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烙王朝之乱世成殇》 第一章 皇室家宴,连连逼婚 二皇子锦洋向来低调,生辰从来都不喜欢大办宴席,连立冠生辰也一样,只是按例到太庙进了香,禀明了祖宗。之后按皇后的意思,请淑妃在御花园安排了家宴,众人来到之后纷纷先送了贺礼,开宴之前,皇太孙,二皇孙,小公主在人前跑来跑去地嬉戏玩闹,将众人都逗乐了,太后看着也满心欢喜,却见锦云夫妇没有带女儿来赴宴,锦云看上去也有点心不在焉,“云儿,为何不把沁儿带来赴宴,哀家可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 “回皇祖母,沁儿近日有些不舒服,胃口不大好,就不带她来折腾了,让她在府上休息休息,奶娘看着,改日再带她进宫向皇祖母请安。”锦云强行在脸上扯出一抹微笑,想让太后宽心。 “你是初次为人母,不懂的地方可要多向淑儿请教,不行就让你母后在宫里寻多几个好点的奶娘到你府上帮你。” “皇祖母不必挂心,沁儿只是有些厌食而已,并无大碍,府上人手足矣。”锦云微笑着婉拒。 宛莹长公主见状也帮腔想让太后宽心,“太后娘娘就放心,云儿能干着呢。” “皇姑过誉了,侄儿还有很多地方要向太子妃嫂嫂学习的!”她说完微笑地看向宁淑,宁淑也回以她春风般温暖的微笑,向她点了下头。 哲王也朗声笑了笑,接过话题,“云儿不必过谦,你当了母亲之后确实长进很大,懂事了许多,皇兄都放心多了。” “哲王叔过誉了,侄儿怎比得上建昭弟弟长进大呀?”锦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继续说着,“侄儿可是听说了,建昭弟弟在军中比赛上屡屡力压群雄,哲王叔府上的贵客可是络绎不绝的,都城里有些地位的人家都盼着能与王叔交好,攀上建昭弟弟这门亲事,毕竟以建昭弟弟的能力,他日建功立业,封官进爵是指日可待的。” 宛莹长公主闻言也打趣道,“九哥当年在都城可是盛名在外,这后府比皇兄的后宫还精彩,如今建昭的魅力不输你当年,而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只怕过不了多久,九哥也该抱上孙子了。” “你们胡说,贵客络绎不绝的该是相阳王府,洋儿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有多少大家闺秀为之倾倒,只怕今日行过冠礼之后,明日不知会有多少朝臣准备向皇兄提亲,这御书房的门槛估计是要被踏破的了。”他这样一说,大家纷纷看向寿星,锦洋这些年越长越英俊,皇上不许他接触朝政,所以他除了习文练武之外,是经常与建昭一起在京中闲逛,确实是时不时会从一些妙龄少女人群旁边路过,而后引起一阵阵的唏嘘。为此,皇后前段时间还说过他,让他在京中不要太过招摇,低调行事,所以他近段时间才有所收敛,减少了在京中闲逛的次数。 他尴尬一笑,连忙开口将众人的焦点从自己身上移走,“九王叔就爱拿侄儿开玩笑,明明被踏破的是八王叔府的门槛,如芊姐姐才名远扬许久,不止京城,其他各城乃至异国都有人为之倾慕,慕名前来求见,希望能得到她的青睐,结下良缘。” 如芊的才名一日胜一日,求亲的人确实不少,但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允王夫妇倒也不着急,只求她能觅得志趣相投的有缘人,日后可以夫妻恩爱,琴瑟和鸣。见锦洋把焦点引至她身上,她却十分淡定,柔声细语地问:“当下最该着急定亲的不是宜香姐姐吗?” 宜香如今正处于年过十八仍旧待字闺中的尴尬年纪,是皇室人当下最棘手的事,她的问题成功将众人的视线移至宜香身上,宜香只能暗自叫苦并给了她一个幽怨地眼神,她回了宜香一个充满幸灾乐祸的微笑。 提到宜香,宛莹长公主是真的替她着急了,“宜香啊,你真的不要再推脱大家的关心和安排了,你的年纪确实不小了,云儿比你年幼,但人家女儿都可以在家宴上表演节目了,你却还待字闺中,见过公主的人会觉得是公主眼光高,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公主其貌不扬,嫁不出去呢!二哥二嫂,你们要好好劝劝她。”宜香看着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并不说话。 锦云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向韩显,“舅舅,程副将是不是过了三年守孝期了?” 被她突然点名提问的韩显不明原委,只能疑惑地看向她,“刚过不久。” 锦云听完佯装责备的语气说,“那他为何还不向父皇和二皇叔提亲?他不会是变心了?宜香姐姐可是等了他三年,他要是敢变心,我饶不了他—”坐在她右侧的宜香疾步飞奔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锦云的目的是让大家知道宜香在等韩显的副将程诺飞,目的达到,自然乖乖闭上嘴。 众人也瞬间明白了其中原委,面对众人投过来的恍然大悟的目光,宜香只能放开锦云,回到座位上一脸害羞地坐下。 太后将审视的目光从宜香身上移开,转向韩显,“不知国舅对这程副将是否了解,宜香久居深宫,不谙世事,哀家与皇爷,皇妃也担心她受骗。” “回太后的话,程副将在臣手下谋事多年,为人算老实本分,有上进心,谦虚好学,依臣了解,挺不错的。” “好,那就给他一次机会,宇儿,你寻个时间试探一下他,然后再议其他。” “是。”太上皇爷点头应下。 太后满意地笑了,然后举杯,“几个孩子的亲事你们当父母的就多多留心!今日是洋儿的立冠生辰宴,大家一起共饮此杯,祝贺洋儿长大成年了。”太后话音落,众人纷纷举杯应声祝贺锦洋,锦洋也高兴地举杯答谢。 第二章 太子争权,咄咄相逼(1) 共饮过后,宴会开始至今一直没说过话的锦翔起身向主位上的父母作了个揖,“父皇,如今二弟已成年,学堂的课业也算有所成,应当参与朝政,替父皇分忧了。” 靖轩审视了一下他们兄弟二人后淡淡地开口拒绝“你二弟需要打理宫外的事,定亲一事也要着手安排了,暂时就不必参与朝政了。” 锦翔明白靖轩的意思,宫外的轩月宫一直是锦洋在打理,他只是偶尔去看看,打理轩月宫事的确是需要费些精力,“那请父皇允准,让儿臣复理朝政,替父皇分忧。” 靖轩听完并未答复他,而是若有所思地侧头看向敏娴,敏娴对上他有些无奈的眼神也有点无可奈何,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些年,太子私下已经不止一次请求复理朝政,但都被靖轩拦下了,然而随着皇孙们一天天长大,靖轩也阻拦不了多久了,他们有预感,今日怕是要拦不住了,敏娴柔声劝答,“翔儿,翰儿和昕儿都还小,昊儿也才刚进学堂,还需要多费神,朝政上的事,你还是先不要管了!” “母后是不信任儿臣的能力,觉得儿臣并不能在协理朝政的同时兼顾教导儿女?还是不信任宁淑?” 听到锦翔扯到了宁淑,敏娴便移眸看了一眼他右侧的宁淑,宁淑正颔首恭肃地聆听着他们的话,敏娴看着锦翔语重心长地继续劝说:“淑儿是本宫认准的太子妃,本宫自然相信她的能力,母后只是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您是儿臣的母亲,会担心儿臣的身体,难道皇祖母就不会担心父皇的身体了吗?”他这样一说,太后和靖轩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尴尬地双双转头看向他。而敏娴忽然意识到什么只是转头有些担忧地看向靖轩不再劝说他。 靖轩见敏娴败下阵便悠然开口,“与你相比,朕的处境要略微好些。你们均已长大,你已为人夫,为人父,且一直以来都很懂事稳重,朕不必挂心;云儿嫁作人妻后也懂事了,朕也不用太挂心;洋儿也成年了,能照顾好自己,这些年将宫外的事打理得还可以,朕也放心;溢儿有你皇祖母和母后,朕更加不用操心;朕可以全力处理朝政。而昊儿,翰儿,昕儿都还小,还需悉心栽培才是。” 虽然靖轩所言有理,但锦翔却不愿罢休,仍然力争,“请恕儿臣不能完全认同父皇所言。孩儿们虽然年纪尚幼,但昊儿已经上学堂,自应由先生教导,儿臣只需每日抽空看看他学得如何,稍加引导即可。翰儿和昕儿有宁淑教导完全足矣,父皇应当相信母后的眼光,信任宁淑。其次,虽然父皇与母后这些年已在竭力弥补三弟,但是您别忘了还有二弟,二弟的能力虽然见长,无需操心,但你们别忘了,他从小就被送出了宫,与父母接触以及得父母关爱的日子并不多,而这些年父皇也不让他学习协理朝政,他一直在处理宫外的事,与您的接触依然是寥寥而已。至于云儿,貌似虽与母后不再敌对,但却似陌生人一般,这些父皇还需操心。”靖轩审视了一下一直默不作声锦洋,又无奈地看了一下相处冷淡地敏娴与锦云母女俩,而后淡定地说了句“翔儿提醒得是,朕自会留心处理。” “父皇,儿臣并非想独揽朝政而架空父皇,只是朝政繁杂,儿臣实在忧心父皇的身体,请父皇让儿臣恢复协理朝政,让二弟也开始学着处理一些政务,让我们替您分忧,我们父子三人一起分担繁杂的政务!” 太后见一向沉着冷静识大体的太子锦翔居然在锦洋的生辰家宴上挑起争论,深知他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于是肃声开口,“好了,别争了,哀家知道皇上和皇后心疼儿子,所以不想让儿子为朝政烦忧。而太子忧心父亲的身体,所以着急想替他分忧,双方均是一片苦心!为了平息这场争论,先听哀家说几句。淑儿自幼便伴在翔儿身侧,照顾翔儿,帮着翔儿料理府中事务,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她聪慧能干,府上的事根本费不了她什么精力,如今只是多了三孩子需要费神,哀家相信她依然能应付得过来,皇后当初既然看上她当太子妃也该想到她是要撑起翔儿身后的半边天的。而翔儿自小就上进,协理朝政那些年,眼光独到,能力极佳,已是可独挡一面。我烙朝有此太子,百姓和大臣都可安心,因皇室后继有贤能之才,邻国不敢轻易来犯,国事也会昌顺。但是,一直让太子远离朝政,深居府邸,朝臣和百姓会作如何感想?皇上圣寿之后,远离朝政多年的太子继位如何让朝臣信服,让百姓安心?历朝历代都不曾有可以一直远离朝政的太子,皇上和皇后担心儿子可以,那就改立太子,只要翔儿不再是太子,你们让他一辈子安居府邸,照顾妻儿,他也不敢又异议,其他人更不敢有异议。但,不管是翔儿还是洋儿,或者其他人,只要当了太子,就不能置朝政和百姓于不顾,因他不仅仅是母亲的儿子,也大烙的储君,他有着与其他皇子不一样的使命,他身上肩负着大烙的天下和万民。”敏娴一向尊敬太后,不敢多说什么,靖轩这些年也渐渐的有些理解太后,不会再人前与她起冲突。太后见大家都不说话,缓缓起身,继续说:“哀家既担心儿子的身体吃不消,也担心孙子太辛苦,且又需顾念朝臣和百姓,不敢替你们裁决。哀家有些乏了,先回宫了。”太后言毕便在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 第三章 太子争权,咄咄相逼(2) 其他人见气氛不对也纷纷告退了,宁淑也示意彩云先带孩子们回府,只剩靖轩,敏娴与锦翔夫妇。明月忽然隐身到了如浓墨般漆黑的乌云身后,原本被月色笼罩着的御花园随即暗了几分,只有四周的烛火透过明黄的灯笼纸散出淡淡的柔光。夜空幽深静谧,就如同此时此刻的御花园一样,原本被谈笑声所掩盖的虫鸣此时此刻却格外清晰。 太子见宴席不欢而散连忙离座行至御前跪下,宁淑也紧随其后跪下,“儿臣破坏了二弟的寿辰家宴,请父皇责罚!” 帝后相互对视了一眼后靖轩无奈地说,“你们先起来!朕不会责罚你们。” “儿臣犯了错就该受到责罚,请父皇降罪责罚。但,请父皇允准儿臣恢复协理朝政。” 靖轩凝眸盯着他,冷冷地说:“太子想要逼宫?” 锦翔明显感觉到了靖轩的不悦,忙低下头却并不打算放弃,“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忧心父皇的身体。” “朕的身体虽不如你,但也不至于会被朝政压垮!” “父皇不宜过于劳累!” 一旁的敏娴见二人一直跪着不肯起来难免心疼,忍不住道:“翔儿所请你父皇会考虑的,但眼下是不会应允的,翰儿和昕儿的麻疹刚治愈,还需多费神,昊儿刚进学堂,很多事都未曾适应,你需多花些时间引导他。本宫见淑儿今日的精神和脸色都不佳,想必是连日贴身照顾孩子们,未曾休息好,你们就先回去!夜深露重,你若是真的孝顺,就勿要在此再相逼了!” 见敏娴松了口,而靖轩确实没有要立刻应允的意思,考虑到宁淑近些日子日夜贴身照顾翰儿和昕儿,确实是累坏了,锦翔只好暂且作罢带着宁淑跪安离宫了。 所有人都离开后,靖轩无力而愧疚地看着敏娴,“我曾答应你,尽可能让孩子远离朝政的,今日看来,又要食言了” 敏娴上前握住他的手,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柔声轻轻道,“不必自责,如母后所言,这是他的责任,我们别无选择。再说了,你的身体确实该好好调理以免病根恶化。之前我的重心一直在孩子们身上,差点忘了我的夫君身上有病根,你曾许诺我的余生不可食言,你一定要养好身体!” 靖轩温柔地看着她,脸上是浅浅的笑,对她点了点头,而后拥她入怀~ 夜阑人静,太子的马车穿过寂静的京城主街道缓缓向太子府方向使去,马车上的太子锦翔一语不发,旁边的太子妃郑宁淑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安静地陪在他身侧。马车从主街拐进了太子府所在的巷子而后在太子府门前停下,锦翔先下了马车然后伸出他宽厚而修长的手牵宁淑下马车,接着牵着她的手一起进了府,直接回了卧房,期间锦翔仍旧是一语不发,在卧房门口,宁淑挣脱了他的手“我先去看看孩子们!”锦翔只是点了点头便放开了她,自己进了卧房。宁淑逐一看过孩子们,见他们均已安睡才回卧房,她进房后却见锦翔坐在椅子上沉思,她缓步向他走过去,倒了杯茶递给他,他这才回神接过茶,看向她,“你说,我今晚是否将父皇逼得太过了?” “你也是忧心父皇的身体,他不会怪罪的。”宁淑见他自责便柔声宽慰他。 “我想起从前,父皇认为我是储君,这万里江山迟早是要交到我手上的,他希望接受各种磨炼,所以让我协助他,跟在他身边,事事都让我接触,再从中教导我。哪怕母后担心我而埋怨他,他也丝毫不会心软。可如今,自从母后白发归来之后,他就变了。” “母后一直以来都十分心疼你,而父皇在经过失而复得之后最在乎的便是母后了,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不过,母后今晚不是松口了吗?相信让你恢复协理朝政的旨意很快便会传来了,放心!”宁淑温柔一笑,示意他不必再忧心。 锦翔看着她无比温柔的笑脸忽然心生愧疚,牵过她的玉手紧紧握住,“你会不会在心里偷偷埋怨我?如母后所言,我该多花点精力来陪你和孩子们的。” “不会,如皇祖母所言,我本该撑起你身后的半边天的,不是吗?你心里不怪我成为母后阻挡你的借口便好!”宁淑清澈的眼眸始终温柔地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原本由他握着的双手也变成紧握着他的手。 “有你真好!”锦翔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说完后拥她入怀,脸上溢着满足,宁淑依偎在他的怀里也满足地笑了。 第四章 复理朝政 又过去了十多日,锦翔终于等来了让他恢复协理朝政的旨意,靖轩这次不止让他恢复协理,还让相阳王锦洋也参与到朝政上,开始学着处理一些政务,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锦翔复理朝政,锦洋参与议政,二人便不同以往那般轻松了,平日里除了上朝参与议政之外,要督查六部政务,要时常出入御书房向靖轩汇报重要政务,还要时常到军营去巡查。最近朝中的大事就是西南五县的水患,虽说朝廷已经派出官员主理赈灾,但毕竟有五县百姓饱受灾苦,靖轩每每思及此处都忧心忡忡。 今日,锦翔正陪同锦洋向靖轩汇报着江湖中的事,这些年天下太平无战事,江湖各门派也各自偏安一方,无纷争,然而有几个新门派趁着这太平盛世破土而出,势头正盛。 “父皇,据教徒所查,我们大烙境内新起的三个门派并无异常,但是南商朝境内新起的两个门派却不简单,玉泉谷的谷主原是南朝皇帝的堂弟,但他的父亲死后他却没有子承父爵,反而被削了王爵,举家迁移至南商朝东境的月泉城,隐居在城外的山谷中,且时隔五年之后才创建这玉泉谷,不过玉泉谷还算得上正派,他们从不在外生事,只专注内修自保。另外一个玉龙山庄的庄主祖上只是开镖局的,据说后来镖局被对手围攻,死伤惨重,庄主当年年幼,在外学艺,免于灾祸,后来他学成归来便重建家业,此人谋略过人,短短几年时间便重建了家族的镖局,除此之外还增设了其他产业,南商朝的赌场七成是他开的,好几家大妓院幕后老板也是他,还有南商朝的漕运除了官家主管的几个重要州城的漕运点之外其他小城的漕运几乎已被他垄断,玉龙山庄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富可敌国。”锦洋认真地向靖轩汇报着轩月宫教徒对新起的各门派的调查结果。 “父皇,这南商朝居然会容忍他们自己的境内出现玉龙山庄这样的强大的江湖组织,甚是奇怪呀!”锦翔听完冷静地分析道。 “也许是因为玉龙山庄的人遍布各城,而且善于用毒,他们朝廷也不好制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壮大。” “二弟,你不了解南商朝太子南宫耀这个人,他的心智和谋略远比你想象中高。他不会轻易让一个江湖组织有些许能力可以抗衡朝廷的。这玉龙山庄怕是与南商朝的朝廷有牵扯,说不定连他们皇室都有人牵涉其中。” “太子哥哥是怀疑玉龙山庄还有幕后庄主,而且是他们南商朝皇室中人?那么会是谁呢?南商朝皇帝,南宫太子,还是他们的大皇子?” “翔儿的猜测不无道理,只是这南商朝朝中势力复杂,我们并没有身涉其中,也很难猜测得出这玉龙山庄与他们朝廷的关系。此事也不必过多纠结,洋儿,你让轩月宫的教徒多多留意些便是。”靖轩明白南商朝的局势不是他们这些远在他国的人能轻易看明的,他们注意提防就好,无需过多纠结。 “是,父皇!对了,还有一事儿臣觉得有必要向父皇禀报,两月前,北傲国境内的一家专门买卖消息的乐坊突然关闭的,但是半月前,有教徒发现,南华城内一家青楼的老板换成了那家乐坊的主人。” “南华城是我南境边城,南境这些年安稳,南华城也渐渐富饶起来,并且各国之间均有贸易往来,驻扎以及途径南华城商队也逐渐增多,确实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在那里做消息买卖确实比北傲国要好些!但是,南华城内的人太复杂对于南境来说不是什么好事,翔儿,你命南境守将平日里要多重视南华城内的治安!”靖轩分析完现下南境的情况便肃声吩咐锦翔。此时,陆总管来报,苏丞相与户部,工部两位尚书请见,江湖之事已议完,也该商议一下政事了,靖轩便让他们进来了。户部尚书回禀了治理西南五县的水患之事,工部尚书却提议重修河坝,以减免日后的水患。 太子锦翔思虑了片刻问道:“齐大人,你的意思是要拆了整片河坝重新建?本宫出巡时去过那一带,这个工程十分浩大呀!” “回太子殿下,工程的确浩大,但是,那一带的河坝都已经十分破旧,每年都会出现崩缺,引起水患。那些河坝是前朝时期民间百姓集力所修,由于当时人力物力不足,河坝矮弱,根基一般,只要一遇上大水就会出现崩塌,引起水患,而根基不稳我们也没办法去加高加固,我们连年的补修也只能短暂维持一两年,治标不治本。依臣之见,需要拆坝,加固根基,然后再重建高坝,这样在初夏交接的大水之季挡住潮水,避免水患。” 苏丞相也附议,“皇上,齐大人的提议在眼下看来确实是个大工程,所耗费的人力和财力也不小,但这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此番重建之后,可避免往后每年这五县再发生水患,省去赈灾以及修缮堤坝的钱粮。对于当地百姓而言,这也是天大的恩泽呀!” 西南五县几乎每年都出现水患,是朝政上的一大烦忧,每年春夏交接的时候皇上都难免为这五县的水患烦忧,而工部尚书和丞相此次所言都有理,拆坝重建确实是一件一劳永逸的事,“二位爱卿所言有理,柳爱卿,国库的情况如何?可支撑得住这个大工程?” 被点名的户部尚书连忙拱手答:“回皇上,臣方才与齐大人粗略估算了一下,国库尚可支撑!” 靖轩听完眸色忽转凌厉,肃声道:“那丞相与两位爱卿便着手安排,一应人手,以及钱粮的调配都需安排妥当,你们先粗略拟定方案,待朕看过之后便可开始这个工程。” “是,臣等遵旨!” 三人领旨告退了。太子和二皇子也无其他要事,便跟着一起告退了。他们走后靖轩便回后宫陪敏娴一起教导三皇子去了。 第五章 南朝使臣来访 又过了两日,齐尚书上呈了重修河坝的粗略方案,靖轩召了太子,二皇子户部尚书,还有丞相与齐尚书一起商讨方案,由于牵涉的事情和人手比较广,他们商议了许久才定下方案并由齐尚书安排下去。内阁还收到一个重要的文书,南商朝又要派使臣来访,锦翔心里对于这次南商朝使臣来访有些忧虑。 晚上,锦翔回到太子府,宁淑哄三个孩子睡着回到卧房时见他已经更完衣半躺在床榻上看书,他见宁淑回来便问:“孩子们都睡了?” 宁淑轻轻地挪着莲步向他走过去,“嗯,奶娘和侍女们守着!”边说边行至他身后为他揉肩,而后问:“你都忙了一天了,怎不睡下,还看书?” 闻言锦翔将手中的书放下,伸手握住她的玉手,转身让她坐下,脸上扬着温柔的笑,眸色似水般柔情地看着她,语气极其轻柔地说:“等你呀!你不在身侧,我如何能入眠?” “那你现在可以休息了。”宁淑柔声说完便宽下外衣上了床榻,随他一同躺下。 他拥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明日白日里可能不能回府与你一同用膳了!” “嗯,知道了!你要当心身体,别太累了!”宁淑伏在他怀里,轻轻地答。 锦翔见她这般淡定忍不住问:“你就不好奇我要忙什么,连午膳都不能陪你?” “后宫不得干政,你不说我便不问!” 锦翔见她闭目依偎在自己怀里淡然地回答着,丝毫不以为然,他只好无奈地开口告诉她:“明日早朝过后要去迎接南商朝的访使,会在驿馆设宴款待他们。这次南宫太子携胞妹来访,其意怕是不简单呀!” 宁淑依旧闭目依偎在他怀里,她想起上次南宫耀来访,秘密提前到京都与她相遇一事,而那次锦翔早已知道南宫耀悄然先到京城,想来这京城诸事都在锦翔掌控之中,想必南宫耀刚踏足大烙边境他便已经知晓并命人监视南宫耀了,她淡淡的问:“你手底下的人没有打探到一些相关的消息?” 锦翔也明白她心中所想,“自上次一事之后,南宫耀警惕了许多,手底下的人不敢靠的太近,打探不到太隐秘的事情。” “好了,别忧心了,睡,明日见了他自然会知晓,你向来喜欢以静制动,这次就先静观其变!” “嗯,睡!”两人相拥而眠。他们万万没想到,南宫耀这次来访会使得他们历经数难,消然遁世。 翌日响午,太子锦翔在城门口亲迎南商朝使团,之后安排他们在驿馆住下并在驿馆设宴款待他们,相阳王锦洋和哲王世子建昭陪同在侧。几年不见,南宫耀看上去又成熟了许多,浓墨般的双眸看起来依旧让人感觉是那样的深不可测,锦翔向他举杯,“南宫太子为两国邦交远道而来,辛苦了,本太子替父皇设下这宴席替南宫太子接风洗尘!” “石太子客气了!”南宫耀也举杯与锦翔对饮,他深邃的眼眸在锦洋和建昭身上扫视了一遍后问“这二位是?” 闻言,锦翔便转过头指着二人分别介绍,“这是我二弟和九王叔府上世子。” 南宫耀听完脸上扯出了一抹惊喜之色,“原来是相阳王殿下和哲王世子殿下,早就听闻这烙朝二皇子相阳王殿下少年俊才,哲王世子也是少年勇将,今日得见,实在是南宫之幸!” “南宫太子说笑了,南宫太子文韬武略,少年雄才,今日有幸一见,应是小王与堂弟的荣幸!”锦洋也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回道。 “相阳王殿下过奖了。来,南宫敬诸位一杯,谢过诸位的款待!干!”他言毕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锦翔三人也举杯回敬他并饮尽杯中酒。 南宫耀双眸闪动了一下随即转向锦翔,“南宫多年不到访,听闻石太子已为人父,太子妃诞育了三位皇孙,石太子真是好福气呀!” 南宫耀提起了宁淑,锦翔立刻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却也只能淡然应之“南宫太子谬赞了!” “说起来,太子妃曾救过南宫性命,算是南宫的救命恩人,二位大婚,南宫却未能亲自前来祝贺,实在是惭愧,这次到访,南宫定当亲自到府上拜访,以表歉意!” 南宫耀此言在锦翔看来不曾有歉意,反倒是不怀好意居多,甚至有挑衅之意。“南宫太子有心了,这几日小儿闹腾得很,南宫太子若是到访,淑儿怕是会照顾不周,改日,待本太子得空便在府上设宴,邀请南宫太子过府!”尽管知晓南宫耀不怀好意,锦翔也从容不迫,大方应对。 南宫耀闻言爽声答:“好,如此便有劳石太子费心了!”接着锦翔与南宫耀又客气了几句,嘱咐了他在烙城要注意的一些事宜,然后锦翔三人便告辞了。 第六章 两国联姻(1) 翌日早朝,南宫耀正式觐见了皇上,呈上可国书,国书上提到:为了延续两国之好,欲再次联姻,希望烙朝将皇室公主嫁予南宫耀为妻,又或者烙朝太子娶南商朝公主为妃。靖轩看完国书之后有些为难以及疑惑地看向锦翔和南宫耀。 南宫耀也看出了靖轩有些为难,便朗声道:“烙朝皇上,我商朝诚心欲续两国之好,万望烙朝皇上同意。” 靖轩也不跟他绕弯子或者避言,直接回:“南宫太子可为难朕了,我大烙太子已娶妻生子,正妃已有人,若是让南宫公主委居侧妃,朕却是过意不去。南宫太子尚未娶妻,并愿娶我朝公主为妻,这是莫大的荣幸,无奈,朕膝下独有长云公主一女,现已嫁丞相之孙,并育有孩子,皇室实在是无公主可嫁呀!” 南宫耀并未因此退缩,而是一脸真诚地说:“南宫听闻,烙朝前皇上,今太上皇爷之女宜香公主尚且待字闺中,南宫若有幸娶得宜香公主为妻,续两国之好,自然是美事一桩。”南宫耀此言一出,皇室宗亲均为此事感到为难,靖轩看向太上皇爷靖宇,眸中也尽是为难之色。南宫耀看出了靖轩的样子颇有为难,但他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于是他转而道:“皇上,若是宜香公主已定有婚约而南宫却不知,且不必为难,南宫不会强求的,就当南宫与宜香公主没有缘分。但是,南宫方才已经言明,我商朝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欲续这两国之好的,当年我皇姑愿嫁予太上皇爷为侧妃已经代表了我们的诚意,如今诚意依旧,故,我朝公主可嫁予烙朝太子殿下为侧妃,但烙朝需得承诺,我朝公主是位份最高的侧妃,他日烙朝太子登基为帝之后,我朝公主当是唯一的皇贵妃,位份仅次于正宫皇后!” 南宫耀说出此番话众人仍旧是为难,群臣也皆知太子与太子妃青梅竹马,夫妻情深,娶侧妃一事太子怕是不愿,他们虽然不知宜香公主已心有所属一事,但是宜香公主乃太上皇爷独女,要远嫁他国,太上皇爷也会不舍;而太子知晓内情,知道皇上宠爱宜香公主,应当不会让宜香公主远嫁,所以,此事最是为难的是太子。 靖轩心里明白,此事需与靖宇和锦翔好好商议,此刻不能决断,“此事涉及宜香公主是否与人有婚约,待朕问清楚了再答复南宫太子,南宫太子先行回驿馆休息,朕改日答复你。” 南宫耀也有分寸,不敢咄咄相逼,“那南宫就恭候皇上的消息了!”言毕便行礼告退了。 南宫耀走后,靖轩肃目审视了一下殿中左顾右盼的群臣,“众卿如何看待此事?” 苏丞相转头扫视了一下众人,见大家都在左顾右盼却没有人出列,他犹豫了一下只能出列答,“皇上,依臣之见,南商朝确是有意结亲,续两国之好,若亲结不成,怕是会引起战乱呀!毕竟商朝公主已经甘愿委居侧室,若我朝还不同意,便会有看不起南商朝之嫌,对方一怒之下,挑起战事也不无可能呀!”苏丞相话落群臣便窃窃私语起来,大家都纷纷点头觉得苏丞相所言有理。 户部尚书闻言也出列道,“皇上,自从已故齐老王爷娶了南商朝的和亲公主起,再到静公主嫁予太上皇爷,我朝已经近几十载不曾与南商朝有战乱,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若能继续续两国之好,是百姓之福呀!”其他几位尚书也纷纷附议。 皇上淡定地扫了一眼众臣最后将深邃的眸子锁定在未曾发言的韩显身上,“韩爱卿,说说你的看法!” 被点名的韩显这才出列肃声答:“微臣建议联姻。这几十年我们大烙与商朝相安无事,百姓得以安生!而我朝在经历了北方汤国以及北傲国之战后大军的元气有所损伤,近几年才稍得生息,但是南商朝这几十载除了一次内乱之外不曾经历过任何对外的战役,几乎算得上是一直在休养生息,他们的兵马军备到底实力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倘若真的开战,我军未必占得了优势,若是陷入长久战事,受苦的便是百姓,对双方亦无益处。” 兵部尚书杨朗也附议:“侯爷所言甚是,南朝将士休养生息几十载,士气必然不弱,而我军才稍得生息,未必占得优势,若陷入持久战,对双方都无益,届时,若让他国趁虚而入,更是一重大打击,百年前那场大战便是例子,为了大烙天下的万千百姓,实在不易轻易开战。” 靖轩心里也明白此时挑起与南商朝的战争并非良策,“既然众卿皆主张联姻,那就联姻。接下来该商议是娶公主还是嫁公主了!” 此事涉及皇室家事,众臣不便多言,纷纷低头不语,哲王见状出列道:“皇兄,臣弟以为当娶公主。二哥膝下就只有宜香一个孩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远嫁的好。而如今南商朝公主甘愿为太子侧妃,无非就是太子府多个人,何乐而不为?” 靖轩见锦翔一直沉默不语便说:“此事太上皇爷和太子随朕到御书房商议,退朝!” 靖轩说完便起身走了,靖宇与锦翔随百官恭送过后才向御书房走去。散朝后,靖轩回御书房途中命人去传太上皇妃与宜香公主也到御书房,三人在御书房各自沉思了片刻太上皇妃与宜香公主也到了,皇上便把事情原委与她们二人说了一遍。 太上皇妃看了一眼脸色深沉的靖宇和锦翔,有些不知所措地问:“皇上的意思是?” “朕想先听听宜香的想法。” 宜香公主疾步到御前跪下:“皇伯伯,那次家宴锦云妹妹所言并不假,宜香确实与程副将彼此属意,我们相约好等他此次从西北换防回京便向皇伯伯和父王求亲,还望皇伯伯成全,不要让侄儿远嫁。” “宜香先起身。”靖轩一脸疼惜地扶起她,“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嫁到南商朝去,待程副将换防回京,朕便为你二人赐婚。” “谢皇伯伯!”宜香欣喜地答谢。 靖轩看着她脸上的欢喜也淡淡地笑了。而后转头看向锦翔,有些为难地道:“翔儿,是战是和,由你决定!”锦翔扫视了一眼殿中的众人又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靖宇满眼心疼地看向锦翔,无奈地说:“南朝的条件并不算过分,他们并没有要求淑儿的正室之位,只求侧室中最高位份,你们夫妻情深,宁淑不会太过委屈,此次联姻能免百姓于战乱,想必淑儿也是支持的。但也确实是委屈你们了!” 锦翔闭目缓了缓此前的纠结与为难,深深地叹了口气,艰难地做了最后的决定,再次睁开眼时眸色又恢复了以往的锐利和坚稳,“父皇,下旨联姻,孩儿可娶南宫公主为侧妃!” 靖轩有些心疼地看向他,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翔儿,委屈你和淑儿了!” 锦翔不语,他在思虑该如何向宁淑开口说明此事。靖轩也看出了他的忧虑便让众人退去了。 第七章 两国联姻(2) 响午时分,锦翔满怀忧虑的样子回到太子府,宁淑已经备好午膳,见他回来立刻迎上前,锦翔看着她笑盈盈地样子内心的愧疚又重了几分,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告知宁淑此事,他不忍她难过。宁淑拉他到席间坐下,为他的碗中添上膳食,转头却见他静静地坐着,脸上表情也十分凝重,“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锦翔忐忑的双眸对上向她温柔而担忧的眼神心里尽是于心不忍,却最终还是决定亲口告诉她,“今日南宫耀在早朝面圣中提出两国联姻以续两国之好,为避免战乱,朝臣一致认为该联姻,南宫耀提出迎娶宜香妹妹或嫁公主予我,经父皇与二皇叔商议决定,由我迎娶南商朝公主为侧妃,我同意了!”宁淑听完,握着筷子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原本担忧地看着锦翔的双眸也避开了锦翔,她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让锦翔害怕。锦翔慌忙抓过她的双手解释,却发现她的双手有些冰凉,他厚实的双手紧紧握着她筋骨分明的玉手,“你是知道的,我心尖上的是你,南商朝公主只不过是一枚和亲的棋子,她不会影响得了我们之间的感情的。” 宁淑缓缓转头再次看向他,脸上已然恢复了一贯的温柔,“你无须紧张,我虽不多知晓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但我相信自己是了解你的,想必你也是经过一番纠结才应下这次联姻的。虽然我内心深处一直希望我们能像普通人家的夫妻那般举案齐眉,没有外人打扰,但我心里也清楚,你身上肩负着的不仅仅是我们这个小家,还有大烙天下百姓的安乐,无论我多么想独占着你,总有万般无奈的时候。联姻一事,既然已经是这般结果,你我夫妻同心,自然是一同承担,你不必过于愧疚!”宁淑说完温婉的脸上还扯出了一抹柔情地笑,她在宽慰他! 锦翔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明明她心里也不舒服,却还要强迫她自己欣然接受这件事,还反过来宽慰他。他不禁感叹道:“有妻如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分!大烙能得你这样的太子妃也是百姓的福分!为夫替受此次联姻而免于战乱之苦的百姓谢过吾妻了!” “你呀,就别恭维我了,我可受不起你这当朝太子的恭维!”宁淑嫣然笑答。 “为夫所言皆是事实,你受得起,受得理所应当!”锦翔也继续笑言,见宁淑是这样欣然的态度,锦翔心中的愧疚稍稍得以放下~ “好了,用膳!”说着宁淑便抽回双手给他添菜,忽然想到什么事便问:“那今日可有商议婚期?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这些细节尚未商议,故,联姻的圣旨还未出。此次联姻牵涉两国邦交,不能马虎,父皇还需与礼部和钦天监细细商议。你也不必过于在意此事,不外乎是府上多养几个闲人而已,我吩咐人收拾出一处院子便是,其他的事礼部的人自然会安排,需要你配合的事礼部的人自然会来向你请示,我会吩咐他们,除了必须之事,其他的能免则免,故,你不必过多费神。好了,不说此事了,用膳!”锦翔不愿此次联姻影响到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便不多说,宁淑见他考虑周全,已尽可能顾及了自己也不再多说。她端起了面前的一碗莲子羹来喝,可明明是一样的配方和做法,今日这碗莲子羹喝着却感觉要比以往的苦涩些~ 翌日早朝,皇上召见了南宫耀,当众下旨联姻,由太子锦翔迎娶南商朝公主南宫清为侧妃,于十日之后举行纳妃典礼。 午膳过后,锦翔如往常一般出门处理朝政去了,宁淑也如往日般在后花园陪着三个孩子玩闹,管家来报宜香公主到访,宁淑有些诧异,她吩咐彩云看着孩子们,然后前去大厅见宜香。一直在大厅候着的宜香见她进来立刻躬身向她行礼:“宜香给太子妃嫂嫂请安!” 宁淑行至她身边扶起她,微笑着柔声吩咐她坐下,自己也行至主位坐下,然后才说:“妹妹自幼便一直长在深宫中,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特意到访可是有要事?” 宜香见她神情淡然,与往日无异,猜不准她对联姻一事的态度便直接说:“宜香今日来是为了联姻一事,圣旨已下,此事便成了定局。宜香素来知晓太子哥哥与嫂嫂夫妻情深,此次联姻太子哥哥与嫂嫂怕是多有为难,宜香此次特意前来感谢太子哥哥和嫂嫂的成全。”宜香言毕便从椅子上起身跪下向宁淑行了个大礼。 宁淑面色淡然地起身扶起她:“妹妹言重了,不必行此大礼!” 宜香被她扶起之后满眼感激地说:“皇伯父宠爱宜香,当宜香言明与程将军有约之后,皇伯父便直言无需宜香远嫁,将决定权留给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能选的便是联姻或冒险拒绝而后可能会引发战乱,太子哥哥心系百姓便答应了联姻,宜香知道此事就算嫂嫂同意了,但你心里多少还是会委屈的,可是,如果宜香答应嫁到南商朝联姻,嫂嫂便可不必委屈于此事,宜香自当感谢太子哥哥和嫂嫂成全!” “妹妹无须愧疚,就此事而言,眼下的局面是最好的。如你所言,太子与本宫夫妻情深,那就不是旁人可轻易影响的。既然南商朝的公主愿意嫁过来,无非就是府里多养几个闲人,这远胜于你远嫁,本宫也算是陪着你和云儿一同长大的,又如何舍得你嫁到那异国他乡去?你不必担心,本宫没事!”宁淑微笑着柔声宽慰她。 “嫂嫂的宠爱宜香定当谨记,嫂嫂无碍便好,宜香先告辞了,改日得空再来探望嫂嫂。”宜香十分感激地向宁淑深深鞠了个躬然后转身走了。 宜香公主前脚刚走宛莹长公主便来了,也是为了联姻一事来宽慰宁淑的,接着皇后和长云公主也纷纷前来就联姻一事宽慰宁淑,原本宁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联姻,今日因为她们的陆续来访宽慰变得想不放在心上也不行了。 第八章 纳妃大典 转眼便到了纳妃典礼,太子娶侧妃本不是什么大事,无须太隆重,无奈这位侧妃娘娘并非普通人,乃南商朝公主,身份尊贵,虽为侧妃,但一应礼节皆须按侧妃中最高礼仪章程,典礼的阵势都快赶上宁淑这位正妃了。礼部的人随哲王到驿馆接来新娘子,宁淑在房间内亲自伺候锦翔更衣,二人脸上均看不出半分喜色,宁淑脸上尽是无奈,锦翔看着她则是一脸愧疚。前院的宾客络绎不绝地到来,皇上已在前厅与南宫太子相饮,几位王爷也携眷来到,太后没有来,太后本就不再出席家宴外的宴会,而这个纳妃典礼背后的原因太后心里明白,她清楚锦翔和宁淑的无奈,便不参加这个典礼,况且,一国之君的皇上已经到场,足矣!皇后也没有来,皇后自白发归来之后也不再出席家宴外的宴会,不见外臣,就连很多祭祀典礼需要帝后一同出席的她都称病让淑妃代行,就连凤印也仍由淑妃代掌,后宫的事务也由淑妃代理,皇上宠爱她,一切都随她心意,她平日在宫里只是在凤宁宫陪伴和相教锦溢,或亲自给皇上做些小点心,或者去宁孝殿陪太后礼佛,偶尔会去宫外的茶仙阁听听红衣宫教徒汇报各坛的近况,除非十分棘手的事情她会亲自出手以外,其他的事情几乎都是由秋雅全权处理,然后她只听结果。太子娶侧妃这件事她不会放在眼里,且,以她对宁淑的偏爱是万万不会出席的。宁淑和锦翔更好衣之后便携手来到前厅参加典礼,接受南宫公主的朝拜,南宫耀在看到宁淑那一刻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宁淑仅仅是在扫视众人的时候扫视了他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那位南宫公主身上,宁淑看不清她红盖头下的容貌,却能感觉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典礼在礼部的引导下开始了,宁淑全程面带着礼貌且温婉典雅的微笑,锦翔则面无表情。礼节过后锦翔需要向众宾客敬酒,宁淑则在主宴席桌上向众皇族一一回礼,之后她便回了后院照看孩子去了,她内心实在不愿自己在这纷杂中久留。 宴席结束,送走了所有宾客,锦翔微醉的样子回到东院的翔和殿,宁淑已经照看完孩子们入睡,正在房间里看医书。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推开门进去,看到他进来宁淑略感意外,见他有些醉了连忙上前扶着他到桌前坐下,然后倒了杯茶给他,锦翔有些颤抖地抬手接过茶一饮而尽,而后握着茶杯的手重重地拍到了桌面,桌子顿时发出一声巨响,桌上的茶具也伴随着桌子的震动‘哐当哐当’地发出一阵阵轻浅的声音,那只被他握在手里的茶杯也顿时出现了裂痕,宁淑先是被他的动作吓到,惊颤了一下,然后见他手中的杯子已出现裂痕立刻将他的手指掰开,小心翼翼地拿出将要破裂的杯子放到一旁,而后转头担忧地看向他。锦翔伸手一把将她拉近然后抱着她靠在她肩头一语不发,宁淑明白他的无奈和愧疚,尽管眼下最需要被宽慰的应当是她自己,但她也只能先开口去宽慰他,她缓缓地抬起双手回抱着他,在他背后轻轻地拍了怕,柔声宽慰他,“好了,戏演到这一步还需继续走下去不是吗?否则前面所做的一切皆会前功尽弃。你既然让我不要放在心上,那你自己又何须太过在意,徒增烦忧的,去,将这场戏演完,让礼部的人有所交代。” 锦翔听完并不出声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她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便这般相拥着,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声划过耳际,倾听着彼此复杂的心跳声。烛火在微风中摇曳着,像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在跳着舞,然而,在烛火之下,烛油却像一滴滴滚烫的眼泪在徐徐往下掉,那是一个凄美合演!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锦翔才悠悠地将宁淑放开,缓缓起身转过去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他一眼也不敢看她,生怕看了她一眼之后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愧疚感会再次攀升。令他无法继续演完这场戏,让他之前做的决定前功尽弃。宁淑无奈地看着他一步步离开,她默默地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逢场作戏而已,不必在意。 锦翔又恢复了在外人面前一贯的漠然来到新房,按照喜娘的引导完成了一系列仪式,接着喜娘便退下向礼部复命去了,侍女们也纷纷退下了。锦翔抬眼看向眼前的这位南宫公主,她的容貌算不上倾城,也无法与宁淑相比,但也说得上是个美人。而此时的南宫清只是漠然地目视着前方,一脸平静,丝毫没有作为新娘子的喜悦和娇羞。锦翔不禁问:“南宫公主这是对这桩婚事不满意还是对本太子有所失望?” “太子殿下不是也不满意这次联姻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南宫清淡然地看向他高冷地答。 南宫清如此坦白倒是正符合了锦翔的心意,锦翔也不和她绕弯子,也开门见山地说:“既然南宫公主如此坦诚,本太子也就直说了,你我素未谋面,喜欢都谈不上,就更别说爱了,这桩婚事你有你的苦衷,我有我的无奈,你无须知道我的无奈,我也不想了解你的苦衷。你我二人将那场面上的戏演好即可,私下,你我互不干涉,不知南宫公主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南宫清谢过太子殿下的体谅!” “南宫公主不必言谢,你我是互助。令兄长过两日便会回国,你远嫁至此,他想必也是十分挂心的,这陪嫁的侍女定是经过他精挑细选的,故,这两日有些场面戏还需做足,本太子今晚需在你房里歇下,不过你放心,本太子不会对你如何的!” 南宫清心里也明白锦翔所言,她的陪嫁侍女中有故国的眼线,为了避免有不好的东西传到南宫耀耳朵里,这几日她需要将戏演好。锦翔自行在床塌的一边歇下,南宫清在另一边歇下,中间隔着一排枕头,床榻很大,他们中间至少还能睡下三四个人,他们两人各怀心思至天亮,翔和殿的宁淑也一夜都未能安眠。 次日,按规矩,南宫清需要向宁淑敬茶行礼问安,由于心情不畅,不能安眠,宁淑早早便起身,得知锦翔已去上朝便在翔和殿陪着孩子们一同用早膳。刚用完早膳便听到下人禀报侧妃过来请安,宁淑示意奶娘带走了孩子们。虽说南宫清迟早会与孩子们相见,会认识,但宁淑直觉南宫清和亲目的不简单,她想要尽可能地多保护一阵孩子们,孩子们回避之后她才让侍女将南宫清请进来。 南宫清进来之后盈盈跪下以烙朝之礼向宁淑行了个正规大礼:“臣妾南宫清参见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宁淑看着殿中跪着的女子略感意外,她没想到这位异国公主会如此识大体,她本以为这位公主会有些骄纵,会端架子,自己可能需要费些精力去应付她。宁淑稍稍有些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于是便立刻让她平身赐座。待她坐下宁淑淡然看向她,她的容貌姣好,蛾眉皓齿,冰肌玉骨,她的美不属于温婉柔媚型,更偏向于高贵冷艳型。两人对话了片刻,宁淑简单介绍了一下府里的情况,宽慰了一下她背井离乡的苦楚,她适时答话并不多言,言语间带着不卑不亢的态度而又不失大体,宁淑把该说的说完也不多留她。南宫清走后宁淑在院子里看起了医书,三个孩子也在院子里,太孙在一旁认真地抄写着经书,彩云陪着二皇孙和小公主在不远处玩耍,这一刻的翔和殿内依旧很是温馨。不久后管家来报说锦翔命人传话回来,今晚要在府里设宴款待南宫太子,于是,宁淑便督办宴席去了。 第九章 宴请南宫耀 傍晚时分,锦翔领着南宫耀一同回到太子府,宁淑早已命人备好宴席并携同南宫清一起在前厅等候,南宫耀一见她便微笑上前作揖行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南宫太子不必多礼。”宁淑淡淡地点头回礼。 接着众人便一同前往后院入席,才落座管家便报锦洋和建昭也来了。锦翔这次接待南宫耀以及使团的每次会面都会带上他们二人,因为皇上希望他们二人能得到历练,能从旁学习,日后可替锦翔分忧解难。他们二人此番是受邀在完成了军营检查后到太子府参加这次的宴会。亭中歌舞起,南宫耀举杯道:“我敬石太子一杯,多谢款待,日后舍妹也依仗石太子多多照顾了。”话间兄妹二人还对视了一下,但锦翔看得出他的眼神中并非是不舍,反倒是有些警示之意。 “南宫太子客气了!”锦翔也举杯与其对饮。 “说来惭愧,太子妃是我的救命恩人,二位的婚礼我本该前来观礼的,无奈那段时间母后身体微恙加上国中有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未能前来参加二位的婚礼,我自罚三杯。”言毕南宫耀真的自饮了三杯,面色也确实带着歉意。 宁淑只是淡淡地回他,“南宫太子客气了,本宫曾说过,南宫太子救过本宫一次,本宫救回你一次,你我算是两不相欠,南宫太子实在不必觉得有所歉疚。”锦翔说过南宫耀深不可测,宁淑实在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故,言语之前略有疏远之意。 但是南宫耀并非一般人,这种语言上的较量他也不会轻易输,“太子妃见外了,你我互相搭救过,如今舍妹又成了石太子的侧妃,这以后大家便算是姻亲了,我岂能失礼,该致歉的地方还是要致歉!” 南宫耀此言倒是戳中了宁淑的心伤,让宁淑一时无以反驳,与他成为姻亲,宁淑的心里是万般无奈的。 锦翔适时替宁淑解围,“如此南宫太子更不必客气了,来,本太子敬你一杯,你明日便要启程归国了,算本太子提前为你践行!” 南宫耀也听出了锦翔的言下之意,他再纠缠这件事,锦翔怕是要下逐客令了。他便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回敬锦翔,二人对饮过后便继续看着亭中的声乐。 一曲完毕,锦洋不禁问:“听闻你们南商朝的人也十分擅长音律,而且有着许多特别编制的乐谱,还有着许多特制的乐器,不知小王今日是否有幸听上一曲。” 南宫耀闻言微微扬了扬眉梢,“我此行并未带乐师,怕是要让相阳王殿下失望了!” 锦洋微微瞟了一眼在他身侧安静地坐着的南宫清,“坊间传言,南宫公主不仅相貌出众更是一位音律高人,不知可否屈尊满足一下小王的好奇心?” 锦洋话落,南宫耀便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答:“相阳王殿下可为难我了,如今舍妹乃烙朝太子侧妃,让她当众献艺的命令我可不敢下。” 真是一个厉害的角色,顿时将锦洋的请求转变成了挑拨锦翔兄弟关系以及有损烙朝太子颜面的事件。可惜,这本来就是一场政治联姻,锦翔和南宫清不过是尽力扮演好各自的角色而已。锦翔看向南宫公主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今日之宴乃本府的私宴,并无外臣,既然二弟有此请求就有劳爱妃为大家演奏一曲!” 南宫清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南宫耀,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只好无奈地应下了。 宁淑见状忽然道:“既然如此,本宫也抚上一曲为大家助兴,可不能让下人们觉得你们兄弟二人联手欺负南宫公主,不知二位太子殿下意下如何?”大家都明白宁淑言语中说的是下人们,实质是指南宫耀。 锦翔转向她,对上她若无其事的神情,只是沉默不语。南宫耀则十分高兴地笑答:“太子妃娘娘愿意赐教是舍妹的荣幸,我自然也是十分期待听到天籁之音的。” 宁淑微笑不语,彩云会意离开去取来锦云出巡时给宁淑带回来的古琴。南宫清已经准备好琵琶,在众人的期待之下开始了演奏,琴声悠长远扬,婉约动听,众人均专心听着她的弹奏,一曲毕,锦洋礼貌性地拍掌赞道:“南宫公主果然是音律高人,此曲悦耳动听,小王已经许久未曾听到这样的妙音了!” 南宫清微微颔首致谢然后温温地说:“相阳王殿下谬赞了。倒是听闻太子妃娘娘琴艺过人,今日能得太子妃娘娘赐教,臣妾万分期待。”她说完便起身退回了席间坐下。 彩云适时将古琴架到了歌舞台中央,宁淑也起身抬着轻盈的步伐悠然行至古琴前坐下,她抬起纤纤素手轻抚了一遍琴弦,然后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目光停在了南宫清身上,“今日听南宫公主提及有关本宫琴艺的传闻倒是让本宫觉得传言有些夸张了,本宫琴艺一般,远不及宫中以及王府的各位娘娘,承蒙各位不嫌弃,本宫今日抚上一曲为今日之宴助兴罢了,谈不上赐教,本宫就献丑了!”宁淑言毕玉指便在琴弦上舞动起来了,琴声悠然响起,时而舒缓如细流,时而急促如飞瀑,悠悠扬扬却又高荡起伏,令人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一曲毕,众人皆沉浸在她婉约而不失坚韧的琴声,久久未能回神。 南宫清最先回过神,温柔地拍掌赞道:“太子妃娘娘果然是圣手,臣妾受教了,日后自当多向娘娘请教!” 锦洋回过神来也十分高兴地鼓掌赞叹,“当年家宴母后所言果然不虚,嫂嫂在古琴上的造诣果然不低,这些年嫂嫂不曾在人前演奏过,外人不得知,今日这一曲堪称一绝,就连名满天下的大烙才女如芊姐姐怕是也要对嫂嫂甘拜下风呀!” “二弟此言过誉了,本宫哪里比得上如芊妹妹的琴艺呀!”宁淑做任何事情都是随心而已,从未在意这些身外之名,面对南宫清和锦洋的赞赏丝毫不以为意。 “我倒是觉得相阳王殿下所言有理,我也有幸曾经在允王爷的雅楼听过郡主的演奏以及吟诗作画,郡主的确是难得的才女,但今日太子妃的这一曲也不逊色。我敬太子妃一杯,感谢太子妃对舍妹的赐教,也感谢太子妃为大家助兴。”南宫耀也附声赞扬宁淑今日的演奏。 宁淑颔了颔首对她以表感谢后便起身回到主位落座。锦翔偶尔看向南宫耀明显感觉到他对宁淑余情未了。 接着,众人又看了两三个歌舞表演,暮色降临,宴席也散了~ 第十章 送别南宫耀 宴席结束后,锦翔随宁淑回到翔和殿主卧,侍女为二人沏好茶后便识趣地退下了,锦翔望着宁淑有些不安,“南宫耀明日便回国了,但我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 “有何不安?你向来都是无所畏惧的,何时竟开始惧怕他了?”宁淑喝了口茶不以为然地问。 “并非是我惧怕他。我只是一直觉得南商朝此次联姻的目的不单纯是为了两国交好,还有其他目的。” “那你觉得他们还有何目的?” “这些年大烙与北边还有西北的各国一直有着战事,唯独与南边的商朝相安无事,其中看似因为静公主还健在,两国是姻亲的关系,其实还因当今商朝皇帝野心不大且不喜战事,但是南宫耀绝非善类,此人野心比他父亲大许多,这些年南朝与别国并无战事,但是据探子回报,南宫耀十分看重军政,他日,两国必有一战。” “你是担心大烙会不敌商朝?” “不是,与商朝的之战父皇和我都心中早有预感,这些年军务并无放松,倒也不担心,我担心的是-”锦翔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一双带着忧虑的眼眸紧紧盯着宁淑,然后继续说:“我担心他会冲你而战!” “冲我?”宁淑听到他这样说一脸疑惑,“何出此言?” “你别忘了,当年他可是当众提出要娶你的,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也不是不可能的。他当年可是愿意以正妻之位迎娶你的且这些年一直未成婚,说必定他心里还有你,在谋划着什么。” 宁淑听完他的解释有些无奈,“依你所言,他日两国会起战乱极可能是因为我红颜祸水,如此,还请太子殿下处死我,或许能避免一场战争,免百姓于战乱之苦!” “胡说,处死你,我如何能独活?”他明白宁淑此言是在抱怨他全凭感情议事,但他还是呵止了,他不想听到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嫁予你已经多年,孩子都育有三个了,他早该死心,断了一切想法。” “万一他就是不死心呢,这次他来访对你的态度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他每次看你的眼神不是爱慕就是心有不甘,可见他确实对你用情至深!” 见他一直在纠结这件事宁淑很是无奈,“他此行,我并未与他单独见过,第一次是纳妃典礼上,今日是第二次,我未曾留意到他有用不妥的眼神看着我,你如此说,那我是否需要和他谈谈,断了他的任何念想?” “不必了,我并不希望你与他过多见面,我现在只希望将你藏起来,不再与他多见一面。” “太子爷果然霸道!好了,我不与你费口舌了,我去看看孩子们,顺道看看膳房的醋瓶子是不是倒了~”宁淑淡淡一笑,无奈地起身离开了。 锦翔没有理会她的讽刺而是在心里默默地计划着某些安排~ 翌日,如同来时迎候的一样,送别依旧是锦翔带着锦洋和建昭在城门相送南宫耀,不一样的是,来时,南宫清在使团队伍中,而今日她却站在了送别的队伍中。兄妹二人一番话别后南宫清便退至一旁,南宫耀上前对锦翔道:“有劳石太子相送了,舍妹就交托予石太子了!” “南宫太子不必客气,本宫定当尽力让令妹一世安稳。他日若是贵国方便,本太子也会亲自陪同令妹回国省亲,亲自拜见贵国圣上的。” 锦翔的言外之意是要去南商朝看看他们的真实现状如何,以便日后有需要之时作出精准地判断与安排。南宫耀自然也清楚他的意思,但又不好拒绝他,只能强行微笑而答:“那自然是好的,待我回国禀明父皇之后,方便之时定当奉上国书相邀!”而后,他又叹了口气,“舍妹自小娇宠任性,如今经过我的一番说教已有些收敛,他日她若是再有任性之举,只要不算过分,还请石太子海涵,不与她计较,念在她远嫁至此的份上原谅她。” 锦翔听完有些疑惑地扫了一眼身侧的南宫清,淡然一笑道:“那是自然!” “那好,我就告辞了,有劳各位款待与相送。”南宫耀拱手纷纷向锦翔,锦洋和建昭施礼告辞,而后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驶离烙城,锦翔带着南宫清先行回府,其他送行的人也纷纷散了。 第十一章 稚子皇孙 太子府中,宁淑正在花园看着三个孩子玩耍,锦翔和南宫清回来刚好与他们遇上了,南宫清微微欠身向宁淑施了礼,宁淑温柔地示意她平身,“南宫太子已经启程回国了吗?” “嗯,兄长已经踏上了归国之路。”南宫清柔声回答着宁淑,脸上浮起了不舍之色。 宁淑见她脸色渐沉心里也明白她此刻的思乡之情,她甚至又一次暗自安慰自己-锦翔答应此次联姻是对的,她也不希望宜香远嫁,在南商朝日日受着这思乡的苦楚!她心中也有些不忍,温温地劝慰南宫清:“南宫公主也不必太过伤怀,还需保重身体以待来日再见。” “谢太子妃娘娘关心,让您见笑了!”南宫清稍稍缓解了一下低沉的脸上,扯出一抹苦笑答谢。 院子里正在玩耍的三个孩子见到锦翔便呼喊着“父王”向他跑过来,锦翔看着他们慈颜笑意地应了声:“乖”接着蹲下抱起小公主云昕捏了捏她稚嫩的小脸蛋宠溺地问:“昕儿今日可乖,可有听母妃的话?” “昕儿乖!”小公主天真的点了点头答道。 “那你可曾想念父王?” “想,父王陪昕儿玩好不好?”小公主笑容灿烂地问道。 “好,那父王带昕儿上街玩!”话落锦翔就抱着小公主高兴地转身出门了。 宁淑看着他们父女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旁的南宫清原本有些低沉的脸色也不知不觉地露出了淡淡的笑。 小皇孙云翰见太子锦翔抱着扯着小公主走了,没有带自己去,于是扯着宁淑的衣裙嘟着小嘴奶声奶气地说:“母妃,孩儿也想上街玩。” 宁淑蹲下身扶着小皇孙的肩头,又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皇太孙有些无奈,锦翔极宠小公主,时常忽略两位小皇子,她多次提醒,但是他却不以为然。宁淑面露慈笑,语调温温地对小皇孙说:“母妃可以带你们上街玩,但你们得先完成今日的功课。” 皇太孙听话默默转身往书房去了,小皇孙却扯着宁淑的衣裙撒娇:“母妃,您就先带孩儿去玩,孩儿保证回府后一定完成功课再就寝。” 宁淑面色依旧温和地看着他却拒绝道:“不行,先完成功课再去玩。” “先去玩好不好?求求您了,母妃。”小皇孙继续撒娇。 宁淑无奈地看着他摇摇头:“不行,你先把功课完成。母妃可提醒你哦,哥哥现在已经在书房了,如果他先完成,母妃可就先带哥哥去玩,不等你了哦。”小皇孙一听马上停止撒娇向书房小跑而去了。一旁的南宫清看着这个小身影笑意更浓了。 宁淑见状淡淡说到:“翰儿顽劣,让南宫公主见笑了。” 南宫清颔首道:“娘娘言重了,小皇孙如此小的年纪您便开始教授他文学知识,他日定当学识渊博,名满天下,臣妾岂敢笑话他。” “本宫也只是教他认一些字,读一些简单的诗词而已,翰儿顽劣,不喜读书,本宫也只能尽力教导他,日后他也未必会如你所言,学识渊博,名满天下!”小皇孙的才智宁淑心里明白,悉心教导将来必成大器。但是,宁淑却不想南宫清过于注意到他,为了保护孩子们,她也只能尽力帮他们隐藏锋芒。 南宫清似乎并不明白宁淑心中所想,只当她是担忧,语调温温地劝慰:“娘娘不必过于担心,小皇孙还小,再长大些必定有所进益的。” 宁淑淡淡一笑,并不想与她过多谈论孩子,于是转而说:“南宫公主可想逛逛这烙城,本宫可命人引路。” 整日待着府里确实无聊,南宫清正想出门走走,宁淑此言正合她的意,她微微笑答:“如此便有劳娘娘安排了。” 闻言宁淑便唤来一名侍卫命他带南宫清出去走走并且保护好她的安全,南宫清向她福了福身答了谢便出门了。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太孙和小皇孙一起从书房里出来,小皇孙拉起宁淑的手兴奋地说:“母妃,您让我背的诗词都已经背完了,我们去玩!”宁淑要当场验收,小家伙一脸得意地背完了三首诗词,宁淑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带着二子上街去了。烙城作为大烙的京都城,是大烙最大的一座城池,城中心几乎每日都是一片繁华热闹之景,锦翔和南宫公主以及宁淑陆续出门想逛,彼此也没有遇上。 第十二章 秋猎(一) 转眼过去了半年多,南宫清已经嫁过来半年多了,期间她都规规矩矩的,不曾逾越半分,宁淑与锦翔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府上的下人们心知她不得太子所爱,但是也明白她身份尊贵,不敢怠慢于她! 时值深秋,天气已经变得十分爽朗,秋猎的日子也近了。烙朝每年一次的春猎以及每三年一次的秋猎都是大日子,皇帝都会带领群臣一起参加狩猎仪典,各达官显贵府上的男子也会参加狩猎,每年这个日子都是京城里的贵公子和武将们大显神勇的时候,宛莹长公主每年都会跟着去凑热闹,现如今韩赫也已经十三岁了,已成了小大人,况且在韩显的教导下,十分善于骑射,他是肯定会参与狩猎的比赛的,次子韩铭一直被宛莹过于溺爱着,舍不得他受一丁点伤,所以十一岁的他除了会一些防身功夫以外,在骑射上的技术一般,他的文采却极好,也熟读许多兵书。琴棋书画样样也都会,虽然不是十分精通,但也算得上熟练。宛莹长公主疼爱孩子,但也希望他们能像韩显那样,精于武术和兵法,继承韩显的神勇,成为一员猛将,将来为国出力,抵御外敌,所以她放手让韩显全面教导韩赫,自己从不干涉,但是对于韩铭,她却放不开手,韩显也希望有个孩子能常常陪陪她,所以韩显并未打算把韩铭也往武将方面教导,只是让他像锦溢一样到御书院上课,将来能做一位学识渊博的文人就好。宛莹长公主每年都会带着韩铭到猎场凑热闹,但他们也只是随行帅帐看热闹而已,韩铭从不参加狩猎比赛,只有韩赫会参加。宁淑也会带着孩子们去凑热闹,让他们见识一下猎场上的每个神勇英姿。锦云公主以前也会跟着去凑热闹,但是自从她的孩子出生后她便没有去过了。 这日,宁淑正在翔和殿内安排着明日去猎场的相关细务,侍女来报说南宫清请见,宁淑闻言有些疑惑,平日里她几乎不会主动来请见宁淑的,不知今日她有什么重要之事,于是便命侍女将她领进来。南宫清进来之后规规矩矩地向她行了礼,她也十分客气地赐了座,而后开门见山问道: “不知南宫公主今日请见本宫是所为何事,是府里的人照顾不周吗?” “不是的,府里一切都好,是臣妾听闻太子殿下和娘娘明日要去参加秋猎,臣妾是想问问能否带臣妾一同前往,让臣妾也见识见识。”南宫清一脸诚恳地问。 宁淑听完微微一愣而后答:“是本宫疏忽了,南宫公主整日待在府中想必也会感到无趣,秋猎是今年的盛典,也该带着公主一同前往看看,让公主也能同庆。那公主就先回去打点一下,出门在外,人不能带太多,公主带上2名伺候得顺心的丫头随行便好,明日辰时中出发,三日后方归。”宁淑向来都很体贴人,南宫清远嫁至此,本本分分,对宁淑也是礼敬有加,宁淑自然也会体谅她的孤单之求,给太子府的内眷加一个帐篷这样的事她还是能办到的,自然也就会满足南宫清的请求。 “臣妾谢过太子妃娘娘的体贴,如此臣妾便不打扰娘娘了,臣妾告退。”她一脸恭谦地答谢后便行礼告退了。她走后宁淑又继续忙着打点参加秋猎随行的诸多细节。 翌日辰时,管家早已安排好马车在外等候,宁淑则带着孩子们在前厅候着,南宫清带着两名侍女款款而至,今日她的穿着打扮倒是与平常不同,相比往日华贵的装扮,今日她的着装要简便许多,一身轻便素雅的衣裙,乌黑的头发仅用一根银簪简单地盘在脑后,看上去要比往日少了几分高贵却多了几分冷艳。她盈盈行至宁淑面前,福了福身道: “见过太子妃娘娘,让娘娘久等了,实在抱歉!”南宫清是按宁淑昨日所说的时辰来到前厅的,算不上迟到,但见宁淑已经在等候,还是知趣地行礼道歉了。 宁淑看着她淡然一笑并未介怀:“不必多礼,是本宫早到了!人齐了我们便出发。”宁淑说完便牵着二皇孙和小公主向门外走去,皇太孙则乖巧地跟在她身后,彩云和侍女伴在太孙身侧。南宫清也领命带着侍女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向门外走去。太子府的门外,曹管家带领着四名仆人在等候着,门前停车两辆马车,一大一小,一前一后,马车两旁列着两条卫队。宁淑领着孩子们向大马车走去,南宫清也知趣地向小马车走去,她扫视了一下随行的队伍,只有10名护卫,而太子锦翔却没有在,“娘娘,太子殿下不参加此次秋猎吗?”南宫清有些疑惑地看向宁淑问道。 宁淑淡然地看向她回到:“太子殿下每次都会参加,但他要领队陪伴圣驾左右,不与我们同行,我们内眷的马车只能随行在圣驾的卫队之后,上车,圣驾出宫门前我们需要到宫门前候着。 听完宁淑的话南宫清恭敬地道谢:“臣妾谢娘娘赐教!”而后领着侍女上了马车。队伍缓缓向街口走去,曹管家带着仆人在门口恭送~ 天色尚早,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不远处的民房区却炊烟袅袅,马车缓缓地在街上行驶着,街上的人逐渐增多,整个烙城仿佛正在缓缓的苏醒中!太子府的马车到达宫门前的时候镇国侯府的马车也刚好到达,还有一些王公大臣内眷的马车也早早便到了,大家都掀开车帘恭候着圣驾,见到宛莹长公主和宁淑的马车纷纷微微行礼以示敬意,长公主一向热情亲民,忍不住会与旁边车马上的人闲聊一下,宁淑则是温婉地向大家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之后便静静地候着。 片刻之后,由镇国侯韩显以及禁军统领带领着的皇家卫队便从宫门出来,接着便是圣驾的车鸾,太子锦翔、相阳王锦洋,三皇子锦溢和哲王世子建昭策马护在圣驾两侧,四人英姿挺拔,气宇轩昂,卫队看上去更加贵气逼人。接着便是太上皇爷的马车,后宫没有娘娘随行,后面便跟一队护卫。圣驾的卫队出了宫门之后,在宫门处的内眷车队按尊卑顺序纷纷跟上,先是太子府,接着是各位王爷府上的,然后是镇国侯府,再到王公大臣的家眷。文武大臣中正职官员也纷纷随行,副职留守京中处理政务,一行人马车队浩浩荡荡地向城外行进。 第十三章 秋猎(二) 猎场位于烙城城西五十公里的天城山,此山不算太高,但到处都是密林。天城山作为皇家猎场,平常也是有官兵在外围的主要出入口看守的,防止人随意进出,到了春秋猎的日子,山的外围便会有五百名禁军全线戒严,任何人未经圣上允许都不许进入。而在皇上带领众臣进入猎场之前,禁军会对山内进行严密的排查,确保除了猎物以外绝无半个人在山内,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而在圣驾到达之前,工部会连同禁军一起按内务府提供的数据提前搭好所需的营帐,营帐区一般位于东边的一个小山丘上,山丘很广,几乎占据了天城山的一半,营帐设在此处,仪典会在此处举行,主营台也在此处。猎手们会将打到的猎物集中在此,然后搭火烤上,皇上在此处与百官以及猎手们共饮以示庆贺,不去打猎的内眷以及官员们也会围着坐在主营台四周谈笑,看热闹。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入猎山之后,先是集体下马车参加祭典仪式,皇上会在礼部的陪同下主导一个简单的祭天仪式,点燃九个主火炬,其他人需肃目观礼;然后由皇上向天射出第一支箭宣布狩猎开始,各位猎手一阵欢呼之后便会齐齐策马奔向西边的密林开启他们在猎场的第一场狩猎之战。其他人可领着侍从们回营帐或者聚在主营台谈天说地,听着内侍随时汇报狩猎的战果。 宁淑带着孩子们先回了营帐,彩云和侍女熟练地开始布置营帐,她突然想起南宫清这次有随行,而想到南宫清第一次参加大烙的秋猎,怕她不适应,也怕内务府的人安排不周有损朝廷颜面,她毕竟是南商朝的公主。而南宫清是她要带来的,她理应安排好一切。南宫清的营帐就在就在她的旁边,她便吩咐彩云照看好孩子们趁着侍女还在整理他们行装之际出了营帐去看看南宫清的营帐。门前的守卫见她到连忙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 “免礼!”宁淑应完便缓步向帐内走去,侍女们正在整理南宫清的行装,南宫清则在案前摆弄着茶具,见宁淑进来她连忙起身上前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不知娘娘驾临有何吩咐?” “本宫抽空来看看你营帐的情况。”宁淑柔声地说到,说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帐内大小和布置都一切如常,内务府的人安排得还算得体。“在外扎营不比在府,东西有限,一切都要从简,但你若是有需要可派人告知本宫,本宫尽力为你办。” 南宫清福了福身,“谢娘娘关心,必需物品臣妾都带了,其他的东西营帐内该有的也有,臣妾什么都不缺。” “那便好,出门在外,人手有限,本宫需要照看孩子们,就不时时来看你,你缺什么就派人告知本宫。你先休息一下,休息好了便可到主营台去,再过两个时辰猎手们便会陆续归来,宴席也会随之开始。本宫就先不打扰你了。”宁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南宫清施礼恭送,神情淡然,她看着宁淑离开的身影心里不禁感叹,真是位贤德的女子!她嫁过来这半年见证了锦翔的忙碌,也见证了这位未来国母的贤德,太子锦翔几乎每日都在外忙着各种事情,而太子府上的一切都是太子妃宁淑在打理,府上日常的吃穿用度,人情往来,孩子们的生活起居都是她在照管,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太子偶尔得空在府会教导一下孩子。而这位与太子夫妻情深的太子妃对她这位侧妃也很关心,尽可能去顾及她,尽管她内心可能不太愿意,但她仍然在尽力关照她。 宁淑回到营帐之后便忙着照顾三个孩子,今日早起,坐了半日的马车才到这里,孩子们都疲倦了,饿了,照顾完他们用膳,休息了一个多时辰宁淑才带着他们到主营台去。他们到的时候宛莹长公主已经在与哲王侧妃畅谈,宁淑向二位长辈略施小礼后也落座参与其中。片刻之后南宫清也来到主营台,她礼貌性地向宁淑,长公主和哲王侧妃点头施过小礼后便静静地坐在了宁淑身后的位置,看着主营台内谈笑风生。 镇国侯二公子韩铭见太孙云昊来了便拉着他一起让其父韩显教他们骑马,二皇孙和小公主则由彩云和侍女们陪着在一旁的山丘上玩耍,孩子们都乐在其中! 长公主看着不远处的两匹马以及马上的两个小身影不禁感叹:“昊儿真是越来越有翔儿的影子了,如此小的年纪学骑马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宁淑寻影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下,韩铭十分娴熟地策马缓缓在前走着,其身后太孙云昊也独自策马跟着,而韩显则紧紧陪在太孙身侧护着。 “皇姑过誉了,昊儿比起当年的太子还是差了一些。”宁淑淡然地回道,太孙云昊眼下的年纪比宁淑小时候初见的太子锦翔稍微小一点点,但是当年的锦翔无论是武术,骑射还是文学理论在同龄人中都是最出色的,云昊眼下也很出色,但宁淑始终觉得他比当年的锦翔差了一点。宁淑看着韩铭的样子继续道:“倒是这二表弟,不愧是将门之后,尽管皇姑疼爱他,不让他过多接触武学和骑射,但是他天赋极佳,稍稍学习便已经很好,丝毫不比大表弟差。听说大表弟近年来骑射大有进益,看来今日的猎手三甲定有大表弟的份。” 面对宁淑的夸赞宛莹长公主并未过多高兴而是叹了口气说:“三甲是不大可能的了,有翔儿,洋儿和昭儿在,我们家赫儿进不了三甲,还需继续进益!” “我看大表弟这个人中翘楚再长大些便会超越二弟和建昭弟弟!” “你就别期待了,我一点都不希望赫儿超越他们,我的赫儿平安自在就好,我不想他太辛苦。” 宁淑知道长公主是真的心疼韩赫,只是韩家毕竟是将门,韩显又无其他兄弟,总要有个孩子继承他的衣钵,宛莹长公主也只能心疼一下韩赫,该苦练的还是要练! 第十四章 秋猎(三) 他们正讨论着便远远看见猎手们策马而归了,马队越来越近,其身后一片尘土飞扬。马群在主营台外二百米的地方停下,猎手们纷纷下马,提着自己打到的猎物来到主营台中间,齐刷刷地向主位上的皇上行礼:“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以及众臣见他们满载而归也是十分高兴,“好,都平身!”皇上朗声吩咐他们起身之后,内侍们纷纷上前清点他们带回来的猎物,然后向皇上汇报结果,等候期间,台中的猎手们虽然一言不发,但表情各异,太子锦翔一张漠然的脸,看不出对此次战果的态度;二皇子锦洋脸上则是一副熟悉的邪魅之笑,看样子对结果了如指掌;三皇子锦溢则是一脸严肃认真,他很期待结果;哲王世子一副得意的样子,看来是进三甲了;镇国侯世子韩赫则是有点不满,看来这次他的战果不好,其他朝臣的公子则是一脸恭敬地等待着结果。 皇上接过内侍呈上的奏报看了一眼,先是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锦翔而后赞道:“不错,大家的骑射都十分精湛。此次三甲分别是:相阳王锦洋,太傅之子残不凡,哲王世子建昭。赏!” 三人纷纷跪下谢恩,而众人纷纷看着太子窃窃私语,太子锦翔文韬武略,一直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没想到这次围猎竟然不在三甲之内。而御座侧的太上皇爷则笑言:“太子殿下年年夺冠,次次位列榜首,已然像独孤求败一样觉得无趣,不过这水一下子放到底,退出了三甲之外也的确让人意外。” 闻言镇国侯世子也忍不住愤愤不平地说:“太子哥哥这次放水放得真的太过分了,遇到猎物不是让给不凡就是让给锦溢哥哥,最后他的猎物比我都少。” 太上皇爷看着一脸不满的韩赫宠爱般轻轻一笑,而后缓缓地说:“以前太子不放水时,你们埋怨他太厉害了,不顾及你们,现在他放水了,你们又埋怨他放水放得太过分,怎么都不合你们的心意呀!”众人听完太上皇爷这番打趣的话都笑了。 “朕看韩赫这次进步很大呀,只比建昭少了一头鹿,不错不错,下次就该进三甲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呀!”皇上也十分宠溺地看着韩赫赞道。 得到了皇上的夸奖韩赫十分高兴地谢了恩,坐在一旁的镇国侯与长公主看着站在主营台中一脸高兴的儿子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然而,两人的眼神却不一样,镇国侯韩显对于儿子今日的战果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满意只因他一向对韩赫要求较高,韩赫最近也确实大有进益,但是还未达到他的期望。长公主宛莹并不过多在意韩赫今日的战果,只愿他开心就好。 行赏过后,晚宴便开始了,所有人纷纷入座,韩赫才刚坐下宛莹长公主就命人给他递去她亲手熬制的补汤,韩赫已经见惯不怪了,宛莹长公主每三日就会给他父亲和他亲手熬制补品,以往外出狩猎也会带着,今日也无例外,他习惯性地端起一口喝掉把碗还给下人,然后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回了他一个满意地笑。 太子锦翔一脸平静地向宁淑走去,然后在她的左侧落座,两人温柔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就转看向台中了,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锦翔在外的一切表现他们都不会在外人面前主动讨论,两人一同出席宴会时也尽可能表现出大方得体的样子,不窃窃私语,别人不主动提及他们,他们也尽可能少言,各自今日发生的事有必要让对方知道的,睡前躺在床榻上时会静静地听着对方轻轻诉说!今日锦翔令众人意外的战果背后的原因宁淑并不着急想知道,她相信他会在合适的时间与自己说明白。 主营台下方,侍从们陆续把今日大家所猎到的猎物架火烤起,烤熟的食物再一一分送到各桌上,皇上与众人一同享用着美食,饮酒谈笑,残不凡和建昭还表演了一段武术为大家助兴,太傅之子残不凡自幼便跟在太子和二皇子身边学文习武,也是位少年英才,太傅残月也对这个儿子的寄予厚望。 晚宴全程南宫清都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宁淑身后看着台中的热闹,行赏结束之时,她的眼底悄然闪过一丝谋划之色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翌日的狩猎安排主要以考核大家的追踪之术,皇上将预先准备好的三只狐狸在丛林里放生,猎手们一起进入林子寻狐狸,谁先找到并抓获就获胜,按照擒获的顺序评三甲。这次太子锦翔没有没有再放水,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擒获了一只狐狸回来,获得第一,相阳王锦洋第二,哲王世子建昭第三。对于这个排名大家并不意外,太子和二皇子只要认真起来,其他人只能望其项背。 第三日并无考核,行程大家自由安排,皇上和百官在丛林中自由散步,欣赏着林中的风貌,其他人或是随行,或是留在山丘上相互讨教骑射,响午过后,此次狩猎便结束了,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启程回京了。 第十五章 彼此彼此 宁淑的马车从猎场回到太子府时已经将近戍时,天色已经暗下,三个孩子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困倦陆续在马车里睡着了。马车在府门口停下,管家带着六名侍从分别向宁淑和南宫清的马车走去,彩云和侍女们分别抱着孩子先下了车往内院走去,宁淑下车时见南宫清已经下了马车,正站在马车旁看着她下车,见她已经下车便盈盈走上前福身行礼道:“此次出行臣妾给娘娘添麻烦了,一路上,娘娘要照顾几位皇子和公主还要留心臣妾,实在是辛苦了。” 宁淑温温一笑,淡淡地对她说:“无妨,出门在外,劳苦是在所难免的,本宫已然习惯。这三日你也辛苦了,回房用过晚膳之后就早些休息。” “谢娘娘关心,娘娘先请。”南宫清柔声答了谢,然后退至了宁淑身后,让宁淑先行回府。宁淑也不跟她客气,先抬步进了府,南宫清跟在她身后进了府门,管家和侍从将她们的行装从马车上搬下来后便跟随在后分别送回她们房中。 宁淑回到殿里时三个孩子已经在彩云的照顾之下渐渐睡着了,他在房里简单用过晚膳之后等了许久也不见锦翔回来,尽管她已经有些疲倦,但她还是想等他回来,这几天在外扎营,他们虽然每日都能见到,但却没时间细细地说说话。她一直等到戍时末才见锦翔回来,锦翔踏进房间便见满脸倦容的她单手撑着头靠坐在桌子旁边瞌睡,锦翔有些心疼地走过去欲抱她到床榻上去睡,他弯腰轻轻地将她的另外一只手搭到自己肩上她却突然醒来,宁淑站起身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让自己清醒,锦翔握着她的手心疼地沉声说:“我不是命人传了话,我送父皇回宫后被母后留下用膳了,让你不必等我吗?你怎么还不歇息?这几日累坏了?快歇息去!” “我见你未归,睡不着。这几日扎营在外狩猎,你要时时保持警惕,吃不好,睡不好,实在是辛苦了,我熬了药膳给你,让人一直热着呢,这就端来给你吃。”她说完便吩咐门口值守的侍女到小厨房去端药膳。 锦翔牵着她的手,一起在椅子坐下:“这个事你吩咐丫头们候着就好,何必亲自等呢,这几日你也累了,应该早些歇下的。” “我要亲自看着你喝下才放心!” “有你如此挂心,我真是三生有幸!”锦翔感叹了一下随即又愧疚地说:“但你也不要太操劳了,要教导孩子,要打理府中一切大小细务,还要亲自照看我们的饮食,还要时时进宫替我到皇祖母和母后那里侍奉尽孝,太辛苦你了!”锦翔说着,握着宁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一想到她这么辛苦他就于心不忍,无比心疼! 宁淑感觉到了他的内疚于是反握住他的手宽慰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辛苦!你整日要为国事操劳,为百姓操心,我理应照顾好府里的一切,让你无后顾之忧的,我希望自己能多替你分担些,看到你太辛苦我也心疼!” 说话间侍女已经端来药膳,锦翔感动地端起药膳在她的注视之下喝完了,侍女接过空碗退出了房内。 然后宁淑又牵他起身踏出房门向偏殿走去,刚才侍女们已经按宁淑吩咐准备好了药浴,宁淑吩咐其他人退下后亲自伺候他泡药浴,“这个药浴是我特意为你配的,有舒筋活血的功效。”说着便替他按摩着手臂,然后替他拭擦后背,他光滑而厚实的背上一道两寸长的疤痕显得额外突兀,就像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中有一道裂纹,破坏了整个美感!那是他当年替自己挡剑留下的伤疤,是他身上唯一的一道伤疤。宁淑抬起她纤细又骨感手轻轻地抚摸着那道伤疤,内疚地轻声说到:“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意气用事,你就不会受伤了!” 闻言锦翔伸手从背后抓过她抚摸着他的伤疤的手,紧紧握在他手里,宁淑原本有些凉意的手瞬间暖和了少许。锦翔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这不能怪你,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惩罚我当年的优柔寡断,没有直视自己对你的感情。” 宁淑从他身后伸过另外一只手,而后紧紧地从他身后抱着他,俯身靠在他肩上,被药浴的水雾熏得微红的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耳鬓,轻轻地感叹:“感谢你当年来寻我,让我能相伴在你身侧,此生有你真好!”她的话语一一传进他的耳中,她轻柔的声音在雾气袅袅的药浴之上充满着诱惑! 锦翔魅惑般轻轻一笑,缓缓转头看向她,雾气中的她清透迷人,两人四目相对,眼眸似水般柔情,清浅的呼吸缓缓划过对方的脸留下一丝丝暖意。锦翔在她娇滴滴的红唇上轻轻一啄而后深情地望着她回了句:“彼此彼此!” 宁淑望着他,脸上也渐渐浮起了满意的笑。泡完药浴之后,锦翔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夫妻二人回到床榻相拥而眠,这一夜他们都睡得十分安心踏实! 第十六章 乱点鸳鸯谱 翌日,锦翔上朝后不久,南宫清带着贴身侍女便来向宁淑请示,说想出府走走,宁淑从不限制南宫清出府,只是安全起见,会派几名侍卫随行。而南宫清也懂得分寸,只是在城内走走,从不出城,而她在城内会去的地方也不多,允王的雅楼,城中的一家酒楼,还有城西一家乐坊是她经常去的地方。今日也不例外,宁淑安排好随行的护卫之后便让她出府了。南宫清出了太子府后先去了允王的雅楼,在那里吃了顿饭,听了一会曲子,然后便去了乐坊,在乐坊也听了几首曲子,最后买下了一把琵琶,只是付钱的时候在银两中夹了一个小纸团,掌柜看见之后立刻藏进了手心,待她离开之后掌柜才转身进了厢房打开纸条,上面写着“相阳哲世,左膀右臂!”掌柜看完之后随手烧掉纸团,凝眉思虑了一下才恢复平日的笑脸出去继续招揽生意。 宁淑今日带着二皇孙和小公主进宫去看太后了,太孙正在书院上课,她想着看望完太后刚好可以接太孙回府。她带着孩子们到达宁孝殿时刚好皇后、太上皇妃、淑妃、静侧妃、相阳王锦洋以及哲王世子建昭都在殿内陪着太后聊天,一番见礼之后两孩子便被嬷嬷带到院子去玩了,宁淑在殿内陪着各位长辈听锦洋和建昭讲讲近日来京城中的一些趣事,说着说着大家突然又谈起了锦洋和建昭议亲一事,宜香公主两个月前已经出嫁了,接下来大家的焦点自然是放在如芊,锦洋和建昭三人身上,今日他们二人进宫向太后请安,而其他女性长辈又刚好在,他们二人今日算是正巧撞到枪口上了。建昭一见情况不太对就立刻找借口先溜之大吉:“皇祖母,孙儿忽然想起今日答应了母妃要陪她一起去城外的寺庙上香祈福,时辰也差不多了,孙儿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向您请安!”建昭给了锦洋一个幸灾落祸的笑容便急忙退下了,太后心里明白他是故意避开的却也不拦他。 建昭走了之后就剩下锦洋独自一人面对全部的火力,锦洋看了一眼众人尴尬一笑,正想着用什么借口躲避,宁淑则抢先一步柔声开口道:“本宫记得二弟当年随师母学笛子的时候与若若相处得挺好的,这么多年的相处都没有处出一丝情谊吗?” 锦洋还来不及开口解答,太上皇妃就抢先一步问道:“淑儿说的可是残太傅之女残若若?”太上皇妃十分有兴致地看向宁淑问,宁淑含笑点了点头以示确认。她继续说:“本宫记得那孩子,当年见她时应该是十岁左右,亭亭玉立的一个小美人,今年也有十五了?这么多年没见过那孩子了,不知现在出落得如何了?” “回婶娘,若若从小便是个美人,如今更是出落得美丽大方,温娴雅致,楚楚动人。”宁淑满眼欢喜地答,看得出她很喜欢残若若。 “那便好,改日让残夫人把她带进宫,让太后娘娘和我们都看看。”太上皇妃仿佛是听见了宁淑说残若若与锦洋彼此属意一样,想着太后娘娘看过之后便定亲了。 锦洋急忙打断她:“二婶娘,你先停一下,先听我说,好吗?”太上皇妃这才停下,疑惑地看向锦洋,锦洋微微一笑,然后无奈地继续说:“嫂嫂,您误会了,我一直将若若当妹妹看待的,没有半点男女之情,您不能乱点鸳鸯谱。” “可惜了!若若这么好的女孩你居然看不上,不知将来会便宜了哪家公子!”宁淑一脸惋惜地道。她从小就与残若若接触,那个女孩从小就乖巧听话,聪慧,谦虚有礼,比起哥哥和弟弟,她更得父母宠爱,而她从不恃宠而骄,一直都懂事孝顺,宁淑十分喜欢她。 锦洋眼波流转,忽然扯出一抹邪魅的微笑,缓缓说:“不可惜,应该会便宜了九王叔家的公子。”他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惊喜地看向他,他继续解释:“据我所知,建昭十分倾慕若若,至于若若对建昭什么看法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好意思问,要不劳烦嫂嫂问问?你和若若要亲近些。”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淑儿去探探若若的意思再看怎么办!”一直默默听他们说得起劲的太后知道建昭的心思后便开口让宁淑去打听。 “是皇祖母!”太后发话宁淑只好出面去牵这根红线。 “洋儿呀,你的眼光也别太挑剔了,京城这么大,你整日在街上游走,各朝臣的府邸你也基本都去过了,就没有中意的女子?”太后一改往日的慈笑,严肃而无奈地问。 锦洋苦笑着答;“皇祖母,姻缘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可能是孙儿缘分未到!” 一旁的皇后见儿子应付众人逼亲有些费力难免心疼他,温温地开口替他解围:“母后,您也别太挂心了,皇上与儿媳会多多留意洋儿的亲事的,大家在这叨扰了您半日,您也该累了,太书院也快下课了,溢儿也该从书院归来了,儿媳就先告退了。” 太后岂会不明白皇后的心思,此事确实是急不来,她慈祥地笑了笑,“也罢,让你们当父母的操心去!哀家今日也乏了,你们都跪安!” 见太后下了逐客令,众人纷纷告退了。 第十七章 相阳王的隐情 相阳王锦洋出了宁孝殿并没有直接出宫而是陪着皇后一同回了凤宁宫,他一路陪在皇后身侧进了内殿之后才吞吞吐吐地说:“儿臣有一事想求母后相助。” 皇后见他一路陪着自己回到凤宁宫,路上却半句话也不说,知道他有事要跟自己说,所以并不意外,她遣退了侍女,殿内就只剩他们母子二人,她行至主位坐下后幽幽开口问:“什么事?” 锦洋有些忐忑地轻声道:“儿臣恳请母后恩准儿臣从宫里选一名侍女到儿臣府中去侍候。” “这等小事你直接说与淑妃就好,她掌管公务以来对你们何曾严苛过,不都是有求必应的吗?莫说是一名侍女了,就算是十名她依然会照准的,又何必请求本宫呢?”皇后不以为然地问。 “母后,这个人怕是淑妃娘娘不敢作主,她是罪奴,是当年因欧相一门谋逆而受牵连入宫为奴的,需要父皇许可方能出宫,谋逆一事一直是父皇最忌讳的,儿臣索要一名罪奴,父皇肯定要刨根究底,但儿臣不愿此事惊动太多。母后您一定能找到理由让父皇不深究,还请母后助儿臣这一次。”锦洋恭敬地躬身低头请求道。 皇后锐利的目光细细地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锦洋小时候摔断腿之后就被送出宫中养在太子府中,从那之后他就十分懂事隐忍,对很多事也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只因他不愿给别人添麻烦,哪怕是自己的父母和亲哥哥也不愿!能自己处理的事情他绝不麻烦他人,这么多年也几乎是无所求。今日见从未这般认真地向父母请求过任何东西的他,为了一名罪奴如此大费周章,她心中难免有些不安,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肃声问:“你是不是对那女子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见被她看穿锦洋也只好老实交代:“儿臣确实对她动了心,但她十分果断地拒绝了儿臣,儿臣不愿勉强于她,只希望将她留在府中,那样她能少受一些累,过得好些!” “看来你是为了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脱议亲的事了。洋儿,母后把丑话说在前,本宫可以想办法让你父皇答应将她调派到你的府中,并且将你对她动心一事瞒着你父皇,将来她若是愿意接受你了,留她在你身边当个侍妾也未尝不可,但是若你打算娶她为妃,本宫劝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无论如何你父皇都不会答应的,本宫也不会答应的,并非本宫要棒打鸳鸯,而是本宫不能让你打了你父皇的脸,让你罔顾祖宗礼法。”皇后厉声警告了他,皇后本也不在意门当户对,锦洋若是看上一个平民丫头倒也没什么,但是谋逆的罪臣遗孤就算了,皇上对谋逆之事一直都十分忌讳,就算是再如何不计较,但祖宗礼法还是要顾及的。 锦洋听完尴尬一笑,忙解释:“母后,您扯远了,儿臣只是想让她过得好些,并未想过其他。” “那样最好。本宫会想办法将她调派到你的府上去,但是这件事会尽可能低调而行,你的心思暂时你我母子二人知道便好,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儿臣明白!谢母后!”锦洋听到皇后愿意帮自己,十分高兴地道了谢。 “你三弟也差不多要从书院回来了,你今日就留在这陪我们一同用膳。” “是,儿臣遵旨!”锦洋恭恭敬敬地应下之后便陪着皇后到了凤宁宫偏殿,侍女们已经开始布菜,他们刚到偏殿锦溢就回来了,母子三人便一起在凤宁宫用了午膳,餐席间皇后和锦洋都各怀心事,锦溢并未察觉,高高兴兴地说着今日学堂中的趣事。 锦洋从凤宁宫跪安之后皇后陷入了沉思,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她要调派一名罪奴出宫并非什么难事,理由不要太荒谬就好。她担心的是锦洋,怕他陷得太深,他小时候受了太多的苦,她希望他以后的日子能一帆风顺,娶一位知心人贤妻,伴在他身边,相互照顾,知冷知热!可是眼下这个女子身份实在是尴尬,日后锦洋若真想娶她难免要经历一番波折。 有了皇后的首肯锦洋心里就踏实多了,他出宫之后就立刻回了府,亲自督促府中管事给那女子准备房间,若不是碍于她的身份特殊,不想引人注意,他都想亲手给她布置了房间了,锦洋看着正布置中的房间满眼期待着她到府上。那女子便是欧若素,当年受欧相指使,对太子锦翔下药之人,她比锦洋年长五岁,说起她与锦洋的渊源要追溯到三个月前宜香公主出嫁那日,那日锦洋第一次见她,冷若冰霜的她让一向对许多事都漠不关心锦洋第一次对宫里的侍女动了恻隐之心,后来竟越来越忍不住去注意她。 第十八章 欧若素 那日宫里大喜,宜香公主出嫁,其排场不比当年的锦云公主差,所有章程均按嫡公主出嫁的最高规格,宫中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康和宫中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那日,锦洋也被安排在送亲的队伍中,队伍在康和宫外等候宜香公主上轿,因为时辰未到,锦洋便在康和宫内四处转转,在偏门的长廊遇见了欧若素。 她那日奉命到康和宫送新做好的锦被和衣裳,因为来迟正被管事的嬷嬷责骂着,面对嬷嬷的责骂她一言不发,只是冷着一张美艳的脸盯着那嬷嬷,她虽身穿杂役库的粗布麻衣,但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的冷艳。她瞪着一双幽深的眼眸无比寒冷地盯着嬷嬷,不管嬷嬷如何责骂她始终都默不出声,一句服软求饶的话也没有,只是倔强地站着冷冷地看着那嬷嬷。 她的倔强和隐忍让一向不爱管闲事的锦洋不禁对她心生怜悯,出面替她解围:“耽误了公主上轿的时辰受罚的可不止她一人。嬷嬷还是省些力气在此责骂她,公主的陪嫁之物还不快送进殿内?”锦洋漫不经心地说着一步一步靠近她们。 嬷嬷一见来人是他立刻换掉此前凶狠刻薄的嘴脸,换成一张献媚的老脸向他福身行礼:“奴才见过相阳王殿下,殿下万安!” 她身后的欧若素双手抱着锦被衣裳,只是向锦洋福了福身行礼却依旧不说话。她低着头锦洋看不出此刻她的脸上是何表情却感受到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冷意,想来自己替她解围并未得到她的感激,她依旧是那样的冷若冰霜。 锦洋也不过多在意,转头看向嬷嬷讥讽地笑着问:“怎么?还不将公主的陪嫁之物送进去,真想受罚呀?”嬷嬷闻言这才向他行礼告退带着欧若素进了大殿。锦洋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轻轻一笑,然后跨步回到了前院与送亲队伍一起等待宜香公主上轿! 与欧若素的第二次见面是两日后宜香公主的回门宴那日。宜香公主回门,太上皇爷在康和宫设宴款待皇室宗亲,锦洋应邀进宫参加宴席,热闹的宴席结束之后众人陆陆续续出宫了,锦洋和建昭一起出宫,在御花园又遇见了欧若素,她清冷的眼眸对上锦洋探究的眼神后立刻低下了头不再看他,而迎面走来的她明明在远处已经看到了锦洋他们,她却假装看不见在行至御花园中间岔路的时候向左拐走了,避开了他们,她逃得那么明显,建昭有些不高兴了,正要开口叫住她责备一番被锦洋拦下了:“算了,今日是宜香姐姐回门的大日子,方才的宴席上大家都那么高兴,你也犯不着在为了一个奴才生气!”建昭被他劝住了,没有再为难欧若素。 锦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他没有继续和建昭一起出宫,而是找了个借口暂留宫里,然后远远尾随欧若素来到了杂役库,欧若素回到杂役库又挨了骂,管事的嬷嬷一见她回来又开始责骂她:“你个死丫头,叫你到宁孝殿送个东西,你又偷偷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面对嬷嬷的责骂她仍旧是低头不语,嬷嬷见她这样的态度就更加生气了,伸手在她的胳膊上重重地拧了一下,然后继续责骂到:“又是这副让人讨厌的死样子,今天所有水缸的水你一个人挑满,挑不满晚膳就别想了,让你偷懒。”说完又拧了她一下,而欧若素也不躲,似乎是习以为常一般任由她打骂。 锦洋在远处见状忍不住现身上前替她解围:“让他帮本王办点事就算偷懒啦?”锦洋随声而至,杂役库的奴仆见到他纷纷跪下行礼,欧若素也跟着大家一起跪下行礼,锦洋下令众人平身之后才盯着管事的嬷嬷冷声问:“怎么?本王出宫开府之后就使唤不得宫中的婢女啦?” 嬷嬷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责备之意,连忙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解释:“殿下恕罪,您自然是可以随意使唤宫里奴才的。只是殿下有所不知,这丫头平常笨手笨脚的,又经常偷懒,老奴实在是怕她误了殿下的正事,不知殿下有何事吩咐?老奴亲自给您办。” “不必了,她便可以。”说着转向欧若素吩咐:“你随本王来,方才的事未办完,你接着替本王办完。”锦洋说完便转身缓步离开了。欧若素抬头疑惑地看向他的背影,然后在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中跟着他离开了。 二人行至御花园,见四下无人,欧若素这才疾步行至他前面阻止他继续往前走,“不知殿下有何吩咐?”她的声音温婉清脆,很是动听。 见她终于都开口说话了,锦洋这才停下淡淡地回答她:“你终于说话了,本宫见你每次被嬷嬷责骂都一言不发,不曾辩解半句,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面对她的调侃欧若素并不过多理会,继续说:“殿下有事还请吩咐。” 看着眼前这个高冷的人锦洋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看不出本王是在替你解围吗?” 欧若素微微抬眸冷冷地直视他说:“我是谋逆罪臣之后,是整个皇族的敌人,落魄至此之后,宫里人人幸灾落祸!奴才不知殿下今日出言维护意欲何为?但希望殿下明白奴才并非可随意戏弄之人。” “戏弄?你一向都是这般以恶度人吗?本王今日是出于好意相帮,本王从不大费周章去戏弄一个奴才。”见自己一番好意被恶意揣测锦洋有些不高兴。 “并非我要恶意揣测,您是皇子,我逆臣罪眷,你我本应是敌人,且听闻殿下一向不爱管无关之人的事,实在想不出殿下为何要相帮于我。” “照你这么说,本王帮你还帮错了?” 欧若素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确实是好意相帮自己!她不好再过度揣测于是低下头冷声答:“奴才谢过殿下的好意,还请殿下日后不管任何时候见到奴才受罚都不要出言维护,您的维护对奴才而言,是祸,不是福!殿下若无其他事吩咐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她话落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锦洋一脸的不明所以,她算是引起了锦洋极大的注意。 再后来锦洋忍不住私下调查了她一番,对于她的家世以及入宫为奴一事他年幼时曾经听说过,入宫为奴之后她经常收到不公平的待遇,但是由于她是叛臣罪奴,宫里也没人敢替她出头,宫人要么就是对她落井下石,要么就是避而远之,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也不反抗,她也无法反抗。一直生活在不公平的生活环境中,慢慢地她也就形成了先以恶度人的习惯。锦洋还得知了,那两次他出言维护她之后,她回到杂役库受到其他人的排挤以及管事嬷嬷莫名的处罚,这就是她所说的‘是祸,不是福!’所以,锦洋才想着把她调出宫,调到自己府上,那样他才能保证她不再受人欺负。 过了两日,若素便同另一名侍女一起调到了相阳王府,锦洋安排好她在府中的事之后也安心了。 第十九章 临巡前夕 吏部的人在江南一带修水坝已经四个多月了,工程虽然在顺利进行中,但由于工程浩大,怕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工,然而,水坝必需在来年开春之前完工,否则来年春夏交接的雨季,工程可能要暂停,水患依然不能避免,百姓还要受苦。锦洋每次看到的工程进度汇报奏折都很焦虑,他担心会有意外,耽误工程进度,开春前不能完工,那样来年雨季那一带的百姓还是会受水患困扰! 这日,午膳之后,锦翔和锦洋一同到御书房汇报军务安防之事,正好遇到户部尚书请奏拨出第三批修缮水坝的银粮。锦翔想起吏部修水坝的进度奏折有些不放心,便开口提议:“父皇,儿臣请旨前往西南督察水坝修缮!” “太子为何忽然由此提议?” “回父皇,西南堤坝修缮的进度虽说在计划之内,不出意外的话开春之前应当能完成,但是儿臣怕入冬之后会因天气原因有意外,耽误进度,所以儿臣想去实地查看一番,一来可以看看有没有可能加快进程,二来也可以慰工匠以及百姓以昭显皇恩。” 皇上沉思了片刻肃声道:“太子此番提议确实在理,那就辛苦你和洋儿走一趟了,替朕好好慰问一下百姓和工匠们。” 而一旁一直未出声的锦洋闻言却道:“父皇,太子哥哥此行最快都恐怕要两个月方归,若儿臣一同前往只怕京中诸事繁多,父皇太过辛苦了,儿臣觉得可派建昭弟弟随太子哥哥出行,相助太子哥哥,儿臣留在京中为父皇分忧!” 太子锦翔也附议:“儿臣觉得二弟所言也有理,京中诸事需要人协助父皇,且许多事一直是二弟在负责,他留在京中比较好。” 皇上自然明白太子的话,不仅仅是朝政,还有江湖中的事,轩月宫也一直是锦洋在协助管理,他们兄弟二人确实不能同时离京许久,需要留一人在京中协助皇上。 “既然你们兄弟二人都这样提议,那洋儿就留下,让建昭一同前往协助太子。此事也不必太过着急,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后天早上出发。” “是,儿臣遵旨!”兄弟二人领命退下了。 锦洋这个提议既存公心亦存有私心,朝政和轩月宫确实需要人协助皇上打理,而欧若素刚调派到相阳王府不久,若他此时离京难免会担心她在王府不适应或者受欺负,他希望自己留在京城。 锦翔回到太子府时宁淑刚好从宫中回来,二人碰巧在门口遇上了,锦翔看着有些诧异的宁淑上前牵着她一同往府内走:“今日议事结束得早,我也想偷个懒,就先回来了。” 难得听到锦翔说想偷懒,宁淑感觉到他心中有事,但他不说她也不着急问,而是说起今日进宫听到的事,“我今日进宫看望皇祖母和母后,出宫时偶然听到宫人们在议论,淑妃娘娘从宫中拨了两名侍女到二弟府上,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听说其中一人是谋逆罪臣的家眷,二弟曾经出言维护过她。” 锦翔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谋逆罪臣?” “就是欧家,那侍女就是当年给你下药那名女子!” “罪奴没得到父皇的允准淑妃娘娘是不敢把她调出宫的,此事父皇想必是知晓的,二弟无求淑妃娘娘也不会往他府上调人,此事怕是不简单。不过父皇英明,背后之事父皇心中肯定早已有了盘算,我们暂且不必费心!”锦翔冷静地分析着这件事背后的种种,他相信不管皇上还是二皇子对此事的安排都不会让他们自己陷入险境。 宁淑也觉得他分析在理,也安心了些。她忽然转头一副玩味的样子看着锦翔,幽幽地说:“我今天在二弟府上见过那侍女一面,她长得还是挺美艳的,当年你何不从了她呢?” 锦翔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她,她脸上尽是不怀好意的笑,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便也跟她开起了玩笑,他假装思索道:“是呀,我当年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非要远远跑到平汤侯府去,明明当场就有人愿意舍身救我,还那样美艳,我也不亏。” “去平汤侯府是鬼迷心窍是?”宁淑假装生气,抬眸紧紧盯着他问道。在宁淑即将做出下一个攻击动作之前锦翔率先放开她,往翔和殿内殿跑去,宁淑喊了一声“别跑,站住!”便追着他跑着去。 远处花园一角,南宫清站在鱼池边停下了投食的动作,冷冷地看着两人打闹着进了翔和殿,她握着鱼食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第二日,太子锦翔几乎一直在陪着宁淑连早朝都不去上,就陪着宁淑在府里忙活,有时候帮着打点一下府里的事务,帮着教导儿女,陪着她到医馆巡视。晚上,忙活了一天的宁淑在房间里给孩子们绣着衣服,太子锦翔就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对于她今日几乎形影不离的陪伴宁淑自然是察觉出了异样,见他一直没开口跟自己说她忍不住先问了:“你今日是怎么啦?连府门都没出过,早朝也没有去,是父皇又禁止你参政了?”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响起锦翔放下手中的书向她望去,她坐在圆桌旁的椅子上,桌上放着一个圆矮的竹筐,竹筐里是布片和针线,桌上的烛火随意地舞动着,柔和的烛火下,她正全神贯注舞动着针线绣着衣服,一针一线都十分认真,丝毫没有看他,仿佛刚才发问的不是她一样。锦翔放下手中的书,从书案旁的椅子起身,迈着轻柔的步伐向她走去,然后在她旁边坐下,见她仍然忙着手中的活,丝毫不看他,于是抓住她的手,强行打断她,把她手中的针线和衣服一一取过放回竹筐内,他厚实的双手抓过她修长而白净的玉手紧紧地握住,对于他突然这样认真的举动宁淑心中闪过一丝不安,只见他握着宁淑的手,低眸柔声问:“淑儿,这么多年你可曾感到过疲惫不堪?” “啊?”对于他突然的问题宁淑不明他的意思,只能疑惑的看向他。 他缓缓抬眸看向她,眸色中充满着心疼,继续开口道:“自母后出事那一年起,你便开始走进我的生活,接触我府中的事、我的饮食,后来我们成亲了,这些事就全压在你身上了,你还要替我进宫尽孝,孩子们也都是你在照顾,你还有医馆的事,十几年了,我想知道你可曾有过念头想不管这一切?” “有过!”宁淑神色温和而坚定地回答他。锦翔虽然也曾想过她也许想过放弃,但真真切切听到这样的答案他还是微微一怔。而宁淑又继续说:“曾经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我舍不得你一人受累,所以十分坚定自己要陪你一起分担。” 锦翔听到她这样说心里安稳了许多,他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眸色无比温柔地看着一脸坚定的宁淑,良久后才缓缓开口说:“明日早上我将启程前往西南督察修建水坝一事,可能要两月后方归,府中大小事就辛苦你了。” 闻言宁淑忽然紧张起来:“明早就出发?你这一整天都跟着我,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还未帮你收拾行装呢!”她说着便起身欲去给锦翔收拾行装。 锦翔忙拉住她语气温温地说:“你坐下,不必忙活了,要带的东西我都已经让管家备好,行装我也收拾好了,你无需操心。”说着他转头看了看屋外而后对宁淑说:“将别数月,今晚月色甚好,你陪我走走可好?” 闻言宁淑也转头看了看屋外的天色,确实不错,明月高照,洒下斑驳的银辉,屋外是一片朦胧而寂静之美。她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行至衣柜取出二人的斗篷说:“时值深秋,屋外露重,披上免得着凉了!” “好!”锦翔宠溺般笑了笑,从她手中接过斗篷,两人相互披上之后便牵着手出了门。 第二十章 月下回忆 幽深而美丽的月色之下,二人将诸事都暂时抛之脑后,悠闲地漫步在花园中,他们认识以来似乎没有这般悠闲地一起散过步,此刻他们十指相扣,眼里除了这幽美的月色就只有彼此了,锦翔的思绪不禁回飘着,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久远的往事,淡淡地开口问:“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初见时的情形?” 怎么可能不记得?年幼时初见他的宁淑莫名地被他身上的孤独之影所牵引,忍不住想要走近他,但眼下的她却故意答道:“年纪太小了,只是大概有印象,记不太清了。” 听到宁淑这样说,锦翔有些意外,还有些失落,转头看了被他牵在身侧的宁淑一眼随即转过头继续往前,继续淡淡地说:“那年岳父战死沙场,遗留下年幼的你,五王叔安排你进宫,希望宫里人多能助你排解丧父之痛,你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便陪着五婶进了宫。那日,一身素服的你乖巧地站在五王婶身边,母后向众人介绍着你,让我带你熟悉皇宫,我看向你时,你被宜香和锦云过分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你的内心其实很矛盾,你不太愿意跟她们走,却又圣命难违。表面上你故作坚强,甚至去宽慰五王婶,但我感觉到你眼神中的悲伤,我猜,其实你更需要独自一人安静一段时间,那些被你强行压在心底的悲伤总需要发泄出来,你需要自己一点点慢慢消化丧父之痛!” 宁淑的思绪随着他的话也飘到了那段久远而悲痛的日子,那时她确实想一个人待着,但又不好拒绝姑父的安排让他担心,便强撑着陪姑母进宫住了一段时间。那段日子里,宫里的人都很关心她,宜香公主和锦云公主每天拉着她玩闹,逗她开心,可是到了夜里,剩她一人在房间的时候,丧父之痛崩涌而出,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锦翔转头看着她有些伤神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温柔宽慰:“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我和孩子们都会好好爱你的,相信岳父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是欣慰的。” 宁淑从那悲伤的回忆中慢慢回过神来,转而说到:“其实,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锦翔有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等着她的下文,“在师傅和师母的婚礼上我们见过一面。那日我随父亲去观礼,你就静静地站在人群中淡然地看着堂中的热闹,小身影隐隐散发着淡淡的孤独,与那满堂的喜庆格格不入,我猜当日堂中观礼的人除了你认识的长辈,其他你一个都不曾留意过,自然也就不会留意那时我就站在你对面,且一直看着你。” 确实如她所说,锦翔那时一心想着快些进益可以为父母分忧,独来独往惯了,一向不爱理会旁人旁事,残太傅是他师父,按理他应该去观礼,那日他并未过多留意旁人,只记得一同前往观礼的几位王叔。他轻轻一笑,有些得意地说:“原来你那时便对我芳心暗许了呀?” 宁淑看着他脸上得意的笑倒也不害羞遮掩,大方承认:“是,太子殿下自小就冷峻风色,小女子那时就对您一见倾心,您满意了?” 锦翔转头见她正柔情似水地看着自己,忍不住低头在她的朱唇上轻轻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的吻让宁淑微微一怔,她还未反应过来他便结束了转过头继续向前感叹道:“也许是命运的安排,自你出现之后我总是会莫名想到你,从来不管旁人之事的我,第一次为了一个外人去求父皇,求他让你和我一起随师父学武艺,从那时起,只要是你的事我总是忍不住要插手管一下。那年,欧相给我下药,药性很猛,我瞬间感觉全身血脉奔流,心也跳得极快,仿佛要冲破身体而出,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如果真的要死了,我只求能见你最后一面!所以我强撑着去到了侯府,见到你那一刻我才松了一口气,心想,就算现在死去,也无憾了。命运是帮我们的,所以我们会因祸得福!” 闻言,宁淑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也伸过来紧紧抱着他的胳膊,柔声感叹道:“感谢命运!” 二人继续散着步,月光下的青石小路泛着银辉,他们的影子相互交叠纠缠,回忆在两人脑海中逐一而过,他公然处处维护她,她悄然细细照顾他,他消沉她宽慰,她出走他追寻,她舍身救他,他舍命救她!他们成亲,第一个孩子出生,第二个和第三个孩子出生,一幕幕仿佛昨日发生一般。。。。 第二十一章 启程出巡 他们昨日将近亥时末才回房休息,也许因为将要分别内心有些不舍,两人均睡得不踏实,今早卯时末便起身了。宁淑亲自伺候着他更衣,给他换上许久未穿的轻装,有些不舍地嘱咐着:“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放心,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孩子们很重要,但是你也很重要。”锦翔拥着她语气温温地叮嘱,他相信她是自己坚稳的后盾,会照顾好孩子和府里的一切,但是他担心她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太劳累。 宁淑点了点头随即转而说:“对了,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昨日我去相府看云儿,她似乎又有身孕了。” “是吗?那她为何不告诉大家?”锦翔疑惑地问。 宁淑边思虑着边淡淡地回答:“她也没有与我明说,我自己看出来的,也许是月份还小,她不想说。” “她与母后之间的心结始终未消,我们一直周旋无果,而母后也似乎放任她仇视自己,我们也暂且放一放,你不忙就去看看她,要是累了就暂且先不管,我吩咐二弟和三弟多多留意一下她。”锦翔有些无奈地说。 “嗯。你也不必挂心,云儿那还有苏扬照顾着呢,我也会量力而行的。”宁淑抬手紧紧回抱着他,一想到要分开数月,彼此都十分不舍!深秋晨曦,微风轻轻扫着,透过窗棱吹进了屋内,微微吹拂着一切,淡白的天光也渐渐晒进了屋里的每一个角落,屋内的锦翔和宁淑彼此相拥着,久久不愿分开。 辰时初,锦翔准备动身出巡西南,宁淑领着府上众人在太子府门前相送,出巡的一切事宜早已准备好,二皇子锦洋也早早就来到太子府相送。此次出巡太子主张低调而行,故随行的人马不多,除了哲王世子,太子仅仅从禁军中挑选了二十名精卫同行,此刻,二十名精卫早已策马列队在太子府门前等候。 而哲王世子却姗姗来迟,大家在太子府门口足足等了一刻钟他才策马赶来。 待他匆忙下马后二皇子上前责备道:“不是说了辰时三刻出发的吗?我害怕你耽误行程,早早就到哲王府去喊你,九王叔说你已经出门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过来等太子哥哥了,结果,我们在这等了你许久。” 建昭没有理会他的责备而是行至太子锦翔面前恭敬道:“临时有事要处理,耽误行程了,还请太子哥哥见谅!” 锦翔倒也没怪罪他,他清楚建昭的个性随他父亲,一向没规矩,但分寸和底线还是有的,迟到了一小会倒也无大碍,他淡淡开口:“无妨,既然人齐了,那就启程。”他吩咐完便纵身一跃翻身上马了,其他人也纷纷紧随其后上了马,随行的都是禁军中的精锐,上马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气势不凡。 锦翔有些不舍地看向宁淑,宁淑虽然也十分不舍但却不愿他有太多顾虑,她柔声宽慰:“放心,府中一切有我!” 一旁的锦洋也恭敬开口:“太子哥哥放心,京中诸事有我在,我会为父皇和嫂嫂分忧的。” 锦翔看着二人点了点头,然后策马缓步前行了。跟在他身后的建昭忽然停歇转头匆忙说了句:“嫂嫂,残夫人说多日未见你,甚是想念,邀你得空过府以叙。”言毕便策马快速跟上锦翔了。 宁淑闻言与锦洋对视了一眼,二人瞬间便明白了,他今早之所以早早出门还迟到,怕不是去太傅府看残若若去了。那日在太后宫里锦洋提到的事宁淑这几日未曾得空去探过残若若的意思,看来是要找时间去残府一趟了。 宁淑看着锦翔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除了不舍还有些许莫名的不安,太子以前也曾经出巡过,她也在这府门前目送过他离开,今日并非初次目送他离京,可是,不知怎的,这一次她心里有股莫名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众人目送太子等人离开后纷纷在太子府门前散了,锦洋进了宫协助皇上处理政务去了,宁淑领着府中众人回了府,然后各自散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南宫清回到自己房间,她悠悠写下一张纸条递交给心腹侍女,那侍女会意藏好淡定地出了房门,然后匆忙出了府。宁淑回到房间如常处理着府中的事务,交代完所有事情便吩咐了管教备马车。曹管家领命退下后宁淑唤来彩云,吩咐彩云照顾好二皇孙和小公主便带着两名侍女出了门上了马车。 第二十二章 探访太傅府 太傅府说是与太子府相邻,只隔着一片小山丘竹林,但是两府的大门正好相反的方向,以前太子习惯从后门穿林而过去请教太傅,那样走倒是不远。但是宁淑一直都是走正门,还是有些距离的,马车走了大约一刻钟才在太傅府门前停下,门前当值的守卫见是太子妃的马车立刻进府通报。宁淑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下了马车,另外一名侍卫赶紧上前引宁淑进府,宁淑自小也曾跟随太傅学武艺,太傅府也算是随意出入过的,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必等通报便可入府,守卫进门通报也只是知会一声主人太子妃来了。宁淑来到前厅时残夫人正带着女儿站在厅中相迎,见她来到面前笑盈盈地躬身行礼:“臣妇\/女参见太子妃娘娘!” 宁淑赶紧上前扶起残夫人笑道:“师母不必多礼,多日未到府上,师母倒是客气起来了,这样可就生分了哦。” 残夫人微笑回道:“没有生分,只是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比较好。” “师母也就欺负我耳根子软,要是换成太子殿下,这府内哪里有这些虚礼!”宁淑佯装不悦地说。 残夫人闻言无奈一笑,“好好好,咱们不管这些虚礼,淑儿,坐!”宁淑听到残夫人亲切地唤她‘淑儿’才高兴落座。三人纷纷坐下后残夫人继续微笑着说:“早上哲王世子来送东西,我也就随口说了句你多日未过府了,没想到你就来了。” “是徒儿的不是,确实许久未过来看望您和师父了。”宁淑说着脸上有些歉疚。 “你一向事多我自然是知道的,要是忙就不必亲自过来,你隔三差五就往这送东西,时时记挂着我们,这份心意我和你师父心里都明白!” “感谢师母体谅!小时候太子殿下与我跟随师父学武,师父和师母一向都十分照顾我们,我们也理应孝敬你们!今日得空过来是看看您顺道给您道个喜,听太子说,不凡师弟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年后便成婚,听说对方也是名门闺秀,与不凡师弟十分相配,恭喜师父和师母得此佳人儿媳!” “淑儿见笑了,你师父和我倒也不指望太多,只希望他们小夫妻二人同心,相互扶持就好。”残不凡的未婚妻是大烙百年书香世家杜家的嫡次女杜涵,在京城也算广有名气,残不凡与她曾经一起在外游学半年,也因此许下良缘。杜涵知书达理,相貌出众,虽不及如芊郡主那般广负盛名,但也算京城小有名气的才女,与残夫人也十分投缘,残夫人对这门亲事是十分满意的。 “师母说得是,什么都不上一位知心人。”宁淑微笑附和着。她眼波流转,忽然转看向一旁的残若若淡淡开口:“若若今年也十五了?” 面对她忽然的问题,一旁一直未出声静静听着她们聊天的残若若有些怔了怔,而后温柔地回答:“是,上个月刚过十五岁生辰,姐姐还送了礼,您忘啦?” “没忘,我只是在想,你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也要开始议亲了,这京城里一般的公子可配不上你,我们可舍不得你嫁得太随便日后受委屈,师母,您说是? “是,淑儿一向疼爱若若,最懂我心了,我可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她的亲事我还要细细斟酌。” “若若,你同我们说说,你可有半个意中人?”宁淑微笑着看向残若若,不怀好意地问。 残若若被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有些害羞了,连忙跑到宁淑身边拉着她道:“郡主姐姐,你就别拿我说笑了,什么一个半个的,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宁淑看着她扯着自己的衣袖着急辩解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宁淑小时候跟随残太傅,残若若自小就喜欢跟着她,喊她郡主姐姐,后来宁淑成了亲,当了太子妃,但她仍然喊她‘郡主姐姐’,宁淑也不想她改口,便一直让她这样唤自己。 见她着急了,残夫人与宁淑相视而笑,宠溺地安抚她:“好,不拿你说笑了!”说着残夫人缓缓起身吩咐:“你们姐妹先说着话,我去看看今天的采办是否到了,安排一下午膳,淑儿今日就在这用膳!” “好,有劳师母了!”宁淑也不拘谨,很乐意地应下了。 听到宁淑应允了,残夫人便转身离开前厅去安排午膳去了,有客人要在府里用膳,膳食就不能太随意了,她要重新选选菜式。 第二十三章 仅此而已 残夫人离开前厅之后宁淑和若若便一起往后花园闲逛去了。刚才在前厅当着残夫人的面,宁淑不好深究若若对建昭的想法,眼下剩她们姐妹二人她便要完成此行最重要的一个目的了!她淡然开口继续说:“听说建昭弟弟今早匆忙过来给你送了个东西,是什么东西呀?竟如此着急,连耽误出巡时辰都顾不得了。” 残若若听到宁淑谈及此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答:“也没什么,就是一份乐谱,我寻了许久,世子听说城外一家寺庙有收藏便去求了,趁离京前给我送来了。” “哦?是吗?什么样的乐谱竟如此难寻?我也想看看。”宁淑敏锐的目光直直审视着她。 残若若对上她的目光有些心虚,强装镇定地回答:“乐谱原稿有些破损我送去修缮了,姐姐想要改日我摘抄一份给您送去。” “那好,我等着你的好东西!”说完宁淑淡淡一笑,转头向前不再审视她,随即别有用意地感叹:“哎呀,建昭弟弟常常跟随二弟来向师母学艺,确实要与你亲近些,这寻了好东西也先送给你,我也是爱好音律之人,他可不曾想过送给我。” 她这话暗喻得明显,残若若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思索了一下才回:“太子殿下极为宠爱姐姐,姐姐想要的东西怕是没有寻不到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姐姐开口,太子殿下怕是也有法子摘来给姐姐!” 面对她的调侃宁淑丝毫不以为然继续着自己的目的淡淡地说:“是呀,太子殿下是我夫君,宠着我也无可厚非。可是这建昭弟弟对你这位朋友也太宠了?我可听说了,你想要做的事,想求的东西他无一不奉陪,无一不想办法替你去求,你的喜怒哀乐甚至直接影响到他,他竟然对你如此上心,连从小几乎与他形影不离的二弟都有些吃醋了。” 宁淑说这番话背后的用意已经十分明显了,若若也明白她真正想表达什么。眼神有些闪烁的若若试探性地问了句:“二皇子还与姐姐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表达了建昭弟弟对你过分上心,怕是喜欢你。”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宁淑也就开门见山和她说了。 宁淑说得坦白,残若若也是个有些直率的女孩,她也坦诚回答:“是,世子的确向我表达过喜欢我,喜欢和我在一起,但也仅此而已,他并未许诺过余生或者将来。” 宁淑听她这样一说便暗暗在心里骂了建昭一通,这小子,真能给自己招厌恶,随意去招惹一个女子却又不敢许诺将来,这在女子看来就是轻浮浪荡之人!但是宁淑还是硬着头皮多问了一句:“那你可对他有动心,喜欢他?” 残若若思虑了一下有些哀怨地回答:“喜欢又如何?他又不缺人喜欢!没有将来的动心又有何用?” 宁淑算是明白了若若的心思,她动了心,但是她在等建昭一个关于余生的承诺,这个承诺他不主动许下她便不求。宁淑见状还是尽力为二人助一分力:“可是,我和二弟都看得出来,他待你与旁人不同,可算是视你如同珍宝。” “那又如何,再珍贵的宝物也有厌倦的一天,也许他还有更好的宝物呢?”残若若说得很淡然,似乎看的很开,这段感情的主动权她已让给了建昭。 宁淑握了握她的手宽慰:“你放心,我是绝对护着你的!等他从西南回来,我一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他若敢负你,我饶不了他!” “我知姐姐疼我,但还是算了,我不想逼他,一切遵循他自己的内心!我也再好好想想。” 她话刚落便有一侍女来报:“太子妃娘娘,小姐,午膳已经准备好,夫人命奴婢过来请你们到前厅用膳。” “知道了,你先退下。”残若若打发了侍女之后又对宁淑说:“此事还请姐姐先不要与我父亲和母亲他们说,我不想他们烦忧。” 宁淑会意地点头应下二人才一起往前厅走去。残太傅和大儿子残不凡忙于军务,今日不回府用午膳,就只有残夫人,若若,小儿子残不铮以及宁淑四人用膳。用膳期间,残夫人与宁淑谈起了不铮和太孙在学堂中的趣事,若若则不插话,静静地吃着东西。 回府的马车上,宁淑一心想着建昭与若若的事,此事怕是没有太后她们想的那样简单,一切还需等建昭回京再看。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停下,宁淑刚下马车就看见锦洋牵着太孙云昊从另一辆马车下来,二人看到宁淑忙上前见礼:“见过嫂嫂\/母妃。” 宁淑微微一笑回应之后有些疑惑地看向锦洋:“二弟这是?” “我在御书房陪父皇议事结束后出宫时刚好遇上昊儿散学出宫回家,见他自己随护卫回家便送他一下。” “有劳你了!”