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罗道果》 读前必看! 不少道友认为此书主题与正文不符,主角根本不是魔修,这里贫道有必要稍作解释,如果能接受,再看此书。不然不仅浪费道友的宝贵时间,不定还会牵扯到贫道身上。 以下观点,一部分是基于中国古代洪荒神话,是作者自己的理解,有此方面阅读经验的应该理解起来比较容易,若有觉得不合理的,贫道只能说声抱歉,毕竟这只是神话,只存于传说之中,怎么解释都说的通。 魔为何?魔道又为何? 魔乃秉地阴浊气而生,初生无有灵智,只知杀戮吞噬。其目标包括所有归属浊气一类的灵物,还有生灵的皮肉,精血,魂魄,修道之人为最。随着境界修为的提高,会渐渐产生灵智,但因其先天所限,即便有智慧后,还是要靠杀戮吞噬才能提升功行,不同的是,此时它与人一般,知利弊,晓祸福,也因此点才会有魔道一词。 而魔道本无名,乃是三千大道之一,既是修道真义,也是修道手段,它的意思就是掠夺万物万灵,供养我道。(认真说起来,此道义其实与上古截教教义有相似之处,后文也会出现,现在不做过多解释。) 其实从一些人对此书的评价中,贫道能看出来有些人将魔道就定义为魔,而且是从字面上来理解,或自己认知的魔。这些人会认为魔就应该无恶不做,无脑杀戮,无脑掠夺,无脑与人结怨,然后以主角光环,反杀一切存在。大家认真想一想,不说人,就说有了灵智后的魔头,真的会这般做吗?这样做真的合理吗? 还有些人认为玄门道派才为正宗,魔怎能证道?贫道想说的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道之下,万物平等,无分善恶,只分强弱。正宗,旁门皆是道,佛门二圣便是以旁门证道,为何魔道不行? 还有现在只是个开头,若是一上来,贫道就将一切设定解释的清清楚楚,以此来吸引读者,虽然可能吸引到一批,但贫道认为此实是杀鸡取卵之举。只有随着故事情节慢慢发展,一些情节设定随之出现,这样书才会更有意思,各位道友读起来才会更舒服。 就说到这,(再多言一句,希望经常看书的道友帮贫道美言几句,不求其它,只求帮忙宣传一下,让志同道合的书友,花个两分钟到给个收藏。。。,若是此书能签约,贫道也会更有动力写书,-。-!) 第一章 深山老少 武国,湘州。 一无名老山之中林木苍苍莽莽,各种植被繁盛异常,古树树冠遮天蔽日,四周皆是些叫不出名目的奇花异草,其中更是遍布着沟壑深谷,溪流怪石。一些深谷在烈阳下清晰的可看见谷底一草一木,长久观望之下又觉深不可测,幽深的使人目眩神迷。而另一些地方则是云封雾锁,一派朦胧而又神秘的景色。此种深山险林本应终年人迹罕至,这时却从林雾之外走进来了一老一少。 年老之人,双鬓微白,身量甚高,身穿一件灰色布衣。年少之人乃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十来岁幼童,此时正在老者背上四处张望,很是好奇周围事物。 老者行走之间甚是快捷,左行右转皆是一点犹豫也无,却是正好都自绕过泥沼险坑,好似经常在这种森林之中行走。 行了也不知多久后,老者微微偏过头来,道:“冲儿,现在距那处地界还有半天路程,天色也不早了,咱爷俩先在前方找一地过了今夜,明日再行赶路罢。” 背上童儿却是一脸认真,道“那爷爷你可得答应冲儿,明儿让我自己多走一些,总是爷爷背着,一点意思也没有。” 原来这老少二人乃祖孙。爷爷名叫陈长山,是一名盗墓人,又称搬山人。陈长山从祖上三代开始便以盗墓为生,此乃祖传手艺,当然也就传给自己儿子陈康,后来儿子成家,儿媳霍芳柔是一孤儿,是以也带了她入行,夫妻二人三十而得子,便就是这小童,名唤陈冲。 世人传言,盗人阴宅是对已死之人不敬,有损阴德,而陈长山祖上是山民出身,对这些鬼神之言深信不已,如若不是为了生记,也不会进入这盗墓一行,其本身确是老实之人,遂定下家规,凡陈家子孙盗墓所得之财物,其中九成必须用来做善事,接济穷苦之人,以积阴德。 陈家之人尽皆遵守祖训,从来无有私下贪得财物之举,便是这样家中之人却还是出了事情。 陈冲七岁之时,陈康,霍芳柔,出门盗墓,却是一去不回,从此了无音讯。 盗墓行当不是一二人可做得的,墓主为防自己死后遭他人盗墓,打扰自己阴灵,也为了后人前程富贵着想,藏地俱要是风水宝地,故古墓多是建在深山险林之中。这样,墓中布置机关暗箭,山林之中凶禽猛兽,便能挡住绝大数心怀不轨之人。是以不说搬运墓中之物所要的人手,还要有懂得土木机关,墓葬风水,精通武艺之人,这样方能在盗墓途中全身而退。 能结伴一起进山盗墓的绝对都是自己信得过好友,但自古以来,人心便最是难测,再好的计划也敢不上变化,正所谓财锦动人心。盗墓才刚兴起之时,一伙盗墓人合力盗一大官之墓,其中一人无意间将古墓讯息说给了自家父亲知晓,而那大官之墓里间金银宝物无数,那人父亲也是个心狠手辣之辈,瞒了自己儿子偷偷带了许多人手藏在了墓穴附近,在墓穴打开之后突然杀出,将那人的同伴尽数杀了,独吞了财宝,毕竟是骨血相连的亲人,那人虽然气急,但又不能真将自家父亲怎样,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亲人尚且如此,如让那些外人得晓,后果可想而知。此事传开后,盗墓界便有了这个不成文的规矩,盗墓保密功夫为首要,便是至亲之人也不能透露丝毫,墓中机关陷阱毕竟是死物,只要懂行,破解了也就没了危险,猛兽毒虫虽然厉害,但又哪有人心诡诈来的令人心惧。 是以儿子媳妇的行踪陈长山是一点也不知,虽知如此但陈长山还是足足找寻了三年,终究是一无所获,虽然不愿相信,但也知道儿子媳妇凶多吉少,恐已不在人世了。只好在自家祖坟之中替他们立了个衣冠冢,将来孙儿长大也能有个地方祭拜。 陈长山听了陈冲懂事的话语,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叹道“别人家孩子这个年纪还只知道到处顽皮,受了委屈找娘亲撒娇,找父亲做主,而冲儿却要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受苦,完了这次活计便找一处安稳之地定居下来,带着冲儿好好的过日子,再也不让他碰这盗墓行当了。” 陈长山在陈冲出生之后便金盆洗手,不再下墓了。有自家儿子媳妇照顾倒也不愁吃喝,每天闲来便逗弄孙子。从陈冲三岁起便开始教他读书识字,和一些机关之术,那时他还指望孙儿得传衣钵,继续陈家的手艺。 在陈康,霍芳柔出事之后便改了心意,不愿孙子再进盗墓一行。可不盗墓,他们祖孙二人又以何为生呢?陈长山再三考虑之后,决定在干一次,这次所得之物不再拿去做善事,全都留给陈冲,就算有甚报应,也当由自己一力承担。 决定之后,陈长山给一位好友去了一封信,信中言到自己准备在做一次盗墓勾当,但只限大墓,请他务必要帮这个忙。这位好友名叫秦言,乃是当今盗墓界数一数二的人物,精通墓葬风水之术,多年前经好友介绍,曾合作过数次,接触后觉得他为人也还不错,且他只对王侯大墓感兴趣,一些个普通墓穴都是交给手下之人去办,是能寻到大墓最快之人。 信去不久后,便收到了回信,言道其手中正有一墓待盗,乃一王侯之墓,本来人手已齐,但既然陈老先生开口,无有不帮的理由,信中附有时间与地点,望陈老先生准时到来。 陈长山其实在盗墓界也是有些名头,土木机关之术出神入化,很是盗过几个棘手的大墓,盗墓之时很少出现伤亡。又因陈长山无有贪心,与人无争,从未开口求人帮忙过,是以秦言一听陈长山有求于自己,便就一口答应下来。 陈长山得知此事后,便又开始考虑起陈冲来,此次进山少则三月,多则半载,陈冲该安置在何处?随后又想起在湘州州城有一外戚子侄,而那约定的地点就在州城北面七天路程的一座深山中,便决定带陈冲赶往湘州城,寄托在子侄家中,然后在行进山。 一月后陈长山带着陈冲找到了湘州城中那外戚子侄周立的居所,这周立乃是陈长山夫人娘家的人,由于陈家盗墓的特殊,陈老夫人过门后便很少与娘家人来往,只是会偶尔送些银俩过去,老夫人病逝后更是断了联系,是以也不知这周立的情况。 闲聊之中陈长山了解到周立十二岁便从村中来到州城,在一家酒楼中当了个跑堂的小二,幸苦十数年才攒够银子置办了这只有两间屋子的小院成家,周立妻子李氏乃城中人,不过家境也不甚好,父亲早亡,全靠娘亲做些散活拉扯长大,二人得有一子叫周安,今天刚满十岁,倒是与陈冲一般年龄。 聊有一会后,陈长山便说明了来意,自己有要事需出趟远门,麻烦他们帮忙照看下陈冲,最久半载时光便可回转,又拿出了随身携带了五十俩银子作为报酬。 周立为人老实,想着都是亲戚,相互帮忙是天经地义,还没见银子便一口答应了下来。李氏却不同了,从方才言谈之中便能看出来为人颇为刻薄,虽然一家人温饱不愁,但却总是羡慕别家有闲钱能购置些首饰,胭脂水粉,埋怨自家男人不求上进,进城十几年却还是个跑堂的。 李氏才一听陈长山开口言要他们帮忙照看陈冲,还要半年之久,脸上便变了颜色,又见周立一口答应下来,连忙用手肘碰了碰他,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自己一家人都过的紧巴巴的,要多张嘴吃饭,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不过在见到陈长山拿出五十俩银子后,不悦之情不翼而飞,急忙上前一步,一边接过银子,一边言到都是一家人一点不麻烦,定会照顾好陈冲的。 陈长山留下银子,又交代了陈冲几句,让他乖乖在此住下,自己很快会回来接他,便就离开了。在出城的路上,陈长山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不为别的,就那李氏贪财的模样,真能照顾好陈冲吗?反正时间赶的上,不妨再留一日,看看陈冲情形再行上路也不迟。 陈长山在城中客栈歇息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周立居处对面的一座茶楼,此处二楼正好能将周家一切尽观眼底,陈长山在窗边选了个位子,叫了壶茶水,便就安坐不动,盯着周家院子。 坐有片刻,就见周立出门往城中心地界行去,估计是去上工了,随后又见李氏提一竹篮出门去了,而陈冲正在院内与周安玩耍。陈长山不由点头,暗想有一同龄玩伴倒是不错,陈冲便不会寂寞了。 半个时辰后李氏归来,进门后迫不及待的从竹篮中拿出一物,远看像支发簪,又拉过周安,用发簪在自己头上摆弄来去,像是在问周安插在哪里比较好看。摆弄好后,又从篮中拿出一套小孩衣物,领着周安进去里屋中了。不一会就见周安蹦蹦跳跳的穿着一身新衣从里屋出来,而李氏则脸上微微笑着跟在后面。 又过一个时辰,李氏正要准备饭食,却发现水缸空了,也不知她作何想的,居然叫过陈冲,给了他一个系了长绳的小水桶,让他去院中的水井打水。看着陈冲用力从井中往上提水,周安想要上去帮忙,却被李氏叫住,不让他过去,小孩心思单纯,也不知大人是何想法,既然母亲不让便不再想要过去帮忙了。 陈长山在茶楼中拳头紧握,面上怒气一闪,叫过小二结了茶钱,匆匆下楼朝着周家走去。 进门后走到李氏面前,大声道“这就是你口中所言的好好照顾吗?”李氏理亏,不敢直视陈长山,眼神左右躲闪,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长山也不多说,进屋搜出了昨天交给李氏的钱袋,掂量下已不足五十两,但也少的不多,便不再计较,领着陈冲扬长而去。 路上陈长山问过陈冲,为什么李氏让他去打水他便要去,完全可不作理会,等周立回来后告知他,以周立为人应该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而陈冲的回答却让陈长山大吃一惊,陈冲大致意思说是周立需外出干活,久不在家,家中大小事物都是李氏做主,如若今日不听她言,恶了她,往后便要吃更多的苦头,半载可是不短,有的是机会。 陈冲这般心思早熟,跟他喜欢读书有很大的关系,自从学会认字读书后,无事便看些闲谈杂记,江湖轶事,看到高兴处,还会手舞足蹈,兴奋大叫。想来是在书中读过类似的故事,才能想的这般多。 经过此事后,陈长山也无时间再想别的办法了,便决定带着陈冲一起进山,只要自己多加小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山林中一块平坦之地,祖孙俩生起一团篝火,就着山泉吃着干粮。 陈冲看着老人渐渐斑白的头发,暗暗想道“明日定要坚持多走一段路程,这样爷爷也不用太过幸苦了。”陈冲虽然大都是被陈长山背着,但因年龄幼小,山中又无道路,到处都是坑洼,早已颠簸的浑身乏力, 此刻吃完东西,便靠在陈长山腿上沉沉睡去了。 …… …… 第二章 诡异墓局 这大山之中有一山谷,三面俱是环山,只有一面可供出入。谷中地势平坦,四处皆是参天古树,树冠遮蔽,连正午时阳光都是照入不到谷中。正中一山顶之上有一泓银瀑从崖壁倾泻而下,奔腾如雷,挟裹着千钧之势,轰然砸入深潭,溅起无数晶莹水珠。 此时谷底深潭旁,立有四人。 一人面部刚硬,四十左右,身着紫色锦袍,龙纹玉佩挂于腰间,手拿一罗盘四处观望。此人身后跟着一位巨汉,身形起码高过普通人俩个头,浑身精肉结扎,犹如铁塔一般。紫袍人三丈开外站着一位面容清秀的黑袍道人,头扎发髻,双手笼入袖中背在身后。道人身后则站着一人,头戴斗笠,全身都隐在黑色长袍之下,让人看不清面容。 明眼人一看就知此是两伙人,分别以紫袍人与黑袍道人为首。 黑袍道人微微撇了一眼紫袍人,见他还在那盯着罗盘不停观望,便有些不耐,道“秦当家的,这都快到时辰了,你那位好友到底是来还是不来,有我在还需担心什么机关陷阱吗?” 紫袍人听后,放下手中罗盘,侧过身来,微微笑道“刘道长不必心急,距正午还有半个时辰,我那位好友乃是守时之人,必是会到的。” 原来这紫袍人就是陈长山信中所提到的秦言,而黑袍的刘道人看样子也与秦言相熟。 刘道人眉头一皱,还欲多说的时候,谷口方向却行来了俩个人影,一大一小,正是一路赶来的陈长山与其孙陈冲。 走近之后,秦言指着陈冲讶道“陈老先生,这是……” “见过秦爷,老夫也是无有办法,自从我儿出事后,我这孙儿便就跟在我身边,现在家中也无人能照料于他,只好带他进山了,您放心,有我看顾,绝不会误了大事的。” 秦言听后,叹息道“原来是陈康之子,也罢,就带他一起下墓。”陈康出事前与秦家多有合作,一些秦家寻到的中小型的墓穴多是他与秦言手下之人一起盗的,由于陈康手艺不错,手下之人也在秦言面前提过,又因陈康乃陈长山之子,是以秦言记得陈康此人,却是不知其还有个儿子。 刘道人见人已到齐,便道“既然人手都已到了,还是赶紧下墓,免得夜长梦多。” 秦言见刘道人开口,顺势介绍道“这位便是搬山人陈长山陈老先生,善土木机关之术,这位是刘道长,也是大有本领之人。” 秦言话音一落,陈长山便向前行了两步,抱了抱拳道“老夫陈长山,见过刘道长。” 刘道人却是动也未动,只微微点了下头,算是应过。 秦言见刘道人这副做派,不悦之色一闪而过,道“既然都认识了,咱们还是开始把。”言罢便当先朝着那悬垂水瀑的大山一角行去。 一行人都紧随其后,陈长山边走边问道“秦爷可瞧出这墓的来历没有,老夫也好有个准备。” 秦言气定神闲,微笑道“在下如未看错的话,此处应是六百年前大齐国的一位王侯。” “哦!大齐国,可是那只差一点便统一我北阳洲陆三国的大齐国?” “不错”秦言笑道。 陈长山大喜道“那大齐国的王侯想来定是无比富裕,这墓中宝物不可想像啊。” “话虽如此,不过有一点却有些奇怪。” “此话怎讲,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可不希望我欲得之物出什么意外。”刘道人听秦言如此说,于是问道。 “我所言之奇怪并非墓穴,这王侯之墓定是有的,只不过这处风水格局,恐是有些画蛇添足。”秦言看了看陈长山,接着又言道“正常墓穴都是则选单阴之地,诸位请看,此处飞瀑如龙,急坠而入谷底,积这幽深水潭,水属阴,这墓穴就在这水潭之下,此种格局在葬墓十八局中称水龙局。” “我虽不懂风水,但盗墓年久,也听过此墓局,乃贵族王侯专用,与秦爷所说一般无二,这画蛇添足到底是何解?”陈长山也盗过此种墓穴,不过从他入行开始也只得一次而已,所见地势环境与秦言所说相同,并无甚区别,不由奇怪问道。 秦言摆摆手,道“陈老不必着急,请再看,此时正是正午时分,诸位可能看到顶上灼日?又或是照射而下的日光?这也是一阴” 几人闻言,不由皆都仰首望去,只见古树树冠,片片相连,丝毫缝隙也无,连一丝光线也是照不进来,哪里能看到空中炎日。 秦言接着言道“此处山谷,三面环山,天地之气只能入不能出,阴阳二气不能运转调和,长久之下便会结成死气,这便又是一阴。此三阴之地在风水之中又称绝地,在下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墓穴定在绝地之上的。” “那此行可是会有甚危险吗?”陈长山摸了摸陈冲额头,担心的问道。 “有甚危险我也不知,也可能只是阴气浓厚一些罢了,毕竟这三阴之地的玄妙我也不尽数知晓。”秦言闻言,也知晓陈长山所担心之事,是以安慰道。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山脚之下,只见周围山壁,老树枯藤遍布,一眼望去也瞧不出哪里有暗道秘洞。 秦言,刘道人作日夜间便到了此山谷,由于夜间不好探查,是以直到今日清晨才开始探查周围情况。秦言在观望过地势风水后,便确定墓穴在那深潭之下,而在深潭下建墓,必是有人工或天然的洞穴通往潭底,虽然事后定会封上,但也肯定有迹可循。 他们先来的一行四人,半天时间内,已将这山谷绝大部分地界皆是仔细寻过了,都无有找到,只余一处山脚还未找过,又因将到午时,于是便决定用过饭食后,等最后一位搬山人到来,再行动手。 秦言转身吩咐道“王浑,将这山壁低处的枯藤全都清理掉,找找看有无暗洞。” “是,老爷。”秦言身后那铁塔般的巨汉躬身回道。 那刘道人见王浑动手后,只是在那背手驻足,也不说话,身后带斗笠之人也如木桩一般一动不动。秦言也不在意,好整以暇等着王浑探查。 陈长山却盯着那带斗笠之人,瞧看不停,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的那人诡异无比,身上还有一股自己熟悉的气息,细想下来又不知那是何物。 陈冲看爷爷盯着那斗笠人猛瞧,于是拉了拉陈长山衣角,低声言道“爷爷,我也觉得那人怪怪的,方才往这边走时,我无意中离他近了些,便觉得周围寒气渗人。” 陈长山猛然一惊,暗道“是了,那熟悉的气息不就是尸气吗,可一个大活人怎会有尸气随身?”陈上山长年盗墓,是与死人打交道,对尸气熟悉无比,只是对方乃是一活人,是以没有想到,经陈冲一说便就记了起来。 陈长山暗自吩咐道“冲儿,那人诡异,到墓中之后,你就紧随我,不要去靠近他。” 陈冲道“好的,爷爷。” 半个时辰后,山脚下一块大石旁传来了王浑的叫声,“老爷,这处有一山洞” 众人闻言皆都疾步走了过去,往石后一转,便看见了一个一人高,俩人宽的山洞。原来是这大石离山体太近,所留空隙只够一人出入,大石又把整个山洞遮住,是以不仔细找寻,还真难发现。 秦言看山洞已是找到,便道“大家便随我进洞,虽然入口已是找到,但也不可能直通墓室,接下来还是要费不少手脚的。” 众人听罢皆是点头,便一人接一人,侧身进入山洞了。 …… …… 第三章 墓中密道 众人进入洞中后,随着地势一路向下前行,一炷香后便到得尽头。 尽头处乃是一处洞窟,方圆三十丈上下,四周皆是青灰色岩石,唯独中间有一块地界全是黑土。 陈长山走上前去,蹲下身来,用手捻起一小搓黑土,放入口中尝了尝,道“不错,这的确是封土。”封土是古人建好墓穴后,填墓之土,虽然各个朝代都略有不同,但大致还是相仿的。 秦言道“那接下来就看陈老的手段了。” 陈长山也不言语,只将背上包袱取下,从中取出了十来节食指粗细的铁管,每一节皆有三尺来长,两端平滑,其中只有一节有些异样,一端平滑,另一端却呈锯齿状,陈长山拿起那节异样铁管,然后又拿了节普通的往那平滑一端接去,也不知其中有何机关,居然俩节合一,变做了一节,这样这节铁管便有了六尺长短。 陈长山拿起这六尺来长的铁管,站起身来,锯齿一端对着黑土地,用力往下一捅,铁管便轻易的直没入地中。等到铁管只剩下一尺露于地面时,便又拿起一节接上,如此反复,直到接了八节铁管,才感觉到阻力变大,好似是被什么东西挡住,这才停了下来。 停下后便又开始往上起,跟接入时一般,每起出一段,便卸下一节,按次序摆好。等到全部起出后,陈长山又依序拿起地上铁管,依次放到鼻端轻嗅。原来铁管中空,在起出时将地底泥土一齐带了上来,这样便能分辨出墓室深度,外层有无机关陷阱。 不多时,陈长山抚掌言道“墓穴就在此地下二丈三尺处,不过不能从这墓顶直接挖入,方才我闻了这地下之土,发现墓顶之上封土有火油气味,墓顶当是装有天宝琉璃火顶机关。”所谓天宝琉璃火顶,是在封墓之前,用一种海外火油填满墓顶,此种火油遇气则燃,很难扑灭,盗墓者如要从墓顶进入墓室,便会打破天宝琉璃火顶,将来人全部烧死。 秦言想了想,道“那便只能从侧面墓道进入了,陈老可知这墓有多大,该从何处下手?” 陈长山道“多大老夫还不能确定,不过到是不难知晓,只要从此地四角向外层斜挖盗洞,此洞也不用过长,离地面直距二丈便可,三洞之内我便能知此墓大小。” “那便如此,让王浑来挖,他天生力大,也能节省些功夫。”秦言叫过王浑,又道“王浑你来挖洞,该如何全听陈老的吩咐” 王浑躬身领命,大声道“尊命,老爷。” 陈长山见王浑向自己走来,便弯腰从包裹中拿出了几片弯曲的铁片,装在了之前的铁管之上,递给王浑,道“此乃旋风铲,用来挖土凿洞非常之快,我来教你用法。” 秦言见二人动手,知晓自己只要等着便是,于是找了块岩石坐下,接着斜眼看了看那刘道人,暗忖道“这刘道人之前只是与我有些生意上的来往,且要的东西十分古怪,这次又付出这般大代价,让我带他一起下墓,究竟是何用意?而且别人可能不觉,可我却是瞧的清楚,他望向王浑的眼神有些不对,竟有一丝贪婪之色隐藏其中,好似看着自己欲得的宝贝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刘道人见秦言看向他,于是咧了咧嘴,向秦言走去。 “秦当家的为何这般看我啊?难道我脸上有何奇处吗?”刘道人挑了挑眉头,轻松言道。 秦言道“非也,我只是奇怪,刘道长到底是为何物来此,难道不能教给秦家来办吗?难道是信不过在下?” 刘道人摇首,呵呵笑道“贫道怎会信不过秦当家,不说别的就以秦当家与宁王府的关系,又怎会做出一些有负于人之事呢,只是师命难违,贫道也不能不从啊,至于何物嘛,阁下只需知晓贫道与秦家绝无利益冲突便是了,接下来如若有甚需要帮忙的,只需吩咐贫道一声即可。” 秦言听闻他提到宁王府,不由双拳一紧,目中精光一闪,寒声问道“你探查过我?我和宁王府的事你知晓多少?” “自然是知晓该知晓的了,阁下回去后,上王府一问便知。” 秦言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始终有恃无恐,不由回头暗想道“我与王府之事只三人知晓,以那三人地位,绝无可能被外人查知,且是让我回王府一问,难道是……” “也好,此事暂且不提,一切都等回返之后再行分说。”秦言一摆衣袖,对刘道人言道。 …… 五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主墓室内。 陈长山怪道“此墓中机关虽然厉害,但与王侯大墓相比,却是稀松平常,这却是怎么回事?” 秦言道“既已到此,却是无需管它,诸位还是将四周探查一番,看看有无机关。” 主墓室十丈方圆,左右各有一间耳室,四壁之上皆刻有图纹,想是记述墓主生平事迹。中间一座三尺高石台,石台上放着的便是墓主棺椁,除了石台前摆放着一座青铜大鼎,四周便只有六根大柱,柱脚边金银宝物随意散落于地。 陈长山收回望向宝物的目光,用手指了下左边耳室,道“此间侧室便交给老夫了。”说完便拉着陈冲小手向侧室石门行去。 秦言见陈长山二人进入耳室后,转过身来,对刘道人道“主墓室就劳烦道长了,在下与王浑去那边耳室看看。” 刘道人不知何时已站到石台之上,双目紧盯棺椁,头也不回,道“秦当家放心便是,此处就交给在下了。” 秦言也不多说,带着王浑便进了右边侧室。 左耳室内,陈长山正在四处探看,陈冲则双手高举火炬,好让爷爷能看的更清楚些。此间石室只有三丈大小,四处堆放着陪葬器皿,要说奇怪,也就是墙上的一副浮雕,此浮雕刻的尽然是一只猛鬼,青面獠牙,双目透红,一对犄角从额前伸出,样子狰狞恐怖。 按理说常人墓穴之中若有壁雕,那不是记述墓主事迹,就是飞天仙神,意预自己死后能得升天阙,永享极乐。却是从未听说过有人在自己墓中刻上鬼怪的,岂不是大凶之兆吗? 陈长山目不转睛的看着这浮雕,却是越看越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映着火光,那猛鬼的一双血目,越发晶莹剔透,好似要有红光自里间透出。 陈长山鬼使神差般伸出一手,慢慢摸向鬼目,指尖传来沁骨寒意,一个哆嗦下,不知是不是用力过大,居然将一只血目按的凹陷进去。正当陈长山急忙缩回手来,却听见一缕细微的咔嚓声。 “不好,冲儿快退!”此声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触发了某种机关的声音。忙领着陈冲后退数步,可预想中的危险却并没有到来。又等有片刻,还是什么也没发生,就又壮着胆往那浮雕望去,却只见整个浮雕已深陷墙中。 “冲儿,你站着别动,爷爷过去看看。”说完便慢慢往浮雕处挪去。走进后再看,却见浮雕凹陷之处显露出了一扇暗门,稍微离的近些,就能感到阵阵阴风扑面而来。不由暗自皱眉,想道“此处怎会还另设一道暗门,难道是一处藏宝室?还是先且关上,免得让他们发现,事后我再进来一探。” 重新按下鬼目,见浮雕慢慢还原,遮住暗门,陈长山放下心来。随后回到陈冲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冲儿切记,此间之事不要对外面之人说起。” “爷爷放心,冲儿知晓了。” …… …… 第四章 重煞魔尸 正当陈长山叮嘱完陈冲,主墓室处便传来了秦言的问声“陈老这边可还顺利吗,可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吗?” 陈长山带着陈冲又回到了主墓室,对秦言摇了摇头,言道“里间一切正常,没有什么机关,不过只是存放了些陪葬器皿,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又望了望秦言腰间,只见其腰间却是多出了一把古剑,剑鞘上虽然锈迹斑斑,但剑柄之上却是崭新如初,想来是从右边那间耳室中得来的。 秦言见陈长山望向自己腰间,便微笑解释道“右边那间乃是一武库,存放有十数件兵器,其余皆是腐朽不堪,只得这柄剑还可使用,便带了出来,想来此中的墓主人乃是一武侯了。”秦言那间石室应是墓主人存放平生使用过的兵器,也只有武将会在自己墓中建造存放兵器之处。 他在查看时发现这古剑剑柄没有生锈,便拔了出来,拿到眼前观看,只见剑身在火光之下依旧是漆黑一片,不像寻常剑器光亮,能映面容,便就知晓,此剑乃是用玄铁所铸。而此剑经过数百年,还依旧如新,当是主人生前,用他斩杀过不少敌人。 江湖上用兵器都是知晓,刀剑铁器如若长时间不用,很快便会生锈,若是经常与人争斗,伤人,杀人,便会长年光洁如新,且会越来越锋利,只是不知其中缘由罢了。 “此剑数百年不朽,当乃神兵也,恭喜秦爷得获宝剑。”陈长山双手抱拳,恭喜道。陈长山也不贪心,他此来目的是为钱财,况且他一把年纪,拿了刀剑,难道还要跟人拼杀不成,是以顺口便将此剑说是秦言之物了,至于那刘道人同不同意,却是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秦言笑着摇了摇头,向刘道人问道“道长此处可有什么发现吗。” “别的发现倒是无有,却是找到了我欲得之物。”刘道人指着棺椁,像没听见二人对话一般,想来也是对兵器没有兴趣。随后又面无表情,又道:“此间之物我一概不取,只要这个。” 秦言一脸意外,看了看棺椁,又看了看陈长山,见陈长山也是一脸疑惑,便又问道“道长,你是要这棺椁?” 刘道人摇了摇头,说道“我要的不是这棺椁,而是这棺中煞尸!” “煞尸?我怎从未听过此物,可是那墓主尸体吗?”秦言闻言,眉头一皱,光听这煞尸名头,就知不是什么善类。看来这刘道长所来就为了这棺中之尸,可是这尸体又有何用处?煞尸又到底是何物? 而刘道人听得秦言询问,不由抚掌大笑道“师傅果然料事如神,此聚阴之地当真是养出了一头煞尸。”接着又对秦言说道“秦当家,不必多虑,一切有我在,开棺把。” 这煞尸乃是因生前因杀人太多,浑身萦满煞气,死后又在聚阴之地埋葬,阴气裹体,让煞气不得散发,往内里皮肉筋骨浸染而去,数百年后便会形成煞尸。 秦言虽然不知煞尸为何物,但看刘道人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就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也能应付的了。于是便吩咐王浑道“王浑,开棺。” 陈长山见要开棺,连忙牵着陈冲,微不可查的向墓室出口慢慢挪去。他以前下墓可没少见那些诡异莫名之事,可都没有这次邪门,这次给他的感觉由为危险,好似那棺中有什么凶恶巨兽,一经放出,便要择人而噬。 而那王浑不知是不是因他那雄壮健硕的身躯缘故,根本不知什么是恐惧,得到命令后,毫不犹豫的大步走向棺椁。大喝一声,便朝棺盖抓去,只听吱呀之声不绝于耳,最后一声脆响,只见那王浑因用力过猛,跌坐在地上,手里还抓那一角棺盖,原来那棺盖居然被他用神力硬生生扳去一角。 刘道人不觉双目放光,别人或许不知那棺椁是何木所做,他却再熟悉不过。那木名叫阴沉木,是他所在门派专做养尸之用,能吸收阴气,锻炼自身,阴气越是浓厚,本身便越是坚韧,便是尸变,也不会出现练尸破棺而出,伤到主人之事。他却是被狂喜之意,冲昏了头脑,也不细想,普通人怎会用阴沉木来做棺椁?让自己死后都不得安宁,化身妖魔呢? 刘道人又暗忖道“这王浑,如此神力,我定要得到手中,用不了数载便能练成一具极品行尸。”练尸之中也有高下之分,按那刘道人门派秘法所载,共是分为六个境界,分别是:僵尸,行尸,铁尸,铜尸,银尸,金尸。而那煞尸却属一种变异练尸,尸成之日便是行尸,到得铁尸之境,便被唤做铁甲煞尸,以此类推而后境界。煞尸不同之处在于能凝聚煞气,离体伤人,厉害非常。 正当想到妙处,却无意间望见,棺椁破开之处有黑气冒出,这黑气分做三种,一种纯黑之色,有如墨染;一种黑灰之色,死气勃发;最后一种也是黑气,但说是黑气,却给人一种油腻之感,非常怪异。 刘道人面露惊骇欲绝之色,不敢相信的大声叫道“三重重煞,玄阴魔尸!” …… …… 第五章 暗道秘窟 刘道人惊过,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飞身来到棺椁旁的王浑身侧,拿起他的手来,一瞧,却见王浑右手手掌,有道寸许长伤口,鲜血正狂流不止。又拿眼瞧向棺椁,见棺椁缺口处,由于缺了一角,形成了根木刺,木刺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正滴滴往棺内落去。 刘道人额头见汗,颤声说道“大事不好了,魔尸沾血,必要醒来,找寻精血吸食,此间之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了。” 陈长山听他这般一说,拉起陈冲便向墓室出口跑去。 听到动静,刘道人目中凶光一闪,口中发出了几个奇怪音节。本在身后的斗笠怪人,突然暴起,一步丈许,瞬间便来到出口处,一把抓向陈长山。 怪人伸出的手掌,肤色惨白,指尖的指甲漆黑如墨,有三寸来长。陈长山见之,便知晓其上有剧毒,连忙将陈冲纳入怀中,极速转身,以背迎向怪人之手。 嗤的一声,黑甲没入皮肉寸许。怪人又抬起脚来,一脚向前踢去,将陈长山踢的飞去一丈多远。 陈长山虽然受了重伤,但因怕伤到怀中陈冲,在半空中便又全力转身,最后以背着地,落地后就是一口精血喷出。 刘道人面目狰狞,“想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接着又对秦言叫道“秦当家,那妖魔还有盏茶功夫便会起尸,只有留下几人,拖延时间,我们才有机会逃出生天啊。那王浑受伤,身露血气,是绝对走不得的。 ” 秦言也是个果决之人,知晓现下是生死存亡之时,也不犹豫。只见他一步向前踏去,须臾间便来到王浑身边,一掌击在腰间软肉之上,直将那庞大身躯给击的双脚离地,仰面向后倒去。 秦言还不停手,接着跃起身形,不待王浑落地,一把扣住脚踝,变掌为刀,一下切在脚踝的关节之上。王浑落地之后,嘴角沁出鲜血,但脸上却无怨恨,一片坦然之色。按理说以他强健体格,天生神力,即使真斗不过秦言,也不应该毫无还手之力才是,可见其中应是有什么其他缘由。 从斗笠怪人出手,到王浑倒地,说来话长,其实也只一瞬而已。 秦言见王浑倒地,面目表情,也不说话。转身,足尖轻点,便向出口飘去。 刘道人也随后跟了上去,到了外间,见秦言站在一块巨石前不动,不由急道“秦当家,还不快快跑路,站这做甚?” 秦言道“此是一机关,名叫阴阳闸,有阻隔阴阳之意,听名会意,就知其异常坚固,用来阻挡那妖魔却是正好,只是之前被陈长山所破,现在只能以蛮力击碎这块巨石,才能发动机关了,想来应当能阻那妖魔一阻。”说完,秦言便气沉丹田,浑身青筋凸起,大喝一声,一掌打在了巨石之上,只见那巨石在接掌处,出现一丝裂缝,慢慢向周身扩散而去,片刻后居然裂成了无数碎块。 随着巨石碎裂,通道中响起了一连串铁链交击之声,就见一道一尺来厚的精铁巨闸,从墓室门上方落下。 刘道人见此先是一惊,“这秦言内力居然如此精纯,看来就是我这头行尸都不是其对手。” 随后又是一喜,道“秦当家果然了得,这巨闸虽然拦不住那妖魔,但却能拖延更多时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他们一行人,从盗洞入口处到这主墓室,共是用了三个时辰,但不要忘了,他们是一路破解机关而来,所耗时间颇多,而回去之路,却是畅通无阻。以他二人的脚力,应该半个时辰就能到得地面。加上里面的几人,这铁闸只要能坚持半柱香,就逃出无虞了。 秦言道“不要浪费功夫了,还是先逃出这里再说把。”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向来路飞驰。 …… 墓室中,那三重煞气,已经散漫了三分之一的墓室,棺椁之中更传来指甲划过木板的尖锐之声,好似那妖魔随时就要冲出噬人的样子。 王浑不知何时,挪到了陈长山二人身边,苦笑道“看来,我与前辈都要死在这了。”又摸了摸陈冲脑袋,道“只可惜了这孩子,还这般小,就要……唉!” 陈长山此刻也是脸现绝望之色,这墓室只有一个出口,阴阳闸也已落下,如若没有那魔尸,自己还可另挖条通道出去,可现在却是无有机会了。 通道!陈长山暗打了个机灵,是了,那耳室中的密道,虽然不知通向何处,但总也比在这等死好。 陈长山强打精神,对王浑道“王老弟,先前我在那左耳室中发现一条密道,但没时间一探,也不知通向哪里,就算是条死路,多活一会也总好过现在就死,快快随我前去。”说着便要起身,但因受伤过重,一动之下,一身汗毛都疼的竖起。 人都是一般,能活着,谁会想死?王浑闻言,眼中一亮,道“竟有此事?前辈慢来,你身上有伤,还是我来背你,也能快些进入密道。”说着,便背起陈长山,手牵着陈冲,向左边耳室一瘸一拐行去。 虽然王浑也受伤颇重,但一是体魄强健,二是意志坚韧,竟然硬挺着剧痛,背着陈长山前行,只是冷汗不由控制的自周身流淌而出。 耳室浮雕前,陈长山在王浑背上,起指按向鬼目,先前景象再现,等浮雕陷进墙中,那幽深暗洞便又出现在了眼前。 等进入其中,陈长山叫住王浑,又让陈冲举高火把,见内里墙上果也是一幅与外间相同的恶鬼浮雕,道“前方不知是何处,这暗门大开,难保那魔尸不会追了进来,还是关上比较稳妥。”话闭便又朝鬼目起指按去,轻微的机关响后,暗门便又一次关上了。 话说这暗道居然是一路螺旋向下,三人行了有片刻,便就见前方有光亮传来,等到了那出口,却是见到了另三人吃惊的一幕。 只见所到之地也是一处洞窟,这洞窟却是要比那主墓室大上不少,足足有三十丈方圆,洞壁四周缠满了能发出微光,不知名的藤状植物,想来刚才进来之前所见的光亮就是这古怪植物所发。右手边,是一五丈大小的水潭,水潭中心出正咕噜噜,向外冒着水泡,当是一处活水。左手边却是一间石屋,石屋前立着一些用石头雕刻成的桌椅。 最诡异却是这洞窟顶部,这顶部相较整个洞窟要小了很多,只得十丈方圆,但这十丈之内刻满了各种诡异的线条符号,还发出忽明忽暗的黑色光华,这光华好似活物一般,在十丈之内到处游走。而在那正中央处,居然倒插着一杆黑色幡旗。 陈长山看了此处诡异一幕后,暗忖道“看那暗道走势,想必这里应当是处在那主墓室的正下方,没想到这里居然是一处居所。这古怪树藤,虽然能发出亮光,但这亮光温婉柔和,照在身上还有一种舒服之感,想来当是没有什么坏处,倒是这洞顶之上所刻,也不知是什么,居然还能发出黑光,如此诡异莫名,也不知有无危险,还是不要乱看为好” 思忖过后,见自己还在王浑背上,不由有些汗颜,忙道“王老弟,我们到那边石屋休息片刻,处理下伤势。” 王浑道点头同意,道“也好,养好伤,还要四处探查一番,看有无别的出路。”说完便向右边石屋走去。 …… …… 第六章 无名尸骸 正当王浑抬脚往石屋步去,背上陈长山却突然侧头,朝地上猛吐了一口黑血,此黑血一落地便发出了滋滋声响,黑烟腾腾,连地上坚硬岩石都被轻易腐蚀,露出了一个浅坑。 王浑慌忙将陈长山放下,问道“前辈这是怎么了,血中为何会有剧毒?”王浑当时在墓室中离出口颇远,是以没有看清斗笠人出手,也不知那指甲上涂有剧毒,现在见陈长山血中含毒,便一头雾水,摸不清楚状况。 陈长山受伤后,先是觉得后背剧痛,稍后便没了感觉,当时墓中情况复杂,他也没有多想,此刻想来又是一身冷汗。虚弱道“我后背受伤,现下已是没了知觉,劳烦王老弟帮老夫瞧瞧,看伤的如何。” 王浑闻言,便翻过陈长山,使他背脊朝上,然后以手撕开背后衣襟,入目之处,却看的王浑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陈长山后背之上有五个手指粗细的血洞,伤口已结痂不再流血,但附近血肉却是腐烂不堪,更可怕的是整个后背都已是紫黑一片,看样子还再继续向全身扩散而去。 陈长山听完王浑描述,勉强翻过身来,解开了布衣,见胸口果然也与后背一般,一片紫黑之色,摇了摇头道“老夫身中尸毒,且毒气已攻入心脉,无药可医了,只是有一心愿未了,不知王老弟能否帮我!” “前辈何出此言,我王浑这条命都是前辈所救。”接着又在陈长山面前跪下,道“我王浑今日立誓,为报前辈救命之恩,愿为陈家家仆,即使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 “好!”陈长山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坐起,右手拍向王浑肩膀,大声道“既然王老弟都这般说了,我也就明言了,我这孙儿年幼,我去后便没了人照料,请王老弟一定要带我好好照顾于他,让他长大成人!” “前辈放心,即使我死,也不会让少主少一根毫毛。”王浑郑重道。 陈长山见王浑答应,好似心愿已去,精神便又回落,慢慢向地上躺去,又转过头来慈爱的看了看陈冲,道“不知王老弟能否容我祖孙二人单独呆上片刻,我还有些话需要交代。” “是,前辈。”说完,王浑便向水潭走去,想从那边开始探查,看看这地方有无别的出路。 见王浑走远,陈长山拉过陈冲小手,轻声道“这王浑现下看来虽是可信,但也不可全信,这七绝毒钉,你且藏好了,如若他有何歹念,你一定要先下手为强,切莫心存善念,要知,人若要杀你,你必要先杀人,从无第二条路可走,记住,一定要好好活着。”陈长山边说边从内衣暗袋中拿出一物,塞进了陈冲怀中。 “冲儿记住了,可是爷爷你……”说着陈冲便双目噙泪,趴在陈长山身上,伤心大哭起来。 陈长山见陈冲伤心模样,不由也双目湿润,流下泪来。含泪笑着摸了摸陈冲的小脑袋,一时思绪翻涌“冲儿聪明伶俐,将来说不定也能成就个什么大事,娶个漂亮小娘,生儿育女,快快活活的过上好日子,可惜我这个当爷爷的看不到喽。”想着想着,便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等到缓缓闭眼之后……,陈长山已是去了…… …… 此时,古墓之外,水瀑之下。 秦言面目表情的望着在一旁大口喘气的刘道人,他们二人花了近半个时辰功夫才逃出墓道,从盗洞重新上得地表,到了此处,想来已是安全了。 片刻后,秦言道“看来我们这次都是要空手而回了,在下马上便要回转京师,不知刘道长有何打算?” 刘道人长呼了一口气,道“贫道也要立刻回转山门,向师傅请罪,此次失手,始料未及,居然有这般凶魔暗藏墓中。” “那好,这便后会有期了。”秦言拱了拱手,便向山谷外行去。 刘道人望着秦言背影,暗暗想道“这里居然是头玄阴尸魔,想来师傅也没料到,待我回去禀报,师傅他老人家定有方法降服,到时少不了我的好处。还有那王浑,天生神力,力有千斤,身躯又雄壮无比,待我得到手中,练成行尸,定是要比这头强上许多,那秦言也不可能是其对手。” 刘道人冷哼一声,不甚满意的撇了一眼身后的斗笠人,在墓道中见那秦言身手那般了得,居然连自己最得意的一头行尸都可能不是其对手,一想此处,就觉心中憋闷。随后又一转念想道“”王浑这般上好的尸身,师傅会赐给我吗?是了,师傅得了那玄阴尸魔,怎还会看的上普通练尸?是我多想了,多想了……“ 这刘道人其实是魏国人。 魏国,东平州,黑祁山中有一个隐秘门派,名叫练尸门,专修养尸,练尸之术,相当诡异。其师傅是练尸门的大长老,名叫刘莫远。 这刘道人,是刘莫远收养的一个孤儿,被刘莫远养大,收做徒弟,于是便跟了师傅姓刘,名叫刘祁连。刘祁连因是被刘莫远养大,相当于半义子,半徒弟,平时也甚得师傅喜爱,在门派中多有横行,又因刘莫远为大长老,普通弟子当然不敢轻易得罪,是以养成了现在这般目中无人,凶狠毒辣的性子。 等到秦言身影没入山林不见后,刘祁连也动身回返山门了。 …… 秘窟之中,陈冲伤心过度,又因使力大哭,已经趴在陈长山身上脱力睡去了。 王浑四处搜查过后,没有发现其他的出路,便又回到原地,见陈长山已经死去,陈冲昏睡,叹息的摇了摇头,抱起陈冲往石屋走去。既然已发下誓言,便要好好照顾少主。 其实陈长山错看了王浑,王浑此人自小在偏远山村长大,民风淳朴,没有那些大富高门中人那么多心思,评判事物对错,只凭自己心中的一杆秤。陈长山对他有救命之恩,对他来说就当用性命相报。 王浑跟随秦言,是因他娘亲身染重疾,家中穷困,没有银钱医病,正好被因盗墓路过山村的秦言见到,秦言看他异于常人,动了爱才之心,想将他收做下人,便出钱医好了王浑娘亲之病。虽然王浑娘亲病被医好,但是因其自小体弱,又得这场大病,早已是伤到了本源,数年后还是驾鹤西去了。 王浑在娘亲病好之后,便用自秦言处得来的银子,在城中购置了间宅子,又买得几个下人,日夜照料娘亲,这可是他们穷苦之人做梦也梦不到的福分,虽然只享了几年清福,但王浑还是对秦言非常感激,想着就是这条性命都交给他,又有何妨?是以之前在墓中,王浑明知秦言是要他死,也不还手。 石屋中,王浑轻咦了声,凝住不动,却是见屋中有一具身裹黑袍的尸骸端坐在蒲团之上,想来就是此间主人了。 …… …… 第七章 功法秘籍 翌日,陈冲慢慢自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帘,入目是一片青灰色屋顶。他就这般动也不动,望着屋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就见陈冲眉头一拧,面现坚定之色,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陈冲缓缓起身,左右观看屋内景象。见左手屋门边,有一石桌,桌上摆放有墨砚玉笔,只是墨砚已干,玉笔笔毫也已凝固如铁,玉笔旁还放有一册书录,也不去看它,微微侧身向右手观去,右手墙角处却是数十本书籍,随意堆放于地,凌乱不堪。眼前观过,陈冲又转过身来,却是一惊,只见一人骨骸,端坐于蒲团之上,姿势颇为奇特,双手结奇怪手印,摆放在大腿之上,好像是在打坐,难道此人是在打坐中亡去的? 陈冲正待细想,却从腹中传来一阵咕咕叫声。自一行人下墓,直到此刻,已是一日一夜过去,陈冲一直未曾进食,此刻顿感腹中饥火大炽。摸了摸肚皮,陈冲转身向屋外行去,在他想来,此间也不广大,有无别路出口,想必王浑已经弄了清楚,不妨先去问上一问,如若没有再想其他办法。 陈冲出得屋来,四下一瞧,就看见王浑赤膊上身,在那角落处不知挖些什么。走近些一看,就见那处有一土包,前面又立一无字石碑,便已明白了。 王浑将陈冲安置好后,就觉浑身乏力,疼痛难忍,不知不觉中也睡去了。这地底无有日月星辰,也分不清白日黑夜,王浑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后便想起陈长山的尸身还在外面,不由责怪自己,没有先安置好前辈遗体,于是连忙找一处安葬了陈长山,王浑出身山村,没有上过私塾,也不识字,只好找了一条形石块立于坟前,权当是墓碑了。 陈冲面目表情,整了整衣服,跪到坟前,叩首九次,次次以额触地,发出咚咚响声,又在心中言道“祖父在上,孙儿今日立誓,一定会好好活着,将害您之人,全部诛杀,为您报仇雪恨!” 良久之后,陈冲立起躬身道:“多谢王伯,不知王伯可探查清楚此处可有别的出口?” 王浑见陈冲这般,也连忙还礼道:“少爷何须言谢,此当是我分内之事,只是我已仔细搜查过,确是没有别的出路,看来我们将要被困此处了。”接着又从旁边地上拿起一物,又道:“我在埋葬前辈时,无意挖出此物,虽不知其是何物,但我年幼时,村中常因粮食短缺,进山寻找山果食物,此物便是村中人经常带出山来的可食之物,这附近还有许多,我们暂时到是不用为吃的发愁了。” 陈冲一见,便就知晓此物名叫黄精,能生食,有补气养元的功效。当年陈长山,欲让陈冲继承家传手艺时,就曾教过山中自救的一些手段,比如说之前进山,祖孙二人在身上涂的粉末,便就是一种叫驱兽散的药粉,因其上有特殊气味,人闻无碍,但兽类却是经受不住,是以二人才能独自安全的到达山谷。 其中还有就是在无有食物的情况下,山中何物可食,何物有毒不能食。这黄精便是可食之物,且是大益于身体的一种。 陈冲接过王浑手中黄精,胡乱的在衣袖上蹭了蹭,便送入口中,入口甘甜,胡乱嚼了口便吞入肚中,等到吃完后,道:“此物名叫黄精,能养身补元,对王伯伤势甚有好处,可多吃一些。” 王浑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我吃后,感觉浑身发热,连痛楚都是减轻几分,原是有这般效用。” 陈冲听他言及自身伤势已有好转,便放下心来。现下最主要的便是如何出去,就算有这许多黄精,也不可能吃上一辈子,等到食物用尽,便只能等死了,陈冲大仇未报怎又肯死在此处。 不由来回踱步,锁眉深思,想要出去最简单的便是原路返回,可那墓中有凶魔拦路,不来害我就当是好的了,又如何出去?还有就是……对了!此间主人定是知晓出入之法,不然也不会居于此地。 想到此处,不由振奋道:“王伯,我观此间为人所居,那主人必是知晓出入之法,方才我在屋中见有许多书籍,说不定其中就有那出路。” 王浑也是一喜,道:“少爷所言甚是,那屋中之书,我之前也是瞧见,只是我目不识丁,所以没去翻看,想来少爷定是识字的,我们现在就是看看。” 说罢,二人便一起往石走去。 一进屋,陈冲便先一眼瞧见那屋角的一堆书,既然是来找寻线索,那当是一本都不能漏过,就在陈冲走过尸骸便的时候,忽然停住,转身对王浑道:“王伯,我们既然靠此处活命,当是不好让主人再曝尸在外,还是将他尸骨埋了。” “是,少爷。”说着便去抱那尸骸,谁知这些骨架不动还好,一动之下全都散了,皆从衣物中掉落地面,跟随尸骨一起,居然还有一本黑皮锦书掉落出来。 陈冲连忙过去拿起,这书应当是藏在了尸骸怀中,既然死前还这般郑重的将其收入怀中,当是什么重要之物了。 “王伯先去埋骨,我来找寻线索,大家分头行事。” “是。”王浑用衣服兜起散骨,便向外行去。 而陈冲则细细观瞧手中之书,这书一入手中,便感到一股阴凉,内里篇页,非丝非木,摸着尽然有一种润玉的油滑质感,且书页奇薄,寸许厚的一本书,竟然有上百页之多。 翻开后便见首页之上,书有四字,《无极魔经》。这是什么?陈冲又好奇的翻看下去,原来这是一本功法,全书共是分为三篇:引气入体,运气通脉,行脉开窍; 陈冲见其中并没有提到从此处离开的方法,便就将锦书放入怀中,忖道“那秦言和刘道人,本事高强,我找其报仇,定不是对手,这本武功秘籍正好为我所用。”接着又往那堆书册走去,到得地方,陈冲半蹲于地,随意拿起一本书册,用手拍了拍,掸去上面灰尘,入目却是《踏云梯,纵身法》,翻开看了几眼,便放到一旁。 接着一本本看了下来,《混元一气功》,《周易经解》,《十三无极金钟铁布衫》,居然全部都是武功秘籍!陈冲不知的是,这数十本武功秘籍,皆是江湖上顶尖的武功功法,任何一本流露出去,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不过此时再厉害的功法也于事无补。 陈冲见其中并没有出去之法,有些气馁,忽然又想起什么,转身走向门口的石桌。 陈冲拿起桌上的最后一本书册,心中暗想:”此是最后机会了,要再是无有,便是天要亡我了。“ 慢慢翻开此书,见其书居然是此间主人的毕生传记,不由大喜。既然是传记,其中应是会提到这秘窟,再从其中找出出路当是有很大希望。 可随着陈冲观看,只见他脸上表情变幻,先是欣喜,又是惊愕,最后是难以置信。陈冲这一看就是三个时辰,就连王浑进屋,站其背后,都是一动未动,好像丝毫察觉也无。 陈冲缓缓放下手中之书,长呼了一口气,说道“真没想到,居然是这般!王伯,此间之事,我已是全都知晓了……” …… …… 第八章 仙路机缘 按书中所记,这处秘窟主人,名叫黄公望,来自一处名叫玄元的巨大洲陆,这玄元大陆广袤无边,其不知几百,几千万里。 大陆之上,被山川河脉分割为五方地域:北地,南岭,西山,东原,中州。陈冲所在的北阳洲陆其实还无有玄元大陆一方一域广大。 玄元大陆天地元气充盈,是以数十万年来,发展出了无数门派,孕养了无边妖魔。此门派非是指寻常的江湖门派,而是指那些能飞天遁地,架雾腾云,来去都是光华流转,烟气漫卷的神仙中人所在门派,这些门派中的仙家秘法,据说练到极高境界,便能够举霞飞升,长生不死! 而因门派太多,人心不齐,导致妖魔横行,天魔乱舞,是以数万年前天降杀劫,席卷整个玄元大陆,存续至今的玄元五大教派脱颖而出,带领其他弱小门派,共同抵御大劫,虽然大劫已过,但各门各派均都元气大伤。 这五大教派,一魔一妖,一佛二道,是为:北地魔门,西山妖教,东原佛门,还有南岭,中州二域的道门。 魔门妖教中人,行事诡秘,不受拘束,只求逍遥于天地。佛门高僧,静心修禅,不理世间俗事。道门中人,自诩玄门正宗,练精养元,吐纳天地灵机,与邪魔妖道不共戴天。 这黄公望,便是来自北地魔门,不过只是一小门派而已。当年因事得罪了魔门第一大派太阴门中的一位内门弟子,北地魔门是呆不下去了。妖教中人,又大都性情暴戾,一言不合就要分个生死。佛门又善舌灿莲花,一句“你与我佛有缘”不知渡去多了多少妖魔二道中人,如让他天天吃斋念佛,无有自由,还不如死在那位内门弟子手中。南岭,中州更是不用说,绝对是去不得的,是以他便跟随一队商旅出海来到了这北阳洲。 黄公望到得北阳洲,发现此处元气稀薄,难于行功练法,也无别的修仙门派,便决定用就算在北地魔门也明令禁止的法门来提升功行,那便是用生灵阴魂之力练法,只是就算他下定决心,也不敢随意屠戮凡人,于是他便稍显神通,入到当时的一个凡人国家,做了国师,那个国家便是六百前的大齐国。 他来到齐国之后,被国君奉为天人,但有所求必是应之。黄公望以国师身份,使举国之人,帮他找寻灵物用来提升功行,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只因此地元气太过稀薄,生长不出太多的灵物。 数年后,他便又想起那阴毒法门,于是运用法力神通,以帮助齐国扩展版图为由,与相邻二国开战,果然逢战必胜,而他便在战场之上收摄战死士兵的阴魂。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战死的士兵阴魂凶煞之气太盛,而他又操之过急,没有及时炼化煞气。在快要打到二国都城的时候,突然体内元气暴走,凶煞之气反噬,落得一个重伤之体。 黄公望知晓,此刻不能长久动用体内法力元气,不然必会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现下最紧要的是找一处幽静之地闭关,捋顺气机,炼化煞气,但他又怕闭关之时被人打搅,而导致前功尽弃,于是他便找到了这处墓穴,此墓穴主人乃是当时齐国勇武候,官拜一品,三年前战死沙场,国君便帮他修了这座大墓,但因当时还在战时,是以墓中一应事物都是从简,只放了些从别国抢来的金银宝物以作陪葬,就连防止盗墓的机关都是匆匆布置。 黄公望到此后,发现这墓下别有洞天,便冒险服下锁灵丹(锁灵丹是专防走火入魔之用,锁定周身法力,不让其突然暴走。),在秘窟中布下聚阴阵,又以自己的看家法器,摄魂翻镇在阵眼。目的便是要将这墓主练成煞尸,用其吸纳自身体内的煞气。 那二国不知从何处得知齐国国师消失无踪,齐国军心大乱,便集合二国全部兵力与齐国战于三丈原,一战而胜之,自此三国都是元气大伤。 之后,虽然黄公望伤势好转,但却是已伤及本源,功行再无有寸进,百年后便在此坐化。 他留下这本传记之意是,将来若有有缘人到此,希望他能带自己尸骸回到玄元北地,将自己葬于故乡。 而那本《无极魔经》便是他的修炼功法,正宗魔门玄功。 这本玄功名叫《无极魔经》,取的就是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分四象,四象化八卦,八卦成九宫,九宫衍万物之意……,可以说是天地大道的起始。北地魔门和玄门道家都是以此经为入门之基,只是名称各不相同罢了。 陈冲看的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尤其是说道那仙人飞天遁地之时,更是恨不得以身代之,沉默良久之后,才喃喃道:“前辈的报酬确是一条登天路啊!” 陈冲拿出怀中的《无极魔经》,摸了摸,心道:“等我练成这仙家妙法,就能替爷爷报仇了。等到报了仇,我也当摒弃凡途踏上仙道,求它个长生不死!” 陈冲知晓他得了这仙道机缘,往后便有了无限可能,也会有无数的危险,从书所言的妖魔与天地杀劫便可得知,如果那般容易就能成仙了道,长生不死,那这世上岂不都是神仙了?只是自己不怕艰难险阻,那王伯呢,是不是隐瞒下来,不告诉他知晓? 随后陈冲便想通了,既然王浑也能来到这里,那便是他的机缘,我又何必阻人仙路机缘呢。还是老实告之于他,学与不学,都由他来决定。 于是陈冲道:“这便是书中大部分故事了,现下有如此仙缘,王伯你学是不学?” 王浑听的一脸茫然,道:“少爷,这世间真的有神仙吗?” “具这书中所言,当是有的,你可要想好了,这样把,明日你在给我答复,若要学,我便一字一句的教你。” “是,少爷,不过那边那些是什么书?也是仙人秘籍吗?”王浑指着墙角的那堆书问道。之前王浑出去埋骨,不在屋中,是以不知其是武功秘籍。 陈冲笑了笑,道:“那不是仙人秘籍,而是武功秘籍,”这武功秘籍是黄公望初来此处,想找同道修仙之人时,搜罗来的武功秘籍,观后便就知晓此处无有那般人物,盖因为这修炼之法是练不出法力来的,最上乘的也只是能练出一种叫内力的真气,跟法力还是相差太远,也不能令人增加寿元。 那王浑对神仙之事不太相信,但一听武功秘籍,却是双眼放光,急忙道:“那仙家秘法哪是我这种粗人修练的了的,还是少爷你来练,我只要能练练这江湖中的武功便是满足了”说完,俩步并作一步的去到那堆秘籍前,这本看看,那本瞧瞧。 这王浑跟随秦言,常年在江湖上走动,是以经常见到一些功夫高强之人,就连那秦言也是个内家高手,早便羡慕至极,只是秦言不教,他也不敢开口去求。是以一见到这般多的武功秘籍,还认他挑选,心里兴奋异常。 陈冲见他这样,不由摇头,天仙大道放在眼前,不去珍惜,却如此看重那小道,想必这便是个人机缘不同了…… 第九章 练气习武 陈冲见王浑像小孩子一般在那呵呵傻笑,不由也微微一笑,道“对了,王伯,那前辈的衣物在哪,你可是将其一起埋了?” 王浑转过头来,连连摇头道:“没有,我见那袍子,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崭新如初,一点灰尘不染,当是什么好物,只是埋好前辈后,我急着想知道是否能出去,是以被我忘在外面了。”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不错,那袍子其实一件宝贝,具书中前辈所言,其能避水火,御刀剑,还有前辈的乾坤囊也藏在了袍内的暗袋之中。” “那乾坤囊又是何物,也是件宝贝吗?” “不错,这乾坤囊是修仙之人专门用来装物的,别看只有四五寸大小,内力空间可是要大上百倍,足足有四五丈大小!只是没有法力在身,是开不了那乾坤囊的。”陈冲不由惋惜道。 前辈毕生所得之物都在其中,不知有多少好物,只是看的到,吃不到,甚是心痒。 王浑一惊,道:“啊!居然是这般重要之物,怪我,怪我,我这便去将它取回。”王浑一听那袍子和乾坤袋有这般来历,不由暗怪自己粗心,连忙就想出去拿了回来。 陈冲却笑道:“王伯慢来,你现在就算拿了过来也是无用,我还没修炼功法,无有法力在身,拿在手中也是没有一点用处,况且此处又无他人,还怕它飞了不成?可先不用去管它。” 王浑一想也是,便就不再动作。 又想起此时最重要之事,于是问道:“少爷可在书中找到离开之法了吗?” 陈冲手抚遗书,想了想,道“倒是没有提到,不过我自己想到一法,应是可行。” 那前辈遗书中其实并没有另外提到出入地窟之法,只因他乃修道之人,会挪遁之法,不需要出入通道。不过,陈冲根据书中所言,自己推断出了一条出路,那就是练成法力,用那摄魂幡收了煞尸,这样自然就能从来路出去了。 根据遗书记载,这摄魂幡不仅能收生灵阴魂,还能纳物藏尸,只是听刘道人所说,那煞尸变成了重煞魔尸,似乎厉害了不少,光靠摄魂幡,能不能收服它还犹未可知,只能到时在看了。 既然出去报仇需要练功,逃出地窟也要练功,那便正好在此练成本事,再行出去报仇,不是正好? 陈冲将自己所想说出,又道:“现下只能这般行事了,恐要在此处久住,王伯可多挖些黄精出来,用来充饥。” 王浑抱拳道:“少爷放心练功,其他的事都包在我身上了。” 想到便去做,陈冲拿出《无极魔经》细细观读,第一篇倒好理解,讲的是如何入定,空灵身心,以神引气。感应天地灵气,纳入体力,为自己所用,这是看悟性,只要不是心智不全者,或早或晚都能感应的到。等观到第二篇,第三篇时便开始犯难了,其中言到的人体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自己又没学过医术,都是不曾识得。 想到难处,陈冲不由起身,来回踱步,忽然脑间灵光一闪。他在年幼之时,读的那些江湖异闻,其中提到,某人突然打通任督二脉,一夜之间成为绝世高手,现在看来,虽不知真假,但江湖武功之中应是有经脉之说的了。 接下来,陈冲用了整整三日功夫,将那些秘籍都是读了一遍,果然在俩本修炼内力的秘籍中发现了经脉图,而且标注的非常详细,又在一本点穴秘籍中找到了周身窍穴图录,更令他大喜的是,根据与《无极魔经》对比,他发现几幅经脉窍穴图录都是被那前辈注解过了,本来还担心俩种功法中经脉窍穴的名称会有不同,现在终是放下心来了。 正当准备着手修炼时,不由又想到王浑,我之前便答应过他,要教他练武,不如这样……反正他要习武也需得认脉识穴,我便和他一起先把人体经络,窍穴熟悉了在行修炼。 陈冲不知他此举,正合修仙大派所想,玄元大陆修仙者入门之前,都必须知晓人体奥妙,经络窍穴便是其中最重要的,只有认清自身才能更好的修炼仙法。 又是半载过去,王浑终于是将全部经脉窍穴记住,接下便是要决定要练何种武功了。其实陈冲三月之前便尽了全功,只是王浑鲁夯,直用了半载才不过是死记硬背下了。这三月之中,陈冲一边教王浑,一边打坐感应灵气,只是还无有效果罢了。 王浑见自家少爷,不嫌自己愚笨,还如此的用心教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感激无尽,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负少爷所望,好好习武,日后才好为少爷前驱。 这天,陈冲将那数十本武功秘籍,如何修炼,有何厉害之处,皆都说与王浑知晓,让他自行择选功法。最后王浑选了一本《龙象功》,此功法乃是一外家修炼之法,专练肉身,王浑自觉他天生神力,肉躯强健,练此功法应当是事半功倍。 此功法讲就是一横练,分为四个境界:练皮肉,练筋骨,练五脏,最后练通脊椎龙骨。普通人练成都能生龙象之力,生裂虎豹,更不用说王浑了,连他都不知道,王浑练成后,会厉害到什么程度。只不过陈冲在观看功法时,发现一处弊端,练这功法需要外部刺激,激出肉体潜能,这些方法大都粗暴,于肉身有害,是以在散功后,必须要用秘制药液浸体,才能护养血肉经脉。 陈冲用了整整一日,才想出了一种方法,或可解决此隐患。他在观看武功秘籍时,见大多内家功法,只要修出内力真气,便能润养保护经脉,是以只要王浑再选一门内功修炼,经脉内脏就能无虞了,至于皮肉外伤,以他雄壮身躯,想来当是无碍的。 至于刺激肉身之法,他也有了主意。 一次王浑想看看这洞窟里除黄精之外还有无别的食物,被他发现那水潭有鱼影晃动,便想下水,抓得几条,也好换换口味。才刚下水,虽然是在潭边,水也只没到膝盖,但潭水尽然奇寒无比,盏茶功夫不到,他便双眉结霜,浑身如筛糠般抖动,勉强爬上岸后,吃了好些黄精才缓了过来。 陈冲瞧这潭水居然这般寒气袭人,就知道是经阴气几百年来不停浸染的结果,普通人当然畏之如虎,但若是用来练体,那却是在合适不过了,等到王浑练出内力,能自行护住经脉脏腑,便能以此潭水练功,不仅能练皮肉,还能练到经脉,脏腑,此功法的前三重境界,就用不愁了。 诸般都准备妥当后,二人便都开始了自己的修炼之路。 第十章 引气大成 时光匆匆,春去秋来,又是三载过去…… 一日,秘窟石屋中。 陈冲舌顶下颚,手捏印决,端坐在蒲团之上。 引气,先是感应天地灵气,再引灵气入体,游走周身经脉,最后再将引入体内的灵气与从母胎之中带来的先天一口元气混合如一,从而开辟丹田气海。 法决有言:“有物混成,丹田始生。” 这便是仙路之始,修道之基,不完成这一步,再高明的法决都是水中花,镜中月。 陈冲将脑中一切杂念皆是排开,凝神静坐,暗运法决,将引入体内的那丝灵气,慢慢在周身游走。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本来缓缓行进的灵气好似被什么莫名之物吸引,速度愈来愈快,在经脉中疯狂涌动,初时还如涓涓细流,密密匝匝,但随着灵气一圈圈在周身游动,循环反复,那丝灵气也愈是壮大,待到最后已是有如大河决堤,洪流奔涌,在周身上下激荡奔腾不止。 在通脉之前,体内经脉多有淤塞,就有如一条小河,里间全是烂土淤泥,河中之水也只能缓缓流淌。而此刻情形,就好比在这窄碍的河道中,行那洪流大水,对周身经脉负担非常之大。 此刻陈冲,满身大汗,额头的汗水如滚珠般落下,他却是眉头紧皱,不去管它,只是持定本心,坚守意志,任由经脉撕裂般的痛楚充荡全身。 当灵气绕身三百六十五圈,气息达到定点后,忽然丹田大开,那莫名吸引之力大增,从而导致周身灵气皆是往其中投去,消失不见。 陈冲知晓是到了关键时刻,这灵气不是消失,而是进入丹田之中,与那先天元气混合,开辟气海,是以他也不急,只是端坐静等。 过有片刻,那投进丹田的灵气又再一次缓缓而出,只是其中似是多了一些东西。此气在周身游走,不停润泽经脉,修复破损之处,随后又复归于丹田,如此往复九次之后,周身受损经脉尽皆痊愈,还比以往更加坚韧。 陈冲此时只觉顶门震动,耳边传来一声清鸣之音,浑身上下热气蒸腾。从皮囊毛孔之中溢出许多黑色污秽之物,令人闻之欲呕。 陈冲倒也不在乎,根据功法记载,引起大成,开辟丹田气海后,灵识便会大涨,到时灵识笼罩之下,一切皆如在眼前,还能有内视之能。 迫不及待的调动顶门天灵之中灵识,散漫开去,罩定了整间石屋,这灵识犹如另外一只眼睛,只是没有死角,周身八方皆能观到。陈冲凝目望向门前石桌,只见周围景象拉近,桌上之物果然如在眼前,甚至那玉笔笔毫都是看的一清二楚。 陈冲大喜,这仙家妙法果然神奇,不禁又内视而去,就见周身毛发,内里五脏,皆都纤毫毕露。又将灵识沉入丹田,眼前先是一黑,随即便光明大亮,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混冥虚空,深邃幽远,其不知到底有多广大,那光亮却是来自一条清亮光带,只见这光带内中霞光流转,外层好似有烟气随行,就犹如那蛟龙行空般在方圆十丈内肆意游走。 陈冲见这光霞只能照耀十丈方圆,一出范围就好像被什么事物给吞吃了,十丈之外皆是冥冥虚空。沉思片刻后,不由想道:“那清亮光带应就是法力原形了,而这十丈之地就犹如那载物之器,只不过是用来盛载法力罢了,接下要做的便是吸纳灵气,化为法力,灌满此地,然后将那些阻塞的经脉窍穴全都练通。” 收回灵识后,陈冲不由皱眉苦笑,幸好这件黑袍乃是法器,不染秽物,不然倒是要麻烦一番。闻着满身恶臭,陈冲起身往屋外水潭走去。 在能引灵气入体后,陈冲便能勉强抵挡这阴气寒水,更不用说现在开辟丹田,练成法力了。 清洗完毕后,陈冲裸身上岸,套回黑袍。此刻再观陈冲,就见其浑身肌肤,晶润如玉,双目神光暗隐,星眉朗目,丰神俊逸,当真是一翩翩美少年。不知是不是吸纳灵气的缘故,陈冲这三年来长的甚快,足足比以前高出了一个头,之前的衣服也就不合身了,只能穿这黑袍。 这时,王浑自远处走来,见陈冲气质神采大变,脸庞上浮现一层隐晦光泽,好像从中猜到了什么,略带喜意,问道:“少爷可是功法之上有突破了吗?” 陈冲微微笑道:“不错,方才我已练成第一重境界,开辟了丹田气海。” 王浑大喜道:“恭喜少爷,神功初成,自此便是神仙中人了。” 陈冲不禁好笑,摇了摇头,道:“仙路漫漫,这才只不过是个开始,要成仙,哪里有这般容易。” “既然已经踏上仙路,想来少爷迟早都是能成仙人的。”王浑恭维过后,喜色敛下,又道:“只是,三年来,这里的黄精,潭里的白鱼都是将要吃尽,要是再不出去,恐怕……” 陈冲深思片刻,道:“前次我欲用灵气控那摄魂幡,不想最终失败,这次练成法力当是能功成了,等我练满法力,再祭炼三日,就可动用其神通,收了墓中魔尸。” 二年前,陈冲初次引气成功,便就尝试打开那乾坤囊成功,实则是那乾坤囊被黄公望,练去了内里禁制,只需一点灵力引动,便能打开,不然法力没有主人高强,那是万万开不得的。 在成功开了乾坤囊后,陈冲又尝试去练化那摄魂幡,不过用尽了灵力,还是丝毫反映也无,事后,陈冲便想了其中可能,认为乾坤囊只是装物,没有别的功能,是以不需太多的灵力,而那摄魂幡却需要支撑聚阴阵,那就不是用灵力就能控制的了。 两个多月后,墓外山谷。 “少爷真的不跟我一起出山了吗,您在这里还需自己出去寻找食物,如何能安心修炼啊。”王浑不舍道。 陈冲洒然一笑,道:“王伯不必担心,我在那乾坤囊中发现数瓶辟谷丹药,吃上一粒,便是一月都不用再吃其他东西。到是以你第二层的龙象功,加上天生神力,想来江湖上一般人都不会是你的对手,这样便能帮我行事。” 这三月中,陈冲先是吸纳灵力,转化法力,练满了丹田气海,随后便取下了洞顶的摄魂幡,只是在收服魔尸时,居然几乎耗尽了法力,想来应是那魔尸太过强大,如不是有摄魂幡,还真不是它的对手。 打通出路后,陈冲便让王浑带上那些武功秘籍出山,他想要报仇,必是先要了解对手,于是让王浑先行出山去,用武功秘籍招揽人手,发展一方势力,一来好打听情况,二来到时动手,也可当一项助力。 至于陈冲为什么不出山,那是应为他在乾坤囊中还发现了一物,此物名叫万年灵乳,是不是真有万年,不得而知,其是在大山之中,深洞之内,秉天地灵气而生的灵乳,效用是能扩展丹田经脉,倍厚法力,堪称逆天。 要知道,扩展经脉虽然难办,但也不是不可能,可扩充丹田,就没那么容易了。按法决上说,其只能在过境破关之后,才能引天地元气再次拓展丹田气海,用来存纳更多的法力。 破关过境后提升丹田容纳法力之量,便是在原始丹田之上加以扩展,丹田原始根基越是雄厚,到时容纳法力便会越强,这灵乳竟然能扩展丹田根基,可想而知,今后每次破境,所提升的法力都将大大高于普通之人。因此事过于重大,关乎于他日后长生大道,是以为了稳妥,陈冲决定在这墓中继续修炼,等尽得全功再行出山。 远远望着王浑离开的身影,想到今后很久都将是自己独自一人,陈冲不由生出孤独,烦躁之感,没过多久便又振奋精神,眼露坚毅之色,大声自语道:“这都承受不了,又如何登得天路?既然上天给我这般机缘,就绝不能错过长生大道!”随着陈冲道心坚定,体内气机也随着这股坚定之意,勃勃而发,连法力运转都较之前快了数分。 随后一摆宽大袍袖,再次向墓中行去。 …… …… 第十一章 王府密议 武国,京师。 瑞福街正中有一座巨大府邸,占地近百亩。这福瑞街只有朝中大员,皇亲国戚才能住得,可像这般大的也只一座而已。 这座府邸:朱漆大门,钳有金钉,九行七列,六十三根;一对青铜狮子头,口衔明黄漆金环,屋顶绿色琉璃瓦,门前两座雌雄狮;好不威风凛凛。正门之上悬有一金漆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宁王府。 此时,这王府偏门前,一身罩连帽黑袍之人,轻轻叩响门环。一会儿功夫后,有一仆人打扮之人开了门,那黑袍人也不说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面令牌,这令牌正面刻有宁王府三字,背面却只刻了一个秦字。 那仆人看过令牌,连忙又双手捧令,躬身递还,道:“小的见过秦爷,总管大人已经在府内恭候了,请随小的来。” 原来这黑袍人便是秦言了,秦言收好令牌,也不说话,便随着那仆人进了王府。 宁王府共是有四进院落,院中皆是莲花池,鹅卵径,古树怪石,奇花异卉,到处都有仆人扫洒,家丁巡逻。 待二人走到最里间的那院落后,那仆人施了一礼,道:“此处小的不便进入,秦爷请自便。” 秦言嗯了一声,便自行向院中走去。这间院落不比外面三间,只见四处都站有锦袍武士,人人皆配兵刃,这还只是明处的,暗处就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了。 秦言绕过院前水池假山,径直朝着一间阁楼走去,那些黑袍武士好似认识他一般,都是动也不动,继续在原地警戒。 那阁楼大门前立有一位六十左右的老者,身着锦袍华服,面目和善,唇上两撇胡须。秦言了见他,便掀开头罩,躬身一礼,道:“孩儿秦言,见过父亲大人。” 这老者正是秦言的父亲,也是宁王府的大总管,秦怀仁。这秦怀仁从他父亲秦勇那代便开始在王府做事,秦勇原为老王爷帐前先锋,武艺不凡,后征战结束,老王爷被封为宁王,他便跟随老王爷一起来了这宁王府,做了总管。 而这老王爷,名叫梁正,与武国开国皇帝乃是结拜兄弟,再打败了诸侯藩王后,建立武国,国号:洪武。而梁正的结拜兄弟,当上皇帝后,怕他功高震主,便收了他的兵权,封为异姓王,王号:宁,寓意国泰安宁。 本来梁正也无其他的想法,他戎马一生,到头来能当个王爷,自己和后代子孙都能享受荣华富贵也是极好的,但他的儿子却不这么想,总是认为皇帝对他梁家有图谋之心,想要过河拆桥,斩草除根,要不然怎会收了父亲的兵权?于是便起了反叛之心,想着你要来杀我,不如我便先反了你,暗地里四处招兵买马,囤粮铸兵。也不知是不是天要他梁家造反,还是走漏了风声,在梁正儿子四十寿宴上,被人刺杀而死,梁家上下都认为是皇帝下的手,所以梁正也是起了反心,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梁正死后,他的孙子,也就是现在的宁王,世袭了王位,继承先人遗志,全身心投入了逆反大业。 秦怀仁道:“不必多礼。”随后又笑着走上前去,握住了秦言双手,道:“唉,这些年来,辛苦你了,为了王爷的大业,你二十不到,便离开为父身边,独自一人在外建立了一片基业,替王府囤积银粮,收服江湖上的奇人异士,而且做的很好,非常好。” 秦言父子几年才得见上一面,此刻也颇为激动,道:“孩儿不敢居功,如不是王府多方打点,孩儿也到不了今日的。” 秦怀仁却笑道:“你也不用谦虚,为了隐秘,王府能做的却是有限,还是要看你的本事的。”接着便松开双手,又道:“此刻也不便多说,王爷他们在里面等着呢。”说完二人便一起往阁中二层行去。 上到二层来,便见屋中已有四人,当中一人,面目白净,肌肤如玉,颚下续有短须,一身五爪金龙袍, 此人便是宁王梁复烨实际已是有五十多岁,但应为保养甚好,看着就像是刚刚四十一般。宁王身后站有一人,剑眉星目,两眼神光灼灼,一看便知是个高手,腰间悬有一柄玄铁宝剑,看那剑柄造型,应就是当年秦言带出古墓那一把了,此人名叫卓一剑,用剑出神入化,传言杀人只需一剑,是宁王的贴身侍卫。 宁王面前是一方大桌,大桌上摆的是缩小了无数倍的山川水脉模型,到处插着绣有番号的令旗,此刻除了那卓一剑,其余三人皆在桌前指指点点。 左侧那人虽然身着便服,但看其浑身煞气充盈,眼中凶光暗闪,当是沙场上的一员大将,此时开口道:“云州境内多是平原,藏云关前更一马平川,不可能用奇袭之法,但可绕过云州,从相邻的幽州水路南下,只是运兵的舟船造之不易,且花费银两甚巨,不知王爷如何看?” 宁王微微皱眉,道:“王将军分析的不错,藏云关虽不是雄峻险关,但如果死命防守的话,守上数月不成问题,我们当不可在此浪费时光,延误战机。”随后又转首向右边所站之人问道:“金大人是如何看的?” 被唤作金大人的人,全名叫金不韦,乃当朝户部尚书。金不韦拱手,嘿嘿笑道:“回九千岁,云州州牧,下官甚是熟悉,此人乃是太子之人,不过其人贪财好色,我们只要投其所好,将其拉拢到王爷麾下,下官还是有点把握的。”这九千岁的称号也是当年开国皇帝随宁王称号一并赐下的,意思是指宁王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 王将军闻言不由露出鄙夷厌恶之色,暗暗想道:“这般贪官污吏,一刀斩了才好,还拉拢个什么。”自古朝中文武不和,此乃常事,只是这王将军尤甚,特别是那些贪官,昏官,恨不得全部杀了,才来的痛快。 宁王好似看出了他所想,笑了笑道:“王将军不用在意这些,只要能成我大事,区区小节而已。” “王爷说的是。” 宁王这时见到了门口的秦家父子,便道:“金大人负责云州州牧之事,王将军你负责督造舟船,双管齐下,便是一边不行,也总还有别路可走,缺用多少银两,便去找秦总管便是,今天便就议到这。” 二人都是领命,又见宁王有了谢客之意,便都是躬身告辞。 待二人走后,宁王回到主座,摆了摆手,道:“秦大哥,贤侄,来,坐下说话。” 秦怀仁,秦言都是躬身谢礼,道:“谢王爷。”随后二人各自都在下手坐了。 宁王听后,故意摆出一副不悦之色,对秦怀仁道:“不说了嘛,没有外人的时候,叫本王复烨便可,王爷听着生疏了些。” 秦怀仁只道:“礼不可废。” 宁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随你,咱们便各叫各的。”接着又望向秦言,问道:“贤侄此次进京是有何重要之事吗?” 秦言道:“回禀王爷,这次来是有三件事,一是将这几年来所赚得的银两运回王府。二是在各州各郡,暗自建造的粮仓,都已建成完毕,明年就可往其中存粮,届时大军沿途都可随时补充粮草。三是魏国练尸门那边也已谈妥,他们出手的条件是起兵后,死亡兵将的尸体除我方之外皆任由他们处置。” 宁王抚掌笑道:“好!贤侄做的甚好,当记上一大功。”宁王心中最担忧的便是粮草之事,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想到秦言这般快便办妥了此事,至于那钱财到是小事,而练尸门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秦怀仁见自家儿子得王爷夸赞,甚是欣慰,又想起方才屋内几人谈话,不由想起什么,眉间隐有忧色,道:“王爷,恕老奴多言,那金不韦切不可深信,他本是太子之人,为了钱财才投到王爷麾下,方才老奴得到密报,他暗中还和晋王府有来往,像这种俩面三刀之辈,必生反骨。” 宁王笑道:“哦?有这种事?不过秦大哥放心,本王也只是利用他罢了,他这人虽然奸猾贪财,但不得不承认,其深得为官之道,人人皆与他有几分交情,北方三州就都是由他游说成功的。”宁王垂首,摸摸指上玉戒,又道:“不过此人也不可不防,之前用心为本王办事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跟二皇子也有勾连,想来他这是在寻退路啊。卓一剑,找人给我盯着他,如他有异动,要出卖本王,便就直接杀了。” 卓一剑目无表情,领命道:“遵命!” 接下来,三人又密议了一会儿,秦言便辞了宁王与父亲出得王府。 他方才在王府中见了那王将军,不由又想起三年前的王浑,不禁摇了摇头,暗自叹道:“唉,当年如不是出了那意外,我本是准备在起兵之时,引荐给王爷,以他的人品定能成为一员陷阵的猛将。” 第十二章 九泉郡城 王浑出山后一路北上,来到了北方辽州,九泉郡。 这日,九泉郡郡城,城门口,来了一位牵马的巨汉,这巨汉浑身精肉结扎,泛出金属色泽,满脸的络腮胡,头发披肩,正是王浑。 王浑牵马,走到城门近处,向城卫付了进城费用,也不说话,便向城中客栈处行去。 城门俩边收取费用的共有四名城卫,其中一人还想多说,却被身旁之人拉了一下衣角,示意放他通行,此人虽然不解,却也就没了动作。 待王浑走远,他不满道:“陈大哥为何拉我,他那马上明摆着还驼着货物,正好趁机捞些油水,难道他凭着身巨力壮还敢动手不成?” 那陈大哥眼眶略窄,下巴微尖,一脸油滑之色,凑近他耳边说道:“周老弟,你还别不信邪,看他身板,咱们哥几个,估计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像他们这种江湖人,哪里会有顾忌,打了你也是白打,到时候一躲,你上哪去找人,而且你认为上头会为了我们大动干戈,到处追捕他吗?” 周姓城卫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如此,不由拱手谢道:“多谢陈大哥提点,差点白挨了一顿揍。” 陈大哥笑着摆了摆手,示意继续做事。 王浑来到了这郡城城东,一间叫广源的客栈,刚把马上的俩个大木箱卸下,便瞧见客栈对面的屋檐下,蹲着五六个乞丐,面前摆着破碗,互相在说着什么。 王浑摸摸胡须,眼光闪了闪,朝对面喊道:“喂,你们几个想不想赚一俩银子?” 对面几个乞丐先一愣,随即大喜朝王浑跑来,道:“想,想,这位爷有什么尽管吩咐。”也是乞丐可怜,如果不肯蒙拐骗,老实乞讨,一天下来最多也就十几文钱的入账,还是用来吃饭,存不下来,哪里见过什么银子。 王浑一指地上俩个木箱,道:“抬上,跟着我。”说完就朝客栈中走去。 一进客栈就有小二过来招呼,道:“这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啊。嗯?你们几个要饭的也敢进来?还不赶紧滚出去。”小二见有客上门,先是一喜,随后又见客人后面跟了几个乞丐,以为是向这位客人乞讨,跟进了客栈,于是便捂着鼻子,要赶他们走。 王浑一摆手,道:“他们是帮我办事的,怎么?不能进吗?” 小二连忙嘻嘻笑道:“原来是客官的人,是小的的不是,能进,当然能进。” 王浑又道:“那便给我一间上房,在备一些酒和吃食,送到我房中。”,说着仍了一锭银子给小二。 小二掂了掂手中银两,足足有十两!,笑的更的高兴,道:“好的,客官请随小的来。” 一行人来至后院一间屋前,小二道:“客官,这便是您的上房,有什么需要,只需招呼一声,饭食一会儿便会送到。”说完便又回了前堂。 王浑当先走入房内,在凳子上做了下来,看着几个乞丐,将木箱抬入房内,放在地上。 木箱才一落地,其中一个乞丐立马甩手捶背,喊道:“哎哟,爷,您这箱子装的是什么啊,怎么会这么沉,可是要累死我喽。” 王浑看着他莫名一笑,取出一两银子,仍了给其他几个乞丐,道:“你们可以先走了。”随后又是一指那叫累的乞丐,道:“你给我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那几个拿到银子的乞丐,都是一脸喜色,你摸一下再换他摸一下,又听已经无事,可以走了,都是欢天喜地的出了屋门。 而剩下的那名乞丐一脸疑惑,又见王浑那异于常人的粗壮身形,有些害怕,也不知要留他下来要做什么,于是小心言道:“爷,既然事情完了,我看我还是走了把,我可没什么本事能帮到您了,也只是有把力气,做做粗活而已。” 王浑笑了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这九泉郡城呆了有多久了,你用怕,不是要你做别的,只是问一些问题,如果我满意的话,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乞丐一听,只是回答一些问题就有十两银子可拿,于是心下定了定,道:“小的是孤儿,只知自己姓李,因是在刚才几个兄弟中排行老三,是以大家都叫我李三,爷便叫我李三把,小的打小就在这城中长大。” 王浑哦了一声,道:“李三,既然你自小便生活在这,想必这城中情况你很了解了?” 李三道:“了解,了解,不是小的自夸,这城中就没有小的不知道到的事。” 王浑道:“那你给我说说,这城中都有哪些江湖势力,都是做些什么的。” 李三道:“以前到是有十几股势力,不过近年来,只剩下两个了,那些弱的不是被吞并了,就是被打散了。一个叫银枪门,门主名叫赵均,善使一杆银枪,和三路霸王枪法,江湖人称:银枪霸王,听说名气不小,其帮派主要是帮人押运货物,只要付得起银子,不管什么货物他都保你人货无虞。而另一个叫铁拳门,门主王中权,一身横练,非同小可,三十六路太祖长拳,使的那是出神入化,江湖人称:拳中王。而铁拳门的生计主要是靠帮人看场,当打手,那些赌馆,青楼,酒楼都是有他们的人。小的还听说俩帮之间还合伙私运私盐,只是真假却是不晓了。” 王浑听的略微出神,好似在考虑什么,随口问道:“那铁拳门主也是姓王,也是横练功夫了得?” 李三不明所以,只好依言答道:“是的。” 王浑来回走了片刻,拿出十两银子,丢给李三,道:“你这几日帮我探查铁拳门主,记下他何时经常出入何处,三日后来告知我,到时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三大喜的接过银子,道:“爷,您瞧好了,小的别的不多兄弟多,保管将他一天上几次茅房都给您探查清楚了。” “嗯,这里没你事了,退下把。” “是,小的这便告辞了。”李三说完,退出了房间。 屋中,王浑拧眉深思:”少爷让我出山建立势力,好帮他打听秦言和刘道人的跟脚,如若势力太小,到时候帮不上少爷,我该如何交代?接下我定要用心做好此事,好让少爷知晓我王浑不是无用之人。“只是王浑知晓,等到陈冲出山时,其本事还不知能到何种地步,说是仙凡俩隔也不为过,他当日可是亲眼看见陈冲一挥那幡旗,一阵黑烟飘过,魔尸就不见了踪影,那还不是神仙的本事? 而选在这辽州起家,也是有他的道理的。王浑跟随过秦言十数年,知晓秦言势力是在南方的锦州一带,而且经常带大批金银钱财进京,肯定是与京中大官有所来往,而这辽州深处北方,不易被秦言发觉,才能放心的发展势力,如果让秦言知晓王浑没死,虽然不会联系到陈冲,但不定就会生出戒备之心。 不多久,屋外传了小二的叫声:“客官,您要的酒水,饭食给您送来了。” 第十三章 势力雏形 三日后,李三果然又上门来。 这次因王浑事先打过招呼,是以前堂小二没有阻拦,直接让他入了后院。 来到王浑屋中,李三拱手道:“爷,小的已经探查明白,这王中权近日迷上了醉香院一头牌姑娘,每日戌时皆去那醉香院,只是出来时间不定,有时半夜而归,有时会留宿到天明。” 王浑听后,考虑了片刻,又问道:“他身边可随有他人?” 李三老实回道:“除了铁拳门二当家每次必是随行,一般身边还会跟着三,四人不等。” 王浑满意道:“不错,此事办的不差,这是赏你的。”说着丢了十两银子到桌上。 李三从桌上拿过银子,不过他面现犹豫之色,眼珠乱转,好似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王浑见他这般作态,不由奇道:“你有何事,不妨直说,不必这般扭扭捏捏。” 李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也无别的事,只是小的以为那王中权武功高强,身边又有帮手,您要直接找上他,怕是要吃亏,不如等他深夜回返之机,我找几个兄弟佯装行乞,想个办法支开他手下之人,到时您在出手,想是胜算会增加不少。” 这李三一伙人自小便以行乞为生,过的是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平时在街上,遇到心善的还会施舍几个铜板,遇到那飞扬跋扈,胡作非为的恶人,就是当街被打也属寻常,也无人出来为他们说话,都是瞧他们不起。而王浑从初时相见到现在,从没说过什么鄙视的言语,当他们是普通人一般,从没有瞧不起过,而且出手大方,李三便想投到王浑门下,不管做些什么都好过继续当乞丐。 他这些年来,街上形形色色,他什么人没见过,这王浑他能看的出来,定不是那种佛口蛇心的伪君子。是以他想了这个办法,只要这次能帮了王浑,他便好开口求他收留。 王浑想了想便明白他的意思了,笑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要对付王中权的?”同时暗中忖道:“这李三倒也挺机灵,现下我独自一人,正好缺少人手,也罢,便收了他们。” 李三见王浑没有因为他多事而动怒,不由喜道:“小的也是猜的,您要小的探查王中权,想必是不认识他了,而又不直接找上门,却要暗中行事,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那不是好事便就是坏事了,而江湖上的坏事多半就是相互之间有甚怨隙,是来干掉对方的。” 王浑听的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你还想的挺多,只不过此事你无需插手,我已有对策。” 李三见王浑不用他帮忙,却是脸失望之色,略微施了以礼,便要告辞离开。 王浑却道:“慢来,此事无需用你,还有别事,今后你便帮我盯着这九泉郡,如有不寻常的事发生,立即来报,你那些伙伴如有愿意的也都可来。这样把,下午酉时你将愿意帮我做事的,都带此处,我有事交待。” 李三闻言大喜,躬身道:“是的,爷,我这便去找人。”说完,快步跑出了屋门。 王浑见李三离开,便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暗暗沉思道:“这王中权跟我同姓,也练的外功,却是正好,只要将他除去,以身代之,再好好谋划谋划,想来就能放心在江湖上走,而不会暴露身份了。”江湖就是这般,只要你身在其中,关于你的流言总是会传了出去,而且王浑不知陈冲到底何时会出山来,时间越久便越容易出事,所以一开始便要小心行事。 想好了今晚行事细节,王浑便盘坐到了床上,开始练气。王浑练体三年便到了第二重练筋骨的大成,虽说那寒池立功不少,但也能说明王浑体质的出色。只是这内功却还是陈冲在他体内种了一团灵气之后,才粗粗练到第一层,等那团灵气耗尽,便再也没有寸功,只是王浑不死心,还想试试,而且现下没了寒池,就必须练那外药来熬练体魄,只是才初到此地,还没站稳脚跟,也不能安下心来练功,便决定待铁拳门之事办妥,然后再继续练功。 酉时,王浑还在练气,这时门外传了李三的声音:“爷,小的们都到了,您在么?” 王浑睁开眼,微微失望的摇了摇头,还是无用,体内真气只能动用却不能增强。随后又整理一番心情,道:“都进来。” 只见李三带着十来个人鱼贯而入,一字排开,在屋内站定。李三向前走了一步,道:“爷,他们都愿意跟着您混口包饭吃,您看……”他却心中有些顾虑,怕带来的人太多,而没那么多的事让他们去做,他们可不是白吃饭,不做事的人。 王浑环着他们看了一圈,见他们个个都衣衫褴褛,满脸污垢,头上更如鸟窝一般,皱了皱眉,从床边的木箱中拿出了一个包裹放到桌上,道:“这些银子,你们拿去买些衣物,好好梳洗一番,再在城中找个地方住下,等用到你们的时候我自然会去找你们,还有,以后你便称我为门主便是。” 李三见那包裹先是疑惑,后又听说是银子,不由大惊,这包裹中如果全是银子的话,不是足足有几百俩吗?想到王浑与他们素不相识,便能这般信任,不由跪了下来,那身后十来人见李三下跪也都跟着跪下,齐声道:“参见门主!” 王浑摆摆手,道:“我这没这般多规矩,都起来。” 李三又问道:“不知我们是什么门派?” 王浑神秘一笑,道:“铁拳门。” 两个时辰后,醉香院大门旁的一条小巷中,王浑与李三一起站在墙角,其余人都是已经离开了。 二人紧盯着院门口,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又是过了半个时辰,这时突然从远处走来了四个大汉,为首之人,身材高大,手臂略长,长的到是相貌堂堂,只是眉宇间隐隐有凶光泛出,身后一人,书生打扮,手持折扇,面露微笑,其他到是没有什么,都是普通江湖人的打扮,腰挎钢刀。 这时李三开口道:“门主,他们来了,那带头之人便是王中权,随后的是二当家,蔡信,其人工于心计,善使暗器。” 王浑哦一声,道:“此处无你的事了,回去把。”说完便朝着醉香院行去。 李三在身后说道:“门主小心。” 王浑只是摆了摆手。 …… …… 第十四章 惑神魔丹 醉香院乃是一三层阁楼,一大堂都是一些普通客人,二层乃是雅间,伺候的是家底殷实的豪门大户,三层皆是院中姑娘的香闺,是留客人过夜的地方。 王浑一进院中,便有一个四十许,肌肤白皙,风韵犹存的妇人上的前来,娇声笑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想是第一来我醉香院,快些进来,奴家给您介绍几个漂亮姑娘来伺候公子!” 王浑嘿嘿一笑,道:“二楼,雅间,姑娘只需一位。” 妇人妩媚一笑,朝着一边叫一声:“小梅,过来,带这位公子上雅间,可要给我好好伺候着。” 话音一落,便有一个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眼角着有淡色梅花妆的二十许,肤白貌美姑娘款款行来,到了近处向王浑万福一礼,脆声道:“这位公子,请随奴婢来。” 二人到得雅间,方才坐下,那被唤作小梅的女子便道:“菜肴美食一会才能上,奴婢先陪公子喝几杯酒”说完便斟了一杯酒,拿起酒杯,玉手微抬,递到王浑面前。 要说王浑不喜女色,那是胡说,何况是这般个清甜可人的美娇娘,只是他此刻明白正事要紧。一仰首,将酒饮尽,随后一口吐出,又将身旁的小梅一把推倒在地,故意大声叫道:“这是什么酒,马尿吗?难道是怕王某出不起银子,用这下等货来糊弄于我?”王浑还怕不够,又将桌上酒壶狠狠甩向地面。 门外小厮听见动静,急忙跑下楼去,在那妇人耳边言语了几句,只见那妇人面色一寒,招呼了几个护院,齐齐向二楼走去。 到了门口,妇人示意几人先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先行进去探探情况,交待完便双手轻推,独自一人进了房间。 一进屋便见到地上碎裂的酒壶,再转眼一瞧,又见小梅侧卧于地,一手撑地,一手拂面低低泣吟。微微 笑道:“这位公子,可是小梅有甚怠慢之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就是了,要不奴家在给您换壶酒来?” 王浑还没说话,地上小梅到先是叫屈起来:“姚管事,不关奴婢的事呀,是这位公子……” 不待小梅说完,姚管事便厉声道:“闭嘴,平时我是如何教你的,现在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去!”这小梅平时也是乖巧,只是这次实在是怕极,她可知道得罪客人后的惩罚,实在是生不如死,于是急于解释清楚,谁知更是激怒了姚管事,只好不在言语,秀眸微湿,手掩樱唇,向屋外走去。 王浑则是双手抱臂,在一边冷冷看着,见这姚管事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却是哪里会肯。只见王浑单手放到桌下,用力一抬,那桌子便飞了出去,直直砸向门边的木墙,轰的一声,尽然是将木墙砸烂,落到了外间走廊上。 二楼另一雅间,王中权正在喝酒,突然听到响动,不由一停,问道:“出去瞧瞧,看发生了何事。” 一名手下推门而出,不一会儿便就回来,道:“门主,外间有人闹事,看模样,当不是本城中人。” 王中权一听,不由怒道:“敢在我地盘闹事,走,给他点厉害瞧瞧!”说完当先起身朝门外走去,众人皆都紧随其后。 王浑房中,那些护院都是躬身叫了一声“门主”,姚管事一见王中权,心中一喜,道:“王门主怎么来了,奴家先告个罪,不想恶客上门,倒是扰了您的雅兴。”说着便对王中权万福一礼。 王中权本以为是某个外地的公子,不懂规矩,醉酒闹事,过来教训一顿,也不耽误自己吃酒。这会看到王浑,见其居然比自己还高出一头,浑身肌肉犹如钢铁铸就,便知其定是练过某种外家练体之术。心中一凛, 随后却笑了笑,道:“在下铁拳门门主,王中权,不知阁下何人,又意欲何为?” 王浑嘿嘿一笑,道:“我知你是谁,今日过来特地找你切磋切磋。”王浑见已引来王中权,便直接道出目的,也好快快完事。 王中权听其语气,便知其是专门为自己而来,不由面色一板,道:“那阁下今日是非要动手了?” “不错,不过为了不浪费时间,我们也不必大打出手,便一人打对方一拳,谁先倒地谁便算输,如何?”王浑摸了摸拳头,微微笑道。 来之前,他便考虑好了,要速战速决,如若不讲规矩,一片混战,到时若是走漏一人,透了风声,下来之事却是难办,总不能将他们尽都杀了把,那样便不能最快的建立起势力。 王中权双目微眯,道:“好,便如你所愿。”还待再说,却被身旁的蔡信截住话头,道:“既然阁下定了规矩,那当是让我家门主先出手了?” 王中权一听便明白了蔡信用意,这般比斗,谁先出手,谁便有优势,即使一拳打不倒对方,也能先伤了他,让他出手时不能使出全力。 王浑不以为意,道:“正当如此。” 待王浑话音一落,王中权面上凶光一闪,突然向前窜出,手上青筋暴起,待到王浑面前,使出了一招探海式,就见其一手胸前平拦,另一手从肋下反穿而出,此式专用于黏步先拦短打,适用于近战。只见四周劲气四射,一拳狠狠轰在了王浑胸口,暴出沉闷之声,就连王浑衣襟都是微微往后飘动。 众人皆是大声叫好,王中权也是大喜,他的拳力他自己清楚,这拳下去就是一头水牛都能打死。他突然出手就是为了打王浑个措手不及,叫他没有时间运功防御,见他果然没有动作,自己一拳又正正打在其身上,便就认为王浑即便现在不倒也是硬撑下来,接下来抗他一拳便容易很多了。 他不知道的是,王浑外身皮肉早已练的能自由控制,在那一拳临身后,王浑胸口筋肉在控制之下,随着对方拳压,微微向里凹去,慢慢卸了力道,等到拳力一尽,便又慢慢蠕动,恢复了原状。看似凶猛的一拳,实则是一点都没有受伤。 待到王中权收功,抬头一看,却是没看见想象中的痛苦脸庞,而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一愣。 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对手一声大吼:“既然王门主出过拳了,下来便轮到在下了。” 此刻王中权犹如面对一只山中猛兽,一股恶风当面扑来,心中大惊,连忙双臂环于胸前,脚下连连后退数步,想躲过王浑铁拳。 王浑只踏出一步,照他俩人之间距离,应该是能躲过的,但下一刻出现的一幕却叫他魂飞魄散,只见王浑出拳的那条手臂,不知怎的,尽然硬变长了半尺有余,然后一拳正中他胸口手臂。 这一拳直打的王中权,双臂骨骼尽碎,又被拳劲透体,将一颗大好人心给打成烂泥。 众人见王浑一拳便将铁拳门门主给打死,都是呆立不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众人发呆,王浑收拳之际,那蔡信,面上狞色一起,嗒的一声甩开手中折扇,向王浑扇去,随着他的动作,三根飞钉自扇面之下飞出,向王浑打去。 王浑理都不理,大步跨向蔡信,左手一挥,荡开飞钉,右手往前一探,便箍住了蔡信脖颈,冷声言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蔡信被提的双脚离地,双手搭在王浑手臂上不停挣扎,可在这巨力之下,他又如何能挣的脱,只能拼命点头表示想活。 王浑将他一把甩到地上,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白色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血红色丹丸,仍在地上,道:“不想死就吃了它。” 这丹丸名叫惑神丹,是陈冲得自那乾坤囊,共有三粒。此丹能惑人心神,慢慢影响服食着神智,让其对丹药主人唯命是从,不会生出反叛之心。用法便是将丹丸浸在自身精血之中七日,然后让人服用,再七日后便能功成,让此人为奴为仆。此丹本是魔门练来控制灵兽所用,谁知对人也有作用,不过和控制灵兽一般,只对法力低微者有效,不过用来对付凡人却是卓卓有余了。 蔡信双手颤抖的从地上捡起丹丸,脸上神情连连变幻,最后一咬牙,仰首将丹丸吞了。此刻他已是认命,以后生死便操于他人之手,不过也总好过立刻就死。 王浑见已控制住了场面,便找一张椅子,缓缓坐下,道:“此间之事不可外传,不然结果就如他一般。”说着指了指地上躺着的王中权。 众人都是唯唯诺诺,底下首去,不敢瞧他,王浑很是满意,只是他没看到,那姚管事低首后,目露诡异之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王浑又对那几个护院和带刀门下,道:“你们几个去守住门口,从现在开始,只许进不许出。” 那几人你望我,我望他,一时竟没有人动作,王浑撇了一眼蔡信,“嗯?”了一声。 蔡信连忙叫道:“都聋吗,还不照吩咐去办。”众人这才纷纷出了门去。 王浑又对蔡信道:“现在开始我便是铁拳门门主王重山,是我大哥王中权厌倦江湖生活,让位于我,从此金盆洗手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顿了顿,又问道:“听说铁拳门与银枪门合伙偷运私盐,可有此事?” 蔡信拱手回道:“小人见过门主,回门主的话,这私盐是确有其事。” 王浑笑了笑,道:“那王中权与赵均有些交情了?你现在就去给我把赵均请来此处,就说王中权有要事找他商谈。” 蔡信一听,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意思,这是要对银枪门下手了。他才归入王浑手下,性命也握在他手中,正急于立功表一表衷心,这就来了机会,随即郑重道:“小的定将赵均请至。”说完便出了门去。 王浑见姚管事还在,摆摆手,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下去,记住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正常招呼客人便可。” 姚管事敛了一礼,道:“奴家遵命。”说完,轻移莲步,缓缓退出了房门。 待到只剩他一人时,王浑闭目思忖,道:“铁拳门已为我所掌,只要再摆平银枪门,便能控制住整个九泉郡,以此为基,慢慢蚕食周围郡县帮派,有了那些绝世武功秘籍,就是将整个辽州皆都纳于我手,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想好之后,便就静等着赵均上门了。 …… …… 第十五章 时机已至 七载之后,铁拳门已然成为辽州第一大势力,各郡各县皆有分舵,帮众多达数千人,生意更是遍布大江南北。 这一日,九泉郡,铁拳门总堂。 王浑此刻正闭目端坐于一座青铜巨鼎内,鼎下薪柴噼叭作响,鼎内不知名液体如滚水般沸腾,他却好似无知无觉,只在其中熬煮,锻炼体魄。这大鼎是他命人订铸用做练功,鼎内也是秘制药液,这些年来,他已将体内五脏练做一团,浑圆如一,可以说是身如金钢,百毒不侵。 这时院外传来人声:“门主,蔡信求见。” 王浑睁开双目,回道:“让他到议事堂等候,我稍后便到。” “是,门主。” 王浑自鼎中一跃而起,拿起鼎旁石桌上的松纹青袍,罩在身上,随意系起腰带,自语道:“五脏之后便是脊椎龙骨,秘籍有言:龙骨之用非是固体,而是提力,龙骨若通,龙象之力自成!看来这最后一层却是这功法精华,前面三层练体皆是为了能承载这龙象巨力。只是龙骨连接全身骨骼,通天门,又脆弱无比,练功时要时时警惕,刻刻用心,当不是十年内能成的,还是慢慢来。”想完之后,便抬脚向议事堂步去。 议事堂内,王浑到上座坐定,问道:“蔡护法何事找我?” 当年在醉香楼,王浑却是没有杀赵均,而是逼他服下了惑神丹,从而控制了银枪门,随后便将其并入铁拳门,可以说铁拳门是一新的门派。新门派当有新规矩,王浑所定,自他门主之下,共设三个护法,护法之下便是各个分堂堂主,分舵舵主,再之下就是普通帮众了。 这护法之位尤为重要,只因王浑不便亲自在江湖上行走,而且也要专注练功,所以帮内之事大都交给护法去办,只有些大事要事,才需王浑定夺。 三位护法,一个是蔡信,一个是赵均,另一个却是当年那个乞儿李三,那最后一粒惑神丹也是给他服了。蔡信,赵均是为了当初最快控制九泉势力,而李三却是为了另一件最重要之事,此事最好便是没在江湖上露过脸面,无人认识的人去办,李三正是适合之人,又因此事过于重大,虽然李三衷心可鉴,但王浑清楚这大千世界的诱惑,考虑再三,为了稳妥还是决定将最后一粒惑神丹给他服了。 蔡信躬身回话:“京师的姚堂主飞书言道宁王府最近频频动作,怕是真的要起兵了。” 王浑想了想,道:“自五年前,户部尚书突然暴毙家中,朝廷中便传出了宁王要造反的消息,只是没有真凭实据,那皇帝老儿也不好动手,只是派遣大内密探,时刻监视王府,那宁王到是好城府,足足五年没有动静,现在却突然有了动作,想来是真的要行事了,只是这些于我们无关,你们只要给我盯紧秦言便可。” 当年醉香院的管事姚青也是入了铁拳门,后被王浑派遣到京师探查秦言到底和朝中什么人有什么关系。后来查出居然是和宁王府暗中有来往,王浑知晓其中不会简单,便让姚青在京师也开了家醉香院,好在那长期监视。 蔡信,信心十足,道:“放心,门主,派去跟踪秦言的三人皆是习得了《踏云梯》,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我们监视之下。” 再重立帮中规矩之时,王浑还立了一座武阁,从墓中带出的武功秘籍皆是存放其中,除护法可任意习练外,其余帮中之人要立下大功,才会得传其中一册。那三人便是立下功劳后,被蔡信传了轻功《踏云梯》,专门用来刺探情报之用。 王浑摆了摆手,道:“嗯,若无事,便退下。” “是,门主。”蔡信施了一礼,躬身退出大堂。 王浑手托下颚,思虑良久后,长叹道:“都已七年了,少爷你到底何时出山啊!” 正在此时,湘州州城却是行来了一位少年,身量高大,身着黑色丝袍,面目俊美,时有润玉柔光闪过, 最奇怪的是在日光照射之下,其周身隐隐有一层光晕,又如那火烛烟气裹身,让人瞧不清楚。 此人正是刚刚出山而来的陈冲。 七载时光,陈冲不仅完全炼化了万年灵乳,将丹田扩至到百长大小,更是以灵乳中巨量灵力,打通了周身奇经八脉,连手足数十处窍穴也都练开,只是没了灵乳,速度便缓了下来,还因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越是往后越是难以练开,是以陈冲决定不再浪费时间,出得山来。而且他自思忖,以他此时实力,这凡人界中已无人是他对手,正是报仇之时。 陈冲行进,似缓实快,实则是他身轻如柳絮,踏蚁而不伤。在陈冲练开那数十处窍穴后,体内法力能够运使于体外,便自然而然领悟出了数种法术,这轻身法便是其中之一,是将法力从足底窍穴而出,往上而去,裹住全身,犹如身在清风之中,随风而行,快捷无比,陈冲取其名为御风术。 这御风术与其他数种一般,是靠法力维持,法力不竭,而术可不停,虽然消耗甚少,但一般修道之人长时间使用,也颇费法力。只是陈冲不能以一般修道人视之,以他此刻比一般人雄厚十数倍的法力,就是一直运使下去,也不会有丝毫法力耗去,只因其所耗去的法力的速度,还没有丹田自行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快,这就是根基雄厚的好处,越是雄厚,法力恢复便是越快,别人要打坐才能恢复的法力,他可能只需靠丹田自行恢复便可。 片刻后,陈冲来到一座小院门前,站立不动,好似陷入回忆之中。一会儿后,上前轻轻敲响大门,里间传来一男子声音:“阁下找谁?”虽是回话,但却没有开门之意。 陈冲在门外,沉声道:“王浑。” 话音一落,院内便传来疾步之声,院门打开后,出现在陈冲眼前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清瘦汉子,此人表情先是难以置信,随后又露大喜之色,连忙侧身将陈冲请进院内。 等到陈冲进来后,他又赶忙将院门关了,转过身来,单膝跪地,激动道:“小的李三,奉王门主之命在此等候陈少主,七年了,终是让小的给等到了!” …… …… 第十六章 南下进京 陈冲右手微微一抬,一股无形之力将李三扶起,哦了一声,道:“你在此等了我七年?详细说来我听” 李三心中一惊,这陈少主果然是高人,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回道:“回少主,当年门主吩咐小的来这湘州州城,找一户周姓人家,只说家主名叫周立,让我买下他的宅子,然后在此等着一人,说是来人会找一个叫王浑之人,而且告诉我其是门主家的少主人,姓陈。还叫我等到之后,立即带少主回总堂。” 陈冲微微点了点头,忖道:“应是不会错了,当年我也不知别处,只在进山前来过此处,便与王伯约定,出来后便直接来这找他,就是他不在也会派人在此等我。”又接着对李三道:“你去备好马车,我们明日一早便即动身。” “是,少主,小的这就去。”说完便出门准备去了。 陈冲进屋坐下,考虑道:“这么多年过去,想来王伯已是寻到他二人行踪,待解决了,我当是要想法去往玄元大陆,此出灵气还是太稀薄,功法进展甚微,这般练下去,就是练个十几二十年都不定能练开全部窍穴。”想完后便盘坐而下,继续用法力浸润窍穴。 开窍一关,便是运使法力润养窍穴,使其松动,后在积蓄法力一股破开,只是越往后越是难以破开,是以有些心智不坚之辈,还没练开全部窍穴,就因用时过久,从而放弃。此事会发生便是因为以前有一取巧之人,没有练开全部窍穴便开始冲击下一层境界,结果还真让他成功了,只是后来他在那层境界之中呆了一辈子,直至寿尽。后来便有那些投机取巧之辈,自认为长生大道飘渺不可见,多进一层,寿元便会长一些,也好享受些世俗之乐,只是他们却没有想过,即使逍遥百年时光,到底来还是一杯黄土。 陈冲便不一样,有感仙缘难遇,机缘难求,便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即使灵气稀薄,也不肯浪费光阴,时时都在修炼。 一个时辰后,李三回来,见陈冲在打坐练功,不敢打扰,便隔壁屋子歇下了。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启程上路,用时两月才赶到九泉郡城。 一进城中,李三便领着陈冲直往铁拳门所在行去。到了大门口,见有人把守,李三上前丢块令牌,道:“速速禀报门主,就说李三回来了。”说完便侧身请陈冲先行入内。 那把守之人一听李三之名,又看看了令牌,连忙道:“原来是李护法,小的这就是禀报。”言闭,递还令牌,疾步向里间行去。 不一会儿,王浑便屋外跑了进来,见到陈冲后,连忙上前握住陈冲双手,激动道:“少爷”说着便要下跪。 陈冲扶住,笑了笑道:“王伯,不必如此,坐下说话。” 二人落座,王浑心情难以平复,感慨道:“一晃已是七年过去,少爷也长大成人了,这些年来可过的还好么?”王浑坐下后便细细打量起陈冲,见其长的高大俊逸,暗暗点头,又想起当年陈老爷子嘱托,不由满怀欣慰。 陈冲也甚是高兴,道:“也没什么,在山中无人打搅,除去练功还是练功。”接着又问道:“不知那秦言跟刘道人二人的行踪,王伯可是查探清楚了?” 王浑面现愧疚,拱手道:“回少爷,那秦言到是已探查清楚,现在一举一动皆是在我监视之下,随时都能找到。只是那刘道人却不知怎得,这些年来居然一点消息没有,就好似没有这个人一般,“接着又跪下,道”小的办事不利,还请少爷责罚。” 陈冲连忙起身扶他,严肃道:“王伯,都是一家人,以后不许在这般了,能查到秦言已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快快起来说话。” 虽然陈冲这般说了,但王浑好似还是觉得有愧自家少爷,只是低头,不敢再看陈冲。 陈冲见他低首就知他还在内疚,略微思忖了会,道:“其实,王伯你已找到刘道人的线索了。” 王浑抬首,不解的问道:“少爷此话从何说起?” 陈冲笑道:“当年那刘道人是跟秦言一起来的,他定然知晓刘道人底细,现在能找到秦言,那必是能找的到刘道人。” 其实王浑也知道其中道理,只是他怕打草惊蛇,不曾从秦言那条线索追查,认为只要这刘道人在江湖上行走,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到时便能找到他的行踪,只是足足七年,他还是没收到关于刘道人的消息,有时他会想这刘道人是不是躲在哪处深山老林,根本就没有出来过,渐渐的他便忘了秦言这条最重要的线索了。 王浑恍然道:“还真是如此,还是少爷心思灵巧,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得知自己没有误了少爷之事,王浑忽然便来了精神,跟陈冲聊起这些年来是如何控制铁拳门,发展势力,直到现在成为辽州第一。 二人这一谈便是两个时辰,这时,从门外进来四人,一人是三十许,容颜秀丽,举止端庄的妇人,手中牵着一个头砸羊角辫的四五岁女童,此女童肌肤白嫩,一脸软肉,甚是可爱。而后面二人,以陈冲从刚才对话来看,应是铁拳门另外那俩个护法了。 王浑见四人进来,起身一一介绍道:“少爷,这位是我内人婉君,这是我女儿王可儿,这二位便是赵均赵护法和蔡信蔡护法。” 陈冲起身施了一礼,道:“陈冲见过伯母。”然后又低下头,对着王可儿笑了笑,叫了声:“可儿妹妹,你好啊” 王夫人也是万福回礼,王浑没少在她面前提起陈冲,不过也没深谈,只是让她知自己还有个少爷,是以她知晓有陈冲这么个人。见自己女儿不说话,不由板起脸来,道:“可儿,不可没规矩,快叫人。”可能有些怕娘亲,王可儿见她脸色不对,这才甜甜的叫了一声:“哥哥” 陈冲笑着应了一声,又对后面二人拱手道:“见过二位护法。” 赵,蔡二人连道不敢。 随后众人皆是落座,王可儿却被王浑抱着坐在了腿上,王夫人却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冲见王可儿一双大眼,好奇的盯着自己乱看,不由笑道:“初次见到可儿妹妹,当是要送份礼物的,来,过来我这。”说着向王可儿招了招手 王可儿回头看了看娘亲,见其点头,这才蹦跳着来到陈冲面前。 陈冲单手握住王可儿的白嫩小手,渡了法力过去,半柱香后,松手道:“我已打通她体内十二正经和任督二脉,虽然不知其以后会不会练功习武,但也是强身健体之法,想来以后不会在得什么疾病了。” 王浑听后大喜,王夫人虽然不知什么经什么脉,但听见自己女儿以后能身体健康,不得疾病,也是大喜,双双起身谢恩,道:“小的夫妻二人代小女多谢少爷了!” 陈冲摇摇头,表示不必言谢,正想要王可儿回去自己父亲身边,却不想她抬首,天真道:“哥哥,可儿刚才觉的好舒服,哥哥身上的感觉也好舒服,能抱抱可儿嘛。” 小孩子没有经过世俗污秽之气侵染,对灵气最是敏感,而陈冲此刻修为,不用刻意打坐,也能慢慢引周围灵气入体,就像在冬日,一间燃有火炉的房内,虽然屋内温暖,但哪有在火炉旁来的舒服。 陈冲苦笑的点了点头,抱起王可儿,让她坐于自己腿上。 王浑夫妻二人都是含笑,这时王浑又郑重道:“今次少爷归来,小的想让出门主之位,让少爷来坐,我也好对陈老爷子有个交待了。” 这话一说,陈冲看了看下座几人,见其都是表情不变,不由猜到这是王浑早就安排好的了。陈冲暗暗点头,不由暗暗赞道,这赵蔡二不去说,吃了惑神丹,当然不会有异议,到是伯母真是难得,这么大一份家业,说送人便送了人,一点不满之色都是没有。 想了会儿,陈冲摇了摇头,道:“王伯你是知晓我的,我志不在此,等我报了大仇,便要出门远游,访仙问道,还能不能回来,我都是不知。此事万万不要再提。” 王浑想了想,也是,少爷练成之后便是仙人了,哪里还会在意这些俗物,于是点首道:“小的知道了。” 陈冲见他答应,便又道:“既然我已知晓秦言下落,明日我便启程南下进京,你们也不用跟来,我一人上路还能快些。” 王浑知晓陈冲本事,也知晓他只要决定就不会更改,于是起身拱手道:“那小的就祝少爷马到功成!” 随后又提醒道”到京师后,少爷去醉香院找姚管事,他是负责监视宁王府的,既然秦言在京,那定是跟王府有关系,到时一问她便知。” 陈冲点首表示知晓了。 随后王浑摆了筵席,替陈冲接风,也是送行。饭后二人又密谈到半夜,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十七章 王府逞凶 此次陈冲进京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使御风术,从崇山峻岭间中笔直一线朝京师而去,是以半月之后便来到了京师醉香院,找到了姚青后说明来意,因其早已接到王浑飞书,是以知道陈冲此来是为了杀秦言。 一番谈话后,陈冲便在醉香院住了下了,这一住便是三日。 陈冲在姚青话中得知,近几日秦言行踪突然消失,跟踪之人只能确定其未有出城,但具体身在何处却是不知。不过三日后是宁王大寿,到时秦言必是会来王府祝寿,只需静静等待。陈冲也无不可,十年都是等了下来,还在乎这三日么。 三日后,醉香院,陈冲住处,门外传来姚青话语,:”公子,探子来报,秦言已经于方才到达王府了。” 房内陈冲听后暗运法决,缓缓收功,理了理身上袍服,开门道:“带路。” “是公子,请随奴家来。” 半个时辰后,王府后院大墙外,陈冲问道:“便是此处么?” 姚青细声道:”探子回报所言,秦言一进王府便去了后院与宁王密议,这座墙后便是那议事厅所在。“ 陈冲哦了一声,便足下一点飞身进了院内。 姚青秀眉一拧,暗想道:”好功夫,居然不用借力便直接飞过了这两丈高下的院墙。“姚青不知为何,总觉的哪里不对劲,不过此刻已是无有选择余地,不由贝齿暗咬,也是足下一点,在院墙上借力两次,方才入得院内。 等到飘身落地,就见陈冲望着自己,问道:”姚管事,好轻功,只是我怎从未听王门主提起过?“ 姚青抚了抚额前散乱的青丝,抿嘴笑道:“公子才是好俊的功夫,奴家只是有点防身的本事,可能不入门主的法眼,是以不曾提起。”随后当先行去,又道:“奴家这些年来早已摸清王府格局,请随奴家来。” 陈冲道了一声好,便随其身后一起行去。 因宁王寿宴,所有家仆皆是在前堂忙碌待客,是以这后院一人也无,二人轻轻松松便来到议事厅,入内一瞧,只见两排会客矮案,案后摆有蒲团,四周六根纹龙柱,案台之上还燃有火烛,烛烟四散,青青袅袅。 陈冲环目一扫,道:“姚管事,不知秦言身在何处?” 姚青讶道:“消息上说,秦言的确来了这处,只是奴家也不知怎么回事,可能临时去往他处了,不如咱们再找找?” 陈冲摇头,笑了笑,对门外道:“不必了,既然人都来了,还不现身?” 话音一落,突然屋门大开,顿时涌进了数十个头带羽翎盔,身着锁子甲,手拿点钢枪的兵士将二人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生狮口阔目,孔武有力,一摆手中钢枪,大声喝道:“大胆贼子,竟敢偷入王府行刺,还不速速与我拿下” 数十兵士皆大喝一声,提枪刺来。陈冲单手一挥,荡开身前长枪,正当再有动作之时,忽然感觉腰间有异,不由垂目下望,只见一柄烫金匕首刺在腰间,紧贴皮肤,只是有黑袍阻隔,是以没有受伤。 人体脆弱,虽然陈冲经历过一次灵气淬体,但如此近距离,来不及调动法力,肉身是抗不住这锋利凡兵的,若不是有宝衣护体,陈冲此刻已是身受重伤。 只见陈冲面无表情,不再管周围兵士,伸手抓向匕首。 姚青见陈冲一把抓来,心中一惊,果断弃了匕首,翻身来到兵士头领身边,凝重道:“王将军小心,这小子身罩的黑袍有鬼,好似能刀枪不入。” 陈冲见其逃到别处,周围兵士又一次围了上来,目中寒光微闪,体内法力一转,使了个御风术后,手握匕首向前扑去。 只见陈冲在场中犹如鬼魅一般,前一刻在右边刺死一人,下一刻又再左边拧断一人脖颈,连那被唤作王将军的人在内的所有兵士,片刻后都是已横死当场。 这御风术是陈冲在来京途中领悟到的另一用法,他发现只要不停加大法力输出,使用此术后的速度则会越来越快,只是其还是有个极限,就是肉身的强度,只有肉身足够坚韧,才能在那般极速之下不会崩溃,而且法力消耗也是大增。途中他曾试过,在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最快速度下行进一日所耗法力,往往要打坐三日,才能恢复,所以最后他还是选择用普通的御风术赶路。 此刻屋中只剩下陈冲与姚青二人,陈冲摆弄着匕首,道:“告诉我秦言在哪,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姚青早已被陈冲顷刻间,如鬼神般收割数十条人命的举动,给吓的瘫软在地,哆哆嗦嗦的回道:“ 秦言在前面宴客大堂,奴家今日所作全是秦言逼我的,求求公子不要杀我。”说完后,又掩面轻泣,摆出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状。 陈冲看过她一眼,便一撩黑袍下摆,向外行去。 姚青见陈冲当真不杀他,不由心中暗喜:”果然是年轻气盛,没有江湖阅历,等你到了前堂,那里高手如云,到时想死都难。“才刚想罢,姚青就觉脑后一疼,随后双目一黑,倒在地上没有知觉了。 陈冲行在院中小径上,暗自想道:“此次宁王大寿,文武百官,多有到来,传言那皇帝也会亲身驾临。把我引到那处,想来是想用借刀杀人之法,不过此是阳谋,我要只要想杀秦言,就必是要去的,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 此刻前堂,宁王坐于主座下手,而主座之上却座着一位六七十岁的老者,此老者面目威严,颚下一尺美髯,身穿九爪金龙袍,正是当今圣上。 宁王与皇上谈笑一会,又与朝中大员互敬美酒后,侧身向身后之人递了个眼色,等那人上前后,低声问道:“那事办的如何了?” 那人言道:“王爷放心,小侄早已安排周全,就算他不死于青儿之手,也有王将军带领的数十精兵在旁,如若他真的是武功高强之辈闯到这里,只要我们坐实他行刺之名,到时自有大内高手对付他,他若不敌,死了便是死了,我们少一个对头,但要他是绝世高手,杀了皇上,那更是天大的好事,到时王爷只要振臂一呼,随时都可登基大宝。” 宁王满意笑道:“好一个一箭双雕,借刀杀人之计,只要大事一成,贤侄与秦大哥便都是开国重臣。”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秦言,他肃然道:“能助王爷成事,是侄儿和父亲一生心愿,为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宁王连道了三声好,好,好,也是郑重道:“本王若是登基,绝不负你父子二人。” 原来那姚青本就是秦言的手下之人,秦言为筹集银钱,举国各地都有产业,而且多是青楼,赌坊这般钱财来的快的生意,姚青便是其派往辽州的总管事,除九泉郡外还有数郡内的青楼都在其掌握之下,只是王浑不知罢了。 在姚青被派来京师后,就暗中联系上了秦言,言明有人暗中调查他,好像要对他不利,不过那时正好户部尚书要行背叛之事,告发宁王,投向二皇子,后被卓一剑所杀,只是死前留下了一封密信,那密信也不知落于何人之手,不久后便传出了宁王造反的消息,为了此事,王府几乎一切行动皆都停止,以免皇帝找到证据,先行下手。秦言到也在江湖找了一些杀手,前去辽州消扼杀隐患,但没料到都是一去不回,又不好动用王府内的高手,便先让姚青继续与王浑假意来往,时不时传去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从而探听铁拳门的消息。 这次便是姚青事前通知,说是从辽州要来一人进京寻他,便就想了一计,来人若果真是来杀他的,就必然会入套。 正当二人密谈结束,堂外却是传来一声暴响,随后两个士兵飞入堂内,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外面喊杀,呼喝声一片,片刻后就见一身穿黑色玄袍,丰神俊朗的少年步入此间,那少年环顾一周后,冷声喝道:“秦言在何处?” …… …… 第十八章 是非公平 陈冲见无人应他,灵识一动向场中铺开,观有片刻后,便发现皇帝下手所坐之人身后立着一人,正是秦言。 陈冲也不管其他人是何表情,抬步就向秦言走去。那皇帝身边站着一位身穿大红蟒袍,面白无须的老太监,此时尖声叫道:“大胆!圣上在此也敢这般放肆,来人,给杂家拿下,拖出去斩了!” 随着话音一落,不知从何处突然窜出八名身穿青绿色锦衣的大汉,这八人入场后,便围着陈冲乱转,外人看着像是乱转,但陈冲见其一进一退,好似颇有章法,知晓他们当是熟悉合击之法。 等到八人都站定位置,四人在旁掠阵,四人飞身来攻,分别朝着眼,喉,胸,胯袭来。 正当众人以为这狂徒小辈要被拿去斩首的时候,却是出现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陈冲立在原地,也不动作,只是微微抬起手来,手中拿有一短匕,那短匕竟然缓缓飘了起来,随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场中八人刺去,其速之快,居然肉眼难辩。 瞬间,八人都是喉咙喷血,倒地不起。 此法被陈冲唤作驱物,是将离体法力裹于实物之上,就可控制其上下腾挪,速度飞快,只不过不能超过方圆十丈范围,不然法力不及,便会控制不住。 在场之人,连同那皇帝在内皆是露出骇然之色,这一幕让他们想起民间神鬼异志中的剑仙,遥御仙剑,千里取人首级,犹如探囊取物。 那蟒袍太监见此,一步踏到皇帝身前,沉声道:“杂家到要看看你装的什么神,弄的什么鬼。”随后面色一狞,周身袍服好似充了气般鼓胀起来,足下一踏,青岩地板应声而裂,飞身一掌向陈冲打去。 宁王与秦言互望一眼,都是一惊,没想到这老太监居然是个精通内家功夫的大高手,不过那年轻人甚是诡异,居然还会剑仙之法,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陈冲见那太监模样,知晓其不简单,居然体内真气雄浑到离体外放,跟他的法力外使,有异曲同工之妙,有意试其深浅,将匕首凝住不动,向前踏出一步,也是一掌拍去。 接掌处,好似凭空起了一声炸雷,无边劲气向四周刮去,习过武功之人倒能勉强站立,那些体弱的达官贵人,一个个仰首倒地,乱叫一片。 对掌过后二人皆是倒退数步,陈冲看了看手掌,思忖道:“从方才接掌来看,其真气的量,当是与我法力一般是有限度的,但他一股真气居然能发挥出三股的力量,难道是他将三股真气凝练成一股,从而精纯真气,提升威力么?”陈冲不知他现在使用法力的方法只是最原始的,粗浅的,这种方法直来直去,只看经脉的大小,坚韧程度,通过经脉运行的法力越多,则威力越强,是以他此刻比常人雄厚十数倍的法力优势,根本显露不 出来,等到以后真正习得法术神通后,才能知晓他法力雄厚所带来的好处。 陈冲知晓现在不是考虑如何修炼的时候,要先解决眼前之人,才能杀的了秦言。 体内法力是一动,凝在空中的匕首突然向那太监刺去,却在其身前一尺处悬停不动,好似前方有一道无形气墙,将其给挡了下来。陈冲双眼一眯,暗道:“连防御都这般强悍,短时间内当是拿不下此人,虽然我有把握用雄厚根底将其耗死,但太过浪费时间,此法不可取。既不过然你能防的了实物兵器,却不知你防不防的了虚体之物?” 想罢,陈冲收回匕首,手掌一翻,便握住一杆黑色幡旗,再向前一挥,浓郁黑烟一滚而过,现出了一具身穿铁锈铠甲,皮肤紫黑,眼无瞳孔的巨大魔尸。 陈冲一摆幡旗指向蟒服太监,冷声喝令,道:“杀了他!” 蟒服太监见场中突然出了这么个怪物,骇了一跳,本能想退,不过想到皇上就在身后,咬了咬牙,双脚用力往下一跺,整个脚掌都是陷入砖岩之中,提起十二分真气,起了拼命之心。 魔尸接到命令后,一步步向蟒服太监走去,到的近处,双臂平拉,向其拍去,只是那太监左右二侧都是有气流旋动,到了一尺之处又是被挡下。 蟒服太监见此心中一喜,只是还没等他高兴完,那魔尸手掌出忽然冒出一缕黑气,犹如墨滴入水,慢慢在太监周身一尺内晕开,将其整个身躯裹住,只听黑气中传出数声尖叫,片刻后,黑气又重被魔尸吸入体内, 而那太监却是皮肤干瘪,双目瞪的巨大,缓缓向后倒去。 这蟒服太监实为宫内首领太监,十岁起,便被前代首领太监传授神功,保护皇上,至今其已是百岁高龄,却还看着向是六十许,就可知其功力精纯深厚。如果他与这魔尸单独放对,是游斗还是退走皆是可行,只是方才顾及太多,要保护皇上,还要防陈冲飞匕来刺,是以不敢轻举妄动,怕这一动,真气不稳,就防不住那飞剑之术,只能硬接。陈冲正是看出这点,才放出魔尸,用魔气这等非是实物的虚体,侵染他真气的,轻易吸干了他的精血。 从陈冲放出魔尸,到击杀蟒服太监,只是片刻时间,周围众人哪里见过这般场面,连做梦都没想过居然有这等恐怖之事,一些胆小之人,居然屎尿齐流,秽物之气弥漫。 陈冲略皱眉头,道:“还有人要阻我么?” 主座上的皇上虽然面色苍白,但还算镇定,勉强开口道:“你到底是何人?朕自问登基以来,也算勤政治国,武国百姓也都丰衣足食,你为何要来行刺于朕?” 陈冲自小便在山中修炼,不懂朝中规矩,也不屑去懂,嗤声道:“想是皇上年老糊涂了,方才进来时我便说了,我要找的是秦言,他们要是不来阻我,我也不会去杀他们。”此间之人性命都在他手,当然不会如世俗凡民一般,对皇上有甚敬畏之心,是以说话也颇不客气。 皇上一怔,从没有人这样与他说话,不过性命都在他手,也计较不得,只是暗自回想,方才陈冲进来时所言,不由道:“原来如此,这……”说着,便看向宁王身后之人。 他之所以认得秦言,是因为这几年,彻查宁王府时,大内密探将与王府往来密切之人底细,画像皆都上奏过,他便是在那些画像中见过此人,还记得其名字。 陈冲也望向那人,道:“秦言,你还认得我么?” 秦言见事态发展到现在地步,自己已是必死无疑了,便想弄清楚,到底何人又为何事杀他,死也要死个明白,于是走上前来,道:“你我二人从未见过面,我如何认得你?” 陈冲“哦?”了一声,道:“那你还记得当年湘州无名山中的古墓么?” 秦言一愣,面现吃惊之色,想了会后,道:“难道你是……” 陈冲打断其话,冷声道:“不错,我就是陈冲,陈长山的孙儿。当年你害死我祖父,今日我便是来报仇的。” 秦言叹息一声,道:“原来是你,虽然不知你是如何活下来的,但想来陈长山身中尸毒,必是死了,不过你来报仇,也是应该去找那刘道人。”说着却是想起那刘道人是自己带去的,且自己不但袖手旁观,还打伤王浑,让他也做了替死鬼,不由摇了摇头,接着转而大声道:“俗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般情况,我别无选择,就是再来一次我也会一般行事,男人大丈夫哪需在乎那些小节,你要杀便杀就是。” 陈冲沉默会后,道:“你说的不错,我也明白你的意思,换做是我,也当也如你一般行事。此事本就无对错公平之分,你为自己性命,找他人替死,在替死之人看来,是对其不公。你害死我祖父,我来杀你报仇,在你看来,是对你不公,这世上本就无绝对公平之事,只看实力强弱,今日我比你强,这便是你的取死之道。” 说到此刻,陈冲不由想到小时看过的一本三国争霸的野史书册,其中便有许多不公平的事,譬如其中言道:“三国争霸中,赤壁之战后,刘备将荆州三郡纳入囊中,周瑜饮恨黄泉,郁郁而终,他去找谁要个公平。樊城之战中,关羽威风八面,水淹七军,庞德一生戎马,却死于水战,他又去找谁要个公平。此后刘备伐吴,剑指夷陵,魏,蜀,吴三方势力共出动雄兵百万,猛将千员,风餐露宿,他乡埋骨,最后天下却归了司马,这些士兵,找谁要个公平。风烟一起,荆州百姓流离失所,樊城人民背井离乡,长江上下战船凋零,七百里夷陵,寸草不生,这些民众又去找谁要一个公平。” 陈冲微微闭目,抚平思绪,却是将秦言放到一旁,转而对宁王说道:“我不管你起兵造反之事,是真是假,最好放弃这个念头,为了一己私欲,祸乱天下,最终受苦还是黎民百姓。如若不然,你当知晓我灭你满门也不是难事。” 陈冲却是不知,他这临时起的念头,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好处。 第十九章 神秘地图 宁王如何决定,陈冲不知,倘若他真的不知好歹,到时也不过是多费些手脚,是以现下也不用去管。 转过身来,又对秦言问道:“当年那刘道人,到底是何底细?” 秦言与陈长山也算是相熟,相处的也是不错,虽然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但也难免心生愧疚之心,此时见陈冲问那刘道人下落,便开口回道:“那刘道人乃是魏国,东平州,黑祁山,练尸门的人,你若找上门去,当要小心他们的练尸。” 陈冲听见黑祁山,不由一怔,好似在哪见过这个地名?想了片刻后无果,便对秦言道了一声:“多谢。”随后手指一勾,那浮在空中的匕首,一下钉在了秦言身前,接着又道:“你自己了断。” 秦言面无表情,对着陈冲点了点头,缓缓拿起匕首。正在这时,堂外跑进来一名老者,正是闻声赶来的秦怀仁,他进来之时恰好听见陈冲所说之话,又见秦言手握匕首,不由呼道:“言儿,不可!” 秦言知晓父亲没见刚才所发生的事,现在自己是生是死,早已不在自己掌控之下,他能给自己机会自我了断,已算是最好的结果了,遂回道:“父亲,恕孩儿不孝,先走一步了。”话音一落,便手握匕首,往脖颈处抹去。 世上最痛苦之事,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秦怀仁见自己孩儿身死,悲伤过度,没走两步,便倒地晕厥过去了。 陈冲见此间事了,又有了刘道人下落,便不在多留,施了个御风术,飘然而去。 皇上见那少年人已走,满含深意的望了宁王一眼后,随后道:“起驾,回宫。” 堂下众人皆是跪下,齐声道:“恭送圣上!” 皇上走后,余下之人也都纷纷告辞,不过经历过今晚之事,估计他们是好些日子要睡不好了。 三个时辰后,宁王府密室中,宁王讲完此事缘由和方才大堂上所发生之事,问道:“秦大哥以为如何,难道这么多年来花的功夫,全都白费了?” 秦怀仁已稍稍从丧子之痛中缓了过来,他明白儿子之死,已成事实,便是再悲痛也是无用,更何况还要继续为王爷分忧,考虑会儿后,道:“按王爷所说,就是今日卓一剑在府上也是无用,只不过多死一人罢了,那起兵之事,以老奴来看,怕是行不成了。” 宁王何尝不懂?只不过不甘心罢了,现在见秦怀仁说出口,不由叹息,道:“唉,天意如此,吾能奈何?罢了,罢了。” 就在宁王放弃造反大业之时,百里外正在山中赶路的陈冲,忽然停下身来。 此刻陈冲正感觉有一股神秘力量,不停涌入自己的丹田气海,与法力接触融合,不由心中一惊,连忙盘坐而下,试图控制这股力量。丹田是修道之基,不容出得半点意外,此刻出现自己不可控之事,陈冲心中也是焦急。 过了一会后,却没有出现别的状况,还是和开始一般,只是在一丝一缕的与自己法力融合,陈冲见其不是短时间能结束的,自己还要随时盯着,以防意外发生,便放出魔尸,吩咐道:“近我十丈之内,杀无赦。”随后便闭目,沉入内视之中。 这一坐,就是整整三个月。 这一日,正在盘坐的陈冲,缓缓睁开双目,脸上泛起狂喜之色。 原来当日那股神秘力量不是与自身法力融合,而是在精炼提纯法力,再将丹田之中所有法力精炼完后,还剩下大半的神秘之力,又涌向周身窍穴,竟然连连冲开了三百多处数窍穴,现在陈冲周身却是只剩下五处最难练开的大穴了。 而那精炼后法力,居然由虚转实,从光气变做了一条小溪,可谓是质上的变化。以前由于丹田大小限制,不能继续提升的法力,现在也可再行吸纳提升了。 陈冲不知,那提纯法力,由虚转实,是下个境界的必经之路,再加上那些平白通开的窍穴,这三月之功,足足省却了他一个甲子的苦功。 陈冲想不通,那神秘之力到底为何物,不过既然是给自己带来好处,想不通也就不再执着,收了魔尸后,便认定一个方向,飘身行去。 半月后,陈冲来到了北方三州之一,莽州州界的一个小镇上。 镇上客栈中,陈冲盘坐在床上,手拿一副地图,正在细细观看,片刻后,自语道:“据这图上标记,当是在此附近了,不过是不是如我所想,还要再探查一番,才能确定。” 当年黄公望的乾坤囊中,共是有十数瓶各种丹药,一个紫色铃铛,一些凡俗的华丽袍服和眼前这张地图。丹药之中,除了三瓶辟谷丹,一瓶惑神丹,两瓶锁灵丹,其余都是些,解毒,回气的丹药,却是有一种药膏,陈冲到是觉得颇为实用,名叫天香断续膏,专门用来接续断肢,要知身体是修道宝筏,成道之前是不可轻损的,谁都有意外的时候,说不定自己就能用的上。还有那紫色铃铛也是一件法器,名叫乱魂铃,有乱人心神之效,其上还附有祭炼,使用之法。凡俗衣物不用说,却唯独这张地图没有标明用处。 这地图是一张北阳的全域图,上共是标记了三处,有两处在吴国境内,且都被人用笔勾了去,剩的那处却是在魏国,标记上的那座山名,正是秦言口中所说的黑祁山。 为了印证自己猜想,陈冲离开客栈,上得街道,四处探看。不久后,看见一老人坐在墙根处晒太阳,脑中一动,便走上前去,言道:“这位老爷子,晚辈乃是一游学者,正准备编写一本民间鬼怪异闻的书,不知您可知晓附近有无此类故事或是传说?” 老人好像因为岁数太大,反映慢了许多,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道:“公子别说,老朽还真知晓一件,听以前的老人说,好几百年前,我们这处出了妖怪,后来不知哪里来了一个道人,举手间便收服了那妖怪,当时镇上人都以为是神仙下凡,为此还给那位道人修了祠堂,塑了泥像呢。不过这世上哪里来的神仙,都是一些心术不正之人,装神弄鬼罢了,公子也只当听个故事,不要当真。” 陈冲笑了笑,道:“老爷子所言甚是,不过那祠堂建在何处?晚辈想去观览一番。” 老人抬手向西边指了指,道:“出镇往西一里处,祠堂就建在那,不过也不知多少年没人去了,里面估计也剩不下什么了,有何可看的?” 陈冲微笑不语,拱了拱手,便转身出镇去了。 一顿饭功夫后,陈冲来到老人口中所说的祠堂,才一进去,便瞧见正中的泥像,虽然几百年过去,但在祠堂之中,风刮不着,雨淋不到,保存还算是完好。 陈冲仔细看去,见泥像雕刻是一位面目平常的老道人,只是其外所雕刻的袍子,从样式,花纹来看,却是与自己所穿一模一样,不由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这幅地图,应是当年黄公望命人四处搜寻灵物,从而发现的不同寻常的地方,图上武国两处,他当是已经探查过了,只有魏国那处,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还未去得。这妖物的妖魂也能用作练功,法力越高的妖怪,也越是滋补,这几处当是都对自己修炼有用处,必要去一探。 陈冲不由暗想道:“到是巧了,那最后一处就在黑祁山,不过会不会被练尸门得了好处去?且先不去管它,反正要找那刘道人,也要往那一行,还是先赶到那再行分说。” 决定后,陈冲也不耽搁时间,即刻就是启程,前往魏国。 …… …… 第二十章 破庙奇遇 魏国南蛮州,山中一破庙内,陈冲正在打坐休息。 每赶几天路程,陈冲都会停下休息一段时间,不是因为法力不济,而是为了恢复身体疲乏。此时陈冲已经越过魏,武边境,身在南蛮州百山之中,接下来还要穿过定阳才能到得东平。 夜半子时,陈冲闭目休憩,这时庙外传来苍老语声,言道:“婴殿主,老衲这厢有礼了。” 那被唤作婴施主的人,则阴声回道:“你这老和尚,寻我居然寻到了这等穷乡僻壤,到底是有何事?” 老和尚呵呵笑道:“无它,是为玄魔法会而来。” 听到这里,陈冲一惊,起身暗道:“玄魔法会?难道外面两人也是修仙之人?” 不知是不是陈冲起身时弄出了什么动静,这时外面那阴森声音对着破庙言道:“小娃娃醒了就出来一见,看你身具法力,当也是修道之人,无需在里间偷听。” 陈冲见外面之人对他说话,不由下意识放出灵识,向外间探去。只见外间月明星稀,晦暗一片,虫鸣四起,却是哪有半个人影,怪道:”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莫非遇着鬼魅之属了?“想完,定了定心神,向外间走去。 出了庙门,抬眼便瞧见俩人,左侧的是一个面目阴鸠,身穿大红法袍的中年道人。右侧则是一个面目和善的清瘦老僧,此刻二人皆是席地而坐。陈冲知晓遇到高人了,上前两步躬身一礼,道:”小子陈冲,见过二位前辈。“ 老和尚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那道人则道:”你先在一旁,等老夫打发了这老和尚,再与你分说。“ 陈冲道了一声:”是。”便立在一旁不动。 这时那道人又开口对和尚道:“我知你的意思,不过玄魔法会是我玄,魔两家共同商定,你来寻我也是无用,况且你也找错了人,我现已不是阎罗殿殿主了。” 和尚怔道:“哦?太阴门左殿移换殿主,此等大事老衲怎不知晓?” 道人嘿嘿笑到:”你不知晓便对了,我数月前离开门派时才传位于我师侄,此事还未通传各门各派。“ 和尚摇头叹道:”也罢,不过老衲还是希望施主能与贵门分说,取消这,让后辈们少些杀劫,也算是功德无量。“ 道人见和尚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不耐道:”你不必在我面前说你佛门一套,我们玄魔俩家世代为敌,低辈弟子长年争杀,结下无边因果,如不再此时了结,等到其功行境界提升,在门中身兼要职,到那时就不是小辈的事了,怕是要整个门派都要陷入争斗杀伐。“ 和尚其实也是知晓其中道理,只是不忍那般多的俊秀人杰,死于在他看来是无有必要的争斗中,感叹道:”为何天下门派不能和平共处,同参大道呢。“ 道人嗤声一笑,道:“修真炼道,就是掠取天地灵机,以万灵万物供养我道。我来问你,若是有一天地灵物出世,吃了便能长生不老,此物该何人所得?”不等和尚回答,道人又自顾言道:“所有人都该有这机缘,这时便体现了一个争字,你争便能有机会得到,不争便只能坐看他人长生不老,你争的到,就是你的机缘,争不到,便只能等下次机缘。此种机缘可能百年,千年才出现一回,失去了,说不定便是仙凡永隔。” 和尚也不辩解,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后,足下生云,飘去天中,须臾不见了踪影,竟是说走就走了。 道人知晓他必是去往自己门派了,此事也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是以也不去管他,转过头来,望向陈冲,见其久久仰望和尚离去的方向,连眼眸都是不眨,不由笑道:“你也不必羡慕,迟早你也能做到。” 陈冲回过神来,赫然道:“晚辈失礼了,不知前面有何话要与晚辈分说?” 道人摆摆手,道:”不必多礼,吾辈都是修道之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礼数。“顿了顿,又道:”老夫婴天咎,我问你,你丹田气海可是用万年灵乳重新开辟扩展过?“ 陈冲乍听之下,眉头一挑,暗道:”难怪我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以前辈法力居然能看的见我丹田气海,不过听他口气,好似其中有些蹊跷。“正当陈冲为了保险起见,准备摇头否定的时候,又是看见那道人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不由一顿,想起方才道人所说之话,修真炼道,就是掠取天地灵机,你争到便就是你的机缘,更何况,这灵乳也不是自己夺来,就算是夺来的,那也是自己的机缘。 想罢,平静言道:”前辈法眼无差,晚辈的确是用过万年灵乳。“ 其实婴天咎知晓这灵乳的来历才会这般问,这次留陈冲下来也是为此。这万年灵乳,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六百多年前,他还是阎罗殿殿主的时候,坐下有一护法长老,无意间发现一些灵乳,因自己早已过了筑基的境界,服之无用,遂赐予了自己的亲孙,谁知他孙儿,才刚引气,还没开辟丹田,不能使用灵乳,又在一次外出时,与人发生口角,被一小门派之人打成重伤,还被拿走了乾坤囊。事后那护法长老一怒之下,四处追杀那人,只是数年过去,连人都是没有找到,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他知晓灵乳难得,就是在玄元大陆都是难以生出这天地灵物,更何况这种灵气匮乏之地,陈冲所用灵乳应就是当年那人所得,不知怎得逃到了此处,又被陈冲所得,只是他哪里会在意这些。 婴天咎见陈冲作此回到,满意笑道:”根基雄浑,悟性也不错,这么快便明白我话中之意,可惜老夫不收徒,不然你倒是个绝佳人选。“接着又仔细的看了看陈冲,不由奇道:“我观你不过二十出头,怎会已经快修到了开窍二重境大成,再苦练数十年岂不是就可凝结元丹了?就是老夫派中绝顶资质的内门弟子也无有你这般精进迅速的。” 陈冲见婴天咎说是不收徒,也不惋惜。只是那次他功行大进,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见其相问,便将事情正个来龙去脉皆是说了出来。 婴天咎听完后,只见他啧啧两声,道:“居然还有如此气运,你无意中扼杀了一场战争于萌芽,变相救了数十万凡人的性命,那神秘力量名为功德,冥冥之中,顺应天道者才能引功德临身,其中天机莫测,不可言喻。” 陈冲见其说的玄之又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转念想到自己入道以来都是一人修炼,那黄公望所留密传,也只提到关系重大之事,反而一些修仙界的基础信息丁点没有提到,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前辈高人,便打算问问清楚,以后到了那玄元大陆也好行事。 想了想后,道:”晚辈能够入仙途,全凭得了一位前辈的遗泽,只是其中功法只有三重境界,到开窍为止,方才听前辈说甚元丹,不知前辈能否给晚辈说说这修道的境界划分?