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伤口上幽居》 第一章姜湄 分手吧 津城一家六星级酒店,VIP休息室里。 姜湄坐在梳妆台前,低着头,隐隐发抖。手里握着的手机几乎要被她捏碎,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戾气,周围的化妆师和助理一个都不敢靠近。 ——姜湄,分手吧。另,祝你新婚快乐。 两个小时前,关南给她发了这条短信后,电话没有再被打通过。 就这样,姜湄傻愣愣地坐了两个小时,她被自己父亲强迫着带到这家富丽堂皇的酒店,软禁了自己。他和自己说,关南是个骗子,从始至终都是为了钱和她在一起。 姜湄不相信,可父亲却说得真真切切,甚至还拿出了一些所谓的证据,摔在她面前。 她想找关南问个清楚,可关南呢,说好的生死与共,说好的一辈子在一起,在关南父母墓前发过的誓言现在却被他一句简单的分手吧给撕得粉碎。 姜湄不敢相信关南就这么把自己丢下,她把自己的嘴唇咬的鲜血淋漓,可姜湄却感受不到疼痛。 终于有个胆大的助理小姑娘上前。她实在不忍心姜湄这么咬下去。 “姜小姐...咱们先把衣服换上吧。”说完还递了一张纸巾给姜湄。 姜湄依旧没有动。 “等会姜老先生过来看您这幅样子,又要生气了。他生气等会你想跑都跑不了了.....”后面那一句话只有小姑娘和姜湄两人听到。 姜湄涣散的目光里终于有了焦距,抬头看向梳妆台上的镜子,与小姑娘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外面宾客热闹的交谈声渐渐重了起来,听得姜湄一阵头疼。 她穿上了婚纱,挽起了漂亮的发饰,提着裙摆站了起来。众人看向她,无一例外都投来赞美羡慕的目光,姜湄却觉得讽刺无比。 走到楼梯拐角处,姜湄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卫生间,她淡淡开口,“你们先去把我父亲叫过来吧,我去趟卫生间。” 趁人走远,姜湄立马脱下高跟鞋,闪进了楼梯间。 婚宴厅在8楼,姜湄的心脏只觉得快要跳出来,她怕父亲带着人赶过来又把她抓回去,她不敢回头,她怕回头就看到父亲那张可憎的脸。 跑出了酒店,姜湄穿着跑进了雨里。 “关南!关南!你在哪里!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姜湄提着婚纱,漫无目的地跑在大街上,来往的车辆不停鸣着喇叭,骂骂咧咧叫姜湄不要挡道。 姜湄的妆早被雨给冲花了,她赤着脚一直跑着,她要去找关南,她要把事情都搞明白,她明白关南对她的感情,他不会说分手就分手的,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是一个在敌人堆里滚过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么一点小挫折面前就胆怯了呢。 跑了一段路后,她如愿看到了雨里的身影。 孤单,单薄的关南,穿着长袖,只不过左袖被他系进了裤腰里。 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了姜湄的面前。 姜湄没有管自己脸上被雨和泪水弄花的妆,她小心翼翼地抬头,像个娇羞的小女孩,刚想冽出一个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关南的脸上没有姜湄熟悉的笑容,他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去牵她的手。 “关..关南...我爸说...你是为了钱和我在一起的?他是骗我的对不对?”说完,她试探地去拉关南的右手,却扑了个空。关南后退了一步,脸上淡漠的神情深深剜了姜湄的心,姜湄的动作还僵着没动。 “不,他没有骗你。你爸给了我一千万,我下半辈子不用愁了。” 第二章好好回去当你的裴太太 “啪”地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扇在了关南的脸上。 姜湄这一耳光没有留情,关南听到了她言语间的咬牙切齿,“关南,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是为了钱才和我在一起的吗?你从始至终都没爱过我?” 关南尝到了嘴里的血腥,他轻笑,指腹抬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舌头在嘴里溜了一圈,最后吐了口血水出来。 下一秒,姜湄看到了关南的眼睛,里面都是她的影子,只是,眼眸空洞冷冽,姜湄看不到一丝丝的感情。 姜湄心凉了。 关南重新上前,离姜湄更近了些,似乎是想要她听得更真切一点。关南说:“还要我说几遍才相信啊,都到这份上了你还纠结什么,你不是想要道歉么,行啊我给你,对不起,骗了你的钱,骗了你的心,骗了你的身子.....” 啪—— 又是一耳光。 “够了!”姜湄捂着耳朵尖叫,她不相信,一个字儿都不会相信的! “够了是吗?够了的话,那我走了。我劝你一句,小姑娘以后长点记性啊,看人清楚点。”说完,关南还呵呵笑了两声,“咱们后会无期好吧,你呢,好好回去当你的裴太太。” “关南!”姜湄的眼睛通红,她似是要把关南看出一个洞来。 关南渐渐收了笑容,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我不相信,你即便这么说,我还是不会相信的!你还真是小看我姜湄了,你别骗我了,你骗不了我的。”她的双手抚上关南的胸口,她感受到了关南剧烈地心跳声。 可关南没有犹豫地甩开了姜湄的手,脸渐渐冷了下去,“随便你信不信,以后别缠着我。要不是你爸打电话给我,我都懒得来找你。咱们好聚好散,以后见面或许还能打个招呼......” 话音未落,他下意识地接住了倒下去的姜湄。 姜湄昏了过去,没有了意识。 关南怔怔地看着他怀里穿着婚纱的女人,他见她脸色苍白,关南心里一惊,他低头用额头去试姜湄的温度,滚烫。 终究,他轻叹。一只手艰难拖着姜湄来到了街边的一个电话亭里。 他掏出硬币,塞进公用电话的投币口。 关南深深看了眼躺在角落的姜湄,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半分钟后,电话接通,“喂,姜先生吗?我是关南。...对,姜湄在我这。你过来接一下她吧。” 姜湄醒来后,引入眼帘的是围在自己身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她看不见关南的身影。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没过一会,耳边响起自己父亲的声音。 姜湄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的情绪。 “我知道你醒着,我说,你听着就行。关南已经被我解雇了,他以后不再是你的私人保镖,你给我断了和他在一起的心思。你自以为是的爱情在他看来只是为了赚钱的踏板,他知道你有钱,所以他才会想要和你在一起,这么简单的情况你看不出来么?不过也对,你都被她迷的七荤八素了,也不怪你。爸爸一路摸爬滚打过来,这些人看的还少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你想想那个关南,抛开其他的不说,就凭他那断手,他能带给你什么?你们永远都会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就是社会最底层的蝼蚁,垃圾。他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他给不了你好的生活。就比如现在你发烧,他连最基本的送你来医院都做不到。” 姜湄听得一阵反胃,自己的父亲竟然会说出这么不堪的话,她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的父亲。 姜自钟保养的很得体,在旁人看来就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绅士,可只有姜湄知道,他的嘴脸是多么的令人作呕。 “您错了。” 姜自钟一脸狐疑,一时没反应过姜湄的意思,“嗯?” “您才是社会最底层的垃圾。” 姜自钟暴怒,下一秒甩给了姜湄一个重重的耳光,这一巴掌,他下了狠手,打完他就后悔了,这是他第一次打姜湄。一时间,姜自钟有些手足无措。 姜湄的脸被甩到一边,嘴角出了血,可她却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笑着用舌头勾舔掉了出血处,没有看向自己的父亲,“这一巴掌,希望您不要后悔。” 第三章抱着我 别掉下来 过了几天,姜湄出了院。 她气走了姜自钟,这几天都没来看过她。不过姜湄无所谓,姜自钟对她来说,只是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能给她金钱的父亲。无论姜自钟怎么宠她,她总是不冷不热地回应着,她忘不了姜自钟在自己母亲生她弟弟难产时,姜自钟说的那一句“保小”。最终,母亲和弟弟都没活下来。或许,姜自钟后悔了,所以他把全部的爱和愧疚都给了姜湄。 想到这,姜湄讽刺地笑了笑,她漠然地拔掉了手上的点滴,盐水瓶还在滴着药水。 没有管后面护士大惊失色的表情,姜湄随意擦了擦手背上渗出的鲜血,踩着细高跟踏出了病房门,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似乎前几天那个晚上的事情不曾发生过。 她姜湄,从来都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就像她看上的男人,上了心,怎么会轻易地放手,即便真的是如他们所说,关南是这样的人。她都把全部交出去了,要拿就要连同他的命一并拿回来。 姜湄来到了关南的出租房,她有他家的钥匙,今天她打电话给家里的保姆让她给自己拿衣服过来的时候顺便将钥匙也一并带过来。因为她没有把握,关南会给她开门。 关南不在。 屋子里和她想象的一样,整齐,一丝不苟。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他的被子永远是豆腐干状。 姜湄笑了笑。 接着又打开了关南的衣柜,里面放着几件简单的长袖,关南从不穿短袖,可能是为了保护他最后的自尊心,姜湄给他买过衣服,也是长袖。 关南不喜欢自己给他花钱,买了几次,姜湄也就作罢,她简直爱死他那幅大男子模样了。 她又扫到了柜子里面一个简单的收纳盒。他没有扔掉,里面都是姜湄的贴身衣物。 姜湄拿出一件黑色的情趣睡衣,她还记得第一次穿给关南看的时候,关南小麦色的脸上闪起可疑的红晕,眼神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她拿着睡衣和一条蕾丝内裤进了浴室。她洗了很久的澡,洗到手上的皮肤都有些泡开了。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她看着台子上的两个杯子,两支牙刷,一支粉色,一支蓝色。挂钩上的两块情侣毛巾,还有架子上的两块浴巾。 这里满满都是她存在的味道,关南怎么舍得和她说分手,她不止一次说过,她可以为他放弃整个姜家。姜湄也知道,关南根本就不是自己父亲说的那样,只是,为什么,关南会先放手。 到了晚上,姜湄等到了关南。 一开灯,姜湄一时间没适应突然的强光,“啧”了一声。关南放在开关上的手一顿,脸上还挂着吃惊的神色,姜湄就挂在了他的身上。 关南下意识地用右手抱住了她,突然的重量使关南没站稳,倒退了好几步,撞掉了他手上的东西,他刚从菜市场回来,买了一点菜和一条鱼。 此时,那条掉在地上的鱼在地上剧烈地跳动挣扎着,没一会,停了下来,鱼鳃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 姜湄吻上了关南。 她的吻从来都是霸道的,无论是第一次见面那次,还是之后的每一次,她都不给关南喘息的机会。 她用力吸着关南的舌根,关南皱眉,想要把她从身上扯下来,可姜湄就像一条粘人的八爪鱼,死死不肯松开自己的触须。 “你特么对我这么有感觉,那天晚上的话都是狗屁吧。” 关南的心抽了抽,手上挣扎的力度小了,反客为主。 右手放开她,关掉了灯,一瞬间,房间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关南看不见姜湄的表情,但他知道姜湄在哭。即便是这样,姜湄还是有她的倔强。 他接着再去扯自己的皮带,每次他都是吃力的那一个,他只有一只手。过了十几秒的样子,安静的房间里一声清脆地“啪”—— 皮带扣松开的声音。 “姜湄,是不是裴天没让你满意啊?” 第四章那些话 你可以当个屁 “把我当什么?牛郎?呵.....”关南讽刺地气声响起,听得姜湄的心跳了跳,五脏六腑被人随意撕扯着。 没等姜湄开口,关南紧接着说道,“牛郎就牛郎吧,反正收了你爸的钱,也不差这一次了。这次之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可不想被你爸像老鼠一样赶出津城,总要给我条活路不是?” 紧接着,关南的动作,让姜湄忍不住闷哼出声。 熟悉的一个个步骤,他一只手搭在窗沿上,腾空她的重量,让关南不那么吃力。 此刻的他真像红灯区里尽职的牛郎。 姜湄觉得自己快散架,她捏着关南强健的手臂,指甲几乎都扣了进去。 这一次,姜湄觉得关南是带着决绝的,她有一种预感,如关南所说,这是最后一次和她做。以往的他,都会发出声音,可今天没有,从始至终,关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汗水不断地砸在她的身体上,凉凉地,却让姜湄冻的刺骨。 姜湄的心,就在这个时候软了下来。或许,关南听她撒撒娇就不走了? “关南....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我们私奔好吗.....我们出国...我们去一个大家都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吗.....” “关南,你不要这样子....我知道你爱我的,你是爱我的,你不像我父亲说的那样,只是为了钱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你内心想的事情,我懂你的一切,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你不是要钱吗?我有钱...真的...我有钱...” 听到姜湄的话,关南猛地停下,喘着粗气。 他感到自己快到顶峰了,但他又硬生生停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几十秒时间,姜湄感觉到关南的身体渐渐冷了下去。 关南又重新开了灯。 一眼没有看床上的姜湄。 他把自己抽了出来,赤着身体走进了卫生间,淋浴声响起。没过一会拿着两条浴巾走向姜湄。 姜湄依旧愣着,只是视线没有离开关南。 关南面无表情将手上的浴巾扔在了姜湄的身上,“洗个澡,你就走吧。” 冷若冰霜的关南,姜湄是陌生的。 关南穿好裤子,没有重新坐在床边,而是捡起了地上早已没有动静的鱼和蔫巴巴的蔬菜放在了桌上。 关南似乎很生气,他的表情非常的差,不知道在隐忍什么。 “关南,我们好好谈谈行么?”姜湄的语气似是带着恳求。 关南一怔,此时的姜湄带着恳求的语气和他说着话,在他印象里的姜湄,永远是嚣张盛气的。 关南垂眼,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容。 姜湄心有些凉。 只听关南开口说着,语气里有着满不在乎,有着锋利的刀片,每一个字都在姜湄身上花着。 “行,那我们就谈谈。确实,第一次见面那会,我对你是有心动,你漂亮,你那毫无畏惧的眼神,我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你叫我做你的私人保镖,我那会缺钱,想着这也是一份工作就答应了。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家里那么有钱,我更加的心动,所以我.....” “还能换个理由么?这个我听过了。”说罢,她将床上的枕头扔向关南,关南没有躲。 “你爸给你介绍那个男的,确实不错啊,有钱有势,很适合你。而且我也拿到我想要的了,我真没必要骗你,姜湄,你别作茧自缚了。你说的爱,抱歉,我真的没有过。以前的事儿,你就忘了吧。” “那你当着你爸妈的面说的话都是假的吗?” 关南沉默,手指不易察觉地早已抠进了手心,钻心的疼。可脸上依旧是淡淡的表情,“你知道我的处境,所以那些话,你可以当个屁,一放就没了。我相信我爸妈,泉下有知,会原谅我的。” 姜湄被气笑了,这些话竟然是从关南的嘴里说出。 “我不信。”姜湄挣扎着,几乎是咬牙切齿。 关南站了起来,再次走进卫生间,拿着姜湄的东西,还有她给他买的所有东西,来到她的面前,当着姜湄的面,毫不留情地扔进了垃圾桶。 姜湄不敢置信,一时间忘了说话,眼睁睁看着关南将自己留在他这的东西,一件一件扔进了垃圾桶。 “现在,你信了么?” 姜湄的东西装满了垃圾桶,关南一只手费力地打好了结,放在门口,接着他又说:“等会你走的时候,顺便帮我扔了吧,谢谢。” 第五章别幼稚了 姜湄 姜湄一动不动,怔怔地望着面前绝情的男人。 忽然之间,她笑了。 关南一时没弄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这个反应,他重新坐了下来,桌上放着烟,他抽了一根出来点燃。 火花在幽幽的灯光下闪着。 “关南,你肚子里那点小九九我还不知道么?你骗得了别人,但你骗不了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变这样,但就像你说的,你骗走了我的全部。招惹了我,你确定能全身而退么?” 姜湄撩下了睡衣裙摆,慢慢下了床,走到关南的脚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断吐出的烟圈模糊了姜湄的视线,让她看的不是很真切。 “你问问你的心,你疼不疼?赶我走,你疼不疼?”姜湄也拿了一根烟,但没有拿打火机,而是俯身用关南嘴里的烟点燃。 眼睛扫过他的,只是关南低垂着,姜湄看不见他的表情。她试探着想要撑开腿坐在他的腿上,可还没碰到,关南扯开了她。 “姜湄。”关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有磁性,姜湄对他的声音没有一点的反抗之力,就比如现在。只不过这一声姜湄,却让姜湄着实有些慌了。 他的声音里有无奈,有妥协,有疲惫。 姜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赤着脚,又退回了床边,抓着床单。 她有一种预感,关南接下来和她说的,又是一场凌迟。 “回去吧,别来找我了。我班长给我在老家找了一个相亲对象......看了照片,我觉得挺好的....而且人家也不嫌弃我的情况。” “关南.....不要.....你不要走.....”姜湄听不了这些,她又抱住了关南,这一刻,她再也不是骄傲的姜湄了,她这一刻,真的是怕了。 关南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姜湄知道他是肯定要走的了。 只要关南不走,她就有机会搞清楚来龙去脉,可关南都走了,她上哪找人去? “你..真的不在乎我们以前了是吗?关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真的...你不是这样的....” 关南的心此刻就是一个射击靶,姜湄说出的话就像是无数的子弹,射在他的心脏上,弹弹要命。 姜湄的长发扫过他的脸颊,她的身上有着他贪恋的味道。 他缓缓伸出右手,他真的好想抱紧怀里的女人,真的好几次,他想开口说不是这样的,姜湄,不是这样的。 可脑子里闪过几张好几个身影,他终究是忍住了。 抛开其他的事情不说,他关南,真的没有能力带给姜湄好的生活。 右手,拉开了姜湄。 “走吧,姜湄。我这幅样子,给不了你什么。”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从来都没有!姜家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 “别幼稚了,姜湄。” 关南起了身,眼睛不再看床上的女孩,他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平稳的语调。“要不,吃完饭后走?” 等他转过身后,只见姜湄已经穿好了衣服,她手里已经拎起了那个被关南打包好的垃圾袋。 她来的时候穿了一件套头卫衣,一条热裤,一双马丁靴。 此时的姜湄,披散着头发,脸上的泪痕渐渐干涸。只不过,眼睛依旧是红的。 “最后问你一次,关南,你爱不爱我?” 关南放下手中的菜,关了槽里的水笼头,将推门拉的更开了些。 接着,姜湄听到了关南淡淡的回答,“不爱。” 第六章我裴家的脸可都被你丢尽了 说完,他又重新回头继续洗着菜,没有转头。水槽里的水开的很大,似乎要将他快忍不住的哽咽声遮住。 没几秒的时间,关南听见了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屋子里只有水声,哗哗的响。 终于,关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关了水龙头。擦了擦手,从兜里掏出一只手机,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喂,关南啊。” “嗯,班长。你之前给我介绍你那亲戚家的妹妹,我这两天抽空回家见见吧。” 陆铖是关南以前狼牙战队的班长,因为那一次伏击战,他们狼牙小队损伤惨重,活下来的也就关南和陆铖还有其他三个战友。 陆铖和关南是津城老乡,其余三个都是临近津城的人,关南自然也就和陆铖走的近了些。 电话里头沉默了几秒,“你真想好了?那姜妹子那咋办,你和她断干净了?说实话,除开她爸..” 听到姜湄她爸,关南突如其来地一阵烦躁。 他打断了陆铖的话,“明天有空么?咱见面聊。” “行,就来我店里呗。” 挂断电话后,关南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光,他缓缓靠着墙壁坐了下来,喘着粗气,想要借助大口呼吸,努力使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曾经的他,被炸断手臂时都没掉泪,可现在的他,在夜深人静的这一刻,边喘气,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他拼命地用袖子擦着眼睛,可眼泪依旧无止境地落。 第二天,关南如约而至。陆铖坐在轮椅上早就在门口等着,他的伤势比关南重的多,他被炸断了双腿,因为反反复复的感染加一系列后遗症,陆铖至今没有好全。 陆铖比关南大上几岁,当兵时就已经娶妻生子。他老婆开了一家洗车店,日子倒也马马虎虎过得去。 因为是个周二,再加上关南来得早,店里还没生意。倒也落了个轻松。 关南忍不住想拿出烟抽,可一想到旁边坐着的人,又硬生生塞进了裤袋里。自从和姜湄分开后,他的烟瘾比以前还要大了。 陆铖瞥了他一眼,“想抽就抽吧。” 关南笑笑,“没事,不差这一会儿。” “你心里有事儿,不然不会想来找我。”