。 “最近魏大人可有什么别的动静?” 暗卫的声音立刻传来,“回禀王爷,还是一切如旧,并未有异常。” 姜姒一听,挑着眉对墨修凛示意了一下。 墨修凛了然,起身跟着姜姒悄悄离开了晟王府。 到了晟王府外,姜姒才说道:“王爷,刚才那个暗卫的问题可不小啊。” 墨修凛沉下了脸。 他眺望着晟王府,抿嘴不语。 先前墨天欣差点又出事之后,姜姒提醒过他一次。 当时观察两日,的确有揪出几个人。 但审问的时候,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直到现在,那几个暗卫还被关在地牢里。 风平浪静了几日后,想不到又出现了这样的事。 那个人的手到底有多长? 想到这,墨修凛突然担心了起来。 他看向姜姒,“这些日子你还是少来晟王府,若是有事,我会用别的方式联系你的。” 听到这话,姜姒立刻明白了墨修凛的意思。 她淡淡道:“我知道了,今夜是我最后一次来晟王府。” 在转身前,姜姒最后说了一句,“你自己也要小心。”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走远,墨修凛轻叹了一声。 科举在即,有些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翌日。 杨莹几乎一夜未眠,才闭眼睡了一柱香的工夫,兰儿就推门而入,轻声让她起床。 她缓缓睁开眼,眼睛里满是血丝。 兰儿迟疑道:“不如今日侧妃就好好休息,明日再回门也是可以的。” 杨莹声音沙哑道:“我若是今日不回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她想起在出嫁前的一天,姜姒对自己说的话。 如今回想起来,真是恨不得撕烂姜姒的嘴! 自己嫁到王府来,本该是过得幸福的才是! 所以无论如何,她今日都必须回去! 她要证明给姜姒看,姜姒说的都是错的! “替我更衣,挑最好的那件。” “是。” 杨莹走出王府时,果真只有她一个人。 墨景献的小厮见杨莹出来了,便上前道:“参见侧妃,按照王爷的吩咐,这都是给您母家带去的礼物。” “都是最好的物件,侧妃请放心。” 杨莹没有回答,只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王爷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吗?” 小厮笑笑,“有这些贵重的东西,王爷去或不去又有什么打紧的?” “而且侧妃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风光吗?” 杨莹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敢和我这样说话!” 小厮不以为意,转身吩咐起了跟着杨莹一起去杨府的人。 “你们这些跟着侧妃回母家的人,都给我机灵点!” “若是被王爷知道你们怠慢了侧妃,回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众人点点头。 看似戚风的场面,却让杨莹白了脸。 小厮转头看向杨莹,“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侧妃该出发了。” 兰儿垂着头,把杨莹扶上了马车。 马车里,杨莹紧抿着嘴,指甲已经深深刺入了掌心。 很快,马车就到了杨府。 知道她回来,李氏早早就带着人等在门外了。 看到杨莹,李氏的眼眶都红了。 她暂时克制住情绪,对杨莹行了个礼,才上前把杨莹迎进府里。 杨莹看向四周,不见姜姒和杨青山的身影,脸色微沉。 “爹爹和姐姐呢?” 李氏听到杨莹这么问,眼神闪躲了一下。 “你爹爹公务繁忙,还没回来,你姐姐出去了。” 李氏带着杨莹走进霜汀院时,杨莹有些意外。 “娘,你怎么又搬回霜汀院了?是不是因为爹爹见我嫁给了王爷,所以把院子给你要回来了?” 杨莹这么想着,心里也欣喜。 总算是有一件事是让她高兴的了! 李氏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正要回答,姜姒就走进了院子。 “知道妹妹今日回来,我特地去义昌园给妹妹买了糕点。”姜姒笑道,“这都是新出炉的,还热乎着呢。” 杨莹看到姜姒皱起了眉头,“这里现在是我娘的院子,无人通传,你怎么敢进来?” 姜姒看向李氏,李氏急忙解释道:“妾身正要和莹儿解释,大小姐别误会。” 她急忙看向杨莹,“莹儿,娘住进霜汀院,是因为大小姐担心你出嫁之后,娘无人作伴而已。” “所以娘才会重新搬回霜汀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氏不解释还好,解释完了,杨莹的脸色已经彻底阴沉了下来。 她死死地盯着姜姒,“如今我是庆王殿下的侧妃,姐姐的规矩呢?” 姜姒似笑非笑地和杨莹对视,李氏吓得连冷汗都出来了。 “这里也没有外人,何必讲究这么多?”她急忙说道。 杨莹正要说话,姜姒就打断了她。 “妹妹的气色不好,还是吃些糕点。”姜姒将糕点推向杨莹,“糕点甜腻,妹妹吃了也能好受点。” 若是以往,杨莹未必能听出姜姒话里的意思。 如今却一听就听出来了。 她阴沉着脸,几乎要将牙咬碎。 “你还真是……” “方才我回来时没看到庆王殿下,难不成今日妹妹是自己来的?” 姜姒的话就跟戳在她心窝子上一样,连日来的委屈,瞬间就爆发了。 “杨婵,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王爷有事要忙,我自己一个人来怎么了!” 看着杨莹歇斯底里的模样,姜姒神色淡淡。 “我以为妹妹嫁过去时就知道日后会是什么日子了,但看妹妹的模样,显然是没有多想。” 杨莹一愣,到嘴边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李氏看着杨莹的模样心疼不已。 “大小姐……” “姨娘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不会多说,妹妹回来一趟不容易,我就不打扰姨娘和妹妹说话了。” 说罢,便带着落然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杨莹气得将糕点全部打翻在地。 李氏让英瑰收拾好后,便让院子里伺候的侍女离开了。 她心疼地握住杨莹的手,“莹儿,你是不是在王府受委屈了?你和娘说,娘替你出出主意!” 听到这话,杨莹立刻委屈地瘪了嘴。 “娘……” 第二百五十二章 前朝遗孤 姜姒和落然在花园里闲逛,落然看着姜姒的侧脸,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小姐,方才二小姐的火气也太大了?” “奴婢记得您说过,在二小姐眼里,嫁给庆王殿下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事。” “可现在二小姐得偿所愿了,也没见二小姐开心呀?” 听到这话,姜姒笑了笑。 “因为人心不足蛇吞象。”姜姒淡淡道,“嫁给庆王殿下后,她发现所有的事情并没有和自己所想的事情一样,自然就会觉得世道对她不公。” “由着她去,现在木已成舟,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得自己受着。” 落然点点头,“大小姐说的是,幸亏当初大小姐坚持,否则受罪的人……” 知道落然是为了自己着想,姜姒笑了笑。 “这样的话你只能在我面前说,可别叫旁人听到了。” “奴婢明白!” 两人在花园闲逛时,突然碰上了一个走路匆忙的小厮。 若不是姜姒反应得快,小厮就撞上她们了。 落然上前训斥道:“你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了吗!万一撞到大小姐可怎么好!” 小厮一边赔着不是,一边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姜姒看着散落了一地的纸,目光闪了闪。 她伏身捡起一张时,小厮顿时神情大变。 “大小姐,这样的事交给小的来做就是了!” 说罢,便伸手抢过了姜姒手上的东西。 姜姒面色不改,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 “父亲现在在书房吗?” 小厮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老爷刚从外头回来。” “正好,我有事找父亲,落然你先回院子。” 落然点点头,转身就离开了。 小厮不知所措,“大小姐……” “还不快带路。”姜姒冷声道。 对于府里的下人来说,整个杨府除了杨青山,最令人生畏的就是姜姒。 此时小厮的心情无比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带姜姒去找杨青山。 “大小姐,老爷现在可能在忙,可能没时间理会大小姐。” 姜姒淡淡道:“父亲没时间理会我是他的事,我要见他是我的事。” “这……” “即便你不带我去,我也能自己去。” 说罢,姜姒转身便要自己去。 小厮急忙道:“大小姐别着急,小的这就给您带路!” 看着小厮快步走在自己面前,姜姒眼睛微眯。 在走到某个拐角时,小厮脚上一滑,手上的东西再次散落在地。 小厮冷汗直流,先一步对姜姒说道:“这都是老爷的要紧文书,大小姐不必动手,小的收拾就行!” 姜姒也如了小厮的愿,向后退了一步。 在小厮焦头烂额地收拾时,姜姒的长袖下就闪过了纸张的一角。 到了书房,小厮特地高声道:“大小姐来了,还不快去倒杯茶!” 书房里的杨青山听到这话,立刻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收了起来。 看到姜姒走进来时,杨青山皱起了眉头。 “你来做什么?” 姜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书桌上的东西,很显然是被收拾过的。 “今天是妹妹回门的日子,她现在正在霜汀院和姨娘说话,父亲不去和妹妹说几句吗?” 杨青山眉头微皱,“又不是以后不回来,现在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出去。” 姜姒也没有过多纠缠,转身便离开了。 杨青山不满地看向小厮,“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小的也是无意中在路上撞到了大小姐,大小姐便说要来找老爷,小的没拦住,这才……” “以后注意些,别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小厮点点头。 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杨青山伸手翻了翻。 “她没看到这上面的东西?” 小厮不确定,但他很清楚,要是自己说了不确定,肯定少不了一顿罚。 “小的很小心,老爷放心。” 杨青山听罢,身子才放松下来。 “你先下去,别让人靠近书房。” “小的明白。” 很快,姜姒就回到了霜汀院。 杨莹和李氏已经关起了房门,隐约能听到抽泣声。 姜姒并未理会,而是径直回到了房间。 关上房门,将藏在袖子里的纸张拿出来,看到上面写的东西,姜姒眉头微皱。 “前朝遗孤?” 杨青山最近一直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姜姒目光闪了闪。 既然不能去晟王府找墨修凛,那就只能让墨修凛来找她了。 夜晚。 姜姒直奔临江仙。 看到无忧,就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无忧挑了一下眉,没有马上询问姜姒,而是先吩咐手下去联系墨修凛。 “你这样神色匆匆的,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姜姒点点头,也没打算瞒着无忧。 随即,她便把那张纸放在了无忧面前。 无忧看完上面的东西,眉头微微皱起。 “你哪来的?” “今日从杨青山那得来的,先前我曾经夜闯他的书房,当时还和一个蒙面人交了手。”姜姒淡淡道,“如今想来,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 “他调查前朝的事做什么?难不成他身边有前朝的人?”无忧问道。 姜姒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但若有,那可不是小事。” 她不相信杨青山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杨青山的背后,究竟是谁? 不多时,墨修凛就到了临江仙。 看到姜姒和无忧正说着话,坐得也近时,心中隐隐不快。 但他也明白,姜姒对无忧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无忧对姜姒一厢情愿而已。 墨修凛发出了些声响,姜姒便把视线转向了他。 他的心口好受了些,便开口道:“听说你有急事找我。” 姜姒点点头,将纸放在了墨修凛面前。 “你看完就知道了。” 墨修凛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脸色一沉。 “哪来的?” “杨青山手里,他只不过是一个吏部侍郎,就敢私自调查前朝的事,看这情况,似乎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墨修凛皱起眉头,“这张纸上只写了一个生辰八字和出生之后的事的一些事,其他的呢?” 姜姒淡淡道:“杨青山很小心,不过我会找个机会再去一趟他的书房。” 第二百五十三章 越来越会了 听到姜姒的话,墨修凛不赞同地皱起了眉。 “先前你说过和蒙面人在书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现在杨大人肯定有所提防,你就这么去,必定不安全。” 姜姒挑了一下眉,“王爷这是觉得我不能全身而退?” “只是担心…” 不等墨修凛说完,无忧就出声打断了他。 “王爷不必担心,到时候我会陪姜姒一起去。” 听到这话,墨修凛脸色微沉。 姜姒没察觉到两人的不对劲,只是有些疑惑道:“你陪我去做什么?我就住在杨府,行事方便,做起事来更加容易。” 无忧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浅笑道:“明日我们就去夜闯杨府的书房,到时候我在屋顶等你。” 看无忧也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姜姒也只是撇了撇嘴。 她转头去看墨修凛时,墨修凛已经恢复了脸色。 “之后我会留意这件事的,至于闯书房的事,我觉得我和无忧去比较好。” 姜姒一愣,脸上满是不解。 “你们有我了解书房吗?” 墨修凛淡淡道:“我了解,到时候无忧和我走就是了。” “你身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在找到苗然之前,你还是小心些。” 墨修凛这些话有理有据,即便姜姒想反驳些什么,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思索片刻后,姜姒才妥协,“那好,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两个可以找我。” “我会随时接应你们。” 两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很快,姜姒便提出要走,墨修凛沉声道:“我和你一起,正好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姜姒没意见,转身先一步离开。 在墨修凛转身前,无忧在身后淡淡道:“你就这么害怕让她和我独处?” “我只是不想让她为难而已。”墨修凛冷声道,“她心思敏锐,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而已。” “凭我和她的关系,你觉得你有机会吗?” “言尽于此,还是尽快找到苗然最重要。” 说罢,墨修凛才转身离开。 无忧站在窗边,看着姜姒和墨修凛的背影远去,目光微沉。 离开临江仙后,姜姒和墨修凛在一个无人处停下。 “王爷想和我说什么?” 墨修凛看着姜姒清澈淡漠的眼睛,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你啊,也太没防备了?” 听到墨修凛这么说,姜姒更加疑惑。 “王爷说的话,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啊?” 墨修凛笑道:“听不懂就算了,最近你的身子如何?” 姜姒觉得墨修凛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一切如常,并无大碍。”姜姒眉头微皱,“王爷你要和我说的话,不会就是这样的小事?” “事关你,都不是小事。” 听到这话,姜姒一愣,随即突然有些脸热。 她尴尬地移开视线,“看来王爷在风月场呆的时间不短,这样的话都是信手拈来。” 墨修凛轻笑,“我只有你一个。” “什么?” 姜姒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先不说墨修凛是个什么样的人,光是他的身份,无论是和谁说,都不会相信墨修凛只有过一个女人。 墨修凛上前一步,姜姒吓得立刻后退。 “你不相信吗?” 对上墨修凛如墨的眼睛,姜姒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若是别人这样和她说,她肯定会觉得是在骗人。 但墨修凛没必要做这样的事,毕竟骗她也得不到好处。 姜姒咽了咽口水,声音不自觉小了许多。 “王爷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这都是王爷自己的事,和我无关。” “可我想和你有关。” 墨修凛的话说得毫不犹豫,让姜姒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过了好半晌,姜姒才轻咳一声,仿佛在掩饰什么。 “王爷,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墨修凛点点头。 在姜姒转身时,轻声说了一句,“孩子们想你了,明日我让絮凝去找你。” 姜姒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墨修凛嘴角微勾。 回到杨府,姜姒摸了摸还在发热的脸,在心里低咒了一句。 墨修凛现在看她的眼神真是越来越让她招架不住了! 以前墨修凛表现得还算含蓄,现在仿佛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在现代社会就算了,这可是在古代! 姜姒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许久才让自己的心跳得没那么快。 “真是越来越敢说了……” 翌日。 姜姒早早就收到了蓝絮凝的帖子,换了身衣服后,姜姒就乘着马车去了风云楼。 在她去的路上,永凰郡主也收到了姜姒去风雨楼的消息。 永凰郡主皱眉看向侍女,“怎么杨婵和蓝絮凝总是在风云楼碰面?”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但奴婢听说小少爷和小小姐也在往风云楼去。” 永凰郡主眯起了眼睛,“我说那两个小崽子怎么那么喜欢杨婵,原来是因为这个。” “杨婵还真是好手段啊,知道从两个小崽子身上下手!” 侍女小声问道:“郡主要去临江仙还是风云楼?” 话音刚落,侍女就被永凰郡主瞪了一眼。 “自然是去风云楼了!难不成还要那贱人继续压我一头吗!” “是!奴婢这就去备车!” 不多时,姜姒和两小只就一前一后进了风云楼。 两小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姜姒了,一见面就一起扑进了姜姒的怀里。 “杨姐姐!” 姜姒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小心摔着。” 看着怀里两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姜姒眉眼间满是温柔。 “感觉你们最近又胖了些,最近都吃了什么?” 墨天欣先一步回答,“最近我和稷哥哥时常入宫去陪契丹哥哥玩!” “不过最近元嘉哥哥也会一起,但他好像总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听到这话,姜姒和蓝絮凝对视了一眼。 蓝絮凝伸手接过姜稷,柔声问道:“三皇子不是很忙吗?怎么会有时间和你们玩?” 姜稷如实道:“不知道,每次我们和契丹玩的时候,都会偶遇皇后娘娘和元嘉哥哥。” 第二百五十四章 当众嘲讽 姜姒眉头微皱,遇到一次两次就算了,竟然次次都能遇到,那自然就和偶然没有关系了。 “稷儿,三皇子和你们玩的时候,有没有和你们说什么奇怪的话?”蓝絮凝柔声问道。 姜稷想了想,“元嘉哥哥有时候确实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不过都是在契丹哥哥不在的时候说的。” 姜姒和蓝絮凝对视了一眼。 这倒是有意思了,还都是在契丹不在的时候。 若说不是故意的,怕是都不会有人相信。 姜姒轻声道:“三皇子说的话,你们都记得吗?” 墨天欣摇摇头,姜稷却准确地说道:“元嘉哥哥说他根本不愿意来。” “还说若不是为了皇帝伯伯,连和我们说话都不愿意的。” “只要契丹感觉不对劲,看向元嘉哥哥的时候,元嘉哥哥就会变一副嘴脸去讨好契丹。” 听完姜稷说的话,姜姒和蓝絮凝就明白了。 墨元嘉现在还小,许多心思都藏不住。 上次接风宴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来了。 现在墨元嘉做的事,估计都是皇后教的。 当真是为难皇后了,为了墨元嘉这么拼命。 姜姒和蓝絮凝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没必要让两小只害怕,毕竟这些事和两小只没关系。 “一转眼可汗已经在京中呆了不少日子了。”姜姒说道。 墨天欣点点头,“昨天我和稷哥哥入宫的时候,契丹哥哥告诉我们,再过两日,他就要回北疆了。” 姜姒看着墨天欣有些落寞的神情,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人还没走,这就已经舍不得了?” 蓝絮凝笑笑,“我看啊,咱们家欣欣和可汗是有缘分在的!” 姜稷一脸疑惑,“什么缘分?反正等契丹离开之后,我还是会每天陪着欣欣玩啊?” “欣欣,你放心好了,到时候稷哥哥一定会让你忘了契丹的!” 墨天欣有些落寞地撅起了嘴,“可是我不想忘记契丹哥哥啊……” 姜姒看着墨天欣这样,突然有一种淡淡的惆怅。 自家女儿还这么小,就已经留不住了吗? 她正惆怅,外面就传来了吵闹声。 “郡主,王爷吩咐,谁都不可以打扰小小姐和小少爷。” “你们这分明是针对本郡主!别以为我不知道杨婵和蓝絮凝在里头!凭什么她们见得,我就见不得!” 永凰郡主在外面撒泼的声音不小,若是侍卫拦不住,必定会闯进来。 姜姒眉头微皱,轻声安抚有些害怕的两小只。 “别担心,她进不来。” 墨天欣把头埋在姜姒的怀里点了点头。 感觉到了女儿全身心的信任,姜姒笑了笑,但也知道不能让永凰郡主这么闹。 她将墨天欣交到蓝絮凝手上,低声嘱咐道:“我去解决一下这件事。” 说罢,姜姒便站了起来。 姜稷知道自家娘亲的厉害,完全不担心姜姒会吃亏。 但是墨天欣是记得永凰郡主有多剽悍的,一时间就担心了起来。 “杨姐姐可不可以不去?” 她伸出小手拉住姜姒的衣摆,姜姒也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随即,姜姒就从窗口离开了。 永凰郡主还在外面大闹,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侍卫眉头微皱,“郡主若是继续在这闹,我们只能不客气了。”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冷笑一声,“本郡主只是想见见两个孩子而已,即便你去告诉王爷,本郡主又有何错?” “郡主的确是没有错,不过郡主若是吓到了两个孩子,王爷又会怎么想?” 姜姒的声音响起,永凰郡主就猛地回过了头。 她愣了愣,发现姜姒竟然不是从面前的房间出来,而是从楼下走上来,让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永凰郡主阴沉着脸,对着身边的侍女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她和那两个小崽子在一起吗!” 侍女惶恐,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奴婢也不知道……” 姜姒听到两人的对话,嘴角微勾。 “郡主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是心虚了?” 永凰郡主怒声道:“本郡主为何要心虚?” “这谁又能知呢?” 永凰郡主沉默不语,只是脸色阴沉地看向姜姒。 “本郡主听说你和蓝小姐在这里,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 姜姒淡淡道:“我和蓝小姐正在喝茶聊天,突然听到郡主的声音顿时没了兴致。” “毕竟郡主的声音不小,想听不见都有些难度。” 永凰郡主怒声道:“你敢嘲讽本郡主!” “郡主言重了,我怎么会有这个胆子。”姜姒笑笑,“不过郡主在这里为难一个侍卫,实在是不体面。” 永凰郡主也察觉到了周围的视线,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 但她依旧硬着头皮说道:“本郡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姜姒浅浅一笑,用眼神示意了侍卫。 侍卫了然,便对永凰郡主冷声道:“请郡主为难我们,若是惊扰了小少爷和小小姐,王爷那我们不好交代。” “郡主怕是也没办法给王爷一个合适的交代!” 永凰郡主瞪大眼睛。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侍卫这么威胁! “你!” 不等永凰郡主把话说完,周围就传来了窃窃私语。 “那个郡主对晟王殿下可真是执着啊……” “小声些,别让她听到了,听说她还去临江仙找乌溪姑娘的麻烦!” “难怪自从姜大小姐去世之后,晟王殿下都没有续弦。” 周围的议论声越说越大声,永凰郡主狠狠瞪了姜姒一眼,才铁青着脸转身离去。 在永凰郡主走出风云楼那一刻,议论声就消失了。 姜姒对着侍卫颔首,便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杨姐姐!” 两小只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动静时,都担心永凰郡主会做什么。 现在看姜姒没事,总算是放心了。 姜姒笑笑,“我都说了不用担心,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啊?” 两小只摇摇头,用行动表示自己最信任姜姒,一起抱着姜姒的手,让她哭笑不得。 此时,永凰郡主已经怒气冲冲走出风云楼。 正在拿一旁的侍女出气时,动作突然顿了顿。 “她怎么在这?”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不检点 侍女已经做好被永凰郡主责骂的准备,却看到永凰郡主的视线正盯着某个方向。 她顺着视线看去,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 “那不是杨小姐吗?刚才她不是还在风云楼里吗?” 永凰郡主眯着眼睛看着杨婵亲昵地给宁远骞擦汗,眼底满是情意。 她勾起嘴角,“过来,我有件事交给你去做。” 听到永凰郡主的话,侍女有些疑惑。 她将耳朵凑近永凰郡主,点了点头便跑向了某个地方。 永凰郡主冷笑着看侍女走远,“杨婵,我看你还怎么和我斗!” 傍晚。 姜姒跟蓝絮凝坐上马车,和两小只依依不舍地告别。 等放下帘子后,两人便对视了一眼。 “宫中一直有消息传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为了大周的江山,已经准备立储君了。”蓝絮凝说道。 姜姒眉头微皱。 若不是她知道大部分实情,说不定就信了。 墨尧泽的身体的确不好,但只要慢慢调理,根本不用担心。 现在从宫中放出这些消息的人是什么居心,一看便知。 姜姒淡淡道:“人云亦云,未必是真的。” 蓝絮凝点点头,“我也觉得,皇上春秋鼎盛,根本没必要这么早立储君。” “早早立了储君,只会让朝堂变得动荡。” “更何况就快要大考了,传出这些消息,分明就是怀了不轨之心!” 姜姒不置可否。 “今天的事情,就劳烦你和王爷说了。” 蓝絮凝一听,顿时笑了笑。 “杨小姐见堂兄的次数比我多多了,你当面和他说不更好?” 姜姒正想反驳什么,下一刻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脸突然泛起了红晕了。 她轻咳了一声,“最近局势动荡,我不方便去见王爷。” 话音落下,姜姒就听到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声。 “只要是说起对方,你们俩的反应倒是一样。” 姜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墨修凛已经没了以前的强硬。 她在心里轻叹一声,暂时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回到杨府,姜姒径直走向霜汀院。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姜姒感觉路过的下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姜姒眉头微皱,走进院子后,李氏就急忙迎了上来。 “大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听到这话,姜姒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立刻吩咐落然把院子的门关上。 “姨娘你先别着急,有事慢慢说。” 李氏点点头,“丫鬟今日去街上替妾身买了脂粉,便有人问了她些事。” “说大小姐是不是在外头有了情郎,还吃锅望盆,想着晟王殿下。” “大小姐,您是不是在外头不小心和谁走得太近了?” 姜姒一听就听出了李氏的意思。 这是有人在外头造了她的谣。 可是她今日一直和蓝絮凝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和陌生的男人在一起? 姜姒目光闪了闪,随即问道:“姨娘,你把这件事仔细地说给我听。” 李氏点点头,把丫鬟告诉她的话,全都告诉了姜姒。 姜姒听罢眉头一挑。 “我和情郎在淮安河往来甚密?” “是,还说就在今日,那些人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姜姒一点都不意外,这样的事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就是茶余饭后的乐子。 他们才不会在乎真相是什么,只要他们得了趣就够了。 李氏着急道:“大小姐,这事关您的清白,必须得想办法解决啊!” 姜姒淡淡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不必担心。” “是……” 姜姒让李氏别管这件事,要是杨青山来问,就当不知道。 嘱咐完,她便回到了房间。 关上门后,姜姒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科考在即,京中的人必定会比以往的多。 而杨婵喜欢的那个男子,就是一个文弱书生。 想罢,姜姒的目光就闪了闪。 夜晚。 苗然心安理得地坐在桌子旁,看着杨婵和宁远骞忙碌。 等饭菜上桌后,苗然也是第一个动筷子的。 杨婵和宁远骞都不介意,只是笑了笑。 “你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明日我再去找个郎中给你看看。”宁远骞说道。 苗然一听,便似笑非笑道:“这就要把我赶走了?” 宁远骞摇摇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继续把你留下,也只会耽误你。” “我和婵儿想过了,到时候会给你弄点盘缠,这样你也……” 不等宁远骞说完,就被苗然给打断了。 “你们两个都不富裕,我也是看得出来的。”苗然淡淡道,“若是你们把那点盘缠给我了,这京城你们还能呆上几日?” 宁远骞有些窘迫,满脸歉意地看向了杨婵。 杨婵替宁远骞解围道:“公子放心,先前公子给我们的银子还剩了不少。” “说到底也是原物奉还而已。” 看着杨婵浅笑的脸,苗然嗤笑一声。 “你们放心好了,若是我要走了,一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杨婵和宁远骞也看得出来苗然的不一般,但他们也只是看破不说破。 等四周一片寂静时,苗然跃身到屋顶,仰头看着天上的繁星沉思。 这几天寄人篱下的日子,让苗然觉得放松。 若是他以前的性格,在离开前,一定会杀了杨婵和宁远签以绝后患。 但是现在,他生不出一点想杀人的心思。 苗然笑了笑,“后会无期。” 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苗然离开后,姜姒和墨修凛便一起来到了杨婵的小屋。 姜姒看着紧跟着自己的墨修凛,脸上满是无奈。 “王爷,你何必跟着我来?” 墨修凛轻笑,“我和无忧的计划取消了,看到你偷偷摸摸的,我觉得可以帮上你的忙。” 姜姒看着墨修凛唇边的笑意,心中浮现出一抹怪异。 “王爷现在可真奇怪……” 听到姜姒小声的嘀咕声,墨修凛想要回答,却压低了声音。 “有人出来了。” 姜姒点点头,随即伏低身子。 但当看清拿着烛台的人的脸时,姜姒愣了愣。 “杨小姐?” 第二百五十六章 王爷竟然这么紧张 姜姒看到杨婵后,并没有特地压低声音。 所以杨婵听到姜姒的声音,不由地被吓了一跳。 等姜姒站在自己面前时,脸上满是惊喜。 “姜神医!” 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杨婵忍不住红了眼。 “一直没有联系姜神医,也不知道姜神医过得如何……” 姜姒轻声安慰道:“我们分别也不过数月,何必这么伤感,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面前吗?” 杨婵点点头,但还是没忍住眼泪。 “我给神医留下这么大的烂摊子,自己却在外面逍遥。”杨婵沙哑道,“事后每每想起这事,我心中总觉得愧疚。” 姜姒安慰了杨婵许久,杨婵才止住了眼泪。 才注意到姜姒身后还有一个墨修凛。 她愣了一下,赶忙道歉道:“我光顾着和姜神医说话了,却没注意还有一个人。” 墨修凛淡淡道:“无碍。” 杨婵请姜姒和墨修凛到房间里坐,一走进屋子,姜姒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金创药味。 姜姒看向杨婵,“有人受伤了吗?” “姜神医的鼻子可真灵。”杨婵笑笑,“我和宁郎救回了一个满身是伤的人,他的腹部被刺穿了,郎中说若不是我和宁郎把他救回来,他可能就没命了。” “腹部受伤?” 听到这话,姜姒和墨修凛对视了一眼。 杨婵看到姜姒的神情,不由的愣了一下。 “姜神医,出什么事了吗?” “你可能救了一个危险的人。”姜姒沉声道。 墨修凛环视屋子,“你们救的人现在在哪?” 杨婵如实回答,“他之前就住在这里,我本来想看看他睡得如何,没想到就看到了姜神医。” 姜姒一听,眉头微皱。 “还真是巧了,我们前脚来,他后脚就走了。” 墨修凛拿起一个钱袋掂了掂,“看来他还给你们留了这几天的报酬。” 杨婵不明所以,但看着姜姒和墨修凛的脸色,心里难免会觉得紧张。 “姜神医……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姜姒轻叹,轻声安慰道:“看来一切都是冥冥之中,你不用放在心上。” “幸好你和你的情郎平安无事。” 杨婵松了口气,随即好奇道:“姜神医,你和这位公子怎么到这来了?” 这里是靠近京郊的偏僻小屋,若不是住在这附近的人,根本不会到这来。 “今日京中有传言,说杨家大小姐不成体统,不仅有一个情郎,还想嫁给晟王殿下。” 听到姜姒这么说,杨婵顿时惨白了脸。 “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姜姒淡淡道:“无碍,只是有人发现了你的存在,可能会利用你来对我不利。” 杨婵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我以为我已经够小心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可以利用这些事来大做文章。”姜姒说道,“你们住在这里,迟早是会被发现的。” 杨婵急忙道:“我和宁郎马上就搬走!” 看杨婵急得想去叫宁远骞,姜姒便伸手拦住了她。 “这件事就让我来办,否则无论你们搬去哪,都会有被找到的时候。” 杨婵抱歉道:“都怪我,我不应该央着宁郎带我来的……” “这事不怪你,你现在去收拾东西。”姜姒说道。 杨婵点点头,赶忙走进屋里。 等房间只剩下姜姒和墨修凛两人时,墨修凛才沉声问道:“你能把事情的始末和我说说吗?” 姜姒思索了片刻,便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墨修凛。 毕竟这件事也和墨修凛有关,告诉墨修凛也能让他有所准备。 墨修凛听完后,脸色微沉。 “我竟不知道这事。” 姜姒不以为意,“我也是回府后才知道,明日怕是要有不少人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墨修凛想帮忙,但无论是明面还是背地里,都没有稳妥的法子。 姜姒看出墨修凛想做什么了,轻笑一声,“谢谢。” 不多时,杨婵就拉着还有些迷茫的宁远骞走了出来。 姜姒和墨修凛分工,一人带着一个,把两人带到了风云楼。 风云楼的伙计听了姜姒的安排,离开带着杨婵和宁远骞上了楼。 把两人安置妥当,姜姒才转头看向墨修凛。 “王爷,天色已晚,你该……” “我送你。” 听到这话,姜姒愣了一下。 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王爷这是把我当孩子了吗?” 墨修凛笑了笑,“你若是个孩子,我帮你能方便许多。” 姜姒不置可否。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随即说道:“王爷,现在夜色正浓,不如咱们把该做的事都做了?” 墨修凛思索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两人快速回到杨府,直奔书房。 书房的灯早就熄灭了,四下连护院都没有。 姜姒和墨修凛对视一眼,一个观察四周,一个翻门而入。 进入书房的过程非常顺利,顺利得让姜姒觉得奇怪,但的确没有人从暗处出现阻止他们。 书房内一片漆黑,只能借着外面的月光摸索书房。 姜姒和墨修凛兵分两路,很快在架子上找到了一个暗格。 暗格里有一些纸,但两人来不及看,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杨青山的书房没有后窗,根本跑不出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姜姒只能拉着墨修凛躲在了只有一人大小的死角里。 两人紧紧地贴着对方,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姜姒有些紧张,毫不夸张地说,她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和墨修凛的心跳。 薄薄的衣衫下,还传递着彼此的提问。 姜姒在心里祈祷,希望来巡视的小厮快点离开。 可他却看得仔细,直到她和墨修凛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小厮才离开书房。 比起姜姒,墨修凛似乎更加慌乱,他迈开长腿走出时,不小心踉跄了一下。 姜姒伸手握住了墨修凛的手,发现他手心都是汗,这才知道墨修凛刚才有多紧张。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调侃了起来,“想不到王爷竟然紧张成这样。” 第二百五十七章 莫须有的罪名 墨修凛看着姜姒含笑的脸,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无奈。 若是再呆久一点…… 想到这,墨修凛的脸就更红了。 “咳咳,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 姜姒不置可否。 两人立刻离开了书房,快速回到霜汀院。 点上微弱的烛光,两人便凑在一起看着手上的字条。 上面记载的东西,依旧是关于前朝的事。 只是最后一页上多了一个地址。 姜姒挑了一眉,“看来杨青山私下查了不少,可是他查这些东西做什么?” 她在杨青山身边呆了这么久,杨青山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是看得出来的。 不过是一个想要攀附权贵的小侍郎而已。 他虽然有野心,却能力不足,但这种掉脑袋的事情,他怎么会去碰? 墨修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静静看着姜姒手里的东西许久。 “这些东西应该是宫里的机密,未经允许,根本不能带出宫。” 听到这话,姜姒更加意外了。 杨青山是吏部侍郎,确实能轻易接触到宫里的卷宗。 但他没想到杨青山竟然会这么大胆把东西带出来。 她眼睛微眯,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随即,她对着墨修凛笑了笑,“或许我能问出点什么来?” 墨修凛疑惑道:“你去问杨大人,岂不是会暴露?” 姜姒意味深长道:“我自有办法。” “王爷该回去了,夜深了,小心明日早朝没精神。” 墨修凛一听,眉眼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姜姒看着墨修凛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发热。 “还是别多想了……” 翌日。 一起床,杨青山的小厮就让姜姒去书房一趟。 落然一边帮姜姒梳洗,一边觉得奇怪道:“老爷这么急让大小姐过去做什么啊?” 姜姒淡淡道:“大概是要质问我。” 听到姜姒这么说,落然这才反应过来。 她急忙道:“那些谣传肯定是假的!老爷怎么能相信啊!” “我都没着急,你着急什么?”姜姒笑笑。 落然看姜姒一脸淡然的模样,脸上满是担心。 “当然要着急了!先前那些谣传也只是谣传而已,这一回什么难听话都说出来了!大小姐怎么能不上心啊!” “若是老爷他……” 不等落然说完,姜姒就打断了她。 “别担心,你也说这只是谣传而已,那就没必要放在心上。”姜姒拍了拍她的手,“我去去就回。” 看着姜姒的脸,落然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她对着姜姒认真地点了点头,“奴婢给您准备爱吃的糕点!” 姜姒笑笑,便大步走了出去。 走进书房,姜姒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架子上暗格的位置,看来杨青山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 幸好昨夜墨修凛离开后,她就把东西送了回来。 免得杨青山起疑,打乱她的计划。 收回视线,姜姒便看向了杨青山。 “父亲找我有事吗?” 杨青山皱眉道:“孽女,还不快跪下!” 姜姒淡淡道:“女儿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跪?” “你还敢在我面前装不知?”杨青山怒声道,“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杨府上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敢说你不知道?” 面对杨青山的愤怒,姜姒依旧面色不改。 “父亲自己也清楚那都是些风言风语,和女儿又有什么关系?” 听到姜姒的话,杨青山都要气笑了。 “你若是没有做,别人又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分明就是你不检点!” “幸亏你妹妹嫁得早,否则必定会被你拖累!” 姜姒不以为意道:“所以父亲只是为了一件莫须有的事,就要给我安上一个罪名吗?” 杨青山皱眉,“你若是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自然不会降罪于你。” “女儿昨日一直和蓝小姐在一起,父亲若是不信,大可去问她。” “蓝小姐是你的闺中密友,万一她替你隐瞒,自然不会和我说真话。” 看杨青山这副模样,姜姒也懒得过多解释。 反正即便她身上长满嘴,杨青山也不会相信她半个字。 “既然父亲这样想,女儿也无话可说。”姜姒淡淡道。 杨青山脸色一沉,“你这是承认了?你那个情郎是谁?” 姜姒嗤笑,“我连和情郎私会的事都是从旁人那听来的,情郎是谁,我又怎么知道?” “不如父亲去找个下人问问,说不定他更清楚。” 杨青山刚想训斥姜姒,小厮就在外面敲了敲门。 他没好气地对小厮怒吼道:“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小厮为难道:“公主身边的嬷嬷来找大小姐,说公主病了,让大小姐去看看。” 杨青山面色铁青,安慧公主要人,他也不能不给。 许久,他才咬牙切齿道:“既然公主病了,婵儿就快去看看。” 姜姒淡淡道:“是。” 说罢,便跟着小厮离开。 在走出书房门时,杨青山缓缓说了一句。 “见到公主,你说话可要注意点。” 姜姒没有回答,大步跟着小厮离开。 走出杨府门口,姜姒就看到了司南。 司南面无表情,看到姜姒也只是声音冷冷道:“表小姐,快上马,可别耽误了时间。” 姜姒乖顺地点点头。 马车上,司南什么话也没说,到了公主府,就直接带着姜姒走进了院子。 院子里空无一人,司南替她们关上门,四周便安静了下来。 姜姒看安慧公主沉着脸,立刻便跪了下来。 “祖母莫气,小心伤了身子。” 安慧公主冷声道:“看来你也知道我气的是什么,那情郎的事,是真的?” 姜姒面不改色道:“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婵儿也是回到杨府,才知道有人胡乱传了这些话。” 安慧公主看着姜姒的脸,根本看不出姜姒脸上的慌乱。 她冷冷一笑,“昨日你和蓝小姐就在风云楼,风云楼就在淮安河边,你是想和我说,蓝小姐能给你做证吗?” “是,不光是蓝小姐,郡主和晟王殿下的侍卫也可以为我证明。”姜姒毫不犹豫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祖母都是为了你好 安慧公主冷冷,“你在淮安河边私会情郎的事,就是永凰告诉我的。” “她昨日来告诉我时,还让我劝劝你,平日里还是注意些的好。” 姜姒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永凰郡主的动作还真是快,转头就告诉了安慧公主。 看来无论她怎么解释,安慧公主都不会相信她了。 “祖母,婵儿知道现在自己百口莫辩。”姜姒沉声道,“但私会情郎的事,婵儿是万万做不出的。” 话音落下,安慧公主就冷笑了一声。 “婵儿,你的确很乖顺,可是祖母交代你办的事,你从来没有让我满意过!” 安慧公主提高声音,“当初我让你和景献多来往,你虽做了,却没有按照我的意思去行事!” “看来是我太娇惯你,让你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姜姒一听,眉头微皱。 “婵儿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你会放任你妹妹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 姜姒很清楚安慧公主对这件事有多在意,先前隐忍不发,是觉得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毕竟杨莹只是个侧妃,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但如今连情郎都出来了,甚至还是可能是穷举子! 墨景献若是知道,姜姒宁可跟一个穷举子,也不愿意选他,必定会生气。 她和墨景献的结盟还没坚固到这个地步,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用姜姒来套住他。 安慧公主看向姜姒,“祖母决定了,为了不让流言蜚语越传越难听,我就替你做主,让你也嫁给景献做侧妃。” “这样一来,流言也能止住!” 听到这话,姜姒一愣。 来的路上,她猜到安慧公主会有多生气。 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安慧公主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姜姒皱起眉头,沉声道:“祖母,这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孙女刚刚被传出这样的谣言,若是就这样嫁给庆王殿下,只会有损庆王殿下的名声。” “不如等流言平息后,再做打算如何?” 安慧公主看向姜姒,眼底一片冷意。 “难不成还要继续放任你用蓝小姐做借口,让你继续去会情郎吗?” “先前便觉你和蓝小姐时常出去奇怪得很,如今真相大白,我自然不会让你再这样胡闹下去。” 姜姒默默攥紧了拳头。 现在安慧公主是不会听她的劝,一味反驳,反而让安慧公主更加肯定她有情郎的事。 思考半晌,姜姒深吸了口气。 “祖母说的是,婵儿明白了。” 见姜姒不反抗了,安慧公主才稍微舒缓了神情。 “婵儿,你别怪祖母说话严厉了些,无论祖母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你娘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你又是我最疼爱的孙女,我自然要为你多着想些。” 姜姒乖顺道:“婵儿明白的。” 安慧公主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慈祥,她对姜姒招了招手。 姜姒坐到她身边,就被安慧公主握住了手。 “婵儿,这几日你就呆在杨府,剩下的事祖母来解决。” “是。” 安慧公主就是喜欢姜姒这副乖顺的模样,拉着她说了好一会话,才让司南亲自把姜姒送回府。 走下马车时,司南语重心长道:“昨夜公主为了表小姐的事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往后表小姐可不要再让公主操心了。” 姜姒点点头,“多谢嬷嬷的教诲。” 目送着司南的马车离去后,姜姒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杨府。 走进院子,李氏正坐在院子等着姜姒。 一看到她回来了,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欣喜。 “大小姐你没事?” 现在她依附姜姒而活,自然不希望姜姒出事。 姜姒心里清楚,既然是各取所需的关系,她自然要好好利用李氏。 “姨娘,你还记得我说过让你帮我办些事吗?” 李氏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姜姒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李氏了然地点点头。 傍晚。 杨青山一身疲惫地回府,将手上的东西仔细收好后,小厮就走进了书房。 “老爷,二夫人想要见您。” 听到这话,杨青山眉头微皱。 “她来做什么?” “二夫人没说,只说想见老爷一面,老爷您看……” 杨青山思索片刻,随即说道:“带她去我院子里。” “是。” 等杨青山收拾妥当回到院子时,就看到了李氏正一脸温柔地看向自己。 “老爷,您刚从外头回来,应当还没用晚膳?” “妾身做了几个老爷爱吃的菜过来,老爷多少用些,可别累坏了身子。” 杨青山走到李氏身旁,看到李氏手上的东西,眼底满是警惕。 “今日怎么得空给我做饭了?” 李氏柔声道:“先前妾身惹得老爷不快,妾身一直想找机会和老爷赔不是。” “只是老爷公务繁忙,妾身实在找不到机会。” 杨青山最喜欢被捧着顺着,现在看李氏服软了,心中自然畅快。 “那你先前说的话……” 李氏回答,“都是有小人在我面前说了老爷的不是,妾身已经狠狠处置了他!” 听到这话,杨青山眯起了眼。 “是谁?” “就是先前伺候老爷的来旺,他在外头欠了不少银子,就编了许多关于老爷的事,骗了妾身不少银子。”李氏说道,“老爷不必担心,妾身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杨青山脸色微沉。 来旺的确是先前伺候过自己的小厮。 五年前他看来旺机灵,特地安插在了墨瑶身边。 想不到会咬人的狗不叫,竟然在暗地里背刺他。 杨青山冷声道:“怎么处理的?” 李氏轻笑,“敢对老爷不利的人,自然是让他永远闭嘴了,老爷可以派人去乱葬岗看看,他现在就在那呢。” 杨青山记下了李氏的话,随即打开食篮。 饭菜香味扑鼻,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他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又喝了两杯小酒,脸上就浮起了两抹红晕。 李氏见时机到了,便轻声问道:“老爷?” “嗯?” 看到杨青山迷离的双眼,李氏目光闪了闪。 她对着站在门口的英瑰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姜姒便出现在了院子里。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询问真相 李氏上前对姜姒行礼,“大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姜姒点点头。 “我不会在这呆太久,你在房门外等一会。” “妾身明白。” 看着鼾声如雷的杨青山,姜姒单手就能轻易把他架起。 把杨青山放在床上后,姜姒才缓缓开口,“父亲最近可真忙啊。” 半梦半醒的杨青山隐约听到了姜姒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睛寻找姜姒的身影,却始终没有聚焦。 他对着姜姒的另一个方向笑了笑,“我不累,都是为了庆王殿下……” 姜姒眉头微皱,声音多了一丝冷意。 “庆王殿下为什么要调查前朝的事?” 杨青山迷迷糊糊道:“庆王殿下要做的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过庆王殿下似乎就快找到前朝的遗孤了。” 姜姒淡淡道:“庆王殿下为什么要找到前朝的遗孤?他是利用她,还是杀了她?”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事和姜大人有关,剩下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罢,杨青山便沉沉睡去了。 无论姜姒再怎么说,杨青山都没有回应。 她眉头微皱,转身离开了房间。 看向李氏,便缓缓说道:“给他下的药量不小,至少也要明日才能醒,辛苦姨娘了。” 李氏点点头。 “大小姐不必客气,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 姜姒把一瓶药交到了李氏的手上,“明日父亲醒了,就给他喝下。”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李氏目送着姜姒走远,才转身走进房间。 看着杨青山的睡脸,她眉眼间满是厌恶。 她坐在床边看着杨青山,轻声道:“老爷,你可不要怪我心狠。” 此时,姜姒已经到了晟王府。 墨修凛似乎猜到她会来,就这么看着姜姒走向自己。 姜姒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把从杨青山那里问到的话,全都告诉了墨修凛。 “这件事是景献让他查的?”墨修凛皱起眉头。 “杨青山是这么说的,应当不假。”姜姒沉声道,“毕竟杨青山和墨景献往来甚密,只是没想到两人竟然在查这样的事。” 墨修凛点点头,“这件事我会注意的。” 姜姒点点头。 “今天……我知道皇姑把你叫到了公主府,她有没有说什么?” 在知道姜姒进公主府后,他就在这等着,赌姜姒会不会来。 毕竟先前是他交代,让姜姒这段时间不要主动过来。 在看到姜姒的身影时,他的心就放松了下来。 姜姒看着墨修凛的眼睛,长袖下的手紧了紧。 这件事,可能只有墨修凛能帮她了。 “公主震怒,让我嫁给庆王殿下做侧妃。”姜姒轻声道。 听到这话,墨修凛一愣。 他皱起眉头,“什么时候?” 姜姒摇摇头,“公主只说让我这几日好好在府里呆着,其他的事由她来处理。” 由她处理的话,两人便心知肚明了。 不过是一顶花轿,从杨府到庆王府而已。 许久,墨修凛开口,“这件事我来解决。” 姜姒挑眉,“王爷不会是想娶我?” 声音多了几分玩笑,但对上墨修凛认真的眼睛时,姜姒还是愣了愣。 “我们本就是夫妻,你若是想,我也不介意再三书六聘重新娶你。” 墨修凛说得认真,让姜姒的脸微微发热。 她轻咳一声,“王爷打算怎么做?” 借着月光,墨修凛看着姜姒发红的脸,他只觉得娇俏。 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 “你明日在杨府等着就是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选择相信墨修凛。 翌日。 姜姒照常起床,只是等了一个早上,都没等到墨修凛的动作。 直到中午,她正准备小憩时,就看到了杨青山阴沉着脸走进院子。 姜姒淡淡道:“父亲是不是又有什么话和我说?” 杨青山皱眉道:“晟王殿下的女儿病了,现在晟王府的轿子就在外头等着,你赶紧出去!” 听到这话,姜姒了然。 墨修凛这是打算先拖延时间,之后再从长计议。 姜姒低垂着眼,和落然低声交代了几句,才大步走出霜汀院。 坐上轿子前,杨青山低声提醒道:“早去早回。” 姜姒没有回答,只当没听见杨青山的话。 到了晟王府,两小只已经等在了院子外。 看到她来了,就一左一右抱住了她的腿。 “杨姐姐!” 姜姒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我得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了。” 两小只异口同声道:“爹爹已经和我们说了!” 墨天欣紧紧抱着姜姒的腿,“之前我就和爹爹说过,让杨姐姐来和我们住一段时间。” “那时候爹爹都没答应!” 姜稷点头附和,“今天早上爹爹和我们说的时候,我们可高兴了!” “杨姐姐,你和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我已经让容姐姐把房间收拾好了!” 看着自家儿子闪闪发亮的眼睛,姜姒颇有些无奈。 “你都已经先斩后奏了,我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姜稷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他都已经很久没和娘亲睡了! 娘亲难得来一趟,他当然要为自己和欣欣争取点福利啊! “怎么都站在这里?” 墨修凛的声音响起,他笑着上前把两小只抱进怀里,两小只的眼睛也依旧盯着姜姒。 他无奈道:“你们杨姐姐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们也不必如此。” 两小只嘿嘿一笑,墨天欣鬼灵精地凑到墨修凛耳边小声道:“爹爹可要加油啊!” 墨修凛轻笑,也不知道姜稷平日里到底教了墨天欣多少。 “先进去,我已经让人备好午膳了。” 姜姒点点头。 饭桌上,姜姒问道:“你怎么和皇上解释的?” “我把事情如实告诉了他,他什么也没问,便如此安排了。” 姜姒夹菜的动作一顿,脸有些微微发烫。 算了,现在事情暂时解决最重要。 “王爷,今夜我想去一个地方。” 墨修凛对上姜姒的视线,随即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 姜姒和墨修凛一前一后到了庆王府。 埋伏在暗处的暗卫只多不少,想要进入墨景献的书房,不是件简单的事。 第二百六十章 私铸兵器 姜姒眉头微皱,对着墨修凛低声道:“王爷一直有让暗卫来盯着庆王,应该对庆王府的结构比较了解。” “王爷知道哪里把守的暗卫比较少吗?” 墨修凛思考片刻,随即回答,“跟我来。” 姜姒点点头,跟在墨修凛的身后。 两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一处偏院,这里除了几个守夜的侍女,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这处院子倒是冷清。”姜姒轻声道。 “杨莹嫁过来之后,便一直住在这里。”墨修凛低声道,“景献只给她派了几个侍女,连侍卫都没有。” 姜姒听罢,并不觉得意外。 知道墨景献决定娶杨莹后,她就知道杨莹嫁过来会是什么下场。 不过这也是杨莹自己的选择,她不会放在心上。 “既然这里是最容易进入庆王书房的地方,我们就别耽误工夫了。” 墨修凛点点头。 杨莹的院子在距离书房正中的位置,不多时,姜姒和墨修凛就站在书房的外围。 但看到突然出现的暗卫警惕地看向四周,姜姒便皱起了眉头。 “庆王到底养了多少暗卫?” 墨修凛低声道:“记在档案上的有十余人,但实际上怕是有几十人。” 姜姒不置可否。 无论是亲贵还是官员,暗卫的数目都是有定量的。 庆王府大部分地方都被暗卫把守着,显然是府里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姜姒仔细地观察眼下的情况,便发现每隔半个时辰,暗卫就会进行一次交接。 她眯起眼睛,目光闪了闪。 “王爷,我发现暗卫交接时会有一盏茶的工夫给我们。”姜姒沉声道,“若是我们能抓住机会,或许能进入书房。” 墨修凛思索着姜姒说的可行性,最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试一试。” 等待暗卫交接的时间并不算久,看到暗卫的身影消失,姜姒和墨修凛就立刻抓住时机。 进入书房的那一刻,两人松了口气。 若是晚了一刻,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我们……” 不等姜姒把话说完,衣摆便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放着的毛笔。 在寂静一片的夜里,东西掉落的声音异常明显。 “谁!” 在外巡逻的暗卫立刻集中到了书房,火光照亮房间,但房间内空无一人。 几个暗卫眉头紧皱,将书房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个遍。 确定没人之后,才转身离开。 姜姒被墨修凛紧紧地抱在怀里,听到暗卫的脚步声走远后,才松了口气。 “王爷,你可以放开我了。” 墨修凛一愣,赶忙松开姜姒腰间的手。 幸好密道里没有火光,否则一定会暴露墨修凛涨红的脸。 “方才事情紧急,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 姜姒轻笑一声,“王爷不必紧张,不过王爷是怎么发现这个密道的?” 刚才毛笔落地,引起暗卫注意时,墨修凛就拉着她进了一个暗道。 现在平静下来后,她发现这个暗道里似乎还散发着一股异香,仿佛在遮掩什么气味一样。 “我也是偶然发现架子上的笔架是斜着放的,这才猜到这是个机关。” 墨修凛拿出火折子,密道瞬间被照亮。 暗道不断,两人走了一会,才走到了尽头的暗门。 看到暗门上复杂的机关锁,姜姒便让墨修凛拿着火折子离近些。 “这么复杂的鲁班锁,一看便知是特制的。”姜姒抬手敲了敲,“不仅特地弄了一个密室,还加了一把锁,想必里面是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墨修凛看向姜姒,“你有办法打开这把锁吗?” 姜姒点点头,“只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慢慢来。” 姜姒深吸一口气,便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鲁班锁上。 她小心地拆解着鲁班锁,指尖谨慎地移动着。 大约一个时辰后,锁被打开了一角。 此时,姜姒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薄汗。 “不用着急,我们还有时间。” 听到墨修凛的声音,姜姒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 她紧抿着嘴,继续拆解鲁班锁。 看着四层锁心掉落,姜姒才出声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进去。” 墨修凛点点头。 “先擦擦汗。” 姜姒没有拒绝墨修凛,擦过汗之后,才一起推门而入。 可当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姜姒和墨修凛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一大批制作精良的武器就这么摆在这里。 数量之多,可以供两三个军队使用。 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他们也想不到庆王府里会有一个这么大储藏兵器的密室。 姜姒皱起眉头,“庆王这是要造反?” 墨修凛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我们先离开这里。” 说罢,便拉着姜姒走出了密道。 离开庆王府之后,墨修凛一言不发。 姜姒看着墨修凛握着自己的手,轻声道:“王爷是太震惊还是太恐惧了?” 墨修凛吐出一口气,“两者皆有。” “虽然我一直提醒你景献的心思深,但我没想到他的心思竟然深到了这个地步。” 私铸兵器,若是被发现,是诛九族的大罪。 墨景献私自锻铸这么多兵器,根本就是动了动摇国本的心。 想到这,姜姒多了一个猜想。 “王爷,朝廷发生的这些事,会不会都和庆王有关?” 墨修凛一听,抿紧嘴角。 如果真的是墨景献的话,一切似乎就能解释得通了。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多了一抹苦笑。 “这件事我会和皇上说的。” 姜姒点点头。 她看着墨修凛的神色,也知道今晚的事情对墨修凛来说,实在是不小的冲击。 “王爷早些睡。” 墨修凛点点头。 翌日。 杨青山下了早朝,便大着胆子走到了墨修凛的身边。 墨修凛转头看向杨青山,冷声道:“杨大人有事吗?” 杨青山陪笑道:“参见晟王殿下,下官就是想问问,小小姐的病怎么样了?” “若是小小姐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就……” 墨修凛直接打断道:“本王女儿的病好了,本王自会送杨小姐回去。” “杨大人只需要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公务就够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错误指令 听到这话,杨青山愣了愣。 墨修凛这话听着,仿佛话里有话的样子。 他抬头看向墨修凛,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多谢王爷提点,下官一向如此。”杨青山陪笑道,“但婵儿只是个半路出家的郎中,若是没有把小小姐治好,反而治得严重了,岂不是耽误了小小姐的病情?” “下官听说白神医现在就在京中,若是晟王殿下不嫌弃,下官愿意替晟王殿下把白神医请来。” 墨修凛面无表情地看着杨青山,杨青山就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 “杨大人好意,本王心领了。”墨修凛淡淡道,“若是有需要,本王自然会去找白神医。” 说罢,便转身跟着等在一旁的福海,大步走向御书房。 看着墨修凛的背影,杨青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思索片刻后,便坐上马车直奔庆王府。 此时,安慧公主的马车也缓缓停在了宫门外。 墨修凛前脚刚走进御书房,福海后脚就进门通传道:“启禀圣上,安慧公主求见。” 墨尧泽刚听墨修凛说了一半,听到福海的通报,眉头微皱。 “皇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安慧公主只说有要紧事想要见圣上。” 墨尧泽和墨修凛对视了一眼,他才转头对福海说道:“宣。” “是。” 墨修凛转身走入偏殿,福海才带着安慧公主走进御书房。 “皇姑今日怎么有空到这来了?” 墨尧泽笑着请安慧公主坐下,吩咐福海端来了一壶新茶。 安慧公主笑笑,“圣上不必这么麻烦,只是老身想要耽误圣上一点时间。” “皇姑尽管说便是。” 安慧公主立刻轻叹了一声,“圣上知道老身是最疼爱婵儿这个外孙女的,只是最近京中流言四起,说婵儿不检点,败坏了她的名声。” “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老身实在是心疼。” 听到这话,墨尧泽目光闪了闪,随即问道:“皇姑来找朕,可是有事相求?” “是,现在婵儿被人传出这样的流言,无论是真是假,已经坏了婵儿的名节,所以老身希望圣上可以给婵儿和景献赐婚。” “赐婚?”墨尧泽声音淡淡道,“皇姑这是想让杨小姐嫁给景献做王妃?” “景献前些日子才刚娶了杨二小姐做了侧妃,现在又娶,怕是不妥。” 安慧公主叹息道:“老身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现在京中的谣言愈演愈烈,老身实在不忍婵儿受委屈。” “所以老身也不想为难景献,只求他能纳婵儿为侧妃,老身便心满意足了。” 墨尧泽顿了顿,“皇姑如此疼爱杨小姐,却只求个侧妃,难免委屈了杨小姐。” 安慧公主笑笑,“老身信得过景献的为人,即便婵儿是侧妃,也会以礼相待。” “皇姑对景献很是信任,朕记得前些日子皇姑病了,是景献第一个去看的。” “是,那时候婵儿不在老身身边,也就只有景献愿意来看我。” 听着安慧公主的感慨,墨尧泽眼睛微眯。 “朕曾经做过一桩媒,结果未能尽善尽美。”他缓缓说道,“若是杨小姐也愿意,朕自然会成全一桩好事。” “不过临近科举,皇姑缓一缓再说。” “更何况这些日子修凛的女儿病了,杨小姐也还忙着,现在说这件事也不合适。” 安慧公主一听,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圣上说的是,老身光顾着想婵儿的事了,都忘了修凛的孩子还病着。”她笑了笑,“等婵儿回来了,老身再带她入宫面见圣上。” 墨尧泽点点头。 他目送着安慧公主离开,墨修凛才缓缓走出来。 “方才皇姑的话,你都听到了。” “是,臣弟都听到了,臣弟只有一个请求,望圣上不要答应。” 墨尧泽转头看向墨修凛,嘴边挂上一抹浅笑。 “你难得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朕自然不会答应,更何况神医对朕有恩,朕自然不能做害了神医的事。” 听到墨尧泽这么说,墨修凛松了口气。 “继续说刚才的事,你确定景献私铸兵器了?” 话音落下,墨尧泽的脸上满是冷意。 私铸兵器必定会对他造成威胁,所以他必须确认。 墨修凛点点头,“是,就在景献书房的密室里。” “按照圣上的吩咐,臣一直暗中观察着景献,若不是亲眼所见,臣也不会相信。” 墨尧泽眼睛微眯,“先前你不是一直说景献没有异样吗?” “是臣失察,没想到景献藏得这样深。” “不光是你。”墨尧泽沉声道,“朕给你下的指令,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御书房一片寂静,两人相顾无言。 凤仪宫内。 皇后和安慧公主喝茶,只是她瞧着安慧公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皇姑仿佛有心事,若是皇姑不介意,可以与本宫说说。” 安慧公主轻叹,“老身竟然让皇后娘娘担心了,是老身的罪过。” “咱们是一家人,自然是要担心的,皇姑究竟在为什么事烦心?” “宫外关于婵儿的谣言,皇后娘娘应该也有所耳闻?”安慧公主问道。 皇后点点头,“但到底是谣言,皇姑也不必放在心上。” “可事关女子贞洁,老身实在没法不在意。”安慧公主叹息道,“今日进宫本是想求皇上成全一桩姻缘,可皇上的意思,老身实在是参不透。” “皇姑是想让杨小姐嫁给修凛?” 安慧公主笑笑,“我家婵儿哪里高攀得上修凛?老身只想让婵儿做景献的侧妃,这样一来,婵儿往后也能时时伴我左右。” “我已经年老,护不了婵儿多久了。” “景献不参与朝政,婵儿以后也能不用沾染上这么多是非。” 皇后听到这话,眼睛微眯。 如今朝堂上的立储之争愈演愈烈。 虽然墨尧泽嘴上说着会考虑,却也没个结果。 而且……墨尧泽已经许久不来她宫里了。 皇后收敛心中的情绪,轻声安慰道:“皇上有自己的打算,皇姑不必担心。” 安慧公主笑笑,“还是元嘉好,只需要安坐着,便能称心如意。”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举两得 皇后的脸色微沉。 若是真如安慧公主说的那么简单,她也就不用为墨元嘉操心了。 这些日子来,墨元嘉给她闯了多少祸? 不敬尊长、好高骛远、争强好胜……惹得周围无人愿意靠近他。 作为未来的君王,却不能让人拜服,反而心生厌恶。 即便是坐上了那个位置,也是四处背敌。 光是想想,皇后就觉得头疼。 幸亏她把这些事情全都压了下来,否则墨尧泽知道了,墨元嘉好不容易解开的禁足,又要功亏一篑了。 “夜里风寒,皇姑还是早些回去。”皇后淡淡道。 安慧公主给皇后行了礼,才起身走出凤仪宫。 司南在外等着安慧公主,看到她出来了,便赶忙迎了上去。 “公主,刚才府里有人来传话,说庆王殿下正等着呢。” 安慧公主眉头微皱,“让人回去告诉他,我今日入宫乏了,不见客。” 司南听到安慧公主这么说,立刻就明白了。 看样子安慧公主没能达成此行的目的。 “奴婢明白了,这就遣人回去告诉庆王殿下。” 晟王府。 姜姒坐在庭院里看着两小只打闹,眼底满是温柔。 余光看到墨修凛回来了,便让容儿去泡了一壶新茶。 “王爷今日怎么这么疲惫?” 墨修凛在姜姒面前,毫不遮掩自己的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姜姒便伸出手,在墨修凛的手臂上按了按。 紧绷的神经舒缓了许多,他才转头看向姜姒。 “今日安慧公主进宫求皇上给你和景献赐婚,就像你先前说的,只求了一个侧妃。” 姜姒面色如常,指尖轻点墨修凛的穴道。 “皇上怎么说?” “用科举和欣欣搪塞了过去。” 姜姒也不意外。 “安慧公主一开始就想用杨婵去拉拢庆王,我拖延至今,一直没成功罢了。” 她抬眼看向墨修凛,“等我回到杨府,她肯定要想尽办法逼迫我。” 墨修凛眉头紧锁,“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姜姒笑了笑。 这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眼睛顿时亮了亮。 “王爷,我有主意了。” 墨修凛一愣,但看到姜姒闪闪发亮的眸子,他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他轻咳一声,掩饰住了自己的慌张。 “是什么?” 姜姒勾唇一笑,“是杨婵。” 傍晚,姜姒和墨修凛乔装打扮到了风云楼。 一进门,伙计就迎了上来。 他低声道:“少阁主,阁主正准备派人去找您。” 姜姒挑眉,“出什么事了吗?” “阁内一切安好,阁主只是有事和少阁主说而已,既然少阁主来了,属下这就通知阁主。” 姜姒不以为意,在伙计离开前问道:“先前我带来的两个人呢?” “就在地字二号房。” 姜姒点点头,跟墨修凛一前一后上了楼。 走到房门外,姜姒抬手轻轻敲了敲。 “来了。” 杨婵推开门,虽然姜姒易了容,还是马上认出了她的身份。 “姜神医!” 姜姒将食指抵在了唇上,示意她进去说。 杨婵急忙闭上嘴,侧开身子让姜姒和墨修凛进来。 宁远骞正在里间温书,听到开门声,便疑惑道:“娘子,今日怎么这么早就送饭来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了出来。 看到姜姒和墨修凛正喝着杨婵倒的茶,赶忙道歉道:“对不住了,我以为是送饭的。” 杨婵笑道:“相公,你别紧张,这是姜神医,我和你说过的。” 宁远骞一愣,眼底满是迷茫。 “姜神医不是女子吗?可这位……” 杨婵对姜姒歉意道:“不好意思姜神医,我相公他没见过易容的人。” 姜姒笑笑,“没事,宁公子做,我等会要说的事也和你有关。” 宁远骞赶忙坐下,腰背挺直。 “姜神医,您说!” “你和杨小姐还没有办一场像样的婚事的?” 宁远骞惭愧道:“是,我和娘子只是简单拜了天地,此时进京赶考,就是等我功成名就后,三书六聘,给婵儿办一场像样的婚事。” 姜姒淡淡道:“你有没有想过,杨小姐曾经是杨府的千金,安慧公主最疼爱的外孙女。” “你若是考上了功名,必定会有无数的官员来庆贺。” “到时有人认出杨小姐了,你该如何解释?” 宁远骞一愣,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 杨婵看宁远骞为难的模样,急忙说道:“我不在乎这些片面的东西,我只要和相公在一起就够了。” “那宁公子是打算把杨小姐一辈子都藏在后院,不让她和任何人相见吗?” 宁远骞毫不迟疑道:“婵儿和我在一起已经吃了很多的苦,我考取功名利禄,就是为了婵儿不必再跟着我吃苦。” “请姜神医指点!” 姜姒沉声道:“再过两日就是科考的日子,届时我会送杨小姐回府,等你中榜之时,便去杨府求亲,这样一来,谁也不能说什么。” 听到姜姒的话,杨婵和宁远骞都愣住了。 沉默许久的墨修凛看着姜姒的侧脸,目光闪了闪。 原来姜姒今夜过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只要杨婵和宁远骞成亲,既解决了眼下的困局,也不会让杨婵有名无分。 若是宁远骞能进前三甲,事情就更加轻松了。 姜姒看着宁远骞的眼睛,“你的答案呢?” 宁远骞思索片刻,随即认真地点了点头。 “必不辱使命!” 杨婵看着宁远骞坚定的神情,微微红了眼睛。 她转头看向姜姒,声音沙哑道:“姜神医,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姜姒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站在长廊的尽头眺望着淮安河。 “姜神医和相公说那些话时,我便隐约猜到了什么。”杨婵看向姜姒,“姜神医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姜姒没有隐瞒,把安慧公主要做的事全都告诉了她。 杨婵听罢,脸上满是震惊。 “祖母为何要这样做……姐妹共侍一夫,实在是……” “所以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会来打扰你们。”姜姒淡淡道。 杨婵认真地看向姜姒,“姜神医,你对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我必定尽力而为。”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不如死了好 姜姒要的就是这句话,不过她不想让杨婵为了报恩强迫自己。 “即便让你再回杨府,你也愿意吗?” 说到回杨府时,杨婵有些犹豫了。 姜姒也不意外。 毕竟杨家对她做的事情,让她对这个家没有一丝留恋。 但思索片刻后,杨婵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姜姒笑笑,“你不用担心,在科考结束之前,你只需要安心呆在这里。” “等时候到了,我会接你过去。” 杨婵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姜神医,那如今京中的谣言……” 姜姒淡淡道:“不必放在心上,想要找你的人,现在应该正急得跳脚呢。” 听到这话,杨婵的眼底露出了一丝疑惑。 不多时,姜姒和墨修凛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晟王府,姜姒好奇道:“方才离开时,宁公子似乎对王爷十分敬畏。” “王爷是不是在我和杨小姐说话时,悄悄和宁公子说什么了?” 墨修凛笑笑,“只是顺便问了他几句,看看他的水平如何罢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王爷不会给宁公子透题了?” “没有,除了翰林院的大学士,便只有皇上知道科考的题目,若是他的水平必须要我透题才能考上的话,还不如现在打道回府。” “那在王爷看来,宁公子的水平如何?” “还不错,但能不能进前三甲,还是得看。” 姜姒不置可否。 自小教导墨修凛的,都是翰林院的大学士,学术修养自然不必说。 所以能得到墨修凛这个评价,已经很高了。 “看来我的计划应该能顺利进行。” 墨修凛笑笑,“即便出现意外,我也会帮你让这个计划顺利!” 姜姒一听,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墨修凛现在说话……越来越让她招架不住了。 “咳咳,王爷,你先回去,我先去找金老了!” 月色下,姜姒的耳朵微微发红,墨修凛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姜姒便逃也似的先一步动身。 看着姜姒的背影,墨修凛轻声说了一句:“我会慢慢等你接受我。” 说罢,便跟上了姜姒的背影。 翌日。 安国公府内。 永凰郡主正阴沉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厮,小厮将头压得很低,就差没有全部埋进地里了。 “我只是让你们找个人而已,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永凰郡主气得把滚烫的茶水泼到了他们身上,“养你们还不如养几条狗呢!” “郡主息怒……” “我怎么息怒!淮安河附近很大吗!为什么你们连个人都找不到!” 小厮急忙解释道:“小的们按照郡主的吩咐拿着画像四处去找了一遍,可问了一圈,周围住着的人都说没见过。” “废物!再去给我找!” “是!” 几个小厮赶忙连滚带爬地跑出前厅,魏时走进来时,就有一个茶杯在脚边碎了一地。 他皱起眉头,抬手遣退了侍女。 “永凰,即便找不到人,也不必这么生气,小心伤了身子。” 看到魏时来了,永凰郡主也没有给他一个好脸。 她对着魏时冷哼一声,“若是当初父亲先一步找到了那个小丫头,我也不必如此劳师动众了!” 魏时轻叹。 因为这件事,自家女儿都给他看了许久的脸色了。 只是世事难料,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是爹爹不好,一会爹爹就多派点小厮去找找。”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的脸色才好些。 “爹爹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不去安慧公主那?” 魏时抿了抿嘴,“今日公主有事。” 永凰郡主也懒得管这些事。 反正魏时让她去拜访安慧公主,她去就是了,左右也只是陪着说说话而已。 “爹,庆王哥哥什么时候去杨府提亲啊?” 听到永凰郡主幸灾乐祸的声音,魏时无奈道:“这是庆王殿下的事,你少打听。” “爹爹之前不是告诉你不要事事都问吗?当心惹祸上身!” 永凰郡主不以为意道:“这对庆王哥哥来说不是好事吗?” “杨大人估计高兴坏了?两个女儿都能嫁给庆王哥哥做侧妃,真是不错。” 魏时没有回答。 不过这件事,他实在是看不出来安慧公主的用意。 让杨青山的两个女儿都嫁给墨景献就算了,两个都是侧室。 现在京中都传开了,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杨青山的笑话。 “再过三日就是科考了,晟王殿下会带兵巡逻,你可以在他休息时去看看。” 永凰郡主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谢谢爹!” 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又变得阴沉了起来。 “杨婵什么时候才能从晟王府出来啊!” 魏时淡淡道:“等晟王殿下女儿的身子好了,她就能出来了。” 永凰郡主抱怨了一句,“那样的病秧子,还不如死了好!否则总能让杨婵找到机会和晟王哥哥独处!” 话音落下,她又抱怨了几句,魏时的目光就闪了闪。 公主府。 安慧公主慢条斯理地喝着新煮好的茶,视线没有一刻是落在墨景献身上的。 墨景献也是能沉得住气的,和安慧公主一样眺望着不远处打理妥当的花圃。 许久,安慧公主才像是反应过来有一个人在似的。 她对墨景献笑了笑,“景献带来的茶果然是好,清心静气。” “皇姑喜欢就好,也不枉费景献费心弄来。” 安慧公主慈爱道:“庐山云雾一年也就只有一茬,我听说今年遭了洪灾,收成不好,宫里也只得了几罐。” 墨景献笑笑,“所以景献厚着脸皮去讨,皇上也就给了我一罐。” “皇上怎么说的?” 院子里沉默了半晌,墨景献才缓缓说道:“和皇姑说的一样。” 安慧公主不置可否。 “老身倒是不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对婵儿这么关照了。” “我也很好奇,婵儿妹妹进宫的次数不多,皇上对她的印象竟然这样深。” 说罢,墨景献便和安慧公主对视了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婵儿回来了,我会再想法子的。”安慧公主说道。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可以对付苗然的人 墨景献不置可否。 “皇姑准备得怎么样了?” 安慧公主淡淡道:“一切顺利,倒是你那边别出了岔子。” “你要抓的人还没抓到?” 提起这件事,墨景献的心里就窝着火。 苗然就像是在和他抓迷藏一样,每次都会露出一点踪迹,等着他派人去抓。 等他到时,那里只剩下一张戏弄他的字条。 若是能抓到苗然,他一定要把苗然大卸八块! 想罢,墨景献深吸了口气。 “皇姑不必担心,我是不会让他破坏我们的计划的。”他沉声道,“我已经把能对付苗然的人找来了。” 安慧公主点点头。 她不在乎墨景献怎么解决事情,只要能保证事情不出意外,她根本不在乎墨景献做了什么。 “现在朝中重臣的孩子都离元嘉远远的,皇后娘娘急在心里,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安慧公主笑道。 墨景献勾起嘴角,“元嘉顽劣,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后娘娘多年经营,可就毁于一旦了。” “所以就得皇姑出马,去给皇后娘娘出出主意了。” 两人相视而笑。 与此同时,城门口驶进一辆马车。 守城的士兵拦下时,便闻到马车里飘出一股幽香。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涣散,甚至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同僚看到他的神情变得奇怪,抬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后背。 “现在还在站岗,你走什么神啊?” 那个士兵回过神,赶忙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昨夜没睡好啊……” 同僚疑惑地皱起眉头,“等会就换班了,你快点去检查那辆,慢了小心被罚!” 士兵点点头,走到马夫面前厉声道:“例行检查!” 马夫抬起头,宽沿的草帽下就露出了刺满刺青的脸。 士兵吓了一跳。 马夫沉声道:“马车里是我家夫人,我家夫人身子不好,官爷可不要吓到我家夫人。” “我知道了……你把帘子撩开我看一眼……” 马夫抬手掀开帘子,士兵探头去看。 车子里是一个身着繁复奇怪装束的美艳女人,女人抬眸看了士兵一眼,颔首示意了一下。 士兵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跟着点了头。 放下帘子后,马夫看向士兵,“官爷,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你们走……” 马车慢慢走远,士兵还没回过神,被身边的同僚又打了一巴掌。 “你怎么又开始魂不守舍了?” 士兵转过头,呆愣地看着同僚,“刚才马车里的女人,比临江仙的头牌都漂亮……” 同僚嗤笑一声,“那你倒是和我说说,刚才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她……” 话只说了个开头,士兵的眼睛里就出现了一丝迷茫。 “我不记得了……” “我看你就是没睡好,脑袋都要坏了,还是好好站岗,等换班就回去休息!” 方才的马车停在了风云楼门前,女人脸上戴着面纱,马夫伸出手去扶。 女人摆摆手,“不必了,既然到了中原,有些规矩就不必守了,你先去处理其他事。” 马夫迟疑道:“夫人,我不在您身边,万一有不长眼的人冒犯您怎么办?” “不会有这样的人的。”女人淡淡道。 看女人坚持,马夫也只能点头。 等马夫走远,女人才缓缓走进风云楼。 正在忙着的伙计一看到女人,就赶忙迎了上来。 “姑娘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女人的声音清脆悦耳,听着就让人舒畅,“还有空房吗?” “当然有!姑娘楼上请!” 伙计带着女人走上楼,推门进入房间,便热情道:“这间房子只要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淮安河的全景,听姑娘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女人点点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家酒楼的主人是不是姓金?” 听到这个话,伙计愣了愣。 接待了这么多客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这个问题。 “姑娘有事吗?” 看到伙计变得警觉的眼神,女人淡淡道:“我是他的旧友,劳烦通告一声,就说三娘等着他。” 说罢,云三娘便不再说话了。 伙计有些纠结,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金老头。 思索片刻后,伙计快步走下楼,和掌柜耳语几句后,掌柜脸色一沉。 “阁主昨夜和少阁主聊到后半夜,便在这里宿下了,现在应该醒了,你先看着,若是来者不善,就给我发信号。” “是。” 掌柜的走到风云楼最顶端的房间,看到房门敞开着,便疑惑地探出了脑袋。 “阁主?” 金老头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对着掌柜挑了一下眉。 “怎么和做贼似的?出事了?” 话音落下,眼底就闪过了一丝杀意。 掌柜点点头,“楼下有个客人找您,说是您的旧友,叫云三娘。” 本来昏昏欲睡的金老头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清醒了。 “你再说一遍,她叫什么?” “云三娘。” 掌柜看着金老头的神情,在心中感慨了一下。 看来是年轻的风流债找上门了啊! “阁主,您要下去看看吗?” 金老头一听,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看你是想我早点死!” 掌柜嘿嘿一笑,“阁主,人家说了会等您,您一直不露面,人家只怕会一直在这住着。” 听到这话,金老头一脸郁闷。 “行了,我知道了!她在哪个房间?” “天字三号房。” 金老头表示自己知道后,便抬手跟赶苍蝇一样把掌柜赶走了。 等房间只剩下自己时,金老头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想不到多年以后还能见到故人…… 当年不是放话此生不会再踏入中原吗?怎么现在又…… 金老头越想越不想去,下一刻却突然坐了起来。 云三娘不就是苗疆人吗! 丫头有救了! 想到这,金老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跑下了楼。 站在天字三号房前时,心里又有些打起了退堂鼓。 可姜姒还等着救命呢! “在门外呆站着做什么?就这么害怕见到我?” 房内传来云三娘清冷的声音,金老头只能硬着头皮推门。 看到云三娘后,金老头露出一个傻气的笑脸。 “三娘,好久不见……”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旧友重逢 云三娘倚靠在窗边,看到金老头的脸后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还真是老了不少。” 看着眼前这个依旧风韵犹存的女人,金老头只能笑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也不想让你见到我这副模样,不像你,还和以前一样。” 云三娘挑了一下眉,“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心甘情愿走进来的,有事想求我?” 金老头在心中腹诽,这个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眼睛真毒啊! 他扭捏了一会,“我的确有事求你,这件事除了你,没有人能做到了。” “你不会是想让我回到你身边?”云三娘嗤笑一声,“好马不吃回头草,更何况你如今这副模样,白给我都看不上。” 听到这话,金老头的嘴角抽了抽。 “我们才刚重逢,你就非要说这么伤人的话?”金老头竖起眉头,“我也不是吃回头草的人好!” “那你想求我做什么?” 金老头没好气道:“是一个被我当成女儿看待的女子,她中了蛊,先前病发时,险些去了半条命!” “除了苗疆的蛊医,没人能救她,你帮个忙,事后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云三娘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金老头。 金老头被看得都不自在了,他抖了抖身子,“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只是有些意外,你竟然为了别人求我。”云三娘淡淡道。 她和金老头认识了几十年,从来没听说过他为谁低头。 能让金老头如此珍视,应该不是个简单的人。 “既然如此,就带她来见我,若是我心情好,或许会帮她医治。” 听到这话,金老头满脸无奈。 还是和以前一样恶劣! 不过云三娘能松口,对他来说已经不错了。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来中原?” “我是来抓给你视若女儿下蛊的人的。” 金老头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他皱起眉头,“那小子什么来头?” 云三娘勾起红唇,“看来你不知道那小子的身份,他曾经是苗疆的王子。” “只不过因为不服父母不偏袒自己,于是便弑父弑母的疯子。” 金老头眉头微皱。 这件事他略有耳闻,但他以为早就被苗疆的人处决了。 想不到在京城称霸一方的山匪,竟然是曾经身份尊贵的苗疆王子。 思索片刻,金老头抬头看向云三娘。 “那你这次来,是打算把他活着带回去,还是直接处置了?” 云三娘不以为意道:“那就要看他配不配合了。” 金老头了然,“找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 “放心,食宿全免,有事就直接找伙计。” 云三娘笑了笑,“这算是对我的补偿吗?我可没有这么廉价。” “和补偿没关系,倘若真的要补偿你,我怕是要还到下辈子。” 说罢,金老头就转身离开了。 云三娘看着金老头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过去我们都太年轻了……” 此时,姜姒正在书房陪着姜稷和墨天欣练字。 这两天在两小只身边,算得上她回京之后最惬意的时光。 只是这样安逸的日子,让她都有些懈怠了…… 她还没查清的事还有很多。 比如姜睿明当年的事,比如她的身世…… “杨姐姐?” 墨天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姒这才回过神。 她笑着摸了摸墨天欣的头,“怎么了?” 墨天欣眨着溜圆的眼睛看着姜姒,“杨姐姐刚才的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姜稷一听姜姒可能病了,小脸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姜姒心中一甜,“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说罢,还证明似的把姜稷也抱到了腿上。 正当她想说什么时,外面就传来了金老头发出的鸟鸣声。 姜姒眉头微皱,转头轻声对两小只说道:“你们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出去一下。” 两小只乖巧地点点头,目送着姜姒走出去。 很快,姜姒就顺着声音找到了金老头。 她挑眉道:“昨夜听你诉了这么久的苦还不够?” 昨夜去找金老头时,姜姒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竟然这么着急找自己。 结果推门一看,只看到一个醉醺醺的酒鬼抱着酒坛子干嚎。 想到昨晚的场景,姜姒就想给金老头一个白眼。 金老头干笑了几声,“这事也不能怪我啊!最近压抑得久了,我也控制不住啊!” “那你现在过来找我,是打算大白天喝酒?” 看到姜姒已经危险的眯起眼睛,金老头赶忙说道:“我来找你为了正事!我有一个旧友现在就在风云楼,她可以解开你身上的蛊。” 姜姒一听,神情变得认真了起来。 “是苗疆的人?” 金老头点点头。 “她答应可以给你看看。”金老头说道,“她那个人性格古怪,一会见面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姜姒点点头,只是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想不到你还有朋友,而不是来寻仇的。” 金老头控诉道:“我活了这么久,当然也是有朋友的!只是朋友天南地北的,实在是聚不到……” “好,我先和孩子们说一声。” “等会!我和孩子们也许久不见了!你让我和他们说会话!” 看金老头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姜姒嘴角抽了抽。 “知道了。” 见姜姒松口,金老头就差没跳个舞了。 “金爷爷!” “诶!” 金老头张开双手抱住扑向自己的两小只,一张老脸都笑出了满脸的褶。 姜姒知道,金老头是真心疼爱这两个孩子的。 否则也不会说出若是她死了,就替她养大两个孩子的话了。 金老头笑着摸了摸两小只的头,“稷儿,欣欣,一会金爷爷和你们杨姐姐要出去办件事,你们要在府里乖乖的,知不知道?” 姜稷是小大人,听到这话第一时间便问:“是去做危险的事吗?” 墨天欣一听,也立刻紧盯着金老头。 金老头一时间也回答不上来,只能转头看向姜姒。 姜姒无奈,“杨姐姐和你们保证,绝对不是危险的事,等你们爹爹回来了,记得帮我告诉他我出去的事,好吗?” 第二百六十六章 挖心之痛 两小只对视一眼,随后才点了点头。 “杨姐姐,你要早点回来!”两小只异口同声道。 姜姒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和他们保证后,便跟着金老头离开了。 走进风云楼,金老头带着姜姒直奔天字三号房。 看到那个满身异香的云三娘后,姜姒挑了一下眉。 云三娘听到脚步声,也转头看向了姜姒。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底都多了一分意味深长。 “你这个干女儿的资质不错,若是愿意拜我为师,日后必定大有作为。”云三娘轻笑道。 姜姒淡淡道:“前辈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只是我怎么不知道我成了某个人的干女儿了?” 说罢,便转头看向了金老头。 金老头尴尬地笑了笑,“我之前和她说的是亲如女儿,真没有占你便宜,丫头,你别生气!” 姜姒白了金老头一眼,便重新看向了云三娘。 结果云三娘正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姜姒便微微皱起了眉头。 “前辈为何这样看我?” 云三娘笑了笑,“难得看到这么有趣的事情,自然要多看两眼了。” “老头,你先出去,我治疗的时候,谁都不能看。” 金老头一听,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怎么也跟着叫我老头啊?我也没有很老啊……” 不过抱怨完之后,金老头还是乖乖走出了房间。 相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云三娘的脾气。 要是他不听,他和姜姒可就要遭殃了。 看着房门关上,云三娘脸上的笑便消失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人这么上心,果然是年纪大了,想要有个寄托了吗?” 说罢,眼睛便在姜姒身上转了转。 姜姒不以为意道:“前辈对老头也很上心,我曾经听他说起过您,今日一见才知道他为何对前辈念念不忘。” 听到这话,云三娘来了兴趣。 “他还和你说起过我?我还以为我们分开后,他就把我给我忘了。” 姜姒淡淡道:“年少时心动的人,直到死都不会忘记。” “不过老头并不愿意和我多说,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前辈太多。” 云三娘倒是不介意,抬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把衣裳脱了,我瞧瞧到什么地步了。” 看着云三娘关上窗户后,姜姒才解开了自己的上衣。 蛊毒已经在她的后背蔓延,仿佛正在构成一个复杂的图腾。 云三娘看着姜姒的后背眉头紧皱。 “你中的蛊毒比我想的还要严重。” 姜姒淡淡道:“我还有救吗?” 这句话让云三娘有些意外。 若是寻常人,开口肯定是问能不能治好她,而不是用平淡的语气问自己是否有救。 就仿佛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云三娘沉吟片刻,“你和我说实话,这个蛊一开始就是下在你身上的吗?” 姜姒摇头,“我是为了救人,这才把蛊引到自己身上的。” “你还真是不要命了,强行引蛊非死即伤,你竟然还能安稳地活这么久,也不知道该说你命大,还是命硬了。” 云三娘拿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只圆滚滚的小虫在桌子上转了一圈,才停在了桌子的中心。 “吃掉它。” 姜姒沉默了片刻,“这是什么?” “你体内的蛊已经在你的心脏扎根了,想要拔除它不是件简单的事。”云三娘说道,“更何况还要保证你的命,这就更难了。” “所以,你若是想活命,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姜姒皱起眉头。 她作为郎中,很清楚应该听云三娘的话,只是这样命令的语气,让她觉得不适。 深吸一口气,姜姒才把桌子上的小虫塞进嘴里。 入口那一刻,小虫就爬进了姜姒的喉咙。 她感受着虫子在喉管爬行的感觉,并不是那么自在。 “一会你可能得遭点罪,不过也不碍事。”云三娘说道。 姜姒正想问出口,心口就开始刺痛了起来。 云三娘淡漠地看着姜姒惨白的脸,没有半分要上前的意思。 “你若是忍不住,我可以让虫子出来。”云三娘笑笑,“不过这样一来,就没人能救你了。” 姜姒眉头紧皱,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云三娘想要做什么了,她要让两只蛊在自己体内相残。 不过她体内的蛊可比云三娘让它吃的大多了,谁赢谁输,此刻还不好下定论。 姜姒的心头疼得仿佛被搅碎一样,她张开嘴,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咚的一声,她跪倒在地。 汗水和灰尘混在了一起,可她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希望能缓解疼痛。 可这么做根本没用。 云三娘撑着下巴看着她,“可能得两三个时辰才能结束,熬过就好了。” 姜姒连眼皮都抬不起,全身的力气都用来抵御疼痛了。 现在她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不要被墨修凛看到。 晟王府。 太阳落山后,墨修凛才走进王府。 只是今日的府里安静得奇怪,若是之前,两小只早就带着姜姒一起出来等着他了。 墨修凛皱起眉头,“杨小姐和孩子们呢?” “小小姐和小少爷正在后院,杨小姐应该也在后院。” “什么叫应该?”墨修凛冷声道。 侍卫不敢说话,只能垂下头。 墨修凛见问不出什么,便自己大步走进了后院。 后院依旧寂静一片,推开房门,他才看到两小只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虽然墨修凛的动静不大,姜稷还是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爹爹。” 看着自家儿子睡眼惺忪的模样,墨修凛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娘亲怎么不在?” 姜稷软声道:“娘亲和金爷爷出去了,说是有事要办,让我和欣欣等爹爹回来后告诉爹爹。” 墨修凛一愣,“你娘亲有说去哪办事吗?” “好像是去风云楼见什么人,娘亲让爹爹不用担心。”姜稷抬头看向墨修凛,“爹爹要去接娘亲吗?” 墨修凛笑笑,“是。” “那爹爹快去快回!我和欣欣在家里等你!” “好。” 说罢,墨修凛便起身走出了房间,和容儿嘱咐了几句,才动身去风云楼。 风云楼的伙计都记得墨修凛,便告诉了他姜姒的位置。 墨修凛道了声谢,上楼敲开房门,看到姜姒倒在地上,心脏都停了一瞬。 第二百六十七章 不想失去 “姜姒!” 墨修凛大步上前把姜姒抱起,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心脏就跟被刀割了一样。 他恶狠狠地看向云三娘,“你对她做了什么!” 云三娘皱起眉头,“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人为什么把你放进来,但我是在救她的命。” “你若是识相,赶紧把她放下,然后离开这里。” 姜姒已经疼得失去了意识,墨修凛摸着她被汗水浸湿的衣裳,脸色更沉。 “救人是这么救的吗?” 云三娘笑笑,“我如何救人,难道还需要你来教?” “立刻救醒她!” “这我可做不到,若是现在动她,可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听到云三娘的话,墨修凛瞪大了眼。 “门怎么开了?” 金老头一走进来,就看到了正抱着姜姒狠狠瞪着云三娘的墨修凛。 “哎哟,王爷,你怎么来了?” 墨修凛紧搂着姜姒,阴沉着脸看向金老头。 “金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修凛的声音多了一丝颤抖,但比起这个,云三娘脸上的笑容更让金老头觉得害怕。 云三娘笑得越甜,就证明她越生气! “王爷,她是我给姜丫头求来的救命郎中,你先跟我出去,你现在在这里,可是会耽误姜丫头治病的!” 说罢,赶忙上前拉墨修凛。 但是墨修凛抱着姜姒不愿撒手,金老头强拉也拉不动。 云三娘在一旁冷眼看着,随后便站了起来。 “既然不愿意出去,那这个房间就留给你了。” 看云三娘要走,金老头顿时就急了。 “三娘!” “等那丫头醒了再来找我,老头,你跟我下楼!” “哈?” 金老头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三娘拉出去了。 房门被带上,墨修凛小心地抱起姜姒放在床上。 姜姒的脸上被碎发盖住,墨修凛轻轻拨开,生怕会弄疼了她。 “你怎么又偷偷瞒着我?”他轻声道。 墨修凛心疼地握住姜姒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直到深夜,姜姒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还能感觉到心口的疼痛,只是疼得太厉害,她已经有些麻木了。 姜姒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在被人轻轻握着。 即便不需要转头,姜姒也知道是谁。 她轻叹一声,还是被墨修凛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了。 “王爷……” 听到姜姒的声音,墨修凛立刻睁开了眼睛。 见姜姒还是一副虚弱的模样,他眉眼间满是心疼。 “我一回府看你不在,就急忙赶到风云楼来找你。”墨修凛哑声道,“看到你躺在地上的模样,我的心脏都要停了……” 姜姒努力抬手拍了拍他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让王爷担心了,以后我尽量不让王爷担心。” 墨修凛听到这话,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你能有这个保证,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你能不能做到,我就不指望了。” 说罢,墨修凛便站了起来。 “我去把金老和云姑娘给叫来。” 姜姒轻轻点头。 看着墨修凛走出房间的背影,姜姒的脸微微发红。 风云楼的顶楼。 云三娘眺望着淮安河的夜景,看着河上游过的画舫,她勾起了嘴角。 “在苗疆呆了这么久,我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夜景了。” 金老头不置可否。 苗疆没有宽阔的河道,只有一些小湖。 风景别致、宁静,不像淮安河那么热闹。 金老头仰头饮尽手上的酒,当年他也是这样陪着云三娘看着夜景的。 要问他后不后悔,或许有。 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后悔有什么用?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苗然在京城的?” 金老头敛去自己的心神,强迫自己转移了话题。 “有人给我传信,说他在这里。”云三娘笑笑,“知道要来京城时,我还犹豫了一下,若是来了碰到你该怎么办。” 金老头挑了一下眉,“现在知道了?” “是啊,知道了,我还以为见到你后会有很多话对你说,现在我发现其实根本没必要多说什么。” 阁楼沉寂了下来,只剩下了微风吹拂的响动。 金老头看着云三娘的侧脸,忍不住开口道:“我……” “云姑娘,她醒了。” 云三娘点点头,喝下最后一口才站起身。 她看向一旁的金老头,“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金老头笑了笑,垂下眼眸,“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保养得挺好,得空了教教我呗?” 云三娘不答,看了他一眼后,便跟着墨修凛下了楼。 阁楼只剩下金老头,顿时变得冷清了起来。 他起身走到窗边,听着淮安河的画舫上传来悦耳的丝竹声,嘴角却泛起一抹苦笑。 此时,墨修凛和云三娘已经走进了房间。 姜姒已经自己坐了起来,看到云三娘,便对她颔首示意。 “你这一晕还真是花了不少时间,让你的情哥哥替你把衣裳脱下。” 听到这话,姜姒和墨修凛都愣了一下。 看到姜姒和墨修凛的反应,云三娘挑了一下眉。 “怎么,你们不是这样的关系吗?” 墨修凛轻咳了一声,低声询问道:“可以吗?” 本来姜姒没有那么尴尬,被墨修凛这么正经地问,她脸上退下的热度又烧了起来。 思考片刻后,姜姒也没有扭捏。 毕竟她和墨修凛连孩子都生了,脱个衣服也没什么。 “麻烦王爷了。” 墨修凛上前扶住姜姒,将她被汗浸湿的衣裳退下,便看到了她后背刺目的蛊斑。 云三娘看了一眼,又伸手探向了姜姒的脉。 “想要把蛊全部清除干净,你还要受两三次这样的罪,你能接受吗?” 姜姒点点头,“可以。” 云三娘不意外,从身上掏出了一瓶药递给墨修凛。 “每个时辰给她喂一次,剩下的时间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云三娘调侃道:“不过姜丫头现在这副样子,估计也做不了什么。” “我刚才和伙计要了净身的热水,姜丫头现在也没法一个人洗,你记得看着点。” 说罢,便留下面红耳赤的两人走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自己不清楚吗 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 姜姒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便轻咳一声打破了眼下的尴尬。 “王爷不必担心,我再休息一会就能恢复力气,不会让人王爷为难的。”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少阁主,热水来了。” 墨修凛起身去开门,看着伙计把热水搬进来。 关上门后,他便从衣摆撕下了一条布条蒙住了眼睛。 “我已经闭上了眼睛,绝对不会冒犯到你的……” 姜姒一愣,但看到墨修凛发红的耳朵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那就麻烦王爷了。” 她花了些时间褪去了衣衫,进入热水后,身子就放松了下来。 身上的黏腻被热水洗去,身体的疼痛也被热水缓解了不少。 姜姒泡在热水里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了墨修凛有些焦急的声音。 “你还好吗?” 看到墨修凛站在着急却不敢过来的模样,姜姒笑了笑。 她想从浴桶里站起身,却因为泡得太久,身子有些发软。 一时间没站稳,姜姒便低呼了一声。 墨修凛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已经先做出了行动。 他将姜姒牢牢抱在怀里,感受着怀里的柔软,他的脸更红了。 但是他不敢松手,而是轻声问道:“你站稳了吗?” 姜姒也红了脸,轻声回了一句,赶忙擦干身子换上衣服。 衣服是云三娘准备的,上面绣的都是苗疆才有的花色和京中的样式完全不一样。 她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刺绣都非常地精致。 手艺都快能赶上宫中的绣娘了。 “王爷,我已经穿好衣裳了。” 墨修凛紧绷的身子不敢放松,摘下布条时甚至还有些犹豫。 转身看向姜姒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平日里你只穿淡色的衣裳,偶尔穿得这样华丽也不错。” 姜姒笑笑,“王爷喜欢?这在苗疆也只是日常穿的样式而已,但在中原看来,的确华丽。” 墨修凛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姜姒。 明明只是看着,他便觉得满足。 许久,墨修凛才缓缓开口。 “云前辈说了,还需要再这样两三次,我会陪你一起过来。” 姜姒挑了一下眉,“这几日是科考,王爷需要巡视调度,还是不必这么麻烦了。” “我让容儿陪我就行。” 墨修凛眉头微皱。 思索片刻后,也只能点头。 他公务繁忙,不能一直陪在姜姒身边。 “等我忙完后再和容儿交换。” 姜姒无奈,“王爷也不怕累着自己?” “我更怕你出事。”墨修凛轻声道。 每次看到姜姒在自己面前出事,他根本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 即便事后回想,也还是会觉得害怕。 姜姒看墨修凛沉默不语,便轻叹了一声。 “那就按王爷的意思办。”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修凛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那我们回去,我们一夜未归,稷儿和欣欣肯定担心了。” 想到两小只,姜姒的神情就变得柔和了许多。 “走。” 墨修凛点点头。 金老头和云三娘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金老头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我还以为那件衣裳被你扔掉了。” 云三娘不语,转身让伙计给自己收拾了房间。 房门关上,仿佛隔绝了一切。 庆王府。 墨景献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马夫,眉头微微皱起。 无论是谁看到布满半张脸的刺青,都会觉得不适。 “想要见到王爷一面真不容易啊。”马夫沉声道。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墨景献皮笑肉不笑道,“本王需要忙的事太多了,若不是因为苗然捣乱,本王或许能更快些。” “王爷今天又碰到他了?” 墨景献嗤笑一声,“他就仿佛是跟在本王身边的苍蝇一样,本王去哪,他就跟到哪。” “若不是本王解决不了,也不会麻烦你们。” “毕竟浪费一个人情来对付一个人,对本王可是亏本的买卖。” 马夫不答,只是从身上拿出了几瓶药。 “王爷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马夫看向墨景献,“王爷用的时候可要小心点。” 墨修凛不置可否。 他对身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便上前把那些瓶瓶罐罐装进了一个盒子里。 “这些年多亏了苗疆的药了,这是给你们的谢礼。” 另一个暗卫上前,将一个锦盒在马夫面前打开。 马夫看着里面的草药,也没有和墨景献客气。 他们本就是各取所需,钱货两清。 随即,马夫便站了起来。 “王爷放心,夫人心中已经有所打算,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件事的。”马夫淡淡道。 “那就劳烦你替我谢谢夫人了。” 马夫点点头,便拿着东西转身离开了。 等马夫走远,暗卫便拿着盒子走到了墨景献的面前。 墨景献看了一眼,便淡淡道:“跟宫里的人说,让他们小心些。” “王爷放心,他们办事一向谨慎。” 墨景献皱眉摆了摆手,便起身走出了前厅。 回听雨阁的路上,突然有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墨景献和杨莹都愣了一下,但却神色各异。 墨景献皱起了眉,杨莹却是一脸惊喜。 “参见王爷!” 嫁给墨景献已经好几日了,可却是第一次在王府里看到他。 “王爷,妾身好想你……” 说话间,杨莹的眼里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狂热。 墨景献面色冷淡地后退了一步,一旁的暗卫便上前拦住了想要上前的杨莹。 “侧妃,夜深了,王爷刚从外头回来,身子乏了。”暗卫冷声道,“侧妃早些回去歇息。” 杨莹自然不依,好不容易能见到墨景献,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有些话,她必须现在问个清楚! “王爷,妾身究竟做错了什么?妾身一心倾慕王爷,这些日来一直饱受相思之苦,却不能与王爷见上一面……” “只要王爷告诉妾身,妾身一定会改的!” “还是说,王爷的心里还想着姐姐?” 听到杨莹这话,墨景献便冷笑了起来。 他抬手挥退暗卫,上前用力捏住杨莹的下巴。 “你对本王是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 早就默认的身份 杨莹吃痛地皱起眉头,想要挣脱出来,却因为力气悬殊只能忍着痛。 她红着眼,声音沙哑道:“王爷,妾身对您的心意,难道您还看不出来吗?” 看杨莹依旧不松口,墨景献冷冷一笑。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说真话。”墨景献冷冷道,“那本王就告诉你,你是不是和谁串通起来对本王下药了?” 杨莹到底不是能藏住心思的人,听到这话,眼神也变得闪躲了起来。 “王爷说的话……妾身一个字都听不懂……” “你还要继续和我装傻吗?” 杨莹急忙道:“王爷,妾身没有……” 墨景献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松开杨莹的下巴,拿出丝帕擦了擦刚才碰过杨莹的手。 他伸手把丝帕丢在地上,杨莹不知所措。 “夜深了,来人啊,送侧妃回去。”墨景献冷声道,“若是没有天塌下来的事,侧妃也不必来见我。” 说罢,便转身去了另一个院子就寝。 看着墨景献的背影,杨莹张大了嘴巴。 她想要叫住墨景献,好好和他解释。 可一旁的暗卫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抬手便捂住了她的嘴,让她出不了声。 杨莹挣扎着想要暗卫松手,暗卫只是冷声道:“侧妃,王爷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您若是继续闹,王爷也只会更加厌恶您。” 杨莹不再说话,面如死灰地停下了挣扎。 翌日。 姜稷和墨天欣醒来便看到姜姒睡在他们身边,小脸刚露出笑容,就默契地捂住了嘴巴。 他们年纪虽小,却也看得出姜姒脸上的虚弱与疲惫。 两小只对视一眼,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走出房间,正好碰上了过来看看的墨修凛。 看到自家爹爹,两小只就扑了上去。 “爹爹!” 墨修凛温柔地抱起两小只,然后轻声道:“你们杨姐姐是不是还睡着?” 两小只点点头。 墨天欣紧紧抓着墨修凛的衣襟,小声抱怨道:“爹爹,昨晚你和杨姐姐是不是回来得很晚?” “有没有受伤啊?” 墨修凛笑笑,“没有,只是和你们金爷爷多聊了一会,所以才回来得晚了些。” “昨晚我们都不在,你们两个有没有好好吃饭?” 两小只乖巧地回答,“有!” 看着自家儿子和女儿,墨修凛的眉眼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爹爹要出门了,你们两个乖乖在家里陪着杨姐姐,不过下午的时候,你们杨姐姐可能要出个门。”墨修凛柔声道,“所以你们可以帮爹爹看着她吃饭吗?” 两小只自然不会拒绝。 目送着墨修凛离开后,两小只就把脑袋凑到了一起。 “欣欣,你觉不觉得爹爹对杨姐姐的态度不一样了!”姜稷认真道。 墨天欣用力地点了点头,“爹爹现在对杨姐姐好温柔!” 在一旁听得一清二楚的容儿,努力地憋着笑。 作为墨修凛心腹的几个同僚们,早就已经把姜姒当成是王府的女主人了。 而且容儿还知道姜姒是姜稷的亲生母亲,看着姜稷一脸小大人地和墨天欣说这样的话,她实在是很难憋住不笑。 墨天欣作为唯一一个不知情的人,属实有点可怜了。 容儿轻咳了一声,“小少爷、小小姐,你们该去洗漱用早膳了。” “昨夜杨小姐回来时吩咐,今天要检查你们的功课。” 听到这话,两小只的脸色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姜姒检查功课,可是比墨修凛还严厉! “容儿姐姐,你快带我们去梳洗!” “我昨日还有一篇心得没写!” 看到两小只手忙脚乱的模样,容儿忍不住笑了。 在府里,即便是墨修凛都不敢说能完全制住两小只,可姜姒才住了几日,就已经把两小只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容儿上前牵住他们的手,“热水和早膳都已经准备妥当了,我们走。” 两小只点点头。 姜姒起身时已经是晌午了,推开房门看到外面的太阳,她脸上多了一丝无奈。 想不到竟然睡了这么久,看来昨天身体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杨姐姐!” 两小只特地端了午膳来给姜姒,此时看到她醒了,肉乎乎的小脸都写满了兴奋。 姜姒笑了笑,伸手接过他们端来的午膳。 看到都是些清粥小菜,笑得更温柔了。 “你们贴心,我刚醒你们就知道我饿了。” 两小只骄傲地挺起胸膛,“杨姐姐睡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 “这碗粥是我们两个一起弄的哦!” “真厉害,那我一定得喝光它!” 姜姒抱着两小只坐下,在他们的注视下一点点吃光了清粥和小菜。 她陪着两小只在院子里说着话,直到下午容儿在一旁低声提醒,姜姒才将两小只哄睡离开。 此时,墨修凛在考试院外巡逻,远远便看到了永凰郡主的马车。 他眉头微皱,转头移开了视线。 这几日永凰郡主总是会摸着他休息的时间过来,即便他没有回应,永凰郡主也还是不放弃。 “晟王哥哥!” 永凰郡主一路小跑到墨修凛身边,将自己手上新做的糕点递给墨修凛眼前。 “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我记得两个孩子总是吃义昌院的糕点。”永凰郡主柔声道,“家里的厨娘说我做的比义昌园好吃,所以我做了许多,晟王哥哥可以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墨修凛冷声道:“不必了,欣欣病了,吃不得这些甜腻的东西。” 永凰郡主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在墨修凛面前,她必须要克制。 “欣欣这一次病得也这么厉害,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我看杨小姐治了这么久,却还是如此,是不是因为杨小姐的医术不行?不如还是让太医去看看?” 永凰郡主的声音透着担心,但墨修凛只要看一眼,便知道她眼里有没有真心。 墨修凛淡淡道:“有杨小姐照顾,欣欣已经好许多了,郡主不必担心。” “按照律法,在科考期间,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这里,往后郡主还是不要来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百七十章 不省心的外孙女 永凰郡主一愣,没想到墨修凛竟然这么无情。 她呆楞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是一旁的侍女上轻叫了一声,永凰郡主才回过神来。 “郡主,今日晟王殿下也是如此,不如今日早些……”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落在了侍女脸上,装着糕点的食盒也掉在了地上。 侍女捂着脸,赶忙跪在了地上。 “是奴婢多嘴了!请郡主息怒!” 永凰郡主怒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嘲讽本郡主?” “本郡主做什么,那都是本郡主的事!” “看来也是时候发卖一批下人了!” 侍女已经泪流满面,她拼命和永凰郡主求饶,心里却也清楚,永凰郡主决定的事,是不会收回的。 “考试院前,不得大声喧哗。” 侍卫上前提醒,永凰郡主也只能恨恨地咬牙离开。 “走!” 看着永凰郡主坐上马车离开,侍卫才去禀报墨修凛。 侍卫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墨修凛之后,便轻声询问道:“王爷,科考还有一日,以郡主的性子,估摸明日还来。” 墨修凛没有回答,而是淡淡道:“那些被发卖的下人你留意些,到时候给他们些银子安身立命用。” “是!” 回到站岗的位置,同僚轻声问道:“王爷怎么说?” “让我给被发卖的人发些银子。”侍卫轻叹道。 “王爷的心思可真好,郡主今天闹这一通,分明就是给王爷看的,郡主可真执着啊!” 众人心里都清楚,永凰郡主身边的侍女就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可是没办法,只要是和墨修凛相关的事,永凰郡主总是想要弄出更大的动静来吸引他。 “咱们还是别说这件事了,还是好好站岗!” 风云楼内。 云三娘正倚在窗边看着淮安河的风景,听到姜姒的脚步声,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来了就先坐下,至于你身边那丫头,让她去外头等着。” 姜姒和容儿轻声说了几句,容儿带上门守在了外头。 “云前辈看起来心情不佳,是不是老头又惹你了?”姜姒问道。 “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姜姒给云三娘倒了一杯热茶,将她手上的酒杯接过。 “若不是因为老头,云前辈也不会这个时候喝酒。” 床边散落了不少酒壶,还带着淡淡的梅花香。 看来风云楼新酿的梅花雪酒都进了云三娘的肚子里。 不过老头竟然没有劝着点吗? 云三娘眼尾潮红,浅笑着看向姜姒。 “你比他还要更加关心我。”云三娘笑道,“他把你看作他的女儿,你要不要叫我一声娘?” 姜姒挑了一下眉,看云三娘此时的模样,就知道她醉得厉害。 “云前辈若是信得过我,要不要和我说说?” “说什么?往事如烟,随风而去,没什么好说的。” 云三娘看着淮安河上的游船和说笑的男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我等了他几十年,其实早就该看清了。”云三娘看向姜姒,“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姜姒一愣,没想到云三娘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金老头并没有和她过多说起云三娘的事,但却留下了一个遗言。 若是他死了,就带着他的骨灰去苗疆。 云三娘若是还活着,就把骨灰交给她,让她随意处置。 倘若云三娘也死了,便找到她的墓,把自己的骨灰撒在上面。 如今回想起来,金老头对云三娘的心意还真是深不见底。 “云前辈若是有想对他说的话,为何不直接问呢?”姜姒轻声道,“以云前辈的性子,说出来难道不比在这里喝闷酒的好吗?” 云三娘浅笑:“我和他都这个年纪,有些话也不必说破了。” “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想了。” “来丫头,把这蛊吃下去,我让门口的丫头进来陪你。” 说罢,云三娘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看着云三娘摇晃的背影,姜姒目光闪了闪。 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竟然会留下这么多遗憾吗? 姜姒垂下头,仰头将蛊倒进嘴里。 容儿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一看到姜姒的身子开始倾倒,她赶忙伸手去扶。 将姜姒放在榻上后,容儿也不敢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姜姒看容儿的眼神这么担心,想要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可这一次的蛊和之前的不一样。 昨天吃下蛊后,她便感觉到了剧烈的疼痛。 今天的蛊却疼得细水长流,并且还让她越来越清醒。 姜姒张大嘴巴,可却发不出声音。 看来今日也不会太好过。 到了傍晚,墨修凛换了身衣服便直奔风云楼了。 见他来了,伙计甚至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做着自己的事了。 容儿正在房间里陪着姜姒,看到姜姒紧咬着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她怎么样了?” 听到墨修凛的声音,容儿差点激动得叫出来。 “王爷,你快来看看杨小姐,她现在好难受!” 墨修凛皱起眉头,上前看到姜姒毫无血色的脸,便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先回王府,这里有我就行。” 容儿点点头,关上门时看到墨修凛眉眼间的心疼,不由得有些感慨。 以前在暗处看着墨修凛,只觉得他杀伐果断,人情淡漠。 唯一的一点人气都给了墨天欣。 虽然永凰郡主也没有多好,但对墨修凛也算是真心了。 可墨修凛就是不为所动,甚至可以说得上厌恶。 现在看来,墨修凛只是没遇到那个让自己动心的女人而已。 她悄悄退下,起身返回王府。 公主府。 安慧公主坐在院子里,就连司南都不在身边。 她看着不远处的花圃,声音冷冷道:“怎么了?” “北疆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至于庆王殿下那,最近变得不好接近了。” 一道怪异的声音从安慧公主的头顶响起,可抬头看去,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 安慧公主不以为意,“盯住景献,他现在的动作可是越来越大了。” “嘻嘻嘻,他不省心,你那个外孙女也一样。” “什么意思?”安慧公主冷声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危机 怪异的声音笑得更大声了,他对安慧公主说道:“今天我跟着庆王的时候,看到她带着一个侍女进了风云楼。” “结果你猜怎么着,晟王也到了。” “你说他们在晟王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什么还要去风云楼?难不成风云楼里有治好那个小姑娘的药?” 安慧公主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说不定现在去还能看到什么好东西。”那个声音幸灾乐祸道,“庆王殿下未来能有这样一位侧妃,可真是福气啊!” 话音落下,院子便安静了下来。 安慧公主的脸色更沉。 墨修凛又把姜姒找去治病这事,她本就有意见。 毕竟现在京中关于姜姒的传言到现在都没消散,姜姒一去,谣言就会变得肆无忌惮。 她阴沉着脸起身,司南迎上来时还愣了一下。 “公主可是要用晚膳了?” “备车。” 司南不明所以,“公主这么晚还要去哪?” “风云楼,听说那上了新菜色。”安慧公主淡淡道,“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也算是个理由。” 听到安慧公主这么说,司南立刻露出了笑脸。 “公主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吃饭,有心思吃饭,总归是好事。” 说罢,司南赶忙就去准备马车。 安慧公主沉默不语。 马车停在风云楼门外,她便大步走了进去。 风云楼的伙计都是有眼力见的,看到安慧公主来了,便热情地迎了上去。 “参见公主,公主可是有些日子不来了。” 安慧公主勾起嘴角,“听说你们上了菜色,便想过来尝尝。” “不用给我特地安排,随便找个空位就好。” 伙计点点头,立刻带着安慧公主上了楼。 上楼时,安慧公主的视线看向了其他的房间,却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人。 她眉头微皱,随即对着伸手的小厮使了眼色。 小厮了然,跟着的速度就慢了许多。 等安慧公主坐进雅间后,小厮就上前拦着了伙计。 “伙计,我向你打听一件事。” 听到这话,伙计一脸迷惑,但还是笑着回答道:“有事您直说就是了。” “方才进门时,我好像看到了晟王殿下的马。”小厮笑道,“晟王殿下也来了?” 伙计笑笑,“明日进风云楼的客人这么多,我哪能都记得啊?” “晟王殿下的马在楼下吗?哎哟,像晟王殿下这样的人,便是来了我也不敢多问啊!” “要不你去问问掌柜的?掌柜的一直在前头算账,若是晟王殿下来了,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小厮眼珠子转了转,“我就是觉得好奇罢了,瞧把你给吓的。” “晟王殿下是公主看着长大的呢,若是晟王殿下在的话,公主一定会高兴的。” 伙计从善如流,“这事我知道,我听说公主对这几个皇侄都十分上心。” 小厮和伙计站在楼梯聊了半天,也没从伙计的嘴里套出什么。 他目送着伙计走远,脸上的笑顿时就消失了。 环顾四周,却依旧没有看到墨修凛的身影。 既然不在一楼的大厅,那就可能在雅间或客房里。 但是风云楼这么大,想要马上找到姜姒和墨修凛不是件简单的事。 小厮想了想,便看向了最突出的雅间。 他眼睛微眯,还未走进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别碰我……” “你现在倒是矫情,连碰都碰不得。” 小厮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想不到今天能看到一出好戏! 若是没找到墨修凛,大不了就用这事胡乱编排一下。 反正安慧公主不就喜欢听这个吗? 想罢,小厮就淫笑着上前。 他将头凑到门缝去看,结果刚才看到白花花一片,门就被推开了。 “啊!” “哟,这竟然有个小贼偷看?”云三娘轻笑,“你是不想要这双眼睛了吗?” 小厮被门框打到头,正疼得厉害。 看到云三娘那张美艳的脸,连疼是什么都忘了。 身后的金老头看到了,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上前挡在云三娘的身前,神色不善道:“你还要看多久?” “若是真不想要这双眼睛,我不介意帮你挖下来。” 说罢,便挽起了袖子。 小厮急忙回过神,赶忙解释道:“我……我是来做什么来着……” 金老头眯起眼睛,“装傻是?你以为装傻就能逃过一劫了?” “没那么容易!” 小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金老头一拳打飞了出去。 正在干活的伙计看到了,也只是敷衍地说了两句。 等金老头吓唬够了,那个小厮已经被吓得不行了。 他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风云楼,金老头才对着伙计低声嘱咐了几句。 金老头转身就看到云三娘婀娜地倚靠在围栏上,引得不少客人瞩目。 “这个老头真有福气啊!” “谁说不是呢,这样的美娇娘,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 金老头一脸尴尬,赶忙拉着云三娘回到房间。 “你这个爱招摇的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 云三娘不置可否。 比起这个,她更好奇另一件事,“那个安慧公主为什么要找那个王爷?他们有仇?” 金老头沉声道:“京城的局势复杂着呢,我估摸那个公主一会还得找茬!” “咱们去看看姜丫头怎么样了。” 说罢,便要走出房间。 云三娘轻叹一声,伸手拦住了金老头。 “你去打扰人家小两口做什么?这里有咱们两个老的顶着,天还能塌下来吗?” 金老头一愣,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话是没错,只是……” “只是你不喜欢那个王爷?”云三娘替他说道。 被戳中了心事,金老头有些尴尬。 他看向姜姒的房间,轻叹了一声。 房间内。 墨修凛坐在床边小憩,感觉到有动静,立刻就睁开了眼。 “你醒了?” 姜姒疲惫地点点头。 她的身子疼到了极限,可想晕过去都做不到。 现在酷刑暂时结束了,她这才睁开了眼。 她的余光撇见墨修凛的手,发现那里竟然被她抓红了。 正要说点什么,窗外就闪过了一个黑影。 “谁!”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不能破坏计划 墨修凛一听,顿时警觉起来。 他立刻飞身出窗外,看到一个黑影正在迅速离开,赶忙追了上去。 黑影的速度很快,轻功的招式也十分诡异。 墨修凛眉头紧皱,“站住!” 他很快追上黑影,看到黑影转头的那一刻,墨修凛瞪大了眼睛。 那人的脸上是一张罗刹面具,半露的嘴角勾起诡异的笑,隐约间还能听到嘶哑的诡笑声。 “竟然能追上我,晟王殿下的武功比我想的还要好。” 墨修凛皱眉道:“你知道我?” 鬼面人低笑道:“我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 话音落下,寒光闪过,墨修凛的衣襟就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鬼面人并不打算给墨修凛喘息的时间,攻势一次比一次狠戾。 墨修凛的身上只有一把匕首,只能勉强防身。 他一边向后退,一边质问,“是谁派你来的?” “你若是能打赢我,我就告诉你!” 鬼面人的眼底闪过一丝猩红,抬起手中的短刀用力砍向墨修凛。 这一击震得墨修凛的手发麻,匕首的刀刃也出现了豁口。 墨修凛的虎口溢出了鲜血,淡淡的血腥味似乎刺激到了鬼面人。 “晟王殿下的血闻起来都和别人不一样呢!” 鬼面人开始攻击墨修凛的命门,不多时,墨修凛的身上就出现了更多的伤口。 墨修凛眉头紧皱,竟然有些招架不住。 “看来王爷已经承受不住了,那我就送王爷一程!” 听到这话,墨修凛眉头紧锁。 是他轻敌了。 “你也配伤了王爷?” 乌溪的声音响起时,鬼面人就被一掌拍飞了出去。 墨修凛一愣,乌溪已经上前和鬼面人缠斗在一起了。 回过神后,墨修凛也赶忙上前帮忙。 鬼面人同时对付两个人,渐渐落入了下风。 “哼,今日就到这里,老子没工夫陪你们玩了!” 话音落下,鬼面人拿出一个瓶子丢在地上。 浓雾四散,将鬼面人的身影隐藏其中。 等烟雾消失,鬼面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墨修凛环视四周,面色微沉。 他看向乌溪,眉眼间多了一丝疑惑。 “你怎么会在这附近?” 乌溪干笑了两声,也知道逃不过这个问题。 思索片刻后,便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 “其实是阁主派我来的,在知道杨小姐在这之后……” 墨修凛眼睛微眯,立刻明白了乌溪的意思。 “回去告诉无忧,谢谢。” 乌溪一愣,她都已经做好了被墨修凛训斥一顿的准备。 结果墨修凛竟然只是让她回去告诉无忧一句谢谢? “王爷,您不怪我?” 墨修凛淡淡道:“今日若不是你,我可能就要被那个鬼面人重伤了。” 乌溪轻笑,“幸好王爷没事。” 随即,她看了墨修凛一眼,试探性道:“王爷,杨小姐怎么了?” 墨修凛沉思片刻,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无忧和乌溪也无妨。 “风云楼里有能给她解蛊的巫医,但过程十分辛苦,所以会在风云楼长时间地逗留。” 乌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杨小姐出什么问题了呢。” “这些日子阁主为了找到苗然的下落,已经有好几日没好好休息了。” “听到这个好消息,阁主也能安心了。” 墨修凛沉默不语。 他很清楚无忧对姜姒的感情,但不代表他听到了还能坦然接受。 “告诉无忧,她没事,明日她还会来风云楼。”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乌溪看着墨修凛的背影,撇了撇嘴。 “王爷究竟是自信,还是不想让杨小姐为难啊?” 不过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她该管的事了。 她看了一眼风云楼的方向,便转身离开了。 墨修凛回到房间,就看到金老头和云三娘已经在照顾姜姒了。 姜姒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看到墨修凛回来了,便开口道:“看清那人的脸了吗?” 墨修凛摇摇头,“他戴了罗刹面具,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那声音沙哑难听,根本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但有一点很奇怪,他似乎非常了解你我。” 金老头挑了一下眉,“你怎么判断出的?” “他说的。”墨修凛沉声道,“但我实在猜不到究竟是谁派他来的。” 众人沉默了下来。 “既然敌人在暗,我们能做的就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姜姒说道,“现在担心也只是白费力气。” 云三娘看向墨修凛和金老头,见两人神情凝重,不免有些嫌弃。 “你们还不如姜丫头看得开,哭丧着脸像什么事?出去,我要帮姜丫头清除余毒!” 两个男人被赶出了房间,只能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金老头伸手拍了拍墨修凛的肩膀,“安慧公主还没走,咱们还是别站在这里了。” “皇姑什么时候来的?”墨修凛皱眉道。 “你来了不久,她就来了。” 墨修凛不语,目光闪了闪。 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吗? 难道刚才的鬼面人,是安慧公主的人? 房间内。 云三娘解开姜姒的衣服,看着她后背已经变淡的蛊斑眉头紧锁。 “你中蛊之前,是不是取过心尖血?” 姜姒笑笑,“云前辈看出来了?” “这我若是看不出来,还当什么郎中?”云三娘说道,“虽然蛊斑已经淡了许多,但治疗了两日,理应能去除七成的蛊毒。” “可你现在却只除了一半,剩下的怕是不好弄了。” 姜姒淡淡道:“能去除一半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云三娘挑眉,“可是你身上还中了其他的毒,这是会滋养蛊的。” 姜姒长袖下的手紧了紧。 看来,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所以剩下的蛊会无法去除,只能任由它留在我的体内,对吗?” 云三娘没有回答,“我会再试试的。” 姜姒垂眸不语。 等云三娘忙活完,天已经快亮了。 墨修凛在客房小憩片刻,心里却记挂着姜姒。 不多时,金老头就给墨修凛端来了早膳。 “三娘刚才说了,今日姜丫头就留在这里,她亲自照顾,你就不用过来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无法控制 墨修凛一愣,没想到等了一个晚上,竟然只等了这一句话。 “姜姒呢?我想见她一面。” “姜丫头刚睡下,你就别去打扰她了。” 说罢,金老头就转身离开了。 墨修凛皱起眉头。 这件事蹊跷,虽然他问个清楚,却也担心会打扰到姜姒休息。 思索片刻,他也只能作罢。 桌子上的早膳他简单地吃了几口,便走出了风云楼。 金老头看着墨修凛离开的背影,低头看向姜姒,眼底满是担心。 “丫头,不如咱们慢慢治也行。”金老头劝道,“你这样着急也只会对身子不好。” 姜姒面无血色地趴在床榻上,后背爬满了蠕动的蛊虫正在啃食她的后背。 但从头到尾,她都没喊一句疼。 缓了一会,姜姒才有余力回答金老头。 “科考就快结束了,我若是出了岔子,所有计划都会无法进行。” “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 云三娘坐在一旁,“你是不相信姜丫头,还是不相信我?” 金老头赶忙说道:“我怎么敢!你们有事就叫我,我在外头候着!” 说罢,赶忙走出了门外。 云三娘翻了个白眼,转头对姜姒说道:“虽然我从来没遇到过你这样的情况,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多谢云前辈。” 云三娘不置可否。 “不过我还是更想听你叫我一声干娘。”她小声嘀咕道。 此时的公主府。 安慧公主刚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皮青脸肿的小厮,眉头紧皱。 “我让你去找婵儿和修凛的房间,你去哪了?” 小厮身子一抖,抬头看向安慧公主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昨日公主有吩咐小的去找表小姐和晟王殿下吗?” 司南一听,立刻对小厮大声训斥道:“大胆!在公主面前,你还敢装疯卖傻!” 小厮急忙道:“公主恕罪!小的是真的记不得昨日发生什么了!” 安慧公主看着小厮的神情,确定看不到他眼底的闪躲。 她对司南低语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司南站在小厮面前,神情漠然。 “把你记得的事都告诉我。” 小厮不敢犹豫,全都一股脑地告诉了司南。 司南听完,对着门外的小厮使了眼色。 “大胆奴才!竟然敢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敷衍我!” “拖下去!杖毙!” 小厮瞪大眼睛,连求饶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口。 司南转身走进安慧公主的房间,把刚才小厮说的话都告诉了她。 “只有这些?”安慧公主冷声道。 司南点点头。 “都是在街上闲逛的小事,问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个贱奴也回答不上来。” “那派去风云楼蹲守的人回来了吗?”安慧公主问道。 “已经回来了,他们说王爷已经骑马离开了,并没有看到比表小姐的身影。” 安慧公主没有说话,只是挥手让司南退开。 等房间只剩她一个人时,她起身走到窗边,朝天空放出一个信号弹。 不多时,房间内就刮过了一阵阴风。 安慧公主冷冷道:“你不是说婵儿也在风云楼里吗?” 鬼面人站在安慧公主身后阴恻恻地笑了几声,“说不定是我看错了,你说京中会不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你耍我?” 若是鬼面人承认是自己看错了,安慧公主必定不会放过他。 但鬼面人只是笑了笑,他抬起眼看向安慧公主,“我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你若是想要罚我,尽管来就是。” “反正你以前也不是没做过。” 安慧公主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可以完全控制鬼面人,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只能命令鬼面人给自己跑跑腿。 “吴浩,你是不想要赤练蛇了吗?” 这样威胁的话,吴浩听得多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自然是想要的,但我这些年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连个影子都没让我看到。”吴浩冷笑道,“你觉得我会害怕你的威胁?” “老太婆,你可不要把我惹急了。” 安慧公主皱起眉头。 确实,吴浩是个疯子,若是把吴浩给逼急了,对她没有好处。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自己去查。”安慧公主淡淡道,“等我控制了宫里,赤练蛇我自然会给你。” 吴浩不以为意,“但愿如此,毕竟你在我这里,算不上一个守信的人。” “那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可没时间和你浪费。” 安慧公主沉着脸,挥手示意他离开。 吴浩笑笑,飞身离开了房间。 先前他就是太相信安慧公主了,相信她一定会把赤练蛇交给他。 现在他觉得在一旁看热闹也挺有意思,尤其是姜姒和墨修凛。 若是能让老妖婆心里不痛快,他也算是没白帮着两人隐瞒! 反正他也没几日好活的了。 今日是科考的最后一天。 当考试院的钟声响起,所有考生立刻停下了笔。 士兵把一张张写满的试纸收起,考生才能收拾东西离开。 宁远骞走出考试院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外面已是黄昏,空气也不似考试院内满是油墨的气味。 他下意识看向四周,没看到杨婵的身影,神情有些落寞。 但转念一想,知道杨婵不方便来接自己,便准备自己回到风云楼,结果才走两步就有一匹马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我送你回去。” 宁远骞看到墨修凛,脸上满是疑惑。 “王爷?” 难不成墨修凛一直在这里等他? 想到这种可能,宁远骞的身板都挺直了许多。 “王爷放心,这一次的卷纸我……” “现在不必说这个,三日后放榜,自然能知道你的本事。”墨修凛打断道,“上马,这么多日了,你也应该思念杨小姐了。” 宁远骞脸一红,却也没有否认。 上了马,还没等宁远骞坐稳,墨修凛就驱马跑向了风云楼,仿佛在着急什么一样。 等停下时,宁远骞觉得自己的双腿都是软的。 “快进去。” 宁远骞笑了笑,就被墨修凛推了进去,正好和出来的金老头和云三娘撞了个正着。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应该生下来 “哎哟!” 虽然金老头年纪不小了,但身子骨也不是宁远骞这样的小身板比得上的。 金老头看着宁远骞撞红的额头,再看向墨修凛,眉头挑了一下。 “不是告诉你今天不必过来吗?” 墨修凛淡淡道:“我顺路送他过来。” 金老头也不拆穿他的借口,“丫头还睡着,你就别去打扰她了,我和三娘正要走出去走走,你也跟着一起过来。” 说罢,也不给墨修凛拒绝的机会,便一把抓住了他。 宁远骞呆站在门口,脸上满是呆滞。 还是伙计看不下去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放在心上,你还是赶紧上楼看看你家娘子,知道你今日考完试,都在房间里急坏了。” 听到这话,宁远骞也顾不上别的了,拿着自己的大包小裹就冲上了楼。 伙计轻叹了一声,转身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跟在金老头和云三娘身后的墨修凛阴沉着脸,还被迫换上了一张人皮面具。 他虽然紧跟他们身后,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离开。 若是不能亲眼看到姜姒现在怎么样了,他总是觉得不安。 云三娘用余光看了墨修凛一眼,对着金老头低声道:“人家根本不愿意陪着我们两个老人家逛,你还不如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金老头没有回答,视线一直看着四周的小摊贩。 “你来了几日,都没上街走走,京城现在的变化,可比以前大多了。” 见金老头答非所问,云三娘也不觉得意外。 “所以你突然要带我出来逛,就是为了这个?”云三娘挑眉道。 “这倒不是,只是我有些好奇,你不是来找苗然的吗?整日待在风云楼,你难道还指望着他自己送上门?” “我说你怎么突然转性了,这是想赶我走啊?” 金老头一听,赶忙解释道:“我哪敢,只是苗然狡猾,我是担心你这样下去抓不到他!” 云三娘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心不在焉的墨修凛。 “这人拖你出来,只是不想让你去见那丫头,连带我都成了借口。”云三娘淡淡道,“你想看就去看,记住什么都别动就行。” 墨修凛一听,立刻转身返回风云楼。 金老头想要拦住他都来不及。 他埋怨似的看向云三娘,“现在姜丫头的模样多吓人,你非让他看做什么?” 云三淡淡道:“若是真心喜欢,无论是什么模样,他都不会害怕、退缩。” “他们年纪也不小了,用不着你事事担心。” 说罢,便先一步走在了金老头的面前。 金老头哑然,却也拗不过云三娘。 “在那呆站着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我自己付银子?”云三娘说道。 金老头轻叹一声,“来了!” 风云楼内,墨修凛大步走到云三娘的房间。 一推开门,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当他看到姜姒正虚弱地趴在床榻上时,手都是颤抖的。 之前被蛊斑覆盖的地方血肉模糊,上面还敷着一层厚厚的草药,却也掩盖不住血腥味。 难怪姜姒不想让他看到。 “王爷还是来了。”姜姒低声道。 墨修凛皱起眉头,关上房门后,轻轻地走到姜姒身边。 生怕带起的风扑到姜姒,让姜姒觉得疼。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墨修凛哑声道。 姜姒笑了笑,“我也不是孩子了,王爷不必拿吃的来哄我。” “你若是孩子,此刻在我面前哭上两句都是好的。”墨修凛轻声道:“至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宁公子回来了?” 墨修凛点点头,“我送他回来的,三日后放榜,我们就知道结果了。” 姜姒不置可否。 “既然王爷在这,就麻烦王爷为我倒一杯水了。” 墨修凛起身,将水杯凑到姜姒嘴边,眼底满是心疼。 “王爷不必在这陪我,稷儿和欣欣这么久没见到你,估计都要担心了。” “王府的人都会照顾他们,这些日子我就在这陪你,你有什么想要的就和我说。” 姜姒没有回答,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 皇宫内。 墨尧泽正要去翰林院,走到一半,便碰上了皇后和墨元嘉。 看到墨元嘉,墨尧眉头微皱。 “参见圣上!” “参见父皇!” 墨尧泽淡淡道:“皇后这是要带着元嘉去哪啊?” 皇后柔柔一笑,“我听说圣上这些日忙得很,便炖了参鸡汤来给圣上补一补。” “皇后有心了,不过参鸡汤就不必了,朕还有事,你给元嘉喝。” 说罢,便带着福海走过了他们。 皇后垂着头,眼底满是阴冷,长袖下的手也深深刺入了掌心。 等墨尧泽走远后,墨元嘉小声抱怨道:“我都说了我不来了,母后您非要我来!” “现在惹得父皇生气,他就更不愿意见我了!” 听到这话,皇后皱起了眉头。 “元嘉,母后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为何就是不长进啊!” “我怎么不长进,您让我做的事,我都一件不落的做了,您还想让我怎么样!” 墨元嘉愤愤地转身离去,一旁的宫人全都低着头,只当看不见、听不见。 只有皇后身边的嬷嬷上前道:“皇后娘娘,三皇子年轻,脾气总是大些。” “而且现在天快黑了,还是先派人把他找回来?” 皇后沉着脸,声音淡漠道:“由他去,本宫已经教导不了他了。” “皇后娘娘……” “回宫!” 此时,墨元嘉已经跑出了宫门。 守门的侍卫看到他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闭上嘴,眼睁睁地看着他跑远。 墨元嘉并非漫无目的地跑,他停在了庆王府门前,抬手敲了敲门,便有人开门把他带了进去。 “皇叔……” 看到墨元嘉一脸委屈的模样,墨景献笑了笑,吩咐小厮去准备墨元嘉喜欢的吃食。 “这回怎么这么晚跑来我这?又被皇后娘娘说了?” 墨元嘉点点头。 “在母后眼里,我总是什么都做不好。”他大声道,“可我都已经按照母后的吩咐做了,母后还是不满意!” “既然是这样,当初还不如不要生下我!” 第二百七十五章 挑拨离间 墨景献轻笑看着墨元嘉,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抱怨。 等墨元嘉说累停下后,墨景献才开口,“元嘉,皇后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这话就像是什么不得了的话一样,墨元嘉一听,刚发泄完的情绪又回来了。 “庆皇叔,你怎么也这样说!” “难道你也要和母后一样对我说教吗!” 看着墨元嘉歇斯底里的模样,墨景献笑了笑。 “元嘉,你不要生气,你每次和皇后娘娘闹脾气都是到我这来。”墨景献慢条斯理道,“皇叔我也一直都是安静听着,但这一回的确是你的不对了。” 听到墨景献这么说,墨元嘉张了张嘴。 他以为墨景献是站在他这一边,想不到…… “我来皇叔这不是为了听这些的!” 说罢,墨元嘉就站了起来想要离开这里。 墨景献抬眼看向墨元嘉身后的小厮,小厮便上前拦住了他。 “三皇子这是要去哪啊?现在宫门都下钥了,您现在也回不去宫里。”小厮陪笑道,“更何况皇后娘娘现在也没派人来找您啊……” 这话就像戳在了墨元嘉的心窝上,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您现在出去能去哪呀?您身上又没银子,万一碰上不怀好意之人,您可就危险了啊!” 墨元嘉脸一白。 他在宫里金尊玉贵的,根本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现在听到小厮这么说,仿佛自己只要走出这扇门,可能就会死在外头。 “皇叔……” 墨景献笑笑,“你还是个孩子,皇叔是不会和你计较的。” “现在天色晚了,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你先去休息。” 墨元嘉委屈地点点头。 小厮带着墨元嘉走出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等墨元家走远,墨景献才站起来。 “去宫里传话,说本王想见皇后娘娘。” “方才三皇子来时,属下已经派人去办了。” 墨景献笑了笑,“干得好,一会下去领赏!” 侍卫急忙道谢,“多谢殿下。” 月挂高枝,墨景献跟着太监走进了凤仪宫。 凤仪宫灯火通明,他一进门便看到了一脸疲惫的皇后。 皇后抬头看向墨景献,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景献来了。” 墨景献和皇后行了礼,才坐在一旁。 “皇后娘娘这么晚还没就寝是在等元嘉回来?”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本宫这个做母亲的管不住他。”皇后笑笑,“还劳烦景献收留他一晚。” 听到这话,墨景献轻叹了一声。 “只是元嘉不愿意回来,我也不好强迫他。” 皇后淡淡道:“无妨,本宫知道他在你那,也就安心了。” 墨景献理解道:“元嘉和我抱怨了许多,这回刚睡下。” “若是皇后娘娘信得过我,这几日就先让元嘉住我那,我会好好劝劝他。” 皇后一听,长袍下的手紧了紧。 “不知元嘉和景献都说了什么,平日里元嘉有事也不愿意和本宫说……” 墨景献神情变得有些为难,“元嘉年纪尚小,说出的话或许明日自己都不记得了,皇后娘娘还是不要听了。” 看着墨景献的神情,皇后的脸变得有些惨白。 “景献尽管说就是,本宫也想知道元嘉是怎么想的。” 墨景献纠结了半晌,才下定决心似的把话告诉皇后。 当皇后听到“不要生下他”这句话时,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她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厥一样。 墨元嘉是早产,她是疼了两天才得了这个孩子。 而且墨元嘉一出生就先天不足,是她衣不解带,日以继夜悉心照顾才让他平安长大的。 可现在墨元嘉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为了墨元嘉来日能继承大统,这些日子来一直笼络朝臣,却因为墨元嘉与各大臣的子女起了冲突,也总是不了了之。 如此心寒,让皇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墨景献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皇后娘娘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元嘉还小……” 皇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许久,皇后才开口。 “这些日子就劳烦景献替本宫照顾元嘉了。” 墨景献点点头,“皇后娘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元嘉的。” 说罢,便起身告退离去。 走出皇宫后,墨景献勾起了嘴角。 母子离心,日后无论做什么,两人的心里都跟扎了一根刺一样。 尤其是墨元嘉。 他现在年岁尚小,犹如一张白纸任人笔墨。 墨景献冷笑,他要做的,就是在这张白纸上写下自己的所思所想,任他描摹。 翌日。 姜姒从昏迷中醒来,发现墨修凛不在自己身边还愣了一下。 云三娘见她醒了,便给她递了杯茶水。 “不用找了,他在这守了你一夜,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他去一会。” 姜姒笑笑,“还是前辈有手段。” “我哪有什么手段,只是趁他精神不济,略占上风罢了。”云三娘淡淡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姜姒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感觉恢复了些力气。 “比昨日好多了。” “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背后的蛊斑已经被清除掉了,虽然现在看着不好看,但也不会留下痕迹。” 姜姒不以为意道:“只要能留下一条命,旁的事也无所谓了。” 话音落下,云三娘就伸手敲了她的脑袋。 “女为悦己者容,我怎么可能让你留疤?” 姜姒揉了揉额头,眼底却闪过一丝暖意。 “今日你能少受些苦,虽然时间有些赶,但也能保证不会耽误你和那个王爷的计划。”云三娘说道。 “多谢云前辈。” 云三娘撇撇嘴,“谢我做什么?你应该谢谢你自己,身上中了这么多毒,竟然还能平安无事。” “老实说,治病救人这么多年,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姜姒不置可否。 她刚发现自己身中剧毒,时日不多时,给她治病的郎中也是这么说的。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夫人,人找到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了解他 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云三娘站了起来。 “我有事要处理一会,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姜姒看着云三娘走出去,眼睛微眯。 她一直没问云三娘是因为什么才到京城来的,但直觉告诉她,或许是因为苗然。 思索片刻后,姜姒把金老头找了过来。 金老头一进门就对姜姒抱怨了起来,“丫头,我今天才发现那个王爷可比你犟多了!” “我让他休息,在他眼里就跟害他一样!” 姜姒没有回答,而是用眼神示意金老头坐下。 金老头一脸疑惑,“丫头,你的表情怎么这么严肃啊?” “你应该知道云前辈来京城的目的?”姜姒问道,“是不是因为苗然?” “刚才三娘急急忙忙出去,是因为找到苗然了?”金老头反问。 姜姒挑了一下眉,“应该是,所以云前辈这是要去清理门户?” “或许,当初三娘告诉我,若是苗然配合的话,会留他一条命。” 说话间,金老头伸手给姜姒掖了掖被子。 “你现在就好好休息,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姜姒沉声道:“我只是有件事想问他。” “你想问他姜大人的事?” 姜姒点点头。 “现在知道最多内幕的人,可能就只有他了。” 金老头思索了片刻,“这件事我去帮你问,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是顾好你自己最重要。” 听着金老头的絮叨,姜姒轻笑了一声。 “你还真是越来越像我爹了。” 金老头得意道:“我这个年纪,做你父亲绰绰有余,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你若是能让云前辈做我干娘,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看着姜姒狡黠地笑了笑,金老头叹了口气。 “丫头,以前有事没告诉你,是觉得没必要,但你现在提起,我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姜姒挑起眉头,“老头,你不会是看不出云前辈对你有意?” “我当然……” 不等金老头说完,云三娘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还未进门就听到你们两个吵吵闹闹的,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金老头听到云三娘的话,顿时就不说话了。 云三娘不是没听到他们的话,而是听到了,但故意进来打断了。 他在心里轻叹一声,道阻且长啊! “没什么,你的事办完了?” 云三娘点点头,“苗然说给他一点时间。” 姜姒一愣,“然后你就放他走了?” “有什么问题吗?” 云三娘的话说得太理所当然,让姜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云前辈还真是不害怕苗然就这样逃走啊。” “有人看着他,我没必要担心。” 说罢,云三娘便看向了金老头。 “你可以离开了。” 金老头欲言又止,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姜姒看着金老头落寞的背影,忍不住问道:“云前辈,你明明想让老头表态,为什么还……” “不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没有任何意义。”云三娘淡淡道,“别想他了,赶紧躺好。” 随即,姜姒就被云三娘掀开了被子。 蛊虫一撒,她就说不出话了。 另一边,墨修凛正在跟杨婵和宁远骞说着话,声音却有些漫不经心。 杨婵看得出他眼神总是时不时往门口看,便示意宁远骞回避一下。 虽然宁远骞想多和墨修凛聊一聊,可杨婵都发话了,他也只能起身离开。 墨修凛看了宁远骞一眼,视线便落在了杨婵身上。 “杨小姐有什么话想和本王说?” 杨婵轻笑,“这段时间托姜神医和王爷的福,我和相公过得非常好。” “所以有件事想拜托王爷。” 墨修凛挑了一下眉,“杨小姐尽管说就是了。” 杨婵垂下头,声音变得认真了起来。 “本来这事应该是和姜神医说的,但神医现在身子不适,我能求的人只有王爷。”她沉声道,“此次回杨府必定阻碍重重,若是我出了意外,希望王爷能照拂我相公。” “我相公心思单纯,未必能对付朝堂上的豺狼虎豹。” “但也请王爷放心,只要是我相公能帮得上的,王爷尽管吩咐就是。” 墨修凛听神色淡淡。 “杨小姐不必担心,事情没有你想象的凶险,我和姜姒早就已经做好打算,你和宁公子只需要安心成亲便可。” 杨婵苦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我对祖母并不了解,但我了解我父亲。” “我自小被送到江南,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前程,丝毫不顾他人死活。” “不瞒王爷说,我觉得母亲当年走得蹊跷,心中便有所怀疑。” 她抬头直视着墨修凛,“先前和姜神医说话时,姜神医也和我说了许多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父亲始终没变。” “他若是和谁有勾结,需要我做筹码时,他一定不会有一丝犹豫。” 听到这话,墨修凛皱起了眉头。 “这件事我会仔细考虑的,明日就是放榜日,别掉以轻心。” 杨婵点点头。 墨修凛心中记挂着姜姒,起身便大步离开了。 走到云三娘的房间前,他抬手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 姜姒抬眼看向墨修凛,也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云三娘开口道:“明日就是放榜日了,姜丫头明日就能下地,不过身体会有些虚弱,你得多照顾点。” “麻烦前辈了。” 云三娘撇撇嘴,“一看就知道你们两个有话说,我就不打扰了。” “要是姜丫头背后的药干了,你记得叫我。” 说罢,便将房间留给了两人。 两人相顾无言,却一室和煦。 庆王府。 苗然站在庆王府的房檐上俯视整个王府,他余光看了眼刺青男,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阿胜,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是夫人救了我,否则我也活不到今天。” 苗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是啊,毕竟当初帮我解开死蛊的人可是你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很后悔?” “要不是我,你的脸上也不会留下这样的刺青。” 阿胜不答,只是看着王府淡淡道:“早点结束,夫人的时间宝贵。” 第二百七十七章 惊吓 苗然不置可否,拿出一个形状怪异的笛子吹了起来。 听到笛声的暗卫立刻出现,神情警惕地看向四周。 下一刻,王府的四面八方突然出现了许多虫子。 黑压压的虫子向着王府涌入,仿佛黑色的潮水,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害怕。 “虫子!好多的虫子!快拿火把来!” 暗卫的声音响彻整个王府,正在听雨阁里的墨景献听到,顿时皱起了眉头。 “外面怎么这么吵闹?” 侍卫急忙出去查看,重新回到书房时一脸惊恐。 “王爷,不好了,外面都是虫子!” 墨景献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他推开房门,看着不断逼近的黑虫冷声道:“苗然,我知道是你,出来!” 苗然的声音响起,“王爷果然是王爷,即便这个时候都临危不乱。” 墨景献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脸嘲讽的苗然。 他皱起眉头,“你的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敢让这些脏东西靠近庆王府!” 苗然不以为意道:“反正这王府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再脏一点又何妨?” 墨景献冷声道:“说话可是要有根据的,苗公子红口白牙的胡说,可是会给本王带来麻烦的。” “王爷这是害怕自己见不得人的事被暴露?”苗然嗤笑道,“我还以为这世上没有王爷害怕的东西呢。” 看着四周又逼近一些的黑虫,墨景献的脸色更沉了。 “你想要做什么?” “自然是想要王爷的命啊!” 话音路下,笛声起。 黑虫突然快速爬向墨景献,墨景献看着眼前的情形,只觉得头皮发麻。 一旁的侍卫大喊,“保护庆王殿下。” 几个暗卫拿着刀上前,可蛊虫和人不一样。 人害怕受伤会闪躲,可蛊虫不会。 因为它有成千上万只! 苗然就这么站在屋檐上,冷眼看着墨景献被几个侍卫张惶失措地护着。 他不在乎墨景献会不会死,他要的是墨景献生不如死。 蛊虫逼急,根本不是侍卫挥刀能抵挡得住的。 “啊!” 侍卫发出一声声的惨叫,眨眼间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就被蛊虫淹没,成了蛊虫的养分。 看到地上的白骨,墨景献的脸也变得惨白了起来。 苗然像是觉得不够一样,大笑道:“我想对付的人只有庆王殿下,只要你们不拦着,你们谁也不会死。” “但你们执意和庆王殿下共进退,刚才的人是什么下场,你们也都看到了。” 侍卫们的身体抖成筛糠,但谁也不敢挪开身体。 因为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难逃一死! 墨景献紧绷着脸,身子却在不住地轻颤。 “苗然,除了本王的命,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 “可惜,除了王爷的命,我什么都不想要。”苗然笑道。 听到苗然这么说,墨景献攥紧了拳头。 很显然,苗然今日来,根本就是和他玉石俱焚。 该死! 那他浪费了一个人情,把苗疆的人找来的意义是什么! 墨景献深吸了口气,“苗然,我们没必要你死我活我的,这对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好处。” 苗然不以为意道:“我不在乎,毕竟我是什么样的人,庆王殿下应该很清楚。” 墨景献咬牙,在心中大骂了一句疯子。 “我从苗疆找来的人,你见到了?” 苗然笑笑,“王爷为了抓到我煞费苦心,我自然不能王爷白费心思,顺便帮他们找了一个好归宿。” 蛊虫已经进入房间,已经有侍卫的脚背爬满了蛊虫。 “啊!不要!我不想死!” “救命!庆王殿下救命!”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变成白骨,比直接去死更令人恐惧。 墨景献被侍卫紧紧地抓着衣摆,下一刻,他们就惨死在了墨景献的面前。 饶是他再淡定,也有些经受不住,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变成一具白骨。 他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 苗然看着墨景献倒在了地上,嘴角撇了撇。 随即,身后响起了一声笛鸣,蛊虫尽数退去。 阿胜站在苗然身后说道:“玩够了就去找夫人,这里我来处理。” 苗然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便消失了。 等苗然走远,阿胜便跳进院子里,伸手将地上的血抹在自己身上。 他伸手将墨景献叫醒后,墨景献便喘着粗气惊恐地看向了四周。 “王爷,苗然已经被我重伤,活不了太久了。”阿胜说道。 墨景献看到阿胜身上的血迹将信将疑,但刚才发生的事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了。 此时此刻的他,脑子一片空白。 “本王的暗卫呢?”墨景献颤声道。 “都已经被蛊虫咬死了。”阿胜淡淡道,“幸好我来得及时。” 墨景献惊魂未定,衣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阿胜将他扶起,给他喂了一颗安神丹,墨景献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多谢。” “不必客气,当初答应王爷的事,夫人已经做到。”阿胜说道。 墨景献点点头。 “是,但本王还是希望夫人能确定苗然死了再离开,这样本王才能安心。” 阿胜不置可否。 他起身离开,墨景献才疲惫地闭上眼睛。 风云楼内,姜姒身上的蛊毒几乎清除干净。 只是消耗过大,让她没了说话的力气。 云三娘抬手给姜姒喂了枚丹药,便转头对墨修凛说道:“带姜丫头回去好好休息,今夜就别让她碰水了。” 墨修凛点点头。 他打横抱起姜姒,小心地用衣衫盖住姜姒,不让冷风吹到她,才施展轻功带姜姒离开。 金老头坐在云三娘身边,脸色有些复杂。 “也不知道姜丫头这身子能不能恢复过来。” “会的,她还年轻,有什么不可以的。”云三娘淡淡道。 话音落下,窗户就传来了声响。 云三娘转头一看,神情淡漠道:“然儿,这么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 听到这话,金老头皱起了眉头。 看到苗然的笑脸,他只想一拳头打过去。 若不是因为苗然,姜姒怎么可能会受这么大的罪? “云姐姐,我们的确好多年没见了,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和凤凰阁的金老是老相识。” 话音落下,苗然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与庆王有关 金老头一看苗然这架势,立刻眉头就挑了起来。 “小子,你这是想和我动手?”他来了兴趣,“好啊,我正好找不到机会教训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动手了,云三娘就皱着眉头说道:“你们两人想要动手,就先和我打一顿!” 听到这话,两人只能作罢。 云三娘很清楚金老头为什么这样做,他这是想帮姜姒出口气。 毕竟姜姒受罪这几天,金老头都看在眼里。 他早就心疼坏了,现在被苗然这么挑衅,他当然要借题发挥。 云三娘头疼道:“你不是有话想问苗然吗?” 金老头点点头。 苗然挑了一下眉,眉眼间多了一丝嘲讽。 “凤凰阁的阁主有什么事要问我?若是我回答不上的问题,不会要把我杀了?” 金老头一听,直接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喜欢杀人?” “能成为凤凰阁的阁主,你当初杀的人未必比我少。” 云三娘皱眉,“然儿!” 苗然难得听话,直接倚靠在窗边,挑着眉看向金老头。 “阁主有事就问,我要是知道,看在云姐姐的面子上,我都会告诉你。” 金老头沉声道:“当初让你乔装打扮进入镇国公府的人是谁?” “是庆王,他看镇国公府不顺眼很久了。”苗然淡淡回答,“但是镇国公位高权重,若是能控制他,对庆王来说可是件好事。” 听到这话,金老头愣了一下。 庆王? 怎么会是他? 平日里在京城,也都是出入风月场所或酒楼。 那样一个闲散王爷,私下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苗然看出了金老头的难以置信,“我已经把事实告诉你了,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金老头沉默,脑子里生出一个想法。 “当初九州商会的事,是不是也和庆王有关?” 苗然笑道:“是啊,当初他给了九州商会不少银子,让他们给自己办了不少脏事。” “等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就打算除掉他们。” “说起来,给九州商会下的蛊毒,还是我给他的。” 金老头听到这话,眼底已经浮现出了一抹杀意。 苗然看着金老头的神情嗤笑一声,“当初凤凰阁不就是被他扣上的黑锅吗?” “怎么?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已经忘了?” 金老头在极力地控制自己,可苗然却在不断挑衅。 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时,巴掌声就在屋内响了起来。 云三娘冷冷看着苗然,“这多年不见,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苗然的脸迅速肿了起来,他抬手摸了一下,嘴角却笑容依旧。 “是啊,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还是只有云姐姐会打我。” 云三娘冷声道:“去阿胜的房间等着,我晚些时候会去找你。” 苗然不置可否,起身离开房间。 “你还好吗?”云三娘问道。 金老头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心情有些乱,想一个人静一静。” 说罢,他便飞出了窗台。 云三娘轻叹,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晟王府。 墨修凛带着姜姒回来时,看到两小只一脸郁闷地坐在桌子边,眉头挑了一下。 “你们两个怎么不去书房温书?” 听到自家爹爹的声音,两小只愣了一下。 他们猛然抬头,发现不是自己的幻听时,顿时兴奋了起来。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 墨修凛点点头。 他看向容儿,示意容儿收拾一下房间。 两小只好奇地站在墨修凛的脚边,仰头看着他怀里包裹得严实的人。 “爹爹,你抱的是谁啊?”墨天欣问道。 不同于墨天欣的疑惑,姜稷一眼就看出来墨修凛怀里的是姜姒了。 他激动地看着墨修凛。 娘亲和爹爹终于质的飞跃了! 墨修凛柔声道:“这是你们杨姐姐,她现在有些虚弱,今天晚上你们和爹爹睡,好不好?” 姜稷一听,顿时担心了起来。 “爹爹,娘……杨姐姐怎么了?” 是不是娘亲又发病了? 这几天姜姒和墨修凛都不在,他真的很担心。 昨天晚上有他最喜欢的东坡肘子,他都没有吃几口! “不用担心,现在你杨姐姐已经恢复很多了,明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墨修凛说道。 虽然墨修凛这么说,但两小只也不是傻子。 能让姜姒和墨修凛这么久不回来,肯定不会是小事。 墨天欣看着墨修凛怀里的姜姒忍不住问道:“爹爹,现在杨姐姐在睡觉吗?” “是,所以我们不要打扰她哦。” 墨天欣点点头,随即打了个哈欠。 “稷哥哥,我又困了……” 姜稷一听,声音宠溺道:“怎么又困了?今天早上你差点起不来床,是不是昨晚偷偷起来看话本了?” 墨天欣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觉得困……” “稷哥哥带你去睡觉。”姜稷说道,“爹爹,我和欣欣先出去了。” 墨修凛点点头,目送着两小只离开。 等把熟睡的姜姒放下后,他才轻轻关上门走出去。 “我不在府上这两日,有没有出什么事?” 一个暗卫出现在墨修凛身后,低声回答道:“我们一直很注意小少爷和小小姐的吃食,每日验毒都没有发现异常。” 墨修凛皱眉,“那为什么欣欣会变得嗜睡?找郎中来看过了吗?” “已经找过了,郎中说小小姐只是吃多了有些积食而已。” 见暗卫的神情没有异样,墨修凛才将信将疑。 “下去。” 墨修凛起身走进房间,在一旁守着姜姒。 看着姜姒还没恢复血色的脸,眉眼间满是心疼。 他坐在床边,伸手整理着姜姒额边的碎发。 屋内一片静谧温馨,外头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墨修凛皱起眉头,轻轻起身离开。 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容儿着急的脸,他心头一紧。 “出什么事了?” 容儿急忙说道:“刚才属下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回屋小憩时,小小姐刚躺下就吐了一口血!” “现在已经派人去请白神医了,王爷快去看看!” 墨修凛顿时握紧拳头,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安睡的姜姒,才大步离开。 第二百七十九章 要她的命 白锦生是被暗卫一路拖着过来的,自从离开北疆后,他就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了。 现在重新体验一回,半条命都要没了。 双脚落地后,白锦生实在是撑不住了。 “让我缓一缓……” 暗卫在一旁等了一会,看着白锦生的气息平稳许多后,就拉着他飞奔进了墨修凛的房间。 墨修凛见他来了,就退到一边给白锦生让了个位置。 白锦生看着床上的墨天欣,小小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眉头皱起,上前将手搭上墨天欣的脉。 “小姑娘中毒了,而且不是一日两日了。”白锦生沉声道。 听到这话,墨修凛一愣。 他看向容儿,“这几天欣欣吃的东西都有什么?” 容儿赶忙回答,“是小小姐喜欢的八宝鸭和鸡汁炖菜,小少爷吃的也是这些东西。” 白锦生立刻伸手给姜稷诊脉,可姜稷一点事都没有。 “他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他转头看向容儿,“除了一日三餐,有什么东西是小姑娘吃,但小少爷不吃的东西吗?” “是羊奶羹!”姜稷说道。 “我受不了那个膻味,便不愿意吃,所以厨房的叔叔只给欣欣一个人做。” 墨修凛眉头紧皱,“去把厨房的厨司叫来!” “是!” 容儿急忙跑出去,墨修凛才转头看向白锦生。 “欣欣严重吗?” 白锦生神色复杂道:“小姑娘的身子虚,有些事我也不好现在下定论。”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下毒的人是想要小姑娘的命。” 墨修凛一听,攥紧了拳头。 他只不过是不在王府两日而已,竟然就被人抓住了可乘之机。 若是他几日没有回来,还不知道欣欣会出什么样的事。 很快,容儿带着厨司站在了院子外。 厨司不明白发生了,战战兢兢地站在外头。 看到墨修凛走出来,赶忙就跪了下来。 “参见王爷!” 墨修凛冷眼看着厨司,“本王想知道你做的羊奶羹里都放了什么东西?” 厨司一愣,赶忙回答道:“只有羊奶和木薯粉!” 走出来的白锦生听到后挑着眉说道:“你给小小姐做的羊奶羹还有剩的吗?” “有有有!就在厨房里!小的这就去给您拿!” “我跟你一起去。”白锦生说道。 厨司点点头,起身在前头带路。 走到厨房,什么味道都有,却还是掩盖不住羊奶的膻味。 白锦生走上前,拿着勺子吃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吐出来了。 “这羊奶羹都发酸了,你怎么敢拿给小小姐喝?” 厨司急忙解释道:“这不可能啊!刚刚我还尝了一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酸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厨司上前吃了一大口。 结果也和白锦生一样,直接吐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厨司转头看向墨修凛,“王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刚才这羊奶羹真的还好好的!” 墨修凛面色冷漠,看着白锦生在厨房里翻找什么。 很快,他就拿出了已经见底的米醋坛子。 “看来是有人在里面加了米醋,这羊奶羹还有谁接手了?” 厨司惨白着脸摇摇头,“厨房的人太多了,光是这羊奶运回府里就不知道经手了多少人。” 这点上,墨修凛不疑他。 王府伺候的下人多不胜数,想要一一排查不是件简单的事。 最重要的是,即便查了,最后也找不到凶手。 “王爷,我怀疑给小小姐下毒的人,用的不是毒药,而是在里面下了什么汁子或者研磨成粉的东西。” “即便被抓到了,也算不上是下毒。” 墨修凛深吸一口气,“白神医有什么办法吗?” 白锦生看了一眼那碗羊奶羹,只能闭着眼睛又吃了一口。 他抿了抿嘴,便找容儿要了一条丝帕。 随即,他将嘴里的东西吐到丝帕上,看到上面粉末一样的东西,白锦生眯起了眼睛。 “是苦杏粉。”白锦生肯定道,“真是好恶毒的心思啊,苦杏粉吃多了当然会出事啊!” “把木薯粉给我看看!” 厨司赶忙找出木薯粉,看到里面的东西呆愣了一下。 “这不是原来的木薯粉!” 墨修凛一听,立刻上前道:“你确定?” “小的当然确定了!”厨司解释道,“之前用的木薯粉颜色偏深,现在的木薯粉却这么白,显然不是我之前用的!” 白锦生眯起眼睛,“竟然这么快就被调包了。” 这时,一个侍卫跑了进来。 看到墨修凛后,便慌张道:“方才有侍女在水井打水,发现里面有一具尸体!” 墨修凛和白锦生一起走到水井,看到被捞上来的尸体脖子上有一条勒痕,神情都变得凝重了起来。 “速度真是快,仿佛那个人就在我们身边一样。”白锦生说道,“不管我们查到哪,都会有人先我们一步。” 墨修凛沉声道:“调查的事就交给我,白神医先去给欣欣治病。” 白锦生点点头。 容儿带着他离开,墨修凛便蹲在尸体旁端详。 “你知道这是谁吗?” 厨司的身子抖成筛糠,听到墨修凛这么问,赶忙回答:“是厨房里打下手的方浩。” “之前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这倒是没有注意……” 墨修凛看也问不出什么,便让厨司离开。 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就对上了姜姒虚弱的脸。 “你怎么起来了?” 姜姒淡淡道:“外面的动静这么大,我怎么可能会听不见?” “带我去看看欣欣,虽然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是能帮上忙的。” 墨修凛轻叹,“想不到我们一回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姜姒不置可否。 一直有人在暗处看着墨修凛,但是几次三番把主意打到墨天欣的身上,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走进房间,白锦生正在给墨天欣催吐。 幸好今日吃得不多,墨天欣吐出来后,脸色也好了许多。 “姜神医,我还以为你不在呢!”白锦生惊喜道。 姜姒淡淡道:“欣欣怎么样了?” 白锦生摇摇头,“不太好……似乎还有其他的毒。” 第二百八十章 重回杨府 姜姒一听,立刻上前给墨天欣诊脉。 下一刻,她的指尖就出现了几根银针,干脆利落地扎在了墨天欣身上的几处大穴上。 墨天欣的小脸一片涨红,下一刻就从嘴里吐出一只像水蛭一样的虫子。 看着它在地上蠕动,姜稷直接上前一脚踩扁了它。 姜姒也没有阻止姜稷,只是淡淡都:“容儿,你带稷儿去换双鞋子。” “是。” 白锦生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兴奋。 “姜神医,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吸血虫的位置?” 姜姒眼睛都没抬一下,“直觉,你若是见得多了,日后也能像我这样。” 说罢,便拿过纸笔写下了一个药方。 “王爷,你派人去取药,欣欣喝了就能恢复过来。” 墨修凛点点头。 把药方交给侍卫后,便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姜姒。 白锦生在一旁看着,心中默默“啧”了一声。 现在姜姒都已经不会拒绝墨修凛了,无忧已经没机会了。 “姜神医,你的身子怎么这么虚弱?”白锦生好奇道。 “我身上的蛊毒已经尽数除去了,所以身子会虚弱些。” 白锦生一愣,“苗然抓到了?” 姜姒淡淡道:“没有,给我驱毒的是苗疆来的一位巫医前辈。” “什么?苗疆竟然派人到中原来了?” 白锦生现在只觉得震惊。 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姜姒没力气解释,只是轻声让墨修凛扶自己去休息。 刚才给墨天欣施针用了些力气,现在她想好好睡一觉。 毕竟明天是放榜日,要做的事可不少。 墨修凛让白锦生自便,自己则扶着姜姒回到了房间。 等墨修凛出来时,见白锦生在院子里喝茶,便上前说道:“白神医想问什么?” “只是想关心一下姜神医,王爷也可以不说。”白锦生笑笑,“王爷也应该猜得出来我是帮谁问的。” 墨修凛不置可否。 他将姜姒目前的状况都告诉了白锦生,白锦生听完轻叹了一声。 “姜神医体内的余毒不好祛,更何况她体内还有更霸道的毒。” “我想办法的。”墨修凛沉声道。 “这点我自然不怀疑,只是姜神医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即便王爷帮忙,也不好找到。” 墨修凛沉默。 “好了,我的事情也都做完了,也该走了。” 说罢,白锦生便大步离开了。 翌日。 姜姒早早便起身了,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只是坐在院子里,都能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 她走到墨天欣的房间看了一眼,确定她的身体正在恢复,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容儿给姜姒端来早膳,随即说道:“王爷天还没亮就出去了,他说若是杨小姐醒了,就先吃点东西,他很快就回来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 墨修凛这样,倒显得她是个不能照顾自己的孩童一样。 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不多时就看到了墨修凛的身影。 墨修凛坐在自己的身边,伸手拿了个包子便往嘴里塞。 姜姒轻笑一声,“王爷出去这么早,是没吃东西吗?” “皇上叫得急,我就没得来及吃。” “现在已经放榜了?” 墨修凛点点头。 “御前侍卫已经去贴榜了,今年可用的人不少,皇上很是满意。” 姜姒笑笑,“等这些人被提拔起来了,朝堂就能变得不一样了。” 墨修凛不置可否。 今年墨尧泽举办了两次科举,为的就是选出更多人才。 毕竟朝廷里的牛鬼蛇神太多,私下里做了什么,和什么人来往,墨尧泽都一清二楚。 即便现在清理朝堂上这些蛀虫,也不会动摇朝堂。 “宁公子现在应该已经看到自己的成绩了,等午时我就送你和杨小姐回杨府。” 姜姒点点头。 风云楼。 宁远骞一路小跑进了房间,看到正在收拾东西的杨婵,高兴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哎哟!” 杨婵惊呼一声,双手紧紧抓着宁远骞的衣服。 “相公,你这是……” “我考上了!我是一甲第六名!” 听到这个好消息,杨婵也笑弯了眼。 “我就知道相公一定能考上!” 宁远骞笑着把杨婵放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你在杨府等着我,等着我八抬大轿迎你入门!” 杨婵咬着红唇,眼眶微红地点了点头。 “我等你……” 晌午时,容儿就把杨婵带回了晟王府。 姜姒替杨婵梳洗打扮,便跟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内,杨婵有些紧张。 “姜神医,若是父亲发现了可怎么办?” 姜姒笑笑,“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你只需要拿出气势,剩下的事交给我就是了。” 有了姜姒的安抚,杨婵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走下马车时,她抬头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杨府,目光闪了闪。 她调整好心态后,带着姜姒大步走进杨府。 一进门,便看到李氏在门口等着。 “大小姐。” 杨婵淡淡地点了点头。 “姨娘有什么话,就等回院子再说。” “是。” 李氏走在杨婵身侧,神情恭敬。 等关上霜汀院的门,李氏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杨婵让姜姒离开。 杨婵淡淡道:“不碍事,姨娘直说就是。” “她是我从人牙子手里买来的,无父无母,不会糊乱嚼舌根的。” 李氏点点头,“大小姐不在的这几日,老爷和庆王殿下见过几面。” “府里还多了几箱东西……似乎是聘礼……” 杨婵一听,身子就变得僵硬了起来。 姜姒见了,便上前说道:“大小姐,您刚回来,还是先不要伤神这些事。” 杨婵听罢,便放松了身子。 “说的也是,庆王殿下的事,我之后自然会和父亲好好说说。”她淡淡道,“只是我在晟王府这些日子,听到了不少关于妹妹的事。” “莹儿怎么了?”李氏急忙道。 “妹妹在庆王府的日子煎熬,有些话还是姨娘亲自和妹妹说。” 说罢,杨婵就站了起来。 李氏想要拦住杨婵,却被姜姒挡住了去路。 “二夫人,小姐不和您说得太清楚,是因为怕您听了难过。”姜姒说道,“而且二夫人也许久没见二小姐了,今日大小姐回来,不如让二小姐回来吃顿饭?” 李氏赶忙点头,转身带着英瑰走了出去,却没看到姜姒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第二百八十一章 心疼女儿 杨莹接到李氏传来的口信时,她一开始是想拒绝的。 毕竟杨婵从晟王府回来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自从和墨景献起了矛盾后,她在这府里便压抑得很。 成日闷在府里,也改变不了什么。 思索片刻后,杨莹才让兰儿去回话。 兰儿听了,脸上满是高兴。 “侧妃,您愿意出去实在是太好了!”她轻叹道,“您都闷闷不乐好几日了……见到了夫人,您一定能高兴起来。” 杨莹沉默不语。 见到李氏了又如何? 现在她已经如愿嫁给了墨景献,李氏已经帮不上忙了。 更何况现在李氏教她的那些法子,对墨景献根本没有用。 墨景献对她根本没有夫妻情谊。 若是墨景献还愿意碰她,她或许还能有个孩子傍身,在庆王府里站稳脚跟。 如今…… 想到这个,杨莹便觉得烦躁。 “给我挑件衣服,再给我仔细装扮一番,别叫人看出我的状态不好。” 兰儿点点头。 她是自小跟在杨莹长大的,看着杨莹眉眼间的憔悴和乌青,难免替她抱不平。 “侧妃先去梳洗,奴婢去给您准备。” 杨莹点点头。 很快,杨莹的马车就停在了杨府外。 她冷着脸走进去,径直走进霜汀院。 一走进院子,她就看到杨婵正在和李氏喝茶。 但看到杨婵身后的姜姒,眉头皱了起来。 “姐姐身边的落然怎么不见了?”杨莹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我还以为姐姐和落然亲如姐妹呢。” 杨婵不知道当时出了什么事,所以面对杨莹的嘲讽,神色淡淡。 “落然回家探亲了,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妹妹还真是关心我啊。” 杨莹握紧了长袍下的手,神色已经变得扭曲了。 “姐姐从晟王殿下那回来,更加伶牙俐齿了。” 李氏闻到了两人的火药味,赶忙上前说道:“莹儿,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快坐下,我这就让人去准备饭菜。” 说罢,便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坐下。 李氏握着杨莹的手,眼睛一直看着她的侧脸。 发现她脸上厚厚的脂粉,眉眼间流露出了一丝心疼。 杨婵也看得出来,便起身道:“饭菜还要等上一会,我正好去花园走走。” “云华,我们走。” 两人走出霜汀院后,杨婵紧绷的身体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杨婵低声道,“许久不见莹儿,如今真是贵气得很。” “原来嫁给庆王殿下后,莹儿过得这么好……” 姜姒笑了笑。 杨莹过得好吗? 不过是表面上看着光鲜而已,其中的辛酸也只有自己知道。 “让她们母女俩好好聊聊,半个时辰后我们再回去。” 杨婵点点头,神情突然变得落寞了些。 “也不知道现在相公怎么样了……” “若是出了什么事,王爷一定会传信过来的。” 杨婵轻叹,“我会好好等着相公来接我的。” 姜姒笑笑,“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你才刚回来,这就想他了?” 被姜姒这么一调侃,杨婵的脸就染上了两抹红霞。 “姜神医怎么还笑话起我来了啊……” 两人轻声低语,在花园里闲逛。 霜汀院内。 李氏握着杨莹的手心疼道:“莹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可是在王府受了委屈了?” 听到这话,杨莹的眼神闪躲了起来。 “娘,你想多了,现在后宅都是我当家,谁敢对我不敬?” 李氏看杨莹这样,越看越心疼。 她好好的一个女儿,怎么嫁到庆王府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就成了这样畏畏缩缩的人? “莹儿,现在这里也没有别人,你就和母亲说实话!” 杨莹被李氏抓得手都疼了,眼眶这才红了。 “娘,这些事您还是别问了……” 看杨莹不愿说的样子,李氏更加心疼。 “莹儿……” 杨莹看着李氏红了眼,哽咽着扑进了她的怀里。 等姜姒和杨婵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杨莹和李氏红肿的眼睛。 但大家也是心照不宣,就这么坐下来吃饭。 这顿饭吃得压抑,杨婵只觉得不自在。 所以晚饭结束,她就找借口回了房间,留下姜姒和杨莹母女周旋。 李氏看着杨婵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云华,大小姐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姜姒淡淡道:“二夫人多虑了,大小姐在晟王府时衣不解带地照顾小小姐,如今回来了,自然要好好休息。” 她很清楚,虽然杨婵和李氏减少接触,但李氏敏锐,自然还是看出了什么。 毕竟以她平日里的性格,必定不会找借口回避。 李氏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姜姒都这么说了,也只能暂时收起心思。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杨莹,可无论她怎么想,想不出一个主意。 “莹儿,你今日就在杨府里住一日。”李氏心疼道,“反正你回不回去,王爷都不会说什么。” 杨莹抿紧嘴,沉默不语。 李氏就干脆让英瑰去给杨莹收拾房间,替她决定了这件事。 不多时,杨青山走进了院子,看到杨莹和李氏都红着眼的模样,眼底闪过了一丝厌恶。 “婵儿呢?” 李氏没有说话,只有姜姒上前了一步。 “大小姐用过饭之后,便进去歇息了。” 杨青山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姜姒。 “你是谁?” “我是大小姐新买的侍女,老爷叫我云华便可。” 杨青山不在意这种小事,他看着还亮着的天,脸色更沉。 “这么早就休息了?”杨青山不满道,“太阳都还没下山呢!” “请老爷体恤大小姐在晟王府照顾小小姐的辛苦。”姜姒淡淡道。 若是拦着的人是落然的话,杨青山或许就直接上前推门了。 可现在拦着的人是姜姒,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罢了,若是婵儿醒了,就让她到书房见我!” 说罢,便转身拂袖而去。 杨莹阴沉着脸,她就在杨青山的面前,却也像透明的一样。 在庆王府如此就算了,结果回到自己家,却也和在王府一样! 这一切都是杨婵的错! 第二百八十二章 赏赐 杨莹也不管杨青山有没有走远,转身就对着姜姒的房间大喊。 “杨婵,你给我滚出来!” 李氏一惊,赶忙上前想要拉住杨莹,结果还没靠近,姜姒就上前了一步。 “大小姐说了,她歇息时,谁都不能打扰。”姜姒冷声道。 杨莹怒声道:“你一个下贱的侍女也敢管我?信不信我现在就发卖你!” 姜姒淡淡道:“奴婢的卖身契在大小姐的手里,侧妃没有这个权力。” “伶牙利嘴的奴才!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话音落下,杨莹就抬起了手。 但她的手还没碰到姜姒的衣服边,就被姜姒抓住了手。 姜姒冷眼看着杨莹,“我也是练过武的,若是侧妃想动粗,奴婢也是能奉陪的。” 杨莹只觉得自己的手仿佛就要断掉一样,她挣扎得越厉害,手就越疼。 “娘,救我!” 听到这话,李氏急忙上前。 “莹儿只是一时心情不好,你也别和莹儿计较。”她急忙解释道,“大小姐那,我之后会和她解释。” 姜姒放开了杨莹,目光冷冷地看向她。 “侧妃眼前的困顿,大小姐心中都是知道的,所以才会留奴婢来伺候。” 李氏一听,就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大小姐让你说什么?” 杨莹也屏住了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姒。 “侧妃在府中的事,大小姐略有耳闻。”姜姒沉声道,“但事实上,侧妃的困局并不难破,只要侧妃换一个方向。” “什么意思?”杨莹追问道。 此时她已经顾不上理会姜姒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了,只要能解决她和墨景献的关系,她做什么都可以! 姜姒看向杨莹,“奴婢先问侧妃一个问题,您可有去过庆王殿下的书房?” 杨莹愣了愣,“未曾。” “那这件事就和大小姐猜的一样,若是侧妃能多了解一些庆王殿下的喜好,说不定能让庆王殿下多看侧妃一眼。” “大小姐和奴婢说过,庆王殿下娶侧妃,更多的是迫不得已,夫妻情谊自然是没有的。” 听到这话,杨莹顿时就急了。 “我怎么可能不了解庆王殿下!当初我陪着庆王殿下游湖时,殿下还夸我是他的知己!” 姜姒笑笑,“侧妃又如何知道当初庆王殿下说的是真是假?” 杨莹被姜姒给噎住了。 这个问题她的确不知道…… 所以姜姒这是要她投其所好? 想到这个可能,杨莹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听说庆王殿下书房的书架上都是殿下精心收集来的东西,说不定能给侧妃一些启发。” 说罢,姜姒便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杨莹看着姜姒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便沉思了起来。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她一定会讥讽对方还能比她这个枕边人更了解墨景献? 可说这话的是杨婵身边的侍女,那她就不得不信了。 李氏在一旁担心道:“莹儿,在王府里,你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杨莹笑笑,“现在找到了破解之法,我就不苦了,娘,你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打算。” 李氏想要说几句,但杨莹总是打断她说话,她也只能作罢。 只是杨婵身边的侍女,为什么总是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房间内。 杨婵正探着脑袋听着杨莹和李氏的动静,直到她们两个走进房间后,她才重新坐下。 “方才我在房间里偷听姜神医和莹儿说话,吓得我冷汗都冒出来了。” 话音落下,杨婵还夸张地轻抚着胸口。 姜姒笑笑,“你还害怕我应付不了她?” “若是连这点小场面都控制不了,我假扮你在杨府的这些日子,早就被她们敲骨吸髓了。” 杨婵一想,的确是这样。 姜姒不仅在杨府颇有威望,还将李氏拿捏在了手里。 手段自然不一般。 “不过我没想到莹儿在庆王府过得这么不好……”杨婵感叹道,“既然如此,祖母为何还要我嫁给庆王殿下?” 姜姒冷笑,“当初安慧公主让你回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想要拉拢庆王,至于想要做什么,那就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了。” 杨婵不再多问,心中却也明白。 拉拢一个王爷,做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她深吸一口,“希望事情能如神医所想的那样顺利进行。” “会的。”姜姒淡淡道。 翌日。 墨尧泽召见了一甲前十名,宁远骞跪在殿下时,心跳得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不错,都是青年才俊,未来大周能如何发展,就要看你们如何努力了。” 墨尧泽笑呵呵地说出这样的话,既是敲打也是提点。 新进的科士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在朝众人更能听得懂。 最近墨尧泽的动作越来越大,许多事都是亲力亲为。 已经有不少贪污腐败的官员,被墨尧泽给处理了。 心里有鬼的人自然惶惶不可终日,能坦荡为官的人只是少数。 姜睿明看着地上跪着的科士,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只有可用之人越来越多,才能让大周繁荣。 想罢,他的眼神又变得黯淡了许多。 他只希望自己做的一切都不是无用功。 “你们的文章朕都仔细研读了,有几篇朕甚是喜欢。” “其中兴国论,甚得朕心,是谁写的?” 宁远骞立刻高声回答,“回圣上,是臣写的。” 墨修凛看向宁远骞,很快收回了视线。 他看过宁远骞的文章,文采不俗,文章慷慨激昂,却不是夸夸而谈。 通篇言辞恳切,一字一句都是在为大周着想。 若是宁远骞能干出一番成绩,必定能造福大周。 墨尧泽满意地看向宁远骞,“很好,像你这样的年纪,能写出这样的文章不容易。” “朕想要给你赏赐,你想要什么?” 宁远骞不卑不亢,对着墨尧泽行了大礼。 “多谢圣上,臣对杨侍郎之女杨婵一见倾心,望皇上准许臣迎娶杨大小姐!” 这话一出,不少人就看向了杨青山。 杨青山一脸呆愣,根本反应不过来。 第二百八十三章 煮熟的鸭子飞了 墨尧泽眯起眼睛,目光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墨修凛。 见墨修凛也正不动声色看向他,他心中便明白了。 随即,墨尧泽大笑道:“朕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想要这样的赏赐!” “朕问你,你对杨小姐可是真心的?” 宁远骞神情坚定道:“臣对杨大小姐一见倾心,若是不能娶她为妻,臣宁愿终身不娶!” 大殿沉默了许久,墨尧泽才缓缓道:“宁卿的心意,朕都看到了。” “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了你的一片心意!” 宁远骞一听,嘴角难掩欣喜。 “谢圣上!” 杨青山在殿下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围的同僚却没注意到他的不自在,而是小声贺喜道:“恭喜杨大人,得了一个好女婿啊!” “还是新科进士,瞧皇上都笑得合不拢嘴了,日后必定器重!” “杨大人好福气啊!” 杨青山敷衍了几句,脸上的笑都是硬挤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景献不是告诉他,等杨婵回来,便上告墨尧泽,然后到杨府来提亲吗? 现在怎么挑出来一个新科进士来捣乱啊! 杨青山下意识抬头看向了魏时,魏时却不以为意,甚至还有点高兴。 对于他来说,杨婵嫁的人只要不是墨修凛,是谁都无所谓。 反正只要杨婵嫁人了,他的永凰就能安心了! 虽然没弄死墨天欣,但能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已经不错了。 下朝后,宁远骞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上杨府提亲去了。 侍女和小厮都是墨修凛帮忙准备的,提亲的东西也是宁远骞暂时和墨修凛借的。 他骑在马上意气风发,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杨府。 刚才门口,宁远骞就递上了自己的名帖。 门房看着他身后的聘礼,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时,杨青山也跟着回来了。 门房对宁远骞说了句稍等,便小跑着到了杨青山的面前。 杨青山接过名帖,心情十分复杂。 虽然他不想让宁远骞进门,但墨尧泽亲自赐婚,他必须得给这个面子。 他皮笑肉不笑道:“宁大人请进,我这就让人去把女儿叫出来。” 说罢,便在小厮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小厮点点头,急忙跑进去。 宁远骞对杨青山的小动作不以为意,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杨婵。 