“ 婴天咎考虑了一会儿,道:”老夫还有事在身,便允你问三个问题,这境界之事就当作第一个。“顿了顿后,接着言道:”上古修道之人共分上中下,三大境界,一大境界又分三个小境界。下三境为:引气入体,练气通脉,行脉开窍。中三境为:气凝元丹,丹化万象,万象炼神。上三境为:炼神返虚,炼虚合道,炼道渡劫。下三境只需苦功,基本都能练成,中上六境就不是光靠苦功便能越过的了,还需外物机缘才可成事。” 陈冲躬身一礼,又问道:“不知长生不死可是真的,随着境界提升,人身寿元又当几何?” 婴天咎回道:“长生为真,不死是假。你以为长生便是不死么?大错特错,长生之后,还有各种劫数,有天灾,有人祸,便拿人祸来说,假如你在家中修炼,忽然有人贪恋大起,要来夺你法宝,炼你神魂,你若无有护道之能,便会身死道消,千年万年道行,一朝尽丧。是以虽然修道功法重要,但护道神通也不可不炼。至于寿元嘛,下三境不去说,凝丹后便能直享千载寿元,所以凝丹才是修道之人起始,到得万象境能寿享三千,炼神境则是万载寿元,等到了返虚境,凝化元婴,便可长生!” 陈冲听的心血激荡,不能自己,暗道:“我辈当勇猛精进,直指长生,其余皆是虚妄!”随后又想起只剩下一个问题,考虑了会儿后,又是躬身一礼,问道:“不知何为魔道,何为玄门?” 婴天咎抚掌大笑,道:”问的好,你只需记住魔道,玄门皆是人修,修道功法不分善恶,但人却有好,坏之分。那些魔道骂名,都是些旁门,左道之人,不明大道精意,肆意残害凡人,才会在凡俗中广传开来。天道之下万物平等,不分善恶,只分强弱,所谓弱肉强食,就是这般道理。“ 陈冲此次一辑到底,衷心言道:”多谢前辈,晚辈受教了。“ 婴天咎摆摆手,道:”老夫是看与你有缘,才与你说这些,时候不早了,我也当离去了,这小玩意是我当年所炼,现在已是无用,便送于你,将来你要是来我太y门,凭此信物便可寻到我。碍于门规,我也不能传你功法神通,到时我便帮你寻个师傅。“说着向陈冲抛去了一个碧玉扳指,也不等陈冲说话,袍袖一甩,转身往前踏出一步,黑色光华一闪,便已没了踪影,只听极远处天中传来一声:”我去也!“ 陈冲不由苦笑一声,暗道:”前辈高人,都是这般神出鬼没么。“ 平复了下心情后,陈冲转身入庙,继续打坐练气去了。 第二十一章 弘远镖局 魏国,东平州,澜沧郡郡城。 城中有一家弘远镖局,这家镖局父子俩代,共是经营了五十来年,在东平州一带也薄有名气。 此时,镖局后院大堂内,一位短须宽肩的中年人怒道:“练尸门,欺人太甚,环儿,黛儿爹爹已经安排好了,连夜送你们和娘亲出城,等避过这阵风头,在接你们回来。”说话之人便是镖局当家人萧诚,被唤作,环儿,黛儿的是其一双女儿,大女儿叫萧环,小女儿叫萧黛,二女乃是一母同胞,有八分相似,皆是生的端丽,身姿妙曼。 此事是因练尸门一长老看上他的两个女儿,要纳去为妾,萧诚当然不肯,那长老离去前曾说,给他们三日时间考虑,到时不从,便要灭他萧家一门,再将人强抢而去。所以萧诚安排人手,要将女儿和夫人连夜送出城去避祸,而他自己却打算留下拼命。 萧夫人虽然年过四十,身体略微发福,但看她秀丽面容,想来年轻时也颇有几分姿色,此刻她一脸愁容,担心道:“夫君,那练尸门一向跋扈,此次怕不是躲避就能解决的了。” 萧诚叹了口气,沉声道:“为夫又如何不知?只是要我萧诚的女儿委身那老鬼,却是万万不能答应,夫人放心,我即使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好你们。” 萧环年芳二十,肤如凝脂,五官精致,此时轻启朱唇,开口言道:“爹爹,实在不行,让娘亲和妹妹先行出城,我留将下来,跟他走,说不定得了我,他会放过我萧家。” 萧黛听姐姐如此说,不由急的连连跺脚,娇声道:“姐姐怎能下嫁那色老鬼,定还有其他办法的,对么,爹爹?” 萧诚一怔,他没想到自己女儿会有这般想法,只是身为一家之主,他如何能让自己女人落入火坑,为了让她打消念头,不由喝道:“胡说什么,休要再做此想。”说完又觉语气太重,接着又静气,安慰道:“你们放心,爹爹会有办法的。” 萧环暗咬下唇,她明白爹爹哪里还有其他办法,不然也不会要送她们走,又转秀眸看了看自家妹妹,见其天真可爱的模样,不由暗暗下定决心:“姐姐会保护好你的,只是以后爹爹,娘亲要靠你来孝顺了。” 萧诚还待在说什么,这时堂外走来一镖师,道:“镖头,外间来一道人,说是有事要找您商谈。” 萧诚以为是有客人上门,不过此时他哪有闲心接活,摆摆手道:“告诉他,这几日镖局有事,不接镖。” 那镖师点头称:“是。”正要回转前院,这时只见后院大门外行来一位面目俊朗,乌发轻扎,随意披于后肩的二十许年轻道人。 年轻道人走到近处,环顾一圈,打了个稽首,道:“在下见过总镖头,不过这次所来可不是为了押镖之事。”这年轻道人正是陈冲。 陈冲有感这练尸门不是一般江湖门派,他自己也有一头练尸,厉害非常,是以想打听一下其深浅,然后才好行事。等他到得这离黑祁山最近的郡城时,听城中居民说起练尸门一长老又行恶事,要强抢民女,便决定从这位长老身上下手,探听一下虚实,此人为门中长老,想来了解的情况比起道听途说来的真实,所以才会来到苦主门上。 萧诚“哦?”了一声,道:“不是为了押镖,那你所为何事?”他见这年轻道人,气质出众,不像是一般人,而且现在因为练尸门的缘故,一般人也不敢上他门来,是以也没立即敢他走,而是想问清楚到底是为什么而来。 陈冲笑了笑,道:“在下是为了练尸门而来。” 萧诚神色一凝,沉声道:“你是帮练尸门做事的?”在他印象中,练尸门在魏国江湖中,可以说是一手遮天,无人敢与他们作对,陈冲说是为了练尸门而来,他下意识就认为是那长老派来的人。 陈冲则是双眉一挑,道:“非也,在下是来对付练尸门的。” 萧诚心头一震,不敢相信的与自家夫人对望一眼,后又回头疑惑道:“这位道长怕不是本地人,你可知晓练尸门的来历?你又凭的什么对付他们?” 陈冲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脚下一抬,瞬间便失去了踪影,等到再出现时已是身处萧诚身后。 萧家两个女儿都是掩口轻呼,萧黛更是指着萧诚身后,大声叫道:“爹爹,你身后……” 萧诚还在震惊之中,不知那道人怎的突然就不见了,此时听的女儿叫喊,不由转身看去,这一看直把他吓的向后跌去。 陈冲上前,伸手一扶,笑道:“镖头现在知晓我凭的是什么了么?” 萧诚先是惊骇,随后又是一阵大喜,道:“道长好本事,好本事。”随后又对旁边站着的镖师使了个眼色,见其退下后,又对自家夫人,道:“夫人,你带环儿,黛儿,先行下去,我有事与道长商量。” 萧夫人起身对着陈冲万福一礼,道:“妾身便先行告退了。”说完便领着两个女儿去往内院了,那萧黛却是一步一回头,瞪大了眼眸不停朝着陈冲乱看。 到了内院,萧黛妙目一转,亲热道:“姐姐,你说那道长是什么人呀,刚才又是怎么回事,怎的突然就跑到了爹爹身后,我都没瞧清楚呢。” 萧环见妹妹瞪着自己,没好气的道:“我怎会知晓?等到爹爹与他谈完,你自己去寻他问上一问,不就知晓了。” 萧黛小嘴一撇,掰着手指,暗自嘀咕道:“人家怎么说也是一女孩子,怎好去寻他说话?” 萧环听了,不由摇了摇头,苦笑不已。 这时前堂只剩下二人,陈冲便自找一处,坐了下来,道:“不知镖头能否给在下讲讲这练尸门?” 萧诚来回走动,暗自思虑,好似在想该如何措辞,片刻后,道:“具体如何,我也不知,只是江湖上传闻,其除了门主之外还有两名护法大长老,外门还有五名执事长老,此次上我萧家的就是一名外事长老,名叫胡通,其人极为好色,经常做一些强抢他人妻女的事,只是练尸门势大,无人敢出头罢了。”顿了顿后又道:“练尸门中人与人相斗,都是真身藏于一旁,遥遥控制练尸动手,若是情况不对,真身便提前跑路,而且那练尸普通刀剑难伤,就是真个受到重创,只需带回门中稍稍祭炼,过不了多久又会完好如初。其不惧生死,以伤换伤,极其难斗。” 陈冲点了点头,他原本就没打算打听出练尸门中的秘事,能知晓这些,已经满足,随后道:“那胡通何时过来?” 萧诚道:“明日一早。” 陈冲想了想后,道:“如镖头信的过在下,你们一家今晚全部出城,剩下之事都交由我来办。” 萧诚则是摇了摇头,道:“那胡通常做此事,怎可能没有防备,若我不留下做饵,那是一个都别想出的城去。” 陈冲颔首道:“也可,你自行决定如何行事,明日一早我只帮你解决那胡通便是。” 戌时时分,萧诚找来三名女眷穿了自家夫人,女儿的衣服,一起上了一辆马车朝西门而去,而一刻钟后,又有一辆马车从萧家后门驶出,从郡城北门而出。 萧诚驾车来到西门,果然有人出面阻拦,他也不多说,又是驾车回返。 而陈冲此时正在萧诚准备的一间厢房内打坐,只等明日那胡通上门。 …… …… 第二十二章 直捣黄龙 第二日,镖局前堂。 陈冲,萧诚二人卯时便在此等候。萧诚虽然已经下了决心,拼死一搏,但还是有点焦躁,不时看看门外,又看看陈冲,见陈冲闭目静坐,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不由心下略安,暗忖道:“以他昨日所展现的身法,和知晓练尸门实力后的态度,想来是大有本事的,说不定真的能替我萧家解决了这个祸患,唉!多想了,多想了,事已至此,也无别的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把。” 在萧诚胡思乱想中,时间不由到了辰时。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从正门走进来了四人,当先一人五旬出头,衣衫华贵,面白而胖,其肚滚圆。身旁一人,四旬上下,也着华服,下巴略尖,唇上两撇山羊须。身后则是两名头带斗笠,身罩黑袍的大汉。 萧诚见来人,面色不由一凛,走到也已起身的陈冲身旁,低声言道:“带头之人便是那胡通,他身旁的是掌管练尸门在本城内所有生意的大掌柜,身后的便是其所有的练尸。” 陈冲双眼微眯,点了点头,考虑了会道:“镖头,借刀一用。” 萧诚本就没想过善了,是以随身带着兵器,听陈冲向他借刀,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动手,顿了顿后,就拔出刀来,递给了陈冲。 那胡通见了陈冲执刀,面目表情,瞥了眼大掌柜,后者却是个懂事之人,立马向前踏了以步,傲声道:“怎么,萧总镖头这是要动武么?怎么还找了个后生来送死,为何不自己动手?”随后又是轻蔑一笑,掸了掸衣袖,又要开口的时候,就见堂内那个年轻人,忽然不见了踪影,再出现时,已然在自己身侧,然后便是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陈冲一刀解决了大掌柜,身形又是一阵模糊,瞬间便到了胡通身后,抬手将刀驾于其脖颈处,道:“不想死就别出声。” 此时,胡通一身冷汗,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看一旁看的清楚,这年轻人不知用的何种武功,瞬息间跨过五六丈距离,斩杀了大掌柜,又在其头颅还未落地前,将刀架到自家颈间。不由使劲的吞了口口水,身体不敢稍动,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陈冲见其被自己震慑住,那没持刀的手一翻转,多了一杆黑色小幡,对着身后就是一摇,黑气卷过,那俩头练尸便不见了踪影。 陈冲见事态发展跟自己所预料的一般,不由微微一笑,撤下手中之刀,道:“胡长老,在下想见一见贵门门主,不知你帮不帮的上忙?” 胡通哪里不明白陈冲的意思,现在练尸莫名被收,如果帮不上忙,自己今天也就别想活着离开了,是以连声道:“帮的上,帮的上,少侠想什么时候见都行的。” 陈冲似是很满意的拍了拍胡同肩头,又将手中刀仍还了萧诚,道:“此间事已了,萧总镖头可以接回家小了,以后胡长老再也不会出现在你萧家面前了,我说的是不是,胡长老?” 胡通也不说话,只是拱手,连连点头。 萧诚没想到这般容易就解决了萧家灭门之祸,心中喜极,对着陈冲躬身大礼,道:“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恩公用的到我萧家,只需言语一声,刀山,火海,我萧诚绝不皱一下眉头。” 陈冲笑着摆摆手,带着胡通便出门离去了。 一日后,黑祁山。 因之前胡通是留宿在州城城内,好方便上萧家要人,其实练尸门所在的黑祁山距州城还颇有段路程,是以二人日夜赶路,足足一日后才到得这黑祁山。 黑祁山方圆百里,高约百丈,此山树木不长,寸草不生,山上全是黑色碎石,才到山脚下,陈冲便感觉到此处煞气盈野,不过不知是练尸所至,还是有其他的玄妙在内。 二人虽然来时在马车上略有休息,陈冲还没什么,那胡通可能年纪大了,又不懂练气,养身之法,此刻已是一脸疲色。 胡通稍稍在前带路,道:“我派山门便此山阴面,还要走上一会,才能到,少侠请随我来。” 陈冲随其身后,道:“我相信胡长老是聪明之人,你要是动什么心思,我保证你在开口之前,便已死人一个。” 胡通身形稍稍一顿,随后又正常向前带路,道:“在下知道,绝不会在少侠面前动小心思的。” 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一个巨型山洞洞口。 陈冲抬眼一瞧,见洞口上方书有练尸门三个打字,不由怪道:“原来练尸门是建在这山腹之中。” 胡通解释道:“不错,此地天生煞气,山腹内尤甚,而此气又利于养尸,练尸,是以本门祖师将门派修建于山腹之中。” 陈冲听完后不由暗道:“现在想来,黄公望没有记录下练尸门,应该是不知其的存在,当年帮他探查之人,所说的异状当是这煞气了,而这练尸门也应是在黄公望之后,才在此开宗立派的。” 胡通不知其在想些什么,怕他认为已经到了练尸门,自己没了用处,要杀人灭口,急忙又道:“这山腹之中共有三层,掌门便在第三层,而这最后一层只得掌门和长老带领方能进去,其他人是进不得的。” 陈冲哪里不知他的想法,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下掌门一人,总好过与整个门派厮杀。于是道:“带路。” 一路无事,二人行到,二层下三层的入口时,却见迎面走来一名六十许的老者,这老者稍微打量了下陈冲,便皱眉对胡通不客气道:“胡长老是要见掌门?怎还带个陌生人,不会是你在外面的风流债。”这老者好似很是了解胡通为人,以为陈冲是他在外的私生子,想带进门中,留在他身边。 胡通笑嘻嘻的说道:“大长老说笑了,这位是我一位好友孙儿,求我多次,让我带他这孙儿入我练尸门,我都没答应,这次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有先带来给掌门过目,收与不收,便让掌门做主。” 也不知那老者是真信了还是根本不曾在意,点了点后,便当先离去了。 胡通暗自抹了抹额头,又见自己已经身处练尸门深处,四处都是门人,陈冲应该是不会再对他出手,便对陈冲道:“掌门就在里面,少侠进去便能见到,不过此间已无我什么事了,可不可以……” 陈冲边往三层走去,边道:“你好自为之。” …… …… 第二十三章 再生波折 练尸门第三层是一个数十丈大小的圆形溶洞,溶洞周围共是另开了十二间石室,中心处开辟了三丈方圆的平地,皆以玉石铺就,此时上面正坐着一个闭目老者,这老者面色黝黑,三尺长须,束发扎髻,正是练尸门掌门。 好像是听见了动静,老者睁开双目,看向陈冲,面色一怔,问道:“你是何人,又是如何到这里的?” 陈冲淡淡笑道:“我是何人你不用管,你只需知晓我是来找人的。” 老者一声冷哼,道:“找人?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擅入此地者死!”说完也不等陈冲回话,低声念了几句,那靠近陈冲的三间石室大门突然洞开,从中走出了三头浑身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练尸。 这三头银色练尸一出来就是一声暴吼,声如野兽,然后便奔着陈冲而来。 陈冲脸色一沉,足下一点,向后飞退了数丈单手一翻,摄魂幡已握在手中,再起手一摇黑气滚过,一头紫尸便挡在了陈冲身前。 这紫尸一出现,见有三头练尸扑了过来,好似是遇到了大敌,仰首一声咆哮,浑身黑气翻滚,片刻后便将自己包裹住了,随后从双手和口中,飞射出三道黑气,分别向三头练尸缠去。 那老者一见这三道黑气,错愕道:“玄阴魔尸?”又见自己三头银尸马上就要被三重重煞裹住,不由心中一急,又是念了句口诀,那三头银尸待口诀一练完,周身也是生出灰色煞气,与紫尸斗在一起。 陈冲见此,目中冷芒一闪,法力一提,瞬间便来到了老者身侧,举掌就朝其后颈拍去。 而那老者也是老辣,一见陈冲忽然消失不见,便知道不好,连忙从怀中摸出一块木质牌符,用力捏断,就见木牌断裂处一点绿色灵光乍现,随后向外一涨,瞬间就将老者裹了进去。 陈冲一掌拍在其上,先是感觉软绵绵的,毫无着力之处,待将其拍的凹进数寸后,突然一股大力反震而来,直震的手臂发麻,连退数步,方才卸去了这股大力。 老者见此,放声大笑,道:“我这青木灵罩是仙人的手段,你是破不开的。”虽然是大笑,但老者心里还是有些心疼和担忧,这木牌是他祖上从一修仙大陆带到这里,本来一共是有四块,但经过几百年的消耗,等他接任掌门后就剩下这一块了。而且俱门中秘录记载,此木牌所发出的光罩是有时间限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三头银尸能否在这时间内击杀那头玄阴魔尸。 陈冲也不管他,见其端坐在绿色光罩内也无别的动作,不由暗自思索了会儿,接着引法力于双眼,绕着光罩走了几圈,道:“我若没瞧错的话,你无法力在身,支撑这光罩的灵力全是之前存于那木牌,就是不知其能经得起几番消耗?” 说完陈冲便双脚运力,扎于地下,又用法力裹住双手,起全力击向光罩,只听砰砰之声不绝,那光罩随着陈冲拳落,不停的变换形态。几百拳击打下去,光罩已经是明显的变淡,变薄,想来不用多久便能完全打破。 正当陈冲准备一鼓作气击破这光罩的时候,洞窟入口出却传了脚步声,应当是方才几头练尸的叫声被人听见,知道有异,过来查看来了。 陈冲停下动作,单手一翻,这次手中却是多了一个小巧铃铛,随手将铃铛抛向洞口上方,然后又一捏法决,就见那铃铛悬在空中急速晃动,肉眼可见的一圈圈音波向下扩散而去,那冲进来的众人一入到这玄音范围内,都是变的摇头晃脑,原地打转起来,好似被这玄音影响了神志,不知道要干什么了。 光罩内老者见此,好像被抽尽了力气,背脊也略微弯了弯,苦笑道:“你不必在动手了,既然你是从那处来的,我们根本不可能是你的对手,还请你不要滥杀我门中之人。” 陈冲听他这般说话,不由一愣,想了会后,忖道:“这老家伙,说话不清不楚,还在试探于我?那不如……”想罢,道:“哦?难道你也是从玄元大陆过来的?” 老者听见玄元大陆之名,心中不由暗道了一声:“果然如此。”然后在光罩内起身,躬身一礼,道:“在下练尸门掌门黄舜申,拜见上仙大人。这光罩不是在下所能控制,还要等其自己散去,麻烦大人先收了玄阴魔尸,放了在下门人。”说完便嘴唇动了动,那三头银尸接到命令,随即收了灰色煞气,站立原地不再动弹。 陈冲看了老者一眼,点了点头,幡旗一摇也是收了魔尸,然后又袖袍一挥,空中铃铛也不见了踪影。 那些被玄音所控之人,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见了陈冲这个陌生人,不由都是喝骂道:“好贼子,竟然敢擅闯掌门闭关之地,还不受死。”说着都是控制练尸,要上来拿了陈冲。 陈冲不知怎得却是后退一步,笑道:“各位同门不要误会,在下是掌门新收的弟子,不是外人。” 众人闻言一顿,随后都是望向黄舜申。 黄舜申不明其意,只是接口道:“不错,他乃是我的关门弟子,此处无事,你们先退下。” 众人皆是躬身道:“是,掌门。”随后都是鱼贯而出。 待众人都离去后,黄舜申道:“大人,你……” 陈冲摆摆手,打断道:“没什么,我这次来只是寻找一人,随后便要离去,不想别人知晓我的身份。” 黄舜申颔首道:“是,不过不知道大人要找的是谁?” 陈冲暗忖道:“当时秦言也没和我说那刘道人姓谁名谁,这倒是有些难办了。”想了会后儿后,道:“我也不知其姓名,只知道大约十年前,他去过武国,还认识一个名叫秦言的人。” 黄舜申想了片刻,然后道:“大人找的想必是刘祁连了。” 陈冲双眼一亮,道:“不知其人身在何处?” 黄舜申摇头苦笑道:“不瞒大人,刘祁连正是去往了玄元大陆!” 练尸门祖上便是从玄元大陆移居过来,随身所带的练尸法门也是从一个旁门小派中所得,二者有什么关系,早已无人得知,只是这练尸的境界到金尸就没了,也就相当于到了修道人的下三境大成而已,后面必还有其他的法门。黄舜申静极思动,前年突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想派人回到玄元大陆,看能不能得到后续的功法。至于他们为什么不整个门派迁回,是因为在此地他练尸门还能称王称霸,如果回去,黄舜申知晓,他们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盘中肉罢了。 后经黄舜申和门中长老商议,便是决定让刘祁连走了这一趟。 陈冲眉头深拧,问道:“他去了玄元何处,怎样能找到他,黄掌门应该知晓。” …… …… 第二十四章 浊阴地穴 待陈冲将所有情况都了解清楚后,暗自思忖道:“这刘祁连倒是命大,看来只能到玄元再解决他了,也是巧了,我还正为如何过去发愁,这就送来线索了。照这黄舜申所说,武国南宁州那家商盟其实是玄元大陆上的一家凡人商会,每年都有船只运送货物回主盟那边,到时我也可和那刘祁连一般,搭船过去了。” 想罢,却是又记起另一事,于是又对黄舜申问道:“黄掌门,贵门在此这般长的时间,可弄明白这处为何煞气如此之重么?” 黄舜申道:“具体缘由不知,门中也没记载,不过这煞气都是从一处地穴涌出来的,这四周的十二间石室就是从那地穴打通到这里,开辟出来专门用来练尸之用。” 陈冲心下微动,道:“那贵门就没探一探那地穴,看看这煞气源头究竟是什么?” 黄舜申好似想起了什么,面现惧色,摇头道:“如何没有,只是那地穴到得深处后,到处都充满了幽深魔气,稍稍吸入一点都会发狂而死,为此本门还死了好些弟子,是以不敢在探。” 陈冲来回踱了几步,道:“那地穴如何下去,容我去一观。” 黄舜申指了指石室,道:“这十二间石室都是通向那地穴,顺路一直走下去便可,只是在下一介凡胎,不好随大人你一起下去。” 陈冲点了点头,便向方才三头银尸出来的一间步去。 等到陈冲身影没入门中后,黄舜申双眼一眯,从怀中掏出了个铃铛,摇了摇,片刻后门外走进一个弟子下拜道:“掌门。” 黄舜申沉声道:“方才我这新弟子和谁一起来的?” 这弟子一愣,然后老实答道:“是和胡长老一起来的。” 黄舜申大手一挥,道:“去让人通知胡通,让他来见我。” “是,掌门。” 黄舜申见那弟子出去,心中暗道:“好个胡通,平日你那些个荒唐事,我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到好,你居然摆我一道,若不是这位大人好说话,说不定我今日性命都难保,看我如何收拾你。” 等了一会后,就见方才那位弟子回来,道:“回禀掌门,胡长老在带人来后,又神色匆匆的从门中离去了。” 这胡通是个老奸巨猾之辈,他知晓陈冲混进练尸门定是有什么目的,不过不管目的是什么,那必要是和练尸门动手,若是陈冲胜了,自己是生是死还要看陈冲心情,不过也总是有一丝希望,若是陈冲败了,那他是必死无疑,而且在他看来,陈冲胜少败多,是以早早离开了这是非之地,逃命去了。 黄舜申豁然起身,阴声道:“好个混账东西,你去通知刘长老,让他亲自出去一趟,将那胡通杀了,提其头来见我。” 这弟子被黄舜申吓的一抖,颤声回道:“是,掌门。”随后头也不敢抬的退了出去。 陈冲此时正在通往地穴的路上,随着越往地下深入,这煞气却是越盛,而且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中呼唤,要让他快些过去,心跳也随着越跳越快,不由停下,暗自嘀咕道:“此处我从没来过,怎会生出这种熟悉的感觉?而且还在唤我快些过去,听那黄舜申之言,那地穴深处四处都是不知名魔气,甚是危险,就算我有法力护身,也不一定就没了危险,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随后又甩了甩头,将脑中踌躇之念狠狠抛去,坚定道:“长生大道不是坦途,婴前辈也说过,机缘是靠自己去争取的,若是一点碍难在前便即后退,白白错过机缘,还修的什么道,练的什么仙?”想到这里,陈冲若有所悟。 片刻后,陈冲又迈开大步,继续向地穴行去。 三个时辰后,陈冲终于来到了黄舜申口中所说的地穴之中,这地穴也是不大,只有数十丈方圆,四周皆一些表面好像染过黑油一般的怪石,陈冲知晓这些都是经阴煞之气常年浸染的岩石,其坚硬尤胜于精铁,若不是其不能塑形,倒是打造神兵的好材料。 陈冲四处转过一圈后,见其除了来路只有一条通道可走,便起了法力护住周身,向里行去。 行了百丈左右,还与之前情况相同,可随着深入,空中开始出现了块块黑斑,贴地处也慢慢开始有了黑色雾气,随着陈冲步伐,向两边荡开。 陈冲有意试一试这黑气威力,便将一手指暴露出来,点向黑气,随着手指与黑气接触,一股狂躁之念疯狂涌入脑中,陈冲一惊,连忙运使法力将那黑气隔绝开来,又闭目守定灵台,安抚心猿,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陈冲暗道一声:“好厉害。”不敢再去试探,此处还是边缘,这黑气就这般诡异,随着深入那定是会越来越厉害。 又行了百丈,黑气也随着又浑浊了几分,而且陈冲感觉到这黑气正在侵蚀自己的法力,其消耗突然大增,不过陈冲也不去管他,只是继续往深出走去。 又过了百丈,此时陈冲法力已经消耗过半,一般人都应该都是考虑是否继续下去了,若再行下去,所剩法力便不足支撑其回路了。可陈冲脚步不停,一点犹豫也无,还是继续深入。 不知什么时候起,陈冲发觉周围的浊气好似活过来一般,肆意在空中游走,不停变换形态,最后居然显露出了陈长山的形貌,只见那陈长山飘在空中,对着陈冲微微笑着,张开双臂,好似要将他搂入怀中一般。 陈冲怔了一会儿,然后咬了咬下唇,不去看那陈长山,而是从一边而过。在陈冲走过后,那陈长山忽然四散,又成了一团浊气,慢慢飘到陈冲前方,这次又变成了秦言的模样,就见那秦言在空中指着陈冲,无声大笑。 陈冲不知这浊气如何做到的,但是知晓其是根据自己记忆幻化成他人模样,来扰乱他的心神,好让他体内法力出得差错,然后再慢慢将他侵蚀而死。 随着陈冲行进,那浊气也随便变换形态,有练尸门刘祁连的嘲讽,有宁王府老皇帝的威严,有醉香院姚管事的妖娆,陈冲皆是视若不见,也不知多久后,在陈冲法力快要耗尽时,终于在前方看见了通道出口。 …… …… 第二十五章 地底巨碑 陈冲从洞口出来,不禁瞳孔一缩,此地俨然又是另一处地穴,只是这地穴方圆有千里,放眼望去居然看不到尽头,而且其中空旷无比,只中心处立有一块千丈巨碑,此碑通体幽黑,非石非玉,表面光滑如镜,一丝瑕疵也无,四边无棱无角,好似专门打磨过一般。 陈冲在见到此巨碑后,便知道那好像在呼唤自己之物就是它,只是不知其是天然生成,还是人为雕琢的,若是后者,那定是一位法力无边的前辈。想了会儿后,不由忖道:“虽然这处无有那浑浊魔气,但这魔气当是因这巨碑所生,只是不知是从其本身所发,还是从别出勾引而来,如此诡异之物却又为何与我联系?” 正当陈冲沉思时,那奇异感觉又是袭上身来,好像在催促他快些过去。既然已经到了此处,他也就没别的选择了,一提法力就开始飞快的像巨碑行去。 数个时辰后,陈冲已然到的巨碑脚下,此刻再抬头看去,更是觉得此碑巨大,好像若没有洞顶阻拦,便能直通天际一般。 看了一炷香后,陈冲居然鬼使神差般抬手向巨碑摸去,在那手与碑触碰之时,忽然闹钟一阵轰鸣,顿时感觉巨碑好像活过来一般,在那微微颤抖,地穴四周岩壁也随着其不停晃动。 陈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后撤数十丈,再抬头望去,只是这次巨碑却是发生了变化。 此时巨碑中心处出现了一个光点,再细瞧之下,这光点并不是虚物,而是碑体产生了变化,那光点如漩涡一般慢慢转动,然后愈来愈快,待到肉眼无法分辨时又开始向四周扩散,很快整个碑体皆都发出辉光。就在巨碑完全光化后,陈冲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吸力朝自己涌来,根本无法抗拒,一瞬间整个人都被吸进了巨碑之中。 到了碑中后,入眼的是一片滔天血海,无边无际,天空一片晦暗,好似是被浓雾厚云遮挡,看不见日月星光,陈冲此刻正漂浮在血海云天之上,转首四下望了望,除了血海别无他物,刚想到别处看看,身体就随着这念头向前飞驰而去。 陈冲在这血海云天飞驰了数载,沿途见了无数之前从未见过的妖兽,还有一些怪人,说是人只是其也有头颅四肢,只是数量不同,这些怪人有男有女,男的有三头六臂,有的一首四面,而且个个长相狰狞,而女的却是更向人一些,而且样貌异常美丽,只是其好像天生便有一股魅惑之力,陈冲在看时,好些时候都心猿意马,难以自持,往往这个时候他都会静心凝神,闭目片刻,待到心中异样退出,再继续飞往更远处。 当陈冲以为永远都会这般飞下去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这天,陈冲已经不像先前那般急速飞驰了,而是慢慢飘动,脸上也是百无聊赖,片刻后就见前方海水好似非同一般,与之前血水不同,这处的明显粘稠许多,而且腥气四溢,再待多瞧几眼,就见那粘稠血水忽然从中分开,露出来一个无底深渊,而这深渊底部一点血色光华正慢慢向上升来。 待到陈冲目光所及之处,原来那光华之中有一老道人,这老道与原先所见那些怪人不同,完全是人的模样,而且样貌奇古,根本看不出年龄到底有多大,这道人头砸道髻,眉长三尺,浮在空中,发须皆是雪色,穿一身血色玄袍。 这道人来到陈冲面前也不说话,只是一脸笑意的盯着他看。陈冲一见这道人就涌出一股亲切之感,只是口不能言,不能相问,只好也凝目望着道人。 慢慢的陈冲被那道人的双眼吸引,只觉其眼中血光越来越明亮,待到后来那血光有如实质一般,直射自己眉心,陈冲被这血光刺的双目紧闭,但隔着眼帘他还是觉得刺目难耐,同时脑中好像有什么异物被强行灌入进来,头疼欲裂。 好像过了一瞬,又好像过了万年,那血光和脑中异样忽然同时消去,陈冲不由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却是之前的地穴,不同的是原来立在眼前的巨碑不见了踪影。 陈冲起得灵识查看了一番身体,见除了自身法力不知为何回复完满,其余却是并无异处,不由好奇道:“难道方才所见,都是受之前那能使人致幻的魔气影响?只是怎会如此真实,好像的的确确发生过一样?”甩了甩头,陈冲不再去想,机缘由天定,既然已经探过此处,那便罢了,当即便动身往来路回返。 再入那来时通道,只见原来四处皆是的魔气也不翼而飞,就连那煞气都是一点也感应不到了。看来的确是发生过什么,不然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不过此事于我无关了,还是赶往南宁,快些找那商盟去玄元大陆才是正紧。 因回返之时无有魔气阻碍,速度教之前快上许多,四五个时辰后,陈冲就又回到了练尸体门三层之中。 黄舜申见陈冲回返,上前见礼道:“不知大人此行如何,应该大有收获?”在他看来陈冲乃修仙之人,非比凡人,对他们危险之极魔气,陈冲应该有办法应付,是以肯定其必是有所发现。 陈冲当然不会告诉他地穴之中所发生的事,只是道:“之前我让你准备的信件在哪?”因之前黄舜申言到刘祁连搭坐那商盟船只,过海去往玄元,那定是和其有关系,是以陈冲让黄舜申准备一封介绍信,到时应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黄舜申闻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陈冲,道:“都准备好了,大人到时只要说是练尸门的人,便能见到商盟管事,再将这封信交给那管事便可,其他的他自会安排妥当。” 陈冲接过信件,点了点头,便向外走去。 黄舜申不知因陈冲之故,此地再也不会有以前那般浓厚煞气,还在为送走了这位大人而高兴,想着不用在担心,一个不小心得罪陈冲,而带来杀身之祸。 …… …… 第二十八章 金宵岛城 一个月后,货船终是来到了金宵岛,此岛百里方圆,其上建了一座数十里大小的城郭,无忧城。 此城在岛上一座矮山山脚之下,依山而建,小山之中有条小溪,直流而下,横穿城中而过,后经人扩道,已然成为一条小河,河上拱桥悬索皆都造的宽大无比,就是数辆马车通行都无问题,城中处处皆是亭台楼阁,且都作漆金之色,远远看去金碧辉煌,一副堂皇大气。 因罗守才有交代,船上那管事在货船靠岸后便寻到陈冲,言道:“小的姜商,奉老爷之命,公子此次之行皆由小的安排,外面马车已备妥,可是现在就进城吗?” 陈冲倒是无甚所谓,他此来只为等那过海大舟,其余皆不在乎,不过在船上苦等数月,还不如进城一观,也好见识见识其到底为何这般出名,便点点头,温声道:“前面带路。” 由于见识过陈冲手起刀落,连杀十数人,这姜商本还有些拘谨,可现在见他和颜悦色,心中一松,施了一礼后,侧身道:“公子请。” 二人来到甲板上,陈冲见这岛上码头建的颇广,横延有数里,沿着码头停靠了十几艘与他所乘货船相似的舟船,只是其上所挂幡旗不同,想来应是不同地方上的接引客船。 姜商见陈冲看向那些客船,一边走一边微笑解释道:“那些都是本商盟在各地沿海所设立接引点的客船,平时也无这么多,只是月余后,就是城中一年一度的奇物拍卖会,是以才会有这般多人一起前来。” 陈冲一听,不由来了兴趣,问道:“哦?这奇物拍卖会都会拍卖些什么?” 姜商道:“公子也知我们商盟经常与别的海国通商,是以经常有些本地无有的奇珍异宝,那些达官贵人可不就喜欢这些么。” 陈冲想了想也是,凡人不识天数,只是追求享乐,这岛上之人更甚,皆是些有权有势之人,不缺钱财,缺的是让他们感兴趣的事物。接着又问道:“那可有玄元大陆上的奇珍?” 姜商考虑了会后,不确定道:“应是有的,只是小的不是负责这块,是以不能确定。” 陈冲点了点头,暗忖道:“这个拍卖会倒是可以看看,若真有玄元大陆上的东西,说不定还会对修道之人有用,不过还有一月时间,也不必着急,先进城中安顿下来再说。” 片刻后便来到一辆华丽的四辕马车之前,车前还挂有一杆秀有陆氏商盟标记的小旗,此车是专门接送商盟贵客所用,一般的巨商富甲,没什么权势的还坐不了。 陈冲上了马车后,姜商便充当马夫,一路朝着无忧城行去。 此刻货船上,赵贞二人收拾妥当,来到陈冲房前,见房门虚掩,敲了敲后又见无人应声,便推门而入,却哪里还有陈冲的身影。 赵沁儿呀了声,道:“二哥咱来迟了,那陈冲已经走了。” 赵贞呵呵一笑,回道:“无妨,他也无别处可去,定是进城了,咱们去城中寻他。” 二人说完便出的船来,在码头便雇了辆马车也是朝城里赶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入城中,又行有一顿饭功夫,在一座五层绚丽高楼前停了下来。 二人下得马车,姜商偷偷打量了下陈冲脸色,见其一片平静,丝毫异色也无,不由心道:“我连皇室中人都接送过数回,他们见了这城中景象,都不免会赞叹几句,这位公子不知是何来历,居然就不为所动。” 这却是姜商想多了,若陈冲还是普通人,见到此番景象,说不定也如常人一般,惊口称赞,但其修道之后便已明了,若不长生,前面景色就是再美也是无用,百年之后自己都是存身不住,还管了身外之物华美与否? 二人进了楼中便见有人在那争论,一方三人应是来客,另外总是一副笑脸的中年人应是这楼中管事。 这三人此刻只有一仆厮打扮之人在前分说,另外一老一少则在其身后,虽不说话,但那年轻之人却是一脸傲气,好似不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争论,怕失了身份,身旁的老人头上太阳穴微凸,眼中精光流转,怕不是个一流高手。 仆厮此时大声说道:“我不管你如何,反正我家公子定是要住下,就是满客请出去一位便是,他要多少银两,只要说一声都是应他。” 那管事见这仆厮对自己大呼小叫,也不生气,呵呵笑道:“能在本楼住下的,阁下认为会缺银子吗?就是各国皇室中人来了,都得按我陆氏商盟的规矩来,你们还是另找他处。” 他说话时看着的是仆厮,实则却是说与其身后主人听的。 那年轻人听了脸色一变,微微发怒,正要说些什么,身旁老人却是伸手一拦,轻声道:“少爷,咱们还是去别处,这陆氏商盟我也有耳闻,其关系颇多,不便得罪。” 年轻人听了老人言语,不由记起出门前,家中长辈让自己一切都听他的,不能任由性子来,恨恨的一甩袖,冷声道:“咱们走。” 姜商见他们说完,便上前拿出了一面黄金令牌,递与那管事,道:“这位是本盟金牌贵客,罗总管说要以最高规格接待。” 那管事听后一惊,这待客金牌可不简单,他做管事到现在也只遇到过一次,那次便是魏国皇帝微服出巡来这金宵岛的。连忙上前几步道:“尊客请随小的来,顶楼之上是专门招呼您这般的贵客。” 陈冲点了点了,当先朝楼上走去。 正在这时那将要出门的年轻人听到他们对话,忽然转身怒道:“好你个陆氏商盟,明明还有房间,却骗我无有,这是在欺我吗?今天本少爷……” 那老人眼光一闪,打断道:“慢来,请问这位管事,若是这位小兄弟自愿将住处让与我们,不会违背贵商盟的规矩。” 管事听了,不由一愣,他接到的指令便是一切事物在能力范围内都要满足金牌客人,若他真要将自己住处让于他人,他也无权干涉。况且他在此处做事,打交道的都是些大人物,得罪谁,都不会好过,方才是在理上,他还可硬气些,可若是…… 想到此处,他点了点头,老实回道:“不错,若是这位尊客自己将住处相让,本楼也无权过问。” 老人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众人皆是不解,不知他要干嘛,正要相问,就见他手上使力一握,那银子居然随着老人的手不停变换着形态,最后竟然化作了一堆银粉。 楼中管事倒吸了口凉气,不由回首望向陈冲,却见其站在那处,一动不动,脸上丝毫变化也无,又是一愣,暗道:“难道是吓傻了?” 不待他再想下去,就见陈冲眼中寒光一闪,不见动作,那门口所站老人便直直倒飞了出去。那年轻人不明所以,来回看了看,也接着跑了出去,朝着倒在地上的老人,怪道:“徐爷爷,刚才是怎么回事?” 老人抚着胸口,咳了几声,颤声道:“咱们遇到高手了,快走!” …… …… 第二十九章 拍卖开始 陈冲见打发了几人,便继续向楼上走去,片刻后来到了五层下榻之处,此房间四周皆是异卉盆景,散发出淡淡清香,墙上挂名家书画,摆设颇为雅致,地上还铺有一张虎皮,从窗口向外望去,入眼就是一片青山秀水。 陈冲环望一周,满意的点了点头,到一卧榻之上坐下,道:“你吩咐下去,如无我唤,不得前来相扰,到拍卖会时再来知会我一声便可。”说完手腕一转,丢出了一锭金子。 姜商不敢细看,接过后便直接放入袖中,应声答应下后,一路下了阁楼,到一拐角处,将那锭金子拿了出来,在手中掂了掂,还用牙咬了一咬,脸色露出大喜之色,要知道他在商盟做事,月钱也就十几两银子,这锭金子足够他三年的收入了。不由暗道:“此人不愧是罗总管看重的人,出手居然这般大方,果然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想到下来还要相处数月,只要伺候好了,当是少不了好处,心中就是一阵窃喜,四下望了几眼,便一路朝着自己住处行去。 半个时辰后,此城东南拐角一处偏僻客楼中,年轻少爷对着躺在榻上的老者道:“徐爷爷,你伤的可重吗,要不要去请大夫?” 徐姓老者道:“不必,只是我体内真气被他打乱,伤了经脉,养上月余便无碍了。” 这年轻人是齐国第一大武林世家,洛家少主,名叫洛少庭。而徐姓老者是其世家中第一高手徐革,此次洛少庭出门游历,其父亲便派了他沿途保护。 洛少庭恨声道:“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飞书传信给父亲,让他派杀手过来解决那小子。” 徐革道:“不可,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不愿承认,但从方才情况来看,他还是手下留情了,再派多少人来也是送死。” 洛少庭不满道:“难道就这般算了?” 徐革揉了揉胸口,想了会儿后,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整治他,不过不能操之过急。” 洛少庭眼睛一亮,急忙问道:“怎么做?徐爷爷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徐革呵呵一笑,道:“既然他们拿规矩来压我们,那我们就用的规矩来难为他。” 洛少庭奇道:“用规矩来难为他……那又如何做?” 徐革伸出一根手指,道:“你别忘了,这里最大的规矩就是钱。”接着转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又道:“在这无忧城中,做什么都离不开银子,他身手是高,但不一定银子就多,到时我们就这般……” 一个月后,城中拍卖会场。 姜商正对着一个待客执事吩咐些什么,片刻后便回转来,对陈冲道:“公子,贵宾室已经准备好了,请随小的来。”说完便领着陈冲朝会场阁楼之上行去。 正要上的楼阶之时,陈冲身后传来叫声,:“陈兄,还真的是你,可是让我好找啊。” 说话之人正是赵贞,赵沁儿也随其身后,这二人当日进城后便四处打听陈冲下榻何处,他们不知道是陈冲所住之处是整个城中最尊贵的地方,寻常人都是不得上去的,后来这一月陈冲也是只在房中练气,没有出来过,是以他们花尽力气,也没有找到陈冲。 今日本来兄妹二人只是想过来看看热闹,没想到在这遇到了陈冲,于是出口招呼了声。 陈冲一听便知是谁,转过身来后,笑道:“这城还真是小,没想到在这也能遇到二位。” 赵沁儿见陈冲这般说话,不由娇声道:“陈兄你这话可说错了,这城其实不小,反而大的很呢,我与赵贞足足找了你一个月都是没有找到。” 旁边姜商听了这娇声细语,抹了抹冷汗暗道:“这位小公子说话这般阴阳怪气,莫非是有龙阳之好?”想完不由身子都是抖了一抖。 陈冲倒是不见异色,道:“二位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吗,不如大家一起。” 赵贞喜道:“如此甚好,等拍卖结束后,请陈兄务必赏个面子,随我到四海楼,好让我二人摆一场谢恩宴。” 陈冲随着修为日益深厚,凡间食物已不再需求,只有时偶尔嘴馋才会吩咐下人送来吃食。见他还再惦念当日救命之恩,考虑了会儿后,便应声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沁儿横了自己二哥一眼,道:“这顿饭钱还得我出,不过我只请陈兄一人,赵贞你到时便看着我们吃。”说完后掩嘴一笑。 赵贞此时正是气短,他们二出来所带银两都在赵沁儿处,不管要做什么,去往何处,他都得带着这个宝贝妹妹,因许多玩乐之处不方便女孩子去,是以这一个月他玩的不甚尽兴。见到自己妹妹又再调侃自己,不由苦笑道:“还请阁下口下留情,稍微给我留些面子。” 陈冲在旁笑看着二人斗嘴,见时辰差不多了,便道:“拍卖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有什么话我们还是进房间再说。” 二人皆都应声说是。 片刻后三人来到三层阁楼上的一个雅间。 正在陈冲三人进屋后,阁楼走道上出现俩人,正是洛少庭与徐革二人。 洛少庭阴声道:“总算给我找到了,我还道他已离开了,不曾想在这遇到。” 徐革经过一个月修养,已然恢复如初,摸了摸胡须道:“这次正是机会,等会看他要买何物,我们到时再故意与他争抢,反正不让他如意就是了。” 洛少庭仿佛已经看到了陈冲因没有买到自己心仪之物后的难看脸色,心中一阵兴奋,道:“徐爷爷,咱们也进场,让他瞧瞧不是武功高强就能解决一切的。” 二人说完也进了三层中一间待客宾室。 …… …… 第三十章 海外灵参 陈冲三人到得屋中,见其中摆有长案座椅,玉瓷茶盏,屋角处还摆有一高台,台上一座紫铜香炉,阵阵宁神香气正从其中冉冉飘出。屋门正对面吊着一卷帘幕,后面是一排栏杆,向外望去左右还各有十数个这样的房间,而向下望去,便能清楚的看见拍卖大厅中的情况。 一层大厅中央起了一高台,高台四角共站有四名带刀甲士,周围有百数客座,此刻已坐满了人。 高台之上站有一位四十许,模样老练的中年人,每当卖出一件物品,他便击掌,这时就有一位容貌靓丽年轻少女捧另一件上台。 不出半个时辰便连续卖出了十数件所谓的宝物,不过在陈冲看来,都是些无用的东西。譬如一件用不知名的晶石雕刻而成的圆桶型东西,用人眼从一端瞧去,方圆百丈内纤毫可观。还有古代名人所用过的玉笔,镇纸和其亲笔所留的山水字画。 除此之外另有一丸丹药倒是另人抢破了头,就连二三层的贵宾室都有不少人出声叫价。据那负责拍卖之人所说,此丹名为延寿丹,是一海外大国中修道有成之士所练,服下后能延年益寿,其还言明这是当地之人的传言,但是真是假不知,只能确定这丹药对身体只有好处,无有坏处。 陈冲听见后也用灵识观过,不过见其丝毫灵气也无,便没了兴趣。不过敢在这里拍卖,即便不能延寿也当是能强身健体,说不定还真能多活个几年。 越有钱有势的人便越是怕死,即便他们不知其真假,但还是争先购买,若能用手中无用的金钱买来一个多活数年的机会,对于他们来说便是划算的。 陈冲三人坐着一边品茗,一边谈论所卖之物,当然多数是赵家兄妹在说,而陈冲却是笑着应声。 又过了数个时辰,此时已是接近拍卖会尾声,陈冲见没有出现自己欲得之物,不由颇有些遗憾。 正在这时,那台上执事轻击手掌,又有一位少女手托玉盘,玉盘上还盖有一红色绸缎。 执事道:“下面这件乃是本次拍卖的压轴物品,也是从海外大国所来,乃是一株药材,这药材据所卖之人言说,是其在一座有精怪出没深山之中发现,被其冒险采了回来,后来本会邀请医道高人查看,其当是有数百年的药龄了,任何得了重病,重伤的将死之人服后,都能药到还魂,捡回一条性命。此药起价,十万两黄金。”说完掀开玉盘上红绸,露出一个玉盒,又将玉盒打开,在高上转了一圈,好让客人观看。 台下的普通客人一听这价格,都是倒吸了口凉气,此前无论何种宝物还没有超过十万两黄金的,这起价便这般高,都是不由伸长脖子向那玉盒中看去。 在那玉盒打开的一瞬,陈冲豁然起身,掀开帘蔓,走到栏杆处向下望去,只见那盒中乃是一株人参,不过与普通人参不同的是,其人身头颅,四肢手足皆是齐全,就连头上七窍都是肉眼可辨。 陈冲心中一阵兴奋,方才盒开之时他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灵气弥漫而出,和当年初见那万年灵乳有些相似,只是浓度低了许多,不过也是难得一见了。植物生长缓慢,数十年的药材还存不住灵气的,只有那些过了百年的药材,才能在其身上明显感觉到灵气的存在。 陈冲听着叫价之声此起彼伏,转过身来对姜商道:“你去唤此间管事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姜商也不多嘴,领命一礼,随后出了房间。 赵贞见陈冲这般大反映,便知其对这株药材感兴趣,便随口道:“陈兄若想要这药材,我买下送你就是了。”说完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面色尴尬的望了望自家妹妹。也是他一时口快,忘了此次出来所有的花费还是他小妹所出,他可算是身无分文的。 赵沁儿白了他一眼,道:“你别看我,我可没那么多钱。” 陈冲笑了笑道:“赵兄不必如此,我可以说也是有些家底的,买下这药材当是不在话下。”当年那墓中所藏财宝除了被王浑带走一箱金银,剩下的他都是用乾坤囊带了出来,虽然银钱不多,但有数件宝物,在他看来在这凡俗之中应是价值连城的。 片刻后,姜商就领着一位身穿淡紫色长裙女子进到屋中,此女三十上下,无瑕的脸蛋上不施粉黛,气质文静,身姿曼妙,进来后盈盈施了一礼,道:“妾身方楚儿,见过尊客。” 陈冲上下打量会她,眉头一挑,问道:“你是此间管事?” 方楚儿抿嘴一笑,道:“管事有要事在身,不能前来,特命妾身前来听候吩咐,尊客有何事说与我听也是一样的。” 陈冲颔首道:“我欲买下这件拍卖之物,只是现银不多,不知可能用别物替代?” 方楚儿清声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尊客要先拿出来让妾身瞧上一瞧,也好知其作价几何。”方楚儿自小便被商盟培养训练眼力,二十多年来所见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可以说随意一件宝物,她只需抬眼一瞧,便知其真假,价值。 陈冲摸了摸拇指之上的碧玉扳指,随后手腕一转,掌上便托着一枚成人双拳大小的灵珠。 陈冲手上所带的扳指便是之前山中破庙所遇的那位婴前辈所赠,后来经陈冲参悟,发现其用法与乾坤囊相似,也可容纳物品,只是其间不是如乾坤囊一般是一片幽黑空间,而是一处散有明光的精舍,其中有屋舍,花草,还有一片莲池,方圆居然有数十丈大小。 他虽然猜到这就是修道人所住的洞府,不过用尽了办法他都无法进去此间,可能有别的妙处他还没参悟透彻,是以平时他权当做储物之用,而因其地方太大,当初他又是随意将乾坤囊中的东西挪至其中,所以方才才会找了一找。 这灵珠一出现在屋中,当即放出朦胧雾光,在场之人皆是犹如身处琉璃梦境当中,好一会众人才回过神来,也不去想这么大颗灵珠怎么就突然就出现在了陈冲掌中。 别看这灵珠如此奇异,但陈冲知晓它也就这点奇处,对于修道来说,无一点用处,所以他才决定拿了出来。 方楚儿以手掩住樱唇,心中惊骇,她鉴宝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瑰丽的宝物,小心翼翼的问道:“尊客真要出售这件宝物吗?” 这时赵沁儿也跟着道:“是呀,陈兄这件奇宝天下间恐就这一件,卖掉岂不是可惜了。” 陈冲摆摆手,道:“身外之物而已,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可惜的,只有值不值得。”说完又对方楚儿道:“你看好没有,到底值多少金?” 方楚儿蹙起细眉,考虑会儿后,回道:“这物当可称的上无价之宝,不过硬要给个价格的话,不知一千万两黄金,尊客可还满意?”说完又小心的抬眼望向陈冲。 陈冲暗想道:“以起价十万两黄金来看,这些当是足够了的。”便道:“就一千万两,现在我可以喊价了。”说着就将那灵珠递与了方楚儿。 方楚儿双手捧过灵珠,又见陈冲坐了回去,知晓自己该离开了,于是恭敬道:“尊客可随意叫价了,若还有事情要唤妾身,只需派人通知一下便可。”随后一个万福,莲步轻移,捧着灵珠悄然退了出去。 陈冲见此刻价格已经叫到了五十万两,慢慢拿起案上茶盏啜了一口,对姜商道:“出价一百万两。” 姜商此刻兴奋的发抖,他这辈子别说见了,就是听都没听过这般大手笔的,一百万两黄金啊,还是要由自己口中说出,这下以后在几个老朋友面前可是有天大的面子了。随后三俩步便走到栏杆处,对着楼下大声言道:“黄金一百万两。” 此价一出,台下那些早与这次拍卖没有关系的看客都是鼓噪出声,四下交头接耳,都在讨论方才喊话出来的房间中是哪国的富商又或是皇室中人。 而此时,三层另一间客室中,洛少庭一脸差异的望了望身边的徐革,随后道:“那小子这般有钱,那不是拿他无办法了?” 徐革倒是一脸淡定,抚须道:“不然,前时我见与他一起的另二人,有一个是武国二皇子的次子,说不定是那赵家小子要买来孝敬他父王的呢。” 洛少庭听后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定是这样的,哼,只能再找其他机会了。”他是不愿相信自己这边武功,身家都比不过陈冲的。 三声铜锣落声,最终是无人再行出价,这灵参已然是陈冲之物了。 …… …… 第三十一章 神医白治 陈冲领了灵参,又将剩余的九百万两黄金全都换成了陆氏商盟通用的银票,随后就和赵家兄妹一起来到了城中最着名的酒楼,四海楼。 四海楼如其名,就是五湖四海,三国境内所有的美食这里都是能吃的到。此楼共是三层,跟普通酒楼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此处没有普通大厅,全部都是雅间,就是你一个人过来不吃东西,只要落座,就是十两银子,不过能来此的也不会在乎这点银子。 陈冲三人在一层随意找了一间落座下来,点了几道武国出名的菜肴后便攀谈起来。 赵贞眼珠转了转,道:“陈兄,在下能否问一下,这灵参你买来是作何用处的?” 陈冲奇怪了望了赵贞一眼,道:“我是要自己服用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赵贞神秘道:“那陈兄准备找哪位神医配药?” 陈冲皱了皱眉,问道:“配药?”要知道他原来可是准备直接服食炼化其中灵气的,只是现在这赵贞说此话,只怕其中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赵贞睁大了眼睛,道:“难道陈兄准备直接食用?那可使不得啊,要知道这药材也是有毒性的,只有找深谙其道的高人,取其精华,去其糟糠,然后才能发挥此药最大的效果,甚至药效还能提高个二三成。” 陈冲心中暗喜,居然还有办法提高效用,既然知道了,那当要物尽其用。而且陈冲知晓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番话来,考虑会儿后,笑道:“没想到赵兄也精通医道之术,不知能不能教我如何做?” 赵贞听了不由汗颜,道:“我哪里懂得这些,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虽然我不会,但我有认识的人会。”顿了顿后,又道:“无忧城中最出名的神医白手,当年受过我父亲的救命之恩,我若要请他出手帮陈兄练药,当是不难的。” 这神医以前可不叫白手,而是叫白不治,意思就是没有好处,不会帮人治病,后来他一次大劫却是以前一位他不肯治之人以德报怨,出手救下了他,从此以后他便改名为白治,只要对他有过恩惠的人求上门来,不管什么事,他都会尽力相助,而且分文不取。又因他姓童,所以相熟之人都叫他童白治 陈冲拱了拱手,诚恳道:“那在下就拜托赵兄了。” 赵贞连忙摆了摆手,道:“我的性命都是陈兄救的,正愁不知怎么报答呢,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正在这时,酒楼的伙计端着饭菜进到屋中,赵沁儿嫣然一笑,道:“大家都先别说了,吃东西,我可是饿着肚子呢。” 三人吃完东西后,又约好了明日见面之处,便都各自回住处休息去了。 回到住处,陈冲盘坐在榻上,又拿出玉盒摸了摸,暗忖道:“希望时间赶得上,若是三月内能练出药来,正好在渡海之时就可以冲击剩余的窍穴了。若是练不出,那就只能带着一起出海,然后用法力慢慢炼化药力了。” 这段时间以来,陈冲虽然法力由虚转实,凝练精纯了许多,但这最后五处窍穴实在太难冲开,是以陈冲只用法力慢慢浸润窍穴,只求让其微微松动,只等时机一到,再一鼓作气将其冲开。 想完后,陈冲便进入入定状态,调动丹田之中法力缓缓向那五处窍穴裹去。 第二日,一间不起眼的药铺中。 赵贞看着眼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的十来岁童子,敲敲台面,大声道:“童福,你师傅呢,我有要事相见。” 那童子打了个机灵,慌忙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等看清了来人面容后,嬉笑道:“原来是赵公子呀,师傅在后院想方子呢,前几日来了位客人,也不知得的什么怪病,就连师傅他老人家都感觉到有些棘手呢。”赵贞得知人在何处后,揉了揉童子脑袋,便带着陈冲往后院去了。今日那往常与赵贞形影不离的赵沁儿到是没来。 一路过了满是药材的院堂,来到后院屋中,就见一发髻斑白的老者在那抓耳挠腮,又一把将才写好的药方捏做一团,随意丢在地上,就连胡须染上了墨汁都不自知。 赵贞对陈冲使了个眼色,上前一步道:“童爷爷,赵小子来看您老了。“接着又侧过身来介绍道:”这位是我好友陈冲,这次来是求您老帮忙练个药的。” 陈冲拱手接口道:“在下陈冲,久仰神医白治的大名。” 童白治对着赵贞呵呵笑道:“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以你小子的性子怎会好心来看老夫。”说完后又斜眼撇了下陈冲,道:“客套话就不要说了,要练的是什么药啊?” 陈冲将玉盒从袖囊中拿出,递上前去,道:“是一株人参。” 童白治面皮一抖,接过玉盒,道:“人参?这不是都用作辅药的么,还要练它作甚?”人参这味药材可以说是用来调养身子的不二之选,许多达官贵人都是到处搜罗,导致老参越来越少,剩下的都是些药龄十数年的,又因其药性相对来说比较温和,是以到现在多数都是用调养身体药方的辅药里面。 打开玉盒后,入眼的人参跟真人一般,童白治大惊,连忙细细打量起来,接着又凑到鼻端,轻嗅几下,颤声道:“好药,好药啊!以老夫看来这株老参最少也有七八百年的药龄了!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赵贞指了指陈冲,笑道:“这是陈兄在拍卖会上买下来的,可是花了一百万两黄金呢。” 童白治却一直盯着灵参看,好似看不够一般,自语道:“值了,这可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啊。” 陈冲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好像忘记了自己是来找他练药一般,只顾自己在那观赏,故意咳了一声后,问道:“不知前辈精炼这株人参需要多久时间?” 童白治艰难的移开目光,道:“你真的只要精炼它?若是在配合上其他一些药材,老夫有信心练出护身保命的圣药来。” 陈冲现在可不是要什么护身保命,而是要用其中的灵力来开窍,若是混入别的药材,怕是会稀释掉其中灵力的,是以肯定道:“不错,只需精炼提纯就可。” 童白治可惜的摇了摇头,考虑了会儿道:“二个月后,你再来此处拿药。”说完便不再理会陈冲二人了。 陈冲道了声谢后,便跟赵贞一起出了药铺。 陈冲沉声道:“此事算是帮了我的大忙,足以抵过救命之恩了,以后我二人互不相欠。” 赵贞也是郑重点头应是,随后又问道:“不知此事完后,陈兄有何安排,若是无事的话,不如到我京城的家中做客。” 陈冲摇首,道:“多谢赵兄好意,不过不久后我就将远行,此事是不能耽搁的。” 二人又聊有一会儿,陈冲便告辞离去,回住处继续浸润窍穴去了。 …… …… 第三十二章 初临玄元 时光如茬,又是两载过去,陈冲已经乘船来到了玄远大陆。 当年陈冲在童白治那取药,见那株灵参被其练成了三百六十粒参丸,而且其中杂质果然被练了去,虽然灵力没有增加,但却是纯净了许多,当即不管童白治的退却,留下了万两黄金后,便离开了。其又在一个月后登上了陆氏商盟的渡海大舟。 在海上陈冲一边服用参丸,一边用法力炼化药力来催开窍穴,一载后等到得玄元大陆后,终于感觉有俩处窍穴松动明显,当是可以尝试去冲开了。随后就在海船登陆的海边小城中住了下来,经过半载的不停冲击,终是开了那俩处窍穴。 这日,小城中的一家客栈,走出了一位身着黑袍的俊朗道人,正是陈冲,此时他心情格外舒畅,半载苦功终于有了成果,只要再将最后三窍开了,就离成为真正修道人不远了。 只是想到此处陈冲又是一阵头疼,他手上功法只到开窍境,并没有如何结成元丹的功法,当是要找一个门派,得到后续的功法,这才能继续修炼下去。这时他又想起当年婴天咎口中所说的太阴门,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其并没有言明这太阴门到底在何处,这才是麻烦之处。 陈冲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它,今后势必要与玄元大陆的修仙者有交集,到时再想办法打听。 这时陈冲又想起那刘道人,据那练尸门掌门所说,其是去往了北地的一个叫尸魁宗的门派,而寻找他的办法也只有到了那里才有用处,便决定其他的先都不管,先去到了极北之地再说。 修道之人便是这点好,无有什么牵挂,说走便走,陈冲认清方向后,便一路向北方行去。 一路上遇水则渡,逢山就越,就这般无事的行了十来日,这一天就在陈冲在山中赶路时,忽然一道光华自顶上飞过,随后又空中盘旋了一圈,直直向着自己落来。 待到近处,那光华一散,自里走出一位面容方正,身穿青袍的年轻人,稽首道:“这位道友,不知这附近的仙市在何处?” 陈冲即惊奇,又警惕了望了过去,见其并无别的动作,这才拱手回道:“在下不知,这仙市是做什么的?” 年轻人“哦?”了声,奇道:“我观道友有法力在身,居然不知道仙市为何物?” 陈冲想了想,道:“在下年幼之时误入一山洞之中,得了一本功法,就照着胡乱练了一通,这才有了这身本事,这仙市之名是听都没听过的。” 年轻人这才恍然道:“原来是散修啊,难怪,不过我观你这般年轻就有这么深的修为,恐怕不是胡乱练的。”又见陈冲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知晓自己唐突了,便又笑着抱拳道:“在下齐修远,至于门派嘛,这就不便相告了。” 陈冲也是抱拳回道:“在下陈冲。” 二人谈有一会后,双方都是略感投机,陈冲是一个对修仙界一无所知的门外汉,而那齐修远不知什么原因,这些年来却是四处游历,见闻甚广。又见天色已晚,二人便随意找了一处山洞,准备彻夜长谈。 经过一夜长谈后,陈冲从齐修远口中略微了解了点玄元修仙界,现在的修仙界的势力分布倒是与当年那墓中手记上的大致相同,想来也该当这样,都传承万载的门派,哪里会说变就变,而且他又再一次听到了婴天咎与太阴门之名,而且还是在五大势力之中。 修仙界的五大势力分别是:北地的太阴门,除掌门原天宗之外还分有左右二殿殿主,分别为阎罗殿殿主宇文承祯,渡幽殿殿主古元谋。如门中有大事发生,一般都是掌门与二殿殿主共同商议,不过最后的决定权却还是在掌门手中。齐修远还提到原阎罗殿殿主婴天咎不知何故,数年前辞去了殿主之位,将其交与了自己师侄宇文承祯,这阎罗殿殿主移位,其实陈冲早就从婴天咎口中得知,不过他并没有声张,只是继续静听齐修远谈论。 西山十万大山中的妖庭,妖族族主倒不是用普通门派的方式来管理妖族,而是作那凡人一般,设立妖庭,下辖有五方诸侯,能得诸侯之号的,最少都是有万象境修为的老妖。 东原的龙华寺,因其从来不与别派冲突,所以齐修远也不太清楚其中的情况,只知道龙华寺的主持法号为宗真,下有四大法王:慧能,慧觉,慧圆,慧悟。 南岭道门御灵宗,宗主黄龙真人,其门中共有五大真人,真人与妖庭之中的诸侯一般只有到得万象境才能被称作真人,其分别以五方圣兽为道号,其真实姓名外人无从得知。 最后一处就是中州的太霄派,掌门素还真,其门派据说是有十位真人,但不知其真假。 齐修远也只挑了这最大的五方势力说与陈冲知晓,其他的皆是一语带过,就好比道门除了御灵宗和太霄派另外还有八大门派,共称道门十派。北地魔门除了太阴门还有幻蜃门与无极魔宗,统称魔门三宗。还有其他一些修仙界的常识,现在也都初步了解了一点。 从谈话中他还知晓了齐修远白日所乘那道光华是剑光,虽然他还是没有透露是何门派,但陈冲知晓了其门派是剑修一脉。陈冲艳羡无比,暗想要是自己也会剑术,也有柄法剑,不是也能御空飞行了吗,一想到能脱去束缚,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际,心中就是一阵激动。 因为陈冲想要见识下仙市是何模样,是以二人便约好一同前往。又因陈冲不能飞行,所以齐修远也不使那剑遁,跟着其一起在地面上赶路。 三日后,二人来到一座山谷之外,这山谷被颇为普通,只是被一团浓厚云雾整个遮住,瞧不清里面的景物,陈冲好似猜到了什么,刚要开口说话,谁知齐修远却是先一步停了下来,伸手一指那山谷,道:“陈道友,这仙市到了,等会以法力裹身,随我一起进去。”齐修远知晓陈冲没来过此处,不知道该如何进去,是以事先招呼了一声。 …… …… 第三十三章 修仙坊市 二人片刻后便入到山谷之中,陈冲之前想过无数仙市的模样,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是当真没有让陈冲失望,反而比自己想象之中还尤有过之。 此山谷比在外面看上去要大了许多,陈冲暗自猜想当是奇修远所提过的阵法之故。这山谷中心处建有一座城市,此城不同凡俗中的城镇,其外围并无高墙,而是由数百座楼阁殿宇合聚而成,各个建筑之上皆是挂有锦旗华旌,上书店家商号和此处买卖何种物品。城中最显眼处乃是一座碧瓦朱檐的九层塔阁,周围还有数座琼楼玉宇如星环绕。 又见这仙市上空各色遁光此即彼伏,还有些奇形怪状的法器来回巡游,有那心急的当即便停在空中,与相熟之人互打招呼。陈冲见此景象,不由感叹了一声:“如此,才是仙家气象啊!” 齐修远听后不觉好笑,道:“陈道友还是别感叹了,咱们还是入其内一观,我正急着购置些东西。”说完便当先朝着仙市走去。 陈冲跟在后面,笑着拱手道:“在下一时有感而发,倒是让道友见笑了。” 一炷香后,二人来到一座售卖符箓二层阁楼之中。陈冲了解到这符箓便是当年练尸门掌门所用的木质牌符,乃是消耗之物,用完其中的灵力便成了废物。而这符箓之术也分做好多种,有纂刻在灵木上的,有用妖兽灵血画于纸上的,还有刻在妖兽皮毛之上的。因其只是耗费符箓自身灵力,不费修士一丝一毫,是以修士争斗都是惯用它。 齐修远对着一位穿着像是凡俗掌柜模样的中年道:“帮我准备一些下三阶符箓,攻击防御都可。” 掌柜应了声“是”,便转身上二楼去了。 符箓也有等阶之分,其和修道人的境界之分一般,共有九阶,什么修为制作出来的符箓就是什么等阶。现在这些仙市之中所卖的符箓基本都是元丹境以下之人制作,是以齐修远才会让那人准备下三阶的符箓。元丹境之人不是不多,而是基本上都是各大门派中人,他们又岂会浪费修道的功夫,来制作符箓贩卖。 片刻后,那掌柜便拿了一个小袋子回来,递给奇修远,恭声道:“共是二十张二阶,三张三阶,攻击防御皆有,仙客可自行分辨。” 陈冲刚进来时,就用灵识观过此人,见其体内只有微弱灵气,当只是粗通练气之术,还在引气初期徘徊,与那凡人基本无异,不由还暗自怪道:“这仙市来往皆是修道之人,可这售卖仙家物品的居然是一介凡人。” 其实也难怪陈冲会奇怪,只因其才接触修仙界,还有许多东西不懂。毕竟修道之人本职还是修练,谁会浪费光阴来守着店铺。 不过修道之人中会有一些修为卡在一个境界十几年或数十年不得寸进,自知无缘长生之人会放弃修道,转而来到世俗之中享乐,这些人便会发展自己族人,来给真正修道之人做事,有的是帮其看火练丹,有的帮其四处收集灵物,还有的便像这般,帮其看顾店铺,只为能得到些许报酬,换些灵丹妙药,好多活些时候用来享受。 齐修远也不查点,收下符箓后,便拿出一袋灵石仍给掌柜的。之所以齐修远不查验点数,不是相信这掌柜为人,而是相信这仙市坊主。仙市坊主皆是元丹境高人,有其坐镇当不会出现欺瞒客人之举。 说到这里不得不谈到这些大门大派聪明之处,其只需派遣一位元丹高人便可以坐享其成,又不浪费修练的时间又可以从各家商铺收取在仙市中开设店铺的费用。除了初来时上交一笔灵石,而后每月根据店铺所赚取的灵石多寡,还要从其中提成。而那些商家的好处便是可以安心做买卖,有坊主照拂就不用担心修道之人会逾越规矩,做出那等强买强卖,杀人越货的举动。 这灵石其实就是相当于凡俗之中的金银,是修仙界通用的货币,其分做五色,有五行之属。灵石出产于灵脉之中,是一种特殊矿石,吸收天地灵气后化做灵石,修道之人可吸纳其中灵力用作法力恢复或修炼功法。灵石分上中下三品,不同品阶的价值是为以一抵百。 二人出得阁楼,正走着,齐修远忽然身形一顿,微微向斜后方撇了一眼,随后又如常继续向前走去。 陈冲见其有异,不由微微一愣,不过见其不动声色,自己也不好马上相问,是以也是脚下不停,继续跟在齐修远身后。 一顿饭功夫后,二人来到仙市中的迎客楼,要了两间静室,随后便一起进入其中一间。 二人双双坐定,不待陈冲发问,齐修远便苦笑道:“陈道友可知为何我之前要隐瞒门派,不告于你知晓?” 陈冲先一言不发,随后又摇了摇首,道:“该我知晓的,齐道友自会相告。” 齐修远起身拍了拍陈冲肩膀,随后又走了几步来到静室另一边,好像还在考虑是否应该说出来。片刻后好似下定了决心,转身道:“我乃是正源剑派现今唯一的弟子了。”这短短一句话好似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其眼角也是微微湿润。 过了会儿后,齐修远微微抬首,像是陷入回忆一般,梦噫般继续言道:“我正源剑派虽只是这南岭中的一个小门派,不过我师尊却是一位元丹境的高手,平时也无人打我派主意。不过师尊寿元无多,怕他走后,派中无人支撑,而我又是本门中唯一一个修到了开窍三重境的,师尊他老人家便冒险到妖族之地帮我找那凝丹外药,不想被妖庭苍侯座下一位元丹三重境的妖王发现,被其击成重伤,回返门派后,不久便伤重去世了。而因门派辖界与本门一向便有嫌隙的乙木派得知师尊去世,便大举来攻,师门上下皆被其斩尽杀绝,只有我带着门中所藏用那剑盾之术,才勉强逃了出来……” 陈冲听完后不由再次想起当年婴天咎的那番话,果然不管到哪里都是强者为尊,弱者为食。随后又想起在仙市的那幕,于是问道:“方才在坊市中你有所异样,可是……” 齐修远阴沉道:“不过,他们要斩草除根,已经是追到这里了,不过在这仙市之中,他们是不敢动手的,只会在外面堵我。” 陈冲思忖了会,道:“那不知这次来人是什么修为?” 齐修远想也不想,回道:“那乙木派与我派相当,只有一位元丹境,肯定不会屈身追杀于我,来人最多也只是和我修为相若。” 陈冲于齐修远口中得知了一些境界上的细微划分,比如之前他就只知道自己是开窍境,并不知晓其还细分有三重境界,此刻陈冲便是开窍二重境,其实他也是能随时进去三重境的,不过陈冲注重根基,非要练通全身窍穴,才会入得三重境。 齐修远道心就没这么坚定了,可能也是其派中情况不允许他继续耗费光阴来练开全部窍穴,他只开得三百二十七处,便就停下踏入三重境了。而且按他所说,以后他凝丹最多只能是六窍元丹了,好在还有一丝冲击大道的指望,若是三窍以下的元丹,那是终身都不得入那万象境,也就是与长生无缘了。 陈冲站起身来,来回踱了几步,随后寒声道:“不知齐道友可想过斩杀来人?” …… …… 第三十四章 广源剑经 齐修远听后脸上煞气一闪,随后又缓和下来,摇首道:“我也曾有此想法,只是他们人数众多,逃命还有几分把握,若是要斩杀他们,只怕……” 陈冲眼眸闪了闪,道:“若是再加上我呢?”说完丹田一动,法力随之疯狂涌出,竟是在房内形成了一个微弱的灵力漩涡。 齐修远惊的连退数步,目露骇然的望向陈冲。这可由不得他不惊,陈冲此刻显示出的法力居然和他师傅不相上下,要知道他师傅可是元丹境界。 元丹境和开窍境看上去只是差了一个境界,但其是修道之人的第一个分水岭,可谓是天地之差,只有修到元丹境才可算是真正的一脚踏入仙门。 陈冲见效果已经达到,缓缓收了法力,道:“我幼时无意中服食了一株不知名仙草,在得到修炼功法后,不知为何修为可以说是一日千里,所以才有现下的法力。”微微撇了眼齐修远,接着又道:“不过可惜的是只有修炼功法,却并无神通道术,导致空有一身法力,而不知如何运用。” 齐修远恍然道:“原来如此……”接着又低下首来,好似陷入沉思之中。 陈冲知晓其在考虑此事是否可行,也不着急,走了两步,又回到一旁坐下,静静等待。 陈冲如此行径并不是自找麻烦,而是他知晓初入修仙界不晓常识倒是小事,没有护身手段才是危险之极。是以陈冲想借着这次机会,看能不能从齐修远手中得一些神通之术,尤其是那剑遁,听齐修远所言,其当是迅快无比,要不然齐修远也不可能从一个门派攻杀下还逃了出来。 此举看似危险,不过却还是有一丝生机,就是这仙市之内不得斗法的规定,有那元丹境的坊主坐镇,那些追杀之人绝对不敢入此间动手。这样主动权便又落入了自己手中,如若所料不差,齐修远传我法术后,便就在这仙市之中修炼精熟再行出去,到时谁杀谁可就是两说之事了。 陈冲牢牢记住了婴天咎所说之话,这次机会说不定就是自己机缘。本来无这事,陈冲也打算想法办弄一些基础的法术练一练的。 好一会过后,齐修远终于出声,道:“我考虑过了,现下能对付那帮人,又入门最快的,便是这剑修之术了,而且练成剑遁后就算有意外当也能逃得性命。而且以我观陈道友的法力雄厚,连续遁行数日都无问题,应不会像我那班师弟一样,因法力不济而被捉住杀掉的。”接着顿了顿,又郑重道:“不过碍于门规,我不能传你本派修炼功法,只能教你运剑神通,你发个誓来,绝不会私受他人。” 陈冲对各门派中的规矩略有所闻,其中一条便是若无掌门允许,不得将本派功法传于外人,这齐修远肯教他运剑神通已是破例了。不过也可能是其门派只剩下他一人的关系,毕竟他已算是正源剑派的掌门了。 陈冲得到此神通,自己修炼都来不及,又怎会传于他人,是以毫不犹豫的发了个绝不传于他人的毒誓。 齐修远见陈冲发了誓言,面色一缓,随后拿出一块晶莹润玉贴于眉心,片刻后递给陈冲,道:“此乃识玉,你只需以灵识观之,便可知晓该如何修炼了。” 陈冲双手接过,认真道:“多谢齐道友赐法。” 齐修远见陈冲收下了识玉,知晓此事已无退路,勉强笑了笑,道:“陈道友不必言谢,这般做也是为了我自己,到时还要仰仗道友了。” 陈冲见已事了,便起身告辞,回去自己的静室参悟神通去了。 齐修远起身相送出门,随后又深深了望了眼陈冲背影,暗自叹道:“陈道友,我传你神通换你相助于我,我二人之间互不相欠,生死各由天命……” 而正在此时,仙市数百里外的一座荒山之中。 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摸了摸无须下颚,道:“你没看错?当真是那齐修远?”此人是乙木派掌门三弟子莫俊文,专门被派来追杀齐修远的,其人外貌俊秀,一身白衣道袍。 被问话之人是一位外门弟子,此刻佩服道:“是的,三师兄,绝不会有错的,您真是神机妙算,怎就知晓他必会去那仙市的?” 莫俊文双手环胸,口气颇为自得,道:“他被我等追杀数载,身上所携丹药已是不多,若不去往仙市购买,如何再使他那剑遁之术逃得我手?”这莫俊文追杀齐修远到得附近便失去了踪影,猜到其必要补给回气丹药,是以在周遭三个仙市皆都布了眼线,没想到仅数日便有了消息。 那外门弟子又急道:“那三师兄是不是要快些动手,我回来此处已用不少时间,若是他跑了可怎么办。” 莫俊文用眼角斜睨了眼那弟子,不满道:“你慌个什么,若真如你所说,被其发现了,他定会以为我们 现在就埋伏在外,不会就这般容易离去的。”说完手腕一番,其手上多了一柄一尺来长的小剑,只见其微微低语了几句,就道了一声“去”,那小剑应声而起,在空中盘旋一圈,认准一个方向后便疾驰而去。 莫俊文目送小剑飞远,又道:“我已传讯门中,过几日大师兄就会过来助我,此次务必要一击得手,不能再让他跑了,这几年可耽误了我不少功课,你继续去仙市之中我给盯住齐修远,如有异动,第一时间来报我。” 那外门弟子躬身领命,随后便一路回返仙市了。 仙市迎客楼。 陈冲来到静室之中便迫不及待的向识玉观去,数个时辰后,收回灵识感叹道:“仙家妙法,果然神奇!”这广源剑经所载的御剑神通可不是他之前所会的驱物术,当年他以法力驱使匕首杀敌,只能直来直去,或是滑开弧度再行攻击,如那无根浮萍,你只能以流水控制其走向,而且其有迹可寻,若是和同级对手相斗,极容易被其躲开。陈冲总早就觉得其中间隔了一层,运转颇不如意。 而这广源剑经正好便解决这一点,只要根据法决来御使飞剑,就会如臂使指,就算御行于空,也会像是主人持剑一般,辗转腾挪,无不随心意到。 这御剑之术不论剑术章法,其还分为三重境界:第一重为练剑化光,顾名思义就是将法剑御使成一道剑光,这也是剑遁的基础,照齐修远所说是入门手段,应该不会太难修炼。 第二重为分光化影,是在具有自己剑意之后,与剑器通灵,剑光分化,一化二,二化三……每道剑光都如同一把法剑,若是有百道,千道,万道一起袭来,何人能挡? 第三重为练剑成丝,到了这重境界,便是将万千剑光凝为一线,所有力量集为一点,可谓是神魔难挡,难怪剑修之中流传有一剑破万法的传说,若真的练到此境界,就绝不是夸大之言。 二三重境界就如同元丹境之后境界一般,主要是要靠机缘,不是闭门苦修就能领悟到的。 不过要习练神通,当还缺把法剑,只是陈冲自觉还没到时候,只有参悟透彻法决,到练剑之时才会事半功倍,就算齐修远没有多余的,其也会想办法替自己弄来以把,不用陈冲去操心。 陈冲默念了几遍法决之后,便先入定参悟去了…… 第三十五章 谁为刀俎 半载后,齐修远静室之内。 只见二人手捏剑决,各控制一道细小剑光,在空中激斗,房间内一片流光化影,明灭互转。此是切磋剑技,是以双方并未出全力,只是练剑化光,取其一点,权当作剑。 这半载来,陈冲用齐修远帮他在仙市购置的法剑不停习练御剑之术,此刻已是能做到那练剑化光了,而那剑遁之术也是用的颇为精熟。无事之时,陈冲也曾在仙市云天之上化光遁行,享受那遨空快感。 而此时二人所练的便是剑经中,练剑化光第二重境界的运剑法门,剑转无极。 所谓剑转无极,便是御剑在空时能做到转挪如意,全无死角。就如那弹丸般,击在一处后,便立即改变方向,转击另一处。 而第一重:化剑为光则是以法力催动剑诀,化剑成光,法力越足,则光速越快,此是基础,早在陈冲练剑一月时就已掌握。 最后一重:重光叠劲就比较难了,此是运劲技巧,剑决有曰:“旧力不去,新力再临,重光叠劲,神骇鬼惊。”以此叠加剑劲,便能发挥出愈来愈大的杀伤力。 重光叠劲陈冲苦练三月也只是初涉,最多只能叠到三重劲,便无力控制住剑光了。而齐修远练剑多年,已是一气能叠九重劲,不过以他法力,九重过后,已是再无动手之力了。 广源剑经所载,其实分光化影与练剑成丝也是各有三重小境界,只是和两大境界一般,其并无具体修炼之法罢了。 数个时辰后,齐修远率先罢手,佩服道:“没想到陈道友的练剑天赋也这般出重,想当年我初练剑术之时,足足花了三载功夫才踏入重光叠劲的境界,不想陈道友半载就做到了。” 陈冲笑了笑,拱手谢道:“多亏了道友赠我神通,还日夕与我切磋,助我磨练剑术,实是功不可没。” 齐修远知晓其是谦逊之语,不再多言,顿了顿后,面色凝重道:“我观道友剑术已登堂入室,若是生死搏杀,就是我也无必胜的把握,看来时机已是到了。” 陈冲神色一肃,挺直身体回道:“好!那就按我们先前所议行事。” 二人又商谈了几句便先后出了迎客楼。 陈冲先是出了仙市,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半个时辰后齐修远也出得仙市,方一出来便撑开剑光全速飞离。 而就在齐修远离开仙市之时,坊市最显眼九层塔阁的最高层处站有俩人。 其中一人望着齐修远背影,道:“老爷,既然他已离开,我们要不要派人跟上去……”说话之人年过四旬,青面无须,乃是掌管仙市俗物的大管事,也是坊主的家仆。 那被唤作老爷的当然就是仙市主人了,此人看上去三十上下,目光开阖间不时有一道精芒闪过,平静言道:“我何时答应帮他们做事了?不过是答应不插手罢了。” 半载前乙木派掌门遣人来过,还携了颇多的灵物,其人言辞含含糊糊,只是提到他仙市之中有一位乙木派对头,要在那对头离开仙市之时将其诛杀,请他不要插手,倘若有甚意外发生,他能援手是最好,事后当还会再补上一份谢礼。 仙市主人嗤了声,心中暗道:“做事这般遮遮掩掩,难怪开派至今还是个下等门派。你们以为不说清楚,我就不知道其中隐情了吗?不就是为了那册广源剑经么。” 想完后,大袖一摆,回到云床上坐定,吩咐道:“你将今年的灵石宝材准备一下,上缴宗门。” …… 齐修远遁光才一起,就另有三人乘坐飞空法器,分三个方向急追上来。 这三件法器,一个是飞筏,一个是飞梭,还有一个居然也是飞剑,只是观其剑光驳杂不纯,当不是什么上流剑决。不过这三人速度到是奇快,虽说没有拉近距离,但也没被甩开,看的出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四人三追一逃,片刻后便来到了一座小山之前,齐修远遁光一顿,直投而下,到得山脚之下后,散了遁光自里间走出,微微撇了一眼二十丈之外,一个不起眼的窄小洞口,便就双手倒背,原地看着那追来的三人。 几个呼吸后,那三人也到得此处,法器一收,落身地上。 其中一人便是当日在那荒山之中的莫俊文。另外二人,一人是乙木派的大师兄傅越林,此人面相颇为老成,身体挺立如松,看着像是那种极守规矩之人。最后一人却非是乙木派的,而是莫俊文在外结识,其人名叫钟洪兴,相貌平平,后背一把青色法剑。他其实是一位散修,得了些许机缘凭借偶尔得来的一本剑决,竟给他修到了开窍三重境。 莫俊文答应他,若其帮他劫杀一人,便算为乙木派立下功劳,会帮他在掌门面前进言,收他入门。 散修其实很难有大成就,只因其无有高深道法,无有师长教导,无有灵物助长功行。像钟洪兴一般修到开窍三重的都是少之又少,而且各个皆是有些机缘。 齐修远开口道:“你们当真要赶尽杀绝么?” 莫俊文一脸嘲讽之色,刚想说话,却被大师兄傅越林抢先开口道:“你不想死也可,只需交出广源剑经便行。” 莫俊文脸色难看道:“大师兄,与他多说作甚,杀了他剑经还不一样是我囊中之物吗?” 乙木派非要将广源剑经得手中是因其门派的功法最多就只能修到元丹三重境,便无了后路。盖因为乙木派开派祖师也曾是散修,靠着自己天纵之才,居然让他自创了一门功法,名唤《青乙木灵经》,靠此功法修成了三窍元丹,只是长生之路已断,最终耗费千年光阴也只到得三重境中,又因其自己无法进去万象境,是以此功法也无有继续推演下去的可能了。 广源剑经却是能修到万象境的功法,且这次正源剑派遭难,其掌门重伤身故,其实就是乙木派掌门向妖族那边泄露了消息。随后又举派来攻,为的就是抢走这本功法剑经来光大门派。 傅越林双目一瞪,莫俊文便讪讪收了声,其实傅越林如何不想斩草除根,将齐修远斩杀,不过是怕其被逼急了,与他们玉石俱焚,先毁了剑经,到时他就是整个门派的罪人了。 齐修远见其还死咬着门派之基不放,知晓已无商量的余地,便当先取出法剑一挥,大声道:“那便动手。” 这“动手”二字方一落音,就见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之内,一道如流星般的辟极剑光直射莫俊文所站之处…… …… …… ps:多谢各位道友给的推荐票和收藏,多谢! 第三十六章 剑光杀敌 那道剑光在对面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在莫俊文脖颈一绕,一颗大好人头便跌落于地。随后余下二人就见一二十许的黑袍青年步出山洞。 傅越林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齐修远居然还找了帮手埋伏于此,也是过于在意广源剑经,到此后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齐修远身上。 陈冲能一剑建功其实归功于一门叫敛息术的基础法决,此法决就是教修道之人如何临时闭合窍穴,收敛自身气息,乃是齐修远特意教给陈冲的,为的就是此时一剑。 此前二人商量过,若是乙木派来人不超过两人,他们就会正面对敌,相信以二名剑修,要斩杀来人,当是不难。若是来人超过两人,就要想法办以最快速度先解决掉其中一个,其他的人有机会就杀,无有机会就立即遁走,皆是以保命为先。 傅越林此时虽惊不慌,他知晓若是自己先乱了方寸,那就是必死无疑,只有冷静对敌,才能逆转当下局面,于是心念疾转,数个呼吸便决定了如何去做。 只见他猛提法力,一掌印在地面,紧接着又抛出一件三脚紫金小鼎,此小鼎表面金光一阵流转后,便直飞陈冲顶门,在将临之时忽然变作三丈大小的巨鼎,一下就将陈冲牢牢罩定。 在傅越林掌击地面之时,齐修远就知道不好,他这些年四处逃亡,曾与乙木派之人交手之时见到过这种法术,连忙大声叫道:“道友小心地下!” 不过已然迟了,也是陈冲斗法经验不足,若是他此刻立即遁去空中,那这法术便能不攻自破,就在他一愣神间,地底突然伸出无数藤蔓,向其双脚缠去。此藤蔓乃法力所化,居然颇为坚韧,陈冲一剑下去也只得斩断数节,再待挥剑之时,又有更多的藤蔓缠来,斩不胜斩,片刻就被其缠满双腿,定在原处不得动弹,接着就被那巨鼎罩在其中。 到此时,傅越林的用心便显现出来,他是想先困住陈冲,再集二人之力先将齐修远杀了,那么陈冲便是瓮中之鳖,再翻不起浪花来了。其是认为陈冲乃是开窍二重境,得手的机会较大,而且困住时间也会比困齐修远来的久,那么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来对付齐修远。 傅越林又拿出一件形如枯木枝条的法器腾身而起,同时对一旁钟洪兴喝道:“以我法力困不了他多久,道友快助我杀了齐修远,不管三师弟答应你什么,我皆都照办!” 钟洪兴本来见莫俊文被人一剑杀了,心底微有犹豫,此事本与他无关,没必要身犯险境,没了性命还如何谈其他?不过此刻听得傅越林所言,又瞧了一眼被困住的陈冲,心中挣扎片刻后,目中凶光一闪,随后单手抽出法剑,一捏剑决,法剑顿时化做一道虹光将其裹住,凌空而起杀向了齐修远。 齐修远见二人一起向自己杀来,心中一凛,知晓不能硬抵,当即遁光一起,朝空中电射而去。他现在只能尽量拖住二人,等陈冲破困而出了。 就在齐修远运剑遁准备四处游走,拖延时间的时候,那傅越林手中枝条却是噼啪一阵乱响,从中弹射出一道电弧,瞬间便击在了遁光之上。只见遁光一阵扭曲,虽然一瞬便又恢复了正常,但是其遁速却经此耽搁,慢了下了。 此法器乃是用雷击木所练,天生便有雷电神通。所谓雷击木,便是被天地雷霆所击之木,其枯而不死,后生新芽,长成便是这雷击木。 为了对付齐修远,傅越林从门中借出,只是粗粗祭炼,不能发挥其应有的威力,虽然只能发出电弧,但因其速度能快过剑光,是以才能有此奇兵之效。 钟洪兴也是剑修,速度本就不慢,齐修远被这略一耽搁,其立刻便杀到近前,一剑斩下。 齐修远无有办法,只能停下遁光,也御剑回击,两道剑光交错数十下后,那钟洪兴居然剑光溃散,被一剑斩在手臂之上,随后就见其满头大汗,抛下齐修远直往地上落去。待远离齐修远后,就见他掏出一瓶丹药,随意倒了几颗入口,嚼碎后敷在了伤口上,看这样子,他是不打算在行出手了。 剑修相斗便是这般,无有防御手段,不是以绝强力量压倒对手,便是使剑遁以速度游斗。钟洪兴所练的是下乘剑决,其剑光驳杂不纯,遇到同是剑修的齐修远当然是瞬间便落入下风,被其击伤。钟洪兴在散修之中其实也颇有名声,斗法经验不可谓不多,只是对手皆是散修一流,法力都是不高,而有门派的他却是不敢招惹,这便导致他误判了二者差距。 莫俊文当初找到他,也只是看中其是剑修,也不需他真正与齐修远搏杀,只要将其拖住,到时自己动手便可。只是他没想到,那么多手段一个都还没使出,便被陈冲一剑了结了。 傅越林眉间一拧,暗道了声“废物。”随后又祭出数颗青色玄珠向齐修远打去。此珠只有拇指大小,待到齐修远近处后,一点灵光自珠内播散开来,然后就听见数声轰鸣之声,此珠居然自爆开来,炸的周空烟雾翻滚,气浪四溢,看起来威力居然巨大无比。 此珠名唤乙木煞雷,乃是用乙木灵力混合地底阴煞之气所练,只需法力引动,便能发出绝强威力。 傅越林见一击命中,不由心中一喜,定睛望向烟雾,一动不动。 待烟雾散开,就见齐修远立于数十丈之外,毫发无伤。在乙木煞雷爆开之时,齐修远便化光而走,被其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威力波及范围。 傅越林双眼一眯,也无可惜之意,振奋精神就要再行动手之时,突然脸色一白,一口精血涌上喉头,又被其生生咽了回去。其蓦然低首,朝地下望去,就见那紫金巨鼎居然被陈冲一斩两半! 那钟洪兴见陈冲从鼎中走去,便大声对傅越林叫道:“傅道友,事不可为,在下先走一步了。”在其开口之时便不顾受伤之体,狂运法力于剑中,瞬息间便跃到空中,向远处遁去,待到话音落下,已是到数十丈之外了。 场中剩下的三人居然都是动也不动。 傅越林不动是因为他在赌对方会去追,以钟洪兴遁速,又是在此拼命的时刻,绝不会被短时间内追上的,那时候是战是逃,他便可轻松许多。可谁知道陈冲与齐修远居然也是一动不动,只是紧盯着自己,看来他们也是瞧出了其中之意。 此刻也无有其他办法了,傅越林暗叹一声,不过他也不会束手待毙,随手又放出一件飞行法器,遁空而走。 傅越林身形一动,陈冲与齐修远也是起得遁光望空而追,片刻就赶了上了,虽然傅越林又连续仍出数件法器,但都被二人轻松绕过,半个时辰后,傅越林终究还是被齐修远一剑斩了。 陈冲见傅越林法器尽然这般多,若是单打独斗,虽然他不会输,但要杀他怕也是不太可能。想到此处,不由心中一动,道:“齐道友请稍待片刻。”说完便向原路遁去。 齐修远哪里不明白陈冲要做什么,方才所杀的莫俊文尸身可还在原处呢,不过他觉得并无不妥之处,毕竟人就是陈冲所杀,东西他得去也是在理。 在此等了一炷香后就见陈冲折返,见其也不提傅越林的乾坤囊,不由暗自点头,赞其会做人。傅越林的东西他早已收入囊中,若陈冲真的开口,他也不好拒绝,不过此时二人都是得了好处,他更是报了仇怨,可谓是皆大欢喜。 这时却见陈冲双眼微眯,定定望向自己身后处,不由好奇的转过头来,就见极远处有一团碧色霞光,正以极快速度朝他们御空飞来。 齐修远神色一变,沉声道:“丹气化霞,元丹二重境!” 第三十七章 闭关修炼 此时会朝他们而来又是元丹境的,那定然是乙木派的掌门了。 他会亲身而来,却是因陈冲这个异数了,半载前听门下回报,说是发现了齐修远踪迹,他便立刻派了傅越林前往,还觉不够保险,怕生出别的枝节,毕竟其人是在一位元丹境坊主的仙市之内,于是他又遣了一名弟子前去打通关节,后见那人果真收了东西,顿时便放心不少,于是便安心呆在门内等候消息。 可连续过得半载时间,那齐修远尽然纹丝不动,一直就在仙市之内,好似打算就这般长住下去了,他终是忍不住了,打算亲自走上一趟。从前次那仙市坊主的反应来看,也不是无有商量的余地,是以他准备不管付出何种代价,这次都要带走其人。 此次出来他带上了傅越林的本名灵牌,此牌也算做一种法器,不仅能判断外出弟子的生死状况,还能在一定范围内显示弟子踪迹。而就在方才,傅越林的本名灵牌突然碎成数块,已然是身死道消。他心中暴怒,一路跟随灵牌指引,向出事之地赶去。 齐修远面沉如水,道:“道友,来人乃是乙木派掌门,我们分开走,才能有一线生机,就在此别过了。”说完就起得剑遁向北方疾驰而去。 陈冲也知晓此是唯一机会,不敢耽搁,也是撑起遁光,与齐修远岔开,一路往西遁去。 在云空之中陈冲忽然听见一声空气爆裂之音,不由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齐修远遁到百丈开外后,突然遁速大涨,半空中传来了突破大气之音,其速尽然足足提高了近五成!微微思量片刻,他便忆起广源剑经中一门遁术神通,此法名叫破空剑遁,乃是消耗数倍与普通剑遁的法力,从而提高遁速。 此法在陈冲所握的修剑神通中也有,只是其所有时间都用来修炼与人争杀的神通,这破空剑遁却是无有功夫理会,本待这次完事后,再慢慢修炼。 陈冲微微摇了摇头,不禁有些可惜,此发法快则快矣,可至多数个时辰,齐修远便会法力耗尽,到时生死便不自己掌中了。 虽然陈冲有八成把握来人会去追齐修远,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即浑身法力鼓荡,如奔腾河流,疯狂注入剑内,身外剑遁之光顿时大涨,速度也是随之提升,直直向远处窜去。 盏茶功夫后,傅越林身死之地,那团碧色霞光一停,从中走出一位额宽鼻挺,身着青色法袍的中年道人。其人望了一眼傅越林的无头尸身,随后怒哼一声,道:“这次我看你这小辈能逃到哪里去!” 说完那团霞光漫卷,又是将他托起,直向着齐修远所逃的方向,狂追而去。 …… 陈冲足足遁行了两个日夜,方才略感法力告罄,于是落下身来,御使剑光劈出了个山洞。 待到山洞内坐定,便闭目运功,回复缺损法力。 玄元大陆灵气兴盛,不过半天时间,陈冲已然恢复完满。 睁目之后,先就想到了齐修远,那元丹境之人果是去追他了,不由微微叹息一声,知晓他此次是凶多吉少了。 镇定了思绪,陈冲将法剑拿出,单手并指,微微拂了下剑身,暗暗忖道:“这剑修还是得用生死搏杀来磨练剑意,此次争斗过后,我这剑光居然凝练了这般多,远比在仙市中修炼来的快。” 随后又开始回想起两日前的那场争斗,看看自己有哪些不足,剑光又该怎样运转,才能以更省力方法来达到相同的目的,就这般想了数个时辰,才从回忆中退出。 想完后,陈冲拿出了莫俊文的乾坤囊,心中不由有些期待,不知其中有何好物。 因莫俊文才到开窍二重境,法力还无有凝练到由虚转实,是以陈冲用庞然法力一冲,便将其所留在乾坤囊上的灵力印记冲散。 常人修道,是要到开窍三重境才会开始凝练法力,使其由虚转实,从而为结元丹做准备,陈冲乃是异数,得了天大机缘才会在二重境就凝练完成,如若不然,就是以玄元大陆的兴盛灵气,也还是要多花上数十年功夫才能尽得全功。 陈冲一抖乾坤囊,瞬间从中喷出一片灵光,待光华散去,地上便多出许多物品。 陈冲已经有法剑在手,虽然法器于斗法有大用处,但其现在最看重的却是能提升功行的丹药,毕竟功行越高,神通威力便会越大,以前无有机会,只能靠自身苦苦熬炼,现下却机缘当前,于是撇开法器一流,先着眼瞧向这堆物品中的数瓶丹药。 由于陈冲之前观过专门介绍修仙界基础识见的书册,其中便有丹药经录,介绍的就是各种丹药的形貌,功用和炼化之法,陈冲相信自己当是能识得此中丹药。 随手拿起一个绿色玉瓶,揭开瓶塞,倒出一粒丹药到手上,细细观去。 一声轻咦之声响起,随后自语道:“居然是生元丹!” 生元丹乃是各种数百年的灵草灵药,灌以乙木清灵之机凝练而成,由于丹中生机极其旺盛,是用来开窍的绝好丹药。 陈冲微微想了会儿,便就恍然,那莫俊文也是开窍二重境,而且其门派功法修炼便是那乙木灵力,有此丹药倒也在情理之中。 随后又看了其他几瓶丹药,发现竟然全是这生元丹,足足有百多粒。陈冲一阵欣喜,在他认为其实没有最好的丹药,只有最合用的丹药,此时他正是需要这生元丹来熬炼最后三处窍穴。 将几瓶生元丹收入怀中后,又望去其余之物,除了法器外,还有数量不少的灵石,下品约有百块,中品也是有数十块,要知晓这些灵石若是用来租用当日仙市中的静室,那可是足足能租百年之久。 还有些杂物,诸如衣物之类的,都是被陈冲又装回了乾坤囊,只将法器灵石放入自己那碧玉扳指中的精舍去了。 待到处理好诸事,陈冲便陷入沉思之中,仔细考虑起来,不多久便决定将刘祁连之事先放一放,此去北地路途遥远,期间不知会有何危险意外,现在有了这些丹药,当是能在功行上再进一步,只要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到时就能将性命掌控在自己手中,毕竟若是性命都没了,那报仇之事也无从谈起。 想到此处,陈冲便在洞口布置了一层灵力,虽然只能维持数日,但等其消散后再布一层就是了,权当警戒之用。随后又从怀中摸出一瓶生元丹,倒了一粒放入口中,丹田法力一涌,全力炼化药力去了。 …… …… 第三十八章 意外访客 就这般无事的过了一月,陈冲每日服用一粒生元丹打熬窍穴,已是隐隐感觉到窍穴松动,待所有丹药用尽,当是能再开一窍。 这日,陈冲如往常一般运功炼化药力,却忽然觉察洞口传来异样,于是体内法力一顿,停止行功,从入定中醒来。 起身来到洞口处,却见一只毛色纯白,一尺不到的小兽在那伸出粉嫩小舌,不停添着自己所布下的灵力屏障。 妖族在元丹境前不开灵智,只凭本能寻找灵气充裕之地,或吞吐灵力,或是吸纳日月精华以强固己身,此过程最少也得数百年记,待到练出元丹,化为人身,便可修炼功法神通,其速与兽身之时,不可同日而语。 妖修在凝结元丹后,有俩条路可走,一是跨过千山万水,前往西山妖庭,此辈多是桀骜不驯,认为一切都能靠自己争来,一言不合便即动手,只靠实力说话。还有一条便是给大派弟子看守洞府,选择此路的多是性情温和,不喜争杀,如花灵草精,仙鹤飞鸟之类,是以修道人洞府之中也多是此辈。他们只寄望自家老爷得享仙道之后能带契自己。 事实也是如此,人乃万物灵长,天生便适合修道,要比其他族类更容易修练功法。而且人族修仙界一代传一代,早已形成完整体系,所修功法皆是经前辈高人无数次精修改良得来,而那些传承久远的大派,更是有直指长生的仙家妙法。 而妖族却是苛刻许多,在元丹境就要经历第一次生死大关,是谓化形雷劫。渡的过便能化形成人,渡不过便是数百年吞吐灵气一朝尽丧,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不过若是能得一枚化形丹,便不用历经雷劫,直接便可成得人身。 这化形丹便是修道人练与自家灵兽的,其目的就是助其安全凝就元丹,然后在传其修炼功法,好供自己驱使。 凝成元丹后,普通妖族若无机缘,也只能继续吐纳灵气,熬炼体魄。不过也有那上古异种的,天生便会本命神通,厉害非常。还有那忽遇机缘的,得承上古大能道统,苦修精法妙决,从此长生有望。 这只小兽便是被陈冲闭关之处的浓厚灵气所吸引而来。 陈冲撤去灵力,走到近处,蹲下细观,原来这只小兽乃是一只妖狼幼崽。其见到陈冲也不害怕,只是用俩只幼小前爪,不停抓挠土地,好似在找方才还明明在此的灵力。 胡乱刨了几下,见果真找不到了,那小狼崽便伏首于地,呜咽低鸣。 陈冲见这小东西可怜模样,不由微微一笑,摸出块下品灵石,丢了过去。 那小狼崽听得灵石落地之声,不由毛绒尖耳一竖,好奇的望向灵石,幼嫩鼻头也是微微抽动俩下,随后就四爪齐动,蹦跳俩步来到灵石旁边,一把将其揽入自己怀中,不停tian舐。 陈冲见此憨态可掬的小东西,不由开怀大笑,随后又将其抱起,一路出了山洞,然后又往地上一放,轻轻向前拍了拍它的小臀,温声道:“快回家去,不然你父母可要担心了。” 这小狼崽好似听懂了一般,回头望了眼陈冲,清脆的叫唤了声,然后便一口含住灵石,一摇三晃的向远处走去。 经此一闹,陈冲也熄了继续修炼的心思,他好久都没这般心情大好了,随意找了块清新草地合衣躺下,不由想起自己自修道以来,不是在山中修炼,便是与人争杀,唯一算作亲人的就属那王浑了,不过此时他二人可说是不同世界的人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想到此处,不由感到微微无奈与寂寞。 此念头一起,却是一发不可收拾,慢慢的陈冲开始脑中浑噩一片,好像有一道飘渺魔音在耳边低语:“放弃,修道之路浩淼长烟,你能忍受那万年寂寞,身边无有一人相伴吗?不,你不能,放弃束缚,抛弃你这无用躯壳,来虚空之中与吾相伴,吾能让你不朽长存!” 同时陈冲体内法力如滚油注水,皆是沸腾激荡起来,如是任由它这般下去,便会引燃丹田,爆体而亡。 可就在此时,陈冲那还未练开的眉心祖窍之中,忽然冲出一股如油墨般的黑气,往陈冲灵台一卷,好似包裹住什么东西一般,瞬间一拉而回,又重新缩回祖窍之中。 只有那魔音无比惊恐的传来:“先天魔元精气!这不可能,人身不可能承载的了的,啊!” …… 数个时辰后,陈冲悠悠醒来,他只记得自己由于一时感慨,导致心神失守,外魔侵体,从而走火入魔。想到此处,不由心中猛然一惊,连忙内视而去。 片刻后却是满脸疑惑,暗道:“都说心魔入体,生死俩茫。轻则法力全失,神志不全,重则灵力脱缰,爆体而亡。可现在我怎会一点事也无?” 陈冲思忖了好一会儿,还是参悟不透其中玄机,便就不再想它。 修道果然处处是凶险,就是闭关修炼,也会有各种灾劫找上门来,防不胜防。 陈冲知晓今日心神大起大落,不便再行修炼,于是回到洞中,拿出了一本《清静自然篇》观看,此书是与那些丹经药录一起从仙市购来,讲的乃是天地自然之妙理,最是能清净灵台,空灵神思,对走火入魔乃有奇效。 三日后,陈冲自觉已弥补了心神上漏洞,便又开始服药练气了。 …… …… ps:不好意思,明日一早有事,这章字数少了点…… 第三十九章 三窍玄机 陈冲所余下三窍还有个名目,是谓天地人三窍。除却能提升功行,增长法力外,还另对人身有别样妙处。 人窍主五感五识,即形,声,嗅,味,触。开得此窍便能不动法力,只凭肉身,就可目观数里,勘破虚妄;耳听八方,辩虫兽草木之语;还能尝风云之味,触万灵之形。 地窍主五脏六腑,人体五脏分作五行,肝应木,心应火,脾应土,肺应金,肾应水。五脏相生,肝生心就是木生火,如肝藏血以济心;心生脾就是火生土,如心之阳气可以问脾;脾生肺就是土生金,如脾运化水谷之精气可以益肺;肺生肾就是金生水,如肺气清肃则津气下行以资肾;肾生肝就是水生木,如肾藏精以滋养肝的阴血。开得地窍便可打开此循环,五脏互养,生生不息,从而大大提高本命寿元。 天窍即是眉心祖窍,开启后便有那过目不忘之能,而且还是以后神识元灵所居之地,其妙不可言。 修道之人多是先开此三窍,然后再言其它,是以花费漫长时日,从而因资质或寿元所限,无有功夫与耐心来练开所有窍穴。 陈冲之所以将天地人三窍留到最后再开,便是为了断己后路,起那勇往直前,绝不回头之意,此举非是道心坚定,直指长生之辈不能为之。 俩月后的一日,陈冲如往常一般,服药练窍。这时却忽感人窍窍穴突突一跳,不由心中一喜,知晓功候已到。 又过半个时辰将药力练化干净,这才心神内守,运转开窍法决。 陈冲内视而去,只见那人窍似开非开,似合非合,如人胎息,微微吐纳灵气,只是动作极缓极慢。陈冲运动法力,按照法决行脉,直往那处窍穴冲去。 片刻后就见人窍大开,明光一闪,一股先天精气,自经脉直涌向首上七窍。 此先天精气也是从胎腹中带出,其大部分都存于丹田气海之中,只有少数深藏于天地人三窍。此时窍穴一开,自然渤涌而出,复归本体肉身。 陈冲先是耳中响起清亮悦耳之音,而后目中白茫茫一片,再过一会儿又是明光重现,口窍舌苔之下津液自生,泊泊入喉。 陈冲此时好似是脱去了一层枷锁,略有飘飘然之感。其面孔之上有一层如玉莹光,流转不定,双目更是幽深如渊。 出得山洞来,陈冲微微吸了口清新空气,然后又一口浊气吐出。随后侧耳听去,只闻数百丈内的虫鸣鸟叫,树叶簌簌,就连那露水滴落之音都是清晰入耳。又拿眼往远空瞧去,远处高山水瀑,天中流云异彩,皆如眼前所见,奇妙非常。 陈冲有心一试,调用法力往双目灌去,只见目中灵光一闪,周围景物随之又开始拉近,这次足足观望到了十数里之外,却是见有四道遁光在云天之上跃行,陈冲此次倒是没有再少见多怪,只道是路过的寻常修道之人。 试法过后,陈冲又回到洞中,思忖道:“此时生元丹所剩不多,倒是要想个法子在弄一些,不然光靠自己熬炼,太费时间,还是找找看附近可有仙市,打听一下具体情况再说……” 仙市就如凡俗集市一般,无有来去限制,是以门派弟子,修道散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上次因时间紧迫,陈冲只是闭门苦练神通,一些小事都是齐修远代为帮忙,都没来得及四下走动走动。 陈冲想到此处,便决定明日一早就动身离开。 …… 而方才陈冲所见的四道遁光,此时在一山中落下。 其中一个猿臂蜂腰,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人道:“那映月妖狼就在前方数里处,俩只皆是在凝就元丹的关口,若不是我运气好,在夜晚路过此处,发现其吞吐月华,还不知我西岭之中存在这般稀有妖兽。” 一位面容俊朗,眉目清秀的年轻人回道:“不错,到此境界其已微微有了些灵智,知晓深藏己身,只在半夜出来修炼,此次倒是能发一笔横财。” 又有一人,语气微有急躁,道:“咱们还是赶紧下手,若还有他人知晓此事,被抢先下手,我们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机缘了么。” 第一个开口之人笑了笑,道:“道友不必心急,我乃是数日前才发现其踪迹,哪有这般巧合又被其他人知晓,而且上次我怕惊动了妖狼,只是远远观瞧了几眼,现下还不知其具体藏身何处,若是此刻就打草惊蛇,怕是以后再也寻不到了,要知道映月妖狼遁幻之术可是厉害之极的。” 最后一位双手倒背,始终没有开口之人,此时也同意言道:“不错,我们四人合作多次,还从没有失手过,就是因为够小心,还是先摸清楚情况,再布下阵旗,方为稳妥。” 猿臂蜂腰的名叫薛宏,相貌俊朗的名叫丁羽,长相猥琐看似油滑的名叫宋岳,还有一人四旬年纪,美须及胸的名叫伯公,此四人皆是开窍三重境。 这四人乃都是散修,用修仙界的话说,其都是猎妖道人,专门猎杀妖兽,取其精血皮毛,一切可用于修道之物,然后再卖与别人,换取修道资源。 几人因一次巧合聚在一起,修为又是相仿,之后便决定一起猎妖杀怪,相互之间倒也配合默契。 四人这一等便是等到子时,忽觉山中氛围一变,顿时万籁俱静,鸟兽飞虫皆歇,只有徐徐风声在四周呜咽轻鸣。 定睛望去,就见俩头丈许大的银白巨狼不知而何处而来,其皮毛之上隐有光华转动,待上得山巅之后,齐齐仰首对月,吐纳月华之光。 伯公轻声道:“诸位道友不要轻举妄动,待其吐纳完毕,我们再跟随其后,等找到了巢穴,再布置动手。” 另外三人都是微微颔首,不漏丝毫声息,如此过了一个时辰,天中忽然乌云横空,片刻后就遮断了月光。 四人都是心中大喜,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那俩头巨狼见无了月光,便转身朝来路行去。四人都是暗运敛息之术,在后悄悄跟上。 一炷香后,俩头巨狼来到一座被藤蔓遮掩的山洞之外,其中一头突然侧首过来,警惕的朝四周望了望,见无有动静后,便和另一头一起进去了山洞之中。 片刻后,四人站在洞口之处,薛宏拿出了十数杆小旗分给另外三人,道:“我们先布置好阵旗,断它逃路,到时再杀将进去。” 三人都是点首,接过小旗后,便四散开来,布置去了。 …… …… 第四十章 恻隐之心 第二日天刚放亮,陈冲便略微整理了下,出得洞来,刚要动身,就见远处草丛之中,传来响动,身躯不由一顿,拿眼瞧向那处。 却见一条白色幼狼冲出草丛,急急向自己跑来。 这幼狼自陈冲给过它一块灵石后,好像知晓有好处一般,下来两个月内,每隔四五日便会来一次,陈冲每次都会停下修炼,陪它玩耍数个时辰,再在其走时丢给它一块灵石,是以幼狼与陈冲早已颇为亲昵。 陈冲没想到最后还能再见这小家伙一面,不由面露微笑,原地蹲下向其招了招手,然后等其过来。 幼狼到了近处,却并没有向往常一般拱弄陈冲衣袍下摆,而是围着其转了俩圈,还“啊呜,啊呜”不停叫唤。 陈冲因已经开了人窍,是以略微能听懂其意,心下忖道:“这是让我跟它去什么地方?怎之前从未见它这般急切过。” 陈冲起身思忖片刻,便朝其来路一指,示意让它带路。 幼狼也好似明白了陈冲意思,撒开四爪就往来路狂奔而去,而陈冲也是紧随其后。 半个时辰后,幼狼带着陈冲来到一处山壁前。 陈冲四下看了看,觉得并无异处,不由又看向幼狼。却见其在一处尺许大的小洞前叫唤示意,于是好奇问道:”是在这里间?” 这次幼狼却是没有回应,只是一头钻了进去。 陈冲不由苦笑,随后祭起法剑,片刻就将这山壁劈开,入到里间后,发现这居然一处洞道,只是不知通向何处。 此时那幼狼叫声又从前方传来,不过此次却是焦急异常。 陈冲这次却是加快了脚步,一路随着洞道向前走去,片刻后鼻头耸动俩下,暗自疑道:“不对,此处怎会有这般浓厚的血腥味?”这时陈冲才感觉事情不简单,于是法力一提,继续向前疾驰而去。 几个呼吸后,陈冲便来到一个颇为宽敞的山洞之内,四处都是各种动物尸骨,而那幼狼却是趴在一滩血迹前,哀伤嚎叫。 陈冲定睛向那血迹望去,见其内居然有浓郁灵气,只是随着时间流逝,正一丝一毫的散于天地之中,又见血迹前方还有一个洞口,心中一动,便向那洞口腾身而去,片刻后陈冲出得山洞,就远远见到四道熟悉遁光,在远空云顶之上遁行离去。 微微叹息一声,陈冲已然确定事情始末了。这批人当是那猎妖散修,方才在洞中便略有猜测,这才追了出来,若是那妖狼未死,陈冲或说个人情或直接买下来,说不定还能救其一命,可是现在既已离去,却是不好追去,若是生出误会,动起手来那就自己的不是了,毕竟此事在修道人中乃是正常,各人有各人的道,也不能说他们就是错的。若放于己身,知晓某事某物对自己修道有用,陈冲也会毫不犹豫出手的。 此时陈冲又想起那幼狼,于是返身回到洞中,见其还在那里呜呜哀嚎,不由想起当年自己祖父身死时的情景,心中恻隐之心一动,暗道:“若是对其放任不管,没了成年妖狼照看,不是饿死,便是被其他猛兽所食,既然被我遇到,便是与我有缘,当不能让他历这悲惨下场。” 不过陈冲又考虑到自己修道之途都是危险重重,不知何时就要灾祸临身,而且自己也要修炼,却又怎能将它带身边? 想到此处,心中却是一动,微微摸了摸手上的碧玉扳指,暗道:“或可试试此物。” 寻常存储物品的乾坤囊是不能装活物的,陈冲试过,也真是如此。可这扳指却是不同,陈冲一直便认为其是修道之人的洞府,应该是能住人的,只是验过己身,而却是无法进到其中,收物法决也不能对自己施放,不过陈冲却没有试过别的活物,若是自己猜想不错,只要能将幼狼装进其中,那便能在不耽误自己修道的情况下,护其周全了。 陈冲想到便做,上前轻轻摸了摸幼狼的小脑袋,将声音逼于一线,直接传入其脑中,道:“现在你族人已亡,我与你个机会,愿不愿跟着我?” 幼狼听懂陈冲意思,双目噙着泪,微微看了看山洞四周,随后舔了舔陈冲手指,点首回应。幼狼虽小,但也知晓谁人对它好,除却自己父母,便是眼前之人对他对最好,哪里会不愿。 陈冲见它应了,点了点首,随后暗运法决,单手一挥,幼狼便不见了踪影。 陈冲见果真如此,于是又起得灵识往扳指内观去,就见那幼狼伤心过度,身心疲惫,在精舍前的草地上沉沉睡去。 陈冲见事情已了,便重新来到山洞之外,一摆袍袖,向着北方低空飞驰而去。 …… 一月后,南岭宣平。 此时有两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在官道之上肆意飞驰。 其中一个下颚略有绒毛,粗眉阔眼的少年道:“辰哥儿,你还别说,这神行符真是好用,只需往脚上一帖,便能快如奔马,日行千里都不是问题。”说话之人名叫张至,与另一人乃是堂兄弟,二人来自同一个修仙世家,最高修为的族主乃是开窍三重境的修为,其本也是名散修,不过交友广阔,人缘颇好,无有什么仇敌,这才带着自己后辈一同修道,建立起了世家,这世家与门派倒也相似,只是其不收外人,门人子弟都是由自己族人中选出。 另一人面目清秀,头带方巾的名叫张辰,此时回道:“堂弟,此只是外物,若是靠自己修为就能这般奔驰,可是比这还要畅快十倍!” 此二人十岁修道,如今还无有开辟丹田,尚在引气境中,是以在族中甚不被看重,不然这跑腿的活,也轮不到他们来做。 就当二人疾行赶路之时,却忽见前方道路上一道人影闪过,从道路左侧横插入了右侧树林之中,二人皆是一惊,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张至惊疑道:“方才过去的好像是修道之人,速度尽然比我们神行符都块,怕不是前辈高人。” 张辰却是羡慕道:“堂弟看的不差,唉!却不知我们何时才能练到那般境界。” 张至苦笑摇头,道:“族中人皆说我二人资质不行,怕是这辈子最多也是个通脉境了。” 张辰见其这般态度,不由正色道:“堂弟怎可像别人一般看轻自己,要知道资质乃天定,我们无有办法改变,就更应该刻苦修炼,这样才能不负自己。” 张至一愣,没想到平时就算族中之人再怎么嘲讽,都是默默不言的张辰居然有这般想法,不由也是郑重道:“多谢辰哥儿教我,从今以后只为不负自己!” 张辰笑了笑,应声道:“不负自己!” 就在此时,那道飞驰而过人影突然又回转而来,到得近处,就见一位高大英挺的年轻道人拱手问道:“二位道友,不知附近可有仙市?” …… …… 第四十一章 玄鬼洞天 陈冲之所以不使剑遁,乃是因其不知晓乙木派势力范围到底有多大,若是一个不巧被人发现,导致那元丹境追杀而来,却是危险之极,是以只运法力低空驰遁。 张家两兄弟见陈冲问话,言语虽然颇为客气,不过也是不敢大意,张辰小心回道:“此去向东半日功夫,便是那青竹仙市,我二人也是去往那处,可为前辈带路。” 陈冲想了会儿,笑道:“那就有劳二位道友了。” 随后二人在前带路,陈冲紧随其后,半日后就来到一片青竹林海。 此片竹林一望无际,郁苍重叠,有的挺拔修直,直冲云霄;有的秀逸神韵,纤细柔美;运使法目细观而去,却见竹顶碧绿华盖抖抖索索,八方挪动,无有一刻停歇。 陈冲知晓此乃是障眼法,为防凡人误入此间,不过却是拦不住修道之人。 陈冲此刻看了看身前二人,不由问道:“我观二位道友,丹田混沌一片,还无有开辟,不知你二人要如何进去?” 张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兄弟二人修为太低,要靠外物才能进去,不然就会如凡人一般迷失方向。”说着就从怀中摸出一张符箓,接着道:“此是天眼符,贴于眉心,便可不被迷障所惑,找出其中路径。” 陈冲微微颔首,随手抛出俩粒丹药,道:“多谢二位带路,既然已到此处,便就此别过。”随后拱了拱手,三俩步便跨入林海之中,他开启人窍,双目能窥破虚妄,当然不需再借助外物,只凭自身便能通行无阻。 此丹药乃是陈冲所余的参丸,靠其开了俩处窍穴后,可能因服用此种丹药过多,陈冲再服已是感到效果大大降低,与自己吸纳灵力相差不大,是以剩下的十来粒参丸都是没有再动。 张辰见陈冲进入林海,这才将丹药拿鼻端,微微嗅了嗅,随后大喜道:“好药!如此浓厚灵气,怕不是五百年以上的的灵药才能练成。”张辰与张至经常帮着族中购买灵药,是以接触颇多,也大致能辨识出其中药力。 张至也是喜道:“我们已是到引气瓶颈,靠此丹药,说不定便能一举跨入通脉境,也好叫那些瞧不起我们的族人吃上一惊。” 二人惊喜过后,都是小心将丹药收入怀中,又各自将天眼符贴在眉心,朝林中仙市行去。 陈冲此来第一件事便是要将手上用不着的法器卖了,换成灵石或是丹药。他已法剑在身,剑修最不缺的就是攻击手段,是以那些攻击型的法器对陈冲来说,可有可无,还不如换了灵石丹药来提升功行。 一个时辰后,陈冲便将两件攻击法器,两件飞遁法器出手,共是换得百十块中品灵石,又见天色已晚,便就打算先找一处住下,待到明日再去寻一些合适丹药。 就在陈冲离开售卖法器之处时,就见有两人在不远处低声交谈,其居然是当日那四个猎妖道人中的伯公与宋岳二人。 伯公眯眼道:“此人周身法力晦涩,虽然法力不低,不过无有灵光透顶,当是祖窍还未开启,仍在那二重境当中。” 宋岳嘿嘿一笑,阴声道:“左右不过找个替死之人,二重境却是正好,不怕他耍出什么花样。” 伯公抚了抚下颚美须,道:“要想法摸清他的来路,明日你走上一趟,探探他的底细。” 宋岳自信道:“伯公放心就是,此事我自是手到擒来。” 说完二人便一起往仙市中待客竹屋行去。 …… 玄元北地。 太阴门阎罗殿,大元玄鬼洞天。 此处洞天广阔无垠,大无边际。陆地土壤,天宇浮云皆是一片晦暗之色。还有一轮浑灰大日,悬挂于天顶之上。若从云天之上观去,就能见一条阴气长河如蜿蜒黑蛇,横跨洞天左右,其中河水湍急鼓动,不时有恶魂猛鬼从中爬出,远处更是黑影重重,鬼声啾啾。 而洞天中心处,耸立一座万丈大山,此山无石无木,无草无花,浑然一体,好似一根擎天大柱,柱颠之上有座镂空殿宇,方圆千丈,乃是一整块墨玉所雕而成。 此刻大殿之中,高台之上却有个模糊虚影伫立,双手倒背,远眺巨山之外景色。 片刻后殿中黑色光华一闪即灭,却是多出一位星眉朗目耀如星辰,身躯雄伟风姿卓越之人。 只见此人上前俩步,对虚影稽首道:“婴师叔。”这高台上之人便是婴天咎,而说话之人正是阎罗殿殿主宇文承祯。 此时婴天咎开口言道:“此次唤你前来,只因我将要坐关修炼,不知何时才能功成,是以有些事情要交代与你。” 宇文承祯面容一动,道:“师叔终是要走出这一步了?” 婴天咎道:“不错,百年前我便有感应,不过当时就在要踏出那一步时,却忽然悟得冥冥之中一线天机,此界万年内将迎来大劫,而有一人或可帮我辈渡过。只是我还未功成,算不出那人是谁,身在何处,是以封印己身,强行压下修为百年,只为寻到那人,而数年前我已找到那最可能之人,且将我的华延精舍赠予了他。” 说到此处,那台上虚影却是转过身来,肃然道:“我与此人结下善缘,百年内当会入我太y门,不过此人切不可被门中束缚,大事之上不可干涉,小事上或可帮衬一些,此中分寸,你可自行把握。” 宇文承祯郑重道:“承祯知晓了。”顿了顿后,又问道:“不可掌门真人那处……” 婴天咎摆摆手,道:“掌门真人和渡幽殿主处你可放心,我自会前去分说,还有数月封印就会崩散,便就压制不住我的修为,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切记千万不要让我太y门束缚住那人。”此话音一落,婴天咎虚影便慢慢消散于大殿之中。 宇文承祯在殿中思虑良久,而后也是袍袖一摆踪迹全无,不知到哪去了。 …… …… 第四十二章 入伙猎妖 第二日一早,陈冲正在房中吐纳,这时门外忽然有人声响起,道:“在下冒昧来访,不知道友可有时间?” 陈冲皱了皱眉,起身开门道:“道友是?” 门外之人笑了笑,道:“在下宋岳,乃一介散修,此来是有一桩好处要送与道友。” 陈冲哦了一声,道:“在下陈冲,道友请进来说话。” 二人来到屋中坐定,陈冲便就问道:“不知是何好处,又为什么找上在下的。” 宋岳抖了抖袍袖,却没有直接回答陈冲所问,而是笑道:“如果我没猜错,道友也是散修。” 陈冲有些不解,道:“不错,在下正是散修,不过与此事有什么关系?” 宋岳叹了口气,道:“那道友应该知晓我们散修的难处,无有宗门照拂,一切都得靠自己,所以我们才更要团结,这样才能修道之路上走的更远啊。” 陈冲见他左顾言他,始终不正面回答自己,便有些不耐道:“道友有何事尽管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宋岳见陈冲上钩,便凑近了些,四下望了望,低声道:“在下发现一处大妖洞府,只是修为不够,不敢一人动手,这才四处结交散修道友,到时我们合力将其斩杀,便可以赚上一大笔灵石。” 陈冲见他是要打妖兽注意,不由心中一动,想了想,这才回道:“道友也说是大妖,我可不想到时好处拿不到,反而丢了性命,恕在下不能奉陪。” 宋岳见陈冲居然一口回绝,心里虽然着急,可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言道:“道友不必着急拒绝,那大妖虽然厉害,不过其为渡那化形雷劫早以身受重伤,实力能剩下全盛时二三成就不错了,正是下手的好时机,而且我已找到了另外三位道友相助,绝不会有性命之忧的,我可不会拿性命开玩笑。” 陈冲撇了眼宋岳,不动声色道:“有这种事?唔,若是道友不急,可给在下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去与不去,都会给道友个明确答复。” 宋岳为难道:“此事当然是越快动手越好,不过……也罢,就再等道友三日,希望到时不会让我失望。”言毕便起身告辞。 陈冲将其送走后,不由心下忖道:“猎妖?我就看看你到底耍的什么花样。” 陈冲可不相信天下间有这般好事,连面都没见过,就将好处送上门来,听其所言,还另有三人,那自己更是可有可无。而且方才略微试探了下,他尽然肯冒着妖兽恢复实力的风险,都要等上我三日,要说其中没有猫腻,陈冲是绝然不信的。 略微思量了会儿,陈冲便决定先不去管他,还是先将丹药买到手,于是便朝着仙市中售卖丹药的竹屋药铺行去。 此时另一处待客竹屋内,另外三人见宋岳回返,都是齐齐望来,伯公道:“事情怎么样了,他可是答应了?” 宋岳来到屋中坐定,倒了杯香茶,轻啄一口,这才开口言道:“此人名叫陈冲,的确是名散修,只是其颇为小心,并没有答应下来,说是要考虑三日。” 伯公眉头一皱,道:“你是如何回答的?” 宋岳不在意道:“还能如何回答,当然是应下了。” 薛宏想了想,沉声道:“看来他已起了疑心,我们要不要换一人?” 伯公沉吟片刻,道:“以我看倒也不必着急,既然答应了就等他三日,三日后若是不愿前去,再另寻他人,若是成了,就算他起了疑心,到时也是迟了,你何曾见过大派弟子与我们散修讲道理的?” 丁羽这时道:“伯公说的是,到时只要交上手,他哪管你是为何,先杀了再说,不过只怕那妖兽经过这几日恢复,会更加难缠。” 宋岳摆摆手,道:“这却不用担心,据消息所言,那妖兽渡化形雷劫本源受创极重,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完全恢复,以我四人联手,当可轻易拿下。” 四人议定,都是各自修炼去了,只等三日后分晓。 数个时辰后,陈冲回返而来,待到榻上坐定,便从怀中摸出一瓶丹药来看了看,暗自想道:“这玉隆丹虽然较生元丹效果更好,但这价格着实太贵,我那百块中品灵石却只换得二百多粒,那地窍都不知能不能开得,更不用说天窍了。”随后顿了顿,又想到宋岳所提之事,片刻后才有所决定:”既然找上门来,不如就应了他,即便到时真要对我不利,却是正好磨一磨我手中之剑。“ 陈冲知晓剑术修为,是要靠与人争杀才能增进,只是他不是个好杀之人,无意自找麻烦,可若是麻烦找自己上门来,他当然不介意磨练一番。 想到此处,陈冲又将丹药收起,下来三日就算服药修炼,也不会有多大提升,不如将那破空剑盾参悟出来,以自己雄厚法力,到时就算有甚意外也可安全脱身。 想毕,陈冲便拿出传法识玉,往眉心一贴,参悟剑诀去了。 三日后,宋岳又再次登门,见陈冲爽快答应,不由大喜。当即便领着其去见其他几人,好商议一下后续之事。 待到众人相见,互相寒暄几句后,伯公笑道:“此次能得道友相助,实乃幸事。” 陈冲看过一圈,见人人都是灵光透顶,就算无有开窍三重,也必是天地人三窍悉数开启的高手,于是拱手笑问道:“在座道友皆是比我修为深厚,不知到时我该做些什么?要是拖了各位的后腿,可就不美了。” 宋岳嘿嘿一笑,道:“放心就是,道友到时只需帮我几人把风,拦住可能出现的闲杂人等,不让他们坏事就可,所得好处照样是我五人平分。” 陈冲见宋岳开口说话,又转首望了望其余几人,考虑会儿,传音问道:“不知宋道友是如何结识这几位的,难道也是如我一般,一个个找上门去的吗?” 宋岳一愣,没想到陈冲会这般问,顿了顿后,也是传音回道:“不错,说来也巧,这几位皆是在这青竹仙市,先后被我遇到,费了好些口舌,这才将其拉拢到一起。”宋岳怕陈冲知晓他们早就认识,会有所顾忌不愿前去,是以只说几人是刚刚认识。 陈冲听后笑了笑,对众人道:“现在就谈如何分好处,是不是太早了点,还不知道有无性命享用呢。” 薛宏听陈冲语气,好像似有所指,双目不由微眯,道:“已经耽搁三日了,我们还是赶快前往那处,以免节外生枝。” 众人皆是称是,又商议几句后宋岳抛出一件法器,道:“诸位道友跟紧了,此去还有数日功夫才能到得地界。”言毕,一翻身上了法器,随后跃空而去。 其余三人也各自祭出法器,随其身后,一路遁走。 陈冲一见这四道遁光,身形不由一顿,若有所思,随后毫不犹豫,法力一展,在低空疾驰跟上。 …… …… 第四十三章 灵兽有主 四日后,众人来到一小丘之上,纷纷落下遁光。 伯公转身后对低驰而来的陈冲疑惑问道:“道友没有飞遁法器么,为何这般幸苦,一路在陆地之上行进?” 陈冲撤去法力,来到近前,笑道:“道友也知我乃散修,哪有闲余灵石去购置飞遁法器,若有富裕早去买些灵丹,提升修为去了。” 陈冲自觉若与人争斗,要让其摸不清自己底细,才能出其不意,处在上风,是以胡乱编了个借口,事实却是陈冲感受过剑遁极速后,便对一般飞遁法器提不起兴趣,还不如自己御风而行来的爽快。 况且二者皆有好处也有坏处。法器飞遁只需输入极少灵气便能持续遁行,用来赶远路倒颇为合适,而坏处便是要时时操控,此期间不能修炼,也不能分神去做其他事情。而自己御风而行,虽然消耗法力过巨,但却能时刻运转法力,提高对灵力的操控能力,对以后修炼功法或神通皆有好处,只是此提升极为细微,常人感觉不到罢了,陈冲也是从一本介绍修道之人如何提高法术威力的书册中看到,当时便细心记下了。 这也是为何同一种法术,运用越多则越熟练,威力也随之越大。 以陈冲法力雄厚,根本不会在乎这点消耗,是以在剑遁不方便使出时,陈冲都会以御风之术遁行。 众人都是露出恍然之色,普通散修能有一俩件法器护身就不错了,他们能有现在这幅身家,也是冒着性命危险,幸苦拼杀得来的。 这时宋岳往山丘之下一指,道:“那妖兽便在那山谷深涧之中。” 陈冲随着宋岳所指,举目望去,就见那山谷高处,一条小溪抛洒,虹彩环空,一潭深幽涧水,翠藓堆蓝,低空之上白云浮玉,光摇片片烟霞。谷中灵气漫漫,幼兽彩蝶追逐嬉闹,灵猴花鹿摘果尝花,一派仙家景象。 陈冲自到玄元大陆,不是埋头赶路,便是闭关练气,甚少见过此等景象,这与那仙市之景有所不同,一个是堂皇大气,一个是自然悠得,不由心中暗赞了一声:“好一个去处!” 猎妖道人,常年四处行走,寻找妖兽踪迹,早以习以为常,不似陈冲一般心有感慨。 宋岳服下一粒回气丹,道:“我先去探查下情况,诸位道友连日赶路,想来也颇为疲惫,现在既然已到此地,不如先养精蓄锐回复法力。” 在众人应下后,宋岳便身形一动,向那出山谷纵去。 陈冲在一块平缓之地,随意找了块大石盘膝坐下,随后闭目运功,周身所开窍穴齐动,缓缓吐纳天地灵气。 伯公三人见陈冲入定行法,互相望了一眼,便以传音之术秘谈,薛宏道:“那御灵宗之人为不干扰灵兽养伤,现居于数里外另一处,此次要速战速决,在其赶来之前拿下灵兽,再让这陈冲替死拖延时间,想来我们应当能安全离开。” 丁羽沉吟了会,问道:“那处暗道可准备妥当,不要到时被其堵个正着。” 伯公正色道:“身家性命怎会儿戏,暗道之事早以动手完工,且并无有动用法力,绝不会惊动任何人的。” 修道之人即使不运法力,只凭淬炼过的肉身也要强于凡人许多倍,是以伯公与宋岳二人无有运用法力,两日便挖通了一条通往谷外的暗道。 其打的注意就是让陈冲守在谷外,到时那御灵宗之人赶来,定会先与陈冲照面,按照大派之人的秉性,若是见人敢打他护身灵兽的注意,当会不问缘由即刻动手,那便是他们逃走的机会。 丁羽悠悠道:“只望这陈冲修为不要令我们失望,能多坚持一会。” 伯公皱了皱眉,喝道:“就因不知其能坚持多久,我们才要按定计划行事,一处都不可错,到时你要少些旁的心思,全力行事。” 丁羽见伯公如此语气,也是毫不示弱道:“我们合作多次,你何曾见过我出错,处处小心总不是坏事。” 薛宏见气氛不对,连忙插嘴道:“我们各自是何种人,相互心里都清楚,况且丁羽说的也没错,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他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 伯公听薛宏所言,虽知在理,却还是冷哼了一声,这才闭口不言。 薛宏讪讪笑了笑,道:“诸位还是抓紧调息,等会可是有场硬仗要打,大意不得。” 数个时辰后,众人皆是回复完满,立在山丘之上,静等宋岳回返。 又有半个时辰,宋岳才回到此处,道:“一切如常,可以动手了。”随后对伯公三人暗使了个眼色。 陈冲一甩袖袍,好似没看见一般,道:“既然如此,道友前边带路。” 宋岳笑道:“好,诸位道友请随我来。” 待众人来到山谷之外,宋岳脚下一顿,停身下来,转身对陈冲道:“道友在此把风即可,待得手之后,自会出来与你回合。” 陈冲拱手笑道:“那就祝各位马到成功了。” 宋岳又对其余三人道:“诸位道友随我进谷。”言毕,便向谷中窜去。 三人皆是应声而入。 四人行有片刻后,到得深涧之旁,就见涧水之上浮有一层微弱灵光,如顶盖一般将整个深涧水口皆都笼罩在下,不过四人面色不动,好像早已知晓一般。 这时伯公拿出一张灵光闪耀的小网,沉声道:“此兽乃玄龟之身,虽然身受重伤,但想来在水中也不会容易对付,等下触动这涧上禁制之时,那人便会有所感应,第一时间就会赶往此处,我们一定要以极快时间将玄龟兜到岸上,在行击杀。” 动手之后便无有退路,出于谨慎,伯公不得再次说明其中关节,以免到时有人出错。 而那法器名叫兜灵网,其功用是裹住一物后,便能暂时切断其与周遭灵气联系,此是四人专门买来对付这玄龟的,只要能在水中暂时切断二者联系,便可将其弄上岸来,以它重伤之体,可说是任他们宰割了。 就当四人深吸了一口灵气,准备跳入深涧时,身后却是传来一人的疑惑之声:“此处竟然有人下得禁制,那这涧中之物不就是有主灵兽了么。” …… …… 第四十四章 御灵门徒 四人乍听身后突有人声,皆都身躯一顿,心中大惊,待转过身来一瞧,却是陈冲。 伯公神情微凛,沉声道:“道友不在外间看护,到得此地是为何?” 陈冲双手环胸,嗤道:“若我不到此间,恐是被人卖了都不知晓。”陈冲来时见到这四人遁光,便知宋岳是虚言骗他,这次猎妖定不是那么简单,于是在他们进谷之后,也是屏气锁神跟随在后,果不其然。此妖既然有禁制看护,那必定是有主之物,若让他们杀了,到时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他这在外看守之人。 四人互望一眼,有三人皆是目露狠色,好似要放手一搏,只有那丁羽目光闪烁,就当其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那伯公却是先一步喝道:“宋岳你将此人解决,玄龟交给我们了。”说完便手握兜灵网,一头扎进了水中。 在伯公看来陈冲乃是二重境修为,退一步说,宋岳就算不能短时间击杀他,但不让其碍事是肯定能做到的。而且他们为此行可谓付出了不小代价,光这妖兽的情报都是花费不少灵石购来,若是就这般放弃,心里定是不甘的,是以决定冒险一搏。 薛宏见伯公投身下水,也是毫不犹豫随其身后,而那丁羽却是头上现出细密冷汗,迟疑了下,才暗自咬了咬牙跟了下去。 片刻后,三人便一人牵着兜灵网一端回到岸上,伯公随意一瞥,就见不远处立有一人,也没细看,只是心中微喜,暗道:“果然是个没甚身家的散修,片刻功夫都没有支撑的了,就被宋岳所杀。”此时心中块垒已去,便猛一提气使力,瞬间三人就将玄龟整个拖到岸上。 这时伯公头也不回的大声道:“时间所剩不多,宋岳你快祭出火雀扇,将它杀了,装了尸身我们立刻就走。” 玄龟除了水系神通了得之外,防御之能也是极强,其只需将首与四足缩入壳中,便不能惧在场之人大部分攻击,是以四人还购置了一件火属性法器,玄龟本源受创,不能动用己身法力,再将护身水灵之气隔除在外,这样便能用火雀扇将其烧死,比硬攻要省去无数时间。 而四人之前便就议定,伯公与宋岳负责妖兽一块,薛红与丁羽负责监察那玄龟主人,是以用来对付玄龟的俩件法器伯公与宋岳各自持有一件,此刻玄龟已上得岸来,接下来只要将其击杀,便能用乾坤囊将尸身装了,待到了安全之地,才将其尸解出售。 片刻后见无人应声,三人都是略感不对劲,不由转过身来,就见陈冲毫发无伤的立在那处,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而宋岳却是从身体中间被一分俩段,鲜血淋漓肚肠横流。 伯公见此景象先是一呆,随后厉声叫道:“你到底是何人?”也难怪他会怀疑陈冲真实身份,本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开窍二重散修,这时却不声不响的将三重境的击杀,而且看周围环境,竟然没有一丝打斗痕迹,这便说明二人实力相差悬殊,那宋岳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就被一击斩杀了。 陈冲默然不语,视线跳过三人,直直望向那网中的玄龟,目中不由精光微闪,一抬手,一道极炫剑光闪过,就见那兜灵网被划开一道大口。 兜灵网并不是防御法器,是以练造之时,并无有附上防御手段,陈冲一剑下去,只是切开道裂口,当可说其是本身材质上佳了。 灵网破绽一出,当中玄龟当即一声沉闷低吼,那潭中涧水好似被什么指引一般浮空而起,形成一座透明水障,将其团团遮入当中。 此时三人知晓大势已去,这玄龟的玄水真罩不是轻易能破的,就算他们还有手段,怕是时间已来不及了,距离破那禁制光罩,已然过去不短的功夫,那人随时都可能来到此处,而且陈冲所发剑光凌厉之极,他们之前居然看走了眼,其竟然不是普通散修,而是一名剑修。 丁羽此时一声大吼,道:“还犹豫什么,赶紧逃命。”此话方一落音,却见伯公先撑起遁光,不过却是没有朝陈冲背后的谷口逃去,而是反身朝着谷中深处驰去。此人也是果决,见事不可为,当即便逃。 丁羽这一声吼不是其好心,到了生死关头还在意别人性命,而是那秘道乃伯公与宋岳所修,如不是此般,方才在他们入水时,便早就走了。 此人也是劫难颇多,才养成小心的性子,也正应为他遇事多想,皆以安全为重,是以能活到现在,先前计议被陈冲察觉,他便生了退意,只不过退路在他人之手,被逼无奈下,才硬着头皮一搏。 二人见伯公一动,也是随之夺命而去。 陈冲面显讥讽之意,果然是另有出路,在几人安排他守在谷口时,他便猜测可能有其他出路,不然到时只要自己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之处,稍微拖延片刻,那他们便逃不脱了,以他们的谨慎,当不会让超出他们掌控的情况出现。 “你们以为能这般轻易走脱吗?”目中寒芒一闪,陈冲纵起剑光,几个呼吸便来到三人身后,持剑向着前方就是一斩。 三人都是慌忙躲避,伯公向后飞退数丈,躲过剑光后,大声道:“陈道友何必还与我为难,你也无有什么损失,不但如此还杀了我们一人,就是有怨也应当消了,此时再不逃命,恐怕你也难善其身。” 就在此时,谷口处行来一道湛蓝遁光,遁光之中立有一道人影,周身水汽淼淼,人未至而声先到:“你们图谋我的灵兽,还妄想逃走么?” 三人见那主人终是来了,不由心中大急,只不过陈冲不露声色,他们也不知其到底是何种态度,倘若就这般转身而逃,到时陈冲只要在后挟剑攻来,他们皆是无有信心在逃命的同时,还能挡下其剑光。 就这般僵持了片刻,那道遁光已然到得近前,就见从中走出一位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轻人,头箍玉带,面容润朗。而那道遁光却化做一枚寸许大,表面刻有无数精亮符文的龟壳,悬其头顶,灵光涨缩不定,一丝丝天地灵气向其中汇去。 伯公见到这枚龟壳,不由神色大变,颤声道:“法宝,居然是法宝!” 陈冲听他这般说,不由心中一动,法宝之名他可是听说过的,而且是如雷贯耳。这法宝便是在法器之上的宝物,其可以自行吐纳灵气,然后在存于其中,到修士斗法之时,便可不用自身法力御使,待法宝灵力用完还可自行恢复,而且其威力也不是法器可比。 法宝之上为灵宝,此是法宝经主人蕴养,生出一丝灵识,到时便不用主人刻意御使,能随心意而动,还有自行护主之能。 灵宝之上为真宝,此时法宝灵识经阴阳转换,孕成元灵,便可化身为人,如修道之人一般习练功法神通,此宝还有个别名为后天灵宝。 后天灵宝之上,传说还有一物唤作先天灵宝,此种宝物皆是集一界之造化,天地之玄机于己身,诞生下来便遭天妒,是以其生不出灵识,化不成元灵。若被修道之人所得,祭炼方法只有一种,那便是分出自己本命元灵,融入灵宝之中,待其与灵宝相合,便能运使如意,有那镇压万物,撕裂穹宇之能。 那年轻道人似是不屑与几人多说,只是起指凌空一点,就见其顶上法宝发出隆隆水浪之音,随后四条大水从中激射而出,分别裹向陈冲四人。 …… …… 第四十五章 化形灵丹 陈冲见水势凶猛,不敢硬抗,连续劈出数十道剑光后,又抖出一块铁牌,此铁牌经法力一催,瞬间变作高两丈,宽一丈的巨大铁碑,表面灵光灿灿,一看便知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器。 此法器便是当初从莫俊文处得来,陈冲曾经试过,渡入法力后能硬抗自己剑光,防御之力惊人,是以留在了身边,没有售出。 只是他斗法经验不足,没有考虑到水乃无形之物,这铁碑又如何防御的了。 就在这时,那道大水被剑光阻的顿了一顿,随后又向前冲去,待到铁碑处,却是一分俩股绕开了铁碑,等越过其后又俩股合一,继续裹向了陈冲。 陈冲见铁碑无用,稍微思忖了下,便知其中关窍,知晓此法无用,便立刻断了法力输送,随后剑光一起,朝空中遁去,心下忖道:“虽然无有手段治它,但只要不让它碰到也是一样,不过这法宝之力到是如传言一般厉害。” 想到此处不由撇了眼伯公三人,一看之下却是心中一凛。就见此三人所使法器也是无用,片刻后就被大水所形成的巨大水球裹到其中,这水球之中好似有庞然巨力,三人都是被压的丝毫动弹不得,又过得片刻,就见三人被压的七窍流血,四肢变形,其居然在水中被压的骨断经裂而死。 而那年轻道人见三人已死,便将注意力移到陈冲身上,见其剑光游走,那道大水连番追赶都是触及不到陈冲真身,不由轻咦一声道:“没想到还是剑修。”言毕,手腕一抖,又是抛出一件圆环法器,只见此法器到得空中,滴溜溜一转,就见圆环中心处形成一道灵光旋窝,而后从旋窝之中飞出一道光影。 这道光影方一出现,就听见一声嘹亮鹰唳,片刻后灵光一转,光影便化为一只丈许大青色巨鹰,只是其乃虚幻之身,当是某种巨鹰妖魂。 此鹰双翅一展,平地刮起一阵大风,随后御风而行,直直扑向陈冲。 陈冲双眼一眯,却是不管巨鹰,而去定睛望向年轻道人,此种手段一出,陈冲便知晓他打的什么注意,不过此时心中已有定计,法宝巨鹰难破难杀,但也是要主人控制的,只要将其杀了,一切皆都迎刃而解。 在陈冲想来,只要御使破空剑盾,近其身侧,再使重光叠劲之术,陈冲有五成把握将其一击必杀。只有五成却是因为自己现在只能做到一气六重劲,而且还不知其有无别的防御手段,又是否能挡下自己剑光。不过就算不能建功,以剑遁极速,到时要走,他也是留住自己的,是以陈冲无有顾忌,打算放手一试。 本来陈冲还打算出言解释,不过见其根本不给机会,上来便即动手,心中也微有怒气,这才打算试一试此人神通。可就在陈冲准备出手的时候,那疾驰而来的巨鹰却是一个转向,又重新飞回那圆环之中。 陈冲身形一顿,不由好奇望向那年轻道人,却见其嘴唇微动,好似在与谁传音说话,片刻后就见其跨步上前,拱手笑道:“御灵宗叶锦能见过道友,方才我那灵兽已经与我说了此间之事,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不要见怪。” 陈冲听其居然是御灵宗门人,不由瞳孔一缩,夸张点说这南岭都是此派的,刚才若是真动了手,除非将他斩杀,不然恐怕在南岭中,自己将寸步难行。是以不敢托大,拱手郑重回道:“在下陈冲,乃一介散修。” 叶锦能“哦”一声,赞道:“道友果是福缘深厚,以散修之身竟也习得这般上乘剑术。”顿了顿后,又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我居处一坐,也好酬谢道友救我灵兽之恩。” 陈冲考虑了会儿,道:“也好,那在下便打扰了。” 就当二人准备离开此地时,陈冲瞥见地上的三具尸体,不由身形一顿,道:“叶道友稍等片刻,他们怎么说也是修道之人,却是不好让其曝尸荒野,让野兽啃食,还是就地埋了。” 叶锦能笑道:“如此也好。”只是其虽然答应却无有动手的意思,陈冲也知晓大派之人多有傲气,怕是不愿帮这几位收尸,况且还是曾经要杀他灵兽之人。不过正是如此,接下来才好行事,陈冲此说不过是找个借口,真实目的还是落在几人的乾坤囊上。 几道剑光劈出,地上就多了一个大坑,陈冲将三人乾坤囊收了,便将尸身放入坑中,随后又一挥袖,土石翻飞,还将此坑填满。 片刻后又来到潭边,如法炮制将宋岳处理好,这才发现那玄龟又回到潭中,不由问道:“既然叶道友灵兽有伤在身,那为何不在一旁看护,这样不是稳妥一些么。” 叶锦能笑道:“我这玄龟乃是异种,恢复所需灵气巨大,所以才寻得这处,若是我也在此修炼,不是夺他灵气,让他恢复时间延长么。” 他却是没有料到有人敢打他灵兽的注意,他所留灵气禁制无有一点防御之力,本来就是用来警告他人,此乃有主灵兽的,而南岭之中,唯有他御灵宗有此能力培育出元丹灵兽,是以他很是放心其安全。只是那四人常年与妖兽搏杀,凶狠胆大心细,这才连御灵宗之物也敢动心思。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陈冲这个异数,说不定还真被他们得手,只要逃了出去,以他们散修之身,随意找一处荒山野岭藏了,御灵宗还真不一定能找到其人,躲上几年,等风头过了,他们还是一般猎妖修练。 陈冲听他如此一说,这才恍然道:“原是这般,倒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叶锦能摆摆手,道:“此间既已事了,道友随我去居处。”说完便有湛蓝光华一托其身,向谷外飞驰而去。此人竟是丝毫手段不留,还将灵兽置放此间,好像丝毫不担心会有别人对他灵兽不利。 陈冲不清楚其中关节,也不好多管闲事,于是在后起了剑光,一路跟随而去。 一炷香后,二人来到一处山崖之上,就见崖壁上有一洞口,叶锦能当先踏步入内。陈冲四下一看,便知晓此山洞是其临时开辟出来,权当洞府之用。 陈冲当下举步入内,待到洞中,二人分主客落座,叶锦能道:“此处只是临时用来居用,颇为简陋,倒是让道友见笑了。” 陈冲却是洒然道:“我辈修道之人,唯有自身道行才是根本,其余一切,皆是虚妄,见笑之言从何说起?” 叶锦能听的双目一亮,他没想到散修之人也能有这般见识,不由大笑道:“道友说的不错,倒是在下着相了。”言罢,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玉瓶,道:“道友救我灵兽一命,便当是救我一命,此物虽然不甚稀奇,但也不是寻常人能得的,就当做谢礼了。” 那玄龟乃是叶锦能本命灵兽,二者心神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玄龟若殒命,叶锦能虽然不至身死,但也免不了元气大伤,还有可能伤到根基,往后大道之路便会更为艰辛。 送上门来的好处,陈冲当然不会拒绝,况且此也是他应得的,于是拱了拱手,语气自然,道:“那在下就愧领了。” 叶锦能见陈冲毫无扭捏作态之色,不由暗自点头:“这位陈道友倒是个爽快之人,不似那般做作之人,让人厌烦。”此时叶锦能对陈冲的好感又是提升一分。 陈冲接过玉瓶,也无顾忌,当下便打开查看,只见瓶中只有一粒丹药,色做碧蓝,晶莹剔透,又低首闻了闻,讶道:“化形灵丹?” …… …… 第四十六章 凝丹外药 叶锦能在一旁微笑观看,见陈冲道出丹药之名,于是笑道:“不错,没想到道友居然识得,此乃是我御灵宗独门丹药,那些在外的也是从我门中流出,若是以后道友收服灵兽,便可无需等其到元丹境就可让其化形为,用起来也会更顺手些。” 陈冲听的此言,不由疑惑道:“道友既然有这化形丹,为何不给那玄龟服用?” 叶锦能好似知晓陈冲会这般问一样,起手往山谷方向点了点,道:“我那灵兽乃上古圣兽后裔,本源雄厚,却不是这区区化形丹就能让其得成人身的。” 陈冲点了点首,他也听说一些上古异种化形艰难,有些因本源太过雄厚,有些因身躯过于庞大,就是凝成元丹后都是成不了人身。譬如深海之中的一种叫作龙鲸的上古异种,其乃是真龙后裔,成年之后最少都是大过千丈,是以极难化成人身,到得现在好像都无有人见过以龙鲸之身成道为人的。 此时陈冲又想起扳指中的狼妖,不由暗想道:“以我现在近况,也不知何时才能收服一只合用妖兽,不如就将这化形丹给它服了,待它化为人身,我也不需事必躬亲了。” 想到此处,陈冲便决定私下找个机会让狼妖化形。不过此事却是不可在叶锦能面前做,散修身上当是不会有能装活物的储物法器,若是勾起他好奇心思,要观一观这件法器,那便不好了,要知道这枚扳指乃是太y门婴前辈所赠,若是不小心漏了底细,不是自找麻烦么。 陈冲将化形丹收起后,又想起之前二人在谷中交手时,对方所使那妖鹰之魂,不由问道:“不知道友方才所用圆环法器是何物,居然能放出实力堪比开窍三重的妖魂。” 