以前在队里,就属他们俩关系最铁,关南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大哥,心里的苦水都是往他这边倒。 “姜自钟......没再来打扰你们吧?” “没。你放心吧....”陆铖叹了一口气,看向身边的男人,“其实你犯不着为我们这样的,她爸是她爸,她是她,两码事儿。兄弟我知道你心里的情意,你这样,两个人都痛苦。” 关南没有接话,心里憋着一股气,他低着头,盯着地上的蚂蚁在搬着食物。 好久,陆铖也没打扰他。两个男人就这样坐着,一言不发。 “我离开姜湄,不单单是因为姜自钟的缘故,还有就是,当年那些没围剿干净的,最近盯上了我。” 姜湄回家后就倒头大睡,无论父亲怎么叫,她都置若未闻。 第二天一大早,她被裴天的一个电话吵醒。 裴天,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虽然姜湄从没承认过。 姜湄知道裴天的秘密,他喜欢男人,所以他急需要找一个女的来形婚。在这个时候,姜自钟将姜湄送上了门。 “干什么?打给我还想和我结婚?你还没嫌上次我给你丢脸丢的不够大?你怎么就那么喜欢舔着脸找虐呢?”姜湄没客气地呛道。 姜湄和裴天的关系很微妙,互相不讨厌,但都互相看不上,亦敌亦友的关系。 “大小姐,我家小甜甜出国去了,我一个人很空,你出来陪我逛逛呗?” “没空。”姜湄毫不犹豫地挂断,继续蒙头大睡。 一分钟的时间还没到,裴天的电话都打了过来,不等姜湄开口他便抢先开口,“姜湄,你逃婚我都不和你计较了,我裴家的脸可都被你丢尽了,要不是我劝着,我家老爷子早就要撤资了。” “关我屁事?” “好,撇开老爷子的事情不谈,你应该想知道到底是谁把你和关南的事情抖到你爸那里去吧?” 第七章残疾人也是人啊 姜湄瞬间清醒,一个毫不利索地鲤鱼打滚起身。 “十五分钟后,来我家接我。” 裴天到了后,姜湄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了,他嗤笑了几声,开着车,在姜湄身边停下。 “也就关南的事情能叫得动你了。” 姜湄白了他一眼,一副明知故问的神情,“说吧,是谁?” “那么急干什么,先陪我去洗个车,然后吃个饭,咱慢慢说。” 陆铖下午要去医院复检,可店里来了几辆车排着队等着洗,关南摆摆手,表示自己有空,可以帮忙着洗。 关南因为只有一只手,用水枪洗车身还是有些困难,他拿不了多长时间,店里的小工多少知道点关南和老板的关系,都是上边退下来的,心里不禁有几分敬重的气息。 “南哥,你就帮我擦擦车身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来。” 关南点点头,也不多话,默默擦起了车身。 裴天本来要去他经常去的洗车店,可看着店门口排着的车,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只得开着车往别家找。 裴天眼尖,大老远就看到了一家洗车店门口那个身影,穿着长袖的男人,一只手奋力地擦着车身,另一只袖管,空荡荡的。 他瞥了眼低头玩手机的姜湄,嘴角勾起一抹不同寻常的笑容。 待裴天停下车后,他看见关南注意到他的车,他向他们小跑过来。裴天轻笑,姜湄抬起了头。 他如愿看到了姜湄的僵硬。 姜湄玩手机的手顿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就在这时,裴天将车窗摇了下来。 “先生,您是要洗......”关南的笑容还僵在脸上,没来得及收回。 裴天和姜湄下了车,关南的表情已经变回了之前的淡漠。“裴先生是要洗车么?” “是啊。”说完搂过姜湄,也不顾姜湄的挣扎,他拽着姜湄扫了一圈,“现在洗车店都让残疾人上手了啊,行不行啊,老板在么,叫老板出来!” 周围的人都被裴天的大嗓门吸引了过去,都看着他们三个人。 姜湄后知后觉,裴天是故意的。 “裴天,你特么搞什么?”姜湄用了力气挣脱裴天,可今儿的裴天力气大的出奇,他没看姜湄,存心要和关南杠上。 关南不易察觉地攥紧了手里的抹布,他忍住自己的情绪,依旧神色不改,“老板出去了,如果你觉得我不满意,可以叫其他人帮.....” “哎?我就要你了。你给我洗吧。残疾人也是人啊,你说是吧哈哈哈哈....” 关南没有在接话,微微点头,进店换了一块崭新的抹布,却被店里的小工拉住,“南哥,你别去了,我去吧。他们太欺负人了,大不了不赚他们钱了。” “没事。” 重新出来后,他遇上了姜湄,他看到了姜湄脸上的无措,心里也明白几分,这事儿八成姜湄不知情。 可这些不重要了,不是么。 现在只要让姜湄离自己越远越好,比什么都重要。 “关南,裴天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就那副德行,我不知道他会带我来这边....” 谁知关南漠然地推开姜湄,“让让,别挡道。” 姜湄懵在那边,任凭关南将她推开。 第八章你还真是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啊 姜湄没站稳,后退了好几步,后腰撞上了门把手,疼的姜湄“嘶”地一声叫唤了出来。可关南依旧大步向前,没有回头。 裴天有点看不下去,他最初的本意确实想膈应关南和姜湄一下,可看到姜湄被关南这样对待,他心里倒是有点不好受了。 姜湄对于他来说,认识很多年,虽然一直对着干,可对方一有什么事,他俩还是会出头,虽然对方都不领情。按照姜湄的话来说,真是找虐。 “妈的,关南你几个意思啊?” 拉过姜湄护在身后,裴天另一只手拽住了关南。 关南也不客气,手一甩,回头,脸色阴沉,“什么几个意思,要洗车就快点,不洗就别在这里找不痛快,带着这个狗皮膏药给我滚。” 裴天眼里冒了火,他没想到关南这人嘴巴竟然这么毒,他手猛地拽住关南的领子,“关南,你还真是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啊,你特么简直是找抽!” “裴天,你未婚妻心里想着别人,你还替她抱不平,绿帽子没带够啊。”关南漫不经心地笑笑。 裴天简直被气炸,下一秒,拳头就想挥过去,还没打到关南,就听姜湄一阵怒喊,“住手!” 裴天停住,下一秒被姜湄拉住,他看向姜湄,眼里的怒气依旧没消,“姜湄你是不是傻,到现在还想着这个怂货?” 意外的是,这次,姜湄没有再红眼睛,她出奇地冷静,她重新对上关南的眼睛,“关南,记住你今天的话。裴天,我们走吧。” 关南看着姜湄拉着裴天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车流中,他刚刚立起尖锐的倒刺,此时早已消失不见。 一拳猛地锤向坚硬的墙壁,鲜血慢慢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了诡异的痕迹。 这一次,姜湄是真的心死了吧,真的会离开了吧。 头抵在墙壁上,关南绝望地闭上了眼。 像是心上被硬生生剜掉了一块肉,他真的把姜湄赶出了他的世界了。 姜湄重新坐回了裴天的车里,刚才坚强的伪装卸了下来。她抱着腿一言不发,裴天有点尴尬,他想着要不要安慰姜湄来着,“那个...姜湄....咱要不先去吃饭?” “随便。” 车重新开动,姜湄比刚刚更加沉默了。她右手撑着头,望着车窗外的景象与车窗里的倒影相映在一块。 “刚刚......对不住啊。”裴天这次倒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这次是自己嘴贱了。说完,还不放心的看了眼身旁的姜湄。 “没事儿,我也算看明白了,他是真不待见我。”想了一会,姜湄补了一句,“谢谢你刚刚为我出头啊,不过,你以后别拿残疾人去取笑他了,我听不惯。” 裴天耸耸肩,“啧,还想着他呢。他又不是玻璃心,不至于我说他两句就犯毛病吧?再说了,天下残疾人那么多,至于搞特殊么....” “裴天!”姜湄严肃地叫了他一声,裴天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笑容,硬生生憋住了下面更难听的话,他知道,姜湄生气了。 “如果你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你就不会是这幅表情了。” 第九章心口的纹身 “得,就他金贵好吧。” 姜湄自嘲地笑笑,摇摇头没有再搭话。 “那你是不打算和我结婚了?”裴天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我都逃婚了,就算你愿意娶我,你爸也不要我啊。”姜湄关上车门,踩着恨天高,露着笔直的长腿,往电梯口走去。 裴天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女人,他似乎要重新看待她了,说她嚣张,确实是,可今天他却琢磨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姜湄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意外。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姜湄妥协,对一个男人妥协,她好像是真的没办法了,他感受得到她的绝望。 但到底没有多想,裴天随即锁了车,疾步跟了上去。 电梯里,姜湄突然说了一句,“裴天,你不用告诉我到底是谁说出去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关南回到了出租房里,开始整起了行装,自从和姜湄回过一趟老家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他还记得他年迈的姥姥姥爷特别喜欢姜湄,上次临走前,姥姥拉着他的手说,“南子,姜湄是个好姑娘,好好珍惜。她肯死心塌地跟着你,真的是我们的福气啊......” 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关南竟然有些忘了。他只记得在自己父母的墓前起誓,他会永远爱姜湄。 只不过,物是人非。他败给了现实。 他买好了车票,后天早上八点的。陆铖帮他约了相亲的女孩一起吃个中饭,互相了解下。 这时候,微信里弹出一条新消息,好友验证通过。 陆铖把那姑娘的微信号给了他,姑娘叫陆圆圆,是关南老家镇上的一个小护士。人长的确实挺清秀,更重要的是,她不嫌弃关南只有一只手。 陆圆圆挺主动,她微信里主动说,到时候去镇上的客运站接他。 关南没理由地一阵烦躁,他没有回,而是关了机。 脱了上衣,走进浴室。 蒸腾的雾气让浴室里的镜面起了水汽,关南伸手抚去水珠,镜子里的自己又清晰地显现。他愣愣地看着胸前的纹身,就在心脏的位置,纹着姜湄的名字。 姜湄把关南的名字纹在了大腿根部。 当初做爱的时候,被关南偶然发现,他既心疼又开心,姜湄用她独有的方式在证明着她对关南的爱。第二天,他将姜湄的名字纹在了心口。 今天路过一家纹身店,他鬼使神差地踏了进去,说是要洗纹身。 可就在机器什么都架上了,关南落荒而逃。 他竟然还是不舍得。 关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抚上胸口,轻声嘀喃:“姜湄.......” 两天里,姜湄没有再找过关南。 就像人间蒸发了般,电话,短信,一个都没有。 出租房里,姜湄的味道在一点点消失。这不就是他所期望着吗?关南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他重新打开了手机,除了陆铖给他发过一个短信,问他票有没有买好之外,另外就是那个陆圆圆的微信,有好几条。 他一个个简单回了过去。回完以后,又一条条删掉,删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姜湄的对话框。 姜湄之前给他发了很多条微信。他最后回她的就是那一条分手加祝福的微信。 轻叹,他还是点了删除。 希望姜湄今后的生活没了他后,能慢慢好好起来吧。 第十章过来给你女人收尸吧 简单收拾了下,关南拎着一个行李袋锁了门,疾步下楼。 他叫了车,离八点还有半个小时,他怕自己赶不上。 津城客运站里人不多,关南取了票后在检票口旁边找了一个位子坐下。来来往往的旅客拎着大包小包急匆匆地,关南就这样看着他们,心里依旧不平静。 这次相亲,十有八九是成了的,关南心里有数,只是,真的就这么过下去了么? 陆铖刚刚发给他一条短信,他说:“关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么? 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九点整开往津乡的1112次班车已经开始检票,请旅客尽快来5号检票口检票。”广播开始响起机械女声。 关南回头看了眼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的来电,姜湄依旧没有发给他消息,这么想着,关南突然自嘲笑出了声,他在期待什么啊。 坐在城乡大巴上,关南买票的时候已经是比较晚了,所以座位比较靠后。 他旁边坐着几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们偷偷打量着关南,眼里满是害羞。关南长得好看,他自己也知道,以前在队里,大家总调侃他是狼牙战队的战草,征兵广告上应该放他的照片。姜湄也说过,“关南,你长的那么好看,我真怕别人把你勾走。” 关南偏头,看着窗外,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那几个女学生。 渐渐开进了郊区,城市的喧闹声在往后退。 又差不多开了一个小时左右,关南看了看时间,还有四十来分钟左右才会到津乡镇上。正想按掉屏幕,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显示来电为美国夏威夷。 关南毫不犹豫地按了挂断,这样的诈骗电话他不知道接到过多少个,不是卖保险就是办卡的。 过了一会儿,同个号码又打了过来,关南皱眉,还没完没了了,再一次挂断。 第三次打来的时候,是关南下车的时候。 关南这一次按了接听,现在的骗子还真的是乐此不疲啊。 “不好意思,我不买保险也不办卡......”关南都已经看到了向他走来的陆圆圆,他想挂电话了,这是对人的基本礼貌。 话音未落,电话里头的声音一想起,关南只觉得脑袋轰地炸开,一个熟悉的男声让他头疼欲裂,这让他想起了多年前那个丛林里的午后,男人拖着伤痕累累地身子跳上吉普后说的最后一句话,“关南,你给我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关南?怎么,老朋友的电话怎么那么着急挂啊?” 关南捏紧了手里的手机,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是好久不见,卡瓦。” “哟还多亏狼牙战队的先锋记着我卡瓦的名字啊!” “打给我干什么?” “这么几年过去,哥们我可是想你了,咱是不是,该算算总账了。” 关南冷下脸,看了眼身前的陆圆圆,做了一个抱歉的动作,便走到了一边。 “说吧,你的目的。” “给你三天的时间,来夏威夷。我会把经纬度发给你。记住,你一个人。我想你应该不想再要其他无辜的人死在你面前吧。” 说完,挂了电话。 关南皱着脸,又回头看了眼一脸好奇的陆圆圆,琢磨着应该用什么理由拒绝她,可还没抬步,手机又“叮”地响起,一条彩信。 彩信里是一段二十多秒的视频。 点了开始,里面的图像让关南瞬间感觉,冷意从头窜到脚,他几欲站不住。 视频里,是姜湄。 姜湄还穿着两天前他们在洗车店见面时的衣服,虽然已经被血染的不成样子,可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姜湄被几个男人绑在一个屋子里,身上露出的肌肤没有一块好皮,不管他们怎么抽姜湄,用鞭子还是耳光,姜湄都没有反应。 她静静地被悬吊在半空中,像一只被人丢弃的破布娃娃。 紧接着,一条短信接踵而来。 ——过来给你女人收尸吧。不然,她连全尸都没有了。 第十一章我把宰了他的权利交给你 姜湄醒过来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酸痛,双手被反捆着一点都动弹不得。 她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鱼腥味,姜湄挣扎着努力往前看,她有些懵。 姜湄被丢在甲板上,她在海上。到底怎么回事,姜湄脑子里满是浆糊,乱七八糟不知道从何想起。 她只记得,和裴天吃完了中饭就和他分道扬镳,她打了一辆出租车...... 对,出租车。 司机也不问她去哪里,就带她往码头开。 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喂,你们是谁!为什么绑着我!”姜湄感受到身下的船舱里有着脚步声。 果不其然,姜湄看到了一群男人。 为首的男人年纪三十出头,一副蛮夷长相,但说不上难看,或许是络腮胡掩盖了他的年纪。姜湄注意到他满是肌肉的手臂上有一道恐怖的刀疤。 男人的背心已被汗渍沾得有些泛黄,混着甲板上的鱼腥味,让姜湄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只见那男人一步一步踩着甲板,发出重重的响声,像是一个大鼓,敲在姜湄的心上。 “姜湄?”男人半蹲下。 姜湄不说话,低垂着头。 “关南的女人。” 男人用了肯定的语气,看来是十拿九稳。 姜湄心一咯噔,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的脑袋还是在快速的转动,也就电光火石之间的一刹那,她几乎是很快有了答案。 “你是卡瓦。”姜湄也用了肯定的语气。 卡瓦哈哈地笑了起来,那只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姜湄的脸,“不愧是关南心心念念的女人啊,他连之前的事情都和你说了。看来我们没抓错人。” 姜湄啐了一口,甩开卡瓦的手,“那你们真的是失算了。我对于关南来说,只是提款机的作用。抓我也没用。” 谁知卡瓦一点都不为所动,“啧啧”两声,重新站了起来。 “那咱们试试,用你做诱饵,看他会不会来,咱们玩个游戏,如果他没来,我放你走,如果他来了.....那有好戏看了,看你这么恨他,我把宰了他的权利交给你好不好哈哈哈哈哈哈.....” 姜湄没有搭话,她看到无边无际的海岸线,沉默了一会,她才问道,“这里是哪里。” “太平洋深海域。” 姜湄绝望了。不管关南会不会来,就算姜自钟要找她,估计也是大海捞针了。 “首先,要先委屈你一下,可能会有点疼哦。”卡瓦用了自己觉得温柔的嗓音趴在甲板上,和姜湄平视,轻声说道。 姜湄看到了卡瓦整齐但又有点泛黄的牙齿,她知道,真正的凌迟,才刚刚开始。 关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稳住颤抖的双腿重新上了大巴,他没有再理后面震惊的陆圆圆,仿佛她不存在似的。 他稳住自己的心神,这个时候,他想打给陆铖,可电话按出去,他胆怯了,曾经毫不畏惧的狼牙战队的冲锋战士此时却退缩了。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是个废物,他不能再连累其他人了。 只是跟陆铖发了一条“跟陆小姐说声抱歉”短信后,他又打电话给公安局的朋友,让他以最快速度给他办一本护照。又花了一大笔钱在黑市做了去夏威夷的签证。 五个小时后,关南坐上了飞往夏威夷的航班。 一天时间内,他仿佛经历了所有。 飞机上空姐甜甜的声音响起,飞机飞入了云层。 关南脑海里的记忆在极速地往后退,像是倒放的慢镜头,扫过一张张姜湄的脸...... 第十二章断臂男人 一年前,玄色酒吧。 这一天,是关南因伤退役的一个月后,也是关南二十八岁的生日。 因失去了左臂,这让他找工作无比的艰难,多年不喝酒的他第一次来到酒吧买醉。他靠着退伍的那笔抚恤金过活着。 酒吧里的年轻人都被这个断臂男人吸引了目光,英俊的面庞眼里全是哀伤,握着酒瓶的右手一个劲地灌着酒。 姜湄自然也是众多目光中的一个,只不过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她又回头继续在舞池里跳着舞。 今天她心情不太舒坦,她发现自己的闺蜜和自己的男朋友滚了床单。对于那个男人说不上有多少的喜欢,当初追她的时候,姜湄觉得看着还算顺眼,便就答应了他。只不过后来她一直不肯答应他上床,他倒是和自己那所谓的好闺蜜滚到一起去了,多少觉得心里扎了一根刺。 找人打了一顿那对狗男女,她就带着一群狐朋狗友来到酒吧蹦迪。 临近午夜。 姜湄喝的也有些多了,和众人告了别,她摇摇晃晃地从酒吧后门走了出去。 走了一会,穿堂风有些冷,引得她胃里一阵翻腾,一只手撑在墙上,将胃里的酒水全部吐了出来。 好过了些,酒醒了七分,又继续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 总感觉手上少了点什么,她摸了摸裤袋,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舒坦极了。 巷子口突然暗了下来。 姜湄漫不经心地抬眼,路灯有些反光,让她看的有些不太真切。模模糊糊看到了几个人,手上似乎还有棍子。 凑近看了看,啧。 姜湄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吐了一嘴的烟圈,迷离的丹凤眼里没有一丝怯意。“哟,我倒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臭婊子,怎么,前两天被我打得不够爽,还想来找刺激?” 眼前面目可憎的女人冷哼一声,“给我打!” 姜湄倒退了一步,还没站稳,棍子就下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姜湄睁了眼。 是酒吧里那个断臂男人,接住了那一棍。 姜湄听到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响起,竟让她觉得浑身颤栗,她喜欢这个声音,她仔细打量起一旁的这个男人,刀削般英俊的侧脸,眼窝很深,像是一个巨大幽深的漩涡。 只听他说:“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对面的女人注意到了关南的断臂,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是个残废啊,识相的话就滚远一点。” 姜湄不知怎的,就被“残废”两个字刺痛了耳膜,她低头看见关南手上的酒瓶,夺过它不由分说就往那女人头上砸去。 众人惊诧,包括关南。 “砰”地一声,酒瓶碎了一地,那个女人,额头顿时开出了血花。 姜湄冷冷地开口,“冷柔,你是想死吗?” 那群小混混一见冷柔受伤,慌作一团,扶起她,想赶快逃离这个可怕的女人。 却又被姜湄冷声喝止住。 “你们告诉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还有下一次,我会让她直接进棺材。滚吧。” 第十三章一句话吧 干不干 巷子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姜湄和关南面对面靠在各自的墙上,一言不发。 十五分钟前,关南离开了酒吧,打算走到大街上拦车回去。 可就是随意的一眼,他看到了左边巷子口,一个女人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许是酒精上脑,关南拎着酒瓶上前了去。 