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女配咸鱼后拿了白月光剧本》 001我是女配，背景板1号 “拿了浮云派的弟子牌，以后你们就是浮云派的人了。” 季清妩睁开眼睛，看着掌心晶莹剔透的青玉令牌，耳边传来招生管事的话。 弟子令牌……五百年前…… 她这是——重生了！ 季清妩掌心握成拳，死死的捏住弟子牌。 五岁的小女孩嘴角翘起来一抹不符合年纪的诡异笑意，又被迅速的遮掩。 她跟着一众小萝卜头亦步亦趋的朝弟子院走去。 当然……她现在也是个萝卜头。 季清妩一边走一边将弟子牌系在腰间。 浮云派啊浮云派，万万没想到，我又回来了。 季清妩上辈子死了之后才知道，她所在的修真界不过是一本小说世界，而她恰恰是小说里的背景板女配。 书中的女主是她拜入内门之后的小师妹，顾苏苏。 顾苏苏，集天灵根大气运为一身，师尊宠她，师兄慕她，世人爱她。 当初季清妩就深深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小师妹本来就很优秀，她也喜欢她。 但那时的季清妩一心只有修炼，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主动的向小师妹靠近。 她天生五灵根，撞了大运才被云澜剑尊收为徒，她若想飞升，只能比别人付出更多……个屁！ 想起这里季清妩就心梗。 死后她清楚的看到了小说作者的大纲—— 她季清妩，天生五灵根，艰苦修仙路，堕魔被剑捅，被师尊忽视，被师兄伤害，被师妹抹杀，一切的一切都是既定好的！ 可惜前世她还在苦苦挣扎，竟是想飞升。 笑话。 季清妩摊开掌心，抓了一把空气握成拳。 作者还贴心的把她的名字圈出来做了个备注——背景板1号，重要 季清妩：还重要？我谢谢你。 “好了，到了，这里就是弟子院，你们自己选个房间住进去，记住，不可以为了抢房间打架，浮云派宗规第一条：同门弟子不可互相伤害，有违者，严惩！” 管事推开院门站在一旁，似乎没有要领他们进去的意思。 话落，小萝卜们也不知是谁起了头，纷纷跑着进了院子。 季清妩被前拥后挤，扶住门框才站稳，这动静引的大门发出一声咣当闷响。 管事往这边看了一眼，他记得这个五灵根弟子，往届以五灵根通过入宗考核的弟子少之又少，本届竟是出了两个！ 真是——白瞎了名额。 众所周知，修真界五灵根基本与仙缘无望，每年招收新弟子名额就那么多，把名额给了五灵根可不就白瞎了么。 管事越想越可惜，撇眼看了看队伍最后的伤疤脸男孩儿，一甩袖子走了。 浮云派外门弟子数千，弟子院占地面积宽广，整个外门半山腰基本被一座座的院落占据。 新入门的弟子院，则是在距离下山必经之路最近的地方。 季清妩等大家都进去之后，才不紧不慢的挪动了位置。 前世她的房间就是整个新弟子院落最偏僻的屋子，季清妩勾了勾唇角，韬光养晦的好地方，正合她意。 距离前世云澜剑尊收她为徒还有五年的时间。 季清妩曾经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当年云澜剑尊只是在湖边看了她一眼，便要收她为徒。 现在她倒是清楚了，左右不过是剧情的力量，呵。 002受欺负的刀疤脸，小师弟好可怜 “丑八怪，打死你，就凭你也想跟本少爷抢屋子！”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恶心死人了，快滚！” 右边岔路口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夹杂着拳打脚踢的声音。 季清妩淡淡看了一眼，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 和前世光景一般无二，明日这几个打架的弟子就会被严惩。 宗规都说了弟子之间不得互相伤害。 啧，不听话。 “哟，这不是剑尊的画像吗？想不到啊丑八怪，你竟然胆敢觊觎云澜剑尊……” 云澜剑尊。 季清妩脚步微顿，女孩儿漂亮的狐狸眼中划过一抹意外。 她竟是不记得，原来她这么早就听说过云澜剑尊的名号，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在修真界，云澜剑尊鼎鼎大名。 但季清妩来自凡界穷乡僻壤，并不像众人一样，知晓剑尊的响亮名声。 季清妩是因为上山采药，意外被两界结界漏洞卷入到修真界的。 一般而言，凡人不可能生有灵根，哪怕是在修真界最被瞧不起的五灵根，也根本不会出现在一介凡人身上。 许是因为紫云村是凡界最靠近修真界的地方，所以才让季清妩这个命定背景板“意外”生了灵根。 “怎么，莫不是你还想做剑尊的徒弟，哈哈哈哈哈哈！简直是笑话！” “云澜剑尊的画像岂是你可以偷藏的！自不量力，五灵根也想修仙！不如收拾包袱滚回去摆地摊。” 听着这话，季清妩微微皱眉。 她后退一步，转身朝岔路口走过去。 原本只能听到声音的她，渐渐看到了岔路口拐弯处的场景。 “不……不是……不是偷……”沙哑的声音无助的辩解道。 砰砰砰 季清妩眼睁睁的看着三个萝卜头的脚狠狠的踹在了中间团子身上。 为首的萝卜头手里攥着一方帕子，上面的画线隐约可见，想来就是他口中的云澜剑尊的画像了。 不知道看到什么，季清妩古怪的望向中间的团子。 她小手扒拉着墙线，透过间隙，一眼和脑袋朝她这个方向的团子对视了个正着。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 季清妩倒吸一口气，手指不由自主的按紧墙线，指甲都泛了白。 对方的脸上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根据她前世的经验，他的脸伤，怕不是被火灵力和冰灵力重复交替不知道多少次，齐伤的。 什么仇什么怨。 季清妩只见那双眼睛充满了灰败和死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好似从其中捕捉到了两分难堪，瞬而如流星般，转为彻底的绝望。 她心尖微动。 顾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脑袋垂下去，渐渐的埋到了胳膊里，闭上眼。 原来，哪怕他拼了命进入传说中的仙门，可等待他的依旧是永无止境的深渊。 早知如此，他何必苦苦挣扎…… “见过吴管事。” 清脆的女孩儿声音不远不近的从拐角处传来。 一听是吴管事来了，三个拳打脚踢的男孩儿立马停下了动作。 “算你走运！下次别来碍本少爷的眼！” 赵升恶狠狠的捏住了团子的耳朵，放下狠话之后转身抛开。 团子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像是失去了生机一般，一动也不动了。 季清妩在墙边等了一会儿，确定三人走远，才缓缓朝团子走近。 003仙魔同修，救了他 “你还好吗？”季清妩问。 团子紧紧的把自己缩成一团，在季清妩话落，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静。 “他们都走了，你赶紧起来。” 她的声音和方才喊吴管事的时候一样清脆。 顾容耳尖微动，却是依旧没有动作。 他刚刚和她对视了。 正如那些人说的那样，像她这般漂亮可爱的小姑娘，对自己最为厌恶。 他很丑，会吓到她。 或许……她已经被他吓到了。 顾容回想着季清妩之前看过来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他死死的攥着拳头，指尖抠进冰冷的砖缝。 赶紧走！不要停在这里！ 顾容眼尾挂着泪，愈发把自己团成小小的一个。 季清妩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变化，大抵是知道他没事，索性转身走了。 那帕子被其中一个人拿走了，她得去看看。 季清妩总觉得帕子有些眼熟，好似前世的时候，她偶然见顾苏苏拿在手里来着。 是巧合吗？前后两方帕子都缺少了一角。 季清妩刚刚看的很清楚，被人攥在手里的帕子，露出来的那一角是不完整的，那处正好是云澜剑尊画像的左手，断开的地方简直的一模一样。 修士的记忆力超群，甚至说过目不忘。 季清妩一遍遍在脑海里做着对比，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去好远。 咔嚓，脚边的一块小石头被她踢开。 季清妩恍惚惊醒。 她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还要好奇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无论是顾苏苏，还是云澜剑尊，和她有关系吗？ 季清妩脸色有些臭，心中默念了一句下不为例。 只见她小小的赶路的身影转了转身，随后朝弟子院西北角走去。 另一边 在季清妩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团子狠狠的颤动了一下。 顾容呼吸重了几分，刚刚被拳打脚踢的伤口好像更疼了。 她走了。 他就知道她会走。 她应该走的。 没有人会真正的关心他。 他早就知道了。 “嗬……” 顾容张嘴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声音。 他缓缓的爬坐起来，低头攥着袖口。 啪嗒一滴泪珠滑落，混着血水，让原本就脏污的袖口变得更加难以入目。 …… 弟子院西北角 再次回到了她曾经待了五年的外门，季清妩只觉一切似乎都没变。 硬板床还是那个硬板床，靠着窗，每当到了夜晚，月光会洒满整个床榻。 季清妩微微勾了勾唇，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过去没日没夜修炼的自己。 五岁的小女孩儿爬上了床榻，她盘膝坐在上面，歪头看了看窗。 这时候天还大亮，没有月光。 季清妩知道自己在修魔上比在修仙更有天赋，这一世，她不仅要重回魔道巅峰，就是修仙，她也要追赶上来。 前世的季清妩已经钻研出来了，最适合她灵根的仙魔同修的方法，她本想等飞升之后把修仙进度赶上来，可惜没了机会。 重来一次，刚刚好。 五灵根的身体引气入体慢，季清妩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最多也只能把时间缩短到一个月。 待一个月之后她成功引气入体，便可以修炼仙魔同修的功法了。 004五灵根，温泉池的男人 不知不觉，一夜的时间过去。 虽然还没有成功引气入体，但季清妩的身上已经浮现出来一层薄薄的污垢。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季清妩赶紧把窗户打开。 清新的空气涌入，她这才解除了嗅觉屏蔽。 大意了。 前世她单是引气入体就用了一年的时间，身体污垢的排出也是引气入体成功的那天才出现的。 季清妩小手在鼻尖扇了扇，低头看着肮脏的自己，嫌弃的不行。 得赶紧找个地方洗洗。 …… 外门后山有处温泉。 季清妩抱着换洗衣物寻到了活水温泉处，二话不说跳了下去。 她在水里剥了自己衣服，感受着水流把她身体上的污垢冲走，再也没有了难闻的气味，她终于舒展开了眉头。 咕噜咕噜 季清妩肚子发出了要饭声。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唉，做凡人就是麻烦。 季清妩将自己埋入了水中，温泉池水里有鱼，还是带灵气的那种。 前世她经常来这边捉鱼。 而且她发现，后山温泉池水里的鱼，要比宗门食堂的灵鱼蕴含的灵气多太多。 凭借着前世的捕鱼经验，没一会儿季清妩就捉了三条鱼。 她穿好衣服上了岸，熟练的把鱼串到了竹竿上，在池边升起了火。 火烧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季清妩耐心的架着鱼在火上烤，直到传来鱼肉的鲜香。 前世她修炼赶时间，往往都是把鱼烤到半熟就吃了。 季清妩笑着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撕着烤熟的鱼肉放到嘴里。 即便她这副身体还是凡胎，但经过一夜引气入体之后，她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鱼肉入口之处蔓延出来的灵力。 温泉池的鱼不仅灵力浓郁，而且又大又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人养的。 这个问题，前世季清妩不是没有怀疑。 只是她先后不止捉了两年的鱼，从来没有人制止或者追究过，她便知，这鱼是野生的。 季清妩一共烤了三条鱼，显然吃不完。 她在温泉池里清洗了一片比较大的灵芭蕉叶，把最后剩下的鱼包了起来。 做好这一切，季清妩满意的拍了拍怀里的芭蕉叶，刚好留着可以下顿吃。 不远处温泉池大石头后，一道身长玉立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男人的视线从女孩儿离开的背影上收回，他垂眸看向温泉，俊眉蹙起，似是有些苦恼。 这小弟子吃了他养的鱼，他该不该惩罚她呢。 他刚刚闻着味道还挺香，他从来都没吃过那么香的烤鱼。 这么一想，他更生气了。 男人掌心灵力变换，后而将灵力球随手扔到了池子里。 噗通噗通噗通 一条又一条的灵鱼从温泉池里面跃起，纷纷张嘴叼住了四散开来的灵力光球。 “呵。” 男人喉间发出一声低笑。 罢了，三条鱼而已，吃了就吃了，他再养就是了。 也不知那小弟子的身体能不能承受住他的灵力的霸道。 不过她既然是五灵根…… 哼，是他多虑了，哪里是承受不住，怕不是嗷嗷待哺还嫌不够。 005她救了他，却再一次无视他 离开温泉池，季清妩揉了揉小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丹田里暖乎乎的，像是要突破一样。 这般念头一闪而过，连她自己觉得好笑，突破？那也得等她修仙入门之后啊。 季清妩在心里摇了摇头，她顺路去了一趟执事堂，把外门弟子新入门的份例给领了。 毕竟她现在浑身上下穷人一个。 弟子份例有五块下品灵石，一件外门弟子法衣，和一瓶十颗的辟谷丹。 不要白不要，至于入门修炼功法什么的，那便算了。 季清妩绕着外门溜了一圈，心情颇好的回了弟子院。 只是距离她朝西北角越来越近，她再次听到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吵闹声。 季清妩：…… 怎么还吵吵到她屋门上来了？ “丑八怪，听说你之前咬死过狗，真的还是假的，死疯子。” “赶紧把弟子份例交出来，记住了，以后的份例也得孝敬你师兄我！” 季清妩离的远远的站着，见这群欺负人的弟子身量颇高，估计得有八九岁的模样。 她烦躁的不行。 这些老弟子过来凑什么热闹？ 她打又打不过，吓又吓不走。 季清妩一眼就认出来，人群中被欺负的那个，不是昨日的团子是谁？ 多灾多难的，天可怜见。 “各位师兄好呀。” 季清妩乖巧的出声，朝他们走近。 一瞧见来人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五个老弟子当即停下了下来。 为首的楼秦青笑眯眯的看着季清妩，朝她招了招手，“小师妹过来。” 对上楼秦青恶劣的眼神，季清妩浑身上下一阵恶寒。 只是离得近了，她余光见那团子浑身上下都被血迹包裹，季清妩心下不免有些凝重。 看来这次被欺负的不轻。 前世季清妩魔尊在位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小孩儿被揍伤，说实话并不能引起她太大的情绪波动。 见血而已，又死不了，况且真的死了又如何？ 季清妩想到昨日见到的对方的模样，不自觉又联想到了那方帕子。 倘若那帕子和前世顾苏苏手里的是同一个，是属于云澜剑尊亲赠之物，团子又怎么可能落入这般境地？ 果然还是她想多了，他应该和云澜剑尊没有交集。 这么想着，季清妩已经走到了几人跟前。 楼秦青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季清妩身上的弟子袍，目光后而落到女孩儿脸上。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也不知道灵根如何，若是养大了做炉/鼎…… 楼秦青越想越心里火热，原本打算朝人索要弟子份例的念头直接打消。 “小师妹才来浮云派没几天，一定对这里不熟悉？不如跟师兄走，师兄带你去逛一逛。” 楼秦青朝季清妩伸出了手，“师兄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好玩儿的……” “可是我没有灵石啊，师兄。” 季清妩笑眯眯的。 楼秦青北小姑娘可爱的模样晃了一眼，他转头看向地上趴着的团子，抬脚狠狠踢了他一脚。 砰！ 那声音，季清妩都感觉到疼。 006赠他灵药，都是要还的 “没灵石没关系，找它要不就行了。”楼秦青一边收回脚，一边恶狠狠道。 季清妩皱眉。 对方似乎是因为她的话，又被白挨乐了一脚。 团子此刻像是失去了生机活力，和那日被欺负的表现一模一样。 季清妩莫名不喜欢看对方这副“窝囊”的模样。 既然不想挣扎，又何必千辛万苦拜入浮云派？ 就在楼秦青和另外几个小弟再一次要对团子展开殴打的时候，季清妩烦躁的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储物袋上。 “这是他的弟子份例。” 她把才从执事堂领回来的份例递给了对方。 此刻的季清妩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烦死了这些人。 楼秦青一愣，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如何不知道这是季清妩自己的弟子份例。 她这是为这个丑八怪出头？ “你——” 楼秦青第一次被这样打脸，整个人怒火中烧。 季清妩狐狸眼澄澈，此刻无辜的微微瞪大看着楼秦青，仿佛在说：不是你要弟子份例的吗？我做错了什么？ 那样子，似乎楼秦青继续下去的话就是无理取闹一样。 想他楼秦青堂堂外门一霸，何时顾忌过别人的看法，他无理取闹的时候多了去，他时时刻刻都在无理取闹好。 见自家老大愣住，身后的四个八岁大弟子顿时急的不行。 “青哥——” “闭嘴！”楼秦青歪头吼他们道。 随后，他转过头来对着季清妩，初见轮廓的丹凤眼轻轻一眯，“师兄还会再来找你的。” “我们走！” 楼秦青放下话转身离开，临走前不忘夺过虞柠手里的储物袋。 季清妩同样眯了眯眼，不免看了两眼楼秦青的背影，她还以为……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悉悉簌簌的布料摩擦声，季清妩把目光落在了团子身上。 “他们都走了，你赶紧起来。” 几乎是跟昨日一模一样的话，顾容听到她出声的时候就认出了她。 只是这次他没敢抬起头，他丑的吓人的模样，她一定不愿再见。 季清妩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自己的屋子，又低头瞅了瞅毫无动静的团子。 对方这次大概是伤的比较重，和昨日不一样，不医治的话，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季清妩轻轻叹了一口气，把刚领来的丹药拿出来，弯腰放在团子面前。 “灵石和丹药，到时候记得还我。” 她不是非这些不可，但也没有白白送出去的道理，得还的。 话落，只见本来纹丝不动的团子这会儿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季清妩勾了勾唇角，起身走人进屋。 吱呀一声 身后不远处传来开门的声音，顾容紧闭着的眸子睫毛颤了颤，团子微微侧头，把脑袋从胳膊弯里抬起来，睁眼。 原来，她住在这里。 白色的药瓶就在他手边，顾容艰难的伸手去拿，在碰到药瓶的一瞬间，啪嗒，药瓶倒在了地上。 顾容心脏狠狠跳了一下，确定药瓶没有因此而碎掉，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喉结微微滚动，肚子也不争气的发出了咕噜的声响。 007意外之喜，成功引气入体 屋内 季清妩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 得，她就不该今日着急把份例领了。 好在还留下了她身上穿着的这身弟子服。 季清妩揉了揉一路回来正在发热的丹田。 奇怪，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要突破。 不再纠结，季清妩直接盘膝坐到了榻上，灵力瞬间开始在她丹田翻滚，游走到四肢百骸。 这灵力……似乎与她吃的那几条鱼的灵力同源。 她吃的时候也没觉得灵力这么霸道，前世更是从来没有。 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季清妩暂时收敛心神，把注意力放在丹田灵力的运转上。 如此一来，根本不用一个月，她就可以引气入体成功了，还真是意外之喜。 屋外 顾容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把药瓶收进了前襟，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青紫的唇角抿起。 她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是没抢到好的房间吗？ 顾容看了一眼季清妩隔壁的屋子，捏着胸前的衣服，隔着布料握着药瓶，像是在犹豫。 如果他住在她隔壁，会不会被她嫌弃？ 可除了这里，别的地方已经没有房间了。 所以，他不是故意选择离她这么近的。 在心中想好了可以解释的说辞，顾容身形微动，随后直接朝季清妩隔壁的房间走去。 团子走起路来踉跄了好几下，大抵是楼秦青几个人欺负他太过，他慢慢吞吞走了好久才碰上了门。 一想到隔壁住着的是季清妩，那个先后救了他两次的小女孩，顾容就满足无比。 她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他想离她近一些…… * 季清妩再次睁开眼睛都时候已经是七天后。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臭味。 她捏住鼻子皱起眉，任由澎湃的灵气往她丹田里钻。 她引气入体了！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季清妩揉了揉空荡荡的扁扁的肚子，感觉自己要饿趴下。 她先是给自己捏了一个净身诀。 既然已经引气入体，她便可以使用法诀了。 “呼……” 待身上清理干净，季清妩长舒一口气。 她一边打开窗户一边爬下床榻。 七天前打包回来的烤鱼早就坏掉了，得亏现在天气不热，才没有馊掉。 她还得出去觅食啊。 安静了七天的小屋再次传来动静，隔壁的顾容耳尖微动。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果子，又拿干净的袖子使劲擦了擦，这才挪着步子朝门口走去。 她终于出门了。 顾容咧嘴笑了一下，正要推开门给季清妩送果子，顺便将灵石和灵药还给她。 谁知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哟，小师妹，你竟然已经引气入体了！” 楼秦青震惊的喊出声，随后眸子火热。 七天的时间引气入体，她……她……怎么可能沦落到外门！ 可真是让他捡着宝了！ 季清妩一见楼秦青就烦躁，“师兄有事？” 顾容听着屋外两人的对话，一手兜着衣摆里的果子，一手触上了门，那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推门冲出去。 引气入体。 原来她这么厉害。 楼秦青今日是一个人过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找季清妩。 008坊市，摄魂 “山下坊市开了，师妹跟师兄一起去啊，有看上的师兄给你买！” 楼秦青拍了拍胸脯，大方说道。 “哦？” 季清妩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大方，之前不还拿走了她的弟子份例。 楼秦青像是受不了她的眼神质疑：“师妹不信？” 原本他没打算买东西送给她，可现如今对方仅用七天的时间就引气入体，他可得好好将人把握住。 损失点儿灵石算什么，以后他早晚都从她身上讨回来。 季清妩大抵猜得出来对方的心思，八岁的少年情绪根本不太会隐藏。 “好啊。” 白送的东西，她不要是傻子。 听季清妩答应下来，楼秦青瞬间心情好了起来。 他开始和季清妩说起来山下的坊市。 浮云城的坊市半月开一次，今日正好距离上次过去了半月。 听着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远，顾容无力的垂下了手。 红彤彤的果子噼里啪啦的掉在了地上。 他眸子不自觉溢上了水雾，眼前的视线模糊。 顾容死死的握着拳头，舌尖被他无意识咬的生疼。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不让她和欺负自己的人一起。 她不过是阴差阳错帮了她两次，他竟然开始贪婪的奢求她的关心。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顾容使劲擦了擦眼，怨自己不争气的情绪。 他早就认清了现实不是吗？ 没有人会真正的在乎他，没有人…… 浮云城 季清妩小小的身子，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 期间楼秦青想要扶她一把，都被她灵活的躲避开了。 笑话，别以为她不知道楼秦青这人坏。 由于浮云城本身就在浮云派山脚下，所以像季清妩和楼秦青这般年纪小的弟子并不在少数。 楼秦青试图和季清妩搭话，“清妩师妹，师兄知道坊市旁边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客栈，等会儿师兄带你过去。” 下山的路上，他已经知道了小师妹的名字，当然也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对方。 他特意这样喊季清妩，实则心底抱有一丝别的目的，譬如，对方也会喊自己秦青师兄。 秦青师兄，亲亲师兄，只要他一直和小师妹保持这样的关系，还怕她以后长大不亲近自己吗？ 楼秦青幻想已经笑出声，季清妩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话都没回，避开他走更远了。 楼秦青：…… * 季清妩上辈子第一次来浮云城坊市，还是两年之后。 那时候她满心都是引气入体，根本没有时间下山，也没有灵石供她下山买东西。 宗门给得弟子份例，仅仅能够维持生存罢了。 楼秦青似乎格外的激动，一路上嘴叭叭的就没有停下来过。 季清妩也因此了解了更多关于外门，她前世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突然想起来什么，在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季清妩喊住了身边的少年。 “师兄。” 楼秦青当即垂眸看她，随后只觉眸子一痛。 “师兄，我还没有引气入体。”季清妩低低的说着，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 楼秦青保持着怔松的神情好一会儿，良久那双眼睛才又恢复了神采。 “清妩师妹不要着急，师兄我也是花了半年才成功引气入体，早着呢，慢慢来。”他慢吞吞说着。 009原属于小师妹的玉镯 听到满意的答复，季清妩轻轻勾了勾唇。 莫说她是五灵根，即便她是单灵根，七天的时间引气入体也是不错的了。 她可不想惹人注意徒增麻烦。 之前是季清妩没想到出门就会遇到楼秦青，是而当时没有收敛气息。 不然就凭楼秦青一个炼气期弟子，如何一眼看得出来她引气入体。 她现在的实力不支持她使用摄魂术，此番强行催动已经是极限。 以防万一，后续还要多在对方身上巩固几次。 季清妩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跟在恢复了正常的楼秦青身边走着。 楼秦青此刻正皱眉，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 坊市里的修士熙熙攘攘 季清妩目光漫无目的的落在一个个的摊位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引起她的兴趣。 “小师妹，你看看这个你喜欢吗？” 楼秦青拿起来一支玉簪，看起来是个中阶法器。 对于外门弟子来说，像这样的普通中阶法器，足以花费半年的弟子份例。 他还挺大方，季清妩看了他一眼。 然而她对这法器簪子并不想要。 “看来师妹不喜欢。” 楼秦青悻悻然放下，心想小姑娘还挺难伺候。 即便忘记了季清妩已经引气入体的事实，但本就心里打着算盘的楼秦青，下山之前就做好了破费的打算。 他要在小师妹心里建立一个高大的形象，便于以后…… 突然的，季清妩脚步一顿。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楼秦青发现了一个粉雕玉镯。 啧，果真难伺候，这镯子，怕是要花掉他一年的份例，还得加上平日里抢的那些。 季清妩确实是多看了两眼。 这镯子，她似乎见过一模一样的。 但因是在顾苏苏手腕上见到的，是而季清妩并没有认为面前的镯子和顾苏苏的是同一个。 到底是长的太过相似，所以她多看了两眼。 另一边，不知道季清妩心里活动的楼秦青，在经历了一番内心的天人交战后，终于下定决定，“这个我买了。” “好嘞，小道友，八十块下品灵石。”摊主当即把镯子递了过来。 嘶。 八十块，果然！ 但话已经放出去，楼秦青不可能反悔。 他一边递灵石，一边拿过镯子去看季清妩，试图在漂亮小师妹脸上看到崇拜的神色。 然而—— 只见季清妩蹙着眉，后而又缓缓舒展。 楼秦青败不败家与她何干？ 少年并没有立刻把镯子交给季清妩，季清妩自然也没有惦记。 逛了一圈下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由于季清妩手里没灵石，哪怕偶尔遇上心动的小玩意儿，她也没办法买下来。 …… “清妩师妹，这个送给你。” 临近新生弟子院，少年从储物袋里把镯子拿出来，递给季清妩。 季清妩看了一眼，没收。 她其实更想他把那八十块灵石送给她。 这个败家的，也不知道他那些灵石里有多少是抢的别人的。 不过……她是不是可以转手把镯子买了？ 就在楼秦青以为小师妹不会收下的时候，对方突然接过了镯子。 季清妩：“谢谢师兄了。” 010玉镯契约，选择了顾容 楼秦青：“既然清妩师妹要谢谢我，不如喊我一声秦青师兄如何？” 季清妩拿回来镯子的手一顿，恨不得立刻就把镯子甩对方脸上。 喊他秦青师兄？ 呵，绝无可能。 季清妩不搭话，楼秦青也没办法得寸进尺。 看来……还得多跟她培养感情才是。 与此同时 不远处弟子院门口 早在季清妩的身影远远出现的时候，顾容就趴在了门边。 月光下 他见比小姑娘高两个脑袋的少年把漂亮镯子送给她，她也接下了。 看来他们相处的很好。 顾容眸子彻底黯淡下去，却是不肯把视线挪开。 团子的手紧紧的抠着门棱，指甲留下了重重的划痕。 楼秦青又和季清妩说了些什么，直到两人分开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后。 季清妩一边往院门口走，一边想着明日就下山把镯子卖掉换灵石。 由于白日里施展摄魂术耗费了她太多心神，踏入门口的时候，她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门后面有人。 当然也和顾容故意隐藏脱不开干系。 顾容现在只是个凡人，他的气息于修士而言，没有任何威胁。 他在季清妩靠近过来的时候垂下了眼，避免目光引起对方的注意。 待小姑娘的脚步声彻底走远，他才缓缓从门口面露出来身形。 顾容捏着手里的储物袋，又一次错失了还灵石和灵药的机会。 没人知道他在门口守了一天，就像刚刚那样缩在门后，白日路过的新弟子没人发现他。 顾容捏了捏储物袋，他早已经没有别的奢求，他只是……想还她东西而已…… 次日 季清妩正拿着粉雕玉镯，兴致勃勃的准备出门换灵石。 谁知才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咚咚两声敲门声。 咚咚咚 敲门声很小，像是生怕打扰到门内的人休息。 季清妩微微挑眉，是谁？ 房门打开，入眼是那张遍布疤痕的脸。 原来是他啊。 “有事？”季清妩不带情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 顾容心口不自觉一紧，他低着头，缓缓抬起手，把早放置在袖口的储物袋递了过去。 “还……还你的丹药和灵石。”顾容小声说。 紧接着，他又极其清晰的补了一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 季清妩坦然接受了顾容的道谢。 他是得谢谢她。 “不客气。”季清妩毫无推脱的接过了顾容的储物袋。 只是谁也没想到，就在她的手靠近过去的那一瞬间，原本老实待在季清妩袖中口袋的粉雕玉镯，陡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 嗡！ 玉镯嗖的一下从季清妩袖口飞出来，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顾容得手腕上。 粉色的镯子越发粉嫩了。 季清妩眼睛微微瞪大：…… 那可是八十块灵石！ 顾容慌张无措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这个镯子他记得，昨夜别人送给她的，为什么会跑到他的手上？ “我……” 不等顾容出声，顾容只觉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入了他的脑海，但彼时的他根本不知道契约。 即便如此，顾容仍然已经莫名的清楚，这镯子现在，不是他想还回去就可以拿掉的了。 季清妩的目光已经来到了顾容受伤的手指上，那处此刻还冒着细微的血珠。 011两年之内，你得还我 她刚刚的清楚的看到血珠跟着飞溅到镯子上，随后消失不见，这是……玉镯主动契约？ “八十块灵石。” 季清妩皮笑肉不笑道。 顾容本就被突然契约他的玉镯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听季清妩如此，他抬头怔愣住。 八十…八十块灵石，他去哪里寻来还给她。 只见他抬起挂着镯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镯子，使劲往下一撸。 结果玉镯没撸下来，他的手倒是被勒出来一道红色的伤痕。 顾容着急辩解：“这镯子不是我要的，我这就还给你。” 季清妩皱眉，“它已经认你为主了。” “还有，”她突然靠近了顾容一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和顾苏苏相似的手帕和镯子，恰巧都属于他？ 顾容受不了季清妩离他这么近，他慌张的后退一步，差点儿踩空身后的台阶被绊倒。 她问他的名字，她竟然会好奇他的名字。 “顾容。”顾容垂下脑袋说。 季清妩歪头：“你姓顾？” 和顾苏苏有什么关系？ 季清妩再次不受控制的好奇起来，一时间忘记了重生回来后打定主意不掺和女主的事。 “西山顾家的？”她问。 顾容迷茫的眨了一下眼，“我……没有家。” 不是西山顾家，那便没关系。 