叶锦能解释道:“那是本门法器驭兽环,有饲养妖兽,锁拿妖魂之能。而那妖魂却是我无意中击杀的一只铁羽雄鹰。” 陈冲“哦”了声,笑道:“不愧是名门大派,还有这种厉害手段,这不相当于多了一个开窍三重的打手么。” 叶锦能这时却微微显露了点大派之人的傲气,声量提了提,道:“此乃小道,本门真正厉害的神通功法要到元丹境才能修习的。” 陈冲知晓其不是虚言,暗叹口气,忖道:“有门派就是好,根本不虞后续功法,只要境界到了,便能修炼相应的功法,不像自己连如何凝丹都是不晓。” 接下来二人又聊起了修炼上的问题,以叶锦能大派中人的见识,倒真是帮陈冲解决了不少修炼上的疑难。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陈冲独自一人修炼,无人指点,是以不明其中窍门,只需稍点几句,便能让陈冲恍然大悟,从此少走不少弯路。 如此过去数个时辰,陈冲见也聊的差不多了,便要起身告辞,却是被叶锦能挽留下来了。说是他那灵兽有言,让陈冲等他伤势复原,有大礼报他救命之恩。 之前叶锦能也提到过,救灵兽也当是救了他,是以二者皆都欠他人情,都是要酬谢他。 陈冲见叶锦能一副不留下就不当他是朋友的样子,无有办法,只好答应留下等其灵兽出关,而且他对那所谓的大礼也颇感兴趣。 叶锦能见其答应留下,甚是开心,又放出一头穿山甲妖兽,在这山洞中又为陈冲劈出一间静室。等那灵兽伤愈出关,怕是还要等上数月,而二人也不可能这般干等,还是要修炼的。 待陈冲入到静室内,便闭了洞门,将伯公四人的乾坤囊皆拿了出来,一字排开。 陈冲先是从最左侧宋岳的看起,起袖一挥,便见一片灵光闪过,地上已是多出一堆物品。 陈冲见除了法器,灵石,丹药外,还有一本功法秘册,不由手指一勾,将其拿到手中,缓缓翻看起来, 片刻后便无了兴趣,重新往地上一丢。此功法颇为简陋,而且也是无法修到元丹境,对陈冲可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皆下又连开了丁羽与薛宏的乾坤囊,这次到让陈冲一喜,里面居然有俩套完整阵旗。 于是陈冲又找了出了布阵玉简,仔细查看之后,这才知晓俩套阵旗功用。其中一套名叫“九宫八卦阵”乃是困阵,阵旗分九宫八卦方位排列,变化繁多。人被困阵内,只觉四处昏黑如晦,阴气森森,雾气沉沉,若不晓其中关窍,便不得其门而出。 还有一套名叫“雾灵真障”乃是匿阵,为辅助之用,能隐匿气机和法力波动。 熟悉了功用与布阵之法,陈冲将其放到一边,又打开最后一个乾坤囊。其中物品方一显现,便有俩物吸引住了陈冲目光。 一件是用显生木雕刻成了木盒,此种材料因能自行吸收灵气转换为生机,能保持药性不失,所以价格不菲,是专门用来存储一些贵重药材或是灵丹。 能用这种木盒的,当不是普通之物,陈冲摄过木盒,打开一瞧,就见里间摆放着一株淡黄色灵芝,荣华晃耀,彩晔若神。微微低首陷入沉思,在他映像中好似在哪见此物的描述,片刻后,眉头一挑,暗道:“难道是地气芝?” 地气芝乃是秉大地之气所生,正是凝丹外药之一,其作用便是在修道之人凝结元丹时,助其聚形。因其平时深藏在地底深处,颇不易得,而且修道之人凝丹,皆是绕不开它,乃是必得之物,是以珍贵异常。陈冲不由大喜,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工夫,此番意外得手,却是为日后凝丹省下了无数功夫。 有此收获陈冲已是喜出望外,便不甚在意的拿起了另一物。 这件却是一个寒玉打磨而成的葫芦,陈冲拿将起来,微微晃了晃,就听有轻微水声传出,想到应是某种灵液宝物。待拔了葫芦塞,顿时一股混合着灵气的浓郁香甜之气扑面而来,陈冲愣了一愣,随即惊喜道:“明清灵液!” 这明清灵液与地气芝一般也是凝丹外药之一,其作用是为元丹固形。 还有一味名叫赤炎草,因其乃是一种火属妖兽的伴生草,所以多数生于西山妖庭,人修之地甚是少见,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正源剑派掌门深入西山找寻此味药材的原因。而那些传承久远的大派,却是在门中驯养有此类妖兽,门中弟子若有立下功劳的,或是拜入真人门下的,便不用自己出外找寻了,只是其数量不多,自己门人都不定人人皆有的用,是以更不会流出门派之外。 灵丹外药共有三味,一聚形,二凝形,三固形,此三药齐备,凝成的元丹最少都是三窍。 陈冲没想到一天之内居然得到两味凝丹外药,果是机缘天定,大道由心,若是当时他明哲保身,不随本心行事,又如何能有此收获? …… …… 第四十七章 狼妖化形 陈冲微微平复了起伏的思绪,将有用的丹药留在身边,其余之物皆放进了精舍之中,接下来便准备服药练功。 可就在他挑拣丹药之时,又是瞥见了那化形丹,不由心中一动,随后又想起那套“雾灵真障”阵旗,暗忖道:“既然有此匿阵做遮掩,不如先让其化形再说,早一步化形便能早一步修炼,说不定还真能帮到我。” 原来妖兽修炼与人不同,元丹之前不分境界,也无引气通脉开窍之说,不过若是服用化形丹,在幼时便得成人身,那便不同了,有如此机缘如果再靠熬炼肉身,花费长久时日来修炼,那真是暴殄天物。人身可是要比妖身修炼快上许多,妖兽要到元丹可能要数百年,而人身若是功法不差,机缘不错,可能数十上百年就能凝成元丹了。 陈冲复又拿出“雾灵真障”按照布阵之法,在静室之中布好阵旗,匿阵一成,便见从阵旗之中飘出浓厚雾气,片刻功夫就将静室四周团团覆盖,无有一丝空隙。 陈冲打算一试此阵效果,便不动阵法,起得灵识往外观去,就见眼前一片蒙蒙之色,又好似堕入深潭泥沼,越是挣扎就陷的越深,不管如何都是冲不出这片浓雾。片刻后陈冲从中退了出来,起手往阵旗中打入数道法决,再往外观去,这次却是将外间山洞看的清清楚楚,此时叶锦能已不在洞中,想必也是入静室修炼去了,不过陈冲却是不敢窥探过去,大派之人说不定就有手段能发现他的窥视,若是被发现,产生了误会便不好了。 陈冲对这阵法甚是满意,袍袖一抖,那幼狼妖兽便出现在了静室之中。 经过这段时间,此兽已经从丧亲之痛中恢复过来。妖兽与人不同,就拿陈冲自己来说,就算是过了十几年,他还是经常忆起与亲人在一起的时日,也还深深记着陈长山之仇,凡人也多是如此,不过陈冲已是修道之人,随着以后境界提升,慢慢拉开了与凡人之间的距离,还会不会保持着这份亲情便不知道了。 妖兽之间不能说无有亲情,而是没有人类来的深刻,它们的世界中只有生存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为了保证幼崽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在其成年后也会被父母赶走,以后便只能靠自己捕食修炼。 这些时日来,陈冲也经常在山中捕一些野兽,投入精舍中给幼狼吞食,此兽在其中无有性命之忧,而且有吃有喝,还有陈冲摆放的灵石可供其吸纳灵力,是以没过多久便忘了身死的亲人,无忧无虑的过着安稳日子。 此兽一出来,便看见了不远处的陈冲,当即欢叫一声,四爪齐动,往陈冲处跑去,待到近处,围其绕了一圈后,便将俩只幼嫩前爪一抬,趴在了陈冲脚面之上。 陈冲微微一笑,拿出化形丹,起指一弹,便将丹药送入了幼狼口中,随后又起法力将丹药化开,就见其化作一道清流,从幼狼喉咙直入到腹内。 随后便见幼狼周身毛孔开始往外溢出乳白色烟气,一会儿功夫就将其整个包裹起来,而且从里间时不时传出幼狼痛苦的低吼。 陈冲知晓化形有个过程,可能要持续数个时辰之久,便也不硬等,而是闭目入定去了。 四个时辰后,陈冲好似感觉到什么,双眼一睁望向幼狼,却见其周围白烟只有薄薄一层,片刻后,待烟气全部被吸入体内,就见幼狼就地一滚,化作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四,五岁童子。 这童子脑袋光光,眉清目秀,好似已灵智大开,尤其那双眼睛清亮有神。只见其双膝一弯,跪到地上行了一个大礼,脆声道:“多谢老爷赐丹!” 陈冲微笑点首,想了会儿道:“你可有名姓?” 童子抓了抓无毛脑袋,道:“小童无有。” 陈冲低首考虑会儿,温声笑道:“觉明人性神,不复妖魔身。就帮你取这觉字为名,随我姓陈,叫陈觉可好?” 童子大喜,当即又磕了个头,道:“多谢老爷赐名。” 陈冲法力一动,就将其从地上托起,又看了看其一丝不挂的身体,摇了摇头,从乾坤囊中拿出了一套不知得自何人的衣衫,起得一丝剑光,瞬间就将多余布料去了,成了一件幼童肚兜。 陈冲亲自为其套在身上,又系好背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首,道:“你既然得成人身,以后便不可在行那妖魔之事,凡事要懂规矩,守礼数,知道了吗。” 陈觉此是第一次穿得人衣,不由欢喜的四处打量,听见陈冲说话,这才不好意思的垂下双手,捏着衣角,道:“谨遵老爷教诲。” 陈冲见化形之事已了,接下来就是其修炼之法了,不由暗道:“现在我有的修炼法门,只有我修炼的《魔源经》和那几个散修之人的功法,不过他们的功法过于狭隘,先期便就决定了何种属性,若是让陈觉练了,怕是以后不好找寻后续功法,而我这《魔源经》却无此等弊处,待到开窍三重圆满,转修何种功法都是无碍,那便这般。” 片刻功夫陈冲决定让陈觉修炼《魔源经》,此功法乃是专门筑基之用,无有任何法术修炼之法,是以才够纯粹。不像那些散修所练功法,兼顾与人斗法的法术,早早便决定了功法属性,所以才会后路难走,功法难找。不过这也是无有办法,普通人能得仙缘,入大道都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机缘,哪里会嫌这嫌那,而且他们若想有所精进,那就免不了与人争斗,不学法术也是不行。 只有大派之人才能不分心其他,安心在门中花费数十年来打好根基,一旦凝丹,后续功法也是任他们挑选。 有所决定后,陈冲便拿出《魔源经》交给了陈觉,嘱咐道:“此乃人身功法,专门筑基之用,你以后要用心修炼。”随后又拿出当年所剩了十余枚参丸,一并递了过去,道:“此灵丹药力颇猛,以你境界不能多服,以后便一月服用一枚,然后再炼化干净药力,当能助你一臂之力。” 陈觉见自家老爷对自己这般好,不由心中感激,脸上也是一片肃容,道:“陈觉绝不辜负老爷栽培之恩。” 陈冲见他懂事,心中也甚是安慰,一拂袍袖又将其收回了精舍之中。 …… …… 第四十八章 玄阴重水 转眼间又是过去四个月,这日陈冲正在静室中服丹行功,忽感有物在外徘徊,微微抬首望了过去,就见一寸许大的灵气光团,在阵雾之中乱飞,好似其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路。 起手打了几道法决,再伸手一引,那团灵光便落入陈冲手中,轻轻将其捏破,就听有人声从中传出:“陈道友,我灵兽已伤愈出关,可能出来一见?” 陈冲经这四月不停服丹开窍,地窍已是功成过半,再有数月当可开得,却是不必急于一时,况且他此番留下,多数也是因其所言的大礼,是以陈冲一摆袍袖,收了阵旗,随后便大步走出了静室。 到得山洞之中,见除了叶锦能之外,还立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身躯健硕,气态沉稳,不由心下略有猜测,微微笑道:“想必这位便是那玄龟道友。” 叶锦能笑道:“不错,他正是我的本命灵兽,名唤亀兹。” 陈冲稽首一礼,道:“见过亀兹道友。”在陈冲看来,既然凝就元丹,成得人身,便不能在以灵兽视之,当以礼带之,他却不知此举又是结下了个善缘。 亀兹微微一愣,在他映像中还从无人这般待他,以他灵兽之身,一旦认主,荣辱皆系于主人,就算他是本命灵兽,相较其它灵兽与主人更为亲厚,但也不会到平等地步。 现在见陈冲这幅做派,不知为何,心中莫名一喜,不过他不善表达,只是面无表情的还了一礼,瓮声道:“道友有礼。”随后又望了一眼叶锦能,好似决定了什么,接着道:“我有一物赠与道友,以报救命之恩。”言罢,抬起手来,往腹部重重一敲,就听一声沉闷声响,随后从其口中咳了出一滴拇指大小的水珠,色做纯黑,如同墨玉,被其稳稳接在手中。此水珠一现,洞中立时温度大降,寒气四溢。 陈冲眉头一挑,讶然道:“此物是?” 叶锦能见亀兹说要献礼,本待说话,可一见这水珠,却是微微一笑,不再动声色。此刻见陈冲询问,不由一指水珠,笑道:“此物名唤玄阴重水,乃玄水之精,以亀兹元丹境都是凝练不易,现却送与道友,真可称的上大礼了。” 叶锦能却是没有说全,此玄阴重水与寻常不太一样,其乃是亀兹一点异种本源所凝,能如那法宝一般自行吸纳灵气,增厚威力,待功候到了,还能进阶成那玄冥重水,此水可是又比玄阴重水厉害许多,可谓是万水之源。 他本以为亀兹会送那开窍境所凝的一元重水,还待提点他,可还没出言,其就送出了玄阴重水。叶锦能略微思忖后,便知晓其当是被陈冲的圆融道心所染,诚心相待,这才不惜耗费本源之力,送出此种大礼。 陈冲不是矫情之人,稽首谢礼后,便运使法力,打算将水珠凌空摄过来,可谁知其竟然纹丝不动。陈冲不由面色一动,随后上前俩步,打算用手去拿。 可待到这水珠方一入手中,就见其面色大变。在陈冲看来,其双手之中好似托着的乃是万斤重物,此时正急向地面坠去。 陈冲一声低喝,周身法力疯狂运转,在其将要落地之时,才堪堪稳住,额头不由现出一丝冷汗,缓缓直起身子,道:“此物居然如此沉重!” 叶锦能见陈冲出了个小丑,不由开怀笑道:“此物一滴便有千钧之力,待道友用法力炼化之后,便无此等限制了,而且其还能当作法宝使用。”顿了顿后,又道:“到时道友可将其纳入体内或置于水汽充盈之地蕴养,说不定会有惊喜。” 陈冲一想到此千钧巨力若是击打在肉身之上,怕就连修道之人最少也都是个骨折经断的下场,而且听其言语未尽,估计还有什么玄妙之处无有道出,要让自己去参悟。不过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必须将其先炼化,不然托着如此重物,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此处,陈冲歉然道:“看来无有时间再与二位相谈了,在下马上便要闭关炼化此物。” 叶锦能知晓其中关节,也不在意,而且其另有打算,于是摆手笑道:“此间事情既然已了,我也要回返山门了,道友就在此处安心闭关,以后若有缘分,当还会再见。”说完便祭出驭兽环,将亀兹收入其中,而后抬步向洞外走去。 陈冲随之也出得山洞,目送其远去后,才返身回到自己静室之中,坐定后便缓缓运起法力,往玄阴重水内侵去,开始全力炼化此宝。 此时数里外的碧蓝遁光中,叶锦能往驭兽环中传音道:“看来你也认为陈冲此人不是普通散修,以其心性手段,想来当会有一番作为,今日我二人与其结下善缘,说不定他日就能帮上我等大忙。” 当日据亀兹所言,陈冲以一人之力,独斗四名高出他一个境界的对手,还让其杀了一个,拖住三个,而且以他眼光来看,就是自己当时没去,想来那三人最终也会被陈冲用游斗之法一个个斩杀,由此可见其手段了。而且之后在二人谈玄论道的过程中,更是发现其心性气度皆是上上之选。 况且修道之人,财侣法地,缺一不可。财乃修道外物,如灵药,法器,一切对修道有用之物;侣乃同道,如师傅,师兄弟,修道好友,有此才能少走弯路,更能和同道切磋印证,相互扶持;法乃功法,能否直指大道甚是关键;地乃道场,如门派之中的洞府,洞天,有此才能有足够灵气供己修行。 在世修道,结善缘总比结恶缘好,能多结识个同道好友便能多一分成就大道的可能,大派之人尤为看重此点,是以叶锦能见陈冲是个可交之人,这才献宝结交,若是普通散修救了亀兹,他顶多是随意送出几件法器便打发了,不会像对待陈冲一般郑重。 亀兹传音回道:“我可无有看出什么,只凭本心行事而已。” 叶锦能见他这般回答不由摇头笑了笑,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道:“此番回得门中,我就将你送去你老祖身旁修炼,以你现在元丹境界,想来能得到不少好处。” 此次亀兹却是没有再回话,叶锦能知晓他的性子,也不做理会,只是略微提了提法力,让遁速又快了几分,直朝着某个方向飞遁而去。 …… …… 第四十九章 凡国供奉 南岭平阳,瑞陵关,此关口乃是燕国的边界大关,过了此处便是进入了南岭中段地域。 此界关南北分立两个凡人国度,南方为燕国,北方为岳国。 此刻瑞陵关北的沃野平原,正奔驰着一只百数人的队伍,人人皆是锁甲翎盔,刀剑齐备,队伍最前方乃是一架六匹健马为脚力的马车。而此队伍后方一里处,却是有另一对人马紧追其后,两方盔甲样式截然不同,当是属于两方不同势力。 这时前方队伍马车旁,一名身着女将铠甲之人蓦然转身,娇喝道:“雷将军,领兵阻截燕国追兵,只要进了前方大岳山脉,他们便不容易了追上我们了。” 此方人马乃是岳国中人,说话的女将正是岳国长公主,而马车中的却是一位曾在燕国当质子的岳国皇子。 两国开国都有数百年,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可数十年前,燕国不知从何处招揽了一群旁门中人,皆是会些恶毒法术,虽说对修道之人不值一提,可对凡人来说却是无可抗拒。是以燕国之主野心越来越大,在不停扩充疆域之时,也开始打临近岳国的注意,想将其一起吞并。 十年前,燕国国力已是大大强于岳国,在这强压之下,不得已岳国国主将自己才六岁大的小皇子当作质子,交与了燕国。 可这十年间,岳国所剩皇子不是离奇死亡,就是莫名失踪,更在前些时候,老国主都是遇刺身亡。可是此时已无有皇子来继承皇位,举国上下人心动荡。岳国长公主自幼习武,且熟读兵法,颇有远见,知晓国不可一日无主,只有接回身在燕国的皇子来继承王位,才可稳住国中军民之心,是以才有此次行动。 被唤作雷将军之人,越众而出,随后调转马头,道:“公主放心,末将便是死也会阻住燕贼的。”接着又对百人队伍大声喝到:“轻羽骑三十骠随我迎敌。”话音一落,就见三十骑脱离队伍而出,马上人人皆是背弓持弩。 轻羽骑乃是轻骑兵,人人皆善骑射,马上功夫也甚是了得,这雷将军打的就在远处用弓弩袭扰,拖慢其速的注意。 不多时,两方人马便急速接近,待到相距百丈时,雷将军抬手一挥,三十一人微微调转马头,从侧翼疾驰而去,随之箭矢射向那数百人之中,而且是只射马不射人。 燕国之人也是还箭应敌,只是轻羽骑速度极快,马上之人也非常灵活,或侧或卧,皆是躲过来箭,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还是有不少人中箭落马,只是此刻他们已达到拖慢其速的目的。 一个时辰后,岳国先头人马已是入了大岳山脉,雷将军见此打了声呼哨,带领所剩的十来骑兜了个大圈,往另一处疾驰而走,打算从另一处进入山脉。 燕国之人见时机已过,不由纷纷停下,从中步出一骑,身穿黄金锁子甲,头带彩翎冲云盔,此人面沉如水,开口言道:“前方山脉岳国之人熟悉异常,且不知是否还有埋伏,不可轻入。”想了会儿后,对身旁之人又道:“去请清真观道长前来,以他们手段,杀这百多人当是易如反掌。” 那人拱手领命道:“未将得令。” 数个时辰后,天色已黑,岳国百人此时已在一座矮山之上扎营,因在山脉之中马不能走,反而成了拖累,是以都是弃马步行。此刻人人都是披甲疾行数个时辰,疲累无比,除却十来人警戒,其余之人都是就地休息。 岳国长公主此时卸下了头盔,一头乌黑秀发披散于肩,微微擦了擦额头香汗,拿起一包干粮走向了一位身穿华丽锦袍的少年,待到跟前,道:“皇弟吃些东西,我们还要赶几天的路,才能出得这山脉。” 这少年长的还算清秀,只是此时面色苍白,目光呆滞,不知是累的还是被吓的。此时见有人与他说话,才回过神来,抬首望去,见是自家皇姐,这才接过干粮,勉强笑了笑,道:“此次多亏了皇姐冒死来救,不然我怕是活不过这几日了。” 他前些日子在燕国听那看管他之人言及岳王身死,便知晓下个就要轮到他了,本来已是心灰意冷,只能等死日来临,却没想到居然被人救了出来,出得关后,才知是自家皇姐来救,心里感激异常。 长公主也是强笑道:“此次定能保皇弟周全,回国接掌大位。”她嘴上虽然如此说,其实心中却是彷徨,就算接回皇弟,以后又该如何。只不过此时她乃是领头之人,若她先乱了,怕是连这山脉都出不了。 就在这时,有一兵士来报,道:“公主殿下,皇子殿下,雷将军回来了。” 长公主闻听此言,不由双目一亮,对皇子道了声“皇弟好生休息。”便随那兵士离开了。 片刻后就来到了另一处,见到雷将军后,长公主拱手沉声道:“雷将军幸苦了。” 雷将军面色凝重,急道:“公主言重了,此行还没脱离危险,那燕国之人已放弃追杀,定是去请那群妖道了,咱们还是连夜赶路,方为稳妥。” 长公主一听妖道二字,不由身躯一抖,面色转换不定,先是大怒,随后又是惊惧。她所担心正是这些道人,若是两国正面交锋,以她岳国兵强马壮,还真不一定必输的。 这群妖道本是在她岳国境内修道,人人都会法术,是以被岳国国主奉为上宾,后来其居然提出每年需要百对童男童女用作练法,被岳国国主一言拒绝,其后便投往了燕国,她怀疑自己兄弟,父王都是遭了他们的毒手。 正想着,却听有人惊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长公主随着其目光望去,就见远空上,一道璀璨虹光极速飞驰,如那星辰坠落凡间,只眨眼间就从自己顶上划过,在矮山的另一边树林中落下。 雷将军上前两步,凝目望去,沉声道:“其无有直落我处,应当不是那些妖道,况且我也没听说他们还能飞空而行的,到底会是什么?” 而长公主却是思忖片刻,而后一脸狂喜道:“难道是路过的仙派中仙长?” 他们皇族之中有个隐秘,便是知晓世上有那修仙之人,皆是一些飞天遁地的存在,而且也有所联系。岳国建国之初,便有修仙之人降下法旨,让其每年交上一定数额的供奉,以后若是国中发生一些天灾,如大旱或是山洪,他们便会出山救苦救难。 此种供奉不是普通之物,也属灵物,如大河之中灵沙,如深藏地底的矿脉,此种灵物动辄要数万,数十万人才能大量获取,只有凡俗中国家才有此人口,是以一般修仙门派都无有能力单独取得,总不能让那些修道之人,放弃功法修炼,去挖矿,淘沙。 所以一些小的门派便会收取凡国之中的供奉,帮其做一些对于他们来说不难也不费时的事情。 岳国也曾派人去往仙派求助,不过皆都被赶了回来,并言到修道之人不管世俗之事,王国更替乃是天数运转,不能插手。对于他们来说,此不过是个借口,谁人当那国主,谁人缴纳供奉都与他们无有关系,哪里会费心介入。 雷将军本来不信鬼神,不过在见过那些妖道手段后,心下不由有些动摇,此刻见得如此异象与公主所说之言,突然恍然大悟,叹道:“这世上果是有仙人的。”随后又对长公主低声言道:“那我们此时该如何……” 长公主想也不想,道:“当然前去拜见了,若是其肯出手,我们还怕得什么。不过速度要快,若是他离开此地,我们可是再无处去寻了。”说完便朝着那道光华所落之处行去,而那雷将军也带了数人跟在其后。 …… …… 第五十章 旁门小术 陈冲在山林落下后便将陈觉从精舍中放了出来,道:“你可自行去寻吃食。” 陈觉这些日子一直苦练功法,不敢丝毫松懈,不过其还年幼,童心未泯,是以有时也会暗感憋闷,只不过强压下来。此刻被陈冲放将出来,虽然心中欣喜,面上却不敢露出颜色,只是乖巧言道:“是,老爷,小童去去就回。”说完便欢蹦的往树林中跑去。 陈觉虽然功法进展甚速,不过还未有开启丹田,是以不能辟谷,过得一段时间陈冲便会放其出来觅食,也好放松放松其紧绷的神经,修道之人也不可一味勇猛精进,否则容易邪火反冲,轻则噬伤内腑,重则走火入魔,需得张弛有度,才能打稳根基,在修道之路上走的更长远。 陈冲见其欢蹦模样,不禁摇头一笑,他也知晓陈觉年幼,道心不定,此只能慢慢引导,不能强逼,是以也随他去了,见其走远后便闭目打坐去了。 当日陈冲整整花了一月功夫才将玄阴重水炼化,之后在法力控制之下果是变的轻如鸿毛,运转如意,一击之下竟将整座山洞轰塌,威力极大。 之前陈冲就决定去往亀兹疗伤的那处灵谷修炼,那里灵气浓郁远胜山洞,所以才拿山洞试了一试重水威力。而在那灵谷之中,陈冲又花费了三月时间,终是开得地窍,脏腑之间生机循环已成,以陈冲来看,怕是最少都能延寿两个甲子。 陈冲在闭关开窍之前,便听叶锦能之言,将玄阴重水置于深涧之中,待出关将其取回后却是一喜,其威能居然提升了不少,当下便猜测叶锦能之前的未尽之言,当就是这个了。 陈冲将玄阴重水收入丹田,继续用自身法力温养,提升威能,又将之前放入谷中自行修炼的陈觉收了,便架起遁光继续往北行去。 过了片刻,陈冲正在打坐恢复法力,却忽然眉头一皱,睁目往一个方向望去,就见数里外有五个凡人正往他所在之处行来。而且其皆是步伐矫健,行动如风,当是有武艺在身,不由暗自猜测其来意“若是来找麻烦的,可就怪不得自己手辣了”随后便不去管他们,继续恢复法力去了。 一顿饭功夫后,那五人便来到陈冲近前,一名凤目英眉的年轻女将上前两步,大礼叩首道:“凡女岳涵英拜见仙长,恳请仙长救我等一命!”其身后几人也都跪了下来,皆是大声道:“恳请仙长救我等一命” 陈冲见其等身上丝毫杀气也无,便知晓不是来找麻烦的,而后听其所言,不由微微睁开双目,淡声道:“我只是修道之人,并不是什么仙长,你等是何人,又为何让我相救。” 岳涵英将事情原委都说与陈冲知晓后,又是一叩到底,道:“求仙长出手相救,凡女愿将国库之中所有灵物皆奉与仙长。” 陈冲闻见有修道之人插手,本不欲多事,可是听见灵物二字却是来了兴趣,“哦”了一声,问道:“不知是何灵物?” 岳涵英一听陈冲语气,心中一喜,知晓此事或许能成,想了想后,开口回道:“往日灵物除了供奉仙派的数目外,国中还剩余不少,皆都存于国库之中,具体是何,有什么功用,凡女却是不知,到时仙长可亲自一观。” 陈冲低首考虑了会儿后,道:“此事我应下了,不过要稍等片刻,我还有一童儿外出打食,无有回来。” 几人都是大喜,齐声道:“多谢仙长慈悲!”在他们看来,陈冲能肯出手便是大幸了,只是等上片刻,哪里会有它想。 又等了大概一炷香功夫,就见一个三四岁小童托着一张叠起的斑纹虎皮跃到陈冲跟前,邀功似的脆声道:“老爷,老爷!你看,我寻了一张虎皮给你做衣衫。”在陈觉看来,老虎乃山中霸王,若能穿其皮毛所做的衣衫,那是相当威风的,此次被他无意碰见一头,这才耗费良久功夫,将其整张皮给完整扒了下来,打算献给老爷,也好叫老爷知晓自己懂事。 岳涵英几人却是目瞪口呆,观这虎皮就知其是身长丈许的猛虎,放在他们身上都不定能毫发无损的将其斩杀,这童儿这般小,就能独斗猛虎,还将其皮扒下,这是何等手段?童儿尚且如此,那作为老爷的又该厉害到何种地步? 陈冲摸了摸陈觉的小脑袋,温声笑道:“不错,竟然有如此本事,看来你这些日子到是无有懈怠,修炼功法甚是用心。” 陈觉得了自家老爷夸赞,憨憨一笑,道:“都是老爷的功劳,小童今后还要加倍努力的。” 陈冲笑而不语,将虎皮收了后,又对岳涵英道:“可以动身了。” 岳涵英躬身道:“请仙长与仙童随我来。”言罢便领着众人往扎营之地回返。 待众人回到营地,却是被眼前景象所震。 只见此时营地之中,犹如人间鬼域,兵将尸体随处都是,有的缺肢断头,有的肚肠横流,还有的双目瞪大皮肤干瘪。而那岳国皇子正被十来人团团围着,向远处缓缓退去。 不远处立有俩个道人,一人面白无须,手持一杆黑幡,在那不停晃动,放声狂笑。还有一个青衫道人抱臂在后,一言不发,只是目中一片冷意。 随着那杆黑幡摇动,场中一头狰狞鬼首,嘎嘎怪叫,不停往活人身上扑去,只要让其上身,片刻后就会被其吸干精血,吞去魂魄,凶恶异常。 岳涵英凤目欲裂,大声喝道:“妖道!”随后拔出精钢剑就往那俩个道人杀去,雷将军也是一声暴吼,身形一动,护在岳涵英身后。 白脸道人见岳涵英杀来,不由双目一亮,不惊反喜,大笑道:“原来还是个美娇娘,道爷就好这一口。”随后将手中黑幡朝岳涵英一指,道:“看我用仙家神通拿了你,再好好快活快活。”说完又是肆意大笑。 岳涵英听得此污言秽语,俏脸气的通红,暗想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入其手,被其凌辱。于是双手持剑,高举过头顶,一剑狠狠劈向飞空而来的凶恶鬼首。 就在岳涵英起了必死之心时,忽感背后明光大放,随后一道光虹人影隔在了她与鬼首之间。岳涵英收手不急,一剑便斩在了光影之上,随后就见无数光气激散,精钢剑竟然不知被什么切割成了无数细小碎块,散落的满地都是。 而那飞来的恶鬼头颅在光影三丈开外,便被无数光气及身,如那蛋壳一般,从中龟裂开来,化成无数黑气消散于空中。而就在岳涵英发愣,不知发生了何事时,就听见一熟悉的声音言道:“旁门小术,也敢妄称神通?” …… …… 第五十一章 意外之喜 此道光影当然就是陈冲了,刚到此处时,陈冲便起得灵识探查了远处那俩个道人,见其不过引气修为,便无有太在意,倒是那个恶鬼头颅倒是让陈冲一惊,不过不是忌惮它,而是其身上的怨戾之气太过浓郁。 陈冲之前了解过一些旁门之术,其都是不练自身,只顾害人的邪术,眼前的便属于一种练鬼之术。就是将活人用极其残忍的手段虐杀致死,让其魂魄充满怨恨,暴戾之气,在用法术祭炼成此种恶鬼,初始只有头颅,待日后不停吞噬精魂,便会慢慢变化出身体,四肢,到那时便成阴鬼之身。因其不是实体,乃是虚幻之身,就连一些普通法术都是难伤,更别说凡人兵器了,颇有些诡异厉害。 此种法术便是那些无缘大道之人,挖空心思所创出的害人之法,因其有伤天和,且只对凡人与低阶修士有用,是以正经的修道之人都不屑修习,传播并不广泛,陈冲也没想到在这能遇到一个。 陈冲既然应了岳涵英,当然不会让其出事,当机便起了剑遁挡在其身前,可是陈冲没料到自己还无有出手,那恶鬼便被自己剑遁所激发的剑气给绞的飞灰湮灭。 这倒是不难理解,虚幻之身虽然不惧有形有相之法,就如当年傅越林困住陈冲的藤蔓法术,若是用来对付这恶鬼便会无有什么用处,但剑修便不同了,练的就是一股至精至纯的剑意,容不下一点与剑主相冲的邪识恶念,是以其方一近陈冲身前,便被其剑意所绞杀。 白面道人见陈冲剑光一起,便知晓遇到了硬点子,其给自己的压力犹如那洪水猛兽一般,不由生出一股无法抗拒之感,本想让那恶鬼拖上一拖,自己也好逃走,就算法术被破,不过是在花费些时间练回来罢了,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可那恶鬼气势汹汹的过去,居然一个呼吸都没有撑到,就被灭杀。白面道人心中大惊,转身就要逃命,可才跑出两步,就感觉自己视线不停与地面拉近,随后便眼前一黑,无有知觉了。 陈冲一剑杀了白面道人,随后双眼一眯,望向了数十丈外的另一处,就见原来抱臂而观的道人正在夺命而逃,微微考虑了会儿后,却是没有出手,而是拿出了一把金色小剑,丢给了立在身侧的陈觉,随后又传音教了用法,道:“你去将那逃走的道人杀了。” 陈冲也是用心良苦,陈觉不管以后是不是跟着他,以后必定是要与人争杀的,眼下有这般好的机会,他便想让其先试试手,也好积累一些经验,以那道人修为绝对不是手持法器的陈觉对手的。 陈觉之前从没有见过陈冲动手,此时早已是双目放光,激动不已,心中暗道:“以后也要如老爷一般威风才行。” 此时又见陈冲赐下法器,让自己也有机会出手,不由欢喜的接过金色小剑,清脆的应了声,道:“小童领命。”随后便使了个御风决,急追那道人而去。 陈冲不觉双眉一挑,暗道:“这陈觉的御风之术比当年的我还要快上数分,想来其应是擅长遁术了。” 陈冲也听说过一些妖兽天生便有些能力,不过种类各不相同,他本以为陈觉只是普通狼类,却不想有此惊喜。 过了片刻,岳涵英领了皇弟与众将士来到陈冲近前,齐齐跪在地上,道:“多谢仙长救命之恩!” 陈冲摆摆手,笑道:“都起来,修道之人无有这么多讲究,既然应了你们,此便是我份内之事,无需言谢。” 陈冲之言,众人都是不敢违背,待起身后,皆是默然不语,只拿崇拜的目光瞧向陈冲。 陈冲却是不喜此种目光,不过别人如何看他,他也不好多言,只好摇了摇头,抬步走向那白面道人的尸身,到了近处就见一杆黑幡鬼气缭绕,静静的躺在尸体身侧。 陈冲忖道:“此邪器当是不可再留。”随后便几道剑光斩去,瞬间就将其劈成数段,那些鬼气也随之消散一空。 众人等有半个时辰,就见陈觉回返,其到得陈冲身前,好似炫耀一般,大声言道:“老爷,小童已将那道人杀掉了!”说完便小手后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随后又拿一对明亮的大眼瞧向陈冲。 陈冲不禁摇头失笑,摸了摸其脑袋,道:“童儿果然厉害!那法器便赐给你,不必还我了。” 陈觉这才大喜言道:“多谢老爷赏赐!”随后便将法器金剑拿到身前,抱在怀中抚摸不止。 陈冲见此间事了,不欲多耽搁时间,便道:“等下我将诸位收入我法器之中,这样才能以最快速度赶路”随后又侧过身来,对岳涵英道:“不过要劳烦公主指路了。” 此举不仅是十数人的性命,可以说是关乎整个岳国命运,岳涵英不敢大意,当即肃声道:“仙长尽请施为。” 陈冲微微颔首,袍袖一挥,便将在场之人连同陈觉,一并收入了精舍内。随后起法力将岳涵英一裹,便 架起遁光朝空中跃去。遁光在空中停有片刻后,便朝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半日后陈冲在遁光内远远瞧见一座雄伟都城,便略微转首,对身后的岳涵英道:“快要到地方了。” 而此时岳涵英正拽着陈冲衣袍,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点了点头。 此还是陈冲为照顾其而特意放慢了遁速,没想到还是吓着了她,摇了摇头,陈冲便往都城之中,一片辉煌殿宇落去。 落地之后,陈冲拍了拍岳涵英肩头,微微笑道:“公主,已是到了。” 岳涵英这才睁开美目,微微拍了拍胸口,不好意思道:“倒叫仙长笑话了。” 陈冲笑了笑也不说话,随手一挥,又将精舍中的将士放了出来。 岳涵英上前两步对雷将军道:“你带皇子去养心殿休息,然后安排下去,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雷将军躬身领命道:“遵命。” 待众人走后,岳涵英道:“仙长要不要先去休息一番,然后再去国库宝阁?” 陈冲不置可否,随后道:“我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还是直接去宝阁。” 听陈冲这般回答,岳涵英露出些许遗憾之色,随后正了正色,道:“请仙长随我来。”言毕,便当先朝皇宫内院行去。 岳涵英本来准备看能不能多留一下陈冲,然后再想办法让其成为岳国供奉。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她能看出陈冲乃是正经修道之人,不会如那些妖道一般,为祸一方。不过见其丝毫没有留下的意思,无有办法,只好先应承诺,带其去往宝库。 以其长公主身份,此去当然是一路畅通无阻,一刻钟后便来到一座巨殿之前。守殿之人见是公主殿下,皆是跪下行礼。 岳涵英此时才有了几分皇室中人的威严,沉声道:“将库门开了。” 守殿人应声领命,分左右将宝库之门开启。 岳涵英这才领着陈冲进入其中,待到里间,陈冲便见百丈大殿内堆放都是些金精矿石和一种名叫浣沉沙的河中灵沙,不由微微皱眉。若只是如此,陈冲便算是白忙一场了,此些灵物价值不高,却胜在用途广泛,所以对一些小门派来说是有大用,只是其太占地方,就是陈冲敞开手脚来拿,也带走不了多少,可以说无一点用处。 岳涵英见陈冲神色,便知其想,于是小心道:“外殿都是些供奉给仙派之物,因其曾赐予我岳国一种探测物品是否含有灵气的法器,是以这些年来,我们也私下自己搜寻灵物,那些却是都收藏在内殿宝阁之中。” 听闻此言,陈冲不由心中一动,他知晓玄元大陆广大无边,灵气充盛,可以说遍地都是灵物,只是肉眼凡胎不识,若是其等有探测灵气的方法,说不定还真能让他们寻到一二件好物。 想到此处,陈冲微微颔首,道:“那便直接去内殿宝阁,此间之物对我无用。” 岳涵英应了声,便往内殿行去,片刻后眼前就出现了一座殿中殿。 此座小殿只有十丈方圆,殿门也并未上锁,陈冲上前轻轻一推,便殿门大开,随后举步入内。 待到殿中四下一观,就见其中立有数座高台,其上摆放着十数个锦盒。陈冲随意走到一座高台前,打开一个锦盒观去,不由一愣,就见其中摆放着十来块中下品灵石。随后又连开数个锦盒,其中皆是一些药龄颇长的灵草,灵花。 陈冲见此不由微微失望,于是又到另一座高台前,随便挑了个锦盒打开,只是这次陈冲却是身躯一震,随后又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目露不可置信之色,暗自惊道:“居然会是此物?” 陈冲当即大手一挥,将此间所有锦盒都是收了,转过身来对站在门口的岳涵英道:“此间之物对我颇有些用处,我也不白拿你的。”言毕,便摸出三块玉符交给了岳涵英,又传了口诀,接着道:“此符箓不需灵力,用时只要念出口诀便可,一刻钟内那山中的道人邪法都伤你不得,你也不必回绝,我知晓你此时需要,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岳涵英本来认为陈冲已然信守承诺,救了他们性命,还护送他们回到王都,当不可再收下此物,不过听其后言,却是明眸一亮,知晓陈冲没有说错,她的确急需此物。若是找几个武功高强之人,持了此符箓,便能不惧恶鬼邪术,再将那些道人全都斩杀,那他们便可与燕国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了。 岳涵英手捧玉符,叩首道:“多谢仙长大恩!岳国上下都将感恩戴德。”言罢之后,却是久久无人应声。 岳涵英不知其意,又等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首来瞧去,却哪里还有陈冲的身影。 …… …… 第五十二章 暗市交易 南岭,昌黎。 陈冲此时身处一座凡人城市中,他此来是因上次在青竹仙市购置了一份“玄元舆图”,不过除了南岭标记详细外,其余四域都只是大致描绘了山脉陆地。 而据图上所示,此城之中便有一座仙市。 陈冲站在街道上,看着车水马龙,商贩叫卖,不由略微皱了皱眉,暗忖道:“修道之人怎会将仙市立在凡俗之中?”凡人五欲深重,又被后天污秽之气所染,若数量一多,便会影响天地灵气密度。若是陈冲此刻用法目去观,就可见整座城市上空灰暗一片,犹如被云雾覆盖,周空灵气更是异常稀薄。 陈冲想到此处,脚下不由又加快了几分,想快点办完事情,也好尽早离开此地。原本陈冲大可在山中随意辟一处洞府修炼,不过经其再三考虑还是放弃了此念,一是他原来所购置的丹药将要用尽,而伯公那批人所留丹药数量太少,他只能先找处仙市,待丹药齐备才能一气开得天窍,修到三重境中。二是为了玄阴重水,既然此物能自行增加威能,那便不能浪费机会,而自己闭关修炼,不能浪费法力来继续温养,只有找一处水汽充盈之地,二者才能齐头并进,省却不少功夫。 行有片刻,陈冲足下一顿,微微侧首朝着一条小巷望去,他能明显感觉到巷中灵气异常,知晓找对到地方了,于是抬步便往其中行去。 进去之后,又行百步,就见其中岔道小路极多,四通八达,犹如那蛛网一般,若是凡人进来,怕是连来路都找不回了。不对这对陈冲来说却算不了什么,他也不管其它,只是一路朝着那灵气异常之处步去,片刻后就来到一座小院门前。 此时门前站有俩个守门之人,陈冲抬眼一瞧,就知其有修为在身,略想了想后便一提法力,随后一股灵力波动荡出,那守门二人面无表情,只是各出一手将院门推开,齐声道:“仙客请。” 陈冲微微一笑,便大步走了进去。 待到院中,陈冲环视一圈,就见三座屋舍落灰数寸,想是常年无有人出入。而院子正中却是摆放了一块大石,三丈高下,一丈围圆,此石下方开了一个深邃洞口,目不及出口,有成人大小。 陈冲好奇的围着石头转了一圈,暗忖道:“此石倒是颇为奇怪,按理说其不过一丈围圆,又怎能开这么个幽深大洞,而且现下观来,那大洞居然无有透石而过。” 陈冲知晓此乃是某种修道之人的手段,既然想不通那便不再去想,脚下一动,便往洞中行去。 一炷香后,陈冲从另一处洞口出来,却是直接来到了一座山谷之中。此山谷地势平坦,满山花草茂盛,艳丽夺目,刚一到谷中,便觉扑鼻异香,熏人欲醉,谷壁之上灵禽啄羽,花丛之中灵兽酣息,跟那凡俗城市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且谷中建有数十座华丽殿阁,修道之人往来不息,繁盛异常。 陈冲左右看了看,又见有两个与他这处一般的洞口,不由微微颔首,此处应是一座较大的仙市,那三座入口当是分在三个凡人城市,再布下了挪移阵法,方便修道之人往来。 陈冲驾了遁光便往谷中殿阁腾空而去,片刻后落在了一处名叫珍宝阁的楼阁之前。 陈冲方才进到其中,就有一位三十许,长眉入鬓之人迎上前来,满脸笑意,道:“在下徐裕钟,不知道友如何称呼,是购买还是售卖法器?” 陈冲笑道:“在下陈冲,是来出售法器的。” 徐裕钟一听是来出售法器的,不由来了一丝精神,将陈冲请到一旁坐了,又唤人奉了香茗,这才道:“陈道友可否先将法器拿出来,让在下看看。”在他这行,收法器比卖法器要划算的多。卖的法器基本都是别人在他这寄卖,他只收点寄卖费用,可若是被他收到一件上等法器,一转手,说不定就能赚上十来块中品灵石。 陈冲啜了一口香茶后,一甩袖,桌案之上便多出了七八件各色灵光的法器,接着道:“这些都是我用不着的,徐道友看看值多少灵石。” 徐裕钟被陈冲此举吓了一跳,指着桌上的法器,惊疑道:“这些皆是道友的?” 陈冲手捧茶盏,斜睨了眼徐裕钟,道:“不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徐裕钟总算是见过世面的,这片刻已是镇静下来,赔笑道:“哪里,哪里,没有问题,不过具体价值几何,还要待我细观一下。”这徐裕钟却是将陈冲当作了杀人剪径的凶人了,要不然普通修道之人,身上怎会有这般多的法器。而他敢收这些法器,是因为陈冲敢卖,既然陈冲敢明着出手,这些法器当是一些散修或没甚背景之人的了,收了也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陈冲也不以为意,只是继续品茗,静等其查看。 徐裕钟俩颗眼珠滴溜溜乱转,也不知打的什么注意,一顿饭功夫后,这才笑咪咪的道:“这行规矩不管法器还是宝材皆是将价格折到八成,这些法器共是三百四十块灵石。”说完不由小心的看向陈冲。 此举是怕报价太低,得罪陈冲,这才会直言其中关节,若是普通修士,他可不会费唇舌解释,说多少就是多少,你爱卖不卖。 陈冲暗自与之前售卖法器那次比较,觉得价格还算合理,便微微颔首,道:“就这样。” 徐裕钟一喜,连忙拿出个布袋挑拣了一番,交到陈冲手上,道:“陈道友,这是灵石,请收好了。”言毕,这才将桌案上的法器收入自己乾坤囊中,暗自喜道:“这次可算是做成一笔大生意了,可以休息几年安心修炼了。” 陈冲收了灵石正要离开,这时徐裕钟却低声道:“陈道友且慢,瞧你面生,怕是第一次来这仙市,若是你手头上有什么烫手的东西,可去那暗市一行,或有收获也未可知。”随后递上了一面刻有一尊无面人像的银色令牌,接着又道:“此是拜门令,道友持此令牌方可入那暗市。若是有意,只需与我打个招呼,在下亲自带道友过去。” 陈冲听闻此言,不由心中一动,他也听过暗市之说,其是专门交易那些来路不明的法器,如那些有意或无意击杀了某些门派弟子,其身上所得法器便属此类,自己是绝不能动用,不然被人发现,就会遭其门派追杀,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卖了,不过一般人也不敢买,这才会有暗市诞生。 那些敢买这些法器的都是有些背景,或自持法力高强,不惧报复追杀,其中最多的便是那些大派中人,以他们身份怎会在意他人报复,就算遇到修为高深的,往门派中一躲,难道其还敢杀上自己门派么。 陈冲想到此处,不由暗自苦笑,看来徐裕钟见自己有这般多法器起了疑心,认为自己还有见不得光的东西,这才会有此一言。不过既然有机会,不妨去见识见识,若真有什么好物,陈冲也不怕将其拿下,自己很快便要离开南岭,以后回不回来都是两说。 陈冲接过令牌,笑道:“那就多谢徐道友了,明日当再次登门拜访。”言罢,便一撩衣袍下摆,起身往外走去。 徐裕钟大喜,陈冲此话之意就是应了,若是其真在暗市之中卖出什么好东西,那他这个介绍人也会有不少好处的,于是起身拱手道:“那在下就在此恭候了。”见陈冲出了楼阁,又复归座,满意的拍了拍腰间的乾坤囊。 “既然明日要暗市一行,那丹药之事便不必着急。”陈冲想罢便遁光一起,在山谷中找了一处无人之地,打坐休息去了。 …… …… 第五十三章 法宝剑丸 第二日一早,陈冲作完早课,便又去得珍宝阁。徐裕钟自然大喜相迎,随后吩咐了阁内童子几句,便领着陈冲朝山谷另一侧飞遁而去。 一炷香后二人便来到了一座大殿之前,此殿依山而建,颇为奇异,其居然有大半殿宇直接嵌入了山壁之内,想来应是有什么特殊作用。 徐裕钟在殿前止步,笑道:“在下只能送到此处了,道友可自行持令进去。” 陈冲拱手致谢,待其离开后,这才抬步往殿中行去。 行了片刻,便来到了一座十来丈方圆的偏殿之中,此殿之中无一物,只是在另一侧殿门处立有一个身罩连帽黑袍之人。陈冲细观而去,就见那兜帽之中好似能吸收光线一般,黑蒙蒙一片,根本瞧不清楚里间之人的相貌。再起灵识观去,又好似被什么阻隔,也是看不出其修为高低。 陈冲不由若有所思,随后走到其近前,拿出了令牌。 那人看过令牌后也不说话,只是双手一翻,捧了件与他所穿一模一样的黑袍递与陈冲。 陈冲接过后,不由微微颔首,此间主人想的倒是周到,还为客人备有此种掩饰身份的法袍,这样那些特殊客人便可以无所顾忌的买卖宝物了。 陈冲套上黑袍后,继续往其中行去,这次到是快了些,只行了数十步转了个弯,便来到了一座方圆百丈的圆形殿厅之中。 此殿厅四壁皆有明珠镶嵌,斑斓色彩,明光照彻整个大厅。地面乃是青石砖铺就,其上分布着各式符文,明灭不定,当是布有禁止阵法。大厅左侧半圆乃是殿壁,皆是一些商铺,三三两两的黑袍之人不时进出。而右侧半圆则是山壁,其上有十扇紧闭的石门,每扇石门前还各站有一个带有银色面具之人,其动也不动,好似石雕一般。 陈冲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随后便朝着一间商铺行去,打算瞧瞧此间有什么好物没有。 两个时辰后,陈冲从最后一间商铺步出,面上微露失望之色。此行他只将缺损的丹药补齐,却是没有见到什么稀罕物件,不由暗想这暗市也不过如此。 这倒是陈冲误会了,只因他自来到玄元之后,所遇之人不是门派中人,就是那些散修中的高阶存在,所见的法器种类繁多,威力都是不俗,这才会觉得暗市之中的东西无有什么特别的。可是在他眼中可有可无的东西,对那些普通修士来说,不定就要花费数年时间的努力,才能得到其中一件。 就拿丹药来说,若不是陈冲得到数名高阶修士的全部身家,哪里可能一买就是数百枚。连一些门派中人,无有机缘,也就是每月门中下赐的数枚丹药和几块下品灵石罢了,当然这只是说元丹境以下的修士。 虽然无有什么收获,不过好歹也完成了此次的目的,正要离开时,不由又撇见了那些石门。沉吟片刻后,陈冲来到一扇石门前,向面具人问道:“不知此石门是何用途?” 面具人见有人询问,总算有了反映,拱手回道:“此是用作交换会之用。” “哦?这交换会又是怎么一说?” “一些客人不缺灵石,是以不愿将手中之物卖出,而是想换取一些自己用得着宝物。不过此间十个石屋要全部满人,交换会才会开始。” 陈冲听到此处,不由来了兴趣,看来这才是暗市的主要用途。此行丹药既然已经备齐,倒不妨等一等,看看这交换会上有什么宝物出现,说不准就有什么惊喜。 想到此处,陈冲推开了眼前石门,踏步走了进去。 而在陈冲进入石门后,本来站在门侧的面具人横移了俩步,立到了石门正中,示意此间已是有人。 进到石屋之中,陈冲眼前一亮,外间布置可谓毫不起眼,寻常的很,可这里间却是奢华异常。 此间石屋一面墙壁大开,设一轻纱遮幔,用来当作隔屏,纱幔两端用宝珠挂角,中间有璎珞垂曳。脚下乃是玉石铺就,刻有珍禽异兽,栩栩如生。正位之旁还设有一侧席,此时正有一位身姿妙曼的艳丽女子扶琴而待。见陈冲进来,起身微微万福一礼,启得朱唇道:“请仙客稍作等待,人齐之后交换会便会开始。”说完后,又回身落座,轻抚琴弦。 此女弹出的琴音与其声音一般悦耳,而且有一股奇异魅力,听的陈冲甚是舒畅,想来就是长久聆听也不会生出厌烦之感。 陈冲来到主位坐定,见桌案上有一壶正在烧煮的香茗,于是起手自斟自饮起来。 如此过有三个时辰,陈冲才听得异动,只见石屋竟然慢慢向外挪去,来到了一处更大的洞窟中,若暗地势来看,此时已是到了山腹之中。待到石屋整个从山壁上脱出,顿时灵光一放,随后便腾空而起,漂浮在了洞窟空中。 这时不待陈冲开口,那抚琴女子便解释道:“此石屋乃是整个洞中大阵的一环,交换会开始后,屋中之人便不能随意出入,直到结束。此也是为了对付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就算他们夺了别人宝物,也会被困阵中,一时不得出去,到时便会有前辈高人前来拿他。” 陈冲微微颔首,又从遮幔处往外瞧去,就见另九座石屋也如他的一般漂浮在空中,片刻后十座石屋围成一圆。随后就听一间石屋中传出人声,其好似有些不耐烦的样子,颇为急躁道:“想来各位都等候多时了,还是快些进入正题,便在下开始。”顿了顿后,就见其抛了一块玉牌出来,在众屋之间定住,然后接着道:“此物乃是罗符宗密传的纳元法符,可事先存纳法力元气,到争斗之时,便不虞法力不济。我也不指定要换何物,各位只要觉得等价的,皆可说来我听。” 陈冲见得此物,不由暗忖道:“这纳元法符对于普通修道之人来说,应是相当好用的,不过对我来说倒属鸡肋了,同境界中我还无有见过比我法力雄厚的,若是能逼的我使用此物,想来最少都得是元丹境,不过那时就算能多撑的一时,于大势之上也无了用处,还是死路一条。” 想到此处,陈冲便不动声色,静等他人出手。 片刻后不见有人应声,而那人却突然喜道:“果有此物?”随后接过从另一屋中飞出的玉盒,打开看了看后,大喜道:“好,好!此交换我应了。”言毕,便起法力一推,将那块玉牌送到了那间石屋之中。看来这俩人乃是传音密谈,且都对彼此交换之物大为满意。 此二人交换完毕后,便有一颇为年轻的声音道:“在下有法宝剑丸一枚,只换琉璃金赤草。” …… …… 第五十四章 精血炼化 众人一听法宝剑丸,气氛陡然僵住,更有三人直接从座位上站起,直直望向那声音传来之处。 剑丸与法剑一般,无有什么特别,只是传承不同,练造之法差异罢了。众人这般反映,却是因其是法宝的缘故。法宝剑丸乃是至精至纯,无瑕无垢之物,非是元丹境高手花费十数载不可炼成,可想而知此物的珍贵。 而其所提的琉璃金赤草是一种一根双叶的灵草,分作金红两色,其从长成到枯死只有数个时辰。要想保存下来,必须在其枯死之前,让草根离土,而且以后也不得沾半点泥土,否则立即就枯死。 此草能练成一种名唤通窍玄丹的灵药,此通窍非彼通窍,而是能将凝成之后的元丹多开出一窍,不过只限于六窍元丹之下,是少数几种能后天改变元丹品质的方法之一,是以极其珍贵。 那站起的三人随后听闻是要换琉璃金赤草,不由又落座回去。在他们看来,就是自己有此种灵草也不会交换,法宝虽好,说到底也只是外物,这琉璃金赤草却不同了,其能改换资质,让修道之路走的更远,等修为高了,什么宝物会得不到。 那交换剑丸之人何尝不知道此二者孰重孰轻,只是他所习功法下乘,只得了个三窍元丹,若无此草相助,到死也就元丹境界。他得了天大机缘才得以入这修仙大道,若是不能长生,他绝不甘心。是以他花费毕生积蓄到处购买宝材,才练造出这枚剑丸,就是期望能换得琉璃金赤草,让自己多出一线生机,为此他除了妖魔二域的其他三域皆都踏遍,却是到现在还无有达成心愿。 过了片刻,见在座之人皆都默声,此人颇感失望,暗道这处仙市怕也是白跑了。可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朗声言道:“在下有琉璃金赤草,愿与道友相换。” 那人闻听此言,不由腾身而起,急步到遮幔处,掀开轻纱,颤声道:“道友此言当真?”他等此刻也不知等了多久,现在终于要成了,如此激动也在所难免。 其余之人也是各自发出轻咦,讶然之声,不知谁这般没眼力,若是自己有此物,早便深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知晓,更别说与人交换了。 这自称持有琉璃金赤草之人正是陈冲,他得到此草纯属巧合,便是前些时日,在岳国皇宫宝库之中得来。他在宝库中见到时也是不敢置信,此草就是修道人也是寻之不易,居然会被凡人找到,而且其定然不知晓此灵草的诸多限制,能将其采到,还能保存下来,他只能说是天数使然,合该自己所得。 陈冲本来准备留下当作条后路,可是此剑丸出现,却是让他重新考虑了一番。以自己雄浑根基,他有信心凝成六窍以上元丹,那此物对他来讲可说是毫无用处。这剑丸便不同了,以其法宝的威能和自己剑道造诣,只要持在手中,想来可以不惧大部分的危险了,而他现下最担心的便是不知何时何地,就会突然出现的危机劫数。 陈冲听其急切言语,不由洒然一笑,道:“自无虚言。”言毕,便取出一方锦盒,以法力推送过去。 那人接过锦盒后打开一看,果见一株金红双色灵草卧与其中,丝丝灵气散溢,光华暗隐,不由大喜道:“天不负我,天不负我啊!”随后也拿出一方紫金铜盒,往陈冲处送去。 大部分修士的心神被琉璃金赤草所吸引,都是侧首望向那处,可其中有一人却是理也不理,其兜帽空洞只是一路随着剑丸跃空轨迹而挪动,直到入了陈冲手中,这才微微低首,也不在想些什么。 陈冲单手一揽,便将铜盒拿在手中,随后便打开盒盖,向其中望去。这枚剑丸大小如婴儿拳头,周围灵气弥散,一股锋锐之气环绕左右,用心感受,内中金精气机磅礴,还似有精铁交击之音,看来却是一枚金属剑丸,微微颔首之后,便将其收了。 接下来众人交换的宝物皆不是陈冲所需,不过倒是出现了一味凝丹外药,遭到众人争相换取,可惜是陈冲所有的一种,是以无有多做理会。 又过了一个时辰,交换会这才结束。待到石屋又重归原处,陈冲回到殿厅之中,便一路向外行去,既然剑丸已经到手,接下来便要尽快将其炼化,让其真正成为自己手中利刃。 回到进来时的偏殿,陈冲交还了匿身法袍,便一路朝仙市的登仙阁行去。 一炷香后,陈冲在登仙阁租用了一间静室,开启门禁后,便又重新拿出剑丸。心下忖道:“既然是法宝,当要用精血炼化之法,这样才能发挥其全部威力,而且对孕养灵性也会有诸多便利。” 法器,一般修道之人只会用法力炼化,只因其无有多少成长空间,而且若是用精血练华,一旦法器被破,主人也会因心血相连而受伤。不过此也不是绝对,就如当年那乙木派的傅越林,他的紫金鼎便是法器,只不过因所用宝材上乘,待其凝就元丹后,还能能重新炼制,让其跃升至法宝级别,所以他才会以精血炼化,不过后来被陈冲所破,还累其身受内伤。 法宝便不同了,因其品质上乘,不易损毁,而且以精血炼化后,便能收入己身温养,对于法宝灵性有莫大好处,若只是靠其自身慢慢诞出灵性,恐怕最少都是以数十年来记,所以修道之人皆会将自己最拿手的法宝以精血炼化。 陈冲拿定主意后,便微微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随后控其慢慢往剑丸之上落去。二者才一相触,便如水滴花棉,精血瞬间被其吸入,随后震颤不已,其中精铁交鸣之音愈来愈快,片刻后那游离在外的锋锐之气,被其一吸而尽,紧接着光华大放,跃空而起,绕着陈冲周身上下翻腾,流光衔尾,煞是好看。 而陈冲在剑丸腾空的那一刻,好似忽然与其有了种莫名联系,居然能感之所感,视之所视,而且一丝丝亲切之意正从剑丸中传递而来。 这剑丸竟然在被炼化的这一刻生出了些许灵性。 此剑丸被炼制出来后,便一直被束之高阁,从无沾染半点垢物,乃是一颗未经琢磨的浑金璞玉,此时一经陈冲精血沁染,好似久逢甘霖,此欢悦之情瞬间让其诞生了一丝灵性。 陈冲此时也是心情愉悦,微微传去一丝安抚之意,随后伸手一招。剑丸在空中急转,如游学归子般,一下投入了陈冲胸口之中不见了踪影。 …… …… 第五十五章 半路劫杀 炼化了剑丸后,陈冲为了谨慎起见,在仙市中多留了三日。 当日在交换会上,那出手剑丸之人在陈冲看来当是元丹境,不然不会那般反映,既然有一那么就有可能有二,以自己能拿出琉璃金赤草的身家,很有可能被这些高人盯上,虽然有把握脱身,可也免不了一场麻烦,而且当日他就见到一人貌似对这法宝剑丸很是上心,怕是会对自己起什么心思,所以这才会多留几日,避过风头再走。 这三日陈冲也无有练功,既然有机会就当作是调剂休息一下,闲来无事便逛逛仙市,或在静室中祭出剑丸,驭使一番,熟悉一下其与法剑之间运转有何不同,以后与人动手也不会出现手忙脚乱之事。 三日后,陈冲觉得应该差不多该上路了,便退了登仙阁静室,一路朝着转挪通道行去,不过此次却是无有走来时的通道,而是从另外两处,随意挑拣了一条。若有心人探查他,很有可能知晓他是从何处而来,那便有可能在外设置陷阱,待他自投。虽然此刻选的通道不知去往何处,想来也不会太远,以自己遁速,最多也就是多花费几日时间,但却胜在安全许多。 片刻后,万里外的一座凡城中,陈冲从一小院巨石内一步踏出,四下看了看,不由忖道:“果是这般,看来还要打听一下此是何处,才好决定下来如何走。” 待打听清楚了后,又对比了下舆图,这才知晓此处还在昌黎境内,只不过其是在昌黎正东方位,离他要去之处的确要远了许多。 确定方向后,陈冲捏了个法决,藏住身形,这才架起遁光跃空而去。 而陈冲不知晓的是,在他打听此是何处的时候,又有一人从那仙市通道中走出,其人不知用何种方法,瞬间便锁定了陈冲所在。而在陈冲遁离此地时,其周身被烟云一托,也是朝着其遁走的方向飞空而去。 行有千里后,陈冲忽然感觉体内剑丸一跳,其一丝灵性好似示警一般,传来危险将临之意。 没有驭剑丸是因其只是赶路,而其手中还有原先的法剑可以使用,是以只将剑丸留在体内不停温养,要知道多温养一刻,便会多一分的威能,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出来,可长久下来,便就可观了。 陈冲略微想了会儿,便方向一转,朝另一边遁去。可没多久那感觉再次临身,接下来数个时辰内,连续转向数次,可总也甩不脱那股感觉。 陈冲目中冷光一闪,想不到自己如此小心,还是被人跟了上来,既然逃不掉,那就看看来人到底想怎么样,只有彻底解决了此事,才能继续安心修炼。于是将遁光一停,悬在空中等待身后之人到来。 片刻后,就见一团烟云急速临近,随后从其中踏出一名脸颊消瘦,身着景阳袍的中年道人,稽首道:“在下昌黎章家族主章鹤光,此来并无恶意,只想与道友做个交易。” 陈冲感受到对面之人传来的灵压,不由心中一凛,起法目观去,却发现根本瞧不出对方的修为境界,随后又看了看其脚下的烟气,暗自沉吟了片刻,心下忖道:“此应该就是元丹境才能御使的丹气,没想到居然是这般高手追来。” 想到此处,陈冲微微施了一礼,道:“不前辈所言交易到底为何?” 章鹤光笑了笑,道:“无它,此来只为道友当日所得的剑丸,道友若有所需,只管道来,我当尽全族之力去办。” 章鹤光二百载凝就元丹,到现在已是寿有八百,还只停留在元丹一重境界,他自感在修道一途再无希望,是以希望在死前,为自己家族搜罗一些宝物,好在其去后,不至被仇人灭门,断了章家的血脉。 而一次机缘之下,被其遇到一册上乘剑经,他几乎花费了族中所有积蓄,这才将其得到手中,他知晓剑修的厉害,只要章家有一人练成此剑经,就算不能光大门楣,但自保却是绰绰有余。只是无奈没有一柄上乘剑器与其相配,而章家在购得剑经后,也无了能力再购置或自行炼制一把法宝级别剑器。 陈冲不知其中隐情,还道其真心想换得剑丸,不然以他元丹境修为,何必与自己废话,直接动手抢夺不就行了么。想了想后,道:“以前辈修为要想得到剑丸,办法有的是,为何偏偏要晚辈这枚?” 章鹤光苦笑道:“道友未免太看不起法宝级别的剑丸了,其是要元丹境修士花费全部心力炼制数十载才可练成,哪里是那么容易遇到的,若不是剑丸原先主人指明要琉璃金赤草这般罕见的灵草,就是再大的代价,我也定要将剑丸换到手中的。” 陈冲见他这般说,考虑了会后,心念一动,剑丸便从胸口处激射而出,随后在陈冲顶门之上悬停不动。 抬手一指剑丸,道:“前辈也看见了,此剑丸晚辈已经用精血炼化过了,实在是不能与前辈交换了。” 章鹤光见此眉头一皱,声音略微阴沉了些,道:“那无有办法,我只能取了道友性命了。”剑丸与别的法宝一般,若经人精血祭炼,那只有将原主杀了,才能彻底抹去原先的精血印痕,让其再为他人之物。 陈冲听其言语之中杀气四溢,与原先可谓判若俩人,就知道不好,于是想也不想,遁光一动,便向一旁激射而去,可还没过百丈,就好似被一层无形障壁给挡了下来。陈冲被反震之力,弹出十来丈远方才身形一顿,停在半空之中。 此时章鹤光轻声一笑,道:“我已暗中布下了困龙桩,任你剑遁再极,也是无路可逃了。”原来他早就起了杀人夺宝的念头,先前所作所为,皆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其布下法器。他知晓陈冲乃剑修,遁速极快,若不事先将其困住,就算他是元丹境,也无有把握将其一击必杀。 陈冲双眼一眯,此刻他已是知晓了章鹤光用意,不过为时已晚,暗道自己大意的同时,心念电转,随后便缓缓调动体内法力,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晚辈有一事不明,望前辈指教。前辈是如何跟上我的,可以说在离开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会到得何处。” 章鹤光戏谑的看了看陈冲,似笑非笑道:“剑修本来就少,何况在区区一个仙市之中,交换会一结束,我便暗中探查了整个仙市,其中只有俩名剑修,恰巧我知晓另一人的底细,他绝无可能身怀琉璃金赤草,而你却是来路不明,想来只可能是你了。”顿了顿后,又道:“我知晓你打的什么算盘,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了。”他也看出了陈冲乃是在拖延时间,不过在此情况下,他想不出其有何种办法能脱身,是以不介意让他死个明白。 陈冲淡声道:“原来如此,前辈到是心细如发。”此话音方一落下,陈冲却是周身法力暴涨,随后一剑斩向了十丈之外的无形屏障。就见其似水波荡漾,圈圈涟漪波散,与剑光相持了数个呼吸,便被剑光撕裂了一道尺许大缺口。只是此缺口好似能从别处摄来灵气,正在不停恢复当中。 陈冲等的便是此刻,单手一番拿出了一块玉符,法力往其中一灌,猛然开口喝道:“去!”那玉符应声而起,随后朝着那缺口激射而去,就在缺口将要合上之前冲了出去,随后便朝着远方破空遁走。 …… …… 第五十六章 剑光分化 章鹤光见此,眉头一拧,暗道糟糕。 陈冲一系列动作说来话长,其实也只数个呼吸,他还没反映过来,便眼睁睁看着那道玉符远去。以他眼光当然知晓那是道传讯玉符,可没想到的是此人居然还有同门在左近。 心下暗想:“虽然不知玉符中是否提到我的来历,但绝不能冒险,以此人临危不惧的气度,怕是颇有来历之人,若是其门派追查起来,我章家必遭大祸,此事过后,看来只能另寻立足之地了。” 想到此处,章鹤光不再浪费时间,体内法力一动,张嘴喷出一条浑浑烟气,直奔陈冲而去。 此烟气初时还是拇指粗细,后来已是滚滚荡荡的浑浊大烟,所过之处,皆是发出沉闷的嗡嗡响音。 陈冲方一将玉符送了出去,便转身严阵以待,双目一霎不霎的盯着章鹤光,此时见大烟滚滚而来,心中不由一凛,他知晓此来的是元丹之气,本能想退,不过又转念一想,他还不知晓此气到底有多大威能,只有尽量摸清对手底细,接下来才好行事。而现在烟气从正面而来,好做防御,有此机会当要试上一试。 想到此处,双手连动,一下放出了俩件法器,一件便是前次用过的铁碑法器,另一件却是一伞状法器,此伞方一现身,便往陈冲身前一挡,伞盖撑起,急速旋转起来,先点点灵光忽闪,片刻后便形成一道灵光气墙。 那道大烟先是轰然一声,结实的撞在了铁碑之上,被其截的一顿,可那烟气却突然从中间一分为二,后半段居然对铁碑视而不见,从其上方一跃而过,继续撞在了宝伞之上。宝伞灵光大放,旋转之速又急了三分,这才堪堪将其挡下。 可正在此时,最前方的铁碑法器一声哀鸣,灵光尽散,随后被烟气裹如其中一磨,顿时化做了一堆铁屑。无了阻挡的烟气,往前一冲,瞬间便与前方烟气合二为一,接着猛然一荡,便将宝伞的灵气屏障刷的支离破碎。 陈冲见此,又将手中法剑一抛,化作一道剑光,斩入了烟气之中,顿时剑光翻飞,烟气漫卷,片刻后那道烟气终于耗尽威能,消散而去,而那柄法剑也灵光熄灭,剑身之上斑驳一片,已是废了。 陈冲眉头紧皱,没想到元丹之气这般厉害,只一口便连破他三件法器,想来就是在多的法器也是于事无补了,看来此次能否活得性命就全在于你了…… 此念头一起,本来在陈冲顶门悬停不动的剑丸,顿时发出一声嘹亮清吟,忽尔往前一跃,居然一分为二,再一晃,二分为四。 本以为到此为止,可那剑中灵性蓦然再次上扬,悬在空中的四枚剑丸继而又是一抖,剑丸再分。 而就在此时,陈冲脑中好似多出些什么,待仔细去想,却发现正是“分光化影”的法门。一时间福至心灵,顿时明白原来剑道的后两种境界不是人受,乃是剑与。 此事能够得成,还要多谢章鹤光,若不是其将陈冲逼上绝路,他也不会将自己生死全都寄托在剑丸之上,而剑丸已生灵性,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护持主人,此刻二者心神契合,自然水到渠成。 八枚剑丸如众星拱月一般围在陈冲顶门之上盘旋不定,剑光吞吐,锐气四射。 陈冲畅然一笑,道:“任你道法玄奇,我自一剑相迎。” 章鹤光见陈冲一气分化八剑,不由身躯微震,沉声道:“剑身离合,分光化影!” 此话音方落,陈冲意念一起,顶上八枚剑丸齐齐化做剑光,直向对面斩去。 陈冲知晓虽然自己练成剑光分化之术,但其元丹境修为丝毫未变,还是能轻易击杀自己,只有抢先出手,占得先机,让其无有出手的机会,方为上策。 八道剑光分分合合,虚实不定,瞬间便杀到近前。 章鹤光心下念头急转,却发现除了用境界上的优势硬接,别无其他办法。以其法宝级别威能,只有自己那套困龙桩能承受的住,不过其已用来困住陈冲,却是无法在用作护持己身,其他防御法器估计一合就会被斩破。而且以剑光的极速,怕是我法宝才刚祭出,真身就被其斩杀了,看来只能硬抗了。 想罢,章鹤光不敢大意,大吼一声,将自己体内的元丹之气悉数调出,一下就将其整个包裹到其中,在外看来就像一颗巨蛋,而那丹气便是蛋壳。 剑光斩在其上,好似遇到莫大阻力,只进了半尺不到,便被反弹回来。即使这样剑光仍是不停,一剑接着一剑轮流速劈砍,衔接的毫无缝隙。 陈冲此时也不好受,虽然剑丸品质极好,可他这主人却是修为太低,每次剑光弹回,他都会感到胸口一闷,体内气血翻腾法力激荡,不过此是生死相争,他一旦停下剑光,给其机会出手,到时死的就会是他。 而此时章鹤光在丹气中冷笑道:“小辈,以你开窍二重境的修为,我倒要看看在你法力耗尽之前能否破开我的护体丹气。” 章鹤光所言倒是实话,别看此刻自己占据上风,可那剑光每次斩击只能耗去其一丝丹气,怕是以自己雄浑法力,就算耗尽也破不开他的防御,陈冲虽然知晓,不过其另有打算,是以不与理会,只是继续御使剑丸劈砍。 数个时辰后,陈冲面色殷红一片,细密冷汗布满了额头,而且此时只剩下了三成法力,他知晓时机来了,于是故意开口讥讽道:“再过不久,我师尊便会到此,到时我再看能不能破开你这龟壳。” 章鹤光听出了其中之意,先是一怒,随后又是心中大凛,暗道:“事先无有料到小辈法力会如此雄厚,倒是失算了,而且拖了这般长时间,不管他发讯何人,其随时都会到此。以我此刻法力消耗过半的情况,绝对不会是其对手,还是先走为妙,只有留下有用之身,才会有其他可能。” 章鹤光也是果决之人,退意一生,便不在犹豫,丹气猛然往外一涨,将剑光荡开,随手收了困龙桩,便起了遁光,向远空疾驰而去。 陈冲见其遁走,心神一松,猛然吐出一口精血,此时他体内已是一片混乱,经脉严重受损不说,就连五脏六腑都是皆被震伤,怕是要数月功夫才能恢复。 他不敢耽搁,要是章鹤光去而复返,那真是无力回天了。唤回剑丸后,强行撑起剑光,朝着相反方向急遁而去。 陈冲在知晓被困之时,便考虑如何在元丹境手上脱身,而此事必须要两个条件才有可能成真。一是对方有顾忌之心,这也是为何陈冲假意送出传讯玉符,就是让其误以为自己不是独自一人,而是有长辈之人接应。 不过此也是破釜沉舟的搏命之举,一旦其认为自己有帮手即将到来,定会起得全力,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自己击杀,然后再行离开,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也无人知晓是他下的手。 此处便是第二个条件,要在一段时间内抗住对方袭杀,时间越久便越可能成事。陈冲当时也无有多想,也不知是否能顶住,只是以最有可能活命的方法来做,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无意之中领悟剑光分化之术,得以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接下来便都在陈冲预料之中,经过数个时辰的拖延,章鹤光果然因为顾忌来援之人,放弃了斩杀陈冲从而直接遁走。 此中只要出一个意外,陈冲都会命丧于此,只能说天数使然,其命不该绝。 …… …… 第五十七章 洪河水府 南岭洪河乃是玄元三大水系之一,经洪廷山流出,水流支脉遍布南岭,中州二域,最后从东原邵岐入海。 夏戍乃是头虾精,本来是洪河之中的精怪,后被招为洪河管事。 水乃百姓之源,大部分凡人城市皆是临河而建,是以南岭道首御灵宗将所辖境内洪河分做十段,招设十大洪河总管,分别以天干命名。每名总管下辖十二管事,分别以地支命名。一是为了管束河中精怪,不得上岸为祸凡人。二是为防洪河绝提,生灵涂炭。 虾精夏戍便是丙字河域下辖十二管事之一,奈何其修为低下,只得了个戍字为名。为了方便管理,御灵宗所挑的十大管事皆是凝成元丹的河中精怪,后又传其玄法,好教化河中水族,只是不知是大管事藏私还是手下水族悟性太差,皆是修的不人不妖,就如这夏戍,其乃是虾头,人身,不过他不以为忤,还暗感自己甚是威武霸气。 此法决粗通便可炼化横骨,口吐人言,练到精深处便能化做人身,与化形丹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日快要到时间巡查河道,夏戍便在水府河洞之中召集手下精怪准备出巡,可半晌过去就是不见副手蟹精到来,于是厉声喝问,道:“你们谁知蟹精现在何处?” 这时底下有一条长出凡人手足的黄鱼精,探头探脑,道:“回老爷的话,方才小的见蟹大人捉了几条肥美地龙,想是回洞享用去了。”说完之后急忙往人群之中一缩,好似怕事后被蟹大人知晓自己告状,来收拾他一般。 夏戍大怒,暗道:“这货疲懒,整天就知道吃,若不是瞧你还算机灵,早将你一锅蒸了。” 想到此处,夏戍道:“尔等不得擅离,老爷我去去就回。”言毕,足下一动,便朝着一侧洞口行去,片刻后就来到一座较为矮窄的河洞中,就见蟹精搓动双钳,在那大吃特吃。于是上前重重拍其脑袋,叱道:“还吃,若是耽误了时辰,大总管怪罪下来,我看想死都难。” 蟹精先是猛然一惊,随后凸出的眼睛咕噜噜一转,赔笑道:“小的算着时辰呢,耽误不了大事的。”顿了顿后,将剩下的两条一尺来长的地龙递上前去,又道:“这不,小的还预备了美食,准备献给老爷你呢。” 夏戍面色一板,正经道:“老爷我岂是贪图美食之人,正事要紧,你先去外间与小的们会合,我随后就到。”说着,双手左右一拿,接过了地龙。 这蟹精精明,哪里会不懂其中之意,于是连声应是,随后便出了自家河洞。 夏戍微微转首瞧去,见其走远后,连忙将蚯蚓往口中送去,其嚼也不嚼,一下就吸入腹中,待两条全部吃完,这才咂咂嘴,道:“果是肥美,这蟹精找吃食的本事倒是见涨。”想罢,便返身回走,带领手下精怪们们往河中浅水区域巡视河道去了。 此也只是例行巡视,若无数月连续降水,或是妖怪弄法,洪河是绝不会泛滥的,而经过无数年月,河中早已无了野生精怪,皆都被各个管事收做手下了。 此时夏戍正指派精怪丈量水位,查看河提是否依然牢固,却忽然抬头,隔着河水向上望去,就见一道朦胧耀光悬停大河之上。 夏戍心中一喜,他也是有些见识的,知晓那是修道上仙,不管是问路还什么别的差遣,赏赐是少不了的。而且这些上仙皆是知晓洪河内精怪乃是领御灵仙宗符诏,一般也不会为难他们。 想到此处,夏戍使了个驭水之术,分波逐浪,来到水面之上,施了一礼,道:“小的乃是丙字河域下辖管事夏戍,不知这位上仙逗留此处所为何事?” 此话音一落,就见一年轻道人从耀光之中步出,笑道:“在下陈冲,想在洪河之中寻一地潜修,正好听闻丙字河域大总管喜好结交我辈修道之人,是以准备登门拜访,不过奈何不知路径。方才见河中有精怪巡游,这才停身,不知夏管事能否告知大总管的水府座落何处?” 陈冲当日逃离之后,为安全着想,硬挺着遁出了数万里之遥,直到出了昌黎界域,这才寻了一地闭关养伤。其本来就身受重伤,后又强运法力遁行数万里,更是伤上加伤,足足花费了三月时间,服用大量疗伤灵丹,这才理顺气机,将受损的经脉,脏腑恢复如初。 有感浪费许多时日,伤好之后,便立即动身前往早已选定的潜修之地,便是此洪河主道。 不过陈冲乃是人身,修的也不是水属功法,虽然能凭法力修为在水中呆上一段时日,不过若是长久修炼,那便要找一处水府方可,所以他之前便打听清楚,洪河丙字河域大总管向道之心甚坚,平时喜好结交修道之人,若是拜上门去,当可在其水府之中寻到一处安稳之地修炼。 夏戍听闻此言,不由暗忖道:“这上仙要觅地潜修,若是到大总管处,就算有甚好处,也落不到老爷我的手中,不如就将那处献出……” 想到此处,夏戍一躬身,道:“上仙若是要寻水府潜修,却是不必前往大总管处,小的水域之中便有一座水府,可献于上仙。” 夏戍所言水府不知是何人所建,后被其发现,只因水府乃是人修之所,里间无水,不适合他们水族修炼,是以无有理会,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陈冲面色一动,“哦”了声,道:“这里便有水府?带我去看看,若是合用,当会重谢夏管事。” 夏戍闻言一喜,连忙回到水中,交代手下精怪自行回返,而他自己则是带着陈冲往河中某处深水而去。片刻后二人便来到一座巨石前,夏戍一指石前的水洞,道:“从此洞便可入到那座水府之中,请上仙随我来。” 陈冲微微颔首便随其入了水洞。 此洞先是一路朝下,十来丈后又急转直上,片刻后二人便从一处水口出来,到得一座无水山洞。 陈冲略微一想便知此地应是在方才那座大石之中,其被修道之人整个掏空,当了做了修炼洞府。此洞二十来丈方圆,摆有石头雕成的桌椅卧榻,南边还有扇石门,当是修炼所用静室。 陈冲环视下来,颇为满意,虽然简陋了些,不过修道之人哪里在意的了这许多,于是颔首道:“不错,此处正合我用,倒是要多谢夏管事了。”言毕,袍袖一抖,地上便多出一宝镜,接着道:“此法器乃是我无意间得来,颇为有些防身妙用,不过与我功法不合,便送与你了。” 夏戍大喜,法器对他们来说可是稀罕之物,他在这河中修炼了百多年,也只在领管事之职时得赐一件。现在见陈冲随手就送出一件法器,心下忖道:“倒是个肉头,只要我将其伺候舒服了……”一想到此后可能得到的好处,心中就是一阵兴奋,连忙将宝镜拿起,往身上轻轻蹭了蹭,这才躬身道:“多谢上仙厚赐,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定当办妥。” 陈冲听闻此言,倒是心中一动,随后就将陈觉放出,道:“此是我座下童儿,你每七日送来吃食与他便可。”说完又嘱咐了陈觉几句,这才转身去往静室之中,闭关修炼去了。 …… …… 第五十八章 丙字总管 夏戍待陈冲入了石门,这才拿眼仔细瞧向陈觉,就见其颈上用丝涤缠挂一个白玉葫芦,而胸前还怀抱一把金色小剑,此时正在左张右望,好奇的打量四周。 夏戍见他怀抱法器,不由羡慕无比,随后又感觉有些不对,于是凑近了些,虾首之上触须连连抖动,片刻后心下惊道:“妖气?难道是御灵仙宗的上仙?”陈觉此时法力还低,虽然化形丹化去了大部分妖气,但还是残留些许隐藏不住,等其修为慢慢高了便会彻底将其炼化,若不现出原身,是看不出他本是妖族的。 也难怪夏戍会作此想,陈觉这般年幼便化成了人身,在他的见识中,只有御灵仙宗的化形仙丹有此神效,而且从陈冲方才出手之大方来看,他早已认定其是仙派中人,现在两相一合,于是想当然认为陈冲乃是御灵宗门人。 此时陈觉看过四周后,不由小脸垮了下来,暗道此处要比老爷的洞府差了许多,不过又想起陈冲之前的嘱咐,这才足下一动,往水府中石榻走去。待到近处,轻轻一跃,便到了榻上坐定,随后就从颈上的葫芦中倒出了一粒丹药吞服下去。 这对陈觉来说是平常之事,可是却把夏戍看的双眼凸出,喉头滚动,不时有吞咽口水之声传出。连忙上前几步,来到陈觉跟前,双手连连搓动,道:“这位仙童,你方才吃的可是那些上仙的灵丹?” 陈觉见这人模样奇怪,问的问题也甚是奇怪,不由睁大了双眼,理所当然道:“是呀,这是老爷给我修炼用的丹药。” 夏戍此时已是无话可说,他当这管事颇为幸苦,每日定时巡查,稍有错漏,就有人来问罪,不能安心修炼不说,一年下来也只得三颗灵丹的赏赐,哪里能跟这仙童相比,什么都不做,还有人专门为其准备灵丹,供其修炼。 想到此处,又见陈觉年幼,不通事故,于是便起了心思,扭捏道:“仙童大人,你看小的今后每七日都要送吃食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看能不能……”说完便盯着葫芦不放。 随后见陈觉一脸疑惑之色,暗道自己糊涂,这般说话,想来其根本无有听懂其中之意,于是一咬牙,直言道:“仙童大人能否赏小的一粒灵丹吃吃,也好尝尝是什么味道。” 陈觉这下总算听出来了,就见其考虑了会儿后,竭力做出一副老成之态,摇头晃脑道:“老爷曾教过我,不能平白得人好处,有一入必有一出,也罢,就与你一粒吃吃。”说完便又从葫芦中倒出一粒灵丹,递与了夏戍。 夏戍大喜接过,接着拱手谢道:“多谢仙童赏赐。”随后又急于服丹炼化药力,于是又道:“那小的先行告退了,七日之后定当将吃食送来。”言毕,便一下投入水洞之中,不见了踪影。 陈觉见他走了,也不浪费时间,便即打坐修炼去了。 夏戍从大石前水洞出来,便一路朝着自家水府行去。正在其离去之时,从大石之后转出一只蟹精,只见其眼珠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了看夏戍背影,又瞧了瞧那座大石,这才身形一动,御水而行,直向上游遁去。 蟹精本来就是水族,在水中速度颇快,此刻全力施为,数个时辰便行出了千里远,来到了一座依河璧而建的水府前,水府大门之上挂有一牌匾,上书:“丙域总管府”五个大字。 蟹精走到水府大门前,对守门精怪道:“麻烦帮忙通禀一声,就说戍字管事座下蟹精有要事禀报总管大人。” 守门精怪点了点首,便向府内行去,片刻后回转道:“随我来。”说完便领着蟹精往里行去。 此间水府乃是熔岩洞窟所改,颇为广大,足有数百丈方圆,四周洞璧上还开有数十个较小洞府。蟹精方一进来,便见四处都是河中精怪水族在操练武艺,有的持刀互相劈砍,有的仗棍上下翻飞。 片刻后,来到一座石乳洞窟之前,那守门精怪向前一指,道:“总管大老爷便在此洞府内,你自行进去。”说完便转身回返,继续看守府门去了。 蟹精拱手谢了声,这才抬步往里间走去。 此间乳窟地面铺有白玉,一路向上,围成一座高台。四周镶嵌明珠珍贝,各色彩石,显得五彩缤纷,光影斑斓。 蟹精一入此间,就见白玉高台之上摆放一座丈许大小的雪白贝壳,而贝壳之中端坐着一位须发皆紫的中年人,其一身道装打扮,颇有些得道高人的姿态。这人便是丙字总管,蛟越隆,其原身乃是一头紫蛟,修炼五百载得成元丹,化形为人。 蛟越隆看了眼蟹精,淡声道:“你此来,所为何事?” 蟹精往地面上一趴,恭敬回道:“数个时辰前有位上仙欲拜访总管大人,想讨一处水府潜修,却被夏管事留在了戍字河域,小的知晓总管大人一向喜好结交修道上仙,是以特来禀告。” 蛟越隆略有深意道:“你倒是有心了,不过既然能留下那位修道之人,便是他的机缘到了,我也不会怪罪于他。”顿了顿后,又道:“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错过了,你说那位要闭关潜修,那便在其出关之后,帮我传个话,就说我在水府之中恭候他的大驾。”说完后便双目一闭,好似睡去了一般。 蟹精本还指望总管大人一怒之下降罪夏戍,去了其管事头衔,这样自己便能上位,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结果,虽然心中不快,但也不敢违背蛟越隆之令,只好应声道:“此事小的一定办妥。”言毕,见总管大人也不理会自己,便知晓该离开了,于是施了一礼,便转身出了洞府。 待蟹精走后,蛟越隆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洞口,摇了摇首,冷声嗤道:“玩弄这些个心术有什么用?对修道一途毫无用处。其他几位总管也总是自持身份,连一些个散修都是看不起,这群目光短浅之辈也不想想,自己一切都是别人所赐,随时都能收回,到那时又该如何?若不趁此机会多结交一些同道好友,还不如早早回西山妖庭去,那样还来的自由快活些。” …… …… 第五十九章 祖窍之迷 陈冲从当日闭关修炼到现在已是过去二载时日,期间不停服用丹药,已是隐隐觉得最后一窍关隘即将打开。 这一日,那天窍窍穴忽忽一跳,脑中好似响起一声清吟,这次却是与人,地二窍开启时略有不同。他在外冲击窍穴之时,那窍穴里间也有股莫名之力在往外突,不知过去多久,就见窍穴大开,一道玄冥幽气从穴中冲出,随后兜转一圈复又归去,接着那暗藏的先天精气陡然出现,随之在天窍之中扩散开来,不停浸润滋养窍穴,此时陈冲已然是一步踏入了开窍三重境当中。 不过陈冲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那道幽气为何物,按理说天窍未开之前,不可能有别异气能够入内才对,此关键之处出得异样,当要探查清楚,不然后患无穷。 想到此处,陈冲灵识一动,往祖窍内探去,恍惚了片刻后,便来到了一百丈大小的光球内,知晓此应当是祖窍具象化之后的模样。而且现在用眼直观而去,就见先天精气还无有耗尽,还在不停滋养祖窍,无数乳白晶丝在光球内浮空游走,不停与光壁互相融合,而那光球经此晶丝滋润,光华闪耀,正不停往外扩撑而去。 数个时辰后,待晶丝耗尽,明光一收,那光球变作透明,好似一颗浑圆水球一般,扩撑到了三百丈大小。此时球内无了晃眼亮光,已能视物,可出现的一幕却是让陈冲悚然一惊。 只见他祖窍之外还存在一个更大圆形空间,足有数万丈方圆,只是其斑驳碎裂,有无数空洞,好似残缺不全。可让陈冲真正大惊的却是此空间中立着的一座千丈大碑。 此正是当年在练尸门地穴中莫名消失的那座大碑,当日他以为是阴煞之气所导致的幻觉,其实根本不存在,不过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只是不知怎的跑到了自己祖窍当中。 陈冲压下心中惊骇,意念一动,祖窍圆球慢慢朝着大碑飘去,待到近前,就见本来无瑕的大碑,此时顶端有数排古怪铭文符号,陈冲从未见过,可不知为何,他居然能看懂其意: 今朝得遇有缘人,凝吾太阴森罗身。 从此不闻仙与神,唯修天外混元圣。 接下便是《太虚无量森罗魔经》和一篇凝丹法决,只是其似意有未尽,应该还有后续法决,略微想了想便就了然,当是修为境界未到,还不够资格观览下面法决。 陈冲不由动容,看来此是某位前辈大能所留传承,可是其口气也未免太过大了,居然连仙神都不放在眼中。 陈冲现在缺的就是功法,虽然不知其来历,但是看这位前辈的口气,此法决应当不会比那些大派的差了,而且这大碑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祖窍当中,想来其中必是有什么自己不知晓的玄机,再三考虑过后,还是决定以此功法修炼。大好机缘就在眼前,不用岂不是可惜了。 想到此处,陈冲凝目望向那篇凝丹法决,此法决篇幅不长,只有数百来字,看过一遍后便记在心中。此时其已然开得祖窍,有那过目不忘之能,是以片刻就将其记下。 不过,待观过之后,却是眉头一皱,先前为了准备凝丹,他也私下了解过凝丹的大致方法,虽然无有功法一项,其他的却是早已知晓,可这篇法决中所提到的如何凝丹,与他所知截然不同。 现在修道之人凝丹皆是一般,总体来说是:药占三分,法占三分,运占三分,三者得全便能凝得九窍元丹。 药占三分便是三味凝丹外药,可开得三窍。法占三分便功法品质,分上中下三品,上品者可开得三窍。运占三分便是资质天赋,此是天与,非人力可为,是谓运,资质天赋皆属上乘者,可开得三窍。 这篇法决中却无此说,只提到什么开天四精:地,水,火,风,得此便可成就一种名唤“灵混玄丹”的元丹。 这下陈冲犯了难,此听都未听过,又上哪去找?可就在陈冲此念方生,那碑上铭文符号便随之蠕动变化,片刻后那地,水,火,风,四字变作了地根气精,玄冥水精,琉璃火精,九天风精。 陈冲见此不由一怔,此功法居然还能根据自己识念做得更改,让其变的更加精细,更加适合自己,看来此传承绝不简单,这时陈冲再次加重了修炼此功法的决心。 新出现的四精,有两种陈冲大致能猜测出来历,那玄冥水精当就是他手中的玄阴重水进阶后的玄冥重水,而那九天风精应是九天之上的罡风之精。而剩下的两种却是无有听过,不过既然能显现出来,那当是存在于现世当中,迟早能知其下落。 想到此处,陈冲觉得无有必要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反正其在自己祖窍当中,若有什么不明之处,随时都可进来再观,于是识念一收,从中退了出来。 片刻后,陈冲在静室内醒来,先一抬手,将室内一方水眼中的玄阴重水收了,然后才大袖一挥,朝外行去。 此玄阴重水经过两载时光不停吸纳水汽,已能明显感到其中寒气大涨,想来威能也提高了不少,不过什么时候能进阶成玄冥重水却是不知了。 出了静室,陈冲抬眼一看,就见陈觉在石踏之上入定修炼,再仔细一打量,不由笑道:“倒是无有懈怠,二载时间就开得丹田气海,还练通了大半经脉,不错。” 陈觉在初到此地时便以临近引气大成,又有陈冲所赐的大量丹药,这才在两载内有如此进步。 陈觉听得动静,不觉睁开双目,见自家老爷立在面前,不由欢喜无比,连忙从榻上下来,施礼道:“恭喜老爷出关。” 陈冲此时见他个头高了不少,而且比两年前少一分顽皮,多了一丝稳重,不由微微颔首,将其扶起后,温声道:“此间事了,随我走。”说完便将其收入了精舍之中,随后起法力将身躯一裹,投入了水洞之中。 就在出得水洞,准备离开之时,忽听有人声传来:“上仙请留步!” 陈冲脚下一顿,微微侧首望去,就见一只蟹精急急忙忙从河底淤泥中爬出,随后直直向自己行来。 此时蟹精也暗呼侥幸,在陈冲闭关期间,他除了巡查河道之外,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候在此处,就怕其说走就走,方才是实在忍不住才去河底寻找地龙,好解解馋,没想到就在此时陈冲出关,差点便错过了,若是让其走了,大总管处可是无法交代。 待蟹精到得近前,陈冲开口问道:“你是哪里的精怪,留我做甚?” 蟹精恭敬答道:“小的乃是夏管事副手,此来是为大总管带个话,请上仙务必到总管府上一晤。” 陈冲不由讶然,道:“可是丙字河域大总管么?” “正是。” 陈冲沉吟了会儿后,笑道:“正要上门拜访。” …… …… 第六十章 打听来历 蛟越隆此时正侧卧在贝榻之上,单手拿着一本《明德心经》观览,此心经乃是其好友所赠,有那纯净心灵,炼化妖气之能,长期修持下来,对破境时所生的心魔有些许克制妙用。 就在这时,有一精怪忽然来报:“大人,有位上仙前来拜门,说是从戍字分域而来。” 蛟越隆面色一动,“唔”了一声,道:“总算是来了,快快有请。” 精怪领命,返身而去。 片刻后,就见洞门处进来一位风姿伟岸,气息飘逸出尘的年轻道人。 蛟越隆双目一亮,心下喜道:“如此风采不是寻常修道人能比,当是哪个大派弟子了。”随后从榻上下来,打了个稽首,笑道:“在下丙字河域总管蛟越隆,不知这位仙长如何称呼。” 他虽然看出陈冲修为不过开窍三重境,不过大派中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就比如现在,能明显从其身上感觉到一股极其锋锐气机,甚至以他的蛟龙之躯都感到阵阵发寒。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因此感到欣喜,其越厉害说明来历越大。 陈冲见其笑脸迎人,好似颇好说话,于是也回礼笑道:“在下陈冲,一介散修罢了,仙长之称万万当不得。大家同是修道之人,唤一声道友即可。” 见陈冲如此说,蛟越隆更加确定先前所想,认为其必是有来历之人。散修之人他见得多了,却无有一个有此风采的,只当其是出外游历,不愿泄露自家门派。 一些心性上佳之人出门游历,皆会隐瞒自家师承,这样才能不靠门派之力,起到真正历练的目的。若是走到哪处,见到什么人都报上师门,靠他人之力作威作福,那还不如留在门中,闭门苦练来的省事。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各自落座,陈冲先是言明来意,道:“此次前来拜访乃是有事请教,不知道友可听曾闻过琉璃火精和地根气精二物?” 蛟越隆听闻此言,先是一愣,随后不由陷入沉吟当中,片刻后道:“地根气精想必就是地脉灵气,不过若是想要聚气为精,怕是只有在中洲祖脉之中才能形成。而琉璃火精,恕在下见识浅薄,却是从未听闻过,不过与火有关,不外乎天生而成或是后天人为,道友可从此处入手。” 陈冲微微颔首,他本也没指望一蹴而就,现在能知晓地根气精下落已是满意。况且他就知晓几种天成之火,而人为之火太多,不可能尽数知晓。 考虑了会儿后,陈冲便决定先将几种知晓的试过,若不是,再想其他办法,而地根气精只有到中洲后才能想办法去寻了。 另外两种,水精已有,只需接着让其吸收水灵之气,迟早都能进阶玄冥重水。而九天风精,若能飞遁九天之上,随时都能取得,而陈冲已有此能,不过缺少一件收摄法器罢了,此事倒是不急,可日后在议。 蛟越隆见陈冲低首沉思,不便打扰,便轻声吩咐下人几句,片刻后就见数名上身为人,下身鳞尾的鱼姬捧盘执壶到得洞府中来,盘上摆有各色灵果美食,壶中盛装美酒佳酿。 陈冲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就见此等款待,尽管他早已不食,每日只靠灵气滋养肉身,此刻也不由食指大动,道了声谢后,也不客气,拿起一枚拇指大,不知名灵果就往口中送去。此果入口即化,丝丝灵力往腹中流去,周身都是略感舒泰。 蛟越隆见此不由笑道:“这灵果虽然颇有效用,但也不过平常,来尝尝这灵酒,其乃是数十种灵果所酿,甚是难得,滋味绝美且灵力盈盛。”言罢,便起手帮陈冲斟了一杯。 陈冲一尝,果如他所说,这一杯酒直抵自己数日吐纳之功。不过陈冲知晓此只能偶尔享受,不可长久腻于其中,不然可能会影响到自身修行。想到此处,陈冲微微看了眼蛟越隆,诚心道:“我观道友不像是只图享乐之人,为何不卸了这身俗务安心修炼?” 蛟越隆一叹,苦笑道:“我们妖族本来就修炼不易,若不是领了这总管之职,恐怕修炼速度还无有现在来的快。” 陈冲也知晓此是实情,不过又想起西山妖庭,于是道:“我闻那西山整个都在妖庭治下,想必修炼要容易些?” 蛟越隆摇了摇头,道:“妖庭之中大妖也大都靠着长久年月才得眼下修为境界,就算少数得遇机缘,获承人族玄功妙法,也都是忌讳莫深,轻易不肯外传。像我这种无有背景来历的,在妖庭之中只能被当作与他人争斗的棋子,还不一定有现在安稳。” 陈冲听得此言也是颇为感慨修道不易,不谈妖族,就说他自己若无机缘,也只能碌碌一生,到头来只是一杯黄土。就算入了修道一途,也是处处危机,行差踏错一步,就是身死魂灭的下场。 接下来二人一边享用美酒美食,一边谈论修道之事,蛟越隆不愧是交游广阔,甚至知晓一些修道界秘闻。陈冲也是暗感不虚此行,倒真是涨了不少见识。 这一谈便是一日过去,此时陈冲感觉差不多是该离去了,便起身告辞,拱手道:“我辈还需为修炼奔走,今日就到此为止,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再来打搅,告辞了。” 蛟越隆也是起身相送,待到其遁离水府,这才转身回返。 片刻后,陈冲正在空中飞遁,心下却是忖道:“听闻一些个炼器宗门或世家都有开得地火天炉,其中倒是有可能存在那火精,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之所需,还需得探查清楚才可。” 想到此处,陈冲遁速猛然一提,化作一道流光,直往远空激射而去。 …… …… 第六十二章 恶客上门 接下来的时日,陈冲都是在凝练法力,为结丹做准备。 修道之人到了开窍三重境,便开始将丹田内法力之气凝练成法力之水,气乃虚幻之物,水乃无形之体,要想凝丹,还要进一步修炼,待到无形可转固体,便可开始凝就元丹。 陈冲因机缘在二重境时便凝成法力之水,是以接下来只需花费一些苦工,只待时机来临,便能一步踏入登仙之门。 这一等便是半月,陈冲还寻思,莫非那天师派的人不来了?可就在这日,他本在静室中打坐,却听到门外有人呼喝道:“尤老鬼,跟你说的事,考虑清楚了没有?若还是不答应,便不会向前次那般轻易放过你了。” 尤宗瑞听闻此声,先是一慌,随后又想起陈冲就在院内,他先前答应帮自己打发天师派之人,想来是有些本事的,一想及此,他精神微微一振,起身出了屋门,淡声道:“老夫已经言明,已是无力再行炼器,为何你们要咄咄逼人?” 小院之上,有俩人足踏法器,凌空而立。一个是面庞方正,高领长袖的年轻道人。另一个眉清目秀,一身雪白道袍,此时二人站在一云状法器之上,环壁抱胸,向下俯看而来。 白袍道人神色微露傲气,道:“你以为还是在尤家的时候么,实话与你说了,此事你不应也得应。” 尤宗瑞面皮抖了抖,这说话口气,炼器是假,找麻烦是真,不过此次与之前不同,有了陈冲打底,他放心了许多,笑了笑道:“两位不必多费唇舌了,我心意已决,不练就是不练。” 高领道人心中忖道:“前次来,还没怎的,他便露出怯色,为何这次却强硬起来,莫非有人暗中相助? 当是要小心了,我师兄弟此次可是瞒着师傅的,只为帮其出口气,也好让师傅知晓,我们做徒弟的能为其分忧。若是自己折了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他微微露出警惕之色,刚要提醒身边师弟一声,哪知道这白袍道人城府太浅,被尤宗瑞一激,便就忍不住出手。 就在此时,高领道人面色一变,急急运使法力,将白袍道人震到一边,只见一道光芒从其方才站立之处疾驰而过,随后划过一道圆弧,落在了一个面容俊朗,气态昂扬的年轻道人面前。 陈冲方才从屋中出来,就见有人要对尤宗瑞动手,不过怎会让其得手,是以出剑为其解围。 他这些日子考虑下来,此事不是杀人就能解决的,若是只自己一人,倒是无甚所谓,不过尤宗瑞便不同了,他还要继续在此地生活,如果将来人杀了,那天师派必还会再派人来,麻烦只会不断,而他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此处,那就只能威慑,让其认为尤宗瑞背后有别的势力,那他们在顾忌之下,便可能不敢再有动作。 陈冲此时便要装做大派之人的样子,是以态度嚣张,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对尤前辈动手,莫非认为我的剑丸不利么?” 这一声喝,陈冲运足了法力,只见平地起了一阵狂风,院落屋瓦震的直跳,对面二人连退数步方才抵消了迎面而来的巨力,个个面色发白,却不是被伤的,而是被吓的,陈冲所显露出的法力,居然跟他们元丹境的师傅不相上下,让他们大惊的同时暗呼不可能。 尤宗瑞此时也是吃惊不已,他本以为陈冲当是有些手段,能治的了天师派之人,可没想到居然这般厉害,而且以他眼光,一眼便看出了其身前剑丸乃是一件法宝。难道真的是名门大派之人?可是以他身份,有什么事直接上尤家不就行了,为何还求到我这?古怪,真是古怪。 陈冲抬眼看去,就知道此二人不过开窍二重修为,比尤宗瑞还低上一阶,只不过其一生炼器,从未修习过道法神通,也不懂如何与人争斗,这才在他们手上吃了亏。 此刻白袍道人已无了先前的傲气,只是拿眼瞧向自家师兄,连话都不敢说,只是缩在一旁。 高领道人也是惊色未退,直直盯着陈冲,经过方才一喝,他已是知晓陈冲的法力深厚,又看了看那悬浮不动的剑丸,感受着其上传来阵阵刮骨寒意,暗自惊道:“法宝!看来他果然是大派中人,看样子二人交情匪浅,看来此次是栽了,不过这尤老鬼也是可恶,有此关系,为何不早说出来?不过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想办法稳住这位,先脱身再说。” 想到此处,他一把拉过白袍道人,从空中落下,躬身一礼,道:“我二位乃是天师派门人,先前不知道友在此,多有得罪之处,还望不要见怪。”说完又转身朝着尤宗瑞施礼道:“尤前辈在上,方才我师弟口不择言,多有不敬,回去之后,我定当严加管教。” 尤宗瑞眉头一挑,暗嗤道:“口不择言?方才若不是陈道友出手,怕是将我杀了,你也不会多说一个字。”想罢,他已知晓此事还要看陈冲如何处理,是以也不说话,只是瞧向陈冲。 高领道人是个聪明人,知晓陈冲是为了尤宗瑞出头,只要过了他这一关,便很有可能转危为安,是以始终持礼以待,不感有丝毫异动。 陈冲微微一笑,知晓目的达到了,不过做事要做全套,于是傲气道:“今日与尤前辈相见,甚是开心,便饶你们一次,若再来搅扰,我直接杀上你天师派山门,问你们师傅个管教不严之罪。” 二人皆道不敢,只是陈冲不说让他们走,他们也不敢妄动。 “还不滚?” 听闻此言,二人这才心中一松,也不敢架云,只是从院门处,灰溜溜的走了。 待二人走后,尤宗瑞笑道:“想来经过此次之后,他们不敢再上我门了,还要多谢道友相助之恩。” 陈冲摆摆手,道:“大家互相帮助,无需言谢,此间之事既了,我也要上路了,告辞。”说完也不等尤宗瑞回话,就化做一道遁光腾空而去。 …… …… 第六十三章 地火之精 焰寂山,双首峰。 此山一体双峰,其中一座乃是火山,常年地火涌动,喷薄不止,后被一大派真人施展神通镇压,建成一座地火天炉。而其山门距离此处甚远,是以又找来居住在附近的尤氏家族看管,只当是派外练炉。而尤家在那大派不用此炉时,也是有资格使用。 尤家得此机缘才会发展成为炼器世家,不过其修炼功法实属寻常,到得现在也无有出过一个元丹境高手,一些中小门派经常求上门来,后来又见那大派之人不管不问,于是变本加厉,将此当成理所当然之事,以至于尤家沦落成别人的炼器工具。越是花费时间于炼器就越是不能安心修炼,从此便形成了个死结。 这日,尤家家主尤应铎立于山门之前,双手倒背,仰首望去天中,一动不动,好似在等什么人。而其身后站了个二十许,面白无须,银环束发的年轻人。 此时年轻人恭敬道:“父亲已是在此数个时辰了,那来人当真值得这般礼待吗?”此人便是尤应铎之子尤振兴。 尤应铎欲打破家族现状,是以无有教授儿子炼器之术,而是让其一心一意修炼,此时已是通脉大成,可说是前途不可限量。 尤应铎见自家儿子问话,不由微微转首,温声道:“前些日子你二爷爷用宝鉴来言,说是有一位大有来历之人有求我尤家,不日就将上门而来,而且其手段厉害异常,若果真如此,你那事便有指望了。” 他所说的宝鉴名唤双生宝鉴,乃一对法器,是尤家独门所创,一定距离内,在一面宝鉴上写上什么便会立即在另一面上显现出来,用来传递消息比传讯法剑还要好用。因尤宗瑞独自一人离家,怕出得什么意外,是以携带一面在身。在陈冲离去后,尤宗瑞便往尤家传来了消息,不管有事无事,有个准备总是没错的。。 尤振兴闻言,也是面上一喜,道:“若是成了,我尤家便能不看那些小派的脸色了。”其自幼被父亲教导要一切都要以家族为重,况且此事还关乎他成丹大事,是以此刻他心中颇为激动。 尤应铎虽然也是欣喜,不过他倒是稳重了一些,面上无有太多表情,况且此事还没定下来,说不定就有什么变数,只有与来人谈过后才能确定下来。 就当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一顿,转首望去,就见云天之上,一道剑光劈空而至,须臾便到了山门之外,遁芒一散,出来一名器宇轩昂的年轻道人,他顶上盘旋一枚剑丸,身上道袍飘飘,径直往自己跟前落来。 见了那道剑遁光芒劈裂大气的景象,尤应铎父子皆是一惊,暗道:“这想必便是二叔所提之人,果然了得,看这剑丸品相当是法宝级别了。”想到此处,尤应铎上前一礼,道:“在下尤家家主尤应铎,这位便是陈道友,二叔数日前已经传信与我,说是道友即将来我尤家。”说完便侧过身来,一指尤振兴,接着道:“这位是小儿,尤振兴。” “振兴,还不过来见过前辈。” 尤振兴闻言上前躬身一礼,道:“见过陈前辈。” 也是事关重大,尤应铎才会乱了方寸,尤宗瑞只是通知他,让他有个准备,谁知他直接便迎出门来,若来人有什么企图,那他就会陷入被动之中。不过在尤应铎想来,不管陈冲所求为何,只要他能做到,则皆会应了,只要能求得他帮忙出手一次便就足够了,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陈冲闻言一愣,没想到这尤宗瑞心思还挺多,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小节,拿出了一封信件交给了尤应铎后,笑道:“不错,在下正是陈冲,为何而来,不知你二叔有无跟你说起?这是他的手书。” 尤应铎接过后,也不打开观看,而是笑道:“尚且不知道友所求为何,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道友入内一叙。”说完又道了声“请”,随后便和陈冲一起往山门内行去。 片刻后三人便来到尤家会客厅内,陈冲与尤应铎先后落座,而尤振兴却是颇晓礼仪,知道此时没他坐的地方,只是站在其父身后。 陈冲也不废话,直接道:“道友精熟炼器之道,想必对天下火种颇为熟悉,不知道可曾听闻过琉璃火精?” 尤应铎闻言眉头一皱,喃喃道:“琉璃火精……好似在哪见过。”随后就见其起身来回踱步,好像陷入回忆之中。片刻后,就见其双掌一击,恍然道:“原来是它,这琉璃火精不是特指一类火种,而是泛指,除却修道之人修炼出来的灵火,其他一切火源精纯到一定程度后,都可唤作琉璃火精,只是这是万年前的称呼了,若不是家中有一本介绍火种的古籍,我也不会知晓的。” 陈冲心中一喜,接着问道:“那不知何处有此类火精?” 尤应铎闻言便知晓陈冲所求为何物了,不过那不是自家之物,若是私自赠人,怕是会有麻烦。沉吟良久后,尤应铎一咬牙,如实回道:“不瞒道友,尤家数里外的地火天炉内便有此物,唤做地火之精,只是……” 陈冲见其似有为难之处,笑道:“有何事,道友不妨明说,总能寻个解决之道。” 尤应铎上前一步,郑重道:“此物乃是一大派所有,我尤家只是看管之人,不过若是道友肯为我做一件事,就是有什么责罚,我一力承担!” 陈冲想了会儿,才道:“不知能否先告知是何事?”在他看来,既然已有了火精下落,那便不必在费周折,能二者相安将其得到手中那是最好,若是尤家故意刁难,那他也不会客气,直接强抢了,想来此间无人是他对手,而那大派更是不用顾忌,他本就是要前往北地,难不成他们还会为了自己杀上魔门老巢么。 尤应铎不知陈冲已动了歹心,只是道:“道友想必知晓地气芝,我儿无意中寻到一位能人,他能准确的找到地气芝下落,道友只需相助小儿前去寻芝,且稍作护持便可,若是此行地气芝有多,其余皆归道友。” 陈冲摇了摇头,道:“地气芝于我无用,况且我自己之事也颇多,怕是无有时间帮道友了。” 他知晓就算能准确寻到地气芝所在,也不是轻易能得手的,其深处地下,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还不如直接抢了火精来的省事。 尤应铎见陈冲一口回绝非但不恼,反而松了口气,心下忖道:“此事果然只有求到大派之人身上才能成事,只有他们才不会看重此物,想必门中早已为他们备好了,若是寻常修士,不要说相助去寻芝了,恐怕到时性命都是难保。” 随后又想起陈冲怕浪费时间之言,于是道:“我尤家有一门炼化精火秘诀,可传于道友,到时便可一气将地火之精炼化,将其从地火天炉取出,想必能节省数月功夫。” 陈冲皱了皱眉,疑惑道:“火精要炼化后才能带出?” 尤应铎笑道:“不错,火精不同于普通之火,就是元丹境高人也不敢让其临身,更不可用法器装盛,只有炼化了,将其收入体内,才能将之带出。” 陈冲闻听此言,沉吟了片刻,道:“好,此事我答应了,不过越快越好,不知何时能动身?” 尤应铎精神一振,欣喜道:“多谢道友,那寻芝人就在家中,随时都可启程。” 陈冲一摆袖袍,起身道:“事不宜迟,现在便上路。” …… …… 第六十四章 寻脉秘术 半月后,竹香山。 此时尤振兴正对一名六十许的老者言道:“郭老,这都三日了,还无有寻到地气芝踪迹吗?” 被唤郭老的名叫郭福荣,本是寻常凡俗之人,年轻时无意得到一本无名口诀。此法诀中只记述了几句寻常练气之术,最多也只得修到引气大成,不过其还附带了一种法术,名唤“灵径烟气”,修成后便可凭借此烟感应数里方圆内的灵气稠密程度,而且其反应极其灵敏,不管隔着何物都是能准确探测的到,连地下深处也是一般。 这就不简单了,寻常修道之人若放开感应,也是能觉察出周围灵气是寡是盛,不过若是隔着百丈,千丈的厚土岗岩,那便不同了,而“灵径烟气”便能做到。 尤家能找到郭福荣是因为其无意中得到一株地气幼芝,他原以为只是寻常灵药,准备将其卖了,换些成品灵丹服用,好增进些法力,却被尤振兴遇到。 尤振兴最大目标便是凝成元丹,是以对凝丹外药格外上心,早早便调查清楚,连尚不能使用的幼药都是知晓。地气芝只有长到一定年份,生出些许灵性,方可用来凝丹。而幼芝却如死物一般,只在浅土层缓缓吸收灵气,待到生出灵性便会往地底深处遁去,寻找灵脉源头修炼,这也是为什么郭福荣能如此轻易的寻到一株幼芝。 当日一行三人从尤家出发后,一路沿着山脉行进,由郭福荣探查引路,终于在三日前感应到地气芝的气息,不过其经常挪换巢穴,郭福荣所感应到的只是一处空穴,并没有地气芝存身其中,是以其寻着气息一路跟到了竹香山。 郭福荣见尤振兴问话,不敢怠慢,急忙回道:“尤少爷不必心急,只要此地有那地气芝,我必是能寻到的,而且我观此地灵气渐渐兴盛,想来此山中必有一处灵脉,待到那处,我再行仔细探查一番。” 此事由不得他不谨慎对待,只因其一家老小早被接到了尤家之中,说是为了方便照看,不过他知晓此其实是想更好控制他,让他不敢生出异心罢了。 郭福荣当初一人修炼时甚是艰难,连自己都顾不过来,更别谈带契后辈了。而尤家的出现,他不但不觉得是坏事,反而隐隐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只要用心为其做事,尤家绝不会亏待了自己,虽然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过后辈之人却是有更多的机会,在修道一途上也能比自己走的更远。 尤振兴闻听此言,也知晓自己过于心急了,不过也怪不得他,他也感觉到此山灵气相较别处来的浓厚,而灵气越是浓厚,存在修道之人的概率便会越大,而凝丹外药事关重大,若是走漏了风声,不仅地气芝无有希望得到,怕是连郭福荣都保不住。这也是为何尤家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若是无有高手相助,怕是散修之人他们都对付不来。 想到此处,尤振兴不觉回首,望了望不动声色的陈冲,忖道:“以这位前辈神通,怕是连一些中等门派之人都不会放在眼中,不过我尤家便不同了,若是被人看出我的来历……还是抓紧时间寻芝,希望此行不会遇到其他的修士。” 陈冲一路行来甚少说话,只是跟随其后,此刻其正凝目望着郭福荣身前那一缕灵光隐隐,清亮如油的烟气,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 此时这道烟气犹如箭矢一般,绷得笔直,直指向山中深处,郭福荣脚下一动,便随其所指方向走去,而尤振兴与陈冲则紧随其后。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一处山脚,那道烟气方向一变,直直往地下钻去,而郭福荣也随着紧闭双目,细心感应着什么。 片刻后,其睁开双眼,面露喜色,道:“有了!气息居然如此浓郁,怕是不止一株啊。” 尤振兴闻言也是大喜,连忙凑在近处,指着方才烟气所入之地,道:“就是这处吗?深入地底有多远?” 郭福荣又低首看了看,肯定道:“距离此处八百五十丈。”顿了顿后,又疑惑道:“不过那处灵气浓厚的有些异常,怕是还有别的东西。” 尤振兴见其确定地气芝就在此处,哪里还会管的了那许多,连忙自腰间解下了一个布袋,打开袋口往外一倒,就见灵光闪过,地上多出了一头牛犊大小的灵兽,形似巨鼠,只是其两只前掌异常宽大,且从肉掌内伸出三只寒光闪闪的利爪。 此兽名为鬃鼹兽,善于钻地打洞,乃是尤家特意购来找寻地气芝的。 尤振兴见此兽无精打采的卧在地上,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从中倒出一粒丹药朝其仍出。 就见鬃鼹兽鼻头微耸,直直盯着飞来的丹药,随后一口将其吞了,顿时来了精神。只见它欢快的叫唤一声,当即双爪齐动,土石翻飞,片刻功夫已是整个身躯没入地下。 尤振兴一转身,对陈冲道:“劳烦前辈帮忙看守此处,晚辈得了地气芝便即回返。”说完便要入洞而去。可就在此时,却听陈冲冷喝道:“是谁在那鬼鬼祟祟?”落音方落,又见其一道剑芒劈向了数十丈外的树林之中。 只听远处传出一声闷哼,随后一道遁光拔地而起,朝远处疾驰而去。 尤振兴面色一变,暗道了声:“不好!”可接下来却是见陈冲无有动作,眼珠转了转后,小心道:“前辈,刚才那人……” 陈冲不待他说完,便摆摆手道:“你只需去寻地气芝便可,其余之事交给我了。” 在陈冲看来,完全没有去追的必要,若是方才那人若知晓好歹,不再来打扰最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急着去死,他也不介意送其一程。 尤振兴不知道那人在此多久了,于是又回想了下方才所言,觉得并无不妥之处,其应该还不知晓自己来历。想到此处,不由微微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前辈。”言罢,便身形一矮,钻入地洞中去了。 …… …… 第六十五章 灵石矿脉 杜光悟乃是登真派一位元丹长老座下大弟子,此派连掌门在内共是有俩位元丹境,虽然只算是小派,但也是势力靠前的。两位元丹境高人虽是同门师兄弟,但因本代掌门上位的手段颇不光彩,其是将本应继承大位的另一名同门逼走,才得以上位,是以他们关系颇不和睦,派内势力也是一分为二。 此次出来是为找寻一处灵石矿脉,那位长老无意间收服一只灵嗅鼠,善能嗅灵寻宝,一些大门派也都用其探查一些地底矿脉,前些日子那灵鼠却是叼回了一块中品灵石,想必是发现了一处灵石矿,这才派了门下几名弟子出来探查,看看此矿在何处,又是否有主。 灵嗅鼠已通灵,每回放出最少都是数月才得回返,这样才能将搜索范围扩到最大,是以他也不能确定那灵石矿到底在何处,若是在别派境内,那便是有主之物,不是他登真派能插手的。 此行共是出来五人,皆是其座下弟子,此事非同小可,为不走漏风声,这才没有动用门派势力。其实他也是有私心的,若是此灵石矿丰富,他便可以此为基,独立一门,不必屈居那人之下了。 此时一名细眉朱唇,身姿丰韵,颇有些妩媚的年轻女子,微张檀口,疑惑道:“二师兄去了这般久,怎还未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此女声音酥麻彻骨,魅惑天成,惹得另外二人都是心痒难耐,双目放光的直直盯向其人。 杜光悟冷哼一声,不满的看了俩人一眼,在他想来,此女迟早是他的人,这俩个师弟没一点眼力劲,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也敢与我争抢?等回到门中,再好好拿捏你们一番。想罢后,笑了笑道:“倪师妹多心了,此地并无别的门派,又哪会出得意外?况且就算有事,有我在此,还怕它怎的。” 倪师妹闻听此言,娇笑一声,道:“是小妹多心了,有大师兄在此坐镇,谁人敢自讨没趣。” 杜光悟呵呵一笑,还待再撩拨自家师妹几句,却见一道遁光自远处疾驰而来,片刻后就落到了近前,自里步出一名面色阴郁,外袍褴褛的年轻修士。 杜光悟面色一凛,沉声道:“安师弟,这是怎么回事?是何人做的?” 这个被唤作安师弟之人便是被陈冲一剑惊走的那个修士,此时其还惊魂未定,陈冲那一道剑芒不仅瞬间将将他的护身灵力劈散,还斩到肉身之上,若不是他有件上品宝衫护体,怕不是已经身死。 安师弟面色难看,冷声道:“我追踪灵鼠而去,已是找到那处地界,不过却是被另外三人捷足先登,还被他们发现,我寡不敌众,这才先行返回,找师兄商量一下,看接下来如何行事。” 这安师弟为人颇为自傲,就是连自家大师兄,在私下里也是不甚服气,认为其为女色所迷,行事有勇无谋,将来定成不了大事。此回他被人一剑就败了,连出剑之人相貌都没瞧清楚,觉得太过丢脸,是以不愿多说,也没提起陈冲乃是剑修。 杜光悟双眼一眯,问道:“三个人?都是什么修为?” 安师弟想了会儿,道:“一个引气,一个通脉,一个开窍三重境。” 杜光悟面色一动,讶道:“只有一个开窍三重境?那以你修为怎会如此狼狈?” 安师弟想到陈冲那一剑的威能,脸色颇不自然,道:“那人虽然与我同是三重境,但是法力异常雄厚,非常棘手。” 杜光悟冷笑一声,道:“法力雄厚?难道我们俩个还敌不过他一个么,我倒要看看有多厉害。”言毕,大手一挥,又道:“灵石矿之事不容有失,就算他们有甚来历,也有师傅做主,都随我来。”说完便遁光一起,朝竹香山飞去。 另外三人也是紧随其后,飞遁而去,只有安师弟面现犹豫之色,他是见识过陈冲手段的,知晓就算他们五人齐上,就算能胜,也可能是惨胜,说不定就要搭上一两条性命,他可不想为了别人而白白牺牲自己。不过此乃师傅之命,若是不从,那他在登真派便无了立足之地。 再三考虑过后,他还是决定跟去,若是无了师门照拂,修道之路怕是就此尽了,到时只能见机行事了。想罢,也是起了遁光,急追而去。 …… 半日之后,本来静立的陈冲忽然一动,朝那地洞望去,就见尤振兴与郭福荣先后现出身来。 此时尤振兴一脸狂喜之色,急忙上前俩步,拱手道:“劳烦前辈久候了,地气芝已是寻到了。”说完又拿出一个木盒,递上前来,道:“晚辈只取一份,这是多出来的,万望前辈不要推辞。” 陈冲闻言,不由深深望了尤振兴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言罢,便起袖一拂,将木盒收入囊中。 可就在此时,陈冲忽的抬首向远空望去,就见五道遁光,横成一列,向自己这处飞遁来,不由忖道:“看来还要多费一番手脚了。”想到此处,陈冲心中一动,随即传音道:“有不速之客即将来此,尤少爷你自己先走一步,一人速度也会快些,等处理完此事,若无意外,我自会带着郭老回返尤家。” 尤振兴也远远看见了那五道遁光,心中大惊,随后又听见陈冲之言,知晓他在此处也无用处,只会碍手碍脚,不如先行遁走,至于郭福荣,既然地气芝已经寻到,有他无他都是一样,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保住自己有用之身,将尤家发扬光大。 想到此处,尤振兴躬身一礼,郑重道:“前辈之恩,我尤家绝不敢望。”说完便祭出法器,低空急遁而走。 陈冲看了眼尤振兴背影,随后袍袖一挥,将郭福荣收入了精舍之中,接着便双眼微眯,等待那五道遁光的主人到来。 …… …… 第六十六章 一夕暴富 片刻后五道遁光先后落于陈冲身前,陈冲拿眼一瞧,见不过两个开窍三重境,其他皆是一二重,心下便有了分寸,于是立定不动,先看看他们来意再说。 杜光悟落地后,一见陈冲,却是心中微凛,他明显能感觉到一股极为危险的气息从对面传来,本来到口的狠话顿时噎住,转而客气了几分,道:“不知道友是何门派的?此处灵石矿脉乃我登真派所有,还望道友不要多事的好。” 陈冲听闻灵石矿,不由心中一动,之前郭福荣所言灵气异常浓厚,怕就是因此了。再四下看了看,却是没有回答杜光悟,而是往其身后望去,笑了笑道:“这位道友方才躲躲藏藏,若是你派之物,为何不出来言明,反而匆忙遁走?” 安师弟此时心中暗暗叫苦,本指望稍稍站后点,让其留意不到自己,没想到还是被其一眼认出,无有办法,只好上前两步,硬着头皮道:“此矿脉是我先发现的,便是我派之物,方才我不知道友来历,若是生出什么误会,对大家都是不好,所以才先退一步,让大师兄来与你计较。”他倒也聪明,知晓将矛头引到别处,就算到时动手,对方也会将注意力放在领头之人身上。 果然不出他所料,陈冲闻言后便看向杜光悟,沉声道:“虽然在下乃一介散修,不过先到这里的恐怕是我,按你们的话说,此处矿脉当是属于我的了,不知你们此来是为何,难道要以多欺少,强抢不成?” 杜光悟一听陈冲乃是散修,不知怎的心中一松,随后和同门对视几眼,冷笑道:“看来道友是觊觎这灵石矿,非要与我们为难了,好!我便看看道友有什么手段。”此话说完后,他又传音几人,道:“先将此人斩杀,再寻其余二人。” 杜光悟倒是打的好算盘,先是一口咬定此灵石矿乃是他们先发现,就算对方有甚来历,他也有说词。可此时见陈冲乃是散修,于是决定不再废话,当即准备动手了结其人,那灵石矿便是他们囊中之物了,至于之前感觉到的危机,在他看来,就算陈冲再如可厉害,也只不过是一个人,他们现在五人联手,根本无有输的道理。 随着此话音一落,登真派五人便各自掏出一块灵光灿灿,晶莹透亮的玉符往身上拍去,随后开口喝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随着法决念出,周围百丈内灵气疯狂涌动,不停往玉符中注去,原是灵光一点的玉符,片刻后光华大放,无数晶丝光带延伸而出,浮空游走周身,瞬间便将施法之人护在了里间。 此玉符名唤“乾坤法符”乃是十大玄门罗符宗十二真符之一,此符无论何种修为都能使用,能吸纳转化天地灵气护持己身,防御能力极强,而能使施法者快速回复消耗的法力,厉害之极,而且随施法者修为越高,其威能也会越大。 登真派开派祖师与罗符宗颇有渊源,这才不知用何种方法求得此符,作为门派根基。 众人等到“乾坤法符”运转开来,这才身形一动,分列五方,将陈冲团团围住,随后便祭出法器朝其杀去。 陈冲冷笑一声,心念一动,自眉心处飞出一道光华,甫一出现,便剑气四溢,虹芒吞吐,好似示威一般,接着又忽的一颤,一化为五,迎上杀来的法器。 二者方一接触,便如那石击鹅卵,一众法器瞬间被斩的七零八落。 杜光悟见此吓的肝胆欲裂,他此刻终于知晓之前那股危险气息为何了,不由高呼道:“剑光分化,极道剑修!安丰华误我啊!”此话音方落,便有一道剑芒劈到眼前,只一剑便撕裂了法符屏障,然后将其一斩两段。 那安师弟此时也是一头冷汗,本还要再祭法器,可听到大师兄呼声,不由侧首望去,却见到其身死一幕。身躯一抖,连忙停下动作,转身扔出一件飞遁法器,架了遁光,望空便逃。只是才到得数十丈开外便被一道剑芒追上,他法力还不如杜光悟,这一剑连同乾坤法符都是被一剑劈碎,人更是死的不能再死。 到了这个地步,剩下三人都是跪地求饶,只求能活得性命,倪师妹更是吓得魂不附体,低呼道:“只要道友肯手下留情,你要什么,奴家都是依你!” 陈冲听得几人求饶之声,却是面无表情,也无怜香惜玉之心,心念一催,三道剑芒便斩了过去,片刻后三人都是身死当场。 接下来陈冲将几人的乾坤囊和仅余一块完好的乾坤法符收了,又处理了下周围痕迹,将几人随手埋了后,忖道:“这几人如此肯定此处有灵石矿,可方才尤振兴下去寻芝,为何没有提及?难道另有什么玄妙在其中么。” 想到此处,陈冲身形一动,往地洞中行去,他是打算下去看看,若真有此天降机缘,倒也不能错过了。 此回下来,不用等那灵兽挖洞,而且此洞挖的颇为宽大,甚好行走,陈冲只用了半柱香功夫便来到了一处地窟当中。 此地窟只有数丈方圆,周遭还有十来个尺许大的孔洞,地下散落着几块灵石,看样子的确是地气芝的巢穴。陈冲四处查看了一番,最后在其中一个孔洞前面停了下来,对着其深吸了口气,暗道:“果然不同寻常,这里传出的灵气较其他处要浓郁许多,看来里面便是那灵石矿了。” 此事按理说极易发现,只是当时尤振兴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地气芝上,虽然也感到有异,但此处已被人发现,他得尽快完事,好快些离去,是以无有仔细探查。 陈冲起了剑光向洞壁上劈去,打算硬开出一条通道来,只片刻就打通了个十来丈长的通道,通向了另一处洞道。 一到此处,陈冲就见洞道内流光溢彩,耀华忽明忽暗,地上,洞壁上铺满了各色灵石,瑰丽无比。只是陈冲无有多作理会,而是继续往深处行去,半个时辰后才将整个矿洞转了一圈,陈冲估算了下,不算低阶灵石,光中阶的怕不是有数万枚之多。 这可是笔巨大财富,陈冲考虑了会儿后,一抬手将精舍中的陈觉放出,又交给了他几个乾坤囊,道:“你去将此间的中阶灵石收集起来,越多越好。” 吩咐完后,自己也是身形一动,开始收纳地上灵石。 数个时辰后,只听轰然一声巨响,那通向地面的地洞已是被震塌,随后就见一道剑光拔地而起,而后破空而去。 …… …… 第六十七章 炼化火精 陈冲离开竹香山后并没有直接回返尤家,其一,虽然他击杀登真派几人用时极短,但也不能排除被人追踪的可能,是以尽量兜了个大圈,如此就算有人跟上来也会第一时间发现。其二,他还另有一事要与郭富荣单独一谈,是以决定另寻一处,待诸事皆都妥当,再行回返尤家。 半日后,一处无名荒山之上,陈冲将郭富荣放了出来,见其神色略有慌张的四下乱看,不由笑道:“郭道友请放心,此处已是安全。” 郭富荣闻听此言,这才心中一定,忖道:“想来那些来人已被这位前辈打发了,只是……”想到此处,他环首望几眼周围景象,发现此处已然不在竹香山中,也不是尤家之地,不由疑惑道:“这是何处?前辈没有返回尤家吗?” 陈冲一撩衣袍下摆,坐于一方大石之上后,笑了笑,道:“郭道友不必多心,此来是有一桩交易要与道友相谈,不便被尤家知晓,这才寻了此处,完事后自然是要回返尤家的。” “交易?”郭富荣想不到自己有何值得与陈冲做交易的东西,要说本事,也只有这寻脉之术可堪一用,难道是?想到此处,郭富荣神色一动,不由望向陈冲,就见后者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不由暗叹一声。 陈冲见他神情一番变化,不由眉头一挑,道:“看来道友猜到了,不错,在下正是想换取道友手中的寻脉密术。” 郭富荣一听果然如此,心下忖道:“看来终究是躲不过,这位前辈怕不会像尤家那般好说话了,况且此地就我二人,就是将我杀了,也可随口说是竹香山那群人所为,尤家不仅不会多说一句,还要想法谢他援手之恩,我死了倒没什么,可家中后辈又该何去何从?” 想到此处,郭富荣不再犹豫,低首言道:“前辈见谅,当日为防尤家之人杀鸡取卵,那部道书原册已被我毁去,若是有笔墨纸砚,晚辈现在就为前辈默写出来。” 陈冲见他识趣,不由心中甚是满意,一摆袍袖,地上便多出了纸笔,接着笑道:“那就劳烦郭道友了。” 一顿饭的功夫后,一篇数百字的法决被递到陈冲手中,他略微看了看,便满意的收入囊中。在他看来此法决并不高深,只要稍稍一练,就可知有无效用,郭富荣是个聪明人,应当不会在法决上动什么手脚,来自寻死路。 收好法决后,陈冲一抖手,丢出了一个乾坤囊,道:“此回尤家寻得地气芝,你便无了用处,虽然不会对你做那卸磨杀驴之举,但是再想得到修道上的帮衬,那是不可能了。”顿了顿后,一指地上乾坤囊,又道:“实话与你说了,此术与我有大用,也不白拿你的,这些灵石便当作那交换之物。” 郭富荣也知晓陈冲所言乃是实话,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大不了再像以前一般,自己外出找寻灵物。可是随后又听陈冲提到灵石,不由心中一动,拿起乾坤囊,输入一丝灵力,将袋口打开朝内望去,就见里间足有千数的中阶灵石。 郭富荣面现狂喜之色,要知道这些灵石足够一个普通散修百年之用了,他本以为陈冲不会给其报酬,交易之名也只为了好听,可谁知他居然出手如此大方,连忙跪下叩首,郑重道:“多谢前辈大恩!” 陈冲单手微抬,就将其扶起,道:“既已事了,随我回返尤家。”说完便起了一道剑光将郭富荣裹了,随后跃到空中,盘旋一圈后,认定一个方向便破空而去。 一日后,陈冲便回到了尤家,只是尤振兴尚未归来,以他遁速估计还要几日功夫。陈冲只好稍微解释了下竹香山所发生之事,当然对灵石矿只字未提,随后便到尤家准备的静室之中,一边等待尤振兴回返,一边修炼才到手的寻脉秘术。 又过三日,此时陈冲正在练法,就见其手指之上有一点灵光来回摆动,随之有一道极细烟气来回游走。陈冲见此不由微微颔首,心下忖道:“虽然已经初入门径,但还要壮大此气,才能在寻找地气之精时派上用场。” 刚刚想罢,就听静室之外传来人声,道:“陈前辈,少主人方才回返家中,老爷请前辈到前堂一见。” 陈冲心中一动,道:“代我转告尤家主,就说我稍后便至。”说完便鼻翼轻轻一鼓,将面前那股烟气吸入体内,存于胸口气窍之内,随后起身朝外走去。 片刻后来到前堂,见尤家父子正一脸兴奋之色的互相说着什么,微笑上前道:“尤少爷此行可还顺利?没出什么意外。” 尤振兴见到陈冲,连忙拱手,肃然道:“此回多亏了前辈,晚辈才能安全回返。” 尤应铎看了眼陈冲,笑道:“振兴,你这几日赶路,想来颇为辛苦,先下去歇息。” 尤振兴闻言,应了声“是”,随后又对陈冲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尤应铎见自家儿子走了,便从怀中摸出一块识玉,递与陈冲道:“此是炼化火精的秘诀,想必道友也等急了,我们这便前往地火天炉。” 陈冲自然应允,随后便和其一起往焰寂山另一侧山峰遁去。 一炷香后,二人便来到一座方圆里许的巨大山口之上。陈冲举目向内望去,就见围绕坑壁之上,涂有不知名的灰色泥膏,想来是防止火气外泄,而半空中又以精金巨柱为梁,其上垒石相隔,建有数十座石室,皆是铭刻有无数符文,彼此相连,形成一座巨大法阵。 陈冲不由感叹修道之人神通广大,此种改换山形地貌的手段怕是连元丹境高人都无法做到。 这时尤应铎开口言道:“那地火之精就在最里间,只是那处地脉火气之重不是寻常人能受的了的,道友要小心了。”顿了顿后,又颇有些不好意思道:“还望道友到时手下留情,留些火种下来,也好能让此地阵法正常运作,如此那大派之人就算来了,若不仔细查看,也不容易看出其中不对。” 陈冲沉吟了会儿,便道:“此事我知晓了,当不会让道友为难。”言毕,便如鱼投水,一头扎了下去。 片刻后,便来到一个仿佛火焰的赤色世界,周围皆是熔岩火浆,其炎热之气就算以他此时的修为都甚是难挨。 陈冲心念一动,便有一团幽阴之气从体内窜出,随后将其身躯一裹,这才感觉稍稍好受一些。做完此事后,便微微眯眼朝四周望去,不多时就见此地中心处有一个三丈大小的火池,赤色霞光不停闪烁,一股极炎之力从中喷薄而出,而后向整个山腹中散去。 陈冲知晓那便是此行目的,想了会儿后,体内幽阴之气狂涌而出,在其周身数寸处形成了个黑色水罩,将整个人都护在里间。本来肌肤上传来的灼热之感渐渐消失,这才心中一定,架了遁光向那处飞去。 待到近前,就见一朵尺许大金色火莲飘于池中的火浆之上。其最外层乃是一圈透明虚火,烧的周空模糊一片,里层却是一朵形似莲花的鎏金火焰。 陈冲见此双目一眯,心中忖道:“阴中抱阳,好一朵鎏金火莲。”接着又将法力聚于眼中,再凝目望去,就见那鎏金火莲之中还有一团琉璃晶透的火苗,好似水中鱼儿一般,正在上下翻滚嬉戏,好像颇有灵性的样子。 陈冲一见此火,忽觉双眼一痛,心中一惊,连忙收回了目光,暗道了声“好厉害!”随后便盘坐于空中,暗暗运转法决,朝着那团火精收摄而去。 在来时的路上他便看过炼化精火的秘诀,知晓此火威能太大,不能整个一起炼化,而是要按照秘诀所言,一丝丝的从中剥离出来,再逐个炼化,看上去颇为耗费时间,可实际上却是容易许多,若是如陈冲先前所想,将其整个收取,再行炼化,且不说如何收纳此火,就是炼化它,估计没有数载时光不能功成,看来那尤应铎之前所说的,节省数月之言还是往少了说的。 而现在有秘诀在手,陈冲有把握最多数月便将其练化为己用。 接下来,陈冲便心无外物,全力炼化琉璃火精去了。 …… …… 第六十八章 再见熟人 尤应铎此时刚从一处仙市回返,此行是为尤振兴准备修炼所需丹药,他已到通脉大成境界,有了这些丹药,要不了多久便能破开第一处窍穴,从而进入开窍境。不过其距离凝丹还有一大段路要走,是以另外两味凝丹外药倒也不急,可以慢慢谋划。 就在他正要去送丹药之时,有一下人持了一封信笺到得前来,道:“老爷你离去这几日,有一封飞书来此。” 尤应铎“哦”了一声,讶道:“可知从何处而来?”说着便接过信笺,拿到手中,瞧向那信封之上的云纹箓字,忽的面色巨变,随手屏退下人,然后也不管那丹药,只是急急往自己房间步去。 待到房中坐定,急忙启了书信,几眼扫了下来,看的他额头冷汗直冒,双手微微颤抖。 这信笺言到那建地火天炉的大派一月后将来人练器,让尤家先运转法阵,升好炉火,好方便其行事。 尤应铎胡乱抹了下额上汗水,心中思索道:“陈道友已是入内两月,想来应是快了,只希望老天保佑,在那人来之前完事。”想到此处,他又唤来一仆厮,吩咐道:“你现在马上去练炉那处盯着,若是陈道友出来,马上报与我知。” 仆厮应声而去。 接下来几日,尤应铎还是不放心,每日都要去地火天炉等上几个时辰,可是数日下来却是丝毫动静也无,按理说陈冲有那秘诀相助,最多三月便能炼化那地火之精,现在离期限只有十来日了,可以说随时都可能功成,出得天炉。 又过了五日,此刻尤应铎像往常一般在天炉旁焦急等待,若今日陈冲再不出来,他便打算将尤振兴秘密送去中州,只要将他保住,那尤家总有一日还会东山再起,而此间罪责他会独立承担。 可在此时,就见一道碧蓝烟气从远空飞遁而来,片刻后就在天炉之前落下,随后烟气一散,从中步出一位面容俊朗的年轻道人。 此人一到此处,便往天炉之内望去,随后眉头一皱,看向尤应铎,淡声道:“你是尤家什么人,之前我所传飞书难道没有收到?为何这极火分元阵还无有开启?” 尤应铎一听此人之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暗呼道:“不是说一月之后吗?怎会现在就来了!”他此时已是万念俱灰,无话可说了,被其逮了个正着,就是有万般借口,此刻也是无用了。 而那阵法他倒是想开启,可是陈冲却在里间,若此阵一开,不仅无法继续练化火精,怕是其性命都有危险。 年轻道人见尤应铎低首不语,不由目中寒光一闪,正准备一掌将此人毙了,再寻他人问话,可是又忽然一顿,一脸疑惑的望向天炉之内,却见一道剑光从山腹之内激射而出,须臾便来到山口之上,随后剑光一敛,现出一名身量高大的年轻道人,此人正是刚刚炼化完火精的陈冲。 那年轻道人一见陈冲,先是一愣,随后轻笑一声,上前拱手道:“原来是陈道友,我们还真是有缘,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相见。” 陈冲眉头一挑,稽首笑道:“叶道友!你怎会到此的?” 这年轻道人正是与陈冲相识的御灵宗门人,叶锦能。 尤应铎此时衣襟已被汗水湿透,可见到这一幕,却是一头雾水,不由心下忖道:“此二人原来是相识的?这陈道友既然认识此派中人,那为何还要求到我的头上,直接唤来此人,火精还不任其取用。” 想归想,他此时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私下赠火之事已成事实,就算其颇有交情,也他们二人的事情,与自己无一点关系,若是较真起来,我尤家还是难逃罪责。 想到此处,尤应铎还是如先前一般,只是在一旁垂首以待,看叶锦能要如何处理此事。 叶锦能见陈冲从天炉内出来,沉吟了会儿,又侧首看了看尤应铎,随后笑道:“此间到底出了何事?陈道友能否告知在下。” 陈冲方才上来就看见了一旁的尤应铎,此时见其面无血色,不由心中一动,想起这地火天炉乃是一大派之物,瞬间便明白了其中原委,恍然道:“原来此处天炉乃是你御灵宗之物,这倒是在下没有想到的。” 叶锦能好奇道:“难道陈道友此来也是为了炼器?” 陈冲摇首道:“非也,我此来是为了这炉中火精。”说完撇了眼尤应铎,意有所指道:“为此还颇用了些手段。” 尤应铎闻言却是一愣,他却是听出来陈冲此言是在帮尤家撇清关系,将此事揽到其一人身上,不过此时他不好言谢,只是在心里万分感激陈冲所为,暗暗发誓以后若有机会,一定报此大恩。 叶锦能自然也听明白了话中之意,笑了笑道:“此事只需与我打声招呼就行了,大可不必为难他们。”顿了顿后,又对尤应铎问道:“既然火精已为陈道友取了,那这阵法还能否运转,用于炼器?” 尤应铎看了眼陈冲后,小心回道:“应是能用的。”只是语气颇不肯定。虽然陈冲之前答应了留下火种,但他却是不敢肯定,是以不敢将话说死。 陈冲见他此举,便即道:“炉中火精我无有取尽,还留有火种,日后也好恢复效用。” 若是将其尽都取去,怕是要数百上千年才会再诞生出火精,可留了火种便不同了,只需在山腹火炉内温养个百载便可重归旧貌。 叶锦能闻听此言,微微颔首,随后对尤应铎道:“你去启了法阵,明日我便下炉炼器。日后回到山门,我也会说是我取了火精,当不会有人来怪罪于你。”说完又对陈冲道:“此地不好说话,我们去尤家之中再叙。”言毕,足下烟云一起,朝着另一座山峰的尤家飞遁而去。 陈冲见此不由面色一动,方才他看这叶锦能丹田之中法力内敛,丝毫气机不露,根本瞧不出其修为深浅,却是比之上次见面还要高深许多,现在再一看这烟气,不由暗赞道:“不愧是大派之人,这才过去几年,其已是凝就元丹,一步踏上登天之梯了。” 想罢,陈冲转过身来,拦住了准备开口的尤应铎,道:“能做的我都做了,你好自为之。”说完便一抖袍袖,化光而去。 陈冲此举只是临时起意,尤家能将精火交出,可谓是帮了他的大忙,不知晓便罢了,既然被他碰见,当是要保其无事。而且他方才也不能确定叶锦能到底是何态度,就算其真要计较,他就担下此事,大不了到时一走了之,不说他之前的修为,就是以现在元丹境界,陈冲自忖想走还是不难的。 …… …… 第六十九章 囚风法器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尤家之中,此回出来接待的却是尤应铎二弟,此人醉心于炼器,平时甚少出来走动,陈冲也只见过一回,看此人言语不多,笑容也颇为生硬,怕是甚少与人来往,才会如此不通人情事故。 不过二人也不介意,待茶水备齐,叶锦能抬手将其挥退,拿起案上茶盏啜了一口,赞道:“数年不见道友修为又进一步,可喜可贺。” 陈冲摆摆手,笑道:“叶道友说笑了,你已入得元丹境,此语却是有些欺我。” 叶锦能见他拿自己做比较,非但不恼,反而哈哈一笑,道:“道友严重了,我怎会有此意,况且我观你法力凝练,雄浑无比,想来离凝丹也是不远,在下只不过先行一步罢了,却是不值一提。“在他看来,若是寻常散修自然没有资格与自己相提并论,但陈冲却是不同,将来必是有所成就之人,当是有说此话的资格。 陈冲闻听此言却是摇了摇头,他虽说法力已是凝练的差不多了,但那凝丹所需的地气之精与天风之精还无有到手,虽然有把握迟早能得到手,但却不知要用多少时日。 叶锦能见此不由神色一动,道:“道友有何难处,不妨说出来,说不准我就能帮的上。” 陈冲考虑了会儿道:“不瞒道友,此来取那火精便是我凝丹的关键之一,只是现下还缺一件收取九天罡风的法器,此也极为重要,只是我四方打听,却是一点消息也无。 此事他也向尤应铎提过,不过据他所言,虽然九天罡风凌厉无比,侵肉蚀骨,内坏五脏,尤其能吹散修士神魂,但于修道并无用处,寻常修道之人都是避之不及,平时飞遁也只在罡风层之下,哪里会有人专门去收取,所以连他也没有听过类似法器。 叶锦能闻言却是抚掌大笑,道:”果是缘法天定,你躲都躲不过,你可知道,我此来炼的便是此类法器。“ 陈冲闻言不禁一怔,随即讶道:“道友也要收取那罡风?” 叶锦能摇了摇头,笑道:“我却不是为了罡风,而为了另一种恶风,此风名唤通秽幽风,乃是秉地底秽阴浊气而生,也有那侵肌消骨之能,修道之人自然承受不了,不过妖兽却是不同了,若能抗住此风威能,便有刺激体魄,助其修炼之效。” 陈冲先是露出疑惑之色,他都说了此风于修道之人无用,那还为何特意炼造法器?可略微思忖了会儿,便即恍然道:“道友是要用此风助亀兹修炼?” 叶锦能点头道:“不错,亀兹乃异兽之体,本源雄厚,上次只是粗粗炼化进阶后暴增的元气,好化形为人,回返山门后,我本欲让他到其一位同族长辈身边修炼,好助其尽快炼化体内元气,不想那位却是在闭关之中,无有办法,只好另寻它路了。” 陈冲微微颔首,他也听说妖兽进阶之后所增的本元精气要尽快炼化,不然为了不让其消散,只能锁住元气,这样就不能继续修炼,修为也会停滞不前。随后想了想,拱手道:“不知道友能否告知此法器所需的宝材和炼造之法。” 叶锦能笑道:“我既然说与你知晓,便是要帮你这个忙的。宝材倒是无有什么特别,只有一种名叫庚辛精气的颇为难得,不过仙市之中当是有的,只是价格会昂贵一些。此法器功效靠的便是它,道友也知,风者,无孔不入也,而金者,浑然一体,无丝毫泄漏,以此才能藏风。” 陈冲点头,心下忖道:“此言不错,也正因如此,我才能靠金属的法宝剑丸护身,上得那九天之上的罡风层,不然以我修为,怕是方才入得其中,便已身死道消。” 叶锦能沉吟了片刻后,又道:“我本打算在炼完器之后,就将地火天炉闭了,好温养火精,不过既然道友也要炼器,那便顺便一起练了,况且以道友苦修风格,怕是不懂炼器之道,正好让尤家之人代劳,道友也能省了麻烦,稍微我会交代其一声。”言毕,又拿出一枚玉简,递与陈冲道:“此是宝材清单和炼造之法,你交与尤家便可,他们自会安排妥当。若不是此来没有料到此事,只带了一份宝材,不然倒能替你省下一笔灵石。” 陈冲闻言站起身来,肃然道:“道友已是帮我不少,不敢再让道友替我出得宝材,此恩我陈冲记下了,日后若有机会,定然相报。” 叶锦能见其郑重态度,满意一笑,他此番作为便是为了这句话,修道之途不可掉以轻心,不定什么时候就劫数临身,多少傲气凌云的天才之辈中途夭折,就是其自命清高,不懂如何结交同道好友,现在只是说了几句好听的话,舍了一个在门中都无人记得的一处地火天炉,便得到一个未来可能帮其大忙的承诺,对他来说已是非常划算。 随后他也是起身道:“今日便谈到此,我还要恢复下法力,好为明日炼器做个准备。” 陈冲拱手道:“道友请自便。” 随后二人都是各自回到尤家准备的静室之中。 陈冲待到静室之内坐定,将那玉简拿出,往眉心一贴,闭目观去。片刻后双目睁开,暗道:“这风囚壶炼造果然繁复,看来要精通炼器之道,怕是会耽误正经修行,还是待以后功行高了,再找机会涉猎一二。 修道之人离不开法器法宝,不同功用的越是齐备越好,说不准时候便能用上。为此他还准备修习一下如何炼器,可此时观来,却是不那么容易,就拿那庚辛精气来说,此也不是拿来就能用的,还要混入别的宝材,将其精炼成庚辛罡煞,这样才能藏纳天风,不让其外泄,而光此一处便有三十三道工序,且不能出丝毫差错,不然便会前功尽弃,没有数十年的炼器经验怕是根本做不到。 他能有此想,却是因为修道外物来的太过容易,没有经历过为数颗灵石而折腰的事情,寻常修道之人能有一俩件趁手法器便已满足,哪里会像他一般,光卖出的法器便有十来件了。 而叶锦能此人为大派中人,志在大道,当然不可能正途不走,去修练器之道,他能炼器是因为所有宝材都已在门中准备妥帖,只需放入炉中,掌握器成的步骤便可,虽然也有一些涉及到炼器的关窍,但却是比从头到尾单独一人来炼,要容易许多。 他此回到尤家,却是因为门中三座地火天炉皆已被人占用,不知何时才能空出来,而他的护法灵兽亀兹,因他凝丹之事,已是等了数年,这些年来修为无有寸进,是以才会这般急切,远涉山水,来到这座堪可一用的的地火天炉。 想罢后,陈冲心下决定,等叶锦能炼器完毕,再言其它,随后便闭目入定,继续打磨功行去了。 …… …… 第七十章 中州祖脉 两载之后,中州,龙廷山。 陈冲此时正在离此山万里开外的一座山丘之上,他停身此处是因为这里便是太霄派山门的边界,再往前百里便可能会遇上其门派中之人,若是被发现,虽然不会有性命之危,但也免不了一场麻烦。 微微抬首往远方望去,就见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岳,直插天际,自山腰处开始,便被一片翻涌的恢弘云海所遮笼,云海之上苍苍茫茫。若是从天顶之上俯瞰,便能看见一片银光雪霰,在树木掩映之中,有亭台楼阁若隐若现,而大岳之上还悬浮一座如山大台,台上立有一座金殿,好似一轮耀日,正散发出无匹金霄,烨烨宣明,甚是雄奇崔巍。 陈冲知晓那处便是龙廷云海之上,太霄派真正所在“霜岳金顶”。 当年陈冲花费数千中阶灵石,才购齐了风囚壶所需宝材,而后又等了数月,尤应铎才将其练成法器,听他所言,风囚壶因所用宝材皆属上等,日后若有机缘,当可让其进阶成法宝之属,不过此事陈冲倒是不会太过在意,他得此宝只为取那九天罡风之精,日后还能否用到,倒是两说之事。 而那叶锦能因手上宝材皆是处理好的,所以只用了七日便已功成,随后便告辞离去,当是急于为亀兹采那通秽幽风。 在风囚壶到手之后,陈冲也不耽搁,便即启程,直往中州而来,既然法器已经到手,那罡风之精,随时都可去取,不过地气之精还无有到手,早些迟些也就无了差别,还不如先取地气,也好在这段时间内提高一些功行,来日去往九天之上便会更稳妥一些。 中州乃是玄元五域中最小的一域,不过因祖脉在此,反而是五域中,灵气最为兴盛的。而龙廷山在中州最北方,离北地魔门已是不远。陈冲用两载时间才从南岭来到此处,却是因为一路上磨难颇多,不说那些不长眼的散修,就是元丹境的都碰到数人,更为了一事,与其中一人交恶,虽然依靠破空剑遁,有惊无险,但也被其足足追杀了数万里之遥,身负重伤,不过其在快要入中州之时,不知何故,忽然放弃追杀,返身而去,他这才能脱得身来,不然还要继续逃亡下去。 虽然耽误了不少功夫,但不是无有收获,经过数十场争斗,更有那元丹境高手压迫,陈冲的法力凝练已是到了增无可增的地步,按理说已是可以准备凝结元丹了,可陈冲却是感应到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时刻笼罩其身,挡在天门之前,若不将其解决,怕这辈子都无法凝丹。 他不是执拗之人,既然现在无法解决,便先放在一旁,说不定待解决其余诸事之后,此问题会迎刃而解,是以随意找了一处安稳之地,花费月许功夫,恢复完满后,来到此处。 陈冲直直望着远处的龙廷山,心下却是忖道:“太霄派山门重地,却是不好下手,不然怕是还没寻到地方,就被人拿了,到时是生是死,却是别人一句话的事了,还要从长计议才行。” 想到此处,他不由记起一册曾经读过的地舆志,据其所载中州祖脉分支遍布整个玄元大陆,不过却是无有提到地气之精,可陈冲却是想到一个可能。 既然祖脉分支众多,那说不定祖脉中的地气之精也会随其延伸而出,虽然不可能所有分支都有,但离祖脉如此之近,却是有几分可能。看来得先探查一番,如果有是最好,若是无的话,那只能想办法入那万里之内寻找了。 此万里之内只有太霄派一门,就是门人再多,也不可能每寸土地皆有人踪,对陈冲来说,还是有一丝转圜余地的。 既然已做决定,陈冲便施了个御风术在身,随后沿着太霄山门边界探去,与此同时,从其鼻窍处钻出一道如油烟气,此气方一出现,却开始不停的一涨一缩起来。 陈冲见此不由眉头微皱,此地因是祖脉,灵气太过充盈,导致这“灵径烟气”出现异常,而在他感知之中,此气现在正指向四面八方,让他无法辨别哪里存有地气。 