霜汀院内。 杨莹在杨府留宿了一夜,正准备离开,看到小厮急急忙忙跑进来,便立刻止住了脚步。 难不成是王爷派人来接她了? 想到这种可能,杨莹的心情都激动了起来。 但看到小厮径直跑过自己,杨莹脸上的笑容差点就维持不住了。 “大小姐,前头有客人要见您!” 听到小厮的话,杨婵的眼底闪过一丝欣喜,但面上她还维持着淡然。 “知道了,让父亲等我一会。” 小厮点点头。 “老爷有句话让小的告诉大小姐,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大小姐心里可要掂量着些!” 杨婵听着这话莫名其妙地,她抬眼看了姜姒一眼,姜姒用眼神示意她不必在意。 她扶着杨婵起身。 路过杨莹时,杨莹就阴阳怪气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事,爹爹竟然让人传了这样一句话给姐姐。” 杨婵不语,姜姒在一旁开口,“二夫人,侧妃,既然前头来了客人,大家理应都要出去见客。” “可不能让别人觉得咱们没规矩。” 杨莹瞪大眼,“你!” 李氏拦住杨莹,“云华姑娘说的是,大小姐先走,我们随后便到。” 姜姒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看了李氏一眼。 李氏的身子抖了抖,转身替杨莹整理了一下衣服,便低声道:“你现在可是庆王殿下的侧妃,去看看也无妨。” 杨莹不满道:“娘以前害怕杨婵就算了,现在怎么连个侍女都害怕了?” “咱们快出去。”李氏打断道。 母女俩相携走到前厅,看到院子里放了不少东西,杨莹似乎看出了什么。 她将视线落在宁远骞的身上,却对这张脸十分陌生。 京中的权贵公子她都记得,而正在和杨青山说话的人,根本不是京城的人。 “父亲。” 听到杨婵的声音,宁远骞立刻站了起来。 他对着杨婵作辑道:“杨小姐,在下对你一见钟情,今日上门是来提亲的。” “皇上已经为咱们赐婚了!” 杨婵拼命压抑着高兴,神情淡淡道:“这件事我还得问问父亲的意思。” 杨青山强扯出一个笑脸,“婵儿,这是你的终身大事,父亲自然是听你的意见。” “圣命不可违,小女没什么意思。”杨婵轻声道。 杨青山一听,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不是让小厮告诉杨婵说话掂量着点吗! 现在杨婵答应了,他怎么和墨景献交代! 但是杨婵的回答已经把杨青山的话堵死了。 这是皇上的意思,难道要抗旨吗? 宁远骞欣喜不已,“皇上已经请钦天监为我们选好了黄道吉日,就在三日后。” “三日后,在下便会来迎娶杨小姐!” 杨婵轻轻点头。 不多时,宁远骞便离开杨府回去准备婚事了。 杨莹在一旁看着,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 从刚才宁远骞和杨青山说话时的语气来看,她一眼就看出宁远骞只是一个刚当上官的小进士。 下次再见面,杨婵是要给她行大礼的! 光是想到这个,杨莹就觉得痛快。 现在,她也不用担心杨婵会嫁入庆王府和她平起平坐了! 她虚伪地上前祝贺道:“恭喜姐姐得了一个好夫婿!等姐姐成亲之日,妹妹一定送上一份大礼!” 杨婵不以为意,“那我就先谢谢妹妹了。”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杨青山看着杨婵和姜姒的背影欲言又止,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公主府。 “你说什么?” 墨景献正陪着安慧公主喝茶,听到司南说完墨尧泽给杨婵和宁远骞赐婚的消息,几乎要将手中的茶杯捏碎。 当初他去求墨尧泽赐婚时,墨尧泽都没有这么爽快! 难不成他比不过一个新科进士? 安慧公主示意司南退下,转头看向墨景献,“煮熟的鸭子竟然就这么飞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李氏的求助 安慧公主的嘲讽让墨景献的脸色更黑,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许久,他才对安慧公主露出一个笑脸。 “我还以为婵儿妹妹很听皇姑的话,想不到婵儿妹妹也只是看着乖巧孝顺而已。” 两人互相嘲讽,脸色都阴沉得很。 伺候的侍女远远看去,都忍不住害怕。 两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墨景献缓缓起身。 安慧公主冷眼看着墨景献,“景献这么早就要回去吗?” “是啊,婵儿妹妹即将大婚,本王可要好好给婵儿妹妹挑一份贺礼,才对得起我对婵儿妹妹的一番情意。” 墨景献虽然在笑,却笑不达眼底。 安慧公主目送着墨景献离开,便对司南招了招手。 “皇上真的是当着众人的面答应?” 司南点点头,“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安慧公主冷着脸不语。 墨尧泽突然来这么一出,众人自然猝不及防。 先前她入宫替杨婵和墨景献求墨尧泽赐婚,墨尧泽百般推脱,现在倒是痛快! 这件事安慧公主越想越不对劲,她看向司南。 “那个宁远骞是什么身份?” 司南思索片刻,“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穷举子而已,皇上赏识他的文采,便要赏赐他。” “他提出这个要求时,皇上似乎也没想到。” 安慧公主沉声道:“在面圣之前,那个小子有没有见过皇上?” 司南摇摇头,“这些日子皇上不是在御书房就是在翰林院,并没有生人出入宫中。”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安慧公主沉着脸坐了许久,才起身回到房间。 房间内一室静谧,不知道过了多久,房梁才有响声。 “宫里的事我听说了,要我去除掉那小子吗?” 吴浩的声音响起,安慧公主淡淡道:“他现在可是皇上关注的人,要是出了事,你觉得你能躲过皇上身边御前侍卫的追捕吗?” “老太婆,你在小瞧我?”吴浩嗤笑道。 “你的本事我自然清楚,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可不想多年心血功亏一篑。” 吴浩不置可否。 “既然你用不到我,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安慧公主拦下他,“先前你说看到婵儿和修凛在风云楼,你真的看清那是婵儿了吗?” 吴浩挑了一下眉。 当时的距离太远,他的确没有看清姜姒的脸。 他只看到了容儿的脸,所以才会说那是杨婵。 更何况墨修凛也去了风云楼,除了杨婵还能有谁? “为什么这么问?” 安慧公主淡淡道:“只是心中存了一个疑惑。” “罢了,瞧你的模样,应该是没看清。” 吴浩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让我替你收集了在朝官员的龌龊事,让你可以拿捏他们。” “现在有不少大人都出了事,我看你的计划就要打水漂了。” “看来我这辈子是没办法从你这里拿到赤练蛇了。” 安慧公主脸色一沉。 但她没有对吴浩大发雷霆,因为她很清楚,跟吴浩生气,也只会气坏自己的身子。 “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会做到。”安慧公主冷眼看着他,“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帮你?” 吴浩嘲讽一笑,“我若是转投他人,把你让我做的破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别人,说不定也能拿到。” “如果你这样做了,那就是不想要自己的命了,我能让你生,自然也能让你死。” 安慧公主冷冷看向吴浩,吴浩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烂命一条,他还怕这个? 先前他只觉得帮安慧公主做这些事无趣至极,现在,他突然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是是是。”吴浩大笑,“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你那个外孙女可不简单。” 说罢,吴浩便消失了。 安慧公主沉下脸,神情目光闪了闪。 夜晚。 姜姒无奈地坐在床边听着杨婵高兴地说着她和宁远骞的过往,从晚膳到现在,杨婵就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啊,就算高兴也应该有个度?”姜姒笑道。 杨婵想要控制嘴角的笑容,可无论怎么努力,嘴角依旧是上扬的。 她摸着自己的嘴角笑道:“对不起姜神医,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我真的没想到宁郎会这么快来找我,而且事情还这么顺利……” 姜姒挑眉,“事情顺利不好吗?” “当然好,只是太顺利了,反而让我觉得害怕。” 杨婵才回杨府一天,便一直提心吊胆地。 现在只要再待三天,就可以和宁远骞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这件事不真实。 姜姒笑了笑,轻声安抚她。 “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杨婵点点头。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大小姐,您睡了吗?” 李氏的声音传来,姜姒便示意杨婵别出声。 姜姒起身去开门,看到李氏后退了一步,便淡淡道:“二夫人,大小姐方才已经睡下了,有事您可以明日再说。” 李氏直勾勾地看着姜姒,“若是大小姐没空,妾身和云华姑娘说也是一样的。” 听到这话,姜姒就明白李氏是什么意思了。 “二夫人稍等片刻。” 不多时,两人就站在了院子里。 姜姒转身看向李氏,李氏便跪了下来。 “虽然我不知道姑娘的身份,但妾身看得出来,在杨府这几个月,都是姑娘。” 姜姒没有否认,“二夫人有事直说便是。” “求求姑娘救我女儿,妾身知道姑娘有这个本事。” 话音落下,李氏的身体就紧绷了起来。 她摸不准姜姒会不会答应,毕竟她已经没有筹码和姜姒交换了。 “二夫人,即便我能帮你这个忙,二小姐会承你这个情吗?” 李氏一愣,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满心想着的都是如何把杨莹从庆王府那个龙潭虎穴拉出来,却忽略了最关键的事情。 “这……” 姜姒冷声道:“二小姐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现在绝对不可能离开,二夫人还是别白费这个心思了。” 说罢,便转身要走。 李氏急忙道:“莹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希望姑娘帮帮我!” 第二百八十五章 看得这么入神 姜姒看向李氏。 “二小姐在王府虽然不受庆王殿下待见,可也是个侧妃,日子也不会太差。” 李氏苦笑着站起身,“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可等庆王殿下娶了正妃之后呢?莹儿如何自处?” “妾身便是妾,经历了多少白眼才走到如今的地位?莹儿不像妾身,没那么多心思去应付后宅的事。” 姜姒不置可否。 至少李氏没有否认自己做过的事。 “即便二夫人这么说,我也不能轻易帮你。”姜姒淡淡道,“二小姐心高气傲,绝不会轻易放弃现在的权势地位。” “二夫人有这个心思,还不如把过去十几年没教过二小姐的事,好好教教她。” 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开了。 李氏欲言又止,也只能抿紧嘴不语。 姜姒走回房间,杨婵就上前拉住了她。 “你怎么和姨娘说了这么久的话?她可有为难你?” 杨婵将姜姒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 姜姒笑笑,“二夫人一个弱女子能怎么为难我?不过她认出来我假扮你了。” 听到这话,杨婵放松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 “那她会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父亲?” “她不敢,天色不早了。”姜姒浅笑道,“明日会有裁缝上门替你缝制吉服,早些休息,可叫人看出来你的欢喜了。” 杨婵瞬间红了脸,暂时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看着杨婵睡下后,姜姒便离开杨府。 只是飞上屋顶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无忧,你怎么在这里?” 姜姒走近他,这才发现他手上拿着一壶酒。 月光照在他妖孽的脸上,能依稀看到他微醺的眸子。 姜姒挑眉道:“喝醉了来这里做什么?” 无忧似乎听不到姜姒的声音,只是眼神迷离地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无忧才轻叹一声。 “我现在是在做梦吗?” 姜姒翻了个白眼,“醉鬼就应该好好在临江仙呆着,别到处乱跑。” “你好聒噪啊……”无忧嗔怪似的抱怨,“既然觉得我聒噪,那就自己乖乖回风云楼。” 说罢,她便要离开,却被无忧一把抓住了手。 “别走……” 姜姒挑了一下眉,伸手在无忧眼前晃了晃。 见他眼都不眨地盯着自己看,姜姒就知道他醉得多厉害。 “你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才会醉成这样啊?” 无忧思索了片刻,“我也不记得了,如果不是喝了这么多酒,我也看不到你。” 姜姒无奈,也懒得和酒鬼计较。 “罢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 听到这话,姜姒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无忧会拒绝,但她现在还有事去找墨修凛,不能在无忧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无忧,听话,让我送你回去。” 无忧不语,只是看着姜姒。 姜姒无奈,她还是第一次见无忧醉成这样。 “你若是不愿意,我就只能把你丢在这里了。” 无忧一听,立刻撅起了红唇。 “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走?”姜姒问道。 “要。” 这一回无忧没有犹豫,抓着姜姒的手握得更紧了。 姜姒没有在意,带着无忧回到临江仙。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一脸着急的老鸨和乌溪。 两人注意到姜姒和乖乖跟在她身后的无忧时,顿时松了口气。 “阁主,我只是去给你拿醒酒汤的工夫,你怎么不见了啊?” 无忧不答,眼里只装得下姜姒一个人。 姜姒将无忧推到身前,无忧就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我把人安全送回来了,先走了。” 老鸨和乌溪对视一眼,赶忙拦住姜姒。 “姑娘别走,现在阁主醉得厉害,若是您走了,我们转身的工夫,他还得去找您!”老鸨说道。 姜姒眉头微皱,“可我还有事要忙……” 乌溪说道:“姑娘若是信得过我,可以交给我去办。” 姜姒挑眉,“我有要事和王爷说,你怎么帮忙?” 听到这话,乌溪尴尬地笑了笑。 而一旁的无忧仿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气冲冲就上了楼。 姜姒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无忧的背影。 “他又发什么疯?” 虽然乌溪很想回答,但若是告诉姜姒,这事和她有关,乌溪担心等明天无忧清醒之后,她没有好果子吃。 “可能是阁主累了?既然姑娘有事就先去忙!”老鸨说道。 姜姒嘴角抽了抽。 方才还让她留下,现在又赶她走。 她倒是有些搞不懂了。 思索片刻,姜姒拿出一瓶递给老鸨。 “他心情不好就让他喝,等他明日醒了给他喂一粒。” 说罢,姜姒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乌溪和老鸨轻叹一声。 “阁主还真是厉害,即便醉了也能找姑娘。” 乌溪撇了撇嘴,“找到又如何,到底也成不了他的。” 老鸨不置可否。 晟王府。 姜姒直奔墨修凛的书房。 但书房一片漆黑,让她有些愣住了。 这时,暗卫从暗处出来,轻声对姜姒说道:“姑娘,王爷今日已经睡下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 先前墨修凛事忙睡得晚,她都已经习惯这么晚来找墨修凛了。 她轻叹一声,“既然王爷睡了,那我就……” “其实就算姑娘去打扰,王爷也不会说什么。”暗卫说道。 姜姒眯着眼睛盯着暗卫,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这话是墨修凛教的,还是暗卫擅作主张说的? “不用了,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你是想问宁公子的事?” 墨修凛略带慵懒的声音响起时,姜姒有些意外。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墨修凛穿着里衣,衣襟大开露出胸膛的模样。 姜姒在心中感慨,这身材真是一绝! 她收敛心神,淡定地走到墨修凛面前,“我的确是来问这件事的。” 墨修凛示意暗卫泡壶茶来,便带着姜姒进了书房。 点上烛火,姜姒看着墨修凛单薄的里衣下若隐若现的身体,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有人喜欢去临江仙找小倌一夜春风了。 就墨修凛这身段,绝对是头牌! “看我看得这么入神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甘心 姜丝一愣,脸顿时红了起来。 偷偷臆想就算了,竟然还被发现了! 她赶忙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王爷穿成这样,难道不是勾引我吗?” 墨修凛轻笑,“所以你被勾引到了?” 他穿得这么不得体出来,的确是存了这个心思。 本以为这对姜姒来说没用,毕竟她和无忧相识多年,对着那样一张妖孽的脸都无动于衷,以他的相貌,未必能引诱姜姒。 想不到,竟然成功了。 “我也是个肉体凡胎,做不到清心寡欲。”姜姒诚实道。 听到姜姒这么直白的话语,墨修凛的脸也红了起来。 他堂堂晟王,战功赫赫、万人敬仰,想不到有一天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但如果对象是姜姒,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愿意去尝试。 “你想知道什么?” “现在事情虽然定下来了,但安慧公主和庆王未必会甘心,我想知道今天他们有什么动静?” 墨修凛唤来暗卫,暗卫立刻事无巨细和姜姒说了全部的事。 姜姒听罢便沉默了下来。 今天墨景献和安慧公主又见面了。 他们见面的频率还真是不低,若是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好了。 再抬头时,暗卫已经离开了。 姜姒看向墨修凛,“我突然有一种猜测,安慧公主会不会知道庆王私铸兵器的事?”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修凛的神情便严肃了起来。 若是真如姜姒所猜测的那样,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安慧公主经历了三朝,和许多大臣的关系都不错。 她和墨景献相互勾结造反的事,那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机密被他们知道。 想到这个可能,墨修凛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件事我会和皇上说的。” 姜姒点点头,“皇上近来的身子如何?” “尚可,皇上今日还说想让你进宫给他看看。” “等杨小姐的婚事结束后,我就进宫给皇上看看。” 说罢,她就拿出了一瓶药。 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掏出了几包药粉。 “方才我送无忧回临江仙时,忘记把这个东西交给乌溪了,麻烦王爷帮我把这些药给她。” 墨修凛皱起眉头,“你过来时发生什么了吗?” 姜姒没有避讳,直接把无忧醉酒的事告诉了他。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无忧醉成这样,看起来就跟孩子一样。”姜姒笑笑。 墨修凛听完后,沉默不语。 他只是默默看着姜姒的手,下一刻便伸手在姜姒被无忧拉过的地方拍了拍。 “怎么了?”姜姒疑惑道。 “有脏东西。” 姜姒没放在心上,站起身说道:“宁公子那边就麻烦你帮忙打点了,这两天我要帮杨小姐对付豺狼虎豹。” 墨修凛点点头,“我心中有数。”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翌日。 姜姒陪着杨婵在花园闲逛时,迎面就碰上了墨景献和杨青山。 墨景献看到杨婵,目光就闪了闪。 “婵儿妹妹,我听说你和新科进士宁大人不日便要成亲了,这可真是大好事啊。” 虽然墨景献在笑,却不达眼底。 杨婵没见过墨景献,不免有些拘束。 她给墨景献行了个礼,“多谢庆王殿下。” 听着杨婵的声音,墨景献眉头微皱。 虽然以前打招呼,杨婵的声音也透着疏远。 可这回,还透着一股生疏。 他将视线落在了姜姒身上,姜姒恭敬行礼。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笑笑,“这位姑娘好面生啊。” “奴婢是大小姐新买回来的侍女,和庆王殿下是第一次见面。” 墨景献点点头,又将视线落在了杨婵的身上。 “为了祝贺婵儿妹妹大喜将至,我精心给婵儿妹妹挑了一件贺礼。” 杨婵淡淡道:“多谢庆王殿下,但小女希望庆王殿下不必破费。” “给婵儿妹妹的东西,自然要最好的。”墨景献轻笑道。 光是听着墨景献说话,杨婵就觉得不自在。 姜姒解围道:“大小姐,裁制吉服的裁缝就要来了,咱们该走了。” 杨婵在心中松了口气,对着墨景献和杨青山行礼。 “庆王殿下,父亲,我还有事忙,便不打扰你们了。” 她带着姜姒赶紧离开,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等姜姒她们走远,墨景献嘴角的笑意便彻底消失了。 杨青山在一旁,心中满是害怕。 方才来的路上,墨景献就是一言不发。 要不是见到杨婵,他估计能一路沉默到书房。 “殿下……” “杨大人,这件事你没办好,本王不会怪罪你。”墨景献似笑非笑道,“这毕竟是皇上的意思,你作为臣子,自然违抗不了。” 听到这话,杨青山松了口气。 “多谢殿……” 不等杨青山把话说完,墨景献就打断了他。 “但是本王却还是不高兴。” 杨青山顿时就慌了,“请殿下恕罪!” 墨景献淡淡道:“杨大人能官复原职,还调到了吏部,都是因为本王的庇佑。” “本王的提拔之情,杨大人打算怎么还清?” 杨青山急忙道:“但凭庆王殿下吩咐!” “找个借口让婵儿妹妹单独来见本王。”墨景献冷声道。 听到这话,杨青山一愣。 单独见面? 凭墨景献对杨婵的心思,若是孤男寡女的见面,杨青山不用细想都能猜到会发生什么。 他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可、可怎么和皇上交代啊?” 墨景献淡淡道:“不需要交代,生米煮成熟饭,即便是皇上也不能说什么。” “还是说杨大人不愿意?” 杨青山思索片刻,也只能点头。 无论是墨尧泽还是墨景献,都不是他能得罪的。 “庆王殿下放心,下官一会就让婵儿过来。” 墨景献勾起嘴角,“此事若能成,本王必定不会亏待杨大人。” “多谢庆王殿下……” 霜汀院内。 杨婵直挺挺地站着让裁缝给自己量身,等裁缝离开后,杨婵才放松地坐下。 “总算是弄完了,我的腿都酸了……” 姜姒笑笑,“若是将来成了一品夫人,怕是会更累。” “虽然我不知道宁郎可以在仕途这条路上走多远,但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他!” 话音落下,绿儿走了进来。 “云华姐姐,账房让你过去一趟。” 第二百八十七章 险些受辱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皱起,“这个时候账房叫我过去做什么?” “好像是说月份的事,账房先生也没说清楚。” “没说清楚?” 姜姒脸色更沉,作为一个账房,怎么可能说话说不清楚? 更何况这个时候让她过去,只是为了说月份的事?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你去和账房说,我还得伺候大小姐,走不开人。” “可是先生让云华姐姐一定要过去。” 杨婵看绿儿一副为难的模样,赶忙说道:“或许是什么急事,你就过去看看。” 姜姒皱眉,“这事瞧着不对劲,不过是月份的事而已,也没有很重要。” “那你就亲自去说一说,不过是两句话的事,绿儿也只是帮忙传话而已,你就别为难她了。” 绿儿感激地看了杨婵一眼,姜姒只能轻叹一声。 “那我去去就回,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自己一个人。” 杨婵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只是离开一会而已,我不会有事的。” 姜姒虽然不放心,但还是离开了霜汀院。 屋内,绿儿陪着杨婵说话,外面就有一个侍女进来通传。 “大小姐,老爷说不日就是您的大喜之日了,想把大夫人给您留的东西一并给您,就当作是大小姐的嫁妆了。” 杨婵一听,立刻站了起来。 当年她没能看墨瑶最后一眼,本就是遗憾。 现在听说墨瑶有东西留给她,自然就坐不住了。 “我马上就过去!” 绿儿在一旁说道:“云华姐姐说大小姐不能一个人,让奴婢陪您一起。” 杨婵思索片刻,觉得可以,便带着绿儿直奔杨青山的院子。 刚走进院门,门口守着的侍卫就拦住了绿儿。 “老爷想和大小姐说说话,一叙父女之情,你就不必跟着进去了。” 绿儿看了杨婵一眼,杨婵也没有反对的模样,便乖乖站在外头等着。 杨婵轻声道:“我很快就出来。” 说罢,便大步走了进去,却没注意到在她转身那一刻,绿儿就被打晕在地了。 院子内一片寂静,杨婵心中隐约不安。 她轻声叫道:“父亲?” 可连叫了几声,却无人回应。 杨婵愈发觉得不对劲,转身要离开,却撞进了一个胸膛。 “谁!” “呵呵……婵儿妹妹连害怕的样子都这么地合我意。” 杨婵脸一白,急忙向后退去,却被墨景献牢牢地抱在怀里。 “小女不知道庆王殿下在此,请庆王殿下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却敌不上墨景献的力气。 “放开我!” 墨景献在她耳边轻笑,“这里空无一人,即便婵儿妹妹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杨婵瞪大眼睛,赶忙拼命大喊。 “救命!救……” 此时,姜姒正皱眉看着不断阻拦自己离开的账房先生。 她的眼皮狂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先生弄好了吗?左右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明日再说也是可以。” 账房先生的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努力平稳着声音说道:“账每日都要清点仔细,姑娘莫急。” 姜姒皱起眉头,“那先生就慢慢算,我就不奉陪了。” 看姜姒转身就要走,账房先生急忙道:“站住!若是出现了坏账,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姜姒不理会账房先生的阻拦,直接大步离开。 今日的事情实在太蹊跷了,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侍女,根本没必要到账房先生这处理月份的事。 看来是有人特意支开了她! 想到这个可能,姜姒就大步回到了霜汀院,却没看到杨婵和绿儿。 她在心中低咒了一句,立刻赶到了杨青山的书房。 刚走近院子,姜姒便听到了杨婵的哭喊声。 姜姒快步跑到院门口,几个侍卫就拦住了她。 “让开!” 侍卫冷声道:“这不是你一个侍女该管的事情。” 姜姒没有和他们废话,直接和他们动手。 几个侍卫的身手不差,但姜姒没时间和他们浪费。 长袍下指尖微动,迷香便飘散开来。 姜姒看都没看倒地的侍卫,一个箭步上前踹开了书房的门。 入眼便是墨景献欺身压在衣衫不整的杨婵身上,欲行不轨之事。 “救命!快救我!” 杨婵满脸泪痕,脸上、身上都是大片的红痕,可见墨景献对她的粗暴。 “放开她!” 墨景献冷笑,“你一个小小的侍女,竟然也敢来坏本王的好事?” “若是不想死,就给我滚开!” 说罢,便转头继续对杨婵动作。 姜姒上前,一个手刀用力劈在墨景献的后颈。 指尖拎着他的衣领,便将他重重摔在地上。 她解下自己的外衫盖在杨婵身上,“没事了,我已经把他解决了。” 杨婵惊魂未定,用力扑进姜姒的怀里。 “呜呜呜……” 她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若不是姜姒及时赶到,她根本不敢想自己会被怎么样。 姜姒用力抱住杨婵,伸手在她身上轻拍。 余光落在墨景献身上时,便闪过了一丝杀意。 她猜得到墨景献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墨景献会做出这样的事! 姜姒指尖微动,一只蛊虫就从她的脚边爬出,随即缓缓消失在墨景献的衣袍下。 等杨婵冷静些后,姜姒才带着她离开杨青山的院子。 不多时,杨青山就气冲冲到了霜汀院。 姜姒刚给杨婵喂了些安神汤,好不容易才让她睡下,屋外便传来了杨青山大呼小叫的声音。 她给杨婵掖好被子,才转身走出去。 “参见老爷,大小姐已经睡下了。” 杨青山怒声道:“睡下了就让她起来!你不去叫,那我就亲自去叫!” 他才迈出一步,姜姒就挡在了他面前。 “大小姐受了惊,老爷还是别去打扰了。” 杨青山怒声道:“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姜姒面无表情地直视着杨青山,让杨青山愣了一下。 “你想做什么!” “只是不让老爷去打扰大小姐罢了。”姜姒淡淡道,“而且奴婢也猜得出老爷是为了庆王殿下来的。” “老爷可真是狠心啊,不仅杀妻,还害女!” 第二百八十八章 私心 杨青山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放肆!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些事的!” 姜姒淡淡道:“随便一说罢了,想不到老爷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但老爷用大小姐去和庆王殿下换好处这事,老爷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杨青山本来是过来质问杨婵到底对墨景献做了什么,想不到一过来就被一个侍女说了这些话。 这个府里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当年的事! 只要想到这个,杨青山就觉得寝食难安。 当年他做事极其隐秘,知道的人早就处理得差不多了。 就连那个李郎中,他也借着墨景献的手悄悄解决了…… 杨青山看向姜姒,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你是婵儿从哪里买来的?” “这就不关老爷的事了,后日花轿便会上门,迎娶大小姐到宁府。”姜姒冷声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老爷还是掂量些。” “别得罪了庆王殿下,还要被皇上降罪。” 姜姒的话句句戳在杨青山的心窝上。 现在墨景献没醒便罢了,可等他醒了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事,杨青山就觉得头疼。 他恶狠狠地看了姜姒一眼,便拂袖而去了。 姜姒看着杨青山的背影,眉眼间一片冰霜。 只剩这最后一日了,她必须好好守在杨婵身边。 临江仙内。 无忧伸手想去拿酒杯,却被乌溪拦了下来。 他抬眼看向乌溪,声音冷冷道:“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的事都敢管。” “阁主,你都喝了多少日的酒了?再喝下去,今晚又要去姜小姐那了。”乌溪说道。 “去便去了,至少能心安理得的见她。”无忧淡淡道。 乌溪直接翻了个白眼,“你就不能正大光明去见她吗?姜小姐又不会说什么。” 无忧看了她一眼,神情欲言又止,最后淡淡道:“你不懂。” 听到这话,乌溪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但是这酒,我还是不能给你。” 无忧望着窗外繁华的夜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罢了,不喝就不喝了。” “阁主你想通了?” “我去找她。” 说罢,便翻身跳下了窗。 乌溪走到窗边看向四周,见已经看不到无忧的身影了,也只是耸了耸肩。 反正只要不喝酒,无忧就算去杀人放火都无所谓。 很快,无忧就到了霜汀院外。 还没想好怎么把姜姒叫出来,一个人影就从房间走了出来。 姜姒抬头看向屋顶,对上无忧的视线时愣了一下。 她飞身上屋顶,一脸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无忧被姜姒这么看着,脸有些微微发红。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无忧说道,“听说我昨日酒醉是你送我回临江仙的。” 姜姒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醉成这样。” 无忧笑笑,“我也没想到自己会醉成那样。” “不过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有心事?” 姜姒想了想才点头,“今天的确遇到了一些事,我还以为是庆王派人过来了。” “庆王?”无忧皱起眉头,“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见姜姒不想说,无忧也没有追问。 “我听说杨小姐后日就要出嫁了,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姜姒思索片刻,随即说道:“我打算回姜府。” 无忧皱眉,“你若是回了姜府,可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了。” “再说你那个庶妹若是知道你没死,说不定还会再给你下一次毒。” 姜姒笑笑,“我如今难道还会怕她?应该是她怕我才是。” “我可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姜姒了。” 无忧不置可否。 可姜姒一旦回了姜府,还有一件事不得不面对。 “那你和王爷的婚约怎么办?” 当年姜姒死了就算了,墨修凛只能当一个鳏夫,没法和姜姒和离。 而现在凭墨修凛对姜姒的感情,那就更不可能了。 更何况当年还是皇上赐的婚。 现在姜姒活过来了,那她和墨修凛就还是夫妻。 想罢,无忧便说道:“未必要回姜家,姜家大小姐的身份说不定只会拖累你。” “你回凤凰阁去,或者到我的天机阁来,一样能查到你想知道的事情。” “而且还无拘无束,岂不是更好。” 话音落下,无忧长袍下的手就紧了紧。 他说出这些话,私心实在是太明显了。 纠结许久,无忧才敢重新看向姜姒。 姜姒只是挑了一下眉,“这些话还真不像你说的。” “我考虑回姜家自然有我的打算,你不用担心我。” 无忧眉头微皱,“可是……” “我做的所有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姜姒打断道,“你不相信我?” “自然信你……” 姜姒勾起嘴角,便听到杨婵在叫自己,便转头对无忧说道:“今夜我和你聊了许久,你也该回去了。” “日后少喝点酒。” 说罢,便飞下屋顶回到了房间。 无忧欲言又止,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从开始直面自己对姜姒的感情开始,他就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 心中……也开始有了不切实际的想象。 但也只是想象而已。 他不是看不出来姜姒对他和墨修凛的不同。 若是先遇到姜姒的人是他,事情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无忧吐出一口浊气,这漫漫长夜,他终究还得自己一个人面对。 他最后看了一眼姜姒的房间,这才转身离开。 翌日。 杨婵虚弱地从床上爬起来,一抬眼便能看到姜姒坐在自己不远处小憩。 看着姜姒眼下的乌青,她心中十分愧疚。 也不知道在她安睡时,姜姒在她身边守了多久。 杨婵不敢出声打扰姜姒,只是静静地抱着被子坐在一边。 不知过来了多久,姜姒就被杨婵的呓语惊醒了。 “不要过来!救命!谁来救救我!谁来……” “杨婵,醒醒!” 姜姒上前摇醒杨婵,杨婵猛地睁开眼。 她大口喘着粗气,看到姜姒就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姜神医,我做了噩梦,我梦到你没来救我,一切都来不及了……” 姜姒轻声道:“你放心,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他以后不会再能伤害你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身体异样 庆王府。 墨景献在书房里坐了一夜,脸也冷了一夜。 他撑着桌子起身,迈出一步时还晃了晃。 “殿下,您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找太医来看看?”暗卫问道。 “不需要,元嘉醒了吗?” 暗卫摇摇头,“三皇子住在王府后,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墨景献点点头。 “去准备早膳,我一会陪他用一些。” “是。” 等暗卫走远后,墨景献晒着晨光,总觉得身上凉凉的。 似乎从杨府回来后,身子就变成了这样。 墨景献皱起眉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来人啊!去请太医来!” “是!” 不多时,一个太医就被侍卫带了过来。 太医还未来得及行礼,墨景献就免了他的礼数。 “本王觉得身上不舒服,你给本王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到墨景献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太医自然不敢怠慢。 他赶忙给墨景献诊脉,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墨景献有什么问题。 “庆王殿下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 墨景献皱眉,“你没看错?” “下官从医数年,从未有诊断错的时候。”太医斟酌道,“若是庆王殿下不放心,可以让其他太医过来看看。” “罢了,你退下。” 太医刚走,墨景献又找了不少太医来替自己看诊。 但是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墨景献阴沉着脸,一旁的太医都不敢说话。 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过来。 “殿下,三皇子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听到侍卫的声音,墨景献才回过神。 “让他再等会。” “是。” 随即,他抬头看向太医。 “你当真确定我没事?” 太医急忙点头,“庆王殿下的脉象健康有力,什么事都没有。” “但殿下还是觉得不妥的话,要不要请杨小姐来看看?” 墨景献一听到杨婵的名字,手就攥成了拳头。 “本王会考虑的,来人,送太医出去!” 说罢,他便起身走出了听雨阁。 从小到大,他没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 现在却在杨婵这里接连碰壁,他心中便窝着火。 那个坏他好事的侍女,他绝不会放过的! 走到墨元嘉住的院子,墨景献就换上了一副笑脸。 “元嘉今日倒是起得早。” 墨元嘉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母后又派人过来让我回宫!” “反正我不在宫里,母后还能高兴点!” 墨景献笑笑,“你已经在我这里住了小半个月了,皇后娘娘自然会想你了。” “现在你连早课都不做了,我担心你回去之后,皇后娘娘会斥责我不懂得规劝你。” 墨元嘉不以为意道:“那我就在庆皇叔这里住一辈子!” “反正母后又不是真心想见我!她只是想用我去讨好父皇而已!” 只要想到皇后对自己的爱都是有条件的,墨元嘉就觉得不满。 所以也愈发和皇后生分,和墨景献越走越近。 “庆皇叔,难道您要赶我走了吗?” 墨景献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眉眼弯弯地看着他,“我可是最喜欢元嘉的,怎么会把你赶走?” “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到时候皇后娘娘那里我会去说的。” 听到这话,墨元嘉的眼睛都亮了。 “谢谢庆皇叔!” 两人吃完饭,墨元嘉就带着小厮出门了。 看着他的背影,墨景献眯起了眼睛。 他心情烦闷,让人找来侍妾供自己发泄。 侍妾被清洗干净送进听雨阁,可看着千娇百媚的侍妾,墨景献却提不起兴致。 “殿下?” 侍妾觉得奇怪,便轻声唤了一声。 可还没等回应,她的脖子就被一双手用力掐住了。 “殿下……饶了妾身……” 但是墨景献根本不理会她,双手的力气越来越大。 直到侍妾彻底没了气息,墨景献才松开了手。 “来人,把房间收拾一下。” 墨景献起身走出房间,进房收拾的小厮还觉得奇怪。 这一次墨景献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结果走到床边,看到侍妾惨死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他白着脸默默将尸体抬出去,只当不知道这件事。 墨景献坐在书房里,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下一刻,他便突然将书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一个暗卫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不多时,他便消失在了暗处。 公主府。 安慧公主听到暗卫的汇报,眉头挑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她早就在墨景献的身边安插了自己的人,为的就是掌握墨景献的行踪。 “属下也不清楚,昨日庆王殿下没有带着属下,唯一知道的就是庆王殿下从杨府回来后,就变得暴怒了。” 安慧公主皱起眉头,“杨府那边我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属下去调查。” “不必了。”安慧公主淡淡道,“你的任务就是盯着景献,剩下的事情不用管。” “是。” “回去,别叫人起疑了。” 暗卫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安慧公主收回视线,目光闪了闪。 看来昨天在杨府发生了什么事。 “司南,去请表小姐来。” “是。” 到了杨府,司南却被挡在了霜汀院外。 司南皱起眉头,“公主想在表小姐出嫁前说一些体己话,你一个下等侍女,怎么敢拦着我?” 姜姒不卑不亢,“正是因为大小姐明日就要出嫁了,所以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公主是最疼爱大小姐的,更何况公主也是过来人,想必也是能体桖的。” 司南冷声道:“公主想表小姐想得紧,若是公主病了,可不是你担代得起的!” “公主的身子可以先请太医照顾,但是婚姻大事,一辈子就一次。”姜姒淡淡道,“更何况这是皇上赐的婚,大小姐还有许多事要忙。” 见姜姒连墨尧泽都搬出来了,司南的脸色更难看了。 “表小姐身边竟然多了你这么一个伶牙俐齿的侍女!若是公主病了,便拿你是问!” 姜姒浅笑,“大小姐嫁给宁大人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公主了。” “公主何必这么着急见大小姐呢?事毕之后,大小姐自会上门给公主赔不是。” “奴婢还有事情要忙,失陪了。” 说罢,便在思南面前关上了门。 第二百九十章 杨婵成亲 司南没有想到姜姒会这么大胆,竟然真的敢在她面前把门关上。 她抬起手想要拍门,但她是安慧公主的侍女,身份比寻常的侍女都要贵重。 更何况,她代表的还是安慧公主的脸面! 司南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看了霜汀院的大门一眼,才转身离开。 杨婵一直躲在房间里,直到姜姒过来敲门,她才从房间探出了脑袋。 “司南嬷嬷走了?” 姜姒点点头。 “有我拦着她,自然是不会让她带你走的。” 杨婵松了口气。 现在让她去和安慧公主见面,说不定会被识破。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避而不见,等和宁远骞成亲之后,事情才会好解决些。 杨婵看向姜姒,忍不住说道:“姜神医,你在杨府的这些日子,一定过得很艰难?” 姜姒笑笑,“都是小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等你嫁给宁公子之后,许多事就得你自己面对了。” 杨婵点点头,“在杨府短短三日,我已经见识到了不少东西,所以心中已有准备。” “姜神医放心!我有分寸。” 看杨婵这么严肃,姜姒忍不住笑了笑。 “我们之后又不是不见面了。” 听到这话,杨婵愣了一下。 “姜神医的意思是?” “虽然我不能像现在一样时时在你左右,但我会换一种身份和你见面的。” 杨婵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虽然嘴上对姜姒说着放心,其实心里是没底的。 但现在姜姒说会以另一种身份和她相见,她顿时就安心了。 “太好了!” 姜姒看着杨婵的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 杨婵心思单纯,哪里能一个人面对京城这些披着人皮的鬼怪? 必须得找个人在杨婵身边帮着她些。 她让杨婵去试试送来的吉服,便转头走向了绿儿。 绿儿对姜姒行礼道:“云华姐姐。” 姜姒浅笑道:“绿儿,你跟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多久了?” “从大小姐回府,我便一直跟大小姐。” “大小姐嫁给宁大人,你和落然都是要跟着的。”姜姒笑笑,“到时候你便是一等侍女,到时候你可知道该怎么做?” 绿儿一愣,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要成为一等侍女,而是反问道:“云华姐姐,你不跟大小姐一起去宁府吗?” 姜姒摇摇头,“大小姐当初买下我,便把身契还给了我,所以等大小姐出嫁后我便会离开。” “到时候跟在大小姐身边的,还是你和落然。” “大小姐的处境,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到了宁府该如何做,我想你也明白。” 绿儿沉默不语。 姜姒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看着她。 她看得出来绿儿的心思比落然细腻,两人相互配合,便能护住杨婵。 至少在杨婵彻底成长起来之前,落然和绿儿缺一不可。 “云华,我换好了,你过来看看!” 姜姒看了绿儿一眼,“宁大人得皇上赏识,仕途顺遂,好好跟着大小姐,你以后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好。” 说罢,便转身走进了房间。 杨婵正站在镜子前,见姜姒来了,就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你觉得如何?” 杨婵穿着一身正红嫁衣,上面绣的花鸟鱼虫都栩栩如生,可见霓裳坊的用心。 “很美,明日宁公子见了,肯定都要看痴了。”姜姒笑道。 杨婵眼底满是缱绻的爱意,指尖轻拂着吉服上的刺绣,轻声对姜姒说道:“这是我和宁郎第一次见面时,他画的花鸟图。” “他说对我一见倾心,不小心将我画了进去。” “这幅画我一直好好的保存着,想不到他将那副画命绣娘绣在了吉服上……” 姜姒就这么静静听着,看着杨婵眉眼间满是高兴,她也替杨婵开心。 对于古代女子而言,人生之幸便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翌日。 宁远骞等着吉时一到,就迫不及待地赶去了杨府。 这一路上锣鼓声、唢呐声响彻整条街道。 路过的行人都好奇地看着多不胜数的聘礼往杨府去。 到了杨府,宁远骞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便走到前厅拜见了杨青山。 杨青山看到宁远骞,脸色并不好看。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还得扯开嘴角。 “宁大人来得真早,我这就让人把婵儿叫出来。” 宁远骞对着杨青山行了大礼,“多谢岳父大人!” 杨婵被姜姒扶着走出来,将她交到了宁远骞的手上。 两人对着杨青山行着礼、奉上茶后,杨青山简单地说了两句,便一起走出了杨府。 看着两人的背影,杨青山的手在长袍下紧了紧。 杨婵嫁给了宁远骞,对现在的他来说是没有助力的。 而且墨景献对他的态度也会…… 想到这个,杨青山便觉得烦躁。 “老爷,宾客们已经在等着老爷了。”小厮低声道。 “知道了。” 杨青山深吸一口气,沉着脸便离开了前厅。 夜晚。 姜姒打点好了一切,便准备离开,绿儿就拦住了她。 “云华姐姐,你说的事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姜姒并不意外。 “我知道你会答应,之后大小姐就靠你和落然了。” 绿儿点点头,神情变得坚定了许多。 “云华姐姐你放心,我和落然姐姐一定会护好大小姐的。” 姜姒笑笑,转身便消失在了无人处。 风云楼。 金老头坐在高楼之上,手边放着一壶酒。 等姜姒到的时候,酒壶已经见底了。 金老头挑眉看了姜姒一眼,“事情都办完了?” “对,现在杨婵成亲了,庆王和安慧公主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听到“庆王”两个字,金老头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丫头,你之前让我问苗然的事,我已经问出来了。” 姜姒沉下脸,“是谁干的?” “庆王。” 这两个字一出,姜姒的眼底浮现一抹杀意。 果然是他! 从看到庆王府密室里的兵器时,她就有这样的猜测了。 现在总算是知道真相了。 姜姒看向金老头,见他并没有舒展眉头,便问道:“难不成还有别的事?” 第二百九十一章 陌生又熟悉的容貌 金老头点点头。 “九州商会无人幸免,凤凰阁背上屠杀九州商会的骂名,都是庆王所为。” “而如今,他似乎在悄悄拓展势力,想要吞并凤凰阁。” 姜姒冷笑一声,“好大的野心,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凤凰阁从来没有隶属过任何一个势力,并且行踪不定,没有人能找到凤凰阁确切的位置。 即便所有人都知道风云楼是凤凰阁的产业,也依旧无人能动摇凤凰阁。 “丫头,庆王这个人的心思太多,不是个好对付的人。”金老头说道。 姜姒淡淡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我若是退了,岂不是便宜那些人了?” 听到姜姒的话,金老头笑了。 “你果然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来!喝酒!” 姜姒没有拒绝,但在喝过一杯后,她便转头看向了金老头。 “云前辈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金老头沉默了片刻,“她没告诉我,你若是能问出来,到时候记得告诉我。” 姜姒挑了一下眉,“云前辈有这么不待见你吗?” “或许,我现在和她说话,已经不愿意理我了。”金老头郁闷道,“我这几天也没有惹她生气啊!” “要不要我帮你去问问?” 金老头纠结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 不多时,姜姒就站在了云三娘的房门前。 刚要抬起手敲门,云三娘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就是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抬手推开了门。 看到云三娘正倚在窗边,便笑道:“云前辈似乎很清闲的样子。” “我一直在等你过来,想不到等了这么多日才见到。”云三娘轻笑道,“这些天身子可还好?” 姜姒点点头,“多谢云前辈关心,这几日我一直有注意。” “不过我很好奇,云前辈等我做什么?” 云三娘看着淮安河上的画舫,轻声回答,“我就快回苗疆了,在离开前要见你一面。” 姜姒一愣,“这么快?” “快吗?老金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既然您知道他猜到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 云三娘妩媚一笑,“没必要,因为我们以后都不会相见了。” “下次再见面,估计就是在阴曹地府里。” 说罢,云三娘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姜姒。 “这些蛊毒你留着,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 姜姒伸手接过,心中有些无奈。 这是真的把她当女儿看了啊。 在风云楼养伤的这些天,她也见识了云三娘的厉害。 这些蛊毒估计效力极强,若是不小心流出,怕是能灭掉一个小国。 姜姒抬头看向云三娘,“真的不和他告别吗?” 云三娘摇摇头,“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他有需要做的事,我也一样。” “丫头,那个王爷对你不错,切勿像我一样错失良人啊。” 说罢,云三娘便说自己累了,让姜姒离开。 等再推开云三娘的房门时,里头早已没了她的踪影。 晟王府。 姜姒打扮妥当,露出了自己原来的脸。 看着镜子里本来的面目,姜姒竟觉得有些陌生。 容儿替姜姒梳洗,看到姜姒原来的脸,也忍不住暗叹。 这样经历过世事洗礼的绝世容貌,可不是京城里那些养在闺中的小姐能比得上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姜小姐本来的容貌。” 姜姒笑笑,“不过是一张皮囊而已,无所谓好坏。” “王爷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容儿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应该是快回来了。” 姜姒点点头。 不多时,墨修凛就带着姜睿明走进了院子。 走在墨修凛身边,姜睿明总觉得有些怪异。 “晟王殿下,究竟是什么要紧事?” 墨修凛笑笑,“姜大人一会见了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姜睿明咽下嘴边的疑惑,继续跟着墨修凛走进后院。 当他看到对着自己笑的姜姒时,顿时呆愣在了原地。 “爹。” 听到声音,姜睿明迫不及待地走到了姜姒身边。 他红着眼眶,看着姜姒熟悉又陌生的脸。 “姒儿,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姜姒轻笑,伸手握住了姜瑞明的手。 “爹,我还活着。” 下一刻,姜姒就被姜睿明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此情此景,姜姒也忍不住红了眼。 看着父女相拥,墨修凛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直到姜睿明控制住情绪,墨修凛才上前道:“本王知道姜大人有许多的疑惑,但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坐下再说。” 姜睿明点点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姜姒,生怕这是自己的幻觉。 姜姒无奈一笑,却也能理解姜睿明。 “爹,五年前我的马车掉落悬崖,幸亏老天保佑让我捡回了一条命。” “那时我全身动弹不得,被一对老夫妇收留,只是醒来后,我忘记了一切,直到今年我才想起了所有。” “爹,我好想你和娘亲,还有祖母。” 姜睿明听到这话,眉眼间满是心疼。 “你祖母一直觉得你还活着,只是一直寻不到你,我们早已心灰意冷……” “想不到最先找到你的,竟然是晟王殿下。” 姜姒笑笑,“父亲,我想回家去见娘亲和祖母。” 姜睿明立刻点头,“一会为父就带你回府!其他的事都让爹来处理!” 听到这话,墨修凛轻咳一声。 “我和姒儿早已成婚,日后还是住在晟王府比较方便。”墨修凛一脸认真道,“到时候若是传出什么流言,我也能帮忙应对。” 姜睿明皱起眉头,“晟王殿下不喜欢姒儿,这我是知道的。” “等回府之后,我便上奏皇上,请皇上让姒儿和晟王殿下和离!” 墨修凛面色不改,长袍下的手却紧了紧。 “可若是和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 姜睿明一愣,“那两个孩子不是晟王殿下的外室所生吗?” 墨修凛摇摇头,“他们都是我和姒儿的孩子。” 说罢,便看向了姜姒。 姜姒只觉得头疼,她没想到墨修凛竟然会把这事告诉姜睿明! 第二百九十二章 重回姜府 姜睿明一脸迷茫地看向姜姒,“姒儿,这是怎么回事?” 姜姒在心中“啧”了一声,瞪了墨修凛一眼后,才无奈和姜睿明解释。 “我失意多年,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姜姒说道,“那对老夫妇在去世前,似乎是说过我有两个下落不明的孩子。” “似乎?” 姜睿明没想到自己不仅找回了女儿,还多了两个外孙。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许久,他才看向姜姒说道:“姒儿,这段时间你先和我回家,其他的事随后再说也不迟。” 墨修凛见姜睿明执意要带姜姒走,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他正要开口,就被姜姒警告似的瞪了一眼。 直到姜姒和姜睿明离开,他才轻叹了一声。 “爹爹!” 姜稷的声音响起,墨修凛才勉强收拾好了心情。 看着自家儿子和姜姒相似的脸,墨修凛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都听到了?” 姜稷诚实地点了点头。 “娘亲恢复了身份,我们一家是不是就可以团聚了?” 被自家儿子用这么期待的表情看着,墨修凛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得你娘同意。” 姜稷撅起嘴,“娘亲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同意!” “所以我明日带你和欣欣去姜府,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姜稷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墨修凛的意思。 他露出狡黠的笑脸,“知道了!” 墨修凛轻笑,“明日见了你外公和外婆,介绍自己时记得说自己姓墨,否则你娘亲还得想借口。” “知道了!” 镇国公府。 陈氏和老太太听到姜睿明身边的小厮说姜姒回来时,差点反应不过来。 再三确认后,两人握着对方的手喜极而泣。 只有姜曦惨白了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年那杯被下了药的毒酒,可是她亲手交给姜姒的! 已经过了五年,她竟然还活着! 姜曦越想越害怕,可对上陈氏的眼睛时,她还是强扯出了一个笑脸。 “这么多年了,想不到还能找姐姐,父亲和母亲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陈氏看着姜曦的神情,目光闪了闪。 “曦儿,姒儿回来之后,我们难免会冷落你,但你要明白,我和你父亲对你和姒儿的感情都是一样的。” 姜曦自然知道陈氏和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让她不要去嫉妒姜姒或做些什么。 她皮笑肉不笑道:“母亲放心,姐姐能回来,我的心里也是欢喜的。” “姐姐的房间似乎……” 不等姜曦说完,陈氏就打断了她。 “姒儿的房间一直有人打理,外头风大,你准备好茶水在屋里等我们便是了。” 姜曦暗暗握紧了拳头,既然陈氏这么不想让她去见姜姒,她还不如顺从。 “是,我会泡好茶水等着姐姐回来的。” 陈氏点点头,随即便和老太太迫不及待地走出了院子。 在门外焦急等待的陈氏和老太太,一看到姜睿明的马车,顿时露出了欣喜的神情。 看到姜姒走出马车的那一刻,两人泪水决堤,急忙上前抱住了姜姒。 “姒儿……” “祖母、祖母就知道你还活着……” 姜姒用力地抱住她们,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外头风大,母亲和祖母怎么还特意等在外头啊?” 陈氏用丝帕擦掉眼泪,“自然要在外头等你,只有见到你,我们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老太太握着姜姒的手就不撒手。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们快别在这里站着了,走,进屋去!” 姜睿明笑道:“母亲说得是,走,别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了,还得了风寒。” 众人一起走进姜府。 即便多年不见,陈氏和老太太见到姜姒,也不见生分。 姜曦无趣地把玩着茶杯,听到脚步声后,她抬头便对上了姜姒的眼睛。 姜姒对着姜曦说道:“妹妹,好久不见,方才回来的路上,我还问了父亲许多关于你的事。” 看着姜姒熟悉的脸,姜曦的后背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绝对是姜姒! 数种剧毒入体,想不到她竟然还活着! “姐姐还活着,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姜曦皮笑肉不笑,起身替姜姒拉开凳子。 “姐姐好不容易回来,想必是累坏了?快坐下,我们好好说说话。” 姜姒自然不会拒绝,她坐下之后,眼睛便一直盯着姜曦看,把姜曦看得毛骨悚然。 “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 “许久不见妹妹,心中想得紧。”姜姒笑道,“而且我看母亲和祖母的气色也和五年前一样,妹妹必定是用心照顾了。” 听到这话,姜曦冷汗直冒。 她总觉得姜姒是话里有话,难道她想在姜睿明和陈氏面前说她下毒的事? 想到这个可能,姜曦便坐立不安。 她急忙想了个理由暂时离开这里。 “我方才吩咐了厨房做姐姐爱吃的炙鹿肉,也不知道厨房有没有买到,我去看看!” 说罢,姜曦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姜姒没有阻止,转头继续笑着和陈氏、老太太说话。 夜晚。 姜姒和陈氏睡在同一处,母女俩多年不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姜曦看着姜姒房间亮着的烛火,气得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 看了眼天色,姜曦就起身走出了房间。 不多时,姜曦就来到了自己生母周氏的宅子。 这些日子她时常过来,再加上现在姜姒回来了,她也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了。 她大步走进院子,周氏已经睡下。 听到侍女进来通传,周氏还觉得奇怪。 “曦儿?你今天怎么来了?” 姜曦冷笑,“明日姜家大小姐回来的消息就要传遍大街小巷了,娘亲还睡得着吗?” 听到这话,周氏愣了一下。 “她不是死了吗?” “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姜曦看向周氏,“娘亲,我的好日子到头了!姜姒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看到姜曦狰狞的神情,周氏有些害怕。 “曦儿,你先不要着急,她未必知道是你做的。” 姜曦冷声道:“她今天对我话里有话的模样,我实在是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娘,我们的多年筹划……” 第二百九十三章 墨修凛的意图 周氏看姜曦惶恐的模样,柔声安抚道:“曦儿,你先不要担心,事情还没进展到那一步。” “你就跟以前一样,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便是想查也查不到啊!” “而且这事主要是郡主做的啊……” 听着周氏的话,姜曦的心慢慢平稳了下来。 是啊,这件事不光有她,还有永凰郡主! 只要把这件事告诉永凰郡主,姜姒这条命未必能活得太久。 想到这,姜曦顿时就释怀了。 “娘亲,我明白了。”姜曦笑道,“即便姜姒回来了,我也不会让她动摇我的地位的。” 周氏点点头,“曦儿,你能想明白就好。” 话音落下,周氏的眼睛就闪过了一道光。 翌日。 姜姒和陈氏起身时,姜曦已经起身准备早膳了。 看到姜姒和陈氏,便笑着走了过来。 “母亲和姐姐起得好早啊,说起来我们一家人已经许久没有坐下来一起用早膳了。”姜曦浅笑,“方才我已经让人去请父亲和祖母过来了。” “姐姐和母亲先坐着说会话。” 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了。 姜姒看着姜曦的背影,目光闪了闪。 陈氏瞧见了,便对她轻声道:“你不在的这几年,都是曦儿在我们身边伺候着。” “也算是尽心了,只是你父亲上次得了病之后,母亲心中便有了几分嫌隙。” “幸亏杨府家大小姐帮忙,否则你父亲只怕是……” 姜姒握住陈氏的手,“母亲昨夜对杨小姐就是百般夸赞,等得了空,女儿一定要见见她。” 陈氏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自然是要见的,娘总觉得你和杨小姐很像,等你们见了面,一定能聊得来。” 很快,姜睿明便下了早朝。 只是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看见墨修凛抱着姜稷和墨天欣,姜姒拿着茶杯的手都有些不稳了。 她眉头微皱,墨修凛这个时候带着稷儿和欣欣过来想做什么? 陈氏和老太太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从姜姒坠崖那天,镇国公府就再没和墨修凛有过来往。 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还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陈氏和老太太起身,对着墨修凛行了礼。 “参见晟王殿下。” 墨修凛点点头,“岳母和祖母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 陈氏和老太太没反应过来,两小只就软软地对陈氏和老太太叫道:“外婆、曾祖母好!” 听到这个称呼,陈氏和老太太彻底呆愣住了。 早就经受过洗礼的姜睿明轻咳一声,“先坐下。” 说罢,便让小厮多拿了三张凳子。 姜稷和墨天欣坐得端正,肉乎乎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生怕出错。 等姜曦端着早膳过来,看到墨修凛一家坐得整整齐齐时,人都是傻的。 她赶忙调整表情,随即说道:“小女不知道晟王殿下今日也一起用早膳,准备得少了……” 墨修凛淡淡道:“无妨,我已经让小厮去准备了。” 话音落下,门外就有几个小厮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好几个食盒。 眨眼间,桌子上就摆满了精致的早茶。 姜曦手上端着的清粥小菜,瞬间就被比下去了。 她端着早膳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神情只剩下尴尬。 姜姒看了她一眼,便说道:“既然晟王殿下都已经准备好了,妹妹也别忙活了,快坐下来用膳。” 侍女上前接过姜曦手上的饭菜,姜曦才皮笑肉不笑地坐下。 “大家快吃,一家人不必拘束。”墨修凛说道。 虽然墨修凛这么说了,但谁也没有动筷子。 这时,姜稷拿起筷子,分别给姜睿明、陈氏和老太太都夹了一个蒸饺。 他神情乖巧地看着他们三人,“外公、外婆、曾祖母,我叫墨稷,这是欣欣。” “今天突然登门,是因为我和欣欣想娘亲了,所以才求着爹爹带我们来。” “你们不要怪爹爹,好不好?” 说罢,便用黝黑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 面对孩子,他们这些做大人的,自然不能说孩子有什么不好。 姜睿明神情复杂地看着墨修凛,但陈氏和老太太还没回过神来。 “好孩子,你娘亲是谁啊?”陈氏柔声问道。 不怪陈氏震惊,五年前姜姒坠崖,生死未卜,怎么会突然和墨修凛生了一个孩子啊? 墨稷解释道:“我和欣欣自小和娘亲分开,全都是因为贪财的稳婆瞧我们两个面相不俗,便动了歹念。” “所以我和欣欣对娘亲的印象并不深,若不是爹爹昨日告诉我们娘亲回来了,我和欣欣还以为我们天生就没有娘亲呢……” 说到可怜处,墨稷还流了两滴泪。 陈氏心疼道:“好孩子,快别哭了。” 在一旁看着自家儿子表演的姜姒,嘴角抽了抽。 就墨稷这个演技,还真是一流啊! 只是不知道这个臭小子今天说的话,是墨修凛教的,还是在话本子上学的! 想到这个,姜姒就觉得头疼。 老太太静静打量着两个孩子,眉眼间的确和姜姒有几分相似。 但只是相貌相似,这还远远不够。 “晟王殿下如何确定这两个孩子就是姒儿的?”老太太沉声道,“若殿下是胡乱说的,老身必定得进宫见皇上一面!” 姜姒好不容易回来,老太太只想保护姜姒,不想让她一回来就面对这些糟心事。 墨修凛沉声道:“祖母放心,我也不是喜欢胡乱说话的人,姒儿回来时,我便让她和那两个孩子滴血认亲了。” “晟王府上下皆是见证,祖母可以去问问晟王府的下人。” 老太太看向姜姒,眉眼间满是担心。 姜姒便对老太太柔声说道:“祖母,确有其事。” “我知道这事时,也是满肚子的惊讶。” 老太太皱起眉头,伸手用力握住她的手。 “姒儿,你可有什么打算?” “若是你不愿,祖母便亲自入宫和皇上说说,让两个孩子时常来看你。” “若是你愿意……你便自己做主。” 姜姒点点头,“祖母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的。” 说罢,便看向了墨修凛。 第二百九十四章 永凰郡主暴怒 吃过早膳,姜姒示意墨修凛跟她走。 两人走到角落,姜姒的脸就冷了下来。 “我想知道王爷为何要这么做?” 墨修凛沉声道:“我以为你看出来了,因为我不想和离,这件事在来姜府的路上,我已经和岳父大人说了。” 姜姒盯着墨修凛的眼睛,希望他可以适可而止。 但墨修凛的神情坚定,根本不是她能说动的模样。 她无奈道:“王爷,这件事就不能之后再说吗?” “我觉得现在正是时候。” 姜姒第一次觉得和一个人沟通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最重要的是墨修凛什么都懂,却不想按照她的计划去做。 “王爷,你今日带着稷儿和欣欣过来,已经吓到我母亲和祖母了。” 墨修凛笑笑,“可我觉得岳母和祖母很喜欢稷儿和欣欣。” 这点姜姒倒不会反对,毕竟墨稷的本事她是知道的。 “王爷,我重回姜府,必定会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姜府,和我保持距离才是最好的办法。” 墨修凛淡淡道:“我不在乎,而且现在局势已经愈发明朗,我的行事作风也该有所改变。” 听到这话,姜姒愣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墨修凛已经知道最大的黑手是墨景献了? 姜姒眯起眼睛看向墨修凛,“王爷可是有什么打算了?” “此事机密,我不便多说。”墨修凛说道。 姜姒不置可否。 “这段时间我要住在姜府,稷儿和欣欣还得你继续照顾。” 墨修凛皱眉,“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进晟王府?” 关于这件事,姜姒的心中是不愿意的。 毕竟当初她和墨修凛成亲的事情闹得不好看,如今回去和墨修凛做一对恩爱夫妻,总觉得别扭。 思索片刻后,姜姒看向墨修凛。 “王爷,这事还是之后再说,眼前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墨修凛直接道:“我帮你。” 姜姒嘴角抽了抽,“有些事情旁人帮不了我,王爷,你还是早点带稷儿和欣欣回去。” 一时间气氛沉默了下来,许久,墨修凛才开口道:“我们会在王府等你回来。”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墨修凛的背影,姜姒莫名有一种做了错事的感觉。 墨修凛带着墨稷和墨天欣离开时,姜姒特地去送了他们。 墨天欣纯真的小眼珠一直盯着姜姒,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不一起上马车。 “娘亲,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墨天欣疑惑道。 姜姒无奈道:“过几日我再去看你们。” 随即便向后退了一步。 姜姒挥手和他们告别,看着马车走远,她转身回到了姜府。 一进门,她就对上了姜曦的笑脸。 “姐姐此次回来,可真是给了咱们一个好大的惊喜。”姜曦浅笑,“五年不见,连孩子都有了。”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妹妹,当初我和晟王殿下也是度过新婚之夜的人,有孩子很奇怪吗?” 听到姜姒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样的话,姜曦的脸顿时就红了。 “你……你不害臊!” 姜姒淡淡地看着她,“是妹妹问的,我自然要如实回答。” “想不到我以诚待人,妹妹却不乐意了。” 姜曦脸色一变,急忙说道:“姐姐误会了,毕竟我还未出阁,这样的私密话,姐姐可以在私下和我说……” 姜姒挑了一下眉,她看向四周。 “这附近只有我和妹妹,怎么不算私下?” 听到这话,姜曦的脸色有一丝尴尬。 “我没注意四周,姐姐快进去,我瞧母亲和祖母好似有许多话想对姐姐说。” 说罢,姜曦就跑出了姜府。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姜姒眯起了眼睛。 这就去给主子汇报了。 在这方面,姜曦还真是一个合格的狗腿子。 姜姒转身走进姜府,并不理会姜曦要做什么。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听到姜曦说的话,手一抖,茶水都洒在了衣衫上。 “晟王哥哥的孩子都是姜姒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姜曦轻叹道:“千真万确,今日下朝,晟王殿下是跟着父亲一起回来的。” “当时在饭桌上,晟王殿下亲口说的!” 永凰郡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抬手便把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姜姒那个贱人,还活着就算了,那两个小鬼竟然还是她给晟王哥哥生的!” “走了一个杨婵,就不能让我消停两天吗!” “贱人,都是一群贱人!” 姜姒沉默不语。 她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让永凰郡主生气。 姜姒本来就是永凰郡主心中的一根刺,好不容易拔出来,又长一根,简直没完没了! 所以永凰郡主一定不会放过姜姒,她要做的,就是让永凰郡主再对姜姒下一次死手! “郡主,现在姜姒回来了,那姜姒就还是晟王妃,这可如何是好?” 永凰郡主狠狠瞪了姜曦一眼,“这件事用不着你来提醒本郡主!” “都怪你,你当初是不是没有给她下够毒!否则她现在怎么可能还活着!” 现在雪灵已经死了,想弄到新的毒药根本不可能。 毕竟用之前的毒药对付姜姒,未必还有用。 永凰郡主烦躁道:“之前让你给杨婵下毒,那个药不是还在吗?你回去之后就给姜姒下到茶水里!” 姜曦一愣,“现在姜姒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去下怕是不妥。” “对了,让环晓兰去!” 提到这个名字,永凰郡主的嘴角就泛起了一丝冷笑。 “我还真是把她忘了。” 不多时,环晓兰就被带到了永凰郡主面前。 她对永凰郡主行了礼,“参见郡主。” 永凰郡主看着环晓兰的脸,声音冷冷道:“这么多年不见,环小姐的容貌还是以前一样。” 环晓兰淡淡道:“郡主找我来有事吗?” “姜姒回来了,她还活着。” 听到这话,环晓兰漠然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缝。 “她怎么可能活着!” 当年第一个让姜姒喝下那些毒药的就是她,那样的药量,姜姒怎么可能还能活…… 难不成,姜姒是回来找她寻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嫉妒 永凰郡主嗤笑一声,“一听到姜姒的名字,环小姐的脸色就变得这么难看。” “若是不想出事,你就应该和我们联手。” “再杀姜姒一次!” 环晓兰平复了一下心绪,面无表情道:“她回来便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永凰郡主冷笑,“装什么?当初最想姜姒死的人可是你!” “更何况你还是她最好的朋友,现在她回来了,你难道不去见她吗?” “就不怕京中众人说你薄情寡义,这些年闭门不出,都是你装给外人看的吗?” 环晓兰不敢反驳。 当年她和姜姒的关系要好是满城皆知的事,甚至在姜姒的葬礼上,她还哭到昏厥。 所有人都觉得她和姜姒的关系极好,却不知道她也是造成姜姒死亡的原因。 而原因,只是因为她嫉妒姜姒有疼爱自己的父母。 她是庶出,在环府就不受待见。 若不是因为她长大了,有几分姿色,环父也不会注意到她。 对环父来说,她就是环父仕途路上的垫脚石。 可姜姒却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男人,还能让姜睿明去求墨尧泽赐婚。 她恨! 恨这个世道不公! 所以在永凰郡主找上她时,她没多想便答应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当时太冲动了。 想罢,环晓兰看向了永凰郡主,“我不会再帮你做那些事了。” “现在姜姒回来了,我也不想去见她。”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大笑了起来。 “上了这条船,你以为你还能下去?”她恶毒地盯着环晓兰,“这件事你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环晓兰脸一白,脸上的平静彻底碎掉了。 她深吸一口气,“你想让我怎么做?” 永凰郡主冷笑,示意姜曦上前。 姜曦笑着走到环晓兰的面前,“你只要把这个东西给姜姒吃下就行,就和当年一样。” 环晓兰紧了紧手,许久才伸手接过。 她握着手里的药瓶,“那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走,我会等着你的好消息的。”永凰郡主说道。 环晓兰走出安国公府时,神情有些恍惚。 侍女见她的身子晃了晃,急忙上前扶住了她。 “夫人,您没事?” 环晓兰摆摆手,“无碍,只是和郡主说了一会话,有些费神罢了。” “回府。” “是。” 坐上马车,环晓兰看着手上的药瓶,紧紧咬住了下唇。 她早该知道,当她决定踏上这条船,想要下来就难了。 安国公府。 姜姒乖巧地陪着陈氏和老太太说话。 五年没见,她们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姜姒笑笑,“母亲和祖母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 陈氏和老太太对视一眼,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只是觉得不真实罢了。” 即便现在姜姒就坐在她们眼前,也还是跟做梦一样。 老太太笑笑,“不说这个了,那两个孩子长得伶俐,尤其是欣欣,和你小时候一样。” 听到“小时候”这三个字,姜姒的目光就闪了闪。 先前老太太对假扮成杨婵的她说她不是姜睿明和陈氏的亲生孩子,只是在她有记忆时,身边就只有姜睿明他们。 她的身世究竟如何,她必须好好问个清楚。 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是不明不白来到这个世上的。 “是啊,不过姒儿,你是怎么想的?” 姜姒收敛心神,笑着看向陈氏。 “娘亲怎么这么问?” 陈氏的神情严肃了些,“你若是想要回两个孩子,你爹爹在皇上那还有几分薄面。” “虽然没办法把两个孩子都要回来,但要回其中一个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姒儿想和晟王殿下和离吗?” 姜姒一愣,这个问题被一次次摆上台面,她似乎也不得不面对了。 但若是让她做抉择,她的内心似乎并不想和墨修凛和离。 这不是基于前身对墨修凛的感情,而是基于自己的。 为什么会这样,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许久,姜姒才回答道:“我不想让两个孩子分开。” “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久了,感情自然是不必说的,更何况晟王殿下待他们也极好。” 听到姜姒的回答,陈氏也明白了姜姒的想法。 “那你就在这里多住时日再回去,正好娘和你祖母有些事想和你……” “娘亲和祖母要和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呀?” 姜曦的声音响起,陈氏立刻闭上了嘴。 她看向姜曦,声音淡淡道:“曦儿回来了?” 姜曦笑着上前,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我知道姐姐喜欢吃桃花酥和糖渍樱桃,我赶忙就去了义昌园,都是新出炉的!” 她转头看向姜姒,“姐姐快尝尝!” 姜姒看着桌子上被油纸包好的东西,的确发出了阵阵甜香。 她抬手解开,看着一个个精致的桃花酥,便勾起嘴角。 “这么多年过去了,妹妹还记得我爱吃的东西。” 姜曦柔声道:“这都是做妹妹该做的,只要姐姐喜欢,我每日都去给姐姐买。” “这些东西甜腻,还是算了。”姜姒淡淡道,“这些东西尝尝味就够了。” 姜曦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姜姒身边,“方才我出去时,姐姐猜我碰到谁了?” “我离京多年,还真不知道妹妹又碰上哪个熟人了。” “是晓兰姐姐,姐姐以前和晓兰姐姐就跟亲姐妹一样,知道姐姐坠崖,晓兰姐姐哭得可伤心了。”姜曦说道,“我方才和她说姐姐还活着,晓兰姐姐可高兴了。” “还说明日要来见姐姐!” 听到这话,姜姒依旧面不改色。 “如今晓兰应该已经为人妇了?” 姜曦不知道姜姒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是啊,晓兰姐姐嫁给了工部左侍郎之子,孩子都三岁了。” 姜姒笑笑,“那可是好事,我可得给她准备一份大礼。” 陈氏点点头,“晓兰是个好孩子,每年你生辰都会给你送来贺礼,即便是你失踪的那五年,她也从不间断。” 姜姒笑笑,却笑不达眼底。 究竟是祭奠,还是愧疚,这可说不好。 第二百九十六章 谁下的毒 翌日。 环晓兰带着礼物到镇国公府拜访,等着门房通报时,她的手心已经冒出了不少汗。 时隔多年再见姜姒,她心中百般不愿,却也只能任人拿捏。 “夫人,我们家大小姐已经在里头等着了。”门房笑道。 环晓兰浅笑着点头,“多谢。” 她跟着门房走进去,踏进已经觉得陌生的院子,抬眼便看到了姜姒和姜曦的身影。 姜曦垂下眼,给姜姒满上了一杯茶。 “晓兰,好久不见。” 听到姜姒的声音,环晓兰才回过神。她调整好情绪,笑着上前。 “姒儿,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话音落下,环晓兰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豆大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顿时泣不成声。 姜姒笑着拿出手帕,替环晓兰擦去眼角的眼泪。 “好不容易再相见,该是件高兴的事,你哭了,倒像是什么坏事一样。” 环晓兰擦去眼角的泪水,声音柔柔道:“姒儿说的是,我不该哭的。” “这么多年不见,你的模样还和五年前一样。” 她端详着姜姒的脸,眼底闪过一道光。 即便这么多年不见,再看到这张脸,环晓兰依旧觉得厌恶。 为什么姜姒没有死在外面,让她又要过着这种煎熬的日子? 环晓兰垂下眼,敛去眼底的恨意。 “姒儿,我记得你以前和曦儿妹妹最喜欢吃我做的樱桃煎。”她柔声道,“现在正是时候,你快尝尝,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姜姒看着环晓兰将樱桃煎拿出来,余光看了一旁的姜曦一眼。 见她神色如常,姜姒伸手拿了一块。 “闻着味道就知道和以前一样,曦儿也许久不吃了?” 姜曦不动声色地看了环晓兰一眼,“说的是啊,姐姐不在的这几年,晓兰姐姐因为害怕触景伤情,都不曾来看看我。” “现在可真是托了姐姐的福了。” 说罢,她就拿起了一块樱桃煎放进嘴里。 仿佛是在证明什么一样,姜曦嚼了两口就咽了下去。 姜姒笑笑,“妹妹怎么吃得这么急?想来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姐姐是知道我的,我吃东西一向如此。”姜曦皮笑肉不笑道,“我瞧着茶水都没了,姐姐和晓兰姐姐稍坐坐,我去重新泡壶茶来。” 直到姜曦的背影走远,姜姒也没有把手上的樱桃煎吃下去。 一旁的环晓兰目光闪了闪。 “姒儿,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我做的樱桃煎已经不合你的胃口了?” 姜姒轻笑一声,“樱桃煎甜腻,还是就着茶水吃更好。” “想不到我只是晚吃了一会,你就急成这样。” “好,为了不让你觉得我是嫌弃你了,我这就吃一块。” 环晓兰看着姜姒细嚼慢咽地吃下樱桃煎,身子也放松了许多。 无论多少,至少姜姒吃了。 很快,姜曦就端着新的茶水回来了。 看到桌子上那盘樱桃煎已经被吃了一半,姜曦的嘴角微微勾起。 她还以为姜姒回来之后会有什么不同,现在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相信别人。 “晓兰姐姐,这是你爱喝的玉露茶。” 说罢,便给环晓兰倒了一杯。 “曦儿妹妹还是这么心细。” 环晓兰双手接过,可喝完不到片刻,腹部就传来绞痛感。 她惨白着脸,姜姒立刻关切道:“晓兰,你怎么了?” 环晓兰想要开口,却吐出了一口黑血。 她恨恨地看向姜曦,姜曦也一脸疑惑,“怎么会这样?” 姜姒皱眉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妹妹快去请郎中来!” 随即便把环晓兰扶进了房间,让她平躺下来。 很快,姜曦就带着一个郎中走了进来。 郎中一看环晓兰嘴唇发白,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赶忙上前给环晓兰把脉,陈氏和老太太也急忙走了过来。 “我听说突然请了郎中过来,出什么事了?” 陈氏和老太太第一次反应就是看向姜姒,见姜姒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姜姒上前解释道:“母亲,祖母别担心,先让郎中看看晓兰怎么样了。” 环晓兰躺在床上,嘴角还会时不时冒出黑血。 即便不用郎中说什么,众人也是心知肚明。 姜曦在一旁急得不行,开口追问道:“郎中,晓兰姐姐到底怎么样了?” 郎中抬起头,“这位小姐中了毒,老夫从未见过中毒这么严重的人。” “你们还是另请高明。”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陈氏皱眉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中毒啊?” 姜姒也是一脸的不解,“母亲,晓兰喝下曦儿端来的玉露茶,人就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可怎么办啊。” “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姒儿不必担心。”老太太看向姜曦,“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曦急忙解释道:“祖母,曦儿也不知道,这茶还是母亲给我的……” 听到姜曦这话,陈氏的声音便冷了下来。 “曦儿的意思是,给晓兰下毒的人是我?” 姜曦现在脑子一团乱,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看到陈氏皱起的眉头,她才反应过来。 “是曦儿失言!只是晓兰姐姐身上的毒,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淡淡道:“无碍,先治好晓兰的身子要紧。” 姜曦抿紧了嘴。 茶水是她亲手泡的,怎么会有问题? 这个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罢,姜曦看向了姜姒。 姜姒也注意到了姜曦的视线,“妹妹可是有头绪了?” 姜曦一愣,便看到陈氏和老太太又看向了自己。 姜姒这话分明是在说这事和她有关! 她强扯出一个笑脸,“姐姐说笑了,我怎么会有头绪?” “我还以为妹妹或许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呢。”姜姒遗憾道。 等太医赶来时,环晓兰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太医只是给她把了脉,便对陈氏摇了摇头。 “若是夫人早些把我找来,或许还有救,现在……” 躺在床上的环晓兰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死死地盯着姜曦,姜曦怕得不行。 这时,姜姒淡淡道:“既然太医治不好,不如我们请杨小姐过来看看。” 第二百九十七章 再相见 陈氏自然没意见。 毕竟,总不能让环晓兰死在镇国公府。 杨婵收到信时,心中十分纠结。 她不会任何医术,若是去了必定会暴露。 思前想后,杨婵还是决定去。 如果不去,暴露得更快。 去了或许还有迂回的余地。 杨婵轻叹一声,绿儿便关切道:“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 “没有,你去备车,我们尽快赶去镇国公府。” 随即在心中祈祷,希望姜姒能知道她眼下的困境。 到了镇国公府,杨婵的身子就紧绷了起来。 虽然宁远骞已经为人臣,但她现在还没有和其他官员的女眷有往来。 跟着侍女走进院子里,杨婵对着陈氏和老太太行了个礼,抬头就对上了姜姒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姜姒便不动声色地对她使了个眼色。 杨婵反应过来,神色便恢复了正常。 “先让我看看她的情况。” 姜姒轻声道:“杨小姐、不,现在应该叫宁夫人了,请跟我来。” 杨婵点点头,在经过姜姒时,两人的衣袖短暂地接触了一下。 看到房间里的环晓兰,杨婵伸手在她的手腕上探了探,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瓶药。 “吃下这个,她就能恢复过来。” 姜姒上前接过,“让我来。” 环晓兰已经失去了意识,脸上血色全无,嘴角还溢出黑血。 侍女不敢靠近,姜曦更是躲得远远的。 姜姒毫不在意,上前给环晓兰擦掉嘴边的黑血,再将手上的药给她喂下。 约莫一刻钟后,环晓兰缓缓睁开眼。 她的脸上满是虚弱,抬眼看到姜姒时,还有些疑惑。 “你……” 姜姒笑道:“宁夫人的药果然有用,晓兰,你觉得怎么样?” 环晓兰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迷茫地看了姜姒一眼,又转头看向了姜曦。 她的眼神一变,顿时充满了怨恨。 姜曦解释道:“晓兰姐姐,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毒一定是烧水的侍女下的!我这就把她找来!” 老太太皱眉道:“够了,晓兰刚恢复,身子还虚弱着,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就是了。” 姜曦咬着下唇,小声地说了句:“是”。 杨婵看环晓兰慢慢恢复了精神,便说道:“我再开副药让她喝下,将余毒排出来,身子就能恢复了。” 姜姒点点头,“这些事和我说就是说了,宁夫人这边请,我们出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到了角落后,杨婵才放松了身子。 “知道要来镇国公府治病,我真是紧张得不行,没想到神医竟然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 姜姒笑笑,“我说过,我会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你身边,这一次你做得很好。” 杨婵一脸惆怅,“只是不知道之后再碰到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的,只是可能会让你背上一些不实的谣言。” “无碍,我相信神医会处理好的。” 姜姒写下一个药方交到杨婵手里,随即问道:“最近安慧公主有没有找你。” 杨婵点点头,“我已经拒了几次,再拒可就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了。”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微皱。 “你才嫁过去几日,公主就已经找你许多次了吗?” “许是因为神医之前帮我拒绝得太强硬,这些日来,祖母身边的司南嬷嬷时常来找我。”杨婵轻叹,“而且每次上门都会带许多的礼品,即便我不要,也被强硬地搬进府里。” 姜姒问道:“司南是怎么说的?” “只说是祖母想我了,让我去看看。” “没有和你提起宁公子?” 杨婵一愣,“神医怎么知道司南嬷嬷提起了相公?” 姜姒一听,顿时就明白了。 安慧公主这哪是想杨婵了,这分明是想拉拢宁远骞了。 看来宁远骞在墨尧泽面前相当得脸,连安慧公主都看到他的潜力。 姜姒思索片刻,“若是司南再来找你,你还是避而不见,等我把假消息放出后,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办。” 杨婵点点头。 “我全都听神医的!” 两人没有在角落逗留太久,将药方给了侍女,看着环晓兰把药喝下后,杨婵就告辞了。 陈氏想要留杨婵吃饭,但杨婵匆匆离开,根本不给陈氏开口的机会。 姜姒笑笑,“以后还有机会,母亲不必急于一时。” 陈氏拍了拍姜姒的手,“这倒是,只是我觉得杨小姐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母亲怎么还叫人家杨小姐?该换称呼了。” 姜姒一点都不意外陈氏会发现,毕竟陈氏是把假扮的杨婵看做了女儿。 等时机成熟,她会告诉陈氏他们真相。 送环晓兰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听着院子外安静后,姜姒换上夜行服直奔临江仙。 看到姜姒来,老鸨立刻热情地迎了上去。 “姑娘来了,阁主就在房间里。” 姜姒点点头,“带我过去。” 走进湖心亭,听着熟悉的琴声,姜姒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了。 仿佛,自己已经许久没有来这里了。 “今夜怎么得空来找我了?” 无忧头也不抬,示意姜姒坐下。 姜姒也没有客气,拿起桌上的好酒就喝了一杯。 “看你似乎恢复了,我也能安心许多。” 无忧勾起嘴角,“我若是没恢复,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你可是天机阁的阁主,我能如何?” 听到这话,无忧就明白了姜姒的意思。 “有事让我帮忙?” 姜姒不置可否。 “我想让你在京中散布一个谣言。” “你直说便是。” 姜姒沉声道:“我要全城都知道杨婵伤了经脉,日后再也不能行医救人了。” 无忧挑了一下眉,“快露馅了?” “没有,但至少在露馅之前做点什么。” 无忧了然,“我知道了,本来我是打算今夜去找你的,想不到你自己就过来了。” “出什么事了?”姜姒沉下了脸。 “是乌溪,她现在就在地牢里,你快去看看。” 姜姒立即起身,无忧紧随其后。 看到地牢一片的狼藉,抬眼便对上了乌溪猩红的眼睛。 第二百九十八章 猜测 “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不了她了,只有你在,乌溪才可能恢复。”无忧说道。 姜姒淡淡道:“这里不用留太多人。” 无忧点点头,只留下了两个武功最好的。 等他转头时,姜姒已经走到了乌溪面前。 乌溪已经没有了意识,看到姜姒就发出了嘶嘶的低吼声。 但相比于第一次看到乌溪发病的模样,已经好了许多。 “吼!” 乌溪想挣脱铁链撕咬姜姒,但锁链是特制的,根本挣脱不掉。 姜姒神色淡淡,伸手捏住乌溪的下巴,强硬地将她的后颈露出。 “无忧,你身上带了忘忧草?” 无忧一愣,嘴角泛起一丝自嘲。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别管了,给我。”姜姒说道。 无忧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忘忧草递给姜姒,姜姒直接就把草药塞进了乌溪的嘴里。 乌溪吃下后,身体变得僵硬,姜姒拿起刀子就隔开了她后颈的旧伤。 腥臭、浓稠的污血流下,乌溪的身体微微抽搐了几下。 上一次她给乌溪吃下忘忧草时,乌溪突然爆起,现在却平安无事。 看来是乌溪体内的蛊虫对忘忧草感到不快,这才让乌溪攻击起了人。 “唔……” 污血还在流淌,乌溪的眼睛却变得清明了许多。 她抬头看向姜姒,声音虚弱道:“姜小姐……” 姜姒点点头,“你现在先不要说话,再过半刻钟就好了。” 乌溪垂下眼看着地上的污血。 污血里全是已经死去的蛊虫,她的体内全是毒,对于蛊虫来说既是食物也是毒药。 要不是遇到姜姒,她这辈子都不敢想自己能摆脱这些东西。 结束之后,姜姒快速将乌溪的后颈缝上,才让人把乌溪抬出去。 无忧挑了一下眉,“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就结束了。” 姜姒淡淡道:“先前已经给她放过一次血了,最严重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这些血也还是剧毒。” 无忧不置可否。 “需要我做什么吗?” “给我拿个坛子来。” 无忧立刻就明白姜姒要做什么了。 “你收集乌溪的血做什么?” 姜姒笑笑,“说不定以后能用上。” 无忧给姜姒拿来坛子,便站在一旁陪她聊天。 “你回镇国公府后,我总觉得你变了一些。” “我怎么变了?” 无忧思索了片刻,却回答不上究竟是哪变了。 眼前的人还是一样的容貌,但言行举止间,他总觉得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罢了,不说这个了,我突然想起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姜姒挑眉看向无忧。 “你还记得之前抓来拷问的侍女吗?”无忧问道。 “记得,怎么了?” “这两日在临江仙附近鬼鬼祟祟的,估计有什么事,要不要把她抓来?” 听到无忧这么说,姜姒眯起眼睛。 “你已经把人抓来了?” 无忧笑笑,拍了拍手,小昭就被带进了地牢。 再次进入地牢,小昭记忆里的恐惧就被唤醒了。 “我、我什么都没干!一直安分守己!姑娘饶命啊!” 看着拼命求饶的小昭,姜姒淡淡道:“别紧张,我现在不想伤害你。” “不过你这两日到临江仙来,可是有什么事?” 小昭急忙点头,“是是是!我是有事要找姑娘!” “说。”姜姒淡淡道。 “我家夫人最近一直在找一些老道到家里来,拿的生辰八字既不是夫人自己的,也不是小姐的。” “还……还从老道那买了些药……好似是毒药。” 听到这话,姜姒挑了一下眉。 “毒药和生辰八字你可有看清楚?” “有!我一直记着姑娘交代我的话。” 说罢,赶忙从身上拿出一个牛皮纸折出来的小纸片。 姜姒打开,便看到了里面的灰白色的粉末。 她闻了闻,“这只是香灰而已。” 看来周氏被那老道骗了不少钱。 姜姒展开纸片,上面就写了一串生辰八字,她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她的生辰八字。 小昭站在一旁,神情十分紧张。 “姑娘,这些药粉是我偷偷从夫人那拿的,绝对没有拿香灰糊弄你!” 姜姒淡淡道:“我明白,你不用这么紧张。” 小昭苦着脸,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一想到自己身体里还有姜姒下的毒,她便寝食难安。 现在做这些事,为的就是换自己一条命! “姑娘,我愿意替您留意夫人的动向。”小昭说道,“只求姑娘能可怜我,给我解药解开身上的毒!” 姜姒挑了一下眉,“你倒是聪明,知道和我谈交易了。” “不敢!只是我日思夜想这件事,生怕哪天人就没了……” 普通人惜命,姜姒一点都不奇怪。 她随手拿出一瓶药递给小昭,小昭一愣,根本不敢伸手接过。 “这就是你想要的解药。” 小昭半天回不过神。 她没想到姜姒竟然这么轻易就把解药给她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 想到这,小昭勾起了嘴角,神情难掩激动。 随即,便听到姜姒缓缓说道:“不过是一点小毒而已,我若是想再下,随时都能下。” “日后你若是又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就到临江仙来。” 小昭脸一白,想要说什么,却被人丢出了临江仙。 无忧凑上前看,看到上面的生辰八字,总觉得有些眼熟。 “这个生辰八字,我怎么觉得在哪见过?” 姜姒一听,又开始端详起了手上的生辰八字。 这似乎和先前在杨青山那里看到的卷宗,好像有几分相似。 “癸已、己未、丙子、己亥……” 和她的生辰八字……是相反的! 姜姒的心中有些震惊,但这只是个猜测,她不能轻易下定论。 “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姜姒语速极快,“传出假消息的事,记得帮我办得妥帖些。” 说完,姜姒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无忧不解,却也只能看着她走远。 翌日。 姜曦找了个由头就去了安国公府。 结果一下马车,她就看到了环晓兰的马车停在外面。 她脸色骤变,急忙走进去。 永凰郡主见她急急忙忙走进来,不由得奇怪,“今天你们是约好了一起到我这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心生毒计 姜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扯着嘴角干笑了几声。 但环晓兰只是冰冷地看着姜曦,“我按照郡主的吩咐,让姜姒吃下了那些毒药。” “但我没想到,即便我照做了,郡主和姜二小姐还是要杀我。” “你们这是不想留下证据所以打算灭我的口?” 永凰郡主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要灭你的口?” 环晓兰冷笑,“郡主不知道,那这件事就是姜二小姐自作主张的?” “郡主还不知道?我昨日在镇国公府喝了姜二小姐递来的茶,险些没了一条命。” 姜曦一听,急忙解释道:“郡主,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那茶里有毒!” “我根本就没想过要杀了你!” 永凰郡主眯起眼睛,声音冷冷,“昨日发生了什么事?都给我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环晓兰淡定地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永凰郡主,说完后便一直看着姜曦。 姜曦想要解释,可来来去去也就只有一句“不是我干的。” 这句话苍白又无力,她根本找不到证据替自己证明。 “你昨日说一定是烧水的侍女下的毒,我和那侍女无冤无仇,她为何要下毒害我?”环晓兰冷声道,“若不是有人授意,一个侍女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那样厉害的毒药,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侍女能弄到的。” 姜曦无力反驳,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和我没关系。” 永凰郡主看着姜曦,眼底满是冷意。 若是姜曦自作主张,那这个人她是断断不能留了。 毕竟谁都不希望身边的人是个会擅作主张的人,要是有朝一日被连累,那就麻烦了。 “现在事情究竟如何,我也听明白了。”永凰郡主淡淡道,“环晓兰,你今日就先回去,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环晓兰看着永凰郡主,红唇微微勾起。 “若是郡主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一定要自己为自己讨个公道。” 说罢,她就转身离开了安国公府。 姜曦看环晓兰的背影走远,又紧张地看向了永凰郡主。 “郡主,这件事真的和我无关!” “怕什么?你是什么样的性子,我难道不知道吗?” 姜曦暗暗握紧了拳头,垂头不语。 永凰郡主不会理会她的情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头。 “你估计就是被人算计了,但你觉得是谁算计了你?一个侍女?” “这……这我也说不好……” 永凰郡主皱起眉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说不好的?” “你究竟得罪了谁,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吗?” 姜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姜府,除了近身的侍女,根本没人知道她本来的面目。 但她平日里对身边的侍女也算照顾,没理由会被人算计。 她忍不住猜想,这事会不会姜姒做的? 毕竟她去泡茶时,院子里只有姜姒和环晓兰。 可是等她递上那杯茶之后,环晓兰才毒发,这个时间也太凑巧了…… 姜曦沉默不语,永凰郡主便不耐烦催促道:“让你想一个仇人要这么久吗?” “这倒不是,只是有些不确定而已……” “谁?” “我觉得是姜姒,当时我借口去泡茶,吐出被下了毒的樱桃煎。”姜曦说道,“除了姜姒,我就想不到其他人了。” “姜姒?可刚才环晓兰说她当时和姜姒聊天,姜姒并无异样啊?” 姜曦迟疑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姜姒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环晓兰下毒。” 永凰郡主不耐烦道:“说了半天,你也说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 “现在环晓兰要一个合适的交代,那我就满足她。” 听到这话,姜曦顿时紧张了起来。 “郡主……” 永凰郡主嗤笑,“瞧你那害怕的模样,她只是要一个合适的交代,下贱的侍女这么多,随便推一个出去就是了。” “至于你,若是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姜曦身子一抖,连连点头。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对着永凰郡主行礼。 “郡主,方才有人从外面采买,带了一个消息回来。” 永凰郡主眯起眼睛,“什么消息?” “杨大小姐的手受了伤,怕是不能再替人看病了。” 永凰郡主一听,眼睛都亮了。 虽然杨婵嫁人了,她心里还是觉得不放心。 毕竟她亲眼看到过墨修凛看向杨婵的眼神不一般,生怕嫁了人,杨婵还会用给墨天欣治病作幌子,再去晟王府纠缠墨修凛。 现在杨婵不能再给人看病了,她自然幸灾乐祸! “好!这都是她活该!”永凰郡主笑道,“去库房拿些人参给杨小姐送去,让她知道我心里挂念着她呢!” “是。” 侍女退下,永凰郡主的嘴角就控制不住的上扬。 但姜曦的心却沉了下来,杨婵不能给人看病了,那她的身体怎么办…… 想到这个,她便不免烦躁了起来。 见永凰郡主心情不错,姜曦问道:“郡主,杨婵现在已经对你构不成威胁了,那姜姒那边打算怎么对付?” “虽然她已经吃下了那些毒药,可我看她的模样,也不像是有事的模样。” 永凰郡主的好心情顿时就被姜曦扑灭了,“姜姒一点事都没有,还不是因为你和环晓兰废物!”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都办不好,你们还活着做什么!” 姜曦不敢出声。 她也明白现在姜姒重新回来,是永凰郡主的心头大患,也是她的心头大患。 那这个问题,她们如何都逃不掉。 “是我无用,不能替郡主解忧。”姜曦轻叹,“只是现在因为姜姒在家中,全家人都围着她转,我这个二小姐实在是没有存在感……” 永凰郡主冷声道:“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你不自己想办法,难道还要指望本郡主替你出头吗?” 姜曦干笑了几声,她就是这个打算。 但永凰郡主都这么说了,她自然要识趣一点。 “再过几日就是赏荷宴,到时候各家官眷都会入宫,我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帮郡主解决姜姒。”姜曦沉声道。 第三百章 两小只的作用 镇国公府。 姜姒安静地吃着饭,筷子却动得极慢。 实在是两小只的视线太炙热,让她没办法保持淡定。 姜姒在心中轻叹,替两人夹了他们爱吃的菜。 “你们不好好吃饭,等你们爹爹来接你们了,我可是要告状的。” 一旁的陈氏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都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一样?” 老太太也打趣道:“姒儿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不好,反正祖母身子硬朗,还能替你多陪陪两个孩子。” 墨稷和墨天欣一听,立刻异口同声道:“曾祖母一定能长命百岁!” 老太太被两小只的童言童语逗得咯咯直笑,“你们的小嘴可真甜,是不是抹了蜜了?” 两小只围在老太太身边,和她说着发生过的事,还给她说笑话,场面其乐融融。 姜姒看着,眉眼间也柔和了许多。 陈氏让人把饭菜撤下,换上茶水和孩子爱吃的点心。 两小只也懂事,一人拿着一块给老太太喂,老太太看着都年轻了不少。 “娘知道他们是你和晟王殿下孩子时,一个晚上没睡着。”陈氏轻叹,“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坏事。” 姜姒笑笑。 墨修凛倒是会做人,知道自己不赞同他的做法后,就没有再出现。 而是让两小只过来刷好感,也算是曲线救国了。 至少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姜家即便是对他再有意见,也会给他一个好脸色。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到了午时,陈氏和老太太要午睡,姜姒就带着两小只出门走走。 这是姜姒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带着两个孩子走在街上。 两小只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两只黝黑的眼珠子好奇地向四处张望。 “娘亲,我想吃糖炒栗子和糖葫芦!”墨稷说道。 姜姒点点头,“那欣欣呢?” “我和稷哥哥一样!” 两小只得偿所愿,跟着姜姒坐在淮安河边吃着零嘴。 姜姒见墨天欣一边吃,一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欣欣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娘亲,你是杨姐姐吗?” 听到墨天欣这么问,墨稷立刻停了嘴,他刚要开口替姜姒解释,就被姜姒拦住了。 “欣欣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娘亲摸头的感觉和杨姐姐一样,都很温柔!” 姜姒笑笑。 孩子心思单纯,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不需要像成年人一样顾虑。 既然墨天欣发现了,姜姒也不打算隐瞒她。 “那欣欣可不可以替我保密?” 墨天欣见姜姒承认了,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 “杨姐姐真的成为我的娘亲了!” “可是……可是爹爹说娘亲是我的亲生母亲,为什么之前不和欣欣相认?” “是娘亲讨厌欣欣吗?还是欣欣不乖?” 说罢,她就变得失落了起来。 姜姒心疼地将墨天欣抱进怀里,柔声解释道:“娘亲不会不喜欢欣欣,只是之前还不是我和欣欣相认的时候。” “娘亲知道这几年欣欣受了委屈,欣欣愿意原谅娘亲吗?” 墨天欣当然不会生姜姒的气,只是觉得好神奇。 自己心心念念的娘亲,竟然就在身边。 而且从第一次见到姜姒开始,她就喜欢姜姒。 爹爹常常说的缘分,是不是就是这样? “娘亲,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回来呀?”墨天欣问道。 墨稷听到墨天欣这么问,也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姜姒无奈,“我知道你们很想我,只是娘亲现在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暂时还不能和你们住。” 两小只失望地垂下头,很快又打起了精神。 “没事,我和欣欣会时常去找娘亲的!”墨稷认真道。 姜姒笑笑,“好,只要你们来找娘亲,娘亲就陪你们!” 三人在淮安河附近度过了一段和谐的亲子时光,等太阳下山后,便有侍卫把两小只接回了晟王府。 目送着两小只走远,姜姒才转身走进姜府,却没注意到马车的帘子刚刚被放下。 两小只坐在墨修凛的怀里,抬头看向他。 “爹爹,你为什么不去和娘亲说说话?”墨稷问道。 毕竟现在姜姒和墨修凛的关系已经众所皆知,没必要再这样遮遮掩掩。 墨修凛摸了摸自家儿子的头,“现在你娘亲不想见到我,我现在若是去见她,反而让她讨厌。” 听到这话,墨天欣立刻大声反驳道:“娘亲才不会讨厌爹爹呢!” 墨修凛笑笑,“欣欣说得是。” 但他也很清楚,现在的姜姒对他也谈不上喜欢。 想到这,墨修凛就有些许惆怅。 “对了,今天契丹可汗寄了一封信给你,欣欣要现在看还是回府后再看?” 墨天欣的眼睛顿时一亮,“我前几日刚给契丹哥哥寄信,契丹哥哥就回信了吗?” “是,快马加鞭寄来的。”墨修凛声音微沉。 墨天欣撒娇让墨修凛给自己念,一旁的墨稷就忍不住吃起醋来。 回到晟王府,墨修凛让两小只去看一会书就早点休息,因为今天他们和姜姒逛了一天,根本没有午睡,方才回来的路上就打起了哈欠。 不过,这也正合了墨修凛的意。 他拿着契丹寄给欣欣的信走进书房,按下机关打开密道,随之消失在密道里。 还未走出密道,墨修凛就听到了墨尧泽咳嗽的声音。 他眉头微皱,快步走出密道。 “圣上,方才臣听见您咳嗽了几声,可有让御医看过?” 墨尧泽摆摆手,“御医只会开些无功无过的药,你找个时间让神医进宫一趟。” “最近朕的身子……罢了,不说这个,你这么进宫,可是有事禀报?” 墨修凛点点头,“北疆可汗寄来一份密函。” 听到这话,墨尧泽的眼神就浮上了一抹冷意。 “念!” “北疆皇宫内近日时常有贼人出没,似乎与北疆的官员有所勾结。” 墨尧泽皱眉,“先前派去的使臣呢!他不是回信说风平浪静吗?” “圣上,臣怀疑使臣或许已经出事了。”墨修凛沉声道。 第三百零一章 大动作 御书房顿时安静了下来,许久,墨尧泽才开口。 “可汗才回到北疆不久,那些人就按捺不住了,修凛,我们的速度该加快了。” 墨修凛点点头。 回到晟王府,他坐在书房里轻叹了一声。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墨景献必定有动作。 只是眼下还未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去处置墨景献,墨尧泽为了这件事烦心了许久。 毕竟,处置一个亲王不是件简单的事。 庆王府。 墨景献看完手上的密函,便将它放在烛火上。 看着它一点点变成灰烬,他才看向暗卫。 “最近的事情办得不错,这段时间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皇姑那边派人去知会一声,告诉她这段时间不必见面,有情况我自然会联系她。” 暗卫点点头。 随即,他迟疑道:“殿下,今夜还要人过来伺候吗?” 墨景献冷声道:“自然要叫。” “是……” 暗卫不敢说什么,只是最近的墨景献夜夜召人侍寝 现在……已经死了六、七个人了…… 墨景献的侍妾不少,却也经不住这么杀。 但墨景献都发话了,他除了照办也别无办法了。 另一边,兰儿鬼鬼祟祟地走进院子,杨莹便皱起了眉头。 “今夜王爷又召人侍寝了?” “是,人已经被带进听雨阁了。”兰儿低声道。 杨莹一听,顿时涨红了脸。 论姿色,她不觉得自己比墨景献那些侍妾差。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墨景献始终没有来她的院子,但那些身份低贱的侍妾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也不知道那些侍妾给墨景献灌了什么迷魂汤! 杨莹怒声道:“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情,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兰儿急忙道:“已经打听到了,听雨阁一直有侍卫把守,只有庆王殿下出门时,守卫才会稍微放松些。” “侧妃,这事太难了,我们还是……” 不等兰儿说完,杨莹就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不着你来说嘴!” 她现在若不为自己拼一把,怕是这大好的年华都要在这院子里蹉跎了! 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嫁进庆王府,她不甘心就这么活! “下次王爷出门了就告诉我!” “是……” 翌日。 姜姒带着礼物登门拜访杨婵,没等多久便有侍女带她走了进去。 宁府的布置十分雅致,很有杨婵和宁远骞的风格。 杨婵早就坐在院子里等着了,看到姜姒来了,就让周围伺候的侍女都退下了。 她高兴地上前拉住姜姒,“神医,快坐下喝茶!” “这是我亲手晒的茶,虽不名贵,却也清甜。” 姜姒笑笑,“京中流传的消息你都听到了?” 杨婵点点头,“我总算是不用提心吊胆了,只是祖母和永凰郡主都送了不少补品过来,今日晨起连庆王殿下都送了不少过来。” “只是我不敢收下,让人给退了回去。” “庆王殿下也送了?” “是,还送了不少,我虽不懂药材,但略略看了一眼,只觉得都是名贵的药。” 姜姒不置可否。 既然是墨景献送的,就不可能是便宜货。 只是她没想到,出了那样的事,墨景献竟然还会送东西给杨婵。 “退了也好,以后庆王殿下再送你东西,都别收就是了。” 杨婵点点头。 “今天神医过来可是有事要说?” “现在你不能再给人看病的事情已经传开了,也该是时候去安慧公主面前露面了。” 听到这话,杨婵的身子就开始紧绷了起来。 “现在就不会露馅吗?我担心会在安慧公主面前露怯……” 姜姒笑笑,“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是最好的时机。” “利用这个假消息在安慧公主面前装可怜,而且她找你,也不过是想透过你去拉拢宁大人而已。” 杨婵一愣,“拉拢相公?相公初为人臣,权势也不高,祖母为何要拉拢他?” “安慧公主不是一个只看眼前的人。”姜姒说道,“当初杨大人和你母亲成亲,你以为是两情相悦吗?” 杨婵一听,顿时就沉默了下来。 在墨瑶还在世时,她和杨青山就是面和心不和。 无论墨瑶在她面前表现得多自然,也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 她一直不愿意往姜姒说的这个方向想,现在被姜姒这么直白说出来,她忍不住苦笑了几声。 “姜神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姜姒猜到了杨婵想问什么,但她没有直接说出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杨大人下毒害死了她,之所以那么着急把你送去江南,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姜姒沉声道。 杨婵垂下头,攥紧裙摆,力气之大,已经让手发白。 许久,她才抬起头。 “谢谢神医帮我调查了当年的事。”杨婵苦笑道,“至少,我不用再被蒙在鼓里了。” 姜姒看着杨婵,“你打算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想要找到证据很难。” 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但姜姒听得出来,杨婵并非想放过杨青山。 倘若她有能力,一定会去做。 “你帮我对付庆王,同样的,我也会帮你对付你父亲。” 听到这话,杨婵猛地抬起头。 “可以吗?但我担心这么做会连累相公……” 姜姒笑笑,“自然不会连累到他,不仅如此,我们也不必亲自动手。” 杨婵一愣,一时间不明白姜姒的意思。 “神医是要派人杀了我父亲?”杨婵疑惑道。 “比起让他死,让他失去现在千辛万苦得到的东西,余生都痛苦地活着,才是报复他的最好办法。” 杨婵的眼睛亮了起来,“怎么做!” “别着急,我保证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说罢,姜姒的目光闪了闪。 毕竟杨青山可是对付墨景献的一环。 现在,还不是用到他的时候。 夜晚。 墨修凛亲自去找姜姒。 他直接走到了姜姒的窗边,抬手敲了敲。 可等了半天,里面都没有回应。 但房间里的烛光却是亮着的,让墨修凛奇怪。 “姜姒,你在吗?” 他推开窗户,却看到姜姒穿着单薄的里衣从屏风后走出来。 第三百零二章 得不到就毁掉 看到墨修凛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姜姒愣了一下。 “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修凛回过神,赶忙移开了视线。 屋内烛光昏暗,照在姜姒身上反而更添旖旎。 五年前的夜晚,那个与自己一夜缠绵的身影似乎又清晰了起来。 “咳咳,皇上这几日身子不适,想让你进宫看看,是……是我来得不凑巧……” 姜姒见墨修凛不敢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赶忙披上外衣,声音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虽然王爷不是故意的,但擅闯女子闺房,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事。” “幸好是我,只是王爷以后还是慎重进入别人的闺房。” 墨修凛一听,立刻回答道:“没有别人,只有你。” 姜姒没有回答,只是走进屏风换了身衣服。 走出来后,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墨修凛说道:“走。” 墨修凛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晟王府密道,但谁也没有出声。 看到光亮后,姜姒大步越过墨修凛,没有给他一个余光。 墨修凛轻叹一声,自己确实不应该因为着急就直接进入姜姒的房间。 御书房内。 姜姒难得没看到墨尧泽批折子,她走近了些才发现,墨尧泽的脸色不好。 她皱起眉头,将手放在墨尧泽身上,催动内力游走他的全身。 收回内力,姜姒立刻拿出银针,将它刺入墨尧泽身上的几处大穴。 不多时,墨尧泽恢复了意识,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边,便眼神凌厉地看过去。 看到熟悉的鬼面,他的杀气也弱了些。 “神医来了。” 姜姒沉声道:“皇上先不要说话,稳住气息。” 墨尧泽听从姜丝的话开始运气,直到丹田处堵塞的气体消失,他的脸色才好转些。 “神医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一些,朕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皇上已经吃过我给的药了,虽然那毒凶猛,但只要心肺没事,皇上就不会有大碍。” 听到这话,墨尧泽眯起了眼。 “神医的意思是,又有人给朕下了毒?” 姜姒点点头,“虽然从脉象上难以看出,但皇上中的应该是蛊毒。” “蛊毒?” 墨尧泽攥紧了手,连蛊毒都用上了。 看来,是真的想让他早点死啊! “朕第一次感到不适时,便服用了神医给的丹药。” “每日的饭菜也都验过毒,想不到还是防不胜防。” 姜姒沉声道:“蛊毒很难验出来,除非是苗疆人,就像皇上身上的寒症,便不知道夹杂了多少种蛊毒。” “皇上能活到今日,已经是老天庇佑。” 墨尧泽心知肚明,若不是他吊着一口气,不愿意把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早就去见先祖了。 他看向姜姒,“神医可能医治?” 姜姒没有马上回答墨尧泽,“请皇上给我一点时间。” 墨尧泽点点头。 “朕,相信神医。” 走进密道,姜姒看了墨修凛一眼,便对他说道:“皇上又被下毒了。” 墨修凛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很严重吗?” “若是我晚来几日,是会变得麻烦些。”姜姒说道,“我们边走边说。” 墨修凛点点头。 姜姒把情况都告诉了他,墨修凛听完,脸色更沉了。 “你觉得是谁干的?” “我也不好猜测,毕竟觊觎帝位的人太多了。” 书房沉默了下来,许久,姜姒才说道:“我该回去了,有事再联络。” 说罢,便离开了晟王府。 只是在回镇国公府途中,姜姒停了下来。 墨尧泽身上的蛊毒,似乎和云三娘给她的一模一样。 想到这,姜姒便转身去了凤凰阁。 走进内阁,她就撞上了一脸消瘦的朗行。 朗行看到姜姒,眉眼间满是轻蔑。 “这不是少阁主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是不是想来看看我是死是活?” “真遗憾,虽然我是贱命一条,但活着还能恶心一下别人,我才不会死呢!” 一旁的手下听到朗行说出这样的话,赶紧上前想把他拉走。 朗行踉跄了一下,用力挣脱了那人的手。 “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碰我!” 那人放开朗行后,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姜姒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自从朗行变成废人之后,他就再没掩饰自己的本性。 想到许久不见,朗行竟然变本加厉了。 姜姒冷声道:“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事上,你若是想要发疯,就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再发疯。” 朗行大笑,“我在这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阁主都不管我,少阁主凭什么管我?” “谁说我不管你?” 金老头的声音响起,便看到他大步上前,抬起手狠狠打了朗行一巴掌。 朗行一愣,没想到金老头竟然会动手打自己。 “你打我?” “自然要打你,也该打我自己!” 话音落下,金老头给自己比刚才打朗行时还重两三倍的一巴掌。 姜姒皱眉,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却被金老头拦住了。 “你会变成这样,也是我教导无方!”金老头冷声道,“若是我把你捡回来之后还悉心教导,你也不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把他送到别处去修养,严加看管!” 听到金老头的指令,朗行瞪大了眼睛。 “你还要把我送走?” 金老头淡淡道:“我是凤凰阁的阁主,除了你,我还需要对阁中众人负责。” “你整日在这发疯,众人早就对你有意见了。” “你若是安分守己,我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惜你没有。” 最后一句话,多了一丝无奈。 但作为阁主,他永远不能只考虑自己。 “带下去。” “是!” 手下上前去拉朗行,他却像崩溃一样大喊。 “你好狠的心啊!”朗行大声道,“你以为你这个凤凰阁阁主还能威风多久?和朝廷做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听到这话,姜姒示意手下先松开朗行。 她走上前,目光冷冷道:“什么意思?你出卖了凤凰阁?” 朗行死死地盯着姜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我得不到,自然要毁掉!” 第三百零三章 围攻凤凰阁 话音落下,外面就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手下满脸焦急地跑进来,看到姜姒和金老头都在,赶忙上前道:“不好了!外面突然来了许多人,把咱们所有的出口都堵住了!” 姜姒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抬手死死地掐住了朗行的脖子。 “你把谁引到这来了!” 朗行难以呼吸,但嘴角还是上扬着的。 “反正我们都会死在这里……本来只是想算计老头,没想到你也来了……” “连老天爷都害怕我一个人上路孤单,要你们来陪我一起上路!” 姜姒看朗行癫狂的模样,也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将朗行狠狠地摔在地上,便对手下说道:“找一个包围人数最少的出口,把所有人都带到那,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金老头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 “丫头,你想做什么?” 姜姒淡淡一笑,“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毕竟我还有那么多事没做。” “老头,你听好了,逃出去之后,无论你带着大家去哪,都绝对不能是风云楼!” 金老头抿紧嘴。 看来,朗行是想要整个凤凰阁陪葬。 “我知道了。” 金老头不再多说,眼下这个情况,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丫头,你要小心。” 姜姒笑笑,“放心。” 说罢,便转身先一步离开了。 手下告诉了姜姒现在把守人数最少的地方,她便大步走了出去。 把守的人看到姜姒,立刻高声喊了起来。 “有人出来了!快来人啊!” 姜姒居高临下地看着不断增多的士兵,眼睛眯了眯。 能调动这么多士兵来围攻凤凰阁,背后的人不容小觑。 这时,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着姜姒,声音里满是不屑。 “想不到还是个娘们!” “怎么就你一个?” 姜姒浅笑,“对付你们这些小喽啰,何必大费周章?” 为首的人听到姜姒的挑衅,顿时就怒了。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嘲笑本将军?”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姜姒大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连对付我这样一个小角色,还需要你这个将军出马!” “是你的手下太无用,还是你这个将军无用呢?” 为首的人气得涨红了脸,他第一次被人当众羞辱! “我看你是嫌命长了!来人啊,把她抓住!” 姜姒看着陆续围过来的士兵,心里盘算着时间。 随即,她继续对着为首的人挑衅道:“就你这样的,怕是不能在我手下走过两招。” “难怪要叫手下动手,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罢了。” 姜姒看得出来为首的人是有脾气,并且派他来的人,显然对今晚的围攻志在必得。 否则,也不会派一个这么沉不住气的人过来。 正如姜姒所料想的那样,为首的人果然沉不住气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丢到了手下的身上。 “你们就在旁边看着!谁也不许帮忙!” “是!” 那人跳下马,拿着一把大刀走向姜姒。 “臭娘们,老子本来还想留你一命和你玩玩,现在老子改主意了!” 姜神色淡淡,缓步上前与那人对峙。 她的手摸了摸袖子里的迷香,可惜没办法放倒这么多人。 那人活动了一下筋骨,下一刻便向姜姒冲了过来。 他的速度不慢,可见身手不错。 但姜姒比他还快! 只见姜姒的身影一闪,就到了那人身后。 那人没反应过来,只闻到了一股幽香便倒在了地上。 围观的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地上。 眨眼间,地上的人已经倒了一片。 还站着的人也意识到了什么,忙对剩下的人大喊道:“快捂住口鼻!” 姜姒勾起红唇,随即便看到了金老头给她发的信号。 她无意再和剩下的人浪费时间,足尖轻点就飞上了树梢。 还未停稳,便看到寒光闪过。 姜姒向后躲闪,脖子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刀刃划到了。 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她冷声道:“想不到还有埋伏在暗处的人。” 暗卫并不回答姜姒的问题,她也不觉得意外。 藏身在暗处的暗卫不止这一个,还有不少人已经往金老头的方向追去。 姜姒皱起眉头。 和暗卫交手了几招,她便感觉到这些人是特地养出来的。 虽是暗卫,但出手凌厉得像死士。 “滚开!” 姜姒的武功略胜一筹,不多时,她就打倒了那个暗卫。 只是虽然打倒了他,自己也受了些伤。 但眼下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急忙追上那些暗卫,便看到凤凰阁的人,已经有部分已经遭到毒手了。 金老头护着剩下的人,但也是两拳难敌四手。 姜姒手中银光闪过,下一刻,这些银光就刺入了那些暗卫身上的大穴。 金老头得到片刻喘息,便一掌拍碎了眼前的人的头。 两人配合,立刻解决掉了大半的暗卫。 看着满地的尸体,姜姒终于松了口气。 可她却没有注意到地上有一具尸体动了一下。 金老头对着姜姒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丫头,我们……” “小心!” 不等金老头说完,姜姒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伸手将金老头推开,一把匕首就刺穿了她的腹部。 金老头抬手将那人解决掉,才急忙伸手接住姜姒。 “丫头!” 姜姒的脸上血色全无,看到金老头一脸焦急的模样,便声音沙哑道:“我没事,只是要休息几天。” “帮我把止血药拿出来,然后送我回镇国公府。” 金老头皱眉道:“丫头,你不应该推开我。” 姜姒虚弱道:“别废话了,我现在很累,想要休息。” 听到这话,金老头只能轻叹一声,然后按照姜姒的吩咐去做。 回到镇国公府,姜姒就失去了意识。 金老头虽然想要照顾姜姒,但现在凤凰阁的藏身之地已经被暴露,他必须要尽快找到新的据点。 他最后看了姜姒一眼,才转身离开。 翌日。 墨修凛又厚着脸皮跟着姜睿明进了镇国公府。 若不是两小只乖巧地叫着他“外公”,他真不想让墨修凛进镇国公府。 “你自己去找姒儿!稷儿、欣欣,跟外公走!” 第三百零四章 重伤 两小只乖乖地牵着姜睿明的手,转头看了墨修凛,黝黑的眼珠子写满了“加油”两个字。 墨修凛无奈,却还是点了点头。 他大步往里走,看到伺候姜姒的侍女,便问道:“姒儿醒了吗?” 看到墨修凛,侍女还愣了一下。 “大小姐还未起身,晟王殿下可能要等一会。” “无碍。” 昨夜姜姒离开后,他便在书房坐了许久。 虽然姜姒未必会把他不小心冒犯的事放在心上,但他还是害怕。 所以下了朝,他就跟上了姜睿明。 墨修凛看了一眼姜姒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现在只希望姜姒不介意他突然上门。 许久,墨修凛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正午的太阳。 他已经在院子里喝了两壶茶,一盘点心了,可还是不见姜姒起身。 墨修凛皱眉。 这很不正常。 虽然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不会再随意进入姜姒的闺房,但现在情况特殊,若不进去看一眼,他实在是没办法安心。 他走到房门前,抬手敲了敲。 “姜姒,你醒了吗?” 墨修凛敲了几下,里面依旧没有反应。 他皱起眉头,抬手推开了门。 屋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 墨修凛往里走,看到姜姒还在熟睡,稍微安心了点。 他坐在床边,眉眼间多了几分温柔。 可端详姜姒的脸时,墨修凛愣了一下。 姜姒的脸没什么血色,额头布满了冷汗,一看就不寻常。 这下他顾不得什么,伸手去摸姜姒的额头。 几乎灼伤的温度,让墨修凛顿时就慌了。 他沉着脸走出姜姒的房间,正好撞上了探头探脑的姜曦。 “你在做什么?” 姜曦吓了一跳,她没想到会看到墨修凛从姜姒的房间走出来。 “参、参见晟王殿下……” “晟王殿下怎么会从姐姐的房间走出来?” 墨修凛冷冷看了她一眼,“本王与姒儿是夫妻,从她房里出来很奇怪吗?” “本王知道你和郡主走得近,不要做多余的事、说多余的话。” 话音落下,他就越过了姜曦。 姜曦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修凛竟然会为了姜姒威胁她…… 他和姜姒不应该是相看两相厌吗? 墨修凛到底知道多少事? 没有人能回答姜曦这个问题。 不多时,白锦生就到了镇国公府。 他快步走进院子,看到墨修凛正等着他也不废话。 “王爷不必多言,快带我去看看!” 墨修凛带着白锦生走进姜姒的房间,随即便吩咐侍女不要惊动姜睿明他们。 侍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碍于墨修凛的权势,她还是点了头。 走进房间时,墨修凛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锦生掀开了姜姒的被子,便看到她的腹部已经染红了一片。 “我一坐在姜神医身边,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神医这是因为受伤才得的风寒,哎!也不知道神医又做了什么大事!” 墨修凛沉默不语。 昨夜姜姒和他分开后又去了哪? 以姜姒的修为,不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他深吸一口气,“白神医,她除了这处伤,还有别的伤吗?” 白锦生为难道:“我只能看到表面伤,这得找个侍女替姜神医看看。” 墨修凛点点头。 很快,容儿就到了镇国公府。 她对墨修凛行了礼,才走进姜姒的房间。 替姜姒换下带血的衣服时,容儿倒吸了一口气。 姜姒最严重的就是腹部的刀伤,但事实上,她全身上下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伤,只有脸是完好的。 换好衣服后,容儿走出房间跟墨修凛和白锦生汇报。 “姜小姐身上有许多刀伤,但最严重的就是腹部上的。” “这些刀伤似乎都来自不同的人的,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每一刀都是往致命处刺的。” 墨修凛攥紧拳头。 昨夜姜姒在回府时遇到埋伏了? “容儿,让其他人去查一查昨晚发生了什么。” “是。” 白锦生听完主仆二人的话,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这让他想起第一次遇到姜姒的时候,姜姒的身上就时常带着伤口。 想不到京城和外面一样危险。 等容儿去找两小只后,白锦生才说道:“我方才已经给姜神医喂过药了,应该很快就能醒。” “王爷也不必太担心,毕竟解决事情,还得从根解决。” 说罢,白锦生就告辞了。 毕竟在这里逗留太久,容易被人怀疑。 墨修凛沉默不语,起身走进了姜姒的房间。 看到姜姒的脸色好了些后,他抬手替姜姒整理了一下碎发。 “唔、王爷?” 姜姒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墨修凛拦住了。 “白神医已经来给你看过了。” 听到这话,姜姒愣了一下。 “我睡了多久?” “已经未时了。” 姜姒揉了揉眉心,“没想到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墨修凛轻叹,“伤得这么重,还能保住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我母亲他们知道吗?” “我知道你不愿意他们知道,所以姜府无人知道你受伤的事。” 听到这话,姜姒松了口气。 “多谢王爷替我保守秘密。” “那你能告诉我昨晚你离开王府后发生了什么吗?” 姜姒思索了片刻,“我去了凤凰阁,结果有人将凤凰阁的位置告诉了朝廷的人。” “凤凰阁被围剿,我一时不防,这才被暗算了。” 墨修凛皱眉,“朝廷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姜姒冷声道:“我若是知道,待我伤好之后,一定要上门回一份大礼。” “不过能短时间内聚集那么多的士兵,想必身份不简单。” 墨修凛想了想,便问道:“你看清他们的脸了吗?” “如果是军营的人,应该能很快查出来。” 姜姒沉吟片刻,“昨晚领头的人的确是自称自己是将军了,麻烦王爷替我拿来笔纸。” “不着急,你现在养伤要紧。” 说罢,他便给姜姒倒了一杯热茶。 姜姒挑了一下眉,她哪有这么娇弱? 但也没有拒绝墨修凛的好意。 安国公府。 魏时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朗行,你还没死啊?” 第三百零五章 小心白费功夫 朗行就像一个摔不坏的物件,被人随意丢在地上。 一声闷响响起,朗行也没有发出声音。 等身体缓过来后,他才一脸嘲讽道:“魏大人,真是好久不见了。” “我提供的情报,你还满意吗?” 听到这话,魏时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他收到朗行的密信,斟酌之后才敢去请示墨景献,墨景献看过之后,也同意了他的计划。 至少在这之前都十分顺利,可带兵过去后,一切都没有如他预想中那样发展。 士兵被放倒了一大片,暗卫回来的人也寥寥无几。 他损失惨重,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对墨景献交代。 想到这,他有些害怕地看向了身后的屏风。 魏时回过神,看向朗行的视线冷了几分。 “凤凰阁人去楼空,重要的东西被毁掉了,却独独把你留下了。” “他们躲去了哪,你应该知道?” “若是想活下来,就把他们藏身的地方告诉我。” 朗行听到这话,直接嗤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能开出什么不得了的条件呢,魏大人瞧我现在还有人样吗?” “若不是魏大人用毒害我武功全失,我现在也不会变成一个废人!” 他恶狠狠地看向魏时,“我现在这样生不如死,你还不如成全了我!” “你!” 魏时气得涨红了脸,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眼下朗行挑衅他,只是为了求死,但他还要问出金老头他们的位置在哪,朗行还不能死。 魏时对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朗行就被扶了起来。 “何必一心求死?”魏时笑道,“你那么想要得到凤凰阁,现在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没有武功又如何?只要有朝廷的支持,凤凰阁就会屹立不倒。” 朗行坐在椅子上,看向魏时的眼神满是不屑。 他和魏时接触过这么多次,还被他害成了这样,怎么可能会因为魏时的三言两语就重新相信他? 即便魏时真的兑现了他的承诺,谁又能保证他不会给别人同样的承诺? 他的确想要凤凰阁,但被背刺一次后,他已经明白了许多。 想要得到一样东西,付出的代价就要远远超过那东西的价值。 尤其是面对魏时这样的人。 “魏大人也看到了,我已经被他们抛下了,这就证明他们已经不把我当成凤凰阁的人了。”朗行笑道,“既然不是凤凰阁的人了,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呢?” 魏时危险地眯起眼睛:“那当真不愿意说?” “看来魏大人是年纪大,耳朵也不好了,我说我不知道,魏大人是听不清吗?” “你!” 这时,屏风后传来声音。 “带下去。” 魏时立刻收敛了情绪,“是,来人啊,带到地牢关起来。” 朗行冷笑一声,甚至不需要侍卫动手,自己就站了起来。 “前头带路,不过魏大人这样做,也只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而已。” “至于屏风后那个见不到脸的大人,你们做了这么多,小心只是白费功夫。” 说罢,朗行便跟着侍卫大步离开了。 魏时阴沉着脸看朗行的背影,随即,他看到墨景献从屏风后走出来,便垂下了眼。 “殿下,想必要他开口,需要一段时间。” 墨景献坐于高位,连余光都没看向魏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基本就是败了,先前本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听到这话,魏时的冷汗冒了出来。 原来从一开始,墨景献就没觉得自己能把这件事办好。 一时间,魏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墨景献。 室内一片寂静,不多时,墨景献就轻笑了起来。 “魏大人不必紧张,本王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魏时急忙道:“殿下未曾说什么不对的话,是下官多虑了。” 墨景献淡淡道:“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进展得很顺利,多亏了魏大人查到的东西,事情也比以前明朗多了。” “为殿下效力,都是应该的。” “最近魏大人可还有去拜访皇姑?” 听到这话,魏时的身后冒出了一片冷汗。 先前墨景献有意疏远他,他便转投了安慧公主。 毕竟两人蛇鼠一窝,也说不出谁比谁更好。 现在,他和安慧公主依旧有往来,墨景献也逐渐恢复了态度。 若他继续两头摇摆,墨景献和安慧公主都不会答应。 思索片刻后,魏时才恭敬道:“已经有些日子不去了,更何况最近公主时常和杨大小姐出去,下官就算想见也见不到。” 墨景献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 这件事没有暗卫向他汇报。 而且,自从杨婵成亲后,他似乎已经许久不见她了。 “赏荷宴就要开始了,让永凰妹妹穿得雅致些。” 魏时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墨景献的意思。 自从姜姒重回镇国公府的消息传开后,永凰郡主就寝食难安。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女儿都做了什么,但他不在乎,以他的权势、地位,绝对能护她周全。 “下官会告诉永凰的。” 墨景献起身,走到门口时说道:“别把人弄死了,说不定他还有用处。” “是。” 魏时目送着墨景献的背影走远,目光闪了闪。 镇国公府。 墨修凛一直在姜姒的房间陪着她说话,虽不是时时都有话说,却相处得十分自然。 姜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便开口问道:“太阳都要下山了,王爷还不回去吗?” 听到姜姒的话,墨修凛无奈道:“你就这么希望我走?” “只是担心夜色太黑,王爷容易遇到危险。” 墨修凛笑笑,“我若是因为走个夜路就出事,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姜姒不置可否。 毕竟,这只是让墨修凛早点回去的说辞而已。 今天墨修凛已经在她这里呆了许久,进来送茶水的侍女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王爷,今天怎么不见孩子们过来?” “我来时,姜大人就带他们去玩了。”墨修凛笑笑,“想见他们?” 姜姒一向是个不解风情的人,看到墨修凛对她笑,只觉得脸有些发热。 以前她对待墨修凛的那份从容去哪了? 第三百零六章 收买人心 “咳咳,不用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见孩子们。” 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但只要靠近她,就会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 到时候肯定瞒不住两小只。 姜姒看着墨修凛,“王爷留下用个晚膳再走。” 墨修凛自然不会拒绝,他甚至能像个主人家一样去吩咐侍女去准备。 姜姒在一旁看着,想要说一说这奇怪的感觉,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不多时,两小只就在三个大人的簇拥下走向了姜姒。 看到姜姒,他们黝黑的小眼珠子就亮了起来。 “娘亲!” 他们跑向姜姒,但还没扑到她怀里,就被墨修凛给抱了起来。 两小只一脸不解,墨修凛也没给他们解释。 “我不是教过你们很多次,不许扑向人吗?” 两小只顿时就委屈地低下了头。 他们只是看到姜姒太高兴了而已! 姜姒笑笑,“没事,先前见你们喜欢吃黄牛煲,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 两小只点点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姜姒,脸上写满了欣喜。 这一幕在姜睿明他们眼里,有一种既欣慰又惆怅的感觉。 两小只不愧是姜姒和墨修凛的孩子,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他们。 姜睿明不由地有些出神,随即又垂下了眼。 老太太注意到了,便伸手拍了拍他。 “都别站着了,快坐下来吃饭。” 老太太发话了,众人才一起坐了下来。 姜曦是后面侍女去叫的,见到其他人早就整整齐齐地坐着了,她脸上的笑都要维持不住了。 她努力平复了许久,才坐在了陈氏身边。 “看来是我来晚了。” 陈氏浅笑道:“你来得正好,饭菜也才刚上。” 姜曦努力扬起一个笑脸,几乎拼尽了全力。 以前姜姒在的时候,无论陈氏和姜睿明对她多好,她都觉得自己是外人。 只有姜姒“死”的那几年,这种感觉才淡一些。 可是现在姜姒又回来了,她又成了外人。 姜曦暗暗握紧了拳头,她还得再忍一忍。 等到了赏荷宴,就能除掉姜姒了…… 夜晚。 墨修凛带着两小只回去,看着他们睡下后,一个暗卫就出现在了他身后。 “到书房再说。” 走进书房,暗卫才禀报道:“王爷,围攻凤凰阁的人是军营里的一个小队。” “他们好像是得了魏大人的命令才过去的。” 墨修凛皱起眉头,“魏时?他可没有调度军队的权利。” “是,属下也觉得奇怪,只是其他的事,却怎么也查不到。” 墨修凛不语。 只要是做了的事,就不可能查不到蛛丝马迹。 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有人刻意隐藏。 许久,墨修凛才说道:“现在把庆王那的人手叫回来。” “是。” 看着暗卫的背影,墨修凛眯起了眼睛。 为了抓到墨景献的错处,他安排了许多去盯着墨景献。 但墨景献谨慎,一直都没露出任何马脚。 这些年来,他闲散王爷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没人会去怀疑他。 十几年如一日,光凭这份毅力,就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很快,守在庆王府周围的暗卫就被尽数撤了回来。 墨修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暗卫,眼神微冷。 “本王让你们回来,是有重要的事交给你们去做。” “王爷吩咐!” 墨修凛冷声道:“从今天起,你们都不必去庆王府了。” “北疆最近不安生,听说朝廷有人与北疆往来过密,明日你们就潜入军营,替本王探听情报。” “将和北疆通情报的细作抓出来,本王重重有赏!” 暗卫们都垂着头,高声回答着墨修凛。 却不知墨修凛的视线扫过了几个人。 墨修凛早早睡下,晟王府寂静一片。 梆子响了一声后,便有一个黑影悄悄离开了王府。 他的速度极快,直奔庆王府。 黑影目标明确,飞身进了墨景献的听雨阁。 但他并没有逗留太久,半柱香的时间,他就从庆王府里走了出来。 黑影重新回到王府,正要走到自己的岗位上,一道声音就从他的身后传了出来。 “方才你去哪了?” 听到墨修凛的声音响起,暗卫身子一抖。 他急忙转身对墨修凛行礼,“参见王爷,属下只是去解手而已。” 墨修凛冷冷地注视着他,“你是去庆王府解的手吗?” 暗卫一听,抬手便攻击墨修凛。 墨修凛轻松躲过,反手就将他制服住了。 期间没有惊动任何暗卫,一切都是这样无声无息。 “为何背叛本王?” 暗卫回答不上来,只能沉默。 墨修凛眯起眼睛,“本王对你们不错。” “是……王爷的确待我好,只是有些事,不是王爷好就能解决的。” “景献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接二连三地替他卖命?” 暗卫沉默了许久,“家人,庆王殿下说会帮我找到家人。” 听到这话,墨修凛顿时就明白了。 墨景献还真是收买人心。 知道暗卫不会为金银动摇,却利用人心来动摇他们。 暗卫多是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或孤儿,平日里虽无欲无求,可内心最渴望的东西就是亲情。 为了可能根本不会实现的承诺,暗卫可以拼上性命。 墨修凛松开暗卫,随即说道:“若是你们尚有亲人在世,本王怎么会不替你们寻回来?” “暗卫的确是不该拥有感情的怪物,但在本王眼里,你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夜色空寂,只能听到蟋蟀的鸣叫。 暗卫握紧拳头,对墨修凛沉声道:“王爷,是我对不起你。” 比起墨景献,他自然更相信把自己带回府,悉心指导的墨修凛。 墨修凛没说话,只是抬手拍了拍暗卫的肩膀。 “我想知道王府里还有谁和你是一样的?” 暗卫犹豫了许久,才对着墨修凛娓娓道来。 翌日。 姜姒约了杨婵一起出去走走,坐在画舫上,赏着淮安河的初夏。 “听说安慧公主近来时常找你,你还应付得过来吗?” 杨婵笑笑,“一开始的确是提心吊胆,现在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 “祖母的意思……也不难猜。” 第三百零七章 好奇与怀疑 姜姒看向杨婵,发现她的眉眼间多了一丝从容。 看来这些日子来,安慧公主倒是把杨婵磨炼出来了。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你打算如何应付?” 杨婵轻叹一声,“自然是敷衍她了。” “祖母日日耳提面命地让我去和相公说多结识些官员,还让我去多和其他官眷走动。” 听到这些话,姜姒并不意外。 安慧公主知道现在新臣换旧臣,她以前的人脉会渐渐派不上用场。 她向来是个未雨绸缪的人,自然不会让自己落到那个地步。 虽然杨婵没有如她的预期嫁给墨景献,但宁远骞也是新臣,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助力也是极好的。 姜姒看向杨婵,“安慧公主不会看不出你的敷衍,即便心中有怨,但在宁大人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你。” “明日就是赏荷宴了,也是你第一次参加那样的宴席,想必公主也嘱咐了你不少。” 杨婵点点头,“祖母已经把衣服和配套的头面都送到府上了,就连父亲也上门了一次。” 姜姒皱起眉头,“杨大人找你做什么?” “让我与你还有蓝小姐多走动。” 听到这话,姜姒嗤笑了一声。 想不到杨青山到现在都还在打这个主意。 看来因为杨婵出嫁,杨莹又不得墨景献宠爱,他现在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不必理会,你现在只需要顾好眼前。” “我明白。”杨婵轻叹,“先前我还未经历这么多事,总觉得自己应该能应付得过来。” “现在看来,神医在他们之中周旋,也是费了不少力气。” 姜姒柔声道:“无碍,既然说了帮你,自然要不露马脚。” 两人在画舫上说笑着,船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船夫急忙和两人解释道:“二位小姐,有艘船不小心撞到咱们。” 姜姒闻言,便起身走了出去,杨婵跟在她身后。 但在看到墨景献那张笑盈盈的脸后,姜姒嘴角的笑就浅了一分。 “想不到竟然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姜大小姐和婵儿妹妹。” 姜姒和杨婵对墨景献行礼,“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摆摆手,“何必这么拘束?我们都是来赏这夏日风光的,可别辜负了这美景。” 姜姒不动声色地侧身挡住杨婵,“庆王殿下说的是,我和宁夫人还要去霓裳坊,就不打扰庆王殿下欣赏这美景了。” 但墨景献就好像听不到这话一样,自顾自说道:“说起来,我还要叫姜大小姐一声嫂嫂。” 一听到这话,姜姒就明白墨景献想做什么了。 这是打算和她们纠缠了。 看来今天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蓄意为之。 姜姒淡淡道:“我离开京城多年,和晟王殿下名存实亡,实在是担不起庆王殿下这声嫂嫂。” “姜大小姐也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墨景献笑道,“既然你们要去霓裳坊,不如我去给你们做参谋。” “我的眼光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 姜姒不语,只是对墨景献笑笑。 随即,她看了一眼岸边,心中便有了想法。 “如今风光正好,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 杨婵听到这话有些疑惑,但姜姒用眼神示意她不用着急,便转头便让船夫靠了岸。 一行人往风雨楼走,看着紧闭的大门,姜姒疑惑道:“风云楼怎么没开门?这可是赏淮安河最好的地方。” 墨景献的目光闪了闪,“本王也觉得好奇,若是本王早就知道,也不用白跑一趟了。” 姜姒将墨景献的神情尽收眼底,长袖下的手微微攥紧。 墨景献掩饰得很好。 若是只看表面,她未必能确定这件事和墨景献有关。 可惜上位者对下位者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轻蔑。 没能将凤凰阁赶尽杀绝,墨景献应该非常遗憾。 姜姒敛去眼底的情绪,至少不让自己的试探被墨景献看出来。 “看来今日不能请庆王殿下喝茶了,我和宁夫人就先告辞了。”姜姒淡淡道,“庆王殿下请自便。” 说罢,姜姒带着杨婵离开了。 墨景献看着姜姒的背影,嘴角微勾。 一旁的小厮不满道:“姜大小姐好没规矩,殿下还没让她走呢!” “无碍,让人去查查姜姒是从哪里找到的。” 小厮疑惑道:“殿下是觉得姜大小姐有疑惑之处?” 墨景献看了小厮一眼,小厮立刻低下了头。 他竟然一时间忘了墨景献不喜欢旁人多问。 “只是觉得她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仿佛他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一样。 姜姒和杨婵上了马车,杨婵松了口气。 “幸好庆王没追上来。” “他自然不会追上来,因为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姜姒淡淡道,“现在应该是派人去调查我了。” 杨婵一愣,急忙道:“那怎么办!” 姜姒不以为意道:“没事,他什么都不会查到。” 她看向杨婵,“庆王心思多,迟早会发现你和我的区别。” “先前我扮作你的时候,对庆王只有表面客气,其他时候都可以说得上是不敬。” 听到这话,杨婵笑了笑。 “想不到姜神医还有这个时候,不过庆王殿下看人的眼神,总让我觉得不舒服。” “就好像被毒蛇盯上一样……” 姜姒笑笑,“离他远远的就行,现在我们先去霓裳坊做两身衣裳。” “毕竟是第一次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赏荷宴,不能穿得太素净了。” 杨婵点点头。 面对这种事,姜姒比她有经验,她自然要听姜姒的。 只是她不免有些担心,明日的赏荷宴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翌日。 姜姒早早就起身梳洗了,侍女替姜姒简单打扮了一下,便已经惊艳。 同为女子,侍女都有些看痴了。 “大小姐好美啊!” 姜姒笑笑,“京城美人众多,我的姿色还排不上号。” “大小姐太谦虚了,现在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大小姐可别迟了。” 姜姒点点头。 一走出房间,她就看到姜曦已经等着她。 姜曦笑着上前想要挽住姜姒,却被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妹妹,咱们快走。”姜姒冷声道。 第三百零八章 上前挑衅 姜曦脸色难看,却还要强扯出一个笑脸。 “姐姐说得是,咱们可得快点出发,可不能晚了。” 姜姒先一步上了马车,姜曦才跟着上去。 自从姜姒回来后,她永远只能是第二位。 这五年来,她就早习惯当第一了,现在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姜曦安静地坐在一边,在心中默念:再等一会就好了…… 很快,马车停在了宫门口。 姜姒和姜曦一前一后下车,除了她们,其他女眷也早早就来了。 太监给众人行礼,“各位小姐、夫人,皇后娘娘已经在荷花池等着了,随我来。” 姜姒神色淡淡,抬脚跟在太监身后。 身后的私语声不断,姜姒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是个什么光景。 不过她不在乎,这些妇人的看法不重要。 但她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会因此放过她。 “我还以为姜家大小姐不会来呢。” “怎么可能不来?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要在众人面前走走,否则不就浪费她这身打扮了吗?” “哼,她回来了,还不知道郡主会怎么对付呢,离她远些!” 姜姒听到这话,只觉得好笑。 都是些随风摇摆的人。 但京城就是如此,若是不随波逐流,便会被针对、孤立。 姜睿明在官场上就是如此,所以和姜家往来的人少之又少。 若不是墨尧泽在朝廷大换血,情况怕是会更严重。 到了荷花池边,四周的凉亭都已经布置妥当。 皇后也是有心,知道虽然是初夏,但太阳已经毒辣,这才让定了早些的时间。 众人对着皇后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笑笑,“不必多礼,宫中的荷花开了,本宫便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等赏完之后,本宫让人采些莲蓬,让你们带些回去。” 众人齐声谢恩,便各自找了位置。 凉风吹过,带着荷花的清香,让暑热都减轻了些。 姜姒坐在一旁,淡淡地喝着茶,在她四周的人全都站得远远的,仿佛离得近了会沾上脏东西一样。 而皇后身边一副花团锦簇的场景,好不热闹。 皇后自然注意到了。 毕竟,姜姒可是姜睿明的女儿。 “姜小姐,到本宫身边来。” 皇后的声音响起,围在她身边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姜姒淡定起身,对皇后行礼。 “是。” 等姜姒坐下后,众人就退后了一步,只有皇后一脸和善地看着她。 “本宫听说姜大人将你找回,皇上和本宫替姜大人高兴了许久。” “两年前,老太君进宫陪本宫说话,也一直说姜小姐一定会回来,现在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姜姒浅浅一笑,“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小女也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回来。” “日后你就多到宫里来,和本宫说说话。” “本宫想听听这些年你都……” 不等皇后说完,她的视线就看向了姜姒的身后。 姜姒没有回头,随即便听到:“儿臣参见母后。” 墨元嘉的声音响起,姜姒便站了起来,给他让开了一个位置。 姜姒不动声色地看了皇后母子二人一眼,目光闪了闪。 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皇后似乎很久没见墨元嘉一样,语气都多了些疏远。 “元嘉,一会记得去给你父皇请安。”皇后淡淡道。 “儿臣明白。” 众人也识趣,知道皇后想和墨元嘉说会话,便都退开了。 不多时,杨婵和安慧公主也来了。 安慧公主只让杨婵和皇后打了声招呼,便让她去和其他官眷聊天了。 杨婵嘴上答应,一转身就走到了姜姒身边坐下。 “姜大小姐来得好早啊。”杨婵笑笑。 姜姒刚要回答,一声讥笑就打断了她。 “自然是要来得早的,否则丢人现眼啊?” 这声音姜姒耳熟得很,一转头就看到了宁馨儿轻蔑的脸。 姜姒眉头微皱。 她还没有和杨婵说过宁馨儿的事。 只见宁馨儿走到姜姒身边,眼神不屑地来回打量着姜姒和杨婵。 “还真是物以类聚啊,之前我以为京城里只有杨小姐算得上是个人物,现在又多了一个姜大小姐,你们两个加起来,都够半个京城的谈资了。” 杨婵的眼神透着疑惑,姜姒也只是用眼神示意她不必在意。 她淡淡看向宁馨儿,“宁小姐今日的妆有些浓啊,难不成是因为先前被打的脸还没好?” 听到这话,宁馨儿的脸就沉了下来。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许久,但只要回想起来,脸依旧会微微刺痛。 她心中有怨,可永凰郡主不是她能得罪的人。 宁馨儿咬牙切齿地看着姜姒,“许久不见姜大小姐,想不到嘴巴还是这么厉害。” “这五年来,姜大小姐在外面应该过得很潇洒?” 姜姒笑笑,“自然是比不得宁小姐那样丰富多彩,毕竟我流落在外,可不用看人眼神活。” “你!”宁馨儿怒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宁小姐都听懂了,为何还要我解释?” 宁馨儿气血上涌,可她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向都是永凰郡主叫她去针对谁,她才会绞尽脑汁去羞辱谁。 五年前,姜姒就是那个对象。 只是以前的姜姒容易冲动,和她辩不上几句就会落下阵来。 现在,姜姒的嘴巴可厉害多了。 杨婵在一旁听着,在心中忍不住想笑。 看来眼前的女子,在姜姒假扮她的时候,和姜姒是交过手的。 宁馨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久,姜姒才淡淡道:“宁小姐过来,只是为了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吗?” 宁馨儿一听,顿时涨红了脸,她下意识看向了永凰郡主和姜曦,却被永凰郡主冷冷看了一眼。 她的身子一抖,赶忙收回视线。 “不要脸的东西!当初逼得晟王殿下和你成亲,现在回来了还不放过晟王殿下,姜大小姐不会以为晟王殿下对你有意?” “我告诉你,晟王殿下早就喜欢上了别人,即便你给晟王殿下生了两个孩子,也还是得不到他的心!” “而晟王殿下现在中意的人,就是你面前的杨大小姐!” 第三百零九章 暗流涌动 听到这话,姜姒挑了一下眉。 宁馨儿过来说了这么多,就是想挑拨她和杨婵的关系? 她和杨婵了对视一眼,姜姒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原来宁小姐过来,就是为了我说这样的大事啊?”她看向宁馨儿,“这话是宁小姐自己想说的,还是有人指使你说的啊?” “我怎么记得宁小姐喜欢的是小耿将军啊?” 被当场说出自己的私密事,宁馨儿急得想上前去捂住姜姒的嘴。 这件事,姜姒是怎么知道的? 她根本只告诉过姜曦,姜曦说过会替她保密的! “你胡说八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姜姒笑笑,“宁小姐的反应好大啊,不过我也不是好嚼舌根的人,宁小姐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宁馨儿气得跺了跺脚,转身便走了。 永凰郡主在远处看着,脸色微沉。 她本来只是想让宁馨儿去挑衅姜姒,好接下来之后的事。 没想到宁馨儿这么不中用! 她转头看向姜曦,“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姜曦急忙道:“我已经买通好了宫女,郡主不必担心!” “一定不会出差错的!” 永凰郡主冷哼一声,“那我就再信你一次,若是不成,你可就别怪我!” 姜曦连忙点头。 快到正午时,墨修凛和墨景献,以及几个宗亲才姗姗来迟。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笑道:“你们这样忙,本宫还要你们过来,真是本宫的不是。” “今日修凛怎么不带两个孩子过来?” 墨修凛笑笑,“多谢皇后娘娘对两个孩子的关心,只是我担心孩子们吵闹,坏了皇后娘娘的赏荷宴,便没把他们带来。” “修凛说笑了,你若是把他们带来,还可以陪元嘉说说话。” 皇后话音刚落,墨元嘉就站了起来。 “母后,儿臣觉得现在酷热难耐,先告辞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皇后一愣,见墨元嘉离开的方向是往宫门去的,赶忙就让宫人追了上去。 墨景献不动声色,开口安慰了皇后几句。 “昨天我给元嘉换了新的寝具,元嘉可能是昨夜没睡好,这才脾气大些。” 皇后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勾起了嘴角。 “那……就麻烦景献多照看元嘉了……” “是。” 几个宗亲陪着皇后说了会话,墨修凛的视线就看向了姜姒。 一旁的墨景献一直注意着,便开口道:“嫂嫂都回来了,哥哥怎么还看着婵儿妹妹?” “如今婵儿妹妹嫁给了宁大人,还是对恩爱夫妻,哥哥不会想要做些什么?” 墨修凛收回视线,“景献说笑了,我对宁夫人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怎么不见景献的侧妃今日有过来?” 一句“宁夫人”墨修凛就和杨婵切割开了,甚至还膈应了墨景献一下。 墨景献面不改色,只是眼底多了几分凉意。 “莹儿受了风寒,我担心会加重她的病情,就没让她来。”他笑了笑,“为了这事,我还和皇后娘娘告罪了许久。” 墨修凛没有回答,眼神去满是意味深长。 暗卫早就告诉过他,自从杨莹嫁进庆王府后,墨景献就没有和杨莹同房过。 墨景献只是为了不暴露这件事,一直不让杨莹去接触其他人。 毕竟,他当初求墨尧泽赐婚,可是说他和杨莹是两情相悦的。 两人心思各异,却都是不动声色。 这时,墨景献突然扬起了笑脸。 “永凰妹妹今日穿得真雅致,瞧这不像是霓裳坊的料子。” 墨修凛一抬头,就看到一脸娇羞的永凰郡主走了过来了。 “庆王哥哥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流光锦,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赏的。” “我就想着赏荷宴时穿一穿,想不到竟这样好看。” “晟王哥哥,你觉得好看吗?” 墨修凛淡淡道:“郡主天生丽质,与这料子无关。”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就羞红了脸。 幸好有墨景献提醒,她才没穿那件绣着芍药的锦裙。 “晟王哥哥,我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永凰郡主用楚楚可怜的眸子看向墨修凛,墨修凛却看都不看一眼,声音淡淡道:“郡主想坐哪都可以。” 见墨修凛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永凰郡主的脸色微沉。 方才墨修凛不是还夸她了吗? 为什么态度这就变了? 永凰郡主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一旁的墨景献便笑道:“永凰妹妹若是不嫌弃,可以坐在我身边。” “毕竟哥哥是个不解风情的人,眼睛都是看向别处的。” 永凰郡主一听,立刻想知道墨修凛看的是谁。 她看向姜姒和杨婵,可两人是坐在一块的,她根本猜不到。 但无论是谁,她都不会觉得高兴。 “晟王哥哥,我新得了些……” 不等永凰郡主说完,墨修凛便起身道:“我还有事,就不陪郡主说话了。” 说罢,便起身走到了姜姒和杨婵那边坐下。 永凰郡主瞪大了眼,她以为墨修凛会和姜姒她们避嫌,现在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坐在了她们身边! 这简直就是狠狠打了她的脸啊! 她转头看向墨景献,“庆王哥哥,你不是说会帮我吗!” 墨景献笑笑,“哥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比我还清楚。” “我若是帮得太明显,到时候他会更加疏远你,你想这样吗?” 永凰郡主自然不想,可她和墨修凛已经许久不说话了。 她收买的那些侍卫,也不再愿意帮她,她现在对墨修凛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凭什么姜姒和杨婵总能轻易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永凰郡主越想越气,转头看向姜曦,用眼神示意她。 姜曦一愣,不知道是否要这样做。 毕竟她们是准备等姜姒去了人少的地方才做的! 但现在…… 姜曦纠结了片刻,便起身离开了凉亭。 等她回来不久,就有一个宫女走向了姜姒。 “姜小姐,方才前头有侍卫传话,说姜夫人带了些东西给你。” 听到这话,姜姒挑起了眉。 陈氏这个时候怎么会到宫里? 而且还不过来给皇后请安? “我母亲可有说是什么东西吗?” “夫人只让奴婢尽快找到姜小姐,其他的便没有了。” 第三百一十章 刺杀 姜姒打量着宫女,转头对墨修凛和杨婵说道:“我去看看。” 杨婵急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姜姒就跟着宫女离开了。 目送着姜姒的背影走远,杨婵的脸上满是担心。 “好端端的,姜夫人怎么会突然到宫里来啊?” 墨修凛目光闪了闪,并未回答杨婵的问题。 此时,姜姒跟着宫女还未走出御花园。 御花园树丛高大,视角隐秘,走在其中很难被发现身影。 姜姒看向四周,遇到的宫人越来越少,声音也越来越幽静。 她止住了脚步,冷声说道:“这不是出宫的路。” “这是小路,能最快到宫门,姜小姐尽管跟着奴婢走就是了。” 宫女催促着姜姒,姜姒不为所动。 “我不会再跟你走了,不可能有宫女带人走这样的小路。” 宫女直直地看着姜姒,“姜小姐当真是不走了?夫人可还在宫门等着姜小姐呢。” “谁派你来的。”姜姒冷声道。 姜姒话音落下,宫女的眼神就变了。 “既然姜小姐觉得累了,奴婢就带姜小姐去休息!” 姜姒皱起眉头,正要防守,身后就传来了动静。 她一转身,便有一道银光闪过。 匕首刺向姜姒,她堪堪躲过。 可她却忘记了,自己的身后也有敌人。 匕首刺穿了姜姒重伤的腹部,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发出阵阵刺痛。 她一掌拍开眼前的宫女,腹部顿时血流如柱。 身后的宫女声音癫狂了起来,“不好意思姜小姐,就请你死在这里!” 姜姒面白如纸,用手捂住了腹部。 但伤口太大,那宫女还用力拔出了匕首。 姜姒站的地方,顿时流了一地的血。 “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宫女大笑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反正要你死的人,全都是恨你的人!” 姜姒不语,长袖下的手却动了动。 “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既然如此,我就换个法子。” 假扮成宫女的人,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想做什么?就这么想早点死?” “我还是很宝贝我这条命的,只是我太想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了。”姜姒勾唇一笑,“可你不愿意说,那我只能用些手段了。” 听到这话,两个宫女一愣。 但姜曦告诉她们,姜姒没有武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想来也只是有些嘴皮子功夫。 宫女冷笑,“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都是嘴巴硬的!” “你若是乖乖配合,还能留个全尸!” 话音落下,两个宫女就对着姜姒冲了过来。 姜姒一动不动,可她们还没碰到姜姒的衣摆,就一起倒在了地上。 两人浑身抽搐不止,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解决掉了两人,姜姒也支撑不住了。 她重重地坐在地上,可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没了力气。 姜姒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信号弹,嘴角扯出一个笑脸。 墨修凛给她的三个信号弹,还真是帮了她不少。 凉亭里,墨修凛的视线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向姜姒离开的方向。 杨婵看出了墨修凛的心思,便低声道:“我也不放心神医,王爷找个借口离开,这里我来处理。” “多谢。” 墨修凛起身,立刻就看到了信号弹。 他愣了一下,直接大步走了凉亭。 皇后正和官眷、宗亲说话,看到墨修凛急匆匆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道:“修凛怎么这么着急?” 众人也好猜测,都只是摇了摇头。 姜姒吃下了止血的药,等着墨修凛出现。 看到他快步跑来的身影,姜姒只有一个想法。 但愿自己这一身的血不要把墨修凛吓到。 “王爷来得可真快……” 墨修凛的发冠都歪了,可见跑得有多快。 看着姜姒的身下都是血,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想要伸手去碰姜姒,又担心会加重她的伤势。 “怎么回事……” 姜姒笑笑,“这两个宫女应该是假扮的,她们现在暂时动弹不得,我也一样。” “能否劳烦王爷帮帮我?” 墨修凛点点头,对着某处发出暗号,下一客就有两个暗卫出现了。 “把这两个人带回去,无论用什么办法,只要留一口气就行。” “是!” 两个杀手被暗卫带走,姜姒便对墨修凛伸出了手。 “王爷,带我回府……找白锦生来……” 话音落下,姜姒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墨修凛心头一紧,抱起姜姒就离开了皇宫。 还在凉亭里等着消息的永凰郡主和姜曦,见姜姒和墨修凛都一去不复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一个姜姒有这么难对付吗?”永凰郡主不满道。 姜曦心里也着急,但还得安抚永凰郡主。 “郡主别急,说不定一会就有消息了。” 这时,墨修凛身边的侍卫来到了皇后面前。 “参见皇后娘娘,我们家王爷身子不适,恰逢王妃在侧,便一起回了王府。” “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和皇后娘娘说一句。” “王爷和王妃说了,改日再进宫谢罪。” 侍卫说完,永凰郡主的手几乎扣进了椅子的扶手。 她面色铁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王妃? 墨修凛竟然承认姜姒是自己的王妃! 为什么! 墨修凛不是讨厌姜姒吗! 永凰郡主不能接受这一点。 为什么姜姒一回来,一切都好像无法控制了! 姜曦看着永凰郡主已经黑成锅底的脸,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两个杀手还没回来,显然是因为失败了! 皇后注意到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她笑道:“回去告诉修凛,让他安心休养身子。” “本宫一会会送些山参灵芝过去。” 侍卫点点头,随即气起身告退。 墨景献淡然地喝着茶,眼底却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晟王府。 白锦生早一步到了王府,正在院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墨修凛抱着姜姒回来,身上还满是鲜血的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快把姜神医放在床上!” 第三百一十一章 姜睿明遇险 墨修凛点点头,赶忙抱着姜姒进屋。 容儿早就准备了一切,只要墨修凛带着姜姒回来了,就可以直接用。 白锦生不敢耽搁,直接撕开了姜姒腹部的衣服。 那里已经血肉模糊,已经是伤上加伤。 墨修凛皱着眉头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神医,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吗?” 白锦生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头也不回道:“这里交给我就好,王爷若是有事,尽管去忙就是了。” 墨修凛看着姜姒的伤口,一时间感慨良多。 思索片刻,他转身房间,对着容儿吩咐道:“守在这里,若是她醒了,就到地牢来告诉我。” “是!” 容儿目送着墨修凛的背影走远,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很快,墨修凛就走进了地牢,两个杀手已经清醒了过来,看到墨修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堂堂晟王想对我们两个小女子做什么。”其中一个杀手冷声说道。 墨修凛冷冷看着她们,“你们若是告诉本王,是谁派你们来的,本王不仅会留你们一条命,还会给你们一笔银子远走高飞。” “你们刺杀本王的王妃,为的不就是银子吗?” 两个刺客不说话。 她们两个的确是为了银子,若不是为了银子,谁敢在皇宫杀人? 那可是掉脑袋的事。 两人沉默了许久,随即才有人说道:“我们若是说了,王爷真的能放过我们?” “是啊,毕竟我们杀的可是晟王妃啊。” 听到这话,墨修凛额头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深吸一口,才冷冷地看向两人,“只要你们说的是真话,本王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半晌,才一起看向墨修凛。 “是一个小宫女找到的我们,但我们猜她的背后应该还有别人。” “不过王爷的动作可要快点,若是晚了,那个小宫女可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首了。” 墨修凛眉头微皱,让两人把那个宫女的样貌描述出来。 等画像画出来后,墨修凛立刻吩咐暗卫去宫里找那个宫女。 随即,便转身离开了地牢。 墨修凛坐在姜姒的床边,看到她即便换上了干净的衣裳,腹部的伤口依旧在不住地溢出鲜血。 他起身去找坐在外面正在狼吞虎咽的白锦生,声音沙哑道:“她的伤口太严重了。” 白锦生看着墨修凛这副模样,咽下嘴里的东西后,他才开口安慰墨修凛道:“这已经是我拼尽全力的结果了。” “那一刀伤到了姜神医的脾胃,所以出血会特别严重。” “若是明日姜神医不醒的话,怕是只能得等了。” 听到白锦生这么说,墨修凛沉默了下来。 “白神医,无论多珍贵的药材,我都可以给你找来,现在我只希望你能治好她。” 白锦生轻叹一声,“不是我不想救,是这伤太严重了。” “但王爷可以放心,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去救姜神医的。” 墨修凛点点头。 这时,暗卫出现在了墨修凛的面前。 “如何?” “那个宫女已经在水井溺死了。” 墨修凛攥紧了拳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白锦生听到这话,挑着眉说道:“身上可有其他的伤痕?” “没有,我们把尸体仔细检查过了,那宫女没有在水中挣扎地痕迹。” 墨修凛淡淡道:“去把那两个杀手处理了。” “是!” 白锦生看着墨修凛阴沉的脸,他在心中不由地感叹。 平日里,墨修凛在姜姒面前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他都要忘记墨修凛其实是杀伐果断的战神王爷了。 现在事关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也就没有以往的从容了。 墨修凛在姜姒的房间守了一夜,白锦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直到第二天鸡鸣,墨修凛才勉强睡了一会。 早朝时,姜睿明一直在等墨修凛的身影,听说他告假了,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姜姒一夜未归,他和陈氏都担心了一晚。 无论墨修凛现在表现得有多喜欢姜姒,当初那样的百般不愿,怎么可能立刻就能冰释前嫌? 所以一下早朝,姜睿明便准备去晟王府看看,但还没上马车,魏时就笑盈盈地走上前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 即便姜睿明和魏时的关系算不上好,也只能先收起上马车的脚。 “姜大人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啊?” “书画院新来了字画,我想赶紧过去看看。” 魏时笑笑,“原来是为了这事啊?我也许久没去书画院看看了,我与姜大人同行。” 姜睿明一听,脸色微变。 “还是不必了,我习惯一个人去书画院。” “姜大人总是拒绝别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魏时笑道,“我对于书画的造诣虽不如姜大人,但我也算是个行家啊!” 姜睿明心中记挂着姜姒,可又没法直接拒绝,最后只能点头。 到了书画院,虽然有新到的字画,但姜睿明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魏时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姜睿明,指着一副字画佯作无意中问,“听闻昨日赏荷宴,晟王殿下身子不适,是姜大小姐送回去的。” “不过晟王殿下身强体壮的,不会是姜大小姐的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五年不见了,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姜睿明一愣,眉眼间就多了一丝担忧。 他和陈氏都没想到这一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姜姒会一个晚上不回来。 现在听到魏时这么说,很可能是姜姒出了什么事,所以不想他们担心,这才在晟王府彻夜未归…… 姜睿明越想越觉得担心,匆匆告别了魏时,就往晟王府去。 魏时勾起嘴角,看着姜睿明跑出书画院。 随即,一匹发狂的马冲向了姜睿明,人被撞到了书画院外的柱子上。 外头传来一阵阵惊呼,却无人上前搭把手,只有姜睿明的小厮在一旁着急地叫喊。 魏时勾起嘴角,转头对着身边正在看着某副字画的人说道:“这个消息可要以最快的速度传进晟王府。” 第三百一十二章 帮帮老爷 晟王府。 姜姒缓缓睁开眼,看到白锦生累得睡在桌子边,手上还沾着血迹。 她揉了揉太阳穴,低头看着腹部上新换的绷带,稍微活动一下,就会有血透出绷带。 缓了一会后,姜姒伸手拿出一瓶药,正要吃一颗,耳边就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姜姒,你醒了!” 墨修凛端着早餐走进来,轻轻放在床边,伸手替姜姒拨开额间的碎发。 “我睡了多久?” “快一天一夜了,你醒得还算快的。”墨修凛轻声道,“白神医说你今天要是能醒,身子就没有大碍了。” “不过你刚醒,身子还虚弱,吃些东西。” 姜姒点点头。 她先吃了一枚补血丹,才伸手接过墨修凛手上的白粥。 喝了半碗之后,精神才好了些。 这时,容儿走进房间,看到姜姒醒了,脸上的犹豫大过惊喜。 “王爷,有些事需要您处理。” 墨修凛看着容儿的神情,顿时就明白了。 他起身道:“你等我一会。” 姜姒点点头。 院子外,容儿沉着脸对墨修凛说道:“王爷,出事了,姜大人被发狂的马匹撞伤。” “现在已经被送回姜府了,姜夫人想让白神医去看看。” 墨修凛沉声道:“悄悄的,别让她发现。” “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容儿点点头,走进房间找了个理由将白锦生带走。 等墨修凛走进来时,他已经恢复了神情。 看到姜姒已经把东西都吃过了,眉眼间满是温柔。 “还想不想吃别的东西?我可以让人去买,或者让厨房做。” 姜姒摇了摇头,“吃一些保持体力就够了,王爷不必麻烦。” “等养好了身子,我会尽快离开的。” “即便你养好了身子,我也不希望你这么快离开。” 听到墨修凛的话,姜姒没有血色的脸微微发红。 “咳咳……再说……” 墨修凛笑笑。 姜姒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拒绝,对他来说就够了。 “王爷,那两个杀手怎么样了?” “死了。” 见墨修凛一脸平静,姜姒一脸疑惑。 “王爷不是已经把人带回王府了吗?” 墨修凛平静道:“她们的人可能料想到会这样的事发生,为了不让她们被抓到,嘴里藏着毒药。” “暗卫把她们带回来时,人就已经没了呼吸。” 姜姒轻叹道:“线索竟然就这样断了。” “没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墨修凛柔声道,“你才醒,还是得多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忙,你再睡一会。” 墨修凛扶着姜姒躺下,看着她沉沉睡去,神情便冷了下来。 他起身走出房间关上,便唤来两个暗卫。 “王妃醒了就来告诉我。” “是!” 说罢,墨修凛便大步离开了。 很快,他就到了镇国公府。 门房看到是他,心中便明白了。 “参见王爷,里头……正忙着,现在恐怕没时间搭理王爷。” “本王是来看姜大人的,若是见不到姜大人,本王也没法和王妃交代。” 门房一愣,立刻就明白他说的王妃是谁。 “王爷说的是,小的这叫人把您带进去。” 踏入院子,陈氏和老太太已经哭作一团,姜曦也在一旁抹泪。 看到墨修凛大步走向她们,姜曦立刻用帕子遮住了半张脸,不叫墨修凛看出自己并非是真心替姜睿明哭泣的。 “参见晟王殿下。” 墨修凛没有理会姜曦,眼睛只看陈氏和老太太。 “岳父现在如何?稷儿病了,姒儿正在照顾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陈氏拭去眼泪说道:“既然姒儿还不知道,就别让她知道,省得担心。” “岳母说的是。”墨修凛说道,“白神医应该已经进去一段时间了?” 陈氏红着眼点点头。 “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老爷被送回来的时候,人都没意识了……” 听到这话,墨修凛眉头微皱。 好好的,街上怎么会有发狂的马? 很快,白锦生就一脸沉重地走了出来,看到墨修凛来了,就对他颔首示意了一下。 随即将头转向了陈氏和老太太,“姜大人的状况并不乐观。” “断了几根骨头还不是最严重的,现在要紧的是姜大人的脑袋里积血。” “若是不能将血块排出,姜大人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了。” 陈氏和老太太听到这话,仿佛晴天霹雳。 要不是墨修凛在一旁扶着,两人早就摔在地上了。 “怎么会这样……” “白神医,你可要救救我家老爷啊!” 陈氏紧紧地抓着白锦生的手,眼底满是乞求。 白锦生轻叹,“我若是能救,也不必出来和夫人说这样的话。” “只是我的医术浅薄,实在是救不了姜大人。” 陈氏急忙道:“谁能救?求求神医告诉我!” “无论千难险阻,我一定会把人找到的!” 白锦生看了墨修凛一眼,“现在只有鬼面神医能救姜大人。” 陈氏一愣,“可、可鬼面神医行踪不定,根本没人找到她……” “若是王爷可以帮忙,或许能很快找到。” 听到这话,陈氏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转头看向墨修凛,声音恳求道:“王爷,请您帮帮老爷。” 墨修凛无奈。 这件事他本来想等解决之后,再告诉姜姒的,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岳母放心,我会尽快把人找来的。” 陈氏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墨修凛和白锦生才走出镇国公府。 他看了白锦生一眼,“现在姜姒的状态不算好,她来给岳父看病,不会加重她的病情吗?” 白锦生呼出一口气,“是会有些影响,但现在姜大人的状况也不容乐观。” “若是不及时把脑子里的积血清出去,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墨修凛思索片刻,眼前的状况实在是让他两难了。 “我会尽快和她说的。” 白锦生也不是看不出来,“王爷别拖超过两日。” 说罢,两人就分别离开了。 晟王府。 此时的姜姒刚刚转醒,抬眼便看到一个眼生的侍女端茶水过来。 侍女笑道:“王妃醒了?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王爷去镇国公府看姜大人了,一会就回来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情意 姜姒一愣,皱眉追问道:“我父亲怎么了?” 侍女被姜姒的厉声质问吓了一跳,眼眶都红了起来。 “姜大人今日被发狂的马儿伤了,现在……现在还昏迷不醒……” 听到这话,姜姒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侍女急忙道:“王妃,您这是要去哪?” “备车,我要回镇国公府!” “可……” “发生什么事了?” 墨修凛的声音响起,侍女立刻对墨修凛行了礼。 “参见王爷。” 墨修凛点点头,看到陌生的侍女,脸色微沉。 “你不是伺候王妃的侍女,谁让你过来的?” 侍女急忙回道:“奴婢看王妃这么无人伺候,便擅作主张……” “来人啊,带回去。”墨修凛冷声道。 “王爷,请您饶了奴婢!” 但是墨修凛对求饶声充耳不闻,屋外很快就有两个侍卫进来把侍女带走了。 墨修凛上前将姜姒扶坐下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动作这么大,只会让伤口更严重。” 姜姒冷冷地甩开,墨修凛的手,“我知道你是不想我伤神,但没必要隐瞒我父亲受伤的事。” 看着姜姒的脸,墨修凛轻叹,“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对不起。” 听到墨修凛道歉,姜姒心中的不满,顿时就消失了。 她以为墨修凛会找理由和她解释,但墨修凛并没有被自己辩解,只是低声道了歉。 即便是火气,也发不出来。 姜姒赶忙道:“快让我回去见父亲!” 墨修凛安抚道:“你先不要着急,我已经答应岳母找到鬼面神医替岳父医治。” “所以你回去,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姜姒垂下眼,权衡利弊后才点了头。 她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姜家大小姐、晟王妃,若是用当初假扮杨婵的法子,只会让更多人怀疑她。 “王爷,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在去镇国公府之前,你先把白神医开的药喝了。” 说罢,便让人把药拿了出来。 姜姒也不管眼前的药有什么,接过便仰头喝下。 刚放下碗,下一刻她就被墨修凛打横抱了起来。 姜姒惊呼一声,双手搂上了墨修凛的脖子。 “王爷,你快放我下来!” “别动。”墨修凛抱紧了些,“走路的事情交给我,这样才不会扯开你的伤口。” “老实点,可别被人看出了什么。” 姜姒无法反驳,只能红着脸,安静窝在墨修凛的怀里。 快到子时时,姜姒和墨修凛才下了马车。 这一路上,墨修凛担心马车颠簸,会加重姜姒的伤口。 马车内不仅垫上了不少软垫,马车的速度还不如人走的快。 姜姒想要抱怨,但被墨修凛温柔的眼神看着时,她只能闭上嘴。 若不是在马车上,姜姒极力反对,墨修凛还想把她抱进去。 她上前站在门房面前,墨修凛在一旁解释。 门房点点头,快步往里走 到了姜睿明和陈氏的院子,陈氏急忙上前道:“您就是鬼面神医?” 姜姒点点头,“快点快让我看看姜大人。” 陈氏给姜姒引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姜姒的眼睛很眼熟。 姜姒走到姜睿明床边,确定他的身上只有一块积血后,心中松了口气。 她拿出银针,快速落在姜睿明身上。 等最后一根针落下,姜姒的额头也冒出了一层薄汗。 站在身后的陈氏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目光闪了闪。 银针拔出,浓稠的黑血也慢慢流出。 看着姜睿明的脸上恢复了些血色,姜姒才起身道:“姜大人已经无碍,夫人放心。” “这是姜大人醒后需要喝的药,一日三次,夫人可要记住了。” 陈氏点点头。 她可看到姜姒转身要走,急忙说道:“神医留步!我还没把银子给你。” 姜姒淡淡道:“王爷已经付过了,我还有事,不便逗留。” 陈氏看不出来,墨修凛一眼就看出来了。 姜姒的身子正在微微发抖,再不走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墨修凛不动声色地站在姜姒身边,伸手扶着她。 “岳母,你好好照顾岳父,明日我会带着姒儿回来看岳父。” 陈氏笑笑,“稷儿病了,姒儿还烦心着呢,等稷儿好了,你们两个再一起带着孩子回来。” “好。” 墨修凛和姜姒并肩走出镇国公府,上马车时,姜姒已经疼得没力气了。 但现在在镇国公府门前,她还是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上了马车。 马车上,墨修凛解开姜姒的衣衫,快速替她换上新的绷带。 墨修凛心疼道:“就要回到王府了,你再坚持一下。” 姜姒虚弱地点点头。 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九死一生的情况数不胜数。 可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心。 她缓缓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了。 再看向坐在茶桌边的无忧和白锦生,顿时有些头疼。 “诶!你先别起来!小心伤口!” 白锦生紧张地看着姜姒,姜姒才没有勉强,只是躺在床上侧着头看着两人。 “我现在蓬头垢面的,你还把无忧带来?” 白锦生一脸为难道:“这也不是我能阻止得了。” 姜姒不置可否,挑眉看向无忧。 “现在你见也见了,可以安心回去了,若是被人知道天机阁阁主出现在晟王府,可是要出大事的。” 无忧不以为意道:“你也太小看我的易容术了,虽然比不上你,但也没有那么差。” “我们才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会这样狼狈。” 一旁的白锦生听到无忧这么说,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一段时间不见? 他怎么记得你无忧日日派人去打听关于姜姒的情况? 听说她伤得严重,差点没睡着! 但是这话,他不敢说。 姜姒笑笑,“是啊,可能是这段时间放松了,竟然被人偷袭了。” “你若是来嘲讽我的,看我狼狈的,现在可都看到的。” 无忧翻了个白眼,“我是来给你送药的,怎么可能真的是来看你笑话的?” 说罢,便拿出了一个锦盒。 姜姒挪动着身子,眉眼间有些意外。 “这不是你的镇阁之宝吗?” 无忧淡淡道:“给你便收着。” 第三百一十四章 记恨 姜姒看着无忧的神情,随即轻笑了一声。 “还是不用了,我受的只是皮外伤,没必要用天山雪蚕。” 她还记得无忧去抓天山雪蚕时,差点没回来。 要不是她花了两天两夜,无忧现在就没办法坐在她面前了。 “拿走,我用不上。” 无忧皱眉道:“这是看不上我的雪蚕?” “行了,激将法对我没用。” 白锦生在一旁轻笑,“姜神医和阁主斗了一会嘴,精神好了许多。” 姜姒不置可否。 昨天从镇国公府过来,墨修凛就怕得不行。 虽然她没了意识,但迷迷糊糊间也听到了什么。 只是今日墨修凛还有公务,不能告假。 所以今日晨起时,他还在床边特地嘱咐了好久。 没想到一睁眼,就能看到无忧和白锦生。 姜姒垂下眼,随即对白锦生招了招手。 “你过来一下。” 白锦生一脸疑惑,但姜姒既然叫他,他当然不会拒绝。 “姜神医,怎么了?” “这几日我受伤,一直是你忙前忙后的照顾我,我能抽到时间指导你的时间有限,这是我之前写下的一些药方和施针的技巧。” 听到这话,白锦生一愣。 他没想到姜姒竟然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他! “姜神医,我真的可以要吗?”白锦生激动道:,“其实之前能一直在你身边观摩,我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 “而且我拼尽全力给姜神医治病,也不是为了回报……” 姜姒笑笑,“你应得的,还是说你不想要?” “想要!当然想要了!” 这可是他做梦都不敢的东西! 白锦生小心翼翼的接过,嘴角的笑怎么都止不住。 但他过来是为了给姜姒上药的,只能忍住好奇和求知的心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给姜姒换了新药,确定姜姒无碍之后,立刻就离开了。 得到了这样的好东西,他自然是迫不及待的。 目送着白锦生的背影走远,姜姒才看向无忧。 “有话要说?” 无忧点点头。 “刚才他在,有些话不方便说。” 姜姒挑了一下眉,“什么事?” “你出事之后,我派人去查了一下,是一个宫女找到那两个杀手假扮宫女来刺杀你的。” 姜姒沉下脸。 既然无忧能查到,墨修凛自然也能。 只是墨修凛并没有告诉她后续的事情。 看这样子,是想等事情明了之后再告诉她啊。 姜姒目光闪了闪,“我才用姜家大小姐的身份回府,那个宫女没理由杀我。” “的确,但这也是最奇怪的事。”无忧认真道,“她接触的不是宫女就是太监,没有和特殊的人来往过。” “更何况现在已经死了。” 姜姒皱眉,“死了?呵,速度可真是快啊。” 无忧沉声道:“现在针对你的人越来越多了,若是再来一次,我都不知道下一次还不能见到你。” 看着无忧担心的神情,姜姒笑道:“先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祸害遗千年。” “这些人想让我死,我偏不会死。” 无忧看着姜姒的神情,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罢了,我也劝不动你,即便你要搅乱这天地,我也会陪你。” 姜姒笑笑,“多谢。”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那个小昭又来了。”无忧说道,“这是她写的信,丢在临江仙后就跑了。” 姜姒伸接过,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只觉得眼睛疼。 “这几日,夫人要准备给姜家大小姐下毒?” 看到这话,姜姒笑了出来。 “这是真打算用那老道的香灰来毒死我?”姜姒笑道,“更何况我现在还不在镇国公府,怕是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你啊,也不要太大意,说不定要杀你的人就是她。” 姜姒不以为意,眼底却闪过了一道杀意。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焦躁的院子里来回踱步,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她立刻转过了头。 “爹!事情如何了?” 魏时安抚道:“你放心好了,一切都妥当了。” 听到魏时这么说,永凰郡主才露出了安心的神情。 “还好有爹在。” 魏时拉着永凰郡主坐下,神情认真道:“永凰,下次你若是再做这样的事,记得和爹说一声。” “若是事情没成,爹也好帮你处理。” 永凰郡主不满的撅起嘴,“谁知道这些人竟然这么无用?” “我可是花了不少银子啊!结果她们连一个姜姒都杀不了!” 魏时安抚道:“以现在晟王殿下对她的重视,说不定在她身边安排了不少暗卫。” “晟王殿下身边的暗卫,实力可不容小觑。” 永凰郡主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 “晟王哥哥为什么会对她上心?就因为她生了两个孩子?” 一想到这种可能,永凰郡主的脸就黑得更厉害了。 贱人! 都在外头呆了五年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分明就是还想着晟王哥哥! 姜姒已经跟她抢过一次墨修凛了,竟然还要抢第二次! “爹!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啊!” 魏时轻声安抚,好不容易才让永凰郡主平静了些。 为了帮永凰郡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在私下做了不少努力。 可昨日姜睿明被送回镇国公府,却不见姜姒的身影。 想到这,魏时的目光闪了闪。 “永凰,以后这样的事,你就不必出手了,爹自然会替你处理。” “哦……” 永凰郡主嘴上答应着,心里想的却是其他的事。 她思索片刻,便找了个借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随即,她写了一封信,让侍女尽快送出去。 庆王府。 墨景献一夜未回,杨莹和兰儿偷偷摸摸地走到听雨阁附近。 看到附近的侍卫不算多,杨莹就让兰儿快些上去支开他们。 兰儿满脸地犹豫,但在杨莹的多番催促下,她还是走到侍卫面前。 “不好了!侧妃不见了!” 两个侍卫皱眉道:“侧妃不见了,你就去找,来和我们说有什么用?” 兰儿梨花带雨道:“你们是王爷的侍卫,自然比小厮厉害。” “我若是不找你们,还能找谁?”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依旧拒绝道:“我们不能擅离职守。” 第三百一十五章 意外发现 兰儿在心里暗骂两个侍卫死脑筋,面上依旧一副焦虑的模样。 “虽然王爷不常来看侧妃,但到底也是王爷的女人。”兰儿说道,“更何况这桩婚事还是王爷亲自去和皇上求的,若是侧妃出了什么事,皇上怪罪下来,难道是王爷的责任吗?” 见兰儿把墨尧泽都搬出来了,侍卫顿时就有些动摇了。 虽然墨景献对杨莹不重视,但大小也是一个侧室。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既然如此,我们就帮帮你。”其中一个侍卫说道。 兰儿感激道:“多谢侍卫大哥!” “等找到了侧妃,侧妃定会好好感谢二位的!” 兰儿转身给两个侍卫带路,便给杨莹使了个眼色。 杨莹勾起红唇,等两个侍卫走远,提着裙摆快步走进了听雨阁。 墨景献的书房,杨莹还是第一次进。 闻着里边的油墨味,她心中满是感慨。 话本子里的恩爱夫妻,都是男执笔,女研磨。 可她呢? 嫁过来这么久,却没见过自己的丈夫几面。 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不嫁! 好歹……还能天天看到墨景献。 杨莹红了眼眶,但也知道情况紧急。 她赶忙在书房翻找,看看墨景献平日里都在这里做什么。 若是真像姜姒说的那样,投其所好就能挽回墨景献的心,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杨莹没有在书桌上看到任何东西,但却看到了几张写“阅”字的纸。 她看不懂,便转头走向了书架。 架子上都是墨景献收集的笔墨纸砚,还有一些瓷器。 只是在杨府时,她就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就连字画书法,都是为了讨好墨景献现学的。 她仔细看着书架上的东西,突然发现书架上有一个看起来与其他东西格格不入的笔架。 杨莹好奇地伸手去拿,却发现拿不下来。 她正疑惑着,一个暗门就出现在了杨莹的眼前。 这样的事,杨莹还是第一次遇到。 愣了半晌后,她才走进了密室。 她倒是要看看,墨景献是不是在这里金屋藏娇了! 暗道昏暗,杨莹只能努力适应眼前的黑暗。 很快,前面出现了昏暗的光线,杨莹喜出望外,却再次看到一处暗门。 杨莹皱起眉头,她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想不到还有一扇门挡着她! 她抬脚用力揣在了门锁上,却听到“啪嗒”一声,繁复的锁就落在了地上。 杨莹喜出望外,赶忙推开门看。 可看到里面寒光四起时,她便愣住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庆王府里竟然会有这么多武器! 若是被墨尧泽知道,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杨莹不敢再继续逗留,赶忙转身小跑着离开。 重新回到书房,杨莹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但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唤回了杨莹的意识,她赶忙往外跑,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出去,肯定会被这两个侍卫撞个正着。 杨莹的脑子转得飞快,赶忙躺在地上,将地上的土抹到自己脸上,随即便闭上了眼。 “兰儿姑娘,你真的确定侧妃是在王府里不见的吗?” “是啊,我们跟着你找遍了王府,也没看到侧妃的身影。” 兰儿继续说谎稳住他们,“自然是真的!我那时去给侧妃拿茶水,回来之后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找到。” “若不是情况紧急,我也不会麻烦二位大哥啊。” 说话间,兰儿突然看到了躺在听雨阁里的杨莹,立刻惊呼了起来。 “侧妃!” 她第一个冲了上去,看到杨莹的脸上满是灰尘,神情有些复杂。 不会是真的发生什么了? 两个侍卫也上前查看,“侧妃怎么会在听雨阁里?” 兰儿急忙道:“定是被恶人掳走了!瞧侧妃身上都是尘土,也不知道那恶人做了什么!” “二位大哥快帮帮忙,把侧妃扶回院子啊!” 其中一个侍卫上前搭了把手,另一个则留下查看状况。 他走进书房查看,便发现房间有被翻动的痕迹。 侍卫的额头顿时冒出冷汗,赶忙去联络墨景献。 