宁淑向锦洋致了谢,又看向太孙说:“昊儿今日回来得有些晚了哦?” 太孙认真恭敬地回:“母妃,对不起,今日与夫子讨论一篇游记一时忘了时辰就回来晚了,让母妃担心了!” 宁淑温柔地看向他说:“饿了?快进府用膳!” “是。”太孙恭敬应下后又转身对锦洋道:“感谢二叔今日相送。”说完便转身进了府。 锦洋看着他走远的小身影宠溺般笑了笑,转而看向宁淑和她身后的马车问:“嫂嫂这是去哪里了? “去看了一下师母顺便道个喜,不凡师弟的亲事定下多日了,我还未去给她道喜呢!”宁淑淡淡地说着。 锦洋闻言想起了此前自己在宁孝殿说到的事忍不住问:“那可有打探到若若师妹对建昭的意思?” 提起此事宁淑就有些无奈,“此事还需等建昭回来再看,你最近就先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及此事免得师母为难!还有,我警告你,你要是没想清楚千万别乱招惹别人家的女儿!” 锦洋本来是想先一步八卦一下建昭和若若的事,结果没有探到若若的意思还莫名其妙被宁淑警告了,他有些错愕了应了声:“哦!” “二弟还未用午膳?进府和昊儿一起!”宁淑不想再说若若的事,警告完他之后便缓了缓语气邀他进府用膳。 锦洋见情况不对,猜想若若对建昭印象不好,而宁淑一向疼爱若若,所以她对此事有些不悦,为了不被殃及,婉拒了宁淑的邀请,行礼告退了。 第二十四章 督导修坝 锦翔一行人快马兼程,三日便到了西南五镇水坝修建中心之镇青石镇,水坝正在此镇修建中,他直接去了衙门,县令见到他来立刻派人去请回了正在监工的工部侍郎齐平并为锦翔等人安排了住所。锦翔在府衙听完工部侍郎齐大人的进度汇报之后休整了片刻便同他一起去到了水坝修建现场,青石镇的河道要比其他四镇的宽一些,水位相对来说要浅一些,此镇的旧坝却是已然全线崩塌,倒是省去了拆旧坝的功夫。锦翔来到现场便见河道两岸均在修建之中,近百名工匠均在忙碌中,然而锦翔看着工人们都十分疲倦,动作比起正常要慢一些,想来是因为连月来的俢坝赶工,大家都没休息好。他忍不住道:“齐大人,这些工匠看着都十分疲倦,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这会影响进展呀!” 工部负责修坝的齐侍郎闻言也满脸愁容地答:“太子殿下所担心之事下官也明白。但是皇上爱民,不愿强行征工匠,这些工匠大部分都是受灾五镇百姓中自愿应征的,他们已经辛苦劳作了两个多月了,下官眼看着他们的体力一点点下降,也是着急,但是为了能及时完工,下官也不敢让他们歇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呀!不过下官一定会抓紧时间加征人手,绝不会耽误工程进展!” 锦翔思考了片刻吩咐:“你命大家响午过后歇息半日,傍晚酉时三刻在此集合,本宫有重要安排!” 齐平闻言心中虽有疑惑,但他也听说了,这位太子殿下与其他京中的闲散皇子不同,他从小就是被刻意培养的,田埂乡间、灾患之所、战乱沙场等等他孩童时期均已见识过,文韬武略,才智过人,协理朝政以来,处事方法独到,替皇上处理过的朝政无一出错。想必修建河坝一事他有更好的安排,所以齐平恭敬领命退下去安排了! 在衙门简单用过午膳之后锦翔便领着两名随从到街上去了,他以往出巡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将自己隐身于百姓之中,听听民声,看看民情,百姓会给予他许多处事灵感!青石镇的百姓连年受水患所扰,要比其他诸城的百姓穷苦些,但是他们似乎已习惯了。每年春夏一季的农作物基本无收成,他们便把所有希望寄托在秋冬一季,都勤勤恳恳,辛苦劳作,祈祷能有好收成,囤积一些粮食,能平安度过来年春夏两季。锦翔听着百姓的诉说,看着他们拼命劳作的样子暗暗在心中立誓,他一定要让河坝顺利建成,来年开春之后这五镇百姓得以安乐,他相信人定胜天,如此勤恳的老百姓定能战胜天灾! 酉时三刻,锦翔来到河坝修建之处时齐大人已经集齐一众工匠在此处等候,众人见他来纷纷跪下行礼:“草民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 “谢太子殿下!” 待众人起身后锦翔肃目看向众人,向众人作揖后朗声道:“本宫代表皇上以及朝廷谢过诸位连月来的辛苦。西南五镇同处乌江所经之地,由于河坝太旧,时常崩塌,常年遭受水患所忧,皇上每每听及忧思万分。如今,皇上下令朝廷出资重修河坝护五镇百姓于水患,此乃朝廷今年最重要的政举,皇上特派本宫前来巡查协助!河坝需要在开春前完工,诸位连月来辛苦赶工未曾休息过,齐大人都与本宫说了,本宫会为诸位请求嘉奖的!但是,工程尚未完成,诸位还需保重身体,为了让诸位既能得到歇息又不耽误河坝修建的进展,今日起,你们这八十人将会分为两组,分早晚开工,每队伍每日开工之前会分配好任务,提前完成的便可多休息,前提是要保证修建的结果达到要求,本宫或者齐大人会亲自查验。另外,本宫会从朝廷调派粮食过来,所有参加河坝修建的工匠除了对应的月银还会有粮食可领,诸位还有亲友力气尚可的均可叫过来!诸位,这河坝修建好之后得益的是你们这五镇的百姓,你们不是为了朝廷在付出汗水而是为了你们自己以及亲人,诸位当感念皇恩,全力以赴,来年开春之际可一同享春耕之乐!” 锦翔语毕众人齐齐跪下高呼:“谢皇上,谢太子殿下,草民定当拼尽全力!” 当天夜里,太子锦翔,工部侍郎齐平以及几位领头的工匠齐齐聚在衙门大堂商定分配好两组工匠名单,任务分配以及职责安排。次日寅时,第一批工匠便精神饱满地开始了他们当日的任务,午时中完成所指派的任务,锦翔亲自查验过关后便让他们下工休息了。申时,第二批工匠也神气十足地开始了他们的任务,子时一刻他们也结束了。两批工匠的速度都比预设得要快些,齐大人满心欢喜,问锦翔是否要加大任务量。 锦翔却否决了:“他们今日有些亢奋,难免会快些往后就不一定了。按现在的分配,他们只要能按时完成每日的任务,整个工程就比预设的要快半个月,足矣!” 齐平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殿下放心,一定能完成的。今日已经有百姓过来应征工匠了,人越来越多了。还是太子殿下英明,下官之前百般劝说他们,甚至都说可加多例银了,可他们宁愿种地也不愿意来,没想到加点粮食他们就都来了!” “都是些农民,对他们而言,祖辈留下的祖屋和耕地是最重要的,他们不会想着离开,银子对他们而言不是最重要的,他们怕的是有钱买不到吃的,所以粮食对他们更有用,有了粮食一家人能吃饱,活下去了,他们也就愿意过来为乡民出一份力了。”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齐平闻言不禁佩服这位太子殿下对百姓的了解。 又过去两个月,河坝修建将要完工,他们已经在最后的柳叶镇修建了将近一个月,再过十多日便可完工,比计划要提前半个月,不出意外的话能赶在除夕前回京,大家也能开开心心地过个年。这两个多月建昭跟在锦翔身边忙前忙后,长了不少见识,可算得上是锦翔的得力臂膀! 第二十五章 大烙好皇子 京城里,一切的繁华喧闹以及琳琅满目皆如常,与那西南五镇的景象天壤之别。年关将至,各府之间将开始要相互走动,相互祝贺!宁淑要安排好各府贺年的礼物,各人喜好不同,还要尽可能不重样,她要一一列明送到各府的贺礼,安排提前采买,日常开销的账本也要审查复核。锦洋就更忙了,自从锦翔出巡之后,他就一头扎进了朝政之中,年底朝政上诸事都要做年终审查,朝中六部的各项报表要一一审核,查阅再选重要的上报皇上。他以往只是协助锦翔,给点意见,很多细节他都不曾参与,如今是第一次亲自查核,很多细节的东西他要反复核查,生怕有半点出错,辜负了皇上和太子的信任,他常常要忙到深夜,有时候误了出宫的时辰就直接在政务处卧地而歇。 这日早朝过后,皇后特意派人去殿外等候,请他到凤宁宫一趟,皇后命人在议政殿外等他还是第一次,他有些疑惑,以为是出了大事,便立刻前往了凤宁宫。一进到凤宁宫大殿却见皇后悠闲地倚坐在卧榻看书,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悬着的一颗心便放下了,恭敬地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 皇后抬眸看向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只见他满脸倦容,眼睛里微微泛着血丝,皇后心头滑过一阵心疼。她指着旁边一碗汤药声音清冷地说了句:“趁热喝了它!”侍女会意地将汤药端向他。 锦洋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他知道面前这位是最疼爱他的母亲,绝对不会害他的,所以他听话地伸手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而后将碗递还给侍女,侍女端着空碗退下了。 见锦洋已经喝下药皇后才继续缓缓地开口:“你大哥和和你都是这大烙朝的好皇子却不是本宫的好儿子呀!”她的语气很温柔,虽然话语中有责怪之意却并未动怒。 听到他这样说锦洋有些不安:“儿臣愚钝,不知儿臣是哪里做得不好惹母后您生气了?” “你太子哥哥出巡了,本宫两个多月未曾见到他了。而你呢,也随之淡出本宫的视线了,本宫是有多少日未见到你了?”她淡淡地问道。 “是儿臣的疏忽,近日忙于朝政耽误过来给母后请安了。” “本宫不需要你日日来请安。本宫听说你已经连续五日未回过府歇息了,日日在政务殿忙到深夜,每日就只是稍微眯一两个时辰。你父皇屡屡提醒,可你就是不听!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对得起本宫吗?”皇后似怒非怒地问。 锦洋见状立刻辩解:“年关将近,朝政事多,儿臣也是希望能多替父皇分忧。母后放心,等忙完这两日儿臣定当好好歇息一下。” “这话本宫听得太多了,这次就依不得你了!催眠药你已经喝下,药效快要发作了,你今日就好好休息,朝政上的事你父皇已经命你八王叔和九王淑进宫协理了,你三弟也去旁听协助了,你就不用管了!” “母后,可是—”锦洋还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不要可是了,本宫不想听。来人,把二皇子带到偏房锁起来。”皇后吩咐完就疾步进了内殿不再理会他,两名侍女听令进来将他请走,他只能无奈地被请到了偏房,催眠药已起效,他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锦洋这一觉从当日响午睡到了午夜,醒来时皇后就在他床榻边守着,见他醒来,从一旁的温盒端出粥膳递给他。睡了许久,确实饿了,锦洋接过粥膳几口便吃完了。 皇后宠溺地眼神看着他柔声说:“慢点吃,别呛着!” 锦洋微微一笑:“母后辛苦了,这么晚了还亲自照顾儿臣!” 皇后见他歇息好了,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才开怀地说:“本宫不辛苦,本宫是没办法了,你们父子三人,一忙起朝政就不知时辰,不知饥渴,你大哥有淑儿盯着,你父皇本宫盯着,唯独你,差点就成了没人管的了,本宫只好亲自管你了。” “是儿臣的不是,让母后担心了。”锦洋愧疚地道了歉又转而笑道:“能被母后这么管着,比什么人都好!” “你就别在本宫这里卖口乖了,你费尽心思接到府上的那丫头就这么不管人家啦?” “他意不在儿臣,儿臣不强求,儿臣最近忙也顾不上她!还是劳烦母后继续管儿臣!”锦洋一脸献媚地笑着说。 皇后看着他滑稽的笑样无奈地笑了笑:“下半夜你就继续好好休息,放心,天塌不下来!” “母后放心,儿臣定当好好休息。” 皇后满意地笑了笑转而又担忧地说:“也不知道你大哥如何了,淑儿不在他身旁,他怕是又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只会不分昼夜地忙碌~” 想到太子锦翔这母子二人都有些挂心,他已经离京两个多月了,也就送回来过一次奏报,简单地说明了一切尽在计划中,暂无意外!其他的并不多言,一封家书也没有,宁淑每每问及他们也很无奈。 第二十六章 下落不明 连着几日的小雪丝毫挡不住京城的忙碌,在忙完年终祭典之后锦洋总算是得以好好歇息两日了,而宫里淑妃却正忙着安排除夕宫宴的相关事宜,明日的除夕宫宴是皇上犒劳百官的宴会,可不能马虎!锦洋审核过礼部为宫宴准备的采办礼单之后,剩下的事礼部和淑妃自会安排好,他就先回府了。 响午时分,一队人马急急忙忙进了城往皇宫方向奔去,惊得主街上的人群议论纷纷。马队在宫门前停下,领头的一人匆忙进了宫。皇宫内御书房里皇上正与哲王,祥王下着棋,宫人匆忙来报说:“皇上,哲王世子殿下回京了。”皇上与二位王爷均十分诧异,皇上今日确实收到太子送回来的消息说他们准备回来了,但太子信上说了要明日才抵达京城呀!他们正在疑惑中便看见建昭风尘仆仆地进来了,他面容憔悴,衣衫脏乱,发冠不整,着急地在御前‘扑通’一声跪下,他这一跪似乎有一股酸臭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只见他声音沙哑地说:“皇伯父,快派人去救太子哥哥!” 他这话一出房内众人皆是一惊,哲王抢先问:“昭儿,你说什么?太子怎么啦?” 建昭带着哭腔的声音继续说:“我们三日前启程回京,可是当晚就遇到了刺客,太子哥哥为了救我,独身去引开刺客,打斗中掉入江中,下落不明,我在附近寻了一整日都不见太子哥哥的踪影,就连夜马不停蹄赶回来了,皇伯父,您快些派人沿着柳叶镇的江边去寻太子哥哥。”他语毕重重地向皇上磕了个头。 皇上听闻太子失踪了也有些担忧但仍然镇定地吩咐:“九弟,你先带昭儿回府好好洗漱之后休息一下,此事不要声张,免得引起恐慌。五弟,今日就先到此,你先回去,我们改日再继续。此事暂时不要让弟妹知晓,你们一家难得回京,月欣和宁淑姑侄二人难得相聚,此事先瞒着二人,尤其是不能让宁淑知道,待朕安排好诸事之后再看。” “臣弟明白!”祥王和哲王应声退下了。 祥王一家自从隐居江南的江城之后就固定了每年过年时回京小住半月,平常几乎极少回京,就算是回来参加皇室子弟的婚礼也只待两日,太子妃郑宁淑与祥王妃郑月欣姑侄二人也就过年的时候得以小聚几日,他们一家是昨日到京城的,宁淑现在应该就在祥王府上。 皇上冷静思考了片刻吩咐:“来人,立刻传相阳王进宫到凤宁宫见驾!”他吩咐完便直直向凤宁宫奔走而去了。 凤宁宫了,皇后与三皇子锦溢刚用完午膳,侍女们正在撤走余膳便看见皇上匆忙进来了,皇上见锦溢也在便开口打发他走:“溢儿,昨日你针对换防一事写的心得不行,你现在去调阅历年驻军换防的相关奏报然后重写一份,朕今晚要看到重写的心得。” 锦溢见他如此着急的样子过来,以为自己写得太差,不敢怠慢,听命离开了凤宁宫。皇后见他十分着急的样子,明白是出大事了,但却与锦溢无关,有些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 “等等,等洋儿来了一起商议。”皇上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着急的情绪说。 皇后端起一碗汤递给他说:“既然要等,那你就先把这碗清心安神汤喝了。” 皇上接过汤药喝完刚放下碗便听到通传说锦洋来了,锦洋进入到内殿向二人恭敬地行过礼后问:“父皇急召儿臣到母后宫里来是有何吩咐?” 皇上看着他面色凝重地说:“你皇兄出事了!” 他此言一出皇后以及锦洋纷纷一惊:“翔儿?\/太子哥哥?” “刚刚建昭匆忙回京面见了朕,他们回京途中遇到了刺客,翔儿掉入乌江,下落不明了!” “不会的,太子哥哥武艺高强,身手不凡,不会有事的。”锦洋闻言一脸难以置信地囔囔着。 皇后则镇定地问:“怎么回事?说明白些!” “具体情况建昭并未说得很清楚,只是听说是在柳叶镇落江的。此事暂时要瞒着淑儿免得她一时冲动作出什么不可控的举动,所以不宜明目张胆地派兵搜寻,所以洋儿,你火速从回来的精卫中了解具体情况,然后调集轩月宫所有在京高手前去搜寻!”皇上冷静地吩咐。 “是!儿臣立刻就去!”锦洋也冷静下来迅速领命退下了。 皇上看了一眼一旁十分镇定的皇后无奈开口:“我知道拦不住你,你一切小心,敢对翔儿下手的人,其背后势力不小呀!” 皇后明白此事皇上定是十分自责的,他当初如果不同意锦翔出巡的提议,锦翔就不会有今日之难。她握住他的手说了句:“放心!”便转身离开出宫了。 半个时辰后,轩月宫以及红衣宫京城分坛的高手纷纷离京南下了。 第二十七章 来回奔走 傍晚时刻,宁淑从祥王府回到太子府,许久未见,她和祥王妃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般,若非时辰已经不早,她不放心孩子们,怕是还舍不得回来。她刚踏进府门管家便迎上前禀报:“太子妃娘娘,哲王世子殿下今日回到京城了。” 宁淑一听以为锦翔也回京了,激动地问:“太子殿下回来了?” 管家摇了摇头答:“奴才听说今日响午哲王世子回京了,可却未见太子殿下同行回来,许是世子先行,太子殿下在后,太子殿下做事一向严谨有始有终,应当是确认诸事完毕才回来!” “世子可有说太子殿下何时归来?” “听宫里的人说,世子面圣之后就随哲王爷回府了。老奴去了一趟哲王府,世子因为劳累过度,午睡时便发起了高烧,现在还在昏迷中,问不了话,要想知道太子殿下何时归来,怕是要问皇上了。” 宁淑听完内心闪过一丝不安,可眼下天色已晚,宫门已关,她也不好进宫问皇上,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明日再进宫问了。 夜里,辗转了许久的宁淑刚睡着便进入了一个噩梦中,梦里她上山采药,不小心跌入河流之中,河水瞬间淹没了她,她苦苦挣扎了许久,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沉入水底的时候一人逆光向她游来,伸手拉着她一同游向水面,游回岸上,她努力地睁开眼看清来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夫君锦翔,她激动地一头扎进他怀里,死死地抱住他,可是,画面一转,锦翔拉着她在逃跑,他们身后是一群黑衣人对他们紧追不舍,他们被逼到一江边,锦翔与人打斗中掉入江中,消失了,她惊慌地对着江面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她从梦中惊醒,定神看了看周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此后便再也无法入眠,看着医书到天明。 除夕日,一大早府里的下人们便开始忙活起来,忙着将府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各院的廊中挂上红灯笼。宁淑一直心神不宁,简单用过早膳之后便匆忙进了宫,本来是要请见皇上问锦翔何时归来的,可是却扑了个空,公公告知她皇上和皇后娘娘出宫去了,不知何时才归来。在皇宫扑空之后她便匆忙出宫去了哲王府,可没想到建昭高烧了一夜,今早才退烧,还在昏迷之中,哲王与孙侧妃一直守在床榻边,十分担心,她不好再过多追问,宽慰了孙侧妃几句便走了。 除夕宫宴如常举行,一直忐忑不安的宁淑早早便领着孩子们以及南宫侧妃进了宫,她本想着在宫宴开始之前找皇上问个究竟,可御书房的宫人却告知她皇上尚未回宫,她只好在欢庆殿宴厅一直候着。百官以及宗亲陆陆续续来到欢庆殿中,可听说哲王爷一家因世子还在病中告了假,而一向爱看热闹的二皇子迟迟不见人,所有的事情都向宁淑透露着不安的信息。按规矩,宁淑和锦翔同坐在前面的位置,后面是孩子们再到侧妃,宁淑看着身旁的空位置陷入了沉思,这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里,她的身边没有他。片刻之后便听到内侍高呼:“皇上驾到,淑妃娘娘驾到!”宁淑转头便看见皇上和淑妃自殿门款款而进,宁淑看着这位她寻了一整日的人终于出现了,内心激动万分,可这样的场合她不好追问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就算问了也不会有什么有用的答案。她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激动,一直等到了宴席结束。她匆忙吩咐彩云先带孩子们和南宫侧妃回了府,而后快步去追先一步离开的皇上和淑妃,而皇上似乎早有预料,在欢庆殿往内宫的的回廊等着她,淑妃先行回了后宫。 宁淑匆忙来到御前盈盈一跪:“儿媳参见父皇!” “你先起来!”皇上看着匆忙而来的她温声道。 “谢父皇!” “你追着朕而来所为何事?” “父皇,儿媳听说建昭弟弟已经回京,想问问父皇,太子殿下可有说何时返京?” “翔儿归期未定,你放心,他会没事的。皇孙们都等着你陪他们守岁呢,翔儿不在,你辛苦了,快些回去!朕也该去陪溢儿守岁了。”皇上言毕便转身离开了。宁淑福了福身恭送,她并未细想皇上的话,以为锦翔没事,只是事情尚未结束,不知具体归期,她稍稍宽心了些匆忙回府了。确实,锦翔没在,她应当好好陪着孩子们守岁的,免得孩子们失落。宁淑回到府中,陪着孩子们守岁,小皇孙和小公主闹着要与她同寝,她见锦翔不在,自己也是一人就寝便应允了,让三个孩子都与她同寝,有了孩子们的陪伴,她总算是睡得踏实了些。 而与此同时,南宫侧妃却是有些辗转了,只因她刚得到消息,知道了太子锦翔落江一事,不禁一点点回忆和盘算着这两日大烙京城中的诸事,除了除夕宫宴不见二皇子以及哲王一家的踪影,其他的倒是并无异常,这两日也没有人带兵出城,按理说,哲王世子已回京,皇上必定已然知晓太子落江一事,储君出事,京城不应该这般安静如常,就连与太子夫妻情深的太子妃也安心在府,她一时竟想不出是什么原因,难道是哲王世子未来得及禀报就晕倒了?她思虑了许久才睡去~ 翌日一早,宁淑醒来,帮着彩云给孩子们换上喜庆的新衣裳,用过早膳后管家准备好了马车她便带着孩子们进宫向太后拜年去了。宁孝殿了,太上皇,祥王,允王,长公主以及长云公主等全家均已在向太后请安,哲王的折子也送来了,建昭已醒只是身体虚弱,哲王一家就没有进宫,只是递了拜年的折子,太后看完嘱咐了众人得空到哲王府去看看。而令人奇怪的是,皇上,皇后以及相阳王均不在,听说皇上皇后早早就出宫游玩去了,而相阳王好像是去处理一件紧急的朝政去了,帝后还是第一次在大年初一撇下众人去游玩,众人也只当他们夫妻情深,并未多想,只有祥王心里明白了几分却不语。 众人正高兴地说笑着便见小皇孙拿着一个剪纸跑了进来,小公主追至门口得意地说:“就算它已经在你手里也没用,我会拿回来的。”众人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笑意更浓了。 宁淑却忽然被小公主的话点醒,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已经’和‘会’这两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匆忙领着孩子们告退了,众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她着急告退,祥王似乎猜到了什么。 出宫之后,宁淑安排人送孩子们回府之后便直奔向哲王府,一路上,她仔细分析着皇上的话,皇上说的是‘他会没事的’而不是‘他没事’,也就是说锦翔已经出事了,皇上猜测他会没事的。宁淑越是细想心里就越是不安,见到建昭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太子殿下呢?” 面对她的质问建昭有些心虚,他听到皇上说要瞒着宁淑,但是他又不敢坚称锦翔没事,于是便推脱地答了句:“皇伯父说不能告知您。” 他的话已经证实了宁淑的猜测,宁淑迅速离开哲王府直奔向皇宫,进宫之后就一直等候在御书房门前,等到响午才见皇上回来,皇上远远见她候在御书房门口便明白今日不告诉她真相她是不会离开的了。 宁淑随皇上进入御书房之后‘扑通’一声跪下,着急地请求道:“请父皇告诉儿媳真相!” 皇上看着满脸疲惫和着急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翔儿遇刺,落入江中,下落不明,你母后和洋儿去寻了。” 宁淑已经做好面对锦翔出事的心理准备,可真真切切听到他出事的话还是有些慌了神:“怎,怎,怎么会?”她支支吾吾地说不清一句话。 皇上见她十分慌乱的样子连忙宽慰她:“淑儿莫要担心,翔儿的身手朕清楚,想必你也是清楚的,一般人伤不了他,他通晓水性,一定会没事的,你母后和洋儿昨日已经带着高手去寻了,很快就会找到的。” “父皇可否派一队人马随儿媳一同前往寻找,儿媳要亲自去寻他,不要留着京中等消息。”宁淑着急地哀求道。 “淑儿,你先冷静下来,派多少人随你同去都不是问题,只是路途遥远,你要亲自去寻找就要离京一段时日,此行程怕是不短,皇孙们你要如何安置,敢对翔儿下手只怕贼人的势力不简单,万一你要是出什么好歹,翔儿归来你要朕如何向翔儿交代?此次我们不光要寻回翔儿,还要查清凶手,对太子下手是要动我大烙根基的呀,朕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翔儿更不会,他若无事定会隐藏起来顺藤摸瓜追查凶手,怕是不会太快归来。凶手对翔儿下手了就必定会有后手,朕已命禁军加强了京城的安防,你最重要的是护好太子府里朕的皇孙们,还有你自己。京城里不能出现恐慌,所以朕暂不会对外宣称,也不会大肆搜寻,你还是留在京城为妥。朕相信翔儿,洋儿还有你母后,你也该相信他们,我们稳住后方便好,你明白吗?” 皇上的话句句在理,确实让宁淑冷静了下来,皇上说得对,她该相信他的,她不能慌,她要为他稳住后方,静候佳讯! 宁淑从皇宫离开后皇上召了太傅残月进宫,吩咐他带着随建昭归来的禁卫以及一队人马以出巡安防为由低调前往西南寻找太子锦翔。 第二十八章 一定是他 过了半个月,仍然没有太子锦翔的消息。这些日子宁淑一直在照顾孩子们,等着锦翔的消息,可是,到目前为止仍然音讯全无,就连皇后和二皇子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宁淑每日装作平静如常地等待着锦翔出巡归来,却常常忍不住陷入沉思与担忧中,南宫侧妃听说了相阳王不在京城以及太傅大年初一带人出京去巡防也猜测到他们是去寻太子锦翔去了,她心里明白了,大烙皇帝是将太子遇刺失踪的消息隐瞒了。 元宵节到了,烙城的街上处处挂满了彩灯,缤纷绚丽,好看极了,宁淑陪着孩子们在街上赏灯,南宫侧妃也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享着元宵之乐。南宫清见宁淑有些心不在焉便道:“太子妃娘娘,臣妾见您今日面色有些欠佳。可是有烦忧之事?不知臣妾可否有荣幸为娘娘分忧。” 宁淑转头看向她微微一笑说:“没有,本宫只是昨晚未歇息好而已!” “太子殿下不在,府上诸事都是娘娘在打理,实在是辛苦了,还请娘娘保重玉体。”她猜到宁淑肯定是因太子锦翔失踪一事而烦忧,所以她故意将话题引到太子锦翔身上,这段时间她手下的人一直未有关于太子锦翔的消息,她也想借机试探一下宁淑是否知道什么消息,“说来太子殿下出巡西南已由三个多月了,不知事情是否已办妥,何时能归来?这么久未归,实在是让人担心呀。” 南宫清一向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来不主动打听大烙朝政上的事。宁淑不知她此问有何用意,是忽然想起还是故意打听,但宁淑知道她既然问了,自己便不好不答,那样更会让人起疑,所以她淡淡地回了她:“回来的奏折说河坝修缮之事已完工,太子殿下还在善后,应该快回京了,你不必担心!” “那便好!”南宫清微微笑了笑,不再说话。宁淑回答时很淡定,她不确定宁淑是否知晓太子锦翔落江的事,也许宁淑已知晓却故意瞒着她,也许宁淑也被皇帝隐瞒了。然而,不管宁淑是否知晓她今日的试探都要适可而止了,再问下去就明显了。 次日清早,宁淑刚起身洗漱完管家便来报说茶仙阁主事老板有要事想请宁淑去一趟。宁淑一听便觉得定是锦翔有消息了,火速前去了茶仙阁。店小二将她引进了内院厢房,管事的秋雅已在厢房等候,宁淑一见她便着急问:“是否有太子殿下的消息了?” 秋雅摇了摇头答:“没有,宫主她还没有消息传回。今日请太子妃娘娘过来是因为我们昨夜收到一封信,信的封面一个字也没有,我们拆开之后,信封里面还有一层信封,写的是‘宁淑亲启’。”秋雅说着将信交给了她。 宁淑有些疑惑地接过信,信封上的字迹有些陌生,她慢慢打开倒出信封里面的东西,是一个玉质扳指和一张信纸。宁淑看到扳指那一刻瞬间激动了,那时当年送给锦翔的生辰礼物,上面刻着她的名字,锦翔一直随身带着从未离过身。她激动地打开信纸,上面仍然是陌生字迹写着十六个字:良人安好,独思佳人,良人将至,佳人静迎! 宁淑看完收起信匆忙进了宫。进宫后直奔御书房请见,她将信纸递给皇上看,皇上看完却疑惑地问她:“淑儿这是?” “父皇,这是太子给儿媳送的信,茶仙阁昨夜收到的,信上说了,太子殿下安好,不久将会归来。” 皇上听完又看了看信上的字说:“可这不是翔儿的字迹呀,也没有落款,何以见得是翔儿的信?” “是他,一定是他!”宁淑十分肯定地说随即又拿出扳指解释:“这是和信一起送到茶仙阁的,是太子的随身之物,儿媳敢断定,信就是太子殿下的,他平安无碍!” “翔儿确实无碍!”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皇后随声而至,走近他们之后继续道:“我们昨日已经寻到翔儿,他受了很重的内伤,但已获救,性命无碍,只是十分虚弱,需要静养几日方能走动,眼下他正在一村民家中休养,本宫先回来报个平安,洋儿继续陪着他,顺便追查凶手,查清之后他们便会归来。” “他的伤确实无大碍了吗?是否先接他回京,儿媳和御医们仔细看看?” “淑儿,我知你担心翔儿,但翔儿他自有安排,凶手还未查到,他继续留在那里便于暗中追查。你放心,他身边有位民间医者,医术尚可,不会有事的。” 皇后这样说她倒是安心了些,她也明白,查明凶手的来历才能更精确地安排护卫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眼下她只能继续等待。 皇后回来后的第三日相阳王锦洋也回来了,听说是太子锦翔不让他留在那里,一来是因为轩月宫的高手全部都离京去寻他去了,他不放心京城。二来是因为开年朝堂事多,锦洋还是回京的比较好。所以,他让锦洋先带一部分的高手先回来,他那里有红衣宫西南分坛的人,有轩月宫部分高手还有太傅残月带去的精锐,足矣! 第二十九章 良人归来 又过去了半月,失踪了将近四个月的太子锦翔终于归来了。这日,宁淑正在屋内研究着一种新的补药,听到下人们高呼:“太子殿下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宁淑激动起身,连碰到一旁的药瓶也顾不上了,她几步便奔跑至门口,看见锦翔身穿碧蓝色衣袍,衣冠整齐地站在门前的院子里,深邃的眼眸正看着她,她一个箭步奔向他,扑到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这个与她分别了将近四个月,她日思夜想,忧心牵挂的人终于都回来了,一想到他被行刺,她差点失去他,她心中就充满恐惧。此刻,她只想这样紧紧地抱住他,再也不要分开。一旁的下人还是第一次见太子妃这般肆意地表达自己的情感,以前,在外人面前她总是刻意保持端庄得体的举止,最多也就是与太子眉目传情,今日在人前这般还是初见! 锦翔见宁淑一直埋头在他胸前,一言不发,而且抱着他的手越来越紧,似乎要将自己揉嵌进她怀里,他感受到了她内心的不安,缓缓抬手回拥住她低声宽慰:“放心,我无碍。我们先进屋如何?” “不好!”宁淑淡淡地回了他两字,抱着他的手紧了紧。此刻,她抱着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他的气息以及熟悉的体香,再也不是梦中那一碰就破碎消失的幻影,她才不要放开他,她只想一直这样抱着他,永远都不分开。 锦翔明白,自己遇刺之事是真的吓到她了,这些日子她一定十分不安,他紧紧拥着她,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句:“我在!” 宁淑没有再说话,就这般紧紧地抱着他,埋头在他胸前,听着他沉重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声从自己头顶划过,触碰着他坚实的胸膛和温暖的怀抱。下人们早已悄然退下,就剩他们二人在院中静静地彼此紧紧相拥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仿佛是过了几辈子一样。过了许久,宁淑终于觉得双腿有点体力不支了,锦翔也感受到了,他一个侧身弯腰将她抱起走了屋内坐下,让宁淑就坐在他怀里,宁淑定定地看着他,她本有一堆的话要与他说,可是见到他之后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锦翔低沉温润的声音想起,打断了正在思虑着该如何开口的她,“我是先回府见了你的,还需进宫一趟,有些事情要当面回禀父皇,时辰不早了,再不进宫就要关宫门了,有什么话待我回来再说。”言毕在她娇滴滴的红唇上轻轻一啄,而后放开她出了房间。宁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未回神。 锦翔进宫回禀了修缮河坝的一些细节之事,然后就是自己查到的凶手。根据线索,他们怀疑是玉龙山庄的人,玉龙山庄是南商朝境内的江湖帮派,这次刺杀到底是江湖恩怨还是家国恩怨就不得而知了,刺客被抓时全都当场自杀了,问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锦翔隐隐约约地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张大网正一点点的向他围过来。 酉时初,锦翔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宁淑早已命人备好了晚膳,一桌子全是滋补的膳食,宁淑不停地给他添膳,他吃得几乎快要吐出来了,便开口阻止她:“好了,淑儿,命人撤了,你是医者,应当知晓元气要慢慢调理的,别因心中的不安失了分寸。”宁淑这才放弃让他进食,命人撤走了余膳。 下人们都退下关上了房间门之后,房内突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中,宁淑就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她的眼神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向他诉说,可他却久久未等到她说一句话。他看着她的眼眸渐渐湿润,泪水掩盖了她通透的双眸而后夺眶而出,面对她无声的哭泣锦翔忽然慌了神。宁淑一向坚忍独立,清傲,从不在人前表现过自己的脆弱,在他面前也没有,甚至当年她父亲战死的时候,年纪尚小的她听到消息都能在人前忍住不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可他不知,她父亲战死时,所有人都不是她心底最能依靠的人,所以她忍住了不在任何一人面前落泪,可眼下,面前这个是她心尖上最想依靠的人,她的脆弱只愿向他示!锦翔看着泪流满面的她有些慌乱地抬头为她一点点拭去泪水,柔声安慰:“好了,没事了,我真的没事!” 宁淑终究是忍不住心里的委屈与不安,低低地开始哭诉:“听说你出事了,我要去寻你,可是我不能,听说你受伤了,我想要亲自为你诊治,可我还是不能,梦里,你一次次呼喊我救你,可是我却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救不了你,救不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担心的。”听到她一声声的哭诉锦翔也十分揪心,他一边轻轻地为她拭泪,安慰她,一边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他不该让她这般担心和难过的。 可宁淑这次的哭诉实在是忍了太久了,有了开端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任凭他怎么安慰她都像听不见一般。她的泪一滴一滴落下,砸在他心里,哭诉声也一声一声敲打着他的心,他的心被越揪越紧,慌乱到手足无措地一把扣住她的头,狠狠地吻住了正一遍遍地哭诉着的她,他霸道地想将她所有的不安和委屈都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原本哭诉得激动的宁淑一点点软在了他霸道的吻中,软在了他温暖的怀里,最后软在了他身下!夜原本很静,屋外却渐渐地下起了雨,轻风吹拂进了屋内,吹起了轻柔的纱帐,纱帐在房内飞舞,伴着滴答滴答的雨声,与床榻上正纠缠诉说着相思的身影一起共舞。。。。。 雨在夜里悄然停下,翌日清晨,柔和的晨光洒进了房内,唤醒了宁淑,她揉了揉眼看向面前正拥着她的锦翔,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俊逸的脸,纤细的玉手抚上他光滑而厚实的胸膛,心中尽是失而复得的美好!锦翔悠悠睁眼,见她正柔情似水般盯着自己看便在她娇艳的唇上轻轻一啄,转身正欲起身穿衣却被她按下了,她淡淡地说了句:“我已经向父皇告了假,待你调理好身体之后再协理朝政,今日你不必早朝,时辰尚早,你再多睡会。”言毕就靠在他怀里迷上了眼不再说话。 锦翔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暗自在心里说:就放任她一次,陪着她!他伸手拥着她也闭上了眼,谁也没有再睡着,只是相拥假寐。 第三十章 软禁太子 用过早膳之后,宁淑替锦翔细细地诊了脉,然后开始写方子帮他调理身体,补元气。半个时辰之后她把一份补药方子递给了锦翔说:“这是十天的方子,要服三次,所以,这一个月你就在府内调理身体。” 锦翔看着手中的这份方子,足足有六页纸,他都要质疑宁淑是否补得太过了。 宁淑语气一转,郑重其事地说:“今日起,你不得出府半步,所有朝堂上消息不得进府,太子府谢绝所有人探视。” 锦翔听完不禁苦笑了一下说:“这未免太过隆重些了,我保证一定听你的话调理身体,这朝堂上的事我也不多管,但该知道的消息还是要知晓一下比较好。” 宁淑肃目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不行,任何消息不得进府,谢绝探视!” 锦翔见她这般严肃认真的样子,谄笑着说:“夫人这是要软禁为夫的意思呀!只是为夫身份特殊,朝臣们若是知晓了,难免会对夫人的名声有损呀!” “无妨,就让他们向皇上参臣妾去,届时就要看看皇上和皇后娘娘会不会来救殿下了。”面对他的谄媚玩笑宁淑并不在意,反而侧面告诉他,皇上与皇后娘娘是支持她的。 锦翔心里也有数了,“看来夫人是与皇上和皇后娘娘达成共识了,否则也不会这般有恃无恐。为夫这次怕是要任夫人宰割了!” 宁淑见他清楚了形势嫣然一笑,赞道:“殿下真是英明!还请殿下好好待着府中!” 锦翔见她是真的要自己隔绝一切在府中调养身体,不再开玩笑,低声哀求道:“淑儿,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的身体真的无大碍,我答应你,少操心,你就放了我,可否?” “我才是大夫,你的身体状况如何我自然清楚。要你陪陪我就这般难吗?还是要我跪下求你,你才肯暂时放下一切在府里陪陪我?”宁淑温润的眼眸紧紧看着他,轻柔的声音冷冷地问,见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宁淑有些生气。锦翔见她着急了微微一愣,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宁淑见他神情有些诧异便调整了一下情绪,缓了缓语气,淡淡地继续说:“自你出巡开始,我便没了你的消息,回来的奏折也只是朝政上的事,一封家书也没有,我虽担心,但还是不停跟自己说,要相信你,你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出事的消息父皇一开始想瞒着我,可是所有的事情都那么的不寻常,我自然感受到了不安。后来我知道了你掉落江中下落不明一事,要去寻你,可是他们拦住了我,要我相信你,替你稳住后方。再后来,终于有了你的消息,可你还不能归来,他们又让我相信你自有安排,不要乱了你的计划。可他们不知道,我并非不相信你,我是需要你,需要真真切切的你,而不是你一直与我同在的信念!” 她这样一说锦翔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无比心疼地看着她。宁淑自幼便伴在他身侧,心里十分清楚他是以苍生为己任的人,所以她努力让自己变强,变独立,帮他撑起他背后的半边天。她从未开口要求过让他放弃朝堂和百姓陪着她,因为她心里明白他放不下!他习惯了她默默地在他身后替他撑起半边天,他也习惯了当他累了回到府里她便会陪着他,支撑着他,他需要时她定会在。所以,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去守护大烙的江山与百姓,也可以随时随地退至她身边寻求一份支撑。他会心疼坚韧独立的她,可他却从未想过她会这样真切地需要他!这些年,他几乎也没有全心全意地好好陪过她,他对她一直是愧疚的。 又过去了十日,这十日真的像宁淑所说一样,锦翔不出府,朝堂之事不进府,谢绝了所有人探视,锦翔就安心地在府里调养身子,陪着宁淑和孩子们!这日,众皇室宗亲进宫向太后请安,而唯独又不见太子一家,太后问及,锦洋忍不住抢着回答:“太子哥哥被嫂嫂软禁了十日了,我去了三次,均未见到太子哥哥就被挡回来了,皇祖母要是想见太子哥哥,怕是要亲临太子府才能见到了,嫂嫂应当不会阻拦您的。” “翔儿的伤不是无碍吗?淑儿为何要这般?”太后有些不解。 皇后悠然地回:“母后放心,翔儿的伤确实无碍,想必淑儿是被翔儿遇刺一事吓到了,所以才这般紧张。” 锦洋见皇后劝住了太后,便追问:“母后,你们当真不去解救太子哥哥吗?太子哥哥心系父皇、朝政和百姓,让他什么都不管在府中养身体,他怎能待得住?” 皇后无奈一笑:“洋儿,你不了解你太子哥哥和嫂嫂。你想想,你太子哥哥若真的待不住,你嫂嫂当真会阻扰吗?她又真的阻拦得住吗?他若真的待不住,无需我们解救,他自会回归朝堂。你就别管太子哥哥他们的事了,管好你自己就好。” 锦洋听完只好作罢不再追问,他刚刚提议让太后和皇后去解救太子一事,万一传到宁淑的耳朵里,宁淑怕是要教训他了,他这个嫂嫂教训起人来有的是法子,他可不敢惹她,仔细一想,还是不要管他们的事比较好。 又过去十日,宁淑终于放锦翔出来了,其因一是因为他的身体确实无大碍,元气调理得差不多了;其因二是因为,他虽忍住了不去管朝堂上的事,但宁淑看得出来,他并未全然放下。但是,锦翔却未出府上朝,既然宁淑已经替他告了一个月假,他便好好歇息一下。她心疼他放不下,他又何曾不心疼她的相知与隐忍。 这日,锦洋和建昭过府拜见终于是见上锦翔一面,说上话了。 “太子哥哥终于见到你了,这些日子嫂嫂一直不让我见您,我还以为您的伤加重了呢,今日看来,你非但无碍,气色反而更胜从前了。”建昭一直十分担心,自锦翔落江之后他便一直未见过锦翔,虽然大家都说锦翔并无大碍,可他却不能全然安心,如今见着锦翔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了。 锦洋也笑着附和:“嫂嫂医术精湛,闭门调理了些日子,太子哥哥的气色确实胜于从前了。” 宁淑刚好给锦翔送补药过来就听见锦洋在夸她,她却不领情,反而幽幽地说:“二弟自幼长在太子府,果然与太子殿下兄弟情深,探望的次数比其他人多,见不到人不放心,都去求皇祖母和母后出面了,还试图通过昊儿传信,这份心意本宫替太子殿下记下了。” 锦洋闻言心中暗自叫苦,果然瞒不了这位精明的嫂嫂,她要教训自己了。锦洋硬生生扯出一抹微笑,道:“嫂嫂客气了,太子哥哥受伤在府静养,小弟自然是有些挂心的。” “是呀,二弟的挂心最实在了,别人多是在心中挂念,唯独二弟又是让昊儿送信,又是请皇祖母和母后出面,这太子殿下一日未回归朝堂,二弟便一日不安心呀!”宁淑这是在责怪锦洋不该在太子静养的时候还试图利用太孙云昊将朝堂上的事传进来。 “嫂嫂让太子哥哥远离朝政,安心静养,既是为了太子哥哥好,也是为了这大烙天下好,一片苦心,臣弟又岂会不懂。只是太子哥哥心怀天下百姓,臣弟实在是担心太子哥哥过于记挂朝政上的事,不能安心静养,才让昊儿传信,让太子哥哥安心!”锦洋一边夸着宁淑一边想将此事归结于是太子想知道,试图转移宁淑生气的目标对象。 而一旁已经喝完药的锦翔优雅地拭了拭唇角,不紧不慢地开口:“这些年二弟的才能日益见长,有二弟帮着协助父皇处理朝政,本宫十分放心。” 锦洋本以为太子锦翔被留着府中的这些日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情愿,就算不会解救自己也会隔山观虎斗,不会与宁淑一条战线的。然而,他错了,如皇后所言,他并不了解这一对伉俪夫妻,没想到锦翔会有此违心一说。他们夫妻统一口径,他根本就占不得半点优势。因此,他只能认栽了:“太子哥哥和嫂嫂所言甚至,是臣弟考虑不周了。” 宁淑却并未真的打算与他计较,见他认了错便放过他了,“二弟一向辛苦,本宫自然也是明白的,还请日后不必如此挂心你太子哥哥了,以你太子哥哥的能耐,无人能困得了他,本宫也不能。” 锦洋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这次是他多此一举了!他笑了笑,不再说话,默默在心里告诫自己: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他定会静观其变的。 “好了,本宫就不打扰你们兄弟叙旧了。”宁淑说完便端起药碗离开了。她心里明白,朝堂诸事锦翔还等着锦洋一一道清楚他方能真正安心! 第三十一章 她僭越了 锦洋一一将最近朝堂上所发生的一些事的以及处置结果与锦翔都说了。今年开年朝政上最重要的就是科考一事了,朝廷官员更新换代是正常,只是这人才的选用不是简单的事,主考官的人选尤为重要,锦翔向锦洋提了几个名字,让他重点去考察是否可用。 见朝堂上的事说完建昭这才开口请求:“请太子哥哥指点臣弟的武功。”他此言一出锦洋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而锦翔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指点一二也无妨,便答应了他。 三人从书房来到后院,建昭便开始演示他所练的武功招式,而锦翔看着他似乎有些发狠的招式有些疑惑,“建昭这是怎么了?他这个样子不妙呀!” 站在他身旁的锦洋无奈地解释:“自打您遇刺落江之后,他就开始觉得是他武艺不佳才连累了您,所以他便开始执着于练功,舅舅只要得空就会被他求着指点,他每日都会去舅舅府上等候,一开始姑姑还夸他上进,后来,连姑姑都有点受不了他了,下了几次的逐客令,更甚至让舅舅避着他。这些日子,他在府里也是练得是越发用功了,九王叔怕他太累了,让我每日去拉他出府跟着我。” 锦洋话音刚落建昭便停下走过来问:“太子哥哥,方才我这套剑法都有哪些不足之处需要改进的?” 锦翔看着他淡淡地说:“天下武功,唯快而不破,剑法亦是如此,当你练到人剑合一的境界,所有的不足与破绽就都不是问题了。但是,练功要讲究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 建昭听完又默默地回到了院中继续练了,招式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锦翔有些担忧地对锦洋说:“他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走火入魔的,需要有人劝解才好。” “九王叔,婶娘,舅舅,姑姑,父皇,皇祖母他们都已经劝过了,可他丝毫不听呀,你我的劝他怕是也不会听的。”锦洋说着有些无奈。 “每个人都劝劝他,实在不行,他在府的时候就让九王叔把他绑起来。” 锦洋思虑了片刻说:“他一向倒是比较听若若师妹的话,可自从遇刺归来,他连若若师妹都不去见了,实在是让人担心!” “那就请若若帮忙,他不去见若若就让若若去见他。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 锦洋听完锦翔的建议点了点头,看来是该去求若若帮忙了,他再看向院中正发狠练着剑的人叹了口气。 又过了两日,建昭在哲王府疯狂练着剑法的时候锦洋把残若若请来了,孙侧妃告诉他们,光是今日建昭就练了四个时辰了,废寝忘食的。 “这小子真能折腾!”锦洋低声吐槽完便开口安抚满脸着急的孙侧妃:“婶娘,您先去忙,这儿就交给我们了。”孙侧妃怀着担忧先退出了后院。锦洋又吩咐残若若道:“若若师妹,我在前厅等你!有事就叫我。”若若点了点头锦洋便转身离开了。 锦洋走后院中就只剩建昭与若若,若若见建昭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似乎没发现她在院中一般,她便走上前去阻止他,建昭的剑差一点就刺中了她,还好他眼疾手快,及时收住了剑招,他不禁怒道:“你不要命啦?” 残若若冷眼看着他回了句:“我看是你不要命了!” 建昭收了剑,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她,缓了缓语气,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二殿下说世子可能要成魔了,让我这位人间朋友来见世子最后一面。” 建昭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却丝毫不在意地说:“锦洋哥哥竟然想到让你来劝我?你也不必说了,我自有分寸,你回,不要再来了。” 残若若见他这样的态度生气了,他出巡三个多月,回京将近一个月,却一直没有去过太傅府,他们几乎四个多月未见了,她真的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态度,竟然直接开口赶她走。若若声音清冷地回他:“是若若僭越了,若若不该来的,以后也绝不敢干涉世子殿下的事,若若这就告退。”她说完生气地转身离开了。 建昭看着她负气离开的样子心中闪过一阵刺痛,随即又强行压住了那股刺痛,他收起剑,在廊中的石桌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他刚喝完便见锦洋急匆匆而来,着急质问他:“你和若若师妹说什么了,为何她那样生气。” “没什么,只是告诉她不要管我的事,让她先回了,不要再来。” “你赶她走的?你亲口赶她走的?”锦洋有些难以置信地质问他,自己好说歹说了一番若若才肯来,没想到这家伙竟如此不识好歹。锦洋也有些生气了:“你怎么这般能折腾呀?明明是你主动招惹的她,此前,你可是几乎日日登府,只求能见上她一面,她的喜怒哀乐你比谁都紧张。出巡回京之后,你忽然就变了,就不理人家了,一次都没去找过她,她今日好不容易答应来见你,你居然赶她走,你在想什么?” “锦洋哥哥,我知道我不应该那样对她,可我也是没办法了,我连自己都护不住,又如何能护得了她,还不如趁早放掉她,趁着她如今对我还未曾有其他感情,及时放掉她,止步于朋友关系。”建昭有些无力地说完。 “你到底要何时才能清醒,太子哥哥落江一事不是你的错,敌人太多了,毫无准备之下,你们寡不敌众是意料之中的事。太子哥哥去引开敌人保全你们的策略也是对的,是最合适的。说不定太子哥哥正好想利用受伤落江隐藏身份追查刺客。每个人所擅长的东西不一样,天资不同,处事的方式也不一样,你不该因为一次突然的行刺就全盘否定自己,继而放弃若若! 人心一旦伤了,是修补不回最初的模样的,今日伤了若若,日后你一定会追悔莫及的。”锦洋冷冷地说完便走了,只剩下建昭继续沉思。 锦洋出了哲王府没有立刻去追若若,而是去了太子府求宁淑去安抚若若,宁淑待若若极好,她们一向是无话不谈,宁淑去要比锦洋去合适些。 第三十二章 她动了心 这几日锦翔虽然未归朝,但是朝堂上的事情处理结果锦洋都会告诉他一声,而他也忍住了不干涉太多,只听结果。今日的早朝,镇国侯提议边境驻军主将相互交替出任一事,大臣们议论纷纷,这样做能更加稳定军权在皇上手里,降低谋逆的风险;可是,各个边境的守将所要面对的敌国不一样,他们都是通过一次次的交手才能一点点熟悉敌军,若是实行交替出任的政策,那各边境的守将必将要重新熟悉所任边境的敌军,万一新的守将未熟悉敌军便要交战,那样可能会葬送了边境士兵的命,这样的风险也不小,早朝上群臣议论纷纷,一时间未有结论,皇上便下令先退朝了。 早朝过后,建昭陪着锦洋到太子府汇报边境守军置换一事,可他们却在门口被拦住了,曹管家有些为难地看着建昭说:“世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说了,不准您踏进太子府一步。” 建昭听了却不以为然,笑着说:“曹管家居然会开玩笑了,实在是难得呀,只是嫂嫂怎么可能会拦我呢?你这玩笑开得不对哦。”他说着便巧身越过管家进了府,曹管家只好一脸着急得跟着进去了。 太子府前厅,锦翔和宁淑正听着太孙云昊讲述新写的文章,见他们二人正大步走来,而管家在后面追得有些吃力。二人来到他们面前见了礼:“臣弟见过太子哥哥和嫂嫂,太子哥哥和嫂嫂万安!” 曹管家则战战兢兢地跪下说:“老奴没能拦住世子殿下,还请太子妃娘娘降罪!” 闻言,锦翔,锦洋和建昭都有些疑惑,建昭惊讶地问:“嫂嫂,您当真下令不准我进府呀?” 宁淑冷眼看了看他朗声吩咐:“来人,给本宫将这个登徒子轰出府!” 厅外的两名侍卫闻声走了进来,锦翔见宁淑这个样子更是不解了,她是真的生气了,不是开玩笑,只是锦翔不明白,宁淑一向疼爱他的这些弟弟妹妹,建昭到底是因何事惹得宁淑这般生气。而锦洋却在听到宁淑说‘登徒子’的时候明白了过来,宁淑这是要替残若若出一口气教训建昭,他知趣地一旁默默地坐下,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建昭看见来了两名侍卫要将他赶走,着急地问:“嫂嫂,这是为何?小弟这是犯了何事惹得您这般生气?” 宁淑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冷冷地重复了一句:“轰出去!” “等等!”一旁一直十分疑惑不解的锦翔开口阻止了正要将建昭拉走的侍卫,“你们先退下!” “是!”管家和侍卫都退下之后,锦翔看了看正冷眼怒视着建昭的宁淑,一脸茫然无措的建昭,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一旁正坐着悠然自得地喝茶看戏的锦洋身上,沉声问:“二弟,到底是何事?” 锦洋玩味一笑回道:“此事还是让建昭弟弟说。”他说着看向建昭,见他还不知道自己因何事惹得宁淑不悦,于是补充了一句提醒建昭:“我猜应当是因为若若师妹!” 建昭这才明白过来,辩解道:“嫂嫂,我真的是为了若若好。” “居然还狡辩,看来是要我亲自将你赶出府了。”宁淑言毕便要起身亲自赶他。 锦翔也立刻起身阻止了她,示意她先坐回去,然后说:“建昭,你嫂嫂一向仁爱,在京城百姓口中享有贤仁之名,今日她若真的亲自将你逐出府,不出半日,这京城之中必定议论纷纷,怕是对她和你二人的名声都不好。你到底是将若若如何了,竟惹得你嫂嫂这般不计后果。” 建昭着急地继续解释:“嫂嫂应该是知晓我心属若若,可我却决定要将她放了,因为我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宁淑越听越生气:“你既然知道自己护不好她,当初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招惹她,如今却又要不负责任地舍弃她。” “嫂嫂,就是因为我知自己不能不负责任,所以才决定在未造成伤害前放掉她。” “她已经动心了,你的伤害已经造成。你若真的爱她就该明白,一旦你决定了去招惹她,想与她开启一段感情,就不该因任何的理由而中途放弃,所有的困难你都该想着与她一同去面对!” 听到宁淑的话锦洋和建昭微微一愣。若若对建昭动心了,事情就没有建昭想的那样简单了,锦洋也明白了,宁淑上次其实已经知晓了若若对建昭的心思,而她也猜到了建昭在此事上的决心不够坚定,所以她才说要等建昭回京再说,还警告了他。 “好了,淑儿先别激动,此事确实是建昭做得不对,是他对不起若若,我们替你教训他。”锦翔见宁淑有些激动了,便阻拦她继续说下去,示意锦洋先带建昭离开,锦洋也知趣地将错愕中的建昭拉走了。 他们二人走后,锦翔费了好一番口舌才劝解开宁淑,宁淑一向将残若若视作亲妹妹看待,建昭这次的事真的不好收场,自己虽然安抚住了宁淑,可若建昭不能尽快解决他与若若之间的事,宁淑怕是依然饶不了他。 第三十三章 开春时疫 又过了几日,锦翔终于回归朝堂了,宁淑知道他放不下天下百姓,她虽困住了他的人,却困不住他的心,他的身体调养好了宁淑也只能放他回归朝堂守护百姓。开春之际,连着几日都是阴雨绵绵的天气,所幸的是西南五镇百姓终于不必为了水患而担忧,他们终于可以为春耕做准备了。虽然锦翔去督导俢坝遇刺受过伤,但一想到西南五镇的百姓得以免受天灾,锦翔心里也是欣慰的。 太子锦翔回归朝堂之后便如同从前一般忙碌,但他却尽可能坚持每日回府陪宁淑用膳,而宁淑最近却是十分繁忙,因开春时疫增多,药房里的医者都忙不过来了,宁淑只能亲自到药房帮忙。这日,太子锦翔如常回府用午膳,却不见宁淑的身影,从管家口中得知,宁淑还在药房忙着,他简单用过午膳之后便拿着让管家准备好的食盒前往平汤侯府的药房去了。 锦翔来到药房前见门外候着许多人,都是等着看病的,他剑眉微微一凝,看了看这些人,依稀感觉到背后之事不简单。他行至正门进了侯府再从后门来到药房,远远便见宁淑正忙着给病人看诊,他疑惑上前问:“怎么回事,其他医者呢?” 宁淑见他来了,便停下手中的事情拉他到后院说:“我正要命人去找你呢,开春之际,时疫增多,这本是常有的事,但是今年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可控了,城郊的两个村子都出现了聚集性疫病,药房的医者我都派出去了,你派禁军去看看,若是有必要,可能要封闭村子防止疫病扩散。” “今早,京城府尹的确有上报城郊有两个村出现了时疫,但并未说不可控呀!”锦翔皱了皱眉头回想着朝堂上京城府尹所汇报之事。 宁淑看了看药堂门口的病人,担忧地说:“今日好些病人都是从城郊的村子而来,我看过他们的情况,怕是还要恶化。这段时日我可能都需要在药房,你回府去,吩咐府里的人禁止不必要的外出,让彩云姑姑带孩子们进宫,托付给母后照顾,皇宫即日起,最好也要加强管控。 锦翔自然是相信宁淑的医道的,她说会恶化那就不得不防了,他火速吩咐:“来人,去太医院传本宫口谕,派三名当值的医官来协助太子妃!” “是!”随行的侍卫领命退下了。 侍卫走后锦翔眸色凝重地看着宁淑,沉声道:“照顾好自己!”他言毕便转身离开了,锦翔走后宁淑回到医馆正堂继续为病人看诊了。 锦翔回到太子府,按宁淑所言吩咐完管家之后就命彩云带着皇孙们随他进宫了,他向皇后简单说了情况以及宁淑的预测之后便带着一百名禁军去了城郊。 城郊的红石村最早出现疫病,现已扩散至旁边的兰溪村,锦翔根据京城府尹的指引带着禁军来到了红石村,郑医馆的医者白青见到他立即迎上前道:“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白大夫请起,红石村现在的状况如何了?”锦翔看着村内乌烟瘴气的人群问道。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今早派我等过来时,村里的疫病感染者已经过半,眼下还在不断地有新增的感染者,小民刚刚已经派人回京城请求京城府衙派官差过来封闭红石村与旁边的兰溪村,禁止村民随意走动,防止疫病扩散。” “人本宫带来了,本宫这就下令封闭村子。” 白青递给他一瓶药说:“太子殿下,这是郑医馆新研制的丹药,对清热解毒抗邪气有奇效,请殿下和参与的士兵们都吃下一颗,并用面巾蒙上口鼻。” 锦翔接过药瓶按白青所说吩咐下去了,禁军开始设障碍封闭村子,村民们见状纷纷欲往外涌却被士兵们拦下了,一时间场面有些沸腾,锦翔纵身一跃站在了一个高处,肃目看着惊慌的村民朗声道:“诸位,诸位,请听我说,村子这次的时疫比以往要严重,朝廷十分重视,已派出最好的医者过来为大家治病,为了防止疫病蔓延,村民们暂时不得外出。诸位要相信,朝廷已派出最好的医者来到村子,外面没有比村子更安全的地方了,大家暂时留在村里,配合医者,很快便会没事的。” “当官的最会欺上瞒下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其中一较为年轻的村民质问。 “第一批医者今晨已经来到村里为大家医治,相信大家也已经看到了,太医院还会陆续派医官前来,所需的药物也会一一送来。封闭村子这段日子,本宫会与诸位医者一同留在这里,帮助诸位医者治病救人。本宫乃当朝太子,本宫不会放弃你们,朝廷也不会放弃你们!”锦翔话落便走下去,穿过人群来到白青身边帮着他安置病人和煎药,百姓们见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与他们同在也就安心了不少,纷纷配合着诊治。 京城里,锦翔安排好一切布防之后就交由锦洋监察了。巡防营的人对所有进入都城的人一一排查,有身体不适者当即送往郑医馆。医馆里,宁淑和太医们都忙着给病人看诊救治,由于病人越来越多,宁淑下令,将侯府靠近医馆一侧的所有厢房都尽数空出来,用于安置病人。宛莹长公主听了消息也跟着镇国侯来到郑医馆帮忙,长云公主(锦云)医道尚浅却也想来为百姓出一份力,只是她怀有身孕,不宜操劳,此次疫病又过于凶险,驸马苏扬劝拦住了她,不让她出门。其他各府锦洋均已一一告知他们避免非必要的外出。过了三日,病患的人数已基本稳定,无大幅度的新病患增加,可是,患病的人目前仍然得不到准确的救治,少部分病患甚至在恶化,宁淑和太医们研究了好几个药方,但都只是起到了缓解之用,未能彻底根治,他们仍旧在调配着清除疫病的药方。锦翔留在了红石村,京城诸事都交给了锦洋,锦洋丝毫不敢疏忽,他和宁淑已经三天未曾合眼了,两人今日双双累倒了,镇国侯和长公主见状分别命人将二人送去了侯府前院的两间厢房休息,而二人均歇下不到一个时辰便陆续从不安中惊醒了,宁淑挣扎着起身回到了药堂继续研究调配药方,而锦洋则是在医馆外帮着侍卫们引导病患。