可没想到的是,那女人辣的很,一点都不害怕,竟然夺过他的酒瓶往对面那个女人脑袋上砸了下去。 关南重新抬起头,脸上扯出一丝淡笑,让人看不出是喜是悲。“看来你不用我救啊。” 姜湄用手指点了点烟灰,轻笑。“多亏了你的酒瓶,谢谢啊。” 下一秒又陷入了沉默。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湄下巴点了点他空荡荡的袖管,率先开口,“怎么弄去的。” 关南低头瞄了一眼,犹豫了几秒,给出了答案。“意外。” 看他似乎不愿多讲的样子,姜湄也没强问下去,一支烟抽完,她再次掏出烟盒。 烟不算特别好,利群,路边便利店随便买的。 抽了一支递给了关南,“抽么?” 关南一顿,下一秒接过。姜湄给他点了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支。 随手扔了烟盒。 “我叫姜湄,姜子牙的姜,三点水一个眉毛的湄。你呢,怎么称呼。” “关南。” “关南?东南西北的南?”姜湄重复念了他的名字,不确定地问道。 “嗯。”一声鼻子里发出来的气声,让姜湄觉得自己简直就要高潮了。 很简单的名字,可在姜湄听来,却又是另外一番味道。 “在哪工作啊。” “没工作。” 这个回答,让姜湄心一动,她突然想起她那老爸要给他找保镖来着,明着说是要保护她,可真正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一个看着她的眼线罢了。 这么想着,姜湄就这么问了。 “我这缺一个私人保镖,你干不干?” 关南抬头,看向姜湄,眼里是说不清楚的情绪,有意外,有疑问,还有其他的什么。 见他犹豫,姜湄继续说道:“工资不用你担心,只会多不会少,我爸一直寻思着要给我找个保镖,我知道他就是想找个人看着我,我不想要,不过你的话,我认识,我信得过。” 听到姜湄这么说,关南笑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是好人?小姑娘几岁了?还在读书吧。” “二十二。不小了。一句话吧,干不干。” 关南抽完了最后一口,闷着烟,将还在燃烧着的烟蒂扔在了地上,用鞋子碾了碾。 随后,慢慢吐出了眼圈,模糊了他的脸。 这副模样,让姜湄失了心神,本来懒洋洋靠在墙壁上的她,一下子站直了身体,慢慢朝他走去。 她的手一点一点,摸上了关南的胸膛,染着血红色的指甲有意无意地掐着他的肉,一只手抚上了他的断臂。 断了一截,从胳膊肘这里开始,下面空着。 酒精混着烟味,说不出来的性感刺激味道。 关南除了这两个味儿,还在姜湄身上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 精虫上脑,原本自制力特别好的关南在此刻却忘了推开怀里这个软的像水的女人。 姜湄穿着高跟鞋还是关南高出半个头,她踮起脚,一只手勾上了关南的脖颈,吻了上去。关南犹豫了半秒便用完好的右手抱住了姜湄的腰肢,往身前一带,将她压向自己,加深了这个意乱情迷的吻。 姜湄的舌头灵巧地钻了进去,准确无误找到了关南的,与他交缠。 关南嘴里有着伏特加的味道,姜湄用力地吮吸着,吻得关南舌根直发疼,可他始终没有推开姜湄。 津丝从两人的唇间滴了下来,关南察觉到了,轻笑,结束了这一个吻。 他依旧没有放开姜湄,嘴巴的热气呼在姜湄的耳边,他感受姜湄浑身颤了颤,胸膛前的柔软又蹭了蹭,引得他下腹极速膨胀难受。 关南只说了一个字:“干。” 第十四章等会记得把他们打趴下 姜湄嬉笑了一声,从关南的裤兜里摸出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热裤后面的口袋里震了起来,“明早9点,来我家报道吧。到时候地址发给你,走了。” 关南没有留她,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巷子口,微仰着头,露出突兀的喉结,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擦掉嘴角的口红,关南无声哼笑,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姜湄的心到家里后一直都是怦怦跳着的,不是因为揍了冷柔,而是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断臂男人。 他的容貌,他的嗓音,以至于他的一切,都在深深地吸引着她,甚至是他断掉的左臂,都让她觉得关南这个男人,魅力无限。 第一次,让姜湄觉得,原来她的心也是会跳的,而且是跳的这么的厉害。 这个夜里,她竟然一夜无眠。 早上八点不到,她就迫不及待地发了地址给关南,还特别加了一句,别迟到。 关南回的很快,间简单单一个字,嗯。 姜湄起床后拉开了衣帽间的门,今天是周一,她下午有一场考试,以往的她都是懒洋洋地中午才起床,可今天不一样,关南要来。 挑了很长时间,都还没挑出一件。 此时的姜湄没有意识到,她这样的状态,就像是遇见初恋的小女孩,满心欢喜期待着他的到来。 保姆就是在这个时候敲了门,她说,“小姐,你的客人到了。他说他叫关南。” 关南第二天酒醒之后,头疼得炸裂,昨晚零零碎碎的片段,他能回忆起来一些,想到巷子里那个嚣张又勇敢的小女人,又想到她毫不客气霸道的吻,关南有些脸红,同时他发现,他竟然可耻地支起了帐篷。 关南懊恼地咒骂了一句,快步走进了浴室。 关南没谈过恋爱,对于这些事情,他是愣头青一个。 等到从浴室出来,他便擦着头发边开了机,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花园大道五角山庄3栋,别迟到。姜湄 关南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他放下了毛巾,下意识地回了一个嗯。 等到他到姜湄家门口时,关南有些吃惊,他隐隐约约知道姜湄家应该蛮有钱,不然也请不起私人保镖,只不过当他站在姜湄家门口时,他才知道,姜湄家....非常的有钱。 五角山庄是津城最豪华的别墅区。他来之前司机都和他说了,司机还一脸狐疑,看关南的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等关南说自己是去应聘时,司机才恍然大悟,“难怪呢....” 关南站在3栋的大门口,犹豫了一会,按了门铃。 姜湄到最后还是穿了一条长裙出来,她没化妆,皮肤稍显苍白,可还是看的关南为之一怔。 “来了啊,坐会吧。”姜湄招手让他进来,她能感受到关南的局促。 关南到底还是没有坐下,他淡淡说了一句,“没关系,站着就行。” 昨晚姜自钟没有回来,一大早他就给她打电话说等会带几个保镖回来给姜湄看看,如果哪个满意就用哪个。 “等会我爸要带另外几个保镖过来让我挑,当然我是肯定要你的,但为了让他们服气,等会记得把他们打趴下。” 第十五章就是愿意相信你 关南眼里有些不解,姜湄扫了他一眼。此时的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姜湄凑近他,有意无意长裙的带子扫过他的胸膛,“昨晚的事儿你还记得吗?你是不是晚上脑子里都是我啊.....” 关南眼角抽了抽,忙退后了一步,“昨晚喝多了,不好意思。很抱歉。” 察觉到关南明显的疏离,姜湄有些失望,努努嘴,摆出了自己高傲的一面,“嗯哼,那最好,咱们就当昨晚的事情没发生过。好好跟着我,不会给你吃亏的。”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我能打得过他们?”关南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你手臂上的腱子肉,难不成还是假的?”姜湄哼哼两声。 关南彻底没话说。 又过了一会,姜自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壮硕的男人。 姜湄一眼都没多看他们,站在关南身边有说有笑的,倒是关南,更多的时候是聆听,偶尔会点头示意。 “湄湄,这是哪位啊?” 姜自钟打量着关南,尤其是看到他空荡荡的袖管,忍不住剑眉微凝。 “关南,我的私人保镖。” “湄湄啊,爸爸给你带回来几个,你挑一挑嘛,何必那么快下结论?何况还是....”话没有接下去,只是他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姜先生,凡事不要被表面所蒙骗了,你可以看看我的身手,再做决定不迟。” 姜湄抛给他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眼神。 “是啊,试试呗,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姜湄比对着自己刚做完的指甲,漫不经心地说着。 后面那几个保镖也是摩拳擦掌,也答应比试比试。 当然,毫无悬念,关南胜出,把姜自钟看得一愣愣的。几个保镖垂头丧气地走后,姜自钟眼里早已没有刚才的轻蔑,他拍拍关南的肩,叮嘱他好好干。 姜自钟又离开了家,看着他的背影,姜湄忍不住冷哧,“装。” 关南看着姜湄,“你怎么...你似乎和你父亲关系不怎么好。” 姜湄耸耸肩,“确实。” 关南没多问这事儿,他有些踌躇,“那个,姜小姐...我能问问你,工资有多少么?” 姜湄重新看向他,眼里觉得好笑,“怎么?那么急用钱?” 突然的凑近,关南大气都不敢喘出来,和昨晚那个性感的男人完全判若两人。 “哎哟,你怎么那么害羞?昨晚可不是这样的啊。” 关南的脸憋得通红,“我昨晚...真的喝多了.....” 姜湄“咯咯”地笑出声,弯着腰,她突然觉得关南害羞的样子好好玩啊,敢情昨晚是借着酒胆啊,原来是个愣头青。 “好了,不逗你了。你先说来,你那么急用钱干什么,我再考虑给你多少工资划算。” “我想给我姥姥姥爷换个房子。”关南如实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一个月一万,如果我觉得满意,还会有奖金。可以么?” 关南眼睛微微睁大,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久才蹦出一句,“你不怕我骗你?” “不怕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愿意相信你。好了,跟我走吧,送我去学校,我下午有一场考试。对了,你能开车么?” 关南点头,他掏出了假肢,平常不带,只有开车的时候会套上,虽然他的那辆二手车已经再次进入了二手车专卖市场。 第十六章有唇珠的男人 性欲一般都很强 关南车技不差,姜湄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忽然间想到什么,“你驾驶证儿也是你带着假肢考出来的?” 关南点头,轻轻嗯了声。 “假肢不少钱吧。” 姜湄感到关南的沉默,以为是不该问的话题,她倒也没再开口。 “是国家资助的。我有残疾人补贴,所以...买这个还算容易。” 车内的气氛突然有些压抑,姜湄挠挠头,第一次感觉有些尴尬,她清咳了几声,打开了车载音响。 音乐缓缓地飘了出来,倒是缓解了些。 姜湄转移话题,“那你住的地方离我家远么?因为我不住校,所以基本上要你每天送我去学校上课的,如果太远的话,我建议你换个地方。” 关南想了会,他住的地方其实离姜湄家和学校都不算太远,而且换来换去,房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没事,不远。你告诉我几点,我会准时到。” 听着关南的声音,姜湄觉得是一场洗礼,低沉但又不沙哑,清脆有力,低音炮这个词应该就是形容他的嗓音的。 到了学校后,姜湄和他说了个大概时间让他来接自己,便拿起包包潇洒地关了车门跟着人流往学校里走进去。 两个小时的时间,关南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索性就在车里等着了。 车是姜湄的,他环顾了四周,没有一般女孩子的装饰,车里简单大气,没有多余的花花绿绿,看的还顺眼。 关南戴不惯假肢,戴久了会磨破皮,其实他一只手也能开,只是为了让姜湄放心,他还是戴上了它。 昨晚没怎么睡好,他有些犯困,放倒座椅,他慢慢眯了过去。 姜湄学的是金融,可她其实一点兴趣都没有,当初考大学的时候姜自钟擅自给她换了专业,将她原本的生物专业换成了金融。 姜湄虽然不喜欢,但因为被姜自钟盯着,她还是会去几趟学校。姜湄知道,她现在还不足以和自己父亲抗衡。 今天的考试是考税法,这课她基本没去过几次,看到试卷后,她大脑一片空白。勉勉强强做了几个选择题,可一到后面主观题,那圈圈点点的公式和数字,她忍不了,笔一摔,不顾监考老师的阻拦,出了教室。 等她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她本想关南应该不会那么早接她,姜湄想去对面麦当劳吃点东西,走了几步,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熟悉的车辆。 走近一看,姜湄看见睡着的关南。 他将右手叠在脑后,另一只习惯塞进了裤腰里保持平衡。 姜湄鬼使神差地没有敲车窗,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关南的鼻梁很高,山根很饱满,眉弓和鼻梁勾嵌的眼窝相对比较深,闭上眼睛都还能看到他双眼皮的痕迹。他的眉毛很浓,姜湄注意到他睡着时轻轻皱着眉。嘴唇不薄,但厚的适度刚刚好,他有唇珠,书上说,有唇珠的男人,性欲一般都很强。 姜湄不知为何红了脸。是的,姜湄不可否认,关南对于她来说,有着不可磨灭的吸引力,包括性欲。 关南就在这时候醒了过来,看到车窗外愣神的姜湄,他摇下了车窗。 “姜小姐,你怎么那么快就好了?不是要两个小时吗?” 姜湄不喜欢关南叫她这么生分,她突然固执了起来,“叫我姜湄。” 关南搓了搓眼睛,一愣,慢了几秒,他叫道:“姜湄。” 姜湄喜笑颜开,关南有点奇怪,她的笑点从何而来。 她敲了敲车门,“下车,陪我去吃饭。” 关南傻乎乎没头脑地冒出一句,“还要陪吃饭?” 姜湄给他一记爆栗,“是啊!还要陪睡觉!” 毫不意外,姜湄如愿以偿地看到关南脸红了。 第十七章第一个为他义愤填膺的人 姜湄在麦当劳里站了一会,没有什么想吃的,可她的肚子已经不争气地叫唤了好几声。心情没理由地不舒服,她开门的幅度比以往更大了些,抬头看向门口,找不到关南的身影。 拿出电话气急败坏地按出关南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会才接起,姜湄便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关南,你在哪里啊!你.....” “姜湄。”声音在后面响起,姜湄一愣。 她回头,只见关南肩膀夹着手机,右手拿着冰淇淋。 突然之间,姜湄的气消了。 姜湄接过他手中的冰淇淋,又将他夹着的手机拿了下来。 “你刚去哪了?” “我刚有点渴,可附近没有便利店,然后我看到麦当劳甜品站卖冰淇淋...还第二个半价.....” “所以,你已经吃了一个了?” “嗯。” “送的这个给我?” “嗯。”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吃这个?” “......” 关南没想到姜湄会嫌弃冰淇淋,他抿了抿嘴,想要拿过姜湄手中的东西,谁知姜湄手一挡,下一秒,低头咬了一口。 “还不错,谢谢啊。” 关南慢热,他就默默跟在姜湄身后,若有所思。 他原以为姜湄就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可他现在看来,姜湄并不是这样,她只是将自己伪装起来,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很强大而已。虽然她眦睚必报,可关南觉得她只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女孩儿,她在乎他的感受,关南能感觉到。 重新坐回车里,姜湄已经吃完了冰淇淋,有几滴还滴到了手上,关南正准备抽几张纸给她,一回头就看见姜湄毫不在意地用舌头舔掉了奶渍。 关南就这样愣愣地僵在半空中,姜湄的余光已经扫了过来,关南赶紧垂下眼,将纸巾递上,他侧身去拉安全带,“还想吃什么?” 姜湄摇摇头,“饱了。你送我回家呗。” 关南授意,发动了车子。 遇上了下班高峰期,车像蜗牛一般在高架上移动着,关南手指敲着方向盘。姜湄坐在车里昏昏欲睡。 关南犹豫了会,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你今天真的去考试了吗?”从关南睡去到醒来,也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考了啊,做不来。我就出来了。” “你不喜欢上学?” 姜湄想了会,语气里也有点不太确定,“也不能这么说,只是不是我喜欢的专业而已,我爸当年擅自把我的专业给改了,我就不想学,反正后面的烂摊子他会给我收拾。你呢?” 车慢慢动着,前面似乎出了车祸,能隐隐听见嘈杂的吵闹声。 “我?家里穷,高中没读完就去当兵了。” 当兵? 姜湄被成功吸引,“那你当了几年?” “十年。咱们第一次见面那会,我刚好退下来一个月。” “所以,你口中的意外,是在当兵的时候发生的?” 关南有些惊讶,姜湄很聪明,他轻轻笑了笑,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倒是姜湄一脸愤慨,“你伤的这么重,队里也没的报?什么东西嘛,你可是为国家受的伤,你退伍后的生活过的那么不好,他们还真的无事一身轻。切.....” 关南扭头看向副驾驶上替他抱不平的姜湄,不知为何,关南的心暖了许多。 退伍后,他找过无数的工作,可那些人总是嫌弃他的情况,“不行不行,你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工作?”“走走走,一个残疾佬工作,我这店的门面还要不要了?”等等等等。 姜湄是第一个不嫌弃他的人,也是第一个为他义愤填膺的人。 第十八章关南 你好可爱啊 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姜湄想起来要给关南发工资了,她让关南将身份证号码和银行卡号发给她。 输数字的时候,她一顿,原来关南已经二十八岁了,比她大了六岁。看到关南的生日,姜湄又翻出日历看了看,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天,是关南的生日。 姜湄给关南多打了五千过去,没一会收到了关南的电话。 电话里的他声音沉沉地,“怎么多给了我五千块?不是说好一万?” “咱们第一次见面那天原来是你的生日,这五千块钱就当是生日补贴啦。” 电话里沉默了会,“都过去那么久了,不用的。” 说完,挂了电话。 五分钟后,姜湄收到了五千块的退款。 姜湄真的被关南给气笑了,还有人嫌钱多的吗?这个愣头青,傻得时候,是真傻。怎么在这方面固执地钻牛角尖。 姜湄大三的课不多,基本都是些水课,她都不去,但辅导员的课还真的不得不去上,那个中年男人,是姜自钟的大学同学,指不定要怎么告状。 辅导员的课是晚上六点的货币银行学,上三个课时,九点下课。 关南照例在校门口等着,夏至已经过去了,到了晚上,冷风嗖嗖地,鸡皮疙瘩还是能掉一地。 关南也大概摸出了姜湄的习性,一般会提早一个小时出来。 可今天,都到九点了,还不见姜湄的影子。 等到九点十五分,关南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关南刚想开口说话,可电话里头的声音呲呲呲地,听得不是很真切。 军人敏感的直觉让他坐直了身体,他静静听着电话里头的对话声。 “姜湄,终于逮着你了,上次用酒瓶淬地那一下,我可还记着。” “那是你活该。” 听到姜湄漫不经心的回答,关南心一紧,这小姑奶奶怕是又被上次那人给堵住了。 “妈的。姜湄你别以为你身后有姜家就了不起,我冷柔也不是好惹的?” “哦?是吗?不是好惹的?既然那么厉害,你还跟在我屁股后面捡我不要的?那么有能耐,怎么只敢在这实验楼堵我......” 实验楼.... 关南知道姜湄在给他透露信息,他跑进学校,一路问过去,很快便听到了寂静的实验楼里传来几声闷响。 姜湄结结实实挨了冷柔一个巴掌,同时她感受到裤袋里手机的震动,她趁人不注意按了接听给关南说了位置。 冷柔带的人多,没几下就把姜湄控制住了。虽然姜湄嘴里骂着脚下蹬着,可还是硬生生挨了冷柔好几下。 关南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楼梯,拿出部队里的格斗架势,没几下就把冷柔带的人打趴下,他扶起已经站不起来的姜湄,让她的手抱着自己的脖子。 他眼神很冷,以前部队里的战友说过,关南一生气,那山里的老虎都要抖三抖,那眼神可以冰封方圆数里。 冷柔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她又仔细看了看,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又注意到他的手臂,恍然大悟,“呵,我倒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你个断臂佬.....” 话音未落,关南一脚踢上了冷柔,将她踹出了几米远,声音冷若冰霜,“我从不打女人,你很荣幸打破了我的这一原则。” 没有再多说,他扶着姜湄一步步离开,没有再多理会身后的哀嚎。 姜湄嘴里没说出口,可心里已经尖叫了无数遍,关南真的帅爆了。她抱着关南的脖子,一步一步瘸着坐上了车。 看着关南依旧阴沉着脸,姜湄心里摸不准,他的心情似乎还是不好,“额..你....” “对不起!”关南突然冒出了一句。 姜湄满脸问号,“啊?” “我来的太慢了,你可以往我工资里扣。” 听完关南的话,姜湄笑出声,虽然嘴角咧着有些抽疼,可她还是忍不住,关南,怎么这么可爱啊。 姜湄伸手摸了摸关南的短短的头发,比板寸还稍稍长一些,摸上去不刺手。 像是在摸一条温顺的大狗,姜湄笑着说:“关南,你好可爱啊。” 第十九章你给我买的cup 偏小了 关南惊恐地往后一缩,他脑子轰地一下热起来。姜湄似有似无地主动,每次都撩地他一惊一乍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无力反驳。 他并不反感姜湄的触碰,也不反感姜湄偶尔的胡闹,他就跟在姜湄身后,如果她有危险,他就挺身而出,就这么简单。 当时的他认为,这是作为保镖的基本准则。 他带姜湄去了医院,医生说是软组织挫伤,休养几天就可以了。 已经快十点了。 关南开着车往五角山庄的方向开着,突然,姜湄抓住了他的手。 关南将车停了下来,“怎么了?” “我不回家了。” 姜湄有她的打算,她这幅样子回家,她倒没事,可姜自钟肯定不会放过关南,他一定会认为是关南的责任,他一定会辞退关南。 她不要关南离开。 “我不回家了。”姜湄重复对他说了一句,“我这幅样子回去免不了被我爸一顿问,我很烦的。我去你那住几天吧,反正我以前晚上也有不回家的时候,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啊.....”关南懵着脸,“这怎么行啊...我要不给你找个酒店?” “不行!我就要住你那!我是你的老板,你必须听我的!走吧!” 关南真的有些为难,不是说不让她住,只是他住的地方真的过于简陋了些,他怕委屈了姜湄。 “我那比较简陋....你可能..住不惯。” “我是这样的人吗?磨蹭什么呀,快点啊,我好困了。”说完还象征性地伸了伸懒腰。 