墨景献赶回来时,两个侍卫已经跪在了地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墨景献冷声道。 他正准备去找前朝遗孤的路上,还未进门,就收到了侍卫的消息。 听说有人闯进了他的书房,他暂时就顾不得眼下,只能让暗卫看好这里。 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难道苗然还没死? 想到这个可能,墨景献便沉了脸。 那个苗疆人敢骗他? 可事后,阿胜的确送了具尸体过来。 容貌和身型,的确是苗然的。 墨景献越想越害怕,如果是墨修凛派来的人,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殿下息怒!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侍卫急忙解释,“那时侧妃身边的兰儿姑娘来找我们,说侧妃不见了。” “等回来时,便看到侧妃躺在了地上。” 墨景献冷声道:“这件事还和侧妃有关?” “是,小的不敢隐瞒。” 墨景献冷声道:“这事或许不是你们的错,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去领罚!” 两个侍卫赶忙离开,墨景献则走进了书房。 书房到处都是被翻动的痕迹,却什么东西都没丢。 他冷冷地看着书房,神情变得狰狞了起来。 那个人必定对他很了解! 墨景献深吸了几口气,转身去开密室。 看到武器库的锁掉在地上,他脸上的平静顿时就消失了。 这里竟然被发现了! 墨景献急匆匆走出密室,直奔杨莹的院子。 他和杨莹成亲以来,还是第一次进来。 此时的杨莹一脸恍惚地躺在床上,仿佛被吓坏了。 兰儿担心极了,急忙说道:“侧妃,您怎么了?” 杨莹根本不回答,只是呆愣地看着屋外。 兰儿不停地和杨莹说话,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她轻叹一声,转头便看到了一脸阴沉的墨景献。 “参见庆王殿下!” 听到“庆王”二字,杨莹的身子就抖了一下。 “你先出去,本王和侧妃说说话。” “是!” 房间安静下来,墨景献就坐在了杨莹的床边。 “你是被人绑到听雨阁的吗?” 第三百一十六章 恶毒的计划 杨莹垂着头,不敢和墨景献直视。 许久,才点了点头。 “妾身只记得自己被一个蒙面壮汉掳走,逼着妾身问了许多听不懂的事……” “但殿下放心!关于殿下的事,妾身一个字都没说!” 杨莹的话就像在证明什么一样,墨景献也没说什么。 “既然你看不清他的脸,那你应该知道看到他在书房里做了什么?” “妾身只看到他进了书房,然后就没了意识……” 墨景献打量着杨莹的神情,只看到了她脸上的害怕。 他皱起眉头,“今日你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就好好休息。” 说罢,便站了起来。 杨莹点点头,没有挽留墨景献。 墨景献虽然觉得疑惑,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查到究竟是谁进了他的书房更要紧。 等墨景献离开后,兰儿疑惑地走进屋里。 “侧妃,您怎么不把王爷留下来啊?” 杨莹声音沙哑道:“反正王爷的心也不在我这。” 兰儿蹲在床边,“侧妃,您今日去听雨阁,不就是为了挽回王爷吗?” “别说了,我想休息一下。”杨莹说道:“明日……替我准备马车,我要回去看看娘。” “是。” 皇宫内。 墨修凛从眼前的奏折里抬头,看到外面的天色,在心中叹了口气。 墨尧泽手中的朱笔不停,看到墨修凛停了下来,便轻笑道:“外头太阳下山,修凛也想回府了。” “如今府上有了牵挂的人,可不敌以前能陪朕批一天奏折了。” 听到这话,墨修凛的耳朵微微发红。 “圣上不要打趣臣了,心中有牵挂,这也是人之常情。” 墨尧泽刚勾起嘴角,下一刻就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圣上!” 墨修凛急忙冲到墨尧泽面前,替他倒上一杯茶水。 喝下茶水后,墨尧泽的脸色才好些。 “神医何时能再入宫一次?” 墨修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如实道:“她的身子才刚恢复,臣也不敢断言。” 墨尧泽眼眸微冷,“敢在宫里伤人,这事朕一定会给神医一个交代的。” “臣替她谢过圣上。”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左右你的心也不在这里了。” 墨修凛不语,转身走回案牍,将剩下的奏折批完,才离开皇宫。 回到王府,他直奔姜姒的房间。 见她正靠坐在床头看书,顿时安心了不少。 “怎么不躺着了?” 听到墨修凛的声音,姜姒头也不抬地轻笑。 “我虽然是伤患,但也不必一直躺在床上,不过王爷今日这么晚才回来,倒是少见得很。” 墨修凛轻叹,“皇上的身子又差了些,你有没有办法?” 姜姒一听,立刻放下了书。 “皇上身上的毒古怪,我瞧着像是云前辈的蛊毒。” 墨修凛皱眉。 当时云三娘一直在风云楼里,很少出门。 即便出去,也只是和金老头略逛逛就回来了。 若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去皇宫下毒,可能性不大。 “你能解毒吗?” 姜姒不能给墨修凛一个准确的答案,“我会尽力一试。” 云三娘是苗疆最厉害的巫医,蛊毒更是一绝。 她有六成的把握能解开墨尧泽身上的毒,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毕竟墨尧泽体内的毒太多,需要十分谨慎,免得又形成新的毒。 “王爷,我需要尽快养好伤,这是我开的方子,希望王爷能替我找来。” 虽然墨修凛很想对姜姒说不必这么着急,但还是点了头。 眼下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几日后。 姜曦趁着夜色又到了周氏那。 看到周氏,张口便是抱怨。 “这些日子姜姒不在府上,虽然我乐得清闲,可永凰郡主那却不好对付。” 周氏心疼道:“曦儿,你别着急,姜姒还能不回来吗?” 姜曦冷声道:“无论她回不回来,我都得受罪。” “她当初怎么不死在外面!” 这几日姜姒不在,永凰郡主把她当成了出气筒。 可她偏偏还不能回嘴! 心中有气,她就只能忍着! 周氏安抚道:“曦儿,等她回来了,你只要把娘从道长那里求来的药给姜姒吃下,咱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见到她!晟王府我又进不去,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看着姜曦这样,周氏神情变得有些犹豫。 “曦儿……其实,娘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现在姜曦烦躁得很,连对周氏都没有好脸色。 “其实……姜姒可能不是你母亲和父亲的孩子。” 听到这话,姜曦的神情一愣。 “娘,你在说什么?” 周氏急忙道:“这也是我无意中听到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姜曦紧盯着周氏说道:“娘,你说清楚点。” “就是有一日,我去镇国公府时,你母亲和老太太在说话,我不小心听到的……” “但听得也不真切,说不定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姜曦勾起嘴角。 这件事是真是假重要吗? 根本不重要! 只要听的人信了,这就够了! “娘,这件事你有和其他人说过吗?” “自然是没有!这样的事怎么敢乱说啊!” 姜曦笑笑,“那就好,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不好。” 周氏疑惑道:“曦儿,你想做什么?” “姜家大小姐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世无法接受,服毒而亡,娘觉得如何?” 周氏一听,顿时笑了起来。 “那自然是好极了!” 晟王府。 姜姒现在已经恢复了许多,下床走动已经没问题了。 她坐在桌子边写着药方,眨眼间就有一叠了。 容儿端着茶水走进来,看着姜姒的手动得极快,都忍不住感叹。 “王妃的身子才刚恢复,可不要累坏了身子。” 姜姒笑笑,“我哪有这么娇弱?都是王爷太过于紧张了。” “自然要紧张,小少爷和小小姐想过来看看您,王爷都没同意。” 姜姒不置可否。 现在她已经不排斥王府的人叫她王妃了。 她纠正过好几次,却也没有改变什么,干脆就接受了。 反正也只是个称呼而已。 这时,一个侍女端着糕点走了进来。 看着姜姒的神情,却透着一股奇怪。 第三百一十七章 真正的身世 姜姒看着侍女的神情,眉头微皱。 “为何这样看我?” 侍女身子一抖,赶忙跪在了地上。 “王妃息怒!奴婢不是有意的!” 容儿一看,立刻发现事情不简单,立刻厉声道:“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侍女支支吾吾了半天,直到容儿已经不耐烦了,她才赶忙说道:“现在外面有传言,说……说王妃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 “其实是外头捡的野种……” 听到这话,姜姒沉下了脸。 连野种这样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外面现在传的话,肯定比现在更难听。 容儿看向姜姒,立刻说道:“奴婢这就去告诉王爷!” “等等。”姜姒打断她,“这件事先不着急,我自己先去听听。” 容儿不赞同道:“这样的脏话,王妃不听也好。” “更何况现在王妃的身子才好些,实在是不应该伤神。” 姜姒淡淡道:“有人在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流言,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说罢,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不是姜家亲生孩子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 她唯一不知道的事,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但想到先前看到的生辰八字,姜姒的心便狂跳了几下。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这样的巧合。 容儿替姜姒找了一辆马车,即便是隔着帘子,外面的说话声也是清晰可闻。 “姜大人可真是可怜,两个女儿竟没一个是自己亲生的。” “谁说不是呢?我有幸见过姜夫人一面,应该不是如此不检点的人!” “别胡说!我听说是姜大人和姜夫人商量,从外面抱回来的!” 姜姒听着这话,神色淡淡,容儿却一脸担心。 “王妃,咱们还是回去……这些市侩的话,不听也罢。” “是啊,不听也罢。”姜姒笑笑,“掉头,我要去镇国公府。” 容儿一愣,心中却也猜到了几分。 马车停在了镇国公府门外,姜姒走下马车,门房瞧见还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叫了十几年的大小姐。 姜姒也不在乎,直接问道:“父亲母亲都在吗?” “是……老爷刚才外头回来。” 姜姒点点头,带着容儿大步走进了镇国公府。 院子内,姜睿明和陈氏坐在一起,神情凝重。 “这件事,怎么会被别人知道?”姜睿明沉声道,“当初知道这事的,只有我们三人。” 陈氏的脸色也不好看,“在隐瞒此事时,我就知道会有这样一天,只是我没想到这事竟然来得这样快……” 这时,一个侍女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大小姐回来了!” 听到这话,两人对视轻叹了一声。 “带她进来。”陈氏轻声道。 很快,姜姒就走进了院子。 她让容儿在外面等她,自己一个人走进了院子。 看到姜睿明和陈氏略显疲惫的眼神,姜姒有些心疼。 “父亲、母亲……” 陈氏笑着对姜姒招了招手,“姒儿,来,到我身边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问,我和你父亲会一件件告诉你的。” 姜姒垂下眼,上前坐在陈氏身边。 “母亲,我是从哪里来的?”姜姒轻声道。 陈氏轻叹一声。 姜姒比她想象中的更冷静。 “姒儿,当初你父亲把你带回家时,你还没有足月,而我也因为劳累,七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而你恰好出现,替我保住了镇国公夫人不能再生育的事。” “说来我还要谢谢你。” 陈氏说这话时,眼角带着泪光,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许多。 姜姒拿出手帕,替她擦去眼角的泪。 “父亲母亲愿意养大襁褓中的我,我才是应该和父亲母亲说声谢谢。” 陈氏笑笑,“姒儿,这么多年了,我和你父亲早就把你当做亲生女儿了。” “五年前,我们是准备在你回门归宁告诉你的,想不到这一等,就是五年。”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姜睿明轻叹一声,“姒儿,对于你的身世,你真的想知道吗?” 姜姒坚定地点了点头,“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是稀里糊涂来到这个世上的,父亲、母亲,我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姜睿明和陈氏对视一眼,陈氏才缓缓说道:“其实,你是前朝靖王的嫡亲后裔。” “当初先帝想对前朝余党赶尽杀绝,除了把你带走的乳母,无一幸免。” “你父亲见你可怜,便将你带了回来,为了这事,他被扣上了不少罪名。” 虽然现在陈氏说得轻描淡写的,但当初的情形,必定十分凶险。 现在,她总算知道姜睿明先前为什么会被墨尧泽针对了。 没有天子会把一个有异心的臣子留在身边。 “父亲,您为了我受苦了。”姜姒哑声道。 姜睿明笑笑,“都只是些小事而已,若不是要说明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想让你母亲告诉你这些。” “姒儿,你怨我们吗?” 怨我们不一早告诉你这件事。 怨我们一直将此事埋在心里,只为了让你继续留在我们身边。 姜姒抬眸看向姜睿明和陈氏,只觉得鼻尖发酸。 “父亲母亲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么会怨?”姜姒哑声道,“现在是我连累了父亲母亲才是。” 陈氏红着眼轻声嗔怪,“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你不怨我和父亲隐瞒你的身世,我们已经很高兴了。” 姜姒点点头。 “我知道父亲、母亲隐瞒此事,都是为了我好。”她沉声道,“我也知道,现在正在有人找我这个前朝的遗孤。” 听到这话,姜睿明皱起了眉头。 “姒儿,这件事是晟王殿下告诉你的吗?” 姜姒摇摇头,“这件事是我无意中听说的,想来是有人想要用这件做一件遗臭万年的事!” 虽然并未明说,姜睿明和陈氏心中也都明白了。 陈氏伸手握住姜姒的手,“姒儿,无论如何,你都要小心。” “现在外头都是关于这件事的流言蜚语,必定会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 “你待在晟王殿下身边,比待在我们身边要安全。” 第三百一十八章 和她想的不一样 姜姒笑笑,“母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 “即便没有王爷,我也能保护好自己。” 陈氏泪中有笑,缓缓点了点头。 “去看看你祖母,她听说这件事,连早膳都没吃几口。” 姜姒点点头。 姜睿明和陈氏看着姜姒的背影,心中十分惆怅。 陈氏看向姜睿明,“老爷,姒儿她不怪我们……” “我真的好怕姒儿会责备我们……” 说罢,眼角便滑下了两行清泪。 姜睿明轻叹,“姒儿不会这样的,她是个好孩子,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护她。”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听着侍女从外头打听来的话,笑得合不拢嘴。 她看向姜曦,“曦儿,还是你会出主意。” 姜曦笑笑,“以姜姒的性格,必定接受不了这件事,现在她应该已经回府和父亲母亲闹了。” “闹,随便她闹,闹得越大越好。”永凰郡主冷笑道,“最好闹到人尽皆知,让她在京城活不下去最好!” 只有姜姒死了,她才能安心。 这样,她就能把墨修凛变成自己的了! “曦儿,你现在回去看看,若是能添把柴,那就更好了。”永凰郡主笑道。 “郡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回镇国公府的路上,姜曦有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 姜姒就是她人生路上的绊脚石,她必须要把姜姒狠狠踩在脚下! 很快,姜曦就到了镇国公府。 走进院子,看到容儿就站在外头,她顿时勾起了嘴角。 “这不是晟王府的侍女吗?”姜曦佯作惊讶道,“是不是姐姐回来了?那外头的事……” “作为妹妹,我可要好好安慰姐姐。” 容儿冷冷地看向姜曦,“王妃现在正在和老太君说话,二小姐怕是不方便见。” 姜曦笑道:“这怎么行?为了安慰姐姐,我还特地在街上买了她喜欢的糕点。” “若是不能亲自给姐姐,我的一片心意可怎么办啊?” 容儿看到姜曦手上的糕点,细看之下,似乎还有解开的痕迹。 “二小姐有这份心就够了,王爷前几日特地向皇上要来了宫里的点心师,口味也变得刁钻了许多,怕是吃不下这些糕点。” 听到这话,姜曦的神情变得难看。 这些话是姜姒教侍女说的吗? 姜姒的心好歹毒啊! 竟然要一个侍女来下她的面子! 姜曦努力平复着心情,不让自己表现得太生气。 “虽然姑娘这样说,但我和姐姐的情谊可不一般。”她皮笑肉不笑道,“我要去找姐姐了,就不陪姑娘……” 不等姜曦把话说完,容儿就伸手拿过了她手上的糕点。 姜曦一愣,“放肆!这里可是镇国公府!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容儿淡淡道:“奴婢的职责就是照顾好王妃,奴婢先前已经说过,王妃不想吃糕点。” “但姜二小姐听不见去,奴婢自然只能这样做了。” 姜曦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 “怎么这样吵闹?” 姜姒走出院子,看到姜曦正在和容儿僵持,神色淡淡。 “妹妹回来了,只是祖母刚睡下,妹妹还是小声些好。” 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说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被她哄睡着,她可不想让姜曦吵醒了她。 “王妃,姜二小姐奇怪得很,奴婢已经和二小姐说,王妃不吃这些糕点,姜二小姐就跟听不懂一样,非要拿给王妃吃。” 姜姒一听,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容儿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她淡淡看向那些糕点,“容儿说得是,最近我陪着孩子们吃了不少,实在是吃不下了。” “但是妹妹的一番心意,我也不糟蹋了,我一会让容儿拿给王府的下人吃。” 听着主仆俩一唱一和的,姜曦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里面可是下了毒药的! 要是姜姒不吃,她的药不就白下了吗! 姜曦垂下眼,敛去眼底的情绪。 “那还真是不巧,我以为现在姐姐可能心情不好,吃些甜的会好些呢。”她笑了笑,“是我想得不够周全,姑娘还是把糕点给我。” 容儿并没有把东西还给姜曦,而是看向了姜姒。 姜姒淡淡道:“妹妹为何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自然是因为街上的流言蜚语,姐姐不必强装坚强,妹妹我明白的。” 姜曦暂时被转移了注意,姜姒就用眼神示意了容儿。 容儿不动声色地后退,姜姒便上前将姜曦拉到了廊下。 姜姒的神情突然多了一丝哀伤,让姜曦在心中暗爽。 她最想看到的就是姜姒这副神情! 那她这些日子受的苦就没白受! “姐姐,你若是有什么心里话就说出来。”姜曦轻声诱哄道,“咱们是一家人,没必要自己忍着。” “妹妹还是和以前一样贴心,不过父亲母亲说了,那些事都是谣言,我怎么可能不是父亲母亲所出呢?” 姜姒笑着看向姜曦,“无论以后再有什么流言蜚语,我也不会再放在心上了。” 姜曦一愣,这和她想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凭她对姜姒的了解,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即便姜睿明和陈氏这么说,姜姒也不可能完全相信啊! 姜曦顿时就慌了。 她的眼睛珠子转了转,随即说道:“左右都是些流言蜚语,姐姐的确不应该放在心上。” “只是有些话说得真的似的,听起来怪吓人的。” 姜姒笑笑,“既然听着吓人,妹妹就别去听。” “我已经让厨房准备了晚膳,今晚王爷会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过来吃饭,妹妹先去休息会。”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姜曦难以置信。 事情的发展,怎么和她想的越来越不一样了! 姜姒不应该会追问她是什么话,然后她再添油加醋吗? 姜曦坐在廊下不知所措,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站在暗处看到这一切的姜姒和容儿,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若是姜曦算计的是前身,这事或许就成了,可惜现在这副身子的主人是她。 “王妃,这些糕点怎么处理?”容儿问道。 “自然是让我的好妹妹吃下她这份‘心意了’。”姜姒冷声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他日对立,又该如何 傍晚。 墨修凛带着两个孩子到了镇国公府,四只圆溜溜的眼珠子频频望向姜姒。 姜姒对着两人笑笑,伸手给他们夹了爱吃的菜。 两小只自然感动得不行。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到娘亲了! 明明就住在一起,却不能见! 为此,他们还偷偷溜走了几次,可无一例外会被暗卫拎回来。 他们和墨修凛闹了好几次,墨修凛也是不为所动。 光是想想,两小只就觉得好委屈。 在这张饭桌上,只有一个人吃得心不在焉的,那就是姜曦。 看着众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一样。 就连侍女替姜姒倒茶时,眼神都会忍不住打量姜姒。 可即便如此,众人还是像没事人一样! 这让她不禁怀疑,难道是传出去的话还不够严重吗? 否则姜姒怎么会无动于衷! 吃过晚膳,陈氏和老太太都是一脸的不舍。 但她们也清楚,现在姜姒跟着墨修凛是最安全的。 王府大多是墨修凛的亲兵,若是出了什么,墨修凛也能第一次时间护住姜姒。 “姒儿,早些回去。”陈氏心疼道,“最近照顾稷儿,你都瘦了许多。” 姜姒知道这是墨修凛给她找的借口,便笑着回道:“我知道了,母亲也快些回去。” 说罢,便对陈氏他们挥了挥手。 上了马车,墨修凛才说道:“传出谣言的人抓到了,是天桥下说书的。” 两小只一脸疑惑,不明白墨修凛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姒听罢,神色淡淡。 她伸手摸了摸两小只的头,眉眼间满是温柔。 “这些日子娘亲不能见你们,是因为娘亲病了。”姜姒柔声道,“因为担心会传染给你们,所以才会等到好了才敢见你们。” 两小只一听,小脸满是紧张。 “娘亲,你病得很严重吗?是不是因为……” 墨稷知道姜姒的病,说话间就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九转还魂丹。 姜姒笑着阻止他,“只是伤寒了而已,稷儿不必担心。” 墨天欣没有药,只能伸出小爪子握住姜姒的手。 “娘亲,我知道生病很难受,下次生病能不能让欣欣陪着你?只要有人陪着说话,娘亲一定能很快好起来的!” “谢谢欣欣。” 两小只见到姜姒,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不断地和姜姒说这些天发生的事,说到眼皮都睁不开了,就在墨修凛的怀里沉沉睡去了。 姜姒摸着两小只的头,随即说道:“下回还是别在孩子们面前说这样的事,他们心思敏锐,我怕他们担心。” 墨修凛点点头。 “不过孩子们可比你想的要懂事得多。”他笑笑,“以前你还在假扮杨小姐时,便有不少心思。” 姜姒不置可否。 “说书的人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罢了。” “将这件事传出去的人,应该和我的好妹妹有关。” 听到这话,墨修凛也不觉得意外。 像这样私密的事,大多都是府里的人传出的。 而对姜姒有怨的人,除了姜曦也没别人了。 “那你的身世?”墨修凛轻声道。 姜姒勾唇一笑,“王爷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至于我是谁,我怕我说了,王爷会为了大周杀了我。” 墨修凛身子一僵,立刻就明白了姜姒的意思。 最近民间多了一个组织,说是要推翻大周,匡扶前朝。 墨尧泽为了这件事一直在伤神。 即便抓了一批,也还是没办法斩草除根。 现在听到姜姒这么说,墨修凛的心情不由的沉了下来。 “我不会这样做的……” 姜姒没有回答。 眼下暂时风平浪静,墨修凛自然可以这样说。 但若是墨尧泽知道这件事,墨修凛还会为了她违抗圣命吗? 姜姒闭上了眼,听着外面的喧闹声久久不语。 杨府。 李氏看到天色已晚,忍不住问道:“莹儿,你今日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府?” 听到这话,杨莹一愣,神情变得有些闪躲。 “娘,你不想我多陪陪你吗?” 李氏轻叹,“娘自然想,只是你今日来得突然,瞧着像是有心事一样。” “莹儿,你和娘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杨莹垂下眼,小声道:“娘,你想多了,能有什么事?” “你是我的女儿,你有心事,娘难道看不出来吗!”李氏激动道,“你在庆王府受的委屈,娘也知道,娘没用,让你没有一个可以依附的母家,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咽。” 杨莹顿时红了眼,“娘……有些事,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知道怎么说……” 李氏一听,顿时紧张道:“是不是王爷又对你做了什么?” “娘,若是殿下在做一些可能会诛九族的事,我……我该怎么办?” 屋内陷入了沉默。 李氏怎么也想不到,杨莹会说出这样的话。 诛九族的罪…… 李氏聪明,一猜就猜到了七八分。 一个王爷,能做的诛九族的事,那就只有谋反了…… 平日里看墨景献一副笑莹莹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出来。 能隐忍多年,让世人皆觉得自己是个闲散王爷。 光是这份毅力,就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李氏强作镇定,抬眼看向杨莹。 “莹儿,这件事你绝对不可以告诉第三个人,务必要守好自己的嘴!” 杨莹点点头。 “这样大的事,我也只敢和娘说,别人我怎么敢啊!” 究竟谁才是对她好的人,她也不是分辨不出来。 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李氏了。 “娘,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 李氏轻声安慰道:“娘来想办法,娘尽可能想办法……” 可是这么大的事,又岂是她一个深闺妇人能解决得了的? 这时,李氏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她哄着杨莹今夜先在杨府住下,剩下的事情明日再说。 等第二天天一亮,李氏就带着礼物站在了宁府前面。 杨婵刚起身梳洗,听到侍女说李氏来了,心中还觉得疑惑。 自她出嫁,她和李氏就再也没见过了。 第三百二十章 刻意引导 “夫人,要见她吗?” 杨婵思索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先带她进来。” 若是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找个借口请走就是。 很快,杨婵就坐在了李氏面前。 李氏一见到杨婵,立刻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大小姐。” 杨婵打量着李氏的神色,见她眼底带着淡淡的乌青,显然是一夜未眠。 她垂下眼,“姨娘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让我办?” 李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杨婵身后的落然和绿儿。 “大小姐,有些事,妾身只能和你说。” 听到这话,杨婵挑了一下眉。 本来想要拒绝,但李氏的神情认真,让杨婵动了恻隐之心。 “我知道了,落然、绿儿,你们先退开些。” 绿儿不赞同道:“夫人,您的伤才好些,离不得人。” “奴婢担心站远些,若是出了事,怕耽误了时辰。” 这话意有所指,李氏脸一白。 同住杨府时,她的确做了不少针对杨婵的事…… 如今有事,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她。 李氏身子微抖,觉得无地自容。 可为了杨莹,无论如何她都得求杨婵。 “大小姐……您放心,妾身绝对不会做对您不好的事……妾身是真的有事相求。” 李氏低声下气的模样,终究让杨婵不忍。 “绿儿,我自有分寸,你们若是不放心,别站得太远就是了。” 杨婵都这么吩咐了,绿儿和落然只能后退。 等两人走到听不见杨婵和李氏说话的距离后,李氏才颤声说道:“大小姐,我知道您不是一直以来在杨府的人。” “但为了救莹儿,妾身实在是没法子了……” 听到这话,杨婵皱起了眉头。 “姨娘来和我说这事,是想用这件事要挟我帮忙?” 李氏急忙否认,“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有事想求那位姑娘!” “现在能帮莹儿脱离苦海的人,也只有她了!” 杨婵神情淡漠,知道李氏不会用杨莹的事来开玩笑,思索片刻后才问道:“姨娘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 见李氏犹豫,杨婵沉下了脸。 “姨娘若是不说,我又怎么帮你?” 李氏纠结了许久,才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样。 “这不是件小事,大小姐知道了可千万别说出去。” 杨婵点点头,“我自然知道分寸。” “庆王殿下似乎在密谋造反……” 虽然李氏压低了声音,但这件事的冲击实在太大,让她无法继续保持镇定。 “姨娘,此事当真?” 李氏苦笑,“这么大的事,妾身怎敢胡说?” “大小姐,我是真的走投无路,这才来找的你。” “现在除了那位姑娘,真的没人能帮我们母女了……大小姐,求您帮帮妾身和莹儿……” 这么大的事,杨婵自然不能擅作主张。 她看着李氏,随即沉声道:“姨娘,这件事我说了不算,得问姑娘的意思。” “今日你先回去,若是姑娘愿意帮你,我自会联系你。” 李氏急忙道:“希望大小姐可以帮妾身说几句好话,妾身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大小姐和姑娘。” 杨婵没有回答,只是让人把李氏送走。 她呆坐在院子里,等调整好情绪后,才让落然和绿儿备车去晟王府。 到了晟王府,杨婵立刻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姜姒,姜姒听完却一脸淡然。 “我知道了。” 杨婵一愣,不由得好奇道:“姜神医,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姜姒笑笑,“因为是我引导杨莹发现这件事。” 听到这话,杨婵有些反应不过来。 “姜神医早就知道庆王殿下他有异心?” “无意中发现,更何况他的动作太多,即便隐藏得再好,也会有被发现的那一天。” 见姜姒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杨婵松了口气。 “那神医打算帮忙吗?” 姜姒勾起嘴角,“那就要看她们是否舍得眼下这荣华富贵了。” 夜晚。 李氏在杨府坐立不安,即便觉得疲乏,也实在是睡不着。 侍女都被她遣走了,偌大的院子,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她看着高悬的皎皎明月,忍不住叹息。 难道她这么多年努力让杨莹攀上高枝,都是错的吗? “二夫人好雅兴,这么晚了还在赏月。” 听到姜姒的声音,李氏喜出望外。 她还以为姜姒不会这么早来找她! 李氏猛然转过身,看到戴着描金面具的姜姒向自己走近,立刻便恭敬地行了礼。 “姑娘。” “不必多礼,你的事我已经从杨小姐那听说了。”姜姒淡淡道,“二夫人想要我怎么帮你?” 李氏一听便明白,姜姒并没有决定帮她。 “姑娘,妾身想要的很简单,只要妾身能和莹儿活下去,妾身愿意做任何事!” 姜姒笑笑,“我看出来了二夫人的决心,那侧妃呢?” “她可愿意付出代价?” “毕竟这件事,可不好办。” 李氏攥紧手中的帕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猜不到姜姒要杨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若是可能会没命的事,她绝不会答应。 “姑娘,若是妾身能做的事,妾身来就是了……莹儿、莹儿她不成的……” 姜姒一听,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二夫人现在有和我谈条件的权利吗?” 李氏顿时哑然。 是啊,现在是她在求着姜姒帮自己。 姜姒若是帮了,她自然是感激的。 但姜姒不帮,她也怨不得什么。 “是妾身多嘴了……”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要付出什么。”姜姒冷声道,“当初二小姐不就是舍弃了脸面,这才嫁给庆王的吗?” 听到姜姒这么说,李氏便知道姜姒很清楚当初发生的事。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姜姒,“那姑娘想我们母女怎么做?” “杨大人书房里应该有不少要紧的文书,二夫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至于二小姐,以后才有用处。” 李氏心头一惊,急忙道:“莹儿性子胆小,怕是不能完成姑娘交代的事!” “她若是想活下去就必须做,否则皇上知道了,她想逃也逃不掉了。”姜姒冷声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没有事情是他不敢的 “小女心中有数。” 走到密道,姜姒就看到墨修凛正闭目养神,倚靠在墙边。 听到脚步声,他就睁开了眼。 小憩片刻,让墨修凛的眼神透着一股迷茫。 “皇上如何?” “再来几次便能祛除余毒,走,我们该回去了。” 听到姜姒说回去几个字,墨修凛的心中一片柔软。 姜姒在一步步接受他。 这个过程比他想象的快得多。 “嗯,我们一起回去。” 公主府。 安慧公主独自一人站在花园中,冷冷看着开得正艳的牡丹。 她伸手摘下,收紧掌心让花汁染红自己的手。 片刻后,一个人便站在了她的身后。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吴浩嘿嘿一笑,“都帮妥当了,现在小可汗的身边,也就剩下一两个亲信了。” “老太婆,其实何必这么麻烦?实在不行,直接杀了不更方便?” 安慧公主冷声道:“若是杀了他就能了事,我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皇上与北疆这些日来书信频繁,现在杀了他,也只会惹皇上怀疑。” 听到这话,吴浩也没有放在心上。 “你在皇帝面前掩饰得这么好,还担心会被发现?” “现在我和景献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他现在动作频频,皇上早就盯上他了。”安慧公主冷声道,“我若是不小心些,这条船就会折在这风浪里。” 吴浩一听,直接大笑起来。 “老太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庆王本来就不是一个好盟友,更何况你们还各自在对方身边安插眼线,傻子都能看出来你们是面和心不和。” “他手里现在还有一个皇子,看胜算怎么都比你大。” 安慧公主淡淡道:“你真以为元嘉是一张好牌吗?” 吴浩收起笑声,“什么意思?” 安慧公主转身看向吴浩,“元嘉虽是皇后的孩子,但在一众皇子里并不拔尖。” “皇上也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把多年江山交到一个无用之人手里?” “皇后现在越费尽心机,越是白费力气。” 吴浩一听,饶有兴趣道:“那你还让庆王去控制他?” “我只是说了一句而已,接下来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但他最近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安慧公主沉声道。 吴浩不置可否。 密室被外人进入就算了,现在还抓不到人。 等时日长了,必定是个隐患。 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的人。 吴浩看向安慧公主,“老太婆,这事我看你是做不成了,你现在连你外孙女都控制不了,竟然还想着控制别人。” “更何况还是庆王,他有七窍玲珑心,你只是一个无勇无谋的老太婆,拿什么比?” “直到今时今日,你也没能看出他的心思?” 安慧公主皱起眉头。 正如吴浩所说,她的确看不懂墨景献。 他们虽是同盟,却互相猜忌。 手上的情报也不会共享,只有对方知道时,才会假意拿出一二说一说。 想到这,安慧公主觉得有些头疼。 “先不说这个,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你去办。” 吴浩挑眉,“你直接说就是了。” “镇国公府的姜家大小姐有些碍事,找个时间处理掉。” 吴浩一听,阴恻恻地笑了笑。 “老太婆,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先前你不是都不敢碰晟王的人吗?” 安慧公主看着吴浩,“你不敢?” “这世上我有什么事不敢?” 话音落下,吴浩便消失了。 夜风微凉,缓缓吹动着安慧公主的裙摆。 她收回视线,将手中捏碎的牡丹丢在地上。 比不上墨景献吗? 她从来不这么觉得。 墨景献的确心思缜密,但在她看来,都只是些小心思。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和别人共享这个天下。 翌日。 下了早朝后,魏时假惺惺地带了些补品登门拜访姜睿明。 还没进门,杨青山也大包小裹地走上了前。 看到魏时,杨青山还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魏时,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尴尬。 “魏大人,好巧啊……” “是啊,杨大人也来了。”魏时皮笑肉不笑,“带的东西可不少,看来是时常和姜大人有所往来啊。” 杨青山一听,顿时白了脸。 他急忙解释道:“魏大人误会了,下官知道姜大人也喜欢字画,见他病了这么久没来上朝,下官才会想过来看看。” 魏时眯起眼睛,“这么说来,杨大人和姜大人时常在书画院见面?” 杨青山冷汗直冒,强扯出笑脸。 “也并非是经常……” 这时,进门通报的门房看到魏时身边多了一个人,便疑惑道:“二位大人是一起的吗?” 杨青山不敢回答,只能下一下地瞥着魏时。 “是,我们都很担心姜大人。” 说罢,便抬脚往里走,却被门房拦了下来。 魏时疑惑道:“这是做什么?” 门房笑道:“我们家老爷说了,魏大人的心意他心领了。” “只是我们家老爷的身体才刚恢复,实在不宜见客。” “等老爷伤好了,会亲自上门给魏大人赔不是。” 魏时眉头微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小哥可否帮忙通融通融?” 门房看也不看便拒绝道:“二位大人请回。” 魏时和门房软磨硬泡,但门房不为所动,他只能作罢。 他愤愤地转身离开,杨青山急忙跟上。 “魏大人……” 魏时停下脚步,转身冷眼看着杨青山,“杨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 杨青山陪着笑,“魏大人可会将此事告诉庆王殿下?” 他现在被墨景献冷落,就连先前让他做的事,墨景献也交给了其他人。 为了以后,他只能低声下气地去找墨景献。 可一连几次,都是他进了庆王府和杨莹面面相觑,根本就见不到墨景献。 他甚至还因此斥责了杨莹,说她不争气。 好不容易嫁给了墨景献,却不知道帮衬家里。 杨莹无话可说,只能低着头任由他骂。 他出了一通气,心情畅快了便起身离开。 回府后却焦虑得不行,两个女儿没一个靠得住的,所以这才开始重新游走。 第三百二十四章 今日先不杀你 姜姒转过头,伸手摸了摸墨天欣的头。 “好像刚才有一只大老鼠跑了过去,娘亲一会派人去抓。” 墨天欣一听有老鼠,立刻害怕地抱紧了姜姒的手。 “娘亲,大老鼠不会跑到我和稷哥哥的屋子里?我害怕……” 姜姒笑笑,“欣欣要是太害怕了,今夜娘亲陪你睡好不好?” “好!” “娘亲,我也要!” 墨稷当然也不愿意措施这个机会,赶忙举起了手。 姜姒笑着答应了下来。 等到了晚上,两小只已经熟睡,她便走到了院子里。 她环视四周,声音冷冷道:“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的?” “若阁下是胆小之辈,也没必要闯进晟王府了。” 姜姒等了一会,才有一道尖锐诡异的笑声响起。 “原来姜家大小姐是个会武功的,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一般人可不会这么轻易看清我。” 在暗处那人突然话锋一转,“还是说你是在诈我出来?” 姜姒没办法判断那人在哪个方向,思索片刻后便继续挑衅道:“说到底还是你的轻功太差,否则也不会被我发现。” “你闯进晟王府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和我聊天?” 男人阴恻恻地笑了,“我的轻功差?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轻功差。” “就冲你这句话,到时候我会让你看着自己流尽最后一滴血再死去。” 姜姒挑了一下,“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既然我都快死了,你应该可以告诉我,想杀我的人究竟是谁?” 院子里变得寂静,只剩下虫鸣声。 姜姒等了许久,那人都没有开口。 正当姜姒以为那人已经离开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破空声。 一把飞刀闪着寒光飞向了姜姒,姜姒不慌不忙地侧身躲开。 紧接着,四周出现了大量的暗器,将姜姒包围其中。 姜姒眉头微皱,却也没有以此慌张。 她足尖轻点,跳上屋顶。 在暗处看着这一切的吴浩大笑了起来。 “姜家大小姐的武功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姜姒冷声道:“你的武功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弱,与其躲躲藏藏,不如让我瞧瞧你的真面目。” 吴浩不以为意道:“真面目如何?想杀你的人是谁又如何?” “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何必知道?” “反正到了阎王殿,阎王自然会告诉你,不过今日我没心情了,还是得改日再来杀你。” 姜姒看向四周,确定那人已经离开,她才回到了院子。 她上前拿起一把飞刀,端详上面的花纹。 花纹并不常见,看起来似乎是某个组织的图标。 但这个图标,她从来没见过。 姜姒将飞刀收起,随即找到了被打伤的暗卫。 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暗卫,姜姒皱起了眉头。 那人下手极狠,但却不是为了要他们的命,更多的是一种戏耍。 姜姒召来其他暗卫,看到同僚满身是伤,不由的一愣。 “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闯进了晟王府,他的武功不差,你们加起来都未必能有把握打赢他。”姜姒说道,“下次若是看到有人闯进晟王府,不要惊动他。” “先自保再想办法应付。” 暗卫们点点头,随即将受伤的同僚抬走。 姜姒,目送着他们离开,才转身走回房间。 看来今夜,墨修凛是回不来了。 皇宫内。 墨修凛放下朱笔揉了揉眼睛,耳边便传来了梆子响第二次的声音。 他抬头看向墨尧泽,“圣上,夜深了,明日还要早朝。” “您的身子才好转,不能过度劳累。” 墨尧泽点点头,手上动作却不停,直到烛光变暗,他才抬起了头。 “这两日你一直宿在宫里,真是辛苦你了。” “能为圣上分忧,是臣的职责。” 听到这话,墨尧泽目光闪了闪,“你的确是忠心的,那神医呢?她是不是对朕有所图谋?” 墨修凛一愣,一时间不明白墨尧泽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圣上明鉴,神医她……不敢。” “修凛凭什么这么笃定?”墨尧泽沉声道,“鬼面神医虽不属于任何一派,也正因为如此,才是最可怕的。” “倘若她愿意为了朝廷效力,朕自然不会说什么。” 墨修凛立刻明白了过来。 看来,先前姜姒给墨尧泽治病时,应该是和他说了什么。 有异心这三个字,实在是太重了。 墨修凛沉默了半晌,起身跪在墨尧泽面前。 “臣愿意替神医担保,她绝无异心!”墨修凛认真道,“若他日出事,臣愿意替她承受一切责罚!” 墨尧泽眯起眼睛,“你倒是对她情深一片,那她呢?” “修凛,你为了她做这么多,她知道吗?” “这一切值得吗?” 墨修凛毫不犹豫道:“值得,她若是想要害我,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日?” “圣上,我相信她!” “请圣上成全!” 话音落下,墨修凛就重重磕了几个头。 在安静的御书房内,尤为清晰。 墨尧泽看着墨修凛,在心中轻叹。 “你先起来,这样看着倒像朕做了什么为难你们的事一样,朕随口一说罢了。” 墨尧泽随口一说,墨修凛却不能随耳一听。 无论是谁,都不能承受天子之怒。 即便他为了大周出生入死,也不能保证能护住姜姒。 “多谢圣上成全。” 墨尧泽看着墨修凛,声音淡淡道:“你已经帮朕批了许多奏折了,明日不必来了,” “是。” 墨修凛重新坐回案牍,拿起朱笔继续批阅。 坐在高位上的墨尧泽静静看着这一切,却也没再说什么。 翌日。 下了早朝,墨修凛大步走出宫门,迎面便碰上了正要进宫的墨景献。 墨景献对墨修凛笑道:“哥哥,好巧啊。” “我方才还和宫人聊天,说哥哥这两日都宿在宫里替皇上看折子,看来折子是看完了啊?” 墨修凛浅笑,“折子永远都看不完,只是皇上体恤,让我休息几日。” “景献今日怎么这么早入宫?可是有事?” 墨景献沉默了一下,随即说道:“事关元嘉,我也不好和哥哥多说。”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多亏了妹妹 听到这话,墨修凛依旧面色不改,声音却关切了起来。 “景献觉得不能说,那便不说。”他理解道,“但若是兹事体大,景献可不能只告诉皇后娘娘。” “这……” 墨景献佯作为难道:“哥哥说的是,我光顾着进宫,旁的什么都没想。” “既然如此,弟弟我就先进宫了。” 说罢,便对墨修凛行了个礼。 墨修凛目送墨景献走远,眼睛微眯。 他转身上马,快速回到府中。 走进院子,便看到姜姒正在和两小只用早膳。 看着眼前这一幕,墨修凛便不觉得累了。 姜姒发现他回来了,看到他眼底的乌青,就知道他一夜没睡。 她转头吩咐容儿添一副碗筷,便招呼墨修凛过来坐下。 “王爷好不容易回来,怎么一直站在外头不进来?” 说话间,姜姒就替墨修凛盛了一碗汤。 墨修凛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仰头喝下。 姜姒笑道:“王爷怎么喝得这样急?皇上把王爷留在宫中,难道还不给吃喝吗?” “御厨的厨艺再好,但没有家人在侧,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姜姒一愣,无奈地看着墨修凛。 “王爷真是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有墨修凛在,这一顿早膳都热闹了许多。 两小只被带去了书房,等着先生过来。 只剩下他们两人后,墨修凛便开门见山道:“那夜御书房内,你和皇上说了什么?” 姜姒淡淡看向他,“没什么,当时施针,皇上痛得厉害,我便随便和皇上聊了聊,转移他的注意力。” “怎么了?” 看姜姒一脸淡定,墨修凛就知道姜姒有事瞒着自己。 他以为姜姒已经可以和他交心,到头来只是他的臆想。 墨修凛默默攥紧拳头,“姜姒,我不希望你一个人承担所有事情,我想帮你。” “你已经好几次差点死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到这样的情形。” 姜姒垂下眼,并不回答。 她之所以敢这样不管不顾,一是因为即便她死了,两小只也有墨修凛来照顾,二是因为这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连累任何人。 墨修凛或许能帮她,但也仅限于此了。 一切凶险,她可以自己承担。 但她不希望墨修凛被自己牵连。 姜姒突然勾起嘴角,“看来王爷是觉得我在这叨扰太久了,其实我也正有此意。” “如今我的身子好了,也是时候了离开了。” 墨修凛皱起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 不等墨修凛说完,姜姒就打断了他。 “王爷不必多说。” 说罢,姜姒就站了起来。 容儿在一旁不知所措,急忙看向墨修凛。 墨修凛也跟着起身,上前挡住了姜姒的去路。 “姜姒,现在外面关于你不是姜大人的亲生孩子的谣言愈演愈烈,你现在回府,不是一个好时机。” “王爷说的是,不过我心中自有分寸。”姜姒淡淡道,“不知道王爷可否派一辆马车送我回去?” 墨修凛抿紧嘴,“非要走吗?” 姜姒点点头,“我的伤已好,早就内有继续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两人僵持着,容儿又不敢上前劝。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看得出来姜姒是个倔脾气。 除非她觉得此事可行,否则谁也不能说动姜姒。 许久,墨修凛才妥协似的开口。 “我送你回去。” 容儿一愣,没想到墨修凛竟然会同意姜姒离开。 她急忙上前道:“王妃,您现在走了,一会小少爷和小小姐看不到您,可是会闹的。” “到时候岂不是要劳烦您再回来一趟?” 姜姒笑笑,“王爷的巧嘴能说会道,孩子们闹一会就好了。” “王爷,请。” 墨修凛脸上写满了无奈,先一步走出了院子。 他站在马车旁,亲自扶着姜姒上了马车。 墨修凛骑着自己的爱马跟在一旁,即便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也不敢开口议论。 直到他们的背影走远,众人才纷纷说道:“方才马车上的是姜家大小姐?” “绝对是!方才风吹起帘子时,我都看到脸了,想不到晟王殿下竟然这么疼爱她……” “一个假千金而已,指不定是用了什么邪术,才让晟王殿下如此痴迷!”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镇国公府外。 姜姒下了马车,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墨修凛欲言又止,却也只能作罢。 府中的下人看到姜姒回来,神色都十分复杂。 但态度依旧恭敬,很快就将她带进了姜睿明的院子。 姜睿明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比先前好了许多。 陈氏在一旁给姜睿明喂水,看到姜姒回来了,不由的一喜。 “姒儿,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陈氏这么说,姜睿明睁开了眼,眉眼间满是慈爱。 “姒儿回来了。” 姜姒笑着上前,坐在两人身边,挽起袖子便替姜睿明捏起了脚。 “父亲,这么久没有下地,可有日日让小厮替你捏腿?” 姜睿明笑道:“日能捏一次,你母亲担心小厮力气太大,将我好不容易新长的骨头给捏断了。” 陈氏见姜睿明脸上多了一分朝气,眼眶微微发红。 这些天来,姜睿明躺在床上,精神总是差些。 现在姜姒回来了,总算是露出一个笑脸的。 “我这是担心老爷,老爷倒还打趣起我了。”陈氏声音沙哑道。 姜姒柔声道:“那父亲觉得我捏得如何?” “若是父亲不嫌弃我的手艺,从今天开始,我日日给父亲捏。” 姜睿明轻叹一声,神情多了一丝惆怅。 “姒儿,虽然我也希望你呆在家中,只是外面谣言四起。” “无论咱们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 “你呆在晟王殿下身边,他必定能护住你。” 姜姒淡淡道:“不必麻烦王爷,这些日子为了照顾稷儿,我已经叨扰王爷许久了。” “至于外头的谣言,就随他们去说。” 陈氏担心道:“可这到底是有损你的声誉啊……” 姜姒不以为意道:“父亲、母亲不必理会,我的声誉在五年前早就没有了。” 随即,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姜姒便笑道:“这可都是多亏了妹妹。” 第三百二十七章 请喝酒 两人刚坐下,金老头就说了这样的话。 姜姒神色如常,并不意外金老头会说这样的话。 “能调动那么多士兵,自然不是一个辅佐大臣能有的权力。”她淡淡道,“让我意外的是,他的手竟然可以伸得这么长。” 金老头不置可否。 “这点我也赞同,我让人去调查庆王,大都都是他吃喝玩乐的鸡毛小事。” “舍得用这么多时间去隐藏自己的实力,是个狠角色。” 姜姒看向金老头,“你打算怎么做?” 金老头耸了耸肩,“他若是再来一次,我必定不会放过他。” “我活了这么久,已经看遍了这个世界,早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可他呢?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久,那条命可是很金贵的。” 风云楼的阁楼安静了下来,只有清风拂过的声音。 姜姒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替满上了两杯酒。 两人相顾无言,全在酒里。 “对了,你先前到凤凰阁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姜姒点点头,“庆王找云前辈要了些蛊毒,他将这蛊毒下到了皇上身上。” “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问问云前辈,她给了庆王多少。” 听到这话,金老头有些愣住了。 “庆王的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敢谋杀皇上!”金老头低声道。 “想要控制整个大周,这是最快的办法。”姜姒淡淡道,“他现在还拉拢了三皇子,若是能成功,就能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 “即便世人唾弃,他也能堵住天下人的嘴。” 金老头的脸色微沉,转头看向姜姒。 “丫头,你假扮成杨小姐时,时常和庆王接触,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他沉声道,“说不定你能猜到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姜姒摇摇头,“那你可就高看我了。” “但若说庆王是什么样的人,他怕是比苗然更像疯子。” 这话已经说明了一切,金老头也不再说话。 比苗然还像疯子,这就证明他做事不计后果,只在乎得失。 这样的人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许久,金老头叹了口气。 “丫头,今后我们要小心些了。” 姜姒不置可否。 安国公府。 朗行已经奄奄一息,但行刑的人下手依旧不留余力。 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在地牢里回荡,朗行也没有喊一声疼。 因为他知道,即便他喊了,换来的也只是更重的鞭子。 魏时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喝着茶,看朗行快要晕过去时,便让人停了手。 他走到朗行面前,声音冷冷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凤凰阁都对你弃之不顾了,你难道还要为了他们,白白丢掉一条性命吗?” 朗行勾起嘴角,将一口血沫吐到了魏时的脚上。 “魏大人,你到底还要我说几次?”朗行冷笑道,“我早就说过了,我不知道。” “即便你现在把我打死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魏时皱着眉头看着脚上的污渍,抬脚就用力踢在了朗行的腹部。 “你这张嘴还真是硬得很!” 朗行咧嘴一笑,根本不在意魏时的嘲讽。 这时,一个侍卫跑了进来。 他在魏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魏时就变了脸色。 “当真?” “是,属下刚从那边回来。” 魏时抿紧嘴,转身走出了地牢。 结果刚走出密室,就看到了墨景献笑盈盈的脸。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轻笑,“魏大人的脚步很匆忙,可是要去哪?” “需不要要本王送送你?” “若是魏大人想去风云楼小酌一杯,本王正好顺路。” 魏时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急忙解释道:“殿下恕罪,是下官没办好这件事。” “下官真的没想到,他回来之后竟然如此明目张胆!” 墨景献嘴角的笑容淡去,声音越发冰冷。 “斩草不除根,他们自然会回来,甚至比本王想的还要快。”他冷冷看向魏时,“如今正是关键时候,绝不能出一点差池!” “下官明白!” 魏时回答得大声,生怕墨景献看不出自己的忠心。 “殿下,凤凰阁的事情,下官会尽快处理的……” 墨景献嗤笑,“魏大人如何处理?” “赶之杀之?哪一样是能做到的?” 魏时哑然只能垂头不语。 “既然连魏大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做,那就不必继续为敌了。”墨景献淡淡道。 魏时一愣,猛地抬头看向他。 “可先前并非没有拉拢他们,但金阁主油盐不进……” “有一个朗行,就有第二、第三个朗行,凤凰阁不可能是毫无缝隙的。” 说罢,墨景献就转身离开了。 魏时看着墨景献的背影,默默攥紧了拳头。 不多时,他就赶到了风云楼。 风云楼灯火通明,仿佛没有关过门一样,依旧是嬉笑声、丝竹声不绝于耳。 他调整了一下神情,才大步走进去。 招呼客人的伙计一看到,便笑着迎了上来。 “魏大人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伙计说道,“风云楼才重新开门,魏大人这样的贵客就上门了,可真是风云楼的荣幸啊!” 魏时笑笑,“一直惦记着你们的金玉满堂,现在开门了,自然要赶紧过来。” 伙计一听,立刻“哎哟”了一声。 “魏大人,这是不好意思,风云楼才开门,如今这只有酒和一些小菜,金玉满堂可做不出来。” “没事,有酒便好,正好我想和你们掌柜的喝一杯。”魏时笑道。 伙计疑惑地看着魏时,但魏时一脸坚持,他只能将这事告诉掌柜。 掌柜听罢,抬头看了魏时一眼,随即挂上笑容走了过来。 “参见魏大人,方才听伙计说,魏大人想要和我喝几杯,真是让小人受宠若惊了。” 魏时上下打量着掌柜,目光闪了闪。 “只是不知道掌柜可否愿意赏我这个脸了。” 掌柜点点头,“楼上雅间请。” 姜姒和金老头正说着以后的对策,一个伙计就急急忙忙跑上了阁楼。 “阁主、少阁主,魏大人突然要请掌柜的喝酒!” 第三百二十八章 顺水推舟 姜姒挑了一下眉,“现在吗?” 伙计点点头,“现在已经坐在雅间里了。” “哪个房间?” “二楼靠左第三间。” 姜姒了然,“给魏大人多备些好菜、好酒,可不能让别人觉得咱们没规矩。” “是。” 等伙计离开后,姜姒就站了起来,金老头笑笑,“现在过去?” “那你走不走?”姜姒问道。 “有热闹,我自然要看!” 说罢,金老头就起身打开了一个密道,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雅间内。 魏时和掌柜面对面坐着,说笑声还不小,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掌柜你日日站在柜台后边看着账本,想不到还是这样一个见多识广的人。”魏时夸赞道。 “魏大人说笑了,我甚至都比不上魏大人一个小手指头。” 两人说说笑笑,话题也并无不妥。 直到酒过三巡,魏时才看着掌柜说道:“掌柜这样的本事,在风云楼做一个小小的掌柜,实在是屈才了。” 掌柜垂下眼,再抬头时,脸上已经多了一丝惆怅。 “我的年岁也不小了,平平淡淡就好。”掌柜忍不住抱怨道,“风云楼关门这段时间,我过得可惨了,要是再不开门,我一家老小可就揭不开锅了!” 魏时意味深长道:“哦?掌柜为了风云楼尽心竭力,工钱难道不应该是最多的吗?” “也就比伙计多那么一两钱而已,全家都指着我这点工钱活呢!” 说罢,还惆怅地喝了口酒。 掌柜看向魏时,一副敞开心扉的模样。 “魏大人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和您说,若不是魏大人好心,这样的好酒,我从来都只能闻闻味!” “我在风云楼忙前忙后,要是有闹事的,还得把头拴在裤腰带上!” “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拿不到!” 魏时仔细打量着掌柜的神情,确定他说的不是假话,才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 “掌柜你就没有想过另谋生路?” “自然想过啊!”掌柜认真道,“可我一没本事,二没本钱,想谋生也找不到门路啊!” 魏时想听的就是这样的话。 只要有欲望,人就不是动摇不了的东西。 他笑着看向掌柜,“若是掌柜的不嫌弃,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掌柜一愣,脸上写满了疑惑。 “虽然我与魏大人投缘,可欠的人情太大,我实在是还不起啊!” 魏时笑笑,“掌柜也说了你我投缘,所以人不人情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帮掌柜得偿所愿。” “而掌柜你只需要帮我一点小忙,咱们就互不相欠,你觉得如何?” 掌柜犹豫了片刻,神情十分挣扎。 许久,他才重重地点了头。 “魏大人尽管说!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烧杀抢掠,我都愿意做!” “没有掌柜你说得那么吓人,你只需要告诉我金阁主来时都做了些什么就可以。”魏时笑笑,“若是掌柜的能跟我多聊聊凤凰阁的事,那就更好了。” 掌柜一脸不解,似乎又开始犹豫了。 随即,魏时就拿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放在掌柜面前。 “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请掌柜收下。” 看到银票,掌柜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他将手放在银票上,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魏大人放心,这点‘小事’,我一定给您办好了!” 魏时满意地笑了笑。 两人喝到微醺,魏时才起身离开。 掌柜双颊绯红,想要送魏时下楼,可他一步晃三晃,魏时便阻止了他。 “今日没喝尽兴,下回我再来找掌柜一起喝酒。” 掌柜露出一丝喝醉后的憨傻,对着魏时用力地点了点头。 直到魏时的身影消失,掌柜脸上的茫然立刻就消失了。 他转身走到架子那边敲了敲,暗门便缓缓打开了。 “阁主、少阁主,这是魏大人给的银票。” 金老头笑笑,“有个冤大头上赶着给你送钱,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收着!以后他给多少就要多少,就当是给你女儿攒的嫁妆了!” 掌柜轻笑,“那我就多谢阁主了。” 姜姒走到窗边,看着魏时的马车走远,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先前拉拢了朗行,现在又来拉拢李老,魏大人还真是努力啊。” “我猜,现在朗行的日子,应该不好?”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金老头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毕竟是自己养了那么久的孩子,自然没办法马上放下。 他调整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道:“丫头,姓魏的是不是又在憋什么坏主意了?” “咱们要不要应付一下?” 姜姒摇摇头,“这件事我们先不要插手,让李老先和他周旋。” 金老头挑了一下眉,“你有主意了?” “顺水推舟而已。”姜姒笑笑。 正好姜曦想要和她拉近关系,永凰郡主不可能不掺和。 翌日。 姜姒一起床,姜曦就殷勤地把早膳端了过来。 一旁的侍女想要给她们倒茶水,姜曦也伸手抢了过来。 “姐姐,这是我早起亲手做的早膳,你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看姜曦笑得十分甜美,姜姒也回以笑。 她慢条斯理地吃光了早膳,伸手接过侍女的茶水漱口。 “妹妹的手艺一如既往,以后谁若是能娶了妹妹,可就有福了。” 姜曦娇羞道:“姐姐又打趣我,若是可以,我还想再陪在父亲、母亲身边几年。” “毕竟姐姐嫁给了晟王殿下,即便是回家也呆不了几日,父亲、母亲在家中寂寞,有人陪着也是好的。” 姜姒笑而不语,只是静静盯着她。 “姐姐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妹妹玲珑剔透,言语得体,这可是京城公认的。”姜姒笑笑,“我才只是看妹妹几眼,妹妹怎么就怕成这样?倒像是我为难妹妹似的。” “不过妹妹对父亲、母亲的孝心,还真是让姐姐我吃了一惊。” 姜曦尴尬一笑,眼睛下意识看向了门口。 姜姒注意到了,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在心中冷笑,人来得可真是齐啊。 第三百三十章 激将 “虽然姐姐说得有理,不过也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这又没有外人,怎么叫都可以。” 姜姒点点头,“妹妹说得也是,倒是我太过于拘泥小节了。” “郡主随意称呼,这样也能显得我们亲近些。” 永凰郡主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恨不得现在起身教训教训姜姒这张利嘴! 为什么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 姜曦暗暗松了口气,在一旁对永凰郡主使着眼色,让她务必不要冲动。 却不知道这一切,被姜姒尽收眼底。 她随意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外人。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永凰郡主,让事情变得混乱起来。 因为,她想再见一次那个闯进晟王府想要杀她的刺客,是不是永凰郡主派来的。 如果是,那活捉他,或许能知道不少自己想知道的事。 她现在太想知道,那个刺客跟墨景献和魏时的关联有多大了。 说不定,还能揪出其他的人。 一直站在姜姒身后的环晓兰静静看这一切,她只觉得吵闹。 若不是昨天夜里,永凰郡主突然让人传来口信,让她今天来找姜姒,她根本不愿意来。 因为她很清楚,这就是一场闹剧。 很快,永凰郡主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她笑着示意姜曦和环晓兰坐下,“今日荷花开得正好,这冬暖夏凉,每每酷暑难耐时,我便会到这里来小住几日。” “你们饿不饿?这的厨子精通各大菜系,制点心的手艺也是一绝。” “我记得姜小姐以前就喜欢吃糕点?” 姜姒笑笑,“郡主对我的喜好可了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郡主与我交好,而不是和妹妹呢。” 姜曦尴尬一笑,“郡主一向心细,能记住姐姐喜欢也不奇怪。” 姜姒点点头,转头认真地看着永凰郡主。 永凰郡主被姜姒这么看着,不由得有些害怕。 “姜大小姐为何这样看我?” “我只是太喜欢郡主了而已,方才在门外时,我还和晓兰、曦儿说起,郡主不是仰慕王爷吗?”姜姒柔声道,“若是郡主愿意嫁给王爷做个侧室,我们定能做一对好姐妹。” 话音落下,永凰郡主就黑着脸,猛地站了起来。 面前的茶水洒了一桌,就连杯子也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你这个贱人!竟然想让我做妾,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敢这样作践本郡主!” 永凰郡主再也克制不住,对着姜姒破口大骂。 她以为这种话,姜姒在背后说就算了,她暂且还能忍一忍。 想不到姜姒竟然这么大胆,到了她面前还敢说这样的话! 她要杀了姜姒! 她一定要折磨得姜姒生不如死! 永凰郡主恶狠狠地看了姜姒一眼,才转身大步离去。 姜曦在一旁急得不行,对姜姒说话时,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姐姐,你怎么能对郡主说出这样不恭敬的话啊!” “你快去和郡主道歉,求得她的原谅!” 姜姒一脸无辜道:“我方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郡主为何要生气?” “她不是喜欢王爷吗?为了王爷,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啊!” 听到姜姒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姜曦忍不住跺了跺脚。 就因为姜姒说的话是真心,才更让人生气! “姐姐快别说了,我这去给姐姐求求情,改日去安国公府登门道歉!” 说罢,便赶忙小跑着离开了。 姜姒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姜曦走远。 随即,她转头看向换晓兰,“看来今日是逛不成了,晓兰,不如咱们先走?” 环晓兰一愣,低声问道:“姒儿,我们现在离开,会不会不合适?” 姜姒不以为意道:“曦儿不是已经去给郡主赔不是了吗?我们在这呆着也派不上用场。” “还不如等下回见面,再好好和郡主说声对不起。” 随即,她话锋一转。 “若是晓兰你想继续赏这荷花池,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姜姒就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 环晓兰没想到姜姒这么干脆,思索片刻,才起身跟她一起离开。 要是她留下来,说不定会被姜姒看出她和永凰郡主有所勾连,还不如跟姜姒走。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侍女也很快将这件事告诉了永凰郡主。 房间内一片狼藉,想要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十分不容易。 “郡主,姜大小姐和环夫人已经离开了。” 永凰郡主举青花瓷花瓶的手一顿,神情难以置信地说道:“那个贱人竟然敢就这么走了?她当真是一点都不把本郡主放在眼里啊!” “贱人!我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侍女急忙退下,只剩下姜曦还小心翼翼地站在永凰郡主身边。 “郡主,您别生气了,反正姜姒也活不了几天了。”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立刻瞪了姜曦一眼。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用言语作践本郡主!” “竟然敢让本郡主做妾,晟王哥哥本来就应该是我一个人的!” 姜曦看永凰郡主这个模样,就知道自己再怎么劝,她也听不进去了。 原本将姜姒弄死在这里的计划,因为永凰郡主的震怒,现在也只能落空了。 可惜……差一点就能让姜姒和另外两个短命鬼作伴了…… “那郡主现在打算如何?” 永凰郡主停下了对姜姒的咒骂,随即高声对外头的侍女叫道:“备车!我要去公主府!” 姜曦一听,心中不免好奇了起来。 她是知道永凰郡主近来时常去探望安慧公主的,难不成永凰郡主是打算求安慧公主除掉姜姒? 可惜她不能问出口,只能目送着永凰郡主匆匆离开。 街市上,道路两旁都是小摊贩在叫卖。 姜姒和环晓兰并肩走在路上,仿佛只是为了感受这热闹的街景一样。 但来往的行人不少,总会时不时撞上她们,让环晓兰心中十分不悦。 “姒儿,这人太多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 姜姒笑笑,“好啊。” 两人在醉仙楼坐下,点上一壶茶和两盘糕点,便静静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晓兰,你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第三百三十一章 想与你多待一会 环晓兰一愣,手心立刻冒出了冷汗。 她努力维持着笑脸,“姒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姜姒转头看向环晓兰,眼底多了一丝意味深长。 下一刻,她便笑了起来。 “你怎么突然这么紧张啊?我只是看你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这才问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环晓兰却没有因为姜姒的话放松下来,反而觉得隐隐不安。 姜姒为什么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样的话? 难道她暴露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环晓兰的身子便愈发僵硬了起来。 “姒儿,我觉得你这次回来似乎变了很多。” 姜姒笑笑,“是吗?我自己倒是看不出来。” “晓兰你给我说说,我也很好奇我哪里变了。” 环晓兰一时间说不上来,思考了许久才开口,“具体是哪里变了,我和说不上来。” “就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听到这话,姜姒也只是淡淡一笑。 “毕竟我失踪了这么多年,会变很很正常,若是毫无变化,那才奇怪。” 环晓兰尴尬一笑,心中却觉得怪怪的。 为什么她觉得姜姒似乎话里有话? 她抬头看了姜姒一眼。 脸还是那张脸,声音也没有任何变化。 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仿佛一把磨得锋利的剔骨刀。 只要稍微靠近些,就被刀锋划伤。 环晓兰看着姜姒出神,却突然闻到了龙涎香的气味。 “这不是嫂嫂吗?想不到竟然这样巧。” 听到墨景献的声音,姜姒就抬起了头。 看到他身后的墨修凛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原来是王爷和庆王殿下,确实是很巧。”姜姒浅笑道,“晓兰念我许久不在京城,就想带我出来走走。” 墨景献摇了摇手里的折扇,语气调侃道:“怎么不让哥哥带着嫂嫂走走?” “论起对京城的了解,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哥哥。” 说罢,便和墨修凛坐了下来。 墨修凛坐在姜姒身旁,也就刚开始时看了姜姒一眼,其余时间都在看向别处,仿佛姜姒不存在一样。 姜姒对此不以为意。 与其装做恩爱夫妻,这个样子才更符合他们当初名存实亡的婚事。 “王爷公务繁忙,我可不敢叨扰。”姜姒笑笑,“也就是和兄弟一起,王爷才愿意出门。” 墨景献一听,立刻笑了起来。 “哥哥,公务永远忙不完,你也该抽些时间陪陪嫂嫂。” “嫂嫂好不容易回来,哥哥怎么还不知道珍惜啊?” 墨修凛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姜姒并不放在心上,心中正想着找个借口离开。 反正看墨景献这架势,是想从她嘴里套出点话来。 看来他是查到了些什么东西。 正当她思考时,一个小厮就走到了墨景献的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墨景献顿时变了脸色,“元嘉又在外面惹事了?” 小厮点点头,“现在已经当街和别人打起来了!殿下,您快去看看!” 墨景献赶忙起身,抱歉地对姜姒和墨修凛说道:“哥哥、嫂嫂,我得过去看看,先试陪了。” “我陪你一起去。”墨修凛说道。 姜姒刚要和墨修凛道别,便听到他说:“一会我送你回去。” 她嘴角抽了抽,看来这是要她跟着一起去了。 环晓兰是个会看气氛的,一听到这话便说道:“姒儿,我自己回去就好,等改日咱们再出来也一样。” 说罢,便起身告辞了。 姜姒无奈,只能跟上墨修凛。 两人并排走在墨景献身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王爷何必要我跟着来?岂不是累赘?” “因为我想和你多待一会。” 听到这话,姜姒一愣。 耳朵也控制不住红了起来。 大庭广众的,墨修凛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姜姒轻咳一声,迅速调整自己的心情,“请王爷慎言。” “那你不想知道元嘉为何会和别人打起来吗?”墨修凛说道,“他已经在庆王府住了一个月了。” 姜姒皱起眉头。 墨元嘉竟然这么久没回宫了? 难怪皇后先前看到墨元嘉,会露出那么不自然的神情。 “看来庆王在中间做了不少手脚啊。”姜姒冷笑道。 墨修凛不置可否。 等到了地方,姜姒挑了一下眉。 竟然是临江仙。 此时的墨元嘉正在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扭打在一起,嘴里还互相放着狠话。 “你这个贱民,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皇子!” “皇子又如何?你竟然想强一个清倌人!即便闹上官府,我也不会怕你!” 墨景献皱眉看着这一切,示意小厮上前把他们拉开。 可墨元嘉还是不服气,还想继续那人分个高低。 “庆王叔,你快放开我!我定要和那厮再打上几个回合!” “够了!” 墨景献厉声呵斥一声,墨元嘉才安静下来。 他不甘心地看着墨景献,声音委委屈屈,“他诬陷我……” 那人一听,立刻对墨元嘉啐了一口,“我看着你将梅儿压在身下,你敢说我诬陷你?!” “你!” 墨景献打断他,转头对这那人说了句“对不住”。 “损失由本王来赔偿,他年级尚小,便原谅他一回。” 喜欢附庸风雅的人,自然都认识墨景献。 见他都这么说了,也不会继续计较。 “罢了,这是看在庆王殿下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否则闹到了官府,没脸的也是你!” 说罢,便上前接过小厮手上的银子,转身走回了临江仙。 墨元嘉不满地甩开小厮的手,大步走到墨景献面前说道:“庆王叔,你为什么要赔给他银子!” “我根本就没有做那样的事!是他诬陷我!” 墨景献淡淡道:“是不是诬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伤了你。” “先前我不是说过,你日后再出门多带些侍卫吗?” “上次在赌馆里被人扣下的事都忘了?” 听到这些话的姜姒,立刻挑起了眉。 墨元嘉这都五毒俱全了,墨景献这么放纵墨元嘉,就不怕皇后怪罪? 第三百三十二章 诡计多端 姜姒不动声色地听着,想要看看墨景献到底想要搞什么名堂。 而墨元嘉听到墨景献这么说,神情已经放松了下来。 因为他很清楚,墨景献并不是要对他说教。 “那个赌坊玩不起,我又不是不给他们钱。” 墨景献淡淡道:“好了,你今日也胡闹够了,早些回府休息。” 墨元嘉点点头,招呼着小厮,便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姜姒看着墨元嘉的背影,目光闪了闪。 这时,墨景献轻叹着走向了姜姒和墨修凛,神情满是为难。 “让哥哥和嫂嫂看笑话了。” 墨修凛开口道:“元嘉还是不愿意回宫吗?” “是啊,这些日子我劝了很久,元嘉嫌宫中压抑,便一直住在我那。”墨景献叹息,“我几次入宫和皇后娘娘说起这件事,皇后娘娘也是头疼不已。” “元嘉自小娇生惯养,我又打骂不得,只能如此,也不知元嘉怎么就成了这样……” 姜姒静静听着,在心中嗤笑。 墨景献分明就是故意让他们看到这件事的。 一来是对外说自己并非什么都没做,只是做了但没有用。 二来是将墨元嘉变成这样的事,直接撇了干净。 还真是有一手,直接让他们和这些行人当了证人。 姜姒淡淡道:“真是辛苦庆王殿下了,皇后娘娘可有说什么?” 墨景献摇摇头,“元嘉现在听不进劝,皇后娘娘说他几句,两人便会吵起来。” “现在怕是只有皇上才能说动元嘉了,只是……” 剩下的话墨景献没有说完,姜姒和墨修凛也猜得到他想说什么。 无非是皇后娘娘不想告诉皇上之类的话。 两人看破不说破,只是敷衍地附和了几句。 “哥哥、嫂嫂,我得赶回去看看元嘉,先走一步。” 说罢,便对两人行了礼,转身大步离开。 姜姒和墨修凛面色不改,并肩走在淮安河边。 “三皇子现在这个模样,怕是废了。”姜姒说道。 墨修凛不置可否,“有一次我出宫时,也碰到了景献一次。” “他那时便是要去找皇后娘娘,现在看来,早就有所图谋。” 听到这话,姜姒笑了出来。 以前的墨景献会将所有的情绪藏起来,现在却越来越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从皇后对墨尧泽下毒,再到现在的墨元嘉叛逆,皆从朝中开始提议立储开始。 “庆王为了这件事,真是做了不少打算。”姜姒轻笑,“布局多年,只为肖想一件他不该想的事。” 墨修凛看向姜姒,“我会和皇上说说这件事,让他有所提防。” “皇上通晓天下事,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 “他现在不管,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王爷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可。” 墨修凛沉默不语。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姜姒,你的计划,我帮不上忙吗?” 姜姒笑笑,“天色已晚,王爷早些送我回去。” …… 公主府。 安慧公主神色淡淡地听着永凰郡主的哭诉,看了一眼外头已经铺满院的黄昏,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司南跟在安慧公主身边多年,是最有眼力的。 她上前替永凰郡主倒茶,淡声安抚道:“郡主说的这些事,公主都明白。” “只是事情不可太过着急,若是急了,容易惹出事端。” “公主已经答应了郡主,事情便一定会做到。” 永凰郡主抽抽嗒嗒地哭诉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可事实上,她也只是在重复姜姒如何欺负她而已。 “我自然知道公主对我是极好的,只是现在姜姒三番五次地挑衅我,现在还当众让我做妾!” “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实在是咽不下去啊!” 安慧公主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嘴上却极尽慈爱。 “永凰别哭了,听得老身都心疼了。”她柔声道,“老身向来是将你同婵儿一样看待的,你受了委屈,老身心里也不好受。” “今日你在公主府里也待得够久了,早些回去休息,这么漂亮的眼睛,哭肿可就不好了。” 永凰郡主声音哽咽道:“那姜姒……” “老身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安慧公主说道。 得到了安慧公主的保证,永凰郡主的心情好多了。 她起身离开,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看着她的背影,司南冷声道:“郡主可真是难缠,三番两次到公主面前来哭诉,当真是晦气!” “可见平日魏大人有多娇纵她!” 安慧公主淡淡道:“魏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己又位高权重,自然要娇纵。” “和永凰多走动,本来就是为了拉拢魏时。” 司南一听,顿时皱起了眉。 “近来庆王殿下似乎和谁都走得不近,心思好像都放在了其他地方。” 安慧公主沉下脸。 墨景献已经有些时日没来公主府找她了,反而独来独往,却还是没找到那个进入密室的人。 “安插在景献身边的暗卫怎么说?” “说是尽力了,但还是不知道庆王殿下究竟在做什么。” 茶杯应声在地上碎成了几瓣,安慧公主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都是群废物!我花了这么多银子在他们身上,可不是为了听这件事的!” “公主息怒……” 司南赶忙跪在了地上,听着安慧公主的发泄。 这些日子来,安慧公主做的事没几件是顺利的。 无论是北疆,还是京城。 这也导致了安慧公主的脾气越来越暴躁,除了司南,根本没有几个侍女能让她顺心。 许久,安慧公主才平复了怒气。 “北疆那边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今天传来了一封信,郡主来时到的,” 司南将信递给安慧公主,安慧公主看完就变了脸色。 “我们安插在可汗身边的人,全都出事了?” 安慧公主难以置信。 信上说契丹突然肃清了官员,现在留下来的人,大多都不是北疆贵族的人,反而是契丹亲自提拔上来的地方小官。 这么大的事,她为什么今天才收到消息!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只有我能帮你 安慧公主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的信,久久不能平复。 这些人,可是她废了不少心思收买的! 她的身子晃了晃,司南赶忙上前扶着。 “公主,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啊!” “事情并非毫无周转的余地了!” 司南一边给安慧公主顺着气,一边给她重新倒了一杯茶水。 安慧公主握着手中温热的茶杯,心却如坠冰窟。 先前宫中没了一批细作,她还能控制心情。 现在连她多年筹谋的北疆,竟然也功亏一篑了! 她努力平复着心情,许久才缓过神来。 “司南,你现在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公主……您现在这样,奴婢实在是不放心……” 安慧公主淡淡道:“方才不过是一时波动罢了,出去,有其他的消息,再来告诉我就是了。” 司南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她跟在安慧公主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 原本挺直的腰,仿佛都被最近的事压弯了些。 司南轻叹一声,起身告退。 等门关上后,安慧公主就将吴浩唤来了。 吴浩站在安慧公主面前,嘴角依旧挂着嘲讽的笑。 “老太婆,你这么着急找我来做什么?” “啪!” 一个巴掌狠狠落在了吴浩脸上,片刻后,吴浩露出的脸就红肿了起来。 他用舌头顶了顶发涨的脸颊,嘴角的嘲弄更浓了。 “原来你把我找来,就是为了发泄啊?”吴浩嗤笑,“有意思,我跟你合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你打。” 安慧公主冷声道:“先前你不是告诉我,北疆那边一切顺利吗?” “为什么现在可汗大动干戈,竟然将原来的官员全部罢免了!” “这就是你说的顺利?!” 听着安慧公主的怒吼,吴浩掏了掏耳朵。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事呢,原来只是因为这点小事啊?” “先前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小心最后白费力气。” “原来你当时没听进去啊?” 吴浩揉了揉脸颊,凑到安慧公主面前,慢条斯理地说道:“时局一直在变化,是你没能看清,重新布置。” “这事你怨不了别人,只能怨你自己。” 安慧公主皱起眉头,“我若是失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可别忘了,你这条命还是我救的!” 吴浩一听,顿时笑得更大声了。 他笑得声音嘶哑,才猛然停下来用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安慧公主。 “你真以为我一点都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吗?”吴浩嘶哑道,“你杀我全家,抢走我家无数的金银,还给我下了毒,让我死心塌地替你卖命。” “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都忘了有这件事了?” 安慧公主淡漠地和吴浩对视,眼神满是不屑。 “吴浩,你说的这些事我一概不知,而且我一早就和你说过,杀你全家,夺你珍宝的人是先皇。” “你父亲虽然只是前朝的一个小小言官,但无用之人,终究是留不得的。” “若不是我看你年纪尚小,将你留在身边,你以为你今日还能站在我面前?” 安慧公主的话,仿佛带着毒的刺。 一根根刺进吴浩的身体,深入骨髓。 他面色惨白地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地看向安慧公主。 “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父亲早就打算辞官回乡养老,根本威胁不到皇上!” 安慧公主残忍一笑,“谁让你母亲家境殷实呢?” “那时候先帝即位,国库空虚,需要大量的银子填补回打仗时的消耗,你家中银钱颇丰,自然就成了先皇的目标。” “吴浩,现在先皇已死,皇上在位,你想要报仇,就应该乖乖地听我的话。” 吴浩摇摇欲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他只想坐山观虎斗,看着安慧公主的计划落空,等到了必要的时候,他在添上一把火。 可听到安慧公主说起当年的事,他的脑子就变得一片空白了。 难道他查到的事,都是错的吗? 许久,吴浩才站稳了身子,转头对安慧公主冷声道:“你说的事未必是真的,我凭什么听你的?” 安慧公主笑笑,“是真是假重要吗?除了我,还有谁可以帮你?” “我知道你找了鬼面神医多年,可你却始终找不到她的下落。” “如若我是你,我早就认命了。” 吴浩脸色难看,转身要走,安慧公主便在身后说道:“北疆的事尽快处理掉,姜家大小姐的事,你也别拖着。” 吴浩咬着牙,翻身离开了房间。 夜晚。 姜姒直奔临江仙,快速进入了密道,除了老鸨,没人注意到她来了。 还未走出密道,一道悠扬的琴声就传了出来。 姜姒走到无忧身边,看着矮桌上的两个白玉酒杯,挑着眉说道:“猜到我今天要来?” “三皇子在临江仙门外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我想猜不到都难。”无忧淡淡道,“先坐下喝杯酒。” 姜姒不置可否,抬手满上酒。 喝酒时,姜姒余光一瞥,无意中看到了无忧手边厚厚的一沓信。 “最近很忙?” 无忧停下抚琴的手,转身看向姜姒。 看到她眉眼间流露出的丝丝疲惫,眉头微皱。 “我倒是和以前一样,但看你似乎比以前忙。” 姜姒揉了揉眉心,“事情都堆到了一块而已,其他的倒也没什么。” “看来你今晚要问的东西。” 说罢,便伸手拿走了姜姒面前的酒杯,换上了一个茶杯。 姜姒不以为意,随即问道:“最近三皇子时常到临江仙来?” 无忧点点头,“这些日子来得的确是勤,回回都是小厮抬回去的。” “这事我先前还觉得奇怪,但今天看到了庆王,我就不觉得奇怪了。” 姜姒笑笑,“你也看出来了?” “我又不是瞎子,难道还看不出他对三皇子的放纵,而且他最近时常出城。”无忧说道,“但奇怪的是,我的人跟着他到了城郊就没了人影。” “什么意思?” 城郊荒凉,人不可能会无缘无故消失,除非……有暗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二次刺杀 “我让人仔细查看了四周,但都一无所获,庆王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我真是不敢想了。”无忧说道。 姜姒眉头微皱,沉默不语。 前朝、三皇子…… 无论是哪件事,都不是小事。 “除了这些,最近可还有别的事吗?” 无忧直接将情报推到了姜姒面前,“最近的情报都在这里,你自己看。” 姜姒也没有和无忧客气,拿起便看。 只是越往后翻,眉头就皱得越紧。 “最近各方势力这么活跃吗?” 江湖上的各方势力,大多都是相互掣肘的。 势力平衡,也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可无忧的这些情报里,各大势力竟然在企图吞并对方。 若不是出现了大事,表面的平静是不会打破的。 无忧冷笑一声,“有人放出了消息,说京城就要变天了。” “是壮大势力的好时机,自然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其实,在九州商会被灭门后,各方势力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姜姒放下手中的情报,面色严峻。 她倒是不意外这点,毕竟九州商会在江湖中的威望不低。 结果短短几日,一个大组织就这么消失了,其他人自然是人心惶惶。 现在又有人传出这样的消息,各大势力为了不在这场斗争中落败,先下手为强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 但江湖动荡,受苦的也是普通百姓而已。 “看来,传出消息的人,是想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啊。”姜姒沉声道。 无忧点点头,“天机阁一直是中立势力,却也被牵扯其中,凤凰阁树大招风,只会更加危险。” 姜姒不置可否。 “先前凤凰阁被围攻,我就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她看向无忧,“你也要小心。” 无忧笑笑,“已经吃了一次亏,自然不会再吃第二次了。” “倒是你,伤才好了多久,就这样劳心劳神的,也不怕身子吃不消?” 姜姒自然不会如实回答。 先前中蛊毒,后来有遭刺杀,已经让她发作了两次,只不过都被掩盖了过去。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如何,早就已经是被掏空的状态了。 只是她现在还不能倒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去查。 “我要问的事都问完了,也该回去了。” 说罢,便站了起来。 无忧挑眉道:“若是以往,我定要留你再坐一会,现在光是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你精神不济。” “赶紧走,别总自己一个人操心,难不成你身边还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了?” 姜姒笑笑,“我记下了。” 话音落下,她便走出了密道。 走出临江仙,姜姒以最快地回到了镇国公府。 还未跳下屋檐,一道寒光就从她的后颈擦了过去。 几缕青丝随风飘落,便有一道诡异的笑声响了起来。 “姜大小姐这么晚去哪了?害得我等了好一会。”吴浩调侃道,“莫不是去见情郎,给晟王殿下戴了绿帽子?” 姜姒摸出最长的破骨针捏在指尖,目光冷冷地看着吴浩。 “阁下又来了,我还以为阁下觉得我有趣,还不想这么快要了我的命呢。” 吴浩耸了耸肩,“我自然是不急的,只是想要你死的人急。” “所以姜大小姐,你还是别挣扎了,我的刀很快,不会让你疼的。” 话音落下,破空声起。 利刃伴着寒光刺向姜姒,姜姒皱眉后退几步,用破骨针勉强挡下了一击。 弯下身子躲避下一击时,正好抽出了藏在长靴里的短刀。 短刀与破骨针交替攻击,让姜姒多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吴浩冷笑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拿出真本事?” “看来是真的不想要这条命了啊!” 吴浩挥刀的速度变快了,让姜姒稍落下风。 两刃相接,传来的余震让姜姒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隐隐阵痛。 但眼下顾不上这点,姜姒只能拼尽全力挡下吴浩的攻击。 空中传来了淡淡地血腥味,吴浩便兴奋的诡笑起来。 “原来你的伤还没好啊?看来是我误会你没使出全力了。” “虽然赢了会让我觉得胜之不武,但这也怪不得我!” 姜姒想要摸出麻沸散,可吴浩的攻势太过猛烈,让她找不到一丝机会。 她抿紧嘴,大脑转得飞快。 这时,姜姒注意到屋顶上有一处年久失修的凹槽,立刻有了主意。 “你今日必定杀不了我。” 吴浩嘲讽道:“姜大小姐好大的口气,现在落于下风的人,可是你啊!” 说罢,他的动作更加凌厉,每一刀都在往姜姒受伤的地方砍去。 姜姒也不会因此畏手畏脚的,吴浩狠,她也狠! 她手中握的,明明只是一把短刀。 可速度却和吴浩不相上下,她将吴浩逼到那处凹槽,吴浩果然不出她所料地踩进了凹槽里。 虽然只是一瞬的踉跄,却也让姜姒抓住了机会。 一整包的麻沸散扑到了吴浩的脸上,即便他屏住呼吸,口鼻也还是吸进去了不少。 他手脚发软,只能用刀支撑自己的身体。 吴浩恶狠狠地看向姜姒,“你还真是有两下子,知道利用这里的地形,让我露出破绽。” “但你要是想抓到我,那你可就想错了!” 只见吴浩纵身跃下,不多时就消失在了暗巷里。 姜姒也不想去追,因为她的腰间已经被血浸湿。 她惨白着脸回到房间,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伤口。 幸好只是伤口裂开,并无大碍。 失血的眩晕感让姜姒逐渐没了意识,直到第二天天明。 睡了一觉后,姜姒的精神好了。 将带血的夜行服收起来时,便有一张纸从衣服里掉了出来。 看到上面的东西,姜姒挑了一下眉。 这似乎是先前无意中发现的地图,可她一直看不懂上面的地形,所以才收在衣服里。 她正想仔细研究时,侍女就敲响了房门。 “大小姐,杨夫人来找您了。” 听到这话,姜姒将那张纸收进了衣袖,简单整理了一下容貌,才推开房门走出来。 杨婵看到姜姒走出来,立刻露出了笑脸。 “这是我来的路上买的早点,还热乎着呢!” 第三百三十五章 我不会打扰你 姜姒坐下,和杨婵慢条斯理地吃着早膳。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姜姒问道。 杨婵点点头,“最近庆王时常送东西到宁府,相公还说庆王很欣赏他的才华,想要找个时间和他聊一聊。” “已经有两三日了。” 听到这话,姜姒皱起了眉头。 墨景献还真是够忙的,既能操心墨元嘉的事,又能抽出心思拉拢人才,策划自己的密谋之事。 别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墨景献怕不是有二十四个。 “宁大人虽然出身不高,但却颇受皇上的重用,庆王自然想要拉拢。”姜姒淡淡道,“现在宁大人可还应付得过来?” 杨婵轻叹,“现在还能勉强应付,只要是庆王送来的字画文玩,相公都会登记在册,然后上报皇上。” “皇上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相公耿直,倒是少见得很。” 姜姒笑了笑。 墨尧泽这是在警告宁远骞,若是能一直如此,自然是相安无事。 但要是哪天动摇了,下场可就不是宁远骞能承受得了的。 “让宁大人洁身自爱,和所有人的来往都点到为止,方可保平安。” 杨婵一愣。 这些日子在安慧公主身边,她也比以往明白了许多东西。 在京城里,只要是为人臣的,无论官大官小,都会被卷进这场暗藏杀机的战争。 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杨婵不禁有些感慨,“回京后,我本来还有所幻想,希望能和相公在这过安稳日子。” “结果这的情况,比我想的复杂多了。” “若不是有神医的帮忙,我早就被嚼碎骨头咽进了肚子里。” 姜姒不置可否。 “如今京城的局势变化很快,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只有学会明哲保身,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杨婵点点头,“这两日姨娘来找了我一次,似乎有话要说,神医可要去看看?” “去,为何不去?若是二夫人能顺利办完这件事,接下来可就麻烦你了。”姜姒笑笑。 杨婵一脸疑惑,“神医可是有什么打算?” 姜姒笑而不语,杨婵便明白了。 夜晚。 姜姒翻出自己的房间,转身关上窗户时,便感觉到身后多了个人。 她眉头微皱,反手便将银针刺向身后,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是我。” 无奈的声音响起,姜姒紧绷的身体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她挑眉看向墨修凛,“王爷怎么来了?” 墨修凛松开她的手,“猜到你今晚会出去,就特地在这等着你。” “等着我?难不成是皇上对我有诸多猜忌,所以特地派王爷来看着我?”姜姒淡淡道。 这话让墨修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墨尧泽这段时间来,的确对姜姒多了些猜疑。 许久,墨修凛才说道:“没有。” 姜姒打量着墨修凛的脸笑了笑,“王爷怎么连骗人都不会了?” “和庆王、公主他们周旋的时候,不是游刃有余的吗?” 墨修凛深深地看着姜姒,似乎要把她刻进眼睛里。 “我不想对你说谎。”他沉声道,“我知道你有诸多的想法,也不想让我插手。” “但我担心你会不顾身体,勉强自己去做许多事。” “我不叫你为难,我只要跟在你身后就够了。” 姜姒一愣,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她轻叹一声,“王爷既然知道我的苦心,这样一来不就白费了吗?” “我不会打扰你。”墨修凛说道,“你若是觉得我碍眼,我就躲起来。” “只要你看不见我,那就……” 姜姒翻了个白眼,这分明就是掩耳盗铃! 她开口打断墨修凛,“王爷想跟就跟着。” 说罢,就先一步离开了镇国公府。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杨府,躲在霜汀院的角落伺机而动。 随即,姜姒就发现杨青山身边的小厮正站在房间外,透过里头的烛光,能看到里头有两个人。 大概月上树梢,李氏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她对小厮冷淡道:“老爷醉了,已经在里头睡下了。” “这有我伺候就行,你们都退下。” 小厮道了声“是”,杨青山的人才慢慢离开。 英瑰走到李氏身边,两人耳语了几句,李氏就走出了院子。 姜姒眯起眼睛,悄无声息地跟在李氏身后,墨修凛则按照约定的那样,并不打扰她。 两人一直跟着李氏到了杨青山的书房,才一起停了下来。 书房内,李氏不敢点灯,只能听到依稀翻动的声音。 “先前我们已经在书房里找过了,即便李氏去找,也未必能找到什么。”墨修凛低声道。 姜姒不置可否。 “但二夫人比我们多一个优势,就只能时时刻刻待在杨青山身边。” “只要她能从杨青山嘴里套出话,找到的东西自然不会比我们少。” 墨修凛眉头微皱,“你和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 姜姒点点头。 “并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事,王爷不必担心。” 见姜姒依旧是三言两语地搪塞过去,墨修凛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很快,李氏从里面走了出来,迎面便碰到了巡逻的护院。 “二夫人。” 李氏淡漠道:“嗯,方才老爷想起有块玉佩落在书房了。” “我身上没有带火折子,你进去给老爷找找。” 护院一脸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二夫人稍等。” 李氏侧开身子,看着护院点燃烛火,在书房内熟练的翻找。 她仔细打量着护院,随即开口道:“你似乎对老爷的书房很熟悉。” “是,小的夜夜都要进来巡逻,老爷吩咐过,书房重地,需要仔细打理。” 李氏一听,顿时勾起了嘴角。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想从杨青山和他身边的小厮套话。 可惜杨青山最近也不知怎么的,说的梦话都是什么“给我等着”、“别小瞧我”之类的话。 她问了半天,也没能从杨青山和他身边的小厮问出话。 想不到今夜,竟然有意外收获。 早知道护院会夜夜到书房来巡逻,她就应该从护院身上下手! “既然你夜夜都来书房巡逻,必定将老爷交代不能碰的东西都记得清楚。”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吴浩是安慧公主的人?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李氏有些激动。 只要知道有哪些地方,或许就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李氏轻叹道:“看来老爷对你很是信任,不像我,须得老爷同意才能踏进这个门。” 护院听不出来李氏的弯弯绕绕,听到李氏低落的声音,赶忙安慰道:“二夫人不必伤心,毕竟是书房重地,能进来的人也不多。” “就像这书架,先前我还看到端茶的小厮不小心碰到了,老爷就将他发卖了。” 李氏将护院的话都听进了心里,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将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 “那玉佩好似在你身后。” 护院弯下身子捡起,恭敬地将玉佩递给了李氏。 “既然找到了,夫人就快去回去,夜里风凉,可别病了。” 李氏点点头。 但她并未走远,而是躲在了拐角,看着护院整理好书房离开后,才重新回到了书房。 姜姒看李氏估计得找上一会,倒也不急于一时。 “王爷,我们回去。” 墨修凛没有意见。 他紧跟在姜姒身后,一前一后进了镇国公府。 “你……” 墨修凛还没说完,就有一支飞刀从他面前穿过,直冲姜姒。 姜姒也听到了飞刀的声音,立刻偏头躲开了。 她转身看向四周,声音冰冷,“你还真是有耐心。” 吴浩阴恻恻的笑声响起,“为了杀你,我可是打了保票的,浪费一点时间而已,我等得起。” “虽然多了一个人,但既然来了,就让你的情郎陪你一起走这黄泉路!” 听到这个声音,墨修凛皱起了眉头。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就是那时候风云楼外的人。” 姜姒挑了一下眉,身体比刚才更加紧绷。 事后,金老头有告诉她。 在她和墨修凛独处时,安慧公主突然到了风云楼。 难道这个刺客,是安慧公主的人? 可最近想要杀她的人,只有永凰郡主。 想到这,姜姒就眯起了眼睛。 这些人的关系,还真是紧紧相连啊。 下一刻,又有无数的飞刀从暗处飞来,不给姜姒和墨修凛逃跑的机会。 墨修凛抽出腰间的长剑,接住所有飞刀甩了回去。 飞刀自然没有打中吴浩,反而是听到了一声嘲讽。 “姜大小姐的情郎,似乎还不如晟王。” “这么说来,你和王爷交过手?”姜姒冷笑,“看到你不仅打不过我,还打不过王爷。”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白费这个力气?” 吴浩没有回答,仿佛消失了一般。 但姜姒不敢放松警惕,依旧留意着身边的细小动静。 “唰!” 一个黑影从姜姒的脚下跳出,眨眼间就在她的脸上留下了刀痕。 墨修凛立刻上前,与吴浩缠斗在一起。 姜姒在一旁伺机而动,堵住了所有吴浩可能逃走的路。 两人配合,吴浩渐渐落了下风。 “你们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 一直被姜姒和墨修凛交替压制,让吴浩有些烦躁。 他对自己的武功一向自负,自然不允许自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但谁都没回答他,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攻击。 吴浩被缠得不行,动作变得愈发急躁。 “你们这两只烦人的苍蝇!” 就在吴浩露出破绽的时候,姜姒一根银针刺入了他体内,瞬间封住了他的穴位。 吴浩成了木头人,重重地摔进了院子里。 幸好姜姒的院子里无人守夜,否则这么大的动静,一定会吸引来很多人。 姜姒松了口气,身子晃了晃。 一旁的墨修凛立刻就发现了,赶忙伸手将她扶住。 “姜姒,你没事?” 看到姜姒面无血色,墨修凛马上反应了过来。 他将手探向姜姒的腰间,就感觉到了一片濡湿。 “我没事,只是伤口裂开了而已。”姜姒淡淡道。 墨修凛没有一丝犹豫,立刻用信号弹召来了暗卫。 姜姒无奈,便低声道:“别带他回王府,带他去找无忧,让无忧来处理。” 墨修凛点点头。 眼下,姜姒的伤最要紧。 吩咐完了暗卫,他就抱着姜姒回到了房间。 他坐在一旁,看着姜姒熟练的上药,眉眼间满是心疼。 “上次他刺杀你,你的伤口也裂开了吗?” 姜姒没有隐瞒,但嘴上还是往轻了说。 “只是看着严重,实际上只是裂开了一点而已。” 她手脚利落地换上绷带,转身收拾时,袖口就落下了一张纸。 墨修凛刚要叫住姜姒,顿时就愣住了。 这张纸上画的,是皇室遍布京城的迷宫。 知道这些密道的人,只有墨尧泽。 这让墨修凛的心情有些动荡,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姜姒真的有所图谋? 在姜姒转身的那一刻,墨修凛以最快的速度将密道的地图收起,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王爷,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若是李氏找到了关键的东西,明日就会去杨婵说这件事。 但愿她真的能找到自己查不到的东西。 墨修凛也没有多留,叮嘱姜姒几句后就离开了。 姜姒目送着墨修凛离开,眉头微微皱起。 为什么墨修凛看起来有些奇怪? 但身体的疲惫让姜姒无暇顾及,片刻后便睡了过去。 此时,墨修凛已经到了临江仙。 像是知道他会来一样,乌溪早早就等在了门口。 “王爷。” “人呢?” “阁主已经带去地牢了,但看着是个嘴硬的,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墨修凛不置可否,只是默默攥紧了手里的地图。 “最近景献有没有来找你?” 听到这话,乌溪撇了撇嘴。 “来过几次,但都被我找理由推了。” 自从姜姒发现墨景献给她下药后,她一直有意无意地避开墨景献。 幸好墨景献没有过多纠缠,也省了她不少工夫。 但她可不会自作多情,觉得墨景献是有多喜欢她才这么做的。 墨景献的喜欢就像水中月,一碰就散,只是个虚影。 两人走进地牢,吴浩已经被喂了软筋散绑了起来。 吴浩被拔出银针,立刻挑衅地看向无忧。 “有能耐你把我放了,我们单挑!” 第三百三十七章 命令 听到这话,无忧嗤笑了起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吴浩沉下脸,随即又露出一副释然的模样。 “既然你不愿意放人,我就随你们处置好了。”他嘲讽道,“不过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即便你将我打死,我也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 无忧不以为意道:“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吴浩冷笑道,“一个兔儿爷,也配坐着和我说话?” 无忧这张脸生得美,这样的话早就听过无数遍了。 即便多吴浩一个,也是不痛不痒。 “这里是天机阁,想要查到一个人不算难。”无忧淡淡道,“除非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否则就没有天机阁查不到的人。” 吴浩沉下脸不再挑衅,只是阴恻恻地看着无忧。 无语轻笑,“怎么这样看着我?你若是有话说,我倒是能勉为其难听一听。” “若是没有,我就不陪你在这浪费时间了。” 说罢,便站了起来。 “天机阁为什么要帮姜家大小姐办事?” 无忧淡淡道:“只要给够银子,天机阁什么活都接。” “你若是想平平安安地走出这里,我也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一是让你主子拿钱赎你,二是回答所有问题。” 吴浩一听,立刻大笑了起来。 “即便我说了,也走不出这,至于什么主子,我也没有。”他嘲讽道,“我也只是个收钱办事的人。” 无忧并不意外。 看到吴浩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吴浩是个刺头。 至于姜姒为什么让墨修凛把吴浩送到临江仙来,他也能猜到。 吴浩背后的人,大有来头。 若是让他发现墨修凛的身份,只会引起大麻烦。 “今天就委屈你住在这里了,你们几个可要好好‘照顾’他。” 说罢,就走进了密道。 密道内,无忧淡淡地看着墨修凛。 “她可有受伤?” “伤口裂开了,已经处理好了。”墨修凛问道,“里面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边走边说。” 两人并行,乌溪跟在身后。 回到房间便煮好了茶替两人倒上,随即将房间留给了两人。 “那个人我瞧着有几分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王爷也不必着急,只要他进了天机阁,我自有办法让他掉一层皮。” 墨修凛不置可否。 “近来时局动荡,北疆那边也频频给宫中传信。”他沉声道,“若真到了逼宫那一天,宫里必定血流成河。” 无忧点点头。 “宫里的消息,我多少也知道些,先不说皇上那边,皇后娘娘那的动作可不少。” “三皇子现在日日留恋于花街柳巷之中,不得不说,庆王真是好手段。” 墨修凛沉默不语。 墨景献现在拿捏住了墨元嘉,就等同于拿捏住了皇后。 皇后母族的势力不小,她的父亲和哥哥,一个副相,一个是武将,在朝堂上自然是说得上话的。 所以在朝中大臣的心中,早就默默站好了队。 等着墨元嘉有朝一日继承大统,他们日后也好继续在朝中立足。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墨尧泽看在眼里。 “现在元嘉不愿意回宫,皇后娘娘只能不断替他绸缪。”墨修凛说道,“有几次皇上让我御书房议事,都能看到皇后娘娘等在门外。” 无忧一听,立刻嗤笑了一声。 帝后离心,算不上什么好征兆。 “宫中局势如何,王爷比我更清楚,我没什么好说的。”无忧浅笑,“至于王爷交代我做的事,我都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时机成熟。” 墨修凛点点头。 “劳烦你了。” “王爷不必如此客气,等查到这人后,我会派人去通知王爷的。” 墨修凛离开后,乌溪便走了进来。 “阁主,王爷离开时,神情十分凝重,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无忧淡淡道:“近来发生的事,有几件是小事?” 乌溪撇了撇嘴。 “方才我去地牢看了一眼,刑具都已经用了个遍,嘴巴却还是硬得很。” “留口气就行。”无忧说道。 乌溪嫣然一笑,“他们都有分寸。” 翌日。 庆王府。 杨莹小心翼翼地用着早膳,余光不住地看向墨景献。 嫁到王府来这么多日,这是她和墨景献第一次坐在同一张桌子用膳。 虽然墨景献总是冷落她,但她脑子里总会一个声音告诉她,即便如此,她也还是爱着墨景献。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 看不到墨景献时,她没有这种感觉。 但看到他时,又特别地强烈。 可只要想到她在密室里看到的兵器,害怕和眷恋两种感觉就会在她的脑海中拉扯。 “莹儿,这都是你爱吃的菜,怎么不多吃一些?” 墨景献的声音打断了杨莹的思绪,吓得立刻往碗里夹了不少菜。 “多谢王爷关心……” 墨景献笑笑,“莹儿瞧着怎么这么怕我?我们可是夫妻,不该如此生份。” 听到这话,杨莹的心猛跳了一下。 仿佛上次在夜里,厉声质问她的人不是墨景献一样。 那种恐惧感,她到现在还忘不掉。 “可能是妾身太久没和王爷一起用膳了,所以有些不习惯。” “既然如此,我经常来陪莹儿用膳如何?” 杨莹一愣,没想到墨景献会这么回答。 “王爷……” 不等杨莹感动,墨景献就打断了她。 “我们成亲之后,似乎一直没有去拜访你姐姐,我今日正好有空,不如我们一起去宁府坐坐?” 杨莹顿时如坠冰窟,脸色都变得惨白了许多。 想不到墨景献来找她,是为了杨婵…… 如今杨婵都成亲了,墨景献的心里还是想着她! 杨莹攥紧了手,声音淡淡道:“可是妾身觉得今日身子不适,还是……” “身子不适,更要出去走走了。”墨景献笑笑,“现在太阳正好,走动起来,说不定能让身子好得更快。” “莹儿,你为了我,不是什么都愿意做吗?” 杨莹哑然。 墨景献的嘴角虽然挂着笑,却不达眼底。 这件事,墨景献从始至终也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而是命令。 第三百三十八章 你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 杨莹垂下头,小声地说了声“是”,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身走进房间梳洗。 兰儿站在杨莹身后,替她梳发,忍不住小声道:“侧妃,您真的要去吗?” 杨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我有得选吗?” 兰儿轻叹,只是垂着头替杨莹打理好一切。 很快,杨莹就梳洗好,跟着墨景献上了马车。 马车到了宁府外,门房进去通报的工夫,就已经有不少小厮在搬带给杨婵的礼物。 堆成小山的礼物堆在宁府门外,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墨景献看了杨莹一眼,压低声音道:“一会见了宁大人和婵儿妹妹,记得笑。” 杨莹点点头。 这时,杨婵和宁远骞一起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堆成小山的礼物,直接选择了无视。 “参见庆王殿下。” 杨婵和宁远骞对着墨景献行礼,墨景献笑道:“婵儿妹妹和宁大人待我也太生分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礼?” 杨婵和宁远骞笑而不语。 在门房进来通报时,杨婵和宁远骞就商量了一下。 无论墨景献说什么,他们只听一听就行了。 毕竟突然登门拜访,不用多想就知道,墨景献是有事才来的。 杨婵将姜姒嘱咐的话,全都告诉了宁远骞。 宁远骞在官场上待的这些天,也看清了不少东西。 朝堂上的许多人都因为立储的事情开始站队,他本来也心情烦躁,在心中思索是否要站队。 幸好,墨修凛和姜睿明无论别人争得如何厉害,都是一副不动如山的状态。 看到他们两个,宁远骞也平静了许多。 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有被人左右。 宁远骞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庆王殿下突然登门拜访,我和夫人都没准备什么。” “我方才已经让人去醉仙楼订了一桌酒席,还望庆王殿下见谅。” 墨景献笑笑,“自我和莹儿成婚后,莹儿就病了许久。” “今日精神好了些,便央着我想来看看婵儿妹妹,我没法子,这才突然登门。” 墨景献这话一出,仿佛和杨莹是什么恩爱夫妻一样,神情满是宠溺和无奈。 但杨婵和宁远骞心里却清楚得很,只是淡淡一笑。 宁远骞正色道:“那我们现在就去醉仙楼,这样也……” 不等他说完,墨景献就打断了他。 “醉仙楼的菜式,我早就吃腻了。”他笑着说道,“若是姐夫不介意,我可以让家里的厨子过来。” “我家的厨子是从扬州请来的,姐姐在江南待了这么久,应该许久没吃到江南的菜色了。” 杨婵微微握紧手。 墨景献说话已经算得上是口无遮拦了,即便是在杨莹面前,竟然也敢说出这样仿佛调戏一般的话语。 但她依旧面不改色,嘴角挂着得体地笑。 “既然庆王殿下吃腻了,那就不必去醉仙楼了。” “来人啊,让厨房备些好菜,庆王殿下和妹妹难得来一趟,可别怠慢了。” 墨景献笑笑,“还是姐姐思虑得当,莹儿,咱们进去。” 说罢,他便挽上了杨莹的手。 杨莹身子一震,脸上的笑变得有些刻意。 杨婵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也有了猜想。 四人坐在院中喝茶谈天,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墨景献和宁远骞在说话。 但聊的东西,都是名家的字画,杨婵和杨莹也不会去插嘴。 “姐夫对字画的鉴赏,可真是超乎我的想象。”墨景献说道,“先前我送来那幅刘思的春树绿水图,姐夫可还喜欢?” 宁远骞垂眸笑笑,“庆王殿下送来的画太过于贵重了,我是个马虎的人,生怕不小心碰坏了。” “而且对于字画,我也只是略懂一点而已。” “在京城,最懂字画的,便是皇上和庆王殿下了。” 宁远骞话音落下,墨景献脸上的笑便淡了一分。 他们都是聪明人,墨景献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眨眼间,墨景献调整好了情绪。 “姐夫说笑了,我哪里能和皇上比?” “皇上的书法、绘画,可都是先皇手把手教的,我也就有幸能被先皇指导一次而已。” 宁远骞对这件事没兴趣,只笑着敷衍了几句。 一旁的杨婵则打量着杨莹,见她的身子似乎在微微发抖,目光便闪了闪。 “相公,我记得前两日父亲送了一副张大师的墨宝来。”杨婵说道,“父亲送来时还说这是庆王殿下喜欢,若是庆王殿下喜欢,我们就借花献佛了。” 宁远骞一听,嘴角微微勾起。 原本杨青山将这画送来时,他还觉得烦恼。 毕竟是自己的岳丈,也不好上报给墨尧泽。 但既然墨景献喜欢,正好可以帮他处理了这画! “庆王殿下,画在书房里,请随我来。” 墨景献笑笑,“既然姐姐和姐夫如此热情,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一起离开后,杨婵才淡淡地说道:“妹妹,现在庆王殿下走了,你也不必端着了。” 杨莹一愣,头压得更低。 “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王爷他……待我极好……” 杨婵冷冷道:“妹妹这话连自己都骗不了?” “姨娘早就和我说过了,你在庆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很清楚。” 杨莹这下也没办法继续嘴硬了,只能认命地抬起头。 “你想笑就笑。” “我没有你那么无聊。”杨婵看向她,“你今天过来,可是庆王殿下逼的?” 杨莹不回答,杨婵也没再多问,只是淡漠地喝着茶。 最后还是杨莹自己憋不住了,直勾勾地看着杨婵。 “你是不是想去和别人说这事,说我在庆王府的日子,还不如在杨府当小姐的时候?” 杨婵冷笑一声,正要回答,落然便就跑了进来。 “夫人,杨府的李姨娘来了。” 杨婵挑了一下眉,“先带姨娘去偏院。” “是。” 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杨莹一看杨婵要走,急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 “我娘为什么会来找你,你是不是又对我娘做了什么!” “妹妹和我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第三百三十九章 留了个心眼 杨莹跟在杨婵身后,心中惴惴不安。 她想了许多种可能,但每一种都是和她有关的。 一想到李氏为了她不知道在背地里做了多少事,她就觉得心脏发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偏殿,看到李氏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杨莹下意识往杨婵身后挪了挪。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脸见李氏了,当初的承诺要给李氏长脸的豪言壮志,全都化成了一个个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姨娘。” 杨婵轻唤了一声,李氏就立刻转过了头。 发现杨莹也在时,脸上多了一丝疑惑。 “莹儿,你怎么在这?难道……” 李氏求证似的看向杨婵,杨婵解释道:“妹妹是和庆王殿下一起来的。” “现在庆王殿下和相公正在书房赏字画。” 李氏顿时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是姜姒让杨婵把杨莹找来的。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逃不过,但还是希望能慢些。 “既然庆王殿下也在,我就不在此过多逗留了,这是大小姐在霜汀院落下的东西。”李氏说道,“若是还有旁的东西,大小姐遣人来说一声便是。” 她将手上的东西交给杨婵,杨婵接过,心中就明白了。 这是姜姒要的东西。 杨婵小心收好,“姨娘要走,我便不留着姨娘了。” “妹妹,你和姨娘说几句便回来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杨婵走远,杨莹便红了眼。 “娘,我还以为您又被杨婵威胁了……” “都是女儿无用,总是让娘亲替我担心……” 李氏看着自家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也十分的感慨。 若不是经历了这么多糟心事,杨莹也不会成熟起来。 可做母亲,怎么会舍得看着子女受苦? “莹儿不必自责,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李氏轻声道,“娘一定会给你想办法的,不会让你一直受这个委屈。” “娘……” 李氏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她几句后便离开了。 等杨莹回来时,墨景献和宁远骞也从书房走了出来。 墨景献见杨莹眼眶发红,眉头微皱,但还是一脸关心地走上了前。 “莹儿,怎么哭了?” 杨莹揉着眼睛笑了笑,“多谢王爷关心,妾身只是被风迷了眼,流了些眼泪而已。” 墨景献仿佛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的身子难受了。” “若是觉得难受,我就让人把太医找来,你可不要强撑着身子。” 杨莹点点头。 墨景献又关心了两句,便抬头看向了宁远骞。 “姐夫,今日这饭我和莹儿就不吃了,我实在是担心她的身子。”他笑了笑,“张大师的墨宝,我回去之后会挂起来好好鉴赏的。” “下回,我带着字画来找姐夫品鉴,姐夫可不要拒绝我了。” 说罢,便轻轻拍了拍杨莹的肩膀。 杨莹乖巧地起身跟着墨景献离开,却不知道转过身的墨景献,嘴角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 等两人走远,杨婵转头看向宁远骞。 “相公,庆王殿下和你说了什么?” 宁远骞放松身子坐在杨婵身边,将头轻轻靠在杨婵的肩膀上。 “庆王殿下问我对现在立储的事情如何看,还说咱们是连襟,可别一家人说两家话。” “明里暗里地让我站队,如今这局势,站队不就等于出头鸟吗?” 宁远骞轻叹着握住杨婵的手,“娘子,我先前也同你说过,大周现在虽是太平盛世,可若是战事起,没几个人是能担起大任的。” 杨婵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相公辛苦了,但在局势平稳前,你还得和他们周旋。” 宁远骞点点头。 “我现在只希望庆王殿下能少来。” 杨婵不置可否。 傍晚。 姜姒正在院子里看着太阳西下,侍女便走进来通报,说杨婵来了。 她点了点头,睁眼便看到杨婵走了进来。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姜姒笑笑。 杨婵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姜姒,随即轻叹了一声。 “庆王殿下和莹儿刚从宁府离开,我就赶着过来了。” 姜姒正要翻开手上的书,动作便停了下来。 “先前他不是只送些礼物到宁府吗?” “许是相公拒绝得多了,庆王就干脆直接上门来问他要一个说法。” 姜姒挑了一下眉,“可还应付得过来。” 杨婵苦笑,“即便应付不过来,也得应付。” “不过我今天瞧着莹儿的神色,可比我先前见到的差多了。” 姜姒笑笑。 看到了墨景献的秘密,杨莹自然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精神自然就不好了。 想来今日去杨府登门,也不是自己自愿的。 “庆王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宁大人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在家中与姜睿明聊天时,姜姒时常听他夸赞宁远骞。 说他能力出众,有主见,不被旁人所左右。 这样虽然好,却也容易被孤立。 在朝堂上,站队和不站队的区别可不是一般地大。 姜姒翻开书,发现只是一本平平无奇的诗集。 但这本书的厚度,似乎和别的书不一样。 她摸向书页夹缝,指尖就碰到了尖锐的东西。 姜姒勾起嘴角,李氏倒是有心了。 她抽出夹在书页夹层里的字条,展开来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这上面写的字条,是杨青山求墨景献杀了李郎中的信。 往后翻找,除了调查前朝卷轴的汇报,还有针对姜睿明和其他臣子的指令。 姜姒震惊之余,却也是意料之中。 杨青山这个人心眼多,也知道站队之后,身家性命就绑在了墨景献身上,他自然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些来往的字条,杨青山都保留了下来,可见也是知道墨景献的凶残的。 姜姒合上书,转头看向杨婵。 “接下来我要你们做的事可能会比较危险,你们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们。” 杨婵一愣,没想到姜姒看完这些东西后,竟然会变得这么严肃。 思索片刻后,她点了点头。 “我相信神医不会害我和相公。”杨婵坚定道。 第三百四十章 在哪见过 姜姒凑到杨婵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杨婵眉眼间多了一丝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夜晚。 姜姒听到窗外传来动静,无奈轻叹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勾起。 她推开窗户,看到墨修凛拿着大包小裹站在窗边,忍不住调侃道:“王爷来站岗了?” 墨修凛笑笑,随即就看到姜姒侧身示意他进屋。 他将手上的补品放下,一一给姜姒介绍。 “这是我找白神医给你开的补药,这是给你买的阿胶枣,吃过药之后,你可以吃一颗,去去嘴里的苦涩。” “剩下都是些药膳糕点,可以滋补你的脾肾。” “还有……” 听着墨修凛絮叨,姜姒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 “王爷,我只是受了些小伤而已,并无大碍。” 墨修凛不赞同道:“你的伤口一直在反复,本就该仔细调理。” “但你有重要的事要办,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用药膳替你调理。” “别拒绝我,好吗?” 最后一句话,墨修凛说得极轻,让姜姒莫名有一种愧疚感。 她无奈道:“好好好,这些东西我一定会按时吃的。” “我也是郎中,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子?” “王爷日后别……” 墨修凛猜到了姜姒要说什么,直接就打断了她。 “你要说的话,我都明白。”他沉声说道,“可你也不是个听话的,我若是不多说一些,你也不会爱惜自己的身子。” “你……你也是做娘亲的人了,做事也得为孩子想想。” 话音落下,墨修凛就红了脸。 姜姒一愣,没想到墨修凛会用两小只来劝她。 她忍不住轻笑。 看到姜姒笑了,墨修凛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 “姒儿,你许久没这么笑了。” 姜姒不置可否。 这段时间的事情不少,再加上吴浩两次来刺杀,让她身心俱疲。 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开怀的。 “原本我今夜是打算去临江仙看看的,既然王爷来了,不如与我同去?” 墨修凛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临江仙,与老鸨说明来意后,便带着他们走进了地牢。 地牢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姜姒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老鸨低声解释道:“那人嘴巴硬,无论用了多少的刑具,他都不松口。” “所以拷问的人就用了些手段,请姑娘见谅。” 姜姒点点头。 临江仙拷问情报的手段,在江湖中无人能及。 即便是穷凶极恶,不在意性命的人,临江仙也能挖出几句。 而吴浩能坚持这么久不松口,的确是厉害。 地牢内一片昏暗,最后几盏烛光在摇曳。 姜姒和墨修凛站在牢门外,看着吴浩奄奄一息的模样,神情淡漠。 “你的伤似乎很严重。”姜姒淡淡道。 听到姜姒的声音,吴浩抬起了头,嘶哑地阴笑着。 “这不都是你们折磨我的手段吗?”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反正我现在也就剩一口气了,要杀要剐都可以。” 姜姒笑了笑,“你背后的人,就这么值得你拼上一条命?” “我都说了,我背后没有人。”吴浩冷笑,“有人花银子找我买你的命,一万两黄金,难道你会不要?” “想不到我的命竟然这么值钱,可惜现在这一万两黄金,你不仅拿不到,还要赔上一条命。”姜姒说道。 “命而已,我早就不想要了,不如你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 姜姒没有回答,而是示意老鸨打开牢门。 她走到吴浩面前,用手抬起吴浩的脸。 虽然吴浩满脸都是血痕,但他之前被面具遮盖住的烧伤皮肤,却是血污挡不住的。 刚才还淡定求死的吴浩,发现姜姒正在看自己的脸,立刻就激动地挣扎了起来。 “不许看我的脸!滚开!你给我滚开!” 可惜吴浩在这一天一夜的拷问里,早就没了力气。 即便姜姒不用力,也能轻松控制他。 “难怪你一直带着半脸面具,原来是为了挡住这半张脸。”姜姒淡淡道,“我略通医理,你脸上的烧伤,似乎和一般的烧伤不一样。” 吴浩激动道:“放开我!不许这样看着我!” “我脸上的烧伤如何,和你没关系!” 虚脱的身体加上激动的情绪,吴浩没一会就晕了过去。 姜姒松开手,拿出帕子擦了擦指尖的血污,神情若有所思。 “能否带我们去找无忧?”姜姒问道。 老鸨笑笑,“姑娘来的时候,奴就派人去告诉阁主了。” “现在阁主应该已经在乌溪的房间等着姑娘了。” 姜姒点点头,和墨修凛一起离开了地牢。 走进乌溪的房间,就看到乌溪激动地走了过来。 “姑娘,妾身等你许久,这是新泡的茶,快坐下喝!” 一旁的无忧摸着没有一丝温度的茶杯,淡淡看了乌溪一眼,才将视线落在姜姒的身上。 “方才去地牢看过了?可有什么收获?” 姜姒摇摇头,“连天机阁的人都问不出情报,我自然就更问不出了。” “不过倒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他的身上似乎中了某种毒。” 无忧挑了一下眉,“看出来是什么毒了?” “这倒是没有。”姜姒淡淡道,“他现在身子虚弱,脉像就跟死了一样,可见那毒和他是生死相依的。” “这样的毒,我还是第一次见。” 墨修凛皱眉道:“不是苗疆的毒吗?” 姜姒摇摇头,“苗疆大多是用蛊毒,这样的毒不会是苗疆的。” 那人在吴海身上下了这样的毒,为的就是死心塌地让他给自己做事。 但是能同生同死的毒,除非是特别调制,否则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这个世上能做出这样的毒的人,只有毒弘。 他做出的毒,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更是无人能解。 但是他在十年前就死在了自己研制的新毒里,所以他的毒药,也早就在江湖失传了啊…… 姜姒正思索着,一旁的乌溪便开了口。 “姑娘,你方才说的毒,我好像在哪见过。”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各有心事 乌溪这话一出,房间顿时就安静了。 众人将头转向乌溪时,还把她吓了一跳。 姜姒直接上前道:“乌溪,你是在哪里见到的?” 乌溪赶忙回答,“那时候王爷刚我从五毒帮救出来,慌乱之中我无意中发现有些药人的身上就有这样的症状。” “只有特定的药人身上有吗?”姜姒问道。 乌溪点点头,“那些药人完全是纯粹的杀人兵器,不过现在都被王爷给消灭了。” “即便姑娘想看,怕是也不能了。”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皱得更紧。 五毒帮能做出和毒弘一样的毒药? 不。 这绝对不可能。 五毒帮虽然厉害,但比起毒弘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对于她来说,五毒帮的毒并不难解,但毒弘的毒,她怕是要费上许多时间。 姜姒在心中轻叹。 乌溪作为药人的时候,估计也记不住什么,能记住五毒帮里有药人染上过这样的毒,已经是很大的发现了。 至少她可以确定,毒弘不可能在五毒帮里。 否则光凭她和无忧,不可能这么顺利就被能把五毒帮灭了。 只是现在这件事,比她想的要棘手些。 五毒帮的人,难道一直在帮朝廷里的人做事吗? 墨修凛见姜姒在思考,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看向了无忧。 “地牢里的人看样子是不会轻易说真话,你的人现在可有查到他的底细?” 无忧摇摇头,“虽然已经带着他的画像到处去找了,但还是没有找到认识他的人。” “不过我到底是在他身上搜出一块玉佩,看样式,似乎是前朝的货色。” 提到“前朝”两个字,姜姒就转过了头。 “他是前朝的人?” 无忧撇撇嘴,将手上的玉佩递给姜姒。 “现在我没法确定,还需要些时间。” “但是这块玉上雕刻的东西并不常见,应该也花不了太长时间。” 姜姒端详着这块玉,触手升温,并且十分圆润,可见主人时常把玩。 “这玉的颜色,看起来可有些年头了。” 说罢,便递给了墨修凛。 墨修凛是个王爷,这样的玉见了不少。 只见墨修凛轻抚玉的表面时,突然动作一滞。 姜姒注意到了,便追问道:“王爷可是看出什么了?” 墨修凛没有回答,而是举起了玉佩,将他对准烛火。 烛光透过玉佩,他就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名字。 “吴浩,这块玉的主人叫做吴浩。”墨修凛说道。 无忧一听,立刻将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他看向墨修凛,“还是王爷看得心细,竟然能看到暗刻在玉佩上的名字。” 墨修凛淡淡道:“巧合罢了。” 前朝的官员得了一块好玉后有一个习惯,喜欢在玉上刻上自己的名字。 即便是被偷了,日后再见时也能认出来。 而这个办法,在兵营里还在用着。 沙场上刀剑无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弄得了个血肉模糊,没了命。 而他们随身带着的名牌,便是认人用。 墨修凛看向姜姒,“今夜也不早了,早些回去。” “我也会让人去查一查的,一定会尽快查处结果的。” “更何况你的身子还没恢复,还是要少操劳些。” 姜姒一听,脸上写满了无奈。 但她也明白,墨修凛说这话,并不是在和她商量。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爹娘以外的人这样管着。 姜姒站了起来,对着无忧说道:“有消息就来联系我。” 无忧点点头,也不起身去送,只是目送着他们离开。 等两人走后,乌溪才坐到无忧身边,撑着下巴看着他。 无忧淡淡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乌溪笑笑,“想看看阁主会不会伤心罢了,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姑娘对王爷的态度越来越不一样了。” “你想说什么?” “只是好心劝阁主一句,别再陷进去了,该抽身了。”乌溪笑笑,“王爷还没出现,阁主或许还有机会。” 说罢,便起身离开,将房间留给无忧。 无忧垂眸不语,看着茶杯里飘荡的茶叶,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即便墨修凛没有出现,他也没什么机会。 此时,墨修凛已经把姜姒送回了镇国公府,站在窗台又唠叨了一阵。 姜姒无奈,却也不能将人赶走,只能听着。 她突然理解墨稷平日里听她念叨是什么感觉了。 “王爷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姜姒说道。 墨修凛轻叹,“我知道你嫌我说得多了,那我也就不说了。” 下一刻,他话锋一转,缓缓说道:“至于地牢里的那个人,我方才有了点头绪,不过还要核查。” 姜姒挑眉,“方才在临江仙时,王爷怎么不说?” “涉及前朝的事,我想谨慎些。”墨修凛说道,“最近这些日子,皇上抓到了些细作,几乎都是来宫里打探前朝的事的。” “许多事我还不方便告诉你,但等有了结果,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对于这点,姜姒倒不放在心上。 “王爷看着办就是。” 毕竟她自己也还藏着杨青山和墨景献来往的信件。 现在这些信件还不足以给墨景献致命一击,她还需要等待。 “王爷,夜深了,你该回去了。” 说罢,她就和墨修凛道了别,关上了窗户。 墨修凛在心中轻叹,转身便离开了。 公主府。 安慧公主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清冷的明月,眉头微微皱起。 已经两天了,吴浩都没来找她。 即便是放了信号弹,也还是了无音讯。 安慧公主心中隐隐不安。 她不是没猜测过吴浩被抓了,但她不愿去想,更不敢去想。 吴浩知道的事太多了。 若是被杀了,虽然损失了一个人,但也能安心许多。 若是被抓起来,以吴浩乖张的性格,未必不会把她供出来。 安慧公主越想这件事越坐立不安,可她派出去的暗卫,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吴浩的下落。 她当真是养了一群废物! 随即,她站起身来,准备走出去时,便有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第三百四十二章 分歧 看到来人,安慧公主皱起了眉头。 “景献派你来,可是又有什么事了?” 她面前的暗卫,是墨景献时常派来给她传消息的人。 只要他出现,便是墨景献有事找她商量。 “殿下想请公主去庆王府坐坐,商议些事情。” 安慧公主冷声道:“现在已是深夜,无论是什么事,明日再说也不迟。” 她正要抬脚绕过暗卫,暗卫依旧不让她离开。 “放肆!” “请公主恕罪,若不是有要紧事,殿下也不愿打扰公主安睡。” 安慧公主冷哼一声,“可是景献又惹出了什么事端?” “闯入密室的人,现在还没抓到?” 暗卫沉声道:“属下只做分内的事,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马车已经在后门等着了,请公主移步。” 看暗卫的模样,安慧公主就知道他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她不想在这样的事上浪费,便转身走到了后门。 马夫看到安慧公主,恭敬地行了个礼后,便将手上的纱帽递给了她。 安慧公主也没有拒绝,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 很快,马车就进了庆王府。 暗卫带着安慧公主一路到了听雨阁,看到墨景献正悠哉地喝着茶,便开口调侃了几句。 “暗卫请我来时,说景献有要紧事和我说,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墨景献看着安慧公主笑了笑,“的确是要紧事,否则也不会深更半夜地把皇姑请来了。” 安慧公主不置可否,伸手将墨景献倒好的茶推开。 “究竟是什么要紧事?” 墨景献垂下眼,声音低沉道:“皇姑不觉得皇上的精神,似乎越来越好了吗?” 听到这话,安慧公主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太医院大部分太医都是我们的人,可不知从何时开始,皇上找他们看病的次数却少了许多。”墨景献说道,“按理来说,皇上早就该躺在床上,准备着立储了。” “可现在,无论是大事小事,都是皇上亲力亲为。” 安慧公主眯起眼睛。 两人给墨尧泽下毒的事,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 皇后也在他们的挑唆下,对墨尧泽下了手。 如此多的毒在墨尧泽身体里盘踞,普通人早就撑不住了。 “你是觉得有人在暗中给皇上治病?”安慧公主问道。 “除了这个,皇姑还能想到第二个可能吗?”墨景献反问。 房间内沉默了下来,谁也不说话。 许久,安慧公主才缓缓说道:“景献觉得京城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替皇上治病?” “那些毒,即便是名医来了也束手无策。” 墨景献笑笑,“当初婵儿妹妹的医术在京中几乎比过了太医院。” “皇姑觉得呢?” 听到杨婵的名字,安慧公主沉下了脸。 “她不是已经没办法给人看病了吗?” “谁又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呢?”墨景献盯着安慧公主,“皇姑,若是婵儿妹妹成了咱们的阻碍,那可就留不得了。” 安慧公主冷笑一声,“你今夜找我来,就是为了谋划如何杀了婵儿?” “而且还想让我动手?” 墨景献轻笑,“皇姑可别多想,我怎么会让您亲自动手呢?” “今夜叫您过来,只是想让您去婵儿妹妹那套些话,否则就这么杀了婵儿妹妹,实在是可惜啊。” 即便到了现在,墨景献想要得到杨婵的心思,依旧是有增无减。 明明他已经让墨尧泽松口了,明明就差一点,他就能把情蛊种到杨婵身上了! 一切都只差一点了! 可煮熟的鸭子,还是飞了。 安慧公主怎么会看不出墨景献的心思? 当初她极力撮合,甚至不惜让杨婵和墨景献在南龙寺生米煮成熟饭,可还是不能如愿。 但现在杨婵嫁给宁远骞,她已经不觉得是坏事了。 以宁远骞的才干,很快就能继续往上走。 简直就是前途无量。 但若是杨婵死了,以宁远骞对她的宠爱,怕是会一蹶不振、辞官归田。 到时候,她可就少了一个能用的帮手了。 现在朝廷大洗牌,对她很是不利,所以她不想去放弃这样一个好苗子。 安慧公主思索片刻,才将视线看向墨景献。 “此事不妥。”她缓缓说道,“无论是不是婵儿,都不好处理。” “若是旁人,死了个官眷也没什么的,可宁大人正被皇上重用着,若是婵儿出事,未必查不到我们头上。” 墨景献一听,就明白了安慧公主的意思。 他眉头微皱,等安慧公主看向时,瞬间就恢复了脸色。 “皇姑思虑周全,若是我可想不了这么多。”墨景献笑笑,“若不是婵儿妹妹的话,那便是皇上找到了鬼面神医。” 听到“鬼面神医”四个字,安慧公主就皱起了眉头。 “鬼面神医,行踪不定,皇上怎么可能找得到她?”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心却紧张了起来。 墨景献将安慧公主的神情尽收眼底,“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前些日子我还听说鬼面神医和天机阁有往来呢。” “也不知是真是假。” 安慧公主不再说话,脸色变了变。 随即,她调整好神色,对墨景献说道:“夜深了,若是无事了,老身也该回去了。” “老身年纪大了,身子骨弱,可禁不住折腾。”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安慧公主的背影,墨景献眼神微眯。 翌日。 姜姒早早就去了宁府,想不到刚下马车,就看到了等待通传的司南。 她目光闪了闪,上前说道:“司南嬷嬷来得好早,可是公主想杨夫人了?” 听到姜姒的声音,司南转身淡淡行了个礼。 “原来是姜大小姐啊。”她话锋一转,“瞧奴婢这个记性,现在应该得尊称一声晟王妃才是。” “晟王妃这么早来找我们家表小姐,莫不是要出去走走?” 姜姒笑笑,“是,昨日我便递了帖子,想要约夫人出去走走。” “那可真是不巧,公主想表小姐想得紧,还请了杨大人一起去喝茶,表小姐若是不在,怕是不合适。” 听到这话,姜姒眉头微挑。 安慧公主还请了杨青山? 第三百四十三章 有东西掉了 从墨瑶离世至今,安慧公主和杨青山见面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啊。 现在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姜姒笑笑,“这么看的确是我来得不巧,既然如此,我和夫人说一声就走。” 她上前和门房说明来意,门房甚至不需要进去请示,就带着姜姒走了进去。 司南一愣,神情变得有些扭曲。 她跟在安慧公主身边这么久,连门都进不去这样的事,也就在杨婵这里受过! 等回了公主府,她一定要和安慧公主好好说说这件事! 走进院子后,姜姒的步伐快了些。 幸好杨婵还在梳洗,倒是给了她不少时间。 “杨夫人。” 听到姜姒的声音,杨婵意外又疑惑地看向她。 “姜小姐,你怎么来了?” 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梳洗得差不多了,便让落然和绿儿先下去。 等院子只剩下两人的时候,姜姒才开口,“我跟你一起去公主府。” 杨婵一愣,脸上满是不解。 “神医怎么突然这么说?” 姜姒问道:“司南请你去公主府是怎么说的?” “说祖母病了,一直念着我的名字,让我过去瞧瞧。”杨婵皱眉道,“难道不是吗?” “那你知道杨大人也在吗?” 听到这话,杨婵立刻皱紧了眉。 “这点司南倒是没说。” 姜姒沉声道:“公主和杨大人很少来往,现在突然把他请过去喝茶,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杨婵沉默不语。 还能因为什么?无非就是官场上的那些事。 杨青山的官职虽然不高,升迁也无望,可也是官场上的老人了。 现在朝中的老臣贬官的贬官,下放的下放,安慧公主在朝堂上的眼线就少了。 所以,即便她瞧不上杨青山,现在也是能用就用了。 想到这个,杨婵的嘴角多了丝自嘲。 “平日里我陪着祖母说话时,她总是提起娘亲,说她如何好,如何乖巧。” “还说我的眉眼现在和娘亲一模一样,看着我就像看到了娘亲。” “先前我挺感动的,觉得祖母是真的疼爱娘亲,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姜姒轻声安慰了几句。 安慧公主是疼爱墨瑶的,但这份疼爱是带着目的的。 在她需要墨瑶的付出时,那些疼爱只会变成绑架墨瑶的筹码。 现在安慧公主在杨婵面前总是提起墨瑶,想的也是利用。 片刻后,杨婵才调整好心情。 “神医,你换身衣服,也不需要着急,反正司南嬷嬷也不是等不起。”她淡淡道。 司南在宁府前站得笔挺,实际上脚已经发酸了。 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明白为什么看不到杨婵和姜姒的身影。 直到看见杨婵缓缓走出来的身影,司南才挂上了笑脸。 “表小姐。” 杨婵点点头,“我和姜小姐一时聊得忘了时辰,竟让嬷嬷等了这么久。” “我先给嬷嬷说声不是了。” 司南笑笑,“表小姐能多些好友,公主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怎么不见姜小姐出来?” “前两日皇上赏了些新料子,我瞧着有几匹合适姜小姐的,便让她试一试。” “原来是这样,那表小姐快上车,公主现在该等急了。”司南催促道。 站在杨婵身后的姜姒垂下眼,扶着杨婵上了马车。 安慧公主现在连杨青山都叫了过去,必定是着急了。 而她之所以没有单独见杨青山,怕是想利用这件事敲打杨婵。 不多时,马车就停在了公主府。 走进后院,安慧公主和杨青山的说话声就传了出来。 “青山,自从瑶儿去世后,咱们许久没坐下来说说话了。”安慧公主感慨道。 “都是小婿公务忙,不能抽时间来多看看岳母。”杨青山谄媚道,“日后若是得了空闲,小婿一定多来看看岳母。” 安慧公主笑了笑,“即便是你没时间来,只要有这份心,老身就知足了。” “这些年你一个人摸爬滚打,也是辛苦,以后老身也会给你提点提点。” 杨青山一听,顿时就愣住了。 安慧公主曾经是给过他帮助的,但也只是在和墨瑶成亲的时候。 一开始他的确因此而顺风顺水了好一两年,后面就再也没有过了。 杨青山有些激动,凭安慧公主在京中的人脉,说不定他还能再往上走走! “多谢岳母!” 安慧公主笑盈盈地看着他,余光便瞥见了杨婵和姜姒。 “婵儿,你来了,快到祖母身边坐下。” 杨婵对着安慧公主和杨青山行了礼,便落落大方地走到了安慧公主身边。 她笑得乖巧,语气满是关心。 “祖母病了怎么在院子里吹风?和父亲说话,在屋子里也能说呀。” “您呀,怎么连件外袍都不披上?” 说着,杨婵就让侍女去拿了件衣服。 安慧公主看到杨婵,脸上都笑出了褶。 她亲昵地握着杨婵的手拍了拍,“屋里闷,我不愿意在里边坐着。” “而且祖母只要见到了你,就什么病都没有了。” 杨婵娇嗔道:“婵儿也不是灵丹妙药呀,若是再有下回,我可就要请太医一块来了。” “祖母现在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祖孙俩其乐融融地说笑着,杨青山在一旁插不进话,反而有些尴尬。 姜姒在一旁看着,也静静听着。 “婵儿,我听说你前两日景献去看你了?”安慧公主问道。 杨婵一听,嘴角的笑立刻淡了半分。 “是啊,还是带着妹妹一起来的。”她转头看向杨青山,“先前父亲送给相公的那幅张大师的墨宝,庆王殿下瞧着喜欢,相公便送给了庆王殿下。” “父亲辛苦找来的墨宝,被我们借花献佛了,还望父亲见谅。” 杨青山哪敢有什么意见,眼神还有些游离。 那幅字画,本来是墨景献送给他,他又因为想要巴结宁远骞,又送给了他。 结果现在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墨景献的手里。 墨景献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杨青山身子微颤,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 姜姒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目光闪了闪。 随即,她指尖微动,突然开口道:“杨大人,你好像有东西掉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帮你成为吏部尚书 杨青山下意识看向脚边,一张熟悉地字条瞬间让他瞪大了眼。 他赶忙弯腰想要捡起,却被姜姒先一步拿走,随即恭敬地递到他面前。 “老爷,您的东西。” 杨青山脸色微变,伸手去拿时,耳边就传来了安慧公主的轻笑声。 “这是什么东西啊?瞧你脸色都变了,莫不是闲来无事写的诗?”安慧公主笑盈盈道,“以前瑶儿还在时就说你总是偷偷写些小诗,还躲着她,不让她看。” “今日我总算是见识到了,青山,我还没看过呢,老身今日可有这个荣幸?” 杨青山一听,顿时就有些犹豫了。 “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小婿担心污了岳母的眼睛。” 安慧公主不以为意道:“现在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怕什么羞啊?” “想必婵儿也想看看你父亲写的诗?” 安慧公主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杨婵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附和道:“是啊父亲,这里也没有外人,就让我们看看。” 杨青山脸色微变,看着姜姒手里的字条,眼神透着一丝疑惑。 他有这么不小心吗? 但眼下安慧公主已经发现了,他若是再拒绝,必定会让人怀疑。 他深吸一口气,不免看起来有些烦躁。 “只要岳母不嫌弃,小婿没什么不愿的。” 听到杨青山这么说,姜姒就把手中的字条递给了安慧公主。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甚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因为他不知道字条上写的是什么,如果只是孤立朝臣的事,不是什么大事。 但若是墨景献让他去翻看关于前朝卷宗的事,那可就不好解释了…… 姜姒不动声色地将杨青山的神情尽收眼底,目光闪了闪。 这锅水,还是搅得再乱些比较好。 杨婵凑到安慧公主身边,但还没等看清纸条上的字,安慧公主就合上了。 她疑惑道:“祖母,怎么了?” 安慧公主笑笑,“难怪你父亲不让你我看,写都是对你母亲的思念。” “我瞧着都觉得脸红,你啊,就别看了。” 若是以前,杨婵或许会信三分。 现在,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姜姒一样,姜姒眨了眨眼,杨婵就明白了。 “既然是父亲对母亲的思念,我确实是不应该看。”杨婵笑笑,“想不到母亲去了这么多年,父亲心里还念着她。” 杨青山尴尬地笑了笑,并不多言。 不多时,安慧公主就说自己累了,想要休息一会。 杨婵和杨青山自然也听出来了,安慧公主这是在赶人了。 “祖母身子不适,确实要好好休息。”杨婵说道,“改日我再来看祖母。” 说罢,她就先一步起身站了起来。 杨青山跟着一起,对着安慧公主行礼告退。 安慧公主点点头,低声嘱咐了司南几句,便转身走进了房间。 司南上前笑道:“让奴婢送表小姐和杨大人出去。” 两人点点头。 司南在越过杨青山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杨大人到后门稍等片刻。” 话音落下,她就走在了两人前面。 杨青山脸色微变,点了点头。 司南目送着杨婵和杨青山上马车后,她才转身进入公主府。 马车动起来那一刻,姜姒的身影就随之消失了。 她躲在暗处,跟着杨青山的马车到了公主府的后门。 后门打开了一条缝,杨青山就钻了进去。 姜姒眼睛微眯,也猜到了安慧公主不可能没问清楚就让杨青山离开。 她从隐秘的角落翻进公主府,俯身在屋顶上行走,和杨青山的步调一致。 走进后院,还没等姜姒听到两人说话声,就听到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微微探出头,便看到杨青山正捂着脸、低着头站在安慧公主面前。 安慧公主冷声道:“吃里扒外的东西!” “说!你帮景献做这些事多久了!” 说罢,就把手中的字条丢到了杨青山的脚边。 杨青山低头一看,见上面是他向墨景献汇报调查前朝时的汇报。 他在心中低咒了一句,好死不死竟然是这张! 思索片刻后,杨青山才解释道:“岳母可能是误会什么了,这张东西不是我的……” 听到杨青山的话,安慧公主嗤笑了一声。 “青山,你当我认不得你的笔迹?” 杨青山额头的冷汗直冒,想要张口说点什么,却被安慧公主打断。 “我知道你和景献一直有来往,但我一直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她冷声道,“景献是不会无缘无故让你去查前朝的事的。” “知道什么,就全部说出来!” “先前被贬职的事,现在都忘了?” 本来杨青山想要随便找一个理由糊弄安慧公主,现在听到她这么说,顿时就慌了神。 若是他现在被贬职了,墨景献可不会帮他了! 因为他现在对墨景献已经没用了。 杨青山颓败地垂下眼,拳头才紧了紧才泄气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庆王殿下让我这么做的理由。” “庆王殿下让我这么做,我便照办了……” 安慧公主眯起眼睛,“打听前朝的事,一不小心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他答应了你什么好处?” 杨青山支支吾吾了半天,余光看到安慧公主阴沉的脸时,赶忙说道:“吏部尚书之位……” 在屋顶听到这一切的姜姒,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吏部尚书,还真不是个小官。 若只是靠杨青山自己,他肯定没办法爬到那个位置。 墨景献还真是会收买人心啊…… 安慧公主眯起眼睛,“你可真是听话,那你现在帮他做了这么多事,景献可有让你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 杨青山苦笑一声,“现在小婿连庆王殿下的面都见不到。”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风声。 杨青山疑惑地抬起头,立刻就对上了安慧公主锐利的眼睛。 他吓了一跳,赶忙又低下了头。 “青山,你想当吏部尚书吗?” 安慧公主的话,让杨青山猛地抬起了头。 “岳母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自然是我能帮你啊。”安慧公主笑道。 第三百四十五章 王爷派人跟踪我? 杨青山怎么也没想到安慧公主会这么说,他惊喜地看着安慧公主,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冷静之后,杨青山立刻就明白了安慧公主的意思。 她的帮助是有代价的。 杨青山踌躇片刻,“岳母打算让小婿做什么?” 安慧公主笑笑,“不着急,这件事随后再说,你现在先回去。” 杨青山一愣,不知道安慧公主打的什么主意。 但只要能让他当上吏部尚书,他根本不在乎要付出什么代价。 想到这点,杨青山顿时就释怀了。 “小婿告辞。” 安慧公主点点头。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后,司南才皱眉上前道:“公主相信姑爷说的话吗?” 安慧公主的神情立刻浮上了一抹冷意,“信,为何不信?” “凭他的能力没必要骗人。” 司南犹豫片刻,“公主真要帮他成为吏部尚书?” 她很清楚现在安慧公主的出境。 虽然朝中仍有可用之人,但也是用一个少一个。 更何况现在这么做,还可能会被墨尧泽盯上,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得不偿失。 司南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想要多劝安慧公主几句。 安慧公主淡淡看了司南一眼,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司南的意思? “现在我在朝中的可用之人不多,以前的老人都被皇上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调任到了穷山僻壤之地。”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是在针对我呢。” 听到安慧公主这么说,司南叹了口气。 “皇上应该还没有怀疑公主您?” “怀疑了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顺其自然,现在对我来说,朝中多一个可用之人,对我就多一层帮助。” 司南皱眉道:“可我觉得姑爷也不是个可用之人,他现在能心无芥蒂地接受公主的帮助,日后怕是也会这么出卖公主。” 安慧公主不置可否。 “那也得看看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说罢,安慧公主就走进了房间。 姜姒听罢,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公主府。 她潜入宁府,便看到杨婵正在院子里等着她。 见四下无人,姜姒才出现在她面前。 杨婵惊喜道:“神医,你回来了。” 姜姒点点头,走进房间快速换上了衣服,才走出院子坐下。 “公主想要帮杨大人当上吏部尚书。” 听到姜姒这么说,杨婵立刻皱起了眉头。 “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做?以我父亲的才干可当不了吏部尚书。” 姜姒笑笑,“很简单,因为公主现在在朝中没有可用之人。” 杨婵一愣,立刻就沉默了下来。 她抬头看向姜姒,眉眼间多了一丝焦急。 “父亲若是当上了吏部尚书,那可就不好对付了。”她急忙道,“毕竟成了吏部尚书,他周围会变得更加谨慎……” 姜姒一听,顿时就笑了。 她伸手拍了拍杨婵的手,“杨大人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若是能爬上梦寐以求的高位,他只会越来越贪婪。”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忠于欲望。 杨青山坐上吏部尚书后,尝到权利的滋味后,他就会想要继续往上爬。 没有人愿意永远被人压制,杨青山即便习惯了卑躬屈膝,但也是如此的。 姜姒看向杨婵,“这是我帮你报仇的第一步。” “你的双手不会沾上任何一滴血。” 看着姜姒坚定的眼神,杨婵的神情也认真了起来。 “多谢神医。” 姜姒笑笑,“我让你办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和相公说了,相公虽然觉得害怕,却也知道这样做的用意。” 姜姒点点头。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即说道:“天色已晚,我就先离开走了。” “本来今日只是想找你出去走走而已,想不到竟然碰上了这样的事。” 杨婵轻叹。 现在京城的局势复杂,谁也想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像今天一样。 回到镇国公府,姜姒一下车就碰上了刚回府的姜曦。 姜曦看到姜姒,神情呆滞片刻,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姐姐这是刚从哪回来?我今日本来还想约姐姐一起出去走走呢。” 姜姒看着姜曦的神情,脸上挂着似笑非笑地神情。 “妹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瞧着妹妹的眼睛有些红啊?” 姜曦一听,下意识摸了一下眼角。 今天她去了安国公府,自然受了永凰郡主不少气。 偏偏永凰郡主对她指桑骂槐时,她也只能忍着。 一想到永凰郡主的谩骂,她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可能是刚才下车时风迷了眼睛,我揉红了。”姜曦低声道。 姜姒看破不说破,走过姜曦身边时,突然闻到了一股草药味。 味道很淡,但姜曦身边的侍女身上却浓得很。 姜姒了然。 看来自从杨婵不能治病的消息传出来后,姜曦的心里也着急得很。 毕竟女子不孕在这个时候是大事,更何况姜曦还未出阁,自然想要在出嫁前治好这个隐疾。 可惜,从她给姜曦下药的那一刻,姜曦就没有治好的可能了。 姜姒垂下眼,“妹妹瞧着也累了,想必是陪郡主了?” 姜曦皮笑肉不笑,“姐姐说笑了,我和郡主也不是很熟,郡主没必要时时要我作陪。” “是吗?”姜姒笑笑,“幸好不是郡主,我从妹妹身上闻到了药味,还以为是郡主病了呢。” 听到这话,姜曦一愣。 她甚至连药坊都没敢进,姜姒是怎么闻到她身上的药味的? 姜曦脸色阴沉,将视线转向了替自己拿药的侍女。 除了她,没人知道她去了药坊。 姜姒也不管自己的话对姜曦的冲击有多大,她需要做的,就是让姜曦心神不宁而已。 随即,她先一步进了镇国公府,丝毫不理会姜曦。 夜晚。 姜姒坐在窗边吹着夜风,听到屋顶传来动静后,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她看着墨修凛站在自己面前,便撑着下巴说道:“王爷果然又来了。” 墨修凛笑笑,“是,我又来了。” “你的伤如何了?我听说你今日进了宁府便没再出来。” 姜姒挑眉道:“王爷派人跟踪我?”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一个都不能放过 既然是做了的事,墨修凛也没有否认。 “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姒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墨修凛。 “王爷派了多少人跟踪我?” 若是只有一两个,或许只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这才派人来保护。 若是她的周围都是墨修凛的人,那事情可就另当别论了。 墨修凛沉默了片刻,“两个,你接二连三地遇刺,我实在是怕了。” 想到姜姒满身是血的模样,墨修凛就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他抬手轻轻覆在姜姒的手背上,“姒儿,我知道被人跟着不是件舒服的事,但我实在是担心你。” 姜姒感受着墨修凛干燥又温暖的手,倒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她抬头看向墨修凛,嘴角勾起一抹笑。 “只要不是监视,我也不会说什么。”她淡淡道,“的护卫,不要白不要。” 墨修凛眉头微皱,微微张开的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人说了会话,一个暗卫就突然出现在墨修凛耳边低语了几句。 墨修凛脸色微沉,转头抱歉地看向姜姒。 “我有些事需要处理,就不……” 姜姒打着哈欠打断了他,“王爷事忙,日后若是有事,就不必来了。” “毕竟有暗卫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说罢,便对墨修凛摆了摆手,随手关上了窗户。 墨修凛没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才转身离开。 他和暗卫在黑夜中穿梭,声音微沉道:“可看仔细了?” “是,埋伏在公主府的人认出了王妃,身形一模一样。” 墨修凛皱起眉头。 他派人跟着姜姒,虽然是保护,但更多的是监视。 这一点,姜姒没有说错。 现在墨尧泽需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绝不能再出现任何一点不确定的因素。 即便是姜姒,也不会有例外。 是他对不起姜姒,但他不后悔。 男女情爱在国家兴亡前,都不过是小事而已。 很快,墨修凛就进了宫。 墨尧泽早就在寝宫等着墨修凛了,听到了脚步声便睁开了眼。 “来了。” 墨尧泽的声音有些沙哑,脸上还有平日里不易察觉的疲惫。 “参见圣上,圣上让臣查的事,已经有眉目了。” 听到这话,墨尧泽立刻坐了起来。 “人在哪?” “说是在一个京城附近的一个小山村里,已经派人去查了。” 墨尧泽冷笑,“先帝对他们赶尽杀绝,为的就是不留后患。” “朕那时刚登基,知道前朝的那些人还有不少苟活着,便想做一个仁君。” “可惜这些人根本不知道知足两个字怎么写!” 墨修凛垂头不语。 先前在民间里喊着要光复前朝,推翻朝政的组织,现在已经有了不少信徒。 他们以连年提高的赋税来游说百姓,让他们觉得当朝皇帝昏庸无能。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那些意图不轨的人,就是利用了这一点,这才迷惑了百姓。 因为那些百姓不知道,赋税并非是连年提高的。 若是收成好,墨尧泽才会提高一些赋税,根本不会让他们食不果腹。 百姓也因为那些蛊惑,连当年大周和北疆战事频起的几年,墨尧泽只收了部分地区的税的事都忘了。 这件事让墨尧泽觉得心寒,却也还是要护着自己的百姓。 为此,他已经抓了不少人。 可是拷问之下,根本没人知道组织的首领是谁,他们也只是棋子而已。 墨修凛抬起头,“圣上,若那些人也只是被利用的,您打算如何处置?” 听到这话,墨尧泽眼睛微眯。 “修凛是打算为他们求情吗?” “臣只是希望圣上能从轻发落。” 墨尧泽冷声道:“朕不可能再留他们一次性命了。” “只要他们还活着,就会有人利用他们来蛊惑百姓。” “甚至朕这个天子,还会被后人耻笑软弱!” 最后一句话,墨尧泽提高了声音。 连日来的怨气,让他压抑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墨修凛不再说话,只是微微握紧了拳头。 眼下这个情形,若是墨尧泽知道姜姒也是前朝的人,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时,墨尧泽突然说道:“这些日子朕虽忙着,耳边却也吹来了不少风。” “朕听说姜大小姐并非姜大人所出?修凛可知道这件事?” 墨修凛面色不改,指尖却陷入了掌心。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臣听说了,但不过是无稽之谈。”墨修凛淡淡道,“圣上知道,百姓们最喜欢人云亦云,无论事情一开始是如何的,到最后也全都变了味了。” 墨尧泽看向墨修凛,自然知道他是要护着姜姒的。 他转过头,声音冷冷道:“无论是真是假,只要与前朝有关,都不可轻纵。” 说罢,便拂袖而去。 墨修凛跪在地上许久,才缓缓起身。 回到晟王府时已是深夜。 墨修凛走进自己的房间,床上便有一个黑影动了起来。 “爹爹……” 看到自家儿子睡眼惺忪的模样,墨修凛脸上的神情就变得柔和了许多。 “是爹爹的声音太大吵醒你了?” 墨稷摇摇头。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动作小心地避开了墨天欣,然后才对墨修凛伸出了手。 “爹爹抱。” 墨修凛笑笑,伸手将他抱在怀里,抬脚走进了隔壁的书房。 “稷儿是不是有话说?” 墨稷点点头。 “爹爹最近一直不让我和欣欣去看娘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相较于墨天欣,墨稷自小就跟在姜姒身边,自然敏锐些。 但有时候这种敏锐,却不是时候。 墨修凛沉默了半晌,“稷儿不要多想,只是最近的事情比较多而已,所以才……” “爹爹不必骗我,上次见到娘亲的时候,我就在她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墨稷认真道,“以前我和娘亲在外头时,我经常能闻到娘身上的血腥味。” “那些血有时候是娘亲的,也有时候是别人的,所以我分得出来。” 墨修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担心你娘亲吗?” 墨稷点点头,“担心,但我知道娘亲必须去做这些事。” “爹爹,娘她把我和欣欣留在晟王府,是不是担心自己会死?” 听到这话,墨修凛的心顿时猛然一跳。 是啊,姜姒如今这么不管不顾,不正是有这个打算吗? 第三百四十七章 我都知道的 书房内沉默了下来,让墨稷有些疑惑。 他仰头看向墨修凛,神情有些担心。 “爹爹?” 听到自家儿子小声叫了一句,墨修凛才回过头。 “爹爹没事,只是现在夜深了,有些困了而已。” 墨稷理解地点点头,“是我不该在这么晚还跟爹爹说这些话,爹爹快去休息。” 说完,他也打了一个哈欠。 墨修凛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也不怪墨稷,他现在早出晚归的,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和他说上话。 若是现在不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出口。 墨修凛在心中轻叹,抱起昏昏欲睡的墨稷回到房间。 可只要闭上眼,耳边就会回荡墨稷说的话:“娘亲把我和欣欣留在晟王府,是不是担心自己会死?” 这句话实在是折磨人。 他之前也隐约感觉到了这点,但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现在墨稷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他也清楚自己是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尤其是姜姒身上掉出来的密道地图,她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 墨修凛觉得自己的脑子现在一团乱,怎么想都理不出一个头绪。 他在心中轻叹,强迫自己入睡。 翌日。 姜姒早早起身,陪着姜睿明他们吃过了早膳,说了会话,便坐在院子里喝着茶。 举起茶杯时,余光就看到姜曦笑着走了进来。 她挑了一下眉,浅笑着看向姜曦。 “妹妹怎么起得这样早?” 姜曦皮笑肉不笑,“这也不早了,姐姐不是已经和父亲、母亲,还有祖母都用完早膳了吗?” 这件事简直是姜曦心中的一根刺。 她自认为以为已经起得不算晚了,可每当想赶过去时,侍女都会告诉她,姜姒他们已经用过早膳了。 即便她过去了,也已经晚了。 姜曦默默攥紧了拳头,笑着坐在了姜姒的身边。 “姐姐,你今日可约了人?” 姜姒听出了姜曦的意思,便笑道:“昨日出去累了,今日就不想出门了,妹妹是想约我出去?” “是啊,上次出去时,没让姐姐玩得尽兴。”姜曦笑道,“我心中一直记得这件事,想要和姐姐重新约一次。” “若是姐姐今日无事,正好可以让我弥补先前的不快。” 姜姒笑笑,“上次我也没什么觉得不快的,倒是我不会说话,惹得郡主不开心了。” “这几天妹妹应该有去看望郡主?郡主如何?没气坏身子?” 听到姜姒这么问,姜曦脸上的笑容一僵。 姜姒这话听着像是关心永凰郡主,却莫名有一种嘲讽的感觉。 既然明知道永凰郡主会不高兴,为何还要说激怒她的话? 害得她这些日子在永凰郡主面前,只有挨骂的份! 虽然姜曦心里生气,但也知道不能表露出来。 现在她在这个家的地位,已经远不如前了。 她实在不明白,如果姜姒不是姜睿明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姜睿明还要对姜姒这么好? 这么想着,姜曦忍不住看了姜姒一眼,却被她对上了视线。 姜曦吓了一跳,镇定地对姜姒笑了笑,“姐姐这样看着我?” 姜姒一副若有所思地看着姜曦,“妹妹,我怎么感觉你身上的药味比昨天重了许多?” “你是不是病了?若是严重的话,可一定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她只要一闻,就知道姜曦喝的是什么药。 都是温宫补血,滋补肾脏的药。 她猜,姜曦甚至不敢让郎中给她诊脉,只敢让侍女去替她拿些补药。 姜姒的眼睛往姜曦身上一落,姜曦的身就变得有些僵硬了起来。 “我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有药味呢?可能是哪个侍女喝了药,这才让味道沾到了我身上。” “姐姐不用担心,我没事。” 说这话时,姜曦的眼睛都不敢与姜姒直视。 姜姒看破不说破,只是笑了笑。 “妹妹打算去哪走走?” 听到姜姒终于转移话题了,姜曦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一些。 她笑着说道:“听说书画院有围棋赛,我记得姐姐是喜欢围棋的。” “以前我和姐姐下棋的时候,赢的时候可少了。” 姜姒面色不改,直接就答应了下来,但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 当初姜睿明出事,就是在书画院外,姜曦用棋赛的由头过去,莫不是也想这样对她? 想到这种可能,姜姒的目光就闪了闪。 “既然是去看棋,我就去换一身更轻便的衣服,妹妹等等我。” “姐姐慢慢来就是。” 姜姒转身走进房间,随便选了件浅色的罗裙换上,衣袖内便多了几瓶药。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没时间补充新药,得找个时间去白锦生那一趟。 很快,她就和姜曦坐上了马车。 刚停在书画院外,就听到不少人的低语声。 姜姒先一步下车,便看到书画院从里到外摆了不少棋盘,只要是想对局的人,都可以坐下。 她环顾四周,发现门口拴了不少马匹,若马儿受惊,不可能只伤到她一个人。 “姐姐,你想在外头还是里头?”姜曦问道。 姜姒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里头外头都可以,妹妹选个地方就是了。” “那咱们就进去。”姜曦说道,“现在还是早上,太阳不大,可到了中午却热得很,若是害姐姐得了暑气,父亲母亲可是会怪我没照顾好姐姐的。” 姜姒自然不会拒绝姜曦的话,她就是要看看姜曦会有什么把戏。 而且她能感觉到,永凰郡主应该就在某个地方看着这一切。 上楼时,姜姒突然轻叹一声,让姜曦十分疑惑。 “姐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姜姒没回答,脸上一直挂着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时不时看向姜曦。 姜曦被姜姒看得不自在,落座后赶忙问道:“姐姐,你有事可以和我说。” “我虽愚笨,却也是个能守住秘密的,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 话音落下,姜姒还是一声轻叹,让姜曦摸不着头脑。 “姐姐?”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拖累你了。”姜姒惆怅道。 姜曦更加疑惑,“姐姐为何这样说?” “曦儿,你和郡主的事,姐姐都知道的。”姜姒轻声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该听到的声音 姜曦心头一紧,不明白姜姒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难道姜姒发现是她和永凰郡主下毒的事了? 她皮笑肉不笑道:“姐姐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和郡主什么事都没有,平日里就是一起出去游玩赏花而已。” 姜姒握住了她的手,“曦儿,你就别瞒着我了,是不是郡主对你做了什么?否则你身上怎么会有药味?” “郡主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清楚的,五年了,郡主还是一点没变。” 姜曦的眼神游离,赶忙解释道:“姐姐真的多虑了,我身上的药味是喝药的侍女沾上的。” “郡主是何等的尊贵,怎么可能会打我?” 她越是这么说,姜姒的眼神越是意味深长。 但她还是十分理解道:“曦儿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多问了。” “若是有事,你可不要瞒着,我帮不上忙,难道父亲、母亲还帮不上忙吗?” 姜曦垂头不语,嘴角挂着牵强的笑,“我真的没事。” “好。”姜姒低声道。 “我们还是看棋,姐姐瞧啊,那人已经领先三子了。” 听到这话,姜姒的注意力就好像真的被吸引过去了一样。 姜曦嘴角的笑容消失,衣袖下的手攥成了拳头。 姜姒刚才的话,仿佛是在一遍遍地提醒她被永凰郡主下毒坏了身子的事。 这件事,除了杨婵,谁都不知道,她又怎么可能会告诉姜睿明和陈氏? 更何况,即便是说了,姜睿明和陈氏也帮不了她,反而会让更多人知道她不能生育。 一想到这,姜曦的心中就只剩下怒火。 凭什么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顺心! 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要踩在她头上! 她不能对永凰郡主怎么样,难道还不能对姜姒怎么样吗? 想罢,姜曦便强迫自己先不要去想不孕的事。 她偷偷拿出手心的药,替姜姒倒茶时,顺手将药连同茶一起倒进了茶杯里。 看着药已经看不出来后,姜曦才笑着说道:“姐姐,你看了这么久也觉得口渴了?喝口茶。” 姜姒点点头,看都不看就将茶喝了大半。 姜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垂眼时却错过了姜姒勾起的嘴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气氛和谐。 可姜曦看姜姒喝下茶后过了这么久,依旧神色如常,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那是能让姜姒情难自禁的药,若是姜姒在这里失了态,传开了必定没脸。 到时候即便墨修凛再喜欢,也得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孩子着想。 但是为什么姜姒一点事都没有? “曦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姜姒的声音响起时,姜曦猛地提高了声音。 “我没事!” 姜姒见姜曦一脸紧张,忍不住笑了笑。 “曦儿,你今日怎么这么紧张啊?没事就没事啊,不用这样大声。” 姜曦尴尬一笑。 她光顾着想姜姒为什么没事,根本没注意到这件事。 “已经晌午了,不如我们去吃些东西?”姜曦赶忙说道,“醉仙楼就在这附近,听说研究了不少新菜。” 姜姒笑笑,“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两人一前一后起身,姜曦的鼻尖却闻到了一股馨香。 姜曦一愣,“姐姐换了新的香粉吗?” 姜姒浅笑道:“知道今日来书画院,我就没有涂香粉,妹妹是不是闻错了?” 姜曦又闻了闻,确实没有从姜姒身上闻到那股香粉。 她心中疑惑。 书画院大多都是些男人,也不可能涂香粉,想来也只能是去烟花柳巷厮混时沾上的? 只是那香粉的气氛清甜,可不像临江仙那些花娘涂的香粉那么甜腻。 因为醉仙楼离这里不远,姜姒和姜曦是步行过去的。 明明不是多远的路,姜曦的额头却冒出了一层薄汗。 她觉得眼前的路似乎变得模糊了许多,身体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姜姒好像没发现她的异样,只是慢慢地走在前面。 好不容易走到醉仙楼,姜曦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妹妹,我们可真幸运,还剩下一个雅间。”姜姒笑道。 她转头看到姜曦满脸潮红地模样时,好似吓了一跳。 “曦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姜姒将手放在姜曦的额头,给她带来一丝冰凉。 姜曦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反应过来才赶忙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有些累了,姐姐,我们快上去。” 说罢,她就逃也似的跑上了楼。 姜姒看着姜曦的背影,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走上楼,姜姒没有看到空荡的雅间里有姜曦的身影。 姜姒也不着急,等小二进来时,才换上担忧的神情。 “小哥,你方才可有看到一个穿着杏色衣裙的女子?她是我妹妹,方才觉得身子不舒服,就先一步上了楼。” “没想到我进来房间,却没看到她,你能帮我找找吗?” 小二笑道:“姑娘莫急,小的去帮你问问,只要没出醉仙楼,定能找到她。” 姜姒松了口气,“那我就多谢小哥了。” 点了几个菜后,姜姒就目送着小二离开了。 她坐在窗边,听着隔壁房间的声响,眼底一片冰冷。 与此同时,永凰郡主正在另一个雅间里坐着。 她烦躁地屈指敲着桌子,可等了又等,还是没看到姜曦过来。 “你方才不是说看到曦儿和姜姒进醉仙楼了吗?” 一旁的侍女急忙道:“姜大小姐和姜二小姐的确进来了,奴婢这就去看看!” 永凰郡主想了想,便点了点头。 “小心点,别让姜姒认出你。” “郡主放心。” 侍女走出房间,就碰上了正在替姜姒找人的小二。 “小二,你可知道刚才进来的两个小姐在哪个房间?”侍女问道。 小二听侍女这么问,心中疑惑并不回答。 但看到侍女拿出一锭银子时,便将疑惑抛在了脑后。 “前头第三个房间里,不过穿杏色衣裙的小姐不见了,另一位小姐正让小的找呢。” “不见了?”侍女思索片刻后道,“那位小姐是我家小姐的朋友,不如我跟你一起找。” 小二自然没意见。 两人一间间地找,却不小心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从来没相信过他吗 小二一愣,侍女却是一脸潮红。 “光天化日,不知羞耻!还不快走!” 小二却有些犹豫。 侍女皱眉道:“你傻站着做什么!” “前头的雅间小的都找过了,这是最后一间……” 听到这话,侍女立刻就明白了小二的意思。 她的脸色变了变,但又不敢就这么推门而入。 思索片刻后,侍女才说道:“你在这里守着,等我回来再作决定!” 小二只能点点头。 侍女离开后,姜姒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看到小二站在门前,目光闪了闪。 小二和永凰郡主侍女的对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应该什么事都结束了。 姜姒走上前,眉眼间满是担忧。 “小哥,我妹妹可有找到?” 看到姜姒来了,小二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您妹妹好像在里面……” 姜姒露出惊喜的神色,“找到了吗?看来我妹妹是走错房间了。” “我妹妹喜欢聊天,这么久没出来,应该是找到志同道合的人。” 说罢,便伸手去敲门。 “曦儿,你在里面吗?” 姜姒的话音落下,里头传来了慌乱的声音。 “曦儿?” 姜姒抬手推开门,就看到了地上散落着衣物。 姜曦的赤色肚兜甚至还被放在了桌子上,刺眼又醒目。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急忙穿起衣物,但实在是太过慌乱,衣带都系不上。 而姜曦虽然穿戴好了衣物,但凌乱的头发和被撕破的衣衫,已经说明了一切。 “究竟是什么事,还得本郡主亲自过来看啊?你……” 不等永凰郡主说完,看到房间内的凌乱,她顿时就呆愣住了。 姜曦本就在崩溃边缘的神经,顿时就崩溃了。 “出去!都给我出去!不许看我!” 姜姒面无表情地上前,将自己的外衫批在了姜曦的身上。 她转头扫视在场的所有人,“今日的事情,我希望大家可以忘记。” “小二,能否带我们去后门?” 眼前的场景太过于刺激,小二愣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姜姒用身子挡住了姜曦,将她带出了醉仙楼。 永凰郡主还没回过神来,呆愣愣地看向侍女。 “怎么会这样?” 侍女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而污了姜曦清白的男人见永凰郡主一身贵气,方才过来时还自称“郡主”,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丝贪婪。 “你是郡主?那刚才那位姑娘……” 书生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侍女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下贱的东西!敢用这双脏眼看郡主,我看你是不想要这双眼睛了!” 书生就是个喜欢厮混烟花柳巷之地的书生,哪里见过这个架势? 这一巴掌直接就把他给打趴下了,跪在地上赶忙求饶。 “小的错了!请郡主恕罪!” 永凰郡主厌恶地看着地上那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脸上满是厌恶。 “回府!” 书生听着脚步声走远,才在心中低咒了一声。 他起身重新穿戴整齐,看到桌子上的遗落的赤色肚兜,嘴角就勾了起来。 姜曦能认识永凰郡主,必定是非富即贵的人家。 看来他以后的日子就要发达了! 姜姒和姜曦回到镇国公府后,姜曦就让人烧了一桶水送进房间里,把自己锁起来。 姜姒站在门外,轻声道:“曦儿,今天的事……” “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话音落下,里头就传来了东西落地的声音。 姜姒没有坚持,转身便走出了姜曦的院子。 她神色淡淡,仿佛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 毕竟今天的事,完全是姜曦咎由自取。 若是她没下药,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想来今天傍晚,这件事就能传遍京城。 晟王府。 墨修凛听到暗卫汇报这件事时,立刻皱起了眉。 “她没事?” “王妃无事,只是出事的人是王妃的妹妹,到底是会影响到王妃的,要不要属下去把那人处理了?” 墨修凛沉吟片刻,“先找人看着那个书生,若是他靠近镇国公府就阻止他。” 暗卫听懂了墨修凛的意思,这是要先去问姜姒的意见。 “属下明白。” 墨修凛看着外头的黄昏,眼神微眯。 夜晚。 姜姒直接走上了屋顶坐下,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便头也不回地说道:“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夜要来?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听到无忧的声音,姜姒有些意外。 她转头看向无忧,眉头挑了一下,“怎么是你?” 无忧了然道:“王爷每天晚上都会来找你吗?” 姜姒笑笑,“王爷最近这么忙,怎么会有这个时间?” “只不过是今天出了些,所以我猜他会来找我问个清楚。” 无忧沉声道:“是你妹妹的事?” 姜姒点点头,看着无忧坐在自己身边。 “京城这就传遍了吗?” “是啊,污了你妹妹身子的人,一直在到处打听你妹妹的身份。”无忧说道,“你妹妹时常跟在永凰郡主身边,打听起来也不算困难。” 姜姒不以为意,“她喜欢跟在永凰郡主身边毫无尊严地活着,别人也管不着。” 无忧笑笑,“是啊,可不是谁都像你,愿意选择一条拼上性命的路。” “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否则你也不会让她大庭广众之下丢这么大的脸。” 屋顶上一片沉寂,许久,姜姒才缓缓开口。 “她想在我的茶水里下迷情药,我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她淡淡道,“所以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无忧不在意这样的事。 毕竟在江湖上,若是不下狠手,出事的就是自己。 “王爷虽是征战沙场的人,但做事大多光明磊落,你这么做,不怕王爷觉得你心狠?” 姜姒浅笑,“我做事,何须在意别人的眼光?” “更何况先下手的人是我的好妹妹,她当初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啊。” 无忧轻笑,看着姜姒的眼神流露出了一丝痴迷。 可两人却不知道,墨修凛就站在姜姒的窗前,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 他自嘲一笑,难道姜姒从来都不觉得他会站在她那边吗? 第三百五十章 癫狂 墨修凛在窗下听着姜姒和无忧聊天,听了许久才不动声色地离开。 两人根本不知道,依旧聊着以前的事。 梆子响了第三下,姜姒才说道:“看来今晚王爷是不会来了,夜深了,你也该回去了。” 无忧笑笑,“我陪你聊了一晚上的天,到头来连句谢谢都没有,竟然还要被你赶走。” “哎,我好可怜啊。” 姜姒翻了个白眼,她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无忧哪里可怜。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转头看向无忧。 “关于我那好妹妹的事,你不用派人去帮我到处宣传,省得别人怀疑到我头上。” 无忧点点头,“你放心好了,就算我不出手,醉仙楼的小二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昨天你们一离开,他就把这事和杂役说了。” “那话说的比我临江仙的说书先生都香艳。” 姜姒不觉得意外。 即便是同一件事,经过了两个人的口,都不会是原来的事。 回京城这么久,这样的事她早就经历过不止一次了。 “由着他们说罢。” “那王爷呢?王爷那边你打算怎么解释?” 听到无忧这么问,姜姒浅笑,“不用解释,无论谣言如何,王爷都会相信我。” “即便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他也会明白我的用意。” 说罢,她便跳下了屋顶。 无忧因为这话呆愣了许久,他没想到会听到姜姒这么说。 曾经最理解、最相信姜姒的人,是他。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墨修凛在姜姒的心中也有这样的分量了。 无忧自嘲地笑了笑。 他起身看着已经关上的窗户,转身隐入黑夜。 翌日。 姜姒早早就起身了,她亲自端着早膳站在姜曦的房门前。 见房门依旧紧闭,便问了一下路过的侍女。 “曦儿昨天回来之后可有出来?” 侍女摇摇头,“没有,二小姐只叫我们去烧热水,已经洗了一夜了。” “可有吃什么东西?” “也没有,吃食一直在门口放着,现在全都倒进了泔水桶。” 姜姒沉吟了片刻,“你们都在门口等着,我叫你们再进来。” 侍女觉得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 看着侍女尽数离开,姜姒才抬手敲了敲门。 “曦儿,你昨天什么东西都没吃,身子会撑不住的。” 房间里寂静一片,姜姒也不管有没有回应,抬手便推开了门。 看到房间里一片狼藉,她也不觉得意外。 姜姒把手上的早膳放下,径直走到了屏风后面。 浴桶里的姜曦面色苍白,坐在水中一动不动。 虽然她没了意识,但姜姒知道她不会舍得自己的这条命。 姜姒上前把姜曦从水桶里抬起,随意擦干身上的水后,便给她穿上了里衣放在床上。 泡了一夜的姜曦,身上已经被洗出了血丝。 她的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显然是着了风寒。 姜姒伸手替她把脉,神情冷淡。 昨天的药加上激烈的情事,姜曦的身体虚透了,即便醒过来了,身体也没办法恢复到从前那样了。 姜姒给姜曦喂了一枚药后,便坐在床边假寐。 不多时,姜曦终于睁开了眼。 她迷茫地看向四周,脑子里瞬间就回想起了昨天在醉仙楼发生的事。 那个男人对没有力气的她上下其手,还对她…… 男人的笑声、喘息声,以及对她的言语侮辱,仿佛就在耳边。 “啊!” 姜曦的尖叫声让姜姒睁开了眼睛,她上前轻轻拍着姜曦的手。 “曦儿,这里是你的房间,你放心,已经没事了。” 但是姜姒的声音并没有传进姜曦的耳朵里,她依旧在尖叫。 “杀了他!杀了他!” “你们为什么不来帮我!” 姜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在床上仿佛被梦魇魇住的姜曦挣扎,直到她再次失去力气。 “曦儿,这里是镇国公府,他进不来的。”姜姒说道,“你若是想处置那个男人,我可以去告诉父亲母亲,他们一定……” 不等姜姒说完,姜曦就立刻打断了她。 “不!不要告诉父亲、母亲!” 虽然这件事很可能已经传开了,但她还是不想和姜睿明他们主动提起这件事。 以她的家世,日后必定能嫁给一个勋爵人家。 可现在她不仅被人玷污了,还可能弄得众人皆知,还不如就这样死了! 姜曦的眼底变得癫狂,转头看向姜姒时,立刻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 姜姒轻叹,“你想我怎么帮你?若是杀人放火,我也……” 见姜姒一脸为难,姜曦直接哭了出来。 “姐姐,我的清白已经没了……若是那个人不死,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上?” “除了姐姐,没人能帮我了……” 听到姜曦的话,姜姒伸手拍了拍她的手。 “曦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和那个公子是旧相识吗?” “还是说……你被谁下药了?” 被姜姒这么问,姜曦立刻移开了视线。 这件事连她自己都说不明白,明明是给姜姒下的药,为什么出事的人会是她? 原本在床上哭哭啼啼的人,应该是姜姒才对! 承受众人异样目光的人,应该是姜姒才对! 姜曦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地喘着粗气。 “姐姐,别说了……你、你帮帮我好不好?” 见姜曦这样,姜姒就知道她已经崩溃了。 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嘴上却安慰道:“曦儿,你别这样,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 “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还是去和父亲、母亲说这件事。” 说罢,便起身离开。 姜曦看姜姒要走,急忙伸手想抓住她的衣摆,却只能看着它从指尖划过。 “姐姐,你要去哪!” “别告诉父亲、母亲!” 姜姒轻叹道:“我知道,曦儿,你还是先养好身子。” 随即,便不再犹豫地离开了,丝毫不理会姜曦在背后的叫喊。 一直站在院子外候着的侍女,见姜姒出来了,便行了礼。 “大小姐。” “二小姐得了风寒,你们好生照顾着,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就过来找我,父亲、母亲那边就不必说了。” “奴婢明白。” 第三百五十一章 救下永凰郡主 回到院子后,姜姒喝了一杯清茶,晒着太阳。 要报复一个人,死从来不是最好的选择,只有活着,屈辱的活着才是对她最好的折磨。 姜曦的余生,怕是都不能摆脱这个噩梦了。 晌午。 侍女跑了进来,神色有些着急。 姜姒淡淡道:“怎么了?” “永凰郡主想来看看二小姐。” 听到这话,姜姒才缓缓起身。 “先把郡主请到我这来。” 侍女有些犹豫道:“可是郡主的模样看起来不太高兴,大小姐还是别见了?” 姜姒笑笑,“没事,我跟郡主说几句,郡主肯定就消气了。” 见姜姒坚持,侍女只能点头。 永凰郡主走进院子后,看到姜姒正悠哉地喝着茶,便皱眉看向侍女。 “我要见的曦儿,你是镇国公府的侍女,难道还不认路吗?” 侍女垂头不语,姜姒便走了上来。 “是我让侍女带郡主到我这来的。”她笑道,“郡主先坐下喝杯茶,我一会就带你去看曦儿。” 永凰郡主一听,直接嘲讽道:“我为什么要听到你的?这镇国公府里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 侍女站在一旁十分尴尬,姜姒便让她先退下。 姜姒看向永凰郡主,“郡主讨厌我,不过是因为晟王殿下罢了,让郡主进晟王府当侧妃,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你!” 永凰郡主身边的侍女最是有眼力见的,听到姜姒这么说,立刻大声呵斥道:“大胆!你怎么敢对郡主无礼!还不快……” 姜姒笑非笑的看着那侍女,让她根本不敢说出剩下的话。 姜姒的眼神,就仿佛下一秒就会杀了她一样…… “郡主的侍女还是好好管教比较好,我和郡主正说着话,便敢开口插嘴。”姜姒笑道,“我倒是不介意,若是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失仪,这条命可未必能保住。” “知道郡主要来,我新泡了茶,郡主先坐下喝一杯。” 说罢,便重新坐了下来。 永凰郡主一愣,转头恶狠狠瞪了侍女一眼。 “没用的东西!” 她看向姜姒,脸上满是轻蔑。 “你想和我说什么?” 姜姒轻叹,“自然是曦儿的事了。” “昨天曦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郡主和侍女都看到了,今日还特地登门拜访,曦儿知道了肯定高兴的,只是……” 永凰郡主皱眉道:“有话就直说,本郡主没时间和你浪费!” “郡主可真是心急,现在曦儿的身子不太好,可能会冒犯郡主。”姜姒担忧道,“郡主换个时间再来?现在曦儿可受不了刺激。” 永凰郡主一听,立刻冷哼一声。 “本郡主和曦儿的情谊,可不是你能比得上的!废话少说,快带本郡主过去!” 姜姒浅笑,“郡主坚持,我自然不会多劝。” “不过郡主和曦儿还真是心有灵犀啊,吃个饭都能偶遇。” 说罢,便站了起来。 姜姒走在前头,跟在后面的永凰郡主却有些心虚。 她忘记给自己想一个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也会出现在醉仙楼了。 幸好姜姒没有过问,否则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走进姜曦的院子,侍女全都站得离姜曦的房间远远的。 侍女对姜姒和永凰郡主行了礼,“参见大小姐、郡主。” 姜姒点点头,“曦儿如何?” “二小姐……正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我们怎么叫都不出来。” “我知道了,去叫厨房给曦儿做些好入口的东西。” 侍女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姜姒转过头时,永凰郡主已经先一步走进姜曦的房间了。 姜姒也不以为意,让人搬来一张凳子,便坐在了门口。 房间内,永凰郡主看不到姜曦的身影,只能看到床上有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曦儿?” 听到永凰郡主的声音,姜曦立刻掀开了被子。 她激动地想要走到永凰郡主面前,可一天一夜未进食,再加上得了风寒,姜曦刚下床就摔在地上了。 永凰郡主皱眉,让侍女上前扶起姜曦,但姜曦却打开了侍女的手,神情激动道:“郡主,您来看我了!” “您一定要帮帮我!我一定要杀了那个男人!” “毕竟让我给姜姒下……” 不等姜曦把话说完,侍女急忙上前捂住了她。 “姜二小姐病得也太重了,竟然都开始说胡话了。”侍女沉声道,“二小姐放心,以郡主和您的情谊,必定会请太医治好您的。” 姜曦一听到要看太医,立刻挣扎了起来。 “唔!” 她想大声地说不要,但侍女的手紧紧捂着她的嘴,让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外头的姜姒能清楚地听到里面的动静,面色没有一丝波澜。 不多时,姜曦总算是冷静了下来,永凰郡主才示意侍女松开手。 她冷声道:“你的委屈,本郡主都知道,处理一个人而已,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不过你先跟我说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曦愣愣地看向永凰郡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颤声道,“我只记得从书画院出来后,身子就有些不对劲了,等到了醉仙楼,我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就、就被……” 之后的话,姜曦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永凰郡主看她涕泪横流的模样,眉眼间满是不耐烦。 废物! 若是现在不敢见人的是姜姒,这该多好啊…… “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的,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养伤。” 说罢,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姜姒见永凰郡主走出来,便关切地问道:“郡主,曦儿可有怎么样?” 永凰郡主冷声道:“尚可,就是身子虚得厉害,你……”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姜曦就拿着一个花瓶从里面冲了出来。 “你口口声声说为我做主,根本就是骗人的!” “为什么三番五次地害我!” 永凰郡主看到姜曦一脸癫狂地冲出来,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她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急忙对着侍女大喊道:“还不快拦住她!” 但也不知道姜曦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直接推开了侍女。 眼看着花瓶就要砸向自己了,永凰郡主只记得闭上眼睛。 花瓶破碎的声音响起,但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睁开眼,便看到姜姒替自己挡下了这一下。 第三百五十二章 行事狠辣 永凰郡主呆愣愣地看着姜姒,不明白姜姒为什么会帮自己。 “你……” 姜姒的手被碎掉的花瓶划伤,下一刻就抬起了没受伤的手狠狠地打在了姜曦的脸上。 “曦儿,你疯了吗?”姜姒冷声道,“郡主的千金之躯若是伤了,你该如何给魏大人一个交代?” 姜曦的嘴角溢出了鲜血,她捂着刺痛的脸,仿佛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姒垂下受伤的手,转身对还坐在地上的侍女说道:“郡主受到了惊吓,你还不快带郡主回府?” 侍女反应了好半天才赶忙起身,“郡主,姜二小姐得了癔症,我们还是快走!” 说罢,便赶紧拉住了还处于震惊的永凰郡主。 等永凰郡主离开后,姜姒才示意害怕的侍女上前。 “去把父亲、母亲请过来,然后去宫中请太医过来给曦儿看看。” “是!” 剩下的侍女小心翼翼地上前扶姜曦回房。 很快,姜睿明和陈氏就赶了过来。 “姒儿!” 一听说姜姒被姜曦用花瓶砸伤了手,姜睿明和陈氏就急得不行。 现在看到姜姒的手上满是划痕,两人眉眼间满是心疼。 姜姒笑笑,“父亲、母亲不必担心,都只是小伤而已。” 陈氏红了眼,上前接过侍女手上的药,小心地替姜姒上药。 “曦儿怎么会突然用花瓶伤你啊……” “我一下朝,小厮就跑到我面前说家中出事了。”姜睿明沉声道,“我赶忙让马夫往回赶,真是吓坏爹了。” 姜姒轻声安抚两人,仿佛受伤的人是他们似的。 “郡主听说曦儿病了,便特地登门拜访。” “我知道曦儿和郡主的关系亲如姐妹,必定有许多话要说,便在房间外等着。” “没想到郡主准备离开时,曦儿拿着花瓶就跑了出来,我担心曦儿伤了郡主,便上前担了一下。” 姜睿明和陈氏对视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曦儿什么时候病的?侍女怎么没来告诉我?”陈氏问道。 姜姒笑笑,“曦儿不想让父亲和母亲担心,便没让人说,想不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我已经让侍女进宫去请太医了,一会太医来看过后就好了。” 两人点点头。 陈氏心疼道:“姒儿,你的手伤得也不轻,还是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你父亲就好。” 姜姒也没有反对,乖顺地起身离开。 很快,侍女就带着太医走进了姜曦的院子。 姜睿明上前道:“劳烦太医跑一趟了。” 太医笑道:“无碍,先让我进去看看二小姐的身子。” 可他们走进了房间,姜曦一看到太医,就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仿佛一个无理取闹的孩童。 “我没事!快让太医离开!” 姜睿明和陈氏柔声劝了几句,却还是说不动姜曦。 陈氏只能强硬些,“曦儿,你病了就不能讳疾避医,这样身子如何能好?” “我没病!” “胡闹!你方才伤了姒儿,难道还想伤其他人吗?” 姜曦一听,立刻掀开了被子。 “母亲,我不是故意要伤姐姐的!是……” “那你为什么要伤郡主?” 姜曦呆愣住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然是因为永凰郡主的敷衍,让她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她当时只有一个想法,至少要让永凰郡主体验一下她身体的痛。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姜姒竟然会冲上去替永凰郡主挡下那一下! 趁姜曦出神,陈氏就用眼神示意了几个力气大的侍女,侍女们了然,大步上前直接压住了姜曦。 “放开我!母亲!为何这么对我!”姜曦挣扎道。 陈氏轻叹道:“这都是为了你好。” 