忽然,锦洋眼前一黑倒在了医馆前,侍卫将他送进医馆内,太医令连忙上前为他诊治,只见他浑身发热,冒着虚汗,太医着急地命人将锦洋抬进内室厢房并唤来宁淑和长公主,三人诊治的结论是:锦洋染上时疫了! “太子妃娘娘,眼下我们尚未调配出解药,相阳王殿下染病了,这万一要是有点什么事,老臣该如何向皇上交代呀?”太医令有些担忧地问。 宁淑见他开始慌乱了,便宽慰他:“杜太医,先别急,我们再继续查阅一下相关医书古籍,一定会有办法的。”她说完又肃目扫视了房内的侍卫厉声吩咐:“相阳王殿下染病一事暂时需封锁消息,你们不能在外透露半个字,包括皇上那里,以免引起恐慌,日后有任何情况本宫一力承担,都明白了吗?” “属下明白!”在房内的四名侍卫恭敬地应声。 第三十四章 我愿试药 宁淑吩咐完便又回到了药房扎进书堆和疫病患者的脉案堆里继续研究药方去了,太医令和长公主也紧随其后一同研究药方去了。医馆里,他们试了一遍又一遍的药方却始终未能彻底解开大家的疫病,不断有病人恶化倒下,年轻一点的病患情况稍微得到了缓解,可年纪大的病患还在继续恶化。锦洋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大家却不敢贸然对他用药,只是给他用一些清热解毒的汤药尽力压制着病情,又过了一夜,宁淑终于改善出一份在她看来是解药的方子,长公主和太医令看过之后说“太子妃娘娘,按理,这药方应该能解决此前的药方所产生的意外症状并彻底清除疫病,可是这个药方有些冒险,万一不能解开患者的疫病,那病患就可能会陷入永久的昏迷呀!” “淑儿,杜太医所言极是,这个药方过于凶险,需要有人试验才好。”长公主也有些担忧杜太医所说的万一。 “我明白,可是,所有的患者都应该是被一视同仁地对待的,又能选谁试药呢?” 三人同时陷入了沉思,不管是内殿的锦洋还是大堂和偏殿的任何一位病患,他们都应该被平等对待的,作为医者,他们无权决定谁可冒险。于是他们便尝试去调整药方,让风险降到最低。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尚未想出更好的法子。 “我来试药。”一个虚弱的女声打破了他们的沉思,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宫女装扮的女子撑着门站在门口,她的面色苍白无色,冒着虚汗。 宁淑过去替她探了探额头,十分烫手,替她诊过脉象之后便赶紧扶她坐下说:“本宫认得你,你是相阳王府的人,不是吩咐了所有人不可随意出府了吗?你是如何染上时疫的?” “回娘娘,我家王爷多日未曾回府,奴婢前来给王爷送衣食之物,却得知王爷染了病,奴婢意外撞见了你们的谈话,我便接触了前院病情严重之人,如今我已染病,我愿意为大家试药,不管结果如何,绝不后悔。”此人便是欧若素,此刻正坚定地看着宁淑,希望宁淑可以让她试药。 宁淑与长公主对视了一眼,长公主也是赞同的,于是她便同意了:“好,你随本宫来。”宁淑将她带到了锦洋旁边的厢房,让她躺下,亲自为她仔细诊过脉,查看了她的情况,然后按照新的药方结合她的情况调整了剂量,煎了药给她喂下,之后宁淑便一直守在她身边,随时留意她的状况,第一副药喂下之后她的病情不再恶化了,但仍然高烧不退,还在昏迷当中,又过了两个时辰,宁淑给她服下了第二副药,半个时辰之后她的情况开始好转,高烧也褪去了。又过了一个时辰,她缓缓醒了过来,意识也清醒了不少,宁淑,长公主和太医令一起给她号了脉,三人一致认为她的疫病得到了医治,正在好转当中,宁淑最新调配出来的药方可解此次时疫。于是宁淑便立刻吩咐:“杜太医,你安排下去,根据病人各自的情况适当调整药方的剂量为京中的病患配药解病。” “是,臣这就去安排!”太医令高兴地领命出去了。 宁淑又转向长公主说:“皇姑,二弟还需劳烦您亲自为他配药,我需尽快将药方送至红石村,太子殿下还在那里,那里也一直没有消息传回,也不知情况如何了,亲自去看过我才能安心。” 长公主亲切地握住她的手,微笑着柔声宽慰她:“你放心去,这里有本公主在,定砸不了你郑医馆的招牌。” 长公主的医道宁淑自然信得过,时疫的源头不在京城,京城的情况也并非最紧迫的,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立刻赶去了红石村,那里不仅仅有病情最严重的病人,还有她最爱的夫君,她一刻都不敢懈怠。镇国侯要命人给她准备马车她都等不及了,抢了侍卫的马之后就策马狂奔出城了。宁淑一路策马向红石村狂奔而去,所经之处,一旁的路人尚未看清马上人的模样马便已经远去,只留下马背上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英豪背影。快到红石村了,宁淑却没有提前让马慢下来,马匹飞速冲来,在外围布防的侍卫见拦不住了慌忙躲开了,锦翔远远看到来人熟悉的身影,心中一紧,忙纵身飞跃过去,落于她身后,在马即将冲进人群沸腾的红石村之前拉住了缰绳,勒停了马,然后抱着她一个利索的翻身下了马,将马交给了一旁的侍卫,然后握着宁淑的双肩担心地问:“你没事?” “没事,你呢?可还好?”宁淑并未在意方才的意外,而是担心地看向他。 锦翔忍不住责备道:“何事让你如此急躁?竟策马赶来?你的马术不佳,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面对他的责备宁淑则是宛然一笑回:“小时候父亲教过我骑马的,只是太久未骑,今日也是一时着急,忘了提前让马慢下来而已。我们配制出了清除疫病的药方了,红石村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我担心你,就赶过来了。” 锦翔见她也是担心自己,一时乱了分寸,便缓了缓语气说:“我无碍,白大夫考虑得十分周全,我们虽然在村外管控,但每日该做的预防事宜都有做,你不必担心,下次不可这般冒险了。” “知道了。”宁淑微笑着应下了,随即转而说:“我先将药方送进去给白大夫,帮白大夫一起诊治病人了。”见锦翔没事宁淑就放心了,她话落便转身进去为村民诊病去了,锦翔见状也跟在她身后进去协助她。 第三十五章 为你而建 宁淑将药方给几位大夫和医官看过之后又命人送去给一旁兰溪村的御医,她留在红石村帮着一起诊脉配药。红石村几乎八成村民都染上了时疫,宁淑和医者们忙了一天一夜终于为所有患病的村民们配好了药,宁淑也实在是太累了,帮忙煎药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还好白大夫替她诊治过,只是疲累所致的晕倒,没有染上时疫。锦翔询问过村里的情况之后便吩咐了禁军的副统领接下来领兵配合以及维护村里的救治,而后,他便将宁淑带回了城中,送回到太子府休息。宁淑也真的是累坏了,一路上的马车颠簸都没让她醒过来,回到府门前锦翔将她抱进府,抱回房间,抱至床榻,轻轻地放她睡下,而后便一直守在床榻边,侍女端来热水,他便亲自接过手帕替她一点点拭去脸上的尘土,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替他拭擦干净,待他替宁淑擦干净手和脸之后,侍女们会意地退出了房间,房内就只剩他们夫妻二人,他温柔地看着床榻上憔悴无比的佳人,几日不见,宁淑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他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满是心疼!忽然,宁淑不安地惊醒了过来,锦翔赶紧抓住她的玉手,紧紧的握住,安慰了一句:“别怕,有我在!” 宁淑定了定神,扫视了一眼熟悉的房间问:“我怎么回来了?我不是在红石村吗?” “你晕倒了,我便将你带了回来,你放心,我问过白大夫了,你带去的药方能解此次的疫症,他们定会按方子为病人配药的。你一定是几日不眠不休了?你现在的脸色可比那些病人还要吓人,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我陪着你,剩下的事就交给其他人。”他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柔声说到。 说话间侍女们端进了粥膳,锦翔扶她到桌子旁,一起吃过东西之后锦翔便抱着她向梅园走去了。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南宫清,南宫清关切地向他们行礼问候:“见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听闻城郊时疫凶险,殿下与娘娘连日来都在为患病的百姓劳心,臣妾在府中也是忧心不已,你们今日总算是回来了,臣妾也放心了。” 宁淑见状挣扎着要锦翔放下她,锦翔却抱得更紧了些,他客气地回应南宫清的话:“劳南宫公主挂心了,一切都好!”锦翔说完便抱着宁淑继续往梅园而去了,南宫清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锦翔抱着宁淑进到梅园之后才放下她顺手关上了院门,侍女们都在外头候着,宁淑疑惑地看着他牵着自己往梅园的左侧院子走去,过了拐角处便见眼前一个小小的温泉汤池正在缓缓冒着气泡,池中的水清澈见底,水气升腾,池面上水雾缭绕。宁淑惊讶地问:“怎么回事?梅园怎么会温泉汤池?往日此处并未见有汤池呀?” “这是我被你幽禁那段时间无意发现的,此处原是一个小小的荷花池,我意外发现池中的泉眼在春初冒出的水竟然是温热的,于是便将此处改建为一个汤池了,只是泉眼太小,只能建成一个小小的汤池,不过,你我二人隔三差五来一次应当是能满足的。” “可是,这梅园的一切你向来不允许别人碰的,说要维持父皇和母后原来住在此处的模样,为何会想着改建一个汤池?”梅园在太子府中几乎属于禁地,除了宁淑和曹管家,锦翔一直不许其他人进入梅园,更不许人破坏里面的任何陈设,平日里的打扫都是宁淑或者曹管家亲力而为,故,宁淑十分惊讶锦翔竟然会破坏原来的荷花池,改建成汤池。 锦翔含情脉脉地看着她款款而说:“这是我特意为你而建的,儿时与父皇和母后一起生活的回忆我想留着,我更希望这份回忆中有你!府内有此温泉池便不必远行,你我二人,疲倦之际,藏身此处,共沐汤浴,月影星空,氤氲泉水,温温耳语,轻轻浅浅,何其快哉?”宁淑听着他温柔魅惑的话语,对上他深情款款的眼眸,柔情似水般笑开了。 二人褪去衣衫,相拥共浴在池中,轻声说着这几日各自的所见所闻,这几日,他们夫妻二人分别在外忙碌,可是免不了相互牵挂!连着几日在外忙碌,他们都深感疲惫,身上也有些脏乱了,沐浴之后整个人都舒爽了许多。天已暗去,锦翔抱着宁淑从梅园出来回到翔和殿的卧房中,而后拥着她渐渐睡去了。 第三十六章 她不值得 夜已深,而此时的相阳王府门前一辆马车渐渐停下,锦洋缓缓从车里出来下了车,在欧若素的搀扶下进了府内,他已服过解药,病情已有所好转,回府之后服下最后一贴解药,休养几日便好。他本是在医馆由长公主亲自诊治的,见他已经有所好转,而医馆人多,不利于他休养,长公主便吩咐欧若素按时为他煎服最后一贴药,让他静养三日再可出府,然后便命人将他送回了府中。 欧若素扶他回到卧房伺候他躺下之后吩咐另一名侍女去煎药,她便在旁一直守着。锦洋看她脸色不是很好,想到她也是大病初愈,一定也需要休息便轻声说了句:“你退下去休息,让其他人伺候便好。” “长公主吩咐奴婢要随时留意王爷的情况,照顾好王爷,奴婢不敢违令,还是亲自照顾王爷的好。”欧若素淡淡地回答,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平静,冷然。 “你也是大病初愈,还需好好休息,这是本王的王府,不是长公主府,你该听本王的,退下。”见她不愿意去休息,锦洋着急地冷声吩咐。欧若素这才退下休息,她走后锦洋喝过药也渐渐睡去了。 次日清晨,锦洋醒来时欧若素已经候在床边,伺候他洗漱之后给他递来早膳,他伸手接过膳食吃完之后将碗递还给她,然后就盯着她看了许久都不说话,若素对上他深邃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安,慌忙避开了。锦洋一副慵懒的样子靠着床边,沉声问:“你到王府这么久,一直对本王爱搭不理,有时候甚至绕开本王走,如今为何突然主动靠近本王?亲自照顾本王?” 欧若素清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便低头淡淡说道:“承蒙王爷厚爱,对奴婢照顾有加,奴婢也并非无心之人,自然是感激王爷的,平日里王爷诸事繁忙,奴婢不希望耽误王爷的事,如今王爷病着,奴婢理应亲自照顾。” 闻言锦洋嘴角微微一扬并未过多在意她的回答,而是转开话题说:“本王想去花园走走,你便陪着!”他说着便起身缓步向外走去,若素紧紧跟在他身后。 入春之后已经下过几场蒙蒙细雨了,这个季节的花园景色最佳,相阳王府的花园不大,锦洋平日也极少打理这些花草,倒是欧若素极为上心,自她到王府之后,这花园倒是被打理得越发多式多样了,园中最多的是玉兰花,眼下大朵大朵的玉兰花正盛开,十分美丽,犹如一个个白衣少女悠然而立在其中。远处墙边的一排梨花也在春雨之后敞开了一朵朵小小的百花,在一片片洁白的花丘中,牡丹和玫瑰傲然而立,他们的数量并不多,但却能在百花中脱颖而出,以王者之势傲视群芳;还有那紫红紫红的杜鹃和金黄相间的水仙,它们也都在争奇斗艳,芬芳吐香,使得花园香气飘溢。锦洋站在花园中顿时觉得心情舒畅,全身心的舒爽。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说:“自你到王府之后,这花园的景致是越发好了,只是你可还适应?” “王爷对奴婢照顾有加,王府里的人也都对奴婢十分友好,奴婢自然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会慢慢适应的。” “你对这些花草如此上心,颇有研究,从前在宫中倒是屈才了,你该是一名花匠的。” “花匠和杂役又有何区别,不过是罪奴而已。”提及过去,若素总是显得那样伤感和无力。 见她提及过去自己的身份这样无奈锦洋忍不住宽慰:“说到底你也是受牵连之人,并非你自己要谋逆,你自己当看开些,不必对罪奴身份耿耿于怀!” 若素轻轻一笑而后答到:“奴婢倒是看得开,可世人看不开,世上觉得我罪有应得的人比比皆是!” “你放心,你此次为百姓试药有功,本王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你求一份恩赦的,本王会请求父王昭告天下,免除你罪奴的身份,让世人看看你是何等的心善,欧家之罪,罪不至你!” “如此小事不值一提,王爷就不必费心了,奴婢身份尴尬,王爷为了奴婢已经坏了宫中规矩,再去求恩赦,皇上该忌惮奴婢了。奴婢还是不要给王爷添麻烦的好。” 锦洋有些心疼地看向她,眼神也渐渐变得炙热,“只要你愿意,本王就不怕麻烦。本王怕的是无论本王如何做都捂不热你那冰封沉寂的心。” 欧若素抬眸对上他炙热的眼神,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她清冷的眼眸渐渐有些温润,他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她心里一直都十分清楚,所以她愿意付出性命为他试药。可是,她不值得他这般爱护!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淡淡地说:“奴婢不值得王爷如此厚爱!”她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锦洋抓住她的手臂移步到她面前急切地说:“本王说你值得,你便值得!”欧若素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神有些复杂,时而委屈,时而不甘,还有一些担忧~ 第三十七章 非他不愿 他们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再说话,他希望她能答应给彼此一个机会,她也想答应,可是她不能,她不想连累他。 “王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来看您了。”管家的话打断了正在对视的二人,锦洋这才放开若素,转头对管家吩咐:“知道了,你先退下!”他话音刚落便见锦翔和宁淑出现在后院长廊的门口,宁淑远远看着花园中的二人,直觉出了他们之间的微妙,但她并未过多在意,而是一边走近他们一边说:“尚在病中,不好好在房内休息,还在园中吹着风,当心受了寒气。” 锦洋微笑着迎上前:“嫂嫂不必担心,我的病已无大碍,太子哥哥和嫂嫂怎么得空过来?” “疫病已经在掌控之中,听你嫂嫂说你也染病了,便过来看看你,你感觉如何?”太子锦翔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问。 太子锦翔自小就对锦洋照顾有加,锦洋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身体,便笑着答:“太子哥哥放心,解药已经服过,已无大碍,姑姑说静养几日就好,臣弟也觉得身体无碍了。” “我既然来了,就再替你诊一下脉看看具体恢复得如何?”不是宁淑信不过长公主,而是锦洋身份特殊,她既已来了,再诊看一次比较安心些。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嫂嫂先替若素看看,臣弟刚好有些事情要与太子哥哥说。”他说完便急切地将锦翔拉向书房了。 宁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便将若素喊至一旁的凉亭中替她诊了脉,“疫症已全解,但还需注意休息,切莫过于劳累!” “谢太子妃娘娘!”若素淡淡的向她谢了恩。 宁淑锐利的双眸忍不住看向她,审视了一眼淡然自若的她之后悠悠开口问:“本宫一直有个疑问,如若二弟当日未曾染上疫病,你是否还会那般义无反顾地为大家试药?” 面对宁淑的质问欧若素并未有半点慌乱,而是十分坚定从容地看向宁淑回答:“不会!非他不愿!”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宁淑并未过多干涉而是适时止住了继续探问,转而说:“你好好养病,本宫看看二弟去了。”她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书房里,锦洋刚与锦翔说完他前几日在京中的发现,此次时疫如此凶险怕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只是他抓到的人都服毒自尽了,线索断了。 “二弟的病尚未痊愈,若非十分紧要的事就先放一放,先别费神!”宁淑随声而至,他们便不再继续讨论下去了。接着宁淑便替锦洋诊了脉,“确实已无大碍,也确实需要静养,我开两副固本培元的方子,你按方子调理。”她说完锦翔也放心了,于是她便转头对锦翔说:“我给二弟开完方子之后还想去医馆看看,今日就不赔你进宫了,你给父皇和母后报个平安便顺道将孩子们接回府。” 锦翔和宁淑本来是打算一起看过锦洋之后进宫去的,对于宁淑忽然改变主意他也只是认为宁淑放心不下那些病人,并未多想,“好,那二弟便安心养着!”锦翔话落便离开了。 锦翔走后宁淑一边准备写方子一边说:“那侍女已无大碍,只是还要注意休养,切莫太劳累!” 面对宁淑突然的话锦洋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应了声:“好!” 宁淑敏锐的双眸看了一眼有些惊讶的锦洋之后便低头开始写药方,写完之后才继续淡淡地开口说:“你放心,有些事情你不想让人知道本宫也不会多说什么,所以本宫连你太子哥哥也支走了。她是位愿意为你付出性命的女子,只是你们要走的这条路不好走,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宁淑说得坦白,锦洋也不好再遮掩,“嫂嫂慧眼,心思也细腻通透,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我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她不愿意而已,她若愿意,我愿意放弃一切只求换一个她。” 宁淑听完不语,拿起药方交给了他吩咐了句:“好好养病!”便离开了。宁淑出门的时候刚好遇上了来送点心欧若素,若素微微屈膝向她行礼,她顿了顿,审视了若素一眼便继续往外走了。听了锦洋的话宁淑不禁有些羡慕欧若素,锦洋竟如此坚定只要她。这是宁淑从不敢奢求的,因为她知道锦翔不可能放弃一切只求一个她。 第三十八章 释然相伴 宁淑走后,欧若素端来点心和药,伺候锦洋用完之后他说要休息,不让人打扰。若素便同另外一名侍女候在了房门。 春日的暮色仿佛一张大网悄然落下,渐渐地吞蚀了万物,在静谧的夜里,只有那柔和的月光和点点星光。锦洋坐在花园中静静看着那柔和的月光,闻着隐隐花香。若素为他取来披衫道:“夜深了,王爷披上外衫,免得受了寒气。”她说完便将外衣为锦洋披上,锦洋仍然保持着抬头看月色的姿势,由她为自己披上外衣。若素为他披好外衣之后便站在他身侧,陪他一起看着柔美的月色。 “月色佳人,相伴此刻,人生幸事!”锦洋轻声感叹着,却始终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并未看若素。 若素看着这柔美的月色,回忆起一些往事,淡淡开口:“小的时候,我和母亲也常常在院子里看月色,母亲会给我将一些关于月光的传说,我听着听着便会在她怀里睡着,第二天醒来会追着母亲讲后面的故事,可是母亲总是推脱要下次看月光的时候再讲,可是下次她会重复讲半段再往后讲,而我依然会很快便睡着,所以,一个故事母亲总要讲许多次我才能听完整。” 闻言锦洋缓缓转头望向她,她正抬头仰望着夜色,她那同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入锦洋的眼中,她的侧颜是那样的冷艳俊色却又不失柔美。锦洋温温开口:“提及你的过往你一直都不太乐意,今日倒是少有听见你自己提起过往。其实,不管以往你都经历过什么,那都已然成为过去,你该学会放下,向前走。” 若素低下头顿了顿,沉思了片刻,像是终于做了某个决定,缓缓地吐了口气,看向锦洋时,眸色中多了些柔和,她悠悠地说:“世人皆知,我本是相府千金,却因祖父谋逆而牵连入狱。可如若可以选择,我宁愿为普通草民也不愿入那高贵官门。倒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那高门贵府太让人寒心。我的母亲出身贫寒,偶然救了父亲并为之倾心,二人私定了终身,而后母亲便入了相府成了众多可悲的妾室中的一人,后来父亲逐渐忘了她,可她依然终日等待着,她却始终等不来父亲的身影,她等来的只是正室娘子和其他妾室的欺辱。而母亲不愿父亲为难,从不肯去找父亲,她也在无尽的等待中病逝了,我去求父亲来见她最后一面,可是被正房的下人拦在了院子外,没能见到父亲。那时我十岁,母亲永远地离开了我!母亲死后我便像是被父亲遗忘的孩子,靠着下人们的怜悯在相府卑微地活着,直到十六岁那一年,父亲突然来看我这个被遗忘的女儿,其他人也突然对我很好,原来他们是希望我配合他们在太子殿下的茶中下药,成为太子殿下的女人,以此保住欧府的荣耀。我本不愿意,可他们却以我母亲要挟,他们允诺,如若我同意帮他们,我母亲便可迁入宗族正堂陵寝,父亲百年之后让母亲同正室娘子一同伴在左右,若我不愿意,便将我逐出欧府,连同我母亲也被宗族除名。我被逐出府倒也没什么,可是母亲等了一辈子,我又如何忍心让她死后被宗族除名,连妾陵都不得葬,成为孤魂野鬼。所以,我赌上了自己的一辈子与他们达成了交易。后来事情败了,祖父又想将我嫁给他的门生为妾,以此笼络那人一直支持他。可惜,他还未曾来得及安排,我们便因下药一事被太子殿下抓拿了,我本想揽下所有事以保全祖父,以感谢欧家的一丝血脉之情,而后求得他们留下母亲的坟在欧家妾陵,从此,不管是死是活,我都与欧家再无半点关系。可惜,太子殿下并不相信,我和祖父双双下了狱,我便成了弃子,可笑的是,我这名弃子还要受他们谋逆牵连而入宫为奴。”说到最后若素含泪讽刺般淡淡地笑了。 锦洋缓缓站起,心疼地为她拭去眼泪,轻声安慰她:“都过去了,以后本王会护着你的。” 若素温柔地笑了笑,淡然地说:“以前我之所以那么卑微地活着是因为我答应了母亲,要好好活下去。以后我会为王爷您活着,守在王爷您身边!看着您娶一位贤妻,看着您儿孙满堂!以感谢王爷的垂青,也全我的一片真心!” “可是本王只想娶你!”他求了这么久终于得到了她的回应,知道她心中有自己,锦洋激动万分,恨不得马上娶她。 若素微微一怔而后说:“奴婢身份低微,不是王爷的良配,况且我曾答应母亲,这辈子‘宁为贫妻,不为贵妾!’奴婢此生只求默默守着王爷,不求半点名分,还请王爷不必强求,千万不要为我而去求太多。 “本王便是为你当一世贫夫又如何?这些虚荣本王从不在乎!”锦洋拉过她的手真切地道。 若素挣脱他的手回:“我在乎,我不愿你为了我做那样的牺牲。”她坚定地说完见锦洋仍然不肯松口便主动牵过他的手温柔地解释:“王爷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我怕是又要成为天下人的谈资了,让一位皇子放弃一切成为庶民,我该是何等祸国殃民的妖女呀?” 锦洋也明白,如若自己真的那样做了就等同于将欧若素推向了风口浪尖,可是他又不甘心:“可本王不愿你再委屈半分。” “能得王爷垂青,被接到王府,处处有王爷护着,一直守在王爷身边我便不委屈了。” 被她如此温柔地劝慰之后锦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眼下他们心有彼此,这般相伴着也是极好的。 第三十九章 世事难两全 又过了三日,京郊的时疫已经控制住了,相阳王锦洋也康复回归朝堂。早朝过后,太子与相阳王兄弟二人奉召来到了御书房,皇上关切地问:“洋儿的病痊愈了?” “回父皇,嫂嫂和太医令均已看过,确实痊愈了!父皇不必挂心!” “那就好!此次时疫凶险,幸好翔儿和淑儿处事果断,应对得体,才让京城的百姓幸免于难!朕心甚慰!”此次的时疫虽然凶险,好在锦翔,宁淑和锦洋应对及时,得体,京城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皇上是欣慰的。 “父皇,关于时疫,儿臣查到一些事,那日二弟提起此次时疫如此凶险也许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二弟查到的人已身亡,线索断了。儿臣这两日也私下探查了一番,此次时疫如此凶险的确是有人刻意而为之,包括二弟染病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使得二弟染病,儿臣查到幕后之人与玉龙山庄有关系。”锦翔面色沉静地说着。 皇上凝眉沉思了一下问:“又是玉龙山庄?依翔儿之见,此乃江湖恩怨还是家国之怨?” “依儿臣之见,当是家国之怨,二弟虽然管理着轩月宫的一些事务,可他从不踏足江湖,不该有江湖恩怨!” “上次你遇刺一事也跟这玉龙山庄有关系,虽说最后是你落江,引开了杀手,可是你也说过,他们的目标其实是建昭。这次的目标是洋儿,建昭和洋儿一直帮着你处理政事,玉龙山庄这是要砍掉你的左膀右臂呀!” 锦洋听完他们的分析也觉得此事背后之人的目的并不简单,应当是家国之怨,“如此看来,玉龙山庄的背后必有南商朝皇室之人!这南商朝可真是好算计,一边嫁公主和亲,想以此迷惑我们,让我们掉以轻心,一边在背后动用江湖势力加害建昭弟弟与我,看来南商朝与我们大烙的战争已经暗自开始了!” “与南商朝的战事父皇与我一直心里有数,这些年军政上丝毫不敢有懈怠,不过,既然他们要动用江湖势力,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二弟你部署一下,让轩月宫和红衣宫的教徒密切留意玉龙山庄在我大烙境内的一举一动!” “臣弟明白!”锦洋肃声应下。 皇上欣慰地点了点头说:“你们兄弟二人处事越发沉稳且有远见了,许多事朕已不必费心,有你们在,大烙的天下何愁不兴!” “父皇过誉了,都是父皇教导有方,儿臣们受益良多,大烙得以繁荣昌盛全仰仗父皇的励精图治!” “你们的用心以及辛劳朕都看在眼里,朕相信,百姓们也看在眼里,感念在心的!好了,你们该去向你母后请安了,尤其是洋儿,病的这几日,母后日日担忧,该去让她瞧瞧了,她可是说了,你们是大烙王朝的好皇子,却从不是她的好儿子!你们得空该好好陪陪她的。”想起皇后的话皇上有些无奈,她既想要孩子们过得轻松些不被朝政所累,可是她又担心自己,想要孩子们可以替自己分担,他也想一人撑下所有,可是又怕曾经许以她的余生做不到,人活在这世上终究是免不了要面对不能两全之事~ “是,父皇!”兄弟二人齐声应下了。其实皇后曾私下潜入相阳王府看过锦洋,只是皇上不知而已! “对了,明日南华城守将回京述职,你们二人可细细向他了解南华城如今的境况!” “儿臣明白!” “嗯,退下!” “儿臣告退!” 兄弟二人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就去了凤宁宫,皇后正与三皇子在对弈,他们二人上前见礼后皇后盯着锦洋细细了看了看,“看气色,病是好了,有淑儿在,本宫的确可以放心!你们兄弟二人今日怎会得空过来?你们放下朝政一同过来,这大烙的天下该震动了?” 他们兄弟二人自然听出了皇后的言外之意,锦洋立刻换上一副撒娇的嘴脸上前替皇后按着肩膀,边按边说:“母后,让您挂心是孩儿的不是,父皇已经训斥过孩儿与太子哥哥了,孩儿和太子哥哥向您请罪来了,您有任何不满,尽管责罚!” 皇后知道他在卖乖巧,无奈地笑了笑,“本宫有溢儿陪着,满意得很!至于你们俩,你们不记挂本宫,本宫自然也不记挂你们。” 锦溢见状帮腔道:“母后,下棋前您还说到太子哥哥和二哥呢!”他刚说完便被皇后投来警告的眼神,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 一旁的锦翔唤来侍女吩咐:“告诉御膳房,今日本宫和相阳王要留在凤宁宫陪母后用午膳,让他们多备些菜式。”侍女领命退下后锦翔才恭敬地对皇后说:“母后,看在今日儿臣撇下宁淑和孩子们陪您用膳的份上,您就原谅我们,我们可是时时记挂着您的,只因诸事繁多,所以才不能日日开看您!” 听到锦翔这样说皇后更是无奈了,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家了,她也只能放手,许多事不再能强求,好在宁淑这个儿媳她是十分放心的,她相信宁淑定会照顾好锦翔的。“本宫并不要求你们日日来看本宫,你们照顾好自己便足矣。可是你们一下子落江,一下子染上时疫,听得本宫也心慌!” “是,儿臣和二弟日后定当小心保护好自己,不让母后担心!” “你们陪溢儿下棋,本宫去小厨房给您们做点汤羹!” “谢母后!” 皇后走后锦翔便与锦溢对弈起来,锦溢的棋步步谨慎,攻守有章法,锦翔稍微走错一步棋就输给了他,“三弟的棋艺是越发出色了,为兄输了!” “是太子哥哥让着臣弟了!” “你不必谦虚,你写的驻军换防心得父皇给为兄看了,写得极好,眼光独到,这些年你进益了不少!” “臣弟的身子骨弱,不擅骑射武艺,也只能做做这些纸上谈兵的事,比不上二位兄长的能力与谋略!” “三弟此言差矣,眼下我们并不处于打江山的时候,而是要守江山,三弟独特的见解和运筹帷幄的谋略正是辅佐父皇与太子哥哥最合适的!” 得到两位兄长的肯定锦溢很是高兴:“臣弟定当尽全力为父皇与太子哥哥分忧!” 母子四人一起在凤宁宫用了午膳,有说有笑的,十分温馨,感觉像是回到了他们小时候一般,可惜,锦云公主不在。不过,锦云公主与皇后的心结未解,她若在,怕是没有这般舒适的场面!皇后满眼慈爱看着他们兄弟三人互相说笑,孩子们陆续长大成人,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今日难得欢聚一堂,她看着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 第四十章 青烟之源 午膳过后,太子府管家前来报信说太子妃急寻太子殿下回府有要事商议,锦翔和锦洋便一起出了宫,各自回了府。锦翔回到太子府时,宁淑正在前厅坐着,南宫清坐在其左下侧,厅中跪着一名女子,她的背影锦翔有些熟悉,听到下人禀报:太子殿下回府!那名女子转过头看向锦翔,锦翔在看清楚她的面容那一刻,心中猛地一紧!而后那名女子便起身冲向他,扑到他怀里哭泣道:“石哥哥,救救我!” 众人均被这一幕惊呆了,南宫清撇了一眼主位上的宁淑随即转开了目光,看着锦翔与他怀中正在哭泣的女子,悠然地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宁淑的神情十分平静,尽管她的心像是正被什么东西一点点撬开,在隐隐作痛,但她仍然保持淡定的样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锦翔将那名女子从怀中拉开,扶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温柔地问:“别急,你慢慢道来,发生何事了?” 女子慢慢缓过神答:“半个月前,我们忽然被告知之前药铺欠的两个月租金需按原租金的三倍补交,叔父拿不出那么多钱,他们便逼叔父将我卖给他们抵债,叔父不愿被他们活活打死了,我便趁乱逃了出来!求石哥哥救救我,替叔父讨回公道。”那名女子说到最后慌忙向锦翔跪下了。 锦翔一把扶起她宽慰:“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先在府中住下,待我了解过具体情况之后再定夺!” 锦翔说完转头看向宁淑,宁淑对上他的眼神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开口吩咐:“曹管家,你马上带人将宁阳殿的厢房整理出来给这位姑娘住。其他人没什么事也都散了!”宁淑吩咐完率先一步离开了前厅,回了翔和殿的卧房,将卧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自己随即瘫坐在了地上。人前她一直强撑着,保持着该有的端庄大方,可是,人后,回到了这小小的房间,她终于是忍不住了,那女子扑向的锦翔怀中以及锦翔温柔地宽慰那女子的场景一遍遍在她的脑海里划过,看样子,他们此前便相识,可是她与锦翔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从未听说过锦翔有什么交好的女子友人,锦翔也从未向她提及此人,她不禁有种不祥的预感,此人竟能让锦翔破天荒地向自己隐瞒,他们二人的关系怕是不简单,他们相识多久了,如何相识的?锦翔又为何要瞒着自己? “扣扣”的敲门声打断了宁淑慌乱的思绪,门外传来了锦翔的声音:“淑儿,开门!” 宁淑缓了缓情绪,慢慢地从地上起来,打开了门随即转过身走到桌椅旁坐下,锦翔见她神情异常冷静,急切地走到她身边解释:“她只是救命恩人之女,你千万别多想!” 宁淑给他倒了杯水,目光冷然地看向他,淡淡地说:“你慢慢说。” “我遇刺落入乌江正是被她父亲所救,在她家药庐养伤期间也多亏她父亲照顾,后来调查刺客之时,她父亲为了救我惨遭杀害,临终前托我照顾她,我本欲将她带到京城安顿,可她不愿,便留在了她的叔父家里。方才听她所言,她家中遭了难,叔父遇害身亡了,希望我能替她找到凶手为她叔父报仇。” “为何此前你从未提过她?” “我本以为日后也不会再遇见了,一位过客而已,不提也罢!” “今日看来,她不仅仅是一位过客了,她来寻你也绝非为叔父报仇一事这么简单,怕是还有其他心思,你需想想日后要如何安顿她。” “查清她叔父之死,为她叔父报仇之后便替她寻一门好人家嫁了。你千万别多想,我心里的人一直都只有你!” “你说什么我便信什么。只是,她可能不好安顿!” 锦翔握住她的双手温温地说:“你只管信我便好,至于其他事,我来处理!” 宁淑看着他淡淡一笑,不再说话,她选择相信他,可她的内心深处莫名地有股不安! 云霞殿里,南宫清的心情极好,胃口都比平日要好许多,一旁伺候的侍女递给她一杯茶后好奇地问:“娘娘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奴婢瞧着您心情甚好,午膳都用得比平日里多。” “嫁过来这么久,一直在看着太子与太子妃琴瑟和鸣,好生无趣,今日府上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日后府里可就热闹了,咱们呀,有好戏看了!” “奴婢打听过了,这柳姑娘的父亲救过太子殿下,所以太子殿下才肯收留她,帮她。娘娘的意思是柳姑娘对太子殿下有别的意思?” “这救命之恩可不是那么好报的,太子殿下日后可能要麻烦了,就是不知道咱们这位贤良淑德的太子妃要如何了!”她说完喝了口茶转而肃声说:“对了,你吩咐下去,太子和相阳王既然有所察觉,就让我们的人暂时蛰伏,不要轻举妄动,过段日子再说。” “明白”侍女领命退下了。南宫清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夜里,宁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境之初是她初见柳青烟的场景,那日,宁淑刚从药房巡视回府,她刚下马车,一名女子便从不远处走近跪倒在她面前喊着:“民女求见太子殿下!”宁淑低头望去,只见她着一袭素白衣裳,上面锈蝴蝶暗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用一对点翠蝶形水晶簪子简单地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她的容貌姣好,柳眉杏眼,朱唇皓齿,两道黛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娇美的容颜!她的十指纤纤,肤如凝脂,白里透着红,尽管她正落魄求人,也丝毫盖不住她身上清雅出尘的气质。梦境突变,柳青烟站在锦翔身侧,得意地看着宁淑,柳青烟说锦翔已经同意将二皇孙云翰交给她抚养,说着侍女便要从宁淑身边抢走云翰,宁淑见状呼喊着‘翰儿’欲拦住侍女,场面陷入了混乱,宁淑呼喊着惊醒过来,锦翔正侧卧着撑起头担忧地看着她问:“可还好?” 宁淑缓了缓神答:“无碍,做恶梦而已!” “不要担心太多,一切有我。”他说完便伸手将宁淑拥入了怀中安抚她,宁淑埋头在他怀里久久才平静下来~ 第四十一章 司徒之将 翌日清晨,城门刚开,一小队人马就有序地缓缓进城了,为首的男子大概二十出头,身躯凛凛,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风。一行人策马至皇城门口停下,为首的男子将佩剑交给下属之后正了正衣冠便昂首阔步进宫了。此人正是南境守将司徒煜,今日回京述职。 司徒煜,大烙开国大将之后,司徒家世代替大烙镇守南境,其父司徒广文在宇康五年的平叛之战中受了重伤,昏迷了五年,期间欧太后和欧相趁机夺了司徒家的兵权,派欧相的门生去镇守南境。司徒家南安王的爵位是世袭的,太祖曾明旨昭告后世子孙,大烙皇室需永远善待司徒家,司徒家世袭的爵位任何一代君主都不能废。司徒家也是大烙建朝以来唯一的一位异姓王。司徒广文醒来之后见朝局已然大变,而他因为长期的昏迷用药导致全身的经脉衰退,心肺衰弱,武力已然大不如从前,只能接受被恩养在府。但是司徒家毕竟是将门,司徒广文对子女的教导不曾有怠慢,因此司徒家长女司徒仪自小便要研习兵法,习文练武。轩平元年,司徒广文之妻在生其子司徒煜之时难产去世了,半年之后,司徒广文也因体弱病逝了,独留下十岁的女儿司徒仪和半岁的儿子司徒煜以及其母司徒老夫人。 父母相继离世,十岁的司徒仪在祖母的教导下担起了维护王府以及照顾幼弟的担子,司徒仪,作为将门之后,尽管是女儿之身,却巾帼不让须眉。虽然她不在军中,但是论起兵法以及武艺,军中也是少有对手。欧相谋逆之后,经太子以及镇国侯的举荐,司徒仪以女子之身挂帅携幼弟一起接替司徒家原本的家族使命去镇守南境。司徒煜成年袭爵之后司徒仪便将军政大权逐渐交给了他,自己退居京城,伴在祖母身侧。司徒煜也不负众望,这些年南境在他的治理之下日益繁盛, 今日的早朝,司徒煜详细回禀了这一年多以来南境的南华城诸项情况,过去的一年南华城的百姓安居乐业,税收也是大烙诸城之最,皇上重重赏了他。午后,太子锦翔与相阳王锦洋一同邀请了南境守将司徒煜到允王的雅搂一叙,向他具体了解南境如今的形势以及南华城内的各股复杂势力。一番见礼之后三人陆续落座了,太子锦翔率先道:“司徒王爷今日回京述职,该回禀的情况已在朝堂之上一一向父皇详禀,王爷少年英才,短短几年便将南境的军民治理得井然有序,震慑了南商朝,为大烙百姓抵御外敌,实在是劳苦功高!” “当年承蒙太子殿下与镇国侯信任,举荐家姐与臣去镇守南境,臣自然不能辜负太子殿下与镇国侯的一番信任,更不能辜负我司徒家训,理当尽心尽力治理好南境,守护好南境的军民,为皇上以及南境的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敢言辛苦!”司徒煜一脸恭敬地答。司徒家被恩养多年重新被重用,司徒煜心中自然感念镇国侯和太子的知遇之恩。 “司徒王爷为大烙的付出父皇与本宫都看在眼里,也相信南境在王爷的治理下会越来越繁荣!本宫今日邀请王爷一叙是因为有些事情不方便在朝堂上说,以免引起恐慌,但想王爷为本宫解惑。” “太子殿下但说无妨,臣定当尽力为殿下解惑!” “近日京城和西南发生的一些事情都与南商朝境内的玉龙山庄有牵扯,王爷在南华城多年,不知可听说了这个江湖组织?” 司徒煜镇守大烙的南境,面对的敌人便是南商朝,自然对南商朝的事有一定的了解,“臣知道,玉龙山庄是南商朝境内一个庞大的组织,其门下的产业不仅仅是镖局,涉及妓院、赌场等产业,就连南商朝的朝运也有牵涉,在南商朝可算是富可敌国!不知殿下的疑惑是?” “放任如此庞大的组织在境内发展,王爷觉得南商朝的朝廷意欲何为?” 司徒煜凝眉思索了片刻问:“殿下的意思是这个组织背后可能是南商朝朝廷的人?” “本宫与南宫太子见过几次面,以本宫对南宫太子的了解,他不可能放任一个毫无关系的组织在南商朝境内发展到如今富可敌国的境地,不知王爷又是如何看的?”太子锦翔当初举荐司徒煜去镇守南境自然也是看出他除了勇猛过人还才智非凡,所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希望司徒煜可以根据他的猜测结合自己在南境收集到的信息,详尽地分析一下。 “殿下所言在理,以臣的猜测,玉龙山庄幕后之人极有可能就是南宫太子。殿下可曾听说过五年前,南商朝皇帝在贵妃的蛊惑下曾想过要改立太子,立手握重兵的大皇子为太子?”锦翔与锦洋对视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听说过,“臣也是最近碰到一位南商朝大皇子的属下,此人酒醉之后说到的,但是他酒醒之后矢口否认了,臣认为他所说是真的!可是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了,据说当时南商朝皇帝将南宫太子召进内宫本来是要收回储君之印囚禁起来的,但是后来南宫太子居然安然无恙地从皇宫出来了,自那开始,南商朝的兵权也逐渐转给了南宫太子的党羽,臣猜想当时的情况应该是南宫太子用这个富可敌国的组织保住了自己的储君之位,打败了手握重兵的大皇子。” 锦洋细细听完司徒煜的分析之后道:“如此说来南宫太子实在是居心裹测,竟暗地里对付我们呀!” “相阳王殿下何出此言?”南宫煜有些不解,就算玉龙山庄真的是南宫耀组建的,可据他所了解,玉龙山庄在大烙境内的分舵还算安份,不与大烙朝廷为敌,也不欺压乡民。 锦洋认真地向他解释:“司徒王爷,皇兄此前出巡西南曾经遇刺过,刺客就是玉龙山庄的人,而前段时间京郊凶险的时疫也是玉龙山庄的人刻意引起的。如果玉龙山庄幕后之人真的是南宫太子,他假意送公主过来和亲却背地里做了这么些事情,他日,两国必有一战,司徒王爷还需时刻留意提防南商朝的军队,随时做好防御的准备!” 司徒煜听完锦洋的分析后肃声答:“本王明白了!此次回南境之后定会重整军务,时刻留意南商朝的一举一动!” 锦翔深邃的眼眸一转随即又问到:“南华城内潜伏着的那些势力,王爷可曾有细细盘点调查过?” “回殿下,本王的确有调查盘点过,可是城内许多临时的点,会经常易主,不好追踪!”边境城池向来是各国细作盘踞之地,人员复杂,司徒煜镇守着南华城,对城内的事自然也不敢放松,都尽可能地盘查清楚。 “南华城内的势力错综复杂,要全部掌握绝非易事,镇守南华城比其他边城要难,司徒王爷已经管理得不错了,本宫也只是提个醒,他日两国若起战乱,城内这些潜伏着的势力一定会妨碍司徒王爷抵御外敌,王爷要提前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做好部署!” “感谢太子殿下提醒,此番回南境之后本王定当重整军务和城防细节,随时留意南商朝的一举一动!”司徒煜拱手肃声道。 “司徒王爷见识高远,治城有方,本宫相信有王爷镇守南境,南商朝短时间内还不敢妄动,王爷暂且放心在京多陪陪家人。” 司徒太夫人年纪大了,不宜舟车劳顿,也不适应南方的生活,便一直留在京城,司徒煜常年在南华城镇守,极少回京,而他的姐姐司徒仪只好在他成年袭爵之后回京陪伴祖母了,司徒煜自然也是希望能多陪伴家人的,“感谢太子殿下的体谅,本王绝不会辜负殿下的赏识,定会护好我大烙南境。” 锦翔举起酒杯朗声道:“好,本宫替南境百姓敬司徒王爷一杯!”锦洋也举杯附和,三人在雅楼用完午膳出来之后便各自回府了。 第四十二章 女子典范 京城的繁华辅成了这里的消息传得非常快,昨日柳青烟素衣在太子府门前求见太子之后被收留在太子府一事很快便传到了其他王府里,今日宁淑去给锦云公主诊脉的时候锦云公主问及了此事,“太子哥哥处事一向果断干脆,是什么人竟敢素衣在太子府门前闹呀?” 提及柳青烟宁淑心里便有些抵触,但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然自若地答:“上次太子落江救他之人的女儿,其实也不算闹,只是素衣在太子府门前等了许久,消息被传着传着就夸大了些!” 锦云公主看着她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道:“我的好嫂嫂,也就你有一颗宽大的心而已,素衣堵在府门,这是无声地在闹呀!” 宁淑淡淡地笑了笑,“你太子哥哥会处理的,我都不操心,你也就不必费心了,你如今的月份越来越大,身子越发笨重了,万事小心些,好好养着,你这一胎是双生子,半点也马虎不得!我隔日来替你诊一次脉。” “嫂嫂你要是忙就不必常来,自从得知我这一胎是双生子之后,父皇便下了令,太医日日来请脉,淑妃娘娘又寻了两位稳婆给我派来了,我这身边时时围满了人,您不用担心!”一想到宁淑事情多还要挂心自己,为自己奔走锦云便有些不忍。 宁淑温柔一笑,对她说:“我还是亲自瞧瞧你比较好,你这次有孕与上次不同,多一人看着多一份安心!” “嫂嫂,你真的是这世上最最最贤惠的女子了,也不知我那日理万机的太子哥哥上辈子积了多少德,这辈子竟然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宁淑这些年为锦翔所做的一切在锦云公主看来她撑起的并不止锦翔身后的半边天,应当更甚,锦云自觉同为人妻的自己是做不到宁淑这般的。世人常说的是:皇后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的典范!可是,在锦云公主看来,大烙这些年当得上天下女子典范的并非皇后,而应当是这位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 面对锦云公主玩笑般的称赞宁淑也只是淡然一笑,“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了他!好了,我医馆还有事,就不多说了,你好好养着!”她叮嘱完毕便离开了。 宁淑从相府离开后回到了郑医馆,今日的郑医馆虽然不及时疫那段时间人潮人涌,但几位医者也不得闲暇。宁淑刚进门便见曹管家便迎上前说:“娘娘,可算找到您了,宫里太后娘娘传话让您进宫。” 宁淑得空便会进宫请安,太后也明白她的孝心,若不见她进宫便是她有要事在忙,所以太后极少会宣召她,今日忽然宣召怕是有要事,宁淑想着便转身又上了马车,向皇宫方向去了。 宁孝殿里此刻正一片热闹,宜香公主即将临盆,驸马程诺飞怕家中的人照顾不周,前几日便安排宜香公主进宫待产,允王妃,哲王侧妃今日也进宫来向太后请安,眼下皇后,太上皇妃,宜香公主,允王妃,哲王妃,正陪着太后说笑。宫人通报之后宁淑便进殿去向一众长辈一一见礼问安,太后见她来了,忙抬手招呼她在自己跟前落座,宁淑恭敬地应下落座后微笑开口:“皇祖母今日召孙媳进宫可是有要事吩咐?” 太后慈爱地看着她,“无要紧之事,今日几位婶娘过来请安,宜香也在,哀家留她们在宁孝殿用午膳,忽然想起有两三日未曾见到你了,便让你进宫一起来热闹热闹,哀家可没有耽误你的事?” “今日刚好得空,方才去看了锦云妹妹,本想着午后再进宫给您请安的,听闻您召见便来了!近日京中时疫刚过,医馆有些忙,便未曾进宫给皇祖母请安,还请皇祖母见谅!” “无碍,哀家知道你忙,今日召见没有耽误你的事便好。云儿可还好?”太后听说她去看望了锦云公主,也想知道锦云公主的情况。 “回皇祖母,锦云妹妹一切都好,该添的人手父皇和淑妃娘娘都派去了。只是这次她怀的双生子,一切都需要小心谨慎,我便想着多去瞧瞧她。” 太后闻言满眼疼惜地看着宁淑说:“有劳你了,你也要当心,千万别累着了。”一旁的皇后听着也有些无奈,锦云仍旧与她敌对,眼下作为母亲的她不敢去关心锦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能辛苦宁淑多去看看锦云。 宜香公主有些心疼看向宁淑道:“嫂嫂时时牵挂着我们每个人,不瞧过不放心,前几个月常常到我府上,后来又遇上时疫,夙夜忙着,接下来还要常常去看云儿,还有孩子们以及府中大大小小之事,我都担心她累着。” “宜香妹妹不必担心,我有分寸的,府中的事管家和彩云姑姑都替我分担着呢。” 太上皇妃听宁淑说起府中之事想起自己今日听到的传言便担忧地问:“本宫今日听宫人议论,说是昨日有名女子在太子府门前大闹,不是什么大事?” 又一次听人提及柳青烟这个她的夫君起初对她有所隐瞒的人,宁淑心中仍然是百般不愿却也只能淡然开口讲清楚事情经过,“二婶娘放心,小事而已,只是太子救命恩人之女素衣求见太子被侍卫拦下了,在门口等了许久,坊间传着传着便被传成了大闹府门。” 太后闻言疑惑地问:“素衣求见?因何事要素衣求见?” “那女子家中遭了祸,叔父身亡了,求太子替她伸冤,太子已经在处理了,那女子暂时被安置在太子府里。” 听说了缘由并且知道锦翔已经在处理太后也松了口气,“不是什么大事便好。” “太子哥哥做事一向干脆利落,既然不是什么大事,想必很快便会处理好的,皇祖母放心!”宜香公主见先前太后有些担心便开口宽慰。 说清楚事情经过之后众人都放心了,唯独宁淑的心里有些不安,她淡淡地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不安,她隐隐约约觉得柳青烟的出现将会引起许多麻烦甚至祸事。 第四十三章 喜宴初见 残太傅是当今圣上一手培养提拔的,深得圣上宠信,在朝中的地位不低,与兵部尚书又是姻亲关系,残夫人还是皇上亲封的二品郡主,又与皇后娘娘交好,残家在京城的地位算得上是举足轻重,太傅残月的长子残不凡大婚,收到邀请的朝臣自然都是要去赴宴的。晌午开始,宾客便陆续而来,太傅残月,残夫人,残家二爷残星一直在门口招呼着络绎不绝的宾客,连残不铮都在前院帮忙安顿宾客,而作为女眷的残若若只好在后院帮忙盯着下人们准备晚宴。宁淑早早便到了,在后院陪着若若监督下人,各位王爷也陆续到了,在前院喝茶谈笑,皇上没有亲自来,却命宫人送来了亲笔祝词,太子锦翔,相阳王,哲王世子从处政殿忙完出宫后也直奔太傅府而来,见太傅在门口相迎微笑上前道:“恭喜师父和师母了!” “谢三位殿下!” 锦洋也附和:“不凡师弟长大娶妻,师傅心中的大石头可算放下一块了,徒儿也没什么好送给师弟的,听说新娘子也是书香世家的千金,徒儿偶然得了一副柳夫子的字画,上面还有太祖亲自提的字,徒儿便将它作为贺礼带过来赠予不凡师弟,还请师傅替不凡师弟收下!” 残夫人笑着接过字画直接递给了身后的嬷嬷,温声道:“二殿下这些年可送了不少好东西给不凡,为师替不凡谢过殿下了,以后莫要这么客气了。” 一旁的建昭接着问道“夫人,我直接从宫里过来的,我父王已经带着贺礼过来了?” “几位王爷都到了,在前院喝着茶呢。淑儿也到了,在后院陪着若若。三位殿下也请进!” 听到残夫人提到若若建昭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三人进府之后锦翔说要去后院找宁淑,便与锦洋和建昭分开了。锦洋看着锦翔往后院而去的背影转头问建昭:“你小子还是对若若避而不见呀?” “我不忍心她受到半点伤害,不敢冒险!”他说完便去找几位王爷了,锦洋也只能无奈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跟上他。 司徒煜尚在京中,便陪着司徒仪一同前来残府饮宴,太子他们刚进府司徒仪和司徒煜也来到了,“恭喜太傅大人和夫人!” “郡主和王爷能来实属小儿的福气呀!里面请。”残太傅刚要亲自将司徒仪和司徒煜迎进去,兵部尚书杨朗便到了,他远远便道:“实在是对不住,来晚了!” 闻声残月,司徒仪和司徒煜停住了脚步看向他,他几步来到他们跟前对残月和残夫人说:“对不住了,为兄临时有事,来晚了。”他说着见司徒仪和司徒煜在忙向二人见礼:“见过南安王和郡主殿下!” “杨大人不必多礼!” “兄长是兵部尚书,与王爷的交集要比下官多些,劳烦兄长好好陪陪王爷!王爷难得过府,下官今日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太傅大人言重了,今日令公子大婚,您身为家翁,自然是忙的不可开交的,不必为本王分心,有杨大人相陪足矣!” “王爷说的是,您请!” 杨朗一路陪着司徒煜姐弟到了前院与相熟之人大过招呼之后便坐下闲聊了几句,等着新人回府,杨朗看着前院如云似的宾客转念一想随即问到:“新人尚未回府,宴席怕是还要一阵才开始,前院这些宾客王爷大多不识想必也有些发闷,下官领着王爷和郡主参观参观这太傅府可好?” “杨大人真是体贴,本王久居南华城,对京城的许多人和事都不大知道,这院中相识的人确实也不多,如此便有劳杨大人了!” “王爷客气了!请!”说着杨朗便带着二人一路参观介绍往后院去了。 刚踏进后花园便远远看见太子,太子妃以及若若正在花园的凉亭里说着话,残若若见杨朗来了,急急地起身高兴地向他跑过去,好似旁若无人一般一把挽住他的胳膊,蹭着他的手臂撒娇道:“舅舅,您可来了,我等了您半天了!” “若若,不得无礼。还不快些见过南安王爷和郡主!” 残若若这才意识到杨朗身边好像还有其他人,她猛地站直身,换成了一副乖巧端庄的样子微微屈了屈膝柔声细语地见礼:“若若见过南安王爷和郡主!” 杨朗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让王爷和郡主见笑了,这是残大人的女儿,下官平常比较宠她了,以至于她一时高兴便失礼了!” 司徒煜看着残若若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司徒仪一边暗暗地轻轻推了推他一边笑着回应杨朗:“杨大人言重了,大小姐天真直率,本郡主可是十分羡慕呢,怎得算失礼呢?”得到司徒仪的提醒司徒煜忙收住了慌神的眼神,不再直视若若。 “都说若若师妹与杨大人最亲,本宫看来的确如此,今日这一幕本宫可从未见若若在师父面前表现过,倒是在杨大人面前见过几次了!”宁淑边打趣般说着边向他们走来,锦翔随她一起走来,杨朗,司徒仪和司徒煜忙向他们见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免礼,今日大家都是来饮宴和恭喜太傅大人的,就不必多礼了!” “谢殿下!” 宁淑扫视了一眼旁边乖巧的若若笑着说:“杨大人,您可算来了,您这外甥女可是一直念叨着您,您再不到她怕是要亲自去接你了!” “姐姐!”见宁淑一直在取笑自己若若有些害羞了,毕竟有外人在,她只好低声哀求宁淑不要再说了!宁淑也只好放过她。她便调整好神色与举止温柔地对司徒仪和司徒煜说:“若若见到舅舅太高兴了,一时之间失了分寸,让二位见笑了。若若在亭中备了茶点,二位不嫌弃便在亭中稍作休息,前院时辰到了再过去!” “有劳大小姐了,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先请!”司徒仪客气地说完,便跟随众人一起移步凉亭中,司徒煜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偶尔不经意地看一眼走在侧前方引路的残若若,除了司徒仪,谁也没发现他的异样。 众人落座后下人一一为他们倒了茶,若若端坐在宁淑与司徒仪中间听着他们谈说,偶尔应个话并不多言,司徒煜自落座后也不再看她,而是专心听着大家说一些京中趣事。约过了半刻钟外面便传来轻轻的吹打声,接着便听到前院传来鞭炮声,众人知道是新人回府了便往前院观礼去了! 鞭炮声止,媒人将新娘从娇子里牵出,将火红的喜带交到二人手中,二人便齐齐地抬步走向府内,穿过人群沸然的前院来到前厅,厅中正主位上残太傅与夫人端坐着,脸上洋溢着满意地笑,拜礼在万众瞩目中开始了,一旁地残若若满眼羡慕地看着厅中的一对碧人,她的眼眸不自觉地转看向对面人群中的建昭,正好对上建昭复杂的眼神,她脸上的羡慕与高兴顿时褪去了几分,她连忙移开眼眸不再看向他。他们二人自从上次在哲王府不欢而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面,建昭刻意避着不见若若,而若若也有着她的小倔强,不主动去找建昭,二人便暂时断了来往。站在若若后侧方的司徒煜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他们之间短暂而不寻常的对视,眼底划过一阵思索。拜礼结束之后新娘子便送到了新房,若若便跟着去陪新娘子解闷,其他人留在了前院饮宴。 第四十四章 初见知终身 宴会结束,宾客陆续离开,司徒仪和司徒煜也坐上了回府的马车,马车缓缓地在街上走着,来的时候还时不时掀开车帘子观察街上动向的司徒煜此刻陷入了沉思,安静地坐在马车内,翻看着手中的玉佩,一言不发,一旁的司徒仪心如明镜般悠然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悠悠开口打破了马车内的安静,“怎么,看上太傅家的大小姐啦?” 闻言司徒煜微微一怔,眼神有些闪烁地开口辩解:“长姐可别说笑了!” 面对他的否认司徒仪却不以为然,而是继续悠悠地说:“你可瞒不了我,方才你看着人家姑娘都慌神了,还有,此刻你如此认真地端详着这块玉佩是心中有了想赠送之人了,祖母可是说过的,让你随身带着她传给娘亲的这块玉佩,一来是想让你有个念想,二来他日你若是在南境遇到了意中人,她赶不及过去,你就将玉佩交给你的意中人,以示我司徒家对人家姑娘的认同。你此刻是想着该如何将着玉佩送给太傅家的大小姐?” 见自己的心思已被看破,司徒煜也只好承认了,“长姐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小弟实在是佩服!只是我想的不是如何将这玉佩送给她,而是我是否还有这个机会送给她。” 他这话倒是让司徒仪有些不解了,男未婚,女未嫁,为何他会觉得自己没有机会了呢?“哦?何处此言?” 司徒煜目带肯盼地望着她问:“长姐常居京城,可曾听说过她是否有意中人?” 司徒仪凝眉思索了片刻缓缓回道:“不曾,上次我陪祖母到庙里进香,遇到残夫人因大公子定了亲而去还愿,偶然听她提到希望女儿也觅得一户好人家,大小姐应当未有意中人。” “哲王世子呢?他们的交情如何?”司徒煜小心地问着,回想起在大厅里若若与建昭的那个对视,司徒煜总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 “相阳王殿下自幼便跟随残夫人学习笛子,哲王世子一直跟随左右,世子与太傅家交情应当也是不错的。只是,早前太后娘娘便开始为相阳王殿下和哲王世子议亲,可到眼下他们二人都未定下亲事,若他们之中有一人与大小姐彼此属意,大小姐早就该定下亲事了,看来也只是寻常的深交!”司徒仪淡淡地分析着。 司徒煜认真听着她的分析,内心也希望真的如她所说,他们俩只是寻常的深交,“当真是这样就好。” “你何时变得这般模棱两可了?真想知道,我明日领着祖母去太傅府探探便知!”见他为此事小心翼翼的样子实在不似他的风格,司徒仪只好提议自己出面帮他去试探一下。 “那便劳烦长姐走一趟了!”司徒煜高兴地说完转念一想又说到:“还是算了,此事长姐与祖母还是先别管了,万一你们这般直接的试探,吓着人家可就不好,我自己想办法。” 司徒仪淡淡一笑说:“看来我们家小王爷真的是长大了,万事都有自己的主意了,不需要我这位长姐提点了。” “长姐,我并无否决您的意思,只是若若她不一样,她是我初见便知终身的人,我实在害怕吓着她。”司徒煜急切地辩解,事关若若他不敢冒险。 “若若?今日才初见你就这般亲密地称呼她,看来她与你而言,的确很重要!”司徒仪含笑说着,“好了,此事还是让我来,你久居南境,何曾与京中这些贵女打过交道?能想出什么方法?怕是到时候真吓着她了。你放心,我必定会小心行事,定不会吓跑你的心上人。”司徒煜闻言也觉得司徒仪所言有理,他自幼便跟随姐姐练习兵法武艺,之后便一直在南境与军旅之后打交道,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便应下由司徒仪先去探探。 司徒仪是个行事十分利索的人,当日晚上便命人准备好了帖子,邀请京城中的各王公大臣的女眷后日到南安王府参加春日宴。司徒仪刚回京那段时间为了与各府交好,也办过春日宴,之后也办过秋菊宴,这对于各府内眷来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今年的春日宴似乎要早了些。下人送请帖到太傅府时残若若正陪着太傅夫人在清点前日婚宴所收到的礼品,太傅夫人接过帖子看了看,帖子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的帖子写明邀残若若一同前往,残夫人虽有些诧异,但是南安王府的邀约还是不好推辞的。 