没有家么，怪不得这么惨，她也没有家呢。 季清妩及时收敛了心思，“我叫季清妩。” 再说，倘若顾容真的和顾苏苏有关系，那也肯定是不好的关系。 不然顾容怎么可能又毁容又被欺负成现在这副样子。 “八十块灵石，记好了，两年之内，你得还我。”季清妩说完就绕开顾容走了。 一大早的好心情因为暂时失去八十块灵石被打乱。 在她身后，顾容转过身来看她，视线追随着她越来越远的身影。 季清妩…… 她不会和那些人一样打他骂他，也不会嘲讽他。 * 外门后山，药田 身着一袭白衣外门弟子服的季清妩，正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穿梭过一处夹道。 夹道位于聚灵草和散灵花之间，仅容纳一人通过。 前世她修炼之余，经常来这边挖灵土，后来她发现，聚灵草和散灵花之间的灵土最好，价格也卖的价格最高。 季清妩是懂炼丹的，对于灵药的属性熟得不能再熟。 她想大概是这两种灵药的药性使然，让它们中间的灵土拥有了更高的价值。 挖灵土这件事需要偷偷的，万不能被宗门发现。 季清妩猫到了最中央，确定附近没人之后，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把小铲子。 小铲子是她在弟子院拿的，这东西弟子院有很多。 她把储物袋撑开一个口子，随后一铲子一铲子的，把灵土装了进去。 今日挖一些，后日挖一些，隔一天再挖一些，没人发现她的。 季清妩一边装土一边想着。 毕竟前世她挖了一年，都没被发现，反倒是赚了不少灵石，足够他修炼的了。 季清妩心里打着算盘，现如今她掌握的功法受制于她的修为，她必须尽快提升修为，尽早离开浮云派，远离小说作者给她安排的一切。 吭哧，吭哧，咔嚓 突然的，铲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震的季清妩手心发麻。 什么东西？ 怎么……难不成铲到了石头？ 药田怎么可能有石头？ 012破败的丹炉，催生的力量 “谁在那里！” 就在季清妩想要进一步查探的时候，不远处有弟子声音传来。 她赶紧掐了一个恢复诀，使得夹道被挖的那处看起来恢复原状。 随后季清妩双手抱着膝盖，把自己团成一团，低头屏气凝神。 那弟子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大胆到在浮云派偷灵土，见灵药无恙，遂而他只是喊了一声，并没有靠近过来抓人。 脚步声渐渐走远，季清妩眨眼缓缓舒出一口气。 * 咔嚓咔嚓咔嚓 月上梢头，季清妩终于把东西给挖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并不是石头，而是一个看起来年代久远，且等阶很低的炼丹炉。 若是放在前世，季清妩肯定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但现如今她口袋空空，一贫如洗…… “虽然这丹炉有些破，但炼些低阶丹药也是可以的。” 以她现在的修为，也没办法炼那些高阶丹药。 季清妩拿出来帕子，掐了一道水诀，将炼丹炉从里到外仔细擦洗了一遍。 泥土色的水流入原本被炉子占据的坑里，随后下渗消失不见。 炼丹炉大约有她小腿高，好在宗门发的储物袋放得下。 季清妩将擦洗好的炼丹炉收了起来，低头看着低阶法诀都弥补不了的大坑，只能从山脚下运了一块石头过来。 待一切粉饰完毕，季清妩确定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之后，这才猫着腰顺着夹道离开。 皎洁的月光撒在一片聚灵草和散灵花上，一阵风吹来，原本浅绿色的聚灵草颜色似乎变深了些，浓郁的花香袭来，夹道附近的那一片散灵花争相开放。 “唉，怎么提前成熟了？” 负责这片灵药的巡查弟子路过，嗅到花香之后疑惑自言自语。 …… 回到弟子院 季清妩先是把炼丹炉拿了出来。 由于她的储物袋里还装着白日挖来的灵土，原本被擦洗后的丹炉，此刻外圈被染脏。 引气入体之后，季清妩现在的修为稳稳的停留在炼气一层。 她之间掐出来一朵小火苗，微弱的橙色光芒给屋子增添了一抹亮色。 季清妩晃了晃指尖，绕着丹炉一圈，突然有些怀念前世的本命天火了。 只是现如今距离阿琰现实，还有百年的时间，她哪怕特意去寻，也不可能寻得到他。 隔壁 顾容竖起耳朵，听到旁边屋子有动静传来，这才放心闭上眼睛睡觉。 她一整天都没有回来，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只是没一会儿顾容又自嘲的想，恐怕除了他自己，没有人会走到哪处都会被针对欺辱，是他多虑了。 她那么厉害。 顾容轻轻握着右手手腕上的镯子，不知过了多久，呼吸渐渐平稳。 拜入浮云派也有好处，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睡过这样的安稳觉。 一想到季清妩就住在他隔壁，顾容不自觉放下了高度警觉的心。 只是约莫寅时，他还是被旁边屋子传来的轻微动静吵醒了。 吱呀一声，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顾容立刻坐了起来。 她要出门吗？这个时间。 013跟踪，斗篷男人 季清妩计划下山一趟，把昨日挖来的灵土卖掉。 前世她干过很多次这样的事情，这个时间去那个地方刚刚好。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一出门会和顾容遇个正着。 隔壁屋门跟着打开，季清妩转头看过去。 不是顾容是谁？ 原来是他搬到自己隔壁来了。 季清妩记得很清楚，前世这偏僻角落的一排三间房，除了她自己没别人。 昨日她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隔壁有人了，但横竖都是书里的路人甲，她没放在心上。 此刻见所谓的路人甲是顾容，季清妩心情突然微妙起来。 她总觉得重生回来，她和这位小师弟碰面的次数有些多了。 明明……前世毫无交集。 就因为她那天出手帮了他？ 大抵是季清妩眼里的审视太过明显，对上她的目光，顾容一下子后悔推门而出的决定。 他冲动的跟出来，究竟想做什么？ 顾容紧绷着唇角，不可否认的是，在对方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他心里是期待的。 他不想被季清妩无视，不想对方明明救了自己两次，偏偏还是见他如透明。 “我……我想还钱。”顾容低声说。 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这样一个蹩脚的理由。 季清妩：…… 他仅有的五颗灵石都给她了，他哪来的钱？ “还多少？”季清妩目光灼灼的问，仿佛真的信了他的话。 顾容噎住，指尖无措的捏着雪白的弟子衫，低下头耳朵涨的通红。 他没有钱的。 空气中仿佛传来季清妩一阵轻笑顾容疤痕遍布的脸似乎也跟着红了。 有意思。 季清妩心里感叹了一声，不再理会他，抬脚走下台阶，朝弟子院外走去。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顾容才抬起头来。 月光下，那张疤痕脸更加狰狞。 他突然小跑着冲了出去，待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小姑娘的身影，他才放慢脚步，亦步亦趋的远远跟在他身后。 季清妩脚步微顿，后而像是根本没发现一样，继续往山下走。 她倒要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一个时辰之后 季清妩终于来到山脚下，她微微歪头，视线不经意朝后看过去。 原本跟着她的小师弟早就失去了踪迹。 她已经炼气一层，而小师弟不过肉体凡胎，哪怕下山容易，他也不可能跟得上自己。 季清妩没有要等人的意思，因为心里装着卖灵土的事情，她步子走的更快了。 浮云城后街最东边 五岁小姑娘正站在一家院子前，她小手握成拳，对着紧闭的木头院门轻轻敲了五下。 她敲门的力道时轻时重，听起来杂乱，实则有自己的节奏。 咚咚咚咚咚 五下之后，她便安静的站着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内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季清妩嘴角也缓缓勾了起来。 和前世一样，如那人所说，这暗号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前来开门的人身着宽大的漆黑斗篷，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样。 见来人是个小孩儿，对方也没有意外的意思，开门侧身，请她进去。 季清妩扬起小脸朝对方甜甜一笑。 不知为何，哪怕隔着斗篷，也莫名能看得出来里面的人似乎愣了一下。 季清妩得逞般撞了斗篷男人一下，随后飞快的跑了进去。 014浮生万巷，倒卖灵土 浮生万巷 若非季清妩当年无意间救下了一个人，她不可能知道，在浮云城，在修真界第一仙派脚下，会有这样的地方盘踞。 浮生万巷，善恶不分，仙魔不忌，一旦进入，就要做好没命出来的准备。 季清妩的灵土，只有在这里能卖，也只有在这里敢卖，否则一旦被发现，她哪怕有十条命也不够浮云派宗规处罚的。 “居然有这么大胆的小丫头，她是如何知道这里的？” 灯光幽暗，面具男人歪身靠在塌上，指尖轻轻敲打着塌边。 斗篷男人站在他身旁，望着镜子里已经披上了浮生万巷特有斗篷的小姑娘，那双被遮住的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方才对方进来的时候撞了自己一下，好似认识他一样。 可他明明……从没有见过她。 万俟临风摇了摇头，用低哑的嗓音道，“不知。” * 季清妩随便找了个角落摆摊，待她把一堆堆的灵土从储物袋里抱出来的时候，路过此处的人不免停顿了一下。 即便大家都戴着斗篷，季清妩也可以想象这些人古怪的眼神。 不过没关系，总有人会买她的灵土。 事实也正如她所想，在她安静的坐着等了两个时辰之后，一道修长的人影在她跟前站定。 “这是哪里来的？”被变声后的男人沙哑。 季清妩抬头看去，知道这人这么问，不过是想询证一下灵土的价值而已。 “来自大宗门啊。”苍老的男声从她嘴里发出，随之而来的是一串魔性的低笑。 “嗯。”那人蹲下身来，伸手拈起一撮捏了捏，停顿了一会儿，他问，“怎么卖？” 季清妩：“三百灵石，这些。” “呵。”男人突然站起身，“阁下未免狮子大开口。” “下品。”季清妩闭了闭眼，无奈补充说。 男人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机。 又或者本身就是他自己误会了。 之后他一句话没再多说，放下三百下品灵石，又小心翼翼的把灵土装进了自己的储物袋，起身走了。 季清妩将灵石收起来，她从宗门挖的土，只卖一颗灵石也是她赚的。 之后季清妩在巷子里溜达了一圈，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大致了解了一下这边丹药符篆的价格，这才准备离开。 浮生万巷，多是穷凶极恶之徒，仙魔大能不乏有之，普通丹药可是入不了他们的眼。 * 季清妩返回山上的时候，天早已经大亮。 自山脚到外门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阶台阶，肉体凡胎倘若要爬上去，至少花费六个时辰。 季清妩显然不需要用这么久，她沿着原路返回，计划着先用今日这三百灵石闭关半月，有功法辅助，大概可以提升修为到炼气三层。 吱吱吱，吱吱！ 在路过山拐角的时候，几只灵猴比划着试图吸引她的注意力。 浮云派的灵猴灵性不必多说。 她沿着灵猴手指的方向看去，茂密的路边灌木丛里，一团白影缩在哪里。 不知为何，季清妩条件反射的想到了顾容。 不会……又这么巧？ 015饿晕了，怎么就被他讹上了 灌木丛里的团子侧身躺着，面朝立侧背对着她。 季清妩本想不管他直接离开，谁知那灵猴突然高声嚎叫起来。 “嘘——” 季清妩食指抵在唇上，眼神示意灵猴住嘴，一边不得不朝灌木丛的团子走近。 笑话，这灵猴若是把管事引来，她已经引气入体的事情可就瞒不住了。 那时候她还如何低调。 待季清妩走近，绕了一下站在地上人正面前，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果真是顾容。 季清妩扶额。 又是你。 所以顾容后来没跟上她的原因，其实是晕倒了？ 咕噜咕噜咕噜 季清妩顺着声音看向顾容的肚子。 他怕不是饿晕的。 一刻钟之后 季清妩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要蹲麻了。 她手里捏着一根狗尾巴草，草的另一端在晕倒的团子鼻尖绕来绕去。 就这样他还不醒？ 难不成还要她把他背回去？ 不可能的。 季清妩把狗尾巴草扔到一边，抱膝坐在地方，颇有些怨气的望着那两只在树上玩闹的灵猴。 她状似起身离开，敏锐的灵猴当即看过来，一阵吼叫。 季清妩：…… 顾容是对你们有救命之恩？嗯？ “顾容？” 季清妩终于朝团子伸出了魔爪。 再不醒，就别怪本尊不客气了！ 她捏住了他的脸，刚想用力。 下一刻，对方倏然睁开了眼睛。 季清妩眯了眯眼：“醒了？” 顾容警惕的看着人，浑身竖起来的刺在看清季清妩的模样后，瞬间倒了下去。 “醒了就起来。” 季清妩把手拿开，语气颇为冷漠的说。 顾容赶紧爬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季清妩还坐在地上。 她仰头看了他一眼，心想动作还挺利索。 顾容见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他当即侧过头，同时抬手捂住刚刚被季清妩捏住的地方。 她居然不嫌弃。 …… “你怎么在这里？”季清妩明知故问。 顾容跟在她身后，每上一个台阶都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好像，他之前就是这般昏睡过去的。 待他张嘴正要回答她的问题，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好在季清妩及时拉住他。 两人身后的台阶几千，深不见底，这要是摔下去，铁定粉身碎骨。 季清妩拽着顾容的腰，咬了咬牙才没把人扔在一旁不管。 毕竟灵猴已经不在，她就算不管他也没事。 只是季清妩低头望着对方死死攥着自己衣袖的手，上面伤痕遍布，一看见就是陈年老疤，再然后就是比他手腕要大两圈的玉镯子。 一见到玉镯子，季清妩就想起了八十块灵石。 虽然今日她赚了三百块，但在浮生万巷，她可是拿命去赌。 也就是她只是卖灵土而已，暂时不被那些恶霸放眼里。 “怎么就被你讹上了。”季清妩又捏了一把他的脸。 …… 顾容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 他躺在床上，由于饿过了头，肚子扁沓沓的。 季清妩手里拿着一个册子，见他醒过来，便往人怀里一丢。 “顾容，我们谈谈。” 顾容手忙脚乱的抱着册子坐起来，由于他并不识得几个字，所以并不清楚册子上写的两行字是什么意思。 016见你一次打一次，还是被她讨厌了 顾容注意力有些不集中。 他不受控制的被屋子里的香味吸引，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季清妩侧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包子。 一整盘包子，有荤有素，是她刚从饭堂买回来的，还冒着热气。 顾容醒的正是时候。 季清妩把包子推远了一些，转头就对上了顾容眼巴巴的目光，她眉心一跳。 怕是顾容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委屈，因为一盘包子，好似季清妩欺负了他一样。 “你跟着我，是想做什么？” 季清妩朝他走过来。 顾容当即被她的话唤回了神，抱着册子的手一紧，心脏噗通噗通跳的飞快。 也不知道是心虚的还是害怕的。 她知道他跟踪她了…… 季清妩皱眉：“哑巴了？” 顾容垂着头不敢看她，生怕从她眼里看到厌恶排斥。 “对不起。”他低声道歉。 他只是想离她近一点。 对不起？ 她是想听他道歉的吗？ 季清妩好笑：“不说也没关系，只是以后再让我发现你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她攥着拳头，骨头咯吱咯吱响。 “这是记账本，到现在为止，你一共欠我八十一块灵石。” “喏，那包子，一块灵石。” 外门饭堂的吃的根本没那么贵，一顿饭要他一块灵石委实有些过分了。 但季清妩把自己将他扶回来的体力费算上了，她也算又救了他，要一块灵石过分吗？ 当然不过分。 顾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禁没出息的咽了一些口水。 那包子，是给他的。 大抵是因为债多不压身，此刻的顾容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负债，因为这顿饭又多了一块灵石。 季清妩戳了一下他怀里的本子，威胁，“这上面有你的手印，倘若不还，你会被天道惩罚的。” 哪怕用不了多久她便不需要为几块灵石发愁，但欠她的就是欠她的，都得还！ 顾容盯着怀里的册子，目光落在对方珠圆玉润的手指上，又不由自主咽了一下口水。 “我会还你的。”他保证道。 “嗯。”季清妩一下子把本子从他怀里抽出来。 顾容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自然是没有抓住。 “本子是我的。”季清妩一边收起来一边说。 顾容尴尬的收回手，这时候他肚子又开始叫唤起来。 季清妩瞥了他一眼，“我走了，以后别再跟着我，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顾容低垂的睫毛微颤，原本搭在床榻上的手紧紧的攥着衣袖。 他还是被她讨厌了。 他果然被她讨厌了。 今日在山下，当他睁开眼睛看到她的时候，他还以为……他终于离她近了。 原来不是。 她只是心底善良，路过救了他而已。 顾容踉跄着爬下床来到桌边，一手小心翼翼的抓起雪白的包子，眼中红意渐甚。 昏暗的屋子里 他狼吞虎咽的将包子塞进嘴里，手背上啪嗒啪嗒滴下一串眼泪。 被烫伤脸的时候他没有哭，被那些人拳打脚踢的时候他没有哭，被恶意辱骂的时候他没有哭。 顾容生来没得到过善待。 这是顾容第一次想要靠近一个人，奈何被习惯的厌恶，他突然承受不住。 017卑贱，炼气三层 半个月后 季清妩缓缓睁开了眼，周身外溢的灵力渐渐归于平静。 她预估的没错，现如今，她已经炼气三层。 床边堆着一对灵石残骸，里面的灵气早已经被她消耗完毕。 下品灵石质量太差，再加上外门灵气稀薄，不然以她修炼的功法，加上前世的经验，她不可能才炼气三层。 季清妩轻叹一口气，得，继续去挖土。 她暂时没有动炼丹的念头，这个时候炼出的低阶丹药，可真没挖灵土赚钱。 后山 顾容肩头扛着一个扁担，他似乎是脚下被绊了一下，原本走的稳稳的身形突然滑倒。 扁担两头的水桶歪斜，水洒了一地，也蔓延到了他的衣服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丑八怪，就你也想入赵师姐的眼，呸！” “他呀，怕不是就是想借挑水的机会往师姐面前凑呢，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样，吓死人了。” “五灵根就该有自知之明，妄想修炼真是做梦！” 顾容挑的是温泉里的水。 说话的两个弟子正是和他们一同进外门的，特意等在这里给顾容使绊子，就是见不得他每天往药田跑。 药田的赵师姐是吴管事的侄女，也不知道看上丑八怪那一点了，竟然点名喊他给药田挑水。 温泉池的水灵气足，比起别的水更适合一些珍贵灵植。 顾容指尖捏住湿透的衣摆，两个弟子话仿佛没有传入他的耳朵。 他只是在想，今日的钱又不确定可不可以拿到了。 挑水赚钱，这是他好不容易求得的机会。 顾容大半个月的时间都没见到季清妩，他后来想，是不是他把欠她的灵石还了，她对自己的讨厌就会少一些。 哪怕少一点也好。 顾容指尖扣了扣湿润的泥土，从地上站起来。 今日被这般打扰已经不是第一次，不过没关系，等他们玩累了自然就会离开，只要赶在子时之前他把水送上去就行。 顾容这么想着，扛起扁担往温泉边折回去。 见状，两名弟子的表情有些狰狞。 这个疯子，还不死心！ 药田 季清妩再次凭借娇小的身形，敏捷的身手混进了夹道。 她熟练的挖了一袋子灵土，嘴角翘起来一抹笑。 “顾容是，你把这些灵蒺藜剥一下，剥完给你记工钱。” 女子的声音颇有些颐指气使。 季清妩听到顾容的名字，一时有些错愕。 又是他？ 灵蒺藜？那是用手能剥的吗！ 季清妩狠狠地蹙了一下眉。 顾容是五灵根，让他剥灵蒺藜，除了用手还有别的方式吗？ 这不是欺负人么。 “好。”男孩儿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沙哑又顺从。 季清妩朝声音来源处走了两步。 透过散灵花的间隙，她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 那女子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看着已经将手伸向灵蒺藜的顾容，眼底满是狠毒。 五灵根就该干这样的活，五灵根不配修炼！ 赵芸芸双手抱胸，眼睁睁看着顾容的手被鲜血沾满，心底一阵快意。 那日他拼了命的挑战那个炼气一层的弟子，就为了抢一个挑水的任务，真是卑贱！ 若不是她按照帮了他一把，他能赢？呵。 修真界的五灵根，都和她那好姐姐一样卑贱！ 018恶毒女配，他懦弱又肮脏 季清妩漂亮的狐狸眼微暗。 见顾容逆来顺受的模样，她心底突然涌起来一抹强烈的怒其不争。 顾容，你到底想要什么。 倘若现在的一切如你所愿，当初你又何必头破血流通过试炼进入浮云派。 来到浮云派，就是为了让自己这般被欺辱吗？ 季清妩不相信顾容不知道对方是在为难他。 可他就这么接受了。 季清妩又把视线挪到赵芸芸身上。 仔细看去，她突然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尤其是她盯着顾容时候的憎恶模样，简直—— 和那年这样看着自己的赵芸芸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在的她年纪尚小……而且还没进入内门。 是了，是赵芸芸，整个修真界最厌恶五灵根的人。 用作者的笔记来说，她就是那个恶毒女配，在书中像是疯子一样指着顾苏苏说她是让人恶心的五灵根，结果被大师兄宴时景一招弄死。 顾苏苏是五灵根？ 那怎么可能！顾苏苏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冰灵根。 季清妩回想当年在内门的时候，她多次堵着自己唾骂的场景，不免多可怜了顾容三分。 赵芸芸恶毒起来放荡不羁，也不知道顾容被她这般欺负了多少天了。 …… “剥完了，可以把工钱给我了吗？” 顾容的声音唤回了季清妩的注意力。 季清妩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这里看了他们一个时辰。 季清妩：…… 赵芸芸斜斜瞥了一眼顾容烂成一片的手，心情大好，然后把极其小的一块下品灵石扔给了他。 她定然是故意的，把灵石用力砸向了他掌心的伤口。 见顾容吭都不吭一声接住，赵芸芸忍不住骂了一声：“真贱。” 顾容像是没听见一般，丝毫反应都没给，转身走了。 季清妩瞄了一眼赵芸芸被气的发绿的脸，心道顾容也不是没脾气的。 回到弟子院 顾容习惯的往季清妩房间看了一眼，本以为和之前一样，对方依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谁知他看到了她敞开的窗户。 她出来了！ 顾容一颗心狠狠跳了一下。 “你在看什么？” 季清妩后脚跟着他回来，就见他盯着自己的屋子发呆。 月光下，顾容的白衣脏污，垂下的袖口染了血迹，有鲜红有暗红，还怪惊悚的。 听到季清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容身体一僵，下意识的把手藏进了袖子里，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季清妩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顾容他只是想赚灵石罢了，所以才任赵芸芸欺负。 “我好像没逼你把灵石那么快还给我。”季清妩说。 顾容瞳孔微缩，他几乎一下子想到，对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是他像狗一样被那些人戏弄，还是在药田…… 他那般懦弱又肮脏…… 顾容薄唇血色褪尽，本就没几两肉的脸颊凹陷又苍白。 季清妩盯着默不作声的顾容，心中一个想法陡然而生。 她是需要人手的，这一年在外门，她能少出现在人前就尽量少出现在人前。 与其到时候再想办法寻人，不如—— 顾容，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019做我的人，还债 季清妩缓缓朝他靠近。 顾容原本站在原地没动，可是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突然猛的后退一步。 “我不是故意，”他看了季清妩一眼又垂下眼，“不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的。” 季清妩一愣。 他这话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她早就忘记了半月前对小可怜放下的狠话。 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季清妩：…… “我说的是你别跟踪我。”她找补说。 只见顾容像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连季清妩都感受得到他的情绪。 “你看起来很想把灵石还给我。” 季清妩又提起来灵石的事情。 这会儿顾容没有哑巴，他嗯了一声，“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这样你会不会没那么讨厌我。 顾容在心里问道，却是万万不敢直接问出来。 季清妩勾了勾唇，点头，“我有个好主意。”她说。 “你看着我。”季清妩不满意对方一直躲避她的视线。 她接下来要说的可是正事儿。 顾容应声抬起头，视线对上季清妩的时候开始不自在的飘忽。 季清妩啧了一声：“我相信你一定清楚那位师姐没安好心，与其受她磋磨，不如替我做事。” “替我做事，抵债如何？”季清妩目光灼灼道。 五岁的小姑娘站在和她同样年纪的男孩儿面前，无比自信的向人抛出了橄榄枝。 顾容心神一颤。 面对季清妩的无比诱人的提议，他脑子一片空白，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 “我……真的可以吗？” 顾容哑声说道。 有什么事是他可以帮她做的。 他知道她很厉害，他会不会给她拖后腿。 “你当然可以。”季清妩说。 “好。”顾容没有拒绝的理由。 有机会去到她身边，他求之不得。 “别急着答应。”季清妩突然说。 顾容一慌，她是反悔了吗？ 他着急的上前一步，只见他同高的小姑娘甜甜一笑，“我需要你发个誓。” 她视线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就说……” 顾容屏住呼吸。 无论她要他发什么样的誓，他都不会拒绝。 “就说，你永远都不会做伤害季清妩的事，否则，雷劫天罚，不得好死。” 季清妩一边说，一边笑的更加漂亮，她盯着顾容，试图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但凡他犹豫，她都会收回自己的话，她可不愿逼迫。 虽然现在这种情况下，她多少有些趁人之危，但时也命也，被她季清妩遇上，便是他的命。 小姑娘身上散发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气场，顾容看的有些出神。 他怎么可能做伤害她的事，绝无可能。 “顾容发誓。” 顾容朝天竖起来手指，哑声，“我永远都不可能做伤害季清妩的事，否则，雷劫天罚，不得好死。” 话落，仿佛无形中有天道誓约落下。 “好啊，今日有些晚了，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谈谈细节。” 季清妩淡淡看了眼他的手，丢给他一个药瓶，“只许吃一颗，剩下的明天还我。” 顾容赶紧抱住药瓶，在小姑娘转身的时候，再也控制不住身心的激动和颤抖。 原来，他也是会被眷顾的。 020争执，师姐 顾容的手伤的很重。 徒手剥灵蒺藜的痛，不亚于当初他被毁容。 他打开药瓶，小心翼翼的倒出来一颗丹药。 一颗，他不会多拿的。 天色微微亮，一夜没睡的顾容就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始终记得昨夜季清妩说的话，说今日会来找他……又或者，是他去找她。 顾容意识到这点，不再犹豫，起身下床走到门边。 他推门而出，却是遇到了从外面走过来的季清妩和楼秦青。 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什么没听到动静？ 顾容看向楼秦青，见对方有说有笑的和季清妩走在一起，只觉万分刺眼。 “师兄，你已经送我到屋门口了，可以回去了，谢谢。” 季清妩自然是扒窗户出去的。 昨夜她突然想起来，对楼秦青的摄魂需要加强了，否则对方很可能会记起来她已经引气入体的事情。 当时她正在榻上修炼，觉着方便，就从开敞的窗户跳出去了。 她如愿“偶遇”了楼秦青，并且加固了摄魂。 只是因此被对方黏上，他非要送自己回来。 季清妩眼神和顾容打招呼，身边的楼秦青反应比较大，“你怎么在这里！” 顾容像是被吓到了，他不禁后退一步。 他警惕的看着楼秦青，余光却是注意着季清妩。 顾容试图用这种方式提醒季清妩，楼秦青不是好人，他上次那样欺负他，足以见得他人品低劣。 不要和他往来，他不是好人。 顾容恨不得直接把话说出来给季清妩听，可他不敢。 许是因为昨夜的毒誓季清妩对顾容不免多了几分亲近，在某种程度上，顾容已经是她护着的人。 “师兄，顾容是我的师弟，也是师兄的师弟，他又没做错什么，为何你这般对他？”季清妩仰头跟楼秦青道。 楼秦青神情一僵，万万没想到小师妹会替对方说话。 对面的人那么丑，听说又是五灵根，清妩师妹做什么向着他！ 彼时的楼秦青还不知道季清妩也是五灵根，正满心等着小师妹修炼长大，然后和自己双/修。 楼秦青早就忘了，最初他只是想让小师妹做他的炉/鼎来着。 “师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楼秦青笑着应季清妩说，随后他话题一转，“他叫顾容是？他也住这里？” 这会儿没等季清妩说话，顾容已经回答，“没错，我住这里。” 方才季清妩替自己说话，已经让顾容意外又欢喜，这会儿他有了更多的底气和楼秦青对峙。 楼秦青视线扫过顾容的脸，并不觉得对方会是什么威胁，他轻蔑的笑了一声。 待楼秦青离开，季清妩邀请顾容去了她的屋子。 “师姐，还你的丹药。” 顾容把丹药瓶递给季清妩，还乖顺的喊了她一声师姐。 季清妩看了他两眼，总觉得顾容像是变了些，倒是没之前那么怯了，竟然主动喊她师姐。 “我不会每天都找你，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季清妩敲了敲药瓶，“至于报酬，看事情大小，一事一议，当然我也会寻求你的意见。” 021再次被云澜剑尊盯上 季清妩说着还朝顾容笑了一下。 由于她容貌使然，哪怕不是故意的，她笑起来的模样也是甜甜的。 顾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她用着般温柔的态度对待。 “好。”他想也不想的应下。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季清妩觉得顾容够爽快，与此同时，她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本册子。 “这是师兄给的，浮云派入门功法。”季清妩翻开检查过，没问题。 “新入门弟子授课要要十天之后，你可以先看着。” 毕竟这功法也得授课的时候才能领。 她拿到之后稍微改动了些，比原本的功法更适合五灵根修炼。 顾容双手捏着册子，听到她口中的师兄二字，眼前划过楼秦青那张脸。 他下意识的拿指尖碰了一下镯子。 对方曾经送给师姐的镯子，还不是最后到了他手上，这本功法也是。 想到这儿，顾容不由的心跳加速了一下。 他极力咬了了一下唇角，才压下去颤抖的声线，“谢谢师姐，我会……认真修炼的。” 虽然他是五灵根，虽然他远远都比不上已经引气入体半月的她，但他依旧会努力修炼，他不可以给她拖后腿。 十天的时间一闪而过 期间季清妩低调下山又卖了一次灵土。 她很清楚，她从浮云派挖走的灵土不可能没有人买，但她一直控制着频率，否则容易被盯上。 哗啦啦 季清妩轻而易举的从后山温泉里抓了两条鱼上来。 此时此刻，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切仿佛场景重现。 云澜站在大石头后面，狭长的眸子微眯。 说来也巧，他先后两次来这边，都碰上这小姑娘在吃他养的鱼。 男人神识在池子里轻轻一扫，原以为灵鱼已经被对方抓的差不多了，结果发现，其实小姑娘也是第二次来抓鱼。 云澜注意到了季清妩的修为。 炼气三层。 呵，她可是五灵根，这才月余之久，就修炼到了炼气三层。 云澜当然看得出来季清妩的修为都是实打实的，而且十分扎实。 是个好苗子。 横竖小徒弟还没拜入师门，倘若在这个时候他为他收个小师姐，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云澜薄唇微勾，在缕缕烤鱼的香气传过来的时候，他长袖轻抬。 紧接着，他和季清妩周围的场景忽变。 季清妩差点儿拿不住手中的烤鱼串，她掌心握紧，另一只手找了一个支撑物才堪堪稳住身体。 发生了什么，她是被卷进什么小秘境了吗？有无机缘？ 那一刻，季清妩瞬间打起来了十二分精神，心思百转，期待极了。 直到她看到前世她熟悉无比的宫殿。 季清妩：！！！ 救命！ “小丫头，你还要抓多久？” 头顶传来男人一声清浅低笑，听在季清妩耳朵里却犹如恶魔低语。 怎么回事！ 怎么是她那便宜师尊！ 季清妩死命咬了一下舌尖，血腥味溢满口腔，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疼痛。 不是做梦，也不是幻境。 她猛的撤回手，小小的身体因此踉跄了一下，下一刻更加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022做本尊的徒弟，快跑 啊啊啊啊啊啊！ 她竟然被便宜师尊抱了起来。 还不快放开她！ 季清妩欲哭无泪。 给她一百个脑子她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青澜殿。 云澜剑尊的山峰名为青澜峰，山头的宫殿自然叫青澜殿。 季清妩可太熟悉这里了！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云澜手臂托着小姑娘的膝弯，瞅着对方现如今要哭不哭的模样，心头疑惑。 “坏蛋，赶紧放开我！” 季清妩破罐子破摔，直接朝男人锤上了手。 反正她又不认识他是谁，他被她当成坏人也情有可原。 这么想着，季清妩一拳头就要往云澜下巴上飞。 好在云澜已经理解了季清妩的脑回路，赶紧握住她作乱的手。 “本尊不是坏人，本尊是……浮云派剑尊。” 他沉声解释。 “你说是剑尊就是剑尊了？有本事你先放开我！”季清妩小脸凶凶，对云澜可谓是横眉冷对。 那一瞬间，云澜甚至觉得，对方是不是原本就认识自己，而且还颇为讨厌他。 压下心中的古怪念头，云澜倒是把季清妩放下了。 只是他刚把她放下，就见小丫头抬腿就跑。 云澜瞅着她选定的精准的下山的方向，眸子微抿，勾勾手就捏住了季清妩的衣领。 “去哪儿？”云澜蹙眉。 “你管我去哪儿？”季清妩歪头看着他，因被抓住衣服离开不得万分恼怒。 他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相信本尊？”云澜还从来都没有这般被质疑过。 季清妩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男人从腰间拽下来一块令牌，摊开掌心展示给她。 “看清楚了，本尊名为姬云澜。” 姬云澜，浮云派乃至修真界第一剑尊的大名。 作为已经入门一个月的浮云派弟子，季清妩若是再装傻充愣下去，可就要露馅了。 “云……云澜剑尊……真的是您？” 季清妩适时愣住，嘴巴张乐张，当即就给姬云澜行了一个大礼，“弟子拜见云澜剑尊。” “方才过多冒犯，是弟子的错，还望剑尊大人有大量……” 季清妩垂着脑袋，声音越来越小，像是敬畏。 姬云澜见状，终于心情舒畅了些。 小丫头，看他还敢不敢喊他坏人，还动手！ “嗯，本尊不跟你一般计较。”姬云澜微微勾唇。 毕竟他接下来还要收她为徒，可不能真把人吓到了。 季清妩咬了一下唇角。 既然不跟她计较，还不赶快放她走！ “你可愿做本尊的徒弟？” 姬云澜朝季清妩伸出手，托着对方的胳膊让人站直身子。 在他话落，季清妩脑袋嗡嗡作响。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嗯？”云澜以为季清妩是高兴傻了，这才没立刻回答他。 他耐心的等着，终于等小丫头抬起头来，却见对方神色严肃，说，“抱歉剑尊，弟子不能答应。” “为什么？”云澜下意识问，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 季清妩仰头看着男人，一字一句：“因为……弟子已经有师父了。” 她很清楚，以云澜剑尊的实力，定然能看出她的修为。 与其等他查问，不如主动出击。 她有师父，她师父很厉害，所以她哪怕是五灵根，也可以在短时间内修炼到炼气三层。 023愠怒，不配为人师 季清妩的话成功让姬云澜沉默下来。 一时之间，男人心头竟是涌上来浓浓的遗憾。 有师父了，他这是晚了一步。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他姬云澜收不了的徒弟？ 姬云澜幽幽道：“本尊不介意你同时喊我和他师尊。” 季清妩：？？？ ！！！ “不可以的剑尊！弟子师父他老人家不会同意的。”季清妩开始扯大旗，“如果被师父知道弟子背着他偷偷拜了剑尊为师，他一定会狠狠惩罚弟子的……” “大不了就是逐出师门，刚好你来本尊这边，本尊收你。”姬云澜颇有些期待的说。 季清妩闭了闭眼，咬牙：“如果那样，弟子会死的……” 小姑娘看起来都要哭出来了。 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努力挤出来两滴泪。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再拜面前的男人为师！ 见状，姬云澜微微一怔。 随后男人俊脸上染上了一丝愠怒。 瞧瞧小丫头痛苦的模样，想必她那师尊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哪怕教了她修炼又如何，倘若对方冷漠无情虐待弟子，甚至拿徒弟的性命做威胁，简直—— 不配为人师！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竟然这般对待他看上的徒弟！ “你且安心待在青澜峰，不用担心你师父的事情，如若他找过来，本尊自会和他谈谈。”姬云澜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季清妩的脑袋，说道“谈谈”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加重。 “师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少年声。 哪怕时间早已过去几百年，季清妩依旧立刻辨别出了，来人是宴时景。 宴时景，她曾经的大师兄，对她百般挑剔，万般不满，转头却又温柔的夸赞小师妹。 当年的季清妩无依无靠，又极端慕强。 她被宴时景的成熟强大所迷惑，对方的每一句训责，都能让她十天半月心情低落。 季清妩曾经一次又一次的怀疑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如大师兄口中所说，真的很笨。 她承认她比不上小师妹天赋异禀，她只能更加刻苦的修炼，就算大师兄说像她这样的修士，勤也补不了拙…… 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还好，还好她坚持下来了。 季清妩眸子微红，身边传来一阵微风，是姬云澜从她身边离开卷起的。 “时景，找为师有事？” 姬云澜的话从季清妩身后传来。 宴时景朝小姑娘这边看了一眼，但也只望见了一个背影。 “请师尊移步前殿。”他语气颇有些凝重说。 姬云澜嗯了一声，临走前不忘叮嘱季清妩，“听话，放心在青澜峰住下。” 随后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季清妩轻轻勾了勾唇角。 宴时景将人喊走的正是时候。 听话？听谁的话？ 她才不要留在青澜峰，哼。 …… “师尊准备收她为徒？” 路上，宴时景想起来小姑娘的背影，忍不住问。 姬云澜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关心这些了？” 之前他说要收顾家那孩子为关门弟子的时候，也没见这大徒弟有何反应，甚至一个字都没多问。 024他的本源，不方便收徒 “弟子只是觉得，师尊不方便再收徒。” 不然收了徒弟也没时间教导，到头来还不是需要他操心？ 晏时景心里清楚的很，师尊马上就要闭“小死”关了。 “小死”关，长则数百年，短则数十年。 这个时候若是再收个小徒弟回来…… 呵。 晏时景心底苦笑两声，拉扯小孩最麻烦了。 更何况，少年低垂的眸子微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拉扯。 姬云澜却像是根本没有把晏时景的话放在心上。 小丫头身体里已经有了他的本命灵源，即便他不在她身边亲自教导，也与亲身教导无异。 毕竟那鱼，原本是他为了小徒弟准备的。 这个徒弟，他收定了。 只是姬云澜万万没想到，待他处理完事情回到后殿的时候，院子里哪里还有季清妩的身影。 男人简直要气笑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听他话的。 很好。 * 季清妩再次回到外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子时。 她双手掐着腰，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可恶的便宜师尊，害她不得不徒步从内门跑下来。 由于还要时刻担心着被对方追上来，季清妩根本不敢停歇。 还好，还好，她没有被逮回去。 季清妩小手扶着院子大门，指尖轻轻敲打了两下。 看来，她还不值得对方真的放在眼里。 季清妩满意的轻勾唇角：很好。 “师姐，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突然传来了顾容的声音，季清妩回头，正好和对方的目光对上。 月光下，那双眸子仿佛带着水光。 季清妩多看了两眼，“师弟。”她打招呼。 “师姐怎么在这里？”顾容又问了一遍，只是这会儿声音小了些。 他的双手紧紧的藏在袖子下面。 她说是让他替她做事，可直到现在，他一次都没找过他。 今日去学堂，他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他是五灵根，可能一辈子都停留在炼气阶。 这样的他，如何有能力帮她做事。 以前顾容总是听说五灵根不适合修炼，他以为只要他努力…… 可现实给了他一个重击。 学堂上，在别的弟子都感受到灵气的元素波动的时候，他像是与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什么都没有…… 顾容轻轻吞咽了一下口水，垂眸遮掩住眼底的黯淡。 他像是个笑话…… “我今日出去了一趟，才回来。” 季清妩见顾容是从外面回来，突然想起来今日是学堂开课的日子。 只是，学堂下课的时间没有这么晚？ “去上课了？”季清妩一边问，一边朝院子里面走。 她可不想待在这里说话，以防遇到别人。 顾容抬脚跟上，“嗯。” 季清妩察觉到他情绪不高：“我听说，这边学堂下课挺早的，师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容脚步微顿。 他只是不死心，在别人都离开之后，又偷偷的返回了学堂打坐。 授课管事说学堂灵气浓郁，他也想感受到灵气，可惜结果让人失望。 “嗯？怎么不说话了？” 季清妩歪头。 突然想到什么，她眸子微眯，该不会……他又是被人欺负了？ 025师姐生气了，只能做个凡人 正当季清妩想要问出口的时候，顾容这时候抬起头来。 “师姐……”顾容小心翼翼的声音，带着某种希冀，“你能教我……引气入体吗？” ！！！ 季清妩眸子微微瞪大。 她忍不住后腿一步，这番动作让满心期待的顾容心下一凉。 顾容：师姐很不愿意。 季清妩：他怎么知道我引气入体了！ 季清妩骤然想到她引气入体的那天。 她出门就碰到了楼秦青，对方说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恐怕就是那时候，被已经住在她隔壁的顾容听到了。 简直百密一疏！ 季清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下子靠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瞎说什么傻话，师姐我也是五灵根，何来教你引气入体！” 她虽然没有刻意放大声音，却音量也不小。 但凡周围有人都能听到。 不远处的墙角，有两道人影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后消失不见。 季清妩朝那边看过去，像是惩罚一般，手上捏了一下顾容的脸颊。 顾容整个人愣住。 师姐……在碰他的脸。 她不嫌恶心吗？ 顾容嘴巴动了动，只是一动就贴上了季清妩的掌心，他像是木头一样僵住。 “跟我回去。”季清妩在他耳边小声说。 顾容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情绪。 她生气了。 一路上两人沉默，季清妩走在前面，顾容一步一步紧跟在她身后。 他满心惴惴不安，有些无法接受未知的后果。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顾容站在季清妩门口，没有跟进去。 他不敢。 季清妩转头看他，小姑娘指着他勾了勾手，“师弟你进来。” “好。”顾容抬脚迈了进去。 啪嗒一声。 他身后的房门被季清妩用灵力关上，顾容一个激灵。 季清妩瞥了他一眼，坐在桌边。 小姑娘身高不够，还是双手扶着凳子面爬上去的，背影看起来可爱极了。 顾容抿了抿唇，并没有学着她的样子爬上去，反倒是走过去靠近站在她面前。 顾容说：“师姐对不起。” 季清妩嗯了一声，说，“师弟还记得自己发的毒誓吗？” 顾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他着急辩解：“我绝对没有要害师姐的心思！” “我也没说你要害我。”季清妩叹了一口气，“但刚刚在外面那话，你若是再说一次……” 她双手抱胸故意停顿了一下，见顾容听的认真，她一字一句强调，“倘若你再随便往外说，你便违背誓言了。” 季清妩小脸严肃，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顾容瞳孔骤缩，理解了季清妩的意思后，他嗓音沙哑，再次道歉，“对不起师姐，不会有下次。” 季清妩点头：“你记住就好。” “虽然我也是五灵根。”季清妩把白日应对姬云澜的说辞包装了一下，“但我有师父，再加上家族传下来的功法，有幸比较快的引气入体。” 顾容始终低着脑袋，手掌紧紧的握成拳。 难道他真的只能做个凡人了吗…… 白色的弟子服衣袖遮掩下，顾容腕上的镯子微微亮了一下。 026教他修炼，离宗 无论是师父还是家族功法，都不是他可以求得的。 季清妩盯着垂着脑袋的顾容看了一会儿，突然问，“之前我带给你的宗门入门功法，你都看了吗？” 顾容不明白季清妩问这话的目的，却也诚实回答，“我……看不懂。” 他从来都没有学过认字，册子上的文字他都看不懂。 不过今日在学堂里，管事教给大家的他都记住了。 顾容从怀里把册子拿了出来，双手握着册子一角，抓紧。 季清妩想到他曾经说的他是孤儿的话，眉头一皱。 她怎么把这点忽略了。 季清妩根本没考虑过顾容不识字这件事。 她原本只是想让对方替自己做事，以便帮她在外门这几年打掩护。 可心如今，看着小小少年握着册子想说话又不敢提出来的模样，她骤然回忆起来当年那个在大师兄面前，不敢进一步的自己。 如果顾容实力提升，于她而言，有益无害。 “我可以教你，但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看你自己造化。” 季清妩说着还孩子气般的笑了笑，“师父教给我的也不多，我且先说给你听。” 顾容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他激动的靠近她一步，手足无措的抱着修炼册子，哑声，“谢谢，谢谢师姐。”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季清妩一边修炼一边指导顾容。 她意外的发现，顾容领悟能力很强。 修真界对五灵根大多有偏见，事实也确实如此，五灵根就是修炼缓慢，就是实力提升的速度比不上寿命耗尽的速度。 但要说五灵根的修士愚笨，季清妩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前世她花了一年的时间引气入体，在她看来，假如顾容可以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大概不到九个月，他也可以引气入体。 当然，她的功法也是起了作用的。 …… “我准备领个任务下山。” 这日，季清妩像往常一样，给顾容解释完功法之后说道。 原本还沉浸在功法中的顾容猛的抬头，他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 师姐的眼神已经告诉他，哪怕他问，她也不会与他细说。 季清妩意识到顾容有些黏人的时候，是她开始和他修炼的第二天。 甚至她离开去觅食他都要跟着。 他明明可以去饭堂，偏偏喜欢跟着她“吃糠咽菜”。 对比饭堂的灵食，季清妩随便在后山找的果子烤的肉，确实灵气逊色太多。 她不在乎这点，毕竟比起来暴露，少些灵气算什么？ 顾容脸色苍白，他咬住唇角，强行忍住想要出声的念头。 他怕被嫌弃。 “到现在，师父教给我的修炼诀窍我都跟师弟说的差不多了，希望师父知道之后不会罚我……” 季清妩说笑道。 顾容却是当了真，他愧疚又担忧的追问，“师姐真的会被惩罚吗？我，我去跟师姐师父解释！” 季清妩笑着摇头，“当然是骗你的，不过一点入门功法而已。” 她说走就走，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 这些日子她左思右想，还是这一年先离开浮云派比较安全。 只是离开一年而已，她现在已经炼气三层，找个安全点的洞府待一年还是没问题的。 待前世她被便宜师尊收为徒弟的时间点过去，她再回来。 027下山，临风哥哥去了哪儿 顾容追上季清妩头也不回的身影。 “师姐等等我，我送你。” 他气喘吁吁的说。 毕竟他现在还没引气入体，想要追上季清妩的脚步不容易。 师姐是去做任务，像他这样的只会给她拖后腿。 季清妩抬手，按在门框上，阻止顾容先她一步跑出去门。 “师弟不必送我，不然你还得自己从山脚爬上来，若是像上次那样中途饿晕了，我可来不及救你。”季清妩说着笑出声。 之间顾容双手绞着，因为季清妩的话脸颊涨红。 “就这么说定了，你赶紧修炼，我走了。” 随后不给顾容反应的时间，她用一种对方根本追不上的速度离开了弟子院。 当然了，她跑这么快也是为了避免遇到其他弟子，毕竟现在还是白天。 外门任务堂 当季清妩小小的身影出现的时候，原本揣着手打瞌睡的老头儿揉了揉眼。 他往前使劲探了一下身子才看到小姑娘的身影。 只是轻车熟路的季清妩，早就已经取好了任务牌并刻印好名字，根本不和老头儿对视，也也一句话都没说，跑了。 “哎！这小弟子！” 老头儿吹了一下胡子，视线轻轻撇过季清妩取走任务牌的地方。 最最最低阶的任务，炼气一层也可以接。 看这小弟子着急的样子，是想抓紧完成任务拿积分啊！ 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老头儿在心底感叹了一番 随后他继续揣起来手，低头眯上了眼睛。 * 季清妩离开浮云城之前，又前往浮生万巷倒卖了一次灵土。 这次给她开门的换了一个人。 即便开门的人始终都是黑色斗篷罩着全身，她依旧认得出来，面前的人不是他。 季清妩视线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在心底疑惑：临风哥哥去哪儿了？ 前世她堕魔之后，在仙魔域边界遇到了重伤的万俟临风。 男人一看就是被修真大能所伤，彼时初堕魔的季清妩，顿时觉得这男人可怜无比，顺手将人救走。 也多亏了季清妩出手，不然万俟临风当日必死无疑。 后来是万俟临风带她进入浮生万巷，这个明晃晃扎根在浮云派山脚下，却不被任何浮云派人知晓的地方。 她记得对方和她说过，浮生万巷的守门人只会是他，甚至当年因他受了重伤，浮生万巷还因此关闭了半年。 现如今，怎么换了人…… 季清妩不解，带着疑惑卖掉了灵土，离开的时候，远远的看着斗篷人欲言又止。 只是待她走近，却又像是着急离开般，急匆匆跑出门。 浮殇雪：…… “她难不成还认得出人来不成？”浮殇雪冷哼一声，一头掀下来斗篷，朝着墙角处看去。 目光所及，同样身着一袭黑色斗篷的万俟临风缓缓走出来。 “不知。”他也很疑惑。 每次小姑娘进来的时候，都会隐晦的用各种动作和他打招呼。 或许她自以为隐晦，其实全被浮殇雪看在眼里。 浮殇雪是个无聊又恶劣的人，他觉得小姑娘很有意思，而且居然是浮云派的。 他这次想会会她，谁知…… 028杀了她，仙魔边界 “反正你也不认识她，不如让本座……” 浮殇雪做了一个捏脖子的手势。 男人面具下的俊脸玩味，嘴角噙着恶劣。 至今为止，还没有浮云派的人完好无损的从他浮生万巷离开过。 他允许这小家伙三番五次进出已经是仁慈，现在他玩够了，也该…… 万俟临风无奈叹了口气，“下次。” 浮殇雪瞥了他一眼。 万俟临风：“下次我便抹去她的记忆。” 和之前来这里的浮云派人一样，再也不会想起来浮生万巷。 “可本座还是想杀了她。”浮殇雪咬牙。 谁让她区别对待他！ 这让他很没面子！ 万俟临风缓缓掀下了斗篷，男人一张俊脸如冰山寒雪，不带一丝感情，极端冷漠，却依旧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浮殇雪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面具，又哼了一声，果真在这人面前他是要带着面具的，不然还不知道衬的自己多丑。 “我只当是你在开玩笑。”万俟临风蹙眉说，他指尖碰着脖子上的斗篷系带，轻轻一勾，斗篷就被他扯下。 浮殇雪眼睛瞪大，“你要走？！” 万俟临风：“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浮殇雪朝他走近一步，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去哪儿？” 不等万俟临风回话，他接着道，“本座最多替你守门一个月。” 万俟临风：“一年。” “一年？？？！”浮殇雪简直是用吼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三个月不能再多了。” “两年？”万俟临风淡淡看了他一眼，道。 “万俟临风！”男人脸上的面具似乎都跟着抖了抖，“你信不信本座现在就去捏死那小家伙！” “随你。”冷漠冰山依旧不为所动。 浮殇雪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偏偏又不能拿万俟临风怎么样，毕竟浮生万巷必须留下他们其中一人守门。 而他自己，前段日子刚刚玩儿了三年回来。 可他真的不想守门…… “好，一年就一年，你一定要准时回来。”浮殇雪妥协。 “嗯。”万俟临风微微颔首。 他不过就是想去弄明白，那小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还从来都没有人让他一见面生出无端的熟悉感，以及……不忍之心。 浮云城外 季清妩坐在树上，盯着手里的三张符纸若有所思。 她要去仙魔域边界，仙魔山上有个隐秘的洞府，前世她偶然发现的，偏僻安全且仙魔气浓郁，刚好适合她修炼。 只是，现在如何过去是个问题。 她储物袋的灵石，可不够她走传送阵或者灵舟。 徒步过去的话，起码得半年。 所以，季清妩打算自己画传送符。 如今让她纠结的是，她现在的实力，传送一次她的灵力便会完全耗尽，起码得昏睡一天。 从这里到仙魔边界，用她创造的传送符，预估需要传送五次。 若是期间传送的目的地不安全，她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唉。” 季清妩叹息。 烦人。 “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候，幽幽的少年声从树底下传来。 029带她走，师尊便收不了徒了 季清妩下意识的把手里的符纸收进了袖口。 她身上还穿着浮云派的弟子服，为了省钱，她可是从来都没买过别的衣服。 方才季清妩这般在枝丫上坐着，白色的弟子服裙摆垂落，在一众绿油油的叶子中很是显眼。 也不怪宴时景一抬头就能不小心看到。 宴时景虽然只见季清妩一面，但这丝毫不妨碍他记住小姑娘的气息。 毕竟，师尊还不死心要收她为徒。 宴时景和季清妩对视，右手不动声色的握住剑柄。 想到他下山前，师尊正出门准备去找现如今坐在树上的小姑娘…… 收她为徒么…… 为了避免自己日后的操心，宴时景狭长的凤眸微眯，“小师妹这是要去哪儿？” 出去的久一些，师尊不就暂时找不到人收徒了。 宴时景微微勾唇，心中打响了算盘。 季清妩不明白这人突如其来的善意为何，她摇晃了两下小脚，“就是在这里坐一会儿，师兄不必管我。” 那可不行。 宴时景可不想她这么快回宗。 不然岂不是正好和他下山收徒的师尊碰上，到时候这师徒俩一拍即合…… “小师妹还没有机会在修真界历练？师兄正要出去，你要跟着一起吗？”宴时景说。 嗯？踏破铁鞋无觅处？ 季清妩陡然坐直了身子，树枝摇摇晃晃，抖落的树叶莎莎作响。 宴时景就知道小姑娘躲不开这样的诱惑。 现在一时的操心，换来以后的省事儿，宴时景觉得不亏。 这么想着，少年看向头顶小姑娘的眼神带了些真诚和热切。 看的季清妩心底微微发慌。 他在打什么坏主意哦。 “我可以跟着师兄一起吗？” 季清妩唰的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最后稳稳的站在地上。 她的身高仅仅到宴时景的腰身，还得后退一步抬头，才能看清少年的模样。 季清妩拿出了她从任务堂领取的令牌，抬手朝宴时景晃了晃，“我准备去做这么任务。” 哦？做任务。 她才炼气初阶…… 想当年自己炼气初阶的时候，还没有面前的小姑娘有魄力，敢独自出宗做任务。 原来她还是个尤其上进的弟子，怪不得师尊看上眼。 宴时景心情复杂的看了季清妩一眼，接过她手里的任务牌看了看，掌心忍不住握紧。 “这任务是你自己接的？”他古怪的问。 季清妩神色天真的点点头。 可不就是她自己接的嘛。 宴时景摇摇头，“倘若今日你不是遇到我，你这任务，大概是没办法完成了。”他说。 季清妩眨了眨眼，内心反驳：万事无绝对哦师兄。 “这任务的地点在魔界边境，为期一年，且不说任务要完成，便是来回赶路，你都需要至少一年的时间，这还是如果期间不出意外的话。”宴时景看着她的眼睛，不自觉解释道。 季清妩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是这样啊！” “我不知道这里距离边界这么远，如果早知道……早知道的话……我就不拿这个任务牌了。”季清妩低头，指尖捏着袖子低声道。 030师妹，勤补不了拙 小姑娘扎着两个丸子头，身量娇小垂着脑袋小声懊恼。 宴时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拿着任务牌，有些手足无措。 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一阵微风吹来，少年的白色发带被风扬起，轻轻擦过他的下颌线，勾起一阵痒意，直接抵达喉咙。 宴时景轻咳一声，把手中的牌子递回给季清妩，“我刚好也要去边界，你便乘我的灵舟一起。” 季清妩简直要狂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灵舟坐哎，师兄还算是个好人的。 季清妩一边内心感叹，一边错愕又激动的抬起头。 她手捧着任务牌小心翼翼问他，“真的可以吗师兄，可是……我没有灵石付给你路费……” 宴时景：…… 是他说的不够清楚吗？小孩子果然难带。 “不收你灵石，顺路而已。”他强忍着耐心道。 好哦。 季清妩得到确切的答复，直接咧开嘴笑。 宴时景多看了两眼，就这么开心吗？ 灵舟上 季清妩规规矩矩的坐在窗户边，对面就是盘膝打坐修炼的宴时景。 不愧是云澜剑尊的大弟子，修炼起来的时候，全灵舟的灵气都恨不得往他身上涌。 季清妩不免想起来前世对方跟自己说过的话，他说：“师妹，勤补不了拙，你再如何没日没夜的修炼——” 那时她话听到一半就跑了。 哭着跑出了青澜峰。 她不用想也知道男人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再没日没夜的修炼，修为也不可能有提升。 季清妩低头，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 宴时景的大道理，许是对别人适用，于她而言，却是远远错误的。 若非她没日没夜的修炼，她前世早已成为一抔黄土。 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如何懂得她这样人的挣扎和包袱，她最讨厌那些他自以为是的指点，现在也想起来，也如鲠在喉。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季清妩看了宴时景一会儿，随后也盘膝开始修炼。 在对方面前她没有要遮掩的，她是五灵根的事情，他怕是早就知道了。 她记忆里的宴时景可没有现在这般好心，她有时候甚至会怀疑这人究竟有没有心，又或者是天生的铁石心肠。 如今他这样帮自己，究竟有何目的？ 季清妩暂时想不明白，但这并不妨碍她乐意搭他的顺风车。 有便宜不占？她又不是傻子。 随着季清妩沉浸在修炼的状态里，对面的宴时景缓缓睁开了眼。 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她方才的打量，只是小姑娘的复杂眼神，让他很不理解。 她为什么那么看他？在这之前他们只见过一面而已。 宴时景察觉到自己周身的灵气明显的往季清妩周围涌去。 他微微挑眉，直接停下了修炼。 少年拿起了身边的剑抱在怀里，再一次明白为何师尊要不死心的收她为徒。 他是天灵根，从他这里抢灵气，她居然抢的轻而易举。 他从来都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五灵根，她……真的是五灵根吗？ 031“黏人”的大师兄 两天后 季清妩成功抵达仙魔边界。 宴时景跟着她一起下了灵舟。 “师兄，我要去做任务了，师兄再见。” 季清妩歪头朝少年挥了挥小手。 宴时景却说，“不需要再见，你我一起。 季清妩：？？？ 为什么要一起？ 怎么会一起？ 宴时景现如今的内心十万分复杂。 他原本打算的是载季清妩来到边界，随后就不管她的返程了。 如此一来，刚好可以错过师尊寻她收徒的时间。 可过去两天，他一路都在和她修炼，期间虽然没说两句话，但对方的天赋和勤奋他都看在眼里。 向来冷心冷情的宴时景第一次开始怀疑，他这样拦断小姑娘的拜师机缘是不是太过分了。 哪怕师尊收她为徒之后不会教导她，可青澜峰的亲传弟子与外门弟子的待遇，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再说，季清妩一个五岁的小姑娘，独身一人在仙魔边界做任务，也太危险了。 他若是抛下她一个人离开，也太不是人了些。 宴时景不动声色的走近季清妩。 见对方因为自己的话愣住，他不免有些好笑，“怎么了？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 季清妩简直想哭。 “师兄不必为了迁就我……”季清妩面色愧疚的说，“师兄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我相信我可以独自完成这个任务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抱着任务牌。 小姑娘眼神闪闪发光，像是很期待独自把任务完成。 宴时景心情更复杂了，愈发觉得自己干的不是人事儿。 “没关系，师兄不插手你做任务。”宴时景道，“取得碧蝎草需要抵达仙魔山半山腰，我刚好也要过去。” 刚好？哪有这么巧的刚好！ 季清妩知道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心情不美妙的垂着脑袋。 她情绪不开心完全没有遮掩，这让一时好心的宴时景又开始无措起来，隐隐有些恼羞。 小孩儿的心果真就是海底针，还喜怒无常！ 不想让他跟着是？ 好啊，不跟就不跟，若是遇上什么事儿，可别怪他—— 宴时景心里发着狠，脚步却是一刻都不听的跟在季清妩身后。 “师兄小心。” 季清妩心底无语的提醒他脚下，那么大一块石头，他看不到吗？ 若是摔了狗啃泥，她是看还是不看啊…… 宴时景脚步一顿，经季清妩提醒，他抬脚越过了石头，微微侧头看着一旁的树，道，“嗯，师兄有看到的。” 哦，有看到啊？ 她明明发现他是在走神！ 季清妩呵呵两声，继续抱着任务牌往前走。 反正都已经到别界了，时间也不差这两天。 到时候她找个机会偷偷溜开他身边，再让他找不到就是了。 宴时景还不知道小姑娘心底打的算盘，他手里握着剑，跟着季清妩越走越向上。 仙魔山妖兽和魔兽并存，越往上妖兽和魔兽的等级越高。 季清妩其实知道有个通往山洞的便捷寂静小道，可惜，如今宴时景跟在身边，她没办法走了。 这要是遇上妖兽可怎么办哦，烦。 032独角雷鸣兽，寒碜的剑 吼！ 一阵兽吼声传来，季清妩微微抿唇，简直怕什么来什么！ 那妖兽的声音吼的季清妩脑壳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身边的少年突然拉了她一下，季清妩被拉着站到了宴时景身后。 “小心。” 宴时景已经拔出了剑。 别看他现在只有二十岁，但修为已经是筑基大圆满，差一步便是金丹。 宴时景和姬云澜是一脉相承的剑修，在它手里的剑彻底拔出来的那一刻，剑气刮的周围的古树簌簌作响。 季清妩不是第一次见宴时景用剑，她当年也是很崇拜这个大师兄的。 “发什么呆，你去树上躲着，待我解决掉它之前不要下来。” 宴时景歪头对季清妩说。 独角雷鸣兽的威压不断逼近，近在眼前。 季清妩当然就不会这么躲开，她现在可是炼气三层，哪怕躲，也得她打不过了再躲。 宴时景说完已经提剑迎上了雷鸣兽。 噼里啪啦的雷电和剑光交织，看的季清妩热血沸腾。 “师兄，我来帮你！” 季清妩一边喊着，一边拿出来她临走前在浮生万巷，花一百块下品灵石换的的灵剑。 灵剑一看就是下下品，灰扑扑的，剑刃都凹凸不平。 宴时景没想到她这么不听话，正要低斥她让她赶紧离开，可在目光扫过她手里的剑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这小师妹，居然只能用这么寒碜的剑…… 即便如此，她也想着出手来帮他…… 应对修为堪比金丹初期的雷鸣兽，宴时景不敢走神。 他一招刺向雷鸣兽的眼睛，趁对方闪躲的时候来到季清妩身边。 “别和它正面对战，你在我身边辅助我，打不过就跑，别逞能知道吗？” 宴时景深深地看了小姑娘一眼。 想来决定师尊收徒之前定然经过考察的，她这般无惧的气性，确实合师尊的心意。 季清妩侧头看向宴时景，小破剑擦过独角兽的鳞片，她的手臂都被震麻了。 原来他也是会关心人的。 哪怕对她这样一个半陌生的小弟子都能付出关照，前世对待自己，有为何那样苛刻。 季清妩很不理解，脑海中像是缠绕着一股谜团。 她自然不想拖人后腿，在施展了几招剑法舒展舒展筋骨后，就自动撤离战场，乖乖的坐在的不远处的树枝上。 轰—— 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雷鸣兽彻底倒在宴时景的剑下。 少年掌心渗血，撑着长剑半跪在地上，身边的咕噜咕噜冒着暗紫色血的独角雷鸣兽。 见状，季清妩眸光微闪，从树上跳了下来，小跑着去到宴时景身边，朝他递过去一瓶丹药。 “师兄，你的伤怎么样？” 宴时景垂眸看着近在眼前的白色药瓶。 普普通通的小药瓶他最熟悉不过，是宗门每位弟子的月例，一瓶有五颗，低阶止血丹而已。 这，大概是他唯一可以拿出来的丹药了。 宴时景自小拜入云澜剑尊座下，没体会过普通弟子甚至是外门弟子视这种低阶丹药为命的生活。 可这不代表他不知道。 033阳奉阴违，师尊给你的 尤其是对外出历练的弟子来说，丹药更加珍贵，关键时刻是用来救命的。 她倒是不吝啬，还拿给他用。 宴时景喉结微微滚动。 倘若不是他带着她来这里，或许师尊已经找到她收她为徒了。 一旦她成为师尊的弟子，何愁没有丹药，又何必用那样寒碜的剑。 少年指尖微动，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抬起来，缓缓靠近眼前的丹药瓶。 下一刻，却是伸出来食指将药瓶轻轻推开。 “你自己留着，我不用。”宴时景睫毛微颤，遮掩住眼底的复杂，哑声说。 季清妩愣了一下，她捏着丹药瓶，微微蹙眉。 他不会是嫌她的丹药品阶太低了？ 这时候，季清妩眼角余光见宴时景缓缓掏出来一个药瓶。 那药瓶粉白粉白的，连瓶子这么好看，丹药的品阶不必多说。 季清妩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倒出来一颗丹药，然后入口。 季清妩：…… 她捏了捏手里的药瓶，收进了袖口袋。 哼，果然是嫌弃她的。 突然的，一个凉凉的小东西砸到了她怀里。 