不过却是有解决之道,他早已将此烟祭炼纯熟,操控由心,只是打了数道法决过去,那烟气便回复正常,重新收成一束。他此举是将普通灵气感应遮蔽掉,只寻那地气,虽然效果会稍稍受得影响,但却是无伤大雅 。 没过多久,陈冲便感觉此烟有了动静,其直直指向东南方向,于是法力一松,任凭其浮空游走,片刻后就来到一处地坑。此坑十数丈方圆,三十来丈深,看其边缘平滑无比,坑壁从上往下成一条直线,却不像是天然形成,倒像是被修道之人,以法力强轰出来的。 陈冲见此不由心中微凛,观此坑大小,那动手之人怕最少都是元丹境界,中州域果然高手如云,随意一处便能见到这般景象。 而此时那道烟气已是入到坑底,随后一下钻入了地底之中。 陈冲见此,意念一动,位于他眉心中的剑丸突的一跳,自动跃出,随后无数道剑芒朝着坑底疯狂劈砍而去,片刻功夫就以开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地洞。 陈冲身形一动,便投身入内,半个时辰后,来到离地数百丈的一座地穴之中,四下观去,却是无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有数条洞道不知通往何处。微微闭目片刻后,便一抬脚,朝着其中一条通道行去。 过了没多久,又来到另一处地穴,这次却是不同,却见那道“灵径烟气”此时正停在着一面土壁之前,上下翻飞舞动。而那土壁之中正缓缓向外溢着一缕缕浑黄烟气,待离得数尺之后,又开始往回缩去,如此反复不断。 陈冲见此不由心中一喜,连忙上前几步,来到土壁之前,随后伸出手掌,贴在土壁之上闭目感应,可片刻后却是面露失望之色。 此浑黄之气便是那地气,只不过陈冲却是无有感应到地气之精。他知晓此事不能一蹴而就,也不气馁,返身回到地面之后,将地洞劈塌,随后身形一动,又往别处探去。 …… …… 第七十一章 气精显踪 接下来十余日,陈冲又找到数处蕴有地气之地,只是皆无有气精存于其内。 这日跟着灵烟却是来到一座凡人村庄,街道之上枯枝败叶,无有人踪,家家门户紧闭。陈冲不由奇怪,不知出了何事,正准备找人询问一番,就见一处屋舍内行出数人,老幼皆有,看着应当是一家人。 陈冲先是将烟气一收,随后上前几步,对着一对牵着幼童的老者,道:“这位老丈,不知此地出了何事,怎会这般荒凉模样?” 老者微微抬首,见说话的是个陌生道人,知晓定是从外地而来,不了解此间之事,于是面露愁容道:“这位道长你有所不知,今年年初本村之中便开始闹妖,各家各户之中所存谷粮皆被偷食,家禽也是莫名失踪,若不是不舍田产,村中怕是早已无人,老朽一家三代同堂,有许多张嘴需要吃饭,再呆下去怕是都要饿死,是以才会决定离开此地,去别处谋生。”此话音一落,又见一对中年夫妇从屋舍之中步出,皆是背有数个包裹,一番要远行的样子。 陈冲闻言不由来了兴趣,想了会儿,问道:“这妖怪不曾伤人吗?” 那方才出来的中年汉子见有人与自家父亲说话,先是露出奇怪之色,随后又听到陈冲所问之言,于是抢着回道:“说也奇怪,那妖怪不仅不曾伤人,连其是什么模样,都是无人见过,只是蓄养家禽之处出现不少污血,看着有点渗人。” 陈冲微微颔首,方才他还奇怪为何在道门之地,会有此种扰民之妖,而无人来斩妖除魔,现在一听,却是了然,此不是妖怪太过厉害的原因,而是因其无有伤人性命,况且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人见过其真面目,怕是有些古怪本事的。 正在陈冲沉吟时,那老者又是叹了口气,开口言道:“我们也曾请附近道观之人前来降妖,不过那位道长来了数日也是无有寻到踪迹,最后只得无奈回返。” 陈冲暗忖道:“既然遇到,索性就帮其解决了,也耽误不了多久功夫。”想罢,又问道:“那家畜失踪之处在什么地方,能否带我去看看?” 中年汉子闻言,却是一脸疑惑,道:“那饲养家畜的地方随处都是,也无什么特别,道长为什么要看那处?” 不待陈冲说话,那老者却是激动道:“你废话什么,快快带这位道长前去。”老者自认为活了一大把岁数,别的本事没有,唯有看人非常准,村里的孩童谁人长大后有出息,他从没有看错,而一见陈冲,他便知晓其不是普通人,而且其一身道装打扮,想来应是哪座道观中人,当有降妖之能。 中年汉子虽然不解,但自家父亲发话,他不敢不应,当即领着陈冲进了自家院子,穿过正屋来到后院,他一指院墙一角,道:“道长请看,就是那处。” 陈冲顺着其手指方向看去,就见一处三丈大,用围栏圈住的空地,里间四处都是血迹,东北角有一块半丈大小木板摆放在地,其上压着许多重物,四周还有被翻出新土的痕迹。 陈冲见此不由心中一动,问道:“那木板下压着的是什么?” 中年汉子面现一丝惧色,道:“是地洞,是妖怪打出的地洞。” 陈冲思忖片刻,又问道:“有无人进去探查过?” 中年汉子双手连摆,头摇像拨浪鼓一般,道:“道长莫不是说笑?里面有妖怪,谁敢下去!” 陈冲此时已是心里有数,微微点了点头后,起手一拂,就将木板上的重物平空推开,随后掀开木板,身形一矮,便钻入了其中。 中年汉子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上次请来捉妖的道长,只会起什么法坛,烧什么符纸,闹腾一番后,连那妖怪影子都是没见着,他早已认为这世界根本没有能降妖伏魔的法术一说,可方才见到陈冲所为,却是让他信了。 恍惚片刻后,他连忙往大门处跑去,兴奋大叫道:“爹,那道长是真有法力之人!他方才手一挥……” 老者闻言,急忙抓住其双手,示意其慢慢说。待其说完后,大喜道:“果真如此?我果然没看错,没看错啊,哈哈!我们不用走了,那位小道长一定能降服那个妖怪!” 陈冲入了地洞后,左右一观,就见此洞四通八达,岔道极多,想了想后便鼻子轻哼一声,随之一道烟气飞出,悬停片刻后便往其中一条岔道遁去,陈冲身形一动,紧随其后。 数个时辰后,陈冲在一面光壁前停步,而那烟气却是四处乱绕,好似失去方向一般。 正在陈冲沉吟思忖的时候,忽然从光壁后窜出一只数尺大的巨鼠,其毛色鲜亮,犹如钢针一般,齐刷刷立起。此鼠一见陈冲,黑硬鼻头一耸,随即好似受了惊吓一般,撒腿就往回跑去。 陈冲哪里会让它逃脱,心念一动,便有一道剑芒斩了过去,将其一劈俩段,而后从断体处喷出一股淡黄色鲜血。而那烟气在此血方一出现,便如蝇虫见血,瞬间便飞临其上,盘旋环绕。 陈冲见此心中一动,连忙上前用手指沾了点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后喜道:“终于找到你了!” 大地乃万物之母,孕养生灵,此鼠血中含有极为精纯的地气,想来是无意间寻到了那地气之精,才会长的如此之大,还微微有了些灵智的样子。 陈冲起身,双眼微眯,又向那光壁望去,沉吟了会儿,暗忖道:“既然此鼠能安全出入,想来其对生灵并无限制,看来只是起到隔断气息,防止地气之精外泄作用。” 陈冲刚一发现此光壁就知晓其是一种阵法禁制,只是当时不知到底有何威能,是以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既然已有先例,那便不同了,至少说明此禁制对生灵并无害处,而里间如何,还要观过才能知道。 想到此处,陈冲脚步一抬,毫不犹如的往光壁另一边走去。 …… …… 第七十二章 事机败露 陈冲一步踏入光壁之内,却是一愣,就见此处居然是一座数十里方圆的宏大洞窟,钟乳石柱,灰岩黄雾,一股浓厚地气扑面而来。 看来地气之精就在这里,只不过此地如此之大,且雾气朦胧,稍远处便看不真切,还要仔细搜查一番。 一个时辰后,陈冲已将整个洞窟探查了一遍,发现此处不是先前想的那么简单,还有另外五个较小洞窟和一处通往不知何处的巨型通道,好似连通着另一处更广地域。 陈冲见此不由忖道:“一大五小,六个洞窟中除了地气浓郁之外,却是并无别的异处,也没有气精踪迹,看来那通道之中应当有别的玄机。” 想到此处,陈冲身形一动,直往那通道里遁去,片刻后,身影便没入浑黄烟气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陈冲以为要永远这般走下去的时候,忽然前方烟雾开始变薄,又行一段,就见已身处另一处洞窟之中,此间宽有数百里,长不知几许,只是一眼望不到尽头。而此地中心处建有一座宏伟大台,百丈方圆,十丈来高。 陈冲抬首仰望,却是看不见其上有何物,于是架了遁光,往高台上飞去。 片刻后,陈冲落身于高台,却是心中一震,就见高台四周,立有八十一根刻满符文篆字的巨大石柱,而每根巨柱皆是与一条金色锁链相连,牢牢捆缚着一条数十丈大小的烟气黄龙,此龙虽然为烟气所凝,但头生双角倚地,腹下五爪按云,身躯之上片片龙鳞纤毫毕现,一圈圈浑黄烟气绕身游走,犹如一条真龙一般。 陈冲先是微惊,随后见其无有反映,便凝目望去,就见其双目紧闭,好像正在酣睡样子,不由放下心来,忖道:“此地气之精居然已经化龙,而且看样子还被太霄派禁困住了,怕是我这边一动,那边就会有所觉察,到底取是不取?” 考虑良久之后,陈冲却是洒然一笑,道:“我要凝丹,非此物不可,若此刻畏危止步,还有何资格谈长生大道?”想罢,便盘腿坐下,拿出一个白玉净瓶摆在身前地上,随后狂运法力,向那条黄龙摄去。 太霄派,霜岳金顶。 霜岳之巅,正东之位,有一座倾斜险峰,伸出大岳之外,犹如鹤嘴一般,此峰之上建有一座飞檐翘角的九层殿阁,名唤清鉴阁,专司监察龙廷山方圆万里的所有阵法禁制。 此时,阁中五层,一座三丈大小的紫金鉴正发出微弱赤光,一名正在打坐修炼的中年道人随之愕然起身,急走到鉴前,向内观去,就见鉴内的映清明水抖荡不停,随后显现出一条巨龙轮廓,而那赤光正是从龙腹处发出,还有一条极细红丝连通到巨龙后爪的五指之上。 中年道人见大惊,脚下遁光一起,直朝着殿阁上层遁去。 片刻后,便来到了九层之上,只见此处空空旷旷,丝毫装饰也无,只有一位双眉入鬓,浑身散发出凌厉气息的年轻道人盘坐于蒲团之上。 中年道人见到此人,微微低着头,上前一礼,随后急道:“回禀掌阁,方才通天鉴传来警讯,有人正在窃取地根气精。” 那年轻道人闻言,双目陡然睁开,随即就见一道虹芒从其眼中射出,足足到丈许开外,才消散无踪。其开口冷声道:“那人是如何进入龙窟的?” 中年道人闻言,身躯颤了一颤,此声就如那精铁交击之音,异常刺耳,但他又不敢稍露异色,只是老实回道:“是从西南方位,第五爪窟处的“七反回龙”禁制处进入的。” 此“七反回龙”禁制是指在龙窟中的七处缺口所布的禁法,为的就是困住其中地根气精所散发的精纯地气,不让其外泄,因七处皆在太霄派山门界域之内,且深藏地下,是以没有施加别的禁制,而且也无人能料到有人胆敢闯了进去,还对气精下手。 那年轻道人,双目微微一眯,道:“你下去继续监察,此人我会亲自去拿。”言毕,其足下生云,来到殿阁之外,随后化做一道宏烈剑光,直往陈冲所在之处破空而去,此人居然也是一名剑修! 一炷香后,陈冲已是摄满一瓶气精,暗觉已是足够。可那黄龙经此之后,却是仍旧一动不动,也无别的意外发生,虽然暗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收好玉瓶之后,便向来路回返。 回返之时因不用分心查看四周,陈冲忽然发觉回路竟然是一路朝上,想来方才那巨窟当是处在地底深处了,不过此时这些已与他无了关系,只是全心赶路,没过多久便回到地面之上。 正当陈冲准备御剑遁走的时候,就见龙廷山方向有一道剑光朝自己所在之处遁来,心中不由一沉。他打听过,知晓太霄派乃是半个剑修门派,当代掌门素还真便是一名大能剑修,可没想到此次事机败露,来追他的也是一名剑修,这便有些棘手了,往日的遁速优势此刻已是荡然无存,不过陈冲也不可能束手待毙,剑遁一起,便使出了破空剑遁,急速逃遁而去。 太霄派的年轻道人见此非但不怒,反而面现一丝喜色,暗道:“没想到也是一名剑修,只是修为差太多了,也罢,到时只用剑技与他斗上一斗,然后再行拿他。” 虽然陈冲使出浑身解数,但还是没有后面那道遁光快速,其是因为二者修为差距太大所导致,半个时辰后便被其拦住了去路。 年轻道人半空一停,随后一枚剑丸从其顶门飞出,悬停不动,直言道:“太霄派凌行云,此来拿你回门中问罪。” 陈冲此时已是面沉如水,对方给自己的压力奇大无比,绝对在元丹境之上,不过此时已无寰转余地,只能拼命一搏,至于跟他回太霄派,他是想都没想过,现在还能一拼,若是随其回到太霄派,怕是连这个机会都是无了,既然都是一死,他宁可战死! 可就在陈冲准备动手的时候,却听见周空天宇之中传来一名女子的冷哼之声,道:“玄门道首太霄派,难道只会以大欺小么?” …… …… 第七十三章 阎罗一脉 随着那女子话音一落,就见一道玄幽鬼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片刻后凝成一团鬼雾,接着一散,从里步出一位身着素色景云衣的窈窕女子,鼻梁挺秀,黛眉纤长。 此女方一现身,便如男子般拱手言道:“太阴门,黎英奇。”言毕,又侧首对陈冲道:“你先行一步,日后我自会解释一切。”说着玉腕一转,一道虚影法符飞出,激射进陈冲眉心之中。 凌行云双眼微眯,冷声道:“幽泉遁法?你是阎罗一脉门人?” 黎英奇听了这话,语气生硬道:“是与不是,你稍后便知。” 而此时陈冲却是眉头一挑,心下转念,此人居然是太阴门,阎罗殿之人,看其修为也是不低,难道与婴前辈有甚关系?考虑了会儿后,便下了决定,既然她言说会解释一切,我便先行遁走,留在此处,也只会碍她的事。他却是有自知之明,知晓元丹境的争斗不是他能插手的,特别是这种大门派之人,手段神通定不会少了。 想完之后,拱了拱手,便转身化光而去。 待到数里之外,远离战场后,陈冲不觉转首回望,就见那处百丈方圆皆被鬼气笼罩,里间恶鬼嗷啸,灿霞流光,想来俩人已是交上手了。 看了两眼,他便继续飞遁而去,同时识念沉入眉心法符,却见其上画了一幅地域图,标记一处名叫首阴山的地界,而那域图在他看过之后,却忽然光影一散,化作了虚无。 陈冲见此,不由忖道:“看样子方才那女子是要在此处见面,也好,就看看她到底是什么目的。”想罢之后,方向一转,直朝那首阴山方向遁去。 数日之后,北地,首阴山。 此山方圆百里,皆是些参天古树,怪石流瀑,其乃是北地,中州二域之间第一座大山,山中有许多妖兽,皆是在中州被人冠之妖魔而四处剿杀,无有办法才逃至北地魔门地界,是以各个皆是异常小心,无事绝不会出得自己洞府。 虽然魔门之中也有猎杀妖兽之人,但皆是因修炼所需,或是祭炼某种法宝,绝不会无缘无故乱杀妖魔,是以相较玄门之地,反而要安全一些。而要去西山妖庭,却是路途遥远,怕是无有到得地界,在路上就会被人所杀,况且就算到了,说不定就被其他大妖当做血食,给一口吞了。 陈冲此时正双手倒背立在山巅,俯瞰苍莽山势,片刻后就见一道玄幽鬼气自中州方向极遁而来,须臾间便落在他身前。 陈冲观去,却见黎英奇衣裙整齐,神态自若,好似与凌行云争斗并没有吃亏,于是郑重道:“多谢前辈相救,晚辈感激不尽。”他却是不知晓黎英奇乃是元丹三重境修士,才会做此想。 黎英奇目中闪动莫名光彩,看了一眼陈冲,也不说话,只是素手向前一伸,随后手掌之上浮现出无数光丝,片刻后交织成了一幅图画。 陈冲见到此图,心中一动,不由看向自己手指之上,此画上所显的正是婴天咎赠与他的碧玉扳指。 他躬身一礼,道:“婴前辈可还好?”其实这一礼对是婴天咎所施,在陈冲看来,婴天咎于自己有大恩,现在又遣人来救,理当一礼,也多亏有其当年的指点,才会有今日的他,可以说在修道界所做的数个重大决定都是受其影响,比如说遇到机缘之时,是迎难而上,还是惧祸而避,若是后者,他虽然性命无忧,但却绝不可能有眼下的修为境界,当然其中也有他道心坚定的缘故。 黎英奇见此,微微侧身让开,心中忖道:“看来没有错了,当是此人无疑。”随后道:“既然你与师叔祖相识,便不必行礼,只是此来是奉师命,我却是没有见过师叔祖真身。” 陈冲闻言却是一惊,师叔祖!婴前辈到底是什么修为?可随后又露出疑惑之色,心下转念,不是婴前辈?她师傅又是何人?顿了顿后,怪道:“我与贵师素不相识,为何派前辈来救我?” 黎英奇正色道:“恩师道法通玄,所做之事又岂是我们做徒儿能妄加揣测的。” 这黎英奇乃是阎罗殿主宇文承祯的大弟子,此来是奉命接引一人入门,不过却无有被告知是何人,只予了她一幅画有扳指的图画,言道此扳指是师叔祖赐予那人,其与本门有缘,要尽快寻到,暗中护持其安全回返山门。 她在尤家附近,无意中与陈冲遇上,便发现其所带扳指就是画上所示,便一路暗中跟了下来。此行她有三个目的,一当然就是暗中护持其人,二是好奇心起,想看看师祖所选之人,有何特别之处,又是否有资格入太阴门,三是陈冲虽然戴带着扳指,但是不能证明他就是师叔祖所选之人,说不定就是从别人手中夺来的,她做事向来谨慎,是以要寻机试上一试。 此过程中她发现陈冲根基雄浑无比,且杀伐果断,进退有据,就算遇到元丹境也毫不慌乱,还能从容逃走,若那人不是靠境界上的优势,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最后见陈冲受伤,才出言将其喝退。此时她已是确定第一点,陈冲果然是有资格入太阴门的。 后来又见陈冲不是前往北地,而是向着太霄派而去,她不由起了异样心思,准备使手段强行将陈冲带回山门,若是让其入了玄门,她却是无法向恩师交代。正当她准备动手时,却又想到临行前,恩师所说之话:“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刻,决不可出手干涉其人。”念及此处,她虽然还不能确定陈冲身份,却也只能放下念头,继续跟随其后。 接下来,便是现身救下陈冲的一幕。 太霄派那人乃是元丹二重境的剑修,就算以她三重境修为,也是无有把握不漏声息的将其除去,只好现出真身,也正好借此试探一下陈冲,若真是师叔祖所选之人,就为他指明路径,如此一来,便无有违背师命,她也能早些回到门中,继续修炼。 黎英奇此时已是确定了陈冲身份,考虑了下措辞后,道:“既然你与师叔祖有缘,当入得我太y门,此去一路向北,有一处名唤“混同大渊”的地界,那处便是我太阴门所在。” 陈冲闻言却是摇头,道:“太阴门,晚辈一定会去,只是时机却是未到。” 黎英奇纤眉微蹙,沉吟片刻后,道:“既然如此,那便随你。”言毕,便身化一道鬼气遁去空中,随后飘散消失。 …… …… 第七十四章 九天罡风 传言开天之后分化清浊二气,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沉为地,二者本该如两条平行之线,永无接触的可能。但天地造化玄奇,形成诸般大道,其中便有阴阳变化之道,阴中生阳,大地之上形成的地脉灵穴,孕育清灵之气上浮。而阳中生阴,九天之上清灵之气遭后天污秽化为浊气下沉,此二气上下对冲便形成了今日的罡风层。 罡风层中心地域,也就是二气对流之处,最为危险,就如那冷水入滚油,先天对立的二者便会产生巨大的威能,此乃天地之力,修道之人只能退避,不能硬抗。 一般来说,清浊二气相冲,便会各自崩散,互相交融,形成天地间的灵气,供修道之人修炼。但也有例外,如果二气不能相容,便会彼此纠缠,形成阴阳合抱之势,此就是罡风之精的由来。 罡风之精诞生之后,不会在一处不动,而是会随着清浊二气冲撞而产生的气流,在九天之上游走。是以陈冲并不需要去中心之处,而是只要在边缘地带便可,无非是多花费些时间找寻而已。 此时陈冲正闭目端坐在一颗巨大古树的枝杈之上,距离黎英奇离开已有三日,他是为了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再上九天一行。 此处九天只是一个代称,只是意喻此是普通修道之人能到得的最高之处,并不是天顶极处,而罡风层之上,不知多高远处,还有天地屏障,此屏障是隔绝此方天地与域外虚空。 域外虚空混冥无际,其间无有丝毫灵气,普通修道之人根本不能存身,至于具体是何模样,只有那些大能修士才可能知晓。 不知过了多久,陈冲双目微睁,开阖之间隐有一道精芒闪过,随后就见其大袖一摆,身化一道灿华流光,直朝着九天罡风处遁去。 此行因不知何时才能寻到风精,是以陈冲并没有将遁速开到极致,只为了尽量保存法力,以备不时之需。就这般足足飞遁了数日,才到得一处广大无边的灵云气雾之处,此间灵气浓郁的犹如实质,好似一伸手便能将其握在手中一般。 陈冲见此,不由微微颔首,忖道:“果然除了福地洞天,其余之处越高,灵气便会越盈盛,难怪那些大门大派都将山门立在大山之巅,原来是这般原因。”想罢,为了谨慎起见,陈冲又用玄阴重水在周身布置了一层防御结界,这才一头扎入其中。 虚天之上灵气浓郁,虽不说人尽皆知,但也有不少人知晓,但为何无有人将门派建在此处呢?原因有二,其一是门派实力不够,没有办法将山门立在虚天之上。二是若都将门派立在此处,把灵气拦在虚天之上,不让其散落大地,那万物万灵如何存活?那修道之人也就没了所有的修道外物,此实乃舍本逐末之举,是以根本无人会如此做,或者说无人敢如此做。 数个时辰后,陈冲从灵云之中穿出,方才现出身来,就感觉四周气流凌乱不堪,撞在护身剑光之上,砰然作响。他虽然知晓已到了地界,但却不是最佳之处,从他找来的古籍上所记载,罡风之精是随着有序气流循环游走,而只有一定规模的气流才能不受这些散流的干扰,形成一条固定路线,往复循环。 想完之后,他也不管这些散流,又稍稍深入一些后,便开始环空探查,找寻那些宏大气流。 片刻后,就感应到一团数百丈大小的天风呼啸而来,虽然不见其形,却好似有一头凶猛野兽正在嘶啸怒吼,不停狂奔一般。陈冲见此,面色一肃,连忙架了剑光,破空避开。他知晓此风不能正面硬撼,如若不然,怕是会被瞬间撞碎护体剑光,将他撕成碎片。要入此风之中,只能绕其身后,再靠速度,从尾部而入,方为稳妥。 陈冲也是如此施为,片刻后就入了里间,只是四下观来,却是无有见到风精踪迹,只有遗憾退出,再去找寻其它。 就这般过了数日,陈冲却是一无所获,此刻他已是法力消耗过半,只好返回先前灵云之处,回复法力之后,再入罡风之中找寻。 如此反复,直到数月之后的一日,此刻陈冲正凝目望着一股飓风,在他感应之中,此风怕不是有万丈大小,之前他也是碰到过此种规模,只是觉得太过危险,无有把握全身而退,是以没有进入其中一探,只是选择那些较小的。可数月下来,那风精还是毫无踪迹,没有办法,他只能找一些更大的试试看了,譬如眼前这股飓风。 决定之后,陈冲将剑丸唤出,悬于顶门之上,随后法力疯狂涌入其中,只见剑丸之上光华猛涨,随后泼洒而下,与他周身护体剑光融为一体,片刻后光芒大放,直直凝成了一团实体光球,将他牢牢护在其中。 做好准备之后,陈冲便身形一动,往这股飓风尾部遁去,一炷香之后,才入到其中。 方一入其中,他便感觉有股庞然巨力忽然临身,不停挤压夹磨体外剑光,而他的法力也随之飞速流逝,照这样下去,怕是只此一处,他便会法力耗尽,需要出外恢复法力。这也是他不愿来此原因之一,消耗太大,太过浪费时间。 不过既然已经进来,他便不再考虑其它事情。定下心神后,一边行进,一边仔细探查四周,没过一会儿,就见一条极细风带,飘在飓风之中,此风作黑白二色,给他感觉就像是流水之上的浮舟,在此处悠然漂浮,随风前行。 陈冲见此,不由一阵欣喜,暗道:“总算是寻到了。”顿了顿后,他将风囚壶取出,加速遁到那风精之前,然后打开壶口禁止,捏了个法决,喝到:“摄!” 就见壶口灵光一闪,随后形成一股吸力,周围细碎之风皆如螺旋一般,被一吸而入,而那风精也是如鱼投网,好似自己一头撞进了风囚壶之中。他见风精已入到壶内,便又施了个法决,将壶口封住。 至此,此行终是圆满。 …… …… ps:第二章会晚一些。 第七十五章 尸血寻踪 尸魁教乃是北地一左道小派,行事甚为低调,从不与修道之人结怨,只在积尸山作威作福,此山虽然不大,但却有不少土着人种在此繁衍生息,此也是尸魁教炼尸的主要来源。 此时正有俩个身穿栗色道袍的年轻道人走在山路之间,而其后却是有四具炼尸,俩俩各抬有一具黑棺。 二人一唤吴元,一唤鹤方,皆是尸魁教内门弟子,此来是取土着村寨之中的尸体。而那黑棺名唤绝气棺,新死之人却是不能用法器盛装,不然会破坏尸身,从而使其成为炼尸之后威能大打折扣,是以要用此棺隔绝一切外气侵扰,保存尸气不散。 此时吴元眼角斜睨一眼,阴阳怪气道:“师弟好福气,前些日子得的那些炼尸虽然修为不高,但基础打的甚是牢固,恐怕用不了多久便能多出几个厉害帮手了。” 数月前,尸魁教山门之中来一个凡人,自称是流散在的旁脉之人,此来是认祖归宗,重返山门,其还身随数具炼尸,用以证明身份,且个个都是精品,只是祭炼手法颇为粗糙,好似无有得到真传,后来被掌门唤去说话,但不知发生了何事,从那以后便不见了踪影,而那些炼尸却出现了在他们师父手中,还赐给了鹤方。 鹤方好似没有听出话之意,只是嘿嘿一笑道:“师兄也知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他赐下的东西我哪敢不接,况且多了这几具炼尸,我可要忙上好一阵,连修炼都要耽搁了呢。” 鹤方此人油嘴滑舌,善拍马屁,是以极得师父欢心,这才能得赐练尸。 吴元闻言,白眼一翻,暗自恼怒道:“得了便宜还卖乖,等你式微之时,我定要你好看。” 想罢之后,二人也无了说话兴趣,只是埋头赶路。他们虽然已经开辟丹田,却也只是通脉境,虽然也有法器可用,但以他们法力最多可供自己飞遁,若是带上俩具练尸和一口黑棺,那便无能为力了,是以只能如凡人一般在地上行走。 可就在二人行没有多久,就见一道剑芒,劈空而来,片刻后便落在身前,随后光芒一敛,现出一位年轻道人,而其手掌之上悬浮一滴紫黑色精血,此刻那精血正凌空直指着鹤方,只是好似被什么束缚住了,不得前行分毫的样子。 那年轻道人见此,双眼一眯,看向鹤方道:“你认识刘祁连?他在何处?“此人便是赶了数月路程,刚到此地的陈冲,而他手上那滴精血便是当年炼尸门掌门交给他的,此是刘祁连手中炼尸的精血。炼尸门所有门人的炼尸其都会收取一滴精血,一来防止门人欺师灭祖,用炼尸对付自己门派。二来是怕门人在外身死,而功法炼尸被他人所夺,只要有此精血在手,他便能随时控制所有炼尸,当然也有感应精血之主的位置。 二人自小在山中长大,从未出门游历过,哪里见过这般场面,此时那鹤方已是吓呆,只立在哪动也不动,也不说话,吴元回过神来,知晓遇到高人了,见鹤方不语,不由急得额头冒汗,连连使眼色过去。 他却不是好心提醒鹤方,而是怕其惹怒了眼前之人,从而连累自己。他虽然甚少出得山门,但却看过不少记述修道界事情的杂书,知晓对对面之人乃是剑修,而其给自己的压力尤甚过自己师父,甚至连掌门都是不如,他哪还敢不小心对待。 那鹤方不知是看到了自家师兄的提醒,还是自行醒悟过来,连忙躬身一礼,小心道:”晚辈并不认识什么刘祁连,前辈是不是认错人了?“ 陈冲面色一寒,冷声道:”不认识?那他为何会将炼尸给你,或者是你抢来的?“ 鹤方闻言更是不明所以,急得眼珠乱转,使劲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片刻后他灵机一动,取出一面黑幡,向前一挥,一道黑气卷过,便多出了三具炼尸,随后他伸手一指,道:”前辈说的可是这些练尸?“ 陈冲看了眼黑幡,神情一动,好似想到了什么,沉吟了会儿后,便望向手中精血,感应到其上传来的躁动,淡声道:”你这是承认了?‘ 鹤方此时大喊冤枉,道:“前辈,误会啊,此是我师傅赐我的,那人我连面都没见过,又怎会强抢他的炼尸?”说完还怕陈冲不信,不停的诅咒发誓,怎么恶毒怎么来。 陈冲听的眉头直皱,忖道:“看来刘祁连果然是在此派之中,不过恐是凶多吉少。”想罢,陈冲一摆手,止住了鹤方,道:“你将所有知晓的皆说与我听,若是漏了一字,到时让你生死两难。” 鹤方此时哪里还敢说假话,连忙将刘祁连之事全部道出,还有意无意的再次强调此炼尸是其师父所赐,与他毫无关系。 陈冲听了来龙去脉后,微微颔首,暗道:“看来那人就是刘祁连无疑了,其丝毫修为也无,虽然比我早到两年,但却近日才到得此地,不过能毫发无伤到此,倒是有些本事。” 刘祁连到得玄元大陆后,便一路跟随凡人商旅来到北地,虽然其间也遇到过歹人,不过他有炼尸在手,普通凡人哪里是他对手,而修道之人,他却是碰都没碰到,此也在情理之中,修道之人又怎会与凡人有所交集。 想罢之后,他又打听了尸魁教山门所在,随后便不再理会他们,架了遁光,直往尸魁教而去。 二人见陈冲已走,都是暗呼了口气,互望一眼后,吴元就地一座,闭目养神起来。 鹤方见此,心中一动道:“师兄不回山门了吗?” 吴元嗤笑一声,道:“你比我更清楚,此时回山?不管这位前辈与那人是什么关系,此事都不会善了,若是门中能敌过此人则皆大欢喜,可若是敌不过呢?回去找死吗?” 鹤方闻听此言,不觉微微颔首,他也想到了此点,只不过若是吴元要返回山门,他却是不好不回,若门中真能将此人制住,而吴元回去,他却没有,到时只要到师父面前一说,他恐怕日子就难过了。 想到此处,二人皆是静等事态发展,好决定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 …… 第七十六章 无分对错 半个时辰后,陈冲来到尸魁教山门之外。抬眼望去,就见一处数里大小的一处山坳,尸气盈野,戾气滔天。数十座用灰色岩石搭建的石殿散布四周,而山壁之上还开有一个十丈高,三丈宽的大洞,不时有阴风朝外喷吐。 陈冲沉吟了会儿后,心念一动,剑丸从顶门遁出,随后剑光将身一裹,直朝里间那座最大的石殿落去,随着他化光而去,一声嘹亮剑吟响彻整个山坳。 他此次准备直接以力压人,来前他曾打听过此门派,其好似数百年前有过一次大劫,门中俩名元丹境高手皆被人斩杀,自此之后,此派封山百年,不与修道界接触。就算后来解封也是小心异常,从不招惹是非,最重要的是直到今日都是无有再出现一名元丹高手。 他一路上因为各种事情,刘祁连之事已是耽搁了很长时间,此来是抱了必杀之心,若是有人阻他,却不是介意多费些手脚,将其一并解决了。 落身之后,就见各个石殿中涌出数十名尸魁教弟子,皆是一脸疑惑之色,不知发生何事。片刻后就见他们目光齐齐一动,朝着一处望去。 陈冲随着他们目光看去,就见两名中年道人从那座最大石殿中步出,一人头梳道髻,身着紫色法袍,另一人骨骼宽大,短髯黑面,看样子,这二人便是此派主事之人。 陈冲不愿多说废话,直接道:“刘祁连是死是活?” 紫袍道人闻言,便知晓今日怕是不得善了,面色动了动后,又仔细打量了陈冲两眼,从容笑道:“这位道友高姓大名?看样子不像是我魔门中人,若是阁下打算动手,虽然我派势微,但也不会任由你宰割,况且事后怕是你也出不了这北地界域。” 今时今日,玄门势雄,道涨魔消,魔门无有办法,只能表面上抱作一团,可其实魔道中人多是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家瓦上霜,不过若是玄门中人杀上门来,那便不同了,定然会群起而攻之,是以这紫袍道人才会这般有恃无恐,他相信陈冲即使不是聪明人,也绝不会做出这等找死之事。 他听闻那声剑啸,知晓来人乃是剑修,而在魔门中却是没听过有人修剑,是以将陈冲误认为是玄门之人了。 陈冲双眼微眯,一道寒芒闪过,正准备动手之时,却忽然一顿,沉吟了会儿后,道:“你可听过玄阴魔尸?” 紫袍道人闻言一愣,道:“此乃是我派练尸之法,我如何不知道?你到底是何来意。” 陈冲暗叹一声,果是如此,那黄公望,黄前辈真是此派中人。 他之所以问出此话,却是因为两件事,一件是打听而来的那数百年前大劫一说,还有就是先前遇到的那俩个尸魁教门人,其所持的黑幡与他当年从地下墓穴中得来的一般模样,而紫袍道人的回答却是让他确定了此事。 陈冲入道机缘便是得黄公望所赐,既然此是他的门派,却是不好动手了。 他将剑丸一收,道:“我与太阴门黎英奇道友相识,却不是玄门中人。”言毕,见对面二人皆是面色剧变,顿了顿后,又道:“二位道友不要误会,此说却不是为以势压人,只是为了证明在下不是玄门之人罢了。” 他却是知晓对方为何这般作态,太阴门乃是玄元五方最大势力之一,其门派地位可想而知,而那黎英奇虽然他看不出是何修为,但绝对是元丹境之上,此种门派强大,修为高深的修士,别人不怕才是奇怪。 那始终未有说话的黑面道人,此时笑道:“既然道友与阎罗煞女相识,当是我魔门中人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入内一谈。”言毕,又对四周弟子喝道:“此处无事,都给我回去修炼。” 众人皆是躬身应是,随后各自返回石殿之中。 片刻后,三人在殿内座定。 紫袍道人先是说道:“在下尸魁教掌教徐同静,这位是我师弟,安同明,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陈冲拱手道:“在下陈冲。”言罢,顿了顿又问道:“那刘祁连到底生死如何?” 徐同静望了自家师弟一眼,犹豫片刻后道:“不瞒道友,他现在已是非生非死。” 陈冲皱了皱眉,道:“都说非生即死,这非生非死是何意思?” 安同明苦笑接口道:“道友想必也能看出我等修为,此生是无望凝丹了。不过本门却是有一种旁门之法,可以将魂魄转接到练尸之上,以人魂驭魔尸,这样便可多活上千载时光。不怕道友笑话,我师兄弟都是怕死之人,正准备修练此法。” 陈冲闻言,一摆袍袖,认真道:“何人不怕死?我也怕死,只不过我怕的是还未修成大道便就身死。修道之途,无分对错,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各人有各人的选择,谁说你们一定是错的?既然没错,我又为何笑话你们?” 二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皆是抚掌大笑,道:“好个修道之途,无分对错!道友说的好,说的好啊!哈哈”言毕之后,二人同时起身,郑重道:“多谢道友指点之恩!” 陈冲见此却是不以为意,道:“指点谈不上,只不过此事与那刘祁连有甚关系?” 道友接着听我说:“此功法有一难处,便是心魔难过!凡人初生到开启灵智后,便会认为自己身而为人,当凌驾于万物之上,此也是事实,万物灵长是谓人,而修道之人尤甚。可是此念头却是对这转魂之法有大害处,就如那高高在上的掌权之人,每日都是锦衣玉食,可突然有一天你要他去住那污秽脏乱的乞丐窝,他下意识便会排斥,此是数十年,乃至数百年养成的惯性,根本控制不了。这转魂之法就是如此,若是你自己都无法接受,此法又如何修成?” 他顿了顿后,又道:“我门中前辈也有在大限来临之际,修炼此法的,不过最后皆是疯魔而死。是以我二人也不敢轻易尝试,而此法必须自愿才有修成的可能,也无法让他人试法来总结经验。正当我二人发愁之际,那刘祁连找上门来,要认祖归宗,于是便顺水推舟,收了他入门,将此法传授与他,当然我们只提了练成此法的好处,而那失败的后果却是没说。” 陈冲听到此处,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看来那刘祁连受了千年寿元的诱惑,练了此法,成为了半人半尸的存在,难怪此前会说他非生非死。想了会儿后,道:“那他现在何处,情况又如何?” 徐同静向外一指道:“他魂入魔尸之后,已是神志不清,一日只有数个时辰清醒,我们怕他忽然发作,伤到门中之人,是以将其放入了阴风洞之中,里间有一条冥河之水,每日子时阴风倒卷之时,便会将其卷离河中,到时神鬼不存,我们也不知那魔尸此时是生是死。” 陈冲闻言,点了点头道:“实话告诉二位,刘祁连是我必杀之人,就算只有一线生机,也不能放过,我要入那阴风洞一探。” …… …… 第七十七章 仙缘因果 数个时辰后,陈冲御剑来到了积尸山山顶之上。他在决定入那阴风洞之后,却是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详细了问了二人当年大劫之事,因为他还有一件重要之事要做。 他远眺了会儿山色后,挥手劈出剑光,在地上开了大坑,随后又取出了一杆小幡,从中抖出了一副骸骨。 此幡便是那摄魂幡,而那骸骨便是黄公望,他当年出那墓穴之时就将其装入了摄魂幡中,带了出来。 他在入道之时曾答应过黄公望,将来会把他的尸骨带回北地魔门安葬,而此地最合适不过。经过详谈之后,他将数件事情拼凑起来,已是大致知晓了当年发生之事。 黄公望乃是尸魁教弟子,不知何故与太阴门一引气小辈起了争执,不过他当时应该是不知晓其人的身份,不然他也不敢出手。而他认为既然已经结怨,便索性拿了那人的储物袋,可谁知其中居然有一瓶万年灵乳,他知晓其珍贵程度,惧怕之下,没敢回得宗门,而是直接逃到北阳洲。他却是不知晓,那太阴门弟子的长辈大怒之下,调查出了他的底细,还杀上了其宗门,也就是尸魁教,将当时的掌门与另一名长老,俩个元丹境修士皆都斩杀,此派也是自此之后一蹶不振,后来实在寻不到黄公望,此事才最终不了了之。 而他没有在自己传记之中提及此事,想来是怕得到之人到了玄元大陆后知晓太阴门之名,心中忌惮,从而不遵守诺言。 陈冲叹声道:“前缘因果,早已注定,若是无有此事的发生,也就无有此时的我,今日我便了结这因果。”言毕后,他将黄公望尸骨小心安葬,随后又立了座石碑,其上简单了刻了”黄公望之墓“ 一切妥当之后,他在墓前深深一辑,道:”黄前辈在上,晚辈陈冲遵守当年之诺,已是将您带了玄元北地,我二人因果已了,自此互不相欠。“ 此话音一落,他却是模糊感应到那挡在天门之前的莫名之物稍稍散开了一些,不由心思一动,好像猜到什么,暗道:”原来是这样?先且不去管他,待那事之后,是否如此自然分晓。“ 想完之后,他架起遁光,又重新返回尸魁教,直朝那阴风洞而去。 此刻,尸魁教,掌门大殿之中。 安同明喃喃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此人道心之坚,我平生仅见,而此回借他之口,却是揭开了我二人十几年的心结,现在修炼那转魂之法,当是有八成把握了。“他却是曲解了陈冲之意,陈冲话中之意非是朝闻道,夕可死,而是成道后才会有不死的筹码,此也是他修道的唯一目的,长生不死!只不过修道之途,荆棘蔓蔓,危险重重,他不知晓自己是否能活到不死之日。 徐同静闻言目露精光,颔首道:”不错,千年时光,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既然我们有此机缘,当要搏上一搏,说不得就能以此旁门之术成就大道!“ 安同明眼中泛起亮光,笑道:”掌门此言正合我心,往日却是我二人眼界太过狭隘,只贪图那千年逍遥,多亏了陈道友点醒我们,才知晓千年时光转瞬即逝,到头来还是一堆枯骨,只有长生大道,才是我辈最终归宿。“ 二人感慨过后,安同明微微摇了摇头,又道:“只是可惜了刘祁连所用的那具魔尸,本是我们准备练法之用,这下可又要多花费十数年,再行养练一具了。” 徐同静摆了摆手,道:“有甚可惜?若不是他,我们恐怕直到身死,不敢尝试那转魂之法,现在只是多费些时间而已,已是很划算了。” 安同明稍稍一想,也是这个道理,顿了顿后,道:“那我现在就去准备练尸和练魔窟。” 就在他准备离去之时,却又听到徐同静道:“师弟且慢,此回既然已有把握,索性之前准备皆都弃了,重新找俩具上好尸身,用心祭炼。其接下来千年都要做我们躯壳,当不可大意了。”在他想来,练一具与二具无什么不同,可同时进行,也不会多花时间,既然他们准备以此求道,当是要用最好的外物。 安同明面色一肃,道:“掌门师兄说的是,师弟明白了。”言毕之后,便转身准备去了。 …… 阴风洞内,此时陈冲正化光而行,他一入洞,便感觉周空寒气大盛,水汽也明显浓厚许多,而且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只是此刻他一心寻找刘祁连,无有时间细思。 不知多久之后,他已是入到洞内深处,除了越发寒冷外,那阴风也是越刮越大,为了节省法力,只好将玄阴重水放出护体。可此水方一出现,便泊泊一动,开始吸纳周围寒气,而在他感知之中,此水正在不断精纯之中,速度肉眼可辩。 陈冲见此不由心中一动,暗自忖道:“我说怎会有熟悉之感,原来是重水气息,此地居然也有玄阴重水?”他有所不知,那地底冥河便是这玄阴重水聚合而成,尸魁教二人虽然知晓,但陈冲没问,他们也就没说。 顿了顿后,又想道:“看来此事解决之后,倒是可以再深入一些,想来寒气也会更加浓厚,可以将玄阴重水一举进阶到玄冥重水。” 想到此处,他继续向前寻去,片刻之后,忽然一道黑影从前方闪过,其速之快,居然与剑遁不相上下。 陈冲双眼微微一眯,看来那刘祁连果然没死,而且经洞中阴寒之气滋养魔尸之身,神通越发广大了。 之前与尸魁教之人相谈之中,他了解到此洞中阴风有练尸奇效,在阴风未爆发时,也会来洞中练尸,是以刘祁连若是未死于冥河之水,当会更加厉害。 在徐同静看来,刘祁连神志不清,只凭魔尸本能行事,定会一路朝那冥河而去,找寻阴气最重之所,而此行是必死无疑的,所以才会放心将其放入洞中。 此时陈冲却是没有立即追去,而是拿出一张尸皮地图看了看,随后便脚下一动,朝另一处所在遁去。 此图乃是徐同静所赠,其上所绘的便是这阴风洞,还标记出了数处在阴风爆发时可躲藏之地。而现在距离子时已是不远,他已明显感觉周围阴寒之气大涨,是以准备待其爆发过后,再行出去寻找刘祁连。 …… …… 第七十八章 了断前缘 陈冲在一处洞穴中躲过了一个时辰的阴气爆发后,又回到了之前遇到黑影之处。 仔细探查之下,居然被他找到数个黑色脚印,其上还有丝丝黑气环绕。原来此魔尸大半神通都在肉身之上,其速度也是靠魔尸之身,而并非如修道之人一般,以气凌空遁行,是以留下了踪迹。 他随着此足迹一路追踪下去,一个时辰后,来到一条地底河道之旁,此河道之中幽气浮空,阴气透骨,一股极为精纯的水气横陈河道之底。 而河道对面此时正立着一个黑影,其气息与此间好似融为了一体,如石柱一般,一动不动,若不是他开了人窍,目力大增,光靠灵识感知还不一定能发现。 陈冲将法力运于双眼,凝目望去,见对面果然是个魔尸,浑身绿色硬毛,阔口獠牙,涎水直流,此时也正望向自己。看着那猩红眼珠,他不知怎的,感觉其此时应当是有神志的。 见此,他开口问道:“刘祁连?” 魔尸闻言,獠牙一挫,尖声道:“你是那俩个老匹夫派来的?”此声音尖锐刺耳,犹如指甲划过金铁,让人皮肤发麻。 陈冲闻言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暗忖道:“看他有恃无恐,且正好等在这处,好似有目的一般,当不会那么简单。” 想到此处,他考虑了会儿,道:“不错,掌门着我进来看看你是否身死,我本还以为此是多余之事,你是必死无疑的,可没想到你居然活了下来。” 刘祁连嘎嘎一笑,道:“这里的黑色水滴虽然厉害,但他们没料到此间阴气正好压制了魔性,让我得以恢复神志,等我魔躯大成,定要出去灭他满门!” 原来当日刘祁连被放入洞中,果然如徐同静他们先前所料一般,其被本能所驱,一路朝着这冥河而来,可随着深入,魔性渐渐被阴气压制,恢复了神志,从而躲过一劫。他所言的要出去报仇却是一厢情愿了,现在时间还不长,等日久之后,魔尸被滋养壮大,那魔性还会渐渐盖过他的神志,到时还只是一死罢了。 陈冲闻听此言,暗自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其已恢复神志,想来更不可能丝毫准备也无,就先试他一试。” 想完之后,目中寒光一闪,一道剑芒陡然劈出,直向刘祁连而去。 可本来在陈冲脑中预想的情况却是没有出现,他本来以为其应当有手段对应,可那道剑芒居然直接斩在其胸口之上,破开一道尺许长的豁口,一股墨绿色血液从中涌出。 不仅陈冲奇怪,那刘祁连也是一愣,他自从来到玄元大陆,除了尸魁教之人,从未见过其他修士,是以不知晓剑术神通,这才会毫无防备的被斩中。 刘祁连怪叫一声,也不管那伤口,厉声吼道:“我要你死!”随后就见其阔口大张,一声嗷啸,而后双手平伸,一道墨绿魔气从其身躯中狂涌而出,片刻后就形成了一个数十丈大小的气团。待他体内魔气耗尽,停止喷涌后,那气团一动,居然朝冥河之中冲去。 陈冲见此,不由面色一懔,看来这就是他的杀手锏了,看其颇有信心的样子,定然不简单,绝不可让其完成此法。以他剑修的身份来看,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只要将其杀了,那么此法自可不攻自破。 想到此处,他眉心剑丸一动,化作一道流光,直直斩向了刘祁连,瞬间就将其拦腰斩断。可那魔气却是丝毫未停,待沉入河道之后,与里间幽气一撞,形成一股螺旋气流,而后一股阴风随之而起,并在不断壮大之中。 陈冲见此终于面色大变,此时他终于知晓刘祁连的目的了,他是要以阴风倒卷冥河之水! 可现在明白已是迟了,只见那阴风一旋,便有百滴墨色水滴随之而出,向河道四周激射而去。而陈冲的方向就有数十滴,他一看便就知晓其是玄阴重水,若是让这数十滴击中,就是以他此时修为,怕最少都是个重伤的下场,而那阴风还在持续之中,说不定还会有重水袭来。 他此时心念电转,须臾间便想到了那五行相生相克之理,土能克水! 想到此处,他一抖袖,取出一支玉瓶,打开之后向前就是一挥,随后就见一股浑黄烟气溢出,再经法力一催,顿时凝成一道犹如实质的浑厚气墙挡在了身前。 此气正是那地根气精,本是用来凝丹之用,可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况且当日他取的数量颇多,余下的也应该够用了。 冥河之水撞在气墙上之后,就听沉闷之音连成一片,不过却是将其挡住了。陈冲看了看在烟气内被困的水滴,却是心中一动,暗道此可能是个绝佳的机会。随后就见他祭出自己体内的玄阴重水,向那些水滴包裹而去。他竟是打算就地炼化冥河之水,来精纯玄阴重水! 陈冲的玄阴重水经过洪河水域两载时间的蕴养,已是威能大增,单个来说要比冥河之水强上不少,而此时其被气精所困,正好逐个击破。 在陈冲全力炼化冥河之水时,阴气又是旋卷两次,只不过这次运气好了些,两次加起来也就十来滴。融合炼化第一滴的时候还颇为艰难,足足用去数个时辰,可随着练化的冥河之水越多,他的玄阴重水威能也是越大,速度也是越快,七八个时辰后已是将其全部炼化。 此时的玄阴重水一团幽色,其内不时传出水浪奔腾之声,好似这一滴水中便蕴含一整条大河,他知晓其已然进阶成了玄冥重水了。 陈冲将重水收入体内,随后脚下一动,向河道对岸遁去,片刻后就来到了刘祁连之处,就见魔尸断口之处烂肉蠕动,正在不停恢复当中,虽然缓慢,但若给其足够时间,当是能够复原的。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算盘,以重伤换我身死,不过他能自己悟出此法,已是很不错了,若用来对付尸魁教之人,怕是其无人能挡,可也只限此地,出去后却是无用了。” 他顿了顿后,道:“你不必装了,我知晓你还未身死,陈长山你还记得否?” 刘祁连本来闭目不动,可听闻此言,却是身躯微微一动,睁开了双眼,看了陈冲好一会儿后,才瞳孔一缩,不可置信道:“你是当年那个幼童?不可能,你为何还没死?” 他当年本打算将玄阴魔尸据为己有,是以才未回报门中,不然他只要带人回返墓中,早就可发现陈冲未死。只是他自感不是其对手,又不愿让他人知晓,本想回到门中练成本事后再来收服魔尸,可谁知掌门却是将他派来玄元大陆,寻找仙门上宗。一边只是一具魔尸,而另一边却可能是登天之路,他当然知晓该如何取舍,是以古墓魔尸便被他抛之脑后。 陈冲不愿多说废话,只道:“其余之事你没有必要知晓,你只需记得杀你的人叫陈冲!”此话音一落,就见无数剑芒落下,瞬间就将刘祁连斩成一堆烂肉,而后他又取出一件火属法器,祭出一道真火,将其燃成了灰烬。 刘祁连一死,陈冲忽觉身躯一轻,那挡在天门前的壁障轰然崩碎,而后又感体内法力涌动,有那凝结之势,不由暗道:“万事俱备,凝就元丹,就在今日!” …… …… 第七十九章 终成元丹 这元丹凝练乃是一蹴而就,中途不可断绝,是以陈冲并无有就地行功,这阴风洞每日一薄发,就算尸魁教给出了数个安全之地,但也没有人能保证不会出得意外,元丹乃是修道人第一步,也是最重要一步,出不得半点差错,他不能冒险。幸好他根基雄厚,这凝练之势,要持续一段时间,这就给了他足够时间另寻一处稳妥之地凝丹。 待离开积尸山后,没过多久就被他寻到一处灵气平常的山脉。凝丹便是凝练自身法力结成元丹,与外界灵气并无必要关系,是以灵气兴盛与否,对陈冲来说也无区别。况且此处灵气不显,存在修道之人或妖魔之属的几率便会小上许多,正合适凝丹之用。 他随意选了处山谷,在山壁之上开了一个洞府,进入里间之后,又将那两套“九宫八卦阵”与“雾灵真障”布下,如此就算有甚不速之客,也能将其拦在洞府之外。 一切妥当之后,他盘膝入定,灵识沉入丹田之中,就见原来平铺此间的法力之水浮在空中,经一股莫名之力吸引,形成了一颗数百丈大小的法力之球,此时正在不停挤压收缩,缓缓变小。 陈冲暗自点头,知晓等它停止变化之时,就是他凝丹之刻。此刻他也不干等,又回忆了一遍《太虚无量森罗魔经》上的凝丹之法,其各个步骤挨个自脑中闪过,觉得并无差错后,又将所得凝丹四精摆在身侧,以便随时取用,如此之后,便就静等法力凝结完毕。 足足七日之后,那法力之球终是到了自身的极限,停止了变化,维持在了十丈大小,这却不是说他元丹就这般大了,接下来还要用四精进一步锻炼。 陈冲见时机已到,伸手取了一个玉瓶,将其中地气之精纳入丹田。此气精方一入内,便自行遁向法力之球,一钻而入,而后在里间晕散开来,好似墨入清水一般。 凝丹共分三步,一聚形,二凝形,三固形。陈冲靠自身根基便就达到了聚形,寻到修士却是不可能办到,只能依靠凝丹外药之助,才能聚合法力,聚合成形。而接下来就算陈冲根基再是雄厚也要靠外物相助了,此地气之精便是助其凝形。 待到其整个扩散开来,与法力之球融合为一,形成一个浑黄大球时,陈冲又是一动,将那琉璃火精调入丹田。此火方一入内,便四散开来,将浑黄大球包裹入内,随后就开始煅烧起来。 此浑黄大球便是元丹之种,而琉璃火精是助其固形,在不停煅烧之下,就能将其中后天杂质,一点点的炼化出丹种,从而达到去芜存菁。 随着时间流逝,一丝丝杂质被锻练而出,形成一道秽气在丹田之内盘旋。陈冲见此不由双目一凝,他知晓不能任由此气停驻丹田之内,若一个不小心,在成丹之时,又让其入了元丹,那可说是功亏一篑了,此时便要用到那九天风精了。此风乃是清浊二气交汇而成,本就是至精至纯之物,容不得办点异气,只要用此风不停冲刷,便能将丹田内的污秽之气驱离干净。 想到此处,他将风囚壶取出,法力一引,就将风精摄入丹田,随后又控制其形成循环,不停在丹田内外流转,而秽气方一生出,便被此风一卷,带出了丹田。 又过了数个时辰,本来一切顺利,丹种也被锻炼的越来越小,可就在此时,其好似不堪承受,忽然发出噼啪之声,隐隐有崩裂之兆。 他见此却是不慌,起手一引,将那玄冥重水摄入此间,随后凝聚水汽,往上浇灌而去,犹如那天降甘霖,滋养蕴润,那丹种又是安稳下来。 接下来,每当出现崩溃之兆,陈冲便以水汽浇筑,杂质也被越练越少,直到三日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缩到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上开九窍的玄丹,却是不再作浑圆之状。 他见此却也不意外,此元丹唤作“灵混玄丹”与现在修道之人所凝元丹自然不同,据他所知元丹一般都是圆坨坨一粒,而“灵混玄丹”乃是仿照上古先天卵胎凝结而成。三丈六尺五寸高,是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而二丈四尺围圆,则是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却是按九宫之形。 陈冲知晓还未圆满,当即起了灵识往祖窍之中沟通而去,片刻后就见一道如油墨般的黑气从中一冲而出,随后往玄丹之中灌注而去,而那浑黄玄丹慢慢转化变色,直到完全变作漆黑玄幽之色,只听一声清音响起,那玄丹之上又是开出八孔,按八卦排布。 此八孔一现,整个玄丹震颤起来,起先频率极快,可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慢,直到与陈冲呼吸同步,这才停止变化。而在他感知之中,这玄丹之内好似正在孕育着什么,与他息息相关,且冥冥之中生出一种感觉,这就是他成道的关键。 至此,他终是凝成元丹了。 陈冲此时忽感洞内狭小,一种莫名情绪不得抒发,随后便收了阵旗,出得洞外。此刻正是一日清晨,朝阳出生,望着这片雾气朦胧的山脉,他不由开口吟道: 山青青,雾阴阴,得遇仙缘登天径,今日紫府元丹凝。 朝阳露,云烟起,山中练气,历劫明心,了断前缘向长生,海阔天高任我行! 此刻山中万籁俱寂,唯有“任我行”三字,久久回荡于这方天地之中。 …… …… ps:第一卷,至此终。 第八十章 混同大渊 太阴山门 数月后,北地,混乘山。 陈冲此时正脚踏一团玄幽云气,浮于天中,俯瞰混乘山前绵延千里的一座凡人大国。据他说知,此是太y门所立魔国,是为方便招收门人弟子。若是有别域之人入了门派,也可将亲眷仆从安置于此国之中,只因那太阴山门,混同大渊乃是浊气灵穴,终年魔气缭绕,不是凡人能承受的了的。 片刻后,他脚下云气一动,朝着此sx面遁去。凝丹之后他便能不用剑遁,只靠自身浮空遁行,只是速度要稍慢一些,不过他却是比较喜欢这种感觉。初入道途之时,他便想着有朝一日能像仙人一般,卧云遨游,无拘无束,此刻已是办到了,只不过此云非彼云,他现在所踏的云气乃是漆黑一片,却更像魔怪一些,若此时被人瞧见,定会认出其修的是魔道功法,不过他却是不在乎,玄魔皆是道,你修你的玄,我参我的魔,长生之后皆是一般。 数个时辰后,他来一座宏大地渊之前。 此渊万丈大小,好似天陷地坑,只不过宏伟广阔许多。此时正有一根魔气大柱从地渊之中直冲云霄,待到得千丈高空,便向四周扩散开来,形成一团恢宏的魔云,里间电闪雷鸣,又似魔啸鬼唳,猛恶异常。 正在陈冲观望入神之时,身后传来一女子声音,道:“此就是混同大渊,取此名是因数万年前大劫,魔道三巨宗“阎罗宗”“渡幽宗”“血河宗”混同合一,建立太阴,以抗大劫。” 陈冲突闻人声,却也不惊讶,自他凝丹后便隐隐感觉有人跟在身后,此刻听其开口,当即知晓是谁了,此人正是一直暗中护持陈冲的黎英奇。 他转过身来,笑道:“黎道友别来无恙,陈冲前缘已了,此来正是要拜入太阴门。” 黎英奇面目表情的点点了头,道:“那便随我来。” 寻常人要入太阴门,必要先入外门,习练基础功法,待到开辟丹田,才能正式入得门墙,此时也只是个内门弟子,直到凝成元丹才可拜入洞天门下,当然这也不一定,若是哪位运气好,早早被门中大能看重,便可跳过这段,直接入其门下。 太阴门有三大洞天,便是当年三大巨宗所立,各有直指大道的传承,号称太阴三脉。 掌门一脉为“万灵微化血光洞天”,阎罗一脉为“大元玄鬼洞天”,渡幽一脉为“太阴浑魔钧幽洞天”,而黎英奇便是阎罗一脉,大元玄鬼洞天门下。 黎英奇带着陈冲一路朝大渊中遁去,待到魔气遮蔽之处,便以鬼气将二者包裹,随后便丝毫无碍的一穿而过,数个时辰后才到得渊底。 只见三座如山大殿,成三角之形耸立渊底边缘,而三殿中心则是无以计数的楼阁殿宇,广厦亭台,无数门人弟子来回穿梭其间,一派宏大兴盛之势。 二人落在阎罗殿之前,黎英奇道:“我去回禀恩师,你稍后片刻。”言毕,也不御使遁术,而是步行拾阶而上。 一炷香后,黎英奇回返,道:“恩师稍后会传唤于你,此间之事已了,我便回去修炼了。”说完深深看了陈冲一眼,便化做一团鬼气而去。 陈冲知晓大门派之中定会规矩极多,也不多言,只是耐心等在原地。 此时阎罗殿内,宇文承祯从云床上起身,来到一座石镜之前,起袖一挥,就见顽石如坚冰消融,片刻后出现一面水光波澜的镜面,随后射出两道光影。 其中一道光影开口言道:“阎罗殿主通唤,有何要事?” 宇文承祯稽首一礼,道:“回禀掌门真人,婴师叔所言那人已是到得门中。”这道光影正是太阴门掌门原天宗。 原天宗沉吟片刻后,转首对另一侧光影道:“渡幽殿主如何看?”这道光影却是渡幽殿主古元谋。 古元谋考虑了会儿,道:“按婴真人所言,当不可入我三殿。” 原天宗颔首道:“渡幽殿主所言不错。”顿了顿后,又道:“就允他派外开府,其他事就有劳阎罗殿主了。” 宇文承祯道了声“不敢。”随后就见二人光影散去。 既已议定,他便唤来一童子,起手一捏法决,片刻就凝成一道法符,交给童子道:“将此符交于殿外之人。” 童子领命而去。 陈冲正在等待之时,就见一童子从殿内步出,随后交与自己一道法符,道:“此是老爷所予。”说完便转身回返。 陈冲见此不由一愣,看了眼法符后,将其置于眉心处,片刻后便默然点头。随后脚下一动,朝另一处行去,此是去一处名唤通挪殿的地方找寻一人,领一处修炼之所。据法符上所言,他虽被收入太阴门,不过却不能入得三殿。要知道只有入了三殿才能习得上乘功法神通,不过陈冲却是不甚在意,他自有传承在身,也不需其他功法,只要入了太阴门,便能有许多修道外物,供他修炼之用,这也是他此来的目的。 《太虚无量森罗魔经》异处颇多,寻常功法要修到万象境,普通灵气才会渐渐无用,那时就得寻得与功法同出一源外物灵机,便如水属功法,到那时只有精纯的水属灵机才可助长功行。可陈冲方才入凝丹境界,便需要用精纯魔气行功,普通灵气已是不能用于修炼,是以他才会方一凝丹便赶来此处。 通挪殿就在群殿之中,只是此地广大,虽然法符之中描绘了太阴门所有地界,但还是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寻到。 他抬首看了看“通挪殿”三字匾额,确认无误后,便抬步向里间行去。 进入大殿后道明来意,值事道童行了一礼后进去通报,不多时,就见一个相貌清癯的中年道人步出。 陈冲看了看,此人不过开窍二重境修为,便拱手道:“在下陈冲,此来是奉阎罗殿主之命,领玄幽灵洞” 其实通挪殿中执事修为俱皆不高,由于需要安置门中弟子修炼洞府及诸般事宜,日常事务繁多,是以修为高深的修士都对此都不感兴趣,能来这里管事的多半是在修道一途上不再奢望有所进境的修士。 道人先听阎罗殿主,后闻玄幽灵洞,当即不敢怠慢,道:“可有印信?” 此事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阎罗殿主且不去说,其为三殿主之一,权势滔天。就说玄幽灵洞,此是一处小魔穴,里间魔气充盈,自生魔头,于修练魔道功法有绝大益处,虽然不如洞天甚多,却是比寻常洞府来的珍贵不少,其还有个别名,唤做小洞天,多少有来历的师兄妄想染指,却无一人得逞,居然会被赐予此人,其身份着实令人惊惧。 陈冲抬首将法符递上,道人也不接过,只随意一看,就道:“这位师兄请随我来。”此问也只是按规矩行事,他可不相信有人敢在门中假冒殿主之名。而陈冲面孔陌生,一入门中便被赐予魔穴,却是被认作了阎罗殿主新收的弟子,不管其修为如何,他只能唤上一声师兄。 片刻后二人便来到一座法坛之前,道人抬首一指,道:“此是转挪法阵,通往地渊二层,那里皆是门中弟子洞府,玄幽灵洞也在那处,到了里间,自有人接引师兄。” 陈冲点了点头后,便一步踏上法坛,只见一阵光华流转,坛上已是无了人踪。 …… …… ps:不好意思这俩天后台总是登录不上,所以迟了些。 第八十一章 魔穴洞府 功法神通 陈冲面前景象一转,出现在一座数十丈大小的古殿之中,里间别无他物,只有一座转挪法台,他脚下一动,往殿外行去。 出得殿后,就见眼前乃是一片露天广场,千丈方圆内立有百座大台,不时有门人弟子往来遁挪,观其模样,当都是转挪法台,此时一执事模样道人来到跟前,施礼道:“不知这位师兄是门中哪座洞天门下?” 陈冲想了会儿,道:“皆不是。” 执事道人不由愕然,殿中法台只有门中重要之人才能动用,既然此人从殿中出来,当是三脉洞天门下,可为何说皆不是?他却是与先前的中年道人一般想法,见陈冲面生,修为高深,认为其乃是门中真人新收的弟子。 虽然如此,执事道人还是不敢怠慢,忖道:“其就算不是洞天门下,当也与门中哪位真人有所关联,来此定是为了分一座修道洞府。”想完之后,他问道:“那师兄此来是则选修炼之地的?” 陈冲颔首道:“不错” 执事道人笑了笑,道:“此事好办,此间洞府分做三等,二三等皆为内门弟子所用,当不合师兄身份,我便帮你寻一座一等洞府,师兄请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陈冲闻言,却道:“且慢,洞府之事早已定下,便是那玄幽灵洞。” 执事道人闻言心中一动,可面上却不露声色,道:“不瞒师兄,那玄幽灵洞乃是一处魔穴,却不是我通挪殿可以做主的,师兄还是另换一处。”他却是误认为陈冲新入门中,不明其中规矩,不知从哪里听得玄幽灵洞的诸般好处,才会说此话语。 陈冲取出法符,道:“此事我也做不了主,其乃是阎罗殿主之命,领玄幽灵洞,开派外别府。” 执事道人一见法符,当即一惊,道:“原来是宇文真人法谕,在下自当遵从。”言毕,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符,接着道:“此是魔雾山禁阵令符,只不过那魔穴之中另有大阵,想必师兄自有解决之法。” 陈冲接过令符后,又问了开合禁制的口诀,随后便架云而去。那魔穴所在,法符之中已是标明,此来只是为了那魔穴之外的禁令,既已到手,他也不耽搁,当即便朝玄幽灵洞遁去。 执事道人见陈冲走后,心下忖道:“此事居然牵扯到了阎罗殿主……也罢,也是我鬼迷心窍,门中师兄之事,哪里是我一个小小执事能搀和的,此事过后,当要小心行事,再也不自己往上凑了。” 想到此处,他取出一枚玉简,低声说了几句后,往空中一抛,就见其激射遁走,随后一路摇首返回。 地渊二层,一处地下水瀑,有两座高台从流瀑两旁的石壁上延伸而出,此时左右高台之上各坐有一名年轻道人。 片刻后一道灵光飞入此间,左侧高台之人伸手一引,将其拿在手中,观过后,面色一动,侧首道:“成师兄,那玄幽灵洞被一元丹境同门,奉宇文真人之命得了去,只是还不知晓其身份,当是新近入门之人。”说话之人骨骼宽大,头梳道髻,与另一人皆是渡幽一脉门人,名唤肖季昭,而右侧被唤作成师兄的名叫成玄英,其人面如润玉,唇如丹朱,竟是男生女像,犹如一位美人一般。 此时成玄英将周身灰白霞光一收,依旧闭目道:“既己被人得去,那便罢了。” 肖季昭闻言,忖道:“师兄还是这般一心只知修道,其余之事一概不理,若不此魔穴有助修炼,怕是他连念头都不会起。”太阴门中就算是洞天门下,也不是说人人都可入得洞天修炼,只有那些到得万象境的前辈高人,才可在三殿中领长老一职,长期在里间修炼。 想到此处,他道:“既然师兄已没了想法,那师弟我便不客气了。”他原先不争是因成玄英之故,其乃是师兄,他不好同门相争,不过现在却是不同了,虽然玄幽灵洞已被赐下,不过若其主人身陨的话……只要此事不触犯门规便可,而此种方法他就有数种之多。 此时陈冲已是来到魔雾山,就见眼前出现一座百丈大山被一片浓厚魔雾遮掩,望不清里间虚实,而且稍稍一靠近,就有一股莫名阻力拦在身前,以他元丹境修为也无丝毫把握冲破,见此他拿出令符,念了句口诀,随后一道光华自令符中射出,随后没入魔雾之内。 片刻后,魔雾往两边一分,露出一条通道来,陈冲见此抬步就向里间行去。 一炷香后,陈冲已是从山顶之上的一座门户入到一处洞府之中,方到此间,就见阎罗殿主所赐法符光华一闪,随后就见周空点点灵光突现,又聚合为一,化做一名秀丽少女,其对陈冲万福一礼道:“老爷,奴家乃是此地中枢阵灵,若有何事,请尽管差遣。” 陈冲见此不由来了兴趣,他知晓阵法之中若有阵灵,便不需修道之人时时看顾,就能发挥所有威力,且阵法之能自也非同小可,怕是连万象境真人都不是能轻易攻破的,想不到此处如此重要,居然会布这种大阵。 想到此处,他道:“此间之事,你详细说与我听。” 阵灵又是一礼,道:“此处分内外两府,外府静室十间,宝库三间,炼炉一座。内府是阵法中枢所在,最为幽静,乃是闭关之所,而且只有那里可通往地下魔穴。”说完之后,伸手一引,道:“老爷请随我来。”说着便往里间行去。 陈冲随其身后,片刻后穿过一道黑色光幕,来到一座华丽洞府之中,此处云床卧榻,金炉飘烟,各色明珠装点,光彩绚烂。 陈冲见此微微颔首,随后起袖一挥,将陈觉放出,道:“此处以后便是我们修行之所,我时常会闭关练法,无法顾及外事,此间诸事就交给你了,若有不明之处,你可向她询问,都先退下。” 二人应声领命,随后一起退了下去。 待二人走后,陈冲往云床上盘膝一坐,回忆起祖窍大碑上的功法。 此碑在他凝成元丹后,显露出了后续篇功法来,其还附带一门神通,其与功法相辅相成,非修不可。 此神通名唤“太虚无量灭绝神光”,此光初成,便可与丹气一起凝练,化出丹霞,到那时便是元丹二重境了。只是其必须要用精纯魔气凝练,是以他还不曾着手修炼。 凝丹之后便无灵气,灵力之说,只以一颗元丹驾驭周身法力,玄妙灵机,其外像便是丹气,此为凝丹一重境。二重境是根据自身功法,或用以外物宝材,或用异种灵物凝练丹霞。三重境便要难上许多,元丹对于修道人来说便是孕育元婴的卵胎,如凡人诞生一般,其上附有胎膜,只有将其熬磨开来,才可丹化万象,在修道之途上更进一步,且丹窍越多,其难度越大,陈冲凝成九窍元丹,怕到时要下一番苦工了。 陈冲此时初入太阴门,还不了解其间情况,是以也不着急行事,他又将法符拿出,细细观去。门中规矩法度,诸殿诸阁各司何职,地界如何,里间皆有记述,只有了解清楚,他才好安心修炼。 …… …… 第八十二章 长功殿 九层渊 数个时辰后,陈冲已是大致将法符观览了一遍,着重注意了几处对自己修炼有所帮助的信息。 门中有一处唤作长功殿的地方,乃是除门人弟子每月获取下赐外,另一处可得修道外物之地,其皆以功数计算,里间功法丹药,外物宝材,一应俱全。 要想获得功数,一是在门中领取司职,此举一般俗务颇为,不能安心修炼,一般都是由内门弟子担任,不过若是有洞天门下愿来也可,而且所得功数比内门弟子还会稍多一些,只不过一般不会有人自降身份,来此领职。陈冲自然也不会如此做,倒不是因为面子问题,而是修道外物本就是为了修炼,可若为了外物而耽误修炼,那便是舍本逐末之举了。 其二是在殿中接得单独差事,以此获得大量功数,此也有难易之分。 简单的便如帮助各殿长老找寻灵物,此只有时间上略有限制,其余倒是无有什么难处。门中之人到得万象境后,可在三殿之中领取长老一职,不仅修道外物无虑,还可在长功殿中颁布下各种差事,且不需缴纳分毫功数,门中此举便是告诉弟子,修为才是根本,只要修为到了,便可无需顾虑其他,专心己身大道。 难的就如镇守魔穴,绞杀魔物的差事,此若是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是个身死之局,也正因如此,所得的功数也是长功殿中之最。 最后一种最为直接,便如仙市一般,可用灵石购买,也可以物换物。 此时陈冲不由忖道:“只谈修炼,寻常灵物对我已是无用,必须要是合我功法的,虽然外间难寻,可太阴门身为魔道大派,想来应当不缺少供魔道修士修炼之物,有时间当可去观上一观。” 想到此处,他不觉又联想到镇守魔穴,绞杀魔物的差事。 魔道功法多数以地阴浊气修炼,而魔气便是秉地阴浊气而生,是以其间诞生了无数魔物,以此修炼,益处非常之大,至于有甚危险,到时只要量力而行,小心行事,倒不是不可避免。 混同大渊乃是三宗祖师在一处大魔穴上开辟,将其分作九层,前三层布有护派大阵,乃是门派根基所在,下六层却还是魔穴本貌,里间魔物无数,危险异常。如此做却不是祖师们力有未逮,而是为磨练门下弟子,若是让其安稳修炼,不知争斗杀伐,就算能修到极高境界,也会因无护道手段而最终导致身死道消。 魔xue之中存有各种诡异魔兽,其中最厉害便是阴魔之属,从四层开始便会出现,分布于地渊之内,又因其秉地阴浊气而生,是以根本杀之不尽。 此魔也有高下之分,阴魔便是最低阶存在,只能用阴气攻敌,只要开辟了丹田气海,能将灵力外放护体,便可保无碍。其上为魔头,此时已能感人心欲念,幻化出幻境蛊惑敌手,若是不小心着了道,轻则亏损法力,重则道心受创。再上为行魔,此时已是凝就魔躯,不再是虚幻之体,喜食修士的精元血肉,若是手段护身,让其扑到身上,就可将修士化为枯骨一具。 最后还有真魔,天魔,只是此类已是开启灵智,知晓修炼,且身具神通之术,不是大能之辈不可力敌。此两魔只存于地渊最下两层,是以陈冲也不用太多担心,以他此时修为还接触不到此类,自然不会有多大危险。 从此中他还了解到这玄幽灵洞便是一处魔穴,只不过规模较小,里间最厉害的只是魔头,虽然如此,但也是一处绝佳洞府了。要知晓寻常门人若是想加快修炼,便要花费功数,到得四层之中,里间有禁阵护持,才可安心修炼。 地渊四层中的魔物多数为阴魔,只有少数魔头混杂其间,是以时常有弟子进入其中磨练,一是以精纯魔气修炼功法,二是捕杀魔物祭炼法器,修炼神通道术,久而久之,弟子为护持自身,里间禁阵越来越多,最后才形成这般模样,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也可缴纳功数,进入其间得禁制法阵护持修炼。 正当陈冲考虑,是不是要进入玄幽灵洞内的魔穴一观的时候,外门传来陈觉的声音,道:“老爷,方才有人送来门中下赐,诸物我已是接了。” 陈觉这数个时辰已是大致了解了此间情况,知晓此处乃是一魔道大派,而他老爷已是入了此门之中,他身为老爷之人,当然也就把此地当做自己门派了。 陈冲回道:“进来说话。” 片刻后陈觉捧着一堆物品进到里间,陈冲抬眼一瞧,就见一套法袍整齐叠放,上摆有三只玉瓶。他拿过后,打开一瞧,便知晓里间乃是阴魔丹。 此丹便是用阴魔所练,魔气充裕,对此时的他来说,正好合用,随后又将法袍收了。 看了眼陈觉后,不由忖道:“陈觉已是到了开窍之境,若有机会当为他寻一部修炼功法,此事也不难,况且也不到时候,还是等其成丹后再说。” 太阴门中除了三脉正传大法外,其余功法皆可任意修习,只是因其乃是功数所换,是以不可私相传授。不过陈冲却是不同,他乃派外开府,却是有收徒授法的权利,找寻一部适合陈觉的功法,却是不难,不过花费些功数罢了。 想到此处,他将派内舆图复刻一份,连同一袋灵石交与陈觉,道:“你稍后去门中侍属阁招收一些仆从下人,你也需修炼,不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然后再去长功殿换取一些合你用的丹药。”言毕,便将其挥退。 沉吟了片刻后,道:“阵灵何在?” 此话音一落,一道灵光一闪即灭,随后阵灵便出现在了陈冲面前,其万福一礼,道:“阵灵在此,不知老爷有何吩咐。” 陈冲一撩下摆,起身道:“带我去魔穴一观。” 第八十三章 侍属阁 灵兽奴 陈觉出得内府之后打开乾坤囊一看,不由暗赞老爷好手笔,里间居然有数千枚中阶灵石,想来仆从之事用不了这许多,其余皆是为了给自己购买丹药之用,想到此处他又是一阵感动,不过感动归感动,他却是能坦然受之,只因其早已将自己性命都视作陈冲之物,况且现在所得的好处,等将来提高修为了,定能全部还上。 想完之后,陈觉又将门派舆图拿出,仔细观览起来。他跟随陈冲日久,也养成了小心谨慎的性子,是以并没有直接出府办事,他知晓此种大派不比凡俗之地,可任意行走,其定是有限制的,老爷也才入门,他不想自己到时出得什么差错,惹出祸事来,让老爷费心。此图乃是从阎罗殿主法符上复刻而来,是以里间各种信息皆备,异常详细。 数个时辰后,他觉得一切都妥当了,这才身形一动,朝府外行去。 到得外间,就见四周皆是一片黑雾,根本辨不明方向,不由暗道:“糟糕,忘了问老爷出入之法了!”就在他为难之时,忽从府内激射出一道乌光,片刻后到得跟前,随后一面黑金令牌落在手中,上面刻有“玄幽府”三字,而面前的黑雾也随之一分,现出一条通道来。 他见此面上一喜,看了眼令牌后,连忙顺着通道往外行去,他却是不知晓此通道能持续多久,是以当要行动快些,若是还没出门,就出得意外被困此间,却是没有脸面再见老爷了。 此事陈冲没说,却不是他没有考虑周到,而是此间阵灵既然已被唤醒,那便根本无需知晓禁制的开合之法,这府外禁阵,本就是依托魔穴大阵所立,是以也在阵灵的操控之下,而洞府内外,只要在阵法笼罩之下,根本逃不过其感知,这才会在陈觉欲出府时,自动开启禁制。而那令牌却是府中身份令牌,也是阵灵送来。 阵灵因法阵而生,随阵灭而亡,可以说并无寿元限制,若是法阵一直存在下去,其便能一直活下去。玄幽府中阵灵已是存有数千载,其原先还有一任主人,乃是阎罗宗祖师亲传,只是后来无有证得长生正果,寿尽而去。自此之后此府也被封禁,而阵灵也随之沉眠了数千载。虽然如此,但其之前却是待人处世,无所不通,灵秀之极,此回送来身份令牌,就是为陈觉考虑,她却是看出其乃是妖族出生,怕到时门中有人刁难,他不好分说。 她乃是阵灵之身,说起来也算是异类,是以也无有另眼看待陈觉,而且她看的出来老爷待他亲厚,那必是嫡系之人,帮他就是帮老爷,对她来说,此乃是天经地义之举。 此时陈觉已是从通挪殿转挪法台来到了上层地渊。太阴门内各种阵法禁制皆不是以灵石驱动,而是以护派大阵从九层地渊中抽取的浊阴灵气为源,是以并不需要支付费用,其它大派也都是这般。而寻常门派,因无灵穴供养,又花费不起巨量灵石用于阵法,是以大多无有护派大阵,这也是为何总是有小门小派被人灭绝道统的根本原因,而一些小型阵法,就如这转挪阵法,其门中弟子若要使用,那是要缴纳灵石的,不过不到必须之时,不会轻易使用罢了,毕竟对他们来说,灵石就是修为,经不起丝毫浪费。 不多久便来到了侍属阁,此阁百丈大小,分作上下两层,内外两院。一层乃是购买妖姬奴仆,二层皆是一些门中低辈弟子,其自愿担任他人府中杂役,只为赚取灵石外物,供自己修炼,此便是外院。内院则是驯养灵兽之地,其中各种灵兽皆是雌雄一对,作繁衍之用。灵兽不同凡人,其一胎往往能诞下十数个后代子嗣,是以此间灵兽数量还算颇多,可虽然如此,但因门中弟子众多,其也只是刚刚够用而已。 灵兽之中也分作两类,一类是护法灵兽,此种消耗颇大,不仅是购买其所花费的灵石,当然也可用功数换取,而且还有后续的培养,毕竟只有其修为越高,作用才会越大。而另一类便是妖姬奴仆,女性妖族化形之后皆会有一种难得的野性之美,是以门中有些身份的弟子,或是故弄风雅,或是个人喜好,皆都会在洞府中蓄养一二,而此种仆类生死皆握于主人手中,是以最为忠心。 此种灵兽自诞生之时便会被阁中专门之人用魔道手段炼化体内妖气,再点开其灵智,授其化形功法,短则数年,长则十来年便可化形为人,而后若有需要还会教其琴棋书画,曲乐歌舞,以便更好的伺候主人。此种化形之法却是和领玄门符诏的洪河众妖相差无几,只不过一个是自行参悟,另一个有专门之人教授,皆是比不过化形丹来的神妙。 陈觉一进到阁中,就见一个执事打扮的年轻道人迎上来,打量了下他后。道:“不知这位师兄有何吩咐?”这执事道人不过刚刚开辟丹田,是以看不出陈觉具体修为,更看不出其乃是妖兽之身,只知其修为在自己之上,这才会以师兄相称。 陈觉闻言,也不欲多事,只道:“我家老爷新得洞府,还缺少一些扫洒仆从,是以来此选购一些。” 执事道人闻听此言,却是一惊,暗道:“下人都这般修为,那做老爷的难道是元丹境高人?不对啊,门中元丹境的都是早已有了修炼洞府,为何说是新得的?难不成是刚进阶的?” 想到此处,他道:“师兄有所不知,门中弟子新得洞府,照规矩,可按洞府大小在阁中领取仆从,不知贵老爷所得的是哪座洞府?” 陈觉讶道:“有这种事?却是我孤陋寡闻了,我家洞府名唤玄幽府。”说着拿出一枚黑金令牌,递上前去,又道:“此是府中令牌,你看看能领多少仆从。” 执事道人接过令牌,仔细看了看,不觉沉吟道:“玄幽府?这是哪座洞府,我怎从未听过……不对!难道是玄幽灵洞?”言毕,也不管陈觉,只是急忙往阁中另一侧行去。片刻后他站在一副舆图前,仔细查看起来,不久后就听一声低呼:“果是此处!是谁有这般大本事,居然连玄幽灵洞都被门中赐下?”说完之后,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平复了下情绪之后,回转而来,顿了顿后,道:“按规矩可领仆从二十,请问师兄,是不是这就领走?是的话,我这就去准备,好让师兄择选。” 陈觉考虑了会儿后,道:“你先去准备,我还有事要办,一个时辰后再来此领人。”言毕,施了一礼后,便向阁外行去。他此行出来还要购买丹药,若是带着数十人在身边却是太过惹眼,正好趁其准备的时间,去将丹药之事办妥,这样两不相误。 …… …… 第八十四章 执事弄巧 生人道破 陈觉出得侍属阁,花费半个时辰才来到位于三殿中心的长功殿,他能这般快速却是因为一件上品的飞遁法器,乃是陈冲所赐,至于得自何处,却是连其自己都不记得了。 陈冲此时的身家可以说雄厚异常,就是同为元丹境的太阴门三脉弟子都是无法与其相比,是以他将用不着的法器赐予了陈觉数件,其中攻击,防御,飞遁皆都齐备,且都属上品,可以说陈觉此时比大多门派弟子还要富裕。 长功殿可以说是除三殿之外,最为重要的一处所在,其建在中心地域便为了方便三脉弟子往来。其大小也是仅次于三殿,约莫千丈方圆,除主殿之外,还有三座分殿环绕。其实整个混同大渊犹如一个倒扣的漏斗,上窄下宽,虽然渊口只有万丈大小,可渊底却是有万里方圆。 陈觉知晓购买寻常丹药只要去分殿即可,主殿则是各种功数任务的颁布与接领,是以他就近选了一座分殿,向里间行去。 方才入内,便听到一名女子气愤言道:“兴隆丹明明十枚灵石一颗,怎么现在要二十枚了?” 而其对面执事却是慢条斯理的道:“本来确实是这个价,不过最近地渊不太平,门中弟子皆是竭力修炼,以求出任务时能够多些自保之力,是以各种丹药都是越发紧张,如你不要,自然有别人来买,劝你莫要耽搁了,再过几日怕就不是这个价了。” 这名少女身旁还有一男修,这时拉了拉她道:“师妹还是算了,我们再接趟差事,用功数换取,那样就不用多付这许多。”说完,便拉着女子要往外走。 长功殿中丹药却是分作两种,一种是门中丹师所练,以功数为报酬,其价格皆是门中所定,不会为外因而改。还有一种乃是丹师私下所练,因其是用修炼时间练丹,是以价格颇贵,而且是升是降皆由练丹之人决定。 少女见自家师兄作势欲走,却是抽出袖子,急道:“师兄,那地渊之中魔怪,不知为何比往日多了许多,若不提升修为,我们如何能入内猎杀阴魔修炼功法?又要到何日才能出头?” 那男修闻言却是一言不发,只是微微一叹,他又如何不知晓此理?只是他们区区普通弟子,修为低微,又无足够灵石,就算在这里争持,也只是徒然罢了。 执事道人此时正一脸冷笑的看着二人说话,心下嗤道:“出头?就凭你们?一群乳臭未干的小辈,我在门中数十年也只修到开窍三重,混到现在的差事,修道之路不是你们想象中那般容易的。” 这时他却是见一位少年走进殿中,连忙换上笑脸,迎了上去,在看过其修为之后,却是顿了顿,然后道:“这位道友可是来购买丹药的?” 妖族化形之后便可更改体貌,只是陈觉乃是服用化形丹成得人形,是以要到得元丹境才会有此能力,不过他此时已是开窍二重,微微加快些成长速度却是能办到,是以他此时看来却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陈觉施了一礼,道:“不错。” 执事道人闻言却是一喜,丹药之属不管何种修为都是能用到,是以门中稍有些来历的弟子,他皆都知晓,而眼前的少年他却是不认识,不过见其修为颇高,当是哪位同门的府上客卿,而且如此年轻就能有此修为,当是身家颇丰,倒是有油水可图。 要进太阴门,除了入门一途,还有便是此种,只要身份来历清楚,便可入某洞某府领取坐席,只是一应修道外物,门中不提供分毫,或是洞府主人赐予,或是自己出得,而后者大都是为了能得太y门这颗大树遮护,能够安心修道。 他摸了摸颚下短须,道:“适合道友的丹药可价格不菲啊……” 陈觉哪里听不出其中之意,笑了笑道:“只要丹药合用,灵石不是问题。” 执事道人闻听此言,呵呵一笑,道:“请道友稍待。”说完便要去库房取药。 片刻后,便回返而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童子,其手上捧着一个大盘,其上摆有数十瓶丹药。 他伸手一指,道:“道友可自行则选,待确定种类数量,我在结算价格。” 陈觉随意拿了一瓶,打开看了看后,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挑了几种,见其虽然药种不同,但功效都差不多,是以随手点了三点,道:“就这三种,每样给我准备百粒。” 执事道人闻言却是一愣,道:“每样百粒?那就是三百数,道友没弄错吗?”寻常门中弟子来购买丹药皆是十几粒,最多不过数十粒,可陈觉一开口便是三百,着实是吓着他了。 陈觉却是不甚在意,淡声道:“怎么,道友是怕我付不起灵石?” 执事道人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从来没有人要这般大数目,在下一时意外而已。”顿了顿后,又道:“此三种价格一般,皆是一枚中阶灵石一粒,三百粒也就是三百枚。” 陈觉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暗道:“老爷当年购买开窍三重境的丹药也只一枚中阶灵石两粒,这里价格怎会如此之贵,难道是在故意欺我?” 想到此处,他不由暗暗瞧向那执事道人,见其坦然模样,却又不像。罢了,可能是我多想了,说不定在门派之中这才属正常。 可就在他准备付灵石的时候,那少女却是不顾师兄劝阻,上前两步道:“这位前辈,你莫要上当了,这丹药我也识得,平日只要三十枚下阶灵石便可购得一粒,今日突然张了这般多,小心其中有诈。” 说完带着一丝挑衅意味,瞪大双眼瞧着那执事道人,而其师兄却是在她身后连连摇头。 陈觉“哦”声,道:“还有此事?”说完之后,又侧首对那执事道人道:“道友可否解释一下?” 执事道人闻言却是狠狠瞪了眼少女,然后笑道:“丹药价格皆是丹师所定,道友要我如何解释?” 陈觉想了会儿后,道:“既然如此,那我去别殿看看,是否皆是这般价格。”说完便转身欲走。 执事道人见此,连道:“且慢,是在下记错了,此丹两粒一枚中阶灵石,还忘道友不要见怪。”他此举却是怕好处被别人得了去,像他这种负责售卖丹药的执事,整个长功殿中有十来位,各自之间的关系也颇为紧张,若是陈觉到别处去问,其定会降低价格,以求做成这笔买卖,若是如此,还不如自己来做。 丹药价格是丹师所定是不错,不过其只是最低要求,至于具体卖出多少灵石,他们却是不管,况且卖出的灵石越多,其得到的也会越多,是以他们也是乐见其成,而这些执事也因此皆会私自提高价格,捞些油水,只是此事因人而异罢了。 陈觉闻言,却是脚下一顿,道:“那就以此价格来定,还有将兴隆丹也与我百粒。” 那少女闻言却是心中一动,刚要说些什么,却是被其师兄死死拉住,她转首望去,就见自家师兄暗暗摇头,见此她只好作罢。 而那执事道人却是大喜,让童子准备好丹药,随后交予陈觉,笑道:“道友以后若要购买丹药,还望到我这处,保管价格公道。” 陈觉如此举动却不是因为价格公道,而是他初来太阴门,以后也要时常购买丹药,不好得罪其人,而到别处去买,在他想来当是会一般模样,不然这执事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事,既然如此,索性便就在此买了,还能省些麻烦。 他付过灵石后,便转过来身来,朝那少女处递了个眼色,随后往殿外行去。 而那师兄妹二人见此,也随其身后而去。 待出得分殿,陈觉将兴隆丹拿出塞给少女,道:“这次多谢姑娘相告之恩,让我省下一笔不菲灵石,此丹请收下,权当谢恩之礼。” 少女面上微微一红,连忙道:“我说那番话,却不是只为帮你,而是瞧不惯那执事而已,这丹药万万不能收。”说完连连推拒,就是不肯收下丹药。 那位男修见此却是急急道:“师妹糊涂,前辈一番好意,你怎可拒绝?还不快快收下。”说完,连使眼色。 往日这师妹精明异常,现在怎么犯糊涂了,有了这些丹药,说不定就可直入开窍境,到那时,在地渊中以魔气修行,斩阴魔练法,修为境何止快过现在十倍?说不定就能凝成元丹,被三脉真人看中,收入门下,从此以后一路坦途,想到此处,他却是越发的激动起来。 少女其实也知晓其中厉害,只不过他乃是女孩儿,却怎好轻易收下如此重礼,若是传出去,不定就会落个狐媚之名,那她以后要如何见人。 陈觉见此眉头皱了皱,只将丹药一把塞过,随后也不管其他,只是放出法器,飞遁而走。 少女怔怔望着陈觉背影,片刻后“呀”的一声,道:“忘记问这位前辈来历了,这可如何是好。” 男修在一旁拍了拍她肩旁,道:“既然在同门之中,你还怕遇不到吗,咱们还是赶紧回去修炼才是正经。”说完便领着少女回返修炼之处了。 …… …… ps:总算没有食言,熬出来了。。。 第八十五章 同为妖族 助其一助 此时陈觉已是回到了侍属阁中。 执事道人见此,连忙放下手中之事,向阁中一角打了声招呼,就见一行二十人,男女皆有,看上去年龄都是十五六岁,此时齐齐双手下垂,双掌交叠,微微低首,走到了陈觉跟前。 执事道人面色颇有些不自然,顿了顿后,才道:“道友这些便是妖奴,只不过其修为皆乃是引气期,此是临时准备,只得这般,若是要开辟丹田以上的,却需要得掌阁令谕。若是道友愿意,即刻便能领走他们,若是嫌修为太低,却是要等上一日,待我禀明掌阁后才能在育兽院领人。” 虽然只为奴仆侍从,但一些自持身份的弟子都是愿意用一些修为较高的,一来能彰显身份,二来修为越高用起来也会更顺手些,是以此种妖奴所耗颇巨,导致对其数量的控制越发严格,只有掌阁点头,下面执事才能领到人。只是此事一直以来,皆是形同虚设,只因他侍属阁虽然颇为重要,但实权却是丁点也无,一些洞天门下哪里会在意你灵兽是否够用,他要,你便得给,往日也皆都如此,可今日他去领人时,那育兽院副监院却说规矩改了,必需得掌阁同意才能领人,他一时无有办法,只好点了二十个修为低下的。 这二十人虽然此时看上去面无表情,垂首低眉,颇为乖巧的样子,其实心中却是欣喜异常,却是因为一般有身份的弟子皆不会选择他们这种修为低微的,而那些选他们的却又都是些没什么出息的低辈弟子,若是如此,他们也很难有出头之日。可今日执事大人却是私下告诫他们,若是真的被人领走,一定要小心伺候,不能出得丝毫纰漏,听得如此郑重之语,他们哪还猜不到来人的身份大不简单。 此中好处有两点,一个便是能跟随个好主人,日后也会有更好的修炼环境,毕竟有身份来历之人的洞府,灵气绝对充盈,说不定还会有下赐,另一个却是不用再整日担心被低辈弟子选走。 陈觉闻言却是露出疑惑之色,那舆图资料上详细交代了侍属阁的事情,可却是无有提及这个规矩,于是问道:“此种规矩我怎么没听过,难道是新近才有的?”在他看来,事事都要为老爷考虑妥帖,就算是奴仆当也要最好的,而他本意也是要领那开辟丹田的妖奴,可现在却是出得此事,他当要问个清楚。 执事道人见此无有办法,只好详细解释了其中因由。 陈觉听后这才恍然,随后又望了望眼前这群人,暗忖道:“我妖族修炼不易大道难求,就算是我,若不是遇到老爷,怕是连他们都不如,既然同为妖族,又被我遇上,当要帮上一帮,以老爷为人应该不会怪罪于我。” 想到此处,他道:“既然如此,那就他们,我还要尽快回府复命,不好耽搁太长时间。“言毕,便转身欲走,可方才一动,却又是停下,顿了顿后,伸手指向众人,道:”此回我独身一人而来,所乘法器也只得载我一人,却是带不了他们,不知贵阁中可有飞遁法器能借我一用?“ 执事道人本来认为陈觉有可能胡搅蛮缠,若是将此事闹大,引出其背后之人,那他便要糟糕了,尽管此事非他之错,可倒最后顶罪的却必定是他,现在能如此轻易的解决,他也自是欣喜,是以闻言后连连点头,道:”有的,有的,阁中的飞遁法器便是为此而备。“说完之后,又侧首对身边童子道:”去唤你华师兄取来遁风舟,送这位道友回府。“ ”道友还请稍待“ 陈觉微微点头致谢,随后领了众人去往阁外等候。 片刻后就见侍属阁内院中腾起一架三十丈大小的飞舟,说其是舟,却是无桨,只是立有一根桅杆,其上扬了一面风帆,此刻正无风自动。 待飞舟到得近前,就见一个童子伸出脑袋,道:”前辈请上法舟。“此话音方落,就见一道云气自舟上升起,随后落在地面,化作了一道云桥。 陈觉见此当即领了众人上得飞舟,片刻后风帆一鼓,此舟便向空中遁去。 陈觉此时立在舟缘,看着急速倒掠而过的景色,不觉微微颔首,此舟虽然体型颇大,可速度却着实不慢,带着这么多人,居然和他独自一人遁行的速度不相上下,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返府中了。 此事也正如他所料,数个时辰后便回到了魔雾山,此时那魔雾也如先前一般,分出了条通道来,那童子会意,当即驾驭飞舟遁入里间。 待众人下了飞舟后,陈觉道:”带我谢过你家执事大人“ 童子应了声后,便就驾舟而走,而那魔雾在飞舟走后,又两相一合,恢复了原状。 陈觉见此,觉得并没有什么疏漏,便领着众人入到洞府之中。待到里间,他道:”你们在此候着“言毕,便向内府之处行去。 他此去是向陈冲禀报,看如何安排这些人等。 可就在他到得内府入口时,却见原先的黑色光幕不见了踪影,而在那处却是显现出了一面光洁玉壁,就在他愣神之际,那阵灵不知从何处转出,抿嘴一笑,道:“郎君勿要见怪,此是老爷吩咐的,在他修炼之时,旁人不得进入内府之中。”不知怎的,那“郎君”的郎字咬字颇重,好似意有所指的样子。 陈觉却是听出了其中之意,他笑了笑道:“莹姐姐莫要调笑我了,既然如此就等老爷出关再行分说。” 他二人早先交谈时便已熟稔,阵灵名唤莹惑,是原先主人所取,怕有所忌讳,才未告知陈冲,只是私下说与了陈觉知晓,还硬是让他唤自己姐姐,看来这阵灵也是性格活泼之人。 阵灵先是白了他一眼,随后掩嘴一笑,道:“却是不必如此,老爷交代过,此事由你做主,府中除了修道人所用之地,还有不少普通住处,你就将他们安排在那处。” 陈觉拱手道:“多谢姐姐了。”随后也不多说,便转身离去了。 阵灵见此颇感无奈,暗嗔道:“又是个只知修道的,看来以后的日子又要无趣许多了。”说完之后,也是身形一晃,随后便消失不见了。 陈觉回到大堂之上,对众人道:“老爷正在闭关修炼,只能以后再行拜见了。”顿了顿后,又道:“你们以后可唤我陈管事,先且带你们熟悉一下此地,日后只需每日扫洒一遍,其余时间你们可自行修炼,记住修道一途虽可借助外力,可归根结底还得靠得自己。”言毕,也不理众人是何反应,便当先向一旁门径走去。他能说的都说了,至于众人如何做,他却是管不着了。 第八十六章 任你变化 我自不动 玄幽灵洞,魔穴之内。 此穴不愧以魔冠之,里间魔气竟是肉眼可辨,丝丝晦暗之气漂浮于虚空之中,若从入口处远观而去,就可发现此处是一座巨大无比的洞窟,远处深沟幽涧,乳洞岩窟无以计数,且洞壁之上皆是尖锐石锥,好似下一刻就会从头顶掉落,让人胆寒。 而陈冲此时却是视而不见,只是闭目盘坐在一块平坦岩石之上。而其识念却是身处一座凡人城镇之中,他也成了一个铁匠,正在挥舞铁锤,不停敲击面前生铁。 观此城模样,却是颇为熟悉,其正是当年的陈长山外戚子侄周立所居的湘州城! 原来陈冲方一入魔穴便遇到了魔头之属,被其带入了幻境之中。魔头善于感知人心欲念,也能通明记忆境遇,是以此时才能幻化出湘州城景象。若是普通人被摄入幻境,无有破解之法,那便会永远沉沦下去,在幻境中度过一生,直至老死,而外间真身,也会被其吸干精气,身死魂灭。 但陈冲却是不同,他道心本就坚定无比,况且他此时已斩去了过往,了断了前缘,道心更是圆融一团,豪无瑕疵,此幻境对他丝毫作用也无,是以他一入到此境便就回过神来,知晓乃是魔头手段。 不过他却是没有立即脱身出来,而是当自己就是那个铁匠,每日只做那打铁之事。如此在幻境之中过了数年,那魔头见陈冲外间真身浑如一块,丝毫气机不露,它根本吸摄不了精气,知晓其中出了问题,于是周围幻景一变,又化做了一间华丽府邸,却是那宁王府,而此时陈冲也变作了一个普通侍从。 陈冲此举并非无因,乃是为了提高心境修为。道心坚定乃是主观意识,在于能否在修道一途上持之以恒,对修道之人尤为重要。而心境却是更像修道人口中所说的道行,便是与天地大道的契合程度,要知道踏入万象境的关键便是要天人合一,以此感悟天地之力,从而丹化万象,法相天地! 他虽然现在还不知晓此点,可那巨碑功法上却是提及了心境的重要,只不过他才入得元丹境,离万象境还甚是遥远,是以觉的还不到时候,思忖着等到了元丹三重境再去凡世之中走上一遭。 可现在遇到此事,他便改变了初衷,以身入魔境,历经凡世种种。别人畏其如虎狼,他却视之为修炼之道,天机莫测,莫过于此。 陈冲通明己身,不被外物所染,因此那魔头始终不能手,于是连连使得手段,变化幻境景象。而陈冲也在里间不停更换身份,以此提高心境修为。 直到在幻境中渡过了百年,这时景象又是一变,却是化做了无尽虚空,而陈冲此时身着紫金衍天袍,立在一座宏伟无比的金殿之顶,而殿下则跪伏着数万名周身环绕飘渺云烟之人,正朝他顶礼膜拜,只是其中好似有什么地方颇不协调,使人感到莫名的变扭。 他面色平静了的握了握拳头,感受着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随后摇了摇头,嗤笑一声,道:“却是过犹不及,区区魔头之身,也敢妄演天地伟力?”此话音一落,就见外间真身,眉心中剑丸一动,一道流光斩在了一处虚空之中,瞬间就听一声尖啸传出,一团魔气自虚空显现,随后爆散开来,露出了一粒指甲大小的黑色晶块。 陈冲双目一睁,将其摄到手中,微微感应而去,片刻点了点头,暗道:“此魔源晶核中的魔气果然精纯,看来除了服食丹药之外,倒可多寻一些此物。” 那魔头露出如此大破绽却是因为实在拿陈冲无有办法,只好以他向道之心设局,只不过所幻景象过于宏大,其根本掌控不了,不要说陈冲,就是任意旁人也能窥出其中的不对。 而魔源晶核乃是魔头本源,是其吸纳魔气,吞噬同类凝练而成,里间不仅蕴含了精纯魔气,还含有魔头的污秽邪念,修道之人要用特殊方法,将其分离开来,才可用作修炼。不过陈冲却是不需,他功法便有一篇祭炼法决,可直接炼化此物,用以助涨功行。 陈冲掐指一算,便就知晓现世中才过去数个时辰。他敢在幻境内滞留百年,却是因为太-阴-门本就是魔道大派,终日与魔怪为舞,是以对其了解异常,各种手段神通,只要见过的皆是记录在案,而陈冲便是从阎罗殿主法符中知晓魔头所造幻境只是将他意识摄入其中,并不是真身入内,是以内里时间流速却是外间截然不同,要慢上无数倍。 他现在心境圆满,只差感悟天地,只不过现在不是时候,且现在他也无有这个能力。成就万象分表里二法,表法便是此种,而里法就是自身功行,只有表里合一,才能得成万象之境。 陈冲魔源晶核收了,又取出阴魔丹,倒了一粒入口,随后便入定修炼去了。 他此刻只有剑道神通在身,此即是他的长处,也是他的短板,就是因其太过单一。太-阴-门人不比外间散修,说不定就有克制之法,到那时他便无了对敌手段,是以他要尽快修炼出灭绝神光,这样才能站稳脚跟。他知晓门中三脉弟子彼此竞争激烈,虽说他不属于任何一方,但他不习惯寄希望与他人,而是要将事情纳在自己掌控之内,特别是生死大事,是以才会方一到此,就决定闭关修炼。 …… 地渊二层。 青磷山,化骨洞。 此时洞中正有一年轻道人端坐云榻之上,运法行功,可片刻后其忽然双目睁开,随后伸手一招,就见一道光符从洞府之外飞来,而后落入其手。 他将光符贴于眉心,片刻后眉头微皱,暗忖道:“玄幽灵洞?肖师兄为何不亲自出手?”想到此处,他不由沉吟起来,片刻后却是叹道:“也罢,就帮你一次,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 …… 第八十七章 神通初成 门中邀斗 不知不觉,陈冲已然在魔-穴修炼了三载时日。 此时他闭目正盘坐于一岩石丘顶,衣袍无风自动,周空魔气不停被其摄入体内,而其顶门之上悬停一团紫色云光,里间点点金光,明灭不定,虽然只有丈许大小,却犹如夜里仰望星空,隐现一丝浩瀚神秘。此光随着功法运转,正涨缩不定,流转不停,还不时传出噼啪之响,好似周围空气承受不住其威能,被刷的震颤爆裂开来。 不知多久后,陈冲法决一收,灭绝神光随之没入顶门之中,他微微睁开双眼,忖道:“没想此神通如此难练,三载时日也只是初窥门径,练了个小成境界。这还不算自身功法的修炼,难怪元丹境有千载寿元,要不然岂不是闭关几次便寿尽轮回去了?” 此法乃是上古传承,里间不管功法秘决还是神通道术皆是以当时环境为依托,而现在修道界灵气稠密程度远远不能与其想比,是以才会如此难练,若不是有魔穴之助,怕不是要数十年才能小成。 太虚无量灭绝神光,小成之后为紫中含金,其纯以魔气凝练毁灭神光,乃是至阴之力,而那金光却是阳力之种,是为下一境界准备。大成则是黑白二色,到那时金光化阳,便是阴化生阳,届时二者互相轮转,生灭之力交夹,便能泯灭世间万物。只不过神通之术还是要看修炼者的修为,要达到功法中所言的威能,怕最少都要修到长生境界。 而元丹二重的丹气化霞只需此光小成便可着手修炼,不过他也不着急,此时闭关三载,外间之事他丝毫不知,需得出去看上一看。 他入门之后,便就闭关修炼,却是不知他的大名早已传遍了整个太阴门,就是因为这玄幽灵洞,门中弟子皆在猜测其身份来历,修道之人也是人,越是神秘他就越是想弄个清楚明白。而那些曾经将玄幽灵洞视作自己之物的元丹境弟子,也都四下打听,更有甚者,仗着师傅宠爱直言想问的,不过待知晓其乃是掌门与二位殿主共议的结果,却都是偃旗息鼓,只当作没有发生此事。 陈冲起身稍作整理,再使得意念一唤,片刻后从魔穴洞顶射下一道灿芒,将他身躯一裹,便将其带离了此间。 待他眼前光芒敛去,已是身处内府之中,随后那阵灵转出,万福一礼,唤了声:“老爷。” 陈冲到得云榻之上盘膝坐定,道:“我闭关期间,可有事情发生?” 阵灵取出一柄传讯玉剑,道:“无有什么特殊之事,只是有一人来寻老爷多次,后来知晓老爷闭关修炼,便留下了此玉剑,言说定要亲手交与老爷。” 陈冲“哦”了声,道:“拿来我观。” 阵灵躬身上前,将玉剑递与陈冲。 他观过之后,却是眉头一挑,心下忖道:“终究是来了。” 此传讯玉剑中提到一人,名叫杜光霆,乃是渡幽殿主的徒孙,只不过是记名弟子,其中言到他也属意这玄幽灵洞,是以邀他斗上一场,就以此处洞府添作彩头。 邀斗一事门中却是大力提倡的,只因此举能相互切磋印证,大大增强门中弟子的斗法经验,到时不管下地渊剿魔,还是出外行走,都会提高些生存能力。 陈冲考虑良久,还是决定接下,却不是他多事,而是此辈几次三番找上门来,其心思可想而知,定不会轻易松手。若是没下魔穴之前,他还可能奇怪此举,可现在却知晓到底为何了,那魔穴中魔气充裕,还有魔头之属,对修炼好处极多,也难怪会有别人惦记,他就算此时闭门不做理会,其人还是会找其他办法逼自己出手,到那时就会陷入被动之中,还不如此时将其了结,也正好可以试试神光威能。 想到此处,他在玉剑之上印了个“可”字,随后注入法力一推,将其送出了洞府。 随后阵灵又说了些府中之事,陈冲听后便知晓了陈觉用意,不过他也无有时间管这些小事,当时起得购买仆从之念,便是为了让其多些时间修炼,既然他如此照顾同族,也就随他。 想完之后,陈冲闭目入定,只等那邀斗之人到来。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这时洞府之外传来人声,道:“杜某已到,请陈师弟出来一见。” 陈冲闻言双目陡然睁开,一道精芒闪过,随后袍袖一摆,大步踏出洞府。 待到外间,就见魔雾已散,一名面部棱角分明,略显刚毅之色的年轻道人脚踏青色烟气,立于虚天之上,此人正是当年那化骨洞中的年轻道人。 陈冲上前稽首道:“想必这位便是杜师兄了。” 杜光霆此时见到陈冲,不由微微颔首,暗赞道:“果然是个修道人的样子,方一入门便闭关苦修,若不是肖师兄的缘故,倒可结交一二。” 此人原是一个普通内门弟子,不过性格刚毅,向道之心颇坚,是以经常下得地渊清剿魔头,为门派立下不少功劳,后来又为肖季昭引荐,被其师傅收做了记名弟子,可以说欠其一个大人情,是以此次他才会出手相助。 杜光霆还了一礼,道:“正是,不知道师弟欲在此地比斗还是另寻他处?”他有此一问却是有意换个地方,此地在禁阵范围之内,若是动手时,陈冲动用阵法之力,此处又无他人,却是不好分说,虽然此刻看来陈冲不像这种人,不过此事关系到玄幽灵洞,事关重大,却是不得不防。 不知道陈冲是不是听懂了其中之意,就听他道:“杜师兄倒是提醒了我,此处离我洞府甚近,若将其打坏却是不美,还是换一处。”言毕,便当先往远处遁去,待到百里之外后,才立定身形。 杜光霆也是一路随其身后。 此时激流山,帘珠洞。 肖季昭侧卧云床之上,而其面前漂浮一面彩云为框的大镜,里间正有光影照出,画面中有俩人正立于虚空,遥遥对峙,其中一人却正是陈冲。 此乃一道法术,唤作镜转照千之术,可任意窥视千里方圆,只要修为不高过他太多,绝对无法察觉。 此时肖季昭笑了笑,自语道:“此处虽然看不出其修为,但杜师弟赢了那是最好,此行目的算是达成,那魔穴也入我手中,若是败了也能试出他的手段,以后也方便行事,倒是与我设想一般,能一举两得。” …… …… 第八十八章 魔头乱舞 神光显威 二人立定之后,杜光霆见陈冲没有要先出手的意思,便道了声:“得罪了。”随后就见其脚下青色云气一动,当空朝陈冲卷去,此云气起先并未露出异样,可到半途之时,却是自里显出团团火光,照得云气更是深幽,好似九幽魔火临世。 此功法名唤《碧磷魔火》,乃是元丹境功法,待修成此法中的青阳魔火便能与丹气合练,凝成青魔玄光,善能消融吞噬修士法力,惯用于长久争斗。此法乃是杜光霆从长功殿换取,只因其还是记名弟子,是以还未得传渡幽一脉根本大法。 陈冲见此,也是体内法力一起,周身玄气猛然一涨,顿时化作十来丈大小,向对面的青气裹去。两方云气相撞,却是丝毫声响也无,只见玄气又是一涨,将青气整个包裹进了其中,不管其如何挣扎,都是挣脱不出。 而在杜光霆感知之中,虽然青气在不停消耗溶解陈冲法力,可却是极其细微,好似对方法力凝练无比,根本磨之不动,而且其不管消去多少,须臾间又填了回来,一刻钟后,他暗惊道:“此人法力如此精纯,好似还雄厚无比,到底是如何修炼的?”惊叹过后,他知晓此法是不成了,不过也无关系,此也只是试探之举,他自有别的手段。 陈冲看的出杜光霆此时并未尽全力,知晓其乃是在试探自己,而且身为太-阴-门弟子,定不会只有此一种神通,当还有后续手段。 果然杜光霆见此法不成,当即法力一转,断了与青气联系。而那青气无了有法力灌注,片刻后便被玄气一搅而散。此举只不过费些法力而已,他却是不在乎,况且如此争持下去,所耗还会更多,不如就此舍去,另试他法。片刻后就见从他体内激射出十来道虚影,此虚影时隐时现,好似瞬移一般,瞬间便挨近陈冲身侧,起爪向他抓去。 陈冲在魔穴中呆了三载,灭去无数阴魔,就连魔头都是斩杀了数头,是以一见这虚影就知其是阴魔之身,只是却略有不同,此魔本该无影无形,只能以阴气攻敌,可此时其双爪却是凝如实质,一望之下,表面之上居然略微泛出漆黑魔光,看上去锋利异常。 他虽然没有修炼过太阴门魔道功法,却是能猜到,其必定是经过此道之法祭炼,所以才会显出此等异样。在他看来,此魔经过这番异变已是具有了直接攻击的能力,再加上其虚幻不定的魔躯,确实厉害了许多,不过也只此而已。 陈冲稍退半步,侧身躲过魔爪后,当即起得玄气一转,其犹如旋风一般开始搅动起来,随后越扩越大,直到百丈大小,形成一圈暴卷飓风,方才停下变化。而那些阴魔却是被玄气带的身不由己,也随之绕圈而行,片刻后便被搅散成丝丝魔气,消散于虚空之中,只留下了十数对漆黑魔爪从空中掉落。 杜光霆面露骇然之色,他今日总算见到了什么叫以力压人了,此人法力居然雄厚到此等地步。寻到修道人丹气离体后至多扩至数十丈大小,他便是如此,可此人居然能形成百丈大小!看其犹有余力的样子,怕是还不止如此,要知道丹气显化,却不是丹气多一分,法力便强一分这么简单,而是以倍数相计,以此看来,其法力最少要比自己多出数十倍! 他此刻却是暗自感叹,若自己早些将肖师兄的因果了结,便不必插手此事了。此次不管是胜是败,都是得罪了其人,若是将来报复,以其此时的雄浑根基来看,将来必是一方人物,自己到时怕是对付不了,也罢,是福是祸皆因我而起,却是怪不得他人。他是个信守承诺之人,不然也不会得肖季昭看重,既然已经动手,不管输赢他都要使出全力。 想到此处,他身形连动两下,从其体内闪出俩个虚影分身,先是与他一般模样,可片刻后却是魔气一转,外貌开始转变,慢慢化做了魔头之身,此二魔方一现身出来,便嘎嘎怪笑,一双无有瞳孔的浑浊眼珠滴溜溜乱转,随即便凝住陈冲不动,厉啸一声后,直直向其遁去。 此乃魔影分身之术,便是将魔头捉摄而来,用法决祭炼成自己分身,有了主人操控,却是比无有灵智魔头要难对付许多,这也是他下过深层地渊,才能捉到,而普通弟子能有一二阴魔护身便已是不错了。 此二魔到得陈冲跟前,却不动手袭击,而是环绕其周身不停飞遁,口中发出古怪音节,听之让人浑身放松,犹如沉浸在某种愉悦之下,好似能勾起人心欲念一般。 陈冲却是丝毫不受影响,只是微微眉头一挑,暗道:“魔头?”他的灭绝神光乃是吞噬炼化魔气而成,在魔穴中击杀的几头也都用作凝练神光,此时见这二魔,虽然有信心对付,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其在修道人手中,却不知还有什么别的手段。 本来他的剑丸乃是法宝,一击就可将其斩杀,不过他还未在门中显露过,是以打算留作后手。而且他神光初成,本就打算试一试威能。 想到此处,他顶门一开,一道紫色光华飞跃而出,如一条匹练一般,只是向前一裹,就将两魔刷入其中,片刻后就听两声闷响,两魔竟被刷的爆裂开来。见此他还不停手,灭绝神光再次一刷,将散于虚空的魔气一卷,吞的干干净净,这才驱其回返,悬停脑后不动。 杜光霆见此知晓大势已去,他这魔头分身其实与陈冲所料一样,还有数种手段,只是还没来得及动用,便被陈冲破去,且是被真真正正灭杀了,他若要再使此法,则要再去捕捉魔头来练。 这魔头因是被修道人法力炼化,与其融合为一,是以只要法力不竭,就可不死,他也是靠此数次活的性命,可不知晓陈冲那道紫色光华是什么神通,居然如此诡异,瞬间就切断了他与魔头联系,且将它们吞绝灭杀。 他摇了摇头,无奈道:“师弟好手段,在下认输了,玄幽灵洞一事就此作罢。”正当准备反身离去的时候,却又是顿了顿,道:“我此来是为了还一位师兄的人情,他乃嫡脉传人,比我厉害许多,你要小心了。”说完便腾云而去。 他此举却是好心提点陈冲,在他之后还有别人,当要提防一二。 陈冲却是没有说话,只是朝其背影拱了拱手,随后往虚空中某处似有深意的撇了一眼,便一摆袍袖,回府去了。 …… …… 第八十九章 镇守地渊 剿杀魔怪 陈冲回到府中坐定后,不觉暗自思忖起来,方才他与杜光霆斗法的时候,便感到一股被注视的感觉,后来其又言说是替别人出手,而请的动三脉门下的元丹境,想来身份地位皆要高于杜光霆,不过他也不惧,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到时只要见招拆招便可。 就在他思忖之时,那阵灵不知从何为转了出来,道:“老爷,掌律殿来人求见。” 陈冲闻言不由露出疑惑之色,据他所知掌律殿乃是掌管门中律令刑法之所,为三脉共掌,里间之人皆是三脉中人,是以权柄极大,不过此殿可以说和他毫不相干,此时却是为何找上门来?他想了会儿后,心中一动,难道是……。 他才刚闭关出来,不可能有别人知晓,且来人与杜光霆一前一后,时机把握的丝毫不差,是以此事极有可能就是那背后之人安排,虽然他已了心里准备,可却是没想到来的这般快,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是让他没有喘息的机会。 想完之后,他眼中寒光微闪,暗道:“就看看你到底有何手段。” “将来人请进来” 阵灵道:“是,老爷。” 片刻后就见一位宽额隆鼻,头梳道髻的年轻道人走了进来,他略一拱手,淡声道:“在下岳青,乃是掌律殿三殿执首之一,此番前来是有一事要交代师弟。” 此人如此口气却不是无因,而是陈冲之事早已在三脉之中传开,传言陈冲是阎罗一脉领进门中,而为他入门之事还劳动了掌门和二位殿主,不过最后却是得了个不能拜入三殿的结果,且玄幽灵洞也是得阎罗殿主之赐。是以在他看来,此人应是只与阎罗一脉有颇深渊源,本来应是要入阎罗殿,可不知为何,却是被掌门与师祖否决,最后只好让其派外开府。 派外开府不单是一项殊荣,而且好处也会极多,不仅会赐下魔穴为洞府,连平时的下赐都是多上数倍。此本是赐予个别为门中立下巨功之人,这种人必是修为高深,而且门中地位绝高,是以才无有人会质疑。可陈冲方入门中,就被赐予派外开府,许多人都是不服,岳青便是其中一个。在他想来,就算暗中动些手段,使陈冲出了什么意外,别人非但不会怪罪于他,反而都会赞他办的好,而且就算出的意外,也有肖师兄在后撑腰,他可是有可能当上下任殿主之人,自己惧的谁来? 三脉之中也有主从之分,主脉便是殿主一脉。殿主收徒虽然数量不定,但能继承殿主之位的只有一人而已,此脉之人便为主,而其他的便为从。不过其中也是有意外的,就像现在的阎罗殿,因上任殿主婴天咎从未收过徒儿,是以只能将殿主之位传与他师弟的徒儿宇文承祯。门中皆是师徒相受,是以传承第一,资质秉性次之,不过二者乃是相辅相成,无有一个好传承,便无有上乘功法,你资质再好也是枉然,相反也是亦然。宇文承祯虽本为从脉,但修炼也是阎罗一脉的根本大法,且其资质心性皆属上乘,这才才会被婴天咎选为阎罗殿主。 陈冲略微一看,便知其修为与自己相仿,皆是元丹一重境。微微一笑后,道:“哦?不知是何事?还请师兄坐下说话。” 岳青闻言却道:“不必了,我说完便走,殿中事物繁重,我可不像师弟一般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修炼。”言毕,他取出一道金色符诏,道:“此为掌律殿法谕,因地渊日渐动荡,今特下此令,着人前往镇守,剿杀魔怪。” 他没有指名道姓却是为了留条后路,陈冲与阎罗殿关系不清不楚,他没有把握其日后不会追究,而如此做的好处便是就算日后有何意外,他也能说是按门规行事,毕竟陈冲也是门中弟子,也是此事的人选之一,而如此之后,别人就不能说他是针对陈冲而来。 陈冲闻言心中一动,暗忖道:“此中并没有提及遣何人去,他能找上我,看来此前猜测当是不错。”不过即使知晓其中有诈,他也不得不接,门派有令,若是拒之不接,那便是视门规于无物,到时少不了上刑台上走一遭。想想也知,一个门派下赐功法神通,无数修道外物,并不是为你个人,而是为了在你修为有成之后,能够护持门派。 想到此处,陈冲拱手道:“师弟接令。”接过符诏后,又道:“不知何时动身?” 陈冲入门这三年来地渊之中不知出了何故,五六层魔怪皆是齐齐涌向四层,因其数量太过庞大,即使四层有禁制法阵护持,还是死伤不少门下弟子,说严重点已是相当于动摇到了门派根基。之前也派过元丹境弟子前往,不过却只是镇守而已,剿杀一事却是无力为之。这次前往,谕令之中明确提到要剿杀魔头,这就是阴险之处,其就是希望陈冲折在此行之中。 岳青见他毫不犹豫的接下谕令,不由面色一动,忖道:“看来还是小瞧了此人。”在他看来,此乃阳谋,是站在大势之上,若你不接,自然有后手治你。而陈冲一口答应却是明智之举,若是拒不接受,恐怕到时因惧死而触犯门规的名声就会传遍门派,再难出头不说,这玄幽灵洞能否保住都是两说之事。而且听其口气,似是对剿魔一事颇有把握,这却是不简单了,四层之下便有行魔出没,此魔已凝成实体,手段诡异,防不胜防,普通的元丹境都不是其对手,既然其敢接下,当是神通不小,从此事便能看出陈冲手段心机都是不差。 “地渊之中情况日益严峻,最好明日便即动身。” 陈冲考虑了会儿后,道:“也可,明日师弟便动身前往。”此去剿魔他还得准备一二,不过既然还有一日,想来也是足够了。 岳青闻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待其走后,陈冲道:“去唤陈觉来见我。” 阵灵领命而去,片刻后陈觉来到大堂之中,躬身一礼,道:“不知老爷唤我何事?” 陈冲道:“此次我要去地渊剿杀魔怪,我观你也到了开窍境界,且还未与人动过手,此回正好带你去历练一番,一心修道是好事,但护道手段也不能不练。”言罢,又侧首对阵灵道:“我不在之时,府中一切就交给你了。” 阵灵施了一礼,道:“老爷放心,奴家定会看好洞府。” 陈冲微微颔首,随后便御使丹气,将陈觉一裹,向府外遁去。 …… …… ps:不好意思,突然有些私事,明日再补。 第九十章 记功牌 清神丹 陈冲出来后便一路往长功殿行去,既然此行去地渊剿魔,那当要去长功殿报备一番,领取记功牌符,这样便能一举两得,既能完成门派交与的任务,也能赚取功数。虽然他此刻并不缺何修道外物,但早点准备总是没有错的。 虽然此行乃是为门派办事,但魔怪毕竟要他亲自斩杀,门中也考虑到了这点,是以早就立了规矩,任何人在执行门派任务时所杀的魔怪皆可另算功数。 此事却不是分殿之人能办的了的,是以他一路直朝主殿行去。到了之后,他跟执事童子道明来意,片刻后,就见一名五官端正,续有短须的中年道人迎上前来,他一观陈冲修为,当即客气道:“师兄第一次领取差事,需得登记入册,里面请。”说完便领着陈冲入到一间内殿之中,此处乃是计算记录功数之地,无有正事不得入内,以免人多杂乱,是以陈觉只能候在外间。 陈冲入内一观,就见此内殿百丈方圆,门口处摆有一座巨大弧形桌案,此时正有数十名门中弟子在桌案上忙碌,有的埋头记录,有点掐指计算。而其身后立有百座高大木架,其上分门别类,放有无数玉简。 此处玉简内记录的便是门中弟子的功数,只因记功牌乃是法器,用收摄魔怪气息之法记录,是以有一定限度,只能记录千数,再多记功牌也容纳不下那般多气息。而每次满数之后,便要将功数上交门中,保存在此处,到时用得多少就从其中直接扣除。三座兑换宝材的分殿皆与主殿相连,任何一座都可查到弟子功数的多少。 魔兽之类另有记录之法,此只单表阴魔之属,普通阴魔为一功,魔头为十功,行魔为百功,而真魔,天魔之类却不是能功数计算的了。 此时那执事道人到得一名正在忙碌的弟子面前,低声说了几句,随后就见其取出一枚崭新玉简,朝里间录入了些什么东西,片刻后朝着执事道人点了点头。 执事道人见此,便回转而来,道:“师兄,已经办妥了,接下来只要领了记功牌符便可,还请稍等片刻。“ 此牌虽只是寻常法器,但也是耗得宝材铸造而成,不能轻易浪费,是以只有开辟丹田,能御阴魔的弟子才能领取,平日里都是放在宝库之中。 陈冲自无不可,点了点头后,便在原地等待。 盏茶功夫后,从此殿侧室内行出一人,来到那执事跟前,递上一枚非金非玉,手掌大小的牌符,道:“执事大人,记功牌已是备好。“ 执事道人接过后,又是递与陈冲,道:”师兄,久候了,这便是记功牌,只要以精血祭炼一番,便可启用。“ 陈冲将其接到手中,随意看了两眼,便将其收了起来,随后拱手道了声:”多谢。“言罢,回到大殿之中,领了陈觉出殿而去。 此行还要购置一种丹药,名唤清神丹,此丹有清明灵台,御魔护身之效。此却不是给他自己之用,而是为陈觉备的。他才开窍境界,虽然心性颇稳,但却无有经过历练,不知人心诡诈,未必能防的住魔头手段,此行目的是让其历练一番,却不是去送死的。 因陈觉之前购买过丹药,陈冲索性让他在前领路,片刻后便来到一座分殿之中。殿中执事一见来人,顿时面上一喜,上前道:“不知道友此回是购买丹药还是……”其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陈觉身后之人,不由话头一顿,讶道:“这位是?” 陈觉侧身道:“这位正是我家老爷。” 执事道人闻言不由心中一懔,拱手一礼,道:“不知这位师兄在哪修行?” 陈冲回了一礼,淡然道:“玄幽府。” 执事道人双眼微睁,惊道:“可是陈府主当面?” “正是。” 他现在才恍然大悟,难怪陈觉面生,之前从未见过,原来是跟随这位才入得门中。此人门中传言与阎罗殿大有关系,才能力排各脉弟子,将玄幽灵洞得到手中,此回当要小心了。 想到此处,他面色一正,道:“陈府主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言说。” 陈冲道:“明日要往地渊一行,是以来购置三瓶清神丹。” 门中弟子下得地渊之前,皆会准备一些此种丹药,是以他再熟悉不过,且此时身上便有,他往乾坤囊中一探,便就取出三支玉瓶,双手捧上,道:“此就是清神丹,还是陈府主收好。” 陈冲接过后,让陈觉付了灵石,又问道:“此处可有静室?” 执事道人面现为难之色,道:“此处却是没有。”说完后,又考虑了会儿,随后道:“若是府主不嫌弃,可用师弟平时的修炼之所,倒也无人会去打扰。” 陈冲想了想,道:“那便麻烦了,只需一日便可。” 随后二人便随着执事道人来一侧的偏殿之中,此殿之中隔了数十间静室,想来是专门供殿中执事修炼之用。片刻后三人在一座门上刻有“乙”字的静室前停下脚步,执事道人解了其上禁制,道:“此间便是师弟修炼之所,这是禁制牌符,府主走前留在里间便可。” 陈冲拱手致谢,随后便和陈觉进入静室之中。 待到里间,陈冲将清神丹拿出,交给了了陈觉,道:“此丹到得地渊之后,一月服食一粒,可保不受魔头侵扰。” 陈觉躬身接过,道:“多谢老爷。” 陈冲摆了摆手,随后便坐定思忖起来。他此行的确如岳青所料,乃是有把握的,灭绝神光专克魔头,其它倒也不用担心,只有行魔凝聚魔躯,当会有些棘手,只不过他还没见过真身,不知晓其具体神通,不过他还有剑道神通在身,对付那种实体魔怪,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想完之后,他便清灵静思,入定打磨功行去了。 …… …… ps:实在不好意思,朋友家中出事,从昨天到现在只睡了3个小时,不得不帮忙。每日更新依旧,但欠的章节只能找机会在补了,实在是没有办法,贫道再此鞠躬道歉!!! 第九十一章 植灵地 拒魔关 次日,陈冲从入定中醒来,看时辰差不多了,便领了陈觉往掌律殿行去。 此行却是要从那处转挪法台才能到得三层之下地渊。通挪殿只供一二的往来,而三层却是门中植养灵物所在,寻常弟子不得入内。因转挪法台要经过三层,是以就算门中弟子要下地渊四层,也只能乘其殿中法舟,不能随意行走。 掌律殿只有百丈大小,但因其地位特殊,是以立在了血河殿下首百里开外,殿前立有三座道人巨像,皆是玄袍裹身,手持拂尘,只是其面部有云气环绕,辩不明相貌如何。此三人便是太阴门三宗祖师,立于此处,意喻三殿共掌,森严气象。 二人来到殿中,陈冲道明来意,片刻后就有一执事道人,手拿法符,来到跟前,道:“岳执首已是交代过了,陈府主请随我来。” 片刻后三人来到内殿的一座转挪法台之上,那执事道人往法符中打了一道法决,就见阵法灵光骤起,随后眼前一花,待到恢复正常后,却已是身处一座山谷之中。 说是山谷却更像立于地面之上的深洞,只因其四面无有出口,只有天中一方可供出入。此间除中心处这座法台,还立有数十间殿阁,此时正有十数名弟子出入往来。 陈冲略微看了看,便不再做理会,而是瞧向天空的一艘法舟。此舟无桨无帆,浑然一体,成椭圆形,若不是其形似舟船,说是飞梭却更为贴切一些。 执事道人顺着陈冲目光望去,解释道:“那无棱舟便是为我们此行所备,此还得去另一处转挪法台,才能下得四层地渊。” 太阴门却不是多此一举,而是若将转挪法台放置一处,或根本就同一座便能上下往来,那的样的话,不管是地渊魔怪来攻,还是别派来袭,便能以最快速度控制整座地渊,而分开来就能拖延尽可能多的时间。当然有护派大阵在,此事不太可能发生,如此做只是稳妥之举,为防那万中无一的意外。且这三层下四层的法台乃是单向转挪,只能下不能上,若要回转,则需从四层中的法台回返上层地渊。 待三人上得法舟,那舟上弟子好似认识执事道人,看了他眼后也不说话,只起得法力,催动法舟破空而去。 陈冲立于舟上,就见极远处天宇分作二色,泾渭分明,好似是将两方天地拼合在一起。见此他不由来了兴趣,阎罗殿主法符之上只说这三层乃是值养灵物之所,且此地乃是浊阴魔穴,是以他原以为里间皆是适合魔修的阴属性灵物,而此刻看来,其中当是有别的玄机。 想到此处,他不由开口问道:“我见那处地界有异,不知是何地方?” 执事道人闻言,微微一笑,颇为自豪道:“陈府主新近入门有所不知,那处乃是门中大能开辟,用阵法隔绝内外,又使神通改换内里灵气属性,用以种植一些秉清灵之机而生的灵物。”顿了顿后,又道:“不久后我们便会从旁路过,到时府主可自行观上一观。” 陈冲闻言微微颔首,暗自感叹道:“门中前辈大能,神通果然通天彻地,此举相当于改换天地,其难度可想而知。”随后又目露精光,低声自语道:“不过也无需羡慕,迟早我也能有这般神通!” 随着时间流逝,法舟越过重重山岳,条条大河,一日后已是飞临那异空之处。此时陈冲不由微微站直了身子,举目去望,就见一道朦胧屏障内的另一方天地。 里间天顶之上,悬有一轮灼灼大日,居然与凡间的一般无二。而陆地之上山岳重叠,皆是一片青绿之色,远水流瀑在日光的映射之下,微微泛出晶莹之色。运足目力再观,就见那青绿之色皆是一些奇花异草,断崖峭壁之上灵光点点,似有灵物踪迹。天宇浮云之中玄鹤起舞,地脉山林之中虎狼垂卧,大河小溪之中鱼蟹浮游,枝杈树干之上灵禽啄羽,低空处还不时有门中弟子架遁法器来回巡视。 陈冲见此仙境才知大派底蕴深不可测,之前所见不过是冰山一角,还不知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地。不言其它,就说三脉洞天,想必都要胜过此处数倍。 想完之后,他便收回目光,在法舟之上坐定行功,此去四层剿魔不可大意,当要时时保持完满状态。 就这般行进了半月,这一日法舟方向忽然一变,直直向下垂落,片刻后便落于一座与之前相似的山谷。 陈冲见此收功起身,与执事道人一起下了法舟,随后又来到一座转挪法台之前。 执事道人将之前法符递上,道:“师弟只能送到这了,此法台直通四层地渊,下来就要府主自行上路了。” 陈冲点了点头,接过法符后,领了陈觉上得法台,随后一捏法决,就见周围景物转换,待凝定之后,已是到了另一处所在。 陈冲抬首便见远处立有一座百丈牌楼,此牌楼正播散出璀璨霞芒,形成一方护罩,如碗倒扣,将此地牢牢护在其中。而四周门人弟子无数,皆是面露凝重,且行色匆匆,好似如临大敌一般。 他见此不由暗忖道:“看来此处便是拒魔阵关了,以此时情形来看,情况当是不容乐观。” 拒魔阵关乃门中所立,目的便是为了让门中弟子在护派大阵之外有个落脚点,而此后门中弟子以此为依托,逐渐在四层之中广设禁阵,形成一片阵法群,只不过现在看来,外间规模较小的法阵皆被魔怪所破,不然此间不会有如此多人。 就在陈冲方入此间之时,就有一道人远远迎来,片刻后到得跟前,稽首一礼道:“可是陈府主当面?” 陈冲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贫道。” 那道人闻言大喜,连忙道:“孟师兄得知府主将来,已是等候多时了,请府主随我来。”言毕便在前领路而去。 就在陈冲准备跟上的时候,却见一名少女向他们急走而来,口中惊喜道:“前辈!” 陈冲知晓她不是在叫自己,不由微微侧首,瞧向了身后的陈觉。 …… …… 第九十二章 魔怪成潮 接应同门 陈觉见自家老爷望来,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寻声望去,一看之下还真是相识之人,原来那少女正是当日购买丹药时遇到的那位。 陈冲见此哪还不知他们相熟,不过此乃陈觉私交,他无意牵涉其中,便道:“你先在此处,我去去就来。”言毕,便随那道人而去。 陈觉垂首相送,待陈冲走后,不由回首过来,对已立到面前的少女道:“此间危险重重,你为何还留在此处?”他一路跟随陈冲,多少也知晓了点此间情况,此刻乱象四起,魔怪肆掠,虽然这少女比前次修为精进了一些,可也只是通脉境界,阴魔或可无虑,但若遇到魔头之属,怕是会有危险。 少女见他相问,不由秀眸微红,轻泣道:“周师兄为护我安全退走,被困足相山阵亭之内,此时却是生死不知。”说到此处,好似想起什么,连忙抬起衣袖,微微擦了擦眼角,道:“小女卫琦,那日随我一起的师兄名唤周方宇,我二人皆是从混乘山魔国入门,还不知晓前辈如何称呼。” 陈觉道:“我名陈觉。” 卫琦本无能为力,只能在此等候,期望师兄能安全归来,可现在见到陈觉,好似抓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切道:“陈前辈修为高深,不知能否救我师兄一救。”说完又眩然欲泣,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陈觉却是视若未见,道:“我也只是开窍境界,怕是无能为力,不过我家老爷此来便是为剿魔一事,说不定此事还有转机,你耐心等着便是。” 卫琦本只是凡民,入门之后也无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现在面临生死之事,早已没了注意,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此时闻言也知晓自己太过为难人,于是道:“是小女失言了,望陈前辈不要见怪。” 陈觉摆摆手,表示并不介意,随后便闭口不言,只等老爷回来分说。 此时陈冲已是随道人来到一座殿阁之中,方入此间就见主位之上坐了一名身着玄鬼法袍,俊伟不凡的年轻道人,他一见此便就知晓此人乃是阎罗一脉门人,此时正在观览玉简信笺。 年轻道人见殿外来人,不由微微抬首望来,随后眼眸一亮,起身笑道:“想必这位便是陈师弟了。”顿了顿后,又对那道人吩咐道:“此间无事了,你先退下。” 道人躬身一礼,随后退出了大殿。 陈冲打了个稽首,道:“正是在下,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年轻道人做了个请坐的姿势,随后道:“在下孟高轩,在阎罗殿主宇文真人坐下修道。” 陈冲闻言不由一懔,想不到此人来头这般大,又是一礼后,这才入坐,道:“原来是宇文真人高徒,倒是失敬了。” 孟高轩笑了笑,道:“同门师兄弟,不必如此。”言罢沉吟了片刻,却是话题一转,问道:“我闻师弟乃是黎师姐引入门中,不知她现在可好?” 陈冲闻言却是一怔,随后似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道:“黎师姐我总共也就见过两次,并不熟悉,师兄与她同为阎罗一脉,应当比我更清楚才对。” 孟高轩略微苦笑后,无奈道:“师姐她醉心修道,除了门中下令,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修炼,我想见一面都难。” 陈冲见他如此说,便知自己猜想不错,这位怕是已为情所困,心系于黎英奇了。 不过此乃是他人私事,自己不好多说,只是问道:“我奉掌律殿法谕前来地渊剿魔,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一提到正事,孟高轩面上严肃了几分,道:“师弟想必知晓三层以下地渊乃原始魔地,无有建造转挪法台,上下往来皆靠地脉渊口,可以说对魔怪丝毫限制也无,这些年下层魔怪不停往上涌来,已是形成了数股魔潮,不少分阵禁制都被攻破,无有办法,只好将门人都集中到这拒魔关。”顿了顿后,又道:“此回师弟来的正是时候,此地西方,二千五百里处足相山,正有一处分阵被魔怪围困,里间还有十数名弟子,因此地需我坐镇,不得轻离,只有劳烦师弟走上一趟了。” 陈冲道:“此乃我分内之事,事不宜迟,我即刻动身。”说完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去。 待陈冲离去后,孟高轩双目微眯,心下忖道:“肖季昭倒是走的一步好棋,就算陈师弟在此间出得意外,他也能推的干干净净,就不知他此举是真的为了玄幽灵洞,还是冲我阎罗一脉而来。不管是为了师姐还是我阎罗脸面都不能让师弟出事。” 想到此处,他唤来一人,道:“你去领一套‘’九鬼啖魔阵旗‘’稍微交给陈府主,记住此事不得声张,要暗中行事。”此举却是为了不让外人知晓,若不如此,让肖季昭知晓后,怕是还要暗弄手段,到那时再要防范怕是甚难。 而‘’九鬼啖魔阵旗‘’乃是阎罗一脉独门法阵,威能不小,立阵之后元丹三重境都是难破,只不过此阵消耗的不是灵石,而是布阵之人的法力,这样才能运转无碍,发挥最大威力。而方才他发现陈冲周身丹气引而不发,晦涩难辨,当是精纯无比,想来应是能助其一臂之力。 陈冲出得大殿便来寻陈觉,见他知晓轻重,在原地未动,不由微微颔首,道:“随我来。”言罢,便准备离去,可在这时却又是一顿,转首问道:“这位师妹可熟悉足相山?” 他有此一问却是因为生死搏杀,往往数个呼吸就能决定生死,他不想在路上有所耽搁,而导致门中弟子出得意外,有一识路之人那是最好。 卫琦见他问起足相山,不由一阵惊喜,连忙道:“识得,识得的!这是要去救我师兄吗?多谢……”话到此处,她又不知晓到底该如何称呼陈冲,不由急得俏脸通红。 陈冲见此,笑了笑,道:“我虽不是三脉弟子,但也总是门中之人,你唤我声师兄便可。”随后又看了眼陈觉,道:“我们各交各的。” 卫琦闻言,当即叫了声“师兄。” “此行越快越好,足相山之事路上再说与我听。”说完之后,陈冲一抖袖,抛出一件飞车法器,无轮无马,只是立有一华盖,其之上垂珠缨络,方一出现,便放出淡淡金光,竟是生出些许锐气。 此车名唤金疾车,乃得自一名散修之手,纯是飞遁法器,速度极快,当年若不是他有剑遁神通在身,还不一定能奈何的了那人。他凝丹之前有剑遁可用,之后能丹气成云,飞遁无碍,是以虽在手中,却从未用过,此番也是带了陈觉二人,才会拿出此法器。 待三人上了金疾车,缓缓飞出那百丈牌楼,离开禁制之后,才遁速一提,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向远空疾驰而去。 …… …… 第九十三章 虚天一道紫光起 乾坤一荡群魔避 地渊四层,足相山。 此山颇为怪异,似人下足,却是无趾,只有最尾端百丈来高,其余皆是十来丈。此山足背之上立有一座数十丈大亭,十三跟青石大柱环绕周围,其上符文金字闪耀,射出道道光华彼此相连。 此时里间有十五名太阴门弟子,基本上都是开窍境界,此时正或站或坐,皆是一脸绝望之色,只因阵亭之外数以千数的阴魔环空飞舞,地面之上奇形魔兽咆哮低吼。 周方宇两年前才开辟丹田,进入通脉境,是此间唯一一个开窍之下修为,是以无有资格多说话语,只是默默立在大亭边缘,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刻一名看似领头之人的道人,道:“此地阵法快要支持不住了,看来唯有搏命一途了,到时便看诸位师弟谁有机缘得以逃出生天。”此人名唤石子聪,乃是开窍三重境,为此间修为最高者。 众人闻言皆是默不作声,以此刻情形来看,此机会微乎其微,是以各个垂头丧气。 另一名开窍二重境之人与石子聪长相有八分相似,乃是其胞弟石子清,此时环顾一圈,冷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算是死也要杀个够本。”此人脾性本就暴躁,又被困此地数日,早以感到不耐,若不是其兄拦着,怕是早便出去拼命了。看他看来,反正都是一死,与其如此窝囊,不如出去杀个痛快,也不枉为修道之人。 石子聪闻言,看了看自家小弟,不由暗叹道:“子清天资过人,若不是这个脾气,修为怕是早便超过我了,即使凝成元丹,都不是不可能,若是死在此处太过可惜,到时即便身死也要护他安全离开。” 正在他们说话间,外间数头形似山羊,却无角三目的魔兽在不停冲撞禁制,光罩上激起片片涟漪,而那禁制大柱也好似不堪承受,正在微微晃动。天空那群阴魔也在喋喋怪笑,好似在等禁制一破,便要下来享受猎物血食一般。 阴魔进阶修炼,除了吸纳魔气之外,便唯有吞噬血肉,只不过普通修道之人就有灵力护体,是以一般不能得手,只有到了行魔之境,才会有手段吞血噬精。不过此时情况不同,若是地上魔兽群起而上,里间修士便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其护体灵力一散,就是它们的机会到了,其打的是兽口夺食的注意。 周方宇也将此景看在眼中,此时身躯正在微微颤抖。数日前,他为掩护师妹退离,而延误了时机,又被魔怪逼入此处。他知晓自己修为太低,此间任何人都有那么一丝的逃生可能,唯有他必死无疑,本以为此是自己选择,能够坦然而死,可真到了此时,他那求生之心却又占据了上风,他怕死!他还不想死!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那禁制阵法已是到了崩溃边缘,里间弟子皆是手拿法器,严阵以待,是生是死就在今朝。 只听“啵”的一声轻响,眼前光罩先是破开一点,随后逐渐扩大,直至整个消失不见。正在众弟子准备搏命突围的时候,却见阵亭四周的群兽立在原处不动,直直盯向后方,其面上好似生人一般露出戒惧的表情,而天中阴魔也不似先前那般颇有规矩,此时正上下胡乱飞舞,更有甚者还俩俩相撞,好似慌不择路一般,只不过它们无有灵智,只凭本能行事,猎物还未到手,皆都不愿离去。 众人哪还不知晓情况有变,于是齐齐转首望去,就见一点金光从远处虚天飞驰而来,随后金光转紫,一道匹练似的紫色光华,临空飞至百丈之外,如捧器泼水,瞬间化作一团数十丈大小神光,且还在不停扩大之中,待到跟前,已是有数百丈大小。 此紫色光流如大河倾倒,洪水漫卷,朝着阵亭之外的阴怪魔兽狂扫而去。只听虚空爆裂巨响,大地都好似被其威能所震,微微晃动起来,片刻后,天空一肃,阴魔竟然俱都不见了踪影,而地上魔兽除了距离过近的被震荡而死,远处的皆是嘶吼奔逃。 魔兽不同阴魔之属,本是普通兽类,只是经魔气侵染,产生变异罢了,其还有一丝护命本能。而阴魔却只有杀戮吞噬的本能,根本不会在乎自身性命。 见此情形,紫色神光一个反卷,往另一处所在遁去,随后就见其慢慢归拢缩小,落于一年轻道人脑后,如天中浮云,悬停不动,此人正是一路赶来的陈冲。 众人死里逃生,皆都惊喜欢呼,只有那石子聪欣喜的同时,知晓是门中派遣高人来救,连忙领了石子清来到陈冲跟前,躬身一礼,道:“多谢前辈相救!” 其余弟子见此,也都回过神来,皆是上前行礼道谢。此时周方宇更是兴奋的连连颤抖,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因活得性命,还有那一气斩杀数千阴魔的神通手段,在他看来有此种神通才算的上是真正的修道人。也因如此,较他人慢了一拍,落在众人身后,正当他准备上前大礼参拜的时候,却听见这位门中前辈的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喜之声:“师兄!” 他寻声望去,就见自家师妹从一架飞车上跳下,急急跑到面前,二人说了几句,卫琦便一把拽过周方宇,来到陈冲近前,道:“陈师兄,他就是我师兄周方宇。” 周方宇闻言吓了一跳,连忙责怪道:“前辈乃门中高人,师妹怎可无礼!” 卫琦闻言面露委屈之色,小声嘟囔道:“是前辈让我唤他师兄的。” 陈冲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朝身后看了一眼,道:“无妨,她与陈觉相识,唤我师兄也可。” 那石家兄弟见几人如此亲近,不由互望一眼,石子聪暗自忖道:“倒是小看了这位周师弟,没想到还与这般高人有关系,以后倒是可拉拢一番。” 周方宇见到陈觉也是上前行了一礼,随后就听陈冲道:“叙旧的话等回去再说,此地不宜久留。”顿了顿后,又对众人道:“你们即刻回返拒魔关,有我护持,当不会有甚危险。” 众人皆领命应:“是”随后放出各种法器,遁空而走。 周方宇修为太低,遁速跟不上众人,于是也让其上了飞车,随后飞车上遁光一起,跟随在众人身后,遁行而去。 …… …… 第九十四章 封堵魔路 行功练法 回返途中,陈觉在见过陈冲那剿灭魔怪的神通法力后,不由疑惑道:“老爷,门中真人为何眼睁睁看着弟子在此送命?以其神通手段若来剿杀魔怪,不是会简单许多吗。” 陈冲闻言也不回首,只是盯着前面飞遁的门中弟子,道:“哪有这般简单,你以为此中魔怪都是方才见到那些不入流的吗?其后还真魔,天魔一属,按修为来说相当于我们修士的万象和炼神境,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的。“顿了顿后,又道:”再者来说,当初门中祖师无有将整个九层地渊皆都占据,为的便是磨练门人,若一出现危险,便出手相助,那此举还有何用处?就算以后门下弟子众多,可无一个堪用的,那再多也是无用。魔门招收弟子便是大浪淘沙,除了根本大法,其余神通功法都随你去学,只看你个人能否有所成就而已。” 陈觉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随后便闭口不言了。 数个时辰后,众人便回到了拒魔关。一入关内便有不少与他们交好的同门迎了上来,相互间攀谈起来。陈冲考虑了会儿后,便对陈觉道:“接下来我要单独行事,你就留在此间,随门中弟子一起,肃清四层地渊。”在他看来,若自己只顾扫荡此层魔怪,却是太过被动,魔兽还好,虽然数量众多,却总有杀尽的时候,但阴魔便不同了,其秉地阴浊气而生,是杀不尽的,只有找到此次地渊异常的源头,方能一劳永逸,若是长久耽搁在此,对他修炼不力。 经过仔细考虑之后,他决定先到五层地渊入口,将其进路切断,然后待四层稳定下来,再下五层一探,若有机会便解决此事,若是无有也好办,只需将五层在清剿一遍,待情况稍微好转,他便可回返门中,若是日后再出得此事,想来也落不到他头上了。 正待他准备将此事说与孟高轩知晓,让其做好准备的时候,就见之前接引他的那名道人行到面前,稽首道:“奉孟师兄之命,将此阵旗交与陈府主。”说着便递上一方三尺长,一尺的玉盒。 陈冲接过后,打开一看,就见里间躺着数十杆黑色小旗,旗面上金丝为线,绣有恶鬼图案,旁边还摆有一枚玉简,想来应是布阵之法。点了点头后,他便将自己想法和盘托出,让其代为转告孟高轩一声。 此事当然宜早不宜迟,既然见到此人,他便不打算自己再跑一趟。 道人听后,不觉动容,暗道:“陈府主果然好手笔,居然敢这般行事。”他做此想,却是因不知晓陈冲手段,寻常修士不管如何厉害,使用何种神通,威能如何,皆是消耗法力的,尤其是跟无以计数的阴魔争斗,迟早都会被其耗死。而陈冲敢如此行事,却是因为他经过两次动用灭绝神光,已是试出其神通特性。此光虽然也消耗法力,特别的大范围施展的时候尤甚,但却有一点不同,其杀灭阴魔的同时,也会将其散溢而出的精纯魔气吞噬,从而滋补自身,若是吸纳的超出了消耗,还会反哺己身,可以说是一条修炼的捷径。 只不过此有相当大的限制,就是在使出神通后,必须在一定时间内灭杀一定数量的阴魔,这样才能保证二者持平,或产出盈余。 正当他应声准备回返禀报的时候,陈冲又叫住了他,道:“你可有五层地渊舆图,与我一份。” 道人,道:“有的。”随后在自己宝囊之中摸索一阵,拿出一份舆图,又道:“此是四到六层的地域图,因七层与八层相连,可能碰到真魔之属,是以门中弟子皆是不敢前去,也无有后续几层的。” 陈冲微微颔首,接过后,道:“如此也足够用了。”他只打算到五层一探,连六层都不会去,后面几层有没有都是一般。 既已诸事皆妥,他便遁光一起,直朝五层地渊入口疾驰而去。他之前只是粗略了解了下地渊大概,只知晓各层通道入口在哪,既然打算探查整层,有此舆图在手,想来会更方便一些。 一月后,陈冲方才来到一处数里宽广的地渊大口,里间魔气萦绕,幽阴远深,一眼瞧不到底。 此处便是五层入口,他一路而来,若是遇到大群魔怪都是顺手斩了,为了节省时间,却不主动去寻,反正后续有门中弟子清剿,也无需他多费手脚。 此时通道大口正有大股阴魔不停往上飘遁,其间还不时有一两个魔头混杂其中,其方一到得四层,便分散开来,向八方遁去。 陈冲见此却是暗感到好似有哪里不对劲,此魔无有灵智,按理说不懂合群而动也属正常,可现在观来,却好似是有意分开的样子,这便值得深思了。 其无灵智在身,若果真如他所想,是故意为之,这便说明其背后有人在操控,而操控之人没有将其聚到一处,以便发挥最强实力,那当是为了搅乱地渊,分散门中的注意力,背后定然有更大的目的。 不过此事只不过是他的猜测,无有真凭实据,就是报上门中,也无人会相信他,不如继续按照先前所定行事,一来可修炼功法,二来既然其是有目的的,接下来当会有后续手段,只要自己小心仔细一些,应是能发现其中不寻常之处。 想到此处,他法力一动,脑后显出一圈紫色云光,随后往空中升去,片刻后便形成一道百丈大小的光流,他见此,又看了看入口大小,觉得还不够,随后又法力又猛然一提,那道光流随之疯涨起来,直到千丈大小,方才停下变化。 直到此时,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控制其低空巡游大口上方,只要一有阴魔出现,便从云光中分出一缕向其刷去,待其暴散开来后,再将精纯魔气一卷,回返主体云光之内。 此刻就见那云光之中不停射出紫光,最多时有千道齐出。微微闭目感应了会儿后,这才微微颔首,暗道:“此法果然可行,只不过将此光撑到千丈大小,所耗法力太多,现在反哺己身的魔气只相当于服食阴魔丹的效果,不过用来修炼功法也足够了。” 想到此处,他将刚得到手中的“九鬼啖魔阵旗”布下,只输入一道可维持其运转的法力,随后就见阵旗之上显现出九尊巨鬼,但因法力不够,其只是虚影而已,若是认真使来,便可将其凝成巨鬼真身,到时威能起码上涨十倍。只不过现在只是用作护身,防止一些漏网的阴魔打扰,无需运使到极致。 待一切妥当之后,他便盘膝入定,开始行功练法了。 …… …… 第九十五章 真魔分身 九渊大魔 半载之后,陈冲已是隐隐感觉丹气与神光将要相合,可这时他却是停了下来。 一来他腹中元丹与众不同,多出八卦之孔,此八孔具体有何玄妙,他现下还无有全部弄清楚,可毕竟凝丹有年,还是稍微悟出了点用处。寻常修道之人不管开得几窍,其上皆附有胎膜,丹中法力不能全力运转,只能慢慢从丹壁之上缓缓渗出,此就对修道人产生绝大限制,不仅施展出的法术神通成型变慢,且威能也不能发挥到极致,就如酒壶斟酒,壶口狭窄只能慢慢倾倒,可若是讲整个壶盖揭开,那瞬间便能将之倒尽。此孔现在便能提前起到三重境后的丹窍作用,让他法力运转无碍。 他本来便法力异常雄厚,虽然不敢说强过三重境,但估计也相差不多,是以丹气之量太过庞大,若与神光相合,绝不是短时间能成的,且行功之时还不能分心他顾。此处乃是地渊魔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意外发生,不是凝练丹霞之地。 二来他在这半年时间,不停磨练功性,修为也在不停提升中,对魔气感应越发敏锐,隐隐觉察到有一只魔头在旁窥视,可其居然能忍住不动手,看其小心的样子,当是有灵智的,而且在他看来,此魔或许就跟此处异样有关。 不过其既然不动,他也不会打草惊蛇,左右不过是魔头之身,就是任其施展手段,他也有把握接下。就这般又过了十来日,陈冲只是端坐不动,对那魔头全然不做理会。可它却是忍不住了,只见其深敛气息,躲藏了起来。片刻后那地渊大口上的阴魔忽然齐齐一顿,不再往外冲去,反而躲进了渊口之内,不知在弄什么玄虚。 如此过了有一日功夫,就见那渊口内忽然冲出一大群阴魔,足有数万之众,这次却是没有分开,而是凝成一股,朝一处突围而去,陈冲见此更加确定了有人在背后指挥。 他因停下了修炼,所收纳的魔气皆都存于了神光之中,让其有了足够的魔气运转,是以在阴魔消失的这一日,他并没有将其收起,而是继续悬停在渊口之上。此时一见阴魔,便如蝇虫闻血,千丈神光蓦然一动,照着群魔就是刷去。 可就在二者纠缠的时候,忽然从渊口边缘处激射出一道魔影,其不管不顾,只是一头扎进了地渊入口处,直往五层遁去。 陈冲见此,不由双眼微眯,心下道了一声:“等的就是你。”言毕,便身化一道流光,急追而去。 此刻的灭绝神光已如一件法宝一般,不需时时控制,只要魔气不绝,神光便能不灭,是以现在只需放在此处,任由其剿杀阴魔,待事情完了,再回来取便是了。 陈冲之前在地渊中上下往来,皆是靠转挪法阵,是以还没见过这地渊大口。此刻方一进来,便见周围朦朦胧胧,一片晦暗之色,只不过周身近处的魔气被护体剑光荡开,如大石穿云而过,形成一个丈许宽的通道。 而前方正有一道虚影,在不停转挪方向,专往魔气浓厚的地方钻去,试图甩开他。见此他法力一转,往目中注去,随后又凝目望去,一看之下,果然是魔头之属,不过其周身好似还覆盖有别的东西,正在不停转换影象。 因此刻是追其身后,所看到的乃是各种形象的魔兽与阴魔尾部,有的双蹄单尾,有的覆鳞盖壳,还有的只是一团虚气衔尾,可在转换的间隙,他却是看到一个道人的背影。 