第四十五章 春日宴会 春日宴当日,城中各大臣府的女眷纷纷应邀来到南安王府,司徒仪早早便携司徒老夫人在前院迎候,而司徒煜却不见踪影,众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位少年王爷常年不在京城,这南安王府一直是老夫人和郡主当家的,况且,这是女眷的宴会,老夫人和郡主在便可。司徒煜今日不在府一方面原因是他真的有些军务要与兵部对接,另外一方面,司徒仪也是有意支开他的,有些事,他不在说起来反而轻松。 残夫人带着残若若随下人进了南安王府,司徒仪远远见着便迎上前去笑言:“夫人和大小姐可算来了,方才杨夫人还在追问你们是否已到呢!” 残夫人和若若含笑微微行了礼:“见过司徒郡主金安!” “不必多礼,快快入座!”司徒仪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入座。她们选在了兵部尚书杨夫人的旁边坐下了,她们稍等了片刻之后,除了宁淑命人传话说要晚些到,众人不必相候之外,其他宾客都陆续到齐了。主位上的司徒仪向大家举杯“感谢各位夫人和小姐赏光,过府参加这春日宴,我先干为敬!”她话落便爽快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其他人也纷纷回敬她。共饮过后杨夫人率先说:“南安王府花园的春色乃京中一绝,我们可是早早就盼着郡主今年办春日宴呢!” “时节尚早,有些花尚未开透,今日若未尽兴,过些日子大家得空可再过府观赏。” “那样岂非太叨扰郡主了?” “无妨,我将这些花养得这般好,自然也是希望它能遇到伯乐的。” “郡主如此蕙质兰心又巾帼不让须眉,多少闺阁女儿对您满是敬佩!一般的男子当真是配不上您。” “杨夫人过誉了。这京城中,盛名远扬的姑娘可不少,太傅家的大小姐便在其中,我可听说了,军中许多才俊向杨大人打听过太傅家的大小姐,都被杨大人婉拒了。” “我家老爷一直都偏宠这个外甥女,自然是舍不得她嫁得太早!” “早嫁晚嫁倒是不打紧,若有意中人还是早早定下亲事的好,也安心些。” “这丫头,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有什么意中人!” 司徒老夫人接过话道,“老身倒是十分喜欢若若丫头,若是我那孙儿能娶得若若丫头为妻,老身怕是做梦也能笑醒!” 老夫人的话说得直接,残夫人和若若一下愣住,不知该如何接话,司徒仪见状忙打圆场,笑言:“祖母一心挂念我们家小王爷的亲事,她又极为喜欢若若姑娘,心直口快,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和大小姐莫怪。” “承蒙老夫人喜爱,是我家若若的福气,只是姻缘天定,我们也只好顺其自然!” “太子妃娘娘到!”传话声打破了院中的谈话,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宁淑身穿一身浅绿纱裙盈盈而至,众人纷纷向她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 “诸位免礼!”宁淑温柔地看向大家笑言:“郡主今年的春日宴办得虽早了几日,但这满园春色倒是十分争气,尤其这牡丹,开得甚好,甚艳,本宫也只在相阳王府见过这般艳丽的牡丹,御花园的牡丹尚要比这逊色些!” “相阳王府尚无女眷,这花园里竟藏着比御园都好的牡丹,看来王爷也是同道中人,臣女的拜帖倒是少了相阳王府一份,改日定让我家小王爷邀请相阳王殿下过府一叙!” 她这话倒是提醒了宁淑,宁淑算是看着锦洋长大的,自然知晓他的心思极少在花草上,此事背后怕是另有隐情。“郡主玲珑之心一般人可比不上,这南安王府的春色一直是京城之最,我们都是有眼福之人,谢过郡主的宴请和款待了!” “娘娘客气了,京中谁人不知娘娘贤淑仁心,乃天下女子表率,能得您驾临是我南安王府的荣幸!臣女敬您一杯!”司徒仪话落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司徒仪向来豪爽不拘小节,众人早已见惯不怪,宁淑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以示回礼!客套的话说完了,众人陆续离开席间自行在花园中观赏着各式各样鲜艳美丽的花朵,杨朗之女也拉着若若到不远处去观赏紫牡丹去了,厅中只剩司徒仪与残夫人,看着她们一路飞奔的样子残夫人不好意思地说:“若若一高兴就会有点忘形,还望郡主莫怪!” “夫人说得是哪里话?大小姐个性直率,不拘小节,甚对我胃口!若真如祖母所言,我家小王爷能娶到大小姐,我也是甚欢喜的,就怕残大人和夫人觉得我家王爷不是良配。” “郡主说笑了,南安王爷少年英才,深的皇上信赖,京城里多少少女都盼着成为南安王妃,我们还觉得若若不一定能入得了王爷的眼呢又岂会轻看了王爷,只是姻缘之事还需看缘分,即便身为父母,也不能强求。” “夫人说得是,还需看他们是否有缘分!我听说夫人喜欢芍药,想来是颇有研究的,花园东边刚好种了几株,能否请夫人随我前去一观,也好指点一二。” “指点倒是不敢,能与郡主一起探讨是我的荣幸,郡主请。”二人说完便往花园东边去了。 宴会结束,众人纷纷各自回了府,司徒煜回府的时候司徒仪刚好送走了残夫人与宁淑,他急切地想知道司徒仪今日的收获,司徒仪也明白他的心思,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便转身与他说:“残家大小姐并无婚约在身,也尚无意中人,对于她的婚事,残大人与夫人更多的是尊重她的意愿与想法,接下来你是要如何成为她的眼中人,你可有对策了?” “讨女子的芳心光对策是不行的,最重要的是要真心!今日长姐辛苦了,后面的事我自己来!” 马车上残夫人面色凝重地与若若说:“今日老夫人和郡主都有意无意地提到了希望你能嫁进南安王府,母亲猜测南安王府是有意要与我们结亲的,以他们的地位,大可直接请求皇上赐婚的,但是他们没有,还是顾及了我们的想法的,你是如何看南安王爷的?” “母亲,女儿与小王爷只是一面之缘,算不上了解,短暂的接触来看,他心怀边境与百姓,确实是一位好藩王,女儿也是敬佩他的。至于其他事,女儿并不过多在意与了解,一切随缘便好!” 多年前,若若也曾同其他闺阁女子一起围观过这位少年英才的边城大将刚成年袭爵初掌帅印归程述职的队伍,那时马背上的少年将军英姿挺拔、气宇轩昂,若若也曾像其他女子一般倾慕过他,只是后来这份情动初开的少女悸动逐渐隐去了。再后来,建昭向她表明了爱意,她的心便放在了建昭身上~ 第四十六章 不负相许 又过了三日,当司徒仪正想追问司徒煜与残若若之事的时候赐婚的圣旨便下来了,司徒煜接过圣旨打发了宣旨的公公之后对手下吩咐:“清点好聘礼稍后随本王一同过去!”司徒仪看着他欢喜地接过圣旨并打赏了来送圣旨的公公,吩咐了下人,而后着急地问:“是你去求皇上赐的婚?” “是,是我向皇上请求赐婚的。” 司徒仪了解若若的个性,听完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那若若姑娘可愿意?你要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是会言听计从的。” “我知道,她说她愿意。”司徒煜若有所思地回答着。他的思绪也随之飘到了昨日,他在雅搂设宴,宴请了残不凡与若若兄妹、宁淑、相阳王锦洋以及哲王世子建昭,不凡和若若如约前来赴宴,宁淑,锦洋和建昭先到了,司徒煜正与他们在说着雅搂此前发生的一些趣事,若若一进来,宁淑、建昭和锦洋的神情随即发生了变化,连若若也微微愣了一愣,司徒煜敏锐地觉察到了其中的异样,他笑着招呼着残不凡与若若落座。 司徒煜常居南华城,与京中的这些贵子少有交集,大家并不相熟,不凡坐下后有些疑惑地问:“不知司徒小王爷邀下臣与舍妹前来是所谓何事?” “今日乃私宴,诸位是若若姑娘的兄长和好友,邀诸位前来是想诸位替本王做个见证。”司徒煜郑重其事地说着,然后起身拿出一个雕花檀木匣子随手打开,其他人见他站起来了也缓缓站了起来,一脸不知所然地看着他,只见他缓步走到若若面前,微微躬身双手将木匣子递到若若面前而后道:“这里面是南境军的军令以及京城南安王府和南华城司徒府的地契,本王今日在诸位面前以身家性命相托,望能求得若若姑娘垂青,还请姑娘给在下一次机会,在下对姑娘是一见倾心,若得姑娘应允,我司徒煜此生定不相负。”他无比恳切地一字一句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愕了,愣愣地看着他,他说完便恭敬地举着木匣子低着头等着若若的回应,若若也被他这举动惊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司徒煜久久未等到若若说话,缓缓抬起头轻声道:“在下知道此举有些唐突了,但请姑娘相信在下对你的一片真心!如若姑娘心有所属,也大可直言,且不必为难,在下向姑娘表明心迹也只是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若若听完他真挚的话有些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屋内的其他人,不凡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宁淑和锦洋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当她看向建昭时,他却是不以为然地低头给自己倒茶,看着他这般不在意的样子若若也彻底放弃了,她转头看向司徒煜回:“得王爷青睐是若若的福份,若若愿托付余生!” “师妹\/若若”宁淑和锦洋几乎是同时喊住她,建昭倒了一半的茶也顿住了,不凡紧接着认真地对她说:“妹妹,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可要想清楚!” “兄长放心,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小王爷少年英才,若若早些年也是极为倾慕的,今日有幸得王爷以身家性命相许,我当回以余生相托!” 其他人还想说什么被司徒煜抢先一步打断了“不凡兄放心,我司徒煜此生定不负若若!”众人见状不再说什么,几人各怀心思应付完宴席便纷纷回府了。 司徒煜从雅搂出来后直接进了宫请求面圣,他进入御书房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朗声道:“臣进宫面圣有一事相求,臣与残太傅之女残若若彼此属意,望皇上为我二人赐婚!” “既是心意相通,上门提亲便好,为何要朕赐婚?朕相信太傅是尊重孩子想法的。” “臣之所以请圣上赐婚一来是想让这桩婚事重于泰山,任何人不得轻易言废,二来是想让太傅一家相信臣的诚意,臣愿许若若一人以偏爱,皇上可在赐婚圣旨中写上:不论日后境况如何,司徒煜此生不得负残若若,不得有任何妾室,否则削爵幽禁!” 皇上都被他的诚意打动了,果断写下赐婚诏书,因天色已晚便等到了第二日才宣旨。 两道圣旨一起抵达了南安王府和太傅府,今日朝堂上皇上还恭喜了残太傅得了佳婿,残若若即将成为南安王妃一事很快便满城皆知了,可让不少闺阁少女羡慕! 早朝过后不久,锦洋火急火燎地随太子到了太子府寻宁淑,“嫂嫂,你想想法子,和若若谈谈,看不看能不能阻止这场婚事,建昭弟弟心中有若若,若若不能嫁给别人!” “二弟又说笑了,赐婚圣旨都下来了,我又如何阻止得了!那日建昭弟弟在场一声不吭,拱手将若若让与他人,我们又为何要阻止?建昭弟弟与若若青梅竹马却不敢相守,而南安王爷一见倾心便愿以身家性命相托,说到底,建昭弟弟还是不够爱若若,所以才这般瞻前顾后,不似南安王爷那般果断利落!”一想到昨日她和锦洋都开口相劝了,而建昭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宁淑就有点生气。而司徒煜行事当真利索,昨日表明心迹,今日赐婚圣旨就下来了,皇上从来不主动管朝臣的家务事,赐婚一事多半也是司徒煜去求来的,他的这份心思连上行动还是让人有些佩服的。 “可是,若若师妹嫁给了司徒煜,日后要么是夫妻两地相隔,要么便是一同前往边境镇守,您向来宠爱她,又如何舍得?” “南安王爷如若真能爱她一世,护她一世,那又何妨?”宁淑虽质问得理直气壮可内心深处免不了有些无奈。她看得出司徒煜是真心喜欢若若的,但若若答应嫁给他多少有点在与建昭赌气,可眼下圣旨已下,怕是难以挽回了。眼下不仅仅是锦洋,宫里那些对建昭与若若之间的事听风就是雨的长辈怕是也要着急了,“本宫现在担心的是皇祖母那不好交代,她定会觉得我办事不力,可明明是建昭弟弟凭一己之力将媳妇拱手相让的。对了,建昭弟弟现下如何了?” “九王叔说,昨日一直闭门不出,今日一大早便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躲起来独自伤悲了!”昨日之事锦洋一直心有不安,今日早朝前特意去寻建昭可是却没有见到他。 宁淑有些赌气般愤愤而道:“他活该,若若这么好的女孩子生生让他拱手让人了!” 这时一下人来报:“太子妃娘娘,宫里太后娘娘传话说,让您今日务必进宫一趟!” 锦翔和锦洋闻言纷纷审视着宁淑,宁淑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退下后才淡淡地说:“皇祖母是要我的交代了,还望她老人家别生气!” “我陪你进宫一趟,一起安抚一下皇祖母!”一旁一直看着锦洋和宁淑为若若之事惆怅的锦翔有些心疼地看向宁淑淡然地开口,他知道,太后只不过想详细了解一下此事并不会责怪宁淑,他知道宁淑这两日一直在为此事烦忧,所以,他不过是想借机陪陪她,多听她说说心中的烦闷。 宁淑见他眸中尽是心疼地看着自己,心中渐生一股暖意,微微一笑,却忽然想起什么转而道:“你派去调查柳姑娘叔父之事的人方才回来了,你还是先看看。” “不急,我陪你进宫回来再说。”锦翔回答得干脆,说完便吩咐管家准备马车陪宁淑进宫去了,锦洋也顺道一起进宫看太后去了。宁淑将事情的大概与太后说了一下,太后听到是因建昭犹豫不决才断送了这段好姻缘也有些许生气,锦翔和宁淑劝解之后,她却也只能当建昭与若若之间是有缘无份。 第四十七章 彼此放过 残太傅府里,建昭一早便来请见若若,可他等了许久还未见到若若圣旨便到了,残夫人随即命人通知家中所有人前来接旨,建昭跟着一起听过圣旨之后一时间慌了神,回过神后迅速抓起若若的衣袖便往后花园去了,残家其他人纷纷疑惑地看着他们离开。若若被他拽着,一路小跑跟着他行至花园无人处才挣脱开他,微怒道:“还请世子自重!” “你为何要答应司徒煜?”他问得直接,脸上也是一副着急的样子。 若若眸色清冷地望向他道:“他钟情于我,以身家性命相许,我亦曾倾慕于他,为何不能答应他?” “可是你如今并不爱他。” 若若讥讽般轻轻一笑,幽幽地问:“我如今爱的人已弃我,难道不可另觅爱人?” 她在责备他表过心意之后突然放手,弃了她,可是他仍然在后怕,不敢携她之手,他着急地解释:“我护不了你,你值得更好的,可不是司徒煜,他是镇守一方的武将,沙场上刀剑无眼,生死由命,你不能选他!” 若若听完他的解释清冷的眼神染上了些许怒色,她的语气也随之冷了几分,仿若冬日里的湖面结上了一层薄冰,沁冷透骨,“要选谁,会有怎样的后果,那都是我的事,与世子无关!世子请回,你我日后不再相见!”若若说完便疾步离开回了房间。建昭劝说无果便失落地离开了。 晌午时分,司徒煜领着一支卫队,抬着聘礼浩浩荡荡地向太傅府而去,由三十六大箱聘礼组成的送礼队伍在京城的主街上引起了一片哗然,不少人在议论,如此丰厚的聘礼寻常人家怕是拿不出的,南安王怕是将所有的家底都抬到了太傅府。司徒煜率先进了太傅府,后面跟着的送礼队伍分了几批进府,残月和夫人看着这阵仗都有些惊呆了,最后一箱聘礼进了府,三十六箱聘礼整齐地布满了整个前院,司徒煜呈上礼单恭恭敬敬地拱手向二人行礼:“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王爷快请起。”残夫人扫了一眼院中的礼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王爷这礼未免也贵重了,不必这么多的。” “这些东西比不上若若万分之一的贵重!也根本无法表达小婿对若若的重视,还请岳母大人尽数收下。”司徒煜一脸恭敬地温声答着。 他们正说着话,方才残夫人派去叫若若的侍女便同若若一同来到前厅,若若看着院中的阵仗也有些惊呆了,她缓步上前向众人行了礼,之后温柔地问:“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司徒煜应下之后便随若若去了后院。 昨日若若答应得笃定而此刻却有些迟疑了,纠结地开口:“王爷,有些事若若想与您说清楚!” 司徒煜以为她要反悔了,心里划过一刹那的失落却依旧神色不变地道:“姑娘但说无妨!若是觉得成亲一事太过仓促,我亦可向皇上解释清楚,延迟婚期—” “不是的王爷。”若若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样子连忙否决打断了他,而后移开了双眸,柔声细语地继续解释“我既已答应托付余生便不会反悔,我只是想告诉您,我心里曾经也有过想托付终身的人而我暂时还不能完全忘掉和放下他,婚期不必延后,但请王爷给我些时日放下那段过往!” “好,我有你的余生,不急。”听完她的解释司徒煜方才揪得紧紧的一颗心松下了,他极为宠溺地看着若若,温柔地应了她。随即又转而说:“我还要感谢哲王世子的成全!” 若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我们从不在人面有过任何表现,您是如何得知的?” 司徒煜温柔一笑,眉目如星地看着她缓缓道:“我说过,我对你是一见倾心,从喜宴上初见你开始,我便一直默默关注着你,也察觉到了你们之间的不一样。你们之间的事你不愿说我便不问。” “不过是年少的一时情动初开,没管住自己的心而已,终究是没有缘分,我会慢慢放下的,请给我些时间!” 若若说得有些许伤感,司徒煜看在眼里,尽是心疼,如果自己能早些遇到她多好,那样她应该就不会有这样的失意和烦忧了?他字句恳切地应了句:“好,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 司徒煜从太傅府离开后便回府筹备婚礼去了,婚礼的日期在半个月后,司徒煜本欲要给若若一个盛大的婚礼,让全京城的人都羡慕若若的福份,司徒老夫人和司徒仪也是默许的,毕竟司徒煜乃司徒家这一辈唯一的男丁了,又自小失了双亲,早些年司徒家失了南境的兵权,他们婆孙三人也是受了些冷眼的,好在他们姐弟二人争气,被圣上重新重用,这些年司徒家在京城才逐渐恢复了它该有的份量。眼下司徒煜娶妻当算得上是司徒家近三十载最重要的喜事,便是倾尽家财她们也是愿意的。但是若若劝住了他,说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对她的看法都不重要。她让司徒煜宴请了所有对司徒家有恩的,一直与司徒家交好的人便好,不必铺张浪费。 婚礼当日,宁淑一直陪在若若身边帮着她一起梳妆打扮,等候上轿的时候宁淑见房中无其他人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今日之后妹妹便是南安王妃了,与建昭弟弟再无瓜葛,妹妹当真不后悔?” 若若淡然地回她:“我们之间纠缠得太久了,我倦了,让我们放过彼此向前走,我不后悔!” “当真能放下吗?” “小王爷是个很体贴的人,对我很包容,我会慢慢放下的。” 宁淑看着若若提及建昭脸上只有淡然,而提及司徒煜她的脸上除了温柔更带着些许对未来的期盼,宁淑心里明白,此事再无回旋之地了。她握着若若的玉手柔声对她说:“你想清楚便好,不管你如何选择,或者将来身处何地,只要你是幸福的便足矣!” 若若也回握住她纤细的手,给了她一个温暖明媚的笑,示意她放宽心。说话间喜娘笑盈盈地进来掺扶着若若出门上花轿了,宁淑便一直陪在残夫人身边。残夫人舍不得女儿,轿门放下的那一刻她终究是忍不住转过身低低地哭泣了,宁淑和不凡的妻子杜涵忙跟着转身宽慰她。喜庆的迎亲队伍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回到了王府,拜礼结束后若若便被送进了新房候着,她的内心十分忐忑,大婚之日,他们本该有个美好的洞房花烛夜的,可她还未曾准备好,她的心还不全在她夫君身上。宴请的宾客不多,司徒煜早早便回了婚房,他见若若有些拘谨地端坐在床边,知她心中不安便低声道:“我特意命人在房里备了张软榻,我便歇在软榻,你放心,我答应等你些时日便会做到。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下!” 见司徒煜这般温柔体贴若若顿时安心了不少,内心深处那份被隐去的倾慕似乎有点蠢蠢欲动了。司徒煜本想上前助她宽衣的,但又担心靠她太近引起了她的不安,一时间有些慌乱,竟忘记了传唤侍女进来伺候她宽衣,而若若初次与他独处一室,心中也有些忐忑,竟也忘了,于是她便在他不远不近,若有似无的注视之下,缓缓卸下了钗环和宽下了外衣,随后有些尴尬地相互道了晚安便各自安寝了! 因为成亲一事,司徒煜推迟了返南境的时间,但是前些日子听了太子和二皇子的分析后,他对南商朝更不放心了,成亲后第三日便动身返回驻地,若若也随他一同前往南华城。宁淑和锦洋都纷纷到城门相送,建昭也偷偷隐身在百姓中远远看着他们道别。 第四十八章 勉为其难 这些时日,太子命去处理柳青烟叔父一事的人都陆续回来了。今日最后一人刚好回到京城,锦翔便召集了所有人一起到太子府向柳青烟细说事情的处理结果,宁淑和南宫清也在旁听着,锦翔最得力的属下卫亦当着着众人将事情处理的结果向锦翔详禀:“回太子殿下,我们已经将柳姑娘的叔父重新安葬,并在柳叶镇调查清楚了柳姑娘叔父之死,经过多方证实,柳姑娘的叔父的确受药庐的房主逼迫而死,房主肆意更改租契,逼死承租人,相关的人证和物证属下均已收集完毕交给当地府衙处置,府衙审理完此案之后判决房主死刑,没收其财产,并将药庐所在的房舍判给了柳姑娘作为偿还。此案的定罪文书已上交刑部,属下手抄了一份,以便太子殿下与柳姑娘查阅。”他说着便将一份文书递给了锦翔,锦翔接过静静看完之后将文书递给了柳青烟,柳青烟看着看着便激动地颤抖了起来,随后疾步到了锦翔面前叩首道:“谢过太子殿下替叔父报了仇!” 锦翔示意下属退下后抬手扶起她轻声宽慰:“逝者已矣,你当好好活着,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如今恶人已被处置了,药庐已经判给了你家,此前你叔父在,你投奔了他,不愿意到京城来,如今叔父故去了,你接下来如何做打算?” “故土亲人已不在,再回去也是徒增伤悲,可是若青烟留在京城,怕是也只能麻烦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平日里诸事繁多,青烟也不好叨扰。”柳青烟谦谨地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些许伤感与不好意思。 “你父亲对本宫有救命之恩,临终拜托本宫护着你,本宫答应了他,自会护你周全,你若选择留在京城,本宫自会安排好你的一切,你不必担忧。” 一旁的宁淑听着锦翔的话心里也明白,如若柳青烟没有留在京城,一人回了柳叶镇,锦翔多半也是不会放心的,她看着柳青烟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淡淡地开口:“柳姑娘不必为难,家中既已无亲人,你就听太子殿下的,留在京城,你父亲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你便是太子府的贵客,你且安心住在此处,有任何事亦可以与本宫说,能办的本宫都会尽力替你办的。” 柳青烟闻言,满怀感激地看向她,柔声答谢:“青烟谢过娘娘的关怀体贴,如此青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日后怕是要麻烦娘娘了。” “无碍。”宁淑轻轻地应了声,尽管她内心一万个不愿意柳青烟继续留在太子府,但她看出了锦翔的不放心,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留下她。 一直静静看着厅中事情发展的南宫清见宁淑开口留下了柳青烟便跟着说:“柳姑娘既然还要继续住一段时间,那还是要置办一些心仪之物在房内,那样住得更舒心些,本宫今日刚好要出府逛逛,不如就由本宫引路,带柳姑娘置办些心仪的贴身之物。” 柳青烟住进来这几日只与南宫清偶然遇到两次,每次也只是客套性说过几句话,对于南宫清突然的热情她有些不知所措,“青烟怎敢劳烦侧妃娘娘?我如今一切都好,暂时就先不用置办了。” “太子妃娘娘一向体贴周到,姑娘的房里自然是什么都不缺的,本宫见姑娘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想着带姑娘四处转转,熟悉熟悉而已!” “是本宫疏忽了,还是南宫公主考虑得周到,太子殿下与本宫诸事繁多,便劳烦南宫公主带柳姑娘好好逛逛这京城了。曹管家,你派几个得力的丫头跟着,柳姑娘和南宫公主要置办的东西都好生拿回来。另外,再挑选两名细心的丫头去宁阳殿伺候柳姑娘。” “是。”曹管家领命退下了。 柳青烟见宁淑已开口安排妥当也不好推辞,便跟着南宫清一起去准备出府。她们走后锦翔和宁淑一起回了翔和殿,刚踏进房内宁淑便被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低沉的声音在宁淑耳边响起,“对不住了,我本该安排好她的一切,不必你为她费心的,可终究还是让你费心。” 宁淑抬起玉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温柔地说:“你我夫妻本为一体,我又如何能看着你为此事忧心而不为所动呢?后宅的事我处理得比你多,自然比你懂得该如何处理。柳姑娘既然是恩人之女,我们理应照拂她,我没那么小气。” 锦翔微微一笑,一脸宠溺地附在她的耳边沉声说:“我的淑儿是天下最温婉大气的女子了,也是最体贴人的,能娶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这般漂亮的话我听得太多了,太子殿下还是实际些好。” 锦翔转念一想道:“听说今日昕儿一早起便不断惹你生气,这丫头是越发顽劣了,这样,我去好好罚罚她,替你出出气。” 宁淑听完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他说完之后只走了两步便停下转过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向自己,她知道他在等她开口拦下自己,可她却满怀期待地说了句:“去,不必手下留情。” 锦翔尴尬一笑,向她走近,凑近她问:“我要罚昊儿和翰儿你就百般心疼,罚昕儿你就不心疼?” 宁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幽怨地说:“我还能不了解你?你怎会舍得动昕儿一根头发?她就是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的。每每我要责罚她你必定护着她,在她眼里,父王是最好的,母妃是最坏的,兄长们都要让着她,你再这般宠下去,她日后嫁了人,有得是苦吃。” “她还小,离嫁人还远着呢!不过,你说得也是,是该好好教训教训她了,只是今晚宫里有家宴,若是现在罚了她,家宴上她一定会向皇祖母和父皇告状的,今日就暂且先放过她。” “太子殿下可要一言九鼎呀,说好了要惩罚她的,还需做到呀。你放心,若是罚得重了,今晚就不必带她去参加家宴,届时,我便与皇祖母他们解释,昕儿身体不适,不便进宫。” 见宁淑已经将退路堵死了,锦翔也只好硬着头皮在他的宝贝女儿面前当一回严父了,以往责罚儿子们的时候他可是半点也不犹豫的,今日走向偏殿的每一步他都十分忐忑不舍。 小公主云昕被宁淑罚在房里背书,心中不服,一直在赌气不说话,见到锦翔进去以为见到救星了,结果,宁淑就跟在后头静静地看着锦翔训斥她,以往宁淑训斥她,她就会找锦翔庇护,可是眼下锦翔训斥她,她是半点也不敢去找宁淑庇护的,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听着锦翔训斥,锦翔训斥了几句见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心有不忍,转头离开了偏殿,宁淑严肃地上前对小公主说:“好好想想父王与母妃的话,想想自己为何错了?”她说完也离开了。小公主云昕最近实在过于顽劣,常常故意捣乱,屡教不听,宁淑管教她有些费力。 第四十九章 建昭遇刺 当天晚上皇宫里举办家宴,而小公主云昕还在呕气,宁淑便真的将她留在府内由彩云照顾,他们夫妻二人领着太孙和小皇孙进宫赴宴去了,太后听闻小公主偶感不适,细细盘问了一番,宁淑也一直记挂着小公主,整个宴会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晚宴结束之后,小皇孙与锦云公主的女儿正玩得高兴,迟迟不愿意离开,宁淑便让锦翔留下等他,自己先出了宫回府,她把太子府的马车留给了锦翔和孩子们,自己坐哲王府的马车回府的,不过是多绕一个街口,倒也不算太麻烦,到了太子府门前,宁淑下了马车向哲王道了谢便转身匆忙地进了府。 宁淑进到翔和殿内便见小公主云昕正坐在院中眼巴巴地看向门口,一见她回来便奔向她,委屈地哭诉:“母妃,您不要丢下昕儿,昕儿乖,以后都听您的话,求求您,不要丢下昕儿。” 宁淑见状疑惑地看向跟在她身后的彩云,彩云尴尬一笑解释道:“奴婢方才跟小公主开玩笑,说她再不好好听话父王和母妃就不疼她了,没想到小公主真的听进去了,是奴婢的不是,请娘娘责罚!” “彩云姑姑,这不怪你,这样的话本宫也说过许多可这丫头半句也没听进去,今日估计是因为他父王不再护着她,她才怕了。”她说完便蹲下宽慰小公主:“好,昕儿要是好好听话,不再调皮,父王和母妃还是像从前一般疼爱昕儿,绝不丢下昕儿。” 小公主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听她说完后一把扑到她怀里喃喃道:“好,昕儿听话!” 宁淑见小公主被罚了一天,无人可助,着实委屈了,她也忍不住有些心疼小公主,抱着她边安慰边进了主卧室。 锦翔和孩子们回到府里时宁淑刚好哄小公主睡着,彩云和丫头们会意将孩子们带下去伺候他们歇息。锦翔与宁淑刚准备歇息府内的暗卫便在门外求见,暗卫求见定有大事,可他方才回府时见府内一切并无异样,他凝眉思索了一下便吩咐暗卫进来了,暗卫恭敬跪下道:“禀太子殿下,方才在府外不远处的暗巷中,哲王府的马车遇袭,属下暗中助王爷和世子击杀了刺客,打斗中世子殿下似乎受了重伤,后来禁军来了,护送哲王他们回府了。” 宁淑听到建昭受伤了急忙问:“世子伤得重不重?” “回娘娘,世子是肩膀受了刀伤,具体情况属下也不得知。” 哲王绕道送宁淑回来后竟在太子府遇刺,建昭的伤势不明,宁淑十分担心,“我去看看他。”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行!”锦翔拉住了她,沉声分析道:“你今晚就在府里,王叔他们是在太子府附近遇刺的,说不定还有刺客同党在附近,你此刻出去我不放心。你放心,既然禁军已护送他们回去,御医也该在路上了,九王叔没有派人过府请你相助就说明建昭弟弟的伤暂时无大碍,或者其他医者已经处理好。我去看看他,顺道查查刺客是否留下什么线索,你好好在府里待着,早些歇息。”锦翔吩咐完便出了门,暗卫也跟上,一起到遇刺的现场向他细说当时现场的情况。 之后锦翔便去了哲王府,建昭伤得不轻,好在御医已经处理好伤势,建昭尚在昏迷当中,御医嘱咐他接下来三日不可下床,接下来七日不可出门,就在府静养。见他的伤势稳住了锦翔便回了府,宁淑果然在等他,他简单说了一下建昭的情况便劝宁淑歇下了。 次日一早,锦翔出门早朝之时宁淑便随他一同出了门前去哲王府看望建昭,建昭已醒过来,孙侧妃便将宁淑引进去看他,宁淑随她进门后便见建昭半卧在床榻上看着兵书,他看上去脸色要比往日苍白许多,看来昨夜伤得不浅,孙侧妃见状着急上前抢过书籍心疼道:“唉呀,你父王出门前不是吩咐你好生歇着吗?你都受伤了,还要如此费神,就不能让母妃省点心吗?” “母妃,医官说了,我的伤无大碍,看看书而已,无妨的,您别担心了!”说话间他看到宁淑也从孙侧妃身后来到塌前便道:“太子妃嫂嫂也来了,正好,您医术高明,您也给我看看,顺道告诉母妃,放宽心!” “我既已来,自然是要亲自瞧瞧的。”宁淑柔声说着便上前去查看他的伤口,“伤口有点深,所幸并未伤及要害,但也失血太多,当要好生调养!待我看过医官的药方之后再开个调养元气的方子,你配着喝,休养十来日便能全然恢复。” 建昭便借机宽慰孙侧妃:“母妃,你都听到了,我的伤当真无碍,不必担心。” “你自小虽顽劣,但也不曾伤成那般,昨夜我看到那几乎止不住的血,都快要吓死了,又岂能不担心?”一想起建昭昨晚受伤被医官抢救时的情形孙侧妃就心有余悸。 “是宁淑的不是,昨夜不该劳烦王叔和你们相送的,那样你们便不会遇到歹人行刺了。”宁淑的声音有些低沉无力,看到建昭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及孙侧妃如此忧心,她心里很是内疚。 孙侧妃闻言慌忙解释:“太子妃言重了,王爷和我们都不曾觉得是因你而遇刺,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的!” 建昭见宁淑这般愧疚也帮着劝慰她:“是呀,嫂嫂,太子哥哥昨夜查探现场,刺客并非早有埋伏而是跟踪至那里才动手的,刺客怕是本就冲我们而来的,与您无关。太子哥哥和锦洋哥哥已经在继续追查了,相信很快便能知道真相了。” “如此你们当万分小心才是,这些日子你就先待在府里好好养伤,莫要出门。”听了建昭的解释宁淑心中的内疚稍稍有所缓解,但不免更加担心他们了。 “小弟明白,太子哥哥也吩咐过了。” “那我就先去给你开方子了,你好生养着!莫要累着。”宁淑说着便示意孙侧妃随她一起去写药方。 建昭忙恭敬地作揖相送:“有劳嫂嫂了!”宁淑即将踏出房门时他突然朗声喊住了她:“稍等!”宁淑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他,他有些犹豫地轻声道:“我知道嫂嫂定是与若若有着书信往来,还望嫂嫂莫要提及我受伤一事。” “你放心,她决心要放下,我自是不会徒增她的烦忧,她若是没有问及我自然不会提及你的任何事。”宁淑无奈地说完便离开了。 建昭听着她的话陷入了沉思,他一直在质疑自己是否不应该放掉若若,但他真的希望若若的一生平安顺遂,然而他自己最近接连遇刺,在他自己尚未足够强大的时候他还是不敢让若若涉险。他舍不得她却又不敢留她,放开了她之后也忍不住时时独自追忆。然而,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再如何追忆也只是徒增伤怀,终究是于事无补! 第五十章 暗涌渐起 建昭遇刺一事在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京城重地,天子脚下,又在太子府附近,竟然有人胆敢行刺皇族,此事非同小可,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皇上当朝便下令处罚了禁军当夜值守的统领和几位校尉,并命刑部彻查此事。虽然明面上朝廷是命刑部在彻查此事,但是太子锦翔和相阳王锦洋也着手在暗中调查,只是当晚的刺客均已被击杀,所遗留下的线索不多,一时间难以深究探查。 而太子府的云霞殿里,南宫清也额外关心着此事,她正听完心腹侍女的禀报,得知了哲王一家遇刺,建昭受伤一事,当她听到刺客是在太子府附近的暗巷动手的并且昨晚行动的八人已全数被击杀,她不禁微怒道:“愚蠢,太子府高手如云,他们竟然选择在太子府附近动手,又岂能有活命的机会。” 心腹侍女面对她的怒言硬着头皮继续道:“听说世子伤得不轻,但于性命无碍,皇上下令彻查此事。公主,这一次我们没能伤及哲王世子的根本,而我们的人却折损严重,短时间之内怕是不能再有所行动了。” “皇上已经下令彻查此事,往后一段时间都不便行动,让所有人先蛰伏!安插在哲王府的眼线暂时也先不要往来。”一想到昨夜的行动一下子折损了八名高手南宫清心里便堵得紧,一击不成打草惊蛇,眼下,哲王世子遇刺一事京城中引起了诸多人的关注,暂时不便再有所行动。 “明白!”侍女恭敬地应下。 南宫清继续低下头翻看手中的兵书随即又不经意地问起:“对了,相阳王府的眼线安插进去了吗?” “回公主,这相阳王府的防守要比哲王府严密许多,王府里面的人都是当年太子妃或者相阳王亲自挑选的,开府至今,也就去年从宫里增派了2名侍女,期间从未添置过人手。我们实在是不好安插人手进去。不过,府门外的眼线一直都在。”侍女有些战战兢兢地小声答着。南宫清接管烙城的暗桩开始便吩咐他们务必在诸位皇子的府邸安插眼线,而他们至今仍然无法将眼线安插进二皇子的相阳王府,以至于他们对二皇子私下的动向了解不多。 南宫清微微抬头,一双寒眸直直地盯着她,冷冷地说:“安插不了人进去就想办法将里面的人变成我们的人,哲王世子和相阳王是太子的左膀右臂,相阳王的一举一动都至关重要,相阳王府里必须要有我们的人。”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让齐叔再想其他办法。” “你最近也要万事小心,非必要就不要跟齐叔见面。我们本就身处敌国监视中,切莫大意!” “是。”侍女恭敬地应声退下了。 侍女走后南宫清又陷入了沉思中,她在烙城经营了半年多,将南宫耀在烙城暗桩由区区的一处几人经营到现在的两个联络点,三十余人,可谓是花了不少心血,可是许多事她仍然尚未摸清楚,大烙的皇室在她看来很是和谐,皇帝主政,太上皇爷恩养在宫中,祥王一家偏居在水乡江城,不涉朝政,允王安居京城,也不问朝政,哲王半涉政半闲散,太子,相阳王等人都各司其职,皇室看着一片和谐,朝堂上也无党派之争,后宫更是一片祥和,太后和皇后不问世事,剩下淑妃管理着六宫之事,而皇帝再无其他嫔妃。说到太后和皇后,她们更是最大的谜团,南宫清嫁过来这么久竟然一直未见到过她们,她听说太后当年在后宫只手遮天,先皇驾崩后她更是垂帘听政了许多年的,可皇帝登基后她就不问世事了,一个习惯了权力在手的人,她究竟是为何就突然不问世事了?还有皇后,听说当年落崖归来之后除了亲近之人再无人见过她,更甚至有些传言说她当年落崖之后就死了,而皇室却从未正面回应过这些传言,这便让她更加好奇了,可是她至今为止也没有机会到后宫探查过,只因除了参加宫宴,太子从不带她进后宫参加任何宴会,她也不好贸然请求进宫。 太子和相阳王下朝后去看望了哲王世子,详细了解了一下哲王和世子他们所看到刺客的情形,随后便去了刑部死牢查看杀手的尸体,看看是否影藏着其他线索,锦洋探查发现,八名刺客均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手掌心均有一个弯月形的小刺青,刺青非常小,不仔细看很难察觉。锦翔看着那个刺青皱了皱眉,锦洋看着他凝眉的样子开口问:“太子哥哥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刺青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听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个刺青有些熟悉。”他说着便低下头再仔细观察那个刺青,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激动地说:“我想起来了,西南那些刺客也有这样的刺青。” 他这么一说锦翔也回想起来了,此前在西南追杀他和建昭的那些高手中被擒杀的几名高手也有同样的刺青,“又是玉龙山庄,看来京城要不太平了。二弟,你着手安排一下,命轩月宫京城分坛的高手分别暗中保护几位王叔和姑母。” “是,臣弟稍后便去安排!” “另外,继续探查寻找与这些死士曾经有往来的人,但凡有所行动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本宫不信揪不出这些暗桩。”锦翔肃声吩咐着,脸色也沉了几分。 “臣弟明白。” 接二连三的刺客都是冲着建昭而来让锦翔不得不重新思考玉龙山庄或者南商朝的意图,建昭无权无职,闲散王府世子而已,按理来说,他算不上十分重要的人,为何玉龙山庄接二两三派人刺杀于他,他们目的何在?更让他觉得有所不安的是,京城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他们的暗桩,接下来他们准备动手的对象又是谁?京城重地也暗涌渐起,一向习惯了运筹帷幄的他实在难以接受还有意外之事发生。 第五十一章 任由她去 又过去了一个月,刺客的事仍然没有新的进展,尽管锦翔和锦洋心里都明白刺客是玉龙山庄的人,可是玉龙山庄教徒众多,并不好追查,而他们最近似乎很安静并没有新的动向。刑部没有在期限内调查清楚刺客的身份和来源,战战兢兢地递了请罪的奏折,皇上听锦翔他们说了是玉龙山庄的人之后并未降罪刑部,而是命他们继续追查。建昭的伤已经完全恢复,又开始跟在锦洋身边协助他处理一些政务。 这日,锦翔处理完朝政回府,正在花园中教太孙云昊习武,太孙年纪虽小,但极其勤奋好学,难得锦翔得空指点他的武学,他正认真地听从锦翔的要求,挺直腰身稳稳地扎着马步,那小身板就如同一颗小松柏般坚挺有力。柳青烟路过花园正巧见锦翔在便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安!” 锦翔转头见是她淡淡地应声道;“免礼!” “殿下公务繁忙,青烟今日难得见到殿下,便顺道向殿下辞行了。”柳青烟面带微笑,柔声地道。 闻言锦翔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她,“辞行?你要去何处?” “承蒙太子殿下收留,让青烟在京城有所依靠,这些日子太子妃娘娘也对青烟照顾有加,青烟不胜感激,只是青烟一向无拘无束惯了,实在不太适应京城里的生活,所以,青烟想回到家乡去,将药庐重新开起来,过回无拘无束的生活。” “在京城你亦可随心而活,不必太过拘束的。”自柳青烟住进府里开始,锦翔便从不曾限制过她,他相信宁淑也应当不会,他不明白她为何觉得拘束。 柳青烟淡淡一笑,缓缓而道:“京城毕竟是帝都,太子殿下又身份尊贵,我是太子府的客人,言行举止多少还是要顾及太子府的颜面,免得遭人非议。” 锦翔稍稍凝视了她片刻,心里也明白她所说亦在理,“既然你意已决,本宫也不便强留,只是你的家乡已无故人,你一人在那本宫不放心,本宫派几个人随你去,一来可以保护你,二来,药庐也需要人帮忙照看。” “如此青烟便谢过太子殿下了。青烟不打扰殿下教导太孙,先告退了。”她话落行礼转身缓步离开了。 锦翔漠然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滑过一丝担忧却又并不过多在意,转身继续指点太孙练功了。 午后,宁淑回到府中,见锦翔在殿内指点着太孙的课业有些惊讶,“今日怎得空闲在府中教导昊儿?” “近日朝政平顺,二弟将诸事处理得很好,我也略得了这半日空闲。倒是你,近日是越发忙碌了,午膳都不在府用了。”锦翔有些无奈地看向她,语气温温地说着,顺道将侍女方才送进来的参茶递给了她。 宁淑顺手接过喝了一口才缓缓道:“锦云妹妹临盆在即,我不放心,便想着多看她一下,今日她硬要留我用午膳,我也不好推迟。” 见宁淑提到锦云公主,锦翔想起自己也有段时日未曾见到她了,便关切地问,“云儿今日可好?我见苏扬跟兵部告了假,想来是她即将临盆,苏杨要全身心陪着她。” “锦云妹妹一切皆好,苏扬疼爱她,怕下人照顾不周,便时时陪在她身边。” “苏扬对她的确是十分疼爱,弥补了那些年她独居月平宫所缺失的关爱,她如今也越来越倾向于当苏扬的爱妻,深居在相府,无事便不入宫了,更不会主动去拜访任何人,与一众长辈也有些疏远了。”锦翔有些无奈地说着。 宁淑嫣然一笑,缓步走到他身旁坐下拿起桌上太孙刚抄写的文章一边看着一边温柔地说:“如今苏扬宠她,爱她,敬她,他们夫妻琴瑟和鸣,如胶似漆,锦云妹妹当初负气而为的婚事能得到如今的结果,也算是万幸了。” “云儿那里有一众医官和苏扬盯着,你不必过于担心,日日到相府奔走,莫要累着。”锦翔握住她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低低地嘱咐着,他知道她一向贤惠,又是医者仁心,自己的这些弟弟妹妹以及长辈但凡有点不适的她非要亲自瞧过才能安心,像锦云公主这般有孕即将临盆的她更加不放心,看着她这般忙前忙后的,锦翔心中难免有些心疼。 宁淑也明白他的心意,微微笑着温柔地宽慰他,“放心,我有分寸的。” 锦翔心里也明白她做事一向有着自己的想法与决策,他轻轻的嘱咐她可能不会听,但他还是想多叮嘱几句,想着突然有一天她会听进去。 “对了,青烟今日向我辞行要回柳叶镇了,我应允了,我挑了两名身手不错的下人随她去保护她。”锦翔淡然地将此事说与她知,此事本不该烦扰她,柳青烟的去留锦翔自己安排好便是,但此前柳青烟留在府里暂住一事宁淑有兼顾安排,此事还是有必要告知于她。 “为何突然要回柳叶镇,可是府上的人照顾不周?”宁淑闻言也有些疑惑,自己虽然心里有些不愿,但还是尽力去安排照顾她的。 “她只是不太受得住京城的拘束才想着回到家乡。” 宁淑忽然想起此前自己偶然路过花园时听到的一些传言惶然地说:“定是这些日子有些谣言影响了她,我去安抚安抚她。” 锦翔却阻止了她:“不必了,随她去,她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太子府的生活。”他说得云淡风轻,宁淑便也不过多在意。柳青烟到京城这些日子多少是引起了一些流言蜚语,锦翔也曾听到过,而那些流言不仅是对柳青烟不友好,对宁淑而言,想必听了也是不适的。只是宁淑心胸阔达,信任自己,不过多去在意而已。既然引起了小风波,如今柳青烟的归去对大家也是好的,自己安排好人保护她便是。 第五十二章 青烟归去 晚宴过后,宁淑命曹管家集中了府上所有下人训话,太子府传承了以前轩王府的规矩,府内下人一向都谨言慎行,规规矩矩做事,宁淑极少训过话,也极少责罚过下人,今日召集了众人训话,大家都小心翼翼的,“府内的规矩大家一向都清楚,本宫就不重申了,今日召集大家是因为最近府内的谣言传播有些超乎寻常了,今日本宫就再说一次,柳姑娘是太子殿下救命恩人之女,亦曾对太子殿下有恩,如今她在家乡遇上了麻烦到京城来,太子殿下与本宫理应照拂她,她便是太子府的贵客,太子府上下不得怠慢于她,更不得听信外面的谣言,诋毁议论柳姑娘!都明白吗?” “属下\/奴才明白!” “好了,前些日子非议过柳姑娘的人自行向柳姑娘认错并到管家那里领罚。都散了!” “奴才告退!” 给下人们训过话之后宁淑便前去宁阳殿慰问柳青烟,柳青烟正在收拾行装,她住进宁阳殿至今宁淑还是第一次踏足,屋内的布置有些简洁但该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曹管家办事还是十分周到的,柳青烟见宁淑来了忙屈膝见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免礼!”宁淑微笑示意她起身之后问:“本宫听说你要回家乡去了,为何这般突然,可是府里照顾不周?” “娘娘安排得十分周到,青烟在府中一切都好,只是青烟散漫惯了,不太适应。” “这些日子长云公主临盆在即,本宫顾及不太到府内一些小事,本宫听闻府内有不长眼的下人竟然非议于你,想必你不好意思说,才想着离京回家乡的?非议你的下人本宫已经处置过了,你不必介怀。太子殿下安排好人护送你回家乡了,并安排人跟随保护于你,你有任何地方需要协助的尽管说与本宫和太子殿下,你是殿下恩人,我们会护着你的。”宁淑语气温温地叮嘱着柳青烟,尽管她内心希望她们日后再无交集,但是柳青烟终究是救过锦翔性命的,于理而言,日后柳青烟有需要帮助之处他们都不能推脱。 柳青烟面含微笑柔声答:“劳娘娘费心了,太子殿下与娘娘对青烟的爱护青烟心里都明白,只是青烟散懒惯了,不太适应京城处处谨慎的生活。青烟此行太子殿下与娘娘不必担心。” “本宫让管家备了好些用品,你一并带上,你此番回乡重整家园,要劳心的地方多,要用的东西也多,带着些可以先用着,再慢慢置办。” “谢娘娘!”柳青烟也不推脱,一脸恭敬地答了谢。 “如此本宫便不打扰你收拾了。”宁淑话落便抬步离开了,青烟微微屈膝恭送。 翌日响午,锦翔和南宫淸在府门前送别柳青烟,南宫清微笑着与柳青烟寒暄了几句:“本宫觉得与柳姑娘甚是投缘,本想着柳姑娘会在府里常住的,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诸事繁忙,柳姑娘若在,平日里也好有个人与本宫说说话,不曾想柳姑娘这就要回乡了,日后柳姑娘可要常回太子府看看本宫。” “那是自然,这段时日承蒙诸位照顾,青烟得空定会到京城探望太子殿下与二位娘娘的。”南宫清话里有话,柳青烟并不多想,只是淡淡地回应了她。 太子锦翔却不过多理会他们的寒暄,而是嘱咐了随行保护和照顾柳青烟的侍从:“到了柳叶镇之后一切听从柳姑娘的安排,务必保护好柳姑娘!” “属下遵命!”两名侍从和一名丫头齐齐恭敬地答。 送柳青烟走后锦翔便进宫去了,南宫清悠然回到府内,侍女见她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便小心翼翼地问:“娘娘,就让柳姑娘这般走了?” “太子殿下都同意放她走了,那就先让她走。这女子倾慕太子殿下却甘愿放手,她的性子冷淡,若非下定决心去争取太子殿下,本宫也奈何不了她,且等等,本宫相信她会回来的。”南宫清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分析着。她自认阅人无数,对于柳青烟这样性子寡淡的人,她不愿做的事,别人是强迫推动不了她的,但是一旦她认定了,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别人也是阻止不了的。她始终觉得终有一日,柳青烟这个太子府的贵人会成为太子府的祸害,成为自己做好的一枚棋子。 第五十三章 锦云生子 宁淑本欲与锦翔一道送送柳青烟的,但是清晨丞相府便来人通报,锦云公主晨起便开始腹痛,怕是要生了,宁淑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锦云公主此次产双生子并不太顺利,几乎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途中一度昏厥了两次,极其凶险,好在是有惊无险,母子平安,锦云公主用尽最后的力气生下孩子后便昏迷过去了,宁淑吩咐给锦云公主灌下最后一颗参丸之后便命众人陆续退出主卧,苏大夫人,御医和产婆先一步退下了,侍女们收拾狼狈的主卧之后便退下了,奶娘们在偏殿照顾着孩子们,驸马苏扬跟着担心了一天一夜,锦云生下孩子后他便一直牵着她的手,守在床榻边,等着锦云醒来,布满血丝的双眸不曾离开她半刻。宁淑最后替锦云公主诊过脉确认她无碍之后淡淡地看了一眼床榻边满心满眼都是锦云公主的驸马苏扬而后悄然退出了主卧,轻轻地关上了门。 宁淑刚出了房门便见锦云公主长女小苏沁颠颠地跑来,停在宁淑面前天真地问着:“舅母,下人们说母亲生了两个小弟弟陪我玩,他们在哪里?我要找他们玩。” 宁淑微微蹲下,十分宠溺地看着她温柔地轻声道:“沁儿乖,弟弟们还小,还不能陪你玩,母亲和弟弟们累了,正在休息,我们先不要吵到他们好不好,舅母带你去找昕儿玩可好?” 小苏沁听着她说完后乖巧地应了声“好。” 宁淑起身对管事丫头吩咐了句“今日大小姐在太子府住下了,明早再送回来,公主醒来之后你告知公主与驸马一声!”她吩咐完便牵着小苏沁走了。锦云公主折腾了这一天一夜,今日估计是无力气顾及小苏沁的了,而驸马苏扬眼下满心满眼除了锦云公主再无他人,这三孩子今日估计都要被父母冷落的了,两个小儿子刚出生不能离开也需要奶娘照顾,只能留在这,而小苏沁还是去和云昕小公主作伴好些。 宁淑牵着小苏沁出了相府的门便见太子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侍从见她出来忙掀开车帘迎候她上马车,宁淑先将小苏沁抱上马车,小丫头上马车后兴奋地唤了一声“大舅舅!”宁淑寻声往马车内望去便见锦翔正坐在车内,小苏沁进入马车后他顺手将小丫头抱在怀里,宠溺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问:“大舅舅好些日子未见到沁儿了,沁儿可听话。” “沁儿听话,所以舅母要带我去和昕儿玩。” 他们说话间宁淑也进到了马车坐下,而后马车便缓缓向前走着,她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会在此?” “在此等你呀,你一夜未归,身为人夫,自然是要亲自来迎候的。今日早朝无要事,父皇也一直忧心忡忡地等着云儿的消息,早早便退了朝,下朝后我便直接到此处了。” “那为何不进去等候?” “进去了岂非无惊喜了?如何?见到我欢喜与否?”锦翔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微笑着问,眼神和语气中都带着一丝丝魅惑。 宁淑望着他嫣然笑道:“得太子殿下如此宠爱,臣妾自然是欢喜的。臣妾还要恭喜殿下再次荣当舅父,锦云公主与二子母子平安!” “平安便好!你累了一天一夜了,先回府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云儿。”听到锦云母子平安锦翔也就放心了,想起宁淑在相府忙了一天一夜难免有些心疼,想让她快些回府好好歇息歇息。宁淑也确实有些累了,十分听话地应下了。小苏沁乖巧地坐在锦翔怀了似懂非懂地静静看着他们说话。 傍晚时分,锦云公主悠悠转醒,苏扬暗淡呆滞的双眸瞬间恢复了色彩,他双手紧紧握着锦云公主的玉手,满是心疼地说:“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受这般痛楚的。” 仍十分虚弱无力的锦云轻轻地说了句:“轻点,抓疼我了!”苏扬这才微微松开些,接着便听到她说:“扶我坐起来!” 闻言苏扬慢慢地扶起她,坐到床榻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知她此刻心里所想,在她说话前便开口唤偏殿的奶娘抱来孩子们给她看并心疼地道:“孩子们一切都好,你身子虚弱,先好好休息。”看到孩子们那一刻锦云微微笑开了。 一旁地管事丫头轻声地说:“大小姐随太子妃娘娘到太子府去了,娘娘说明日再将大小姐送回。”闻言苏扬点了点头以示知晓了,他们今日怕是真的要忽略他这宝贝闺女了,去了太子府也好,那里有她的玩伴。锦云看过孩子后苏扬便命奶娘抱着孩子先退下,屋内便剩他们夫妻二人,苏扬抱着锦云的手紧了紧,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昨天夜里你一度昏厥了两次,情况非常凶险,太子妃和医官们都吓着了,我更是吓坏了,幸好你缓了过来。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置于这般危险的境地了,孩子都是次要的,我只要你。” 锦云轻轻地回握住他的手,有些无力地开口宽慰他:“好了,我无碍,你不必担心!” 苏扬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心疼地道:“你身子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我就在此陪着你!” 锦云此次生子可谓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眼下身子十分虚弱,刚刚醒来已是强撑着看了一眼孩子,她也的确是累了,靠在苏扬怀中渐渐睡了。 锦云公主儿子满月,苏丞相命人在府内办了一场隆重的满月宴,苏丞相首得一双男曾孙,又沾着皇室血脉,皇上还重赏了两孩子,京城中的众人纷纷前来祝贺,宴席过后,皇室宗亲纷纷留在亭心院话家常,太上皇妃一直在与锦云这一双孩子逗乐,笑得十分开怀,满是羡慕:“云儿这一双孩儿可真是稚趣,长相也是随了云儿和驸马的俊俏之处,长大之后定也是双俊美男子。” 哲王也跟着附和:“二嫂嫂可真是慧眼知未来,依我看,他们二人比起沁儿还是差了些,这沁儿长大之后必定倾国倾城,这求娶之后怕是能绕相府几周。” “九弟,本宫也是实话实说而已,云儿和驸马都是相貌出众之人,他们的孩子自然是差不了。” 宛莹长公主闻言饶有兴趣地道:“二嫂嫂这样一说我倒是十分好奇日后洋儿的孩子该是何等魅惑众生之相了。” “那你可要慢慢等着了。不过洋儿也真是的,定亲一事都张罗了快一年了,还未曾定下来,洋儿,你可不要太挑了。”哲王这话瞬间将众人的关注点从锦云的一双孩子身上转移到了锦洋身上,现场又开始催婚了。 锦洋有些无奈地解释:“九王叔,侄儿真的不挑剔,侄儿不过是想寻个知心人而已,奈何月老总是不眷顾。” “洋儿还是好好留心,这知心人有时候就是身边人。还有建昭也是,上次在宁孝殿听洋儿提及你与若若的事,本以为你们能成为一对佳人,没想到若若转头便成为了南安王妃,若若这么好的女孩子竟便宜了别人。”太上皇妃说到后面语气中尽是惋惜。 有些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了太上皇妃的话锦洋和建昭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强颜欢笑了,锦洋的知心人确实就在身边,可是眼下他还不能求娶她;而建昭呢,放开若若他有多舍不得怕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而在场的唯一知情人宁淑自然察觉到了二人的脸色变化,她适时开口打断了催婚的众人“我看诸位长辈今日还是先回,云儿妹妹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复,我们大家今日陆续叨扰她许久,她想必也累了,先让她好好休息。” 众人闻声认真地看向锦云,她确实有些面漏倦色了,众人便纷纷嘱咐她好好休息,改日再过府探望她,接着众人便陆续离开了。回府的路上建昭又陷入了他回忆里的小世界,哲王跟他说话却久久未见他回应,哲王见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知他又陷入了往事中,便不再打扰他,留他继续沉思。 第五十四章 又是岁末 国泰民安的日子总是过得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便又到了岁末,今年朝政平顺,边境安宁,南北无灾,税收丰盈,国力殷实,各部呈上来的年终奏报都使得龙颜大悦。除夕夜的宫宴如期而至,欢庆殿里歌舞升平,皇上与群臣对饮同乐,好生热闹。 祥王爷见圣上十分开怀便举杯道:“大烙如今国泰民安,四境安宁皆因皇兄治理有方,皇兄辛苦了,臣弟敬您一杯。” 皇上举杯与他对饮之后道:“为君者便是要为百姓不辞辛苦,只要大烙江山永固,子民安康,朕便心慰,诸卿这一年也辛苦了,来,朕再敬诸位一杯。” 群臣纷纷举杯高呼:“皇上万岁,大烙万岁!” 群臣共饮之后太子接过话道:“大烙江山永固离不开父皇的励精图治,离不开诸位大人鞠躬尽瘁,也离不开边境守将的沙场铁血,如今我等在此一起共享着岁末之欢,团圆之乐,而千里之外的边境将士们说不定正在风霜露宿,千里思乡。儿臣斗胆替边境将士们求个恩典,请父皇恩赏边境将士及其家人。” 身为军人的镇国侯也附议道:“皇上,太子殿下所言甚是,是边境将士们风餐露宿,铁血沙场才护得我们在京城共享岁末的欢愉,臣附议,请皇上重赏边境将士们。” “太子与镇国侯所言在理,便赏四境守将黄金千两,士兵们赏一年俸禄!兵部与户部明日务必将此事半妥了再行休沐” “臣遵旨!”两部尚书恭敬地应下了。 而殿中身为边境守将家眷的司徒仪跟着叩首谢恩:“臣女代舍弟谢皇上恩赏,皇上英明,实乃大烙军民之福。” “司徒将军为南境竭心尽力,连成亲都是趁着回京述职之便办的,有此良将亦是朕与百姓之福。只是苦了太傅的千金了,刚成亲便要到那千里之外边城去。”皇上轻轻地笑道。 一旁的太傅残月闻言忙开口解释:“皇上言重了,得南安王爷青睐是小女的福气,南华城虽属边城,但并不算苦寒,他们夫妻二人彼此照应着也是好的。” “太傅教女有方,弟妹在南华城帮着处理过许多杂事,替我家小王爷分担了不少事务呢,能娶到这般好的妻子是我家小王爷的福气。”这些日子司徒煜送回来的书信总会将若若在南华城帮着处理过的一些事务写得十分巨细,字句行间都是对若若的赞赏,司徒仪看着信也能感受到他们小夫妻二人的幸福。 “司徒爱卿今日呈上来的奏报中提到年后暂不回京述职是因夫人有孕在身,不宜舟车劳顿。此前趁回京述职之便娶了娇妻,如今又即将为人父,他是当真有福气呀!”皇上朗声笑道。坐在不远处的建昭听闻若若怀有身孕的消息不禁一惊,心跳突然漏了几下,锦洋听了皇上的话转头看向建昭时正好看到了他有些失落的样子便拉着他一起共饮,试图转移他心中的焦点。 提及若若有孕一事司徒仪心里也是欢喜的,他们姐弟与祖母三人相依为命十数载,如今娶了若若又马上要再添新丁,她就盼着大烙的南境长安,他们小夫妻二人恩爱不疑,司徒家人丁兴旺。她浅浅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皇上:“让皇上见笑了,本不是什么大事,弟妹本来是要陪舍弟回京述职的,是舍弟过于紧张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弟妹舟车劳顿,这才递了折子暂缓回京述职,还请皇上勿要怪罪。” 皇上倒也没有怪罪司徒煜,司徒煜这些年为南境所倾注的心力皇上都看在眼里,“哎,此乃喜事,朕又岂会怪罪,回京述职一事可以先缓缓。司徒爱卿治理南境有功,如若此等喜事朕都不能体谅岂非太过不近人情?” 司徒仪闻言万分感激地叩谢君恩:“如此臣女便替舍弟谢过皇上的体恤了!” 皇上则开怀地举杯对残月道:“残爱卿,来,朕敬你一杯,恭喜你即将要当外祖父了!” “谢皇上。”残月恭敬地举杯与其对饮。 哲王身后的建昭自听到若若怀有身孕那刻起便似失了魂一般开始独自灌酒,坐于他右上侧的锦洋留意到了他不寻常的举动欲阻止他却被他拉着灌起酒来了,宴席结束时,建昭已醉得不省人事,锦洋也有些迷迷糊糊了。哲王与孙侧妃二脸惆怅地看着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淑妃见状有些担忧地开口道:“二皇子醉成这般,让他回府无人照看也是不行了,今晚就让他回安阳宫住一宿,宫里人多,照顾得要周到些,也方便皇后娘娘随时去看看他。世子醉成这样,怕也是难以出宫,不如让他一起宿在安阳宫里,不知哲王爷意下如何?” 