一下子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她赶紧接住。 “送你的。”宴时景一边站起身，一边说。 季清妩握着小粉白瓶，不解，“师兄为什么送我？” “师尊嘱托，以后若是碰到你，便交给你。”宴时景缓缓吐出来四个字。 “对了，还有这些，都是师尊托我有机会带给你的。”他这会儿直接递过来一个储物戒。 季清妩：？？？ 季清妩：！！！ 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漂亮可爱的眼睛微微瞪大，看着他掌心的储物戒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云澜剑尊他老人家到底要干嘛！ 宴时景其实说谎了。 这些确实是师尊让他带给季清妩的，只是，师尊原话可不是让他找机会带给她，而是务必送到她手上。 宴时景当时领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内心极为抗拒。 他身为剑尊大弟子多年，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不可能私吞下这储物戒。 只是…… 他打心底里抗拒这件事。 既然师尊只说务必交给小师妹，没说时间，那他便出去历练一番回来再给她好了。 少年这般阳奉阴违，心里可是一点愧疚都没有。 无论是对姬云澜，还是对季清妩。 师尊既然把这事儿托给他，便得承受托给他的后果。 宴时景算盘打的很好，只是没想到一出浮云城就遇到了季清妩。 “我不能要。” 季清妩咬牙，心痛的将视线挪开。 云澜剑尊送的储物戒，于她现在可是价值连城。 可，她也是有底线的！ 收了姬云澜的东西，那不就代表—— 不就代表接受他成为她的师尊了么。 不可能，她坚决不可能再拜他为师。 季清妩说着，又赶紧把手里的小粉白药瓶塞回去宴时景怀里。 然后大步退开。 “我与剑尊非亲非故，怎么好就这样接受剑尊的照拂，麻烦师兄替我转达，弟子多谢剑尊的好意。” 季清妩看着宴时景说，小脸一片正气盎然。 实则她心疼死了，那得多少灵石唉。 季清妩你醒醒，不要这么没出息！ 034欲擒故纵，终于逃离 “矫情。” 宴时景低嗤一声，强硬的把储物戒塞到了季清妩掌心。 来了来了，那个毒舌宴时景又来了。 她怎么就矫情了？ 若是别的前辈赠予的，她收了也就收了，以后记得还掉因果便是。 可这是云澜剑尊的东西，他明晃晃的要收她为徒，她怎么可能一边拒绝他一边还收他的东西。 那样才是矫情！ 宴时景他什么都不懂！ 季清妩气的不行，偏偏无处发泄。 她大步上前，啪的一下把储物戒拍到了宴时景手里，“说不要就不要，多谢剑尊和师兄的照拂，季清妩日后必百般回报。” “就这样师兄，你去做你的任务，不用管我！” 季清妩扭头就跑。 宴时景怔愣了一会儿，在她身后喊，“季清妩，你还想不想做师尊的徒弟了！” 不就仗着师尊喜欢她么，竟然敢这样拒绝师尊……和他！ 小孩儿真是臭脾气！ “不想！”季清妩的声音远远传来。 宴时景俊脸一僵。 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听到了什么？ 不想？ 她说她不想做师尊的徒弟？ 宴时景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似乎又有妖兽的动静传来，他才挪动了一下脚步。 掌心的储物戒微凉，仿佛从来都没有被季清妩触碰过。 这便是季清妩的态度吗？是果真如此还是欲擒故纵。 师尊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其实小姑娘并不想拜他为师。 宴时景眉头紧蹙。 此时此刻，得到这样答案的他，本该如愿以偿。 可一想到季清妩百般拒绝隐约透露出些许嫌弃的样子，他就牙痒痒的不行。 她凭什么嫌弃？ 宴时景没有应季清妩的愿离开，相反，他直接追着季清妩而去。 仙魔山妖兽凶恶，她一个炼气小弟子太危险了！ 另一边 季清妩已经趁着机会蹿到了前世她熟悉的捷径小路上。 终于成功离开宴时景身边，她小手捂着胸口，长长舒出一口气。 刚刚跑的太快，又担心对方随时追上来，她有些喘。 “呼~” 季清妩承认自己刚刚是借机小题大做，可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和宴时景“吵”上一“吵”，她如何明正眼顺的跑？ 此时此刻的季清妩却是不知，宴时景正四处找她找的着急。 少年手握长剑，迈着大步紧追上前，却是根本看不到小姑娘的身影。 不应该的，这么短的时间她不可能甩开他。 唯一的答案就是——她遇险了。 宴时景面色黑沉，“季清妩！季清妩你在哪儿？” “季清妩——” 季清妩当然是听不到的。 一个时辰之后，她成功的站到了山洞前。 山洞周围被又高又茂密的古树环绕，树下灌木丛和毒荆棘遍布，根本没有来路。 哪怕是她选的这条小路，也得需要她上到树上，跨越十几个树冠才能抵达。 但前世她已经做过无数次，根本不必担心意外发生。 季清妩微微勾唇，感受着山洞口传来的浓郁灵气和魔气。 山洞不是很高，但里面地势是向下的，所以空间极其宽敞。 035突破，仙魔相斥的力量 季清妩一进山洞，就被糊了一脸的蜘蛛网。 她赶紧闭上眼睛和嘴巴，伸手小心翼翼的把蜘蛛网扯了下来。 随后，如藏宝贝似的，把蜘蛛网收进了储物袋。 在她指尖碰上储物袋的那一刻，季清妩又忍不住想起来被她强硬拒绝的那个储物戒来。 真可惜哦。 季清妩一边心里感叹，一边环绕四周。 洞口的蜘蛛网自然是好东西，于百年冰蚕丝可相提并论，可以入药，也可以用来锻造法器，换点儿灵石也行。 她自然是在找那只结蜘蛛网的蜘蛛。 前世她和小蜘蛛关系可是不错的。 不过到底是让季清妩失望了。 一眼望到边际的山洞里哪里有小蜘蛛的气息，想来是出去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根据季清妩的经验，小蜘蛛怕是没个三五年不会回来了。 洞口的蜘蛛网像是新结没多久，她这次应该是见不到她了。 季清妩爬上了山洞里的大石头床。 前世她刚刚堕魔，意外之中闯入了这个山洞，连带着她半途救回来的万俟临风一起。 也是多亏了小蜘蛛的帮忙，她才能将万俟临风从生死一线救回来。 季清妩想着想着便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她接的宗门任务时间期限是一年。 倘若这一年的时间里，她灵魔都可以修炼到炼气四层，她就可以画更高级的符篆一举传送回宗门。 所以季清妩打算赌上一赌。 倘若她失败了来不及赶回宗门，大不了……大不了就被取消一年的弟子份例罢了。 季清妩拍了拍腰侧的储物袋，小蜘蛛结的网她都拿到了，她还在乎那几十块下品灵石？ 至于碧蝎草…… 季清妩歪头看了看山洞一角。 昏暗的洞口角落里，一丛浓绿的碧蝎草正生长的旺盛。 一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山洞里 被五颜六色灵气以及暗紫色魔气环绕着的季清妩，倏然睁开了眼。 待周身最后一丝灵气纳入身体，她尝试着运转丹田的灵力。 咔嚓 灵力运转还不到一周，炼气三层的壁垒就打破了。 很好。 季清妩满意的勾唇，又沉下心运转魔气。 咔嚓又是一声，修魔的等级也追上了修仙。 山洞里传来小姑娘一声轻笑。 季清妩下了床，走到山洞一脚，弯腰摘了三株碧蝎草。 碧蝎草的周围，原本是又三阶碧蝎守护。 想来小蜘蛛是和碧蝎不对付，将对方守护的碧蝎草全都搬到了自己的洞府。 前世的时候比着更甚，那时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是半个山洞都是碧蝎草，低阶的高阶的都有。 季清妩将碧蝎草收进了储物袋，与此同时拿出来之前买的符纸。 开始画起传送符来。 仅仅是炼气四层当然画不出来高级传送符，可季清妩仙魔同修，又对传送符做了改良。 借用仙魔相斥的力量，用传送符把自己从这里送回浮云派，还是可以实现的。 只不过…… 季清妩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这次可能要晕在山脚下了。 人身安全倒是不用担心，凭她这身弟子服，在浮云城没人敢动她。 036打道回府，着急的宴时景 “大功告成！” 一个时辰之后，季清妩小脸微仰，抬手举着好不容易画好的传送符，眸子里星光闪闪。 地上散落着一片画废的符纸。 此时此刻的季清妩，却早已经不再心疼那几颗灵石钱。 不过临走的时候，她还是把山洞给打扫干净了。 末了还在石床上放了一颗漂亮的夜明珠。 夜明珠光色很暗，一是季清妩知道小蜘蛛不喜欢太明亮的环境，从她的洞府就可以看出来。 二是季清妩当时手里的灵石，只够她拿出一小部分来买一个品级没有很高的，光自然会暗一些。 不过是圆的就好啦。 季清妩已经可以想象小蜘蛛八条腿踩着夜明珠玩儿的画面了，就当是她重生回来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走出山洞，外面的太阳正在升起。 季清妩一跃上了树，随着一阵簌簌的声响，她彻底离开了山洞。 与此同时 仙魔山山脚，原本坐在河边打坐的宴时景突然睁开眼睛。 他当即拿出了气息追踪阵盘，阵盘中央是那个被季清妩拿过的储物戒和药瓶，而阵盘的指针，这时候正在剧烈的颤动。 最后，在宴时景深沉凝视的目光中，指向他身后的仙魔山。 终于有明确的指示了！ 宴时景俊脸紧绷，他当即起身顺着阵盘的指示去寻季清妩。 当初季清妩突然消失不见，宴时景几乎把整个仙魔山都翻了一个遍，愣是没找到人。 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被妖兽给吃了。 彼时的宴时景是后悔的，人是他带出来的，他甚至还想过将人丢下不管。 好在宴时景想到了曾经得到的气息追踪盘，他将储物戒和药瓶都放上去，阵盘才有轻微的波动。 只是那指针转了好几圈，就是指向不明确。 他怀疑是这两件东西上，季清妩的气息太微弱了。 不过有反应就好，有反应就代表她还活着。 再后来，宴时景就守在下山的必经之路上。 但凡阵盘有反应，他都会上山寻一圈人。 这次不一样，这次阵盘的指示很明确。 半山腰 季清妩寻了个宽敞的地方，毫不留恋的动用全部的力量，催动了传送符。 随着一阵淡紫色的光芒将她包裹，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一刻钟之后 宴时景也寻到了这里，阵盘指到这里突然一动不动了。 “季清妩？你在哪儿？” 宴时景喊道。 空气中的灵气波动尚寸，这次不需要阵盘，他也可以感受到季清妩的气息。 地上用完的泛黄符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宴时景眸心微动，走过去捡起来。 在认出来隐约是传送符的那一刻，他高高提起来的心瞬间放下了一半。 小姑娘没事，她没事。 宴时景有些失力的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回想着过去一年的提心吊胆，他苦笑。 或许一开始他试图阻止她成为师尊的徒弟就是错的。 一念之差，竟是让他这般难受。 浮云城 和季清妩预想的差不多，她被传送到了浮云派山脚。 小小的身影才出现，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一切，她便晕了过去。 037浑身邪气，小丫头的师父 踏踏踏 脚步声一下一下渐渐走近。 高大的男人一袭白衣，宽广的长袖垂落，扫过晕倒在地上的小姑娘的衣衫。 万俟临风微微弯腰，狭长的眸子视线在季清妩的睡颜上轻轻扫过。 终于找到她了。 也不知道对方这一年去了哪儿，竟让他寻着她的气息追人都追不到。 万俟临风压下心中的疑惑，见季清妩明显是因虚弱晕倒在地。 他往四周看了看，决定将人带走。 在这里躺着可不是办法，万一遇上什么心怀不轨的，她身上这身外门弟子服，可保不了她。 万俟临风作为浮生万巷守门人多年，什么龌龊没见过。 男人缓缓蹲下身，修长的指尖正要碰上季清妩的肩膀，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你在做什么？” 万俟临风应声抬头。 看清那人，那张向来冰冷的俊脸上骤然勾起来一抹笑。 “我做什么？自然……是做我应该做的事。”他的手贴上了小姑娘的肩膀。 稍稍用力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随后万俟临风站起身，淡淡看了来人一眼，就要转身。 姬云澜眯了眯眼。 难不成，这人就是小丫头口中的师父？ 倒是人模狗样的。 他那日来了外门才知道小丫头领了任务下山去了。 任务期限一年，他倒是不担心她会遇险，毕竟倘若她真的有危险，他会第一时间知道。 姬云澜视线锁住万俟临风的背影。 对方给他的感觉……不是正道！ 下一刻，姬云澜的身影就出现在的万俟临风对面，他看了他怀里的季清妩一眼，问，“你认识她？” 废话。 万俟临风被打扰的不耐烦。 本来他就讨厌浮云派的这些人，小姑娘是唯一的特殊，这也是他急于将事情想要弄清楚的原因。 偏偏这姬云澜还要来阻止他。 简直该死！ “放开她，她是我浮云派的弟子。” 姬云澜瞬间捕捉到了万俟临风身上的戾气。 且不说对方是不是小丫头的师父，就凭这人浑身邪气的模样，他也不可能让他在他眼皮子底下带人走。 若是被人知道，大名鼎鼎的云澜剑尊竟然认为对面这一身冰雪之气的美男浑身邪气，也不知道让多少人大跌眼镜。 姬云澜自然不会承认，在面对万俟临风的时候，因误会他是小丫头的师父，他自然带上了某种偏见。 万俟临风蹙眉，“一个浮云派外门不受待见的小弟子而已，竟也值得剑尊亲自拦人？” 早在季清妩第一次进浮生万巷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五灵根。 五灵根，在浮云派乃至修真界，都是不受待见的。 姬云澜冷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他，倒是抖了抖袖口，常用佩剑的剑柄若隐若现，“阁下不必说这些，若是想在浮云派的地盘带人走，还是与我切磋赢了再说罢。” 话落，云澜剑尊的本命剑就飞了出来。 万俟临风心中诧异，他歪头看了季清妩一眼。 小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竟值得姬云澜为她催动本命剑。 青澜剑在半空中嗡嗡作响，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038舍弃，她若是再拒绝他 万俟临风心中斟酌一番，“好，人我就不带走了。”他说。 姬云澜接住了被男人“抛弃”的季清妩，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心里更不爽了。 他低头冷笑着跟昏睡的小姑娘说，“小丫头，这就是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舍弃的师父？他可是二话不说就舍弃你了呢。” 姬云澜抬了抬胳膊，青澜剑瞬间钻进了他的袖子里，化作剑带缠到了他的手腕上。 青色的剑带露出来缎带一节，随着男人的走的，在他的袖口和衣摆之间若隐若现。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浮云派外门，入夜时分。 弟子院门口，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出现。 顾容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月光洒到他的身上，那张满是疤痕的小脸正抬起来朝向唯一的路口。 师姐说要离开一年。 一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她却还没回来。 顾容最近一个月，一直都在黑夜无人的时候出来门口坐着。 他期待着季清妩做任务回来，更加担心对方受伤或者遇险。 这种担忧随着一天天过去愈发浓重。 顾容双手抱着膝盖，各种属性的灵气无形中朝他身体涌去。 白色的弟子服下露出来的镯子似乎变了颜色，不再是粉嫩粉嫩的，而是掺染了些银色。 两个月前，顾容已经引气入体。 他第一时间就想找师姐分享，可当他冲到隔壁房间门口，敲响房门的时候，才意识到师姐做任务还没回来。 今夜，顾容莫名的有些心浮气躁。 他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朝后山跑去。 青澜峰 姬云澜给季清妩输送了些灵力，又给她喂了一颗补血气的丹药。 小姑娘似乎是睡得舒服了，原本平躺着的姿势突然翻了个身。 她的脸颊被压在玉枕上，带着婴儿肥的肉被微微挤压，精致的脸蛋现在看起来可爱极了。 姬云澜猝不及防的被她侧身的动作踹了一脚。 男人伸手捏了一下季清妩的脸，“下山做任务？真的不是为了逃避本尊？” 姬云澜揉着她的脸揉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姑娘的脸被揉的粉红，他恶魔似的动作才停下来。 想起来季清妩和他尚未收回来的小徒弟一样爱吃灵鱼。 姬云澜站起身，准备为了将人收为弟子做最后的努力。 倘若她醒来之后再拒绝他…… 云澜剑尊俊脸一黑，她若是再拒绝他，他非得把她那便宜师父打的再也爬不起来。 外门后山温泉 噗通一声，水花溅起。 顾容跳进了水里，目的直指水中的灵鱼。 师姐同他说过，后山温泉池里有灵鱼，她觉得烤着吃很香，以后有机会他可以尝尝。 他一直都很怕水。 在进入浮云派之前，他曾经被人踹入湖里，差点儿淹死。 最后虽然没被淹死，也差不多丢了大半条命。 后来他看到水就害怕。 顾容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温泉水打湿。 他紧闭着眼，身体微微颤抖，却是坚定不移的寻着灵鱼抓去。 哗啦啦 顾容手里攥住一条灵鱼，他快速的上岸，然后掐了一个净身诀。 039你师父不是好人 姬云澜来的时候，就是看到小男孩儿双手抱着肥胖的灵鱼不放的场景。 男人俊脸上的神情有瞬间的破碎。 怎么，今年不听话的小孩儿扎堆出现？ 管事难道没提醒他们，温泉池的灵鱼不可以随便碰吗？！ 顾容低头看着怀里的鱼，哪怕是脱离了池水，灵鱼依旧活蹦乱跳的。 想起师姐说的话，顾容低头去寻找树枝，怀里的鱼不断的甩着尾巴，他有些后悔没提前找好插鱼的木棍。 只是待顾容侧头过来的时候，余光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男人身影。 他身体一僵，抬眼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顾容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他那条的手帕。 对面的人，和手帕上的人长得好像。 月光下，云澜剑尊的脸俊美如仙神下凡。 顾容看了一眼赶紧挪开视线，指尖按住试图跳动的灵鱼，嘴唇微抿。 当初将他从河里救起来的人，意外留下了那条帕子。 那日他迷糊间模糊看到过救命恩人的侧脸，根本就是帕子上画像中的人没错。 他曾经也想找机会报答救命恩人，可修真界那么大，他去哪里找人。 只是没想到，竟会让他在浮云派碰到。 顾容动了动脚步，心中有些紧张，他正要抬起头来开口说些什么，抬眼时却是发现那人不见了。 他眼睛微微瞪大。 顾容小跑着来到姬云澜原本站着的地方，可惜他绕着附近寻了好几圈，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最后，顾容失落的坐在大石头边，眸子黯然。 姬云澜之所以急匆匆的离开，不过是因为季清妩醒了。 他仍记得上次，他不过是离开了那么一会儿，睁着眼睛的小丫头就自己跑下了山。 偌大的青澜山，凡是第一次上山的人哪有不迷路了，偏偏就她机灵，简直让姬云澜哭笑不得。 季清妩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只是混沌了一小会儿，就立马认出来自己是在青澜殿。 简直是——孽缘！ 不出姬云澜所料，季清妩爬起来就要跑，结果被瞬间赶回来的姬云澜逮了个正着。 “要往哪儿跑啊？嗯？” 姬云澜熟练的拉着季清妩后颈的衣服。 “小丫头，本尊这次可是救了你，这救命之恩，难道你不应该——” “让我师父还你！” 季清妩当即出声打断他喊道。 姬云澜一整个愣住。 ？？？ 季清妩趁机逃开了男人的魔爪。 “多谢剑尊救命之恩，弟子无以为报。”她朝姬云澜行了一个大礼。 “本尊见到你师父了。”姬云澜右手轻搭在腰间，左手背在身后，缓缓朝季清妩走近。 “但本尊发现，你师父不是个好人。”他边说边不屑的勾了下唇角。 季清妩：…… 姬云澜见小丫头愣住，笑了笑接着说，“他见你受伤，却仍弃你而去，最后还不是本尊救了你。” 季清妩眨巴眨巴眼，“剑尊真的……见过弟子师父？还请剑尊不要污蔑师父。” 姬云澜微微抬了一下下巴，恨铁不成钢，“不信你看看。” 男人当即抛出来一颗水晶球。 040临风哥哥，竟然是他！ 在万俟临风那张脸出现在画面中的时候，季清妩压抑的嘴巴微张，眸子稍稍瞪大。 临风哥哥，竟然是他！ 小姑娘的这副表现，在姬云澜眼里几乎成了某种默认。 原来那男人，果然是她的师父。 呵。 对方根本不是好人，姬云澜心道。 水晶球里的画面记录时间不多，不过是季清妩被万俟临风毫不犹豫的“抛下”，随后被姬云澜抱住。 季清妩看着自己像个麻袋一样，从万俟临风肩膀上被“丢”到了姬云澜的肩膀上，额角突突的跳。 “如何？还要维护你的好师父吗？” 男人特意语气加重了“好”字。 就很阴阳怪气。 季清妩暂时想不明白想为何万俟临风路过会救她。 他明明那么冷漠一个人，况且他们也不认识。 哦不，也不是不认识，毕竟她去浮生万巷那几次，还和人“打招呼”来着。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对方记住自己了？ 姬云澜见季清妩开始走神，小脸上的神情还颇为凝重的模样。 就知道她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在认真考虑。 男人俊脸上勾起来一抹志在必得的笑，继续添油加火，“你这个师父，可是一点都不称职呢。” 季清妩这时候看向他，捕捉到对方的表情，她神色复杂。 说实话，前世她没见过便宜师尊几次，而且为数不多见过他的几次，都是他悉心教导小师妹剑法。 季清妩轻声道，“剑尊说的对，弟子的师父，确实……不够称职。” 姬云澜赞同点头，“没错。” “所以，小丫头，你要不要拜本尊为师？” 这是姬云澜数不清第多少次向季清妩发出邀请。 姬云澜堂堂修真界第一剑尊，如此诚心想要收一个小徒弟，若是被别人知道季清妩三番五次的逃离拒绝，怕不是要用唾沫星子喷她不识好歹了！ 季清妩上辈子加起来都没和男人说过这么多话，也没距离这么近过。 只是无论如何，季清妩内心打定主意不动摇，“剑尊真的想收弟子为徒？” 姬云澜摊开胳膊，雪色的宽广长袖垂落在地，他笑，“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季清妩突然上前一步，扬起头，天真又无辜的说，“可弟子不愿和别人共享一个师尊。” 所以啊，剑尊还是知难而退。 她区区一个五灵根，何德何能让他这般屈尊绛贵。 姬云澜闻言，神情微微收敛。 他垂眸打量着季清妩的神色，仿佛要从中寻找些什么蛛丝马迹。 她……是在开玩笑？ 季清妩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弟子是认真的，剑尊，弟子之所以拜师父为师，便是师父亲口承诺过，此生只有弟子一个徒弟。” 小姑娘说大话不打草稿。 为了达成目的毫无罢休。 姬云澜缓缓垂下胳膊，拇指按着食指，轻轻摩挲。 那样子，像是真的在思考季清妩的条件。 可季清妩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终于可以摆脱对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041回外门 “本尊有个大徒弟。” 姬云澜想了想突然说。 季清妩：嗯？ 殿外 正匆忙赶回来的宴时景，听到殿内传来的声音后脚步微顿。 师尊在说自己？和谁？ 宴时景下意识的放轻了气息，身体靠在门边，安静的听着殿内的动静。 少年没有丝毫偷听的不自在。 毕竟若是当真是他听不得的机密，师尊早就升起来隔音结界了。 “现在算起来，他也可以出师了。”姬云澜看着季清妩，幽幽道。 出师……出师…… 大殿内外 季清妩和宴时景同时震惊的瞪大了眸子。 季清妩：！！！ 宴时景：！！！！ “剑尊什么意思？” “师尊什么意思？” 两人异口同声，宴时景这时候也从殿外冲了进来。 他在看到殿内正站在姬云澜对面的小小身影的时候，怔愣了一下。 姬云澜早就察觉到宴时景回来了，他朝人招了招手，“时景，过来。” 宴时景闻言，不仅没有靠近过去，反倒是后退了一步。 他可没忘记师尊刚刚说的话。 师尊难道是打算和他断绝师徒关系？ 因为季清妩？ 宴时景目光落在季清妩身上，视线晦暗复杂。 季清妩只觉周身环绕上了一层冰冷的寒意，不是从宴时景身上传来的又是从哪儿！ 这个冰灵根的家伙！ “哎……” 大殿里传来男人一声长叹。 姬云澜自然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大弟子，他刚刚不过是见大弟子回来了，玩闹心起。 “你走，让时景送你回去。” 姬云澜说着便转过身去，修长的背影写满了落寞，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演的。 反正季清妩不为所动。 她咧开嘴微微一笑，“多谢剑尊。” 随后她又看向宴时景，“多谢宴师兄。” 宴时景早已经收敛了危险的气息。 刚刚他想的是，倘若师尊真的为了收季清妩为徒而将他逐出师门，他非得…… 非得从这丫头身上将债讨回来。 毕竟如果不是她提了什么要求，师尊怎么会开那样的玩笑。 季清妩几乎是用跑着出了大殿。 宴时景紧跟其后。 殿内 姬云澜透过窗户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薄唇微勾。 她体内已经有他的本源力量，哪怕不喊他师尊又如何，她就是他的徒弟。 他的本源力量，除了他的命定之徒，没有人可以受的住。 下山的路上 季清妩一路无言，宴时景则是始终落后她半步。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青澜峰山脚下 季清妩歪头看向宴时景：“宴师兄便送我到这里，我自己回去就行。” 宴时景淡淡看了她一眼，“师命不可违。” 那便是还要继续送她的意思。 季清妩眨了眨眼，没和他坚持。 送就送呗。 为了照顾季清妩的速度，宴时景走的很慢，几乎是对方跨三步他才慢悠悠的迈出去一步。 待两人抵达外门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咕噜咕噜 季清妩肚子声音不适时的响起。 她抬手揉了揉，同时跟宴时景说，“宴师兄再见，我回去了。” “等等。”宴时景喊住快速转身就要跑的季清妩。 他上前一步来到她身边，将储物戒再次递给了她。 042顾容以为自己在做梦 “是师尊吩咐我交给你的，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就亲自找他还。” 宴时景没给季清妩拒绝的机会，把戒指塞到她手里就走了。 那离开的速度，是十个季清妩也追不上的。 储物戒自然还是无主的，季清妩神识微微一扫，就被姬云澜的大手笔震惊了。 单是丹药就让她数不过来，还有她现在根本看不出来等级的法器法衣，以及被整整齐齐摆放在角落的一堆……灵食 季清妩喉间滑过一抹涩意，原来云澜剑尊贴心起来是这个样子的。 可惜啊，曾经的她无缘得见。 东西她是不会要的，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还。 季清妩抬脚进入了外门。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路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影。 简直让季清妩满意的不得了。 她没有立刻回弟子院，反倒是在岔路口一转去了后山。 饿着肚子呢，去找些吃的。 刚刚储物戒里的灵食可馋的她口水都流出来了。 季清妩双手背在身后，小小的身影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终于来到了温泉池边。 她路上已经考虑好了，就吃烤鱼。 季清妩一跃跳入了温泉池水里面，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不需要亲自下水捉鱼。 可她莫名的喜欢跟这些小灵鱼斗智斗勇，想是故意和它们玩闹一样，绕了好一会儿才抓上来一条。 哗啦啦 季清妩双手抱着鱼从水里上了岸，她掐了一个净身诀，瞬间浑身变得干爽。 她用早就准备好的枝条将灵鱼贯穿，随后掐起来一簇火，开始烤起鱼来。 噼里啪啦的烟火声响起。 季清妩双手托着下巴坐在地上，视线环顾四周。 距离她不远处便是一块大石头。 她目光在扫过那处之后，又突然转了回来。 一片白色的衣角从大石头边露了出来，偏偏根本不能让人察觉到那处的气息。 季清妩瞬间警惕起来。 是谁？故意遮掩气息在那里？有什么目的？ 她突然站起身来，迅速跑到大石头旁边。 那片衣角依旧一动不动。 唉？ 莫不是只是块布料？ 季清妩绕了过去正面，结果就看到了垂着脑袋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顾容。 哪怕她距离他这么近了，她还是察觉不到丝毫人气。 季清妩心一咯噔。 不会！？ “顾容，顾容？” 季清妩一边唤顾容的名字一边蹲下身。 她正要抬手戳一戳对方，谁知顾容突然抬起头。 季清妩是真的被吓了一跳，整个人愣住。 顾容这时候睁开朦胧的双眼，他盯着季清妩看了一会儿，眼里渐渐多了些星光。 只听他沙哑着声音开口，“师姐，是你回来了吗？” 季清妩被他眼睛里的光晃了一下，她直起身子，轻咳一声掩饰自己被吓到的失态。 “是啊，我做完任务回来了，你怎么睡在这里？”她问。 顾容听清了季清妩的声音，终于确认了对方真的回来的事实。 他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待在他怀里的灵鱼，也因此滑落在地。 啪嗒 灵鱼早已经没了气息，是一条死鱼。 043抱着死鱼睡觉，师姐好痛 季清妩看了看地上了无气息的肥鱼，突然笑了一声。 师弟抱着死鱼睡觉，不觉得别扭吗？ 顾容尴尬的手足无措，原本见到季清妩的激动心情，因为这条鱼的落地被冻结了不少。 他双手抓着衣袖，看了看鱼，又看向季清妩，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师姐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季清妩微笑，“还行。” 就在这时候，烤鱼的香气传了过来。 季清妩和顾容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发出了咕噜的声响。 顾容这下子更尴尬了。 季清妩弯腰将鱼从地上捡了起来，“晚上没吃饭吗？还是说打算吃这个？” 顾容跟在了她身后，抬眼望着季清妩的背影，他低声说，“是想烤着吃来着。” “结果最后睡着了？”季清妩歪头看了她一眼，玩笑道。 顾容下巴微微紧绷，嗯了一声，不作解释。 季清妩本来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 两人就这样围坐在火堆边，季清妩先是把顾容的鱼架在了火上烤，之后拿下来她那条已经烤好的，。用另一根细棍插下一半递给顾容。 “尝尝看。”她说。 顾容稍稍犹豫了一下，季清妩又往前递了递。 怎么感觉出去一趟回来，小师弟和自己生疏了。 顾容哪里是和她关系生疏了，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近乡情怯。 季清妩在离开前教了他许多修炼的东西，她也是从小到大第一个愿意用善良的态度对待他的人。 他拼命的想要抓住，不想因为任何事在她心里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师弟是不是已经引起入体了。” 饱腹之后，季清妩才想起之前的怪异。 一年的时间，顾容若是按照她说的修炼，定然已经引气入体。 可为何之前她察觉不到他的任何气息，害她以为他遇险人没了。 季清妩回想起来还有些尴尬。 他已经开始踏入修炼，怎么可能一点气息都没没有，除非顾容用了什么隐藏气息的功法，可想想就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位小师弟，体质挺特殊的。 季清妩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顾容。 顾容咽下最后一口灵鱼的肉，“是的师姐，两个月前，我也引气入体了。” 月光下，他说话的时候抬眼看着她，眸子亮晶晶的。 季清妩从来都觉得小师弟的这双眼睛是极其夺人的，让人不自觉想象，倘若这张脸没有毁容，该是多么惊艳。 不过……他现在年纪还小，再惊艳也不会让她震惊到哪里去。 仿佛是被季清妩的目光过分打扰，顾容不动声色的垂下脑袋，忍不住自卑，师姐她，为什么这么盯着他的丑脸看。 突然的，丹田处传来一阵极其剧烈的刺痛。 顾容瞬间脸色煞白，抬手捂了住之后，一下子只撑不住身体，歪倒过去。 季清妩赶紧靠过来扶他：“怎么了这是？” 顾容紧咬着嘴唇，额头上霎时间冒出来密密麻麻的薄汗。 “我……好痛……师姐好痛……” 顾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靠近丹田处。 044修为突破，他什么都知道 季清妩蹙起眉头，神色凝重。 她的手触碰到顾容捂着肚子的手背上，淡绿色的灵力释放出来，顺着他的手传入他的体内。 顾容低着头，视线怔怔的落在季清妩的手上。 掌心相碰的地方传来温暖的触感，顾容心尖微颤。 师姐是在医治他。 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顾容气息渐渐平和下来，只是丹田处的难受始终没有消散，不过到底是没有一开始那么痛苦。 “谢谢师姐。”顾容仰头看着季清妩说。 季清妩收回手的动作使得顾容心底涌起来一股浓浓的失落。 “可能是因为吃了灵鱼的缘故。” 见顾容情况没有恶化，季清妩冷静分析说。 当初她第一次吃灵鱼的时候就发现，这灵鱼蕴含的灵力极其丰盛，师弟大概是一时疏散吸纳不了。 季清妩看着还在火堆上架烤的第二条灵鱼。 看来，这鱼还不能多吃。 嗡！ 就在季清妩的眼皮子底下，顾容的修为一下子提升了一个阶层。 从炼气一层跃到了炼气二层。 季清妩一点都不意外，她半蹲在顾容面前，见他原本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感觉如何？”她问。 顾容撑着手坐了起来，“一点都不难受了。” 而且还进阶了。 季清妩感受着自己丹田传来的熟悉的突破感，第一次正视起这些灵鱼的来历。 前世她并没有察觉到温泉池灵鱼的异常，那时她也吃了不下三五条，从来都没有快速进阶的情况。 而现在，她和顾容，都因为这灵鱼进阶。 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 而且他们两个人是五灵根，如果说是天赋更好的弟子食用了灵鱼，会不会修为突破的更快？ “走，你我去舒展舒展筋骨。”季清妩站起来，走到火堆旁，将烤好的第二条灵鱼包了起来。 “这条就留着改天再吃。”她一边施了个术法将火堆的痕迹隐藏起来，一边说。 