见此他不由忖道:“看来这道人影与此事大有关系,定要弄个清楚。”想到此处,他遁速猛然一提,却是使出了破空剑遁。 只数个呼吸二者间的距离便被拉近到了十丈之内,那魔头见此却是大惊失色,连忙大口一张,喷出一道烂泥似的秽物,腥臭之气扑面而来。陈冲见此却是面无表情,只是起手一道剑光劈去,随后将其一搅而散,从中穿过,继续急追而去,却是停都未停。 片刻后那魔头身形一顿,停下身来,却是因为陈冲已然拦在其身前。 此时二者面对面,于是陈冲起了全部心神,凝目望向魔头面部,在那团漆黑空洞的魔脸转换之间,终是看清了那道人面容,可他却是眉头一皱,低语了声:“是他?” 沉吟了会儿后,他道:“我知你已有灵智,不要再妄图逃跑了,若是告诉我你魔躯之中为何有那道人影,说不定可放你一马。” 魔头听后,却是嘿嘿冷笑道:“你可知晓我是谁?我本尊乃是真魔之身,若是杀了我,你也必死无疑。” 陈冲却是摇了摇头,道:“真魔之身?可能攻破我护派大阵?”话音方落,就见一道辟极剑光朝魔头直斩而去。 魔头见此,却是一声尖啸,随后就见其魔躯一阵恍惚后,分作了三道魔影,朝三个方向激射而去。 陈冲见此,心念一动,那劈出的剑光也是一晃,顿时化作三道,分追而去。随后在百丈开外将其追上,剑光一劈一搅,便将三道魔影灭杀了个干干净净。 …… 就在此时,地渊九层。 一片广阔的平原之上,无数灰黑色碎石散落于地,而中心处立有一座千丈魔像,虽只是巨石所雕,却是如真魔一般,紫发银眸,面庞上覆有鳞甲,眉心处一根独角朝天而立,此刻却作咆哮状,魔口大开,尖牙利齿,猩红舌苔,分毫毕现,再往里去,便是一片幽深昏暗,正不停往外喷吐出漆黑魔雾,好似通向另一方世界。 而魔像之前浮空盘坐一名道人,周身魔气缭绕,其面上无眼无鼻,只有一嘴。此刻其身躯微不可查的一颤,随后默坐片刻,便起身往魔像巨口中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道人来到了一处巨大石窟之中,里间别无他物,只有一地的灰白色尘土。 道人躬身一礼,道:“师祖,弟子分身已亡在外间,下来不知该如何行事?” 片刻后,地上尘土被莫名之力牵引,纷纷飘空而起,随后凝聚成一个魔首,居然与外间魔像长的一般模样。 魔首沉吟了片刻后,道:“既然如此,你停下所有动作,不必再送分身去往外间,此事只能等那老鬼飞升再说了。” 道人闻言却是担心道:“那老鬼真的会放过师祖吗?” 魔首道:“他不放过又能怎样?除非他放弃飞升,不然只要离了此界,本座那缕魔魂便会自行消散,到那时便无人能制我了。” 道人闻言不由微微颔首,随后便躬身一礼,退了下去。 而在道人走后,魔首不觉露出阴狠之色,自语道:“待我族人再次降临此界,第一个便要灭你太-阴-门!”言罢,那牵引之力一散,浮空尘土复又回落于地。 …… …… 第九十六章 异气侵体 魔魂附身 陈冲在击杀魔头之后,不觉暗思起来,此魔既然是真魔分身,那便不是他能插手的了,当要上报门中,让派中真人处理。可他想到这里,却又忆起此来乃是别人做的手脚,若是现在返回,怕是要给其借口为难自己,虽然不惧,可若因此耽搁了修行,便得不偿失了。 又考虑了会儿,他才身形一动,返回了四层之上,将灭绝神光一收,随后又往五层行去。他的打算是将五层地渊清剿一遍,把其中大股阴魔解决,若是其再想要形成规模,当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这就给了他足够的时间间隔,只要在他复命前后无有阴魔作乱便可,往后却是与他无关了。 三月后,陈冲负手立于虚天之上,眉头微蹙,心下怪道:“按照之前五层地渊之口处的情况来看,此间魔怪当是数量庞大才对,可为何现在皆都不见?难道与那真魔分身有关?” 原来陈冲那日方才下得地渊确实遇到属股魔群,也皆都出手料理了,可后来所遇却是越来越少,直到此刻,已是有一月无有见过魔怪成群了。 不过此事对他有力,无需再在此间耗费时光,于是他遁光一返,直朝四层返回。 因此次回返不必费时剿杀魔怪,是以一月后便回到了拒魔关。 守关殿中,陈冲与孟高轩寒暄几句便互相入座。 孟高轩重新打量了下陈冲,笑道:“不想陈师弟倒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上次都没来得及交代一声便外出剿魔了。” 陈冲洒然一笑,道:“我辈修道之人哪有那般多讲就,如不尽快了解此事,如何能安心修炼。” 孟高轩微微颔首,道:“你倒是与黎师姐一般性子,一心只知苦修。闲话暂且不谈,师弟此去将近一载时光,不知剿魔一事如何了?” 陈冲将此行大致说了一遍,随后道:“前次自足相山回到的门人可还在此间?” 孟高轩闻言赞道:“难怪四层地渊之中,魔怪不再增多,师弟好手段,如此短时间内当是没什么大问题了,我也能清闲一些,倒是那真魔分身一事,师弟有几成把握?”顿了顿后,又道:“那些弟子倒是没有回返门中,还在此处,是不是其中有人出了问题?” 陈冲沉吟了会儿后,道:“把握谈不上,我无有见过真魔真身,也不知其具体有何手段,不过那分身中的人影正是当日足相山那群弟子中的一人。” 孟高轩闻言面上郑重了几分,道:“不知师弟打算如何处理?” 陈冲这次却是无有迟疑,直接道:“当然是将其交与门中真人处理。” 孟高轩起身踱步,自语道:“魔魂附身,最低都是行魔才能有的神通,门中自然早有防备,不过若是真魔之属,那便未必能探查出来了,此事师弟所言不错,当要将其交上门中。” 言罢,他又道:“不知那人是谁?我现在就遣人将其找来,以防意外发生。” 陈冲道:“通脉弟子,周方宇。” 孟高轩点了点头,随后唤来一道人,吩咐道:“你去将周方宇带来见我,若是其有何异动,你尽管出手。” 道人领命而去。 见道人离去,陈冲道:“待人来后,我便将其带回门中,此间之事先不要提,以免打草惊蛇。” 孟高轩点头道:“当要小心,我知晓如何做了。” 片刻后,周方宇被带到殿中,此时他还不知发生了何事,面色颇为拘谨,不说陈冲,就是这孟高轩也是元丹境高人,更是此地镇守,平常他是连见上一面的机会也无,此刻二人当面,他哪敢稍有逾越,躬身一礼后,他道:“弟子周方宇,参见镇守,陈府主。” 孟高轩道:“此次地渊魔灾,门中要寻人问话,正好你之前被魔怪围困,想来更为清楚此中情况,现你便跟随陈师弟回返门中上报。” “弟子遵命。” “接下来就交给陈师弟你了。” 陈冲略一拱手,道:“那师弟这便去了。”言罢,便领了周方宇出得殿来。 之前陈觉已是得知自家老爷回返,是以早已候在殿外,此刻见陈冲出来,当即上前一礼,道:“老爷。” 陈冲微微颔首,此时再观陈觉,果是比先前多了一分锐气,随后道:“此间事了,随我回返门中。”言毕,便朝着一侧分殿行去。 片刻后,便来到一座转挪法台之上,此法台为单向转挪,也是此地唯一能回到上层地渊的手段。 掌律殿内殿,此时一座法台明光一放,随后陈冲三人便从里步出,此处却是略有不同,除了此转挪法台,其殿顶之上还悬一面丈许大小的宝鉴,光彩照人。看其位置,只要从此法台行出的人,必先经过此鉴照射。只不过此刻却是丝毫反映也无,陈冲只是随意看了眼,也无有过多注意。 他不知晓,其实这面宝鉴便是门中特意放置此间,其作用便是能照出门下弟子体内是否有异气侵体,或被魔魂附身,只是不知为何,方才那周方宇自宝鉴下行过,却是无有引动此鉴。 待到三人自掌律殿中行出,陈冲道:“我还有事要办,你先行回返洞府。” 陈觉道:“是,老爷。”随后便驾驭法器,腾空而去。 陈冲驻足思忖了会儿后,才将周方宇用丹气一裹,朝另一处飞遁而去。 此却是往阎罗殿而去,他在门中唯一有过交集的真人便是阎罗殿主,是以便打算将人交给他处理。至于为何不将人交给掌律殿,那是因为此事在他看来非同小可,若是真从其中挖出什么隐秘之事,想来功劳不小,若是交给掌律殿来办,恐怕到时他丝毫好处也得不到。 半个时辰后,陈冲来到了阎罗殿之前,与殿前执役童子说明来意,其言了句:“请稍待。”便直接往殿中行去了。 这倒不是阎罗殿主谁人都能见得,而是这执役童子之前便被打过招呼,若陈冲再来,不可为难,要立即禀报。而因陈冲先前来过一次,他认得其人,是以这才会丝毫不敢耽搁,直接便按照吩咐,进殿禀报了。 陈冲见此,便立在原地等待,想了会儿后又转首道:“你先在外间候着,待我禀明之后,自会有人唤你进去。” 周方宇见是此地乃是阎罗殿,早已惊诧莫名,哪敢多想,只是道:“弟子知晓。” 不多时,就见殿中升起一道幽光,随后将陈冲一卷,复又归返其中。 陈冲知晓此乃是他人接引,是以也不抗拒,数个呼吸后,便身处一座大殿之内,待周身幽光一散,就见眼前立有一座云台,其上端坐一名朗目星眉,风姿卓越的年轻道人,此人脑后隐有一圈鬼气森森的幽光,好似有无穷厉鬼恶魂被缚其中,只看得一眼,便浑身汗毛直立,略感头昏脑胀,见此他连忙低首躬身一礼。 宇文承祯看出陈冲异样,将幽光一收,笑道:“你此来,可是有甚要事?”此话音好似有一种莫名之力,能使人如沐春风一般。 陈冲听此声音,当即感到身躯一松,之前那股怪力荡然无存,于是抬首直视,将真魔分身一事尽数道出。 宇文承祯听后,眉头微蹙,道:“此事颇为重要,我要掌门真人商议,你去将人带到血河殿再行分说。” 陈冲领命退去,待其走后,宇文承祯又是思忖了片刻,这才身化一道宏大幽光,遁出殿外,直朝血河殿落去。 …… …… 第九十七章 有功必赏 掌门赐法 陈冲出得阎罗殿后,不觉微懔,没想到此事还要惊动掌门真人,虽然已经猜到此事不简单,可还是低估它了。 待到了周方宇跟前,他道:“此事已生变数,随我去血河殿听候差遣。”言毕,又将其用丹气一卷,朝血河殿遁去。 此时,血河殿大殿之上,一位身着金赤血云袍的年轻道人端坐主位,此人垂珠朝海,鼻如悬胆,俊逸非凡,只是一双眸子却颇为怪异,瞳孔竟作赤色,凭空生出一股妖异之感,其正是太阴门掌门,血河殿殿主原天宗。 宇文承祯将陈冲之言又复述一遍后,道:“以真魔之身弄出这般大动静不是不可,只是他应该知晓此举除了触怒我派,却是一点用处也无。而且听陈冲所言,其当是将一缕分魂藏身在了我派弟子体内,意欲出得地渊。虽然其原身为陈冲所斩,那名弟子当是无碍,但若那一位插手,说不定还留有后患,当要小心一些。” 原天宗身为掌门,当然知晓那位是谁,微微颔首后,道:“此头大魔当年受创时为婴师兄所擒,取了其一缕魔魂,随后置于地渊,让其恢复修为,以便控制渊中众魔。看来此次婴师兄破长生大关,让其起了心思,却是不可让其得逞。”顿了顿后,又道:“此事当要请得渡幽殿主前来,渡幽一脉功法对魔之一属通解异常,他当可看出其中不妥之处。”言毕,就见其起指一点,一道血光凭空而现,随后向殿外激射而去。 没过多久,便有一道宏大魔光落于殿中,随后自里踏出一位身着九狱困魔法袍的老者,此人面色暗沉,长眉垂鬓,微微打了个稽首,道了声:“掌门真人,阎罗殿主。” 二人各自回了一礼,原天宗道:“此次请渡幽殿主前来,是因地渊纷乱一事。”随后又将真魔分身一事说与了其知晓。 古元谋沉吟了会儿,随后道:“那名弟子现在何处?要观过后才好定论。” 宇文承祯抬眼瞧了瞧殿外,道:“正在殿外候着。” 原天宗闻言,唤来一名道童,道:“你去将殿外二人领进来。” 陈冲二人方到此间,就见一位道童迎面而来,道:“这位师兄掌门有请,还有这位也一并进来。”陈冲闻言不敢怠慢,理了理袍服后,便随道童拾阶而上,片刻后便来到了大殿入口,随后就见那道童也不说话,只往殿门前一立,陈冲看了一眼,却也不停下脚步,而是领着周方宇直接入殿而去。方进殿内就见两侧的开有镂空大洞,一洞接一洞,直通殿尾,再细看而去,却见里间摆放的都是一些奇形怪骨,看其模样,应是大妖遗骨,只是虽然已是亡去,却还是让人感觉股凶蛮气息,想来生前神通必然广大。他也不想为何此物会摆放在这里,只是一路往殿内行去。 不多久,二人便来到另一座大殿之内,只见前方视线一扩,正北位立有一座大台,此刻其上正端坐三名道人,其中一人正是阎罗殿主,见此他哪猜不到另二人是谁,于是带了周方宇上前躬身一礼,齐声道:“弟子拜见三殿殿主。” 周方宇此时心情复杂之极,又是激动,又是忐忑,他原以为只是寻常的问话,可没想到居然劳烦到了三殿之主,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 古元谋打量了二人一眼,随后伸手一旋,一圈魔光显现而出,随后落于周方宇顶上,从上倒下来回探查多次,片刻后,他道:“此人无有问题,看来那老魔并未出手。” 周方宇先是露出疑惑之色,随后却是大惊,难道自己被什么魔头盯上了?不过听到最后,心下又是一松,以真人之能,若说自己无问题,那当是无甚危险了。 原天宗点了点头,对周方宇道:“好了,此间已无你事,先退下。” 周方宇喏喏应了声,随后便躬身倒退而去。 待周方宇走后,原天宗又道:“虽然此事已了,但还未弄清楚其为何欲出地渊,也不知是否还会出手,从今日起要另派人手,监察出入地渊的弟子,以防此魔有可乘之机。” 古元谋道:“我会派遣弟子前往镇守。” 宇文承祯道:“有渡幽一脉练魔大法,想来是稳妥的。” 原天宗同意道:“不错。”随后好似想起了什么,又对陈冲道:“此次你为门中立下大功,若有所求皆可道来。” 陈冲却道:“弟子方入门中未立寸功,便被赐下玄幽府,此次不敢再求它物。” 原天宗闻言却是微微一笑,道:“一事归一事,门规言到有功必赏,你不必推辞。”言毕之后,又沉吟了会儿,道:“我知晓你另有传承在身,想来功法是不缺的,便就赐你一门神通。”说着便挥袖打出一道玉符,送入陈冲眉心之中。 陈冲见果然如自己所料,笑了笑道:“多谢掌门赏赐。” 原天宗见此,却是朗声一笑,道:“果然不愧婴师兄看重之人。”笑过后,又面色一肃,道:“此神通为门中密传,不可私授他人,你回去后尽快参研此法,待有所成就后,还有一事要你去做,你先去。” 陈冲微微颔首表示知晓,随后躬身一拜,便告退而去,转身出了大殿。 待陈冲走后,原天宗转眼瞧向古元谋,见其眼皮微搭,似是眯起,不由道:“渡幽殿主可是觉得有甚不妥之处?” 古元谋道:“不敢,只不过婴真人坐关之前,言说不可过多干涉其人,掌门此举怕是有违了婴真人之意。” 宇文承祯闻听此言,却是微微摇首,道:“待大劫来临,此人或者助我辈一臂之力,但也要其有足够实力才可,门中神通不可轻传,此乃祖师立下规矩,是以只能让其为门中立功,才可名正言顺传他。” 原天宗道:“阎罗殿主此言正合我意,况且他乃我门中弟子,为门派做事也是应有之义。” 古元谋此刻却是沉默不语,片刻后只是稽首一礼,便又化光而去。 宇文承祯见其走了,也不多谈此事,却是问了声:“不知掌门赐下的是哪种神通。” 原天宗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只道了两字:“雷法。” 宇文承祯微微点头,随后便告辞而去。 …… …… 第九十八章 元虚真雷 显隐二相 陈冲出得血河殿却并未直接回返洞府,而是前往掌律殿交还了令符,随后又来到了长功殿。此来是为功数一事,他在地渊中所斩阴魔怕不是有十数万,可记功牌只得记录千数,这也无有办法,以当时情况,他根本没有机会返回拒魔关上缴功数,此行便看看可有解决之法,此功数数目颇巨,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放弃。 待到了长功殿,陈冲将此事说与了执事道人知晓,随后便听他言道:“此事我也做不了主,还请陈府主稍待,我去请殿主前来处置。”言毕,就见他返身往内殿行去。 不多久,就见一名白面短须的中年道人来到面前,稽首道:“见过陈府主,在下丁节青,此事我已知晓,不过却不能听府主一面之词,还要与拒魔关镇守确定一番,才能决定如何处理,若是为真,虽然不可能全数补齐,但最少半数是有的。”顿了顿后,又道:“此事拒魔关镇守应当是知晓的?”此事之前也发生过,不过数目都不大,他也就随手补了,可这次却委实太过惊人,他不可擅作主张,只有调查清楚才能定论,若是日后有何差错,他也好有话言说。 丁节青也有元丹境界,只不过其根基本就不厚,又急于凝丹,从而导致丹成下品,只得了个三窍元丹,是以无有入得三脉之中,只能陷身俗物,在此执掌长功殿。 陈冲闻言,笑了笑道:“自然是知晓的。” 丁节青暗自松了口气,如此便就好办了。他虽说有元丹修为,但在门中无有关系背景,只是普通门人一个,谁人都不好得罪,尤其这玄幽府主,其人来历神秘,好似与阎罗殿大有关系,能让其满意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道:“既然如此,待此事定下后,我自会遣人相告。” 陈冲微微颔首,起手一拱,道了声:“那便麻烦师兄了,师弟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去。 玄幽内府,此时陈冲端坐云床之上,阵灵则立于下手,待其大致禀报了这一年中府中诸事后,他道:“我要闭关练法,不得搅扰,若有何事,你与陈觉商量便可。” 阵灵道:“是,老爷。”言毕,便万福一礼,退了出去。 待其走后,陈冲起的灵识往眉心法符观去,二者方一接触,就见法符崩散开来,化做一篇功法。 陈冲细观下来才知晓此神通名唤“太阴罡煞元虚真雷”,乃是一门雷法神通。 此神通却是一法二分,由两道神通组成,有显隐二相,一相为“元虚有相雷潮”,一相为“元虚无相雷震”。 太阴门秘传神通共有九道,本是开派三宗各自持有,后因三宗合一,考虑到壮大门派,才会将其拿出,冠以太阴之名,供门中立下大功的弟子修习。不过修炼功法乃是传承之法,不能外传,是以又立三殿三脉,只有一脉中人才可修习根本大法。 两相真雷有本质区别,“元虚有相雷潮”是为明招,以大法力凝雷成潮,席卷天地,乃是以力压人。而“元虚无相雷震”却有不同,是为暗技,以法力远隔虚空,急速成雷,再以震雷伤人,因其以施法速度为重,并没有足够时间灌输法力于其中,是以威能并没有前者强猛,乃是以暗袭制人。 其乃是视情况而定,虽然用法不同,却并无上下之别,不过陈冲考虑下来,还是决定先修“元虚有相雷潮”,此举却是他聪明之处,知晓如何利用自己雄厚的法力根基。此法威能大小,全看施法者的法力多寡,若是由他施展此神通,怕是元丹境内已经无人是其敌手。 在观过具体修炼之法后,他还发现一处关键,要练此神通便要凝练一枚真雷之种,再将其存于丹窍之中,往后便可不必耗时修炼,也能随着修为越深,而威能越大。 看到此处,他不觉沉吟起来,以此看来,凡是神通之属应当都可这般,也就是说丹窍越多,可存纳的神通就越多,便可节省无数修炼神通的时间来提升自身修为,想必这就是上品元丹的好处之一。 想到此处,他不由忆起自己元丹的异处,其不仅有九窍,还开有八孔,就是不知晓此八孔可能容纳神通之种?若是可以的话,他便能多修炼近一倍的神通道术在身!也就其意味着有更多的护道手段。可是有一点,为何修炼灭绝神光的时候,其中却没有提到神通之种呢? 想了片刻,他不由摇头失笑,暗道:“想必因其是上古功法的缘故,既然对我有好处,想那么多做甚?还不知晓掌门言说的那事为何,是否有危险,还是尽快提升实力为重,” 只不过修炼此神通还有一难处,便是还需一种修道外物,名唤元罡精英。此物乃是地渊虚天中精纯魔气相互摩擦,从而产生出的雷罡精练而成,只在五层地渊以下才可能出现,是以甚难到手,就算长功殿存有,想来数量也不会多,以他此时法力,用量又绝不会小,倒是颇为麻烦。不过既然掌门赐下此法,当不至于无法修炼,只是自己还不明其中关窍罢了。 他却是不知晓原天宗本意是让他稍微修炼此神通,只要能运使便可,无需凝练真雷之种,那是三重境之后才能办到的,而他此时方才一重境,连丹窍都是未开,就是凝成也是无用。至于陈冲丹窍异处,原天宗却是不晓,盖因为丹田气海乃是修道人的根本重地,除非别有用心,一般人绝不会随意窥视,更何况同为一派中人。 想罢之后,他还是决定还是先凝练丹霞,之前在地渊之中便已生出相合之兆,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进入元丹二重境。至于神通之事,既然掌门无有限定时间,想来并不着急,待修为之事解决,再寻那元罡精英不迟,毕竟修为才是修道之人的根本。 决定之后,他暗运法决,随后灭绝神光自脑后显现,一道道精纯魔气自里间涌出,不停汇入陈冲体内,而他则是闭目入定,凝练霞光去了。 …… …… 第九十九章 云中龙 天道宗 玄元大陆无垠虚天之上,忽然一道巨大云团开始鼓胀蠕动,缓缓向八方散漫开来,一颗青色巨首从中一而探出,其形似马首,顶上一对鹿角,口旁两缕飘须,一张虎口不停有氤氲烟气喷吐而出,随后环荡于缓缓露出的千丈身躯之上。再观其身,其形似大蛇,背上覆有鳞甲,腹下生有鹰爪,若是有见识的当能认出,这便是一条青色真龙! 而此时正有一道人端坐龙首之上,他环顾了下周空,随后便双目一闭,似是睡去,紧接着座下青龙却是龙尾一摆,朝某个方向游遁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就见眼前视野一扩,青龙之躯从无边云壁中冲出,来到一处晴空万里的朗天之中。 道人见此,缓缓起身稽首一礼,随后微微吐气,大声言道:“御灵宗五圣之一青龙,求见天道宗主!” 话音落下许久,却是无有回音,道人见此面色不动,又是开口道:“御灵宗五圣之一青龙,求见天道宗主!” 这一次却是有了反映,只听虚天之中响起了一道宏大清音,其言道:“青龙真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青龙真人闻听此言,又是一礼,道:“贫道青龙拜见玄上真!”随后见其不语,又道:“贫道此番奉鄙派掌门之命,来求玄上真出手卜上一卦。” 清音道:“人或事?” 青龙真人道:“人。” 清音道:“何人?” 青龙真人道:“太阴门,婴天咎!” 清音沉默了会儿后,道:“此事本宗却是无能为力。” 青龙真人闻言面皮一抖,略微急促道:“玄上真与我同为玄门一派,真要眼睁睁看魔门压我玄门一头?” 清音道:“大劫将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乃天数,不可逆之。” 青龙真人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辈若束手待缚,岂不是也违了天数?”只是言毕之后,等了许久也不见回音,他知晓此次算是无功而返了。微微顿足后,大袖一甩,驭使座下青龙,返身而去。 此时另一处无名所在,其间日月星辰同现一片天宇,且好似因为距离太近,要比凡俗中的宏伟明亮许多。而在一片无垠洲陆之上,群岳叠嶂,水如飘带,各色灵禽瑞兽嬉戏玩耍。一束环空云彩之下,有一座绵延千里的宏大银瀑,如天河倾泻,激荡奔流入了一片大泽之中。 大泽之上漂浮着一株七彩巨莲,各色流彩在空中交织汇融,犹如一片翡翠梦境。此时巨莲中心处端坐一名年轻道人,身着元初衍天袍,头带金镂环发箍,腰束兰麝氤氲玉缕带,脚踏穹云星斗布履靴,其人面如润玉,眼耀如辰,气态卓尔不凡,望去孤高特立,挺俊绝俗,此人便是天道宗宗主玄天子。 天道宗与寻常门派却有不同,其派不广收门徒,一代之中只有师徒二人,皆是师徒相授,以此代代相传。子弟到得万象境后,便会出世历练,直到当代掌门大限将至,或飞升而去,才会重新回返,接掌大位。之前伯公那伙猎妖人所得的妖兽信息,便是从其弟子所创的天机阁中所购。 其门中传承大法名唤《太易玄枢灵明真经》,精通之后便能测天机,晓祸福。待到修为高深之后,更能明悟天数,参透天地至理,乃是玄门无上大法。 而他所居这处乃是天道宗镇派之宝演化而来,此宝名唤山河图,乃是一件真宝,传言是仿造上古一件先天灵宝所造,内里独辟一界,比洞天之属还要玄妙许多。 这时,玄天正手指微动,控制一枚玉签在空中翻飞,而他则是喃喃自语道:“那应运劫数而生之人,好似被何物遮蔽了,便是连我也看之不透,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此界中还有能逃过我窥视之物?”过了许多,好似还是参不透其中玄妙,于是他轻摆袍袖,收了玉签,随后便入定神游去了。 …… 南岭,五方山。 此山立有五座冲天大峰,乃是御灵宗山门所在,传言此山本无峰,乃是其开派祖师运转神通,从洲陆上截取五座大岳,再搬来此处,随后便以此为峰,唤作五岳峰。 五峰分立,东,南,西,北,中央,为五圣真人所掌。 此时一条千丈青龙从云中游出,随后便向中央大峰的土圣宫遁去,待到近处,那青龙居然缓缓变化成光影之身,随后一缩,没入了一道人体内。 此人正是刚刚回返而来的青龙真人,而那条青龙其实乃是他的法相之身。 青龙真人抬步入了土圣宫,越过重重殿宇,随后来到一座黄瓦金砖的大殿之前,躬身一礼,道:“掌门真人。” 随后就听殿内传来人声,道:“进来说话。” 此刻殿内玉榻之上正座有两名浑身被浑黄烟气包裹的道人,看不清身形面目,见青龙真人进来,左侧道人道:“此行可还顺利?” 青龙真人略微露出点气愤之色,道:“天道宗主不肯相助。” 闻听此言,右侧道人言道:“此乃预料中事,玄真人功参造化。”此话还无有说完,其人却是话头一顿,而左侧道人接着道:“想来不会卷入我玄魔之争。”此二人声音一般模样,而其说话语气加上前后接续时机,居然把握的分毫不差,好似是一人一般。 而青龙真人闻言却是丝毫异色也无,应是知晓其中玄机,就听他道:“那接下来该如何,若是婴天咎踏入练虚之境,我玄门如何处之?” 此刻玉榻上二人却是同时开口,只是其声音重叠好似一人在说话,:“不可动,不能动,不必动,一切皆待百年后玄魔法会再言。” 青龙真人闻言面上一动,好似猜到了什么,道:“遵掌门法旨!”随后又躬身一礼,告退而去。 …… …… 第一百章 掌殿大位 玄幽秘法 激流山,帘珠洞。 此时肖季昭正来回踱步,暗自沉吟,此次之谋功败垂成,那地渊中魔物不知为何突然沉寂下来,不仅如此,还让陈冲得到数量庞大的功数,却是不知他到底如何办到的。那孟高轩甚是可恶,尽然将消息封锁的如此严实,他派了数人前去打探此中详情,皆是无功而返,看来只能另做打算了。 想到此处,肖季昭神情一动,忽然望向洞口方向,就见一道法符激射而来,他伸手一引,将其拿到手中,观过之后,却是面色一懔,随后步出洞府,化光而去。 此道法符乃是其师所发,唤他前去一见。 …… 渡幽殿,太阴浑魔钧幽洞天。 洞天之内乃是一片无边广陆,整个皆被魔云所覆盖,望不清地貌山势,只是极远处有一座模糊巨山虚影,在魔云映衬之下,好似水上巨舟,载浮载沉。而横陈在地陆之上的魔云中,却是不停传出魔啸兽吼,听着凄厉异常,好似正在承受无边痛楚与煎熬。 而此刻肖季昭正行于一条两山之间的谷道,两侧大山上不时有滚石巨岩落下,从其身旁掠过,而他却是视而不见,只是继续往里间行去。不多时就来到一片空旷之地,就见一片地脉岩浆现于陆地之上,而正中心处却是捆缚着一头三丈大小,双首四臂六足的魔物。 他见此也不奇怪,只是遁光一起,来到魔物旁的一座法台之上,此时法台之上正端坐一名中年道人,此人须发皆赤,一身法袍无风自动。 此道人正是肖季昭之师,渡幽殿主之徒,薛道光。 薛道光已入万象境,虽然为古元谋三弟子,但其余师兄弟却不都像他这般机缘深厚,只有另一名师兄与他一般得成此境,可他那师兄授徒本事一般,是以到现在也无有一个可承衣钵的弟子,皆是些碌碌之辈。而他却是不同,座下肖季昭与成玄英皆是门中灵秀,是以在他看来,将来继承殿主之人必然出在自己一脉。 他本来更属意成玄英,此人胸怀大计,眼光长远,是个绝佳人选,怎奈其一心求道,旁枝末节根本不管,他也曾找过其深谈数次,皆是丝毫作用不起,没有办法只能着眼肖季昭了。 而肖季昭此人城府甚深,说起来也是个做大事的,只是其太过贪心,什么好处都要拿在手中,为此还多次和另外两殿弟子交恶,不过皆被他强压下来,此次唤其过来也是为了敲打一番,好让其收收性子。 此时肖季昭躬身一礼,道:“徒儿拜见恩师!” 薛道光闻言缓缓收了功法,却见其须发还复本来,又变做乌黑之色,而周身法袍也是静止下垂,不再激荡,他道:“此次唤你前来,是为玄幽灵洞一事,那人已派外开府,不属三脉中人,就是再如何也影响不到你,为其多分心思,却是愚蠢之极。” 肖季昭微微低首,道:“恩师教训的是。” 薛道光深看了他一眼,道:“我也知晓你的目的,无非是为玄幽灵洞中秘法一事,当年陈师祖练就门中五道秘传神通在身,其修炼心得皆在那魔穴之中,此事三殿正传一脉皆都知晓,若想将其得到手中,岂是易事?你以为阎罗,血河二脉弟子会轻易放手么?” 话到这里,薛道光不由“嘿”了一声,赞道:“宇文真人真是好手段,将玄幽灵洞赐予派外开府之人,此人不在三脉之中,谁人也不好多说,而且我听说那人与阎罗殿关系甚深,想来最后好处都要落下阎罗殿头上。” 肖季昭略微迟疑了下,道:“既然恩师知晓此事,那为何不让我夺了魔穴,况且我行事皆是按照门中规矩来的,他们也无处置啄。” 薛道光闻言却是摆摆手,道:“此乃小节,就算被其得去练成神通,也不过是斗法厉害一些罢了,可若是你得掌大位,便能有无数门人供你驱使,到那时还需你亲自出手吗?”顿了顿后,又道:“你现在要做的便是提升修为,只有到得万象境,才有资格一争掌殿之位。师尊功行深厚,不知还要在位多久,虽然你那师伯现在无有出彩弟子,但难保不会在此期间收得佳徒,后来居上,你不可大意了。” 肖季昭却疑惑道:“恩师已成得此境,为何不争这殿主之位?” 薛道光笑了笑,道:“门规所限,若无意外发生,殿主之位只能隔代相传,若不如此,而是师徒相授的话,岂不是只二人就要占据大位数千载?那后辈弟子如何出头?” 肖季昭闻听此言,郑重道:“弟子明白了,定不叫恩师失望!” 薛道光见其明了其中深意,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今日就到此为止,为师还继续炼化这头真魔,想来再有数十载,就能取其精元提升功行,还能多出一头真魔分身。” 肖季昭讶道:“此魔经地火煅烧,早已虚弱不堪,弟子以为恩师很快就能将其炼化了,不想还要数十载。” 薛道光闻言不由举起手掌来回翻看了下,就见其上丝丝魔气被阳火之力蒸出体外,见此他道:“此地火乃是纯阳之力,不仅克制此魔,也对为师有颇大限制,不仅法力消耗是平常数倍,还要忍受火气侵体之苦,这数十载只是我保守估计,说不定还要用上更久时日。” 肖季昭闻言却是露出歉然之色,道:“恩师幸苦修炼之余,还要替弟子分心,实是恩重如山,若是弟子日后有所成就,定然不负师恩!” 薛道光微微一笑,道:“你有此心便好,若是你得掌大位,为师的好处自然少不了,现在却不必多言,你去。” 肖季昭闻言,知晓恩师还要继续练法,于是躬身一礼,返身退去。 …… …… 第一百零一章 丹霞大成 前辈遗泽 五载又五载,足足十年之后。 此时玄幽府魔穴之中,陈冲正端坐在一处凸出大岩之上,且以其为中心,一圈圈无形波纹向四方播散开来,片刻后此波动一停,就见一道阴阳二色的光霞,从其顶门跃出,随后铺陈开来,一股毁灭荡绝之力随之显现。 此光霞越涨越大,随后与魔穴之顶平齐,顶上钟乳石笋,尖岩峭壁皆被一荡而平,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到了此时光霞还是不停,继续扩张而去,直至填满了整个魔穴,而其所过皆似一点阻碍也无,无论遇到何物都是将其刷成虚无。如此过了半个时辰,陈冲手捏法决,心念一动,就见那霞光如水一般,缓缓回流,直至没入身躯之内。 魔穴之中岩石经过无数年的魔气浸染,早已坚如精金,此刻居然连稍微阻挡一下都是不能,可想而知此霞光的威能之大。 此时再朝此处魔穴观去,就见其好似被生生扩大了许多,上下四方不再是凹凸不平,而是异常的整齐平滑,好似打磨过的铜镜。 此次闭关十载,就连陈冲自己都没有料到,当日他在内府之中行功,在将灭绝神光中的魔气耗尽后,丹气与神光终于开始相合,于是他又转到这魔穴之中,若是此中魔气还是不够,便斩杀里间阴魔补纳。 他事先虽然知晓此神通与功法相辅相成,可没想到在凝练丹霞的同时,那丹气也在不停推高神通的境界。于是他便一边将神光与丹气相合,一边催出丹气祭炼神光,这才会一练就是十载时光。此时二者已是互相融合,合二为一,再无灭绝神光之说,只有灭绝霞光之属了。 他在现在才明白过来,此神通中为何没有提到凝练神光之种,原来是因为其与丹气相合后,返本归源,其作用就相当于神通之种了,其也会随着修为日益高深,而威能愈大。 收了霞光后,陈冲心下一番默算,这才知晓已是过去十载,不觉暗道了声:“麻烦了。”之前掌门赐下神通时曾言过,让他尽快修炼“太阴罡煞元虚真雷”,他本以为此回修炼用时不会太久,耽误不了掌门之事,可到后来,他已是身不由己,灭绝神光一旦开始与丹气相合,便要一鼓作气修炼完成,不然丹气中混杂它物,他无法修炼不说,就连神光也不能动用,这样不仅修为停滞不前,还少了一种神通手段,这绝不是他能接受的。片刻后,他便摈去此念,不管门中何事,难道还有他修道重要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便看掌门真人如何处置了。 想完之后,他不由四下看了看,在见了那灭绝霞光所留下的痕迹后,暗赞道:“此功法果然厉害!以此霞光威能,想必丹窍胎膜也会更容易磨开。” 二重境之后便要开始着手洞开胎膜,因丹气本就是元丹所生,与其乃是一体,是以对丹窍之上胎膜起不到丝毫作用,只有用同源不同根的丹霞慢慢厮磨,才能将其缓缓耗开。 而就在此时,却见陈冲面色一动,忽然望向一处所在,此间他虽然来的不多,就算来也皆是修炼为主,可附近的洞窟,暗穴他早已铭记在心,而现在却是多出了一个洞窟。 见此他身形一动,朝那洞中行去。 待到里间一看,他却是露出一丝讶色,只见此洞窟数十丈大小,周围洞壁之上刻满了无数文字,且还有具修道人的尸骸端坐在蒲团之上。观其服饰当是阎罗殿中的前辈,只是不知为何会坐化此地。看到此处,他却是心中一动,忖道:“难道此人便是玄幽府之前的主人?魔穴之上有玄幽府大阵护持,不是人人都可进来的,此人能这处坐化,就算不是原主人,也必然与其大有关联。”顿了顿后,摇了摇头,又道:“只不过此人已亡,不管身前是谁,此时都是没甚关系了。” 想到此处,他又转首望向壁上刻字,入目内最显眼的便是一排深入石壁,犹胜初刻的大字:“难!难!难!难悟玄,莫把大道做等闲!”此字里行间透出一股悲凉,不甘之意,便是已陈冲此时修为心性,也不禁为其感染。 此人正如陈冲所想,乃是玄幽府原主,名唤陈太庚,为阎罗殿祖师关门弟子,只不过是建立太阴门之后所收,那时虽然大劫已过,但还有不少魔患残留,而他在一次派外剿魔时,被一头大魔击伤,坏了修道根基,从此修为不得寸进,最终寿尽而去。此人虽然只得万象境,但因其辈分太高,是以在其坐化后,门中将玄幽府封禁起来,并未有赐予他人。 陈冲当然不知晓这些,只是暗自感叹一声,道:“又是一位心慕大道之人,只可惜无缘长生,想必现在已无人知晓世上还曾有这么一人,不得大道正果,到头来终究只剩一堆枯骨。” 微微抚平心湖后,对着尸骸躬身一礼,随后又继续观览刻字。这次却是露出了惊喜之意,其上所刻居然是此人的修炼心得,还有数种神通的修炼窍要,那“太阴罡煞元虚真雷”正在其中! 再观下去,才知此人所练功法居然是阎罗一脉根本大法《太冥阴灵鬼律》,不过虽然功法不同,但过境破关的经验却是实实在在记录了下来,如此便可以他山之石攻玉,好处不言而喻。 想到此处,他凝静心神,开始暗记壁上刻字,数个时辰后,便将其全部印在脑中,此时虽然只有元虚真雷对他有用处,但往后却是能助他少走许多弯路,可算是一次莫大机缘了。 暗觉一切妥当之后,他收回目光,又是恭恭敬敬对着尸骸一礼,这才缓缓退出了洞窟。 …… …… 第一百零二章 雷法小成 掌门之事 出了洞窟之后,陈冲心念微动,就见一道光华裹体,片刻后就出现在了内府之中,而那阵灵已是候在一旁。 他道:“我闭关期间,血河殿可有来信?” 阵灵先是万福一礼,随后道:“血河殿倒是无有来信,可是在老爷闭关不久后,阎罗殿却是送来一物,言说老爷看了便知何用。” 陈冲听闻血河殿无有来信唤他,不由心中一松,看来此事如他当日所料一般,并不是太过紧急。可听完随后之言,他却是“哦”了声,道:“阎罗殿送来的?拿来我观。” 片刻后,自阵灵手中接过一个紫玉大壶,打开观后,不由面色微动,里间居然是满满一壶元罡精英!以此量来看,怕至少要百数年才能采集这般多,想来是阎罗殿秘藏了。 太阴门除了长功殿存纳宝材之外,三殿还另设有宝库,此中才是真正的门中藏宝之处,而长功殿只是供寻常弟子的修炼用度罢了。 见此他不觉忖道:“既然宇文真人有意助我,之前又耽误不少时间,当要立即着手修炼此神通,掌门那处迟早是要去的,却是越快越好。” 想到此处,他随手挥退阵灵,自壶中取出了一枚罡英,此物如玉石一般通透,里间存有一缕细微的墨色雷弧,好似长蛇一般,不停游走。他运转法力,将外壳捏碎,随后将雷弧引入体内炼化。 此神通所凝之雷与极天罡雷略有不通,后者暴裂难驯,就是玄门中人取来凝练神通,都是要忍受非人折磨,不仅克制魔道手段,就连对一些玄门神通也有不小的压制力,他就曾听说过太霄派便有这样一种神通,名唤“紫霄神雷”。 而元虚真雷却有不同,其本来就是秉阴浊之力而生,最为贴合魔道功法,修炼起来要轻松许多,他此时只需注意将祭炼神通之时,散于经脉内腑中的游离雷霆之力炼化干净,便能无碍。他能得知此事却是要归功于方才到手的前辈遗泽,里间不仅言明了此事,还详细说明了每练三十六道罡英雷弧,便要涤荡,清洗一遍身躯,别看那游离而出的雷霆之力极少,可若不及时炼化,便会越积越多,等你神通将成之时,你的经脉内府也会随之一起奔溃,轻则修道之基大损,重则全身经脉尽断,内腑糜烂,就算能活的性命也只是个废人而已。 那秘法中还有数处需要注意的,为谨慎起见,他又是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直到觉得并无不妥之处后,这才着手修炼。 虽然有了前辈的经验心得,但陈冲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起先只一缕缕炼化,可在熟练之后却是感觉太过缓慢,照此速度怕是一轮三十六缕雷力,便要练上数年之久,而若要凝成神通之种却是要运转三十六轮,这样算下来,再加上涤清体内杂乱雷力的时间,恐怕最少都要百年时间。 念及此处,他却是想到了灭绝神光,此光凝练成丹霞之后,先前神通并没有改变,不仅可磨灭一切,还可将别物绞碎分解,提精去芜,若是用它来炼化罡英,想来会快上无数倍。 想到便做,就见其脑后光华一起,阴阳二色霞光随之显现出来,而后向壶中罡英裹去,因还不知晓此法是否能成,是以一次只取了俩枚,接下来便运转霞光磨炼而去。 数日后,他从行功中退出,面带一丝喜色,此法果然可行,原来炼化一枚罡英需要月许,现在却只需数日便可,既然如此,那便再快一些!他法力雄厚,霞光凝练无比,可以说是无有穷尽,这样便能同时炼化更多的罡英。 就见他法力猛然一阵鼓荡,随后霞光大盛,竟是一气裹入了三十六枚罡英。 如此三个多月后,陈冲已是在丹田之内积攥出一道犹如实质的墨色雷光,此乃神通小成之相,有此雷光便能初步运使些许雷力,待再凝出三十五道,众雷合一便能化成神通之种。不过他却并没有继续修炼下去,既然已是有所成就,当要去掌门那处一行,若要凝结神通之种,怕还要十载时光,就算他耗的起,掌门那处却是不好交代了。 于是他将阵灵与陈觉唤来内府,交代了几句,随后便遁出洞府,往血河殿行去。 不多久,他便来到大殿之前,对值役道童一个稽首,道:“弟子陈冲,欲拜谒掌门,烦请代为禀告一声。” 那道童见过陈冲,也是回了一礼,道:“师兄请稍待,小童这便去禀报掌门。” 片刻后,那道童回转而来,道:“师兄,掌门唤你进去。” 陈冲抬步入内,又经上回路径来到殿内,见掌门端坐玉台,于是上前见礼,道:“弟子陈冲见过掌门真人,弟子因修炼之故,是以今日才得成元虚真雷小成之境,误了掌门之事,还请降罪!” 原天宗微微一笑,温声道:“此事无碍,你既已神通有成,便可着手此事。你需谨记,那物与门中大有用处,务必要将其携回。”说完之后,就见其袍袖一摆,从中激射出四道灵光,随后没入陈冲体内不见。其接着又道:“详情皆在其中,观过便知。”言罢,便双目一闭,不再言语。 陈冲会意,稽首一礼后,缓步退出。 待离了血河殿,他不由心神沉入体内,向那四道灵光观去。其中两道为玉简,当是记述了何事,而另外两道,一道居然是块禁阵牌符,一道却是一件法宝。 他考虑了会儿后,便将后二者略过,朝玉简内观去,一炷香后方才知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此行是要去往西山妖庭之地,到那处寻一处宗门遗迹,再从中取出一件真宝,此宗门居然就叫血河宗。 原来当年三宗合一,却不是人人都同意此举,血河殿祖师的师弟便是其中之一,只因其太过古板,认为此为欺师灭祖之举,不愿从之。不过当时大劫临世,他也知晓此乃大势,不可逆之,于是只领自己弟子一脉门人脱出了血河宗,到了西山之地重立门户,以此来延续血河一脉传承。其当年离开之时,还带走了门中一件镇派之宝,此宝便是陈冲此行的目的。 看到此处,他已是知晓此行该往何处而去,于是也不犹豫,当即起了遁光,朝地面之上飞跃而去。 …… …… 第一百零三章 长生正果 域外之行 就在陈冲遁离混同大渊,方到混乘山颠之时,却是身形陡然一顿,随后目露奇光,朝虚天之上凝望而去。就见原本笼罩天宇的云雾好似被一股庞然巨力生生抹去,竟是在白日就能清晰望见虚天之外的日月星辰。不只如此,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忘却了一切外物,只顾凝神望去。 只见一尊擎天虚影慢慢显现,片刻后竟是凝实成一尊巨鬼大相,足有数万丈高。此鬼相如人一般四肢俱全,以飘渺玄气为袍,此时正双手倒背,好似俯瞰世间万物。其一双眼瞳幽暗异常,奇诡无比,好似能看透人心一切变化,而眉发却不似鬼躯凝如实质,而是虚幻之物,好似烟气一般梦幻飘摇,只用了一圈晶莹光带轻束。此巨鬼方一显现,便有无数幽冥鬼气随之激荡开来,复又将天中星辰环笼覆盖。而此时玄元大陆上亿万凡民皆好似变作了牵线木偶,虽然手中之事不停,可双目之中却是显出了迷茫涣散之状,好像对周围事物无知无觉。 就在此时,混同大渊中忽得升起十数道宏大气机,直腾到九天之上方才收住,横铺数万里虚空,其好似在恭贺迎接谁人一般。 太霄派,霜岳金顶。 此刻从金顶大殿之中射出万千剑芒,随后在虚空中合归为一,化做一道弥极天地的剑光,此剑光只显现须臾功夫,随后便崩散而去,从中走出了一位眼神锐利,颚下三尺美须的中年道人,此人周身别无它物,只着了一件雪白袍服,只是立在这处,却让人不由生出遗世独立之感,好似一切道外旁物皆不能侵染其分毫,此人便是太霄派掌门,素还真。 素还真眼露精光,凝目望向天中巨鬼,片刻后,又有一道宏大清光落于其身侧,随后从中步出一位清秀道人,只见其凝望片刻后言道:“此界从此多事了。” 素还真闻言收回目光,淡淡的看了来人一眼,随后道:“他人之事与我何干?不过其乃是我玄元大劫之后,第一个成就此境之人,当要恭贺一番,你去击金钟,唤派中真人随我去九天虚空。”说完也不等那人回话,便独自一人身化一道宏大剑光,先行劈空而去。 清秀道人摇了摇头,太阴门出了个长生真人,这便可能影响现在玄魔格局,当要谨慎一些才是,可既然掌门有令,他又不得不从,只能按照吩咐去唤门中诸真了。 不仅太霄派,玄元四方四域此刻皆如静湖投石,激起无数涟漪,不停有清光,幽光升上天际,只佛门之地无有丝毫动静。 玄元,妖魔玄众真,各占一方天宇,皆在耐心等候,不知过了多久,就见那道玄鬼巨相一收,缓缓化做了一名道人,此人踏步虚空,直往玄元大陆落下,只听其一声畅然大笑后,开口吟道: 幽魂起处荡乾坤,浊雾阴霾大地昏。 骨肉凡胎三界困,一朝返虚气还升。 气还升,暗藏真,元丹化去神婴镇。 功完已成玄鬼身,与天齐寿地同庚。 此音方落,那道人已是身临九天虚空之中,而随之的虚天与凡间的异象,也皆都恢复了正常。 太阴门众真皆都躬身一礼,齐声道:“恭贺婴真人破关,成就长生正果!” 其余旁派真人,此时也皆都道:“恭贺婴真人成就长生正果!” 婴天咎大笑一声,回礼道:“多谢诸位真人,此回破关而出,门中还有诸多事物要我处理,便不相送了,诸位请回。”此举倒不是他不通人情世故,只因他已是玄元大陆修为最高者,已是有这般资格说话了。 众真闻言皆道:“此乃应有之举。”随后便气机回落,各自回返门中去了。 这些人虽然表面上无有不满之意,但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不过婴天咎却不在意,他此举另有深意,接下来太阴门如何,可以说今日之举尤为重要。 可此时东南方还有一道气机未曾退去,婴天咎见此不由双目微眯,随后笑了笑道:“玄真人可还有事?” 此人正是天道宗主玄天子,他道:“此来本是有一事要请教婴真人,不过既然贵门有事,那便下次再谈,若有机会我当上门拜访。” 婴天咎心下一动,暗忖道:“以此人本事,还要求教于我?难道是……”念及此处,他却是思绪一顿,不再深想下去,只是随意道:“既然如此,我便恭候大驾了。”言罢之后,便领了门中诸真回返混同大渊了。 玄天子见其走后,却是微微一笑,随后也是回返而去。 …… 阎罗殿中,婴天咎端坐主位,三殿主坐于下手。 此时婴天咎已是知晓了陈冲之事,且是从其入门到得现在的所有事情,他微微颔首道:“你们做的不错,玉不琢不成器,此举倒是磨炼其人的好法子。”顿了顿又道:“不想还有那件法宝存在,如此最好,不仅省却我一番功夫,还能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原天宗在说陈冲之事,事无巨细,详细异常,就连肖季昭所动的手脚都是清清楚楚,而在座三人皆是早便知晓,至于为何无有说破,却是都打着琢磨陈冲的打算。而古元谋在原天宗提出让陈冲为门派做事时提出异议,却是因为他考虑的更深,众人皆都知晓其另有传承在身,传承对于一个修道人尤为重要,这或许便是他的特别之处,可若是为了修炼门中神通,从而耽误了其正经的修为,在他看来却是得不偿失。 他有此担心也属正常,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虽然这次元虚真雷因其得了秘法和自身的优势,省却了无数的时间,但若以后还打算修炼门中神通,花费苦工定然是少不了的,如此也算是分心他顾了。之前肖季昭的小动作,他没有放在眼里,却是因为其乃小打小闹,并没有浪费陈冲多少时间,反而还让其修为精进快上了许多。 只是这其中利弊皆有,说不好谁人是对,谁人为错,是以他也无有当众提出来,现在见婴天咎也如此说,他更是不会再有异议。 婴天咎顿了顿后,又道:“想必你们也看的出来,我今日乃是故意之举,却是因为我不日将离开此方界域,去域外虚空找寻别处道场。如此强硬几分,便可暂时瞒下我的行踪,让其认为我将留在门中。此行与陈冲去取的那物一般,只为留条后路,若是劫数不可抗,便唯有避开一途了。” 三人闻言互望一眼后,原天宗道:“婴真人放心前去便是,就是无有真人在,我太阴门想要自保也是不难。” 婴天咎点了点头,道:“此去之前,还要会一会天道宗主,我之行踪若说他人皆有可能瞒住,但唯有这位不可能不知晓,况且我方才听他之言,好似意有所指,正好一并解决了。”顿了顿后,又道:“好了,该说的也说了,我方入练虚之境,还要稳固神婴,就不与三位殿主多言了。” 三人闻言皆是起身一礼,随后告辞离去。 …… …… ps:不好意思,昨天小区突然断电,写一半没有保存,今日熬夜补上! 第一百零四章 妖族之地 血河大阵 西山,重境山。 此山位于西山三座最大山脉交接处,灵气浓郁无匹,本该为妖庭祖地,可却是被一道异象阻拦在外,不得寸进。 此时重境山上空的虚天之中立有俩人,一人孤拐面,凹脸尖嘴,眼珠骨碌碌乱转,好似一刻也停不下来。另一人却颇为俊俏,只是一双竖瞳,让人微起寒意。二人各被一团浑浊烟气托体,也不说话,只是望向笼罩于重境山,绵延近万里的赤色浓雾。此雾非比寻常,只要是活物,略一接近,便会被其裹了进去,从此生死不知,让人不竟猜疑,此雾颜色是否就是吸纳生灵精血所致。 孤拐面之人手搭凉棚,观望半晌也无丝毫头绪,不由急的抓耳挠腮,道:“佘兄,你家巴侯遣你来此,就没说些什么吗?若是一直等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此人名唤苍神秀,元丹三重境,乃是苍侯嫡脉后辈,传言其名都是苍侯亲赐。 而被唤佘兄的名唤佘泽灵,乃是巴侯亲传弟子,也为元丹三重境,因其原身也为上古异种,是以颇得器重。二人皆属正传,可以说在妖族之中属于最上层存在,就是与他们相同境界,或是更高一筹的都是不敢轻易得罪。 佘泽灵竖瞳微转,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苍神秀,道:“师尊只说此处数载内必出异变,到时或可得到天大机缘。” 苍神秀嘿嘿一笑,道:“我家老祖也是这般说的,可此地大阵存续了数万载都是无碍,怎会突然出得异变?可若不是此地,又有何处能有机缘?”说到此处,他却是脑袋转个不停,四下观望,好似在找还有哪处与众不同。 佘泽灵道:“想那么多做甚?我们只管等着便是,若真是我等机缘,你还怕它跑了不成?” 苍神秀闻言,想了会儿后,也不回话,只是挠了挠胁下,一个跟斗翻下云天,去往山林中逗弄戏耍野兽去了。他生性好动,若是让其在一处不言不动,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佘泽灵听着从地面上传来的大笑之声,不由微微摇了摇头,暗自忖道:“按照师尊所言,此处大阵若真开了,想必什么妖魔鬼怪皆会来此分一杯羹,到时当不可分心,只取那功法道册之属,这样才能从根本上壮大我盘龙大泽一脉。” 就在他思忖之时,却见一道阴阳二色流光从极远处飞遁而来,见此他不由神色微变,暗道:“魔道丹霞?难道是北地来人?”想到此处,他又看了眼赤色浓雾,随后好似想到什么,连忙闪身而下,寻到苍神秀,与其一起遁到百里开外,而后收敛妖气,静观而去。 来人正是从北地一路遁空而来的陈冲,虽然妖魔名义上是联盟关系,但他也不敢在妖庭之地横冲直撞,是以此一路来皆是有意避过了一些大山灵脉,专捡荒山野地而行。而此时他敢大张旗鼓的化光遁行,却是因为原天宗所赐玉简中提到这处乃是妖族之地三大险地,当是无有大妖在此修行,如此他才会有这般举动。 没过多久陈冲便来到了重境山前,他望着山外景象却是神色不变,起袖一抖,取出了一道血色法符,随后向赤雾中打去。此符便是当日原天宗所赐四道灵光之一,乃是一道阵符,陈冲从其给的消息当中知晓此处立有一座大阵,名唤血河阵,这赤雾其实是被大阵所杀生灵的精元气血所聚,若是日久,所杀生灵到得一定数量,光这血雾都能另算一座大阵了,他却是不知晓这与妖族之人的猜测如出一辙。 血河阵乃是护派大阵一级,若无意外,强攻是不可能将其破坏的,可知晓其禁阵变化的却又在阵中,这便如同形成了个死结一般,这也是为何数万载无人入得阵中的主要原因。而陈冲却有手段在身,血河阵乃是血河宗所立,其与太阴门血河殿又本属一脉,是以原天宗也知晓布阵之法,只不过禁阵变化如何全看当时布阵之人,他也无法整个将其破除,但稍稍取巧,从中寻到一丝间隙,让人自由出入却是能办到的,这也是那道法符的由来。 等有数个时辰,就见那无边赤雾,缓缓向内收缩而去,不多久就完全消失不见,而显露出来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见那终于露出真身的山体,被一条水声滔滔,接天连地的血河所包裹环绕,陈冲只稍稍离的近些,就感觉体内精血莫名躁动,好似要脱体而出一般,见此他连忙运转玄功,御使灭绝霞光护体,待整个身躯裹入阴阳二色霞光后,才将那股奇异之力屏蔽在外。 护住自身之后,他不由凝目望向那滔天血河,好似在找寻什么,片刻后,其神色一动,直直盯向一处所在。就见那处血河色彩要淡薄数分,且隐隐露出一条缝隙。见此他不在犹豫,遁光一起,直往那处激射而去,待到近前,更是一头扎入其中不见了踪影。 而苍,佘二人将此一切都收在眼中,佘泽灵道:“看来师尊所料果然不错,这大阵终是开了,不过那人居然有办法洞开此阵,想必与立阵之人大有关联,说不定还能控制此阵一二,若是此时我二人进去,怕是会凶多吉沙,苍兄待如何做?” 苍神秀大笑一声,道:“我自有护身妙法,惧他何来?况且天降机缘,若不取之,岂不是逆天而行?”言罢之后,身形一动,化作了一道凝如实质的妖气,朝那条血河直奔而去。 佘泽灵听闻此言却是微微颔首,苍神秀此人有勇无谋,但这话却是说的不错,而且此阵一开,那几位想必很快便会知晓,当会立即派人过来,若是此时犹豫不前,怕到时好处要分出去大半,还是先去探上一探,若真事不可为,到时再退也是不迟。 想到此处,他不在耽搁,也是起了遁术,疾驰而去。 …… …… 第一百零五章 血河山门 各方来人 陈冲对外间之事丝毫不知,进入大阵之后就见一座撑天大山耸立眼前,其从山脚开始便建有楼阁殿宇,且一路延伸直山巅之上。见此他却是面露思索之色,原天宗所赐玉简中提到血河宗是被魔物围困,才会开启护派大阵,可现在来看,此阵尚未被破,掌门又如何知晓血河宗已然陷落?又为何不亲自来此? 如何知晓此地之事,原天宗从未与人说过,是以无人知晓。而不肯亲身来此乃是因为当年血河宗被围困之时,太阴门也正被魔物攻打,根本无力来援,待缓过手来,却是已经迟了。虽然阎罗殿祖师是为了生存才会与另外二宗合一,但此举终究是间接导致了血河宗的覆灭,若是其无有一分为二,说不定就能继续存续下来。是以自觉无颜面对祖师,不肯前来,想必原天宗也是同为此因,若不是此次事关重大,他必然不会将注意打到此处,也不会遣陈冲前来取宝。 陈冲思忖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此事与他此行无关,既然想不通,也不必深究。他虽然知晓那件真宝存放在血河宗祖师殿中,但还是准备从最底层逐一寻去,此派既然已经无人,那里间宝物可说是无主之物,他当然不会客气,准备将其一一收入囊中。决定之后,便身形一动,直朝着山脚群殿遁去。 就在陈冲离去不久,那苍,佘二人也是冲去此间,方一进来,苍神秀便怪叫一声,道:“这阵法好生厉害!若不是寻着前面那人足迹,怕是就算有出入路径,我等也会迷失在里间,最终被阵力压迫,导致精血沸腾,爆体而亡。” 佘泽灵也是心有余悸,道:“不错,能布出此阵的必然是某个大派,以此来看这里的宝物定然了得,果然是大机缘。” 经过片刻的缓和,二人已是镇定下来,苍神秀往远处巨山一望,却是嘴角一咧,笑道:“既然已入此间,当要多寻几件宝贝,我妖族不善炼器,搞的我到现在都无有一件称手兵器。”言罢之后,又斜睨了眼佘泽灵,道:“我听说盘龙大泽向来亲近人修,更是请有数位人族炼器大师和炼丹大师,想来佘兄并不缺少法宝,这次应是不会跟我争抢了。” 佘泽灵竖瞳微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片刻后道:“苍兄倒是好胃口,难道想独吞宝物?虽然我族中有数位大师,但不管炼制法宝,还是开炉炼丹,一应宝材却是少不得分毫,还要付足其酬劳,就算是我也只得一两件下品法宝护身,可比不得你苍猿一族家大业大。” 二人到现在都不知对方来此的真正目的,此刻试探之下,双方更是滴水不漏。佘泽灵沉吟了会儿,又道:“我二人现在就谈如何分宝,怕是早了些,方才那人还不知是何来历,来此又是为何,若是与我等起了冲突,苍兄准备如何处置?” 苍神秀闻言却是嗤笑一声,不在意道:“那人?不过二重境修为,我一人就撂翻他,到时打杀了了事,免的碍眼。” 佘泽灵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再耽搁了,此处之事迟早会被他人知晓,越早行事对我等便越有利。” 二人又商谈了几句,这才一起朝巨山遁去。 而此时,大阵之外正有两伙十数人正在对峙。 一位三丈高,膀阔腰圆的巨汉颠了颠手中混铁大棒,狞笑道:“怎么,朱兄也想进去?就不怕你辛苦养出的肥肉,到时成了他人口中之食?”他身后之人闻言都是大笑出声,随后各个都是摩拳擦掌,好似准备动手一般。 而对面之人也都抽枪拿棒,严阵以待。朱姓之人对这番恐吓之语毫不在乎,只见他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之人不要妄动,随后哼哼两声,道:“你这头熊妖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此处也是你能独占的?况且之前已是有人进去了,现在就算是拦下了我,恐怕到时你一根毛也得不到。”此人高大异常,只是其宽与高不相上下,看起来如一团肉球一般,头顶之上更有一簇笔直向天的鬃毛,惹眼非常。 巨汉闻言双眼一眯,问道:“果真有人进去了?” 朱姓之人伸手朝身后勾了勾,道:“玉娘子你来说。” 那被唤做玉娘子之人细腰丰臀,娇艳异常,其上前几步,先是捂嘴娇笑一声,随后媚声道:“我家大王说的没错,奴家亲眼见到有三人先后进去了,熊山主若再迟些,怕是真的只能眼看他人得去好处了。” 巨汉在玉娘子腰臀之上狠狠刮了一眼,暗道:“这头猪妖倒是好服气,我手下怎没有如此娇俏货色。”看过之后,他嘿嘿一笑,道:“既然美人儿都这般说了,想来确有其事,哼!先不与你计较,咱们进去再言其他。” 西山之地广大,不是所有妖族都在妖廷辖下,也有那些靠自己得成功果的大妖不服管制,而自己占山为王的。此种妖怪虽然不受妖廷辖制,但也不受妖廷护持,若是被其他人修妖修杀上山门,其也不会出手相助,为的便是给其他妖族树立榜样,让其知晓不入妖廷的后果。 妖廷虽然始终保持放任的态度,但也不会给此辈壮大的机会,每当有那些稍微大些的势力出现,便会派人前来,找各种借口,或是斩杀山主将势力遣散,或是以强硬手段收归麾下。可就算如此,还是有许多不愿受束缚的妖族,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自由行事。 这二人就是此类,巨汉原身为一头山熊,名唤熊飞力,为乌锥山主。朱姓之人原身为一头野猪,名唤朱棕,乃是锦木山主。 就在两伙人准备入阵之时,虚天中却是响起一道飘渺人声,道:“此处也是你们这群小妖能窥视的?”言罢之后,顿了片刻,又道:“这位幻蜃门的道友,我说的可对?” …… …… 第一百零六章 古怪尸体 禁制阵法 在那飘渺之音落下不久后,却是响起一阵阴沉冷笑,随后就听有人言道:“他们若想死,风翼妖王难道还要拦着不成?” 说话之人便是那位幻蜃门人,名唤荆摩柯,乃是一位洞天长老,万象一重境修为,其所修功法为幻蜃门功法总纲《九景元蜃妙录》中的天魔景,“一元幻九景,九景成元真”。天魔景最高境界便是幻化天魔之相,是以他此时已能如真魔一般控制人心于无形,那位玉娘子便是他在西山域中所落之子的其中之一,这也是为何此地方一出现异样,他便能立即赶来的的原因。 其实不只幻蜃门,魔道三大派皆在西山布置有眼线,此时修道界正是玄门势大的时候,若是与自己联盟的妖庭倒戈一击,那魔道却真是危矣,只有将一切情况掌控在自己手中,如此就算到时妖庭真有异心,也能提前做好准备,不至于手忙脚乱,让有心之人得可乘之机。 而那被称做风翼妖王也是一头万象境大妖,其原身为一头紫金羽雕,天生遁速拔群,这也是为何他能独身逍遥于妖庭之外的原因。 荆摩柯话一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就身化一道魔气遁入血河大阵中不见了踪影。风翼见此,嘿了一声,也是遁起一道狂风,紧随而去。 地面上的俩伙人见此却是面面相觑,朱棕捋了捋顶上鬃毛,道:“熊山主如何看?有这俩位插手,我们怕是一丁点机会也无了。” 熊飞力巨膀一环,抱臂沉吟起来,过了好一会才道:“富贵险中求,况且以重境山来看,里间必然广大无比,我却不信他二人能将之全部握在掌中,我二人只要见机行事,不起贪心,大富贵不敢说,些许好处应是少不了的。” 朱棕考虑了会儿,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片刻后一咬牙道:“既然如此,我老朱就豁出去了,小的们跟我走!”言毕便驭动妖气将身后之人一裹,朝大阵遁去。 熊飞力见此大笑一声,也是紧随其后。 此时大阵之内,一座无名殿宇之中,陈冲正双眼微眯,盯着一具修士尸体。此尸体却是不同寻常,观其样子应是死去非常之久,但其毛发皆在,虽然皮肤干瘪,但依稀还能辨出几分身前的样子,其好似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吸干了浑身精元,才导致这般被风干了的样子。 陈冲看了会儿,不觉想起了那行魔,此辈便是以吞噬人的精元气血,来壮大己身。可虽然如此,他还是不能确定就是此种魔物下的手,毕竟他才入魔道不久,对魔道手段还了解不深,说不定其中就有造成这种情况的手段。 片刻后他便略过尸体,朝别处探处,待转了一圈下来后,才发现此处应是修道之人的住所,并无什么宝物存留,见此他身形一动,又往别处而去。 数个时辰后,他已是将山脚殿宇都是查看了一片,其皆是一些寻常所在,可奇怪的是,像刚才那样的尸体却又发现了数百具之多,其死相皆都一般,见此他不由开始小心起来,虽然那些人死去已久,但谁也不能保证危险便不在了,于是他将法力提动,隐而不发,缓缓朝山腰处行去。 从山腰起便出现了异常,居然开始布有阵法,虽然威能并不是太大,但若要用蛮力去破,也会耗费不少时间。虽然如此,但陈冲却是面不改色,好似早已知晓的样子,可正当他有所动作的时候,身后却是忽然出现响动。 陈冲刚刚转身就见俩道妖气凌空遁来,随后从中步出俩人,正是苍佘二人。 苍神秀方一落地便感叹道:“我妖族除飞禽之属外,皆都不善遁速,居然这般久才追到此人。” 佘泽灵闻言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紧紧盯着陈冲,他却是不敢小看其人,人为天地所钟,不仅修炼极快,还有无数玄法神通,且此人来历大不简单,他可不想因为大意轻敌,而栽在此处。 见此二人,陈冲面色虽然不动,心中却是忖道:“虽然早已料到会有旁人来此,却不想这般快,也罢,先且不做理会,待事情办妥之后再与其分说。” 想到此处,他心念一动,一道灵光自体内射出,到得半空中却是化做了一只晶莹透亮的双尾玉燕,其身后衔有一尾流光,点点晶光在其毛羽之上忽生忽灭,好看非常。此燕先是环空一圈,随后往禁阵灵光上一啄,就见那禁光如冰雪消融,居然化开了一个数尺大小的孔洞,陈冲见此当即化光而入,而在他进去之后,那禁光又是恢复如初。 此玉燕名唤“融灵琼玉双尾燕”,正是原天宗所赐四道灵光之一,乃是一件专破禁制阵法的法宝,陈冲在来此的路上,已是将其粗粗祭炼了一番,虽然还不能运用如意,但凭着法宝自身的灵性,一些寻常禁阵已是不再话下。 佘泽灵在陈冲刚祭出法宝时便觉事情不对,可其速度委实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其已是入了阵中。 苍神秀见此更是大怒,只见其单手虚空一抓,竟是灵光乍现,片刻后一根丈许长的太乙精金大棍被其握在手中,其双手持住棍身,猛然砸向禁阵灵光,随后就听一声轰然巨响,那阵法居然被其一棍就整个破去了。 苍神秀见此先是起手一挥,将破散的灵光压灭,随后向阵中观去,可此时哪里还有陈冲的身影。 …… …… 第一百零七章 猿鳞二部 山巅之上 苍神秀见陈冲没了踪影更是大怒,正准备追上前去,可佘泽灵却是身形一动,拦到其身前,道:“苍兄且慢,方才来路上所见那些人修死的颇为怪异,前面不定有甚危险,切不可莽撞行事。” 苍神秀闻言身形一顿,随后眉头微皱,道:“佘兄说的不错,只是那人不战而逃,却是气煞我也!”佘泽灵摆摆手道:“既然身在此处,早晚总能照面,到时在动手不迟,现在我们却要时刻保持完满法力,以备意外发生。” 就在二人商量接下来如何行事的时候,却有一股狂风突兀出现,随后一位身着青色羽衣的年轻人立在了二人身前。 苍神秀手中一紧,抄起大棍就要砸像那人,可待看清楚来人相貌后,却是一顿,沉声道:“原来是风翼妖王,前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风翼妖王微微一笑,道:“本王正巧在附近游玩,见此地异象突变,这才会过来看看,不想你这小猴儿也在此处。”他虽然不是妖庭中人,但是其中比较出位的后辈族人还是知晓的,也认得眼前二人。 佘泽灵见苍神秀又要发怒,连忙摇头示意。苍神秀乃苍侯嫡脉子孙,不定就有什么护身保命的手段,可以不惧风翼妖王,但自己不同,若是将其惹怒,怕是性命不保。想罢之后,他心念微转,道:“我二人奉苍,巴二侯前来办事,想来风翼妖王不会为难小辈。” 风翼妖王闻言却是双目微微一眯,妖庭五侯,他最为忌惮的就是这二位,其皆是上古异种成道,法力神通深不可测,虽然没有动过手,但他知晓自己决然不是对手,甚至能否能其手上脱身,都是两说的事。而面前这二位,一人是嫡脉子孙,另一人则是亲传弟子,若是动了他们,恐怕就是只为面子,都会亲自出手追杀于我。 想到此处,他笑道:“你们要做何事,去做就是了,本王只是好奇此处而已,待我探查清楚,自会离去,绝不会干涉二位族主的大事。” 佘泽灵闻言心中一松,好在这位无有被宝物乱了神志,若是其不管不顾出手杀了他们二人,就算是日后有人会找其报仇,但那时自己早已身死,还有何用处? 正在这时,虚天之中又是起了一道魔气,其在天中转了一圈,随后便落于三人之前,自里走出一位面目阴沉的中年道人,此人正是那荆摩柯。 风翼妖王见此心中一动,传音道:“道友来的正好,此二人正是先前入内的三人之二,怕已是得了不少好处到手了。” 荆摩柯听出了其中之意,嘿嘿一笑,回道:“风翼妖王倒是有趣,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动手抢了过来,还要告知于我?怕是没这么简单。”他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两个凝丹妖修,不过看风翼妖王的样子,怕是来历颇不简单,不定就是妖庭中人。若是平常妖修杀了也就杀了,可若是妖庭之人,他却是不好动手,若是因此与其生出龌龊,对联盟之事不利,怕是门中会降罪于他。 想到此处,他又道:“不是有三人进来吗,为何此处就俩人?还有一人在何处?” 风翼妖王见其不上当,也不在意,他本只想试上一试,成了最好,不成也无有关系。他此举却是想暗自挑拨妖魔关系,若是二者对立,那妖庭定会开始招揽修为高深的妖族,与现在不同,若是其主动的话,自己便可将利益最大化。至于玄门如何,他却是不甚在意,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他独身一人无家无业,就算玄元无容身之地,到时只需往海外一躲,还是照样逍遥自在。 想完之后,他道:“我也方才到此,具体如何也是不知,道友不妨问问这二人。” 荆摩柯点了点头,考虑了会儿后,开口问道:“你们二人是何人?还有我听说共有三人进来,另一人又在何处?” 苍佘二人互望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忌惮之色,苍神秀道:“我乃猿部苍神秀,这位是鳞部佘泽灵,此来是奉苍,巴二侯之命,至于另一人却不是与我们一路,看其模样当是跟前辈一样,来自北地魔门。” 荆摩柯闻言心中一动,略显深意的看了眼风翼妖王,此妖果然没安好心,若自己动手,这二部之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至于其目的到底为何,却是不好猜测,看来接下来要动手快些,只要宝物一到手,便立即退去,妖族中的事,还是让他们自行解决。 他又想了会儿后,道:“魔门之人?二位可知晓是哪门哪派?” …… 与此同时,陈冲一路御使法宝,穿阵而过。他此举却不是破阵,而是像之前血色法符一般,只是从阵法中找出一条安全路径,是以速度极快,数个时辰后便来到山巅之上。既然已是有人跟来,为保险起见,他已是将原来的打算放弃,准备直接先取真宝,若是之后还有机会在去探寻其他宝物。 方才来到山巅,就见一处千丈方圆,白玉铺地的巨大广场,而尽头处正立着一座巨殿虚影,可不知是山雾关系,还是另有禁制,此时还望不清楚其具体是何模样。 见此,他不在犹豫,直接踏步行去,可刚入到白玉广场的范围之内,却突然脑中一沉,双眼模糊一片,待到恢复正常,却已是身处另一处所在。 …… …… 第一百零八章 无名阵法 玉娘机缘 出现陈冲眼前的却是白茫茫一片,好似身处天宇浮云之中,他本以为是转挪阵法将自己挪移到了另一处,可细细感受下来,却是发现一些异处。此地居然存在一股莫名之力,好似能压制自己的法力,就连灵识也受其影响,扩展不开,只能探查周围数十丈地域。 见此他又是放出法宝玉燕,此宝方一出来,也好似迷失了方向,环空乱飞,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恢复正常,只见其小巧身形连动,接连在四处虚空轻啄四下,可奇怪的是居然丝毫变化也无,那玉燕脑袋微微一歪,好似也在疑惑为何无用。 陈冲将一切皆看在眼中,也知晓此地应是另一处阵法所在,而且看样子此宝应是找到了离开禁阵的方法,只是自身力量不够,破不开而已。 想到此处,他又召回玉燕,待其到得眼前,便张口吐出一团霞光,将其包裹起来,随后暗运祭炼法决。唯一能提升此宝威能的办法就是将它完全炼化,再以法力才催动,至于能否破开这处禁阵,他却是丝毫把握也无,可也只能如此,别无它法了。 若不到最后时刻,他是不愿意动用手段强行破开阵法的,一是他对阵法一道可说是一窍不通,不明其中玄妙,若是动强,还不知会有何后果。二是此地并不是安稳之地,那些后来之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若是自己法力损耗过大,怕是自身难保。而且此回他是有目的而来,可不能像以前一般用剑遁逃开,只能正面应对。 陈冲在此祭炼法宝先且不谈,山腰处四人你问他答,终是大致了解了此间之事。 荆摩柯听完微微一笑,只是以他阴沉面孔,此笑脸倒是颇为渗人,他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一步了,若是宝物皆让他人得去,却不是白跑一趟?”说完他便身化一道魔气,激射而去。 风翼妖王闻眼,沉吟了片刻后,道:“既然你们俩个小辈是奉命前来,我也不再此碍事了。”言罢,却是身形一动,朝着荆摩柯所去的方向急追而去。 佘泽灵见二人走后,考虑了会儿,道:“看这二人所去方向,正是直朝山巅而去,想必他们也看出,若此地有甚重宝,当是在那处。如此也好,此去一路上禁阵定然不会少了,正好让其在前开路,我二人不妨先在沿路的殿阁中探寻一番,若是有收获最好,无有再上那山巅不迟。” 苍神秀闻言点了点头,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做事无有顾及,且在族中只在数人之下,傲气的很,可现在却是不同,所面对之人皆是高出他的修为境界,最不妙的是一人虽为妖族,但不受妖庭节制,另一人更是北地魔门之人,若想全身而退,就只能忍耐一下了,他道:“也只有如此了。” 二人决定之后,便向着山道一旁,树木掩映中的殿阁行去。 …… 此时大阵之内的入口处,三道妖气从血河缝隙中急遁而出,随后踉跄而出三个身影,却是熊飞力,朱棕和玉娘子。 三人方一显出身形,就见朱棕抬手擦了擦额头冷汗,颤声道:“此阵以被破去,怎会还这般厉害?” 熊飞力闻言先是深呼了口气,理顺体内气息,面上惊惧之色也是慢慢敛去,随后道:“谁跟你说此阵被破了?以我看只是被人动了手脚,找出了一条较为安全的路径而已。以此来看,最先入内的三人不是修为高深,已经进入重境山,就是如我二人山中小妖一般,被化骨融血,亡在阵中了。不过其既然有手段破开此阵一丝缝隙,当不会进来送死,应是前者了。” 朱棕微微颔首,觉得此话有理,可随后好似又想起什么,面现阴沉之色,回首朝着玉娘子喝道:“你是如何办事的?此阵被破?若是我运气不好,说不定已是死在其中了,看来要使些手段才能让你知晓我的厉害!”言罢,他周身妖气猛然一涨,就要动手。 玉娘子娇颜现出慌乱之色,出声辩解道:“山主恕罪,奴家是见了那三人毫不犹豫进入阵中,才会以为此阵已被破去了啊。” 熊飞力此时也是伸手一拦,“诶”一声,道:“朱兄何必动怒,此事须怪不得玉娘子,此时找寻宝物才是正紧,我们进来此地已是耗去大半法力,再不抓紧时间恢复,只怕过段时间,来人会越来越多的。” 朱棕虽然原身为猪,但能修到元丹境界,又怎会是愚蠢之人,闻听此言当即停下手来,冷哼一声,道:“今次先放过你,待日后回山再行计较。”说完便在怀中掏摸一阵,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只玉瓶,随后从中倒出一粒香气扑鼻的丹丸来。 熊飞力见此双目一亮,身子微微前倾,深吸了口气,道:“化元丹!你怎会有此丹药?”妖族不善炼丹,若是得到某种灵草灵药大都是直接服食,再以原身妖体强行炼化药力,费时长久不说,药中好处能得三分以是极限,是以人修所练丹药在西山中可谓极其罕见,不想这朱棕却是有一瓶在身。 这化元丹能补气回元,就算在所有恢复法力的丹药中,也能排进中品之列,至于来处,却是要说到玉娘子了,此女原身本为一只玉尾蝎,数十年前无意中寻到一处人修遗府,得了一卷经文,数瓶丹药,得此机缘她才会在极端时间内修成元丹,化身成人,只是其修炼那经文上的功法后,却隐隐感觉好似不时有人在窥视她一般,只不过他原本就一只小妖,没甚见识,只把这异样当作是功法所致。 她原本小心异常,况且因修炼太快,根本无有护身手段,是以就算凝成元丹还是甚为低调。可尽管如此,可她修为境界的提升速度太过匪夷所思,还是让所在之地的山主,也就是朱棕起了疑心,一番恐吓之下,还是奇遇之事说了出来,最后无有办法,只得将仅剩的一瓶恢复法力的丹药献上。不过此举她倒是颇为情愿,只因精进修为的丹药已是被她服用,寻常时候也不与人动手,所剩的丹药可以说是无用,若是换来一座靠山,却是划算之极。 至于那功法经文,朱棕还是有觊觎之心,只不过玉娘子抵死不从,他知晓不能硬来,只待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套出。 朱棕听了熊飞力之言,道:“我如何得来却是你与无关,还是赶紧恢复法力,到时可别怪我不等你, 独自一人前去寻宝。” 熊飞力此问却是脱口而出,也知晓根本得不到答案,闻听此言之后,也不说话,当即盘坐下来,运功恢复法力去了。 …… …… 第一百零九章 极阴秽血 元魔法天 三日后,陈冲已是将玉燕法宝完全炼化,见此他法力一动,朝着法宝内注入而去,片刻后就见此宝光华大放,其身形陡然变大倍许,且燕嘴处化做了赤色,犹如被真火煅烧后的精铁。 玉燕经法力灌注后,先是绕着陈冲周身环飞一圈,而后一声嘹亮清鸣,紧接着双翅一摆,又是遁到之前几处虚空,赤嘴连啄,待其动作停下时,周空景象如镜碎玉裂,显现出无数虚空裂隙。 陈冲见此精神一震,虽然此刻还不知这番变化有何作用,但总比毫无动静来的好,于是他双目凝定不动,直直盯着玉燕,看其后续动作如何。 而玉燕在周空裂隙出现后,其环首一圈,随后便身形一动,朝着一处裂隙遁去,待到其跟前,居然一头钻入了其中。 陈冲见此,毫不犹豫的化光跟了进去,待到了里间,却见周围景象混乱不堪,前一刻好似已经出了阵法,回到了白玉广场上,可下一刻又变作了白蒙蒙一片,如此转换了十来次后,竟是又来到一处与先前一般无二的地方,只是无了那些裂隙。 那玉燕好似知晓是怎么回事,只见其身形不停,又是找出了四处虚空奇点,狠啄而去,却见周围景象还是如先前一般,寸寸碎裂而开。 陈冲见此却是暗自沉吟起来,以此刻情况来看,先前和现在身处之地皆是幻景,且应是困阵之属,不然也不会连破俩处,还丝毫危险也没有出现,如此只要任由此宝施为,出去当是无有问题了。 想到此处,他又是随着玉燕进入了裂隙之中,果不出他所料,其尽头处还是一处白蒙蒙所在,如此足足破碎了九处幻景,此阵才终止变化,陈冲待从第九处裂隙行出后,终是又回到了白玉广场之上,且是到了尽头之处。 此时再回身望去,就见身后处光影浮动,一道虚幻障壁出现了在眼前,而那方才遁身而出的裂隙再次缓缓融合,归复原状。 陈冲看过之后,便即作罢,接着脚下一动,朝着一座青石为墙,玉瓦覆檐的巨殿行去。 而在陈冲到得第三重幻景之时,那荆,风二人也是到了白玉广场之前,荆摩柯望着前方景象,头也不回,道:“风翼妖王一路随我身后,到底是何意思?” 风翼妖王此时也是面色凝重的望着前方,道:“这一路而来的禁阵,越来越难缠,足足耗费我二人三日功夫才到得此处,而且前方这座大阵看样子颇不简单,我二人联手才能以最快时间破阵,至于里间宝物的归属,到时再各凭所能,荆兄意下如何?” 此二人也是不通阵法之道,是以一路而来皆是以蛮力破阵,这才会耗费如此之久,现下出现的阵法当是比之前还要玄妙,若是其等不联手破之,不知还要浪费多少时间。 荆摩柯自然也知晓其中道理,微微沉吟片刻,便道:“如此也好,在我等之前的那人,一路过来居然没有见到其身影,想必当是用了某种手段,能在阵法之中自由穿行,且从先前阵法威能来看,此刻最好的情况就是其还困在前方大阵之中,若是运气好,说不定我们还能先其一步进入那巨殿。” 既已议定,二人也不多言,直接便一前一后入了白玉广场。 方一入内,便如先前陈冲一般,出现在了一片朦胧幻景之中,荆摩柯见此却不惊慌,而是转身望去一眼,见身后的风翼妖王果然不见了踪影,于是忖道:“难道方才感觉好似在哪见过这阵法,原来此阵是以九宫易数为原型所立,若是这般……” 荆摩柯所修的《九景元蜃妙录》中便含有九宫易数之理,是以他才会知晓若想破此阵,蛮干是无用的,只有引出阵法中的对敌手段,才能从中窥出破绽。 想到此处,他手掌一翻,取出一颗浑圆晶珠,此珠形似琥珀,只是内里有一团漆黑之物,如树脂浓汁。随后其抬手一掷,仍去空中,又暗运法决,低喝了声:“爆。” 就见那晶珠应声爆开,那团漆黑之物方一出现,便如蛛网一般扩散开来,攀附在虚空之上,层层蔓延而去。 做完这些后,荆摩柯身躯微微震动,尽然从实体之躯,慢慢转化成了虚体之形。就在其刚刚转换完成,就见周围天色由白转赤,随后空中竟然开始落下滴滴血色水珠,如初春细雨,绵绵不绝。 荆摩柯见此面色一变,暗道:“极阴秽血?此处难道和太阴门血河殿有何关系?”方才想到此处,他便收出心思,此时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此血至阴至秽,最善污秽修道人的法宝法体,若是让其落在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想完之后,他体内法力猛然一涌,随后一道阴影从其身躯中蔓延开来,随后扩至千丈大小,此阴影先是如轻纱一般,薄薄一层,可片刻后却是往上空陡然一拉,又立起了千丈之高,此时再观去,好似这千丈方圆之地已是变作了另一方世界。 这方晦暗世界便是荆摩柯法相显化,名唤“元魔法天”。 就在极阴秽血落入元魔法天之时,此天中虚空波动一起,显化出了无数魔头绕空乱舞,随后齐齐一动,将落入此间的极元秽血一一吞入腹中,且每只魔头只得吞一滴便消散而去,而接着又有无数魔头显化而出,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 …… 第一百一十章 祖师殿 须弥壶 陈冲入了巨殿之后并没有将玉燕收起,而是让其在前开路,在他看来,既然殿外都有那般大阵,那这殿内说不定就有更为厉害的阵法等着他。 可接下来这玉燕居然丝毫反映也无,他不觉露出疑惑之色,按理说一派根本重地,定然是防卫异常森严,且此处丝毫打斗痕迹也无,也不像是被人破去的样子。想到此处,他心下忖道:“以此刻情形来看,不是此间主人因某种缘故,故意为之,就是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根本无有时间来开启阵法。” 此时他不禁又想起山脚下的那些古怪尸体,难道此二者有什么联系不成,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此间定有什么他不知晓的事情发生。原天宗所赐的玉简中只是大致记述了当年之事,封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不甚清楚,想必就是那时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此时无有阵法拦路,未必不是件好事,起码要省去不少时间。数个时辰后,陈冲探查了整座巨殿,发现并无异处,随后便穿殿而过,来到了后山之中。 方一到此间,就见一座百丈大小,周围环绕五色光华的大殿,此殿飞檐翘角,撑殿大柱上攀有狰狞凶兽,望之森然可怖。而殿门之上还立有一块金红双色牌匾,上书“血海无疆”四字。 陈冲知晓这便是血河宗的祖师殿,而那五色光华他也从原天宗所赐的玉简中得知,其是“大五行元磁精煞”所化的护殿元光。 此光不仅克制一切五行之物,就连生灵魔物之属,无有手段入内,也会在片刻内被搅成飞灰。而能不受其影响的也有,便是那些异种灵力,如风雷之属。这也是为何原天宗让陈冲修炼元虚真雷的目的所在。 此事却有一个前提,就是此光经万载时间消磨,所剩不多,威能大降的情况下才可成事。可陈冲此时观来,却见此光灿漫炫目,将整座大殿牢牢护在了其中,丝毫不像威能大减的样子,好似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维持元光不散。 见此他不觉眉头微皱,自己那刚小成的雷法怕已是无用了,可若无手段护身,进不得此殿,又如何去取里间的真宝? 考虑良久后,陈冲决定试一试他的灭绝霞光,他手段有限,真雷无用,剑丸五行属金,也被克制,也只有灭绝霞光可堪一试。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脑后光华一闪,一圈阴阳二色霞光随之显现,而后分出一道,向元光中激射而去。灭绝霞光方一入其中,便引的周围五行磁光朝其涌去,将之包裹入内,不停交磨。而灭绝霞光好似也不甘示弱,虽然只有一道,数量上占绝对劣势,但还是凶猛异常的反刷而去,二者足足纠缠了一刻钟,灭绝霞光才最终不敌,被搅散而灭。 陈冲见此已是心中有数,看来灭绝霞光确实能用,他现在要做的只是通过入口处那十来丈距离,并不是要搅灭整个五行磁光,想来应当稳妥之极。 想罢之后,他便用霞光护体,足足裹了三层之多,随后才踏步入内。 方一入内,便如鱼群投食,引来了无数五行磁光,虽然有霞光护体,真身丝毫无碍,但其足下却是一顿,犹如深陷泥沼,前行的阻力陡然大增。见此陈冲面色不变,他法力雄厚异常,就是多耗费的时间,也并无大碍。 接下来他一边不停往霞光中注入法力,一边缓缓行进,短短十来丈距离,他却是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走完。 待到里间,先入眼便是三幅高挂的画像,所画的乃是三位道人,只不过其面部身形皆隐在一团虚幻血光之中,让人望之不清。随后便是画像前的一张供桌,其上摆有烛台香炉,而有一物却是让陈冲精神一震。 此物乃是一尊大壶,不知用何物打造,色作紫金,表面不时有流光闪过,壶肩上有四个兽头铺作首耳,上衔玉链和提梁,盖上有双环,链从环中出,壶身上画有山川河岳,日月星辰。他知晓此壶就是掌门交代之物,血河宗镇派之宝“须弥壶”。 真宝所演洞天与修道之人开辟的洞天其实并不相同,前者是主人将其携到哪处,洞天便在哪处。而后者在开辟之后只能立定一处,不能挪动。 修道人只有到了练虚境才有能力开辟洞天,洞天之宝也是亦然。又因之前玄元大陆很长一段时间无有长生真人,是以洞天之宝数量极少,且皆是前辈大能所传,盖因为就算到了练虚境,无有数千年时间,也休想祭炼出一件洞天之宝。而万载之前妖魔横行,那些前辈大能都是着眼于杀伐之宝,哪里有时间来祭炼洞天之宝,是以今日修道界全部加起来也只得两件而已。 而现在各门各派中的洞天皆是派中飞升真人所留,若是大劫降临,此界不再适合修道,那就只有一些修为高深者能破去虚空,有机会另寻新天,而门中弟子却是去不得。不过若是有了洞天真宝,那样就可带着整个门派一起遁走,这样便能保住门派根基。 原天宗就是有鉴于此,才会遣陈冲前来取宝,为大劫准备后路。而此界中除了这须弥壶,也只有天道宗的山河图为洞天之宝。 婴天咎成就练虚之境后,也考虑过此事,不过因其要去往域外虚空另寻道场,是以根本没有打算自行祭炼,而将注意打在了天道宗的头上。在他看来,玄天就算掌有山河图,但其还无有证得长生正果,不能长时间在域外虚空存身,而虚空中适合修炼之地也不是那么容易寻到的,届时只有俩派合力才能真正超脱大劫,保存门派传承,此事由不得其不同意。 陈冲见此宝就在眼前,也是心中欣喜,可就在他准备取拿的时候,那须弥壶好似感应到了有人欲要动它,突然宝光大放,照的整座大殿如曝炎日之下,待到光华散去,殿中竟是已无了陈冲踪影! ……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壶中洞天 凡人商旅 陈冲只觉眼前景象一转,却是身处在一片山林之中,见此他不由放开灵识感应而去,片刻后便心下有数。之前他穿过十数道阵法,虽然只是随着法宝前行,不明其中玄妙,但都给他一股己身被束缚的感觉,而此处却是无有,应当不是阵法之属。况且方才有一股转挪之力临身,而此处灵气与重境山相比,犹如天壤之别,当是被什么禁制传送到了它处。 可随后他又想起方才那耀光好似不是禁制,而是从须弥壶中发出,难道是此宝所化的洞天?想到此处,他又是摇头否决,洞天之属可说是天下间灵气最为充盛之地,是修道人梦寐以求的修道之所,可此处灵气匮乏之极,倒是和当年的北阳洲陆更为相似,难道此宝除了可化洞天,还有转挪神通?也难怪他如此想,真宝之属,威能莫测,有什么能力都不奇怪,况且也只有这般,一切才能解释的通。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想的再多也是无用,于是他先是四下探看一遍,觉得并无异处后,才遁光一起,随便挑了个方向架光而去。眼下最要紧的是弄清楚这是何处,然后才好决定接下来如何行事。 一炷香后,陈冲在云天之上遁行,忽然发现地面之上出现了一条宽敞大路,其上有一行商队,约有百匹骏马,二十多只车厢,如蜿蜒长蛇一般缓缓前行。 陈冲见此心中一喜,心下忖道:“没想到这般快就遇到人踪,正好可上前询问一番。”想罢,他遁光一动,在商队前路上的一处弯角处落下身来,随后便在原地等待。 不多久就听见有马蹄的踢踏之声响起,先入眼的便是一位跨马而行的中年汉子,此人做护卫打扮,在陈冲瞧见他的同时,也看向了陈冲,只见他单手举向空中,做握拳状,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整个商队竟是皆停了下来,看起来训练相当有素的样子。 随后中年汉子左右一点,领了另外两名护卫,一起朝陈冲走来。 待到近前,他道:“在下通州府,宏图镖局霍展鹏,不知道长拦在我等去路,所为何事?” 陈冲微微一笑,道:“贫道云游四方,所走之路皆是深山老林,也不知今时到了何地,是以才会在此询问一二。” 霍展鹏闻言笑道:“原是问路的,这倒简单,此处乃是通州府辖境,再过几日越过前面重山,便可入得云琅府,不瞒道长我等此行便是前往云琅府运送商货。” 陈冲听罢,却是眉头微皱,玄元大陆中南岭,中州,北地他都大略知晓,可此人所说之地,他皆都没有听过,而西山乃妖族之地,不可能出现大量人族,看来此处要不是东原,就真的是法宝洞天了。 想到此处,他试探问道:“此处可是东原地界?” 霍展鹏闻言一愣,露出些许疑惑之色,道:“东原是何地方,在下怎从未听过?” 陈冲听其回答,当即知晓此处真是法宝所化的壶中洞天,只是不知因何种缘故导致灵气匮乏,可洞天之地广大,要到哪去找寻那法宝真灵呢? 原天宗所四道灵光中的最后一道乃是一封信笺,就是为须弥壶真灵所备,是证明陈冲身份之物,他本来想将其得到手中,再唤出真灵,予其信笺证明身份,可刚准备动手,便被转挪到了此处,现在就连他也不知晓该如何寻那真灵了。 真宝之灵已是如人一般蕴有灵智,当然不会随便来一人就能将其取走,是以原天宗才会备此信笺,在里间详细说明大劫一事,二者怎么说也是一脉中人,不为其它,就为保存血河一脉传承,须弥壶想必也会愿意助太阴门脱离劫数。 正当陈冲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做的时候,就听商队后方,远远传来一声女音,道:“霍镖领,发生了何事,为何停滞不前。” 陈冲闻言不由思绪一顿,随后循声望去,就见一名三十许的丰韵美妇朝这边走来,此女五官精致,肤白如玉,眼眸中透出些许精明与干练之色,行走间,两旁之人纷纷侧身避让,显然在此商队中地位颇高。 霍展鹏见到此女,微微躬身,道:“罗夫人怎得亲自前来,这位道长只是问路罢了,并无别事,商队马上便可再行上路。” 那女子微微颔首,随后越过霍展鹏,笑盈盈道:“想必道长初来此地,不明情况,此处多是群山峻岭,不适蓄畜养殖,栽种庄稼,是以人口极少,就连朝廷都不愿费力管理此处。又因这里是通州与云琅间的必经之路,所以匪寇横行,道长一人怕是会有危险,不如随商队同行如何?” 陈冲思忖了一会儿,左右不知该要如何,不如混在商队中打听清楚此间情况再说,于是便点了点头。 女子见陈冲答应下来,面上笑意更浓,道:“妾身夫家姓罗,道长若不介意,也可唤我罗夫人。”言罢后,唤来一仆役,道:“你去为道长准备一架上好马车,不可怠慢了。” 仆役连忙躬身应是。 陈冲笑道:“多谢罗夫人了。” 罗夫人微微一笑,道:“道长不必言谢,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下去,妾身就先告退了。”言罢,她万福一礼,便返身离去了。 就在她离去之后,场中却是有一名管事模样的富态老者,面上不满之色一闪而过,随后便不理众人,又回到自家的车厢中去了。此人是在听见罗夫人的话声后,才从车厢出来的,好似对其非常上心的样子。 陈冲虽然将一切看在眼中,但此事与他无关,也无有必要过问,于是随了仆役来到一架华丽马车之前,待他进了车厢后,那仆役道:“道长若有吩咐,请尽管出声,小的就在外面。”说完,便往车夫旁一坐,相互闲聊了起来。 …… …… ps:昨晚估计是网络出问题了,点了发布,我没细看就关了网页,没想到居然没有上传成功。。。。不好意思! 第一百一十二章 修道仙宫 山贼来袭 罗夫人一路回到自己车厢,待进去后,只见里间还有一名二十许秀丽少女,此女乃是罗夫人之女。罗夫人嫁人为妇后,一直以来都是锦衣玉食,保养的甚好,人虽然看上去只得三十左右,但其实已是三十有八了。 此时那少女见娘亲回返,道:“娘亲,外面发生了何事?” 罗夫人待到坐下,才一牵少女玉腕,将陈冲之事说了。 少女听后,俏脸之上略有不安,道:“娘亲言到这次出行或有危险,可为何还将那道长留下,这样岂不是连累人家吗?” 罗夫人听自己女儿天真善良之语,微微一笑,道:“你怎知他不是别有用心之人?”说完后见女儿一脸惊讶之色,随后又是笑道:“放心,我已看过此人,其仪表堂堂,气态不凡,绝不是草寇盗匪之徒,可若不是此辈,还能在这盗匪横行之地安全行走,那定是有本事的。” 少女闻言,心中一动,她虽然无有历经世事,不懂得勾心斗角,但却是不笨,相反还聪慧异常,已是从 娘亲口中听出了言外之意,她道:“娘亲是想借那道人之手,来对付贺管事?” 一提到贺管事之名,罗夫人面上露出凝重之色,道:“你爹在世时,那贺管事还不敢怎样,现在却是不同了,以近日情况来看,其当是想将整个罗家控制在他手中,况且之前仙宫那边供奉年年都是经他之手上缴,怕是已被他经营出了几分关系。” 少女闻言眼眶微红,她爹爹四十不到,便因沾染上一种怪病,不治去世,可说是英年早逝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擦了擦眼角,道:“爹爹不是在仙宫请有符诏吗,贺管事应该不敢违反仙宫规矩,对我罗家出手。” 罗夫人微微摇了摇头,道:“你爹一去,那符诏已是无了用处,此次娘亲假意为熟悉经商之事,随商队而行,实则是想暗中南下,去往那仙宫在为我罗家再求一道符诏。将你带在身边便是为了防止消息走漏,那贺管事会狗急跳墙,暗害于你。” 说完之后,看见女儿担忧的模样,笑了笑,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宏图镖局与你爹关系匪浅,此次娘亲又花费了偌大代价请其出手护卫,尤其那霍展鹏,身手了得,当能护得我们周全。” 话到这里,母女俩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始说些女儿家体己的话。 陈冲在车厢内听着外面二人闲谈,沉默了会儿后,一掀车厢前的滑丝布绸帘,笑道:“贫道自远方而来,初到贵地,不知二位能否给我说说此地之事?” 那年轻仆役本就是话多之人,此刻见陈冲主动询问,当即心中一喜,开始介绍起通州府来。话语中倒是颇为详细,什么名人事迹,坊间传说,都是能说上一二。可也仅限于此,他本就是一名下人,此生出门最远的恐怕就是这次前往云琅府了,半个时辰后,他便一抓脑袋,不好意思道:“这位道长,小的见识不多,也就知晓这些,还望不要见怪。” 陈冲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会介意,随后又望向那驾车老翁,道:“这位老丈走南闯北,想来应是见识颇广,不知可否为贫道解惑。” 此语却是正中车夫下怀,他平生最得意的便是有些见识,不说这大宋国被他跑了个遍,就是相邻了另外两国他也略知一二的。只是他为人老实,做事数十年来,深知沉默是金的道理,向来是少说少错,不说不错,如无必要,是绝不会多言的。 不过此时有人相问,为了不得罪人,他却是不能不回,只听他从大宋国开始说起,随后又言及相邻的金国与周国,足足讲了数个时辰方才停下。 陈冲听完之后,感到收获颇丰,不言其它,就说此人提及的仙宫,听他所言,此宫中好似有那能腾云驾雾之人,且势力遍布三国之地,凡人都称其为仙宫上师,视作神仙中人。但陈冲知晓那些人只不过是修道之人,而且法宝真灵一事,当是要落在此辈身上了。 就在他准备详细询问宋国仙宫在何处的时候,却是听见整个商队响起呼喝之声,随后就见车厢旁的护卫皆都往前方奔去,见此他不由讶道:“这是出了何事?” 那车夫好似见过这般场面,直盯着前方,颤声道:“遇上山贼了!” 此时商队最前方,忽然有二百来人从大道俩侧的山林中冲出,拦住去路,一名看似头领之人,先是一声大笑,随后道:“我乃寂鸣山万家寨,万人屠,若想活命,交出八成货物!” 霍展鹏问言却是暗感棘手,万家寨他是听过的,其势力足可在这方圆千里内排进前三之列,而那万人屠也是厉害非常,一身横练功夫几入化境,就是寻常刀剑都是难伤,沉吟了会儿后,他道:“此乃领了仙宫符诏的通州罗家商队,你等也敢索要钱货?” 这次不待万人屠说话,就见一名身材瘦弱之人,扛着一柄与身材极不相符的大刀,上前几步,嘿嘿狞笑道:“你这斯满口胡话,那罗家家主已死,符诏已是无用,还想诓骗我家寨主,看来你是没死过!” 霍展鹏闻言却是一愣,随后双眼微眯,此事应该只有握有符诏之人才能知晓,若不是师傅与罗远成相交莫逆,自己也无从得知,这群山贼又是从何处得知的?难道有家贼? 他本以为山贼不知晓罗家之事,这样便能以符诏将其吓退,可其不仅知晓罗远成已死,还知道符诏之事,以此看来,定是有自己人走漏了风声,或是故意为之? 想到此处,他不由朝身后车厢望去,不多久就有两架马车入其眼中,一架是陈冲所乘,而另一架则是之前那名富态老者。 那富态老者便是贺管事,他已从师傅口中得知此人野心不小,想将罗家变成贺家,此次他随行护卫最先提防的就是此人,可没想到他居然会勾结山贼。 至于陈冲,只能说他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罢了,且霍展鹏一早便暗中观察过他,在发现他丝毫内力没有,而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女儿家一般,晶莹如玉,也不像练过外功的人,因此他才敢将其留下来,只不过其来了没多久,就有山贼出现,还是要稍微注意一下。 万人屠听了那抗刀之人说话,非但不喜,反而大怒,抬脚就将其踹飞,随后吐了一口唾沫,喝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抗刀之人所说的一番话,已是打乱了他原先计划,此时不动手都不行了。 随后就听他大声喝道:“马车内的人留活口,其余人都给我杀了。” 霍展鹏闻言,将腰间钢刀一抽,也是喝道:“随我杀!” 就在两方人马即将厮杀的时候,突然一股莫名巨压降临在了场中众人身上,如天之将倾,如山岳压身,须臾间就将众人定在原地不得动弹。霍展鹏一方人还好,只是双股打颤,冷汗狂流,而山贼一伙却是瞬间倒地不起,好像已是昏死过去。 就在霍展鹏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忽然感觉那压力消失无踪,随后就听后背有人声响起,道“这些人只是昏迷过去,若不现在动手,到时还是一场麻烦。” ……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杀贼除患 道宫之地 说话之人自然就是陈冲了,他还无有问清楚那仙宫所在,自然不会让商队之人出事,至于接下来霍展鹏要如何做,他却是管不着,这次出手就算是给其问路的报酬,若是其心慈手软,放虎归山,日后再出现今日之事,却是与他无关了。 霍展鹏此时正犹豫不决,他虽然知晓此时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可这群山贼个个如熟睡之人,无还手之力,他一向为人正直,宁可正面与人搏杀,也不想乘人之危。 可就在此时,那罗夫人不知何时下了马车,来到队伍的前方,沉声道:“霍镖领,此刻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若你不杀他们,待其返醒过来,商队中老弱妇孺一个都跑不掉,皆是必死无疑。” 霍展鹏闻言,望了望那些惧色犹在的仆役随从,一咬牙,道:“将他们都杀了!” 那数十护卫本以为在劫难逃,都抱着杀一个回本,杀俩个便赚的主意,可突然发生这般转变,活命的欣喜之情却盖过了一切,就连方才那诡异之事都没有时间细想。可此刻听得霍展鹏之言,却是皆记起自己差点丧命于山贼之手,他们哪里还会留情,个个面露凶狠之色,将手中钢刀往地上山贼的胸口刺去。 罗夫人虽然口中如此说,但毕竟是女儿家,天生便反感那血腥画面,是以微微侧身,避让开来,此举却是正好让她瞧见陈冲,于是款款几步,到其跟前,万福一礼,道:“道长大恩,我罗家上下感激不尽。”说完之后,她又想起当时场中诡异的画面,不禁疑惑道:“道长手段犹如鬼神一般,难道也是仙宫之人?” 仙宫之人皆是高高在上,就是平时出巡,也是随众极多,场面宏大,可陈冲却是单独一人,谈话间也不见丝毫凌人之势,是以她才会生出疑惑。 陈冲摇了摇头,笑道:“贫道并非仙宫之人,只是自己独自修炼,略有些神通罢了。” 罗夫人闻言却是疑惑之色更浓,心下忖道:“独自修炼?怎么修炼?不是只有拜入仙宫,才会得传仙法吗?”想归想,她可不敢真的问出声来,若是里间有甚忌讳,怕是会弄巧成拙,得罪其人。于是故作恍然,道:“原是山中隐士。” 陈冲自觉已是浪费不少时间,于是直接开口问道:“此次我欲往仙宫一趟,探道论法,只是初到此地,不识路径,不知洛夫人能否告知?” 罗夫人想了想,便遣了一名侍女,取来一副舆图,递与陈冲道:“此是宋国舆图,上面所述颇为详细,便赠与道长了。” 陈冲接过后,看了看,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多谢罗夫人。” 此间之事已了,他也不想多留,当即体内法力一转,一道阴阳二色霞光跃出顶门,瞬间将身躯一裹,随后直冲天宇之上,认准方向后,激射而去。 商队中众人见这飞仙之举,皆是惊呼出声,更有甚者,已是跪地高呼上师之名,就连那些过惯了刀口舔血日子的护卫,也是个个面露恭敬之色。这些人虽然知晓仙宫中有那飞天遁地之人,但也只是听说而已,谁知今日有幸亲眼目睹,所以才会这般作态。 那取图的侍女好似与罗夫人颇为亲近,此时她道:“夫人,此人既然不是仙宫之人,为何夫人不想法子,将他留在我罗家之中,有其坐镇,那仙宫符诏都可不用去求了。” 罗夫人此刻正仰望天宇,直待那抹流光消失在天际,她才回首道:“你当我不想么,可其已是神仙中人,又岂会因凡俗之人而改变心意?” 言罢,她侧首撇了眼满地死尸,随后心下一狠,将霍展鹏唤到跟前,道:“想必霍镖领也看出是有人在弄诡,此人当不可留,不然接下来还不知会发生何事。况且此事也正好是我等下手的机会,其勾连盗匪,劫掠商队,就是到了官府中也是死罪一条。” 霍展鹏闻言,目中寒光一闪,他最恨就是反骨之人,可谓死不足惜,可正当他要前去料理此人的时候,罗夫人又是言道:“霍镖领可先拟一张罪纸,白纸黑字将此事言说清楚,再让其签押,此举有备无患。” 霍展鹏微微一想,便知其中用意,于是点头道:“在下知晓了。”言罢,便朝着那贺管事的车厢行去。 两日后,陈冲已是遁至南方的上饶府,按舆图上记述,宋国仙宫总坛便座落于此。 数个时辰后,他便寻到了仙宫所在,只见一座大山从中段被削平,造就了一片数十里的平坦之地,其上立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宏大道宫,而无数屋舍阁楼如夜空繁星,错落于道宫四周。 随后他遁至低空处,灵识扩散而去,片刻后便已探查清楚,此间之人多数是引气与通脉境,开窍境只有三人,再之上的却是一个也无。且个个穿金带银,玉石配饰挂身,好似那凡间的富甲权贵,哪里有一丝修道人的样子。 陈冲见此不由眉头微皱,心下忖道:“看这平山建宫的手段,当是出自前辈大能之手,可为何此处的修道人会是这般模样?此辈真能知晓那法宝真灵之事?” 虽然他如此想,可还是不得不去询问一番,毕竟此辈有修为在身,所知之事不是凡人可比。 念及此处,他身形一沉,直朝道宫深处落去,那处正有一名开窍境之人。在他看来,此辈修为最高,就算不是主事之人,身份想必也定不一般,知晓的当要多些。待到一座偏殿前,他开口言道:“贫道陈冲,有事欲请教道友。” ……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王庭特使 妖庭五部 朱棕三人在山脚群殿中一番搜查,却是什么都没找到,虽然也见到了那数百具尸体,但他们皆是茹毛饮血之辈,自然不会惧怕,熊飞力气愤道:“此处应是被人搜刮过了,真是可恶,居然一件东西都没有留下,看来只能沿路往山上去寻了。” 朱棕考虑了会儿,却道:“再往上去,恐怕就会遇到先前之人,若是最先进入的三人,我们可能还有机会,可若是那二位前辈,怕是……” 熊飞力不以为意,道:“以我等脚力,怎可能赶的上那二位,就算是遇见,我们远远躲开就是了,之前在外间他们都没有动手,到了这里,想来更没有功夫顾及我们了。” 朱棕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于是便点头同意了。 而那玉娘此时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危险的念头,此念头来的甚是突兀,也不知从何而来,她只感觉若是继续跟着二人,怕是性命不保。 想了会儿后,她道:“二位山主,那边还有几座殿阁没有搜查,现在时间紧急,不如奴家去那边转上一圈,二位山主继续往上而行,若有收获,奴家定当赶将上来,献于二位山主。” 二者问言对望一眼,都是略感奇怪,这玉娘一路行来,好似在那血河阵中受惊过度,生怕还会遇到危险,一直与他们形影不离,此刻却说出这番话来,其中必有用意,难道她是发现了什么好物,想独自回去取拿? 就当熊飞力准备拒绝的时候,朱棕却是先言道:“如此也好,你速去速回。” 玉娘闻言心中大喜,连忙敛了一衽礼,随后便遁行离去。 待其走后,熊飞力讶道:“朱兄想必也看出了此女别有用心,为何还放她离去?” 朱棕目露冷光,道:“就算别有用心,她又能如何?外间有那大阵环山,没有我二人,她离不了此处的,待离去时,将她杀了,其所得之物,还不是尽归我二人所有?” 他起此念头,却不是仅仅为了山中宝物,还有那册功法,他索要多次不得,已是渐渐失去耐心,只是其言道功法已被毁去,只存于脑中,所以他才不敢轻易下手,只不过这次有宝物当推手,他却是下定决心,要杀人搜尸了。 在他想来,就算真无有功法,也能得到宝物,到时实力大涨,能做之事便多了,说不定就能从别处寻到修炼功法。而从玉娘之前行为来看,若是他二人一直在其身边,就算有何好物,她也是不敢伸手去拿,现在她自行离去,却正好顺水推舟。 熊飞力闻听此言,沉吟了会儿后,笑道:“如此也好。”他为人虽然好色,但美人和宝物孰重孰轻,他还是能分清的。美人好寻,宝物难求,事关他修炼大业,自然不会色令智昏。 二人谈罢,便联袂往山腰处行去。 此时血河大阵之外,经过这几日功夫,已是引来了数百妖修,就连各山山主都来了七八位,只是其等好似顾忌什么,只是各自寻了立足之处,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而大阵近前有两人抱臂而观,其中一人道:“王庭中再不派人过来,恐怕这些野妖会越聚越多,到时若出了意外,我二人恐难逃罪责。” 另一人冷笑一声,道:“班兄多虑了,难道他们还敢违抗我王庭之命?”顿了顿了后,又肃然道:“现在该担心的是五侯之人,此辈只是名义上归属王庭,我二人根本无有权利干涉,若是其等先一步到来,那才是祸事。” 此二人名唤班猛,金吼,乃是王庭之中特使,权利颇大,只因此次巡视之处距离重境山最近,所以才会被派来此处。其所得命令便是在王庭派人来前,不得让其余之人入内。 班猛叹道:“只怪我二人倒霉,这得罪人的差事最是难做,到时要小心一点才好。” 就在二人谈话间,忽然远空之中出现俩道惊人妖气,随后席卷天云,破空而至,自里步出俩名妖修,一人面目阴鸷,双眼锐利,另一人面如刀削,冷酷异常。 班金二人见之,面色微懔,金吼上前一步,抱拳道:“原来是羽,虫二部的鹰兄与包兄,没想到二位如此快便来了。”此二人乃是羽部的鹰长空和虫部的包问天。 鹰长空嘿嘿一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金特使与班特使,怎么?二位打算拦住我等去路?” 班猛眼珠一转,笑道:“我二人只是奉命行事罢了,等王庭所派之人到来,自然不会再拦着二位,还望二位等上一等,不要为难我们。” 那包问天闻言双目一凝,就要有所动作,但被鹰长空拦下,道:“既然是王庭之命,我等自当遵从。”言罢后,又传音包问天,道:“现在只有我二部,却是不好公然违抗王庭,待苍鳞二部来人,再言其它。” 妖庭五侯分别为:猿部苍侯,鳞部巴侯,羽部彭侯,虫部吴侯,花部纪侯。 苍侯原身乃上古异种“大地苍猿”其神通深不可测,虽然族部只猿猴一属,在五部之中最少,但实力却是最强。 巴侯原身也为上古异种,名唤“巴蛇”,一切披鳞带甲之辈皆属鳞部,实力次之。 羽部彭侯原只是普通鹏鸟,但得遇机缘,承得一位人族大能衣钵,有玄功妙法在手,而所有飞禽族类皆属羽部,实力第三。 虫部吴侯原身乃是千足大虫,是最为正统的妖修,其花费无数时间吞吐灵气,凝练妖躯,才能有今日的修为境界,而虫部则是囊括了陆地上所有有足之兽,因其数量庞大,位列第四。 而花部之成,全在纪侯一人之身,可说除了王庭龙君之外,其是在妖族中活的最久的存在。花草木灵不喜争斗,无有斗法手段,且其等修成人身比其他妖族都要难上许多,族众极少,族部内皆是靠纪侯一人独立支撑。这也是为何鹰长空只言苍鳞二部,没有提及花部的原因,实则是其等根本无力伸手他处。 包问天不是蠢人,自然听出了其中之意,仅凭二部确是无力对抗王庭,可若是四部同心,他们顾忌之下,想来便不敢多言了,左右不过多等些时日,只要王庭之人没有先入内便可。 想到此处,他往足下妖云上一坐,随后便不言不动。 ……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侥幸之心 终引祸来 朱熊二人一路来至山腰处,就见到处残垣断壁,地裂成坑,好似经过一场激烈争斗,以二人眼力自然能分辨出此乃是新痕,朱棕心中一动,道:“难道是前面两拨人互相照面了?” 熊飞力也不回答,而是绕场转了一圈后,摇了摇头,道:“我看不是,万象境的神通威能不可能只波及这般小范围,而且玉娘先前言到那最先三人虽然看不透修为,但绝不会超过元丹境,若是二者照面,争杀起来,此地为何没有尸体?难道你认为元丹境能斗得过万象境?” 朱棕闻言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道:“熊山主所言在理,那么此处可能是有什么阵法禁制拦住了去路,才会被他们用蛮力,强行破去了。” 熊飞力道:“这倒是有可能。”言罢后,又摆了摆手,道:“先不说这些,还是赶紧寻找宝物要紧,此回我二人分头行事,有何收获皆看天意,尽快解决此处,再往上去。” 朱棕知晓他是为了节省时间,好在另外来人之前多寻几处,况且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运气就差了,于是微微点颔首后,便朝一侧的岔路行去。熊飞力则是选了另一侧,低空急遁而去,这倒不是他们不想直接跃空,穿过面前树林,而是此山越往上走,能遁空的高度便越低,应当是因为离那悬空的血河越来越近的缘故。 一个时辰后,二人都是将自己所选之处搜查干净,只是依旧如之前一般,一无所获,熊飞力脸色更见阴霾。于是二人继续往山上行去,一路上所见,皆是一些阵法被破的痕迹,而且沿途殿宇楼阁也是丝毫有用之物也无。 眼看就要到得山巅之上,朱棕却是脚下一停,道:“先来之人当就在前方了,我们还不知晓到底有何宝物,是不是太冒险了?” 熊飞力闻言,沉吟了会儿,道:“冒点险倒是不怕,修炼之途又怎会是安安稳稳的?只是不知晓那些宝物到底在哪方人的手中,这倒是有些棘手。”说完之后,考虑了下,又道:“我们先去看上一眼,若是风翼妖王他们,立刻扭头就走。若是那元丹境三人,我二人就联手,能杀则杀,不能杀也要让其等将宝物分出二份来。” 朱棕能先问出这话,而不是即刻返身就走,便说明他也是不死心的,况且这一路过来,什么事都无有发生,安稳异常,这便让他的侥幸之心更甚。他微微点头后,又拿眼瞧向熊飞力,道:“若到时真动起手来,还望熊山主不要留手的好,现在我二人可说是同乘一条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熊飞力沉声道:“这个我自然知晓,虽然我二人皆都是三重境修为,但那三人修为如何还不太清楚,到时自然会全力以赴。” 接下来二人又商议几句,这才身形一动,齐往山巅之上行去。 一顿饭功夫后,二人来到了白玉广场之处,只是眼前景象却是让他们暗自吃了一惊。 只见千丈内的莹白玉石不知被何物侵染,皆都变作了紫黑之色,且不时有丝丝晦暗魔气,如那寥寥炊烟,溢散升腾。而广场上空却到处遍布着蛛网似的暗华,一股极恶气息从中荡漾开来,让人望之生畏,只是其静止不动,好似是缺了御使之人的操控,不会再暴起伤人了。 二人见了这番场景,哪还不知晓那两位前辈动手了,互望一眼后,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退缩之意,朱棕先沉不住气,道:“看这场面,当是那位北地魔门的前辈动的手,只是不知对手是不是风翼妖王,可不管谁人获胜,此刻心情都不会好,若是我二人现在触其霉头,怕是性命不保,不如就此退去?” 此二人皆是没什么见识,要说寻常阵法,他们倒可能见过,但能困住万象境的,除了大派的护山大阵,却是听也没听过,而护山大阵,又岂是人力可破的?是以皆认为是二位高人到了最终之处,为了那宝物归属而产生异议,从而大打出手了。 此刻二人却是想到了一处,皆认为此地不可留,可就当他们准备返身离去的时候,却不知从何处转出了俩人,一人肩扛一根铁棒,望之戾气冲天,而另一人双手倒背,面无表情,此二人正是刚刚搜查完山顶巨殿的苍佘二人。 他们将整座巨殿都是里里外外,探查的清清楚楚,可还是无有任何宝物,而且也没有见到他人的身影,不知那风翼妖王和魔门之人究竟去了何处,正当二人准备去往巨殿后山再寻之时,却忽然感到两股陌生气息。因殿前的白玉广场被阴魔秽气充斥,是以那两股妖气如夜中烛火,异常突出,二人稍作商量便决定出来一见。 可到了殿外一看,才发现让他二人亲自跑一趟的,居然不是原先所猜测的王庭之人。 妖族王庭择人异常严苛,非是有异种血脉不得入内,寻常妖修只能分至五侯麾下,此是龙君亲自定下的规矩,无人敢逆。这也是五部能发展成今日规模的主要原因,只是那龙君对此却是视若不见,也不知其目的到底何在。 苍神秀只抬眼一瞧,就知晓来人只是普通妖族,当即勃然大怒,这两日来,他不仅一件宝物都没见着,而且始终随在他人身后,好似是在准备吃别人口中剩食,这种感觉让他极其厌恶,此时正巧借朱熊二人为引,恶念一下全爆发了出来,只见其单腿微屈,随后用力猛然一踏,一圈无形气劲以其为中心扩散开去,地面上砖石不仅随之龟裂开来,更是足足下沉尺许。 其整个身躯犹如离玄之箭,须臾间就到了朱熊二人眼前,随后便抡起手中铁棍,当头砸下。 ……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杀人泄愤 元光拦路 朱熊二人虽然也听说过不少妖庭能人,但皆都没照过面,是以不认得眼前苍佘两人。只是此刻见苍神秀与他们同为三重境修为,却是一字不言,上来便杀,看样子好似要一人独斗他二人,是以皆是怒气勃发。 就见熊飞力巨口一张,竟然扩至倍许大小,随后直接将手伸了进去,从中抽出了一把混铁大棒,向苍神秀迎去。而朱棕则是周身妖气一涨,顶门上浮现一团油光发亮的烟气,紧随混铁棒之后,扑向来人。 妖族不善炼器,普通妖族一般都是自行在地脉之下找寻精金之属,随后将其收入体内,日夜温养,天长日久之下,倒是能增厚不少威能,熊飞力的混铁大棒和苍神秀的太乙精金棍都属此种,只是太乙精金在材质上来说,要远胜过以数种精金混练而成的混铁。 而朱棕的所用的乃是其自己悟出的手段,名唤“血脂化生”,此烟气与寻常护身妖气略有不同,乃是混合了亡在其手中妖兽身上的血肉油脂所凝,韧性十足,滑腻异常,善能卸力防守,虽然攻敌威能不显,但最是难缠。只因其对手皆是妖族,手段单一,不是靠自身妖气对敌,就是靠手中神兵争杀,此二者若不能有绝大优势,一击破除血脂化生之气,就会被其以柔克刚,拖入消耗战中,而此气因含油脂,犹如清水之上浮油,将妖气包裹在内,不易溃散,是以一般对手都会被其拖死,他也是靠此手段坐上的山主之位。 就在二人动作方才结束,那太乙精金棍已是落了至头顶,狠狠击在了被熊飞力双手举起混铁大棒上,只听一声轰然巨响,那熊飞力被棍中巨力,击的气血翻腾,面上血色一闪,狂喷了一口精血,而双腿更被压入了地面数尺之深。 苍神秀见此稍微一愣,好似在惊讶此人居然能接下自己一棍,可也只是勉强接下罢了,他已是看出此人体内经脉受到重创,短时间内绝对恢复不过来,已暂时无了出手之力了。只是他好不容易寻到俩个可以出气的对手,不愿太早收场,是以直接掠过了熊飞力,返往另一人所发的那团烟气劈去。 只是二者方一接触,他便感觉好似无着力之点,方才击到一处,便滑向了另一边,见此他双目微眯,凝神望向此烟。片刻后,他已是观出其中异处,嘿然一笑后,暴吼出声,此声好似能洞穿天云一般,直响彻霄汉,一圈圈波纹音浪随着吼声而出,待其与血脂化生气相遇,只见此气表面一层油光好似被音波带动,震荡不停,且频率越来越快。 直到油光被完全剥离开去,苍神秀才又出一棍,此次却不是直劈而去,而是捣入妖气之中,随后大力搅动起来,待妖气随棍而动,形成螺旋之形,这才持棍一甩,将妖气带离了朱棕顶门之上。 接下来便简单了,只见苍神秀面上煞气一闪,举棍照头就砸。而朱棕见自己的看家本领被破,也是吓的肝胆俱裂,只是他平时心气颇高,一心只想得一件人修法器,且有血脂化生之气护身,寻常也没有对手,是以并没有祭炼神兵在身,此刻已是无了别的办法。 不过他不甘受死,就见其肥胖身躯一抖,整个头颅竟是慢慢变化成野猪之形,根根乌黑硬毛从皮肤之下钻出,口中更是长出两根尺许长弯曲獠牙,其上寒光闪闪,好似颇为犀利的样子,他竟是打算用原体妖身硬抗这一击。 只是此举终究是无用,二者方一接触,两根獠牙便瞬间断裂,随后整个头颅也是被一棍击的粉碎,鲜血脑汁四溢。 熊飞力见朱棕身死当场,知晓大势已去,若是二人都在,说不定还那一丝逃走的可能,可现在只有他一人,这就是必死之局了。经过此片刻功夫,他体内经脉虽然还无有完全恢复,但已是能稍微运转法力了,可他哪里还敢动手,只听他急声道:“我乃乌锥山主熊飞力,若是放我一条性命,我愿将整座山场相赠,里间还有条尚未开采完的精铁矿脉!” 寻常妖修能遇机缘,得几块精金,足够打磨成一柄兵器便是大幸,何况是一整条矿脉,只是苍神秀哪里会在乎这些,此刻见熊飞力失了争斗之心,不如先前勇悍,不免觉得扫兴,他道:“既然你如此说……,那便去死。”随后就是一棍,将其也打杀了,妖族就是这般,打斗争杀只在一念之间,毫无道理可言。 此事说完话长,却只是片刻功夫,佘泽灵见来人都是已死,于是道:“苍兄若是完事了,还是快些动身去往后山,既然殿中无有我们所寻之物,想必此门派的藏宝之地,应当是在那处了。” 苍神秀闻言,返身回到佘泽灵身侧,道:“佘兄所言不错,我们走。”此时他已是泄了胸中闷气,已不似先前那般乖戾。言罢后,二人便一起朝着殿后遁去。 片刻后,二人来到了血河宗祖师殿前,抬眼便瞧见了殿外元光。 巴侯所得的人族大能传承,其中不仅有修炼妙法,还有诸般异录奇册,其中便有一册道书介绍过大五行元磁精煞,是以佘泽灵稍稍感应片刻,便认出了此光来历,只是他一身玄功,五行属水,却是自认为无有手段越过这元光,只听他道:“看来我二人只能就此止步了,此乃元磁精煞所化元光,我们根本无力抵挡。” 苍神秀眉头一挑,道:“元磁精煞?有何异处,凭我二人本事也过不得吗?” 佘泽灵将道册中如何介绍的元磁精煞,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苍神秀听后,沉吟了片刻,笑道:“不然,我或可有办法穿过此元光。” …… …… 第一百一十七章 问话老道 血河踪迹 壶中洞天,道宫之地。 陈冲出言之后,不多久,就见一身形微胖,面色红润,身着金色道袍的老道从偏殿内步出。 此人居高临下,打量了一番陈冲,喝道:“你是何人?仙宫重地,怎可随意乱闯?”言罢之后,就要唤人来拿这大胆之人。 可是连唤数声,都是无有人应,就在他疑惑之时,就见对面之人,大步向自己走来,见此他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自己寻死,那便送你一程。”说完便从怀中摸出一方数寸大小的血色玉印,接着手捏法决,道了一声“去!”就见一道血光从玉印中激射而出,朝陈冲面门打去。 陈冲见此,面色一动,朝那血色小印看了一眼,随后脑后霞光一起,裹向了飞来的血光。而血光一入灭绝霞光,便如泥牛入海,一去不返,连丝毫风浪都无有掀起。 老道见此却是大惊,身为主人的他最是了解此宝威能,不说那些个凡人一遇此光便化为血水,就连高出自己修为境界的两位师兄,若想破此宝神通,都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虽然他也看出了对面之人也修道之士,但其手段委实太过诡异,他还没看清楚那阴阳二色霞光是从何而来的,就已失去了对血光的感应。 不过他虽惊却不慌,他身上宝物可不只这一种,可就在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却忽然感到一股如山重压迎面而来,好似天顶骤降,竟是压的他四肢僵硬,不得动弹,就连呼吸都是一窒,见此他终是慌了,挣扎言道:“元丹境!前辈手下留情,我有话说!” 陈冲本就没想下杀手,此刻见其示弱,便将灵压一收,沉声道:“贫道只是有些话要问,你若再有异动,届时休怪我取你性命。”此间开窍境共有三人,就是杀了一个,也还有俩人可以问话,是以其倘若还有别的心思,耽误他的时间,却不介意换一人来问。 老者只觉那滔天巨压忽得退去,连声道:“不敢,不敢!”言罢之后,又四下瞧了几眼,见没有旁人在侧,这才心下略松。此人乃是仙宫中三位主事人之一,平时都是高高在上,一副仙人姿态,却是不愿被宫中弟子瞧见自己狼狈模样。值此生死关头,他还在考虑自身形象,可见确是没有一丝修道之人的样子。 老者抬头又见陈冲直直盯着自己,心中又是一颤,随后心念转动,小心道:“前辈有何话不如到殿内再问?此处却是怠慢了。” 陈冲闻言,细细打量了番此座偏殿,随后似笑非笑看了眼老者,道:“如此也好。” 片刻后,二人来到偏殿之内,陈冲落坐于主位,而那老者却在侧首坐了。 待坐定之后,陈冲道:“你是何人,此处又是何门派,为何看似玄门,可用的却是魔道法器?” 老者先是一怔,随后老实回道:“老道石元静,添为仙宫长老,且我须弥仙宫统领三国地域,却不似凡人江湖一般,分甚派别。至于何为玄门,魔道,请恕老道不解。” 陈冲闻听此言,却是心中一动,暗自忖道:“须弥仙宫,看来此处果然与那洞天之宝有关系,而且此处乃此一家独大,并无别的门派存身,也无玄魔之分,若是这般,此宫当是洞天之内的人,受血河宗扶持,而发展起来的,最有可能便是血河宗当年筛选门派弟子的人种之地,这也是为何只有仙宫中人才有修炼之法。” 只是他心中还有一桩疑惑,便是当年血河宗之人去了何处?重境山的门派之地,除了最先发现的那数百亡去之人,之后却是再无有见过其他人踪。而且从那山巅之上的巨殿来看,虽然当时可能很匆忙,但还是有时间将一应修道之物皆都携走,却不像是遭遇不测的样子。 再者说,那血河大阵始终没有撤去,其人当年应该没有弃派而去,而是在被魔物侵入的情况下,躲入洞天之内。可若是血河宗之人来了此处,一应修道外物,必然不可或缺,不可能丝毫痕迹不露。难道是血河宗之人暗中控制了此宫,替其搜罗外物?看此宫之人所用的法器,倒是有几分可能。不过这只是猜测之言,还要想法试上一试。 想到此处,他考虑了片刻,问道:“须弥仙宫是否有上宗存在?”在他看来,不管仙宫之人如何得到的修炼之法,但却并没有得到真传,若真是血河宗所赐,想来应是不受重视,如此最有可能的便是其以上宗的身份,命仙宫上缴供奉,以此来获取修道外物。 石元静闻言,面上却是不屑之色一闪而过,随后颇为傲气道:“须弥仙宫为三国共主,怎可能有凌驾我等的势力存在。”说完之后,又觉语气不对,连忙撇了眼陈冲,见其低首沉思,好似不曾在意的样子,这才轻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陈冲眉头微皱,低语道:“不是?难道血河宗之人没有来此处?” 虽然此声音很小,但石元静此刻全部心神都在他的身上,生怕漏听什么,回答不上问题,是以还是听清了这低语之音,就听他道:“血河宗?好像在哪见过……” 陈冲闻听此言,精神一震,随后凝目望向石元静,沉声道:“你知晓血河宗?从何处知晓的,说与我听。”此话语气深沉,不容置疑,吓的石元静身躯微颤。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才导致陈冲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现在能做的只有苦思冥想,期望能尽快回答上此问题,片刻后,石元静一个激灵,大声道:“想起来了,是在宫主那见过!” 陈冲如此急切想知晓血河宗之人的下落,是因为此辈最可能知晓那须弥壶真灵所在,只不过中间或许会出现些许阻碍,毕竟一件真宝放在哪里都异常珍贵,而且此刻他们就存在法宝洞天之内,要让他们拱手让出,想来是不可能的。不过此点他倒是不太担心,法宝真灵已有灵智,到时只要想法将掌门所赐的玉简信笺交到其手上,应该便无问题了。 想到此处,他道:“那便麻烦石道友请贵宫宫主过来一叙。” ……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妖庭人踪 各自谋算 石元静听闻陈冲要见宫主,犹豫道:“宫主身份非同一般,恐难请至这处,不如前辈随我一起……” 陈冲沉吟了会儿,却笑道:“无妨,你此去将我之事说与他听,若是还不肯前来,便言我会出手毁去此处仙宫,想来到那时他便别无选择了。”陈冲此语却不是自持身份,不肯亲自去见开窍小辈,而是方才入此偏殿时,发现此处布有禁阵,且观其散发的灵力波动,应是不太厉害的那种,他有破禁法宝在身,可说是出入无碍,自然不惧。 但那宫主所居之地,难保不会有更厉害的阵法,若是如先前白玉广场上的九转幻阵,那便又要浪费许多时间,他当然不愿。此处既然与血河宗有关系,他也不会做的太过份,是以只言到毁去仙宫,并无有说拿宫中之人怎样,若是他们老实配合,那便各自相安,可若是不知好歹,故意算计于他,他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到时自然有手段应对。 虽然陈冲说话时满脸笑意,丝毫煞气也无,但石元静还是听的冷汗直流,心中骇然,连忙道:“前辈莫动气,晚辈这就去,定会将宫主请到此处。”言罢,便向殿外急行去。 待其走后,陈冲不由陷入沉思之中,取宝之事越发复杂了,法宝真灵的下落到现在还不知,又牵扯出了血河宗之人,而且还有妖庭之人在外窥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入此洞天,那护殿元光虽然厉害,但他不相信能拦住所有人,可能已经有人进来了也不可知。这也是为何他不肯浪费丝毫时间的原因,现在能做的只是尽快找出血河宗之人的下落,再从其口得到真灵所在之处,至于最后能否成事,却是要看天意了。 与此同时,壶中洞天一处无名所在,虚天中一点灵光骤起,随后便有俩人从中显出了身形,却正是苍佘二人。 二人方一出现,便面现警惕之色,四下查探了一番,片刻后,佘泽灵道:“看此处样子,应该不是禁阵之属,倒像是另一方天地,难道是一处洞天?” 苍神秀闻言身躯一沉,双足落于地面之上,随后闭目感应而去,片刻后,其双目一睁,道:“确是一方洲陆,而且还颇为广大,当是此处门派的洞天了。没想到那五行元磁精煞后的大殿乃是一座洞天的入口,看来之前无有寻到宝物乃是因为其等皆藏在了洞天之内。”他二人当时穿过元光,才刚刚踏足殿门,还无有进入大殿,便被一道光华卷来此处,是以才会认为那大殿入口便是洞天的出入门径。 佘泽灵见此,不由心下感叹道:“师尊果然神机妙算,此次若不是随苍神秀一起,怕是此处都入不得,大地苍猿果然不愧上古异种,其居然在元丹三重境,就练成了五行真光中的土行真光,而且此光也真是名不虚传,居然能硬抗先天便克制它的元磁精煞,此次倒是承了不小人情,却是要想法还上。 五行真光并非玄功道法,而是秉五行而生的生灵,自身所蕴炼的神通。便如大地苍猿乃是秉大地土之元力所生,又如御灵宗那头护派玄龟,乃是秉大泽水之元力所生,只是此辈若想真正练成此光,一般都是到得万象境,以天地元力,洗练自身五行本源,这样才能以本源之力化成真光,从此运转无碍。苍神秀能在元丹境就修成此光,想来应是得了同为大地苍猿的苍侯之助,至于具体如何,那便不知了。 就在二人各自思忖的时候,就见一道青色妖风,从远空急卷而来,须臾间便到了眼前,那风翼妖王自里一步踏出,笑道:”果是二位,看来你们先前所言倒是真的了,不然仅凭你们俩个小辈如何过的了那元磁精煞?如此的话,我们到是可以合作一番,共同取宝。“ 当日风翼妖王同幻蜃门的荆摩柯一起被困入大阵之中,他虽然也为万象境,但生为妖族,却是对阵法运转丝毫不通,只能依靠自身蛮力,于是打算先用自己最拿手的速度试试,看能否直接遁出阵外,可谁知他朝一个方向行出数十万里,周围景象都是无有改变,这才知晓此阵不是那般简单,见此他又使出了攻击手段,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为强猛的阵法反击,虽然以他本事,无有生命危险,但破阵而出却也是想都别想。 就在他束手无策之时,大阵却是被荆摩柯使用通天手段破去,直到此时他才清楚自己与修炼魔道大法的此人差距有多大,也因此阵破之后,他使了一道名唤“风隐之术”的本命神通隐匿了起来。此术能使他化身成风,与自然之风相合,就算与他修为相当之人,若不全力搜查,也休想轻易找出他的行踪。 至于合作之说,不过是托词罢了,他只不过看二人好似有苍巴二侯赐下的厉害手段在身,应当能够拖延荆摩柯一二。而他真正的打算则是藏身在后,待到宝物出现之时,再出其不意动手抢夺,虽然正面争斗不是荆摩柯的对手,但有苍佘二人为饵,夺几件法宝,再从容退走,想来应是不难。 而苍佘二人虽然不知晓风翼妖王提出合作的真正目的,但又怎会真让一个修为高深,又不受妖庭节制之人时时在自己身边,可就在二人准备出言拒绝之时,风翼妖王又是笑道:“想来你们刚到此处,还不知晓具体情况,那北地魔门之人,已是前往藏宝之处了,若是再犹犹豫豫,耽误时间,怕是宝物要尽数落入他人之手了。” 苍佘二人闻言,面色一沉,随后互望一眼,见对方都是微微颔首,苍神秀道:“既然如此,那便请风翼妖王带路。” ……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宫中秘辛 魔脱何妨 石元静出得偏殿之后,一路直朝着仙宫最深处行去,此处不愧仙宫之名,豪奢异常,短短一炷香的路程,竟是建有数十座楼阁殿宇,处处可见飞檐斗拱,金柱玉阶,最后他在一座十二层高阁前停下身来,对门前童子道:“宫主可在?” 童子见是宫中长老亲至,连忙躬身一礼,道:”在的,宫主正和沈长老在里间议事,石长老请稍待片刻。“说完便转身进阁,禀报去了。 片刻后,童子返身道:”石长老,宫主有请。“ 石元静闻言,看都不看那童子一眼,只是微微颔首,便抬步往里间行去。 少时,他来到阁楼九层之中,就见俩名老道在一方玉案前对坐,其上正在烹煮一壶香茗,见此他面上从容之色顿去,疾走几步,上前道:”祸事来了,祸事来了!“ 其中一名面容清癯,却略显老态的的老道,皱眉道:”石师弟何事如此失态?祸事又从何而来?“说话之人正是仙宫之主,名唤罗元明,开窍二重修为,而其对面所坐之人乃是宫中另一名长老,名唤沈元开,也为开窍二重境。 石元静将陈冲之事说了,又道:”现在他要宫主亲自去见,如若不然,就要将整座仙宫毁去啊。“ 罗元明听过后,居然不惊反喜,起身激动道:”你说那人是元丹境?“ 石元静一愣,老实道:”此人光凭气息就能将我压制的不能动弹,定是元丹境无疑,可宫主你这是……?“ 罗元明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大笑道:”终是等到这一日了!我辈终于有望重见天日了!“只是大笑过后,又颓然坐下,好似又老了几分,喃喃道:”为何这一日不早些来?“ 沈元开闻言,眉头不经意间微微一皱,随后又恢复正常,道:”宫主此话何意?“ 罗元明毕竟是修道之人,经过这片刻功夫,已是强压下了异样思绪,肃然道:”二位师弟可知为何我须弥仙宫从无出过元丹境之人?“说完不等二人回话,又接着道:”那是因为我们所处的乃是一处洞天,而此洞天绝大数灵力都用做镇压一头魔物了,也是因此,才会连修到开窍三重境都难如登天。“ 石元静与沈元开明显不知此事,此刻皆是惊疑不定,石元静道:”镇压魔物?这魔物从何而来,我们怎不知晓?“ 罗元明看了二人一眼,沉声道:”此事本只为历代宫主知晓,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许多了。”顿了顿后,又道:“其实我须弥宫是传自一个名唤血河宗的大派,只是当年不知为何,被此魔侵入门派之内,屠戮了不少门中弟子,幸得祖师以通天手段将其击败,镇压在了这座洞天之内。只是师祖也因此身受重伤,不久便离世而去。而此座洞天其实乃是师祖一件法宝所化,师祖不在,门中弟子也无出入之法,于是我辈只能困身于此了。“ 石元静此时已是膛目结舌,没想到宫中还有如此秘辛,这方天地居然只是一件法宝!那师祖他老人家又会厉害到何种程度?可接下来他不觉又细思起来,此事虽然骇人听闻,可与那人又有何关系?此刻他不由想起陈冲初闻血河宗之名时的异样,好似猜到了什么,露出恍然之色,可随即又惊道:”那人难道是在打那魔物主意?这如何是好,若是让其跑了出来,我们岂不是也危矣?“ 罗元明目中精光闪烁,道:“他若真是为此魔物而来才好,那封魔之地在哪,只有我一人知晓,如此我们才好提条件的。” 石元静不解其意,疑惑道:“宫主的意思是?” 罗元明无有应声,而是直直盯着阁顶,好似能越过此处,望见那无边天宇一般,片刻后,才回神道:”此洞天因镇压魔头,灵气稀薄异常,若是只靠自身,就是再如何努力,那天地人三窍都是不可能炼开,而凝就元丹,那更是想都别想。而以此处灵气,根本蕴养不出许多灵物,宫中所存的丹药皆从派中传承下来,用一点便少一点,迟早连开窍境修为都会成为奢望。此人既然已成就元丹境,那必定不是此间之人,而是从洞天之外而来,若是我们能从其手中得到出入之法,就可脱去这身枷锁,让后辈子孙有望一窥大道!“ 宫中低辈弟子的德行,他虽看在眼中,可却是无可奈何,明知前途无路,他又如何开口,要求他们抛却外物,精修炼道?其实他本非如此,只是他有一亲子天纵奇才,居然仅凭自身资质,便修到了开窍境,之后他报以绝大期望,动用宫中所剩不多的灵丹妙药,助其一路到了开窍三重境。只是其在没有凝丹三药之助的情况下,强行结丹,最终导致了体内法力流散,修为全失,竟是比他当父亲的先一步去了。世间最悲惨之事便是白发人送黑人,自此之后他便心灰意冷,对宫中弟子所行之事,也渐渐变的不闻不问,而那些低辈弟子也因此,在修道一途上渐行渐远,最终失了道真本义。 一直未开口的沈元开,此刻眼眸一转,道:”宫主所言不差,那出入之法,定要得到手中,只要握有此法,我们能来去自如,就算那魔物脱出镇压,届时也与我们无关了。“ 罗元明颔首道:”沈师弟说的不错,我也是这般考量的,好了,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一见那人。“言罢,便和石元静一起,朝陈冲所在之处行去。 就在二人方才离去,那沈元开却是面无表情的望了二者背影一眼,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符,放到嘴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单手一甩,将其抛去空中。那玉符到得空中,先是滴溜溜一转,随后便化作一道流光,朝殿外激射而去。 …… …… 第一百二十章 长老异样 目的达成 须弥宫,陈冲所在偏殿之中,三人各自坐定。 互做介绍之后,陈冲先是开口言道:“罗宫主,关于血河宗之事,不知能否告知贫道?” 罗元明此来便是为了那出入洞天之法,自然不会隐瞒血河宗之事,待将镇魔之事道出后,他道:“前辈当是知晓修道外物的重要,以此洞天的情况来看,若是再无别路,我血河一脉传承恐怕会断绝在我辈之手,还望前辈看在同为修道人的份上,助我等一助。” 陈冲听完之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此行目的他并没有言明,可听罗元明的口气,好似颇为肯定自己就是为了那魔物而来的。此事既然牵涉到万年前的大魔,不管如何小心都是不过分,当要问个清楚,说不定就能问出一些有助于己的东西,有鉴于此,他道:“当年血河宗也属大派,派中宝物,修道外物绝非等闲,你为何就肯定我是为那魔物而来?” 罗元明闻听此言,却是一愣,他在血河宗遗留典籍中知晓有玄魔之分,而血河宗正是属于魔道一派,也因此他知道一头大魔对修炼魔道大法之人来说,可谓是一座宝藏,不仅能提升功行,还能祭炼厉害的神通道术。且他身为须弥宫宫主,自家事他最清楚不过,除了此魔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到宫中还有何物能让别人大费周折,寻到此处。 其实也难怪罗元明有此想法,他其实乃是当年血河宗留守须弥宫的那些低辈弟子的后人,自他入道之时起,大概就是眼前的局面,不仅无有见过开窍境以上之人,就连此辈有何神通手段,威能有多大,皆是不知。而且不知因何缘故,血河宗派中所藏,并没有落入这脉人手中,有的只是一些元丹境以下修为所用的丹药,和一些寻常法器,最为上品的都在宫主与俩位长老手中,石元静的那方血色玉印便是其中之一。这也就导致了他对陈冲所言的绝非等闲,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也不知晓那魔物其实根本不是陈冲现在的修为所能觊觎的。 就在他想到此处时,却是忽然惊觉过来,血河宗之事只有他这宫主之身才能知晓,也只有他知晓那魔物对修道人来说不亚于灵丹妙药,甚至犹有过之。可石,沈二位长老是如何猜到来人是为这魔物的? 他当时全部心神都是放在那洞天的出入之法上,是以对二位长老的言谈并没有过多在意,现在想来确是有些不妥。石元静先且不谈,其除了猜测来人是为魔物一事外,倒也还算正常。可那沈元开却是异处颇多,在自己说出血河宗镇魔之事后,他除了开始表现出一丝惊异外,后面却是异常冷静,好似事先知晓一般。而且此人向来足智多谋,宫中之事一般都会找其商谈,可此次却是显得太过少言了。 虽然如此,但其身为宫中长老,修为更是与自己相当,即使知晓他有不对劲之处,也不好当面质问,此事只能日后慢慢探查了。 想完之后,他没有直接回答陈冲之问,而是侧首对石元静道:“宋国国主,今日便会到达宫中,你去准备接收供奉之物。”下来他与陈冲交谈,可能还会涉及更多的隐秘,既然已对石元静生疑,自然不会再让其呆在此间了。 石元静闻言,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喜,道:“是,宫主。”言罢,便起身离去了。 他每次收受供奉之时,都能额外得到不少好物,况且能让在凡俗中称王称帝,统领万民之人,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此种感觉才是他的最爱。至于那洞天的出入之法,他却是不甚在意,俗话说得好,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在他看来,与其出去,还不如呆在洞天的好。在此处还能称霸三方,享受荣华富贵,可到了外间,修为高深之辈定会远比现在多的多,那时不要说享受了,恐怕连自家性命,都不一定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而且他修道已有百多载,至今才开窍一重境界,就是出去也无有可能更进一步,练开天地人三窍,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用剩下的数十年来享受生活,如此也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待其走后,罗元明才对陈冲郑重道:“晚辈愿以己身道途发誓,前辈口中所说的法宝外物,我须弥宫确是一样也无,除了那魔物之外,实在是不知还有何物能引起前辈兴趣。”他将话说的如此之重,实是怕陈冲误会,若是其认为自己故意将宝物瞒下,反而用一头危险无比的魔物换取出入之法,轻则超脱束缚成为泡影,重则惹怒其人,为仙宫招来一名不可抗衡的大敌。 陈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修道人最重视的便是己身大道,也最忌讳以此发誓,此人既然敢如此做,想来说的确是实情,他道:“既然如此,贫道也实言相告了,我此来便是为了此座洞天的法宝真身,在此宝还未到手之前,就连我自己都不知晓该如何出去,想来罗宫主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罗元明自然明白其中之意,考虑良久后,他道:“只要前辈承诺宝物到手后,带我等离开此座洞天,我现在就领前辈去往封魔之地。” 陈冲闻言却是沉吟起来,听其之言,此座洞天灵气这般薄弱,全是因为镇魔一事,如此的话,那法宝真灵最有可能存身之处,便是那封魔之地。虽然此人不知晓真灵一事,但与洞天牵扯最深的便是那头魔物,他能以此作为筹码与我相谈,倒也算聪明。而且身为血河遗脉,有机会的话,当可助其一助。 想到此处,他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带我去封魔之地,至于你所提之事,我应下了。” 罗元明问言大喜,连忙起身道:“那晚辈先行谢过了。”顿了顿后,又伸手一引,道:“前辈请随我来,宫中其实有一座转挪法阵,可直通封魔之地!” 陈冲闻言,略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若是自己不曾应下此事,恐怕即使能问出封魔所在,这转挪法阵却是休想为己所用,如此也好,倒是能省下不少时间。 道了声“多谢“后,便随在罗元明身后,朝殿外行去。 …… …… 第一百二十一章 灵石启阵 封魔之地 不多久,二人便来到了罗元明所居高阁的最顶层,此层之中别无他物,只有一座巨大法阵。此阵以一方石台为中心,无数符文异字环绕四周,虽然看上去玄妙异常,可此时却是无光无华,丝毫灵力波动都是感应不到,好似并未在开启的状态。 陈冲见此无有说话,只拿眼看向罗元明。 罗元明见陈冲望来,连忙解释道:“此阵从晚辈领宫主之位起,便从未启用过,而且其乃是用灵石驱动,是以平时都处于关闭状态。”说着便身形一动,朝中央石台步去,到得近处,就见石台之上有许多凹陷之处,细数下来,足足有三百六十五数。 罗元明见此,也不奇怪,只是从袖中取出一方银色宝盒,盒身之上绘有一条血色大河,而最边角处,还刻有血河宗三字。 此宝盒也属须弥宫为数不多的上等法器之一,专为宫主所掌,其作用大致与乾坤囊相仿,只是要安全许多。乾坤囊只要主人身死,或是落入一位比原主人修为更高之人手中,那便能轻易打开,获得其中之物,陈冲当年能以引气修为打开黄公望的乾坤囊,便是前者之因。而此盒却是不同,其独有一套开启口诀,若是避开此决,用蛮力强行打开,便会连同盒中之物一起毁去,最终让那有心之人,无功而返。 而石元静之前言说在宫主处见过血河宗这三字,便是因其无意中见过此盒一次,至于他当时为何没有起疑询问,却是因为那时石元静对血河宗之事还一概不知,根本不了解此三字的具体意义,只当其是为了盒身上血河图案所书而已。 罗元明手捧宝盒,口中暗念法决,片刻后就听一声轻响,那盒盖之上光华一顿流转,随后便自动起开,见此他体内法力又是一动,向盒中投去,少时,就见一团灵光自盒中飞出,随后落于石台之上。待灵光散去,就见显现而出的乃是数十块中阶灵石和数百块低阶灵石。 做完这些后,他又是将宝盒收起,开始将灵石一块块嵌入凹陷处,先是从中阶开始,待其用尽后,又用低阶继续补入。 陈冲将一切收入眼中,此刻却是眉头微皱,道:“据我所知,用灵石所驱的阵法,所用灵石等阶越高越好,不仅威能不可同日而语,就连驱动速度也会快上许多,为何罗宫主不全用中阶灵石?” 罗元明闻言,侧过身来,苦笑道:“前辈应是知晓洞天之内根本无有灵石矿脉,这些已是宫中仅存的,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中阶灵石了。” 洞天不同现世,根本无有先天清浊二气,里间灵气来源全赖镇压洞天的宝物,吞吐的海量天地灵气。洞天法宝且先不谈,其本身就是真宝之身,且其炼造之时的目的,便是化成洞天,当是有足够能力供养这一方小天地。而修道之人所辟洞天一般都会置放一件真宝镇压其中,当然也不一定就是真宝,一些先天灵物也可,而且此种宝物越多越强,所吞吐的灵气便越多,洞天之内的灵气密度也会越浓厚。 就如天道宗的山河洞天,它之所以能如一方仙境一般,有那般充盛的灵气,不仅是因为其本身就是一件真宝,还因里间另有一件先天灵物镇压洞天。 只是灵气再如何充盛都是无用,灵气乃是清浊二气相冲,也可说是二者相交诞生而出,而那灵石矿脉却是需要清灵之气蕴养,再经无数年月才能形成。