哲王看了一眼建昭又看了一眼孙月,脸上有些为难。太上皇妃遥望了一眼殿门外悠然落下的飘雪也有担忧地说:“外面风雪不小,他们醉成这般,要是出宫途中受了寒气可就不好,还是留在宫里宿一夜!” 哲王这才无奈地说:“那便劳烦淑妃娘娘安排照看了!” 闻言淑妃忙示意宫人将他们二人扶回安阳宫并道“王爷放心,本宫一定亲自盯着宫人们给他们喝过醒酒汤,确认他们无碍,待他们安寝之后再离开。” “淑妃娘娘客气了,娘娘一向也十分疼爱建昭,定会安排照顾妥当的,本王自然也是不担心的,有劳娘娘了!夜已深,我们就先告退了”哲王走后其他人也陆续离宫了。 淑妃一向安守本分,处理宫务尽心尽力,对皇室宗亲的事情安排也是事必躬亲,面面俱到,今夜她是当真要亲眼看过安阳宫里的锦洋和建昭无碍才会回宫的,皇后听了消息,到安阳宫看了一眼,确认他们二人无碍之后便回了凤宁宫与皇上和三皇子守岁了。 他们走后片刻建昭和锦洋纷纷悠悠转醒,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锦洋率先道:“既然已经选择放手又何苦折磨自己?” “放开她,我心中自是百般不愿的。可是一想到自己接连遇刺,我又庆幸自己放掉了她。知她与丈夫恩爱情深,我的心总会忍不住隐隐作痛。现如今,就算那个与他并肩之人已经不是我,但我愿默默守护她的幸福,哪怕我心是痛的。”建昭说得决然又伤情,他也明白,人已放走,路已走岔,但日子还需过下去,故,就算是痛着也要继续往前走。 锦洋看着他脸上的伤感也忍不住感慨:“姑姑常说九王叔这位曾经的风流王爷为了你这个儿子废除了后院,可见他十分疼爱你。只是不曾想到竟养出了你这么一个痴情种!此刻你心中的我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是明白你的痛楚的,兄弟一场,便陪你醉看一次这岁末喜乐!” 二人远远看着窗外院子里火红的灯笼迎着风雪摇曳生辉,值守的宫人围在廊下一起轻声说笑守岁~ 第五十五章 锦洋遇刺 又是一年元宵至,烙城里华灯满天,今年的元宵节都城的热闹之景更胜从前,街上的花灯样式比以往多了许多,还有许多新奇的小物件,酉时末街上已经人潮拥挤了,也许是因为去年国泰民安,百姓们都安居乐业,于是便有更多的人出门共享这盛世之乐。 相阳王府里,锦洋用过晚膳后便带着若素和一名侍从出门赏灯去了,他们驻足街口,看着皓月当空下的主街里一片火树银花之景,流光溢彩的花灯、缤纷绚丽的烟花、欢声笑语的人群以及徐徐升空的天灯,一切皆是那样的璀璨耀眼。欧若素站在锦洋身侧看着眼前的热闹和繁华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欣然的微笑,她淡淡地道:“小的时候母亲曾带我逛过一次元宵灯会,那次的灯会也如同今夜这般绚丽耀眼,那次之后母亲再也没有出过府门,我就再也没有逛过灯会了,都快要忘记灯会的原来是这般热闹的了。” 锦洋见她虽然是满目欣喜但提及已故母亲免不了有些伤感,不愿她追忆太深,便带这她缓缓融入到主街的人潮中,置身到这样喜庆和热闹的人群中若素脸上的笑也渐渐蔓延开了,二人逛过一个个小摆件的摊档后停在了护城河岸上的天灯摊位前,锦洋买了两个天灯,向老板要来笔墨,二人便在浅黄的天灯上各自描起花色,若素先描好,便转头看着锦洋在认真作画,过了一会,锦洋也描完了,他将天灯拿到若素身边一起比对,锦洋的天灯上画满了各种图案,长长的小溪两岸桃花盛开,柳树挂满了嫩芽,枝头上几只翠鸟在跳跃,仔细一看,似乎还有一对比翼鸟藏身其中。与锦洋的图案一比较,若素的天灯倒显得过于单调,几枝寒梅下写着一句话“愿:人康乐,情更长,此生有岁月可回首!”锦洋的目光从花灯上渐渐移开,看向她时她亦正抬头目光柔和地看向他,而他看向她的眼神是极尽温柔中又杂着几分炙热,目光交汇之时,深情自眼底眉梢之间弥漫而开,周围都仿佛安静了一般…若素先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若素才疏学浅,实在不会作画,只能简单描几笔添上几个字作数,让王爷见笑了。” 锦洋回过神来缓了缓眼中的炙热而后温柔地说:“本王觉得甚好,走,去将天灯放了!”话落二人便一起来到护城河边,点燃了天灯,天灯徐徐升空,欧若素默默许过愿后便随锦洋一起仰望着天灯缓缓融入璀璨的夜空中… 二人又逛了大约半个时辰才出了主街往王府走,路过两个街口后锦洋明显感觉到有高手在跟随他们,他突然对若素和侍从说“你二人先回府,本王突然想起一件要事要去一趟太子府与太子殿下商议。” “是,王爷!”若素与侍从二人虽感突然却也不敢质疑,领命先行回府了。他们在相阳王府所在的街口分开后,若素有些担忧地与另一名侍从先回了相阳王府,而锦洋却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锦洋一边悠闲地走着一边淡定地等着他们出手,在拐进太子府所在的小巷时停下了,他幽幽开口道:“再不动手就真的要到太子府了,那时你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他话落不久便从巷子两边的屋顶上飞落了6名蒙面黑衣剑客,锦洋邪魅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不慌不忙地说着:“本王不问你们幕后指使之人,但是本王比较好奇,本王的命到底值多少钱?” 为首的一人气焰嚣张地答:“我等取你的性命是为了复仇,钱换不了你的命。” “复仇?本王竟惹下了如此深仇大恨而不自知?哎,事情多就是容易忘掉一些重要的人和事。不过诸位最好还是告诉本王你们姓甚名谁的好,不然等会本王不好找人替你们刻墓碑。” “你就不要口出狂言了,接招!”为首的人说完率先出手攻向锦洋,锦洋一个闪身躲开了他的攻击,其他人也纷纷举剑向他攻击而来,这剑式可谓是招招凶险,看来这些人不取他性命是不罢休的了,他一个侧身躲过了正面刺过来的一把剑,然后顺手握住剑柄,带着持剑人刺向原本他身后同时向他刺过来的另一名黑衣人,剑速之快让另一名黑衣人来不及躲闪便被他带着走的剑刺破了喉咙,倒在了地上,而后他再反手一掌批向方才带着走黑衣人,黑衣人被他的掌风击得倒退了三丈,在黑衣人奋力站立住之时却被他随即扔出的飞镖直直刺中了心脏,倒下了。他邪魅的目光扫视了一眼其他人,冷声道:“尔等还是一起来的好,速战速决,本王赶时间。” 余下的四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向锦洋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击,刺向他的剑招越发狠烈了,然而锦洋却丝毫不在意,他又一个闪身躲开了刺过来的一把剑同时一扬手便将一枚飞镖射进了那名黑衣人的后脖子,又一人倒下了,与此同时,另一名黑衣人正从他左侧方攻向他,眼看长剑就要刺到他了,他猛地一个侧身躲过了,黑衣人也料到了他有此招,一个反手剑又向他劈来,他眼疾手快,弯腰躲过剑招之后一个转身到了黑衣人身后,奋力一掌劈向黑衣人,黑衣人顺势向前倒下了。余下的二人见状欲撤退,锦洋随脚踢起脚下的一把剑刺向正逃跑的二人,剑刺中了其中一人后背,那人倒下了,另一人则成功逃跑了。 打斗声惊动了附近巡查的禁军,一队人马迅速赶来,为首的校尉见是锦洋忙跪下请罪:“末将救驾来迟,还请相阳王殿下恕罪!” 锦洋悠闲地边整理着因打斗而有些凌乱的衣冠边吩咐:“好了,本王自己救自己便是了,人你们带回去交给刑部调查,活口要单独关押,好生看管。” “是。”校尉应下后立即检查倒下的刺客,随后恭敬回禀:“回王爷,5人均已死,末将这就将尸体带到刑部。” 闻言锦洋有些诧异,他随即去查看了刚刚被他踢剑刺中后背之人以及方才他从后背用掌力劈倒之人,在他看来这二人并未伤及要处,应当还活着的,可他查看过了,确实死了,他捏开二人的嘴巴却见二人的舌头均已黑紫,再看其他人,舌头也同样是黑紫的,他明白了,他们是提前服了毒,任务失败便是一死。他略带惋惜地讥讽了句:“倒也省了刻墓碑的功夫。”接着他便示意禁军将尸体拉走,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最后一人逃走的方向。 禁军走后轩月宫的两名教徒闪身出现在他面前恭敬地呼:“二爷!” 锦洋目色转严,沉声吩咐:“去,找到人之后先在暗处观察,不可轻举妄动,立即报回来!”两名教徒领命退下了。方才逃走那人是锦洋有意放走的,他在那个人身上下了轩月宫特制的香粉,此香粉与普通花粉的味道极尽相似,气味又很淡,一般人很难察觉,只有轩月宫特养的黄蜂能闻出来并会追寻香气而去。轩月宫常用此法追踪敌人。 教徒走后锦洋正欲回府,而太子府的马车刚好回到街口处,管家会意停下马车向他点头行礼,马车上的锦翔和宁淑闻声便挑开车帘看向他,“二弟为何会在此处?” “追查刺客到此处,正准备回府呢。太子哥哥和嫂嫂怎么回得这般早?” 未等锦翔回答马车里二皇孙便探出小脑袋说:“都怪昕儿,一直犯困,母妃就让我们先回来了,我正看得高兴呢,今年的花灯样式都好看极了,二叔可有去赏灯?” 锦洋满眼宠溺地看着二皇孙笑道:“二叔看过了,翰儿要是未看尽兴,改日到二叔府上,二叔教你做花灯。” “二弟可别哄他高兴了,本宫怎么不记得你会做花灯?”宁淑见自己好不容易安抚住的二皇孙又被锦洋勾得兴奋起来便毫不客气地拆台。 锦洋却不死心,偏要继续辩解:“小时候在宫里母后教我的,只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做,所以嫂嫂不知而已。” 二皇孙继续兴奋地问:“真的吗?二叔何时能教教我。” “你二叔事务繁忙,你就别打扰他了,先将夫子每日交代的任务完成。”锦翔有些严肃地开口压住了二皇孙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二皇孙只好乖乖缩回了马车内。锦翔又转向锦洋嘱咐道:“夜已深,街道僻静,二弟要小心行事。” “臣弟明白。太子哥哥先带孩子们回府休息,臣弟不打扰了。”他话落便行礼退至一旁,锦翔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放下车帘让管家继续赶车回府了。 第五十六章 追查刺客 虽说锦洋此次并无伤损,但是锦洋遇刺一事在朝野之中又掀起了一阵波澜,京城重地,短短数月,皇族接二连三遇刺,负责京城安防的禁军在责难逃,早朝中,禁军统领以及几位副统领知自身巡防不力,纷纷跪下请罪,皇上微怒道:“不要一出了状况就请朕降罪,上次哲王世子遇刺的刺客尚未查清,如今真要降罪便是两罪并法,且于事无补,你们该好好想想如何重新整治京城安防。” 锦翔出列道:“父皇息怒,自上次建昭弟弟遇刺一事之后禁军已经加强了巡防的力度,昨夜是元宵夜,宵禁的时辰要晚些,街上的人员情况复杂,刺客易于隐匿,以至于防不胜防。以儿臣拙见,当下既要继续加强安防,也要尽快查明刺客的来历以便更好地做出禁军巡防的安排。” 锦洋也附和:“太子哥哥所言极是,儿臣与刺客交过手,追查刺客一事还请父皇允准儿臣与刑部合力追查。” 锦洋建议得直接,而他说得也确实在理,他与刺客交过手,清楚刺客的武功路数,有他协助调查确实好些,皇上便应允:“既是如此,追查刺客的事就交由相阳王与刑部共同去办。” “是,儿臣\/臣遵旨。”锦洋和刑部尚书齐声应下了 早朝过后,皇上将太子与二皇子一同叫到御书房问话了,有些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好说得太细,但他们父子三人还需心中有数,他肃目看向锦洋缓缓道:“洋儿方才在早朝中主动请求一起追求刺客,想必对刺客的行踪有头绪了,否则以你习惯隔岸观火斗的个性必然不会主动请缨,具体说说你昨晚遇刺时的情况!” “父皇英明。儿臣已命轩月宫的教徒在追查刺客了,不出意外,晚些时候便会有准确的消息报回。昨夜,儿臣赏灯结束从主街离开后便察觉到有人尾随,于是便假意往太子哥哥府去将刺客引到巷口见四下无人才揭露他们,逼他们现身,他们声称刺杀儿臣是因为仇杀,可父皇知道的,儿臣与轩月宫的关系知情人并不多,朝政上也都是协助太子哥哥处理一些案件,几乎没有独自处理过什么案件,儿臣何来仇家?所以,这背后之人的目的可不简单。这些杀手的武功算不上极高,但是,若他们觉得儿臣幼时身上有疾,定武功不高,几人一起刺杀儿臣还是有机会的。儿臣本是要留下两活口的,谁知他们事先服了毒,刺杀失败就毒发身亡了,不过逃走了一人儿臣已在他身上下了香粉,轩月宫的教徒已经寻去了,晚些时候当会有消息传回。” 锦翔眉目紧锁地问:“依二弟所见,你此次遇刺的刺客与上次建昭遇刺的刺客可是同一帮人?” “臣弟昨晚简单查看过尸首,他们的掌心并无印记,暂不能确定是否同一帮人。”锦洋冷静地分析着。 皇上的面色阴沉就如同将降骤雨的天色一样,他冷冷地开口说:“不管是刺杀建昭的还是刺杀洋儿的,都要尽快查清楚,京城之中暗藏着如此包藏祸心之人,决不能轻易放过。” “儿臣明白,儿臣会亲自去办,此次必定能将他们揪出来,父皇请放心。” 锦洋这些年将轩月宫的事处理得极好,不管是皇上还是锦翔都是相信他的能力的。锦翔略带担忧地嘱咐他“对方的势力情况暂时不明,二弟追查时当万分小心,务必带够人手,保护好自己。” “太子哥哥放心,轩月宫的教徒们都在随时待命了,臣弟会安排好一切的。” “如此便辛苦洋儿了!昨夜你遇刺一事你母后也听到风声了,必然担心,今日你们兄弟二人就留在宫里陪她用午膳,宽慰宽慰她,让她安心!” “儿臣明白。”二人应声退出了御书房,而后便往内宫去了。他们到凤宁宫向皇后请过安,陪皇后用了午膳,锦洋也将自己遇刺的事以及追踪的计划大致向皇后说了,皇后嘱咐了他几句他们便一同出宫了。 午后锦洋便一直轩月宫总坛内处理着相关事务顺道等着教徒们的消息传回,一名高级教徒向他汇报着最近的一些情况,“二爷,半年前您命我等分头保护诸位王爷与公主的府邸至今,除了昨日二爷遇到刺客之外,其他人都无异常。另外,这段时间我们对玉龙山庄京城附近各据点进行了监视,也并未发现异常。” “好,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动立即来报。” “对了,二爷,听说最近玉泉谷与玉龙山庄起了一些纷争,玉龙山庄追杀的一名女子躲进了玉泉谷,玉龙山庄上门要人但被玉泉谷赶了出来。” “可有打听到多进去的是什么人?” “暂时未曾,还在打听。” “下次这种没有进一步消息的事就先不必报于本座了,本座连自己为何成了别人的仇家之事都记不得,更无暇去记这些小事了。” 他刚说完便有教徒急急前来禀报:“二爷,消息传回了,在城北的一处酒坊。” 闻言锦洋立即对旁边的高级教徒吩咐:“影子,带上十人随本座一同前去。”完毕便出了门。 一行人来到城北的酒坊外时天色已暗去,在酒坊外盯梢的教徒见锦洋来了忙上前禀报:“二爷,我们一路追踪那人,他先是进了城中的一家酒楼的包间,换下夜行衣后他便去了刑部大牢附近,一直在暗中观察,拂晓时他在刑部附近的一家面摊用了早膳,然后去了前面街口的一家布衣店,又换了一身衣裳,而后便进了这家酒坊,一直未曾出来过。” “你们可进去看过?” “不曾,二爷吩咐属下不可轻举妄动,属下便一直在外守着等二爷过来。” 锦洋盯着酒坊看了片刻对身后的教徒以及盯梢的教徒吩咐道:“你们隐身在附近,没有本座的暗号不可进去。你二人随本座进去。” “是!”教徒们纷纷领命就位。 锦洋带着盯梢的两位教徒进入到酒坊,可酒坊内竟无一人,其中一名教徒见状立即解释:“二爷,属下看过酒坊四周,没有后门,他不可能溜走的。” 锦洋听完不再说话,而是小心翼翼地仔细查看了酒坊,他围绕着酒坊细细查看了一周,在酒柜处找到了一个密室的入口,三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密室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间酒库,四周摆满了酒,中间的一张卧榻上躺着一人,他们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发现正是昨夜逃走的那名刺客,此刻的他正安静地躺在卧榻上,嘴角青紫,锦洋一看便知他与其他人一样,事先服了毒,死了。 正当锦洋仔细查看尸体时,一个阴冷的声音打断了他,“见过相阳王殿下!”密室里出现了一名女子,她面带白色轻纱,身穿一身乌黑的衣裙,一头浓墨般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她正站在不远处冷眸看着锦洋。 锦洋停下要查看尸体的动作,微微勾了勾唇角,淡淡地说:“兜这么大个圈子将本王引来此处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倒是让本王失望了。” “王爷聪慧,胆识过人,愿意跟着来到此处,我倒是没有失望。” “刺客口口声声说是本王的仇人,只是本王一向不爱记事,实在想不起与何人结过仇。” “王爷少年英才,更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助手,经手的事情多了,忘事也属正常。只是我们并不曾与王爷结仇,杀人理由不过是随便编的而已。” “那本王便更好奇了,本王到底是阻碍了何人,惹得这麻烦事?” “王爷也不必费口舌了,杀您是主人亲自下达的命令,我等誓死也要完成的,昨晚只是小小的试探而已,这个密室才是为您准备的。”女子话落抬手触动机关,密室的门瞬间落下,接着便从两侧的墙中喷出白烟,锦洋和两教徒立即捂住口鼻。女子却笑道:“王爷,没有用的,这个密室只能从外头打开,而这些毒烟吸入一个时辰内没有解药便会身亡,王爷能忍住片刻不呼吸又如何?这个密室的空气越来越少,您撑不了多久的。” 女人话落两名教徒便倒下了,紧接着锦洋也开始觉得四肢无力,头昏目眩,最后也晕倒了,而那名女子则行至密室门口,对着石门敲了几下,石门便开了,她一边走出去一边对门外的人说:“把密室封死,就让他死在里面,我去回禀主人。”女子说着便出了酒坊。 而此时轩月宫的教徒们早已候在门口,女子有些诧异,因为就算有人追查至此处也应该是官府的人,而面前这些武林高手绝对不是官府的人。女子有些不安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教徒却没有理会她,立刻分头行动,三人对付她,其余人进入屋内,杀了正准备封闭密室门的店小二,进入密室将人救了出来。为首的教徒影子对着锦洋唤了两声见他还在昏迷便冷冷地盯着女子问道:“解药拿来!” 女子则是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答:“解药没有,你们尽管杀了我。” 影子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明白她不会拿出解药的,于是便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先给另外两名教徒服下,见他们悠悠转醒才给锦洋也服下。片刻之后锦洋也醒了过来,他瞟了一眼被教徒擒住的女子邪魅一笑,吩咐到:“带回去,好生看管,不能让她自杀了,本座先回去沐浴休息一下,明早再亲审!”他说着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衫,浓浓的一股酒气杂着一丝腐臭的味道,他万分嫌弃地摇了摇头便先行离开了。 第五十七章 因她惧死 回到王府,锦洋便命人准备他沐浴之需,随后便在卧房偏殿悠哉悠哉地泡着浴,欧若素听闻他回府了,急急地赶过来,想看他一眼,知道他在沐浴,而他沐浴一向不让人伺候,她便一直在门外候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偏殿的门缓缓打开了,锦洋身穿着薄薄里衣出来,见到若素候在门口,原本有些疲倦的双眸立即被欣喜覆盖了,他淡淡地吩咐:“你们收拾完便都去歇着,今晚让若素候着便够了。”他吩咐完便回了主卧,若素会意跟上他。 进到屋内若素站在他背后有些为难地说:“王爷只让奴婢一人伺候可不行,万一被其他人误会了,对王爷的名声可不好。” 锦洋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转过身面向她,伸手抓过她的手腕轻轻一拽,若素便撞进了他怀中,她下意识地想挣扎开便听到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别动!一会就好!”闻言若素不再挣扎,静静地被他拥在怀里,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花香气,让他十分安心。 若素被他莫名其妙地拥在怀里,此刻正满心担忧,无暇感受他怀抱中的温暖与舒心。她轻轻地开口问:“王爷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我本已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当我晕倒那一刻,我后悔了,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全是你,因为舍不得你,我竟害怕自己真的会死在了那个密室。”他说着拥着欧若素的手又紧了几分。欧若素不再说话,就这般安安静静地被他拥着,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松开她,目光柔和又深情地看着她继续说:“从今往后,我不仅为了大烙的天下而活,更要为了你而好好活着。” “有王爷护着我们,是奴婢和天下百姓的福气!但是,王爷最应该为自己而活。今日王爷想必是累了,早些歇息,奴婢今夜就在此处守着您。”若素说着便将他牵到床榻边,示意他睡下,而她就静静地守在床榻边,她虽不知他今夜遇到了何事,但心里明白一定不是小事,他不说她也不好再追问。而她也明白他今晚需要她的陪伴,所以她便守了在床榻边。昨夜遇刺之后锦洋就没怎么好好休息,今夜也确实有些倦了,更重要的是有她陪着,他心中踏实了不少,很快便睡去了。 翌日清晨,锦洋在府内用过早膳后命人进宫告了假,他今日没有去参加早朝,而是去里轩月宫。他悠然地进入地牢,那名女子正被绑在木架子上,口中绑着绳子,样子有些狼狈。他缓缓走近端详着她,饶有兴趣地问:“你的主子是谁?为何其他人都服了毒,一旦刺杀失败被擒便是毫不犹豫的一死,而你,非但没有服毒,更是苟延活到了此刻?” 一旁的教徒影子则补充道:“二爷,她本欲咬舌自尽的,我们发现得及时,救了她。” “哟,竟这般有烈性,看来是不会说什么的了,既然这样,那就送刑部,死前还能游街一番,说不定能与某些熟人见上最后一面呢。”他说完便离开了。教徒按他的吩咐将那名女子秘密送到了刑部。刑部一听说是刺杀相阳王的刺客半刻不敢怠慢,立即收监候审了。 太子府云霞殿内的南宫清刚用完早膳,在听着心腹侍女回禀最新消息,“酒坊附近的暗线回报,行动失败了,相阳王殿下被救了,而英娘被他们抓了。” “废物!英娘现在如何了?” “暂无英娘的消息,她并未被送到刑部。” “不在刑部在哪里?在相阳王府?” “王府门口的眼线回报,昨夜相阳王是一人回府的,所以英娘不在王府。” “那英娘被他们带到何处了?” “齐叔说,可能带到轩月宫了,昨夜救王爷的好像是轩月宫的人。” “轩月宫?” “大烙境内的一个老江湖组织,在江湖上的地位不低,他们的宫主应当年纪不小了,轩月宫创立的时候相阳王好像尚未出生,不知他们与相阳王有何交情?” “相阳王与江湖势力有关系?皇子暗中与江湖势力有往来,看来这大烙的诸皇子也并非表面上那么和谐。英娘落在他们手里怕是救不出来的了,通知齐叔,与英娘有联系的人暂时全部撤出京城。” “齐叔已经安排了,英娘原本联络过的据点也撤了。” “好。相阳王背后既然有江湖势力便不好对付,通知齐叔,针对相阳王的刺杀计划未安排的全数暂缓,先盯着他,不可轻举妄动。” “是。”心腹侍女领命退下了。 英娘在刑部依然没有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刑部便直接判了死刑,并按锦洋吩咐,拉着她在京城的主街游街一番。刑部的人拉着英娘游街之时,锦洋正与建昭一起悠闲地在雅搂的隔间喝着茶看着街上的热闹,如芊也有些好奇地跟着他们一起看向街中,她看了一眼囚车里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说:“这不是英娘吗?” 锦洋闻言立刻抓过如芊的手十分严肃地看着她问“姐姐认识她?”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如芊惊愕了一下而后答:“见过数面,但并不相熟,她是城西一家乐坊的常客,我去那里买乐器时与她见过几面,简单探讨过一些乐器而已。” 锦洋听完立刻转身离开雅搂了,建昭也赶紧跟上。他们去了城西的那家乐坊,却见乐坊大门禁闭,问了一旁的店家得知乐坊东家的亲族在家乡遇到了麻烦,他们今晨便离京了回家乡去了。 英娘被处斩后锦洋便同刑部尚书一同进宫复命,刑部倒也不敢邀功,如实说明了英娘是被锦洋的下属抓到送到刑部的,审讯中,她承认了是她指派杀手刺杀锦洋的,他们查阅了英娘的民籍,发现她是北城人士,到京城不过五载,他们猜测英娘多半是北傲国的奸细。刑部尚书回禀完案件之后便退下了,锦洋则留下继续分析这次刺杀的背后种种原因,“英娘是否是北傲国的奸细儿臣和轩月宫会继续探查。儿臣在密室之时,英娘曾愤愤地提到儿臣是太子哥哥的得力助手,所以儿臣猜测他们针对的不是儿臣个人,而是要削弱我大烙储君的力量,说不定他们与之前刺杀建昭的背后之人也有所勾结。” 皇上微怒道:“这北傲国真是贼心不死,皇室已尽数消亡,他们假意归顺这么多年却丝毫未曾放弃复国的念头。既然洋儿猜测他们是冲着储君的助力而来的,那你和建昭日后行事务必小心。” “儿臣明白!” “趁着关宫门之前你抓紧时间去一趟凤宁宫,你母后在等你。” “是。”锦洋应下后便出了御书房,去了后宫。 凤宁宫中,皇后正在偏殿打坐,他轻轻地进去向皇后行礼,皇后睁眼看了他一眼立即道:“过来!” 他有些茫然地上前去,皇后抓过他的手腕查看了一下,又仔细查看了他的脸色,有些生气地道:“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锦洋明白了她的意思,强笑着解释:“儿臣是一时大意了,不过儿臣已服过母后给的解药,无碍了。” “谁说无碍了,给你那瓶解药是能解许多普通的毒,但你所中之毒并不能全解,它只是抵消了六成的毒性让你暂时醒了过来,你体内余下的四成毒性若不及时清除,不出十日,也会毒发身亡。” 皇后这样一说锦洋再也强笑不出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她,皇后说完取过纸笔,写下解毒的药方交给他并嘱咐道:“按方子抓药,每日一剂,三日后便可清除体内的余毒。” “谢母后,让您费心了。” “别卖口乖了,如今京城中暗潮涌动,你日后行事当万分小心,不能只想着天下与百姓,也该想想母后,绝对不能让自己有事。” “母后教训得是,儿臣定当谨记。”锦洋恭敬地应下了,经此一事,他突然明白,自己是再也不能向以前那般大义凛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了,他要活着,为百姓活着,为父母活着,更要为若素活着,因为她,他竟然害怕死去。 第五十八章 一拖再拖 一晃又三年过去了,大烙边境安宁,除了几处偶有灾害还算得上是朝政平顺,今年北方又遇雪灾,有三州百姓受雪灾影响,冬季农物颗粒无收,朝廷赈灾的钱粮如期拨出,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年主导赈灾安民一事的不是太子锦翔,而是相阳王锦洋。此事倒不是太子推脱,而是相阳王受不住太后与诸位王妃的催婚,欲离京避开一段时日,所以向皇上以及太子力荐主办赈灾一事,皇上和太子不知他的小心思,只觉得对他来说也是一次历练的机会,便应允了。然而,皇上却下了命令,锦洋需在自己的生辰前赶回京。所以锦洋处理完赈灾一事之后不敢逗留太久,生辰前三日便回到了京城。 锦洋为自己争取了在他自己府里办生辰宴,宾客名单自己定,不在宫里办宴席。见他难得为自己争取一次,皇上便应允了。宴席全由自己做主,锦洋本不想太过铺张,但是列过名单之后发现,要邀请的人还真不少,还不如在宫里办,自己省去许多麻烦事。他和若素还有管家一起忙活了两日才将寿宴的诸事安排妥当。 锦洋寿宴当日,申时开始就陆续有宾客到府,皇室宗亲,朝廷重臣纷纷到场,宁淑和南宫清也早早就到了,她们按规矩落座之后宁淑与一旁的锦云公主谈起了孩子们的事,南宫清一如既往地安静坐在宁淑身后看着席间的谈笑风生。锦洋不喜铺张,宴席场地安排在相阳王府的前院,布置得十分精简但却很别致,置身在宴席当中,大家纷纷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宾客陆续到齐,宴席如时开始了,酒菜都摆得,十分小巧精致,菜式既不过度丰富但也不算简洁,有几个新的小菜式和点心是宫里的宴席不曾见过,看上去色香味俱全,众人都纷纷好奇地逐一地去尝试,长公主尝过之后立刻赞道:“洋儿,你府里的厨子不错呀,这几个新菜倒是要比宫里厨子做的菜式好吃。” “皇姑喜欢便好,这也不是我府上厨子做的,是管家从外面酒楼临时请回来的厨子做的,那个点心是府上侍女做的。” “哪家酒楼的厨子?下次我再想吃时也要请他到府上去做。” “是茶仙阁旁边那家酒楼的,皇姑爱吃倒不如让府上厨子跟着学学,日后您想吃随时可以吃到。” “这得问过酒楼的厨子是否愿意才好,毕竟是人家的看家绝活,人家要是不愿意外传也不能勉强。” “皇姑教训得是!” “本宫倒是想知道这个点心是哪个侍女做的,能否教教本宫,本宫看翰儿和昕儿十分爱吃这个点心,本宫想学学,日后得空便做给他们吃。”宁淑边看着一旁正专心吃着点心的二皇孙和小公主慈爱地笑着问。 “点心是若素做的,嫂嫂想学改日我让她到太子府去做一遍给您看便是了。” “是吗?想不到若素还有这个手艺呀!” “若素心灵手巧,会的东西可多呢,今日这宴会布置也有她一半的功劳。” 宁淑略带惊讶地看向候在锦洋身后的欧若素说:“是吗?若素还挺能干,那改日还请你过府教教本宫了。” “太子妃娘娘和王爷实在是过奖,奴婢才疏学浅,皆因是王爷和管家教导有方。此点心做起来十分简单,娘娘想学随时传唤奴婢便是了。” “得你们主仆二人应允本宫可就不客气了!” “嫂嫂传唤便是,不必客气!” 他们谈话间锦洋眸色中流露出的对欧若素的欣赏和喜爱被一直默默坐在宁淑身后的南宫清注意到了,她直觉锦洋与欧若素之间不简单,暗暗在心中留下了心眼。 酒宴过后戏台中便演起了杂艺,这个安排也让人耳目一新,寻常皇室中的宴席多半是以歌舞戏曲为主,民间杂艺表演已经是多年未曾见过,厅中的众人看着外面戏台上各式各样的杂艺表演忍不住连连拍手叫好,小皇孙们第一次见这样的表演更是兴奋地坐不住,太子府的管事侍女彩云和锦云公主身边的管事侍女们紧紧跟着孩子们,生怕一个不小心让皇孙们闯了出去,出了意外。杂艺表演终于在众人的响当当的掌声之中结束了,众人却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二皇孙云翰凑到宁淑跟前兴奋地说:“母妃,这个杂艺表演哪里还有?孩儿还想看。” 宁淑温柔地看着他轻声地说:“你呀,总这般贪玩,何时能像你哥哥那般懂事呀?”宁淑说着目光也随之看向一旁的太孙云昊,眸色中是难掩的欣慰。九岁多的太孙云昊如今像个小大人一般,越发沉稳了,他如今虽不及太子锦翔当年文韬武略,但也逊色不了多少,同样是同龄孩子之中的翘楚,也是一样的沉稳上进,他的逐渐独立也让宁淑极为省心。 对面的锦洋见状忍住不宠溺看着二皇孙笑道:“翰儿喜欢改日二叔再请他们来演一次,让你好好看看。” 二皇孙一听立刻兴奋地看向他说,“好呀,谢谢二叔。” 宁淑则有些无奈地说:“二弟,你这样会将他宠坏的。” “嫂嫂莫要太担心了,翰儿还小,爱玩也正常,对新奇的东西感兴趣更是在所难免。” 一旁地太上皇妃忍不住笑道:“哎呀,洋儿对这几个小孩子是真的宠爱,难怪这些孩子们都喜欢和二叔\/二舅舅玩,只是,你如今也二十有三了,既然如此喜爱孩子也该娶妻生子了,也省了太后娘娘牵挂。” 太上皇妃话落锦洋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僵,他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站在他身侧的欧若素而后转看向太上皇妃尴尬一笑说:“二婶婶时常陪伴在皇祖母身边,果然是最体贴的。” 锦洋微微侧目看向欧若素这一幕除了知情的宁淑察觉到了,一直暗中观察着锦洋的南宫清也注意到了,她心中对锦洋和欧若素之间的猜测更加坚定了。 锦洋有意避开太上皇妃的话,不正面回应她而是夸她体贴,太上皇妃也只好无奈地直说:“本宫知道你不喜我们逼你定亲,只是你也过了立冠之年这么久了,心中要有数,你独自一人开府在外,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是十分挂心的,有个知心人照顾你她们也放心些。” “二婶婶的疼爱之心侄儿明白,万事心中都有数,侄儿敬您一杯,感谢您的关爱。”锦洋说完便举杯一饮而尽了,太上皇妃也举杯回应他,不再提及娶亲一事,众人便继续相谈对饮。 天色渐渐暗下,宴席也结束了,众人逐渐散去,锦洋送走所有的客人之后便回了书房,若素送去解酒的茶,他喝完之后便靠在若素肩上眯着眼,一言不发,他轻缓的呼吸声一阵阵地从若素耳边划过,若素却依稀感觉到他的一丝丝无奈和沉重。若素明白,为了她,这些年锦洋一直未肯定亲娶妻,而皇室宗亲也是一再催促,每每提及娶亲一事锦洋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若素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也帮不了他,她曾劝说他选一位德行相配的女子成亲生子,可锦洋却拒绝了,他的心装不下别的女子,他的爱给不了别的女子,不能害了人家一辈子,所以他的亲事便一拖再拖了。 第五十九章 回府祭祖 锦洋的生辰之后便是年终了,今年虽然朝政平顺,但,各部该做的年终审核都要一一审查,年终祭典和除夕宫宴也在安排之中。祭典结束之后太子锦翔和相阳王锦洋便全力忙于各部的政务审核调度之中,而今年的兵部和吏部的政务都极为重要,年初的科举之后更替了一批州府和县令,这些人的年政评核吏部都要好好调查细细审核;而上个月初定的试行各军营的校尉将官相互调任一事,兵部也要根据各营的情况作出相应的调任安排。太子锦翔和相阳王锦洋这些日子一直往返于兵部和吏部去听取各项事务的进展,而三皇子锦溢已经成年,皇上也开始让他跟着学习打理一些简单的政务,眼下也跟着在吏部听取官员评核之事。锦溢因自小体弱的原因导致他不爱武艺却喜爱研究兵法,而且在文学上有不错的造诣,在吏部,礼部和户部的政务上他经常会有一些异于常人的见解,皇上对他的这些见解也极为欣赏。眼下三位皇子在政务上各施所长,相信日后三人齐心协力,定能将大烙的天下推向更昌盛的时期!皇上看着他们兄弟齐心,为天下苍生尽心尽力的样子也是极为欣慰,朝廷的官员看着他们不仅有龙姿凤表的相貌,还有雄才大略,而且德才兼备,更觉得大烙的江山后继出能人,在他们的带领下各部官员更加齐心协力为国为民谋福祉。 各部连日忙至腊月二十八日才终于将年终诸项事务处理完,众人也可以好好歇上一日而后欢欢喜喜地参加除夕的宫宴了。这日锦翔难得在府歇息,宁淑便将孩子们全都托付给他了,朝堂上的诸事已定,各府之间的贺年伴礼一事管家也已经按吩咐办好,按理,锦翔和宁淑今日皆可好好歇息一下的,但宁淑听说祥王妃计划明日上午回平汤侯府祭祖,今日要到街上去置办祭祖所需用的物品,于是便陪着她一起上街了。往年祥王妃都是在启程回江城之前回侯府祭祖的,今天却选择了在除夕日,她觉得侯府如今的近支子孙只剩她和宁淑,虽说身为女儿身的她们均已嫁作人妇,但只要她们还在世,祖宗就该享有一祭。除夕这样的大日子侯府祠堂里的祖先也应该得享香火供奉的,往年老管家罗明也会替他们到祠堂进香,只是她们作为子孙的,也都在京中,该亲自前往的,往年是自己疏忽了,今年起她要亲自前往,宁淑也认为祥王妃说的在理,便要一同前往。 除夕日清晨,曹管家已经带着下人们在太子府里忙活,锦翔今日不必早朝,听闻了宁淑要回侯府祭祖便带着孩子们一同陪她去了。锦翔他们一家的马车到达平汤侯府正门的时候祥王府的马车也刚好到了。罗管家早已带着几名家丁在门前迎候,两家人下了马车之后小公主云昕一阵小跑到玉平郡主面前喊到:“小姑姑何时回的京城?为何不来找昕儿玩?昕儿可想您了?” 其他人相互行过礼之后便纷纷转头目色温柔地看向抱着玉平大腿的云昕小公主,玉平郡主已经年过二十,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落落大方了!说来也奇怪,皇室的这些公主郡主中,相比宜香公主,锦云公主和如芊郡主这些常居京城的公主郡主们,小公主云昕从小就更喜欢与远居江南不常见的玉平郡主亲近,而玉平郡主虽然不常住京城,但是只要回京也是时常陪着云昕小公主,云昕小公主也极爱跟着她,听她讲一些趣事。玉平郡主温柔一笑,弯腰抱起小公主宠溺地说:“小姑姑前日回到京城休整了一日,昨日要进宫请安,出宫有点晚了,就没去太子府找昕儿,不曾想到昕儿如此想念小姑姑,要不昕儿今晚跟小姑姑一起回王府守岁,跟小姑姑一同就寝可好?” “好。”小公主云昕答应得极快,众人都忍不住笑了。 祥王满眼慈爱地看着她们笑道:“说来也奇怪,昕儿与平儿虽不常见却是极爱缠着平儿,只要平儿回京,昕儿连父母都可以不要了。” 太子锦翔则不以为然地道:“五王叔就别挑拨了,昕儿对玉平妹妹的喜欢可比不了侄儿,侄儿可是她最爱的父王。” 而宁淑却无奈地说:“我有自知之明,身为她母妃的我在昕儿心中的位置可比不了玉平妹妹,你们二人争高下便是了。” “太子哥哥和姐姐如此一说,我倒是真的想与太子哥哥争个高下了。”她说着转看向云昕小公主问:“昕儿,今夜你父皇也会在府里陪哥哥们一同守岁,你是更愿意与父皇母妃一起守岁还是与小姑姑一起守岁?” 云昕小公主转头看了一眼太子锦翔之后毫不犹豫地对玉平说:“我要和小姑姑一起守岁,父王越来越不疼我了,好几次母妃罚我父王都不帮我。我想天天和小姑姑一起,小姑姑一直在京城不要去江南好不好?”小公主云昕这样一说倒是让锦翔有点哭笑不得了,大家也都更乐了。 一旁的祥王世子建业见状不怀好意地笑着对云昕小公主说:“昕儿喜欢小姑姑就趁此机会好好缠着她,日后她成了亲估计就不会回京城的了,你想见她可不容易了。” “建业弟弟这话里有话呀,玉平妹妹是有意中人准成亲了吗?之前的来信为何不曾提及过呀?”宁淑一脸惊喜的样子问。 “表姐,你就不要听他瞎说了,不过是父王在江城旧交的儿子,父王希望我们能喜结良缘,我们平日里相处得倒也还可以,但离成亲还早着呢。” “你也不小了,那人如若相处得不错,也该考虑成亲一事了。” “我心中有数,这话我父王和母妃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您就别跟着操心了。” 祥王妃郑月欣忍不住打断他们:“好了,大家就不要在门口站着了,都进去。祭祀完还要回府准备进宫参加宴会呢,这些家常日后再慢慢聊。”闻言众人便转身缓缓进府了。 第六十章 故人邓青 “淑儿。”他们刚走到府门前一个低沉浑厚的呼喊声在他们身后响起,众人纷纷转头看向来人,只见一名青年男子站在台阶处,他大约三十岁左右,眉目清秀,五官坚硬阳刚,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和英气,他身穿一身素衣,微笑着看向宁淑,嘴角弯起来的弧度恰到好处,冷峻而不失温柔。 宁淑凝眉认真地看清楚来人之后十分惊喜地上前两步唤道:“邓青哥哥!” 邓青微笑着移步到宁淑跟前抬手在宁淑的额头上轻轻一弹,他这个举动让宁淑微微一愣,也让一旁的众人一惊,尤其是锦翔,他的脸色不自觉地冷了几分,而邓青却未曾察觉,继续笑着说:“多年未见,还以为你已忘了我呢?” 管家罗明见状连忙上前打断邓青道:“青儿不得无礼,还不快些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王爷王妃和郡主等!” 闻言邓青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早已嫁作人妇,是当朝太子妃,自己方才的行为不合规矩,他忙上前对着太子锦翔等人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祥王爷,王妃娘娘,郡主,世子殿下以及诸位小殿下!臣与太子妃娘娘自小时候一别后多年再见,心中欣喜,想起了小时候一起玩闹的情形,所以方才失了分寸,还望殿下与娘娘恕罪!” 管家也忙向众人介绍道:“这是老朽的孙儿邓青,刚转调回京任职,听闻二位娘娘回府祭祖便顺道过来想拜祭一下侯爷。” “邓青哥哥年长我半岁,小时候同我一道长在候府里,我们亲如兄妹,今日重见,我亦是欣喜的。” 锦翔面色略缓淡淡地说:“多年未见欣喜是在所难念,日后在京中再遇见就没那么多欣喜了。”锦翔此话表面上是不怪罪邓青方才的失礼,但是众人也听出了他的警告之意。 祥王妃适时开口:“本宫记起来了,你是邓业之子,那时邓业常常跟随兄长在外征战便将你托付给罗管家照看,你算是陪同淑儿成长的。今日难得你有这份心,便一同进去拜祭。” “是!”邓青恭敬地应下了。 侯府的管家罗明早已准备好祭祀要用的一应物品,一行人缓缓向后宅的祠堂走去,进到祠堂面对着祖宗的灵位,众人瞬间变得庄重肃穆,就连在路上一直忍不住问个不停的小皇孙和小公主也静静地跟在父母身后,不再说话。一行人按照长幼顺序依次向祖先进香拜祭结束后便出了祠堂。 一行人出了祠堂便在后院稍作歇息和话别,祥王妃十分感激地看着罗管家柔声道:“罗叔大半辈子都在帮我们打理府中事务,兄长殉国之后仍一直守在府中,无论对兄长还是本宫和淑儿,罗叔都尽心尽力照顾着,这些年我们不在府里也幸亏有您看着这里的一切,辛苦您了。” 罗明微微摇了摇头,有些伤怀地沉声答:“王妃娘娘客气了,侯爷对老奴的救命之恩,对老奴家人的眷顾之情,老奴实在无以为报,能一辈子守在侯府是老奴的福份。侯爷一生都在为国征战,夫人难产去世之后一直没有续弦,膝下就只有一女,侯爷为国捐躯之后老奴自当要照顾好大小姐,本以为能选一姑爷入赘侯府而后能帮着大小姐延续侯府的香火与家业,不曾想大小姐也嫁入了皇家,成了太子妃,老奴就只能替二位继续守着了这份家业了。”说到最后管家的语气显得有些无奈了。 祥王转而道:“说到此处,这些年本王和月欣一直在考虑是否要寻郑家宗室之子过继到郑侯门下,延续侯府的家业,不知淑儿的意思是?” “侄儿与郑氏那些远房的宗室毫无接触,不是很了解,但也是希望郑家的香火以及祖父和父亲几代人的英名以及风骨得以传承,过继宗室之子也无可厚非,但人品一定要端正良善,不能毁了几代人的英名,所以还需自小便开始调教的为好,已经初步定性的孩子就算了。” “如此不如自家孩子了,我可以向父皇提议将翰儿过继到郑侯门下。” “翔儿别说笑了,翰儿是皇室子,怎么可能过继给外姓,就算皇兄和太后娘娘同意,百官也不会同意的,到时候礼部那些人指不定要怎么编排郑侯和淑儿呢。” “此事也不可强求,姑母常居江城,可留意一下江城的宗室子弟,随缘便是了。只要有侄儿在,祖先便享有一祭。” 邓青也附和道:“王妃娘娘和太子妃娘娘请放心,我父亲与我势必会带着侯爷的旧部将郑侯的英勇和风骨继续传承下去的,定当不辱郑侯的英名。 “淑儿说得是,此事强求不得。时辰不早了,晚些时候还需进宫赴宴,今日就先散了。”众人陆续离开了侯府,各自回府更衣准备进宫参加除夕晚宴。 太子锦翔一路上都一言不发,回到太子府后便直径回了翔和殿,宁淑吩咐彩云照看孩子们更衣后便紧随他回了卧房。一进门便将锦翔背对着门口站在书案前,宁淑缓缓向他走去,直直地问:“你因何而忧虑?” “你希望将翰儿过继到侯府吗?” “不希望。” “为何?你不是也希望郑家的香火得以传承吗?” “郑家是将门,一门忠烈,家训便是护卫家国疆土,护卫百姓,郑家子需承担护卫家国的重任,我愿意承担家族之重,但我不希望翰儿日后要承担那样的重担,他该安稳一世的。” “可是,身为郑家女的你就真的甘心郑家渐渐在百姓心中沉寂了吗?” “不甘心也要甘心,我既不能成为像司徒郡主那样的将门之女,那就该接受命运的安排。” 锦翔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地说:“如果不是嫁给我,或许你也会像司徒仪那样承担起家族之重。” “也许。” “对了,你该与我说说你那位亲如兄妹的邓家哥哥的事了?说来也算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以前竟然未曾听你提起过他。” 锦翔方才在侯府门前的警告宁淑自然也听出来了,他吃醋了,她微微一笑,“那是我父亲副将邓业将军之子,邓业将军是罗管家的义子,邓业的妻子早亡,他又一直跟随我父亲在外征战,便将邓青哥哥托付给罗管家照看,他便自小与我一同长在侯府,父亲殉国之后,邓业将军被安排驻守北境的要城,于是便将他接到身边照顾,我们也就再也没有见过了,那时候还小,分开了就渐渐淡忘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曾记起过他也就没有提及他。” “他也未免也太激动了些,当着众人的面做那样失分寸的举动。” “好啦,你不是当众警告过了吗?就不要介意他的一时之过了。如今想来,小的时候他确实如同亲哥哥那般保护过我,照顾过我。你大人有打量,就不要与他计较了,日后我与他再见定会提醒他注意分寸的。” “我信任你,自然不会与他过多计较,不过你当真要提醒他,就算亲如兄妹但毕竟不是亲兄妹,要注意分寸,免得落人口舌。” “是,臣妾遵命。”宁淑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应下后转而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伺候你更衣,用过午膳后歇息一下就该进宫了。”宁淑说完便替他宽下素净的外衣,换上一件庄重喜庆的外袍,自己也换了件红色外袍,两人与孩子们一同在翔和殿用过午膳之后略微歇息一下便早早进宫参加宴会去了。今年的除夕晚宴如同往常一般,众人欢聚在欢庆殿饮宴赏乐,皇上与百官同乐,共庆新年。大街上百姓也尽享着太平之乐,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贴上春联,小巷里孩童在放着烟火,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伴随着烟火绽开了肆意的笑容。 第六十一章 新春家宴 正月初二,应太后娘娘吩咐,淑妃在宫中安排了家宴,皇室宗亲纷纷进宫赴宴,几位较小的孙辈均已成年,宜香公主和锦云公主的孩子也都已经能嬉戏打闹,家宴上更加热闹了,太后看着也是满心欢喜。小公主云昕今日则十分乖巧,一直跟在玉平郡主身边,也不跟其他孩子打闹了,太后看着很是奇怪,便慈祥地问她:“昕儿今日是怎么啦?怎么不跟哥哥和沁儿他们一起玩耍了呢?” “太奶奶,小姑姑这么久才回京城一次,我要陪着小姑姑。” “难得你这般喜爱小姑姑,看来哀家要替小姑姑在京城寻一门亲事,那样你小姑姑便能一直留在京城了。” “好呀好呀,昕儿谢过太奶奶!”小公主云昕一听玉平郡主可以留在京城便开心得立刻坐直了身子连连拍手叫好。 玉平郡主则有些无奈地道:“皇祖母,我们都知道您疼爱昕儿,可您不能拿孙儿的亲事开玩笑呀!” “哀家并非开玩笑,这些年你跟着父母远居江城,你的亲事哀家也顾不上,拖到现在也尚未定下亲事,倒不如在京城的贵子中相一相,寻一门好亲事,定居京城,哀家和昕儿想见你也容易。” “那样的话父王和母妃要见孙儿一面不就难了吗?” “有什么难的?他们也回京常住便是了,他们想你便回京常住,反正这祥王府空着也是空着。” “孙儿明白了,皇祖母是想借孙儿留住父王和母妃在京城,还用昕儿当借口,孙儿可不上当。” 一旁的祥王妃见玉平郡主说话一点也不委婉便开口制止她:“玉平,不得无礼!” 太后却丝毫不介意:“无妨,哀家喜欢他们有话直说!”说着又看向玉平郡主继续道:“玉平,哀家一直都知道留不住你父王和母妃,只是见你的年岁一年年地增长,亲事却一直没着落,哀家实在是挂心,希望你能尽快觅得一如意郎君,若能留在京城就最好,哀家也能常常见到你。哀家老了,就盼着你们这些孙辈快些成亲,再添多几个重孙儿,咱们皇室人丁越来越旺。” “皇祖母,您就别操心我了,我父王在此事上也是费尽心思的,不出意外,明年您应该能见上我的孩儿了。” “当真?” “不出意外就是当真,要是出了意外那就不一定了。” 一旁地太上皇爷也来兴趣了,“听玉平的意思,她可是在议亲了,五弟,为何不曾听你提起过呀?” “二哥,这丫头没个准话,我也不好说,在江城确实有一故交之子与她经常往来,但是提及定亲一事她又总是推脱,这丫头的话真真假假的,实在让人难以捉摸,她今日这些话到底是为了哄太后娘娘高兴还是另有所指小弟也不太清楚。” 太上皇妃微微勾唇,温柔一笑,“玉平呀,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你可要说话算话呀,大家可都盼着饮上一杯喜酒呢!” “哎呀,你们就别操心我了,我心中有数。这如芊姐姐,锦洋哥哥,建昭哥哥的亲事不也一直未曾定下吗?他们可比我年长,还有锦溢弟弟,也是弱冠之龄了,也该议亲了。”她这话说完瞬间射来三双如寒光般眼眸,这几年的家宴对如芊,锦洋,建昭而言,简直就是坐如针毡,因为总会有人将话题引到议亲一事上,而他们三人也总是逃不掉被诸位长辈教导一番,方才见太后提及给玉平议亲一事,他们已经觉得事情不妙,都已经尽可能保持静默,生怕引火烧身,没想到玉平直接将火苗丢到他们身上,这下他们可免不了又要被教导一番了,作为罪魁祸首的玉平当然要被他们眼神凌迟一番。 但是,没想到在太后发话前哲王竟然率先开口缓和了场面,哲王略显得意地道:“玉平呀,你就别想着转移话题糊弄大家了,我们家昭儿已经在议亲了,今年肯定会定下来。” “哲王叔莫急,跑了一个建昭哥哥不还有如芊姐姐和锦洋哥哥嘛,他们俩估计还能顶上一阵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锦洋见她还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忍不住警告她:“丫头,别太得意了,管好自己再说,万一明年的家宴你还是一个人,而我们都已经携眷了,你就等着被众人的唾沫淹没!” 玉平倒是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不服气地对锦洋做了个鬼脸,“哼,走着瞧!” 一旁的如芊也悠悠地开口:“这丫头就是离开我们太久了,所以才这般嚣张,我看皇祖母方才的提议极好,就该给她在京城寻一门亲事,把她留在京城,要不然,等她与江城故交之子成亲之后,皇伯父下旨召令她的夫婿入京任职也好,到时候她回了京城,我们也好时常提点提点她。” 一直静静看着他们唇枪舌战的皇上一听如芊这话立刻应声“如芊这提议极好,朕要好好记着才行。” 这下玉平再无心思笑话锦洋和如芊他们了,急急地哀求“皇伯父,您可别听如芊姐姐的,那样我父王他会很为难的。” 祥王一心想江湖逍遥,民间潇洒,皇上留不住他在京,但是方才太后和如芊的话提醒了他,若是孩子们在京,他们夫妻二人常居京城的时日也该有所增长,他倒要看看祥王到时候会不会回京,“朕还真就想看看他为难的样子!”皇上一脸期待的样子看着祥王,祥王无奈地笑了,诸位王爷见状也都笑了。 玉平见形势不妙只好向宛莹长公主求救“姑姑,他们串通一气,您可得帮我。” 宛莹长公主无奈一笑“丫头,他们几个皇室的剩男剩女最怕就是家宴上长辈门提及议亲一事了,太后娘娘这个话题本可在你这里结束的,你非要将话题蔓延,还要火上浇油,姑姑力量单薄,也帮不了你呀!” 玉平略显无辜地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只能认栽了。太后慈眉微扬,叹了叹气,“哀家知道议亲一事说多了,你们不爱听,今日便不说了,各自的父母都留心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如何舍不得也不能耽搁了孩子,更不能太任由孩子的性子。” “是,太后娘娘!”祥王和允王夫妇齐声应下了。皇后看了眼锦洋,眼底中闪过一阵无奈。 宁淑见气氛变得有些低沉了便柔声开口将在一旁与苏沁玩得正开心的二皇孙唤到跟前:“翰儿,前些日子你不是在你二叔府上跟杂役们学了几个绝技说要表演给大家看吗?趁着皇爷爷和太奶奶今日得空,你还不快些表演一下?” 宁淑此举瞬间将原本有些低沉的气氛带动了起来,众人纷纷拍手期待着二皇孙的表演,二皇孙表演完得到了一众长辈的鼓掌称赞,苏沁也忍不住表演了一段舞蹈,不得不说苏沁在舞艺上的造诣要胜于她的母亲锦云公主,她的这一小段舞蹈动作灵巧流畅,舞姿曼妙,再加上她的身形小巧,就宛若一只小飞燕在偏偏起舞。在众人的起哄之下就连一直安静乖巧地待在宁淑旁边的太孙云昊都给大家吹了一段箫音助兴,而宴会开始至今一直粘着玉平郡主的云昕公主却始终没有离开过玉平郡主身边,不管大家怎么鼓励她都不愿意出来表演,众人也只好放弃了。家宴在欢笑中结束了,众人也缓缓散去了。 又过了两日,宁淑正在祥王府里与祥王妃相聚畅谈,祥王府的管家便传来消息,哲王世子定亲了,是礼部侍郎的女儿齐妍,今日哲王府已派人去齐府下聘,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八。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惊讶了,最为惊讶的便是知晓内情的宁淑了,建昭心中放不下若若才一直拖延着亲事,难道他现在放下了,宁淑不禁有些疑惑,或许不是他们没有缘份,而是建昭本就爱的不够。 第六十二章 月老难当(1) 新春佳节,朝廷休沐,各府正是相互走动之时,连日来宁淑接到了几份游园邀约,不知何时起,这游园日竟然成了各府相看女眷的日子,而宁淑身为太子妃,大臣家眷的邀约她需要出席,但宁淑无暇当月老,所以她都是短暂地露了脸便借故先行离开了。而令宁淑惊叹的是这段时日竟成了定亲最多的一段日子,朝中就有三位大臣府上传出定亲的消息。元宵节后一日宁淑被传召进宫了,令她不曾想到的是,太后娘娘是让她进宫帮着挑人掌眼的,太后娘娘与太上皇妃相中了兵部尚书的小女儿杨宛汐,欲为三皇子锦溢定下亲事。宁淑刚进宁孝殿礼尚未毕太后便走过来拉着她在跟前坐下,“哀家听二婶娘说兵部尚书的小女儿不错,与溢儿很是般配,你母后不方便出席宴会以及见外人,你身为长嫂,常言道'长嫂如母',哀家便唤你进宫一起商量,帮着掌个眼。” 宁淑疑惑的目光在太后与太上皇妃身上徘徊了一下,缓缓开口:“我听师母说过,杨大人的小女儿8岁便去了天辰山学艺,11岁下山后便一直养在杨夫人的母家,极少回京城,我不曾见过她,不知婶娘是何时见过她的?” “就昨日在杨府游园时见到的,你离开得早,我们是后来才见到她的。杨家这小女儿正直豆蔻年华,仪态万方,温文尔雅,可把当场好些贵女比下去了,我一想,与溢儿也相配,就和太后娘娘商量着接下来要如何?” “此事可有问过三弟的意思?” “溢儿的意思是,我们都觉得好的人不妨相处看看,但要尊重对方的意愿,万一人家有婚约便不得强求。所以,哀家唤你来便想让你去探探,毕竟你与太傅夫人杨雨以及杨夫人要相熟些。” “孙媳明白了,我会找时机向师母探探情况的。” “此事可不能耽搁,需尽快办,昨日游园会就有好几位夫人中意杨家小女儿的,可别被人捷足先登了。”太上皇妃有些着急地嘱咐宁淑。 “我明白,等会出了宫我便直接去一趟太傅府。”太后娘娘听了她这话才略微放下她急切的心。 宁淑出宫后便直接下令去太傅府,在宫门口却遇上了正好交班的邓青,邓青便护送了她一段路,邓青转调回京任职之后,这几日宁淑经常会遇上他,他都会护送宁淑一段路,与宁淑说说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而自从那日在候府门前被太子警告过之后邓青再也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每次与宁淑见面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绝不与宁淑独处一室,对宁淑说话的语气除了宠溺之外更多地是恭敬,宁淑一直独往惯了,连个能说往事的贴身侍女都没有,再与上邓青,与他说说故人和往事倒是让宁淑舒心不少。 太子府的马车在太傅府门前停下后宁淑如同往常一般进了府,巧的是,今日的太傅府不止宁淑一位访客,杨家的两个女儿今日恰巧过府探望她们的姑母杨雨。杨家的大女儿比宁淑小三岁,一直养在京城,五年前成过一次亲,成亲不久夫婿便病故了,她便回了娘家,成了别人的谈资,这两年大家才渐渐不再提及她,她也没再定亲,宁淑在太傅府和杨府走动时,倒是时常会遇见杨家大女儿。而这小女儿今日是第一次见面,的确如太上皇妃所言一般,此女长得一副姣好的容貌,明目皓齿、清丽脱俗,言行举止娴雅端庄;言谈之间宁淑更是觉得她的眼界与学识不同于一般的后宅女子,的确是不可多得的良配。通过宁淑私下向残夫人打探出她并未定亲,也向残夫人表明了太后的意思,让残夫人帮忙一起搭这根姻缘线,残夫人倒是十分高兴应下,说她会帮着探探杨大人夫妇以及杨家小女儿杨宛汐的意思。 杨家姐妹二人离开太傅府的时候宁淑借机与她们一起走了,残夫人本来给她们安排了马车的,但在宁淑的暗示之下,残夫人借口马车出了问题拜托宁淑送送她们,宁淑也热情相邀,她们便不好推脱,与宁淑一起上了太子府的马车。马车在街上缓缓行走着,宁淑有意无意地与杨宛汐聊到一些文学上的故事,从中看得出她的学识很广,算得上是才女。马车在杨府门前停下,三人纷纷下了马车,二人恭恭敬敬地向宁淑道谢,而杨夫人听闻太子妃的马车在杨府停下也匆忙出来,得知宁淑是送女儿回来的又是一阵客气的道谢,而宁淑也有意无意地与她客套了几句,随后便见不远处有两人策马而来,马在杨府门前停下,马上的人却没有下马,众人看清来人是太子与三皇子之后纷纷行礼,太子锦翔疑惑地与宁淑对视了一眼后率先开口“淑儿怎会在此?” “臣妾在师父府上遇上了二位小姐,便送她们一程。”宁淑见杨宛汐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马上的二人,眼波迅速转动接着补充“杨家二小姐才学渊博,一路上我们相谈甚欢,有机会如芊妹妹和三弟定要与她切磋一下。” 被点名的杨宛汐这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马背上的二人,随即便颔首恭敬地说:“太子妃娘娘谬赞了,臣女才疏学浅,岂敢与三皇子和郡主相提并论,让二位殿下见笑了。” 太子没有过多在意她,而是疑惑地又看了一眼宁淑才淡淡地开口:“淑儿赞许的人自然是差不了,有缘你们再切磋。本宫今日路过是想嘱咐杨大人几句话的,看样子杨大人不在府中,还请夫人代为转达,请杨大人明日务必准备好南境军这几年的重要奏报以便明日父皇传召。” “妾身遵旨!”杨夫人恭敬地福身领命。见杨夫人应下了太子锦翔便与三皇子锦溢一同策马离开了,他们走后宁淑也与杨夫人道了别,回府了。 宁淑回到太子府时管家便报太子已回府,她直直地回了翔和殿的卧房,一进门便见太子正端坐在桌子前,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在太傅府上马车前悄悄命人给太子送信,让太子带上三皇子在三刻钟内要路过杨府并短暂停留片刻!所以今日太子与三皇子出现在杨府并非偶然而是太子锦翔故意而为的,眼下锦翔正等着宁淑的解释。 宁淑倒也不着急,她悠然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才缓缓开口将来龙去脉说与锦翔听,锦翔听完轻轻皱了皱眉“皇祖母此举是否过于谨慎了?直接召她们进宫开诚布公地谈便是,何必这般曲折。” “三弟不愿给人家压迫感,皇祖母才让我从旁打探,之后再作进一步安排。可我今日看三弟与杨二小姐见面并无波澜,或许三弟与她互相看不上,看来不用进一步安排了,不过我明日还需进宫一趟,亲自问问三弟再与皇祖母商议。” 锦翔牵过她的玉手轻轻地摩挲着,眼底蕴含着疼惜,“辛苦你了,你对自己的亲事都不曾这般小心翼翼,旁敲侧探。”宁淑自幼便伴在锦翔身侧,可谓是青梅竹马,他们心中都有彼此却不愿说出来,当年锦翔与宁淑定亲一事也就哲王提议那么两回,但都被其他长辈制止了,最后还是宁淑自己先表明了心意,锦翔这才直视他们之间的感情,请旨赐婚的。 “在哲王叔有意无意地试探下我自然不必费心。但我可是记得,有人当时频频说自己不是我的良人,不愿和我在一起,我差点就不想表明自己的心意了。”宁淑眉头轻皱,撇了撇嘴,有些幽怨地看向锦翔。 天知道锦翔有多后悔说了那句话,时至今日,听宁淑再提及他恨不得将这句话从她记忆中抹去,“我鬼迷心窍、昧着良心说的胡话,你就别再记得它了,忘了!” 宁淑却不买帐,故意继续幽怨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有些过失是忘不掉的。” “那我便好好爱你,弥补过错。”锦翔不想再与她纠结这个过失,他只想用余生好好地爱她。他一把将正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宁淑抓进自己怀里,温柔的吻紧接着就落下了,宁淑只能在一阵错愕中被融化在他温柔而炙热的爱中。 第六十三章 月老难当(2) 翌日,宁淑早早便进宫向太后回禀情况以及商议后面的对策,太后得知杨宛汐未有婚约可高兴了,立刻便要传召杨夫人进宫,却被宁淑拦下了“皇祖母且慢,我已拜托师母去探探口风顺道向杨夫人表明您的意思,稍后我去问过师母后再行安排也不迟,到时候杨夫人进宫就直接商议定亲的事了,省得杨夫人还要顾及女儿的心意再来回商议,若是杨二小姐心有所属,也只能说三弟与她有缘无分了,也省去了后面的安排。” “行,那你快出宫去太傅府,别在哀家这耽搁了。”太后催促着就要赶宁淑走,宁淑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番,看来这杨二小姐比自己要好,太后才这般着急,生怕别人抢了去,当年自己与太子定亲时太后可没这般着急过。 宁淑有些无奈地笑言:“皇祖母,耽搁不了,我还想问问三弟的意思先,昨日我设计让他们见了一面,我想听听三弟有什么想法,万一是三弟看不上人家,而我们却贸然与人家议亲不是落人口实了吗?” 太后闻言停下了催促宁淑的动作,但却十分疑惑,“溢儿昨日见过那女子了?昨晚他过来请安没有听他提起过呀?” 她们正说着宫人便来禀报三皇子锦溢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然后便见锦溢领着一个食盒进来了,他向众人一一行过礼后将食盒递上前道:“皇祖母,母后新做了一些糕点,我特意给您送一些过来。” 