顾容跟着站起来，思索着季清妩说的舒展筋骨的意思。 季清妩仿佛知道他的疑惑，说，“你不是已经开始修炼了吗，有个事情需要你帮忙。” “大概……十块下品灵石。”她想了想又说。 顾容眸心微动，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起了拳。 这是师姐自那日之后第一次交待他的任务，灵石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定得做好。 眼前的路线越来越让顾容熟悉。 这不是前往药田的路吗？ 顾容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当初他被指派剥灵蒺藜的场景历历在目。 也正是那时候，师姐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他是不是还得，好好感谢一下那位赵师姐？ 顾容眼底划过一抹戾气，他如何不知道赵芸芸是故意为难他，又如何不知道……师姐当初就在附近呢。 男孩儿唇角微勾。 砰的一下，他撞上了身前人的后背。 季清妩被他撞的皱眉，“不看路吗师弟，你还笑？”她转头就看到顾容咧着嘴笑。 都撞到她了他还笑？ 顾容后知后觉，他赶紧收敛神情，愧疚的跟季清妩道歉，“对不起师姐，我不是故意的。” “师姐……被撞疼了没有？”他担忧询问。 都是他的错。 045灵土的事情被发现了，验灵石 季清妩懒的跟他计较。 她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前面突然摆放的这一块大石头。 这里是药田的唯一入口，如今却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了。 什么意思？ 药田被封了？ 季清妩看向顾容，眼神询问。 一年的时间她都在外面，自然不知道门派里发生了什么事。 而顾容，很巧，他也不知道。 空气寂静了一瞬，季清妩和顾容两人大眼瞪小眼。 一年的时间过去，顾容个子长高了，比季清妩还要高半个脑袋，这让季清妩多少有些不习惯。 “师姐，你是想进去吗？”顾容指了指大石头旁边的树冠，“从那里是不是可以绕进去？” 季清妩不觉得，那处应该是有阻挡结界的，不然石头不是白放了。 而且这石头，应该也不是普通的石头那么简单。 季清妩努力思索前世的记忆，无论如何她也没听说过外门药田被封一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哪个大胆的小贼，竟然敢偷药田的灵土！” “多亏了芸芸师姐心思细腻，不然还不可能发现，居然真的有弟子把主意打到灵土上。” “走走走，快去看看今天小贼有没有被抓到。” “呵，验灵石都已经放了半年……唔。” “都说了验灵石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万一让贼人听到，对方有了警惕……” 贼人本人季清妩：…… 听的清清楚楚的季清妩：…… 说话的两位弟子已经来到了季清妩和顾容跟前，看到他们站在石头跟前，两个弟子互相对视了一眼。 呦呵，还真的有人不知道药田被“封”的事情啊。 最近三个月已经基本没有弟子再往药田跑了，毕竟大家都知道药田暂时被封。 这两个小弟子…… 赵龙开始摩拳擦掌，大步一迈往前靠近一步。 “小师妹小师弟，这么晚了，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赵龙先是看了一眼满脸伤疤的顾容，视线连半个呼吸都没停留，就转移到了季清妩身上。 年纪都这么小，应该没胆子做出偷挖灵土的事情。 看来这次又要让人失望了。 芸芸师姐可是说过，倘若真的抓到偷灵土的贼人，管事会上报宗门，到时候他们做出贡献的人都有大奖励。 季清妩小脸一片天真的疑惑，“师兄，这块大石头是怎么回事？可以帮忙把它挪开吗？挡路了。” 顾容侧头看着她，刚刚两个师兄的话，不光季清妩听的清楚，他也一个字不落的听到了。 现如今看到师姐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顾容只觉得，师姐好可爱…… 赵龙看了一眼验灵石，正要说让他们回去别试图搬走。 谁知吴耘突然说，“我们可以一起推一下试试。” 赵龙惊讶的转头看了吴耘一眼：？ 吴耘丢给他一个嘲讽的眼神。 赵龙：？？？ 季清妩轻轻扬了一下眉，难不成还真怀疑上她了？ 这位师兄……火眼金睛么？ 季清妩内心稳的一批，她可不认为自己会被发现，尤其是只凭看一眼。 046虚惊一场，师姐再给我一次机会 吴耘怀疑的人自然不是季清妩，而是她身边的顾容。 和赵龙直接将人忽略掉不一样，他目光审视的落在顾容身上。 这个疤痕脸小子，他记得很清楚。 之前对方替芸芸师姐做事来着，师姐还跟他吐槽过，说这小子人长的丑也就算了，干活不利索，也不老实。 对方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还带着同伙，他严重怀疑，他就是偷灵土的弟子！ 吴耘内心冷呵，又有些激动，自觉发现了真相，声音都有些迫不及待，“我们都把手放上去，使劲推一下石头，说不定就把石头推开了。” 季清妩：我们看起来很好忽悠？ 不好忽悠的季清妩，在吴耘话落之后，第一个把手放在了石头上，还是两只手一起。 小姑娘神色挑衅的和冷冰冰的验灵石对视，实则不动声色的把身体内流转的灵气转换成了魔气。 验灵石本身没有太高级，只是一个识别灵气气息的石头罢了，但凡触碰上来的气息不是它认定的，这石头根本一点反应都不会有。 虽然仙魔势不两立，但验灵石还不是那种遇到魔气会警报的高级法石。 吴耘看了季清妩一眼，不自觉内心对判断有些动摇。 难不成这小子带来的同伙不知情？ 对方不应该是百般推脱且犹豫吗？ 赵龙紧随其后，不知道吴耘发什么疯，竟然嘲讽他？ 看他等会儿不好好揍他一顿！ 这会儿只剩下了顾容和吴耘。 季清妩催促了顾容一声，“师弟，快点儿过来啊。” 顾容原本就是要跟过去的，见季清妩喊他，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莫不是就是师姐说的舒展筋骨的任务？ 其实师姐一开始就打算推开石头的，并且想让自己帮他，而他竟然还建议他们爬树。 顾容顿时红了耳根，羞愧难当。 吴耘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异常，心中愈发笃定。 只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顾容把手放到了石头上，而石头并没有丝毫的反应，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 难道……是他猜错了？ 真的不是这小子？ 怎么可能不是他呢？ 整个外门，除了这些新来的弟子，还有谁会不知廉耻的偷灵土啊！ 吴耘大概万万都想不到，那个不知廉耻偷挖灵土的小贼，正大摇大摆的把双手紧紧的贴在验灵石上，还闪忽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催促，“师兄，就差你了。” 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没有推动验灵石。 且不说赵龙和吴耘根本不会真的使劲，便是季清妩也没有真心要推开石头的意思。 顾容回来的路上，低声跟季清妩道歉，“对不起师姐，是我做的不好。” 师姐交待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便没完成。 还在因为收入来源断绝有那么一丝丝伤心的季清妩：“嗯？” 小师弟在说什么？ 她还没跟他说任务的内容呢。 顾容低着脑袋，浑身上下写满了失落的难过，“师姐再给我一次机会，下一次我一定不会让师姐失望。” 047失去靠近师姐的机会，金体丹 顾容的声音低沉又决绝，恍惚间让季清妩以为他像是在发誓。 “我想你大概误会了。”季清妩解释。 两人已经回到了弟子院，此时正站在屋子门口的台阶前。 在顾容疑惑的目光中，季清妩一下子凑近，微微踮脚在他耳边快速小声说了一句，“其实，我原本是想让你帮忙挖灵土的。” 说完也不顾对方的反应，她恶劣的拍了一下顾容的肩膀，转身跳着上了台阶，迅速的进屋关了门。 顾容怔怔的望着对方紧闭的屋门，良久嘴角咧开一抹笑。 原来她是这样的师姐。 自季清妩这次回来开始，她开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研究炼丹。 她现在已经炼气四层，不是普通的炼气四层，而是仙魔同修的炼气四层。 虽然依旧炼制不了高阶丹药，但像是普通的止血丹甚至是辟谷丹，她都可以炼出来了。 只是能炼出来又如何，她得有灵药才行。 要知道灵药可不便宜，当然炼制出来丹药往外卖更不便宜。 不能倒卖灵土，季清妩想起来之前收回来的蜘蛛丝。 雪白纤细透亮的蜘蛛丝缠绕在季清妩指尖，她从其中勾出来一半，决定卖掉。 咚咚咚 敲门声适时响起。 季清妩低头写着丹方，连头都没抬。 门外 顾容拎着食盒站了好一会儿，见季清妩依旧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他这才按照约定，把食盒放在了门口。 季清妩前些日子跟顾容说，以后他出去吃饭的时候也给她帮忙带一份。 算是抵债，一个月十块下品灵石。 这对于欠了季清妩八十多块下品灵石的顾容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 可顾容明显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师姐将这么简单的任务交给他，是不是……怀疑他的能力。 而且一个月十块灵石，这样的话他最多九个月就可以把欠师姐的灵石还掉，到那时候，他便没机会再靠近她了。 顾容又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弯腰将食盒往靠近门边的地方又放了放，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师妹不信任他也没错，毕竟他只有炼气一层，他得赶紧修炼才是。 眨眼间两个时辰过去。 季清妩终于把最新研究的丹方写完，她捏着纸张，指尖在一角轻轻一弹，“大功告成！” 虽然是低阶丹方，但她可以保证现如今修真界没有这样的丹药。 只要她炼制出来，一定可以大赚一笔。 “就叫金体丹！” 金体丹，服用一颗就可以让修士的肉身坚硬到堪比金丹期的水平。 对于没有趁手法器的低阶弟子来说最合适不过，关键时刻对着妖兽近身攻击，一招毙命，这个是救命丹！ 季清妩将丹方收起来，缓缓伸了个懒腰，肚子咕咕作响，她这才想起来得吃饭了。 原本她是可以服用辟谷丹的。 可是一来宗门发的辟谷丹就那么几颗，二来她口腹之欲旺盛，自然是选择吃饭最好。 前世她哪怕修炼至魔尊，也没有戒掉吃灵食的习惯。 季清妩一边走一边想，看看小师弟今天又给她带回来了什么好吃的。 048明日拜师的顾师妹 顾容的食盒是与外门饭堂交易得来的。 季清妩不知道小师弟具体被坑了几块灵石，她打算先在账本上，替他划掉两块。 在她看来，用食盒真的没必要，把吃的油纸打包一下就好，反正她可以随时点火加热。 顾容始终注意着隔壁的动静，听到季清妩的屋子开门关门声响起，他终于沉心进入了修炼状态。 不知道师姐喜不喜欢今日的饭菜。 他看今天的饭堂里有炖灵鱼，想着师姐喜欢，他便抢了一份。 至于他自己，为了节省灵石，便没有在饭堂吃饭。 三天前顾容吃了半颗辟谷，他觉得，这半颗辟谷丹还可以再让他继续坚持三天。 隔壁 季清妩在瞧见饭盒里的炖灵鱼的时候眸子一亮。 正如顾容所猜想的，季清妩确实喜欢灵鱼，各种灵鱼都喜欢。 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只觉得宗门饭堂炖的灵鱼欠些火候，而且去腥不到位。 季清妩喝了两口汤就放下了勺子。 她得记得跟小师弟说一声，下次不要选这个菜了。 灵鱼也不便宜，这几日顾容送来的饭菜越发价格昂贵，季清妩有些担心，到时候十颗灵石包不住他一个月的花销。 填饱了肚子，季清妩计划摸黑下山一趟，把蜘蛛丝交易掉，顺便把需要的灵药买回来。 傍晚时分，天色将暗 季清妩出了门，只是才走到外门门口，她便瞧见一群白衣飘飘的弟子从内门山口下来。 紧接着，季清妩就发现自己身后的外门门柱上，被装点上了漂亮的粉色花带。 花带迎着傍晚的山风飘扬，好看是好看，但就这样大喇喇缠绕在外门门口，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小师妹这是要下山吗？” 其中一个身穿内门弟子服的师姐注意到了季清妩。 她被小姑娘精致可爱的容貌吸引住了，忍不住和她搭了一句话。 甚至和身边的弟子谈论，“明日前来拜师的顾师妹，定然会是和这位小师妹一样可爱的，已经开始期待了！” 只见被她抓住对话的师兄高冷的点头，但季清妩还是看到了对方亮了一些的眼神。 明日拜师的顾师妹？ 季清妩歪头看了一眼花带，难道这些，都是为了迎接这位顾师妹准备的？ 真是好大的阵仗。 季清妩暂时还没往别处想，直到那师兄又说了一句，“走，别让宴师兄等着急了，我们赶紧布置完回去和宴师兄汇报进度。” “师兄说的是。”临走前，师姐还和季清妩招了招手，“小师妹再见喽。” 季清妩也朝她挥了挥手，笑，“师姐再见。” “啊啊啊啊啊，小师妹好可爱！” “缘师姐你真是够了，见到漂亮小师妹就这副模样，你看师兄都嫌弃你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一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季清妩继续下山，只是路上一直在想着刚刚的事情。 拜师，顾师妹，宴师兄！ 这怕不是顾苏苏拜师！ 季清妩轻啧一声，小说里也没写女主角拜师是这般光景，前世她这时候已经身在内门，更是不知道宴时景还安排过这些。 049蓝衣姑娘不讲道理 前些日子和宴时景的交集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现在回想起来，只剩下少年一边冷冰冰一边又有些不耐烦的将储物戒塞给自己的模样。 季清妩来到了山脚下。 傍晚的浮云城热闹不减，她捏着袖口口袋的蜘蛛丝，走向附近的的药铺。 她这次没打算去浮生万巷，蜘蛛丝交易而已，不跟偷挖灵土一样“见不得人”。 待季清妩从药铺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现如今她的储物袋满当当的，她都不敢放心的挂在腰间，避免路上被顺走，她谨慎的踹进了怀里。 药铺的老板是个识货的，她的蜘蛛丝用来入药，可是比的上好多中阶灵药了。 走着走着，季清妩便被一阵香甜的味道吸引住。 街头卖灵红果串的小贩，笑眯眯的看着小姑娘停下来脚步朝他走近。 小贩指了指自己摊上摆着的一串又一串诱人的糖浆灵红果串，弯腰跟季清妩说，“小妹妹，要来两串吗？” 季清妩根本没犹豫，“那便来两串。” 说着她还朝小贩竖起来两根手指头。 小贩当即更加高兴了，“得嘞，小妹妹，你是喜欢甜的还是酸的？” 季清妩：“还有酸的？” 小贩自豪的抬起下巴，“当然，别看这些长得一样，但这边是甜的，这边是酸的。” 他以中间线为界限，先是指了一下左边，又指了一下右边。 “酸的！” 不等季清妩回答，又一道小女孩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季清妩耳尖微动，稍稍回头看向来人。 对方大约七八岁的模样，个子要比她高半个脑袋。 女孩儿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头发只由一根玉簪簪起。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儿，倘若不是像季清妩这样穷的，一般都不会在头饰上打扮的这么素净。 哪怕是在浮云派，那些师姐们的头饰也是各种各样令人眼花缭乱，唯一的例外，便是当初在青澜峰的小师妹顾苏苏了。 顾苏苏身为小说的女主角，千娇百宠，却是不喜欢佩戴过多头饰，常年一根玉簪拢起万千乌发。 等等，她怎么又想到顾苏苏了。 季清妩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眨眨眼，跟小贩摊主说，“一根甜的一根酸的。” “得嘞！”小贩一边还和她身后的女孩儿说，“姑娘稍等。” 蓝衣姑娘笑着朝他微微颔首，上前走到季清妩身边，侧头跟她说，“谢谢你。” 季清妩愣住。 谢她干什么？ 小贩这时候已经用油纸将灵红果串包裹好，他递给季清妩，“小妹妹收好了。” 季清妩伸手接过，这时候旁边一只手横了过来，精准的接住了小贩右手边的油纸。 “谢谢。”蓝衣姑娘又道。 季清妩蹙眉，“这两根是我的。” 小贩也愣了一下，解释说，“姑娘，这两根果串是这位小妹妹的。” “我知道啊，小妹妹买了两根，还特意要了一根酸的，难道不就是给我的吗？” 小贩以为她是没听到季清妩最开始的话，又解释，毕竟小妹妹人家是在你来之前就要了两根呀！ 050易容，根本不喜欢 季清妩还从来都没遇到过这么古怪的人。 她们只是陌生人好！她凭什么觉得她的果串是买给她的？ 有这么碰瓷的吗？ 一根果串没几个钱，谁比谁贫穷哦。 季清妩倒是没有多生气，只是有些无语。 蓝衣姑娘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我是开玩笑的。” 她仍是没有把果串还回来，也没有付钱的意思，倒是时不时的四处看看，像是在等什么人。 季清妩见小贩手足无措的站着，正要说什么。 余光见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转角出出现，她当即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钱早在最开始她就付出去了，小贩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蓝衣姑娘目光锁住季清妩的背影，拇指握着果串的竹签轻轻摩挲。 谢谢，以后她会还给她的。 只见姑娘轻轻的剥开油纸，在对面不远处的人走进之前，毫不顾忌形象的一口把六个果子全都吞了下去。 “大小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老管家操心的走上前来，见大小姐嘴巴鼓鼓的，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小摊，登时明白了什么！ 为了避免大小姐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灵食，老爷特意在出发前收走了大小姐身上的灵石，叮嘱他待大小姐拜师之后才可以把存灵石的储物戒交换给她。 可……可大小姐明明都没有灵石了，这小贩怎么还把果串卖给她！ 不知当前境况的小贩莫名的接收到了管家的愤怒瞪眼，一时之间更无辜了。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给你，不用找零钱了。” 一块晶莹的中品灵石被对方抛了过来。 上一刻还在内心哀嚎的小贩，瞬间咧开嘴笑没了眼。 一块中品灵石，抵的上他一年赚的钱了！ 顾苏苏嘴巴被占着，见状扯了一下管家的胳膊。 老管家同样瞪了她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明日就是拜师大典，大小姐现在吃这些灵气杂乱的东西，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拜师结果。 他不由的看向了和他一起过来找人的宴时景。 对方可是云澜剑尊的首席弟子，希望自家大小姐这样子不要被嫌弃。 唉！他真是操碎了心。 管家赶紧施了一个术法，破除了顾苏苏脸上的易容术。 原本属于顾苏苏的脸显露出来，如果此时此刻季清妩在的话，定然能立刻认出人来。 而宴时景这时候的目光并不在他们这边，相反他看的是另一个方向，正好是季清妩跑着离开的方向。 是他看错了吗？ 刚刚那徐晃一眼背影，跟季清妩好像？ 她喜欢吃这些？ 宴时景侧回过头扫了一眼小贩的果串，抬眸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如果季清妩喜欢的是这种又酸又甜的东西，那之前他在师尊给她的储物戒里放的灵食，岂不是都是她不喜欢的？ 小贩由于刚刚赚了大钱，现如今已经可以从容应对宴时景的死亡凝视，他笑脸相应，还问了一句，“道友要来一串吗？” 宴时景撇开视线，自然是拒绝的意思。 他受师尊之命下山见顾家小姐，可不是来吃果串的，他根本不喜欢这些。 051不做亏心事，试炼 “顾小姐，管家前辈，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客栈？” 宴时景收敛思绪，跟顾苏苏和顾管家说。 他好像根本没发现顾苏苏容貌的变化，事实也的确如此。 顾苏苏的易容术，在他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管家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此行最担心的就是大小姐顽劣的性子被嫌弃。 好在目前的结果是可控的。 等大小姐拜入浮云派，他以后在顾家就会少操心很多了，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 顾苏苏假装没看到管家在偷笑，她和他的想法一样，她也不想回顾家好。 拜入了仙门就不会再被他们管住了，她巴不得今天就上山拜师！ 顾苏苏咽下去最后一口果子，还想着刚刚给她买果串的小妹妹。 她见她身上穿的是浮云派的弟子服，等她拜入宗门，她就去找她！ * 阿嚏—— 季清妩爬上爬到一半打个一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尖，继续往山上走。 远远的，她抬头间，就看到一道小小的黑色身影。 莫名的，季清妩一下子就确定对方是小师弟。 由于季清妩是马不停蹄赶回来的，此时已经是半夜。 “师弟，你怎么在这儿？” 季清妩爬上来的时候，看清顾容的身形，问。 顾容目光落在她唇角，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然后说，“我猜测师姐应该是下山了，修炼完结束闲来无事，便在此等待。” 季清妩尴尬的擦掉嘴角的一点糖浆。 原本她卖两根果串是想给小师弟带一根的。 想着男孩子应该不喜欢吃甜，所以选了酸的。 谁知临时瞧见了宴时景。 她跑的快，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她。 其实季清妩后来想想，就算对方碰到了自己又如何。 季清妩只当自己是脑子抽了，躲他干嘛，她又没做亏心事。 “我这次下山还见到师父了，师父又教了我几招，回去我演示给你看。”季清妩说。 顾容笑，“谢谢师姐。” 他像是小尾巴一般跟在季清妩身后，哪怕现在个子高一些了，也给季清妩一种极其乖巧的模样。 若非他的脸被伤的严重，季清妩想，他一定是很可爱样子。 倘若对方有机会修炼到元婴，重塑肉体之时，他脸上的伤疤便可以去掉。 只要没伤到神魂。 季清妩没给顾容诊断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伤在神魂。 不过看他现在修炼很正常的模样，应该是没被伤的那么深。 她再考察考察，倘若小师弟真是这般听话乖巧，她定然会帮他的。 次日天将亮 新一批外门弟子的传讯石都不约而同的收到了吴管事的传话。 试炼？ 季清妩把玩着传讯石。 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拜入了青澜峰，自然不知道入门弟子一年试炼之事。 外门弟子的试炼是在小苍梧秘境，由于小苍梧秘境是浮云派外门弟子的专属秘境，所以里面机缘不多，更是没有大机缘。 但不多不代表没有。 管事说所有人必须全部前往，季清妩自然是要去的。 052小苍梧秘境，他们组队 “此次试炼的结果，将决定接下来两年你们的归属。” “众所周知，那最高处的弟子院，是每三年都有进入内门的名额的。” 吴管事指了指外门最高的山峰，那处坐落着的院落，便是整个外门实力最强的弟子所在。 每三年外门都会进行一场大比，大比前三名会晋升为内门弟子，当然在大比期间若是有弟子有幸被内门长老或者尊者看中，自然也可以进入内门。 而有资格参加外门大比的，也全部都是那处院落的弟子——峰院 除去峰院之外，便是次一级的中院，也就是楼秦青现在所在的院子，最低级的院子便是他们新生弟子院了。 随着吴管事话落，广场上的弟子立刻躁动起来，熙熙攘攘。 季清妩和顾容则是站在队伍最后。 两人个字不高，身形也纤瘦，若非特意寻找，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季清妩对进内门一事毫不在意，而顾容，则是因自己的五灵根，根本不抱期望。 吴管事：“接下来你们各自三人组队，小组成绩前三名的弟子，才有最后角逐峰院的机会！” 哗—— 在他话落，广场上的弟子彻底躁动起来，弟子们人挤人，都在找寻着最适合的搭档。 季清妩和顾容，再次被推搡的远远的。 五灵根，任谁看来都是会拖后腿的存在。 若非弟子们都在忙着争抢队友，不然这两人定然会被某些无聊的人冷嘲热讽。 “嗤。” 一阵不屑的嗤笑声清晰的传入季清妩的耳朵。 她下意识的侧头看过去，只见广场外围大树底下，一八岁左右的小少年正邪邪的勾着唇角，目光看向他们这边。 可季清妩知道，对方的焦点并不是在自己又或者是顾容身上，而是她此刻身前聚集推搡的弟子们。 大概是注意到了季清妩的视线，对方朝她看了过来。 紧接着，又一声嗤笑从他嘴角发出。 顾容皱起眉头，往前一步挡住了对方看过来的视线。 “师姐不必管他。”顾容低声道，隐约带着些不加掩饰的戾气。 “你认识他？”季清妩注意力收回，问顾容。 顾容看了季清妩一眼，又垂下眸子，嗯了一声。 “之前师姐下山去历练，有好几次我见他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我们屋子前。”顾容说。 而且对方还试图敲响师姐的门。 被他拦住了，即便他知道师姐屋里面并没有人。 “有说什么事吗？”季清妩疑惑。 “不知。”顾容摇了摇头。 对方脾气古怪，满脸都是傲气，他第一眼就很讨厌他，就跟对方同样讨厌自己一样。 他感受的出来，之前包括现在，对方都对自己带着满满的恶意。 这种恶意让他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过去经年他没少被这样对待，陌生的是…… 顾容不动声色的往季清妩身边侧身，陌生的是，自从师姐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不仅很少再碰到那些恶劣的人，甚至还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关心。 师姐像是专门来渡他的神。 053小怪物，恶贯满盈的仙门 季清妩察觉到顾容的情绪变化，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 嗯？小师弟怎么还喜怒无常的。 刚刚还头顶小乌云呢，现在就艳阳高照了。 啧。 两人没再理会轮椅小少年，岁月静好般不争不抢的站着，直到几乎所有的弟子都组队结束。 说来也巧，刚好就只剩下季清妩和顾容两个人了。 吴管事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两人身上，视线轻轻一扫，两个炼气一层。 中年男人稍稍意外。 他是记得这两个五灵根弟子的，过去一年他在学堂授课，除了最开始两三天见到过顾容，是叫顾容？ 就再也没见到他们了。 没想到一年的时间过去，这两人居然引气入体成功了。 吴管事眯了眯眼，想起来自己那小侄女跟自己的吐槽，说顾容那小子品性不佳。 芸芸侄女明年就会拜入内门长老门下，他可得把人哄开心了，这样他以后说不定也可以升个执事。 “咳，有一点忘记说了。”吴管事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挪开，“倘若没有成功组成三人的队伍，是没办法进入小苍梧秘境的。” 在他话落，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射到了季清妩和顾容两人身上。 有嘲笑有不屑，有幸灾乐祸，同时也夹杂着些怜悯。 季清妩拳头缓缓握紧。 是没办法进入，还是单纯的为难人？ 顾容小脸紧绷，低垂着的眸子里满是愤怒和失望。 原来在修仙第一宗门的浮云派，自诩正道之首的浮云派，也是这样的欺负弱小，恶贯满盈。 顾容从小就对情绪的感知敏/感，在场人的滔天恶意，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是误入了魔窟。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凭什么！ 季清妩是重活一世的人，对于众人的小心思，她再清楚不过。 少两个人就少两个机缘竞争者，身在外门，这些人哪有机会同情弱者，他们同情自己还来不及。 季清妩轻轻拍了拍顾容的肩膀，对方抬眼看向她，眼底隐约带着水润。 还是年纪太小了，这就气哭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不参加了。” 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进去。 季清妩垂下脑袋，用天真又遗憾，失落又难过的声音小声说道。 还算识时务，吴管事计谋得逞，心想小孩儿就是天真好骗。 “嗤。” 寂静的环境下，树下的小少年又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轱辘轱辘轱辘 轮椅轮子的转动声很是突兀。 “怎么，管事又想用当年针对我的手段对针对他们？” 小少年依旧邪邪的勾起来唇角，他先是看了季清妩和顾容一眼，后又看向吴管事。 他一双眸子似笑非笑，被盯着的吴管事瞬间寒意上身。 他……他…… 这个怪物怎么也在这里！ “嗯？吴管事怎么不说话了？” “言……言小公子，这会儿怎么有兴致来外门了？”吴管事定了定心神，努力摆出一副慈祥的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和蔼。 小少年却不卖他的账，“我如果不来，怎么有机会见到吴管事故技重施的好戏呢。”他笑着拉长语调，“非三人不可入秘境是？那好，我他们一队。” 054言君泽的交易 “这……” 吴管事听了他的话，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要是让小怪物现在的师尊知晓，他之前对小怪物所做的一切，定然会被重新翻出来的！ 堂堂内门亲传弟子，跑来小小的外门参加秘境，任谁都会怀疑有什么猫腻。 小苍梧秘境自然没有猫腻，有猫腻的是曾经磋磨过身为外门弟子的小怪物的他啊！ 吴管事越想越害怕。 “言小公子说笑了，我刚刚也是在跟两个小弟子开玩笑呢，开玩笑。” 吴管事恨不得现在就把季清妩和顾容扔进秘境。 这两个扫把星！ 季清妩无视吴管事的剜人视线，她此刻很好奇，这位言小公子究竟什么来历？ 竟然让向来在外门作威作福的吴管事怕成这样？ 听吴管事话里的意思，对方其实是内门弟子。 言…… 季清妩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前世内门有哪位地位崇高的言姓弟子。 不过就算对方只是个普通的内门弟子，发起怒来也够吴管事吃一壶了。 季清妩心底轻笑，恶人自有恶人磨。 可能季清妩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因为顾容的三言两语和态度，下意识的给轮椅小年定了性——不是什么过于良善之辈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们三个人组队进去。” 小少年根本不理会吴管事的挣扎解释，直接拍板。 吴管事被他眼神威胁，连话都不敢再反驳。 季清妩勾了勾唇角，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满是感激和雀跃。 “谢……唔。” 季清妩猛的瞪大眼睛。 轮椅少年那只不大不小的手，就这么捏住了她的脸。 ！！！ 季清妩：大胆！ 顾容见状，二话不说将季清妩拉到身后，逃离对方的魔爪。 “你做什么！”顾容怒道。 言君泽又是一声嗤笑，他微微摩挲了一下指尖，说道，“捏一下怎么了？还能少块肉不成？” 说着他的视线又越过顾容，轱辘轱辘推着轮椅，倏然靠近了季清妩。 顾容根本来不及阻止。 他一个炼气一层，如何阻止的了筑基期弟子的靠近。 言君泽在季清妩耳边小声说，“那间屋子现在是你在住？我们做个交易，你可不能拒绝。” 在顾容朝他动手之前，小少年一下子退出去近十米远，他勾唇笑着看着季清妩，满是笃定。 果然，可爱的小姑娘朝他点了点头，便是同意的意思。 言君泽心情大好。 “师姐，他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了！” 顾容着急问道。 季清妩安抚的看了他一眼，“放心，我没事。” 就在刚刚对方靠近过来的时候，闻到他身上的某种气息，她突然便知道他是谁了。 说起来，对方还曾帮过自己。 只是那时候的他话很少，人也冷冷的，不像现在，时刻带刺。 在场那么多弟子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三人你来我往，偏偏言君泽在他们周围布置了隔音阵盘。 便是修为最高的吴管事，也不知道三人在说什么瞧瞧话。 “还真是运气好！” 不知哪位弟子说出了众多人嫉妒的心声，随后他便被吴管事狠狠瞪了一眼，弟子立马噤声。 055他的机缘，三个月的时间 直到小苍梧秘境开启，言君泽才缓缓收起来隔音阵盘。 在他推着轮椅靠近过来的时候，顾容下意识的警惕起来，然后被季清妩按住了胳膊。 顾容垂眸看着师姐拉着自己胳膊的手，微微抿唇。 “待三个月后从秘境出来，我会跟师妹一起回去弟子院的。” 言君泽说话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季清妩和顾容两人听的清清楚楚。 季清妩虽然不知道言君泽要做什么，但她欣然应下，如此态度倒是让顾容万分不解。 只是直到三人来到秘境入口，他都没机会问季清妩，因为言君泽始终寸步不离的跟在他们身边。 “你最好是拉紧我，不然进入秘境之后会被分开。” 临近入口，言君泽突然停下来轮椅，跟季清妩说。 听言，顾容直接扯住了季清妩的衣袖，握的紧紧的。 他不想和师姐分开，偏偏嘴上反驳言君泽，“分开又如何，谁规定组队便要一起行动？” 言君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接着看向季清妩，“你，也是这么想的？” 季清妩眉眼弯弯，没承认也没否认，“我只是担心，我和师弟会拖师兄的后退。” “嗤。”言君泽的手紧紧的握住轮椅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看着季清妩的目光又凶又狠，偏偏被他视线波及的当事人言笑晏晏。 “谁稀罕和你们一起！”他低嗤道。 吱呀一声 言君泽猛的调转了一下轮椅方向，灵力稍微推动，直接进了秘境。 瞧着小少年的背影消失，季清妩才松了一口气，她收回略带复杂的眼神，侧头正要和顾容说话，就瞧见顾容唇角勾着一抹极其上扬的弧度。 “不跟他一起就这么开心？”