没办法,关南只得调转方向去他住的地方。 津城的物价不高,关南租了一个小套间,有厨房有独卫,租金不是特别高,当然环境就很一般了,尤其是隔音,姜湄都能清楚听到隔壁电视机里肥皂剧的台词。 关南的房间比姜湄想象的整齐太多了,许是当过兵的缘故,床上的被子都被叠成豆腐干状。 关南有些局促,看来他今天只能在桌上趴着将就一晚了。 姜湄进了卫生间洗澡,好在关南刚刚在便利店买了一些必需品,不会显得太尴尬。 姜湄在里面洗,关南在外面坐着,紧张地搓着手,像个害羞的大小伙子。 进去没一会,姜湄突然拉开了门,露出一颗脑袋,关南别扭地把头转开,“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没有带换洗的内衣,哎我刚在便利店看到了有简单的内衣卖...你帮我去买一套好吗?谢谢。” 关南只觉得气血上涌,迈不开步子。 见关南没动,姜湄催促了一声,“快点啊,我澡都快洗完了。” 憋了半天,关南吐出一句,“我不知道你的尺寸....” 姜湄噗嗤一声,铃铛一般清脆的声音,响彻在关南的心上,“我什么尺寸你不是清楚的吗?” 下一秒,响起了关门声。 姜湄重新关上了浴室门,开了莲蓬头凭水冲刷着身体。 看到关南被自己噎住的模样,姜湄的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这个男人,她算是喜欢上了。非常俗气的一见钟情,可就是发生在了她姜湄的身上。 关南很快就回来了,姜湄还在浴室。 他低着头扣扣门,浴室里伸出了一只手,关南将东西递上,猝不及防两人的手指碰上,关南又触电般的放开。 关南站在窗台边抽着烟,他心中的火被姜湄撩地旺旺的,刚在便利店的时候他真的就在认真想姜湄的尺寸,是B?是C? 最终他拿了一件B。 哗啦啦,浴室门被打开。 关南转头,手里的烟灰应声而落,姜湄换上了关南屋里唯一一件短袖。他除了背心就是外套或者长袖。 只听姜湄说:“你给我买的cup,偏小了,我戴着有点紧。” 第二十章断了翅膀的猎鹰 这一晚,姜湄睡得很甜。 关南却很晚才迷迷糊糊睡过,他撑着头,看着床上的女孩睡得香甜,关南发现,姜湄睡着后会磨牙,会吧唧嘴。 可他却意外觉得可爱。此时的姜湄,卸下了所有的心防,在关南的屋子里,她安心的睡了过去。 姜湄相信关南,似乎在他面前,她才变回了真正的姜湄。 趴在桌上,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咧了开来,眼神一直看着姜湄,渐渐变得模糊,直至完全闭上。 ****** 姜湄在关南这边只住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回了学校。 关南照常给她送到门口,下车前,他特别叮嘱了姜湄一句,有事情,一定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姜湄吐了吐舌头,又想到昨晚的暧昧,“好啦,我知道的。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会准时在这边等你。” 姜湄发现,关南的眼神里多了些什么,没等她细看,关南已经关上了车窗。姜湄的车快没油了,关南要去附近加油站加个油。 看着疾驰而去的背影,姜湄突然想到了早上她出门前,她看到了鞋架上关南的鞋子,一双男士拖鞋,然后就是两双掉了皮的军靴。 又想到关南之前退给她的五千块钱,姜湄眉眼一挑,已经踏进学校的她又折返,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银泰城。” 姜湄逛了一圈,想给关南买阿迪,可她又觉得阿迪的鞋子撑不住关南的气质,他虽然在他面前憨憨的,可更多的时候,关南给她的感觉是非常的野。 她还是给关南买了一双崭新的中帮靴。 关南就像可可西里断了翅膀的猎鹰,姜湄总觉着,他只是暂时地受了伤,等他休息好,虽说只有一只翅膀,可他还是能展翅翱翔。 就是这么一股劲,让姜湄深深陷了进去。 她没有再回去,她只有上午一节选修课,因为想要和关南多呆一会,她才会说要去上课。这会关南也差不多在去接她的路上了。 她去了关南住的地方。 到了关南家楼下,她打电话给关南。 “我在你家楼下,没钥匙。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吃的吧。” 关南到的时候,看到姜湄正在门口敲着自己的脚踝,皱着眉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可就是这样的一副模样,让关南失了笑。 “姜湄。” 姜湄重新站稳,原本皱着眉毛的表情,突然舒展了开来。 “你可回来了,我站了好久。”姜湄的话带着撒娇,关南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也幸亏他的脸黑,姜湄看不出来。 关南掏出钥匙,边开门边问,“你不是在学校吗,怎么来我家了?” 姜湄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去买东西啦。” 关南买了一些菜,因为临近中午,他想着自己给姜湄做一顿。他拿着菜进了厨房,虽然失去了一只手,可做菜这件事,还是难不倒他。 关南脱掉了外套,他头一次在姜湄面前,露出了他的断臂。 看的姜湄愣愣的,他以为是吓到了姜湄,便想重新拿外套穿上。姜湄猛地拉过外套,她摇摇头,“不,我不怕。我只是....只是在想,你疼不疼啊。” 关南眼里没理由的一酸,姜湄软绵绵的话却让他瞬间招架不住,从来都没人问他疼不疼,他们都只是叫他坚持住。 疼不疼,那自然是疼的,被流弹生生地炸断,关南有时候闭上眼那一幕仿佛就在昨日发生。 “疼。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接着,他看到了令他不知所措的一幕,姜湄抚上他的断臂,一滴泪,落在上面。 关南觉得,滚烫无比,烫进了他的心里。 第二十一章是地震 关南的左臂压在案板上,身子倾斜着,另一只手拿着菜刀,有条不紊地切着。姜湄说要帮忙,关南笑笑拒绝,“别小看我,我做菜的味道一绝。就是动作比以前慢了些,你要等等了。” 姜湄就靠在推门前痴痴地看着关南的背影,好几次想上去抱一抱他,可终究是忍住了,她怕吓着这个愣头青。 过了晌午,关南才做完全部的菜。 一个剁椒鱼头,一盘黄瓜炒蛋,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碗丝瓜汤。 如他所说,味道是真的不错。 姜湄毫不吝啬地夸赞他的厨艺,关南害羞地挠挠头,嘿嘿直笑。 姜湄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似是漫不经心,抬眼瞄了瞄关南,“你这是第几次给女孩子做菜啊?” 关南冷不丁地被辣椒呛了满嘴,捂着嘴,猛烈地咳嗽。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姜湄哼哼。 “不....不...是,你是第一个....” 姜湄嘴角一勾,递上一杯白开水,她得到了自己想听到的回答。 一顿饭吃的还是相当愉快的,饭后,姜湄说什么都要帮关南一起洗,当然如果姜湄没把盘子打碎就更完美了。 饭后,姜湄拉过关南来到床边坐下,关南一头雾水。只见姜湄从袋子里拿出鞋盒,递给关南。 “你之前没收我的五千块,我就一直想着要补给你生日礼物来着。我今早出门前看你鞋子比较旧了,所以就给你买了一双。你这次不能再拒绝了噢。” 关南手里拿着鞋盒,里面沉甸甸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换上试试嘛,要是小的话,我拿去换。我买了44码的,我看你长得高,脚应该不小.....” 关南此刻才发现,他生命里的很多第一次,都是姜湄给的。 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为他义愤填膺,第一次有女孩为他落泪,还有现在,第一次有人送他生日礼物。 都是姜湄。 关南的眼里觉得有些热,他低头串着鞋带,也不是多大点事,可就是让他红了眼眶。 他出生在偏远的津乡,家里虽然贫穷,可父母依旧让他上学,他们觉得,家里总有一个得有出息的。在他初三那会,父母去建筑工地上班出了意外,没一个人回来,赔了点钱,可又碰上家里姥爷摔断了腿,那点赔款刚好医好他的腿。一直到高三开学前夕,他身上的衣服都是以前父亲穿过的,节衣缩食的不行。负担不起学费,本想辍学外出打工,恰逢又遇上乡里征兵,他看到有津贴可以拿,脑袋一热,就去了。 一走就是十年,直到受伤退伍回来。 关南是个很务实的人,别人对他好,他就会当涌泉相报。何况,面前的姜湄,又让他心动的不行。 “第一次....有人送我礼物....”关南低声回道。 姜湄没有听清楚,俯下身问道,“嗯?你说什么?”对上关南充满雾气的眼睛,姜湄一愣,随即俏皮地拿头敲了敲他的头,“傻瓜,哭什么呀。” 突然,天花板震了一下,一点灰尘落了下来,两人闻声望去,顶上的白炽灯渐渐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地板开始剧烈震动,姜湄最先反应过来,是地震! 第二十二章我不可能带着你过上好的生活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想拥护对方趴在地上。 天花板上的灰尘一直往下掉,周遭的一切都在摇晃着。 或许是关南的左臂对着姜湄,他护着她等于没护着她一样,姜湄整个人都扑在了关南的身上,关南能听见姜湄害怕的呼吸声,一喘一喘,她的脸贴着他的头,关南这一刻没有了恐惧,而是震撼。 震撼姜湄会一往无前挡在他的身前。 这一震动,也就维持了十几秒的时间,一切都回归了平静。 津城是靠近海岸线的城市,临近地震带,大地震没有,小地震每年都会来上几次。所以津城的房屋这几年都是做了防震措施的,关南住的地方,除了天花板掉了几块东西下来之外,其他一切都好,虽然桌子椅子都基本移了位。 关南直起身后,引入眼帘的是姜湄灰扑扑满是泪痕的脸。 那一瞬间,他什么都不想,他只想安慰眼前受了惊吓的女孩。他将她拥入自己怀里,右手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姜湄,不要怕。谢谢你,保护了我。” 姜湄回抱着他,紧紧抱着关南。 抱了很久,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好似默契般,就这样相拥着。 还是关南先开了口,“你都没想过将我护在身下的后果吗?万一......” “我没想那么多,关南,真的,我没有想那么多。” 房间里静悄悄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你保护我这个残废,得不偿失。”关南放开了姜湄,站了起来,去卫生间拿了脸盆和毛巾,接了点水。 “先擦擦脸吧。” 可姜湄手里拿着毛巾,一直没有动,她倔强的眼神里满是对刚刚关南的话的不满。 “关南,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呢?我从没觉得你是一个残废,我还觉得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真的!你只是受伤了!你和我们都是一样的,没有必要低人一等。” 关南发现,姜湄这个女人总是能给他感动,给他惊喜,总是能准确无误地敲击他的心脏。他不得不承认,此时自己的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去保护眼前的姜湄。 他轻轻拿过姜湄手中的毛巾,沾水,又吃力地拧干,步骤慢条斯理。 拿着手上的毛巾,关南终于抬眼重新看向姜湄,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弧度,一点点擦拭着她脏兮兮的脸颊。 姜湄接受着他的温柔,脑子一热,双手撑地,向关南倾了过去。 哗地一声,她打翻了脸盆,水瞬间在他们周围洒开,两人都感受到了凉意。 关南似乎早有预感,他侧了头,姜湄吻在了他的嘴角。 可执拗的姜湄重新环抱住了关南的脖子,关南退,姜湄进,挣扎了许久,关南忽然定了定眼睛,冷静开口,“姜湄,你停下来,先听我说。” 她真的如他所说,听话地没有再动。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你现在觉得你有一腔热血去追逐你想要的,可以后呢,你会后悔的,你也清楚我的处境,我不可能带着你过上好的生活。你现在是一时冲动你明白吗?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终究,关南还是把挂在他身上的姜湄扯了下来。 姜湄脸色依旧如常,她将披散下来的长发绑了一个马尾。“关南,你听我说,我不是一时冲动,从我要让你做我的保镖开始,我就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喜欢你。是,我是有一腔热血,可那都是对你的。你所担心的那些事情,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那些都不是问题,我身后的姜家,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我从来不属于那里,你明白吗,我只跟随我自己的心。” 姜湄亮晶晶的眼眸里,关南心中的话都到了喉咙口,千言万语还是汇成了一句话,“姜湄,你不要胡闹了。” 第二十三章姜湄 我准备辞职 姜湄有些生气了,她利索地起身,“关南,我没有胡闹!我会给你证明我的真心的!” 说罢,她便摔门而走,带起一缕清风。 关南无力地坐在地上,捏着毛巾的手指节被捏的紧紧发白。他心里明亮如镜,他知道和姜湄的差距隔了一条银河,他这辈子都无法走到姜湄身边,他害怕姜湄是一时冲动,只是对他起了一时的兴趣而已,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不是当年十八岁的少年了。 如果他的左手还安然无恙,他想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拉住姜湄,可现在的他,连那只完好的右手都不敢伸出,真的不敢。 姜湄好几天都没有打电话给关南,连去学校都没有叫关南。 这一天她刚从纹身店出来,就收到了关南的一条短信,“姜湄,我准备辞职。” 姜湄删掉了那条无关痛痒的短信,眉眼一挑,想走?真是想得美哦。他就是一个胆小鬼,明明也喜欢她,可就是不说,也对,关南是个愣头青嘛,她原谅他了。 姜湄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关南很快就被接起,“姜湄。” “我要去津海的海滩游泳,你等会过来找我。” 电话里头有些犹豫,“可我已经不打算......” “就当是最后一次任务好啦。快点啊,我等着你啊。” 利索地挂了电话,不给关南还口的机会,她拎着自己刚买的比基尼,愉快地打了车去往津海海滩。 虽说是初秋了,可海滩上的人依旧不少。津海是个旅游城市,日光海滩是津城的一大旅游特色。 海滩很大,肤色各异的游客也是络绎不绝,关南到了后就被众多的游客给弄懵了,上哪找姜湄去啊。 姜湄的电话也一直显示无人接听,关南估摸着她已经下海了。 这个地方,关南以前来过一次,很久以前了,大概是刚当兵的两年,休假回来和几个朋友一起来游过泳,他记得还救过一个落水的小孩,但长什么样倒是记不清了,甚至是男是女他都给忘了。之前这边还没有那么热闹,也就津城人来这边玩,现在倒是很多人,可关南觉得少了以前的那种味道了。 他赤着脚,踩在柔软的沙子里,今天的关南罕见的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一条松垮的休闲短裤,鞋子放在后备箱了。 过往的游客都会扫来几眼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个孤单但又富有神秘性感的独臂男人。有几个胆大的年轻女孩想要上前搭讪关南,他微微摇头,越过了她们,继续沿着沙滩往前走着,任凭海浪扑打着他的脚踝。 夕阳吞噬了烈日,海滩上的人渐渐散去,关南在海边坐了两个小时,姜湄依旧没出现。奇怪的是,关南也不恼,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望着金色的海面出神。 直到海滩上只有关南一人时,他的耐心也终于到了极限,他看了眼没有消息的手机,最后拨了一个电话依旧显示无人接听。 他自嘲地笑笑,准备返身回去,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见了海面上一个似有似无的身影,关南停住了脚步。 “关南...”姜湄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关南看的不真切,往前迈了几步,下一秒,他变了脸色,姜湄在挣扎,她溺水了! 第二十四章有姜湄的地方 就有关南 关南脑子里没有想其他的,脱了外裤就往海里游去。越来越近,他看到了在水里扑腾的姜湄,关南的心悬在嗓子眼,“姜湄!” 刚抓住姜湄的手,只听见姜湄嬉笑了一声。 关南顿住,随即怒气上升,姜湄是耍他的。这片海域不深,关南站起来只到他的胸口的位置。 他手一甩,表情不好看,“姜湄,你耍我很好玩么?让我在这边干等那么长时间也就算了,现在又搞出这出戏?!” 只见姜湄像八爪鱼一样黏在他身上,她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下水不久,之前人太多了,我在房里睡午觉呢。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多好啊,没人打扰我们。” 关南一怔,他现在才发现,姜湄什么都没有穿。他脸瞬间红了起来,说话不自觉得结巴了起来,“那个..姜..姜湄,你先下来...你..你都没穿衣服....” 关南只觉得,他的手碰哪里都不合适。 姜湄咬着他的耳垂,低声细语,“我来给你表明真心了。” 还没等关南反应过来,姜湄再次吻上了关南的唇。这一次,不同往常霸道的吻,姜湄轻咬着关南的唇边,舌头扫过他下巴的胡茬,一点一点,舔舐着他的唇周。 关南被动地承受着她的吻,不知道什么时候姜湄说了一句,“我要掉下去了,托住我...”,关南的手终于托起她,狂热地回应着她。 关南吻她的时候,注意到,姜湄笑了。 右手抓着她的大腿,突然,他摸到了姜湄大腿根部有块地方突了出来,按进去的时候,关南听见姜湄“嘶”地一声痛呼,他停了下来。 “怎么了?” “我刚纹了身,还没好全呢....”姜湄漫不经心地说着。 纹身?关南不经意皱眉,“怎么想去纹身了?”还纹在这么让人想入非非的地方。 姜湄轻笑,小嘴啄了啄他高挺的鼻间,热气呼在他脸间,姜湄意外情迷地声音就在这时候响起,“我把你的名字....纹在了上面,这就是我对你的真心,关南。” 当关南进入姜湄身体的时候,两人都闷哼出声。 关南埋在姜湄胸前,头顶传来姜湄的声音,“关南,以后不准再逃。有姜湄的地方,就有关南。” 月亮已经高高挂在了半空,月光洋洋洒洒地落在海面上,照亮着两具亮堂纠缠的身体。空旷的海面上有着关南的低吼,有着姜湄的呻吟,仿佛此刻,世界只剩他们。 “姜湄,跟了我,你会后悔吗?我可能给不了......”此时的关南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嘘。”姜湄伸出食指放在他的唇上,“那我问你,如果说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后悔和你在一起,你相信吗?” 相信吗? 关南自然是相信的。 他用更热烈的吻回应着姜湄的回答。 虽说在关南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上了姜湄,可他却觉得,就算前进一步是地狱,他也甘愿了。姜湄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的特别。 他早已进入过地狱,他还怕什么,就大胆的往前走吧。 姜湄后来问过他,如果那个醉酒的晚上,他们不曾相遇,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同?会不会真的只是茫茫人海中的陌生人。 关南反问,那但若遇到,她觉得哪里好呢? 姜湄笑着扑进他怀里,她说:“不管是高山还是火海,不管是晴朗还是暴雨,只要眼前的人是你,哪里都是好地方。” 这样一个明媚的女子,关南还有什么理由不爱她? 第二十五章跟我一起洗吧 嗯 和无数的小情侣一样,谈了恋爱的姜湄特别爱粘着关南。时不时就来关南家窝着,抱着关南不撒手。 关南有时候还挺无奈,姜湄为了赖他这,都不去上学了。 “你可以来我这,但你要好好读书,不要在胡闹了,听明白了没?” 姜湄皱眉,“你怎么像我爸一样啊。” 关南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姜湄,失笑,“你别像个小孩子一样,既然在读书了,就好好读。家里给了你这样一个好的平台,你就要用起来,不要像我一样。” 姜湄注意到关南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她的心就抽在了一起,她真是看不得她家愣头青委屈。 “好了好了,我去上课还不行么?那你也要答应我,不能赶我回家。” “你每天不回家,你爸要来找你的,电话打到我这怎么办?” 姜湄努努嘴,无所谓地耸肩,“凉拌呗。” “姜湄,我和你说正经的。只要你期中考出好的成绩,我答应你和你去旅游。” 关南固执起来,两头牛都拉不回来,姜湄摆摆手,举手投降。“好好好,但不能每天都回家吧,总要让我留在你这几天的。反正我家老爷子忙的很,他对付外面的莺莺草草都来不及,没空管我。” 姜湄半跪在床上,拉过关南的脖子,撒娇着亲着他,撩地关南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天晚上的时候,姜湄留在他这了。谈恋爱的这段时间里,她陆陆续续将自己的东西拿了一些放在关南这边,关南看着屋子里渐渐多了姜湄的气息,心里不禁升起了一股暖意,他甚至都想过以后和姜湄的未来,有他们,还有孩子,或许,还可以养一条狗,一只猫。 望着姜湄的背影,关南的心里有了一个坚定的信念,就算竭尽他全部的力气,他也不会让姜湄以后受委屈。 姜湄进去洗了澡,浴室里的水声响起,关南就坐在外面开着电视,心猿意马,脑子全被浴室里淅淅啦啦的水声给勾去了魂。 水声停下,关南应声望去,只见推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传出姜湄的声音,“关南,没水了。” 没水? 关南起身,物业也没和他说今天停水啊。 走到门口,脚一踏上卫生间的地面,冷不丁又被姜湄抱了个满怀,下一秒就听见姜湄的得逞的笑声。 关南扶额,他早就应该想到,姜湄这人不会按道理出牌,总是给他一惊一乍,虽然他也乐于接受。 莲蓬头的水又哗地落下,打湿了关南的衣服,健硕的身材被姜湄看了个全部。 姜湄靠着关南,站在水下,食指在他胸前划着圈圈,“跟我一起洗吧,嗯?” 关南轻声哼笑,也不犹豫,脱掉了衣物,搂过姜湄就吻了起来。 一个霸道的锁喉吻,亲的姜湄直喘气,浴室的雾气穿梭在两人身前,让人感觉有些朦胧。关南搂着姜湄的腰,将她带向自己,似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关南隐忍地嗯了一声,“姜湄,有没有人说你很会玩火?” 姜湄歪着头,还装作认真思考了番,“还真不少......” 