一旁的嬷嬷会意地上前接过食盒,太后无心在意糕点的事,而是直接问他:“听说你昨日与杨家的二小姐见过面了,你觉得那女子如何?” 锦溢有些迟疑的看了一眼太后和一旁的宁淑,“是,匆匆见过一面,她温柔可人,谦谨有礼。” 太后见他答得这般客气着急地直接问:“你可喜欢人家?” “匆匆见了一面而已,孙儿对她并不了解,谈不上喜欢。” 宁淑见他一直答不到点子上也有些着急了,“如若让你娶她,你可愿意?” 锦溢一脸真诚的样子看向太后和宁淑缓缓而道:“皇祖母与嫂嫂都觉得不错的人,我便愿意娶她。” 锦溢这话倒是让宁淑难住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拉这根红线,因为看锦溢的样子他根本就没弄清楚自己的感情,他愿意娶一个人仅因为太后和她觉得那个人值得,而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些喜欢那个人,更加谈不上爱那个人。宁淑有些担心自己与太后的一番费心最终成就了一对怨偶。 太后则没有过多在意而是催促着想宁淑快些出宫,“淑儿,他说愿意娶便好,你快些出宫去太傅府看看!”宁淑看了看锦溢有些迟疑地应声出了宫。 宁淑出了宫便又直奔太傅府,她从太傅夫人口中得知,杨大人夫妻是很愿意女儿嫁给三皇子的,而一向有主见的杨宛汐对此事倒也不排斥,但是她不太愿意太快成亲因为她刚回京城家中不久,希望可以好好陪陪父母。宁淑将情况告诉太后之后,太后便是片刻也不能等,当日便召见了钦天监天师替二人合了八字挑选大婚的日子,然后直接让皇上下旨赐婚,钦天监算出了三个大婚的吉日,最快的是六天之后,还有就是三个半月之后,最迟的是六个月之后,而太后还算顾及杨宛汐的感受,婚期定了最迟的那个日子。 传旨内监带着圣旨出宫时,为此事来回奔走了三天的宁淑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她应召到凤宁宫见皇后,太子锦翔也刚好在凤宁宫,宁淑进到殿内后恭恭敬敬地向皇后行了礼,皇后见她来十分高兴地将她唤到跟前,“许多事本宫不便出面,这几日你跟着你皇祖母忙活溢儿的亲事,辛苦你了!” “能替皇祖母和母后分忧是臣媳的荣幸。杨家小姐也是个知书达礼的孝顺姑娘,日后她嫁进了宫里,能时常侍奉在皇祖母和母后身边,臣媳也放心些。” “杨家小姐再如何的好,定是不及淑儿一半的好。淑儿乃本宫亲选的儿媳,是天下最好的!” “母后这般偏心臣媳,万一被别人听了去,传到杨家小姐耳朵里可就不好了。” “本宫对你一直都是明目张胆的偏爱,不怕别人知道!” “得母后如此偏爱是臣媳的福份。” “得你这般能干又懂事的儿媳亦乃本宫的福份。本宫今日叫你过来是想宽慰宽慰你,这几日你跟着你皇祖母张罗溢儿定亲一事,见到你皇祖母那样急切那么喜欢杨家小姐你心里有落差了?”皇后眉目极其温柔宠溺地看着她问。 “没有,臣媳岂会那般小气?” “在本宫面前不必掩饰。本宫只想告诉你,溢儿自小便由你皇祖母养大,他的事你皇祖母都会万分紧张,但是你皇祖母对你的喜爱除了溢儿和宜香,目前也是无人能比的,翔儿也比不了。” “臣媳明白的,也无半点不悦,请母后放心!” 皇后见她的确十分坦然并未表现出有丝毫的不悦,也相信她未过多在意,于是便转头看向一旁的太子锦翔,洋装不悦地说:“本宫就说淑儿不可能在意的,你非说她吃杨家小姐的醋了,还硬要本宫说明喜爱淑儿多一些,真是多此一举!” “母后此言差矣,宁淑是未表现她的失落,但儿臣感觉到了她隐藏在心中的落差了,她这般的好,儿臣自然要母后重视她。” “淑儿的好本宫可是比你早看到的,轻视不了,别说什么杨家小姐了,就算让本宫在你和淑儿之间做选择,本宫也会选淑儿。” “那样便好!是儿臣小题大做了,儿臣知错了。” “你倒是无错,你为人夫婿就该这般时时留意妻子的一喜一怒,稍有不妥就该紧张,万万不可忽视!” “母后所言甚是!天色不早了,儿臣就不打扰您了,儿臣要带走您最疼爱的儿媳了,改日再给您请安,儿臣告退!”锦翔说完便牵着宁淑一起行礼告退了,皇后则是十分慈爱地看着二人离开了凤宁宫。宁淑看着这对母子唱的这段双簧戏浅浅地笑开了,心中曾经有过的那一丝丝失落感也烟消云散了!皇后对宁淑的偏爱宫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宁淑心中自然也是明白的,今日他们母子二人为了宽慰她还特意演了这一出双簧戏倒是让宁淑有些意外,但宁淑心里却是暖暖的。 三皇子定亲一事在京中贵女圈中掀起了一阵涟漪,不少人都十分羡慕杨宛汐,不过回京短短数日便得到了三皇子的青睐,而杨宛汐倒是对这些传言丝毫不在意,依旧不慌不忙地在府中陪伴和孝敬着父母。而三皇子定亲一事倒是将二皇子推上了传言的风口浪尖处,只因他身为兄长,已过弱冠之龄多年却未成亲,传言中已出现不大友好之言论,有传言说他有隐疾,成不了亲。而二皇子也丝毫不在意,如往常一样在京中随意行走。传言传到宁淑耳中时,作为知情者的宁淑却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六十四章 太子生辰 转眼又到了太子生辰,淑妃和礼部按旨在欢庆殿安排了宫宴,众臣纷纷进宫赴宴,宁淑早早便带着南宫清以及几位皇孙进宫了,在皇上以及淑妃到之前,宁淑与南宫清分别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站在太子锦翔身侧陪着锦翔回应众人的恭贺。工部侍郎齐平与夫人领着女儿齐妍缓缓向太子他们走来而后恭敬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侧妃娘娘,恭贺太子殿下千秋!” 齐侍郎自从亲自跟随太子处理过西南修建堤坝一事之后对太子的敬重可谓是推崇备至,满怀敬意地对着太子祝贺了一番。按礼,齐侍郎是副职,家眷无召是不可参加宫宴的,但如今齐家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与哲王府成了姻亲关系,齐夫人以及即将要成为哲王世子妃的大小姐齐妍自然是要进宫赴宴的。宁淑也是初次见到这位齐大小姐,她着一袭淡青色纱裙,三千青丝用一对翠蝶形碧玉簪子挽起,温婉端庄,她肌肤如脂,柳眉淡淡,杏眸流转,朱唇皓齿,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姿,倒也算是婉约之貌。 “早就听孙娘娘说过,齐大小姐秀外慧中,仪态万千,今日一见果真是风姿卓越,端庄大方,建昭弟弟果真是有福气。”宁淑满眼欣赏地看着齐妍温婉地赞道。 “太子妃娘娘谬赞了,臣女愧不敢当。娘娘不仅有倾国倾城之貌,更是仁义贤德,蕙质兰心,在京城乃至整个大烙都广有贤名,日后还请娘娘多多提点臣女才是。” “齐小姐过谦了,你与建昭弟弟成亲之后,孙娘娘自会教导你宫中规矩,若有疑虑亦可来找本宫,本宫尽力为你解惑。” “如此臣女便先行谢过娘娘的体恤了。”齐妍面含微笑微微俯身行礼答谢。 说话间杨大人与夫人也携女杨宛汐来到太子跟前祝贺,齐侍郎见状便与家人一起行礼告退至一旁等待落座了。杨宛汐今日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留仙裙,绣着连珠团花纹,朱唇皓齿,杏眸流光,即便是淡淡的妆容,却显的她更加眉清目秀,清丽脱俗。她规规矩矩地跟在父母身后向太子等人行过礼,静静地等待着父母与太子寒暄几句过后便跟着退至一旁等待入席。大约又过了一刻钟,宾客已到齐,皇上与淑妃也在众人的瞩目下款款而至,宴席也随之开始了。 宴席间,众臣纷纷向太子敬酒以表庆祝,太孙与二皇孙更是当中表演了一段剑术助兴,太孙的剑术沉稳有章法,而二皇孙周旋的动作十分灵巧,二人配合得很是默契,众人纷纷拍手叫好!小公主云昕和锦云公主的女儿苏沁也领着几位小舞姬跳了一支舞为太子助兴,宁淑看着几个孩子又长进了不少,心中很欣慰。宴席接近尾声,殿中的众人也都酒过三巡,不再过于拘束,纷纷看着歌舞谈笑着,太子和二皇子与几位少将军也正相谈甚欢,宁淑转头扫视众人却见杨宛汐正低着头摆弄着桌前的小菜,看着她有些无趣的样子,宁淑便起身缓缓走过去在她身旁跪着下,柔声开口问:“第一次参加宫宴,可还适应?” 杨宛汐见她已在自己身边坐下忙停下摆弄着碟子的手,略显错愕地看向她,而后微微笑了笑,定了定心神才缓缓回她“甚好!” “本宫猜想,你定是觉得宫宴无聊。”见被看穿了,杨宛汐有些许尴尬地笑了笑,宁淑便继续开口缓缓而道:“其实本宫初次参加宫宴也觉得无聊,时至今日本宫依然觉得宫宴无趣,只是本宫已适应了它。你即将嫁入皇家,日后免不了要参加宫宴,还需尽早寻到其中的一丝丝乐趣,尽早适应为好!” “娘娘说得是,臣女明白!” “也无需过于着急,你慢慢适应便好。本宫听闻这些日子皇祖母时常传你进宫相伴,辛苦你了!” “能为太后娘娘解闷是臣女荣幸,不辛苦!” “三弟自幼养在皇祖母身边,与皇祖母感情最深厚,你愿意时常陪伴皇祖母便是替他排解最大的烦忧了” “臣女即将嫁予三皇子为妻,身为人妻自当替夫孝敬长辈以及双亲,陪伴太后娘娘也是应当的。”杨宛汐不紧不慢恭恭敬敬地说着,忽然转而忐忑地说:“皇上政务繁忙,臣女不敢多叨扰,只是臣女曾几次到凤宁宫请见皇后娘娘都未曾见到,宫女说皇后娘娘在静养,不见外人,臣女实在有些惶恐,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对臣女有所不满。” 宁淑见她说到最后原本柔和的目光已变得尽是忐忑不安,犹如碧空如洗的天色骤然被乌云笼罩了,隐去了万丈光芒。宁淑明白,在三皇子锦溢与杨宛汐拜堂成亲之前皇后都是不会见杨宛汐的,于是她浅浅一笑宽慰道:“你放心,母后性格极好,温柔和善,你是三弟即将迎娶的妻子,母后定是喜欢你的,只是母后这些年身子一直不是很好,需要静养,极少见外人,待她有所好转定会宣召你进凤宁宫一见的。” 听了她的话杨宛汐原本暗淡的目光才渐渐恢复了些许色彩。宁淑温柔地看着她渐渐恢复神采转而问:“这些日子你与三弟相处得如何?” “三皇子殿下谦谨有礼,谈吐不凡,对臣女更是关爱有加,臣女进宫陪伴太后之后,殿下都会亲自护送臣女出宫回府,臣女与之相处甚是舒心。”提及三皇子杨宛汐的眼底微微闪过一丝羞涩。 宁淑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一丝丝异样,少女的情动初开总是最美好的,她也明白了杨宛汐对三皇子的心意,并非是因皇命而应下的婚事。于是她忍不住为三皇子解说心意淡淡地道:“三弟一直长在宫里,除了读书下棋无别喜好,更不曾与亲人以外的女子接触过。那日皇祖母问他是否愿意娶你,他应答得很是干脆,他心里是十分喜欢你的,只是许多事他都是初次尝试,若你有所不适定要与本宫说,本宫会让太子教导于他。” 宁淑算是看着三皇子长大的,他一直养在深宫,被太后保护得很好,宁淑有些担心不谙世事的他不会与心仪的女子相处。只是宁淑不知道的是,三皇子锦溢早已从书中看到过许多男女相处之道,他一直处理得极好,甚至比太子锦翔都好,而杨宛汐早已在与锦溢的相处中深爱于他。杨宛汐微微一笑,脸颊上泛起了浅浅的红色涟漪,略带羞涩地回:“殿下极好,谢娘娘关心!” “那便好!”宁淑见她这般模样知道自己过于担忧了,于是淡淡地一笑后便起身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看着满殿的谈笑风生。 宴席结束之后众人纷纷各自回府,宁淑回府之后便忙于监看彩云和侍女们伺候几位皇孙梳洗入睡,而太子锦翔则在书房查看着今日未看完的奏报以及书信。 太子府的云霞殿里,南宫清如往常一般起身梳洗过后便悠然地喝着燕窝羹,心腹侍女急急上前禀报:“公主,奴婢方才意外撞见了一件事情。”南宫清并未因她的急促也有所动,依然悠然自得地喝着燕窝羹,等待着她的下文。“奴婢昨日夜里救了一只信鸽,是从西南的柳叶镇飞回来的,所带的信件只有简单的一句‘柳姑娘安!’信鸽是在翔和殿的墙边发现的。” 侍女这话倒是让南宫清在意了起来“看来,这位柳姑娘在太子殿下心中还是占着一席之地的呀!信鸽现在在何处?” “奴婢担心太子殿下没收到回信会追查到奴婢便将信鸽和信一起偷偷送进了翔和殿,信应该到太子殿下手中了。” “你找机会出府一趟,让齐叔安排人手前往柳叶镇,务必让柳青烟在柳叶镇久居不得,但切莫伤及其性命,她日后可大有用处。” “奴婢明白!”侍女应声退下了。侍女走后南宫清便开始盘算着日后的谋划,心情大好,入睡也比前些日要快些。 第六十五章 建昭大婚 转眼便到了二月初八,哲王世子建昭与齐家大小姐大婚之日,哲王府所在的街巷以及齐府所在的街巷都热闹非凡,宾客们都纷纷应邀前往祝贺。宁淑领着孩子们以及南宫清未时中便来到了哲王府,王府四周房梁已是红绸环绕,廊下以及门前已挂满红彤彤的灯笼,门窗已贴上了火红火红的喜字,哲王以及孙侧妃正在门前招呼着前来庆贺的宾客,而哲王世子建昭早已在相阳王锦洋的陪同之下前往齐府迎亲。宁淑领着家眷向哲王和孙侧妃道了贺之后便随管家进到了府内落座。她刚落座便听到通传‘皇上驾到,淑妃娘娘驾到,太子殿下到!’接着便见皇上和淑妃进了府,太子锦翔紧随其后也进了府,众人纷纷跪下行礼:“参见皇上,淑妃娘娘,太子殿下!” “今日大家应邀前来王府庆贺世子大婚,都不必拘礼,平身!”皇上朗声说着,今日哲王世子建昭大婚,皇上向来也比较喜爱建昭,今日来带到王府观礼也是龙颜大悦的。 “谢皇上!”众人行过谢礼后陆续起身了。哲王领着皇上与淑妃到正厅落座后,皇上便与正厅中的另几位王爷以及长公主他们相谈起来,而太子进府后便在偏厅搜寻着宁淑和孩子们的身影,与宁淑默契地对上一眼后才在皇上左侧落座。大约过了半刻钟,奏乐之声渐近,迎亲的队伍回来了,众人便纷纷抬头仰望着新人进府,门外的鞭炮声起,一对一新人在众人的瞩目中缓缓进了府,世子建昭今日被刻意打扮了一番显得更加英气了些,此刻的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而在宁淑看来总觉得这样温润的笑似乎带着几分牵强;透过轻纱盖头,隐约能看到此刻的新娘子脸颊被大红的嫁衣映得红润似火,她面含微笑,落落大方中夹着几分羞涩。拜礼在众目睽睽中完成了,新娘子被送回了新房。众人也纷纷收回了仰望的目光等待开席。 太子与几位皇子世子同席,宁淑则带着孩子们以及南宫清与宜香公主和锦云公主及其孩子们同席。南宫清看着热热闹闹的王府忍不住感叹道:“本宫第一次参加大烙喜宴,这富贵人家成婚的礼节真是严谨,看着似乎与本宫进府时的礼节差不多,就是繁琐了些。” 宁淑淡淡一笑回了她:“南宫公主嫁进太子府是为了续两国之好,行得是国礼,一切需照足礼仪规程走,马虎不得,自然是繁琐些。” “正是因为婚仪规程繁琐,才能警示世人应当珍惜夫妻情份。”锦云公主一边照顾着孩子一边有意无意地搭着话。 宜香公主嫣然一笑轻声道:“还是妹妹的悟性高呀,难怪京中的夫人们提及妹妹与苏驸马均是满满的羡慕。” “姐姐就会取笑我,京中谁人不知程家驸马对姐姐百依百顺,呵护备至呀!” 宁淑见她们二人竟然互相恭维起来忍不住打断她们:“二位妹妹都是有福气之人,二位驸马也都是人中翘楚,对二位妹妹也都爱护有加,你们的夫妻情份都是京中的佳话,且不必互相恭维了。” 锦云公主本欲反驳一下,想说锦翔与宁淑的夫妻感情才是真的羡煞旁人的,但身为太子侧妃的南宫清也在席间,那样的话若说出来听着就有些奇怪,于是便不再开口。 身为新郎官的建昭刚好过来向她们敬酒,众人便一同举杯向他道了喜,宁淑看着建昭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便又往她身旁另一席的人而去了,她扫视了一眼厅中以及院中拥拥挤挤的宴席忍不住有些担忧,起身拉了一下跟在建昭身后的锦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锦洋会意随她来到旁侧,宁淑担忧地看着建昭的身影问:“前些日子一直在忙三弟议亲一事,尚未问你,建昭弟弟怎会应下婚事?他当真放下若若了?” 锦洋轻轻谈了一口气,脸上十分无奈,“他放不下,心爱之人已嫁他人并且夫妻和睦,儿女双全,而他却只能独自伤情追忆往事,他如何放得下?但是‘情’字他已丢了,‘孝’字他想守住。哲王叔与苏婶娘为他寻了好些年才寻到了这齐家大小姐尚且入得了他的眼,他也与齐家大小姐说明白了,他心中尚有旁人,给不了齐小姐全部的爱,但他会好好待齐小姐,而齐小姐丝毫不介怀,所以他便应下了。” “看来这齐小姐是对建昭弟弟情根深种了呀,只是他不了解女人,没有女子对自己的丈夫心中有别人却能做到丝毫不介意的,但愿这齐大小姐通情达理,日后别出什么乱子。”宁淑有些担忧地说着,见建昭每次敬酒都是一饮而尽,便又道:“你拦着点,他这个阵势,这满院的酒桌都敬完怕是要起不来了,大喜之日,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臣弟明白!臣弟先过去了,嫂嫂且尽兴。”锦洋应完便向建昭走去,替他拦下了半杯酒。宁淑看着他们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便回了席间。 宴席结束,宾客已全数散去,太子府的马车最后才离开的,宁淑安排南宫清和彩云先与孩子们回府,自己不放心建昭,与锦翔一起稍留了片刻,此时的建昭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在偏厅的椅子上昏昏欲睡,好在宁淑在席间已让孙侧妃备好了醒酒汤,苏侧妃伺候建昭喝下醒酒汤后满眼担忧地看着他,宁淑为建昭诊过脉确认他无大碍后才放心地宽慰孙侧妃:“孙婶婶不必担忧,建昭弟弟无大碍,过半个时辰便能清醒过来。” 闻言哲王十分感激地看着锦翔、宁淑和锦洋低沉的声音缓缓想起:“今日辛苦你们了,尤其是洋儿,陪了昭儿一整日,本王代昭儿谢谢你。” “王叔客气了,兄弟手足之间不必言谢。王叔多年夙愿今日达成,恭喜王叔了。”锦洋语气温温地笑言。 “本王只有昭儿一子,就盼着他早日成家,今日成了亲,希望他日后更稳重些,早日传下子嗣。” 身为人母的宁淑此刻对这位父亲的话最能感同身受了,为人父母无非就是盼着儿女孝顺有担当,早日成亲生子安稳一生。宁淑柔声宽慰道:“王叔对建昭弟弟寄予厚望,建昭弟弟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时辰不早了,我们就不叨扰王叔了,你们好好照顾建昭弟弟。”太子锦翔见建昭已安稳睡着,便开口告辞了。 三人出了哲王府,锦洋先上了马车相阳王府,哲王府离太子府不算太远,宁淑提议与锦翔一道走回府,锦翔想着这段时间二人各自都忙,也不曾好好说过话,便与她一道边走边说着话,悠闲地往太子府走去。 第六十六章 南巡归来 锦翔与宁淑回到翔和殿时已是酉时末,孩子们均已歇下,二人悄然地来到梅园的温泉汤池,褪去衣衫,共沐汤浴。氤氤泉水之中,宁淑闭目愉悦地依偎在锦翔怀里,锦翔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捏着她筋骨分明双手。皎洁的月光从天上挥洒下来,印在宁淑白里透红的脸上,显得她越发妩媚动人,衬得她娇嫩的红唇仿佛能滴出血一般,锦翔忍不住在她充满诱惑的唇瓣上落下一吻。这样浅尝辄止的吻让原本已经十分放松,迷迷糊糊地泡着温泉的宁淑凤眉微微颤了颤,但她却仍然未睁眼,继续悠然地躺在他的怀里,享受着泉水和他身上的暖意。锦翔见她这样拥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温柔的笑了笑。 一阵温热气息从宁淑的耳畔划过,紧接着便传来锦翔低沉而缓慢的声音,“我要南巡一趟,明日便出发了。”他这话成功引起了宁淑的注意,宁淑猛地睁开眼,仰头望向他,眼神中带着疑惑和些许幽怨,他微笑地看着她,温柔地在她眉间落下一吻而后解释:“西南一带有三个州县的知府贪墨,万民书已经递到父皇的御案之上,父皇十分震怒,此番命我南巡是为了彻底整治这股歪风。” 宁淑幽怨地盯着他无奈地道:“在你心中百姓永远是最重要的,我知道拦不住你,我只有一个请求,请你务必保护好自己,切莫如同上次那般不顾后果。你不能只想着百姓,也该分些精力想着我和孩子们。” 锦翔脸上的笑意又灿烂了几分,十分坚定地应了声,“好,我答应你!”闻言宁淑不再说话,又低下头埋首在他胸前,伸手紧紧地抱住他壮实的腰身。 又是一个临行的前夜,宁淑再次无法入睡,躺在他的怀里,贪婪地感受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想起他上次出行督建俢坝落水受伤一事宁淑就仍然心有余悸,可是她明白自己拦不住他为国为民的心和行动,只能选择相信他会保护好自己。 翌日清晨,宁淑如往常一般在领着府上所有人在府门前为锦翔送行,二人如同往常一样,互相叮嘱过后锦翔便上了马,向西城门而去,宁淑吩咐完众人散去之后自己却依然站在府门前目送他走远,南宫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仍站在府门前的宁淑而后转身进了府,宁淑一直看着锦翔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才回府。 南宫清一边往云霞殿走一边低声吩咐着心腹侍女:“给齐叔传个话,派去柳叶镇的人务必趁太子南巡之际将事情办妥,待太子南巡回京之时,令柳青烟随太子回京!” “奴婢明白!”侍女恭敬地应下了。 南宫清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的人务必在太子到达柳叶镇之时离开,切莫留下把柄!” “是!”侍女应完声随她一道回了云霞殿之后才借故出了府去传递消息。 转眼锦翔便出行将近一个月,太子府中的一切如常,宁淑忙着打理府中事务,忙着进宫尽孝,忙着教导皇孙们,太孙是越发的稳重让人省心,独自去学堂,独自归家,每日除了读书习武绝不外出玩闹,小公主知晓父亲不在府,护不了她,也乖巧了不少,而二皇孙依然是那样的顽皮好动,总想着出府看看外面鲜活的世界,宁淑几乎每日都要亲自监督他读书,不敢放松片刻。 这日,宁淑正在院里监看着二皇孙读书,曹管家便匆忙来报,“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回京了,刚进城门。”闻言宁淑和二皇孙都十分惊喜,宁淑心心念念的人终于回来了,心中难免欢喜,而于二皇孙而言:父皇归来,母妃定会与父皇好好叙叙话,今日便会放过自己,不会继续盯着他念书。宁淑高兴得领着孩子们到前门去迎候锦翔回府,她在前门等了一会才见一行卫队护着一辆马车向太子府走来,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因锦翔出行一向习惯了骑马,极少坐马车,一种不好的预告涌上心头,她臆测锦翔可能受伤了,她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听闻了太子归来的消息的南宫清此刻也来到了府门前,静静地站在宁淑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切事物。马车缓缓驶近,在府门前停了下来,宁淑揪着的一颗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车门被打开,锦翔从车中出来,一跃而下,站在宁淑面前,满眼欢喜地看着她。见到锦翔如此矫健的身手宁淑揪着的一颗心才放下,带头领着府内的众人道:“恭迎太子殿下回府。” “都起来!”锦翔吩咐众人起身后才抬步走近宁淑,低声道:“夫人放心,此行一切都好。” 宁淑眸色温柔看着他微微笑开了。宽心之际余光却看到一位相识的女子缓缓地从马车下来,那正是柳青烟。宁淑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眸色瞬间冷了几分,而南宫清眼底则浮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柳青烟下了马车规规矩矩地上前向宁淑和南宫清行礼:“小民见过太子妃娘娘安,侧妃娘娘安。” 宁淑淡淡地看着她吩咐了句:“免礼!”而后便转头疑惑地看向锦翔。 锦翔则对曹管家吩咐:“曹叔,命人收拾一下柳姑娘原先住的院子,让柳姑娘住下!” “是,老奴这就去办。”曹管家应声退下,转身之际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宁淑。 宁淑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但依然面色平静地等着锦翔的解释。南宫清见状眼波流转立即微笑上前:“柳姑娘离京归乡许久,今日难得进京,可要陪本宫好好说活话,与本宫说说家乡的趣事。”她说着便拉着柳青烟进了府。 众人皆散去之后宁淑才转身先行一步进了府,回了翔和殿,锦翔也紧随其后回了翔和殿的卧房。进门之后宁淑悠然地坐下给二人倒了杯茶等待着他开口,锦翔关上房门之后紧挨着她坐下,淡淡地开口:“南巡回京途中正巧路过柳叶镇,听闻柳姑娘在那里过得并不好,常被乡亲们刁难,偶尔还会遭到仇家报复,但她不愿麻烦我,便一直隐瞒着,她毕竟是救命恩人之女,我知晓了便不能不管,于是便将她接回了京城。” 宁淑虽然心有不悦,但她也明白,锦翔这样做于情于理都无可厚非,也只能被迫接受了。她有些无奈地问:“你要如何安置于她?一直住在府上吗?” “刚回京,暂时先住着,这两日我会看看是否有更好的地方,一直养在我们府上她也是不愿的。一切我自会安排,你且不必费心。” 宁淑也不愿与他过多纠缠柳青烟的事,见他这样说也不再问,转而关切地问他:“你此行不曾受伤?” 锦翔淡淡一笑答:“不曾,我答应了你要保护好自己,想着你和孩子们,怎会食言?” “你最好是如自己所说这般。”宁淑有些幽怨地回了他一句而后顺势给他诊起了脉,见他的脉象沉稳有力才真的放下心。接着便亲自去厨房为他调配滋补羹汤去了,锦翔也趁机进宫复命去了。 第六十七章 安置青烟 这两日锦翔一直在思考如何安置柳青烟,他最初想的是允王的雅楼,可是雅楼这样的地方,短时间暂时安置没什么问题,长时间安置便不妥了,毕竟那里经常会有文人贵子宴会,算是个富贵聚集之地,安置个人在那里,时间久了要花的银两也不少,虽说他付得起,而允王也不会要他的银两,但是柳青烟是不会愿意的。于是他又想到了茶仙阁,然而茶仙阁虽说是间茶楼,但是位处于乐环街,街内最多的便是烟花柳巷,他担心柳青烟会不愿意。 这日他从外面回府便遇上了柳青烟,柳青烟从花园中向他走来躬身行了礼:“民女请太子殿下安!” “免礼!这两日在府中可还习惯?” “一切都好,太子妃娘娘与侧妃娘娘都对民女极为照顾!只是,民女随太子殿下回京时曾说过,民女实在不合适安居太子府的后院,不知太子殿下可有替民女觅到安置之地?” “本宫与城中的一间茶楼的老板有深交,本欲让你在那里落脚,但那茶楼虽说是正经之地却位处柳巷,本宫怕你会介意,便再寻个更好的地方。” “让殿下费心了,既然是殿下信任的茶楼,民女便没有什么好介怀的了,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茶楼行得端,民女坐得正,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既是这样,那你便收拾收拾,本宫命人备了马车,你稍后便随本宫一道过去!” “是”柳青烟满意地应声退下了。 锦翔领着南宫清来到茶仙阁,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茶仙阁的运作与特色,随后便见茶仙阁的老板秋雅从后殿出来恭敬地向他们走来,“殿下今日亲临不知有何吩咐?” “此乃本宫的救命恩人之女柳姑娘,她初到京城,太子府乃富贵门庭,规矩多,她住得不是很习惯,本殿想起茶仙阁倒是个亲民的好地方,便将她带到此处拜托秋雅老板照顾了。” 秋雅抬眸看了一下锦翔和善而别有用意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面前这女子虽是恩人之女,但还不是自己人,不能让她知道茶仙阁的底细。她盈盈一笑答道:“既是殿下的恩人,茶仙阁自然会照顾好,殿下请放心。来人,带柳姑娘到后院,收拾一间上好的厢房给柳姑娘住。” 管事秋雅吩咐完便有小厮过来为柳青烟引路,柳青烟向锦翔和秋雅福了福身行了告退礼后便随小厮进了后院。 柳青烟走后,秋雅恭敬地小心翼翼问道:“不知殿下此举娘娘是否知晓?” “你放心,本宫会亲自与母后说清楚此事的,不会让您为难的。柳姑娘住在此处便拜托您了。” “殿下客气了,属下等为殿下效力是应当的。” “有任何紧急情况随时派人到太子府向本宫或太子妃禀报。” “明白。”锦翔吩咐完便转身离开了,秋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锦翔离开了茶仙阁便直接进了皇宫,到凤宁宫请见皇后,皇后正在挑选桂圆做羹汤,听说他来了轻轻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了,开口便如同往常一般嘲讽着:“哟,太子殿下今日怎得空来看本宫?” 锦翔对于这位亲生母亲惯性的嘲讽已经习以为常,“儿臣想念母后做的羹汤了,便来了。” 皇后闻言满目慈爱地看向他“正好,本宫新做了桂圆百合马蹄羹,让你尝个鲜。”皇后说完便示意侍女为他端来羹汤,锦翔欢喜地接过喝了一口,顿时感觉一阵甘甜充斥了整个喉咙,桂圆百合加了马蹄之后变得十分爽口,喝完之后心情也随之变得舒爽了。锦翔又喝了一口而后赞道:“母后的手艺真好,这道羹汤甘甜清爽,好极了。” “当真?你不是在恭维本宫?” “当真!不信您自己尝尝。”皇后端起自己身旁的一碗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的确如他所说那般。 锦翔喝完一碗意犹未尽,于是将碗递给侍女吩咐道:“去,再替本宫盛一碗来。” “是。”侍女开怀地应了声刚转身欲往小厨房却被皇后制止了, “等一下,先别给他盛了,去御膳房寻个食盒,将余下的羹汤都装上,旁边放些冰块,立即送出宫给太子妃,你务必亲自交到太子妃手上。” “是!奴婢这就去!”侍女应声退下了。 皇后转头便见锦翔正有些幽怨地看着自己,随即便将自己这碗递给了他,锦翔接过边喝边抱怨:“儿臣知道母后最是疼爱淑儿,可您这未免也太过分了些,儿臣是您亲儿,就只配尝一口呀?” “你父皇和三弟居住在宫里这么近的都还未曾尝到,你先尝了,就知足。” “好,儿臣知足,能当母后厨艺的试验者是儿臣的荣幸。” 皇后看着他宠溺般笑了笑转而问:“说,咱们大烙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今日进后宫看母后到底所谓何事?” 皇后的话让原本正高兴地喝着羹汤的锦翔脸色微微一变,他有些为难地答:“无甚要事,只是此前在西南求过儿臣的那位医者的女儿在家乡备受欺凌,儿臣将她带回了京城,今日将她安置在了茶仙阁,秋雅坛主让儿臣亲自跟您说一生。” 闻言皇后凤眉微微皱了皱,一双如同猎鹰般锐利的双眸盯着他审视了片刻才缓缓地问:“此事淑儿可知晓?” “自然是知晓的,如何安置柳姑娘是儿臣自行决定,但儿臣会说与宁淑知晓。” “翔儿,柳姑娘与其父亲都对你有救命之恩,你对柳姑娘照拂一二也无可厚非,但母后希望你做到,尽管淑儿不插手安置柳姑娘的事,但关于柳姑娘的任何事,你必须说与宁淑知晓,切莫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与猜忌。” 锦翔与宁淑青梅竹马,自幼便相伴,他们俩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宁淑一直在锦翔背后默默替他撑起了大半边天,府内大小事务,人情往来,教导子女,帮扶弟妹,孝顺父母长辈等等她无一不处理得极好,她宅心仁厚,京中的药房经常无偿为穷苦百姓救病,广施贤举,为太子在百姓心中赢得更多的民心,这位儿媳不曾让她失望过,也算得上是无可挑剔的!皇后极少为他们费过心,皇后实在担心他们会因为这位救命恩人产生什么误会以及猜忌,影响了夫妻感情,同为人妻的皇后心里清楚女人的肚量能有多大,心眼又能有多小,所以她希望锦翔能对宁淑更坦诚些。 “母后放心,儿臣明白。”锦翔一直都相信宁淑的贤惠和体贴,关于柳青烟他亦无甚需隐瞒,对于皇后的叮嘱他并不过多在意。 皇后留锦翔在宫里用了晚膳才让他出宫,锦翔出宫之时刚好遇上了晚归的太孙云昊,父子俩便一同回了府。 第六十八章 何时得空 已是酉时中,锦翔命人传了话,他在宫中陪皇后用完晚膳再回府,而太孙云昊却一直未归来,也没有消息传回,宁淑难免有些担忧,她已命人进宫去打探消息,她则十分担忧地在府门前等着,远远看见太孙云昊的马车进了巷口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马车在府门前停下,锦翔和云昊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宁淑看着他们父子俩疑惑地问:“你们为何会一同归来?” “出宫时遇上了昊儿,便一同回来了。” 太孙云昊见宁淑极少会等在府门前,知晓她是在等自己,于是愧疚地上前低声道:“孩儿今日写的一篇策论皇爷爷看了之后不是很满意,孩儿便在书院查阅了一下书籍,重新写了一篇,一时间忘了时辰,让母妃担忧了,是孩儿的不是。” “昊儿,母妃知道你刻苦上进,可你也要小心自己的身体呀,到时辰用晚膳便要先回府用膳,用过晚膳之后再慢慢钻研也不迟,你皇爷爷可曾有让你今日重写完?”宁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问道。 “未曾,皇爷爷并未让孩儿重写,只是孩儿见皇爷爷不满意,自己想重写一篇。” 宁淑听完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除了你皇爷爷和先生,别忘了你父王亦可教导于你,不管是什么策论,你父王监国了这么些年,定能给出很好的意见,你为何非要沉溺在书院里呢?” 云昊看了一眼锦翔将声音压得更低些小心地答:“父王事务繁忙,儿臣担心他今日不得空。” 他此话倒是让宁淑哑口无言了,只能幽怨地看向一旁也有些吃惊的锦翔,这些年,锦翔除了开年闭朝那几日得空教导一下孩子们的课业之外,平日里确实不常给孩子们指点过课业,可能也就五六日指点一回,反倒是宁淑管得要多些,云昊有此顾虑也难怪。 锦翔见状忙开口断了二人的讨论:“好了,别在此处讨论了,先进去,昊儿也饿了,先用膳,用过膳之后到书房来见为父。” “是,父王。”云昊听话地应声进了府。锦翔拉着满目无奈的宁淑也进去了。 回了翔和殿的卧房,锦翔赶紧给她倒了杯茶宽慰她:“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昊儿在书院忘了时辰的事也不是初次了,你还是要习惯些的好。” “从前小的时候,我看着你经常忙得忘记时辰,给你备的羹汤热了又热,如今昊儿也是这样,我恨不得能替你们。” 从前,小宁淑受皇后所托到太子府为锦翔做滋补羹汤,可是锦翔常常忙到过了时辰才回府,宁淑只能将羹汤热了一遍又一遍,如今云昊也是这样,常常在书院忙得忘记出宫时辰,一开始宁淑也只是心疼地劝解他而已,但随着云昊年岁的增长,他晚归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自己的劝解完全无用,她是又心疼又着急。 “不可,你每日已经很辛苦了,连母后都常说你要比我们辛苦得多,你就不必再替我们了。这样,我明日吩咐一声书院的人,到了时辰便提醒昊儿回府,若是他仍不走,便让人去御膳房给他取些膳食送过去,你就不必担心他了。”锦翔也明白作为母亲的她内心的着急与心疼,也希望真能替她解决当下的问题而不是只有言语宽慰。 宁淑听了他的安排稍稍放心些了“也只能如此了。昊儿就是太过懂事上进了,我总是担心他身体吃不消;翰儿又太调皮贪玩,就怕他日后成不了才;昕儿呢,胆大包天,又不愿受约束,生怕她闯祸。哪像我们小的时候,就盼着自己不给父母添乱还能有所进益,能为百姓出一份力。世道太平了,孩子便不知人间疾苦了,便不好管教了。” “孩子们顽劣,这些年你管教他们也辛苦了,日后我会多空出点时间来管教他们的。” “你何时能得空?”面对宁淑突然的质问锦翔一下子也顿言了,宁淑倒也不为难他,转而道:“知道你在母后宫里用的晚膳我便没有为你准备羹汤,想来母后定会将你照顾得很好的。” “好是好,就是不愿我多喝一碗桂圆百合羹而已。”闻言锦翔倒是突然变得有些郁闷起来。 宁淑见他脸色突变,语气中尽是不满,有些疑惑地开口:“桂圆百合羹?午后母后倒是命人给我送了一大碗,此羹甘甜清爽,十分好喝。但那只是普通滋补清润的羹汤而已,母后为何不让你多喝?” 锦翔满眼幽怨地看着她答:“因为母后初次尝试做,做得不多,要先给你送,我便喝不得了。” 闻言宁淑忍不住‘扑哧’一笑,有些玩味地看着他,柔声宽慰他:“那我改日进宫向母后讨教一下做法,回来做给你喝个够。” “还是夫人疼爱为夫多一些呀。夫人大恩,为夫无以为报,唯愿生生世世结发相守。” 对于只要他发现自己对他好,他便扬言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话宁淑十分不以为意,“下辈子的事可不好说。对了,管家说柳姑娘午后便随你出府了,可是安置好了?” 说到此事锦翔也变得严肃了些,“忘了与你说了,我将她安置在茶仙阁了,有茶仙阁的人护着她应当能过些安生日子了。” “如此便好。我们便无需为她过多费心。” “是呀。时辰不早了,你也忙了一日,早些沐浴更衣歇下。”说完两人便出了卧房,锦翔去了书房指点太孙云昊了,宁淑查看过二皇孙云翰和小公主云昕已准备就寝后便沐浴更衣回了卧房边看着药典边等锦翔归来,待锦翔归来才准备就寝,与锦翔相拥而眠。 第六十九章 青烟觅宅 茶仙阁白日里客人不多,到了傍晚时刻人才回逐渐多一些,柳青烟待在后院实在是有些无趣,白日里小二和乐技们比较清闲倒是能与她说说话,傍晚之后,前院忙得不可开交,路过后院的人都十分匆忙,无人能与其说得上话,柳青烟看着众人,忙前忙后的想着到厨房帮忙做一下点心却是被人礼貌地拒绝了。秋雅将她拉出厨房急切地说:“柳姑娘,您就好好待着院子里,厨房烟瘴之地,不适合您。” “秋阁主,看着你们这般忙碌我却在此处包吃白住,我实在过意不去,您就安排点事给我做。” “您是殿下的恩人便也算是我们茶仙阁的恩人,照顾好您是我们应当的,哪好意思让您干活呀?” “我闲着也闷得慌,你就当为我解闷,让我帮忙做些事情。” 秋雅为难地看着她,四处扫视了一下才道:“那便劳烦柳姑娘替我们将院中晒着的这些桂花和玫瑰花分一下等级,可好?” “行。”柳青烟开心地应下之后便开始忙活起来了,秋雅看着她乐在其中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又过了两日,一切都如常,而锦翔也确实说到做到多些时间在教导子女身上,但是宁淑心里明白,他坚持不了多久的,不过是眼下朝政平顺所以他得空了而已,朝堂上的事一旦忙起来,他怕是不会像最近这般的了。 这日午后,几位皇孙都在书院听着先生讲学,军中无要事,朝堂上的事二皇子锦洋和三皇子锦溢都帮着在处理,锦翔得空便提议到医馆去帮宁淑的忙,宁淑倒也不拒绝由着他随自己到了医馆。时值夏初,时疫高发之季已过,医馆也不像此前那般忙碌,于是宁淑便命人配了些消暑解暑热的药包赠予百姓,眼下医馆门前正挤满了人等着派药包,宁淑见状立刻进到医馆帮忙,锦翔也在旁边帮着打下手,众人忙活了一个时辰将药包派完了,百姓们领了药包都十分感激地想锦翔和宁淑道谢并感叹“太子和太子妃真是宅心仁厚,我们大烙子民有福气!” 宁淑高兴地帮着医者们整理着剩余的草药,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药房门前经过,宁淑轻轻地唤住了她:“柳姑娘且留步!” 被唤住的柳青烟转头见是她而锦翔也在忙上前见礼:“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柳姑娘这是要去何处?”宁淑想起方才见她一直对着街边张望,有些疑惑地问。 柳青烟眼神闪烁,犹豫了片刻才轻声地答:“民女今日上街是想寻一处小宅院的。” 她这话一出锦翔和宁淑都有些紧张起来,锦翔有些担心地问:“可是在茶仙阁遇到了什么麻烦?她们照顾不周?” “不是的。”柳青烟急忙否认而后纠结地解释:“茶仙阁的人都对民女很好,只是民女对她们所经营之事丝毫不懂,帮不上她们的忙,住在那里多少有些受之有愧。民女还有些积蓄,便想着寻一处僻静的小院落盘下来,先有个落脚的地方,日后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渐渐在京城安顿下来。 宁淑与锦翔相视一笑而后淡淡地说:“倒是太子殿下与本宫考虑不周了,不管将柳姑娘安置在何处,于你而言都是寄人篱下,倒不如盘下一间小院落安居,不管有多简陋那毕竟是属于柳姑娘自己的地方,也算得上是在京城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之后姑娘可再慢慢盘算做些什么事情养活自己便是了,姑娘是个有主见且自力更生的人,在柳叶镇能养活自己在京城亦当不例外。” “都说太子妃娘娘慧眼,仁心又体贴,今日的一番话果真应了传言,民女实在佩服。” “柳姑娘过誉了,既然柳姑娘有此意,太子与本宫便会命人留意京中的小院落的,你今日且先回去,你人生地不熟的,怕是不好寻,待太子命人寻到了好院落再带姑娘去相看。” “如此便劳烦殿下与娘娘了,院落不必太好,独院且能住人就行,银钱民女自己出就好,民女在京城安置已经叨扰殿下与娘娘了,日后可能仍然避免不了会叨扰殿下与娘娘,但民女仍希望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京城安居。” “柳姑娘客气了,你于殿下有救命之恩,太子与本宫帮扶一下你也是应当的。但柳姑娘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京城安身立命本宫与太子也是理解的,院落之事本宫与太子会命人好好甄选的。” “如此便有劳殿下与娘娘了。民女就不讨饶娘娘了,先行告退。”她说完便福了福身行礼告退而后转身离开了。 柳青烟走后宁淑一边继续整理着草药一边道:“替柳姑娘选的院落既不能太好亦不能太偏辟,怕是要费些神。京中的地形二弟和建昭弟弟最是清楚了,不如请他们二人帮忙看看?” “所言有理,如此我便去找一下二弟,尽快办妥此事。”他言毕便抬步离开了药房。 不得不说相阳王锦洋确实对京城地形十分熟悉,第二日便选好了两三处,于是午后太子便与他一起到茶仙阁接上柳青烟看院落去了,一处是在城西小巷里,是一间五进院落,带着一个小院,一人住还算比较宽敞,柳青烟却觉得太大了些。于是锦洋又带着他们去看了城北的一处三进院落,院房看上去很新净,大小也合适,但是锦翔见院外的巷子里住的都是一些商贩走卒,人口流动太杂乱,他担心柳青烟的安危便否决了。他们最后来到太子府不远处的一条小巷,从主街拐进太子府所在的主巷再拐进小巷一路到巷子的尽头才见到一间三进小院落,院房看上去十分破旧,院子里积满了落叶,房中更是落满了灰尘,甚至有几只蜘蛛在横行,院子看上去破落不堪,他们都有些不愿踏进去,但是柳青烟却想盘下来。 锦洋有些不满地道:“柳姑娘,这院落实在是太破旧了,哪里住得人呀?刚开始我都不愿带你们来此处看。” “劳殿下奔走民女万分感激,这个院落看上去虽然破旧,但房子的主架构还坚稳,略微修缮一下,再好好收拾一番之后还是不错的,大小和价格都很合适,离主街不远不近,还算僻静,巷子两旁只住了几户小百姓,人员不算杂乱。” 听她这样一说锦翔也慢慢接受这处院落了,而且此处离太子府也近,若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处理。于是便吩咐相阳王:“柳姑娘所言也有理,毕竟是柳姑娘的家,她愿意便好。二弟便与商行商议一下,价格再压一下,柳姑娘积蓄不多,能替柳姑娘省点便省点。” 相阳王闻言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他堂堂二皇子,买这个小院落所花费的这点钱从来就不曾多说过一句的,眼下居然让他去商行压价,他这位太子哥哥可真能想。他转念一想道:“压价这个事情臣弟也许做不好,这样,臣弟与商行去协商,价格不降但商行负责将此院落重新修缮一下并打扫干净再交与柳姑娘可好?那可替柳姑娘省下不少功夫呢。” 锦翔闻言不语而柳青烟则是十分感激地向相阳王俯身行礼答谢:“劳殿下费心了,民女感激不尽。” 相阳王锦洋见柳青烟答应了便立刻应声离开了,生怕他这位太子哥哥又想个什么异于常理的主意来为难他。 相阳王办事倒是利索,当日便带着商行的人与柳青烟签了文书便将房契交到了柳青烟手中,又过了三日,院落重新修缮好了,也打扫干净了,柳青烟便搬了进去。 第七十章 医者仁心 柳青烟搬到新院的当日,锦翔和宁淑一起来到柳青烟的新宅向她道喜,经过修缮和打扫之后,这处院落变得焕然一新了,小小的三进院落,有主堂,卧房以及一间小小的偏房,院子的一角新搭了个小小的瓦棚布置成了膳房,旁边的院墙脚下筑了一行窄窄的花圃,花圃里虽然没有种东西,但里面的泥土明显是被重新翻动收拾过的,与之前崩崩踏踏,流泥肆溅,杂草横行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院落收收拾的十分干净整齐,看上去十分舒适。宁淑微笑着赞道:“此院落虽小,却僻静,也精巧,柳姑娘住在此处倒是要比住在茶仙阁好些。不过,柳姑娘独居在此处还是要多注意自身的安危。” “谢娘娘关心,民女会多多注意的。” “对了,听太子殿下提起柳姑娘以前在家乡也会跟随父亲行医后来自己开了间药铺,想来是略懂医术的,京中的郑氏医馆正需要人手,不知柳姑娘是否愿意去药房帮忙,协助大夫们看诊配药,药房会按正常的份例付你月银。你不愿接受太子府的资助,那样你便算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京城立足了。” 闻言柳青烟眸中立刻染上一抹惊喜,宁淑这个安排太和她的心意了,之前在茶仙阁帮忙做的都不是自己擅长之事,而医术和药理是她从小便接触的,她最熟悉不过了,她当然是愿意的。她惊喜地向锦翔和宁淑跪下答谢:“民女叩谢殿下与娘娘费心安排。” 宁淑淡淡一笑道:“不必客气,你愿意的话明日便去医馆帮忙。”柳青烟欢喜地点了点头,宁淑继而道:“柳姑娘今日搬到新居,怕是还有许多东西要收拾,本宫与太子便不叨扰了,若是有疑难之处尽管到府中来找我们。” “谢殿下,谢娘娘!”柳青烟规规矩矩地答了谢,宁淑也不再多说什么,与锦翔一同离开了。 回府地路上,宁淑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柳姑娘一人住在此处还是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们怕是难以知晓,不如暗地里安排个人保护她,这样既保障了她的安全,也省了她不愿接受。” 锦翔牵着她的手语气温温地说:“暗卫我会安排的,还是你想的周全呀!让柳姑娘到医馆帮忙于她而言无疑也是做合适的了。你如此心细善良,有你真好!” “你先别夸我了,我不过是不希望你在她身上过多费神便顺道帮忙想办法安置了她而已。”宁淑此话倒是真话,一向习惯了以和善待人的她内心也并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花太多心思在别的女子身上,哪怕此人于他有恩。作为女人,她清楚自己的心眼有多小,并不像自己表面上装出来那般大度,她其实一点也不愿意装作大方得体的样子,只是身为当朝太子妃的她有太多的不得已。 翌日,柳青烟如约来到了郑氏医馆,宁淑向医馆内的一众大夫一一介绍了她,并嘱咐大家要多多相帮于她,随后又带她熟悉了医馆各处,柳青烟对众人十分谦和有理,宁淑和大夫们嘱咐她的话也很认真在听。柳青烟在医馆忙了一整日,很是谦虚认真,对病人也很和善,宁淑不禁有点欣赏她在治病救人一事上的认真和付出,所谓‘医者仁心’,宁淑再不喜欢她也看得出她是位仁善的女子。 酉时初,从医馆回家的柳青烟在巷口遇上了一名受伤的女子,女子身着枣红衣裙,头发随意披散着,她蜷缩着靠在墙角,柳青烟小心翼翼地靠近她,颤抖地伸过手去探她的鼻子,此刻的她呼吸微弱,眉头紧锁,柳青烟再一细看,发现她的胸口竟然受了伤,伤口正一点点地往外渗着血,将她枣红色的衣裙染得更深色了些。柳青烟轻轻地唤了她几声“姑娘”,女子却丝毫没有反应,仍然在昏迷中,柳青烟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无人可帮忙便独自将她扶起,慢慢将她扶到了自己的院落,扶到了偏房躺下,而后找来药物和热水,细细地替她处理了伤口,包扎好。女子的胸口像是受了刀伤,所幸并未伤及肺腑,只是失血过多所以才昏迷了。柳青烟照顾了她一整夜才缓过来。睁眼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里还有一名陌生人,女子警惕地想知道自己的处境,柳青烟也看出了她的担忧,会意开口解释:“你昨日昏倒在巷口,我便将你带了回来,伤口已经替你处理过了,没有伤及肺腑,休养些时日便能痊愈。你放心,这里很安全。” 闻言女子稍稍放下戒备,艰难开口用那虚弱又沧桑的声音答谢她:“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休息片刻便离开,绝不给姑娘添麻烦。” 柳青烟微微勾了勾唇柔声道:“姑娘且放心,我这处院落还算僻静,也不会有人来,你就安心在此处养好伤再思量去处。” “那样太麻烦姑娘了,使不得的。” “无碍的,都说‘医者仁心’,我既遇上了你,又岂能见死不救?你且安心在此休养!我还有事,就先不与你多说了,粥膳已盛好,一会稍微凉些了你便喝。”她边说着边指向窗户边的桌子上放的那碗粥膳。 “多谢姑娘。”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向柳青烟道了谢。 柳青烟怀着一颗担忧的心来到了医馆帮忙,所幸的是到了医馆之后她能收拾好自己的顾虑,热心地为前来的患者答疑解惑,协助大夫们诊治。今日午后医馆的人渐渐少了些,申时初,她见医馆没什么人了,便向管事的大夫告了假,提前回了家。刚进院门便见那受伤的女子正在膳房洗着碗碟,她连忙上前制止她,扶她到一旁坐下“你身上有伤我来就好。” “得姑娘相救我实在是感激不尽,想着能替姑娘干点活报答一下姑娘也好。”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我一人住在此处,家里的活不多,我自己来就行。” “你为何一人住在此处?家人呢?” 闻言柳青烟眼底闪过一抹失意,淡淡地说:“我是从西南寻亲来的,家人都不在了,于是便花光积蓄买下了这处院子落脚。” “西南?”女子听到柳青烟是从西南来的明显一惊,有些激动地问:“姑娘是西南哪里人?” 回神的柳青烟意识到自己似乎与这位陌生人说得多了些,于是带着些许警惕看了一眼她迟疑地答:“乌江附近的。” 女子见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便着急开口解释:“姑娘别介意,我并无恶意,我也是从西南来的,算是遇上了故乡人,所以激动了些。”女子说完柳青烟淡淡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便不再说话,将洗好的碗碟放好。女子见状眸光微闪了一下之后便开始说起自己的事,她叫做柳玉秋,比柳青烟年长7岁,也是柳叶镇的人,嫁到隔壁的丹城已有5年,夫家嫌她一直无所出便娶了妾室,她气不过打伤了有孕的妾室,被夫家休离了,小妾为绝后患怂恿夫家暗杀她,她娘家已无人,便一路逃往京城,在京郊设局解决了杀手,自己也受了伤,逃进城后昏倒在巷口被柳青烟所救。她请求柳青烟收留她,她会做小摆件,能养活自己,她也会一些管脚功夫,能保护柳青烟。柳青烟见她是同乡人又身世可怜,想到了自己,心中便对她多了几分好感,而自己独住有时也确实会不安,她又会一些拳脚功夫,有人作伴,关键时刻能护自己一时,也是不错的,于是便答应收留她一同生活,二人姐妹相称,日后相互照应。柳青烟收留柳玉秋一事暗卫在循例的汇报中告诉了锦翔,锦翔命人调查清楚柳玉秋的来历确实如她所说之后也不过多在意。 第七十一章 宁淑生辰(1) 太子府的一切都如往常一样,只是在京城多了柳青烟这位偶需往来的恩人,不过众人也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锦翔极少去看他,只有从暗卫每五日的循例汇报中简单知晓她最近的一些事;宁淑倒是与她常见,每日去到医馆都能见到她,但也只是各尽所职,极少说到病患以外的事;南宫清费尽心思将柳青烟逼回京城自然是不能放过这枚棋子的,她偶尔会命人给柳青烟送去一些点心,偶尔会邀她过府相聚闲谈,她的身份尊贵特殊,柳青烟也不好拒绝她,而柳青烟也能从南宫清嘴里听到一些关于锦翔的消息,有些事柳青烟藏在心里许久但还是忍不住会去关注。一来二去的柳青烟也适应了与南宫清的来往。 宁淑的生辰将至,她一向不喜铺张,以往都是在府中简单操办,今年也不例外,而今年的寿宴宾客除了皇室宗亲便只多了邓青和柳青烟二人。当日午后,受邀的亲友陆续前来太子府参加宁淑的生辰宴,锦云公主最先到的,未时初她便与驸马苏扬带着孩子们到了,她给宁淑送了一把上好的古琴,虽然比不上太孙出生那年送的那把,但也是不错的,宁淑忍不住问:“一向不喜弹琴的你竟然寻得这等好琴,费了不少心思?” “那是自然,年前我便开始命人去寻了,嫂嫂对我这般的好,我为嫂嫂费点心思也是应该的。好些年没听到过嫂嫂抚琴了,不知今日可有幸听到?” “本宫考虑一下。”宁淑没有直接回应她,而是卖了个关子。仔细一想,宁淑也确实好些年不在众人面前抚过琴,因她一向不喜出风头,而这些年小辈们也在渐渐长大,能在家宴上表演节目助兴了,也用不着她了,不过她还是经常会在凤宁宫与皇后一起弹奏探讨的,皇后精通古琴也欣赏宁淑在古琴上的造诣,宁淑进宫向皇后请安时,只要无要事,皇后必定会留她一起探讨一番的。 孩子们在后院玩耍着,驸马在一旁陪着他们,锦云公主则一直跟着宁淑在前院招呼着来宾,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宁淑以及众宗亲都有些疑惑,而她给出的解释只是因宁淑对她十分关心,对她的孩子们也是十分照顾,她理应报答宁淑。 柳青烟来得不早也不晚,她给宁淑送了一支银簪,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民女家中清贫,来京城定居也多是仰赖太子殿下与娘娘关照,实在送不出什么贵重的礼品,这支簪子是民女亲手做的,还往娘娘不嫌弃。” 宁淑淡淡一笑道:“有心就好,簪子看上去不错,谢谢你了。先入座!”她话刚落一直在前院的南宫清便上前来将柳青烟迎了过去,两人一边交谈着一边落了座。 锦云公主审视了柳青烟片刻有些担忧地问:“这便是太子哥哥那位救命恩人之女吗?”宁淑点了点头以示确认,她便低声继续道:“此女不善,嫂嫂要注意些。” 宁淑淡然一笑问:“匆匆一面,短短几句话,你便知晓她不是善类?” “我在后宫和相府待久了,一眼便看出此女极其善于伪装,笑里藏刀,嫂嫂定要留给心眼,不要太善良了。” 宁淑淡淡一笑不再答话,在外人看来,她对柳青烟很和善,但她内心对柳青烟的介意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给太子妃娘娘请安!”邓青敞亮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宁淑的思绪,她微笑着示意邓青免礼。邓青给宁淑送了一坛酒并温柔地介绍:“这是父亲教我酿的酒,父亲说当年侯爷与他们一起酿了这种酒,后来这种酒就在军中流传开来了,我特意酿了一坛让你也尝一尝。” 他的话让宁淑回想起一些久远的往事,她不禁轻轻地’扑哧’一笑而后道:“兄长有心了!本宫记得小的时候兄长便偷喝过邓叔父的酒,后来是本宫揽下了此事才让你免受邓叔父的责罚。” “你尝过这酒之后定会觉得当年替我抵挡一事是值得的,这可是侯爷创下的佳酿,父亲说过,此酒不外传,外人可没有福气喝得上此等佳酿。” “幸亏兄长回京任职了,否则,连本宫都可能没有这样的福气了,这坛佳酿本宫定要放起来好好品尝。”提及那些有趣的往事二人的脸上都不禁染起了抒怀的笑意。 邓青的到来让锦云有些吃惊,一向喜爱偏安在内宅的锦云是初次见到邓青,她竟然不知道宁淑与这样一位少将私交甚好。锦云有些诧异地拉着宁淑的胳膊问:“我嫂嫂何时多了一位兄长?我竟然不知?” 宁淑这才介绍道:“这是我父亲副将之子邓业,小时候我们曾一起在府里生活,亲如兄妹!”她说完又转头向邓青介绍:“这是锦云公主” 闻言邓青忙作揖行礼“臣见过公主殿下圣安!” “邓将军免礼!将军不愧与嫂嫂亲如兄妹,这礼物送得最得嫂嫂喜爱了。”邓青送的酒带着已故平汤候的往事,确实是宁淑最喜爱的,但是宁淑听着锦云的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她也无瑕多想,因为她看见杨府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前,于是便吩咐管家带邓青入座了。 杨宛汐从马车下车之后便疾步上前给宁淑请安:“臣女参见太子妃娘娘,公主殿下!祝贺太子妃娘娘福寿安康,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这玉佩乃臣女自佛寺所求,可保平安,还望娘娘笑纳!” 没等宁淑说话锦云公主便微微一笑先一步开口了“本公主记得你,你是三弟的未婚妻。” 杨宛汐宛然一笑,温柔地回着:“是,前几日在太后娘娘宫里,臣女与公主殿下见过,只是公主殿下那日走得匆忙,臣女未曾有幸与公主浅谈。” “听说皇祖母时常邀你进宫相伴,倒是辛苦你了!” “公主殿下客气了,臣女即将为三殿下妻,侍奉太后是臣女的本份。” “你如此体贴孝顺倒是三弟的福气!” 宁淑见锦云似乎有话要嘱咐杨宛汐便顺势将她打发入席,不再让她陪自己在此相迎宾客,“锦云公主与三弟一起长大,三弟的许多事她要比本宫知道得多,杨小姐可多向她讨教。”她说着又怕锦云嫌麻烦便嘱咐锦云:“你与三弟从小长在宫里,你最是疼三弟了,你要多多指点指点杨小姐,便由你陪着杨小姐入席,席间你可要多与她讲讲二弟的事,让她更了解二弟,夫妻心更齐些!” “臣妹知晓,嫂嫂且放心!”锦云公主说完便伸出玉手拉着杨宛汐入席了,杨宛汐被锦云公主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被她拉着进去落座。 第七十二章 宁淑生辰(2) 宁淑继续在门口迎候前来的宾客,待宾客尽数到齐了才缓缓入席。主位上的锦翔与宁淑相视一笑后对大家举杯朗声道:“感谢诸位亲友赏脸过府参加淑儿的生辰宴,本宫敬诸位一杯!”他说着宁淑也跟着举杯敬众人,众人也纷纷举杯回敬二人。随后锦翔便朗声吩咐开宴。声乐渐起,院中的舞姬便开始跳起了祝寿舞;接着便是一段唱词表演,唱词都是一些感激的话,原来这几个人是戏班的,曾经得过时疫,是宁淑救了她们,她们很是感激宁淑。再然后便是一段由士兵们表演的篝火舞,领头的是邓青,表演结束邓青缓缓道:“这段舞蹈是侯爷传下来的,侯爷说过,这是太子妃娘娘从医书上学了教给他御寒的,他便教大家一起跳了。今日我们将此舞赠与太子妃娘娘,祝贺娘娘千秋!”闻言宁淑眼底渐渐升起一股雾气,但她还是忍下了,缓了缓才道:“诸位有心了!”邓青领着士兵们行礼退下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南宫清见状也打趣道:“邓将军不愧与娘娘亲如兄妹,这个表演真用心,娘娘的寿宴筹备也辛苦将军多番奔走相送,让曹管家省了不少力气,有你这样的兄长真好,本宫都有些想念我远在故国的兄长了!”南宫清此话说得隐晦,既说出了邓青的一番用心,又利用思念兄长做了掩护,表面上只向众人赞扬了邓青为兄之义,却向太子锦翔透露了邓青的别有用心!她说得那样漫不经心,还表露出了自己的思亲之情,让人一下子很难分辨她是有意挑拨还是无意的有感而发。 “侧妃娘娘过誉了,侯爷对我们父子有恩,待臣如同亲子,臣也只是略尽为兄之义而已。臣听闻南宫太子极为疼爱您这位妹妹,娘娘想念故国兄长乃人之常情。不过,太子妃娘娘与太子殿下夫妻和睦,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娘娘疼爱有加,臣是十分放心的,相信侧妃娘娘得太子府庇护而身为兄长的南宫太子亦是放心的。”邓青恭敬地回了她,将她的话重点归结到了为兄之义上,众人听上去也当他们说的是为兄之义。 宁淑虽总觉得南宫清的话不怀好意却也不想深究,她温柔一笑道:“今日本宫得锦云公主赠送宝琴,本宫便抚琴一曲感谢诸位前来祝寿,也如了公主所愿,”宁淑话落侍女会意拿出琴来,她便上前演奏了一曲,琴声徐徐响起,如同溪流般悠然远扬,让人渐生一种荡气回肠的情韵,众人纷纷为之惊叹!一曲毕,锦云公主率先赞道:“嫂嫂,如此妙音世间罕见,多年未曾听过您抚琴了,你的琴艺是越发挥洒自如了!” “是你谬赞了,都是母后教导有方,本宫的琴艺比不上母后的半分。” 一旁的杨宛汐也赞道:“臣女在外求学也听过不少好的曲子,但太子妃娘娘今日所奏之曲的确是难得的妙音。听太子妃娘娘这样说,那皇后娘娘的琴艺必然是出神入化的,今日臣女有福气听到她太子妃娘娘的琴声,不知何时有幸能听到皇后娘娘所奏的天人之音!” 杨宛汐提及皇后,一旁原本极为高兴的锦云公主脸上的笑意瞬间少了几分,除了知情的皇室众人,其他人倒也未曾注意到。 南宫清也笑着附和道:“本宫也听闻皇后娘娘琴艺极高,只是本宫运气欠佳,嫁到大烙这么多年也未曾有幸听到。”说起大烙这位皇后,南宫清就万分不解,这么多年她连皇后的人都不曾见过,更别说听她抚琴了。 宁淑见状淡淡一笑回到:“母后一直在凤宁宫静养,极少见外人,得她赐教是本宫三生有幸。杨小姐日后嫁进了宫里也愿你有运气听到。天音难闻,大家心中有所期待便好!”宁淑弹奏完之后舞姬又跳了一曲八仙祝寿,丝竹歌舞又将原本有些低沉的宴会带回了热闹之端。 宴会结束,众人散去,宁淑吩咐完管家收拾现场以及嘱咐孩子们早些休息后才回了卧房。锦翔正半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窗外的夜色,知道她进了屋却是连头都不转一下,宁淑本能察觉出他的不悦后疑惑上前走到他身边坐下问:“有心事?” 锦翔这才转过头审视着她许久不语,他这样宁淑更是疑惑了,微微蹙了蹙眉看向他,等着他开口,半响之后锦翔才缓缓拿出礼单递给她幽怨地开口问:“今日收到的寿礼中你最喜欢哪个?” 宁淑被问得莫名,迟疑了一下会意地答:“自然最喜欢你送的。” “我怎么听说你十分在意邓青送的那坛酒,千叮万嘱侍女要放好。” 宁淑就知道他又介意了,无奈一笑解释:“兄长说了,那是父亲以前教大家酿过的一种酒,我自然是要好好珍存的。” “他对你未免也太上心了?”南宫清今日的言外之意他听入心了。 宁淑无奈一笑,十分耐心地柔声解释:“他不是也说过了吗?