季清妩好笑说。 顾容立刻收敛了表情，手指攥的季清妩更紧了，他小声说，“就是不想跟他一起。” 季清妩同样扯住了他的衣袖，没说别的，两人一起进了秘境。 她就是故意气言君泽离开的，正如她所说，她和小师弟的确会拖他的后腿。 她回想得起来，前世他与她闲聊的时候说过，他的双腿，就是在外门的小秘境里得到机缘治愈的。 前世没有她的打扰，他尚且可以遇到机缘，现如今如果她和师弟擅自加入，万一打断了他的机遇，可就是天大的过错了。 许是和言君泽的相识太过久远，让她之前见到坐着轮椅的他，以及那个标志的“言”姓的时候，她竟是没联想起来。 秘境里。 季清妩和顾容的身影双双出现。 铺面而来的水汽拍打在季清妩的脸上，即便她已经撑起来灵力防护罩，可依旧被裹挟着灵力的水珠穿透。 哗啦啦 季清妩和顾容都被淋了一个落汤鸡。 “咳咳，咳咳咳……” 顾容被水呛了一下，开始咳嗽。 此时还拉着他没有放开当的季清妩，隐约觉得手底下的胳膊在紧绷。 想来师弟第一次进秘境，是紧张的。 孰不知，顾容是因被水困住的窒息感，联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明明上次已经克服了。 顾容咬牙，忍住不受控制的颤动。 明明上次他都敢进温泉池捉鱼。 056师姐肯定不会怀疑的，还清 季清妩被传送的地方是秘境的一片海域。 和顾容的万般抵触不同，她在看清海浪翻滚之下的海面的时候，心情异常的欢悦。 她研制初成的金体丹，正是需要海域中生长的礁贝，礁贝一般在浅水域就可以寻到，甚至是在海滩上。 由于浮云派距离修真界海域太远，她原本是打算忍痛花灵石购买来着。 阳光洒在金黄的沙滩上，折射出某一点耀眼的光。 季清妩眸子一亮，松开顾容的胳膊就跑了过去。 就是它了！ 季清妩跑到光点处，弯腰在沙滩挖了一下，一个巴掌大的棕色礁贝就被她挖了出来。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礁贝算是中阶灵药，像是她手里这样大小和成色的，一个大概可以卖五十中品灵石。 五十中品灵石等于五千下品灵石，她便是把那日蜘蛛丝卖掉的灵石全都拿出来，也刚好够数而已。 品质越好的礁贝颜色越粉亮，价格也越高。 倘若她当真有幸遇到，便是喜得一笔大财！ 季清妩笑的开心。 原本因为她的离开而身体骤冷的顾容，在看她这般高兴之后，也被感染了情绪。 他尝试着挪动步子朝她靠近，一步，两步…… 距离海岸线越来越近，顾容忽然发觉，他似乎再次克服了恐慌。 “师姐要找这个吗？” 顾容来到季清妩面前，跟她一样蹲下来身子，他看着她手里的棕色礁贝问。 季清妩的手还在沙滩上挖来挖去，她嗯了一声，“师弟不必等我，你可以去其他地方。” 顾容闻言，神情一僵。 接着便听季清妩道，“不过最好不要离开太远，万一遇到妖兽什么的，你我还可以有个照应，毕竟是秘境，很危险的。” 顾容如何不知道季清妩的意思，说的相互照应，还不是她保护他？ 因着季清妩的关心，顾容眸子亮晶晶的，他说，“我就跟在师姐身边。” 季清妩看了他一眼，“随你。” “这个东西叫礁贝，你可以挖挖看，值好多好多灵石呢！” 顾容眉心一动，又听季清妩说，“哪怕是挖到一个，你欠我的灵石就可以完全还清了，还会有不少剩余。” 还清？ 顾容伸手的动作一顿。 他不想还清，一旦还清，他就和她再无纠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秘境听到了顾容的心声，季清妩除了最开始的挖到的一个礁贝，之后她也没挖到。 “好生气啊！” 季清妩拿脚踢了一下海边的大礁石。 即便礁贝并不是随处可见的灵药，但也不至于这么难寻，她这是什么鬼运气！ 还是说，秘境的海域太贫瘠了？ 顾容跟在她身后：“师姐别生气，一定还有别的机缘的。” 季清妩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顾容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摩挲，仔细看去，他袖口沉甸甸的垂落着，里面装着的，不是礁贝又是什么！ 也是今日顾容才发现，他手上的玉镯，似乎有探寻灵物的功能。 待出了秘境，他可以把这些礁贝换成灵石，给师姐买一个法器簪子，再请人施个障眼法。 顾容抬眸望着季清妩发间的小木簪。 到时候就说是普通玉簪，师姐肯定不会怀疑的。 058热忱，不惧杀戮 “师姐！你要做什么！” 顾容突然惊慌喊道。 只见季清妩已经小跑着冲入了浅海域，借着灵力的作用，她基本上是眨眼间就离开了顾容身边，再见人已经在浪花下。 扑通—— 季清妩跳了进去，她不忘转头跟顾容喊道，“我去水里面找找，师弟你随便！” 顾容紧紧的握住袖口，冲动的想把袖兜里的礁贝全都捧到师姐面前。 都怪他，都怪他！ 顾容咬紧牙关，二话不说跑了过去，跟着跳入了海域。 冰凉的海水浸没到了他的下巴，他努力朝季清妩靠近，一边把袖兜里的礁贝洒入了海里。 一颗一颗的礁贝如花瓣般沉入海底，其中一颗还是极其粉嫩的颜色。 顾容毫不留恋，眼里只有不远处那道身着白色弟子服的娇小身影。 师姐…… 顾容想喊她不要继续往深处游了，那样太危险。 师姐看看这边，这边有很多礁贝！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犹如实质的目光，季清妩朝这边看过来，紧接着她眼睛瞪大。 小心！ 哗—— 一把小小的灵剑从她袖口飞出，瞬息剑刺向了顾容身后。 噗呲一声剑入血肉的声音，顾容只觉眼前的海水渐渐被染成了血色。 他屏住呼吸，一边警惕的逃离一边朝后看去。 已经被季清妩刺中眼睛的海妖，正卷起了它那长长的尾巴。 海水被它搅动起了巨大的漩涡，摇晃的让人眩晕。 由于顾容离得海妖近，正处于漩涡中央，他被狠狠的甩了出去。 好在季清妩及时拉住了他。 顾容慌乱中和她对视，疤痕下的脸满是苍白。 此时此刻，季清妩小手拽住了顾容的手，她脸上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身后的发丝扬起，让顾容看的失神。 果然，不过半刻钟的时间，漩涡渐渐平息下来，海妖重重的“躺尸”在了海底。 哗啦啦。 季清妩拉着顾容冒出了海面。 她不可能一直都在海底撑着保护罩，毕竟她体内灵力有限，顾容更不必多说。 他们需得上来透透气再下去。 “被吓到了吗？”季清妩问顾容。 顾容五指紧扣这就季清妩的，他轻轻吞咽了一下，“海妖……死了吗？”他后怕的问。 “当然没有。”季清妩笑，见小师弟脸色微变又赶紧解释，“不过一个时辰之内它是醒不过来了。” 剑上有她涂抹的毒药。 若是针对身形小的妖兽，许是直接被毒死了，但这只海妖形体太大，又有一定的品阶，死是死不了。 “那，我们要趁机把它杀了吗？” 顾容轻声问。 他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不敢大声，也不敢笃定。 季清妩愣了一下，随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顾容当即垂下头，连始终紧着季清妩的手都放松了些力道。 师姐一定是觉得他残忍了。 他不该问的。 “正有此意。”季清妩这时候说。 她刚刚只是诧异，小师弟第一次历练就不惧杀戮血腥，可比她当年好太多了。 顾容复又攥住了季清妩的手，低垂的眉眼间划过一抹难言的热忱，师姐…… 059灵力耗尽，伤在神魂 再次回到浅海域海底。 海妖果真还在沉睡着，它的身形足足有八米长，若非季清妩发现的及时，在它靠近他们之前出手，她和顾容都会被卷的粉身碎骨。 修真界，从来都是这么残酷。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意识到这点，季清妩骨子里的某种兴奋突然被激发出来。 她怀念那些没日没夜猎杀妖兽的日子，为了晋升，为了实力。 噗呲。 季清妩拽出了插在海妖眼睛上的灵剑，灵剑还是当初她在浮生万巷交易得来的那一把。 原本朴素的剑身，在妖兽鲜红血液的洗礼下似乎变得耀眼了些。 季清妩只是看了一眼，没多在意。 普通的一把剑罢了。 倘若真的是好东西，浮生万巷那些老贼，怎么舍得交易给她。 “这只海妖品阶可不低。”季清妩只恨储物袋的空间不够大。 她一边剖开海妖的脑袋取出来妖晶，一边考虑着如何把海妖的尸身带走。 季清妩把妖晶收入了储物袋，盯着海妖偌大的身体发愁。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纠结，顾容凑近过来，朝她抬起来手。 “师姐，这个镯子，空间挺大的。” 粉色的镯子在海底泛着幽幽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季清妩的错觉，她总觉得这镯子之前比这更粉嫩来着。 “真的？”她问。 顾容点头，“师姐可以放心把海妖放在里面。” “好。”季清妩没多问镯子的细节，这让顾容有些失望。 他更希望对方事无巨细的关心他，现在看来……还是奢求。 海妖尸身被顾容收了起来，在它庞大的身体挪开之后，被他压在身下的礁贝瞬间映入季清妩眼帘。 这是—— 礁贝！ 季清妩刚刚挖了妖晶都没有这么开心，她几乎立刻喜上眉梢。 “师弟！你看这些，都是礁贝！” 季清妩举着一颗粉色的礁贝，抬头和顾容分享喜悦。 只见小师弟朝她笑了笑，紧接着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季清妩：…… 她用灵力一扫，把礁贝全都收了起来，一边立刻赶到顾容身边，伸手接住他。 季清妩垂眸看着对方疲惫的面容，赶紧带人上了岸。 师弟约莫是灵力耗尽了。 他才炼气一层，又是两番下水，又是遇到海妖，难为他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距离海边最近的林子里。 季清妩盘膝坐在地上，在她的身边，顾容后背倚靠着树干，双眸紧闭。 五彩斑斓的修炼灵气渐渐消散，季清妩起身蹲在顾容身侧，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带着某种怜惜。 她刚刚给他把脉的时候发现，他脸上的伤，是伤在神魂的。 以后哪怕是有机会元婴重塑，小师弟这疤痕也不可能完全去掉。 季清妩不知道顾容本人是否在意这些，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反正若是她，她是在意的。 都说修士修炼为重，可又有几个人，真的不在意皮相。 就在季清妩想的入神的时候，顾容睫毛微颤，他缓缓睁开眼，入目便是季清妩近在咫尺的脸。 顾容有些恍惚，呼吸下意识的放轻，不忍心打扰到此刻的画面。 060撒谎，不卖，不还 顾容从来都没有见过师姐这样的眼神。 在和她目光对视的那一刻，他恨不得时间一直这样停留下去。 “你醒了，师弟，感觉怎么样？饿不饿？”季清妩关心问。 小师弟晕过去的原因只是因为灵力耗尽，好在没海妖伤到。 季清妩这时候把一旁架在火堆上到烤灵兽肉拿了过来。 灵兔还是完整的外形，只是此刻被烤的焦黄里内。 顾容看到被送到自己面前的灵兔肉，眼眶不自觉一热，“谢谢师姐。” 师姐对他太好。 他真没用，居然晕了过去。 他只会给师姐拖后腿。 顾容一时之间没有伸手去接，季清妩微微歪头，疑惑，“不饿？还是不喜欢？” 顾容心神一震，当即从她手里把烤肉接了过来，再次开口的时候嗓音沙哑，“喜欢，很喜欢，我又给师姐添麻烦了。” 季清妩当即反驳，“才不是。” “你看这是什么？”她说着从袖兜里拿出来一颗粉色的礁贝。 粉嫩粉嫩的亮色，礁贝一看就是上上品。 顾容认得出来，这是他撒在海里的其中一颗。 师姐让他看的意思是…… “师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原本就挖到了这个！” 季清妩的目光仿若洞察一切。 语气很明显带着惊喜，只是对面本就心虚的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 顾容绷紧了唇角，矢口否认，“不——” “不承认也没用，我都在上面发现你的气息了。”季清妩打断了他即将否认的话。 顾容睫毛微颤，捏着木棍的手紧紧的，甚至青色的血管都凸显出来。 师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会不会因为他故意隐瞒她，骗她，借玉镯抢占先机而厌弃他！ 会的，一定会的。 顾容只觉心口窒息般的痛，他不敢去看季清妩，只能垂着眼睛，咬紧牙关，脑子一片空白。 “恭喜你啊师弟，提前还清欠债了，我还得反过来补偿你好多好多呢！” 季清妩突然道。 顾容猛的抬头，通红的眸子暴露了他方才情绪过激的事实。 季清妩见状，唇角的笑意微微收敛，诧异又担心的问，“师弟你怎么了？” 顾容心底愧疚于对面人的关心，他歪过头，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闷闷嘴硬道，“不是我发现的。” 季清妩挑眉，不知道为何他要否认，他的眼睛这么红，是……哭了？ 是太开心了吗？还嘴硬。 无论如何，她不可能就这样贪下他的东西。 季清妩把粉色礁贝塞到了他另一只空出来的手里，“既然是你挖到的，那便还给你。” 顾容掌心触碰到了礁贝的冰凉，他指尖蜷缩，像直接将这“烫手”的东西扔掉。 “出去之后你可以把这个换成灵石，然后就可以还清欠债了。” 季清妩戏谑说，“或者直接买给我，更省事儿。” 时至今日，她早已经不把对方欠自己灵石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话里更多的是调侃。 偏偏顾容不理解，还死倔。 他骤然握紧了礁贝，听着季清妩一口一个还清，整个人慌乱犹如困兽。 “不卖，不还。”顾容突然压低声音说。 季清妩诧异，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061师姐，我舍不得 顾容抬起头来重复，在对上季清妩的视线的时候，不自觉弱了底气，“不卖，不还。”他声音小了一些说。 他一边狠狠的咬了一口烤肉，一边死命把礁贝藏进了袖兜。 顾容还给出来了解释，“这颗礁贝是我历练得到的第一个成果，对我而言意义非凡，师姐，我舍不得……” 季清妩恍然。 原来是这样。 “尊重你的想法。” 季清妩说完，又拿过另一串烤肉，也开始填起肚子。 顾容余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季清妩的神色，见她没有因此生气，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一晚上的时间过去，季清妩和顾容都已经补充好了灵力，两人继续在秘境探索起来。 小苍梧秘境没有特别的保护机制，众弟子一旦在秘境死亡，那便是真的死了。 …… “元师兄，救命！帮帮我！” 远远的，季清妩便听到了女弟子的呼救声。 她脚步顿住，也抬手拦了身边的顾容一下，“别再往前走了。”她神色凝重说。 顾容当即停下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瞳孔微缩，拉着季清妩转身往回跑，“师姐，快跑！” 季清妩虽然疑惑，但身体已经先一步跟着他跑了起来。 师弟竟然比她还能提前一步发现危险？ 季清妩没有小看人的意思，前世今生她经历了太多，她从来不觉得修为高就优越的理所应当。 师弟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才拉着她跑的。 一刻钟之后。 顾容终于慢下来速度，季清妩也呼出一口气，这才问，“刚刚是怎么了？” 她方才停下来只是因为听到了别人的呼救，而师弟扭头就跑就让她好奇了。 顾容平复了一下情绪，往后看了一眼，有些后怕道，“是好几个脑袋的……九个脑袋的妖兽。” 季清妩：嗯？她还真没看到。 “怪不得，还好师弟发现的及时，不然若是被盯上，你我可就死定了。”季清妩说。 像这种多头的妖兽，一般脑袋越多等级越高，九个脑袋的话，即便她把这阵子攒的家底全掏出来也是扛不住的。 顾容轻轻吞了一下口水，嗯了一声。 只是有一点他没说，他好像……已经被盯上了。 顾容完全没办法忘记方才那九个脑袋，十八只眼睛齐齐朝自己看过来的场景。 那种瞬间被锁定，逃无可逃的窒息感，到现在都缠绕在他身边。 他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不知不觉，顾容和季清妩之间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季清妩有时会转头喊他一下，顾容便加快速度跟上，后又不动声色的拉开。 直到某次季清妩再次察觉不到人的气息之后转头等人，却震惊的发现，师弟不见了！ “师弟！”季清妩往回走了几步喊道。 只是没人回应。 “顾容，顾容你听的见吗？”季清妩不敢喊的太大声，担心引来别的妖兽。 她只能沿着原路往回走，试图寻找顾容的蛛丝马迹。 师弟去哪儿了？ 找了好一会儿还没找到人，季清妩焦急起来。 062放弃轮椅，师弟失踪 簌簌簌，簌簌簌 季清妩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了动静。 她眸子一亮，小心翼翼的朝灌木丛靠近，一边期待着是小师弟的动静，一边担心万一是妖兽搞出来的。 离得近了，季清妩先是亮出了那小破灵剑，以防—— 簌簌簌，灌木丛又动了一下。 随后，一只手从一片深绿色的灌木丛中露了出来。 轱辘轱辘，紧接着熟悉的轮椅声响起。 季清妩看清从里面露出来面容的人，是言君泽。 不是顾容。 季清妩心底失望。 “嗤。”言君泽生气于季清妩的神情变化。 对方仿佛看到自己很不开心的样子，他惹过她？ 言君泽：“你怎么在这儿？” 季清妩收起来灵剑，古怪歪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言君泽薄唇微抿，他的身影始终都被半挡在灌木丛后，季清妩也不见他出来。 也不知，这时候他有没有遇到他的机缘。 应该是还没有，季清妩想，毕竟他们才进秘境没两天。 “师兄一个人注意安全啊，我先走了。”季清妩朝他摆了摆手。 她还要去找小师弟。 “喂！”言君泽见她真的转身就走，一下子急了，“你站住！” 季清妩被他喊住，转过身来，“怎么了？还有事吗？”她赶时间。 言君泽那张少年俊脸不知何时涨的通红。 在季清妩看不到的地方，灌木丛的遮掩下，他双手紧紧的握着轮椅。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季清妩对他自然是有耐心的，见他不说话了，她主动开口问，“师兄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言君泽对上她一派天真的眼神，咬了咬牙，“你过来一下。” 他几乎是用气音说的，好在季清妩听觉敏锐。 她当即走近。 “再过来一些。”言君泽见她停留在最开始的位置，又说。 直到季清妩扒开灌木丛再靠近了些，少年缓缓抬头闭上了眼，“帮我一下。”他视死如归道。 看清了灌木丛后面的画面，季清妩差点儿笑出声，好在她忍住了。 原是对方的轮椅有一半陷入了沼泽。 现如今他之所以没有完全沉入沼泽，全凭一块石头卡主。 轮椅的轱辘声，也是轮子和石头碰撞发出来的。 她就说他为什么一直待在灌木丛后面。 季清妩也没想到，偌大的郁郁葱葱的灌木遮挡下，竟是一大片沼泽地。 女孩儿朝少年伸出了手，“拉住我。” 言君泽当即握住，对方的手又小又软，让他根本不敢用力。 只是凭借灵力自然不可能将人解救出来，不然以言君泽筑基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救不了自己。 季清妩尝试着拉了他一下，结果真的没拉动。 “你要不……松开轮椅？”她说。 言君泽眸光微闪。 他已经被困了一天一夜，期间不是没有想过放弃轮椅，这样他人便可得救。 可他的双腿根本没办法走路，倘若放弃了轮椅，他……就会完全沦为废物。 季清妩仿佛看得出来他的想法，“别担心啊师兄，轮椅扔了也就扔了，这里不是还有我吗？我还能撒手不管你不成？” “这谁说的准。”言君泽盯着她道。 季清妩：…… 063九婴，被沼泽吞噬 “师兄没有备用的轮椅吗？” 季清妩没有因为言君泽的“不信任”收回手。 言君泽垂眸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另一只时刻紧攥着轮椅的手缓缓松了力道。 “临时进来的，没准备。” 再说，区区外门小苍梧秘境，哪里值得他特意准备。 谁知，他这次却是因为他的大意栽了跟头。 言君泽脸色有些吃瘪。 季清妩只觉好笑，她使劲拽了对方一把，这次拽动了。 言君泽直直朝季清妩扑了过去，好在有身体灵力的支撑，以及季清妩的灵活反应，这才没让他压在她的小身板上。 终于离开了沼泽，两人齐齐躺在地上。 只是还不等他们松了一口气，就见原本沉寂的沼泽地，陡然见像海水浪花一样升腾而起，如张开了倾盆大口一般，眨眼间将毫无防备的两人吞了进去。 哐当！ 待一切尘埃落定，只留下少年的轮椅被甩了出来。 沼泽地再次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可是原本的两个活生生的人却是不见了。 另一边。 顾容被九头妖兽卷走在半空。 他全身都被妖兽的翅膀禁锢住，只留一个脑袋在外。 之前在森林里，这只妖兽也是在天上飞，透过树缝的间隙，朝他投射过来压迫的视线。 顾容睁着眼睛，和九头妖兽探过来的其中一个脑袋的双目对视。 “你要吃了我吗？”他沙哑着声音问。 此时此刻，顾容倒是没有多么害怕的情绪。 他唯一的遗憾便是，再也没有机会留在师姐身边了。 还好他那时和师姐拉开了距离，不然他也会连累对方被这妖兽掳走。 九婴探过来的一双眸子狰狞又锐利，眼底席卷着桀骜，“吃了你？你还不够本座塞牙缝的！” 顾容闻言，直接闭上了眼。 九婴被他的态度惹怒，半空中另外八个脑袋齐齐发出诡异又刺耳的吼叫。 顾容眉头紧紧的皱起来，身体被那声音吵的气血翻滚，嘴角不自觉溢出来一缕鲜血。 “呵，知道本座的厉害了！” 区区小儿，竟然敢对他摆脸色。 顾容睫毛微颤，被迫睁开眼，他问，“既然不是要吃了我，为什么要抓我？” 九婴冷哼一声，这会儿不说话了。 它原本靠近过来的脑袋也挪开，只留给顾容齐齐的八个后脑勺。 顾容重重的咳了一声，吐出来一口鲜血，隐约带着些碎肉。 没人比他更清楚，妖兽方才发出的声音，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而此时此刻，整个秘境里的妖兽和试炼弟子，皆是被空中传来的几声吼鸣扰的心神不宁，轻者眩晕，重者吐血。 秘境外，掌门大殿。 箫春山捏住棋子的动作一顿，他抬眸望着对面的姬云澜，神色微变，“那凶兽……” 姬云澜摇了摇头，“随它作妖，有上古誓言的约束在，它不可伤人性命，就当是……对弟子的考验了。” “我还是觉得，小苍梧秘境不适合外门那些娃娃。”箫春山落下了棋子，顺便聊起来小苍梧秘境。 凶兽的一举一动，他这个做掌门都清楚，放着那么大一只上古凶兽在小苍梧秘境，他还真是不放心，哪怕云澜笃定不会出事。 064寒池救人 “小苍梧不适合，什么适合？”姬云澜眸子含笑。 “若非有九婴在，小苍梧秘境早就和其他秘境一样，到时候高阶妖兽遍地走，哪里还能够用得给外门弟子练手。”他又说。 “可这凶兽始终都是隐患，万一——”箫春山还是心里不踏实。 “放心，不会有万一。”姬云澜再次保证。 箫春山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云澜，你为何如此确定？” 姬云澜微微挑眉，放下手里的棋子，留给箫掌门一副对方必败的棋局。 姬云澜：“当年师尊在老祖制服九婴之后算过一卦。” 箫春山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哦？” 姬云澜慢悠悠道，“关键时刻，这只九婴，说不定还会救人。” 箫春山垂眸看了眼棋盘，指尖一弹棋盘消失。 哼，又输了，眼不见心不烦。 * 漆黑的潮湿空间里。 季清妩缓缓睁开了眼。 “阿嚏——” 她裹紧了衣袍，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地面都是湿的，又冷又寒，她赶紧站了起来。 这是哪里？ 季清妩环顾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升起来一簇火苗，橙色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山洞。 滴答，滴答，滴答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季清妩瞧见了一片冰锥，五颜六色的水晶冰锥极其吸引人。 “咳，咳咳……” 身后传来了言君泽的咳嗽声。 季清妩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他。 不看不要紧，就瞧见少年整个人，除了脖子和脑袋，此刻全都浸在池子里。 池子上方蔓延着白茫茫的水雾，不是寒气是什么！ “师兄怎么不赶紧上来！”季清妩蹙眉，身体已经朝寒池冲了过去。 言君泽身体微微下沉，他抬眸看了季清妩一眼，扯了一下唇角，幽幽道，“你不拉我，我怎么上来？” 季清妩：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好像他才是筑基期修为的哪一个？ 言君泽身体好像更加往寒池里去了，季清妩赶紧伸手，在触碰上言君泽的手的时候，一股刺骨的凉意朝她传递而来。 嘶…… 季清妩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哗啦—— 她稍用力就将人拉了上来。 言君泽双腿无力，被水打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的蜷缩起了身体，而季清妩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对方现在的模样，似乎与凡人无异。 季清妩警惕的看了一眼寒池水，难道是寒池的问题？池水会禁锢修士的灵力？ 她指尖的火苗微微晃了一下，温度却是更高了。 “你是想让这些冰全都化掉，然后你我淹死在这里吗？” 躺在地上的少年凉声道。 季清妩刚想关心的问他一下他的腿怎么样，结果就被噎住。 这人……能不能用好好的语气说话，他真的和前世那个风光霁月的清润师兄是同一个人吗？ 到底是听了他的话，季清妩收起了火苗里的温度，只留下照亮的作用。 “师兄的腿没事？” 他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好久了。 言君泽微微皱眉，自嘲，“一直都没知觉，能有什么事？” 065机缘，拖他下水 话落，言君泽又将身体蜷缩的更紧了些。 季清妩蹲下身来，抬手就要触碰向对方的脉搏，却是被言君泽躲开。 她愣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言君泽警惕的问。 季清妩对上他此刻凌厉的视线，简直要气笑，“能做什么？难道师兄觉得我会害你不成？” 躲得倒是挺快！ 不过她也理解，毕竟手腕也是命脉所在。 言君泽其实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尤其是在身体虚弱的境况下，对方触碰他的脉搏，让他不得不想逃开。 只见少年又把抽回去的手缓缓探了出来，“嗤，我竟然不知，小师妹还会医术？” 这话可是听起来嘲讽极了了。 季清妩才不跟他一般见识。 身体娇小的小姑娘蹲在他身边，食指和中指并拢压在他的脉搏上。 言君泽垂眸看去，还颇有那么点儿意思，不过他是不相信季清妩会医术的。 她才几岁？ 而且才入宗一年，又一直都在外门。 季清妩的灵力舒缓着探入了言君泽的身体，在流转到他的膝盖的时候就被堵住了。 若是放在之前，言君泽定然能够察觉到对方灵力在他身体内的存在感，只是现如今他浑身上下毫无知觉，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季清妩探了一会儿脉，随后收回手。 她起身走到寒池边，跪在池边的冰层上，缓缓俯下身。 从言君泽的角度看去，便是小女孩儿要就此游进水里去。 他早在落入寒池中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池水的不对劲，此刻怎么可能再任由季清妩自投罗网。 “别——” 言君泽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季清妩就已经直起来身体。 在少年看不到的地方，她小脸上的表情，惊喜中透露着古怪，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这寒池，竟然是个药池！ 她刚刚爬在水面上轻嗅，几乎一下子就辨别出来了寒池里的灵药成分，全都是她前世见过的，甚至有些极其稀有，哪怕她后来登位魔尊，也少有机会能常见的灵药。 最最关键的是，这药池，可以修复损坏的经脉。 这难道便是—— 他的机缘？！ 季清妩几乎立刻就信了这个推测，刚刚她给他把脉的时候也发现了，对方原本断掉很久的经脉，隐约有复苏的趋势。 那迹象极其浅淡，若非她重生而来，她不可能探出来的。 至于师兄现如今灵力尽失…… 季清妩可不觉得和药池有半毛钱关系。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寒气四溢。 季清妩入水之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随后便被药池传递到身上的药力给抵抗住。 言君泽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僵滞的神情，他难以置信，这小师妹是疯了？ “喂你——” 下一刻，言君泽便被对方的灵力牵扯住，跟着下了水。 “你做什么！”言君泽额角青筋暴起。 熟悉的寒意将他包裹，与此同时，小姑娘的一只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师兄，你我便好好的在水里待着！”季清妩笑的跟一只小狐狸一样，她按住言君泽的身体不让他逃脱。 066死在秘境里 言君泽身体灵力被封，当下与肉体凡胎无异，不需要季清妩多做什么，只是对方按住他稍稍使劲，他便无法逃脱。 季清妩笑的狡黠，“真的师兄，我不骗你，这寒池水可是至宝，说不定泡一泡就把你的腿给治好了。” 言君泽忍住浑身上下的瑟瑟寒意，甚至不愿这睁眼看女孩儿一眼，她这般玩闹的性子，他早晚被她玩儿死！ 阿嚏—— 季清妩打了一个喷嚏。 为了寒池的药效可以发挥到最大，季清妩直接撤去了灵力保护罩。 在寒池水彻底接触到她身体的那一刻，季清妩渐渐察觉到自己的灵力也开始被封住。 没了火焰的取光，整个空间再次暗了下来。 药效四面八方的冲刷着她的经脉，只是由于温度过于低，季清妩意识有些缥缈。 深谙药道的她知道这是正常反应，可言君泽不知道。 少年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还被对方紧紧拉住的胳膊，微微仰头，眸底划过一丝解脱，早就不想活了，就这样死掉也好。 咔嚓咔嚓咔嚓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两人周身渐渐被一层薄薄的冰层覆盖，之后越来越厚。 冰层同地面相接，延伸到不远处的五彩冰锥，亮相接触的一瞬间，五颜六色的灵力，便纷纷朝寒池里的两人涌来。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待秘境关闭的时候，出来的弟子已经比进去的时候少了三分之一。 “好险，你不知道我差点儿就死在里面了。” “啊哈！我突破了，炼气三层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被妖兽吃掉了一条胳膊，该死！不知道还有没有办法长回来……” 吴管事站在三个月前的广场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众弟子从秘境出来。 往届皆是如此，有人喜有人悲，修炼就是这样残酷，他早已经见怪不怪。 中年男人目光死死的盯着秘境出口，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恶毒想法。 倘若言君泽死在里面就好了！ 还有那两个五灵根弟子，最好是一起死在里面！ 吴管事紧绷着脸，想起来言君泽对自己傲慢和不屑态度，他就恨的牙痒痒。 一个瘸子，撞了大运被掌门瞧上眼，还真当自己是天才了！ 就他那不良于行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前途！他那腿怕是治不好了，不然以掌门的通天手段，如何可能让自己的弟子一直都是个瘸子！ 呵。 上天仿佛听到了吴志月的心声，直到秘境最后一刻关闭，言君泽以及季清妩和顾容的身影都没有出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管事直接大笑出声，他转身背着手在身后，步履轻松。 弄死了顾容那小子，小侄女肯定开心，他得找她邀功去！ 小苍梧秘境十年开启一次，因浮云派每十年才会开山收徒。 吴管事手里并没有三人的命牌，但这不妨碍他直接笃定三人的死亡。 就算这时候有幸没死，十年之内他们也必死无疑！ 试问有哪个炼气期哪怕是筑基期弟子，能在孤立无援的秘境里待上十年？ 067爹爹放我下来，随为师回去 掌门峰大殿 箫春山问自家女儿：“小泽呢？怎么最近没见到他？” 箫淼淼轻哼一声：“我哪儿知道。” 箫春山手里翻册子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在大殿里啃着灵果的八岁大女儿。 “你之前不是最喜欢和小泽师兄待在一起？上次只是一个上午没见，你便找人找疯了，现在怎么——” 箫春山突然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到女儿已经用手捂住了耳朵。 这是……吵架了？ 箫淼淼嘴里咬着灵果，两只手捂住耳朵，一副不想听箫春山说话的模样。 箫春山无奈又宠溺的叹了口气，心里倒是新鲜，这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吵架闹脾气。 他站起身，修长的身姿被青色长袍包裹，随着下台阶的动作，腰带垂落下来的绸缎动来动去。 箫春山走到箫淼淼面前，女孩儿仰头等着眼睛轱辘轱辘的看着他。 下一刻，箫春山就把人抱起来在乎怀中。 箫淼淼被吓了一跳，长大嘴巴，果子滚到了地上。 “爹爹抱我做什么！我都八岁了，你还抱我，这要是让言君——” 箫春山视线投射过来，箫淼淼还未说完的“言君泽”三个字当即堵在嘴边。 她可没忘记，上次就是因为她在爹爹面前直呼言君泽的大名，她被罚抄了好几百遍功法！ “要喊师兄。”箫春山抬手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女孩的额头，“下不为例。” 箫淼淼撇了撇嘴，“知道了爹爹。” “嗯，爹爹带你去找你师兄。”箫春山眼中含笑说。 “啊？我不要去！你快放我下来，爹爹你放我下来！” 箫淼淼当即开始挣扎起来，恨不得从箫春山身上跳下来。 如此抗拒的反应，让箫春山不得不好意，自家女儿是对徒弟做了什么亏心事。 男人眯了眯眼，“淼淼，实话告诉爹爹，你是不是惹你师兄不开心了？” “什么叫我惹他不开心啊！明明是他惹我！”箫淼淼当即反驳。 小女孩儿年纪小，本就不经试探，箫春山不过稍稍一诈，她就把话全说出来了。 原来，是言君泽最近总是往山下跑，箫淼淼每次去找他都找不到人，好不容易碰上对方一次，言君泽也不愿带她出去玩儿。 箫淼淼受不了少年态度的转变，当即赌气不再找他了。 