关南又猛地加重了力气,在她腰上揉了一把。 “哎哟,开个玩笑都不行呢....”姜湄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 关南低头亲了姜湄一口,声音柔情似水,“姜湄,你是我关南今生唯一的女人。” 话音落下,他拉过姜湄,让她在镜子前面站定,又伸出右手擦拭掉了镜子前的水汽,两张漂亮的脸出现在了镜子里。 关南站在姜湄身后,打量着镜子里的他们,他将姜湄的长发捋起,垂在一边,似是要姜湄看的更清楚一些。 姜湄惊讶的捂住嘴,盯着身后露出的半截胸膛。 刚刚一直盯着他的脸,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胸前有什么。 姜湄转身,仔细看了看,捂着嘴巴拼命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关南那天回去后看过姜湄大腿根部的纹身,关南的拼音字体很漂亮,黑颜色的纹身在这个神秘的地带更显的意味深长。 之后的第二天,关南就去了纹身店,纹了姜湄的名字在心口。 姜湄的小粉拳垂着关南的胸口,“哼哼,难怪你这段时间都不让我碰呢。” 关南笑着抓过姜湄的手,“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给你看我的真心。” 姜湄的心都快化了,反正这个晚上她哭的像个泪人,关南怎么劝都止不住。 今晚没有月亮,可姜湄却在关南的眼里看到了点点星光。 姜湄只觉得,今后她的身边有关南,真好啊。 第二十六章我可不舍得我坐着 我女朋友站着 或许是关南那句同意一起去旅游的话刺激了姜湄,姜湄真在期中的那几场考试里考出不错的成绩,虽然没有名列前茅,可还是跨了一大步出去。 当她把成绩单给关南看的时候,她可没有错过关南眼里的惊讶,姜湄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哼,你这什么表情啊?不相信我是不?” 接着关南把姜湄搂紧怀里,“不,我只是惊讶我的小朋友比我想象的厉害。” 姜湄瞬间又被关南甜到了。 期中考之后,姜湄的课都在第十周之后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关南一块去旅游。她躺在关南的怀里,手指划着手机屏幕,有一句没一句的问关南,“关南,你觉得我们去哪里玩比较好哇?厦门?广州?重庆?.....” 姜湄一口气说了好多个地名,关南一一悉数听着,听到姜湄说到西安,他一顿,“就这个吧。就去西安。” 在飞机上,姜湄问关南,“怎么这么多地方你想去西安啊?” “我妈是西安人。只不过她很小的时候就来津城打工了,这辈子就再也没回去过,我蛮想去看看的。曾经听她说起过,虽然很模糊,但她似乎很喜欢她的故乡。” “这样啊,不过我看攻略,西安小偷好多的,咱要小心啊。” 关南笑笑,“我在,你还怕被偷么?” 津城飞西安要两个小时,到咸阳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六点了,因为还要赶去市区,姜湄和关南顾不上吃饭便坐上了机场大巴。 姜湄本想花钱租一辆车,可关南坚持坐大巴,她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就当是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了。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停在钟楼附近,也巧了,他们的酒店不远,办理了入住后,姜湄撒了野地拉着关南往回民街跑去。 回民街到了晚上这个点,门庭若市,基本上都是人挤人。关南护着姜湄一点点往里挤去,原以为姜湄会难受,可她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让他有些失笑。 姜湄什么都想尝一尝,买了好多的东西,当然最终大部分落入关南的腹中。 西安的夜市很美,尤其是钟鼓楼,到了晚上亮起了璀璨的灯光,似乎是在告诉众人,这一处地曾经的辉煌。 姜湄吃晚饭后又拉着关南去坐地铁,西安的地铁年代有些久远了,坐上去有点咯吱咯吱响。 这个时间点,地铁上人也不少,姜湄和关南都得站着。他们俩都被挤到边角,一个女生看到关南,又想到自己占了残疾人专座,她脸红的站了起来,“先生,你..你坐吧。” 周围的人眼睛都看向了他俩,眼里充满着同情的目光,姜湄被这些眼神给刺激到了,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关南拉住了手腕,姜湄回头看他,只见关南淡淡地摇摇头。 接着,他和那个女生说,“没关系,你坐着吧。我和正常人没什么分别,只是恰巧没了手臂而已。再说我可不舍得我坐着,我女朋友站着。” 姜湄眼眶突热,她快速低下头掩盖自己的情绪。这时候她感受到关南的右手搭在她的肩上,手指轻轻敲打着她的肩膀,似是无声的安慰。 没有再管周遭人的目光,姜湄和关南依旧站在角落。 地铁前方到站了,有一个急刹车,姜湄下意识拽住了关南的一角。关南注意到了姜湄的小动作,他拉过姜湄的手,让姜湄环住他的腰。 关南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姜湄头顶响起,“这样,你会更稳一些。” 姜湄愣了半秒,随即紧紧抱着他的腰。姜湄听到关南胸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地,这一刻,姜湄觉得关南挺霸道的,可她也清楚,此时的关南,耳根一定都红了。 在陌生的城市,抱着熟悉的人。 这感觉真好啊。 听关南说,他母亲出生在临潼区,这里位于关中平原之东,南接蓝田县,北接富平县。这里最著名的莫过于秦始皇兵马俑了。 关南说他母亲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边有个皇陵,有好多专家来他们村里视察之类的。那时候的临潼区没有现在那么热闹,都是小村落,漫山遍野都是田地。 关南带着姜湄来到了秦始皇陵博物馆,关南去售票口买票,姜湄就在外面等他。 她向四周看了看,早就看不见那漫山遍野的田地,放眼望去都是观赏园林,还有门口那一排排的酒店住宿,一下车会有蜂拥般的当地人上来拉客。 其实,一路上关南和她说的记忆里的西安,姜湄都没看到,可她依旧不后悔来此地,因为身旁有关南。 “姜湄!” 姜湄回头,看见关南向自己招手,手上拿着两张票根。 她看见关南脸上兴奋地笑容,那一瞬间,姜湄只觉得,一个远远的微笑,就掀起波涛汹涌。 第二十七章他有他的倔强 姜湄懂 之后的她,果真听关南的话,安安稳稳回学校上课,每节课都没有逃,这算是稀奇事儿,辅导员打电话报告给姜自钟的时候,姜自钟都不太敢相信。 他电话打给了姜湄,“湄湄啊,听你们老师说,你最近都去上课了?” 姜湄此时已经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里等着老师来上课,已经打铃了,姜湄速战速决,“合着我回来上课了,您还不乐意了,那行啊,我改明儿就不去....” “哎哎哎,爸爸就问问你啊,你能回去上课,那我肯定是很高兴的。” “嗯,知道了,行了我挂了啊,老师要来了。” 正准备挂电话,电话里头的姜自钟又忙叫住姜湄,“湄湄,最近钱够用么?爸爸过两天要去一趟国外,可能有一段时间不回来,要是钱不够就和爸爸说。” “那你看着打给我吧。”姜湄听家里保姆说了,姜自钟最近那一笔大生意上钓到了一个外国女人,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估计着要去外头陪小女朋友去了。 “行。对了,那个保镖工作怎么样?如果你不喜欢的话,爸爸给你换?”姜自钟无意提起了关南,这让姜湄提高了警惕性,她不想多说,“挺好的,好了真要挂了。” 挂了电话,姜湄才觉得好受些。 虽说姜湄对金融不感兴趣,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能再浑浑噩噩下去,她得做点什么。姜湄确实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她学了这两三年的知识,多少得要用点出来。姜自钟每年给她的零花钱,姜湄基本都花不掉,自从遇上关南后,她便开始悄悄在国外注册了一个信托基金,她把姜自钟给她的钱,一点点往里面存,对于姜湄来说,钱哪里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能不能带给她和关南一个稳定的生活。 她要慢慢尝试着脱离姜家,脱离这个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地方。 所以,她现在觉得,把金融学好,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以后总有点用处的地方。 关南是一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除开发给他的工资之外,以及姜湄硬买给他的一些东西,关南不会多要她一分钱。他有他的倔强,姜湄懂。 姜湄照顾他的自尊心,之后也没再强求。 对于姜湄来说,在工作上,关南确实是个称职的保镖,见他身手好,有段时间姜自钟接见几个重要的客人,关南甚至被姜自钟派去保护他自己。私下里,关南是个十足的居家型好男人,只要姜湄在他这,他总是会买菜回来亲自做给姜湄吃。 和关南在一起的时间里,姜湄脸都圆了一圈。姜湄总说,“关南,你都把我的嘴养刁了,还把我养肥了。” 可姜湄依旧超级开心,以前她谈的那些恋爱都算个什么事儿啊,没有关南,恋爱什么的,都是狗屁。 临近下课的时候,姜湄收到了关南的短信,说是晚上要带她见他的一个朋友,一起吃个晚饭。 姜湄回了一个“好”字。 第二十八章失去双腿的班长 姜湄下课都快六点了。 她急急忙忙地跑出校门,熟悉的车身早已停在路口。 姜湄坐进车里,“不好意思啊,老师拖了一会堂。” 关南发动了车子,调侃道,“你现在就连拖堂都忍下来了,可以的姜湄。” 一听关南调侃自己,她哼哼两声,但还是接受了他的揶揄,“我姜湄认真起来,谁都不是我的对手,学霸什么的,靠边站吧。” 确实,姜湄在最近的小考试上,杀出重围,把金融系的四眼田鸡学霸给甩在了后面,气的学霸找辅导员去理论,说姜湄是作弊才考那么高的分数。姜湄不客气地呛道学霸拼死拼活地啃书还不如自己几个星期稍稍动脑子来得灵活。 辅导员为了公平起见,让姜湄当着学霸重新做了一份新的卷子,彻底逼退了学霸。 姜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地在车里比划着学霸当时被气的冒烟的表情,关南安静地开着车,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表明他一直在认真听姜湄在讲话。 “是啊,我的姜湄最厉害了。” 听到关南说自己是他的,姜湄很是受用,笑的更甜了。 突然想起之前关南给他发的短信,她侧身问道,“你短信里说要带我见你的朋友,是谁啊。” “是我以前队里的班长,叫陆铖。我和他老乡,他从帝都军区医院出院后我都没和他见过面,他昨天电话打来说一起吃个饭。” “医院?他怎么了吗?” 关南失笑,姜湄真的好会抓重点啊。 “嗯,我之前是和他一块出的意外,他比我更严重些,他失去了双腿。” “啊......”姜湄眼里露出吃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外,会让他们落地如此的境地,“你们到底出了什么意外啊?” 听到姜湄的询问,关南的表情淡了些,刚巧他们之前定的一家餐馆已经到了。 “一次紧急任务。有时间我和你细说。进去吧,陆铖已经到了。” 姜湄乖巧的点点头,拉过关南的手跟他进了餐馆。 陆铖定了一个包厢,等关南和姜湄到的时候,陆铖正逗着怀里的孩子。 他比关南大上五岁,是狼牙战队的班长,还没退伍的时候就已经结婚了,老婆是家里介绍的,普普通的一个女孩子,和关南同龄,在知道陆铖余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时,这个叫冯娟的女人没有抛下他,还给他生下了个大胖小子。 今天陆铖把老婆孩子都带来了,听闻关南也有了对象,说什么都要见见弟妹。 陆铖和冯娟都很热情,直招呼他俩坐下。 姜湄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倒是冯娟亲热地拉过她的手,“不要害羞,都是自家人。”她向关南投去征询的目光,关南点头,“我和陆铖关系一向要好,你不要紧张,就当朋友之间吃吃饭。” 听到关南这么说,姜湄也渐渐打开了心防,饭桌上她也时不时插上几句话。 关南向陆铖介绍道,“姜湄,我女朋友。还在读书。” 陆铖听闻哈哈大笑,“读书好啊,像我们几个,都是一身蛮力哈哈!” 姜湄被陆铖的笑容感染,虽然他今后的生活可能会比常人要困难,可他依旧乐观地活着,“我觉得你们很棒啊,都是为国家效力的军人!我很佩服你们。” 关南继续接口聊着天,“班长,最近过的怎么样?军区医院的治疗应该还是不错的吧。” 陆铖摆摆手,“也就这样吧!自从你出院后我们哥几个也是闷得慌,山子他们在你出院后不久也都相继出院了,就留我一个,哎!” “这不出院了么,以后咱么可以经常聚。” ...... 这段饭姜湄吃的很开心,陆铖抖了很多关南在部队的事情。关南被队里的小护士追,为了躲小护士还不小心摔进了地沟里;还被陆铖抓到过在被窝里偷看小黄片,当时发了第一个月的津贴,关南休假出去买了一只mp4,去网吧里下载了小黄片自己躲被窝里看,后来大伙一起看的时候被参谋长发现,罚了500个俯卧撑外加一千字的检讨。 姜湄乐呵呵地笑着,原来关南也有被抓小辫子的时候,她一直以为关南就是个憨憨地傻大个,什么事都不懂。 “原来你那么高超的技术都得归功于那只mp4啊....”姜湄用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调侃着关南。 “我还看了好多呢,等会回去一一展现给你看。” 这下轮到姜湄脸红,哇,愣头青变成大狼狗了。 第二十九章你还有我 回到关南家后,两人自然是要翻云覆雨一番,折腾下来,姜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关南还像没事人一样调侃她,“我技术还没完全展现呢.....” 姜湄捂住被单,在被窝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啊啊啊啊,关南你坏坏。” 关南替她拿下被单,露出姜湄毛茸茸的头,姜湄不甘示弱,整个人坐趴坐在他身上,咬了他脖子一口,然后继续往下,到了他的断臂处。 姜湄的唇有些颤抖,手里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小心翼翼地。 下一秒,姜湄吻了上去,轻轻地,似乎怕关南受到惊吓,每一下,都带着怜惜。同样颤抖的,还有关南。 姜湄觉得,关南像断臂的维纳斯,每一部分都有着强烈的美感,或许上天嫉妒他,让他少一部分才觉得这世间才是公平的。 可谁问过他呢,这对他来说,公平吗? 这么想着,姜湄落泪了。 这是第二次,姜湄为关南的手臂落泪。 关南感受到泪珠低落在他的手臂上。他温柔地摸着姜湄的发顶,“你怎么那么爱哭,嗯?” 姜湄重新回到他的臂弯,抱着他,声音里还有些抽噎,“关南,你能告诉我,怎么受的伤吗?” 关南再次陷入沉默,怎么说,从何说起? 时间说久也不久,也就三年前的事情,可他觉得好像经历了一个轮回。 那是他被选进狼牙战队的第二年,那时候的他,刚经历了特战小组的最终选拔。还没把心完全放下来,就接到了一项紧急任务。 关南服役的部队在云来市,靠近边境,边境冲突发生的很多,这一次下达的任务是要抓捕一个反政府组织,这支号称“红卫”的队伍多次与狼牙战队交手,每次都是两败俱伤。上头好不容易顺藤摸瓜找到了红卫老巢的线索,关南所在的特战小组要在36小时内抓到红卫的领头人物卡班和卡瓦。 卡班和卡瓦是亲兄弟,泰籍华裔。两人极为极端,一直宣扬反政府,要独立云来市这一块地方。 这次的行动必须要拿下,参谋长说了,如果没有成功拿下,他们这个小组生还的几率不大,所以这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役。 进入原始丛林里后,他们直端红卫老巢,一路顺利。 直到一个意外出现,陆铖发现狙击视线范围内有一个小女孩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哭喊,陆铖带着关南上去营救,走近发现这是个陷阱,小女孩身上绑了炸弹,关南至今还历历在目,原本哭喊的小女孩突然对他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她引爆了身上的炸弹。 陆铖推开了关南,他被炸断了双腿,而关南失去了一条手臂。 卡班想要走过去解决奄奄一息的陆铖,被关南的匕首戳穿了喉咙。 后来增援部队到的时候,关南和陆铖都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关南失去意识之前,还记得卡瓦逃跑前对他的怒吼,“关南,你杀了我哥哥,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关南醒过来后,才知道,狼牙战队三个小组六十个兵,只活下来了五个。关南,陆铖还有陈山,王子丰和许力。王子丰中了五枪,伤到了脊柱,下半身终身瘫痪,许力中了三枪,其中一枪擦过脑袋,伤到了脑神经,脑中风。陈山毁了容,重度烧伤,只因他想救一个来不及逃脱的孕妇,和那个自杀式的小女孩一样,孕妇在陈山进入房间后,点燃了火把。 他们一直在军区医院养伤,因为回不了部队了,他们选择了因伤退伍,出院后,上交了退伍报告,拿了抚恤金,离开了狼牙战队。 回到社会后的他们,过得异常坎坷,没有人会愿意要一个残疾人为他们工作。 当关南平淡说起王子丰在几个月前自杀的事情时,姜湄捂住了他的嘴巴,眼睛早已肿地不像样,她抽泣着,“关南,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你还有我,真的你还有我......” 关南沉默,只是更加搂紧了怀里嘤嘤哭泣的姜湄。 第三十章你来看我 关南知道么 姜湄去找陆铖的事儿她没和关南提起,陆铖住在津城郊外的小区,那是他之前的婚房,虽然有些年头了,可在姜湄看来,比她那个表面富丽堂皇的家有人气多了。 陆铖很热情,冯娟带孩子去上幼儿园了还没回来。他自己推着轮椅想要给姜湄倒茶,姜湄忙着起身说自己不用。 陆铖也憨憨的,他一直笑呵呵地,叫着姜湄“弟妹”。 姜湄带来很多礼物,可把陆铖急坏了,“这来都来了,带什么东西,你拿回去。”陆铖较真的模样还真的和关南有的一拼。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可一定得收下。” “你来看我,关南知道么?” 姜湄笑着摇摇头。 陆铖比以前当兵的时候胖了许多,可能长久没有锻炼,肚子都有些鼓了。姜湄看到茶几上摆着狼牙小队的合影,她一眼就看到了年轻的关南,站在最中间,露出整齐的白牙,在他周围的都是年轻的面孔,包括坐在她面前的陆铖。 可物是人非,这些年轻人大多都已经不在了。 陆铖注意到姜湄的眼神落在合影上,他推着轮椅凑过去一点,拿起相框。 一个一个人说给姜湄听,当说到王子丰的时候,陆铖红了眼眶。王子丰有军人情结,他是狼牙战队里年纪最小的,整天笑嘻嘻的,但很能吃苦,他身板小,他就比别人多跑五公里,再苦再累都是一笑而过,当他知道他被选进狼牙小组的时候,可把他高兴坏了,站在瞭望塔上呼喊说没给家里人丢脸。陆铖怎么都没想到,那么乐观的王子丰会选择自杀这个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 姜湄也红了眼眶,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们都是最厉害的兵。” 想到此行的目的,姜湄稳了稳心神,敛了情绪,她和陆铖说,“我跟着关南喊你一声班长,我听说嫂子现在就在服装厂里做点零活补贴家用是吗?我这边刚好有个朋友要出国,他要转卖他的洗车行,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因为是我认识的,而且他那边生意一直都不错,嫂子那点工作对于你们这个家来说,可能负担比较重,我想着如果你们有兴趣我和我朋友说一声可以稍微便宜一点转让给你们......” 陆铖有些动容,“这..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不麻烦的,因为那个洗车店我也有投了一点钱,大不了我那点分红不要了,那这样你们的负担也小一些。” 确实,这些对于姜湄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这是关南的意思吗?” “关南那我没有告诉他,希望班长你能保密。我只是想尽我自己一份力,和他人无关。对了,你能告诉我活下来的那三个战友的地址吗?我也想去看看他们。” 姜湄没有坐很久,她临走前,陆铖说,“关南这小子,这辈子有福气了。” 她后来挑了几天自己开车分别去了王子丰、陈山、许力的家,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找了村里的干部或者居委会的负责人将一些补贴给送了过去。 姜湄觉得,她就只是一个社会群里的小小的一份子,没必要将这事放大了说,退一万步讲,她觉得,匿名做好事的感觉,还不错。 第三十一章我家不嫌弃多一个人 很快,姜湄的大三生活即将结束,和无数的大学一样,暑假有了那烦人的社会实践,姜湄被分到下乡组,被派去调研农村经济。 目的地选为津城下的津乡。 当把这个地方跟关南说了以后,关南惊讶,他说这是他的老家。当然更加高兴的是姜湄,她早就想去关南的家乡去看看了。 可关南有些犹豫,“津乡的经济虽然这几年发展的挺快,可那边偏远,所以可能你会住不惯,特别我家....” 姜湄瞬间反应过来关南在担忧什么,她敲了敲关南的脑袋,“你这愣头青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不管,我就要住你家,你房间,就这么定了。” 姜湄给姜自钟打去了了一个电话,说是要参加院里的暑期实践活动,要去津乡住几天。姜自钟对于姜湄这一学期的成绩非常的满意,她每门课都考了高分,还有望拿到奖学金,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虽然那点钱不算什么,可对于姜自钟来说,那可是给他长脸的事儿。 姜湄不合群,她没有和班里的人坐大巴,她让关南驾车带她走,关南也没意见,毕竟这路他熟。 到津乡开私家车要一个小时多一点,关南没有跟随平常大巴的路线而是走了小路,快了一程。 到镇上的时候刚刚中午,因为路程有点颠簸,姜湄晕车了。 关南不知所措,看到姜湄在马路边把早上吃的东西都给吐出来了,他更加沉默了。 还是姜湄安慰地拍拍他的肩,“没事儿的,缓缓就好了。” 关南拿着行李带着姜湄走过田间小路,关南的家是单独的几个矮平房拼在一块,姥姥姥爷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了。 二老拄着拐杖看到关南走过来,满脸的皱纹都摺在一起了,又看到他身后的女孩,关南用津乡话介绍着,“这我对象,电话里和你们提过的,她学校要下乡,她跟着一块过来了,来看看你们。” 