姜睿明对太医作辑,“劳烦太医了。” 太医点点头。 虽然姜姒挣扎得厉害,太医也还是稳稳地把着脉。 只是太医的神情却越来越严重,他深深看了姜曦一眼,才起身对姜睿明和陈氏低声道:“二位借一步说话。” 姜睿明和陈氏眉头微皱,吩咐侍女照看好姜曦,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姜曦看两人离开,大声叫喊道:“父亲、母亲,我真的没事!” “你们放开我!” 三人走到了院子里,太医才一脸严肃道:“二小姐的身子……有行房的痕迹,而且还可能因为剧烈的房事,母体已经受损……” 姜睿明和陈氏一愣,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太医是否看错了?”姜睿明问道。 “我在太医院数年,和姜大人也是老相识了,我的能力,大人也是明白的。” 姜睿明哑然。 陈氏攥着爬子的手紧了紧,许久才低声道:“多谢太医,今日之事,希望太医可以替我们保密。” 太医在宫中多年,什么事没见过,自然明白陈氏的意思。 “一会我给二小姐开些滋补身子的药。” 说罢,便跟着小厮走到了别的院子。 姜睿明和陈氏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夜晚。 姜姒照例坐在窗边,看到熟悉的身影翻身进她的样子,依旧神色淡淡。 “我还以为王爷昨夜也会来。” 墨修凛垂下眼,声音淡淡道:“昨夜公事繁忙,便没有过来。” 姜姒不以为意,“王爷的公务向来繁重,我也是知道的。” “关于姜曦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王爷。” 墨修凛紧了紧拳头,“不必了,这些事我都知道了,我过来是想看看你手上的伤。” 姜姒拉开袖子,让墨修凛看到自己手上的绷带。 “只是些划伤而已,不严重。”她笑笑,“我还以为王爷会问我为什么要替郡主挡那一下呢。” 我问了你就会说吗? 这句话在墨修凛的嘴里滚了一圈,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你做任何事,总有你自己的理由,我今夜过来,除了来看看你的伤势,还想问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个男人?” “他毕竟是污了你妹妹清白的人。” 姜姒浅笑,“今日郡主和姜曦说了会替她做主,说不定明日他就会暴尸街头。” “我以为你会想保下那个男人,毕竟只要他活着,姜曦这辈子都不会如意。”墨修凛说道。 “王爷真了解我。”姜姒笑笑,“那王爷可觉得我行事太过于狠辣?” 说罢,便直视着墨修凛的眼睛。 第三百五十三章 心中的刺 墨修凛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昨天晚上,姜姒也和无忧说过这个问题,他记得姜姒说并不在意他的感受,现在怎么…… 他垂下眼,“姒儿,对于我来说,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你自己的想法,只要是正确的,我都会站在你那边。” “我也很清楚,若不是姜曦给你下药,你也不会这样做。” 姜姒笑笑,并没有把墨修凛的话放在心上。 墨修凛派人跟着她,这一点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并不完全信任她。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默许了墨修凛这样做。 若是按照她以前的性子,说不定会杀掉那些暗卫。 姜姒收敛心神,重新抬头看向墨修凛。 “还是不说这些事了,王爷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她浅笑道,“毕竟王爷公务繁忙,这点小事以后还是不要亲自过来了。” 说罢,便要伸手关上窗户。 但一只手挡住了她的动作,让姜姒没办法顺利关上窗户。 姜姒无奈道:“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墨修凛沉默了半晌,“时间尚早,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他神色认真,仿佛不是出去走走,而是做了一个什么不得了的决定一样。 姜姒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懂墨修凛,思索片刻后,才缓缓点头。 “既然王爷兴致这么高,我自然应该奉陪。”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修凛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情愿?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和姜姒好好谈一谈,否则两人之间总是像隔了一层薄纱一样。 他不想这样。 在他的心里,他已经选定了姜姒,那就想和她好好地过一辈子,而不是未来总有一根刺扎在两人之间。 不信任就是其中一根刺。 墨修凛站在窗外,等着姜姒换好衣服,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到了风云楼。 但他们没有进去,而是直接用轻功上了风云楼的阁楼。 风云楼很高,登上最高处能看到万家灯火。 姜姒感受着微风,转头看向墨修凛。 “王爷有什么话就尽管说,这里不会有人偷听的。” 墨修凛莫名有一种无力感。 许久,墨修凛才缓缓开口,“姒儿,你能告诉我,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吗?” 姜姒挑了一下眉,“王爷怎么突然问这个?” “京城的局势瞬息万变,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并不会制定计划。” “毕竟制定计划,很容易会被人识破,不是吗?” 墨修凛皱起眉头。 姜姒的话说得没错,但他摸不准姜姒这么说是真心的还是对他的敷衍。 “若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你直接和我说就是了。” 姜姒不置可否。 “这就是王爷想要问的话吗?” “是,又不是。” 姜姒挑了一下眉,“既然王爷还有想问的话,为什么不一次性说完?” 墨修凛垂下眼,“因为有些话,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姒儿,你明明就在我面前,我却觉得我们隔得很远,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姜姒一愣,没想到墨修凛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向墨修凛。 “王爷,这件事又何须多言呢?你我难道不是心知肚明吗?” 墨修凛吐出一口浊气。 是啊,心知肚明。 他们的目标相似,要达成的目的却不同。 “皇上已经听说了坊间你不是姜大人的女儿,你近来要小心点。” 姜姒点点头,随即又笑了笑,“若皇上想要我的命,我也拦不住。” 墨修凛没回答,只是转身背对着姜姒。 “夜深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垂眸苦笑,到头来该说的话,还是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话音落下,墨修凛就先一步离开了。 姜姒看着墨修凛的背影,目光闪了闪。 她正要离开,身后就传来了响声。 姜姒神色微冷,猛地转过头,便看到了从毯子下爬出来的金老头,正打着哈欠看她。 “我可没有偷听,是你们没发现我也在这里而已。”他笑了笑,“而且你们聊得这样投入,我可不敢打扰。” 姜姒的身子放松下来,挑着眉看向他。 “在这里睡,你就不怕着凉吗?” 金老头不以为意道:“我一个还不知道能活多久的老头子,就算得了风寒也不会怎么样。” “倒是你,你这样说话,也不怕那个王爷心寒啊?” 姜姒垂下眼,勾唇笑了笑。 “心寒不是更好吗?” 金老头“哼”了一声,掀开毯子做起来。 “我这里正好有一壶酒,要不要来喝一杯?刚用内力温好的。” 姜姒没有拒绝,直接坐在了金老头的身边。 她静静地喝着酒,对刚才发生的事没有一丝波澜。 金老头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心中却明白得很。 姜姒不过是习惯隐藏了而已。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姜姒对墨修凛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看不清的人,也只有姜姒和墨修凛两个人了。 “丫头,这段时间你也不常过来,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关于你妹妹那件事,我多少也是听说了点。” 姜姒撇撇嘴,“没遇上什么麻烦,倒不如说,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听到这话,金老头来了兴趣。 “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故意的?” 姜姒知道暗卫不在附近,所以也没有否认。 “我猜到姜曦会和永凰郡主这么算计我,毕竟杀不死我,那让我屈辱地活下去,自然会更简单。”她淡淡道,“可惜她们想不到,我善于用毒,她们算计我,倒霉的也只会是她们自己。” 金老头笑道:“听你这么说,我都有些同情她们了。” “千方百计想要你死,结果根本做不到。” 姜姒仰头喝尽手里的酒,“那就是她们的事了。” 金老头不置可否,“丫头,你把那个王爷推得太远,不会后悔吗?” “我做事,什么时候后悔过?”姜姒反问道。 金老头笑笑,“这倒是,行走江湖若是瞻前顾后的,还不如继续呆在家里做你的千金大小姐。” “既然如此,我正好想和你说说我查到的关于晟王的事。”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事事不顺 听到这话,姜姒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她快速调整着心态,声音淡淡道:“怎么了?” 金老头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我们的探子跟踪他,发现他时常会消失在某个地方。” “而消失的地方又是死巷,实在是奇怪。” “关于这点,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先祖皇帝曾经命工匠在京城挖满密道,以便不时之需。” 姜姒一愣,没有回答。 挖满京城的密道……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老头,你记得那个地方在哪吗?” 金老头挑眉道:“你想做什么?晟王突然消失,显然是察觉到有人跟踪他了。” “即便你去了,也找不到什么东西。” “当时我差点让探子把那条死巷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机关。” 姜姒淡淡道:“我去也不是为了找到机关,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金老头疑惑道:“确认什么?” 见姜姒的眼神意味深长,金老头便没有多问。 “你若是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姜姒点点头。 金老头把跟丢墨修凛的地方告诉她后,姜姒就离开了。 夜色正浓,姜姒将这些地方都走了一遍,便回了镇国公府。 她伏案将那些地方画了下来,可在她去翻找那张地图时,却怎么也找不到。 姜姒眉头微皱。 找不到无非两个原因,一是不小心掉在了某个地方,二是有人翻过她的房间。 但第二种可能,几乎不可能。 若是她不在府里,根本不会让侍女进来打扫她的房间。 姜姒思索片刻,也只能将这件事暂且放下。 翌日。 庆王府。 杨莹低头吃着早膳,余光却在偷偷看着墨景献。 从宁府回来后,墨景献总是时不时过来陪她吃早膳。 若是以前,她自然是欣喜若狂,可现在,她只觉得害怕。 她曾经以为自己能看清墨景献,但事实上,被看清的人是她。 “莹儿,怎么吃得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早膳不合你的胃口?” 墨景献的声音响起,杨莹的身子就抖了一下。 她急忙否认道:“没有,只是昨夜睡得比较晚,现在还有些乏罢了。” 见杨莹紧张的模样,墨景献轻笑了一声。 “莹儿现在怎么这么怕我啊?难不成我是什么会吃人的精怪?” 杨莹尴尬地笑了笑,“王爷说笑了,您怎么会是精怪呢?” 墨景献温柔地提她夹了一些小菜,“莹儿,我知道你因为我成亲之后对你的关心不足,心中对我有怨。” “只是你在我的立场想一想,你一定能理解我。” “毕竟看上我这个王爷身份的贵女实在是太多了。” 杨莹急忙点点头。 她当初对墨景献的仰慕,一是贪图他的权势地位,二是他风流倜傥,让人遥遥一见便倾了心。 现在她看清墨景献的真面目之后,她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王爷是想去拜访姐姐了吗?”杨莹小声道。 墨景献一听,顿时就笑了。 “莹儿果然是我的贤内助,最是知道我的意思。”他浅笑着看向杨莹,“我这里新得了些字画,想拿给姐夫看看。” “虽然我想请姐姐和姐夫到府上做客,但他们总是推托,我只能亲自登门拜访。” 杨莹垂下眼。 她看得出来墨景献是想要拉拢宁远骞,但宁远骞对站队没有兴趣。 在她眼里,宁远骞只是一个刚考上进士的言官,话语权远不如其他人。 浪费这个时间拉拢他,还不如拉拢别人。 “妾身去换身衣服,王爷稍等。” 话音落下,杨莹就起身走进了房间。 看着房门关上,墨景献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了。 一旁的小厮走上前,“殿下,暗卫有事禀报。” “我这就过去。” 说罢,便直接起身了。 兰儿对墨景献行了礼,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悄悄松了口气。 书房内,墨景献冷淡地看着跪在眼前的暗卫。 “查到了?” “属下无能。”暗卫沉声道,“虽然属下和那人交了手,但却让他逃走了。” “废物!” 书桌旁的茶杯应声破碎,碎片飞溅到暗卫的身上划出不少血痕。 暗卫一声不吭,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我先前让你们去查究竟是谁泄露了安插在军营里的人,现在人都被抓得差不多了,你们还是没查到!” “现在让你们去查是谁在跟踪我,还一无所获,你们是觉得我庆王府是养闲人的地方吗?” 墨景献的声音阴冷,仿佛下一秒就会杀掉眼前的暗卫。 “下去,若是如此,就不用回来了!” “是!” 暗卫离开后,小厮才站在书房门口说道:“殿下,侧妃已经准备妥当了。” “知道了,先让侧妃上马车等着。” 小厮点点头。 等书房没人后,墨景献才将书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咚!” 墨景献用力地锤在了桌子上,刚才还淡然的神情顿时变得狰狞了起来。 这些日子来,就没有一件事是过得顺心的。 那个潜入密室的人到现在都没抓住,最近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伙人,一直在和他作对,害他折损了不少暗卫。 再这么下去,他的人手就要不足了。 墨景献越想越气,但还是要按捺住自己暴虐的内心。 眼前是最不能乱的时候,他必须要冷静下来,否则只会功亏一篑。 深吸了一口气后,墨景献才走出了书房。 他冷声道:“把书房收拾干净。” 说罢,便走出了院子。 墨景献上了马车,杨莹就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现在他的心情不好,也懒得在杨莹面前装样子,索性就冷着一张脸,直到马车停下。 掀开帘子的瞬间,墨景献就恢复了往日的儒雅。 他先一步下了马车,对着杨莹伸出了手。 “莹儿,小心脚下。” 杨莹将手轻轻放在墨景献的掌心里,却不敢向他借力。 在外头,墨景献的场面功夫一向挑不出错。 两人走到宁府门前,刚要门房进去通报,便看到门房笑道:“参见庆王殿下、侧妃,我们家大人已经在里头等着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一番苦心 墨景献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那就有劳带路了。” 门房带着两人走进院子,墨景献便思索了起来。 这一回宁远骞怎么这么痛快就让他进来? 难道是魏时这些日子对他的游说起了作用? 但墨景献很快就否认了这点,若是魏时这么容易说动宁远骞,他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和宁远骞周旋了。 他和杨莹走进院子时,目光闪了闪。 姜姒和墨修凛竟然也在。 他收敛神情,笑着上前道:“想不到哥哥和嫂嫂也在。” 姜姒笑笑,“我今日过来想找杨夫人出去走走,没想到一来就看到王爷正在和宁大人说话。” “想不到我才刚到,庆王殿下和侧妃就来了。” “今天这里可真是热闹啊。” 最后一句话,姜姒说得意味深长,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侍女新搬了两张凳子给墨景献和杨莹,两人坐下,墨景献才开口道:“我今日过来得也太不巧了,若是我知道哥哥和嫂嫂也在,必定不会过来打扰。” 墨修凛的视线从姜姒的脸上扫过,最后才看向墨景献。 “只是有些公务忘记和宁大人说了而已,不碍事。”他浅浅一笑,“我倒是听说景献最近时常过来和宁大人探讨字画。” “若不是得了新的字画,景献也不会现在过来。” 墨景献笑笑,“还是哥哥懂我,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塞外初雪图。” “我还以为这幅旷世奇作,早就遗落民间不知所终了呢。” 杨婵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便轻笑了一声,“相公和庆王殿下聊起字画,容易忘了时间。” “我们对这些字画也没有你们了解,还是去喝茶聊天。” 说罢,便招呼着姜姒和杨莹跟她走。 三人离开后,空气安静了一瞬。 “我记得哥哥对字画也颇有研究,如此难得的画,若是不给哥哥看,那就可惜了。” 他转身让小厮把那幅画拿上来,随即展开铺在桌子上。 宁远骞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画,不由得感慨道:“这绝对是刘大师的真迹!庆王殿下能找到,实在是厉害。” 墨景献的视线在墨修凛的脸上扫过,“的确是废了不少功夫,哥哥觉得如何?” 墨修凛点点头,“若不是景献,我今日也看不到这副塞外初雪图,笔触有力,仿佛塞外的苍茫就在眼前。” “这样好的一幅画,景献可要好好收藏啊。” 墨景献笑而不语。 这幅画本来是给宁远骞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再如何未卜先知,也没想到墨修凛会在宁府。 而且他也很清楚,墨修凛一直派人盯着他,若是他说了什么不对的话,只会让墨修凛对他更加警惕。 现在不光安慧公主可用的人少了,他也是一样。 所以他一直制造各种巧合和新臣相遇,但是油盐不进的人不光是宁远骞,大多数人也是如此。 他虽然面上和他们虚以委蛇,心中却是嘲讽的。 在偌大的京城里,空有一颗赤诚之心有什么用? 只有随波逐流,才是最正确的。 墨景献收敛思绪,笑着看向墨修凛,“哥哥喜欢吗?若是哥哥不嫌弃,这画便送给哥哥了。” 墨修凛淡淡道:“不必了,比起字画,我还跟喜欢到军营和将士们操练。” “说起来,自从景献受伤后,我便没和景献交过手了。” 听到这话,墨景献的脸色微变。 “是啊……” 这是墨景献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 他虽然不是太祖最喜欢的皇子,但能力也不逊色其他皇子。 可却因为一次冬猎,他的马被人动了手脚,马儿受惊害他伤了筋骨,再也不能习武。 他曾经以为是老天不公,让他彻底失去争夺储位改变他和母妃现状的资格。 直到他有一次偷偷听到太祖和某个大臣的说话,他才发现了真相。 “景献的确优秀,但不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太祖冷声道,“但景妃不安分,背地里做了不少手脚。” “让景献伤了筋骨,这辈子只能做个文弱王爷,也算是对景妃的警告。” 当时他年纪尚小却早熟,听到这些话,他只觉得如坠冰窟。 这就是皇家,狠心起来连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能下手。 他也是在这时候明白,为什么母妃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充满不甘和怜悯。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在心中暗暗发誓,太祖既然这么看不上他,那他就做出一番大事给他看! 看看那把龙椅,他有没有资格坐! 墨景献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和哥哥操练,我怕是做不到了。” “但打一场马球,我还是能奉陪的,宁大人以前可有打过马球?” 宁远骞摇摇头,“我自幼家贫,父母早亡,一心埋头读书,不曾玩乐。” 墨景献笑笑,“最近的天气都不错,是打马球的好时候,等哥哥有空了,我们三个一起去打马球如何?” 墨修凛没有意见,垂下眼后目光闪了闪。 另一边,姜姒和杨婵坐着喝茶聊天好不惬意,杨莹在一旁却显得有些不自在。 杨婵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道:“现在庆王殿下不在,妹妹也不放松吗?” “我、我没有……” 杨莹的反驳没有一丝说服力,颇有一种掩耳盗铃地感觉。 姜姒笑笑,“虽然我才回京城不久,但和曦儿聊天时也听她提起过,侧妃出嫁前时常会来看她。” “可出嫁后反而生分了许多,曦儿还说你和郡主的关系不错,但郡主想见你一面都难。” 杨莹一愣,垂头不语。 嫁入庆王府后,她只能在王府里行走。 因为墨景献对外说她的身子,若是时常出门,便会暴露,所以索性就不让她出门了。 姜姒看着杨莹的神色,便能猜出七八分。 “身子不好,就该多出去走走,和别人说说话。”姜姒笑道,“我记得庆王殿下和魏大人时常走动,你去和郡主说说话,庆王殿下也不会说什么。” 杨莹一愣,不明白姜姒为什么突然提起永凰郡主。 “你……” “侧妃可不要白费了你母亲的一番苦心啊。”姜姒意味深长道。 第三百五十六章 身不由己 杨莹听到这话,神情既害怕又震惊。 姜姒到底知道了多少? 她转头看向杨婵,杨婵却气定神闲地喝着茶,仿佛姜姒刚才只是说了些寻常话而已。 “侧妃,你的答案呢?”姜姒问道。 杨莹身子一震,垂下头思索了片刻。 “你让我去找郡主,想要我做什么事?” 姜姒轻笑,“我并不想为难侧妃,只是让侧妃多去郡主那走动而已,这对于侧妃来说,不难?” “毕竟郡主以前十分看重侧妃,说起话来,应该也不会避讳侧妃?” 杨莹沉默不语。 若是以前,姜姒这么和她打哑谜,她肯定不知道姜姒到底想说什么。 但是现在,她却听懂了。 姜姒想要她去探听情报,但姜姒没有明说想要她打探什么。 杨莹垂下头,许久才点了点头。 这种万事不由自己作主的感觉,让她有些窒息。 随即,她站起身道:“我失陪一下,姐姐和姜大小姐继续聊。”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杨莹的背影,姜姒挑了一下眉。 “我还以为她会害怕地拒绝,想不到竟然答应了。”姜姒笑道。 杨婵不置可否。 “不过她这样,也算是意料之中,莹儿现在能选的路不多,更何况她现在只想活下去。” 姜姒笑笑。 在生命面前,情爱是排在最末位的东西。 而且杨莹对墨景献的真情,早就被恐惧和疏离消磨干净了。 “她既然已经选择了,那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姜姒淡淡道。 杨婵点点头。 “不过你和晟王殿下都突然过来,着实是吓了我一跳。”她好奇道,“既然都要过来,怎么不一起过来?” 姜姒耸耸肩。 因为她也不知道墨修凛会来。 经过昨天晚上,两人的心里都扎了一根刺,想要拔出来,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王爷有自己的考量,我不必过多干涉。”姜姒转移话题道,“宁大人那边如何?” “相公最近和庆王殿下走得比之前近了许多,也不像以前那样只是拒绝他了,让庆王殿下殷切了不少。” 姜姒点点头。 “庆王多疑,让宁大人小心些。” 杨婵笑笑,“相公有分寸,他也害怕被庆王殿下看出来什么。” “不过祖母最近倒是找我找得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 姜姒一听,便挑了一下眉。 “我倒是听说公主最近时常进宫去看皇后娘娘,原来她没有带你一起去吗?” 杨婵摇摇头,“虽然不常找我了,东西倒是不曾落下。” “按照神医的意思,我全部照单全收。” 姜姒没有多说。 只是安慧公主时常进宫,看来是为了吹吹耳旁风。 朝堂上为了立储的事争论不休,姜睿明回府时总忍不住轻叹几声。 现在墨尧泽正值春秋鼎盛,实在是没必要太早立储。 毕竟立储之后,无论那个皇子做得如何,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两人闲谈了许久,一个侍女就走进了院子。 “王妃,晟王殿下正在外头等着您。”侍女对姜姒说道。 姜姒表示自己知道后,便跟着侍女走出了院子。 墨修凛就等着院子外,和姜姒对上视线后,便垂下了眼。 姜姒不以为意,走到墨修凛面前说道:“王爷和庆王殿下、宁大人说完话了?” “不过是一起鉴赏字画而已。”墨修凛淡淡道,“稷儿和欣欣已经许久没见你了,现在时候尚早,你要不要去王府看看他们,顺便用个晚膳。” 姜姒思索片刻,便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们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宁府,杨莹才敢回到院子。 姜姒不在,杨莹便放松了许多。 她看向杨婵,声音认真道:“你和姜大小姐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杨婵淡淡看了她一眼,“妹妹,有些事情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做好该做的事就可以。” 杨莹咬紧下唇,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你说得是,但我也要提醒一句,你们若是想要算计王爷,还是小心些比较好,他身边的众多暗卫可不是吃素的。” 话音落下,杨莹就不再说话了。 杨婵听到这话倒是有意外,但在京城里,比的就是谁的心眼多。 她一点都不觉得姜姒没想到这一点。 “妹妹,为了你自己,也为了姨娘,你要做的事,可别让太多人知道。”杨婵冷声道。 杨莹垂下头,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摆不语。 马车上,姜姒和墨修凛面对面坐着,但谁也没有开口,仿佛在等谁先忍不住。 许久,墨修凛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姒儿,我们非得如此吗?” 姜姒淡淡道:“王爷今日怎么没有骑马?” “为了引蛇出洞。” 听到这话,姜姒一愣。 她猜了无数种理由,却没有一个理由是这个。 引蛇出洞? 蛇是谁? 姜姒静静地看着墨修凛,“王爷若是不想说,我也不会多问。” 这话一出,车内又再次陷入沉默。 “最近我一直在派人针对景献,我想要以此逼迫他对我再一次出手。” “坐在马车里,能让他们更容易对我下手。” “不过我发现,派人跟踪景献的人,似乎不止我一个。” 说罢,墨修凛便看向了姜姒。 姜姒笑笑,“王爷是觉得是我派人去跟踪了庆王殿下吗?” “我没有猜测过那个人是你,只是担心你会派人这么做。”墨修凛沉声道,“景献一直游走在各个大臣之中,其中不乏有被他说动的人。” “虽然那些人大多在还不成气候时就处理了,但景献连连遭挫,很难保证他之后会做什么。” 姜姒笑笑,算是赞同了他说的话。 她让杨莹去接近永凰郡主探听情报,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这个。 墨景献若是着急起来,做起事来自然会比之前激进许多。 而作为知道他所有计划的魏时,一定是最先知道情报的。 那在杨莹和永凰郡主接触的时候,必定能知道些什么。 最重要的一点,是永凰郡主还欠她一个人情。 这个人情,她可要好好利用。 第三百五十七章 送姜曦一个大礼 安国公府。 侍女把姜姒跟着墨修凛回晟王府的事告诉永凰郡主后,永凰郡主却没像以前一样大发雷霆,反而还有些恍惚。 “郡主?”侍女小心翼翼道。 永凰郡主回过神,皱眉看向她,“叫什么叫?本郡主没聋。” 侍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郡主,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做什么?” 被永凰郡主这么反问,侍女一愣。 以往这个时候,永凰郡主都会叫他们想办法,可现在永凰郡主却无动于衷。 侍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许久才说道:“郡主,姜二小姐现在这个样子怕是帮不了咱们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找其他人来想别的主意?否则晟王殿下可就要……” 不等侍女把话说完,永凰郡主就皱起了眉头。 “比起这件事,另一个件事更让本郡主在意。” 侍女疑惑道:“什么事?” “你说姜姒为什么救我?” 这件事,永凰郡主想了两天,可还是想不出一个头绪。 她和姜姒绝对称得上是仇人,即便见面,说话也都是表面客气。 现在却为她挡下了姜曦举起的花瓶,若不是姜姒,她的脸可能就要被花瓶的碎片划伤了。 她的脸若是受伤了、变丑了,对姜姒来说不是更好的事吗? 永凰郡主看向侍女,“本郡主问你话呢!” 侍女身子一抖,根本回答不上永凰郡主的问题。 但若是不回答,肯定没有她好果子吃。 思索片刻后,侍女才小心翼翼地回答,“姜大小姐心思深沉,实在不好揣测。” “但奴婢觉得,她肯定没安好心!” 永凰郡主想也不想就直接否认道:“姜姒这人的性格,我认识了她这么久,怎么可能不清楚?” “当年为了晟王殿下,我们两个就不对付,她不是能对讨厌的人虚以委蛇的人。” 听到永凰郡主这么说,侍女就想不到第二个理由了。 “难不成姜大小姐想和郡主交好?” 永凰郡主思索片刻,“与我交好……这倒是有几分可能。” “她父亲现在在朝廷上,也不如以前能说得上话了,而爹爹却越来越得皇上重视。” 说到这个,永凰郡主就得意了起来。 论家世,姜姒就是永远都比不上她。 若是姜姒和墨修凛和离,再离他远远的,或许她还能给姜姒一个巴结自己的机会。 “想不到姜姒也有今天,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高兴!” 侍女在一旁附和道:“姜大小姐自然是比不上郡主,那郡主打算如何处置?” 永凰郡主慢条斯理道:“她救我一次也算是有功,明日请她到府里来,本郡主要好好感谢她。” “是。” 随即,侍女又问道:“那姜二小姐呢?” 永凰郡主直接冷笑了一声,“她意图谋害本郡主,自然是要送她一个大礼了。” “那个男人不是想要再见她一面吗?那就帮帮他。” “毕竟宁拆一座庙,不坏一桩婚呐。” 侍女心领神会,立刻转身离开。 夜晚。 姜姒陪着两小只用膳,气氛其乐融融。 但墨修凛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们,让姜姒有些不自在。 孩子对于这种事比较敏感,很快就感觉到了父母之间的不对劲。 两小只对视一眼,墨稷就抱住了姜姒的手撒娇。 “娘亲,今夜你能不能不回去?我和欣欣都很久没见到你了……” 欣欣立刻就明白了墨稷的意思,上前抱住姜姒大的另一只手。 “娘亲,留下来嘛,我好久没和娘亲睡在一起了。” 面对两小只的星星眼,姜姒有些招架不住。 她伸手摸了摸两小只的头,心中正想着找什么合适的理由拒绝他们,墨修凛却在这时开了口。 “你先前住的院子一直有人打扫,住下来。” 姜姒想拒绝的话全被堵在了嘴里,抱着自己手臂的两小只也用力了些。 “娘亲……” 听到两小只可怜巴巴的声音,姜姒只能妥协。 这么久不见两个孩子,说不想是骗人的。 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血,实在是难以割舍。 “我知道了,今晚我住下来就是了。”姜姒无奈道,“那就麻烦王爷派人回去告诉我父亲、母亲一声了。” “好。” 墨修凛唤来容儿去镇国公府一趟。 容儿应下,忍不住用余光看了墨修凛一眼,心中也跟着高兴。 虽然墨修凛面无表情,但眉眼间的欣喜是掩饰不住的。 小少爷和小小姐果然会为王爷着想! 两小只缠了姜姒一个晚上,直到沉沉睡去,她才起身走出房间。 看到坐在院子里的墨修凛,姜姒一点都不意外。 “王爷在这里等了多久?” 墨修凛将温度正好的茶推到姜姒面前,“刚来,孩子们缠你缠得厉害,可有累着?” 姜姒摇摇头,“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称职,不能时时来看他们。” “我理解你。”墨修凛说道,“晟王府侍卫众多,还有无数的暗卫,他们呆在王府比待在镇国公府安全。” “原来王爷都知道啊。”姜姒笑笑。 她抬起茶杯,缓缓喝下手中的茶。 两人坐在院子里沉默不语,感受着清风明月,却感觉不到一丝放松。 只觉得有一块纱布将他们隔开,只能看到彼此模糊的身影。 “王爷,我想去一趟临江仙。”姜姒说道。 “有事要办?”墨修凛问道。 姜姒点点头,“有些事想要确认,王爷可以不用跟着。” 墨修凛一愣,拳头紧了紧。 “我知道了。” “暗卫也不用。”姜姒淡淡道。 墨修凛眉头微皱,“我不跟着便罢了,但暗卫得跟着。” “若是再有人派杀手来暗杀你,你也能……” 不等墨修凛把话说完,姜姒就打断了他。 “我的伤已经恢复了,王爷不必担心。” 说罢,便施展轻功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墨修凛皱起了眉头。 暗卫出现在他身边,低声问道:“王爷,要不要追上王妃?” 墨修凛沉默了半晌,“不必了,她总有自己的打算。” “我悄悄跟上就是了。” 说罢,墨修凛的嘴角就泛起了一丝苦笑。 第三百五十八章 交易 两人相隔的距离很远,远到墨修凛只能看到姜姒模糊的背影。 见她进了临江仙,墨修凛就扮作了寻欢作乐的公子哥走了进去。 他选了一个能纵观整个临江仙的位置,点了杯酒,便随便找了一个清倌人来弹几曲。 清倌人的技艺还有些稚嫩,却也听出了别致的韵味。 “那赵兄岂不是要一飞冲天了?” “那是肯定的啊!那可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 “赵兄实在是有福啊!那你家那个婆娘打算怎么处置?” 一个得意中透着嚣张的人大笑道:“自然是休了!若是有人敢拦着我走康庄大道,我绝不放过!” 墨修凛一转头就看到站在人群中的赵黎,接受着众人的追捧。 他眉头微皱,赵黎这是打算去找姜曦? 以赵黎的家世,根本够不到镇国公府的门槛。 若不是因为这次的阴差阳错,姜曦更是他只能远远看着的人。 现在他竟然用这种不入流的事情在狐朋狗友中吹嘘,可见是个一直在市井中混迹的人。 墨修凛静静地听着赵黎的“豪言壮志”,随即转头看向清倌人。 “姑娘,我想知道那边那位公子是这里的常客吗?” 清倌人看了一眼赵黎,眼底透着一股嫌弃。 “您说的是赵公子?赵公子的确是这里的常客。”她冷声道,“临江仙的清倌人都不愿意伺候他,只要喝了酒,他就会对姐妹们动手动脚的。” “而且他来临江仙的银子,全都是他娘子给的,不给就当街打人,实在是可恶!” 墨修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自然派人调查过赵黎,知道赵黎是个秀才,家中有妻无子。 只是他没想到,赵黎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窝囊男人。 若是赵黎找上门,必定会大闹镇国公府。 姜睿明和陈氏一向与世无争,遇上这么个无赖,怕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这时,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姜姒的脸。 但要是姜姒在的话,赵黎要是敢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姜姒可能会怎么对付赵黎,墨修凛的嘴角就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 此时,姜姒和无忧正在地牢里。 一段时间不见,吴浩已经没有人样了。 凹陷的双颊和凸出的双眸,配上脸上的烧伤,显得更加地狰狞可怕。 姜姒淡淡道:“你的嘴巴可真紧啊,都变成这样了,也还是不愿意松口。” 吴浩冷冷一笑,“我早就说过,即便我死了,你们也问不出任何事情。” 说罢,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动了铁链。 无忧低声道:“他不愿意吃东西,若不是我让人强灌了不少,他早就没命了。” 姜姒笑笑,上前蹲在吴浩面前,眼睛直勾勾地打量着他脸上的疤痕。 吴浩察觉到了,便恶狠狠地瞪了姜姒一眼。 “你看什么看?你是不是也想来嘲笑我?” “我没必要做这么无聊的事。”姜姒淡声道,“比起嘲笑你脸上的疤,我更想知道你身上的毒是谁下的。” 听到这话,吴浩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 “因为我略通医理,一眼就看出来你身上的毒不简单,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吴浩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别开玩笑了,你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医术再好能好到哪去?” “我告诉你,我身上的毒只有鬼面神医能治好!” 姜姒一听,嘴角微微勾起。 “既然你知道除了鬼面神医再无其他人能治好你,为什么不去求鬼面神医?你看起来也不是缺银子的人。” 吴浩冷哼一声,“你以为鬼面神医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我费了不少力气,可都找不到人。” 听到吴浩这么说,姜姒来了兴趣。 世人皆传鬼面神医行踪诡秘,从来没人能找到她。 可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 她当初为了躲开不必要的麻烦,的确在四处游走。 但只要去天机阁发布赏金帖,还是能轻易找到她的。 她只有两种情况不会接,一是不想接的,二是银子不够的。 “你都是怎么找她的?”姜姒问道。 “自然是……” 吴浩正想回答,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立刻闭上了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只要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可以帮你找到鬼面神医。” 姜姒笑着看向他,一眼就看到了他眼底的动摇。 找到鬼面神医这件事,对于吴浩来说太重要了。 他找了鬼面神医五年,却只有一次次失望。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凭什么,你若是不相信,我也不会多说什么。”姜姒笑道,“所以这个交易,你是做还是不做?” 吴浩沉默了半晌。 在一旁看着的无忧抱胸看着吴浩,只觉得好笑。 他心心念念想要找到鬼面神医就在他面前,并且还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只要吴浩松口,姜姒一定会榨干他所有的价值。 许久,吴浩才将信将疑地看向姜姒。 “你真的能让我见到鬼面神医?” 姜姒点点头,“信不信全在于你。” “那你想问的问题是什么?究竟是谁派我来的?还有我身上的毒是谁下的?”吴浩沉声道,“那最后一个问题呢?” 姜姒笑笑,“你很清楚我想问的是什么,先回答前两个问题。” 吴浩撇撇嘴,“你应该听说过安慧公主的名讳?” “至于我身上的毒是谁下的……那个老太婆说是先帝下的,他灭我满门还不算,连我一个四五岁的孩童都不放过!” 吴浩越说越激动,眼睛都变的赤红了起来。 姜姒眉头微皱,抽出一根银针刺在了他的身上。 剧痛感让吴浩暂时冷静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姜姒,“你的确有两下子,你不会想说你就是鬼面神医?” 姜姒笑笑,“我看着不像吗?还是说你想试试我的医术?” 吴浩一愣,没想到姜姒竟然会这么坦然的承认。 “你不会是在骗我?” 无忧开口道:“我乃天机阁阁主,有我作保,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人情 吴浩抬头看向无忧,眼神微眯。 他第一天和无忧见面的时候,无忧就表明了身份,这点他不怀疑。 但他不能确定无忧是不是在偏袒姜姒,用这个理由先稳住他。 想到这个可能,吴浩的眼神就冷了许多。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姜姒挑眉,“我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去骗你。” “但阁主的话你都觉得不可信的话,我就先帮你简单治疗一下,到时候你再看看我到底是不是。” 说罢,她就转头看向了无忧:“解开他。” “真要放了他?” 姜姒点点头,“放了,他若是不想解开他身上的毒,尽管走就是了。” 无忧示意手下解开吴浩身上的锁链,吴浩自由后,便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姜姒拿出一瓶药递给吴浩,“吃下去。” 吴浩看了一眼,眼底满是迟疑。 但姜姒的眼神太过于坦荡,迟疑了一瞬后,吴浩伸手接过。 他仰头吃光那瓶药,眼神就变得迷离了起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让你一会不会太痛苦的药。”姜姒淡淡道。 吴浩瞪大眼睛,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姜姒让无忧准备了一间安静的房间,便动作利落地在吴浩身上施针。 无忧在一旁静静看着,等姜姒停下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弄完了就休息一会。”无忧皱眉道。 姜姒摇摇头,“还差一点。” 无忧轻叹一声,倒是没再阻止她。 姜姒将针刺入吴浩脸上的烧伤,那个疤痕就仿佛活了一样,在吴浩的脸上蠕动。 即便见识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蛊虫和毒物,无忧也还是被眼前这一幕给恶心到了。 但姜姒不以为意,将一根根的银针刺入吴浩脸上的穴位。 不多时,那块疤的蠕动便停止了,姜姒的身子也开始微微颤动了起来。 “你……” 无忧才开口,姜姒就向后倒了下去。 他急忙伸手接住,搂住姜姒软软的身体时松了口气。 这时,门突然被敲响,无忧皱眉道:“若不是重要的事,那就之后再说。” “阁主,是我。”乌溪的声音响起,“属下有要事禀报。” 听到乌溪的声音,无忧便舒展了眉头。 “进来。” 乌溪一进来就看到无忧抱着姜姒的模样,她赶忙上前道:“姜小姐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找白神医来看看?” “只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而已,你刚才说有要事禀告,是什么事?” 知道姜姒没事,乌溪松了口气。 “王爷就在楼下,我问了伙计,他似乎已经来了有一会了。” 无忧将姜姒放置在床上后,起身的动作顿了顿。 来了有一段时间了,那应该就是和姜姒前后脚来的。 既然是差不多的时间,为什么不一起? 无忧的目光闪了闪,“王爷在哪个位置?” “就是二楼的拐角处,兰絮在陪着他。” 无忧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后,便吩咐乌溪在这里照顾姜姒。 乌溪没意见,只是心中不免回想,姜姒和墨修凛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轻叹一声,情爱对她来说,还是太过于复杂了。 无忧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墨修凛。 虽然戴着人皮面具,但他身上的气质却难以掩饰。 无忧看了兰絮一眼,兰絮便起身离开了。 “王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墨修凛淡淡道:“我在等她,她这么久没出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无忧笑笑,“王爷多虑了,她只是在和那个刺客说话而已。” “王爷和姜姒,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今天你们两个可还是一起过来的。” 墨修凛沉默了半晌,“是她不让我一起跟来的。” “有些事情,她只会告诉你和金老,但不会同我说。” 气氛沉默了一瞬,许久,无忧才缓缓开了口。 “有些事情,王爷的确不必知道。” 墨修凛不语,只是用指尖摩擦着茶杯的边缘。 “她还要多久?” “这可就不好说了,王爷很着急?”无忧浅笑,“若是王爷有急事,可以先回去。” 姜姒既然选择不和墨修凛一起来,自然就是不希望他干涉这件事。 既然如此,自然是找个理由把墨修凛打发掉更好。 墨修凛看了无忧一眼,也看出了无忧的想法。 但他并不想离开,“明日孩子们晨起时见不到姒儿会闹的,左右我也无事,就在这里等着。” 听到这话,无忧眯起了眼睛。 “王爷最近时常在宫里逗留,怎么看都不像是清闲的样子。” 墨修凛也不意外无忧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天机阁做的就是情报生意,自然会派手下跟着朝中官员。 他淡淡看向无忧,“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天机阁最好不要插手。” 无忧一听,顿时就笑了。 “是指王爷和庆王的博弈吗?如今谁输谁赢,还真是不好说。” “王爷应该也知道庆王在背地里做了多少事,光是给他放些绊脚石还不够?” 墨修凛眯起眼。 他倒是没想到无忧知道的事情竟然这么多,连他派人去给墨景献使绊子都知道。 “你还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多少知道一点。” 许久,墨修凛冷声道:“知道便知道了,只要你不插手就够了。” 无忧不置可否,“当初求王爷保住临江仙,临江仙就欠了王爷一个大人情,有些事情的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王爷需要的情报和东西,我可等着王爷来要,好还了这个人情。” 墨修凛目光闪了闪。 “时机成熟后,我自然会去找你。”他淡淡道,“你若是没有别的事了,便可以走了。” 无忧笑笑,“王爷一个人喝酒多无聊啊,不如让我来陪王爷喝几杯。” 说罢,也不敢墨修凛同不同意,伸手便拿起酒倒了两杯。 无忧刚举起酒杯,身后便传来了倒地的声音。 “哎哟,赵公子您没事?” “没事……明天老子就去镇国公府、享福去!” 第三百六十章 无赖上门 听到这个声音,无忧转过头去。 看到赵黎醉醺醺的,连路都走不了,还有心思调戏一旁的花娘。 无忧若有所思道:“王爷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这个人?” 墨修凛淡淡道:“坐着这里听曲时,偶然听到了他的说话声。” “若就这么放任他,明日他必定会大闹镇国公府,所以我要在这里等着姒儿,问问她怎么处理。” 无忧笑笑,“王爷可需要我进去和姜姒说这件事?” “不……” 墨修凛刚开口,便马上闭上了嘴。 姜姒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似乎已经听着他们的谈话许久了。 他静静看向姜姒,“你的样子不太好,是不是发病了?” “我马上让人去找白神医过来。” 姜姒摆摆手,虽然看起来还有些虚弱,但相较于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那个人不必管,让他来就是了。” 墨修凛皱眉道:“他这样的无赖闹起来,可是会坏了镇国公府的名声的。” 姜姒淡淡道:“这是姜曦的事情,由她来处理。” “任何想对镇国公府不利的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 说罢,便看向了无忧。 “看好那个人,我和王爷先回去了。” 无忧点点头,目送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回到晟王府后,姜姒没有说话,径直往房间走,手却被猛地拉住了。 她皱眉看向墨修凛,“王爷,有事吗?” 墨修凛的眉头也微微皱起,“你没有话和我说吗?” 姜姒嗤笑一声,“王爷都跟上来了,还需要我说什么?” 说罢,便甩开了墨修凛的手。 姜姒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墨修凛紧了紧手。 翌日,墨修凛起身时,便听到容儿来禀报,说姜姒早早就离开了。 他神色不变,只是淡淡说了句自己知道了。 容儿见墨修凛这么淡然,以为他早就知道姜姒会这么早离开,便也没有多问。 但她却不知道转身时,墨修凛的眼底闪过了一丝黯然。 镇国公府。 回府后,姜姒低声嘱咐了门房几句,才大步走进府里。 她没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走向了姜曦的院子。 侍女对她行礼,姜姒也是摆摆手。 “曦儿昨日如何?” “二小姐比昨日好多了,也没要求烧水了。” 姜姒点点头,“请来的太医怎么说?” “太医让二小姐不要大喜大悲,要平心静气,还给二小姐开了不少补药。” 姜姒挑了一下眉,“把药方拿来让我看看。” 侍女虽然觉得好奇,但也还是把药方递给了姜姒。 这个药方大多都是补气血的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有一味药却十分突出。 是柏子仁。 配合这些补气血的药,很容易让人犯困。 说是一剂强力的安神汤也不为过。 难怪侍女说姜曦的状态比昨天好了,不吵不闹,自然是比昨天好了。 但一会还能不能这样,这可就说不好了。 “我去看看曦儿。” 她抬脚走进了姜曦的房间。 姜曦早就醒了,只是安静地躺在床上不语,看着帷帐顶发呆。 “曦儿,院子外的阳光正好,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姜姒轻声道。 但姜曦就像听不见姜姒的声音,依旧呆愣愣地瞪大眼睛。 姜姒也不在意,她走到床边,打量着姜曦的脸色。 不到两天的时间,姜曦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眼下的乌青比三天三夜没睡觉的人都要深。 原本圆润的脸,也因为这几天没有好好用膳,已经凹陷了进去。 姜姒眼睛微眯,上前扶起姜曦。 “曦儿,你不能在床上躺着,这样对身子不好。”她柔声道,“父亲就快下早朝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找母亲,等父亲回来之后用早膳?” 姜曦没有一丝反应,就像被剪掉线的提线木偶,任由姜姒把自己拉起来。 她唤来侍女替姜曦简单梳洗,便手挽着手一起走到了陈氏的院子。 陈氏见到姜姒回来自然高兴,但看到一脸呆滞的姜曦,脸色变了变。 “姒儿,你回来了怎么不让侍女过来通报一声?”陈氏温柔道,“曦儿今日如何?吃了药之后似乎好了许多。” 姜曦沉默不语,只是呆呆地看着地面。 陈氏也没有多说,伸手拉着两人坐下。 “母亲,太医昨日怎么说?”姜姒问道。 “太医让曦儿静养一段时间,别受刺激。” 姜姒听罢,神情便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不多时,姜睿明就回来了。 但他不是一个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姜睿明沉着脸不语,赵黎却一脸谄媚地在他身边说着话。 “岳父大人,我和二小姐虽是一时情难自已,但我却对二小姐倾了心,还请岳父大人成全!” 本来呆滞的姜曦,听到赵黎的声音,身子就抖了起来。 她脸色惨白地转头,看到赵黎那张猥琐谄媚的脸,姜曦的身体抖得就更厉害了。 赵黎似乎注意到了姜曦的视线,立刻一个箭步上前,“二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 “今日登门拜访,就是为了和二小姐提亲来的。” “虽然小生家境贫寒,配不上二小姐,但小生有一颗真心!” 赵黎说这话时,脸上满是算计。 他贪婪的眼神在姜曦的脸上来回打量,仿佛蛆虫在身上爬一样。 “滚出去!你不配站在我面前说话!”姜曦激动道。 似乎早就料到姜曦会这样,赵黎脸上的算计更明显了。 “二小姐已经和我有肌肤之亲了,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破了身,还有哪个好人家要你?” “还是说二小姐忘记我们那日在醉仙楼的……” 不等赵黎把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说完,姜曦便上前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给我闭嘴!” 姜睿明和陈氏在一旁欲言又止,姜姒却对他们摇了摇头。 她冷冷地看着姜曦和赵黎闹,面上毫无波澜。 这件事是姜曦的事,虽然她是姜家的女儿,但也可以不是。 赵黎的脸瞬间肿起,刺痛感让他的神情变得狰狞。 “在岳父岳母面前,二小姐还是给我些面子。”他冷冷一笑,“等成亲之后,这对我们两个都好。” “还是说二小姐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事?二小姐的赤色牡丹肚兜,我还好好收着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 割裂 姜曦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敢!” 赵黎笑道:“那是二小姐自己遗落的,和小生可没有关系。” “它现在就在我身上,二小姐可要看看我说的是真是假的?” 姜曦浑身颤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转头看向姜睿明和陈氏,姜姒却上前一步道:“方才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 “曦儿和我到底也是姐妹一场,有些事我自然要替曦儿做主。” 姜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姜姒站出来说这样的话,但只要有人能替她说话就够了。 “姐姐,你快把这个人赶出去!” “他根本就是胡言乱语!想要坏了我的清白!” 听到姜曦这么说,赵黎立刻就不乐意了。 本来他还想给姜曦留点脸面,但姜曦不仁,他也要不义了。 赵黎直接拿出了怀里的肚兜,高举着说道:“这可是二小姐你特地留下来的东西!” “二小姐虽然走得匆忙,但留下这么贴身的东西,不就是想让我来找你吗?” 姜曦脸色惨白,伸手想去抢,却总是被轻松躲过。 赵黎调笑道:“二小姐,现在你总该承认了?” “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赶紧选个良辰吉日这件事办了!” 姜曦气得想要再给赵黎一巴掌,却被抓住了手。 “够了!” 姜姒冷冷的声音响起,姜曦和赵黎的身子都抖了一下。 “曦儿在镇国公府生活了十几年,与我们感情颇深,既然要出嫁,自然不能寒酸。”姜姒说道,“但这件事到底不好,外面也传了不少谣言。” “所以曦儿不会从镇国公府出嫁,但镇国公府会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给曦儿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听到姜姒这么说,姜曦一愣。 姜姒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是不承认她是姜睿明和陈氏的女儿吗? 但赵黎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的耳朵里只有“丰厚的嫁妆”这几个字。 “你就是姜大小姐?以后我也会跟着二小姐一起叫您姐姐的!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姜姒并未理会两人的反应,接着说道:“曦儿,在出嫁之前,你就在姨母家住着。” “正好你们母女平日里联系也不多,借着这次机会多聊聊。” 姜曦声音颤抖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是父亲、母亲的女儿,即便出嫁,也不能从别处出嫁啊……” 姜姒淡淡道:“为了镇国公府的名誉,只能委屈你些。” “曦儿,难道你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为镇国公府做吗?” 姜曦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出嫁竟然是一件小事? 不仅如此,她还不能以镇国公府二小姐的身份出嫁,甚至还要嫁给一个低贱的书生! 姜曦顿时就急了,她扑了上去,却被两个小厮挡了下来。 “表小姐,你今日累了,奴才送你回去休息。” 这一声“表小姐”就是在割开她和镇国公府的关系了! 姜曦立刻挣扎道:“父亲、母亲,你们不要我了吗!” “你们要不顾女儿死活了吗!” 姜睿明和陈氏什么话也没说,在姜姒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便转身走进了屋子。 姜姒目送两人离开,才转头看向姜曦。 “曦儿,你先回去休息,这里由我来处理。” “姜姒,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姜曦激动道,“我做了什么,你竟然用这么狠毒的法子对付我!” 听道这话,姜姒轻笑了一声。 她示意小厮让开,上前站在姜曦面前,伸手替她整理了额前的碎发。 “你究竟做了什么,这件事还需要我说吗?”姜姒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五年前的那杯酒,你当真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姜曦身子一震。 原来姜姒什么都知道,她回来这么久,之所以什么都不做,就是为了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那醉仙楼那日……” 姜姒意味深长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送曦儿回去休息。” 两个小厮立刻上前将姜曦架走,丝毫没有以前对她的恭敬。 等院子安静下来后,姜姒才看向赵黎。 赵黎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却生出了一股无端的害怕。 这个女人比他以前遇到的追债的还可怕。 “大小姐……” 姜姒笑笑,“别紧张,曦儿和你的婚事就算是定下了,你回去好好准备。” “到时候去这个地方迎亲,可别弄错了地方。” 说罢,便给了赵黎周氏的地址。 赵黎急忙点点头,“小人都记住了!” “你可以出去了,日后再找曦儿,就去这个地方找。”姜姒笑笑,“你若是来镇国公府闹,可就不一定能走着回去了。” 赵黎一听,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连声应下,立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姜姒收回视线,转身准备和姜睿明、陈氏说一说刚才的事。 这时,一个侍女却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大小姐,郡主请您到安国公府坐一坐,说是想谢谢您之前救了她。” 姜姒眯起眼睛。 赵黎才刚离开,永凰郡主的人就来了,还真是巧啊。 思索片刻后,姜姒才说道:“备车。” “是。” 她走进房间和姜睿明、陈氏说了一声,便离开了镇国公府。 此时,安慧公主正在皇宫内陪着皇后说话。 她轻叹道:“元嘉现在竟然连皇后娘娘的面都不愿意见了吗?” 皇后眉眼间满是憔悴,可见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多亏皇姑能时常进宫陪本宫说说话,如今真是没有一件事是能让本宫畅心的。” 安慧公主轻声安抚道:“皇后娘娘不必焦心,您不是让景献去劝元嘉了吗?” “有景献在,元嘉肯定能听进去些。” 一提起墨景献,皇后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若是景献的话有用,元嘉也不会一直不回来了。” 现在只要墨景献进宫,她就觉得心力交瘁。 因为墨景献带来的消息,全都是墨元嘉在外面闯祸的消息。 她已经竭尽全力替墨元嘉处理这些事了,但是他还是不知悔改。 若是墨尧泽知道了,她所维持的假象就会破碎。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不缺军师 皇后越想这件事越觉得心慌,她看向安慧公主,眼神多了一丝求助。 “皇姑,本宫究竟该怎么办?若是元嘉一直这么下去,皇上肯定会……” 安慧公主伸手拍了拍皇后的手,语重心长道:“皇后娘娘现在的困境,老身都明白。” “元嘉现在确实不像话,若是再弄出了人命……” 皇后一听,顿时脸色一白。 “不行,绝不能弄出人命!皇上对于草菅人命的权贵深恶痛绝。” “要是元嘉这么做了,储位一定会落在别人的头上。” 安慧公主轻叹道:“老身虽不了解朝堂之事,但也多少听闻了一些事。” “皇上近来是不是对七皇子十分上心?” 话音刚落,皇后的脸色就阴沉得可怕。 最近的确有听到这样的传闻,但她却不曾见过。 有几次听说七皇子就在御书房,她想去探探虚实,可到了御书房,就被福海告知人已经走了。 因为没有亲眼所见,皇后一直不相信这件事。 七皇子何德何能? 他的母妃还是一个被关在冷宫里不见天日的妃嫔,身后的家族更是无权无势。 更因为无依无靠,他在宫中过得十分艰难,在上书房里也是被排挤的一个。 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皇子,墨尧泽为何要属意? 皇后的目光暗了暗,“这件事未必是真的,皇姑也不必放在心上。” 安慧公主笑笑,“话虽如此,但也是不得不防,皇后娘娘应该也发现了宫中有皇子的嫔妃都蠢蠢欲动,争相把皇子凑到皇上面前。” “保不齐哪天皇上就选好了人,到时候可就……” 皇后脸色难看,“本宫这就让人把元嘉接回来!” “不可啊娘娘。” 听到安慧公主这么说,皇后脸上满是疑惑。 “为何?” 安慧公主娓娓道来,“元嘉现在在外头住习惯了,即便回来了,也会想方设法地跑出去。” “若是皇后娘娘把元嘉强带回来,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要是惊扰到了皇上,那可就不好了。” 皇后皱眉道:“难道本宫要继续任由元嘉在外面胡闹吗?” “自然不是,只是皇后娘娘把元嘉找回来,不可用强硬的手段。”安慧公主说道,“元嘉也是年纪到了,性子也比以前刚强多了。” “直接让宫人把他找回来,只会适得其反,不如皇后娘娘换个法子,说自己病了如何?” 皇后一听,便轻叹了一声,“这个法子本宫早就用过了,那时候本宫身边的宫人去找元嘉的时候,元嘉一听就觉得本宫在骗他。” 安慧公主笑笑,“那是因为皇后娘娘装得不像。” 说罢,便拿出了一个瓷瓶推到皇后的面前。 皇后脸上有些许迟疑,“这是?” “是会让皇后娘娘看起来虚弱的药,皇后娘娘吃下就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老身去做。” 看着安慧公主脸上的肯定,皇后最终点了点头。 墨元嘉在外面呆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他可是她生下的嫡长子,论才学、品貌,难道还比不上七皇子吗? “那就有劳皇姑了。” “皇后娘娘放心就是。” 安国公府。 姜姒跟着宫女走进院子,远远便看到了永凰郡主和环晓兰的身影。 她眼睛微眯,不动声色地垂下头。 永凰郡主的身边,还真是不缺“军师”。 “参见郡主。” 永凰郡主笑道:“姜大小姐不必这么客气,今日请你过来,就是想好谢谢姜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姜姒笑着上前坐下,“都是我应该的,本该当天登门致歉的,只是要打理曦儿的事,竟然还要郡主来请,我就先说句对不起了。” 永凰郡主佯作好奇道:“曦儿怎么了?” “虽然她那日伤我,但在我心中,她还是我的好姐妹。” 说罢,眼睛还泛起了泪光。 环晓兰在一旁看着,心中嗤之以鼻。 永凰郡主对姜曦,何时有过真心? 当初要不是因为要对付姜姒,她又怎么可能会让姜曦站在自己身边? 光是看这副嘴脸,她就觉得恶心。 姜姒将两人神色各异的模样看在眼里,在心中冷笑一声,才叹息道:“先前在醉仙楼的那个无赖找上了门,在府上大闹了一通,说了许多没脸的话。” “还逼着曦儿下嫁与他,否则就将那天的事说出去。” “曦儿为了镇国公府的声誉,答应了他的要求,甚至主动要求回到姨母身边出嫁。” “现在因为气急攻心,已经下不来床了。” 姜姒用帕子擦了擦没有泪水的眼角,余光打量着永凰郡主。 见她眼底闪过一丝快意,心中也并不意外。 不难猜赵黎是得了永凰郡主指点的,否则怎么可能会碰上刚下早朝的姜睿明。 而永凰郡主今天把她找过来,为的不就是为了听这些吗? 可惜有一点没能让永凰郡主如意,因为姜曦一个人,没有把整个镇国公府拉下水。 她早早嘱咐门房,为的就是不让这件事太过于显眼。 到时候永凰郡主想要这件事做文章,她也可以对外说姜曦和赵黎早就互生情愫,只是一直没被人发现而已。 至于旁人信不信,那就不是她该在意的事了。 “多谢郡主对曦儿的关心,等我回府后,一定要将这事告诉曦儿。”姜姒笑笑,“曦儿知道郡主并未怪罪她,一定会十分高兴的。” 永凰郡主皮笑肉不笑道:“那就有劳你了……” “曦儿要成亲,也是件好事,到时候我可要送上一份大礼。” 姜姒不以为意,将头转向了环晓兰。 “郡主派人过来时,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想不到晓兰也来了,郡主和晓兰的关系什么时候这样好了?” 被姜姒这么一问,环晓兰的身体就紧绷了起来。 她本来是不想来的,怕的就是姜姒这么问,到头来还是躲不掉。 永凰郡主笑笑,“是因为晓兰的夫君和我父亲正在书房议事,我便让她过来陪我说说话。” “说起来小周大人也算是我父亲的手下?” 第三百六十三章 拿捏 听到这话,环晓兰立刻紧了紧手。 “是,自从调任之后,便是魏大人的手下了。” 永凰郡主笑笑,“不必这么紧张,我父亲待人谦和,只要小周大人是个有本事的,必定能得到重用。” “谢郡主吉言……” 环晓兰的掌心都是汗。 她和自己的夫君虽然关系一般,但也算是相敬如宾。 在听说他调任时,先是兴奋,以为是他终于能得到重用了,可当她听到是去魏时手下做事时,她只觉得惶恐。 若说这其中没有永凰郡主的功劳,她绝对不信。 永凰郡主这么做,分明就是在威胁她,让她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这下,她就算想疏远永凰郡主,已然是不能了。 姜姒静静地喝着茶,听着两人说话。 她淡淡地看向永凰郡主,这么多年了,也还是只会这一套。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姜曦的生父似乎也是在魏时手下做事的。 毕竟姜睿明公私分明,绝不会用自己的权力替族亲谋利。 而唯一一次用自己的权力办事,也只有替前身去求皇上赐婚这一次。 姜姒垂下眼,声音淡淡道:“今日这茶喝也喝过了,我也该走了。” “父亲、母亲因为曦儿的事正伤心着,所以将婚事都交给我来办了。” “等我找先生算出良辰吉日后,必定会亲自上门给郡主送来请帖。” 说罢,便站了起来。 永凰郡主一愣,本来将姜姒凉在一边,就是气不过事情被她这么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现在才过了多久,姜姒竟然想走? “时间尚早,也不急于一时,坐下来和我们说说话,不是也能偷得个浮生半日闲吗?”永凰郡主说道。 姜姒笑笑,“郡主有晓兰陪着说话,不必在意我。” “郡主莫留,改日我自会登门拜访。” 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永凰郡主脸色难看,转头瞪了环晓兰一眼。 “你看不出来我不想让她离开吗?为什么不帮我留住她!” 环晓兰还沉浸在思绪里,被永凰郡主这么一吼,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以后,哪里还顾得上姜姒是不是要走? “下次不会了……”环晓兰低声道。 永凰郡主看环晓兰这么没有眼力见,脸上满是嫌弃。 “难怪小周大人只能当一个随行的威仪,瞧你这副模样,本郡主就什么都懂了。”她嘲讽道,“日后跟在本郡主身边,必须要有眼力!” “否则小周大人现在的位置,可就说不好了。” 永凰郡主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环晓兰起身行礼,垂低的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长袖下紧握的手,已经刺入了掌心。 她根本不想被永凰郡主掌控! 杀死姜姒的事,她做一次就够了! 现在姜姒回来了,她眼不见为净就是了,也碍不着她! 为什么永凰郡主非要把她再次拉入这个漩涡! 环晓兰越想,心中越是愤恨。 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 马车上,姜姒闭目养神,脑子里思索着以后的对策。 和姜曦比起来,环晓兰可不是会去巴结永凰郡主的人。 两人日后估计也是面和心不和,这样对她来说,倒是更好下手。 回到镇国公府,姜姒直奔姜睿明和陈氏的院子。 而他们也早早等着了,看到姜姒走过来,便抬手给她倒了杯茶。 “郡主把你叫走,可有为难你?”姜睿明问道。 姜姒笑笑,“我怎么会任由郡主为难我?父亲不必担心。” “我还以为回来之后,父亲和母亲会对我兴师问罪呢。” 姜睿明和陈氏对视一眼,脸上满是无奈。 “若要兴师问罪,在你对曦儿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们就阻止你了。”姜睿明说道,“既然当时没说,现在也不会说。” 陈氏伸手拍了拍姜姒的手,“姒儿,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你的用意,也知道曦儿她……以往对我们做过的事了。” 听到这话,姜姒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这倒是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姜睿明和陈氏听到她这么决定姜曦的事情时没有开口阻止。 她沉默了一瞬,“过去的所有事,父亲母亲都知道了吗?” 姜睿明和陈氏点点头。 “自从杨夫人来给我和你祖母治病的时候,我心中就有所疑惑了,直到南霜将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们之后,我们就更加笃定了。”陈氏说道。 姜睿明轻叹一声,“我怎么也想不到,从小养大的孩子私下竟然这么想我们死。” 话音落下,院子里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姜姒心疼地看着瞬间老了十几岁的父母。 无论是谁,突然发现养大的孩子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心中都会不好受。 就像金老头发现是朗行一直在和朝廷的人暗中往来,将凤凰阁卖了个干净,是多么的心寒。 现在的姜睿明和陈氏也是一样。 “父亲、母亲,能在这个时候发现也是好事。”姜姒安慰道,“发现了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白眼狼,也算是及时止损了。” “否则出了这样的事,镇国公府也是要被连累的。” 两人点点头,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惆怅的。 姜姒心疼两人,便催促他们今日早些休息,剩下的事情让她来处理。 陈氏轻笑,“姒儿如今是真的是懂事了,连这样棘手的事都能处理得这样井井有条。” 姜姒不置可否。 行走江湖这些年,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对付厚颜无耻的人就是要先发制人。 不过,等把姜曦送回周氏那,周氏少不得要来闹一通。 毕竟偷偷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都没了,心中自然会不痛快。 “父亲、母亲,曦儿的事能不能让我全权负责?”姜姒问道。 面对无赖,姜睿明和陈氏也不会比她更擅长。 两人对视一眼,便点了点头。 “你自己也别累着。” 姜姒笑着点点头。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姜姒便看到侍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便有了猜测。 她示意侍女都出去,才大步走进了房间。 看到姜曦赤红的眼,姜姒笑道:“表妹不好好休息,来我屋里做什么?” 第三百六十四章 是她,又不是她 姜曦一看到姜姒,便面目狰狞地扑向了她,抬起手就往姜姒脸上打。 “你这个贱人!” 但她的手还没碰到姜姒,就被姜姒微凉的手紧紧抓住,反手便重重地打在了姜曦的脸上。 姜姒目光冷冷道:“姜曦,你闹够了吗?” 姜曦的头偏到了一边,瞪大的眼睛满是不甘和怨恨。 她恶狠狠地将头转向姜姒,“现在我落到这个下场,你这个贱人高兴坏了!” “我恨你!如果不是你算计我,我怎么可能会嫁给那个身无长物的低贱男人!” “姜姒,我真恨五年前没有给你下更多的毒!” 听到姜曦的话,姜姒目光冷冷,眼底只有不屑。 直到现在,姜曦也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只会怨恨被算计,仅此而已。 “可惜你现在后悔也回不到五年前了,而你不日就要嫁给那个男人了。”她声音淡淡道,“而你,什么都做不了。” “姜曦,因果轮回,总有一天会回到你身上的。” 姜曦立刻瞪大了眼睛,“你给我闭嘴!” “你只不过是报复了我一个而已!当年想要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姜姒,你别太得意了!” 姜姒不以为意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才慢条斯理说道:“我知道。” “当年对我下手的人都有谁,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只不过是别人的棋子而已。” 姜曦一愣,走到姜姒面前紧紧地盯着她。 “你怎么会知道?” 姜姒笑笑,“你以为我这五年在外面都是游山玩水的吗?” “更何况你们几个都笃定我死定了,许多马脚都没清理干净,想要查到这些事,也不算难。” 她直视着姜曦,脸上满是意味深长,“不要着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姜曦看着姜姒,突然觉得十分陌生。 五年前的姜姒不是这样的,甚至可以说是天真到愚蠢。 因为姜睿明和陈氏把姜姒保护得很好,全家的重心几乎都在她的身上。 虽然跋扈任性,但人不算坏。 可现在的姜姒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以她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生活,怎么可能会这么快适应民间的生活? 一个想法突然在姜曦心中升起。 “你真的是姜姒吗?” 姜姒嗤笑一声,“表妹,你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回姨母那,你自己的细软想带多少就带多少,我不会拦着你。” 姜曦一听,顿时就阴沉了脸。 “我若是不走呢?”她破釜沉舟道,“我在镇国公府也生活了十几年,只要我求一求父亲、母亲,他们肯定会心软的。” “到时候我还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 姜姒撑着下巴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你想去就去,前提是能见到他们。” “你可能还不知道,父亲、母亲已经把你的事都交给我处理了。” 姜曦脸一白,眼神透着一丝慌张。 “不可能!我叫了他们这么多年父亲、母亲,难道在我出嫁之前,他们还能不和我见面吗?” “父亲、母亲不可能这么狠心!” 姜姒似笑非笑道:“正是因为如此,被自己养大的孩子背刺,才会这么心痛。” “我不在的这五年,你做了多少脏事,难道还需要我说出来吗?” “罢了,既然你不想留这一点颜面,我也可以说出来。” 正当姜姒准备开口时,姜曦就惨白着脸打断了她。 “你给我闭嘴!这、这不可能!” 姜曦难以置信地退后了两步,她做的事,镇国公府上下没人知道! 即便去查,也不可能查到! “你这个贱人,一定是在骗我!” 姜姒轻笑一声,“杨夫人当初给母亲和祖母治病的时候,早就发现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教你吗?” 话音落下,姜姒也不想再和姜曦废话了。 她起身抓住姜曦的手,微微用力便把她拖了出去。 姜曦顿时惊恐地挣扎了起来,“你、你想对我做什么!放开我!” “聒噪。”姜姒淡声道。 一股幽香飘过,姜曦便渐渐没了意识。 姜姒将她放在院子外面,对着护院的小厮说道:“把表小姐送回院子去,明日她就走了,可要好生照看着,可别再让她到处乱走了。” 小厮自然知道姜姒的意思,“小的明白。” 看着姜曦被带走,姜姒的眼底只有冷意。 她是姜姒,又不是姜姒。 既然现在这副躯体是她的,过去的种种,她自然都要讨回来。 庆王府。 墨景献笑着和墨修凛谈天,却笑不达眼底。 他今日本来是想去和正在坊间闹市的前朝党见面的,想不到刚要出府,墨修凛就来了。 两人已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个下午,他也不是看不出来墨修凛是在拖着他。 墨景献举起茶杯,掩饰自己眼底的冷意。 最近他也没有从墨修凛身边的暗卫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所以也不知道墨修凛到底知道了多少。 想到这个,他便觉得烦躁。 “哥哥,太阳快下山了,可要留在府中用个晚膳?” 墨修凛轻笑道:“想不到竟然和景献说了这么久,都怪我忘了时辰。” “哥哥这是哪的话?能和向来公务繁忙的哥哥聊这么久,可是我的荣幸。”墨景献说道。 这时,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还伴随着几声嗔骂。 “我没醉!谁让你这么早把我带回来的?” “放开我!我要回去找小红!” 墨修凛一听,便听出了这是墨元嘉的声音。 他看向墨景献,“是元嘉回来了吗?听着声音似乎有些不对,不如我们去看看?” 墨景献不动声色地皱起了眉头,“可能又喝醉了,现在元嘉不好管教,我只是说了几句,他都要回嘴三句。” “让小厮照顾就是了。” 墨修凛刚要开口,另一个小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三皇子,不好了!凤仪宫的小太监方才过来传话,说皇后娘娘不好了,要您赶紧进宫去看看!” 第三百六十五章 皇后病重 墨元嘉醉醺醺地看了那个小厮一眼,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之前不是用过这个招数了吗?现在怎么还来?” “不回,反正也不是真的。” 小厮一听,立刻着急了起来,“三皇子可别这样说,现在皇后娘娘已经卧床不起了,太医已经全部候在凤仪宫了。” “您快进宫!宫里的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墨元嘉听罢,脸上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有太医看着就行了,我又不会医术,去了也治不好母后。” “元嘉!”墨景献大声训斥道,“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现在马上进宫!” 被墨景献突然这么一吼,墨元嘉的酒也醒了大半。 他不满地皱起眉头,伸手将小厮推开。 “庆王叔这是要代替母后来教训我了?我现在满身酒气,还是先不要进宫的好,省得让母后的病情加重。” 说罢,墨元嘉就转身离开了。 墨景献苦笑着转头看向墨修凛,“我说的话,元嘉从来都是不听的。” “让哥哥看到我如此丢脸的模样,当真是不好意思。” 墨修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景献打算如何处理?还是说就这么由着元嘉继续这么胡闹?” “皇后娘娘病了,可不是小事。” 墨景献轻叹一声,“哥哥说的话,我都明白,只是刚才元嘉对我的态度,哥哥也是看到的……” “我实在是拿他没法子,但元嘉向来敬重哥哥,或许哥哥开口,元嘉还能听一听。” 说罢,便期待地看着墨修凛。 但墨修凛怎么会不知道墨景献打的什么算盘? 他表面是训斥了墨元嘉,实际上也只是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 现在墨景献这么说,分明就是想让他去做这个恶人。 他要是去了,无论用什么办法劝墨元嘉,墨元嘉都会怪在他头上,而墨景献就能独善其身,继续在墨元嘉面前做好人。 墨修凛垂下眼,声音淡淡道:“元嘉虽然对我敬重,但却更愿意听你的话。” “毕竟元嘉在你府山也住了一段时间,你对他的性子比我更了解,只要耐心些,元嘉一定能听你的劝的。” 这个问题一下子又被抛回给了墨景献,但他也只是笑了笑。 “既然如此,不如哥哥和我一起去和元嘉说。”墨景献浅笑,“我们两个一起配合,说不定能说动元嘉。” “也好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墨修凛没有意见。 反正无论如何,墨景献都想要拉他一起下水。 既然如此,他就看看墨景献想要做什么。 走到墨元嘉的院子,里头就传来了东西落地和咒骂的声音。 “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了我不去!” “那个太监想在外面等着,那就随他去,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厮为难道:“毕竟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小的也不敢怠慢。” “而且那小太监说了,一定要见到三皇子。” 此时的墨元嘉已经酒醒,听到这话,脸色阴沉了许多。 “我才不想回到那个只有规矩的宫里,母后又不会有事,即便我不回去也不会有事!” “元嘉。” 听到墨景献的声音,墨元嘉转头看向他,目光闪了闪。 “庆王叔和晟王叔都来了,难不成是一起来劝我的?”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二位王叔不必担心,母后绝对不会有事。” 墨修凛不动声色地看了墨景献一眼,才缓缓开口。 “你没有亲眼所见,怎么知道皇后娘娘无事?我们两个陪你一起进宫,至少让皇后娘娘看你一眼,她也能安心养病。” 墨景献在一旁附和道:“哥哥说得是,元嘉,若是皇后娘娘无事,我立刻带你回府。” 墨元嘉一听,脸上更加烦躁。 皇后叫人来请他回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回宫,再想走就不可能了。 特别是现在的储位之争,他虽想置身事外,但只要是墨尧泽的孩子,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更别说皇后一心都是让他继承大统的野心了。 墨元嘉攥紧拳头,大声道:“我不回!我现在醉了,不宜进宫!” 墨景献轻叹一声,一副为难的模样。 他求助似的看向墨修凛,墨修凛淡淡道:“那便不进。”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愣住了。 墨景献以为墨修凛会为了逼墨元嘉回宫,会说出什么严厉的话,让墨元嘉生厌。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墨修凛竟然会让墨元嘉胡来。 这样一来,倒是他这个执意劝墨元嘉回宫的人成了罪人。 墨景献目光闪了闪,脸上恢复了温和的笑。 “既然哥哥都这么说了,元嘉就休息,我一会让人给你送醒酒汤来。” 话音落下,墨元嘉却冷哼一声。 “庆王叔不必如此,元嘉也知道叨扰了庆王叔许久,惹得庆王叔不快了。” “今夜我便离开,去外头住!” 墨景献眉头微皱。 “元嘉,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等墨景献说完,墨元嘉就打断了他。 “庆王叔不必说了,我都明白!”他冷声道,“容我休息好了,立刻就走。” 这时,墨修凛开口道:“外头不安全,元嘉可以到晟王府来小住几日。” 听到这话,墨元嘉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晟王叔,可以吗?” 墨修凛点点头,“自然,你可以现在就收拾东西跟我走,如何?”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墨元嘉就点了头。 现在他对墨景献有意见,自然不愿意多待,更何况住在这里时的花销都是墨景献给的,就这么走了虽然有些不厚道,但也正合他的心意。 “庆王叔,既然晟王叔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在这里叨扰了。”墨元嘉笑道。 墨景献皮笑肉不笑,依旧神色如常,“既然如此,我来帮元嘉收拾东西?” “元嘉买了不少东西,收拾起来需要些时间,哥哥等一等。” 说罢,便让小厮去准备茶。 墨修凛面色不改,就这么坐在离两人最近的地方喝着茶。 若是墨景献对墨元嘉说什么,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就在他抬起茶杯那一刹那,墨景献就对墨元嘉唇语了几句,墨元嘉顿时变了脸色。 第三百六十六章 设局 墨元嘉收拾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墨修凛的目光多了几分抗拒。 他思索片刻后,便走到了墨修凛的面前。 墨修凛抬头看向他,“都收拾完了?” “晟王叔,我还是不去晟王府了。”墨元嘉说道,“我方才还没酒醒,可能说了些胡话,我打算即刻启程回宫。” 墨修凛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一直盯着墨景献的动作,更没听到说话的声音。 怎么眨眼间,墨元嘉就改变了主意。 他看向墨景献,墨景献也察觉到了,眉眼间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也没想到墨元嘉会这样说。 墨修凛沉吟片刻,“既然决定好了,我们就出发。” “不必了,母后派来的马车就在外头等着,不劳烦晟王府送我了。” 说罢,便转头看向了墨景献。 “庆王叔,东西不用收拾了。” 随即就大步走出了房间,仿佛刚才满脸抗拒,不想回宫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着墨元嘉的背影,墨修凛的目光闪了闪,他转头看向墨景献,嘴角浮起一抹轻笑,“想不到元嘉竟然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景献是怎么做到的?” 墨景献笑笑,“我哪有这个本事?听到元嘉这么说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 “刚才我还以为是哥哥做了什么呢,现在元嘉已经回宫,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进宫看看?” 墨修凛移开视线,“皇上还未传召,就这么进宫不合适。” “我太心急了,都把这事给忘了。”墨景献不好意思道,“那我现在就让下人去准备晚膳。” “不用了,今日出了这么多的事,我也没什么胃口了,我就先回去了。” “哥哥慢走。” 目送着墨修凛走远后,墨景献嘴角的笑意瞬间就消失了。 “三皇子到哪了?” 小厮立刻上前,“算着时辰,应该走一半了。” 墨景献脸色阴沉,看着墨修凛用过的茶杯,伸手便将它摔在了地上。 “该死!” 幸好墨元嘉在他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比起信任墨修凛,还是更信任他。 但安慧公主不是说,皇后可能要过两天才会吃那个药吗? 怎么现在这么突然? 偏偏还是挑在墨修凛也在的时候,若不是他反应得快,墨元嘉可能就要和墨景献离开了。 他当时用唇语和墨元嘉说,墨修凛与墨尧泽亲密,他若是跟着回去了,墨尧泽会怎么做,他也不必多说。 墨元嘉一听,立刻就变了脸色。 现在他对墨尧泽和皇后是抗拒的,自然不愿意靠近被墨尧泽委以重任的墨修凛。 万一到了晟王府,墨尧泽就派人把他带回宫怎么办? 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所以墨元嘉心中也有只有的考量。 而且他还对墨元嘉说了三个字“七皇子”。 在宫中的皇子,就没人看得起七皇子。 他一直示意小厮有意无意和墨元嘉提起墨尧泽似乎有立七皇子为储君的事。 墨元嘉自然是不相信的,但现在连他都这样说了,他自然就坐不住了。 话已至此,他也不用再说下去。 只是有一点,他不得不注意。 墨元嘉突然这么痛快地回宫,墨修凛不可能不起疑。 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想用这么明显的方式暴露在墨修凛的面前。 “让宫里的人跟在三皇子身边,若是遇到有人打听事情,让他处理了。” “是。” 镇国公府。 姜姒正在和姜睿明他们用膳,一家人其乐融融,是难得地惬意时光。 “祖母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姜姒说道。 先前给老太太开的药,她回来后偷偷改了几味药,能更好的滋补老太太的身子。 毕竟老太太的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能马上补上身子的亏空,但只要一直在变好就够了。 老太太看着姜姒就觉得欢喜,“你这孩子日日夸我气色好,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故意哄我的话。” “哎,祖母知道你最近事忙,就不必每日晨起来给我请安了。” 姜姒软声道:“祖母这是嫌我烦了?” “我这才回来几日,祖母就厌烦姒儿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亲自下厨给祖母弄银耳莲子羹。” “还不如给父亲、母亲呢。” 老太太一听,声音宠溺道:“你这丫头,祖母这是心疼你,你倒好,先给我扣了几顶帽子。” 姜姒坐到老太太身边,挽着她的手撒娇道:“祖母若是不想被扣帽子,日后可别说这样的话了。” “我一日不陪祖母说话,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姜睿明和陈氏在一旁笑着,时不时逗乐几句。 可惜,眼前的美好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个小厮跑到了姜睿明面前,神情严肃道:“老爷,刚才宫中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病了,似乎还病得不清。” 姜睿明一听,顿时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清楚,太医现在都在凤仪宫,可谁也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得的什么病。” 姜姒眉头微皱。 皇后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突然就病了? 她看向小厮问道:“皇上可有什么旨意?” 小厮点点头,“皇上让老爷即刻进宫。”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姜姒还是皱起了眉头。 姜睿明又不会医术,进宫也帮不上忙,墨尧泽为什么要他进宫? 她正思索着,姜睿明就已经起身了。 “父亲!” 听到姜姒有些着急地叫住自己,姜睿明有些奇怪。 “姒儿,怎么了?” 姜姒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姜睿明笑笑,便转身离开了。 陈氏看到了姜姒眼中的担心,伸手拍了拍她。 “姒儿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的确是有些不安,毕竟太医都没办法,父亲只是一个辅佐,也治不了皇后娘娘的病……” 老太太听到这话,目光闪了闪。 “只是进宫一趟而已,应该不会有事。” 姜姒轻叹一声,只能在心中祈祷是自己想多了。 公主府。 安慧公主慢条斯理地喝着茶,轻笑着对墨景献说道:“想不到皇后竟然这么着急,还一口气吃了不少药。”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墨景献淡淡道:“那就要看看皇上会不会把鬼面神医找来,救皇后娘娘的命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自证清白 安慧公主轻笑一声,“是啊,这样也不枉费我们费这么大的力气谋划这件事了。” “若是皇上真的找到了鬼面神医给他治病,那可就是我们最大的挡路石了。” 墨景献冷声道:“我还真是佩服皇上,能找到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面神医。” “筹谋这么多年,自然不能让她坏事。”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这么久了,也该有一件事是顺利的了。 皇宫内。 姜睿明急急忙忙到了勤政殿,就看到其他大臣正跪着。 墨修凛听到了脚步声,便和他交换了一声眼神。 姜睿明没有看懂墨修凛眼神的深意,移开视线对墨尧泽行了礼。 “臣来迟了,请圣上恕罪。” 墨尧泽揉了揉眉心,“姜大人不必多礼,朕召你们来,是想让你们出出主意。” “各位大人在宫外肯定认识一两位名医,若是有人能治好皇后的病,朕重重有赏。” 殿内一片寂静。 许久,墨修凛才缓缓开口。 “禀圣上,臣有一人可举荐。” 墨尧泽的目光闪了闪,“那晟王就去把人请来,至于其他大人,就到偏殿休息一会,好好想一想可有什么名医可用。” 这话一出,就意味他们不能离开皇宫了。 姜睿明在心中轻叹,起身跟着其他人走入偏殿。 而墨修凛在经过他时,低声说了一句:“姜大人什么都不要做。” 说罢,便大步走出了勤政殿。 姜睿明听罢,心中十分满是疑惑。 但他知道,姜姒对墨修凛是信任的,所以也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墨修凛走出皇宫后,立刻策马到了白锦生的住所。 这段日子,白锦生抱着姜姒给的东西潜心钻研,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脸上的胡子已经长满了下巴,看起来十分邋遢。 墨修凛眉头微皱,上前说道:“白神医,赶紧去梳洗,我要带你进宫。” 白锦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被墨修凛推进房间,他才急忙道:“王爷,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进宫啊?” “皇后娘娘突然病了,现在情况危急。” 白锦生更疑惑了,“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难道还治不好皇后娘娘吗?” 墨修凛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将人按在了凳子上,拔出腰间的匕首就要替他剃胡子。 “刀下留下!我又没说不去!” 白锦生哪里想得到墨修凛会拔刀,吓得脸都白了。 墨修凛皱眉道:“我只是想帮你理理胡子。” “不劳王爷动手!我自己来!” 话音落下,白锦生赶忙就去打水清理了自己。 他刚穿好衣服,墨修凛就把他拉上了马。 疾速奔驰的马儿,片刻后就到了宫门外。 白锦生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搅成一团了,但到了皇宫,还是得做做样子。 小太监很快就把两人带到了勤政殿。 墨修凛和墨尧泽解释后,墨尧泽就吩咐宫人带着白锦生去了凤仪宫。 勤政殿再次安静下来,墨尧泽才看向墨修凛。 “修凛,你应该看得出朕想要做什么。”墨尧泽冷声道。 “臣知道,但这件事绝对不是她做的。” 墨尧泽眼睛微眯,“感情用事是大忌,不必朕说你也应该知道。” “朕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相信就不去怀疑她,朕是天子,不能如此不管不顾。” 墨修凛单膝跪在墨尧泽面前,“臣知道圣上的意思,只是她没必要这样做。” “朕也没有说一定是她。”墨尧泽冷声道,“只是小心些,总是没错的,你若想替她证明清白,就把她带到朕的面前。” 说罢,他便转身走出了勤政殿。 墨修凛紧了紧手,起身缓缓离开。 镇国公府。 姜姒看着月上树梢,心中既担心又着急。 直到墨修凛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担心就到达了顶峰。 她冷眼看着墨修凛,“王爷突然来访,想必是为了我父亲的事。” “皇上猜到我的身份了?” 墨修凛点点头,“白神医正在宫中医治皇后娘娘,现在还没有结果。” 姜姒一听,就明白了墨修凛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声音更冷,“皇上是觉得皇后娘娘身上的毒,是我下的?” “只是怀疑,但只要你自证清白,皇上一定……” 不等墨修凛说完,姜姒就打断了他。 “王爷日日派暗卫跟在我身边,也不能证明我的清白?”她淡淡道,“看来因为皇上怀疑我,连王爷也不相信了,那我进宫的意义是什么?” “自投罗网?” 墨修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姜姒的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姜姒眉头微皱,“今日皇上把我父亲召进宫,我便觉得不对劲了。” “想不到皇上竟然想用我父亲来要挟我,我虽做不了什么天翻地覆的事,但救出我父亲,将他们藏到天涯海角,我还是能做到的。” 听到这话,墨修凛急忙解释道:“何至于此?皇上这些日子遭了不少暗害,所以才会如此谨慎。” “现在皇后娘娘如此,皇上难免着急。” 姜姒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 墨修凛被这样看着,心中有些着急。 “姒儿……” “不是要进宫吗?走。”姜姒说道。 她没必要为难墨修凛,这件事不是他的错。 只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似乎是一个圈套,却不知道是谁设下的。 姜姒收敛心神,大步跟着墨修凛离开。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保证姜睿明的安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宫,墨尧泽就像是等候多时了一样。 “神医来了。”墨尧泽淡淡道。 姜姒面色不改,只是微微欠了欠身。 “皇上是打算先问清楚,还是先让我去给皇后娘娘治病?” 墨尧泽一听,顿时就笑了。 “看来神医都猜到了,既然如此,就先给皇后看看,整个京城怕是只有神医能治好皇后了。”他意味深长道。 姜姒不置可否。 凤仪宫的人都被遣走了,只有面无血色的皇后躺在床榻上。 姜姒上前把脉,眉头微微皱起。 是五毒帮的毒。 除了雪灵外,五毒帮还有余党? 第三百六十八章 死士刺杀 姜姒不动声色,默默将手收回。 墨尧泽问道:“神医可看出来皇后得的是什么病了?是否可医?” “自然可医,天下没什么毒是不可解的。” 听到这话,墨尧泽就沉下了脸。 “神医确定皇后不是病了,而是中毒吗?” “若是连点都确认不了,我也不必行医了。”姜姒淡淡道。 她要了纸笔,写下一个药方,让人赶紧煎来,便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了起来。 墨尧泽眼睛微眯,却也没说她大不敬。 很快,一个宫女就把煎好的药端了进来。 姜姒轻抬眼皮,“喂皇后娘娘喝下去。” 宫女一愣,看着手上还滚烫的药,不免有些犹豫。 “万一烫坏皇后娘娘可怎么好?” “这药就是要滚烫着喝,你不喂皇后娘娘喝药,皇后娘娘怎么能好起来?”姜姒淡淡道,“还是说,给皇后娘娘下毒的人是你?” 宫女捧着药就跪了下来,“奴婢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姜姒冷淡道:“既然你没有这个心思,就快些喂皇后喝下。” 宫女不敢再说什么,赶忙上前给皇后喂下。 一大碗药很快见底,皇后的脸色也被药熏红了脸。 宫女准备退下时,姜姒叫住了她。 “拿一个盆来。” “盆?” 姜姒点点头,“别问了,快去拿就是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躺在床塌上的皇后就突然坐了起来。 姜姒眉头微皱,“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皇后双眼紧闭,脸上满是痛苦,下一刻,她就伏在床边吐了起来。 刚才喝下的药都吐在了地上,还伴随着一些腥臭的秽物。 皇后吐了许久都不见停,偌大的凤仪宫环绕着呕吐声和腥臭的味道。 墨尧泽眉头微皱,墨修凛便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让墨尧泽看到这些秽物。 “神医,皇后娘娘怎么了?”墨修凛问道。 “皇后娘娘正在把体内的毒吐出来。”姜姒淡声道,“不过皇后娘娘体内的毒还真是不少,这究竟是误食还是自己服用的,我也说不准。” 姜姒这话一出,墨修凛和墨尧泽顿时就懂了。 皇后身上的毒可能不是别人下的,而是她自己吃的。 墨尧泽目光微冷。 他经历过上一代的储君之争,自然知道皇子们为了储君之位,究竟能做多少事。 自从朝中有大臣提议立储时,皇后就时常来找他,但他大部分时候都是避而不见。 只是他没想到,皇后为了墨元嘉,能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墨修凛看到了墨尧泽的神色,低声问道:“圣上,这里满是秽物,恐污了圣上的眼睛,不如等皇后娘娘醒了再来看?” 墨尧泽冷声道:“既然污秽,让人来打扫就是了,让宫女进来。” “更何况,这个世上有什么东西能比人心更脏?” 说罢,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墨修凛没有再劝,转身将宫女唤进来。 皇后吐出来的秽物不少,且气味难闻,宫女都用帕子围住了口鼻。 凤仪宫的宫女忙前忙后,姜姒则面色不改地坐在皇后的床塌边替她诊脉。 皇后体内的毒药入体时间不长,所以只要吐干净了就好。 姜姒收回手,正准备起身去和墨尧泽禀报,可来往的宫女太多了,她一时间走不到墨尧泽面前。 墨修凛发现,想要上前帮忙,下一刻便看到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就刺向了姜姒的心脏。 “姒儿!” 姜姒反应很快,侧身偏过了些,但肩膀还是被划伤了。 但刺杀的人速度也不慢,手腕一转,再次往姜姒的致命处刺去。 姜姒眉头微皱。 眼前的人显然是死士,根本不怕她反击。 这次进宫,防身的药和匕首都没带在身上,她躲闪得有些狼狈,指尖微动拿出了银针。 银针往死士身上的死穴刺去,可银针入体,死士依旧行动自如。 “护驾!” 话音落下,立刻有无数的暗卫出现,将墨尧泽围在了身后。 墨修凛迅速上前,拿出匕首想要帮姜姒摆脱死士。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死士抓住了机会,在姜姒躲闪的时候,将手中的匕首用力刺入了姜姒的心脏。 墨修凛瞪大了眼睛,“姒儿!” 他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死士,可死士也没有因此放弃挣扎,她抽出刺入姜姒心脏的匕首,反手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鲜血喷了墨修凛一身,他皱眉松开手,让死士倒在了地上。 他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姜姒,姜姒才泻了力气。 “王爷……我没有伤到要害……” 虽然姜姒这么说,但墨修凛却不敢相信。 姜姒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他双手颤抖,转头大叫道:“快去把白神医找来!” 宫女们都吓傻了,谁也没有动作。 还是墨尧泽让身边的暗卫去,白锦生才被带进了凤仪宫。 白锦生看到满声鲜血的姜姒,眉头紧皱。 上次是脾肾,这回竟然是心脏。 他一边给姜姒喂止血散,一边观察她身上的伤。 刚才的死士下手十分狠辣,所有可以一击毙命的部位,几乎都有刀痕,尤其是脖子。 那里有一道血痕,若是姜姒没有躲开,现在已经身首分离了。 “王爷,神医流的血太多了……” 听到这话,墨修凛赤红着眼怒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告诉我没救了吗!” “你是郎中,无论用什么办法,你都得给把这血止住!” 白锦生一脸为难。 姜姒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些年一直用药吊着,但接二连三地刺杀,已经掏空了姜姒的气血。 墨修凛看白锦生这副模样,神情更加激动了。 “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姜姒就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她虚弱地对墨修凛摇了摇头,随即示意他凑近些。 “将、将我身上的药拿出来……” 墨修凛不敢犹豫,立刻伸手拿出了所有的药。 “你要哪一种药?” 姜姒指了一瓶,墨修凛就将大半瓶的药喂给了姜姒。 白锦生鼻子微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价值千金的九转还魂丹,在姜姒这还不如普通药丸。 但药却无法入口,顺着鲜血就从姜姒的嘴边溢了出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帮忙撒谎 墨修凛眉头微皱,拿着药瓶的手微微颤抖。 白锦生轻叹一声,“王爷,你先别着急,或许还有……” 下一刻,只见墨修凛将剩下的药灌进了嘴角。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这里还有人了,俯身就将嘴印上了姜姒的。 姜姒眉头微皱,无力地抵抗着。 血腥味和嘴里另一个温热的触感,让她的眼底出现了一丝迷茫。 在场的众人都识趣地移开了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九转还魂丹终于全部喂进了姜姒的嘴里。 墨修凛起身时,气息有些凌乱。 他转头去看姜姒已经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心中松了口气。 “圣上,可否给神医一间偏殿休息一会?”墨修凛问道。 墨尧泽点点头,“带神医去你留宿的长明宫,那一直有人收拾。” 得到了应允,墨修凛才小心地抱着姜姒起身,“劳烦白神医跟我走。” 白锦生点点头,起身快步跟上。 墨尧泽目送着三人离开,目光闪了闪。 可惜,这回只钓出了一个死士。 “今日的事,你们可要管好自己的嘴,若是让朕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你们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在场的宫女立刻跪了下来,脸色一片惨白。 “是。” 一旁的暗卫低声道:“圣上,方才已经去查过宫女的名单,在一处水井内发现了溺死的宫女,想来这个刺客就是顶替了她的位置。” 墨尧泽听到这话并不意外。 “继续查,即便是死士,也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他冷声道。 “属下明白。” 墨尧泽看了一眼床塌上的皇后,目光微沉。 “若是皇后醒了,就来告诉朕。” “是。” 说罢,便拂袖而去。 长明宫内。 墨修凛坐在一旁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姜姒,眉眼间满是心疼。 姜姒才用回姜家大小姐的身份,就经历了这么多次暗杀,简直是凶险重重。 若是知道会有这样多的事,他无论如何都会阻止姜姒。 “白神医,现在姒儿怎么样了?” 白锦生摇摇头,“虽然九转还魂丹暂时稳住了姜神医的身子,但究竟什么时候醒,我也不好断言。” 墨修凛眉头微皱。 沉默了许久,白锦生才说道:“王爷不要低沉,姜神医昏迷的这段时间,王爷怕是要做不少事。” 墨修凛不置可否。 他听着外面的梆子响了两声,便站了起来。 “我会安排侍卫在外面守着你们,白神医不必担心会有刺客。” 白锦生点点头。 不过今天的事,的确让他有些意外。 竟然有刺客敢在皇上面前动手,实在是大胆。 他看着墨修凛离开,才凑近姜姒小声道:“姜神医,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了。” 姜姒缓缓睁开眼睛,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但已经比刚才精神多了。 “麻烦你替我撒这个谎了。” 白锦生笑笑,“不麻烦,这可是姜神医拜托的事,我自然不会拒绝。” 姜姒休息片刻后,又拿出了另一瓶药吃下。 其实在墨修凛把她带到长明宫的路上,她就已经醒了。 她的确失血过多,导致身子虚弱,但没有伤及要害的话也是真的。 在死士瞄准自己的心脏时,她本来想直接躲开的,但她也清楚,那个死士服用了麻痹五感的药,要是刺不中她,死士是不会放弃的。 所以她没有躲闪得太明显,而是偏了偏身子,让死士刺在了心脏的分毫之处,这才让她逃过了一劫。 只是她猜不出来,这个死士是谁派来的。 作为鬼面神医,她的确仇家无数,但没人能找到她的确切位置,更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以她现在的容貌,即便是和仇家擦肩而过,也没有人能认出她。 姜姒沉思着,白锦生也不出声打扰她。 甚至还拿出了姜姒先前给他的书着看了起来。 姜姒看到了,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倒是会随遇而安,即便是在宫里也能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 白锦生理所当然道:“我是个郎中,若是容易被人左右,也不必行医了!” 姜姒不置可否。 她探头看了一眼白锦生看那一页,开口问道:“可有看不懂的地方?” 白锦生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确实有些地方不太能看懂,但现在姜神医的身子还没恢复,还是等神医好了之后再说。” “之后吗……”姜姒沉吟了片刻,“之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我现在的处境你也看到了,不少人想要我死。” “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和你说话。” 白锦生一愣。 姜姒的声音很轻松,仿佛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但她说得太过于淡然,就像早就准备好面对那一天了一样。 白锦生皱起了眉头,“姜神医不要把死字挂在嘴边,这太晦气了!” 姜姒笑而不语。 她曾经也这么对金老头说过,结果现在轮到了自己,却和金老头一样。 “我躺在床上甚是无聊,你问些问题,也好打发时间,你觉得呢?” 白锦生有些犹豫,便伸手把了把姜姒的脉。 确定姜姒只是有些虚弱,其他什么事都没有,他才放心了些。 “姜神医,你为什么不让王爷知道你醒了?” 在他看来,墨修凛是一个有力的帮手,只要姜姒需要,肯定会竭尽全力去帮忙。 “没必要。”姜姒淡淡道,“王爷需要操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让他烦心我的事。” 白锦生看着姜姒疏离的神情,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都身处漩涡,也不会有谁拖累谁啊……” 姜姒只当没听见,让白锦生把弄不明白的地方指给自己看。 两人低声说这话,直至天亮。 庆王府。 墨景献冷眼看着眼前的暗卫,“什么叫探听不到任何情报?本王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了。” 暗卫身子一抖,“殿下恕罪,属下发了好几次暗号,可宫里接应的人都没有回应。” “请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墨景献冷冷一笑,“本王已经给过你们很多机会了,可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浪费!” 话音落下,暗卫的头便滚落在了他的脚边。 第三百七十章 暂时不见 墨景献将人头踢到一边,抬眼看向拔刀的侍卫。 “这个人也是皇姑安插过来的人?” “是,这是他给公主暗中递的消息。” 侍卫将截获的信递给墨景献,墨景献看了一眼,便把它放在了烛火上。 看着烛火将这些信吞噬殆尽,眼底一片冷意。 “皇姑在我身边安插的人还真是不少,可惜,也不过是白费心思。” 他和安慧公主都心知肚明身边有对方安插的人。 先前不理会,是因为没必要。 可现在他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墨修凛的人,否则他每次要出门办事,墨修凛都会来得这样快? 所以他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眼下这个情况,他不能被抓住马脚。 “宫里当真一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是,现在只知道晟王殿下带了一个郎中进宫,据说是白神医。” 墨景献目光闪了闪,“那皇后娘娘的状况呢?” “没有消息,但太医们都还在凤仪宫,应该是还没治好。” 墨景献兴致缺缺。 他不在乎皇后如何,只要墨元嘉依旧任由他摆布,皇后是死是活都不重要。 “继续盯着,别漏掉任何一丝消息。” “属下明白。” 与此同时,墨修凛已经求得墨尧泽的准许,亲自将姜睿明送回了镇国公府。 马车停下时,姜睿明没有马上下马车,而是转头看向了墨修凛。 墨修凛猜到了三分,淡淡道:“岳父大人想问什么,只要是我能说的,我必定知无不言。” 姜睿明听着岳父两个字有些别扭,但还是暂时忽略了这种别扭感。 “在宫里的时候,你为什么让我什么都不要做?” “因为皇上让您进宫,并不是真的要各位大人找来郎中。” 姜睿明眉头微皱,“那皇上唤我们进宫做什么?” 墨尧泽不是会做无意义的事的人。 墨修凛沉默了片刻,“是为了姒儿。” “姒儿?”姜睿明疑惑道,“姒儿回来之后,也没有进宫面圣过,皇上为何要因为姒儿把我叫进宫?” “现在还不是岳父大人知道原因的时候。”墨修凛说道。 姜睿明一愣。 若是以往,他必定不会过问,可这件事事关姜姒,他不能问。 姜睿明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可是因为姒儿的身份?” 姜姒是前朝皇族的后裔,一旦被墨尧泽知道,必定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墨修凛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睿明皱起了眉头,他掀开帘子,对着马夫沉声道:“掉头回宫!” 马夫一脸迷茫,转头去看墨修凛,见他摇了摇头,便没有动作。 姜睿明顿时沉下脸,他掀开帘子准备自己去,可却被墨修凛拉住了衣袖。 “放开我!我要去和皇上解释这件事!有任何责罚,都由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承担!” “岳父大人要白费姒儿的一番心思吗?” 听到这话,姜睿明顿时就愣住了。 “什么意思?” 墨修凛淡淡道:“现在姒儿不在府里,岳父大人回府后,不要将此事告诉岳母和祖母。” “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姜睿明呆楞了许久,才有气无力道:“王爷当真能处理?” “是。”墨修凛肯定道,“无论如何,我都会将姒儿平安地带回来。” 姜睿明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他轻轻走下马车,背影满是疲惫。 墨修凛目送他回到府里,才让马夫回宫。 回宫时,鸡已经打鸣。 一夜未眠,墨修凛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疲惫。 走进长明宫,便看到白锦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却愣了一下,床上空无一人。 墨修凛上前摸了摸床榻,上面已经没有余温了,可见床上的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来人。” 话音落下,一个暗卫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王爷。” “王妃去哪了?” 暗卫一愣,抬眼看向空荡荡的床塌,眼底满是疑惑。 “半个时辰前,王妃还躺在床塌上……” 墨修凛皱起眉头,“你可有看到王妃醒来?” “王妃醒了一会,和白神医说了会话便又睡下了。” 墨修凛深吸了口气,“退下。” “是。” 他转头看向白锦生,上前将他叫醒。 白锦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便打了个哈欠。 “王爷回来了啊……” “姒儿去哪了?” 白锦生一脸迷茫,侧头去看了眼床榻。 “姜神医哪去了!” 他着急地站了起来,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墨修凛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不像是骗人,便沉声道:“昨夜辛苦白神医了,我这就叫人送你回去。” “姜神医不见了,我怎么能安心回去!我留下来和王爷一起找!” “不必了,我已经猜到她去哪了。” 白锦生一听,立刻露出了放心的神情。 “姜神医的身上还带着伤,王爷可要尽快找到她。” 墨修凛点点头。 他转身那一刻,白锦生松了口气。 姜姒现在不想见墨修凛,他能做的就只有帮着拖延一下了。 剩下的事情,他可就没办法了。 墨修凛处理完宫里的事后,便准备出宫。 但福海却叫住了他,让他前往御书房一趟。 墨修凛紧了紧手,虽然想尽快找到姜姒,但还是收敛了心神,跟着福海大步离开。 …… 镇国公府。 姜睿明告了假,没有去上早朝。 他坐在桌子前,看着眼前的早膳却没有一点胃口。 陈氏担心道:“老爷,你从宫中回来后,便心神不宁的,可是出什么事了?” 姜睿明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姜姒现在如何了。 “父亲怎么唉声叹气的?” 听到姜姒的声音,姜睿明猛地抬起了头。 他惊讶地看着姜姒,“姒儿,你不是……” 话说到一半,他立刻就闭上了嘴。 姜姒心中了然,神色自然地坐下。 “父亲在宫里待了一夜,想必是累了,一会曦儿就要回姨母那了,父亲、母亲可要最后再见她一面?” 姜姒的话立刻转移了他们的注意,院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第三百七十一章 让你生不如死 姜睿明和陈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虽然是自己养育了十几年的孩子,但姜曦做出这样的事,已经让他们伤透了心。 即便再见上一面,这件事也不会有转机了。 “姒儿,曦儿的事你来处理就好。” 姜睿明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注意身子。” 姜姒心知肚明,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吃了饭后,姜姒便起身离开了。 姜睿明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陈氏一开始就感觉到姜睿明的不对劲了,她将手覆在姜睿明的手臂上,轻声问道:“老爷,你从宫中回来后,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虽然姜睿明很想回答,但姜姒还不打算告诉他们,就证明现在还不是时候。 思索片刻后,他才缓缓回答道:“皇上替皇后娘娘心急,让我们这些外臣想了一夜是否有名医可用,我们一夜未眠,现在还觉得有些累。” “让夫人担心了。” 陈氏不疑他,只是心疼地说道:“左右今日告了假,老爷再回去睡一会。” 姜睿明点点头,“不过我现在还没有睡意,夫人可否陪我说说话?” 陈氏温柔一笑,“老爷公务繁忙,已经许久不同我说话了,今日终于有时间了。” 两人相携离开,留下一室宁静。 另一边,姜姒已经走到了姜曦的院子。 下人们按照姜姒的吩咐,早早就收拾了起来。 而姜曦坐在院子里,脸色阴沉地看着下人们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地搬出来。 她想要上前阻止,却总被身边的小厮拦下。 “表小姐,东西一会就收拾好了,您不必着急。” 姜曦冷声道:“姜姒派你们来,究竟是来看着我的,还是来羞辱我的!” “现在镇国公府难道已经是她做主了吗!” 小厮不语,看到姜姒走来,便恭敬地行了礼。 “大小姐。” 姜姒笑笑,“大早上的,妹妹的火气就这样的大吗?你们站远些,我要和妹妹说些体己话。” 小厮点点头,立刻站在了离她们五步远的位置。 姜曦阴沉着脸看着姜姒,“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把我赶出去啊。” “贱人!你为什么不死!” 看着姜曦歇斯底里的模样,姜姒只是浅浅一笑。 “大概是老天爷觉得我命不该绝?而且妹妹这么努力,我自然也得有所回应啊。”姜姒说道。 “你!” 姜曦想要抬手去打姜姒,却想起之前被姜姒打过两次的经历。 光是想起,她就觉得自己的脸在隐隐作痛。 她恶狠狠地瞪着姜姒,心中只有酸涩和怨恨。 过了五年的安生日子,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姒安排自己的一切,却无力反抗。 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 姜姒对姜曦怨恨的视线不以为意,“妹妹这几日都没有照过镜子?回姨母那之前,妹妹可要好好打扮一下。” “不然姨母见了,都不用妹妹说,姨母就得找上门来和我理论。” 听到姜姒的话,姜曦的脸色更难看了。 她就是故意把自己弄得狼狈,她要让姜睿明和陈氏看看,自己现在过得有多凄惨。 即便走出这个门,她也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根本不是自愿离开镇国公府的。 可现在,姜姒竟然看穿了她的把戏。 她还以为姜姒不会注意到这点,让她能最后挣扎一下! “姜姒,你能这么对待我,有能耐去这么对付郡主啊!”姜曦失控道,“论手段、论狠辣,郡主都在我之上!你凭什么只对付我一个人!” 姜姒淡淡地看着姜曦,“我说过,当年害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但在把你送走之前,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姜曦一听,以为自己还有和姜姒谈判的筹码,身子顿时就放松了。 “你可以问,但我也可以不说,你要是非要知道,就让我继续留在镇国公府,或者让我见父亲、母亲!” 说罢,便得意地看着姜姒。 结果姜姒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妹妹到现在都还做着留下来的美梦呢?” “我先前就告诉过你,父亲、母亲让我负责处理这件事,若他们想要见你,又怎么会不跟我一起过来呢?” 姜曦脸色阴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想不到姜睿明和陈氏这么狠心,竟然连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 但她不想放弃挣扎,而是恶狠狠道:“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鬼话?说不定你根本就没有和父亲、母亲说起这件事!” “你故意不告诉他们,他们自然不会来见我。” 姜姒不语,只是撑着下巴静静看着她。 现在的姜曦已经失去了冷静,她想尽一切办法,可每一条路都被堵死了。 她拼命挣扎,可惜也只到这了。 “我问你,你和郡主手中的毒药,除了从雪灵那得到的,还有别的途径吗?” 姜曦一愣,没想到姜姒会问这个。 “你怎么知道雪灵?”她皱眉道。 “我有我自己的法子,无须和你多说。”姜姒冷声道,“你只需要回答该回答的问题就够了。” 姜曦冷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看着你着急、愤怒,我高兴得不行!” 姜姒似笑非笑道:“你可以不说,我的手段也不是只有这一种。” “只是你难免要受些罪,不过妹妹为了看我着急、愤怒,我的这些手段对你来说,应该也不算什么。” 说罢,她便挽起了袖子。 “你要对我做什么!” 姜曦猛地站起,可刚要后退,却不知道衣摆什么时候被四方的石凳勾住了。 她脸色一白,赶紧大喊了起来,“救命啊!姜姒想要杀我!” 但忙碌的下人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继续忙着手上的事。 姜姒笑着上前,“妹妹不必担心,我不会要了你的命,只是会让你生不如死而已。” “你、你别过来!” 姜曦浑身颤抖地呆站在原地,姜姒却笑着将手伸向她。 眼看着就要碰到自己时,姜曦哭嚎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事情蹊跷 姜姒笑着将手拍在姜曦肩膀上时,姜曦已经涕泪横流地瘫坐在地上了。 她好笑地看着姜曦,也清楚她只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从一开始,她也只是想吓唬一下姜曦而已。 “既然妹妹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必费那些工夫了。” 话音落下,姜姒一只手就把姜曦拎了起来。 姜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姜姒也没有催促。 等姜曦的哭声小了许多后,她才开口,“不要浪费时间。” 姜曦暂时止住了哭声,看向姜姒时,眼神还有些恐惧。 思索片刻后,她才说道:“毒药大多都是雪灵制给郡主的,雪灵死了之后,毒药都是先前剩下的。” “至于有没有其他途径,我也不知道,郡主也并非所有事都告诉我。” 姜姒看着姜曦的神情,确定她没有说谎,姜姒才接着问道:“你知道那些毒药的名字吗?” “毒药太多了,我都记不住。”姜曦小声道。 院子安静了片刻,便有一个侍女走到了姜姒的身边。 “大小姐,表小姐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姜姒点点头,“给妹妹梳洗一下,可别让人说了闲话。” “是。” 侍女走到姜曦面前,姜曦便阴沉了脸,仿佛刚才的涕泪横流都是假象。 她长袖下的手紧了紧,眼珠子转了转。 “姜姒,我很熟悉郡主,若是我帮你的话,你要做什么,必定事半功倍。”姜曦说道。 但姜姒就跟没听到一样,让其他侍女给自己泡了壶茶,转头笑着对姜曦说道:“妹妹不必着急,我就在这等着。” 姜曦抿紧嘴。 姜姒这个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根本看不上自己这点帮助。 即便没有她的帮助,该做的事情,姜姒一件都不会落下。 姜曦深吸一口气,“姜姒,你会后悔的。” 说罢,便转身走进了房间。 姜姒不以为意,抬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就算姜曦还想去巴结永凰郡主,那也得看人家还愿不愿意搭理她。 毕竟她可是拿着花瓶往永凰郡主脸上砸的人。 不多时,姜曦就已经梳洗好了。 她脸上的憔悴已经被脂粉遮盖住了,除非凑近看,不然也看不到姜曦眼下的乌青。 姜姒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来,“既然妹妹已经收拾好了,那就出发。” “马车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嫁妆也已经清点完毕了,妹妹可要看一眼?” 话音落下,她便将侍女刚给她的清单递给姜曦。 姜曦恶狠狠地剜了姜姒一眼,“我相信姐姐不会苛待我,给的嫁妆必定丰厚。” 姜姒笑而不语,转身先一步走在了姜曦的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府外,引了不少行人侧目。 “那不是姜二小姐吗?” “什么姜二小姐?又不是姜大人亲生的!” “当了这么多年姜二小姐,还以为也能嫁个王爷呢,偏偏看上了赵公子!” “幸好她识趣,愿意回到生母身边,也不算坏了镇国公府的名声。” 行人的说话声清楚地传了姜曦的耳朵里,她几乎要将手上的帕子给绞碎了。 闷在镇国公府里这么多天,她已经不知道外头都是怎么传她的了。 但无论是什么话,听到这些话已经够了,她已经不想听下去。 姜曦大步走上马车,帘子放下那一刻,马车便扬长而去了。 姜姒收回视线,转头时便对上了墨修凛的眼睛。 她愣了一下,很快恢复了脸色。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墨修凛看着姜姒没有血色的嘴唇,眉头微皱。 姜姒察觉到了,难免有些不自在。 回忆在宫里发生的事,她甚至还能感觉到双唇上辗转的柔软温热。 姜姒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这里毕竟是外头,让人一直瞧着也不好。” “王爷随我进去喝一杯淡茶,如何?” 墨修凛自然不会拒绝,他到镇国公府的原因就是姜姒。 只要姜姒不是对他避而不见,他就能稍微安心一些。 姜姒对墨修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才一起并肩走进府中。 “王爷怎么还特地跑来镇国公府一趟?” 姜姒遣退了院子里的侍女,院子里便只剩下她和墨修凛。 “长明宫内寻不到你的身影,以为你去了临江仙和风云楼。”墨修凛说道。 本来以为姜姒不想见他,应该会找一个地方藏身,想不到是他想复杂了,姜姒根本没有躲他的意思,而是坦荡地回到了镇国公府。 甚至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还处理好了姜曦的事情。 墨修凛垂下眼。 “你的伤怎么样了?”墨修凛问道。 “已经不碍事了,只要血止住了就可以。”姜姒笑笑。 她嘴上说得风轻云淡,但她的身子确实是越来越差了。 毒发和遇刺让她补血的速度早就跟不上失血的速度了,至于还能撑多久,她也不太清楚。 墨修凛打量着姜姒的神情,他除了能看出姜姒脸上没有血色,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姒儿,你的脸色很差,你真的没事吗?” 姜姒笑笑,“王爷太紧张了,昨日发生的事,王爷在战场上看得还不够多吗?” “不一样。”墨修凛沉声道,“战场上的厮杀都是可以看到的,可眼下对你的刺杀,根本猜到什么时候会出现。” “这几次的事情确实蹊跷,不过我现在也猜不到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姜姒说道。 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一下,跟我回王府住,就像之前一样。”墨修凛认真道。 姜姒听罢,轻轻摇了摇头,“眼下的状况和先前不一样了,我若是跟着王爷回了王府,再有刺客出现,恐怕会牵连稷儿和欣欣。” “王爷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墨修凛眉头紧皱,“我可以把稷儿和欣欣送到絮凝那,有絮凝照顾他们,肯定会……” 姜姒想也不想就打断了他,“尚书府的守卫不如王府,王爷不要拿稷儿和欣欣的安全冒险。”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请求,今夜我想见皇上。” 第三百七十三章 讨公道 听到这话,墨修凛愣了一下。 “你想和皇上解释自己的身份吗?” 想到这种可能,墨修凛就沉默了下来。 今天离宫时,墨尧泽将他叫到了御书房就说起了这件事。 “修凛,儿女私情是小事,不要为了一时的欢愉,坏了大周百年的基业。”墨尧泽沉声道,“朕知道你有许多事偷偷瞒了下来,朕可以暂时不计较。” “但以后她威胁到了大周的安定,即便你替她作保,朕也不会轻纵。” 在御书房听到墨尧泽说这话时,墨修凛只觉得如坠冰窖。 他也没有觉得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只是没想到墨尧泽知道得这么快。 许久,他才缓缓说道:“圣上放心,来日到了抉择之时,臣心中也明白应该如何做。” 墨尧泽点点头,“你知道便好,下去,今日好好休息,旁的事就先别管了。” “是。” 说罢,他便退出了御书房。 外头太阳正好,他却觉得身上寒凉。 守在门外的福海见墨修凛站了许久,便上前问道:“王爷可是身子不适?” 墨修凛摇摇头,才大步离开。 收起思绪,他抬头看向了姜姒,等着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但姜姒只是理所当然道:“皇上身上的蛊毒未清,自然是进宫皇上医治了。” “王爷似乎想了很多?” 墨修凛不答,算是默认了姜姒的话。 “你好好休息,我今夜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不必麻烦王爷。” 听到姜姒的话,墨修凛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路上小心。” 姜姒点点头。 目送着墨修凛离开后,她的身子就放松了许多。 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抬头看了眼天色,便让侍女半个时辰后叫醒她。 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能好好休息。 姜姒疲惫地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姜曦也回到了周氏那。 周氏和姜阮正喝着茶,听到下人来报,说姜曦带着大包小裹回来了,两人都愣住了。 姜阮小声道:“平日里,曦儿不都是深更半夜回来的吗?” 周氏眉头微皱,“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都是你没出息!一会见到曦儿了,你可别乱说话!” “都听娘子的!” 姜阮与姜睿明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都是出身书香世家,可却天差地别。 当初老太爷替他娶亲时,想着找个人管管他,或许还能有些出息。 可惜努力了许久,才中了进士,但依旧比不上姜睿明。 因为这件事,他在族亲面前一向是抬不起头的,整天也是被周氏数落,所以也养成了他事事听周氏的习惯。 很快,姜曦走了进来,看到周氏,顿时红了眼。 “娘……” 周氏一看就知道姜曦受委屈了,上前就将人搂在了怀里。 “曦儿,怎么了?是不是姜姒又给你委屈受了?” “这回她不是给我委屈受,是把我赶出了镇国公府,我以后再也不是姜家二小姐了……” “什么!” 听到这话,周氏的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一旁的姜阮被吓得身子一抖,小声问道:“那魏大人那……可有什么影响?” 他如今能坐上礼部副侍郎的位置,全都是靠姜曦去巴结永凰郡主巴结来的。 若是没了魏时的庇佑,他不知道还能在这个位置坐多久。 周氏瞪了他一眼,姜阮就不敢说话。 这件事的确很重要,但再重要,眼下也要先问清姜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爷,你去给曦儿泡壶新茶来。” 姜阮赶忙点头,起身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曦儿,你慢慢说。” 姜曦哭得厉害,结果还没将抱怨说出口,又被姜阮戳了心窝。 她的父亲和姜睿明是亲兄弟,但为什么差距却这么大? “娘,京中关于我的传言,你听到了吗?” 周氏一听,脸色变了变。 姜曦和赵黎的风流韵事,她的确听说了,但她始终不相信是真的。 可现在姜曦都这么说,她想逃避也逃不掉了。 “曦儿,怎么会这样……” 姜曦哽咽着将那天的事都告诉了周氏,周氏听完立刻愤怒地站了起来。 “这分明就是姜姒搞的鬼!不安定的小贱人,一回来就对你用了这样见不得人的手段!” “娘这就去给你讨回公道!” 周氏直接就忽略了一开始是姜曦想给姜姒下药的事,气冲冲地就往外走。 姜阮端着新茶回来,看到自家娘子气得涨红了脸,以为自己是自己的问题,立刻缩起了脖子。 “娘子,我错了!” 周氏停在姜阮面前,“知道错了还不快跟我一起去镇国公府给曦儿讨公道!” 姜阮一愣,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和他想的有偏差。 “怎么了?” “先别问了,跟我走就是了!” 周氏拉着姜阮大步往外走,姜曦则在后面叫道:“娘,你别去!” 她小跑着上前挡住了周氏的去路,急忙道:“即便你要替我讨回公道,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不是这个时候,还能是什么时候?”周氏怒声道,“曦儿,你别太心软了,忘了娘都是怎么教你的吗!” “这件事你别管,交给娘处理!” 说罢,便推开了姜曦。 姜曦看着周氏和姜阮走远,嘴角微勾。 若是周氏和姜阮去闹一通,能让她重新做回镇国公府的二小姐,她也不会在意是不是利用了自己的父母。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正和环晓兰商量下一次该怎么对付姜姒。 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永凰郡主在说话,环晓兰时不时附和,但也还算和谐。 直到侍女跑到永凰郡主面前,两人才停下来。 永凰郡主皱眉道:“怎么急匆匆的?” “姜二小姐的生母周氏正在镇国公府大吵大闹,现在镇国公府好不热闹。” 永凰郡主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是有好戏看了?” 环晓兰眉头微皱,她最不喜欢掺和这样理不清的家务事了。 可若是永凰郡主想去凑这个热闹,她也只能忍着、陪着。 “郡主可要去看看?”环晓兰低声问道。 永凰郡主冷笑,“不仅还要去,还要去添些柴火。” 第三百七十四章 女尊男卑 周氏和姜阮站在镇国公府门口,正要进去,却被门房给拦住了。 “大爷和大夫人来了,老爷今日身子不适,怕是不能招待二位。” 听到门房的话,周氏立刻瞪大了眼睛。 “哥嫂上门,睿明他们岂有不招待的道理?你让开,我要当面和他们说!” 门房被周氏推得踉跄了几步,也看得出来周氏和姜阮上门,分明就是来闹事的。 他记得姜姒交代的话,眼珠子转了转,便和其他下人对视了一眼。 其他人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挡住了周氏和姜阮的去路。 周氏厉声道:“我进我弟弟和弟媳家,难不成还要你们这群奴才同意?” 门房上前陪着笑,“大夫人说的什么话?只是老爷身子不适,若是大爷和大夫人就这么闯进去,老爷的病严重了可怎么好?” “小的进去禀报一声,大爷和大夫人可进前厅等一等。” 周氏皱眉道:“睿明病了?你不会是编瞎话骗我的?” “小的怎么敢拿这种事骗大夫人?外头太阳大,大夫人和大爷快进来。” 周氏冷哼一声,“量你这贱奴也不敢!” 说罢,便带着姜阮趾高气昂地走了进去。 在周氏往里走的时候,其中一个门房就抄小路跑到了姜姒的院子。 姜姒刚走出房间,就和门房撞了个正着。 “出什么事了?” “大爷和大夫人来了,瞧那模样来势汹汹,大小姐去时可要小心啊!” 姜姒挑了一下眉,“来得倒是快。” 门房带着姜姒到了前厅,还没进去就听到周氏刻薄的声音。 “你们是怎么做下人的,连这种不知放了多久的茶叶都敢拿出来泡!平日里睿明和弟媳对你们也太宽厚了!” “若是我……” 不等周氏说完,姜姒就开口打断了她。 “姨母还是同以前一样,精神可真是好。” 听到姜姒的声音,周氏立刻转过了头。 她眯起眼睛,重重将手上的茶杯放下,就像是做给姜姒看一样。 “怎么是你出来招待我们?你父亲母亲呢?” 姜姒只当没听见,径直走到了周氏的面前。 “姨母今日来访,不会是专门来挑镇国公府的茶的?” 姜姒一提起这件事,周氏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凭什么把曦儿赶出镇国公府?难不成现在镇国公府是你做主了?” 姜姒坐下,让侍女给自己倒了杯茶,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压迫感,让周氏咄咄逼人的气焰都小了些。 “这是皇上前些日子新赏的九曲红梅,放得越久越有滋味。”姜姒笑笑,“姨母应该是第一次喝,喝不惯也正常。” 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氏一眼。 周氏脸色一沉。 她是最在意别人的对她的态度,姜姒这么说,分明就是在说她没见识! “没有规矩!你一个小辈,怎么敢对长辈这么说话!” 姜姒不以为意,余光看了姜阮一眼。 从两人进来到现在,一直都是周氏在说话,姜阮就跟不存在一样,仿佛周氏的吵闹都和他没关系。 “看来姨母说不清楚来这里的目的,还是伯父来告诉我。” 姜阮一愣,“我?还是让你姨母说……” 姜姒笑而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说起来,周氏还是陈氏七弯八绕的远房堂姐,也不知道托了谁的关系找上了刚和姜睿明成婚的陈氏。 周氏一家拉着陈氏苦苦哀求,希望陈氏能帮周氏找个好人家,将周氏说得跟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样可怜。 可事实上,周氏的家境不差。 周氏父母看到陈氏和姜睿明成亲,眼红又羡慕,就想让周氏也嫁给世家,好以后给他们的生意多些帮助。 陈氏也是心善,还真给周氏寻了姜阮这个好姻缘。 一开始,周氏对陈氏极尽谄媚,但嫁给姜阮之后,两家的来往就少了。 姜阮被姜姒这么一直盯着,实在是不自在。 “姒儿为何这样看着伯父……” 周氏皱眉,上前挡在了姜阮的面前。 “姒儿,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就是了,你伯父说不明白。” 姜姒笑笑,“姨母,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姨母,而不叫伯母,不就是因为这一点吗?” “若是伯父在家中做得了主,今天也不会由着你来闹了。” 周氏没反应过来,姜阮已经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没有人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家的私事,更何况说出口的人还是一个小辈。 “没规矩!把你父亲、母亲叫出来!我要和他们好好说说,你一个做姐姐的,竟然把妹妹赶出家门!” “若是他们不会教,我这个做姨母的就替他们教一教你!” 姜姒嗤笑一声,看着周氏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曦儿的事情,父亲、母亲已经交给我处理了,姨母要教,现在就教。”她淡淡道,“但姨母也别忘了,这里是镇国公府,可不是姨母家。” “你!” 周氏没想到好几年没见的黄毛丫头,现在竟然这么能说,一时间她还说不过姜姒,实在是窝囊。 “越说越没规矩!你父亲、母亲是不是不敢见我!竟然要你这个黄毛丫头来羞辱我!” “这些话在姨母听来就是羞辱了?那一会我说更难听的话,姨母是不是就是受不了了?”姜姒说道。 周氏一愣,没想到姜姒会这么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 姜姒淡淡答道:“我不想怎么样,但姨母若是在镇国公府大吵大闹,给曦儿讨一个公道,我只好把姨母和伯父请出去。” “反正我也不怕丢人,只担心姨母会不会吵到父亲、母亲休息。” 说罢,便眼露寒光,冷冷地看着周氏。 第三百七十五章 杀人诛心 姜阮看姜姒不像是在说谎,赶忙伸手扯了扯周氏的袖子。 “娘子,快别说了!” 周氏被姜阮扯得后退了一步,立刻皱起了眉头。 姜阮不帮自己说话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帮着外人说话。 她愤怒地扯回自己的袖子,“你是她的伯父,倒是拿出点长辈的模样啊!” “曦儿是你的女儿,你帮不上她的忙就算了,现在她受了委屈,你难道不应该帮她讨回公道吗!” “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说就是了……” 姜阮本就没有气势,现在又矮上了一头。 姜姒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吵闹。 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仿佛周氏和姜阮不存在一样。 周氏在那边骂着姜阮没用,余光看到姜姒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她顿时就红了脸。 本来来镇国公府,就是为了姜曦讨公道的,现在反而让姜姒看了笑话! 周氏整理了一下衣服,神情严肃道:“我来镇国公府不是为了无理取闹的,是想给曦儿讨个说法!” “姒儿,你凭什么把曦儿赶出镇国公府?她有什么错?” “而且我听曦儿说,她和你在书画院看了一会下棋后,便觉得身子不舒服!” 姜姒面色不改,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姨母不必拐弯抹角的,是觉得我对妹妹做了什么,对?” 周氏面露尴尬。 一般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为自己辩解,可姜姒直接问出来,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欲言又止,但纠结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不成让她直接说,这事就是姜姒做的吗? 可她手上也没有证据啊! 这时,一个侍女跑了进来,在姜姒耳边低语道:“大小姐,郡主和环夫人来了。” 姜姒在心中冷冷一笑,永凰郡主也想来凑热闹啊。 “请她们进来。” 周氏疑惑道:“我们的事还没解决,你请郡主进来做什么!” 姜姒不以为意,“郡主金尊玉贵的,自然不能怠慢。” “若是郡主能为姨母做主,对姨母来说不是更好吗?” 周氏愣了愣。 这么一听的确是好事,可从姜姒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 她警惕地看着姜姒,只觉得她没安好心。 姜姒并不放心上。 很快,侍女就带着永凰郡主和环晓兰走了进来。 看到周氏和姜阮在,还佯作惊讶道:“我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原来镇国公府有客人啊。” “这不是曦儿的父亲、母亲吗?” 周氏一看到永凰郡主,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脸色。 她拉着姜阮上前行礼,“参见郡主。” 永凰郡主笑笑,“我听说曦儿今日回姜府,便想来送送曦儿。” “二位来,想必是来接曦儿回去的?” 周氏和姜阮干笑了两声,“曦儿已经回去了,只是她回来时哭得厉害,我问了许久,曦儿都不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看得了孩子受委屈?自然是要来问问。” 听到周氏的话,永凰郡主正要说什么,姜姒却突然轻叹了一声。 “姨母这样说,我可真是心寒。” 周氏皱起眉头,“你把曦儿赶出镇国公府,可是不争的事实!你还想抵赖不成?” 永凰郡主和稀泥道:“周夫人别着急,无论是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就是了。” 周氏一脸感激,挑衅地看了姜姒一眼,却看到了姜姒眼底若有若无的笑意。 “姨母是笃定曦儿被歹人污了清白,是我做的了吗?” 周氏有永凰郡主撑腰,声音都硬气了许多。 “我可没有这样说,但当时曦儿的身边只有你。” 永凰郡主听着两人的对话,眉眼间满是幸灾乐祸。 “姜大小姐看着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说不定只是巧合。”她轻叹一声,“不过我就是个局外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好评判。” “但周夫人需要我帮忙,我必定责无旁贷。” 永凰郡主这话就是明着说站在周氏那边了,这也让周氏更加嚣张了。 “多谢郡主!” 姜姒不以为意,甚至想笑。 “想必郡主一定能替姨母住持公道。”她浅笑道,“曦儿出事的那日,郡主也在场,赶来的速度也不慢,就好像早就等在那里一样。” “曦儿是不是在碰到那歹人之前,去见过郡主啊?” 永凰郡主一愣,没想到姜姒竟然会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 她故作镇定道:“我当时正好在醉仙楼用膳而已,姜大小姐可不要乱说!” 其实这件事并不好解释,因为她根本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直奔姜曦在的房间。 所以说完这些话,永凰郡主就不再说话了。 周氏不清楚那天的情况究竟如何,她直接顺着永凰郡主的话说道:“没有一点规矩,你难道是在怀疑郡主吗?” 姜姒笑笑,“我怎么敢?我只是想说醉仙楼鱼龙混杂,说不定那个歹人早就盯上了妹妹。” “毕竟妹妹天生丽质,难免有人动了歪心思。” “否则难免会有人怀疑到我和郡主的身上。” 说罢,她还对永凰郡主笑了笑。 永凰郡主皮笑肉不笑,根本不敢接话。 毕竟姜曦中的药,本来是给姜姒下的。 姜姒将永凰郡主的脸色尽收眼底,眼底一片冷意。 她就是要把永凰郡主拖进这趟浑水来。 想要凑热闹,这当然可以。 但既然来了,就别想置身事外。 周氏和姜曦是母女,看人脸色的本事也是一脉相承。 她看到永凰郡主的脸色变了又变,心中便明白,若是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肯定得把永凰郡主牵扯进来。 周氏沉下了脸,她不甘心啊! 她还以为永凰郡主来了,能给姜姒施压,想不到姜姒根本不怕! 一想到这件事就要不了了之了,周氏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姜姒笑笑,“姨母,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可千万别忍着,郡主会替你做主的。” 周氏的嘴抿成了一条线,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根本就是杀人诛心啊! 第三百七十六章 昏迷不醒 姜阮看周氏那仿佛要杀人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今日的事是我和你姨母冲动了,我们就先回去了,省得叨扰睿明他们。”姜阮说道,“等有事时间了,我和你姨母再带着曦儿登门拜访。” 说罢,便伸手去拉周氏。 姜姒浅笑,“镇国公府随时欢迎姨母和伯父来,只是下次来时,姨母可别在父亲、母亲面前说不该说的话。” “毕竟父亲、母亲可不像姨母有这样的好精神。” 周氏紧咬着后槽牙,仿佛要嚼碎姜姒的骨头一样。 她被姜阮强硬地拉走,走到永凰郡主面前时,两人低声道了歉,便匆匆离开了。 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若是再继续呆下去,姜姒一定会更让他们没脸! 目送着两人走远后,姜姒才重新看向永凰郡主和环晓兰。 “让郡主和晓兰看笑话了,快坐下喝杯茶。”姜姒说道,“幸好郡主来了,否则还不知道姨母他们怎么闹呢。” 永凰郡主皱起眉头,姜姒这话是什么有意思? 刚才她利用自己解释不清这件事的原因,将周氏他们逼走,现在这么说,仿佛她早就和姜姒串通好的一样。 她直接推开侍女端来的茶,冷声道:“这茶我就不喝了,既然曦儿不在了,我也就不留了。” 姜姒不以为意,嘴上敷衍地挽留了几句,还故意露出了手上的伤,让永凰郡主看一眼。 永凰郡主一愣,立刻移开了视线。 她倒是没想到姜姒的伤这么重,到嘴边的嘲讽又咽了回去。 “郡主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姜姒关切道,“虽然杨夫人不能替人看病了,却教我了一点医术,郡主若是不介意,我也可以替你看看。”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挑眉道:“你和杨夫人的关系倒是不错,竟然连医术都愿意教你。” “你们瞧着倒不像刚认识的,反而像认识了许久的旧友。” 姜姒面色不改,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浅笑,“许是我们投缘,所以才多聊了些。” 永凰郡主冷笑,“看来用不了多久,晓兰就要被杨夫人比下去了。”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环晓兰听到自己的名字,赶忙直起了身子。 “我想姒儿应该不会这样做。”环晓兰柔声道,“姒儿,你说呢?” 姜姒看着环晓兰的眼底闪过一丝慌张,目光闪了闪。 现在的环晓兰还真是被永凰郡主拿捏得死死的,瞧着真是可悲。 但面对这样的情况,她除了妥协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自然,我与晓兰相识数年,情谊自然是不必说的。”姜姒笑道,“现在我也算是忙完了曦儿的事了,日后可要多和郡主走动。” “回来之后,我还没和郡主好好说话。” “说来也是好笑,怎么好像每次想要和郡主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时候,总会碰上些事呢?” 永凰郡主心头一跳,“是啊,本郡主也觉得太巧了。” “说到底还是走动得太少,也能让我好好谢谢你先前的救命之恩。” 姜姒点点头,“不过郡主都已经说过几次谢了,再谢倒是让我惶恐了。” 两人互相吹嘘着,天南地北地说了许多话。 直到傍晚,永凰郡主和环晓兰才起身告辞。 “不如郡主和晓兰留下来用个便饭?”姜姒客气道。 永凰郡主想也不想就回绝道:“现在天色也晚了,还是改日。” 说罢,便带着环晓兰离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姜姒嘴角微勾。 现在的永凰郡主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对她这么热情。 再加上之前帮她挡下的那一击,就足以让她抓心挠肝的。 不过,她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让永凰郡主觉得奇怪,再对她下手时就会变得迟疑,马脚也会漏得更多。 顺着她一个人,就能牵连出魏时,说不定还能抓住墨景献遗漏的蛛丝马迹。 毕竟,只要能抓出一只蚂蚱,就能揪出一串。 姜姒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这也算是她帮墨修凛的一种方式。 马车上。 永凰郡主不满地瞪了环晓兰一眼,“刚才在镇国公府的时候,你怎么跟一根木头似的?” “现在姜姒和你生疏了这么多,日后我还怎么指望你对付她!” “你若是不能替我办好这件事,小周大人的仕途,可就没这么顺遂了。” 听到永凰郡主的话,环晓兰的手紧了紧。 在席间,她差点就控制不住直接离开。 可一想到她的母家和夫家能轻易被永凰郡主拿捏,便生生忍了下来。 这些日子,她的夫君也知道她和永凰郡主走得近,嘱咐了她许多话,让她一定不要忤逆永凰郡主。 她听罢在心中苦笑了几句,无论是在母家还是夫家,她都逃脱不了一个工具的命运。 “对不起郡主,日后我会注意的。” 永凰郡主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但愿如此!” 很快,夜幕降至。 姜姒坐在窗边等着墨修凛来,但等到了半夜,却只等来了暗卫。 她眉头微皱,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王爷呢?” “这……王爷派属下带王妃入宫。” 姜姒也不是傻子,暗卫这么生硬地转移话题,显然是出事了。 她厉声道:“说!王爷怎么了!” 暗卫愣了一下,仿佛在姜姒身上感受到了和墨修凛同等的压迫感。 这下他也不敢说谎了,只能如实道:“王爷从镇国公府离开时,途经一处小巷时被人伏击。” “那些刺客的身手虽不如王爷,可却用了毒,王爷没防住,就被那些刺客重伤了。” “我们的人也是死伤无数……” 姜姒紧了紧手,立刻起身道:“立刻带我去见王爷!” “王爷现在昏迷未醒,白神医正在照顾他。” 姜姒也不再和暗卫废话,足尖轻点便越过了暗卫,直奔王府。 又是暗杀。 不光是冲着她来,现在连墨修凛都不能幸免。 姜姒越想,眉头皱得越紧。 是墨景献,还是安慧公主? 亦或是二位皆有? 姜姒深吸一口气,继续加快速度。 第三百七十七章 没法护你周全 赶到晟王府,姜姒直奔墨修凛的房间,看到白锦生正在给墨修凛包扎,眉头微皱道:“王爷的伤这么严重吗?” 听到姜姒的声音,白锦生利落地换好绷带才转过头。 “姜神医,你快过来看看。”白锦生说道。 姜姒上前,看到墨修凛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隐隐有些心疼。 她仔细打量着墨修凛身上的伤,每一处刀伤都刺在了致命处,但却不会致死,可见刺杀的人并非真的想要墨修凛的命。 姜姒用内力探向墨修凛的经脉,发现他受的内伤比他的外伤严重多了。 “你给他用了什么药?”姜姒问道。 “只用了些止血的药,还没来得及开药方,姜神医就来了。”白锦生轻叹道,“不过比起我,神医更能照顾好王爷。” 姜姒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到桌子边,拿起纸笔写下一个药方。 “锦生,麻烦你去把药煎出来,除了你,我不想让其他人经手这些药。”姜姒说道。 白锦生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姜姒的意思。 他和姜姒对视了一眼,拿着药方,起身走出了房间。 姜姒拿出银针,眨眼间就扎满了墨修凛的全身。 墨修凛的内伤太重,瘀血堵塞了经脉,必须疏通才能醒来。 至于他中的毒,并不是什么严重的毒,只是会让人昏迷几天而已。 姜姒的手十分利落,很快就将墨修凛身上的毒逼了出来。 收拾妥当后,姜姒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墨修凛。 等白锦生端着药回来时,还和姜姒抱怨了一通。 “方才在小厨房煎药,被那个叫容儿的侍女好一顿盘问,生怕我会在药里下毒。” “我长相如此方正,看起来是会那事的人吗!” 白锦生小心将手上的药递给姜姒,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墨修凛。 “王爷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姜姒淡淡点了点头。 “内伤虽然严重,但没有伤及根本,休息两日就好了。” 白锦生叹惜道:“京城还不如外头呢,回来之后,每日都是人祸。” “神医,等所有的事情办完,你打算继续留在京城吗?” 姜姒笑笑,“我自然是不愿意留下的。” 白锦生听着这话若有所思。 不愿意留,那就是得看情况呗?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姜姒,在江湖上行走时,虽然每日都有人来寻仇,但天下之大,去哪都可以。 可在京城,是在天子脚下,许多事情都要畏手畏脚。 将一个曾经自由的人束缚在这一亩三分地,实在是令人惋惜。 “神医,前两日无忧公子来找了我一趟,让我去给一个人看病。”白锦生说道,“无忧公子说,先前是你给那个小哥治病的。” 姜姒点点头,“那个人出什么事了吗?” “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无忧公子说他犯病的时候十分奇怪,脸上似乎出现了什么纹路。” 姜姒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 “什么纹路?” 白锦生摇摇头,“我赶去时,那人已经恢复了,所以我也没能看到。” 姜姒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沉思了起来。 毒发时,脸上会出现奇怪的纹路。 除了蛊毒,寻常的毒药也做不到。 可她上次给吴浩诊脉时,并没有在吴浩身上发现蛊毒的迹象。 但种种现象表明,这是蛊毒无疑。 这蛊毒还真是奇怪,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难道毒弘还活着? 姜姒的目光闪了闪,又垂下眼敛去了思绪。 手中的药已经凉了许多,她才扶起墨修凛喂了下去。 墨修凛双唇紧闭,药根本进不了他的嘴。 姜姒轻叹一声,对白锦生说道:“我刚才写了一个补气血的方子,你去煎来。” “等王爷把这两种药都喝完,很快就能醒来。” 白锦生点点头,“虽然只是煎药,但也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姜姒笑笑,“委屈你了,让你这个神医还要做些学徒的事。” “在我眼里,姜神医就是我的师父,虽然你不承认,但我依旧是神医的学生!”白锦生坚定道。 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姜姒无奈一笑。 她不过是找个借口把白锦生给支开而已,现在倒是多了几分感慨。 深吸一口后,姜姒将大半碗药喝下,将红唇覆在了墨修凛的唇上。 她轻巧地撬开墨修凛的嘴,眨眼间手上的药就见了底。 等姜姒抬起头时,两人的脸上都多了一丝潮红。 她移开视线,起身走出房间吹了会冷风,脸上的热度才降下。 白锦生回来时,姜姒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月色,便吩咐侍女带白锦生去客房休息,自己守在墨修凛身边。 容儿拿了一件外袍给姜姒披上,低声道:“王妃,这里由属下守着就行,若是王爷醒了,属下会马上叫醒您的。” 姜姒摇摇头,“不必了,我在这里坐一会,你们不用在意我。” 见姜姒坚持,容儿也没有多说,将新泡好的茶放下,便起身离开了。 翌日。 外头的天色微亮,墨修凛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眉头微皱,活动了一下身体,便感觉到了刺痛。 挣扎着起身后,他看到坐在床边睡着的姜姒,神情呆滞了片刻。 昨日在昏迷之前,他记得自己嘱咐过暗卫,不要将此事告诉姜姒。 墨修凛轻叹一声,姜姒就睁开了眼。 姜姒起身走到墨修凛身边,替他把了脉,微微松了口气。 “王爷受了严重的内伤,这段时间要好好调理,否则以后会落下病根的。” 墨修凛看着姜姒沉声道:“你不该来这里。” “我来是为了救王爷的命,现在王爷无碍,我也该告辞了。” 说罢,她便站了起来。 看到姜姒要走,墨修凛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随即又触电似的松了手。 “我并非真想拦你,但你确实不应该到晟王府来。”墨修凛解释道,“若是刺杀我在暗处伏击我,你也会受到牵连。” “姒儿,我现在没办法护你周全。”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七皇子留不得 听到这话,姜姒的眼神一暗。 “王爷这么说,就是还不够了解我,我可以自保,不需要别人护我周全。” “我和那些养在深闺的小姐不一样,请王爷不要把我和她们等同在一起。” 墨修凛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笑。 “回京之后,你一直呆在后宅,让我一时间忘记了。”他低声道,“对不起,日后我不会再将你和后宅的女子等同了。” 姜姒没有多说,声音淡淡道:“王爷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墨修凛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最后也只说了一句“好”,便目送着姜姒离开了。 直到姜姒的背影消失,墨修凛才收回了视线。 “昨夜我是怎么交代的?” 话音落下,一个暗卫就跪在了墨修凛的床前。 “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墨修凛冷冷看着他,暗卫的身子微微发抖,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流下。 就在暗卫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时,墨修凛突然淡淡道:“下不为例。” 暗卫猛地抬起头,“属下犯了这么大的错,王爷不责罚吗?” 只要是跟在墨修凛身边的侍卫和暗卫都清楚,墨修凛是一个严苛的人。 他严以律己,对待不服从命令的人从来都是严惩的。 可现在,墨修凛竟然说下不为例? 墨修凛的视线看向外面,“姒儿是什么性子,我还是知道的。” “想必你那时候去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出不对劲了,所以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你。” “既然你想我罚你,晚膳就别吃了,也算是对你的惩罚了。” 暗卫听到这话,心中十分震惊。 但墨修凛已经让他退下了,躲在暗处时,他还有些回不过神。 王妃和王爷还真是相当了解对方啊…… 公主府。 安慧公主喝着茶,听司南的汇报,眉头微微皱起。 “派去刺杀的人就这么灰溜溜地回来了?” 司南点点头,“晟王殿下和他的暗卫都不是好对付的,若是继续追上去,怕是会被抓到。” 安慧公主重重地放下茶杯,“没用的废物!” “我花了这么多银子,可不是为了一句怕被抓到的!”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打听吴浩的下落,但始终一无所获。 虽然她觉得吴浩可能已经死了,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她实在是不能安心。 安慧公主深吸了口气,“司南,把这件事处理干净。” “是,奴婢已经处理好了。”司南说道,“北疆那边最近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我们是不是得派个人过去看看?” “不可,这么做风险太大了。”安慧公主沉声道。 往日这些事都是吴浩做的,现在一时间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所以北疆的消息也不如以前灵通了。 想到这,安慧公主就烦躁了起来。 “这件事先放一放,之后我再做打算。” “是。”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进来。 “公主,皇后娘娘醒了,想要见您。” 安慧公主拿起茶杯的动作一顿,“皇后娘娘刚醒吗?” “来传懿旨的公公是这么说的。” 安慧公主眼睛微眯,皇后醒的时间比她想得还要早。 “去备车。” “是。” 安慧公主起身,让司南替自己重新换了身衣服,随即才坐上马车进了宫。 走进凤仪宫,安慧公主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 她垂下眼,大步走到了皇后的床边。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抬眼,淡淡看向安慧公主。 “你们先下去,本宫想和皇姑聊聊天。” 宫女尽数退下,只剩下她们两人。 “皇姑,你给我的药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慧公主轻叹道:“药自然是没问题的,是皇后娘娘吃得太多了。” “先前老身不是提醒过皇后娘娘了,那些药不能多吃。” 听到安慧公主这么说,皇后毫无血色的脸多了一丝微愠的红。 她根本没有多吃,分明就是那些药有问题! “皇姑,那些究竟是什么药?” 安慧公主笑笑,“先前不就和皇后娘娘说过了吗?那就是会让身子暂时虚弱的药。” “幸好皇后娘娘凤体无恙,否则老身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皇后眉头微皱,安慧公主根本就没想和她说实话。 “皇姑不愧是历经了三朝的人,心可真狠啊!” 安慧公主依旧面色不改,“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老身只是为皇后娘娘排忧解难而已。” 皇后冷笑一声,并不回答。 为她排忧解难,竟然是为了要她的命。 跟安慧公主不喜形于色的城府比起来,她可真是差得远了! 此时,墨元嘉刚从御书房里走出来,脸色十分阴沉。 路过的宫女和太监对他行了礼,便匆匆离开了,生怕不小心惹到这位主。 墨元嘉见了,也只是努力克制心中的暴虐。 为什么他每次去给墨尧泽请安,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个笑脸! 难道他作为中宫的嫡子不配吗? 回想起御书房发生的一切,墨元嘉攥紧的拳头几近泛白。 “元嘉,你刚回宫没几日,不必日日来和朕请安。”墨尧泽冷声道。 “正是因为儿臣许久没来和父皇请安了,这才要日日来。”墨元嘉说道,“莫不是父皇嫌儿臣来的时候不好?儿臣可以……” 不等墨元嘉说完,墨尧泽就打断了他。 “你七弟一般都是这个时候过来找朕查看他的功课,若是你辛苦来一趟就是为了请安,日后就别来了。”墨尧泽说道,“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温书。” “太医传话来,说你母后醒了,你去看看她也行。” “毕竟你母后为了你,可是做了不少的事。” 说罢,便让墨元嘉退下了。 墨元嘉一愣,满脑子都是“七弟”两个字,根本没注意到墨尧泽最后一句话有多意味深长。 他大步走向凤仪宫,还未进去,殿外的宫女就拦住了他。 “三皇子,安慧公主正在里头和皇后娘娘说话,您……” 墨元嘉冷声道:“不过是说几句而已,难道我还听不得了?让开!” 宫女被用力推开,向后踉跄了几步。 墨元嘉不以为意,刚走近耳边便传来了一句话。 “元嘉若是想继承大统,七皇子就留不得。” 第三百七十九章 毒发了几次 墨元嘉生生停住了继续上前的脚步,悄声走到了一旁。 里头的对话还在继续,丝毫没有注意到墨元嘉的存在。 皇后皱眉看向安慧公主,“皇姑慎言,除掉一个皇子可不是小事。” “更何况现在七皇子可是皇上看上的储君人选,就这么死了,皇上必定会追查。” 安慧公主笑笑,“只要把事情做圆滑了,皇上什么也查不到。” “难道皇后娘娘想把储位拱手让人?七皇子出身低贱,如何能继承大统?” 皇后沉默不语,她当然不想把储君之位让出去,但她也不想随意杀人。 就像她偷偷给墨尧泽用迷香,也只是想让墨尧泽能出现一时的恍惚,趁机让他拟写立储的诏书。 她淡淡地看着安慧公主,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从头到尾,安慧公主都在有意无意地让她去杀人。 若是她做了,即便东窗事发,安慧公主的手上也不会沾上一滴血。 皇后在心中冷笑,要不是这一次命悬一线,她还真以为安慧公主是真心帮她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随即轻叹一声,“皇姑说的话,本宫心中也清楚,但这样的事,本宫也找不到人来做。” “不像皇姑有门路,若是皇姑愿意,等来日元嘉继承大统,本宫一定让元嘉好好孝敬您。” 安慧公主一听,唇边露出一抹笑意。 “只要能帮上皇后娘娘,老身自然肝脑涂地。” 听到安慧公主回答得这么干脆,皇后愣了一下。 她还以为安慧公主会百般推托,毕竟她也不是看不出来安慧公主想要独善其身。 现在她一口就答应了,皇后的心中反而不安了起来。 她已经被安慧公主算计过一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皇后急忙说道:“皇姑,方才本宫身体不适,不小心说了胡话,皇姑就当没听到。” 安慧公主笑笑,“皇后娘娘现在是说了胡话,若是日后皇后娘娘想通了,不想说胡话了,再找老身也是可以的。” “现在既然皇后娘娘身子不适,老身就先告退了。” 说罢,便起身行礼离开了。 看着安慧公主的背影走远,皇后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些。 她实在是看不懂安慧公主打的什么主意。 皇后疲惫地靠在床头,便听到有脚步声响起。 以为是安慧公主去而又返,眉头便微微皱起。 “皇姑还有什么事忘了说吗?” “母后,是儿臣。” 听到墨元嘉的声音,皇后猛地抬起了头。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墨元嘉静静地看着皇后,“从母后和皇姑母说到要杀了七弟时,儿臣就在凤仪宫了。” 皇后皱起眉头,“愈发没规矩了,既然知道你皇姑母在,为何不让人通报一声?” 墨元嘉没有回答,“母后,您打算如何做?” “说不定儿臣还能帮您搭把手。” 皇后一愣,立刻厉声道:“胡闹!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在外头的这些日子究竟都学了些什么!你庆王叔没有好好管教你吗!” 墨元嘉撇撇嘴,“母后何必这么激动,儿臣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看着墨元嘉这副模样,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元嘉,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 墨元嘉一看皇后又要说教了,立刻满脸不耐烦道:“母后要说什么,儿臣都知道。” “但儿臣也并非没有努力过,可父皇就是看不上儿臣,儿臣有什么办法?” “不如母后就按皇姑母说的话,将七弟解决了,或许儿臣就有机会了。” 皇后皱起了眉头,“我方才和你说别这么说话,怎么转头就忘了?” 墨元嘉不以为意,“儿臣看母后和皇姑母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是累了,儿臣就先告退了。” 说罢,他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元嘉!” 可惜,无论皇后怎么叫,墨元嘉都没有停下脚步。 夜晚。 姜姒来到了晟王府,走到他的床边,见他的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眉头便微微皱起。 虽然墨修凛正睡着,眉头却皱得紧紧的。 姜姒伸手揉开他的眉心,但也只舒展了片刻。 她走出房间,对守在门外的容儿招了招手。 “王爷今日的状态如何?” “不太好,只用了些白粥,说没胃口。” 姜姒轻叹一声。 墨修凛没胃口,这也是中毒的后遗症。 “我给王爷开些健脾开胃的补方,你给王爷煎了喝下。” 容儿点点头,随即小声道:“若是王妃能留下来照顾王爷,王爷肯定能尽早恢复。” 姜姒笑笑,“不用,王爷的伤没那么严重,有你们照顾就够了。” “今夜我来的事,不必告诉王爷,明夜我再过来。” 说罢,便要离开。 容儿一愣,急忙说道:“王妃这就要走了吗?和王爷说句话再走也不迟。” “王爷好不容易睡着,还是不要叫醒王爷了。”姜姒说道,“没必要为了几句,打扰王爷休息。” 话音落下,姜姒便离开了。 房间里的墨修凛睁开了眼,眼底流露出几分失落。 姜姒离开后,并没有回镇国公府,而是转身去了临江仙。 无忧就坐在露台上,看到姜姒的身影,便对她招了招手。 姜姒挑了一下眉,飞身上了露台。 这个露台的视野极佳,无忧有兴致时,便会坐在这里喝酒。 “你猜到我今日会来?” 无忧摇摇头,“我只猜到了你会来,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 “所以这些日来,我一直坐在这里等你。” 姜姒浅笑,“让你久等了,既然我来了,就带我去见那个人。” 无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才带着姜姒走到了临江仙的后院。 走到一处厢房,还没等推门,吴浩就先一步打开了门。 他上下打量着姜姒,“把我丢在这里好几天,这就是你说的为我治病?” “堂堂鬼面神医,说话还不算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姜姒不以为意,径直走进房间。 “你最近毒发了多少次?” 第三百八十章 提醒 听到姜姒这么问,吴浩直接就告诉了她。 “不多,就一次,若是没有你上次替我医治,估计得发作两三次。” 姜姒挑眉,“这么频繁?” 吴浩不以为意道:“还好,习惯了。” “你帮公主做事,难道她没有帮你找人医治吗?”姜姒问道。 “自然有,可惜都是些庸医,反而越治越严重。” 提起安慧公主,吴浩总是会下意识地露出厌恶的神情。 这倒是让姜姒有些好奇了,瞧着吴浩的模样,不像是随意任人差遣的人。 “你从公主那里得到了什么好处?而且你也说了,除了鬼面神医,谁也解不开你的毒。” 吴浩淡淡地看了姜姒一眼,“你是个郎中,不是县老爷,刨根究底问这么多做什么?” 姜姒笑笑,“光是医治多无聊啊,自然要说说话,否则也太沉闷了。” 说罢,他便转头看了无忧一眼。 无忧知道,姜姒这是让自己出去。 他撇撇嘴,还是按照姜姒的意思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后,吴浩挑了一下眉。 “你们两个人又在演什么双簧?” “你想多了,话说回来,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姜姒说道。 吴浩冷声道:“无名小卒,不足为知。” 姜姒打量着吴浩的神情,发现他似乎对说出的名字十分抵触。 能让无忧拷问无果的人,也是个人物。 “就算不想说名字,你随便编一个也可以。”姜姒说道。 吴浩皱起眉头,“鬼面神医是一个这么墨迹的人吗?江湖上流传你行踪不定,不喜形于色,待人冷漠,如今一见,我真是一点都看出来这些词和你有什么关系。” 姜姒不以为意,也看得出吴浩的警戒心有多重。 的确,行走江湖的人,有几个是不谙世事的? 若是不谙世事,早就不知死在何处了。 “江湖上的传言向来都是真真假假,如何判断,全在于自己。”姜姒说道,“所以你想让我怎么称呼你?” 见姜姒这么坚持,吴浩嗤笑了一声。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也可以,反正你知道了我的名字,也查不出任何事情。” 姜姒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 “我叫吴浩。” 姜姒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随即,她便示意吴浩躺在,她来吴浩施针。 清醒状态下的吴浩,更容易能感受到他体内的毒的存在。 这个毒十分地巧妙,它的存在更像是一种寄生,生死与共。 姜姒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这个毒会不会是在吴浩濒死的时候进入他体内的? 如果是这样,许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 她将银针刺入吴浩体内后,便坐在了一旁。 “方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帮公主做事?”姜姒问道。 吴浩感受着浑身上下浮现的痛楚,额头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 听到姜姒这么问,顿时冷笑了一声。 “你还没有忘记这件事啊?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而且郎中给人治病,一般不会问这样尖锐的问题?” 姜姒浅笑,“寻常郎中自然不会,但我不是。” 吴浩不置可否。 “我会帮她,是为了想从她身上拿到一样东西。”他自嘲道,“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指望能从她手里得到了。” “我现在失踪了这么久,想必她已经四处派人寻找我的下落了,不过她的人,武功全都不如我。” 这点姜姒倒是看得出来,吴浩的武功不错,若是一对一的打,她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 上次他出手时,墨修凛正好在,倒是让她省了不少力气。 姜姒看向吴浩的目光闪了闪,“看来你知道不少公主的秘密。” “即便你现在回去,想必也没办法活着从公主府走出来了。” 吴浩冷哼了一声,“我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拿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往龙潭虎穴里凑。” “不过我很好奇,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在江湖上到底遇到了多少事才成了鬼面神医,又为什么明知道京城有危险还要回来?” 姜姒笑笑,“我回来自然有我的目的,至于目的是什么,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 吴浩撇撇嘴,“盘问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毕竟我没有有求于你。”姜姒说道,“你为了换回自己的命,自然要和我做交易。” 她起身拔出银针,看到银针已经变黑,就知道这毒有多厉害。 毒弘……真的还活着吗?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姜姒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看向吴浩,“要解开你身上的毒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说不定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你要有心理准备。” 吴浩淡然地点了点头,“我早有准备,这个毒折磨了我十几年,我当然不能指望你马上解开它。” “有时候我总在想,先帝要是恨不得我死,何必给我下毒?直接一刀杀了我岂不痛快?” 姜姒沉吟片刻,“你说过,是安慧公主告诉你这毒是先帝下的,那你自己没有去调查过吗?” 吴浩看向姜姒,“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当然不可能完全相信老太婆的话。” “可是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事的人几乎都死了,即便我想查,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毕竟我的身后可没有天机阁帮我。” 姜姒也不在意吴浩阴阳怪气,直接说道:“为什么不花钱让天机阁帮忙?” 吴浩冷笑一声,“这世上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信不过。” “谁知道天机阁会不会出卖我的情报?江湖上的无耻小人还少吗?” 姜姒淡淡道,“天机阁没必要做这种砸自己招牌的事。”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姜姒便站了起来。 “你这些日子好好休息,不过你一直住在临江仙也不妥。”她看向吴浩,“临江仙鱼龙混杂,难免会碰上认出你的人。” 吴浩笑笑,“不用你来赶我,我留这里的原因,只是想在离开之前见你一面。” “顺便提醒你一句,小心庆王和安慧公主。”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下定决心 话音落下,吴浩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姜姒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收回视线。 “出来。” 无忧浅笑着从密道里走出来,“之前那块玉佩上刻的名字,也叫吴浩。” 姜姒转头看向无忧,“有查到什么吗?” “没有,就像他刚才和你说的一样,即便知道这个名字,也查不出任何东西。” 姜姒垂下眼,“就算是前朝的人,也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 无忧赞同地点点头,“现在我们只知道他和前朝官员有点关系,这还是多亏了你。” “哎,这一次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倒是让我有些挫败。” 听到这话,姜姒嗤笑一声,“只不过是碰巧他要找的人是鬼面神医而已,你这几日收留他,发病时还让锦生过来看,怎么没帮上忙?” 无忧挑了一下眉,“你什么时候会安慰人了?” “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样矫情的话了?”姜姒反问道。 无忧笑了笑,沉默不语。 以前他们相处的方式就是各取所需,若不是后来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了,也不会成为朋友。 可惜,这友谊到了中途,在他这里就变了质。 无忧垂下眼,敛去眼底的情绪。 “先前不是说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吗?前两日收到消息,各势力的头头都已经到了京城,但住的地方都很分散。”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大事,我现在也不好判断。” 姜姒沉思了片刻,“最近我和金老头没有见面,看来他也在忙什么事情。” “我听说各商会都来投靠金老了,但这件事我也没让人去核实。”无忧说道。 “过两日我去看一眼。” 无忧点点头。 “最近时常有朝廷官员遇刺的事,但始终不知道是何人所为,我记得王爷前两日也……”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许久,姜姒才淡淡地说道:“我还以为这件事只针对王爷一个人,所以除了王爷,还有谁?” “都是皇上新提拔的官员,无一幸免。” 姜姒垂下眼,“我知道了。” 无忧眉头微皱,“你猜到是谁做的了?” “猜到有什么用?又找不到合适的证据。” 说罢,姜姒就站了起来。 “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无忧轻叹一声,“若是你有所怀疑,可以告诉我。” 姜姒摆摆手,大步离开。 翌日。 下朝后,杨青山就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今天姜睿明又告了假,心中十分疑惑。 因为墨修凛也是同一时间告假的,他实在没办法不多想。 所以看到魏时后,杨青山就大步走了上去。 “魏大人。” 听到杨青山的声音,魏时的脚步慢了些,直到杨青山跑到自己身边,他才转头看向了他。 “杨大人有事吗?” “我瞧晟王殿下和姜大人已经告假好几日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魏大人消息灵通,想必应该知道些什么。” 魏时似笑非笑道:“我听说杨大人这些日子一直拿着各式礼品去拜访姜大人,难不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杨大人也去巴结晟王殿下了吗?” 若是以前,杨青山听到这些话,肯定得着急解释。 可现在,安慧公主已经答应帮他当上吏部尚书了,所以他和魏时说话也就没这么拘谨了。 “只是关心一下晟王殿下和姜大人而已,下官没有其他的想法。” 魏时眉头微皱,对杨青山的态度有些意外。 之前杨青山来找他,还是求着他在墨景献面前说说好话,现在倒是硬气了。 不过魏时也没有把杨青山放在心上,反正他也不觉得杨青山能巴结上谁。 毕竟以墨景献的权势,朝中能超过他的,也只有墨修凛。 “那杨大人可就问错人了,我对这些事向来不过问。”魏时笑笑,“杨大人还是去问别人。” 说罢,他便大步离开了。 杨青山恭敬地目送着魏时走上马车,等马车走远后,才啐了一口。 “你和我也没什么两样。” 走上自己的马车后,杨青山平静了许多。 虽然安慧公主的确说了可以帮他,但现在也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 这么一想,杨青山不免有些慌张。 回到杨府,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杨莹正在往里走。 杨青山眉头微皱,“莹儿,你最近怎么总是往家里跑?” “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被人嚼舌根,说你在庆王府里过得不好。” “你和庆王殿下成婚不足半年,绝不可传出这样的谣言!否则咱们家的名声就被你毁了!” 杨莹听到杨青山的一愣,她每次回来,虽然不指望和杨青山父慈女孝,但没想到竟然会被自己的父亲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她出嫁之后,连家都不能回了吗? 杨莹攥紧了长袍的手,“女儿知道了,女儿去给娘请个安就离开。” 杨青山淡声道:“不用走得太快,省得外人说我这个做父亲连娘家都不让你回。” 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看着杨青山的背影,杨莹只觉得心寒。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按照姜姒的话去做。 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 她想为自己谋一条生路,然后带着李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反正在杨青山眼里,她们母女不过是可有可无罢了。 杨莹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继续往霜汀院走,而是和引路的侍女嘱咐了几句,便带着兰儿离开了杨府。 兰儿疑惑道:“侧妃,咱们不去看二夫人了吗?” “改日,我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杨莹沉声道。 上了马车,杨莹便对马夫说道:“去宁府。” 兰儿一愣,忍不住小声道:“侧妃,您去看大小姐那做什么?上次回来您病了几日,还是……” 不等兰儿说完,杨莹就打断了她。 “我自有打算。” 不多时,姜姒就收到了杨婵传来的口信。 听说杨莹就在宁府等着她,她还有意外。 到了宁府后,侍女就带着姜姒进了杨婵的院子。 杨婵心细,早早遣退了侍女,院子里只有她们三个。 姜姒走到杨莹身边坐下,饶有兴趣道:“侧妃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杨莹认真道。 第三百八十二章 求嫂嫂一件事 姜姒嗤笑一声,“可以,但是侧妃能给我什么?” “若只是些没价值的事,恕我不能做这样亏本的买卖。” 杨莹一听,脸上多了几分窘迫。 在庆王府的这些日子,几乎磨光了她以前的锐气,甚至变得有些畏畏缩缩的。 她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裙摆,许久才鼓起勇气说道:“先前你让我去和郡主交好,无非就是想让我从她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我可以做,但你事后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罢,杨莹就直直看着姜姒。 姜姒却一脸漠然地看着杨莹,嘴角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这个笑容,杨莹看着莫名有些害怕。 她咽了咽口水,“难道姜大小姐不想知道那些情报吗?” “想,但这件事不能作为交易。”姜姒淡淡道,“这是命令,你必须要做。” 杨莹一听,脸一片惨白。 “凭什么!” “有些事情,我一早就和你母亲做了交易,若不是因为这个,你现在在王府过的日子会更加艰难。” 杨莹一愣,一时间没有听懂姜姒的话是什么意思。 姜姒和杨婵对视了一眼,就明白了。 杨婵淡淡道:“妹妹,其实姨娘看你在庆王府过得不好,早就来找过我们了。” “她想帮你脱离苦海,所以为了你能脱离苦海,暗地里做不少事。” “你若是不信,大可去找姨娘问问。” 杨莹呆愣了半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那姜小姐想让我从郡主那里知道什么事?” 姜姒笑笑,“侧妃不必紧张,你只需要和郡主跟以前一样正常往来就是了。” “但你仔细记下郡主说的话,等我找你的时候,你要清楚地复述给我。” 杨莹难以置信道:“只是这样?” 姜姒点点头,“这么简单的事,应该难不倒侧妃?” 杨莹攥紧裙摆,随即点了点头。 “我会办好这件事的,希望……希望姜小姐不要去为难我娘做她做不到的事,我身为庆王侧妃,能做的事情会比我娘多一些。” 姜姒笑而不语。 她自然知道,但杨莹现在不可能把墨景献私铸兵器的事情说出去。 即便要她去作证,到了墨尧泽面前,怕是连话都说不出来。 说不定,还会让墨景献抓住机会倒打一耙。 若是不能一击毙命,她不会这样做。 “快到晌午了,妹妹可要留下用个午膳?”杨婵问道。 杨莹一听,赶忙摇了摇头。 “我突然来访,已经是打扰,就不麻烦姐姐了。” 说罢,便起身告退了。 等杨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杨婵才看向姜姒。 “神医觉得莹儿能办好这件事吗?” 姜姒笑笑,“可以,她心思单纯,更何况知道了这件事和二夫人有关。” “这一点上,她和二夫人还是很像的,愿意为了亲近的人豁出去。” 杨婵不置可否。 “虽然神医在杨府待的时间不算长,却摸清了杨府所有人的性子。”她轻叹一声,“若是换了我,我没心思和他们斗来斗去的。” “没有经历的事情,你也别放在心上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关注眼下。” 杨婵点点头。 随即,姜姒又问道:“最近公主可有找你?” “没有,我前些日子还去了公主府一趟,但连门都没进去,传话的侍女只说是祖母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听到杨婵这么说,姜姒倒是来了兴趣。 看来安慧公主最近有些忙啊。 “那庆王呢?” “隔个三四日会来一次,但也不过是坐一个时辰就走。” 姜姒挑眉道:“庆王不打算拉拢宁大人了?” “我问过相公,相公说庆王殿下最近来府里,都没有跟他提过这件事了。”杨婵思索片刻,“庆王殿下的模样,看着似乎是有别的事情要忙。” 姜姒一听,眼睛微眯。 别的事情…… 无忧说各方势力的头头聚集在京城,会不会和墨景献有关? 想到这个可能,姜姒的眼睛就冷了下来。 “既然庆王不主动提起,也就不必放在心上。”她淡淡道,“等到了时候,他自然会把真面目显露出来。” 杨婵点点头,“说起来,我父亲最近来得也少了。” “杨大人从来不是甘于眼前的人,你也不必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中。” 有姜姒这话,杨婵也能安心许多。 “幸好神医在,否则这样周全的计划,我也没办法一个人去做。” 姜姒笑笑。 她需要调查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那个和自己相反的生辰八字、比如墨景献为什么要找到她、比如姜睿明当年为什么会被墨尧泽针对为难…… 她在心中深吸了口气,才起身告辞。 回到镇国公府,刚下马车,她就看到了一辆眼熟的马车。 是墨景献的。 姜姒眉头微皱,这个时候墨景献到镇国公府做什么? 大步走进府里,还未走到前厅,就听到了墨景献和姜睿明聊天的声音。 姜睿明看到姜姒,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离开。 但墨景献眼尖,直接转过了头。 “原来嫂嫂不在府里啊,今日是集市,嫂嫂可是约了谁出去逛逛了?” 姜姒面色不改,落落大方地走上前,“的确是出去走了走,不过就我一个人。” “回来便看到庆王殿下,倒是吓了我一跳。” 墨景献浅笑道:“嫂嫂每次见面用这么见外的称呼,我们是一家人,日后嫂嫂叫我景献就好。” 姜姒笑笑,只当没听见墨景献的话。 “天气越来越热了,我让侍女去拿些酸梅汤来,也好让庆王殿下解解暑热。” 墨景献听了也没有纠正,笑着道了谢。 “我今日来,是为了看望姜大人。”他说道,“听说姜大人病了几日,我赶忙就拿了些山参灵芝过来,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姜大人。” 姜睿明客套道:“多谢庆王殿下关心,下官这都是老毛病了,休息几日就好了,用不上这么名贵的药材。” 墨景献笑笑,“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姜大人可别推托。” “而且我今日过来,除了来看望姜大人,还有一件事。” “我想求嫂嫂一件事。” 第三百八十三章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女儿 听到这话,姜姒在心中挑了一下眉。 墨景献今日登门,竟然还有她的事? 她笑着看向墨景献,“庆王殿下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不必客气。” 话音落下,墨景献就轻叹了一声,“近来莹儿心情低落,可我去问莹儿,想要给她排解,莹儿总是什么话都不说。” “许是因为我是男子的原因,莹儿也不愿意和我多说,所以我想请嫂嫂帮我去开解莹儿。” “不然看着莹儿这个模样,我心中也不好受。” 说罢,便一脸恳求地看着姜姒。 对上墨景献故作深情的脸,姜姒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若不是她刚看到杨莹,说不定还能信一分。 “侧妃这样许久了吗?”姜姒说道。 “是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日子一直往娘家跑。”墨景献苦笑道,“我也不敢拦着她,生怕她和我生气。” 姜姒淡淡道:“庆王殿下如此疼爱侧妃,果真如传闻那样,与侧妃琴瑟和鸣。” “我会帮庆王殿下去问问的。” 墨景献展露笑颜,“那就多谢嫂嫂了。” 快到傍晚时,墨景献才起身告辞。 离开前还和姜姒嘱咐了点杨莹的事,不知情的外人听了,还以为他是真的关心杨莹。 但杨莹在庆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可太清楚了。 目送着墨景献离开后,姜姒才收回视线,她看向姜睿明,便看到他叹了口气。 “父亲,怎么了?” 姜睿明心疼地看向姜姒,“你回来后,我一直避免你和朝堂的人接触,看到你时常与其他官眷来往时,心中也是担心得很。” “但我又不愿意你因为我的担心,就一直在家中闷着。” “今日……不免让我想到了皇后娘娘病重,皇上召我入宫的事,姒儿,我终究还是让你卷入了这场漩涡。” 看着姜睿明眼底流露出的担心和愧疚,姜姒心中也不好受。 她走到姜睿明的身边,伸手握住了睿睿明的手。 “父亲,自回京以来,我便在心中有所准备了。”姜姒轻声道,“而且一家人,没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姒儿……庆王殿下今日来访,我总觉得不简单,你若是去见侧妃,务必要小心。” 姜姒笑笑,“即便父亲不说,我也会小心的。” “我知道父亲这几日不上朝,是为了避嫌,朝中弹劾您的折子,似乎比先前多了许多。” 姜睿明温和一笑,“没事,又不是没经历过。” 对于那些弹劾自己的折子,他向来是不放在心上的。 毕竟从五年前开始,就是如此。 他转头看向姜姒,眼底闪过一丝担心。 姜姒到底被牵扯了多少,他实在是不敢想。 朝堂上暗流涌动,最近被刺杀的官员又多不胜数,让大臣们人心惶惶。 他如何都不要紧,因为他早就做好准备,为大周肝脑涂地。 但祸不及妻儿,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姜姒和陈氏。 姜姒感受到了姜睿明的不对劲,便温柔而坚定道:“父亲,你不用担心我,现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不光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你和母亲。” 听到这话,姜睿明笑了笑。 “你回来之后,我看得出来你变了许多,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儿。” 随即,他严肃道:“姒儿,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外头做了什么事,又是为了什么,但作为父亲,我能做的只有不拖你的后腿。” 姜姒一愣,没想到姜睿明会说这样的话。 她知道,上次带姜睿明出宫的人是墨修凛,但她不觉得墨修凛会告诉姜睿明什么。 姜姒轻叹一声,或许这就是为人父母,总是忍不住多替子女着想。 “父亲,别担心,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姜睿明浅笑,伸手拍了拍姜姒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太多,所以我也不会多问。” “但是等事情结束之后,你能不能跟我和你母亲说说?这些日子来,你母亲虽然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有多担心我们。” 姜姒点点头。 她突然发现,自从回来之后,她虽然日日陪着姜睿明他们说话,但从来没有和他们谈过一次心。 因为她总是担心,自己的事情会牵连到他们。 如今看来,反而让他们担心了。 姜姒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道:“父亲,你放心,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后,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 姜睿明笑着点了点头。 夜晚。 姜姒到了晟王府,还没走到墨修凛的房间,就看到书房是亮的。 她眉头微皱,大步走进书房,刚准备说教一番,却没看到墨修凛的身影。 “娘亲?” 两小只像是被抓住了尾巴的老鼠,下意识就想跑。 姜姒一手一个,挑着眉问,“你们大晚上不睡觉,跑到你们爹爹的书房来做什么?” “从实招来,否则娘亲我可要滥用私刑了。” 一听到这话,两小只就瑟瑟发抖了起来。 “不要啊娘亲!” “娘亲,是我求着稷哥哥带我来的,要打就打我!” 姜姒看着墨天欣紧闭着双眼,身子抖得不行,还一副英勇献身的模样,不免有些好笑。 “所以你们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吗?” 墨稷赶忙说道:“娘亲,我来解释!你千万为难欣欣!” “我们两个在书房,是因为看到爹爹突然不见了!” 姜姒将两人放下来,“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说。” 两小只点点头,然后一左一右抱住姜姒的腿。 “娘亲,您好久没来看我们了,我们最近可乖了!”墨稷撒娇道。 墨天欣在一旁附和,“稷哥哥说得对!可是为什么我和稷哥哥都这么乖,娘亲和爹爹都不来看我们?” 听到这话,姜姒有些愧疚。 她和墨修凛最近事忙,无暇顾及两小只,再加上接连受伤,一来二去,就没了时间去找两小只。 姜姒摸了摸两小只的头,“我之后会多来看你们的。” 两小只高兴地点点头。 “那你们能告诉我,你们爹爹离开多久了吗?” 姜姒话音落下,书架后的密道就传来了响声。 第三百八十四章 陌生的称呼 听到声响的那一刻,姜姒就把两小只护在了身后。 她警惕地看向书架,可等了一会,却没了声响。 两小只有些害怕地抓紧姜姒,“娘亲,刚才是什么声音?” 姜姒安抚地摸了摸他们的头,“你们先出去等娘亲一会,好吗?” 两小只也知道,要是有什么事,他们两个在这里也只会成为姜姒的累赘。 所以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走出了书房。 姜姒随手将门关上,才走近书架。 墨修凛必定是进宫时,刚好被两小只给看到了。 只是她不能确定,现在门后面的人是墨修凛。 毕竟即便是听到了孩子们的声音,墨修凛也不至于躲在密道里。 姜姒手中寒光闪现,下一刻就快速地打开了密道。 密道一片漆黑,看不到人影,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往前走时,突然感觉脚下一软,便赶忙蹲下了身子。 “王爷!” 墨修凛满身是血,气息微弱,新伤加旧伤,比她上一次还严重。 姜姒眉头紧皱,宫里到底埋伏进了多少人? 眼下没时间让她细想,她赶紧把墨修凛扶起,小心安置在一旁的床榻上。 姜姒拿出九转还魂丹,掰开墨修凛的嘴,给他喂了两枚。 等墨修凛的呼吸变得有力许多后,姜姒立刻给墨修凛施针。 “王爷,撑住!” 姜姒解开墨修凛身上的衣服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精壮的身躯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刀伤,但每一道伤痕,都几乎深可见骨。 明明上一次刺杀,还没想要墨修凛的命,可这一回,根本就是恨不得将他乱刀砍死。 姜姒下针时没有一丝犹豫,全神贯注地给墨修凛医治。 而等在外头的两小只坐在台阶上,无聊地晃着脚。 “稷哥哥,娘亲怎么还不出来啊?”墨天欣小声道。 “你别着急,娘亲很快就出来了。”墨稷轻声安慰。 “可是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可都看不到娘亲……” 见墨天欣委屈,墨稷顿时就慌了。 “这一回绝对是真的!你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看看!” 说罢,就站了起来。 墨稷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却不敢完全推开,只敢推开一条细缝。 他从细缝往里看,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姜姒。 对于从小跟在姜姒身边长大的孩子,墨稷马上就明白了姜姒在做什么。 姜姒在医治一个人,而从密道里消失的人,只有墨修凛。 墨稷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半个时辰前还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正思考着,肩膀上就突然多了一只手。 墨稷吓得差点大叫起来,猛地转过头看到是墨天欣,这才松了口气。 “稷哥哥,你……” 不等墨天欣把话说完,墨稷赶忙就伸手拉着她离开。 墨天欣一脸疑惑,“稷哥哥,我们不是和娘亲说一声吗?” “爹爹回来了,娘亲正在和爹爹聊天,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们了。”墨稷解释道,“爹爹不也很久没去见娘亲了吗?” 墨天欣的小脑瓜转得没有墨稷快,迷迷糊糊就点了头,跟着墨稷就乖乖回了房间。 两人互道了声好梦,便各自盖上了自己的小被子。 但墨稷睁着眼睛,死死地瞪着帷帐顶,脑子里想的都是墨修凛到底怎么了。 他辗转难眠,但为了不打扰到墨天欣,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 直到墨天欣沉沉睡去,他才走下床。 墨稷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容儿。 容儿挑着眉,“方才已经让小少爷带着小小姐胡闹了,小少爷还想去做什么?” 墨稷干笑两声,“容儿姐姐,原来你都知道啊……” “看好你们,是我的职责,现在小少爷只要乖乖回到房间睡觉,这些事情我都既往不咎。”容儿严肃道。 “可、可是我想知道爹爹究竟怎么了……” 容儿看着墨稷失落的神情,轻叹了一声。 “小少爷怎么知道王爷受伤了?” “我看到娘亲在给爹爹医治,虽然我没有看到爹爹的模样,但我总觉得他伤得很重……” 容儿在心中感慨,墨稷还真是心思敏锐。 “小少爷,无论王爷现在如何,只要有王妃照顾,一定会没事的。”容儿柔声劝道,“若是小少爷担心王爷,就好好照顾自己,别让王妃和王爷担心。” 墨稷思索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容儿姐姐,你别告诉娘亲我知道这件事,我怕娘亲担心。” “好。” 看着墨稷重新回到房间,容儿松了口气。 她转身大步走向书房,抬手敲了敲,“王妃,是我。” “进来。” 听到姜姒的声音透着疲惫,容儿赶忙推开了门。 “王妃可有什么东西需要属下去准备?” 姜姒单手支撑在床头,声音沙哑道:“去打些水来,替王爷清理一下身子。” “然后将跟在王爷身边的暗卫给我找来,我有事要问他们。” 容儿点点头,做事干脆利落。 可给同僚发暗号时,却不见他们的踪影,只有留守在王府的人现了身。 容儿眉头微皱,赶忙将这件事告诉了姜姒。 姜姒一听,立刻走出了书房。 看到眼前只手可数的暗卫,姜姒皱起了眉头。 “看来是出事了。”她沉声道,“现在你们去王爷从宫里回来的路上找一找,只要是还有呼吸的人,全都带回来!” “是!” 容儿看着同僚的身影消失,拳头紧了紧。 身为暗卫,就是要做好随时为了主子去死的准备。 而墨修凛重伤归来,其余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姜姒看了容儿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转身走回了书房。 一夜无眠。 暗卫带回来的,果然只有面无全非的尸首。 姜姒只看了一眼,便让人把这些尸体都埋了。 这些暗卫的身上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有凌乱的刀痕,看起来像是突然出现,然后被乱刀砍伤的。 姜姒眉头微皱,坐在墨修凛的床边静静思考。 这时,床上的墨修凛缓缓睁开眼,姜姒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多谢姜小姐的救命之恩,本王没事,姜小姐可以离开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见贵客 听到墨修凛略带疏远的话,姜姒愣了一下。 她不免有些自嘲,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墨修凛称呼自己姜小姐。 “王爷,昨夜出什么事了?”姜姒问。 墨修凛冷声道:“这和姜小姐没关系,救命之恩,本王不会忘记。” “若是姜小姐日后有需要本王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本王。” “本王身上有伤,就不亲自送姜小姐离开了,送客。” 说罢,他便闭上了眼。 一直候在外面的容儿听到墨修凛的命令,心中满是疑惑。 但墨修凛的命令就是绝对的,不能违抗。 容儿硬着头皮上前,“姜小姐,请。” 姜姒面无表情地起身,最后看到了墨修凛一眼,才转身离开。 她拜托容儿带自己去后门,容儿只能照做。 看着姜姒准备施展轻功离开时,容儿忍不住说道:“王妃,王爷这么做,肯定有他的苦衷,您别……” 姜姒直接打断了容儿,“如今这个局势,无论王爷做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这是给王爷的药,王爷吃也好,扔掉也好,他自行处理。” 说罢,她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容儿神色复杂地看着姜姒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一声,可一转头就看到了墨稷。 