箫春山原本打算带她去找徒弟的想法搁置，他正要弯腰把人放下来，谁知箫淼淼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爹爹好不容易抱我一次，怎么又想把我放下，我不要！”她孩子气道。 男人俊脸上划过一抹温柔的笑，他微微挑眉，“刚刚不还不让爹爹抱？” 箫淼淼轻哼一声，把脑袋埋在男人肩头，不说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箫春山开心的大笑。 整个大殿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殿外 姬云澜身形一顿。 他身后跟着一袭蓝色衣裙的小姑娘，小姑娘身高约莫在他腰间，此刻正疑惑的看着他。 “师尊，怎么不进去了？” 不是说要找掌门有事吗？ 姬云澜摇了摇头，“今日便先算了，苏苏，随为师回去。” 顾苏苏哦了一声，听话的跟从姬云澜转身往回走。 068你还有一个师姐，带回来 姬云澜垂眸看了她一眼。 男人指尖微微摩挲，他顾家那位好友可是跟他说，他这小儿子着实顽劣的性子。 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他不觉得自己的小徒弟有多顽劣，明明听话的很。 姬云澜不自觉怀疑小徒弟他爹是不是骗他的，想法设法让他答应下来收他为徒，不过是想借此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从而在修为上把他超过去。 想到这里，他轻轻勾了勾唇角。 呵，顾长明这算盘，可是打错了！ 他今日来找掌门，就是想告知一下他要闭小死关一事。 小徒弟还得托掌门多照看。 可他刚刚在外面听到了父女俩开心的笑声。 姬云澜眸心微动，难得掌门师兄放得下心结，他便不打扰了。 顾苏苏抬眼望着姬云澜的背影，小嘴巴微撇。 她还以为今日师尊带她来见掌门，是为了说他要闭关的事情呢。 昨日师兄和她透露过这个消息。 她简直太期待师尊闭关了！ 只要师尊闭关，就没人可以管着她了！ 譬如她可以借机去寻一寻那位给她买灵果串的小师妹。 小师妹可爱又漂亮，昨日做梦她还梦到她来着。 顾苏苏眼底的笑意越发的肆意，由于畅想的过于出神，没意识到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来。 她一下子撞到了姬云澜的后背上，揉着脑袋只喊疼。 顾苏苏喊：“师尊，你停下来做什么？” 姬云澜回头笑，“在想什么，也不看路？” 顾苏苏心虚的不敢看他。 姬云澜没发现她的心虚，抬手指了指东边往下看去的山峰。 姬云澜问她：“看到那里的山峰了吗？” 顾苏苏顺着姬云澜指的方向看去。 大概是距离实在太远，雾蒙蒙的一片，只能看到一个很小很小的黑漆漆的山峰轮廓。 她点头，“那山怎么了？” 那边好像是外门，她上山的时候路过来着。 “你还有一个师姐，她便在外门。”姬云澜勾了勾唇。 哦？ 顾苏苏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看得出来她很好奇，又新鲜，不知因为姬云澜的话想到了什么，还很激动的模样。 姬云澜看了她一眼，“为师过两日会闭小死关，你师姐叫季清妩，待她参加外门峰院弟子大比的时候，记得代表为师将她带回来。” 男人说了很长一段话，顾苏苏越听越兴奋。 师尊要闭关了！ 她还有一个师姐！ 顾苏苏像小鸡啄食一样点着头，“师尊放心，徒儿保证完成任务。” 姬云澜笑了笑，“为师相信你，你师姐年纪比较小，到时候你和你师兄，记得多照顾她一些。” 顾苏苏一愣。 年纪小难道还能比她小？ 不是说“师姐”吗？ “徒儿记下了。”顾苏苏仍是答应道。 “嗯，真乖。” 姬云澜抬手揉了揉顾苏苏的脑袋。 这小子，可比他想象中的乖巧多了。 “师尊要多久才能出关？”顾苏苏仰着头问。 姬云澜一边把小徒弟这般乖顺的模样录下来影像传送给远在千里的顾长明，一边沉思一会儿道，“可能，一百年。” 069十年，礼尚往来 西山顾家 顾长明靠在软塌上，一脚翘起来踩着椅子，半空中是姬云澜给他传过来的画面。 管家看完之后欣慰的笑：“家主，大小姐真的是长大了。” 没想到大小姐拜入浮云派之后当真听话，竟然这么会讨云澜剑尊的欢心。 顾长明目光落在画面中的顾苏苏脸上，“真的？你确定他不是装出来的？” 当然是装出来的啊家主。 大小姐怎么可能听话啊，她只是在剑尊面前这么乖而已！ 管家笑的一脸褶子，嘴上说着，“大小姐定然是长大了，懂事了。” 顾长明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管家的话。 他目光落在扣在顾苏苏脑袋上的骨节分明的大手上，眸子微眯，“他确实是会讨人欢心。” 比他会多了。 十年，小苍梧秘境。 咔嚓咔嚓咔嚓 随着一声声冰层碎裂的声音传来，原本昏暗的空间里骤然亮起了一抹五彩的光。 仔细看去，那光是从少女的眉心传递而来的，只是亮了一下，便有灭掉的毫无痕迹。 季清妩只觉丹田鼓胀的让她难受。 她动了动身体，察觉到手底传来硬邦邦的触感，昏睡前的记忆陡然回拢。 “摸够了没有？” 头顶传来的青年嗓音低哑，季清妩迅速抽身远离。 哗啦啦 融化掉的水池泛起来一片水花。 言君泽目光在季清妩脸上多停留了两眼，就被她躲避不及的态度气到了。 “躲我做什么？”言君泽问。 季清妩瞧着面前的庞然大物，不是，是身量修长的青年，脑子多少有些空白。 她这是睡了多久，怎么一转眼人就变这么大了。 八年？ 十年？ 还是更多？ 只瞧着言君泽的模样，季清妩一时判断不出来。 对方现如今和她前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相比，要年少一些，想来他们应该没睡太久……？ 万万没想到这寒池的药效这么持久，那她得晋升多少修为！ 季清妩立刻查探了一下丹田。 ！！！ 好家伙。 仙魔同到筑基后期！ 她在水下轻轻捂住了丹田，灵力的禁锢已经被解除，她赶紧运转功法将修为掩饰在了筑基初期。 “师兄觉得如何？”季清妩反问。 她一边扶着池边上岸，一边蒸干了衣裳。 言君泽这会儿注意力没在她身上，而是在他的双腿上。 青年眸色震惊。 他的双腿似乎有知觉了。 言君泽泡在水里一动也不动。 季清妩见他一副愣住的样子，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少女轻轻勾了一下唇角，正巧被眼神复杂转头看过来的言君泽看到。 青年眸光微闪，朝她伸出手，“扶我上来。”他说。 季清妩笑意微僵，心中疑惑，怎么，他还不能使用灵力？ 不应该啊。 季清妩一边这么想，一边拉住了青年伸过来的手。 噗通一声，猝不及防的，她便被对方拉进了水里。 言君泽顺手按住季清妩的胳膊，垂眸盯着她似笑非笑，“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 季清妩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才知道原来这人这么小心眼儿！ 070师姐，我寻了你好久 还礼尚往来？ “我可是帮了你！”季清妩俏脸怒气冲冲的。 言君泽空出来的那只手，缓缓从水里抬起来，他的拇指和食指触碰上了季清妩的下巴，低头缓缓朝她靠近，“你——”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窟窿自上方出现。 尘土碎石窸窸窣窣往下落，刺眼的阳光也因此投射下来。 “师姐！” 季清妩只听到一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她侧头看过去，只见少年身长玉立，正站在九头妖兽的其中一个脑袋上。 再往上，便是那张熟悉的疤痕遍布的脸。 是顾容。 顾容这会儿看清了寒池里的场景。 只见白衣青年背对着他，只留给这边一个侧脸，青年抬着师姐的下巴，低头离的很近，仿佛下一刻就要亲上去一般。 顾容眸色一厉，他凭什么靠师姐那么近！ 少年直接从九婴脑袋上跳下来，迅速来到寒池旁边。 他一手推开言君泽，朝季清妩伸出手，“师姐，你没事？”他关心的问，嗓音沙哑。 季清妩这会儿也接受了小师弟已经长大的外在形象，她摇了摇头，抬手和他的手拍了一下，一跃上了岸。 “我没事，师弟呢，还好吗？” 季清妩问。 不可否认，在见到顾容的那一刻，她是惊喜的。 这个与她同为五灵根的小师弟，她打定主意拉他一把的小师弟，此刻还好好的活着，真好。 顾容看着自己被拍了一下随后落空的掌心，又想到师姐和青年方才亲密的模样，喉间涌上来一股血腥气。 言君泽猝不及防的被顾容推开，他后背靠着寒池边，眸色微微寒凉。 顾容只是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来言君泽的身份，便转头去找季清妩了。 “师姐，我寻了你好久。” 顾容跟在季清簌妩身后，语气似乎有些压抑。 季清妩微微抬头看他，笑着安慰，“我一直被……困在这里，好在师弟出现了，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呢。” 被困？ 顾容回头看了水池里的言君泽一眼，青年发丝被池水打湿，连白色的衣衫也是。 此时此刻他的胳膊张开搭在池边，朝着岸上的两人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因为他吗？顾容第一时间就认出来，对方就是十年前坐轮椅的少年。 季清妩同样看了他一眼，这时候言君泽突然朝她扬了扬眉。 季清妩：…… “这只鸟妖是……” 季清妩转移注意力，看着九婴问。 只见九头鸟妖当即像是炸了毛一样，抬起爪子就要按过来。 被顾容一个眼神制止。 九婴不甘心的收回爪子，歪头，给顾容传音：哼，她才是鸟妖，她全家都是鸟妖。 顾容气息瞬间沉了下去：你找死！ 九婴脑袋微微瑟缩，时至今日，它还是怯于顾容的威压。 顾容简直是个怪物，当初它就不该找上他！ 想它堂堂上古凶兽，竟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它这哪里是找小弟，它简直是给自己找了个祖宗！ “它说它叫九婴。”顾容转头低声跟季清妩说。 九婴？ 季清妩讶异，是那个上古凶兽九婴吗？ 071质问，师姐会不会误会 季清妩这会儿打量九婴的视线认真而且凝重了些。 顾容薄唇微压，莫名的有些紧张。 难不成九婴有什么问题？ 那自己和它待在一起，师姐会不会误会什么…… “嗤，你知不知道九婴是什么？” 这时候，言君泽从水里面上了岸，他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一步一步的脚步声也清晰可闻。 他刚刚在水里，便是在确认双腿的治愈，果然他的腿被治好了。 言君泽突然想起之前季清妩说的话，她说，寒池水是至宝…… 顾容视线余光从青年的双腿上扫过，他的反问让他有些迷茫。 九婴是什么？ 顾容给九婴传音：你有什么身份？ 闻言，九婴震惊的竖起来九根脖子，那样子像是要发动攻击。 季清妩几乎是立刻进入了备战状态。 九婴高昂的声音在顾容识海吼叫：好你个顾容，敢情你根本不知道本座！ 顾容：我需要知道？ 九婴怒的跺脚：本座当真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修士！竟然连本座的大名都没听说过。 亏得它当年见他在听到它报出自己名号的时候愣住的模样，还以为对方被自己震惊到了。 呵呵，呵呵，现在看来，莫不是顾容那时在走神！ 简直气死它了！ 九婴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暴躁，季清妩手里的灵剑嗡嗡作响。 仔细看去，原本表面凹凸不平的灵剑，此时变的光滑平整了很多。 “师弟，你一直都跟它待在一起吗？”季清妩担心的问。 对方究竟是不是上古凶兽九婴有待核实。 季清妩前世没听说过修真界有上古凶兽现世，更何况是在小小的外门秘境里。 或许，这九头妖兽只是在打着凶兽的名号唬人罢了，毕竟对方真的有九个脑袋。 倘若师弟一直都跟它待在一起，他有没有被它欺负！ 她刚刚注意到了，师弟现如今炼气九层，如果“九婴”不是善类，师弟如何在它爪下安然无恙。 季清妩现在担心的，是顾容受了什么胁迫，或者和“九婴”做了什么于他不利的交易。 九婴这时候阴恻恻的给顾容传音：本座是上古凶兽，九婴！ 言君泽看了沉默的顾容一眼，几乎是和九婴的传音异口同声，“九婴可是上古凶兽。” 顾容听完之后只是怔了一下，随后他面不改色，唯独拳头微微握起来。 少年看了一眼季清妩，心虚的垂下脑袋。 只听顾容缓缓道：“我没有一直和它待在一起，只是刚好遇到。” “刚好遇到它便听你的话？如果我没看错，刚刚是师弟驱使着它下来的？” 言君泽这时候插话，语气多少有些质问和咄咄逼人。 季清妩却不觉得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对面的庞然大物终归是当前最大的威胁。 他们得先保证安全了再说。 几乎是季清妩念头升起的一瞬间，就见九婴突然笨拙的转身过去，随后……飞走了 季清妩这会儿是真不解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她说。 顾容见九婴的身影彻底消失，他缓缓松了一口气。 还算它听话。 072嫌弃，好多话要同师姐说 由于九婴搞出来的大窟窿，季清妩三人几乎没怎么费力气就回到了地面。 “竟然已经十年了。”季清妩目光落在比十年前面积扩大了有一倍的沼泽地上。 言君泽同样垂眸看向沼泽，随后抬起眼睛，目光噙着笑，“此次还真是要多谢师妹。” 季清妩瞥了他一眼，这时候不是他小气扒拉的非得拽她下一次水的时候了？ “师兄记得礼尚往来就好。”少女轻哼一声，特意加重了礼尚往来四个字的语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然。”言君泽大笑出声。 两人一来一往，说着顾容根本听不懂的话。 少年站在季清妩身后，低垂着眉眼，乍一看有些局促。 只是他身前的季清妩根本注意不到这些，她又跟言君泽闲聊了一会儿，这才被不远处传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顾容见两人不再说话，他又离的季清妩近了一些。 十年没见，师姐除了最开始的问候，竟然没一句要和他多说的。 可他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顾容睫毛微微忽闪，目光将对方的侧颜揽入眼底，精致灼目的轮廓让人见了忍不住自惭形秽。 他又想到了另一边的言君泽，那人的容颜也是清俊如铸。 顾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想着自见面以来，师姐都没正眼看过自己几次，他喉结微微滚动，更加沉默下来。 不远处有小孩儿的争辩声传来。 三人走的近了些，这才看清了，原来是新一届的外门弟子进来历练了。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季清妩小声说。 顾容听到出去两个字，这才缓缓抬起眼睛，那双狭长的凤眸中闪烁着某种期待的光。 出去，回到外门，回到院子，就只有他和师姐两个人了。 言君泽这时候嗯了一声，他歪头朝季清妩靠近，从顾容的角度看去，青年宽阔初现的胸膛像是要将人揽入怀里。 “我也跟你回去。”言君泽说。 顾容当即拉了季清妩一下，使得她远离言君泽。 季清妩注意力还在对面争执的小孩儿身上，没察觉到不对劲。 她微微侧头看了顾容一眼，不知为何，对方竟然躲开了和她的对视。 季清妩：？小师弟躲她做什么？ “师妹听到我说的话了吗？”言君泽一边笑一边看了顾容一眼，那一眼含着挑衅。 季清妩果然回过头去看他，自然不再关注顾容。 顾容眼尾微红，却是做不到再明目张胆的把季清妩拉到身边，不敢，也不能。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师兄之前说的的交易，可是让我有些期待呢。”季清妩低声缓缓道。 言君泽被她一双水润透彻的狐狸眸子盯着，指尖微动，忍不住抬手按了一下她的脑袋，“那你便期待着！” 季清妩当即拍了他的手一下，将人在自己脑袋上作乱的大掌拨开，“休得动手动脚。” 说着她还后退了一步，主动远离了青年，眼神颇为嫌弃。 言君泽笑颜微僵，她这是……嫌弃他？ 可之前在寒池里，不是她死活抱着他不放吗？ 073没死，他和师姐才是最亲近的 季清妩印象里的言君泽，确实喜欢摸她的脑袋。 她记得他说过，他小时候曾经养过一只小狐狸，可惜小狐狸没陪伴在他身边太久，就弃他远走，再也没回来。 他以前总是喜欢揉小狐狸的脑袋，毛绒绒的，让人手痒难耐。 季清妩和言君泽相处时间不长，自他意外在妖修手底下救下她，到她后来堕魔离宗，中间不过五年时间不到。 五年，在漫长的五百年岁月里，根本不足以让人铭记，尤其是在她堕魔之后，关于在浮云派发生的一切，早已被她丢弃在记忆深处，不愿想，不愿看。 言君泽是她的师兄，她这会儿忆起来，每每在大师兄那边受了挫，她总喜欢找他说说话。 他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淡雅的竹香，让人心神安宁。 十年前那日在进入秘境前，他突然靠近过来，携着一身熟悉的青竹之气，陡然让她记起了他。 季清妩看着言君泽，想着许是自己嫌弃的太过明显，让对方不自在了。 她伸手托了托脸，朝他微微一笑。 言君泽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哼。” 顾容眸色微黯，他只觉周身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烧，让他难受窒息，却又无法挣脱。 终于，不远处的弟子争论结束，随着其中一人喊了声，“秘境开始关闭了，快走！” 季清妩当即看向半空，果然秘境出口开启。 她不忘扯了一下身侧顾容的衣袖，跟言君泽说，“我们也走。” 季清妩往前走了两步，发觉顾容并没有跟上来，她回头看。 只见顾容正看向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也不动。 “师弟？”季清妩出声。 捕捉到季清妩关心的眼神，顾容终于拽住了炙烤之下的一丝凉意。 他就知道，师姐不会丢下他不管。 看，师姐发现自己落单，也来寻他了。 顾容脚步动了，他朝季清妩走近，疤痕遍布的脸上扯起来一抹笑，怎么看怎么怪异，只是季清妩并不觉得，毕竟她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模样。 “走师姐。”顾容余光注意着不远处停下身来的言君泽，他伸手轻轻扯住季清妩的衣袖。 少女没有躲开，任他抓着，他又上前一步离她近了些。 师姐刚刚不愿让言君泽碰她，却是不排斥他的触碰，果然，师姐和他才是最亲近的。 秘境外 一道道弟子的身影出现，五六岁的新届外门弟子皆是个子不高，显得季清妩三个人格外突兀。 “啊！你，你们是——” 其中一个小弟子就落地在三人身边，被他们呈包围的形式环绕着。 他震惊的喊道。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 其中就有十年过去，依旧是外门管事的吴海。 吴海一开始没联想到季清妩三个人。 只是当他看到顾容那张熟悉的丑陋的恶脸，他神魂一震，当即愣在原地，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他们没死？ 吴管事甚至难以接受，其中另一个完好无损站立着的，身着内门弟子服的白衣青年，竟是十年前双腿残废无力回天的言君泽！ 074搬走，偷听 不知是不是吴海的视线太过灼热，季清妩以及另外两人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 季清妩看着像是受了重大挫折的吴管事，无声勾了勾唇。 顾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放心上。 至于言君泽，青年恶劣的张了张嘴，口型说：好久不见。 “啊——！” 吴海被言君泽吓破了音。 他几乎什么也不管不顾，转身踉跄了一下跑了。 季清妩古怪的看向青年，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她以为他根本不会将吴管事放在眼里，哪怕一丝一毫。 “师姐，我们回去。”顾容打断了季清妩的思绪。 季清妩目光落在前方聚集着远离他们的萝卜头身上，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师弟。” 她唤了顾容一声。 顾容始终注意着她，“怎么了师姐？” 季清妩：“你说，新一届的弟子入门了，我们的屋子会不会……” 顾容瞳孔微缩。 他几乎立刻明白了师姐话里的意思，他们的屋子会不会已经被占了！ 言君泽幽幽道，“不会，你们活的好好的，结界都还在呢。” “不过接下来你们需要搬走是一定的。”他又补充说。 季清妩缓缓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那屋子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毕竟是她生活过得地方，哪怕换人来住，也得她把她的生活痕迹祛除才行。 不然想想就难受。 顾容一听需要搬走，不免又开始担心起来，搬走之后，他还能跟师姐住的这么近吗？ 回到之前的院子，季清妩意外的发现，与她和顾容屋子一排的第三间屋子，此刻已经住上了人。 在他们靠近过来的时候，季清妩敏锐的察觉到了屋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从外间到里间，像是里面的人害怕的躲起来一般。 季清妩想笑，他们又不是强他们灵石的恶霸，可不需要这么怕。 “师妹，方便我进屋去吗，我们谈谈交易的事情。” 言君泽突然说。 季清妩没什么不可以的，“好啊。” 与她同时上台阶的顾容，闻言脚步一顿。 只不过也只是微微停留了那么一会儿，便去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屋子里，少年掌心贴在墙壁上，试图听清隔壁的动静。 他纤长的睫毛微微忽闪着，像是受了惊的蝴蝶。 另一边 季清妩和言君泽坐在桌边。 她给青年倒了一杯水，笑，“没有灵茶招待师兄，还请见谅。” 言君泽端着茶杯，低头抿了一口，甩手推过来一个茶包，“送你了。” 季清妩黛眉轻挑，没有拒绝，“谢谢师兄。” 言君泽这时候放下杯子，说，“不必客气，秘境一事，师妹于我有恩，无论如何还，都是不过分的。” 青年说话的时候眸子望着她，目光灼灼。 季清妩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是没办法告诉他，哪怕没有她，他也会是今日腿疾治愈的结果。 她转移话题说，“师兄不如说说交易之事，需要我做什么，师兄又想拿什么交换？” 075再邀，付出的代价 说实话，季清妩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她有什么是值得言君泽寻她交易的。 尤其是十年前，她之所以答应，不过是因为和他的交情。 “不瞒师妹，你这间屋子，其实是我之前住过的。”言君泽这时候开口，“那日我突然记起来，之前在这边落下了一件东西，可等我过来找的时候，却发现这屋子已经撑起了结界。” “师兄是想拿回你的东西？”季清妩问。 言君泽颔首。 “本就应该属于师兄的东西，师兄拿回去就是了，哪里需要与我交易。”季清妩笑。 言君泽摇了摇头，“你不懂。” 季清妩：“嗯？” 言君泽这时候站起来，他缓缓走到季清妩身边，抬手就要触碰她的脑袋。 这会儿季清妩知觉敏锐，下意识的站起来躲开，“师兄要做什么？” “我……”言君泽目光垂落在季清妩的眼睛上，他有些失落的垂下手，错开视线，“没有师妹的帮助，这东西我拿不回来。” 季清妩疑惑：“为何？” 言君泽：“我曾经养过一只小狐狸，就是在这个房间里。” 听他提起来小狐狸，季清妩好奇心来了些。 只听青年说，“后来我被迫搬了家，和小狐狸分开了，之后她再也没来找我。” “我想，她不来找我不过是因为找不到我，她年纪太小，只认家，不认人的。”言君泽说着，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季清妩思索着他的话，“师兄的意思，是让我替你等她回来？” 言君泽看着她，颔首，“没错。” 季清妩蹙眉，“可我马上就要搬走了。” 如何等得到小狐狸？ 再说，他凭什么笃定小狐狸会回来找他？还只认家不认人？ 据她所知，灵兽年纪再小，也是认人的，除非没开灵智。 偌大的修真界，在浮云派地界出现的灵兽，不可能没开灵智。 “这便是我要与你做的交易。”言君泽说，“你同外门申请留在新弟子院，为了弥补你本该前往峰院的机缘，我会同师尊请求，请师尊收你为亲传弟子。” 季清妩一愣。 万万没想到言君泽会是这般想法。 “师兄言重了，我可是五灵根，哪怕有机会进入峰院，也很难被内门长老甚至是尊者入眼，并且收为弟子。”季清妩拒绝说，“师兄给的代价太大了些。” “你救了我，这些都是你应的的。”言君泽不赞同她的妄自菲薄。 在他看来，哪怕小师妹是五灵根，她的天赋依旧不可估量。 “尊者不会同意的。”季清妩又说。 她现在可不应该知道对方的师尊就是掌门。 言君泽摇头，“相信我，我说能做到就能做到。” 季清妩万万不想再进入内门做什么亲传弟子，她只想在外门韬光养晦，找准时机脱离浮云派，做一个不受拘束的散修。 “还是说，师妹并不想拜师尊为师？”言君泽蹙眉。 “怎么可能。”季清妩当即反驳，“其实师兄不知道……”她缓缓开口，“我已经有师尊了。” 076对她更好一些，带来祸端 阿嚏—— 万俟临风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男人头上的黑色斗篷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浮殇雪坐在院子里喝酒，看了他一眼，“怎么，是谁在想你了？” 万俟临风将斗篷摘了下来，冰冷的容颜露了出来，他淡淡看了浮殇雪一眼。 “我准备出去一趟。”他说。 浮殇雪瞪眼，“上次不是才出去一年？怎么又出去！” “上次？”万俟临风说，“上次已经是十年前。” 浮殇雪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他只是不想守门罢了，谁曾想距离上次已经过了十年。 这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浮殇雪站起来走到万俟临风面前，“这次要出去多久？” 万俟临风想了想，薄唇微掀，“一年。” “又是一年？！”浮殇雪气的想杀人。 男人面上遮着面具，烦躁的走来走去。 一年时间太久了，不行，他得想个办法。 突然的，浮殇雪面前划过一个小姑娘的身影。 他缓缓顿住了脚，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微微勾唇。 男人袍子一掀，又回到石桌边坐了下来，“啧，本座突然想起来，好久没见浮云派那小女孩儿了。” “你说她若是下次再来，本座要不要直接掐死她！”他故意恶狠狠的说。 万俟临风抬眸看过来，“随你。” 浮殇雪一愣，半空中状要掐人的手缓缓回落。 怎么回事，怎么他不在乎那小姑娘了？ 十年前不还百般阻止他来着吗？ 浮殇雪眯了眯眼，只听万俟临风又说，“她很可能是姬云澜的徒弟，只要你保证杀了她之后不会给浮生万巷带来祸端，随你。” 说完，男人便如一阵风一般消失不见了踪影。 徒留浮殇雪一人在原地气的跳脚。 好你个万俟临风！ * “已经有师尊了？” 言君泽诧异，“师妹的师尊是？” 季清妩摇了摇头，“师尊他老人家比较低调，不允许我在外说出他的名号。” 言君泽有些不信，“师妹该不是在骗我？” 季清妩啊了一声，质问，“师兄怎么能这般怀疑我，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言君泽心想也是。 可如若小师妹已经有了师尊，那他还又如何与她做交易。 “其实师兄不必考虑太多，我本来就没打算进入峰院，中院和新弟子院与我而言差别不大。”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因我也会下山历练，不确定万一哪天小狐狸回来了，但却被我关在门外的情况。” 季清妩缓缓道，“所以，我可以帮师兄这个忙，但最好不要挂上你我交易的名头。” 言君泽看着她如此认真的说着，那双眼睛透彻如琉璃，越看越让人心痒。 一想到过去十年在秘境里，对方机会是靠在他怀里昏睡，他便觉得心跳快了很多。 “师妹愿意帮这个忙再好不过了。”言君泽也不客气，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狠狠的补偿她，甚至隐约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情绪，趋势着他想对她更好一些。 季清妩笑，“毕竟，如果不是当初师兄帮忙，我和师弟还进不去小苍梧秘境。” 077师妹二字烫嘴，怪物 言君泽笑了笑，“这么说来，我与师妹也算缘分颇深。” “哦，对了，我还不知师妹的名字？”言君泽问，“我叫言君泽，你以后可以唤我君师兄。” 季清妩心里想的是，为何偏偏是君师兄，而不是言师兄，泽师兄。 似乎前世他也是这么说的，让她唤她君师兄。 季清妩：“我叫季清妩。” “好，那以后我便唤你清妩了。” 清妩二字在青年嘴角环绕良久。 季清妩抬眼看他，师妹两个字烫嘴？ 言君泽被他这样看着，也不知是不是明知故问，“怎么了？” 季清妩摇了摇头：“没事。” 言君泽薄唇微勾，垂眸遮掩住眼底的笑意。 真有趣。 * “师姐，你是说我们不搬走了？” 顾容错愕的问。 季清妩：“是我不打算搬离，师弟完全不必顾忌我的想法，如果你想要去中院或者峰院……” “我不去。”顾容当即说道，“我要和师姐在一起，不去别的地方。” 少年语气信誓旦旦，隐约透露着两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在顾容看来，师姐方才的话，似乎有赶他离开的意思，可他不愿。 季清妩听着他仿若孩子般似赌气的话，不免有些失笑。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好考虑一下再说。” 这明显是不相信他的意思。 顾容着急：“师姐！” 季清妩已经转身下了台阶，她背对这个顾容朝他摆了摆手，白色的弟子服穿在她身上，扶风弱柳。 十年的时间过去，小女孩儿已经长大，顾容才与她重逢没两天，一时间看的有些失神。 吱呀一声 第三间屋子门口打开一道细缝。 顾容闻声看了过去，正好和门逢那双眼睛对视。 “啊，怪物啊！” 慌张又恐惧当年男孩儿声音传来，门缝也彻底闭合，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看起来躲避不及。 时至今日，顾容早已经对这些言辞不再触动。 他抬手碰了碰疤痕遍布的脸，又想到不久之前才离开的言君泽那张俊脸，眸子划过一抹黯淡。 …… 季清妩来到了执事堂。 如果她想要保留在外门新弟子院的房间，是要在执事堂登记的，而且，还要经过外门执事长老的同意。 只是她才来到执事堂门口，就同另一个方向匆匆赶过来的吴海碰了个正着。 吴海指着她，“你，你你……” 季清妩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指了指自己，“我，我怎么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吴管事终于说出来完整的话。 他虽然猜测她是季清妩，可十年之后的她和十年之前相比变化太大，他根本不敢确定。 而且吴海手里也没有季清妩和顾容两人的命牌，谁知道一切是不是巧合呢！ 说不准他们真的已经死在秘境了！ 季清妩好笑，她看了看执事堂的牌匾，不理会吴管事直接迈上台阶。 吴管事简直要气炸了。 “你这个弟子，简直无理！” 白瞎了一张长的那么好看的脸！ 吴管事也跟着上了台阶，他过来执事堂可是有正事的！ 078美人计，浮云派的好苗子 执事堂大殿 季清妩朝上方的执事长老行了一个标准礼。 季清妩：“弟子季清妩，见过执事长老。” 白胡子白发老头睁开了半眯着的眼，“哦？有何事？” “长老，你别听她的！” 紧随其后的吴海已经听到了季清妩的话，看来她真的是季清妩！ 她一定是来申请调整弟子院的。 哈，还好他来到及时，他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过来。 见吴海慌慌张张的闯进来，执事长老终于把眼睛睁的大了些，依旧用手撑着脑袋，胳膊肘抵在桌子上。 “你又有何事？” 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执事长老比管事不止大了一级，中间还隔着一道管事长老。 吴海自然是不敢不敬执事长老的。 “启禀长老，改弟子乃上一届所收五灵根弟子，十年前因实力不济，被困于小苍梧秘境不得而出，如今有幸逃出来，倘若她请求升级院落，是万般于规矩不合的！” 吴管事一口气把话说完，随后一甩袖子，眼神得意的看向季清妩。 就凭她五灵根也想换院，不可能！ 季清妩错愕的眨了眨眼，心想她话还没说呢，吴海就替她把目的表达清楚了。 虽然对方话里没少贬低自己，但……她在乎吗？ 她当然不在乎！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啊！ 季清妩忍不住朝吴管事感激一笑，吴管事被她的笑晃了一眼，心底冷嗤。 哼，还想对他使美人计？他可不是合欢宗那样只用下半身思考的人！ 季清妩被他鄙视的眼神搞得一阵心里恶寒。 好，吴海是真的厌恶她。 正好，她也讨厌他！ 执事长老闻言，他看向季清妩，“哦？依你所见，管事所言可否属实？” 季清妩垂着眼睛小鸡啄食般点头，“启禀长老，吴管事所言皆为事实，弟子今日前来，便是为了禀明此时，弟子不欲更换弟子院，还请执事长老批准。” 在她话落，原本得意着咧着嘴角笑的吴海突然愣住。 他一脸震惊，不禁拔高了语调，“你说什么？” “咳咳。”执事长老淡淡看了他一眼。 吴海当即收敛神情，只是内心的诧异震惊依旧不见。 这弟子，她是脑子坏掉了！ 执事长老还是文件季清妩，“本长老再问你，你刚刚所说，一切皆是你真心想法，并无被胁迫？” 季清妩压着唇角憋着笑，余光见吴管事脸都绿了。 被胁迫？ 能被谁胁迫，还不是被她身边的管事胁迫。 看来，执事长老是个清明的人。 只是她真的不是被胁迫的。 “并无胁迫。”季清妩抬眸，眼神清澈且坚定的说。 执事长老这时候收起来手，缓缓坐直了身体，彻底睁开眼睛打量了季清妩一眼。 五灵根，十五岁的年纪便筑基后期。 他浮云派竟然得了这样的好苗子。 执事长老突然瞪了吴海一眼，瞪的对方后背一紧，不知所措。 只听他说：“那便依你的意愿，准许你不换院子，以后想住多久都可以。” 季清妩眸子一亮，当即行礼，“谢谢执事长老。” 079路遇熟人，寻找季师姐 出了执事堂，吴管事喊住了季清妩。 “等等。”他说。 季清妩此刻心情颇好，她停下来转头，问，“管事找弟子有何事？” “季清妩，倘若被本管事发现，你仗着年纪欺负新来的弟子，本管事让你好看！”他警告道。 想来想去，他怀疑季清妩要留在新弟子院只有这一个可能，那便是欺负那群小孩儿。 她如果不走，新弟子院还不是她一个人独大，可真是便宜了她！ 季清妩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吴海，嘴上说着，“弟子谨遵管事教诲。” 吴管事简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季清妩瞅着吴海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与此同时，峰院 顾苏苏咬着一颗灵葡萄，百无聊赖的歪头看向一边的宴时景。 