因此洞天之内若无外力,是不可能存在灵石矿脉的。 陈冲闻听此言,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言罢,便起袖一抖,一道灵光卷过,就见罗元明身侧处出现了一小堆中阶灵石,正好五百之数。 做完此举后,他道:“既然此阵为我所用,那灵石合该我出,这些灵石,罗宫主尽管取用便是。” 罗元明其实也是如此想的,只是陈冲不主动言及此事,他又怎敢先提?此刻见陈冲如此说,他也不客气,当即开始将原先装的低阶灵石换下,直到将三百六十五数全都填满。 他此举却不是小家子气,数百灵石对陈冲来说可能不值一提,可对他来说,却是修炼必须之物,虽然之前放任宫中弟子不求上进,对灵石变得的不太看重,可此时却是不同,既然想出得洞天,继续修真炼道,保住这一脉血河传承,那这些外物,自然必不可少。说实话,他方才拿出自家灵石时,心里着实肉痛,可不如此,他又如何出得了洞天呢? 大约一炷香后,此阵终是开始灵光闪耀,阵阵灵气波动从整个阵法中荡漾开来,罗元明直到此时,才终于放下心来,他道:“前辈,阵法已是备好,随时都可启用。”说完又看了眼身旁所剩灵石,道:“前辈这些灵石……” 陈冲微微摇首后,便直接行到法阵中心处,道:“我知你宫中难处,这些灵石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就当赠与你了。” 罗元明心中一喜,随后又见陈冲等在阵法之中,知晓自己该是离去的时候了,便将所剩灵石收入自己囊中,道:“多谢前辈,预祝前辈马到功成!”言毕,便转身往阵外行去。 待他刚出法阵,就感觉身后一阵耀眼灵光闪过,转身一看,却已是无了陈冲身影。 陈冲只觉眼前景象一转,已是身在一处天坑之中,观其形貌,倒是和当年尤家的那座小型地火天炉颇为相似,微微抬首望去,就见隐隐有微弱天光自上投下,而阵台对面则有一条漆黑通道,不知通向何处。 陈冲凝目向那通道望去,虽然看上去只是一条普通通道,但他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好似这通道尽头正有一头凶恶魔怪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他轻摆头颅,甩去此异念,此时他已无别选择,若是想寻到那真灵下落,那里间必要一探。想到此处,一道霞光自其脑后卷出,将身一裹,随后便向通道中遁去。 随着越入越深,那股不安之念,却是愈来愈强,待到从另一端出口遁出,眼前所出现的景象,终是让他知晓此念何来了。 ……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妖魔俩方 真魔敌手 陈冲来到此处后,先入眼便是一座巨大洞窟,里间的钟乳岩石皆是色做墨黑,且有魔气萦绕其上,一看便知此处乃是一座魔穴。而且不远处正有一团绵延数里的魔云,里间光华闪耀,忽明忽暗,魔云壁垒之上鼓动不停,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左冲右突,妄图撕开这方魔云。 陈冲见此不由动念思忖道:“这魔穴与那灵石矿脉一般,洞天之内不可能天然形成,定是被外力所染,此处既然是封魔之地,应该是因为那头大魔的关系,这便说明禁阵出了问题,此魔不是破阵而出,就是可暂时隔着阵法施展手段。而且看前方的样子,当是有别人先一步到此,与其交上手了。” 能到此间,且够资格与这魔头交手的,定不是洞天之内的人,若是如此,那便是从外间而来,多数就是妖庭之人,他可没兴趣为不相干之人冒此奇险。此魔虽然被困数万年之久,但既然能将血河宗掌门杀的败亡,其实力定然奇强,至于被镇压如此长时间,还能剩几分修为却是无人知晓,若是贸然上去加入争斗,想来危险无比,此刻有人替他探路,自然再好不过。 他既然看出了问题所在,当然不会轻举妄动,当即暗运敛息之术,朝一旁退去,打算待俩方分出胜负,场上局势分明后,再决定下来如何做,这样才会更为稳妥。 可就在他准备坐山观虎斗之时,那魔云好似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居然从边缘处裂开一道数十丈大小的巨口,随后以极快速度向他罩来,就好似一头凶恶猛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吞入腹中一般。 二者离的本来就不远,陈冲也没想到这魔云反应这般迅速,根本无有准备,而且他几乎刚一动身,那魔云就包卷而来,是以瞬间就被其裹入里间。 片刻后,陈冲眼看着身后的魔云又两相一合,重新闭合起来,不由面沉如水。不过现在不是分心其它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解决眼下情况。 他环顾一圈,就见不远处有三处战团,其中一处正是当日在山腰禁阵前所遇的那两个妖族之人。而另外两处,一个是浑身包裹在青色妖风中,看不清样貌之人。另一个则是一名面目阴鸷的中年道人,虽然其法力晦涩不明,但陈冲能肯定此人与自己一般,乃是魔道中人。 此四人正是苍,佘,风,荆四位妖魔中人。 而他们的对手是三名身着黑色法袍,须发灰白的年轻道人,此三人长相竟然一模一样,若不是给陈冲的压力不同,他几乎认为其本根就是同一人。而且他们样子虽然像人,但从其周身散发出的诡异感觉,却好似根本不是生人一般。 此三人中,荆摩柯那处的最强,风翼妖王那处次之,而苍佘二人联手对付的却是最弱。此中原因,陈冲倒是能看出一二,荆摩柯与风翼妖王,他根本看不出其具体修为高低,应当是万象境高人,自然要着重对待,而苍佘二人他事先见过,知晓其皆是元丹三重境界,是以会弱上一筹,此弱只是相对来说,若是与那妖族二人比较,还是要高出一大截的。他再以此推算,已是大致猜出场中众人的实力分别。 见此,他不由心中又是一沉,此间之人的修为,皆在自己之上,那两个元丹境界的他虽然有把握对付,但剩下的五人却都是万象境,在足足差了一个大境界的情况之下,就是他根基再如何雄厚,也不可能自大到,认为自己是万象境的对手。 就在他心念电转,考虑该如何行事的时候,佘泽灵朝他大声喊道:“这位魔门道友,此三人乃是一头魔物的三具真魔分身,我们若不联手将其诛灭,到时一个都走不脱!” 此声由于太过响亮,在场之人皆是听到,不过却是恍若未闻,只是专心应付眼前对手,只有苍佘二人那处的真魔分身,面露讥讽之色,陈冲就是他动用手段,裹入此间的,就算无有佘泽灵之言,他也打算想法引其出手,在将其除灭的,若是其主动来攻,却是求之不得。 陈冲闻言,双眼微眯,难怪同为万象境,妖族和魔门之人自己看不透实力强弱,而那另三人却是能隐约看出,原是真魔之属。他在以本源丹气合炼灭绝神光,成就霞光后,对魔物之属的感应就变的异常敏锐,也就是因此,他才能略微看出一点场中三头真魔的虚实。 而且以此来看,那头被镇压的大魔已是脱困而出,眼前三头虽然只是分身,但其实力竟然已是达到真魔之境,那么其本尊必然还要强过此境,或已成就天魔之身也未可知。 他心念微动,暗自考虑道:“虽然眼下看来,有三头真魔为敌,且还不知那本尊何在,乃是九死一生之局,但此中却不是无有生机。不管那头大魔是何境界,想来若真要击杀他们,当是反掌之间的事,可现在却只是遣出分身而已,若不是有什么其他事情牵扯住了他,就是其本身还没有恢复元气,尚不能亲自出手,只能以分身迎敌,若是如此,只消联手将眼前三头真魔解决掉,破开这方魔云,到时就可将主动权纳入自己手中。” 他能如此想,却是因为天生魔物乃是秉地阴浊气而生,从初生之时起便只知杀戮,虽然随着境界提高,会渐渐产生灵智,但又因其修炼之法便是吞噬生灵,是以早已成为天下所有修道者的共敌,就算场中妖魔俩方有何别的心思,也只会在灭杀此魔后再言,这样便能暂时形成联手之势。而敢如此想,却是因为己方这边也有俩名万象境高人,尤其是那魔门之人,此刻虽然是与真魔对敌,但还是互有攻守,丝毫无有落入下风的感觉,而且到了此时,他已是没了选择的余地。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脑后一道阴阳二色霞光跃空而起,须臾间就化作了一股百丈大小的光霞暴流,直向着苍佘二人那处的真魔狂卷而去。 ……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各施所能 手段尽出 佘泽灵见陈冲居然真的出手了,不由大喜过望。他能撑到现在,却是大半因为苍神秀之助,其身上居然带有苍侯的三根原身毫毛,能够护身三次,此即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若不是有此手段在身,其之前也不会有那般大口气。 此三根毫毛乃是从苍侯法体妖躯之上取下,其作用便是抵挡修为不高过他之人的神通手段攻袭。又因此物已是离体,这便犹如那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是以每根只得抵挡一次攻击,之后便会消散而去。虽然如此,但以苍神秀此时修为来用,可谓是凭空多出了三条性命,已算得逆天手段了。 之前那真魔俩次杀招,便是苍神秀以此手段接下,也正因如此,他在只剩一次保命机会的情况下,当不会再顾及佘泽灵的身死,而佘泽灵也因看出了此点,才会迫不及待出言,想让陈冲站在己方之列,共抗此魔。 苍神秀动用俩次保命手段,却并不是全为了救佘泽灵,他又怎会不分轻重,在如此情况下,还会在意他人生死?此因其实有二,一是那攻击手段本就是向着二人而来,此种情况下,他必然要出手保命,而那毫毛只能动用一次,所以多接或少接一重攻击,根本无甚分别。第二则是佘泽灵毕竟跟他修为相仿,有其在侧,也能分去半数压力,这样自己的生存几率也会大上许多。 就在陈冲出手之后,佘泽灵还没有怎样,那苍神秀却先是一声厉啸,随后身躯猛然一震,竟是拔地而长,直至五六丈高下,方才停下变化,且其身躯也不再作人样,而是有无数青黑色硬毛自肤下钻出,覆盖全身,犹如猛将披甲一般。 待此变一成,其威势陡然一涨,随后又脚下一踏,双手持棍,向那真魔杀去。 此般变化之术唤作“立地擎天”,妖族只要到得一定境界,便会自行领悟。因妖族本就是以凝练躯体为主,是以巨化之后,就好比人修法力暴涨一般,实力会提升数个层次。至于他之前为何不用,却是因为其在感应到陈冲的丹霞之时,竟是生出了危险之感,由此可见其实力非同一般,是以才会打算一起出手攻敌。 他本就性情暴躁易怒,之前又一直被此魔杀的毫无还手之力,是以早已怒火高涨。只是先前无有陈冲加入,仅凭他与佘泽灵二人,却只有守御之能,而无攻敌之力。也因此他才会一有机会,就立即出手。 佘泽灵虽然稍慢一步,但也立即反应过来,看出了苍神秀之意,他知晓是生是死就看此次了,于是心念一动,原来盘其腰间,好似一条蟒皮所炼的束带,灵光一闪,自动脱落下来,随后浮在虚空之中。 他原身乃是一头玄鳞大蟒,而此宝名唤“盘鳞束带”,其实就是以其进阶时,所蜕的蟒皮所炼,因其乃是人族炼器宗师用心炼造,早已成就法宝之身,且二者原是一体同身,是以最是合用不过。此宝只需以精血祭动,便可重获灵蟒之身,而且其乃是法宝之躯,坚固非常,轻易无法毁坏,是以极为厉害。 佘泽灵见此,微微用力,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吐其上,就见那扁平蟒皮好似充气一般,缓缓鼓胀起来,片刻后就化成了一条玄鳞大蟒。此蟒方一现身,便蛇信微吐,“嘶嘶”之音不绝于耳,随后蟒首一转,一双竖瞳泛出冷光,凝定那头真魔,朝其破空而去。此蟒行进之时,竟是隐隐有滔滔水声传出,先是并无异常,可到了后来,却是在周身形成了一道数十丈大小的水流,随其同行。 与此同时,苍神秀后发先至,一棍朝真魔顶门劈下,而此魔却是诡异一笑,竟是身躯一荡,化作了虚幻之体。精金棍虽然从上至下,一劈到底,但却好似劈在浮光幻影之上,丝毫作用也无。 见此苍神秀双目一瞪,就要再行出手,可就在此时,陈冲的灭绝霞光已是到得近前,他为保自己不被卷入此光威能之中,只好收手,倒退避开。 灭绝霞光方一临身,那头真魔便感觉自身魔元精气以极快速度流失,见此他不由惊怒交加,此种消耗虽然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可对方只是元丹境界,竟能有此种手段在身。况且他原身乃是天魔大尊,数万年前与此界修道之士斗法无数,也从未见过这种神通,好似先天便克制魔族一般,这让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怒? 此头真魔斗法经验丰富异常,知晓不能继续让此光耗损自己精元,就见他光影之身忽然爆散开来,向周空散溢,待到数十丈开外,却是并无有再合归为一,而是借气化魔,在流散的浑云阴气之中重新凝成了数百只狰狞可怖的魔头来。群魔甫一出现,便厉啸如潮,怪笑如癫,在虚空之中环空乱窜。 片刻后,其等好似得了命令一般,半数朝着陈冲杀去,而另外半数则是分成三股,分别朝苍佘二人和那条游空灵蟒激射而去。 此魔在见了陈冲手段之后,却是起了必杀之心,现在就已如此,若让其成长起来,必会成为魔族大敌,是以才会将攻击重心转至陈冲之身。 陈冲见此情形却是面色一变,他能看出这些魔头非同寻常,应是经过特殊祭炼,光从实力上来讲,都要比之前所遇的魔头厉害数倍,况且还不知是否有其他的诡异神通,他当然不会硬扛,若是让其围困住,怕是以他此刻的修为神通,都是都是危险之极。 面临身死关头,只能全力以赴! 就见他眉心一闪,一道灿芒激射而出,随后化光裹身,以极遁之速,破空而去。对付此种魔头,首先要做的便拉开距离,不让其近身从而获得群起而攻的机会,然后再以剑遁游斗,逐个击破。 可就在陈冲准备游走还击的时候,脑中却是有人传音而来。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地坑魔阵 独斗三魔 那传音之人正是荆摩柯,陈冲待听完之后,往其方向撇了一眼,随后便略过不理,而是着眼望向了数百丈开外的一个环形坑洞,以他此刻角度来看,只能看出大约十来丈大小,有多深却是不知。 陈冲从其口中得知,此洞下方极深处,有一阴气浓郁之地,且布一座魔阵,应当是那头大魔的手段。而且此三头真魔分身,便是荆摩柯在欲动那禁制之时被引出,想来对此魔相当重要,既然它不让我们动,我们便要反其道而行,只要想法将其破开,应该就会打乱其阵脚,然后再在其中找出破绽,克敌制胜。 陈冲闻听此言,也觉得颇有道理,于是传音回道:“既然此魔如此看重那处阵法,当不会轻易让人下去,前辈可有把握拖住其片刻?” 此话其实就是荆摩柯传音的根本原因,此魔如此看重那处,绝不会让妖魔的两名万象境之人下到那处,而剩下的苍佘二人虽然比陈冲修为略高,但其生为妖族只有蛮力在身,也不可能破坏的了那阵法。陈冲便不同了,虽然看不出其功法来历,但观其丹霞威能,当是有来历的,不定就有别的厉害手段,况且他还有法宝剑丸在身,退一步说,就算到时奈何不得禁阵,也可使剑修神通,以力破之。 荆摩柯道:“我既然说出此话,自然有手段应付,以你剑修神通,速度与攻袭之力皆属上乘,此事也只有你有几分做成的可能,待会我出手之时,不必管那妖族死活,全力做此事便可。“言罢之后,便再无声音,想来是在准备动手了。 陈冲自然不会在意妖族之人的性命,不过也不能向荆摩柯所言的不管其死活,此刻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而且那第三真魔化成无数魔头,虽然从数量上来说形成了压制之力,但同时也分散了其法力,若是运作的好,活命的可能说不定还能较之前大上几分。 破阵之事为首要,荆摩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手,是以陈冲不敢耽搁,心念微转之后,便已做出了决定。只见其袖袍一抖,一共六道灵光飞出,而后分作俩股激射向了苍佘二人,紧接着便传音说了自己打算。 苍佘二人忽见有数道灵光朝自己飞来,先是一愣,随后现出警惕之色,可在听了陈冲传音后,才知晓所为何来。二人互望一眼后,都是微微点首,他们也知晓此刻情形若是无有变化,他们迟早都难逃一死,现在有机会反击,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助陈冲成事。 此六件法器乃是陈冲从众多法器中挑选出来,分作两组,皆是攻,御,遁三类,虽然威能不强,但若运用得当,配合默契,当是能在一段时间内拖住那第三真魔。 就在陈冲做完此事后,却见荆摩柯那处一道奇诡阴影,荡漾开来,随后不停扩大,直将整个魔云内空间都罩在其中。此变化方停,又见有无数魔头自虚空中显现,齐齐怪啸一声后,竟是朝着苍佘二人那处的第三真魔撕咬而去。 陈冲目光不由被其吸引而去,且心中微动,好似猜到了什么。 待两群魔头相接,互相厮杀起来之后,陈冲又将目光投向荆摩柯处,这次却是神情一变。在他感知之中,其周身正缓缓漫出一股诡异之感,前一刻还危险之极,可下一刻此感又消失无踪,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虚实之间不停转换。 不待他细想,就见一道淡若无踪的幽阴黑水,从其体内流出。此水虽然看上去飘飘渺渺,好似随时都可能消失,可给人的感觉却是凝练无比,无物可破。 黑水遁离荆摩柯后,须臾间涨至百丈大小,里间浊浪翻滚,水潮之声大起。 不过顷刻之间,一条黑水大河展现而出,横铺虚空之中。 此水乃是幻蜃门一道神通之术,名唤”阴蜃虚灵玄水“,其是用《九景元蜃妙录》所修出的蜃气混合浊阴灵气所炼,不仅攻御兼备,更能惑乱神识元灵,若主人无碍,此水便能不绝不灭。幻蜃门之人便多数以此神通摄拿魔物,届时是吞噬练法,还是祭炼分身,都是方便无比。 这时有俩头狰狞魔怪自玄水中挣扎而出,一头顶上插角,颚下留须,身上覆鳞,背后拖尾。而另一头则是面上无目,肩上无颈,手上无指,身下无足,观其威势,竟是俩头真魔! 那顶角覆鳞的真魔片刻功夫就从玄水中整个脱出,随后嘴角一咧,朝风翼妖王那处的第二真魔,无声遁去。 而另一头好似被什么束缚住了,再如何挣扎都是丝毫不得动弹。 此俩头真魔乃是荆摩柯从幻蜃门中的地阴魔穴捉来,皆是打算炼做分身。那遁出玄水的真魔已是祭炼功成,能够驭使无碍。而另一头则因到手时候过短,还无有经过”阴蜃虚灵玄水“洗练,自身魔魂尚存,是以还不能以其斗法。 荆摩柯见手段已是布成,又复将玄水纳入体内,随后法力猛然一涨,借助元魔法天之力,杀向了第一真魔。 陈冲见到此幕,知晓时机到了,体内玄功一转,当即化作一道流光,向那处地坑劈空而去。行进之间不觉赞道:”果然如我所料,此人竟然想以己身之力,独斗三头真魔!神通手段当真了得。“ 荆摩柯之前无用使出全力,乃是因为场中不仅他与真魔两方,还有妖族之人在旁环伺。他虽然有把握对付三头真魔,但却没把握能丝毫无损,若是自己因此受伤,便会让妖族之人有可乘之机。而现在他连用数种神通,其实也没打算与真魔一绝生死,而只是略作拖延,好让陈冲能够行事。 因此事关乎生死,陈冲一上来便使出破空剑遁,几乎眨眼间,就越过了百丈距离,随后又听见一声大气爆鸣,就见陈冲已是遁入了那地坑之中。 …… …… ps:贫道厚颜一次求收藏,本书快30万字,签约还无音讯,希望各位道友能助我一助,花几分钟在帮我收藏一下!贫道在此稽首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断空界石 风翼起疑 陈冲一入内,便发现此地坑乃是为人所造,其从上至下,笔直一道,是以遁速未有丝毫减慢,片刻功夫,便落至坑底。 待立足一观,就发现此处不大,只有三十丈方圆,中心处则有一团十来丈大小的极阴幽气,涨缩不定,且不飘不散,只罩定那方地界。 陈冲知晓那便是此间魔阵,既已寻到目标,他便不浪费时间,心念一动,一只双尾玉燕从体内飞驰而出,随后向那魔阵激射而去。 待其到得近前,又是环空飞绕了一圈,片刻后才选定一处,起嘴啄去,可是连啄数下,那幽气都是丝毫变化也无,好似无比坚固。不仅陈冲一愣,就是那玉燕也是脑袋一歪,好似在奇怪为何无用。 陈冲见此,也是飞身到得近前,随后祭起丹霞,往上刷去,片刻后才微微摇头,又将霞光收回。倒不是灭绝霞光无有作用,虽然速度慢些,但他还是有把握将其耗开,可现在时间紧迫,根本无有机会让他如此做。 陈冲微微考虑片刻,便决定以力破之。 他先是退后几步,将体内庞然法力调动起来,再伸手一引,原先悬于顶门的剑丸在空中忽忽一颤,顷刻间化作八道凌厉剑芒,随后以绝极之速,斩向幽气。 虽然八道剑芒由于速度太快,好似同时斩在了幽气之上,可在陈冲控制之下,还是有先后顺序的。 第一道剑芒在斩中目标前,于虚空一弹,竟是又加速了一次,而第二道却是又加速两次正好追上前者,第三道则是加速三次,与前二者合一。且剩下的五道,皆如此般,待最后八道剑芒合归为一,凝成一道耀眼刺芒,直直斩在了那幽气之上。 此手段便是陈冲以剑道叠劲之法改动而来,他这些年只顾修炼玄功,根本无有时间参悟剑道手段,是以只能如当年齐修远一般,一气叠九劲,这还是当年他来北地之时的那两年,经常与人厮杀才练成的。而现下用的这招,则是将一到八重劲再次叠加,单从攻袭之力来讲,却是比单独的九重劲要强猛不少,可以说是他现在能拿出手的最强手段。 此招果然没让陈冲失望,就见那幽气在二者接触的瞬间,就被一斩而开。而且因所斩目标,他特意选在了玉燕下嘴之处,是以直接破除了其凝聚之势。 陈冲见此,起袖一摆,荡开了眼前的散流碎气,随后朝里观去。就见一块色做灰白的石墩摆放在地面之上,其上覆满了诡异魔纹。 他神情一愣,这是何物?思忖片刻后,他便灵识一动,朝其裹去,打算看看此石到底有何异常,竟值得这般郑重对待。 可延伸而去的灵识,在其三丈开外,便好似被什么东西挡住,不得前进分毫。他见灵识无用,又使出了灭绝霞光刷去,这次却是欺进了一丈之内,可还是无有碰到那块石墩。 见此,陈冲不由双目微眯,随后体内雄浑法力猛然一转,驭动剑丸,连叠九劲,直斩而去。 此次却是斩中了真身,只不过在过程中被那莫名之力,卸了半数劲力,待到二者相交,却是只崩掉了石墩一角。而那块弹射而出的碎石之上,正有一道魔纹刻在其上。 那莫名之力因此为之一弱,让灭绝霞光又进了几分。 不仅如此,随着二者交击,还有一圈无形波纹,以石墩为中心扩散开来,而周围所存的微弱灵气,竟是被排挤开来,波纹所过之处只剩下了浓郁的阴气。 陈冲见此却是神情一动,陷入了回忆之中,此物他好像在哪见过相关介绍,只是当时觉得无用,是以只是扫了一眼便就略过,此刻突然要想,却一时记不起来了。 片刻后,他原本微垂的头颅,猛然一抬,不可置信道:”魔元精粹,断空界石?“ …… 此时地面之上,由于荆摩柯接手三魔,苍佘风三人都是撤出手来。 苍佘二人在震惊于荆摩柯的实力同时,风翼妖王却是眼眸微微一转,朝那地坑之处撇去一眼。 他们妖族三人其实也如陈冲一般,是后来之人,同样是被那真魔分身摄入此间,是以根本不知晓此间真实情况。当日三人跟随荆摩柯踪迹,一路来至此处,本以为是来取宝,可方入此间就被魔云裹入其内,而那时只有一头真魔出手,另外两头则是护在那地坑之上。 风翼妖王心中忖道:”那地坑之中情况皆是那荆摩柯一人之词,那小辈也为魔门中人,难道此举是故意迷惑我等,让其先行下去取宝?“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若真是魔阵之属,那为何不早些出手拖住三头真魔,让自己下去破阵,难道自己还不如一名元丹二重境的小辈? 他却是猜对了,其实荆摩柯在见到血河宗祖师殿上的”血海无疆“四字时,便猜到了此是血河山门,而那将自己摄入此洞天的的就是其镇派之宝,须弥壶。 数万年前大劫,太阴三宗还未混同合一之时,也曾与别的魔门联手抗劫,其中便有幻蜃门,是以其门中秘典记录有血河宗分裂之事,只是其后来去了何处,却是没有提及。 荆摩柯虽然较陈冲后入洞天,但以其万象境修为,轻易便寻到了须弥仙宫,随后动用魔道大法,获取了罗元明全部识忆,却是比陈冲还要先知晓封魔之地。此过程中他还发现须弥宫中的一位长老其实已被魔魂寄身,也因此才会猜到那大魔出了问题。 而他在知晓此事的情况下,还敢前来一探,却是因为在他看来,此魔就算脱困,经过数万载镇压,也必定元气大伤,实力百不存一,若他能将此魔得到手中,必是能功行暴涨。 可就在他到了此处后,却发现情况竟然不是想象的那样,此地根本无有什么封魔大阵,有的只是一座以魔怪手段布置的禁阵。这便说明那大魔从来就没被镇压过,而且有什么东西被其封禁住了。 就在他准备离开地坑之时,却不知从何处转出三头真魔分身。见此他却不惊反喜,若是那大魔这数万年来恢复了元气,要想杀他,可说是轻而易举,而此时却只有真魔境的魔头出现,这便意味着此魔因某种情况,还无有恢复过来。而且他以此洞天的灵气情况,又判断出须弥壶当也是出了问题,最有可能的便是其真灵被那大魔困在了地坑的魔阵之中。 他能让陈冲下去,而不敢让风翼妖王行事,却是因为法宝真灵已有灵智,他不相信一个小辈能将其收服。而风翼妖王便不同了,其也是万象境修为,很有可能收走这件真宝之灵,这个险,他是不会冒的。 而他的打算就是待陈冲破开那处阵法,引出大魔真身,确定其实力高低,再决定接下来是立即遁走,还是夺取真宝。 风翼妖王考虑良久之后,还是决定下那地坑一探,他既然已身在此处,当然不甘心让宝物被别人得去。可就在他身形方动的时候,身前虚空处,却是突然钻出百数魔头,对着他阴阴冷笑。随后就听有人传音,道:”风翼妖王这是要去何处,难道不怕我现在收手退走么?“ ……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掌门手段 真灵现身 断空界石传言乃是数万年前外道天魔所携而来,其产自域外虚空,玄元界域根本无有,而其能力便是断绝虚空,隔绝一界,有排斥天地灵气之力,陈冲本以为是人杜撰出来,可没想到居然真有此物。 就在他思索此物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的时候,却忽感指上传来一丝异动,见此他神情微动,一捏法决,就见一道灵光自碧玉扳指中冲出,随后激射向断空界石。 此物正是原天宗所赐,证明他身份的玉简信笺。 此玉简飞临石墩之上后,却突然血光一闪,化作了一道浓稠无比的血水,犹如天落流瀑,竟是将石墩表面的魔纹冲刷的无影无踪,随后又光华一闪,一头扎入了其中。 陈冲见此却是心念微转,暗自沉吟起来,片刻后,心下已是有了计较。 掌门真人身居高位,修为高深,做事当不会不留后手,此般变化应是为防取宝之事出得意外,在玉简中另留有手段,至于是何手段,有何作用,他却是猜之不透了,而且此手段定是与那真灵有关。 他此猜测与事实已是颇为接近,大劫事关太阴门存亡,原天宗不得不慎重对待,是以不会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一个法宝真灵的选择之上,它若愿意为太阴门效力还则罢了,若是不愿,就是用强,也必要将其携回门中,迫其为己效命。这也就是为何他会在玉简中留有一道神通道术,就是为了在后者情况出现之时,好有手段拿它。 既然掌门早已做了安排,他也不必多事,况且以他此刻修为,根本看不透其中玄妙,也无有插手的机会,是以只是立在原地,待出现新的变化再说。 等有片刻,那断空界石之上,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先有微弱光亮透出,随后化作耀眼强芒,如那仲夏炎日一般,眩人眼目。陈冲微微侧首,避开此光,只是在他余光之中,好似有一道模糊人影自那灿芒中步出。 待强光散去,他转首细看,就见一个五六岁大小的孩童走到他跟前,脆声道:“你便是那血河分脉之人遣来的陈冲。” 陈冲闻听此言,哪还不知晓此人身份,考虑了下措辞后,正色道:“正是贫道,阁下想必就是须弥壶真灵了,我此来目的,你当已知晓,可愿随我回返山门?” 那玉简本就是为此法宝真灵所备,是以才会在感应到其存在之后生出感应,立即往那处遁去,至于那魔道封禁,只不过是拦在了去路之上,被随手破去罢了。 这小童虽然说话语声清脆,颇似孩童,可面上却是神情稳重,略显沧桑。在听了陈冲之言后,却是露出无奈之色,道:“我倒是想离开此地,可不处理了此魔,我自身都是难保。“ 陈冲不解道:”此处洞天便是你所化,怎会自身难保?“ 小童道:”此魔原为天魔之身,当年虽然将我家老爷斗败,但自身也不是无损,且受创颇重,已是跌落天魔之境。它为恢复修为,在洞天之内四处播散魔种,污染人魂,待其入道修炼之后,再吞其入腹。也因此,我才会将洞天大部分灵力转去了外间的护山大阵与殿前元光,以此限制此间之人的修为,毕竟它吞噬之人的修为越高,恢复便会越快。而到了眼下境况,单凭我个人之力,已是无法将之驱逐干净了,这便导致我器身法体运转有碍,无法依靠洞天之力将之镇压。” 说完之后,小童又环首一圈,皱眉道:“在我感应中,像此处用魔气侵染凝化的魔穴还有数处,若是再这般下去,让其污秽整座洞天,恐怕到时我便要听命于他了。 陈冲暗自凛然,心道:“没想到已是到了如此严峻地步,当要想法扭转局面才是。”略作思索后,他道:“不知此事可有解决办法?” 小童上下打量了番陈冲,沉吟了会儿后,道:”解决此事的唯一办法,便是我再寻一位主人。当年为了应付大劫,老爷连续数百年截留洞天所吞吐的灵气,而后将其封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但之后却是未有机会动用,我因法契约束,在其去后,却是无有资格单独启开那处封禁,若是再找位主人,得其之允,便可借那天地灵气冲刷洞天,还复本来,如此就有能力可暂时困住此魔。“ 法宝成就真灵后,便相当于人修的万象境,也就说须弥壶真灵数万年前便已是万象境修为,只不过后来被天魔所困,没有机会继续吞吐灵气祭练己身,是以就算恢复实力,也不会是那天魔的对手。他的打算却是暂时将其镇压,等到了太阴门之后,自会有人处理。 陈冲闻言,讶道:“你的意思是……” 小童笑了笑,道:“没错,此间只有你还有几分资格。” 听到肯定回答,陈冲不觉细思起来,此可谓是天大机缘。他此行是奉掌门之命前来取宝,是以根本没想过宝物能入他手,不过此刻他却是生出了别样心思,毕竟一件真宝,放在谁人身上,都不可能不想收归己用,况且若他不炼化此宝,很可能便会落入那头天魔之手。而且有此事在先,日后掌门那处也好交代。 考虑好之后,他道:“此处禁制被破,想必那天魔已是知晓,我们现在已是无有多少时间,而炼化任何一件法宝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就算有你配合,也不可能在片刻功夫内就做成此事,不过你既然提出这个方法,想来另有解决之道。” 小童微微颔首,道:“不错,我确是另有办法。” ……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法契已成 天魔真身 真宝因威能功用太大,被修道人另划分出一个种类,不再只是私人所有,而是做传承之用。便如这须弥壶,其练造之前,就已定好了后路,必然是能成就真宝之身的。只是真宝难成,往往要经过几任主人,才能蕴养出真灵,为后辈弟子能更方便接手此宝,练造之人在法宝中练入了一种契约禁制,以此来绕过普通炼化之法,直接成为宝主,这种法宝便唤作传承法器。 此禁制有主次之分,主人在时,自然由其掌控,可若是出得意外,在其亡去前,无有来得及传给他人,这禁制的控制权就会落到法宝手中。只是这里还有个限制,若是此种情况在法宝还未生出真灵时发生,那便只能像寻常法宝一般,慢慢炼化。只有诞出真灵,有了灵智才能真正动用禁制契约,选定下任主人。 须弥壶便是第二种情况,是以他是有资格自己择选主人,而陈冲也不用再费时炼化其身。 就见小童眉心裂开一道缝隙,随后好似人目一般,缓缓张开,从中飘出一道粲华。 此光华如浮云一般,飘至陈冲面前,随后扩展开来,化作了一副铺开的卷轴,其上书有四个金字名讳。 小童解释道:“此乃我本命法契,只要你用精血书上姓名,便可成为我的主人。” 陈冲点了点头,忖道:“此法虽然看去简单,但其中限制也是颇大,必须要其愿意配合才行,若不是那头天魔的关系,我怕是连见都见不到这本命法契。”想罢之后,又看了眼上书的名讳,这四人想来便是此宝先前的主人了。 既然方法已有,陈冲当下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精血,正当他要在法契上书写自己姓名时,小童又提醒了一句,道:“切记,道号,别名都是无用,只有真实姓名才可立定契约。” 陈冲微微颔首表示知晓,随后便在法契之上写下陈冲二字。 此二字先做血色,且浮在法契上空数寸处,并未下落。可随着一道光晕来回检视了数次,好似在确定此名真伪一般,片刻后才真正往法契上落去,那血色也缓缓转化了金色。 此般变化一成,陈冲当即感觉一丝异样从心头升起,好似与对面小童之间,产生一种莫名联系,只是此种联系给他的感觉并不是上下从属关系,而是二者处于平等阶段。 其实这便是传承法器,或者说那道契约的特殊之处,他能使法宝与主人真正的互助互利,这样才能更好的将传承接续下去。小童能这么快接受陈冲为主,此原因占了绝大部分,一个与自己平等的主人,当然要比能随意控制自己生死的好上许多,若是让那天魔得逞,自己以后处境可想而知。 小童见契约已是立成,便将法契又收回体内,躬身一礼,道:“之前几位老主人都唤我须弥童子,老爷也可如此叫我,现在契约已定,老爷可允我开启那处封禁了。” 二者建立联系后,陈冲已是略微知晓了一些此宝的玄妙,心下稍一动念,传去一道让其自由行事的命令。随后就见须弥童子面上一喜,微微闭目,抬首而望,好似在感应着什么。 与此同时,洞天穹顶之上,忽而显出一座千丈方圆的巨大光阵,布满了云纹光符,此刻好似受人控制一般,缓缓挪动其位置,少顷,就见海量灵气,从阵中涌出。 此灵气好似在一处郁结太久,此时已是凝如实质,犹豫一条璀璨银河,从天顶倾泻而下。待降到半空,此灵气银河倏忽化作数股,朝着洞天内不同地方落去。 须弥童子双目一睁,道:“那灵气在阵法中不停精炼纯化,效用比原先要强上许多,看来此事要比我先前预料的还要容易不少。” 陈冲听其口气,知晓此事如二人预计一般,并未出的意外,此刻只需耐心等其洗净洞天,便可将天魔压服。只是他下来之前,上方争斗还在继续,也不知现在如何了,当要去看上一看。 想到此处,他心念一动,就见须弥童子化光来投,瞬间没入身躯之内,不见了踪影。随后他又起了剑遁,朝地面上疾驰而去。 片刻后,陈冲来到地面之上,可眼前出现的景象却出乎他的预料。 只见先前分作三处的战场,此刻已是只剩下一处,而且那三头真魔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头双首六臂的魔头,其头颅各有一角,四目乌黑一片,并无瞳孔,身披紫黑色鳞甲,六只粗壮手臂中,各握又一件以魔气凝就的奇诡兵器。 陈冲双目微眯的同时,脑中响起了须弥童子的说话之声:“此魔便是那头天魔真身,不想它已恢复到了如此地步,竟是能重新化出天魔之身,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他此刻只是使用秘法强为而已,只要拖过这段时间,就可占时困住它。” 原来就在须弥童子脱困之时,此魔也随之生出感应,它心下异常急切,虽然洞天之内被它污秽多处,可还远远没有到收服此宝的时刻,若是让真灵脱困而出,重新掌控住洞天,说不定就有什么办法反转此事,到那时自己就再无超脱之日了。 此番景象是它数万年来慢慢经营而出,若是一朝毁去,它再无把握重新做成,而且随着真灵脱困,想来此间情况会越来越糟,就是洞天之内再无修道人都不是不可能,可若只靠吞噬凡人恢复法力,它根本不可能还复本来面貌。 所以它才会动用秘法,将三头真魔化合为一,暂时提升到天魔之境,意图在在最短时间内,击杀场中所有人。 可让它没料到的是荆摩柯虽然修为不如它,但其道法神通却是厉害异常,再加上同为万象境的风翼妖王在旁牵制,竟是生生拖住了它。 它的天魔之身乃是秘术所成,随着时间流逝,情况只会对它越来越不利,是以它心中一狠,决定动用一种,以现在修为还不能完全控制的神通,以此来破眼前局面。 随后就见它身躯化虚,一阵急颤,竟是双首合一,肋下与后背四臂也缓缓缩入体内,一圈圈诡异波动以其为中心,荡漾开来。 就听其在心中冷喝出声:“他化自在,神魂寂哀!“ ……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神魂俱丧 众人败亡 此法名唤“丧神之术”,乃是攻袭神魂之法。此魔因原先就为天魔之境,是以魔魂强困,就算以受损之身使来,也不是在场之人所能应付的,它便是有鉴于此,才会不顾代价,勉强使出此术。 在它看来,只要此术一出,场中之人定会顷刻间被夺神魂,成为己身养料傀儡,况且只要解决此事,它便可重新镇压真灵,届时再将此宝收为己用,等到出入洞天无碍后,失去的一切,皆是能轻易补回。 这“丧神之术”一出,场中所有人都是忽感识海中,凭空生出一点至阴秽气,随后散漫开来。起先并无异样,可片刻后,己身情绪居然身不由己的兴奋激昂起来,且随着时间流逝,越发猛烈。渐渐的到了一个顶点高峰之后,又复回落,变的低迷沉寂起来。 而在众人感知之中,自身神魂正在以极快速度消耗逝去,若是这般下去,怕是意识都难保存。 人之情绪起伏皆来自七情六欲,也就是说要靠身外之物才能引动。而魔头手段便能绕过此点,直接作用到神魂之上。此术便如那战阵之上鼓舞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只是陈冲却与他人不同,那缕秽气方一出现,就被他祖窍中的大碑摄走,而从其中化出的油墨烟气,此次却并无由立即遁回,而是在祖窍中来回游走,好似还未尽兴,继续在寻那秽气一般。 此气他只在凝就元丹时见过一次,乃是根据凝丹法决所示,沟通引动出来,是以他根本不知晓此是何物,该如何操控。这次见其竟然瞬间将天魔手段破去,不由心下忖道:“虽然早知此物来历不凡,可没料到竟然厉害如斯,回去之后倒要查询一番门中古籍典藏,看能否找出其来历,若是能受己驭使,倒是能多出一种护身手段。” 他这处无碍,其他人却是不同了。 就见荆,风二人悬空而坐,双目紧闭,面色凝重。而苍,佘二人在魔云边缘,一人双足踏入大地之中,浑身青筋暴起。一人面色痛苦,冷汗如雨。 陈冲本以为此俩名元丹境会先撑不住,可接下来的变化,却是让他露出一丝讶色。 就见原本悬空不动的荆摩柯忽然身躯爆散开来,化作了无数魔气,随后散碎魔气聚合一点,在虚空中暮然一跃,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此时那头天魔先是周身一圈朦胧气雾骤起,随后自里步出一位长须道人,其身着的法袍上显出无数面孔,或狰狞,或安详,或愉悦,或痛苦,诡异非常,让人望之生畏。 这道人方一现身,便往荆摩柯那处撇去一眼,冷声道:“跑的倒是快。”言罢之后,又看向了风翼妖王,目中异芒微闪,忖道:“也罢,虽然差上许多,倒也堪一用。” 想完之后,他身形一动,遁至风翼妖王身侧,随后身化虚影,往其体内投去。 陈冲将此魔之言听入耳中,知晓荆摩柯自感不敌,已是先一步遁走,只不过他原本就没打算借助其力,是以也未太在意。 就在他准备询问须弥童子,还有多久能准备好镇魔手段时,却忽然心中一动,往某个方向望去,就见原先笼罩魔云之处,突然有微弱银光透出,好似有人在浓雾之中执灯而来,朦朦胧胧,让人望之不清。 可片刻后,那银光却是愈来愈亮,少顷,就见一道宏大的银色光流破开魔云,冲入此间,随后又席卷八方,将此地所有魔云都是冲刷的干干净净。 待到外间再无魔气后,其方向一转,又是往那地坑之中遁去。 在陈冲感应到灵气异常之时,须弥童子便做了解释,是以他只是看了几眼,便略过不理,而是将心神放在了风翼妖王那处。方才那般变化,当是此魔要夺人躯壳,原本此时是出手的最好时机,可场中能与此魔一较高下的不是逃了,就是被夺目标,若让他来动手,怕是只会做无用功。是以他只立在原地,等待须弥童子恢复神通。 以方才灵气冲刷的速度来看,距离那刻已是不远。 那风翼妖王在天魔入体之后,先是显的惊怒交加,而后奋起反抗,面上挣扎不断。可随着时间流逝,其面上挣扎之色慢慢平复,最后竟是露出一丝诡异笑容。 随后就见他长身而起,望向场中仅剩的三人。 陈冲毫无异处,先且不谈。佘泽灵却已是招架不住,就见其咬定牙关,面现决绝之色,随后竟是引燃法力,将丹田炸裂! 待其丹田一破,又见一枚圆坨坨的碧色元丹自里遁出,而后被环绕其身的那条玄鳞大蟒一口吞入腹中。他竟是直接抛却了肉身,只为保存元丹不失。 此举实是置死地而后生,他知晓若是再让那秽气侵蚀下去,待到神魂本源耗尽,自己便犹如那桌上美餐,随意遭人吞噬,而无还手之力,到那时恐怕元丹都是不保。而若是元丹不失,便可像人修夺舍一般,另外找寻办法,恢复法体妖躯。 苍神秀却是比佘泽灵好上许多,虽然他手中那根苍侯法体毫毛,不能防御神魂侵袭,但在其本源将尽时,却是能自行分化出苍猿的本源之力,填补其损耗的精元,二者本就是一源同族,是以丝毫无碍。他还为防意外发生,显出了苍猿本体,源源不断的自大地之内摄取灵力,虽然与那秽气的侵蚀速度不可同日而语,但也聊胜于无。 被夺舍的风翼妖王观过三处后,最后却是凝定陈冲,微微露出阴冷笑容。 …… …… 第一百二十九章 魔相轮转 谨慎多疑 重境山,一处废弃殿阁。 玉娘正在仔细探查四周,看能否找到遗留宝物。她之前虽然只是以此为借口,然若真能寻到,不管是上缴山主,还是自己留用,都要好过一无所获。 就在她检查完此处,准备离去时,却忽然眼眸一阵涣散,一圈黑气自顶门飞出。随后就见其上虚空波动一起,一道乌光闪现而出,接着二者水乳交融,合化为一,复又缩回顶门。 片刻后,她娇躯又是一抖,犹如筛糠一般,无数魔气自周身毛孔溢出,将其整个裹住。之后里间便开始不停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经脉崩断之音,足足持续了一炷香功夫,才恢复平静。 待魔气散去,步出的却是一位面色阴沉的中年道人,正是那荆摩柯。 原来他在洞天之内,见那魔头突然晋升至天魔之境,便就知晓就算自己神通再是厉害,也不可能是其对手。而且他身为魔门中人,对魔头之属熟悉异常,待其吞噬了场中众人后,它那并不稳固的天魔之身,必会被滋养为真,到时洞天之内,就无人再是它的对手了。 是以他才会又使出一种名唤“魔相轮转”的神通之术。此术有两种用法,一是寻一生灵,传其神通中附带的一篇法决,将修炼此法之人当做身外魔种祭练,待到用时,便可以其修炼出的魔道法力为引,身躯血肉为祭,重新凝就一具法体,接纳融合逃遁而出的本体精元。只是此中还有一点限制,便是魔种与原主不可距离太远,不然还未寻到借体之人,就已精元消散而亡。 此法与第二种一般,乃是大伤元气之举,他此番回去后怕不是要百年才可恢复本来面貌。 而第二种一样是借体再生,只不过不是用生灵之躯,而是用真魔分身,二者差异便在施术的灵活性和轮转后的斗法能力。真魔之属,已初生灵智,不可长久离开主人身侧,若不是及时洗练其魔魂,让其恢复自主,怕是会有反噬之险,是以不适合逃遁之用。但又因其真魔之身,本就实力不低,是以施术后,可用借用真魔本源对敌,在特定时候,却是能起到奇兵效果。 是以此神通乃是一法两用,一作斗法之用,一作逃遁之用。 那山巅之上有危险的感觉,也是他暗中借此神通之力,传到玉娘心中。而玉娘因不知具体情况,却是错认为此危险是来自朱,熊二人。 以洞天之能,就算以荆摩柯此时修为,若无外物相助,也是破不开的。之所以他始终沉稳冷静,就是有这玉娘的存在,他随时都可出入洞天,虽然会耗费大量元气,但性命却是无忧。 荆摩柯出得殿阁,微微打量了下周围山势,便就知晓身在何处。随后他遁光一起,竟是毫不犹豫的朝来时的那条血河通道而去。 他却是自感再留在此处也是无用,此神通看似厉害,却要三十六载才能使用一次。就是他愿意不顾元气消耗,此时也不可能再次动用,而那洞天内有天魔环饲,风险却要远远大过所得好处。洞天之宝虽然诱人,但哪有自身性命来的珍贵? 他有此决定,人之常情,本来也是正确无比,但他却不知晓还有陈冲这么个异数。 洞天之内,封魔之地。 就在此魔准备对陈冲出手之时,却又忽然想起方才“丧神之术”居然对其毫无作用,这倒让他起了疑心。当年他能斗败血河宗主,就是因为他谨慎多疑,处处小心,是以在他还未弄清楚此事前,是绝不会轻举妄动的。 就见他脸上阴笑不停,而魔识却是一动,朝陈冲笼罩而去。随后就在其体内感应到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他知晓那是何物,是以直接略过,直朝着陈冲的祖窍识海探去。 这次却是不太顺利,魔识居然被一股莫名之力给挡在了外间,而且此感觉让他疑心又增三分。他原先便为天魔之境,已是如同阶修道人一般,魔魂产生了质变,已是能微微感应到自身祸福,虽然此刻乃受损之身,但毕竟境界还在。而他此时便感觉到陈冲祖窍内好似驻存有一头比他还凶猛的大魔,若是与其作对,怕是会被吞噬的点滴不剩。 见此他身形一顿,又望了眼不远处的地坑,微微眯眼后,就立在了原地未动,好似在等待什么一般。 陈冲见此,却是目中精光微闪,此魔若立即杀来,虽然危险,但他依靠须弥真灵还是有把握自保的。但现在却是原地不动,也不知其打的什么注意,根本无法提前防备。 在他看来,此魔不知活了多少万年,必定狡诈异常,绝不对这般就地等死,必是有什么诡计在暗中酝酿,当是要小心一点。 就在此时,那须弥童子却是传音来报,言说洞天已是洗净,随时都可出手镇压此魔。 陈冲闻言却是未有回话,而是自思起来,此魔既然引而不发,那我便先行出手,看其如何应付再说。 想到此处,他才道:“动手!” 此话音一落,整座洞天都是轻轻晃动起来,随后周围灵气以一种恐怖速度,变的浓厚充盈,须臾间便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紧接着整个封魔之地上空,好似打开了一道缺口,犹如长鲸吸水一般,巨量灵气往里灌入。少时,竟是形成了一道直通天顶的灵气光柱,异彩琉璃,凝如实质,无数灵气晶屑环绕周空,随之盘旋而下。 此光柱方一显现便罩定了“风翼妖王”,随后朝其顶门一落。只是众人皆没有发现,就在光柱临顶的一瞬间,有一缕极弱黑气自“风翼妖王”脚下遁出,随风而散。 第一百三十章 三大禁地 封魔之阵 重境山,血河大阵之外。 因妖庭之人还未到来,是以众人皆是耐心等在原地,就连鹰,包二人都是无有多言。 妖庭祖部在西山之西,毗邻汪洋,距离此处可说是颇为遥远,是以其人未到,他们还不如何奇怪,可猿,鳞二部与他们远近相当,此刻还无人来,却是颇为难解。 鹰长空道:“以猿,鳞二部势力,不可能不知晓此处异象,怎还未遣人来?” 包问天先是考虑了会儿,随后又看了眼远处的大阵,淡声道:“此二部向来亲近,这次不定要会有大动作,多做些准备也是应当。” 鹰长空闻言,眼眸一转,也是望向了远处的滔滔血河,颔首道:“此处能与游龙界天,玄泽海渊齐名,定有不凡之处。” 此二处便是西山妖庭另俩处禁地,此禁地却并非如血河宗一般,禁止一切旁人出入,而是操控在了俩位大妖手中,寻常妖族无有资格进入罢了。 包问天闻听此言,却是一改平常冷漠态度,面上露出些许颜色,道:“游龙界天为龙君所掌,每三百六十载才会开界一次,至今我也只入过两次而已。而玄泽海渊更是在盘龙大泽腹地,为巴侯私有之物,我更是见都未见过,传言其直通汪洋海底,有无数修道灵物,也难怪鳞部敢请那般多人族炼丹,炼器大师,若换作我等四部,就是请了人来,也无那么多灵物供其炼造。” 鹰长空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随后沉吟片刻,道:“说到此事,我却想起了另一事,那游龙界天还有数十载便要开启,你所选之人可曾定下?“ 包问天道:”倒是有几位人选,只是我部中人,认为不应操之过急,是以还未最后定下。“ 鹰长空道:”此乃老成之言,那龙君定下规矩,各部只得请一位外族助力,用以对付界中无数禁制阵法,当要谨慎一些。“ 包问天袍袖轻摆,道:”外族助力却是难找,剔除玄门十派,东原佛门不问世事,那些个散修又不成气候,只得在北地魔门中挑选,况且还有修为上的限制,能用之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鹰长空也知此事,微微一叹后,道:”还是鳞部巴侯身怀远见,早早便开始与人修结交,不说此次游龙界天则人,就是其部治下,也多有族人拜入人修门派,习得玄功妙法,尤其是这数百载,可说是实力提升巨大。“ 包问天摆了摆手,道:”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我二部联手,虽然不如猿,鳞二部强盛,但也弱不去多少,何必艳羡他人?“ 鹰长空微微颔首,准备再言之时,却忽闻水潮之声大起,他不由神情一震,转首望向那条血色长河。 就见那环绕重境山的滔天血河,竟正在缓缓收缩,慢慢变小,直到整个从天宇之中消散而去。 见此二人都是长身而起,互望一眼后,不再管妖庭之人,而是直朝着,显露出真身的重境山遁去。 班,金二人见此微微色变,随后暗呼不好,转首一看,果然见身后的群妖蠢蠢欲动。 不知谁高呼一声:“抢宝贝啊!”就见无数妖气从地跃起,随后便朝着重境山狂遁而去。 金吼见此,面上厉色一闪,就要出手拦截,可班猛却是伸手一拦,道:“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是无用了,还不如我二人一齐进去,寻些好处,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他人夺宝。” 金吼乃特使之身,平时各处巡查,都是高高在上,就是五部中人遇到,虽然不知其心中所想,但面上也会给足脸面,是以方才群妖一动,他便下意识认为其忤逆自己,要出手严惩。可听了班猛之言后,却如醍醐灌顶,他二人本来等王庭之人到来后,便要离去,就是里间有何好处,也轮不到他们来拿,现在却是不同,此地禁阵自行破开,就是进去掏摸些好处,也无人能置啄。 想到此处,他道:“班兄所言极是,里间宝物岂是这群野妖能享用的?” 既有定论,二人不再耽搁,也都向重境山急遁而去。 洞天之内,灵气大柱将“风翼妖王”压服后,却并未停下,而是继续灌注下来,少顷,就见一圈圈光影符文在虚空显现,随后有规律的落在地面之上,待其停下变化后,竟是形成了一座巨大法阵,将那“风翼妖王”牢牢困在其中。 陈冲见此眉头微挑,道:“此间果真有那封魔之阵?” 须弥童子道:“不错,当年老主人神魂元灵为天魔所污,无有办法之下,只得去信求援于另一支血河分脉,而将自己封镇在此。只是那天魔诈死,随其一起返回了山门,四处屠戮门人弟子。老主人自知怕是等不到来援了,于是让我将门中弟子全都接引到洞天之中。本以为如此便可无忧了,可那天魔却是狡诈异常,居然早便附身于一名弟子,还随其一同入了洞天。我发现时已是晚了,有八成弟子身中魔毒。此种情况下,我只能动用洞天之力,将其等镇压,而剩下的俩成,则是放在洞天之内休养生息。” 说到此处,他却是语气一顿,沉默了会儿后,又道:”后来老主人终是抵不住魔毒侵体,为防天魔借其法力恢复,只得兵解而去。可那天魔却是将被镇压的弟子皆都吞噬,还如今日一般,强行恢复到天魔之境,用断空界石将我封镇,而他也因此伤上加伤,还曾一度跌至行魔之境。只是此魔没有料到,就算将我真灵之身困住,我还是能稍微沟通外间的法体器身。而为防其以修道人为食粮,恢复修为,我只得将洞天灵气挪去了外间的护山大阵,让此间不再出现元丹境之上的人,这样便能最大限度的拖慢其恢复速度。“ 陈冲听完之后,却是感叹出声,道:“魔头之属果是修道人共敌,竟能以一魔之力,祸乱一派!” 须弥童子却是无有接言,而是继续道:“此座阵法,便是当年老主人封镇已身所用,现在正好用来镇压此魔,不过其只是临时阵法,却是不能长久使用。” 陈冲道:“无需多久,此间事了,我便立刻回返山门,届时自有掌门真人处置。”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返出洞天 宫中二魔 苍,佘二人虽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但却能看出来必定与陈冲有关,此时见魔头被困,心下顿时一松。苍神秀从怀中摸出一粒丹丸服下后,脸上才微微恢复了点血色,随后才与佘泽灵一起朝陈冲行去,待到近前,他道:“在下妖庭猿部苍神秀,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 陈冲面无表情的看了苍神秀一眼,虽然几人第一次见面时,他能看出对方不怀好意,但却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损害,况且刚才还联手对敌,现在说话又颇为客气,他也不好太过不近人情,是以略一拱手,道:“贫道陈冲,太阴门修道。” 苍神秀闻言,面上又郑重了几分,道:“原是魔道魁首,太阴门人,之前却是多有得罪,还望不要见怪,此次倒是欠下道友一个人情,来日必定还报。” 陈冲所做皆是为保全自家性命,和完成掌门交托的任务,与他人无关,也无需他人报答,是以只是摆了摆手,却是无有说话。 佘泽灵服了一枚锁元丹,防止精元外泄,已是暂时无碍。只是他寄身法宝,虽然保住了元丹,但修为法力十去七八,若在自家地盘还无什么,可此时却身在他人檐下,由不得他不小心对待,思忖片刻后,他驭动玄蟒上前,笑道:“在下妖庭鳞部佘泽灵,陈兄连此魔都能制住,当真是神通广大。”说完之后,又瞧了眼陈冲,见其始终不动声色,竖瞳微微一转,又道:“先前看陈兄好似能操控此座洞天,想来出入之法,当是知晓的,不知能否……” 陈冲闻听此言,斜睨了眼玄蟒,似笑非笑道:“道友不必多心,我有要事在身,不会在此多呆,待将此阵稍作稳固,自然会带二位道友一同出去。” 陈冲当然听出了佘泽灵话中之意,无非是担心魔头已被困住,他们失了联手之意,若自己起了歹心,苍神秀不好说,他却是必死无疑的。只是他们三人本就无冤无仇,而且现在首要之事,是将须弥壶带回门中,以完成掌门托付,其他一切旁枝末节都可暂不做理会。 说起来,陈冲确实在某一瞬间动过此念,他虽然不知晓此二人在妖族是何地位,但看其以元丹三重境修为,还能在天魔攻袭下,保存住性命,想来必是有些来头,且身上好物也不会少了,就算此时将二人就地格杀,日后妖庭若是计较起来,也可直接推到那天魔身上,与他无关。可即便如此,他再三考虑过后,还是放弃了此念。其等能活到现在,实力也必不会弱,而且就在这片刻功夫,那苍神秀不知用何手段,竟是从法力将尽的虚弱状态恢复了过来,且还在不停上涨之中,虽然颇为缓慢,看起来于大势无用,但却能以此推断出其本领不小,不是轻易能斩杀的。 虽然现在情况看起来对他有绝对优势,但细想下来,却与之前并无多大区别。须弥童子要全力镇压魔头,根本抽不出手来助他。对面虽然一人躯壳被毁,一人消耗颇巨,但他自己几次出手,也是耗去不少法力,只是他根基雄厚,要比他们好上太多罢了。 而且万象境之前的法力运转,犹如大河分流,法力只能经支流使出,又因其河道狭窄,所以同一时间,只能驭动很少一部分。若是光从斗法来看,其实并不是法力越多,实力便越强的,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神通道术,因其可绕过此点,靠施法时间来弥补,只要积蓄足够,威能也会巨大无比。但此限制却是颇大,斗法之时瞬息万变,有时候根本无有时间给你慢慢积蓄,使出大威能神通,如此也就形不成压倒性优势,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了。 只有丹化万象之后,借法相之力,沟通天地,到那时才能摒弃支流,直接动用大河之水,如此才能真正显露出法力雄厚的好处。 现在回返山门在即,若不能短时间内击杀二人,说不定还会引出别的意外,这是他不愿见到的,也因此他才会放弃打二人的主意。 过不多久,就见天中灵气光柱,由上至下,渐渐消散无影。 陈冲知晓法阵之事已定,他心下传念道:“送我三人回返血河宗,祖师殿。” 此念头方落,就见三人身躯一阵模糊,随后便从原地消失无踪了。 与此同时,须弥仙宫,某座偏殿之内。沈元开端坐主位,下手处则坐着一位相貌普通的宽额道人。 沈元开道:“此洞天已有外人入内,你那边收摄凡人精魂,欲念之事可暂且放下。那来人修为颇高,若是打草惊蛇,坏了大人计划,你我都吃罪不起。” 宽额道人名唤薛计良,乃是宫中专门负责外事的,也就是说三国境内的分殿,分宫都是由其负责,此时他阴笑一声,道:”那人不知是独身一人无意闯入此间,还是他人派遣而来,若是后者,大人就可借此机会,恢复修为,待拿下那真灵,我等也有了出头之日,到时什么修为的血食,还不是任我等吞吃?“ 此二人皆已不是人身,而是被两个魔头夺了躯壳,而此二魔乃是那天魔以自身魔念识忆凝聚而成,为的就是帮他收集洞天内一切可用于恢复法力之物。且为了方便行事,他还点开了两魔的灵智,让其有了自我意识,这样他便可让其自行处理事情,自己则不用再为小事费心。 沈元开道:”此洞天数万年来无有人进出,现在突然来了一人,绝不会是意外,当是有修为更高的人在其身后。以大人手段,或许不怕,但我二人若不小心一些,估计连怎么死的都是不知。“ 薛计良微微颔首,觉得非常有理,可就在他准备再言之时,却见沈元开忽然闭目垂首,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只是说出的话却是让他身躯猛然一震。 …… ……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真宝入我手 来去任我由 血河宗,祖师殿。 三人自内显出身来,就见高台上的须弥壶器身,化做一道流光融入了陈冲体内。 陈冲心念微动,交代了几句后,这才开口道:“此事已毕,我这便回返门中,告辞。”说完,身形一动,就要朝殿外行去。 佘泽灵此时却开口言道:“陈兄慢走!” 陈冲闻言,脚下一顿,回身道:“怎么,道友还有事么。” 佘泽灵驭动玄蟒,稍稍靠近了一点,道:“我观道友乃元丹二重境修为,想来丹膜关障还未破开?” 陈冲看了玄蟒一眼,笑道:“道友所猜不差,不知有何见教?” 佘泽灵道:“见教不敢当,只是不知陈兄可曾听过”龙鳞果“之名?” 陈冲思忖片刻,摇了摇头,道:“不曾听闻,此是何物?” 此时苍神秀微微看了眼佘泽灵,似是已猜得其所想,于是接口道:“此果乃上古之物,道友不知也不奇怪,不过它在你人族之中还有另一名,唤作”金鳞会元果“,想来道友应是有所耳闻。” 这回陈冲却是神色微微一变,他确是听过此名,当年寻找凝丹四精时,他曾阅览过诸多古籍,其中便有提到这“金鳞会元果”。据上所载,此物乃是为上品元丹,破开丹膜之用,若有此物之助,不仅能省却无数苦熬功夫,还能防止丹膜破开后的精气外泄,实是天地灵物。只是此果应是早已灭绝,不存于世才对。 想到此处,他稍稍正色,道:”愿闻其详。“他知晓二人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果,必还有别事要说,是以只需静待下文即可。 苍神秀咧嘴一笑,道:”玄元五域,包括海外洲陆,确是已无此果。不过我妖庭之中,有一处上古遗留下的洞天,不知是何人所辟,里间不仅广大无边,还生有上古留存下来的天地灵物,那“金鳞会元果”便是其中之一。“ 陈冲微微考虑片刻,道:”既然里间广无边际,二位还能知晓有此果存在,想来是见过了,亦或是已得到手中?“ 佘泽灵道:”非也,下来之事便是我叫住陈兄的原因了。“顿了顿后,他又道:”那座洞天原是有主之物,是以里间禁制,阵法多不可数,一些重要的灵物,不是被其所护,就是另有凶兽守在一旁,想到拿到手中,却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说到这里,语气又是一顿,附身玄蟒,微微摇起首来,好似在感叹里间手段异常厉害一般。 陈冲见其说了这么许多,还未提及重点,略有不耐道:”二位有何话,不妨明言,我还有要事在身,不方便久留。“ 苍神秀嘿嘿一笑,道:”佘兄就是这般性子,还是我来说。此座洞天现在为妖庭龙君所掌,但里间好处太多,为了安抚我五部众族,龙君允诺每三百六十载可开得洞天一次,到时各部可遣人进去自寻机缘。只是我妖族不通阵法之道,是以又容我等在外族找寻帮手。此次我二人便想请道友出手相助,届时那“金鳞会元果”便当做酬劳,道友只需再助我二人各得一件宝物即可。“ 陈冲道:”不知距离下次开启,还有多久时日?“ 苍神秀道:”三十载。“ 得了明确期限后,陈冲不由陷入沉思,考虑起利弊来:“此次回返门中第一件事,便是将元虚真雷修炼至大成,只此一样,恐怕就要花费十载功夫。而接下来二十载,若是用来熬练丹膜,能开得四窍都属侥幸,且丹膜之属,越往后越是难开,想要九窍全功,还不知要多少时日,看来此事若有机会,确可一试。只是此间还有一个问题,便是那洞天所在,定是身处妖庭重地,虽然此时妖魔乃联手之势,但其等若真的起了歹心,我岂不是将性命交在他人之手?此事却是不容发生,看来还得细细谋划一番才可。” 想到此处,他道:“距离那日还远,况且此事非同小可,不得不谨慎待之,等我回去之后再做考虑。不过不管如何,在那日之前,我都会给二位一个明确答复。“ 苍神秀道:”此是正理,道友不妨慢慢考虑。“ 陈冲见此事已了,微微拱手后,便大步向殿外行去。 待到殿外,就见他体内激射出一道豪光,随后冲入元磁精煞中不见踪影。 片刻后,周空元光犹如大河之中浪卷滔翻,竟是激荡奔流起来,随后聚于一点,缓缓化做了一方怪石。 陈冲单手一拂,将其收入囊中。 待元光散去后,出现的景象却是让他双目微眯起来。 就见此殿四周,竟是立有数百妖族之人,各个目露不善之光。 陈冲环顾一圈,心下已是有了分寸。此间妖族,最高也只得元丹境,且只有十来人,其余皆是些不入流的货色,他若想走,却是无人能拦得住。 就在他思忖之时,有一外貌粗犷,身着金色袍服的大汉,走上前来,冷声道:”我乃妖族巡察特使金吼,此地为我妖庭所有,你只要将寻得之物交出来,可放你安然离开,如若不然……“ 众妖几乎将整座重境山都翻了个遍,不过却是一无所获。到得此地后,发现了元磁精煞环卫血河宗祖师殿,便认为宝物皆在其中,可护殿元光犀利至极,竟是无人能入到其中。就在众妖无法可想的时候,却是见元光忽然散去,陈冲现出身来,是以其等皆认为宝物落在了陈冲之手。 陈冲不待他说完,挥手劈出一道剑光,直向其人斩去。他本打算不理众妖,直接离去,可此人既然口出威胁之语,他却是不在乎浪费些许时间,给其一个教训。 金吼没料到陈冲说动手便动手,而且劈来的剑光又急又猛,他想躲避已是迟了,只能大吼一声,将法力聚于双手,抵挡而去。 随后就听一声闷响,二者交击之处,出现一道寸许深伤口,滴滴鲜血从伤口处滴落。 金吼见此,却对伤口不管不顾,而是盯向陈冲,面上也凝重了几分,他没想到此人竟是剑修,而且剑光凝练无比,竟是轻易就斩破了他的百炼妖躯。 妖修凝丹之后,若无人族玄功妙法在身,便只能运转妖丹,继续祭练增强本体妖躯,以求肉身成圣,不死不灭。这金吼便是如此,他以元丹三重境修为,就算无有现出本体,肉身坚韧程度也是惊人,不要说妖族神兵,就算人族的寻常法器都是不惧。可此回竟是这般容易就让陈冲给伤了,却是让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还击的时候,就见陈冲身化一道璀璨剑芒,破空而去,竟是说走就走!而且其速之快,便是一些禽类妖族都是无法匹及,见此他不由大怒出声,只是他的声音方才喊出,就被那劈裂大气的巨音所盖。 而且让他几欲喷血的是,远空那道剑芒尾光之中竟是先响起一声讥笑之音,随后又有人声传来:”真宝入我手,来去任我由!“ ……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借势脱身 太阴威名 待陈冲离去之后,苍,佘二人也自殿内行出,见满山妖族,先是一愣,随后又望见近前所立四人,苍神秀这才上前两步,拿腔言道:”我道是谁,原是王庭和羽,虫二部高手,不知几位拦在这处,意欲何为啊。“ 他此时虽然精元法力耗损严重,但越是如此,越不能先露怯,若是让人摸清自己底细,难免会生出一些,对大家都不好的念头。 金吼见来人竟然是猿部的苍神秀,不由大感棘手,此人传言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与人动手,他却是不想招惹。但观其从殿内而出,要说没有得到宝物,无人会信,不定就是与先前那人平分了殿内之物。若是此刻来个不闻不问,那些宝物倒还其次,此地这么多妖族在旁,王庭的威严要却要置于何处? 他稍作考虑后,才道:”重境山并非你猿部辖地,而是属我王庭所有,前面那人虽然逃了,但我等必会追查下去,你既然也参与其中,那必是要给个交代的。“ 苍神秀闻言先面色一狞,可随后又是一变,望向了身后之处。 就见佘泽灵附身的玄蟒,身形一动,竟是往群妖中遁去,看其前行方向,却是朝着一名元丹一重境妖族而去。 那名妖族虽然已成人形,但满脸疙瘩,口中还时不时吐出一条鲜红长舌,明眼人一望便知是只蛤蟆成精。 此妖见一条天敌大蟒朝自己奔来,惊的连退几步,怪叫一声。但他毕竟也是一山之主,惊慌过后,知晓只有搏命一途。就见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根青色脆竹,其上油光发亮,舞动间呼呼生风,好似异常沉重。 玄蟒对此视而不见,任其砸在身上,数次交击后,丝毫无损。 那妖族见自己宝贝无用,当即大口一张,鼓动出声,微微蓄力后,猛的喷吐出一团浓密粘液,腥臭刺鼻。 玄蟒稍一打量,便知此物乃其腹中秽物所练,不仅剧毒无比,还能污秽神兵法器。他现在寄身的便是法宝之体,当然不会让其近身。 他意念一动,就见一条数十丈长的水流凭空出现,随后迎向那团秽液,而其蟒身则是虚天连游,直接绕了过去,随后就将连连告饶的蛤蟆妖一口吞吃了。 待解决了此妖,玄蟒口吐人言道:”看来你们皆是一些不怕死之辈,王庭和我五部之事也敢存侥幸之心?“ 此间众妖确是如他所言,存了侥幸之心,妄图浑水摸鱼。在他们看来,虽然自己不属妖庭之人,但却人多势众,想来那几位在顾忌之下,当不会真的出手对付他们。可现在却忽然出来一位,一言不发就击杀了他们中的一人,还言说其是五部中人,众妖知晓此例一开,对面几人随时都可能再行出手,留下不仅毫无异议,还可能有性命之危,是以当即都领了部下,朝山下退去。 佘泽灵见众人退去,这才满意颔首,心下忖道:”众妖若在,那王庭之人碍于脸面,必会纠缠不休,若是真动起手来,我与苍神秀二人却是难以应付,如此便可借助部族之势周旋,想来他们也会顾忌一二。“ 鹰长空先前见此玄蟒就觉的有点眼熟,现在闻其开口的说话之声,当即知晓是谁人了,就听他道:”居然是佘兄,你怎会附身在法宝之上?“ 佘泽灵回返苍神秀身侧后,道:”些许意外而已,不碍事的。“言罢之后,又对金吼道:”我乃鳞部佘泽灵,你之所言虽然在理,但我二人此回却是毫无所得,里间之物都被那太阴门人得了去,若你王庭真要追究,不妨前往北地一行。“ 金吼闻言后面色一沉,向身旁的班猛瞧去,而班猛则沉吟了会儿后,道:”那人使的是剑修神通,我可没听说过太阴门还有剑修功法,怎知不是你二人虚言欺我。“ 苍神秀嘴角一咧,道:”我苍神秀此生还从未做过敢做不敢当之举,况且以猿,鳞二部今时今日的地位,就是得了宝物,你等又能怎样,有必要虚言欺你?“顿了顿后,又道:”我现在便走,若想阻我,尽可试上一试。“言罢之后,招呼了一声佘泽灵,就见其身形一动,盘在了他腰身之上,随后便遁光一起,朝空中跃去。” 地面上所剩四人皆是动也不动,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待二人离开后,包闻天摆手示意,随后便和鹰长空一起,离了此地。 他们知晓,不管苍,佘二人所言是真是假,此事已算是死无对证了,那人既然是太阴门人,别说他们,就是五部五侯,也不敢亲身前往太阴山门问话。而且猿,鳞二部势大,也不可能对其用强,此事已是不可能再有结果。 金吼见众人皆已走了,不由急道:“王庭之人还未到来,此处已是被人席卷一空,我二人要如何交代?” 班猛叹声道:“还能如何?唯有据实禀报,想来有四部与太阴门插手,王庭应是不会责罚太过。” 其实此事真是不怪他们,不管四部,还是太阴门,都是不弱于王庭的势力,他们只是区区巡查使,能做之事实是有限,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运气不好罢了。 就在二人准备离去之时,金吼却是身形一顿,眼中寒光微闪,道:“此事已成定局,为防有不利我王庭之语传出,方才那些各山山主,一个都不可留,也正可借此机会,敲打一番这群野妖。” 班猛同意道:“不错,此辈数次违抗我二人命令,若不是不想节外生枝,早便要他们好看了。”言罢之后,二人又商量了一番具体细节,而后才起了遁光,朝王庭回返。 ……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真宝离身 再赐神通 数月后,太阴门,混同大渊。 陈冲方才落到渊底,那须弥童子便道:“老爷真不再考虑一番么,血河宗遗存法宝皆在我身,老爷不得在手中,若被掌门收缴回去,岂不可惜。” 陈冲闻言,却道:“此事无需再提,我能得你已属意料之外,若再贪心不足,怕是会惹掌门不喜。“ 他在回返途中得知,血河宗传承宝物之所以无有落入须弥宫,那是因为被须弥童子事先收了起来,若不如此做,恐怕时至今日,所有宝物皆已落入了那头天魔之手。 而他不取,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修士斗法因心神有限,至多也就同时使用二,三种法宝,再多已是操控不来,有也等于无,最重的还是看法宝品质和适用性。再者说这些法宝乃是血河宗传承之物,他非此脉中人,如何好取。 若无意外,他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于太阴门修道,若只是因为一些外物,惹得掌门不快,今后道途怕是会更加艰难,此实乃愚者所为。 须弥童子也无别的意思,他乃是真宝之身,再多法宝于他也是无用,只不过既已认主,当要为自家老爷的利益考虑,不过见陈冲心意已定,他也就不再多言。 不多久,陈冲便来到血河殿外,经过值役道童通禀,一路来至殿内,见掌门端坐玉台之上,忙上前见礼,道:”弟子陈冲,见过掌门真人,幸不辱命,那件真宝已是带回门中。“言罢,起袖一挥,一片光霞掠过,就见玉台前多了一尊紫金大壶,正是那须弥壶器身。 待此事做完,他又道:”只不过此间出了些许意外……“ 一炷香后,原天宗已是大致知晓了取宝的经过,他道:”倒是为难你了,我却无有料到还有一头天魔存身其中,此回你功劳甚大,稍后门中自有下赐。而认主之事也怪不得你,只不过此宝干系甚大,未免出得意外,却是不可再留存你处,只能待你日后修为上来,再予你执掌。“说完之后,又望向陈冲体内,似笑非笑道:”你再躲也是无用,还不出来。“ 法宝真灵已如生人一般,自然不愿受缚他人,失去自由之身,是以原天宗稍显其意,他便知不好,下意识的就想躲藏起来,不过再回头一想,已是别无他路可走了。 须弥童子显出身形后,随着陈冲,老老实实唤了一声:”掌门真人。“ 原天宗微微颔首,道:”你先立在一旁。“说完之后,单手一拂,就见一道如匹练似的血光直射入须弥壶之中,片刻后复又卷出,而随之而出的却那头被镇压的”风翼妖王“和沈,薛二人。 他又起手连点俩下,沈,薛二人,当即被一团血光包裹入内,而后声息全无。待这些做完,他又一指风翼妖王,道:”此妖神魂已灭,只剩躯壳,于修炼大有好处,现在便赐予你,具体有何用处,你日后自知。“ 陈冲谢过后,便将其收入了囊中。 他虽然早便知晓,魔道功法善练生灵血肉精魂,来提升功行,但一直无有机会试手,此回得了头万象境大妖,却是可以体会一番此中之妙。 他虽然不是滥杀之人,但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至今亡在他手中之人,起码都有百数,此回乃是一头已死之妖,更是理所当然。 待陈冲手中动作停下,原天宗又举掌单握,凭空虚抓,就见一道黑气从须弥壶飘摇而出,随后落于其掌间。 那道黑气连连冲撞,却始终不得脱掌而出,片刻后,好似知晓了眼前之人修为高深,已无路可逃,于是便化气为人,现出一位寸许大小的道人,观其模样,正是之前那头天魔的显化之身。 他道:”这位上真还请手下留情,我有隐秘相告。“ 原天宗微微一笑,道:“你倒是狡猾,知晓分裂魔魂,附身方才那二人身上,自身再驭动天魔秘法,隐身藏魂,若不是我还有些神通,怕还没这么容易寻到你。既然你乃万年前大劫的残余魔众,我便给你机会,若是能证明的你的价值,放你一条生路也不是不可。”言毕,便将此魔拢入袖中,看样子是准备私下询问。 须弥童子见其这般轻松就解决了此魔,知晓这位掌门深不可测,就见他眼神虚晃,好似在考虑什么,片刻后,他道:“掌门真人,我既已认我家老爷为主,那之前血河宗遗留法宝当也归他,不知是也不是?” 原天宗道:“既为他得,便为他有,却是不必说与我听。” 须弥童子心中一喜,心念微动,就见须弥壶中涌出一大片灵光,里间隐约可见无数光华流动的法器,就连灵光透体的法宝都有十来件,随后这些灵光方向一转,好似识路一般,一股脑的飞进了陈冲指上扳指。 他此举不单单是为了自家老爷,也将其自己考虑在内,若陈冲在能执掌真宝之前出得意外,他便又要换一任主人,到那时就不一定是,主从相对平等的契约关系,而是为人奴仆,生死都要操控于他人之手。 这些法宝虽然如陈冲所言,能同时御使的数量有限,但其种类越多,那适用性便越强,可随着不同情况,调用不同法宝,生存的几率却是能大大的提高,这也是须弥童子的真实目的,尽可能保得老爷周全。 原天宗对此举视而不见,始终保持着和善微笑,见陈冲收了法宝后,便道:”此回为门中立下大功,那些法宝本就为你所得,却是不能算做奖赏,我便再赐你二道神通之法,你可自行前往传功殿择选,去。“说着,将一道法符打入了陈冲体内。 此间事了,陈冲见掌门真人闭目不言,便躬身一礼,缓步退出。 …… …… 第一百三十五章 纳元还命 阴神遁解 传功殿所存功法,皆是为寻常弟子所备。元丹境之前,每过一境,皆会赐下相应功法,待凝就元丹后,若被三脉收归门下自不必说,若是无有,那便要自己赚取功数,自此殿中换取,其中有个限制,便是不能取超出自身境界的功法。 自从三脉九大神通公开修炼之法后,便是存放在此地,若你为门中立下足够功劳,便可任你修习,只是所需功数庞大异常,寻常之人根本无有可能换取。 按理说此种等阶的神通,应该如传承大法一般,讳莫如深,只传嫡脉门人才对,且其余各大门派也都如此。 太阴门先贤如此做,自然是有他们的考量。 一是当年大劫,三宗合一,为的就是共御劫数,神通之法能迅速提高门人弟子的斗法手段,三宗若不互通有无,建立太阴便只是聚人为众,以势御敌,实力从根本上却是并无由多少提升,一旦遇到强大敌手,人数再多也是无用。 二则,虽然常言道:修道离不开财,侣,法,地,但最重要的还是法之一字,此法分作两种,参道之法,护道之法,通俗点说便是修炼功法和神通道术。太阴门前辈便是拿住此点,以神通之法激励弟子,让其努力修行,为门派效力。再以后者归拢人心,让三宗门下在极短时间内,潜移默化,融为一体,真正转变为太阴弟子。 俗话说在其位,谋其事,陈冲身为弟子,自然无需管这些,他一路来至一座九层殿阁前,只见其白石为壁,青玉为瓦,飞檐翘角,铜铃高悬。殿顶五方凸角,分别蹲伏着五尊异兽雕像,各个獠牙毕露,狰狞异常,一股凶蛮气息铺面而来。 陈冲仰首多看了俩眼,随后忖道:“看来此雕像并不是只做装饰之用,而是犹如那指引明灯,不仅能让弟子对自己的修为进境有个大致的了解,还能在择选功法时有所帮助。” 收回目光后,他便抬步向殿内行去,待到里间,就见一老道在阶梯旁盘膝而坐,低首垂目,好似睡去。 陈冲来到近前,观其同为元丹境,于是道:”这位师兄,不知门中九大神通之法存于何处?“ 老道闻有人声,眼帘微抬,道:”九层之上。“言毕,复又闭上双目。 陈冲见此,也不以为意,道了声谢后,便往上层而去。 待陈冲离去后,老道又睁开了眼眸,露出些许羡慕之色,低语道:”此人如此年轻便已成就元丹,现在又来寻镇派神通,当是得了门中真人赐法,真可谓道途通达,若我当年也有此机缘,又何须在此虚耗时日,只能等那死日来临?“言罢之后,顿了顿,又仰首叹道:”道缘本已临于我,奈何不得掌中握!“ 陈冲自然不知这些,他到得九层之后,便见到了九座被灵光笼罩的白玉高台,其上各自摆放着一枚晶莹玉简。 随意选了一座,来到近前,就见那光罩随着己身临近,显露出竖排小字,却正是一门神通之法,只不过此处只是介绍了名称与功用,修炼之法却是无有,想来里间那枚才是真正记录神通之物。 他抬眼细观下来,此处神通名唤”幽泉遁法“,乃是一门遁术,修到极处可化身冥泉幽气,游遁四极八方,上到天宇穹顶,下至九幽浊渊,念之所往,身必到达。而且因其乃是虚气之体,暗含冥泉之力,所以不仅速度极快,就连一些禁制阵法都能穿梭无碍,当然这便要看施法者的修为了。 陈冲一见此神通之名,便觉有些熟悉,沉吟片刻后,自语道:”这不是黎师姐当年所用神通吗。“当年黎英奇施展此神通,曾被太霄派凌行云道破,只不过他当时乃是旁听之人,并未太过在意,是以才会无有立时记起。 考虑了会儿后,他还是决定不选此神通,遁法之属不是用来赶路,便是用作逃命,于斗法无有大用,却是略显被动了。 想到此处,他又朝下一座玉台步去。此处神通名唤”纳元还命气“,乃是护身保命之法,此法一气三用,是教人如何在寻常时候,在一定界限内,摄取自身神魂本元,法力本元与肉身本元,随后再将三者练成一道虚气。得此气者,若被外力侵袭,可补法力,可复神魂,可断肢重生。 陈冲看过之后,不觉微微颔首,好似很是满意,不过他却并无有立即取拿,而是继续往后观去。此处神通共有九种,不定就会出现更为合用的神通,况且他也不赶时间,当然要一一观过再行选择。 一刻过后,他已是全部看过,且最终选定了”纳元还命气“与另一道名唤”阴神遁解大法“的神通。后者也属保命之术,只不过与前者一般,也是一法多用,可用作逃命,也可用作斗法手段。 陈冲自思,他攻击手段已是足够,待将元虚真雷练成,加上剑丸与灭绝神光,怎都够用了。不过这些手段威能虽然强猛,但皆是只能用作攻击,剑道神通还好些,能用游斗之法,多上许多变化,但另外二者的功效却是太过单一,若是被对手寻到解决之法,极易陷入被动。 而他选则这两种神通,便是为了补足短板,尽可能的多出一些手段,如此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对手,都会有应对之法,不至无法可想。 陈冲将神通玉简取出后,却见里间又是变化出一枚玉简,与他手中的一般无二。此般变化当是为了后来之人,择选功法时所备,他略过不理,继续往下一处步去。 待将两道神通都取出后,原天宗所赐那道法符也随之散去,他知晓此中之意,也无有多想,身形一动,便向来路行去,准备直接回返自家洞府。 …… …… 第一百三十六章 择取三宝 妖尸留用 地渊二层,玄幽府。 陈冲端坐内府云榻之上,阵灵,陈觉则立于下手。 陈冲道:“近日来,府中可有事发生。” 陈觉道:“大事无有,不过老爷离去没几日,长功殿曾来人,言说老爷地渊之行的功数已是补上,若是需要,可随时前去取用。 陈冲微微颔首,随后又陷入沉吟之中,他却是回忆起之前血河殿中的情形,那随风翼妖王一起出现的二人,自己虽然没有见过,但观其有修为在身,当是须弥宫中之人,而且掌门只处理了这两人,那么其余之人当是无有多大问题。 其实他就是担心此点,才没有在回返途中,放须弥宫之人出来,天魔之能不是他所能揣测,若是因自己疏忽,让其逃了,涂炭生灵不说,掌门这处也不好交代。 而须弥宫乃血河宗所传,掌门不会不管不顾,当是会有妥当安排,自己将其带回血河殿,也相当于完成了当日之诺。 想到此处,他又念头微转,想到了那头天魔,当时看其从容不迫的样子,当是有所倚仗,而且不知为何,他总感觉门中会因此而有所变动,但具体为何,却是不知。 考虑了会儿后,他对陈觉道:”你自今日开始,修炼之余,多出去走动走动,留意下门中之事,不管大小皆都记录下来,而后交予阵灵。“言罢之后,又对阵灵道:”,我即刻就要闭关练法,陈觉所录,你每月呈我一观。“ 二人皆应声道:”是,老爷。“ ”好了,此间无事,你们退下。“ 待二人走后,陈冲无有立即行法,而是抬手一挥,一片霞光闪过,面前却是多出一十二件灵光四溢,形态不一的法宝。 他之前不敢动这些法宝,乃是怕掌门会有意见,现在却是不同了,既然其已点头,他自是不会再客气。当然他也不会贪心到将这些法宝全都炼化,而是准备挑出几件有特殊功用,在斗法时能起奇效的法宝收归己用。 环首观望片刻后,他起指一点,一点灵光突现,随后射入一面宝镜之内。而宝镜经此法力注入,忽的光华大放,自镜面上透出一道乌光,直直照向了内府禁制。 这些法宝皆是无主之物,内里也无驳杂灵气干扰,是以无需祭炼,便可稍作运用,此刻只是检验其功效,倒也够用了。而要运转无碍,还得花费时间,将其祭炼如意。 待到二者方一接触,便见禁制灵光不停消融溃散,只是其速颇慢,还无有禁制自行恢复的快。 尽管如此,可陈冲却并没有失望,反而还心中一喜。此护府大阵已生阵灵,威能自不必说,此镜既然能撼动防御最为严密的内府禁制,想来也是非同小可。 只不过光从此点还看不出其到底有何作用,稍稍思索片刻,他起手挥袖,压灭了镜中法力灵光,随后又将灵识探入了扳指之中。 此些法宝即为传承之用,当是会分门别类,记录各自的功用,这样才好供后来人选用。 片刻后,他神情一动,自里取了一本书册,观其灵光微闪,当也是一件法器。 打开观过之后,他发现此物居然像凡人之中的账册一般,不仅记录了各种法宝的信息,还有各类灵物的情况,这些灵物储量多少,何时被何人取用多少,皆是记录的异常详细。直到此时,他才得知,罗元明言及须弥宫并无法宝灵物的真正原因。 他据上所载,做了一番推测,当年因大劫四起,魔患肆虐,各门各派守护山门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外出找寻灵物,是以血河宗在封山之时,一应修道外物已是堪堪用尽,根本就无有多少存留,而法宝法器随着弟子的战死,也是所剩不多,且还被须弥童子藏了起来,再加上后来的灵气之变,也难怪血河宗后人皆是一群碌碌之辈。 稍作惋惜之后,他便略过此处,直接向那记录法宝之处仔细观去,随后一件件对照实物,找出各自来历。 没过一会,便找到了那面宝镜的信息,此镜名唤“离元鉴”,乃是用阴阳离元之气凝聚成光,专破修士和防御法宝的护体元光。他方才观其威能不小,倒是觉得可堪一用。 将“离元鉴”收入袖中后,又继续对照而去,片刻后,又是选定了俩件。 一件名唤“明微清净法袍”,不仅能拒外魔临身,还能清净己身,无瑕无垢,不染心魔,此宝对经常跟魔头打交道的魔门之人,用处极大。 最后一件也是一件宝镜,名唤“拨云镜”,能识灵辩机,识机辩人,专门对付善于分身隐遁之人。 陈冲自觉有此三件法宝在身,斗法之能,当能提高数筹。 此事做完之后,他将风翼妖王的尸身取了出来,想了想,御剑朝此妖腹部斩去,几声金铁相交之音传出,却是丝毫无损。他又运转灭绝霞光,裹向了肉身空壳,在他感应之中,此光虽然能磨动这万象境大妖的尸身,但速度太过缓慢,以此来看,怕不是要数十年才能尽得全功,而且只这片刻磨出的一点精气,却是异常的浓厚精纯,经过霞光转换,足抵得上他十数日苦功。 稍稍考虑了会儿之后,他将灭绝霞光一收,复又将妖尸收了起来。他决定先不去动它,此妖现在可视作一枚大药,他现在身在门中,不仅有魔穴相助,还有丹药吞服,也无用它的必要,若是留待关键时候,不定就可起到更大的作用。 诸事皆毕,他稍作整理后,直接取出了元罡精英,开始继续修炼元虚真雷。 ……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雷种已成 门中变动 十载之后,此时陈冲正盘膝坐于玉榻之上,而他周身方圆三丈内的虚空,共有三十六道墨色雷弧闪烁不停,明灭不定,好似在挣脱枷锁,努力稳固自身形体一般。 随着时间的流逝,其存于现世的时间越来越久,直到像跃出水面的鱼儿,完全暴露在虚空之中。 与此同时,陈冲陡然睁开眼眸,双手捏决,低喝了声:”合!“ 就见三十六到雷弧齐齐一动,飞落于陈冲顶门之上,随后相互交错盘缠,直到凝成一颗数寸大小,通体漆黑,望之渊深难测的晶珠。 到此时还未结束,又见陈冲咬破舌尖,指染精血,抬手点向晶珠。待二者相触之时,本来好似一片无垠虚空的晶珠之内,先是一点雷光乍起,随后犹如那雨夜暴雷,照彻整座天宇一般,内里空间竟是被无数墨色雷霆所盘踞。 此珠便是”太阴罡煞元虚真雷“的神通之种! 直到此时陈冲才满意颔首,随后运转法诀,将此珠摄入丹田之内,直向玄丹上的八孔之一落去。待到嵌入其中,就见原本颇为安静的神通之种,忽然震颤起来,随后自表面透出无数细小雷丝,其方一出现,便在丹孔之内扩散开来,犹如蛛网一般,攀附在内壁之上。 又过去一会儿,本来只是略有接触的二者,竟是开始同化相容,而那雷丝竟是直接渗入了玄丹之内。 此般变化一成,那原本随着陈冲心跳而颤动的玄丹,居然将此玄妙波动随着相连的雷丝,直接传递到了神通之种上,让其也随着颤动起来。而在陈冲的感知之中,此雷种好似原本就生长在这处一般,二者混元一体,毫无突兀之意。 陈冲见已大功告成,微微一笑,随后又运转法力,沟通元虚雷种,就见周身处,凭空生出数道墨色雷弧,念之所及,雷弧上下跃动,来回穿梭,无不如意。 试法之后,他又敛去法力,心中忖道:”雷种已成,待将有相雷潮的运转之法参悟透彻,便可多出一种厉害手段,不过此事倒是不急,最难一关已是过了,接下来只是施法诀窍,不出意外,数月便可尽得全功,还是先处理一下陈觉所报之事。“ 想到此处,他心念一动,就见阵灵显化而出,万福一礼,道:”老爷。“ 陈冲道:”你去唤陈觉前来见我。“ 阵灵道:”是,老爷。“言毕,虚空一踏,便不见了身影。 过有片刻,陈觉来至此间,躬身一礼,道:“老爷。” 陈冲道:“我观你所录,近年来,门中各殿好似皆有异动,具体为何你详细说与我听。” 陈觉道:“是,老爷。”顿了顿后,又接着道:“此事是五载之前开始,起先只是长功殿中丹药骤然紧张,不少前去换取或购买丹药的皆是空手而回,紧接着就连一些元丹境前辈都是亲自前去预购,只不过此情况只维持了一载,不知是丹药需求量减少,还是炼丹师练出的丹药增多。再然后,便是各殿之人开始不同以往,来去皆是匆匆,尤其是铸灵,丹鼎,和方周三殿。因老爷事先关照过,是以我施了些手段,搭上了一名方周殿执事,听他所言,虽然不知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铸灵和丹鼎二殿的灵物需求量远超过以往,尤其是丹鼎殿,几乎每月的消耗,都足已抵过往常数年所用……” 听到这里,陈冲摆了摆手,示意其先停一停,随后道:“那方周殿的执事与你关系如何?” 陈觉先是一愣,随后老实答道:“仅利益之交。” 陈冲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你为了套出这些话,应是散去不少好物。“言罢之后,又道:”你现在便去寻此人,言说我欲见他一面,该如何做你自行拿捏。只一点,不管如何,务必将其带来见我,去。“ 陈觉闻听此言,心下已是有数,道:”老爷放心,陈觉定会将其带回。“说完之后,便躬身退了下去。 待其走后,陈冲不觉陷入沉思,他此回十载完功,其实是故意加快了速度,为的便是陈觉打听来的另一件事,便是半载之后的门中大比。传言此回比斗其实就是以往玄魔法会的人选之争,只是不知为何,提前了许多,而之前都是在法会将临之时,才会开始择人。 他原以为门中的变动都是此次大比所引起的,可在听完陈觉之言后,却感觉出一丝不对,按理说玄魔法会每派只有三人能够参加,竞争虽然会相当激烈,但从另个角度来看,能参选之人也是必定极少,绝不可能引出这般大的动静,里间定是还有其他玄妙。他才闭关结束,现下也无他事,是以才会想要弄个清楚。 而玄魔法会则不同了,他之前曾在婴天咎和一个老和尚口中听过此名,当时二人说是为缓解玄魔两方的杀劫,前辈高人当然直指本意,但做为法会主角的低辈弟子定不会只为此点。 而且听二人口气,此法会当是危机四伏,有那身死道消之险,若无足够的好处为引,他绝不相信,有人会不顾自家性命前往参加的。 不过他虽然不知其中好处为何,但三脉中真传必是知晓,是以此事他已有定议,只待弄清楚门中变故后,便可着手此事。 想罢之后,他便安坐云榻,只等陈觉回返。 …… …… 第一百三十八章 脉络已显 只待证实 数个时辰后,阵灵来报,说是陈觉已然回返,因有外人在旁,是以正在外府候着。 陈冲点了点头,便起身向外行去。 待到外府之中,就见陈觉身旁立有一名相貌俊雅,身着执事服饰的年轻道人。 此时陈觉开口介绍道:“此位便是玄幽府主,我家老爷。”说完又对陈冲道:“老爷,这位是方周殿的林执事。” 陈冲先是看了眼林执事,随后对陈觉道:“我有事与林执事相谈,你先且退下。” 陈觉应声之后,便缓步退了出去。 待其走后,陈冲笑道:“我此番请林执事前来,想必你已有所猜测,此间既无他人,我便直言相问了,方周殿负责修道外物调度,此番门中这般大动作,你身为殿中执事,想必应是知道原因的,不知能否告知于我。” 林执事心念微转,他来时便因陈觉之故,大致想到几种可能,而此番问话便是其中之一,只是这陈府主来历神秘,又深入简出,寻常不在门中走动,他也弄不清楚其人秉性,问出此话又出于何意,是以略作考虑后,小心道:“请府主恕罪,弟子只是区区一名执事,平时皆是听命行事,旁的事确是不知。” 陈冲听其语气,便知其所言不实,笑了笑道:“我知你有所顾忌,不过你也知晓我乃派外开府,不属三脉之中,与其也无瓜葛,绝不对因此将你牵扯入别的麻烦,此事起于我处,止于我处,而且若你肯帮忙,好处自不会少你。” 林执事听到好处二字时,却是心中微动,他身为方周殿执事,可说是阅宝无数,只是无一为他所有。自入门以来无时无刻不为修道外物奔走,虽然当上执事后情况稍微好些,但要靠此成道,却是一丝可能也无。 他心中挣扎不断,此事说不定就是他的机缘,这陈府主一入门中,便被赐派外开府,而且传言在地渊剿魔一役中,显露出绝强实力,若是借此机会攀上这座靠山,日后道途必是会轻松不少。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道:“弟子确听到一些传言,只是不知是否属实,是以先前不敢妄言。” 陈冲道:“无妨,你尽管说来,其中真假,我自会判断。” 林执事闻言,心中略微一松,随后道:“方周殿殿主曾言道,此次门中变动,乃是为了选取一批弟子着重培养,届时不仅丹药法宝认其取用,就连只有真人才有资格享用的洞天福地,都有机会前往修持,只是当时听其口气似是玩笑之语,而且我魔门之中从来无有过主动培养弟子的事情,是以我也不确定是否真有此事。” 其实此事并非如他所言,不知真假,而是确实为真,且方周殿殿主还曾交代过他,说是有大人物关照过,此事在门中公开前,不得乱传。而他现在这番说辞,便是为了留条后路,若是被人知晓,也可稍作推脱。 毕竟想入陈冲座下,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主动权并不在他手中,能将此事说出,已是他的极限,若是为了一个不确定之事,将全部都赌上,他还无有这般胆量。 陈冲听完之后,微微颔首,他知晓此人说的确实不错,魔门培养弟子皆是大浪淘沙,只有依靠你自身本事脱颖而出,门派才会不吝资源,培养于你。 不过他还知晓一个道理,就是在一件事还未明确之前,任何可能都是有的。此事虽然表面上不可能,但不要忘了血河宗的那头天魔,二事相距只几载时间,若说没关系,他却是不信。虽然不知其所言的隐秘是何事,但与数万年前的大劫必是有联系的,如此的话,门中有这般大变动,倒也能说的通了。 而且此事不定就与门中大比有关系,或本就是一事。在他看来,就算要挑选人才培养,也定会择出一个标准,若是谁人都能上,门中数万弟子,岂不是要乱套了?以此来看,用比斗的方式,却是再合适不过了,这也更为符合魔门真意,谁人强,谁人便能得到机缘。 想到此处,他挥手打出两道灵光,待到林执事面前,悬空一停,现出一柄玉如意跟一瓶丹药,他道:“此二物便与你当作酬劳,若是此事为真,门中当不会隐瞒太久,应是会在某个时刻公布出来,只要在此期间不出意外,你便无事,不过为防万一,我会吩咐陈觉一声,你若有何难处,可找他帮忙,他若处理不了,到时我再亲自出手,你先去。“ 陈冲此举却不是多管闲事,若事情真如他所料,其可谓帮了他的大忙,保其无事,本就是应有之意,而且方才观此人谈吐,当是个聪明人,他在门中势单力薄,消息闭塞,以后说不定还能用上此人也未可知。 林执事闻言,心中大喜,陈冲此番话的价值,在他心中却要比法器丹药还要有用,只要借此机会多与玄幽府亲近,不愁登不上这条大船。 待将面前二物收了后,他躬身一礼道:“多谢陈府主厚赐!”言罢,便告辞离去了。 陈冲目送其离去,随后心中忖道:”虽然大概脉络已显,但始终只是猜测之言,还要想法证实一番。“ 想到此处,他一撩下摆,起身往府外行去,待到外间便起了遁光,直朝转挪殿疾驰而去。 ……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十大弟子 法会争宝 陈冲此去通挪殿是为打听孟高轩修炼之所,他所认识的同门不多,这孟高轩算是一个,且其为阎罗殿主弟子,想来应是知晓不少消息。上次地渊之行,二人相处还算融洽,是以才会将主意打在他身上。 至于黎英奇,他虽然也算认识,但听说其醉心修道,不到万不得已,他却是不想前去搅扰。 不多时,陈冲来到通挪殿,那执事道人见之,连忙迎了过来,道:“见过陈府主,敢问府主此来所为何事?” 门中弟子上下往来,皆是自行通过外间的转挪法台,根本无需进殿见他,陈府主寻到这处,他知晓定是有别的事情。 陈冲见此人正是当年方入门中时,接待他的那位执事,是以直接道:“我此来是为打听阎罗门下孟高轩,孟师兄的修炼之所,还望师弟指点下路径。” 执事道人道:“府主客气了,孟师兄洞府就在地渊二层的卧龙山,游须洞。”说完之后,又取出一副舆图,道:“此是二层舆图,想来应是能帮到府主。” 陈冲接过看了几眼,笑道:”师弟有心了,多谢。“言罢之后,便告辞离去。 待到外间,他架了遁光来到空中,认准方向后,便朝着卧龙山激射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片犹如蛟龙垂卧的蜿蜒山脉出现在陈冲眼前,他先是看了眼舆图,随后便直往龙首之处遁去。 待到一处山谷,里间四面环山,溪流轻淌,青松迎客,山壁上开有一个数丈大山洞,洞口之上灵光灿灿,显是布有禁制,他知晓到地方了,于是高声言道:”师弟陈冲,前来拜会孟师兄。“ 声音落去没多久,就见禁光一隐,随后一名俊伟道人自里间步出,来人正是孟高轩,他拱手笑道:”陈师弟倒是稀客,今日怎想到来看望师兄我了。“ 陈冲还了一礼,笑道:”此来是师弟有些疑惑,想跟师兄请教一番。“ 孟高轩眉头一挑,道:”哦?有事请教于我?来,到府中再说。“说着便领着陈冲向府内行去。 待到洞府之中,就见里间不仅颇为宽敞,还四处嵌有明珠宝石,光华灿漫,会客之地青玉为榻,白玉为案,镂空宝炉中飘出阵阵凝神烟气,地面之上铺就不知名灵兽皮毛,不时有微弱光华于表面流转,当真是奢华异常。 陈冲见此笑了笑,道:”与师兄洞府一比,我那处可称的上是陋居了。“ 孟高轩哈哈一笑,道:”师弟笑话我怎的,谁人不知玄幽府之名,若是可以我倒是想跟师弟换上一换。“言罢之后,便请了陈冲入座,随后又命人上了美酒灵果。 待婢女斟好酒水,他自饮了一杯后,道:”师弟有何疑惑,不妨明言。“ 陈冲道:”师弟此来是想打听一下门中大比之事,不知此回除了择选玄魔法会的参与之人外,是否还有别的用意?” 孟高轩问言,无有直接回答,反而笑了笑后,问道:“哦?不知师弟怎会有此想法?” 陈冲道:“我观近年来,各殿皆显异样,于是稍微打听了一下,却是无意间听得一种说法,言及此回门中要选出一批弟子着重培养,只是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孟高轩屏退左右,随后道:“师弟消息倒是灵通,此事因几位真人授意,各殿皆是不敢多言,寻常弟子却是无有可能知晓。这次经三殿殿主议定,借玄魔法会择人之际,在门中选出十大弟子,授予成道之机。” 陈冲闻言,不解道:“此举可谓门中盛事,这般遮掩是何用意?” 孟高轩道:“比斗之事自然越早准备越有利,此事现在只得三殿殿主一脉知晓,为了能让自己弟子上位,自然会对旁脉之人,有所隐瞒。” 陈冲闻言,微微颔首,修道之途便是一个争字,就连同门,同脉都不例外。此事若不是自己因那头天魔生出异想,暗自探查门中之事,也是不可能知晓,说不定就在闭关中错过了,不过既然知道,当是要争上一争。 想到此处,他又道:”听闻玄魔法会凶险异常,为何还会为此举行大比,好似诸位同门要争着前去一般,不应该是避之不及吗。“ 孟高轩道:“师弟有所不知,此法会虽然凶险,但也有极大的好处,若是实力足够,能活着回返,那进阶万象境都是指日可待。” 陈冲面色一变,道:“竟有此事?还请师兄详细道来。” 孟高轩拿起酒壶,自斟自酌一杯后,道:“此事便要从玄魔法会的来历说起了,此法会其实乃是天道宗提议,玄魔俩派复议之后才定下的。而玄魔俩方能应下此事,其中一大部分原因乃是天道宗拿出的一件灵物,名唤”造化莲子“。传言此物能让服食之人,在一段时间内遁入天人合一妙境,参悟天地运转真意,从而打破枷锁,一步踏入万象之境,凝成天地法相。而法会之意,便是各凭手段,争抢此物。” 陈冲听完之后,轻呼了口气,心中忖道:“看来不只那十大弟子名额要拿到手中,这玄魔法会也是要走上一遭了。” 修道九境,除了下三境之外,中上六境,每破一境,皆是天壤之别。若说元丹是修道之始,那万象便是护道之阶,只有到得此境,掌控天地之力,才能真正如仙人一般,有那翻江倒海,倒转乾坤之能。 也正因如此,自元丹之后,每一境关,皆是异常难破,若是无有机缘,在一境停滞不前,直到寿元倾尽都属寻常。 而现在如此机缘就在眼前,陈冲又怎会轻易放过? 既然此来目的皆已达成,他还有要事在身,是以又闲聊一会儿,便就起身告辞而去。 此番虽然还有半载时日,但他元虚真雷还无有真正炼成,当是要抓紧时间了,若是情况允许,他却是打算将两相真雷皆都参悟透彻,这样也能将斗法之能再提高一筹。 …… …… 第一百四十章 三峰换十 对手虚实 半载之后。 地渊二层,连峰山。 此座巨山原本有三座大峰,自高至低分立山上,彼此之间不过隔着两条百丈浅渊。不过此时却是不同,除此三峰外,竟是又凭空多出七座雄峰,且延顺之前大峰的排列之势,成浑圆之形,由高到低,将整个连峰山顶,环绕在内。 自远处观去,就见最高的三峰,已是没入云端,再加上另外七座层层而上的雄峰,好似形成了一座以峰为阶的登天之门! 此般变化,便是门中督广殿领三殿之命改造而来,那多出的七峰便是殿中的阵法大师以禁阵之力,聚土堆石所成。 此山便是历来玄魔法会,斗法择人之地,而那原来的三座大峰便算作擂台,若是有人欲往法会,便可占去一座,接下来只要将其他挑战之人皆都斗败便算胜出。 而现在多出的七座雄峰,当然是为了十大弟子所备,且此七峰与原三峰一般,皆都设阵布禁,想来比斗方法却还是如先前一般,只要能上得峰去,并斗败来人,便可在十大弟子中占得一席。 陈冲此时正在十峰间的山林之中,盘膝坐于一方大石之上,他三日前方才尽得全功,将“太阴罡煞元虚真雷”的显隐二相皆都练成,又感比斗之日将近,是以无有多做耽搁,便直接遁来了此处。 他此刻虽然在闭目调息,但眉头始终微皱,却是因为他所处之地,区区百丈空地,竟是存身十数名弟子,皆是在不定寒暄打趣,听其等所言之语,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观看门中高人斗法。 又过有一刻,他终是离了这处嘈杂之地,直往天中遁去。 先来此处的皆是一些低辈弟子,也无人识得陈冲,见其化光遁去时所微微显露的修为,皆是吃了一惊,有人言道:“此人竟是元丹前辈!”随后又想起先前自己的放浪形态,不由担心道:“方才我等玩闹,怕不会惹恼了这位前辈?” 此话声一落,便有人接口,语气笃定道:“师弟却是多想了,此人虽然修为高我辈一筹,但如此早到,还孤身一人,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恐怕也是如我等一般,来看个热闹罢了。” 周围弟子皆是称是,入得三脉中的弟子,哪个不是前呼后拥,一派高人风范,谁会自降身份,一早便来此处候着。 正当众人准备继续高谈阔论之时,就见远天之处遁来一团幽气,见其排云荡风的气势,显然又是一名元丹境高人。 待到近处,却见那幽气在空中一顿,随后落在了方才遁离此间那人的身侧。 等那御使幽气之人显露出身形,却有一名弟子惊呼道:“是孟师兄!那人到底是谁,怎会让孟师兄驻足停身?” 来人正是孟高轩,因其本为巨魔关执首,是以寻常弟子皆是识得。众弟子此刻见天空二人似是相识,皆是心跳加速,暗呼不好。原先以为那人不过修为高些,也只是寻常弟子,就是真得罪其人,门中如此之大,今日过后还能否再见,都是两说之事,是以无人放在心上。 可此时却是不同,若是其与孟高轩相识,在借他手找自己麻烦,那真是天降横祸,躲都无处躲。 场中之人互望一眼后,竟是不约而同的作鸟兽散,皆向别处奔去。他们却是一般打算,只望尽快离了这是非之地,若是那人不记得他们容貌,或可逃过一劫。 陈冲到得天宇之中,便席云而坐,刚准备运功行法,便见远处遁来一道幽气,稍稍感应而去,就知来人是谁,微微一笑后,便在原地静坐等待。 待到孟高轩显出身形,他笑道:“不想孟师兄也跟师弟一般,是个急性子,这般早便到了。” 孟高轩起袖一拂,凝气成云,往上一坐,道:“哪里是我性急,我本奉恩师之命,有一物要送于你手,只是到你洞府时,你已不在,这才赶来此处。” 陈冲”哦“了一声,面显讶色,道:“宇文真人?不知是何事物?” 孟高轩自袍袖中摸出一枚玉简递与陈冲,道:”有资格参加此次大比的同门,修为境界,所修功法,曾显露过的神通手段,皆已录在其中,师弟要仔细了。“ 陈冲闻言,心中一动,忖道:”我自入门以来,便甚少走动,也识不得几人,本打算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现在有此物在手,却是再好不过。”想完之后,他也不言谢,接过玉简便直接细观而去。 孟高轩看了眼陈冲,心中忖道:“也不知这陈师弟究竟是何来历,先前劳动黎师姐引其入门,现在恩师又命我送来此物,明显对其颇为看重,不知其中到底有何深意。此次大比门中精英尽出,便连我都不定能得那十大座次,这陈师弟入门才数十载,我怎感觉他此番必会有所作为?。“ 他又想有片刻,却始终想不通此感觉从何而来,微微摆了摆头,抛却脑中杂绪,道:”此中所录已有十数载时日,不定有所缺漏,等其人真身到此,我再一一说与师弟知晓。“ 这片刻功夫,陈冲已是大致观览了一遍,心中略微有数,闻听此言,笑道:”却是麻烦师兄了,此物对我帮助甚大,日后若有机会,必定报还。“ 接下来二人便开始闲聊一些门中之事,只等数个时辰后的正午时分。 ……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修道所求皆不同 元丹三重五人众 接下来数个时辰,不仅门中元丹境弟子陆续到来,就连到此观看比斗之人都是越聚越多。而督广殿来人也在各峰山脚间来回忙碌,准备禁制法阵的启用。 连峰山所有禁阵皆是为固峰坚体,待到斗法之时,不至被门中的弟子神通所毁。 距离正午时分还差半个时辰,正在陈冲二人探究为何门中忽然生出这般变化时,就见天际尽头处,一抹灰白霞光凭空跃出,随后破空疾驰而来。 在陈冲感官之中,此光好似裹挟着无数白骨尸骸的凶兽猛怪,咆哮嘶吼而来,死怨之力盈天盖宇,好似要将世间一切生灵皆化为死魔随身。 他面露凝重之色,道:“此人便是那成玄英?” 孟高轩也是面色一沉,道:“不错,正是此人,传言其人丹开八窍,百多载前便已入得二重境,自那时起便一直在闭关练法,打算一举破开八层丹膜。现在观其法力,势若重岳,威宁穹宇,当是已破开所有丹膜,踏入元丹三重之境了。” 陈冲在玉简之中了解到,此人乃是渡幽殿主一脉,如自己一般,一心只求大道,甚少出手与人斗法,唯一记录下的便是其修炼功法为此脉的根本大法《九幽御魔宝录》,还有采集地渊中勾离死气所练的绝窍霞光。 勾离死气与凡人死气不同,乃是秉魔头消亡之时所生的绝机之气所成,不仅修道人不能沾染,就连魔头之属遇之,也必要绝命而亡,是以厉害非常。 就在陈冲暗自思忖之时,孟高轩又道:“此人成得三重境,再观其以往作风,当是为那三甲之名,法会坐次而来,却是与我等无有多少关系。” 陈冲闻言,面色不动,孟高轩不知他的打算才会说出这番话,他却是对法会座次势在必得,说不得就要与其斗上一番。不过他也不惧,虽然其人高自己一个境界,但以自己的浑厚根底,法力不见得就比其差了,还要斗过才能知晓强弱。 成玄英到得十峰之间,便收了丹霞,随后抛出一件云状蒲团,一撩袍服下摆,往上一坐。 待坐定之后,他却是往陈冲这处撇来一眼。 陈冲见其望来,微微点首示意。 成玄英也是点首还礼,随后便闭目入定而去。 过有片刻,有一道玄幽鬼气自南方遁来,其细如发丝,速度奇快,衔尾流气足足拖空数百丈长,须臾间便到得陈冲二人面前,随后碎散开来,自里步出一位年轻女子。 不待陈冲有所动作,那孟高轩却是先一步起身,面上欢喜之色溢于言表,道:“黎师姐!” 黎英奇见他这般作态,黛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随后淡声道:“孟师弟。” 孟高轩不知是未有见此异状,还是不愿见,其始终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家师姐,好似只这般便就满足了。 此时陈冲也是立起身来,道了声:“见过黎师姐。” 黎英奇点了点头,随后多看了几眼陈冲,道:“师弟倒是有个修道人的样子,二十多载不见,已是入得元丹二重境,却是无有怠慢。” 陈冲听其好似意有所指,微微看了眼孟高轩,见其还是无动于衷,不由心下叹道:“看来孟师兄身陷情劫,已是无法自拔,不过各人修道目的不同,不见人人都如自己一般只求长生,这孟师兄不定就是为求一个情字。” 别人之事与他无关,况且此事也说不清楚谁对谁错,只要无愧本心便好,顿了顿,他道:“练道长生,方可脱去束缚,畅游天地,自是不敢怠慢。” 黎英奇闻言,难得露出笑容,道:“师弟此言,甚合我意,不知孟师弟以为如何?“ 孟高轩见自家师姐居然露出笑容,先是目中一亮,可听其后言,却是面露苦笑之色,他不是蠢人,自然也听出了话中真意,只听他道:“你们为心中长生之愿修道,我也是为我心中之愿修道,虽然非是长生,但皆是一般,不知师姐以为然否?”言罢之后,目光灼灼的望向黎英奇。 黎英奇见此番又是白费了一番功夫,于是不置可否,转首不作理会。 孟高轩见此,微露失望之色,他虽然知晓二人所说的道理,但若与本心相印之愿都无法实现,就算长生又能如何?“ 就在此时,陈冲面色一动,转首向两个方向各望去一眼。 只见西南方先是响起溪流淌过的清润水音,过有片刻,此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重,到得最后竟是化成了隆隆水涛之声,随后就见一条血色大河横在天宇之中,里间漂浮着数不尽的人肢兽骸,染得周空尽是一片赤色。 再观东方,乃是一道地浊魔气,百丈大小,不时有恶形恶状的魔头之属,自里间跃遁而出,可到得十丈开外,好似有一道无形壁障将其挡在内里一般,让其不得脱出。每到这时,那些狰狞魔物便开始咆哮厉吼,疯魔狂舞。 孟高轩也看到了此异像,他暂时抛开心中郁结,道:”西南方向的乃是血河殿夏鼎元,其人修道三百载,便入得元丹三重境,实力不可小视,在掌门一脉中位列第二。“说完此话后,语气一顿,随后又道:”东方来人,我若没看错的话,当是渡幽一脉的肖季昭,此人十载之前才成得三重境,法力在五位之中乃是最弱。“ 陈冲只随意看了两眼,便即略过,随后又着眼于面前的黎英奇和不远处的成玄英,道:“门中五位元丹三重境的高手,已至四位,只剩血河一脉的宁全真了。”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终定守擂 法会开始 宁全真乃是血河殿慕容真人弟子,而那慕容真人却又是血河殿主原天宗的大弟子。此人早已入得三重境,只是不知为何,自那时起便好似消失了一般,之后再无人见过。 而陈冲的言下之意,这五位才是值得他关注之人,也只有这五位会与他争夺玄魔法会座次。 参加法会之人,可说皆是为那“造化莲子”而去,那便必然在万象境之下,又因乃是玄魔两派相争,届时定是生死搏杀,毫无侥幸之言,是以在他看来,只有那些元丹三重,面临破境之人,才会前去一争,当然他不在此列。 黎英奇听了此话,却道:“宁全真此番不会前来了,他早在甲子前便已破关,踏入了万象之境,现在已是不在门中。” 陈冲闻言,面上却是无有多少变化,此人在与不在已是无关紧要,既已成就万象,那么法会座次与十大弟子之位,于他来说便已是无用。 法会之争即是破境机缘之争,于他自是无用。而入得万象境便可在门中领长老之职,已是有资格入洞天修持,况且以其人身份,不定就是那血河殿掌殿的继承者,着重培养则是必然之事。 他掐指略微一算,便知离午时还有一刻,沉吟片刻后,忖道:“以现下情况来看,先前定议却是有些不妥,攻擂已略显保守,若是做那守擂之人,或可一气解决此事。“ 他之前所谋乃是根据比斗规矩而来,也就是说守擂之人会比较吃亏,要面对数量不明的对手来攻,虽然此间有时间可供恢复法力,但若遇上不同对手,便要用不同手段,寻常人还算了,可此回来参加比斗之人皆是门中英杰,若是让他们摸清自己手段,不定就会想出应对之法,此为大不利。 况且他才入门不久,还是派外开府,不入三脉之中,无有丝毫背景,那些实力相近的高手,互相顾忌下,有很大可能会将自己当作目标,若是如此,便会多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他先前才会决定在比斗之始,不轻举妄动,等到那关键之时,再一战建功,拿下一峰。 可现在却是有所不同,既然知晓只有四位三重境对手,而法会座次则有三座,那就是说他只要将其中二人斗败,余下之人皆可无用多虑。 其实真要说起来,还是攻擂比较稳妥,但此举却是与他心性不符,他不愿做那畏缩之人。虽然如此,但他并不迂腐,知晓就算想要持正本心,也要视情形而定,此次干系如此重大,可以说直接关系到他日后道途,是以不得不小心应对。 现在既然有了机会,他却是要顺从本心,真正凭己之道,争出一片坦途。 就在陈冲暗自思虑之时,远处那二位已是来到近前。 夏鼎元择了一处无人之所,御风而立,似是不愿与他人有所交集。 而肖季昭则是来到成玄英身侧,道了声:”成师兄。“ 成玄英睁开眼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却是微微皱眉,道:”你入三重境太过急切,只是洞开丹膜,却是无有巩固丹窍,虽然现下只是法力稍稍弱上一些,但长久来说,怕是对大道不利,这般做真的值得吗?“ 肖季昭微微摇了摇头,淡声道:”良师叔此番出门,却是带回一个徒儿,此人天资禀赋极佳,虽然修道日浅,但得师叔倾力相助,已是入得开窍之境,再这般下去,怕是会后来居上,我只有得那十大弟子之位,方可稳住我脉地位。“ 成玄英沉默片刻后,道:”此是恩师之意?“ 肖季昭无有明言,只道:”是谁的意思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掌殿之位必要落在我脉手中。“说完之后,他叹了口气,又道:”我知晓师尊的本意是让你上位,若真是如此,我也甘愿居你之下,可惜……“ 成玄英不待他说完,便打断道:”我之所求,唯长生尔,其余一切皆是浮云,你若真当我是师兄,此话休要再提。“ 肖季昭说此话,却是因为他自知之明,知晓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自家师兄的,若是由其来争夺大位,那必是稳妥之极,而且只要其一上位,身为同脉师兄弟,也必会惠及自己。是以在他看来,只要是他们一脉,谁人上位皆是一般。只是成玄英一心求道,心无旁骛,他在无有选择的情况下,只能自己上了。 他自入道之时起便就明白,若想成就大道,光靠已身实在太难,只有将一切能得到的外物好处拿到自己手中,才有可能得成正果,这也就是他贪心的缘由。而门中最大的好处,其实就是三殿执掌,他此次虽然冒着根基不稳的危险进入三重境,但只要所谋得成,这区区得失,却是可以忽略不计。 肖季昭知晓他的秉性,便即不再多言,而是换了话题,道:“成师兄此来可是为了那玄魔法会?” 成玄英颔首道:“不错,那造化莲子能助人感悟天地,若是用其做叩关之石,不仅可省却无数时间,还可让破境后的法力远超同辈,乃是我必得之物。况且我当年出门寻那凝丹外药时,斩杀了不少玄门之人,此番因果当是要了结。” 肖季昭道:“那玄门大派之人非是易与,还请师兄小心了。” 不待成玄英回话,就见天宇穹顶之上忽起三道宏大气机,随后就见风卷云动,激流暗涌,整个晦暗云海好似都被生生压低了数分。连峰山所有弟子皆是仰首而望,目露兴奋之色,他们知晓是门中真人来了。 片刻后,自云海之上传来悠远之声,道:“时辰已到,大比开始。” ……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十峰灵秀 斗法血河 待此声一落,就见一道乌光自平地而起,到得空中自旋一圈后,步出一位须眉似雪的老道人,其先对穹顶上躬身一稽,道:“谨遵真人法旨!”言罢,又俯瞰下去,拱手道:“贫道掌律殿执首顾景岁,添为此次大比仲裁,还望各位弟子切记,只分胜负,不争生死。” 他说完之后,往山顶陆地上望去一眼,就听一声雄浑磬钟之声响起,示意各弟子可行动了。而他自己则又往上空升去数百丈,直到与最高一峰持平方才停下身来。 最先有所行动却不是他人,正是立在陈冲身旁的黎英奇,就见她遁光一起,竟直直往最高峰腾去。 待到峰顶,她虚空挺立,周身气势一涨,形成一圈环形气流,荡出百丈方圆,随后就见八道鬼影自其体内激射而出,分立八方。 此八道鬼影先是只有其形并无其相,可随后其等首面之上齐齐一阵晃动,显出一张年轻女子的脸庞,仔细观去,就可发现正是黎英奇的面容。此容貌还未凝定,忽的又是一转,竟年轻了许多,化作了少女面庞,如此四转后,最终定颜在了一副婴孩面孔。 待到此般变化停下,八道与黎英奇不相上下的强大威压横扫而出,而她则是高声言道:“各位同门若想赐教,可自行前来一斗。” 此刻门中前来观战的低辈弟子,皆是感觉到一股严冬之时才会出现的极寒气流,自峰顶上散漫下来。那些已乘坐法器升空,准备观战之人,都是不由自主的驭动法器,渐渐远离了第一峰。 成玄英此时也望向了第一峰,口中沉声道:“四转鬼婴,没想她竟已修至八相齐现!” 现在于门中所传的三脉大法之名,其实乃是功法总纲,里间还分数几种修道之法,而黎英奇所修的便是阎罗一脉《太冥阴灵鬼律》中的《九转九相子母鬼婴大法》。 此法九转的意思是根据修为境界,每破一境便可多出一转,婴鬼实力便更上一层。黎英奇现在元丹境,也就是身在第四境中,是以婴鬼之身现在最高可到四转,也就相当于修道人的元丹境。 而九相其实是指此功法在最理想状态下的所化生的婴鬼数目,其是根据丹窍而来,开的几窍,便能练出几尊婴鬼法身。 黎英奇丹成八窍,是以能练成八相,她在派外所得的凶名,正是靠这与自己同阶的婴鬼得来的。试想一下,与她对战之人,不仅要面对其人本身的神通手段,还有八个同为元丹境的帮手,如此又怎能不亡在她手中? 成玄英稍稍考虑后,便决定不去争那头名,到不是他怕了黎英奇,而是觉得无有必要,他此番只为法会座次而来,是以三甲之内皆可,无有必要与那般强劲对手争夺。 想到此处,他驭动法力,引得一道灰白霞光裹体,随后直朝第二峰遁去。 陈冲想法其实与成玄英一般,若是有可能,他也不想与不必要的对手相争,暴露自己手段。此刻见三峰去二,正在他打算上得第三峰的时候,却见远处的夏鼎元身形一动,跃空而起,随后落于第三峰之上。 见此他身形一顿,稍微沉吟片刻后,却是微微一笑。就见一道阴阳二色流光自他顶门遁出,随后将身一裹,直往第三峰遁去。 此刻其余七峰也自有光华闪过,被不同弟子占据。 第四峰上乃是一名元丹二重境之人,圆面隆鼻,身着血色法袍,此人名唤赵启,乃是血河殿长老,王羲巢王真人的弟子,此人丹开七窍,虽只二重境,但法力却是不弱,此回正是为这第四峰而来。 五,六二峰乃是同脉师兄弟,一人名唤童天应,一人名唤彦天心,乃是阎罗殿长老董靖思真人之徒。前者丹开七窍,后者丹开六窍,皆是二重境修为,凝成丹霞的人物。 七至九峰则是一些各脉真人的记名弟子,那曾经与陈冲邀斗的杜光霆也在其中,此时正立在第八峰上。他们此来不只为了这十大弟子之名,还想以此证明自身实力,期望师傅能另眼看待自己,届时就能去了记名之称,真正被其收归门下。 除了已有行动的十峰之人与陈冲,场中还立有数十名元丹一重与二重之人,只是其等皆是望而观之,丝毫无有比斗的意思,也不知到底有何打算。 陈冲遁至第三峰之上,拱手道:“在下陈冲,欲与师兄切磋一番。” 夏鼎元微微摇了摇头,道:“我知你便是那玄幽府主陈冲,不过你只得二重境,既已派外开府,余下七峰想来与你已是足够,小心过犹不及。” 陈冲笑道:“我非是只为十大弟子之名而来,那玄魔法会座次也是必要拿在手中的。” 夏鼎元闻听此言,却是稍微正了些颜色,道:“想不到师弟修为不高,胆色却是不小,如此便遂你之意。” 说完之后,就见一道血色长河凭空显现,横在其人顶门之上。 陈冲见此,收住面上笑容,体内雄浑法力一涌,就见环身的灭绝霞光猛然一涨,化作了一道百丈大小的二色光流,平铺峰顶虚空之上,威压气势却是丝毫不落下风。 夏鼎元感受到其中传出的阵阵的巨压波动,面上微微变色,暗道:“想到不到此人根基竟如此雄厚,不过以他二重境驭动此等法力,未必能运转如意,若只是势大,却是不难破你。” 想到此处,他心念一动,就见顶上血河中激射出千道血线,道道如那蜿蜒灵蛇,御空浮游,看似杂乱无章,可片刻后却是将陈冲四面八方所有道路皆都堵死,紧接着所有血线都好似凝成了实体,如针似钉,直直扎向了陈冲。 陈冲见此,面色不动,只心念一起,就见原先浮空不动的灭绝霞光如天河倾泻,飞瀑直坠,瞬间便落到近身之处,随后如暴卷旋风,围着他身躯不停旋转起来,随着速度越来越快,竟是形成一道数百丈高下的光流龙卷。 由于光流转速太快,那些血线根本无有着力之地,纷纷被一弹而开,不停传出铁石交击之音。 陈冲思忖片刻,便起手一引,此道旋转光流自顶部方向一转,开始压低朝下,随后又是一动,似一枚巨锥一般,直朝夏鼎元所在汹涌而去。 ……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暗渡陈仓 无用之功 夏鼎元见陈冲并不是如自己所想,无力控驭此庞然法力,反而恰好相反,不仅转运自如,丝毫无碍,且心念所致,法之必随。 他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有法应对,就见他神色不变,转动法力朝顶上血河一招。 此血河受他法力牵引,犹如那浮空重岳,突然失了依托,猛然沉降了十来丈,直接将他本体实躯囊括其中。随后就见波光翻滚,水声滔滔,横铺的血河上忽起了一道百丈高的浪头,裹挟着无数尸骸,迎向了汹涌而来的二色光流,一时间腥气四溢,恶臭扑鼻。 待到二者在虚空相撞,灭绝霞光如一柄利钻一般,直接扎入了血河之中。 在此过程中陈冲依靠霞光威能,不停分解消磨河中血水,而在他感知之中,虽然能将其消融灭去,但却不是如往日一般,会截留下耗损之物的本源精气,而是丝毫残余也无,好似他绞磨原本就是一片虚无。 这却无怪陈冲不知晓,此法乃是元丹三重境,感悟天地之力时,所领悟的法力显化之法。此法虽然与万象境的法相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只得其形,未得其意。其只是显化自身法力外相,并不涵括天地之力在内。 而此法的玄妙便是,其乃虚幻之相,只有生灭之变,其显化而出时,便与主人无了直接关系,也就是说那些依靠污秽法力重创对手的神通,于此丝毫作用也无,只要被污染,被剿灭,便直接化做虚无,根本无法影响到施法之人。这也是为何陈冲将其绞碎后,无有残存之物留下的原因。 夏鼎元感应到血河之水正以极快速度消解而去,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倒不是因为可惜,此番消耗不过是一些法力,他随时都可再化出一条血河,他担心的是血河内的尸骸,那些可是实体之物,乃是他辛苦猎杀而来的玄门羽士和妖魔精怪,准备用来破开万象境关所备,却是不能失在这处。 这些尸骸却不是普通之物,乃是用萃元浸髓之术,将其一身精元血气提取出来,然后强行打入骨髓之中,再在他法力血河中祭炼蕴养,届时效用何止翻上数倍。 此物是为将来提高法相威能而备,法相为自身法力与天地之力交汇而成,此中最重要的便是平衡,有多大法力,便能接引多少天地之力,届时法相便有多大威能,而他所修的《万灵血养真经》中便有一法,能将这些外物灵髓临时化作自身法力,到时就能大大提高所凝法相的威能。 只是此法有一缺陷,便是成就之后,百年内不能动用法相之力,只有将那高过自身限制的天地之力,借法相真正练入己身,到时才能掌控如意,出手无碍。 百年沉寂换来日后扬名,谁人都知该如何选择。 夏鼎元为保住尸骸灵髓,起得法力将其往俩边拨去,避开了与陈冲斗法之地,随后又往血河中注入自身法力,期望用修为上的优势挡住其去路。 只是这终归无用,片刻功夫,那二色光流已是将血河中断界域侵蚀一空,而他真身也随之显露了出来。 就在灭绝霞光临身之际,他周身处骤然亮起一道浓稠如浆的血光,堪堪将其挡在了外间。 此丹霞乃是他在一次机缘之下,得入万灵微化血光洞天时,借助无边血海,祭炼出的十二滴血元精粹所成,名唤“极元煞血霞光”,此物再进一阶,光固成物,便是当日须弥洞天,九转幻阵中所出现的“极阴秽血”,善能化皮消肉,噬血溶骨。 他知晓自身丹霞乃做攻击之用,若是用来防御,虽然能依靠自身法力,暂时无碍,但也撑不了许久,于是准备另施手段,可就在这时,却忽然见得一面银丝交织成框,黑水波光为镜的宝鉴罩定自己,随后就见从其中射出一道乌光,居然直接洞穿了身外丹霞,直直朝他本体而来。 直到此时夏鼎元还是未曾露出惊慌之色,此光既然如此快破开他的丹霞,想必应是专攻破防之宝,威能虽强,但必然失了细腻变化,如此便不难躲过。 他起手连点数下,随之凭空生出三团污血,迎向了激射而来的乌光,接下来出现的一幕,让他不由微微一笑。此光果然如他所料,无有辗转腾挪,分化攻敌之能,其并未直接攻击向他,而是与那污血纠缠起来。 就在他以为破了此招的时候,却见那乌光之中又是激射出一道乌光,待到其脱离出来,却见是一滴墨色水珠,见此他微微一愣,可就在这愣神之间,那水珠竟是以庞然巨力,一连洞穿三团污血,直接从他的胸口贯穿而过。 此时峰外观战的弟子皆是一阵低呼,此处是现在唯一座有人斗法之峰,是以吸引了数千弟子围观。起先对战的二人不是身处光流之中,便是藏身血河之内,让人望不清楚,可随之夏鼎元显出身来,众弟子终于认为能看到些门中神通之时,就见其被一滴水珠贯穿心房,其可是元丹三重境高手,难道就这般输掉了比斗? 修道之人已不同凡人,有的是神通手段,虽然被穿心而过,但也无人认为夏鼎元就这般亡去,是以皆是认为其只是受伤而已。 不仅这些低辈弟子在旁观战,其余九峰之人也都将目光投来,想一观二人手段。 第一峰,黎英奇望去的目光毫无波动,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而第二峰上,成玄英则是喃喃道:“不想二人竟能斗个势均力敌,这陈冲倒是不可小视。” 孟高轩此时也在旁观望,而其身后则是立有一名元丹一重境的英挺道人。 那道人道:“孟师兄,这夏鼎元就这般败了?陈府主居然能已二重境修为力敌三重境,还战而胜之,当真这般厉害?“ 这说话的道人名唤胡震岳,其师与宇文承祯乃是师兄弟,其在还未成就万象前的一次外出时,亡在玄门之人手中。而胡震岳则依靠师傅所留遗泽,修到了元丹境,再加上与阎罗殿的关系,在门中倒也无人敢轻易招惹。 孟高轩摇了摇头,道:”陈师弟确是厉害,只是此刻言胜,却为时过早,你继续看着便是。“ 而此时场中的陈冲却是无有因为得手而露出喜色,反而是眉头深皱,他原以为借助离元鉴的掩护,将玄冥重水暗渡过去,能起到奇效,事实也确是如此,可从重水上传来的感应,却是根本无有击中其人真身,当是用何法躲避过去了。 见此,他起得灵识向外横扫探查而去,片刻后头颅一转,目光落向一处虚空所在。 就见那处虚空一阵波动,好似掀开了一层薄纱,而那夏鼎元的身躯则随之慢慢显现了出来。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分身替劫 阻挡雷势 随着夏鼎元的真身显露出来,原来那被玄冥重水洞穿之人好似被人抽干了精元,慢慢化作了一张人皮,随后化成飞灰,消散一空。 陈冲俩边来回一看,暗道了一声:“阴神遁解,分身替劫!” 原来夏鼎元所用的正是太阴门九大神通之一“阴神遁解之术”。 此术乃是用跟施法者同样修为的妖兽或修士的躯壳所练,便就是将二者的精魄神魂灭杀,再将其本体精元抽离,用秘法祭炼七七四十九日,将其练成与自己一般模样,随后注入自身法力气机,如此之后还要花费数载时间,将其练作一体。届时如遇到躲不过的灾劫,便可以其替之。 它的厉害之处在于,替劫分身存在的时间内,施法者可借其气机隐遁自身,借机反击而让旁人丝毫无觉,若是用的巧妙的话,或可从根本上改变一场战局,这也是当初陈冲择选此道神通的原因。 夏鼎元因练的是血道大法,经常猎杀妖兽与玄门之士养练己道,是以才会习了此门神通在身。因其祭炼神通的外物充盈不绝,是以到现在为止,他已是祭炼有一十二道替劫分身在身,也因此他才会在方才那般情况下,毫不犹豫用出替劫。在他看来此就是为了斗法所用,且他身上还多的是,是以毫无惜物之情。 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那墨色水珠非同一般,不仅外显巨力,还内含极寒水汽,在贯体的一瞬间,便将那具分身灭杀,从而让他准备反击的手段胎死腹中。 陈冲既然知晓其人习有“阴神遁解“,自然不会再让其有施展偷袭的机会,他虽然还无有着手修炼此神通,但他知晓那替劫分身,祭炼越久便威能越大,若是其身上有这么一具,能暂时抗住他的攻袭手段,那么便会有足够的时间在暗处施展手段,自己便会陷入被动之中,届时恐有不妥。 想到此处,他体内元丹一震,就见道道墨色雷弧在周身虚空跳跃不停,明灭不定,可随着法力不停注入,其数量不停变多,雷弧之间竟是开始融合化一。到得后来,百丈之内都被手臂粗细的墨色雷霆所盘踞。 夏鼎元见此,面上终于变了颜色,却不是因为他看出了此神通的来历,而是见那雷霆范围居然还在不停拓宽扩大,毫无停歇的意思,若是照这般下去……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陈冲现在的举动,便是想将此术扩散至整个斗法之地,如此不管其怎么隐遁挪移,其始终会在神通笼罩之下,到时不仅其无所遁形,还可随时调动真雷之力攻敌。而且根据之前门派公布的大比规则,谁人要是自行出得峰上的斗法范围,不管是自愿还是被逼,皆算作斗败一方。 夏鼎元知晓不能再这般等下去了,若是让其势成,届时连翻盘的机会也无。 就见他取出一枚骨环,抛向头顶,片片白色光霞随之散落,护在周身,将周空雷霆挡在身外,只是看其抖动不断的法宝本体,想来坚持不了许久。 他随后又归拢血河,激起层层叠浪,而他则是踏在浪头,直朝陈冲所在冲去。 在此过程中,他手上暗捏法诀,三头妖蟾尸骸跃出血河,齐齐张开巨口,朝陈冲狂鸣起来。就见一圈圈音波随之猛然荡出,无视布满虚空的电弧雷霆,扩散向前方的百丈范围。 声音乃无形之物,雷力无法作用其上,这样便能绕开神通之术,直接攻袭到陈冲真身。而且此妖音有震荡法力,阻其运转之能,夏鼎元这是打算以此拖延陈冲的神通运转,好让他有时间攻入其身侧,再施手段。 此音也如他所料,直接便将陈冲包裹入了其中,只是其身着的法袍忽然明光大放,一道暗华自里撑开,随后又是往外张去,那妖音经此阻隔,丝毫不得寸近,片刻后便消散一空。 夏鼎元眉头一挑,道:”护体宝衣?此人法宝倒是不少,我便看你法力是否真这般雄厚。“ 他在动手之时,便已将此种情况考虑在内,不过这也正是他的目的之一。他出手攻击,对面若是中招那是最好,若是无有,那必是使出防御手段,如此不仅能让其分心他顾,还能消耗其法力,正是一举二得。 他心念又是一动,此回不仅多出十数头妖蟾尸骸,还在其顶门之上又是显化出了一条血河,此举却是想要和陈冲比拼法力了。 就见那条新出现的血河方向一转,直直冲向了雷霆最为密集之处。而那群妖蟾也正在蓄力,准备音波攻袭,不过就在此时,其等头颅却忽然膨胀变形,瞬间暴散开来。 夏鼎元微微感应而去,就见蟾首爆裂处附有细微雷丝,见此他心下忖道:”是了,此人既然习得了元虚真雷,这应就是那隐相雷震了。“ 考虑了会儿后,他起手拍向自己顶门,却见俩道血光自里遁出,随后化成俩道血色阴影,其盘旋一圈后,便遁去无踪。 此物乃是夏鼎元的本命血神,乃是用其本源精血养练,不仅能自由转挪虚空,吞人精元气血,还能随之提升修为神通,吞的越多,便越是厉害,他也只养得三头,现在一气放出两头,可见其郑重态度。 眨眼间,两头血神便遁破虚空,来至陈冲身侧,随后俩只鲜血淋漓的利爪一伸,竟是轻易的就撕开了其护体宝光。可就在此时,夏鼎元却是神情一变,居然放弃了这绝好机会,重又唤回了它们。 随后就见陈冲微微转首,对他莫名一笑。 …… …… 第一百四十六章 神通之威 一战显名 俩头血神分身虽然破开了陈冲的护体宝光,看似只要再进一步便能重创其人,但夏鼎元却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了一种此举根本伤不到其人的念头,不只如此,他还感觉若是强为下去的话,反而还会让血神受到重创。 陈冲在驭动元虚真雷的同时便撤去了灭绝神光,以便让此雷成型速度加快。是以他看似只有身着的宝衣这一层防护,可实际上却是不只,他在祭动有相雷潮的时候,不仅将无相雷震布满周身处,还将眉心的剑丸引而不发,若是对手有手段破开第一层防御,欺进内圈之中,便会引动此两手杀招。 事实也确是如此,但夏鼎元却是无有上当,在关键之时退了出去,不过此时已无有关系了,他丹成九窍八孔,虽然丹膜一层未开,但有八孔可用,能调动的法力,已超出一般修道人的认知,经过这片刻功夫,那有相雷潮已是聚集成型了。 就见随本散碎无律的雷霆,此刻汇聚在一处,越聚越多,直至化成了一座千丈左右的雷霆大湖,凌空盘旋在第三峰之顶。无数闪电霹雳,此起彼伏,雷鸣嘶吼,直冲霄汉,直将整座第三峰震的簌簌发抖。 因此处动静实在太大,不仅围观弟子各个面露惊惧之色,连那顾景岁也是脑门现汗,急忙招呼督广殿弟子,稳固峰上法阵。 他也不过元丹三重境,何时见过这等神通道法?此刻他微微往云海之上望去一眼,暗忖道:“我还退远一些,就是出得何事,也有诸位真人看着,却是不能被殃及池鱼。”他因是仲裁,是以在陈冲动手之时,便来到了这第三峰,而现在却是被其神通威能所慑,不得不又往第二峰退回。 陈冲对旁人举动视若不见,此时他已沉浸入了这雷霆巨力之中,他入门二十多载可说是没有正经跟人交过手,唯一俩次,不是实力太差,无有尽兴,就是实力太强,只能靠他人之力周旋。平时一心修炼还无有什么,可此时的比斗却是勾起了他的斗战之心,他想见一见自己全力之下,能做到哪般地步。 就见他口中起得一声长啸,直响彻整座连峰山,随后便鼓动全身法力朝雷潮之中注入。而此雷潮经他全力加持,犹如山洪决堤,天河起潮,那凝如实质的湖中雷水,正不停向八方汹涌奔泻而去。 因其范围本就广大,是以这才一动,便与峰上禁制两相交接,直炸的其禁光崩碎,星屑环飞,山石碎土也随之被震离峰体,朝着周空溅射而去。 此刻峰下负责法阵运转的督广殿之人,看着法坛上数百块中阶灵石顷刻间化作乌有,皆是睁大了双眼,目露不可思议之色。 其中一人惊呼道:“怎会如此?从此处到那峰顶,共是立有六座法坛提供法阵运转灵力,如何会消耗到我们这处?” 连峰山十峰上的法阵,皆有正副俩组灵气供给,每三座法坛为一组,按理说寻常一组已是够用,剩余一组只是以备不时之需,而他们眼前的法坛却是为主阵阵眼单独准备,更是从未用过,不过既然其现在便灵力就耗尽,那便说明其余法坛已全部如它一般。 一名执事模样的道人昂首望去一眼,道:“通知上面的弟子,所有法坛皆不用去管,此事已超出我们能力范围,门中应是会派人前去处置。” 此人知晓,现在出现的情况并不是阵法出了问题,而是上面比斗之人的神通威能太过强猛,已然超出了法阵禁制的承受范围,就是他们重新换上灵石,也会如先前一般,顷刻间便耗去一空。 就在整座山峰好似都要被炸裂之时,就见云海之上忽然降下一道晦暗幽幕,瞬间便落到得雷湖边缘,将其势头一缓,随后又有人声传下,道:“这位弟子且收了神通,再这般下去,怕是整座连峰山都要被你毁去。”其顿了顿后又道:“夏师侄,此局是你败了,你可有异议?” 夏鼎元知晓此雷霆大势一成,他若不出搏命之举,已无斗胜的希望,稍作惋惜后,便道:“慕容师叔法眼无差,是师侄败了。” 陈冲见门中真人出声,知晓不能再放肆下去了,于是便收了神通,遁至夏鼎元近前,拱手笑道:“师兄,承让了。” 夏鼎元也是拱手还礼道:“败便是败了,哪有承让一说,不过你既得座次,届时法会之上,我望你不要弱了门派声威。” 陈冲道:“自会全力以赴。” 这时顾景岁也来至此处,道:“夏师侄既已败了,这第三峰便不能再来了,若想继续挑战余下之峰,便先回去恢复法力。” 顾景岁此人辈分虽高,但其实只是上代真人的记名弟子,后又因执掌掌律殿,耽误了自身功行,是以才会在三重境中一呆便是数百年,他唤夏鼎元一声师侄,却也不托大。 夏鼎元看上去无有因为修为而瞧不起这位师叔,他略施了一礼,道:“师侄明白。”说完之后,便往峰下遁去。 此时三脉中的元丹弟子皆是震惊莫名,不仅是陈冲斗败了血河一脉中位列第二的夏鼎元,更是因为其雄浑的法力,居然能以二重境修为,力压三重境,且看其轻松神色,这番比斗下来,好似根本无有耗去多少法力,这叫他们如何不惊。 反而那些低辈弟子却要好上许多,只因陈冲当年在地渊之中,一气斩杀数十万阴魔的壮举,被传散开来,而且传至最后,他所斩阴魔数量直接涨至了百万之众,是以人人皆认为其实力绝强,根本无法想象,而方才这场比斗只是证实此传言为真而已。 直到今日,陈冲之名,才真正在太阴门中响起。 顾景岁目送夏鼎元离去后,又转首对陈冲道:“陈师侄好生恢复法力,接下来不定还有更多对手前来,不要掉以轻心了。” 陈冲听了此言,却是摇了摇头,身形拔高数分,宏声言道:“诸位同门若有意一斗者,现在便可前来。” …… ……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脉之外 七子共议 连峰山,清风坳。 此处草木繁盛,奇石遍地,时有微风袭过,还有一汪山泉自岩壁内淳淳流出,潺潺之声不绝于耳,景色倒也可堪一观。 就在陈冲击败夏鼎元之时,正有七名元丹境门人于此对坐而谈。 此七人有一共同点,便是俱不是三脉中人,有的如陈冲一般带艺入门,有的出身普通,无有真人看中,是以他们才会为了互相扶持,共参修道,才会走到一处。 为首之人名唤张景云,入门之前便在一次机缘之下,得获一名魔道大能传承,如今已修得元丹三重境。而他左手三人分别是,公孙弈,颜墨卿,魏辛离,皆为二重境修为。右侧三人则是陆恭长,黄耀扬,傅光晨,为一重境修为。 张景云虽然也为三重境修为,但却并未入得孟高轩的玉简名录,便因为其不在三脉之中,不可能参与十大弟子之争。其实大比之势,早在之前便已定下,只有门中真人一脉才有可能夺得十大弟子之位,其余无有靠山之人,一概被排除在外。只不过陈冲不同,从宇文承祯的态度便可看出,其人并不在此列。 他们之中除了张景云自有传承,且修至现在境界外,那公孙弈也是在开辟丹田气海后才入门太阴,只是其原本功法只是入门,到开窍境便无了后路,是以此时他也如另外五人一般,修炼都是自长功殿换取的功法。 其实长功殿中的功法秘诀也有直指大道的存在,只因其皆是一些,在万载前大劫中被灭的门派所留,后被太阴门收缴而来,此类功法魔门三大派中,皆有一些。不过因其无有修炼此法的前辈之人存留,无人指点前路,是以太阴门才会将其放置在长功殿中,给一些为门中立功之人修习。 魔门虽也重视传承,但却不会像玄门那般倾力栽培后辈弟子,有的甚至不顾自身功行,去为后辈铺路。而魔门中人在成就真人之后,至多只收得一二弟子,以保传承不失便可,若是弟子多了,便会影响到自家的修炼。在他们看来,大道之前,根本无有舍己为人之说。 如此的话,那么门中数万弟子该何去何从?于是他们便决定,只要弟子为门派立功,便赐下直指大道的玄功妙法,让你自行修炼,但成与不成,却只能看你自家的造化了。如此不仅能最大限度提高门人实力,还可让一些寻常弟子也有希望成得大道,不会在背后言说门派不公。换句话说,便是以此来聚拢人心,增强门派实力。 张景云为何无有选择门中功法,无人知晓,但其余六人所修,皆是此类。是以其等虽然修为进境颇慢,但实力却不可小觑。 张景云剑眉星目,一副少年公子模样,此时他道:“没想到那陈冲居然志在玄魔法会,看来与我们不是一路之人,却是可惜了他的派外开府之名。” 公孙弈鼻若悬胆,唇若丹朱,接口道:“此回门中作动极大,看样子不是征伐他派,便是要强攻地渊,若是我辈能参与其中,不定就可如那陈冲一般,在派外开府,独成门中一方势力。” 张景云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却转首朝着一位貌美妖娆的女子,道:“颜师妹如何看?” 颜墨卿思忖了一会儿,蹙眉道:“那督广殿在大比消息传出后,便日夜开工,祭炼那攻伐战舟,若说二者无有关系,小妹却是不信,说不定就是为了让那十大弟子上位之时,立威所用,我等要插手其中,希望渺茫。” 此时右侧长相儒雅,美须及胸的陆恭长,道:”我等在门中所立功劳,皆换了功法,外物,虽然修炼无虑,但师兄想要派外开府,却是想也别想。此次门中之事,不管如此都要想法参入其中,也只有如此才可能有机会立得大功。“言罢之后,他顿了顿,又道:”那人曾经招揽过我等,不若前去谈上一谈,此事或许能成。“ 颜墨卿闻言,微微露出不满之色,道:”肖季昭此人城府甚深,根据他近来所为,当是要争那殿主之位,这还罢了,他曾经还和另外二殿之人互有龌龊,若是应了其招揽之言,掺入三脉争斗,我等就算开了外府,也定会遭到打压,这些陆师弟你可曾想过?“ 陆恭长因太过急切,是以并未深想,此时听得颜墨卿之言,当即露出汗颜之色,随后便罢口不语了。 张景云摆了摆手,道:”颜师妹稍安勿躁,陆师弟所言,我之前便考虑过,确是可为,只要他能得那殿主之位,我等也能在其照拂之下。况且也只有先派外开府,才能再言其他,现在担心那些,却是为时过早。只不过于此事之上,却又是另一番说法了,此人只要成得十大弟子,不管门中有何动作,他都会全力而为,为日后大位积累名望资本,却是不可能与他人分享。“ 这时,一旁的傅光晨道:”那三甲之名即为十大弟子,也为法会座次,若得到手中,便只能兼顾一方,想来他们必会全力备战玄魔法会,那门之事不就无法出手了吗,这岂不是浪费了大好机缘?“ 张景云闻听此言,脑中灵光一闪,往最高的三峰望去一眼,道:”那黎英奇与成玄英皆是真人座下弟子,身后有那同脉之人,就是他们不出手,也会有别人代劳。陈冲便不同了,若是他能得三甲之名,有参与那事的资格,为了玄魔法会,他便只能放弃,这或许是我等的一个机会。“ 场中众人皆是听出了话中之意,齐往第三峰望去,公孙弈遥望片刻后,道:”师兄所言极是,此事是否能成,便看他能否守住那第三峰了。“ ……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比结束 征伐地渊 陈冲话音落下许久,却不见有人动作,他不由眼眸一转,望向了远处的肖季昭。 而后者见其望来,只是微微一笑,丝毫无动手之意。 这时他身边一名猿臂蜂腰,身着锦衣法袍之人,道:“肖师兄不打算争夺那三甲之名吗。”此人名唤岳青松与他身旁的乔沐风乃是三脉之外的元丹弟子,现在为肖季昭招揽,在其麾下效力。 肖季昭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我为何要争?此去玄魔法会,九死一生,他们若回不来,那位置自然还是我的。若是现在便去,败了不仅丢了面皮,还会对我今后晋升之路有碍。再者说,就算胜了,难道我还要去找死不成?” 他却是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进阶三重境取了巧,法力不敌同辈,若是去了法会,定会是十死无生。 他沉吟片刻后,又道:“我知晓你二人在想什么,不过你们既然受我招揽,当是与我一般想法,只要再门中掌得大位,届时外物机缘充足,成道之机未必就比不过那些苦修之辈。” 岳青松与乔木风互望一眼,齐道:”肖师兄说的在理。“ 肖季昭微微颔首,思忖了会儿,道:“那张景云之辈如何了,可曾应下我先前之言?” 乔木风眼眸一转,愤然道:“此辈不知好歹,我以师兄名义,数次前去招揽,皆是被一口回绝,丝毫脸面不给,以我看此事已无成的可能。” 岳青松闻听自家师弟之言,先是一愣,随后便猜出了其意。 他除了第一次无有随乔木风前去外,之后俩次皆是二人一齐过去,是以知晓张景云为了不想得罪渡幽一脉,言辞上只是婉拒,态度也颇为客气。而乔木风此言,当是为了绝了肖季昭此想,一心只用他们二人,届时其上位之时,他们便可做那最大功臣,好处无法想象。 此举既然对他们二人都有好处,他自然不会道破。 肖季昭摇了摇头,道:“这却是可惜了,张景云此人功法特殊,实力却是还要强过我,若是能让其为我效力,大比之后那事,当能远胜诸位同门,争得最大好处。” 岳青松闻言,神情一动,他却是曾经听肖季昭说起过此事,只不过当时其语气不像现在这般驻定,恐怕是另得了什么消息,他想了想后,小声道:“门中真人当真打算攻入地渊,夺下七层控制之权?” 肖季昭眼中精光一闪,道:“虽然我还不知具体因由为何,但此事经门中真人再议,已成定数。”他说完之后,顿了顿,又道:“此回不仅功数照旧,另外五至七层地渊中所有外物,皆为攻袭者所有,也就是说谁人剿杀的魔物多,范围广,谁人的好处便越多,也因此,各脉真人才会插手十大弟子之选。” 乔木风面色一动,道:“这么说来,只有十大弟子才能参与其中了?” 肖季昭道:“督广殿所造的”真阴御魔都灵大法舟“便是为十大弟子所备,其虽只为法宝之身,但布有无数法阵禁制,攻御之能强绝,只需一艘便能平灭寻常的中等宗门。若无此物护持,仅凭我辈之能,那存有无尽魔物盘踞的地渊深处,是决计攻不下的。而寻常弟子虽然也能参与进来,但其中所得皆为统御之人的十大弟子掌控,届时下赐多少,还不是我辈说了算。” 乔木风艳羡道:”十大弟子名号果然不是白给,竟能得赐如此宝物,获这般好处!“ 肖季昭闻言,却无有再出言理会,而是眼光一转,往第四峰上落去,自语道:”便是你了。“话音方落,就见其身形一动,一道浑浊魔气突现,随后朝着第四峰上的赵启遁去。 …… 七日之后,除了一至三峰无人再行挑战之举,其余七峰座次却是在不停变化。 当日肖季昭虽然将赵启斗败,但方过一日,便又被夏鼎元夺了第四之名。他无有办法,只好在恢复法力之后,去抢了童天应的第五峰。 一番比斗下来,直到今日才最终定下。 第一峰:阎罗一脉,宇文真人座下大弟子,黎英奇。 第二峰:渡幽一脉,薛真人座下大弟子,成玄英。 第三峰:玄幽府主,陈冲。 第四峰:血河一脉,张真人座下大弟子,夏鼎元。 第五峰:渡幽一脉,薛真人座下二弟子,肖季昭。 第六峰:血河一脉,王真人座下大弟子,赵启。 第七峰:阎罗一脉,董真人座下大弟子,童天应。 第八峰:阎罗一脉,宇文真人座下二弟子,孟高轩。 