姥姥亲热的拉过姜湄的手,操着一口津乡普通话叫着姜湄“囡囡”,关南原以为姜湄会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生活,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姜湄一点都不嫌弃,她还跟着姥姥姥爷一起坐在门口掰起了玉米粒,虽然她会因为玉米棒子里的小白虫偶尔吓得哇哇大叫。 关南替她收拾完房间就看到了这样其乐融融的一幕,他悠闲地倚在门框边,笑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希望这样的场面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在他送姜湄去镇上与同学集合的时候,姜湄主动和他提起,她说关南的姥姥让她想起她的姥姥,姥姥去世的早,可她在世的时候对自己特别好,而且她也叫姜湄“囡囡”。 关南看到姜湄的眼圈红红的,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那以后我姥姥就是你姥姥。我家不嫌弃多一个人。” 姜湄破涕为笑,她锤了锤关南坚硬的胸口,“关南,你这是变相在和我求婚啊?这么随便我可不答应啊.....” 关南笑笑,没有否认。这一天阳光正好,姜湄还记得关南的笑容就像是初秋的清风,细腻又舒服,吹进了她的心里。 田间,有着姜湄追逐嬉闹的身影,她的长发随风起舞,在她身后,跟着拿着细树枝的关南,他脸上是满满的笑意,一边随意拍打着小路边的水稻,一边吹着口哨,好像是津乡的民谣。他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姜湄,眼里的情意,像是定格在永远。 第三十二章我只要你爱我 关南带姜湄去津乡镇上逛了逛。镇上的老乡大部分都认识关南,看到关南领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走着,纷纷调侃起了他。 “关南娃子,这你对象哩?” “关南,什么时候摆酒席啊......” “关南,哪找来那么漂亮的女娃,比我们镇上的姑娘还漂亮!” 关南一一用普通话给姜湄翻译着,逗得姜湄直笑,看着淳朴的津乡人,姜湄觉得还真的是来对了。 关南牵着姜湄的手,带她穿过每一条小巷,每一条小路,二十八岁的大男人了,在姜湄看来就只是一个陷入热恋的大男孩。 关南经历的腥风血雨是姜湄想象不到的,姜湄只庆幸老天三年前留下了关南,让他与自己相遇。这么想着,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关南的手。 他察觉到姜湄的手劲,关南回头,“怎么了?” 姜湄摇摇头,微笑着看他。 关南带着姜湄下了山腰,津乡地势比较高,大部分人都住在高处,一些低矮之地被巨大的岩石所抵挡着,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下面别有洞天。 阶梯比较陡峭,很多地方都几乎成了九十度,得亏姜湄穿了平底鞋,不然非崴脚不可。关南灵巧地下着阶梯,没走几步就回头伸手去拉姜湄。 姜湄往四周看着,岩石上长着几株不知名的小树,山泉水往岩石缝里流了下来,虽然只有十几米高,但也有形成瀑布的趋势,越往下走感觉就越凉爽,视线也就越暗。姜湄好奇道,“关南,这什么地方啊。” 等姜湄走下最后一步台阶,关南才说,“带你去看我的父母。” 姜湄怔住,这是关南第一次提起他们,之前更多时候他都是沉默。但姜湄心里知道,他们对于关南来说,心中也是不可磨灭的。 “他们......” “他们已经去世了。在我初三那年,打工出了意外。” 姜湄抓紧了他的手臂,忽然惊觉,和关南相比,她实在是太幸福了。 关南父母的墓是关南找的,他拒绝了津乡政府提供的公墓,而是将他们葬在了小时候他们带关南来玩的地方。 走过一个幽深的深潭,前面有一束亮光,扒开一些枯藤,出现了一个洞口,关南带着姜湄走了出去。 是一片野花丛。 关南走在前面替姜湄开着路,一些刺人的花他帮姜湄挡着。 “我爸妈去世后当时工地赔了一点钱,可当时我姥爷一时气急又摔断了腿,那笔钱就给姥爷治腿了。后来家里真的比较困难了,碰上征兵,我就去了,我想着拿点津贴让他们过得好一点,换一个稍微好一点的房子。后来我出事,事情也就耽搁了,抚恤金不多,但大多都用来我手臂的术后治疗了。” 姜湄静静听他说着,像一只乖巧的小白兔。 “到了。” 走过野花丛,在一个小山丘上,姜湄看见了一座孤零零的墓碑,说是墓碑,还不如说是用大石块堆成的,石块上早已布满了绿油油的青苔,上面没有刻字。 墓碑前有着早已褪色的炮仗,有些炮仗上都开出了小花。 姜湄跟着关南默默清理了一下墓前。 “好几年,我都忘了来看你们。今年有这个机会,我带我女朋友回来看你们。” 关南拉过姜湄,他定定地看着她,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姜湄,你真的...愿意跟我吗?我家里的条件你也看到了,我给不了你太好的生活。但我会给你我这边最好的。你父亲那边,我知道...很难说动他,可我会努力....” 回答他的,是姜湄一个深深的拥抱,她无比坚定,“关南,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姜家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我的心早在我爸逼死我妈那会就已经不在那里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带我去任何地方,我是你的。其他身外之物,你都不要担心,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关南,我愿意跟着你,我不怕吃苦。只要和你在一起,到哪都是甜的。我只要你爱我。” 关南的右手揽着她的腰肢,紧紧没有松开,他不想让姜湄看见他的热泪。 “姜湄,我爱你。” 用我全部的生命。 后来关南想起他们初次相遇那一天,他在巷子口对她望了又望,那一瞬间,他应该就已经对她在意了。之后与她见面的每一天每一秒,关南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津城的巷子那么多,可他偏偏走进有姜湄的那一条。 第三十三章接近姜湄 你是想要姜家的家产么 津乡的社会调研对于姜湄来说,其实不用做什么,就偶尔统计统计数据,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在关南家住了一个多礼拜。 这天中午,姜湄正在房里写着报告,门虚掩着,“吱呀”一声。 姜湄抬头,是关姥姥。 关姥姥已经八十岁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围裙里兜着一点烤土豆。 姜湄连忙起身,扶过关姥姥坐下,关姥姥的牙齿都掉光了,讲起话来都有些漏风。 “我听关南说,你下午就要走啦,我做了一点烤土豆,给你路上吃。” 姜湄觉得胸膛热热的,她忙接过,“谢谢姥姥。”随即看向外面在摞柴的关南,今天有些热,她都看到关南濡湿的后背了。 她小心翼翼将不多的烤土豆装袋,只见关姥姥又从围裙兜里掏出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是零零碎碎的散钱。 “囡囡,这是我和他姥爷的一些政府政府补贴,你们拿着....” 姜湄受宠若惊,忙摇头,将那些散钱推远了些,“姥姥,我和关南钱够用的。这些钱你们留着,你们也要过生活。” “孩子,你们都瞒着我和他姥爷,可我们咋么会不知道,关南这孩子过的不好。他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什么事都替我们担着。其实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所以这些钱,你们拿着,也图一个心安。” 姜湄收下了。 为了让两个老人心安。 重新回到了津城,安然无恙过着日子。 姜湄照常在关南家待着,早在很久之前,关南就和姜湄说了辞职,他在一所残疾人学校里当游泳教练,只不过姜湄没有让他和姜自钟说,因为觉得没有必要。姜湄处事,从来不会让姜自钟过问。 他一直都觉得,他不能一直做姜湄的私人保镖,这样的关系是畸形的,如果他没有和姜湄在一起,那无所谓,可在一起了,那性质就变了。 这一天,早上吻别睡梦中的姜湄,给她准备了早餐后就出门了。 出门关南发现,雨渐小,风正酣。 他在学校里负责教一些小孩子游泳还有一些基本恢复训练,防止他们肌肉萎缩而难以行走。 那些小孩都很喜欢关南,或许是同病相怜,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关南教起来不算是太费力。 正当他在帮一个独脚的小男孩做着肌肉放松时,一个家长叫住了他说是他的手机响了。 拿起手机时,他脸色微变。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接起,“喂,姜先生。” 关南到姜家的时候,他看见冷柔正从大门走出,她穿了一件旗袍,扭着腰肢与关南擦肩而过,关南没错过她眼里的得意。 他淡淡扫了冷柔一眼,不易察觉地皱了眉。明明是和姜湄差不多年纪,可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感觉。 冷柔美得风尘,艳俗,这在关南心里觉得她只配掉价二字。 进了姜自钟的书房后,关南闻到了刚刚冷柔身上的香味,眼角抽了抽,冷不丁又扫到了姜自钟西装笔挺的模样,如果他裆前的拉链拉上就更得体了。 书房里有着家庭投影仪,姜自钟也没叫关南坐下,他手里拿着一个遥控器,对着投影仪点了点。 他和姜湄的照片一张张被投射在上面,亲密的,开心的,悉数都在一幕幕放着。 “没想到,你藏那么深。借着保镖的名义接近姜湄。” “姜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 “接近姜湄,你是想要姜家的家产么?把姜湄哄得团团转。” 第三十四章狼牙战队 关南 关南脑子里瞬间闪过刚刚冷柔得意的表情,大致也明白了几分到底是谁从中做的梗。他依旧沉稳的开口,“我确实和姜湄在一起了。可对于这家产,我没有动过心思。我没那么肤浅,我不是那种要靠女人上位的人。姜先生,你恐怕是找错人了。” 姜自钟哈哈大笑,可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带着狰狞,“我不管你那有的没的远大的理想,就凭你那条件,我就不会允许你和姜湄在一起!你能带给她什么?” “你应该是想说,我能带给您什么吧,或者说姜湄能带给你什么。” 姜自钟怒极反笑,并没有反驳关南的话,下一秒他又恢复成了那得体的绅士模样,接着投影仪放了新的照片。 照片里狼牙战队的士兵们在泥地里打滚,在打靶,在嬉笑。 一张张熟悉又年轻的面孔。 关南面色僵硬,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直直盯着屏幕。 接下来是那次任务里活下来的五个人,其中包括关南。 “我敬你是条汉子,但我也知道你们回来后日子都过的不好吧,那个叫王子丰的就直接自杀了,哦还有陈山和许力都过得很艰难,终日生活在阴影之下,唯一过得好点就是你和陆铖了,你是还想让他们过得再不好一点吗?嗯?关南,我劝你掂量掂量,孰轻孰重,别为了那所谓的儿女情长而搭上你兄弟们的后半生。” 姜自钟掏出手机,依旧呵呵笑着,“那再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按了视频通话,画面里出现了陆铖的怒吼,一群小混混打砸着陆铖的洗车行,陆铖倒在地上无能为力,冯娟抱着陆铖哭喊着。 “妈的残疾人开个屁店,都给我砸了,砸了,影响市容.....” 画面里污秽的言语不断骂着,关南死盯着陆铖捶地的画面,他猛地揪起姜自钟的衣领,“你TM有种就冲我来!欺负他们算什么本事!” 姜自钟任凭他抓着,他坦然自若地笑着,“你看看,关南,你就这么点本事。你还能做什么呢?你无能为力,你救不了他们。你想想已经高龄的姥姥姥爷每月领的一百块钱政府补贴,已经够可怜了吧,你还想他们的晚年连那一百块钱都领不了吗?别在纠结下去了,离开姜湄,这些事以后都不会发生。” 关南送了手,姜自钟拍了拍衣服,整了整被关南揪歪的领带,“离开姜湄,你到无所谓,可你身后的人呢,你怎么办?你压根就保护不了他们。他们会因为你而遭受苦难。” 关南走了,带着姜自钟给的一千万支票。 他不知道的是,姜自钟在他离开后拨通了一个电话,“卡瓦先生吗?我将送你一份大礼。” 飞机经过太平洋海域时,经过了一处强大的气流区域,机身有些颠簸,关南被震醒了。 这一觉睡得头疼欲裂,打开遮阳板,关南向下看去,单薄的云层下是一片蔚蓝色的海面,还有几处绿色的岛屿。 他感到飞机在下降,这是关南第一次坐飞机,他耳鸣的厉害。 经过十几分钟的颠簸,飞机安全抵达夏威夷火奴鲁鲁国际机场。 来之前,关南联系好了一个当地的华人导游,他开门见山要去租船。导游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叫王夏,是个夏威夷留学生,一听要租船,他有些犯难,刚来就要租船? “关先生,你确定不要在这边逛一逛吗?只要租船?而且你人生地不熟.....” “对我只要租船。你带我去码头吧。放心,钱我不会少你的。” 王夏也不好多说什么,顾客是上帝嘛,这是他当导游赚外快以来赚的最轻松的一单了。 替关南租好了快艇,关南将卡瓦之前发给他的经纬度位置给了船家看,可那黑人船家一脸懵懂,表示并不清楚。 还是王夏机灵,在地图上搜索了这个位置,显示在离夏威夷本岛10海里的一座无人岛上。 问了船家,他表示知道在哪里,但是比较远,要加价。 关南同意了。 船发动了,马达的轰鸣声响起,关南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串东西扔给了王夏,他忙不迭接住。 只听关南对他说,“小伙子,如果我48小时没回来,就通知大使馆吧。你就跟他们说我给你手上的东西的信息,他们会知道的。谢谢。” 王夏听得一愣愣的,看着汽艇轰鸣声远去。 他低头重新看向他手里的东西,是一枚用银打造的身份识别牌。 夏威夷的阳光猛烈,姓名牌在阳光下强烈的反光,晃得王夏差点看不清上面的字。 狼牙战队,关南。 第三十五章我让你们小两口团聚 太平洋的一座无人岛上。 海浪拍打着沙滩,声音像是闷重的打鼓声。海鸥时不时地叫唤着低空飞过,几只鸟停在了岸边的椰树上,一艘快艇渐渐靠近,许是声响比较大,惊得刚停下落脚的海鸥又扑着翅膀远去。 关南沉着脸从游艇上跳了下来,告别了船家,刚走上海滩,船家叫住了他,关南回头。只见那人说着关南听不懂的语言,可当他做了一个保佑的动作时,关南心一酸。 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可关南还是收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关心。 汽艇很快就返航,直至消失在茫茫海面上。 关南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外面又加了一件冲锋夹克,里面的背心紧紧贴着他坚实的身躯,小麦色的皮肤衬得他格外的性感,军靴一步一个脚印深深陷进了柔软的软沙里,沉重的步伐一下子变得软了下来。 只是,左臂的袖子里,空荡荡的。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一望无垠的棕榈树群,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姜湄,此时就在树林深处的某个地方被关着,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的苦。 确实,三年时间,是该做个了断了。 姜湄迷迷糊糊地,只觉得头疼地厉害,浑身上下都被拆了骨头似的,痛苦万分。 被一盆冷水泼醒,这边没有淡水,咸咸的海水泼在身上,姜湄“嘶”地痛呼出声,黑发糊着她的脸,她艰难地抬起头,依旧是不见天日的牢房。 “哟,小妞醒了?还算厉害啊,没死过去。” 姜湄双手被吊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地,可她依旧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切.....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面前粗犷的男人嘿嘿一笑,摸上她的脸蛋,却被姜湄狠狠一甩又吐了一口血水,“滚,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 那男人也不生气,擦了擦手“只许你家关南碰啊。别急,等会他就来了。” 好似踩到姜湄的痛处,“你们这群疯子!” “哟哟哟,前几天不是还恨得牙痒痒么,怎么,我让你们小两口团聚,还不好吗?” 只见姜湄惨笑,“你们太高估我的重要性了吧,我在关南心里可一点都不重要。你们绑了我也没用,他不会来的。” “啪”地一巴掌,重重打在姜湄的脸上,她瘦弱惨白的小脸上瞬间肿了起来,“老子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妈的,等老子火起来连你一块杀。” 谁知,被甩了脸的姜湄侧头啐了一口,呵呵笑了声,声音小的微乎其微,只有她自己能听见,“死了....又何尝不好.....” 就在这时,木门被打开。 姜湄隐约看到三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关南被两个黑人架着走了进来,粗犷男人诡异一笑,露出一口斑驳的黄牙,有点兴奋地鼓了鼓掌,“哟,好久不见啊,关南。” 关南.....是关南吗? 姜湄动了动头,模糊的视线里似乎终于有了一丝焦距。 他真的来了吗.....他真的为了自己来了吗...... 第三十六章往自己肚子里先戳一刀再说 关南踏进门里便被眼前的场景刺痛了双眼,伤痕累累的姜湄被悬吊在半空中,微微有些摇晃。 “姜湄!”关南着急地唤了一声。 他想挣脱那两个黑人,可因他失去了左臂,面对那两个身强力壮的黑人,他手无缚鸡之力。 猩红的双眼,满是愤怒的挣扎。 “我来了,你放了姜湄。” 男人“啧啧”两声,动了动手指示意黑人放了关南。 “哪那么容易。关南,你退役后是不是脑子也跟着退役了,我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么?”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人指了一个方向,关南看去,是一个简单的牌位,上面放着几盘简单的热带水果,还有一个香炉,上面插着香。 “先去那边磕三个响头再说,祭奠一下我死去的哥哥。” 关南脚迈不开一寸,只得握紧了拳头,不发一语。 男人似是早就料到关南的反应,也没有强求他,他又眼神示意将关南关进了一个大铁笼里。 “不磕也可以,那就让你看看不磕的后果。” 他一步步走向已经半昏迷的姜湄,手指慢慢摸上姜湄的脸蛋,她的脖颈,她的胸脯,一点点往下...... 这一举动无疑刺激了关南,他拽紧铁栅栏,“你给我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 “哦?是吗?” 没有管关南的嘶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止,他一点点解开了姜湄的衣服,慢条斯理地脱掉她的贴身衣物,直至一丝不挂。 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就这样呈现在了几个男人面前。 “关南,很刺激吧,你女人的身材真是不错,你应该上过好几次了吧,你说,这么好的东西,也给我的兄弟们尝一尝是吧。” 顿时,屋子里响起男人们淫荡的笑声。 “你特么要是敢动姜湄,我和你拼命!” “拼命?拿什么和我拼?就凭你这断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 “跪下。” 关南没有犹豫,“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眼里早已没有了温度,只要救姜湄,他这条烂命又算得了什么。 “你要我的命,尽管拿去,我无话可说,但你用女人威胁我,不地道。”关南沉沉开口。 扔进来一把匕首,“往自己肚子里先戳一刀再说。” 关南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拾起匕首,依旧没有犹豫,往自己肚子里,捅了一刀。 “噗”地一声—— 听见刀进血肉里的声音,男人眯了眯眼,沉默了下来。之后没有再说话,带人离开了屋子。 房间里,此刻只有关南和姜湄两人。 他咬着牙,将匕首拔了出来,挪动着身子往姜湄方向移去,血流不止,这一刀,他扎地不浅。 靠在栏杆一角,关南强忍着疼痛,每吐出一个字,他就感觉到伤口在撕裂一分。他真的后悔无比,那天为什么要和她吵架,承认爱她难道就这么难吗? “姜湄....姜湄....” 姜湄有了反应,她重新抬起了头,看到了铁笼子里同样虚弱的关南,她的心突然比之前鞭子抽在她身上还疼。 “姜湄,你疼不疼?你还好吗?” “关南,你为什么要来?你...你不是说从来都没爱过我.....你不是说你和我....只是一时冲动吗....你为什么要来......你不爱我了....你为什么要来.....你给我滚......” 幽暗的灯光,挡住了关南的神情,姜湄自然没看到虚晃的黑暗中,关南泪流满面的脸。 第三十七章快点把姜湄给我送回来 卡瓦有些心浮气躁,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可关南毫无反抗的状态却让他泄气不少,曾经最英勇的战士现在却手无缚鸡之力。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卡瓦低头看去,眉眼一挑,吐了口里的牙签,按了接听,还没开口,就被电话里头愤怒的吼声给震得,不得不把手机往耳边移了移。 “卡瓦!我告诉你关南的消息,让你解决他!谁让你抓了我女儿的!你们到底在哪!快点把姜湄给我送回来!” 卡瓦口里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我还得感谢你,有姜湄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帮我把关南引过来。” “说什么废话,快点把姜湄送回来!咱们之前说好的,我提供资金给你们,你们给我解决关南。” 卡瓦听得一阵心浮气躁,“等事情结束,我会送回来。”又想到什么,挂电话之前,他似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姜自钟,你还真是作茧自缚啊,怎么都没想到你会把自己亲生女儿搭进去吧?” 卡瓦重新走进了木屋,眼神示意,“阿铃,把她放下来,给她衣服披上。”卡瓦身后年轻的女人应声点了点头,拿着一件干净的衣服给姜湄披上,又将她放了下来。 他慢慢走近,捏住姜湄的脸,反复端详了一番,“你可比你父亲硬气多了。” 姜湄没有力气回应她,眼神里疑问的意味没逃过卡瓦的眼睛,他不由地多说了一句,“你那好父亲,为了让我们解决关南,把你都给搭上了,得不偿失啊。” 卡瓦想再刺激她一下,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让姜湄知道这事,“算了,告诉你吧。你父亲拿他战友和他家里人的命做威胁,让他离开你。” 