她愣了一下,“小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墨稷没有回答,而是小声道:“爹爹和娘亲吵架了吗?” 今天他早早就起来了,就是想趁着墨天欣还没醒时过来看看姜姒和墨修凛。 可没想到,偷偷跟上姜姒和容儿,竟然会听到这样的话。 他突然觉得有些无措,姜姒昨晚还答应他和欣欣会时常来看他们,现在是要食言了吗? 容儿看墨稷的眼框已经开始泛红,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 就算墨稷比一般的孩子早熟,可到底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大人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不是他可以理解的。 “王爷和王妃这样只是一时的,小少爷别担心。” 墨稷没有回答,显然是不相信容儿的话。 他低下头,努力憋住眼泪,转身便大步跑开了。 容儿欲言又止,却也无能为力。 现在能安慰他的,估计只有姜姒和墨修凛了。 书房内,墨修凛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 他身上的外伤不少,只是一个起身的动作,身上新换的绷带又被染红了,所幸没有受严重的内伤。 “来人。” “王爷。” 墨修凛面无血色地靠在床头,“把她来王府之后发生的事都告诉我。” 暗卫事无巨细地说给墨修凛听,他听完后,眉头微微皱起。 “日后不要让小少爷和小小姐靠近我的院子。” “是。” 墨修凛看着暗卫,声音多了一丝疲惫。 “弟兄们都埋起来了?” “是,虽然已经没办法从外形辨认,但还好他们身上的名牌没丢。” 墨修凛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叫容儿来给我梳洗,然后备车。” 暗卫一愣,“王爷,您的伤很重,昨晚王妃守了您一夜,才勉强保住了王爷的命。” “我知道。”墨修凛淡淡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上朝。” “若是我不去,怎么刺激那些想要我死的人?” 暗卫不语,起身走出了书房。 容儿端着热水走进来时,墨修凛已经自己换好了绷带,但是绑得十分的潦草,和姜姒整齐的绑法天差地别。 凑近时,她还闻到浓浓的金创药味。 “王爷,王妃离开前,让属下将这些药交给您。”容儿说道,“王妃说王爷可以随意处置。” 说罢,便将药递给了墨修凛。 墨修凛伸手接过,倒出两枚吃了下去。 苦涩的药味在嘴里蔓延,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在心中轻叹了一声,起身后便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守好稷儿和欣欣。” “属下明白。” 此时,姜姒刚刚回到镇国公府。 一夜未眠让她有些疲惫,但现在还不是小憩的时候。 她推开房门,对外头的侍女说道:“替我给庆王侧妃送一份拜帖,不用早早送去,晌午后送去就好。” “是。” 简单吃了些早膳后,姜姒也有精神了许多。 她坐上马车,直奔风云楼。 早上的风云楼客人是最少的,姜姒看了一眼掌柜,掌柜便上前招呼道:“客官来得真早啊,想用些什么?” “一盏茶,一碟糕点。” “好嘞!” 掌柜在前头引路,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阁主这些日很少过来,即便是来了,也会很快离开。” “最近有什么事吗?” “能让阁主亲自操劳的事,属下一般都不知道。” 姜姒也不意外,“联系他,我要见他。” “是。” 姜姒坐在雅间等了许久,却没等到金老头。 快到晌午时,掌柜端了一壶新茶进来。 他低声道:“阁主刚刚回了信,说今日没办法来见少阁主。” 姜姒眉头微皱,金老头到底在忙什么? 即便是之前处理九州商行和朗行的事时,金老头都没有这样。 她垂下眼睛,“我知道了,若是他来风云楼了,给我传个信。” 掌柜点点头,目送着姜姒离开。 “阁主,您不见少阁主真的好吗?” 话音落下,金老头就从窗户翻了进来。 坐下时,还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我今日还有贵客要见,她要是知道我见的是谁,怕不是会骂我老糊涂。”金老头笑笑,“招待贵宾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贵宾登门了。” 金老头挑了一下眉,“你办事,我放心。” 掌柜没回答,只是轻叹了一声。 很快,外头的太阳就升到了头顶。 金老头坐在雅间里,哼着不知名的苗疆小曲,听到楼下响起了马车轮子的声音,他就知道自己等的贵客到了。 但他不打算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模样,而是伸手将眼前的果盘吃掉了大半。 脚步声渐近,金老头淡淡地抬起眼。 雅间的门被推开,身着锦缎,手执墨扇的墨景献就走了进来。 他浅笑着看向金老头,“本王来晚了,金老见谅。” 第三百八十六章 交换 金老头不以为意地将手中的甜瓜送进嘴里,“不必在意,只要庆王殿下记得这件事就够了。” “剩下的事都不重要。” 墨景献笑笑,“江湖中人,果然不拘小节。” “这和江不江湖没关系。”金老头毫不留情,“毕竟庆王殿下也不会随便和一个江湖中人见面,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听到金老头这么说,墨景献也不觉得冒犯。 反正,金老头也没有说错。 “那我要的东西,金老带来了吗?” 金老头打了个响指,窗户外就有几个染了血的袋子被抛了进来。 墨景献示意身边的侍卫上前,打开里面便是几颗满是血污的人头。 这些人,都是最近聚集在京城的各方势力的头头,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 看着这些人头,墨景献满意地点了点头。 “金老办事果然利落,不像我找其他的杀手,全都有去无回。” “庆王殿下身边的暗卫都身手不凡,何必找其他人,这样岂不是太不安全了吗?” 墨景献没有回答,只是抬手示意侍卫将人头收起。 “金老让我带来的东西,我也带来了,金老是现在看,还是等我走再看?” 金老头淡淡道:“现在看。” 墨景献笑笑,“看来金老是信不过我啊,在做交易前,我不是已经和金老保证过了吗?” “只要是本王答应的事,本王自然会做到。” 话音落下,侍卫就带着一个身着黑衣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走路一瘸一拐的,呼吸也十分微弱,可见状况并不好。 金老头看到人坐在自己身边后,眉头微微皱起。 墨景献将金老头的神情尽收眼底,勾唇笑了笑,“这些日子来,朗行虽然被关着,但本王也没有亏待他,金老放心就是。” “毕竟是金老的孩子,将来还要养老送终呢。” 金老头淡淡看了墨景献一眼,抿着唇将朗行头上的黑布拉下。 看到朗行的脸时,金老头捏着黑布的手紧了紧。 说朗行是遍体鳞伤也不为过,墨景献怎么好意思说没有亏待他? 金老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可眉眼间的心疼却掩饰不了。 他将一些清淡的吃食推到朗行面前,才转头看向墨景献。 “麻烦庆王殿下这些日子对朗行的照顾了。”金老头冷声道。 墨景献笑笑,“朗行没有给本王添什么麻烦,若是有机会,本王还想请朗行到府上做客。” “不必了,朗行已经没有武功,日后江湖上的事,我不会再让他插手了。”金老头浅笑,“以后再有事情,庆王殿下和魏大人直接来找我就好。” “虽然我是个糟老头子,但能做的事情也不少。” 墨景献眼睛微眯,“那就预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说罢,他便起身走出了包厢。 等包厢安静下来,金老头的眼神发生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看向朗行,声音淡淡道:“你先吃点东西,我一会让人给你找郎中。” 见金老头要走,朗行才开口。 “等等,为什么救我?” 听说金老头帮墨景献办事,只是为了换他一命的时候,他以为魏时在开玩笑。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所以他想不明白,自己背叛了凤凰阁,金老头没必要和墨景献做这个交易。 毕竟这样,根本对不起因为他而死去的凤凰阁的人。 朗行死死地盯着金老头,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但金老头根本不给他一个余光,声音淡淡道:“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说罢,便起身走出了房间。 门外,掌柜正等着金老头,见他出来,便上前道:“阁主,庆王离开时,似乎留下了一个人。” 金老头不以为意,“不用理会,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他都不会如愿。” 镇国公府。 姜姒回府后,侍女就上前说道:“大小姐,帖子已经送去了,但现在侧妃正在安国公府,所以没办法见您。” “我知道了。” 听到这话,姜姒一点都不意外。 昨天见到杨莹时,她就看出来杨莹是下定决心了。 这母女俩虽然不是好人,但为了对方付出的心都是一样的。 正好,她们都是不错的棋子,推动某些事情是最方便的。 姜姒垂下眼,在心中盘算了起来。 今晚去见李氏一面。 夜幕降临,姜姒途经晟王府时,脚步慢了些,但想到墨修凛的态度,她便加快了速度。 眼下,他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到了杨府,姜姒看到霜汀院还亮着,便上到了李氏的屋顶。 掀开瓦片,杨青山和李氏的说笑声便传了出来。 “老爷,这些日子您总是闷闷不乐的,今日您可要多喝两杯。” 杨青山接过李氏手中的酒杯一饮而下,恰好错过了李氏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这日子过得实在是不痛快!” 李氏柔声道:“老爷若是不痛快,可直接说出来,妾身虽不能帮上老爷的忙,却可以安慰安慰老爷。” 说罢,她便柔柔地攀在了杨青山的身上。 杨青山最喜欢李氏这个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就是天,没有人可以取代。 他顿时心情大好,伸手搂住李氏说了不少淫词艳曲,简直不堪入耳。 姜姒听了一会,见英瑰端着一壶新酒往里走时,指尖便动了动。 一根银针飞向英瑰,英瑰应声倒地,而酒壶摔碎的声音,也引起了房间里的人的注意。 李氏从杨青山的腿上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 “老爷,妾身出去看看,是不是老鼠又撞翻了花盆。” 杨青山起已经微醺,听着李氏说话也是迷迷糊糊的,下意识便点了头。 李氏走出房间,看到英瑰倒在地上,不免有些疑惑。 刚走上前,身后就有一只手捂住了李氏的手。 “二夫人,是我。” 听到姜姒的声音,李氏立刻就放松了下来。 “姜小姐,您来了。” 姜姒松开手,“看来侧妃已经和你说了,那二夫人接下来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有关系吗 李氏点点头。 “莹儿最近时常跑回杨府,一开始她什么都没告诉我,可昨日来了一会,才将姜小姐交代她的事告诉了妾身。” “妾身以前一直觉得莹儿就是个孩子,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成长了这么多。” 说罢,李氏的眼角还泛着泪光。 但姜姒并不想安慰李氏,毕竟杨莹一直成长不起来,也是李氏娇纵的问题。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成长起来,二夫人应该庆幸,而非高兴。”姜姒冷冷道。 李氏一听,赶忙点点头。 “是妾身失态了,姜小姐见谅。” 姜姒不以为意,“二夫人最近可还有找到别的东西?” 李氏摇摇头,“这些日子老爷不常出门,都是下了朝就回府。” “不过前两日回来时,老爷似乎受了什么气,虽然妾身问了,老爷也只让妾身别管。” 姜姒淡淡道:“那杨大人外出时去什么地方,二夫人可知道?” “去了两次公主府,其余的,妾身就不知了。” 李氏紧张地看向姜姒,生怕她觉得自己没用,然后就不帮她们母女脱离苦海了。 但姜姒什么都没说,只是沉思着。 她并非猜不到杨青山去找安慧公主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就是为了求安慧公主尽快兑换那个承诺。 再结合近来京中频发的官员遇刺事件,难免会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想罢,姜姒看向李氏,“二夫人尽可能多找到些杨大人和其他人往来的书信,这样能更容易保全你和侧妃。” 话音落下,她便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李氏松了口气。 幸好姜姒没有说她无用,那就证明现在她给姜姒找到的情报都是有用的。 “酒都喝光了,来人啊……” 听到杨青山在叫人,李氏赶忙整理情绪,转身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姜姒正在往白锦生的住处去。 在镇国公府里,她一直没机会制新药,思来想去,也只有白锦生能帮自己这个忙。 白锦生的院子很简陋,地方也不算大,但只有白锦生一个人住,倒是正好。 姜姒走近还亮着的屋子,抬手敲了敲,里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推开门看到姜姒,白锦生还愣了一下。 “方才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姜神医啊。” 姜姒挑眉道:“半夜来找你的人很多吗?” 白锦生点点头,“的确不少,特别是王爷和无忧公子,再者就是附近的街坊四邻。” “但他们都不会敲门,而是直接闯进来。” “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有人病了,身边的人肯定会着急。” 姜姒笑笑。 她一直很欣赏白锦生的生活态度,该守规矩的时候一丝不苟,不该时总能帮别人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 坐下后,白锦生就给姜姒倒了杯茶。 “姜神医难道来找我,不过这么晚过来,可是因为旧伤复发了?” “若是旧伤这些小事,我自己也能处理。”姜姒说道,“我这么晚来找你,是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白锦生一脸疑惑,“我必当尽全力。” 姜姒笑笑,“没这么夸张,是我身上常备的药没了,我想让你帮我制一些。” “原来是这样的小事啊!神医放心,这事包我身上了!”白锦生眼睛一亮,“神医想要我帮忙制什么药?” 姜姒见白锦生这么兴奋,突然有些后悔,是不是不应该来找白锦生? 但在京城找到一个医术不错,能帮自己制药的人,也只有白锦生了。 她无奈地拿出一张药单递给白锦生,白锦生接过一看,脸上的兴奋就被严肃给取代了。 “姜神医……九转还魂丹,我可做不出来……还有星海棠,更是可遇不可求啊……” 白锦生越看那张药单,越觉得心惊。 “我刚才把话说得太满了,姜神医,除了一般的金创药和麻沸散,其他的药我都做不了……” 姜姒看白锦生瑟瑟发抖的神情,不免有些好笑。 “我也没指望你能帮我做这些复杂的药,你只需要把能帮我做的药做了就好。” 白锦生不由得松了口气,“没问题!” 两人开始着手准备药材制药。 姜姒看着白锦生拿出来的药,挑了一下眉。 这些年白锦生走南闯北,的确找到了有价无市的药材。 难怪他能找到凤尾草。 不过两人谁都没说话,在天亮前就准备了大部分的药。 虽然一夜未眠,白锦生却十分兴奋。 “姜神医,你的方子和我的完全不一样,药效还好了许多,实在是厉害!” 姜姒无奈道:“都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今夜真是辛苦你了。” 白锦生笑笑,“应该是我谢谢姜神医才是,每次帮你打下手,我总能学到不少东西。” 姜姒听到公鸡已经打鸣,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也该离开了。” 白锦生点点头,目送着姜姒离开后,他才起身活动了僵硬的身体。 但低头时,他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纸。 白锦生突然觉得心跳有些加快,直到展开那张纸,他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姜姒的独家配方! 姜姒竟然会给他这个! 白锦生有些惶恐,姜姒给的谢利是不是太贵重了? 可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还给姜姒的时候,姜姒早就走远了。 他小心地把配方收起来,下次见面再还给姜姒! 另一边,姜姒已经回到了镇国公府。 翻身进入房间时,姜姒踉跄了一下。 最近发病的次数多了些,幸好不算严重,她还撑得住。 而把那个药方送给白锦生,也是因为白锦生比自己适合当郎中。 若是他的话,肯定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这个药方的作用。 也不算是浪费。 姜姒的额头冷汗直冒,靠在窗户拿出九转还魂丹咽下,她的脸色才好了些。 自从雪灵死了之后,她似乎就再也没有从永凰郡主身上闻到星海棠的味道。 星海棠既是毒药,也是不可多得的解毒良药。 她眼睛微眯,看来那些星海棠,是防着雪灵的。 看来魏时和永凰郡主也不完全相信雪灵,那皇后身上中的五毒帮的毒,和魏时有关系吗? 第三百八十八章 送请柬 早朝。 墨修凛笔挺地站在殿下,神情认真地听着其他大臣的上奏。 “圣上,近来告假的人越来越多了,已经半个月了,府衙还是没有抓到刺杀官员的歹人,再这么下去,人人自危,日后能上朝的大臣会越来越少的!” “臣请圣上再加派人手,彻查此事!” 墨尧泽沉声道:“顾大人说的是,朕早就派人去做了,可惜收效甚微,反而让那些歹人变本加厉。” “但朕贵为天子,必定会给众大臣一个交代。” 顾大人轻叹一声,“京中动荡不安,事端频发,恐有大事发生!” “圣上,立储之事得尽早下决断啊!” 听到这话,墨尧泽声音冷冷,“顾大人可是知道了什么?还是说,朕会在这次动荡中身陨?” 顾大人一听,赶忙跪了下来。 “微臣失言!请圣上恕罪!” “圣上春秋鼎盛,有苍天黄土庇佑,臣只是担心出现意外,所以才想劝圣上有备无患。” 大殿鸦雀无声,只有众大臣下意识放缓的呼吸声。 压抑的气氛在大殿蔓延,谁也不敢站出来替顾大人说话。 毕竟这些日子来,墨尧泽清洗朝堂的雷霆之势,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没有人希望这一阵风刮到自己,所以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 这时,宁远骞站了出来。 “圣上,微臣赞同顾大人说的话。” 这话一出,大殿更加寂静。 墨尧泽的目光闪了闪,“宁大人和顾大人想的也是一样的吗?” 宁远骞不卑不亢道:“是,京城动荡,百姓不安,坊间谣言四起,为了稳定民心,皇上确实该早早册立储君。” “百姓安,大周安!” 话音落下,便有不少大臣附和起了宁远骞。 “宁大人所言甚是!” “请圣上早下决断!” 墨尧泽冷眼看着宁远骞,“退朝。”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大殿。 墨修凛默默看着这一切,跟着众大臣走出了大殿。 随即,他悄悄走进了御书房。 “参见圣上。” 墨尧泽闭目养神,抬手挥了挥,福海便带着其他小太监离开了御书房。 “方才在大殿上,宁大人和其他大臣是不是串通好了,一起来逼迫朕?” 墨修凛垂着头,“臣不知。” 墨尧泽睁开了眼,转头看向他,“修凛是怎么想的?是不是也想让朕早早立一个太子?” “圣上自有决断,臣无权置喙。” 听到这话,墨尧泽冷笑一声,“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只有修凛知道。” “宁大人当了言官后,追随他的人可是多了不少。” “说起来,姜大人已经有好几日没上朝了,修凛,一会你去替朕探望姜大人。” 墨修凛的手紧了紧,“臣遵旨。” “顺便和神医说一声,朕那晚可是等了她一夜。”墨尧泽淡淡道。 “是。” 走出皇宫,墨修凛才松开了拳头。 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去镇国公府。”墨修凛冷声道。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镇国公府的门口。 门房通报了一声,便带着墨修凛走了进去。 他下意识环视了一圈前厅,只有姜睿明的身影。 墨修凛在心中轻叹一声,面色如常地走上前去。 “姜大人告假了好几日,身子可好?皇上记挂着你,派了太医与本王随行。” 姜睿明笑笑,“让皇上挂心了,我就是年纪大了,身上的小毛病也一样样显出来了,吃些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本王瞧姜大人的气色尚可,太医可有说姜大人什么时候能恢复?” “这可说不好,上了年纪的人,自然没有晟王殿下恢复得快。”姜睿明浅笑,“明日是曦儿的大喜之日,本来我想去一趟。” “可惜太医叮嘱,让我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好好休息最要紧。” 墨修凛一听就听出了姜睿明的弦外之音,这分明是在说朝堂上人多眼杂,他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他笑了笑,“平日里有姜大人在时,总觉得朝堂风平浪静。” “现在姜大人突然不在,不光皇上不习惯,连本王也有些不习惯。” “所以姜大人可要早日恢复,朝庭正是用人之际,少了姜大人可不成。” 姜睿明听着墨修凛的话,也是心知肚明。 这是在告诉他,皇上知道他在装病,但要他不要得寸进尺。 他垂下眼,“有皇上的挂心,我的病自然能尽快恢复。” “多谢晟王殿下来看我,我的身子尚未恢复,就不留晟王殿下了。” 墨修凛也没有纠缠,起身告辞离开。 坐上马车时,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疲惫。 受伤的地方也在这时隐隐作痛,他拿出姜姒给的药,仰头咽下了两枚。 墨修凛晃了晃手中的药瓶,才短短两天不到,里面的药就所剩无几了。 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本来听到姜睿明说姜曦明日出嫁时,他动了想要去一趟的心思,但转念一想,这又是何必? 要是去了,他之前对姜姒装出来的冷漠不就没必要了吗? “回府。”墨修凛冷声道。 “是。” 马车缓缓走远,躲在暗处的姜姒才悄悄离开。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看着杨莹,眼神像是在打量什么好笑的物件。 “这两日杨侧妃倒是来得勤,刚嫁给庆王哥哥时,连见你一面都难,现在是来和本郡主炫耀的?” 面对永凰郡主的嘲讽,杨莹紧了紧手,但依旧面色不改。 “郡主说笑了,我那时候病了,若是能来,我怎么会不来?” “而且我只是个侧妃,有什么好炫耀的?” 永凰郡主嗤笑了一声,“以你的家世,能嫁给庆王哥哥做侧妃,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也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真的让庆王哥哥娶你。” “当初给我出主意的时候,可不见你有这个聪明。” 杨莹尴尬地笑了笑。 她对墨景献用的办法,怎么敢教永凰郡主? 无论事成与否,墨修凛和永凰郡主都不会放过她。 这时,一个侍女跑了进来。 “郡主,姜二小姐来了。” 永凰郡主皱眉道:“她来做什么?” “说是来给郡主送请柬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 今时不同往日 永凰郡主冷笑,“请柬?现在她也不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了,本郡主怎么可能去参加小门小户的婚礼?岂不是失了身份?” 杨莹笑笑,没有回答。 自成亲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姜曦,想不到已经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垂下眼,“既然郡主不想见,让侍女随便打发就是了。” “她若是纠缠,也有的是办法解决。” 永凰郡主挑了一下眉,“你和她不是好姐妹吗?更何况你和她已经许久不见了,正好去见见她,顺便把这件事解决了。” 杨莹一愣,很快恢复了情绪。 “说得是,郡主稍等,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便跟着侍女走了出去。 门外姜曦正等着,看到是杨莹走了出来,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是郡主让你出来接我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快让我……” 杨莹上前一步,挡住了姜曦的去路。 姜曦皱起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郡主身子不适,你把请柬给我就是。”杨莹浅笑,“我一定会帮你转交给郡主的。” 姜曦也不是蠢的,一听就明白了杨莹的意思。 她脸色难看地看向杨莹,咬牙切齿地开了口,“郡主不适,我更应该去看看了,莹儿,当初我可是待你不薄。” “你能嫁给庆王殿下,还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若是以前,姜曦这么说,杨莹一定会极力辩解,但现在,她只是一笑了之。 既然是事实,又何必否认。 “曦儿姐姐,郡主由我照顾就好,而且今时不同往日,你可不要为难我。” 姜曦一愣,身子微微发抖了起来。 现在她和杨莹的身份的确是天差地别,杨莹是庆王侧妃,她呢?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副侍郎而已! 而明日,她还要嫁给一个穷酸的秀才! 她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就更大了。 姜曦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这一切都是姜姒的错! 可眼下,能帮她的人,只有永凰郡主了。 姜曦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努力扬起嘴角。 “好莹儿,你就帮帮我这点小忙,我只想见郡主一面。” 杨莹淡淡道:“明日是你的大喜之日,郡主担心将身上的病气过给你,这实在不吉利。” “曦儿姐姐,你放心,就算明日郡主人没去,心意也会到的。” “瞧着时候也不早了,曦儿姐姐还要送下一个人?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说罢,她便转身走进了府里,连姜曦手上的请柬都没拿。 姜曦呆愣了一会,想要追上杨莹,门房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姜小姐,你可别为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姜曦阴沉着脸,深深看了府门一眼,才转身离开。 坐上马车,她用力捶了一下坐垫,脸上满是狰狞。 送给永凰郡主的请柬,还是她自己亲自送的,本以为能求得永凰郡主帮帮她,至少能处理掉赵黎。 可现在,她连永凰郡主的面都见不到,还被杨莹好一顿羞辱! 她不甘心啊! 以前杨莹还拼命巴结自己,现在需要陪笑脸的人,竟然变成她了! 回到姜府,姜曦就跑到周氏和姜阮面前怒声道:“娘,你难道真的要我嫁给那个秀才吗!” “要我日日对着他那张脸,我不愿意!” 周氏心疼地将女儿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娘当然不想你嫁给那个歹人啊!你是娘金尊玉贵养出来的,自然不想让他糟蹋了。” 姜曦怒声道:“既然如此,就赶紧想想办法啊!要是成亲了,就来不及了!” 一旁的姜阮听着母女俩的对话,忍不住说了一句,“曦儿,你和赵公子的事情,京城都传遍了,为了你的名节……” 姜曦沉下了脸,这样的事情她当然知道了。 若不是她的名节已经被赵黎毁了,她必定不会答应和赵黎成亲。 可木已成舟,已经不是她可以改变的了。 她红了眼眶,伏在周氏的肩头抽泣着。 周氏狠狠地瞪了姜阮一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非要看到曦儿哭才合你意吗?” “你可是她的父亲!帮不上忙竟然还说风凉话,若不是曦儿在镇国公府委曲求全,以你的本事,我们能有今天吗!” 被周氏这么痛骂,姜阮立刻就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相伴几十年,他早就习惯被周氏嫌弃了。 只是听到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郁结。 姜阮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反正这些话也听了好几年了,没必要放在心上。 “娘子,我去给你们泡杯新茶。”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周氏没好气地瞪着姜阮的背影,轻声哄着姜曦,“曦儿乖,这件事你爹帮不上你,娘来帮你!” “这几日娘已经想到办法了,绝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歹人的!” 姜曦红着眼抬起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办法?” 周氏柔声道:“没有人能逼你嫁给一个死人。” 姜曦一愣,急忙说道:“可是这样做的话,其他人一定会怀疑到咱们头上的!” “娘知道,所以娘找了一个好人选。”周氏冷冷一笑,“到时候即便出了事,也怀疑不到咱们头上。” 看着周氏的神情,姜曦突然又燃起了希望。 只要不用嫁给赵黎,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夜晚。 姜姒换上夜行服,准备去一趟风云楼,说不定能碰上金老头。 可推开窗户,晟王府的暗卫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姜姒挑了一下眉,“什么事?” “王爷有事与姜小姐相谈。” 思索片刻后,姜姒淡淡道:“我今日没空,改日。” 说罢,她便想要关上窗户,但暗卫却挡了下来。 “是要事,请姜小姐尽快跟属下过去。” 听到这话,姜姒轻笑了一声,“怎么?若是我不答应,王爷是打算用强的吗?” “不敢,只是希望姜小姐不要为难属下。” “好。”姜姒说道,“那我只给王爷半个时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晟王府,暗卫就带姜姒直奔书房。 但书房空无一人,只有书桌上有一张纸条。 第三百九十章 不重要,但可以一试 姜姒走到书桌旁,指尖轻点那张纸。 “王爷呢?” “王爷说了,姜小姐看了这张纸就知道了。” 姜姒面无表情地拿起那张纸,只是她没想到,墨修凛竟然连和她见面都不想了。 不过,也罢。 看完纸条,姜姒随手就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了。 “我已经看完了,你可以退下了。” “是。” 暗卫应声消失,姜姒便走到书架前打开密道。 走出密道时,她就看到墨夭泽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和糕点,少见的没有批改奏折。 “皇上今日倒是清闲。”姜姒说道。 听到姜姒的声音,墨夭泽笑了笑。 “神医来得好快,朕才刚把茶泡上。”他心情不错道,“不过朕已经许久不泡茶了,神医来尝尝朕的手艺是不是退步了。” 姜姒也没有和墨尧泽客气,直接坐下来拿起了一杯茶。 茶清味甜,喝下之后唇齿留香,的确是不错的茶。 “皇上的手艺没有退步,反而给这茶增添了一番风味。”姜姒说道,“不过皇上今日找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让我品茗?” 墨尧泽笑笑,“的确不止这件事,最近朕的身子不适,希望神医能帮朕看看。” “毕竟神医之前说来帮朕看看,可惜朕一直没有等到神医。” 姜姒淡淡道:“最近事忙,将这件事疏忽了。” “没事,神医最近在操劳妹妹的婚事,的确忙得很。”墨尧泽说道,“虽然算不上是门当户对,但既然决定了成亲,就该好好过日子才是。” 姜姒放下茶杯的手一顿。 一开始她以为墨尧泽是在暗示她和墨修凛的关系,但仔细分辨后,似乎并不是这样。 她眼睛微眯,姜曦和周氏对赵黎这个无赖不满,她是知道的。 但这些日子,她们两个也算是安分,难不成是打算在成亲之前动什么手脚吗? 想到这个可能,姜姒脸色微沉。 姜曦和周氏暗地里给姜睿明他们下毒下了这么多年,并非做不出杀了赵黎的事。 姜姒垂下眼,“多谢皇上的提醒,我会提醒曦儿的。” “现在我们还是赶紧医治。” 墨尧泽不置可否,起身走到龙榻躺下。 时隔这么久的针灸,对墨尧泽来说依旧是一场酷刑。 黑色的污血排尽,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墨尧泽虚弱地趴在榻上,抬眼看向姜姒,“最近修凛很少去找你。” 姜姒利落地将银针收起,声音淡淡道:“王爷事忙,也属正常。” “皇上这些日子好好休息,之后按照这个药方喝上几日,身体里的蛊毒就会被排出。” “至于皇上体内的寒毒,方才我已经看过了,并没有变得加重。” 墨尧泽笑笑,“看来最近没人给朕下毒,这倒是一件好事。” 姜姒一听,转头看向他,“皇上应该并非是安心,而是惶恐。” “给皇上施针时,我便看出来皇上这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了。” “毕竟现在立储的声音越来越多,皇上打算如何决断?” 听到这话,墨尧泽坐了起来。 他冷冷打量着姜姒,突然勾起了嘴角,“最近朕的确在苦恼这件事,听多了朝臣们的争吵,朕倒是很好奇神医是怎么看的?” “朝堂上的事,姜大人已经有和神医说过?” 姜姒淡淡道:“我父亲在家中不常提起这些事,大多数事情都是我道听途说来的。” “若是小女说错了,还请皇上见谅。” 墨尧泽笑笑,“今夜神医可以畅所欲言,即便说错了,朕也恕你无罪。” “上次神医说要抓住景献的马脚,朕不也什么都没说吗?” “神医是朕的恩人,朕自然优待些。” 这些话,姜姒只会当做耳旁风。 墨尧泽贵为天子,说话真真假假,若是当真了,那可就要遭殃了。 尤其是现在,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墨尧泽的试探? 上次说到墨景献时,墨尧泽的神情已经对她有所怀疑。 但无论如何,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姜姒垂下眼,“皇上放出消息,说属意七皇子,不就是想利用七皇子吸引众人的注意,抓住皇上想要抓住的人。” “但现在敌人还在暗处,皇上虽然着急,却也无能为力。” “眼下是否册立太子,我觉得不重要。” 墨尧泽眯起眼睛,“神医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即便是修凛,都觉得朕有立七皇子的心。” “朝中大臣也因此开始站队,朕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姜姒淡淡道:“皇上掩饰得很好,我也是无意中猜到的。” “七皇子的才德并不出众,更何况在朝中呼声最高的是三皇子。” “毕竟皇后娘娘一直游走于其它各个大臣间,为三皇子拉拢朝臣。” 御书房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墨尧泽冷声道:“说下去。” “皇上不觉得皇后娘娘上次的中毒十分蹊跷吗?”姜姒说道,“那个毒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毒,但只要放上一星半点,食材的味道就会改变。” “所以我猜,那个毒药是皇后娘娘自己吃下去的,至于目的是什么,这就不用我多说了。” 墨尧泽听罢,眯起了眼。 目的当然就是为了太子之位。 他猜测过,那时墨元嘉久久不回宫,所以皇后就想了个办法。 既能让墨元嘉回宫,又能得到他的怜惜。 可惜事与愿违,毒比皇后想得还要厉害,甚至差点要了她的命。 墨尧泽抬眼看向姜姒,“你觉得是谁把毒药交给的皇后?” “皇上觉得时常入宫陪伴皇后娘娘的人是谁?” 墨尧泽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皇姑。” 姜姒点点头,“安慧公主做的事情,想必皇上也并非没有怀疑,只是公主隐藏得很好,皇上很难抓住她的马脚,就像庆王殿下一样。” 听到这话,墨尧泽眉头微皱,却不觉得意外。 “今夜神医的话给了朕许多启发,果然局外之人更能看清某些东西。” 姜姒不置可否。 “皇上好好休息,至于储君之位,若是确定下来能让他们动手,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第三百九十一章 薄情寡义的男人 姜姒走出密道时,书房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仿佛谁也没有来过。 她看了一眼某个角落,放下一瓶药才大步离开。 等姜姒的背影走远,墨修凛才从角落走出来。 他用指尖轻抚药瓶,发出一声叹息。 “爹爹……” 听到墨稷的声音,墨修凛立刻收敛了心神。 他走到墨稷面前,蹲下与他视线齐平,“稷儿,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我看到娘亲来了,所以我想和娘亲说说话……” 墨修凛心疼地摸了摸墨稷的头,“对不起。” 墨稷摇摇头,“爹爹没有错,但是爹爹和娘亲怎么了?是吵架了吗?” “为什么爹爹要躲起来,不和娘亲说话?” 墨修凛沉默。 他没办法和墨稷解释,这是因为局势。 上次他从宫里出来后,竟然在密道里遭到了伏击。 幸好他及时唤来暗卫,可惜在那么小的密道里,根本施展不开,到最后也只能保证他的安全。 现在的时局太乱了,不能跟她走得太近。 想罢,墨修凛便轻叹了一声。 “爹爹和娘亲没有吵架,只是最近出了一些事,暂时不能见面。” “就连我和欣欣也不能见娘亲吗?” 墨修凛点点头,“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墨稷低下头,小小的肩膀微微颤抖。 “爹爹,我好想娘亲……” “再忍一忍,就快好了……” 翌日。 姜姒早早就去了赵黎的家,抬眼便能看到门外挂满喜联。 路过的街坊四邻都会小声的议论,但丝毫影响不了赵黎家的喜庆。 “赵秀才可真是撞了大运了,竟然能被姜小姐看上!” “是啊,虽然姜小姐已经不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了,可亲生父亲好歹也是个副侍郎啊!” “那又如何?做倒插门女婿有什么好的?” 姜姒让马夫停在拐角,自己上前敲门。 敲了半天,才有一个面容清秀,却满是疲惫的妇人开门。 妇人上下打量着姜姒,见她身着华贵,手紧了紧。 “姑娘找谁?” “赵公子在吗?”姜姒问道。 她早就查过,赵黎有一个发妻,早前是个家境殷实的商贾之家,恰逢看上了赵黎这个刚中了秀才的读书人,上赶着就把女儿嫁了过来。 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才沦落到了这副田地。 “相公就在里面……” 说罢,她便推开门将姜姒放了进来。 姜姒轻笑道:“我是曦儿的姐姐,知道赵公子可能没有马车,便派了一辆过来。” “到底是曦儿的婚事,可不能马虎。” 刘氏沉默不语,转身去叫赵黎。 赵黎的家就是一个小院子,房屋破旧不堪,到处都是修补的痕迹,可见家中困难。 姜姒打量了一会,赵黎才穿着喜服跑出来,连扣子都没来得及扣。 “姐姐来了!我刚才在换衣服,姐姐没等久?” 话音落下,赵黎的身子就抖了一下。 姜姒虽然嘴角带笑,却不达眼底,充斥着寒意。 赵黎虽然没皮没脸,但也看得出危险。 他赶忙把已经到嘴边的谄媚咽下,“姜小姐容我再准备片刻,我这就……” “相公,昨夜我同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 见自己的话被打断了,赵黎皱起了眉头。 “我和姜小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更何况我都已经写休书给你了,怎么可能会带你一起去姜家?” “日后我的正牌娘子就只有小姜小姐一个!” 刘氏听到这话,脸色惨白。 她捏紧了手心里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本来,她不想要了赵黎的命,可即便她委曲求全,只做一个妾室,赵黎都不肯! 他们刚成亲时,也算是举案齐眉,现在她家道中落,赵黎竟然只想将她一脚踢开! 她绝对不允许! 刘氏抬头时,眼底已经没有波澜了。 “姜小姐这么早赶来,想必也渴了,不如喝一杯淡茶再走也不迟。”她柔声说道,“而且现在天色尚早,距离开席还有段时间,用些早膳也可以。” 赵黎的肚子响了一声,便转头看向了姜姒。 “姜小姐,虽然她相貌平平,做饭的手艺却不错,附近若是有席面,还会让她去帮忙。” “家里也没什么能招待您的,您就赏个脸,用一些。” 姜姒看着刘氏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一软点了点头。 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很快,刘氏就端来了些清粥小菜,看着平平无奇,闻着却和外头的不一样。 “夫人的手艺的确不错。”姜姒说道。 刘氏腼腆一笑,转头看向赵黎,“这一顿早膳,就当是我为你的践行,也不枉费我们夫妻一场。” 赵黎眉头微皱,“这么大喜的日子,你说什么晦气话?” “吃完赶紧从我家离开,我记得街角的二牛对你殷勤得很,我也算成全了你们。” “不过你们成亲时不用叫我,我没空。” 说罢,他就低头大快朵颐了起来。 刘氏垂下眼,静静地喝着粥,仿佛没有听到赵黎那些伤人的话。 姜姒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盘算着帮她一把。 她正思考着,刘氏突然面色难看地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姜姒上前查看,赵黎也“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的肚子……” 姜姒先给面无血色地刘氏把脉,随后才走到赵黎身边。 是断肠红。 她眼睛微眯,姜曦和周氏还真是够狠的。 竟然说服了刘氏下毒,想要她和赵黎玉石俱焚,让姜曦可以不用和赵黎成亲。 刘氏虚弱地看向赵黎,嘴角溢出鲜血,可她的嘴角却在笑。 “相公,你竟然要对我弃之不顾……那我们就做一对鬼夫妻……生生世世不分离……” 姜姒皱眉道:“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赵黎惊恐地抓住姜姒的衣服,“救我……我不想死……” 姜姒扯回自己的衣服,转身去救刘氏。 赵黎就算死了也是死不足惜,但刘氏是无辜的,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第三百九十二章 张口就来的诬蔑 姜姒快速拿出银针,刺入刘氏的经脉控制断肠红蔓延。 她严肃认真的模样,让刘氏红了眼。 “姑娘,你不要费心救我了,我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为了这样的一个男人断送自己的未来,值得吗?”姜姒快速道,“这个男人不要你,是他的损失,却是你的幸运!” “活下来!我会让你知道离开了这个男人,你能活得有多好!” 姜姒一边说着,一边给刘氏施针。 本来还在挣扎的刘氏见姜姒这个样子,挣扎的动作也小了许多。 一旁的赵黎听到这话,表情变了又变,但面对姜姒,他又不敢说什么。 很快,姜姒抽出了一点时间给赵黎扎了几针,转头又去照顾刘氏了。 赵黎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银针,忍不住说道:“姜小姐,我这……” “想要命就给我闭嘴!”姜姒冷声道。 赵黎只能一脸委屈地闭上了嘴,等着姜姒抽出时间来看他一眼。 刘氏静静地看着姜姒,身子微微颤抖。 看着姜姒认真的神情,刘氏有了想要活下来的想法。 可她把周氏给的药都下在了她和赵黎的粥里,而且她也能从姜姒的神情看出来,这个药怕是不简单。 但她不敢打扰,只是尽可能地放松身体配合。 姜姒全神贯注地救着刘氏的命,根本没有注意到了身后的赵黎在做什么。 赵黎见姜姒根本就没有管自己的意思,挣扎着向院子外爬去。 “救命啊!有人想杀我!” “三婶,你快去帮我报官啊!” “谁帮我去姜府一趟?我愿意给二十两银子!” 有钱赚,自然有人愿意,众人纷纷上前让赵黎先给银子,无人在乎他的死活。 赵黎想要大声痛骂,可肚子实在疼得厉害,只能没好气道:“你们先把人给我叫来!” “我就要成姜家的女婿了,难不成还会少你们这点银子?” 众人没看到银子,都有些不情愿。 赵黎难受得厉害,只能先拿出五两银子。 “你们帮我把事办好了,我再加十两!” 众人一听,立刻上前疯抢,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拿银子,赵黎身上还被踩了好几脚。 院子里的姜姒充耳不闻,刘氏却抱歉道:“对不起,姑娘……” “是我一时冲动连累了你……” 姜姒淡淡道:“集中精神,千万别晕过去。” 刘氏点点头。 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小了许多,姜姒没有理会,刘氏却瞥见门外闪过黑金华服的一角。 “大家伙都别围在这里,赶紧散了!” 侍卫皱眉厉声驱赶,围观的街坊四邻才慢慢散去。 赵黎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男子,以为自己有救了,赶忙说道:“官爷,救我!里头有两个婆娘想要杀我!” “今天可是我和小姜小姐的大喜日子,官爷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墨修凛淡淡地看向他,并不理会他的话。 “把他扶到一边,别吵到里头的人。” 听到墨修凛这么说,赵黎愣了一下。 这不是官府的人吗? 看到侍卫想上前碰自己,赵黎一脸惊恐道:“你们和里面的人是一伙的!你们都想要我的命!” “救命啊!来人啊!官府当街杀人了!” 墨修凛眉头微皱,正要示意侍卫动手捂住他的嘴,姜姒的声音就传来了。 “我若是想要你的命,刚才就不会在你身上扎那两针了。” 墨修凛抬头看向姜姒,手紧了紧。 但姜姒就像没看到他一样,径直走到赵黎面前,动作迅速地替赵黎施针。 赵黎害怕姜姒没安好心,一直在大声叫嚷:“救命啊!救……” 姜姒面无表情地将一根银针刺入了赵黎的哑穴,任凭赵黎再怎么叫,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约莫半个时辰后,赵黎才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 姜姒站起身时,身子晃了晃,墨修凛下意识想伸手去扶姜姒,却又停在了咫尺间。 “事情已了,本王先走了。”墨修凛冷声道。 “王爷慢走。”姜姒淡淡道。 两人同时转身,仿佛从来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一样。 姜姒走进院子,见刘氏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就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赵公子已经把你休了,你已经无处可去,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姜姒说道。 刘氏紧了紧手,什么话都没说,可刚要点头,门外的赵黎已经爬了起来。 “你们这两个臭婆娘,竟然想下毒害我!”他怒声道,“我现在就要去找小姜小姐替我主持公道!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跑!” 姜姒眯起眼睛,余光就看到有一个小厮跑了过来。 看到赵黎身上的吉服已经变得脏乱,小厮还嫌弃得站远了些。 “赵公子,我是姜府的小厮,方才有人跑到姜府说,你这边出了事,若是无事了,就赶紧去姜府,可别耽误了吉时。” 赵黎一听,神情顿时就嚣张了起来。 “你来得正好,这两个臭婆娘想合起伙来杀了我!幸亏我福大命大,否则早就被她们算计死了!” “赶紧去告诉我娘子,我要把这两个婆娘告上官府,让她来替我做主!” 赵黎紧紧地拉着小厮的手,小厮的脸上满是嫌弃,可惜赵黎的力气太大,他想挣都挣不开。 刘氏听到赵黎的污蔑,气得浑身发抖。 “这件事是我做的,和姜小姐没有一点关系!”她怒声道,“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就是了!” 说罢,她便觉得有些眩晕。 姜姒伸手扶住她,“你才刚解毒,身子虚,不必和他浪费口舌,这件事我来处理。” 刘氏坚定道:“不行!已经麻烦了姜小姐一次,怎么能麻烦第二次?” “姜小姐,你救回了我的命,我很感激你,但一人做事一人担!我……” 不等刘氏把话说完,姜姒就打断了她。 “难道你想背上杀人的污名?若是去了官府,你知道自己要在里面待多久吗?” “我……” 刘氏回答不上来,姜姒就替她把话说了。 “这件事我来处理。” 说罢,她便转头看向了小厮。 “去把曦儿叫到府衙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姜曦和周氏赶到府衙时,脸色都不太好看。 虽说这桩婚事她也不想要,但也还是宴请了一些宾客。 在众目睽睽下,被小厮告知要去府衙,实在是一件丢脸的事。 本来姜曦和周氏是不准备去的,偏偏姜阮是个没脑子的,竟然当众说出了这件事。 母女俩瞪了姜阮许久,才不情不愿地让下人备车。 临走前,周氏将姜阮拉到一旁低声嘱咐,“我和曦儿去去就回,你在宾客面前不要说太多话!” 姜阮苦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娘子。” 但周氏还是不放心,又找了两个侍女跟着姜阮,然后才跟着姜曦走出姜府。 姜阮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侍女,手紧了紧。 明明这里是自己的家,却活得不如一个下人! 他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两个侍女,“无论夫人嘱咐了你们什么,也别忘了你们的本分!”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 姜阮握紧了拳头,转身走向宾客。 府衙内,赵黎正在和姜姒当面锣对面鼓地争辩着,高位上的梁大人皱起了眉头。 “赵秀才,你有什么证据说姜小姐要杀你?” “如今你中气十足的模样,本官可看不出来你有被毒害的迹象。” 赵黎眼珠子一转,装出一副虚弱的模样。 “梁大人,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才暂时忘记了身体的虚弱,但你只要找一个郎中给我瞧瞧,肯定能证明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这两个妇人,一个是我未过门的娘子的堂姐,一个是被我休掉的村妇,她们一定是串通好给我下的毒!” “我休掉那个村妇后,她一直纠缠不休,七出之罪她犯了无子、淫佚两出,我休了她合情合理,可这毒妇却怀恨在心,还串通外人想杀了我!” “梁大人,您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刘氏站在堂外听着,想要上前替姜姒争辩。 她自己被诬陷了不要紧,但姜姒不行。 毕竟造成这一切的人是她,和姜姒没有一点关系。 可在到府衙之前,姜姒已经嘱咐过她多次,让她一定不要说话,静静在一旁看着就是。 她看向姜姒,姜姒没有一点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看着让她着急。 梁大人看向姜姒,神色有些复杂。 “姜小姐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姜姒的身份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又是墨修凛的王妃,无论哪个身份都不是他得罪得起的。 而且…… 梁大人悄悄看了一眼某个方向,又赶忙收回了视线。 “姜小姐?” “方才赵公子红口白牙说了许多子虚乌有的事,梁大人打算如何处置?”姜姒淡淡道。 赵黎立刻大声反驳,“你胡说八道,梁大人已经派人去取那毒妇做的早膳来了,到时候一验便知!” 姜姒笑笑,“的确是一验便知,可一会为难的人,只怕不是我。” 赵黎听不懂姜姒的话是什么意思,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便转身去看,看到姜曦和周氏来了,仿佛看到亲人一样。 “娘子!岳母!” 他高兴地冲上前去,姜曦和周氏脸上只有嫌弃。 本来赵黎长得就不出众,身上的吉服还变得破破烂烂的,活像个乞丐,姜曦看着恨不得杀了他。 “到底出了什么事?”周氏皱眉道。 赵黎赶忙和周氏告状,“岳母,今日是我和曦儿的大喜之日,姜小姐知道我没有马车,就早早到我家去接我。” “没想到姜小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若不是我福大命大,可能就要被这个毒妇毒死在家中了!” 听到这话周氏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竟然没毒死这个烂人! 但转念一想,这件事似乎也不是坏事。 周氏没有理会赵黎的抱怨,而是对着梁大人说道:“大人,可否让我和姒儿单独说几句?” 梁大人看着堂下一片混乱,自然没有不愿意的。 若是周氏能和姜姒谈好这件事,他倒是能省不少力气。 “夫人随意,我先……” 不等梁大人说完,姜姒就打断了他。 “梁大人,事情还没解决,你这个主事人不在,若是出了什么事,可说不清楚。”姜姒淡淡道。 梁大人一脸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周氏阴沉着脸看向姜姒,“咱们一家人说话,让梁大人暂时回避一下而已,这有什么不对?” “姒儿,这到底是我们的私事,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 姜姒浅笑着看向周氏,“既然有外人在,那我就叫您伯母,也好给您留些颜面。” “那伯母想要和我说什么?” “是打算将这盆脏水顺势泼到我头上?不过这件事,伯母应该比我还清楚是怎么回事?” 周氏一愣,没想到姜姒竟然会这么说。 她慌张地移开视线,声音十分不自然,“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今日是曦儿成亲的大喜日子,你可别犯忌讳!” “只要你让曦儿回到镇国公府,重新做回二小姐,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姜姒勾起嘴角,“好啊,曦儿自然可以到镇国公府小住。” “但,不是以二小姐的身份。” “趴在镇国公府身上吸了这么久的血,过了这么久的好日子,伯母还没过够?人啊,是要知足的。” 姜曦气得涨红了脸,“你给我闭嘴!都是没有的事!你别在那胡说八道!”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向姜曦,“曦儿觉得我是胡说八道,为什么还这么激动?” “但话说回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曦儿和赵公子这样张口就来的本事,还真是一模一样。” 姜曦一听,顿时就急了,当下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在,抬手就要打姜姒。 姜姒冷冷地看向她,刚要伸手,身后就有一只手先她一步抓住了姜曦。 “你……” 看清是谁抓着自己的手后,姜曦立刻将话咽回了嘴里。 “参见晟王殿下!” 墨修凛冷淡地扫视着众人,“公堂之上,竟然能热闹得跟闹市一样,我还是第一次见,梁大人呢?”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梁大人一看墨修凛来了,赶忙走下高位。 “请晟王殿下恕罪!” 墨修凛松开姜曦的手,不动声色地将姜姒挡在自己身后。 “本王路过,便听到里头吵吵嚷嚷的。”墨修凛淡淡道,“即便是家务事,梁大人也不该如此敷衍应对。” 梁大人赶忙说道:“晟王殿下说得是,下官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姜姒看梁大人对墨修凛点头哈腰的模样,在心中叹了口气。 墨修凛不应该出来的。 既然已经决定了旁观,就不应该插手她的事。 但眼下,也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 她把这件事闹上官府,只是想闹大这件事,然后用姜曦和周氏对赵黎下毒的事拿捏住她们母女,好让她们以后再来纠缠时,心里头记得这件事。 现在墨修凛来掺一脚,事情虽然更好办了,却也容易被人说闲话。 赵黎也看得出来墨修凛不是好惹的,顿时就有些怂了。 他扯了扯姜曦的衣袖,“娘子,要不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反正我现在也没事了,要是得罪贵人就不好了!” 姜曦恶狠狠地扯回了自己的袖子,“闭嘴!” 若不是因为赵黎,她和周氏怎么可能会到府衙,还碰上这样的糟心事! 要是赵黎被毒死了就好了! 赵黎闭上嘴,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姜姒和墨修凛。 要是能攀上亲戚,日后不就是想不尽的荣华富贵吗! 周氏看向墨修凛陪笑道:“晟王殿下,今日的事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墨修凛看向姜姒,便听到姜姒冷声道:“伯母,这件事还没说清楚,怎么就是误会?” “毕竟伯母刚才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红口白牙地说是我下的毒,还用这件事威胁我让曦儿回镇国公府,伯母都忘了?” 周氏面色难看,可见墨修凛看过来,赶忙干笑了几声。 “姒儿,大家都是一家人,都说了是误会,没必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姜姒淡淡道:“这件事事关我的名誉,我自然不可能就这么放下。” “所以在来府衙之前,我还问了街坊四邻,说见到伯母身边的昭儿在赵公子家附近鬼鬼祟祟的。” “梁大人尽管派人去把昭儿找来,一问便知。” 听到这话,姜曦和周氏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昭儿竟然被看到了? 姜曦和周氏对视了一眼,周氏嘴硬辩解起来。 “那些街坊四邻肯定看错了,昭儿一直在我身边,绝对……” 不等周氏说完,姜姒就打断了她,随即转头看向梁大人。 “梁大人,既然我和伯母都说不清楚这件事,就请大人把人给找来,毕竟是伯母身边的人,必定能把这件事说清楚。” 梁大人一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他看向墨修凛,便看到墨修凛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去把人找来。” “等等!”周氏大叫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前两日我在昭儿面前抱怨了几句,让她以为我是恼了赵公子,所以才做了给赵公子下毒的糊涂事!” “昭儿是自小在我身边长大的,等我回去后,一定会重重地罚她!” 听到这话,姜姒似笑非笑地看向周氏,她的反应倒是快。 毕竟昭儿知道周氏做的所有事,自然要极力保下她。 周氏看着姜姒的神情,知道她不肯就这样放过自己,只得走到姜姒的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姒儿,日后我一定管束好下人,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是吗?”姜姒笑笑,“那伯母可要注意了,若是日后再碰上类似的事情,我可要叫梁大人好好查查,是不是伯母身边又有哪个忠仆将你的‘抱怨’当真了。” “当然不会。”周氏咬牙。 但是又不得不附和。 因为她要是不承认,今天这事就不会这么简单解决了。 “不会就行,我就这一条命,被别人给害死,我倒是没什么想法,要是死在自己家人手里,我就真的想不通了。” 姜姒似笑非笑的看着周氏。 周围的人都是人精,都听出来这事是周氏做出来的。 这一家人,还真是吸血鬼。 周氏脸色难看,姜曦满脸不甘心。 赵黎不死,那他们的婚事就还得履行。 “娘,我不要嫁给赵黎!” 周氏狠狠瞪了姜曦一眼。 姜姒眼神一闪,转身看向墨修凛,“王爷难得来一趟,不如跟我去喝一杯喜酒再走?” 姜曦还心存侥幸,那她就再送她一程。 墨修凛点点头,跟在姜姒的身后离开。 梁大人对着两人行礼,心中却松了口气,这件事总算是圆满解决了! 而姜曦和周氏面色难看,紧随其后,只有赵黎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只得小跑跟上。 可当他想上马车时,却被马夫拦了下来。 “赵公子,成亲前见面,本就是犯了忌讳,所以这马车你不能上。” 赵黎瞪大眼睛,“那我怎么去姜府?难不成走着去吗?” “那就是你的事了。” 说罢,马夫便拿走了马扎,驾车离开。 赵黎眼睁睁看着两辆马车从自己眼前离开,气得咒骂了几句。 他转头看向四周,想要找一个解决办法,正好对上刘氏的视线。 赵黎见她身边站着一个侍卫,便神情轻佻地走了上去。 “看来我在府衙里说你了犯了七出之罪,也不算是冤枉了你。” 刘氏冷冷看着他,“你再不快点,可就赶不上你的大喜之日了。” 赵黎笑笑,“我正好没有马车,我瞧你的姘头有匹马,不如给了我,你给我下毒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话音落下,一个巴掌就狠狠甩在了赵黎的脸上。 赵黎的右脸高高肿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刘氏,显然没想到这个和自己成亲了三年的温婉女人会打自己。 “你疯了!” 刘氏冷冷一笑,眼眶微微发红,“赵公子,我祝你前程似锦。” 说罢,她跟着侍卫离开了,只留下赵黎满身狼狈地呆在原地。 马车上,姜姒和墨修凛谁也不主动说话,两人将头各偏向一边。 许久,墨修凛才缓缓开口,“你没中毒?” 姜姒笑笑,“王爷不都看到了吗?” “我闻到王爷身上还有金创药的味道,应该早早回去休息,而不是去参加酒席。” 墨修凛心头一暖,却面上不显。 “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如何,你不必担心。” 姜姒挑了一下眉,并不回答。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姜府,姜姒便和墨修凛一前一后地走下马车。 周氏早早等在马车外,可姜姒和墨修凛连个余光都没给她,径直走进了姜府。 只是姜姒走到周氏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日后伯母可要谨言慎行啊。” 周氏脸色阴沉,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姜曦走上前,低声道:“娘,咱们该怎么办?” “我不会让她得意的!”周氏恶狠狠道。 等赵黎赶到的时候,早就错过了吉时,风尘仆仆的模样还惹了不少笑话,气得姜曦盖头一摘,直接转身离开。 赵黎也不以为意,走到宾客中跟他们套近乎。 但来参加酒席的人就算不是当官的,也是富绅,根本瞧不上赵黎这副市侩模样。 所以简单敷衍两句后,众人便找了借口离开。 姜姒坐在角落,看着周氏虽然生气,却还要挂着笑脸的模样,目光冷冷。 只是这样的屈辱就受不了了,日后有赵黎在,这样丢脸的事还会更多。 这也是她为什么救赵黎的原因。 活着的折磨,更加让人生不如死。 第三百九十五章 诏书上的字 姜姒看了一会眼前的闹剧,便跟墨修凛起身离开了。 马车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到了镇国公府,姜姒直接下了马车,连一句道别的客套话都没有。 墨修凛从帘子后看着姜姒走进镇国公府,才让马夫离开。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抬手揉了揉紧绷的眉心。 还需要一点时间,他就不必和姜姒避嫌了。 想罢,墨修凛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即便有他作保,也还是打消不了墨尧泽的疑惑。 “王爷,到了。” 听到马夫的声音,墨修凛马上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起身走下马车。 仿佛一个永远不会疲惫的人。 镇国公府。 除了府衙的事情,姜姒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姜睿明和陈氏。 两人听完,不免有些唏嘘。 “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闹剧……”陈氏低声道。 姜睿明担心地看向姜姒,“姒儿,他们闹起来的时候,你没事?” 姜姒笑笑,“我躲得远远的,而且还有王爷在,他们也不敢呀?” “爹,你放心好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绝对不会出事的。” 姜睿明笑了笑,心却放心不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兄长姜阮性格懦弱,在周氏面前根本说不上话。 周氏要是耍起泼皮,姜阮只会在一旁看着。 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让姜姒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事。 从古至今,有哪个父亲像他这样,一有事就躲在女儿身后,让女儿去解决的? 想到这,姜睿明就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他在家中呆了这么久,也该去朝中露脸了。 “姒儿,你今日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姜睿明说道。 姜姒点点头。 最近她的精神的确比之前差了许多,需要休息来恢复体力。 她垂下眼,若是还能从永凰郡主那拿到星海棠,或许能暂时解决她眼下的困局。 姜姒起身走出院子,姜睿明和陈氏才收回视线。 陈氏看向姜睿明,“老爷,这些日子你看着姒儿的神情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到底是多年夫妻,姜睿明也不觉得自己能瞒过陈氏。 但思索了片刻,姜睿明还是没有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陈氏。 “我只是想嫂子会不会再到镇国公府闹一次,毕竟曦儿的喜酒,我们两个都没出席。” “姒儿虽然长大了,但面对泼皮,总会力不从心。” 听到这话,陈氏轻叹了一声。 她看得出来姜睿明不想说姜姒的事,即便她再担心,将这些思绪压下来。 陈氏很清楚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求神仙保佑她的丈夫和女儿平平安安的。 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后,陈氏才重新露出了熟悉的、温柔的笑容。 “那老爷就太不了解姒儿,先前嫂子来时,姒儿就应对得当,一点亏都没吃。” “老爷放心,姒儿在外五年,必定经历了许多事,面对这些人,必定有自己的方法。” “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给姒儿拖后腿,这就够了。” 姜睿明看向陈氏,勾起嘴角笑了笑。 自己的夫人和自己想的果然一样。 “夫人说得是,倒是我,竟然还把姒儿当作孩子。”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庆王府。 墨景献正在和杨莹用晚膳,但谁也没有开口。 许久,墨修凛才放下了碗筷,笑着对杨莹说道:“莹儿,你最近时常去永凰妹妹那,倒是少见得很。” 杨莹垂下眼,笑了笑。 “妾身在院子里闷得久了,觉得该多出去走走。”她柔声道,“在出嫁前,郡主与妾身便是闺中好友。” “说起来也怪妾身的身子,本该成亲后就该去拜访郡主的,结果一拖竟到了今日。” 听到这话,墨景献眼睛微眯。 杨莹这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当初是他对外宣称杨莹嫁入庆王府后,便身子不适需要休养。 这一休养便是一两个月,让杨莹只能大部分时间呆在府里。 以前杨莹对此即便有所怨言,也不会说出来,如今却敢说了。 墨景献很好奇,杨莹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若是无人指点,他可不信。 自从他示意杨莹时常到杨婵那走动后,一直有派人监视她。 杨莹虽然不愿意,但也还是乖乖听话照办,并无不妥。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他真的很好奇。 “莹儿是觉得无聊了?我最近正好得空。”墨景献笑得温柔,“不如就让我带莹儿到处走走如何?” 杨莹一听,只是笑了笑。 若是以前,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但现在,她只觉得墨景献虚伪。 自己曾经仰慕的人,对她从始至终用的都是最虚假的一面。 她柔声道:“若是王爷不忙,妾身自然愿意。” “那莹儿想去哪?” “王爷决定就是。” 杨莹一副乖顺的模样,墨景献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过他也不在乎杨莹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在京城里,真心是最不重要的。 “既然莹儿没有主意,明日我来安排就是。”墨景献笑笑,“明日去的地方,莹儿一定喜欢。” 杨莹笑而不语,手却紧了紧。 夜幕降临,墨景献驱车到了公主府。 他的马车才刚停下,公主府的后门就开了。 墨景献快速走了进去,一到院子,就看到安慧公主已经摆上两个茶盏了。 安慧公主抬起眼,声音淡淡道:“景献究竟有什么急事要和我说?” “皇姑,皇后娘娘近来可有找你?” 安慧公主挑了一下眉,“皇后娘娘需要我时才会想到我,景献,你突然说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即便是我也猜不到你的意思。” 墨景献眉头微皱,“看来皇姑在宫里的探子还没给您说这件事。” “今日去御书房打扫的太监,在皇上的桌子看到了立储的诏书。” “上面只写了一个‘德’字,皇姑觉得皇上写下这个字,寓意何为?” 安慧公主愣了一下。 德是七皇子的字,难道墨尧泽真的要立七皇子为太子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心寒 院子顿时沉默了下来,只剩下晚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许久,安慧公主才沉声道:“你的探子可看真切了?” 墨景献笑笑,“若是看的不真切,景献也不会这么晚还来打扰皇姑安寝了。” 听到这话,安慧公主的脸色更沉。 虽然她很高兴暗自勾结大臣左右墨尧泽立储的事终于成了,但皇后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每次进宫,她总是明里暗里地让皇后早作打算,现在都快定人了,皇后却还沉得住气。 难不成这件事,皇后还不知道? “明日我进宫看看。” “皇姑何必进宫?” 安慧公主看向墨景献,“你是说让我等着皇后娘娘主动找来?” 墨景献浅浅一笑,“皇姑已经说得够多了,皇后娘娘若是有心,自然会自己找过来。” “元嘉是她的孩子,她得自己争取。” 安慧公主眯起眼睛,“话虽如此,但以皇后娘娘的性子,还是得有人推一把。” 墨景献不置可否。 “自然要有人再给皇后娘娘添一把柴火,但那个人绝对不能是皇姑。” “看来景献已经安排好人选了?” 墨景献笑而不语。 凤仪宫。 虽然夜已深,但寝殿里的烛火还是没有熄灭。 宫女已经给皇后换了好几盏灯了,皇后也没有睡觉的意思。 在听说墨尧泽已经开始拟定册立七皇子的立储诏书后,她便头疼不已。 安慧公主提议处理掉七皇子的声音,一直在她脑子里回荡。 七皇子到底是皇子,若是动了手,被人查出来,她这个皇后该如何自处? 皇后看着跳动的烛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件事到底该如何解决? 正当她想这件事出神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三皇子,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您满身酒气,实在……” “滚开!” 皇后皱眉站了起来,看到面色潮红的墨元嘉,她忍不住骂道:“在景献那天天去花楼厮混就算了,在宫中竟然还这么放肆!” “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墨元嘉醉醺醺地看向皇后,脸上满是嘲讽。 “父皇都已经准备立七弟为太子了,我规矩还有什么用?” “母后,你不是说为了什么都愿意做吗?还时常说无论是储君之位,还是皇位,都会是我的。” “可现在呢?父皇更喜欢七弟!难道是儿臣不努力吗?” “我从一岁起,就每日去上书房,太傅都夸赞我有天分,可父皇还是不愿意看我一眼!这分明都是母后的错!” “就因为您不得父皇的宠爱!还不如七弟那个低贱的生母!” 话音落下,一个巴掌就狠狠落在了墨元嘉的脸上。 皇后气红了脸,身子微微颤抖。 她知道宫里一直有碎嘴的人在议论这件事,每一次她都会让那个人悄无声息地死在宫中的某处,让那些人再也没办法说出那些话。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能听到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 “放肆!你身为我的儿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墨元嘉的左脸高高肿起,酒也跟着醒了点。 “从小到大,这是母后第一次打我。” 皇后冷冷地看向他,“这也是母后第一次对你这么失望!母后为了你的未来,拼命搭桥铺路。” “可你呢,每每遇到事情,只会跑来跟我抱怨!” 墨元嘉一愣,下一刻便大笑了起来。 “母后这是终于嫌弃元嘉了?” “终于放弃元嘉了?” “果然我在宫里,根本无人在意,母后需要的只是一个登上皇位的人,而不是一个儿子!” 说罢,他便转身跑了出去。 “元嘉!” 可惜皇后的声音叫不回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远。 宫女和太监面面相觑,“皇后娘娘……” “还不快去把三皇子追回来!” “是!” 凤仪宫大半宫人离开,皇后疲惫地坐回椅子。 她为了墨元嘉能坐上皇位,游走在各大臣间拉拢他们,即便墨元嘉一直在拖后腿,她也从未有过怨言。 可在墨元嘉的眼里,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个笑话。 很快,宫人将墨元嘉带回了凤仪宫。 墨元嘉喝了许多酒,只有片刻的清明,和宫人大闹一通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皇后谴退了宫人,走到墨元嘉身边坐下,替他理了理凌乱的额发。 眼下让墨元嘉去争、去抢,已经没有意义。 所以,真的只有除掉七皇子这一条路了吗? 皇后眯起眼睛,除掉一个皇子和除掉一个宫人,可是不一样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替墨元嘉掖了掖被子,才起身离开。 翌日。 姜姒起身时,便看到床头多了一份信。 她眉头微皱,自己竟然睡得这样沉,连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都不知道。 姜姒展开信封,上面便是金老头龙飞凤舞的字。 “丫头,我听掌柜的说,你前些日子到风云楼来找我?” “我这些日子在忙阁里的事,今日才得空,你若是想见我,就到风云楼来。” 姜姒挑了一下眉,金老头来了竟然没叫醒她。 她揉了揉眉心,昨日从姜府回来,她便一直睡到现在,可身子还是觉得疲惫。 姜姒披上外衫推开房门,一个侍女就走了过来。 “小姐,杨夫人刚才遣人来说,一会要来同小姐说说话。” 姜姒点点头,“替我梳洗。” “是。” 姜姒看了一眼外头的太阳,现在这个时辰,墨修凛应该已经下朝了? 昨日难得见面,最后还是不欢而散了。 如今这情形,还不如他们刚相认的时候。 很快,杨婵就来了。 她将手上的糕点放下,便示意姜姒谴退下人。 姜姒抬抬手,院子里洒扫的侍女就走出了院子。 “出什么事了?”姜姒问道。 “今日我陪祖母外出走走,可马车刚走到一般,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太监就找来了。”杨婵说道,“但我没能听到那小太监说了什么,只看得出他很着急。” 姜姒一听,眉头微微皱起。 皇后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还是说,安慧公主又在打什么主意? 第三百九十七章 有意试探 “还真是稀奇,平日里若是见不到,下次再召见就是了。”姜姒笑笑,“想不到皇后娘娘竟然让小太监追上了公主的马车。” 杨婵赞同地点点头,“这事奇怪得很,往日皇后娘娘召见祖母,也没见这么着急。” 姜姒不置可否。 她看了眼天色,转头看向杨婵,“既然你今日本就要陪公主出行,现在也陪我出去走走。” 杨婵笑笑,“神医近来是不是一直在忙?虽然不能耽误事,可也不要累着自己。” “所以现在才想让你陪我出去走走,顺便和你说说杨大人的事。” 杨婵一听,顿时兴致满满。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 两人坐上马车,姜姒就把杨青山的近况告诉了杨婵。 杨婵听完,脸上只有嫌弃。 “我父亲一向如此,就像水蛭一样,只能靠吸别人的血过活。” “这些日子我去探望祖母时,都是早早就被请出公主府,可见她近来有多忙。” “至于帮我父亲升官的事,还不知道得猴年马月才能得偿所愿。” 姜姒挑了一下眉,“公主近来竟然这么忙?” 杨婵点点头,“我曾经试着去偷听祖母和司南说话,但她们的声音太小,我实在是听不见。” “本想找找有没有和外人往来的书信,可如今我连祖母的房间都进不去了。” 听到这话,姜姒有些意外。 安慧公主一直想要拉拢宁远骞,对杨婵的态度相较于以前多了几分讨好。 以前强迫杨婵做的事,现在说两句也就过去了。 可现在,杨婵竟然连安慧公主的房间都进不去了。 姜姒眯起眼睛,“除了这些事,公主可还有什么异样?” 杨婵思索片刻,正准备回答,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姜姒皱起眉头,现在距离风云楼还远着,马车怎么停了? “怎么停下来了?” “嫂嫂,是我让马车停下的。” 墨景献的声音传来,姜姒的眼底就闪过了一丝冷意。 在这里碰上墨景献,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 姜姒掀开帘子时,脸上已经挂上了淡淡的笑。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一脸无奈道:“先前就和嫂嫂说过了,叫我景献就好,可嫂嫂还是不习惯。” “原来姐姐也在马车上,这可真是巧了。” 姜姒笑笑,“确实很巧,庆王殿下这是要去哪?” 墨景献将帘子掀大,露出杨莹的脸,笑着看向姜姒说道:“今日我带着莹儿来游河,可来的路上莹儿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现在碰上嫂嫂和姐姐,我总算是能看到莹儿的笑脸了。” 说话间,墨景献伸手握了握杨莹的手,杨莹便装出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 “马车颠簸,妾身略感不适,能与姜小姐和姐姐同游,也能热闹些。” 姜姒看着杨婵脸上勉强的笑脸,便猜到了几分。 这果然不是偶遇。 只是光看着墨景献笑盈盈的脸,暂时还猜不出他想要做什么。 墨景献见姜姒不说话,目光闪了闪。 他派去调查姜姒身份的人,总算是找到了一些眉目。 今日带着杨莹来偶遇姜姒和杨婵,就是想来试探一下姜姒的。 若是一直以来和自己作对的人是姜姒,那他必不能让姜姒继续活着。 “嫂嫂和姐姐意下如何?”墨景献笑笑,“我已经让画舫在淮安河等着了,嫂嫂和姐姐不必担心别的事。” “为了哄莹儿高兴,我准备得十分齐全,必定不会怠慢嫂嫂和姐姐。” 姜姒眼睛微眯。 墨景献这架势,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她转头和杨婵对视了一眼,便笑着点了点头,“庆王殿下可是京中最会享受的人,我和杨夫人没什么可担心。” “现在风和日丽,自然要乘兴同游。” 墨景献嘴角勾起,“嫂嫂说得是。” 一行人到了淮安河边,走进画舫便看到了里头的奢靡。 四周挂的都是名家字画,乍一看都是杨莹喜欢的,但事实上也不过是当初杨莹为了迎合墨景献而随口说的大师之作而已。 而船里点的熏香,也是宫里才有的玉露香。 气味清甜温润,最能安神。 最重要的是价格昂贵,只要一星半点,就是普通人家半年的开销。 姜姒环视四周,转头看向墨景献。 “庆王殿下果然疼爱侧妃,这心意可是价值千金啊。” 墨景献深情地看向杨莹,“只要莹儿喜欢,即便是万金也值得。” 杨莹垂下眼,低声和墨景献说了声谢谢。 墨景献带着姜姒等人参观这艘画舫,杨莹说了句渴了,他便亲自去泡茶。 姜姒挑了一下眉,也就只有在人前,墨景献才能演出这般深情。 “嫂嫂,姐姐,久等了。”墨景献端着茶走上前。 “庆王殿下怎么不让下人去泡?” 墨景献笑笑,“今日我为了博莹儿一笑,特别没带下人。” “而且这茶,叫云华,一两便是百金,我珍藏了许久,今日才拿了出来。” “说起来,我还有一个旧友也叫云华,可惜最后一次见她,就是在这淮安河上。” 姜姒面色不改,笑着说道:“看来今日我和杨夫人是沾了侧妃的光了。” 墨景献见姜姒对云华这个名字毫无反应,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嫂嫂可别这么说,皇上时常赏哥哥不少好茶叶,不像我这么穷酸,只能一点点的喝。” “不过话说回来,嫂嫂的模样和云华还有几分相似呢。” 姜姒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墨景献突然反复提起“云华”这个名字,看来是查到了什么。 不过“云华”的脸和她原本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模样,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看来这位云华姑娘是庆王殿下的红颜知己,否则庆王殿下也不会这么念念不忘了。” 墨景献笑笑,“嫂嫂别打趣我了,云华得趁热喝,凉了可就没滋味了。” “小心!” 墨景献踉跄了一下,滚烫的茶水就这么泼在了姜姒和杨婵的身上。 两人根本没反应过来,身上娇嫩的皮肤瞬间就被烫红了。 “嫂嫂,姐姐,都是我笨手笨脚,你们没事?”墨景献着急道。 第三百九十八章 别骗我 姜姒缓了缓,但皮肤产生的烧灼感,让她白了脸。 “庆王殿下,我和杨夫人被烫伤了,需要找郎中处理,你快去让船夫靠岸。” 墨修凛点点头,目光却在姜姒和杨婵身上转了一圈。 他与杨婵在南龙寺初遇时,杨婵是会武功的,可现在竟然连热水都躲不过,这怎么可能? 至于姜姒……难道是那些探子的情报出错了吗? 凤凰阁少阁主云华武功不凡,她和姜姒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毕竟只要是学过的武功的人,若是遇到危险,都会下意识地出手。 可刚才,姜姒和杨婵根本没有挪动身子。 墨景献目光微沉,抬脚走向了船夫。 等他离开,杨莹才一脸着急的上前。 “你们……” 不等杨莹把话说完,姜姒就打断了她,示意她安静。 杨莹只得闭上嘴,在一旁干着急。 杨婵看向姜姒,轻轻捂住了手上的刺痛。 别人看不出来,但她很清楚。 在墨景献“不小心”把滚烫的茶水往她们身上泼时,姜姒轻轻拉了她一下。 一开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滚烫的茶水泼到她身上时,她才明白姜姒的用意。 若不是姜姒轻轻拉的那一下,她站得离墨景献近,泼到她身上的茶水只会更多。 她呼出一口气,她不明白墨景献想要做什么。 很快,船就靠了岸。 姜姒和杨婵立刻就走下了画舫,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马车上,姜姒拿出金创药,小心地掀开杨婵的衣服。 白嫩的手臂已经出现了不少水泡,即便小心地移动,也还是会疼。 姜姒轻声道:“你忍着点。” 杨婵点点头,随即咬紧了下唇。 姜姒左手拿着药,右手拿着银针,一边挑破杨婵手上的水泡,一边上药。 等马车停下,姜姒也刚好给杨婵清理好伤口。 她将手中的金创药递给杨婵,“这个药每日三次的敷,伤口暂时不要碰水,痒也不要去碰。” 杨婵点点头,神情多了一丝愧疚。 “神医,你的伤比我还严重,却先给我上药,若是神医不嫌弃,就让我来给神医上药。” “不必了。”姜姒拒绝道,“你快回去休息,我自己就可以处理。” 听到这话,杨婵有些犹豫,但姜姒坚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目送着姜姒的马车走远,眉眼间满是担心。 思索片刻后,杨婵就大步走进了府里。 回到镇国公府后,姜姒就被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她脱下衣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烫伤,眉头微皱。 白嫩的皮肤变得一片通红,大片的水泡在她走动时已经破掉了大半。 但这对姜姒来说,也算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再费时间挑破了。 姜姒拿过毛巾,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便面无表情地将金创药撒在了上面。 刺痛感引起的不适让她微微皱起眉头,用纱布随意包扎后,又用脂粉和口脂遮掩憔悴的脸,姜姒才起身走出房间。 墨景献一直用云华这个名字试探她,看来是查到什么了。 只是她没想到,墨景献竟然往她和杨婵身上泼热水试探她们。 当初在南龙寺,安慧公主给她下药,想要让她和墨景献生米煮成熟饭时,让墨景献知道了她会武功。 但她不确定,墨景献是不是也在试探杨婵是不是先前的杨婵。 走出院子,她便看到了大步走向她的墨修凛。 姜姒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墨修凛会来。 按理来说,墨修凛派的暗卫不可能在画舫上。 “王爷怎么来了?” 墨修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姜姒,见她竟然化了妆,脸色更加阴沉。 “我有话问你。” 姜姒挑了一下眉,便谴退了院子里的侍女。 空荡荡的院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姜姒便淡淡道:“王爷想问什么就尽快问,我还要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见姜姒一脸淡然,墨修凛紧了紧手。 “你身上的烫伤处理好了吗?” 姜姒一听,嗤笑了一声,“王爷就是为了这点小事才过的吗?” “我方才已经处理过了,并无大碍。” 墨修凛眉头紧皱,并不回答。 姜姒便笑了笑,“王爷不信,可要亲自看看?” 她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说出这些话,就是知道墨修凛不会这么做。 可她看到墨修凛犹豫片刻,却点了点头时,不由一愣。 姜姒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王爷就这么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墨修凛沉声道:“我相信你,但我更担心你。” “姒儿,让我看一眼。” 听着墨修凛的话,姜姒眉头微皱。 墨修凛似乎很清楚画舫上发生的事。 她为了让杨婵伤得轻些,自己挡下了大半滚烫的茶水。 若是让墨修凛看到了,日后她再说这样的话,墨修凛就不会相信了。 “姒儿,别骗我。”墨修凛沉声道。 本来还在犹豫的姜姒,听到这话,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我知道了,王爷随我进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姜姒就脱下了自己的外衫,露出已经包扎好的手臂。 看到姜姒大半只手缠满了绷带,墨修凛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小事?” 姜姒沉默了片刻。 她本想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可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她随口胡诌,墨修凛估计也不会相信了。 “今日我和杨婵外出时,正好碰上了庆王和杨莹。”姜姒说道,“墨景献就邀请我和杨婵一起去游河,可在画舫上,庆王用‘云华’这个名字百般试探。” “为了试探我是否有武功,庆王就拿滚烫的茶水往我和杨婵身上泼,这就是今天发生的事。” “王爷若是还不相信,可以派人去问庆王和杨莹。” 墨修凛轻叹一声,这些事倒是和杨婵派人送来他的信对上了。 “我记得你在凤凰阁用的假身份就是‘云华’这个名字。”他沉声道,“这些情报会不会是金老的养子朗行告诉景献的?” “那夜金老逃走时,不是把他留在了凤凰阁吗?” 第三百九十九章 把酒不言欢 姜姒目光闪了闪。 这个可能性她不是没想过,但墨景献开始怀疑她了,那她日后必须要更加小心。 “或许是他说的,也或许不是。”姜姒看向墨景献,“王爷,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可以离开了。” 墨修凛皱起眉头,“为什么这么着急将我赶走?” 姜姒笑笑,“一开始不是王爷先疏远我的吗?” “我理解王爷的难处,也希望王爷能理解我。” 看着姜姒认真的神情,墨修凛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 当初疏远姜姒时,他就想过有今天了,在心中也做好了准备。 但真的经历时,他还是有些适应不了。 他和姜姒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一点进展…… 墨修凛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仿佛刚才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是错觉一样。 “你说得对,今日我来得确实唐突。”他淡淡道,“照顾好自己。” 说罢,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姜姒看着墨修凛的背影,疲惫地闭上了眼。 她和墨修凛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怎么跟冤家似的? 姜姒思索了片刻,还是想不明白,只能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镇国公府外,墨修凛上了马车,便沉声对侍卫说道:“好好查查今日的事,景献这一个月以来的踪迹,我也要知道。” “是。” 话音落下,墨修凛就闭上了眼睛。 夜晚。 姜姒又换了一次药,才穿上夜行服往风云楼去。 夜晚的风云楼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不用进去就能听到里面的嬉笑声和丝竹声。 姜姒直奔阁楼,虽然不见金老头的身影,但小矮桌上已经摆上了两只酒盏。 她坐下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便依靠在围栏边看着淮安河上游荡的画舫。 微风吹拂,倒是十分地惬意,让姜姒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心事。 “你可算来了,真是叫我好等啊!” 听到金老头的声音,姜姒头也不转道:“你是大忙人,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来风云楼。” “毕竟现在我连风云楼的新据点在哪都不知道,也帮不上忙。” 金老头笑了笑,“这事怪我,我给你道歉。” “新据点附近的闲杂人等实在是多,光是处理他们,就花了我不少时间。” 姜姒转过头,“到底有多少闲杂人等,需要你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金老头嘿嘿一笑,凑到姜姒面前。 “丫头,看来你对我的实力很信任啊!不过我再厉害,也没办法对付赶又赶不走的苍蝇啊。” 姜姒挑了一下眉,“怎么回事?” “只要我把现在的据点告诉你,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金老头认真道,“现在凤凰阁的据点在掠夺帮的后山,易守难攻的地形,是最适合凤凰阁的了。” 听到金老头这么说,姜姒就明白了。 掠夺帮已经不复存在了,那样的一块风水宝地自然不会只有金老头一个人看上了。 对于曾经被掠夺帮打压的山寨来说,要是能成为第二个掠夺帮,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姜姒看向金老头,“那你现在是把事情都处理好了,还是暂时得空来见我一面?” 金老头没形象地坐了下来,抬手替自己满上了一杯酒。 “事情哪有办完的时候?掌柜的说你似乎有急事找我,出什么事了?”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件事。”姜姒说道,“前些日子,王爷被人伏击受了重伤,我想知道是谁做的。” 听到这话,金老头的目光闪了闪,但在姜姒看向他时,他就恢复了神色。 他打趣道:“你对晟王还真是上心,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推开他?” “这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帮我查清楚这件事就够了。”姜姒淡淡道,“若是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尽管开口。” “这么些日子没见,我还以为你死在哪个角落了。” 金老头佯作生气道:“我很厉害的好不好!放眼整个江湖,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姜姒回怼,“要是你年轻个十几岁,我肯定不会这么说,但现在嘛,可就不好说了。” “你这丫头,还是这么伶牙俐齿!”金老头小声抱怨,“也不知道晟王看上你什么了。” 姜姒笑而不语,余光看向金老头的酒杯,发现它竟然还是满的。 她有些疑惑,金老头对于自己酒杯里的酒,向来是有多少喝多少,绝对不会剩下。 “老头,最近你身上的毒有没有发作?” 金老头的毒和她的不一样,不会时常发作,一年下来只手可数。 这也归功于金老头体内深厚的内力,才得以压制他体内的毒。 听到姜姒这么问,金老头笑了笑。 “也就发作过一次,眨眼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姜姒打量着金老头,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让我给你把个脉。” 金老头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伸出了手。 姜姒用内力探遍金老头的经脉,并无异样,她也暂时放下了心。 “老头,你这些日子是不是都没有按时吃药?” “虽然你的脉象没什么大问题,但脉象比寻常人的弱一些,长此以往,你的内力就压不住那些毒了。” 金老头耸了耸肩,“想不到一见面就要被你念叨,丫头啊,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姜姒翻了白眼,“不想听我念叨,就不要做这样的事。” “罢了,我不说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王爷的事,你尽快帮我查清。” 金老头点点头,目送着姜姒离开。 他收回视线,指尖轻轻碰了碰矮桌上一口没喝的酒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哎,连酒都不能喝,这日子可真没奔头……” 翌日。 姜睿明早早起身穿戴整齐,陈氏将他的官帽递了过去,眉眼间满是担心。 “老爷,要不要过几日再去上朝?我担心你的身子……” 姜睿明笑笑,“我白食了这么久的俸禄,也该出去露面了。” “我知道夫人担心的是什么,相信我,我有分寸。” 陈氏也没有多劝,只是多嘱咐了他几句。 但姜睿明还未上马车,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姜大人,好巧啊。” 第四百章 立储也说明不了什么 姜睿明一转头,便看到了杨青山笑盈盈的脸。 他看了一眼路上稀疏的行人,才看向杨青山。 “杨大人是偶然,还是早早就来了?” 杨青山尴尬一笑,“许久不见姜大人,竟然还会说笑了。”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早点铺,日日都来吃,偶然看到姜大人去上朝,才上前打招呼的。” 但事实是什么,只有杨青山自己知道。 他每每想要上门拜访,镇国公府的门房都会拦下他。 若不是没办法,他也不想每日早早等在镇国公府的门前,看姜睿明会不会出来。 朝中站队分明,不是魏时那边,就是姜睿明这边。 按照现在朝中的形势,站在魏时那边,自然要比姜睿明这边好。 可魏时对他爱搭不理,墨景献的面他也见不到,他实在是着急。 为了不成为朝中的边缘人,他只能出此下策。 “难得能碰到姜大人,我是否可以和姜大人同行?” 看着杨青山脸上谄媚的笑,姜睿明依旧神色淡淡。 “自然可以。”他不以为意道,“路这样宽,杨大人可以随意。” 说罢,姜睿明就上了马车。 马车扬起的尘土扑在了杨青山的脸上,害得他吃了好几口的土。 杨青山用力呸了几声,就引起了镇国公府门房的注意。 他脸色微沉,暗暗攥紧拳头。 没了墨景献的庇佑,他还得顾及一个下人的脸色! 这日子活得可真是憋屈! 杨青山憋了一肚子的气,大步走上马车,吩咐马夫赶紧追上姜睿明。 朝堂上,众大臣见姜睿明来了,都和他打了招呼,离得近的,还会和他嘘寒问暖,就比如魏时。 魏时笑着看向姜睿明,“明明只有半月没见到姜大人,却好像过了一年。” “我瞧姜大人现在面色红润,目光炯炯,可见身子是完全恢复了。” 姜睿明笑笑,“多谢魏大人费心了。” “我再如何费心,也不如皇上。”魏时说道,“这半月来,姜大人都不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多少事。” “就拿姜大人先前欣赏的宁大人,前两日力劝皇上早日立储,皇上雷霆震怒,便罚宁大人在家中思过。” “哎,虽然宁大人是忠心一片,可这忠心用错了地方,那也是糊涂心。” 听到这话,姜睿明皱起了眉头。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还真是发生了什么。 “皇上驾到!” 福海的声音响起,众大臣叩拜,墨修凛却在墨尧泽坐下时才姗姗来迟。 墨尧泽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平身。” “谢圣上。” 墨尧泽看向姜睿明,“姜大人今日总算不是告假函了,前些日子朕派去的太医,姜大人怎么一个都不见?” “可是觉得太医院的太医医术不佳,不想让他们看?” 姜睿明不卑不亢道:“回圣上,臣的身子是老毛病了,用这样的小病耽误太医给宫里的贵人看病,臣实在是过意不去。” 墨尧泽笑笑,“姜大人还是如以前一样替朕着想。” “这是臣的本分。” “是啊,殿下众人皆是臣子,自然都要尽人臣的本分。”墨尧泽声音微冷,“若是没了规矩,忘了本分,也就不配为臣子了。” 殿下众人纷纷低下头,心中自然明白墨尧泽说这话的目的。 福海环视众人,高声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潮!” 众大臣依旧鸦雀无声,墨尧泽却将视线落在了几个人的身上。 那几个大臣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墨尧泽收回视线,声音冷冷,“退朝。”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众人慢慢走出宫殿,姜睿明则有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墨修凛走上来。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姜睿明低声道。 墨修凛沉默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两人刚踏出殿门,魏时就迎了上来。 “姜大人和晟王殿下是要去哪?下官可否同行?” 姜睿明眉头微皱,刚要开口拒绝,福海就笑着走了上来。 “殿下和二位大人怎么都在这里站着啊?”福海恭敬道,“皇上在御书房等着殿下和姜大人呢,快随奴才去。” 墨修凛和姜睿明对视一眼,姜睿明对魏时笑笑,“魏大人,皇上找我们过去一趟,等得空了我们再叙旧。” 说罢,两人便跟着福海一起离开了。 魏时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微沉。 到了御书房,福海就退了出去,只留下墨修凛和姜睿明两个人。 墨尧泽笑着看向他们,“朕找你们过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 两人异口同声道:“但凭圣上做主。” 墨尧泽笑笑,“若是朕一个人可以做主,也不会找你们两个人过来商量了。” 听到这话,墨修凛眉头微皱。 最近宫中纷传,墨尧泽已经决定好了立储人选,只等一纸诏书颁布天下了。 现在墨尧泽把他们叫到这来,显然就是为了这件事。 墨修凛猜得到,姜睿明也能。 一走进御书房,他就看到了墨尧泽的桌子上澄黄的圣旨。 虽然上面一个字也没写,但也看得出来墨尧泽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立储了。 两人将头压得更低,墨尧泽嘴角的笑却更浓了。 “你们怎么这么紧张?” 墨修凛沉声道:“臣只是不知道圣上把我和姜大人叫来,是因为什么大事。” 墨尧泽眼睛微眯,“近来宫中纷传的事,想必你们也都听说了。” “众皇子中,朕觉得七皇子最适合担此重任。” “晟王和姜大人觉得如何?” 这话一出,御书房顿时安静了下来。 “你们都不说话了?”墨尧泽淡淡道,“可是不满意朕的决定?” “臣不敢。”两人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一眼,墨修凛便示意姜睿明不要说话,自己开口道:“先前群臣劝谏,圣上也没有立储的意思。” “现在圣上突然说起这事,臣有些惶恐。” 墨尧泽皮笑肉不笑,“朕也犹豫了许久,但皇子们也大了,也该有一个表率。” “而且只是立一个储君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话音落下,他的目光就看向御书房鬼祟的身影。 第四百零一章 不许踏出风云楼一步 墨尧泽很快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落在墨修凛和姜睿明身上。 “晟王,姜大人,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两人沉默许久,姜睿明才开口道:“圣上,臣身为言官,劝谏圣上是职责所在。” “臣以为不该这么随意册立储君,七皇子还未历练,不是储君的最好人选。” 墨尧泽笑笑,“眼下所有的皇子都养在深宫里,成婚有封地的人,已经没了成为储君的资格。” “照姜大人的话,怕是没有一个皇子有成为储君的资格。” 姜睿明垂下头,“圣上春秋鼎盛,何愁培养不出一个能担大任的储君?” “臣恳求圣上,不要过早下决断。” 墨尧泽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墨修凛,“晟王以为如何?” 墨修凛的手紧了紧,“臣也觉得七皇子还不能担此大任,请圣上三思。” 听到墨修凛的话,墨尧泽沉默了许久。 “朕找你们来,是要你们商量该如何立,而不是该不该立。” “朕乏了,你们退下。” 墨修凛和姜睿明还想说什么,可墨尧泽已经起身离开,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退出御书房,两人对视了一眼。 直到快走到宫门,姜睿明才说道:“皇上今日有些奇怪,方才说的话就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似的。” 在御书房时,他一直留意着墨尧泽的神色。 墨尧泽说的话虽然冷淡,神情却不像是生气的模样。 姜睿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抬头看向墨修凛。 “晟王殿下觉得如何?” 墨修凛深吸一口气,“皇上做的事,自有他的深意。” “若皇上执意要立七皇子为储君,我们也阻止不了。” 姜睿明不置可否,但有一件事,他需要问一问墨修凛。 “宁大人被皇上罚在家思过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晟王殿下可否和我说一说?” 比起魏时,姜睿明更相信墨修凛。 墨修凛看了姜睿明一眼,随即说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我再和姜大人仔细说。” 姜睿明点点头。 两人一起去了风云楼,要了一个最僻静的雅间,墨修凛才说道:“皇上对宁大人的不满,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自姜大人告假在家中养病开始,每日早朝,宁大人都会劝皇上早做准备。” “一开始皇上没说什么,但宁大人却变本加厉,皇上这才罚宁大人闭门思过的。” 听了墨修凛的话,姜睿明思索了片刻。 宁远骞这么做,太过于突兀。 毕竟,宁远骞是这么激进的人,一开始他们就不会接触。 无论是墨尧泽,还是宁远骞,都实在太奇怪了。 姜睿明抬头看向墨修凛,“麻烦晟王殿下了,我已经心中有数。” “除了这件事,我还有一事想问晟王殿下,是关于姒儿的。” 墨修凛一听到姜姒的名字,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 “姜大人想知道什么?” “我知道姒儿做的事是不是很危险?”姜睿明沉声道,“我时常见姒儿脸色不好,为了不让我和她母亲担心,还会用脂粉来遮掩。” “姒儿说,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她才能说出她现在身上的秘密。” “我不愿意让姒儿为难,只能来问晟王殿下。” 墨修凛看向姜睿明,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姜睿明作为一个父亲,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即便猜到他知道姜姒的事,也只会问他姜姒的安危。 他其实可以说个谎敷衍过去,至少能让姜睿明安心些。 但看到姜睿明诚恳的神情,他又觉得,自己的好心,对姜睿明来说真的好吗? 思索片刻后,墨修凛才说道:“姒儿做的事的确有些危险,但您放心,姒儿有自保的能力。” “我也会在她需要的时候,对她伸出援手。” 姜睿明的眉眼间依旧满是担心,但听到墨修凛这么说,他也能安心点。 “晟王殿下愿意帮忙,我感激不尽。”姜睿明认真道,“日后晟王殿下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定义不容辞。” 墨修凛无奈道:“姜大人言重了,我能做的事也不多。”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傍晚才分开。 阁楼上的金老头看着墨修凛的背影走远,目光闪了闪。 “你已经看了他一天了,现在人都走了,你还没看够吗?” 朗行的声音响起,金老头却连个余光都不给他。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我也不想管,但是在这里整日无所事事的,我实在是无聊。”朗行冷笑道,“所以得找个乐子,你说是?” 金老头转头看向朗行,“你应该清楚,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机会了。” “我的确知道,也知道你并没有给我所谓的机会。” 听到朗行的话,金老头眼睛微眯。 “若是我没有给你机会,你现在也没办法站在我面前。” 朗行倚靠在柱子上,似笑非笑地看向金老头。 “其实你并不想救我,为什么要和庆王做这个亏本的买卖?” 金老头淡淡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所以你一点有什么目的,只是我猜不到而已。”朗行自嘲道,“我就知道你救我不会是因为什么多年的情谊,毕竟你我现在就和仇人差不多。” 金老头没有回答,至少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看着远处西落的黄昏,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以前我怎么没看出你竟然有这么多话,这么多年来,我对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 朗行一听,顿时大笑了起来。 “你到今日才发现这件事吗?我可是从跟着凤凰阁的人习武开始,就已经知道你我根本不是一路人!” “早知道如此,当初你就不该把我捡回来!” 金老头不置可否。 在朗行连二连三地出卖凤凰阁开始,他就有过后悔,但转念一想,这又是何必? 或许一切在冥冥之中都是注定的。 金老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无所谓你在风云楼做了什么,你若是踏出风云楼一步,你的这条命就会永远留在这里。” 说罢,便大步离开了。 第四百零二章 打脸 翌日。 姜姒早早就睁开了眼,她小心地撑起身子,却还是会不小心扯痛伤口。 一想到墨景献对她的试探,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墨景献这一次或许会暂时放下戒心,但他绝对会派人去查杨婵。 毕竟会武功这种事,造不得假。 她必须要确保杨婵的安全,绝不能让墨景献对她动手。 思来想去,姜姒便让侍女来替自己梳洗,穿戴整齐驱车到了晟王府。 晟王府门前的侍卫看到姜姒来了,不由得一愣,他们已经许久没见到姜姒登门了。 “参见王妃,王爷还没下朝,王妃可能要等一会。” 姜姒笑笑,“我知道,我在里面等着就是了。” 侍卫点点头,正要请姜姒进去,余光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他的眼睛抽了抽,赶忙出声催促道:“王妃快些进去,不然……” “姜小姐,好巧啊。” 永凰郡主的声音传来时,姜姒有些意外,但看侍卫的神情,似乎对永凰郡主的到访已经习以为常了。 姜姒转过身,就看到永凰郡主的身后还跟着杨莹和环晓兰,这个组合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挑眉看着永凰郡主走向自己,“确实很巧,郡主遛弯,怎么走到了这里?” “晟王府附近,可没什么好逛的。” 永凰郡主皮笑肉不笑道:“本来我也没想到这来的,是马夫擅作主张,竟然把马车开到了这。” “我看到你在,便过来打声招呼。” 姜姒笑了笑,懒得去拆穿她,“想不到郡主身边竟然有擅作主张的奴才,回去之后,郡主可要严惩。” “否则日后郡主出门,这些奴才只会带您到晟王府来。” “幸好今日碰上郡主的人是我,换了旁人肯定要在背后胡乱说嘴,乱传郡主日日思暮王爷,每日都驱车到晟王府来。” 永凰郡主听到这话,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姜姒这分明是在嘲讽她日日都来,但却连墨修凛的面都见不到! 可姜姒的话,却抓不出任何错处,真是气死她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出一个笑脸。 “姜小姐真会说笑,京中没人会传这样无聊的谣言。” 姜姒佯作苦恼道:“可我怎么好像听说过这么一个谣言,先前郡主拉着姒儿往临江仙跑了好几日,就是为了见王爷的那个红颜知己乌溪姑娘啊?” “那些谣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知是谁这么无聊。” “不知道郡主有没有找过那人?这样无聊的人,必须要好好教训一顿!” 姜姒说得义愤填膺的,让永凰郡主有些尴尬。 而一旁听到全部对话的侍卫,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上一刻永凰郡主刚说不会有人传这些无聊谣言,下一刻就被姜姒狠狠地打了脸。 毕竟这是事实,当时永凰郡主和姜曦走进临江仙,被不少人看到了。 即便永凰郡主想要否认,也是苍白无力。 这时,环晓兰上前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姒儿,外头的太阳越来越大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聊。”她温柔一笑,“方才我陪着郡主逛街时,义昌园新出炉了一屉莲花酥。”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莲花酥了,虽然不是我亲手做的,但味道应该不错。” 听到这话,姜姒笑了笑,“晓兰总是能记住我最喜欢吃的是什么。” 但事实上,环晓兰这么说,一是提醒她两人的情谊深厚,二是在暗示她,既然她们是这么多年的闺中好友,就快带她进晟王府坐坐。 她们现在就站在晟王府前,总不能舍近求远,去别的地方? 姜姒太清楚她打的算盘了,但环晓兰有一点想错了。 她对于她们这点子情谊,并不放在心上。 无论环晓兰对她再好,都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姜姒笑笑,“现在王爷还没回来,我们贸然进去也不好,这离醉仙楼最近,我们去那坐下再聊。” 环晓兰一愣,没想到姜姒竟然不邀请她们进晟王府。 她下意识看向了永凰郡主,就对上了一双恶狠狠的眼睛。 环晓兰身子一抖,赶忙说道:“你是晟王殿下的王妃,统领整个王府,只是让我们进去坐坐喝杯茶而已,即便晟王殿下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姜姒叹息道:“晓兰,你看我如今和王爷分府别住,方才我一直站在这里没进去,就是因为侍卫阻拦。” “我这王妃,也不过是名存实亡而已。” 说罢,她便看向了刚才要带她进去的侍卫。 侍卫立刻站直了身子,从善如流道:“王爷吩咐过,无论是谁来,只要他不在,就不能随便放人进去。” 话音落下,侍卫的手心就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这锅背得可真冤啊! 但姜姒的话就等于墨修凛的话,他们只能遵从。 现在他只希望墨修凛回来后,不要因为这件事怪罪他。 永凰郡主脸色阴沉地看着姜姒和侍卫,希望能抓到他们串通好的证据。 可侍卫一脸认真,她实在抓不到什么错处。 她暗暗咬牙,但转念一想,心情又好了许多。 被她买通的晟王府下人,告诉她姜姒已经许久没来晟王府了。 所以姜姒说的话,也并非完全不可信。 头顶的太阳越升越高,晒得让人焦躁。 永凰郡主已经站累了,干脆也不再纠结。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醉仙楼坐下再聊。”她淡淡说道,“一直在太阳下站着,容易得暑气。” 姜姒见永凰郡主总算是松口了,笑着点了头。 “说得也是,可别晒坏了郡主,日后出门时,郡主记得让侍女带一把伞。” 面对姜姒的关心,永凰郡主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转身就上了马车。 临走前,姜姒转头看了一眼侍卫,“方才发生的事,不必全部告诉王爷。” 说罢,她才走上马车。 等马车走远,侍卫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他看向同僚,眉眼间满是迷茫。 “等王爷回来了,我该怎么禀报?” 同僚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掂量着来。” 第四百零三章 心神不宁 到了醉仙楼,小二一眼就认出了姜姒。 毕竟姜曦和赵黎在醉仙楼做的事,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他想忘都难。 “几位客官要点些什么?” 姜姒见小二站在自己身边,笑着对永凰郡主说道:“郡主最清楚醉仙楼的招牌,让郡主点就是。” 杨莹和环晓兰没有意见,只是她们几个坐在一起,实在有些别扭。 永凰郡主随便点了几个菜,便重新将视线落在了姜姒身上。 “前两日曦儿的大喜之日,我不小心害了风寒,没能去参加酒席。”她一脸可惜道,“虽然送了不少贺礼过去,可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而且我听说酒席上出了不少事,曦儿没事?” 姜姒笑笑,“赵公子不小心错过了吉时,但好在婚宴已经顺利完成了,也算是有惊无险。” 说罢,她便垂下了眼。 永凰郡主的虚伪,她非常的清楚。 现在婚宴都过去多少天了,永凰郡主真的关心姜曦的话,也不会现在来问她了。 “哎,那个赵公子也不是个靠谱的,曦儿嫁给他真是可惜了。”永凰郡主虚伪道。 小二正好将菜端上来,听到永凰郡主说到了“赵公子”三个字,便好奇地问道:“郡主说的赵公子可是赵黎?” 姜姒浅笑,“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哟,现在这位赵公子,可是临江仙到醉仙楼的大红人啊!谁听到赵公子的名号,都得停下来说几句!” 永凰郡主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怎么回事?” 小二听到永凰郡主问,立刻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 “小姜小姐和赵公子成婚前的事,小的就不多说了,现在赵公子之所以是大红人,是因为在赌场里的一掷千金!” “那是赵公子与小姜小姐成婚的第二天,赵公子就带着银两到了临江仙的赌场。” “光是一把牌九,就输了上万的银票,最后实在没钱了,赵公子竟然拿出了一颗夜明珠,有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那是宫里的货色!” 姜姒一听,眼睛微眯。 她可不记得墨尧泽有赏赐给姜阮夜明珠。 若不是因为姜睿明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姜曦也不可能把墨尧泽赏赐给姜睿明的夜明珠偷偷运到姜府。 不过赵黎真是比她想的还要大胆,竟然连御赐之物都敢拿出去赌。 “既然是宫里的货色,那之后是不是还发生了别的事?”姜姒问道。 小二点点头,“姑娘猜得对,第二天一早,小姜小姐就带着赵公子去临江仙闹了一通。” “但临江仙是什么地方,想必郡主和姑娘们也是知道的,输给别人的东西,自然是要不回来了。” “小姜小姐又气又没脸,直接让手下的小厮当街打了赵公子一顿,还放狠话说赵公子若是拿不回夜明珠,就不必回姜府了。” 永凰郡主听罢,眉眼间含笑,说出来的话却满是感慨。 “曦儿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人啊?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小二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而且这几日赵公子一直宿在临江仙,过得好不快活。” 姜姒淡淡道:“你先下去。” “得嘞,有事再叫小的就是了。” 说罢,小二便走出了雅间。 永凰郡主看了姜姒一眼,随即轻咳了一声。 “不说这个了,这毕竟是曦儿的家务事,外人插手也插不了手。” 她主动提起姜曦,不过是听说了姜姒给赵黎和刘氏下毒的事。 本来是想当着墨修凛的面说起这件事的,好让姜姒难堪,结果她连墨修凛的面都没见到。 当她知道这事时,立刻派了人去查。 可她的人跑到梁大人那去问了,最后也只得了一句“根本没有这件事”的答复。 她自然不信,下毒差点出了人命,可不是件小事,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 听说这件事时,她还想让人去添一把柴火的! 结果现在,也没办法从姜姒的嘴里问出什么。 姜姒将永凰郡主复杂多变的神情尽收眼底。 “郡主若是得了空,就多去看看她。”她轻叹道,“曦儿未出嫁前,一直视郡主为姐妹。” “酒席上还说,郡主必定是嫌她丢人,这才不愿意来的。” 永凰郡主敷衍了几句,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姜曦已经不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了,在她眼里已经没有用了,再去见姜曦,只会有失她的身份。 饭桌上的几个人心思各异,饭桌下的小动作却无人在意。 杨莹紧张地用指尖轻触姜姒,随即将一样东西放进了她的掌心里。 姜姒不动声色地将那个东西收进袖子里,简单吃了几口饭菜后,姜姒就和永凰郡主她们分开了。 她目送着永凰郡主的马车走远,才转身离开。 马车上,姜姒从袖子里拿出杨莹刚才塞给自己的东西。 这东西十分粗糙,指尖碰上去就会蹭下不少的粉末。 姜姒眉头微皱,凑上去闻了闻,顿时脸色一变。 她赶紧拿出解毒丸吃下,才拿出一个白瓷瓶将这东西装进去。 想不到她有生之年还能亲眼看到毒弘制的药。 最有意思的是,这还是一枚合欢散。 这药如果是杨莹从永凰郡主那找到的,是给谁用的,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姜姒冷笑,她还以为永凰郡主不会用这个东西。 她吐出一口浊气,心中莫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这种感觉她从未有过,又因为想不明白,整个人都焦躁了起来。 马车停下,姜姒想也不想就下了马车,却因为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撞进了墨修凛的怀里。 墨修凛伸手搂住了姜姒的纤腰,帮她稳住身形。 直到姜姒放手,他才微微松开了手。 “怎么这么着急?” 姜姒回过神后,才发现马车还没到镇国公府。 路过的行人看到他们当街搂搂抱抱,都投来了好奇和打量的目光。 姜姒难得红了脸,赶忙后退了一步。 “我以为已经到镇国公府了,没想到竟然是王爷拦下了马车。” 墨修凛盯着她的脸,半晌后才说道:“姒儿,你怎么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第四百零四章 态度转变巨大 听到墨修凛这么问,姜姒不自在的垂下了眼。 她没办法解释这件事,因为她自己也没想明白。 “没事,可能是刚才在外头站得久,不小心中了暑气。” 墨修凛打量着姜姒的神情,“你身上还带着伤,若是觉得不舒服,千万不要硬挺着。” “这里离白神医的住处很近,我们可以顺路过去看看。” 姜姒深吸了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她看了眼墨修凛的马车,赶忙转移了话题。 “王爷这是刚从宫里回来?” 墨修凛点点头,“我和姜大人刚分开,想不到就在这里碰到了你。” 姜姒眼睛微眯,看来墨修凛还不知道她去过晟王府。 与其让侍卫添油加醋地告诉墨修凛,还不如她自己说。 “我先前去过一次晟王府找王爷,因为有些事想拜托王爷。” 墨修凛一听,眉头微挑。 这是姜姒第一次开口说有事拜托他。 “可以。”墨修凛说道,“孩子们很久没有见你了,不如到王府边用膳边说。” 姜姒没有拒绝,找墨修凛借了一个侍卫,拜托他去镇国公府传一个口信。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一时间相顾无言。 许久,姜姒才开口道:“王爷已经许久不骑马去上朝了。” “先前是为了引蛇出洞,现在是因为旧伤未愈,王爷可知道当街行刺朝廷命官的人,究竟是谁派来的吗?” 墨修凛沉默了半晌,“这件事皇上一直在派人追查,但是线索太少,追查起来并不容易。”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再也没有刺杀的事发生,刺客就仿佛销声匿迹了一样。” 姜姒沉思了片刻,“王爷可知道最近江湖各大势力的首领在京城露面的事吗?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墨修凛一听,神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最近他一直在调查刺杀他的人的下落,以及最近立储的事,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个。 但他没想到各大势力的首领会在京城出现。 毕竟首领们一般都很惜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墨修凛看向姜姒,“这件事是无忧告诉你的?” 姜姒点点头,“近来京城局势多变,我打算今夜去临江仙一趟。” “正好先前拜托王爷送过去的女子,我也该给她寻一个好去处了。” 墨修凛想也不想就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姜姒一愣,眉头微微皱起。 今日的墨修凛,态度变化得也太大了。 是宫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的话问出来。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墨修凛先一步下车,在车下伸手扶了姜姒一下。 门外的侍卫见姜姒是和墨修凛一起回来的,也就没有汇报今日发生的事。 可他想不到,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正好让人钻了个空子。 王府内,两小只最近正因为见不到姜姒闷闷不乐,听到容儿说姜姒和墨修凛一起回来了,顿时眼睛一亮,小跑着冲出了院子。 看到姜姒真的在院子里,两小只立刻兴奋地跑了过去。 “娘亲!” 姜姒被他们扑了个满怀,伤口也不可避免地被两小只给压住了。 她不适地微微皱起眉头,正要说些什么时,墨修凛就将他们从她的身上抱走了。 “我先前和你们说过的事又忘了?”墨修凛沉声道,“我先前说过,让你们不要总是跑过来扑进你们娘亲怀里。” “若是你们娘亲没站稳,受伤怎么办?” 两小只好不容易才见到姜姒,结果还没和姜姒说话,就被墨修凛给训了几句。 他们好委屈啊! “娘亲,对不起……” 两小只瘪着嘴,委委屈屈地看向姜姒,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才堵在心中的郁结,似乎一下子就消散了。 她伸手摸了摸两小只的头,“娘亲原谅你们了。” 两小只高兴地露出一口小白牙,撒娇让墨修凛放他们下来。 他们伏在姜姒的腿上,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 “娘亲会留下来吃晚膳吗?” 姜姒笑笑,“当然了,娘亲已经很久没见稷儿和欣欣了,特地找了个理由过来看你们。” 墨天欣听着高兴,在墨稷的耳朵里,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最近姜姒一直不来看他和欣欣,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吗? 娘亲和爹爹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现在怎么需要找理由才能来看他们呢? 想到这,墨稷刚才还挂着笑的小脸,顿时就垮了下来。 姜姒注意到了突然低落的墨稷,担心地摸了摸他的小脸。 “稷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墨稷摇摇头,沉默着抱紧了她。 姜姒觉得奇怪,墨修凛却看出来自家儿子究竟是怎么了。 他在心中轻叹,却又没办法避免。 更何况自从他上次和墨稷说那些话后,墨稷就变得敏感了起来。 这些事情,本来不该影响到孩子的。 墨修凛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对姜姒轻声道:“就让他抱一会。” 姜姒低头看了墨稷一眼,伸手搂紧了他。 用过晚膳后,两小只就围在姜姒的身边缠着她说话。 墨修凛想要插一句嘴都困难,他无奈地笑了笑,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看着眼前的温馨,他有一些恍惚。 他们已经有多久没这样坐下来说话了? 墨修凛垂下眼,等夜色渐黑,两小只的眼睛都快睁不开时,才让容儿带着他们回去睡觉。 “孩子们走了,我们也该说正事了。”姜姒说道,“我来找王爷,是想请王爷派几个人过去保护杨婵。” “先前我假扮杨婵时,在庆王面前动过一次手,现在他发现杨婵可能不会武功,难保不会对她做什么。” 墨修凛眯起眼睛,“景献一直想要拉拢宁大人,应该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姜姒冷声道:“庆王是什么样的人,王爷也应该清楚,一个习惯了斩草除根的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墨修凛不置可否。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暗中保护她的。” 随即,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天色也差不多了,我们去临江仙。” 第四百零五章 人一辈子并非只有一条路 两人换好了衣服,在黑夜中穿梭。 很快,他们就到了临江仙。 姜姒小声和伙计说明了来意后,就带着他们上了楼。 “伙计!酒呢!我半个时辰前就要了酒,怎么到现在都没给我拿来?”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叫住了伙计,伙计只能抱歉地对姜姒一笑,才转头去应付那个客人。 “哎哟,赵公子,您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赵黎醉醺醺地皱起眉头,“本公子喝了多少酒关你屁事?赶紧给我拿酒来!” “你是不是怕我不给银子啊?我娘子可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 他的叫声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但大部分人一听,就发出了几声嗤笑。 “赵公子,你家娘子都不是从镇国公府出嫁的,怎么算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 “就是啊,赵公子你还是少喝点酒,小心你家娘子又把你打一顿!” “哈哈哈,你们可不要打趣赵公子,赵公子这才成亲几天,连家都回不了!” 赵黎喝了不少酒,再怂的人,现在也飘了。 他听着周围的嬉笑声,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 “你们都别笑了!我只是不想女人一般计较!” “只要我回去,她肯定得跪在地上求我原谅!” “我在临江仙这几天,花了这么多钱,她不也只是要那颗夜明珠而已吗!你们懂什么!” 众人对视一眼,笑得更大声了。 赵黎说的这些话,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但赵黎现在的脑子不灵光了,听不出这些笑声的意思,还以为众人是在羡慕他。 他得意的大笑着,在人群中仿佛一个傻子。 姜姒挑了一下眉,开口问伙计,“赵公子这几日在临江仙花了多少银子?” 伙计在心中算了一下,“零零总总,大概有五、六万两银子了。” “吃喝上没用多少钱,主要的花销是花娘和赌坊里。” 听到这话,姜姒笑了笑。 “还真是不少。”她意味深长道,“不过既然开门做生意,就不能有亏本。” “毕竟风云楼也不是善堂,你说呢?” 伙计一愣,随即沉思了片刻。 “姑娘,公子先楼上请,小的这就去把阁主请来。” 说罢,也不管还在吹嘘的赵黎,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姜姒看着伙计走远,才抬脚往上走。 推开客房的门,姜姒就就看到乌溪正在和刘氏说笑。 乌溪看到姜姒一脸惊喜,“姜姑娘,你来了!” 刘氏没认出戴着人皮面具的姜姒,不由一愣,还是乌溪提醒,她才和姜姒打招呼。 乌溪高兴地起身给姜姒拿了凳子,对她身后的墨修凛视而不见,仿佛只看到了姜姒一个人。 墨修凛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很清楚他和姜姒在乌溪眼里的定位。 对于乌溪来说,他是乌溪的救命恩人,而姜姒却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这样的分量,自然没有可比性。 他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目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刘氏。 前几日看着眼神已经没有光彩的女人,现在又重新焕发了生命力。 刘氏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即便看到墨修凛,也依旧落落大方。 她对墨修凛轻轻颔首,又温柔地看着姜姒和乌溪说话。 等姜姒和乌溪说完话了,她才轻声道:“多谢姜小姐救我出苦海。” 姜姒摆摆手,打量了刘氏一会,见她已经恢复了精神才开口,“我一直不得空,今日才来见你,幸好你在这里还算习惯,我就放心了。” “你可有什么想做的事?又或者想去哪?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都会帮你。” 刘氏垂下眼,“姜小姐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无以为报,不敢再求姜小姐再帮我什么。” “这几日我在这里住着,觉得人这辈子并非只有一种活法。” 姜姒挑了一下眉,看着刘氏坚定的眼神,心中便明白了。 刘氏想要留在这里。 风云楼的花娘或者清倌人,都是苦命人,但她们谁也没有放弃过自己,依旧努力的活着。 难怪刘氏动了想要留下来的心。 “人活着才有希望,日后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可以让乌溪帮忙传话。” 刘氏点点头,眼底满是感激。 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姜姒才站了起来。 “我还有事要忙,先失陪了。”她淡淡道。 墨修凛跟着她一起离开,一前一后地走进走廊尽头的房间。 无忧看到他们走进来,便勾起了嘴角。 “不过几步路的而已,竟然让我等了这么久。” “和刘小姐多说了几句,耽误了些时间。” 姜姒看到无忧眼下的乌青,好奇地问了一句,“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 无忧不动声色地看了墨修凛一眼,笑了笑,“我要打理临江仙和天机阁,自然要劳累些。” “正好我这几日睡得不安稳,你帮我看看,再给我开几副药。” 姜姒挑眉道:“天机阁的郎中医术不至于连两副补药都开不了?” “这不是正巧你在这里吗?”无忧笑笑。 姜姒不置可否,却不知道在自己垂下眼后,墨修凛和无忧对视了一眼。 那个视线包含了许多,但更多的是一种警告。 等姜姒抬起头时,两人已经恢复了神色。 “你的肝火有些旺,最近觉也不多。”姜姒叮嘱道,“我给你开几副清热去火,静心凝神的补药,喝过之后,你的身子就能好些。” 无忧点点头。 “果然还是你更能让我安心。” “今日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办?” 姜姒直接了当道:“先前你不是和我说各势力的首领在京城露面了吗?” “他们现在已经来了一段时间了,可有别的情报?” “比如他们因何而来,可有聚首?” 无忧摸了摸下巴,“关于这一点,我能回答的也不多。” “因为这几日有好几个帮派离开了京城,从他们到京城开始,我一直有派人去盯着他们,但也没看到他们有离开住所。” “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因何而来,因何而走。” 姜姒听罢,眉头微皱。 这才过了多少天,竟然就走了。 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事。 第四百零六章 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墨修凛看了姜姒一眼,轻声道:“不必苦恼,江湖势力做事向来随性。” “或许是他们收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离开的。” 无忧笑笑,“我还以为王爷对带兵打仗更擅长,想不到对江湖势力也很了解。” “像他们那些刀尖上舔血过活的人,的确有这样的可能。” “不过我听探子传来消息,他们离开时,好像是被什么人赶走的一样。” 姜姒眯起了眼睛,“赶走?这倒是有意思了。” “什么人能在天机阁探子的眼皮子下,无声无息地把人赶走?” 无忧摇摇头,对于这一点,他也没有头绪。 他看向墨修凛,“王爷在京城也是手眼通天,说不定知道的事情比我还多。” 墨修凛听到这话,立刻就感觉到了姜姒的视线。 无忧的这些话,针对的意味实在太明显了。 仿佛是在告诉姜姒,他有问题。 墨修凛面色不改,淡淡道:“我对此也知之甚少,今日若不是姒儿来找我,我也不知道这些事。” 无忧笑了笑,“原来王爷最近这么忙,连这些事都不知道。” 他笑盈盈地看向墨修凛,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却一无所获。 无忧长袍下的手紧了紧,这件事真的和墨修凛没关系吗? 因为有墨修凛在,他隐瞒了一件事。 离开京城的那几个帮派,都不见首领的身影。 探子回来禀报时,他立刻就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墨修凛,另一个是墨景献。 但无论是谁,探子都没有搜集到有用的情报。 想到这,无忧就觉得烦躁。 自从建立天机阁后,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棘手的事。 房间安静了下来,许久,姜姒才开了口。 “想要查清这件事,想来也不容易。”她沉声道,“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想要你去查。” 无忧挑眉,“什么事?” “我想知道毒弘是不是真的死了。”姜姒说道。 无忧一愣,一时间回不过神。 “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毒弘当然死了,你忘了我们当时还去他坟前看过了吗?” 姜姒淡淡道:“我们的确是去了,但我们没有开棺。” 无忧眉头紧皱,“你觉得毒弘是假死?” “是,五毒帮的人全被我们杀了,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能时常见到五毒帮的毒药。”姜姒沉声道,“除了毒弘还活着这个可能,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制出五毒帮的毒药。” 墨修凛见两人沉默了下来,便轻声道:“我记得毒弘葬在了五毒帮的后山,五毒帮被灭后,那应该已经变得荒凉了。” “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让人去看看。” 见墨修凛抢先了自己一步,无忧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王爷日理万机的,手下自然也是一样,这样的事还是让我来。”无忧说道。 墨修凛没有理会,只是看向姜姒,似乎只有她能做这个决定。 姜姒思索了片刻,“这件事还是让无忧来做更妥帖,我们两个都能认出毒弘,王爷却不一定。” “而且王爷公务繁忙,身边的手下离开了京城,怕是会人手不够。” 听到姜姒这么说,无忧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墨修凛没有理会,只是神色淡淡道:“天色不早了,你的身上还有伤,要注意休息。” 无忧一愣,猛地看向姜姒,“你受伤了?” 姜姒瞪了墨修凛一眼,这件事根本没必要让无忧知道。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看着姜姒风轻云淡的神情,无忧的手紧了紧。 之前姜姒被刺伤的事,他都是事后许久才知晓。 想到每次第一时间知道的人都是墨修凛,他就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头。 “就算是小伤,也得要小心。”无忧尽可能平静道,“需要什么药材可以告诉我,我让人给你送去。” 姜姒淡淡道:“不用这么麻烦,我和王爷先走了。” “喝了补药后忌劳累,记得准时休息。” 说罢,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生怕无忧会追问。 墨修凛缓缓起身,冷眼看向无忧。 “告诉你的人,不要离我太近。”他冷声道,“有些事情知道得太清楚,对天机阁没有好处。” “本王能让天机阁重生,也能将它重新打回地狱。” 话音落下,他才大步跟上姜姒。 无忧阴沉着脸看着姜姒和墨修凛的背影走远,他还以为这一回不会被墨修凛发现。 毕竟,他看到墨修凛和墨景献前后走进了同一个村落,不可能不去怀疑,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所勾连。 如果是这样的话,墨尧泽这天子还真是四面楚歌。 另一边,姜姒已经站在了镇国公府的屋顶,见墨修凛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神情无奈道:“王爷,送到这就可以了。” “若是有刺客,现在也该出来了。” 墨修凛不语,只是静静地盯了她许久。 “姒儿,你相信我吗?” 听到墨修凛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姜姒不明所以。 “王爷为何这么问?” “我只是突然想这么问而已。”墨修凛垂下眼,“所以,我无论做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样,姒儿你都会相信我吗?” 姜姒沉默了许久,久到墨修凛已经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滞,甚至不指望姜姒能回答他“心血来潮”的问题时,便听道:“我信。” 墨修凛抬头看向姜姒,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了。”他轻笑道。 “王爷至今为止做的事,我大多都看在眼里,只要是为了大周的未来,事情就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姜姒认真道,“最重要的是王爷觉得无愧于心就够了。” 墨修凛一听,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问心无愧四个字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却难倒了多少人。 “这或许……有些难。” 姜姒静静地看着墨修凛,可惜天色太暗,墨修凛又背对着月亮,她实在是看不清墨修凛的脸。 但墨修凛突然对她说这些话,或许是下了什么决心。 她不会去左右墨修凛的决定,但若是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也不会推托。 毕竟,墨修凛也帮了她很多。 第四百零七章 上门求助 两人沉默了许久,墨修凛才缓缓开了口。 “姒儿,我想让稷儿和欣欣到镇国公府几天。” 听到这话,姜姒愣了一下。 墨修凛想要做什么? 她想从墨修凛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天色太暗,她只能作罢。 “我知道了。”姜姒沉声道,“但我想知道一件事,王爷要做的事,会不会威胁到生命?” 墨修凛不语,只是静静看着她。 “姒儿,早点休息。”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墨修凛的背影,姜姒轻叹了一声。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看得出来墨修凛藏着许多的心事。 姜姒眼睛微眯,“难道是和庆王有关?” 可惜,四周寂静的空气回答不了她。 翌日。 墨稷和墨天欣就被送到了镇国公府,抱着姜姒就不撒手。 姜姒笑着摸了摸两小只的头,抬头看向外面的马车,却不见墨修凛的身影。 跟着过来伺候的容儿看到姜姒的神情,立刻就明白了姜姒的意思。 她轻声道:“王爷公务繁忙,没有时间送小少爷和小小姐过来。” “王爷让奴婢给王妃传一句话,不必担心。” 姜姒点点头,很快收回了视线。 她带着两小只去找陈氏和老太太,两人本就喜欢两小只,听说他们要在镇国公府住几日,都高兴得不行。 “你们两个想在这里住多久可以,你们外公的俸禄就算养你们一辈子都可以。” 墨稷撒娇道:“那我和欣欣就要一直赖在外婆和外祖母这里了,可不许嫌我吃得多!” 陈氏宠溺地点了点他的鼻头,“外婆才不会嫌弃稷儿呢,所以稷儿和欣欣都要多吃些,长得高高壮壮的!” 姜姒在一旁看着,眉眼间满是温柔。 有两小只在,镇国公府都变得热闹了不少。 等姜睿明下朝回来,一见到两小只就不撒手。 镇国公府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无论谁见了,都会忍不住跟着露出笑容。 就在这时,门房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老爷,大爷和大夫人求见老爷,说是有要紧事同老爷说。” 姜睿明一听,眉头微微皱起。 他暂时将两小只放下,随即看向了陈氏。 陈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温柔地看向两小只。 “稷儿,欣欣,你们跟着外婆和外祖母到里头吃糕点好不好?” 墨稷和墨天欣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姜姒,姜姒笑笑,“娘亲一会就去找你们,好不好?” 两小只虽然心中不愿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娘亲,你要快点来找我们哦!”墨稷认真道。 姜姒失笑,又有些心疼。 到底是一直养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可到了京城后,他们母子却聚少离多。 她垂下眼,掩饰眼底的低落。 等周氏和姜阮被小厮带进来后,姜姒就恢复了神情。 她淡淡地看向周氏,嘴角含笑,“今日怎么只有伯父和伯母上门?曦儿呢?” 周氏一听,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她看向姜睿明,皮笑肉不笑道:“睿明,接下来的事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就是了,姒儿还年轻,也不清楚其中的利害。” 姜睿明淡淡道:“姒儿,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让她在一旁听着也没事。” “若是嫂子说的事情棘手,说不定姒儿还能帮忙出主意。” 见姜睿明根本没有让姜姒离开的意思,周氏的脸色更沉。 偏偏这时候姜阮还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娘子……正事要紧,现在先别理会旁的事了。” 姜姒笑着周氏他们,“是啊,伯母让门房通传说有急事,耽误了可就不好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伯母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周氏听到姜姒的话,气得脸都绿了。 姜姒根本就没拿她当一家人! 她这么说,分明就是嘲讽而已! 但眼下的确有更重要的事,周氏也只能暂时冷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后,周氏才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睿明,说到底曦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她遇到了难处,你不能袖手旁观?” “出什么事了?”姜睿明问道。 周氏的脸颊滑下两道清泪,“你是知道的,曦儿嫁的人是个没出息的,这才成亲了几日,就去赌坊输了不少银子。” “现在临江仙的人找上了门,说赵黎被他们扣下了,要我们拿钱赎人。” “他们一开口就要十万两银子,你哥哥的俸禄哪里能拿出这么多钱?见我们不给,那群不讲理的还把曦儿给带走了!” “睿明,现在能帮我们的,只有你了。” 姜睿明听完,眉头微微皱起。 他最不喜欢这样鱼龙混杂的场所,但现在姜曦和赵黎,一个被带走了,一个被扣着,说不准临江仙为了银子会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姜睿明满脸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帮忙。 毕竟一旦帮忙了,肯定有一就有二。 他的面子又能用几次? 周氏见姜睿明一脸纠结,不免有些着急。 她能求的人只有姜睿明一个,若是姜睿明不帮忙,难道要她自己出这十万两银子吗? 这可是十万两银子啊! 周氏沉下脸,用力地掐了姜阮一下。 姜阮疼得脸扭曲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和周氏对视了一眼。 看到周氏眼底的暗示,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睿明,曦儿到底是你侄女,你不能不管她啊。” “我是个没用的,即便我和临江仙那些人好言好语地说话,他们也不肯卖我这个面子。” “但你是镇国公,只要你和他们说一声,他们肯定会把曦儿放回来!” “睿明,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姜睿明本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人,除了原则问题他不会退让外,别的事情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还是对自己的亲人。 周氏暗暗打量姜睿明的神情,在心中窃喜。 看来这事是要成了。 还没等她得意多久,沉默了许久的姜姒才开了口。 她淡淡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伯母只要把钱还给临江仙的人不就行了吗?” “我记得曦儿离开镇国公府时带走的嫁妆,可不止十万两。” 第四百零八章 不如和离吧 周氏一愣,双手紧攥丝帕,几乎要将它绞成碎布。 她怎么可能会动姜曦的嫁妆去给赵黎那个没出息的东西填窟窿? 赵黎不配! 周氏皮笑肉不笑道:“那毕竟是曦儿的嫁妆,不到万不得已,轻易碰不得……” 姜姒理所当然道:“现在不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 “伯父和伯母都拿不出这些银子,若不动那些嫁妆,曦儿和妹夫怎么平安回来?” “赌坊为了银子会做出什么事,我们谁也不好说,但钱乃身外之物,人平安就好,伯母觉得呢?” 周氏干笑几声附和了几句,心中则在用最市侩的话,大声咒骂姜姒。 姜睿明都快动摇了,姜姒却非要在这个时候开口! 姜姒分明就是故意等着说她这些话,想要把她绕进去! 她咬牙切齿地看向姜姒,“十万两对我们来说不是小数目,即便将曦儿的嫁妆……” 不等周氏把话说完,姜姒就打断了她。 “伯母说得也是。”她浅笑道,“不如把临江仙的人带到这来,我来劝劝他们,让他们给伯父、伯母宽限一些时日。” “我来给伯父、伯母做保人如何?” 姜姒的话直接就把周氏堵死了,让周氏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一开始给了希望,最后发现其实只是自己的臆想,才会更让人绝望。 周氏欲言又止,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院子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开口。 周氏默默看向姜睿明,见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周氏就明白,姜睿明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了。 她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恨不得用眼神弄死姜姒。 姜姒为什么不能死在外面! “伯母,你觉得我这个主意如何?”姜姒笑着问道。 周氏自然回答不上来,只得沉默。 大不了她今日就和姜姒在这耗着了,她就不信姜姒真的能顶住这个压力! 虽然周氏还沉得住气,但姜阮却着急得不行。 “姒儿,伯父觉得你说得有几分道理。”姜阮认真道,“若是你能说动临江仙的人,我一定尽快把钱凑齐!” 周氏一听,恨不得立刻捂住姜阮的嘴。 可姜睿明就在这里,她只能忍住这个冲动。 她皮笑肉不笑道:“相公,这么多的银子,你怎么凑得够啊?” “难不成你真的要去动曦儿的嫁妆吗?” 姜阮看了周氏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气做这样的事。 毕竟大多数时候,他只会顺着周氏的话去做,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 在他眼里,即便姜曦一直养在镇国公府,但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是无法割舍的。 现在姜曦出事,本来他们就能解决的事情,周氏却要拉着他到镇国公府装可怜,他实在是不能接受。 难道十万两银子还没有女儿的安危重要吗? 姜姒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随即露出了一个笑脸。 “既然如此,我就派人去把临江仙的人请过来。”她浅笑道,“等人来了,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说服他们。” 姜阮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下一刻就被周氏狠狠地掐了一下。 姜姒唤来小厮,低声和他嘱咐了几句,转过头时便说道:“父亲,小厮刚才说母亲给你熬的补药已经好了,让您赶紧去喝。” “我先带父亲去喝药,伯父和伯母应该不会介意?” 说罢,也不等周氏和姜阮开口,姜姒就上前扶起了姜睿明,好似他很虚弱一样。 姜睿明也十分配合,步伐迟缓地任由姜姒扶着离开。 等走到了拐角,姜睿明才轻笑道:“你啊,鬼主意越来越多了。” 姜姒笑笑,“伯母他们上门,是要咱们出钱又出力。” “我知道父亲当时动摇了,自然要及时制止。” “毕竟有些事情,绝对不能起头。” 姜睿明轻叹,点了点头。 “你自己一个人应付他们没问题吗?” “父亲,可不要小瞧我。”姜姒说道,“稷儿和欣欣肯定已经等着父亲了,父亲快过去。” 提到两小只,姜睿明的神情就变得柔和了起来。 “你真是越来越有主意了,竟然还敢撵我走了。” 姜睿明慈爱一笑,和姜姒嘱咐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目送着姜睿明走远,姜姒才收回视线。 她转身走回前厅,脸上已经懒得挂起客套地笑了。 见只有姜姒一个人回来,周氏不死心道:“你父亲呢?” “父亲身子不适,说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姜姒淡淡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就不该打扰父亲休息。” “你!” 周氏恶狠狠地瞪着姜姒,“现在你父亲不在这了,你还真是连装都不装了!” 姜姒笑笑,“伯母不也是一样吗?” “见到我父亲时,伯母一脸的可怜,一副要哭出的模样,可面对我时,就只剩下凶恶了。” “伯母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周氏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姜姒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了?竟然敢对长辈说这样不尊不敬的话!” “我真是不明白,睿明怎么敢把镇国公府的事务交给你来处理!” 姜姒不以为意地看向她,“不交给我,难道要交给曦儿吗?” “曦儿现在可不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了,这样的白日梦,伯母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周氏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她猛地转头看向安静如鸡的姜阮,将怒气全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你竟然任由一个小辈欺辱我!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 “我天天为了家里的事操心,难道只是为了我一个人吗!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当初早知道你这么窝囊,我肯定不会嫁给你!” 姜阮垂着头不敢说话,因为他很清楚,无论他说了什么,周氏只会骂得更厉害。 还不如等着她骂完,至少能少受些罪。 姜姒在一旁看热闹,听到周氏这么说,嘴角勾了起来。 “既然伯母这么瞧不上伯父,不如和离?” 第四百零九章 不是良人 这话一出,周氏和姜阮都愣住了。 两人神色各异,但无论是谁看到他们此时此刻的神情,都能轻易地猜出他们的想法。 周氏脸色铁青,虽然她每日都说着嫌弃姜阮的话,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姜阮和离。 但姜阮就不一样了,他想过这个事,而且不止一次。 只可惜,即便是喝醉,他也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姜姒见两人神色各异,也并没有多说。 反正今天的事,日后一定会成为他们心中扎得最深的那根刺。 这时,小厮跑进来禀报,“小姐,临江仙的人来了。” 姜姒点点头,“快点把人请进来。” “是。” 为首的人一进来,姜姒就看出是易容后的无忧了。 只是那张满脸络腮胡,还略显黝黑的脸,实在太过于粗旷,跟他显得有些单薄的身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姒客气地请他坐下,开门见山道:“只要把银子给你们,是不是就能立刻放人?” 无忧冷笑一声,“一手交钱,一手交人,是我们道上的规矩。” “只要你们连本带利地把十五万两银子拿出来,那两个人自然能平安无事。” 周氏一愣,立刻大声质问,“不是说十万两吗?怎么又变成十五万两了!” 无忧掏了掏耳朵,“方才我的人把你女儿请过去后,她就在临江仙里砸了不少古董瓷器。” “若不是白日临江仙的客人少,估计就不止这个数了。” “夫人打算什么时候把银子拿来啊?要是太晚的话,我可不能保证你女儿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去。” 无忧这话,直接把周氏的脸吓得一片惨白。 她转头看向姜姒,低声道:“姒儿,你不是说这件事由你来谈吗……” 听到这话,姜姒嗤笑一声。 现在知道怕了,倒是想起她来了。 姜姒懒得理会脸色变得难看的周氏,淡淡地看向无忧。 “十五万两不是小数目,可否宽限一段时日?” 无忧挑眉道:“区区十五万两而已,你们姜家都拿不出来?” “你女婿可亲口对我说了,姜府库房的夜明珠就有十数颗,只要拿出一两颗,十五万两不就有了吗?” 姜姒看向周氏,周氏顿时就觉得不自在了起来。 她移开视线,嘴硬道:“他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姜府哪来的十几颗夜明珠。” “唯一的一颗,不已经被他输给赌坊了吗?” 姜姒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伯父有皇上赏赐的夜明珠呢。” 周氏和姜阮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了,生怕让姜姒看出点什么。 “方才我都说了,是赵黎胡说八道的!” 无忧撇撇嘴,“我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只要能拿到钱就够了。” “我只给你们两天的时间,要是拿不出来,就别怪我派人给姜府送‘小礼物’了。” 周氏一听就明白了无忧的话是什么意思,声音颤抖道:“求……求求你,千万不要伤害曦儿……” “你只是求财而已,我一定会尽快把钱送过去的!” 无忧冷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害我还要跑来一趟。” 姜姒见无忧演得这么开心,也没有打断他。 她简单说了几句,帮着争取到了两天的时间,周氏和姜阮就离开了。 看着周氏和姜阮匆匆离开的背影,姜姒神情冷漠。 这两天的时间根本没有意义,反正周氏和姜阮今晚就能把钱拿出来。 毕竟是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自然不会让她出什么危险。 她眼珠子转了转,就对上了无忧的视线。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姜姒就转身走向了镇国公府的后门。 她还没走近,就看到无忧已经等在那里了。 姜姒快步上前,“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晚上再说?” 无忧意味深长道:“晚上你怕是没时间过来。” 姜姒挑了一下眉,“什么意思?” “王爷不是把两个孩子送到你这了吗?难道你不好奇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听到这话,姜姒的眼皮就猛地跳了两下。 “你知道?” “知道一点,但不多。”无忧说道,“京城有人打着光复前朝,推翻大周的幌子蛊惑百姓的事,你应该听说过?” 姜姒点点头。 “只是带人去围剿,应该也不用把孩子放到我这来?” 无忧不置可否。 “昨夜你和王爷到临江仙时,不是问了关于各势力首领的事吗?” “当时我没回答你,是有原因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姜姒的心头,她眉头微皱,双手下意识握成了拳。 “是因为王爷?” 无忧笑笑,“我就知道你能猜到。” “朝庭派人围剿过那些人数次,可依旧杀不尽、抓不绝,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姜姒沉默了许久,“你凭什么断定他们和王爷有所勾连?” “因为我的探子曾经见过王爷和庆王走进同一个村落,而那个村落住着的人,就是从前朝屠杀里侥幸活下来的人。” “难道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姜姒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昨天晚上,墨修凛问她,无论他做了什么,她都会相信他吗? 墨修凛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个吗? 姜姒不敢断言,只能先压下翻滚的思绪。 “那个地方在哪?” “离京城有点远,一直赶路的话,半天才能到。”无忧说道。 姜姒记下了无忧说的地址,心中开始盘算了起来。 她不知道会不会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场面,但她心里却觉得,墨修凛不可能和那些人勾结在一起。 许久,姜姒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了无忧。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无忧轻声道,“不要太相信王爷,他对你来说,不是良人。” 我也不是。 无忧在心底默默补了一句。 夜晚。 姜姒等两个孩子睡下后,便换上衣服准备去晟王府。 可刚飞上屋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目光冷冷地看向那人,声音淡淡道:“吴浩,好久不见。” 第四百一十章 动摇 “现在还不是看病的时候,你来做什么?”姜姒问道。 吴浩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笑着走向了姜姒。 “猜到姜小姐遇到了难事,所以我就来了。” “姜小姐这是要去哪?让我猜猜,是不是要去找晟王?” 姜姒冷冷看向吴浩,“你偷听到了多少?” “一点点。”吴浩笑笑,“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而且我还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姜姒挑了一下眉。 “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吴浩耸了耸肩,“姜小姐说话何必这么难听?我只是知道的东西有点多而已。” “毕竟我以前跟在安慧公主身边,干的就是这一行。” 姜姒眯起眼睛,“那你现在这么做,是想要得到什么,还是威胁我?” 无论吴浩回答的是哪一个,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威胁。 吴浩似乎看出了姜姒的想法,勾唇笑了笑。 “你放心好了,我什么事情都不想对你做。”他轻笑道,“现在你对我来说,也算是救命恩人。” “你救我的命,我还你一个人情,应该也不奇怪?” 姜姒沉默不语,把吴浩盯得都不自在了。 他“啧”了一声,烦躁地挠了挠头。 “我知道你因为我帮那个老太婆做过事,对我有所提防也是正常的。” “但是现在老太婆已经在派人追查我的下落,想要我的命,对她来说,我已经是威胁了,你没必要防我防得太紧。” “你若是信不过我,可以在我身上下个毒,这样你总能放心了?” 说罢,他就一脸坦然地走到姜姒面前伸出了手。 “把毒药拿来,这样你也……” 不等吴浩说完,姜姒就打断了他。 “你的体质已经被你体内的毒给改变了,即便我给你毒药,也不会中毒。” 吴浩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连这件事都发现了,只有老太婆蠢,看不出这件事。” “是,一般的毒药对我没有作用,那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姜姒淡淡道:“没必要,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所以,你打算怎么帮我?” 吴浩挑了一下眉,“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相信我了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你只要跟我走就行。” 话音落下,他就转身走到了前面。 姜姒看着吴浩的背影,眉头微皱。 像吴浩这样的人,大多是随性而动,想要揣测他的心思,不是件简单的事。 思索片刻后,姜姒才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晟王府,让姜姒有些奇怪。 吴浩是怎么猜到她打算先到晟王府一趟的? 姜姒不动声色地看着吴浩的背影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晟王府的后院,停在一个假山后面。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姜姒问道。 吴浩带着她走进来时,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暗卫,可见吴浩对晟王府的布局有多熟悉。 安慧公主让吴浩监视了墨修凛多久,她根本不敢想。 “你不用担心晟王会发现我们,因为他已经从这个密道里出去了。”吴浩笑道,“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发现的。” 姜姒听罢愣了一下。 刚才进王府的路线是绕开墨修凛的院子的,她根本不知道墨修凛究竟在不在。 可吴浩却这么清楚,看来在带她来之前,吴浩就一直呆在晟王府里。 姜姒眼睛微眯,手腕微动,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横在了吴浩的脖子上。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可不相信你只是单纯想帮我。” 吴浩也不慌张,只是浅笑了几声。 “我就知道姜小姐听到我这么说,肯定会更加怀疑我。” “不过,这里说话不方便,一会会有侍卫过来巡逻,如果我们一直站在这里的话,可是会被发现的。” 姜姒眯起眼睛,“打开密道。” 吴浩抬手在假山上敲了敲,假山就打开了一个只有一人宽的小道。 “你先进去。” “不用姜小姐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话音落下,吴浩就走进了密道。 姜姒紧随其后,随即密道的门就在她的身后被关上了。 密道狭窄却不昏暗,因为两边的墙都嵌上了萤石,能清楚地看清脚下的路。 “在这里就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了。”吴浩说道,“姜小姐想要问什么,现在都可以问。” 姜姒冷声道:“我问什么,你都会如实回答吗?” “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吴浩笑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们的?” 吴浩轻笑一声,“我离开临江仙后的第二天。” “不用帮老太婆跑腿之后,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干脆悄悄跟着你们其中一个人。” “结果不跟不知道,跟了你们好几日之后,发现你们夫妇还真是有意思,秘密一个比一个多。” 姜姒垂下眼,手上的匕首却没有收回。 “所以你觉得有趣?” 吴浩不置可否,“的确很有趣,所以我才会想帮你啊。” “被别人隐瞒的滋味不好受?等走出这条密道,姜小姐就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姜姒没有回答吴浩,只是静静地走在他身后。 无忧说那个村落距离京城很远,所以……这条密道是特地为了通向那个村落才挖的吗? 毕竟挖密道,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挖通。 墨修凛到底准备了多久? 姜姒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下复杂的心情。 这时,吴浩突然停了下来,姜姒正觉得奇怪,就听到密道上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她眼睛微眯,仔细听了起来。 “晟王殿下,先前您让我们刺杀的官员,伤势基本都恢复了,要不要等他们上朝时,再去刺杀一次?” 听到这话,姜姒倒吸了一口冷气。 刺杀朝廷命官的人,竟然是墨修凛,而不是墨景献和安慧公主吗? 姜姒屏住呼吸,继续听着上方的人对话。 随即,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回答了问话的人。 “不必这么频繁,等一段时间后再去。” “是,幸好有晟王殿下替我们出主意,匡扶前朝大业有望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装模作样 姜姒的手微微捏紧,只听到墨修凛轻笑了一声后,便听不到说话的声音了。 她沉默不语,前头的吴浩缓缓开口,“姜小姐,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姜姒吐出一口气,“不必了,王爷有事要忙,我不想去打扰王爷。” “回去。” 吴浩挑了一下眉,“我还以为姜小姐一定要知道一个真相呢,毕竟咱们走了这么久的路,也不能白来啊。” “没必要。”姜姒淡淡道,“我相信王爷。” 说罢,她便转了身。 吴浩也没有坚持,转身跟着姜姒离开。 密道之外。 墨修凛藏身在村落外,看着顶着自己的脸的人和一个村民有说有笑地走出村落。 他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身旁的暗卫低声道:“王爷,我们要现在动手吗?” 墨修凛见那人走上马车后,才沉声道:“等马车走出村子再动手。” “是。” 墨修凛看着马车四周围满了侍卫,眼底的冷意更甚。 自从晟王殿下时常出没在这个村落的谣言传出后,他便盯了那人许久。 结果发现,那人不光是出现在这个村落。 只要是和前朝沾边的地方,那人都出现过,并且还拉拢到了不少前朝幸存下来的人。 京城里发生的那些动乱,就是那人搞的鬼。 至于那人背后的人是谁,只要找住了他,就能证实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了。 不多时,马车终于走出了村落,墨修凛便对身边的暗卫使了眼色。 众人蒙上面,拿着刀便走上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住!打劫!” “若是想活命,就把银子都交出来!” “马车上的,给老子下来!” 围在马车四周的侍卫提着刀就挡在了马车前,恶声恶气道:“不长眼的东西,竟然连晟王殿下的马车都敢拦!” 听到这话,墨修凛冷笑了一声。 想不到这些人竟然这么嚣张,毫不遮掩地打着他的名号在外行走。 不过,他倒是挺佩服这些的人的,一般的山贼听到他的名号,的确会有几分忌惮。 “你们吓唬谁呢?你们说马车上的人是晟王,我就会信吗?” “我在这里当了十几年的山贼,每年都要遇到几个人这么说。” “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到这样的小山村来?” 侍卫说完这话,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了。 一张清秀的脸露了出来。 “晟王殿下。”侍卫转头看向马车内,厉声道,“见到晟王殿下,还不快行礼!” 那人温和地笑了笑,“不必如此,本王不想摆架子。” “你们若是愿意就此离开,本王不会计较你们的过错。” “但你们不知好歹的话,本王也不会客气。” 虽然那人的脸上挂着笑,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威胁。 墨修凛眯起眼睛。 身后的人嘴上继续叫嚣着,“你怎么证明自己真的是晟王?我告诉你,干我们这行的,最不怕被威胁。” “你们要是识相,就赶紧把银子交出来!” “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人危险地眯起眼睛,“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王了。” “动手。” 话音落下,那些侍卫就拔出了刀。 那人冷笑一声,便看到寒光一闪,他的侍卫就全都倒在了地上。 那人嘴角的笑僵在了脸上,显然没想到自己的人竟然这么快就被打倒了。 他抬眼看到墨修凛正在向自己走来,吓得身子都抖了一下,但为了符合身份,他还是努力装出了镇定的模样。 “放肆!你想对本王做什么!” 只见一道冷光闪过,一把长刀就横在了那人面前。 那人顿时脸色惨白,赶忙高声求饶道:“别杀我!你想要多少钱本王都可以给你!” 墨修凛冷冷地看着他,“传闻中,晟王殿下英勇善战,武艺高强,你这样胆小的鼠辈,怎么可能少晟王?” “说,你到底是谁!” 那人神情微妙,根本不敢回答。 墨修凛不想和他浪费时间,长刀轻抬,他的一只耳朵就掉在了地上。 “啊!!!” 惨叫声响彻林间,那人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别杀我!我不想死!这些事情都是真正的晟王叫我做的!你要银子还是要命,你去找他!” 墨修凛对身旁的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便上前将那人扯下了马车。 那人重重地摔在地上,却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墨修凛冷声道:“所以你是晟王的手下?看起来也不像啊?” “若是你能证明,或许我还能放你一马。” 那人支支吾吾了许久,显然没办法证明自己。 “这位爷,您就别为难我了……” “带回去,他什么时候愿意说真话了,再给他饭吃。” 那人一愣,大声求饶道:“爷,您……” 不等他把话说完,暗卫就捂住了他的嘴,将他五花大绑扛在了肩上。 “王爷,方才属下已经将他们身上的东西都搜了一遍,除了作假的王府令牌,并没有找到其他东西。” 墨修凛点点头,“把这里收拾干净了,别让人看出来了。” “是。” 墨修凛远远看向那个小村落,眼底一片冷意。 安国公府。 魏时在书房来回踱步,眼睛不断看向外面。 他皱起眉头说道:“今夜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可能是有什么事耽误了,老爷先别着急。”暗卫说道。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要是出事了,庆王殿下怪罪下来,你能担待得起吗?” 暗卫立刻闭上了嘴,静静退到了一边。 这时,一个黑影跳进了院子里,魏时看到了,赶忙走了上去。 “怎么样?” 暗卫摇摇头,“传了五六封信出去,但都没有回应。” 魏时怒声道:“废物!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吗!” “现在赶紧去找他们!若是找不到的话,你们就不要回来了!” 暗卫低下头,转眼就魏时面前消失了。 魏时气得涨红了脸,下一刻却白了脸。 墨景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庆王殿下……” “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笑了笑,“本王见魏大人一直没有来,便亲自过来,现在看来,本王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第四百一十二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魏时脸色惨白,“庆王殿下恕罪,只是下官还未收到消息,实在不敢就这样去打扰庆王殿下。” 听到这话,墨景献似笑非笑道:“所以你又一次辜负本王对你的期望?” “下官不敢!请庆王殿下再给下官一点时间!” “暗卫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再等一会肯定……” 不等魏时说完,墨景献的目光就冷了下来。 “魏大人,本王可没有这么多时间。” 魏时脸色惨白,许久才说了一句,“请殿下恕罪……” 墨景献收回视线,对身边的暗卫使了个眼色,他便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魏时。 魏时打开一看,手便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纸条上写着,假扮墨修凛的人被一伙山贼带走了。 他抬头看向墨景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墨景献浅笑,“魏大人应该庆幸,幸好只是一伙山贼,若是哥哥的人,怕是就不好处理了。” “这一次本王帮魏大人善后,日后魏大人可要再谨慎些。” 魏时低声道:“是……” 虽然墨景献这么说,但魏时依旧不敢放松。 他很清楚墨景献是一个多狠辣的人,墨景献愿意一次次放过他,也只是因为他比其他人更有用而已。 魏时暗暗咬紧了牙,只是在墨景献身边如履薄冰的活着,实在是难熬。 “庆王殿下,接下来该如何做?” 墨景献笑笑,“自然是让我的好哥哥再也不能妨碍我了。” 墨修凛派来盯着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派人去刺杀他,他也依旧平安无事。 既然他杀不死墨修凛,那就让墨尧泽来做这件事。 只要墨修凛失去墨尧泽的信任,再让他下大狱,京城还有谁能和他作对? 墨景献转头看向魏时,“魏大人,这件事可得闹得大些啊。” “下官明白。” 说罢,墨景献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走远,魏时暗暗握紧了拳头。 到底该如何摆脱眼下的困境,这可是个大问题。 翌日。 姜姒便收到了杨婵的口信,说自己得了新茶,让她去宁府小坐片刻。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宁府。 跟着侍女走进院子,姜姒便看到杨婵和宁远骞正等着她。 见她来了,赶忙起身招呼她。 “神医来得正是时候,这茶是新得的,茶色清亮回甘,是难得的好茶。”宁远骞说道。 姜姒笑笑,“前几日我听父亲说宁大人被皇上罚在家中闭门思过,父亲还担心宁大人会郁郁寡欢,今日见了宁大人,可见是我父亲想多了。” 听到姜姒这么说,宁远骞轻叹了一声。 “姜大人知道我为何被罚,想必对我很是失望?” 姜姒摇摇头,“虽然父亲的确很奇怪宁大人为何力谏皇上立储,但父亲觉得宁大人这么说,必定有自己的考量。” 宁远骞笑笑,“庆王殿下私下来找我几次,神医应该也能猜出庆王殿下和在下说了什么。” 姜姒轻笑,“想必庆王殿下和宁大人说,三皇子比七皇子更适合做储君,皇上身子愈发地差,得早做准备,国不可一日无君之类的冠冕堂皇的话。” “神医说得对,庆王殿下就是这么说的。”宁远骞说道,“我当时故作为难,思索许久才赞同了他的说法。” “庆王殿下以为我被说动了,对我已经十分信任了。” “托他的福,让我在府上多休息几日,还能抽空多陪陪娘子。” 杨婵脸一红,嗔怪似的看了他一眼。 “在神医面前胡说什么?”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一直忙着公务,能陪你的时间少之又少……”宁远骞愧疚道,“还整日做这些危险的事,总叫你替我担心。” 杨婵轻叹一声,“都是因为局势所迫,不怪相公。” 姜姒在一旁沉默不语,想到了昨晚在密道里听到的话。 墨修凛现在是不是也在做什么危险的事? 可惜,她连当面问的机会都没有。 “神医?” 杨婵见姜姒脸色不好,便担心地轻唤了一声。 姜姒回过神,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有些走神了。” “神医是不是昨夜没睡好,似乎没什么精神。” 姜姒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在思考,庆王殿下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宁远骞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姜姒,“这是庆王殿下昨日飞鸽传书给我的,他说已经和熟识的大臣打了招呼,让他们替我求情,不日我便能重新上朝了。” 姜姒伸手接过,上面的确只有这一句简短的话。 她用内力销毁了那张纸条,随即问道:“这期间庆王殿下给你传了多少次信?” “只有两次。”宁远骞回答,“一次是我刚被皇上罚在府上思过,庆王殿下便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并没什么特别的,第二次便是今日。” 姜姒点点头,“日后若是他再给你传纸条,你都要记得烧掉,省得被人拿来做文章。” “我明白。” 这时,一个侍女走进来对他们行了礼。 “老爷,夫人,杨老爷来了。” 听到这话,杨婵皱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父亲来做什么?” 姜姒淡淡道:“许是有什么事想求你们,我先到里头回避一下。” 说罢,便起身走到了里屋。 不多时,杨青山就被请了进来,看到杨婵和宁远骞,脸上都笑出了褶。 “难得见你们两个都在,姑爷在家中休养几日,气色都好了许多。” 宁远骞浅浅一笑,“岳父说笑了,我是被皇上罚在家中思过,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到了,怕是要到皇上面前参我一本。” “是是是,怪我失言了。” 杨婵淡淡看向杨青山,“父亲今日登门,应该不是过来叙旧的?” 被杨婵点破,杨青山干笑了两声。 “想不到竟然被婵儿看出来了,为父的确有些事想找你帮忙。” 杨婵眉头微皱。 杨青山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父亲有话直说就是,这里也没有外人。” 杨青山踌躇了片刻,“婵儿,你能不能陪我去拜访你祖母?为父有些事情想要同她说。” 第四百一十三章 应付麻烦 杨婵眉头微皱,“父亲前些日子不是时常去拜访祖母吗?若父亲是有重要的事找祖母说,我在一旁怕是不方便。” 听到杨婵拒绝,杨青山的神情变得着急了起来。 “我听说你也有些时日不去看你祖母了,我们父女一起去正好。” 杨婵目光微冷,她都拒绝到这个份上了,杨青山竟然还在坚持。 她不禁想,难道杨青山惹得安慧公主不快了? 思索片刻后,杨婵才问道:“父亲究竟有什么急事要找祖母?还非要女儿一起去。” “若是父亲不说,我便不会陪父亲去看祖母。” 杨青山犹豫了片刻,转头看向宁远骞。 宁远骞一看,就知道杨青山这是要他回避。 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起身离开,给杨青山留出说话的空间。 杨婵眉眼间一片冷意,“现在相公已经走了,父亲可以说了?” “婵儿,为了我的前程,你必须要跟我去公主府。”杨青山认真道,“你祖母答应帮我谋一个官职,她本来已经答应下来了,可现在却不愿意见我。” “但你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有你在,她肯定会见我的!” “婵儿,你是我女儿,你不能不帮我。” 杨婵听罢,眉眼间只有厌恶。 她就知道杨青山来找她,不会是因为什么好事。 若不是逼不得已,杨青山必定不会告诉她这件事。 杨婵看向杨青山,“父亲不用这么肯定,即便我是祖母最疼爱的外孙女,但祖母本就不愿意见你。” “若是父亲非要我带您过去,日后祖母怕是也会用对父亲的态度对我。” “父亲,三思啊。” 杨青山听着杨婵慢条斯理的话,脸色变得惨白了些。 在来宁府的路上,他根本没想过这些。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只要杨婵愿意替他求情,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可他却忘了,先前安慧公主知会朝臣参奏他时,即便杨婵去找了安慧公主,最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这意味着,安慧公主不是一个被左右决定的人。 杨青山的神色满是衰败,整个人的身子都佝偻了起来,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 杨婵冷冷地看向他,脸上却没有一丝同情。 因为她很清楚,眼前这个男人是杀了墨瑶的凶手,待她这个女儿就像一个值钱的物品或筹码。 既然杨青山都这么对她了,她为什么还要尽孝道? 杨婵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语气敷衍地问了一句,“快晌午了,父亲可要留下用个便饭再走?” 现在这个时候,杨青山还有什么心思吃饭? 眼下要杨婵帮忙的办法行不通,他当然要想别的法子。 他直接拒绝道:“不必了,我这就走了,不必麻烦。” 杨婵点点头,刚要起身送客,侍女就走了进来。 “夫人,公主身边的司南嬷嬷求见。” 听到这话,杨婵一愣。 今日是什么日子? 杨青山和司南竟然会前后脚来找她! 她用余光看了杨青山一眼,见他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显然是打算和司南见面了。 杨婵眉头微皱,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让她连拒绝司南的机会都没有。 她没法子,只能让侍女把人请进来。 里屋的姜姒和宁远骞听到了,顿时就坐不住了。 “娘子最不擅长应付司南嬷嬷了,不行,我得出去帮帮她!” 说罢,他便想往外走,却被姜姒拦了下来。 “杨婵没有你想的那么软弱,她到京城来这么久了,又时常去公主府,应付司南对她来说也不难。”姜姒沉声道,“而且她要做的事,也不是应付司南。” 宁远骞听到姜姒的话,顿时就冷静了不少。 的确,现在重要的是撇清和杨青山的关系,不能让司南觉得杨青山出现宁府,是因为她要帮杨青山说话。 毕竟司南是安慧公主在外面的眼睛和嘴,若是今日处理不当,等司南回去和安慧公主说起这件事,难保日后安慧公主不会疏远杨婵。 这样以后打探安慧公主的事情时,会变得麻烦许多。 杨婵对司南客气道:“嬷嬷来了,快坐下用杯茶。” “今日可真是巧,我才从库房里找出了这样的好茶,父亲和嬷嬷就一起上了门。” 听到杨婵这么说,司南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杨青山。 见他似乎才来的模样,司南便也不再理会。 “表小姐,公主请你过去说说话,不知道你现在得不得空?” 这话不光是说给杨婵听的,更是说给杨青山听的。 司南让杨青山识相点,不要耽误安慧公主找杨婵说话。 杨青山自然听得出来,但听出来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死皮赖脸一点。 毕竟现在机会难得,若是错过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安慧公主。 杨青山笑着看向司南,“我给岳母买了些东西,现在正在马车上,嬷嬷带着婵儿过去找岳母,我也顺便给岳母请个安。” 司南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姑爷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公主,交给奴婢就是,奴婢一定会帮姑爷亲手把东西交到公主手里的。” “这是我对岳母的孝心,怎能假借他人之手?”杨青山认真道,“嬷嬷放心,我和岳母请了安就离开,绝不会打扰岳母和婵儿说话的。” “我知道嬷嬷是岳母的心腹,也是最清楚岳母的人,但有些话若是不能当面说,岳母又怎知我的孝心呢?” 杨青山这话,已经是明示了。 他明确告诉司南,今日他一定要见到安慧公主,否则他们今日就在这里耗着。 司南眉头微皱,却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来。 她是来替安慧公主找杨婵的,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没意义的人身上。 今天,安慧公主可是有大事要干。 司南淡淡道:“马车就在门外候着,表小姐,请。” 见目的达到了,杨青山脸上的笑容都掩饰不住。 杨婵则开口道:“嬷嬷,我进屋取个丝帕,稍等片刻。” 第四百一十五章 转移目标 墨修凛皱起眉头,抬手接住了它。 这是他和宁远骞通信用的隼,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他们不会用这只隼联络。 他解下隼腿上的信,看完之后手紧了紧。 放飞隼之后,墨修凛就转身走回了破屋里。 那人看到墨修凛阴沉着脸,立刻缩起了身子。 “大哥,我……”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废话。”墨修凛冷声道。 说罢,他就打晕了那人。 墨修凛转身对暗卫说:“带去临江仙,让无忧去查。” “留下几个人在这里守着,派杀手过来的人见杀手迟迟未回,一定还会再派人过来。” “到时候不必动手,想办法跟上他们,我要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暗卫点点头。 交代完所有事情之后,墨修凛就进入了密道,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京城。 他只希望在他赶到之前,姜姒不会出什么事。 虽然他在心中这么祈祷着,但还是隐隐不安。 毕竟,安慧公主这些日子进宫的次数可不少。 另一边,姜姒和杨青山已经到了公主府。 两人跟在司南身后,杨青山便对姜姒低声道:“虽然为父明白你说的意思,但我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我的职位还能高一些,对我们都有好处。” “所以一会见到你祖母了,记得一定要帮我说话!” 姜姒根本没有理会杨青山,只当没听到杨青山的话。 安慧公主现在不愿意见杨青山,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已经不想帮杨青山了。 可杨青山不死心,非要见到安慧公主要一个说法。 这么做只会有一个下场,就是被狠狠地羞辱一通。 很快,司南就带他们走进了安慧公主的院子。 安慧公主看到杨青山,果然沉下了脸。 “原来青山也跟着来了,你公务忙,不用特意过来看我。” 杨青山谄媚道:“即便小婿的公务再忙,也不妨碍我过来看您。” “这是我给您带的礼物,是难得的十里香。” 说罢,他便将盒子递了过去。 安慧公主笑笑,却没有让人接过。 “说来也是巧,前段时间景献也给我送了些十里香过来,我到现在都没喝完呢。” 听到安慧公主这么说,杨青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 即便他的茶再好,也不可能比得上墨景献送的。 安慧公主这分明是在告诉他,他的茶多余了。 杨青山努力维持着笑脸,“想不到我竟然能和庆王殿下买到一样的茶,真是荣幸啊。” 安慧公主摆摆手,“我现在上了年纪,这茶是好是坏,我也喝不出来。” “不过景献这茶能安神,倒是还不错。” 杨青山一边陪着笑脸,一边用眼神示意姜姒帮自己说话。 姜姒没有理会,只是乖巧地坐在安慧公主身旁。 杨青山见姜姒不理他,气得他差点控制不住脾气。 还真是墨瑶的好女儿! 母女俩还真是一个德性! 当初他在墨瑶面前低三下四地求墨瑶帮自己升官,可惜墨瑶就是个死脑筋,脑子里全是规矩和礼义廉耻。 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能当饭吃吗! 幸好他自己争气,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 杨青山收回视线,继续陪着笑,“婵儿和瑶儿一样,总是最粘着岳母的。” 安慧公主听到杨青山提起墨瑶,脸上的笑淡了些。 “瑶儿去得早,婵儿早早被送去江南,回来之后自然多粘着我些。” “青山,你若是得空,就去给瑶儿上炷香。” 杨青山点点头,“这是自然的,前几日瑶儿还给我托梦,让我好好照顾岳母和婵儿。”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一个侍郎。” 听到杨青山这么说,姜姒在心中冷笑。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杨青山还真是什么鬼话都敢说。 他倒是不害怕今晚真的到梦里去质问他,问他为什么要下毒杀了自己。 姜姒垂下眼,眼眶微微发红。 “我许久没梦到娘亲了。”她哽咽道,“但若是娘亲还在,一定不会说父亲什么的。” “只要咱们家平平安安的,就是娘亲最大的期望。” 杨青山一愣,没想到姜姒竟然会这么说! 他方才不是才教过吗! 安慧公主爱怜地摸了摸姜姒的头,转头对杨青山说道:“婵儿说的是,瑶儿是最知足常乐的人了。” “不过青山你突然提起瑶儿,让婵儿没控制住情绪,你还是先回去。” 杨青山想要解释点什么,司南就适时开口打断了他。 “姑爷,现在时候还早,正好可以替公主给小姐上柱香。” “这样姑爷也算是尽一份孝心了。” 司南三言两语就把他的话堵了回来,他只能灰溜溜地起身。 可当他走出院子时,却不小心撞上了墨元嘉。 “哎哟!” “你长没长眼睛!” 在庆王府住了一个多月后,墨元嘉就变得粗鄙暴躁了许多。 杨青山急忙道:“三皇子恕罪!下官日后一定注意!” 墨元嘉恶狠狠地瞪了杨青山一眼,便越过了杨青山走向了安慧公主。 他恭敬地对安慧公主行了礼,“皇姑母,母后已经在宫中等着您过去了。” 安慧公主慈祥一笑,“我和婵儿这就过去。” “皇后娘娘还特地让你过来接我们,我真是过意不去。” 墨元嘉不以为意道:“这都是小事而已,马车在外头等着,别让母后等急了。” 安慧公主点点头,转头看向姜姒,“婵儿,我没提前告诉你要去宫里,是担心你紧张。” “这只是一个品茗宴而已,参加的都是宫里的皇子和公主。” 姜姒柔声回答,“婵儿全听祖母,只是婵儿穿得太过素净了,会不会惹得皇子公主们不快?” “自然不会,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安慧公主哄道,“一会见了皇子公主们,记得多和他们说说话。” “婵儿明白。” 杨青山听着姜姒和安慧公主的对话,思绪活络了起来。 既然安慧公主不愿意帮自己,那作为未来储君的墨元嘉呢? 若是巴结上墨元嘉,说不定日后可不只是一个尚书啊!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变数 杨青山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眼睛里满是算计的精光。 他不理会司南的催促,大步走到墨元嘉身边。 “三皇子。”杨青山一脸恭敬。 墨元嘉眉头微皱,“你怎么还没走?” 杨青山干笑了两声,“方才下官在一旁听您说皇后娘娘要办品茗宴,下官这有不少的好茶,想着可以孝敬皇后娘娘。” “请三皇子笑纳。” 墨元嘉听到这话,嫌弃地摆了摆手,“你的茶能和宫里的比吗?这些茶,你还是自己带回去喝。” “是下官思虑不周。”杨青山低声道,“除了茶,下官还准备了一份薄礼,是为了祝贺三皇子成为储君的贺礼。” 这句话杨青山说得极小声,只有墨元嘉能听到杨青山说了什么。 但也因为这句话,方才还一脸不耐烦的墨元嘉,立刻就转变了态度。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杨青山,眼底多了几分欣赏。 “那就借杨大人吉言了,这贺礼我就收下了,也算是全了杨大人的一片心意。” 这些日子宫中的传言多不胜数,几乎都是和七皇子有关的。 说墨尧泽已经偷偷拟定了诏书。 说不日墨尧泽就要宣布七皇子是储君了。 无论是哪一条,都能让他烦躁。 为此他还去找皇后闹了几次,可皇后始终不咸不淡,仿佛并不在意这件事。 每到深夜,墨元嘉都会忍不住想,连自己的母后都不管自己了,他根本不可能成为储君了。 现在突然有人对自己这么说,他自然高兴。 杨青山满脸的欣喜,知道自己是拍对马屁了。 “三皇子客气了。” 墨元嘉点点头,“杨大人若是日后得空,可以与我探讨一下诗词。” “父皇说过,让我得空可以多找朝中的大臣说说话,多学些东西。” 杨青山忙不迭地点头,“荣幸之至。” 姜姒看着杨青山和墨元嘉有说有笑的,眼睛微眯。 安慧公主嘴角的笑也浅了许多。 今天杨青山不请自来就算了,现在还耽误她做正事的时间,实在是让她不痛快。 她用余光看了姜姒一眼,见她依旧一脸乖巧,目光闪了闪。 虽然看着乖顺,但杨婵从未真正按照她的吩咐做事。 既然这么不情愿,那就别怪她这个做祖母的心狠。 她看向聊得正欢的杨青山和墨元嘉,笑盈盈道:“难得元嘉能和别人聊得这么投机,不过皇后娘娘正在宫里等着我们,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墨元嘉眉头微皱。 他正享受着杨青山的吹捧,自然不想就这样走了。 思索片刻后,他便做了个决定。 “杨大人现在应该没什么事要做?不如跟我一起进宫,正好可以陪我做个伴。” 杨青山一听,顿时得意得不行。 他看向安慧公主,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挑衅。 你不待见我,自然有别人待见! 但杨青山也不敢太得意,毕竟墨元嘉现在只是对他有点兴趣而已。 所以他现在不能着急,先把墨元嘉巴结好了再说。 安慧公主眉头微皱,试图劝阻道:“元嘉和青山投缘是好事,只是突然带他过去,怕是不好?” “外臣不得入后宫,这可是规矩。” “元嘉可别让皇后娘娘为难啊。” 墨元嘉见安慧公主明里暗里拿皇后来压他,眉眼间已是不满。 “品茗宴是在临溪亭办的,并不在后宫。”墨元嘉冷声道,“而且,只不过是带个人过去而已,这种小事我还是能做的了主的。” “若是母后怪罪,我自会和她解释。” 听到墨元嘉这么说,安慧公主长袍下的手紧了紧。 墨元嘉这就是在明着告诉她,她的话太多了。 安慧公主面色不改,依旧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说得也是,元嘉大了,许多事情都能做主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赶快进宫。” 说罢,她便对墨元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墨元嘉抬起下巴,傲然地带着杨青山走了出去,姜姒和安慧公主跟在身后。 上了马车,安慧公主慈祥地拍了拍姜姒的手。 “方才可有被吓到?元嘉是嫡子,自小受人追捧,性子自然傲些。” “不过你别担心,其他的皇子公主并不这样,尤其是七皇子,性子最是温顺。” “本来他是养在外头的,这两年才被接回来,皇上对他很是看重。” “说起来,远骞还和我夸过他呢。” 姜姒垂下眼,“我和相公在家中时,相公也曾提过七皇子几次,说他文章写得极好,又肯用功,与其他皇子完全不一样。” 安慧公主笑笑,“远骞看人的眼光真是不错。” “当初皇上给你和远骞赐婚,祖母担心了许久,怕他待你不好。” “如今看来,你们夫妻和睦,相敬如宾,的确是桩好姻缘。” 姜姒羞涩一笑,红着脸不语。 安慧公主不停地提到七皇子,显然是要她去多和七皇子套近乎。 最好还要提起宁远骞,好让七皇子有印象。 若只是普通的巴结,姜姒随便应付几下便是了。 可奇怪的地方就在安慧公主平日里,更多的是让杨婵去皇后跟前刷脸。 显然比起无权无势的七皇子,安慧公主更看重有皇后仪仗的墨元嘉。 姜姒在心中思索着,垂下的眼闪了闪。 很快,马车停在了皇宫外,众人步行走向临溪亭。 皇后正和皇子公主们说笑,余光看到墨元嘉身边还跟着一个杨青山,眉头便不动声色地皱了起来。 等他们走近,皇后笑着说道:“想不到杨大人会得空过来参加本宫的品茗宴,本宫实在是意外。” 杨青山笑笑,“臣是沾了三皇子的光,才能来吃皇后娘娘的一口茶。” “臣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这十里香和义昌园的糕点,是臣的一点心意。” 皇后吩咐宫女再搬来一张凳子,才笑着说道:“本宫早就听说义昌园的糕点是京城一绝了,今日可算是能尝到了。” 说话间,皇后便在不经意间看了安慧公主一眼,眼底写满了质问。 第四百一十七章 抢风头 安慧公主用眼神安抚了皇后,才笑着对杨青山说道:“青山,大家都坐下了,你还站着做什么?” 话音落下,杨青山的脸色就变得尴尬了许多。 安慧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分明是在说他没规矩。 众人都坐下了,就他一个站着和皇后说话,跟上赶着巴结皇后一样。 在座的人,除了墨元嘉外,大多都是宫里的人精。 毕竟想在宫里好好活下去,懂规矩、会看脸色是最基本的。 杨青山这么出头,必定会惹得他人不快。 安慧公主看杨青山尴尬地坐下,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要是杨青山识相的话,就不应该继续留下来。 但很显然,她低估了杨青山的不要脸。 他拘谨地坐在墨元嘉身边,时不时和墨元嘉低声说话,看起来十分热络。 安慧公主眉头微皱,却也不能直接把杨青山给赶走。 她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杨青山不要妨碍她。 皇后和安慧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皇后的手就紧了紧。 但该到场的人都到了,事情自然不可能延后。 随即,她笑着对众人说道:“今日办这个品茗宴,是因为本宫许久不见你们这些孩子。” “平日里你们虽时常来给本宫请安,但彼此却难得见上一面。” “先帝在时,膝下几个皇子公主都十分和睦,到了皇上这自然也要如此。” 众人一开始谁也不说话,还是七皇子墨星河先站起来行礼。 “母后说得是,我自小被养在宫外,若不是被接回来,也不能在母后身边尽孝。” “我会谨记母后教诲,时常和哥哥、姐姐们走动。” 墨星河落落大方,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养在外面的皇子。 姜姒打量着他,虽然眉眼间还有些稚嫩,但比起其他皇子来说,更有上位者的气势。 她的余光看向墨元嘉,毫不意外地看到墨元嘉翻了个白眼。 朝中的立储之争,围绕的就是他们两个。 墨元嘉自然会看墨星河不顺眼,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 他笑着打趣道:“七弟还是那么会说话,瞧母后笑得多开心。” “不像我们都是笨嘴拙舌的,日后等七弟从父皇回上书房后,我可要请七弟教教我。” 墨星河笑笑,“我跟三哥比起来,还差得远呢。” “不过三哥都这么说了,我自然要尽心尽力。” 其他皇子公主听着两人的对话,都不敢说话,只敢在一旁陪笑。 毕竟要是不小心说错了话,他们可是会倒霉的。 不过,大家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想法。 立储的诏书要不了多久就会颁布天下了,在那之前,他们该站队了。 这可是关乎他们未来的大事,绝不能马虎。 姜姒打量着心思各异的众人,垂眸默默喝着茶。 “婵儿。” 安慧公主轻唤一声,姜姒乖顺地应道:“祖母,怎么了?” “一会你记得多去皇子、公主们说话。”安慧公主慈祥道,“总是陪在我身边,这可怎么行?” “你瞧你父亲,和元嘉说得多投机啊?” 姜姒笑笑,“我本就不如父亲会说话,若是我能有父亲的口才,必定也能左右逢源。” 安慧公主听出了姜姒的拒绝,却也没有强迫她,而是转头看向皇后,神情无奈道:“皇后娘娘,您快帮我劝劝婵儿。” “老身让她去跟皇子、公主们说话,可婵儿却只想陪在老身身边。” “若是老身驾鹤西去了,怕最放不下心的就是老身这外孙女了。” 皇后听罢,轻笑了一声,“皇姑快别说杨夫人了,她都不好意思了。” “杨夫人是不是觉得不好意思?皇子、公主们大多与你年纪相仿,你不必担心说不上话。” 姜姒乖顺地点了点头,“皇后娘娘和祖母说得是,婵儿这就去。” “真是个听话的孩子,还是皇姑调教得好。”皇后夸赞道,“这样听话又有孝心的孩子,也只有皇姑能调教出来。” 安慧公主谦虚了几句,转头看向姜姒,“快去,我陪着皇后娘娘说会话。” 姜姒点点头,起身走向墨星河的方向。 看着姜姒的背影,皇后意味深长道:“希望是个能干的孩子。” 安慧公主笑而不语。 姜姒对几个皇子和公主行礼,“参见各位皇子、公主,小女杨婵有理了。” 众人打量着姜姒,便有一个公主说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字,父皇说你医术甚佳,几乎能与太医院比肩。” 姜姒谦虚道:“是皇上过誉了,我怎么比得上太医院的太医?” “如今我的手受了伤,已经不能替人看病了。” 公主可惜道:“我刚才还想让你替我看看的……” “公主千金之躯,有太医看护足矣。”姜姒说道,“若是我来给公主看,怕是会画蛇添足。” 听到姜姒的话,墨星河笑笑,“你倒是谦虚。” “不过女子会医术,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的医术是谁教的?” 姜姒淡淡道:“小女因为身子弱,小的时候就被父亲送到了江南养身子,常来府中给小女看病的郎中闲暇时就教了些医术给我。” 墨星河了然地点点头。 一旁的墨元嘉听到这些话,立刻嗤笑了一声。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七弟对医术这么感兴趣,若是实在喜欢得紧,不如让父皇派两个太医教教你。” “说不定七弟有天赋,日后我们看病可就仰仗七弟了。” 墨星河笑而不语,长袍下的手却紧了紧。 他自然知道墨元嘉瞧不起自己。 因为他的生母低贱,他从小就因为这个受了不少白眼。 本以为被接回宫后能好些,结果还是一样。 一时间,亭子里的气氛有些焦灼。 这时,一个宫女端了一壶茶走到了姜姒身边。 姜姒抬头便看到了安慧公主对自己使的眼色,让自己起身倒茶。 她垂下眼,安慧公主盯得可真紧啊。 姜姒正要起身,墨元嘉身边的杨青山就先站了起来。 他特地绕到姜姒身边,笑着对众人说道:“说了这么久的话,大家都口渴了?” “先喝一杯茶润润嗓子。”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大庭广众下毒 从姜姒过来开始,杨青山就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到宫女把茶端到姜姒身边,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安慧公主可真是好心机,让姜姒在气氛尴尬时站出来缓和,必定能得到皇子公主们的好感。 这样的好事,他既然来了,就不能便宜自己的女儿。 不等姜姒开口,杨青山就将茶水抢了过来,从墨元嘉开始,顺着给众人倒茶。 姜姒倒是不放在心上,有人替自己现这个眼,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安慧公主却皱起了眉头。 这个杨青山可真是会坏自己的事! 墨景献和她说过,杨婵日后可能会成为他们的拦路石,最好找个机会处理掉。 现在杨青山毁掉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日后她又要想别的办法了。 任何会妨碍到她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不会手下留情。 “杨大人可真是积极。”皇后淡淡道。 安慧公主吐出一口气,“无论是谁做的,只要目的达到就够了。” 皇后不置可否。 墨元嘉喝下茶,笑着夸了杨青山一句,“杨大人可真有眼力见。” 杨青山正要谦虚几句,身后便传来了茶盏摔落的声音。 他奇怪地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众皇子公主都面色惨白地倒在了地上。 “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墨元嘉也痛苦地倒在地上。 皇后急忙跑了过来,“元嘉!” 杨青山愣在了原地,便听到安慧公主厉声道:“来人啊!拿下杨青山!” “他竟然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给皇子和公主们下毒,其心可诛!” 杨青山大喊一声“冤枉啊”,人就被侍卫按到在地。 皇后没时间理会杨青山,高声命令宫女道:“快去请太医过来!” “是!” 临溪亭乱成了一团,姜姒也被挤到了一旁。 她冷眼看着眼前慌乱的宫人和挣扎着喊冤的杨青山,若是刚才给皇子和公主倒茶的人是她,现在被按在地上的人就是她。 姜姒看向安慧公主,目光更冷了。 现在她总算知道安慧公主一声不吭,开口便要带她进宫是为了什么了。 即便是对待自己的亲外孙女,她也可以这么不留余力。 安慧公主的心,可真是狠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姜姒的视线,安慧公主一转头,就看到姜姒正一脸不知所措地站在人群外。 她眼睛微眯,虽然这一次没能一石二鸟,但能让姜姒害怕,或许能让她日后真的听话。 “婵儿。” 听到安慧公主叫自己,姜姒就像惊弓之鸟一样,身子用力抖了一下。 她小跑到了安慧公主身边,声音满是惊恐,“祖母,这、这是怎么了……” “父亲真的给皇子和公主们下毒了吗……” 安慧公主轻声安抚道:“我也不清楚,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谁也证明不了他的清白。” “你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千万别多想,皇上知道了,自有定夺。” 