第九峰:血河一脉,林真人座下大弟子,司徒芳华。 第十峰:阎罗一脉,董真人座下二弟子,彦天心。 太阴如今共有一十二位真人,除却参与十大弟子之争的真人外,古元谋,原天宗,婴天咎三人因辈分太高,后者更是已身处域外虚空,是以皆无有插手。而慕容渊湛与良静宸,一人弟子已成就真人,另一人却是恰好相反,弟子修为太低,是以也放弃了此次大比。 除却三甲之名,剩下七个座次,并未有何限制,也就是说只要是真人座下弟子,谁人有实力,便可前去一争,这也就是为何有的真人只有一个弟子上位,有的却有俩个。 而前三甲因是要去玄魔法会,是以位置还处于待定之中,若是能活着回返,自然能继续得享大位,但若败亡了,那便由后面弟子替之,层层而上。而因此空出的位置,便在门中重新挑选出合适人选。 就在比斗结束之时,虚天之上又有宏声传下,道:“十大弟子既分,各弟子自今日起,全力备战,一月后,征伐地渊!” …… …… 第一百四十九章 都灵法舟 三变之相 随着虚天之上的宏音落下,又有十道法符自上而下,降至十峰之上。而那三道气机在这之后,也各自消隐而去。 陈冲抬首望了一眼便即略过,随后伸手将漂浮在眼前的法符拿在手中,观过之后,不由神色一动,心中忖道:“都灵法舟?门中真人如此郑重交代,看来此物定是非同小可,倒是又能多一道护命手段。不过这地渊征伐之事,不是短时间能做成的,二十载后妖庭一事,不可不去,而且之后再过数十载就是那玄魔法会,看来此事却是插不上手了。” 此法符中交代的便是征伐地渊之事,只是陈冲位列的是法会座次,是以可自行决定是否参加,而那都灵法舟不仅是攻伐地渊必备之物,还能于日后玄魔法会上,做那护身保命之用。 他决定之后,便起了遁光,朝通挪殿而去。他此去便是打算直接前往地渊三层的督广殿,领那都灵法舟。 督广殿不仅司职门中法阵布设,还负责练造一些宝体过巨的法器,诸如精舍宝庐,攻伐战舟之类,是以门中的三座地火天炉皆在其中。而又因地火天炉范围极广,且需沟通地脉下的地火之源,如此门中才会将督广殿,单独设在更深一些的地渊三层之中。 三位真人离去后,连锋山上的数万弟子,此刻皆是震惊莫名。太阴门自立派以来便是眼前的格局,只将前三层纳为门派之地,从未有过变化。而现在却是要主动征伐地渊,且此事乃是从门中真人口中说出,那便不简单了,怕不是最少都要攻入五,六层中,如此的话,所遇的阴怪魔兽定必会远超寻常所见,不定就会有那性命之忧。 一些胆小怕事的弟子都是面露愁容,心中焦急,他们知晓自身实力,应付四层中的魔物尚可,可若再往深处去,那里的魔物不仅实力大大增强,且数量也会更多,而且此回乃是门派大事,是绝不允许畏死不战之事出现,只能强攻硬抗,届时生死只能看天意了。 而另一些弟子却无有这般想,他们与前者恰恰相反,认为此事乃是千载难逢的大机缘。寻常时候他们因为修为限制,只能单独或邀约同门一起剿杀魔物,所行战战兢兢不说,还只能在四层之中徘徊,收获着实有限。 而此回乃是随门派一起征伐,一路上不仅有同门高手照拂,还能前往更深层地渊,就算此中大部分好处落不到他们之手,但光所得的功数,也绝不是以前可比。 众弟子心思各异,皆往自家修炼之所回返,只等一月后大战开启。 陈冲自不会管低辈弟子是如何想的,他通过通挪殿来至地渊三层,与执役道人说明来意后,便乘上了一艘法舟,直往督广殿而去。 半日后,他便远远瞧见一片烟气蒸腾之地,从高处观去,就可见此地三分,每一区域皆有数千里之广,其中石殿岩台遍布,地火岩浆横流,灼热气息直冲云霄,烧的周空一片朦胧之相。 此刻三座天炉之上,各泊有两艘三百来丈大舟,其上建有九层楼阁,外点金漆琉璃瓦,内置雕龙沉香柱,舟身无浆,只在俩侧各开十二巨口,不停从中溢出氤氲之气,托在舟底。 陈冲目光不由被其吸引而住,寻常法舟,便如他现在乘坐的这艘,也就数十丈大小,而此艘能练造成这般宏伟,应当便是那“真阴御魔都灵大法舟”了。 观过一会儿,他便下得所乘法舟,来至天炉旁侧的督广殿,进了殿中寻了一位执事,道:“在下陈冲,此次门中大比位列第三,得真人法旨,前来领取都灵法舟。” 此名执事好似早已得了吩咐,听过此言后,连忙道:“前辈请捎待片刻,我这便去禀告执首。”言罢,施了一礼,便往殿内行去。 少时,就见一名发髻垂鬓的中年道人,自里间行出,道:“这位想必就是玄幽府主了,贫道傅振伦,添为督广殿执首,我已得了门中之令,请随我来。”说完,便领了陈冲朝殿外行去。 二人到了殿外,傅振伦一指天中大舟,道:“想必陈府主已然看出,那便是都灵法舟了,此刻殿中已是备好六艘,余下之数,也可在一月内完功。既然府主先行来此,现在便可挑去一艘。” 陈冲之前从未听过此物,而那真人法符中,也只闻其名,无有提到具体功用,于是他稍作考虑,道:“不知傅执首能否跟在下说说这都灵法舟。” 傅振伦笑了笑,道:“自无不可。”随后又顿了顿,接着道:“此法舟共有三般变化,每一变之中,大小功用皆都不同。现在其乃是处在第一变,长三百三十三丈,宽三十三丈,若是禁阵全开,便可轻松挡住元丹境攻袭。第二变,长六百六十六丈,宽六十六丈,若万象境来攻,也可稍作抵挡。第三变,长九百九十九丈,宽九十九丈,此变略有不同,防御之能已无有多少提升,而是开启斗战之能,所有攻击法阵便全在此变当中。” 他大致说完三变之相,随后又将每变中的详细之处,一一道出,便如有何防御法阵,用处为何,攻击法阵共有多少,如何攻敌。 陈冲听后,不由微微颔首,此宝果然犀利至极,不仅能护身保命,还是大规模征战的无上利器,若是造上千百艘,还有哪门哪派能挡? 他只不过是想想罢了,他知晓此物既然太阴门能练造而出,那别派也未必无有类似之宝,而且按此宝威能来看,练造其所花费的天材地宝必是无数,这样便限制住了其数量,不太可能有太多。 若真如自己所想,门中此回能一次拿出十艘来,赐予十大弟子,看来那着重培养,的确不是虚言。 想到此处,他又问道:”此物如此之大,是靠什么驱动的?还有那祭炼之法,想来也与寻常法宝不尽相同。“ 在他看来,此宝既然能防御住同辈攻袭,更甚者,连那万象境也可抵挡,就算有法阵相助,那也绝无可能只靠主人的法力支撑。而灵石之属,虽然可用,但也属鸡肋,其若用来征战,便如那无底洞般,要填入多少灵石才会够用?此宝既然花费这般多宝材打造,想来不会出现此种情况。 傅振伦闻听此言,神秘一笑,道:”陈府主随我去往舟内一观便知。“ …… …… 第一百五十章 元胎之法 器灵之身 傅振伦打过招呼后便当先起了遁光,朝天中的都灵法舟腾去,陈冲亦是跟随在后,到得近处,却觉得此舟的雄伟之感更甚,好似一方围起巨墙的城池一般,给人一种压迫感。 而且此刻在天中再观,就见舟首处立有一座九丈狰狞魔像,身环魔气飘带,目泛赤芒,双错,身躯微倾,周身八臂平伸,抚按各方,好像有那盖压周天之意。 傅振伦随陈冲目光望去,笑道:“此乃外道魔像,名唤”八臂御魔“,门中前辈据此魔神通,创出”真阴御魔大阵“,能禁锁周天元气,此便是用来对付万象之境的手段。 陈冲不觉微微颔首,看来此魔像便是法舟最关键之处了,他稍微看几眼,便继续随傅振伦往阁楼行去,此舟可说已是他私有之物,自是无有必要再多做关注。 待二人来至舟上楼阁,傅振伦介绍道:“此处一层乃是议事之用,二三层是供人打坐修炼之所,再往后去便是舟上各禁制法阵的枢纽。”他说完之后,又伸手一引,道:“请陈府主随我前往九层一观。” 陈冲略微环望一圈,见一层之中,分有主次坐席,上首白玉为椅,下首青玉为案,各坐席由高至下,分立三阶高台之上。 陈冲大致猜测出了如此布置的用意,此法舟本就是用作攻伐之用,必然少不了人手调度,策略商榷。且如凡人行兵作战一般,各人司有其职,得分出个上下之别才可,如若不然,令不得传,传不得行,行不得功,则大事必休矣。 他稍作思忖,便起步随在傅振伦身后,从旁侧的阶梯,往上而去。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九层之上,就见此间法阵中,浮有一池清水,而其上却泊着一艘尺许大的小舟,此舟犹如那浮光掠影,似真似幻,让人辨不清到底是否是真实之物。 陈冲见此不由露出好奇之色,此物从外形来看,与外间的都灵法舟一般模样,想来二者定是有关联的,想到此处,他问道:”不知此是何物?“ 傅振伦笑道:”此乃法宝元胎,陈府主只要将其祭炼如意,便可操控整座法舟。“ 陈冲闻言,神色微动,考虑一会儿后,道:”法宝元胎?在下从未听过此物,不知与那法宝真灵有何关系?“ 傅振伦面露赞赏之色,道:”陈府主猜的不错,此物便是根据那法宝真灵改造而来。“说完之后,他朝某个方向略一拱手,继续言道:”此乃铸灵殿藤师,花毕生心血所创,后献与门中。而他也因此耽误了正经修行,从此与大道无缘,当真是可敬可佩。“ 陈冲可能不知晓,藤师此人名唤藤青岩,原乃玄门中人,本就是一位颇有名气的炼器师,而其唯一血脉,再一次争斗之中被另一派之人所杀,而其门派因势小,不愿为他出头,是以他才会为报此仇,破门而出,苦心谋划三载,终将那人斩于剑下。 而他也因此逃至北地魔门,后被太阴门收纳,门中念其在炼器一道上颇有造诣,是以便将其安排在了铸灵殿中。 此人不知是醉心炼器,还是为报太阴门照拂之恩,入门之后,便放弃了修行之道,一心钻研炼器,直至数百年之后,他临将坐化之际,才将此元胎之法和他毕生炼器心得交予门中。而得益于此的后辈弟子,皆都会尊称其一声藤师。 此元胎之法,可说是将阵器俩道完美融合,乃是借阵法之道,演器灵真身。如此不仅能使宝物的祭炼和驱用的效果大大提高,还能让其有了无限可能。 便如这都灵法舟,若是无有法宝元胎,按其庞然宝体,最少都要数载时日,才能祭炼功成,反之只要花费数日,便可将其炼化为己用。 且寻常法宝练造完成之后,便已是定型,若想提升威能,便要主人日夜温养,花费无数年月,蕴出灵智,成就法宝真灵。而此舟便可跳过这段,虽然还无有灵智在身,但威能已是提高数倍。 还有便是此舟的外显之像,其实只不过相当于人的一件衣衫,其乃是依托于法宝元胎之上,若是日后有更好的外物宝材,便可随时更替,这样不仅修补起来更加容易,还为日后增厚威能,提供了更大的可能。 傅振伦此时递上一枚玉简,又道:“此是祭炼之法,陈府主只要将其炼化,之前所有疑问,自然可解。” 陈冲道:“不知炼化此舟,需用多少时日?”他之前听门中真人言道一月后攻伐地渊,想来此物的炼化时间,当在这一月之内。 傅振伦道:“法宝元胎,如新生之人,先天无垢,最多三日便可全功。” 陈冲点了点头后,道:“此次多谢傅执首了,下来我便要开始祭炼此宝。” 傅振伦听出其意,道了声:“不敢。”随后便退了出去。 陈冲待其走后,便开始观览玉简,熟悉祭炼之法。 傅振伦自都灵法舟上下来,就见一名殿中值役上前而来,道:“执首,方才你离去未久,那张前辈便上得门来,听其口气,好似是为了之前那套法阵,此刻正在殿中等候。“ 傅振伦闻言,并未露出意外之色,他道:”前回他请殿中打造那件阵盘时,我已与他明说,还要半载之久,现在他便来此,看来此人果然野心不小。“ 值役道人不明其意,道:”执首的意思是……“ 傅振伦摆摆手,心中忖道:”此人这般着急来取,定那为了征伐地渊之事,先前我还不知其如何插手其中,现在看来怕是要应在这陈府主之身了。只是不知二者是早有联系,还是这张景云见机而动的。”想到此处,他吩咐道:“你现在便去宝库之中,将阵盘取来。“ ……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合作之语 后路之选 傅振伦进得殿中,就见张景云背对于他,负手而立,他又上前几步,道:“张兄此来可是为了那”无欲烟梦“法阵的阵盘?” 张景云方才听见动静,便知来人是谁,此时他转过身来,笑道:”不错,此阵尤善对付阴魔之属,征伐地渊之时,用处甚大,虽然傅兄言说需半载时日才能练造完成,但现下已是无有这般多时间,不知傅兄能否想想办法。“ 按理说他要参入征伐地渊,从三脉弟子口中夺食,此事在未开始之前,越是保密,越是对他有利,但傅振伦却是不同,此人之前多番助他,虽然二人无有点破,但默契是有的,他相信其人不会多言。 傅振伦闻言,无有应声,只是示意其稍等片刻。没多久,便见那值役弟子,双手托着一方玉盒步入此间。 傅振伦递了个眼神过去,值役弟子便直接行到张景云近前,道:”张前辈,此便是“无欲阵盘”。“ 张景云没有想到此阵盘已然练造完成,稍稍意外之后,便拂袖将其收入囊中,随后正色道:”在下数次请贵殿布阵练宝,傅兄皆是多有相助,如有用的着在下的,傅兄不妨明言。“ 傅振伦见自家目的已然达到,随手挥退了值役弟子,笑道:”三脉之外,便属张兄势力最强,若有机缘,就是派外开府也不是无有可能,傅某现在所为,只不过为他日修道之利尔。“ 张景云道:”傅兄已为一殿执首,若是专心为门中做事,还怕缺少外物机缘吗。“ 傅振伦摇了摇头,叹道:”张兄是聪明人,这些大言又何必说与我听,我魔门中人,只在乎自家修道,至多照拂一下传承之内的门人弟子,我们这些外殿执首,说起来好听,也确是不缺外物,但若无有精妙法诀,成道之法,也是练不成真人之境,成不了长生之果的。“ 张景云闻言,不由默然无语,他又何尝不知此中道理,就拿他自己来说,若不是得遇天大机缘,获那魔门大能传承,炼成今日法力,想来也不过一名碌碌之辈,又有何底气行派外开府之事。 想到此处,他道:”傅兄放心,若是在下日后开府功成,必不会忘了傅兄今日之恩。“ 他说出此话,虽然有前者一部分原因,但也不全是,而更多的是为了自家着想。他不是老好人,就算有心助人,也要在自家成就之后才可分心。 而且在他想来,开府也只不过修道的手段,只有打响名号,获得广收门徒的资格,才能以此吸引更多人为他效力,助他成道。也因此往后少不得与门中各殿来往,而今日之语,便是与督广殿的合作之言,他相信傅振伦当是明白其中之意。 傅振伦能成为一殿之首,又怎是蠢人,他也明白之前小恩小惠,不足以成为他的进阶之道,只有日后二人继续互助互利,才能从中获得自己真正需要之物,从而练道成真。 他接下来也做了一番承诺之后,二人的联手之势终是定下。 张景云闲言几句后,便要告辞离去。 这时傅振伦神色一动,好似想起什么,他道:”十大弟子之中,除却第三峰,其余皆是三脉中人,张兄若想参进地渊征伐之事,想来是要从玄幽府主入手了?“ 张景云神色不动,他既然无有隐瞒此事,那傅振伦能猜出也不奇怪,他道:”不错,此人乃苦修之士,而且能看出他志在玄魔法会,地渊征伐一事,他定不会插手其中。而我只要给出足够的好处,却是不难得他之助。“ 傅振伦闻听此言,笑道:”不瞒张兄,此人现下便在我督广殿中。“ 张景云”哦“声,道:“当真如此?本来我还为难此事,此人一向只在府中苦修,想见上一面都难,若是无故寻上门去,又怕会唐突了,若是在此,倒是好办了,不知他现在何处?” 傅振伦道:“此人正在祭炼都灵法舟,三日后张兄再来此处,定是能见到的。” 张景云略作考虑后,便道:“如此,我三日之后,再来此处。”言罢,他又拱手道了声谢,随后便告辞离去了。 傅振伦望其离去背影,不觉陷入沉思之中,他与张景云结交乃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虽然对此人很有信心,但他也不会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其一人之身。 想到此处,他不由微微抬首,似是望向某个方向,随后忖道:“那玄幽府主虽然一心修道,不管其余之事,但从其能得到十大弟子之位来看,必是得了门中某位真人看重,若是无有人支持,其是不可能上位的,便如张景云之辈一般,就算他修为法力在高,还是被排拒在外。如此来看,其人却是很有可能从玄魔法会活着回返,当可结交一番。” 傅振伦此人目光长远,不会只因眼下形式,定一事成败。陈冲以二重境修为参加玄魔法会,在寻常人看来,可谓是十死无生。而他虽然无有前去观看比斗,但却派了人前去打探,是以他知晓陈冲在大比之上,与血河一脉三重境的夏鼎元相斗,还战而胜之,这便充分说明了其人的斗法实力。 再者他不相信有人会平白送死,陈冲敢于参加法会,那必然是有把握的,只要其能活着回返,再有真人在背后推上一推,成道之望,较之张景云还要大上许多。 他乃三脉之外弟子,是以不知晓“造化莲子”一事,不然也不会认为陈冲只有依靠真人照拂,才能入得万象境。 想完之后,他却是有了犯难之处,陈冲一心修道,好似无欲无求,他不知从何处下手,才能与其结交,思虑良久后,他自语道:“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得掌都灵法舟,少不得修补阵法,更换外物宝材,总会与我殿有所交集,此事待日后在谈。” 想到此处,他身形一动,朝着殿外的地火天炉行去,都灵法舟乃门中大事,虽然他早已安排妥当,但也怕会有意外发生,还要巡查一番,才能放心。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真镇守 大魔相残 地渊七层,浮天暗云之上,此时正有悬停一座灰色巨殿,数百丈大小,通体乃用不知名灰岩所建,四方撑梁大柱雕鬼刻兽,丝丝浑黑魔气自殿底涌出,形成一片气海云场,其好似实地真陆一般,乘托着数百个双目空洞,奇形怪状的妖魔,明眼人一望便知,其乃是用魔道之法祭炼而成的傀儡,只是此刻其主人无有祭动,是以皆如木雕石像一般,动也不动。 这时,正殿之中,高台玉阶之上,盘膝坐有三名中年道人,北方正位之人,面色阴冷,高鼻薄唇,此时开口道:“此辈就算开了灵智,但魔物终归是魔物,丝毫识不得大势,竟敢不尊我派谕令,却是该死。” 东位之人,双目微闭,神情慵懒,闻听此言,笑言道:“门中留着其等只是为了规束渊中众魔,既然不尊我令,杀了便是,便如此回古殿主这般,这样也能让彼辈知晓,其等能否存身,全看我辈之意愿。” 西位之人,面容方正,飞眉入鬓,此刻正一脸肃容,道:“良真人切莫掉以轻心,渊中大魔虽然三去其一,剩下二位也在明面上尊我之令,但此辈天生为魔,其所想所行,不可捉摸,为保此次征伐地渊的弟子之安全,还是小心为上。” 原来此三人分别是血河一脉的王羲巢,渡幽一脉的良静宸,阎罗一脉的董靖思,其等来此便是为了看住七层以下,行魔以上的众魔。 征伐地渊是门中为了历练弟子,而并非是让他们送死,是以渡幽殿主古元谋亲下九层地渊,找寻其中的三头大魔言说,让其等约束众魔,自此之后,行魔之上,达到真魔之境的不得再入七层之内,也便是说往后地渊一至七层,皆归属太阴门辖地。 只是其中有一头大魔,不知何故,不愿想从,为此古元谋只能与其一斗,最终用身携的一件真器,将其斩杀,而其所控制的广大渊地,自然由另外两头接手了。 良静宸闻言,先是眉头一挑,欲要说些什么,可想了想后却是随意一笑,不再言语。 他之前的轻视之言并非无由,阴魔之属与妖族一般,若无机缘,便只能靠天生神通与人相斗,而修道人却是不同,不仅法宝种类繁多,威能宏大,且还精通无数禁制法阵,若是正面搏杀,大派之中一个方入万象境之人,往往都能轻易斩杀真魔之境的魔头。 而他不再言语的原因,却只是其性格使然,不愿与他人争言罢了。在他看来,只要那两头大魔不动,就是来再多的真魔,也当是无有问题,且就算真遇到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有三殿殿主在,怎么也不会让一群魔物翻上天去的。 此时王羲巢道:“董真人所言不差,此辈手段诡异,我辈虽然不惧,但若跑出去一头,门中弟子却是无力相抗。有我三人镇守此处,若还出得意外,却是徒让他人笑话。” 良,董二人闻言皆是微微颔首,随后三人又分了监察先后。地渊虽广,但只要守住上下通道便可,是以无需三人一齐看顾,这样也能余出时间,各自修持。 与此同时,地渊九层之中,碎石荒原上的千丈魔像之内。 那浮空魔首,先是厉声低吼一番,随后寒声自语道:“那人成就练虚之后,居然无有离界而去,不知是其自家不愿,还是寻不到飞升之路?” 此魔虽然存世已久,但修士的飞升之说,也只是听其族中的大尊提过,其中具体情形却是不知。不过在他预想之中,飞升上界乃是修士的必经之路,如若不然,就算以其长生境界,最终也会亡在天劫之下,是以在他看来,那人成就之后,必然会直接破界而去。 可如今已过去十载时日,他那分魂感应不仅无有消去,反而其上的禁制之力比以往更甚。尤其那日太阴门来人之时,此感尤为明显,他在心悸之下,只好同意其言,召回了七层数头真魔。 他不知太阴门为何出现这般大动作,但在受制的情况下,地渊万物便是他的修炼资源,如今要拱手相让,他自是不愿,可又不敢亲身犯险,是以只能用当年布下的一招暗棋相试。 此暗棋便是地渊中另一头大魔,他在其成就之前,便施以外道秘法,浇灌其魔魂法身,待日久之后,就能在无形中掌控其意识,随后又暗中助其成道。而他此举的目的便是待那人飞升之后,用作脱身之用。 他曾参与过当年大劫,知晓修道人的手段,就算脱去束缚,这太阴门也不是那么好闯出去的,而他手中却握有一种秘法能做到此事,便是以一头与他修为相近的大魔为祭,沟通域外祖魔,直接将他接引出去,如此便能避开太阴门众多真人,重归族群。 只是此法不能受外力相扰,他在分魂受制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施展成功的,是以再三考虑过后,他还是将其用作试探,想看一看那人是否还在太阴门中。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太阴门发展居然这般迅速,大劫过后,不仅出了个长生真人,门中还有法力如此深厚之人,那头大魔只撑了数日,便被那自称渡幽殿主之人所斩,无有起到丝毫作用。他虽然知晓此魔不通魔道大法,但也没有料到来人那般神通广大,原还指望二者能斗个旗鼓相当,甚至稍占上风,如此便有可能将那人引出,可人算不如天算,此举终是功亏一篑。 就在他沉思之时,那无面道人行至此间,躬身一礼后,道:“师尊,阴山之主亡毙,其治下之域该如何处理?” 魔首闻言,考虑片刻,随后诡异一笑,道:“不必去管,你以此为礼,带我传言与通秽之主,便言我有大事与其商谈,三日后阴山相见。” 无面道人领命而去。 待其走后,只听魔像内窟之中,传来一声低语:“既然阴山不在,便拿你通秽为祭,此法终要一用。” …… ……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玄妙皆晓 征伐之议 三日之后,都灵法舟之内,陈冲正凝神望着浮在掌心的法舟元胎。 此时他已将其祭炼功成,里间的玄妙也了解的清清楚楚。 此舟三变之中各有一十二座主阵,还各附有许多不同功用的小阵,其主阵核心皆在元胎之上,那外相法舟却只是衍生而已。如此只要元胎不失,不管经受怎样的损坏,皆可还造回来。 而此舟的驱控则分作内外两法,内法便是这法舟元胎,可直接靠主人法力驱使,乃是以器灵之身操控外相之舟,好处是意到行至,各个阵法之间转换毫无滞碍,一人便可掌控全局,而坏处便是其消耗的乃是主人法力,是以驱用不了许久。 此中还有一点,便是元胎被炼化之后,已与主人气息相合,人在舟在,人亡舟毁,如此就可不必担心其主人在别处遇劫时,此宝被他人收归己用。 而外法则是为了弥补此舟驱用时间所创,那外相法舟之上共设有三百六十五座聚灵法阵,无时无刻不在吸收周空灵气,以做驱动之用,当然其所纳的灵气也有上限,满则阵停。 如此只要人手足够,各部法阵皆有人看顾,便可直接操控那外舟攻袭御敌。这样就算舟上阵法全开,也可持续数月时间,大大提高了攻御效率。 接下来陈冲又查看了一遍舟上法阵禁制,做到了心中有数,随后就见他反掌一握,将法舟元胎收入了体内,稍稍一顿后,便起身朝舟外行去。 待到外间,他起念掐诀,就见那数百丈巨舟,化作一道灵光,同样射入他体内消失不见。而在他体内的法舟元胎,则虚实相合,犹如猛将披甲一般,身罩一层实舟躯壳。 做完这些后,陈冲起了遁光,准备直接回返自家洞府。可就在此时,却见有人自督广殿中跃空而出,看其所行方向,正是朝自己而来,见此他足下一停,待看来人有何意图。 片刻后,一名年轻道人来到近前,稽首道:“在下外脉弟子张景云,见过陈府主。” 陈冲虽然无有见过此人,但观其修为还在自己之上,不由微露讶色,先前孟高轩所赠名册玉简之上,只提及五位元丹三重境之人,此人既然已到这般修为,却未有参加大比,其中当是有别的因由在内。 他虽然知晓大比一事,三脉弟子占尽先机,但却无有想到,此事竟是直接将外脉弟子排除在外。 而他不知晓的则是,若无有宇文承祯在其背后支持,就算以他派外开府之身,能否参加此次大比,都是俩说之事。而若是连比斗的机会都不给你,实力再强也是无用。 他稍作思忖后,却是神色不动,还礼道:“不知张师兄寻我有何事情?” 张景云正色道:“在下有一俩利之事,欲与府主共商,只是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府主移步,我们换一处详谈。“ 待陈冲点首应下之后,张景云便当先往督广殿大阵之外遁去,而陈冲则随其身后。 片刻后,出了地火天炉范围,张景云将身一顿,抬手挥袖,便见一道灵光闪过,虚天之中则多出一架飞筏。 此筏两端各有一蒲团,中间则设有玉案,其上鲜果茶盏齐备,而杯中却已满上了香茗,轻烟微袅,香气扑鼻,好似方才煮开一般。 二人落座之后,陈冲独饮一杯,道:”师兄欲商之事为何?“ 张景云见陈冲不欲多言,便也直接道:”我知陈府主与阎罗殿关系匪浅,自入门之后,不用为外物烦恼,只一心闭门苦修,但此终归是一时之利,主动权始终在他人手中,不知陈府主可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他人不助你了,到时又该如何?“ 陈冲听出了话中之意,且也同意此言,不过张景云毕竟是事外之人,所见非是全部,他至今所得之助,并非他求来,而是他人自愿之举,对他而言,有则最好,无有也不会在意,便如此前自掌门处得来的数门神通之术一般,皆是凭自己手段争来。若是日后无了助力,缺得什么物事,再以此施为便可。 虽然如此想,但他知晓张景云话还未完,于是道:”那师兄认为我该怎么做?“ 张景云闻言,大袖一摆,眼中神光泛起,一股豪气凭空生出,他大声言道:”自是以绝世之功,独立一方大势!“ 此言过后,他双目直盯向陈冲,又言道:”此回门中征伐地渊,便是天赐之机,只要我辈立得此功,便能开府于外,自立一脉,从此便能大步行于道途之上!“ 陈冲闻听此言,眉头微微一挑,他却是没想到此人心志颇高,要行那派外开府之举,他想了一会儿后,道:”你之所言,于我已是无用,那俩利之言从何说起?“ 张景云稍稍平复心绪之后,道:”陈府主乃是苦修之人,虽然派外开府,但却并未有广收门徒,所有修道之资皆是自门中得来,说难听点,日后若有所需,也无人供你驱策,事事皆要亲力亲为。“ 说完此言之后,他看了眼陈冲,见其神色不动,又道:”此回陈府主若肯以征伐资格相助,不仅此行所得六成外物归府主所有,且日后若我开府成功,府主但有所求,我必全力助之。“ 张景云敢如此说,乃是因为在他看来,陈冲独来独往,手下无一人可用,征伐之事,必然无法成行。而且其乃是三甲座次,接下来定是会一心修持,全力备战玄魔法会。 陈冲闻言,不由陷入沉思,考虑起利弊来,此事无非俩个选择,应与不应。应了便是以自己名义参入地渊征伐,与三脉弟子争夺好处,若是以前他自不会在意同辈之人所想,但此次不同,每位有资格参加之人,其背后皆有真人支持,说不定就会以此得罪某位前辈高人,以他此时修为,当然会有所担心。 只不过此事并非无有转寰余地,便是他与阎罗殿的关系,以此殿之前所表现的态度来看,他确是因为婴天咎之故,得到了许多照拂,门中真人若想为难于他,也并非无有顾忌,如此的话…… 张景云见陈冲低首沉思,不敢出言相扰,只在一旁静候,虽然其面上无有变化,但心中微微起了紧张之感。却是因为陈冲接下来的言语,决定了许多人的未来道途。 足足一盏茶功夫后,陈冲微微抬首,笑道:”此事我应了。“ 张景云闻言大喜,道:”多谢陈府主相助!“ 陈冲微微摆手,道:”慢来,此事我虽可应你,但有几个条件,你不妨听后再言。“ 张景云则正色道:”陈府主此举可谓是助我成道,莫说几个条件,千百个我亦照办。“ 陈冲闻言,不由微微颔首,暗道自己无有助错人,这张景云日后必成大器。 接下来二人又商讨了一番内中详情,随后便各自离去,只待征伐之日来临。 …… …… 第一百五十四章 传功之行 寻药之举 陈冲自拒魔关回返一层地渊之后,并未按先前所想,直接返回洞府,而是往传功殿遁去。 他之所以会改变主意,却是因为先前与张景云的一番谈话。 征伐地渊并不是一二人可以做成的,这里所说的并不是那些低辈弟子,而是指元丹境的高手。地渊九层,层层而下,皆是愈来愈广,届时若想在最短时间内,夺得最多的功劳,便必定要进行多线攻战,如此作为中坚力量的元丹境修士则必不可少。 其实此点便是陈冲所提条件之一,张景云既然言说征伐之行,所获外物的六成归他所有,而他应下此事,也着实冒了风险,那自然是收益越大越好,是以他才会出口询问此事。 而他也因此,从其口中得知了另外六名元丹同门的存在,并且在张景云介绍其等的时候,言及了功法来历,这却让他知晓了传功殿并非他之前所想的那样,所存的皆是一些不入流的修炼之法,而是以前各大门派所遗留的妙法。 《太虚无量森罗魔经》中虽然修炼之法载录的异常详细,但对敌的神通之法却少之又少,目前元丹境也只有灭绝神光一门而已,后境是否还有,陈冲不知,不过就算有,于现在也没有用处,他马上就要往妖族之地一行,当然手段越多越好,此是其一。 其二却是他听苍,佘二人所言,那处乃是上古遗留,里间不管外物宝材,还是妖兽法阵,皆不是现在所有,此方面信息,他当要查阅清楚,做到心中有数,至于能否用的上,却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此举也只是有备无患而已。 他原本打算临行前,再搜集那些古册书录,可现在既然要为功法一事去往传功殿,自然一齐办了,也可省却一番功夫。 不久后,陈冲便来到了传功殿,看守之人还是上次的老道,他道明来意后,根据指点来到二层之上,此间摆放的便是那些灵物图录,异闻游记。 他也不挑拣,只要是年代久远的,皆都复录了一份,留待回返后再仔细查看。 做完这些后,他又上得五层,自此层开始,至八层,存放便是功法神通一类。 半日后,八层楼阁之上,陈冲正在查看各法名录,遇到满意的便收入囊中。可就在他将一门改换气机的法门玉简拿到手中后,却见一道禁光涌起,将他包裹在内,待到再能视物之时,已是身处传功殿一层大殿之中。 见此,陈冲并未显露出异色,他在来之前便已向张景云打听清楚,传功殿与别殿不同,因其乃是门中根本重地,为防人多手杂,是以只有一位看守之人,而换法之时存在的功数问题,便全靠大阵解决。 此处阵法不仅有护殿之效,还能像别殿的值役弟子一般,记录来人取了何物,功做几何。又因其与长功殿法阵相连,是以各弟子身携的具体功数,此阵也记载的清清楚楚。 如此只要在来人取物时,扣除相应的功数,传功殿便能在无有弟子看顾的情况下,运转如常。 而方才那道挪移禁光,则表示陈冲此行所取之物,已经耗尽了其所有功数。 既然此行已是完满,陈冲自然不会多留,他身形一动,便往外遁去。 陈冲入门之时,并未有从低辈弟子做起,而是直接成了一府之主,眼界不同,所行所想自然也就不同,而且他之功数,也来的异常轻松,是以始终保持如常之色。 可那老道却是不同了,此时正一脸惊异的望着陈冲背影,他乃看守之人,自然对殿内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楚异常。 收回目光后,他心下忖道:“居然一次换取了数十册功法,且皆属上品,说不得要打听下此是何人,不定那事也有了着落。” 他虽然有一番猜测,但若结果不同,则天差地别,自然要弄明白后,才好行事。 数个时辰后,玄幽府内。 陈冲坐于内府云床之上,微露讶色的望着下首的陈觉。 寻常时候若无他传唤,无人会来搅扰,此回却是方才回府,陈觉便自来求见,见此他知晓必是有事,于是道:”你有何事不妨道来。“ 陈觉闻言,又是躬身一礼,道:“老爷,陈觉自感无力再开剩下窍穴,现欲与门中弟子一般,出外找寻凝丹三药,望老爷准许。” 太阴门在此点上,却无内外之分,三脉弟子与普通弟子一般,待功行到了,皆要出外自行找寻凝丹外药,此也是为了能够历练门中弟子。 而陈觉乃是用化形丹成人,是以凝丹与普通妖族不同,无法再靠本体妖力结丹,而是要与人修一般,借用外药之力。 二者各有好坏之处,前者只要积累足够便能成丹化形,虽然简单,但却要历化形雷劫,有那性命之忧。而后者虽然繁复,但却无此危险,且不说丹成几品,至少也能够增强实力,提高寿元,总比死在雷劫之下要好上不少。 陈冲听完后,不由满意颔首,笑道:“你既然有如此心志,我又怎会不允。”言罢,就见其袍袖一抖,自里飞出俩道灵光,须臾间,便悬停在陈觉面前。 接着他又道:”此二物,一为防身之宝,名唤“镜影化生珠”,有何妙用,你炼化之后自晓。另一物则是一门功法,名唤“千幻留空真章”,我知你映月一族善遁幻二术,此法便是以幻术为本,想来当是合你修炼。“ 陈觉在两道灵光来到眼前时,便运法往灵光中望去,就见其中一物乃是一枚玉简,而另一物则是一枚晶莹剔透的圆珠,感其澎湃灵机,当属法宝一流。他本还不明其意,但在陈冲说完之后,却是涌起一阵感激之情。 此件法宝还算了,可能是临时起意,但这门功法,却定是为自己而备,他知晓陈冲不喜繁文缛节,是以只是低首言道:“多谢老爷厚赐,陈觉定不负老爷厚望。” 陈冲点了点头,道:“你且记住,机缘与劫数并存,无论何事都不可掉以轻心。”顿了顿后,又道:“你先将此宝炼化,然后再参悟一下此门功法,你虽未凝丹,但里间却有数种道术无有修为限制,掌握之后,当可提升不少实力,在此之后,再行上路,去。” 陈觉道:“是,老爷。”言毕,又施了一礼,这才告退离去。 待陈觉离去,陈冲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他能做的也都做了,自然无需过多关注。 接下来,他便取出了那些异物图录观览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征伐之日 域位之选 征伐之日,拒魔关前。 一座百丈法坛自平地而起,色作紫黑,似木似岩,八方八角,且自中央处一分为二,共设有十方台位。法坛周空符文阴字闪灭不定,坛壁表面数寸处,隐有紫色暗华流转,不时有奇形纹柱在紫晕之中上下浮动,似是跟随着某种玄妙规律。 每方台位之上皆有鎏金玉案,其上摆有一炉,一旗,一令。 此法坛专为征伐地渊所建,不仅为十大弟子征伐分域所用,还是一座大阵核心,每攻下一层地渊,皆要设立一座,再以此为基,将禁制法阵布满地渊涵盖之所。 此时十大弟子皆都到齐,立于法坛之前,而周围则站满了门人弟子,其数近万,足足铺陈数十里方圆。 顾景岁先环望了下四周,见时辰已到,先是与十大弟子各传音了几句,后才宏声言道:“遵三殿谕令,自今日起攻入地渊,剿杀魔物,直至将七层地渊,纳于我派掌中。此行经门中真人共议,所获外物,门中分毫不取,皆为攻袭者所有!” 万数弟子听闻此言,先是不可置信,随后露出狂喜之色,人人皆都齐声高呼,阵阵声浪,响彻天际,直荡的高空云海,四溢流散。 他们先前对此事确有所耳闻,但毕竟只是传言,无法确定真假,此刻得到证实,却是无法压抑兴奋之情。 普通弟子修道,实为艰难,有人可能为一粒丹药,奔走忙碌,有人可能为一件法器,四处求人。出外斩魔,练法修道,无不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一次,便是生死道消之局。 而门中此举正中其等下怀,可谓是赐下了天大机缘,这让他们如何不欣喜若狂。 顾景岁见此景象,满面笑意,好似很是满意。他看有一会,便转首对十大弟子言道:“未免生乱,攻伐地渊势必要立有规矩,门中真人议后,决定划分地域,再由诸位弟子各领人手剿杀魔物。”顿了顿后,他又道:“十位之选便由诸位自定,至于此中具体,皆录在台上法令之内,各位观过自知。“言罢之后,他稍稍侧身,让开去路,示意众人可上前选位了。 最先有行动的乃是肖季昭,就见其身形一闪,随后便落足于西南之位上了,看其目标明确,好似先前已是有所计较。 其余之人见此,皆都面色不动,接下来成玄英与黎英奇各自与身后之人交代了几句,也动身遁去法坛,分别在正东位和中央一位落身。 陈冲此时正负手观望,而就在他准备有所行动之时,却听身旁的张景云道:”陈府主慢来,此刻还不是与众人争抢之时,还是让其等先选,如此也能方便我日后行事。“ 陈冲闻言,不由侧首望去,见其面色镇定,似是胸有成竹,略微一想,便明了此中之意。 在陈冲看来”物竞天择势必至,不优则劣兮不兴则亡。“一个门派,只有门下弟子之间存在竞争,才能优胜劣汰,时刻保持大兴,兴则盛,盛则强,强则能保传承不亡。 从张景云此举可以看出其与自己乃是一般想法,认为门中绝不可能只这般安排,定会在某处给出机会,让各弟子生出竞争之心。而他乃是藏拙在先,发力在后,给人一种不争不抢的感觉,让其等先是放松警惕,不过多关注于他,而他则隐于暗处,伺机而动。 从此点中不仅能看出张景云心怀谋略,眼光不俗,还能从侧面体现出其实力定是不凡,不然也不敢如此托大,敢接众人皆不愿则选之位。 按照二人之前所议,除了领征伐之位,其余诸事皆由张景云众人负责,既然他已有安排,陈冲自不会画蛇添足。 片刻后,众人皆选得己位,陈冲这才起了遁光,腾上了中央另一位。 他先是将法旗拿到手中,随意一观,便收入囊中。随后又取来令牌,意识沉入其中,过有片刻,其双目微睁,已是一切皆晓。 此时各位之上的十大弟子互望一眼,皆是齐齐点首,随后就见十道耀目灵光,自诸人体内激射而出,直跃往高空之上。 皆下来的一幕竟是让万余弟子嗔目结舌,只见天宇之上灵光先是光华灿漫,可随后犹如那日暮之时,余阳落下,一点灵光渐敛归无,而从其消失之处,却有滔天魔气滚荡而出,看其不停鼓涨卷动,好似一头狰狞巨兽,yu挤入这方天地,不多时,便扩至千丈方圆。 待到魔气渐散,就见十艘如山巨舟,浮停空中。 此番动作便是先前顾景岁传音之言,众人自然能看出其是为了振奋士气,而且此举对他们也有益处,是以皆都照办。 陈冲见都灵法舟显露而出,单手一翻,就将先前法旗握在手中,随后往法舟方向一掷,而其人也同时跃空而起,朝法舟遁去,另外九人也皆都如此施为。 等到陈冲上得都灵法舟,那法旗已是涨至十大大小,被舟首的八臂御魔握在掌中。 他看过一眼,便宏声言道:”玄幽府众,还不速速上舟,更待何时?“ 张景云闻听此声,压下心中异样,转身对不远处的公孙弈几人道:”成败在此一举,还请诸位助我!“言毕,先是躬身一礼,随后便腾身往空中法舟遁去。 六名元丹境同门,此刻皆都面露郑重之色,互望一眼后,便领了身后数百弟子追随而去。 陈冲这方一动,其余法舟之上也各有声音传下。 ”阎罗门下,凤鸣山,婴仙洞。” “渡幽一脉,激流山,帘珠洞,众弟子何在?” “摩赤崖,缺月洞,血河门下随我一起涤荡魔氛!” …… 随着各脉弟子动作,就见方圆数十里内,各色灵光闪耀,诸形法器腾飞,足过有半个时候,才终归平静。 ……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竞争之处 五方重域 待到众弟子归位,就见百丈法坛一阵微颤,表层紫晕更深数分,且自中央处分开的裂口,开始缓缓归拢,在其上的两方台位随之一合,竟是变化成了一座中空的巨型纹柱。 片刻后,轻颤止歇,紫晕沉降,一道丈许粗的紫色光柱,自纹柱大口内激射而出,直冲向天际。 此光柱快到天顶之时,忽得分作七十二股,向地渊各地落去,且其虚空划过之处,非像寻常一般,衔尾流光过后,便无物剩下,而是沿途留下了无数光纹斑点,如轻纱席帘,缓缓拉开,在周空缓缓散布开来。且从高空望去,其各个落处也有紫光腾起,遥相迎来,所过之处,也是一般模样。 再过有一刻,一道紫色光幕便凭空显现而出,攀附在虚空之上,将整座四层地渊环笼在内。 陈冲立在舟首之上,望着此番变化,并未像张景云几人一样,露出意外之色,他在那法令内知晓,此是门中早便布置好的。 四层地渊因拒魔关的缘故,本就有些掌控之力,再加上各弟子斩魔练法,除妖累功,不停消耗渊内众魔,使其数量始终在一定范围之内,是以门中在起念征伐地渊之时,便开始着手布置此间的禁制法坛,而此刻已是功成。 这也就是说,真正的征伐乃是自五层开始。 陈冲见时机已到,于是体内法力一引,往法舟元胎内沟通而去,随后就见外相舟底,魔气一涌,庞大舟身随之而动,直朝某个方向遁去。 其余九舟也各有动作,有的原地调转舟身,有的飞临高空,而后才缓缓腾挪,只不过其等所行方向皆是一般。 陈冲调动法舟之后,便单手一翻,就见其掌心数寸处,数道纤细灵光显现而出,随后交织成一方法符。 此符似是光影之身,表面流光四溢,若是仔细望去,却可见附体光晕之下,隐约浮现“都灵”二字。 他将法符往身侧一推,道:“持此法符便可操控舟上禁阵,你熟悉过后,可安排人手入各部禁阵,想来到得五层斗战之时,就能自如无碍了。”言罢之后,他又取出征伐之令,一同递了过去,道:”此中乃是征伐诸事的安排。“ 张景云将二物接到手中,先是往法令内观去,少时,他灵识自内回转,自语道:”原是这般。“ 太阴门分域之举,乃是将外围八方分作八域,而中央二位则是指渊中较为棘手之地,这些地方不是妖魔集聚之处,便是有天险护卫,易守难攻,是以单独分出。当然,此也只是个大概之言,那法令之内自有详细分划。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点,便是竞争之言,此回门中除了这些分域之外,还特地留有五处地界,皆是七层地渊中的要地,这些地界只有十大弟子将各自界域解决妥当之后,才能染指。 也就是说前五位完成己域征伐的弟子,可额外多选一处,且因其是七层重域,届时不管门派功数,还是外物宝材,绝不是先前所分之域可比。 言罢之后,张景云自袖中摸出一副舆图,看有片刻,而后道:”看来肖季昭选西南之位,便是为了那最后五域,看来有真人照拂,果是能占尽了先机。“ 陈冲闻言,看了眼其手中舆图,道:“看来张师兄早有准备。“顿了顿后,又问道:”那肖季昭所选之位有何玄机?” 张景云道:”此方位虽然范围颇广,但却无有难缠魔物,若是人手足够,应是能很快拿下,这样其就有更多时间为那最后一处做准备。“ 陈冲点了点头后,道:”那我等所选之位,你可有把握?” 张景云沉思片刻,道:“五层那处无有问题,六层的重煞死渊倒是颇有些棘手,里间盘踞的俩头双生煞魔,不仅修为不弱,且极善合击之术,寻常元丹境根本不是对手,不过届时我会亲自出手,当也无什么碍难。而七层那处的荡魂山最难下手,其天生的勾怨魔气,与地脉浊阴之气相连,形成一座天然魔阵,甚难攻破,且此气善能勾魂离魄,修道之人若无护身手段,粘之必伤,此处我稍后会再想办法。” 陈冲听完此言,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视界内的两艘法舟上各起了一道遁光,正往拒魔关内回返。 他双眼微眯,细望而去,就见遁光中正是黎英奇与成玄英二人。 看来这二人如自己预料一般,还是以玄魔法会为重,取位之后,便回返修持练法去了。 就在黎英奇遁光即将进入拒魔关时,忽得从其身上激射出另一道灵光,此光兜空一转,却是直往陈冲这处疾驰而来。 陈冲见此不由微愣,不明此是何意。 待其到了近处,他摄到手中,拿眼瞧去,却见是一枚传音玉简。 稍作考虑后,他并未有立即查看,而是翻掌将其收起,随后对张景云道:“此舟到得五层通道处时,我会撤去法力,交由你来掌控,想来这几日也足够你熟悉此间法阵了。”言罢之后,其身形一动,便往舟内行去。“ 可方走两步,却又脚下一顿,侧身回首道:”那妖魔躯壳之事越快越好,我数载内便要用到。“ 张景云道:”陈府主放心,你之事便是我之事,无有不尽心之理。“ 陈冲闻言,微微颔首,随后便大步入了楼阁之内。 ……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洞天修持 三法一石 陈冲入得楼阁之后,并未向上层行去,而是在一层之中便就停身。随后他心念一动,就见其脚踩的舟身,忽得起了一阵波动,似是镜湖过风,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而他的身躯则是随之沉降,慢慢没入里间,不见了踪影。 一处流光为壁,金纹为地之所在,陈冲身形慢慢显露而出。 他环首一圈,观望而去,就见此处十来丈大小,空空无物,而外间却似是琉璃光影世界,入目皆是璀华流璨,让人禁不住目眩神迷。 定神再观,就见一片明光彩晕之中,有无数玄妙符纹,不停自光壁中化出,随后在周空辗转腾挪,犹如鱼儿在星光海洋中酣游一般,活泼无比。而到了稍远之处,那些符文则慢慢变作了光丝,交织缠绕的同时,好似蛛网一般,往外空延伸而去,只是其尽头在视界之外,让人望之不见。 此间便是法舟元胎外化的禁阵核心,所有法阵的运转,皆可由此操控,其之重就好比修道人的丹田气海,是以防卫非常严密,不仅有层层阵法相隔,其位置也在外相舟内不停游动,如此便可让敌手无破绽可寻,不将整舟摧毁,是绝然到不了此处的。 陈冲之前交予张景云的法符,便是由这核心处的阵法之力所化,如此才能让其越过他,直接御控法舟。当然,此法符随时都可收回,不会出现反客为主的情况。 他当日应下张景云之言,便开始考虑闭关练法之事,都灵法舟虽可借出,但有个前提,那便是不能损坏过重,如若不然,不仅妖族之行少得一种护身手段,那玄魔法会也会变的险上加险。 陈冲不是未经世事之人,他知晓任何人在身死关头,都会放弃旁顾,只着眼于自家性命。若是张景云在征伐之时遇到险境,可以用法舟为代价,活得性命,相信其都不用考虑,便会如此做。 虽然之前二人相交,他颇为满意张景云为人,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外人,他又怎会只听其一二言语,便将自身安危置之度外。 是以再三考虑过后,他最终决定随其一行,若真在中途出得意外,到时是出手相助,还是抽身而退,也可由他自行拿捏。 至于那些外物报酬,却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陈冲盘膝坐下后,先是取出了黎英奇的传音玉简抛向空中,随后起手一点,就听有人声传出:“此次玄魔法会非同以往,可说事关门派兴衰,杀机暗藏,恩师让我传言与你,可容你入我阎罗一脉,大元玄鬼洞天,修持三十载,至于何时入关,可由你自定,届时只需前往阎罗殿面见恩师便可。” 听完此言,陈冲不由忖道:“距离玄魔法会,还有几近百载时日,倒也不必着急,况且二十载后便要往妖庭一行,坐关时限为三十载,却是没有中途而出的道理,还是过后再言,如此待取了那”金鳞会元果“,也好一气破开所有窍膜。” 原本他准备下来二十载尽力练化窍膜,但经此一事,却是要变通一下。既然有洞天之助,届时再加上灵果之功,想来定会事半功倍,如此便无有必要现在就急于练窍开膜,而节省下来的时间,也可精研一下自传功殿换取的秘法道术。 决定之后,他心念一动,便有三枚玉简和一方怪石凭空浮现。 此三枚玉简分别是一门改换气机法门,一门练魂之法和一门自“千幻留空真章”里摘录的神通道术,名唤”灵合虚境天”。 他选法数十册,只独取这三法,却是有他自己的考量。 改换气机与隐匿气机不同,后者只是收而束之,能否有效,还得看自身实力与对手功行,弱的一方便很难瞒过强的一方。而前者却是通过法门,将自身气机融入或掩藏在别种灵机之下,如此多上一层遮拦,就算对方实力高过自己,也有将其骗过的可能。 还有就是此法不单单是被动防身,还可以根据周遭灵机环境,将身掩藏其中,而后随机而动,攻对手个措手不及。 练魂之法,听其名便知晓与生灵魂魄有关,此法倒并非是高深法诀,所传也广,便如七层地渊,三真殿前的那些傀儡妖物,就是用练魂之法,化其神志,而后归己所用,当然里间还有许多别种用途。 陈冲因入门尚短,是以还未接触到此法,此次传功殿之行见之,便收录了过来。 “千幻留空真章”却是有来历的,此门功法乃是当年幻真宗的镇派大法,此派非道非魔,求的是”法练虚神,幻中道真“,只可惜于大劫中泯灭,失了传承,而其功法宝录后为太阴门所得。 此法本就是虚境求真,是以其所演神通,何种法力都能驱使,也因此门中真正修炼这门功法之人,一个也无有。 陈冲当时本也只打算换取其附带的神通之术,可观过介绍之言后,却是想起陈觉乃是映月狼族,当是合练此法,于是便连法带术,整个换取了过来。 而他选出的,灵合虚境天“便是此法中最为厉害的一种神通,此神通虽然元丹境便可修习,但要真正称其为天,则必要到万象境,沟通天地元气之后才可。 虽说如此,但不成天,也可用于斗法争斗,只是威力略逊罢了。 至于那方怪石,其名唤”五行元磁石“,当日血河宗,祖师殿前的元磁精煞,便是由其所化。 陈冲自须弥童子处得知,若想炼化此石,只能以自身法力,慢慢将其浸透,然后再从石心,往外反练,此过程长则十数载,慢则七八载,是以他得到手中后,一直未有动过。此回既然不用炼化窍膜,正好有时间将其祭炼一番,观其昔日威能,当会成为一大臂助。 接下来他又考虑了一番先后顺序,不多久,便将载录”灵合虚境天“的法门玉简拿到手中,随后心神一沉,往内观法参悟去了。 …… …… 第一百五十八章 骸阴沼泽 凶虫骨魔 待陈冲离去后,张景云领了众人入得楼阁,来到议事大殿。 他在主位之上坐定后,道:“陆师弟,你因功法缘故,经常出入五层地渊,那骸阴泽具体情况当是清楚,便由你来详说一番。” 陆恭长闻言,踏前一步,道:”骸阴泽方圆数千里,皆是黑水泥沼,毒瘴之气弥布,且盘踞数群魔虫,那三翅血豪便是其一。除此之外,此魔沼中心处,还存有一潭“还阴孽水“,其将无数死去的妖兽,化成骨魔,遍布九曲八弯,一十七洞。“ 三翅血豪乃是一种凶虫,猪首蜂身,背上三翅,且口器含诡,能洞穿修士的护身法力。若是被其盯上,必是群起攻之,不将目标精血元真吸尽,决不罢休。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弟子丧命其口的消息传出,是以在太阴门中颇为出名。 而”还阴孽水“则是三阴之水汇聚而成,乃是以至阴之力强行附着魔性,将死去妖兽的尸骸,化成只懂得杀戮的骨魔。 场中的元丹境众人虽未有过多在意,但数名开窍境的弟子却是面上变了颜色,显然是对此魔域颇感忌惮。 张景云将此景收入眼中,他沉吟片刻后,道:”诸位师弟不必忧心,既然愿为我效力,自然不会让你等送死,此回骸阴泽一行,我会遣元丹境之人为前驱,你等只需尽力剿杀魔物便可,若是情况不对,我可允你们自行脱身。“ 他此言乃是先安人心,而后再定铁律。规矩是要有,但不是现在,若是先就以势压人,强言左右,怕是最终会变的阳奉阴违,事倍功半。只有先让其等尝到甜头,生出利益之心,届时不用多言,他们也自会倾尽全力。 此就好比凡人间的买卖生意,你为别人做工,付出再多,但好处却只是一个定数,二者并不相等,虽说也会做好份内之事,但若言尽心尽力,却是无有几人能真正做到。相反,若是你与他人是合作关系,有所得便是二者均分,那时你想不尽力都不行了,因为你出得一分力,便有一分回报,自是出力越多越好。 众开窍弟子闻言,皆是心中一松。其中一名唤孙筌疏之人,暗道:”投在张师兄麾下,果是没错,其虽为元丹三重境,但一点架子也无,不仅甚好相处,还以我等性命为先,却是难得。“ 想罢之后,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张师兄向来照拂我等外脉之人,此回征伐地渊,我孙筌疏在此立言,必要斩魔千数!“ 张景云”哦“了声,笑道:”孙师弟此心甚好。“说完之后,他又取出一个乾坤囊,抛了过去,接着道:“我知你等平时修道甚为艰难,光是功法丹药便就耗尽所有,法器更是无有几件。此中有法器百数,你可先挑去几件合用的,其余分派给功行尚可之人,到时也好助我除魔。” 孙筌疏大喜,躬身接过乾坤囊后,道:“谨遵张师兄之命!” 此时颜墨卿淡声道:“骸阴泽距离五层渊口不远,至多月余便可到得,你等先行退下,抓紧时间将法器祭炼如意。” 孙筌疏躬身应“是”后,便领了同行之人退了下去。 待其等走后,公孙弈道:“看来张师兄对这几人,当是满意的。“ 不待张景云回言,其身侧的魏辛离先是笑道:”公孙师兄眼光如何能错,张师兄自是满意的。“ 张景云颔首道:”魏师弟说的不错,况且此回择人,事急从权,只要修为可堪一用便行,其人心性如何,日后再观不迟。“ 众人闻言皆是微微点首,这时黄耀扬道:”师兄着我准备的补灵,回元,护身三类丹药,数目已是齐全,待开战之时,我会分发下去。“ 张景云道:”很好,魔物清缴干净后,域内灵物还要遣人收拿,各弟子减员越少,我等所得也会越多。“ 言毕之后,他却是陷入沉思之中,足足一顿饭功夫后,他问道:“以陆师弟来看,我等现下人手,要剿灭骸阴泽需用多久时日?” 陆恭长考虑片刻后,道:“以往我入其间,最多也就数日,自感难人之处,便是无有存身回气之地,若是能寻到这样一处所在,剿魔之时就能无后顾之忧,相信三载内便能肃清。” 张景云闻言,眉头微皱,道:“此处只得数千里方圆,怎还会用这般久?” 陆恭长道:“师兄有所不知,骸阴泽地面之上确是只有方圆千里,但里间暗沟深洞数之不尽,我前言所说的一十七洞,只是我所见的较大之属,事实之数,绝不只如此。” 张景云思忖片刻后,道:“如此的话……,黄,傅二位师弟将法器丹药,起阵铸坛之事交由他人去办,你二人随公孙,魏,陆三位师弟一起剿杀魔物。如此便能快速将实力强猛之魔扫尽,后面弟子也可增快清缴步伐。” 颜墨卿听完此言,见无有提及自己,不由蹙眉道:“师兄,小妹功法虽然不善争杀,但也总归为元丹之境,为何不让我出手?” 张景云摆了摆手,道:“颜师妹莫急,我有更重要之事要交由你办。” ……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根源之祸 藏首之患 一月后,骸阴泽。 此处凡是视野所及之处,皆是枯树烂草,污泥秽水,交织密布无数浅渠水沟,里间还不时有泥泡鼓起,待涨大到极限后,犹如恶疾脓包一般,破散开来,化成一个个泥浆翻滚的浅坑,不仅恶臭无比,还有一缕缕晦暗烟气自里溢出。 这片极恶之境本无人踪,常年皆是一片枯萎寂静之相,可就在这日,浮在泥沼上空的厚重毒瘴,竟是被一艘如山巨舟,轰然撞开。 待到其全身而入,这庞然大物却并未停歇,而是直直往沼泽深处继续行去。 半日后,一方诡异水潭上空,此舟身形一顿,而后悬停不动。接着便有数百各色灵光自舟上投下,随后往四面八方遁空行去。 此中有五道光流较为显眼,其异处便再于领头的遁光,较之尾后的不仅宏大厚重许多,且所发气机也是晦涩难明。 待到所有光华莫入周空瘴气之后,那舟上又是起了数道遁光,直往下方的水潭落去。 等到了近处,光华一敛,张景云自里步出,其身后还跟随着数名开窍境弟子,人人手拿法器,观其模样,当属阵旗一类。 张景云脚下一动,又上前几步,朝潭中望去,就见里间乌黑一片,无波无纹,表面光滑异常,似是一面黑玉之镜,又似一潭浓稠黑油。 观过之后,他自语道:“想必这便是那”还阴孽水了“。“言罢之后,他眉头微皱,好似遇见什么厌恶之物,就见他起手挥袖,往旁侧猛力一荡。用肉眼来看,虽是与之前无有什么分别,但不仅他眉间略显舒缓,就连其身后的数名弟子也皆都长呼了一口气。 他转身道:”此水所发的三阴孽气,无色无味,虽然于活物无大碍,但若修道之人摄入过多,也会影响法力运转,从而走火入魔,切不可大意了。“顿了顿后,又道:”你等将阵旗布好,稍阻此气后,便开始修筑法坛,只要切断此根源之祸,其余剿魔之人也能轻松不少。“ 众人躬身应”是“之后,便开始了在水潭周围排阵布旗。 骸阴泽东北方向,一片烂木枯林处,公孙弈脚踩遁光,低空悬浮,其身后跟随有数十名开窍一至三重境之人。 他先是环望一圈,而后将目光落在了三株十来丈高,数人合抱的巨大枯木上。 只见其枝干上各有一团事物,丈许来大,成椭圆之行,且密布细洞,不时有少许血浆自里流出,看上去似是某物巢穴。 他又闭目感应了一番,见无生灵气息,便上前查看起来。 片刻后,他回转而来,道:”那三翅血豪不在巢中,应是出去找寻血食了,你等先剿灭百里之内的魔物,有我在旁看顾,可放手行事。“ 此话音一落,便有三人自人群中行出,道了声:”得令“,随后便各领十数人,分散遁去。 待众人离去后,公孙弈取出一个小巧铃铛,将从虫巢内得来的血浆涂抹在上,随后起得法力一引,抛去空中。而其正身,则在升高数分后,盘膝坐于虚天之中。 …… 毕少方为人极为谨慎,说是胆小也不为过,其虽然早已入得开窍三重境,但却始终未有出外寻药,究其原因便是无有厉害神通法器傍身,怕就这般出去,反而道消在外。 是以近年来,他在保证自身周全的情况下,不停在四层地渊斩魔积功,换取秘术法器,为的就是在有足够的护身之力后,出外寻药,踏出那关键一步。 只是数年前,门中忽然在四层之中驱魔占地,广设禁阵,导致他根本无魔可斩,而他之所谋也是无疾而终。此中真正因由,他直到征伐之事传出后,方才知晓。 在此种大势之下,他所能做的便只有选择投在何人座下,可就在此时,与他相熟的孙筌疏上得门来,一番言语过后,他知晓了陈冲与张景云联手之事,而其此来的目的,便是为了邀他一起去投。 陈冲乃玄幽府主,传言与阎罗殿走的极近,而且其实力也是有目共睹,大比三甲之名,门中可说无人不知。而张景云在外脉弟子间颇具声名,他也是听过的,而且还曾见过一名三脉中的元丹高人都对其颇为客气,此中原因却是值得深思。 考虑过上述之言,毕少方无有再想,便直接应了孙筌疏之言。而他今日出行的目的,便是跟随公孙师兄,剿灭三翅血豪。 此时他正带领十数门人,低空飞掠,找寻此间所存的魔物,至于那不知在何处的凶虫,自有公孙师兄看顾,却是无需担心。 就在众人遁行之时,忽从身下泥沼中,激射出数条细长之物。定睛观去,就见其形似蟒蛇,只是蛇首根部俩侧,有肉膜张开,犹如两柄羽扇一般。 毕少方见之,出声提醒道:”此蛇名唤“藏首”,身躯坚硬,口中藏蛇,不可近战,只能以法器远攻。“ 藏首之名,并非只指此条大蛇,其口中还藏有另外一条,二者相合,才为一物。此蛇以血为食,以毒为力,若是被其咬中,或是被蛇涎沾身,立便骨肉消融,开窍境的护身法力,都不定能将其挡住。” 此物虽然厉害,但只要拉开距离,且有遁空法器在身,可随意腾挪,便能不惧。 他说完之后,体内法力一提,凌空祭出两柄铁钩,其色做深蓝,当是寒铁所练。 此双钩兜空一转,随后化两道蓝芒,直往其中两条大蛇的颈部斩去。而其余之人也纷纷祭出法器,遥相攻敌。 此蛇大半神通都在其首上,只要将它斩首,不说死在当场,最少也能失了攻袭之力。 只是让在场诸人没料到的是,此蛇竟是在法器临身的一刹那,尾部陡然一甩,发出一声击鞭爆音,而其身形也随此借力而动,闪躲到了一边。 随后其首上肉膜连续扇动,继续朝众人电射而去。 …… 第一百六十章 六出紫蒲 二谋齐用 “藏首”每回在空中借力转向,皆会传出爆音,似是提醒一般,让众人有了准备,是以很轻易便避了开去。 而等距离再度拉开后,他们又是祭动法器来攻,此回因有了经验,知晓其会弹射躲避,是以几人一组,互相配合,自数个方向围杀而去,让其无有腾挪余地。 此法虽然有效,也确是击而中之,只不过此蛇鳞甲坚实,而那些法器又非属上品,是以只得稍稍崩了鳞片,破了表皮,却是并无大碍。 毕少方见此,不由面色一沉,心念微转之后,自怀中摸出几张灵光闪闪的符箓,瞧其不舍模样,当是颇为珍贵之物。 他道:“我稍后用”缚形土牢“将其镇压,你等只需朝其头部猛攻便可。”言毕之后,他起得法力将符箓引燃,就见一缕浑黄烟气自里溢出,随后飘去天中。 ”缚形土牢“乃是五行土属之中级符箓,有囚困镇压之能,又因中级符箓炼制不易,是以颇为难得。毕少方便是有感此物使动时,不需花费自家法力,于争斗大有用处,是以花费不菲代价,预先购得了几张。 此烟先是细细一丝,可随后遇风散漫,分成十数团,竟是眨眼间化作有形之体,变作了一十二根土色大柱。 此柱方一显现,便方向一转,朝激斗处盖压而去。 而场中的四条藏首此时正被诸多法器所缠,待发现不对,准备使力逃开时,却已是迟了。 只见土柱一组三根,两竖一横,夹锁住蛇首,将其自天中压下,定在了地面之上。此蛇虽是被困,但依然凶性十足,其血口大张,利牙凸显,内喉之中却又是伸出一个蛇头,其蛇信微吐,嘶嘶之身不绝于耳。 毕少方双目微眯,略微思忖后,便起手一招,将寒铁钩驭至藏首上空,随后引而不发。而其余同门见妖蛇被困,哪里还会客气,皆都使足了力气,朝其头部疯狂攻去。 一时间只见灵光狂闪,鳞片血水翻飞,藏首吃痛下,嘶鸣之声大响。其好似知晓再这般下去会必死无疑,就见其竖瞳一缩,颚下猛然使力,那喉中小蛇竟是随之电射而出,朝众人奔驰而去。 毕少方见此,神情一震,他等的便是此刻,只见他驭动双钩,化光而下,瞬间就将脱体而出的小蛇斩为两段,而随之泼洒而出的血水,瞬间便将地面上的枯草乱石,融成了一滩黑水。 接下来,每当有藏首被逼急,喷吐出口中之蛇,他都会御器将其斩杀,过有一刻后,终是将其等皆都灭杀了干净。 众人收回法器后,毕少方来蛇尸旁侧,微露喜色的望了过去。此蛇他虽在四层斩杀过数条,可皆无有这般粗壮,且观其方才神通,想必所值应是颇为可观。 不管何种妖兽魔物,也不管是何部位,只要对修道之人有用,便算是外物资粮,就算对自己无用,也可与他人交易,或换或卖,总归是有大用的。 便拿这藏首来说,其鳞可制甲,其胆可入药,便是一身蛇肉,也可予注重法体之人熬炼体魄,可说全身皆是宝。按照眼前这四条藏首的形体与实力来说,怕是只得上述一样,便值得方才那张符箓之价。 他考虑片刻,却是打算只取了其中两条,此妖物非是他一人所杀,虽然算是他出力最多,但也不好独吞好处,毕竟接下来大家还要一起除魔,若是因此生出嫌隙,对谁人都不好。 他并未做细致处理,直接便用乾坤囊将藏首残尸收了,准备回去再做计较,完事之后,他道:“既然诸位同门皆有出力,剩下之物,便由你们分了。” 其余之人闻言,皆都露出欣喜之色,他们皆都清楚,若是无有毕少方困住此妖,他们虽说可以伤它,但却未必能杀,这还不算其反击所带来的受伤之险。是以就算毕少方全部取之,他们也无话可说,更何况此行他乃领头之人,且是场中修为最高深者。 既有此言在先,他们自是不会客气,有的起手剥鳞,有点破腹取胆,更有一人与众不同,对那些好物视而不见,只取了妖蛇毒腺,想来是有什么特殊用途,而同行之人见此,却无一人多言,他们也是乐得如此,这样便能少一个分润宝材之人。 没过多久,众人便瓜分了个干净,可就在准备离去之时,却听一声低呼传来,随后又有人声道:“毕师兄,你看!” 毕少方闻听此言,不由寻声望去,一看之下,却是原来是第一个取完宝材,被其派去周遭警戒之人,他身形一动,便往那处掠去,其余之人也随在其后。 待到近处,他疑惑道:“何事?”说着便拿眼瞧向那人所指方向,就见一烂木树桩后,生长有一株紫色的六叶灵草,看似像是六根灵物根茎盘缠在一起。他稍稍回忆片刻,不由惊道:“六出紫蒲?”言罢之后,随即恍然道:”原来那藏首在此存身,是为了此物。“ 这“六出紫蒲”虽是剧毒之物,但世间万物玄奇无方,其偏偏是数种珍惜灵丹的主材,其因生长条件极为苛刻,是以甚少得见,此处竟是长有一株,确是令他意外。 此言一出,那取了藏首毒腺之人,却是双目放光,道:“可是那只能在绝垢之地,才能长成的剧毒灵草?” 毕少方闻言,略显意外之色,侧首”哦“了一声,道:“白师弟也知此物?” 这说话之人名唤白子阳,所修功法乃是自传功殿换取的一册毒经,是以对毒属灵物颇有研究。此回他因功行到了瓶颈,需用毒物洗练自身,以此来激发潜力,破境冲关。而他之前放弃诸多宝材,只取那毒蛇之腺,便是为此。 白子阳道:“师弟因功法缘故,曾查阅过各种毒物典籍,是以见过这“六出紫蒲”之名。” 毕少方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 场中其余之人虽然不识这株灵草,但却从毕,白二人的对话中,听出此物当是不凡,不由有人提议道:“如此机缘却是不可浪费了,不如我等……” 还未待其说完,毕少方便出言打断,沉声道:“不可如此,张师兄有令在先,除却灭杀魔物所得宝材,可由我等随意支配,其余一切皆要上缴,然后用作论功行赏,绝不可坏了规矩。” 张景云此令之意,一是为了防止弟子在剿魔过程中,因外物产生分歧,从而拖慢进度。斩杀魔物的宝材分派,简单分明,谁人杀的便是谁人的,可天生天养的灵物却有不同,其等可说是无主之物,若是任由在场之人随意分配,定会生出矛盾,此便是祸乱之因。 二是他用奖赏之法来分拨,不仅拿出的外物宝材数量由他来定,还能让受赏弟子承他之情,如此便能轻而易举的让其等更为卖力。 此乃二谋齐用,阳谋在外,暗谋在内,让人无法说出反对之言。 事实也正如张景云所料,修仙练道之人又怎会是蠢人,自然明白阳谋之理,是以也皆都遵从。至于暗谋,聪明之人就算知晓,又如何会说破? 而方才那说话之人,只是一时起了贪念,才会提出此言。可在听了毕少方严辞之后,当即心中一慌,惶恐道:“毕师兄莫怪,是师弟妄言了。” 毕少方冷漠点首,随后又望了眼白子阳,见其虽然双目紧盯“六出紫蒲”,好似在想些什么,但却无有其他动作,也未出什么不智之言。于是便准备带人离开此地,可就在此时,虚天之上却是响起阵阵清脆铃声,又过片刻,就听公孙弈传音道:“三翅血豪即将归巢,诸位同门速速回返!“ ……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分灭三虫 骨魔深洞 众人闻听此声,皆都露出了些许紧张神色,此虫凶名委实太盛,就算此刻有元丹境高人在旁看顾,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发生意外。 妖虫之属本就极善群战,他们担心若到时公孙弈双拳难敌四手,无有时间顾及他们,其后果却是不敢想象。 虽然如此,但他们已是无有别的选择,只能各自起了遁光,朝原路回返。 与此同时,另外两方太阴门弟子,也皆都遁速全开,直往来处疾驰而去。 返途之中,有人担忧道:“毕师兄,那锋足,巨腹,鬼目三虫不会在此刻出现?”此人却是怕骸阴泽另外三种凶虫意外来此,围攻众人,若真有此可能,还不如现在便远远逃开,反正张景云曾言过,只要事不可为,他们可以自身性命为重。 此时毕少方正踏足于一件尺状法器之上,闻言头也不回,道:“此类妖虫无有灵智,遇到生灵便会上前厮杀,是以各有存身区域,你所言情况,绝无可能出现。 毕少方却是无有一丝担忧之心,因为他知晓公孙弈乃是元丹二重境,丹气化霞的人物。三翅血豪虽说凶名在外,但也只是相对低辈弟子而言,是绝对不可能胜得过元丹境修士的。就算另三类妖虫同时到来,公孙弈也能用绝强实力,将其灭杀个干干净净。 没过多久,就在他们即将到临之际,却忽闻有翅翼扇动的翁鸣之声传来,且随着距离拉近,此音愈来愈响,直叫人头皮发麻,胆气全失。 又过一刻,他们终是回到原处,只见其余之人已然到齐,且在一旁仰首观望。而其等所望方向,就见有无数狰狞妖虫,满空乱舞,大至人拳,小至人指,密密麻麻,数之不尽,且相连无缝,犹如一片雨天厚云一般,将视界所及之处,皆都遮盖,只是却未有见到公孙弈的身影。 毕少方见此,心中一动,随后起念运法,朝虫群之内感应而去,果是觉察到一股熟悉气机。 而正在此时,就听有人颤声道:”公孙师兄到何处去了?我等如何能应付这般凶恶妖虫!“ 闻听此声,有冷静的弟子回到:”此虫既然以生灵精元为食,可偏偏视我等不见,那必是被更为强盛的元真气息所引,想来公孙师兄定是在虫群环绕的中心之处。“ 好似是为了证明此言,这话音方才落下,那虚天之中,便传来的公孙弈的声音,道:”既然人已到齐,稍后我便使神通灭妖,若有漏网之鱼,你等可围而杀之。“ 众人齐皆应是后,就见黑幕虫云之内,一点红芒乍起,随后似天星爆裂,地火喷涌,一道环绕星流火屑的赤色霞光,自内里反卷而出。其所过之处,虚空雾化,朦胧不清,妖虫之属瞬间被练成无。 而离此霞光稍远处妖虫,则似被碳烤火烧,慢慢变作了焦糊之状,一股刺鼻气味广散开来。只有最外层的数千血豪得以活命,且乱作一团,朝四周扑翼而逃。 毕少方等人见之,这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毫不犹豫的起身追杀而去。 太阴门三脉内的元丹,寻常弟子难得一见,而外脉的不是闭关练法,便是前往深层地渊搜寻外物,也是难见,是以大部分弟子都没见过这等神通之威。虽然门中大比之时,有过机会观摩,但那时都是远隔十数里,哪里有现在这般身临其境,来的震撼人心。 寻常时候若遇到数千凶虫,他们也只是退而避之,可此时其等神志被夺,四散而走,这便能让他们分而剿之了。 一个多时辰后,众人回返,毕少方拱手道:”公孙师兄恕罪,此虫虽然为师兄斩去九成,但剩下之数委实太多,还是让其逃走了百数。“ 另外两名领头分剿之人,也是先后言道:”我等也是一般,请师兄恕罪。“ 公孙弈摆了摆手,道:”无妨,此等数量已是无了威胁,你等以后若是遇不到则罢,若是见着了,再杀不迟。“ 言毕之后,他又沉吟了片刻,随后道:”此方百里已无厉害妖物,你等可先将之清剿。而后……毕少方你领人二十,此地向北三百里便是巨腹存身之地,你等去将之剿灭。赵,林二人领剩余之人前往西南解决锋足,此二虫虽然数量颇为多,但却无甚厉害神通,当无什么危险。至于那鬼目,则有我亲自解决,好了,去。“说完之后,他便遁光一起,朝东方跃空而去。 场中众人各领其责,认准方向后,便分头行事去了。 …… 骸阴泽某处所在。 此地泥沼遍布,无处落足,此时正有一群弟子低空悬浮,而其等脚下则一个数丈大小的污泥深洞,里间漆黑一团,深不可测。洞口边缘处,还躺着数具妖兽骸骨,其色有青有紫,更有一具表面竟是生出了寸许长的细毛,根根直立,犹如钢针一般。 一名玉面大耳的年轻道人啧啧两声,一指那生毛骨魔,道:”我观此魔铁骨钢毛,应是内阴足满而显于外,当有开窍实力,若是我能得手一头,回去稍加祭炼,却能多上一头上好的护身尸魁。“ 不远处,一名带头方巾,足蹬云履之人闻言,嘿嘿一笑,道:”我当是谁这般大言,原是邱师弟,你也是开窍修为,稍后下洞剿魔,有的是机会,到时便看你的本领了。“ 邱仲杰闻言,顿时一噎,他方才也只随便说说,打算卖弄一番学识而已,若让他与此魔交手,他是决计敌不过的,只是没想到有人当众给他难看。 待他看清是谁人后,却是心中冷笑一声,道:”田师兄莫怪,我一时口大,此魔又怎是我这等开窍一重境修为能对付的了的,哎,若是我大兄在此那便好了,他新得了一件法器,威力无边,当能为我收拿一头。“ 原来这田姓之人因到了开窍二重修为,是以有资格分得一件张景云赐下的法器,只是当时他看中的那件,却被他人抢去,而那人正是邱仲杰的大兄,邱成耀,因此他才会对这兄弟二人怀有愤懑之心。 孙筌疏当日分宝,凡是有两人,或数人同时看中一件的,便要相互切磋,以实力定归属,而田姓之人实力稍弱一筹,却是输在了邱成耀之手。 就在二人冷嘲热讽之时,一位面容消瘦,但双目含威之人,道:”好了,你二人别斗嘴了,魏师兄下去有时,随时都可能唤我等前往除魔,还是早作准备。“ 邱,田二人好似对此人颇为顾忌,闻言皆都住了口,过了一会儿,就见一道烟气自洞内飘出,随后在空中排布组形,化作了一句话,”骨魔之首已亡,你等可行事了。“ ……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法体双修 外脉二人 数月后,都灵法舟之上。 张景云与公孙弈在楼阁二层之中,隔案而坐。 公孙弈道:“以几位师弟先后来言来看,数百洞的最强骨魔,这几日便能除尽,接下来便可令剩余之人全部出动了。” 张景云点首道:“好,此令你稍后便可传了下去,让开窍修为以上弟子做好准备,而通脉境的,可让他们着手收纳安全之地的外物宝材了。” 公孙弈应言后,又沉吟了片刻,道:“我观师兄对那”还阴孽水“颇为上心,不知能否告知师弟,此是为何?” 张景云目泛幽光,凝重道:“五层魔物稀松平常,我等可轻易解决,可到得六层,还想以这般速度平魔,无丝毫可能。那重煞魔渊,当年是我二人一齐前去的,而里间的双生煞魔,你也见过,当知晓其厉害。以我此刻修为,若要言胜,不难,可要将其等斩杀当场,却是无有把握,是以我再三考虑过后,决定将那门神通习练在身。” 公孙弈见果真如自己猜测一般,不由起身急道:“师兄,此事万万不可!那门神通虽然威能不凡,但却不是你现在境界可修炼的,若是中途出得意外,肉身法体承载不了,岂不是要将修道之途,尽断于此?“ 张景云面色不变,道:”同是修道之人,你若不多出一分,一往直前的奋勇之心,又如何胜过他人,取那人人皆想得到手的机缘?“ 张景云所修功法,名唤《九转七反现妙通明魔经》,此法乃是法体双修,气力共参。他法道修为,现虽到了元丹三重境,但力道却只得四转中境,二者相差一线。 而其所言神通,名唤“阴枢真魔法体”,乃是用极阴浊物,侵染锻炼肉身,改换本质,使其转化成真魔之躯,炼成之后,便可沾外煞而不染,遇阴魔而不惧,且可与同阶大妖一般,铜筋铁骨,寻常法宝都是难伤。只不过此实乃四转上境中的神通,与他此刻修为不符,是以顾虑颇多。 魔道炼体与妖族,玄门皆有不同,其中凶险无可估量,若行差踏错一步,轻则魔染神志,本我全失,重则法体崩溃,身死道消。 因此张景云始终未敢修炼此神通,不过他现在为了派外开府,可谓是抛去所有,全力而为,行那不成功便成仁之举,已是无所顾忌了。 公孙弈见其心意已决,不由摇首叹道:“也不知师兄这般做,到底值不值得。“ 其实他与另外五人,皆无有张景云一般的坚定决心,在他们心底,此次开府之谋,成了最好,若是不成,也无多大关系,最多便是回复往昔,还是一样能参道炼法,如此也未必没有成道之机。 有时候,差之一念,便谬之千里,就如他们与张景云,二者只是在想法上略有不同,可行事态度,却是天壤之别。 张景云笑道:”修道之事,哪里有什么值不值得,只要无愧本心便可。“言罢之后,他收住面上笑容,正色道:”我此番练法,恐怕要持续数载时日,在此期间,这里便交由你全权掌控了。“ 公孙弈闻言,不敢怠慢,拱手道:”师兄放心,此间绝不会出纰漏的。“ 就在二人准备继续商讨诸事之时,就见一道灵光自外遁入。 张景云见此,伸手一招,便将里间的一枚玉符拿在了手中,随后凝神往内观去。片刻后,他道:”是颜师妹来言,第一件事她已调查清楚了。“ 公孙弈”哦“了一声,道:”那二人是谁?“ 张景云道:”皆是外脉之人,一人名唤儒子胥,一人名唤沐青妍。“ 公孙弈听到第二人的时候,神色微变,道:”沐清妍?竟是此女!传言不是说其因功行出了问题,导致心性大变,不仅心狠手辣,且喜怒无常,这种人怎会被选中?“ 张景云似也对此女有所耳闻,他道:”传言终究是传言,不可全信,况且就算是真,又有何不可,她在派外寻凝丹外药之时,虐杀的那些玄门弟子可是假不了的,有此实力,也难怪会被选来接替成玄英。“ 公孙弈想了想,觉得也是此理,修道之人就算心性大变,但只要神志尚在,行事便不会太过,况且成玄英的师傅乃是派中真人,想来就算其再怎么疯狂,眼下也不敢出什么乱子。 他沉思片刻,又道:”可就算其实力不弱,但终归只为二重境修为,在此种大事之中,会不会略显……“ 张景云摆了摆手,道:”除她之外,成玄英那方还另有四名元丹境同门,那薛真人的记名弟子也在其内,是以实力并不可小视,况且你别忘了肖季昭。“ 公孙弈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道:”师兄的意思是?“ 张景云道:”门中所下法令之内,并未言及最后五方重域的征伐期限,也便是说不管你实力能否平灭那处,只要将位置占了,他人便不可再行染指,如此之后,再慢慢谋划也可,想来肖季昭与成玄英俩方,便是如此打算的,他们乃同脉之人,相互扶助,无有丝毫顾忌。“ 公孙弈若有所思,道:”当是如此了。“言毕之后,他又忆起另一人,不由道:”那儒子胥是何人,有何能耐能行此事?“ 张景云闻言,又看了眼手中玉符,道:”门中弟子无数,他是何人不得而知,现在只知道其身携的一件法宝,好似是宇文殿主成道之时,所练的“五龙壶”。“ 此言对公孙弈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他神色陡然大变,惊呼道:”真宝“五龙壶”!这如何可能?“ ……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双管齐下 壶中真人 公孙弈震惊之后,又道:“其等有真宝在握,且不是无物可挡?我等如何与之争抢?” 张景云思忖片刻,道:“不然,真宝之属已生真灵,孕有灵智,不会任由小辈指使,以我看来,其只是得了宇文真人法旨,在关键时刻才会出手。若不如此,其余二脉之人怎会置之不理?“ 此刻,公孙弈却是想起了当日域位之选,他道:“难怪那黎英奇会选中央二位,原是早有准备。儒子胥只要将此宝用在关键之处,便能省却无数功夫,看来其等当能入得五域之内。” 张景云点了点头,道:“师弟所言不差,我让颜师妹探查此事,便是为了尽量知晓对手虚实,这样我等才好做出应变。以此刻情况来看,最有威胁的,便是儒,沐,肖,夏,孟这五人了。” 公孙弈考虑了会儿,道:“既然如此,我有一策或可让我等速度再快上三分。” 张景云“哦”了声,道:“不知师弟有何妙策?” 公孙弈道:“非是妙策,只是沿用师兄之前所想。”顿了顿后,他又道:“既然此间实力较强之魔已除,诸位师弟再在此地已是无了用处,不如让其等直接去往重煞死渊,剿灭那处实力稍强的魔物,如此,等这边完事,师兄再前去将那双生煞魔斩杀……” 张景云眼眸转了转,道:“这确是可行之策,只不过那双魔实力非同小可,几位师弟若是被其盯上,岂不是危险之极?” 公孙弈道:“若是只得他们之间一人,或会生险,但四人齐上,想来自保却是不成问题,况且我等都是自争杀中走出,如何保全性命,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张景云道:“如此的话,我这边也要尽早行事,看来是等不到督广殿之人来了。”说完之后,他起身走了俩步,又道:“此回傅殿主应我之言,会先遣人手来我处,届时你看如何安排,能最快将阵基建好,务必保证在我等离去之日,便是禁阵布全之时。” 公孙弈道:“是,师兄。” 待其应言之后,张景云道:“师弟捎带片刻,我去去就回。”言罢,便出得楼阁,一路遁至“还阴孽水”处。“ 此时水潭外侧已建有三座阵台,将其环笼在内,里阴不漏,外气不侵。 此阵只是寻常的隔绝法阵,张景云本待督广殿来人之后,再另布阵法,炼化里间三阴孽气,可现在时间紧迫,其等又最少还要半月才能来此,他只能自己动手了。 他命人停了法阵运转,来到潭边,就见其收腹吐气,使了一个力道中的”龙吸“神通。 此神通一经使出,便见潭内孽水中起得一根尺许粗的水柱,直朝其口处射去。随着二者距离接近,那水柱受神通之力影响,越变越小,待到口中之时,却已是变化成了寸许大小的纤细水流。 此方水潭看着虽然颇大,但却只得浅浅一层,没过多久,张景云便将其全部纳入腹中。随后就见其身形一跃,复又往法舟遁返。 二层楼阁中,张景云道:“师弟身上可带有补灵回元二药?” 公孙弈也不问缘由,便自囊中取出了数瓶丹药,递上前道:“上品魔髓丹百粒,阴元丹百粒,可够用否?” 张景云接过丹药后,道:“当是够了。”言毕,他心念一起,两道灵光自其体内遁出,随后浮在了公孙弈面前。 他道:“我现下要闭关练法,此二宝留在身侧也是无用,你带我转交与诸位师弟。宝内我之法力,已被固缚一处,他们只要观过里间所留法诀,便可御使自如了。” 公孙弈往灵光内一看,便已知晓了此二宝来历。 一套三环之宝,名唤“魔髓青晶环”。其好似为某种晶石所造,色做纯黑,环壁之内有点点青斑不停游走,看似像是甲虫之属在内攀爬。此宝乃是用行魔的内核精髓所造,此物就好比是修道之人的元丹,可谓是魔元所凝,精华所聚。此物成宝之后,有自行吞吐阴气,反哺主人之效,此便犹如一颗,可不停恢复功效的上品宝丹。 而另一物则是一层白色的薄薄轻纱,名唤“百蛛缠丝罩”,乃是用一种百目妖蛛所吐的晶丝祭炼而成。此宝经主人御使,柔可若水,刚则胜铁,不仅可防外物击打,还可御阴浊秽气于外。 公孙弈见二物皆属防身之宝,便知此中之意,他道:“师兄有心了。” 张景云见诸事已毕,便与公孙弈作别,往上层闭关练法去了。 …… 地渊五层,阴神窟。 此时正有一名面容俊俏,盘髻扣簪的年轻道人,立在一条阴暗大河之旁,其身后还背有一方双耳大壶,足有他身量之高,二者相配,颇不协调,只不过此人丝毫无有在意。 此壶似是某种宝木成器,收口,斜肩,浑圆腹,浅圈足,两侧铺有雕花纹耳。 壶身之上刻有五色蛟龙,目泛奇光,气势雄浑,且作望空腾跃状,似是欲要脱出天地束缚,遨游在外。而壶盖之上,则画有一方云雨池,隐现于仙云雾霭之中。 年轻道人视界所及之处,皆是修道之人与阴魔鬼物在厮杀,其间有魔物亡前厉啸,也有人修力竭怒吼,你来我往,杀的天昏地暗。 而此间最为显眼处,乃是三名元丹境高手正围攻一头,已凝成实躯的行魔。此魔凸眼无唇,两排锋利尖齿暴露于外,不时有涎水自口中流出,望之可怖异常。 此刻它虽被三人围攻,但却丝毫不落下风。此是因为其顶上悬有一圈黑色烟气,一旦有外法攻来,皆可轻易荡开,且从其诡异表情来看,当是还有后手未出。 年轻道人见此,好似自语一般,道:“阴神窟应是无有可能养出此等大魔,当是自别处而来。以三位师兄修为来看,落败是迟早之事,不知五真人能否出手相助?” 此话音方落,便听其背后宝壶内传来一声轻笑,道:“老爷曾有言,我此行不可太过,以免诸位真人不满,其等既然还有余力,便先斗着,我自会看情况行事。” 年轻道人闻言,不由轻叹一声,他此言只为试探之举,本就未报有希望。于是沉吟片刻后,只好道:“那便听五真人之言,再等上一等。” ……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小成足用 出关取妖 一载后,法舟禁阵核心。 此时陈冲正在行功运法,修炼“灵合虚境天”。只见其虽是闭目盘坐,好似一动未动,可身形却是在数十丈方圆内,移形换影。前一刻还坐在此处,可一隐一显后,却又是出现在另一处。 如此过有数个时辰,此般变化方才停止。 他双目睁开,眼中所现,渊深难测,好似正在体会刚才行功时的玄妙变化。 沉默片刻后,他单手一翻,便有一块温润宝玉,出现在手上。见此,他法力一动,运转神通于其上。就见此宝玉忽得从其掌中消失,眨眼间,便浮在了顶门之上。片刻后,又是一转,这次却是悬停在了身前,且一化二,二化三,直至将面前虚空皆都布满,足有千数之多。 陈冲望着眼前景象,不由微微颔首,随后神通一收,便见眼前一切如梦幻泡影般,消散一空,而那块宝玉却还在他掌中。 “灵合虚境天”共分有三重境,一曰:幻真,二曰:具象,三曰:观想。 幻真之意,乃是在神通范围笼罩之下的一切外物,皆可随心变化,只是此物必须为真,存于现世之中才可。 具象则是更进一步,只要神通之主所见过之物,皆可具象还原出来,若是法力足够,几可以假乱真。 而观想却是最高之境,只要以神识观想,意念所及,必化成真,此实乃“无中生有,皆为我求”。且法诀有言,只有到了此境之后,才能凝化出神通之种,这也就是说,此门神通大成之前,不能像“元虚真雷“一般,时时靠元丹温养,增厚威能,只能花费苦工,慢慢用法力打磨。 而且陈冲在将法诀参悟透彻之后,还发现修炼此神通并不需要外物相助,而是依靠自身法力,不停习练熟悉运转窍决。他知晓实情可能并非如此,里间不定有别的关窍,可这便关系到了门派秘法。而那幻真宗却早已泯灭,就算真有,此刻也是无人能知。 这便是无有真正传承的弱处,既无秘法从旁辅助,也无师长在侧教导,确是甚难修炼。 好在陈冲法力雄浑,他在这一载中,除了回复法力之外,几乎时刻都在运转神通,试法寻窍,好斩去旁枝歧路,从其中找出最为正确,快速的习练之法。而此刻他已是练至小成,达到幻真之境。 他将宝玉复又收回后,不由思忖起来,“灵合虚境天”现下境界当是够用了,且自二重境开始,更为难练,不仅法力运转,行气过脉,尤为复杂,且于细微之处的拿捏上,也极为讲究,不是短时间内能修成的,却是该开始着手“阴神遁解”之术了。 此事他之前便考虑过,那门气机改换与练魂之法,非是神通,只是寻常术法,修炼起来也极是容易,最多数月便可功成,是以不必着急。 而“阴神遁解”之术,虽然颇为繁复,但于护身保命之上有大用,至少也得修得一具替身阴神在身才可,况且此番有张景云之辈代为搜寻修炼外物,却是正好行事。 想罢之后,他心念一动,就见一道光华笼罩在身,而后身形随之消失无踪。 法舟一层,议事大殿之中,陈冲身影慢慢显化出来。 他四下一望,见此间无人,便脚下一动,朝外行去。 待到楼阁之外,却见法舟防御法阵大开,数百丈舟身,正被一层云幕遮笼。此刻正有数十名弟子穿梭内外,瞧其等面色苍白,身上染血,好似正在与何物争杀。 他又是环望一圈,虽未见得张景云,可却是看见了公孙弈,此刻他正背对自己,与一名弟子在交谈。 见此,他走上前去,言道:“公孙兄,此间发生了何事?” 公孙弈闻言,转过身来,先是讶然,随后便拱手道:”见过陈府主。“顿了顿后,又道:”非是什么大事,只是一群魔禽来袭,稍后便可解决。“ 陈冲随意看了眼云幕之外,皱眉道:”按照时日来算,你等来此处已有一载多时日,无有剿灭魔物不说,又怎会让其等攻上门来?“ 陈冲虽然早便闭关,但此舟本就为他之物,一静一动,皆了如指掌。而张景云将此舟停靠这处后,便再无有挪动过,是以他才会知晓其等是何时到此的。 公孙弈道:”府主有所不知,此间魔物确实已被扫灭,只是护域阵法还未布置妥当,无有避魔之能,这群魔禽实是自别处而来。“ 陈冲闻言,点了点头,他此言只是随口一问,既然征伐之事并未出得差错,他也不欲多管别人之事。 沉吟片刻后,他道:”此处怎不见张师兄身影?“ 公孙弈道:”张师兄此刻正在闭关修炼神通,为下来之事做准备。“ 陈冲”哦“了一声后,便凝神感应而去,不多久,便自法舟三层之中,觉察到一股晦涩气机,且在不停变化之中,时而阴沉,时而癫狂,好似正孕育着一头浑恶魔胎。 他收神之后,不由双目微眯,心下忖道:”此气机竟能让我生出危险之感,看来张景云此人的实力,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如此却是更好,他走的越远,我之收获便会越多。“ 想完之后,他道:”不知张师兄闭关前,可曾交代过那妖魔躯壳之事?“ 公孙弈道:”陈府主之事,张师兄又怎会不准备妥当。“说着,他自袖中摸出了一个兜袋行状的法器,交予陈冲,接着道:”里间共有三头妖魔,金斑王蛇,黄鳞泥猛,二者皆凝有魔丹,除此之外还有一头初阶行魔。因府主曾言,躯壳要保持完整,不可有丝毫损坏,我等怕里间或有什么忌讳,是以并未敢将其等灭杀,只是封镇了起来。“ 陈冲接过后,心道:”这却是正好,这三头妖魔正可用来一试那炼魂之法。“想罢之后,他道:”此事办的不差,不过数量上却是少了,也罢,目前倒是堪堪够用,余下之数,日后再言。“ 此言过后,顿了顿,他又道:”此回我闭关并未结束,现在便要返回继续,代我谢过张师兄了。“说完,他便转身往楼阁内行去,准备这就重回禁阵核心,闭关修炼神通。 ……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来人有言 我亦有备 地渊三层,督广殿。 此时傅振伦正立在一座地火天炉中的一方火池旁,观望里间弟子祭炼宝材。 只见灼气蒸腾的火浆上方,正浮有三十六根灵木大柱,根根丈许来长,三尺围宽,上刻有符纹鬼案,其虽被极炎热力炙烤,但却始终如一,丝毫无有被点燃的迹象。 此物名唤“镇魔桩”,乃是用“阴阳化极木”所练,而此木分作两种,一是阳地生阴木,一是阴地生阳木,秉二极变化而成,因其二相兼容,互转无碍,是以常作布阵之用。 此回门中征伐,掌控四至七层地渊,所要布的禁阵法坛无数,而此间所有布阵宝材,皆由督广殿与铸灵殿负责。这“镇魔桩”,不管是法坛建造,还是阵基排布,皆要用到,是以用量极大,又因其体型过大,只能在地火天炉中锻造,是以督广殿可谓是日夜开工,不停在祭炼此物。 傅振伦看有片刻,就见有名值役弟子自外间而来,他不由眉头一皱,道:“你不在殿中招呼各家来人,来这处做甚?” 这值役弟子不知是被傅振伦不满之言吓到,亦或是修为不够,承受不住此间极热之力,只见他额头冒汗,委屈道:“禀告殿主,非是弟子不用心招呼,而是他们嫌我无做主之能,不愿与我多说。且瞧他们意思,是非要见到殿主,方肯罢休。”顿了顿后,又道:“以弟子身份,又怎敢与他们辩言,是以只能来此禀报殿主。” 值役弟子所言之人,正是十大弟子各自遣来,他们在五层地渊中一路剿魔,纳域于掌,现在只欠立造法坛,护持战果。可是督广殿人手有限,祭炼布阵宝材也需用时,现在所为根本跟不上其等脚步,是以这才会派人前来催促。 傅振伦闻言,心中冷笑一声,暗道:”这群仗势欺人之辈,以为找了靠山,便能来我督广殿撒野?哼!有门规在上,我倒要看看你等有何话可说。“想到此处,他道:”随我来。“说着便领了值役弟子,往督广殿方向行去。 此事他早有预料,也做有准备,是以根本无所畏惧。 不多久,二人便来至督广殿,迎客楼。 入了里间,傅振伦抬眼一瞧,便见有六人端坐客室之中,其中五人元丹,一人开窍。他自其等面上一一扫过,所见皆是一片不耐之色,只有那名开窍境之人,好似无所谓一般,正在独自饮茶。 傅振伦眼眸转了转,笑道:”在下殿中事忙,却是让诸位久等了。“ 众人见终于来了正主,皆是自坐上立起,其中一名颚下留须,着宽袖长袍之人,道:”见过傅殿主,我等也是无有办法,才会前来搅扰。“ 傅振伦道:”原来是闵兄,听闻你现在夏师兄座下办事,不知有何为难之事,需用我的帮忙?“ 说话之人名唤闵宣,他与夏鼎元初入太阴门之时,便已相识,只是后来一人被派中真人看重,收入了门下,另一人则在外脉独自修行。后来因此番关系,夏鼎元在修道之余,曾多有助他,是以算是其心腹之人。 闵宣道:”夏师兄修为高绝,此番征伐本无麻烦可言,可沿途剿灭魔物之后,那禁阵督造,却是还未过我方辖地半数,如此下去,当会影响到之后进程,是以不得不前来一问。“ 此番话虽是说的颇为客气,可傅振伦却是听出了里间不满之意,其是嫌督广殿拖了后退,特意来此敲打一番。 想了想后,他道:”怕是要让闵兄白跑一趟了,我殿中三座天炉,自征伐之日起,便无有一刻停歇,已是竭尽全力为诸位祭炼布阵宝材。况且渊中分域共有十方,若是多予你一分,那别人则必会少得一分,此事我如何做得?“ 此回不待闵宣出言,其左侧的一名,头扎道髻,须鬓垂肩的中年道人,冷声道:”好,外物宝材我们先且不言,那布阵人手你又作何解释,我可是知晓,你往张景云处所派的人手,要远远多过其余之人。“此人名唤卢御真,元丹二重境修为,本也是个独来独往之人,只是此回被肖季昭不知用何手段,招揽到了麾下。 若是寻常时候,卢御真也不敢用如此语气跟督广殿主说话,只因修道之人,皆有祭炼宝材,铸造法宝之时,说不定何时便要求到此殿。不过此回他是奉了肖季昭之命前来,就是有何得罪之处,也自有其人帮他处理手尾,因此才会无了顾忌。 而他所言之事,乃是肖季昭遣人探查而来,其早就对张景云颇有了解,知晓其实力深不可测,还有陈冲此人,以其在大比之上的表现来看,比之前者有过之而不及,他们二人联手,却是要比其余十大弟子更具威胁,这叫肖季昭如何不生忌惮之心。 傅振伦闻言,面色不变,淡声道:”哦?此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卢御真抬手一挥,大声道:”无需管我如何知晓,你只道是也不是?“ 傅振伦早料到会有人提到此事,他好整以暇道:”不是。“ 卢御真好似无有料到是这番回答,他先是一愣,随后气急败坏道:”你!“此言过后,他待情绪稳定下来,又道:”事实为何,皆在你我心中,此事若是传了出去,不说各位师兄作何反应,就是门规也容你不得。“ 他说此话,却是有底气的,前者为私,先且不言,可后者却是毫无转圜余地,傅振伦若真的私受好处,以一处利益为先,从而影响到整个征伐进程,那便是公然违抗三殿法旨,以门规来讲,当是要打入“噬魂魔狱”,受那炼魂之刑! 傅振伦先是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随后自袖中取出一册玉简,抛了过去,道:“你不妨观后再言。” ……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无功而返 意料之外 卢御真虽不知此为何物,但定是对已不利,他下意识不想去接,可那玉简已到眼前,他只能便硬着头皮将玉简拿到手中,随后往旁侧看了眼,见同来此处之人,皆是一副看戏的神态,不由腹诽道:“我之所为若成,对大家都有好处,他们倒好,一副事不关己之态,也不知上来帮言一下,却是叫我替他们探路。” 想到此处,他心神一沉,往玉简之内观去,看一看其到底有何倚仗。 傅振伦见此,在旁言道:“此是我殿中值役名册,里间各弟子名姓,修为,是何司职,皆记录的清清楚楚,卢兄可持此,去往各处调查,看看我有到底有无分派不均。” 因太阴门各殿司职,皆享有下赐,为防有人从中取巧获利,是以门规有定,但凡各殿招纳值役,增添人手,皆要登记在册,而后上呈掌律,长功二殿,以此明确各殿变化后的具体实力,更替每月下赐的外物数量。 而他派往张景云处之人,却多数不是此类,其等只是门中普通弟子,乃是受他之雇,在督广殿中做些杂事,并未录入名册,也不算是督广殿值役。 不过日久下来,其等所见的多了,于布阵建坛之事,也略有所知,大忙谈不上,小事却是无有问题,是以此回他便将其等,皆都调拨给了张景云。 傅振伦便是拿住此点,才会有恃无恐。 卢御真见玉简之上,有掌律,长功二殿印信,便知不可能有假,对傅振伦之意,也已了然,知晓再做纠缠已无意义,而且他此刻亦是生出悔意,忖道:“肖师兄交代此事之时,让我点到即止,我却是言语太过,若只是得罪其人倒也罢了,就怕因此耽误了大事,回返之后不好交代。“ 他沉思片刻后,将名册玉简抛还给了傅振伦,随后也不言语,便甩袖离去了。 也是他性格使然,明知是自己错了,可还想在众人面前顾全脸面,不肯软言好语,稍作挽回。而他此去,也非是真的离去,而是打算待无人之时,再独自前来,与傅振伦一谈,届时只要忍痛散去几件好物,当是能解决此事。 场中之人,皆是心思通透,这短短几句对话过后,已对事情始末有了个大概了解。 待卢御真走后,一名挺鼻厚唇之人,道:”没想到傅殿主手中还有此等人手,不知可否匀一些与我交差?彦师兄那处有我说项,必不会让殿主白帮此忙。“ 傅振伦闻言,往出声处一看,便知此人乃是在彦天心手下效力,他摇了摇头,道:”王师弟莫要搞错了,那些人乃是自由之身,此回也非是受我之命行事,至于张景云是如何说动他们的,我也不知。“ 另外几位未说话之人,本也有此意,可在听了此言后,却都是打消了念头。先不说傅振伦之言,是真是假,里面的回绝之意,却是明显的很,而只要他不愿意,那真假也就无了区别。 众人来此,虽然本为求人之举,但皆都自持背有靠山,未有过多在意。可没料到傅振伦强之态度如此强硬,他们虽心有不满,但却知晓多留无益,是以皆准备动身离去。 闵宣道:”此来却是搅扰傅殿主了,虽然话已至此,但还是希望殿主能帮则帮,若真事不可为,我亦不勉强,就此别过了。“说完,便抬步往室外行去。 其余之人,有的以人情说话,有的以好处为筹码,皆都传音与傅振伦说了几句,而他们也不待其回答,便直接转身离去。此举便是为了留个余地,若是当场让其给出答案,恐怕会如卢御真一般,事情不仅办不成,还会得罪其人。 此事只有待傅振伦自己想清楚其中利弊,决定相助何人,才能成事。至于之前所说的门规所限,十方均等之话,他们无有一人放在心上。傅振伦担任督广殿主几近百载,里间规矩法度他定异常透彻,俗话说”无墙不漏风“,他若真想帮忙,总会有办法的。 片刻后,此间只剩下了最后一名开窍境之人还未离开。 傅振伦方才来此之时,便觉此人面生,现在见其似是还有话要讲,他道:”这位师弟,不知是在哪位师兄座下?“ 此人眉目清秀,脑后束发直拖于腰间,他笑道:”劳傅殿主过问,师弟叶流云,乃是在黎英奇,黎师姐座下。“顿了顿后,他又道:”不过想来傅殿主也知,黎师姐现已回返门中,闭关练法,而师弟此来,乃是奉了儒子胥,儒师兄之命。“ 傅振伦闻言,心中忖道:”此事我倒是略有耳闻,不过这儒子胥到底是何人,又从何处而来?怎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想到此处,他虽有疑惑,但也不好直接相问,只道:”哦?那儒子胥遣你到此,难道还有别事?“ 叶流云道:”事虽是一事,但却略有区别,儒师兄知晓傅殿主喜研法阵,平时也会自行祭炼宝材排布,是以遣我来问上一句,若是殿主身上还有余材,不知能否售与我等,一来我方剿魔之事能快些,二来殿主也可换些稀缺宝物,至于那些禁制材料,待此事完结后,总也有处可寻,此乃二者得利,互助互惠之事。“ 傅振伦闻言,神情一动,暗道:”我研究阵理,私用宝材布阵之事,只得一人知晓,以他身份,绝无可能多言,况且我敢行此事,也是得了他的授意。这儒子胥怎会得知?难道是……“ 想到此处,他试探道:”儒子胥与宁师兄相识?“ 叶流云见其表情变化,便知其所想,他笑了笑,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其它一概不知,也不会说与第二人知晓。“ 傅振伦略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道:”好,此事我应了,不过不是现在,再过几日,待我将手中之事解决,我会亲下地渊一趟,与那儒子胥当面言说。“ 叶流云好似早已料到此般,他道:”如此便劳烦傅殿主了,我与儒师兄届时定当恭候大驾。“言罢,便拱手往外行去。 ……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择人入门 五转契机 时间一晃,又是过去半载。 骸阴泽,都灵法舟。 这日,公孙弈正在议事阁内,凝神观览一本书册,而他下手则站着孙筌疏。 片刻后,他将书册放下,道:“此间所载,便是全数吗?” 孙筌疏道:“回禀师兄,骸阴泽地域共计七千八百里,不论是地表还是暗洞,各弟子都仔细搜寻过,除却那些尚未长成的灵药外,其余皆已在此。” 公孙弈微微颔首后,又道:“那行赏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孙筌疏闻言,递上一本名册,道:“此回按照师兄吩咐,共是挑选出了五十位弟子,其等功数多少,皆列在此中。” 公孙弈将名册接到手中,翻开看了看,随后却是露出了些许意外之色,他道:“前十位倒还罢了,皆是开窍三重境修为,有此功绩也属正常。可这白子阳以区区一重修为,居然能位列第十一位,唔,你与我详细说说此人。” 孙筌疏想了想后,道:“据我调查所知,这白子阳却是个怪人,他开辟丹田之后,门中曾示下数门功法,可他偏偏不选那些注重根基的上乘法诀,而是择了一册旁门魔经来修炼。此回他便是靠这门功法,毒杀了为数极多的恶虫,才会有此功数。” 公孙弈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后,道:“此人若不是心志不坚,忍受不了修道艰辛,才会选这速成之法,好争强斗狠。要不然便是有甚苦衷,急需练得一身本事。“言罢之后,顿了顿,又道:”此人你可曾见过,又认为其是何种人?” 孙筌疏道:“我虽未见过此人,但其此回剿魔却是在我好友,毕少方统领之下,而据他所言来看,当不是前者,且恰恰相反,其心智心性皆都不错。” 公孙弈”恩“了声,道:”既然如此,此人你往后多加留意,若真是可造之材,待张师兄开府之后,可引其入门。“ 他此言却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先前便已定好的,他们以征伐之名开府,只不过是第一步,待获得了广纳门徒的资格,便可开始真正的扩充势力。 孙筌疏道:”是,师兄“ 就在二人准备继续商议别事之时,却忽然自三层楼阁之中,涌出一阵莫名气息,此感觉就像原先晴空万里的朗天,却忽然生出无边浊云,遮天蔽日,且自高空不停向下沉降,让人变的无比压抑。 公孙弈还好,毕竟有元丹境修为,他只是稍稍运转法力,便将此感排拒在外。可那孙筌疏却是面色大变,正一脸惊恐的向上层楼阁虚望而去,好似那里有什么,让他感到了莫大的危险。 其实不只这二人,此刻只要在法舟禁阵之内的,皆感到了一股沉重压抑之感临身,修为高深的面露凝重之色,而修为低的,则满脸惊慌的原地一坐,开始运法调息。 法阵核心内的陈冲自也感到了这股气息,他自入定中退出,随后默默感应了片刻,忖道:”此气息自楼阁三层中所出,且虽漏而不过,猛恶而暗缚,当是那张景云闭关有成。“ 刚想到此处,他便听一声长笑自那处传出,随后有人吟道: 何谓邪魔何谓人,何谓人魔俩不分? 二相归真从一理,是谓外身阴中成! 公孙弈听闻此声,不由大喜道:“是张师兄!” 此刻却是由不得他不喜,那门神通之术,他在张景云处多有了解,知晓是如何凶险,是以一直暗暗替其担心,现在终是能放下心中大石了。 不多久,就见张景云自三层而下,其体貌上虽无变化,但自脖颈处却是印有数条诡异魔纹,且延伸而下,直到没入袍服之内。 公孙弈见此,不由双目一亮,他知晓此是神通有成之相。 他疾走两步,上前激动道:”恭喜师兄神通大成!“ 张景云闻言,先未言语,而是摇头笑了笑,待到二人坐定后,他道:”此神通我现在只是初窥门径,小cd谈不上,更别说大成了。“ 公孙弈闻言,不由微微一愣,疑惑道:”那师兄方才是……“ 张景云”哈哈“一笑,道:”师弟有所不知,此回神通之事,虽未竟全功,但却让我得以悟出道法真意,明了前缘后路,晋入万象之境,已不是再无头绪。“ 他此刻所言的万象境,却不是指法道修为,而是意指力道五转之境。 张景云所修的《九转七反现妙通明魔经》,乃是法体双休,之前他不明真意,将此法当作二门功法,分开修炼。前面修为较低时,并未显出不妥,可随着境界日深,他却是感觉进境越慢,待到凝就元丹后,力道修为更是直接脱节,不管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进入四转上境之中。 而此回闭关,因时间有限,他不得不将”还阴孽水“纳入体内,用自身法力炼化,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经此一事,那停滞不前的力道修为,却因此缓缓提升起来。 起先他虽然不明其意,但此事直接影响到他大道前途,不得不慎重对待。是以再三考虑后,他将神通之事先放在了一旁,转而重新参研《九转七反现妙通明魔经》,这回却是有所发现。 此魔经乃上古传承,其所录神通非同一般,其皆非外显,而属内演,意思就是二者一荣俱荣,修炼功法可助神通之威,而运转神通也能有助境界提升。 便如陈冲所修的《太虚无量森罗魔经》,其所带的”阴阳灭绝神光“便是随修为提升,从而进阶,虽然此刻还未显露出对境界有何益处,但想来应是未到时候。而他新近修炼的”灵合虚境天“便属外显神通,此类被创出时,便只为斗法,与功法并无多少关系,而威能的增厚,也只看御主法力和神通境界的高低。 张景云这才恍然大悟,知晓此门功法不仅气力二道能够互补互助,且其所带的神通道术也非是只用作斗法,而是能够反馈自身,提高修为境界。他正着手修炼的“阴枢真魔法体”,其实便是晋入力道五转境的阶梯! 而他现在也是明白过来,自己是陷入了佛门中所言的“知见障”,此障之中有二种无明,一为“一念无明”,一为“无始无明”,他便是前者。 此就好比人之执念,你若认定一事,便只会在你看来是正确的道路上往来,而其余之路,不管是否对错,皆会出现碍障,阻拦你前进,而你也会渐渐将其遗忘,最可怕的是,你自身根本意识不到。 张景云得到此魔经之时,修为尚浅,见识不足,是以根本无有可能参悟透彻,而他也因此,在一开始便解析错误,把此法当作寻常去练,待日久之后,便出现了“知见障”,虽然玄妙法诀就在眼前,但他就是望之不见。 此回要不是修炼神通,让他一瞬顿悟,破开障碍,得见本我,他可能此生都无法再行破关,更进一层。 公孙弈忽闻此等消息,先是惊愕,随后却是感到不可思议。晋入万象之境?门中三脉俊杰,争夺十大弟子之名,为的是何?黎,成,陈三位实力高强之辈,不惜以身犯险,前往玄魔法会,又为的是何?不就为了有朝一日,能得天赐,入得万象之境吗。 他沉默片刻后,却是收住了诸般情绪,道:“天道酬勤为先,道心坚定在后,师弟便知张师兄不会输了那些三脉灵秀。” 张景云闻言,笑道:“诸位师弟如何待我,我岂能不知?若我能够踏出那一步,将来必会助你等成道。” ……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分元借法 魔聚成势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随后便回到了正题之上,张景云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孙筌疏,见其面现兴奋之色,不由道:“方才那番话切不可传了出去,你可明白?” 孙筌疏自是听出了话中之意,这是不想在关键时候,节外生枝,他正色道:“张师兄放心,我不是多嘴之人。” 张景云点了点头,转而对公孙弈道:“骸阴泽目前是何情况?” 公孙弈闻言,便将具体情形说了一遍,随后又道:“现在诸事皆备,只待各处法坛立好,便可动身前往六层地渊。” 张景云听完之后,”哦“了声,道:“傅振伦倒是个守言之人,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批人手存在,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言罢之后,又沉思了会儿道:”既然还有月余时日,便予众人用作修整,那行赏之事,这几日也可一同办了。还有,孙筌疏,现着你另备一份厚礼,送与傅殿主。“ 孙筌疏道:”是,张师兄。“ 就在这时,忽得自外间进来一名弟子,他入得此间,见张景云端坐其上,微微愣神后,便来到其近前,道:“张师兄,外间有一陌生女子自称颜师姐,说是要见师兄,不知该如何处置?” 张景云等七人,众弟子皆都见过,此人也不例外,是以识得颜墨卿,而那外间女子,不管长相,还是所露气息皆是不同,他本想直接赶走了之,可是那人见此,却是露出了元丹境修为,他大惊之下,只有来此禀报公孙弈。而他却是没想到,传言一直在闭关修炼的张景云已然出关。 张景云闻言,心中一动,默默沟通都灵法符,朝护舟法阵之外感应而去。 片刻后,他道:“你只管放她入内便可。” 那名弟子也不多问,便领命转身而去。 少时,就见一名琼鼻瑶唇,眉目如画,身着一袭紫色莲花裙的女子入到此间。 她来近前,万福一礼,道:“公孙师兄,张师兄。” 张景云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道:“颜师妹与这具分身,好似又契合了几分,当是遇到什么机缘了。” 此女抿嘴一笑,道:“师兄也知,小妹这具分身,原是玄门广灵宗之人,其本就修的是道门正法,自然与我不甚契合。此回借机下得七层地渊,却是让小妹寻到一株”墨玉莲花“,这才得以转气换元,真正将之炼化。” 颜墨卿所修功法,名唤《灵微分元本魔经》,修的是分元借法之道,便是根据法诀,将自身神魂分离,种于其他修道生灵之身,然后再将其练成己之分身,待到时机成熟,便可吞尽其一身修为法力。 只不过在尚未凝化神婴,到得返虚境界之前,神魂太过薄弱,是以分身次数有很大限制,便如颜墨卿以元丹境修为,目前也只得练成两具炉鼎分身。 而此女原本名叫林瑶蓁,乃是玄门十大派之一,广灵宗弟子,此派虽有此称号,但只是其派先辈谋算而来,时至今日,已是渐渐没落,现在只得一名万象境真人坐镇,若是无有此人,其十大派的名号,也会荡然无存。 也就因此,广灵宗这位真人异常惜身,却不是他怕死,而是怕死去之后,派中后辈将无立足之地。 颜墨卿当年,之所以会对林瑶蓁,此便是原因之一。如若是御灵,太霄,元初三宗,想来就是敢下手,却也不见得能成功,更何况若是惹怒三派真人,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同道得遇机缘,张景云自是替她高兴,稍微寒暄几句后,他道:”既然你之分身已然回返,那本体为何无有一同回来?“ 颜墨卿道:“此回因时间紧急,在探查完荡魂山后,正身便着我立即回返,将里间情况,带回给张师兄。而其好似另有一事要做,但具体为何,她无有与我说,我亦是不晓。” 张景云闻言,眉头皱了皱,道:“她着你先行回返,不是自废手脚吗,七层地渊非是善地,里间修为高深的魔物数不胜数,颜师妹怎可这般任性,若是出得意外,我等就是想施援手,怕都来不及。” 公孙弈却道:“张师兄请宽心,既然颜师妹会做此事,那必是有把握的,况且其还有一具分身在侧,就是有何危险,大不了舍了分身,想逃,应是很容易的。” 张景云当初遣颜墨卿去探查荡魂山,便是因她有两具元丹境修为的分身,且其所修功法中的神通之术,极善逃遁。可以说她最大的倚仗便于此,而现在少得其中一具,实力最少去了三成,却是变得更为危险。 只不过事已至此,他再多言已是无用,过了一会儿后,他只有转而问起荡魂山之事。 颜墨卿见其问到正事,不由面上现出几分凝重,她道:“荡魂山之主乃是一头高阶行魔,其自称”破狱“,经我等探查,张师兄此回怕是不只要对付荡魂山群魔了。“ 张景云道:”此话何解?“ 颜墨卿接着道:”如今七层地渊情形与张师兄之前猜测的一般无二,里间已然不存真魔之属,可是其余达到行魔之境,生出灵智的,好似知晓了我等要攻入地渊,皆都往势力最大的几处魔地聚集,那荡魂山便在此列。“ 张景云闻言,不由双目微眯,他沉吟了片刻后,道:”行魔虽已生灵智,但终归魔性踞上,实力相当的,让其各占一方,两不相犯,倒也简单。可若存身一地,还能让其等不自相残杀,互相吞噬,当是有上境大魔在后操控,这却是麻烦了。“ 其实,实际情况与张景云猜测的相差不大,七层内的几头真魔虽被身后之人调走,但其等却是不甘心就这般将广阔地域平白相让,是以临去之前,各自皆降下谕令,令手下诸多行魔,聚合成势,尽可能的重创来犯之人。 此举,七层地渊中的三位太阴门真人,也都看在眼中,而之所以不管,乃是因为这也是他们想要的,只有如此,才更能起到历练之效。 张景云虽不知此中真意,但就算敌手再强,现在也只得一条路可走,那便是迎头而上。 他顿了顿,又问道:”那魔阵变化,可曾探查清楚?“ 颜墨卿点首道:”已是探明了,此阵虽为天成,但好似被后天改换过,却是能被众魔控制。“说完之后,她自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接着道:”魔阵的诸般变化,皆录在此中。“ 张景云只看了眼玉简,却是无有接过,他道:”我等这处无人通晓阵道,公孙师弟,你稍后可携此去往督广殿,请傅殿主一观。“说到此处,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而对孙筌疏,道:”你现在便去准备一份宝材,交由公孙师弟。“ 孙筌疏道:”是“,随后便转身离去。 待其走后,张景云道:”此番征伐,傅殿主多有相助,你去时代我奉上谢礼,记住,若其出言回绝,你也不必坚持,此事可日后再言。“ 公孙弈闻言知意,傅振伦在门中任职,有诸多顾忌,可能会有所避讳,不过这与他们无关,此回携物前去,乃是意重于物,只要表出诚意便可。 他道:”师弟知晓。“言毕之后,他自颜墨卿手上取过玉简,而后便离了此间,准备亲自挑选几样灵物。 张景云目送其离去,随后道:”颜师妹可随意择选一间静室休息,再过一月,我等便要前往六层,征剿重煞死渊。“ ……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六层已定 寻魔试法 重煞魔渊一战,足足用去五载时光。 这日,渊底一座百丈高崖之上,张景云迎风而立,衣袍下摆猎猎作响。他上袍离身,系于腰间,露出半膛,古怪的是,其双瞳暗遮,魔光流转,且所漏肌肤,竟是色作紫青,前胸密布魔纹,后背皮肉之下则印有一尊魔神影像。 此魔神一首三面,六目无珠,空洞眼眶内各有一团晦暗光华,丝丝氤氲气雾环绕左右,随后游离于外,好似能观尽人间百憎,万世真恶。又见其双拳紧握,直指向天,双腿微分,立足于地,正可谓是:“万界无处存,乾坤我自立!” 这便是“阴枢真魔法体”,所显魔化之相,但这只是小成之变而已,待到大成,凝成魔神真躯,便可一步踏入五转境中。 张景云收了神通,恢复人身之后,着眼望向身前的俩头奇形煞魔,心中忖道:“此二魔一斩,重煞魔渊已定,下来只要等诸位师弟回返便可。” 想到此处,他理了理袍服,随后便盘膝坐于崖顶之上。 当年魏辛离几人来至重煞魔渊,便立即着手猎杀高阶魔物,且皆是一齐行动,是以一直皆都顺利无比。就算那两头煞魔发现此情况,亲身前来追杀众人,但其等仗着玄妙神通,诸般法宝,皆都安全避过。 煞魔见奈何他们不得,又不好见己方实力平白受损,是以将手下众魔聚于渊底,从此龟缩不出。 而等到张景云大部人马到此,死渊外侧已是无有棘手魔物,他无有多做考虑,便立刻下命,清缴普通魔物,且同时广布禁阵,建造法坛。 他的想法是,先将渊外肃清,而后再借法阵之利,对付渊底众魔,如此不仅会轻松不少,且还不虞其等四散逃走,威胁到采摘灵物,布阵建坛的普通弟子。 随着法阵范围慢慢扩大,威能日厚,渊底众魔也是知晓了张景云的打算,它们一番商议下来,觉的再保存实力已是无用,是以决定将其余诸多魔物吞噬为己身法力,以求一搏之力。 接下来,便是这高崖之战,那双生煞魔自然由张景云对付。而另外四头中阶行魔则由公孙弈等人,分而攻之。 数个时辰后,一道金色霞光自远空遁来,待到近处,就见魏辛离自里步出,他先瞧了眼旁侧二魔,随后道了声:”张师兄。“ 张景云抬眼一看,见其神色平静,周身无损,不由道:”此魔竟能抵挡魏师弟数个时辰,想来手段当是不凡,若不是诸位师弟分散其力,我想斩杀二魔,却是甚难。“ 魏辛离闻言,摇了摇头,道:”其手段倒也寻常,只是每回将亡之际,皆不知从何处借来魔元精气,能反补归原,且其将我引到的那处,早便埋下了数枚“重煞精英”,此石所发外气,能扰我法力运转,是以才会耽搁这般久。“顿了顿后,他又道:”事后想来,它们应是早有谋划,乃是想分散我力,再以双魔之力,尽快解决师兄,而后在将我等一一杀之,不过其等却是低估了张师兄实力,导致一子落错,满盘皆输。“ 张景云微微颔首,同意道:”不错,此二魔自开始,便杀招尽出,想尽快与我分出胜负,原先还不明其意,现在却是了然。如此,恐怕还要多等些功夫。“ 与此同时,都灵法舟之内。 陈冲望着身前三具与自己模样一般的分身,不由笑道:”五载苦工,终是成了。“此便是用“阴神遁解”之术所练的替劫分身。 随后,他便将其收入体内,继续用法力温养,增厚威能。 稍稍考虑了会儿后,他将“五行元磁石”取出,观有片刻,他暗道:“此石之事或可再等上一等,一来时间足够,二来我若现在只顾于此,张景云等人却是未必能入得最后那五方重域。” 他有此想,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一,若他出手相助,外物不谈,张景云所欠人情必会越来越深。此事他原先并未太过看重,可其闭关修炼神通之事,却是让他生出一种感觉,此人当有晋入上境的可能。 而一旦入得万象之境,不仅其本身战力猛增,且在门中也会有一定的话语权,如此,以后不管于公于私,都有会有用的到的地方。 其二,便是十多载后,他要携都灵法舟前往妖族之地,若不尽快解决征伐之事,到那时,无了法舟相助,其等行起事来,便会更加艰难,甚至因此功亏一篑也未可知,那他之前所谋,也会付之流水。 其三,他为玄魔法会,练有诸般神通,到如今,虽是有成,但还未用于斗战,一切所知,皆来自法诀之上载录,这却是留有不小隐患。如真到了生死之争,往往胜负就在那一瞬之间,胜则生,负则死,若是因神通使用不当,而丢了性命,岂不冤枉? 综上三点,他决定先行出关,找上些厉害魔物试手,也可同时助张景云一助。 决定之后,他将“五行元磁石”复又收起,随后便起身出得法阵核心。 …… …… 第一百七十章 魔染分身 别有用意 数个时辰内,公孙弈等人陆续回返。 几人交谈下来,才知自己所遇情况与他人一般,被引去之地,早便设下了各种埋伏,且非是杀招,而是拖延手段。 公孙弈稍理气机,道:“此回若非张师兄冒得奇险,修炼那门神通,我等不说大败亏输,恐怕也会受损不小。” 陆恭长此时虽表面无碍,但其面无血色,好似本元之气亏损颇为严重,他担忧道:”寻常与我同等修为的妖魔,从未有过如此难缠,其等好似魔元无尽一般,杀去复还,现在境界不高还好,若是往后遇到修为高深的,再有这般神通,我等如何与之对抗?“ 傅光晨闻言,摇首道:”与我做对手的那头行魔,遁法奇诡,我随其身后,追出数千里之遥,沿途竟是丝毫魔踪未显,原以为是普通魔怪因无大用,所以遁身藏匿了起来,事后我施秘法查看,才知此间已无任何旁的魔物,现在看来应是被这几头行魔吞吃,炼成了魔元精气纳于体内,待到关键时刻抽用,不然也不会各个都有此神通。“ 黄耀扬“嗤”了声,挥手道:”陆师兄却是想多了,此辈所为,乃是因自身所限,才会着眼于外力,我等只要有实力将其斩杀,就是再多上数倍,又有何用?终归只是辅助手段而已。“ 公孙弈闻言,同意道:”黄师弟所言不错。“说完,他一指地上二魔尸身,又道:“此二魔修为便相当于元丹三重境界,就算有此手段护身,还不是为张师兄所斩,是以我等无需分心他想,只要做好自己之事便可。” 张景云抬手止住众人话语,道:“诸魔所行之事,我等既然无法控制,便不必多管,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总有手段应付。”顿了顿后,又道:“既然此间已无别魔,可立即着手建造法坛。” 公孙弈见其望向自己,便道:“张师兄放心,如无外扰,最多月余便可全功,且此时外围法坛已是妥当,想来用不了多久,我等便可前往七层地渊。” 张景云微微颔首后,不由望向旁侧的颜墨卿,见其眉头微蹙,面有异样。稍作考虑后,他暗自捏诀,言道:”此次颜师妹回返,不想已是一步入得三重境中,我等忙于此间之事,还未来得及说声恭喜,望师妹勿怪。“ 颜墨卿闻言,幽幽轻叹一声,道:”小妹只得丹开六窍,往日未到此境之时,无有他想,可现在却是感觉前路迷茫,不知那上境之门,开在何方。“ 场中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皆感到了一丝不对,颜墨卿与他们同修数十载,其向道之心如何,他们再清楚不过,怎会口出如此消极之言? 而就在此时,张景云忽感背后一热,那魔神图影竟再一次浮现出来,他见法诀应验,转念一想,已是明白原委。 就见他目现冷光,一声轻哼,须臾间便遁至颜墨卿身侧,随后起掌按向其天灵,同时口中喝道:”七反拔魔,重归本我!“ 随着此音落下,却见有一丝幽冥浊气,自颜墨卿顶门被摄出,而后随风而散。 此举过后,颜墨卿忽感神魂一震,好似如梦初醒,重返现世,她先是左右一望,随后就见张景云自眼前缓缓收掌,不由疑惑道:”张师兄?“ 张景云神色凝重,沉声道:“将你之分身放出来。” 颜墨卿虽不知何事,但她知晓张景云不会做无用之举,于是立刻心念一动,就见有俩道光华自体内遁出,随后化作了两名貌美女子。 张景云拿眼一观,便让那名曾经报信而回的分身让开一旁,随后对剩下一名身材娇小,貌似柔弱的女子,大声道:“何方妖魔,还不给我滚出来!” 众人闻言,哪还不知此具分身有鬼,只见他们身形一移,顷刻间便将此女团团围住。 此女见到这般阵仗,好似知晓瞒不下去,她嘴角一咧,发出一声”嘿嘿“怪笑后,道:”我自问丝毫破绽为露,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张景云见其出言承认,且毫无顾忌的模样,不由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后,道:”颜师妹精于神魂变化之道,如今还能对她产生如此影响,不是上境大能,便是诡魔之道,而且我运法查探过其本体,根本问题当不在此,剩下的可能,便只有用分魂所练的外身了。“ 女子点了点头,道:”原是这般,我本以为人道修士不过如此,现在看来却是低估你等了,既然如此,我们荡魂山再见。“言罢之后,就见此女犹如被抽干了血肉精骨,瞬间化作了一张空空人皮,落于地面。 公孙弈道:”张师兄,这是……“ 张景云不待其说完,便摆了摆手,打断道:”此事稍后再言。“说完,他转首对颜墨卿,道:”颜师妹,你在七层地渊耽搁将近五载时日,究竟是为何?“ 原来颜墨卿独身留在七层地渊,直到近日才回返而来,只是众人见其修为更进一步,皆以为其是为了修炼之事,这才会无有多问,要不是张景云发现此中不对,其余之人还自蒙在鼓里。 而张景云之所以能觉察到此魔,却是因其所修的”九转七反现妙通明魔经“,此魔经魂身双相,皆修的是魔道大法,是以于克制魔性有独到法门,如此才不会反被其控制。而此功法之名中的七反,便就是七种练魔神通,而此回他乃是用了探,拨二术。 颜墨卿直到此时,才知晓自己着了诡魔之道,她不由又惊又怒,亦是感到一阵后怕,此回若不是得张景云之助,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她此时也顾不得这些,此魔之举动,怕不会这般简单,当是有用意在内。 她神魂方复,见识意之中还有许多模糊不清之处,于是双目微闭,转动体内法力,洗练自身神魂,剥离残余魔气。 一顿饭工夫过后,她睁开眼眸,道:“我记起来了,当日我深入荡魂山查探之时,见群魔为争主事之权大大出手,有一上阶行魔为此身负重伤,且其为了自保,还独身离了荡魂山,我见机会难得,是以才会遣分身先行回返,而自己则是随在其后,寻机诛杀此獠。” 言毕,她顿了顿后,却是疑惑道:“只是我记得此魔法身被破,只余魔魂残喘,我轻易便将其斩杀在当场。“说到此处,她也是觉察到有些不对劲,若真是受伤如此之重,它又如何从群魔手下遁走?又或是其等知晓人修即将来袭,故意保存实力,不愿无故少去一大战力,可既然如此,那此魔又为何心生顾忌,外出荡魂山养伤? 想到此处,她不由心中一惊,道:”难道是……“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正面相攻 荡魂四魔 颜墨卿说话之时,也在暗自猜测当日之事,且以那魔头所言之语来看,此中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之所遇不变,只是皆为魔头演绎,为的就是让她上当受骗,借机魔染分身。二便是根本无有什么比斗,她在之前某个时刻便已着了道,而她之所见,应是神魂中的一点魔性为掩盖真实,所化出的幻境虚像。 而不管是何种情况,此魔的最终目的,便是她颜墨卿,便是为了随其身侧,探查太阴门动况。 张景云听完此言,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他道:“看来师妹也想到了,此辈与往日所遇魔头不同,已是灵智大开,懂得运用诡计来探查我等底细。” 颜墨卿此刻面露愧疚,道:“却是小妹大意了,没想到此魔手段这般了得,竟是能让我毫无知觉,还将其携至此处,怕是要坏了师兄大计。” 场中其余之人,先见颜墨卿涤荡体内残余魔气,不敢出言相扰,可话到此时,见其无碍,皆是不由暗松了口气,那陆恭长考虑了会儿后,道:”师姐所担忧的,确是此中关键,此辈既然早有准备,那之前我等所得的荡魂山信息便可能有假,而以此为前提,想出的策略,不是无用了吗?“ 众人互望一眼后,皆是微微点首,表示同意此言,公孙弈道:”如此便麻烦了,我等筹谋数载,便是为攻入七层地渊,可事到眼前,居然出得这等变数,就是想另行谋划,怕在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张景云来回踱了几步,道:”万事皆分两面,就算其等探得一些信息,但我等亦是知晓对方有所准备,如此便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他说完之后,却是又陷入沉吟之中,过有一会儿,眼中似有光芒闪过,道:”傅振伦所予破阵两策当未全废,虽然魔阵变化可能有假,以此而来的阵中借道之法不可施用,但其根本却不可能有变,其必是引地脉阴气,为法阵源泉。如此我等只要将根源断之,待到阵中无法,便可以实力与此辈见个高低。“ 颜墨卿闻言,不由神色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她道:”既然其等早便发现了我之行迹,那群魔聚集之事也可能有假,不定就是为了让我等生出忌惮之心,而不敢放手行事。“ 张景云虽是点头认可,但口中却道:”此事或可有诈,但我等却要认其为真。“ 公孙弈”哦“?了声,道:”这是何解?难道师兄方才看出了什么?“ 张景云摇了摇头,道:”只是略有猜测罢了,以那魔头灵智,若说能聚魔成众,当不是无有可能,况且我等为此多做些准备,总归没有坏处。“ 众人闻言,皆是无语,此话虽说的轻松,但他们知晓若真是这般的话,旁的不言,只要上阶行魔数量超过三头,那么此战便危险了。 黄耀扬见场中气氛颇为沉重,不由眼眸一转,随后朝渊口方向一指,笑道:”我辈有都灵法舟在手,惧他怎的?说难听点的,就是耗,也能将其等耗死,诸位师兄说是也不是?。“ 张景云此时也发现了诸人神色间的变化,他环望一圈后,笑道:”黄师弟说的不错,我等花费偌大代价,借得都灵法舟在侧,不就是为了此种情况吗,我等既无性命之优,左右不过多花费些时间而已,总能降服此辈。” 众人细想下来,却也觉得此言有理,他们有法舟大阵护身,可无惧外魔侵扰,届时只要在情况危急之时,躲入法舟之内,缺法回法,有伤复伤,谁也奈何不得,却是占得大利。 张景云将众人变化看在眼中,自觉无有问题后,话头一转,道:“颜师妹此番既为魔头暗算,那于修为境界之事,却要仔细了。” 颜墨卿听出了话中之意,这是在担心自己修为精进之事,不过她刚才在洗练自身之时,已是明白所有。 她微施一礼,道:“有劳张师兄挂心,小妹此番踏入三重境,乃是自身积累足够,火候已到,而那魔头只是借机行事罢了,此中无有留下任何隐患。“ 张景云出得此言,非是怕那魔头留有后手,他施秘法查探过,颜墨卿本体在驱离浊气后已无大碍,而分身虽与本体有玄妙联系,但只要主体不愿,便也不会影响太过,届时只要斩断二者联系,直接弃了此具分身便可无患。 他真正怕的是此魔头为了掩人耳目,用左道之法,令颜墨卿提升境界,从而坏了修道根基。 他见颜墨卿已是心中有数,便道:”如此,为兄便放心了,好了,我等也不必在此多言,还是返回都灵法舟,早做准备。“ 说完便领了众人,朝深渊之上遁去。 与此同时,七层地渊,荡魂山。 一座阴暗洞窟之内,有四头狰狞魔物相围而坐。 东位之魔,浑身上下皆被一团漆黑之物包裹,看似是黑线,又如某物触角。此刻其面部一阵蠕动后,露出一张惨白面容,目中眼珠上下翻滚,时而全白,时而沉黑,片刻后,瞳孔突显,目光即定,言道:”转轮之相已返,看来是被对方发现了。“ 南位之魔,面如枯木,嘴角两边似是被人生生扯裂一般,直贴耳际,两排利齿显露于外,周身环有黑雾,其闻听此言,獠牙一阵交错,尖声道:”破狱,我便说你此举乃是白费功夫,修道之人秘法玄功无数,你那小小伎俩怎能瞒天过海?“ 西位之魔,乃是生人模样,面庞方正,无眉无须,只是手足却是作利爪模样。此刻他正手托下颚,肘搭前膝,一声冷笑过后,言道:”裂相,休说这些风凉话,破狱行此事之时,怎不见你出言反对,现在才出讥讽之言,不觉无趣吗?“ 裂相闻言,不由大怒,单拳往地面重重一击,整个洞窟都随之颤抖起来,道:”执难!若不是主上有令在先,我今日便生撕了你!“言罢之后,目中凶光还自不停闪烁。 片刻后,就见他眼眸一闭,所座之地一阵魔气翻涌后,身形已是不见,而空中却是回荡一声语音,道:”哼!你等三人慢慢计较,我便不奉陪了。“ 北位之魔,名唤诛妄,人面覆鳞,生有四臂,各持一朵诡异魔花,此刻他右侧肋下之手微微一握,就听有凄厉惨叫声自掌中花内传出,他低首望去,丝毫表情也无,片刻后似自语道:”裂相魔性根深,行事毫无顾忌,怕是会坏我等所谋,不如将之打杀了事。“ 破狱闻言,目中瞳孔又是开始左右乱晃,好似无规无则,过有一会儿,其面朝方向虽是未变,可那瞳仁却好似极力往边侧挤去,看其所去方位,却正是直指诛妄所在。 他目漏恶芒,道:”此事不可为,此番来攻我荡魂山之人,共有七名元丹人修,且我还自那战舟禁法之内,隐约感应到一股更为强大的存在,若是此刻我等少去一人,怕是主上交代之事,再无完成的可能。“ 执难却是来了兴趣,道:”更为强大?比之破狱兄如何?“ 破狱道:”我此番遣去的只是轮转之相,魔魂分身,是以无法确定此人真实修为。“ 执难沉默片刻后,却是无所谓道:”主上曾言,攻我魔渊的人道修士,最多只得元丹境界,也便是与我等一般法力,就是再强,我却不信还能强过我等联手,此事虽不可大意,但以我来看,也不必过分忧心。“ 诛妄始终无有丝毫情绪变化,他听完上言之后,道:”既然裂相不可杀,我却有一策,或可成行。“ …… …… 第一百七十二章 魔头之效 谈玄论道 张景云等人回返都灵法舟后,却见陈冲已然出关而来。 待相谈之后,众人知晓了此番出关由来,皆是不禁大喜。 张景云拱手道:“能得陈府主相助,却是我等幸事,张某在此多谢了。” 陈冲抬手虚按,笑道:“却是不必言谢,我已言说清楚,此番只是为试法而来,相助你等,只是顺带而为。” 张景云摇了摇头,道:“不管府主目的为何,可结果已是定数,确是有利我等,不得不谢。” 陈冲不置可否,也不再多言。 张景云思忖片刻后,微一抖袖,便见一道乌光闪过,地面之上则多出两具魔尸,正是那双生煞魔之死躯。 他道:“前次府主出关,我因修炼神通,未曾得见,那魔物躯壳也未曾够数,却是惭愧。此次重煞死渊一行,我等得来数头上好魔壳,还请府主笑纳。“ 说完,他又朝众人处递了个眼色,就见其等也是同样动作,一片灵光过后,地上又是多出六头魔头躯壳。 陈冲见此不由双目一亮,他虽未见过高阶行魔,但却看过相关记载,此辈以阴魔虚体,化生魔髓晶核,再以晶核内所生的纯阴之力,反润外相,凝固躯壳,如此不仅外身坚实无比,且内外阴力转运毫无滞碍,是以厉害无比。 往宏观来说,此便如修道人开辟丹田气海,凝结元丹一般,只是其间有不如,也有过之。 修道人结成元丹后,一般只得择选一条路,不是将丹气化为法力,推升法道修为,便是散去丹气,注入周身血肉筋骨之中,以此锻炼肉身,精进力道修为,此便是法体二道。 人修寿元有限,若是二者兼得,便会贪多不烂,导致无路通达,最终只得虚耗光阴,寿尽而亡。只是此中也有例外,便如天生根器深厚者,便如修炼玄功大法者,便如吞吃造化灵物者,只有此三者或可在二道之上,同时有所建树。 张景云便属此类,其所修的乃是上古魔功,玄妙无方,二道互补互助,当有一丝成就的可能。 而魔头之属,因无寿元限制,也无境界关门阻碍,只需吞噬足够灵机,便可不停成长下去。是以在理论上来说,其等也可法体双修,且有成道可能。只是此辈魔性根深,神志混乱,就是同类之间,往往也会互相吞噬,是以其等能否能活到那时候,才是关键所在。 再者,魔道大法皆是以浊阴为功,魔气为薪,而其等本就是秉浊阴之气而生,不管用作什么,都会契合无比,是以魔道中人大都将阴物魔头作为掠夺目标。此辈可练法,可成丹,可制器,就是练成护道分身,也有无限可能,只要你自身能够掌控,便可一直推高其修为实力,异常好用。 是以此辈可以说无有一刻安宁,天下魔头亿万,可真正修有所成,达到真魔之境的,却是少之又少。 陈冲也不客气,微微一扬手,便将魔尸皆都收入囊中,随后笑道:“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接下来,张景云又简单介绍了下近况,道:“重煞死渊现已平灭,如今只待修筑法坛,最多月余便可动身前往七层地渊。” 陈冲微微颔首表示知晓,随后心下忖道:“既然还有时日,而这几位修为也是不差,不如与其等相互印证一番道法,也好查缺补漏。” 他有此想,却是因为那炼魂之术,他修炼此法之时,本以为会异常简单,可实际上,他因法力太过磅礴,其间运力大小,总是拿捏不好,不是用力太过,一举荡灭妖魂,便是使力太小,达不到术法所言效果,这却让他感到了自身不足。 主修功法先且不谈,其为上古功法,他多年下来,所见玄功妙法可谓极多,但无一与之相似,好似皆差了不只一筹,这便导致了根本无有借鉴之处。可别的神通道术却是不同了,其等皆为一个体系传承下来,若说一样那是不能,但相通之处当是有的。 他一直以来皆是独自修练,甚少与他人沟通,就是有何不妥之处,也无从得知,可若有同道互为印证,互通有无,应是会有所益处。 想到此处,他道:“既是如此,却正好与诸位论道一番,还望各位不吝赐教。”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各起心思,陈冲入门区区数十载,便已修成这般本事,若说无有过人之处,没人会信,此番或是一个机会,可以看看其特别之处到底在哪。再者说,他们同修参道,本就有此意在内,且是经常坐而谈法,是以知晓此举甚有好处。 公孙弈笑道:“府主此言却是太过谦逊,应是我等求教才是。” 张景云考虑片刻,也觉此机不可放过,但荡魂山之事,也得同时准备,过有一会儿,他道:“此举对我辈益处不小,当可为之,不过备战荡魂山,同样不可懈怠了。”说完之后,他又对公孙弈道:“公孙师弟可去准备一批宝材,用于换取门中攻御法宝。虽然六层地渊法坛,如今还未连同,不能相互转挪,但以颜师妹遁法,想来一月时日,足够往返门中一趟。” 颜墨卿闻言,微微撇了眼陈冲,随后露出些许失望之色,不为其他,只是自觉错过如此机会,日后若再想请益陈冲,当是无有可能了。 黄耀扬本就性情跳脱,见此情形,不由打趣道:“颜师姐莫要失望,此回与陈府主无缘,但去往七层也需时日,不正好行那单独请教之事吗?” 颜墨卿乃修道之人,自不会如凡俗女子一般,被言语所扰,相反,她还大方言道:“小妹倒有此心,只是不知府主可会成全?” 陈冲眉头微微一挑,笑道:“此为同辈论道,你我皆有益处,我又怎会不肯?” 颜墨卿闻言,不由展颜一笑,道:“那小妹便先谢过府主了。” 张景云见已定论,便伸手一引,道:“陈府主先请,待我备些清茶灵果,以作长谈之用。” ……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千变万化 唯性不动 一月后,诸事皆备。 而都灵法舟,则在一阵魔气翻滚后,缓缓驶离了重煞死渊。 这段时日以来,陈冲与众人长谈论道,上至神通变化,道法精义,下至法力搬运,转挪窍门,可谓无所不谈,着实获益良多,以往忽略的一些细节之处,也开始重新拾起,转而再练。 此举这虽不是立可见效,提升多少实力,但对往后修道,却有绝大好处。 这一行,又是过去十数日。 这一日,一间华室之内,琉璃灯盏放光,宁神香烛轻燃,香茗果盘齐备,二人相谈正酣,此正是陈冲与张景云对坐而谈。 一人妙语连珠,一人凝神静听,待言语停歇,陈冲不由击掌赞道:“诸道变化性尊前,本心弥深远更绵。万象原是同一理,参得玄妙与天连!” 语毕,他又道:“张师兄所言甚合我心,何谓魔?何谓道?终究只是一种手段,只要持住本心不动,就是集万恶于己身,也一样能参得无量功果,成就于大道之中。 张景云笑道:”世人皆言,玄门注重心性尤甚我辈,还言我魔门都是一些残忍狠辣,心机诡诈之徒,以我来看,他们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言罢之后,他顿了顿,又道:”此话或可为真,但人为万物灵长,生来便灵智大开,有那七情六欲,谁人能免?我辈只不过无有压制本性,行举特立罢了。“ 陈冲点首道:”此言不差,想我本只是一山野小民,喜观仙闻怪录,常常将自己比作书中那些大神通者,无忧无虑,遨游寰宇诸天。后来得遇机缘,入得道途,才知仙人也是人,也免不了争名逐利,好勇斗狠,说到底,这便是人性。“ 张景云道:”本性可为人性,但人性却不一定就是本性,各人所求不同,二者便千差万别。我等终日与阴魔妖物为伍,可谓是一路荆棘,处处劫数,若不首先自保,谈何成道?这便导致了我魔道中人如遇外劫,便会不惜一切手段,只求保存自家性命。“ 说到此处,张景云拿起案上茶盏,轻啜一口,随后默算了一番时日,道:”今日便谈到此处,按时间来算,我等应是快要到达那七层地渊入口,却还有一些事情需得处理,以后若有机会,我等再行畅谈。“ 陈冲笑道:”大事为重,张师兄自去便可。“ 张景云起身,略一拱手,便往室外行去。 陈冲待其走后,见左右无事,便入定打磨功行去了。 与此同时,法舟之外甲板上,孙筌疏与毕少方正扶橼遥望舟外远景。 而此刻法舟前方却有一片延绵山脉,连峰叠嶂,烟霞散彩,有谷溪流如带,有壑其色苍苍,一股宏博广意,迎面扑来。 孙筌疏先是身躯坚挺,正而视之,好似要以一人之力,独抗这天地气势。可稍过片刻,却见他浑身一松,摇头轻叹出声。 毕少方见此,不由疑惑道:”孙兄为何这般作态?“ 孙筌疏左右一观,见旁侧无人,便道:”我孤注一掷,投入张师兄麾下,便是为了其开府之后,能得要职,可此番看来,却是危矣。“ 毕少方闻言,神色一动,轻声道:”孙兄常在诸位师兄近前听调,可是听到了些什么?“ 孙筌疏考虑片刻后,才道:“张师兄确有大才,此番征伐诸事,要我来看也是尽得全功,本有很大希望,可败就败在其身后无有真人照拂。”说到此处,他话头一顿,却是陷入沉默之中。 毕少方见其言未尽,也不插嘴,只是静待下文,不多久,孙筌疏又接着道:“我等在人手上本就有所不足,亏得诸位师兄不辞辛劳,事事亲为,才会在速度上,稍稍领先他人一步,可数载前,有数位真人竟是允得门下弟子,遣用洞天内侍,而其等也是直赶而上,如今,已是有数位先入得七层之中了。” 孙筌疏自一开始便入得张景云麾下,是以颇得重用,有他在场之时,众人说话也无什么避讳,因此,他才会知晓此番征伐最为关键处,便是七层中的最后五域。若是拿不下,或是直接无有机会染指的话,那之前所得功数,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开府之允。 而洞天内侍,则是在真人近侧伺候之人的统称,其间有奴仆,护卫,宠姬之类,不一而足。 此类之人常在真人旁侧,说起来风光无比,可却是有苦自知。其等一旦被选为内侍,若不得允许,则终身不可离了洞天,只能老死在内。且魔道中人首顾已身,后而弟子,此类人如何,根本无人会过问。 常态虽是如此,但凡事总会有例外,其等若用心伺候,讨得真人欢心,得一二指点,那便可苦尽甘来,就算不可能被列入门墙,但最次也能提高功行,延年益寿。 孙,毕二人虽走的颇近,但毕少方却是不知五域之事,也领悟不出话中全意,他思忖片刻后,却是笑道:“我当什么事,孙兄是否得失之心太重了?此事你既然能知,那诸位师兄想必也定是知晓,你可曾见过他们露出丝毫担忧之色?” 孙筌疏闻听此言,却是顿感脑中一清,暗道:“是了,诸位师兄既然无惧此事,那定是已有对策,我却是糊涂了。” 此心结一去,他好似浑身都是轻松了不少,可就在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毕少方惊愕道:“孙兄你看,那是什么?” 孙筌疏微微一愣,随后往其所指方向望去,就见一团恢宏魔气隐于一侧高峰之后,且在不停移动当中,看其所行方向,好似与已方一般。 待绕过峰头,他才看清楚那是何物。 其居然是另外一艘都灵法舟,他稍稍一想,便双目微眯,运足目力朝那舟首幡旗望去,片刻后,道:“此当是成玄英,成师兄座驾。” ……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以战养战 前路遭阻 毕少方闻言,不由忖道:“成师兄在十大弟子中排名第二,若是不小心惹其不快,却是祸事。” 想到此处,他一指远处法舟,道:“孙兄,看它所行方向,当也是朝着七层入口而去,你还不快去禀报张师兄,若是生出什么意外,你我吃罪不起。” 孙筌疏点了点头,便向舟内遁去,过有一会儿,就见张景云架了遁光飞出,而孙筌疏则随在身后。 毕少方见此,脚下一动,迎上几步,躬身道:“张师兄。” 张景云微微点首示意后,便负手而立,遥望远空的滚滚魔云气团。 看有一会儿,他道:“传令下去,将法舟遁速降下三分,让其先过。” 孙筌疏躬身领命,随后使了个颜色,带着毕少方一起快步离去。 此时舟上其他人也都有所觉察,就见自舟阁之内,又是跃出二道遁光,待到张景云身侧,光华一敛,公孙弈与傅光晨自里步出。 此二人却是方才坐关而出,他们先前与陈冲互证道法,皆是收获极大,尤其是陆,黄,傅三人,可谓是茅塞顿开。 陈冲所修功法,皆是直指道法真意,且他祖窍内,巨碑上的法诀,还可随心转换,变化成最为贴合己身的修炼之法。也因此点,他才无有现在修道之人,那种固步自封之态。 他在论道之时,便将此法说与了众人知晓,让其等明白了修道非是只走前人之路,而是要参透法理,从而选出最为合适的己身之道。这便犹如一方独处一地的水池,里间之水固缚一处,若长久下来,便会成一池死水,而你要做的不只是自内里搅动池水,增添活力,更要开辟支流,让其形成循环流淌之势,如此双管齐下,才能在道途之上走的更远。 众人终究为修道之人,一理通,则处处通,且一番试法下来,着实解决了不少难处。若将这些难处比作拦路之石,他们之前便只想着如何将此石搬去,从而使道路通达,而现在却懂得从旁侧另开一路,绕过碍难,一样能到达欲往之地。 三人互相见礼后,张景云凝神感应片刻,随后笑道:”二位师弟此番坐关,功行大有精进,可喜可贺。“ 公孙弈道:”此乃托了陈府主之福,才得拓宽视野,活及思维,却是承了不小因果。“ 傅光晨闻言,正色道:”不错,我等即是从中获此大利,却是要想法还得善果。“ 张景云道:”此事我心中有数,况且陈府主与我等份属一方,以后当会常有来往,却是不必着急。“ 说到此处,他们话题一转,公孙弈神色微凛,道:”那儒,夏,肖三人已入得七层之中,现在沐青妍也已到来,看来我等此刻已是处在危崖边缘,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功败垂成。“ 傅光晨考虑一会儿后,道:”公孙师兄说的不错,此是最后机会了。肖,沐二人同属一方,此刻到得最终之所,不定就会联手灭魔,以最快速度掌控住两方重域。而与儒,夏同脉的孟高轩和赵启,还未到来,我等只要较其中一人先行一步,当便可夺得五域之一。“ 张景云微微颔首,道:”我便是有此考量,才不愿节外生枝,与那行无定数的沐青妍照面。“ 看着渐渐错身远去的巨舟,他眼中精芒闪动,道:“荡魂山之战,有陈府主相助,想来会很快结束,再有我等自派外购来的布阵宝材,就算其等两方合力,当也差不了多少,目前只要能稳住此番局面,成功把握当有八成!” 原来在重煞死渊一战中的前几载,因修为较高的魔物已被剿灭,而剩余魔头皆龟缩于死渊之底,此时只需普通弟子行事便可,而张景云等人便在此期间,为布造法坛一事,想了个对策。 他们为了加快步伐,不惜耗费大量外物宝材,遣人去往别派宗门,换取急需的布阵成材。而骸阴泽所得外物,除却陈冲应得的那一份无有动用之外,其余已是耗尽。 再从战后换取门中法宝,奖赏普通弟子法器之事,可以看出他们乃是行的以战养战之术,为的就是将速度提升至最快。 而以现在情况来看,他们的决定确是成效斐然,竟是真将有真人支持的十大弟子抛在身后。 公孙弈道:“有舍才有得,若不是张师兄眼光长远,我等也到不了此番局面。” 张景云摆了摆手,示意此不是他一人之功,随后便当场和二人商讨起荡魂山之战的一些细节之处。 如此过有数个时辰,在越过一片大泽湖泊之后,那七层入口已是隐约可见。 只是出现在眼前的一幕,却是让在场三人神色微变。 就见一艘大舟,横陈在一方深渊巨口之上,不仅纹丝不动,且舟上法阵大开,截断了上下通路。 张景云双目一眯,冷声道:”二变之相?这沐青妍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公孙弈则面显怒色,道:”这分明是故意拦我去路!此女行事果然毫无顾忌。“ 说话间,二舟越来越近,操持法舟的弟子无有谕令,自然不敢撞了上去,于是他们运转法阵,归拢魔气,将法舟停在了百丈开外。 公孙弈道:”师兄,我等现在要如何做?“ 张景云闻言,却并未开口回答,而是陷入沉吟之中。他此刻也是异常为难。看对方作态,便知此乃故意为之,而他们也不好强攻上去,且就算动手,以都灵法舟二变之相的守御之力,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退一步说,就算起得全力,破去拦路障碍,但两舟相搏,必会有损,于接来下之事,却是大不利,是以绝不能动手。 值此两难之际,傅光晨眼光一闪,道:”以我看,却是不必理会,她要阻路便让她阻,我等不得离去,她也休想,看谁能耗得过谁。“ 张景云想了想,道:”也只有如此了。