姜湄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卡瓦突然觉得没趣极了,真是个没心的女人,她似乎对于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热情了。 他把姜湄和关南关在了一起,屋子里又暗了下来。 卡瓦当时虽然差点把她打死,可还是让那个叫阿铃的姑娘给自己上了药,她伤其实好的差不多了,但因为长时间的脱水,身体依旧很虚弱。 姜湄知道,卡瓦的目标是关南,她只是一枚诱饵。 卡瓦说是姜自钟的主意,她没有意外,姜自钟只爱他的权势,对于姜湄这个女儿,他其实是不上心的。 姜湄慢慢向关南移了过去,关南身体动了动,微微侧了头,看向姜湄。 和关南眼神对上的那一刻,姜湄终于止不住心中的酸楚,被鞭子抽打的时候,她都没有哭,可一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时,她真的忍不住哭泣。 姜湄看到关南捂着小腹,血不停地从指腹中渗出。她冰冷的手指刚一触碰到关南的右手,姜湄感受到关南忍不住抽了抽。 姜湄两只手都覆盖了上去,她不停地哭着,“你既然都不爱我了,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啊....你知不知道你来就是送死.....” 关南见不得姜湄哭泣,他总觉得,看姜湄哭一次,他就要难过好几年。 “姜湄,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说好要保护你的....可我没做到...”他想抬手擦拭掉姜湄的泪水,可他一动,血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嘶”关南痛呼了一声,他血流的太多了,关南心里明白,刚刚他没想那么多,那一刀,应该扎到了脾脏。 他几乎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可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姜湄,看着她焦急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真的好舍不得。 舍不得留下姜湄一个人。 他是那么爱她,留下她一个人,是有多难过啊。 可真的,关南觉得自己的血越流越多,他真的快不行了。 第三十八章我知道你爱我 姜湄上大学前填的志愿是生物制药,她一直对这方面感兴趣,所以她对人体结构有着一定的了解。虽然之后姜自钟擅自改了她的志愿。 她看到关南捂着的地方是脾脏的位置,她知道脾脏出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关南就这样死,即便他之前嘴硬说他不爱她。 姜湄终究做不到置他于不顾。 她撕下衣服的一角,阿铃给她的衣服是干净的,她将碎片叠了叠,让关南压在出血处。姜湄替他简单止了血后,她又深深看了关南一眼。 关南的嘴唇已经渐渐发白,姜湄吻了上去,就如初次见面时一样,此时的吻依旧吸得关南舌根发疼。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的唇瓣都很冷,像是冬日里的铁片,碰一下就让人疼的受不了。 “关南,这是你欠我的。” 关南心一凉,姜湄想要干什么?他想去抓姜湄的衣袖,可她已经站了起来,离他几步远,只听姜湄喊道,“卡瓦!我有话跟你说。” 没一会,木门打开。 卡瓦带着人进来,神色不定地盯着姜湄,打量着她。 “干什么?” 姜湄轻笑,她抓着栏杆,语气坚定地开口,“我和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卡瓦嗤笑,下意识地脖子抽了抽,他摸着下巴靠近,“交易?有趣啊,你说来听听。” “我知道你们恨他,想要置他于死地。想要将他千刀万剐为你哥哥报仇雪恨,我觉得你们可以换一个方式,杀了我,他会比死更痛苦。” 在场的人都沉默。 尤其是关南,他忍着剧痛松开了按在伤口上的手,他朝姜湄爬过去,一步一步,速度比蜗牛还要慢一些,“姜湄..你不要做傻事...” 卡瓦眯了眯眼,“就凭你?” “对,就凭我!你们把我抓来这个地方肯定清楚我对于关南来说是多么重要。我是他女人,他唯一的女人。不瞒你们说,我也恨他,他就是个胆小鬼,就知道逃,所以我要让他永远记住我。” “我可答应过你父亲,得让你活着回去。”卡瓦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谁知姜湄不屑地笑了笑,“你们都拿到你们想要的了,管他做什么?我知道报仇是一部分,可你最终目的不就是东山再起么?我有说错吗?” 卡瓦哈哈大笑,“姜湄啊姜湄,你不仅聪明,还毒,毒的要命。”他还真的是小瞧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 “怎么样,用我的命换他的命。他接下来的余生都会生不如死。这笔买卖不亏的。” 关南眼睛早就被泪水模糊,他终于抓到了姜湄的脚踝,他挣扎着,“姜湄...求你了...我不值得你为我这样....姜湄...听话...不要胡闹了......” 卡瓦阴晴不定地看着地上苦苦哀求姜湄的关南,似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很久,他才吐出一句,“关南你这小子有福啊....有你这么个女人死心塌地对他。姜湄,或许你可以跟着我。” 回应他的是姜湄一声轻蔑的笑声,卡瓦咬肌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想到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姜湄这女人,没有谁能降得住她,如果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关南不算的话。 “行了,把她带出来吧。” 关南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姜湄被他们带了出去。 “姜湄!姜湄!”任凭他怎么喊,姜湄都不曾回头。 铁笼对着木屋的玻璃窗,因为太阳的反光,姜湄看不清里面,可她清楚关南在看着她。她低头看着手里握着刚刚从铁笼子里摸到的匕首。 她看了眼身旁的卡瓦,淡淡开口,“能给我他的手机吗?我想留些话给他。” 突然之间,她心软了,她不想当着关南的面死去,那真的太不好看了。 她听见了关南的呼喊,听见了他的哭声。 忽然之间,她觉得释然了。 重新抬头,望向窗户,嘴里动了动。 然后背过了身。 关南看着玻璃窗外的姜湄,他用尽力气嘶喊着让姜湄回来。 “姜湄!不要闹了,你真的不要再胡闹了!” “我承认我爱你!你不要这样子!是我胆小!” “姜湄!我错了!真的我.....” 突然,关南怔住,他看到本来低头的姜湄重新抬起了头,听不见声音,可还是看懂了姜湄对他说了什么。 一瞬间,关南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身上的五脏六腑瞬间被冻结,然后被摔个粉碎。 姜湄的口型是:“我知道你爱我。” 第三十九章关南败了 败给了姜湄 关南醒过来的时候,他漂浮在海上,他躺在一条破木船里。 几只海鸟停在船头,似乎在歇息,关南挣扎地爬起来,海鸟惊吓地飞走。 他还穿着之前来到海岛上的衣服,低头望去,肚子上的伤口被人简单包扎了,忽然间脑袋头疼欲裂,他往四周看了看,只有他一条船,他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上。 姜湄呢?他的姜湄呢? 他越不敢回想,可回忆却越加的清晰。 姜湄死了,死在他面前。 他亲眼看到姜湄用那把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喉咙,鲜血四溅。 她缓缓地倒下,他看到姜湄在地上微微抽搐着,直至最后,失去了动静,再无生息。 姜湄救了关南。 之后,他见卡瓦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他的脸上有着姜湄喷溅的血迹。他进了铁笼,狠狠掐住关南的脖子,渐渐用力。 关南只觉得,卡瓦在当时掐死自己多好。 可他最终一个手刀,劈晕了关南。 再醒来,就是在船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关南的眼睛异常的干涩,眼泪已经干了。他感觉浑身被抽干了力气,就如姜湄所说,他的余生将痛苦不已。 手指摸到了身边的一个硬物,他的手机。 点亮屏幕,是姜湄的笑脸,关南怔怔看了很久,咧嘴笑了,干涩的嘴唇突突地冒着血花。 姜湄,你真的好狠。 划开了屏幕,是录音的界面,里面有一段录音,时间已经是一天前。 关南点了开始,放在了耳边,姜湄的声音像一条条吐着细丝的毒蛇,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关南,也许我结束这场纷争的方法残忍了些,但是能让你永远记住我,我没觉得遗憾。我最难过的是你不相信我能帮你,你自以为是的离开以为事情能结束,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你第一反应不是想到我,而是离开。我真的好恨你,可我真的不舍得你死,你死了,比我死了还要让我难过。....其实如果那时候,你能多想到我一点,或许我们的结局不该是这样。 手中的手机滑了下来,摔在船沿上,掉进了海里,慢慢沉了下去。 关南看着蔚蓝幽深的海面,倒映出自己的脸。 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宛如一个傀儡。 多年前,关南只是失去了一条手臂;遇上姜湄后,他才后知后觉,他被姜湄下了蛊,被姜湄偷走了整个灵魂。 关南一直都知道,姜湄是个狠心自私的女人,她可以为了自己的欢愉抛弃身后的整个家族;可他没想到的是她还可以为了证明关南爱她而放弃全部的生命。 关南败了,败给了姜湄。 不远处响起了轮船的鸣笛声,关南往声音方向看去,是海上巡逻队,上面挂着美国国旗,随风飘荡。 天上又响起直升机的轰鸣声,慢慢下降,海面上掀起一阵又一阵巨大的涟漪与波澜。 他又抬头。 阳光刺眼,他用手挡了挡,这才看清了直升机上的人。 那人穿着狼牙战队的战服,臂章上硬着五星红旗。 直升机上放下了软梯,他一步一步走了下来,伸出了双手,“关南,走,我带你回家。” 坐在直升机上的关南向下看去,除了海上巡逻队之外还有好几艘快艇往巡逻队方向聚集。 “参谋长,你们...找到我的?” “是一个叫王夏的留学生通知了大使馆,大使馆通知了我们。对了多亏你手机发出的定位啊,发给了陆铖,我们才能抓到卡瓦那一帮人。” “手机?我的手机进岛后就被卡瓦的人给收了...没来得及发...” “可发出的定位是在一天半前了....” 关南再次陷入了沉默,他想到了姜湄的录音。 还是姜湄。 是姜湄发的定位。 这时候,关南抱着头,嚎啕大哭了起来,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头,机舱里的人都不明所以,有些无措。 关南突然抓住参谋长的手,哭的声音都沙哑了,“参谋长,求求你,把姜湄带回来吧。求求你....不要让她一个人在岛上....求求你....求求你把姜湄带回来......” 第四十章大结局 班长 我好像看到姜湄了 回国的那个晚上,关南接到了王夏的电话。 关南和他约在了机场,关南到的时候,王夏早就在那边等着了。关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找我什么事?” 看到平安归来的关南,王夏突然泪流满面,明明是刚认识的关南,可他就是忍不住落了泪。王夏听大使馆的人说,关南所在的部队是特种兵里最厉害最神秘的队伍,他们执行着最危险最厉害的任务,为保卫祖国的疆土奉献着自己的鲜血。 “关先生,不好意思,我一时没忍住。”说着说着,王夏被自己逗笑了。 关南无奈一笑,“大男人了,哭什么?” 王夏忙点点头,从包里掏出关南之前交给他的那个姓名牌,还给了关南。 关南一怔,默默接过,指腹捏了捏这个银牌,想了会,他给自己带上。 “关先生,那个....坏人抓到了吗?” 关南点头。 “关先生,你好厉害啊。一个人就敢去!还把他们都抓到了!” 关南的笑容淡了些,没有回答。 机场广播响起了工作人员不太纯正的美式英语,王夏提醒关南,他到时间登机了。 “行了,我回去了。小伙子,好好读书。” “关先生,我今年就回国了,到时候回来能和你一起吃顿饭吗?” “行,到时候打我电话。” “关先生再见。” 关南听着王夏在身后热情地和他说着再见,他没有再回头。 是啊,抓到了坏人,可他没有救回自己的女人。 回国后,关南才知道,姜自钟已经被抓了,因为涉嫌与境外人员私自联系做出危害国家的事情。在狱里听说了姜湄的死讯后,当晚便在狱中自杀,令人唏嘘。 因为姜湄在死后一天半后才被人发现,再加上夏威夷的高温,她没法被送回国,关南决定在夏威夷就将她火化了,然后将她的骨灰洒在了太平洋。 那天,撒完姜湄的骨灰后,他站在堤坝上足足一个下午,过往的人都差点以为他要跳进海里去了。 好多游客上来劝他,说着他听不懂的英文,关南总是微笑点头。 直到夕阳落下,他才抱着空盒子一步步走下了堤坝。 这一年的10月份,津城迎来了第八号台风“莎翁”,它来势汹汹。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津城人民欢度国庆的喜悦。 关南来到了津城的关爱老兵组织协会,他将姜自钟给他的一千万全部捐了出去,负责人握着关南的手,热泪盈眶。 关南没有多说些什么,道了句“国庆快乐”便撑着伞走进了大雨里。 雨又渐渐大了。 因为台风天,还没到六点,天就完全黑了下来。这会儿,风雨倒是小了点,陆铖坐在轮椅上看着淅淅沥沥的窗外。 关南前两天和他说好,国庆这一天来他家吃饭,可这都到点了,关南还没到。 冯娟做的菜都上桌了,电视机里播放着阅兵式的重播,解说激情澎湃。 “铖子,打电话叫关南快一点啊,这饭菜都凉了啊。” 陆铖点头,掏出手机。 刚翻到通话记录,一条短信进来了。 陆铖点开,差点握不住手机,接着回到通话记录页面,拨通了关南的电话。 这天晚上,关南出了海。 他用自己剩余的存款买了一艘渔船,没有航线,没有目的地。 站在甲板上,他想到今天要去陆铖家吃饭来着,这么多年,也就陆铖了,就像自己的亲大哥一样照顾他,不管是在部队里,还是退伍后。 姥姥和姥爷,关南送他们去了敬老院。两个老人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在敬老院时,只来了关南一个人。姥姥握着他的手,“南子,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你放心,姥姥和姥爷会照顾好自己的。” 此时的关南捏着手机,想了会,他还是觉得有必要和陆铖说出他的心里话,自从姜湄走后,他真的憋了太久了。 陆铖心惊胆战地拨通了关南的电话,电话里头滋滋地响着,信号很差,还有海浪拍打的声音。 “关南!你在哪?....你疯了?!台风天出海!?不要命了你?” 电话里头关南的声音混着海浪的声音让人听的有些不真切,他的声音虽然听着不太稳,可关南话语间很平静,一字一句都打在陆铖的心上。 关南说:“班长,我好像看到姜湄了....嘟嘟嘟.....” 电话占线,陆铖手机滑落,他瘫软在轮椅上,冯娟还在厨房里催着,“关南到了没啊?我上最后一道菜就齐活了......” 电视机里播报着台风的最新动向,主持人面不改色地说着此次台风是五十年来津城遇到的最大的台风,码头上的轮船已经全部进港...... 掉在地上的手机已经退出了通话,手机屏幕上还留着短信页面,里面是关南发来的短信。 ———班长,我发现我没姜湄不行,我好想她。 第四十一章番外之秘密任务 关南在22岁这一年,被选入了狼牙战队。陆铖是他在狼牙小组的班长,同时也是他之前部队里的班长,他比关南早两年进入战队。 青涩的关南进入战队的那一天,陆铖热烈地欢迎他,他拍了拍关南的肩,嘴里叼着一根草,“关南,你这小子可以啊,我就没看错你啊!接下来的最终考核你给我争气点啊。” 和他一起分到最终考核一组的是王子丰,许力和陈山一组,总共十组。 一起滚泥地,爬山丘,被长官倒挂着浸入水里,种种挑战挑战着他们的生理极限。 最终,关南这一组全部留了下来,分配到陆铖小组。 他们五个人就像是最铁的五壮士,感情也最好。 考核下来没几天后,他们接到了任务,说是去端“红卫”老巢。 其中最激动的是当属王子丰了,他有着军人情结,家里爷爷和爸爸都是军人,爷爷还参加过抗美援朝,这个年仅19岁的小伙子摩拳擦掌誓要将敌人打个屁滚尿流。 三天后。 战队三个组,六十个人,过了午夜后,静悄悄潜入了云来热带雨林。 狼牙战队的士兵都是陆战队里精挑细选挑出来的精英。对于暗夜潜伏这些事情可以说是小事一桩了。 一直潜伏到第二天天亮,上头下达了命令,开始攻击。 陆铖的第三小组跟在前两组后面,随时提防着雨林周围突然窜出的敌人。 一开始很顺利,卡班和卡瓦根本就没料到狼牙战队会发起攻击,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十几分钟内生擒了十个俘虏。 第一小组去追击卡班,第二小组去追击卡瓦,陆铖的小组去老巢里剿清余孽,一些成年男人都抱着头表示投降,有几个还在顽强抵抗,当陆铖瞄准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浑身血污的小女孩。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满是无助。 他变了脸色,他回头叫了关南,“关南,那边有个孩子,你跟我过去,帮我掩护!” “是!” 当陆铖趴着匍匐靠近时,身后响起了关南的怒喊,“班长!小心!是埋伏!” 陆铖再次看向那个小女孩时,只见刚刚哭喊着的小女孩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幽幽地站了起来,解开了外套,里面绑着炸弹,陆铖眼睁睁看着小女孩点燃了引线。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关南只觉得周围的声音都不见了,剩下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他看到了自己的左臂血肉模糊,断了一截,不远处的断臂手指还在一抽抽。 陆铖在他不远处痛苦的嘶吼着,关南的眼睛都红了。陆铖的双腿被炸飞了,他周围都是血肉。 一时间,关南看到周遭躺着他的战友,他们都紧紧闭上了眼睛,在这炮火中长眠。 这时,他看见卡班瘸着腿,一步步朝着陆铖走去,拿起手中的枪,对准了陆铖。关南背对着卡班,他掏出了匕首,尽自己最后的气力,扔了过去,正中他的喉管。 卡班倒下了,关南吊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听见了卡瓦歇斯底里的吼声,同时不远处吉普轮胎滚过的声音。 卡瓦逃跑前,他对关南说不会放过他。 王子丰和许力吼着上前,在枪林弹雨里冲了上去,在火堆里拉出命悬一线的关南和陆铖。 还没死绝的余党丧心病狂朝着王子丰和许力开枪,两个战士忍受着子弹的痛处,拉着他们突出了重围。 与此同时,一个树屋着了火,陈山挣脱了一个自杀式的孕妇,在树屋塌了之前,逃了出来。 在军区医院的时候,他们五个人好几次进入了重症监护室,最先脱离危险的是关南。 然后是王子丰,许力,陆铖,陈山。 康复的过程是煎熬的,除了陆铖和关南情绪稳定些,原本乐观的王子丰陷入了沉默,许力脑中风成了植物人,而陈山,因为重度烧伤,直至出院时,他还说不了话。 王子丰的脾气变得阴晴不定,他有时候会暴躁,一直拒绝接受康复治疗,在接到上级通知说他们不得不退出狼牙战队,甚至要退伍时,几个大男人都哭了。 包括已经变成植物人的许力,虽然没有睁眼,可眼角的泪已悄悄落下。 他们要离开他们热爱的队伍了。 退伍仪式的时候,除了许力没去,其他四人都去了。 同时举行的还有悼念仪式。 狼牙战队又来了新的一批士兵,他们向关南等人行着庄重的军礼,满眼含泪。 回敬军礼。 无声的交流之后,他们卸下了属于狼牙战队的标志肩章,最后,关南和陆铖跪吻国旗。 这一天,关南几人退伍了。 带着伤痛,永远这个曾经带给他们荣耀的狼牙战队。 和姜湄见面前的那个白天,他收到了王子丰的死讯,在家里开了煤气罐,那一天他反常的开心,说是要吃螃蟹,让自己母亲去买,将家人全部支出去后,他选择结束自己年仅22岁的生命。 很奇妙,王子丰和姜湄同岁,连生日都只差了两天,这也是关南后来才知道的。 这说不清楚的缘分,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遇见谁。 就好比,同一天,在酒吧里,关南遇见了姜湄。 那个拿起酒瓶砸破别人脑袋的姜湄。 那个让他惊讶无比的姜湄。 那个让他之后爱的死去活来的姜湄。 第四十二章番外之最初不相识 姜湄14岁这一年,第一次来到津城的海滩上游泳。 说是游泳,还不如说是离家出走,浑浑噩噩来到了海边。 姜自钟带了一个女人回家,那个女人说自己以后会是姜家的女主人,姜湄冷冷地盯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把她推下了楼梯。 那女人没死,可摔掉了肚里的孩子,姜自钟的孩子。 可当姜自钟知道那个女人怀的是个女孩,姜自钟没有怪姜湄的任性。姜湄被姜自钟这幅假惺惺的模样给彻底搞恶心了。 她一气之下来到了海边。她大声尖叫着,她才不顾周围人的注视,她可是最骄傲的姜湄,最嚣张的姜湄。 那时的海滩没有太多热闹的人群。姜湄刚学会游泳,她对着大海吼了一句后便义无反顾地跳下了海。 也不知道那一天是特别背还是怎么地,刚一下水,脚就抽筋了。 姜湄使劲地在水里扑腾,极速缺少的空气让她的心脏猛烈抽住,海水灌进了她的肺里。 在她意识消失的最后瞬间,她看见了朝她游过来的身影,一个年轻的身影,像一条飞快的鱼。 关南入伍两年后,第一次休假,心想着要去大城市津城玩一玩。 于是他带着以前高中的同学来到了津城的海滩边游泳。 “关南,部队里的生活怎么样啊!”几个男生在水里玩着。 “还不错!感觉焕然一新了一样!” “那以后咱们这群人里会有个报效祖国,为人民服务的热血军人了!” ...... 年轻的小伙子们嬉笑着打闹,就在这时,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句,“那边有人溺水了!”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关南就像一条鱼一样冲了出去。 关南的水性特别好,他小时候还回去深潭里潜水,当然回家免不了被自己父亲一顿打。 津海的水特别清澈,他游了几米就看到了一个正在下沉的小身板。 他蹬了蹬腿,加速游了过去,揽过小身板,往海面游上去。 出了水,关南才发现这个剪着短发的少年是个女孩,看她微微隆起的胸部,关南有些脸红。 可救人要紧,关南对她进行了急救,给她做人工呼吸。 很快,少女猛烈咳嗽了起来,吐出了水。 关南注意到不远处有人急匆匆跑来,应该是这少女的家人。 关南见她没事了,便捞起身旁的鞋子,拍了拍在旁边看热闹的朋友,“嘿,走了。” 朋友还有些担心,回头望了躺在沙滩上的少女,“她真的没事了吗?” “死不了。” 走了有一段路,后面响起了有些微弱渐轻的呼喊,“湄湄,你没事吧?” 关南回头看了眼,只见那个少女被人抱了起来,抬上了救护车。很快,他便又回了身,嘴角染起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救了人的喜悦,总之,这个傍晚的关南,很开心。 