姜姒点点头,便被一个小太监带出了宫。 上了马车后,姜姒嘴角的笑便消失了。 她没想到皇后和安慧公主竟然会这么大胆,直接当着众人的面下手。 不过,这样的好处也显而易见。 即便墨尧泽怀疑,也不会第一时间怀疑到她们头上。 在墨尧泽派人去调查时,正好给了她们销毁证据的时间。 姜姒神情一冷,“再快些。” “是。” 话音落下,马儿便跑了起来。 不多时,姜姒就回到了宁府。 走进院子,她还没开口,便对上了墨修凛的眼睛。 姜姒一愣,墨修凛怎么会在这里? 她在院子门口停下了脚步,墨修凛一看到她,立刻起身大步走向了她。 “姒儿,你没事?” 墨修凛上下打量姜姒,见她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我听说你代替杨婵陪着皇姑进宫了,想去宫里找你,可你易容成了杨婵,我只能先在这里等着。” 姜姒回过神,“是宁大人告诉了您这件事,还是杨婵?” “是宁大人。”墨修凛也不瞒她。 “所以王爷这么风尘仆仆的,是刚从某个地方赶回来吗?” 墨修凛点点头。 一旁的杨婵和宁远骞面面相觑,见姜姒和墨修凛都站着院子门口不语,只能开口道:“神医刚从宫里回来,不如先让神医换身衣服,然后坐下来慢慢说。” 墨修凛轻叹一声,侧身让开了路。 姜姒垂下头,心情却乱成了一团麻。 所以,墨修凛是刚从那个村落赶回来吗? 他又让那些人做了什么? 那个人真的是墨修凛吗? 这些问题就像堵在姜姒心里的石头一样,但眼下不是问这些事情的好时机。 她深吸一口气,先走进里屋换了身衣服。 再走出来时,姜姒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说道:“杨大人给皇子和公主下毒,已经被扣在宫里了。” “若是他没办法证明自己,只怕是要下大狱了。” 杨婵和宁远骞一愣,姜姒才离开了一下午的时间,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墨修凛沉声道:“说清楚些。” “杨大人席间给皇子和公主们倒了杯茶,随后他们便毒发倒在了地上。”姜姒冷声道,“一开始那壶茶本该是我来倒的。” 杨婵一听,顿时脸色惨白。 姜姒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自然是听懂了。 她的亲祖母想要害她。 宁远骞心疼地握住了杨婵的手,低声安慰了她几句。 “王爷,既然你现在回来了,快些带我入宫。”姜姒说道,“顺便让暗卫把白锦生带进宫来,我需要他的帮忙。” 墨修凛没有迟疑,立刻发出信号叫来了暗卫。 暗卫离开后,他才开口问道:“你看出来他们中的什么毒了吗?” 姜姒摇摇头,“当时场面太过于混乱,我没办法仔细看。” “但我无意中看到三皇子的嘴唇暗紫,一定不是普通的毒。” “如果是毒弘的毒,可能就麻烦了。” 毒弘的毒发作迅速,一两个时辰就能要了一个的命。 所以,她和墨修凛必须尽快赶到宫里! 第四百一十九章 装模作样的皇后 姜姒和杨婵简单交代几句后,便跟着墨修凛从宁府的后门离开。 马车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沉思什么。 许久,墨修凛才缓缓开口。 “姒儿,这一次有杨大人替杨小姐担了这祸事,难保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发生。” “对象或许是杨小姐,也或许会是你。” 听到墨修凛的话,姜姒很清楚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从墨景献在画舫上试探开始,她和杨婵的处境就变得比以前危险了。 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就遭了殃。 姜姒深吸一口气,“眼下这个情况也没有可破解的方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墨修凛不置可否。 “进宫前,你得换身衣服。”墨修凛说道。 姜姒点点头。 不多时,就有一套小厮的衣服被送进了马车里。 姜姒也不扭捏,直接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 墨修凛闭上眼,可脸上还是浮起了一抹红晕。 姜姒余光见,不免挑了一下眉。 她和墨修凛分开了五年,这五年里,她不相信墨修凛没有别的女人。 墨修凛时常去临江仙,还带着乌溪到处跑,必然有逢场作戏的时候。 想到这,姜姒的心有些发闷。 随即,她突然想起先前杨莹给她的合欢散,不由得脸色一暗。 她抬眼看向墨修凛,见他还闭着眼,便开口道:“王爷,我已经换好衣服了。” 话音落下,墨修凛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姜姒,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仅有些奇怪。 “姒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姒摇摇头,“只是突然想起前些日子,从郡主那得了一样的东西。” 说罢,她便将合欢散递给了墨修凛。 看着手上的瓶子,墨修凛正想打开闻一闻,就被姜姒给拦住了。 “这是合欢散,若是王爷不想失态,就不要在这里打开它。” 墨修凛一愣,顿时脸色一沉。 姜姒说,这些合欢散是从永凰郡主那得来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这些合欢散是用来对付谁的,就不言而喻了。 姜姒见墨修凛沉默不语,也明白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王爷日后要小心些,可别叫人钻了空子。”她提醒道。 墨修凛点点头,“多谢。” 很快,马车停在了皇宫外。 两人下车时,姜姒就看到了白锦生。 白锦生许久不见姜姒,即便她易了容,也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他也很清楚这里是皇宫,说话要小心,所以即便再高兴,也只是小声打了声招呼。 “神医。” 姜姒点点头,“你来的路上,暗卫应该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是,一会到了宫里头,我会尽全力配合神医的!”白锦生认真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耽误时间了。”姜姒说道。 墨修凛走在最前面,姜姒和白锦生紧跟在后头。 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墨尧泽坐在芳泽殿外,冷眼看着太医和宫女慌乱的来回走动。 皇后站在墨尧泽身旁,不断用帕子抹泪,低声地抽泣着。 “都是臣妾的错,若不是臣妾办了这个品茗宴,也不会被歹人钻了空子。” 墨尧泽冷声道:“你先别哭了,太医正在里头忙着,听到你在外头哭,怕是做不好事。” 皇后哽咽道:“是,臣妾只是太担心元嘉了……” “参见皇上。” 听到墨修凛的声音,墨尧泽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修凛,你来了。” “是。”墨修凛沉声道,“臣听说皇子、公主们中毒了,赶忙便把白神医请了过来。” 墨尧泽看了一眼姜姒和白锦生,点了点头便让他们赶紧进去。 “只要你们能把皇子和公主救回来,朕重重有赏。” 姜姒和白锦生点点头,皇后掩面而泣时,却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二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两人快步走进内殿,却不小心撞上了拿着药方准备去煎药的江明。 江明手上的药方散了一地,对着姜姒和白锦生怒声道:“你们是谁啊!不知道现在这里忙成什么样了吗!” “快给我捡起来,若是皇子和公主因为你们两个低贱之人没了命,你们担待得起吗!” 姜姒看都不看江明一眼,直接拉着白锦生往里走。 这么久没见江明,依旧没有一点长进。 即便努力向上爬,也就只能到这里了。 江明见姜姒他们要走,不由得一愣,赶忙上前拦住他们。 “你们谁啊!里头不是你们能进去的地方!” 姜姒头也不回道:“我们是晟王殿下请来给皇子和公主解毒,若是因为你耽误了治病救人的时间,你担待得起吗?” 被姜姒用自己说过的话还嘴,江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不再阻拦姜姒和白锦生,只是看着他们走远。 姜姒他们是从正门进来的,说明他们是得了墨尧泽的同意才进来的。 江明冷哼一声,蹲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药方。 他倒要看看,两人民间来的无名小卒究竟有什么本事! 此时,姜姒和白锦生已经走到了皇子和公主们的床边。 急得满头大汗的太医看到他们,问了他们的来意后,赶忙让开了一条道。 “白神医,你快想想办法!” “皇子和公主中的毒,我们见都没见过!” “即便给他们喂了催吐的药,也是毫无作用!再这么下去,我们可怎么给皇上交代啊!” 姜姒一边听着太医说着皇子和公主的状况,一边给他们把脉。 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毒就已经走遍了他们的全身。 这个状况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姜姒思索片刻,便拿出九转还魂丹给他们吃下。 但九转还魂丹还不足以解开他们身上的毒,还需要用别的手段辅助。 “我需要一坛白酒和一条毒蛇。”姜姒说道。 听到姜姒这么说,太医们愣了一下,白锦生却是直接跑了出去。 太医们都不敢说话,江明却嘲讽道:“你这是要给皇子和公主解毒,还是要害他们啊?” 姜姒不理会,静静等着白锦生把东西拿来。 与其浪费时间和这些在宫里待了一辈子的太医解释,还不如直接做给他们看。 第四百二十章 似曾相识 很快,白锦生拿着东西跑了进来。 “东西来了!” 听到毒蛇发出的嘶嘶声,太医们全都后退了一步。 姜姒伸手接过,示意白锦生后退一步后,便打开了装着毒蛇的笼子。 毒蛇立刻扑向了姜姒,被姜姒一把掐住了七寸。 她动作迅速,打开酒坛子,两指一掐,毒蛇的毒牙就露了出来。 毒液顺着毒蛇的牙喷进了酒里,直到毒蛇再也喷不出毒,姜姒才拿出匕首切断了毒蛇的头。 看到姜姒竟然带着匕首进入内廷,江明立刻大叫了起来。 “大胆!你的身上竟然有刀子!” “我这就去告诉皇上,说你意图不轨!” 白锦生眉头皱起,十分不耐烦地吼了江明一句。 “你若是一直在这里吵闹,我就出去告诉皇上,说你在这里捣乱,不让我们给皇子、公主解毒!” 白锦生的话刚说完,江明立刻就闭上了嘴。 他没想到从宫外请来的郎中,竟然敢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说他。 当真是没有面子! 一旁的同僚安慰了他几句,“江太医不必放在心上,若是这两个郎中能解开这毒,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 “否则皇上怪罪下来,我们全都脱不了干系!” 江明脸色微沉。 他自然明白,只是心中难免会有不甘。 先前被杨婵比下去,已经够丢人了,可过了这么久,他的医术依旧没有长进! 他的嘴抿成了一条线,握着拳头看着两人动作。 只见两人将掺着蛇毒和蛇血的酒给皇子和公主喂下,随即姜姒就拿出了银针替他们施针。 江明一愣,看着姜姒的动作,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看向姜姒的眼神变了变,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一众太医看着姜姒的手法,忍不住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个小哥施针的手法可真独特啊,人家都是由内向外,他却是由外向内。” “皇上能让他来给皇子和公主们看病,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不知道一会能不能和他请教几句……” 姜姒全神贯注,根本没时间注意这些。 皇子和公主身上中的毒,的确是毒弘的毒。 她现在费了这么多劲,却还是没办法把毒解开。 尤其是墨星河,他中的毒最严重。 看来这场品茗宴针对的对象,已经很明显了。 皇后作为中宫,无论最后是谁当上了皇帝,对她都没有坏处,她依旧是尊贵的皇太后。 只要她安分守己,即便死了,也是风光无限。 可惜有安慧公主在她身边挑唆,她很难不生出别的心思。 等施针完毕,姜姒已经有些脱力了。 一直用内力引导皇子公主体内的毒,对她来说,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姜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皇子和公主们需要静养,若是各位太医无事,就可以离开了。” 太医们听到姜姒的话,赶忙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 江明跟在他们身后,离开之前看了姜姒一眼才收回了视线。 等太医们都离开了,姜姒才疲惫地坐在椅子上。 白锦生赶忙上前,替姜姒把了脉才松了口气。 “幸好神医只是有些虚脱而已,喝点补药休息几日就好了。” 姜姒淡淡道:“你去把皇上和王爷请进来,其他人都不许入内。” 白锦生点点头。 很快,墨修凛和墨尧泽就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墨修凛见姜姒眉眼间满是疲惫,赶忙上前给她倒了杯茶水。 墨尧泽走到皇子和公主床边看了一眼,见自己的孩子们脸色好了许多,才走到姜姒面前。 “果然还是神医有本事。” 姜姒想要起身,墨尧泽便摆了摆手。 “这里没有外人,神医辛苦了,就不必拘礼了。” “多谢皇上。” 墨尧泽坐在姜姒对面,开口问道:“他们身上的毒厉害吗?” 姜姒点点头,“七皇子身上的毒尤为,瞧着不是一日之功。” 听到这话,墨尧泽的眼睛就眯了起来。 “星河的吃食,朕一直有派人小心留意着。”他冷声道,“为了以防万一,也都是派朕身边的御厨过去给他做的。” “皇上自然是把能想到的事都想到了,但若是想害一个人,就要比防备之人想得更全面。” 墨尧泽沉默了片刻,“防不胜防。” 姜姒淡淡道:“给皇子、公主下毒的人狠辣,这毒不好根除。” “我还需要几天才能解开他们身上的毒,希望皇上能准许我和白神医在宫中小住几日。” 墨尧泽点点头,“这不过是小事而已,朕一会就吩咐宫人去收拾寝殿。” “多谢皇上。”姜姒说道,“为了以防万一,请让我给皇上诊个平安脉。” 墨尧泽直接伸出了手。 姜姒用内力探向墨尧泽的全身,确定没事后才收回了手。 “看来他们没有对皇上下手,只要皇上仔细提防,他们也未必能找到下手的时机。” 墨尧泽笑笑,“借神医吉言。” 随即,他看向了墨修凛,“修凛,今夜你留宿宫中,陪朕下下棋。” “臣遵旨。”墨修凛说道。 在场的人都知道墨尧泽这么做,是因为姜姒,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芳泽殿外。 皇后的眼睛一直盯着殿门,等着墨尧泽走出来。 她不明白,事关皇子、公主,有什么事是她皇后不方便听的? 想到这,皇后的眼底就多了一丝烦躁。 难不成是墨尧泽看出什么了? 她正思索着,她身边的嬷嬷便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后眉头微皱,“除了一切安好,太医们就没有别的话了?” “没有了,奴婢反复问了好几次,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嬷嬷说道,“皇后娘娘也别太担心,太医们都这么说了,三皇子定然不会有事。” “皇后娘娘就将心放回肚子里。” 皇后沉默不语,她想听的可不是这句话。 若是墨星河平安无事,那她费尽心思设下这个局,岂不是白费心思了? 这时,墨尧泽和墨修凛走了出来,皇后赶忙起身走了过去。 她一脸担心道:“皇上,孩子们怎么样了?” 墨尧泽轻叹一声,“白神医还在想办法。” 第四百二十一章 冤枉 听到这话,皇后一愣,眼角立刻挤出了两滴眼泪。 “怎么会这样……” 但事实上,她心中狂喜。 墨尧泽应该不会拿孩子们的命开玩笑,所以墨星河现在肯定只剩一口气了。 她的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 再过一会,她就让人去给墨元嘉喂解药。 皇后愧疚地看向墨修凛,“皇上,臣妾有错,请皇上责罚。” “臣妾愿意来照顾孩子们,直到他们恢复。” “若是孩子们身上的毒解不开……臣妾愿意以命相偿。” 说罢,皇后的眼泪就流得更厉害了。 墨尧泽轻声安慰道:“这里有白神医照看就够了,你在这里守了这么久,回去休息一会。” “作为皇后,你还有许多事要做。” 皇后轻叹一声,“是。” “皇上也在这里守了许久,您也要注意身子。” 墨尧泽点点头。 “回去。” 皇后告退后,墨修凛嘴角的笑容尽数褪去。 “修凛,我们去御书房再说。” “是。” 御书房内。 墨修凛声音淡淡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有查到什么?” “还没有,但臣抓到了一个活口,应该能问出点什么。”墨修凛说道。 “事情怕是不会这么顺利。”墨尧泽看向他,“不过你才去了不到一天便回来了,可是为了神医回来的?” 墨修凛没有否认,“请皇上恕罪。” “罢了,只要你不耽误正事,朕也不会多说。”墨尧泽淡淡道,“但若到了……” 墨修凛垂下头,打断了他,“臣明白。” “先前伏击你的刺客查到了吗?”墨尧泽问道。 这事是在墨尧泽离宫时发生的,他派人去查了许久,却还是没有头绪。 谁也不知道刺客是怎么知道那条密道的。 如今那条密道,他已经命工匠堵上了。 毕竟一条被外人知道的皇宫密道,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墨修凛摇摇头,“臣会尽快查明此事。” 墨尧泽不置可否。 他看向御书房外,外头的太阳看着就灼人,可御书房里这一方天地,却阴冷得很。 “修凛,朕瞧着这宫里,真是越来越危险了。” “皇子和公主被人下毒,这不是小事。” “现在杨青山已经被带去刑部审问了,你去替朕看看可有问出什么东西。” 墨修凛应了声“是”,随即问道:“圣上真的认为这件事是杨大人做的吗?” 墨尧泽冷声道:“宁可错杀一千,绝不能放过。” 明白了墨尧泽的意思,墨修凛也没有多说什么。 走出御书房后,他直奔刑部。 刑部的人见墨修凛来了,赶忙上前道:“参见晟王殿下。” “杨大人在哪?” “正在里头审着呢。” 墨修凛淡淡道:“可有问出什么?” 那人摇摇头,“杨大人嘴巴紧,什么都没问出来。” “但晟王殿下来了,肯定能问出来。” 墨修凛让那人带路。 两人走到了尽头,便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杨青山。 只剩下一口气的杨青山看到墨修凛,就跟看到救星一样,赶忙求救道:“晟王殿下,下官是无辜的!” 墨修凛示意其他人先退下,随即走到杨青山面前问道:“杨大人,本王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杨青山用力地点了点头,“只要能证明我是清白的,晟王殿下尽管问!” “下官对天发誓,绝不会说一句假话!” “否则天打雷劈!” 墨修凛并没有对杨青山的毒誓放在心上,“杨大人,本王方才问了审问的人,并未从你身上搜出毒药,但却搜到了一份书信。” “那封书信是谁写给你的?” 听到这话,杨青山愣了一下。 “什么书信?下官不知道有什么书信啊!” “晟王殿下明鉴,下官进宫前和婵儿在公主府陪着公主说话。” “是三皇子邀请下官进宫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品茗宴,下官才会进宫的!” “这些事婵儿和公主都能替下官证明!晟王殿下若是不信,可尽管去问!” 看杨青山激动的模样,他便将那封书信在杨青山面前展开。 “杨大人仔细看看,若是能认出是谁的字迹,或许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杨青山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 可看了半天,他也没看出这是谁的字迹。 他面露难色,“下官……下官看不出来……” 墨修凛也不意外。 毕竟,书信是假的。 他这么做,只是想看看杨青山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 墨修凛收起书信,声音淡淡道:“杨大人好好想想,在皇子、公主毒发前,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杨青山苦着脸摇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激动道:“晟王殿下,原本那茶是公主示意婵儿给皇子和公主倒的。” “那时下官心疼女儿,便将这事抢了过来。” “说不定下毒的人是端茶过来的宫女!又或者是婵儿和公主!” “她们并非没有可能!若要审,也应该把她们带来啊!” 墨修凛眼睛微眯,墨修凛见杨青山一副破罐破摔,想要拉所有人下水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人性就是这么脆弱,若是自己性命不保,也不会让别人如意。 因为杨青山也看出来了,他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杨大人稍安勿躁。”墨修凛冷声道,“皇上说了要严查此事,只不过在查清这件事之前,怕是得委屈杨大人在这里受苦了。” 杨青山挣扎道:“可是下官是冤枉的!” 墨修凛没有回答,转身便离开了。 杨青山叫冤的声音响彻整个刑部,却无人理会。 毕竟进刑部的人,有几个是不冤的? 芳泽殿。 姜姒小憩了片刻,便起身去查看皇子和公主的状况。 其他人已经陆续恢复了血色,只有墨星河依旧呼吸微弱,面无血色。 “神医,你才休息了一会,怎么就起来了啊?” 白锦生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壶药走进来,放下后赶忙走到了姜姒的身边。 姜姒垂下眼,“锦生,你觉得毒弘还活着吗?” 第四百二十二章 低贱之人 听到姜丝的话,白锦生愣了一下。 毒弘的名字,他自然是听说过的。 但是毒弘已经死了五六年了,下葬时又是何等风光,姜姒为什么觉得他没有死? 思索片刻后,白锦生才回答道:“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毒弘下葬,但他的弟子替他举办葬礼时,半个江湖的人都去了。” “更何况他在江湖中虽然仇家无数,但几乎没人是他的对手,他也没必要假死啊?” 姜姒淡淡道:“我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毒弘没有假死的理由。” “若是说他厌烦了江湖的纷争,怎么可能继续研究毒药?” 白锦生走到姜姒身边,看着她给墨星河施针,手上动作飞快,眨眼间就将墨星河体内的毒血引了出来。 无论看到多少次,他依旧觉得厉害。 姜姒实在是太熟练了,普天之下,有几个人能像她这样即便不看,也能精准无误地下针。 他回过神后,突然明白姜姒为什么这么问了。 “难道皇子和公主们中的是毒弘的毒?”白锦生惊讶道。 姜姒点点头,“五毒帮的人早就被我和无忧扫平,里头的毒药也都丢进了火海。” “我和无忧还是看着火烧尽了才离开的,所以不可能有人把毒弘的药带出来。” “可我在京城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毒弘的药了。” 吴浩身上的毒可以说是毒弘生前给他下的,那皇子公主们身上的呢? 姜姒脸色微冷,看向白锦生时便收敛了神情。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已经和无忧说过这件事了,他已经派人去毒弘的坟地查看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 白锦生轻叹,“如果毒弘还活着,神医打算怎么做?” “他能死一次,就能死第二次。”姜姒冷声道,“这样的祸害没必要活在这个世上。” 这点白锦生倒是赞同,但毒弘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光靠姜姒和无忧,怕是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对了神医,你先前让我帮忙制药,不小心将独家配方落下了。” 他拿出那张纸递给姜姒,随即像是想起似的,赶忙解释道:“我只在捡起来时看过一眼,什么都没记下!” 姜姒看着白锦生慌张的模样,她笑了笑,“不必还给我,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你说我是你师父,师父将自己有的东西传承给徒弟,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白锦生一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过了许久,他才一脸激动道:“神医,你终于愿意收我为徒了?” “我、我真的没想到真的能等到这一天!” 他想过无数种回答,但唯独没有这种! 白锦生兴奋地在宫殿里来回踱步,若不是因为这里是皇宫,他一定要绕着屋子跑两圈。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我必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教诲!” 姜姒哭笑不得,“你的医术不差,不必如此。” “我虽然名义上是你的师父,但也只能指点你一二而已。” 白锦生认真道:“这就够了!我缺的就是那一点指点!” “先前师父虽只是教了我些皮毛,却对我受益匪浅。” “所以每一次和师父接触,我都格外地珍惜!” 姜姒见白锦生这样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平日里指点白锦生的次数屈指可数,剩下的时间都是白锦生自己钻研,白锦生这么说,她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好了,说这样的话反倒显得生分。”姜姒说道,“我们也只是名义上的师徒,平日里也不必拘礼,还和以前一样就是了。” 白锦生点点头。 这时药也温了,两人便分工合作,一起给皇子和公主喂药,但轮到墨元嘉和墨星河时,姜姒就拦住了白锦生。 “这药不合适他们。”姜姒说道。 白锦生疑惑道:“怎么了?” 姜姒给他解释,“三皇子中的毒比较轻,施针便能引出他体内大半的毒,这些解毒汤对他可有可无。” “至于七皇子,他中的毒太重,喝了也没用。” 白锦生眉头微皱,“下毒的人心思也太明显了?” 姜姒不置可否。 “这些话别在外头说,自己知道就行了。” 白锦生点点头。 凤仪宫内。 皇后和安慧公主正喝着茶,脸上不见半分在临溪亭的慌张,甚至还有心思说笑。 “方嬷嬷去问太医的话时,说他们一切安好,本宫还担心了许久,但皇上说那宫外请来的神医还在想办法,本宫这才放心。” 她看向安慧公主,“这可都是多亏了皇姑的帮忙,事情才这么顺利的。” 安慧公主笑笑,“皇上对七皇子的吃食格外注意,甚至还把身边的御厨派去给他做饭。” “老身一开始还为难了许久,以为不好买通七皇子身边的宫人,没想到随便说了两句,他身边的小太监就同意了。” “否则光凭这一杯茶,也未必能送他去见阎王。” 皇后轻笑一声,倒是不觉得意外。 墨星河一直被养在外头,但即便养得再金贵,也不如养在宫里的。 原本在他身边侍候的宫女太监,一进宫就全被她换掉了。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都是人精,知道墨星河是一个不得宠又没靠山的皇子,跟着他肯定没有好日子,自然要从别的地方捞油水。 “那毒药大概要多久才能要了七皇子的命?”皇后冷声问道。 “一天。”安慧公主回答,“一天之后,他的心肝脾肺肾就会融化,除非是大罗金仙来了,否则谁也救不了他。”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没了七皇子这个阻碍,就没有人会挡住元嘉的路了。” “但愿元嘉醒后,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安慧公主附和道:“在所有的皇子里,元嘉最是聪颖,可惜皇上一时蒙了眼,竟然要立七皇子为储君。” 皇后一听,顿时脸色冷了些。 “皇上自有他的想法,本宫作为皇后,要做的就是拨乱反正。” “未来的一国之君,绝不能是那样低贱的人。” 第四百二十三章 顺势而为 安国公府。 墨景献坐在花园里的凉亭,身旁还坐着杨莹和永凰郡主。 “庆王哥哥难得和莹儿一起坐下喝杯茶,平日里,庆王哥哥可都是直奔父亲书房的。”永凰郡主调侃道。 墨景献温柔地看向杨莹,“莹儿这些日子时常往你这跑,已经冷落了我许久。” “所以我今日跟着过来看看,你们两个是不是悄悄在背后说我的不是。” 听到墨景献这么说,永凰郡主掩嘴笑了笑。 “庆王哥哥和莹儿竟然这么恩爱,倒是叫我羡慕了。” 墨景献轻笑,“永凰妹妹不必着急,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和自己的如意郎君在一起了。” 永凰郡主笑而不语,眼底却闪过了一道精光。 她自然希望自己能得偿所愿。 虽然法子见不得光,但得到墨修凛已经成为她的执念了。 这辈子若是不能完成这个目标,她怕是死都闭不上眼。 “借庆王哥哥吉言了,莹儿已经嫁给了如意郎君,我自然不能落后。”永凰郡主笑道,“等庆王哥哥和莹儿开枝散叶了,我可要送上一份大礼。” 说罢,她看向墨景献,却感觉到了一阵恶寒。 墨景献的笑容明明没有变,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永凰郡主收回视线,看向杨莹。 “瞧我,这种事应该问莹儿才是。” 一直安静听着两人说话的杨莹,轻笑了一声,“顺其自然就好。” 随即便垂下了眼,仿佛娇羞了一般。 但她心里很清楚,她和墨景献不会有那么一天。 若是当初墨景献对她没有冷淡,她不会想尽办法潜入听雨阁,也就不会看到墨景献那个密室。 那样,他们或许还能做对“恩爱”夫妻。 墨景献看了杨莹一眼,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莹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杨莹摇摇头,想要抽回手,却被墨景献紧紧握着。 她没有继续动作,就这么任由墨景献握着。 “妾身没事,王爷不必担心。” 墨景献松了口气,语气温柔道:“你的身子虽然恢复了许多,可我还是不放心。” “日后你再来永凰妹妹这,我就亲自送你来,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杨莹点点头,心却凉了一截。 这些日子来,墨景献对她时常往外跑颇有微词。 只不过都被她装傻充愣糊弄了过去,现在墨景献这么说,分明就是想要限制她的行动。 她压下心中的厌恶和恐惧,乖顺地点了点头。 “多谢王爷。” 这时,魏时端着茶走了过来。 他笑着看向墨景献,眉眼间却多了一丝紧张。 “说了这么久的话,殿下和侧妃都口渴了?” “这是今年采的新茶,喝一杯润润嗓子。” 墨景献听出了魏时声音里的紧张,他直视着魏时说道:“魏大人有心了。” “本王记得先前在魏大人这里落了一幅字画,不知道魏大人可否带本王去拿?” 魏时急忙说道:“这是自然,下官一直妥善保管着。” 话音落下,他便对墨景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墨景献跟着魏时离开,杨莹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一些。 永凰郡主没看出杨莹的异样,只是随便感慨了一句,“庆王哥哥对你可真上心,你出个门而已,竟然还要亲自接送。”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曦儿可就没有你这么好运了。” “我听说前几日,她家那个不成器的欠了赌场不少银子,被人追到了家中,还因为拿不出钱,将她给抓了去。” “她的生父生母,前日才凑够银子把她赎回来。” 杨莹好奇道:“她的生父生母虽不如镇国公府那么宽裕,但也不致于到这个地步?” 永凰郡主嘴角的笑更大了,“是不致于,但一次性拿出几十万辆银子,也不是小数目。” “我还听说她受了不少折磨,都快没有人形了。” 听到这话,杨莹惊讶地张大了嘴。 “他们才成亲没几日,怎么会输这么多钱?” 永凰郡主嘲讽道:“那个赵黎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主,能入赘姜府,对他来说本就是天大的好事。” “至于这好事能持续多久,那就要看他败光姜府的速度可。” 杨莹有些唏嘘,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不知道姜曦到底怎么得罪了永凰郡主,但永凰郡主记仇,若是她有意,姜曦后半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她又比姜曦好多少? 杨莹在心中苦笑了一声,便调整好情绪,继续和永凰郡主说话。 书房内。 墨景献冷冷地看向魏时,眼底已经多了一丝杀意。 “魏大人,你先前可是和我保证过,一定会将这件事办好的。” “殿下恕罪!下官也没想到那伙山贼这么厉害!”魏时急忙解释道,“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的踪迹了,这要找到他们,必定不会留下活口!” 墨景献正想说什么,眼珠却转了转。 “可有找到假扮哥哥那人的尸首?” 魏时一愣,“没有,除了地上的血,就找不到其他的踪迹了。” “下官猜,是那些山贼清理了现场。” 墨景献笑笑,“那就是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魏时点点头,看着墨景献嘴角的笑,眉眼间满是疑惑。 “殿下可是有什么主意了?” “晟王殿下不光和坊间光复前朝的反贼有关联,还和山贼勾结在了一起。”墨景献慢条斯理道,“晟王殿下这么做,必定是有所图谋啊。” 魏时一听,顿时就明白了。 既然一时间找不到山贼,那就多泼些脏水在墨修凛身上,反正也抓不到那些山贼来问话。 若是墨尧泽质问,墨修凛便是浑身长满了嘴,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殿下高明,我这就吩咐下去。”魏时说道,“用不了两日,京城上下应该就能知道这件事了。” “好好办,别让人抓住了马脚。”墨景献说道。 魏时点点头。 夜晚。 被黑夜笼罩的皇宫比白天多了一丝阴森,姜姒坐在芳泽殿的屋顶看向远处,目光微沉。 第四百二十四章 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寂静的夜里会无限放大所有声音,即便姜姒不回头,也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一件还带着余温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虽然天气越来越热了,夜里还是会有些凉。” 话音落下,墨修凛就坐在了姜姒的身边。 “王爷和皇上下完棋了?”姜姒问道。 墨修凛笑笑,“这盘棋已经下了一半了,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胜负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王爷这么说,难不成是从杨青山身上问出什么了?” 墨修凛摇摇头,“这事不是他做的,自然是问出什么的。” “若是你解不开皇子和公主身上的毒,他的命可就留不住了。” 姜姒撇撇嘴,对此并不意外。 杨青山给杨婵做了替死鬼,是杨婵的幸运,却也是杨青山的不幸。 她本可以不管杨青山的死活,但现在还不是杨青山该死的时候。 “王爷去见他,他都说了什么?” 墨修凛把杨青山在刑部说的话,全都告诉了姜姒。 姜姒听完,直接笑出了声。 “的确是他会说的话。”她笑道:“可惜要他背负这一切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 “要是七皇子没有挺过来,下毒的人今晚做梦都能笑出声。” 墨修凛不置可否。 “皇上的意思是,在皇子和公主们恢复之前,都不要让外人知道他们的状况。” 姜姒挑了一下眉,“皇上这是打算将计就计?” 墨修凛点点头,“皇上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就看那人会不会上钩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因为想要猜到是谁做的,并不是一件难事。 姜姒不经意间看了看墨修凛有些疲惫的脸。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眼底的乌青却说明了一切。 “夜深了,王爷早些休息。” “我和锦生会轮流守在皇子、公主的床边,若是他们醒了,我会马上让宫人去禀报的。” 说罢,她便站了起来。 可还未转身,墨修凛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姜姒一愣,“王爷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墨修凛沉默了片刻,“姒儿,你有心事。” “若是你愿意,可以和我说一说。” 月光在姜姒的脸上落下了一片阴影,让墨修凛看不清她的神情。 “王爷想多了,可能是我今日施针太累了,我休息一会就好了。”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修凛抿紧了嘴,没有再继续追问。 毕竟,他也不能为外人道的心事。 他松开了姜姒的手,目送着她走进屋子,然后才倒在屋顶上。 墨修凛短暂地放纵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很快又坐起了身。 这个时候,暗卫应该把那人押进了临江仙。 他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芳泽殿里的烛光,才施展轻功离开。 很快,墨修凛就到了临江仙。 他给伙计看了无忧给他的信物后,便被带到了地牢里。 那人在地牢里鬼哭狼嚎,看到墨修凛来了,叫得就更大声了。 “大爷!您就放了我!” “你问我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我也是因为生计所迫,才会接下这个活的啊!” 墨修凛走到那人面前,声音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武胜,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我若是死了,家中的老母和年幼的孩子可是会饿死的!”武胜说道。 “若不是我派人去查了你的底细,说不定一心软还能放了你。” 无忧的声音响起,武胜就闭上了嘴。 墨修凛转过头,便看到无忧和乌溪向着自己走向来。 只是乌溪看到墨修凛此时此刻的脸时,神情有些精彩。 墨修凛要扮成山贼,脸自然要粗狂些。 黝黑的脸,大半被胡子个遮住了,从眼角到嘴角长的刀疤,看起来的确很唬人。 无忧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你的确是叫武胜没错,但你家就你一个人。” “你在十里八村里,可是坑蒙拐骗的好手,雇你假扮晟王的人,想必也是看上了你这个本事?” 武胜不敢回话。 现在无忧都把他的底细摸清了,那他能不能保住这条命可就不好说了。 乌溪见武胜窝在角落里,便不耐烦地道:“刚才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怎么变哑巴了?” 武胜的眼珠子转了转,“姑娘,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不会相信了。” “而且我知道的事也不多,你们把我关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放了我。” 乌溪冷哼一声,“你的算盘打得还挺响,你都被带到这里了,不吐出点有用的东西,你觉得可能吗?” “你若是识相,就把指使你的人是谁说出来。” 武胜耸耸肩,“即便我告诉你了,你也找不到人。” “来找我们这行办事的人,都会多留一个心眼,正主的面是绝对见不到面。” “让我扮成晟王的人,他就是直接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去糊弄别人,只是说几句话就能有银子赚,这么简单的活谁会拒绝?” 墨修凛淡淡道:“假扮亲王,可是大罪。” “只要没被人发现,谁会知道?”武胜看了墨修凛一眼,“若不是遇到了你,我现在应该正拿着银子在外头潇洒才是。” 乌溪皱起眉,“你还有理了是?” “我问你,他们平日里是怎么联系你的?除了让你假扮成晟王去哄骗那些村民,还有别的事吗?” 武胜摇摇头,“他们都是直接找到我,不会留下书信之类的东西。”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我只对银子感兴趣,不关心其他事情。” “毕竟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 乌溪颇为无语,“你倒是聪明。” 武胜得意道:“这是当然的了,否则我也活不到今天。” 墨修凛在一旁静静听着,无忧便在他身边低声道:“看来王爷抓到了一个无用之人回来。” “是不是无用,现在还说不准。”墨修凛淡淡道:“看好他。” 无忧不置可否,随即佯作无意中问道:“姜姒和白神医进宫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墨修凛看了他一眼,目光闪了闪,“皇上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想留他们多住几日。” “当真?”无忧怀疑道。 “你若不信,派人去查就是了。” 说罢,墨修凛转身要离开,老鸨却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第四百二十五章 出事了 无忧看到老鸨这么慌张,眉头微微皱起,“出什么事了?” “阁主,您看。” 话音落下,老鸨就将一支飞镖交到了无忧手里。 飞镖上还附上了一张纸条,无忧打开一看,便看到上面写着,“近日京城会有诋毁晟王的谣言流传。” 除了这一句简短的话,便没了其他东西。 无忧将手上的字条递给了墨修凛,墨修凛看了一眼,便用内力将那纸条给销毁了。 他淡淡道:“京城有关我的谣言只多不少,无须在意。”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墨修凛的背影,无忧眼睛微眯。 乌溪走上前,低声道:“阁主,王爷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人?” “先关着,说不定以后有用。”无忧说道。 武胜见无忧和乌溪要走,赶忙叫道:“你们去哪啊!” “我对你们毫无用处,你们不应该把我放你出去吗!” 但无论武胜怎么叫,都没有理会他们。 翌日。 下了早朝,墨修凛陪着墨尧泽说了会话,便到芳泽殿和姜姒一起用早膳了。 早膳的样式简单,清淡易入口,倒是都很合两人的胃口。 姜姒一边吃,一边用余光看向墨修凛,见他眼下的乌青依旧没有消退的迹象,眉头便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王爷昨夜没睡好?” 墨修凛的手顿了顿,声音平稳道:“昨夜和你说完话,我便回太明宫睡下了,我瞧着还是没精神吗?” “许是最近累着了,即便睡着了也和没睡一样。” “你不用担心,再过几日就好了。” 姜姒眼睛微眯,并未多说什么。 若她不是郎中,可能就相信墨修凛的话了。 昨夜,墨修凛闭眼绝对没有超过两个时辰。 墨修凛昨夜出去了吗? 姜姒垂下眼,声音淡淡道:“若是王爷不介意,我可以给你开一些凝神静气的安神汤,就寝前喝下,可得一夜好眠。” “那就劳烦你了。”墨修凛说道。 本来恬静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了起来。 两个人心中都藏着心事,自然会不自在。 这时,福海突然跑进了芳泽殿,看到墨修凛在,顿时松了口气。 “王爷,还好您在这里!” 说罢,他便小跑到了墨修凛的面前。 墨修凛疑惑道:“公公怎么这么着急?” “这、这奴才也说不清楚,还是王爷亲自去御书房看看!” 听到福海这么说,墨修凛便猜到了七分。 所以他也不慌张,和姜姒交代了几句后,便跟着福海大步离开了。 内殿的白锦生听到声响,好奇地走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他看到桌子上吃了一半的早膳问道:“出什么事了?” 姜姒沉声道:“方才皇上身边的公公急匆匆地将王爷给叫走了,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白锦生对于朝廷上的事并不了解,但看到姜姒眉眼间的担心,便开口安慰了几句。 “神医别担心,王爷出不了什么大事。”他说道,“说不定皇上叫王爷过去,是为了让他帮忙出主意而已。” “皇上召见王爷,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姜姒沉默不语。 墨尧泽召见墨修凛,的确不稀奇,稀奇的是来找他的太监竟然这么匆忙。 瞧福海刚才的模样,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 姜姒眼睛微眯,能让福海这么慌张,必定不是小事。 此时,墨修凛已经跟着福海到了御书房。 还未进门,他便看到了跪在墨尧泽面前的众多大臣。 “圣上,您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臣知道晟王殿下是保卫大周的功臣,可现在晟王殿下包藏祸心,圣上不可不慎重行事。” “晟王殿下敢在皇城之下做出行刺的事,分明是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御书房内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语,此起彼伏。 福海站在墨修凛的身边,背后的冷汗都浸湿了衣衫。 他苦着脸,在心中祈祷这些大臣少说两句,正主可就站在他们身后呢! 但墨修凛听着这些话,面上并无异样。 现在跪在御书房求墨尧泽严惩他的人,都是当初被刺杀过的大臣。 虽然墨尧泽说了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可查了这么久,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他们自然心中有怨。 如今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就迫不及待地跑进了宫里和墨尧泽告状。 若是墨尧泽非要护着他,那这些大臣必不会善罢甘休。 “参见圣上。” 墨修凛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时,大臣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全都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一样。 “晟王,你来了。”墨尧泽淡淡道,“朕找你来,是有些事要问你。” “这些日子,你可有离开过京城?” 墨修凛沉声道:“因为公务离开过一两日,城门的记档便可查。” “因为什么公务?”墨尧泽问道。 “追查前朝反贼。”墨修凛答。 “可有抓到人?” “此刻就关在晟王府中,圣上要审,臣即刻便派人将他们押送到刑部。” 墨尧泽和墨修凛的一问一答,便是让墨修凛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在告诉这些怀疑自己的大臣,说自己行事坦荡,并没有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 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人不相信墨修凛。 “晟王殿下在军中声望极高,守门将士的话,未必可全信。” “圣上,若是想要证明晟王殿下的清白,应该把王爷身边的暗卫都抓起来审问。”一个大臣说道,“暗卫整日跟在晟王殿下身边,想必是最清楚殿下行程的人。” “但在审问期间,为了避免有人串供,只能委屈一下晟王殿下了。” 墨尧泽沉默不语,静静看向墨修凛。 其他大臣对视一眼,便跟着附和道:“圣上,切不可因为私情而罔顾王法啊!” “圣上三思啊!” 大臣一直在用国家大义要挟墨尧泽做决定,只要墨尧泽不点头,大臣们就不闭嘴。 一向安静的御书房,难得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许久,墨修凛才缓缓开口,“既然大人们坚持,臣自愿进入刑部受拷问。” “但臣有一个要求,希望圣上不要为难暗卫。” 第四百二十六章 证明清白 见墨修凛松了口,唯一提出的条件只是让墨尧泽不为难自己养的狗,刚才说话的大臣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再次大声叫道:“圣上切不可答应啊!” “晟王殿下为暗卫求情,那就更应该彻查!” “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晟王殿下又何必帮暗卫求情?” 听到这话,墨修凛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还真是不依不饶。 “看来王大人是铁了心觉得暗卫会替本王隐瞒了。”墨修凛淡淡道。 王大人挺直了腰板,“我只不过是按照章程办事而已。” “若晟王殿下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自然要受点委屈。” “这对晟王殿下来说,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区区审问可比不上刀剑无眼的战场。” 墨修凛看着王大人满脸的深明大义,只觉得好笑。 其中有多少私心,谁又能知? “好了,既然王大人对这件事如此上心,不如就交给王大人来办。”墨尧泽突然说道。 王大人脸上的笑容一滞,“圣上,臣是工部的人,对审问之事并不了解。” 墨尧泽浅笑,“先前朕也觉得六部各司其职是最好不过的,但方才王大人展露出的审讯天赋让朕觉得,当初让王大人去工部,或许是朕最错误的决定。” “圣上……” “王大人,不要让朕失望。”墨尧泽笑道,“晟王虽是朕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大人可要秉公执法啊。” “朕等着王大人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还被刺杀的大人们一个说法。” 王大人哑然。 墨尧泽给他扣了好大的一顶帽子。 无论他做得是好是坏,都会得罪人。 墨尧泽对墨修凛,分明是明责暗保啊! 王大人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当这个出头鸟了! 但墨尧泽已经这么说了,就是不允许他拒绝的意思。 他咬了咬后槽牙,“臣必不负圣上期望!” 墨尧泽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们就退下。” “是……” 墨修凛跟在王大人身后一起离开了御书房,福海才刚端着茶走到墨尧泽身边。 “圣上,您快喝口茶,方才说了那么多的话,必定口干舌燥了。” 墨尧泽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神情淡漠,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福海,你怎么看刚才的事?”墨尧泽问道。 “奴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太监,怎么敢妄议朝政?” “无碍,朕想听。” 福海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墨尧泽的神情,斟酌片刻才敢开口,“各位大人参奏晟王殿下,实在是有些坏了规矩。” “仅凭着坊间的三言两语就定晟王殿下的罪,太过于草率。” “若是晟王殿下包藏祸心,自然一呼百应,何必用这样麻烦的法子。” 听到福海的话,墨尧泽突然笑了出来。 福海一愣,以为自己揣测错了圣意。 “你说得对,修凛的确是没必要用这么麻烦的法子。” 只有不得人心的人,才需要用这么迂回的法子。 芳泽殿内。 姜姒一直留意着殿外,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些白锦生都看在眼里,边走到姜姒身边低声道:“既然神医这么担心,可要去看看?” “这里是皇宫,不是外头。”姜姒淡淡道,“稍有差池,可是会掉脑袋的。” 白锦生笑笑,“可神医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神医快去快回,若是有人来了,我会给神医争取时间的。” 姜姒欲言又止,但白锦生的确说中了自己的心事。 她人虽然做在这里,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墨修凛。 墨修凛已经离开一个时辰了,即便是商议国事,也该回来了。 更何况现在国泰民安,眼下唯一要操心的事,就是查清究竟是谁给皇子和公主下的毒。 这么想着,姜姒便已经站了起来。 她刚走出宫殿,便撞上了走进来的福海。 福海笑着问道:“小哥这是去哪啊?” “皇上让我来请你过去看平安脉,小哥若是有事的话,我可以稍微等一会。” 姜姒看到福海时愣了一下,转眼便恢复了神色。 “只是在芳泽殿待得久了些,想在外头晒晒太阳。”她淡淡道,“既然皇上要请平安脉,可不能耽搁了。” 福海笑道:“小哥说得是,确实耽误不得。”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御书房,福海替了添上茶水后,便走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只有姜姒和墨尧泽,不用太过于拘礼。 墨尧泽笑了笑,“神医坐下,这里也没有外人。” “朕听说修凛来之前,正在和神医用早膳。” 姜姒点点头,“不过现在看起来,王爷似乎是一去不复返了。” 墨尧泽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姒,“朕还以为神医不会在意修凛的安危,现在看来,是朕想错了。” “两个孩子不能没有爹爹。”姜姒淡淡道。 “只有稷儿和欣欣吗?” 姜姒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朝中的事,我本不该过问的,但事关王爷,我不得不问一句。” “王爷出什么事了?” 墨尧泽把玩着茶杯,“大臣上奏,说修凛是指使杀手刺杀朝廷官员的背后主使。” “但大臣们拿来的所谓证据,不过是坊间的传言,算不得证据。” 听到墨尧泽这么说,姜姒立刻就抓住了重点。 “既然谣言算不上证据,那王爷去哪了?” “此时此刻应该在刑部接受审问。”墨尧泽说道,“神医若是想去看看他,朕让福海带你过去就是了。” “不过只是见上一面,可救不了修凛。” 姜姒眼睛微眯,也听出了墨尧泽的意思。 这是要她想办法堵住诬陷墨修凛的人的嘴。 毕竟就这么把墨修凛放了,日后必定还会发生类似的事。 朝堂之上对墨修凛有意见的人这么多,即便不能扳倒他,能恶心他也是好事。 姜姒桌子下的手紧了紧,“我会帮王爷证明清白的。” 墨尧泽不置可否。 “除了修凛的事,景献的事,神医可有头绪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去找无忧 姜姒明白墨尧泽为什么这么问。 很显然,现在京城关于墨修凛的谣言,和墨景献脱不了关系。 “我一直在搜集庆王殿下的蛛丝马迹。”姜姒淡淡道,“但庆王殿下做事,很少自己出面,都是交给身边的人去办。” “他交代谁,去做了什么事,调查起来需要不少时间。” “但如今,我已经调查到了一些东西,皇上看过便知道了。” 说罢,姜姒拿出了从杨青山那里找到的记载前朝的卷宗。 墨尧泽接过一看,眼底便闪过了一丝杀意。 “这是你从哪里得到的?” “是从杨大人家中找到的。”姜姒如实道。 墨尧泽眯起眼睛,“关于前朝的卷宗,大多都是锁在藏书阁的深处。” “更何况藏书阁还有侍卫看守,绝不允许有人将这些卷宗带出藏书阁。” 姜姒淡淡道:“杨大人先前只是礼部侍郎,后来被贬了职,便一直想要恢复官职。” “最后杨大人不仅恢复了官职,还调任到了吏部,皇上觉得这是巧合吗?” 御书房寂静一片。 许久,墨尧泽才缓缓开口,“让福海带你去刑部看看。” “若是修凛受了伤,神医正好可以替他医治。” 姜姒点点头,起身走出了御书房。 福海看到姜姒走了出来,便笑着迎上前去。 “辛苦小哥了,奴才送……” 不等福海把话说完,姜姒便说道:“皇上让我也替晟王殿下看看,只是我不知道晟王殿下现在在何处,只能劳烦公公带我去了。” 福海一愣,“奴才这就带小哥你过去。” “不过刑部大牢阴森,小哥怕是会吓着。” 姜姒笑而不语。 很快,两人便到了刑部大牢。 铁锈的腥臭味顺着风扑进姜姒的鼻子里,福海眉头微皱地捂住了鼻子,姜姒却面不改色。 刑部大牢关着不少人,大多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望着前方。 姜姒目不斜视,大步跟着福海往里走。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但愿墨修凛伤得不要太重。 刑部深处,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响。 墨修凛被绑在柱子上受着刑,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成了碎布。 即便满身鞭痕,他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行刑的侍卫一边打,一边心惊胆战。 他根本不敢用力,落在墨修凛身上的鞭子,也只是声音大而已。 又打了十几下之后,侍卫便停了手,他走到王大人身边低声道:“王大人,这样够了?” 王大人在一旁看着,本就坐立不安,侍卫突然走过来和他说话,还把他吓了一跳。 “够了就退下!我要和晟王殿下说些话!” 侍卫巴不得赶紧离开,听到王大人这么说,赶忙脚底抹油地离开。 等只剩下他们两人之后,王大人就换了一副嘴脸。 他谄媚地走到墨修凛面前,“晟王殿下,您随便说点什么也行,这样我也好去给皇上交差啊!” 墨修凛抬眼看向他,“王大人在皇上面前可是打下了保票的。” “这、这……下官的确在皇上面前夸下了海口,可也是形式所迫啊!”王大人说道,“晟王殿下,您就别为难下官了!” “咱们一直在这里耗着,不也是浪费时间吗!” 王大人十分激动,希望能说服墨修凛。 但墨修凛神情淡淡,并不领情。 “王大人,为了证明本王的清白,受些委屈也是应该的。” 听到墨修凛这么说,王大人的神情都变得扭曲了。 这是他对墨修凛说过的话! 如今这话轮到自己,他只觉得膈应。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便皱着眉头大声道:“我还没叫你们,你们进来做什么!” “出去!” 福海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王大人真是辛苦了,但晟王殿下到底是亲王,王大人用严刑逼供,怕是不好?” 听到福海的声音,王大人抖了一下。 他赶忙转过身去,笑着说道:“公公怎么来了?” 福海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王大人,“皇上手足情深,担心晟王殿下伤得太重,就让我带小哥过来给晟王殿下看看。” “想不到晟王殿下和王大人才离开御书房不久,晟王殿下就成了这个样子。” “一会皇上问起,我可该怎么说啊。” 王大人冷汗直冒,赶忙上前和福海解释。 “我这也是为了帮晟王殿下证明清白。”他说道,“若是晟王殿下什么委屈都不受,对外也不好交代啊……” “公公您看……” 福海笑笑,却不达眼底。 “王大人说的是,等我见到了皇上,一定会将这些话如实告诉皇上。” “让皇上知道,王大人做事是如何地尽心尽力。” 王大人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福海是墨尧泽身边的人,整个皇宫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他! 毕竟他日夜跟在墨尧泽身边,若是他和墨尧泽说了什么,可就有他受的了! 王大人和福海在那头说着话,姜姒已经走到了墨修凛的面前,抬手便替他松开了身上的绳索。 她看墨修凛身上受的都是皮外伤,便拿出金创药替他好好包扎了一番。 “王爷,不是你做的事,没必要承受这些。”姜姒低声道。 墨修凛低声道:“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罢了。” “倒是你,你不应该到这来的。” 姜姒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王爷打算如何解决这件事?” “我猜王爷这么做,应该是有主意了,否则也不会让自己受这些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走进刑部时,她的脑子里就闪过了无数种办法,最坏的办法就是劫狱。 但除非逼不得已,否则这样做的风险太大,甚至会坐实墨修凛真的是幕后黑手的事。 不过在看到墨修凛身上的伤后,她就明白了。 墨修凛有解决的办法。 墨修凛无奈地看向姜姒,知道她是要管定这件事了,心中既高兴又苦涩。 高兴他们无须多言,便能猜到彼此的打算。 苦涩他努力了许久,不想让姜姒牵扯太深,最后还是没有做到。 “去找无忧,他知道该怎么做。”墨修凛说道。 第四百二十八章 胡搅蛮缠 姜姒垂下眼,确定墨修凛的伤口都上好了药,才重新回到福海身边。 福海看了一眼墨修凛,也不再和王大人浪费时间。 “行了,该如何跟皇上禀报,我心中有数。”他淡淡道,“王大人就好好审,皇上可等着呢。” 这句话轻描淡写,但传到王大人的耳朵里,却让他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福海这是在警告他掂量点。 “是……” 福海带着姜姒离开,王大人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墨修凛看着姜姒的背影在拐角消失,才收回了视线。 走出刑部后,福海就送姜姒回到了芳泽殿。 他笑着说道:“宫里的太医都比不上白神医和小哥,住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小哥和白神医可能累些。” “但皇上吩咐过了,让御膳房每日都做些药膳给小哥和白神医补补。” 姜姒淡淡道:“多谢皇上。” “这都是应该的。”福海说道,“你们不光要照看皇子和公主们,还要照看皇上和晟王殿下,自然不能怠慢你们。” “有什么需要,小哥和神医尽管说,我一定会替你们安排的。” 姜姒点点头,目送着福海离开,她才转身走进芳泽殿。 可刚走进内殿,姜姒就听到里头传来了说话声。 “这位嬷嬷,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在皇子、公主们恢复前,不可以随便吃补药。” “否则稍有不慎,此时此刻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一道苍老的声音不满道:“皇子和公主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难不成还能害他们吗?” 白锦生冷淡了许多,“无知便是害。” “皇上请我入宫给皇子和公主治病,就是知道只有我的医术能救他们。” “若是嬷嬷的关心能救人,皇上又何必请我入宫?” 姜姒走进内殿时,便看到被白锦生说得哑口无言的嬷嬷正恶狠狠地瞪着白锦生。 她冷冷看着那个嬷嬷,“你是怎么进来的?” 听到姜姒的声音,嬷嬷转过头冷哼了一声,“老奴是皇子和公主的奶娘,一直照顾着皇子和公主的起居。” “老奴来给皇子和公主送些补药来养身体,难不成也是错吗?” 姜姒冷声道:“我在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嬷嬷正想说点什么,可对上姜姒的眼睛,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 那眼神冷得让人发寒,让她不敢和姜姒对视。 但她仗着是皇子和公主的奶娘,在宫中霸道惯了,即便是害怕,却依旧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不过是一个从宫外请来的小小郎中,皇上高看你们几眼,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啊?” “我来芳泽殿看皇子和公主们,难道还需要你们的同意?” 白锦生走到姜姒身边,没好气道:“这个嬷嬷毫不讲理,我和她解释了半天,不能随便给皇子和公主喝补药。” “可她全然不理,觉得喝了补药,皇子和公主们就能好得更快!” 嬷嬷轻蔑地看向白锦生,“老奴我照顾了皇子、公主十几年,难道还不比你们更了解他们的身子?” 姜姒不语,清楚这个嬷嬷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看来是有人觉得他们太闲了,特地来给他们找事情做的。 人若是不讲理,真是神仙来了也说不清。 姜姒淡淡看向那个嬷嬷,“把你带来的补药拿来给我看看。” 嬷嬷一听,顿时一脸警觉地看着她。 “你想做什么?” “这里躺着的,可都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和公主。”姜姒冷声道,“我自然要看看你带来的补药有没有问题。” “若是皇子和公主喝了你的补药出了事,这责任可不是我来担着。” “以防万一,锦生,你去把福海公公找来,让他来做个见证,省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听到姜姒要把福海找来,嬷嬷的神情变得慌张了起来。 她急忙道:“公公要伺候皇上,还日理万机的,何必因为这点小事把他给找来?” “我们自己解决不就行了?” 姜姒瞥了她一眼,“事关皇子和公主的性命,嬷嬷怎么能说是小事?” “锦生快些去把福海公公找来,可别让嬷嬷的一番心意凉了。” 白锦生点点头,转身时忍不住笑了笑。 他不擅长交际,遇到这种事,也只能和别人僵持着。 还是姜姒有办法。 看着白锦生往外走,嬷嬷急得想要上前去拦。 可刚上前一步,姜姒就上前挡住了她。 “嬷嬷这是要去哪?福海公公一会就来了。”她浅浅一笑,“福海公公最是公平了,若嬷嬷真是一片好心,一定给嬷嬷主持公道的。” 听着姜姒的话,嬷嬷面色铁青。 姜姒请福海过来,哪里是让他来替自己主持公道,分明是想要了她的命啊! 她皮笑肉不笑道:“小哥说笑了,今日是老奴唐突了,不该过来打扰皇子和公主休息。” “老奴这就带着补药离开,若是福海公公来了,小哥也不必和他提起我。” “老奴就……” 在那个嬷嬷经过姜姒身边时,她手上的提篮就被姜姒抢了过去。 姜姒笑道:“嬷嬷何必这么着急走啊?” “福海公公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怕什么啊?” 嬷嬷见提篮被姜姒抢去,神情很是慌张。 “把提篮还给我!” “没规矩的东西!这是宫里,可不是市井!” “今日之事,我一定要禀报皇后娘娘,让她治你的罪!” 姜姒眼睛微眯。 这个嬷嬷,是皇后派来的? 可若是皇后的意思,她就不怕引火上身吗? 毕竟这么明目张胆地派一个人过来,无论事成与否,她都脱不了干系。 姜姒淡淡看向那个嬷嬷,“原来嬷嬷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我先给嬷嬷道个歉。” “但皇上早就吩咐过了,若是没有他的同意,无论是谁,都不能来探望皇子和公主。”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意思,那一会福海公公来了,嬷嬷可要说清楚了。” 她看着嬷嬷意味深长道:“毕竟擅作主张和秉公办事,可不是一回事啊。” 嬷嬷一听,神情便变得纠结了起来。 第四百二十九章 皇后没有这么蠢 “金嬷嬷,谁允许你进来的?” 福海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金嬷嬷的身子就抖成了筛糠。 “福、福海公公……” 福海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她,“看来我先前对看守的侍卫千叮咛万嘱咐的话,都被他们当成耳旁风了。” “皇上说过,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芳泽殿来打扰白神医他们。” 金嬷嬷一愣。 刚才她还心存侥幸,以为姜姒只不过是为了吓唬她才这么说的,想不到竟然是真的! 她急忙上前陪笑道:“参见福海公公,我方才就是和郎中们说笑而已,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小题大做,还把您给找来了。” “您要在皇上跟前伺候着,何必亲自跑一趟啊?让一个小太监过来就是了。” 福海冷声道:“原来金嬷嬷还记得我要伺候皇上啊?我还以为在金嬷嬷是觉得这宫里已经没规矩了,连皇上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而且,方才来的路上,白神医已经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给他们泼脏水!” “金嬷嬷,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够了,想过些苦日子了!” 金嬷嬷一脸慌张,想要和福海解释,却被姜姒冷冷打断了。 “公公,皇子和公主需要静养。”她冷声道,“还请公公和嬷嬷去外头说话。” 听到姜姒这么说,金嬷嬷瞪大了眼睛。 一个小小的郎中,对她不敬就算了,竟然还敢对福海这么说话! 她眼珠子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福海统领宫里所有太监,又是墨尧泽面前的红人,自然是有几分傲气的。 被人这么下面子,福海能咽得下这口气? 金嬷嬷立刻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福海公公,这个小郎中真是没规矩。” “即便是皇上请进宫来给皇子和公主治病的,也不应该在言语上对您不敬。” “我看您应该……” 不等金嬷嬷把话说完,福海就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随即,她便看到福海笑眯眯地看向姜姒。 “是我疏忽了,小哥放心,我马上将这事处理好,绝不会打扰到小哥和白神医的。” 说罢,他便伸手用力将金嬷嬷扯了出去。 白锦生探着脑袋看了一眼,便看到福海狠狠地甩了金嬷嬷一巴掌。 他低声地“哎哟”了一声,伸手就将门给关上了。 “福海公公下手可真狠啊!” 姜姒不以为意。 福海本就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事还可能牵扯到自己,他自然不能轻纵。 白锦生走到姜姒身边,“神医,我不在的时候,金嬷嬷没有为难你?” 姜姒淡淡道:“我看起来是会忍气吞声的人吗?” 白锦生嘿嘿一笑,“无论面对的人是谁,神医自然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这个提篮我瞧着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姜姒一边打开提篮,一边说道:“这是金嬷嬷装补药的提篮,我把它抢来时,她的神色十分慌张,” “我猜,这里面可能有什么东西。” 白锦生挑了一下眉,“这也太明目张胆了?若是被发现,可是会杀头的!” 姜姒点点头,拿出银针放入补药里。 “所以我猜,要么她知道这些补药里有东西,要么她只是奉命行事。” 说话间,她便将银针从补药里拿了出来。 银针变黑,补药里有毒。 姜姒眯起眼睛,将银针放在桌子上。 一旁的白锦生瞪大眼睛,“这些补药里竟然真的有毒!” 他简直不敢想,若是自己没有极力阻止,这些补药早就被金嬷嬷喂给皇子和公主了! “到底是谁指使她做这些事的?” 姜姒沉默不语。 因为立储的事,皇后的确很着急,但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实在是太蠢了。 更何况墨尧泽对外宣布的消息是皇子和公主还在病中,生死未卜。 以皇后的性格,她只需要等着墨星河毒发身亡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 无论她怎么想,都不觉得皇后会这么做。 姜姒看向白锦生,“这件事你先不要宣扬,等我查清楚再禀报皇上。” 白锦生没意见,“神医,你去给皇上请平安脉,怎么这么久?” “皇上让我去给王爷看看伤口,所以就回来得晚了些。” “伤口?”白锦生疑惑道,“王爷受伤了吗?” 姜姒没有隐瞒,直接将墨修凛被关进刑部的事告诉了他。 白锦生听罢,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王爷一定是被冤枉的!神医,怎么办啊!” “今夜我去无忧商量一下对策,你不必担心。” 白锦生松了口气,“那真是太好了。” “不过这事来势汹汹,背后搞鬼的人,必定不会轻易放过王爷,神医,你可要小心些。” 姜姒点点头。 虽然不知道搞鬼的人是墨景献还是安慧公主,但好不容易抓到泼墨修凛脏水的机会,他们自然会不遗余力去做。 她垂下眼,目光闪了闪。 夜晚。 姜姒躲开皇宫里巡逻的守卫,便往临江仙赶了过去。 此时,无忧刚刚收到去探查毒弘坟地的探子传回来的情报。 一目十行看完信上的话后,无忧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怎么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听到姜姒的声音,无忧的眉头就舒展了些。 他抬头看向姜姒,“你和白神医不是进宫了吗?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来了?” 姜姒大步走到无忧面前,神情严肃道:“关于王爷的谣言,我想你应该都听说了。” “王爷现在被关在刑部审问,他让我来找你,说你会知道该怎么做。” 无忧挑了一下眉,“看来王爷留下那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用他做什么了。” “走,我们到地牢里再说。” 说罢,他便站了起来。 姜姒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余光却不经意间看向了无忧的桌面。 “我还以为你救王爷心切,想不到竟然是站在这里发呆。”无忧笑道:“还不走?” 姜姒收回视线,随即笑了笑,“只是好奇你到底要带我去见谁而已,更何况还是被关在地牢里的人。” 第四百三十章 再次假扮 无忧浅笑,“是王爷抓到的一个市井小贼,也是个会易容的好手。” “不过和你比起来,差距还是挺大的。” 姜姒不置可否。 论起易容,江湖上能比过自己的人,的确不多。 两人一起走进地牢,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叫声。 “你们到底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啊!” “我在这里吃不饱,睡不暖的,怕是没命活着出去了。” “放了我,你们把我关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 姜姒嘴角抽了抽,“他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不到两天。”无忧耸耸肩,“看守的人都嫌他吵,若不是王爷让我看好他,他现在可没有这个体力在这鬼哭狼嚎的。” “昨夜乌溪来给他送饭,差点就动手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跟着无忧站在武胜面前。 武胜看到有人来了,叫得更大声了。 “你们总算舍得来看我了!”他一脸委屈道,“我这两天都饿瘦了,你们就放了我!” 无忧淡淡道:“先别叫了,我们到这来,是要你替我们办些事情。” 武胜一愣,立刻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我突然觉得这里管吃管住的也挺好,正好最近赌坊在找我,我在这避避风头。” “这可由不得你。” 话音落下,无忧就示意守卫打开了牢门。 武胜眼睛一眯,抓住机会就想跑。 姜姒手一伸,死死地扣住了他的穴位。 “你若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尽管试着跑,至于是死是残,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武胜一听,脸都白了。 “您……您想要小人做什么……” “只要您留我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做!” 无忧好笑道:“你是不是每次求饶都会说这句话?” “招不再新,有用就行!”武胜看向姜姒,“这位爷,您想要小的做什么?” “不过……您能先松手吗?我担心您一不小心,就把我给废了!” 姜姒干脆地松开了手,武胜却没有高兴。 因为他知道姜姒的意思是,即便她现在松手,他也逃不掉。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在心中愈发后悔接了这活。 姜姒冷声道:“听说你易容成晟王在坊间散布谣言?” 武胜点点头,“我们这样的人,只要给足了钱,什么活都愿意做。” “爷,您打算让我扮成谁啊?” 姜姒看了武胜一眼,“扮成晟王。” “啊?” “有问题?” 武胜见姜姒面露凶光,赶紧摇了摇头。 “小的怎么敢!只是……只是没想到又是扮成晟王……” 姜姒淡淡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明日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你只要在街上露个脸就行。” 武胜一听,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只要走出这里,岂不是天高任鸟飞? 他刚在心中窃喜,随即便感觉到嘴里被塞了一枚药丸。 武胜一愣,想要吐出来,却为时已晚。 “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姜姒淡淡道,“只要你好好替我办事,你自然没事。” 武胜脸色铁青,他看得出来,自己这是碰上硬茬了。 无忧看了姜姒一眼,“事情都办完了,我们就别站在这了。” “现在天气热了,地牢怪闷热的。” 姜姒点点头,转身跟着无忧离开,留下武胜呆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翌日。 无忧坐在临江仙的露台上,看着易容成墨修凛的武胜坐上马,慢慢走出视野。 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手下说道:“看好他,别让他耍心思。” “是。” 街道上,武胜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走着。 因为他的脸,也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行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垂头低语着。 “这不是晟王殿下吗?” “现在京中谣言纷传,晟王殿下怎么还敢出来啊?” “嘘!小点声!说不定刺杀的事,不是晟王殿下干的!” 武胜饶有兴趣地听着四周的议论声,想不到自己易容的人,竟然有这么多麻烦事。 不过这些事都和他没关系,他听个乐就行。 他正走马观花,沿着长街走走停停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娇俏的声音。 “晟王哥哥!” 听到这个声音,武胜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回头。 但永凰郡主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了他面前,娇嗔道:“晟王哥哥,你明明都听到我的声音了,怎么还假装听不见啊?” “你不是入宫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在外头闲逛啊?” 武胜刚想否认自己不是晟王,可看到永凰郡主美艳的脸,他立刻就闭上了嘴。 他在心中坏笑,姜姒只让他在街上多走走,可没说不能用这张脸做别的事。 更何况认错人的是永凰郡主,出了事,也不能怪他啊! 武胜对永凰郡主温柔一笑,“好巧啊。” “事情已经办完了,我自然不必再呆在宫中。” 永凰郡主看着武胜脸上的笑,不由得一愣。 这是墨修凛第一次对自己这么温柔地笑。 跟在永凰郡主身后的环晓兰见她一脸娇羞地看着武胜,便识趣地说道:“多谢郡主送我到这来,下次去府上拜访时,我再好好答谢郡主。” 说罢,她便赶紧转身离开了。 武胜听到永凰郡主的身份,在心中惊讶了一下。 眼前的女人,竟然是郡主?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对着永凰郡主扬起了笑脸。 “难道这么巧,不如我们一起逛逛。” 永凰郡主自然求之不得,“晟王哥哥邀请,我自然不会拒绝。” “那我们去哪逛呢?” 武胜上前半步,和永凰郡主贴得近了些,惹得她双颊浮上两抹红云。 “晟王哥哥,你离得太近了……”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头上的发簪很衬你,便想凑近些看。”武胜抱歉道,“我这就后退些。” 永凰郡主点点头,便不敢再抬眼看向武胜。 今天的墨修凛怎么这么热情? 若是往日,墨修凛对她只有冷漠,她还能厚着脸皮继续和墨修凛说话。 可墨修凛一反常态,甚至还夸她的发簪好看,倒是让她不习惯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私心和真意 皇宫内。 以往早朝时,各大臣上奏都是职务上的事。 可今日,众大臣就像是约好的一样,上奏的事都是和墨修凛有关。 而此时此刻,墨修凛还被关在刑部大牢,大臣就更加激动了。 “圣上,民间纷传,晟王殿下和想要光复前朝的反贼来往频繁,请圣上严查!” “禀圣上,臣也听说了这样的传闻,请圣上把晟王殿下请出来,让他当面对峙!” “圣上,晟王殿下和反贼勾结,且不说这事是真是假,但任由传言纷传,恐会动摇国本啊!” 大殿上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让庄严的大殿变成了闹市。 墨尧泽静静地听着众大臣说话,不发表一言。 而站在殿下的姜睿明眉头微皱,这两天他一直没有见到墨修凛。 虽然听说了这些传言,但只觉得是无稽之谈。 想不到今日上朝,竟然会看到这么多大臣参奏墨修凛。 若说这些大臣没有私心,他是不会相信的。 他默默地扫视这些言辞激烈的大臣,每一个人都巴结过墨修凛。 但墨修凛和他一样,从来不理会这些人,自然会被这些大臣视作眼中钉。 而且……这两日姜姒也不在府中。 姜睿明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一声,抬头看向墨尧泽,见他依旧没有表态,几乎都是福海在替他问话。 福海高声道:“各位大臣可还有其他事上奏?” 众大臣说得口干舌燥,却得不到墨尧泽的回应,不由得面面相觑。 有一个大臣大着胆子问道:“圣上打算如何处置晟王殿下?” 墨尧泽淡淡回答,“众卿说的事,朕都知道,朕也已经派人去查了。” “此事现在由王大人负责,朕相信王大人一定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音落下,众人就看向了王大人。 王大人满头大汗,对着众人干笑了几声。 “臣必不负圣上之望。” 墨尧泽笑笑,“好,朕要的就是王大人这一句话。” “若是没有旁的事,便退朝。” 众大臣行礼告退。 姜睿明跟在众人身后离去,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被众人簇拥的王大人身上。 他正思索着,想要找王大人套个话,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姜睿明转过头,便看到了魏时笑盈盈的脸。 “姜大人想什么事这么入神呢?” “魏大人。” 两人随便寒暄了几句,魏时的视线便看向了王大人。 “王大人可真厉害,明明是工部的人,却能做着刑部的事。”魏时轻笑,“也不知道晟王殿下现在如何了。” “我猜,姜大人应该也很好奇。” 姜睿明淡淡道:“皇上如此安排,自有深意,我们只需要等待结果。” 魏时观察着姜睿明的神情,嘴角微微勾起。 他和姜睿明相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清楚姜睿明是什么样的人? 嘴上说着不在意,事实上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该怎么去打听了。 毕竟现在姜姒回来了,就算他不关心墨修凛最后会怎么样,但为了自己的女儿,不可能不去在意。 “哎,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魏时感慨道,“我相信晟王殿下肯定是被冤枉的,到底是谁在害晟王殿下啊!” 姜睿明不想浪费时间听魏时的感慨,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因为王大人已经走远了,若是再不追上去,他就要上马车离开了。 姜睿明思索片刻,便开口道:“魏大人,我的两个外孙正在家中等着我买糕点回去,就不和魏大人在这闲聊了。” “失陪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魏时看着姜睿明的背影,目光闪了闪。 宫门口。 王大人好不容易把打听墨修凛情况的人打发了,正站在角落松了口气,抬头便看到姜睿明向自己走了过来。 他赶忙直起腰板,对着姜睿明行礼。 “姜大人。” “这里没有外人,王大人不必多礼。”姜睿明说道,“王大人站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身子不适?” “毕竟皇上交给王大人这么重要的差事,王大人必定是劳心劳力。” 听到这话,王大人苦涩地笑了笑。 的确是劳心劳力,现在的墨修凛,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在大牢里和墨修凛干瞪眼。 这个苦差事他才办了一天,人都老了十岁。 本来墨修凛被关进刑部大牢的事,除了墨尧泽,知道的人也不过是那几个和他一起进宫告状的大人。 可今天,墨尧泽竟然当着众大臣的面说起这件事,他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 方才那些大臣旁敲侧击想要从他嘴里问出关于墨修凛的事,又或者是明里暗里地让他对墨修凛用重刑。 他心力交瘁,只能勉强应付着。 墨尧泽所做的一切,分明是故意的! 可有意无意又如何,他只能受着! 王大人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姜睿明,“姜大人是不是也想知道晟王殿下的状况?” 姜睿明摇摇头,他虽然很想问,但也很清楚这不合规矩。 “王大人,我相信晟王殿下不是做出那些事的人。”他沉声道,“我只希望王大人能查明真相,还晟王殿下一个清白。” 王大人一愣,没想到姜睿明竟然是来为墨修凛说情的,这倒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许久,他才回答道:“我心中有数,姜大人尽管放心。” “皇上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自然会好好查明真相。” 姜睿明点点头。 他坐上马车时,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多给两小只买些零嘴。 现在他们的父母都不在身边,他这个做外公的,自然要好好照顾他们! 夜晚。 姜姒到了临江仙,不光看到了脸肿成包子的武胜,还看到了笑得捂住肚子的吴浩。 她挑了一下眉,转头看向无忧。 无忧淡淡地喝了口茶,“你想先从哪件事听起?” 姜姒疑惑道:“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吗?” 不等无忧回答,一旁的吴浩就先开了口。 “确实发生了相当精彩的事,估计用不了两天,这件事就会被写成话本。”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姜姒坐下后,便示意无忧说一说。 无忧将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姜姒,她听罢,嘴角抽了抽。 她看向武胜,“谁让你自作主张做这些事的?” “若是你不想替我办这件事,我有的是办法成全你。” 武胜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我只是一时糊涂而已……” “我已经让郡主打成这样了,郡主也该消气了!” 姜姒嗤笑一声,“她可是永凰郡主,你让她丢了这么大的脸,回去之后必定是越想越气。” “若是再让她碰上,你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那可就说不准了。” 武胜害怕地抖了抖身子。 今天他在醉仙楼已经见识了永凰郡主的厉害,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他有些哀怨地看向无忧,“你的人看到我被打成那样,却不上前搭把手,就这么任由郡主打我。” “你的手下也太没有眼力见了!” 无忧淡淡道:“你自己惹出来的祸事,我的人为什么要帮你?” 武胜顿时就没了声音,只得闭上嘴。 姜姒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吴浩,“若不是看到你,我都忘记今日要替你医治了。” 吴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知道你最近事忙,但能看到这样的乐子,我今天这一趟也算是值了。” 姜姒不语,用眼神示意无忧把武胜先带走。 无忧了然,抬了抬手,武胜就被拉了出去。 直到房门关上,武胜鬼哭狼嚎的声音才消失。 吴浩掏了掏耳朵,“这人可真能嚎,我的耳朵都快聋了。” 姜姒淡淡道:“这回你又躲在哪里看热闹呢?” “这回我可没有,我知道你进了宫。”吴浩说道,“皇宫的侍卫太多了,我又不是嫌命长,没必要冒这个险。” “那这张纸条是你写的吗?”无忧将纸条拿出。 姜姒看着桌子上的纸条,眉头微皱。 这件事她可没有听无忧说起过。 她看向吴浩,便看到他点了点头。 “无意中偷听到的,结果晟王还是被算计了。” “你们都提前知道了,怎么不防备点?” 无忧浅笑,“在背后捅刀子的人,怎么可能让你防备得了?” “不过你也算帮了王爷的忙,王爷也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吴浩撇撇嘴,“他现在自身难保,我要这个人情有什么用?” 姜姒垂下眼。 如今墨修凛在刑部大牢,应该不会过得太惨。 但一直被关在里面,只会留给更多泼脏水的机会。 让武胜在京城里到处走动,见效的速度太慢了,必须得想别的法子。 她看向吴浩,“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吴浩笑道:“昨夜我闲着无聊,去老太婆那走了走,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魏时。”吴浩意味深长道,“他可是个聪明人,深知不能绑死在一棵树上的道理。” 姜姒和无忧对视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房间安静了下来,吴浩也不打扰,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许久,姜姒才缓缓开口,“魏时和公主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吴浩点点头,“你想知道?” 看着吴浩脸上的调侃,姜姒的脸色微沉。 “你若是不想说,也没人逼你。” 吴浩看得出姜姒不是开玩笑,便无趣地瞥了瞥嘴。 “还以为你会求我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算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你一边给我解毒,我一边告诉你。” 说罢,他也不等姜姒指挥,自己就解开了衣衫躺在榻上。 姜姒拿出银针,给他喂了一枚丹药后,才抬手给他施针。 银针入体,吴浩的额头就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缓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昨夜我潜入老太婆府里时,便看到她和魏时坐在凉亭里。” “当时四下无人,他们说起话来也肆无忌惮的。” “魏时告诉老太婆,庆王要他在京城散布关于晟王的谣言,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现在看来,魏大人的确做得不错。” 姜姒手上的动作一顿,这件事果然和他们其中一个有关。 “还有吗?”姜姒问道。 吴浩摇摇头,“魏时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两头跑,必须得谨慎些,否则被庆王发现他大晚上到老太婆这来,可没有好果子吃。” 无忧浅笑,“魏时狡猾得跟狐狸一样,不会这么轻易被发现的。” “不过,那也应该小心点,公主现在还在四处派人找你呢。” 吴浩撇撇嘴,“她的手下都是废物,也就只有我有用些。” 姜姒就像没听到两人的话,淡淡问道:“运功。” 说罢,她便把手放在了吴浩的身上。 吴浩收敛心神,将内力集中到姜姒的手覆在地方。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吴浩的衣服就被冷汗给浸湿了。 这一次治疗,比上一次疼多了。 他第一次觉得时间竟然会这么难熬。 “停下。” 吴浩立刻卸了劲,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转动着脑袋看向姜姒,“这一次怎么这么疼?” 姜姒解释道:“你身上的毒经年累月地积攒着,想要根除,基本是不可能的。” “它就像寄生在你身上一样,若是执意除掉它,你也会有性命危险。” 吴浩挑了一下眉,“照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是没的治了?” “不能根治,不代表没的治。”姜姒说道,“我想了一个法子,让你体内的毒成为你的助力。” “什么意思?” 姜姒淡淡道:“让你体内的毒成为保护你五脏六腑的屏障,这样即便你被治好了,也不会因为脏器衰竭而死。” “你应该也很清楚,你五脏六腑的损伤已经不可逆转了。” 吴浩不置可否。 他笑着看向姜姒,“先前我还有些怀疑你的医术,现在总算是可以完全相信你了。” “你若是能治好我,老太婆和庆王那边的情报,我去替你打听。” 姜姒不以为意。 吴浩不相信她,她也不相信吴浩。 毕竟吴浩曾经是安慧公主的人,谁知道他能出卖安慧公主到什么地步? 他可以背刺安慧公主,也可以背刺她。 这样的人,她自然要慎重。 第四百三十四章 别插手 无忧看出了姜姒的意思,便说道:“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公主的人了,但行事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安慧公主发了悬赏令,赏金三万两,不少人等着赚这笔银子呢。” 吴浩撇撇嘴,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过是一道悬赏令而已,他们若是能找到我的下落,也算他们有本事。” 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只要你们不说,也没人能找到我。” 姜姒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洗干净手后,才缓缓开口道:“好了,你可以走了,这些日子消停点,好好休息。” 随即,她拿出一瓶药放在桌子上。 “这是你这段时间的药,一日三次地吃,不可多不可少。” 吴浩还没恢复体力,缓了一会才起身,“麻烦神医了。” 姜姒点点头。 她目送吴浩起身离开,看到吴浩脚步一顿,便听道:“我说的事都是认真的,我真的可以帮你。” 话音落下,吴浩便离开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收回视线看向无忧。 “你觉得他的话能信几分?” 无忧笑笑,“若是我的话,信三分。” “毕竟欺骗我们,对他也没有好处。” 姜姒不置可否。 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眉眼间多了一丝淡淡的疲惫。 无忧疑惑地坐在她身边,“难得见你露出这样的神情,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听闻今日早朝时,大臣们齐齐参奏王爷,递给皇上的折子,都快堆成小山了。”姜姒说道,“眼下这个情况,只有武胜,怕是解决不了。” 听到姜姒这么说,无忧笑了笑。 “我还以为你操心的是什么事呢,原来只是这样。” “眼下这困局不难解决,毕竟今日郡主不就是见证吗?” 姜姒一愣,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尽快把墨修凛救出来,却把永凰郡主和武胜打了照面的事抛在了脑后。 姜姒轻笑,“本以为碰上永凰郡主是件坏事,现在看来倒是因祸得福了。” 无忧看向姜姒,目光闪了闪。 “你如今是关心则乱,想事情自然没那么全面。” “和你相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着急。” 听到无忧这么说,姜姒有些愣神。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思绪万千。 在外这五年,她只需要思考几件事,解毒和保护墨稷,以及找到第二个孩子。 其他人的死活于她而言,并不是多重要的事。 可现在为了墨修凛,她绞尽脑汁想办法,变得不再冷静。 这种感情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姜姒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淡淡道:“明日再让武胜到街上走一遭,我去把郡主找来,彻底坐实在外密谋的人不是真正的王爷这件事。” 无忧点点头。 “不过明日你可要小心些,武胜出现在京城的事,估计已经传开了。” “那正在找他的人,怕是只多不少。” 姜姒自然知道,所以她也已经做好了遇刺的准备。 毕竟武胜的存在,只会破坏他们的计划。 “今日也不早了,我该回宫了,武胜的事就由你来安排了。”姜姒说道。 无忧点点头。 他看着姜姒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后,才冷声道:“出来。” 金老头笑盈盈地从窗户翻身进来,“姜丫头现在急得连周遭的环境都不去留意了,可见是真的着急。” “既然你知道我来了,为什么不告诉她?” 无忧淡淡看向他,“你既然来了,却没有在她面前现看了,身,证明你要找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我们两个的谈话,自然不必让她知晓。” 听到无忧这么说,金老头目光闪了闪。 “看来我们都有许多的事瞒着姜丫头啊。” 无忧不置可否,“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不必遮掩。” 金老头笑道:“你倒是个爽快人,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姜丫头的事。” 无忧一愣,倒是没想到金老头会这么说。 金老头对姜姒有多好,他也是有目共睹的,但金老头如今这么说,他根本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看向金老头,声音淡淡道:“我能知道一个理由吗?” 金老头笑笑,“没有理由。” “你若是不答应,那便是和凤凰阁作对。” 看着金老头含笑的脸,无忧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冷意。 金老头说的这些话,是认真的。 “天机阁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派,不会害怕这样的威胁。”无忧眯起眼睛,“若是凤凰阁因为这事,便要与天机阁结怨,最后的结果不过是两败俱伤罢了。” 两人对视了许久,金老头才笑着说道:“不愧是天机阁的阁主,的确有几分魄力。” “不过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希望阁主能好好考虑,而不是一味的拒绝我。” “三日之后,我会再问一次。” 话音落下,金老头就消失在了房间内。 无忧面色微沉,抬脚走到窗边站了许久。 今夜金老上门,实在是蹊跷,更别说他说的那些话了。 为什么让他不要插手姜姒的事? 回想起金老头刚才说那些话的神情,无忧眼睛微眯。 瞧着也不是威胁,反而像是提醒。 可这提醒又是什么意思? 翌日。 姜姒和白锦生说好后,便找了个理由装病休息。 趁着早朝,姜姒就回到了镇国公府。 府上的人并没有对姜姒消失了几天起疑,看来姜睿明都已经打点过了。 姜姒换好衣服后,便走到陈氏的院子去看看两小只。 两小只还睡着,姜姒也没有叫醒他们,只是静静坐在床边看着他们。 “姒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氏惊喜地看向姜姒,快步走到她身边,眼眶不禁有些发红。 姜姒伸手拍了拍陈氏的手,示意她出去再说。 等把房门关上,陈氏才心疼地看着姜姒憔悴的脸说道:“怎么才两日不见,你的脸色就这样难看?”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若是我和你父亲能帮上忙,你可不要瞒着我们。” 姜姒笑笑,“什么事都没有,不过我今日回来,是为了办件事,没办法久留。” 第四百三十五章 支持和理解 陈氏听到姜姒的话,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在发现你留下的纸条时,你父亲就告诉我,说你这些日子可能没法回家。” “我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抵是和晟王殿下有关?” 姜姒笑笑,“算是其中之一。” “其他的事,我不便多说,但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父亲、母亲。” 陈氏无奈,握着姜姒的手紧了紧。 “姒儿,你在外行事,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两日孩子们见不到你,情绪还低落了好几日。” “不过他们都是让人省心的孩子,并不让我们担心。” 听着陈氏的话,姜姒有些愧疚。 “麻烦父亲、母亲,还有祖母替我照看两个孩子了。” 陈氏温柔一笑,“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不过你祖母说,若是你回来了,就去见见她,她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姜姒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走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见老太太正在闭眼小憩,一时间不敢上前。 “大小姐,您什么时候来的?” 南霜的声音不小,老太太立刻就睁开了眼睛。 姜姒无奈,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和老太太说话,现在想不去都不行了。 她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柔声道:“我方才进来时,看到祖母正在小憩,担心会打扰祖母休息,还想着下次再过来呢。” 老太太嗔道:“我又不是老睡虫,没那么贪睡。” “下回来了,就直接进来,知道了吗?” 姜姒撒娇道:“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姜姒的手,“你可不要哄我,日后要是忘了,我可是要教训你的。” “记住了。”姜姒好奇道,“母亲说祖母让我回来后过来一趟,您有话同我说,祖母可是有什么事?” 老太太轻叹一声,“知道你事忙,回来一趟不容易。” “你爹娘怕我担心,什么事都不与我说,但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什么事没见识过?” “我也猜得到,你这几日不在家中,是去了宫里给皇子和公主治病了?” 听到老太太说得这么肯定,姜姒愣了一下。 从她回府到现在,可没有在姜睿明他们展露过自己会医术。 姜姒垂下眼,“祖母为何这么猜?” 老太太笑笑,“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两人如此相似的人。” “那一次我病发,你爹去请了无数郎中和太医,都无法缓和我的病情,可有一个自称是白神医徒弟的厨房洒扫侍女站了出来,那是你,对不对?” “还有替我和你母亲看病的杨小姐,也是你,是不是?” 姜姒哑然。 这些事情,她本来是打算事情都解决了,再把这些事告诉姜睿明他们的,想不到现在老太太竟然猜出来了。 她沉默了许久,才看向老太太。 “祖母怪我瞒着您吗?” 老太太摇摇头,“你有你的事情需要做,我让你回来后来找我,并非只是为了点破你的身份。” “我从睿明那里听说皇子和公主被人下了毒,至今昏迷不醒,我便猜到你必定是入宫给他们医治了。” “本来我也不想多说,但看你和宫里的牵扯越来越多,我实在没办法再这么看着了。” 老太太直视着姜姒,“姒儿,这些事,非做不可吗?” 姜姒吐出一口气,“非做不可,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当初决定回京,不能独善其身。 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的确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就是了。 老太太看姜姒的神情十分坚定,便也不再多说,只是眉眼间多了一丝忧愁。 “五年不见,你的性情的确变了许多,也更有能力了。” “你要做的事,都是大事,家中怕是帮不上你的忙。” 姜姒笑笑,“父亲、母亲,还有祖母,能平平安安地就够了。” “我还担心自己会不会牵连你们呢。” 老太太突然严肃了起,“既然已经决定将这条路走到最后,就不能瞻前顾后,否则只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境。” 听到老太太的话,姜姒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她紧紧地握住老太太的手,“祖母,你放心,我绝不会牵连到家中。” 老太太红了眼,心疼地看着姜姒。 在外这五年,姜姒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昨日你父亲回来说,晟王殿下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你打算如何做?” “若是皇上不保,或保不住晟王,你与他是夫妇,必定会受牵连,有些事,你得早作打算。” 老太太把话说得委婉,姜姒也明白。 皇家的人犯了错,受罚可比高官重臣严重得多。 抄家、落狱、流放……哪一个都不轻松。 更何况还有两个孩子,姜姒更要做好打算。 见姜姒沉默,老太太也看出了她的意思。 “你打算救王爷?” 姜姒点点头,神情坚定,“祖母,我一定会证明王爷的清白的。” 老太太深深地看着姜姒,“你父亲去替你求皇上赐婚时,你们两个跟冤家一样,拜堂时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现在看着倒是一对恩爱夫妻。”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觉得不然。” “夫妻本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互扶持才是最重要的,你都决定好了,去做就是了。” 姜姒笑笑,“我还以为祖母想要我和离呢。” 老太太无奈道:“孩子大了,总要自己去做决定。” 姜姒握紧老太太的手,她真的很庆幸,有这么支持和理解自己的家人。 两人说了好一会的话,姜姒才起身离开。 她先让人去安国公府送拜帖,等了半刻钟额,便让人套了马车,直奔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 永凰郡主收到姜姒的拜帖时,正在和杨莹说着话。 “姜姒怎么突然发来拜帖请我去喝茶?”永凰郡主一脸疑惑。 杨莹垂下眼,“的确是稀奇,不过郡主打算去吗?” 永凰郡主思索了片刻,便把拜帖丢到了桌子上。 “没心情,和她喝茶,茶也不会变得好喝。” 杨莹思索片刻,觉得姜姒突然找永凰郡主,应该是要做什么事。 既然她听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第四百三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脸 杨莹笑道:“的确是这个理,不过郡主瞧着,心情似乎不太好,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永凰郡主冷哼一声,“昨日那个假扮晟王哥哥的人还没抓到,出去做什么?” “我现在只想找到那个人,将他剥皮去骨,这样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昨日回府后,她越想越生气。 这样一个低贱的人,竟然差点轻薄于她! 差一点,她就要走和姜曦一样的路,她怎么能不恨! 为了洗去武胜握住自己的手的恶心感,她洗了一天的澡,这才勉强舒服些。 杨莹见永凰郡主紧紧捏着茶杯,眼珠子便转了转。 “郡主手下的人,自然都是找人的好手。”她轻声道,“但他们之所以找不到人,我猜是因为那个男子也在找郡主。” “若是郡主出现,说不定就能找到那人,郡主也就能出这口恶气了。” 永凰郡主听着杨莹的话,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想要找到武胜的心战胜了一切,即便她觉得不对,也没再放在心上。 这时,侍女走了进来,对着永凰郡主行礼道:“郡主,姜大小姐来了。” 永凰郡主淡淡道:“告诉她,本郡主马上出去。” “是。” 杨莹看着永凰郡主走进房间,便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永凰郡主没有疑惑她为什么帮着姜姒说话,否则可就麻烦了。 不多时,永凰郡主就带着杨莹走出了府,姜姒看到了,便走上前迎接。 “郡主。” “姜小姐久等了?”永凰郡主皮笑肉不笑道,“我换衣服耽误了点时间,都怪侍女笨手笨脚的,给我拿错了衣服。” 姜姒浅笑,“不碍事,我也没有等多久。” 她自然清楚,永凰郡主说的这些话,不过是借口而已。 为的就是为难她,给自己找点乐趣。 “不懂事的侍女,交给管家管教就是了,郡主也不必费心。”姜姒笑笑,“我瞧着今日天气正好,便想着请郡主出来吃茶。” “想不到侧妃也在,人多一点更热闹。” 永凰郡主挑了一下眉,自姜姒回来,她一直看不懂姜姒的行为。 每次她与姜姒见面,姜姒都是一副十分客气,甚至有些讨好的模样,但实际上,姜姒根本没有一点要巴结她的意思。 若想从她身上得些好处,上次姜姒替她挡的那一下花瓶,早就足够姜姒提条件了。 可时至今日,姜姒还是没有用这个人情。 永凰郡主淡淡道:“姜小姐打算带我去哪里吃茶?” 姜姒佯作思考道:“总是去醉仙楼,总觉得没什么新意,不如去风云楼?” 永凰郡主没意见。 但姜姒若是提议去醉仙楼,她只会觉得膈应。 确定了地方后,三人便直奔风云楼。 走进雅间前,姜姒悄悄递给了掌柜一张纸条。 掌柜不动声色收下,可等姜姒走上楼后,那张纸条就被掌柜夹在了账本里,仿佛刚才什么东西都没拿到。 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眼睛尽收眼底。 临江仙内。 武胜百无聊赖地探出窗外,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忍不住转过头问道:“这都快晌午了,那个小哥什么时候给咱们发信号啊?” “赶紧让郡主再打我一顿,我好快点解脱啊!” 无忧冷冷看了他一眼,“聒噪。” 武胜知道自己不是无忧的对手,只能闭上嘴。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无忧示意手下看好武胜后,就推门走出了房间。 乌溪正在楼下坐着,等着随时帮忙,见无忧走了出来,便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阁主,你不是应该跟着那个小子吗?” “姜神医还没有给我发信号。” 听到这话,乌溪有些惊讶。 她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都快晌午了,姜小姐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种可能,乌溪顿时就坐不住了。 无忧皱起眉头,“你先不要着急,以她的武功,出不了什么大事。”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转头去让手下查一查姜姒的行踪。 很快,手下就回来了。 “姜小姐一早就离开镇国公府往安国公府去了,现在正在风云楼喝茶。” 无忧沉下脸,“除了这个,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吗?” 打探消息的手下一脸疑惑,不明白无忧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乌溪。 乌溪挥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她看向无忧,“阁主,是不是姜小姐计划有变,所以才没给我们发信号?” 无忧沉默不语,即便是这样,姜姒也不会什么都不说,让他在这里干等。 “我一会去风云楼看看。” 乌溪点点头。 比起他们在这里胡乱揣测,的确是当面问更快些。 此时,姜姒正在和永凰郡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但两人都有心事,说话也大多是敷衍。 好在有杨莹在,也算是缓和了气氛。 这个雅间的方位好,既能看到外面叫卖的小贩和往来的行人,也能听到风云楼里的动静。 姜姒的指尖轻点桌面,露出了一丝焦躁。 这时,一个伙计端着新的茶水走了进来。 一开始姜姒并没有放在心上,却突然发觉那人走路一瘸一拐的。 她抬头看去,见到那个伙计抬起头,顿时就愣住了。 朗行?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姜姒眯起眼睛,朗行便笑着替姜姒倒了杯茶。 “如今天气热,每桌客人都会送一壶酸梅汤。” “在上桌前,都一直放在井水里泡着,现在喝正好能解暑气!” 永凰郡主抬了抬眼皮,随即又将视线移到了街上。 假扮墨修凛的人怎么还没出现啊? 姜姒不动声色,笑着举起了茶杯。 “风云楼的掌柜倒是有心了。” 朗行替姜姒倒满茶杯的同时,指尖不动声色地将一张纸条放进了她的掌心。 做完一切,他便利落地离开了雅间。 他看到楼下的伙计正在寻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直到太阳西落,姜姒都没有等到无忧带着武胜过来。 她和永凰郡主道别后,转身走上马车,便看到了一脸严肃的无忧。 第四百三十七章 怀疑的种子 姜姒不动声色,径直走上马车。 马车开始动起来,马蹄的哒哒声掩盖住了姜姒和无忧说话的声音。 “我给你传了消息,你怎么没有带着武胜过来?” 无忧沉声道:“若是我告诉你,我没有收到你递来的消息,你觉得是为什么?” 姜姒一愣,没想到无忧会这么回答。 她沉下脸,立刻将掌柜出事的可能性否定了。 离开风云楼时,掌柜就在柜台前算着账,什么事都没有。 这时,她想起了朗行塞给自己的纸条。 她当着无忧的面拿出纸条,无忧便疑惑道:“这是什么?” “朗行给我的。”姜姒回答。 无忧一听,立刻就凑到了姜姒的身边。 “朗行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姜姒声音微冷,“我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现在就在风云楼里,除了老头会救他,别人也没有这个能力。” “但我不明白,老头怎么会让朗行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我面前?” 当初朗行出卖凤凰阁,金老头的的确确是心寒了。 就算他割舍不掉这份父子情,即便把朗行救出来了,也应该把他藏起来才是。 可朗行却能在风云楼里自由行走,金老头就不怕凤凰阁的人心生怨气吗? 姜姒没办法现在去质问金老头,只能先看看朗行给的纸条上写了什么。 无忧凑近来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想知道一切,二更天时到风云楼来。” 姜姒眉头微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朗行让她过去,难不成只为了告诉她,金老头为什么把他救回风云楼? 如果只是这样,朗行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无忧看向姜姒,“你打算去吗?” 姜姒勾起嘴角,“去,为什么不去?” “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若是能从朗行身上知道点什么,对我来说也并非全无益处。” 无忧不赞成地皱起眉头,“你就不怕他算计你?” “怕。”姜姒说道,“但不得不去,我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比如老头为什么救他,比如我让人给你送的信,为什么没有送出去。” 无忧沉默了片刻,“我陪你去。” 姜姒摇摇头,“我自己去就够了,你去了反而会多几分麻烦。” 看姜姒坚持,无忧也没有多说,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担心。 夜晚。 姜姒如约到了风云楼,这个时候的风云楼很安静,听不到丝毫的响声。 她飞身上了阁楼,见这里空无一人,以为自己是会错了意,等错了地方。 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姜姒才转过身。 “好久不见,朗行。” 朗行笑笑,“我找你来不是为了寒暄的,客套话不用说。” 姜姒不置可否,“今天看到你时,的确让我很吃惊。” “我能活着从那个地牢出来,我也很吃惊。” 朗行走到矮桌坐下,将手上的酒壶放下。 “坐下再说,没必要防我防得这样紧。” 姜姒挑了一下眉,“你在风云楼倒是自在,瞧你的模样,应该不是刚被放出来?” 朗行也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了姜姒,“我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本来我可以不管这个闲事,奈何如今日子过得无趣,自然得找些乐子。” 说罢,他便意味深长地看向姜姒。 “少阁主,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 “是阁主和那人做了交易,这才将我换回来的。” “回来至今,我一直不明白那老头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今天我看到你将一张纸条交给掌柜时,我便明白了,你和我一样,都不过是老头的棋子罢了!” 姜姒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朗行一杯酒下肚,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掌柜去做什么,但我看到掌柜把你给的纸条丢掉了。” “你是知道的,掌柜只听老头的安排,他这么做,必定也是老头吩咐的。” “看来这凤凰阁里,已经没有你说话的份了。” 听到这话,姜姒面无表情。 “你凭什么觉得你这么说了,我就会相信你说的话?” 朗行不以为意道:“你若是不信,今夜就不会来了。” 姜姒不否认朗行说的这句话。 只是她不明白,金老头为什么这样做。 她看向朗行,声音淡淡道:“你还知道什么?” 朗行自嘲一笑,仰头又喝下一杯。 “我现在被困在风云楼里,还不如楼里的老黄狗自由。” “这件事,还是我无意中看到的。” 姜姒垂下眼,并没有回答。 金老头当真要将她和凤凰阁分割? 阁楼一片寂静,只有风声拂过的声音。 朗行一边喝着酒,一边用余光看着姜姒,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若是能让姜姒和金老头互相猜忌,这日子倒也能变得有趣些。 回想起以前,姜姒和金老头总是无条件的信任对方,他就觉得厌烦。 明明他才是金老头的养子,却不如姜姒一个半路来的,他怎么可能服气? 先前没能离间他们,如今机会送到手上了,他当然不能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姜姒站起身来。 “今日这一趟,是我浪费时间了。”她冷声道,“既然是老头保了你一命,我也不会再为难你。” “好好夹着尾巴活着,别做多余的事。” 说罢,姜姒便要离开。 “等等。”朗行叫住了她,“我想知道,我的武功真的恢复不了了吗?” 姜姒声音淡淡道:“你的身体如何,你自己也心知肚明。” 话音落下,她便离开了阁楼。 朗行阴沉着脸,举起酒壶用力摔下。 如今,他能做的,就只有那这些物件撒撒气了。 刑部大牢。 福海走到墨修凛的牢门前,示意看守的侍卫开锁。 等墨修凛走出后,福海便笑着说道:“晟王殿下,皇上请您过去说说话。” “不过在见皇上之前,您得规整规整。” 墨修凛点点头,任由福海带着自己走进天明宫。 宫女给他梳洗妥当之后,他才被带到了墨尧泽面前。 “参见圣上。”墨修凛恭敬道。 墨尧泽笑了笑,“几日不见,想不到修凛竟然这么憔悴了。” “在牢里这些天,可有什么异样?” 第四百三十八章 做戏 墨修凛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被关押期间,有一守卫瞧着鬼祟,时常有意无意地看向臣。” “臣露出了几次破绽想要引他上钩,但他依旧什么都没做,不知是臣露出了马脚,还是他太过于谨慎。” 墨尧泽笑了笑,“还真是能耐住性子,既然如此,就不必急于一时了。” “是。” “起来,你在刑部受苦了。”墨尧泽说道,“朕听福海说,神医瞧见你被王大人打伤,神色都变了,可见也是着急了。” 墨修凛不置可否。 虽然姜姒总是一副冷淡模样,但看到他出事,姜姒也会想办法去救他。 他呼出一口浊气,可惜这不过是墨尧泽和他布下的局。 当时在临江仙看到那张纸条后,他就连夜进了一趟宫,将这件事告诉了墨尧泽。 虽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墨尧泽和他就决定将计就计,看看能不能让背后的人露出更多的马脚。 不过现在看来,背后的人比他们想的更能沉住气。 墨修凛抬头看向墨尧泽,“圣上,如今参奏臣的人,想必多不胜数,或许我们应该加把火,让背的人做点什么。” 墨尧泽挑了一下眉,“你觉得该如何做?” “他们想看的便是圣上治臣一个重罪,何不全了他们的心愿?” 听到这话,墨尧泽米,眯起了眼睛。 “修凛,定罪容易,但你之后要受的,可就不止皮肉之苦了。” 墨修凛点点头,“臣心中有数。” “既然你意已决,那朕也不必多说。”墨尧泽轻声道,“神医怕是要着急了。” 墨修凛的手紧了紧,他听得出来墨尧泽一直反复提起姜姒,分明就是在试探他的决心。 墨尧泽到底是帝王,即便他们有兄弟手足之情,但事关大周基业,他自然不会让任何人阻挡他的步伐。 毕竟墨尧泽身边能用的人不多,一旦发现他因为一时的儿女情长动摇了,怕是会对姜姒做什么。 就像他先前疏远姜姒,为的就是保护她,让她不会被墨尧泽怀疑。 “家国大业正是危急之时,臣又怎么会去管这些小情小爱?”墨修凛沉声道,“若是她只顾自己,我们便也夫妻缘尽了。” 墨修凛说得一脸正经,墨尧泽也只是笑笑,并不多说什么。 “你也该回去了,若是朕留你太久,怕是会被看出来什么。” 墨修凛点点头,他起身离开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随即,墨尧泽便看到墨修凛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消瘦的脸顿时就肿了起来。 他看向墨尧泽,“做戏就要做足了,可别叫人看出了破绽。” 墨尧泽不置可否,抬手便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 “出去。” 墨修凛点点头。 走出御书房时,福海看到墨修凛脸上的巴掌印,赶忙上前,“晟王殿下,您没事?” “您好不容易见到了皇上,怎么就不能服个软啊?” 墨修凛沉默不语,眉眼间带着一丝怨气。 福海轻叹一声,“晟王殿下,您这样罔顾圣恩,什么能再见到皇上,那可就说不好了。” “公公的好意提醒,本王心领了。”墨修凛说道,“但皇上不相信本王,本王又何必继续解释?” “晟王殿下……” “公公不必说了,与其一辈子背着这样的冤屈,本王还不如一直呆在大狱里。” 福海赶忙说道:“晟王殿下,这话可说不得!” 墨修凛不理会,迈开步子便先一步离开了。 站在角落当值的小太监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目光闪了闪。 凤仪宫内。 皇后和安慧公主得了这消息,顿时神色各异。 遣退宫女后,皇后便沉吟了片刻。 她转头看向安慧公主,“皇上这是真的厌了晟王了?” “先前听太监说晟王下了狱,还以为这是他和皇上做的戏呢。” 安慧公主笑笑,“皇上难得动这样的气,更何况最近事多,还都撞到了一块,皇上难免烦躁。” “但修凛竟然敢在御书房门前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在御书房内,他就已经和皇上争执过了。” 听安慧公主这么分析,皇后勾起了嘴角。 “想不到备受信任的晟王,也有被皇上厌弃的一天。” “可惜是个不服管的,若是他能为我所用,日后元嘉承继大统,可是不小的助力。” 安慧公主意味深长道:“既然成不了助力,那可就要趁他还没成为妨碍时,尽早除掉他了。” 皇后眼睛微眯,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这件事日后再说,眼下本宫连芳泽殿都进不去,也不知道元嘉现在如何了。” 说罢,她的神情便变得焦虑了起来。 安慧公主安抚道:“皇后娘娘不必着急,再怎么说元嘉都是皇上的孩子,即便再不喜欢,都会让人尽力去救的。” “不喜欢”三个字在皇后的耳朵里尤为刺耳。 自从知道墨尧泽要立墨星河为储君之后,她只觉得心灰意冷。 她精心养出来的墨元嘉,竟然还不如一个下贱胚子。 好在再用不了多久,墨星河就成不了阻碍了。 皇后看向安慧公主,“皇姑,你可有什么办法去探听芳泽殿里的情况?” “元嘉到底也吃了那毒药,一直都送解药进去,本宫总觉得不安。” 安慧公主浅笑,“皇后娘娘放心,老身一直在派人去做此事,只是皇上看得太严了,需要一些时间。” “至于元嘉中的毒,和其他人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太医只要给他催吐了便能没事。” 皇后不满道:“若是太医没这么做怎么办?” “现在皇上都不用太医给他请平安脉了,可见他们无用。” 安慧公主知道皇后着急,但她只能安抚着。 因为她也不知道芳泽殿里头现在是什么光景。 虽然派了金嬷嬷过去,但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金嬷嬷还被福海打发进了慎刑司。 所以不光皇后想要知道里面的情况,她也想。 “皇后娘娘,你今日就早些休息,若得了消息,我会派人来禀报的。”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了。 安慧公主走到宫门口,墨景献的马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三皇子醒来 安慧公主垂下眼,示意马夫跟着墨景献的马车。 她上了马车,看到墨景献笑盈盈的脸,神情很是冷淡。 “景献怎么来了?” “知道皇姑又进宫来陪皇后娘娘说话,我便顺路过来送皇姑回去。” 安慧公主淡淡道:“景献有心了。” “不过景献来找我,一般都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闲来无事,景献也不会顺路过来接我了。” 墨景献笑笑,“皇姑这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 安慧公主懒得和墨景献废话,直言道:“景献可是又得了什么消息?” “皇姑可真着急啊。”墨景献笑盈盈看着她,“北疆最近正在操兵的事,皇姑可知道?” 安慧公主沉默了下来。 没了吴浩的帮忙,即便有北疆的消息传来,她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第一时间收到了。 若不是墨景献来说这件事,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许久,安慧公主才淡淡道:“北疆这是又要反?” 墨景献笑笑,“北疆的可汗身边没有我的人,先前我安排的人,都被他处理掉了。” “先前我只觉得他不过是孩子,没什么本事,现在看来是我小瞧他了。” 听到这话,安慧公主的目光闪了闪。 当初吴浩说过,北疆可汗稚嫩,不足为据,只要稍加引导,便能为她所用。 可墨景献这种走一步算十步的人,竟然都没在他身上占到便宜,让她有些意外。 所以那个小可汗的稚嫩和无知,都是装出来的? “北疆练兵,这可不是小事。”安慧公主淡淡道,“你能收到消息,皇上也能。” “他若是要反,便是结盟的最好机会。” 墨景献脸上的笑意消失,“即便皇姑不说,我也清楚。” “但这个新可汗和之前那个完全不一样,上一个可汗贪婪成性好拿捏,给点好处便能做事。” “可那个小可汗,怕是会提出不少条件。” 安慧公主不置可否。 心思多的人最不好控制,所以他们才会在彼此身边安插自己的人。 “那就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 墨景献点点头,“那皇姑进宫这么久,可知道了什么事?” “修凛在御书房和皇上大吵了一架,皇上还动了手,接下来的日子,他怕是不会好过了。” 听到这话,墨景献的目光闪了闪。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授意大臣参奏墨修凛,为的就是逼墨尧泽处置墨修凛。 看来,总算是有了点作用。 “想不到皇上竟然会动手打哥哥,我还以为皇上会一直护着他呢。”墨景献笑道。 “最是无情帝王家,即便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若是动摇了朝纲,皇上也不会放过。” 墨景献沉默不语。 他知道,安慧公主这句话不光是在说墨修凛,也是在说他们。 但这盘棋开始后,就没有悔棋的可能。 翌日。 姜姒给皇子和公主施针喂药后,便疲惫地坐在桌子旁。 白锦生端着早膳上前,“神医,早膳都已经验过了,无毒。” 但当他抬头看见姜姒微皱着眉头时,不由得一愣。 “神医,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话音落下,他便把手搭上了姜姒的脉。 见她脉象平稳,这才松了口气。 姜姒浅浅一笑,“我没事,就是没睡好而已。” 白锦生一听,便叹了口气。 “关于救王爷的事,我也帮不上忙,但能让神医费心至此,想必不是一件容易办成的事。” 姜姒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的皇子和公主们。 在他们全部醒过来之前,她还得呆在宫里。 其他的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这时,姜姒的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她赶忙起身查看,便看到墨元嘉挣扎着坐了起来。 连续躺了两天,他只觉得浑身酸软,看到姜姒和白锦生站在自己面前,他也没反应过来。 直到姜姒将手搭在他的脉上,墨元嘉才一脸惊恐地收回手。 “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 墨元嘉的脉象已经无碍,作为中毒最浅的人,果然也是醒得最快的。 “参见三皇子,我们是皇上请入宫给你们解毒的郎中。”姜姒淡淡道,“我这就让人去禀报皇上。” “等等。” 听到姜姒要去找墨尧泽,墨元嘉直接就拦住了她。 “三皇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墨元嘉思索片刻,“先不要告诉我父皇,先把我母后找来。” “这不合规矩。”姜姒说道。 墨元嘉一愣,没想到姜姒竟然会拒绝自己。 他沉下脸,声音多了一丝冷意。 “我要见我母后,怎么就不合规矩了?” 姜姒不卑不亢,“皇上吩咐过了,若是没有他的同意,谁也不得私自来探望皇子和公主。” “现在三皇子您醒了,自然要第一个禀报皇上。” 说罢,她便示意白锦生去禀报。 墨元嘉赶忙道:“站住!” 但白锦生根本不听他的,直接大步走出芳泽殿。 墨元嘉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命令竟然对他们一点用都没有。 他恶狠狠地瞪了姜姒一眼,“果然是宫外来的,没有半分尊卑上下!我可是三皇子,未来的……” 不等墨元嘉说完,姜姒就打断道:“三皇子,虽然你醒了,但其他皇子和公主尚在昏迷中。” “他们需要静养,你若是觉得自己恢复了,可以让宫人给你单独收拾出一个偏殿,供你休息玩乐。” “你!” 墨元嘉被姜姒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扭过头去,不与姜姒对视。 很快,墨尧泽就赶了进来。 他只身前来,看到墨元嘉在床上不耐烦地翻着身,便走上前去。 “元嘉,你感觉身子如何?” 墨尧泽的声音响起,墨元嘉立刻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一点都看不出大病初愈的模样。 “参见父皇,儿臣的身子已无大碍,只是弟弟妹妹还……” 墨尧泽看了其他人一眼,“他们有白神医他们照顾,你不必费这个心。” “朕瞧着你精神不错,正好有些事问你。” “你出宫去请皇姑前,可有吃过什么东西?” 第四百四十章 搅浑水 面对墨尧泽的问话,墨元嘉愣了一下。 但看着墨尧泽的神情认真,他也不敢随意回答,思索片刻后,墨元嘉才说道:“儿臣出宫前,一直在凤仪宫陪着母后说话,只是吃了几盏茶和糕点而已。” 墨尧泽笑笑,“你母后给你吃的茶水和糕点,你可还记得?” 墨元嘉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过都是平日里常吃的茶水,谁会记得这些东西? 墨尧泽问完也不再多问,只是眼底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在一旁听着的姜姒,则默默垂下了眼。 墨元嘉听不出来,但她却听出来了。 墨尧泽这么问,分明就是试探。 但很显然,皇后所做的一切,墨元嘉是不知情的。 否则以墨元嘉的心性,哪能藏得住事? 毕竟唯一的一个竞争对手昏迷不醒,其他皇子更不可能有机会坐上储君的位置,他怎么可能掩饰得住内心的欣喜? 芳泽殿安静了下来,姜姒便开口说道:“禀圣上,三皇子身上所中的毒并不重,继续留在芳泽殿,怕是不方便。” 墨尧泽淡淡道:“既然如此,元嘉就搬出去。” “左右也无大碍了,日后让太医照看就是了。” “不过你也是大病初愈,虽有宫人伺候着,但也会有不周到的地方,在你身子痊愈前,就在你母后那住着。” 听到这话,墨元嘉一脸的欣喜。 “儿臣遵旨!” 他正愁找借口去找皇后,现在墨尧泽直接让他住进凤仪宫,正好给了他们母子商议对策的机会! 想罢,墨元嘉便用余光看了墨星河一眼,见他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心中更加洋洋得意。 果真是天命不可违,大家都中了毒,而他却是恢复得最快的。 像墨星河这种身子赢弱的人,怎么配做储君? 很快,宫女和太监就进来帮他收拾东西,墨尧泽体恤他身子弱,还赐了轿撵送墨元嘉去凤仪宫。 看着墨元嘉走远,墨尧泽才转头看向姜姒。 “神医,其他孩子的状况如何?” “还在危险之中,但有法可医。” 墨尧泽笑了笑,“有神医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那神医可知道,朕只身前来,是为了什么?” 姜姒听到墨尧泽这么说,便抬头看向了他,“自然是为了晟王殿下。” 站在姜姒身后的白锦生识趣地走出了芳泽殿,留给两人说话的空间。 “那神医还猜到了什么?”墨尧泽问道。 姜姒摇摇头,“皇上的决策,又岂是我一个小女子猜得出来的?” 墨尧泽不置可否。 “如今群臣参奏修凛,每日递上来的折子都有小山那么高,朕若是一直不处理,诸位大臣难免心中有怨,怨朕偏颇。” “所以为了护住修凛,也为了堵住群臣的嘴,朕打算圈禁修凛。” 听到这话,姜姒长袍下的手一紧。 一个亲王被圈禁,绝对是奇耻大辱。 更何况,墨修凛还是一个战功赫赫的王爷。 墨尧泽一旦这么做,就相当对天下宣告,墨修凛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 即便日后可以证明清白,却也如白纸上的墨点,这辈子再也去不掉了。 姜姒看向墨尧泽,“此事应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想要平息群臣的怨气,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办法。”墨尧泽说道。 姜姒垂下头不语。 她克制地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把武胜抓进宫来对峙。 但姜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她就知道这个办法行不通。 因为大臣们要的不是一个真相,而是一个发泄点。 即便她把人带来,但并无实质地证据,大臣们必定会说这是为了替墨修凛脱罪编的瞎话。 被刺杀的大臣们只想要出气,便有不少搅浑水的人混淆其中,想要将莫须有的罪名强扣在墨修凛身上,以达到除掉墨修凛的目的。 朝堂之上,看墨修凛不顺眼的人何其多,墨尧泽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姜姒深吸了口气,“皇上说得是,小女没办法像皇上一样思虑周全。” 墨尧泽笑笑,“修凛被圈禁后,日后便会被严加看管,神医若是想和修凛见上最后一面,朕可以安排。” 听到这话,姜姒抿紧了唇。 墨尧泽这话,仿佛墨修凛这辈子便是如此了。 她心中焦躁不已,可一时间又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那就劳烦皇上让我见王爷一面了。” 墨尧泽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见姜姒抬头看向自己了,便收回了视线。 “一会福海会带你过去。”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墨尧泽走远后,福海才走到姜姒身边,“小哥,你随我来。” 姜姒点点头。 这一回,福海带姜姒去的不是刑部大牢,而是一处偏僻的院子。 院子十分破败,一看就知道已经许久没人居住了。 但院子外,却有不少侍卫把守着,可见森严。 福海小声地轻叹了一声,“小哥,你一会见到了晟王殿下,就劝一劝他。” “如今生死攸关,和皇上服个软比什么都重要,别犟着了。” 姜姒目光闪了闪,小声问道:“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好和小哥多说什么,只能告诉你,前两日皇上召见晟王殿下,御书房里发出了好大的声响。”福海低声道,“等晟王殿下出来时,脸上挨了一个巴掌!” 姜姒有些意外,墨尧泽竟然会动手打墨修凛吗? 但福海说到这,便不再多说了。 两人走到院门前,福海和侍卫说了几句,侍卫才把院门打开。 福海转头对姜姒说道:“我就不和小哥一起进去了,小哥快些给晟王殿下看看伤,可别耽误太多时辰。” 姜姒点点头。 她走进院子,见有一个房间敞着门,便抬脚走了进去。 可看到房间里的人时,姜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墨修凛面色憔悴地躺在床上,身上还被打得皮开肉绽,若不是还能看到他胸口有起伏,姜姒都要以为他死了。 姜姒急忙上前查看状况,可看着墨修凛深可见骨的伤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动作。 第四百四十一章 落难王爷 “唔……” 姜姒听到墨修凛的低吟,这才回过神来,她伸手小心地拉开墨修凛的衣服。 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口,里头还有碎布,想要清理干净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姜姒看着墨修凛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定了定神,随即抽出腰间的短刀,一点点割开比破抹布好不到哪的衣服。 处理到一半时,墨修凛突然发出了一声呓语。 “水……” 姜姒轻叹一声,起身给墨修凛倒了一杯茶。 这里的茶水是凉了,就连茶壶里的茶都是碎茶叶,倒在水杯里连茶色都没有。 姜姒看着手里的茶,心中只剩下唏嘘。 堂堂晟王,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她坐在墨修凛身边,小心给他喂下。 但墨修凛现在已经失去意识了,喂下的水也是进少流多。 姜姒觉得心中有些酸涩,放下茶杯起身走出房间去要些热水。 可福海听到姜姒的要求,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不等他说话,一旁的侍卫便冷声道:“晟王殿下现在是罪臣,不能用热水。” “小哥若是给晟王殿下上完药了,就早些离开,别影响我们当值。” 姜姒皱起眉头,“皇上的吩咐是让你们看守王爷,而不是让王爷死?” “更何况现在一切都没有定论,你凭什么说王爷是罪臣?” “王爷是皇亲国戚,若是死在了你当值的时候,到时候你这条命还能保住吗?” 听到姜姒这么说,侍卫顿时就有些动摇了。 姜姒循序善诱:“来日等王爷洗脱了冤屈,知道你在危难之际帮了他一把,必定会记你一个人情。” “究竟该如何抉择,你可要想清楚了。” 侍卫最终点了点头。 他去弄热水时,福海在一旁夸赞道:“小哥真是好口才,三言两语便说动了那侍卫。” “公公说笑了,我是一个郎中,想的只有一件事,便是救王爷的性命。”姜姒淡淡道。 等侍卫把水端来时,姜姒赶忙接过,转身走回房间。 那侍卫看着姜姒的背影,忍不住和福海说了一句,“这个小哥对王爷可真上心啊,莫不是晟王殿下对他有救命之恩?” 福海撇了他一眼,“不该问的事少打听,今日的事,我会告诉皇上。” “晟王殿下虽然被关着,但也不容作践。” 侍卫缩了缩脖子。 福海是墨尧泽身边的人,说的这话必定是墨尧泽吩咐的。 他日后还是小心些为好。 房间内。 姜姒给墨修凛喂了些温水,墨修凛的脸上便有了些血色,但也只是暂时的。 她脱下墨修凛身上的破衣后,便轻柔地清理了墨修凛身上的血污。 眨眼间,一盆清水就被染红了。 姜姒屏住呼吸,小心地将金创药洒在墨修凛的身上。 “唔…” 金创药洒在身上的刺痛感,让墨修凛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看到姜姒正沉着脸给自己上药,墨修凛便声音沙哑道:“姒儿……” 姜姒对上他的眼睛,声音淡淡道:“王爷伤得不轻,还是不要浪费体力比较好。” 墨修凛听得出姜姒这是生气了,可惜他现在动弹不得,否则一定要坐起来。 他虚弱得看着姜姒,不愿意移开视线。 等姜姒上好了药,便起身站了起来。 “姒儿,你要走了吗?”墨修凛问。 姜姒淡淡道:“王爷现在是被关起来了,说不定这便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会给王爷留足够多的药,王爷记得按时上药。” 墨修凛见姜姒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便挣扎着想站起来。 姜姒听到了动静,用余光看了一眼,赶忙走到床边将墨修凛按住。 她无奈道:“王爷,你想让伤口开裂吗?” “在伤好之前,你需要静养。” 墨修凛点点头,显得十分乖顺。 只是他紧紧地盯着姜姒,让姜姒有些不自在。 “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墨修凛笑笑,“只是想多看看你,毕竟之后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你。” “姒儿,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姜姒垂下眼,并不回答。 房间安静了下来,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片刻后,姜姒才开口道:“我看得出来,王爷有自己的打算,但把自己弄得去了半条命,有这个必要吗?” 墨修凛认真道:“我心中有数,不会让自己丢了性命。” “只是受了点伤,已经很走运了。” 姜姒看着墨修凛身上连个好地方都没有,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既然如此,那就祝王爷如愿。”她淡淡道,“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王爷可以想办法联络我。” 墨修凛没有回答,姜姒也不坚持。 她收拾东西,转身就要离开,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姒儿,不用为了救我而去做任何事。” “没必要。” 姜姒动作一顿,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大步走出院子,跟着福海离开。 墨修凛听到脚步声消失,才收回视线。 “自我与皇上起了争执的消息传出去后,景献和皇姑可有什么动静?” 话音落下,一个暗卫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角落里。 “近来庆王殿下时常在外游走,给皇上递参奏折子的大臣,庆王殿下都接触过。” 墨修凛冷声道:“现在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了吗?以前他可还会避讳着些,不亲自露面。” “是,庆王殿下近来的动作不少,安慧公主也是一样。”暗卫说道,“还有一事,除了在朝臣中游走,庆王殿下和公主还时常去风云楼。” 听到这话,墨修凛皱起了眉头。 “可知道他们去那做了什么吗?” “都只是在那喝茶用膳,并未看到他们和谁交谈。” 墨修凛沉下脸。 他可不相信墨修凛和安慧公主这么频繁地去风云楼,只是为了喝茶用膳。 现在他用的暗卫都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不可能会骗他。 若是有人和他们交谈,不可能躲得开暗卫的眼睛。 “靠近些看,仔细他们身边的人。”墨修凛沉声道,“说不定他们身边有人易了容。” “是。” 第四百四十二章 答应一个条件 芳泽殿内。 白锦生正等着姜姒回来,他一边留意着外头的动静,一边时不时起身去查看皇子和公主的状况。 他板着脸打量着躺在床上的皇子和公主,心中满是疑惑。 既然墨元嘉已经醒了,按理来说,除了墨星河外,其他人也应该陆续醒过来才是。 但是这些皇子和公主毫无动静,就仿佛活死人一般…… 活死人…… 白锦生突然福至心灵,拿出银针刺在了一个皇子的曲池和合谷上。 银针刺入不过片刻,本来毫无反应的皇子,额头突然冒出了冷汗。 “啊!” 姜姒刚走进芳泽殿,听到这一声凄厉的叫声,赶忙跑进了内殿。 她看着坐起身的皇子大口地喘着粗气,神情恍惚地转头看向他们。 白锦生呆楞了许久,直到姜姒走到他的身边抬手拍了拍他,他才回过神。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姜姒的声音,白锦生菜一脸兴奋道:“神医,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一直不醒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转头看向还在呆滞中的皇子。 “这件事等会再说,现在我们先处理这个皇子。” 白锦生点点头,随即便跑到了其他人的床边用先前的办法一一唤醒他们。 看着皇子和公主们猛地坐起身,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姜姒也有些吃惊。 她让门外的侍卫去禀告墨尧泽,等墨尧泽赶来时,除了墨星河外,其他人都已经醒了过来。 墨尧泽上前关心了一下自己的孩子,才转头看向姜姒和白锦生。 两人正皱着眉站在墨星河床边,眉眼间满是严肃。 墨尧泽也没有打扰两人,只是吩咐宫人把醒来的人带出去,不让他们打扰姜姒和白锦生。 “怎么会这样?”白锦生喃喃自语道,“明明中的都是同样的毒,解毒的办法也大相径庭,为什么没用?” 姜姒沉吟片刻,“锦生,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着通过曲池和合谷将他们唤醒的?” 白锦生转头对姜姒笑了笑,“其实我也是偶然想到的,皇子和公主的状况看着就像活死人一样。” “既然是活死人,或许可以通过外力的刺激,让他们恢复意识,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痛觉。” “本来我只是试一试,想不到竟然真的成了!” 姜姒听罢,便陷入了沉思。 痛觉,五感之一。 活死人可以感觉到外界的一切,可却动弹不得。 那毒弘的这个毒药,当真是厉害。 让人陷入一种半假死状态,受尽折磨,的确是他的风格。 姜姒看向白锦生,伸手拍了拍他。 “多亏你想到了这个,否则皇子和公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白锦生谦虚地笑了笑,“巧合罢了,幸好真的有用。” “可是七皇子为什么没醒?他们中的不是同一种毒药吗?” 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姜姒思索了片刻,“或许,他体内的毒不止一种。” 白锦生一愣,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姜姒伸手探向墨星河的脉象,和先前并无不同。 她运转内力,探向墨星河的身体。 可内力刚走至心肺处,墨星河的嘴角却溢出了鲜血。 姜姒瞪大眼睛,立刻伸手封住他身上的几处大穴,墨星河才不再继续流血。 白锦生掰开墨星河的嘴喂一枚九转还魂丹,才彻底稳住墨星河的身子。 他转头看向姜姒,“神医,这是怎么回事啊!” 姜姒皱起眉头,没有马上回答白锦生。 墨星河的状况实在是奇怪,先前她也用内力游走过墨星河的全身。 那时什么事都没发生,现在却吐了血。 她思索片刻后,抬手便撑开了墨星河的眼皮。 墨星河的瞳孔涣散,没有一点意识。 姜姒仔细查看墨星河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七皇子和其他人的情况略有不同,他的五感全失,体内又不止一种毒,所以治疗别人的法子用在他身上,反而会害了他。” “最麻烦的是,你我所为,让他体内的毒形成了新的毒。” “若是我们找不到办法治疗七皇子,七皇子这条命就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说罢,她便神情严肃地看着墨星河。 先前替墨星河施针引毒,只能勉强保住他的命,眼下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有些棘手。 白锦生一听,脸色惨白一片。 “那……那该如何是好?” 如果他们竭尽全力没能治好墨星河,墨尧泽也怪不得他们。 可现在是因为他们的大意催化了墨星河体内的毒,加快了他的死亡,已经是他们之过了! 一向冷静的白锦生,顿时就有些慌了。 他声音颤抖道:“这毕竟是皇子,皇上……皇上必定会降罪于我们的!” 姜姒轻叹一声,“你先不要着急,毕竟皇上从一开始就在咱们身后看着。” 白锦生身子一僵,缓慢地扭过头去,看到墨尧泽神情淡漠地看着他和姜姒,赶忙跪了下来。 “参见圣上!” 墨尧泽并不理会白锦生,而是看向了姜姒。 “神医如此淡定,可是有可破之法?” 姜姒不置可否。 “只不过这法子有些危险,若是出了岔子,七皇子的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墨尧泽淡淡道:“神医想说什么?” 姜姒转头与他对视,“若是我能治好七皇子,希望皇上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墨尧泽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并不作答。 白锦生感受着这寂静,心脏狂跳。 可眼下这个情况,已经不是他能插手的了。 姜姒看了白锦生一眼,“皇上,无论事成与否,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放锦生出宫,这不关他的事。” “神医……” 白锦生知道姜姒这是在保他,一时间感慨良多。 “好,朕放他出宫。”墨尧泽冷声道,“若是你不能治好星河,朕拿你是问。” “若是有人替你求情,视为同罪。” 姜姒没意见,走到白锦生身边将他扶起。 “收拾好你的东西,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她淡淡道。 白锦生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侍卫架了出去。 随即,姜姒转身走回墨星河的床边,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 福海正巧端着茶进来,立刻大喝一声,“你要做什么!护驾!” 第四百四十三章 既是解药,也是毒 福海话音落下,御前侍卫立刻跑入殿内,团团围住墨尧泽。 墨尧泽神色淡淡,“退下。” 福海着急道:“圣上三思,那小哥身上带着刀,恐会伤及圣体啊!” “朕心中有数,她不会伤朕。” “这……” 福海还是犹豫地模样,只得遣退一些御前侍卫,但依旧让人围着墨尧泽。 他对着姜姒大喝道:“御前侍卫在此,你可不要动了歪心思!” “若是伤了圣上和七皇子,你便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姜姒沉默不语,只是淡淡看了墨尧泽一眼。 随即,她捏住墨星河的嘴,抬手就割开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顺着姜姒的手流入墨星河的嘴里,福海惊呼了一声,忍不住胃部翻涌。 墨尧泽静静看着姜姒做的一切,眼睛微眯。 不多时,芳泽殿内便满是血腥味,姜姒依旧面无表情,只是脸色有些惨白。 她收回了手,从衣摆撕下一块布条绑住,便拿出银针开始给墨星河施针。 姜姒手上的动作极快,让人看不清她的动作。 等她停下时,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接下来能做的,只有等待。” 墨尧泽不置可否,看了看姜姒还在溢出鲜血的手,声音淡淡道:“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直接和门口的侍卫说便是了。” “星河就劳烦你照顾了。” 姜姒点点头。 她目送着墨尧泽走出芳泽殿,才将身子倚靠在柱子上。 姜姒拿出止血的药丸,仰头吃下大半瓶,又拿出一枚压制毒发的丹药咽下,脸色才稍稍好转一些。 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的墨星河,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颤抖的双手,随即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能做的事情她都已经做了,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墨星河的造化了。 毕竟她的血,既可以是解药,也可以是毒药。 姜姒强撑着身子走回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此时,凤仪宫内。 墨元嘉躺在床上,十分惬意地躺在床榻上让宫女替他按身子,红润的脸,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 皇后亲自做了些糕点端到墨元嘉手边,见他气色不错,便松了口气。 “元嘉,你和母后说说,你醒来的时候,芳泽殿里的其他人如何?” “你父皇可有说什么?” 墨元嘉慢条斯理道:“当时就我一个人醒了过来,其他人都是一副半死不活地模样,我管他们做什么?” “他们要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才好呢!” 话音落下,皇后身边的嬷嬷就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后听罢,眉头皱紧又松开,墨元嘉就在一旁好奇地问道:“母后,怎么了?” 看着皇后微微勾起的嘴角,墨元嘉满肚子的疑惑。 皇后遣退殿内所有的人,才难掩欣喜道:“方才得了消息,除了星河外,其他人都醒过来了。” 墨元嘉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地坐了起来。 “母后,那七弟是不是……” “嘘,莫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皇后低声道,“在事情还没成定局之前,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 墨元嘉点点头。 该是他的东西,果然谁也夺不走。 他忍不住笑道:“母后,这么看来,我们还要谢谢杨大人替我们料理了七弟。” “如今既解决了麻烦,还不用脏了咱们的手,真是遂了咱们的心意了。” 皇后目光闪了闪,并不回答。 有些事情,墨元嘉还是不知道的好。 “元嘉,现在正是你的大好时机,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得意,而因小失大。” 墨元嘉满不在乎道:“母后,连老天都助我们,你何必这么害怕?” “眼下这个情况,父皇也不可能立七弟为储君了,皇子之中,也只有我能担此大任。” “这件事已经十拿九稳了,母后尽管放宽心就是了。” 见墨元嘉如此自信,皇后眉头微皱。 “元嘉,这件事……” 不等皇后说完,墨元嘉就打断了她。 “母后想要说什么,儿臣都猜得到,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母后还是说些煞风景的话了。” 说罢,他便站了起来。 皇后见他要走,急忙问道:“元嘉,你才大病初愈,你要去哪?” “凤仪宫烦闷,我出去走走,母后不必担心。” “你身边带一个人伺候再……” 皇后还没说完,墨元嘉就大步离开了。 她脸色微沉,却不能对墨元嘉生气。 先前墨元嘉在墨景献那住了一个月,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属实是让她怕了。 皇后轻叹一声,无论墨元嘉做了什么,他都是自己的儿子,只要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也就由着他去了。 安国公府。 王大人和魏时相谈甚欢,说到激动时,王大人还是站起来。 魏时笑笑,“一直听闻王大人对于棋艺十分擅长,今日相谈,果然如此。” “来来来,我这就让人摆上棋盘,咱们好好切磋切磋!” 虽然王大人很心动,但还是拒绝了魏时。 “还是等有时间后,下官再痛痛快快地和魏大人下一盘。” 看着王大人遗憾的神情,魏时的眼珠子便转了转。 “我知道王大人最近事忙,只是没想到连下一盘棋的时间都没有。” “可惜,我不能替王大人分担。” 王大人感动地看向魏时,“魏大人能有此心,下官已经不胜感激。” “只是这件事毕竟是皇上交给我的差事,我只能自己担着。” 魏时笑笑,“虽然我帮不上王大人的忙,但也可以听听王大人说说心中的苦闷。” “自皇上登基至今,我一直伴其左右,还是能揣测出几分圣意的。” 王大人叹息一声,“还不是因为晟王殿下的事。” “因为顾及他亲王的身份,下官打骂不得,只能和晟王殿下干耗着。” “可昨日皇上突然下令,让刑部对晟王殿下用了大刑,人便带走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找皇上要人。” 他看向魏时,“魏大人,您说,下官现在该如何是好?皇上那还等着下官去交差呢!” 魏时听罢,笑了笑,“既然是职责所在,王大人按章程做事不就行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按我说的做 听到这话,王大人愣了一下。 他看向魏时,小心说道:“可皇上那……” 魏时浅浅一笑,“皇上都亲自动手惩戒晟王殿下了,那便是想要尽快要一个结果。” “王大人若是犹犹豫豫的,反而会耽误正事。” “若是皇上问你进展如何,王大人却拿不出一个交代,岂不是要被皇上降罪?” 王大人顿时脸色一白,赶忙站起身来。 “魏大人说得是!” “下官便不叨扰了,等来日得了空,再来和魏大人痛快下一局棋。” 说罢,他便告退离开了。 魏时看着王大人的背影,眼睛微眯。 他转身走进内厅,便对着慢条斯理喝着茶的墨景献行了礼。 “庆王殿下觉得接下来该如何?” 墨景献勾起嘴角,“本来只听说哥哥被带离了刑部大牢,还以为皇上是打算保他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如今皇上对哥哥的态度,怕是一时半刻回不到过去了。” 这么想着,墨景献的心思便动了动。 以前有墨修凛在,他需要避其锋芒,现在墨修凛失了圣心,对他来说可是个好机会。 毕竟现在,墨尧泽身边连个可以商议事情的可心人都没有,这不是正好成全了他吗? 只是他一直以闲散王爷的身份活着,贸然做什么的话,怕是会被墨尧泽怀疑。 墨景献看向魏时,“知会几个大臣,让他们为哥哥求情。” 听到这话,魏时一愣。 “庆王殿下,咱们好不容易让晟王殿下堕入万劫不复之地,若是让大臣替他求情,岂不是帮了他吗?” 墨景献轻笑一声,“帮了他?替他求情,只会害了他。” “你看姜大人那个老狐狸有替哥哥求情吗?他之所以不这么做,就是为了帮他。” “皇上多疑,向来不喜臣子私交过甚,可若是现在突然有大臣替哥哥求情,只会让皇上警惕,从而对哥哥严加看管。” 魏时恍然大悟,“庆王殿下思虑周全,下官拜服。” 墨景献淡淡道:“魏大人不必说这些客套话,记得找几个没有参奏过哥哥的大臣,让他们去求情。” “别露出破绽,小心行事。” 魏时点点头,“下官明白。” 墨景献也没有多留,最后嘱咐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魏时目送着墨镜献离开,抬眼时眼底一片冷意。 若是少了墨修凛,就只剩下一个安慧公主制衡他了。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了外部制衡,墨景献会更急肆无忌惮,等他彻底走到台前,自己便是没用之时。 他知道墨景献大部分的秘密,到时候墨景献第一个不留他。 魏时吐出一口浊气,余光便看到永凰郡主走了过来。 见她神情微愠,便问道:“永凰,谁又惹你了?” 永凰郡主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爹,你不是说过要帮我尽快找到那个假扮晟王哥哥的登徒子吗?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没找到人啊!” 魏时轻声安抚道:“你别着急,爹一直在派人到处找他,但他现在躲起来,找起来会有些困难,再等几天,爹一直把人给你找到。” 听到这种近乎敷衍的话,永凰郡主生气道:“爹!你女儿差点被人轻薄,你却一点不着急,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女儿啊!” 魏时揉了揉眉心。 他疼永凰郡主,就跟疼眼珠子一样,对她更是事事上心,想不到竟然还要被永凰郡主这么说。 魏时轻叹一声,“永凰,你看爹每日都在忙公务,却也不曾忘了你的事。” “你听话些,回院子里等着,爹一定将那人找来,给你出气。” 永凰郡主冷哼一声,“你前两日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魏时给永凰郡主陪了个笑脸,便听到:“我好像已经许久不见晟王哥哥了,爹,晟王哥哥去哪了啊?” “这几日他有去上朝吗?晟王哥哥不会出什么事了?” 永凰郡主的猜测虽是无心,但的确是真的。 他自然也不可能告诉永凰郡主现在墨修凛的状况,否则肯定又要和他闹。 “晟王殿下这段时间都在宫里,并未出事。”魏时说道,“你别多想了。” 永凰郡主眉头微皱,“皇上这一回怎么把晟王哥哥留在宫中这么久啊?” “皇上想如何就如何,这不是我们该过问的事。”魏时淡淡道。 永凰郡主撅起了嘴,“可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晟王哥哥了。” 魏时不语。 墨修凛被关在宫中这么久,最后能不能全须全尾地从宫里出来,现在还不好说。 夜晚,临江仙内。 无忧坐在露台眺望着远方,似乎是在等谁来。 不多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无忧面前。 无忧勾起嘴角,“我等了你好久,你……”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注意到姜姒的脸上毫无血色,无忧赶忙站了起来想要上前扶她,却被姜姒轻轻躲开了。 “我没事,这副模样只是一时的而已。”姜姒淡淡道。 无忧皱起眉头,“你是不是又毒发了?还是受伤了?” “白神医不是和你一起入宫了吗?你怎么不让他给你看看?” 姜姒跳进露台坐下,闭上眼缓了缓。 “他已经得到皇上的准许出宫了,现在宫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今夜来找你,是想来见武胜的。” 无忧给姜姒倒了杯热茶,才开口道:“你还要让他假扮成王爷吗?” 姜姒摇摇头,“计划有变,我需要制造一件更大的事转移注意。” 无忧挑了一下眉,吩咐手下将武胜带来。 武胜整日被关在临江仙的后院,甚是无聊,只能睡觉。 若不是他解不开身上的毒,现在早就离开了。 他睡得正香,突然就被人一把扯了起来。 “做什么啊?连觉都不让人睡了吗?” “现在不是没我什么事吗?” 看守的人根本不理会武胜的话,拎着他的衣领就到了露台。 武胜看到姜姒和无忧刚要开口,就被姜姒一把掐住了脖子,“接下来我要你扮的人,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但你必须要按我说的做。”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下一任阁主 姜姒的手死死掐住武胜的脖子,武胜想要挣脱,可姜姒在他脖子上的某个穴位一按,他就没了力气。 他喘不上气,脸也涨红了起来。 “放……放手……” “我做……我做就是了……” 听到了满意的回答后,姜姒才松开了手。 武胜揉了揉脖子,没好气地看向姜姒。 即便他现在不照镜子,猜得到自己的脖子是什么模样。 “你都给我喂了毒药,还怕我不听令与你?” 姜姒笑笑,“先前让你做的事不会危及到你的命,可这一次,你可能就没办法活着回来了。” “做你们这行的人,不是向来最惜命的吗?” 武胜不置可否。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若是给的银子够多,也不是不能做。” “若是你办成这事后能活着回来,我可以给你一万两黄金做报酬。”姜姒淡淡道。 武胜一听,眼睛都发直了。 他咽了咽口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这么多银子,可是他的买命钱啊! 武胜思索了片刻,随即问道:“你先告诉我,要我扮成谁,又要做什么。” “若是强人所难的事,我即便是拼了这条命,也办不成公子你要我做的事。” 无忧看了姜姒一眼,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心中的不安到达了极限,但他只能暂时按下。 姜姒看向武胜,“我要你扮成庆王,去刺杀安国公魏时。” 听到这话,无忧愣了一下,让武胜去做这件事,的确和去送死没什么两样。 自从魏时经历过一次刺杀后,他身边的侍卫都换成了武艺高强的人,就连马夫不容小觑。 即便武胜能近身,但要是逃跑不成,要么是死路一条,要么就是被抓起来供出他们。 无忧看了姜姒一眼,看到她眼底的认真,便知道这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紧了紧手,姜姒是决定把这盆脏水也泼到墨景献身上,以达到证明墨修凛是清白的目的。 露台上安静了下里,姜姒也不以为意。 她看着武胜说道:“你不需要考虑,因为这件事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武胜神情复杂,他自然知道这件事自己没法选。 可这件事,的确已经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了! “公子,你这也太为难人了……” 姜姒淡淡道:“哪又如何?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武胜咬了咬牙,“行!我做!” “但我可要把丑话说前头了,若是我被抓,别怪我把你们都供出去!” 姜姒不以为意,“你能做到的话,尽管试试。” 武胜哑然。 他恨恨地看着姜姒,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折在这个人的手里,当真是憋屈!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去刺杀安国公?” “明日下早朝后。”姜姒说道。 那个时候街上的行人也多了,正好能看到那一幕。 这件事,必须闹得越大越好。 姜姒垂下眼,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若是不成…… 这个念头立刻被姜姒抛在了脑后。 既然决定做了,就不能瞻前顾后。 “你回房间好好休息,若是我有别的交代,会再找你过来。” 武胜恹恹地点点头,跟着守卫回自己的房间。 等房门重新关上,无忧便厉声道:“你这么做太危险了!” “魏时可是庆王的人,若是被他看出了什么,到时候又要……” 不等无忧说完,姜姒就打断了他。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她沉声道,“若是他被抓住了,我自然不会让魏时将他活着带回安国公府。” “我先前喂给他的毒药,防的就是这样的不时之需。” 无忧眯起眼睛,“你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着?” 姜姒淡淡道:“他死,比活着更有价值。” 无忧抿紧了嘴,“我会帮你的。” 姜姒点点头,“你帮我准备一辆马车,我明日要用。”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临江仙。 夜色正浓,姜姒并没有直接回宫,她想要去风云楼看一看。 为什么掌柜没有帮她传信? 难道真的和朗行说的那样,金老头当真要和她割裂? 姜姒脸色微沉,悄悄进入风云楼。 风云楼的阁楼没人,她便去了金老头留宿用的房间。 房间亮着微光,里头有人。 姜姒放缓脚步,隐藏自己的气息,小心靠近着房门,便听到里头传来金老头和朗行的声音。 “掌柜和我说,前两日你不见了,干嘛去了?” 朗行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来一趟就是为了训话?以后还是为这种事找我,就别浪费时间了。” “如今我只是个普通人,可没有你们习武之人这么好的体格。” 金老头冷声道:“我说过,你若是敢踏出风云楼一步,我就杀了你。” 即便被这么威胁,朗行也毫不在意。 “要杀便杀,何必废话?”他挑衅地看向金老头,“反正对你来说,我只是一枚没用了的棋子而已。” 金老头眉头微皱,“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这倒是没有,只不过是我不小心看到了什么而已。”朗行笑道。 房间内一片寂静,静得姜姒以为金老头已经离开了一样。 许久,金老头才缓缓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朗行嗤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紧绷的脸。 “怎么突然这么紧张?既然做了,又何必害怕?” “先前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呢!” 金老头没有回答,但掌心却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把短刀。 若是朗行真的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他这双眼睛,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金老头冷声道。 朗行大笑了一声,才怨毒地看向他,“老头,你现在对云华,也和当初对我一样。” “她让掌柜替她递消息出去,掌柜等她转身,直接将那消息藏在了账本里,可见你对她,已经没有当初那般信任了!” 听到朗行这么说,金老头的身子放松了些。 “这是我和那丫头的事,与你无关。”他淡淡道,“朗行,无论我做了什么,丫头都会是凤凰阁的下一任阁主。” 这话一出,便轮到朗行愣住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比命还重要 朗行皱着眉头看向金老头,“你现在把她防得这么紧,你竟然还想让她成为下一任阁主?” “你到底在布一局什么样的局!告诉我!” 他一脸癫狂想要伸手抓住金老头,让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金老头神情淡淡地看向他,“朗行,有很多事,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日后你若是再敢消失,我必定亲自手刃你。” 说罢,他便要起身离开。 朗行伸手要拦住他,金老头轻巧躲过,就这么推开了门。 “你给我站住!” “你给我说清楚!” 但无论朗行怎么叫喊,留给他的只有一个背影。 姜姒躲在暗处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闪了闪。 她走到了阁楼,便看到了金老头在喝闷酒的背影。 金老头听到姜姒的脚步声,转过头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丫头,你什么来的?” 姜姒走到金老头身边坐下,拿过他手里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淡淡果香很是清甜,但说这是酒,不如说是果汁。 她挑眉看向金老头,“这么寡淡的酒,你以前可是不喝的。” 金老头笑了笑,“我的年纪也大了,得养养生啊!” “你以前不是老叫我戒酒吗?我现在戒了,你倒是不习惯了。” 姜姒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声音淡淡道:“把手伸出来。” 金老头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将手伸出去。 姜姒将手搭上那一刻,眉头便皱了起来。 “先前我给你诊脉时,你的脉象只是有些无力而已,现在却如此起伏不定,分明是毒发了。” “为什么不找我?” 说话间,姜姒已经拿出了银针。 金老头也不阻止她,只是任由她动作。 直到银针刺满他的头,金老头才淡淡道:“丫头,没用的。” 姜姒的手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手。 “你的内力为什么压制不住身上的毒了?” 金老头笑笑,只是举起另一只手。 像荆棘一样扩散的毒血,让姜姒愣住了。 “发作得太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它就已经变成这样了。”金老头平静道,“即便把你找来,也只是多一个着急担心而已。” “丫头,你这段时间不是很忙吗?我记得你这些日子都在宫里。” 姜姒看着金老头,“你对我的动向总是这么清楚。” 金老头坦荡一笑,“你可是凤凰阁的少阁主,我自然要时刻知道你的动向了。” “那我先前让你帮我调查王爷被伏击的事,可有结果了?”姜姒问道。 “这么大的事,调查起来需要不少时间,丫头,你再等一等,凤凰阁搜集消息的本事,又不比天机阁差。” 姜姒垂下眼,沉默着给金老头施针。 她还未提及天机阁,金老头倒是先开口了。 掌柜没有替她传信,到底是针对她还是针对无忧? 姜姒拔出银针,看着上面的黑血,又伸手握住金老头的手,让内力在他的身体里游走。 不得不说,金老头内力流失的速度比他想的要快。 难怪金老头会压抑不住体内的毒。 可若是什么都没发生,金老头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件事实在是奇怪。 “老头,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金老头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丫头,我什么时候瞒着你了?” “现在我不是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吗?” 姜姒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毒发的事说得模棱两可的,怎么就是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 “到底是怎么毒发的,说清楚!” 金老头缩了缩脖子,“这我真的不知道啊……” “等我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你要是不信,我也能随便编一个瞎话说与你听。” 姜姒不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金老头。 他们相识多年,金老头到底是什么德性,她怎么可能不了解? 金老头那张嘴,比石头还硬。 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即便认识多年,也不容易分清。 姜姒深吸一口气,声音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最近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但你突然毒发绝对不是偶然。” “但你现在不想说就罢了,眼下压制住你体内的毒最要紧。” “走,去你的房间。” 金老头一听,开口便问道:“要治在这治不就行了?还用得着麻烦走一趟吗?” 姜姒神色淡淡,一听就明白金老头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朗行在他的房间里,若是去了,她必定会和朗行打照面。 “怎么,你房间里有见不到人的东西?”姜姒淡淡道。 金老头点点头,直接承认了下来。 “我都这把年纪了,有点见不得人的东西藏在房间里,不是正常的吗?” 姜姒挑了一下眉,金老头承认得倒是快。 “既然不能去你的房间,去别的空房间总可以?” “我要替你放毒血,这里风大,你会得风寒的。” 金老头见姜姒没有坚持,顿时松了口气。 “行,那咱们下楼。” 金老头特地带着姜姒去了一个离自己房间最远的空房间,他按照姜姒的吩咐躺下后,才想起来问道:“放毒血能有什么用?能暂时控制我体内的毒吗?” “不能。”姜姒如实回答道,“但可以替我争取一些时间,尽可能帮你恢复内力。” “能恢复内力也好,至少能少受些罪。” 姜姒淡淡道:“的确,不过之后你可能要在床上躺一段时间。” “什么?” 金老头赶忙坐起来,“我不要跟废人一样躺在床上,丫头,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没有,而且我有一件事忘记说了,你现在若是不治,不出七日,你就不只是在床上躺一段时间这么简单。” 金老头眉头微皱眉,“什么意思?” “若是运气不好,说不定你会死,到时候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法把你从阎王那拉回来。”姜姒说道。 房间顿时一片寂静,只有在房间内摇曳的身影。 姜姒淡淡看向金老头,“要不要留下这条命,可就看你自己的了。” “难道还有事,比你的命重要吗?” 第四百四十七章 置于险地 金老头沉默不语,但他已经将脱下的外衣脱下,姜姒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目光闪了闪,轻声问道:“究竟什么事这么重要?” 金老头笑笑,“丫头,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随便治一治就行了。” 姜姒静静看着金老头,“老头,你知道你的身体已经到什么地步了吗?” “知道,但是我有重要的事做,实在没办法像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好几天。” 听着这话,姜姒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老头,活几天和活好几年,你难道不知道哪一个更值得吗?” 金老头淡淡道:“我知道,但我现在没时间浪费。” “若是老天爷觉得我不应该活下去,那只能说我命该如此了。” 姜姒冷声道:“那云前辈呢?” “就按之前我交代你的,若是我死了,你就把我的骨灰给她。”金老头说道,“怎么处理随她。” 说罢,他便转头去看姜姒,却看到寒光一闪,直冲他的面门。 金老头侧头躲开,对着姜姒挑了一下眉,“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姜姒冷冷道:“做一个郎中该做的事。” “我还不想这么早让你去见阎王,既然我好好劝你你不听,那我就对你来点硬的。” 话音落下,姜姒的速度更快了。 金老头淡定地躲开,根本不让姜姒碰到他。 两人在房间里打了十几个来回,一盏茶的时间,屋内就变得一片狼籍了。 “丫头,你不是我的对手。”金老头淡淡道。 “我知道。”姜姒回。 金老头疑惑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白费力气?” “为了放松你的警惕。” 姜姒长袍下的手早就拿好了迷香,她屏住呼吸,直接将一整瓶的量往金老头的脸上洒去。 金老头一愣,想要用内力将迷香震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吸入迷香的那一刻,金老头的身子就没了力气。 他用尽全力撑住瘫软的身体,眉头微皱,“丫头,快把解药给我!” 姜姒抬手挥了挥,将迷香挥开后,她才走到金老头的面前。 “老头,我懒得追问你到底要去办什么事,但我要保证你活下去。” 金老头皱眉,“丫头,我知道你就是想要救我,但我现在真的没有时间浪费,给我解药。” “恕难从命。” 说罢,姜姒就把金老头搬上了床。 她手脚利落地解金老头的外衣,空闲的手抽出一把小刀,随即在金老头的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黑血从伤口流出来,等黑血的颜色变淡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金老头面色惨白,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抬眼看向姜姒,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姜姒淡淡道:“老头,你现在叹气也来不及了,这几天就好好休息。” “我一会会给掌柜的留一张纸条,告诉他你在这里。” 金老头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意看到姜姒。 姜姒不以为意。 她帮金老头止住血后,便掰开他的嘴喂下了一枚恢复气血的丹药。 “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罢,她便走出了房间。 金老头看着姜姒的背影,又轻叹了一声。 这下是真的坏事了。 虽然金老头心里想的是这件事,嘴角却轻轻上扬着。 翌日。 姜姒查看了墨星河的状况后,便嘱咐了看守的侍卫几句,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下朝的时间就要到了。 换了身衣服和人皮面具后,姜姒便出发去了临江仙。 到了临江仙,无忧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无忧看着姜姒脸上新的人皮面具,便挑了一下眉。 “今日怎么换了一张新的脸?” 姜姒笑笑,“安全些。” 无忧不置可否。 “应该就要下早朝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武胜去?” “现在就出发。” 无忧点点头,转头吩咐手下去把武胜带来。 武胜不情不愿地被带到马车边,久久不愿意上马。 “现在这个时辰是不是太早了?” 临江仙的人并不理会武胜,而是用蛮力将他塞进了马车里。 姜姒和无忧下楼,无忧和手下说了几句,转头就看到姜姒坐在了马夫的位置。 无忧一愣,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你也要跟着去?” 姜姒没有否认,“你放心,我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的。” 马车里武胜听到这话,顿时垮下了脸。 置于险地的人,只有他一个而已。 武胜轻叹一声,他垂头看着手上的人皮面具,手紧了紧。’ 命攥在别人手里,他又能如何? 他认命似地将人皮面具戴上,便静静坐在马车里等着。 而马车外,姜姒和无忧还在僵持着。 许久,无忧才开口道:“既然你要去,我也要跟着去。” 姜姒挑了一下眉,“人多只会碍事,你远远看着就是了。” “能不出手就不要出手,毕竟若是被人认出来,对你也没有好处。” 无忧听得出来,这已经是姜姒的让步了。 姜姒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候不早了,若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无忧抿紧了嘴,最后还是松了手。 “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会出手。” 姜姒笑笑,牵动缰绳便走出了暗巷。 无忧看着马车走远,手攥成了拳头。 他转头对手下说道:“跟紧她,若是她出了事,你们就提头来见!” “是!” 无忧带着人手离开了临江仙,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只鸽子也在这时飞走了。 街上已经有了不少摊贩和行人。 姜姒找了一出人最多的地方停下马车,随即压低声音对马车里的武胜说道:“安国公的马车很快就会到这来,一会动手利落点。” 武胜紧张地点了点头。 他不是没接过杀人的活,但大多是些小角色。 杀这么大的官,这还是头一次! 武胜深吸了一口气,便听到姜姒低声道:“马车来了。” 魏时的马车如她所料出现在了拐角,姜姒便驱使着马车上前,挡住了魏时的路。 驾车的马夫急忙停下马车,对着姜姒大声呵斥道:“放肆!安国公的马车你也敢拦!” 武胜适时掀开帘子,“本王拦不得?” 第四百四十八章 神秘人 看到墨景献的脸,马夫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围在马车四周拔刀的侍卫,也赶忙收起了刀。 “参见庆王殿下。” 马车内的魏时正奇怪,是谁冲撞了他的马车,一听到“庆王殿下”四个字,魏时就掀开了帘子。 见真的是墨景献,立刻走下了马车。 “参见庆王殿下。” “下官不知殿下在此,一时失了礼仪。” 武胜看着魏时,心中很是紧张,努力调整了一下心绪后,他才按照昨夜无忧交代的演道:“魏大人也不是有意的,不必放在心上。” “本王这个时候来找魏大人,是有要事相商的。” 魏时疑惑地抬起了头,又用余光看了看四周。 这里人来人往,墨景献怎么会挑这个地方? “既然殿下有要事相商,那就到下官府上泡上一壶好茶再慢慢说。” 两人说话间,已经吸引了不少的行人、摊贩。 魏时不想再引人注目了,便低声道:“下官在前头替殿下带路。” “不必。”武胜说道,“魏大人上马车来,本王说完便走。” “今日事多繁忙,没办法跟着魏大人到府上一坐。” 魏时越听越觉得疑惑,思量再三,他才踏上了马车。 “殿下究竟要和下官商议什么重要的事?” 武胜笑笑,“魏大人,凑近些。” 他的余光,则不经意间扫向了魏时身后的侍卫。 魏时又凑近了些,便看到寒光一闪,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深深刺入了魏时的胸膛。 魏时难以置信地看着刺入胸口的匕首,“庆王殿下?” “魏大人,珍重啊。”武胜笑道。 随即,又把匕首刺深了一分。 武胜将魏时推下了马车,便对姜姒高声道:“走!” 马车应声飞驰,侍卫们都呆滞住了。 直到看见魏时胸口的匕首,这才反应过来。 “大人!” 魏时脸色惨白,声音沙哑道:“去……追上那辆马车……” “是!” 话音落下,大半的侍卫快步追上姜姒和武胜。 而躲在暗处的侍卫,已经逼近了马车。 姜姒眉头微皱,耳边传来侍卫的大喝,“停下!” 在马车里颠簸的武胜听到侍卫的声音,身上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对着姜姒大喊道:“马车不能再快点吗!” 姜姒面无表情,握住缰绳的力气却大了不少。 这些苍蝇的数量还真不少。 她余光看着已经和马车齐平的侍卫,干脆停下了马车。 武胜从马车尾甩到了马车头,若不是他紧紧抓住门框,人估计已经在马车下面了。 他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侍卫,脸上满是惊恐。 “你停下做什么!你想死不要拉上我!” 姜姒不语,声音淡淡道:“你们家大人下的什么命令?” “是要活捉,还是只要一具尸首?” 为首的人厉声道:“我们家大人只让我们把人抓到,是死是活不重要。” 武胜一听,神情更加着急了。 “你还有时间问这个!赶紧逃命更要紧啊!” 姜姒不以为意,“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永远留在这里。” 为首的侍卫愣了一下,刚把刀尖对准姜姒,就看到她拿出了一个白瓷瓶。 “闭气。”姜姒说道。 说罢,她就把白瓷瓶丢了出去。 白瓷瓶里的东西泼洒了出来,纷纷扬扬地落在了那些侍卫身上。 那些侍卫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一个侍卫浑身抽搐地倒在了地上。 “是毒!” “啊啊啊!” “救……救命……” 顷刻间,侍卫已经倒下了一大片,死相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有七窍流血而死的,有浑身发黑没了呼吸的,还有因为太痛苦而以头抢地死的。 姜姒用丝帕围住口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云三娘留给她的蛊毒,效果真是出乎意料。 武胜看着眼前的尸横遍野,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他忍不住看了姜姒一眼,初见时,他怎么也想不到姜姒竟然这么厉害! 那瓶药到底是什么! 但他不敢问,只是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姜姒收回视线,抓着缰绳调转马头。 “已经没事了,今日……” 不等姜姒说完,几支飞刀就飞向了她和武胜。 “啊!” 武胜大叫一声,被姜姒推进了马车里。 她驾马飞驰,身后则暗箭不断。 “你们今日跑不出这里,还不如乖乖束手就擒!” 姜姒冷笑一声,“我为何要听你们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城里跑去。 背后追杀的人似乎看出了姜姒的意图,追赶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但他们不敢离姜姒太近,毕竟见识到她只是拿出一个白瓷瓶,瞬息间就杀了这么多人,他们自然要谨慎些。 马车里的武胜紧紧抓着车窗,丝毫不敢放松力气。 “咱们这是要去哪啊!”武胜大声道。 姜姒没时间回答他。 刺杀魏时的事情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甩掉跟着他们的苍蝇。 比起荒凉的城郊,人来人往的城里更容易甩掉身后那些暗卫。 马车冲进了城里,立刻引起了一片惊呼。 姜姒驾着马车直接冲进人群里,随即对着马车里的武胜叫道:“下车!” 武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马车里甩了出来。 进入人群的那一刻,武胜呆楞了片刻,赶忙就撕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然后悄悄混进了人群。 姜姒也弃车而逃,身后的暗卫紧跟在她身后。 她想把这些暗卫引到偏僻处再动手,可转身时,却看到他们已经被人拖住了。 姜姒一愣,以为帮忙的是无忧的人,便想着上前帮忙。 可脚还没迈出去,就被人向后拖走了。 她眉头微皱,将手肘用力向后。 “唔……” 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还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金创药的气味。 姜姒攻击的动作顿了顿,转头去看,身后已经不见那人的身影。 她环视四周,眉头微微皱起。 似乎……不是无忧的人。 姜姒没有在这里逗留太久,撕下人皮面具后,就向着临江仙去了。 而躲在暗处的人看着姜姒的背影,也消失在了角落。 第四百四十九章 猜忌 临江仙内。 无忧看着眼前的手下,眉头紧皱。 被带回来了的武胜在一旁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无忧冷声道:“我让你们保护的是他吗?” 手下身子一抖,“阁主恕罪,当时属下被人拦住,一时间没跟上,等马车闯入城中时,只在人群中找到了他。” 无忧眼睛微眯,“所以,你们跟丢了?” “是……” “在你们离开时,我就说过,你们若是弄丢了她,就……” 不等无忧把话说完,姜姒就走进了临江仙。 看到一群人跪在地上,她便挑了一下眉。 “就什么?” 无忧看到姜姒出现,眉眼间闪过一丝欣喜,幸好姜姒没事。 他冷眼看向其他人,“还不快带人离开!” “是!” 等人都离开后,无忧才上前仔细查看姜姒的状况。 他松了口气,“我在茶楼上看到你和武胜往城门外去时,心中便觉得隐隐不安。” “还好你没受伤……” 姜姒笑笑,“我用了云前辈给我留下的蛊毒,小小一瓶就放倒了追来的侍卫。” “不过我没料想到还有暗卫,差点中了他们的埋伏。” 无忧眉头微微皱起,“有多少暗卫?” “他们全部躲在暗处,我自然看不到。”姜姒说道,“所以你派了手下暗中保护我?” 无忧点点头,“可惜他们把你跟丢了。” 姜姒沉吟了片刻,“原来如此……” “怎么了?” 无忧看着姜姒的神情,脸上满是疑惑。 姜姒并未告诉无忧刚才发生的事,只说了一句,“没事。” 说罢,便垂下了眼。 帮她拦着那些暗卫的人,究竟是谁? 皇宫内。 墨修凛褪下外袍,里头白色的亵衣已经被血染红了胸口。 暗卫上前帮墨修凛重新包扎,等做完一切后,暗卫才开口道:“王爷,派去安国公府的人禀报,说魏大人的伤并不严重。” “但庆王殿下当街行凶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墨修凛淡淡道:“这些消息还有的传,现在景献在哪?” “又在御书房和皇上下棋。” 听到这话,墨修凛的目光闪了闪。 “搅一搅这浑水,别让消息还没传到皇上耳朵里就没了。” “是。” 暗卫退下后,墨修凛就闭上了眼小憩。 他的手轻轻覆在伤口上,随即轻叹了一声。 之前他就嘱咐过姜姒,让她不要插手这件事,但很显然,姜姒并没有听他的话。 不过,还好。 姜姒做的这件事,倒是正合他意。 现在他被关在这偏殿里,就是为了引墨景献露出破绽。 可惜,墨景献比他想的还撑得住气。 但是今天姜姒让人去刺杀魏时,用的还是墨景献的脸,里头能做不少文章。 而且在他被关起来之后,墨景献就时常进宫和墨尧泽说话,他是什么心思,实在太明显了。 墨修凛揉了揉眉心。 幸好现在墨稷和墨天欣都在镇国公府里养着,倒是让他放心了不少。 只是不能和姜姒见面,倒是让他心中多了不少烦闷。 不过,这都是为了大周,一切都是值得的。 与此同时的安国公府内,永凰郡主担心地看着脸色惨白的魏时,转头对着太医厉声呵斥道:“你们就是怎么当太医的?我爹爹难受得成这个样子,你们没看到吗?” 太医急忙说道:“郡主息怒,我们已经给魏大人用了最好的金创药,明日魏大人的伤口就能愈合。” 永凰郡主冷哼一声,“若是明日我爹爹的伤口没愈合,本郡主就入宫上报皇后娘娘,说你们玩忽职守!” 太医不敢说话,知道永凰郡主现在就是在迁怒他们。 “下去,若是我爹爹不舒服,本郡主会随时让人过去接你。” “是……” 说罢,太医便被侍女请了出去。 魏时活动了一下身子,只觉得胸口撕裂般地疼。 永凰郡主急忙将他扶坐好,“爹,你要不要先睡会?” 魏时摇摇头,他脸色阴沉地看向永凰郡主,“那些侍卫一个都没回来吗?” “没有。”永凰郡主说道,“方才我已经让人去找了,结果只发现了一地的尸体,并且死状难看。” 听到这话,魏时皱起了眉头。 “来人!” 话音落下,就有一个暗卫从角落里跳了出来。 “大人。” “你的同僚呢?”魏时冷声道。 暗卫回答,“大人是一个人回来的,他们并未跟在身后。” 魏时一听,脸色更沉了。 “退下。” “是。” 魏时脸色难看地攥紧了拳头,一旁的永凰郡主看着害怕,小声问了一句,“爹,怎么了?” “没什么,爹觉得累了,你出去。”魏时淡淡道。 永凰郡主看着魏时阴沉的脸,自然知道这是借口。 要是以前,她一定会多问一句,但眼下这个情况,她不敢。 “那女儿出去了,爹若是有什么事,让小厮过来找我就是。” 魏时点点头。 等房间内只剩下他时,床头的茶杯就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小厮不敢说话,只是蹲下身子默默地收拾碎片。 魏时咬牙切齿道:“出去。” 小厮拿着碎瓷片赶紧离开,生怕晚了一步,魏时就拿他来撒气。 魏时坐在床头,眼底晦暗不明。 一开始他知道那个墨景献是武胜假扮的时候,他只想知道刺客是谁派来的。 可现在他派去抓刺客的人,竟然一个都没回来,他便有些迟疑了。 那个人,难不成是安慧公主授意的吗? 墨景献和安慧公主手下的高手不少,能杀死他的侍卫和暗卫也不奇怪。 但安慧公主为什么这么做? 只是为了逼他做一个抉择? 这样做的风险,未免也太大了。 魏时深吸了一口气,现在还暂时不能确定是谁派人来暗杀他,他只能先压下心中的疑惑。 可下一次,又会有多远? 想到这个,魏时的心中又开始不安了起来。 御书房内。 墨景献陪着墨尧泽下棋,时不时还会传出几道笑声。 “圣上的棋艺愈发精进了,再这么下去,臣都要不敢来陪圣上下棋了。”墨镜献笑笑。 第四百五十章 七皇子清醒 墨尧泽朗声笑了笑,“景献进宫陪朕下棋,才让朕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若是不来了,朕可就没有休息的时候了。” 墨景献笑笑,垂下了眼。 “折子永远都批不完,圣上应该以身体为重。” “臣能为圣上偷得半日的清闲,也是臣之幸。” 墨尧泽手持白子落下,堪堪赢下墨景献半子。 “赢下景献不容易啊。”他笑了笑,“以前修凛陪朕下棋,他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当真是影响心情。” “不像景献,能与朕下个痛快。” 墨景献将手上的棋子放回棋盒,“哥哥与我不同,我就是个闲人,才能对棋艺颇有研究。” “哥哥心中都是家国大事,自然棋艺不精。” 墨尧泽轻叹,“朕与他兄弟多年,如今却是看不懂他了。” 说罢,神情就变得感慨了起来。 墨景献眼睛微眯。 这些日子入宫陪墨尧泽说话,他一直刻意没有提起墨修凛。 今日墨尧泽提起,他自然要斟酌点回答。 “圣上和哥哥兄友弟恭,一时间看不明白也属正常。” “这些日子,宫内外谣言满天飞,可臣却从来不信。” “哥哥是何等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 墨尧泽看向他,眼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光。 “朕听说,景献也时常和修凛讨论字画,不知道你们讨论的都是什么字画?” “修凛每次进宫,和朕聊的都是公事,瞧着便生分。” 墨景献听罢,勾唇笑了笑,“都是我四处搜寻的名家字画,若是圣上喜欢,臣明日便带进宫来给圣上瞧瞧。” “只是臣收集的字画,怕是入不了圣上的眼。” 墨尧泽笑笑,“景献说笑了,你的品味如何,朕还不清楚吗?” “怕是有些名家真迹连宫里都没有,日后你就多进宫来陪朕说说话。” 这就是墨景献想要的结果,也不枉费他这些日来频频入宫了。 虽然不可能一开始就取代墨修凛,但以墨修凛眼下这个情况,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来阻碍他。 “臣遵旨。” 墨尧泽浅浅一笑,“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必拘礼。” 墨景献刚要回答,福海就走了进来。 只见他在墨尧泽低语了几句,墨尧泽的眼睛就转了转。 等福海离开后,墨尧泽才看着墨景献说道:“来了一件要紧的公务处理,景献今日就先回去。” “等朕忙完了,会再召你进宫的。” 墨景献一听,心中浮起一丝疑惑。 墨尧泽说忙完再召他入宫,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再顺意进宫了。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起身告退,“臣告退。” 说罢,他便走出了御书房。 看到在御书房门外的福海,墨景献对他笑了笑。 “福海公公方才如此匆忙,想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可惜我对朝政并不了解,若是我能像哥哥那样替皇上分担就好了。” 福海是宫里的老人了,自然听得出墨景献话里的试探。 “庆王殿下能有这份心,皇上知道了必定高兴。”他笑了笑,“现在太阳大,奴才叫人送庆王殿下出宫。” 话音落下,他便转头招呼了一个小太监,吩咐小太监撑伞送墨景献离开。 墨景献目光闪了闪,对福海道了声“谢谢”,这才抬脚离开。 福海看着墨景献走远,才又转身走进御书房。 墨尧泽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景献走远了?” “是,方才庆王殿下还跟奴才打听究竟出了什么事。” 墨尧泽并不意外,墨景献若是不问,他才会觉得奇怪。 毕竟,墨景献在他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睛。 “方才说得太着急,现在再把发生的事说一遍。”墨尧泽问道。 “魏大人下朝回府时,被一个假扮成庆王殿下的人当街刺杀,不少百姓都看到了,如今正在坊间纷传。”福海答。 墨尧泽眉头微皱,“魏大人如何?” “回来的太医说魏大人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几日。” “刺杀……”墨尧泽沉吟道,“近来刺杀的事几乎没有了,想不到又开始了。” 福海抬头看向墨尧泽,“可是扮成庆王殿下的模样刺杀,分明是想要坏了庆王殿下的名声,圣上打算如何处置?” 墨尧泽沉思了片刻,随即想到了什么,便说道:“先不必理会,之后再处理。” “是。” 芳泽殿。 姜姒坐在墨星河的床边,探向他的脉搏,可依旧毫无变化。 按理来说,从她的血进入墨星河的体内开始,就应该起作用了才是。 但眼下墨星河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姜姒十分奇怪。 她拿出银针,在墨星河的身上扎下。 拔出银针,银针没有变黑。 姜姒一愣,再次用内力探向墨星河的体内,可依旧看不出什么。 她扒开墨星河的眼睛,看到他的瞳孔竟然在涣散。 这不是什么好预兆。 姜姒咬了咬牙,赶忙给墨星河做心肺复苏。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想,为什么这里不是现代? 若是有全套的医疗设备,她就能更直观地观察到墨星河的状况了! 但眼下想这些事,没有意义。 “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若是你现在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作为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好不容易回到宫里,你甘心还什么都没做就死吗!” 姜姒的话起了一些作用,墨星河的眼球在紧闭的眼皮里转了转。 “撑住!我可以救你,但救不了一个失去生的希望的人!” 看着墨星河的眼球转得更快了,姜姒就拔出了最长的银针刺入了墨星河的心脏。 墨星河的身体在床上剧烈抖动起来,过了许久,才慢慢归于平静。 姜姒不敢放松警惕,拿出第二枚九转还魂丹喂墨星河吃了下去。 一般来说,九转还魂丹不应该吃第二次。 毕竟九转还魂丹的药效凶猛,若是吃一枚没用,也不必白费力气救人了。 姜姒将手放在墨星河的胸口,将内力传入他的体内。 不过片刻,姜姒的后背就被冷汗浸湿了。 “咳咳咳!” 墨星河猛睁开了眼,姜姒才脱力般地倚靠在床边。 第四百五十一章 偷鸡不成反蚀米 墨星河虚弱地看向四周,声音沙哑到:“你是谁……” 姜姒平复了呼吸,“禀七皇子,草民是皇上从宫外请来的郎中,您终于醒了,实在是万幸。” “草民这就让人去把皇上请来。” 说罢,她便转身走出宫殿。 “等等……” 听到墨星河的话,姜姒停下了脚步,走回墨星河床边俯身问道:“七皇子还不想告诉皇上您醒来的事吗?” 墨星河摇了摇头,“我想告诉父皇,但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醒了……” 姜姒了然。 “草民知道了,七皇子稍等片刻,草民会悄悄将皇上带来。” “劳烦了……” 话音落下,墨星河又闭上了眼睛。 姜姒伸手探向了他的脉,除了比较虚弱,基本已经没事了。 她收回自己颤抖的手,拿出丹药吃了一枚。 墨星河的身体现在就像把所有堵塞的地方都冲开了一样,瞧着像是因祸得福,可这件事却透着怪异。 在她不在时,这里是不是有人来做过什么? 想到这个可能,姜姒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卫,便转身走向了窗户。 很快,姜姒就到了御书房的房顶。 她掀开一片琉璃瓦,看到墨尧泽正在里头批折子,便悄悄潜入了御书房。 等她进入御书房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抵在了姜姒的脖子上。 姜姒的身体紧绷了一瞬,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郎中小哥为何要潜入御书房?” “我有要事禀报皇上,且不可被外人知道。” 暗卫皱起眉头,而墨尧泽已经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看到姜姒的状况,他便挑了一下眉,“神医为何放着正门不走,而走窗户?” “七皇子醒了,但他希望这件事只有皇上知道。”姜姒淡淡道。 听到这话,墨尧泽有些意外。 他示意暗卫松开姜姒,“出什么事了?” “或许有除我以外的人进入了芳泽殿。” 墨尧泽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现在我随你过去看看。” 姜姒淡淡道:“皇上如何悄悄进入芳泽殿?” 墨尧泽走到书架敲了敲,便出现了另一条密道。 姜姒目光闪了闪,皇宫里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密道? 她沉默不语,跟在墨尧泽的身后走进密道。 密道里昏暗,并且只有她和墨尧泽。 “神医,刺杀魏大人的人,是你吗?” 听到这话,姜姒沉默了一瞬。 “若是我,皇上打算处置我这个刺杀朝廷重臣的人?” 墨尧泽轻笑一声,“先前朕还在想,神医打算用什么办法救修凛。” “不得不说,的确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办法。” 姜姒沉默了下来,听着墨尧泽的话,她摸不准墨尧泽想要做什么。 天子之意,最难揣测。 此时,墨元嘉正往芳泽殿走。 他低头看了一眼篮子里的补汤,嘴角微微勾起。 只要把这个东西给墨星河喂下,他就再也不是威胁了。 到时候他只要把所有责任推到姜姒这个治病的郎中身上,说姜姒胡乱给墨星河医治,才害了墨星河一条命,这样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墨元嘉越想越高兴,仿佛事情已经达成了一样。 他要证明给皇后看,即便皇后不帮忙,他也能靠自己坐上这个位置! 墨元嘉走到殿外,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参见三皇子,但皇上吩咐,若是没有他的口谕,谁也不能进入殿内。” 墨元嘉皱起眉头,“大胆!连我都敢拦!” “我与七弟手足情深,进去看看他还需要父皇的口谕吗!” 即便墨元嘉这么说,侍卫也没有让开身子。 “三皇子,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你们!” 墨元嘉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没想到自己用皇子的身份去命令他们,竟然没用! 他咬着牙,往芳泽殿看了一眼,嘴角便勾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但若是将我惹生气了,对你们也没有好处。” “你们不过是小小的侍卫,等换职时,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 “对我父皇忠心是好事,但也没必要为了一时的忠心,毁了你们今后的路啊。” 两个侍卫一听,神情立刻变得动摇了起来。 他们自然不想得罪墨元嘉而被穿小鞋,毕竟在宫里当差,讲究的就是变通。 思索片刻后,两个侍卫就让开了一条路,仿佛跟没看到墨元嘉一样。 墨元嘉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果然还是软刀子好使! 他走到墨星河床边,看着墨星河苍白的脸,脸上满是快意。 “七弟,本来我也不想对你这么狠心,可谁让你不自量力,想要和我抢东西呢?” “以后初一十五,我都会给你烧东西的,你就安心地去!” 说罢,墨元嘉就拿出了那碗补药要给墨星河灌下去。 墨星河身体正虚弱着,感觉到又有人给自己喂东西,下意识反抗了起来。 “滚……开……” 墨元嘉没想到墨星河竟然醒了,甚至还会反抗,不由得一愣。 他赶忙转身离开,身后却响起了一道声音。 “元嘉,你在这里做什么?” 墨元嘉身子一僵,没想到墨尧泽竟然在这里! 那他刚才做的事…… “参见父皇!” 墨元嘉猛地跪在了地上,根本不敢抬头看向墨尧泽。 但墨尧泽和姜姒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想跑也没机会了。 姜姒蹲下身子,伸手沾了些洒在地上的补药。 “这汤药里有毒。”姜姒淡淡道。 姜姒这话一出,墨元嘉顿时冷汗直冒。 他不仅没把毒药给墨星河灌下去,甚至还被墨尧泽抓了个正着!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米! 墨元嘉浑身颤抖,根本不敢出声。 “元嘉,你不应该解释吗?”墨尧泽冷声道。 他很清楚墨元嘉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但他没想到墨元嘉竟然要杀害同胞。 还真是皇后教出来的好皇子啊! “父皇,我……我什么都没做!” “我、我就是来看看七弟……结果一进来,地上就有这些东西!” “为什么会有毒药,儿臣真的不知!” 第四百五十二章 思过 墨元嘉慌张地解释着,但芳泽殿里只有他一个人,即便他身上长满嘴,也没办法解释清楚这件事。 他害怕地看向墨尧泽,墨尧泽看向他的神情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模样,让墨元嘉克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父皇……” “既然你不愿意解释,朕也不愿意再浪费时间。”