“ 此话音方落,却听有人自身后言道:”以我看,此举却是欠妥。“ ……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故意为之 对策在心 张景云等人一闻此声,便知是谁,他们转过身来,见礼道:“陈府主。” 随后张景云又无奈道:“我也知此举太过被动,但实是无有办法,陈府主若有妙招,还请不吝赐教。” 陈冲往前走了几步,望向对面法舟,微微一笑后,道:“我也听你等提起过此女,其虽行事诡谲,不能以常理度之,但总归未神志全失,做何事情,当有因由在内,我等不妨上前问上一问,或可轻易解决此事。” 张景云想了想道:“此举于他人或可有用,但落在沐青妍之身,怕是难成。” 陈冲在两舟之间来回看了一眼,道:”此事虽难,但我却有几分把握,这样,先由我去谈,若是不成,再言后话,你等先在此处稍候片刻。“说完,他便提气跃空,向舟外遁去。 公孙弈见此,不由疑惑道:“陈府主与那沐青妍从未见过,一切所知,还自我等而来,能有何妙法?” 张景云沉声道:“陈府主行事沉稳,从不虚言,既然他如此说,我等只需静观便可。” 待到半空之中,陈冲吐声言道:“在下玄幽府主陈冲,还请贵方主事之人,出来一见。” 此时,对面法舟之上,共有五名元丹境之人立在一处,而为首的,却是一名女子。此女貌有二十五六,两腮嫣红,体态妖娆,杏眼虽似勾人,但却深藏一抹彻骨寒意。 她闻听此言,还未有说话,却见其身后的一名元丹一重境之人,开口道:“沐师姐此举恐有不妥,这陈府主有何神通,大家都知,若是硬碰硬,到头来,怕是吃亏反是我等。” 沐青妍斜睨了此人一眼,冷声道:“杜师弟,你虽为真人记名弟子,但此回乃我主事,我不去管你倒还罢了,怎还来扰我行事?” 原来这说话之人正是杜光霆。 却见他眉间微不可查的一皱,随后心下忖道:“也罢,既然修为不如人,那说什么都是无用,我还是早些离去,不掺入此番乱局为好。” 杜光霆与陈冲略有交集,更曾交手过一次,那次他虽知其人未尽全力,事后也尽可能的高估,可在大比之时,还是着实震惊了一把,是以直到此时,他还未有摸透陈冲之极力,究竟在何处。 想到此处,他淡声道:“沐师姐既说此言,那便好自为之,只是莫要忘了肖师兄所交代之事。”言毕,他便转身拂袖而去。 这时,沐青妍身侧的另一人,道:“杜师弟所言不错,若是因此事,耽误了我等进程,肖师兄那处,怕是不好交代。”此说话之人身着黑袍,脸覆白骨面具,看不清具体形貌,但观其周身灵息,竟是涌动如潮,当是一位三重境高手。 沐青妍闻言,冷眸一转,望了过去,却不觉露出一丝忌惮之色,道:“温师兄乃戴罪之身,此回也是辅佐与我,就是出了何事,也轮不到你来担责。“ 说完之后,就见她一提裙裾,遁空而走,片刻后,便来至陈冲身前,万福一礼后,却是一反方才之态,转而腻声道:“久闻陈师弟之名,今日终得一见,却是姐姐之幸。”说话间,其秋瞳微闪,顿生情意,似能勾魂摄魄,语出之音,也是滑腻入骨,悦耳异常。 与外貌相比,好像这才是她该有之样,而先前冷艳,却才是装出来的。 舟上几名元丹境之人见此,有人阴声一笑,道:”看沐师姐作态,当是想试一试这陈府主。说来也是,师姐所修之法,争斗时却是不看法力高低,这陈府主就算根基再是雄厚,也自无用,看样子却能一饱眼福了。“此人说的感同身受,好似曾经领教过此番手段。 另有一人闻言,讥笑道:”看段师弟模样,莫非忘了当日丑态?还是师弟凡心未去,想再尝一尝此中滋味?“ 那段师弟闻此,也不着恼,反而闭目回味了一番,可随后好似想到什么可怕事物,却是连连摆手道:“滋味虽好,但师弟却无福消受,还是莫要再来一次的好。” 此时,那温师兄眉头一皱,喝道:“都给我住嘴。“ 二人相望一眼,随后讪讪一笑,便闭口不言了。 陈冲对沐青妍之举视若未见,依旧清声道:“看来你便是主事之人了,阁下拦住我等去路,是何意思?” 太阴门中,只有已具师承的,才会排班论辈,上下等级森严。而其余弟子之间的称呼,并无规范,可以是年齿高些的为师兄,也可是修为高些的为师姐,基本都看自家意愿。陈冲本也如此,但这次他却是无有接沐青妍话头,唤其一声师姐。 沐青妍撅了撅嘴,委屈道:“师弟却是错怪姐姐了,我等只是因赶路疲惫,才会在此稍作歇息,又怎会拦师弟去路。”说着,她眼角似是有意的,往下方撇去一眼。 陈冲见此,神色一动,不由朝下渊处望去,见果真留有百丈间隙,他转念一思,便明白了其中之意。 他暗自冷笑一声,忖道:”此女果是装疯卖傻,居然还知晓留下这百丈通道,以作借口。“ 想罢之后,他一指渊口边缘,沉声道:”那处虽留有百丈通道,但却不得行舟,若是如此,我等只能弃之而行,修为高深还则罢了,那些修为稍低的弟子如何能过?恐怕才入这洞渊,便会遭魔气噬体,轻则灵气不畅,重则真元泄漏,不管何种情况,在那数百上千丈的浑渊之内,都是必死无疑。“ 沐青妍咯咯一笑,道:”因由已说,亦有路可走,难不成他们修为境界不足,还能怪到姐姐身上嘛?“ 陈冲笑了笑,不再辩言,而是将心神往丹田一落,片刻后,道:“若是这般说的话,我却也有一言。”此音一落,就见沐青妍神色巨变,随后纤足一点,极速向后掠去。 待到自觉安全之后,她不复方才妖娆姿态,而是又现冰冷之色。 陈冲无有理会她,而是继续调动玄丹之气,鼓荡周身法力,且自顾说道:“我有一神通,近日略有所得,却需试演一番,师姐既然在此,不妨指点一二。” …… …… 第一百七十六章 以身作赌 法契三类 待陈冲语毕,沐青妍檀口张了张,正要出声,可却是被一声霹雳巨响截断。 她神情再变,微微转首向后望去,就见以自家法舟为中心,方圆百丈虚空之内,雷霆电蛇游走,霹雳连响成串,且随着时间流逝,有越聚越多之势。此神通不仅将法舟变化而出的魔气搅散,就是自渊内溢处的阴秽浊气,也被排荡开去。 她见都灵法舟似有不稳之相,声音冷如寒冰,道:“师弟此举却是何用意?” 陈冲法诀运转不停,淡淡笑道:“此神通威能如我所料,确是又有增进,师姐若觉不妥,可稍稍避了开去,待我试法之后再行回转,如若不然,伤到谁人都是不好。” 沐青妍闻言,杏眼圆睁,好似怒极,随后就见她自发髻之上摘下一支玉簪,抖手打向陈冲,竟是说动手便动手,丝毫顾忌也无有。 陈冲见此,不由失笑道:“只准你休息,却不准我练法,这是何道理?”说着,他目光一凝,袍袖虚拂,一声爆裂之音随之响起,而后就见那支飞来玉簪,被一凌空雷震,炸成了粉末。 他乃是行彼之道,还彼之身,此举先前便已有定计。他身为都灵法舟之主,自然对其了解透彻,若说以力破之,那是妄谈,但以自身雄浑法力,耗其所储灵力,却也简单。 他知晓地渊越往下去,阴魔之力越浓厚,诸人借助法舟之处便会越多,若他此刻不惜耗损法力,减弱其御魔之能,那将来到得七层之中,其等便会寸步难行。 这便相当于直言告诉对面之人,若是有商量余地,大家好言相谈,若是胡搅蛮缠,我也自有法制你。 沐青妍不理陈冲之言,只是默默感应方才那雷震威能,片刻后,她暗自忖道:“此簪虽为寻常法器,威能不强,宝体不固,但那陈冲亦是随手一击,且看这周空雷法神通,有愈演愈烈之势,强为已不合时宜。这倒也没什么,怕就怕我之所谋,有托大之嫌。” 想到此处,她又朝陈冲处望去一眼,随后银牙一咬,暗下狠心,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全力一博了。 想罢,她道:“既然师弟欲演神通,我二人又同为二重境界,不若就此比试一番,如何?” 陈冲眉头一挑,道:“哦?师姐倒是好兴致,如此便遂你之意。”说完,他一撩衣袍下摆,就要有所动作。 沐青妍见此,连忙玉手一摆,道:“且慢。” 陈冲闻言一顿,讶道:“怎么,师姐还有话说?” 沐青妍道:“单是试法,未免无趣,却要有物添为彩头才可。” 陈冲来了兴趣,道:“那以师姐来看,要用何物为添头?” 沐青妍凝目望向陈冲,沉声道:”此次若我落败,自然让开通道,让你等先行。但若是师弟败了,便要携都灵法舟,归我麾下效力,直到征伐结束。“说完,她自袖中取出一物,抛向半空,随后施法传音道:”我知你为玄幽府主,有主事之能,此为掌律殿契书,若是师弟答应,便自签了,若是不肯,师姐便起全舟之力,阻你下得七层地渊!“ 陈冲见其法契已备,且以传音入密之法言说,异常小心,当不是玩笑之语。他之前虽有所猜测,亦想到此举或另有图谋,但却无有想到此女这般心大,竟是想当自己驭主! 他考虑片刻后,同样传音道:”原来师姐做这般多,是冲我而来,既然如此,我怎好不应?只不过这赌斗之物却需变上一变。“ 沐青妍闻言,故作不满道:”让你等先过还不满意,那你欲要何物?“ 陈冲目光略微闪动了一下,道:”师姐何必明知故问,你有法舟在手,我亦有之,你我两方就是相斗,胜负也在五五之数,又怎可作为筹码,拿到台前?“ 沐青妍怎会不知此理,只是她故意不提罢了,现在见陈冲是个不肯吃亏的主,便道:”事已至此,师弟有何条件,尽管说来。“ 陈冲想了想,道:”我等背后无真人支持,护身外物少缺,以至弟子多有伤亡,这样,你之条件不变,可若是我赢了,你便要予我上阶法器五百,御魔宝丹三千。“ 沐青妍见其所提皆为外物,不知为何心中一松,稍稍考虑片刻后,她道:”就照师弟之意。“言毕,她将法契拿过,施法在上略作更改,过有一会儿,伸手一抖,将法契抛向陈冲,道:”已改至妥当,师弟看看还有错漏否。“ 陈冲接过一观,见对方已是签了,而内容也如自己所言一般,便起得法力,在上书了自己名姓。 待此举一毕,就见法契虚空一震,缓缓化作了两份,且观其模样,竟是一般无二。陈冲似是知晓该有此变,只见他神色不动,将一份收入袖中,而另一份,依旧抛还给了沐青妍。 本来修道人之间赌斗,多是口中之言,只要双方应下,多半不会再有变数,此中原因,可谓天数,可谓因果。 生灵修道乃是顺天行事,一言一行皆有因果,大多数修道之人都会有所顾忌,是以不愿轻易应言立誓,可一旦做了,便会遵守承诺,不敢欺言反誓,以免灾劫临身。 但还有二类人非是如此,一种是因某种缘故,若是应了当下之言,便会立有灾祸临身,如此,其等便无有机会考虑往后,为保现在之身,只得行毁诺之举,此类倒也说的通,也有情理在内。可另一种则完全是毫无顾忌,此辈多是穷凶极恶,心思浑噩之辈,他们为得眼前利益,什么事情都是敢做,可虽是一时得利,但几乎都是无有善终。 为防备此类人,修道者才会创出契约之法,规束其等行止。 契约共有三大类,分上中下三法,上法归道,中法互制,下法借力。 归道者,乃是以天道大法为契,违逆者,立遭天地大劫。 互制者,乃是以契为衡,顺者得利,逆者遭难。 借力者,法契本身并无制约之力,乃借第三方之力监察,督其行诺。 沐青妍所拿出的掌律殿契书便属借力之法,也是当今修道界最惯用之法,乃是借门派大力,规束签契两方,使得言诺得以正行。 而陈冲与须弥童子所签之契便是中品互制,此契就好比一杆秤,若一方有逾越之行,此秤便会倒向另一方,随后以法契之力助其制约不尊契言之人。 此契之三法还各有分属,种类繁多,此处便不一一细表了。 沐青妍见法契已成,当即便调动法力,运转神通,她知晓陈冲之能,若想得胜,必须得一招制敌,绝不能拖到比拼法力,更要在一开始,就将主动权纳入手中。 就见她周身起得一圈明亮彩华,随后整个身躯竟是轰然崩碎,在顷刻间化作了无数虹霓光点,飘散于空。这些灵气光点浮空一会儿后,乘风而上,汇聚天顶,又复归拢化形,只是这次显露而出的,却是一株含苞待放的六彩花苞! ……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本欲六相 正惑反攻 陈冲见此异像,并未立即出手,而是将元虚真雷撤去,随后凝神感应。片刻后,他轻咦一声,心道:“此气机,莫非是?” 想到此处,他把心神一收,笑道:“欲念之力,便看你弄何诡术。” 这却不是他托大,沐青妍所施手段,若是正面攻敌,他或许还会小心防备一二,但若想以人之欲念,乱他神志,扰他神魂,那是想也别想。 此中之意,乃有两点,一来他祖窍有异,有那巨碑存身,就是天魔手段,都曾被其吞纳一空。二来便是当年小魔穴中练法,他曾入魔头幻境,练心百载,此刻不说道心圆融,无瑕无垢,最少也是坚定无疑,铜墙铁壁,寻常外力,怎能撼动? 沐青妍自然不晓此些事情,她所施神通,名唤“本欲六相”,乃是其所修功法《诸灵化念本欲魔参》的要旨神通,威能极大。 在她看来,人之六欲,有生无灭,就是功行再高,也无法斩去,只能深藏,而她之大法,便是以神通之力引动,勾出这欲念之思,从而克敌制胜。 陈冲考虑片刻后,便法力一动,就见一圈无影无形之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直至将那花苞囊括在内,这才罢手,随后他便好整以暇,待看其有何手段。 沐青妍身化魔花,立于天顶,此刻俯瞰下来,见陈冲身形渺小,好似掌中玩物,不由心中微畅。也无怪她会起此念,她之神通乃是化身分形,真身藏于神通之内,而神通之术大都一般,只要驭主不亡,则神通不竭,此谓双相回互,基无破解之法。 这也便是说,她现在已是占据了绝对主导! 就见她神通一转,那花苞六瓣缓缓掀动,竟是展开了一叶花壁,色作纯黑,隐有黑气缭绕,紧接着便有无数光气随之落下,直朝陈冲所在笼去。 陈冲既然意为试法,当然不会让其轻易近身,只见他周身法袍鼓动,一股庞然法力随之荡出,将那些光气远远推开。 只是那些光气虽被激荡的粉碎,但却散而不灭,反而借力换形,化作了滚滚云雾,先是色彩光鲜,明人,可片刻后,竟是变作了与花瓣同色,且有凄厉惨嚎自内传出。 不多时,就见无数恶魔厉鬼,残尸断肢幻化而出,有的巨口凸眼,有的青面獠牙,有的肚腹大开,肠脏横流,有的缺肢少肉,白骨森森。 两艘法舟距此不远,两方之人只要稍稍运力,便能看的清清楚楚,此刻数位元丹境之人,除了面现厌恶之色外,倒也无有什么。只是那些境界稍低的普通弟子,却是面现恐惧,惊的连连后退,尤其是一些女弟子,大都脸色苍白,以手掩面,不敢再观。 陈冲修道之途,可谓是一路杀伐,眼前景象虽恶,但也无法撼动其心神。只见他神色不动,凝目往场中观去,好似在找寻什么。 过有片刻,他周身数寸处,一阵虚空波动骤起,却是突然生出数缕极细黑气,如油如墨,普一出现,便极力往他体内钻去。 陈冲在此紧要关头,却是丝毫动作也无,眼睁睁看着已身被外气侵入。 他这一举动,却是吓的公孙弈与傅光晨身形微动,好似就要忍不住出手相助一般。 这也难怪其等会这般急切,陈,沐二人在谈到赌斗之时,并未用传音说话,是以他们也都听到,而此局若是他们败了,无了陈冲与都灵法舟之助,那征伐之事,便立为泡影。 张景云神色倒是颇为冷静,他一伸手,止住二人动作,道:“陈府主是何人?怎会这般轻易就输了,你等还是稍安勿躁,以免给他人留下口舌。” 二人虽然也知此理,但还是不免生出忧患之心,稍稍平复心境后,他们又是往场中看去,而这次却是让他们不由一愣。 就见原先虚空而立的陈冲,忽然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了方才那数道魔气,在无脑乱转。 数个呼吸后,陈冲身影却是在数十丈开外显露出来,他看了那魔气一眼,自语道:“二法相合,正惑反攻,果然如此。” 他在幻象方显之时,便就知晓此法不过掩人耳目,实际并无多大威能在内,若想以此胜他,绝无可能,他不信沐青妍会做这无用之举,当还有后手在侧。 而他使用的躲避之法,则正是“灵合虚境天”,他施出此术后,便直接将神通之力,落于己身,旁人看他,似原地未动,但真身却早已挪移开去,为的便是想引出那暗藏的手段。 “本欲六相”分别为生欲相,死欲相,目欲相,耳欲相,口欲相,鼻欲相,而沐青妍所用之法,便是死欲之相。 而每欲之中,还有七情之变,便拿死欲相来说,乃是以极恶死境,惑敌神思,让其生出惧之变,与此同时,再以死气攻敌正身,如此二法齐施,便能引动人之大欲,将敌手操控由心。 只是沐青妍无有料到,那暗攻过去的死欲之气,居然被陈冲轻易便避了开去,她虽不知其用了何法,但知晓如果接下来还不做变化,那是根本无有败敌的可能。 她稍稍考虑片刻,便将死欲相一收,那黑色花瓣也随之合拢,片刻后与之相隔的粉色花瓣,则缓缓盛开。 …… …… 第一百七十八章 衍之五欲 欲姬魅魔 待粉色花瓣展开后,就见一团腻如白脂的烟气,自上一泻而下,落于陈冲近前。 片刻后,先听一声缥缈仙乐响起,随后竟是自那氤氲气雾中,步出一十二位绝色少女,观其模样,皆是二八年华,有的端丽清雅,有的妖娆妩媚,有的温婉秀丽,还有的俏皮可爱,不仅无一相似,且皆有千秋之貌。 其等姿容神态虽有不同,但穿着却都一般,皆是轻纱为裙,玉带束发,步履间环佩轻响,足下有清清光色将散未散,踏步虚空时,好似有无量明光,自背后升起,当真如仙子谪尘一般。 这些少女方才显现,便将美目投向陈冲,接着轻轻一笑,露出万种风情。随后在陈冲目光的注视下,她们娇躯一扭,竟是开始翩翩起舞,不仅玲珑曲线毕露,且有细腻如羊脂白玉的肌肤,在细丝轻纱中若隐若现,此种场景若让普通人瞧见,怕是会立觉血脉贲张。 此景虽然绮丽,但陈冲却是眉头紧锁。场中诸女虽有绝世仙姿,但他却感觉到一股淫邪气机,在不停往身侧逼近,好似想将他拉入色欲深渊,永远沉沦其中。 他先是环首一观,随后又望向天顶魔花,暗自警惕道:“不对!还有别的变化!” 他之所以会有此想,显然不是因为眼前景象,而是另有其事。 陈冲虽不通欲念变化之道,但为增强斗法之能,却是曾经特意寻过此类秘录观览,知晓人欲分类,七情为何。也因此,在沐青妍使出死欲相时,他便知晓了此神通当是根据本欲六相而来,且那顶上六花,也间接证明了此点。 而此刻感应到的淫邪气机,却是让他对之前的判断,产生了质疑。 就拿沐青妍第一次出手来说,其是以本欲死气,演七情之惧,此点无有问题,也很合理。但这第二次出手,却用的是衍欲中的色欲,与之前完全不同。 人除了根本六欲之外,还有其衍生的另外五欲,便就称作“衍之五欲”,分别为财,色,名,食,睡。此五欲在佛门中亦有提及,与根本六欲一起,被唤作“五欲六尘”。此中六尘便是意为本欲,只是二者有些许差别。 佛门弟子修性,不修法,不求今生,求来世,是以无生死之说。因此,他们将本欲中生死划去,改换为了触,法二尘,触指感觉,法为意识,得二者成就,便可超脱今世,于未来成道。(此言后文有表,暂且不提。) 欲为何?乃是人之根本所需,与生俱来,其意宏广,囊括一切。 其又如何衍生别欲?便拿这食字为例,食为吃,人们常说口腹之欲,乃是因为民以食为天,他们因此认为口欲便是食欲,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口欲包括食欲,但不单表食欲,其中还有言之一意,言为说,为传,为教。放在现实之中的具体表现,便是口能说话,能以话传话,能以传话教导他人。此三类又可衍生出无数可能,几无尽头。 而食能称为欲,便是因为其是生灵根本所需,只有食,才能有命,有命才能再言其他。说话虽也需要,但却无有这般重要,是以地位要次之,称不得欲字。 此放在修道人中,又可举上一例,就如有人以口欲相操控修士,便能使其饥不能吃食,伤不能服丹,隐言不能道出,功法不能言传等等,其危害极大,实能称为魔道大法! 陈冲见衍欲出现,虽不知是沐青妍是临时所为,还是此神通应有之变,但他知晓不能再任由她出手了。 他本意是想,尽可能多的试出对方手段,从而增加斗法经验,可若真关系到了胜负角逐,他又怎会不知轻重,继续无为下去? 就见他再次调动法力,往“灵合虚境天”内注入,增加神通威能,而他真身则随之隐遁起来,只留有一具幻身在外引敌。 此举过后,他未有丝毫停顿,直接便往天顶魔花处,暗弛而去。他一开始便将神通范围扩至那处,是以沐青妍一举一动,皆在他感应之内,也因此,他知晓其此刻便藏身在那六花之内。 可就在陈冲身形方动之时,却见那一十二位少女也跟着纤足一点,竟是直朝他真身掠空而去。 陈冲见此,不由神情微凛,出现此种情况,当是因为先前所为,曾有破绽露出,被对方抓住机会,找到了寻他真身的方法。他心念一转,便猜到了一种可能,只是现在不是证实的时候。 他一拍顶门,就见有一道数十丈大小的阴阳二色流光,如天河倒卷,倾泻而出,而后将身一裹,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去。 那些少女忽见灭绝霞光,好似遭遇天敌一般,齐声厉啸过后,皆都将天女伪装甩脱,露出本来面目,观其形貌,虽似为人,但后缀三尺鳞尾,背展丈许蝠翼,一股至阴至邪之力,随之荡漾开来。 陈冲见此异变,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起得灵识观去,却见这些少女,各个怨气冲天,阴气逼人,他疑道:“魅魔之身?” 他先前只以为,诸女跟那极恶之景一般,乃是神通幻化出来,并无有实体支撑,可现在看来,却各个都是经过魔道大法祭炼而成。 魅魔乃是用玄门女修,经炼魂之法祭炼得来,也可归为傀儡一类,只是因其留有生前灵智,才得以魅魔之名。 这些女修意识尚在,生魂被练,受无尽痛楚,万般折磨,寻常人根本无法承受,是以练造之时,能成者,百不存一,极为难练。 其等一旦熬过诸般劫数,得成魔身,便能引动人之欲念,借此采摄修士元阳,元阴之精,增厚自身威能。 此类魔道之法一经施展,受术之人永不超生,可谓生不如死,是以由被玄门之人,深恶痛绝,那沐青妍恶名,着实名不虚传。 陈冲知晓其等一旦成就此身,便可如魔头一般,虚实转换,可以无形之力来攻,亦可以有形之体对敌,确是颇为棘手。 不过他见其等好似惧怕灭绝霞光,便决定以此来做些文章。 他法力再涌,催动霞光,使其越涨越大,直至百丈方圆方才停下,如此即可护身,亦可攻敌。 魅魔见霞光排空荡来,先是面现惧色,可随后却又变的面容扭曲,显出痛苦之色,好似另有术法临身。随后就见她们一声尖叫,不退反进,齐齐朝霞光内圈冲去。 二者方一接触,此些魅魔便被刷的皮肉翻卷,筋骨俱现,可她们非但不惧,反而在身躯一抖后,变幻成了虚体之身,转而更为疯狂的往陈冲所在疾驰而去。 其等虽转化为虚体,但仍挡不了霞光临身,情况只是比先前略微好些,可就在陈冲准备一鼓作气,灭杀其等的时候,却见身侧虚空一震,有黑,白二气凭空生出,随后就要往他体内钻去。 …… …… 第一百七十九章 无招可出 罢手认输 此二气正是死,口二欲之气,其等虚空转挪,遁行极诡,若是寻常修士,怕立便中招。 只是就在二气将要临身之际,却见自陈冲身上撑起一圈清澈灵光,二者迎头撞上,随后便相持不下。 此灵光却是“明微清净法袍”所发,此宝练来,便是为了对付外邪,是以尽管二气威能不弱,但还是被挡在了外侧,不得寸进。 陈冲见此,不由暗道一声:“果是这般。” 他先前便有猜测,自己是如何泄露行迹的,经此过后,却是肯定是这死欲之气所为。以“灵合虚境天”的神通之力,幻化旁物,之所以能以假乱真,便是因为里间含有一丝原物气机,而他之前假身,曾被死欲之力所破,当是被其寻到了那丝气机。 陈,沐二人,之所以会这般容易被对方借机觅踪,乃是因为他们所施神通,并非专为隐藏行迹。而为什么不另行施法匿形,沐青妍那处不得而知,陈冲却是因为根本不会此类术法。 他虽习有改换气机法门,但于此刻却是无用,二人乃是切磋斗法,身处在天宇之中,旁侧根本无有别物,可借气机掩形。 沐青妍将此景看在眼中,不由暗道了声可惜,她本以为有魅魔在明,勾引陈冲心神,而那二欲之气,借机侵入内侧攻敌,如此一明一暗,当有得手的可能,可她没料到其还有宝衣护身,却是功亏一篑。 她又看了眼那二色流光,见其也含阴阳变化,便知魅魔败亡,乃是迟早之事,不过她并不担心,其等已被练入一件法宝之内,只要此宝不坏,则还可还原回来,并无损失。 她略过此处,开始考虑接下来该如何做,可反复思量数遍后,还是毫无头绪,微微一叹后,不觉心道:“还是我修为境界太低,不能尽展此法之威,往日对付些寻常修士还可,一旦遇上修为高深,心性坚定的魔门同道,便会极为被动,却是徒有攻敌之心,而无御敌之力,此事还是托大了。” 《诸灵化念本欲魔参》实乃魔道大法,沐青妍也是花费偌大代价,才得以习练在身。而此法好似对陈冲无效,看上去无有用处,实则不然。此中原因有二,一是因为陈冲道心圆融,本性纯一,不易被外邪所侵。二是因为此法在元丹境,攻敌手段着实匮乏,不仅变化无多,且手段单一。可以想象,若遇高手,自然破绽极多。 不过若是以此法入得万象之境,届时就可展现出真正威能。便拿攻敌手段来说,到那时,本欲之气就能幻化无形,直接照显入敌手体内,且不仅能勾人欲念,还可直接干扰本欲之相,让其失去原来效用。 当然,这些只是后话,现在自是无用。 就在陈冲绞灭魅魔,荡开二气,身携无量霞光,以排空荡云之势,冲将过去的时候,却见沐青妍将神通一收,自花内显出身形,道:“此次比斗是我输了。” 她虽因功法之故,导致各种欲念缠身,情绪有时不受己身控制,但终归还是修道之人,不会明知不敌,还逞强斗狠,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冲见此,身形一顿,深深望去一眼后,便收了诸般神通,立定虚空。 他道:“既然师姐认输,可将赌斗之物,送到我法舟之上,我等皆有要事在身,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说完,他便转身,朝自家法舟跃空而去。 沐青妍经此一战,泄去了不少附身阴邪,本性之中也涤净了几分,是以闻听此言,也无有着恼,只是将身一反,也自朝都灵法舟遁去。 待到舟上,她自袖中摸出一枚玉简,沉神片刻,便将其抛向一位元丹境之人,道:“你将此中之物备妥,送去对面。” 那人接过一观,不由“嘿”了一声,随后也不多言,便转身准备去了。 温师兄有物覆面,看不清表情如何,只听他淡声道:“我知你意思,也晓此为釜底抽薪之举,本来极好,但错就错在你是失败一方,此事你自寻肖师兄交代。” 沐青妍虽面无表情,但心中却是冷笑一声,道:“交代?要何交代,我本就是奉肖师兄之命,阻挡张景云之辈,若此番谋算成功,不仅能让其功败垂成,还能得一强援。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何事会无有风险?在我看来,用区区外物,便能换来此次机会,却是值得。” 她口上虽这么说,但真正无惧的原因却不在此,而是因为值此关键之时,她清楚的知道自身价值,和对于肖季昭的重要,其绝不可能因此小事,而怪罪下来。而她赌斗之物,则根本就是肖季昭之物,自然不会有任何惜物之情。 沐青妍能如此自信,却是因为此刻法舟之上,除了这温师兄与杜光霆之外,其余元丹境修士,实则都算是她的人。其等皆是一班心狠手辣,心性扭曲之辈,彼此臭味相投,所以才会走到一起。又因沐青妍凶名在外,功行最高,是以皆以她为首。 温师兄见沐青妍还自强言,也不再说,微微摇首过后,便自拂袖离去。 沐青妍冷眼旁观,待其走后,她又吩咐道:“待栾师弟送物回返,便起了法舟,继续往七层地渊行进。” …… …… 第一百八十章 续行前路 以杀磨剑 另一边,陈冲回返都灵法舟之后,将赌斗之事详细说了,随后又道:“那些法器丹药,稍后便会有人送来,张师兄可着人点验接收,而我则要暂时入定参法一番,消化此次比斗所得。” 张景云等人知晓赌物为何后,皆是颇感欣喜,他们自购布阵宝材,再加上下赐和换取门中外物,已是将征伐所得,堪堪用尽。而事有轻重,他们只好决定,在收缴灵物的普通弟子身上,削减用耗。 这些人因修为太低,不能上场争杀,只能在诸域平定后,采摘灵物,本来也无甚危险,可坏就坏在经验浅薄。他们之前从未下过如此深渊,对一些本可预见的危险,反而毫无觉察,经常为外魔侵体,如此再缺少御魔之物的话,后果可想而知。 五层之时,尚未有多少意外,可到了六层之后,却是多有伤亡,而其间最麻烦的当属那人心涣散,形势不稳之相。 现在这意外所得的法器宝丹,却恰如雪中送炭,当可大大缓解此方压力。 张景云道:“陈府主放心参悟,绝不会有人前去搅扰。” 陈冲点了点头后,便自往舟阁而去。 公孙弈望着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由回想起陈冲两次施展元虚真雷时的景象,过有片刻,他感叹道:“之前论道,陈府主曾言他还未开得一窍丹膜,可见其两次出手,皆有裂地翻天之势,法力雄浑更是无法想象,却不知他究竟丹成几窍?” 张景云对此感同身受,也是颇为好奇,只是此乃他人隐私,陈冲不谈,他也不好主动相问,稍稍思忖片刻,他道:“我当年于派外寻药,几历生死,才得握机缘,自数名玄门大派弟子手中,夺得三味上品外药,就是如此,最终也只得丹成八窍。“ ”可观陈府主法力,还未开膜便远胜我等,以我看来,他不只丹开九窍,且另有天大机缘,在开辟丹田气海之时,就已将根基筑的牢固无比,几近完满。” 公孙弈与傅光晨对望一眼,皆是露出了叹服表情,他们深知此话虽说的轻松,但不定有多少劫难在内。便拿太阴门来说,派中弟子数万,可真正能结成元丹的,还不足百数,而像张景云这般,丹开八窍者,更是不足一掌。 此不是一派之相,而是整个玄元大陆皆是如此,中小宗派先且不谈,就是玄门十派,魔门三宗,这数千年来,也无有出过一位丹开九窍的人物。 而如今他们身侧便可能有这么一位,却是皆感与有荣焉。 就这般相谈有一顿饭功夫,就听舟外有人声传来,道:“在下栾慕秋,奉沐师姐之命,送来赌斗之物。” 众人闻言,皆侧首朝禁阵之外望去,就见一名面目清秀,但目光浑浊的年轻道人立于虚空,且见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他才是赌胜一方。 傅光晨嘴角微微一扯,随后腾空而起,朝舟外遁去。 待到外间,他略一拱手,道:“在下傅光晨。” 栾慕秋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番来人,随后自怀中取出两只乾坤囊,抖手仍了过去,道:“法器五百,宝丹三千,尽皆在此,你可先行查点,看看数目可对。” 傅光晨接过宝囊,心神沉入里间,过有片刻,他道:“分毫不差,多谢了。”言毕,他又一拱手,便遁返而去。 栾慕秋目送其离开,随后“嘿嘿”一笑,也自返身离去。 傅光晨回返后,将诸物交予公孙弈,道:“法器皆属精品,宝丹共有三类,诛魔丹八百,清神丹一千,御衡丹一千二,共计三千数。” 张景云微微颔首,道:“有此些外物添补,荡魂山之战,当可再快上数分。” 他们之前定议,此战共分三步,一为攻占,二为造坛,最后才是收缴外物宝材。可现在既然另有它助,后两步却可同时而为,能省却不少功夫。 就在这说话的片刻功夫,就见沐青妍所在法舟,于一阵魔气翻滚后,渐渐沉降而去,没过多久,整个身影便消失在浑沉黑渊之中。 傅光晨观有片刻,笑道:“终归还是怕了陈府主手段。” 张景云道:“既然其等放弃阻路,当是不会另行作难,可命弟子操动法舟入渊了。” 公孙弈将二物收好后,微一点首,便转身传令而去。 而张景云与傅光晨,则又谈了几句,才一齐返身,往楼阁内步去。 此时,楼阁三层,一间静室之内。 陈冲正盘坐沉思,他此回比斗初用“灵合虚境天”,虽然效果不错,但还是略有瑕疵,便是那自身气机泄露的问题。 此事虽分真假之身,但只有那真身气机可借法门转换,或藏或掩,这还看斗法之地,有无别物,可借机藏形掩息,有颇大限制。而那假身乃是幻化而出,与本体毫无联系,根本无法自行变化。若想彻底解决,据陈冲所知,便只有将此神通,推入二重”具象“境内才可。 此境能将所见之物具象出来,不管你斗法之时,身侧有无此类之物,都可如此。这便是说,届时只需在假身之上,另外叠上一层幻境,便可解决气机问题。 这般想来,一重境已不足用,下来当要再花费些时间精进一番。 此点思定,他不由又想起修炼最为长久的灭绝霞光,此神通先天便具阴阳二力,含虚实变化,好似专为克制魔头之属,若说里间无有掩藏别意,他决计不信,只是若想明了内情,怕是要继续提升修为,甚至过境破关才可。 陈冲所修的《太虚无量森罗魔经》乃巨碑所显,是根据自身修为,一步步给出功法,而直到今日,除了凝丹之法外,就只显露有一门灭绝霞光与一篇破膜固窍的法诀,再后面便是一片模糊,无法观看,是以他虽然知晓此神通与功法相生相契,但真正用处,却始终不知。 稍思片刻,他便放弃此想,此乃功法所限,人力不及,他能做的便只有静待时机。 心念一转,他又考虑起剑修神通,此前他初入门中,孤立无援,为图自保,他曾打算瞒下此手段,用作后手。 可现在情况大有不同,身为十大弟子,除三殿殿主与诸位真人之外,已无别的威胁,就是各殿执首,于地位上来讲,也有所不及,却是可放开手脚了。 再者,剑为杀器,只有不停杀伐争斗,才为提升剑道修为的最好手段,陈冲这些年为提高自身修为境界,大都在闭关之中,用剑的机会极少,就算那剑丸温养一刻未停,可剑意灵性却增厚无多,说到底还是动手太少。 此次荡魂山之行,却是正好磨一磨这柄利剑! ……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图谋别宝 连音传影 就在沐,张等人相继下渊之后,却见数十里之外,一团高天厚云开始不断蠕动,不多时,便见有两处云壁缓缓往外凸显,好似有物自内挤出,引的周空云气雾流,不停往两侧排荡。 过有片刻,那本无一物的天宇之中,一阵虚空波纹轮转而生,荡开有数百来丈,随后竟似掀开了一层轻帘雾纱,缓缓露出两个庞然巨影。 凝目再观,却又是两艘都灵法舟,只是其好似开启了某种禁阵,停顿时能藏形匿迹,一旦驱舟遁行,方才显露出本来面目。 此时,两艘法舟舟首处,各立有一人。 一人青袍大袖,貌相文雅,一人峨冠博带,气宇轩昂,若有去过连锋山,观过大比之人在此,当可认出此二人乃是同脉师兄弟,童天应与彦天心。 童天应负手而立,双目微眯,往地渊入口处观有一刻,道:“元丹三重境同门,皆已入得七层,我等也可行事了。” 两艘法舟凌空而立,相隔只有数十丈,是以此言一出,另一侧便如在耳边响起。 彦天心面露遗憾之色,道:“恩师曾言,此回若拿下那五域,便可在三殿领侧殿长老一职,入得洞天长久修持,师兄真不打算争上一争?” 童天应神色不见丝毫波动,道:“争?如何去争,我二人加起来,都不见得能斗过其等一方,到头来只不过徒费功夫而已。” 彦天心也知此为事实,可这天大机缘就在眼前,如若不上前一争,又怎会甘心? 童天应见自家师弟神态,便知其所想,他沉吟片刻后,嘴唇一动,竟是传音而去。 待到话毕,就见彦天心神色陡然大变,惊呼道:“果有此物?” 童天应见此,眉头微微一皱,道:“恩师便知你心性修为不够,才未将此事告知与你,你且记住了,此物非同小可,现下只得你我二人知晓,得手之机颇大,可若是泄露出去,引得他人来争,到时麻烦接踵而来,光凭我们,是决计应付不过来的。” 彦天心神色一紧,这才自觉失言,他下意识左右一观,见旁侧无人,这才略松一口气,稍忖片刻,他也转为传音,道:“此物据传言,就是在九层地渊都难生出,又怎会出现在七层之中?” 童天应道:“造化玄奇,又怎是你我可知?若不是恩师为练神通,到得七层捉摄真魔,也不会意外发现此物。” “恩师曾有言,那处地界有外力遮蔽,我辈若不事先知晓,就是将整座地渊翻过一遍,也是不可能寻到,是以此回只需小心谋划,当可将其得到手中。“ 彦天心面露恍然之色,道:”我等得恩师之助,在法坛未曾立稳之前,便抽身离开,可趁机超越他人,到了此处之后,却反而顿足不前,我本以为是师兄怕与他人照面,起得争持,才会如此,可现在才真正知晓,师兄原是为了夺得那物,在此监看其等行踪。“ 童天应道:”那物存身地界,可谓三域交接,其中二域便是我与司徒芳华,而剩下一域,则正是那荡魂山。根据七层舆图所示,从渊口直行去往荡魂山,有可能会途经那处,若是我等先行,不巧被其发现端倪,恐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彦天心细细一思,颔首道:”此回我二人同行,而那处又非是什么棘手之地,确是容易让他们起疑,师兄实为老成之举。“ 就在二人说话间,却见远处有一黑点,正往他们这处疾驰而来。 过有片刻,就见一只黑翼禽鸟,落在童天应身前,其羽翼扑闪两下,稳住身形后,便喉头一动,自口中吐出一物,却见是一页竹书。 童天应拾起竹书,将缚绳一解,查看起来,少时,他起力一握,将其捏成粉末,道:”赵启与孟高轩已动身前往此处,而那司徒芳华却还不见踪影,也罢,既然张景云已是入得七层地渊,暴露之患已去半数,我等也不必于此再耗时光。“ 言毕,他又交代了几句,便自步往舟阁内,下令去了。 …… 沐青妍所领法舟之内,杜光霆正盘膝而坐。 可就在出得深渊通道之时,他却面色一动,双目睁开,随后自袖中摸出一物。 此物乃是一盏油灯,名唤”连心灯“,内中之油,是用一种连心花所练的汁液,混合魔头精核粉末而成。此宝正副一对,有传音化影之能,且因地渊阴魔之力广连不断,是以二者传递距离极远。 杜光霆单手持灯,略一掐诀,就见那灯芯忽的自燃起来,随后从光焰之内,显出一道寸许大的人影。 这道人影方才出现,便有人声随之而来,道:”你现在身处何处?“ 听其声音,却正是肖季昭。 杜光霆一边维持法力输送,一边道:”刚刚入得七层地渊,现在正要前往悬天雾峰。“ 肖季昭闻言,沉吟片刻后,道:”很好,你代我传话与沐青妍,所有事情皆可不必去管,尽最快速度先来助我平灭悬天峰。“ 此言过了,肖季昭顿了顿又道:”那温恒可有异动?“ 杜光霆道:”此人为肖师兄所救,当不会以怨报德。“ 肖季昭道:”就算有此人有不轨之心,你也不必担心,沐青妍那处我已有交代,二人只要保持互相牵制之势,便不会有大的问题,如此不仅能稳固你方局面,还让我看出其等是否可用。“ 说到此处,杜光霆却是想起陈冲之事,想了想,他还是将此事说了出来。 肖季昭语气凝重了数分,道:“这张景云确是不可小觑,居然有手段请其出手相助,倒是又多了一个对手。” “沐,温二人你不用多管,只需帮我观其行止便可。” 杜光霆道:“是,师兄。”说完,他见肖季昭身影化去,便将法力一停,收了连心灯,继续行功去了。 …… ……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三山倚立 入阵查探 荡魂山位于七层地渊中心地域,虽然名唤为山,但却不只一座,而是三山同立,围而相倚。 此三山相围之地,乃是一泻阴之口,常年喷涌地脉阴气,不仅将荡魂山天生的勾怨魔气纳融吞合,还于此山魔阵相互勾连,平添诸般变化,增强许多威能。 此回七层渊口开在极南之处,若从此处转往中心地域,则有数万里之遥,以都灵法舟遁行之能,怕不是要数月才可到得。 张景云所持法舟遁出渊口后,便见承托魔云一阵疾涌,舟身不见丝毫沉降,直接便在渊顶云盖之上遁行。 地渊云顶与外界九天有相似之处,亦有气流罡风轮转,若是找对流向,借风而行,便能省去不少时日。虽然此举会增加法舟灵力耗用,但只要在到得地界后,稍候几日,回复所储灵力,便可无碍。 张景云等人盘算下来,觉得在魔气激流内弛行,虽有危险,但好处也是绝大,是以再三考虑过后,还是定下了此议。 时光便在这一日日赶路中耗去,这一日,本如往常御风而行的法舟,却忽然方向一转,舟首朝下,往云海之外遁去。 数个时辰后,就见风云激荡,法舟巨身自云壁内冲出,随后悬空一停,稳浮虚天之中。 这时,张景云等七人与陈冲一起,出得内阁,来到舟船边侧,往下空俯瞰而去。 就见视界之内,出现了三座千丈雄山,呈三角之势,围而倚立。其中心围口处,不时有黑色气流喷涌而出,随后滚滚而上,在山顶百丈高空处,形成一圈旋转气轮,且有阴魔之属自内生出,随后向八方辐射,遁游而去。 再观地表,却见三山各自辖地百里方圆,其间无数魔怪妖物滞留,或趴或卧,或浮空游走,或盘树而挂,相互之间竟是一点恶意不生,极像是被他人操控。 而妖物最为密集的山脚处,则各有一个偌大山口,魔气缭绕,雾掩云盖,让人望不清虚实,且观其延展方向,正是往山体内圈而去。 众人望着此番景象,皆不由露出凝重之色。 颜墨卿因来过此处,是以先开口言道:“荡魂山诸气相连,若想平灭此处,则必要进入三山之中,斩断地脉阴气,毁去其等根源之助。” 张景云先是看了眼三处山口,随后又望向环形魔云下的围口,道:“要想攻入里间,断脉阻气,只有四处可用,以陈府主来看,我等该从哪里下手?” 陈冲目内泛出神光,一指魔气喷涌处,道:“此处破绽极多,看似无甚危险,但实为下下之选,绝不可轻入,依我之见,当可从那三处山口着手。” 公孙弈疑惑道:“既然陈府主也看出此处易攻,为何我等不能依靠都灵法舟之力,强攻过去,这样不就可以一举克敌了吗?” 此时,颜墨卿也是道:“当年傅殿主曾有言,此三处有很大可能,是诸魔为控制法阵,而后天建造的核心阵眼,除了有阵力护持外,还当有更为森严的守卫,且其等有地脉阴气勾连,毁去一处也是无用,我等若从这里下手,岂不是怯弱攻强?” 陈冲微微一笑,道:“我便是知晓此点,才会做此选择。” 张景云“哦”了声,道:“还请府主明言。” 陈冲看过众人一眼,笑道:“此中需要考虑三点,其一,我等既然能看出孰强孰弱,里间妖魔身为地主,又怎会不知?是以我等现在所观,必不是全部,里间定还暗藏别的手段。而且此处乃三山耸立,是绝佳围攻之所,若是我等耗去法舟绝大部分灵力,攻了进去,到时失了护持,再有高阶魔物借助地利来攻,我等将会是何下场?” 陈冲见诸人面现惊惧,顿了顿后,又道:“其二,那三处虽是大阵核心,相互连同,但不要忘了,我等亦可借地脉暗道而行。届时只要先派人手破去一处,再转藏地脉之内,以金剑为信,通知剩余之人,到时一齐行动,内外夹攻,便可再去一处。而最后,我等只要八人同行,斩去一切所见,当可破去此阵。” 张景云微微颔首后,道:“府主之策虽然可行,但关键却在于第一攻,若是不成,则无后续之言,我等要如何在众魔护卫之下破阵?” 陈冲笑了笑,一抬手掌,伸出三指,道:“这便是我所言的第三点,颜师妹先前来此探查,虽有所得,但为魔头所知,是以不可全信。而且我方才之言也都属猜测,如此则必要先遣一人入阵探听虚实,只有摸清路数才可成事。” 众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神色微变,公孙弈道:“入阵探查?此事何人能做得?若是被困阵中,岂不是必死无疑?” 陈冲抬手虚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随后道:“我有一宝,专破阵法,其是困不住我的,便由我来入阵。” 张景云凝重道:“此事万万不可,府主都言消息有假,有几头高阶行魔,则更是不知,切不可以身犯险。” 其余之人闻言,也皆都出声附和,认为此举不妥。 陈冲一声朗笑之后,道:“我若想走,谁人能留?”随此话音一落,便见一道极炫流光,自其顶门激射而出,随后兜空一转,自光华内显出一枚勃散锋锐之气的剑丸! …… ……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三阵联动 探路之石 就在陈冲等人商议之时,地表群魔之中,有一只独眼妖獾,先是昂首仰望,紧盯空中巨舟,可没过多久,其面皮突的一抽,露痛苦之色,且身躯不停抖动。过有片刻,却见那只原有些灵动眼珠,好似被何物腐蚀,竟是眨眼间化作了一滩血水,自目眶内流淌而出。跟着就见一道污浊之气,从中激射而出,随后贴地疾行,朝着最近一座山口遁去。 过有半柱香功夫,那道浊气绕过无数魔物,投进了山口一侧的阴影之内,随后就见有两个圆形光团一闪即灭,观其模样,内附瞳孔,好似是谁人眼眸一般。 山口内里,数百丈通道深处。 有一处山缝开凿而成的穴窟,里间幽气浮荡,晦瞑无光,丝丝浓稠黑水,自岩壁中渗出,好似血流不止的伤口,看去莫名神慌,而中间则立有一座法坛,只是边缘凹凸不平,做工极为简陋。 此时,法坛之上正坐有一头,面覆白鳞,四手持花的行魔,其双目紧闭,无言无动,好似沉思,又好似睡去,此正是荡魂四魔之一,诛妄。 过有片刻,一道浑灰烟气自外遁来,旋空一转,便自内步出一头肌肤干裂如土,背生勾刺的魔头。 此魔小心往石台上望去一眼,随后双膝一屈,伏地跪下,道:“大人,太阴门修士,已是到了山外。” 诛妄闻言,依旧持身不动,只微微睁眼,道:“我知晓了,你等一十二人绝不可轻动,待其元丹境修士半数入阵,再领群魔全力攻杀。” 始终未敢有丝毫动作的魔头闻言,恭敬称”是“。言毕,再次叩首,随后缓缓起身,朝外退去,待到外间,这才重新化作一道遁烟离去。 待其走后,诛妄身前四臂轮转,几朵魔花依次在眼前交替,不多时,便凝定一朵似石似玉,光滑如镜之花。 随后就见他口念法诀,伸手一抬,将其抛去空中。 而那魔花好似因此举,失了固形之力,竟是在离手的瞬间,便传出了了几声脆音,碎裂成无数晶块。紧接着,就见有两道魔气自碎片中腾出,随后化成两头阴魔。诡异的是,这两头无有凝成实躯的阴魔,竟是散发出了行魔才有的强大气息。 二魔一出,便目露凶光,恶形恶相,就是对身为主人的诛妄,也好似有极大恶意,只是其等被一股无形之力操控,行不得丝毫忤逆之举。 诛妄见此,毫不在意,只伸手再点,便见那些碎裂晶块于空中重组,化作了一面晶石围框,内附波光的水镜,与此同时,那二魔身形一动,双双将此镜持在手中。 片刻后,镜面微一荡漾,就见内里有景象显出,先是崎岖山道,重云厚幕,随后画面陡然一转,一左一右各出现了一道模糊身影。 诛妄凝目望向二影,沉声道:“其等已是到了,我辈也当略作准备。” 左侧身影,似是无有过多在意,只淡声道:“此回阵法改换,能使我三方联动,如此只要阵眼不失,大阵便可无虞。” 右侧身影说话好似咬牙切齿,用了十分力气,可语出之音,却反而极为平淡,他道:“不错,荡魂山经我等数年谋划,已如铜墙铁壁,不仅内有大阵护持,还外有三十万阴魔妖兽环卫,就是其等有战舟在手,亦可正面一斗。” 诛妄沉吟片刻,道:”非到迫不得已之时,还是不要正面相攻为好,外间妖魔死活可不必去管,只要我等尚在,此处便能不失。“ 顿了顿,他又道:”况且为了那五处地界,我断定其等不会有耐心,慢慢收拾群魔,必是先攻我处,设法先行破去大阵。如此只要等他们分散之时,我等再内外相合,一起使力,当可成事。“ 左侧之人,点了点头,道:”那一十二头聚形之魔,可曾交代了过了?不要在关键时刻出乱子才好。“ 诛妄道:”放心,我已是安排好了,现在只要裂相那处不出意外,之前所有定计,皆可全部施行。“ 右侧之人,恶言道:”此事既是你提出,想来当有几分把握,便由你去谈。言毕,此人身影便慢慢消失在了镜面之中。而另一人见事已毕,也自伸手一抹,便见一层幽幕升起,重新遮盖住了周遭影像。 诛妄见此,先是沉思片刻,随后法力一转,将宝镜照去它处。几个呼吸后,便见一方巨大石窟显露而出,而此间则正是裂相居所。 此刻他正在吞吃血食,周围不仅尽是残骨断骸,且还有十数头倒地不起,昏迷不醒的奇形妖兽。 就在宝镜照入此间之时,裂相咀嚼不停的巨口,忽然一顿,随后暴喝出声,道:“什么东西胆敢窥视于我?”言毕,就见他甩去手中残尸,一拳轰向窟内一处虚空。 诛妄心中冷哼一声,当即伸掌,印向镜面,护住内里光影不散,同时口中道:“裂相道友莫装糊涂,那些人道修士已是打上门了。” 裂相闻言,先是一喜,可随后又见自己所为,被当面戳穿,于是嘿嘿一笑,拿腔言道:“原来是诛妄道友,有何事不能上门来寻,非要这般偷偷摸摸?” 诛妄道:“我等三人需镇守阵眼,怎可轻离?此回寻到道友,也只是想招呼一声,届时其等若是动手,你出不出手无关紧要,只要不妨碍我等便可。” 裂相嘴角一咧,就要发怒,可想了想后,却是发现了其中不对,他笑道:“你也不必激我,主上之事我怎会怠慢?到时如何做,我自有分寸,不必你来多言。” 诛妄闻听此言,见目的已是达到,便撤了神通,心道:“也无需你做别事,只要助我探明前路便可。” ……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血食滋养 奸猾之性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七日,期间人魔两方,好似商量好了一般,皆是丝毫动静也无。尽管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可他们却都知晓,眼前所观只是表象,此中真正情形当如那深海涡流一般,暗潮汹涌,危机四伏。 这日,正午时分,烈阳当空,虽然地渊内无有日月星辰,观不到昼夜交替,但此为天地之势,凡界空所涵,无所不及,正是那阴缩阳盛之时。 一座山壁岩窟之内,此时正藏有四头聚形之魔,观其等所发气机,当是一头中阶与三头初阶行魔。 其中一头背生肉翅,鱼目尖耳的魔头,感应到阳气渐盛,不由烦躁道:“其等都来此七日了,怎会还有无动作?难道是发现我等了?” 此言过后,其身侧一头似兽非兽,长有四蹄二尾之魔,道:“发现我等?你当此地大阵是摆设不成?”说完,他又见鱼目魔头,双眼泛出贪婪之色,且时不时往洞外张望。 他好似看出了什么,冷笑一声后,道:“我劝你莫要动别的心思,血食何时都可享用,可若是被那群修士因此发现端倪,诛妄大人的手段想必你当是知晓的。” 鱼目魔头闻言,先是心中一凛,可想了想后,却道:“我等在此藏身多日,虽有魔气可食,但也只是勉强渡日,维持自身修为不降。可一旦到得日正之时,阴掩阳出,若还无有血肉精华滋养,真躯之力则不升反衰,要是在此时,人道修士攻来,我等岂不是以弱敌强?” 魔道修士终归为人,虽修的是魔道大法,但却讲究阴阳调和,人为阳,法为阴,此为演天之道。尽管正阳之气对其等也有影响,但却不像纯阴之身的魔头,被压制的那般严重。 此时洞窟另一侧,有一道阴影附着岩壁之上,看去薄薄一层,只有面部五官凸显而出,好似是将整个身躯镶嵌在洞壁之内,他便是此间唯一一头中阶行魔。 他考虑片刻后,开口道:“此言虽有贪食之嫌,但亦有道理在内,况且我等又不是主动攻去,就算真被发现,其等也绝不会自陷危局,在数十万妖魔之中,擒杀我辈……” 那鱼目魔头闻言,心中一喜,不待其说完,便打断道:“既然如此,我去去就回。”言毕,当即双翅一展,往洞外遁去,好似生怕再有人出反对之言。 待其走后,那始终未有说话的魔头,伸了伸过膝长臂,阴声道:“你就这般让他出去,不怕坏了几位大人的谋划?” 那道阴影面部一阵蠕动后,传出一声怪笑,道:“又非是我让其出去的,就是出得何事,还能怪到我头上?况且我等也确是需要补益血肉精气,完满自身,要不然如何去与另外八位同道争抢人修精元?” 长臂魔头“嘿”了一声,望了眼最先出言的魔头,见其不动声色便也不再多言,想来他们都明白了此中之意。 人修的血肉精气,法力精元对魔头来说,便如那灵丹妙药,最能精进修为,自然吞的越多,助益越大。 其等皆属七层之内行魔,寻常只能吞噬阴气,生食妖兽,根本无有机会寻到人道修士。就是遇到一二人,也皆是功行深厚,或者远胜其等的大能修士。一般遇到此种情况,躲避都来不及,又哪会像今日,有这般多修为不高的人修,可供他们随意吞食。 此刻洞内所剩三魔,皆都互生默契,闭口不言,只静待时机到来。 那鱼目魔头脱了大阵遮蔽,来到洞外,瞧了眼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妖魔,不觉双目放光,暗自忖道:“待我先吞个足满,再收纳几头上好吃食,也好护住功行不失,等到动手之时,想来也能得个先手。”想罢,他又回首看了洞窟方向,嘿嘿笑道:“至于你等三人,稍后随便带得几头小兽,也好叫你等吃人嘴软,不行那告状之举。“ 初入行魔之境的魔头,虽说已备灵智,但像这几头这般奸猾的还是少数。而此回因要控制数量极多的低阶妖魔,是以诛妄之辈才会特意寻来这一十二头。 此辈能有这般高灵智也是有原因的,人修斩魔练法,提升功行,而相对的,魔头也能自吞噬的人修身上,观其过往所言所行,习得诸般处事机巧,而且此能互相传递,一魔传一魔。 便如靠近太阴门的地渊层中,若有魔头得遇机缘,吞得一名通脉或开窍修士,便可得其所有,灵智大开。如此懂得利弊,知晓祸福后,则会变得异常狡猾,非常难杀。不过其在地渊之中,虽能躲过为数不多的人修,但却避不过到处都是的同类,若是一个不小心,被别的魔头吞噬,此种狡猾之性便会转移至那头魔物之身。 以此类推,经过数千上万年转化,这类魔头数量越来越多,说是少数,其实只是相对于整个地渊魔物基数来说,若是有人刻意去寻,却也不会多难。 鱼目魔头考虑妥当后,便扇动双翅,往地面俯冲而去,准备即刻享用眼前这无尽血食。可就在快要冲入妖魔群内之时,却见其身形陡然一顿,停滞下来,且猛然抬首,望向高天之上。 …… …… ps:这几天有点事,缺的章节我会尽量补上一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无全尸 怨灵披甲 在鱼目魔头视野之内,就见一道如匹练似的虹芒,自千丈高空中的巨舟上破空而下,那劈裂大气的长鸣之音扯得耳鼓震动,彷如要撕裂一般。 此魔先是一愣,随后双眼微眯,运足目力,朝虹芒内观去,想看清楚里间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数个呼吸后,却见他面色大变,使力展动双翅,想往一侧逃开。 只是一切都已是迟了,他方才一动,便感觉周身上下,竟是布满无数锋锐气机,好似稍有异动,便会将他整个身躯扯裂成碎块。 生死存亡之际,这鱼目魔头非但不惧,反而被激出凶性,就见他面现狰狞之色,厉声喝道:“便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随着此音落下,便见他双翅一环,将真躯包裹在内,与此同时,那肉翅竟是改颜换色,不仅凭空长出排排尖锥,且表面光华一亮,色转青铜,看去便坚硬无比。 此般变化说来话长,其实只在须臾间便就完成,紧接着就听有阵阵金铁交击之音传出。 而那道虹芒自上而下,在二者即将相遇之时,竟是持住了原来所行方向,丝毫无有偏转,好似根本无有瞧见眼前的魔头一般,从其身旁疾掠而过。 鱼目魔头见此,不知为何心中一松,可就在他以为危险已过的时候,却忽觉身躯不受控制,瞬间被那激荡而过的气流巨力,卷入了虹芒尾后的流光之中,接着便见铺天盖地的锋芒光气劈砍上身,来回切割,以他的行魔真躯,竟是丝毫抵御之力也无,数个呼吸后,便失去了知觉。 待到虹芒掠过,直直投入山口之后,就见有无数碎肉自天上落下,引的地面上的妖魔兴奋低吼,争相抢食。 此时,那还在洞窟内耐心等待的三魔,皆是神色一动,往外张望而去。他们方才都是感应到了一股精纯魔气忽然暴散开来,看样子极似一头聚形魔物身亡。可人道修士未有攻来,荡魂山所有魔物又被四位大人所控,根本不会自相残杀,此等事情又如何会发生? 想了会儿后,他们却是压下心中疑惑,继续无言而待。现在不管是何情况,他们在无有接到指令前,都不能轻举妄动,况且别人是生是死,又与他们何干? 陈冲入了山口之后,收了剑遁之术,随后微微一挑眉,朝身后望去一眼,方才似是感觉擦到了什么东西,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他借破空剑遁入阵,本就是为了以极速冲过群魔环伺,就是途中撞上一二魔物,也是有可能的。 而他此回之所以要等上七日,便是为了给都灵法舟恢复灵力。因为就算他之所谋能成,此战也只是刚赢半数,那山外盘踞的数十万魔物总归还是要清剿,若无法舟相助,就是站那让他们去杀,恐怕都要花费数载时日,如此一旦延误战机,得不到最后五域,就是最终攻下荡魂山,也还是算败了。 陈冲抛开此想,往通道之内望去,就见视界所及,尽是浮空幽气,不仅浑浊不堪,且无有丝毫光亮透出,就是以他目力,也只不过望去七八丈远。 考虑了会儿后,他在身外撑开一层法力护罩,便举步往内里行去。他初来此地,还不知大阵范围多广,威能多大,自然要小心一点。 与此同时,此处阵眼中,诛妄微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自语道:“来了。”接着就见他念了一句法诀,座下法坛一阵光华流转后,印出三色光芒,照入了前方幽气。 陈冲方才走了十数丈,便发觉了不对,他左右一看,却发现本来浑浊一体的幽气,竟开始上下浮动,变作了泾渭分明的三层,且颜色各不相同,他知晓是禁阵发力了。 此三气皆有三丈高低,最下一层色作灰白,不时有怨愤气息传出,极似那勾怨魔气,而中上两层,则是青黑二色,只不过其气机晦涩,好像被它物遮蔽,看不出底细虚实。 他本就是为了试出此阵手段,自然不会惧其不前,沉吟了会儿,他又在周身布了一层剑气屏障,随后继续往前行去。 可就在他刚走两步后,便见一把寒气森森的断刃,从身侧魔气中伸出,直刺他的腰间,而然就在接触他的一瞬间,却被一道剑气拦下,二者普一交击,那断刃便被斩成数块碎铁掉落地面。 如此还没有完,就见又有数道剑气,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引,直直射入了那方魔气之中,一阵叮当乱响之后,便听到有重物落于地面的沉闷之声。 陈冲闻声而行,来到那处,拿眼看去,就见地面之上散落着一套甲胄空壳,旁边还有一柄断矛,只是其等皆被剑气劈砍的不复原形。 见此,他心中忖道:“方才那瞬气息当是怨灵之属,只是其居然还身披甲胄,绝非天生而成,没想到魔头之中,也有懂得制器护体之辈,只可惜这炼器手段着实粗陋,无有法阵刻印不说,就连普通的精铁锻炼之法也是不会,最多也就与凡人中所用铁器相当。“ 这边方才想罢,陈冲便听到勾怨魔气内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听其声响,数量当是极多。他淡淡一笑,转动心念,一枚剑丸跃出眉心,一点疾如流火的光点倏忽间飞斩入魔气之内,随后他便负手而立,耐心等在原地。 盏茶功夫后,便见剑丸回转而来,环绕他不停飞腾,好似邀功一般。而那勾怨魔气经此一搅,不仅声息全无,且变的稀薄了许多。 陈冲微微一笑,也不将剑丸收回,而是将其悬停顶门之上,而后道了一声:“做的好。” 剑丸得了主人夸赞,更是欢愉,就连气态都昂扬了几分。 陈冲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望向了中间的青黑二气,暗道:“接下来当是你们了,莫要让我失望才好。”想罢,他又抬步往前行去。 …… …… 第一百八十六章 重寒二力 裂相已至 这次共是行了三十多丈,才又有异像生出。 就见中间一层的青魔之气,忽然飘落大片灰烬,看似像是地火喷涌后所生,只是所散发的居然是彻骨寒意。且其虚空所过之处,凭空生出极寒雾气,缭绕落散,直朝陈冲所在环笼罩而去。 陈冲见此,却不像之前那般轻松,相反的,竟是微微露出认真之色。 他有法力灵光护体,这区区寒气自是不惧,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些浮空灰烬。因为在他感应之中,其内里好似正酝酿着什么,且威能当是不凡。 过有片刻,便见那些灰烬竟是无火自燃,化作一缕缕青色火焰,在空中盘旋飘落。又因其等数量实在太多,在飘动时,不停有焰苗相触相融,接连一片,转眼便化作了百丈火海。 陈冲先是望了眼护体灵光上的薄薄碎冰,随后又看向眼前火海,就见他神色不动,体内法力猛然一提,将覆盖而来的寒气震开,接着又见一颗如墨玉般的水珠,从他体内激射而出,投向了火海之中。 随着此举过后,便见原先蔓延而来的火海,方向陡然一转,竟是朝内里收缩而去,且随着时间流逝,其范围愈来愈小,不多时,便火焰尽消,而那处虚空则安静悬浮着一颗水珠。 陈冲将玄冥重水复又收回,接着便将心神沉入水珠之内,细细感应而去,片刻后,他心中忖道:“寒焰之属,只能以火去攻,我又无真火神通在身,只能以同属的玄冥重水收纳,只是这一击便已足满,而炼化里间寒气也需时日,怕是短时间内用不上了。” 方才想到此处,便见他神色一动,又是望向顶上魔气,只见又有无数灰烬自二层魔气中落下,且除此之外,那最上方的黑气也是齐齐一动,往下沉降而来。 随着黑气下沉,不停压缩下两层魔气,陈冲竟是感到一股庞然压力临身,好似正有人不停往他背上施加重物一般,若是任由它下去,怕是到最后将寸步难行。 陈冲见此,不由陷入沉吟之中,暗道:“以目前情形来看,此阵就算经过其等改换,也还是太过简陋,不仅无有困人之能,且阵力变化大开大合,失了许多细腻。若不是有这些攻袭手段帮衬,怕是随便一名元丹境修士都可随意通行。不过若真想探明一切,则还是要往阵眼处走上一遭。” 想到此处,他袍袖一摆,祭出一面银丝围框,水波为镜的宝鉴出来,一片乌光照射过后,面前所有魔气皆都如冰雪消融,化散一空。 接下来,陈冲便以离元鉴开路,而他在驭动剑遁随在其后,一路往通道深处激射而去。 诛妄将陈冲的一举一动,皆收眼底,就在他准备出手稍作阻拦之时,却见座下法坛一升一降,从中溢出一团魔气,随后便见裂相身影显露而出。 诛妄见此,不觉忖道:“来的倒是时候。” 原来他在陈冲一入阵时,便传言与破狱,让其代为转告裂相。而如此做却是因为裂相性情不定,先前已有不满,若还由他去说,怕会过犹不及,生出节外之枝。 裂相先是活动了番筋骨,随后头也不回,道:“破狱所言那人到何处了?“ 诛妄道:”已是快到通道中心地域。“言毕,他想了想,又道:”外间重元之力已是启了,此阵不分敌我,如何做你自行拿捏。“ 裂相闻言,嗤笑一声,道:”区区阵力,能奈我何?也不知你们准备的这些伎俩,到底有何用处?“言罢,也不待诛妄回话,别直往阵眼之外行去。 裂相虽然自负,但能修到如今境界,又怎会是蠢人,在他看来,此阵就连他都对付不了,又何谈对付人道修士?是以自一开始,他便不愿做这些无用之功,而是打算用自身之力,来争高低,赢了,当然皆大欢喜,可若是输了,他也自有退路。 来到外间,他左右一观,辨明方向后,也不管周身巨压,直接运力一跃,就听他足下响起一声爆音,而他身形也随之消失在原地,不过眨眼间,便出现在了数十丈开外。 如此反复数次,整个身形便消失在了幽气之中。 陈冲在遁光之中,忽闻前方传来巨响,且距离他越来越近,稍作考虑后,他便身形一顿,将离远鉴收回体内,打算看看冲他而来的是何东西。 片刻后,就见前方魔气好似被人生生扯裂,往两侧疾速荡开,随后自里步出一头面如枯木,裂口至耳的魔物。 陈冲细细一观,却是神色微变,此魔给他的感觉,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当是一头高阶行魔。不过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便是探明此辈的具体数目。 与此同时,裂相也在打量身前之人,不过他身为魔头也分不出美丑,只觉其人周身环有无匹气势,好像汪洋瑶海,又似猛兽巨魔,且其顶门之上那件宝物,所散发的凌厉机锋,更是让他透体生寒,骨酥筋麻。 他虽然心中大凛,但却不愿漏怯,嘿嘿一笑后,故作姿态道:“你便是太阴门修士?且记住了,我名裂相,也好让你自知是死于谁人之手。” 陈冲闻听此言,不怒反笑,道:“哦?那便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何神通!”此话音一落,便见其顶门剑丸发出一声清吟,随后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枚剑丸虚空一动,瞬间便化作无数凌厉剑光,斩杀而去。 ……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初遇剑修 魔器显威 此时,阵眼中三魔,皆都借法观望陈冲与裂相斗法。 诛妄看了会儿,道:“二位道友,可曾识得那分化剑光的法宝?” 破狱,执难闻言,皆都沉默不语,片刻后,执难先言道:“看其攻敌手段,当属剑器之流,只是其竟能分光化影,却是闻所未闻。” 言毕,破狱接口道:“我也无有见过此种手段,不过观此人气息,应就是当年我不曾见到的那人。” 执难“哦”了声,道:“便是此人?如此来看的话,其必是还未出得全力,希望裂相不要让我等失望才好。” 诛妄道:“二位放心,裂相实力不弱,且藏有诸多隐秘,就是胜不过此人,当也能逼出其绝大多数手段,我等只需耐心看着便是。” 执难闻言,若有所思,他考虑了会儿后,道:“你说的可是他放弃铸练魔魂,精修魔道大法之事?” 诛妄知晓此事颇为明显,也不欲隐瞒,他直言道:“不错,我辈若想成就真魔之境,则必须牢牢控制住诸般魔性,若是魔魂不固,此事如何做得?以我看,此中必有蹊跷。上次我欲出手斩他,便是想探出此中之秘,看看其是否真有别路可通上境。” “只是我一人出手,却无必杀他的把握,只好放弃了此想。” 破狱似有不屑,道:“我观你体内妄念,已被炼化的所剩无多,就算有别路可行,难道你还想半途而废,转修他道?” 诛妄摇了摇头,道:“我辈妄念无法除灭,一不小心,便会被其反制,所做一切前功尽弃不说,未保本性不失,说不得还要斩去部分本我,从而元气大伤。如此,多出一条路来,岂不是更为稳妥?” 执难见已方三人,越说越远,不由失笑,道:“以我看,修道之事,可稍后再言,我等先解决眼前之事,才是正经。” 经此言阻住话头,三魔又一次将注意力转向了斗法之处。 裂相见对面之人,说动手便动手,毫不拖泥带水,于是连忙收摄心神,凝神以待。可在见到无数剑光凌空劈来后,却是疑惑道:“剑光?此人难道不知,我乃行魔真躯,这些虚影剑光能有何用?” 他有此想,却是因为与诛妄三魔一般,不识剑道神通。太阴门中虽也有用剑之人,但大都是心慕剑仙神姿之辈,只是设法得来一二柄法剑,效仿他人,御剑游空,而真正的剑修,却是一个也无,是以深渊众魔,亦无从得知。 便如陈冲来时,所斩的那鱼目魔头,其便是不晓剑修厉害,才会敢正面相迎,若当时他拼了性命,一心逃开,想来就是身受重伤,也不至身死当场。 裂相心中虽小视这些剑光,但该做之事,却是一点不慢,就见他将体内一口魔元精气一催,整个身躯随之涨大数分,直至三丈高下方才停下,且浑身精肉结扎,如钢似铁。 待准备完毕之后,便见他双拳一紧,竟是直接挥动双臂,抽向正面而来的凌厉剑芒。 二者甫一接触,便见气流潮涌,剑气腾霄,十丈方圆之内,散发出无尽杀伐之气。 裂相当即变了颜色,他只觉双臂之上,传来无匹劲力,尤其是此中有八道剑芒,不仅刚猛犀利,且锋锐难当,一股股钻心之痛直传魔魂深处。 待到剑芒光流势尽,他拿眼一瞧,却见自己双臂刻满无数白痕,且有八道明显伤痕,入肤数寸,丝丝黑气正自里溢出。 陈冲见此,将攻势一停,随后眯眼观去,见其臂上伤痕正在自行愈合,数个呼吸过后,已是还得本来面貌,他暗道:“此魔果是专攻躯体,习练力道之法,看来若想以剑斩杀,则必要动用叠劲之法。不过留其性命,或可有大用。” 想到此处,他心念一转,驭动剑丸将裂相团团围住,随后便有无边剑光生出,如疾风骤雨,劈砍而去。 从远处观去,犹如有一道不停旋转的剑轮,围缚裂相周身,且其动一分,剑丸便动一分,始终保持距离不变。 裂相见攻来剑光,好似无穷无尽,虽然无法重伤他,但却控制住了腾挪空间,且在他感应之中,若是强为,那方才伤到他的法宝,便会乘此空隙杀来。他看的出,对方这是想耗尽自己体内精气,然后再起力,一击必杀。 不过他又怎会容许此事发生? 只见他面上厉色一闪,先是鼓起一层厚厚精煞,将剑光挡在外间。随后仰首朝天,裂口大张,直至一个夸张角度,接着又将整个手臂插入其中,直没手肘。片刻后,其好似握住了什么东西,却见臂上青筋凸起,寸寸往外挪动,不多时,一柄魔气成形的黑刀,便被一抽而出。 此刀说是成形,却只是刀身方显,不仅刃上无锋,且那柄端还是一团晦暗魔气。 陈冲见此,微微思忖片刻后,暗道:“魔器?” 他所猜不错,地阴浊气之中,不仅能诞生阴魔之属,若是机缘足够,还会生出一些聚形之物,只不过此些乃是实物,也是死物,根本无法生出灵智。其等若被高阶魔物发现,便会被收归它用。而不管作何用处,因其本源相合,待到真正凝固外体后,都会凭空生出各种妙用,此便称为魔器。 裂相手握魔刀,气势旋即暴涨三成,随后就见他持刀横劈,竟是一气将周身外八枚剑丸,皆都磕开。 接着又听一声爆音响起,他之身形已是从原地消失。 而当他再出现时,却是已到了陈冲身侧,就见他执刀向天,悍然朝陈冲顶门狂斩而下! ……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全面压制 事有它变 陈冲一见裂相不见踪影,便知不好,可就在他准备驭动剑丸回救时,却发现其受周空巨压影响,速度较之先前,慢了不止一筹,此时回转已是略有不及。 见此,他并未露出慌张之色,其实早在发现此魔为力道之身时,他便已有所防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见魔刀下劈途中,忽然遇到一圈墨色雷弧,二者相击,爆发出一声霹雳炸响,直将魔刀震离了原来轨迹,偏向一旁。且不只如此,那裂相首,腹,足三处,也各起了一阵虚空波动,竟是又有三团雷光凭空生出,将其炸的连连后退。 陈冲见此大好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就见他足下一点,瞬间往旁侧跳开了数十丈,待停下身来,这才回首望向刚稳住身形的裂相。 他抬眼一看,却见其被炸三处,焦糊一片,还有轻烟不时生出,缭绕飘散于空,只是此景不常,稍过了片刻,却又恢复如初。 陈冲见此情景,不由忖道:“此魔真躯之力,着实太强,若想擒而不杀,耗尽其魔元精气,只有限制住其身形才可,如此的话……” 他心念电转,只须臾间,便已有定计。 就见他大手一挥,瞬间布下百余道虚空雷震,将裂相魔身团团包裹在内,接着又并指一引,驱动剑丸凌空斩去。 做完这些还未结束,他又一抖袖,祭出一十二杆幡旗,看其所去方位,却是正好将裂相圈在中心。这些幡旗模样一般,皆是三尺大小,金丝围边,且旗面之上纹有恶鬼图案,正是当年孟高轩所赠的“九鬼啖魔大阵”。 此阵方才布成,便见一十二头凶恶巨鬼,自旗中显化,个个鬼气蒸腾,仰天厉啸。 待到所有手段都已妥当,才见陈冲微微一笑,轻声喝道:“爆!” 因有大阵禁锁虚空,声光不得扩溢,是以这一爆裂,只闻似有擂鼓震响,低沉回荡不绝,如此百余下后,又见有八枚剑丸连珠而下,声声入肉,直将裂相劈入了地表岩层之中。 此时,裂相浑身皮卷肉翻,破烂不堪,横身躺在地坑之中,就连持刀手臂,也被炸的将断未断,只余一层薄薄皮肉相连。 陈冲见此,不觉将攻势一停,他本意便是为了耗其精元,而此中速度最快,效果最好的,当属不停修复身躯所耗,如此不仅可达目的,还能断其反手之机。 高手争斗便是如此,一旦一方占据先机,便可一气压制到底,而另一方若无特殊手段,怕是已无翻盘可能。 就这般,每当裂相将要恢复之际,他便又出手去攻,如此过有数个时辰,终是见其气熄力竭。 现在再往阵中观去,就可见裂相模样凄惨,频喘粗气,可在他狰狞面相之下,却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一丝喜意,只是他隐藏极深,就连陈冲都未觉察。 陈冲看了片刻,却并未立刻上前,而是又取出善能识灵辩机的拨云镜照去,此举是怕其佯装无力,然后乘己不备,忽然来攻。 在拨云镜反复照射之下,他见此魔果是精气枯竭,无力再战,知晓时机终是到了。 就见他上前几步,抬袖一抹,在接连无缝的浓厚鬼气上,化出了一方出入门径,而他则身形一闪,遁入里间。 待到裂相身侧,他便起手印向其顶门,准备施展搜魂之法。 陈冲之所以决定不杀此魔,正是打算以此法探查出此间虚实,其身为高阶行魔,可说是目前七层以内地渊中,最强魔物,不谈其余,只这荡魂山之事,定是知晓的清清楚楚。 可是就在他将法力探入裂相体内之时,却忽闻一声闷响传来,好似此举引动了什么。随后就见其眉心处,射出一道如水魔光,瞬间流淌至全身,而那些本无力再复的重伤裂口,竟是在顷刻间便恢复如初。 陈冲面上一惊,连忙急速退后,待至大阵边缘,方才听下身来,而此过程中,他目光一刻未离裂相,却见其双目晦暗一片,空洞无神,且连周身气机也是大变,好似直接变作了另外一人。 他感受着对面不断疯涨的气息,摇了摇头后,心中叹道:“还是大意了,没想到此魔身上还种有真魔手段,看来是无法留得活口了。” 想到此处,他一掐法诀,催动大阵,同时口中喝道:“九鬼吞吐,诸魔易缚!” 随此音落下,就见阵中九鬼,身形再一次拔高,此回直到十丈高下,方才停下变化,接着又齐齐缩腹一吸,再猛然吐气,只是随此动作,喷吐而出的,却非是预想中的激荡气流,而是九条似实还虚的猩红舌苔。 九条长舌,甫一出现,便似蜿蜒灵蛇盘旋而下,瞬间就将裂相捆缚结实。 此事本来顺利无比,可在陈冲感应之中,却发现这困缚之术,拘拿的好似是一座擎天山岳,一切外术只是附着其表,并未起到丝毫控制效果,若是此刻其欲腾挪别处,将毫无滞碍。 陈冲知晓不能再拖下去了,此魔既是上境大魔所施手段,接下来还不知会有何变化,只有尽快将其斩杀,才能避免一些超出掌控的事情发生。 思定之后,他伸手虚引,驭回浮空剑丸,片刻后,八剑归一,而他也自轻轻一跃,合身化成一道犀利无匹的煊赫剑芒,遁破虚空,直奔裂相斩去! 异变后的裂相,在感应道这股滔天剑意后,那本浑暗幽深的双目,却忽然亮起一点神光,随后其嘴唇微动,好似说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掠空疾驰的剑光中,陈冲神色微动,随后就见他卸力转向,划出一道弧线后,落于另一侧地面,他望了眼还在原地未动的裂相,随后沉声道:“此言当真?” …… …… 第一百八十九章 身陷险境 以逸待劳 诛妄等人一直留心观望斗法之处,待见到陈冲祭出阵旗,布成大阵时,便已知晓裂相凶多吉少。 不过其频频动手,已然暴露出极多手段,就算还未尽全力,想来也差之不多,若是他们三人联手,当有很大机会将其当场斩杀。 诛妄思忖片刻后,问道:“破狱兄,当年你所见另外七人,实力具体如何?” 破狱稍作回忆,便道:“只有一元丹三重境之人颇为棘手,剩下的皆都不值一提。” 诛妄微微颔首后,望向场中陈冲,道:“如此,我等只要将这人击杀,其余之人就算全部来攻,也可不惧。” 执难略微一思,便明白了此言之意,他道:“诛妄所言不错,此人确为关键之点,只要将其解决,那他们可说是大势已去。” 破狱道:“那我等现在便动手?” 诛妄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待到裂相之事有了定论,其不定还会再深入探查,若是将其引入那处,则更为稳妥些。” 三人正商讨之时,却见那猛鬼大阵之内,原本华光乱纵,闪烁不定之景,忽然停歇,而那立身在外的人道修士,也是身形一动,遁入了法阵之内。 他们虽然因此失了视野,望不见内里情形,但心中却都明白,此时裂相不是身死,便已是无力反抗,被人制住。 “大事能否能成,便看此人接下来如何选择了。” 如此又过了半时辰,就见法阵所化的浓浓鬼气,忽然一散,接着便有一道遁光自里激射而出,看其所行方向,正是朝其所在之地的阵眼而去。 诛妄见此,道:“看其直往我处而来,那裂相当是被生擒了,不过此乃小事,我等三人计议,他并不知晓,就是被擒,对方也问不出什么来。” 顿了顿后,他又道:“既然来我处,便由我负责将其摄入那处,你二人也做好准备,届时我等合力,将其性命留下。” 破,执二人皆是出声应是,随后便各自准备去了。 诛妄撤去窥视之术,四臂一抬,虚握掌中之花,随后手背朝下,大力击向座下法坛。 少时,便见法坛魔光大放,而与其接连的地面,竟是纷纷龟裂开来。其所生裂缝好似有目的一般,左行右拐,不多时,便形成了一幅,囊括整个穴窟,方圆数十丈的诡异图纹。 紧接着,那如墨黑光犹如水银泻地一般,猛然一落,瞬间渗嵌入地表岩缝之中。而经此变化,一股无形之力随之一升一降,随后隐没无踪。 一刻钟后,陈冲步入此间,忽觉浑身骤然一轻,他不由转首向外望去一眼,忖道:“若不是我法力浑厚,这重压巨力倒真是个麻烦,不过此番也算因祸得福,我这剑丸在重力之下,腾挪数个时辰,此刻外力一去,却是比过往要轻盈许多,不谈其他,光是遁度便能快上数分,着实获益不小。” 想到此处,他又回首观去,见此地与外间一般模样,依旧一片浑暗,于是脚下微动,朝前摸索而去。 待行了二十来丈,见前方果然端坐着一个身影,他稍稍一思,出言道:“阁下便是诛妄?” 诛妄见一切皆如自己所料,不由满意点首,淡声道:“不错,正是在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陈冲见此魔言谈,似是寻常修道之人,他不由微讶,道:”贫道太阴门陈冲,你等既然灵智大开,当是知晓与我派作对,必是死路一条,为何还要做此舍命之举?“ 诛妄闻言,不答反问,道:”你能这般快来到此处,当是裂相告知,只不过,你就不怕他虚言欺你,故意引你入瓮?“ 陈冲摆了摆袍袖,笑道:”我魔道大法玄妙无方,自有方法分辨真伪,却是不劳你来费心。“ 说到此处,他左右一观,见当真只有一魔存身,便将法力一提,冷声道:”罢了,与你多说无益,终归要做过一场。“言毕,便要驭动剑丸,杀将过去。 见此,诛妄神色不变,他一边掐决,一边言道:”此处太过狭小,不是争斗之所,待我先换个地界。“随着此音落下,方才那消去的无形之力,再一次升起。 此力刚一临身,陈冲便神色一动,疑道:”转挪之力?“只是话音未落,他便觉视界一暗,待到再能视物之时,却已然来到了另一处所在。 陈冲立定身形,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昏昏暗暗,上不着天,下不接地,虽然与来时一般,皆是幽气弥漫,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宽广无边,他沉吟片刻后,不禁忖道:”难怪此魔有恃无恐,原是早有准备,以此来看,此处也当是一座法阵。“他四下观过一遍,一抖袖,将双尾玉燕祭出探路。 没过多久,他心神中便传来了感应,此处当是一座困阵,共有设有四道门户,除却顶上一方出口无有异样外,其余三处皆有浊阴之力盘踞,且给他感觉磅礴无比,极像是一条浊阴地脉经此而过。 “三方困死,独留一门,倒是好手段。“陈冲微微眯眼,诛妄将他转挪到此处,又怎会留下这般大破绽,若他真从那看似安全之处闯出,怕会立时就中了圈套。 另外,以困阵来看,那三处被阻之路,当也有别的变化,若是持宝硬闯,恐有不妥。况且地脉之间相互勾连,那剩下二魔极有可能就暗藏在外,就是冲了出去,也无济于事。 在不了解情况之时,切忌轻举妄动,左右此处还无甚危险,是以他考虑良久后,决定以静制动,先看对方有何动作,然后再见招拆招。 …… …… 第一百九十章 多宝之便 力敌三魔 陈冲决定之后,便盘膝一坐,自袖中掏摸出几粒丹药服下。 他之前与裂相斗法数个时辰,已然耗去不少法力,虽然对其雄浑根底来说,算不得什么,但若长久不复,也有殆尽之危,现下反正也无别事,当要乘机恢复一番。 可就在他运化药力,恢复法力之际,却有一缥缈人声,不知从何处传来,道:“三阴困仙阵已启,道友小心了。” 因那玉燕法宝并未收回,是以此音一落,陈冲便感应到,有三方阵门位置突变,竟是齐齐转挪至下方。 他低首向下望去,只见三道昏黄气浪,自三门中灌了进来,方入阵中便围圈而旋,凭空带起无穷悲啸尖锐之音。 一时间,阴风刮骨,荡法消力,就连身形都是控制不稳,连连摇晃颤抖。 陈冲知晓这些是地脉阴风,虽然猛恶,但想要伤他,却也无有可能。而且此刻他也肯定了先前所想,此阵确是立在一条浊阴地脉之上。 他思忖片刻后,一招手,将双尾玉燕唤回,随后又虚空一拿,灵光微闪后,手中好似握住了什么,待到光华散去,却见是一只精铁铸成的小巧宝壶。 此物正是当年收纳天风的风囚壶。 风囚壶现身出来后,经法力一催,涨至丈许大小,随后壶口自开,遥指下方,凭空生出一股庞然吸力。而那些滚滚而来的阴风,好似寻到了宣泄之口,皆都调转方向,朝壶口处涌去。 如此过有半个时辰,才见气浪停歇,阴风顿止。 此时,阵外的诛妄虽然面无表情,可心中却惊异非常,他暗道:“此人究竟是何身份,怎的随身宝物好似无穷无尽?看来准备再耗其法力,已是不太可能。” 陈冲一路换用法宝,却是吓到了这位高阶行魔。其等自成就行魔之境后,便一直存身七层地渊,几乎无有跟修道之人动过手,多数乃同类之间争杀,此刻见了诸般法宝玄妙,自然心惊。 想到此处,他转首望去身侧,此刻破,执二魔,已是自地脉中穿行而至,他道:“此阵变化全在困之一字,若不是将其立在此处,根本无有攻袭之力,但看此人法宝无数,别说伤他,就是耗损些法力,当也无法做到。” 言毕,他目光一转,往阵内望去一眼,又道:“况且,方才那件形似禽鸟之宝,好似有破阵之效,竟然能再阵中来去自如,不受丝毫影响。以此来看,若有足够时间,他就是破阵而出,也不是无有可能。” 破狱眸中凶光一闪,道:“那便无需再耽搁时间了,他先前已是耗费不少法力,就算此计不成,也绝不能给他喘息之机。” 执难点首同意道:“此举本就是为了稳妥,既然无法成行,以我三人合力,想也足够应付了。” 既已议定,三魔互望一眼后,各自身形一阵模糊,随后便自原地消去无踪。 大阵之内,陈冲看着显出身形的三魔,忖道:“如此甚好,此辈既然皆已到此,下来只要想法将其等留下便可。” 他之所思,竟是与三魔一般无二! 既有决定,陈冲便沉神静思,心念电转,不出片刻,倒真想出了一条对策,只见他嘴唇微动,好似在和谁人说话,不多时,便见他嘴角勾出一抹弧线,笑道:“生死争杀,便我等谁人技高一筹!” 言毕,他将面上笑容一收,目中现出冷光,轻喝出声:“斩!” 随此话音落下,就见原本环身飞舞的剑丸,忽得一抖,再次分化出八道剑光,其中七道斩向执难,而剩下一道则往他体内一钻,此举则是留备剑遁之用。 接下来,他动作仍是不停,又将法力猛然一提,却见一道阴阳二色流光随之透出顶门,虚空一旋后,往破狱所在奔涌而去。而他自己则遁光一起,借剑遁游走诸空。 剑光速疾,只眨眼间,便劈至执难近前。只见他神色不变,将身一抖,裹身魔气一阵流转后,竟是渗入体内不见,随后便见一道沉浊水浪,自脚下升起,挡在身前。 剑光劈砍其上,传出阵阵清脆声响,好似是斩在了顽石之上。执难见阻住了剑光,微微一笑后,便欲绕身而过,往陈冲正身所在遁去。 只是此七道剑光已生灵性,见一击不中,也不纠缠,而是分散开来,将执难团团围住,只找那水浪不及之处下手。 执难知晓此剑光之利,就连专练法身的裂相都是不敌,是以如何也不肯让其临身,只见他心神一转,着于周空跳跃不停的剑光之上,上阻下拦,左推右挡,若有不及之时,便直接驭动双爪击去,虽然始终无碍,但却被拖住了身形,不得它顾。 再观破狱处,当灭绝霞光卷来之时,却似遇到一层无形壁障,霎时惹动波澜,激起漾漾光华。二者相撞之后,更是将霞光往两侧一分,好似化作了两条出海蛟龙,上下翻飞,悬空舞动。 待到尾流逝过,显出破狱身影,却见其周身如丝黑线,此刻已是拆解开来,露出里间晶莹玉骨,而其丹田处,还嵌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墨玉晶石,正荡出阵阵强波,圈圈虚纹。 陈冲见此,却不在意,而是再次鼓动法力,增厚霞光威能。 诛妄左右一观,见陈冲似真有独斗三人之能,微微心凛后,也自出手迎敌。 而他一出手便是全力而为,只见他四臂两两交击,竟是瞬间将掌中魔花击碎,随即便有八头狰狞魔物显出身来,甫一出现,便厉啸狂吼,声响震天。而那碎裂晶花,则在重组聚形后,化成了四方魔器,乃一镜,一盘,一锥,一盾。 四器浮空未动,八魔先就一晃,分散而动,自四面八方,朝陈冲围杀而去。 …… …… 第一百九十一章 各执神通 宝出意外 陈冲见这边动静极大,稍稍一思后,将袍袖一抖,祭出一幢七层金塔,虽只尺许大小,但各处皆都打造的惟妙惟肖,纤毫毕现。细细观去,就可见朱漆立柱,洞门圆窗,青栏围栅,金瓦玉阶,飞檐挑角之上,还各自挂有符绳铜铃。 此宝名唤“镇魔塔”,乃是血河诸宝之一,陈冲虽未用心祭炼,但因其本身无主,内中也无驳杂灵力,是以可驱动无碍,只是若遇到修为高深者,易被夺去。 当然,这里指的是人道修士,精通各种练宝法诀之人。而此时他所应对的,乃是深渊魔物,其等乃原始之身,自是不会这些妙诀,也因此,他才敢放心使出。 陈冲将宝塔一持,便起了剑遁,朝破狱处激射而去。而那些围攻而来的魔头,不知为何,在十丈开外,便如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好似迷失方向一般。 此却是因为”灵合虚境天“的神通之力,他此回施术,却无有着于己身,而是幻化诸空景象,扰乱魔头行进通感。 破狱现出真身之后,陈冲便知晓其乃是白玉骨魔成道,非是阴魔之属。而此类魔物若是全力打造那一副玉骨,也可说厉害非常。但错就错在,其并未如此做,而是将魔元精气纳于丹田,助涨魔道法力,如此虽可固魂养道,但于攻御之上来说,却是差了不止一筹。 陈冲这一动,不仅破狱眉头一拧,露出郑重之色,就连诛妄也是随之而动,单手掐诀,道了声:”去!“ 随此声音落下,就见四器中的螺纹乌锥,一闪即灭,遁去无踪。而化光而行的陈冲身侧,则虚空波动一起,此锥一扎而出,直向其腰间软肉钻去。 只是二者尚未接触,便有道道剑气,自陈冲体内攒射而出,劈砍在锥身之上,其密如雨,只须臾间,便将其震离了原来轨道,偏去一侧。 陈冲对此视而不见,依旧身形不停,几个呼吸后,便遁至破狱顶门三丈处。 就见他手握金塔,向下一按,喝道:”镇魔!“ 宝塔经法力一催,顿时金光大方,如雨泼洒,途经之处,魔气如雪消融,阵阵重压,如山岳落下。 破狱见此大势,眸光一闪,当即双手合印,道:”散!“ 就见其裹身黑丝,如灵蛇游走,纷纷调转散去,离了玉骨魔身。且每去一丝,便游空一变,化作一个魔头,只片刻间,便溢满周空,若是细细数去,足有数百小千之众。 破狱放弃原身优势,转练魔道法力,不单是为了强固魔魂,窥探上境之路,还有精炼转挪逃遁之意在内。他知晓就算已身再强,也会有势弱之时,届时若无法及时脱身,被斩去性命,则一切成空。 他身外黑丝,其实便是用渊内众魔祭炼而成,此谓以魔驭魔之法。其中虽多数为魔头之属,但也有数十头行魔在内。又因其等聚合成形,魔魂精纯,是以能承受轮身转相之术,也就是说,只要此辈不亡尽,他便可不死。 而他那副骨魔真身,就算意外失了,也只不过耗损些精气,却还可再借气化形,重新凝就一具。 陈冲虽然在御宝攻敌,但心神却始终注意此魔动静,此刻见其震荡周空的庞然威势,忽得散去,且玉骨丹田处的精核,也在一闪之后,消去无影,便知其当是用了某种术法,脱身走了。 见此,他非但未有停手,反而心中一动,再次使力,将那玉骨摄入了塔中镇压。魔道之中,精妙法诀无数,此刻虽只得一具空壳,但也有许多文章可做。 他知晓出现这种情况,非是此魔心大,不顾受制之险,将躯壳拱手相让。而此辈皆是一般,不识道法之利,只以固有之思观人。 诛妄在远处观此一幕,见陈冲分神它处,暗道机会来了,就见他再次驭动乌锥攻杀而去。此回不似先前急促而发,虽疾无力,而是蓄势已久。只听一声啸音破空响起,一道黑色流光划破虚空,顷刻间,便直捣入目标近侧。 陈冲突闻异响,还未来得及转首,便感觉到一股极其尖锐之力,自背后攻来。他不敢大意,当即全力调转法力,注入体内剑丸,迎上前去。 一阵刺耳之音过后,他那法宝剑丸竟是无有拦住此番攻袭,被缓缓顶开,所幸的是,此来袭锐力也因此被消去大半,最后被护体霞光阻住了去路。 陈冲经此耽搁,也不去管悬于空中的镇魔塔,而是心念一转,将灭绝霞光唤回护体。此刻八方尽皆浮空阴魔,若是一个个去防,却易被牵住心神,露出破绽。 破狱将本元转走之后,便藏身一头行魔体内,暗自观察,待见陈冲做防守之态,不由忖道:”我虽有几手杀招,但此人法宝着实太多,若是一击不中,下次则再难得手,还是不宜轻动。“ 他平时若遇到这等对手,当会起得全力攻杀,若真觉不敌,再立即遁走。可此时情况却有不同,他非是一人,如此强攻猛杀已不合时宜,还是瞅准机会来的省力有效。 思定之后,他也不是毫无动作,而是领了三头修为最高的行魔缓缓退去,藏身在后。而其余魔头则受他之令,齐往陈冲处攻杀而去,此举虽不能给对方之命一击,但最少也能分去其一部分心力。 诛妄将此番情景看在眼中,随后又往另一处战圈望去,虽见那里光华乱纵,声响震天,但他知晓执难此刻并未倾尽全力,其应当是与破狱一般打算,准备伺机而动。 他自思三人中,就属他魔器和手段最多,于是未有过多犹豫,便决定配合二人,看能否让陈冲自行露出破绽。 只是就在他要动手之时,却见那悬空金塔无故一晃,竟是自里飘出一道魔气,才刚遁出半截,便化作一半身魔物,手持一把丈许黑刀,自上而下,劈砍而去。少时,便见一条手臂飞空而起! …… …… 第一百九十二章 遁解脱身 裂相出阵 裂相一刀建功,不由狂笑出声,接着毫不迟疑,奋力一挣,自金塔中脱出,而后又脚下猛的一跺,遁至数十丈开外。 场中诸魔都是自争杀中走出,虽不知为何会出现眼前这等事情,但见天赐良机,又怎会白白浪费?就见他们毫不犹豫,身形齐动,往陈冲所在杀去。 执难反应最疾,他先就心念一转,将浊浪驭至顶门,随后双爪齐挥,将来攻剑光荡开,接着便化身一道浑黑魔气,朝陈冲逼去。虽然行动间,被速度更快的剑光追上,但他依然不管不顾,就算被频频穿体,身魂中剑意肆虐,也不肯停身,稍作遮护。 片刻后,他来至了陈冲上方,吐气出声,将顶上浊浪,沉沉一降,随后又口念法诀,那臂上双爪好似被某种怪力一催,竟是双双巨化到七八丈大小,似是两座小山一般,随着汹涌浪潮一起,朝下狠捣而去。 与此同时,破狱与诛妄也是各展所能,侵至陈冲身侧,一个张牙舞爪,领着三头行魔,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攻向陈冲中盘。看其等个个声势喧天,若稍有不慎,被扑上身来,怕是会立被吞元化血,身死当场。 另一个手掐法诀,将盘状魔器,调至陈冲下方,一片碧色暗辉随之升起,将陈冲周身团团围拢,使其不得寸移。接着又唤来八魔同行,共御乌锥,朝上杀去。 陈冲单臂被斩,一股钻心之痛,瞬间袭遍全身,使他紧绷的心神,出现了一瞬破绽,而就在这片刻间,三魔杀已是借机杀到眼前,他四下一观,见逃无可逃,便将断臂一抄,收入袖中,随后立定原地,动也不动,好似就此放弃了挣扎。 三魔见此非但不喜,反而眉头深皱,惊疑不定。他们虽然有信心,即使对方使出全力,也能将之斩杀当场。但以其修为,若是什么都不做,则必然有诡。 他们有此想,却是因为任何生灵都有求生本能,不管你是人是妖还是魔,面临身死境地,下意识都会挣扎求生,更何况参修大道,心性坚韧之辈,又怎会毫不作为,轻易认死? 虽然心中有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持定心神后,依旧照原势攻杀而去,不留一丝余力。 一时间,魔气激射,厉啸不止,道道浊阴黑芒攒聚一处,直打的虚空震荡,隆隆作响。 待到攻势停歇,声息皆灭,却见陈冲身影消去无踪,而其原先立足处,则留下了一张淡黄色大鱼鳞皮。 破狱冷哼一声,道:“替死之法!他定未跑远。”言毕,便闭目沟通法阵,将神思广散开去,片刻后,将头一转,看去一处,道:“那里!”说完,便领了数百魔头,化作一道洪流,追杀而去。 执难见此,也是身形一动,紧随而去。 他们知晓陈冲虽逃过一劫,但受伤之身仍在,此正是杀敌良机。而其替死之法,不可能毫无限制的施展,不定下回就能将其真正灭杀。退一步说,就算他还有保命之术在身,最不济也能让其疲于奔命,从而无有功夫恢复伤势。 待二魔走后,诛妄却是无有立即跟去,而是将头一转,望向远处的裂相。见其真躯表面虽是无碍,但体内精元似要枯竭,而且魔魂也是虚弱非常,好似不久前才受过重创,沉吟片刻后,他道:”我便知裂相兄不会这般轻易身死,不知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裂相面上隐有一丝痛苦之色,好似受伤确实颇重,但他却不甚在意,嘴角一咧后,沉声道:”此人果是厉害,神通法宝个个强猛,我不敌被制后,被施了搜魂之术,若不是他不想浪费时间,在得知你等底细后,便立即停手,怕是此刻我早已魂灭归天了。“ 诛妄微微点首后,道:”难怪你魔魂虚弱成这般模样,以魔道练魂之法的凶名,你还能强撑下来,却是不易。“言毕,他想了想,又问道:”你又是如何破他法宝,脱身出来的?“ 裂相眼珠一转,斜睨过去,笑道:”此人法宝是多,但真正炼化彻底的,也只得几样,而那金塔,却正好不在此列。“言罢,他好似自嘲一般,嘿然道:”若不是他又使出此宝,镇压别物,我还真无有别的办法逃出,更别说趁机斩他一臂。“ 诛妄闻言,也大致猜出了事情原委,他考虑片刻后,道:”那你打算接下来如何做?“ 裂相冷笑一声,似有所指,道:”我知你三人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我此刻也无意计较,你先放我出阵,待养好伤势后再谈。“他说话语气极为强硬,好似根本不担心此言被拒。 诛妄眯了眯眼,心下忖道:”听他此言,好似还有手段?罢了,不管真假,现在都不是再生是非之时,还是先料理了那名修士再说。况且他伤的如此之重,绝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机会还多的是。“ 他之所以会停身留下,不仅是想问清楚事情始末,还打算趁裂相力弱之时,将其吞噬炼化,探出隐秘。只不过事有先后,他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将陈冲这个荡魂山存亡之关键,列在先位。 决定之后,他取出一枚墨玉牌符,仍了过去,接着又起指朝上一点,道:”你自那处便可出阵,只不过我等在阵外还另布置,而此符则可护你周全。“ 裂相接过牌符后,好似根本不在意,其是真是假。只见他露出满意之色,将大刀往肩上一抗,随后便朝阵顶遁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幽幕之中。 ……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再做布置 收束法阵 陈冲遁出边缘幽气后,又连过数片阵域,虽然一路上未有遇到什么禁制阻拦,但在他感应之 中,这几处地界分而不连,完全是独立禁域,若不是他先前借宝窥探,恐无有现下这般容易穿行。 在飞遁中,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断臂,见其断口处被一团鲜红色烟气包裹,体内精气未有丝 毫流失,不由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又望向被斩去一袖的法袍,这次却是露出了些许可惜之色,忖道:“ 此宝对诸般外气侵袭,有绝大效用,现在被一刀斩破,也不知能否修补完好。” 方才想到此处,便见他神色一动,侧首向后望去一眼,好似觉察到了什么。片刻后,就见无 数魔头在破狱带领之下,如飞矢激射,驰空而来,所过之处,幽气浮云似筛,满空尽是孔洞。 见到这般景象,陈冲目中微现冷光,此魔身为阵主,有诸般便利,就连穿行往来,也不必遵 循禁阵规律,只管直来直去,倒是能提升许多速度。 只不过,此事他先前便有猜测,也有把握在被追上之后,仗着剑遁疾速,全身而退。可怕就 怕,此阵接连浊阴地脉,会有什么不可抗之变化。 思索片刻后,他心念一转,留意了番自身法力损耗,心中默算一阵后,自语道:“却是无有 太过糟糕,看来还能再做一番布置。如此,不仅能掩人耳目,还可于最后时刻,起到关键作用。” 思忖妥当后,他又将双尾玉燕祭出,以剑光裹之,带其同行。在他看来,此阵驭主在侧,先 前所探得的变化,随时都可能被调转,若不能及时得知,极易被困。而且若是再次交上手,那他之前所 谋,很有可能会有暴露之危。 实际上,下来所生之事,却正如他所担忧的。 诛妄待裂相离去后,便借阵法之力,探查出了一人二魔的具体位置,接着就见他口中念决, 一道黑色光华转过后,其足下多出了一座石台,观其模样,却正是先前通道阵眼中的法坛,只是此刻小 了许多。 紧接着,便见石台光华一阵流转,带着诛妄遁去无踪。 与此同时,陈冲一边施展神通,暗做布置,一边借剑遁疾行,虽无有甩开紧跟而来的破,执 二人,但也将三者间隔,稳定在一定距离之外。 可就在他刚转过一重变化,遁到另一方禁域之时,却见前方不远处虚空,忽然起了一道涟漪 ,而随之显露而出,却正是诛妄。 陈冲见此,速度不降反升,竟是不顾被阻之危,打算直接冲将过去。 就在二者将遇之际,却见疾驰剑光忽的一抖,化成了三道一般模样的遁光,其中两道往边侧 划弧而去,而正中一道则不闪不避,一路向前。 在感应到三股,一般无二的气机后,就见诛妄单手一抓,凭空握拿出一面漆黑大盾,往左侧 挡去,少顷,便听有四声闷响传来,那方形大盾的四角,竟是各长出一个形似倒刺的尖牙,犹如活物一 般,狠狠咬在了虚空之上,以此来固住形体。 陈冲的剑遁变化来的太快,且遁速也疾,诛妄根本无有考虑真假的时间,只能随意择了一方 阻拦。只不过,待到剑光炸裂,崩散成无数晶莹光点之后,他才知晓自己上当了。 此时再想阻拦,已是迟了,就见中间那道剑光,虚空一晃,与右侧那道合二为一,接着传出 破空之音,遁速又是猛的一提,朝远处激射而去。 诛妄在原地顿了顿后,并未有提身去追,而借阵传音,道:“我有一事与二位商量,还请先 来我处。” 没过多久,便见破,执二魔,来到此间,他们遁至诛妄身侧后,破狱先是开口言道:“你放 裂相出阵了?” 诛妄微微点首,道:“不错,他魔魂受损,精气枯竭,再留此处也无用处。” 破狱似有不满,道:“先前试探那道人手段,我等无有出手相助,他难保不会因此生出怨愤 ,若是出手坏我等之事,又该如何?” 执难闻言,却是摆了摆手,道:“我等体内,皆有主上种下的禁制,他绝不可能在此关键时 刻,动甚手脚。而待此事过后,难道我等还惧他一人?” 诛妄阻住话头,道:“我唤你二人来此,不是为了裂相之事。”顿了顿后,他又道:“此阵 初布之时,为隔离来攻修士,我等才会分出许多禁域,而现在只需对付一人,且其有法宝之助,那不停 变化转挪的的阵道,根本丝毫作用不起,我等若再不改动一番,以其诡异遁术,连近身都难。” 破狱想了想后,道:“要收束法阵,连域成一,则必要动之根本,是以变化之后,三月之内 不得再动。我等现在魔元大耗,裂相更是形同废人,那剩下的七名元丹境修士如何灭杀?” 诛妄道:“现在已无法顾及别处了,此人若是不杀,一旦时间拖的过久,其余之人很肯能来 救,而且外间的三处荡魂魔阵,此刻无人镇守,他们轻易便能破阵断脉。届时此阵无了浊阴地脉供给, 哪还有困人之能?” 执难点首道:“我等敢弃阵来此,便是因为当初破狱兄你的惑敌之法,虽然有效,但也终归 只为拖延而已。若是时间过长,不说其等是否会起疑心,但凡只要失了一点耐心,便有可能大举来攻。 而以我等先下状况,可能有一线胜机?” 破狱见二人皆有变阵之意,也就不再多言,只微微点了点首表示同意。 …… ……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诛妄破法 时机已至 接下来半个时辰,陈冲将整座大阵皆游遁了一遍,而他欲施的布置,此刻也已妥当,只待时机一至,便可发动。 只是奇怪的是,自诛妄现身阻拦后,却是无有再见三魔追来,他虽知晓此中定有别情,但他本来目的便为拖延,当然乐见其成。 又遁有片刻,陈冲忽的将身一顿,皱眉向四周望去,却见原本围而不动的幽气,突然间退去无踪,而在他感应之中,原先那种广阔之感,也随之消失,好似此阵范围,在这瞬间变小许多。 与此同时,在他未及反应之前,诛,破,执三魔,各自踏了一座石台,现身出来。 诛妄道:“道友无需再逃,此阵诸域混合为一,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与我等……” 还未说完,他神色一变,只因在他感应之中,陈冲虽然未有动作,但那生人气息却忽然消失,好似眼前所见,只是一具死壳。见此,他大喝出声,道:“诸位小心!” 此话音方落,便见破狱身侧,缓缓浮现出一道虚影,无声无息,作势就要往其身上扑去。 场中三魔现身之后,便将全部心神放在陈冲之身,是以早在诛妄出言提醒前,破狱已有所察觉,就见他冷哼一声,运法转体,遁去另一头行魔之身,待见危机已去,他又转首望来。 却见那道虚影,虽是扑上身来,但自己先前存身的那头行魔,无有丝毫异样,好似刚才什么也未发生一般,见此,他不由露出疑惑之色。 此魔为破狱所练,心神相连,自是反应极快。可诛妄便不同了,他此刻立在原地,未有动作,好似还在等待着,看陈冲这一击到底是何手段。 就这一瞬间隔,一道剑光自诛妄身后悍然杀出,他心中一惊,不及多想,便祭出大盾往后一掷,随后驭动脚下石台,向别处疾遁而去。 只是方才遁出数丈,又有一道流光,自正前方撕裂虚空,一斩而出。此回他无了守御宝物护身,只得将盘状魔器祭出,期望能阻上一阻,好另寻别路脱身。 剑光攻来,又疾又猛,好似远胜以往,而阻拦之物,又非是专攻护身。是以二者才一接触,便有一声碎玉清音响起,随后就见魔盘一分为二,往旁侧落去。而那斩来剑光,经此一拦,速度竟是丝毫未慢,灵光一划,瞬间便欺到近前。 诛妄见避无可避,只得强提法力,在周身上下,布了一圈浓厚魔气。此气在外看去,犹如土石砌垒,层层叠叠,虽有缝隙纹路,但却看似异常牢固。 剑光劈将上来,锐气四溢,崩石裂土,须臾便破了环身魔气,且经两次消耗,其竟是还有余力。少时,诛妄只觉眼中一点亮芒暴起,随后便被斩上身,轻易便将他肚腹破开。 此时诛妄不仅真躯受创,且有无尽杀伐剑意侵入体内肆虐,不多时,便身魂皆虚。值此之际,有八头魔物自虚还实,显出身来,甫一出现,便面露兴奋之色,往他身上投去。 待到诸魔相接,竟无有出现互相吞噬之景,反而融合化聚为一。而那诛妄也经此一变,一改先前无妄无念之态,面上显出凶恶之状。 原来他为达上境,将自身众多魔念化出本躯,以此来保持魔魂纯一,精炼大道。又因其等如人之欲念,为天生所有,根本无法除灭,是以只得困在魔器之内,如此不仅能达目的,还能用秘法祭炼,多得八个得力帮手。 只不过此间有一个无法避开的问题,那便是他们原为一体而生,若是主身受创过深,失去绝对统御之力,便会导致诸念还身,数百年之功,顷刻间毁于一旦。 诛妄还得本来面目,知晓数百年功果,一朝尽去,他不由厉声大吼道:”你敢破我大法!给我去死!“说着,就见他四臂齐动,狠捣入足下石台,接着狂喝出声,道:”浑阴虹吸,万物诛离,给我爆!“ 陈冲一剑伤敌,便远远退开,随后又见诛妄疯狂作态,他却不惊反喜,临场对敌,首重冷静,绝不可被杂念扰神,失去该有之判断。而以诛妄表现来看,此刻他正处于神志被夺的暴走状态。 而对于他的狠言行举,陈冲因不知是何意思,是以未有丝毫动作。可破,执二魔听后,却是面色大变,齐呼不可。 只是一切都已是迟了,就听周空忽然响起隆隆水声,好似山洪爆发,又如大滔横流,一股股强震猛压,自外不停传入大阵之内,引得虚空晃动,幽气滚涌。 执难见此,不由露出绝望之色,好似接下来发生之事,会异常可怖。而破狱则是将身一转,化气疾遁,不管不顾的往阵外冲去,就连近在咫尺的数百魔头,都无有时间顾及。 可就在他将要出阵之时,却见此番动静忽然渐弱,而那股欺到眼前的浊阴巨力,也是缓缓消去。他不觉将身一顿,回望向诛妄,这一看,他疑色更浓。只见其动作未有停下,还在作法,可偏偏该有之变,没有生出,反而像是逆道而行,往原点回返。 他心有不解,不由传音问道:“执难兄,这是怎么回事?” 执难也是不得要领,道:“诛妄魔念初返,正是妄念交杂,不可控制之时,有此异变也属正常。可他明明已是引动浊阴地脉,欲要燃气毁阵,怎得会出现眼前之事?” 就在二魔密谈之时,又有三声爆响传来,较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仿佛天崩地裂,山岳倾倒一般。紧接着,连通大阵的浊阴之力,好似被何物阻拦,一切而断。 陈冲虽然将大部分心神着于三魔之身,但也时刻关注着大阵变化,此刻一见其外力尽去,无了源源不断的阴力输注,他不由朗笑出声,道:“时机终至,胜负已分!“ …… …… 第一百九十五章 纳元还命 破阵而出 陈冲见时机已至,便不再犹豫,他先将断臂取出,往空一抛,道了声:“续!”就见一团如脂似膏的三色光气,自胸口飘出,顿时将断臂一裹,拖上身来,重又接上,调正方向后,那原先附着的红芒再次一闪,须臾伤痕渐消,还复原来。 他又将手臂屈伸摆动几回,这才满意点首。 此气正是“纳元还命气”,其实,陈冲在将“元虚真雷”修炼功成之前,便已将此神通参悟透彻,习练在身。 当年在他预计之中,修炼真雷需得用时十载,此算几无误差,而他之所以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还要冒险加快速度,便是因为要将这护命元气修成。 而此神通经过他三载苦练,一经上身,便可自行依照法诀,在无损的自身情况下,摄取驭主本元精气,将其存纳于胸口气穴,不断壮大,也因此,此法根本无需精炼神通之种。而像这等无需花费多少时间,又能有护身保命之能,他又当然要优先练之了。 陈冲将断臂接续完好后,复将此气纳入体内,环绕经脉游走,最后将其引入丹田气海,恢复亏损法力。 不多时,他便感觉腹中涌起一股热流,尽扫疲累之感,而那快要耗尽的法力,也再次汹涌激荡起来,见此,他不由长啸出声。 随着啸音传出,整个大阵之内,浮现出无数雷光电漩,密密麻麻,远远观去,犹如繁星缀空,瑰丽无比。 这无相雷震,便是陈冲先前所下布置,他知晓此阵连同浊阴地脉,若说竭尽全力,倒也能破开一隙,脱身出去,但要将整个大阵破去,则必要先断开二者联系,而后削弱阵力,最后再用绝大法力,将其一气轰散。 此刻诛妄神志不清,见此情景无有多少反应,但破,执二魔却是心中皆都大惊,他们见本为依凭的陈冲伤势,竟是顷刻间恢复如初,这便说明其先前的示弱之举,皆是装的,那这般做的目的,又到底何在? 他们越想越觉不对,可又不知到底错在哪处。 破狱凶眸连连转动,一会儿看向陈冲,一会儿又看向遍布虚空的雷法神通,最后却是想到了那三声爆向,不多时,他不可置信的自语道:“裂相?这不可能!他就不怕主上禁制发作,要他性命?” 其实他早在浊阴之力,尽去之时,便已有所怀疑,只是先前诛妄作法,他以为此变,乃是其引出的。但仔细想了想后,明白就算他那处出得意外,最多也只是一脉去力,绝不可能出现三脉齐断的情况。 以现在情形来看,定有人在外将地脉截断,阻住了浊阴之力往来,而会做此事的,只有来攻的人道修士,其等能如此快成功,那定是有人带路! 他方才想到此处,便见陈冲双手合印,连连变化数次法诀,而原本广散的雷光,竟随之齐齐一动,皆都转挪附着到了大阵气壁之上,接着就听爆响传来,一时间雷鸣经天,如蛇黑电噼啪乱闪,只一眨眼,便将大阵困缚之力,消去至少半数。 而在雷震连爆的同时,又有一圈雷纹以陈冲为中心不断扩散开去,渐渐形成一方百丈方圆的雷池,且随着他不停灌输法力,此池越来越大,先是百丈,然后数百丈,千丈,这等涨势好似根本无有穷尽。 在感受到这股毁天灭地的雷霆大力之后,破狱想都未想,转身便逃,而执难见此,也知大势已去,若还留在此处,只得死路一条,是以他也心念一动,转动足下石台,朝阵外遁去。 诛妄面露狞色,将座下石台击碎,随后竟是不管不顾的朝雷池中心的陈冲杀去,只是才行数十丈,便被雷水中,不停窜出的数尺粗细的电弧,给炸的灰飞烟灭。 陈冲见诛妄身死,另外二魔外逃,也不在意,只全力鼓动法力,助涨神通之威。他在此战之中,已然获益颇多,在斗下去,只是徒费功夫,现下要做的,便是毁去此方阴脉。 此三阴困仙阵虽然突遭断力,又经雷震削弱,但被浊阴之力助养数载的阵基尚在,是以其在雷潮猛力的侵袭下,直撑了数十呼吸,才至破散。 待到阵气一去,露出外间景象,就见此处乃是一三阴交汇之地,共有三条深邃无边,晦暗不明的地脉暗道,不知究竟延伸到何处。视界所及之处,虽也存有无量浊气,但此刻皆好似失了活力,只于空中缓缓飘荡。而正上方,居然开有一个巨大缺口,直通地表,远远望去,却见顶端处,隐有天光垂落。 陈冲这时才明白,此阵居然是立在了荡魂山的泻阴之口中,而其等敢于在上方留出生门,想来是另施有手段,若自己真从那处遁出,很可能会引动整个地脉。届时三阴齐动,合力喷涌,一旦形成天地巨力来袭,休说他才元丹二重境,恐怕就是万象真人,都不定能全身而退。 他现在虽不知晓那引动手段为何,但也不如何担心,只要将地脉毁去,断了源头,就是发作,到时无了浊阴可用,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他先前为破荡魂山大阵,早便决定如此做了,现在只不过多一个理由罢了。 雷霆大潮,似洪流滚滚,势不可挡,顺之者生,逆之者亡,三方地脉在电光霹雳之中,被炸的土翻石滚,摇摇欲坠。 这些地脉岩土在浊阴之力的浸润下,早已去芜存菁,坚固异常,在雷击电打之下,足足坚持了一炷香时间,才如山木腐朽,屋舍坍塌,团团毁于一处。若是自外间观去,就可见原本稳立于地的三座雄山,此刻竟是先后沉降,下陷有百来丈深。 陈冲见地脉已毁,便起得剑遁,从泻阴通道往外遁去,沿途还不停转运法力,布下层层雷震,他这是打算再加一把力,将此出入口也一并毁去,如此就算日后地脉变迁,再次贯通,也不会影响到地面之上的太阴门辖地。 不多时,他便自内遁出,浮于天幕之下,而身后,则传来连串的雷霆炸响和山石崩塌后的坠落之声。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三变屠魔 裂相归附 上 陈冲方才出来,便被低空处,一片厮杀乱象所吸引。只见一艘千丈大舟在妖魔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各色光华起落不定,魔气滚荡如潮,似狂澜卷过,压的众魔无有丝毫喘息之机。 由于数量太多,只大舟近侧便有数万魔物,或拼死抵挡,或反击来攻,其等好似陷入了疯狂之境,明明已是被动等死之局,可依旧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嘶吼之声响彻天际,只不过其等反击之举,无一能对大舟哪怕有丁点损伤。一时间只见各种残肢断躯,自空中洒落,血肉横飞之景,处处可见,且不管亡去多少,都会自外圈填补进来,好似根本杀之不尽。 陈冲由近及远,望向延绵数十里,兀自涌动不息的兽海魔潮,不觉心下忖道:“以都灵法舟三变之相,应付这些魔物当无问题,也幸好有此舟相助,不然任你修为在高,恐怕也会瞬间被这狂澜淹灭其中,最终耗尽法力而亡。” 就在他自思之时,却见三山之上,各起有两道遁光飞空而来,待到近处,光华一敛,张景云等人现出身来。 陈冲见来此六人,面上皆有一丝急切之意,微微一笑后,抬手虚按,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随后心中一动,以灵识沟通而去。 片刻后,就见一道魔气自地表升起,遁至陈冲身侧,随之显现而出的,却正是那先一步出阵的裂相。 此刻他浑身染血,嘴角还挂有少许碎肉,好似方才正在大快朵颐,吞吃血食。 陈冲看有两眼,淡声道:“我那镇魔塔可是被你收去?” 裂相知晓自己生死,已是握于他人之掌,此刻见陈冲语气略有不满,不由连忙道:“回老爷的话,此宝确是为我所拿。”说着便伸手一摸,也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座宝塔,递上前来。 陈冲微一点首,也不收回,而是起指点向裂相眉心,道:“破狱,执难尚未身死,此宝镇有一副破狱真骨,我现传你法诀,觅其踪迹,你去将他头颅提来见我。” 说完,他又轻摆袍袖,甩出两瓶丹药,道:“此为我魔门玄丹,一为养魂,一为魔髓,可助你恢复伤势。” 裂相自有意识以来,也曾吃过几粒人修灵丹,至今还记得其好处,是以丹药方才入手,便喜道:“多谢老爷厚赐!”言毕,他又想了想,似有为难,道:“不瞒老爷,小的此刻魔魂虚弱,精气不足,就是寻到那破狱,怕也是力不从心,无法将其灭杀,您看是不是……?” 陈冲听出此言有推脱之意,目中寒光微闪,斜睨过去,冷声打断道:“这点小事都无法做到,我留你何用?” 此话说的杀气凛然,裂相只觉一股寒气,浸透骨髓,忙是改口道:“老爷不要误会,小的只是想多要些时日养伤,之后定能为老爷,将那破狱除去。” 陈冲心里清楚,此魔之后还有绝大用处,是以只略微敲打了几句,便即放过,随后又似有深意道:“此去我也不限你时日,何时功成,何时回返,至于你是否尽力,我心中自知。” 裂相好似听出话中别意,小心道:“是,是,老爷尽管放心,小的绝不敢误了老爷大事,定会快去快回。”说完之后,他又躬了躬身,这才告退离去。 待其走后,张景云讶道:“此辈筹谋数载,只待我等来攻,见面必是生死争杀,陈府主怎会有机会,将其收归己用的?” 魔道大法中虽有许多降伏妖魔之法,但无不是要花费许多功夫,慢慢以炼魂之术祭炼。就算还有禁制之法可用,可只要不是其等自愿,却也不是须臾可成。 陈冲笑了笑,将此行经历皆都道出,随后又道:“若不是此魔为了脱身自行来投,我恐怕只能将其斩在当场,如此,也就无了后来,这一劳永逸之计了。” 众人听后,这才明白,荡魂山四魔非是自愿留守,而是被上境大魔下了禁制,才会留下冒此奇险。而裂相与其他三魔不同,其居然不知从何处习来一门道法,名唤种魂之术,能取自身一点魔魂精华,于魂魄深处另行种养,如不主动灌输意识,便可始终蛰伏不动,又因其乃同源遮掩,是以旁人根本无法发现。 大魔禁制虽然厉害,但也只是作用在主魂之上,并未染及那尚是一片空白的副魂,他便是有鉴于此,打算在时机来临之时,直接弃了主魂,将副魂意识点开,再把全部识忆导入其中,这样便能借魂再生。 而他之所以等到被陈冲杀入绝地,才肯施展此法,却是因为那禁制之故。此禁制说来也是玄妙异常,其不可主动去引,必须以外力迂回牵动才可。若是前者,则会瞬间引爆禁制,以真魔大力,灭尽身魂一切所有,那身处体内的副魂自然也不能幸免。 若是后者,却能在受禁之人,将亡之际,将禁制之力散于体内,以临时恢复致命伤势,再以魔魂为薪,强行燃烧激发潜力,虽然在一段时间内能增强许多实力,但等到禁力一散,还是免不了落个身死下场。 此举可谓物尽其用,本是为了更好对付来犯之敌,若不是他另有妙法在身,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此番受制之局。 裂相心思极多,当时虽说外被逼入绝境,内有禁制发作,但他却丝毫不乱,反而借实力大涨之际,意图与陈冲一做交易。便是以荡魂山情况,与七层诸多隐秘,换取自由之身。 陈冲乍闻此言,又确实急于知晓荡魂山内情,是以当即停下手来。不过他又怎会与一头魔物做甚交易?无有多做考虑,便直言让其放弃此想,并言道,若是真心归附,或可放他一条性命,可若是想以此为要挟,不过是再斗一场,是生是死,各凭手段。 裂相无有想到对方心志如此坚定,一应威逼利诱之言皆无用处,而那禁制之力也在言谈之中,渐渐消去,若再不唤醒副魂,怕是会立死当场,之前一切所谋皆会成空。 而与陈冲动手一途,他想都未敢想,其实力已是显露无疑,他无有必杀的信心,倘若一旦交上手,便不是想停就停的了,若是因此错过最佳时机,怕会追悔莫及。 在无有办法之下,他只能立即行法,换魂重生,至于往后如何,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陈冲习有炼魂之法,对魂魄之属通解异常,一看裂相所为,便知内里玄妙,他也不出手阻拦,只待其彻底完功之后,才出言,欲要收服此魔。 裂相为图自保,只得无奈献出一缕分魂,再次受制于人。 …… ……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三变屠魔 裂相归附 下 裂相虽是当面施法,但心中还是存有一丝侥幸之心,期望对方看不出此法底细,如此就算新魂被制,他还是能再种一魂,用以脱身,至于期间所要花费的巨量时间,以他行魔之身,又怎会在乎。 只是陈冲又岂是寻常修士?他阅览玄功秘册无数,又精研过炼魂之法,此刻虽还无法尽知种魂之秘,但其有何效用,如何成法,却是略知一二。 他收了裂相分魂后,又在其主魂上下了一道锁魂之禁,此禁本为困缚之意,但用在这处,却还有一个示警作用,只要其魔魂一旦有异,他便能及时查之,届时是杀是罚,便可任意施为。 此举也只是临时之法,只是保证其在一定时间内,无有机会再行分魂种养便可。而他本意则是在地渊之行过后,再以魔道大法练其魂魄,真正将其收归座下。到时秘法一成,转念换神,此魔便不会生出任何反叛之心,就是再行种魂,只要导入的还其原先识忆,便不会有任何改变。 裂相见陈冲如此小心,在收了分魂后,还另下禁制,他虽不知此禁为何,但以其过往手段来看,绝非等闲,在短时间内,当是再无脱身可能。接下来,他只能老老实实将自己所知一切,皆都道出。 陈冲听后,不仅知晓了荡魂山四魔三阵,还意外得知了一个大有用处的隐秘,只不过后者要在解决此处后,才能排得上用场,是以他先就略过,着重打听起前者细节。 这次却是让他大失所望,裂相因早有后路可走,是以对荡魂山之事,并不上心,又因此与三魔生出嫌隙,对其等安排,竟是丝毫不知。 本来收了裂相,探听出四魔三阵,此行目的也算是达到大半,但陈冲自觉此行乃为寻人动手,试演道法,若是就这般回去,虽是较为稳妥,但却失了本意,况且除去裂相之后,此地只剩下三头大魔,就是有何布置,他自信也能应付,是以再三考虑后,他还是决定,继续往内一行。 之后,便是寻到阵眼,遇见诛妄,只是让他没料到的是,还未动手,便被挪移之法,转入了一方大阵之中。 而在他发现此为困阵之时,便猜到那剩下三魔,很可能会齐来攻他,不然光凭一个无有攻袭之力的禁阵,如何能拿他? 原本此策也属上乘,三魔齐袭,不说他能否抗住,就算可借剑遁游斗,保存自身不损,但也不免有法力消耗,而其等却可随时出阵恢复,届时只要二魔与他纠缠,剩下一魔时刻保证完满,如此轮转不休,迟早也能将他耗死。 参修大道,劫难重重,不光是与人斗法,还有诸般险境,就拿眼前困局来说,也很是考验临场应变之能,况且以上所想也只是猜测,在无有确定之前,一旦乱了阵脚,很可能找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陈冲自知阵法之属,有人操控于无人操控,二者截然不同,便拿血河宗内的九转幻阵来说,其为魔道大阵,必是玄妙异常,但因无人操持,导致变化僵死,或根本无法生出变化,让他靠一件法宝,便轻易出阵。 而眼前困阵,虽为魔物所立,不能与大派相比,但终归是有主御使,就算威能稍小,可只要全部运转调动开来,也必不可小视,是以他考虑过后,觉得冒然闯阵,绝不可行,还是以静制动来的稳妥。 接下来发生之事,让他担忧成了事实,此阵竟然能借阵门转换,引动浊阴恶相来攻,如此,就算三魔不入阵来,也可将他拖在此处。而他在无有摸清状况前,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舍身闯阵。 此本为死局,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三魔本意不是为困他,而是要拿他性命。为此,竟是连天然地利都不用,而将真身入阵,前来与他相斗。 既然三魔真身已显,陈冲除了确定之前所想外,还知晓只要将其等留下,那荡魂山便可轻易除灭。而且他还了解到,不管是斩杀三魔,还是欲出阵脱身,最简单直接的方法,便是将这大阵毁去。 他自思下来,觉得要破此阵,则必要先断其阵力源泉,不然就是以整个浊阴地脉为敌,他在不通晓阵理变化的情况下,绝不可能以力破之。而他自己也身处阵中,无法做到此事,只能寻求外力之助。 想到此处,他却是心生一计,裂相本为荡魂四魔之一,如果筹谋得当,只要骗过对方,让其出得阵去,便可借其传言与张景云等人。而外间无了三魔看守,谁还能是他们对手?如此,当能轻易截断地脉。 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如何让其等相信,裂相只是暂被困住,而非已被收服。为此,他先是自血河诸宝中,挑出一件专事镇压之宝,然后将裂相挪至里间,以此来去其不死之疑。如此做后,还觉不够,又是决定以一条手臂为代价,来取信三魔。 他有“纳元还命气”护身,区区断肢,须臾可复,自是无需在意。可对面几头魔物却是不知内里实情,以为裂相实实在在重伤了陈冲,在大喜之下,自然不会生疑。当然,里间还有上境之魔,所下禁制之故。 再后来,一切皆如陈冲所料,裂相取得信任,巧言出得阵去,直接寻到张景云等人,以信物为凭,证明身份,再将陈冲所嘱交代清楚,随后便领了他们分作三路,将三条地脉切断。 此举前后花费不到一个时辰,可谓令到行至,迅快无比。而无了外力加持的三阴困仙阵,自是轻易便被陈冲所施的元虚真雷所破。 ……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北冥绝域 三派议事 场中六人通晓来龙去脉之后,皆都露出叹服表情。 公孙弈双手一拱,道:“陈府主当真是好手段,此计实是釜底抽薪,不仅荡魂诸难尽去,且为我等省去无数功夫,那五域之争,却是又添数成胜算。” 此事毕竟已过,陈冲不欲多言,也就无有接此话头。他沉吟片刻后,却是忆起另一事,道:“其实我留那裂相一命,也有这最后五域之因。”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齐皆一动,他们都还记得陈冲方才之言,似有一隐秘大有用处。 张景云顿了顿,问道:“可是此魔久处七层地渊,知晓些什么?” 陈冲微微点首后,也不讲明,只道出四字:”北冥绝狱。“ 张景云闻言,不由心中一紧,他对此名太过熟悉,说是日思夜想也不为过,待强压住起伏心绪,他道:”五域之一,北冥绝狱!那裂相知晓出入之法?“ 陈冲微一颔首,道:”不错,此魔修的乃是力道之法,为锻炼魔躯,他曾入过其中,且依他所言来看,那条通路非常安全,就连无孔不入的极流寒风,也是不存。“ 北冥绝狱终年恶寒,阴风不止,极流寒气之下生灵不存,万物皆灭,就连渊中妖魔都不敢轻入其中。而里间独有一种修道宝材,名唤”冰凌晶玉“,善能聚元化生,修成灵性,且天赋异禀,身具不小神通,极为难缠。 五方大域,无一易与,是以诸人虽早已知晓内里详情,但还是不免心中兴奋。若是此则消息属实,他们便可先一步拿下此域归属,至于如何平灭,则可日后慢慢谋划。 张景云无有多做考虑,当下便言道:“既然有此先机,我等便定战此域!” 陈冲道:“此间事了,我会将裂相留在你处,好方便行事,而我则要再行闭关,祭炼一件法宝。切记,你等只有十载时日,于北冥绝狱立足,过后我便要携都灵法舟前往妖族之地。” 张景云道:“此事早已言定,我自是心中有数,府主放心便是。“ 陈冲点了点头,又望向脚下战局,思忖片刻后,道:“以法舟三变之相全力攻袭,灵力最多可支撑三日,而以眼前情况来看,是绝然不够的,我等可二人为一组,自外围剿杀,只要不陷入妖魔群中,当无危险,也可加快些速度。” 张景云闻言,也自望了眼无边兽海,颔首道:“府主所言不错,我等可先将一些实力强猛之辈灭杀,如此不仅可增快速度,还可将法舟消耗降到最低。”言毕,他便将六人分作三组,随后拿眼看向陈冲。 陈冲知他意思,道:“我有剑道修为在身,此辈是困不住我的,我一人便可。”说完,便先行化作一道流光,朝兽海北边遁去。 余下之人,互相点首示意后,也自分作三股遁光,朝东,南,西三方疾驰而去。 三载之后,荡魂事定,张景云携都灵法舟与魏,陆,黄三人先行前往北冥绝域,而其余之人,则留下搜罗宝材,立坛布阵,处理后续之事。 此回前往,只为选定一处落足之地,而非是攻杀里间妖灵,是以除却他们四名元丹修士与裂相之外,便只带了十数名布阵好手和诸多宝材。如此只要以最快速度筑根基,便可以禁阵为屏,替代法舟之用。 陈冲这次却是无有随其等前往,而是独自回返门中,此回乃是掌门相招,他虽不知具体何因,但也不得不回。 如今地渊五层禁阵皆已布置妥当,而六层虽未完全功成,但用于穿渡的转挪法阵却已立好,他只花费半月时日,便已回到地渊一层之中。 一路来至血河殿前,经过守殿童子禀报,入了大殿,见原掌门端坐玉台,他上前一礼,道:“弟子见过掌门真人。” 原天宗温和一笑,道:“此回唤你前来,乃是因我魔门三宗商议玄魔法会一事,另外两派弟子已至门中,稍后你便可去往转星台一见。” 陈冲道:“弟子遵命。”言罢之后,他见掌门赤眸微闪,似还有话说,便立定不动,等待下言。 原天宗沉吟片刻后,道:”前次你去往血河宗,曾遇妖族五部之人,他们可曾提及游龙洞天之事?“ 陈冲微微一怔,此事本为私事,他上次并未提及,不知掌门是如何得知,又为何提及此事?他想了想,只得老实言道:”却有提及,不只如此,其等还邀我一同前往,而我也准备应下此事。“ 原天宗笑道:”如此甚好。“顿了顿,又道:”待你启程之日,再来我处,去。“ 陈冲虽然满心疑惑,但此刻不是细思之时,微一躬身,便告退离去。 出得大殿之后,他左思右想,还是不得其中要领,过得片刻,他自思道:”也罢,此事可先不去管,待到动身之时,掌门当会有所交代。“ 想到此处,他身形一跃,遁至空中,随后方向一转,直朝西方飞去。 此去正是前往转星台。 无有遁行多久,陈冲便见一座无顶大殿映入眼帘,八方金柱,立地撑梁,环顶飞檐之上,挂铃坐兽,更有一圈星云盘踞其上,隐有辰光挥洒,瑞霭纷呈,望之使人目眩神迷。 此便是转星台,专事接待别派来使,且非是大派不得用之。 陈冲来至大殿正门,收了遁光,便见一值役弟子上前问话,道:”这位师兄何来?“ 陈冲淡声道:”我乃陈冲,奉掌门之命,前来议事。“ 值役弟子心中一惊,他虽因修为不够,不曾去得门中大比,也未见过陈冲真身,但其名号却是如雷贯耳,慌忙一礼,道:”原是陈府主,恕小的眼拙。“顿了顿后,他又道:”成师兄与黎师姐已到此处,而外派来人则在洪辰殿中歇息,只待府主一至,便可上台议事。“ 陈冲微一颔首,道:”带路。“ ……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台上开议 十派共谋 片刻后,陈冲随值役道人来至内台之中,只见一片星宇浮光之下,立有九座白玉高台,映星而立,观其模样,似幻似真,当非是实物而成,而是灵力幻化,且其中两座,此刻已是有人端坐在上,正是成玄英与黎英奇。 二人见陈冲已至,微微点首示意,随后黎英奇一指旁侧玉台,道:“陈师弟可先行入座。”言毕,又对那值役道人,道:“我派三人已至,你现在便去一请幻蜃,无极二宗门人。” 值役道人道了声:“是”,便告退而去。 陈冲上得玉台,盘膝坐下,想了想后,道:“距离玄魔法会还有数十载时日,为何现在便要商议此事?” 其实他此问有两重意思在内,一是据他所知,此前法会从未有过三派共议之事出现,各门各派皆是各自谋划,毕竟那造化莲子乃成道关键,就算同为魔门中人,也要相互竞争抢夺。二便是此问字面之意,如若此届法会,真有别种变数生出,需做筹谋,也不必提前这许多时日商谈,要知道日久生变,却是略显急切了。 听得此问,成玄英道:“此次我等弟子议事只是附带之举,二宗亦有真人亲至。” 陈冲略一思忖,便已明了,原来他们之议只是顺带之举,实则是可有可无,真正关键却是在诸位真人之处。 想到此处,他心中忖道:“当年拒魔关前,黎英奇所传飞书,里间言说此次法会非同以往,甚至可能影响到门派兴衰,如今据各派异动来看,此言当是属实,却要了解一番,才好随机应变。” 他看了眼黎英奇后,道:“此次法会,与以往大有不同,不知黎师姐可知此中缘由?” 黎英奇闻言,却是面露一丝讥讽,道:“无它,只不过是本门婴真人踏入长生之境,玄门各派坐不住罢了。” 原本此因倒也颇为简单,可陈冲自入道以来,便是一味苦修,对于玄魔各派之间争斗不甚了解,是以根本无有考虑那般深远。不过他也不蠢人,在得了黎英奇这一番话语后,却是大致猜出了其中之意。 玄元五域,得长生之境者,只婴天咎一人,而修道界自古以来便是弱肉强食,此般变化当是给玄门各派带来极大压力。为保目前格局不变,在正面不敌的情况下,其等自是要从他处想法,抵抗魔门崛起之势。 陈冲听过此言,沉吟片刻后,轻声自语道:“看来其等是将目光放在我辈身上了。” 虽然门派强弱,根本是看真人以上境界的大能多寡,但其发展核心,却要落元丹弟子之身。那些搜罗灵物,开炉炼丹,祭炼法器,护卫派外势力之事都要人手去办,而成就真人之后,除却自身修行,哪里还有时间去管这等小事?只要于参修大道无碍,于门派兴衰无关,其等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婴天咎成就返虚之境,正面斗法可说无人能敌,但不要忘了,玄门五派各个是万年大派,根基雄厚,有护山大阵守御,攻敌不足,但自保却绰绰有余,就是婴天咎亲身去攻,也不是无有周旋的余地。 如此其等只要收缩派外一些势力,少些无谓争斗,再在门派核心之上,给予魔门重创,便能暂时缓和眼前局势。待五派之中也出得一位长生真人,魔门崛起之势便可立止,就是从此道长魔消也未可知。 接下来,三人皆默坐无语,盏茶功夫后,台下有响动传来,陈冲微微转首望去,便见有俩人前后步入,观其修为,皆为元丹三重境界。 一人赤发黑袍,面目粗狂,步伐刚建有力,行走间竟是发出沉闷声响。 而另一人,看上去却是一名十三四岁少女,身着一件无袖小袄,脚踏一双狐皮短靴,十数枚银环套在裸露在外的手脚腕上,叮当作响,看去俏皮可爱。 在陈冲观察二人之时,二人也同时往台上望去,那赤发道人将目光停留在了陈冲之身,露出一丝讶色。而那少女却是在见到成玄英之后,不由眼眸一亮,多看了几眼。 成玄英对于少女目光,微微皱了下眉,随后道:“二位道友,请先入座。” 二人依言上台,各自落座,赤发道人道:“在下幻蜃门,申屠烈,见过三位道友。“ 少女嘻嘻一笑,也跟着道:”小女子蔡笙,见过各位道友。“说完之后,还是一副笑颜,来回看着场中众人。 待太阴门三人也各报名号后,申屠烈撇了眼陈冲,似有疑惑,道:“想必三位便是此回法会人选,只是不知为何,无有贵派的宁全真宁道友?” 陈冲闻听此言,面无表情,依旧端坐不动。 成玄英道:“宁师兄无有参加法会大选,自然不在此列,至于其中缘由,我等亦是不知。” 申屠烈见陈冲始终不言不动,不满道:“道友以二重境修为参加法会,是否有些托大了?此回可不同以往,若是出了差池,不仅道友有性命之忧,我等处境,怕也会随之不妙。” 陈冲本不欲多言,但眼前之人,明显针对自己而来,若不回应,不仅弱了门派声威,怕是于法会之行也会有些妨碍。 他将目光投去,笑道:“我观道友虽然法力内敛,但火性依旧不失,想来修炼的乃是贵派《九景元蜃妙录》中的真火景,而且行走间,力贯周身,当还有力道修为在身。” 说道这里,他故意顿了顿,才又道:“只是神力外驻,着于皮相,内里龙骨还未练透,用于争斗,怕是如小儿舞锤,状似凶猛,实则丝毫无用。至于道友的道法深浅,恐怕只有我二人切磋一番,才能略知一二了。” 此番话中有话,申屠烈听了却不怒反笑,他本性洒脱,不拘小节,是以对陈冲之言无有多少反感,况且他自家事自家知晓,那力道功法乃是无意中得到,虽然颇为精妙,但只得半册,若不是当时道法未成,他也未必会习炼在身。至于以上试探之言,却是因为他自到此处后,听了许多传闻,想试一试罢了。 他道:“我自入贵派以来,听了不少关于陈道友之事,原本以为只是一些夸大之言,不想今日一见,却是名不虚传,道友既然能战败三重境之人,想来实力方面绝无问题,不过……“说道这里,他哈哈一笑,又道:”若有机会,在下还真想向道友讨教一二。” 修道之人不同凡俗,不会只为呈口舌之快,就将自身陷入险境,既然陈冲敢于开口切磋之言,便一定言之有物,至于到底是功法特殊还是法宝犀利,那便不得而知了。 陈冲笑道:”随时恭候。“ 黎英奇此时道:”闲话莫要再说,派中真人让我等商议法会之事,不会无由,切莫怠慢了。“ 谈及正事,申屠烈面上笑容一收,抬手往空中一抹,便见顶上云光一闪,星辰灭去无数,只剩百余存留,且明亮程度,所处方位,各不相同。 做完此事后,他目中精光微闪,接着道:”贵派婴真人成就之后,玄门各派大幅收缩势力,连一些仰其鼻息的小派供奉,灵石矿脉,灵药宝地都是直接放弃,本以为其等是畏惧了,但根据探子来报,却发现其等明面上虽然示弱,但暗地里却往来频繁,而且此回非只五大派,而是玄门十派皆在其中!“ 陈冲多年来深处地渊,于此事丝毫不知,不过他根据黎英奇之言,却是不难猜了个大概,稍稍一思后,他道:”此辈是想将我三派之人皆留在法会之上?“ …… …… 第二百章 派外结缘 仙人之姿 天符宝篆 遁地搬山 地渊七层经三载清洗,除五方重域之外,其余的地阴凝结之地皆被平灭,牢牢控制在太阴门手中。有战事激烈之地,也有诸事平顺之所。荡魂山便属前者,其地脉崩毁,浊机尽散,往后不会再有阴气聚集,亦不会生出各类阴魔怪兽,只待收罗宝材,筑立法阵之后,门中便会派遣后续弟子入驻此间。而后者也有几处,其等只是剿灭了阴魔之属,地脉未动分毫,依旧浊气浓郁,时不时会有阴魔诞出。这二类地方,门中战前便有过交代,战后亦各有用处,无需各大弟子多费心力。 就在三派议事之时,七层某处山脉中,两道黑色遁光在林中低空疾驰,所经之处,古木阴森,地势幽僻,虽起有薄薄灰雾,但遁光左摇右摆,穿林过石,速度丝毫不减,灵活异常,似是很是熟悉这片地界。 如此飞遁了有半炷香功夫,来到一处山峡之中,两崖壁立,高有数十丈,时有淡灰色魔气绕崖出没,壁上满生墨绿色湿苔,只有一处离地十来丈的地方稍稍不同,挂有一帘藤蔓,观其模样,似是早离了根茎,去了生气,尽显枯败之相。 那两道遁光只往枯藤中心处一撞,似离弦之箭破入纸窗,毫无妨碍便入到里间,光华敛处,现出俩名年轻道人,观其模样却是童天应与彦天心俩位师兄弟。 立定之后,童天应转身看了眼入口之处,随后微微点首道:“一去三载,所幸无有他人发现此处,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开始行事。”说着当先向洞内深处步去。彦天心闻言,毫不迟疑,边随步而去,边自怀中摸出一粒明珠,往空一抛,一圈莹莹宝光散开,照明洞壁四周。 随着二人逐渐深入,这处崖壁上的石洞由上而下,由窄到宽,弯曲转折,直下有数十百丈,居然还未见底。又前行了盏茶功夫,忽睹微光,一处地裂缺口出现在不远处。二人见此,脚下不停,各自从体内射出一道黑光,将身一裹。待到尽头处,探首往内一看,里间竟是一个石笋林立,砂石交错,钟乳悬列,穷极幽暗的深窟,上下约有百丈,其远不知,而那发光处,则正是窟顶根根排列的石钟乳,也不知光从何来。 因二人所来之处,几近百丈窟顶,是以方入此间,便起了遁光,只是好似有甚顾忌之处,速度一如步行,只是在钟乳间游走,向窟内深处飘去。 此时彦天心已是将宝珠收起,只循着微光跟在师兄身后,遁有一会,他小声言道:“师兄此回从纪师妹那处借来宝篆,那魔物当是无碍,只是我等所寻之物还无着落,着实令人心焦。”言罢,等有一会,见童天应无有应声,他又好奇道:“门中传言纪师妹乃是良真人自派外亲收入门,因得喜爱,自入门起便随在真人身侧,得入洞天修持,不知道师兄是如何相识的,居然能借来这等宝物。门中曾有人有言,此宝之中含有三道符篆,皆是出自天符派的地阙金章,而其内录的七十二道符篆,各个神妙,此宝能一次练有三道,想来应是妙用无穷。” 童天应虽然平时沉稳,但到底事关成道之机,此事又一波三折,好似天阻地挠,宝物在前而不可得,是以不免也生出了些患得患失之感。正思虑烦乱之间,并未听清彦天心前段问话,后又闻其问到纪师妹之事,他摇头道:“此事你有所不知,门中大比之前数年,我为练一道神通,曾去派外数次,寻那至阴至煞之人,又因门规有限,不得取凡人生魂练法,是以寻了数年才找到一位已入旁门的邪道散修。此人为练法器,竟是寻了十数名童男童女,受无尽折磨后,刮肉刨心,取精血生魂。我到时那法器已是将将要成,只剩最后一个主魂未练,一怒之下,便将其斩杀当场,取了生魂精魄。” 彦天心听到此处,心中一动,道:“难道那未练成主魂的小童是纪师妹?” 童天应点首道:“不错,纪师妹当时只得七八岁上下,可在那恐怖境地之中,成人都不定能承受的住,她却不哭不闹,只安静的坐在那,看着我将邪道斩杀,然后才爬将起来,到我跟前下跪行礼。我知她是谢我救命之恩,也未管她,只在好奇之下,运法查看了她根骨,这一看却是凡身尽去,只余仙肌道骨,神仪内莹,英华外宣,三魂凝实,七魄正位,似如仙人一般,这一惊非同小可。我本意是想她还年幼,待问清楚来历后,送其归家,若是家人业已遭害,便随意寻一处好人家收养。可当看其资质如此之好,不知怎得,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尽快带回门中,让其拜入我阎罗一脉。” 彦天心奇道:“如此的话,那为何纪师妹会拜在良真人门下?” 童天应接着道:“当时因我太过情急,并未问清来龙去脉,便将纪师妹抱起回返门中,可在途中却感有些不妥,是以停了遁光,细问起事情经过,这才知晓师妹一家三代五口人,除她之外皆已被那道人害了,后又询问她是否愿意随我回门中修道,她闻言颇为惊喜,连连应是。可说来事巧,就在这耽误的片刻功夫,却是遇上了不知何事外出的良真人,其一见到纪师妹,便面露喜色,随后丢给我一道法符,言说日后若有甚难处,可去“太阴浑魔钧幽洞天”寻他,他可出手助我一次,说罢,便直接将纪师妹带走了。” 彦天心可惜道:“师兄如此便算了吗,若是将此事秉明恩师,或许……” 童天应打断道:“你以为我无有吗,可恩师有言,纪师妹与良真人结缘在前,只因命里有一劫数,虽无性命之忧,但只有过去,才能安心修道,是以才迟迟未接入门中。此回我误打误撞,助其渡过劫数,结此善缘,日后亦有好处,无需在意入何人门下。” 彦天心道:“听恩师意思,这纪师妹日后成就当是不小,其资质果是如此之好吗。” 童天应想了想,道:“以我看来,便是黎师姐与成师兄都要差上一筹,恐怕只有玄幽府的陈师兄可以一比,至于孰高孰低,却是无从判断。” 就在二人谈话间,已是渐入洞窟深处,在到达某处后,遁光方向一改,直直往下落去,片刻后来到一处石笋不存,砂石无迹,岩石地面异常光滑之地。而在这里许方圆内,存有百数宽约七八尺,深不见底的幽黑大洞,阵阵魔气滚荡而出,似是泉涌。 童天应此时面露凝重之色,左手一翻,一块六寸大小,晶莹剔透的玉牌现于掌中,内里银光灿灿,隐有三个古朴篆字,上下左右,来回轮转,只是受光华遮掩,认不出到底何字。他将玉牌一握,道:“此宝篆乃是良真人得自天符派,后赐予纪师妹护身之用,善能遁地搬山,便是这经年受魔气洗练的山石,当也可穿行无碍,届时若遇那魔物,你不必出手,由我暗中跟踪,它在此处流连,必有缘由,不定便是为了那物。”言罢,又用右手一拍腰间宝囊,一道浑黄烟气飞出,往周身一落,便消散无踪。 彦天心闻言,应了一声,也一拍宝囊,两道灵光飞出,一悬于顶门,一落于足后。待到准备妥当,二人先后往一处黑洞内遁去。 第二百零一章 禁神地 山中魔魈 探迷宫 又现人踪 童,彦二人二次寻宝,究其原因乃是因为初来此地时,虽仗有其师指引,起先颇为顺利,只半日功夫不到,便寻到了那处魔气汹涌之地,但那魔洞之内,不仅四通八达,分支穴道不计其数,难辨路径,还存有一条秘魔金精矿脉,此物天生便能阻碍修道人的法力神识,二人也因此行动受限,且走且停,搜寻半月有余,却一无所获。不止如此,期间他们还遇到一头魔化山魈,此魔喜食生灵脑髓,身躯坚硬如铁,力大无穷,且天生便能穿山而行,频频自暗处偷袭,欲要饱餐一顿,只是其数次未曾得手,从此之后,便一直在周遭游荡,也不动作,不知意欲何为。二人因环境受限,无有准备,且此行目的也未达到,是以决定先行寻找宝物,待到手后,此魔不来还罢,若是再行侵犯,自有办法制它。 二人便如此寻了半月,在魔气与秘魔金精所发气息的双重侵染下,法力运转愈来愈是迟碍,再呆下去,恐会为魔魈所乘,只得将身一转,重新遁出魔洞。就在二人出来一瞬,便见一道灵光绕空射来,接过一看,却是操控都灵法舟的弟子传信,言说其等所辖地域出了棘手之事,让他们速速回返,主持大局,再一看所发日期,以是过去了三日,只因二人在魔洞内被秘魔金精遮盖了气息,此道讯息寻不到落处,只得在其等最后出现之地徘徊等待。 清剿地渊之事,乃门派之令,非同小可,二人未有犹豫,便化光而去,只在那山峡入口处,稍稍做了遮掩。本来二人为了此次取宝,做足了准备,不仅各邀有一名元丹境同门帮手,还决定两厢联手,集两艘法舟之力,合攻一处地域,待解决之后,再一起去另一处。他们所选区域,非是凶险之地,只要稳扎稳打,绝不可能出现问题。坏就坏在他们所邀的其中一名同门,狂妄自大,贪功心切,虽有元丹境界,但从未经历过此类大规模争杀,过分自信,无有选择从外围慢慢围杀,而是仗着法舟巨力,直捣黄龙,一头扎进了群魔之中。待到数日后,舟上众弟子直杀的骨软筋麻,法力耗损严重,更有些争斗经验不足,心性不稳的弟子,在面对无数可怖魔怪时,频频出错,最后连性命都是丢了,而周围魔物数量却是并未减去多少,视界之内仍是无穷无尽,若不是有法舟大阵护身,恐怕所有人都无幸免,早入了魔怪之口,可就算此时后悔,再想突围而去,又哪里能够? 另一艘法舟虽未一起攻入内环,但想驰援,却也是痴人说梦。他们两路本就家底不厚,人手不足,急切间根本杀不进去。主事之人无有办法,虽然恨那同门连累自己,但还是取出了童天应事先所留的一道传讯符箓,想着请真人门下的两位师兄回来,或有解决之法。 童,彦二人虽为真人门下,但此回出了如此纰漏,死伤不少门中弟子,门中若要怪罪,怕是连恩师也无话说,为防给其带去麻烦,是以决定取宝之事暂搁,先将各自负责的地域清剿干净,法阵立稳之后再言。 这一耽搁便是三载。 …… 进入魔洞之后,童天应身躯微微一晃,竟是由实转虚,化做一道淡淡鬼影,随后投入了彦天心身后阴影之中,不见了踪迹。 彦天心见此毫无反应,只是微微了皱了下眉头,好似正在适应此处的禁神之力,片刻过后,他看向眼前横列的数道支穴,稍微回忆了片刻,便往最右侧遁去。数个时辰后,他来到一处方圆三丈大小的环形洞窟,壁上星星点点,嵌有数量不明的银色金属物质,他环视一圈,然后看向对面洞道,自言自语道:“此处神识已是压进一丈范围之内了,那魔魈若是还在,接下来途中或许会向我出手,师兄小心了。”言罢,一道法力打向脚下,黑气瞬间腾起,待到腰际方停,随后绕身浮动,紧紧护住下身。抬首往上看去,一截枯木悬于头顶,将魔气逼在尺许开外,除此之外,别无异处,他看有一眼便收回目光,朝对面行去。 就在此时,数声闷响传来,随后整个地窟开始晃动,碎石纷飞,魔气翻涌,好一会方才停下。彦天心心中一紧,暗道不好,此动静像是有人在不远处争斗,难道有别人得到消息,也来此地寻那宝物吗?他不敢耽搁,强忍不适,猛的一提法力,足底魔气随之一涨,将周身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后驾起遁光朝某个方向疾驰而去。 那声响虽听着不远,但洞内通道交错,路径缠结,寻了好一会才到地方。只见所立之处,残石夹杂银色金属,铺散于地,左右洞壁大开,明显为外力轰破。他又看了眼地上碎石倾倒方向,便直往左侧洞壁裂口遁去。一路行来,皆是被蛮力打碎的山石,所含秘魔金精也是越来越多,虽然未见相斗之人,但彦天心此时已是有些心惊。这禁神之地本就于法力运转有碍,若想全力施为,不是不可,只是持续时间有限,而从刚才异动开始到现在,已是过有小半时辰,寻常人绝无可能支撑如此之久。而若不是全力施为,这混有秘魔金精,长年受魔气侵染的山石岩壁,又如何会如此轻易的被击碎? 就在彦天心思绪烦乱之际,一道传音入耳,问道:“那魔魈善能地遁,轻易不会裂石穿山,观此景象,这争斗之人中,当是有一位是力道修士,而且修为不低,你可曾记得门派中有这样的人物吗?” 彦天心闻言心中一动,忖道:“是了,只有力道修士才能无视秘魔金精,而那魔魈虽然肉身之力颇为强猛,但之前与我辈交手,都是以地遁之法袭之,并未使蛮力强攻,当不是它之所为,而与这位力道修士交手的到底是……”想到此处,他止住思绪,又回忆了片刻后,同样传音回道:“门中有力道修为在身的,我也听过几人,而从眼下情况来看,符合要求的,只一位名叫张景云的。只是他自开战起,便入了玄幽府主陈冲的麾下,此刻应是在荡魂山剿魔,怎会出现在此?”随后他又想到这处离荡魂山其实并不远,难道是被其发现什么端倪,跟踪而来了吗。 童天应闻言,思忖片刻后,道:“若真是他,此中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自己起意来此,二是奉了陈师兄之命,不过不管如何,此中都有转圜余地。那物于力道修士无用,且听门中传言,陈师兄丹开九窍,我也深以为然。若真是如此的话,此物于他亦是无用,届时多花费些代价,不是不能将那物得到手中。” 彦天心觉得师兄所言甚是有理,不由心中一定,又见周身黑气有不稳迹象,连忙止住遁光,取出一粒丹药服下,待药在腹中化开,准备重新上路之时,突然一道黑影自眼前划过,虽然时间极短,但他还是认出了那物,正是那头魔魈。紧接着一声爆响传来,从魔魈来处,一道身影破壁而出,那人方入通道之内,便也觉察到了异样,不由身影一顿,将目光投来。 就在那人看向彦天心之时,彦天心也看向了他,却是一位黑脸的中年道人,此时赤裸上身,周身筋肉虬结,色如生铁,脸大如盆,凹鼻掀天,眼珠深陷,头顶一蓬乱发,似是茅草。彦天心一看之下,便知自己从未见过此人,更不是那张景云。不由喝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