我父亲待他如同亲子一般,他要尽兄长之义,报答父亲。自从你警告过之后我们之间相处已经刻意保持距离了,他毕竟是我一起成长的故人,我总不能与他形同陌路,老死不相往来?我视他如同亲人,多一位亲人关心我都不行吗?你信不过我?” “我当然信你,也知你视他如同兄长,但是他对你太好了,我就怕你会觉得我对你不够好。”锦翔心中自然是相信宁淑只是把邓青当作兄长对待,但对于邓青对宁淑的心思他总觉得不似邓青说得那么简单,只是邓青已当众说过他对宁淑是兄长之义,所以锦翔也不好多说什么,但宁淑是他的女人,别的男子对她太好,他多少有些不安。 宁淑洋装思考了一下笑言:“仔细一想,你确实对我不够上心,你对朝政和百姓可比我上心。” 锦翔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何必要与那些虚无缥缈东西比,你是我心尖人,我此生最爱的妻子,记住这点便是,你是我最爱的人,时时刻刻都要记住了。” 宁淑凑近他,柔和的目光对上他宠溺般盯着自己的双眸,俏皮地问:“记住了,但感受不到又该如何?” “你会记住的,也会感受到的!”话落锦翔眸色一转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一直在挑衅自己的小嘴,宁淑尚未反应过来又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榻上,他的吻也渐渐变得炙热起来,宁淑才意识到自己点了火,而且火势太猛,控制不住了… 第七十三章 锦溢大婚 三皇子大婚日,京都全城同庆,皇宫何处早已挂上喜庆的红灯笼,三皇子锦溢成年后皇上便给他赐了独立的宫殿-益昌宫,今日益昌宫上下早已是一片喜兴与忙碌,淑妃一早便亲自过来监督内务府和礼部布置婚仪之需,三皇子锦溢穿上火红的婚袍在相阳王锦洋以及镇国侯世子韩赫的陪同下领着卫队以及仪仗队准备出宫迎亲去了,出门的时候见淑妃在千叮万嘱着各环节的管事便上前恭敬地作揖道:“婚仪的诸多事项皆是淑妃娘娘在监管礼部和内务府安排,前日开始娘娘便亲自过来盯着他们布置益昌宫,辛苦您了!” 淑妃温柔一笑,和蔼可亲地答:“三皇子你自幼便长在宫里,本宫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本宫没有孩子,能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成人心里也是欣慰的;皇上与皇后娘娘信任本宫,让本宫代掌凤印,而你一向也十分敬重本宫,你的大婚之礼本宫理应尽全力安排妥当所有的事,不辜负皇上与皇后娘娘的信任,不辜负你的敬意。” “淑妃娘娘言重了,是您的贤德让父皇和母后信任您,让本殿敬重您,婚仪诸事辛苦您了!”他说完点了点头表示敬意。 “应该的,三殿下不必客气!出发,切莫耽误了吉时。”淑妃温柔地嘱咐完,锦溢恭敬地点了点头便转身上了马,迎亲的队伍便浩浩荡荡、热热闹闹地向皇宫外,向杨府去了。 欢庆殿的喜宴早已备好,众人陆续进宫参加喜宴,皇上今日心情大好,与诸位王爷在殿内欢饮畅谈,淑妃在益昌宫忙完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来到了欢庆殿向主位上的皇上行过礼后便在皇上右侧的主位上落座了。南宫清看着主位上的皇上和淑妃觉得十分奇怪,皇后是皇上正妻,是所有皇子和公主的嫡母,三皇子的生母也是皇后,今日三皇子大婚,高堂拜礼不应该由皇上和皇后出席吗?为何是淑妃?她不禁有些疑惑皇后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连自己亲儿的高堂拜礼都不能亲临?她正疑惑着便听闻外面丝竹声渐近,想来是迎亲的队伍回来了,欢庆殿里的众人纷纷翘首以盼,等待着新人进殿。 三皇子锦溢与杨宛汐在万众瞩目之下共牵着喜缎缓步进殿,三皇子红润的俊脸一直带微笑着向旁边恭喜他的宗亲以及百官点头以示感谢,透过红纱盖头隐约可见正低眉垂眼,面含娇羞的杨宛汐,火红的婚袍衬得她的花容月貌更加出水芙蓉,熠熠生辉;她的杏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漾着清浅的笑意。 宁淑看着眼前的一对碧人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成亲的自己,那日,京城也是锣鼓喧天,主街上处处张灯结彩,太子府高朋满座;那日,锦翔穿着大红的婚服,英姿挺拔地坐在马背上,宁淑亦身穿火红的鸳鸯婚袍,满脸娇羞地坐在轿子里,他们一起走过了沸沸扬扬的十里长街;那日,三书六礼,十里红妆,凤冠霞帔,锦衣华裳,她目光所及皆是他,惊鸿一瞥是满目喜庆,耀眼灼灼! 拜礼结束之后新娘子被迎回了益昌宫的新房,作为新郎官的三皇子锦溢则在欢庆殿回敬众人,除了皇上,锦云公主今日也是最开心的,毕竟她与三皇子一同长大,感情最深,她高兴地与锦溢对饮并夸赞:“三弟眼光不错,杨家小姐极好,对你也是一往情深!姐姐祝福你们!” “多谢姐姐!听宛汐说过,姐姐每每遇上她都会教导嘱咐她一番,姐姐对我们夫妻的一番苦心我们万分感激!” “三弟如此说倒是与姐姐见外了,你我是亲姐弟,从小一起长大,不管姐姐是否嫁人,你是否娶妻,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吗?” “姐姐说得是,弟弟再敬您一杯!” 锦云公主微笑着与他对饮之后忽然转向他身旁的相阳王锦洋取笑道:“二弟真是辛苦了,陪太子哥哥接亲,陪建昭弟弟接亲,现在又陪三弟接亲,也就大表弟(韩赫)未婚妻尚在孝期中,否则,过不久还是你陪着迎亲。你堂堂二皇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议亲一事为何就如此久久未定呢?” 闻言锦洋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表面上却依然洒脱地答:“姐姐谬赞了,我相貌平平,比不上太子哥哥和三弟,人家姑娘看不上也是正常!” “二弟就别唬我,我虽深居内宅,但也不是双耳皆聋,我可听说朝中许多朝臣的千金早已对你芳心暗许,是你不愿而已!” 闻言锦洋尴尬一笑说了句:“都是谣言,姐姐勿信!”言毕便拉着锦溢到别处进酒了。 锦云公主见他逃了便转过身向一旁的锦翔和宁淑走去,十分担忧地开口:“太子哥哥,嫂嫂,二弟自幼长在太子府,最是听太子哥哥和嫂嫂的话了,你们可要与他谈谈,看看他为何一直迟迟不愿议亲?是否心中有什么顾虑?他已过弱冠之龄多年,不能让他一直拖着。” 锦翔与宁淑听了她的话相互对视了一眼,锦翔的眼神中也有些担忧,而宁淑的眼神有些复杂,锦翔轻轻叹了口气答:“我们知晓了。难得一向不爱管旁人之事的你竟然主动关心起二弟的亲事,'姐姐'这个身份你当得还算称职!” 面对锦翔的调侃锦云却不以为意,“臣妹愚钝,不及太子哥哥与嫂嫂聪慧圆滑,许多事臣妹还是不要去管为好。” “你这愚钝装得久了别人都信以为真了,但为兄心里都清楚,这世上能让你变聪明圆滑的人恐怕就只有苏扬了!” “是呀,太子哥哥一向自诩聪慧,做事也都十分周全,别人也都坚信不疑,也就只有嫂嫂知道您在安置所谓的恩人一事上能有多愚钝了!” “放肆,你竟说出此等谣言!”锦翔沉声呵斥住了她。 宁淑一开始只是无奈地笑着听他们兄妹二人斗嘴,而此刻却不得不开口调解了“好了,你们说着说着怎么就扯出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呢?”她说着转向锦翔质问:“你一向都十分疼爱锦云妹妹,她与驸马夫妻情深有何不好?” “我自然希望他们夫妻和睦情深,我只是觉得她成亲之后与大家的来往渐渐都淡了,都是至亲,怎么能不多走动呢?” “不得空自然就少走动,她心中记挂着大家便好。她整日在各府走动,累坏了你就不心疼了?”听宁淑这样一说锦翔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有些幽怨地看着锦云。 宁淑见状无奈地轻轻一笑转而对锦云说:“你方才的话的确过份了,柳姑娘救过太子的命,我们安置保护她也理所应当,你太子哥哥也别无选择,你不该拿此事说笑的。” 锦翔对自己的疼爱锦云都清楚,他说的也确实是个问题,自己从嫁了人之后一心就只在内宅,进宫都少了,也几乎不与宗亲们走动了,的确是不该的。“是臣妹口不择言了,还望太子哥哥与嫂嫂莫怪!臣妹只是觉得那女子不单纯,不该安置在京城的。但是,只要哥哥与嫂嫂夫妻坦诚,如何安置她,你们商量好便是,臣妹不该多言的。” “今日三弟大婚,你们兄妹二人别忙着斗嘴了,父皇今日很是高兴,二位不去敬父皇一杯?” 经宁淑提醒,锦云也察觉了皇上今日的确很高兴,她忙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锦翔,然后拉着他一起向主位走去了…… 第七十四章 婆媳情深 翌日,宁淑早早便进宫了,因为三皇子妃今日正式到凤宁宫觐见皇后,有些话皇后怕是不好直接说,有些事三皇子妃怕是也还不知道,所以需要宁淑从中周旋,有些事情需要宁淑指点一二。宁淑到了凤宁宫向皇后行过礼之后便被皇后拉着在一旁挑选桂圆与百合,“他们要向你皇祖母请安先,皇祖母定要叮嘱几句的,估计还要一会才过来。上次做的桂圆百合你们都爱喝,我将方子写下了,今日内务府送来了一批上等的百合和桂圆,你挑上一些带回去,得空可以做给翔儿和孩子们喝。” “母后的手艺是越发好了,这桂圆百合羹太好喝了,上次您全送给儿臣之后都惹得太子心里不平了,儿臣也想着请母后赐教好给他做,安抚一下他,只是前些日子一直在忙,就耽搁了。” “他呀,就吃定了你爱他,宠他,所以只愿向你撒娇。” 两人正说着笑便听宫人来报“三皇子与三皇子妃请见!”于是宁淑便陪着皇后回了正殿,各自坐下便见三皇子锦溢与三皇子妃杨宛汐缓步进来了,二人跪下行了个正正规规的大礼:“儿臣\/臣媳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慈笑着道:“都平身!” “谢母后!”二人起身后又向一旁的宁淑简单见了礼而后才转头恭敬地看向主位上的皇后。 杨宛汐今日初见皇后,让她很是意外,若不是在凤宁宫主位之上,若不是三皇子引见,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是当今皇后,眼前的人更像是一位美丽的江湖人士!皇后今日的装扮与往常一样,并未穿宫装,只是穿了身素静的大红色衣裙,她也未戴凤冠,甚至连一支珠钗都不戴,一头雪白的秀发只是随意披着,她略施粉黛使得原本就绝美的容颜显得更加清艳绝色!杨宛汐也曾听过传言—当今皇后乃天姿国色且蕙质兰心,又贤良淑德,后来不幸染了病,需静养,所以大家再也见不到风华绝代的她。今日一见,她是真切地感受到了传闻中的风姿卓越,岁月似乎并未在她闭月羞花的容颜上留下太多痕迹! 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在宫人的指引下向主位上的皇后敬了茶,而后,皇后满目慈爱地看着杨宛汐柔声问:“你闺名叫杨宛汐,那本宫便唤你汐儿!” “是!”杨宛汐恭恭敬敬地应了声。 皇后继续柔声道:“本宫常听淑儿提起你,说你不仅品貌端庄且富有孝心,今日一见果真是温婉大气,溢儿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母后谬赞了,儿臣才疏学浅,能嫁与殿下是儿臣的福气!儿臣定当虚心向诸位娘娘请教,为殿下分忧!” “宫中规矩太后与淑妃会慢慢教予你的,你如此聪慧,本宫相信你会学好的。太后最是疼爱溢儿,你得空便好好陪陪她老人家,本宫这不必日日请安!” “是,儿臣明白!” “淑儿嫁入皇家多年,一直都享有贤名在外,你有不懂的事都可向她请教!”提起宁淑皇后的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儿臣明白,儿臣待嫁的这些日子许多事都是太子妃嫂嫂与锦云公主教导的,儿臣不胜感激!” 听她提及锦云公主皇后温柔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宁淑和锦溢不约而同地看向主位上的皇后,眼神中都有些担忧,杨宛汐敏锐地察觉出了异样,心里有些忐忑地等着皇后接话。皇后顿了顿,缓了缓神色继续道:“汐儿聪慧,许多事一定能处理得很好,本宫只希望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同德,相互扶持,相互坦诚,相互信任,琴瑟和鸣就好!”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锦溢与宛汐夫妻二人双双恭敬地应下了。 “好了,本宫已命人备膳,你父皇与两位兄长早朝后便会一起过来,今日一家人便在凤宁宫用早膳!”皇后话落三人纷纷应声。 等候皇上,太子与二皇子之际,皇后便与宁淑一起继续挑选桂圆与百合去了,宛汐也跟在她们身后协助,锦溢则在偏殿练字。杨宛汐看着皇后与宁淑有说有笑,很是亲密的样子,心中极为羡慕,她也希望自己与皇后之间的距离感能渐渐褪去,她们俩也能亲密些,她也能感受一些皇后与太子妃之间的婆媳情深。但她也明白自己刚嫁进来,许多事需要慢慢来。 早膳过后,皇上父子四人一起回了御书房商议政事了,皇后也说自己要静心打坐让宁淑和杨宛汐也跪安了。出了凤宁宫,宁淑见杨宛汐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猜测到她的疑虑温温地开口宽慰她:“你心思细腻,想必心中对关于母后的一些传言和事以及母后与锦云公主之间的事有些疑虑,这些本宫都能替你解惑,但本宫觉得你还是问三弟比较好,如母后所言你们夫妻二人要相互坦诚才好,那样才能琴瑟和鸣、白头偕老!关于这些事,本宫只想嘱咐你:母后有她自己的考量,父皇是默许的,母后的身份特殊,但许多事她已经不去管,许多传言都不会理会,宫中的人早已习惯,也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有些事三弟说与你知晓后你心中有数便好,切莫外传,哪怕是对你杨家的父母亲人,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感谢太子妃嫂嫂提点!” “你是聪明人,本宫也不多说了,你刚成亲,益昌宫内的事还等着你打理,本宫也还有事,就不陪你了,本宫先出宫了!”宁淑说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而后便转身走了,杨宛汐目送她走后也转身回了益昌宫。 第七十五章 配药失误 夏末秋至,徐徐秋风吹过,吹散了躁人的暑热,吹散了人们身上的慵懒,让人不知觉地身心舒爽了起来。宁淑又开始研究新的羹汤给锦翔与孩子们滋补养气。这日宁淑正在医馆里配着药,一位妇人艰难地扶着一位壮汉来到医馆,着急无比地喊着:“大夫,快救救我夫君!” 他们的出现打破了原本有条不紊的医馆,当值的白青大夫立刻上前接过病人,扶他躺下为他诊治,把完脉白青的眉头紧锁地问:“这两日他用过什么吃食?” 夫人急急地答:“吃食都是平日吃的那些,并无例外,今日用过药不久便开始呕吐不止了。” 此人前日因腿伤来医馆看的病,正好是白青大夫替他诊治的,昨日过来复诊的时候腿伤已经开始好转,但刚刚白青替他诊看过了,他的腿伤正在恶化。白青急切地请示了在一旁配药的宁淑:“娘娘,他的伤口恶化得蹊跷,我从未见过,还请娘娘帮忙诊看一下。” 闻言宁淑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过去查看了壮汉的伤口,那是中毒了,难怪白青没有见过,她镇定地问:“他可曾接触过什么人,或者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他受伤了,按白大夫吩咐一直在家休养,不曾见过外人,吃食与昨日也差不多,连药都是从你们医馆抓的。”妇人满脸着急与不知所措地回答。 宁淑凝眉思量了片刻吩咐:“白青,你立刻替他重新清理伤口,先敷些清热解毒的草药。” “是!”白青应声立刻动手替病人重新清洗伤口。 宁淑又转头对着那妇人问:“夫人,可否带我去你家看看?”妇人看了一眼正躺在医馆被白大夫清理着伤口的壮汉有些担忧和迟疑,宁淑猜测到她心里所想温柔地宽慰她:“你放心,白大夫会照顾好你夫君的,我们快去快回便是了!” 妇人这才勉为其难地将宁淑带到他们的住处,他们住在城郊的一个村子里,家中是一处农家小院,邻家也是差不多的农家院,他们应以农业为生。宁淑仔细查看了他们的食物,井水,甚至院内的花草,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药渣上,她一眼便从药渣处看出了问题,“夫人,这药从医馆抓回来后可有其他人动过?” “没有,我家就我和我夫君二人,他受伤了,药都是我亲手煎好端给他喝以及替他敷上的。”妇人有些疑惑地答着。 宁淑不再多说什么,拿起药渣以及剩下的药便回了医馆。白青已经替壮汉清理完伤口,并重新敷了药,壮汉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宁淑嘱咐二人先回家休养,并命白青此后每日亲自上门给病人看诊换药直至病人的伤好。他们走后宁淑又查看了那壮汉的脉案记录,确定了问题所在之后提前关了医馆的门,召集众人细查原因。 她肃目盯着众人审视了一遍之后才幽幽开口:“方才白青所处理的病人病情恶化乃中毒所致,病人是在我们医馆看的病,药也是从我们医馆抓的,但是药渣里却同时出现了'白芨'和'川乌'这两样东西,本宫查过脉案了,脉案的记载是没有'川乌'的,那就可能是配药过程出了纰漏,前天白青的药是谁配的?” 从听说药渣有问题就开始不安的柳青烟战战兢兢地出声:“娘娘,药是我配的。”她答完又立刻辩解:“但是,我当时配的药绝对没有川乌,我敢以性命发誓,请娘娘相信我。” 宁淑幽深的目光打量了她片刻,内心也在盘算着是否要信她。柳青烟到医馆这么久一直都很认真,这么低级的错误不应该犯的,可是妇人说并无别人接触过药,他们与邻居交好,也没有仇家,应该无其他人害他们。所以,一时之间宁淑也无法决断。“此事本宫会继续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柳姑娘你还是嫌疑最大的,这段时间你就先别参与配药的事了,协助看诊就好。” “是!”柳青烟沉声应下了。 宁淑忍不住又嘱咐了大家几句:“大家在医馆多年,还是初次出现这样的失误,你们都是医者,手握病人的生死,还需小心谨慎,切莫大意了!” “明白!”众人恭恭敬敬地应了声。之后宁淑便遣退了众人,自己也回了府。 夜里宁淑一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她总觉得今日医馆配错药一事有些蹊跷,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且不说是否要相信柳青烟没有配错药,单从伤口上来看,绝不仅仅是药物相克引起的中毒那么简单,伤口应该还沾染了其他毒物,只是她尚且看不出是何毒物。此事到底是病人自己的恩怨所至,还是冲着医馆而来,她一时间也难以判断。她轻轻唤了一声锦翔,锦翔尚未睡着便睁开迷糊的双眼看着她问:“怎么啦?” 宁淑声音轻柔地答:“今日医馆配错药一事,我觉得有些蹊跷,也许是有人冲着医馆来的,不知是否有下一步动作。” 锦翔凝眉思索了一阵才缓缓开口:“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这样,我明日跟二弟说一声,让他安排教徒暗中保护医馆。”眼下宁淑并无证据是有人要对医馆不利,难以追查。锦翔这个未雨绸缪的安排是最合适的,她也只好应下了。锦翔见她仍旧有些担忧便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宽慰:“你也无需太担心,万事有为夫在呢。夜深了,快睡!”宁淑埋头在他怀中,听着他温柔的安慰,心中才踏实了些,靠在他怀里缓缓睡去了。 第七十六章 冯家闹事 又过了几日,配药失误一事仍未有新的线索,但柳青烟倒也表现得十分坦荡,不让她参与配药她便认真地辅助几位大夫替病人看诊。这日午后,锦翔陪着宁淑到医馆,远远便看见医馆门口围满了人,宁淑疑惑地上前想看看情况,刚靠近就有一百姓认出了她,冲到她面前喊:“太子妃娘娘来了,娘娘,你可要为我们家老爷做主呀?”其他人看见了也纷纷转过身围过来,吵着让宁淑替他们做主,宁淑被他们逼得步步后退,险些就摔倒在地上,幸亏锦翔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揽住她抱在了身后。 锦翔一手环着宁淑将她护在身后,一手挡着向他们涌过来百姓,肃目扬声呵斥:“都给本宫退后,若是太子妃有所损伤,本宫定千倍万倍还到你们身上!来人,去禁军营调一支卫队过来护着候府和医馆!” “是!”随行的一名护卫得令转身离开了。众百姓见状也纷纷退后了几步,诚惶诚恐地看着锦翔和宁淑。 宁淑见状,拉了拉锦翔,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别管,自己来处理。她明白他是紧张她,担心她的安危,但她怕他的强行镇压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失了民心。宁淑缓步上前,锦翔紧紧跟在她身后,围在门口的人群纷纷让出了一条小道,宁淑穿过小道来到医馆门前,清幽的目光扫视过医馆内的几位医者之后转身立于医馆门口,诚恳地朗声道:“诸位放心,郑医馆在京城开办多年,向来都以仁义为怀,以病人的安危为先。今日之事待本宫查探清楚之后定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闻言众人议论纷纷,为首的一人扬声道:“太子妃娘娘仁心,一直带着郑医馆的医者为京城的百姓治病治伤,治疫救人,我们自然是信任娘娘的,只是,我家老爷昨日到郑医馆看病之后,夜里突然暴毙了,我们家老爷一直在郑医馆求医,喘疾一直都没有恶化,为何昨日就突然恶化,病逝了呢?” “此事待本宫探查过之后会亲自上门给你个说法,你们今日围在医馆门口吵闹也于事情无益,不如先回去。” “好,我们相信太子妃娘娘,还望娘娘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好告慰我家老爷在天之灵!”领头的一人说完便领着大家先走了。 闹事的人走后宁淑才转身进了医馆,锦翔也随她一同进去,二人在主位落座后,宁淑面色微怒地看向医者文远沉声问:“文远,本宫当年救了冯老爷调理稳住他的喘疾后就将他交予你,嘱咐你按时给他回诊配药,为何会出现今日的情况?” 郑医馆开办以来,宁淑对诸位医者一直都很友好,很照顾,不涉及性命之错都不会责怪他们,文远也感受到了宁淑今日的怒意,他'扑通'一声跪下答:“娘娘,昨日冯老爷过来回诊我便发现他的喘疾恶化了,于是我便调整了药方的剂量,按理来说冯老爷应该还能撑上一段时日的,我也不知为何会突然暴毙的。” “可曾亲自去过冯府了?” “今日一早听说此事我便与白青一同去看过了,冯老爷已经殡天,我们查看过药渣和剩余的药,剂量没有错,药也没有配错,不知冯老爷夜里为何会暴毙?” “既然你觉得他应该还能撑些时日那就不应该昨夜暴毙于喘疾,肯定是有所疏漏!”宁淑思虑了片刻立即吩咐:“将昨日的脉案取来本宫看看!” “是!”文远大夫的徒弟文竹立即转身去柜台取脉案,拿起脉案之后却发现一个白玉小瓶,他看了看又打开闻了闻而后不解地问:“这不是师父特意给冯老爷配的药丸吗?为何会在此处?” 闻言文远大夫和柳青烟纷纷一惊,文远大夫立刻上前抢过药瓶,查看了一下而后转向柳青烟问:“柳姑娘,昨日我不是说了,给冯老爷的药要加上这一瓶药丸吗?为何没有给冯老爷?” “昨日我本是要给冯老爷拿药的,但是恰巧医馆进来一位伤者,我便让他们自己到柜台去取,我当时已经跟他的侍从说清楚,那包草药和那瓶药丸都是,不知为何药丸还在此?” 宁淑听完他们的一番互相质问之后心里已经明白问题所在,怒言:“本宫早已多次说过,药物要亲自交到病人手中以免混淆,为何还会犯这种错误?” 柳青烟闻言立即跪下认错:“当时情况突发,医馆进来一位重伤病人,我就急着去安排那位病人了,是我的疏忽,请娘娘责罚!” 文远也跟着跪下道歉:“与娘娘一道研制这个药丸以备冯老爷病情恶化后可作应急之用,昨日回诊之时我应与冯老爷以及其家人说清楚的,那样便不会漏取药丸了,是我辜负了娘娘的信任!” 一旁一直未作声的锦翔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忙出言安抚宁淑:“此事实属造化弄人,许是冯老爷命该如此,你就先别生气了。” 宁淑听到他这般说之后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质问:“何为命该如此?他本来还可以撑一段时日的,也许在这段时日内我们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治愈他的肺疾,可现在因为我们的疏忽,让本来有希望活下去的人死了。” 锦翔见自己的劝解宁淑非但没有听进去,还因此当众与自己生气,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她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不给自己面子,但他也明白她内心的自责与愧疚,只好耐心地柔声继续劝解:“冯老爷还能有多少日子,你们是否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文远大夫和你心里都清楚,都说医者仁心,我明白只要有一线希望你们都不想放弃,可是眼下结果已定,再如何自责也于事无补,说不定冯老爷并非是因没有药丸而故去的,此事只能说天意弄人。当务之急是要安抚好冯家人的情绪,莫要扩大影响,对医馆不利,诸位还需仰仗医馆去救更多的人。” 在别人看来宁淑是在生气文远大夫和柳青烟处事不当,但其实她是在生自己的气,怪自己最终还是没有救下邓老爷。她也明白锦翔所说在理,当务之急应当安抚好冯家人。她缓了缓情绪而后淡淡地吩咐:“稍后你们二人与本宫一起去冯府说清楚来龙去脉,望求得冯家人的谅解!” 锦翔眸色一闪开口:“我带他们去安抚冯家人,母后不是派人说有事要与你商讨,让你午后务必进宫一趟,时辰也不早了,你抓紧时间进宫!” 经他提醒宁淑想起皇后确实派了人传召她,她需进宫一趟,只好让锦翔和几位医者去安抚冯家人了。 锦翔带着他们去了冯府,说清楚了事情经过,并夸大了冯府下人漏取药丸一事,尽数减轻医馆的责任,并且重点重申了是因宁淑和文远大夫的尽心救治才让冯老爷多活了这几年,冯府的人虽心有不悦但也不好再怪罪医馆。为了抬高宁淑对冯老爷的一番用心以及敬意,锦翔还承诺日后冯家有需要之时,在法度之内太子府定会鼎力相助。冯家是商贾之家,在大烙的门店众多,免不了要与朝廷打交道,能傍上太子府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安抚完冯家人,此事便算是解决了,锦翔便先回了府。 第七十七章 暂离医馆 初秋的夜晚,天高露浓,一轮弯月静静地挂在远处的天空上,撒下了清冷幽暗的月光,院子里是一片清冷幽静的景色,习习凉风吹拂进烛光跳跃的屋内。宁淑正趴坐在窗台旁的榻椅上看着窗外的月色,丝毫没有察觉到锦翔的到来,锦翔从床榻边拿起一件披风轻轻地走过去披在她身上,无比温柔地说了声:“当心着凉!” 宁淑转过头看着他温柔一笑“你回来啦?” “嗯。还在想冯老爷的事?” “替他治了那么久的病,难免有些遗憾。谢谢你替我安抚了他的家人!还有,对不起,我不该在外人面前与你起争执的。”说到最后宁淑不禁有些愧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锦翔在她身旁坐下,将她揽入怀中,笔挺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温声开口:“你也是受当时情况所影响而且也就争执了那么一句,我并未放在心上!我只希望你开心些,不要再自责。” 宁淑没再说话而是伸过双手紧紧环抱住他挺拔的腰身,埋首在他怀中寻求一份安静的宽慰。过了一会,宁淑缓缓坐直看向他,有些纠结地开口:“最近这段时间柳姑娘的状态貌似不佳,接连出现失误,我怕会再出现意外,想让她先休息一段时日,你觉得呢?” 锦翔闻言凝眉思索了片刻答:“医馆是你一手开办的,你说了算。” 得到他的应允宁淑便安心了,医馆的其他人其他事如何处置宁淑一向都不必与锦翔相商,有些重要的事也都是处理完后才与他说说结果,但对于柳青烟的事,她处理起来就没有那么直截了当了。 翌日午后,宁淑回到医馆,众大夫都在各自忙活着,但是今日医馆的人明显少了许多,想来是因那日冯家人围堵在医馆门口的事,虽然此事已经处理完,但那日他们聚在医馆门口也是引起了些流言蜚语的,所以此事对医馆的声誉还是有些影响的。柳青烟正在协助白大夫碾药,宁淑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她唤到了内厢房,柳青烟看着宁淑的脸色有些凝重,心里猜测宁淑找她不是好事,于是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娘娘有何吩咐?” 宁淑也不与她兜圈子,缓了缓神色,淡淡开口:“这段日子柳姑娘在医馆帮忙,勤恳用心,众人都看在眼里,也都十分欣赏柳姑娘,但,医馆这两次的失误事件都与柳姑娘有所牵扯,本宫与太子殿下商议过了,柳姑娘许是太辛苦了,所以决定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一段时日,不知你意下如何?” 柳青烟听出了宁淑的言外之意,这是要将她逐出医馆的意思,此事宁淑已经与太子锦翔商议过,那便是已经决定好的事,如今只是告知自己一声而已并非真的在听取她的意见,而太子锦翔已经同意了的事她也不好驳回,只能坦然接受,“青烟明白!最近医馆发生的事对医馆的声誉有所影响,而青烟本就与冯老爷的事有关系,也无法证明配药相斥一事与自己无关,太子殿下与娘娘也甚是为难,青烟愿意听从殿下与娘娘的安排,暂且离开医馆。” 宁淑见她这般坦然接受也有些于心不忍,忍不住宽慰她:“这段时日你真的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下,不必多想。过段时间太子殿下与本宫会再找机会帮助你的。” 柳青烟不再多说什么,应声答谢后便告退了,宁淑虽有些不忍但也暂且先放下她的事进宫去了,皇后昨日召见她是因为皇后真的病了,因不是什么大病便没有惊动太医,免得众人去凤宁宫请见。宁淑昨日瞧过,不过是偶感风寒,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她今日还是要进宫看看恢复得如何。 而柳青烟见今日医馆人不多便早早回了家,柳玉秋见她回来有些诧异地问:“妹妹今日怎么回来这般早?医馆今日不忙吗?” “受冯老爷一事所影响,医馆怕是要清闲一段时日,太子妃让我休息一段时日,先不必去医馆。” “太子妃这是将妹妹逐出医馆的意思呀!冯老爷一事明明是冯府仆人的错,怎能怪你?还有,配药相斥一事,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你,你为何不反驳一下?” “此事乃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商议所定,反驳也不用,还不如应下,免得与太子妃起冲突,引起太子殿下不悦!” “你对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思我可看在眼里,本以为太子妃能慢慢接纳你,没想到还是防着你。” “太子与太子妃小时候便认识了,一直和和睦睦,外人不是那么容易插进他们之间了。就当下而言,只要能见上太子一面,说上半句话我已经很满足了。” “你这性子也太淡了些,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不好好去争取一下!” 柳青烟淡然一笑转而说:“对了玉秋姐,这段时日我在家也没什么事,不如你教我一些武艺,关键时刻也能防防身!” “你愿意学我肯定教!”柳玉秋爽快地答应了。 第七十八章 委婉挑拨 翌日上午,柳青烟应邀去了太子府见南宫清,这个时辰锦翔还在朝中处理政事,宁淑则进宫看皇后去了,柳青烟到太子府之后被南宫清的侍女迎进了云霞殿,柳青烟进到殿内见到南宫清刚要行礼南宫清便过来要拉着她坐下了,南宫清笑盈盈地对她说:“好些日子不见柳姑娘了,你也不来看看本宫。” “季节更替,医馆的病人有所增多,前些日子太忙了,还望侧妃娘娘见谅。” “无妨,本宫并无责怪你的意思。听说你今日得空便请你过来陪本宫说说话,顺便尝尝本宫家乡的特产,这些东西都是我商朝进宫的,太子殿下昨日从宫里带回来的,你尝尝,尤其是这蜜芒,香甜爽口,快尝尝!”南宫清边说着便拿起一碟切好的蜜芒递给柳青烟,柳青烟不好拒绝,只好吃下了,还看着一脸期待的南宫清回了句:“好吃,真甜!” 得到她的赞赏南宫清又将其他三种水果以及果脯抵到她面前,让她试,柳青烟十分配合地一一尝了个遍,每种都称赞好吃。 尝过果食后南宫清又拉着柳青烟一起探讨吹箫,两人在吹箫这门技艺上都还不错,不分伯仲,讨论得十分开心。之后南宫清又邀柳青烟一起用午膳,盛情难却,柳青烟也只好答应了。膳后南宫清眼中有些担忧地看向柳青烟淡淡开口:“听说柳姑娘被太子妃娘娘逐出医馆了,想必心中有些烦闷的,今日邀你过来主要是想宽慰宽慰你。” “感谢侧妃娘娘关怀,青烟暂时离开医馆乃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商议之后的决定,青烟毫无怨言!” 柳青烟说得淡然,而南宫清的目的并非真的要宽慰柳青烟,她微微抬眸向现在柳青烟身侧的侍女递了个眼神,侍女会意开口:“什么相商?太子殿下偏宠太子妃,她说的话太子殿下一般都会应允,此事多半只是太子妃的主意。太子妃表面装得十分和善,背地里却容不下柳姑娘!” “明娜,慎言!”南宫清假装呵斥道。 侍女却并未住口而是继续道:“奴婢也是替柳姑娘委屈,柳姑娘心地善良,不争不抢,又救下太子殿下有功,本应得到太子殿下的庇护,却被太子妃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知。以太子殿下在京中的威严和势力,医馆怎么会容不下一位柳姑娘?很明显只是太子妃容不下柳姑娘而已。太子妃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副贤惠的样子,背地里不仅仅容不下侧妃娘娘您,就连对殿下有救命之恩的柳姑娘也容不下。奴婢知道娘娘为了两国的情谊不与其相争,可奴婢实在是替您觉得委屈,今日知道柳姑娘也被她排挤,奴婢实在气不过!” “好了,本宫念你今日是为了本宫才口不择言故而从轻发落,去小佛堂跪上半日!” “娘娘—” “还不退下?难道非要重罚不成?”侍女假装求饶被南宫清斥退了。南宫清见柳青烟的脸色依旧平静,但眼神却不似方才那般淡然,心中明白侍女的话多少起到了些作用。 “明娜今日有些口不择言了,柳姑娘别往心里去。郑医馆是太子妃娘娘一手开办的,一向是太子妃说了算,太子殿下极少参与其中的决策。不过姑娘于太子殿下有恩,本宫也看得出太子殿下对姑娘的事也是极为上心,就像此前姑娘在家乡生活时,太子殿下也有暗中留意姑娘的,姑娘跟殿下好好说说,殿下定会为你作主的。”南宫清知道柳青烟对锦翔的心思,猜测她是怕被锦翔拒绝才不愿去争取,所以她要推柳青烟一把,让柳青烟知道锦翔有默默留意她。 柳青烟只是淡淡一笑答:“谢侧妃娘娘关怀!青烟正好也想休息一段时日便不纠结于此事了。对了,家中还有事,娘娘要是没有其他吩咐可否允准青烟先告辞?” 南宫清看着柳青烟脸色依旧平静但眸色却已十分复杂,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侍女的话便让她先回去了。 一路上,侍女明娜和南宫清的话反复在柳青烟耳边回想,她开始质疑宁淑此前是否真的在帮她,她甘愿隐藏自己的心思,不争不抢,但她绝不容忍别人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柳青烟回到家时见锦翔正现在院中看着她种的花草,玉秋则恭恭敬敬地站在其身后等候着。柳青烟快步上前行了礼,而后锦翔淡淡地说:“医馆一事太子妃有她自己的考量,你别介意,本宫会再替你留意更好的去处,这段时日你暂且先好好休息一下!” 此话在听到柳青烟耳中便是宁淑不想留她,而锦翔不好多说,更加印证了南宫清与明娜的话。柳青烟淡然地回:“谢太子殿下关心,还请殿下暂且不必费心,我和玉秋姐有别的安排!” 听她说有别的锦翔也不多问,只留下一句“行,你有需要随时到府上找本宫!”而后便跨步离开了。 锦翔走后柳玉秋凑到柳青烟跟前轻声道:“太子在此等了你一柱香的时间,就是想当面宽慰一下你,依我看他心中未必就没有你,你何不为自己争取一下!” “他对我多半是感恩而已!”柳青烟冷冷地说完转而问:“玉秋姐昨日答应教我武艺的,今日便开始可好?” “我还以为妹妹说说而已,既然你真的想学,那今日便开始!”话落二人分别进屋换了身衣裳玉秋便开始教青烟基本功了。 第七十九章 宛汐有孕 翌日,早朝上商议了各部近些日子的大事,皇上一直十分重视军务,下令太子和二皇子对京城周边的驻军进行考察,早朝过后,太子和二皇子便出发了,宁淑如往常一样在门口相送。午后宁淑进宫去给皇后和太后请安,去到宁孝殿时,恰巧锦云公主和三皇子妃都在,一番礼节过后太后开怀地招呼宁淑坐下而后慈笑道:“哀家听说翔儿和洋儿出城巡防去了,要三日后方归,这三日你怕是要辛苦了,要是太忙就不必来请安了!” 宁淑洋装不开心地答:“孙媳知道,自从有了三弟妹作陪之后皇祖母眼中便没有我这位孙媳了,连请安都被嫌弃了!” 太后虽然知晓她在说笑,但还是着急地辩解:“哀家那是心疼你,你诸事繁忙,要是抽不开身便不必特意进宫来请安,就算你不来哀家也相信你心里是记挂着哀家的,你的孝心哀家心里都清楚!” 宁淑嫣然一笑柔声回着:“谢皇祖母体谅!医馆近日病人不多,昊儿每日在书院废寝忘食的,有先生教导着,孙媳想教导他也轮不上,自从太子殿下前些日子从严管教翰儿和昕儿之后,他们俩最近也懂事了不少,所以孙媳近日倒是要清闲些。” 一旁的锦云公主闻言微笑开口调侃:“也是难得嫂嫂能清闲几日了,这些年我都怀疑您是神人,还有太子哥哥竟然有空管孩子,也是难得!” “你今日竟然得空进宫,不也难得吗?” “这几年是我懈怠了,太子哥哥教训得是,我当作出改变不让太子哥哥操心。” “再次当了娘亲的人果真非同凡响,竟然听得进你太子哥哥的话了。” 正当她们二人互相调侃得起劲之事,太后宫中的嬷嬷进来打断了她们,原来是皇后命人送来了甜汤,此甜汤清嗓润肺,秋日饮用最好不过。太后听完立刻命人盛开,一人一碗分给了她们,锦云公主虽然心中对皇后有芥蒂,但也不好回绝太后,接过甜汤喝了起来,确实爽口滋润。三皇子妃高兴地接过甜汤尝了一口满意称赞了句:“母后的手艺可比御膳房好多了!”她说着又舀起一勺正准备喝下,胃里却突然一阵翻涌,刚喝下的那口甜汤涌上喉咙欲破口而出,她猛地放下手中的碗直奔向偏殿的痰盂,一阵狂吐。太后,宁淑以及锦云公主纷纷一惊,宁淑和锦云公主立刻上前查看她的情况。说来也奇怪,三皇子妃将方才喝下的那口甜汤吐出来后便没事了,在侍女的伺候下漱过口之后便回了正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一脸疑惑和担忧的太后说:“孙媳前两日受了些寒,未曾好利索,惊扰了皇祖母,是孙媳的不是!” “你今日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既然不舒服,可有传太医瞧瞧?” “不过受了些寒气,胃不舒服,无碍的,孙媳命人煮了姜汤喝过了,已经好多了,皇祖母不必担忧!” “不宣太医那就让本宫给你瞧瞧,否则皇祖母不会放心的!”宁淑说着便上前替杨宛汐诊脉。 太后也附和道:“对,淑儿的医术不必太医差,让淑儿瞧瞧哀家也可放心些!” 杨宛汐不好拒绝便静静地让宁淑替她诊脉。宁淑把着她的脉脸色瞬间一惊随即便换上了一抹喜色,她认真地替杨宛汐诊过脉后转看向一旁担忧地看着她们的太后缓缓开口:“皇祖母确实不必担忧,三弟妹并无大碍,过些日子便好。” “她的胃如此不舒服,不必用些药吗?” “药是要用的,但是风寒药就别喝了,伤身,至于这宫中的安胎药还需太医来开才比较好。” 众人听完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锦云公主高兴地问:“嫂嫂的意思是,宛汐这是有身孕了?” 宁淑微笑着点了点头答“是,从脉象上来看,有孕月余了,一切安好!” 太后闻言高兴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着一旁嬷嬷的手囔囔着:“太好了,哀家又要添曾孙了!” 宁淑转头却见杨宛汐正一脸错愕地坐着,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她握了握杨宛汐的玉手,温柔地开口:“初次有孕难免会有些惶恐,你不必太担心,太医院的太医和稳婆都会帮助你的,本宫得空也会常进宫瞧瞧你,宫里皇祖母,母后,二婶娘都是当过母亲的人,你有什么疑虑都可以问她们。” 被她握着手杨宛汐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听完她的话之后有些慌乱地反握住她的手问:“嫂嫂,我这两日只要吃东西就容易作呕,以为自己同以前一样,受了寒气胃不舒服,所以就命人熬了两碗姜汤喝下,会不会对孩子有所影响?” “暂无大碍,不必担心,但以后吃食要谨慎些,最好问过太医先!你害喜这般严重,本宫不曾有过,待本宫查看过医书之后再与太医一起商议,给你开个食谱,这些日子你要辛苦了!” “谢嫂嫂费心!”杨宛汐满怀感激地答了谢。 太后命人传了太医之后又对着宁淑一顿嘱咐,连锦云公主也被嘱咐要常进宫与杨宛汐说说话。淑妃和太上皇妃闻声也纷纷赶了过来,宁孝殿顿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太医看诊过后开了安胎的方子便退下了。太上皇妃便开始嘱咐杨宛汐及其贴身婢女日常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三皇子锦溢在一片热闹中姗姗来迟,进殿行过礼之后才凑到杨宛汐身边关切地看着她温柔地问:“现在可有难受?”杨宛汐柔和地目光回看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宁淑见状忍不住开口嘱咐:“三弟还是先陪弟妹回去休息,她初次有孕万事皆小心,该嘱咐的皇祖母和二婶娘都嘱咐过了,她心中都有数,多休息,勿要太劳累了。另外就是她害喜太严重,近几日怕是吃不下什么东西的了,本宫与太医院会调配出食谱的,你得空需得好好陪陪她!” “臣弟明白,辛苦嫂嫂了!诸位也都辛苦了!”他说着一一向诸位长辈点头表示感谢,而后便扶着杨宛汐离开了。 众人对着太后又是祝贺了一番,感叹了一番才纷纷告退。宁淑离开宁孝殿时见天色尚早便直接去了太医院与太医一起给杨宛汐研究食谱去了。 宁淑在太医院翻阅了大量的医书,寻找出了几种助杨宛汐缓解害喜之苦的方子,但还需要结合杨宛汐的情况作调整,所以还需与太医商议以免与太医开的安胎药相斥。可今日天色已晚,她需赶在锁宫门前出宫,府中有些事还需要她处理。她来到皇宫正门时天色已全然暗去,太子府的马车正在宫门前候着,她快步上了马车,刚欲放下车帘便见邓青策马来到马车跟前关心地问:“娘娘今日怎会如此晚出宫?” “三皇子妃有孕了,本宫在太医院给她研究食谱,耽误了时辰。” “娘娘辛苦了!天色已晚,街上不安全,我护送你回府!” 宁淑出宫只要遇上邓青,他都会护送她一程,宁淑也曾婉拒过,但他总是用小时候的情谊与她反驳,宁淑拗不过他,便由着他护送。今日天色已晚,想到此前哲王世子与相阳王都遇到过此刻,宁淑便觉得由他护送也好,“那边有劳兄长了!”马车缓缓向太子府行驶,邓青策马在一旁护送,宁淑也挑起一侧的窗帘,便看着街上的行人趣事边与他聊天。不知不觉马车便停在了太子府门口,宁淑下了马车感谢了邓青的护送。 “娘娘不必与我客气!”他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道:“这是城西那家饼店的茶叶酥饼,我记得娘娘小时候最爱吃了,今日路过特意买了,娘娘试试看与小时候的味道是否一样!”他说完将整包酥饼往宁淑怀中一扔,紧接着便在宁淑满脸的错愕中策马离开了,宁淑回过神来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城西的那家酥饼是小时候宁淑最爱吃的,但是父亲殉国之后她便再也没吃过了,因为不是父亲买的都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而且那家酥饼每日限量供应,需早早去排队,宁淑不得空去买来吃了,久而久之都快要忘记那家酥饼了。 第八十章 埋下种子 翌日,宁淑早早便与孩子们一同坐马车进宫了,孩子们要去书院,她要去太医院,正好一起。她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与太医们商议敲定了杨宛汐的食谱,但是有好些食材不常见,宫里御膳房没有,甚至御膳房的师傅们都不曾见过,于是她便领着御书房管事一起出宫去采买。午后恰逢邓青当值,便由邓青护送他们出宫采买。食材不常见,采买也几乎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确定御膳房的总管师傅能认清食材后宁淑便没有随他一起回宫,而是直接回了太子府。她进府后御膳房的总管忍不住与邓青感叹:“太子妃娘娘有一颗博爱仁义之心,对宫中人都很好,三皇子妃有孕害喜实属正常,太子妃娘娘却不忍她太辛苦,于是费如此多心力给她开调养食谱帮着一起找食材,有这样的太子妃当真是大家的福气!” “是!”邓青淡淡地应了声,并不多言,继续将管事师傅护送回宫。宁淑一向仁义博爱,他并不意外。 御膳房按照食谱当日晚膳就给三皇子妃重新调整了膳食,而三皇子妃也终于能吃下些东西不再呕吐得那么厉害了,不枉宁淑费的一番心力! 京城周边的驻军一直由镇国侯和兵部直接管辖,太子与相阳王偶尔也会去某一营中视察,这次统一的考察也十分顺利,各项考察要点也都符合要求。考察结束后二人便带上相关奏报回京直接面圣了。皇上看过奏报十分满意便让他们各自回府休息了。 锦翔回到太子府刚好遇上来找南宫清的柳青烟,“青烟见殿下风尘仆仆的样子,可是刚从外面回来?” “刚巡防回京。你今日过府是有事找本宫?” “不是,前几日有幸尝了侧妃娘娘家乡的特产,今日青烟按家乡的法子做了些果酿,想着送来让侧妃娘娘与大家尝尝。”她说着玉手指了指另一只手提着的一个彩瓷小罐子。 这时管家闻声前来迎接“恭迎殿下回府!”接着,三人便一同进了府,锦翔边走边问:“太子妃娘娘可在府?” 管家恭敬地答:“娘娘进宫去了,不过娘娘知晓殿下是今日归来的,应当很快就回来了。” “马车可有去候着?” “去了,马车一直在宫门候着!” “本宫方才出宫时为何不见马车在?” “殿下议政结束是从正门出宫的,娘娘今日是去后宫看三皇子妃,从侧门进更近些,马车也一直在侧门在候着,殿下放心!” 柳青烟适时开口道:“是呀,殿下且不必担心,以前娘娘从宫中出来去医馆时,邓将军都会护送着娘娘去,有时回府路过街口我也看见邓将军在旁护送,昨日我和玉秋姐在集市上偶遇娘娘采买食材,邓将军也护送在侧。娘娘出入有邓将军护送定是安全的,殿下不必担心!” 柳青烟此言让锦翔停下了脚步,曹管家也跟着顿住了,锦翔吩咐曹管家先去忙,不必跟随,曹管家离开时凝眉暗暗审视了一眼柳青烟。 曹管家走后锦翔见四下无人冷冷开口:“本宫不知你此言到底意欲何为?如若因被逐出医馆而心中生了怨气,想诋毁太子妃,本宫劝你以后还是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本宫信太子妃不信谣言!” 柳青烟听了他的话装作无辜的样子跪下哀声道:“太子殿下恕罪,青烟并无他意,只是想让殿下放心而已。青烟明白娘娘让青烟离开医馆自然有娘娘的顾虑,青烟不曾有怨气,还请殿下明查!” 锦翔见她这样也觉得是自己错怪她了,缓和了一下神色将他扶起宽慰她:“是本宫说话言重了,你明白就好。” 被她扶起后柳青烟缓了缓情绪淡淡地回:“青烟真的只想让殿下不必担心娘娘,并无他意,殿下相信便好!青烟还要将果酿送去给侧妃娘娘,就不打扰殿下了!”她说完便福身行礼告退,向云霞殿走去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今日之言只是埋下颗种子而已,并不指望锦翔会因此去与宁淑对峙。她也明白锦翔与宁淑之间二十多年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能撼动的,还需一点一点来。 而锦翔见她说得坦然也未继续多言辩解而是快速避开了自己,更加觉得她并无他意,是自己曲解她的意思。 傍晚时分宁淑回到府中听说锦翔回来了便直奔回翔和殿,推开房门便见锦翔正坐在桌子旁看书,她疾步上前拉起他边转着圈查看便问:“可有受伤?” 锦翔一把抓住转圈的她,将她拉入怀中,紧紧地拥着她,附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我很好,不曾受伤,就是夜里太过想你,不曾安睡过。” 确认他毫发无损后宁淑也就放心了,伸手回抱着他,埋首在他怀中轻声答:“我也想念你!”一次次的分别,一次次的思念,而后一次次的相拥,他们似乎早已习惯却又似乎从未习惯一般,每次的相拥都久久不愿放开。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用过晚膳之后,宁淑又给锦翔准备了药浴,在外奔波了三日,锦翔也是有些疲倦了,泡过药浴之后整个人都舒爽了。夜里,他拥着宁淑彼此说着这三日里彼此经历的一些大事,听闻三皇子妃有身孕锦翔并未表现出过多的高兴,只是略带惊讶地祝愿三皇子妃一切顺利。听宁淑说完之后锦翔闭着眼久久不再搭话,就在宁淑以为他已入睡之时,头顶传来他幽幽的声音:“听说邓青经常护送你出宫,昨日还配你一同上街采买?” 宁淑听出了他话中的醋意,抬头看他却见他依旧双目紧闭,有些无奈地解释:“他负责宫门戒备和值守,有时候遇上了就顺道护送我一程,都是我在马车里,他策马在旁护送。昨日我与御膳房总管出宫采买三弟妹膳食所需,他是奉命护送。不过是遇上时他便尽一下为兄之义,你为何这般介怀。是否需要我明日当面与他说,日后我们就当作不认识,老死不相往来?” “倒也不必,我一直都相信你,不过随口问问而已,有他护送也好,行刺二弟和建昭弟弟的刺客尚未抓到,京中还暗藏着些势力,多一人护送你也是好的。”锦翔轻轻地说着,依旧没有睁眼。宁淑听他这样说也不再与他纠缠这个事情,静静地埋首在他怀中缓缓入睡了。 锦翔嘴上虽说相信宁淑,同意让邓青继续护送,嘴上装作一副大度的样子,但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些介意的,但邓青与宁淑小时候有着几年相伴成长的情谊,他又声称只是尽为兄之义,锦翔也不好过多阻拦。 第八十一章 丹阳蝗灾 秋收时节,各地纷纷开始呈报丰收的喜悦,尤其是西南五镇,自从重新返修了乌江的河坝之后,各镇的农耕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粮食收成每年都在增长,百姓们对朝廷可谓是感恩戴德,西南粮仓可为朝廷提供了不少军粮。几个临江的小村庄还在冬季种起了耐寒农物,虽说收成不多,但也够自家大半年的口粮,农户们也是乐意的。秋末冬至,各地的秋收也结束,今年各地的收成都不错,唯独一处陷入了灾荒,那便是烙城旁边的丹城外的丹阳县,此县半月前遇上了蝗虫灾害,所有成熟的农作物无一幸免,县中的六个村子秋季农物全部颗粒无收。州府呈报了灾情之后户部立刻安排了相关赈灾的人手和粮食,三日前户部尚书已亲自前往丹阳县处理赈灾事宜,却不曾想到灾民暴动,遇上赈灾的被抢得七零八落,地方都尉带人镇压了好半天才平息了失态,户部尚书与地方州府呈上办事不力的请罪折子被皇上撕了个粉碎,朝堂之上皇上大发雷霆,众臣纷纷跪下请求皇上息怒。太子率先道:“父皇息怒,丹阳县灾民制造暴动,抢夺赈灾粮食,实在是辜负皇恩,必须得严惩闹事之人。另外,还需尽快拨出第二批赈灾粮稳定民心。依儿臣之见,刑部先一步出发前往丹阳县调查闹事之人,而户部需在三日内安排好第二批拨出的赈灾粮并安排禁军精卫押送至丹阳县。” 苏丞相也附和道:“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老臣会亲自监督户部安排第二批赈灾粮。此次灾民闹事使得人心惶惶,还需皇族中人亲自前往安抚民心,请皇上圣裁!” 御座上的皇上缓了缓怒气才厉声吩咐:“此事交由太子与丞相处理,太子与刑部先行前往调查暴动一事,丞相与户部安排好第二批赈灾粮便即刻送去。镇国侯从禁军中挑选精锐护送!” “臣等遵旨!”太子锦翔,苏丞相,镇国侯韩显领命应下。今日听闻赈灾粮被抢一事惹得龙颜大怒,安排好后续相关事宜之后皇上便让众卿退朝了。 下朝之后锦翔便回了府,管家告诉他宁淑进宫了,估计用过午膳才回府。于是他便自行收拾了一下行装,而后与从学堂归来的二皇孙云翰和小公主云昕一起用了午膳,他们刚用完午膳宁淑便回到了府中,在房中看到他的行囊直直地走向偏殿问:“你要有远行?” 锦翔牵过她骨感的玉手让她在自己面前坐下后温柔开口解释:“不算太远,丹城边上的丹阳县而已,与刑部一同去处理一下赈灾粮被劫一事,事态紧急,午后便出发,两三日便归来。” 宁淑早已被迫习惯他的出行,只能带着些许担忧与无奈叮嘱他:“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 “夫人的嘱咐为夫从不敢忘,定当小心谨慎!”他满眼宠溺地看着宁淑说着,宁淑回了他一个幽怨的浅笑。 午后,宁淑如往常一样领着府中的众人在太子府门前送别了锦翔,看着他一点点远去,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宁淑心里却有股莫名的不安! 锦翔和刑部的人进入丹阳县境内便见灾民四处流窜,田埂山间皆可见灾民在挖野菜,县城之中也依稀可怜有灾民饿死,哀声一片。丹阳县的情况看着要比以前锦翔出巡过的灾县好一些,想来第一批赈灾的粮食虽说被抢得七零八落,但部分粮食还是到了灾民手中,多少缓解了一点点灾情,只是眼下丹阳县的灾情尚未得到正真的解决,朝廷的第二批赈灾粮还需尽快送来才行。 锦翔与刑部的人到达了府衙,县令与都尉,还有户部尚书早已在府衙等候,三人见到他纷纷战战兢兢地跪下请罪:“臣等办事不力,致使赈灾粮被抢,请太子殿下降罪!” 锦翔沉着脸,一双幽深的眼睛严肃地扫视过众人而后沉声道:“降罪是必然,但本宫需知晓事情的全部,这些日子你们自己调查的结果先报与本宫听听!” 跪在左侧的县令有些颤抖地回禀:“启禀太子殿下,臣与都尉大人按预计时间到城门迎接户部尚书田大人和赈灾粮,却不曾想,灾民们也直奔城门抢夺粮食,都尉的士兵和衙差们怕伤及灾民性命,不敢护卫过严,致使赈灾粮被抢夺将近八成。事后臣命人探查了闹事的主谋,是城中的地痞,臣已命人将他们抓拿并关押在大牢,太子殿下随时可提审!” “区区几个地痞就能煽动灾民闹事,你这个父母官当得是无半点威严呀!”锦翔脸色依旧阴沉,冷冷地说着。 堂下跪着的县令闻言颤抖得更严重了,慌忙磕头请罪:“臣知罪,请太子殿下开恩!” 锦翔漫不经心地看着堂下跪着的三人,对一旁的刑部尚书吩咐:“县令和都尉该如何处置交由刑部按律处置。至于田尚书,回京之后由父皇亲自发落,丞相大人已安排拨出第二批赈灾粮,不日便会到达丹阳县,田大人在回京之前还需处理好赈灾一事以免罪上加罪!”锦翔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留下刑部尚书处理后续。 离开县衙之后锦翔便去了城中何处走访,之后又去了大烙去见那几个被抓的地痞,经过锦翔的一番探查,发现事情并不像表面查到的那么简单,地痞的背后有人指使。 第八十二章 宁淑小产 大烙都城位置靠北,深秋时节要比南方多几分凉意,晨起的宁淑忍不住披多了一件外衣。宁淑今日早上要进宫去看望有孕的三皇子妃,看看她的情况是否有所好转。三皇子妃在宁淑以及太医开的食谱调理之下气色好了不少,害喜之症也好了很多,宁淑为她诊了诊脉,确认胎儿一切正常才离开益昌宫顺道去向皇后请了安,皇后见她来十分高兴,邀她一起用午膳,午膳之后宁淑才出宫。 太子府的马车早已在皇宫侧门等候,而邓青亦在宫门前等候着,见宁淑出来恭敬地迎上去:“娘娘是要回府?” “嗯!”宁淑淡然地应声点头而后又用调侃的语气问他:“兄长这又是恰巧交班?” 邓青听出了她的取笑之意却也不在意,脸上依旧是宠溺的微笑,“是交班,也是听闻娘娘进了宫,特意护送娘娘一趟。” 宁淑想起锦翔多次提及邓青,嘴上虽说不介意,但心中想必是介怀的。她试图劝说邓青:“兄长不必对本宫如此关照的,本宫自己也可以的。” “末将只为感念侯爷对我们全家的照拂,想对娘娘进一下为兄之义,若娘娘觉得有所不适,不必理会末将,全当看不见,但请允许末将暗自护送您!” 宁淑听他这样一说倒是觉得自己和锦翔小气了,他们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没有,本宫是怕兄长太劳累了!” “娘娘放心,不过是短短护送您一段路,耽误不了什么的。” “既是如此便有劳兄长了!”她轻轻地说完便上了马车,邓青策马跟在一旁护送她回府。 马车经过太子府的巷口拐角之处时,左侧的车轮撞上了一块大石头,车轴在一顿一扭的瞬间断裂开来,马车立即向左倾斜,左轮被压在了车底。马车里随即传出宁淑的一声尖叫“啊!”邓青见状立即勒住了马,从马背上翻身跃下奔向马车查看宁淑的情况。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只见宁淑斜倒向马车左侧,她强撑起头,与身子折成了一个转角,邓青着急上前欲将她搬出来,却见她此刻因为疼痛变得有些面色狰狞了,邓青小心翼翼地将她从马车中抱出来,她忍着疼痛艰难地开口:“去请长公主!” 闻言邓青立即吩咐一旁惊慌失措的车夫去请长公主,然后他抱着宁淑一路向太子府跑去,被她抱着的宁淑因为疼痛难忍脸色已经渐渐变白。邓青抱着宁淑到太子府之时刚好在前院遇上侍女彩云,彩云满眼担心地看着宁淑将她们引至翔和殿的卧房,邓青轻轻地将宁淑放到床上而后退至一旁。彩云看着宁淑苍白的脸,微微肿起并渗着血丝的额头,着急地问:“娘娘您怎么了?” 宁淑此刻正捂着小腹强忍着疼痛,丝毫听不进她的话。邓青满眼担忧地看着她回答着彩云的问题:“娘娘的马车车轴断裂,估计是撞伤了。已按娘娘的吩咐命人去请长公主了。” “娘娘这是撞到哪里了?怎会疼成这样?”彩云满脸着急地看着打量着宁淑,忽然看见她淡紫色的外裙底处被染上了颜色,且染色的地方还在往外扩,再看她正捂着小腹疼痛得青筋凸起的样子,彩云的心中顿时闪过一阵害怕。她颤颤巍巍地问着:“长公主怎么还没来?快去催催!” 邓青见状便跑了出去却在府门遇上了匆匆赶来的宛莹长公主,邓青跟在她身侧说清楚了事情发生的经过以及宁淑的情况。宛莹长公主进到卧房看了一眼宁淑便猜测到她大概怎么了。长公主将其他人都遣退出门外,只留下彩云一人协助她,而宁淑在得知她终于来了之后再也支撑不住昏厥过去了。一番诊脉,针灸,清理伤口,止血一后,宁淑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人尚在昏迷当中,她写下药方吩咐彩云去抓药熬药之后便出了房门,对着房门外的邓青,南宫清,管家以及侍女们吩咐:“太子妃娘娘受伤并小产了,需要静养,你们就不必守在此处了,彩云一人伺候便好,都退下!”众人纷纷在震惊中缓缓离开了翔和殿,而后宛莹长公主才转身进了卧房守在宁淑身边等她醒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彩云熬好了药端了进来而宁淑也恰巧醒来,她神色呆滞地看了一眼房中彩云和宛莹长公主,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宛莹长公主身上。长公主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知晓她想问什么,以宁淑的医术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方才经历了小产的现象,她想知道的无非是孩子是否保住了。长公主满眼哀伤和心疼地看着她,轻轻说了句:“没保住!” 宁淑听完原本呆滞的目光瞬间染上了一抹刺痛,方才她强忍腹中疼痛之时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如今确定没保住,心头的痛楚也压不住了。她缓缓闭上了双眸,眉梢、鼻翼和嘴角渐渐开始抽搐,泪珠也开始从紧闭的双目中往外渗,低沉的抽噎声轻轻响起,悲伤逐渐侵蚀了她… 长公主和彩云满是心疼地看着悲痛无比的宁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宽慰她,虽然怀胎只有月余,但失儿之痛对于一位母亲而言实在是沉痛了些,还需让她将心中的悲痛发泄出来才是。长公主十分心疼地伸过手去握住宁淑有些颤动的手,希望能给予她一点点无声的安慰 过了许久,抽噎声渐渐停下,宁淑转身侧卧着蜷缩了起来,她依旧紧闭双眸,淡淡地开口说了句:“有劳长公主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说完便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行,记得趁热把药喝了。”长公主柔声嘱咐完便与彩云一起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彩云将长公主送出府,路上长公主嘱咐了她如何照顾好宁淑,“方才所说你一定要记住,尤其是不能让她着了凉。对了,翔儿呢?” “太子殿下去赈灾了,明日方归。” “这种时候淑儿最需要他了。命人去传个信,让他尽快回来才是。” “太子殿下外出办事娘娘向来不许我们随意传信去影响殿下,还需请示娘娘,况且按计划太子殿下最迟明日午后便会到达京城,现在派人传信怕是也快不了。” “那便希望翔儿能快些赶回来!这样,晚些时候你让孩子们去陪陪淑儿。” “彩云明白!”彩云恭敬地应下了,长公主嘱咐完也先回府了。 第八十三章 独自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