墨尧泽说道,“从今日起,你就在芳泽殿旁的明远阁住着,什么时候愿意解释了,你再出来。” 听到这话,墨元嘉愣了一下。 明远阁虽然离芳泽殿近,但平日里根本没人住,形同冷宫。 若是他进去,还知道要受到什么作贱! 墨元嘉急忙道:“父皇,这件事真的和儿臣没关系!” “说、说不定是这个郎中想害死七弟,这才栽赃到……” 不等墨元嘉说完,墨尧泽就打断了他。 “不必说了,朕心中有数。” “朕一会就让人带你过去。” 墨元嘉挣扎了一下,“那可否让儿臣和母后见一面?” “自儿臣中毒,母后便一直替儿臣担心,实在是不想母后在担心了。” 墨尧泽淡淡道:“你若有此心,如今也不会做出这般的事。” “手足相残,向来是太祖深恶痛绝的,可你是朕的孩子,却大行不义之事。” “朕要知道事情的原委,若你依旧如此,便不必出来了,至于你母后那,朕自会和她说明。” 话音落下,姜姒便上前了一步。 毕竟墨尧泽是偷偷过来的,自然不方便闹出什么大动静。 她看着墨元嘉说道:“三皇子,请。” 墨元嘉抿紧嘴,愤愤转身离开了。 姜姒处理好墨元嘉的事回到芳泽殿后,墨尧泽已经和墨星河说起了话。 墨星河还是一脸虚弱,但面对墨尧泽时,他还是强打着精神,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虚弱。 “父皇,究竟是谁要害儿臣?” “儿臣在宫中安分守己,从不与其他人起争执。” “请父皇为儿臣做主啊!” 墨尧泽拍了拍墨星河的肩膀,“这些日子你就好好休息,父皇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说罢,他便站了起来。 看到姜姒回来了,墨尧泽就示意她借一步说话。 姜姒垂下眼,默默走到了他面前。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星河方才说,在他睡的这几天,隐约间感觉到有人喂他喝了什么,但他的意识不清,没办法看清那人是谁。” 姜姒沉吟片刻。 “我离开芳泽殿的时候不多,能在我离开的缝隙悄无声息地做这些事,必定是一个极其了解我行踪的人。” “如今我在宫中,有不少眼睛看着,所以我也猜不出那人是谁。” 墨尧泽看着姜姒的神情,见她不像说谎,才不动声色收回了打量的视线。 “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必定不是常人。”他笑着看向姜姒,“先前我们有过约定,若是能救星河,朕便答应你一个条件。” “现在是兑换承诺的时候了。” 姜姒面色不改,手却攥成了拳头。 “小女希望皇上能准许小女在晟王殿下左右,直到他的伤势恢复。” 听到这个要求,墨尧泽并不觉得意外。 “神医想去照顾修凛,朕即刻便安排。”他笑了笑,“那星河的事,就麻烦神医继续费心了。” 姜姒点点头,“皇上可否派一两个暗卫守在七皇子身边,这样一来,即便我未能及时发现那个人的踪迹,七皇子也能保全。” “朕明白你的意思,就按你说的办。” 说罢,墨尧泽便转身走进了密道,仿佛没来过一样。 看着密道的门关上后,姜姒的肩膀放松了下来,她没想到墨尧泽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她走到墨星河身边问,“七皇子,您现在感觉如何?” 墨星河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只觉得身体十分疲累。 他看着姜姒问道:“郎中,我虽然醒来了,可身体却十分酸软、无力。” “我到底要多久才能恢复?” 姜姒淡淡道:“七皇子不可操之过急,您中毒的状况比其他人严重,即便是醒来了,也还是要遭一段时间的罪。” “更何况您身上的毒还未全部清除,草民还需要帮您调理一段时间。” 听到这话,墨星河苦笑了一声。 “有些话说出来不怕被郎中笑话,我虽然是个皇子,但过得还不如宫女、太监。” “如今宫中还传出父皇想要立我为储君的消息,更是被人视作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 “但父皇……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姜姒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感慨了一句。 只要是宫里的孩子,瞧着金尊玉贵的,但事实上能不能活过明日,也是一个未知数。 更何况还是墨星河这样无依无靠的皇子,活得更是步履薄冰。 不过墨星河和她一个才认识几个时辰的人,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未免也太奇怪了。 姜姒淡淡道:“七皇子,请慎言。” 墨星河看了姜姒一眼,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是才接回宫的孩子,即便我的身上流着父皇的血,却也生疏得很。” “你说,父皇是不是只把我当成了棋子?” “又或者说……” 意识到墨星河可能要说什么,姜姒直接打断了他。 “七皇子,您现在刚醒过来,身子还能虚弱,忧思过度对身体不好。” “草民先告退了。” 话音落下,姜姒就退出了芳泽殿。 墨星河看着姜姒的背影,目光闪了闪。 凤仪宫。 皇后和安慧公主正说着话,一个宫女就跑了进来,在皇后耳边说了几句后,皇后手里的水杯就摔落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宫女一脸着急,“奴婢也是听别的小太监说的,实在是打听不到真假,这才赶忙回来禀报皇后娘娘的。” 皇后急忙起身,大步走出凤仪宫,安慧公主则皱起了眉头。 她伸手拉住传话的宫女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三、三皇子被皇上关进了明远阁思过……” 安慧公主一愣,“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打听了一圈,也没个结果……” 安慧公主脸色微沉,可千万别搅乱了计划啊! 第四百五十三章 帮还是不帮 安慧公主起身跟上皇后,随即快步走到了明远宫。 平日里冷清的宫殿外多了几个侍卫,看到皇后走过来,便行了个礼。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冷着脸,“元嘉是不是在里面?”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是。” 得到确定后,皇后就要往里走,两个侍卫直接便拦住了她。 “你们敢拦本宫?”皇后冷声道。 “皇上吩咐,即便是皇后娘娘来了,也不能放您进去。” 听到这话,皇后的脸顿时就铁青了起来。 墨尧泽这样吩咐,分明就是故意的。 “元嘉到底做错了什么,皇上要将他关在这里,连本宫都见不得!” “皇后娘娘恕罪,我们也只是按吩咐做事。”侍卫回答,“皇上说了,若是皇后娘娘有话要说,可去勤政殿找皇上。”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安慧公主大步离开。 安慧公主跟在皇后的身边身边说道:“皇后娘娘不必着急,或许是元嘉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皇上这才要罚。” “等过几日皇上气消了,元嘉便会被放出来了。” 皇后沉默不语,走路的步子更大了。 墨尧泽让侍卫给她传话,必定是有什么话要和她当面说。 所以,墨元嘉犯的,未必是小事。 “皇姑,就快到勤政殿了,你跟着本宫去见皇上也不合适,还是回凤仪宫等着本宫。” 安慧公主向来是识趣,停住脚步便目送着皇后走进勤政殿。 站在她身后的司南说道:“瞧着皇后娘娘的模样,似乎不是小事。” 安慧公主淡淡道:“无论是大事小事,若是元嘉坏了我的大事,便是那阻路石,无论如何都留不得。” 说罢,便用脚尖将脚边的小石子踢到一旁。 皇后走进勤政殿内,便站在殿外等着福海通传。 很快,福海就将皇后请了进去。 “参见皇上。” 墨尧泽写下最后一笔朱批,才抬头看向了皇后。 “皇后来得比朕想的还要快。” “坐下。” 他起身走到茶桌坐下,抬手给皇后倒了杯茶。 但皇后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沉声问道:“皇上,元嘉做了什么错事?” “若不是臣妾偶然听说这件事,也没办法这么快过来找皇上。” 墨尧泽淡淡道:“为了元嘉,皇后真是操碎了心。” “说来也是巧,今日朕偶然去看星河,想不到元嘉先朕一步在芳泽殿里。” “而地上还有一碗洒了的补药,郎中一看,说那补药里有毒。” 皇后脸色一白,急忙解释道:“皇上,您是最清楚元嘉品行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做出残害手足的事的!” 墨尧泽看向皇后,“朕的确不想相信元嘉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朕要元嘉解释时,元嘉却没办法解释清楚,朕不能因为元嘉是朕的儿子,便相信他的片面之词。” “若是元嘉在明远阁里反思,却依旧如此,朕也不会轻纵。” 皇后垂下眼,桌子上的手攥成了拳头。 墨尧泽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孩子有过偏爱,那时候她还能一视同仁地对待其他嫔妃所出的孩子。 可现在她做不到了。 墨尧泽对墨星河有诸多的夸赞,她如何能不着急? 本来这些脏事只要她来做就够了,没想到墨元嘉会偷偷做了这样的事,她的苦心仿佛都白费了! 若是墨尧泽没发现便罢了,到时候推一个太监或宫女出去顶罪就是了。 但墨元嘉却被墨尧泽抓了现形,她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保不住他了! 皇后深吸一口气,“皇上,可否让臣妾和元嘉见一面?” “或许臣妾可以劝一劝他。” “不行。”墨尧泽毫不犹豫地拒绝道,“皇后见元嘉自然是没什么,只是朕担心会有不坏好意的人混淆其中。” “到时候即便元嘉是清白的,那也说不清楚了。” 皇后的身子一僵。 明明墨尧泽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关心墨元嘉,可她却觉得心寒。 即便是自己的儿子,竟也不能让墨尧泽心软半分。 所以,墨星河还在昏迷中,墨尧泽也还是想要立他为储君吗? 想到这种可能,皇后的脸色更沉。 “皇上说得是,是臣妾思虑不周。” 墨尧泽看着皇后的神情,目光闪了闪。 “这件事,皇后不必太过忧心,只要元嘉是清白的,朕自然会替他正名。” 皇后点点头,随即站起身道:“皇上做主便是。” “臣妾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便走出了勤政殿。 安慧公主在凤仪宫等着皇后,看着她阴沉着脸回来,眼珠便转了转。 “皇后娘娘,元嘉他……” 不等安慧公主把话说完,皇后便遣退了所有宫人。 她走到安慧公主身边,眼底透着冷意,“皇姑说过会帮元嘉得承大统,对?” 安慧公主一听,眼皮跳了跳。 “皇后娘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元嘉想要给星河下毒,不巧被皇上撞到。”皇后冷声道,“元嘉没办法替自己解释,皇上这才把他关了起来。” “皇上说,若是元嘉没办法证明自己,便会将元嘉一直关在明远阁。” 安慧公主眉头微皱,墨尧泽这是变相控制墨元嘉啊! 毕竟那样的情况,即便墨元嘉浑身长满了嘴,怕是也说不清楚。 皇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安慧公主,“皇姑,你说星河吃下那毒药,一日便会死,如今看来,你的毒药并没有弄死星河。” “再帮一帮我,救出元嘉,让他现在就继承大统!” 皇后的神情多了一丝癫狂,让安慧公主微微皱起了眉头。 让墨元嘉继承大统,本就是她和墨景献计划的一环,可皇后现在竟然想要逼宫,实在是草率。 安慧公主声音淡淡道:“皇后娘娘,这事不妥,请你三思。” 听到安慧公主这么说,皇后激动道:“若是现在不做,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让本宫看着星河做上储君,让他踩在元嘉头上,再求着他把元嘉放出来吗!” 见安慧公主还是不为所动,皇后冷声道:“若是皇姑不帮本宫,那这些日来做的事,本宫会一五一十地告诉皇上。”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七皇子的野心 一切发生得太快,匕首已经刺进了姜姒的肩膀。 她没想到墨元嘉的身上会有匕首,根本没对他设防。 姜姒拍开了他,墨元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暗卫上前将墨元嘉擒住,另一个暗卫上前查看姜姒的状况。 “你没事?” 姜姒摇摇头,“小伤而已,你去把皇上请来。” “但不要惊动其他人。” 暗卫点点头。 墨元嘉被暗卫拎起来,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姜姒。 “谁让你非要去把父皇找来?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想不到你竟然真的能救活他!” 姜姒眉头微皱。 她看着墨元嘉猩红的眼睛,显然已经陷入癫狂了。 安静的芳泽殿只剩下墨元嘉发狂的声音,直到墨尧泽赶来,他才稍微冷静一点。 墨尧泽冷冷地看行墨元嘉,“朕让你在明远阁思过,你就是这么思过的?” 墨元嘉没了刚才的嚣张,反而多了一丝委屈和可怜。 他看着墨尧泽,“父皇,儿臣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是您的儿子,您愿意相信外人的只言片语,也不愿意相信儿臣的话吗?” “我怎么会下毒害七弟?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他声音沙哑,光是听着就忍不住让人同情。 但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墨尧泽,只是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元嘉,朕对你很失望。” 听到这话,方才还一脸冷静的墨元嘉,神情又变得癫狂了起来。 他拼命地挣扎了起来,但暗卫的力气根本不是他能比的。 墨元嘉见挣脱不开,便对着墨元嘉歇斯底里地大喊道:“父皇,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七弟!” “我是嫡子,身份贵重,才学出众,储君之位应该是我的才对!” “父皇,为什么你的眼里就是没有我!” “父皇,你看看我啊!” 墨元嘉的声音很大,整个芳泽殿都在回荡他的声音。 殿内的墨星河听着墨元嘉的声音,嘴角微微勾起,但稍纵即逝。 他和墨元嘉,总算有一个地方相似了。 只因为他是皇后所出,从小就是众星拱月地长大。 不像他,自小没有母亲陪伴在侧,只有两三个不耐烦的宫人。 墨星河闭上眼睛。 即便是一枚棋子,他也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只是开始而已。 不多时,听闻消息的皇后就赶了过来。 看到墨元嘉被暗卫紧紧地拎着,墨尧泽也没有开口让暗卫放开墨元嘉,她的心又冷了半分。 墨尧泽看向皇后,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皇后的消息好快啊。” 皇后上前跪在墨尧泽面前,“皇上,臣妾不知道元嘉做了什么,但作为母亲,实在是看不得元嘉这副模样。” “请皇上让人放开元嘉,元嘉前两日才醒来,若是有什么不是,臣妾愿意代为受过。” 墨元嘉看到皇后来了,觉得自己有了靠山,赶忙大声求助道:“母后,救我!” “即便父皇不相信儿臣,母后也是相信儿臣的?” 他一脸期待地看向皇后,但皇后只是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了许多复杂的神情。 墨尧泽就站在一旁静静他们母子的神情,许久才说道:“皇后应该回去休息了,福海,送皇后回去。” “是。” 福海上前,对着皇后恭敬道:“皇后娘娘,请。” 皇后咬紧了下唇,依旧没有起身。 “皇上……” “皇后想要将此事闹大,说我们教导孩子无方吗?”墨尧泽冷声道。 皇后不再开口,摇晃着站起来了身子。 她走出芳泽殿时,眼底一片冰冷。 而墨元嘉看皇后才来就离开了,急忙大声叫道:“母后,救我!” 但皇后并没有因为墨元嘉的喊叫而停下脚步,反而走得更快了。 墨元嘉愣住了,想不到最后,竟然连他的母后都不管他了。 他如坠冰窟,眼底满是恨意。 墨尧泽走到墨元嘉的面前,“元嘉,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墨元嘉凄惨一笑,“在父皇心中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 墨尧泽眼睛微眯,“元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朕可以原谅你一时的无礼,但不会放任你对朕如此放肆。” 芳泽殿安静了下来,谁都不敢说话。 这时,墨星河从内殿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依旧是一片苍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似乎被吓到了。 “这、这是怎么了?” 姜姒看到墨星河,目光微闪。 她走到墨星河的身边,伸手想要扶住他,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墨星河仿佛不会看场面一样,上前走到了墨尧泽身边。 “父皇,三哥这是怎么了?” 墨尧泽没有回答,而是对他淡淡道:“你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快回去休息。” “方才我听到有不小的响声,便出来看看。”墨星河沉声道,“父皇,您为何要把三哥抓起来?” “若是三哥做了什么错事,也必定不是故意的,不如……” 不等墨星河说完,墨元嘉就对他破口大骂道:“用不着你来假惺惺的!” “你现在分明就是来我笑话的!如今你看到了,你高兴了?” 墨星河听到墨元嘉这么说,顿时一副受伤的模样。 “三哥,我没有别的意思……” 姜姒在身后看着,脸色微沉。 想不到,墨星河也是个心思深的。 墨尧泽自然不会看着他们在这里吵闹,冷声道:“这里有朕处理就够了,郎中,带星河进去。” 姜姒上前,这一回墨星河倒是没有避开了。 她带着墨星河回到内殿,才坐到床上,墨星河便轻叹了一声。 “郎中,你觉得父皇会如何处理三哥?” 姜姒淡淡道:“草民不知。” “在身子完全恢复前,七皇子还是不要随意走动比较好。” 墨星河笑笑,“自我醒来后,郎中照顾得十分精细,等我好了之后,一定会让父皇重重地赏你。” 姜姒不以为意,她一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外面嘈杂的声音就消失了,看来是墨尧泽将墨元嘉带走了。 她给墨星河诊完脉后,便准备起身离开,却听到墨星河说道:“郎中可想做太医?” 第四百五十七章 效力 姜姒一听,眉头挑了一下。 “七皇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墨星河笑笑,“郎中医术甚佳,只在坊间做一个籍籍无名的郎中,岂不是可惜?” “若是郎中愿意,我可替郎中引荐,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能力,但父皇应该会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的。” “日后我的身子能由郎中照顾,我在宫中也能安心些。” 姜姒沉默不语。 虽然墨星河并未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楚。 他会继承大统,他想要她留在身边帮他。 姜姒只是淡淡打量着他,忽而嘴角勾起一抹笑。 墨星河疑惑道:“郎中为何笑?” “没什么,七皇子的提议,草民会好好考虑的。” 说罢,她便起身走出了芳泽殿。 墨星河眉头微皱,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姜姒这是什么意思? 等姜姒回到墨修凛的偏殿时,一边上药,一边将这件事说给他听。 听到这些话,墨修凛有些意外。 “这些话是真的是星河说的?” 姜姒点点头,“我没必要用这种事骗王爷。” “七皇子瞧着一副安分的模样,但今日看来,是我只看到表象罢了。” 墨修凛沉默了片刻,“星河是才被接回宫的,我和他也只见过几面而已。” “如今元嘉做了这样的事,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心思。” 姜姒佯作无意道:“反正皇上想要立他为储君,他会有这样的野心,也不奇怪。” “我瞧他比三皇子更适合做储君,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 说这话时,她一直在观察墨修凛的神情。 因为她想知道,如今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墨修凛和墨尧泽设下的局。 若不是她无意中发现这个院子里暗中藏着暗卫,也不会有这个猜测。 所以,她现在和墨修凛说起这件事就是试探。 倘若真如她所猜的一样,也难怪墨修凛一直在告诉她,让她不要插手这件事。 还真是无意中成了一枚棋子了…… 姜姒在心中轻叹,有抬头看向墨修凛。 见他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由好奇地打量着他的神情。 “王爷似乎很苦恼的模样。”姜姒说道。 墨修凛并不否认。 “皇上虽然嘴上说着要立七皇子为储君,但并未写下诏书,所以最后究竟要立谁为储君,现在也未可知。” 姜姒笑而不语。 这件事,她自然看得出来。 毕竟,当初就是她给墨尧泽提的建议。 “皇上的决断,我也猜不到,不过七皇子突然说了这样的话,是不是需要提防些?” 墨修凛思索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不过我现在被关在这里,只能你去和皇上说这件事了。” 姜姒不置可否。 墨修凛的警惕性还真是高。 不过她也能理解,墨修凛和墨尧泽这样做,为的就是钓出大鱼。 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姜姒将绷带换新之后,便站了起来。 墨修凛下意识拉住了她,姜姒挑了一下眉。 “王爷有事吗?”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墨修凛立刻松开了手。 “我没注意……” 他这两日一直在等着姜姒来,相处的时间都是一两个时辰,他竟觉得有不满足了。 所以看姜姒要走,下意识便伸出了手。 姜姒笑了笑,“王爷好好休息,我去将刚才的事禀报皇上。” 墨修凛点点头,目送着姜姒离开。 但姜姒没有马上去勤政殿,而是换了身衣服。 她脱下衣服,重新包扎了被墨元嘉刺伤的地方。 刚才在芳泽殿多有不便,只能简单包扎了事。 等处理好伤口后,姜姒才往勤政殿去。 凤仪宫。 皇后冷着脸坐在院子里,视线时不时看向门外。 看到安慧公主走进来,皇后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皇姑总算来了。” 安慧公主笑了笑,“皇后娘娘催得着急,老身已经是紧赶慢赶地来了。” 皇后冷冷地看着她,“事态紧急,本宫没办法给皇姑想两天了,希望皇后不会让本宫失望。” “这是自然。”安慧公主沉声道,“老身已经替皇后娘娘准备了一切。” 说罢,安慧公主就将一包药粉递给了皇后。 “今夜三更便会有人来找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想要做什么,直接告诉他们就是。” “至于这包药粉,即便老身不说,皇后娘娘应该也知道该怎么做,只要将这药粉放进饭菜里,人只要吃下去,半柱香的时辰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 皇后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沉默着收进袖子里。 “多谢皇姑,事成之后,本宫一点不会忘记皇姑相助的。”皇后说道。 安慧公主笑笑,“皇后娘娘客气,这都是老身该做的。” 与此同时的勤政殿内。 姜姒将墨星河和她说的话都告诉了墨尧泽,他听完只是笑笑了。 “朕的皇子对朕的皇位都很上心。” “多谢神医将这件事告诉朕。” 姜姒垂下眼,“皇上客气了。” 不过,墨尧泽比她想的还要淡定。 “我斗胆问一句,皇上打算怎么处理三皇子?” 墨尧泽嘴角的笑容淡了一分,“神医觉得朕会如何处置?” “他意图毒害手足,还携刀刺伤神医,无论是哪一件,都不算是小事。” 姜姒淡淡道:“小女不知,不敢擅自揣测圣意。” “你可以大胆说,朕不会降罪于你。”墨尧泽说道。 勤政殿安静了许久,姜姒才缓缓开口。 “小女觉得皇上不会太过为难三皇子,因为皇上留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比如试探皇后娘娘。” 听到这话,墨尧泽的眼睛微眯。 “继续说。” 姜姒垂下眼,“皇后娘娘方才在芳泽殿的种种表现,显然是下了什么决心。” “更何况皇后娘娘一直在前朝笼络朝臣,皇上都看在眼里,一直不发作,是因为时机未到。” “但短短两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皇上应该也觉得是时候了,若是皇后娘娘做了什么,我想皇上也不会再顾及多年的夫妻情谊了。” 墨尧泽看向姜姒的目光闪了闪,“神医的眼睛可真毒啊,若你不是个女子,必定能为官做宰,成就一番事业。” “只要神医愿意,依旧可以进宫替朕效力,神医意下如何?” 第四百五十八章 将信将疑 这是墨尧泽第二次邀请她为自己效力,姜姒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笑。 第一次没有答应,这一次自然也不会。 姜姒淡淡地看向墨尧泽,“小女感谢皇上的厚爱,但我只是一个郎中,比起留在朝廷,小女更喜欢在民间救死扶伤。” “毕竟宫中的太医众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墨尧泽没有坚持,“神医也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朕倒是忘了。” “神医说的事,朕之后会留意的,夜深了,神医早些歇息。” 姜姒点点头,转身走出勤政殿。 夜晚的宫道很安静,时不时会有野猫跳出来,但走到僻静处时,姜姒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谁?” 这不是侍卫会巡逻到的地方,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我还以为姜小姐要很久才能发现我呢。” 吴浩从暗处跳出来,笑盈盈地看着姜姒,姜姒眉头微皱。 “你进宫来做什么?” 吴浩的视线看向了姜姒的肩膀,“自然是来帮姜小姐的啊?可惜,那个小皇子只是刺伤了你而已,要是他对皇上动了手,肯定再无翻身的可能。” 听到这话,姜姒顿时就明白了。 把墨元嘉带到芳泽殿的人是吴浩。 姜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我没有让你做这样的事。” 吴浩耸了耸肩,“是,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做的,不过不也帮了姜小姐不小的忙吗?” “那个三皇子刺伤了你,还带着匕首去进了芳泽殿,怎么看都是因为怀恨在心,图谋已久,已经坐实了残害手足的事情。” “我以为这是姜小姐想要看到的事呢,难道不是吗?” 姜姒眼睛微眯,吴浩到底听到了什么? “我从未想要这么做,这完全是你的一厢情愿。”她冷声道,“吴浩,你不该这么做。” 吴浩挑了一下眉,“是吗?可老太婆想要帮三皇子当上储君,我这么做,她的计划就会落空,说不定还会因此暴露,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 “若是暴露了,老太婆和庆王不就危险了吗?” 姜姒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看着吴浩。 两人站在风中对视,许久,姜姒才缓缓开口,“吴浩,在临江仙时我就是说过,我不需要你帮忙,许多的事,我可以自己做。” 吴浩嘴角勾起,“可你没办法知道老太婆他们的准确计划,而我可以。” “无论是公主府还是庆王府,甚至于皇宫,我都能来去自如。” “姜小姐,只要你开口,刀山火海我都能帮你去做,毕竟你可是救我命的恩人。” 说罢,吴浩看向姜姒的神情就多了一丝狂热。 姜姒看着吴浩的模样,不想和他继续废话。 虽然她和吴浩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也看得出吴浩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 这样的人用起来,她不放心。 “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就可以离开了。”姜姒冷声道,“若是日后你再打着帮我的名号自作主张做什么,我能救你,也能杀你。” 说罢,她便要转身离开,可吴浩却再次开了口。 “那你不想知道晟王上一次在宫中被刺伤,是谁做的吗?” 话音落下,姜姒就停下了脚步。 她转头看向吴浩,却看到他嘴角擒着一抹笑。 姜姒有些迟疑,连金老头都没查到的事,吴浩是怎么知道的? 她思索片刻,“谁?” 吴浩压低声音,“天机阁那个人不是和你说过,庆王最近时常去风雨楼吗?” “他为何频频去风雨楼,即便我不多说,姜小姐应该也明白?” 姜姒一愣,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唯独没想过刺杀墨修凛的人竟然是金老头。 金老头什么时候和墨景献勾连上的? 他不是曾经说过,不做别人的狗吗? 姜姒的面色微沉,抬头看向吴浩,“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至于是真是假,我会去调查的。” 随即,姜姒便转身离开了。 吴浩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姒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走进墨修凛的院子前,姜姒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现在她很想去风云楼问问金老头,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她心里也很清楚,即便和金老头,面对面坐着,他估计什么都不会说。 姜姒吐出一口浊气,才抬脚走进了院子。 墨修凛一如既往在院子里等着姜姒,看到她回来了,墨修凛刚要开口叫她,却闭上嘴。 姜姒如往常一样走上前,便看到墨修凛直愣愣地看着她,不禁有些疑惑。 “王爷为何这样看着我?” “姒儿,你有心事。” 姜姒没有否认,“王爷的身子今日感觉如何了?” 见姜姒要转移话题,墨修凛就皱起了眉头,“姒儿,不能告诉我吗?” 姜姒笑笑,“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必要说出来。” “今夜我要出宫一趟,所以得早些离开。” “说起来稷儿和欣欣已经许久没见我们了,等我们能回去了,他们肯定要抱怨我们。” 墨修凛垂下眼,低声音应了一句。 他还从没有听到姜姒抱怨过,看来在姜姒的心里,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任。 “所以你今晚出宫是为了去见孩子们吗?” 姜姒摇摇头,“我有些事要办,给王爷换完药,我便要走了。” 墨修凛脸色微沉,“我的身子已经恢复了许多,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出去?” 姜姒一愣,看着墨修凛身上的绷带,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跟她出宫的模样。 “王爷不要为了我为难自己,这些日子还是好好休息要紧。” 说罢,她便手脚利落地给墨修凛换药。 墨修凛的伤口大多已经愈合结痂,毕竟是带兵打仗的人,身体素质就是比普通人要好上许多。 姜姒动作很轻,收拾好换下的绷带后,便换了身夜行服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墨修凛眼睛微眯,走回房间,便也有一个人从院子里离开了。 姜姒没有马上去风云楼,而是先回了镇国公府。 她径直往两小只住的房间走去,却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第五百五十九章 难言之隐 姜姒眼底闪过一丝杀意,这么晚了,姜睿明和陈氏不可能让两小只这么晚还不睡。 她并未轻举妄动,而是将耳朵贴上门,仔细听着里头的声音。 很快,便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稷儿,这日子我没来看你,你有没有想我啊?” 墨稷乖巧的声音响起,“有啊,现在娘亲和爹爹都不在,幸好有你陪我说话,否则我都要无聊死了。” 男人轻笑了一声,“那咱们今晚去哪?” 听到这话,姜姒立刻就推开了门。 “放开稷儿!” 可喊完这句话后,姜姒就愣住了。 她看着金老头准备带墨稷离开,脸上满是疑惑。 墨稷看到姜姒,立刻高兴地跳下了床。 “娘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高兴地抱住姜姒,若是他的身后长出尾巴,早就摇出一阵风了。 姜姒皱眉看向金老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老头撇撇嘴,“知道你和那个王爷都没时间回来看看他们,我的身子好了点后,就时常晚上过来带他们出去走走。” “结果没想到你今晚会回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便准备离开。 姜姒皱起眉头,“等等,我正好有事和你说,既然你来了,我就不用去风云楼找你了。” 金老头挑了一下眉,也不再继续离开。 墨稷从姜姒的怀里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了几下。 “娘亲,要我出去等你们说完话再进来吗?” 姜姒摸了摸墨稷的头,“那稷儿可以出去等一下我们吗?” 墨稷点点头,“我在外面等娘亲!” 话音落下,他便要往外走。 但快走到门口时,墨稷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向姜姒,犹豫了一会才说道:“娘亲,你今夜可以多陪我和欣欣一会吗?” 墨稷一脸期待地看着姜姒,直到看见姜姒点了点头,他才一脸高兴地走出去。 金老头啧啧了两声,“瞧你们两个,两个孩子多想你们啊!” 姜姒一脸无奈,“我也没办法,若是可以,我不想和他们分开这么久。” 金老头不置可否,“你想和我说什么?我这些天可都有按照你的吩咐好好吃药、休息,你可不能训我!” 见金老头跟老小孩一样,姜姒翻了个白眼。 “谁要和你说这个?我要问的是别的事。”她沉声道,“我问你,你这些日子是不是时常和庆王见面?” 听到姜姒这么问,金老头的目光闪了闪。 他移开视线,“丫头,你在说什么?我一向不喜和他们这些人掺合,怎么可能会在私下和他见面?” “这事你是听谁说的?绝对是诬蔑啊!” “丫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姜姒沉默不语。 以前她觉得自己是最了解金老头为人的人,现在她倒是不确定了。 吴浩的话未必全都不可信。 她看向金老头,“你最好和我说实话,若是被我发现你骗我,你知道我的性格。” 金老头纠结了一会,才颓败地说道:“是见过一两面,但那都是偶遇!” “你是知道的,他一直想要拉拢凤凰阁,我怎么可能同意?凤凰阁可是我的命啊!” “丫头,难道你愿意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吗?” 他委屈巴巴地看向姜姒,却只看到了姜姒眼底的迟疑。 金老头一看,便意识到这一次不能靠打混蒙混过关了。 他的脸色微沉,“丫头,即便我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对吗?” 姜姒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为什么和庆王见面?他是不是让你做了什么?” 金老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知道他和墨景献见面的人不多,他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 那告诉姜姒这件事的人,就只有朗行一个人了。 他的眼珠转了转,才轻叹了一声,“丫头,你真的想多了。” “凤凰阁不需要依附朝廷,也可以在江湖上站稳脚跟,和你造谣的人,必定是想离间我们。” “不如你将告诉你这些事的人告诉我,我去找他对峙,也好让他还我清白,如何?” 姜姒垂下眼,看来吴浩说的事是真的了。 金老头做事向来坦荡,她都追问到这个地步了,金老头以往早就承认了,现在确实是一直在否认。 她在心中轻叹了一声,“老头,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我只能让你小心些,其他的话说了,也是多余。” “这几日谢谢你帮我陪着稷儿和欣欣,你先回去。” 姜姒对金老头下了逐客令,金老头眉头微皱。 “丫头,你还是不信我。” 姜姒不置可否。 “我相不相信你不重要,庆王这人心思颇深,你小心别被他算计了。” “这些药你拿走,以备不时之需。” 金老头沉默了下来,“丫头,有些事情我还没办法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算计你就够了。” 话音落下,他便从窗户离开了。 姜姒上前将窗户关上,转身时便看到墨稷正站在她脚边。 墨稷仰着头看向她,“娘亲,你和金爷爷吵架了吗?” 刚才他在外面偷听,心中十分害怕。 虽然姜姒和金老头见面,总是吵吵闹闹的,但两人的关系绝对比和无忧好。 可像刚才那样争吵的情况,他还从来没见过。 姜姒伸手摸了摸墨稷的小脑袋,“稷儿,我和他没有吵架,过几天就好了。” “这几天有没有乖乖听外公、外婆的话?” 墨稷乖巧地点点头,“我和欣欣都很听话,就是……就是有些想娘亲和爹爹而已。” 看自家儿子的眼眶微微发红,姜姒心疼地将他抱进怀里。 “娘亲给稷儿道歉,等娘亲忙完了,就经常陪稷儿和欣欣好不好?” 墨稷点点头,但他心里很清楚,姜姒还有很多事要忙,即便承诺了,也未必能做到。 他垂下脑袋,“娘亲,我突然没这么喜欢京城了……” “虽然京城有欣欣、外公、外婆,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但自从来了京城,娘亲总是很忙,我想见娘亲一面都很困难……” 第五百六十章 一家人 姜姒心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稷儿,娘亲也很想你和欣欣,可是你们跟在娘亲身边太危险了,娘亲绝不能让你们受伤。” “事情很快就会结束的,等事情解决了,娘亲就带你和欣欣回江南。” 墨稷在姜姒怀里闷闷地问道:“那爹爹呢?” 躲在屋顶头听到一切的墨修凛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笑。 当初姜姒回江南的计划里就没有他,现在估计也是一样。 “也带上他。”姜姒笑着对墨稷说道,“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江南,再带上你外公他们。” “到时候我们就在江南到处游山玩水,若是腻了,就换一个地方,好不好?” 墨修凛听到姜姒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姜姒的计划里终于愿意带上他了。 他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在夜色下低低笑了起来。 屋内,墨稷听着姜姒的计划,黝黑的眼睛闪闪发亮。 “真的吗?娘亲说话算数?” 姜姒笑着伸手掐了一把他脸上的软肉,“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墨稷伸出手,要和姜姒拉钩,姜姒也顺着他来,伸手和他的小手指勾在了一起。 “娘亲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娘亲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姜姒说道,“你帮娘亲转告外公一句话好不好?” 墨稷点点头。 姜姒浅笑,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便转身走出房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翌日。 姜睿明下朝回府,眉眼间带着淡淡地忧愁。 陈氏端上一杯茶,担心地问道:“老爷,王爷还是……” 姜睿明接过喝了一口,才点了点头。 他看向正乖巧吃着早膳的外孙们,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都已经好几天了,墨尧泽还是没有把墨修凛放出来的意思。 不仅没有放出来的意思,还一丝消息都打听不到,这才是最让他奇怪的。 他曾经借着面圣时有意无意的打听墨修凛的情况,墨尧泽只是似笑非笑地将他的话堵了回来,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姜睿明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中,可有无处发泄。 这时,墨稷小跑着到了他面前。 “外公,你怎么了?” 看到自家外孙乖巧的模样,姜睿明的心情舒缓了一点。 他伸手摸了摸墨稷的头,“外公没事,稷儿用完早膳了吗?” 墨稷乖巧地点点头,“外公,我有些悄悄话先对你说!” 姜睿明一愣,他和陈氏对视了一眼,陈氏便笑道:“是什么悄悄话呀?竟然连外婆都不能听。” 墨稷为难地看向陈氏,他也不想瞒着陈氏,但姜姒告诉他,这件事只能姜睿明知道! 瞒着外婆,他好愧疚啊! 陈氏理解地摸了摸他的头,“好了,外婆不会偷听的。” 说罢,她便走向了欣欣。 姜睿明将墨稷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笑着问他,“稷儿到底要和外公说什么?” 墨稷警惕地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开口道:“昨夜娘亲回来了一趟,她让我和外公说,她和爹爹在宫中一切安好。” “不过现在宫中局势复杂,让外公不要被卷入立储的事。” 听到这话,姜睿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除了这些事,你娘亲还和你说了什么?” 墨稷摇了摇头,“没有了,娘亲说这些事是最要紧的,让外公一定要记住了。” 姜睿明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让容儿带着两小只去后花园遛弯消食,便神情凝重地走进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看见姜睿明的神情,便让南霜把院子里的侍女都带走。 她坐起身来,眉头微微皱起,“睿明,出什么事了?” 姜睿明将一张凳子搬到老太太身边坐下,“母亲,我前些日子不是和您说姒儿在宫中吗?昨夜她悄悄回来看稷儿和欣欣,让稷儿给儿子带了一句话。” “她让儿子不要卷入立储之事,儿子认为可能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老太太一听,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姒儿在宫中,消息灵通,她让稷儿这么告诉你,的确可能有这个用意。” “我觉得皇上前些日子留你和晟王殿下进了御书房,说要拟定立储的诏书,现在如何了?” 姜睿明压低声音,“自那日后,皇上并未召见儿子,许是找了其他的大臣。” 老太太沉吟片刻,“我看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姜睿明疑惑道:“那母亲觉得皇上是什么意思?” “那日皇上让我和晟王殿下进了御书房,便直接说了这件事,可见心切。” “只是无论是三皇子还是七皇子,实在是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老太太看着他,“说不定皇上只是做给别人看而已,实际上他不想立储。” 听到老太太这么说,姜睿明恍然大悟道:“母亲说得是,说不定皇上就是这个意思。” 这几日上朝,朝堂上关于立储的事情,各位大臣争得面红耳赤的。 但墨尧泽永远是一副淡然模样,仿佛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姜睿明神情认真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母亲提醒。” 老太太笑笑,“是姒儿提醒得及时,若不是姒儿,我老婆子也想不到这一层,只是不知道姒儿现在在宫中如何了。” 说罢,她便叹了口气。 姜睿明安抚道:“姒儿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姒儿了,我们不必太过于担心她。” “姒儿比我们更能看懂宫中的局势,母亲,姒儿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老太太点点头。 如今他们在这里着急,也只不过是做无用功而已。 凤仪宫内。 皇后早就梳洗好端坐在前厅,看到一抹明黄的衣摆出现,她便起身行礼道:“参见皇上。” 墨尧泽浅笑,“皇后坐下,弄了这么多早膳,想必累坏了?” 皇后温柔一笑,“为皇上做早膳,臣妾不累。” “皇上公务繁忙,已经许久不曾到臣妾宫中用早膳了。” 墨尧泽不置可否。 自从发觉皇后的宫中用有毒的熏香后,他的确是不曾再来了。 今日过来,他就是想看看皇后又打算怎么对付他。 第四百六十一章 皇上出事了 皇后乖顺地给墨尧泽盛了一碗清粥,又拿上二三小菜推到他面前。 “皇上,这是臣妾今日早起新做的小菜,都是皇上以前爱吃的。”皇后柔声道,“皇上快试试,臣妾的手艺可有倒退?” 墨尧泽看着眼前清亮的白粥,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皇后的手艺怎么可能会倒退?朕瞧着和以前一样。” 说罢,他便转头看了福海一眼。 福海心领神会,上前拿出一个瓶子,皇后看着那瓶子觉得奇怪,便问道:“皇上,这是什么东西?” 墨尧泽笑了笑,“验毒罢了,皇后也知道,现在朝中局势复杂,朕得小心些。” “所以便让太医院制出了这样的验毒粉,防止有人对朕下手。” 说这话时,他一直在观察皇后的神情,但皇后神色淡定,任由他吩咐福海做事。 他眼睛微眯,要么这里面没有东西,要么这毒用验毒粉验不出来。 只见福海舀出一小碗粥,将验毒粉放进了里面,等了一会,白粥没有变色,拿过小菜验也是一样。 福海低声道:“皇上,这些菜都没问题。” 墨尧泽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们就退下,朕和皇后自己来就好,你们不要来打扰。” 福海行礼退下,凤仪宫便安静了下来。 皇后垂下眼,温柔地给墨尧泽夹小菜盛粥。 “皇上特地把宫人都遣走,可是有什么话想同臣妾说吗?” 墨尧泽轻笑,“朕与皇后许久没有说过体己话了,他们不在一旁伺候,咱们也就不用守这么多规矩了。” “难道皇后不想和朕独处吗?” 皇后一听,心中感慨良多。 墨尧泽还是王爷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成亲了。 虽是先皇指婚,但夫妻也算是和睦。 直到墨尧泽登基,她也一直站在他身后,安分守己的做着他的皇后,直到诞下墨元嘉,他们两个的感情才淡了些。 因为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墨元嘉身上,希望他能做出嫡子的表率,来日能继承大统。 本来所有的事情都应该和她计划一样,可墨尧泽却选择了墨星河! 想到这,皇后的神情就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臣妾也想和皇上说说体己话。”皇后努力地控制着情绪,“这些日子因为元嘉的事,皇上对臣妾也冷淡了许多。” “但这也是臣妾的错,若不是因为臣妾教导无方,元嘉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请皇上责罚。” 说罢,她便起身跪在了墨尧泽的面前。 墨尧泽看着皇后的模样,目光闪了闪。 “皇后何必如此?如今元嘉只是被关起来而已,等查明真相后,朕会给他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皇后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她沉默了许久,“皇上,元嘉不是已经说过他什么都没做了吗?皇上还要查清什么?” 墨尧泽淡淡道:“元嘉的确拿了毒药和匕首进了芳泽殿,这点是抵赖不得的。” “朕知道皇后觉得元嘉这几日受苦了,心疼了他,元嘉也是朕的孩子,朕也心疼,但若是不能查明事情,这对元嘉的以后也是没有好处的。” “皇后,你应该顾全大局。” 墨尧泽的身影让皇后心寒,她摸向袖子,紧紧握住那包药。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和墨尧泽虚以委蛇了。 皇后抬头看向墨尧泽,“皇上,臣妾只有元嘉一个孩子,他绝不能出事。” 说罢,她便将药拿了出来,用力泼在了墨尧泽的脸上。 墨尧泽虽有所防备,但还是吸入了大部分的粉末。 他只觉得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来……来人……” 皇后站起身来,目光冷冷地看向墨尧泽。 “皇上就安心睡,有什么事,臣妾会代为传达的。” “臣妾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请皇上理解臣妾作为一个母亲的心。” 在墨尧泽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隐约间有看到几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来。 看着墨尧泽倒在地上后,皇后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了。 皇后闭上眼睛缓了缓,才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皇姑说你们知道该怎么处理,本宫就不必多说了。” “小心行事。” 几个宫女太监模样的人点了点头,上前将墨尧泽抬起来走进了内殿。 皇后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出了凤仪宫。 等在外头的福海看到只有皇后走了出来,不由得有些奇怪。 “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上吃完酒酿丸子,便觉得有些困了,要在本宫宫里歇息片刻,福海公公不必在这里等着,这里有本宫照顾就是了。” 福海听到这话只觉得奇怪,墨尧泽若是要歇息,皇后又何必自己走出来告诉他?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皇后娘娘,御书房还有奏折等着皇上呢,能否让奴才进去问问皇上该如何处理?” “毕竟是军机大事,实在是耽误不得啊。” 皇后眉头微皱,“本宫说皇上正在歇息,你听不懂吗?” “福海公公,做好自己的事,皇上的吩咐,你照做就是了。” 福海垂下头,“是……” 皇后简单嘱咐了几句后,便转身走回了凤仪宫。 福海看着皇后的背影,神情十分凝重。 他赶忙离开凤仪宫,向着墨修凛现在住着的偏殿去。 偏殿内,姜姒正在帮墨修凛换绷带。 墨修凛就这么看着姜姒的侧脸,眉眼间满是温柔 姜姒被墨修凛盯得都不自在了,绑上绷带时,她用了些力气。 墨修凛疼得“嘶”了一声,姜姒才凉凉地问道:“王爷,你到底要看多久?” 今天来见墨修凛,总觉得墨修凛今日看自己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 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她也说不出来。 墨修凛意识到姜姒是故意的之后,神情就变成了宠溺和无奈。 “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能看一辈子。” “姒儿,以前我看一生一世一双人时,觉得我这辈子应该是不可能了,可是碰上了你,我想或许我也能这样了。” 姜姒听到这话一愣,没想到墨修凛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福海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晟王殿下,皇上出事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 真假墨尧泽 本来旖旎的气氛,瞬间就被福海打破了。 两人转头看向了福海,墨修凛皱眉道:“皇上出什么事了?” 福海一路狂奔而来,气都还没喘匀,就把凤仪宫发生的事的告诉了墨修凛。 “刚才皇后娘娘突然说皇上要在凤仪宫歇息,本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这事是皇后娘娘亲自来和奴才说的!” “奴才说想要见皇上,皇后娘娘却拒绝了奴才……皇上交代奴才做事,大多是当面说的,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的!” “晟王殿下,若是皇上出事了,便只有您能救了!” 墨修凛一听,立刻站了起来。 “本王立刻过去。” 姜姒看着墨修凛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她看向福海,“公公,皇上当时进去了多久?” “有半柱香的时辰了。”福海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小哥,可有什么不妥?” 姜姒没有马上回答,因为她也不说不好。 皇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不用些手段,不可能对付得了墨尧泽。 她要么用了毒,要么有帮手。 若是两个都有,墨尧泽可就危险了。 她看向福海,“公公,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我这个做郎中的,或许能帮上忙。” 福海赶忙点点头,“小哥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现在时间紧,咱们就不要耽误了!” 两人一路小跑,紧跟在墨修凛的身后。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凤仪宫,墨修凛已经带着御前侍卫站在了凤仪宫前。 墨修凛厉声道:“皇后娘娘,本王听说皇上在这里,可否让本王见见皇上?” “本王有要事和皇上汇报。” 宫女听到墨修凛的声音,赶忙进去禀报皇后。 皇后正在里头重新拟定立储的圣旨,听到宫女的话,脸上便没了血色。 她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写了一半的诏书,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本宫出去看看,照看好皇上,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本宫拿你是问!” 说罢,她便起身走出了凤仪宫。 一走出凤仪宫,皇后就看到凤仪宫外都是御前侍卫。 皇后皱起眉头,“修凛,你这是做什么?皇上正在里面歇息,更何况这里还是后宫,岂容你放肆!” “难不成你要造反吗!” 被皇后这么厉声质问,墨修凛也还是一脸淡定的模样。 他直视着皇后问道:“本王有重要的事禀报皇上,若是打扰了皇上清梦,本王一会自会和皇上赔罪。” “还请皇后娘娘把皇上请出来。” 皇后皱眉看向墨修凛,“修凛,本宫方才已经说过了,皇上正在里头歇息。” “皇上每日操劳国事,好不容易能休息片刻,你难道还要打扰吗?” 墨修凛就想没听到皇后说的话一样,“皇后娘娘,本王求见皇上。” 见墨修凛这个模样,皇后便知道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她垂下眼,但并没有过多慌张。 毕竟在决定做这件事时,她就已经想过可能会发生什么了。 皇后冷声道:“修凛,本宫若是没记错,你是被皇上圈禁在宫中,非召不得见。” “你现在擅自带着御前侍卫闯到凤仪宫来,可是大罪!” 墨修凛不以为意,“若是皇后娘娘不愿意去请皇上,本王便自己进去。” 说罢,他便要往里去。 皇后急忙上前阻拦,里面便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墨尧泽”见墨修凛要硬闯,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晟王,朕并未召见你,你便要硬闯皇后寝宫,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墨修凛看到“墨尧泽”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他垂下眼行礼,“回禀圣上,臣有要事禀报,一时间有些着急了。” “墨尧泽”冷声道:“只是因为有急事便带着御前侍卫硬闯后宫,朕看你是越来越不把朕看在眼里了!” “若是日后其他人也学着你因为急事便往后宫闯,宫里的规矩岂不是要乱了?” “今日朕若是不治你的罪,就没有王法了!” “来人啊!把晟王给朕拿下!” 御前侍卫一听,立刻上前把墨修凛团团围住。 姜姒和福海在一旁看着,都不由愣住了。 墨尧泽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墨修凛啊? 福海急忙上前道:“圣上,晟王殿下只是禀报心切而已!请圣上恕罪!” 皇后的嘴角微微勾起,“福海公公,本宫告诉过你,皇上歇息着,可你明知道晟王会硬闯,却不劝阻,你效忠的究竟是皇上还是晟王?” 福海一听,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从来没有人质疑过他对墨尧泽的忠心,想不到今日竟然会被皇后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 他沉声道:“奴才知罪……” “墨尧泽”冷哼一声,“罢了,把晟王押进刑部大牢!” “若是有人替晟王求情,便是同罪!”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皇后看了一眼被抓起来的墨修凛,眼底闪过一丝快意。 她大步跟上“墨尧泽”,瞧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是勤政殿。 墨修凛收回视线,抬头看了姜姒一眼。 姜姒和他对视了片刻,心中便明白了,她冲着墨修凛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 眨眼间,她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等福海转身过来找她时,才意识到姜姒不见了。 但福海没有声张,而是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不多时,姜姒就打晕了凤仪宫的一个宫女,随即换上了她的脸走进凤仪宫。 凤仪宫里伺候的宫人不多,但却有一股异香在殿内弥漫。 姜姒的眉头微微皱起,端着水往走。 还没等她往更深处走,就被一个太监拦了下来。 “把水交给我就好,你可以下去了。” 姜姒点点头,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这人的声音不似其他太监那样尖细,甚至有些低沉。 眼前的人是个假太监。 姜姒佯作退下,却在那人转身时,抬手便将他打晕了。 水盆落地的声音引起了里头的人的注意,“出什么事了?” 姜姒跨过那人的身体,片刻就解决了里面所有的人。 第四百六十三章 计划败露 姜姒走到床边,果然看到墨尧泽正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 她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一共有四人,幸好身手都不怎么样,倒是让她省了不少事。 姜姒伸手探向墨尧泽的脉象,微弱得像个将死之人。 她立刻拿出银针,将毒暂时控制住。 墨尧泽的脸上还沾有一些棕色的药粉,索性吸入并不多,还能解决。 只要墨尧泽还要一口气,她就能把人从阎王那里抢回来。 在姜姒给墨尧泽医治时,勤政殿也十分的热闹。 不少大臣被突然叫到了这里,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睿明就站在其中。 他看向四周,基本上朝中重臣都在这里了。 这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姜睿明转头一看,便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宁远骞。 “姜大人。” 宁远骞站在了他身边,随即压低声音说道:“姜大人,皇上突然召见我等,我想可能是因为立储的事。” 听到这话,姜睿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若是因为立储的事,墨尧泽为什么不在早朝的时候说? 他看向宁远骞,“宁大人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 宁远骞笑笑,“我不能告诉姜大人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能告诉姜大人,我不会害你。” 姜睿明没有回答,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若是之前,他或许不会相信宁远骞。 但结合姜姒让墨稷告诉他的那些话,他又觉得宁远骞的话有几分可信了。 很快,“墨尧泽”和皇后就走进了勤政殿。 众人叩拜,“参见圣上、皇后娘娘。” “墨尧泽”走上龙椅,冷冷地扫视着众人。 “朕召你们入宫,是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朕打算立三皇子为太子,你们可有异?” 这话一出,勤政殿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墨尧泽”会在这个时候宣布这件事,毕竟因为立储的事,他们已经在朝堂上争吵许久,一直没有一个定论。 现在宣布,实在是太突然了! “墨尧泽”见众人谁都不出声,便皱起了眉头。 “你们为何都不说话?难不成事觉得朕的决定有错?” 各大臣面面相觑,许久,魏时才第一个站出来。 “圣上决策,臣等自然没有意见。” “臣追随圣上的意思!” 有了魏时的起头,其他人立刻纷纷表态。 “臣追随圣上的意思!” “墨尧泽”满意地看向众人,却发现只有姜睿明没有表态。 他皱眉看向姜睿明,“你为何不说话?” 姜睿明见“墨尧泽”看向了自己,便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臣身体抱恙,请圣上恕罪。” “墨尧泽”想要说点什么,却被一旁的皇后扯了扯衣袖。 他轻咳一声,“看来诸位对朕的决定都没有意见,那这事就……” “等等。” 姜姒的声音响起,众人转头看去,只看到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站在勤政殿门外。 “墨尧泽”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什么东西,敢来反对朕?” 姜姒冷冷地看向他,“你假扮皇上,我凭什么不能反对?” 皇后一听,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强壮镇定说道:“你一个小小的郎中,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是要被杀头的!” 姜姒不以为意,而是直视着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是真是假,你敢不敢让我验一验?” “到时候谁被杀头,现在还未可知。”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尧泽”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朕为何要听你的?朕乃九五至尊,若是你心怀不轨,朕岂不是就着了你的道了?” “来人啊!把这个贱民给朕拖下去!” 话音落下,并没有侍卫出现。 “墨尧泽”愣了一下,“人呢!人都去哪了!” 他气急败坏的在大殿内大喊大叫,哪里有帝王的气质? 姜姒淡淡地看着他,随即大步走了进去。 大臣们给姜姒让出了一条路,谁也不敢拦住她。 魏时在一旁看着,暗暗咬了咬牙。 “墨尧泽”大喊道:“你给朕停下!” 姜姒充耳不闻,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皇后也慌了,上前挡住姜姒的去路。 “放肆!你们就任由一个贱民靠近皇上,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赔得起吗!” “朕来赔。” 福海小心地扶着墨尧泽走进大殿,虽然他的脸上还未恢复血色,但一双眼睛却满是杀意。 勤政殿一片哗然,他们这辈子都想不到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两个墨尧泽! 而躲在人群里的魏时看到眼前这一幕,在心中低咒了一声。 刚才他说的话,墨尧泽一定都听到了! 墨尧泽看着龙椅上假扮自己的人,声音冷冷道:“朕的龙椅你坐得舒服吗?” 那人身子一抖,下意识看向了皇后。 但皇后已经呆愣住了,明明墨尧泽应该死了才对,为什么他现在醒过来了? 她惊恐地看向姜姒,是这个郎中救回了墨尧泽! 这怎么可能! 墨尧泽冷声道:“皇后似乎并不想看到朕。” 皇后听到这话,立刻回过了神,她指着墨尧泽激动地说道:“有人假扮皇上,来人!快把……” 不等皇后把话说完,墨修凛就带着大批御前侍卫走了进来,直接将皇后团团围住。 皇后惊恐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墨修凛冷声道:“皇后娘娘意图谋害皇上,罄竹难书,皇后娘娘若是顺从些,还能免受些皮肉之苦。” 假扮墨尧泽的人见情况不对,便想要逃走,但墨修凛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意图,亲自上前抓住了他。 “谁也不跑不掉。” 那人一脸惶恐道:“放开我!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指使的!和我没关系!” 墨修凛冷声道:“到了慎刑司,你可也要像现在一样,知无不言,言之不尽啊。” “带走!” 那人拼命挣扎着,经过皇后时,他大声道:“皇后娘娘救我!” 皇后脸色惨白,如今她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救得了别人? 第四百六十四章 碍眼的姜睿明 站在勤政殿的众大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此时应该继续站在这里好,还是应该离开的好。 毕竟皇后谋害皇上,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时,姜睿明突然高声道:“臣告退!” 说罢,他就第一个走了出去。 其他大臣如释重负,赶忙跟着一起离开。 魏时追上了姜睿明,笑着对他说道:“姜大人可真是好魄力啊,刚才若不是姜大人先说要离开,怕是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姜睿明淡淡道:“魏大人说笑了,我们在那又帮不上皇上的忙,更何况还是皇上的家务事,我们自然要回避。” “姜大人说得是,不过今天这事这么大,皇后她……”魏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姜睿明。 “这不是我们应该担心的问题,魏大人若是清闲,不如多去各地方州县走走,还能体察民情,为皇上分忧。” 说罢,姜睿明就大步离开了。 魏时看着姜睿明的背影,暗暗咬了咬牙。 这老小子,还是这滴水不漏! 若不是墨景献想抓到姜睿明的错漏,他才不会和姜睿明走这么近! 毕竟姜睿明和墨修凛走得越来越近,以前他本来就是个阻碍,若是两人联合,对墨景献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 魏时眼睛微眯,也大步走出了皇宫。 上了马车前,他便对小厮说道:“去请庆王殿下来,就说我得了一幅好字画。” “是。” 勤政殿内,皇后和墨尧泽摇摇相望。 许久,皇后才苦笑道:“皇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这件事和元嘉没关系,希望皇上不要迁怒于他,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墨尧泽让人侍卫把皇后带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看向皇后的眼神满是失望。 “皇后,只是一个储君的位置,何至于此?” “你听信别人说朕天命不久矣,便处心积虑地算计朕,但朕的身子如何,你应该也是有目共睹的,否则你也不给朕下毒了。” “先前你在凤仪宫用有毒的熏香,朕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若不是你变本加厉,不仅拉拢朝臣,还继续对朕下手,我们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皇后听到墨尧泽这么说,抿唇垂下了眼。 原来这些事,墨尧泽都知道。 她还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 皇后嘴角的笑更苦了,她看向墨尧泽,“臣妾已经没什么好辩解的了,任凭皇上处置。” 墨尧泽轻叹一声,“将皇后押回凤仪宫,从今日开始,皇后身边不再留宫人伺候。” “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可以去见皇后。” 侍卫领命,带着皇后离开。 在经过墨尧泽身边时,皇后问了一句,“皇上打算怎么处置元嘉?” 墨尧泽没有回答皇后,只是淡淡收回了视线。 皇后看着墨尧泽的模样,心中便有数了。 她苦笑一声,大步跟着侍卫离开。 墨修凛走到墨尧泽面前,低声道:“皇上,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都抓起来了。” 墨尧泽点了点头,“押进刑部大牢,你亲自去审问。” “是。” 墨尧泽吩咐完了,便遣退了所有人。 姜姒跟着墨修凛离开,一路走到了天明殿。 殿内的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墨修凛回来了。 墨修凛示意他们退下,才转头看向姜姒,“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姜姒挑了一下眉,“王爷为什么觉得我有很多话要问?” “很多事情王爷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也是心中有数的。” 墨修凛一听,无奈地笑了笑,“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姜姒不置可否。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最重要的就是会看气氛。 若是什么都不懂,早就死在外面了。 姜姒看着已经布置好一切的宫殿,便直接说道:“既然王爷已经恢复了清白,日后自有太医照顾,我就不必每日过来给王爷换药了。” 说罢,她便要离开。 可姜姒刚转身,就被墨修凛抓住了手。 姜姒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神情颇为无奈。 现在墨修凛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抓人手腕了? 她看向墨修凛,“王爷还有什么什么吩咐?” 墨修凛直直看着姜姒,“你不是说过,在我完全恢复之前,你都要跟在我身边吗?” “现在我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你就要撂挑子了?” 听到墨修凛这话,姜姒差点没忍住翻一个白眼。 墨修凛现在生龙活虎的模样,看起来哪里需要别人照顾? 他这分明就只是想留住她而已。 但现在事情已了,她已经不想留在宫里了。 姜姒对着墨修凛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王爷,事情已了,我也该出宫,稷儿和欣欣都还在家中等着,我答应过稷儿,等事情结束,我就回府陪他们。” “王爷还要审讯皇后身边那些宫人,还不知道要审讯多久,若是王爷实在不放心太医替你医治,我可以每夜进宫来帮王爷换药。” 墨修凛的脸微微发红。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让姜姒留下,别的根本没有多想。 现在听到姜姒这么说,他倒是无理取闹了。 “咳咳。”墨修凛轻咳一声,“你这些天也累了,我还是不麻烦你了,我身上的都是皮外伤,我自己来就行。” 姜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出了天明殿。 不过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了两抹绯红。 安国公府。 墨景献赶来时,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大步走进书房,片刻后便传来了东西落地的声音。 魏时跪在地上,墨景献冷冷地看着他,“皇后真的已经被抓起来了?” “是的殿下,但是在场的大臣都看到了。” 墨景献视线就想刀子一样,来回扫视着魏时。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皇后娘娘?” “这……当时姜大人先一步说要离开,皇上究竟如何决断,下官也不知……” 墨景献冷冷一笑,“姜大人还真是忠心为主啊,他这么能干,把魏大人都给比下去了。” “魏大人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第四百六十五章 利用的价值 听到墨景献这么说,魏时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了。 姜睿明要尽快处理。 魏时垂下眼,“殿下放心,下官会尽快处理的。” 墨景献点点头,神情缓和了许多。 “魏大人尽快去办,今日本王就先回去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似乎不愿意多留。 “恭送庆王殿下。” 等墨景献走远了,魏时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微眯。 天色暗下来后,魏时就走进了公主府。 他看到安慧公主正想要告诉她今日发生的事,安慧公主就先一步说道:“魏大人是想说今日皇后谋害皇上的事?” 魏时的目光闪了闪,“公主说得对,公主在宫中的眼线还真是不少啊。” 安慧公主笑笑,“今日景献去了安国公府,魏大人觉得这么大的事,景献会不知道吗?” 魏时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 墨景献今日和他演了一出戏…… 他垂下眼,“庆王殿下为何要这么做?” 安慧公主笑笑,“他自然有自己的用意,老身一个老太婆怎么猜得到?” “年轻人的想法,我这样的老人可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景献可有和魏大人说什么?” 魏时沉默了一会,才将墨景献想要自己做的事告诉了安慧公主。 现在,他要在他们身上下注 因为无论是墨景献还是安慧公主,都不是一个好的追随对象。 只是除了他们两个,他已经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若是有的选,他也不会讲自己的身家性命绑在两人身上。 安慧公主听完,沉吟了片刻。 “魏大人,这件事你可要慎重啊。” 魏时疑惑道:“公主为何要这样说?” 安慧公主轻笑,“姜大人今日帮皇上避免了一场尴尬,保留了一丝颜面,对皇上来说,姜大人可是有功之臣。” “若是现在姜大人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又给了皇上一次整治朝堂的机会,到时候魏大人可就危险了。” 魏时沉默不语,心里却清楚安慧公主说得对。 现在这个节骨眼弄出什么动静,墨尧泽肯定会注意到什么。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完全执行墨景献的命令,明哲保身更重要。 他用余光看了安慧公主一眼,心中却觉得一阵恶寒。 那日刺杀他的人,究竟是不是墨景献和安慧公主派来的? 魏时淡淡道:“公主,皇后出了这样的事,岂不是会影响咱们之后的计划?” 安慧公主笑笑,“魏大人不必担心,皇后的事我心中有数。” “日后你不要来得这么勤,景献已经有所察觉了。” 魏时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上了马车,他脸上的谨小慎微和恭敬就消失了。 他冷冷地闭上眼,脑中思绪良多。 皇后失势,显然都在安慧公主的意料中。 所以这件事是墨景献和安慧公主算好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还真是同情皇后。 即便是一国之母,也还是他人的棋子。 本来墨景献和安慧公主是想要扶墨元嘉上位的,现在皇后失势了,对他们来说,皇后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毕竟选择墨元嘉,他们有自己的考量。 一是墨元嘉是嫡子,身份贵重,二是皇后的家族式微,若是墨元嘉继承了大统,他们也能更好的拿捏墨元嘉。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还真是好奇墨景献和安慧公主打算怎么做。 风云楼内。 朗行被关在密不透风的地牢,身上还有不少鞭伤,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化脓,但并没有认帮他处理伤口。 不过,他也不在乎。 他现在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朗行看着看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喂,老头打算什么时候来看我?” “他不会打算等我死了再回来?” 但守卫并不打算理会他,而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朗行挑了一下眉,继续说道:“你们去把老头给我找来,就说我要见他。” “否则他要是来晚了,可就问不到他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听到朗行这么说,守卫才转头看向了他。 “你终于打算说了?” 朗行笑笑,“还没有,但是我现在很无聊,就想找个人说话而已。” 守卫皱起眉头,一脸厌恶地看着他。 “对阁主尊重点!当初若不是阁主将你捡回来,你现在找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朗行不置可否,“所以为了让我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你赶紧把他给我找来。” “说不定我撑不过今晚了,至少得让他这个白发人来送送我这个黑发人。” 话音落下,金老头的声音就传来了过来。 “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去?” 朗行看着金老头走向自己,嘴角勾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他笑道,“你把我关在这里两天了,到底想要问什么?” “如今我可是个武功全失的普通人,说不定一点小病小痛就能要了我的命。” 金老头示意守卫离开,等地牢只剩下他们两个时,他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和那丫头见过面了?” 朗行没有否认,“碰巧见了一面,有什么问题吗?” 金老头皱起眉头,伸手用力掐住朗行的脖子。 “你和她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他的力道之大,让朗行已经没办法呼吸了。 朗行拼命地挣扎着,他捶打着金老头掐住自己的手,随即又认命似地停了下来。 他双眼通红地看向金老头,嘴角还在笑。 金老头皱起了眉头,直接放开了手。 若不是因为朗行还有用,他一定会要朗行的命。 金老头勉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冷声道:“你和丫头说了什么?” 朗行咳了许久,才勉强止住了喉咙的腥甜。 他狰狞地看向金老头,“你做事不是光明磊落吗?现在怎么这么害怕我告诉她关于你的事?” “老头,你口口声声说最相信她,还不是什么事都瞒着她?”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救我!” 最后一句话,朗行几乎是吼出来的。 金老头冷冷看向他,“因为你还有利用的价值。” 第四百六十六章 弱点 朗行一愣,没想到金老头会这么说。 金老头和墨景献做了交易把他换回来,就是因为他有价值? 他有什么价值? 朗行根本不相信金老头的话,对着他冷冷一笑,“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我能有什么价值?” 金老头淡淡道:“必要的时候,你要成为我的弱点。” “毕竟,一个有弱点的人更好拿捏。” 当初他决定把朗行救回来,就是为了姜姒铺路,因为他知道墨景献在打听凤凰阁的少阁主“云华”。 他不仅要保护姜姒,还要获得墨景献的部分信任,而朗行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所以他才会和墨景献做交易,把朗行给换回来,这样墨景献就会觉得比起姜姒这个外人,他还是更在意朗行这个养子。 若不这样做,墨景献也不会停下对姜姒的调查。 金老头看着朗行,“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说无论如何,那丫头都是下一任凤凰阁阁主了吗?” 朗行也不是蠢的,自然知道金老头的意思。 他低笑了几声,随即嘶哑地大笑起来。 “原来棋子只有我一个!我真是太蠢了,竟然没想到这个!” “老头,论起心狠,你比我狠上百倍!” 金老头不置可否。 “若是没有一点手段和心思,我也活不到今天了。” “不过你现在还不能死,你还有用。” 朗行狰狞地看着金老头,“是啊,现在我这条贱命也就有这点用处了。” “老头,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你可要亲手了结了我,也算是我还了你的养育之恩了!” 金老头沉默不语,转身便走出了地牢。 守卫见他出来了,便上前道:“阁主。” 金老头点了点头,“看好他,过两日再放出来。” “是!” 说罢,金老头才大步走上阁楼。 他眺望着远方,看着淮安河上的画舫,思绪飞向了远方。 朗行还小时,他带着朗行坐过一次,却也是最后一次。 朗行一直被养在凤凰阁里,没见识过外面的花花世界,第一次看到热闹的淮安河,十分地兴奋,一直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自己看到了什么。 可惜他当时为了巩固凤凰阁在江湖上的地位,根本没心情看早就看腻的淮安河。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和朗行渐行渐远了。 金老头收敛思绪,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有墨景献在,对凤凰阁就是个威胁。 墨景献一直对凤凰阁虎视眈眈,企图据为己有。 所以在把凤凰阁交到姜姒的手上前,他一定要帮姜姒铲除这个阻碍。 镇国公府。 姜姒梳洗好后,见时间还早,便走向了陈氏的院子。 她一进门,就看到姜睿明和陈氏正在和两小只说话。 看到两小只,她的神情便会不自觉变得柔和。 “稷儿,欣欣。” 听到姜姒的声音,两小只还有些意外。 可当他们抬头看到姜姒时,脸上的神情就从意外变为了欣喜。 “娘亲!” 两小只小跑着冲向了姜姒,但他们这回没有扑进姜姒的怀里,而是等着姜姒蹲下里,将他们轻柔地抱进怀里,两小只才敢伸出小手抱住她。 “娘亲,我们好想你啊。” 姜姒柔柔一笑,“娘亲也很想你们。” 姜睿明和陈氏也走到了姜姒面前,看到她平安无事地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 “姒儿,欢迎回来。”陈氏哽咽道。 姜睿明笑了笑,“孩子回来了是喜事,你怎么还哭了啊?” “都被站在这里了,有什么话咱们进屋再说。” 姜姒点点头,抱着两小只往里走,听着他们说这些天姜睿明和陈氏陪他们做了什么。 两小只就像是要把这几天的话说完一样,拼命说着话,即便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两小只还是没有停下来。 姜姒哭笑不得,“好了,你们也该睡了,剩下的话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两小只一听,顿时两眼发光。 “娘亲,你明天还在吗?” 姜姒点点头,“事情暂时忙完了,所以有时间陪你们了。” “所以现在回房休息,谁不听话,明日我就不带谁出门!” 两小只高兴地点点头,欢欢喜喜地就让容儿带他们回了房间。 等只剩下她和姜睿明他们时,姜姒的神情才变得严肃了些。 “父亲,今日在勤政殿,你没事?” 姜睿明一愣,“今日你也在勤政殿吗?我怎么没看到你?” 姜姒笑了笑,“我自然不能用原本的容貌出现,不过这不重要,父亲今日替皇上解围,皇上必定会赏赐父亲,到时候父亲尽管收下就是。” 姜睿明点点头,“今日的勤政殿实在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陈氏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你们父女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每次回来和我说的都是平安无事,你们若是再这样,日后我就再也不信你们了!” 姜姒和姜睿明对视了一眼,说了许多安抚的话才让陈氏消气。 “姒儿,皇上打算怎么处理皇后娘娘?”姜睿明问道。 姜姒沉默了一会,“皇上已经把皇后娘娘关进了凤仪宫,至于如何决策,应该要等审问完皇后娘娘身边的宫人之后才知道。” 姜睿明轻叹了一声,“皇后谋害皇上,历代也没有的。” “皇后娘娘为何要这么做?只是为了储君之位实在不值得。” 姜姒淡淡道:“这都是皇后自己的选择,也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陈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姒儿,晟王殿下现在可是安全了?” 姜姒点点头,“晟王殿下救驾有功,皇上已经赦免了他。” 这是姜姒随便编的理由,毕竟这件事只是墨修凛和墨尧泽演的一出戏,自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三人聊到了子时,姜姒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明月,突然看到了两个身影。 姜姒厉声道:“谁!” “是我们。” 无忧带着白锦生跳进了院子,白锦生还因为没站稳摔到了地上。 他激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拍。 “神医,你没事!” 姜姒无语道:“我看起来像是有事的模样吗?”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为她好 白锦生嘿嘿一笑,上下打量着姜姒,确定她的确没事,才松了口气。 “神医,那天离宫后,我一直在后悔。”白锦生认真道,“你一个人在宫中实在太凶险了,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也应该在一旁帮忙才是!” 姜姒挑了一下眉,“你在一旁能帮上什么忙?” 白锦生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在一旁打下手啊!” 姜姒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无忧,“你就这么任由他胡来?” 无忧笑笑,“知道你今日出宫,所以早早就等着了,我和白神医都很担心你的情况。” “毕竟宫里的消息,我能知道的也不多。” 看着无忧真诚的脸,姜姒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无忧在宫里知道的消息不多,这点她可是不相信的。 “现在你们两个也看到了,我平安无事,现在可以离开了。”姜姒淡淡道,“在宫里这几日,我可是一个好觉都没睡过。” 听到姜姒下逐客令,无忧和白锦生对视了一眼。 随即,无忧说道:“你忘记今日是给吴浩治病的日子了?他现在已经在临江仙等着了。” “还有那个武胜,你打算如何处理?” 姜姒一听,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刚出宫就有这么多事处理,真是一刻都不能安生。 无忧看出来姜姒的疲惫,便说道:“不如让他明日再来也是一样,你累了这么些天,还是早些休息。” “或者让白神医先替你给他看看。” 白锦生赶忙点头,“只是替他看看身体,也难不倒我!” 她重重叹了口气,“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吴浩体内的毒,可经不起这么等,到了约定的时候就必须要医治。 虽然白锦生是好心,但他并不了解吴浩的情况,若是用错了药就可能会加重吴浩的毒。 姜姒调整了一下心情,转头对他们说道:“走。” 说罢,她就先施展轻功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白锦生有些心虚道:“阁主,咱们这么骗神医好吗?” 无忧的目光闪了闪,“这都是为了她好,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走。” 白锦生点点头。 很快,三人就回到了临江仙。 但走进客房,姜姒并没有看到吴浩的身影,她疑惑地转头看向无忧和白锦生,“吴浩呢?” 她话音落下,便被迷香撒了一脸。 姜姒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人就晕了过去。 在她倒在地上前,无忧伸手接住了姜姒,然后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 白锦生看着姜姒略显疲惫的脸,忍不住轻叹道:“神医在宫中这几日很累?” 无忧淡淡道:“在皇宫里要事事小心,怎么可能会不累?” “这倒也是,我在宫中那几日就没睡好。”白锦生小声抱怨道,“皇宫也就是看着好,实际上压抑得很!” 无忧不置可否,他转头看向窗外,眉头微微皱起。 “人怎么还不来?” “不知道阁主在等谁啊?应该不是在等我?” 吴浩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无忧立刻挡在了姜姒面前。 他冷眼看着笑盈盈的吴浩,脸上一片冰冷。 “你来做什么?” 吴浩笑着跳进房间,吓得白锦生赶忙往无忧身边躲。 “不是阁主说今日需要姜小姐给我治病吗?我来了,阁主怎么反而不欢迎了啊?” 无忧冷声道:“赶紧离开,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 吴浩不以为意,“姜小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恩人现在遇到了事情,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而且我们两个动起手,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白锦生看吴浩来者不善,大声地给无忧撑场子,“你既然知道神医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现在就不应该来妨碍我们!” 吴浩挑了一下眉,“我又不知道你们要对姜小姐做什么,妨碍你们不是情理之中吗?” “若是你们告诉我,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许还能帮你们。” 白锦生为难地看向无忧,小声道:“阁主,怎么办啊?” 无忧沉思了片刻,“事情重大,我不可能告诉你。” “吴浩,别让我难做。” 听到这话,吴浩嗤笑一声,“那就恕难从命了。” 话音落下,他便将不知何时掏出的匕首刺向了无忧,无忧快速闪躲,顺手还将白锦生推到了一边。 白锦生撞到了桌角,痛得泪花都出来了。 无忧和吴浩打得不可开交,那架势像是要把这间屋子给拆了一样。 白锦生在一旁看着,想要上前帮忙,但他不会武功,贸然上前也只会是添乱。 他转头看了一眼姜姒,若是现在姜姒能醒过来,说不定能阻止他们。 只是,把姜姒弄醒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就在他纠结时,金老头跳进了屋子。 白锦生看到他来了,心中十分高兴。 “金老!” 金老头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打得难舍难分的无忧和吴浩,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 “吴浩以为我们要害神医……” 金老头挑了一下眉,直接上前制止了两人的打斗。 无忧松了一口气,他的确不是吴浩的对手,幸好金老头来得及时,否则他可能就输了。 “金老。” 吴浩看向金老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庆王的走狗啊,所以他们把姜小姐迷晕,是你的意思?” 金老头笑笑,“看来你对我还挺熟悉。” 在听到吴浩说的话那一瞬间,金老头就冒出了一个想法,把他和墨景献来往的事告诉姜姒的人,可能就是以前的人。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吴浩,“你是什么人?” 吴浩冷笑一声,“我是谁不重要,但要是姜小姐知道你们算计她,你们猜她会怎么想?” 白锦生急忙道:“你这个人怎么说不听通啊?我不是说了我们这样做是为了神医了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吴浩的眼睛扫视着众人,“打着为别人好的名号,也得是姜小姐觉得好才是好,你们单方面觉得不算。” 金老头笑了笑,转身走到姜姒身边,拿出一枚丹药就塞进了姜姒的嘴里。 吴浩厉声道:“你给姜小姐吃了什么!” 第四百六十八章 保不住全部人 吴浩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无忧挡住了去路。 无忧淡淡道:“说了不是害她,你用不着这么着急。” 金老头笑了笑,“小伙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着你的面这么做吗?” “因为我若是想要害一个人,你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吴浩脸色难看,虽然他很想反驳,但金老头说得对。 他冷冷地看着无忧,“你大费周章用假消息把姜小姐骗到这来,只是为了让她吃下一枚丹药?” 白锦生反驳道:“你可不要小瞧这枚丹药!这可是给神医保命用的!” “为了炼出这枚丹药,你知道我废了多大的功夫吗?” 吴浩不以为意,依旧一副神情冷漠的模样看着无忧他们。 “那你倒是和我说说,这枚丹药有多厉害?” 白锦生没好气道:“你又不懂医术,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吴浩懒得和白锦生斗嘴了,没意义又浪费时间。 他直接看向金老头,“你到底给姜小姐吃了什么?” 金老头淡淡道:“保命的药,有些事情还不能让这丫头知道,所以就麻烦你帮忙保密了。” “若是你愿意帮这个忙,凤凰阁日后会还你这个人情。” 听到“凤凰阁”三个字时,吴浩有些意外。 这点小事竟然就可以换到凤凰阁的一个人情? 吴浩眯起眼睛,随即转身走到窗户边。 “算了,看来我什么都问不出来。”他冷声道,“若是姜小姐日后出来什么事,在场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音落下,吴浩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无忧皱起眉头,“我去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走了。” 白锦生点点头,便转头看向了金老头。 “金老,那个药只能防住一次毒,之后难道还要这样做吗?” 金老头笑了笑,“现在这么做自然是权益之计,但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毕竟我若是直接出手,庆王一定会发现是我的做的,到时候情况只会更危险。” 白锦生听到这话,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姜姒还要遇到多少危险啊! 金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向姜姒。 墨景献让他盯着魏时,要是他没办法解决姜睿明,必要的时候他就要出手,而且是将姜家的人全都处理干净。 他没办法保住姜家的所有人,只能保住姜姒。 这时,无忧重新走进了房间。 金老头笑了笑,“都看仔细了?” 无忧点点头,“他走得利落,没有躲在什么地方偷听。” “金老头,你打算之后如何?” 金老头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 “今夜就这样,我不便逗留,丫头就交给你们了。” 说罢,他就消失在了房间里。 无忧目送着他离开,收回视线后,他就上前把姜姒扛了起来。 他看向白锦生,“让乌溪送你回去。” 话音落下,他就带着姜姒跳出了窗户。 翌日。 姜姒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睁开眼,头还有些疼。 她看向四周,发现这里就是自己的房间,便呆坐了一会。 昨夜无忧和白锦生来找自己,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姜姒思索了片刻,只觉得头更疼了。 她看向床头,便看到了一张纸条。 展开一看,姜姒就知道这是无忧的字体。 “昨夜你突然晕倒,白神医说你是休息不足,身子太虚这才会这样的。” “我也突然想起,昨夜不是吴浩看病的日子,我记错了,这几日你就好好休息,有事我会联系你。” 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姜姒还是有些恍惚。 她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晕倒的吗? 姜姒越是回忆昨晚发生的事,头就越疼。 她揉了揉太阳穴,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娘亲,你醒了吗!” 两小只欢快的声音响起,姜姒就用内力将手上的纸条给销毁了。 她下床推开房门,两小只就扑进来,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她的腿。 姜姒神情温柔道:“你们平日里起这么早吗?” 两小只嘿嘿一笑,容儿就在一旁补充道:“小少爷和小小姐太想和王妃出去走走了,昨晚睡前就让奴婢早些叫醒他们。” 墨天欣嗔怪道:“容儿姐姐,你不是说要帮我们保密的吗!” 容儿笑笑,“让王妃知道不是更好吗?这样王妃才能知道你们的心思。” “毕竟王妃难得能陪小少爷和小小姐,这样遮遮掩掩的也不好。” 两小只思考了片刻,觉得容儿说得有道理。 姜姒难得有空陪他们,自然要告诉姜姒他们有多期待啊! 这么一想,两小只也不扭捏了。 “娘亲,我们快点和外公外婆用早膳,然后就出门!” 看着两小只亮闪闪的小眼珠子,姜姒失笑,“好好,娘亲这就是梳洗。” 说罢,她便让侍女进来帮忙。 不多时,姜姒就牵着两小只走进了陈氏的院子。 陈氏看到他们,便打趣道:“平日里这个时候,你们两个还在床上赖床呢,今日倒是起得早。” “看来你们娘亲更有办法治治你们小猢狲。” 墨稷红了脸,“外婆,容儿姐姐打趣我们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要打趣我们啊?” 姜睿明在一旁笑道:“知道你们两个肯定兴奋了一个晚上,但以后不能这样了,知道了吗?” 两小只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姜姒入了座。 用过早膳,姜姒早早就带着两小只出门了。 早市还未结束,两小只早膳虽然吃了不少,但还是撒娇着让姜姒给他们买了不少东西。 姜姒也没阻拦,跟在两小只身后充当小跟班。 等他们坐下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东西。 她笑了笑,“这么多东西,即便吃上三天也吃不完啊,下回我可不能由着你们这样了。” 墨天欣吃得脸颊鼓鼓的,看着十分可爱。 但在姜姒看到某个人走向他们时,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丢脸 “姐姐,好巧啊。” 姜曦笑着走到了姜姒的面前,甚至还十分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姜姒神情冷淡道:“的确很巧,妹妹被赌场放出来,我没上门去关心妹妹,妹妹应该不会介意?” 听到这话,姜曦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你,“姐姐心里想着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姐姐今日怎么得空带孩子们出来走走啊?” 姜姒淡淡道:“天气正好,自然要出来走走。” “只可惜这样好的太阳,竟然飘来了一片不长眼的云,叫人坏了心情。” 姜曦差点就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姜姒说的哪里是云啊? 说的分明是她! 她强忍着怒气,语气客气道:“自我成亲后,我便没有再见过姐姐了,今日这么巧,不如一同逛逛如何?” “说起来我这个做姑姑的,还没给稷儿和欣欣买过什么礼物呢。” 墨稷和墨天欣对视一眼,都保持了沉默,让姜曦十分的尴尬。 姜姒当没看到,自顾自地喝着茶。 姜曦暗暗咬牙,但还是死皮赖脸地坐在姜姒的身边。 “稷儿和欣欣还有什么想吃的?姑姑让侍女去给你们买。” “不用了,娘亲会给我们买的。”墨稷直接说道。 “是吗……” 姜曦在心中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冲动,才勉强压制了怒气。 她又重新扬起了笑脸,“姐姐,我听说这些日子你时常和郡主走动,我成亲时郡主送来了不少贺礼,我一直没有时间当面谢谢她,姐姐下次去见郡主,可否带上我?” 姜姒一听,嘴角微微勾起。 总算是说到正题了。 “妹妹与郡主亲如姐妹,更何况伯父还是魏大人手下的人,去拜访郡主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姜曦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一个人上门太过冷清,所以才想和姐姐结伴的。” 但事实上,她连安国公府的门就进不去,若是换个人能带她进去,她也不会来姜姒这里自讨没趣了。 姜姒将姜曦的神情尽收眼底,“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们也算是一家人,若是我能帮忙,我一定会义不容辞。” “只是郡主的脾气,你比我更清楚,你说是?” 姜曦长袖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姜姒话里话外就是不想帮她! 她就不应该到姜姒这里来自讨没趣! “姐姐说得是,既然如此,我就……” 姜曦起身的动作突然就止住了,甚至还转过了头。 姜姒正觉得奇怪,便顺着姜曦刚才的视线看去了,结果就看到赵黎正四处找什么人。 她看了一眼姜曦,嘴角微微勾起。 “那不是赵公子吗?瞧着急匆匆的,不如叫他坐下喝杯茶。” “等……” 不等姜曦制止,姜姒就高呼道:“赵公子!” 赵黎的耳朵不错,姜姒才叫了一声,他便顺着视线看了过来。 看到姜曦就坐在姜姒身边,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他的大步走了过来,伸手就抓住了姜曦的手。 “娘子,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赵黎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姜曦甚至还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姜姒示意两小只坐到她身边来,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也能保护两小只。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 “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可别伤了感情。” 姜姒在一旁劝了几句,却没有上前制止的意思。 姜曦恨恨地咬了咬牙,她还没说话,赵黎就先一步开口了。 “表姐,既然你在这里,就给我评评理!” “你说我一个大男人出去交际应酬怎么了?也就花了一点银子而已,她就管这管那的,让我好没面子。” “这是一个合格的妻子该做的事吗?我四处应酬,不也是为了咱们家吗!” 姜曦脸色难看道:“别在外面说这个,你要说就回家说,没的让人看笑话!” 赵黎冷哼一声,“我让人看的笑话还少吗?你现在觉得丢脸了?晚了!” “你!” 姜姒浅浅一笑,“赵公子说得也没错。” 姜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闭紧了嘴。 赵黎哪里是只花了一点银子? 他每次出门,都是带着那些所谓的“好友”去临江仙,兴头上便去赌坊玩几把,少则几百两,多则上千两地花! 姜府的银子再多,也经不起赵黎这么挥霍啊! 更何况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已经不是镇国公府的二小姐了,早就断了来钱的路子。 虽然她有心四处走动,可永凰郡主显然和其他的官眷小姐打了招呼,谁也不愿意理她。 她便是有浑身的劲也是不出来啊! 想罢,姜曦的眼底就闪过了一丝杀意。 要是当初姜姒死在外面了,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了。 姜曦吐出一口浊气,“姐姐,这毕竟是我们夫妇的家务事,姐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赵黎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可不行!就得让表姐插手!” “家中都是你和母亲做主,我和爹都说不上话,若是现在回去了,说不定你又要让小厮将我打一顿!” “其实你打我也没什么,至少把银子给我啊!” 看着赵黎这无赖的模样,姜曦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 尤其现在姜姒不声不响的,分明就是在一边看她的笑话! 姜曦咬牙切齿道:“那给我闭嘴!” 赵黎自然不会闭嘴,想要拿到银子,就得死缠烂打。 “只要你给我银子,我马上就离开!” 姜曦忍无可忍,丢了一张一百两的影票在桌子上,“赶紧滚!” 赵黎看着这张一百两银子嫌弃道:“就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呢?这连一顿饭钱都不够!” 姜曦冷冷地看向他,“若是不要就还回来,叫花子可乞讨不到这么多钱。” 赵黎被姜曦的眼神看得打了个冷颤,也明白现在还是见好就收比较好。 若是银子不够,大不了赊账就是了! “行行行,我这就滚,不用给我留门,我今夜不回去。”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姜姒笑笑,“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第四百七十章 憋屈 姜曦皮笑肉不笑道:“姐姐说的是,怪我没遇到良人,没姐姐这福分。” “妹妹何必这样说?赵公子和你成亲还没半年,相处久了,夫妻情谊自然就深了。”姜姒笑笑,“妹妹也不要这样强势,家和万事兴啊。” 姜曦听到姜姒这么说,差点就指着姜姒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刚才她和赵黎说话时,姜姒怎么不站出来? 现在说这样的话,姜姒分明是在和她炫耀她和墨修凛的感情有多好! 她每每想起被赵黎侮辱那日,总觉得奇怪,更何况当时她的身边只有姜姒,她怎么想都觉得是姜姒算计了她! 可她找不到证据,这哑巴亏只能憋在肚子里。 姜曦垂下眼,不敢让姜姒看到自己的眼睛,生怕被她看到自己眼底的恨毒。 姜姒举起茶杯小抿一口,看破不说破。 反正姜曦来找她,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一出。 可惜即便姜曦知道,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咎由自取,反而会怪罪到她的头上。 不过姜姒并不在意,让姜曦膈应,对她来说也不是坏事。 茶桌上的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两小只觉得有些不自在。 更何况这是他们和姜姒难得的亲子时光,绝不能让姜曦来打扰! 墨稷眼珠子一转,眼底就闪过一丝狡黠。 “表姑,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听到墨稷这么说,姜曦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反驳道:“稷儿是不是看错了?” 墨稷一脸认真道:“我怎么可能会看错!表姑的眼底有乌青,看起来也不太精神,肯定是天气太热了,中了暑气!” “表姑的侍女都是怎么照顾表姑的,也太不细心了!” “可惜我们和娘亲出门没有坐马车,否则我们一定亲自送表姑回去!” 墨稷这话说得十分真诚,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反而会觉得墨稷这个做侄子的细心。 只有姜曦一脸尴尬,嘴角的笑都十分僵硬。 果然是姜姒生出来的小贱种,说话都是一样的阴阳怪气! 这哪里是关心她,根本就是在拐着弯让她离开! 姜曦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稷儿真是个好孩子,不过我……” 不等姜曦说完,姜姒就打断了她。 “姜府的下人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吗?主子身子不适,你们就只是看着吗?” 姜姒的训斥让一旁伺候的两个侍女急忙说道:“奴婢知错!” “既然知错了,就赶紧带我妹妹回去,再请个郎中给妹妹好好看看。”姜姒冷声道。 “是……” 说罢,姜姒转头看向脸色难看的姜曦。 “妹妹,你身边伺候的侍女实在不成规矩,过些日子,我把之前伺候你的侍女送过去?” 姜曦冷笑着拒绝道:“不用了,这几个好好调教也能用,就不劳姐姐替我操心了。” “既然姐姐说我身子不适,我就先回去了。” 话音落下,她就气冲冲地大步离开了。 看着姜曦的背影,墨稷骄傲地说道:“娘亲,我是不是很聪明!” 姜姒看自家儿子满脸写“求夸奖”三个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她伸手捏了捏墨稷的脸,“你最聪明了,不过以后不准再做这样的事了。” 墨稷疑惑道:“为什么?反正她不敢和我一个孩子计较!”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作为孩子的优势,毕竟不会有大人和一个小孩计较。 姜姒轻叹一声,“因为我怕你习惯这么做,这对你以后不好。” 习惯成自然,她不希望墨稷习惯用这样的办法处理事情,否则等长大成人了,墨稷还是用这样的办法,只会贻笑大方。 “记住娘亲的话,知道了吗?”姜姒认真道。 墨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墨天欣并不能完全理解姜姒和墨稷的对话,她只知道打扰他们的姜曦终于离开了,她很开心。 “娘亲和稷哥哥吵架了吗?”墨天欣疑惑道。 姜姒温柔一笑,“娘亲没有和稷儿吵架,只是在和他讲道理,欣欣还小,以后就会明白娘亲的苦心了。” “好了,不说这件事了,咱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娘亲带你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好不好?” 两小只自然没意见,点着头就牵着姜姒离开了。 而不远处的一处茶楼的二楼,有两个人正看着姜姒他们的背影。 墨景献轻笑一声,转头看向金老头。 “魏大人可有行动?” 金老头摇摇头,“魏大人是个谨慎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快行动。” “庆王殿下很着急吗?” 墨景献不置可否,“既然是威胁,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 “更何况魏大人最近时常让本王失望,他若是能办好这件事,本王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金老头沉默不语,只是笑着喝了一口茶。 墨景献这是想要杀了魏时。 一个对自己没用的累赘,的确是处理了更好了。 更何况魏时知道墨景献那么多事,墨景献自然不能留着他。 金老头的余光看了一眼姜姒离开的方向,便垂下了眼。 但愿不需要他来出手,这样姜姒的父母和祖母还能活命。 皇宫内。 墨修凛在刑部大牢里审问皇后身边的宫人,但审了一夜才发现,除了假扮墨尧泽的人,剩下的人竟然都被割了舌头,伤口还冒着血,一看就是刚被动的手。 被绑在柱子上的假扮者已经奄奄一息,但他还是一口咬死自己的背后只有皇后一个。 墨修凛冷冷地看着他,“一直伺候皇后娘娘的宫人里没有你,你是突然出现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是谁把你送进来的?” 那人虚弱地抬起头,“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了,你不相信,我有什么办法?” “你就别折磨我了,不如直接了结了我,这样的苦日子,我已经不想过了。” 墨修凛笑笑,“你还挺忠心,可你受了这么多苦,你的主子却没有来救你,说不定他把你送进来额时,就已经料想到你会有这一遭了。” “他既是故意送你进来送死的,你表的忠心,庆王也看不到。” 第四百七十一章 好处 听到“庆王”两个字,那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墨修凛看到了他眼底的挣扎和不甘,以及难以置信。 他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看着那人。 许久,那人才哑声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已经说过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皇后指使的。” “你就不要和我废话了,皇后娘娘现在也是自身难保,我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墨修凛挑了一下眉,那人听到庆王两个字明明是有反应的,却还是不愿意承认。 要么他是真的忠心,要么他就是被墨景献用亲人的性命威胁了。 像他们这样的亡命之徒,也只有亲人的命能让他们动摇了。 墨修凛淡淡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本王也就不再逼你了。” 那人一愣,神情疑惑地看向墨修凛。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墨修凛笑笑,“你不要多想,本王审了你们一晚上,也觉得疲惫了,之后就让其他人来审你。”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那人张开了嘴巴,以为墨修凛使的什么计策,结果墨修凛竟然真的走了。 而走进来的人是个一脸凶相的壮汉,看到那人就皱起了眉头。 “晟王殿下吩咐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无论用什么样的刑罚都可以。” “想不到你这个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嘴巴还挺硬,连晟王殿下的审问都能扛住。” “来人啊,上辣椒水!” 那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墨修凛对他用刑,也只是打打鞭子而已,这位一上来竟然就用辣椒水! 那人有些慌张了,赶忙说道:“你们靠严刑拷打也问不出真话!你何必这样折磨我!” 壮汉不以为意,让人直接将辣椒水泼到了那人身上。 他只需要按照吩咐做事,其他事他可管不着。 墨修凛在刑部外用着早膳,里头传来的惨叫声十分地凄厉。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惨叫声,必定食不下咽,而墨修凛就跟没听到一样,淡定地吃着早膳。 一旁的侍卫跑去看了一眼,脸色都变了变。 他回到墨修凛的身边,将里头的惨状告诉了他。 “王爷,那人都晕过去好几次了,只怕是撑不了多久……” 墨修凛不以为意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够了,剩下的不重要,本王审了他一晚上,他什么都没说,也算是条汉子。” 侍卫小声道:“这倒是,不过这样真的能问出来吗?” “这就要看他背后的人什么对他动手了。”墨修凛冷声道,“把守好大牢四周,别让外人‘不小心’闯进来。” “是。” 用过早膳后,墨修凛进去看了一眼,见那人已经没办法用辣椒水弄醒了,便让壮汉找个太医来给那人看看,等了醒了再接着审问。 随即,他便去了御书房和墨尧泽汇报。 福海带着墨修凛进去汇报,便看到了一脸疲惫的墨尧泽。 福海在一旁小声地提醒道:“晟王殿下,皇上一夜没睡,您长话短说。” 墨修凛点点头。 “臣参见圣上。” 墨尧泽头也不抬,淡淡“嗯”了一声便继续批着奏折。 “禀圣上,那人一口咬定只有皇后娘娘,是否要臣去和皇后娘娘对峙?” 墨尧泽批奏折的手顿了顿,“不必了,朕去就好,她到底还是朕的皇后。” “是。”墨修凛低声道。 墨尧泽放下手上的朱笔,抬头看向他,“修凛,你觉得皇后这样,是因为别人唆使,还是因为……朕?” 话音落下,他又说道:“没什么,把朕刚才说的话忘了。” 墨修凛没说话,只是躬身退下。 走出御书房,墨修凛就看了福海一眼。 福海心领神会,上前走到他身边。 他轻叹一声,“皇上昨夜喝了一小壶陈酿,便在御书房坐了一夜,奴才劝了几句,皇上也没听。” “皇后娘娘做了那样的事,皇上难免会觉得心寒,说不定晟王殿下的话,皇上还能听一听。” 墨修凛低声道:“皇上只是一时的郁结而已,过几日就好了。” 福海点点头,“但愿如此,若是皇上一直如此,怕是有伤圣体。” “我会时常来和皇上说话的。”墨修凛说道。 福海听到这话,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压低了声音。 “晟王殿下,您被圈禁那几日,庆王殿下时常进宫来陪皇上下棋。” 墨修凛眉头微皱,“时常?” 福海点点头,“是,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 “我知道了,劳烦公公提醒。” 墨修凛眼睛微眯,墨景献还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取代他啊。 夜晚。 姜姒换上夜行服去了杨府。 李氏还没睡下,她便翻窗进李氏的房间。 “是我。” 李氏以为是歹人闯入,刚要叫喊,听到姜姒的声音,赶忙就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松了一口气,随即态度恭敬道:“姑娘,好久不见。” 姜姒看着李氏红润的脸,嘴角微微勾起,“杨大人不在的这些日子,二夫人的气色真不错。” 李氏没有否认,甚至还淡淡地笑了起来。 “虽然老爷被关在刑部里对杨府有些影响,但因为莹儿是庆王殿下的侧妃,倒也没有人来落井下石。” “不过妾身没想到姑娘会这么久才来找妾身,深夜前来,可是来告诉妾身老爷就要被放回来的事?” 姜姒挑了一下眉,“二夫人似乎并不焦虑?” 李氏坦然地笑了笑,“在知道老爷被关进刑部时,妾身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若是没有被抄家流放,老爷就会有回来的一天,或早或晚罢了。” 姜姒不置可否,“给皇子和公主下毒的人已经抓到了,杨大人是无辜的,这几日就会被放出来。” “杨大人这次是无妄之灾,回来之后必定有诸多的抱怨,说不定二夫人能问出更多的事情。” 李氏一听就明白,便点了点头。 “不过妾身有一事不明,姑娘打算帮妾身和莹儿?” “莹儿现在时常到永凰郡主那走动,应该是姑娘授意?” 姜姒笑笑,李氏这是想要一点好处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是我让她这么做的。”姜姒说道,“因为魏大人也是庆王殿下身边的红人,侧妃和郡主也算是朋友,毕竟一起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肯定能探听到不少消息。” “我知道二夫人担心侧妃,也担心你们到时候能不能全身而退,要我给一个保证。” “给,这就是我给你们的保证。” 姜姒将一个白瓷瓶递给李氏,她疑惑地接过,不解地看向姜姒。 “这是?” “假死药。”姜姒说道,“杨大人能逃过这一次,可逃不过下一次。” 听到姜姒这么说,李氏顿时就明白了。 若不是姜姒有意,杨青山不可能活着。 毕竟毒害皇子和公主可不是小事。 李氏垂下眼,握紧着白瓷瓶,“姑娘的意思妾身明白了,老爷回来后,妾身会尽量探听到更多的情报的。” 姜姒点点头。 她叮嘱了李氏几句后,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回镇国公府的路上,她能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 姜姒眉头微皱,足尖转了个弯,带着那人绕了几圈。 她感受着身后的气息,趁他不注意,转身躲进了一处角落。 那人见她不见了,不由得一愣。 随即,他阴恻恻地笑了几声。 “原来姜小姐已经发现我了啊。” 听到吴浩的声音,姜姒才从暗处走出来。 “我知道你跟着我,但我没想到你会一直跟着我。”她冷声道。 吴浩低笑了几声,“只是突然发现你比老太婆有意思多了,所以就一直跟着你,看看还能不能发现别的有意思的事。” 姜姒只觉得无语,“我又不是戏子,你若是想要看戏,就去戏班子。” 吴浩挑了一下眉,“去戏班子还要花银子,而且来来去去就是那几出戏,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可比戏班子有意思多了。” 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就横在了吴浩的脖子上。 姜姒冷声道:“看我的戏的确不需要银子,但需要命。” 吴浩的身子紧绷了一瞬,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反正我现在的命是神医救的,神医自然要得,就是麻烦神医下手的时候利落点,这样我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感觉。” 姜姒看着吴浩认真的笑脸,心情十分复杂。 上一个这样的疯子是宋擎,想不到吴浩比他还疯! 姜姒收回匕首,神情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我对你的命没兴趣,但我不希望你再跟着我了。” 像是监视一样。 吴浩笑笑,“可我这是在保护姜小姐啊,我可比晟王那几个侍卫有用多了。” 姜姒一听,眼睛微眯。 墨修凛还让暗卫跟着她? 她还以为墨修凛已经不这样做了呢。 姜姒思索片刻,“既然如此,你跟着我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不光要保护我,还要帮我留意着除了王爷,还有谁在监视我。” 吴浩大笑,“这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姜小姐若是还有其他的吩咐,可以一起说出来。” “暂时就这一个。”姜姒说道,“既然选择了在暗处保护我,你可不要轻易暴露。”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吴浩挑了一下眉,看着姜姒的背影露出了一抹笑。 有意思。 翌日。 墨修凛出现在早朝时,不少大臣都瞪大了眼睛。 毕竟墨修凛被墨尧泽重罚的消息,他们也略有耳闻。 如今看到他平安无事地站在大殿里,自然觉得无比震惊。 墨修凛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众人都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和墨修凛搭话,但谁也不敢上前。 这时,福海走上殿前对着众大臣行礼。 “皇上身子不适,今日就不早朝了,各位大人若是有事禀报,递上奏折便是。”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根本不给各位大臣询问的机会。 墨修凛面不改色,转身走出大殿,才有人敢上前。 王大人首当其冲,毕竟他当初可是墨尧泽指定审问墨修凛的人。 如今墨修凛清白了,自然要和墨修凛重新搞好关系。 “晟王殿下,恭喜您恢复清白。”王大人一脸谄媚道,“晟王殿下身上的伤可好了?” 墨修凛淡淡看了他一眼,“多谢王大人关心,皇上已经着太医替本王医治了。” “哦……” 王大人的话瞬间就被墨修凛全部堵死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他完了吗! 当初他把墨修凛打得半死不活时,可没有给墨修凛请太医啊! 王大人在一旁苦哈哈的,其他人没时间理他,拥上前就把他给挤开了。 “晟王殿下,下官记得您的伤不轻,下官家里有一株罕见的千年灵芝,一会下官就让人给您送去!” “下官家里也有上好的山参!” “晟王殿下需不需要让别的郎中再看一看?下官认识一个郎中,医术毫不逊色太医!” 墨修凛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周围谄媚的声音。 这些人他可没有忘记,都是弹劾过他的人。 如今他恢复了清白,又像苍蝇似的贴了上来。 这时,一阵轻咳声响起。 众人转头去看,便看到姜睿明神色淡淡道:“家中准备了早膳,晟王殿下可愿意到府上用个便饭?” 墨修凛点点头,“岳父大人的邀请,我自然愿意。” 说罢,他便跟着姜睿明一起离开,丝毫不理会身后目瞪口呆的众大臣。 镇国公府。 两小只正坐着等姜睿明回来用早膳,看到他身旁跟着墨修凛时,两小只都愣住了。 “爹爹!” 两小只冲向墨修凛,抱住他的腿就不愿意撒手。 墨修凛笑着将两小只抱起来,“爹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们两个有没有乖乖吃饭?” 两小只点点头,“我们很听外公外婆的话!不信你问他们!” 墨修凛下意识看过去,便对上了姜姒的眼睛。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什么感觉,他总算是知道了。 如今看到姜姒,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腔好像被填满了一样,再也没有了缺什么的感觉。 他抱着两小只坐到姜姒身边,眼睛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姜姒感受着那灼热的视线,脸上满是无奈。 “王爷,再不吃粥就要凉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房间内的迷香 墨修凛脸色微红,低头喝了一口粥,不过他的眼睛依旧盯着姜姒看,像是要把姜姒的模样印进脑海里一样。 姜睿明见墨修凛这样,突然有些后悔邀请他来吃这个早饭了。 他本来只是想着两小只已经许久没见墨修凛了,才会带他回来让两个孩子见一见,可没想到墨修凛看得更多的是姜姒! 若是可以,他真想让姜姒跟墨修凛和离,将两小只带回镇国公府养着,说不定姜姒还能少沾染上一些事! 不过他也不是看不出来,姜姒并不讨厌墨修凛这样。 不拒绝,便是有意。 姜睿明一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堵了块石头。 他还以为姜姒五年不见墨修凛,说不定就不喜欢墨修凛了呢…… 这顿早饭他吃得不是滋味,等吃完后,他目送着姜姒和墨修凛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离开,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氏见姜睿明长叹短吁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老爷,晟王殿下来咱们家吃个饭而已,你怎么唉声叹气的?” “莫不是觉得他抢了女儿和两个外孙?” 姜睿明也只会在陈氏面前显露出一点幼稚,他冷哼一声,脸上满是不屑,“我才不会这样想!只是觉得天气燥热罢了,夫人别想多了!” “更何况晟王殿下来府上用早膳,还是我请回来的呢!” 陈氏无奈地看着他,若是姜睿明的神情能再自然点,或许她就信了。 不过她也没有揭穿姜睿明,毕竟姜姒好不容易回来,他们又和两小只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若是两小只被墨修凛接回晟王府,他们肯定会舍不得。 陈氏也轻叹了一声,“晟王殿下好不容易恢复了清白了,咱们就帮他弄一个洗尘宴,说到底,咱们也是一家人。” 姜睿明不置可否。 但还是舍不得两小只这就被墨修凛节接回去,他舍不得啊! 见陈氏站起来去准备,他就走进了老太太的院子,和她说墨修凛的事。 老太太一听,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姜睿明疑惑道:“母亲,怎么了?” 老太太摇摇头,“无事,只是觉得局势不稳罢了。” “既然尊贵如晟王殿下,也还是免不了被人栽赃嫁祸。” 姜睿明点点头。 “不过皇上虽然赦免了晟王殿下,但事情还是没有调查清楚,之前弹劾晟王殿下的人,依旧对晟王殿下有意见。” “母亲,晟王殿下的处境依旧很危险。” 老太太点点头,“走一步看一步,你日后在朝中也要小心。” “儿子明白。” 此时,姜姒和墨修凛正坐在后花园看着两小只玩耍。 姜姒看向墨修凛,“王爷虽然现在重得皇上重用,但事情已经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顺利?” 墨修凛笑笑,“的确,弹劾我的人依旧不少。” “弹劾我的大臣觉得皇上这样轻易放我出来,只怕日后有人效仿,让皇上严惩我。” “不过都被皇上以朝廷可用之人不多给堵回去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虽然通过科考选拔了不少可用之才,但他们还不能完全得到墨尧泽的信任。 所以墨尧泽交给他们做的事,大多都是表面的,也算是对他们的考验。 只是大部分人都没有通过考验,就已经被人给拉拢了。 墨尧泽想要用的人,是能坚定自己本心的人。 原本重用的宁远骞,现在还一副倒戈墨景献的模样,可见这件事有多难办。 姜姒看向墨修凛,“王爷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墨修凛不以为意道:“不必处理,左右也是假的。” “王爷不怕他们借题发挥?毕竟这对王爷来说已经是一个污点了。”姜姒说道。 “我知道。”墨修凛依旧面色不改,“他们想要发挥,那就让他们发挥,说不定还能揪出几个为官不正的大臣。” 姜姒不再说话,转头看向了玩闹的两小只。 墨修凛看向姜姒,知道她这是有些介意了,但他只能跟姜姒解释这么多。 本来这一次他和墨尧泽想要引蛇出洞的,可惜墨景献这条“蛇”比他们想的还要谨慎。 即便墨景献就埋伏在暗处,看着他被墨尧泽处理成这样,他也还是按兵不动,甚至还让皇后做了自己的替死鬼,掩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那个不愿意开口的,以及已经被割断舌头的人,皆是证明。 有时候墨修凛都忍不住佩服他,管治下人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墨修凛在心中轻叹一声,转动眼珠时,便看到两小只跑到了他和姜姒的面前。 墨稷疑惑地看向他,“爹爹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要不要去小憩?” 姜姒转过头,便招来容儿,“带王爷下去休息一会,王爷一直在宫中忙着,怕是已经有好几日没睡好了。” 墨修凛正想拒绝,就被姜姒的眼神冷冷一扫,顿时就闭上了嘴。 容儿在一旁看着,差点没忍住嘴角的笑。 她急忙调整自己的表情,“王爷,请。” 墨修凛无奈,只能跟着容儿离开。 只是他走了一会就觉得不对劲了。 镇国公府的路他都熟记于心,毕竟他以前时常到镇国公府来寻找姜睿明和北疆的来信。 而此时容儿带他走的方向,分明是姜姒的房间。 墨修凛眉头微皱,“容儿,这不是客房的方向。” 容儿淡定道:“王妃屋内有安神香,王爷睡在那,更得好眠。” “这不合适。” 墨修凛想要止住脚步,却听到容儿说道:“这是王妃的意思。” 这一句就让墨修凛彻底愣住了,姜姒怎么……会同意让他睡在她的房间里? 一丝甜意从胸口涌出,让他的几乎控制不住嘴角。 走进姜姒的房间,他不免有些紧张。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走进姜姒的房间。 容儿点上安神香走出房间时,墨修凛的心突然变得十分平静,甚至连自己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他睡得很沉,姜姒推开门走进来也没吵醒他。 姜姒屏住呼吸,上前将迷香熄灭,随即便走到了墨修凛的床边,伸手探向他的衣襟。 第四百七十四章 毒弘没死 墨修凛毫无知觉,姜姒在他的衣裳里找东西的动作也更加肆无忌惮了。 很快,姜姒就找到了一张纸条。 她快速将那张纸条收进衣袖里,随即面色不改地叫醒了墨修凛。 “王爷,醒醒。” 姜姒叫了好几声,墨修凛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看到将是坐在自己身边,他有些恍惚。 “姒儿,你怎么在这?” 姜姒轻笑一声,“王爷这是睡糊涂了,你在我屋中小憩,如今太阳都快落山了,王爷也该起来了用些晚膳了。” 墨修凛半天才回过神,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姜姒的房间睡得这么熟…… 姜姒只当没看到墨修凛脸上的红晕,只是柔声道:“母亲让厨房准备了不少好菜,说是要为王爷好好补补身子。” “麻烦岳母了。”墨修凛低声道。 姜姒笑笑,“孩子都等着你过去开饭呢,王爷快起来。” 说罢,她便对墨修凛伸出了手。 墨修凛握住姜姒的手起身,随即一起走出了房间。 用过晚膳,姜姒并没有留墨修凛在镇国公府留宿,便送他上了马车。 本来他想带两小只一起走的,但两小只舍不得姜睿明他们,墨修凛便让他们再住一段时间。 毕竟他这几日还要往宫里跑,怕是顾不上两小只。 姜姒目送着墨修凛的马车走远后,她才返回房间。 她打开从墨修凛身上找到的纸条,快速看过后,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是墨修凛和那些村民联络用的纸条。 姜姒握紧纸条,疲惫地闭上了眼。 之前她还可以在心中给墨修凛找理由,如今倒是证据确凿了。 在墨修凛和姜睿明回府前,吴浩就告诉她,墨修凛在和姜睿明上同一辆马车前,就有一个侍卫将纸条递给了墨修凛。 所以她早早就在房间准备了迷香,让墨修凛到自己的房间来睡。 不过她没想到在自己开口前,自家儿子会先帮她开口。 姜姒心中还存有一丝期望,起身换上夜行服,便去了临江仙。 无忧听着乌溪抚琴,神情算不上高兴。 乌溪一边弹着琴,一边看向无忧,忍住撇了撇嘴。 无忧眼睛都不抬地说道:“你似乎对我意见很大?” “我可不敢,只是阁主每每唤我来弹琴,那惆怅的神情仿佛我的琴声十分难听一样。”乌溪抱怨道,“若是阁主日后还是如此,不如换一位姐妹来弹!” 无忧瞥了她一眼,“你抱怨还是一如既往地多。” 话音落下,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无忧说道。 老鸨走进来,恭敬道:“阁主,姑娘来了。” 无忧一听,立刻站了起来。 “请进来。” 乌溪停下抚琴的手,显然已经习惯他的区别对待了。 不过这也正常,无忧只对将是一个人特别。 乌溪正要抱着琴离开,就撞上了走进来的姜姒。 姜姒笑笑,“乌溪这是要去哪啊?” 看到姜姒,乌溪立刻就露出了笑脸。 “姜小姐!”乌溪声音软软,“知道你有事找阁主,我不便留下来。” “既然如此,你可以帮我把武胜带到这来吗?” 乌溪疑惑道:“姜小姐又要让他出去假扮王爷吗?” 姜姒摇摇头,“我只是有些事要问他而已。” 乌溪不再多问,抱着琴大步走出去。 无忧替姜姒倒了杯水,“你要问他什么重要事?竟然还要你亲自跑一趟。” 姜姒淡淡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很快,武胜就被乌溪推进了房间。 房门重重地从武胜的身后关上,让他的身子抖了一下。 武胜看向姜姒和无忧,“突然将我找来做什么?” 姜姒冷声道:“我知道他们只让一个人假扮晟王殿下吗?” 武胜一愣,不明白姜姒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道:“应该只有我一个……” 房间安静了下来。 许久,姜姒才让武胜出去。 武胜迫不及待地推开门,一眨眼就跑掉了。 无忧眉头微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姜姒抬头看向他,“你先前和我说,王爷和庆王去了同一个村子的事,你还记得吗?” 听到这话,无忧立刻就明白了。 “我记得你之前并不相信我说的话。”他笑了笑。 姜姒沉默了一瞬,“即便是到了现在,我还是不相信。” “我今夜过来是为了办两件事,一是来问武胜刚才的事,二是我想知道王爷身边暗卫的行踪。” 无忧挑了一下眉,“你怎么猜得到我知道他们的行踪?” 姜姒淡淡道:“你也说了是猜到的,你知道多少?无论是多是少,你全都告诉我就是了。” 无忧也没有和姜姒废话,“他的暗卫除了监视庆王和安慧公主,便是守在你身边。” “只有一伙人最特殊,似乎是死士,一直盘踞在外,此时就蹲守在那个村子附近。” 姜姒眉头皱起。 墨修凛到底插手了多少? 他是为了打乱墨景献的计划,还是也是操盘手之一? 姜姒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说罢,她便站了起来。 “等等,你问完事就要走?”无忧挑眉道。 “事情都问完了,我还留着做什么?”姜姒反问。 “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件事?” 姜姒疑惑地看向无忧,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她也想不起来。 看她苦恼的模样,无忧就知道她这是忘记了。 无忧轻叹一声,“你不是让我去调查毒弘是真死还是假死吗?” 姜姒一听,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查到了?” 无忧点点头,“你先坐下来,我慢慢和你说。” 姜姒坐下后,急忙追问道:“你倒是快说啊!” 毒弘的事,要不是无忧提起,她还真是忘记这件事了。 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看来她这些日子的确是有些累了。 无忧给她倒上一杯新茶,随即说道:“五毒帮旧址已经是一片荒凉了,探子花了些时间才找到了他的坟。” “坟墓打开后,里面的确有一具尸首,但那是一具梅花鹿的尸首。” 姜姒脸色一沉,毒弘果然没有死! 第四百七十五章 大事 姜姒神情凝重,垂眸盯着茶杯不语。 毒弘还活着,也算是在她意料之中了。 只是毒弘在暗,他们在明,更何况能将他藏得滴水不漏的人,身份必定不简单。 姜姒吐出一口气,抬眼看向无忧,“还有没有查到别的东西?” 无忧摇摇头,“过去的时间实在太久了,当初那里有什么,实在是没办法查证。” “姜姒,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姜姒不置可否。 “毒弘有多危险,我心中有数。”她说道,“不过能知道毒弘还活着,我的心里也踏实多了。” 无忧笑笑,“若是日后见面了,少不得一番打斗。” 姜姒淡淡“嗯”了一声,便站起了身。 “我该回去了,若是有别的消息再通知我。” 无忧撑着下巴问道:“是毒弘的消息,还是王爷的?” 姜姒挑了一下眉,“自然是全部。” 话音落下,她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公主府。 虽然夜已深,但安慧公主房间里的烛火还在跳动。 房间内,安慧公主听着暗卫的汇报,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我让你打听北疆的事打听不到就算了,为什么宫里的消息也打听不到!” “我花银子养着你们,难道就只是养着看的吗!” 暗卫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公主恕罪,实在是近来宫中戒备森严,我们找不到机会潜入。” 安慧公主并不想听他们解释,下人办事不力,处理了便是。 她屈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声,便有一个人从房梁跳下,还没等那两个暗卫反应过来,就成了刀下鬼。 安慧公主勾起嘴角,“到头来,还是你最合我的意,吴浩。” 吴浩阴恻恻地笑了笑,“是啊,我离开了这么久,你的身边还是废物更多。” 若是以往,吴浩这么和安慧公主说话,她必定会沉下脸。 可现在,安慧公主就像没听到一样,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吴浩。 “知道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吴浩嗤笑一声,“老太婆,就算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安慧公主笑笑,“你刚从宫里出来?皇后那边怎么样了?” “只是被皇上关起来了而已,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事。”吴浩调侃道,“怎么?你害怕她把你供出来?” “毕竟时常进宫陪伴皇后的人,也就只有你了,说不定皇上早就怀疑你了。” 安慧公主面色不改,“不会,我没有留下任何的把柄,即便皇后和皇上说了我,皇上也查不到任何东西。” 吴浩无趣地撇了撇嘴。 “你这个老太婆果然阴险,让皇后做你的替死鬼,她做的事,明明都是你想做的。” 安慧公主笑笑,“皇后娘娘太过冲动,若是她不这么早动手,事情或许就不会变成这样。” 吴浩嘲讽道:“那可不一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听到吴浩这么说,安慧公主终于变了脸色。 “你是说景献?” 吴浩笑而不语,就这么看着她。 墨景献本就是安慧公主心中的一个隐患,吴浩这副模样,安慧公主直接就当成默认了。 安慧公主的神情被吴浩尽收眼底,他在心中大笑,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让安慧公主和墨景献之间的猜忌越多,对姜姒越好。 说不定之后任何一方想要对付镇国公府,另一方就会阻止。 吴浩静静地看着安慧公主,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等事情了结了,他一定要亲手杀死这个骗了他十几年的人。 翌日。 姜姒刚起身,就听到房门外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她低笑一声,走到房门那听了一会。 “欣欣,我觉得这个早饭还是别送了,万一不好吃怎么办?” “稷哥哥,你自信一点!我刚才都试过了,味道很棒!” 虽然被墨天欣这么夸奖,但墨稷还是不自信。 他正犹豫着,姜姒就推开了房门。 “稷儿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了?” 听到姜姒的声音,墨稷赶忙跳了起来。 “娘、娘亲!” “你都听到了啊?” 姜姒笑着伸出手,“是啊,既然都被我听到了,稷儿是不是应该把手上的东西交给娘亲?” 墨稷的脸红了红,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姜姒。 姜姒将食盒放在桌子上,便转身将两小只抱进了屋里。 “这么多早膳,都是稷儿一个人做的?” 墨迹害羞地点点头,“是啊……这是我第一次做,不知道娘亲会不会喜欢。” 姜姒柔声道:“稷儿为了娘亲,肯定起得特别早,谢谢稷儿。” “那你们两个吃了吗?若是没吃,能不能陪娘亲一起吃?” 姜姒的话音落下,两小只的肚子就适时地叫了起来。 姜姒轻笑一声,让容儿多拿着碗筷来,把墨稷煮好的小米粥平分成三份。 她先拿起碗喝了大半,人都精神了不少。 “稷儿第一次做就能做得这么好,真厉害!”姜姒夸奖道,“不过稷儿怎么想着早起给我做早饭了呀?” 墨稷认真道:“娘亲和爹爹回来后,精神都很差,肯定是没有休息好。” “我就想为娘亲和爹爹做点什么,就想到了这个。” 姜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谢谢稷儿,也谢谢欣欣,娘亲和爹爹生了你们两个小可爱,是我们的幸运。” “下一次等爹爹来的时候,稷儿和欣欣一起做给我们吃好不好?” 两小只点点头。 母子三人度过了难得的恬静时光。 此时的皇宫内,墨尧泽又没有上朝。 自墨尧泽登基后,这可是都没发生过的事。 墨修凛依旧面色不改,转身便离开。 不过其他大臣就没有他那么淡定了,大多都凑到了一起,神情惶恐道:“皇上已经连续两天没上朝了,难不成是身子……” “别乱说!皇上圣体怎么会有事,太医院的太医难道是死的吗!” “可皇上已经两天没上朝了,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怎会如此?” 大臣们众说纷纭,谁也说服不了谁。 姜睿明听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这时,魏时追上了姜睿明。 “姜大人,且慢。” 姜睿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魏时,“魏大人有何事?” 魏时笑笑,“是事关姜大人的大事!” 第四百七十六章 生死大事 姜睿明听到魏时这么说,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思索片刻后,姜睿明才点了点头。 很快,两人的马车就停在了醉仙楼。 里头的伙计看到魏时,就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清静的雅间。 魏时给姜睿明倒茶,却被他挡住了茶杯。 “魏大人,咱们到这来,可不是为了喝茶的。”姜睿明淡淡道。 “说的是,我许久不和姜大人喝茶谈天,一时间竟然忘了。” 魏时从善如流地放下茶壶,神情忽而变得严肃了起来。 “魏大人,你可知道自己在朝中的情况有多危险吗?” 姜睿明一听,眉头微微皱起。 “魏大人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个?”他冷声道,“我在朝中是如何地位,比魏大人清楚多了,若魏大人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告辞了。” “姜大人对自己的情况的确很清楚,但姜大人知道自己即将召来杀身之祸吗?” 姜睿明一愣,没想到魏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沉思了片刻,“魏大人,这样的玩笑可开不得。” “即便朝中有人对我不喜,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魏时知道姜睿明已经相信一半了,便轻叹一声说道:“姜大人,事关生死,我怎么敢拿这样的事开玩笑?” “我与姜大人共事多年,同僚之情远比旁人要深,只是姜大人一直把我当作坏人,我实在是心寒啊!” 被魏时这么直言不讳,姜睿明有些尴尬。 心知肚明的事被说出来,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姜睿明轻咳了一声,“魏大人说笑了,你我同为朝臣,都是为了辅佐皇上,哪有什么坏人不坏人的?” 魏时笑笑,“姜大人向来耿直,既然都这样说了,这事便不提了,还是说说姜大人的事。” “这件事也是我偶然得知,即便是青天白日,姜大人也要谨慎行事。” “不如就像先前因病告假一样,姜大人先暂时不要上朝,如何?” 听到魏时这么说,姜睿明抿紧了嘴。 他直视着魏时的眼睛,想要看出点什么。 但魏时的眼睛里只有对姜睿明真诚地关心,看不到半点算计。 姜睿明沉吟了片刻,“多谢魏大人的提醒,日后我会小心的。” “家中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他就起身离开了。 魏时看着姜睿明的背影消失,嘴角微微勾起。 虽然现在姜睿明没有完全相信他,但只有姜睿明信了一分,这对他来说也足够了。 到时候,他也能给墨景献一个交代,还不会惊动墨尧泽,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魏时收回视线,便也起身离开了。 此时,姜睿明已经回到镇国公府。 他的脸色并不好,无论是谁都能看出来。 姜睿明低头走着路,根本不没注意前面的人。 “哎哟!” 洒扫的侍女被姜睿明撞倒在地,水盆里的脏水泼了他一身,这才让姜睿明回过神。 侍女慌张道:“老爷恕罪!” 姜睿明看着湿了大半的衣服,轻叹了一声,“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走路不当心,你将这里收拾一下。” “是……” 姜睿明点点头,只是离开的神情还是不太好。 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姜姒和两小只一脸疑惑,两小只疑惑地看向姜姒,“娘亲,外公没看到我们吗?” 他们就在院子里说说笑笑的,姜睿明应该能听到? 墨稷更加疑惑,墨天欣倒是担心道:“娘亲,外公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我看他似乎没什么精神。” 姜姒的目光闪了闪,随即轻声道:“你们去陪外祖母说说话,娘亲去看看你们外公。” 两小只乖巧地点了点头,便牵着手一起离开了。 姜姒看着两小只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才站起身来。 院子内,陈氏替姜睿明换着衣服,见他心不在焉的,便疑惑道:“老爷,怎么今日上朝回来后,便总是在发呆啊?” “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能一个人扛着。” 姜睿明垂眸看着陈氏担心的神情,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原来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陈氏点点头,“我是老爷的枕边人,老爷若是有不对劲的地方,我自然能一眼看出来。” “老爷,究竟出了什么事?” 听到陈氏这么问,姜睿明下意识就要告诉她了。 但话快出口时,他又忍住了。 魏时的话哈还不知真假,告诉陈氏,也只是让她担心而已。 姜睿明的话在嘴边转了弯,“的确是出了一些事,但都是朝堂上的事,我已经禀报皇上,等皇上做定夺后,我就不必苦恼了。” 陈氏看姜睿明的神情不像说谎,她便嘱咐了几句,让他不要太劳累了。 姜睿明点点头,但等陈氏走出房间后,他又变得惆怅了起来。 他走出房间,脑子里想的都是魏时对他说的那些话。 若是真的,他怎么防得住? 之前被刺杀的官员,即便是晴天白日,也不能幸免,还一个伤得比一个重。 想到这个,姜睿明的神情就更加黯然了。 “父亲。” 听到姜姒的声音,姜睿明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就看到姜姒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姜睿明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姒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父亲发呆前,女儿就在这了。” 姜姒看着姜睿明,“父亲,你和母亲说的话,我也不小心听到了。” “只是父亲对母亲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父亲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现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不必遮掩。” 姜睿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姒儿,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 姜姒眯起眼睛,见姜睿明还是不想说,便沉声道:“是不是魏大人今日和父亲说什么了?” 姜睿明一愣,“你怎么……”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姜睿明就闭上了嘴。 姜姒无奈,“父亲,即便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从别人那里知道。” 第四百七十七章 共生蛊 听到姜姒这么说,姜睿明顿时紧绷了身子。 自家女儿竟然这么厉害吗? 姜睿明动摇了起来,看向姜姒的神情都小心翼翼了起来。 “姒儿,我只是不确定这件事的真伪,所以才不告诉你的……” 姜姒见姜睿明竟然和孩童犯错一样局促,轻笑了一声。 不过能让姜睿明变成这样的,必定是姜睿明没有经历过的事。 她拉着姜睿明坐下,“父亲不必如此,我知道你不告诉母亲,是不想她担心。” “不过我有能力帮助父亲,父亲别太担心。” 姜睿明轻叹,“姒儿,你敢从宫里回来,我不想给你添乱的。” “只是今日魏大人和我说的话,的确把我吓到了。” 姜姒眉头微皱,“魏大人说了什么?” 魏时这个人本就阴损,更何况还是墨景献手下的人,谁知道是不是没安好心。 她看着姜睿明,等着他说下去。 “今日皇上又没有上朝,我便准备出宫回府,魏大人就叫住了我,有大事和我说。” “一开始我本不想理会的,可他说得严重,便跟着他去了醉仙楼。” “结果魏大人便和我说有人要杀我,还让我称病告假,躲些时日,姒儿,你觉得魏大人说的是真的吗?” 姜姒脸色微沉,并没有马上回答姜睿明。 魏时突然对姜睿明这么说,有八成是真的。 她严肃地盯着姜睿明,让姜睿明都紧张了起来。 “姒儿,这事……” “这件事一会再说,爹爹,除了这件事,魏大人还有说什么吗?” 姜睿明摇摇头,“也就说了这一件要紧事,他与我说完,我就起身离开了。” 院子里沉默了下里,让姜睿明的心都提了起来。 姜姒这个反应,看来魏时的话也不全是假的。 他默默攥紧了拳头,到底还是拖累了姜姒。 姜睿明正伤心着,就看到姜姒提他倒了一杯茶。 姜姒笑笑,“我还什么都没说,父亲怎么紧张成了这个样子?”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父亲别想太多。” 姜睿明点点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要不要告病在家?” “不用。”姜姒说道,“父亲平日怎么样,便继续怎么样,只当这件事不存在。” “至于如何处理,父亲就不必知道了。” 听到姜姒这么说,姜睿明的神情就变了变。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女儿真是长大了,都能帮他处理事情了。 不过一切照旧,真的没问题吗? 姜姒没有给姜睿明多想的机会,而是哄道:“方才稷儿和欣欣见你回来不理他们,已经跑去找祖母抱怨了。” “父亲,你若是再不过去,可就要被孩子们讨厌了。” 姜睿明一听,顿时就坐不住了,赶忙起身赶去老太太的院子。 姜姒目送他离开,才走回自己的院子。 她的院子没有留人伺候,看起来有些冷清。 这也方便了吴浩,直接坐在院子里等着她回来。 吴浩笑道:“姜小姐回来得还挺快。” 姜姒挑了一下眉,“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你坐在这里,就不怕被王爷的暗卫看到?” “现在是他们换值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我就坐在你的院子里。”吴浩不以为意道,“话说回来,你知道魏时和你父亲说什么了吗?” 姜姒也不隐瞒,直接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吴浩听到也不觉得意外,“我时常听到老太婆和庆王说起你父亲,字里行间都是觉得他碍事。” “一个完全向着皇上,不被外人所影响的人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碍事了。” 姜姒不置可否。 她也看得出来墨景献和安慧公主对姜睿明有意见,想要欲除之而后快。 但她不清楚,墨景献和安慧公主想要用什么手段来对付姜睿明。 姜姒看向吴浩,“你能帮我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吗?” 吴浩勾起嘴角,“自然能,打听他们的消息,对我来说实在不难。” “若是你需要,我甚至可以帮你弄到和他们有勾连的大臣名册。” 姜姒思索了片刻,“那就麻烦你了。” “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张扬,小心引火烧身。” 吴浩对姜姒挑衅一笑,“我的本事,你不是都见识过了吗?” “无论是老太婆,还是庆王手下那些废物,全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他们也没办法对我做什么。” 看着吴浩自信的笑容,姜姒眉头微皱。 “自信是好事,但不要成了自负。”她沉声道,“小心使得万年船的话,你应该也听过?” 吴浩撇了撇嘴,正要说什么,突然便站了起来。 “换值的人来了,我得了消息再联络你。” 话音落下,他就消失了。 姜姒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只剩下那两个刚来的暗卫了。 不得不说,吴浩隐藏气息的本事,的确是一流的。 夜晚。 姜姒哄睡了两小只,刚推开房门就看到墨修凛正坐在房间内等她。 她并未表现出意外,而是淡定地关上了门。 “王爷怎么来了?” “我来带你进宫。”墨修凛沉声道,“皇上病了,太医还不知道。” 姜姒一愣。 她之前还以为墨尧泽不上朝,是又在打什么主意,结果竟然真的病了? “我换身衣服,这就跟你走。” 墨修凛点点头。 在姜姒走进屏风后,墨修凛佯作无意地走到了香炉旁。 他的指尖在香炉上轻点了点,目光闪了闪。 等姜姒出来时,他已经在窗边等着了,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走。”姜姒说道。 话音落下,墨修凛率先跳出窗户。 很快,两人就到了墨尧泽的寝殿。 寝殿里很安静,也没有宫人在一旁伺候,看起来十分奇怪。 姜姒紧跟在墨修凛的身后,直到墨尧泽的床榻旁。 她还没给墨尧泽把脉,看到墨尧泽的脸色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姜姒急忙上前,用内力检查墨尧泽的身体,神情就变得更加凝重了。 墨修凛看到姜姒的神情,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皇上怎么了?” “是共生蛊。”姜姒沉声道。 第四百七十八章 再生波折 听到这话,墨修凛顿时眉头紧锁。 共生蛊,顾名思义就是让两个人同生共死。 不过这蛊极其难炼,光是材料就是可遇不可求的。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取种蛊人的血,让那蛊认主。 能取到墨尧泽的血的人,也只有皇后了。 墨修凛冷声道:“我去把皇后娘娘带来。” 见他急匆匆要走,姜姒赶忙拦住了他。 “不要着急,皇上现在这么虚弱,你若是把皇后娘娘带到这里来,两个人怕是都要去了一条命。” “我们先一起去凤仪宫看看,你让暗卫守在皇上身边,别再出什么差池。” 墨修凛没意见,唤来暗卫嘱咐几句后,他和姜姒就赶紧往凤仪宫赶去。 凤仪宫守卫森严,必须有墨尧泽的同意才能进去。 如今墨尧泽已经失去了意识,想要得到他的同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两人对视一眼,找了一个侍卫看守最薄弱的地方。 趁侍卫不同意,两人便顺利潜入了凤仪宫。 凤仪宫内和墨尧泽的寝殿一样的安静,只能听到风吹动烛火的声音。 姜姒皱起眉头,“凤仪宫的情况不太对劲。” 墨修凛也有同感,便一起加快了脚步。 皇后就躺在床上,但脸上已经没了血色。 她听到床边传来脚步声,才缓缓睁开了眼。 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后,皇后的嘴角就露出了一抹笑。 “这不是修凛吗?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了?” “还是说皇上想见我,终于愿意最后见我一面了?” 姜姒眼底闪过一丝疑惑,“皇后娘娘,您的身体怎么了?” 皇后看向姜姒,发现是一张不认识的脸,便疑惑地问道:“你是谁?” 姜姒没有理会,直接伸手抓住了皇后的手替她诊脉。 果然,皇后身上也有共生蛊。 “皇后娘娘,是谁给你的共生蛊?” 听到姜姒的话,皇后的眼睛里有一丝闪躲。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本宫,否则就别怪本宫治你一个无礼之罪!” 姜姒冷声道:“皇后娘娘是打算拖着皇上一起死吗?” 皇后攥紧了手下的锦被,许久才开口道:“你知道什么?本宫只是想见皇上一面。” “皇上将本宫关起来,已经有几日了,可皇上还是不来见本宫,更没有将元嘉放出来!” “你们既然能进来,必是受了皇上的旨意,快去将皇上找来,本宫要和皇上当面说!” 墨修凛皱起眉头,“皇后娘娘,你给皇上种下了共生蛊,难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若不是皇上现在奄奄一息,我们也不会来见你!” 皇后一听,神情浮现出一丝惊讶。 “你说皇上怎么了?” 墨修凛冷声道:“因为共生蛊,皇上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 皇后震惊得想要坐起来,可连续几日的绝食,她实在是没有力气。 姜姒给她喂了一枚复元丹,让皇后有了点力气。 “皇后娘娘,共生蛊就是这样的功效,你若是痛苦,另一个人比你更痛苦。” “若是你死了,皇上也会在顷刻间毙命。” 皇后的嘴张合了几次,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许久,她才颤声道:“本宫只是想让皇上见本宫一面……” “本宫受苦不要紧,但元嘉什么都没做……” 姜姒轻声道:“三皇子做了什么,皇后娘娘也是心知肚明的,何必遮掩?” “皇上为何不愿意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不知吗?” 皇后久久不语。 姜姒和墨修凛对视了一眼,墨修凛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悄悄转身离开,回去看看墨尧泽的情况。 随即,姜姒重现将视线落在皇后的身上。 “皇后娘娘,共生蛊到底是谁给您的?” “您接二连三地谋害皇上,皇上对您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您若是主动说了,或许还能戴罪立功,让三皇子多一丝被放出来的可能。” “若是您不说,等皇上自己查出来了,您和三皇子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墨元嘉是皇后的软肋,一提到他,皇后就已经开始动摇了。 毕竟她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为了墨元嘉能有一个好前程。 因为被封为亲王的皇子,大多都会离开京城,前往自己的封地,非召不得回京。 大周这么多年,也只有墨景献这一个例外。 可也是因为先帝对他有所亏欠,并且绝无争夺皇位的可能,才被破格留在京城里。 皇后深吸一口气,如今她已经不敢想其他的事了。 她现在只要墨元嘉平安。 姜姒看着皇后纠结的神情,也没有催促,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许久,皇后才抬眼看向姜姒,“本宫告诉你便是,但你要替本宫和皇上求情,让他放了元嘉。” 姜姒点点头。 皇后张开口,便被一根银针刺入了喉咙。 银针不致命,却让皇后再也发不出声音。 姜姒拔出银针,转头看向房梁,一眼就看到一片掀开的瓦片。 她沉下脸,银针就是从那里飞进来的! 姜姒起身想要追,却被皇后拉住了衣衫。 皇后痛苦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地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 姜姒皱起眉头,想要给皇后看一看。 可她的手靠近皇后的脖子,殿外就传来一声厉喝。 “你在做什么!” 墨尧泽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气势却不减半分。 皇后看到墨尧泽来了,甚至忘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跑下床便抓住了他的手,拼命地说着什么。 看着已经发不出声音的皇后,以及手拿银针,企图对皇后动手的姜姒,墨尧泽冷声道:“拿下。” 墨修凛急忙说道:“圣上,此事必定有误会!请……” 不等墨修凛说完,墨尧泽就打断了他。 “修凛,此事随后再议。”墨尧泽冷声道,“当时寝殿里只有她和皇后两人,并无第三人在场,若是因为你的一句求情就轻易放过她,岂不是罔顾国法?” “押进刑部大牢,让周侍郎去审!” 说罢,他便让人去请太医来替皇后看病。 第四百七十九章 自大的杨青山 被侍卫拿下时,姜姒也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 从墨修凛身边路过时,她对墨修凛眨了眨眼,示意他不必替自己求情。 事情发生得突然,掷出银针的人,肯定也是算计好了这么一点,否则也不会在墨尧泽走进来的时发生这样的事情。 墨修凛暗暗攥紧了拳头,这件事不能冲动。 但即便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他也还是懊悔不已。 若是他当时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把暗卫都留在墨尧泽的寝殿,或许还有一个人能替姜姒作证。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眼下还是想办法给姜姒证明清白最重要。 而能做到这件事的人,便是皇后。 很快,太医就从宫外赶了过来。 仔细给皇后检查好身体的情况后,太医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 墨尧泽皱眉道:“皇后究竟如何了?” 太医急忙跪下,“皇上,皇后娘娘的嗓子已经坏了,再无说话的可能!” 听到这话,墨尧泽的脸色沉了下来。 “当真是再也说不了话了?” 太医冷汗直冒,但还是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的嗓子被下了药,而且臣进宫的时间太晚了,若是来得早些,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墨尧泽不语,转头看向了躺在床榻上的皇后。 皇后也看向他,美目含泪。 她轻轻拉住墨尧泽的衣袖,若是以前,这就是不合规矩,但如今她只想让墨尧泽垂怜。 墨尧泽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便伸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皇后,你想说什么,可以写在纸上。” “不过朕想知道,伤你的人是不是修凛身边那个侍卫?” 听到墨尧泽这么问,皇后的神情变了一瞬。 她点了点头,现在她突然很庆幸没有和姜姒说出那件事。 只要她还是皇后,又有墨尧泽的怜惜,说不定她还能让安慧公主帮自己做什么。 皇后楚楚可怜地看向墨尧泽,却没注意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皇后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 皇后想要挽回,可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尧泽离开。 墨修凛一直等在凤仪宫外,见墨尧泽出来了,便迎上前去。 “圣上。” 墨尧泽自然知道墨修凛想要做什么,所以在墨修凛开口前,他就打断了墨修凛。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当时众目睽睽之下,朕不能做出偏袒的事来。” 墨修凛抿紧了嘴,“臣知道皇上不让臣插手,是觉得臣会偏袒姒儿。” “但在那之前,姒儿一直在和臣在一起,姒儿若是想要对皇后娘娘做什么,她随时都能下手,没必要等圣上来的时候才动手。” 墨尧泽冷声道:“修凛,朕很清楚,但有些事不能这样论。” “神医的事,你先不要插手,等周侍郎查清楚了,你再插手也不迟。”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墨修凛眉头微皱,也转身离去。 刑部大牢内。 姜姒被关在大牢里,但并没有一上来就对她用刑。 看守她的侍卫上前看了她一眼,眉眼间满是嫌弃。 “不就是一个小白脸而已吗?至于把这么多人叫来,就为了看她一个人?” 另一人说道:“你小声点,她可是毒哑了皇后娘娘的人,我们也得小心点,万一她也对我们下手怎么办?” 那侍卫不屑道:“她都被关进刑部大牢了,还能有什么能耐?” 姜姒挑了一下眉。 也难怪这侍卫的火气这么大,现在深更半夜的,他们这些的轮值的人,自然是刚从被窝里起来,自然看她不顺眼。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劳烦给我倒杯水来。” 侍卫一听,赶忙拿着水壶跑过去,像极了酒楼里伺候客人的小二。 他谄媚地看着杨青山,“杨大人,您明日就要出去了,到时候可别忘了小人啊!” 杨青山笑笑,“你做事机灵,本官自然不会忘记你,你在刑部只做一个守卫,实在是屈才了。” 听到杨青山这么说,那侍卫高兴极了,就差没跪在地上给杨青山磕头了。 姜姒看着他们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杨青山能给他谋一个什么好职位? 不过姜姒看破不说破,只是静静地闭目养神。 但是杨青山正上头,自然想多一个人来吹捧他,于是就将视线瞄准了姜姒。 杨青山轻咳一声,“新进来那个小哥,我听说你给皇后娘娘下毒,毒哑了她的嗓子,还被皇上撞了个正着,胆子可真不小啊!” “不过你若是求一求我,或许我能替你求求情,说不定皇上还能对你从轻发落。” 姜姒并不会回应,杨青山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了。 杨青山根本没有机会私下见到墨尧泽,他现在说的这些话,纯粹就是为了吹牛。 他若是能在墨尧泽面前说上一句话,也不用四处游走巴结人了。 刑部大牢里一片寂静,让杨青山十分尴尬。 那个侍卫也是个有眼力的,立刻对姜姒厉声呵斥道:“大胆!杨大人好心想要帮你,你竟然敢不领情!” “你知道杨大人是谁吗!小心等杨大人出去了,没你好果子吃!” 有那侍卫给杨青山捧场,杨青山又挺直了腰板。 “本大人不和你这个将死之人一般计较,毒害皇后娘娘可不是小事,你能多活一日都是幸运!” “本官向来公正,方才和你这么说,也不过是客套而已!” 给自己挽了尊后,杨青山又变得高高在上了起来。 侍卫为了自己的前程,拼命吹捧杨青山,本来沉闷的刑部大牢都因为杨青山和那个侍卫变得热闹了起来。 翌日。 两小只照例来叫姜姒起床,没想到推开姜姒的房门,他们看到的竟然是墨修凛。 两小只惊讶地对视一眼,突然有些脸红。 昨夜娘亲和爹爹,不会睡在了一起?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却意外发现床上只有墨修凛一个人。 墨稷急忙摇醒了墨修凛,“爹爹,娘亲是不是出事了!” 第四百八十章 上门拜访 墨修凛刚闭上眼睛没多久,被墨稷摇醒时,神情还有一丝迷茫。 昨晚他在外面奔走,想要找人帮忙,但是他去了临江仙和风云楼,都没有找到金老头和无忧。 他问了乌溪,也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两个人就像凭空消失的一样,哪里都找不到他们的下落。 不过一直没有找到他们,倒是让他冷静了一些。 他找到金老头和无忧后打算怎么做? 难道要和他们一起劫狱吗? 若是这样做了,姜姒的事就更说不清了。 墨修凛揉了揉眉心,人也清醒了许多。 他看向两小只,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 “你们娘亲没出事,只是有些事要忙,这几日不能回来。” 听到墨修凛这么说,墨稷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些话,墨天欣会信,他可不会! 娘亲分明就是出事了! 墨稷气鼓鼓地看向墨修凛,但并没有当着墨天欣的面拆穿自家爹爹。 墨修凛意识到自家儿子看出来了,也还是说着同样的话。 他哄着墨天欣去把姜睿明找来后,才轻叹一声看向墨稷。 “稷儿,有些话你可不要在欣欣面前说出来,记住了吗?”墨修凛认真道。 “那、那娘亲到底出什么事了?”墨稷追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娘亲了?” 在他的认知里,姜姒时常出事,就是被人欺负了? 可为什么明明爹爹也在,娘亲还是会被人欺负啊! 墨稷想不明白,只能继续气鼓鼓地看向墨修凛。 被自家儿子这么看着,墨修凛有些无奈。 “稷儿,你现在只需要知道你娘亲这段时间没办法回来陪你们就够了。” “爹爹保证,她绝对不会有任何事。” 墨稷将信将疑,但还是点了点头,他脑海里想到了一个人,黝黑的小眼珠子顿时亮了起来。 墨修凛看到了她的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不免有些疑惑。 “稷儿,你在想什么呢?”他突然板起脸,“若是你背着我和你娘亲做了什么,等你娘亲回来了,我一定会和她告状。” 听到墨修凛的威胁,墨稷缩了缩脖子。 爹爹是怎么看出来的? 但即便被看出来了,他还是要做! 反正他小心一点,爹爹应该看不出来? 墨稷小声回了一句没有,心中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作响。 等姜睿明赶来后,两小只就被关在了外面。 姜睿明看着墨修凛在自己女儿房间里,心中还是有些别扭。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他严肃道:“姒儿呢?” 墨修凛沉声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姜睿明。 话音落下,姜睿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皇上让周侍郎去审问姒儿,分明就是……” 后面的话,姜睿明没说出口,但墨修凛心知肚明。 周侍郎虽然只是一个侍郎,可在刑部是鬼见愁的存在。 在他手下的犯人,无论是否有罪,都会去半条命。 墨尧泽让周侍郎审问,分明就是在为难姜姒。 更何况姜姒还是无辜的,墨尧泽难道打算严刑逼供吗? 想到这种可能,姜睿明的脸色就更沉了。 “不行!姒儿什么都没做,没必要受这样的苦!我去和皇上求情!” 见姜睿明要跑出去墨修凛赶忙拦住了他,“岳父大人,这件事不能着急。” “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姒儿受这些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听到墨修凛这么信誓旦旦地保证,姜睿明一下就停下了脚步。 他轻叹一声,他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能着急。 照墨修凛说的话,墨尧泽并非是不知道姜姒的身份,但墨尧泽还是这样决定了,怕不是在谋划什么事情。 姜睿明紧了紧拳头,他这个做父亲的,当真是没有用。 墨修凛像是看出了姜睿明的想法一样,低声安慰道:“岳父大人,我告诉您这件事,不是为了您自责的。” “这件事发生得突然,谁也没有料想到,姒儿也是一样。” “快到上朝的时候,请岳父大人不要太过于伤神,姒儿若是知道了会担心的。” 说罢,他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姜睿明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才神色如常地转身走出房间,带着两小只去吃早膳。 今日的早朝众人都看到了墨尧泽,不禁有些意外。 虽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脸色还有些差,但精神却不错。 众大臣汇报完了公务,墨尧泽就宣布了退朝。 他的眼神若有若无地从墨修凛的身上扫过,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墨修凛的目光闪了闪,随即垂下了眼。 众大臣退去,墨修凛则紧跟在一个人身后。 “周大人。” 听到墨修凛的声音,周安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墨修凛,“参见晟王殿下,不知晟王殿下找下官有什么事?” 墨修凛笑笑,“知道皇上让周大人审昨夜谋害皇后娘娘的人,如今可有结果了?” 周安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他的眼珠子转了转,“晟王殿下可是有事要拜托我?” 墨修凛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昨夜我的手下被带走后,御前侍卫搜查凤仪宫四周,发现屋顶有人走动的痕迹,还有一片瓦片被移开了。” “可见当时不止一个人。” 周安笑笑,“若是晟王殿下能抓到其他人证明您手下的清白,下官也不是不能通融。” “不过皇上让下官尽快审出个结果,下官就先告退了。”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墨修凛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才离去。 午时。 环晓兰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安国公府,被侍女带着走进院子时,她就看到了永凰郡主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她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郡主……” 永凰郡主冷哼一声,“你来得倒是早,我记得我让你早些过来?” 环晓兰急忙解释道:“家中有些事要忙,而且我有事禀报郡主,事关晟王殿下。” “我出门时,晟王殿下正好上门拜访。” 第四百八十一章 无妄之灾 永凰郡主一听到“晟王殿下”四个字,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怒声道:“你明知晟王哥哥到你府上拜访,你还来安国公府做什么?” “你应该赶紧派侍女过来通知我啊!” 永凰郡主的斥责让环晓兰攥紧了拳头,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她深吸一口气,“晟王殿下登门,似乎是为了什么人求情。” “现在应该还在书房和相公商讨公务,我们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永凰郡主的眼睛一亮,“既然如此,还等什么?” “来人啊!去套马车!” 环晓兰跟在永凰郡主的身后鞍前马后,侍奉穿衣,就像永凰郡主的侍女一样。 她垂下眼,敛去眼底的神情,不敢让人看到。 等永凰郡主穿戴整齐后,环晓兰才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 很快,两人就到了周府。 永凰郡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环晓兰在她身后小跑都没追上她。 “晟王哥哥在哪?” “应该还在书房和相公议事。”环晓兰小声道,“郡主,不如我们先在外面稍等一会,万一……” 永凰郡主瞪了她一眼,但心里也知道环晓兰说的是对的。 墨修凛对她的印象本就一般,她自然不能贸然闯进去。 她冷声道:“你找一个晟王哥哥一出来就能看到我的位置,我要在那里等着晟王哥哥!” “是……” 环晓兰默默在前头带路,长袖下的指甲却深深陷入了掌心。 她当真羡慕永凰郡主永远有任性的权利…… 等她们走到书房所在的院子时,墨修凛和周安正好走出来。 墨修凛看到永凰郡主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郡主,好巧。” 永凰郡主高兴道:“晟王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要我帮你?” 听到永凰郡主这么问,墨修凛下意识是想要拒绝的。 但转念一想,周安是魏时手下的人,便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了。 墨修凛浅笑,“不是什么大事。” 永凰郡主一听,急忙说道:“晟王哥哥,你就告诉我!我想帮你!” 周安看着永凰郡主的模样,额头都忍不住冒出了一层汗。 若是永凰郡主开了口,他自然要照做。 只是一想到她对墨修的痴迷程度,怕不会只是简单地答应下来,估计还要提别的过分要求! 到时候墨尧泽怪罪…… 周安已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急忙说道:“郡主,这毕竟是公务,我和晟王殿下好好商量就是了!” 永凰郡主不满地瞪着他,“周大人,我在和晟王哥哥说话呢。” 周安一听,便明白永凰郡主这是嫌弃自己多嘴了。 他只能暂时闭上嘴,眼睛却频频向墨修凛示意。 墨修凛心领神会,嘴角微微勾起,“郡主,我和周大人方才出来,只是想边走边谈而已。” “不过郡主和环夫人回来了,我们还是在书房议事就好。” “我就不打扰郡主和环夫人了,周大人,我们走。” 周安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但还是跟着墨修凛走进了书房。 他在心中低咒,若是永凰郡主没来,他还能多捞到些好处! 可永凰郡主来了,他只能把到手的好处给丢掉了! 否则让永凰郡主知道墨修凛求他办事,他还收了不少礼,可是会出大事的! 走进书房关上门后,周安无奈道:“晟王殿下方才说的事,下官会注意的。” “只是还请晟王殿下不要让郡主插手。” 墨修凛笑笑,“只要周大人能对我的手下高抬贵手,本王自然不会去麻烦郡主。” 周安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夜晚。 墨稷忍住睡意,一直等着墨天欣睡着了,他才轻手轻脚地起身。 走出房间后,他悄悄看向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他才拉响了金老头给自己的信号弹。 金老头正在和手下交代事情,看到墨稷发出的信号弹,顿时皱起了眉头。 “阁主?”手下疑惑道。 “剩下的事也没什么了,你出去。”金老头淡淡道。 “是。” 手下关上门后,金老头就从窗户离开了。 他一路直奔镇国公府,看到墨稷的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忍不住笑了出来。 金老头上前摸了摸墨稷的小脑袋,“稷儿,你都困成这样了,还发信号弹叫我过来做什么?” 墨稷听到金老头的声音,立刻就睁大了眼睛。 “金爷爷!”他急忙抱住金老头的手,“娘亲出事了,金爷爷,您能不能救救娘亲?” 看着墨稷可怜巴巴的模样,金老头没有回答。 “稷儿,你娘亲不会有事的。” 墨稷根本不相信金老头的话,甚至赌气似的,松开了金老头的手。 “金爷爷不帮我,我就自己去救娘亲!” 金老头板起脸,“胡闹,你怎么救?” “你的腿这么短,估计连围墙都跳不过去,难不成你忘记先前带欣欣偷偷跑出王府时发生的事了吗?” 墨稷一愣,被金老头这么一提醒,立刻回想起了墨天欣晕倒时的模样。 他的身子抖了抖,急忙说道:“我这一次又不会带着欣欣一起去!” 金老头挑了一下眉,“你要是敢任性,我就把你想做的事告诉欣欣!” 墨稷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也只勉强憋出一句,“金爷爷,你好坏!” 金老头笑了笑,“我怎么坏了?我可没有像某个人一样,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而且我都说了,你娘亲肯定会没事的,你还不相信我!” “爷爷好伤心啊,看来稷儿是不喜欢我这个爷爷了,那我以后还是别来了!” 墨稷一听,急忙上前抱住了金老头的小腿,“我信,我信还不行吗!” “金爷爷,你欺负人!” 金老头嘿嘿一笑,又逗了墨稷几句。 “要我不欺负你也可以,但你要和我保证,你绝对不可以做任何危险的事情,否则我就告诉你爹爹,让他看着你!” 墨稷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金爷爷,娘亲真的没事吗?” 金老头笑笑,“一定会没事的。” 因为这件事,本来是针对墨修凛的,姜姒只不过是无妄之灾而已。 第四百八十二章 谁更自由 刑部大牢内。 姜姒在牢里闭目养神,听着外面的侍卫在聊天,等着审问自己的人过来。 这时,外头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就连侍卫聊天的声音都停止了。 她抬起头,便看到一个身着官服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将她上下打量的一眼,冷声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将她带出来,本官要好好审一审她!” “是!” 侍卫打开门,给姜姒戴上手铐、脚镣时,眼底满是幸灾乐祸,仿佛在告诉她,一会她就要遭殃了。 姜姒不以为意,拖着沉重的脚镣缓慢地跟着侍卫走出牢房。 停下时,侍卫就把她绑在了一根木桩上。 周安冷声道:“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本官审问犯人时,不喜被人打扰。” “若是耽误了事情,皇上怪罪下来,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侍卫们一愣,没想到周安竟然会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 他们急忙说道:“大人放心,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做!” 说罢,他们就赶紧脚底抹油地跑掉了。 姜姒眉头微微挑起,准备看看周安打算怎么审问自己。 没想到周安竟然笑盈盈地上前,替姜姒解开了手上的铁链。 周安见姜姒一脸疑惑,便解释道:“小哥不必担心,晟王殿下都已经和本官说过了,你是清白的,只是苦于未能找到证据证明清白而已。” “我们现在就是走个过场,等晟王殿下找到了证据,小哥就可以出去了。” 听到“晟王”两个字,姜姒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想不到墨修凛为了让她不受刑,竟然去找了关系。 这样的事,墨修凛向来可是最不屑的。 姜姒淡淡道:“多谢大人。” 周安笑道:“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毕竟规矩是死的,只要晟王殿下能找到证据,或者说服皇上,小哥在刑部里也呆不了几日。” 姜姒不置可否。 只是那根刺向皇后的银针实在是蹊跷,而且飞出的手法,似乎还有些眼熟。 她垂下眼,听着周安说墨修凛对她这个下属有多上心。 很快,审问的时间就到了。 周安和姜姒对了一下口风,他才将姜姒重新绑回木桩,再吩咐侍卫进来把姜姒给押回牢里。 杨青山还在牢里蹲着,看到姜姒平安无事的回来,不由有些惊讶。 “你不是被周大人亲自审问的吗?为什么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当初他被周安和那个壮汉副侍郎审问的时候,可是差点去了半条命啊! 姜姒没有理会杨青山,依旧是静静地闭目养神。 见姜姒两次不理他,气得他对姜姒破口大骂。 “你到底有没有教养?你爹娘没有教你基本的礼仪吗!” “你这个……” 不等杨青山说完,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舌头一疼。 他正疑惑着,想要继续骂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了! “唔!” 杨青山惊恐地看向姜姒,没想到她谋害皇后就算了,竟然还谋害他! 他急忙退后了几步,生怕姜姒又对自己做什么。 这时,之前巴结杨青山那个侍卫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给杨青山打开了牢房的门。 “杨大人,您可以出去了。” “您到了外头,可要记得提携小人的事情啊!” 杨青山现在说不出话,但他忘记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侍卫一脸疑惑,不知道杨青山为什么这么说话,但他眼珠子转了转,就给杨青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他笑着说道:“杨大人一定是太高兴了,都语无伦次了。” “今日回府之后,杨大人可要记得折些杨柳枝来烧水洗澡,去去这些日子的晦气。” 杨青山没有回答,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他路过姜姒身边时,眼底满是惊恐,仿佛姜姒是能吃人的恶鬼一样。 “杨大人,您别跑得太快,小心摔了!” 侍卫追着杨青山跑出了大牢,牢里顿时就安静了。 姜姒挪动了一下身子,便小憩了起来。 虽然这里是大牢,却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对她来说也不错。 至于墨修凛能不能找到那个人,她觉得可能性不大。 究竟是不是她猜测的人,就只有等她出去了,才能去证实了。 庆王府。 墨景献听着暗卫禀报,眉眼间多了一丝杀意。 “这么多天过去了,魏大人还是没有任何行动吗?” “是。” 墨景献皱起眉头,“那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魏大人下朝后便会直接回府,旁的事一件都没做。”暗卫说道,“倒是晟王殿下昨日去了刑部周副侍郎的府上。” 听到这话,墨景献挑了一下眉。 “哥哥去周侍郎府上做什么?他平日里不是最讨厌和朝中官员走动了吗?” “属下还在调查,不过似乎和皇后娘娘有关。” 墨景献沉吟片刻,难不成墨修凛要帮皇后求情? 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墨修凛和皇后的关系没到那个地步。 除非……是墨尧泽授意的。 想到这个可能,墨景献的目光就闪了闪。 皇后被墨尧泽关在凤仪宫里,不准任何人伺候的事,朝中官员都知道。 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墨尧泽到底打算怎么处置皇后。 只是事情过了这么久,墨尧泽不仅没有处理皇后,连墨元嘉也只是被囚禁着而已,着实让人搞不懂。 “仔细查一查这件事。”墨景献沉声道。 “是。” 看着暗卫离开,墨景献起身走出院子,迎面便碰上了兰儿。 兰儿没想到会碰到墨景献,急忙行礼道:“参见庆王殿下。” 墨景献浅笑,“莹儿今日没出去吗?” “是,侧妃觉得今日暑热,现在正在后花园乘凉。” 听到这个回答,墨景献就接过了兰儿手上的凉茶。 “难得莹儿今日不出门,本王也有空,合该好好陪陪她才是。” “你就不必伺候了,本王和侧妃有体己话要说。” 兰儿欲言又止,只得退下。 后花园内,杨莹坐在凉亭里,看着水中游动的锦鲤,神色有些黯然。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便轻声道:“兰儿,你觉得我和水中的锦鲤比,谁更自由些?” “自然是你啊。” 第四百八十三章 你不会,我亦不会 听到墨景献的声音,杨莹吓了一跳。 她急忙起身行礼道:“参见王爷。” “方才只是妾身胡言乱语而已,王爷别放在心上。” 墨景献笑了笑,上前走到杨莹的身边。 杨莹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后退一步的冲动,勉强继续站在了原地。 “莹儿现在似乎很害怕我的样子,甚至还说出了刚才那番话,是觉得庆王府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了?” “还是说……莹儿是故意把这些话说给我听的?” 最后一句话,墨景献的声音就冷了下来。 杨莹的身子抖了一下,许久才颤声道:“妾身没有别的意思……王爷不要多想。” “能嫁给王爷是妾身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如今愿望实现了,妾身只有高兴……” 墨景献的眼睛在杨莹的脸上转了一圈,根本找不出高兴二字。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莹儿怎么出汗了?是不是这里太热了?” “不如我去买些冰回来,这样也能让你舒服些。” 这个话题被墨景献轻轻揭过,杨莹也因此松了口气。 “让王爷费心了,妾身没有这么娇气,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杨莹柔声道。 墨景献浅笑,“你我是夫妻,这样的事怎么会是小事呢?” “话说回来,我记得周大人的夫人环晓兰,似乎和郡主走得很近?” 听到墨景献这么问,杨莹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疑惑。 她不明白墨景献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件事,思索片刻后,她才如实回答道:“郡主和晓兰的关系的确不错。” “妾身去安国公府时,时常能看到晓兰陪着郡主说话。” 墨景献将凉茶给杨莹倒满,“那这么说,莹儿和环夫人也是有点交情的?” 杨莹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墨景献的意思。 这是让她去和环晓兰交好的意思。 杨莹垂下眼,既没拒绝,也没有点头。 凉亭沉默了下来,许久,墨景献才轻笑一声。 “莹儿不愿意?” 杨莹长袖下的手紧了紧,“王爷所想,便是妾身所想。” “好,那我就等着莹儿的好消息了。”墨景献说道。 话音落下,他正要起身离开,突然就停住了脚步。 墨景献头也不回地说道:“和这池只能在这一方天地里游来荡去的锦鲤比起来,莹儿哪里都能去,难道不是自由吗?” 说罢,他才转身离开。 杨莹将头压低,害怕被墨景献看到她眼底的恨意。 水池是一方天地,难道京城就不是吗? 皇宫内。 墨修凛和刑部的人打了声招呼后,便走到了关押姜姒的牢房前。 刑部里的阴冷他也是经历过的,但他不想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姜姒还要再经历一次。 他已经吩咐外面看守的侍卫不要进来了,便伸手碰了碰姜姒。 “姒儿。” 墨修凛轻柔的低唤叫醒了姜姒,她抬头看到墨修凛时也不觉得意外。 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抬头看向墨修凛。 “王爷,好久不见。” “多谢王爷替我打点,让我在狱中免受皮肉之苦。” 墨修凛见姜姒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看来你过得还可以,我会尽快把你救出去的。” 姜姒不置可否。 “王爷,我想这件事应该没办法着急,毕竟没人看到那人的身影,想要抓到那个人,太难了。” “即便难也要找到那个人,若是找不到那个人,难道要你一直被关在这里吗?”墨修凛沉声道。 姜姒笑笑,“我倒是不觉得我会一直在这里呆着,若是我没想错的话,皇上应该快要把我放出去了。”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修凛愣了一下。 “你看出什么了?” 姜姒摇摇头,“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觉得直觉而已。” “王爷这几天应该时常去找皇上?” 墨修凛不否认,可惜墨尧泽知道他的目的,所以即便知道他在御书房外等着,也还是不愿意见他。 他也不气馁,只是执拗地等在御书房外。 “皇上现在不愿意见我,不过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今夜我会去无忧帮忙查一查,不过无忧最近似乎很忙,每次我去,都只能找到乌溪。” 姜姒挑了一下眉,“看来他最近很忙?” “王爷今夜若是去找他,或许可以问一问。” 墨修凛点点头。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催促的声音。 “晟王殿下,您在里面太久了……是时候出来了。” 墨修凛眉头微皱,姜姒也轻声道:“王爷还是少来比较好,我如今可是谋害皇后娘娘的人,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住的。” “王爷若是聪明,应该明哲保身才是。”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修凛的眉头微微皱起。 “我成为众矢之的时,你不曾弃我而去,如今我也不会。” “再等一等,我很快就会解决这件事。” 说罢,他才起身离开。 此时,杨莹正在去找环晓兰的路上。 她虽然满心的不愿,但也没办法违抗墨景献的命令。 杨莹正在心中悲春伤秋,马车却猛地停了下来。 兰儿赶忙扶住杨莹,随即转头对马夫训斥道:“你怎么驾马的?万一伤了侧妃,你赔得起吗!” 马夫抱歉道:“兰儿姑娘,别生气,是小的不是。” “只是突然有一个人上前拦住了马车,小的也没办法啊!” 兰儿还想说什么,就被杨莹给拦住了。 “没事,你去看看究竟是谁拦住了马车了。” “是。” 兰儿闭上嘴,在心中默默感慨了一句,现在杨莹的变化可真大啊。 她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马车前的人。 兰儿的眼睛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转头问道:“侧妃,是小姜小姐。” 听到兰儿的话,杨莹有些意外。 她示意兰儿撩起帘子,神情淡淡地看向站在马车前头笑盈盈的姜曦。 “不知道小姜小姐突然拦住我的马车有什么事吗?” 姜曦看到杨莹,目光闪了闪。 “莹儿,我们许久不见了,你怎么叫得这么生疏?”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如何?” 第四百八十四章 谁能独善其身 马车停在了风云楼旁,杨莹和姜曦一前一后走进去。 坐下后,杨莹就转头看向了窗外。 一开始,她是想要拒绝姜曦的。 可惜姜曦半强硬地邀请她到风云楼坐下喝一杯茶,若是她不愿意,就将她做过的事宣之于众。 虽然她想要破罐破摔,但她还要姜姒帮她和李氏逃离京城。 在打听出对姜姒有帮助的情报前,她绝不能出任何事。 杨莹淡淡道:“小姜小姐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 姜曦笑笑,“以前你叫我曦儿姐姐,现在却是小姜小姐,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的,我想见郡主。” 见姜曦开门见山了,杨莹也省得和她虚以委蛇了。 “这件事不是我不帮你,而是郡主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她冷声道,“你一直这么纠缠郡主,也只会让郡主更不想见你。” “若是小姜小姐没有别的事了,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就要站起来。 “我就是因为知道郡主对我现在是什么态度,所以才会当街拦下你的马车。” “现在能帮我的人不多,你算是其中一个。” 杨莹停住脚步,眼珠子转了转,便转过了身。 “我记得你和环夫人似乎是好友?” 姜曦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杨莹笑笑,她听说过姜曦和环晓兰的关系,当初她也就是姜姒和环晓兰身后的跟屁虫。 她本就不想按照墨景献的吩咐去巴结环晓兰,若是能让姜曦搅个浑水。 即便到时候墨景献怪罪,也怪不到她的头上。 杨莹看着姜曦,“我今日正好要去她府上拜访,安国公府我没办法带你进去,周府还是可以的。” 姜曦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先前她去周府拜访,毫不意外地被门房拦在了外面。 无论她用软的还是硬的,环晓兰也依旧避而不见。 要是杨莹可以帮她见到环晓兰,也算是帮了她的忙。 根据她这么久的观察,环晓兰现在可是永凰郡主身边的红人啊! 姜曦笑道:“果然,莹儿才是我的好姐妹。” 杨莹淡淡道:“好姐妹就算了,如今你的处境,谁见了不是避之不及?” “当初得罪郡主时,你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话音落下,她就先一步起身走出了风云楼。 姜曦暗暗咬了咬牙。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如今连她当初都看不上的小庶女都敢这样对她! 要是她没有被赵黎给…… 姜曦吐出一口浊气,现在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她要为自己挣一挣自己的前程! 她追上杨莹,想要跟她坐一辆马车,顺便多沟通沟通。 可她刚站在马车边,马夫就驾着马车走远了。 姜曦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杨莹的马车,深吸一口气后才走上自己的马车。 不多时,两人的马车就停在了周府门前。 姜曦先一步走下了马车,神情谄媚地等着杨莹下马车。 可即便她这么殷切,杨莹也还是没有看她一眼。 杨莹示意兰儿去通报,不多时就有一个侍女走出来给杨莹带路。 “走。”杨莹低声道,“一会你要说什么是你的事,我不会开口帮你。” 姜曦咬了咬牙,“莹儿能带我来,已经是帮了我大忙了。” “来日若是得了空,我一定会好好答谢你的。” 杨莹淡淡道:“不必了,我们快进去。” 说罢,她就抬脚走上了前。 姜曦长袖下的手攥成了拳头,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大步跟上杨莹。 环晓兰准备好了茶水,就等着杨莹来了。 可看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姜曦,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她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依旧笑盈盈道:“参见侧妃。” “没想到曦儿也这么巧,竟然会跟着侧妃一起来。” 姜曦只当看不见环晓兰眼底的不欢迎,自顾自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自我成亲后,我也许久没见侧妃了。” “我和侧妃一向情同姐妹,却不想今日能心有灵犀到这个地步。” 环晓兰的脸色微沉,但顾及着杨莹在,只能忍下这怒气。 姜曦这话里的意思,她一听就明白了。 一是说她和杨莹一起进来是偶然,二是在说她和杨莹的关系十分地要好。 若是她赶走了姜曦,怕是会得罪杨莹。 环晓兰抿了抿嘴,声音轻柔道:“我也许久不见曦儿,不过今日侧妃登门,我怕是要疏忽你了。” “想来你找我也是有不少事要说,不如到后院等一等我,等我和侧妃说完话了,再和你说话也不迟。” 姜曦知道环晓兰这是嫌她在这碍事了,不过现在已经进来了,她也不想计较这么多。 “也好,我就……” 不等姜曦说完,杨莹就打断了她。 “人多热闹些,我今日过来,本就是想找环夫人说说话而已。”她笑道,“小姜小姐是最会说话的,她若是走了,反而会冷清。” 杨莹带姜曦进来,就是来捣乱这次会面的,姜曦若是走了,那她带姜曦进来的目的,不久白费了吗? 姜曦尴尬地笑了笑,“既然侧妃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环晓兰眉头微微皱起,但杨莹说话,她就一旁陪着笑。 一个时辰后,杨莹便要起身告辞,环晓兰这才松了口气。 她把杨莹送出周府后,才冷眼看向姜曦。 “你倒是个有本事的,竟然还能想出这个办法见到我。” 姜曦笑笑,“晓兰姐姐不愿意见我,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更何况即便我什么都不说,晓兰姐姐也应该知道我见你是为了什么?” “难道你是真的不害怕我将当年的事公之于众?” 环晓兰脸色一凝,“你若敢说,你觉得郡主会放过你吗?” “即便你敢,你以为当年的事,你可以独善其身吗?到时候身败名裂的人,只有你。” 姜曦不置可否,“但我可以让你当郡主的替死鬼,想来郡主也是不会介意的,你说是,晓兰姐姐?” 环晓兰脸色苍白,“你只是想见郡主而已,何必这么威胁我!” 第四百八十五章 受制于人 姜曦看着环晓兰愤怒又恐惧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 先前她还以为环晓兰是真的不害怕,如今看来,也只是个嘴硬的而已。 她慢条斯理地说道:“晓兰姐姐,只要你能带我去见郡主,我也不会一直纠缠你。” “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要求,晓兰姐姐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环晓兰抿紧嘴,双手攥成拳头,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逼她? 永凰郡主就算了,她父亲魏时权势滔天,她无可奈何必须要低头。 可姜曦凭什么? 她现在只是一个嫁给穷书生的副侍郎之女,无论是哪一方面,姜曦都矮自己一头,如今却登堂入室来威胁她! 为什么杨莹要将她带进来? 她明明也知道永凰郡主对姜曦的态度,却还是让姜曦进来了。 无论是姜曦,还是杨莹,全都该死! 环晓兰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冷冷看向姜曦。 “你当真要见郡主?” 姜曦点点头,并未发现环晓兰的异常。 “所以晓兰姐姐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 环晓兰突然一笑,“你若是着急,我现在就能带你过去。” 姜曦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我们快动身!” 环晓兰吩咐侍女去备车,姜曦脸上满是欢喜。 两人一起上了马车,不过不是从正门出去的,而是从后门。 虽然姜曦觉得奇怪,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依旧跟在环晓兰的身后。 可她没想到,自己刚踏上马车,头上就被套了一个麻袋,随即一根棍子就狠狠砸在了姜曦的头上。 姜曦甚至连一声救命都没喊出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环晓兰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姜曦,眼底满是厌恶。 拿着棍子的小厮上前问道:“夫人,接下来怎么处理?” “随便找个地方丢掉,最好是人多的地方。”环晓兰冷声道,“在她身上再放几张银票,对外就说她偷了东西,这才把她打一顿的。” “是。” 环晓兰站在暗巷里,看着姜曦被小厮扛走,心中十分痛快。 她对付不了永凰郡主和杨莹,难道还对付不了姜曦吗? 环晓兰转身走回府里,仿佛刚才什么时候都没有发生一样。 另一边,姜曦已经被小厮丢在了街上,引了无数行人围观。 她头疼欲裂,意思迷迷糊糊的,隐约能听到议论声。 “怎么有个人被丢在了街上啊?” “你没听到把她丢出来的人说这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贼吗?” “穿的还挺好,原来是不义之财买的啊!” 行人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把姜曦淹没,她急忙爬起身来,想要离开这里。 可她还没站起来,就被人扯掉了头上的麻袋。 众人看到她的脸,嘲讽和嬉笑的声音就更多了。 姜曦一脸窘迫,赶紧捂着脸离开,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皇宫内。 墨尧泽照例到皇后的寝殿去看她,经过太医的调理,皇后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许多。 除了不能言语,她的身体并无异样。 皇后靠坐在床榻上,听到墨尧泽的脚步声,赶忙下床迎接。 墨尧泽笑道:“先前朕不是说过皇后不必起身来迎接朕吗?你的气色看起来还有些差,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朕已经让太医翻遍医书,必定让他们治好你的嗓子。” 皇后温柔一笑,带着墨尧泽坐到桌子边。 随即拿起桌子上的笔和纸,写下了两个字,“谢谢。” 墨尧泽笑笑,“你我夫妻一体,何必说谢这个字?” 皇后垂下头,双颊微微发红。 这些日子,墨尧泽对她关爱有加,让她再次感觉到了夫妻的感觉。 虽然这样的日子比以前要好,但她的心里很清楚,墨尧泽的怜惜没办法维持一辈子。 更何况后宫佳丽三千,墨尧泽总会厌烦的。 现在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墨尧泽放了墨元嘉。 即便墨尧泽不愿意,至少让墨元嘉来看一看自己,之后再做打算。 皇后看了墨尧泽一眼,刚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便听到墨尧泽说道:“皇后,今日朕过来,正好有件事和你商量。” 皇后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元嘉一直在明远阁思过也不是长久之计,朕准备把他放出来。”墨尧泽说道。 听到这话,皇后的神情顿时变得欣喜了起来。 她还没有开口,墨尧泽就先提了出来,这不是他们心有灵犀的证明吗? 