那一年的姜湄和关南,早在津海的海滩上相遇,只不过,那时候,谁也不曾认识谁。 关南忘了她。 而姜湄对于救她的那个少年,她唯一的记忆就是,他像一条鱼。 像是应征了那句残忍的情话,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 姜湄曾经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她觉得特别适合她对于关南的感情,她记得很牢,她一空下来就会背给关南听。 “关南,我遇见你,就像是远山的樵夫,遇见了渡河的行者,丢了满捆的柴火样。” 第四十三章番外之你是我的镜子 裴天喜欢男人,是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清楚的事情。他不爱跟小女孩一块玩,总觉得女孩子娇气,麻烦。可他是个胆小鬼,小时候和小男生玩家里人不说什么,大了一些后他就明白,原来喜欢男生在这个社会上是不会被承认的,就算被承认也要经过很大的挑战,所以他选择了隐瞒。 裴天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是一个叫江江的男孩子,他剃着小平头,穿着男生的衣服,可他声音奶声奶气的,像个女孩子。可裴天不介意,他就爱和他玩。 一直到他俩八岁那一年,裴天偶然间上厕所才发现,江江进了女厕所,她是个女孩子。这可把裴天气坏了,他感觉到自己后来受到了欺骗。他把江江揍了一顿,然后他回家被自己父亲揍了一顿。 父亲告诉他说,江江叫姜湄,是津城首富姜自钟的独生女,因为姜自钟一直想要个儿子,可他老婆肚子不争气,生了个女儿,所以姜湄从小被当成男孩子养。他要裴天多和姜湄接触接触,可闹脾气的裴天说什么也不同意和解。 姜湄也是个硬骨头,被裴天揍了一顿后她就发誓再也不和裴天混在一块玩,不就是因为自己是个女孩吗,怎么就要打她了? 姜湄15岁的时候终于养了长发,这让裴天看的更膈应了,曾经模糊的小时侯他还对姜湄有过朦胧的好感。 两人一直到上高中关系才缓和,虽然依旧看着不对付,可一次意外让两人关系破了冰。 姜湄撞见了裴天和一个男生告白,却被那个男生万般嫌弃,说裴天是怪胎,是肮脏的人,还扬言要告诉全校的同学远离裴天。 在姜湄看来,裴天和她非常像,都是有着嚣张气焰的人,可那一刻,姜湄看到了畏畏缩缩的裴天,不敢还嘴的裴天。看到这个场景,可把姜湄气爆炸了,她二话不说就上前给那个男生一个过肩摔。 “你tm才是怪胎!裴天喜欢你那是你的荣幸!他有什么错你要这样对他!我告诉你,给你24小时的时间给我滚出这个学校,还有要是把今天这个事情讲出去,我要你好看!我姜湄说到做到!” 那时候的姜湄和裴天是学校的霸王,姜湄是女霸王,裴天是男霸王,可这两人一直不对付,见面就互掐,可对方一有事情,另一个必定上去报仇。很诡异的关系,好多人都说他俩在一起了。可只有他俩知道,这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那天在洗车店,当裴天看到姜湄在关南面前畏畏缩缩的样子,这让他想起了当年他被男生拒绝的时候,此时的姜湄,和他那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裴天觉得,他和姜湄就像两面一模一样的镜子。只不过,姜湄比他勇敢,她敢为爱奋不顾身,而他依旧蜷缩在蜗牛壳里,得过且过。 其实,当父亲和他说他要和姜湄结婚时,他没反对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对方是姜湄,如果是她,对于结婚这档子事儿,他也没那么多排斥。毕竟是自己了解的人,而且他从小就膈应姜湄长大,这次同意,他想看姜湄吃瘪的样子。 他知道姜湄喜欢上了一个残疾的男人,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姜湄的眼光,当时他和姜自钟的感受差不多,关南是为了钱才和姜湄在一起。 或许他可以帮姜湄认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不要被那人的表面给蒙混了。他去调查了关南,事实的真相却让他颇感意外。 关南竟然是退伍军人,之后他也知道了关南是因为什么事情断了手臂。他是个真男人。 他又查出冷柔去找了姜自钟。 一场孽缘。 他只能这么概括。 拿着资料他纠结了很久,抽了很多根烟,他是有冲动想把真相告诉姜湄,但他还是把那几张纸放进了碎纸机里。 何必呢,反正不关他裴天的事儿。 他也觉得关南配不上姜湄。 裴天当时想,和姜湄结婚后,反正也各过各的,无论她找什么样的男人,怎么样总比关南强吧。 何况,关南还有仇家呢,他也是为姜湄好。 那天,是裴天送姜湄上的出租车。后来听说姜湄失踪了,他去调了监控,发现就是那辆出租车拐走了姜湄,当着交警队一办公室人的面,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对姜湄的感情是模糊的,或许有小时候的影响,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他至今都没搞清楚这个感情应该摆放在哪一边的天平上。 但他后知后觉明白一点,姜湄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裴天的小甜心在姜湄失踪的那几天里回到了他们的爱巢。他在做爱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暂时忘记掉了姜湄的处境。 裴天是攻,和他嚣张的性格一样,在床上他依旧是要掌控全局的。晚上的时候,他格外的猛。 小甜心在身下放肆地叫着,他一直叫裴天大力一点,裴天骂了一句骚货,便拿起手机想要拍下来。 刚打开相机,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他在警察局的朋友,电话里头说,“姜湄死了。死在夏威夷,被发现时,尸体已经出现腐化,法医判定是自杀,她用刀抹了脖子。” 裴天挂了电话,再也没有做爱的性质,他只觉得浑身寒冷。他抽出了身体,一脚把身下的男人踢下了床,叫他滚。 那个晚上,裴天一个人呆呆坐到了天亮,没有流一滴泪,就只是坐着。 浑身发抖,像是失去了心脏,像是失了魂魄。 他亲手把姜湄送上了死亡列车,他亲手打破了他的镜子。 姜湄走后的三个月后,他去了夏威夷。 坐着船,在太平洋周围海域转了一圈又一圈。 想要寻找他的镜子,可世上再也没有姜湄。 也是知道姜湄死讯的这个晚上,裴天终于想明白,他对姜湄的感情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是gay,他今生最爱的是那个叫江江的男孩子,可他今生唯一喜欢过的女孩是那个叫姜湄的女人。 第四十四章番外之姜自钟的自白 我叫姜自钟。 我是一个罪人。 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罪人。 年轻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叫席轻湄的女人,她是一个歌女。当年我南下,路过酒馆,听见她在里面唱着夜来香。她的声音不像那些莺莺雀雀,而是有着沧桑。她一下子就唱进了我的心里,我踏进了酒馆。 是的,我对她一见钟情。 那时候,我的事业早有起步,所以我有底气,我能得到她。即便我知道她早已有了心上人。 我用一点手段逼走了她的情郎,我把她占为己有。 她是个柔软无比的江南女子,我也知道她的性格是随遇而安,和她结婚后,我也是一心想要和她好好在一起。 可当我发现她还留着当年她的情郎留给她的玉佩时,我嫉妒的发狂,我觉得我对她的情意被遭到了践踏。 我开始不回家,我开始寻找新的年轻的女人。 可每次将她们搂在怀里时,我总会想起席轻湄,想起那个只会默默流泪的江南女人。 后来,我们的女儿出生,我给她取名叫姜湄。 席轻湄脸上的笑容我直到现在还记得,我也相信那是发自内心的。虽然,我更想要一个儿子,一个能继承我家业的男人。 自从姜湄出生后,我有想过好好地生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她不反对我把姜湄打扮成男生的模样,虽然姜湄不想要打扮成男孩子,可我逼着她们母女俩一定要这样。 席轻湄生日那一天,我给她带了礼物回来,我悄悄打开房门,看见了席轻湄拿着那块玉佩对姜湄说着,“这是妈妈年轻时候的心上人送的.....” 我扔了礼物。我觉得我就是个傻子,被戴了绿帽的傻子。 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嫉妒的发狂。 姜湄八岁那年,席轻湄又怀孕了,怀的是男孩。生孩子那天,她难产,我还记得姜湄哭着拉着我的手说救妈妈,那一瞬间,我只想要这个对我不忠的女人下地狱。 我选择了孩子。 只不过我失算了,席轻湄和我的儿子,都没能活下来。 突然之间,我发现所有事情都在离我远去,席轻湄,还有姜湄。 姜湄不再喊我父亲,她慢慢改变了自己,她慢慢蓄起了长发。 我不得不说,长发的姜湄,像极了年轻时的席轻湄。 席轻湄不在了,我只有姜湄了。 我加倍对姜湄好,可她似乎都不领情,尤其是她竟然爱上了那个叫关南的男人,恍然间,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姜湄知道她的母亲年轻的时候有个情郎,可她一定不知道的是,当年她母亲的情郎,是个哑巴。 风水轮流转,我在乎的两个女人都爱上了残缺的男人。 她们都在拼命的逃离我。 我知道,这是地下的席轻湄对我的报复。 一个叫冷柔的女人主动送上了门,她给了我一个联系方式,说是可以解决关南,我问她有什么目的,她说只是想和我上个床。 我打给了那个叫卡瓦的男人。我还给他们提供了资金。 我天真地以为这是一场愉快的合作。 直到他们带走了姜湄。 卡瓦说会把姜湄送回来,可他对我说我是作茧自缚,搭上了自己的女儿。 一个好天气,警察来到家里,给我带上了手铐,说是和卡瓦有联系,危害国家安全。 我对那些事供认不讳,确实,我也是在和卡瓦通完电话后才明白,我真的错了。 被关的第二天,我的私人律师来找我,和我说,姜湄死了,死在异国他乡,被发现时,尸体都腐烂了,只能火化了,骨灰洒在了太平洋。 我是一个罪人,我是个千古罪人。 我重新回到牢房,突然间想起,姜湄逃婚后发高烧,在医院和我说的话。 她说我是个垃圾。 现在想想,确实,我真的是个垃圾。 对了,我现在才想起来,姜湄还跟我说,小时候她其实看到我带礼物给席轻湄了,她看到我站在门外,原来席轻湄当时话没有讲完,她的原话是这样的—— 姜湄,你看这块玉佩,这是妈妈年轻时候的心上人送的,只不过他现在已经离开了,我嫁给了你爸爸,你爸爸对我很好,我有你,我有她,我很幸福。我希望我的姜湄,以后也能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呵,这应该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吧。 那一年,我选择结束席轻湄的生命,这一年,我又亲手把姜湄推向了死亡。 她们俩应该下辈子都不想遇见我了吧。 我觉得,我应该要下十八层地狱,我才不会让她们遇上我。 对不起,轻湄。 对不起,姜湄。 我希望,来世,你们都过得平安喜乐。 第四十五章番外之离开的人 从津乡回来后,姜湄总觉得自己胃口变好了,吃嘛嘛香。去学校交了报告后她走过路边小摊,小贩卖着香喷喷的关东煮。 姜湄特爱吃鱼丸,本想买几串来吃吃,可以靠近摊位,她突然一阵反胃,以前吃着特别香的,现在却一点都闻不得。 小贩是个眼尖的小伙子,他半打趣道,“姑娘,这反应莫不是怀孕了?” 蹲在路边的姜湄一怔,怀孕? 这事儿她还真没想过,她都不记自己的生理期的,可仔细想想,大姨妈确实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来了。不过最近几次不是都做了措施了么,姜湄脑子有些糊涂了。 不会真中奖了吧? 当她从医院里走出来时,她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回想起刚刚医生的话,“姜小姐,你已经有将近3个月的身孕了,可能是因为你本人比较瘦,生理期又不太稳定,所以您没注意这个也是正常的。胚胎发育的很好,记得每个月都要做产检。” 拿着报告单的手隐隐颤抖,姜湄依旧是懵的,不过冷静下来,她轻轻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肚子里有她和关南的孩子。 她竟然要做妈妈了。 刚刚的害怕与不安一扫而空,几乎半秒之间做的决定,她要这个孩子。 这代表着他们的未来。 姜湄想给关南一个惊喜。关南不止一次设想过他们的未来,姜湄也知道他特别喜欢小孩子,他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兴奋极吧。 捏着的报告单她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这么好的消息,她要亲自和关南说。 可还没到关南家,她就被姜自钟带走了。她和关南失去了联系,确切地说关南和她失去了联系。 无论打电话发微信,关南都没有反应。 直到她和裴天的婚讯被透露出来,她才知道被姜自钟摆了一道。可她没敢和姜自钟说自己怀孕的事儿,她可保不准他会干出什么事儿。 可后来呢,关南和她说了分手,她冒雨跑出去,好几次想和他说他要做爸爸的事情,可却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不知道关南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可她心里知道关南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关南一直固执地要离开,她留不住。 当卡瓦抓了她后,用鞭子抽她时,她害怕极了。 她拼命护住自己的肚子,她紧咬着嘴巴,忍受着每一下的鞭打,皮开肉绽的声音刺激着她的神经。 还是那个叫阿铃的年轻女孩制止了卡瓦。卡瓦似乎很听她的话,终于,凌迟结束了。 阿铃替她上了药,她面相柔和,可给姜湄的感觉不像是中国人。阿铃的中文很一般,零零碎碎地,姜湄大概知道了她的情况。 阿铃是越南人,比姜湄还小一岁,可已经是一个5岁孩子的母亲了。她是卡瓦的女人,卡瓦从奴隶市场买的她,他身边的女人很多,可就属他最听话,到后来,留到最后也就只有阿铃了。 “你..是不是...怀孕了?”阿铃不确定地问道。 到底是做母亲的人了,姜湄打心里佩服她洞人的观察力,姜湄轻轻点头。 “刚看你挨打的时候,你,捂着肚子。我看到了。”阿铃做了捧腹的动作,随即她又说,“它很坚强,它还在。你下面,没血。” 听到阿铃的话,姜湄稍稍舒了一口气,“谢谢你。求你,不要告诉卡瓦可以吗?” 阿铃温柔的点头,犹豫了会,她斟酌着开口,“其实,卡瓦,没想杀你。” 姜湄何尝不知道他的目的,她是鱼饵,为了钓关南这一条大鱼。 可关南,或许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失踪了吧。 关南终究还是来了。姜湄却没有兴奋高兴的心情,她知道,他是来送死的。 曾有一瞬间,她还是想问“你是不是为我来的?”。 她依旧固执钻着牛角尖,她一直耿耿于怀关南那一句“不爱”,可在这份上,谈这些,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当他留着泪说“姜湄,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说好要保护你的....可我没做到...”时,她心里早已明白,关南怎么会不爱她呢。 她知道他爱她,就已经足够了。 当姜湄用自己去交换关南的命时,她唯一难过的,是她肚里的孩子。 走出了木屋,姜湄看到了在角落偷偷抹眼泪的阿铃。 看了看周围的一切,不远处有个信号塔。 她向卡瓦要了关南的手机,她快速给陆铖发了定位后,然后录下了那一段话。既然都要走了,还是多做一点事情吧。 能不能成功,就看上天的造化了。 她背对着关南,她听到后面关南的呼喊,泪如雨下。 手抚上肚子,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到肚子里似乎动了动,像是在回应她。“宝宝,咱们救爸爸去吧。到了地下,妈妈再给你赎罪。” 姜湄闭上了眼睛,举起了匕首,刀光一闪—— 她看到了倒影里的自己,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她和关南的回忆一幕幕快速的翻页过去,酒吧,出租屋,西安,津乡....... 一切都结束了。 关南求参谋长把姜湄带了回来,确实,姜湄被带回来了。 她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夏威夷的海滩很美,他拿着酒瓶在海滩边晃着,似乎回到了那个傍晚在津城的海滩寻找着姜湄。 期间,他抓了好几个和姜湄体型很像的女孩,把她们抱在怀里,叫着姜湄。 可都不是姜湄。 他被几个老外打倒在地,爬不起来,也不还手。最终老外悻悻离开。 伏特加上头,酒劲混着泪水,苦涩加倍。关南哭的鼻子通红,有些喘不上气,呼吸急促地紧。 他跪在沙子间,抱着酒瓶,迷迷糊糊呢喃着,直到周围有人提醒电话已经响了很久,他慢吞吞接起。 “喂,参谋长。有事么?” “关南,你喝酒了?” “嗯....” “关南,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关于姜湄。” “......你说。” “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姜湄已经怀孕了?” “......” “已经有三个月了。我们发现她身上有许多的外伤,可肚子附近没有,应该是她被卡瓦折磨的时候,一直护着她的孩子。” 回国后的关南和陆铖见了一面。 关南的状态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差,只是脸上的表情少了许多。 陆铖的洗车店又慢慢步入正轨,关南帮小工重新贴着海报,陆铖坐在轮椅上若有所思地看着关南的背影,突然特别心疼他。 “关南。”陆铖叫了他一声。 “哎。”关南站在高处往下看。 “下来,我有话和你说。”陆铖招招手。 关南从高凳上跳了下来。 “这家洗车店,是姜湄替我租的。” 关南的笑容消失在脸上,他绷着脸坐在了陆铖的身旁。 只听陆铖叹了一口气,“我也是在交接的时候才知道,姜湄把这家店都买下来了。我赚了钱后,想要把钱给她,她说什么都不肯收。这笔钱,我一直都没有动,我想是时候给你了。” “没事,你留着就行,留着给你和嫂子过日子,给我干儿子买点好吃的。”关南嘴角咧了咧。 “不止是我,还有丰子,陈山,许力,她都去看过他们。”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还是陆铖开口,“她真的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爱你。” 台风天,关南出了海。 巨浪一个接着一个,关南的船桅杆被折断,船身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 关南没有骗陆铖,他真的看见他的姜湄了。 “班长,我好像看见姜湄了.....”关南望着前面几十米高的巨浪向他扑来,他感到了一阵平静与解脱,他扔掉了手机,看见黑色巨浪里姜湄的笑脸,越来越清晰。 他终于解脱了。 他终于可以去找他的姜湄了。 第四十六章番外之如果是一条平行线 姜湄进酒吧的时候,正和裴天通着电话。他几乎不会主动打电话给她,姜湄手指夹着烟,吸了一口,“裴大公子,找我什么事儿?” 进入舞池时被人撞了一下,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姜湄皱了皱眉,用手扇了扇鼻子,抬头看向撞她的男人,这一看,眉眼一挑。 那男人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只是那断掉的左臂尤为醒目。 她也只不过也只是多看了一眼,之后便又回头和裴天打着电话。 “我可听我家老爷子说了,你爸要把你嫁给我。你说我是答应呢,还是拒绝啊?” 姜湄呸了一口,灭了烟,“裴天你敢答应我就把你喜欢男人的事儿给抖出去。” 电话里头的裴天笑了笑,“怎么办,我就特别喜欢做膈应你的事儿。” 姜湄利索地挂了电话,不想理这个神经病。她尖叫着跳进了舞池里,开始蹦迪。 她心里有些烦,她身边怎么尽是膈应人的生物,一个姜自钟不够还来个裴天。 要她嫁人,还不如一刀给她个痛快。何况还是嫁给裴天那玩意儿,想想就一阵鸡皮疙瘩。 她还是逃吧,先出去避几天风头再说。 第二天一早,她拉着行李箱,风风火火赶到了机场。 她没有提前订好票,想着走哪算哪,看着电子屏。姜湄微微拉下墨镜,嗯?只有西安还有余票。 那就西安吧。 正当姜湄踏进头等舱时,她瞬间拉下了脸皮,裴天这厮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你跟着我来的?脑子被门挤了?还是说你口味变了?喜欢上我了?我事先和你说明我对你可不感兴趣。” “哎哟喂,你可拉倒吧,我是有事要去西安开个会。” 姜湄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切了一声,在裴天旁边坐下。 两个小时的飞行,再加上裴天有一下没一下的闹,姜湄没休息好。 下飞机的时候,表情依旧是臭臭的。 拉着行李箱,姜湄走出了候机大厅,头脑一热就来了西安,下飞机后她才有些迷茫,这得到哪去呢。 在航站楼门口站了会,姜湄依旧没想好要去哪里玩,索性就坐下来玩起了手机。 “啪”地一声,姜湄的后脑勺遭受了一记爆栗,一个前倾摔掉了墨镜,没等她反应过来,裴天欠揍的脸又出现了。 “怎么,没处去了?要不和哥哥我去开会?让哥哥我带领你领略西安风光?” 姜湄黑着脸几欲要还手,可裴天就像一只灵活的大猩猩,闪地贼快。 一闪就闪到路人,那人手上的行李落了一地。 “啧啧啧,裴天你看看你?还不把人家的东西捡起来.....”姜湄的话突然止住,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被裴天撞到的人。 那人没有左臂,确切地说是从肘关节以下没有了。这让她想起了昨日那个撞到她的男人,是巧合吗? 裴天道了歉,那人也不计较,说了句没事就走向了不远处的机场大巴。 姜湄还怔怔地看着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裴天用手招呼了她好几次,“哎?看傻了?一个残疾人有什么好看的?眼睛都快粘他身上了。” 姜湄回了神,愣愣地问:“什么?” 裴天手叉腰,向男人的方向轻抬下巴,“你认识?你老相好?” 姜湄抬头又看了一眼,那男人已经不见了。她摇摇头,“不认识。” “那走吧姑奶奶,我好人做到底,这几天一起玩呗?哥掏钱。” 姜湄思绪被拉了回来,头一翘,“这可是你说的。不玩白不玩,走着!” 前面的大巴已经发动了车子慢慢向前移动。 裴天替她关好了车门,他坐进驾驶座,敲着方向盘启动了车子。 “话说你真不考虑嫁给我?反正婚后咱们各玩各的多刺激啊...” “滚你丫的,开你的车!少打老娘的注意!” ........ 一路上两人吵吵闹闹地,裴天车速逐渐加快,很快超越了前面的机场大巴,继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