皇后正准备谢谢墨尧泽,随即便听到墨尧泽说道:“元嘉的年岁也大了,也该出去走走了。” “朕已经给他挑了一块合适的封地,过两日朕就派人送他离京。” 皇后神情呆滞,仿佛是听错了一般。 墨尧泽刚要松口放墨元嘉出来,就是为了送走他? 她急得想要说话,可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墨尧泽神色淡淡道:“朕已经安排好了,皇后不必担心元嘉在那边过得不好,到时候送行,皇后可以在城楼上送送元嘉。” “毕竟你现在说不出话,礼仪上的事,一切从简就是了。” 说罢,他便站了起来,皇后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皇后哀求着看向墨尧泽,墨尧泽只是冷冷地抽回衣袖。 “皇后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呜呜!” 墨尧泽走得干脆,皇后想要追出凤仪宫,被看守的侍卫拦下后她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即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墨尧泽也并没有解除她的监禁。 皇后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却无人将她扶起来。 墨尧泽走出凤仪宫,一眼就看到等在台阶下的墨修凛。 他声音淡淡道:“今夜将神医来,朕有话要和她说。” 墨修凛一愣,没想到墨尧泽会说这样的话。 但姜姒能放出来,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即便只是短暂的。 “是。” 夜晚。 墨修凛带着姜姒走进御书房,但并没有跟着她走进内室。 “皇上说要单独和你说话,我就不进去了。”墨修凛说道,“你自己要小心些。” 姜姒笑笑,“王爷放心,我懂得分寸。” 说罢,她就走进了进去,随即便看到墨尧泽虚弱地伏在案上,脸上毫无血色。 第四百八十六章 无情 姜姒皱起眉头,急忙上前给墨尧泽诊脉。 墨尧泽的脉象十分奇怪,但不是毒发,显然是共生蛊发作了。 看来,皇后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姜姒拿出一枚复元丹塞进墨尧泽的嘴里,片刻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墨尧泽抬头看向姜姒,伸手揉了揉眉心。 “神医来得真是及时,朕刚觉得身体不适,神医便来了。” “坐下,今日叫神医过来,是因为朕想要解开共生蛊。” 听到这话,姜姒不置可否。 墨尧泽身为天子,已经被皇后影响了两次了,自然不可能放任下去。 姜姒淡淡道:“皇后娘娘又用这样的法子折磨皇上,是不是皇上今日去见皇后娘娘时说了什么。” 墨尧泽眼睛微眯,并不马上回答。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每次神医都能猜出发生了什么,倒是让朕好奇了,神医不会在朕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姜姒笑笑,“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虽是名声在外的鬼面神医,可说到底也只是个郎中而已。” “我若是有这样的本事,也不用被皇上关进刑部大牢了。” 墨尧泽的眼睛姜姒的脸上扫了扫,“每次都能被神医猜到,朕倒是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姜姒淡淡道:“其实并不是我看穿皇上,只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已。” “更何况,现在一切尽在皇上的掌握之中。” 她说得很肯定,墨尧泽笑了笑。 “那神医能否去除朕身上的共生蛊?” “自然可以,只是皇后娘娘也要在。”姜姒说道,“并且解除共生蛊,先中蛊者会十分痛苦,犹如挖心之痛。” “即便这样,皇上也还是要去除吗?” 墨尧泽没有半分犹豫,“解除,皇后既做出这样的事,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姜姒不置可否。 种什么因,就会得什么样的果。 皇后若是没有做到这个地步,也不会落到现在这样孤立无援的局面。 不多时,墨尧泽就带着姜姒从秘道走到了凤仪宫。 皇后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直到听见脚步声才缓缓抬起了头。 看到墨尧泽来了,她急忙起身。 但墨尧泽只是略略看了她一眼,便声音淡淡道:“皇后,这是朕寻来的神医,可以替我们解开身上的共生蛊,免得有人利用这等阴损的法子害你。” 皇后听到这话,已经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虽然墨尧泽说的话听起来十分关心她,可她听得出来,墨尧泽是要摆脱她…… 她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难怪墨尧泽这几天这么关心她,一下朝就直奔凤仪宫。 原来……这是给她的机会啊…… 皇后的眼角泛红,伸手紧紧地抓住墨尧泽的衣袖。 她的手指着自己写的陈情书,将“元嘉是无辜的,请皇上宽恕元嘉”的话给墨尧泽看。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皇后这副模样,必定会心生怜悯。 但姜姒神色淡淡,知道皇后和安慧公主蛇鼠一窝,没必要过多同情。 “皇上,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墨尧泽淡淡道。 他伸手将皇后扶坐到床上,皇后神情惊恐,想要挣脱墨尧泽的手。 但是她的力气可能比得过墨尧泽? 她见自己挣脱不开,神情更加可怜。 墨尧泽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皇后,你不要乱动,神医说了,共生蛊并不难剥除。” “若你一会难受,可以抓住朕的手。” 听着墨尧泽冷淡的声音,皇后只是觉得如坠冰窟。 她知道墨尧泽狠心,但没想到能狠心至此…… 但她没有想过,墨尧泽狠心,也是因为她先无情在先。 姜姒走了过来,在皇后再次挣扎前,将一根银针刺入了她体内,让她瞬间动弹不得。 皇后惊恐地看着姜姒,姜姒只是淡淡道:“皇后娘娘,一会可能会有些疼,但我会很快结束的。” 说罢,她就将皇后放平在床榻上,伸手脱下了她的外袍。 姜姒拿出一把匕首,皇后的身子就抖得更厉害了。 她看向墨尧泽求救,墨尧泽也并没有理会,只是静静地看着。 很快,姜姒就在皇后的胸口处划开了一个口子。 鲜血溢出了一点,便看到姜姒往那伤处撒了白色的粉末。 粉末触到伤口的那一刻,皇后的神情就变了。 她的神情变得痛苦,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根本控制不住身子的颤抖。 姜姒一遍观察着皇后的神情,一边拿出银针。 不多时,便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在皇后的胸口游走。 姜姒看准时机,用银针将那东西逼出了伤口。 虽然银针极细,但皇后现在根本没办法承受这点疼痛。 挖心蚀骨的痛楚,让皇后几乎要失去意识。 可即便她想晕过去,意识也是清楚的。 她能清楚地感受着那东西在自己的身体里蠕动,恶心又痛苦的感觉双双折磨着她。 姜姒将银针都刺入皇后体内后,便转头看向了墨尧泽。 “请皇上坐到皇后娘娘身边。” 墨尧泽走到皇后身边,按照姜姒的指示伸出了手。 他看着姜姒拿着匕首在他的手上划开一个口子,并同样撒上相同的药粉。 刺痛感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但还在忍受的范围内。 墨尧泽看着自己的伤口,随即便看到一只小虫钻了出来,他转头看向皇后,亦是如此。 两只小虫争先恐后地爬了出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它们一样。 姜姒用银针刺穿了它们的身体,随手把它们放进了刚才的药粉瓶子里。 “皇上,我已经把共生蛊祛除了,请皇上处置。” 说罢,她便将瓶子递给了墨尧泽。 墨尧泽接过,转头看向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皇后,“皇后若是愿意告诉朕,是谁将这蛊虫交给你的,元嘉的事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 皇后已经没了力气,嘴巴张合了几下,便失去了意识。 第四百八十七章 舍不得 姜姒挑了一下眉,皇后的嘴形,她看得一清二楚,说的是“全是臣妾所为。”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皇后也还是没有将那人是谁说出来。 不过,她可不觉得皇后是重情义的。 姜姒转头看向墨尧泽,墨尧泽面色不改,收起装着共生蛊的瓶子,便转身道:“神医,你替皇后看看她的嗓子还有救吗?” “方才引出蛊虫时,我已经给皇后娘娘看过了。”姜姒说道,“皇后娘娘再也没有开口说话的可能了。” 墨尧泽并不觉得意外,而是语气如常地示意姜姒跟着他离开。 姜姒道了声“是”,便跟着墨尧泽走进了密道。 回到御书房后,墨尧泽就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姜姒大步走出外室,墨修凛就迎了上来。 “如何?”他问道。 姜姒知道墨修凛问的是什么事,如实回答道:“皇上还没有说什么时候能放了我,不过王爷也不必心急,或许皇上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而已。” 墨修凛眉头微皱。 他以为墨尧泽今夜让姜姒过来,是想要放了姜姒,没想到姜姒和墨尧泽说了这么久,竟然什么事都没改变。 姜姒见墨修凛沉默了下来,便笑了笑。 “王爷怎么愁眉苦脸的?”她安慰道,“我被关在刑部里也没有受苦,王爷反而比我还着急。” 墨修凛和姜姒走出了御书房,随即便拉着她的手跳上屋顶。 两人就这么穿梭在黑夜里,直到停在刑部大牢前。 今夜的刑部只有三、四个人轮值,姜姒和墨修凛可以很轻易地躲开他们。 姜姒正准备转身进去,却听到背后传来墨修凛的轻叹。 “我舍不得你受我受过的罪。” 听到这话,姜姒的身子一僵。 但她没有转身,只当没听见,足尖轻点,她就进入了刑部。 幸好夜色昏暗,不会有人看到她双颊的绯红。 翌日。 姜姒刚睁开眼睛,先前巴结杨青山的侍卫就皱着眉给她打开了牢门。 “你可以出去了。”侍卫嫌弃道,“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你不是谋害皇后娘娘的人吗?” “周大人才只审过你一次啊……当初杨大人……” 不等侍卫说完,姜姒就打断了他。 “如今杨大人离开了刑部这么久,怎么不见他提携你?” 侍卫一听,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你!” 姜姒淡淡道:“杨大人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而已,手上没有这么权力,也就只有你会相信杨大人随口答应了。” “不过还是要祝你前程似锦啊。” 说罢,她就大步走出了大牢。 她被关在大牢里的这段日子,这个侍卫时常说这样的话膈应她。 现在她可以出去了,自然可以不用再受这个气了。 门外就停着墨修凛的马车。 她正要上马车,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墨景献看到墨修凛的马车,便策马上前道:“哥哥,好巧啊。” “不过哥哥今日怎么没骑马啊?” 姜姒看到墨景献,便行了礼退到了一边。 墨景献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墨修凛浅笑,“景献也难得没有坐马车。” “今日天气正好,便想换个心情。”墨景献笑笑,“若是哥哥骑了马,正好能去跑几圈。” “那哥哥这是要去哪?” 墨修凛并不隐瞒,“回去,刚和皇上禀报完公务,那景献呢?又进宫陪皇上下棋?” “皇上不嫌弃我棋艺不精,我自然不能拂了皇上的兴致。”墨景献说道。 姜姒听着他们的对话,目光闪了闪。 虽然听着都是寻常问候的话,但却是两人你来我往地试探。 墨修凛一个“又”字,便问出了墨景献进宫的频率。 而墨景献也一改先前的委婉,直接承认自己时常入宫。 他这么频繁入宫,究竟是陪墨尧泽,还是有别的目的,她和墨修凛都看得出来。 这时,墨景献额看向姜姒,又看了看其他侍卫。 他笑道:“哥哥什么时候换了一个新侍卫?瞧着年纪不大,眼睛却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听到墨景献这么说,姜姒面色不改,仿佛没听到墨景献说的话一样。 “我瞧着她机灵,便将她留在了身边。”墨修凛淡淡道,“景献都记得我身边的侍卫?” 墨景献也不掩饰,直接点了点头。 “哥哥身边的侍卫总是让人印象深刻,不像我的侍卫,瞧着跟护院似的。” “不过既然是新来的,哥哥不如将他给我,我看着合眼缘,回去了也能让他帮我调教一下侍卫。” 他笑盈盈地看向墨修凛,仿佛就等着墨修凛点头了。 “景献喜欢我身边的侍卫,我送几个过去就是了。”墨修凛淡淡道,“她是新来的,我还未调教过,送给景献,实在是不合适。” 说罢,他也不等墨景献开口,伸手便指了几个人。 “你们几个,从今日起就是庆王殿下的人了,日后好生伺候着,若是稍有怠慢,本王绝不轻饶。” “是!” 那几个侍卫走到墨景献身边时,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皮笑肉不笑道:“那我就多谢哥哥了。” “皇上还在御书房等着我,我就不和哥哥闲谈了。” 墨修凛点点头,目送着墨景献走远,他才示意姜姒上车。 马车走动后,姜姒才问道:“王爷怎么送得这么干脆?那几个侍卫有问题?” “你倒是眼尖。”墨修凛笑笑,“那几个侍卫早就被人买通了,我早就想处理了,既然景献想要我的侍卫,我就当是顺水人情了。” 姜姒轻笑,“王爷这个顺水人情,怕不是只能给庆王添堵。” 墨修凛不置可否。 皇宫内。 墨景献身边的小厮见他阴沉着脸,便低声问道:“殿下,是否要处理刚才那些侍卫?” 话音落下,他就被墨景献瞪了一眼。 “那都是我安插在他身边的人,处理什么?”墨景献冷声道。 小厮立刻就闭上了嘴,安静地跟在墨景献身边。 墨景献握紧了长袖下的手,墨修凛这是在警告他啊! 第四百八十八章 好巧 墨修凛把他安插在身边的侍卫送还给他,分明就是在说,他的把戏,墨修凛全都看在眼里。 墨景献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生气只会影响他的判断,并不能带来什么好处。 他稳定了心绪后,便开始思考该怎么应对这件事,迎面却碰到了一个人。 “参见庆王叔。” 墨景献看着眼前的墨星河,眼底闪过了一丝奇怪。 “原来是星河啊。”他笑盈盈道:,“先前我和皇上说话时还说起了你,皇上说你的身子还未完全恢复。” “今日看来,星河的身子应该已经大好了呢。” 墨星河浅笑,“多谢庆王叔关心,经过太医的调理,我已无大碍。” “庆王叔今日进宫,可是又去陪父皇下棋?” 墨景献皮笑肉不笑道:“是啊,皇上愿意让我陪着下棋,对我来说可是恩赐。” 今日倒是奇怪了,竟然被两个人问了这件事。 不过墨修凛算是情有可原,那墨星河呢?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别有深意了起来。 “我记得星河的棋艺也不错,若是得了空,我们叔侄俩也可以下一盘。” 墨星河点点头,知道墨景献这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了。 他垂下眼,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能少废一些工夫。 “庆王叔还要赶去御书房,我就不耽误庆王叔的时间了,星河先告辞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墨景献看着墨星河的背影若有所思,嘴角微微勾起。 竟然会有人自己送上门来。 镇国公府。 姜姒平安回来后,姜睿明和陈氏松了口气。 他们两个拉着姜姒说了好一会的话,才松开姜姒的手让她回房间好好休息。 姜姒本来想说不用,但看到他们的神情,她又把这话咽回了肚子。 两小只恋恋不舍地目送着姜姒离开,然后齐刷刷地将视线转向墨修凛。 墨修凛挑了一下眉,和姜睿明他们说想和孩子们说会话后,他就抱着两小只走到了后花园。 容儿守在周围,不让人靠近。 墨修凛看着两小只,神情十分无奈道:“稷儿和欣欣怎么这样看着爹爹?如果是爹爹做错了什么,你们直接说出来便是。” 墨稷神情严肃道:“爹爹,娘亲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你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听到墨稷这话,墨修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墨稷会和他说这个。 回过神后,墨修凛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墨稷的小脑袋。 “你倒是观察得仔细,你娘亲的确是受了些苦。”他柔声道,“不过你娘亲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若是稷儿和欣欣去劝,肯定比爹爹更有用。” 两小只眼睛一亮,“真的吗?” 墨修凛笑笑,“当然是真的,娘亲最喜欢你们了,只要你们去说,她肯定会听。” 听到自家爹爹这么说,墨天欣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可是我觉得娘亲同样喜欢爹爹啊?” 墨修凛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姜姒那,他的确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重视,但是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他还是不太确定。 他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你们娘亲现在正在休息,等她起来后,你们再去找她。” “爹爹还有事,晚膳时再过来。” 两小只自然不舍得墨修凛离开,但也知道墨修凛公务繁忙,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墨修凛起身,将两小只送到姜睿明那,便要转身离开,却被姜睿明给叫住了。 “晟王殿下,留步。” 陈氏看了姜睿明一眼,就将两小只带回了房间。 墨修凛疑惑地看向姜睿明,“岳父大人有什么事吗?” 姜睿明轻叹一声,将小厮和侍女遣走后,才压低声音将魏时对自己说的事告诉了墨修凛。 这件事姜睿明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墨修凛。 但姜姒遇险的次数比他这个在朝为官的大臣还多,每每想起这件事时,他总会想,是不是他正做父亲的连累了她。 所以,他就想着,若是将这件事告诉墨修凛,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姜睿明在心中轻叹,抬头看向墨修凛。 “晟王殿下,这件事你可有办法?” 墨修凛沉吟了片刻,他倒是没想到姜睿明会和他说这样的大事。 “岳父大人最近上朝时,可有感觉到什么异样?” 姜睿明思索了片刻,“这倒是没有,先前我和姒儿说起这事时,姒儿让我一切如常,不必在意。” “只是最近姒儿又出了这样的事,我才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便想请晟王殿下帮帮忙。” 墨修凛挑了一下眉,“岳父大人,姒儿也知道这件事吗?” 姜睿明轻叹一声,“那时候魏大人和我说这事后,我便有些心神不宁,正好被姒儿看到了,我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我果然不应该告诉姒儿,对吗?” 他的眉眼间带上了淡淡的忧愁,仿佛要出什么大事一般。 墨修凛安抚道:“岳父大人,你不要担心。” “告诉姒儿也没什么,姒儿她的确有解决这件事的能力,之后我和姒儿商量一下,让她把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 姜睿明点点头。 墨修凛起身离开,突然又停下了脚步,想着要不要去和姜姒说一声。 但思索了片刻,他担心会打扰姜姒休息,便径直走出了镇国公府。 不过,姜姒现在并不在房间里。 姜姒坐在临江仙里,看着人来人往,也没有让人去把无忧找来。 老鸨站在一旁,神情十分为难。 “姑娘……” 姜姒淡淡道:“我就是来这里喝杯酒而已,你不必理会我。” “更不用告诉无忧,我来这不是为了找他的。” 老鸨正想说点什么,余光就看到了一个身影,不由松了口气。 “你来临江仙不找我,难道找乐子?我这里的小倌的确不错,只是害怕王爷知道了,会把我的临江仙给拆了。” 老鸨带着伙计退下,无忧便坐在了姜姒的身边。 “这一次你在宫里呆着的时间可不短啊。” 姜姒淡淡道:“你和老头同一个时间不在,也很巧。” 第四百八十九章 去庆王府当卧底 无忧听到这话,目光闪了闪。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神情,依旧笑盈盈地看向姜姒。 “你在说什么呢?难不成你哪天来找我时,我不在临江仙里吗?” “你说这话可就是冤枉我了,我可不能认。” 无忧不承认,姜姒也不觉意外。 以前不觉得,经历了一次灭楼后,无忧越来越像金老头了。 姜姒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喝着酒,仿佛无忧不存在一样。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还是无忧没坚持住。 他无奈道:“姜姒,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你有什么话,不如直接问。” 姜姒不以为意,“不必了,若还要你费心想一个理由来糊弄我,那也太为难你了。” 听到姜姒这么说,无忧忍不住笑了出来。 以前他们刚认识时,姜姒经常这么阴阳怪气。 许久没听到了,竟然有些怀念。 “我最近的确在忙一些事,但并不是不能让你知道,只是我还没查清楚,所以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无忧说道。 话音落下,姜姒总算愿意给无忧一个余光了。 “说说?” 她只是用墨修凛告诉自己的事诈无忧一下而已。 若是无忧愿意说,她也算是赚到了,即便无忧不说,她也没有任何损失。 不过无忧和金老头都神神秘秘的,很难让人不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姜姒垂下眼,等着无忧开口。 “之前不是查到毒弘可能还活吗?我就让探子去四周调查,不过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无忧说道,“但是我怀疑他现在在京城里,姜姒,你日后要小心点。” 姜姒挑了一下眉,“难道他还能认出我们吗?当时我们都易容了,即便我们路过毒弘身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无忧摇摇头,“我不担心我们被毒弘认出来,只是我们之前杀掉永凰郡主身边那个侍女时,闹出的动静不小。” “我怕他可能看出了什么,甚至还让人去调查那件事了。” 听到无忧这么说,姜姒沉吟了片刻。 帮着宋擎当街刺杀魏时,的确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包括上一次她让武胜假扮墨镜献去刺杀魏时也一样。 姜姒沉默不语,无忧也没有打扰。 若是姜姒此时看向无忧,就能看到他松了口气。 他的确在调查毒弘的事,但这只是真相的一部分。 现在,姜姒还不能知道这些事。 “你去把武胜叫来。”姜姒突然说道。 无忧挑了一下眉,“找他来做什么?” 姜姒淡淡道:“总不能让他一直在你这里吃白饭?更何况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他的命要死得有价值。” 无忧了然,便起身和一个伙计耳语了几句。 不多时,武胜就被带了过来。 武胜这段时间在临江仙好吃好喝的供着,人都圆润了不少。 姜姒调侃道:“伙食不错?” 武胜尴尬地挠了挠头,的确是不错。 之前他只是想着,既然没了自由,饭可不能少吃。 所以每日送来的饭,他都是吃得一干二净的,自然丰腴了不少。 他看向姜姒,“大爷,您又有什么话要问?” “我都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别的东西是真的不知道。” 姜姒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一旁的凳子。 “别站着了,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武胜一愣,顿时有些惶恐。 先前这位爷有这么和蔼可亲吗? 但武胜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姜姒叫他坐就坐,一点都不含糊。 “爷,您想要小的去做什么?” 姜姒淡淡道:“是这样的,我想让你易容混进一个地方做我的眼线,帮我探听情报。” “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难?” 武胜小心翼翼道:“您打算让我去哪?” “庆王府。” 听到姜姒的话,武胜直接掉下了凳子。 他一脸惊恐地看着姜姒,姜姒挑了一下眉,“不愿意?” 武胜苦笑着爬起来,他哪里有不愿意的权利啊! 在他被下了毒药时,早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哪里有选择的机会? “爷,上次您让我假扮成庆王就算了,这回怎么还到他家里去了啊?” “我要是见到庆王,肯定要被吓得屁滚尿流!” 姜姒笑笑,“所以我会给你一段时间准备一下。” “大概三天的时间,即便三天之后你还是没准备好,也得进庆王府。” 武胜欲言又止,可最后也只是闭上了嘴。 他在心中暗自感慨,这天下还有人比他更苦吗? 但没有人理会他的悲伤,无忧示意手下把武胜带走后,才转头看向姜姒。 “为什么要他去庆王府?” 姜姒笑笑,“庆王的心思最多,说不定就是他把毒弘藏起来的。” “让他做马前卒,不是正好吗?” 无忧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既没有表现同意,也没有反对。 傍晚。 姜姒回到房间,一眼就看到墨修凛抱着两小只睡在她的床上。 她愣了一下,放轻脚步走上前,想要给他们盖上薄毯,墨修凛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姜姒回来,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怀里两小只,见他们没有醒才松了口气。 他小心地挪动着手臂,起身后便示意姜姒到外面说。 姜姒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跟在墨修凛的身后。 把房门关上,墨修凛才淡淡道:“什么时候出去的?” “回到房间后就离开了。”姜姒如实道,“王爷怎么会带着孩子们睡在我房间里?” 墨修凛揉了揉眉心,“我过来陪他们用晚膳,听容儿说他们在你的房间等你,结果房间里静悄悄一片,我才知道你不在,他们便等你等得睡着了。” 姜姒也不解释,只说了一句,“我下回早些回来。” 墨修凛眉头微皱,“只是如此?你就没有别的话想说的吗?” 听到这话,姜姒轻笑了一声,“王爷这是在审问我吗?” 墨修凛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垂下头,许久才说了一句,“我……我只是在关心你。” 姜姒自然知道,只是墨修凛的语气,太过于强硬了。 她不是一个依附别人而生存的女子,没必要被名义上的丈夫责问。 第四百九十章 又生隔阂 院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许久,姜姒才抬起头。 “我觉得有些饿了,孩子们应该也睡了很久了,我去把他们叫醒。” 说罢,她便转身走回了房间。 墨修凛看着姜姒的背影,神情有些黯然。 姜姒真的有把他当成家人吗? 又或者……真的有一丝喜欢吗? 墨修凛深吸一口气,站在外面等着姜姒他们出来。 两小只睡眼惺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娘亲和爹爹的神色都不太好。 他们对视一眼,乖巧地窝在姜姒的怀里。 墨修凛伸手抱过墨稷,沉默地走在前面,看起来更像是在吵架了。 墨天欣看着姜姒面无表情的脸,忍不住凑到她的耳边问道:“娘亲,你是不是和爹爹吵架了?” 听到自己女儿这么问,姜姒捏了捏她的脸。 “爹爹和娘亲没有吵架,只是我们两个今日太累了,脸色才会有些难看。” “真的吗?可是爹爹走进娘亲的房间时,脸色也不太好……”墨天欣小声道。 姜姒没有回答,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墨修凛的背影。 她在心中轻叹一声,墨修凛也只是关心她而已。 她……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这一顿晚膳吃得有些压抑,连姜睿明和陈氏都看出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吃完晚膳,就带着两小只离开了,给姜姒和墨修凛留下说话的空间。 姜姒一脸无奈,“不光是孩子觉得我们吵架,就连父亲、母亲也这样觉得。” 墨修凛不置可否。 他看向姜姒,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你今日去哪了?” “临江仙。”姜姒淡淡道,“先前在刑部时,王爷不是说找不到老头和无忧吗?所以我就想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风云楼的确见不到老头的身影,我就在临江仙坐了一会,和无忧说了会话。” 墨修凛静静看着姜姒的神情,知道她没有说谎骗自己,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了许多。 “你要去找他们,我可以陪着你一块去。” 说罢,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补上了一句,“我不是要监视你,我只是怕……” 不等墨修凛说完,姜姒就提前打断了他。 “王爷只是担心我遇到危险,这些事我都知道。” “谢谢王爷的关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 墨修凛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了一声轻叹。 “姒儿,我总是看不透你。” 姜姒挑了一下眉,“我也看不透王爷。” 本来这是姜睿明和陈氏留给姜姒和墨修凛沟通的时间,可绕了一圈,两人又回到了原点。 墨修凛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起身便走出了院子。 姜姒目送着墨修凛的背影走远,并没有上前挽留。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 下一次,她再好好和墨修凛聊聊。 翌日。 宁远骞从家中离开,杨婵就在门外目送他离开。 但等宁远骞走远后,她也没有马上回府,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很快,便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宁府门外,一个妇人走下来,杨婵才和她并肩往里走。 “姨娘什么事这么着急?” 李氏神情凝重,让杨婵忍不住好奇。 “你父亲前两日回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 杨婵点点头,“出什么事了吗?” “你父亲回来后,便说不出话了,如今正在家中打砸,所以我才会过来找你。” 杨婵一愣,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会突然说不出话?” 李氏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许是得罪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头看向杨婵。 “大小姐可否把姜小姐请来?” 杨婵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李氏急忙道:“大小姐误会了,先前您还没回来时,妾身和莹儿时常被姜小姐这么对付。” “所以妾身就想,这是不是也是姜小姐做的。” 杨婵沉吟了片刻,“我知道了,你先进去等着,剩下的事我来办。” 说罢,她便带着侍女离开了。 姜姒收到杨婵的拜帖时,正在和两小只说这话。 可见杨婵竟然这么早送拜帖过来,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姜姒安排好两小只之后,便让侍女去备马 但两小只看着姜姒忙碌的背影,都忍不住撅起了小嘴。 容儿注意到了两小只的情绪,轻声安慰道:“王妃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不用担心。” 墨稷和墨天欣并不回答,依旧死死地盯着姜姒的背影。 两小只对视一眼,心中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偷偷溜出去! 娘亲好不容易能陪他们一次,他们真的不想让娘亲走! 打定主意后,两小只就开始在心中盘算了起来。 另一边,姜姒已经到了宁府。 侍女带着她往院子里走,看到杨婵和李氏坐在一起,她还有些意外。 姜姒坐下,便转头看向李氏。 “出什么事了?” 李氏急忙说道:“姜小姐,老爷前日回来后,便发不出声音,这事可是您做的?” 姜姒一听,顿时就笑了。 “你倒是聪明,竟然能猜到是我。” “那杨大人这两天说不出话,可有长记性?” 李氏肯定地摇了摇头,“老爷寻了好些个郎中,可都没办法让他开口,气得打砸了家中许多东西。” 姜姒一点都不意外,毕竟杨青山就是这样的人。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窝里横而已。 “所以二夫人让杨夫人请我过来,是想让我替杨大人恢复声音?” “是……”李氏小心翼翼道,“老爷这两天发脾气,殃及了不少人,妾身身边的英瑰还被打了好几个耳光……” 杨青山当着这么那么多下人的面打她的侍女,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她的当家权好不容易才拿回来,这一打,府中的下人怕是又要见风使舵了。 “请姜小姐帮帮妾身。” 姜姒没有拒绝,拿出一个瓶子递给李氏。 “吃上一枚就能好,最好是让杨大人觉得这是灵丹妙药。”她意味深长道,“而这灵丹妙药又是二夫人带回去的,日后杨大人必定会更信任二夫人。” 第四百九十一章 孩子被带走 李氏一愣,立刻就明白了姜姒的意思。 自她失宠后,即便杨青山重新宠爱她,但也远远比不上从前。 若是能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不仅能让杨青山更加信任她,还能让杨青山更离不开她,怎么算这个买卖都是合适的。 李氏恭敬地点了点头,“姜小姐的意思,妾身明白。” “妾身这就回去,绝不耽误时间。” 姜姒点点头,目送着李氏离开,才转头看向杨婵。 她笑了笑,“说起来,我也有些时日没来找你了。” 杨婵理解道:“姜小姐忙,我是知道的。” “我若是能多帮姜小姐些忙就好了。” 姜姒不置可否。 “对了,最近安慧公主可有找你?” 杨婵摇摇头,“这半个月来,我每每去找祖母都被拒之门外,即便我旁敲侧击,也问不出什么。” “公主府的下人口风都很严,你问不出很正常。”姜姒淡淡道,“不过连续半个月都没找你,倒是让我很好奇。” 杨婵轻叹一声,“虽然并不明显,但我总觉得祖母似乎在疏远我。” 姜姒挑了一下眉,但并没有多说。 安慧公主不再找杨婵,一是看出来自己拉拢不了宁远骞,二是杨婵现在对她没什么用了。 那样活成人精的人,是不会将自己有限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对自己没用的人身上的。 想到这,姜姒眼睛微眯。 她最近的关注大多是在墨景献身上,对安慧公主的关注少了许多。 难不成,安慧公主在做什么大事? 姜姒沉思了起来,杨婵也不打扰。 这时,宁远骞下早朝回来,看到姜姒和杨婵坐在一起,脸上多了一丝意外。 “姜神医?” 听到宁远骞的声音,姜姒有些疑惑。 “宁大人看到我,似乎很意外?” 宁远骞点点头,“我方才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晟王殿下的两个孩子,我还以为……” 不等他说完,姜姒便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 看姜姒似乎毫不知情两小只在街上的事,宁远骞一愣,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说道:“两个孩子就在东大街那,现在去找他们,应该还没走远!” 姜姒也顾不上别的事,快步流星便走出了宁府。 杨婵跟在身后,吩咐侍女道:“找几个机灵的,让他们跟着一起去找孩子!” “是!” 侍女急忙去叫人,杨婵和宁远骞则快步跟上姜姒的脚步。 但是姜姒的速度比他们快多了,姜姒一走出门,他们就看不到姜姒的身影了。 杨婵眉头微皱,“我们快点坐马车过去。” 宁远骞点点头,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希望两个孩子没事。” 两人对视一眼,却也不敢说得太绝对。 此时,两小只被人带到了一处小餐馆。 他们瞪圆了眼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 姜曦轻笑道:“我是你们的姑姑,你们不记得我了?” 两小只谁也没有回答姜曦,姜曦也不以为意。 今日出门真是走运了,竟然能碰到这两个小鬼单独出门。 果然,老天爷待她不薄。 她可要好好利用他们。 很快,江明就走了进来。 姜曦对他招了招手,江明走近才看到两小只的存在。 他挑了一下眉,“这不是晟王殿下的孩子吗?” 墨稷见他认出了自己,心中生出了一丝希冀。 他和墨天欣是被姜曦硬带到这个餐馆来的,若是眼前这个男人畏惧墨修凛,说不定他和墨天欣就能离开了。 姜曦笑道:“原来江太医认得他们,我姐姐姜姒是晟王殿下的王妃,我也算是他们的姑姑,带着侄子和侄女来吃个饭,应该没什么问题?” 江明不以为意道:“自然没问题,只要他们不碍事就好。” “先前你让我给你配的药已经弄好了,给你。” 说罢,他就将手上药包给了姜曦。 姜曦高兴地接过,墨稷却十分绝望。 原本以为有救了,结果只是白期待一场。 墨稷握着墨天欣的手,能明显感觉到她在微微发抖。 毕竟她之前被绑架过,自然是留下了阴影。 墨稷思索片刻后,他才大着胆子说道:“姑姑,我和欣欣都不饿,而且我和欣欣也该回去了,不然娘亲一会就该找我们了。” 姜曦将调理身体的药递给侍女,转头笑盈盈地看向墨稷,“若是你们娘亲找来了,姑姑会和她解释的。” “上次姑姑都没有和你们好好说话,这回好不容易有机会了,稷儿和欣欣就这么着急离开吗?” 她虽然眼含笑意,却不达眼底,让墨稷的身体更加紧绷。 墨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姜姒和墨修凛不在,能保护墨天欣的人就只有他了。 他在心中深吸了口气,随即扬起了乖巧的笑脸,“姑姑,我和欣欣都很想和你聊天,可是娘亲找不到我们,也是会着急的。” “而且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不想被娘亲知道……” 说罢,他便楚楚可怜地看着姜曦。 若是换一个人,墨稷这么做或许能有用,但姜曦根本不喜欢他和墨天欣,他这样做只会让姜曦觉得不耐烦。 不出所料,姜曦的眼底果然闪过了一丝冷意。 “稷儿,你是不是把姑姑当成坏人了?” 墨稷一听,小脸顿时就绷得紧紧的。 他到底只是个孩子,自然没办法像大人一样那么容易掩饰自己的情绪。 姜曦看出来他只是装出来的镇定时,嘴角微微勾起,丝毫不觉得自己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本事。 她慢条斯理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娘亲是怎么教你的,不过我看她现在还没来找你们,可能是忘记你们了。” “今日你们就住在姑姑那,我现在就遣人去和你们娘亲说。” 说罢,她便转头去吩咐侍女。 侍女点点头,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墨天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害怕地握紧墨稷的手。 而姜姒一直在东大街寻找两小只的下落,却不知道两小只就在距离她不远的小餐馆里。 甚至连姜曦的马车从她面前经过时,姜姒都浑然不觉。 第四百九十二章 兵分两路 姜姒和杨婵他们一直找了许久,还问了无数的摊贩和行人,可始终找不到两小只的下落,只知道他们被一个女人给抱走了,瞧那模样似乎是认识的。 听到行人的话,姜姒的脑子里闪过几个人的脸。 有姜曦、环晓兰,还有永凰郡主。 姜姒深吸了口气,转头对杨婵和宁远骞说道:“多谢你们陪我找了这么久,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 杨婵看着姜姒眉眼间的疲惫,急忙说道:“神医,还是让我们跟着一起找。” “多一些人,也能更快找到两个孩子。” 姜姒摇摇头,“稷儿和欣欣应该不是被人贩子带走的,所以剩下的事情你们已经帮不上忙了。” “我现在先回府一趟,你们也快回去。” 说罢,她就大步离开了。 看着姜姒的背影,杨婵脸上满是担心。 “也不知道两个孩子究竟是被谁带走,真是……” 宁远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娘子,你不用担心,无论是神医还是晟王殿下,都有我们想不到的手段,两个孩子肯定会很快找到的。” “你顶着太阳找了这么久,身子也累了,咱们先回去等消息。” 杨婵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便点了点头。 另一边,姜姒已经回到镇国公府了,府里并没有发现墨稷和墨天欣不见了。 姜姒直奔自己的院子,看到容儿正在收拾着两小只的衣服,她便上前说道:“容儿,稷儿和欣欣不见了。” 容儿一听,顿时就愣住了。 她急忙转过头说道:“奴婢今日发现小少爷和小小姐不在,还以为是跟着王妃一起出去了,奴婢失察,请王妃恕罪!”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马上去找王爷,将这件事告诉他。”姜姒说道,“若是王爷问我去哪了,你就告诉他去安国公府找我。” 容儿点点头。 两人兵分两路,不敢耽误一点时间。 很快,姜姒就到了安国公府。 现在正是傍晚,魏时和永凰郡主都在正厅用晚膳,正好给了她机会。 姜姒潜入时,身后就听到了马车停下的声音。 她觉得疑惑,这个时候谁会来安国公府。 随即,姜姒就看到姜曦走下了马车。 姜姒一愣,立刻蹲下了身子。 姜曦这个时候到安国公府来做什么? 她看着姜曦走到府门前,便被门房拦了下来,但姜曦和门房说了什么后,门房的神情就变得犹豫了起来。 片刻后,门房就走进去禀报,不多时便有一个侍女带着姜曦走了进去。 姜姒跟着姜曦往里走,看到一个端着茶水的侍女,她便准备上前打晕她,背后却出现一双手捂住她的嘴。 一开始她想要挣扎,但闻到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她就停下了动作。 姜姒伸手拍了拍墨修凛的手背,才转头去看他。 “王爷来得好快。”姜姒低声道。 墨修凛放下自己的手,抬头看了看被带进正厅的姜曦,眉头微微皱起。 “姜曦不是已经被郡主排斥了吗?” 姜姒笑笑,“我就是因为好奇这件事,所以才暂时停下来的。” “王爷,我怀疑孩子们是姜曦或者郡主带走的,但现在还无法确定我的猜想,所以王爷可以和我兵分两路吗?” “我去探听她们说了什么,你去后院找一找稷儿和欣欣。” 墨修凛点点头。 很快,姜姒就打晕了一个侍女,易容成了她的模样,便神色自然地走到了永凰郡主和姜曦身边。 永凰郡主看到姜曦,眉眼间满是嫌弃。 “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用不着拿晟王哥哥来引诱我。” 姜曦看了看四周的侍女,低声道:“郡主,这些话不宜让太多人听到,还请……” 不等姜曦把话说完,永凰郡主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你到底说不说?若是不说就出去。” 姜曦一愣,没想到即便是涉及墨修凛的事,永凰郡主对她也没有一个好脸。 她暗暗握紧了拳头,快速调整了情绪后,才开口说道:“晟王殿下的两个孩子都走丢了,现在晟王殿下和姜姒应该在满大街地找他们。” 永凰郡主皱起眉头,“所以呢?晟王哥哥的人手那么多,说不定一会就能把他们找回来了。” “原来你费尽心思想要见我一面,就只是为了说一句废话?” 姜曦急忙道:“不是的!是因为那两个孩子现在在我府上!” “若是郡主能帮晟王殿下找到孩子,晟王殿下一定会感谢郡主的!” 姜曦不敢再和永凰郡主卖关子,赶紧就把事情都说了。 永凰郡主一听,神情总算缓和了许多。 她笑盈盈地看向姜曦,“这回倒是机灵了。” “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你这个人情了,你想要什么?” 姜曦喜出望外,难掩脸上的喜色。 “我只想长伴郡主左右,不求其他!” 永凰郡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姜曦的眼神,像是在看一条狗。 站在一旁听着的姜姒,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果然是姜曦带走了孩子们! 如今还拿两小只当投名状,重新投靠永凰郡主,她又怎么能让姜曦如愿呢? 姜姒上前给两人倒茶,利用茶壶顺利地走出了正厅。 撕下人皮面具后,她就去后院找墨修凛。 结果就看到墨修凛正蹲在一处屋顶往里头看,她挑了一下眉,悄悄停在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便看到书房里是魏时。 但魏时的面前还跪着一个人,看穿着似乎是个暗卫。 姜姒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听着。 不过魏时也是个谨慎的,即便是在自己家,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以致于她听得都不太真切,只能依稀听到他说动手、尽快之类的话语。 这时,墨修凛伸手拍了拍姜姒,示意她一起离开。 出了安国公府,墨修凛拉着姜姒就走进了一个小角落。 “听到孩子们的下落了吗?”墨修凛问道。 姜姒点点头,“孩子们现在就在姜曦府里,她想用孩子们给郡主卖一个人情,让郡主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接近你。” “那你呢,你听到了什么?” 墨修凛沉声道:“魏大人想要对岳父大人下手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我们是一家人 姜姒一愣,眉头紧锁着。 这件事果然是魏时策划的。 可既然是魏时要杀姜睿明,为什么还提前告诉他? 姜姒陷入了沉思,便被墨修凛轻轻握住了手。 他轻声道:“姒儿,你不要担心,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他要下手,防备起来就简单了许多,我来安排。” “现在我们先去把稷儿和欣欣带回来。” 姜姒低头看了一眼被墨修凛宽大手掌包住的手,并没有挣脱。 只是觉得墨修凛的手,似乎有些热过头了。 “王爷,我还不想把孩子们接回来。” 墨修凛疑惑道:“为什么?” “我不会让姜曦重新巴结上郡主,她现在过的日子,才是她本应该过的。”姜姒淡淡道,“当初因为我父母,她得了太多的便利,还让她无端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心思。” “现在,是时候还债了。” 墨修凛知道姜姒做事有分寸,倒也没有说什么。 “既然你已经有所决定,那去做便是,剩下的事,我来替你办。” 姜姒轻笑一声,“我还以为王爷会阻止我,而且听王爷的话,父亲似乎把魏大人和他说的事都告诉你了?” “看来父亲现在很相信王爷。”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修凛的眉眼变得温柔了起来。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姜姒一听,突然觉得心脏狂跳。 她急忙定了定心神,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态。 “咳咳,既然父亲已经和王爷说这件事了,那就拜托王爷保护我父亲了。” “稷儿和欣欣的事,就由我来处理。” 墨修凛点点头。 风云楼。 金老头坐在阁楼上喝着清酒,看着远方陷入了沉思。 自从姜姒帮他恢复内力之后,他的身子恢复了许多,但也不敢和以前一样,过得那么恣意洒脱了。 毕竟恢复内力只是一时的,什么时候会复发,谁也说不好。 想到这,金老头笑了笑。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可如今却觉得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做。 没有处理完凤凰阁的事,没有和姜姒坦白一切,以及……没有和云三娘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意。 他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便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金老头没有回头,而是冷声道:“朗行,你好不容易被放出来,难道还想再被关进地牢一次吗?” 朗行阴恻恻地笑了笑,“我就是贱命一条,你想关便关,我又拦不住你。” “而且今夜月光正好,我难道还不能上来看看月亮?” 说罢,他就一屁股坐在了金老头的身边。 朗行见他手上有酒,伸手便要抢,却被金老头轻巧躲过。 “想喝酒自己下楼拿。”金老头淡淡道。 “那也太麻烦了,我现在已经成了瘸子了,这一上一下的,脚疼。”朗行笑笑,“如今你倒是小气起来了,竟然连一口酒都不让我喝了。” “你说是,爹?” 听到这个称呼,金老头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朗行这么叫他,只是为了膈应他而已。 “我可做不起你爹,做你爹可是要赌上命的。” 朗行笑道:“你以为做你儿子就轻松吗?跟何况你现在还要拿我的命给云华开路,她仿佛就跟你亲生的一样。” “可惜你眼巴巴地把凤凰阁交到她手上,人家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朗行一直在挑衅金老头,金老头却连个余光都没给他。 “至少比有的人费尽心思也得不到强。”金老头淡淡道,“朗行,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把凤凰阁给云华而不给你?” 朗行一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觉得我的武功差,拿不出手啊!” “而且就因为你的这个决定,你知道我被凤凰阁的弟子嘲笑了多少年吗!” “你……该死!” 金老头转头看向朗行,“看来你从来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朗行,我不将凤凰阁交给你,是因为你守不住凤凰阁。” “凤凰阁武功高强的弟子那么多,又都忠心耿耿,我何须你武功高强?” 朗行皱眉道:“这都是糊弄人的说辞而已,别想骗过我!” 金老头怜悯地看着他,“你一向孤僻,在阁里不得人心,而云华呢?阁里无论男女老少,说起云华都是钦佩。” “若不是因为如此,凤凰阁的下一任阁主,我一定会交给你。” 朗行的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狼狈地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阁楼。 金老头收回视线,提高声音说道:“人都走了,你还要在屋顶听多久?” 话音落下,无忧就跳进了阁楼。 他笑着走到金老头身边,意味深长道:“朗行可真是惨,虽然是金老的养子,也是大家公认的副阁主,却还不如凤凰阁的弟子更让人有印象。” “若是朗行相信了您的说辞,怕是要愧疚一辈子。” 金老头淡淡道:“他的这辈子,很快就到头了。” “有时候活得太清楚,也不是一件好事。” 无忧不置可否。 他转头看了看四周,勾着嘴角就坐在了金老头的身边。 “今日庆王的暗卫没有跟着您吗?” “不知道,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应该是不在。”金老头嫌弃道,“我又不是犯人,何必盯我盯这么紧?” 无忧笑笑,“因为您不好控制,若是您和朗行一样好拿捏,或许庆王就不会派人跟着您了。” 金老头撇了撇嘴,“所以你今日来找我,只是为了偷听和聊天?” “我们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我们还没好到可以闲聊的地步。” 无忧摆摆手,“我来找你,是有事情要问你,姜姒前几日被关在了宫里,据说罪名是谋害皇后,我埋伏在皇宫的探子,看到她被关进刑部大牢时,您似乎也在皇宫。” 说话间,他的眼底就多了一丝冷意。 金老头看了一眼无忧的神情,倒也没有掩饰,直接就承认了。 “谋害皇后的人是我,丫头是无辜的。” 无忧眯起眼睛,“当初我们决定合作,就是为了保护她,如今你却害她,究竟想做什么?” 第四百九十四章 乱子 金老头看到无忧眼底闪过一道凶光,嘴角微微勾起。 “我并没有要害那丫头,那时候有人委托我进宫毒哑皇后,没想到当时只有那丫头在凤仪宫。” “不过我当时没认出来,只当她是晟王的手下,想将这脏水泼到晟王身上。”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那原来是她。” 无忧皱起眉头,所以这件事到头来是误会? 他沉思了片刻,“是谁让你去毒哑皇后的?听你的意思,似乎不是庆王?” 金老头笑笑,“的确不是庆王,至于是谁,我就不告诉你了。” “毕竟我要是说了,你估计一猜就能猜到。” 无忧沉默不语。 一猜就能猜到的人,看来也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无忧淡淡道,“但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发生了。”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了。 金老头看着无忧的背影,笑着举起酒壶一饮而尽。 “也是个痴情的啊!” 翌日。 鸡还未打鸣,姜姒就潜入了姜府。 下人们已经起身忙碌,她轻而易举就换上了侍女的衣服,打听到了两小只被关押的房间。 把饭递给姜姒的侍女嘱咐道:“你给他们送饭的时候,让他们多少吃点,一会郡主就要过来把他们接走,别让他们看起来病恹恹的。” “郡主看到的话会不高兴的。” 姜姒点点头,接过饭菜转身离开。 很快,她就走到了两小只的房间,看到门上的门锁,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姜姒连钥匙都没拿,直接用内力震裂了锁。 一推开门,姜姒就看到一个枕头向自己丢了过来。 她轻松躲开,耳边就传来墨稷愤怒的声音。 “快点放我们出去!否则等我见到娘亲和爹爹的时候,你们就完蛋了!” 听到这话,姜姒忍不住笑出了声,墨稷一看,顿时气得涨红了脸,对着她像愤怒的小兽一样大吼道:“你们这些坏人!我……” 不等墨稷把话喊完,墨天欣就像归巢的小鸟向姜姒扑了过去。 “娘亲!” 姜姒将墨天欣抱起来,转头对墨稷笑起来。 “可惜稷儿没认出娘亲。” 墨稷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到墨天欣亲昵搂着姜姒的脖子撒娇,他才唰地一下红了脸。 “娘亲,我……” 姜姒上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怎么样?要不要和母亲一起离开?” “要是你想继续呆在这里,娘亲就让爹爹来接你。” 墨稷急忙说道:“我不要,这里一点都不好,没有爹娘,也没有外公和外婆!我不喜欢!” 姜姒勾起嘴角,正要开口,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姜曦和永凰郡主可真够早的,竟然这个时候就来了。 姜姒暂时先把墨天欣放了下来,蹲下身子对两小只说道:“现在时间紧迫,娘亲说的话,你们都要仔细听着。” “一会你们姑姑会把你们交给那个郡主,你们在她面前乖乖的,娘亲会找机会带你走,听到了吗?” 两小只点点头。 现在有姜姒在,他们两个字安全感满满,无论姜姒叫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乖乖听话。 很快,姜曦和永凰郡主郡主就走了过来。 永凰郡主一看到两小只,就满意地笑了笑。 “晟王哥哥的两个孩子果然在你这里,看来你的确没有骗我。” 姜曦谄媚道:“我怎么敢骗郡主?郡主现在要带走他们吗?” 永凰郡主点点头,“我听说晟王哥哥还在找孩子们,我来的路上已经让人去通知晟王哥哥了。” 站在一旁的姜姒,听到她们的对话,目光闪了闪。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两小只,对他们使了个眼神,两小只就对她点了点头。 永凰郡主和姜曦说完话,便转头看向两小只。 两小只害怕地靠在一起,仿佛永凰郡主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永凰郡主看到两小只这个表情,神情都冷了半分。 但一想到墨修凛,她的表情又缓和了些。 她只要见到墨修凛就好,这两个小鬼不过是垫脚石而已。 调整好情绪后,永凰郡主又勾起了嘴角。 “孩子们,我带你们去找你们爹爹,好不好?” 两小只对视一眼,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后,便上前拉住了永凰郡主的手。 永凰郡主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 她转头看向姜曦,“看来比起你来,晟王哥哥的孩子更喜欢我。” 姜曦强扯出一个笑容,嘴上拼命地拍着马屁。 “这是自然的,郡主风姿绰约,谁能不拜服?” “郡主和晟王殿下天生一对,连两个孩子都能看出来。” 两小只听到姜曦的话,差点就装不下去了。 全天下和爹爹最配的,只有娘亲! 反过来也一样! 但他们现在要装成好孩子,不能暴露自己。 这么一想,两小只觉得好委屈,他们忍不住看向姜姒,姜姒却垂着头,并不和他们对视。 但是这么灼热的视线,姜姒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可眼下不是可以和他们对视的时候,她也只能忍着。 很快,永凰郡主就对两小只柔声道:“孩子们,我们该走了。” “有没有想吃的零嘴或糕点啊?我……” 不等她把话说完,她身边的侍女突然“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的视线转了过去,姜姒借机走出了房间。 不多时,她又一脸着急地跑到了姜曦面前。 “小姐,不好了,姑爷他……” 姜曦变了脸色。 若是让赵黎看到永凰郡主,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姜曦急忙转头对永凰郡主说道:“郡主,若是不着急的话,不如等一会再出去?” 永凰郡主皱起眉头,“不就是你相公回来了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别耽误我去见晟王哥哥,晟王哥哥现在正在等着我呢!” 说罢,她便要伸手去推姜曦。 但姜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上前死死地拦着永凰郡主。 可眼见拦不住,姜曦就一把抢过两小只,随手就塞进了姜姒的手里。 姜姒勾起嘴角,拉着两小只退到一边。 第四百九十五章 毛遂自荐 永凰郡主怒声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曦急忙解释道:“郡主,实在是事出有因,赵黎是个没规矩的,若是他知道郡主在这里,必定会惹郡主不快。” “不如等我去处理了他,郡主再带两个孩子离开也是一样的。” 永凰郡主皱起眉头,她只觉得这件事麻烦,思索片刻后,还是觉得点了点头。 现在无论是谁,都不能打扰她和墨修凛的事。 “罢了,你快点去处理,我在这等你就是了。” 姜曦赶忙笑着点了点头。 她带着侍女走出院子,永凰郡主则转头去看两小只。 可转头去看,哪里还有姜姒和两小只的身影? 永凰郡主一愣,厉声道:“孩子们呢!” 侍女不明所以,“我们也不知……” “去找啊!要是找不到晟王哥哥的孩子,我就剥了你们的皮!” 侍女顿时脸色惨白,急忙转身去找。 而去处理赵黎的姜曦却是无功而返,她皱眉看向侍女,“不是说姑爷回来了吗?” “可奴婢方才已经去问过门房了,姑爷没有回来。” 姜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回事啊?” 她一走进院子,就对上了永凰郡主阴沉的脸。 姜曦愣了一下,急忙走上前,“郡主,出什么事了?” 永凰郡主冷笑一声,“本郡主还想问你呢,你把晟王哥哥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 “我、我没有啊……” 听到姜曦这么说,永凰郡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若不是你藏起来了,两个孩子还能凭空消失吗?” 姜曦只觉得无辜,却不知道该怎么和永凰郡主解释。 另一边,姜姒已经带着两小只离开了姜府 结果刚走出去,就看到了墨修凛的马车。 姜姒挑了一下眉,便抱着两小只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上,墨修凛伸手点了点两小只的额头。 “我都听容儿说了,你们两个是偷偷跑出去的。” “若不是你们娘亲反应快,我们一时间还不知道去哪找你们。” 两小只低下头,根本不敢说话。 毕竟这次的事,的确是他们不对。 “爹爹,我们错了……” 墨修凛看到他们两个这么委屈,墨修凛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捏了捏墨天欣肉乎乎的小脸,“以后还敢不敢偷偷走出来了?” “因为你们是爹爹的孩子,所以会有很多人知道你们,你们的身边若是没有人跟着,无论是爹爹还是娘亲,都会很担心你们。” “上次欣欣被人绑走的事,你们两个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墨稷点点头,墨天欣却是心有余悸地缩进了姜姒的怀里。 姜姒好笑地搂紧了自家女儿,“好了,王爷不要再吓他们了。” 两小只感动地看向姜姒,随即就像两只小猫崽一样蹭在姜姒的怀里,软声说着她最好了。 墨修凛看到两小只这样,无奈地笑了笑。 这话的意思是他这个爹爹不好了? 不过孩子们和姜姒温馨的模样,让墨修凛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 “一会我把你们送回镇国公府后,还要去见郡主。” 想到这事,墨修凛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姜姒笑笑,“你今日应该是不用去见了,现在郡主和姜曦正在焦头烂额地找着孩子们呢。” 墨修凛一愣,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姜府现在的确是一团乱。 永凰郡主找不到两小只,对姜曦撂下狠话。 “你若是找不到他们,从今以后,你在京城的日子可就难说了!” 说罢,她就带着侍女离开了姜府。 姜曦脸色惨白,想要挽留永凰郡主,却只能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走远。 这时,赵黎打着哈欠走了进来,看到府里乱糟糟的,便疑惑地走到姜曦面前。 “出什么事了?又有追债的人来了?” “我方才回来时,看到门口停着一辆颇为气派的马车,看着也不像……” 不等赵黎说完,姜曦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没用的废物,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 说罢,她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赵黎不明所以,想要问一问侍女,侍女却连和他说话都不敢,对他行了个礼,便跟着姜曦离开了。 公主府。 安慧公主听着吴浩的汇报,倒茶的手顿了顿。 “修凛的两个孩子不见了?” 吴浩笑笑,“晟王在京城里的探子多不胜数,只是不见了两个孩子而已,眨眼的功夫就能找来。” “倒是可怜郡主白跑了一趟姜府,还得了一肚子的气。” 安慧公主淡淡道:“是谁把那两个孩子从姜府带走的?是修凛吗?” “看身手,应该是?”吴浩含糊道。 但事实上,他知道带走两小只的人是姜姒。 不过,他没必要告诉安慧公主这件事。 “话说回来,凤凰阁那个老头在你和庆王之间两头跑,你竟然还能安心用他?”吴浩转移话题。 “有什么不能用的?”安慧公主笑笑,“景献不也是这样吗?他都不担心出问题,我为何要担心?” “更何况他办事还挺利落的。” 吴浩不置可否。 金老头的实力他也是见识过的,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可见轻功和武功都十分了得。 “皇后已经被毒哑了,甚至还失了圣心,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找一个新的傀儡?” 安慧公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问道:“景献近来有和什么人往来吗?” 吴浩一听,嘴角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还真有一个人,并且是你想不到的人。” 听到这话,安慧公主眉头微皱。 “说。” “是七皇子,庆王这两日经常和七皇子一起下棋。” 安慧公主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墨景献想要做什么? 难道…… 想到她猜测的那种可能,安慧公主的脸色沉了下来。 墨元嘉现在已经被榨干了价值,墨景献自然要找可以替代的皇子。 但她不觉得墨星河是一个好的选择。 虽然他的背后没有家族,但墨星河看起来就不是一个好拿捏的人。 第四百九十六章 护送去封地 皇宫内。 墨景献和墨星河坐在临溪亭里下棋,微风吹过,甚是惬意。 墨景献抬头看向墨星河,“我还以为星河不会再愿意到这来了呢,毕竟在这里,星河可是差点没了一条命。” 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墨星河笑了笑,“庆王叔说笑了,如今我身体已经恢复,又何必害怕这些事,日后小心些就是了。” “说得也是。”墨景献说道,“星河已经和我请教了两日棋了,能教的东西我都教了,明日我就不来了?” 这两日,墨星河一直在用请教棋艺这件事试探他。 原本他还想看看墨星河有什么本事,但都已经两日了,他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墨星河浪费。 毕竟在他眼里,墨星河可不是一个有筹码和他谈条件的人。 墨星河笑了笑,“庆王叔这是觉得我愚钝,不愿意教我了?” “星河启蒙晚,资质又不高,又因为卑贱之身,向来被人所不喜,庆王叔愿意教我下棋时,我心中十分高兴。” “而且,我觉得我的能力并不比三哥差。” 墨景献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墨星河。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墨星河点点头,“在这方面,我比三哥聪明,庆王叔若是想做什么,我必定能更好地配合。” “庆王叔不觉得吗?”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墨景献,似乎是在等他表态。 事实上,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墨景献笑笑,“星河的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若是星河坚持,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你应该也看得出来,皇上其实并没有立储的意思。” 墨星河不置可否,“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想让庆王叔帮帮我。” “若是他日我能继承大统,庆王叔必定是摄政王。” 听到墨星河的话,墨景献笑了笑。 墨星河倒是大胆,敢在这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被路过的宫人听到,墨星河可能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墨景献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思了片刻。 “这不是件小事,更何况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可没办法帮到你什么。” “你若是想要人扶持你,应该去找魏大人或者姜大人,甚至是你晟王叔,而绝不是来找我。” 说罢,他的目光就闪了闪。 “庆王叔,我来找你自然有我的考量。”墨星河说道,“我的母妃虽然不能给我任何帮助,但在外头这么多年,我也积攒了一定的人脉。” “朝中是何局势,哪位大人是谁的人,我都心中有数。” 墨景献有些意外地看向墨星河。 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人,竟然有这么多眼线? 看来,他小瞧墨星河了。 墨景献垂下眼,“既然星河如此好学,那我明日会继续进宫教你棋艺。” “今日也下了两个时辰了,该歇歇了。” 说罢,他便站了起来。 他笑着看向墨星河,“我那正好有一本收藏了许久的棋谱,明日带来给你研读一二。” 墨星河的眼睛一亮,起身行礼道:“多谢庆王叔。” 墨景献走出皇宫,上马车前低声说了一句。 “让宫里的人多留意些七皇子。” “是。” 翌日。 墨修凛下了早朝,便被福海带进了御书房。 看着比先前精神了许多的墨尧泽,他跪下行了一个礼。 “参见圣上。” “起来,这里没有没有外人,不必拘着礼。”墨尧泽说道。 墨修凛起身,抬眼便看到了桌子上明黄的圣旨。 他眉头微皱,但并不开口。 御书房静悄悄的,只有毛笔落在锦帛上的声音。 等墨尧泽拿出玉玺盖上时,他才抬眼看向墨修凛。 “修凛,你可知道这圣旨上写的是什么吗?” “臣不知。” 墨尧泽笑笑,“说起来,朕还没有告诉你朕打算把元嘉送去封地的事。” 墨修凛一听,忍不住抬头看了墨尧泽一眼。 “圣上这是决定了?” 墨尧泽点点头,“元嘉虽是嫡子,可惜资质不佳,品貌不端,留在宫中也只会让皇后多臆想。” “还不如早早送去封地历练,说不定还有救。” “至于护送元嘉的事,朕便交给你了,除了你,朕谁都信不过。” 墨修凛跪下领命,“臣接旨。” “起来。”墨尧泽说道,“元嘉的封地甚远,记得和神医,还有两个孩子说这件事。” 墨修凛点点头。 随即,他就退出了御书房。 走出皇宫,让马车停在镇国公府时,墨修凛竟然有些犹豫。 突然要离开这么久,万一姜姒要是出事了,他也没办法马上赶回来。 一想到这,他竟然有些不想离开。 墨修凛轻叹一声,但他同时又很清楚,姜姒即便没有他的保护,也能保护自己。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放心不下。 纠结许久后,墨修凛才走下马车。 府里。 姜姒正在给两小只念话本,看到墨修凛来了,她便放下话本,对两小只指了指墨修凛。 两小只齐刷刷转过头,笑着对墨修凛喊道:“爹爹!” 墨修凛的神情变得柔和了起来,走到他们身边揉了揉两小只的小脑袋。 “稷儿,欣欣,爹爹有些话想和你们娘亲说,你们能先去找外公外婆吗?” 两小只对视一眼,黝黑的小眼珠子满是意味深长。 “爹爹要和娘亲说什么悄悄话呀?” “爹爹,欣欣也想听!” 姜姒无奈地拍了拍两小只的脑袋,“你们啊,到底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话本?” “要是再这样,我可就要没收你们藏起来的话本了!” 两小只赶忙拉着小手跑走,生怕晚了一步,藏起来的话本就没有了! 看着两小只跑远,姜姒便示意墨修凛坐下。 “王爷打算和我说什么?” “皇上打算把元嘉送到封地去,由我来护送。” 听到这话,姜姒愣了一下,“这么突然?” 墨修凛点点头,“皇上这么做,便是下了决心,只是元嘉的封地很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姜姒垂下眼,“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稷儿和欣欣,王爷路上小心。” 听到这话,墨修凛欲言又止。 “你……就没有别的话想和我说了吗?” 第四百九十七章 管好你的嘴 墨修凛有些踌躇地看向姜姒,说出口后神情又有些后悔。 虽然他一直都毫不吝啬向姜姒表达自己的感情,可这一次,似乎比以往都要直接。 墨修凛抬起眼,便看到姜姒的神情也有些局促,耳朵微微发红。 若是不仔细看,怕是发现不了。 墨修凛喉咙滚动,伸手抓住了姜姒的手。 姜姒一愣,有些迷茫地看向他。 毕竟墨修凛也不是第一次拉住自己的手了,所以她也没有很惊讶,只是有些疑惑。 “王爷?” 墨修凛心思一动,对姜姒低声道:“姒儿,我们能进房间说吗?” 姜姒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就被墨修凛拉进了房间。 龙涎香的香气近在咫尺,让姜姒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看到墨修凛的脸在自己的眼前的放大,彼此呼吸交缠着。 姜姒瞪大眼睛,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墨修凛直视着她的眼睛,看到她的睫羽微微颤抖,便知道她的紧张。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可以吗?” 姜姒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可一想到两人即将要分离,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墨修凛见姜姒红着脸,微不可闻地点了点头,胸腔里的心脏顿时狂跳不止。 他凑近姜姒,小心翼翼地凑近那红唇,蜻蜓点水般触及即离。 可只是这么一下,却如同美酒一样令人沉醉。 墨修凛的手微微颤抖,见姜姒抬眸看着自己,平日里冷静的脸变得慌张起来,他也忍不住红了脸。 他伸手轻轻盖住姜姒的眼睛,让她暂时失去视野,随即低哑地说道:“再多给我一些念想……” 交叠的双唇发出旖旎的水声和低喘,让两人忘记了时间。 墨修凛的手换上姜姒的纤腰,让她更加贴近自己,并加深双唇的辗转。 等分开时,双唇间还发出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响声,让屋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暧昧。 墨修凛低喘地看着同样气息不稳的姜姒,指腹轻轻抚上她微肿的红唇。 “等我回来。” “嗯……” 安国公府。 姜曦上门求见,却被门房挡在门外。 门房不耐烦地看着姜曦,“郡主没空,你改日再来。” 姜曦想要给门房递银子,却被一掌拍掉。 银子滚落在地,犹如姜曦的尊严一样。 她咬着牙,努力维持自己的神情,许久才挤出一个笑脸。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银子太少了,我这里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可……” 不等姜曦说完,门房就打断了她。 “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听不懂啊?郡主没空搭理你,无论你来多少次都一样!” “你那些银子自己收好,没人愿意碰你的钱!” 门房的话十分的直白,姜曦站在安国公府门口不知所措。 她垂着头,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姜曦想不明白,她明明已经卑躬屈膝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是不行? 那两个该死的小鬼,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到底是谁这么见不得她好! 她正想着,身后就传来了马车停下的声音。 姜曦下意识回头,便看到环晓兰走了下来。 不同于对待她的态度,门房看到环晓兰时还算是客气。 姜曦急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环晓兰只当没看到,想要径直越过姜曦。 “晓兰姐姐,求你帮帮我!” “你不用带我去见郡主,你只要帮我和郡主求个请,这一点点小小的要求,你应该可以帮我?” 门房皱起眉头,想要上前拉开姜曦,却被环晓兰拦住了。 环晓兰转头看了姜曦一眼,示意她换个地方说话。 姜曦喜出望外,急忙跟着环晓兰走到角落。 两人走到无人处,姜曦正要开口,一个巴掌就狠狠甩到了她脸上。 姜曦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环晓兰。 “你……” 不等姜曦开口,环晓兰便冷声道:“上次挨的打还不够吗?现在还到郡主这找我的不痛快?” “姜曦,你有几条命啊?” 听到环晓兰这么说,姜曦面色铁青。 片刻后,姜曦突然笑了起来。 “若不是因为我眼下困顿,这样的事我也不愿意去做。”她恶狠狠地看着环晓兰,“否则我被你如此折辱,又怎么会忍气吞声到现在?” 环晓兰皱起眉头,“我好心劝你一句,不要再浪费力气了,郡主早就跟京城里的闺秀打过招呼了,你早就走投无路了。” “更何况,郡主也早就不相信你了。” 姜曦垂下眼不语,环晓兰以为她这是想通了。 她正要离开,便听到姜曦说道:“麻烦你转告郡主一句话。” “城郊的别苑。” 环晓兰一愣,“什么?” 姜曦并未多说,看了环晓兰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她不明所以,见到永凰郡主时还没回过神来。 永凰郡主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皱起了眉头。 “你在外头和姜曦说了一会话之后,怎么魂不守舍的?” “她是不是对你说什么了?” 听到永凰郡主这么问,环晓兰有些犹豫。 毕竟姜曦说的话很奇怪,万一和永凰郡主说了之后被迁怒,遭殃的还是她。 但若是会威胁到永凰郡主的事,她要是不说,事后也没有好下场。 无论说与不说,对她都没有什么好处。 思索片刻后,环晓兰才开口道:“郡主,方才姜曦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城郊的别苑。” “她留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罢,她抬头看了永凰郡主一眼,赶忙就低下了头。 永凰郡主的脸果然黑了。 “姜曦除了这句话,什么都没说?” 环晓兰赶忙点头,“是,她说完就走了,我身边的侍女都可以作证。” 永凰郡主冷声道:“我知道了,不过你要管好你的嘴,若是你将这件事说出去,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环晓兰一听,顿时打了个冷颤。 “是……” 翌日。 是墨修凛护送墨元嘉去封地的日子,姜姒带着两小只站在城楼上远眺。 而墨尧泽和皇后就站在不远处,同样看着城门下的队伍。 第四百九十八章 离京 墨修凛在城门口整装待发,抬头看向城楼,便看到姜姒和两小只正看着自己。 他的眉眼柔和,心底一片柔软。 他远行过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有家人送行。 墨修凛轻笑,在心中反复咀嚼“家人”这两个字。 姜姒看着墨修凛脸上的笑,不由得想起了那天的吻。 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双颊微微发红。 这时,她的耳边传来低声的抽泣。 姜姒低头一看,就看到自家女儿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显然是哭了。 她心疼地搂紧女儿,轻声道:“欣欣,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墨天欣点了点头,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墨稷伸手抱住了自家妹妹,“欣欣,你想想上一次我们还要住进宫里,这回还有娘亲和外公外婆陪着我们。” “说不定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爹爹就回来了!” 姜姒笑笑,再看向墨修凛便看到他要出发了,她低声对着两小只说道:“爹爹要出发了,我们和爹爹好好道别,好吗?” 两小只点点头,举起小爪子和墨修凛挥了挥手。 墨修凛对他们轻轻颔首,才转过了头。 等墨修凛走远,墨尧泽才走向姜姒。 姜姒行礼道:“参见圣上,皇后娘娘。” “修凛要走一段时间,你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会辛苦些。”墨尧泽笑道,“你若是有空,可以带两个孩子进宫走走,修凛打仗时,朕帮着照顾了一顿时间,很是喜欢这两个小机灵鬼。” “是。” 姜姒抬眼时,余光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队伍,儿子远行,她作为母亲也只能远远看着。 她收回视线,和墨尧泽寒暄了片刻后,才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马车上,两小只好奇地问道:“娘亲,皇后娘娘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你和皇帝伯伯说话,她都没有过来。” 姜姒笑笑,“皇后娘娘生病了,你们以后进宫,不要去打扰皇后娘娘养病,好吗?” 两小只乖巧地点了点头,便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话。 姜姒转头看向外面,目光闪了闪。 墨元嘉是皇后的指望,现在被墨尧泽一道圣旨送去了关外,送行的队伍还冷冷清清,母子两人甚至不能当面说句道别的话。 皇后会不高兴,实在是太正常了。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镇国公府外。 姜姒刚带着两小只下车,背后就传来了嘈杂的叫骂声。 她转头去看,就看到姜睿明的马车失控般的横冲直撞。 姜姒眉头一皱,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动作迅速地将两小只往台阶上推,“稷儿,带着欣欣进去,不许出来!” 墨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娘亲的命令,他自然是要执行的。 他赶紧拉着墨天欣往府里跑,趴在门口向外看去。 看着两小只已经躲好了,姜姒才专心去应对姜睿明的马车。 马儿已经失控了,马夫根本控制不住。 姜姒的指尖夹住银针,在马儿跑过自己身边时,她就将手里的银针刺了出去。 马儿有一瞬间的停顿,她立刻对着马夫叫道:“快点拉住缰绳!” 马夫从来都没遇到过马儿这么失控的时候,听到姜姒的声音,急忙用力扯住缰绳。 凭借多年的经验,马夫赶紧控制住马儿。 马儿平静了一些,姜姒便大步上前,顺便将迷香撒向马儿。 做完一切,马儿已经彻底控制住了。 马夫急忙下马,对着姜姒解释道:“小姐,我也不知道马儿突然是怎么了。” “我本来正在路上走得好好的,马儿就突然发了疯,老爷他……” 姜姒掀开帘子,便看到姜睿明已经失去意识了。 她皱起眉头,“先把我父亲扶下来。” 马夫点点头,赶紧招呼门房过来帮忙。 姜睿明被扶进府里时,陈氏已经被两小只拉了过来。 看到姜睿明双眼紧闭,陈氏顿时就慌了。 怎么就去了一趟书画院,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啊! 姜姒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陈氏,轻声安抚道:“母亲,你放心,父亲肯定不会有事的。” 陈氏握紧姜姒的手,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等走进房间后,姜姒就开始指挥院子里的侍女,随即伸手替姜睿明诊脉。 姜睿明受了惊吓,马儿跑动时,头还被撞到了。 但好在没什么大事,喝一副安神汤就好了。 陈氏和两小只站在一旁等着,见姜姒停下来之后,陈氏就紧张了起来。 两小只发觉了,便乖巧地握住了陈氏的手。 “外婆,你不用担心,有娘亲在呢!” “没错,娘亲很厉害的!” 听到两小只的安抚,陈氏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母亲,父亲没事,我一会开一副药,父亲喝下酒就好了。” 姜姒开了口,陈氏才彻底放下心来。 “太好了……幸好你父亲没事。” 姜姒嘱咐了陈氏几句,便带着两小只走出了房间,吩咐侍女去煎药。 回到院子后,她就把两小只交给了容儿。 两小只虽然想陪着姜姒,却被姜姒摸了摸小脑袋。 “听话,娘亲还有事要忙,一会再去陪你们。” “好。” 两小只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姜姒才收回视线。 她沉下脸,对着空地冷声道:“王爷就是这样叫你们保护我父亲的?” 话音落下,便有两个暗卫出现在了姜姒面前。 “王妃恕罪!” “是属下保护姜大人不力,请王妃责罚。” 姜姒淡淡道:“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暗卫对视了一眼,才有一个人开了口。 “姜大人的马车走到半路时,突然从暗处飞出一颗石子打在了马儿身上。” “马儿受惊就跑了起来,我们一个人去寻找掷出石子的人,一个去阻止马儿,但属下无能,都为未能如愿。” 姜姒目光更冷,“今日的事绝不能再出现第二次。” “是!” 话音落下,两人便消失了。 “姜小姐想让人保护父亲,可以找我啊?” 吴浩的声音响起,姜姒转头去看,声音淡淡道:“人抓到了吗?” “就在暗巷里了。”吴浩笑道。 第四百九十九章 扶持七皇子 姜姒跟着吴浩走到暗巷,便看到一个人被绑得五花大绑地蜷缩在角落。 那人看到姜姒,眼底满是惊恐和疑惑。 他不明白吴浩怎么会帮姜姒,吴浩不是安慧公主的人吗? 姜姒伸手拿出那人嘴里的布,声音冰冷道:“魏大人之后打算怎么对付我父亲?” 那人紧闭着嘴,一副绝不会说出来的模样。 姜姒没时间和他浪费时间,伸手就扭断了他的脚。 “啊!” 惨叫声从暗巷里传出,却无人听到。 姜姒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抬手又将他的一只手卸了下来。 “住、住手……” 姜姒并不理会,抓起他还完好的手,又折断了一根手指。 被折断的手指几乎要与手背齐平,疼得那人脸色惨白。 “你可以继续不说,但等你的手脚全断了,你觉得你这条命还能留下来吗?” 那人的身子微微颤抖,根本没想到姜姒下手这么干脆。 他只是一个杀手,不会像死士一样守口如瓶。 毕竟雇主是可以换的。 “我、我说……放过我……” 姜姒好整以暇地等着,吴浩则在她的身后笑了笑。 不愧是鬼面神医,若真是个悬壶济世的软性子,也活不到今天。 “我家老爷说了,若是这次不成,就、就放火烧镇国公府……” 姜姒一听,脸色沉了下来。 “魏大人做事还真是不留后路啊。”她淡淡道,“除了这件事,魏大人还交代了你什么?” 那人急忙道:“没有了!您就放了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 姜姒笑了一下,随即勾起了嘴角。 那人以为姜姒这是放过自己,刚要松一口气,下一秒就被扭断了脖子。 吴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留他一命呢。” 姜姒冷声道:“我不想让人知道镇国公府大小姐会武功这件事。” 吴浩不置可否。 “你的确掩饰得不错,庆王只是略有怀疑,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老太婆倒是一次都没怀疑过。” “你最近似乎很忙,公主身边当真一个人可用之人都没有吗?竟然让你一个人去做那么多事。” 吴浩耸了耸肩,“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是杀人放火,就是往北疆跑。” 姜姒挑了一下眉,“公主还没放弃拉拢北疆吗?” 虽然她和契丹只见过几面,但她看得出来,契丹不是一个会被人轻易左右的人。 等他成长起来了,说不定北疆又会成为大周的威胁。 “那北疆的小可汗动摇了吗?”姜姒问道。 吴浩笑了笑,“自然没有,对于老太婆开出的条件无动于衷。” “不过他正在操练士兵,怕不是有什么想法。” “说不到时候王爷护送三皇子回来,又要领兵去打仗。” 姜姒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看了吴浩一眼。 “把这个人丢进安国公府。” 吴浩挑了一下眉,勾唇笑了笑,“这会不会太高调了。” “这是对于他两次对我父亲下手的警告。”姜姒冷声道,“若他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不要轻举妄动了,否则下一个就是他。” 说罢,她给吴浩丢了一瓶药,便转身走回了府。 吴浩饶有趣味地看着紧闭的后门,心中对于姜姒接下来会怎么做,越来越感兴趣了。 夜晚。 魏时正要熄灯睡下,便听到院子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正要起身去看,外面守夜的小厮就大叫了起来。 “啊!” “是死人!” 魏时一听,赶忙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 侍卫上前查看,见魏时出来了,赶紧上前禀报。 “老爷,是您今日派去的杀手,被折断了一只手和一只脚。” 魏时皱起眉头,上前看了一眼。 那个杀手的身体已经扭曲了,可见生前受了多少折磨。 “处理掉,顺便查一查是谁做的。” 毕竟今天墨修凛已经护送墨元嘉离京了,所以绝不可能是他。 所以,究竟是谁在和他作对? 还如此猖狂做出这样的事,分明就是在挑衅他。 魏时收回视线,吩咐侍卫加强守卫后,便回到了房间。 可他才睡下一会,小厮就在门外轻敲了两下。 “老爷,庆王殿下来了。” 听到“庆王”二字,魏时急忙走下床。 他一走到书房,便看到墨景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魏大人,方才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 “不过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毕竟现在哥哥已经护送元嘉离京了,他暂时也不会来坏事了,魏大人慢慢来就是了。” 魏时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殿下要我做什么?” “你觉得星河如何?” 魏时一愣,但看到墨景献笑盈盈的脸,他赶忙回答道:“七皇子……资质不佳,背后又无家族势力,想要得到支持,不是件易事。” 墨景献笑笑,“的确,但皇上先前不是放出消息,说想要立他为储君吗?” “如今元嘉已经前往封地,所有皇子里,星河资质最好。” 墨景献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魏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师出有名,尤其是墨景献这样有野心的人。 他垂下眼,“王爷打算让我教七皇子些什么?” “他还太过于稚嫩,野心都写在了脸上。”墨景献说道,“教他如何揣测皇上的意思,必要的时候,把人手借给他。” “是。” 墨景献交代完这件事后,便离开了安国公府。 魏时目送他离开,等脚步声消失,他才抬起头。 他的目光闪了闪,他没想到墨景献竟然会去扶持墨星河。 回想起墨星河,他的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利用墨尧泽先前传出的谣言,以此来获得更多大臣的支持,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看来得和安慧公主商讨一下这件事。 此时,墨修凛正在坐在篝火边守夜。 火光摇曳,让他有些出神。 当初和姜姒呆在那个小山洞里,那晚的火光也是这样的。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心意。 “晟王叔。” 听到墨元嘉的声音,墨修凛收敛思绪,转头看向墨元嘉。 第五百章 地图 墨修凛淡淡看向他,“元嘉这么晚还不睡,可是有什么心事?” “我离京前往封地,母后只能远远看着我,父皇现在就这么厌恶我吗?”墨元嘉问道,“晟王叔,我的确做了些错事,可也……” 不等墨元嘉说完,墨修凛就打断了他。 “即便是现在,你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倒打一耙说皇上厌恶你。” “元嘉,你扪心自问,你做的事,当真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听到墨修凛冰冷的声音,墨元嘉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 他这么晚来找墨修凛说话,可不是为了听他念叨自己的。 他做错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做错! 没想到墨修凛反而在这里指责他! 墨尧泽皇子众多,有机会争的人,谁会愿意看着机会从自己面前跑掉? 墨修凛也是经历过这些事的人,难道他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晟王叔,我听母后说过,当初太上皇也曾属意你继承大统。”墨元嘉冷笑道,“我就不信你知道这件事时全无想法!” “看来皇后娘娘没有和你说之后的事。”墨修凛淡淡道。 墨元嘉一愣,“什么事?” “我知道父皇有此意之后,便去见了太祖,跪在他面前起誓,愿誓死效忠皇上,保卫大周。”墨修凛淡淡道,“所以皇上登基后,我便主动请缨,亲自带兵前往边境,将进犯大周的北疆驱回他们的国土。” “我在北疆镇守三年,直到皇上地位稳固,才班师回朝。” “看来皇后娘娘根本没有给你说过这件事,这也难怪你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话音落下,墨元嘉脸色惨白。 生在深宫之中的皇子,竟然有人会自愿放弃皇位? 这怎么可能! 墨元嘉抬头看向墨修凛,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如今四下无人,晟王叔何必遮掩?” “晟王叔领兵出征,分明只是看出来自己的胜算不大,所以才会退而求其次镇守边疆,替自己博一个忠臣之名罢了!” “皇宫之中追名逐利,谁不想爬得更高!” 他激动地站起来看着墨修凛,墨修凛的眉眼间却满是怜悯。 “夜深了,元嘉还是早些休息。” 墨元嘉呆愣愣地看着墨修凛,似乎想要看穿他。 可墨修凛面色如常,他却犹如一个三岁孩童一样在胡搅蛮缠。 他慌张地回到马车上,蜷缩在一角不知所措。 墨修凛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和在一旁点缀的星辰,思绪回到了过去。 当年知道父皇有此心时,他的确吃惊了许久。 但比起当一个君王,他更愿意当明月身旁点缀的星辰。 至少,能自由些。 翌日。 姜姒缓缓睁开眼睛,却被两小只的手紧紧的缠住,她无奈地轻笑一声,小心地移开两小只的胳膊肘下床。 墨修凛离开京城后,两小只便撒娇着说要娘亲陪着睡。 看着两小只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姜姒就没有拒绝。 只是即便是闭着眼睛,两小只也粘人得很。 幸好她睡姿不错,否则可是会压到两小只的。 姜姒小心翼翼走出房间后,门外的容儿就对她行了个礼。 “王妃。” 姜姒点点头。 “王爷那边有没有传信回来?” 她知道墨修凛和暗卫有一套独特的传信方式,快的话一个晚上就能到。 但容儿听到姜姒这么问,不由得一愣,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王妃,王爷才离京一天而已。” 这下轮到姜姒愣住,双颊瞬间就红了。 竟然只过了一天而已吗? 为什么她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三四日一样? 她看了一眼含笑的容儿,赶紧轻咳了一声,“我知道了,若是有消息……” “奴婢一定会马上告诉王妃的!”容儿回答道。 姜姒无奈,点了点头。 她……明明只是在关心墨修凛而已,竟然还被容儿取笑了。 容儿见姜姒脸上红晕未退,又多说了一句,“王爷现在肯定也正思念着王妃,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好。” 听到容儿这么说,姜姒脸上的红晕褪尽。 先前墨修凛突然对她变得冷漠起来,她也觉得奇怪,最重要的是,莫名其妙又好了。 姜姒不动声色道:“那时候王爷疏离我,的确是让我……有些伤心……” 容儿一看竟然提起了姜姒的伤心事,赶忙替墨修凛解释道:“王爷也有自己的难处,王妃千万别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姜姒有些黯然道:“即便是有难处,我与王爷这样的关系,王爷也不愿意与我说吗?” “难道……是没有将我当成自己人?” 她垂下眼,似乎十分伤心的模样。 容儿立刻就慌了,声音都变得语无伦次了起来。 “王妃,王爷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我们这些做属下的都看得出来,王爷对王妃十分上心!只是……” 姜姒打断道:“只是什么?即便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你也不愿意将当时发生的事告诉我。” “即便是上心,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说罢,她便要离开,似乎是不想再说下去了。 仿佛若是再说下去,只会越来越证明墨修凛对她,也不过是尔尔而已。 容儿看姜姒要走,急忙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件事我知道得也不多,但也能与王妃说上一二!” 见容儿上勾了,姜姒才抬头看向她。 只见容儿纠结了一会,“王妃,这件事王爷没有让奴婢接手,所以我所知道的事,也是从同僚那听来的只字片语。” “若是奴婢说错了什么,还请王妃不要多想!” 姜姒点点头,“你说。” 容儿呼出一口气,随即说道:“王爷那时疏远王妃,似乎是因为一张地图。” 第五百零一章 约定 听到“地图”二字,姜姒一愣。 说到地图,那就只有她无意中得到的那张地图了。 她先前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遗落在了哪里,却没想过是墨修凛捡到了。 那张地图是什么? 竟然会让墨修凛因此疏远她。 姜姒目光微沉,等再抬眼时便恢复如常了。 她对容儿笑了笑,“看来应该只是误会而已,幸好有你告诉了我这些,否则我还以为王爷厌弃我了。” 容儿见姜姒神色如常,长舒了一口气。 “王爷是绝对不会厌弃王妃的,在王爷眼里,王妃比什么都重要。” 姜姒笑笑,垂了眼。 吃过早膳,姜姒就准备带着两小只出门走走。 他们坐上马车来到街市,跟随着行人走动。 姜姒牵着两小只的手,给他们买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零食。 只是走了一会,前头就传来了吵闹的声音。 “你还敢来?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我告诉你,若说你再不把之前的账还清,我就让人砍断你的手脚!” 那人骂骂咧咧地走进赌坊,对于门口地上躺着的人,就好似垃圾一样随意丢弃。 姜姒眉头微皱,准备带着两小只离开。 墨稷却在这里叫了起来,“娘亲,那个不是姑父吗?” 听到墨稷的话,姜姒才停下了脚步。 她转头去看,果然看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是赵黎。 姜姒思索片刻,让容儿先带着两小只去风云楼后,便走到了赵黎的身边。 赵黎察觉到头顶的太阳被挡住了,立刻皱起了眉头。 “谁啊!老子在这里晒太阳呢!你挡什么光啊?” “赶紧滚!否则老子就弄死你!” 姜姒笑笑,“赵公子躺在路上晒太阳,还真是好兴致。” “只是街上人来人往的,要是不小心踩到赵公子,可就不好了。” 赵黎一听到姜姒的声音,赶紧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脸上的伤痕,然后才对姜姒咧嘴笑道:“姐姐逛街啊?” 姜姒笑而不语。 以前赵黎刚跟姜曦成亲时,若是遇到这种事,早就搬出姜曦来了。 现在,即便自己被打成这样,赵黎却没有搬出自己的身份。 “赵公子有空吗?我请你喝杯茶?” 赵黎有些犹豫,毕竟他是知道姜姒有多厉害的。 但有便宜不占是傻帽,赵黎就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附近的一个茶楼,刚坐下,赵黎就点了一壶不便宜的茶。 痛痛快快喝了一杯后,赵黎才上下打量姜姒。 “姐姐突然请我喝茶,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姜姒轻笑,赵黎在这方面倒是机灵。 她抬头直视着赵黎,“赵公子和曦儿的夫妻情似乎很是淡薄,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黎挑了一下眉,“姐姐还有闲心在意这些事?你和我娘子的感情不就是表面功夫而已吗?” 姜姒不置可否,“即便如此,却也不妨碍我关心曦儿,还是说赵公子不方便说?” “这倒是没有,满京城谁不知道我们两个貌合神离?”赵黎不以为意道,“不过那又怎么样?我又不会和她和离。” “我如今的日子过得潇洒,她又不怎么管着我,每日还有不少的银子花,比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好多了。” 姜姒自然知道这些,她想要听的,可不是这些众所皆知的事。 “可我方才在一旁看到你被赌坊打了出来,他们连曦儿的面子都不给吗?” “伯父的官职虽不高,却也是魏大人手下的人啊。” 话音落下,赵黎就冷哼了一声。 “我岳父那个官职算什么东西?若不是你父亲,谁会记得他这个小小的副侍郎?” “不过最近我娘子似乎一直在巴结什么人,前两日我回府时,还看到门外停着一辆五匹马拉的马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姜姒知道他说的永凰郡主,她垂下眼,“是吗?不过莹儿和京城里的闺秀关系都不错,许是朋友来看她?” 赵黎立刻就否认了她的话,“姐姐可能不知道,她那些什么朋友,现在都对她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会有人来看她?” “她现在在家中时常拿我发火,说若不是因为我,她现在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姜姒笑笑。 姜曦会变成这样,跟赵黎只有一点关系。 更多的是因为她当初差点伤了永凰郡主,以永凰郡主的脾气,她怎么可能会咽下这口气? “之后你还有见到那辆马车停在姜府外吗?” 赵黎思索了片刻,“这倒是没有了,不过这也很正常,她整日在家里就跟疯了一样,谁会愿意靠近她啊?” “说句心里话,若是姐姐得空就去说说她,她一个女人整日在外面跑头露面的,实在是没规矩。” “赶紧生个孩子,在家里好好呆着,才是一个妇人家该做的事。” 听到赵黎这么说,姜姒的目光闪了闪。 看来赵黎还不知道姜曦不能生育的事。 “这件事可不是一个人努力就能做到的。”姜姒意味深长道。 可惜赵黎听不出姜姒的言外之意,而是愤愤道:“谁说不是呢!自从成亲后,她就没让人我碰过!” “一个女人不侍奉丈夫,那还是女人吗!” 姜姒淡淡道:“夫妻之间的事我也不好说,赵公子和曦儿好好商量就是了。” “不过我这里正好有一个生儿子的偏方,若是赵公子不嫌弃,我就送给你了。” 赵黎一听,顿时两眼发亮。 还没等姜姒把药放在桌子上,就赶紧伸手抢了过来。 “多谢姐姐!若是我和娘子能一举得男,可得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说罢,赵黎就急匆匆跑出了茶楼。 姜姒看着赵黎走远后,嘴角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起身走出茶楼,往风云楼走去。 看来自从那天之后,永凰郡主就再也没有找过姜曦。 不过,姜曦怎么没去安国公府求得永凰郡主原谅? 这倒是奇怪了。 很快,姜姒就到了风云楼。 还没走进雅间,她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金老头和两小只的说笑声。 “那这件事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你们可不能告诉你们娘亲和爹爹哦!” 第五百零二章 就在京城 姜姒一听,眉头微皱。 她推门而入,房间里的说笑声就停下了。 “你们在聊什么?我在门外都听到你们的说笑声了。” 看到姜姒来了,两小只顿时就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做了什么坏事一样。 金老头倒是面色如常,“丫头,你来了啊?” “你去做了什么大事啊?竟然耽误了这么久才过来,我和孩子们都把午膳吃完了。” 姜姒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随即,她坐到金老头的身边,对他勾起了嘴角。 “老头,你最近是不是又有事瞒着我?” 金老头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哪有这么多事瞒着你啊?” “丫头,你现在对我的疑心是不是有些重啊?” 姜姒没有否认,直接点了点头。 金老头气笑了,“你倒是一点都不掩饰啊。” “我们两个都这么熟了,有些场面话就不必说了。”姜姒说道。 “你当着孩子们的面,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姜姒不语,而是转头对着两小只招了招手。 两小只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你们两个现在去找容儿,娘亲有话要和你们金爷爷说。” 两小只对视一眼,又忍不住看了金老头一眼。 金老头笑着点了点头,两小只才手牵手地走了出去。 门关上后,姜姒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孩子们现在可真听你的话,我让他们出去,他们还迟疑了一下。” 金老头笑笑,伸手给姜姒倒了一杯茶。 “你说了这么久的话,口渴了?” 姜姒看着金老头笑盈盈的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老头,你最近身体才恢复了一点,能不能少折腾一点?” “我就算折腾,也不是瞎折腾。”金老头理直气壮道,“更何况我又不是在做什么坏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听到这话,姜姒只觉得无语。 上次金老头不知道折腾了什么事,折腾得自己的身体差点就废了,竟然还说不是瞎折腾? “你要是不想我怀疑你,就告诉告诉我,你和孩子们约定了什么?” 金老头垂眸喝茶,并不回答她。 姜姒皱起眉头,她伸手拿过金老头的茶杯。 “又不能说?” “还不到时候。”金老头淡淡道,“丫头,你放心,我做的事绝对不是害人的坏事。” “你若是还不信,我可要对天起誓,我要是做害人害己的坏事,事后坠入十八层地狱!” 姜姒一听,脸色一沉。 “你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发这样的誓也不会成真。” 金老头正要说什么,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皱起眉头,“什么事?” “阁主,有些急事要你处理。” 掌柜的声音落下,金老头就站了起来。 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丫头,这些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我忙完了我们再慢慢说。” 说罢,他就走了出去。 姜姒看着金老头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两小只在门外探进两颗小脑袋,“娘亲,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姜姒柔声道。 得到了姜姒的同意,两小只立刻小跑到了姜姒的身边。 “娘亲,刚才金爷爷和掌柜爷爷说话的时候,脸色好难看啊!”墨稷说道。 姜姒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可能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不过比起这个,娘亲更好奇你们和金爷爷约定了什么。” 两小只一听到姜姒这么问,身子顿时就紧绷了起来。 “没什么事……娘亲就不要问了嘛!” “稷哥哥说得没错,金爷爷说了,以后会告诉娘亲的!” 姜姒见两小只都不敢看着自己,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娘亲好伤心啊,稷儿和欣欣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娘亲都不能知道。” 两小只顿时就急了,可他们记着和金老头的约定,只能张着嘴干着急。 见他们两个的口风这么紧,姜姒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 她浅笑道:“好了,不说就不说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回去。” 两小只松了口气,赶紧点了点头。 姜姒带着两小只离开,却没注意到二楼的无忧。 金老头看着姜姒他们走远后,便没好气地对无忧说道:“你这个时候来找我,害我被丫头怀疑了好一通!” “就算是急事,你再等一会怎么了!” 无忧淡淡收回视线,“庆王派了一队杀手离京了。” 听到这话,金老头沉下了脸。 虽然墨修凛离京才一天,墨景献就按捺不住了? “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那队杀手假扮成了一支行商的队伍。” 金老头正要唤来手下,就被无忧拦住了。 “你拦着我干嘛?” 无忧瞥了他一眼,“你现在派人跟上去,庆王后脚就能知道,到时候你的辛苦策划就白费了。” “若是你执意这么做,我也不会继续拦着你,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金老头停下了动作,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 无忧摇摇头。 “我已经派了一个最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了。” 金老头挑了一下眉,却没有多问。 夜晚。 一个人影在黑夜中穿梭,守城的士兵根本发现不了他的身影。 吴浩对着他们的背影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士兵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 可是他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阵阴风。 士兵打了个冷颤,对着身边的同僚说道:“真是见鬼了,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笑!” 同僚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开口调侃道:“你肯定是听错了,是不是最近没睡好,连耳朵都不好使了?” “我也不知道……”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好好站岗。” 士兵压下心里的恐惧,点了点头。 庆王府内,墨景献坐在书房里看着最近得到的情报。 上面是一个小孩的画像,眉眼间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想不到前朝竟然还有皇室的人活着,可这画像上的小女孩现在都已经长大了,相貌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光凭这个画像,怎么找得到她?” 探子沉声道:“她就在京城。” 第五百零三章 棋艺、博弈 墨景献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她……在京城?” 探子点点头,“殿下,我们查到当年先帝为了扫清阻碍,下令杀了前朝所有皇室,为的就是不让人打着匡复前朝的名义,来扰乱大周江山。” “但前朝靖王有一独女,身份贵重,先帝尤为忌惮,不仅杀光了靖王全家七十八口,还放火烧了靖王府。” “不过搬出来的尸首里,却唯独没有这位贵女。” 墨景献的目光闪了闪,“是谁带走了她?” “如今尚未可知,只知道是她的乳母将她送出了靖王府。”探子说道。 墨景献沉默不语。 他一直找了许久的前朝遗孤,竟然一直在京城里。 距离先帝屠杀前朝皇室都过了十几年了,当初的小女孩,现在也长大了。 究竟是谁能将她藏了十几年,还不被人发现? “查清这件事,你们还需要多久?”墨景献问道。 “事情太过于久远,得需要不少时间。” 墨景献淡淡道:“尽快查清,本王重重有赏。” “是。” 探子离开后,墨景献又拿起手中的画像看了一会。 画上的女子,怎么会这么眼熟? 只是一时间他又想不起画像里的人,究竟是谁。 墨景献目光微沉,将画像放在一旁。 天刚亮,姜姒便听到外面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两小只都没有被吵醒,姜姒才小心地起身去开门。 容儿看到姜姒出来了,便低声道:“姜大人醒了,夫人让王妃过去看看。” 姜姒点点头,嘱咐她看好两小只后,披上外衣便走到了陈氏的院子。 陈氏一看到姜姒,就赶紧上前道:“姒儿,你父亲头疼得厉害,你快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姜姒轻声道:“母亲,你不要着急,父亲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呢。” 听到姜姒这么说,陈氏稍微安心了一点。 姜姒走到床榻边,姜睿明对她虚弱地笑了笑。 “姒儿……” “父亲,你现在觉得疼,是因为那时候马儿发狂,让你撞到了头。”姜姒轻声道,“虽然您醒了,头还要疼两天。” “我没办法替您完全治好头疼,但能让您好受些。” 姜睿明点点头,随即放松了身体。 姜姒拿出银针,给姜睿明刺了几针后,他的神情就舒缓了许多。 等结束后,姜睿明已经能靠坐在床边了。 “我昏睡了多久?”他问道。 “那天,父亲的头被撞得厉害,好在并没有大问题。”姜姒回答。 姜睿明轻叹一声,看向站在一旁的陈氏,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又让夫人替我担心了。” 陈氏眼眶微红,“只要老爷没事,我怎么样都好……” 姜姒默默走出房间,让姜睿明和陈氏说些悄悄话。 她站在门外,低声吩咐侍女去煎药,再抬头时,她便看到了对自己行礼的南霜。 姜姒一愣,急忙上前道:“是不是祖母出什么事了?” 南霜笑着摇摇头,“老太君听说老爷醒了,便让我过来看看,大小姐不必紧张。” 姜姒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她一直陪着两小只,又处理着其他的事,已经许久不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屋里,便对南霜说道:“我跟你一块回去。” 南霜点点头。 “老太君知道小姐最近忙着,但担心打扰小姐,便只是时不时念着。” “一会老太君见到小姐,必定高兴!” 姜姒不置可否。 不多时,两人就走进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正晒着太阳,听到脚步声才缓缓睁开眼。 看到姜姒来了,便笑着对她招了招手。 “姒儿来了,你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姜姒笑着坐到了老太太身边,“父亲已经醒过来了,祖母不必担心。” 老太太伸手替姜姒整理了一下额上的碎发,“姒儿辛苦了,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照顾睿明。” “可惜我老太婆帮不上你的忙,否则也能替你分担些。” 姜姒一听,立刻就嗔怪道:“祖母别这样说。” “其实自我回来后,府上就没有一天是消停的,说起来,都是因为我才……” 不等姜姒说完,老太太就打断了她。 “你方才还不准我乱说,结果到了你自己,刚才说的话就不算了?” “姒儿,你当初回来时,你知不知道我和你母亲有多欢喜?” 老太太的眉眼间满是温柔,光是重新回想起来,脸上的笑意就掩饰不住。 姜姒也跟着勾起了嘴角,“好,以后我都不说这些话了。” 听到的姜姒这么说,老太太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好你今日过来了,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姜姒好奇道:“怎么了?” “你父亲已经不是第一次出事了,这才不到半年,就已经出了两三次事,我知道这是有人在针对咱们家。” “日后还会出现什么事,怕是也不好说,姒儿,你要小心些。” 姜姒垂下眼,轻轻点了点头。 她很清楚姜睿明对于墨景献那派的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阻碍。 所以尽早除掉姜睿明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们唯一算不到的一件事,就是没人知道她会武功,并在他们之中有内应。 不过她让吴浩将杀手的尸体丢进安国公府里,魏时也应该心中有数才是。 若是魏时还要动手,她也不会继续坐势不理。 皇宫内。 墨星河正在和墨尧泽汇报自己这几日读书的情况。 话音落下,墨尧泽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淡道:“星河,朕听说你这两日一直在和景献下棋,学得如何了?” 墨星河一听,立刻垂下了眼。 “庆王叔说我资质尚可,若是潜心钻研,假以时日必能超过他。” 墨尧泽笑道:“景献的棋艺甚好,他都这样夸你,想来是真的不错。” “你的功课做得不错,现在正好有些时间,和朕下一盘如何?” 墨星河的身子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但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 “能陪父皇下棋,是儿臣的荣幸。” 墨尧泽让福海准备棋盘,他执黑子,墨星河执白子。 黑子落在棋盘的正中央,墨尧泽便淡淡地开口,“让朕看看,景献教了你多少。” 第五百零四章 眼里的野心 墨星河一愣,神情变得越发乖顺。 “希望父皇不要嫌弃儿臣棋艺不佳。” 墨尧泽笑而不语,看着墨星河落子。 棋盘上黑白子相互制衡,但在差距相差变大时,墨尧泽就会露出一些破绽,让墨星河乘胜追击。 棋局结束,墨星河以三子落败。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挫败,但抬头看向墨尧泽时,神情满是谦逊。 “父皇棋艺超群,儿臣拜服。” 墨尧泽的眼睛在墨星河的脸上转了一圈,下棋时,他便将墨星河的神情都看在眼里了。 墨星河还有些稚嫩,没办法完全掩饰自己的心思。 可这样,墨尧泽反而更放心。 若是墨星河有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深沉,他或许会用对待墨元嘉的方式对待墨星河。 不过,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他应该会换个方法。 毕竟将一直猛虎放进自己看不到的山林里,对自己是个隐患。 墨尧泽笑着看向他,“星河的棋艺已经相当不错了,你那些哥哥,可没有一个人能比上你。” “哥哥们与我不同,我开蒙晚,资质最低,同样的年纪,哥哥早就精通君子六艺了,可我如今也学了两三样而已。”墨星河轻声道。 所以他要尽快赶上其他人,绝不能让他们继续超过自己。 他要一点点拿到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父皇,日后我还能来和您下棋吗?”墨星河问道。 墨景献和他说过,墨尧泽自小棋艺超群,又精通诗书,所以太祖很喜欢和墨尧泽相处。 到后面,太祖处理国事时,甚至会直接问墨尧泽的意见。 若是他想要让墨尧泽多注意自己,就必须要去迎合墨尧泽的喜好。 因为墨元嘉的失败,不光是他蠢,更是因为他看不穿墨尧泽。 只要他看穿了墨尧泽,或许他就打破眼下的局面。 墨尧泽眼睛微眯,笑着说道:“只要朕有空,自然都能陪你。” “但有一点,你不能因为与朕下棋,便荒废了功课。” 墨星河眼睛一亮,急忙点了点头。 “儿臣明白!” 随即,墨尧泽就让他离开了。 福海走进来给墨尧泽添茶,墨尧泽便淡淡道:“星河出去时,脸上是什么表情?” 听到墨尧泽这么问,福海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七皇子在众多皇子和公主中,一向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如今能与皇上下棋,还得了皇上的承诺,自然是喜气洋洋地离开了。” “那他高兴,是因为亲近了朕,还是亲近了皇上?” 福海一听,眼珠子转了转。 片刻后,福海才缓缓道:“皇上觉得呢?” 福海这句话,看似将问题抛了回去,实际上已经回答了所有。 墨星河还太年轻了,眼睛里的野心根本藏不住。 “福海,朕想要看看稷儿和欣欣了,你去传旨,让晟王妃午后入宫。” “是。” 姜姒接到圣旨时,正准备出门。 结果还没上马车,就被宫里来的使者拦住了。 小太监上前,笑着对姜姒说道:“参见晟王妃。” 姜姒不动声色挑了一下眉,“公公前来,所谓何事?” 宫中来人,她能猜到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墨尧泽想知道姜睿明的情况。 可若是来看情况的,不应该是派太医过来吗? 小太监笑道:“皇上想见见两个孩子了,便让奴才来接王妃和两个孩子入宫说说话。” “王妃可是不方便?” 姜姒摇摇头,墨尧泽的旨意,她当然不能说没空了。 看来去找金老头的事,得暂时耽搁了。 若不是现在在晚上不好找到金老头,她也不会冒着可能会暴露身份的危险,在白天前往风云楼。 姜姒垂下眼,对小太监轻声道:“公公稍等一会,我去把孩子们带出来。” 小太监点点头。 很快,皇室的马车就把姜姒和两小只带进了皇宫。 两小只在马车上叽叽喳喳道:“上次我们都没时间陪皇帝伯伯说话,今日终于有时间了!” “是呀,之前皇帝伯伯教我们的剑法,我们还没学会呢!” 听到墨天欣这么说,姜姒有些好奇道:“欣欣,你和稷儿在宫中住的那些日子,皇上时常教你们练剑吗?” 墨天欣点点头,“皇帝伯伯的剑舞得可好了!” “那个词叫什么……哦,对了,气吞山河!” 姜姒意外道:“皇上不是更喜欢琴棋书画吗?” 毕竟墨尧泽对外的形象,更多时是风雅。 舞刀弄枪的事,众人也只能联想到墨修凛。 两小只对视了一眼,黝黑的小眼珠子里流露出了一丝疑惑。 “娘亲,皇帝伯伯和我们在一起时,都是去练武场啊?” 姜姒眼睛微眯。 原来,她从未真正看到过墨尧泽的真面目。 不过也难怪,她是鬼面神医,武功不凡,医术超群。 墨尧泽若是一点都不防着她,那才是奇怪。 马车停在宫门外,小太监就带着他们步行走到了御花园。 御花园的人不多,墨尧泽只带了个太监,看到两小只后,就对他们招了招手。 “稷儿,欣欣,快到皇帝伯伯这来。” “皇帝伯伯!” 两小只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姜姒,见姜姒点头,他们才一起跑向墨尧泽。 姜姒在身后静静看着,对着墨尧泽行了礼,便站在一旁。 只见两小只对墨尧泽的态度十分亲昵,声音软软地叫着皇帝伯伯,和墨尧泽分享最近发生的趣事。 墨尧泽也不打扰他们,只是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附和几句。 他笑着伸手摸了摸两小只的头,“皇帝伯伯听你们说着这些趣事,都跟着开心起来了。” 墨天欣软声道:“真的吗?那我和稷哥哥经常进宫找皇帝伯伯玩好不好?” “自然好,稷儿和欣欣可不要食言哦?”墨尧泽笑着说道。 两小只乖巧地点点头。 片刻后,墨尧泽才让小太监带着两小只去捞锦鲤,便只剩下姜姒和他独处。 姜姒垂下眼,“皇上可有什么吩咐?” 墨尧泽淡淡道:“神医上次和朕说过星河的事后,星河现在便对朕百般投其所好。” “所有,朕想请神医帮朕一个忙。” 第五百零五章 再扮小郎中 姜姒垂下眼,“皇上请说。” “请神医继续假扮那个小郎中。”墨尧泽淡淡道。 听到这话,姜姒抬头看向了他。 见墨尧泽神情认真,便知道这件事推脱不得。 她在心中轻叹,没想到会得到这么麻烦的差事。 “皇上想要我怎么做?” 墨尧泽笑了笑,“神医不用担心,朕不会让你做为难的事。” “你只需要跟在星河身边,然后将你的所见所闻告诉朕就可以。” 姜姒抬起头,“皇上这么做,应该不光是因为七皇子投其所好?” 墨尧泽不置可否,“神医猜得没错,最近景献时常进宫教星河下棋,魏大人和星河说话的次数,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神医以为如何?” 姜姒看着墨尧泽的眼睛,许久才缓缓开口。 “三皇子已经被遣往封底,再无继承大统的可能。” “而七皇子却不一样,因为皇上先前放出过要立七皇子为储君的消息。” “庆王殿下需要新的人选,而七皇子身后无人,需要有人扶持,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尧泽低笑了几声。 “神医果然聪明。”他敛去了笑意,“只可惜神医不能为朕所用,否则大周的江山,由你和修凛在,必定长治久安。” 姜姒没有回答,只是垂下了眼。 她对于功名利禄没有兴趣,否则以墨尧泽开出的条件,必定无比丰厚。 但等完成眼下的事情后,她只想带着家人到江南去,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之后朕会安排神医进宫,到时候就麻烦神医费些心思获得星河的信任了。”墨尧泽说道。 姜姒点点头。 这时,两小只小跑着奔向了他们。 “娘亲,皇帝伯伯!我们捞到了一条好大的锦鲤!” 姜姒看他们衣服上都是泥点头,不由失笑。 刚要对他们展开手臂,心脏的刺痛就让她变了脸色。 她捂紧胸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可惜依旧是出气多进气少。 两小只一愣,加快脚步跑到姜姒面前。 “娘亲,你怎么了?” 姜姒努力扬起笑容,可心脏实在是太疼了,让她连对两小只笑一笑都做不到。 墨尧泽皱起眉头,厉声吩咐道:“立刻去宫外把白神医请来!” “是!” 小太监赶忙往外跑,墨尧泽则让宫女上前将姜姒扶起。 “扶晟王妃去天明宫,管好你们的嘴。”他冷声道,“若是有什么关于晟王妃的流言蜚语传来,朕绝不轻纵!” 宫人们急忙点头,小心地上前扶起姜姒。 两小只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尤其是墨稷,出来的时候连九转还魂丹都忘记带了! 他们看见姜姒这么难受,都不由得红了眼。 但谁都没有哭出声,因为他们知道,要是姜姒听到了,即便是再难受,也会想办法逗他们开心。 很快,宫人就把姜姒扶进了太明宫。 里头的白锦生早就等候多时了,看到姜姒来了,想要上前搭把手,却又明白这么做不合规矩。 他只能等着宫人把姜姒放到床上,随即说道:“我治病时不喜欢旁人来打扰,你们出去。” 两小只急忙说道:“叔叔,我们能留下来吗!” “我们一定会乖乖听话,绝对不搞乱!” 白锦生看着两小只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只能转头去看姜姒。 只见姜姒对两小只摇了摇头,两小只才不情不愿地走出内室。 室内安静后,白锦生才急忙凑到姜姒身边问道:“神医,我该怎么做!” 姜姒疼得声音都沙哑了,断断续续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银针……疏络……” 白锦生点点头,赶紧拿出银针摆在姜姒面前。 姜姒虚弱地说出一个个穴位,白锦生一个个刺入银针。 等刺入最后一针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殿外的两小只十分着急,握着墨尧泽的手不知所措。 墨尧泽轻叹一声,柔声安抚道:“你们放心,有白神医在,你们娘亲一定不会有事的。” 两小只点点头。 但他们的神情,还是十分地紧绷。 现在墨修凛不在京中,能陪着姜姒的人只有他们和外公外婆,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坚强起来! 内殿里,姜姒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一点,她勉强起身拿出一瓶药吃下后,脸色好了许多。 她看着白锦生说道:“这次毒发得突然,若不是有你帮忙,我现在可能已经爆体而亡了。” 白锦生皱起眉头,“神医,这些办法终归只是一时之计,你不能再这样劳心劳神了。” “否则下一次发作,你会比现在更难受。” 姜姒没有回答,这样的事情她当然知道,可她没办法。 眼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去做,所以她没办法停下来。 “我知道我身体的极限在哪里,你不必担心。”姜姒说道,“只是下次发作,怕是还要麻烦你。” 白锦生欲言又止,但也清楚自己劝不动姜姒,最后也只能作罢。 “至少这一两日里你好好调理身子,你说要什么药,我去给你煎!” 姜姒摇摇头,“普通的药对我没用,煎了也是白煎。” “你出去把皇上和孩子们叫进来。” 白锦生叹息一声,转身出去禀报。 不多时,两小只就红着眼跑了进来,趴在姜姒的床边不敢大声说话。 “娘亲,你现在身体难受吗?” 姜姒摇摇头,“娘亲已经没事,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们了?娘亲只是中了点暑气而已,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两小只将信将疑,“真的吗?” “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好了,别担心了,娘亲真的没事。”姜姒笑道。 一旁的墨尧泽看着姜姒苍白的脸色,低声询问道:“白神医,神医的情况如何?” 白锦生沉默了片刻,“并无大碍,圣上无需担心。” 听到白锦生的回答,墨尧泽的神情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他淡淡道:“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晟王在外护送皇子去封地,王妃可绝不能有事。” “是……” 第五百零六章 得过我这一关 墨尧泽的话,白锦生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劝他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他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白锦生垂下眼,长袍下的手微微握紧。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能让人知道姜姒的真正情况。 毕竟姜姒现在的身子,就像一根随时要熄灭的蜡烛,不能再被外界所影响。 他忍不住在心中轻叹,身为医者,还有什么比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痛苦,自己却什么都不了这种事更痛苦? 姜姒休息了许久,身子恢复一些后,便起身和墨尧泽请示了离宫。 墨尧泽自然不会阻拦姜姒,毕竟姜姒突然在自己面前变成那副模样,他也明白现在姜姒有多虚弱。 “王妃回去之后注意身子,若是白神医需要药材,可以到太医院随意取用。”墨尧泽说道。 白锦生淡淡道:“多谢圣上,草民记住了。” 姜姒牵着两小只的手,慢慢地走出太明宫,墨尧泽在背后远远望着,目光闪了闪。 “福海,让太医院挑些补药,到时候你亲自给晟王妃送去。” “是。” 皇宫外。 白锦生见姜姒连上马车都有些费劲,急忙上前搭了把手。 姜姒坐上马车后,对白锦生道了声谢。 “今日麻烦你了。” 白锦生皱起眉头,纠结了片刻才开口。 “姜小姐,这是在下调制的一些养身的药,你每日都吃一次,或许能调养身子。” “我知道这药一般,你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一定会调制出更合适你的药的!” 仿佛是害怕姜姒拒绝一样,话音落下,白锦生就已经跑没影了。 姜姒一愣,无奈地放下帘子。 “回府。” “是。” 姜姒将头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两小只就紧紧地挨着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虽然姜姒闭着眼睛,但两小只的视线实在是太过于火热,她无奈地笑了笑,“稷儿,欣欣,娘亲已经没事了,你们怎么还这样看着我?” 墨稷认真道:“娘亲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回去之后,我给娘亲按一按头,好不好?” 墨天欣也在一旁附和道:“我也给娘亲按,娘亲,你有没有什么东西想吃?我去找厨房的叔叔给你做!” 看着两小只紧张的模样,姜姒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 “好啊,娘亲的头好像的确还有一点疼,那就麻烦稷儿了。” “娘亲吃什么都好,欣欣决定就好。” 两小只听到姜姒这么说,紧绷的小脸依旧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厉害了。 姜姒也明白,自己突然发病吓到他们了。 只是体内的毒发作得越来越没规律了,她就算想控制,也实在是控制不了。 她在心中轻叹一声,将两小只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两小只被姜姒紧紧地抱着,小脸都垮了下来。 虽然姜姒什么都没说,但他们还是感觉到了不对劲。 有一种……姜姒要离开他们的感觉。 另一边。 墨修凛的护送队伍已经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只是这条路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寂静得让人害怕。 不过这里树木繁多,即便是中午赶路,也不会感觉到暑热。 墨元嘉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四周,便对走在前面的墨修凛喊道:“晟王叔,我累了!” 听到墨元嘉的话,墨修凛驱使着马儿走到了轿子旁。 他淡淡看向墨元嘉,“元嘉一直坐在马车上,怎么会觉得累?” “路途颠簸,我又是第一次离京,晟王叔不应该体谅一下我吗?”墨元嘉说道,“更何况封地还这么远,何必急于一时?” 即便是到了现在,墨元嘉的心里也还是有一个想法。 若是皇后能替他和墨尧泽求情,墨尧泽一心软,或许他还有机会! 但他却没想过,皇后现在口不能言,还被软禁在凤仪宫内,几乎见不到墨尧泽,又怎么能替他求情? 墨修凛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再开口声音已经变得冰冷,“元嘉,皇上的吩咐是在保护你安全的同时,尽快将你送到封地。” “若是像你这样走走停停,岂不是要走上三、五个月?”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皇上一言九鼎,不可能会收回旨意。” 墨元嘉一听,顿时就白了脸。 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明显,墨修凛竟然一看就看出来了! 墨元嘉脸色难看,许久才皮笑肉不笑道:“晟王叔说的话,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我只不过是觉得有些累,想要休息一会而已。” 墨修凛不想和他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赶路。 这时,走在队伍后的侍卫驾马到了墨修凛的身边。 “王爷,咱们身后出现了一队行商的队伍。” 听到这话,墨修凛眉头微皱。 当初选择路线时,他特地挑了上土匪、山贼最少又人迹罕至的小路,为的就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一般远行的人,都不会选择这样的一条路,更何况还是行商的队伍。 “他们有多少人?” “约莫四、五个人。” 墨修凛点点头。 “让侍卫护好三皇子,必要时不要留情。” “是。” 墨修凛的速度慢了许多,直到队伍的末尾。 他仔细地观察着那伙行商队伍,带刀的侍卫就三人,车上似乎也没什么货物。 墨修凛目光一冷,不等那伙人反应过来,抽刀便砍向了他们。 那些杀手一看墨修凛动手了,也不再装下去了。 “警戒!有刺客!” 墨修凛话音落下,侍卫立刻将墨元嘉的马车团团围住。 墨元嘉吓得躲进马车里瑟瑟发抖,还对着马车外的侍卫大喊道:“要是本皇子伤到一根毫毛,我一定要告诉父皇治你们死罪!” 侍卫没时间理会墨元嘉的话,而是一脸紧张地看向墨修凛。 他们想上去帮忙,可又不知道那些杀手来了多少人,所以也不敢轻举妄动。 墨修凛已经和那几个杀手厮杀在一起了,但两拳难敌四手,墨修凛和他们僵持不下。 其中一个杀手说道:“晟王,你恶事做尽,受死!” “哦?你想杀他,也得先过我这一关。” 第五百零七章 被人蛊惑 吴浩从那辆拉着空货物的马车上现身时,杀手们都愣住了。 “你怎么会在马车上?”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吴浩笑了笑,手腕一转,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个杀手就死在了他的刀下。 其余的杀手皱起眉头,没想到墨修凛竟然有帮手,身手还不差,对他们十分不利。 “撤退!” 吴浩一听,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来都来了,你们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吗?” 墨修凛冷声道:“留一个活口。” 吴浩耸耸肩,并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也是交过手的,配合起来倒也算默契。 眨眼间,杀手就被杀得只剩了一个。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侍卫都张大了嘴,刚才危机四伏的,现在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 墨修凛收了手里的刀,吴浩也将最后一个杀手踩在了脚下。 他抬眼看向墨修凛,嘴角微勾,“这个人王爷是自己审,还是小人代王爷审?” 墨修凛淡淡道:“谁派你来的?” 吴浩挑了一下眉,“王爷觉得是谁?” 墨修凛没有回答,吴浩也没有多说。 不多时,那杀手就被侍卫给带走了,他拼命地挣扎,对着墨修凛大喊道:“放开我!晟王,即便你逃过这一劫,日后还会有数不清的暗杀等着你!” “你以为你每次都能有这样的好运吗!你杀人无数、恶贯满盈!” “我死了,一定会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的!” 墨修凛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人,示意侍卫将他带到自己的面前。 “我的确杀人无数,但是恶贯满盈这话,我倒是受不起了。” “瞧你的模样,也不像是北疆的人。” 杀手恶狠狠地看向墨修凛,“我的确不是北疆人,但我的妻儿是!” “我当时被困在大周数月,侥幸逃过一劫,这才没被北疆那些皇室拉到战场上当替死鬼!” “若不是你,我……” 不等他说完,墨修凛就断了他。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那杀手,“杀你妻儿的祸首是北疆的皇室,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你不去找北疆的皇室复仇,却跑来刺杀本王,这是何道理?” 杀手怒声道:“你若是不进攻北疆,又怎么会有这么多战事?归根结底还是你晟王的错!” 墨修凛轻笑一声,抓住杀手的侍卫就先忍不住了。 “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大周从不主动进犯其他国家!” “若不是北疆先毁约进攻我大周边境的百姓,搞得百姓民不聊生,王爷又怎么会带兵亲征?” “到底是谁和你说了这些颠倒是非的话?快从实招来!” 侍卫的呵斥让杀手愣了一下。 他们这支杀手队伍,本就是临时组建的。 因为有人和他们说,他们之所以会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一个叫晟王的人。 是他挑起了战争,是他害得他们永远的失去了家人。 所以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他们扮成商人,日夜兼程追上墨修凛,只为帮九泉之下的亲人报仇。 可事到如今,竟然有人告诉他杀错人了? 杀手呆愣了片刻,对着墨修凛大喊道:“不可能!我没有杀错人!” “你们是晟王的手下,自然是向着他的!如今我失去了妻儿,谁能比我惨!” 墨修凛淡淡道:“难道我的将士们就没有亲人吗?” 短短一句话,直接把杀手给噎住了。 他垂下眼不再挣扎,一副任由墨修凛处置的模样。 侍卫看向墨修凛,他冷声道:“看好他,别让他出事。” “是。” 杀手被带走后,吴浩便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没有了,我也该回京了。” 墨修凛转头看向吴浩,打量他片刻后才说道:“你双面间谍就不害怕皇姑发现?” 吴浩挑了一下眉,“发现就发现,若不是为了报答姜小姐,我根本不想回到老太婆身边,还不如跟在姜小姐身边有意思。” 听到吴浩这么说,墨修凛目光微沉。 原来吴浩一直跟在姜姒身边吗? 他的暗卫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过,吴浩隐藏气息的手段,的确厉害。 “若是你能保护好姒儿,本王还欠你一个人情。” 吴浩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你的人情我才不稀罕,我现在做的事,大多是因为姜小姐。” “若不是姜小姐,谁会管你这个王爷的死活?” “不过我若是知道这些杀手的本事这么弱,我估计也不会跟上来了。” 墨修凛不置可否。 他也没有猜到这些杀手的身份,虽然都是为了家人报仇的可怜人,但被人蛊惑来刺杀他,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等墨修凛再抬头时,吴浩已经不见人影了。 他也不觉得意外,转身回到队伍里。 对于京城外发生的事,姜姒一无所知,但深夜时分,她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窃窃私语。 姜姒下意识看向身边,却不见两小只的身影。 她微微皱起眉头,起身走到房门口,正要推门而出,便听到了什么落地的声音。 “金爷爷!” 两小只高兴地扑到金老头身上,金老头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 “这么着急叫爷爷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两小只点点头,两张小脸满是惆怅。 金老头见他们这样,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你们娘亲怎么了?” “金爷爷,今天娘亲带我们进宫见皇帝伯伯时,身体突然变得很虚弱……”墨稷说道,“我那时没带九转还魂丹,娘亲难受了好久……” “要不是白神医救了娘亲,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金老头一听,神情凝重了起来。 看着两小只微微发红的眼眶,他也明白两小只这是吓坏了。 “没事的,金爷爷会想办法的。” 墨天欣声音哽咽道:“金爷爷,你真的有办法帮娘亲吗?” “之前你和我们约定,只要娘亲有事,你一定会帮忙,可娘亲的模样,和我以前生病时好像……” 只要想起那段日子,墨天欣的眼眶就红了。 墨修凛为她找了无数的人,得到的回答都只有一个,无能为力。 她不想姜姒也这样。 第五百零八章 难逃此劫 屋内的姜姒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她体内的毒已经深入肺腑,即便制出解药,能不能治好,也是个未知数。 不过,金老头和两小只的约定就是无论她出什么事,都要告诉金老头吗? 可许多的事,即便告诉了金老头,金老头也做不了什么。 姜姒垂下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结合金老头最近奇怪举动,仿佛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她皱起眉头,直接推开了房门。 两小只看到姜姒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娘、娘亲?” 娘亲怎么醒了? 他们起来时,姜姒明明睡得很沉啊! 两小只心虚地垂下头,已经做好被姜姒训的准备了。 可姜姒没有,而是轻声让他们进去睡觉。 两小只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他们对上姜姒的眼睛,才垂着小脑袋往房间里走。 房门关上后,姜姒淡淡说了一句,“若是你们继续偷听,现在就去书房抄书三百。” 门后的两小只一听,立刻手忙脚乱地往床上跑。 金老头笑道:“你何必吓唬他们?他们也只是担心你而已。” 姜姒声音微冷,“我自然知道,只是我很好奇,你最近似乎很关注我。” “老头,我也不想强迫你,但你今日若是不说,我是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 金老头挑了一下眉,“丫头,你现在的身子和我打起来,可没有任何胜算。” “而且那个什么白神医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 姜姒活动了一下手脚,“知道你不愿意说,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有打算和你好好说话。” “正好我已经许久没和别人动手了,你正好来陪我练练。” 话音落下,她就已经冲向了金老头。 金老头皱起眉头,抬手接下姜姒的拳头。 他愣了一下,随即向后退了两步。 “丫头,你……” 金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姜姒就使出了第二击。 第二击同样被金老头接下,他的神情也随之更加凝重。 他很肯定,姜姒这两拳都用尽了全力。 而这全力,只有姜姒过去的七成力气。 金老头不敢还手,只能不断地接下她的拳头。 直到姜姒的气息紊乱,金老头才无奈地举起手。 “我认输,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咱们别打了。” 姜姒停下动作,努力平复了一下气息。 但她的身体还虚弱着,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快速地恢复。 金老头在一旁看着,脸色更加难看。 “丫头,你现在的身体竟然已经这么差了。” “你的药呢?难道都压制不住体内的毒了吗?” 姜姒拿出一瓶药吃下,脸色才好转。 她淡淡看向金老头,“老头,你小声点,别让稷儿和欣欣听到了。” 听到姜姒这么说,金老头都要气笑了。 “丫头,看来不光是我有事瞒着你,你也有不少事瞒着我啊!” 姜姒不置可否,足尖轻点跳上屋顶。 “别在院子里说,有事我们在屋顶说。” 金老头没好气地跟着姜姒到了屋顶,一副打算兴师问罪的模样。 “丫头,稷儿和欣欣说你今日在宫里毒发,白神医到底是怎么说的?” 姜姒挑了一下眉,“老头,你现在的模样和之前的我一样。” “不过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我现在还没到极限。” 听到姜姒这么说,金老头觉得自己的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之前姜姒逼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说,姜姒是个什么滋味了。 那种想要发火又发不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金老头深吸了一口气,“丫头,你需要什么药?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帮你弄来!” 姜姒挑了一下眉,“赤练蛇,你能弄到?” 金老头顿时就犯难了。 赤练蛇可遇不可求,更何况整个大周只有皇宫里有一条! 他为难地看向姜姒,“丫头,有没有可以替代的?赤练蛇早就被毒弘给抓光了,若是有人能在野外遇到赤练蛇,那都是祖上积德了!” “哎,说来也是我没用……若是……” 不等金老头说完,姜姒就打断了他。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她淡淡道,“我们说点正经事,无忧和我正在追查毒弘的下落。” “哈?” 金老头一脸震惊地看向她,甚至还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 “毒弘不是早就死了吗?坟头草现在都已经有三尺高了?” 姜姒解释道:“无忧已经派人去查过了,毒弘的坟里只有一头死鹿。” “我们猜测,毒弘现在可能就在京城。” 金老头眼睛微眯,“当年你去捣毁五毒帮时,毒弘早就死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找到他不容易。” “只是我想不明白,他好不容易假死逃离了天下人的眼睛,为什么要来京城?” “若是一不小心被认出,那他的心思不久白费了吗?” 空气沉默了下来。 许久,姜姒才开口道:“或许,他就是想要被人认出来。” 金老头皱起眉头,一时间没想明白姜姒的意思。 姜姒看出来了,便和他解释道:“你还记得宋擎当街刺杀魏时的事吗?” 金老头点点头。 他自然记得,宋擎的尸首还是他好不容易从义庄里偷出来的,然后将他同他师父葬在一起。 事后他时常想起宋擎他们,若是当初及时出手,或许就能避免他们的死了。 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过去的事便是过去了。 他看向姜姒,“那件事和毒弘有什么关系?” “和宋擎一起死在魏时面前的那个女子,是五毒帮最后一个人。”姜姒说道,“从那以后,五毒帮的毒药就时常在京城出现。” “所以我才怀疑有人将毒弘藏在了京城,并和他做交易。” 金老头沉默不语。 如果真的如姜姒猜测的那样,那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那个人,会是墨景献吗? 金老头看向姜姒,目光闪了闪。 要是墨景献的手里有这张牌,镇国公府上下,怕是难逃此劫。 第五百零九章 信任 金老头沉默不语,虽然他现在得到了墨景献的信任,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墨景献狡猾,无论是对谁,都只会给一点信任,让效忠于他的人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深得墨景献的信任,从而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力。 等他们对墨景献没有用时才会发现,墨景献对他们的信任,几近于无。 只要他们没有用了,一定会被墨景献舍弃,就像魏时一样。 毕竟在这么多人里,魏时跟着墨景献的时间可是最久的,可下场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金老头抬头看向姜姒,“丫头,你打算怎么做?” 姜姒淡淡道:“查一查京城里的官宦人家,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老头,你问了我这么多,是不是也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了?” 听到姜姒这么问,金老头愣了一下。 随即,他勾起嘴角笑了笑,“确实该轮到我说了,告诉你就告诉你。” “我的探子收到消息,说有人要对你们家下手。” “我知道这事后,就想赶紧过来告诉你,可我刚要过来,就听说了你父亲出事的消息,知道你肯定是劳心劳力的,我当然不敢过来打扰了。” 姜姒挑了一下眉,“所以你就打算从孩子身上下手?” 金老头不满道:“什么叫下手,你这话把我说得和坏人似的。” “出事之后你又没有来找我帮忙,我就以为你是有自己的想法,我担心会打扰到你,当然要想一个迂回之法了!” 姜姒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就是为了这点事,才对着我躲躲藏藏?” 金老头大声地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上次还以为内力流失,被你狠狠训了一顿!” “我这个老家伙又不想讨人嫌,也不想被人嫌弃没用,我除了绕弯子,还能怎么办?” 说这话时,他看向姜姒的眼神还十分幽怨。 被金老头用这种眼神看着,姜姒有一种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的感觉。 但,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姜姒无奈道:“好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了,日后我若是有事,我主动找你就是了。” 听到姜姒这么说,金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有事也来找我啊,别老是找无忧那小子啊!” 姜姒挑了一下眉,“那我之前叫你查是谁刺杀了王爷,你查了这么久,你查到了吗?” 金老头干笑两声移开视线,“这个嘛……还需要一点时间……” 姜姒的嘴角抽了抽,她倒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难查。 她的余光望向院子,看到两小只悄悄打开了房门,便头也不回地对金老头说道:“今日就先这样,有事我会去风云楼找你。” 说罢,她就跳了下去,拎着两小只回房间。 金老头看着姜姒的背影,目光闪了闪。 幸好这一次,姜姒也相信了他。 翌日。 姜阮一脸疲惫地回到姜府,还没等脱下官服,一个侍女就走了上来。 “老爷,夫人让您回来后,立刻去见她。” 姜阮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他才刚回来,周氏又作什么妖? 虽然他很不想去,但周氏的厉害,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姜阮在心中叹了口气,大步往后院去。 看到周氏坐在那里喝茶时,他的心猛地跳了两下,生怕周氏又要数落自己的芝麻小事。 他吐出一口浊气,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笑脸走向周氏。 “娘子,你这么着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周氏听到姜阮的声音,竟然转头对他笑了笑。 “相公,你回来了。” 姜阮一愣,没想到周氏对自己竟然是这个态度。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周氏疑惑道:“相公,你怎么傻站在那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话音落下,她还一副十分关心姜阮的模样站了起来。 姜阮见她向自己伸出了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周氏一愣,眉头微微皱起。 “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周氏生气,姜阮急忙道:“我只是有点不明白娘子的意思,娘子,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氏隐约要发怒了,姜阮缩了缩脖子,却没有等到周氏的斥责。 他用余光看向周氏,便看到她正和颜悦色地看着自己。 “娘子?” 周氏笑盈盈地拉着姜阮坐下,“相公,我往日总是说你没用,都是为了鞭策你。” “本来以为曦儿这次出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事不关己,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懂得去巴结魏大人了!” 姜阮本就觉得奇怪,听到周氏这么说,顿时更奇怪了。 “我和魏大人没有往来啊……” 周氏皱起眉头,“那安国公府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你,还说你好事将近?” 姜阮迷茫地摇了摇头。 这时,姜曦走了进来,看到周氏正在和姜阮说话,便笑着上前道:“娘和爹在说什么呢?瞧着似乎不太高兴?” 周氏对姜曦招了招手,“曦儿,你快过来,安国公府突然给你爹送了好多东西给他道贺,可你父亲说近日和魏大人并无往来,实在是奇怪。” 姜曦听罢,勾唇笑了笑。 “爹和魏大人没有往来,可我和郡主有啊。” 周氏一听,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高兴地握住姜曦的手,不住地夸赞道:“不愧是我的曦儿,若你是个男子,一定比你爹有出息!” 姜阮听到这话脸色难看,但也只能将这股气憋着。 毕竟周氏说得没错,即便姜曦不是男子,也比他这个做爹的有出息多了。 若不是姜曦,他这辈子也只能是个芝麻小官。 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周氏不在理会姜阮,而是亲热地拉着姜曦坐下,柔声询问道:“曦儿,你是怎么见到郡主的,之前郡主不是一直不愿意见你吗?” 姜曦笑笑,“我和郡主多年姐妹情深,郡主见我如此诚心,自然不会继续将我拒之门外。” 但事实上,众人都心知肚明,姜曦必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毕竟永凰郡主不是真的蠢笨,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可有可无的感情,就给姜府送这么多东西? 第五百一十章 魏时来访 姜曦没有多说,周氏也识趣没有多问,只是吩咐下人准备了不少姜曦爱吃的饭菜。 而安国公府内,气氛可就没有这么高兴了。 永凰郡主阴沉着脸,侍女都放缓了呼吸声,生怕一不小心惹永凰郡主不快遭斥责。 环晓兰也是一样的,可她不能像这些侍女一样保持沉默,她必须要说点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永凰郡主的神情,许久才小心翼翼道:“郡主,府内闷热,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话音落下,永凰郡主的眼睛就看向了她。 环晓兰的身子一抖,知道自己要遭殃了。 现在真是做也错,不做也错。 果不其然,永凰郡主冷笑一声,“出去做什么?万一又见到姜曦那个贱人,我这几日会更不顺心!” “方才她在的时候,你倒是会做人得很!” “看着她明目张胆地威胁本郡主,你是死了吗?” 环晓兰不敢出声,只能低着头任永凰郡主骂。 姜曦比她先一步到安国公府,她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能保持沉默。 但她很清楚,姜曦之所以能走进安国公府,是因为她之前让自己传的话。 城郊的别苑,到底有什么东西? 她正想得出神,永凰郡主便不满道:“你现在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当着本郡主的面,也敢这么敷衍!” “周大人最近正得意,本郡主看你是忘记这都是谁的功劳了!” 听到永凰郡主说到周安,环晓兰立刻就回过了神。 “郡主息怒!方才我只是在替郡主想主意而已!”她急忙道,“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直让姜曦威胁郡主,是绝对不行的!” “郡主,不如我们派人找一找她的把柄,让她……” 不等她说完,永凰郡主就打断了她。 “不行!这个办法行不通!”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那表情就跟要吃人一样。 环晓兰被吓了一跳,赶忙点了点头。 她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 永凰郡主阴沉着脸,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茶杯。 看到茶杯里倒映着自己阴沉的脸,气得直接打翻了茶杯。 “回房!”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了。 环晓兰看着永凰郡主的背影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只能在心中祈祷永凰郡主不要迁怒到周安身上。 若是周安遭殃了,她也没有好日子过。 而回到房间的永凰郡主一进屋,便把视线所及之处的物件,全都砸在了地上。 院子外的侍女全部跪倒在地,谁也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也会遭殃。 永凰郡主砸了一会就筋疲力尽了,对着跪在地上的侍女怒骂道:“快点把这些垃圾收拾干净!” “是!” 侍女涌进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把房间收拾干净。 永凰郡主看着她们忙碌的背影,眼底一片冷意。 姜曦的胆子还真是大了不少! 她竟然敢用过往之事威胁自己,还说若是自己敢对她下手,她一定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事! 永凰郡主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当初她杀掉同样喜欢墨修凛的贵女时,只有姜曦在场,如今还真是让她抓住自己的把柄了! 那两个贵女死得蹊跷,幸好魏时用自己的权势压下了这件事,所有才将这两桩命案变成了悬案。 若是现在重新追查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躲过去。 毕竟现在的局势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她不太在乎朝堂上的事,但也注意到墨景献和魏时的来往少了。 这不是一个好预兆。 永凰郡主冷静了许多,抬手唤来一个侍女,“爹爹回来了吗?” “回郡主,老爷还没回来,可要派人去请老爷回来?” 永凰郡主是魏时的心头肉,这是合府上下都清楚的事。 只要永凰郡主有急事,只要不是非做不可的事,魏时都会马上赶回来。 永凰郡主一听,眉头微皱。 “不用了,若是爹爹回来了,就让人来禀报,本郡主累了,要小憩一会。” “是。” 此时,魏时正站在镇国公府外,等着门房进去禀报。 姜姒听说了这件事,思索了片刻,便让小厮把魏时请进来。 她吩咐道:“你去告诉父亲母亲,这件事我来处理。” 小厮犹豫道:“小姐,魏大人不同于大爷和大夫人,您能应付得来吗?” 姜姒笑笑,“我心中有数。” 说罢,她便走到了前厅。 魏时看到出来的人是姜姒,目光闪了闪。 他笑着起身道:“世侄女,怎么是你出来了?莫不是姜大人不想见我,让你出来送客?” 姜姒也笑道:“魏伯伯说笑了,父亲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只是魏伯伯有所不知,父亲伤得厉害了,郎中让他不要起身。” “父亲觉得躺在床上和魏大人说话,实在是不雅,便让我出来和魏伯伯道声不是。” 魏时笑盈盈地看着姜姒,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我和你父亲共同辅佐皇上数载,情谊深厚,更何况姜大人还受伤了,这些礼仪都无关紧要。” “世侄女,快带我去见你父亲。”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往里走。 姜姒笑着上前挡住了魏时的去路,“父亲现在睡着的时候比醒的时候多,我知道魏伯伯和父亲情谊深厚,想必魏伯伯也会体谅父亲的身子。” 魏时笑而不语,心中却腹诽了起来。 以前蛮横无理的小丫头,现在竟然变得如此圆滑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姒,随即又坐了下来。 “世侄女回来后,似乎一直住在镇国公府。”魏时笑道,“虽然晟王殿下在外,但现在王府空荡荡的,实在是不合适。” 姜姒不动声色地挑了一下眉。 魏时这是觉得她在这里碍眼了。 可惜,她就是要这么碍眼。 魏时让人伤了姜睿明,现在还敢明目张胆地上门来,是欺负姜睿明性子软吗? 她浅笑道:“魏伯伯,我在父母膝前尽孝,除了那些好搬弄口舌是非的人才会多嘴。” “更何况让我留在镇国公府,还是王爷的意思。” 第五百一十一章 双面间谍 魏时眉头微皱,墨修凛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正思索着,便听到姜姒突然轻叹一声。 魏时一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世侄女,好好的怎么叹起气来了?” 姜姒惆怅道:“说起来,王爷这么做也是别有用意,本来我不想说的,可难得魏伯伯来,我还是说了。” 魏时满脸疑惑,“世侄女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姜姒惆怅道:“其实是郡主时常会在王府附走动,又时常纠缠王爷。” “有几次郡主还和王爷说了我的不是,王爷怕我听到那些不中听的话,所以才一直让我住在镇国公府。” “魏伯伯,虽然我不介意,只是郡主还未出阁,这样始终不好,您回去之后,还是和郡主说一说……” 话音落下,她的神情还十分为难。 魏时神情一顿,脸色便变得铁青了许多。 他还以为姜姒要说什么,结果却是拐弯抹角地和他说永凰郡主的不是! 这些事情他自然知道,但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的女儿想要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都会尽力满足。 可有些事从姜姒的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在姜姒的嘴里,永凰郡主就是一个不顾墨修凛有家室,还拼命倒贴的不检点的女子! 可偏偏姜姒还做出一副担心的嘴脸,仿佛为永凰郡主好一样! 魏时的胸口里憋着一口气,可又不能对姜姒发火,否则他倒是成不听劝的小人了。 他在心里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许久才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我一直不知道永凰平日出门都是去哪,如今世侄女告诉我了,我就心中有数了。” 姜姒笑笑,“郡主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个好人家安定下来了。” 魏时笑而不语,随意看了一眼天气后,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看着魏时的背影,姜姒脸上的笑容渐淡。 魏时上门来惺惺作态,就别怪她膈应人了。 她转身走向后院,陈氏看到她,不由地松了口气。 “姒儿,你没事?” 姜姒好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母亲是不是担心过头了?” “我和你母亲当然要担心了。”姜睿明认真道,“魏大人是个笑面虎,不管多生气,表面都是一副和气的模样。” “我和你母亲生怕你吃亏,还好,你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 姜姒笑笑,“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吃亏呢?我回来这么久了,父亲和母亲还是不太了解我。” 姜睿明和陈氏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笑。 “夫人,你瞧,这孩子的嘴上功夫,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及她。”姜睿明失笑。 陈氏点点头,“不过你和魏大人在外面说了这么久的话,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父亲不日身子就能恢复了,到时候还是离魏大人远些好。”姜姒说道。 姜睿明点点头,“即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如今朝中的局势已经复杂到了这个地步,连我都觉得惊讶。” 姜姒不置可否。 “三皇子已经被皇上送去封地了,朝中至少能安稳一段时间。” 陈氏轻叹道:“希望晟王殿下这一路能顺利。” 姜姒笑而不语。 但愿。 另一边,魏时气冲冲坐在马车上,在心中痛骂着姜姒。 如今这世道真是不一样了,姜姒一个小辈都敢暗讽他。 本来还想慢慢动手的,但姜姒这么想死,他自然要成全她! 魏时在心中正盘算着,马车外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老爷,是公主。” 听到这话,魏时立刻叫马车掉头去公主府。 公主府内,安慧公主坐在屋内,静静听着吴浩汇报。 外面传来脚步声,吴浩便跳上了房梁。 安慧公主抬手给自己满上一杯茶,房门便被敲响了。 “公主,魏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司南给魏时打开门后,便退了出去。 魏时给安慧公主行礼,“不知公主突然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姜大人的马儿发狂,是你做的?”安慧公主问道。 魏时点点头,“庆王殿下一直盯着这件事,我不得不做。” 安慧公主笑了笑,“可如今无论你做还是不做,景献都不会轻易放过你,魏大人打算自保?” 听到这话,魏时一愣。 他猛地抬头看向安慧公主,脸上满是迷茫。 “景献现在正在找机会除掉魏大人呢。”安慧公主笑道。 魏时的手紧了紧,他是知道这件事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件事来得这么快…… 思索片刻后,魏时俯首在安慧公主面前。 “求公主庇佑!” 安慧公主笑道:“魏大人不必如此,当初你来找老身,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你替老身做了多少事,老身心中有数。” 魏时沉声道:“多谢公主!” “那杀了姜大人的事,魏大人还是先不要做了。”安慧公主说道,“姜大人不死,景献还能忌惮些,老身也能多些时间救你于火海。” 对于这件事,魏时有些犹豫。 正如安慧公主说的那样,现在他无论是做还是不做,都逃不过一个死。 只是有一件事比较麻烦,就是他该怎么去和墨景献周旋。 魏时看着安慧公主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起身告辞离开。 房门重新关上,吴浩才在房梁上阴测测地笑了笑。 “老太婆,你确定魏时真的能为你所用吗?” 安慧公主淡淡道:“魏时是一个摇摆不定的人,若是有其他人能庇护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倒戈。” 吴浩挑了一下眉,“那杀了他不是更好?” “他知道景献太多秘密了。”安慧公主笑道,“若是我能知道这些秘密,就不会一直被动了。” “所以他还不能死。” 吴浩笑笑,“老太婆,你才是最阴险的。” 安慧公主笑而不语。 夜晚。 姜姒坐在屋顶看着星空,听到身后的风声后,便头也不回的说道:“如何?安慧公主信了?” 吴浩一屁股坐在她身边,对着她伸出手,“我的药都吃完了。” 姜姒的嘴角抽了抽,将一瓶药放在他的手上。 收好药,吴浩才笑盈盈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我晟王的情况呢。” 第五百一十二章 比试一下 姜姒淡淡道:“若是王爷出了什么问题,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了。” “所以比起王爷,我现在更关注公主的情况。” 吴浩挑了一下眉,“姜小姐可真是个冷静的女人啊,若是一般女子,一定会更在乎自己的情郎。” “好了,不说废话了,老太婆那边你不用担心,她现在和庆王明争暗斗的,一直处于下风,只要是能牵制庆王的事,她就没有不做的。” 听到吴浩的话,姜姒笑了笑。 “公主一向是走一步,看十步,其心思和人脉,也远超于庆王,如今怎么这么被动?” 吴浩耸了耸肩,“那是因为皇帝把她的人调离京城了,她身边可用的人越来越少。” “她若是有可用的人,再见到我应该是杀了我,而不是重新重用我。” 姜姒不置可否,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他。 “公主可用之人,你都一清二楚?” 吴浩点点头,“先前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若是你需要,老太婆和庆王往来官员的名单,我立刻就能写给你。” 姜姒笑笑,“官员的名单不着急,我想知道公主的毒药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听到姜姒这么问,吴浩难得愣了一下。 他沉思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 “这件事我还没想过……” “是啊,老太婆的毒药怎么这么多?又是从哪里来?” 见吴浩一脸苦恼,姜姒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不是安慧公主吗? 姜姒垂下眼睛,那是庆王吗? 两人最后简单说了两句后,姜姒便目送着吴浩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姜姒看着睡得正熟的两小只,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 明日,墨尧泽应该会派人来接她入宫了。 这段时间又要忙起来了。 姜姒想了想,起身写了一封信,随即唤来一只信鸽。 看着信鸽飞远,她才关上窗挡住夜风。 翌日。 姜睿明起身准备去上朝时,看到外面停着一辆马车,不由得有些奇怪。 他正要让小厮上前询问,姜姒就从身后叫住了他。 “父亲,您怎么还不去上朝啊?” 听到姜姒的声音,姜睿明转头看向姜姒。 “我见门外有一辆马车等着,就想去问问。” 姜姒笑笑,“那辆马车是来接我的,王爷传信回来,让我去王府替他处理一下。” 姜睿明一听,顿时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人呢。” “父亲今日好不容易恢复,下了朝记得早些回来。”姜姒嘱咐道。 姜睿明点点头。 他现在也意识到外面有多少人想对他下手,虽然防不胜防,但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那你也早去早回。” “我知道了。” 目送姜睿明的马车走远后,姜姒才走上了马车。 马车慢悠悠地停在了晟王府,门口的侍卫也早就打好了招呼,他们对姜姒点了点头,便警惕地看向四周。 姜姒跟着乔装打扮的暗卫走进去,她换上衣服和人皮面具,改名司茳。 以后在太医院,她就又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姜姒跟着暗卫从晟王府的后门上了另一辆马车。 很快,他们就进了宫。 暗卫领着姜姒进了太医院,太医院院首早早就等着了,看到姜姒,他立刻就高兴地迎了上去。 “老夫早就恭候多时了,皇上说你要加入太医院,老夫高兴了一个晚上!” 姜姒笑道:“院首大人过誉了,我也只是会一点不入流的医术而已。” 院首还想和姜姒客套几句,就被一旁的暗卫打断了。 “梁院首,日后司茳就交给你调教了。”他淡淡道,“如今宫中的太医资质参差不齐,连皇上的咳疾都治不好,实在是……” 梁院首一听,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浸湿了。 虽然不是直接从墨尧泽的嘴里听到这些话,但已经表明了墨尧泽的态度。 墨尧泽现在对太医院非常不满意! 梁院首在心中叫苦,许多事情不是他不想做,而是无能为力啊! 太医院里有真才实学的人,的确不多…… 有些买通了考官混进来的。 所以他们这些资历比较老的太医苦不堪言,只能来回在生了病的娘娘和贵人之中跑,除非不得已,否则谁都不愿意将那些滥竽充数的人放出去。 暗卫和梁院首交代完,他和姜姒对视了一眼,便转身走出了太医院。 梁院首松了口气,重新对着姜姒笑道:“小茳啊,虽然你刚到太医院来,但其实这里和外头的医馆没什么区别。” “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我就是了。” 姜姒笑笑,“多谢院首大人。” 梁院首带着姜姒逛了一下太医院,简单地介绍了药材在哪,她日后的位置,便准备带着她去见其他人。 不过他们刚走两步,江明就拿着一个药方走了进来。 “师父,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个药方要不要换掉几味药。” 梁院首对姜姒笑了笑,便对江明说道:“药方的事先放一放,这位是司茳,是白神医生身边的学徒,皇上见他资质不错,便破格让他进了太医院。” “小茳啊,这是我徒弟,叫江明,你若是找不到我,也可以找他。” 江明一愣,回过神后,他打量姜姒的神情便多了一丝嫌弃。 梁院首急忙扯了扯江明,“江明,你这是做什么!” 姜姒可是墨尧泽钦点的人,可见墨尧泽对他的看重,江明这样做,墨尧泽怪罪可怎么办! 他陪笑道:“小茳,江明没有别的意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姜姒笑笑,“院首大人放心,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上次入宫,我和江太医还打了个照面。” 江明冷哼一声,“现在太医院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了,你能把七皇子救回来,分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江明!” 梁院首急忙阻拦,想替江明再说几句好话,再让他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但姜姒却突然轻笑了起来,“江太医似乎觉得我的医术不行,既然如此,要不要比试一下?” 第五百一十三章 使诈 听到姜姒的话,梁院首一愣,没想到姜姒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看向江明,见他竟然跃跃欲试。 江明一向要强,先前被杨婵一个小女子比下去时,他就抱怨了许久。 上次皇子和公主中毒,太医院上下束手无策,江明想要出一出风头,又被两个游医解决了。 现在随随便便一个游医还被墨尧泽破格选入太医院,江明自然不会服气。 可梁院首心里很清楚,江明的确有些天分,但和面前这位比试……必定会输啊! 他急忙开口阻拦道:“小茳,你才刚到太医院,还是不要这样招摇比较好,等你适应了再……” 不等梁院首说完,姜姒就打断了他的话。 她笑道:“院首大人,我得皇上圣恩进入太医院,必定有不少像江太医的人对我不满。” “既然如此,就让大家看看我的本事,这样也能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梁院首欲言又止,可又说不动姜姒,只能在心中思索其他的对策。 但他不知道,姜姒就是故意让自己变得显眼的。 现在她虽然进入了太医院,可却没有机会直接接触墨星河。 所有她只能让墨星河主动来找她,这样才不会显得突兀。 本来她还在苦恼,江明就出现了,真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好主意啊。 她挑衅地看向江明,“江太医可要应战?” 江明冷哼一声,“为何不应?我的医术是真才实学,和你这种赤脚大夫是不一样的!” “不过,我若是赢了,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姜姒挑了一下眉,“好啊,但若是我赢了呢?” 江明一听,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 “若是你赢了,条件随便你开!” 姜姒笑了笑,“好,比试是我提出来的,为了公平起见,比试什么,就由江太医选。” 听到这话,江明的神情就变得得意了起来。 “那你可不要说我欺负人啊!” 他没想到姜姒会把主导权让出来,既然由他来定,他自然要选自己擅长的了! 这样一来,他便是想输都输不了了! 姜姒笑笑,“不会,江太医随意就是了。” “院首大人,麻烦你去告诉其他太医,让他们前来观战,也算是给我和江太医做一个见证。” 梁院首一脸为难,既不答应,也不反对。 他在江明耳边低声道:“江明,我看你还是不要比了,你和她比试,无论输赢都没有意义。” “大家都是太医院的人,都是为了皇上效力,你这是何必啊!” 江明眉头微皱,“师父,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难不成你觉得我一定会输吗?” 梁院首哑口无言,只能保持沉默。 他转身去叫来其他太医,江明则是一脸志在必得的模样。 凭他的医术,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赤脚大夫? 白锦生厉害,可不代表他身边的小跟班也一样厉害! 江明眼神轻蔑。 若是他赢了,一定要问出这人的师父是谁。 如果是杨婵的话,他就能出一口恶气了! 医术不如杨婵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释怀过。 所以没人知道,他听说杨婵的手出了意外,再也不能给人看病的时候,他的心里有多高兴。 不多时,新来的司茳和江明要比试医术的事就在宫里传开了。 墨星河听说这件事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那个司茳是谁?” 一旁的小太监回答,“是先前给七皇子解毒的那个小郎中,七皇子应该不记得了?” 听到这话,墨星河笑了笑。 “原来是他啊,他什么时候成太医院的人了?” “他是皇上钦点进太医院的,也就是这两日的事。” 墨星河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 他想要拉拢的人竟然是墨尧泽钦点的人,那他就更要拉拢了。 “这样的热闹,我们也去看看。” “是。” 今日的太医院比往日要热闹,不少宫人找着借口从太医院前路过,就是为了看看新来的御医司茳,听说他还挺狂的,要跟江太医比试。 墨星河赶到时,太医院里已经摆上了两张桌子。 桌子前面站了两个太监。 这两人是特意找来的病人。 江明跟司茳的比试就是看谁能够迅速诊治并且对症下药。 “太医院好热闹啊,我可来迟了?” 墨星河的声音响起,众人立刻转身对他行礼。 “参见七皇子。” 墨星河笑笑,“我在御花园时听到路过的宫人说,江太医要和新来的太医比试医术,想不到过来一看,原来是我的救命恩人。” 姜姒淡淡道:“在下一介草民,怎么敢当七皇子的恩人?” 墨星河随意坐下,“不必多礼,我很好奇医术要怎么比试,梁院首,我在一旁观看,可以吗?” 梁院首当然不敢直接说不,只能干笑两声。 “医术的比试不如武打那般有意思,七皇子怕是会觉得无聊。” “无碍,梁院首坐到我身边来。”墨星河笑盈盈道,“若是我一会有不明白的地方,就请梁院首替我讲解了。” “这是自然……” 江明对墨星河行礼,便转头看向了姜姒,“比试的内容很简单,看谁能最快诊断出他们身上的毛病,并对症下药。” “最先完成一切的人便是赢家,在场诸位皆是见证,输的一方必须要答应另一方一个条件,不得食言。”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出声。 这个比试看起来简单,但他们这些太医院的人都看出了猫腻。 那两个小太监都是江明的熟识,即便姜姒能说对,小太监也会说不是,姜姒怎么赢? 众人都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看着姜姒,等着这位由墨尧泽钦点的幸运儿丢脸! 但姜姒气定神闲,并不在意。 她自然猜得到江明会使诈,不过,那又如何? 无论江明使出什么手段,都赢不了她。 她指尖微动,两个小太监的脸色就变了变。 而江明还一无所知,他装模作样地给小太监诊了脉,正要开口,小太监却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地倒了在地上。 江明一愣,“这……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百一十四章 威逼利诱 姜姒那边的小太监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太医中一片哗然。 “他们的嘴唇发紫,看起来是中毒了啊!” “江太医,你快给他们看一看啊!” “这也太巧了?” 众人议论纷纷,催促着江明快点医治。 江明不知所措地看着地上的小太监,这和他的计划完全不一样啊! 而姜姒不换不忙地蹲在小太监身边,伸手替他诊脉。 江明见姜姒已经动手了,只能硬着头皮给小太监看病。 小太监身上的毒很奇怪,似乎吃错东西所致的。 可究竟是吃了什么东西,他实在是确定不了。 这时,姜姒突然开口道:“这位公公早上吃了生芽的土豆,加上穿得太多中了暑气,脱下他的外衣再催吐就好了。” 说话间,她已经把药方写出来了。 江明一看,急忙上前将姜姒的药方抢了过来。 “你使诈!” 姜姒笑笑,“姜太医,说这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比试的项目是你定的,需要医治的人也是你指定的,在场诸位都看着,我如何能使诈?” “不如就让在场众人评评理,我究竟使没使诈。” 江明脸色铁青,根本不敢看向其他人。 毕竟他才是使诈的人,若是有人想要看他出丑,肯定要站出来说话。 他只能看先向梁院首,眼底满是祈求。 梁院首在心中轻叹一声,站起身道:“好了,比试就到这,是小茳赢了。” “这两个小公公今日吃坏了东西,快把他们抬回去休息,一会再让人送药过去。” 梁院首都开口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看这热闹了,但他们转身离开时,看向江明的神情都充满了意味深长。 无论如何,今日江明的脸都丢尽了。 姜姒淡淡看向江明,“多谢江太医手下留情。” 江明咬牙切齿地看着姜姒,用力将手里的药方抓成了纸团。 “你到底用了什么诡计!果然,你和……” 不等江明把话说完,梁院首就打断了他。 “江明,你还没闹够吗!” “愿赌服输,你难道还要在七皇子面前胡闹吗?” “回去抄三十遍本草纲目!若是还不能心静,就再抄三十遍!” 江明不情不愿地握紧拳头,墨星河却只是在一旁笑笑。 他的目光在姜姒身上扫了扫,眼底的兴趣更浓了。 这个小郎中不简单啊。 即便遇到这样的事,依旧临危不乱。 若是其他人,早就失去分寸了。 墨星河起身走到姜姒面前,“你叫司茳?” 姜姒垂下眼,“是,七皇子有何吩咐?” “今日给我请平安脉的太医似乎是忘了,不知道司太医是否可以帮我看看?”墨星河笑盈盈道。 “自然可以。” 墨星河笑笑,转身走出了太医院。 姜姒正要跟上,便被悄悄观察他们的梁院首叫住了。 “小茳,等等。” 姜姒转过头,便对上了梁院首的笑脸。 “院首大人有什么事吗?”姜姒问道。 “大家同在太医院共事,难免会有摩擦,希望你……” 梁院首意有所指,姜姒只是笑了笑,“我明白院首大人的意思。” “不过我是外头破格提拔的游医,不如宫里的人有规矩,但只要无人犯我,我也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七皇子还等着我,我就先失陪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等姜姒走远后,江明就激动道:“师父,你听见她刚才说的话了吗!刚才比试的时候,她果然使诈了!” 梁院首皱起眉头,“嚷嚷什么?难道你就没使诈吗?” “我……” 梁院首打断他,“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看出来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去招惹他!若是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再帮你!” 江明不解道:“师父,您为何要这样无情?” 梁院首怒斥道:“小茳可是皇上的人,若是他在皇上面前说了你的不是,你觉得你还能在太医院里呆着吗!” “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审时度势四个字怎么写,你难道不知道吗!” 江明哑口无言,只得低头不语。 但他只要想到司茳和杨婵之间可能有什么关系,他便没办法无视司茳。 他在心中盘算了一会,嘴角便露出了笑脸。 “师父,我知错了,我日后必定不会再招惹他了。” 梁院首以为江明想通了,欣慰地点了点头。 “你明白就好,那三十遍本草纲目就别抄了,你去做事。” “是。” 江明目送着梁院首离开,嘴角微微勾起。 他不能主动招惹姜姒,那让别人去招惹姜姒不就行了吗? 另一边,姜姒跟在墨星河的身后走进寝殿。 墨星河的寝殿不像墨元嘉那样奢侈,反而十分简朴。 除了必要的书画和花瓶,几乎没有别的装饰。 姜姒收回余光,等墨星河坐好,便伸手替他诊脉。 她的手刚放上去,墨星河就开口道:“先前我让司太医留下,司太医只说考虑一下便再无后话。” “可换做父皇去说,司太医便答应了,看来还是我人微言轻,说不动司太医。” 姜姒笑笑,“七皇子说笑了,皇上一开始请的是我家先生,但我家先生生性爱自由,不喜被束缚在这宫中,皇上这才退而求其次要了我进宫。” “滥竽充数罢了。” 见姜姒如此谦虚,墨星河的笑意更浓了。 “司太医的医术不比白神医差,何必过分自谦?” “上次的问题,司太医还没有给我答复,如今我们再次相见,司太医可否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姜姒垂下眼,“这个答复对于七皇子很重要吗?” 墨星河笑道:“自然重要,我在宫中孤立无援,多一个帮手,也是多一条生路。” “依在下看,七皇子已经有许多生路了。”姜姒淡淡道。 听到姜姒这么说,墨星河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司太医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除了自己和身边的小太监,哪有什么生路?” “罢了,司太医第一日入太医院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想必疲乏得很,我许你再回去想两日。” “但若是两日之后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这宫里的无人处,可不少啊。” 第五百一十五章 下马威 听到墨星河的威胁,姜姒只是淡淡一笑。 “七皇子都这么说了,在下自然要给七皇子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墨星河笑笑,“那我等着司太医的答案了,送司太医出去。” “是。” 小太监上前,恭敬地请姜姒离开。 姜姒起身时看了他一眼,才跟着小太监大步离开。 走出宫殿,小太监意味深长道:“司太医,你是刚入宫的太医,对宫里许多规矩都不懂。” “在这宫里若是无依无靠,可是难过得很啊。” 姜姒垂下眼,“多谢公公提醒。” 小太监说罢,便对姜姒欠了欠身,转身走回了宫殿。 姜姒目光闪了闪,随即转身回到了太医院。 刚走进太医院,她就感觉到了不对。 其他太医看向自己的神色十分奇怪,隐隐多了些厌恶。 姜姒在心中轻笑,江明做事还真是明显。 不过是拉帮结派孤立她而已,这样的事,前世她见得多了。 她面色不改,径直走回自己的位置。 正要装模作样做些什么,便有人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司太医,后院晒着的草药该翻面了,你刚进太医院,正好熟悉一下太医院日常的事务。” 姜姒笑着看向他,“敢问阁下是?” 那人一听,立刻冷笑了一声,“果然是外头不入流的小郎中,只不过是得了圣恩,连我都不知道是谁。” “我是太医院的院判章鹤,难道叫你做点小事都叫不得?” 姜姒打量这章鹤,对他笑了笑。 “自然叫得,想来这应该是太医院的规矩,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章院判指点一二。” 章鹤一愣,没想到姜姒会这么说。 他轻咳一声,立刻摆出了一副为人师的模样。 “你问,只要是我能解答的事。” “章院判是否时常觉得脾肾空虚,走路总觉得劳累?” 章鹤脸色一变,“你怎么……” “胡说八道!我身子好得很,走路虎虎生风,哪里看得出劳累!”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眼睛却不敢和姜姒对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心虚。 姜姒笑笑,“原来如此,想来是我看错了。” “我本还想着,若是没看错,就给张院判一个祖传秘方,一月便能调理好身子。” “是我才疏学浅,在章院判面前卖弄了。” 说罢,她的神情还十分愧疚。 可章鹤听到她的话却激动了起来,“你那祖传秘方,当真有用?” 姜姒笑着点了点头,“自然,若是无用,我又怎么敢说与章院判听呢?” 她看着章鹤一脸踌躇,完全忘记自己一开始是要过来给她下马威的了。 姜姒在心中冷笑,她看到章鹤第一眼就知道他的内里已经被掏空了。 脸上的好气色,全都是吃补药吃出来的。 而且像他一样的,太医院还有好几人,一看就知道平日里都是沉醉于声色犬马的人。 男人,对这方面最为在意,若是有人能在这时候救他们于水火,必定会被视为恩人。 果不其然,章鹤纠结了片刻,神情立刻变得谄媚了起来。 “司太医,我族中正好有人是你说的这种症状。”他笑盈盈道,“我一直小心地为他们调理,却也不见成效,若是你的祖传秘方有用,可否借我看一看?” “我保证绝不外传!” 姜姒浅笑,“章院判客气了,大家都是医者,治病救人最重要,若是能帮到章院判的族人,也是功德一件。” 话音落下,她就将药方写了下来。 不等纸上墨干,章鹤就迫不及待地拿过了那张药方。 他小心翼翼地收起,仿佛如获至宝。 “若是有用,我必定给司太医送上一份大礼!” 说罢,他就迫不及待地去抓药了。 姜姒看着章鹤的背影,目光冷冷,眼珠转了转,就落在了一直留意她和章鹤对话的江明身上。 江明不明白,章鹤去找姜姒的时候,神情还气冲冲,怎么下一刻就兴高采烈地走了? 不是说要为难一下她,让她以后不能再在太医院放肆吗? 姜姒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江明这么不安分,那她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此时,姜曦正坐在永凰郡主身边,和她一起喝着茶。 她神情惬意,永凰郡主却不是。 永凰郡主握紧茶杯,想要让人把姜曦赶出去,可又必须要忍着。 现在在她眼里,姜曦就是个疯子,她根本猜不到姜曦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这些日子,姜曦找她要了不少东西。 金银、姜阮的官职,以及赵黎的前程。 她满足了姜曦所有的要求,可姜曦还是时不时拿出这件事作要挟! 当初真是瞎了眼,竟然让姜曦知道她这么多事! 凉亭里的气氛十分凝重,侍女们宁可站在太阳下,也不想站在凉亭里。 因为最近的永凰郡主总是在发火,短短两天,被发卖的侍女就已经超过了十余人。 许久,凉亭里的沉寂才被打破。 “郡主,晟王殿下离京多日,你可有什么打算?” 永凰郡主一听,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姜曦笑了笑,“现在对姜姒动手,可是好机会啊,郡主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晟王殿下不在,可就没人能来救她了。” 永凰郡主沉默了片刻。 墨修凛刚离京时,她有过这样的想法,之所以一直没动手,是有自己的顾虑的。 一是身边没有可用的人,先前她去安慧公主解决姜姒,结果也是不了了之。 二是她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主意,而且魏时这段时间时常提醒她,无论她想做什么,一定要和他商量,让她十分犹豫。 现在听姜曦这么说起,她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永凰郡主转头看向姜曦,“你有什么好主意?” 姜曦笑笑,“只要郡主点头,我必定会帮郡主除掉这枚眼中钉。” 永凰郡主眉头微皱,姜曦能有这么好心? 毕竟姜曦从来没有在姜姒身上占到过便宜。 她正思索着,余光便看到魏时一脸凝重地走向了自己。 永凰郡主一愣,“爹,怎么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安慧公主的信 魏时走到永凰郡主面前看了姜曦一眼,姜曦很识趣,直接起身站了起来。 “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陪郡主说话。”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姜曦走远,永凰郡主才看向了魏时。 “爹,出什么事了?” 魏时脸色微沉,“永凰,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永凰郡主一愣,移开视线不敢和魏时对视。 “没有……” 魏时皱起了眉头,“永凰,你对爹还有什么隐瞒的?若是姜曦威胁你,爹直接帮你处理了便是。” “真的没有,爹,你就别问了!”永凰郡主烦躁道:“爹,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以往这个时候,魏时还在外头和人应酬往来。 毕竟局势变化太快,魏时也看出来只靠别人也是靠不住的。 魏时见永凰郡主不想说,只是轻叹了一声。 “你让我把姜曦的夫婿弄进衙门,今日他才刚去和韦知府报道,就差点把人给打了。” “事后还仗着我的名号威胁韦知府,若不是韦知府找我请示如何处理,我还不知道有这件事。” 听到这话,永凰郡主一愣。 她知道赵黎是个没出息的,所以也只是让魏时给他做一个小衙役。 反正只是一个衙役而已,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可没想到赵黎竟然嚣张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想动手打自己的顶头上司! 永凰郡主脸色难看,可一想到姜曦的威胁,她又不敢让魏时直接处理了赵黎。 “既然没出什么大事,随便打一顿长长教训就是了,警告他以后不要打着爹的名号惹事情。” 魏时皱起眉,“永凰,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若是……” 不等魏时说完,永凰郡主直接打断了他。 “爹,你好烦啊!我都说了没事,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累了,爹自便!” 说罢,她便起身离开了。 魏时看着永凰郡主的背影,脸色微沉,他看向刚才伺候的侍女,声音冷冷道:“姜曦和永凰说什么了?” 侍女身子一抖,急忙回答,“说了些关于晟王殿下和晟王妃的事,郡主一向不喜晟王妃,所以便想趁着晟王殿下不在,趁机料理了晟王妃……” “没了?她可还有向永凰索求什么?”魏时冷冷道。 侍女摇摇头,“并未说……” 魏时冷哼一声,转身走向了书房。 他将安慧公主传来的信放在桌子上,本来心中就憋着火,赵黎又一头撞了上来,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魏时的目光又在那封信上扫了一眼,脸色更加阴沉。 他绝不能让安慧公主对永凰郡主下手! 另一边,姜曦刚回到姜府,就看到赵黎鼻青脸肿地坐在前厅里嚷嚷。 “轻点啊!你当我是死的啊!” “对不起姑爷……” 姜曦走上前,神情冷漠道:“今日你不是去府衙当差吗?难不成你又偷偷跑去赌坊了?” 赵黎看到姜曦来了,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娘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且娘子刚才那话可就冤枉我了,你叫我往东,我哪敢往西啊?我自然是乖乖去了府衙,我这伤还是府衙那些人打的呢!” 姜曦眉头微皱,“好好的,他们打你做什么?” “谁说不是呢!我就是随便说了几句,就有人想要动手打我,我刚要吓唬吓唬他们,他们就恶人先告状,找来了那个什么魏大人,将我好一顿痛打!” 姜曦一愣,立刻就明白魏时刚才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对自己的嫌弃! 她冷冷地看向赵黎,“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惹事的吗?” 赵黎一看姜曦变了脸色,急忙解释道:“这事真的不能怪我,你不是让我去府衙做主簿吗?可我到了那,那知府却让我做衙役!” “娘子,你说我能同意吗?那必然不能啊!” “他们分明是阴奉阳违,故意作贱我!” 姜曦眉头微皱,并不回答赵黎。 竟然只是个衙役? 看来这是永凰郡主给她的警告了。 不过赵黎能不能当上主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姜阮的官职。 之所以把赵黎也安排上,不过是不想让他每日在花楼厮混浪费银子而已。 她淡淡看向赵黎,“这件事我之后会再去求郡主的,你这几日就在家中好好休息。” 赵黎点点头,随即笑着说道:“娘子,那药你有按时吃吗?” 先前姜姒给他的药,他每日都是叮嘱姜曦按时吃。 虽然现在暂无成效,但至少姜曦对他比以前好了许多。 姜曦淡淡道:“有,你那药吃完之后,我的体寒比以前好了许多,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那今夜……”赵黎意有所指道。 姜曦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看着赵黎高兴的模样,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可惜了差一点又能多一个永凰郡主的把柄。 若是当时永凰郡主点了头,她立刻就会去买通杀手去处理姜姒,并散布传言是永凰郡主做的。 无论事成与否,都能脏永凰郡主一把,让她更加忌惮自己,自己也能再多搜刮些好处。 过了这么久,她也看明白了。 卑躬屈膝根本换不来任何东西,只有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真的! 夜晚。 姜姒坐在庭院里赏月,一旁的容儿便给她披了件衣服。 “王妃,王爷的信明日再看也可以,晚上风大,容易着凉。” 姜姒摇了摇头,“我没事,容儿,你先回去休息,我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容儿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站在姜姒身后。 不多时,一个暗卫单膝跪在姜姒面前,随即递上一张简短的字条。 姜姒伸手接过,看到墨修凛苍劲有力的字迹,紧绷的身体放松了许多。 字条上并没有写多少东西,大多是报平安的话,但即便只是这样,姜姒也已经满足了。 容儿看着姜姒嘴角的笑,忍不住在一旁说道:“王妃,王爷肯定也想你了,不如也将最近发生的事和王爷说说?” 姜姒沉思了片刻,容儿就把准备好的纸笔放在了她面前。 她无奈一笑,但还是提起了笔,可笔尖还没落下,就有一把飞刀深深刺进了她手边。 第五百一十七章 熟得很 容儿见状,急忙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挡在姜姒身边。 “保护王妃!” 她话音落下,便有两三个暗卫围住了姜姒。 姜姒面色不改,抬眸看了一眼飞刀上的字条。 字写得歪七扭八的,仿佛刚会写字的稚子。 她平静地取下纸条,辨认了一会才看出来上面写了什么。 “三日之内,我必将取你性命!” 姜姒眯起眼睛,这倒是有意思了,最近她得罪了谁吗? 她将纸条收起,转头对容儿说道:“那个人已经离开了,你们散开。” “你们留意稷儿和欣欣的安危就够了。” 容儿一听,收起匕首和同僚对视了一眼,两人才四散开去。 “王爷离开的吩咐是保护王妃和小少爷、小小姐的安危,这次是我们疏忽了,竟然让歹人混了进来。” “日后我们会更小心的,请王妃恕罪!” 姜姒笑笑,“不必道歉,我并没有怪罪你们。” “我要去临江仙办些事,你们看好孩子们。” 容儿点点头。 很快,姜姒就到了临江仙。 但她今夜要找的人不是无忧,而是乌溪。 乌溪正在房间里眺望和楼下往来的人群,听到房门被推开,她也不回道:“阁主,我真的没有做任何背叛天机阁的事啊!” “真的吗?” 听到姜姒的声音,乌溪一愣,赶忙转头看向她。 “姜小姐,您怎么直接到我这来了?” 她急忙走到姜姒面前,脸上还有些尴尬。 姜姒笑笑,“我听到了不该听到的秘密,乌溪姑娘不会要杀了我?” 乌溪拼命地摇头否认,“我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姜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恩将仇报!更何况您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不说了,随即便拉着姜姒坐了下来。 “姜小姐,您还没说怎么来找我了呢!” 姜姒知道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也没有继续。 而且乌溪的模样,也不像背叛了无忧的样子。 毕竟以乌溪的武功,想要逃走对她来说不是件难事。 “我有些事想要问你,所以便来了。”姜姒说道。 “您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全都告诉您!” 姜姒轻笑,“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从武胜被关在临江仙开始,大多都是你在看守,对吗?” 乌溪点点头,疑惑道:“是武胜做了什么事吗?” “你有看过他的字迹吗?”姜姒问。 “看过,当时阁主让他签了一张生死状一样的东西,说他要是不听话,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乌溪好奇道,“他现在不是按照姜小姐的吩咐潜伏进庆王府了吗?” 姜姒点点头,“我在家中收到了一张纸条,担心他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所以就想过来问问你他的字迹。” 乌溪一脸疑惑,“这种事姜小姐就算问阁主,不也能得到答案吗?” 姜姒笑而不语。 最近金老头和无忧的形迹太过可疑,而且她给无忧写信,拜托他派些人手保护姜睿明,无忧也和当初的金老头一样,并不理会她,让她难免会对他们防备起来。 所以即便是这样的小事,她也不想让无忧知道。 乌溪看着姜姒嘴角的笑,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看来是另有隐情,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墨修凛? 她正这么想着,姜姒便开口道:“乌溪,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那字迹?” 乌溪回过神,急忙点了点头。 那张纸条被姜姒撕成了好几份,乌溪只能看到“内”和“将”两个字。 她有些为难,但还是努力辨认了一下。 “这似乎不是武胜的字。” “你确定?” “能确定六成,武胜的字比这个好看些。” 姜姒将纸条收起来,道了声谢后便要起身离开。 “等等!” 乌溪上前拦住了姜姒,“姜小姐,您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虽然姜姒只给她看了两个字,但直觉告诉她,那纸条上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姒轻笑,还挺敏锐。 她凑近乌溪,低声道:“虽然你待在临江仙,但我很清楚你更偏向于王爷。” “不要将今夜的事告诉王爷,如今王爷在外,还是少让他烦心比较好。” 乌溪听罢,呆愣愣地看着姜姒走远。 等回过神后,她的神情就严肃了起来。 姜姒和墨修凛还真是天生一对啊,直觉和观察力几乎不相上下。 她耸了耸肩,她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 此时,姜姒正在往风云楼去。 武胜的嫌疑暂时排除了,那就只剩下金老头和朗行。 她虽然不知道金老头背地里做了什么,但她隐约觉得金老头似乎掺合了不少事,从始至终只有她被一直蒙在鼓里。 到了风云楼,她发现今夜竟然比以往要冷清许多。 她从阁楼望去,发现这里似乎被什么人包下来了。 丝竹声依旧,却平添了一丝旖旎。 她正想要收回视线时,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姜姒眼睛微眯,看着金老头举着酒杯似乎在给谁敬酒,神情便变得凝重了起来。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姜姒眼神一冷,转头便死死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朗行看到是姜姒,本来还要挣扎,下一刻就垂下了手。 他狞笑着看向姜姒,“你若是能杀了我,我还要感谢你呢!” 姜姒皱起眉头,松开手让朗行摔在地上。 “你上来做什么?”姜姒冷声道。 朗行咳嗽了几声,伸手举起摔在地上的酒壶。 “楼下喧闹,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喝酒,找来找去,也就只有这里合适了。” “倒是你,怎么每次到风云楼来都是鬼鬼祟祟的?”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姜姒,仿佛已经看穿他了一样。 姜姒淡淡道:“不关你的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 “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怎么样都无所谓。”朗行笑道,“不过你应该是过来找老头的?” “可惜,他现在正在招待一个贵客。” 姜姒皱起眉头,“谁?” 朗行似笑非笑道:“你想知道,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吗?不过你看过之后,可要有心理准备。” “因为那个人,你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