她已经连续参加了三届外门弟子大比，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师尊说的季清妩师姐。 由于顾苏苏和宴时景皆是云澜剑尊的亲传弟子，所以两人就坐在在外门大比的评委席上，代表云澜剑尊而来。 顾苏苏：“大师兄，你说师姐她，会不会根本就不在峰院？” 话落，她又觉得不可能。 被师尊看中且收为徒弟的弟子，怎么可能不在峰院？ 宴时景拨弄了一下面前的茶杯盖子，不知道想到什么，轻轻勾了一下唇角，“应该不会。” 不过依照小姑娘那死活不愿拜师尊为师的性子，她若是耍什么心眼儿不参加外门大比，倒是有可能。 顾苏苏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当即就起身离开了座位席，准备去峰院内部逛一逛。 顾苏苏一边走一边懊恼，她若是早就想到这点，或许早就见到传说中的师姐了。 在顾苏苏走后，宴时景的神识在一众等候大比的外门弟子中轻轻扫过，没瞧见熟悉的身影，他也离开了。 十年过去，也不知道小姑娘变成什么模样了。 又可曾后悔拒绝了师尊。 浮云城 季清妩装着一储物袋的礁贝，先是在城中坊市转了一圈，收敛了一些物美价廉的低阶药草之后，她随后去了药阁。 待她把品相不那么符合她心意的礁贝拿出来卖掉之后，又在药坊买了些炼制金体丹的灵药。 她现在已经是筑基后期，炼制金体丹可谓绰绰有余。 季清妩摸着自己储物袋，突然意识到，她似乎缺少一个储物戒，就连小师弟都有个储物玉镯呢！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寒碜，出了药阁之后，本想转身去器阁，但脑海中念头一闪，见如今天色昏暗不少，转弯朝浮生万巷走去。 只是季清妩才走到一个路口拐角处，就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别喊。” 男人低声在她耳边道。 他说话的时候离的她很近很近，热气都喷洒在她的耳根处。 季清妩下意识的歪头躲开，已经辨别出来了说话的人是谁。 她狐狸眼微弯，抬手掰住了对方捂住自己嘴巴的手，一边点头表示会听对方的话。 080斗篷哥哥，还不认识吗？ 万俟临风瞧着她乖巧点头的模样，那一头乌发间仅有的一只簪子流苏轻轻摇晃，他眉眼稍柔，松开了手。 季清妩当即转过身来，后背抵着院墙，抬头看他。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她一副不认识对面人的样子。 她本应该不认识，毕竟重生以来，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摘下斗篷之后的万俟临风。 万俟临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温凉的声音流泻，“不认识我？” 季清妩摇头，“不认识。” 万俟临风：“真的不认识？” 季清妩一脸奇怪，“我们应该认识吗？道友？” 道友？ 万俟临风细细品味着这个称呼。 道友……道友……呵 “你师尊难道没告诉过你，以后出门小心着我一些吗？” 万俟临风身体靠了过来，抬起一只手按在季清妩脑袋一侧的院墙上，另一侧用身体稍稍挡住。 如此，季清妩整个人都像是被圈起来一般。 满满的压迫感。 季清妩踮了踮角，后背紧贴墙身。 她知道万俟临风定然是认出来，她就是多次往浮生万巷里去的小姑娘，包括上次云澜剑尊让她看的影像，对方扛着自己，怕不是那时候她就被他盯上了。 可，她被盯上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就凭她每次进浮生万巷总得想方设法跟万俟临风“打个招呼”。 季清妩垂着眼，压着笑。 下一刻就被男人用食指指骨抬起来下巴，猝不及防的，她眼底的笑意一览无遗。 万俟临风勾唇笑出声，他声音低低的，问，“还是不认识吗我？” 季清妩倏然抬起来眼，眸子中笑意未减，道，“原来是你啊，斗篷哥哥。” 斗篷哥哥…… 万俟临风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僵，他收回手，指尖捏了捏袖口。 起码比道友好听一些。 “斗篷哥哥从哪里知道我有师尊的？我没有师尊啊？”季清妩又道，语气万分疑惑。 不用想，肯定是云澜剑尊让他误会了。 万俟临风答非所问嗯了一声，抓起季清妩的胳膊就飞了起来。 “啊！”季清妩被吓了一跳，是真的吓到了，谁能想对方会带着她飞！ “胆子不是挺大的么，这都怕？” 万俟临风一手揽着她的腰，一边从她身后压低声音道。 季清妩深吸一口气，“我哪里怕了？” 嘴硬。 男人垂眸看着她，没再说话，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很快两人就离开了浮云派的地界。 季清妩瞧着距离她越来越近的仙魔边界，心里疑惑的很。 临风哥哥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万俟临风这次出来就是要找季清妩的。 小姑娘十年间从来都没有再来过浮生万巷一次，他心里莫名的不踏实。 谁知他出来之后寻着她的气息找人，却见她此刻就在浮生万巷附近。 万俟临风心中盘旋着一堆疑惑，他这次一定要弄清楚！ 男人眼尾划过一抹凌厉，还从来没有人可以这般影响他的情绪，偏偏十年前的小姑娘能够做到。 她到底是谁？ 季清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带离到了魔域的地界，她心里不免开始打起鼓来。 081魔窟，好逗 “斗篷哥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季清妩越发觉得不对劲。 他们现在前进的方向，好像距离魔窟越来越近了。 “万俟临风。”男人纠正她说，“我的名字。” “哦，原来斗篷哥哥叫万俟临风。” 季清妩恍然大悟的模样。 万俟临风揽住她腰侧的手微紧，简直要气笑，听不出来他的暗示吗？他不喜欢斗篷哥哥这个称呼。 季清妩没的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她眼尾微弯笑了笑。 临风哥哥还是跟前世一样闷葫芦。 从来都不直接表明心意，偏要拐个弯儿，又想别人配合他懂他，傲娇的很。 逗起来很好玩儿。 季清妩不免想起来当初对方指导自己修炼魔修术法的日子，说起来，若是让自己唤他一声师父，也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她一直都想拜他为师。 气压越发冷冽的男人，此刻还不知道季清妩脑子里现在想的都是什么。 倘若被他知道她的想法，定然会憋闷恼怒的气出来内伤。 季清妩果然猜的没错。 万俟临风真的带她来到了魔窟。 魔窟边界，两道白衣身影缓缓降落。 万俟临风松开手，换作握着季清妩的胳膊。 “说，你是谁？”他的语气颇有些质问，一边眼神扫过两人身侧的魔窟，像是在唬人。 倘若季清妩没和他接触过，便真的被他唬住了。 “我叫季清妩。”季清妩扬起天真的俏脸，回答他说。 万俟临风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他扯了她一下，让她后背对着魔窟，仿佛只要他轻轻一推一撒手，她就会掉下去。 感受着身后汹涌而来的魔气，季清妩面色一变。 万俟临风看了她一眼，终于心情好了些。 怕了？ “最后问你一次，你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万俟临风声音低沉，目光紧锁住季清妩的脸，试图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季清妩强行压制住因吸收浓郁魔气而蠢蠢欲动的丹田，抬眸望着面前这张放大的俊脸，终于舍得配合他一次。 季清妩说，“我就是想让你记住我，这样若是我在浮生万巷遇到危险，你愿意救我。” 她声音低低的，一双眸子盈着水润，粉色的唇瓣轻轻颤抖，像是被男人吓的。 万俟临风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稍稍怔了一下，不似信任的问，“都是真话？” 季清妩重重点头，“肺腑之言。” 呵。 万俟临风突然又把她往魔窟边推了一下，季清妩头皮一炸。 救命！他这是要做什么！ 众所周知，魔窟乃万魔深渊，哪怕是前世身为魔尊的她，想要进去都要好好掂量一下，能不能有命回来！ 见身前的少女终于白了脸，不再是假装的，万俟临风唇角勾起来一抹弧度。 “那么，你是如何知晓浮生万巷的？” 一介浮云派弟子，而且很有可能是姬云澜的徒弟，她怎么知道浮生万巷的存在？ 要知道，一切踏入浮生万巷的浮云派人，十有八九都死了，剩下的，也被抹去了记忆。 082威胁，坠入魔窟 季清妩眨了眨眼，“这个我不能说。” 万俟临风眸心一凝，他又看了她身后的魔窟一眼，威胁，“说，或者被扔下去，选一个。” 啊啊啊啊啊！ 他好讨厌啊！ 季清妩索性闭上了眼睛，“不能说。” “你！”万俟临风握着她胳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让季清妩疼的皱起了眉。 少女哪怕疼的冒汗，也依旧咬牙闭嘴，打定主意不告诉他。 万俟临风目光死死的攫住她的小脸，两人对峙良久。 吼—— 身后的魔窟里传来一道凄厉的兽吼声，季清妩身体一颤。 “怕了？不说就把你扔下去喂魔兽。”万俟临风幽幽道。 清冷的月光下，男人容颜倾世，薄唇微张吐露出来堪比恶魔的低语。 季清妩睫毛微微颤抖，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万俟临风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心口，握着人的手都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哭什么？ 他又没真的把她扔下去？ 刚刚不还胆子大的很么，敢跟他叫板？ “你再哭，我便真的把你扔下去了。”万俟临风咬牙切齿道。 季清妩侧过头，缓缓睁开眼，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泪。 泪珠啪嗒一下滴到了男人的手上，如滚烫灼热的火球，让他猛的收回手。 “啊——” 因他突然撤去力道，毫无心里准备当即季清妩身体后仰，整个人朝身后的魔窟摔落下去。 万俟临风目眦欲裂。 “抓住我！” 他紧随着她进了魔窟。 也不知道两人坠落了多久，万俟临风终于抓住了季清妩的手。 他一个大力将人揽入了怀中，脚踩在峭壁上，开始往上飞去。 季清妩紧紧的攥着万俟临风的衣襟，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都是紧张的。 她是真的没做好下魔窟的准备。 没人比季清妩更有自知之明，这时候落入魔窟，她定然眨眼间就被魔兽啃的寸骨不剩。 万俟临风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她发间的簪子已经不知道掉落到哪里去，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 少女如受惊的雏鸟，一言不发的躲在自己怀里，万俟临风喉结微动，尽快将人带了出来。 终于远离魔窟好几千米，季清妩深吸一口气，一把推开万俟临风，扶着身边的大树站稳。 万俟临风掌心落空，憋了很久才道出来一句，“你怎么样？” 季清妩看不都没看他一眼，扶着树干调息了一会儿，沉默着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男人着急着追上来，喊道。 “关你什么事。”季清妩冷笑一声。 她以后再也不惹他了，他不是前世的临风哥哥。 想到这里，季清妩眼眶微热。 前世今生，临风哥哥是唯一一个拿真心待她的人，哪怕其中有她救了他一命的原因在。 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她视他为兄长，可却恰恰忘了，如今一切已经改变，前世的一切也不会再发生。 季清妩吸了吸鼻子，难过极了。 万俟临风跟在她身侧，偶尔在她走神不看路的时候扶她一把，却又被对方甩开。 083要你答应做我的师父 “季清妩。”万俟临风突然喊了她一声。 季清妩脚步微顿，随后充耳不闻。 “季清妩！”男人大跨一步挡在了她身前，害得来不及停下来的季清妩差点儿撞到他身上。 季清妩猛的抬头看他，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让万俟临风将要说的话堵在嘴边。 “前辈还有什么事吗？”她后退一步正色道。 被她用前所未有的陌生眼神看着，万俟临风心口一滞。 前辈，这般称呼让他更加抵触了。 又是这种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感觉，可现在他却没有更多的精力探究。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他说。 季清妩神情微愣。 反应过来之后她错开他继续往前走，“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没做错什么。” 本就是她先激怒的他。 是她揉错了过去和现实，在面对万俟临风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会卸下盔甲越了界限。 若不是方才生死一线，她可能还不会清醒。 季清妩酸涩的笑了笑。 重来一世，她怎么变得这边般幼稚。 万俟临风瞧着她越走越快的背影，莫名的心里慌张。 他紧跟上去，语气不复以往的清冷，听起来有些急切，“你说如何才能原谅我？” “跟你没关系。”季清妩道。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差点儿害你丧……”一个“命”字没说出来，万俟临风改口道，“是我害你受了惊吓，你提个条件，只要我能答应，我一定——” 季清妩猛的停下来，万俟临风跟着顿住。 “提条件是？”季清妩勾唇笑着看他。 万俟临风见她笑了，心头一松。 季清妩：“好啊，我确实有个条件。” 万俟临风：“你说。” 季清妩陡然靠近过来，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答应做我的师父！” 嗡—— 万俟临风脑子一片空白，转瞬即逝，他下意识的拒绝，“不——” 季清妩冷笑，“答应不了就不要说大话。” 她又要转身离开，这会儿万俟临风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 季清妩配合的停下来，心中期待又忐忑，有难言的惶恐和紧张。 前世她就提出来拜他为师，他以她已经有师父为由拒绝了她，她理解。 现在呢？ 万俟临风开口的嗓音微哑，“可你已经有师父了。” “没有。”季清妩超级理直气壮，“我没有师父。” 万俟临风眸色一闪，不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收个徒弟而已，他不仅可以借此哄好她，以后他们之间也将变成在修真界，除了道侣之外最亲密的关系。 就凭他与她多次见面的异常反应，他便不该拒绝她，哪怕只是为了弄清事情真相。 可没由来的，男人就是开不了答应的口。 “为什么？”他问。 季清妩摊开掌心，一团紫色的魔力球漂浮。 万俟临风错愕，“你不是……不对，你是灵魔双修？” 季清妩恶劣的勾了一下唇角，“是啊，要向浮云派揭发我吗？” 万俟临风摇了摇头，“不会。” 季清妩收起来魔球，说，“我也是临时起意，方才在魔窟，我见前辈也会魔修功法，不过是想在修炼的路上找个人引导了，前辈不愿意就算了，我没资格勉强。” 084和最关心她的人，有了最亲密的关系 季清妩说完便侧过头去不看他，她一副像是随时准备要走的模样。 实则已经紧张的用手紧紧的扯住衣袖。 他是不是依旧还会拒绝她？ 前世虽然他以她已经有师尊为理由回绝她，但她很清楚，对方一点都没有要答应她的想法。 哪怕她不是已经拜师，他依旧会用别的说辞。 可季清妩就是想…… 偌大的修真界，没有任何关系能比的上师徒让她有安全感。 即便她前世的便宜师尊对她不闻不问，可在任何人在见过对方是如何对待他的小徒弟的之后，都不会对这般关系产生怀疑，只会羡慕。 她亦是。 她之所以得不到那些关心，不过是因为她不是小师妹罢了。 季清妩深吸一口气，正要说算了。 下一刻便听男人说，“好。” 什么？ 季清妩猛的回头，一双狐狸眼睛瞪大，写满了诧异，还有压抑不住的欢喜。 万俟临风不知道季清妩为何情绪那么激动，鬼使神差的，他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他又重复了一遍，说，“好。” “好，好，好……” 季清妩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她破涕微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让对面的男人手足无措。 “你又哭什么？我都答应你了。” 万俟临风下意识的抬手替她擦去泪水，这会儿季清妩躲都没躲甚至上前一步抱住了对方。 “师父，以后你就是我的师父了。” 季清妩侧脸埋在万俟临风的胸前，哑着声音低低道。 她终于，和这个世上最关心她的人，有了最亲近的关系。 临风哥哥，师父。 ……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季清妩双手举过头顶，对万俟临风行了一个标准的拜师礼。 她手里端着一杯茶，虽是临时准备，却也一点都不敷衍。 不远千米便是魔域的魔窟，半山腰处，茂密的森林里，男人接过少女手里的茶盏，仰头将拜师茶喝下。 天道束约降落，拜师礼成。 万俟临风弯腰将季清妩扶起来，他的手碰了碰她散开的发丝。 “师父带你去买发簪。”他说。 季清妩才意识到自己的簪子脱落了，她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一根木簪子，丢了便丢了。 “谢谢师父！” 她拽着万俟临风的袖子，笑眼弯弯。 万俟临风仿佛不敢相信，对比她方才哭哭啼啼的模样，原来小姑娘真的说变脸就会变脸。 “拜师礼下次再给你，我……为师……还没有准备。”万俟临风再次带着人御剑飞行。 只是这次返回时的心情和来时完全不一样。 短短两个时辰，他便有了徒弟。 男人垂眸，遮掩住眼底的复杂。 这件事情，暂时不可以让师弟知道。 返程的时候，万俟临风并没有把剑御的很快。 中途甚至换成了灵舟。 灵舟上，季清妩托着下巴瞧着男人完美的用灵气遮掩住魔气，不免心中佩服。 师父是魔修，纯纯的魔修，这点她很清楚。 这种掩饰魔气的术法，她只在他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师父是一个很神秘的人，来历成迷，可她不在乎。 085多宝阁，角落里的他 “师父，你可以教我修习魔修功法吗？” 季清妩不知何时来到了万俟临风身边，男人正站在甲板上，不知道朝远方看什么。 在季清妩过来之后，他缓缓收回视线，低头答应说，“自然。” 他既是她的师父，教导她是应该的。 …… 待季清妩回到浮云城的时候，天色早已经大亮。 灵舟上，万俟临风教给她的功法，是她前世身为魔尊时都没有见过的。 关于万俟临风的身份，她脑子里缠绕着巨大的谜团。 季清妩想，总有一天，他会愿意跟她说。 浮云城外，季清妩和万俟临风下了灵舟。 两人并肩走到了浮云城里，身长玉立的俊美男人，与窈窕动人的绝色少女，一时间吸引了众多修士的眼球。 万俟临风自动忽略了众多扰人的目光，他拉了一下季清妩的袖子，转身去了距离两人位置最近的多宝阁。 多宝阁如其名，可在此交易各种各样的灵器法宝。 万俟临风似乎是第一次来，他进门后身形微顿，因多宝阁里熙熙攘攘的修士而诧异。 怎么这么多人？ 季清妩目光落在几乎是人挤人的大厅里，她唇角微勾，“师父，我们去楼上？” 她指了指右侧的楼梯。 多宝阁一共有九层，越往上人越少，无他，是因为没上一层都需要拿入场费，少则几十小品灵石，多则几十上品灵石。 万俟临风微微颔首，“好，我们上去。” 他自然是不缺钱的，不仅不缺钱，还十万分富有。 男人直接带着人来到了多宝阁的第九层，季清妩一路没提出阻拦，瞧着万俟临风大手一挥“洒”灵石的模样，她忍俊不禁。 “笑什么？”万俟临风睨了她一眼，只觉徒弟这副模样古灵精怪，像是憋着什么坏心思。 季清妩无辜眨了眨眼，下一刻便接收到了一个脑瓜崩。 第九层几乎没什么人，万俟临风领着季清妩进入了一间包间，紧接着就有管事进门，寻问他们来意。 “二位道友，是想买什么？” 管事笑呵呵的问。 万俟临风看了季清妩一眼，一边伸手把她发间随手折断做簪子的木枝拿掉，一边说，“法簪。” 管事：“好嘞，道友可还有别的需求，我们多宝阁不仅仅有法簪，便是法衣法器都是整个东域最顶级最全的！” 季清妩托着下巴不说话。 万俟临风闻言道，“那便都呈上来。” 管事一下子乐的笑没了眼，“行嘞，二位道友稍等，马上来。” 季清妩勾了勾鬓边的发丝，她走到窗边，往下面看去。 大厅里人头攒动。 顾容面上遮着一块银色的面具，他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便又被一个强壮的修士挤了出去。 少年挫败的退到楼梯口，眸色微黯。 他打听到女修都喜欢多宝阁的法饰，也想给师姐买一个礼物。 顾容指尖扣在玉镯上，里面有他卖掉粉色礁贝换来的灵石。 这些灵石，足够买一根品质尚可的法簪了。 顾容喉结微动，又试图和挤进众修士间，可还是失败了。 086一根法簪，迎面相遇 季清妩缓缓收回视线。 她转身走回来坐在桌边，万俟临风瞧她情绪有些低落，问，“怎么了？” 方才不还好好的？ 男人朝窗边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季清妩摇了摇头。 她只是见到下面挤来挤去的修士，想到了曾经来过一次也是唯一来过一次的自己。 那时候她是跟大师兄过来的，为了给小师妹买生辰礼。 为了省下灵石，她没有同大师兄一起去二楼，而是和所有修士在大厅里拥挤。 季清妩突然勾了一下唇角，有些自嘲。 那次最后她也没挑选到适合的礼物，而且还被顺走了储物袋。 宴时景说她笨，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到头来两手空空。 季清妩也觉得自己挺笨的，还蠢，全程竟然不知道护住自己的财物。 “看看这个，喜欢吗？” 万俟临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季清妩回神，看了他一眼，便看向他手里的火红色法簪。 原来管事已经悄无声息的把东西送上来了。 季清妩视线绕过他手里的簪子，看向玉盘里放置着的其他簪子。 男人见状，捏着簪子的指尖微缩。 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可是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这根簪子，簪尾雕刻着漂亮的火鸢兰，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流苏垂落，不繁复也不单调。 万俟临风薄唇微抿，正要放下簪子。 下一刻，季清妩已经收回视线，抬手接过了他手里的发簪。 少女熟练的用发簪打了一个发髻，她朝他笑，“谢谢师父，徒儿喜欢极了！” 万俟临风愣了一下，瞧见仍在她发间轻轻摇晃的流苏，眸心微动，心情上扬了些，“看看还有别的喜欢的吗？” 季清妩丝毫不跟男人客气，只是没有再挑发簪，而是选了两件法衣和法器。 “就这些了，师父。”季清妩抱着法衣笑的好看，“待以后徒儿有了足够的灵石，也会送给师父礼物的！” 万俟临风被她的话逗笑，他大掌一挥，把管事呈上来的所有的法器法衣都收了起来，“嗯，这些都给你。” 季清妩愣住，她张了张嘴，“这……太多了师父。” 她知道他有钱，但有钱也不能这般挥霍啊！ 万俟临风淡淡道：“不多。” 季清妩还想阻止，万俟临风掀眸看了她，压低声音笑，“怎么，是瞧不起为师吗？” “当然不！”季清妩当即说道。 万俟临风将装着一切的储物戒递给她：“嗯，那便都收好了。” 楼下 顾容双手捧着一根墨青色的法簪，法簪是中阶法器，由于灵石有限，簪子外形较为普通，没有过多夺目的装饰。 少年小心翼翼的从人群中挤出来，薄唇轻轻勾起来。 只是在他快要走近楼梯口，正抬起头来的时候，余光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在她身边陪同一起的，还有另一道陌生的人影。 顾容下意识的后退到角落里。 他注视着季清妩，见她有说有笑的和身边的男人走下楼梯。 在越发靠近过来的时候，他听到她唤了一声师父。 087浮屠万魔之术 顾容目光朝她身边的男人望过去。 原来，这便是师姐的师父。 随着少女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她发间的火红色火鸢兰流苏法簪一晃一晃在乌发在攒动。 极品高阶法器自然与普通法器不一样。 顾容倏然垂下了眼，掌心紧紧的握着藏在袖口的簪子。 好像……有些送不出去手了…… 万俟临风余光淡淡的瞥向顾容所在的角落，放在来自这处的视线极其有存在感。 他并未放在心上。 “师父，我下次再来找你。” 走出多宝阁，季清妩仰头跟万俟临风说。 男人垂眸，望着她眨呀眨的狐狸眼，以及显而易见开心的神情，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拇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发簪，“师父送你。”他说。 季清妩：“好啊！” 万万没想到仅是一个拜师，便让她和男人的关系拉的如此亲近。 一切都在按照她期待的方向发展，季清妩压抑不住上扬起唇角。 …… 半个时辰之后 师徒两人来到了浮云派山脚。 季清妩跟万俟临风说，“那师父我回去了，下次见。” 万俟临风叮嘱：“在宗门内一定要小心，那功法……可以待你来寻为师的时候再修炼。” 季清妩因男人的关心，心中熨帖无比，她点头，“知道了师父。” 说着她便转身小跑着上了山。 万俟临风目光追随着少女的背影。 浮屠万魔之术万不可被浮云派的人发现。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或许，他不该在灵舟上将此术教给她。 万俟临风眼前划过在灵舟上时，季清妩期待望着自己想让他教她的眼神，他微微抬头，仰首眸子轻闭。 罢了，早在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起，就注定了他的行为不受他控制。 浮屠万魔术，他究竟是因着了什么道，才将此功法说于她听。 万俟临风收敛住心中丝丝缕缕的悔意，转身时，迎面碰上了带着面具的顾容。 是他。 之前在多宝阁碰到的少年。 顾容光明正大的从他面前走过，目不斜视，仿佛此前在多宝阁盯着万俟临风看只是对方的错觉。 不足筑基期的五灵根弟子。 万俟临风一眼就看出来顾容修为的深浅，想起来新收的小徒弟也是五灵根，他想，莫非对方之前关注的，其实是自己的徒弟？ 浮云派 季清妩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她将此次下山买来的灵药一一拜访在桌子上，不忘开启了屏蔽阵盘。 朴素中带着些残破的炼丹炉被她拿出来放在了地上。 她捂着眼睛失笑。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她应该买个新的炼丹炉的。 季清妩仔细检查了一番地上的丹炉，掌心撑起来一把火，绕着丹炉烘烤了一圈。 “炼制些低阶丹药应该是承受的住的。”她自言自语道。 随着季清妩将炼制金体丹的全部灵药放进炉子里，她盘膝坐在地上，开始全心贯注的炼制她重生以来的第一炉丹药。 整个屋子的灵气都被火焰烘烤的发烫，季清妩额头泛起来一丝薄汗，顺着脸颊滑落至下颌，滴在了衣襟上。 088丹炉的异常，小奶娃 三个时辰之后 季清妩收起了掌心的灵火，她一边吐纳着灵气调息，一边静静的等待着炼丹炉里的丹药初成。 随着一阵浓郁的药香散发出来，季清妩猛的睁开眼睛。 不对，这不是金体丹该有的品阶。 修真界的丹药分低中高三阶，每一大阶又分为九个小境，高阶往上是从未现世过的圣阶和神阶。 以她筑基后期的修为，以及丹方本身的限制，金体丹归属于低阶六境的范畴。 可这个药香…… 起码也是低阶九境巅峰了！ 季清妩看了看自己摊开的掌心，普通的灵火，普通的修为，普通的灵药，普通的炉子…… 怎么就—— 季清妩起身走到丹炉边，待丹炉盖子打开，一串九颗金灿灿的丹药连成线，刷刷刷飞了出来。 她赶紧拿出来丹瓶收住。 感受着隔着丹瓶传递出来的强劲的丹力，季清妩指尖微微摩挲，把注意力放到了外形残破的炼丹炉上。 “可恶，居然一颗都不给小爷留！哼，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恶毒的女人？ 季清妩眉心一跳，确认小奶娃的声音是从面前的炼丹炉子发出来的，她打开了扣紧的丹瓶。 瞬间，九颗丹药齐齐朝敞开的丹炉口飞去。 “哈哈哈哈，都是小爷的！” 季清妩听到了小奶娃激动的欢呼声。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轻轻一勾，原本要落入丹炉的丹药，一下子又飞了回来，刷刷刷整齐划一的回到了丹瓶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乎看到丹炉身子颤动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最毒妇人心，坏女人，还我的口粮！” 季清妩眉头皱的紧紧的，这是他骂她的第三句了。 “明明是我炼制的丹药，凭什么给你？”季清妩说。 “哼，没有我你哪里炼的出来！”奶娃反驳。 季清妩不置可否，“那又如何？灵力是我出的，灵药也是我给的，丹方也是我写的！” “你——”小奶娃声音气哄哄的，“好，那你拿一颗，剩下的八颗还给我！” 季清妩眯了眯眼，狮子大开口？ 看她还治不了他！ 啪嗒一声响，丹炉的盖子被盖了回去。 “唔唔唔——坏女人，你做什么！赶紧把盖子掀开，小爷我要透透气！” 季清妩状似自言自语，“真是炼丹炼出了幻觉，刚刚竟然和一个破炉子说话。” 小奶娃：“你才破炉子，你全家都是——” 季清妩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丹炉身子，奶娃骂骂咧咧的声音戛然而止。 少女得逞般勾了勾唇，她用灵力操控着丹炉缩小，抱起来就要往外走，“这么难用的丹炉，扔了也罢，明天就去买个新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敢！你敢把我扔掉！” 季清妩充耳不闻，继续往门口走。 怀里的丹炉嗡嗡的颤动着，似乎是看出来季清妩没在唬他，在她马上就要推开门的时候，奶娃大喊，“别扔掉我！我们谈谈！” 季清妩抬手搭在门框上，眼中含笑，“哦？” “你果然都是装的。”奶娃咬牙切齿说。 “是我装的又怎么样？”季清妩毫不掩饰。 089师姐不需要我了吗 “你这个坏女人。”小奶娃继续骂道。 季清妩轻轻挑眉，“坏女人又如何？” “啊啊啊啊啊啊啊！”奶娃像是崩溃掉，“我讨厌你！” “巧了，我也不喜欢你呢。”季清妩的手带着门轻轻一拉，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一道缝，“这样，我这就把炉子丢掉，反正你我相看两相厌。” 奶娃惊：“不要，住手！” 季清妩这会儿不听他的了。 小屁孩儿，她非得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 季清妩把丹炉缩小收进了袖子里。 奶娃的声音一直都在她脑子里吵闹，倒是外面听不到。 季清妩想，大概是她用灵力催动了丹炉，才使得丹炉和她有了这样的联系。 吵死了。 “师姐！” 季清妩才迈出门，顾容的声音便从身侧传来。 少年脸上戴着一块银色的面具，大半张脸都被遮住，只漏出来鼻下的薄唇和凌厉的下颌。 看来小师弟也开始更加在意自己的皮相了。 季清妩目光垂落，看到他手里提着熟悉的食盒，“师弟你这是？” “我来给师姐送吃的。”顾容朝她走近，余光注意到季清妩已经换掉了高阶法簪。 他眉心微动，一直放在袖口的墨青色玉簪，被他用小拇指轻轻拨弄了一下。 他送的簪子不如师姐师父送的又如何，或许，只要他送出去，师姐佩戴的时间会比她师父送她的那支还要长。 顾容明白季清妩在宗门里不佩戴高阶发簪的原因，师姐一直都在保持低调，他虽然不知原由…… 季清妩笑了笑，“忘记跟师弟说了，我已经筑基，以后不需要再吃这些灵食了。” 顾容当然知道这些。 少年双手攥着食盒把手，开口嗓音沙哑，透过面具定定的望着季清妩，“师姐是不需要我了吗？” 季清妩似乎看到顾容的眼睛里含了水汽。 只听一声轻微的食盒落地声响起，顾容朝季清妩抬手，掀开袖口，他手腕上的玉镯显露出来。 “师姐是不是忘记了，师姐之前放在我这里的海妖残骸还未取走。” “我还欠着师姐的灵石，倘若师姐不再需要我，我以后该如何偿还？” “况且，此玉镯远不止价值八十块下品灵石……” 顾容越说声音越小，只是唯独有一点没变，他说话的时候始终都看这就季清妩。 师姐是他见过的最最漂亮的女修，也是最最善良的女修，只是看她一眼，便让他不舍的离开视线。 顾容看着季清妩的眉头从舒展到微蹙，一颗心提的高高的，生怕对方说出来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话。 “我没忘，只是想稍等些时日再找你拿而已。” 季清妩在回应他的第一句话。 随后她接着说，“经小苍梧秘境一行，师弟修为提升，哪怕不需要我的……帮扶，也有能力偿还欠债的灵石。” 她早就不把拿几十块灵石放心上了，他倒是记得清楚。 “至于你说的这镯子的价值。”季清妩垂眸看着他的手腕。 少年手腕纤细又苍白，仿佛一捏就碎。 季清妩勾了勾唇，笑，“当初买来的时候就是花了八十块灵石，在我这里，它也只价值八十块灵石，多出来的，是你自己的机缘。” 090以真心待他，偷窥别人的太阳 啪嗒一声厚重又清脆的声响。 顾容脸上的面具脱落。 他眼眶通红，眼尾挂着泪，随着他眨眼睛的动作，一串晶莹的泪珠自他眼角滑落。 “说来说去，就是师姐不想要我了。”顾容嗓音沙哑无比，委屈又难过的情绪几乎化为实质。 季清妩愣了一下。 这话怎么说的，她何时要过他？ 不对不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能用要与不要来形容。 “师弟你别哭啊。”季清妩还是第一次见男孩子哭的这么伤心。 她朝他走近，弯腰捡起来地上的面具，擦了擦上面因落地沾染的灰尘。 顾容泪水涌的更凶了。 “师姐，师姐答应我好不好，我想留在师姐身边，想跟着师姐修炼，想替师姐做事……” 少年着急的说着，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握季清妩的袖子。 对方的袖子也果然被他攥住了，攥的紧紧的，攥出来褶皱。 他看起来一副很没有安全感的模样，像是被人抛弃的幼兽，弱小又可怜。 季清妩无奈的握了一下他的手，只觉得手底下的人身体僵住。 “瞎想什么呢，只要你我还在浮云派一天，你便永远都是我的师弟。” 季清妩轻轻拨开他的手，明显察觉到对方慌张的气息都乱了。 她稍稍踮脚，替她抹去泪水，随后将面具遮在了脸上，法术系紧纤带。 顾容盯着少女突然放大的容颜，上一刻对方触碰自己疤痕遍布的脸的感觉还未消散，他呼吸凝滞，心跳快到了极致。 师姐说，她永远是他的师姐…… 顾容从未有像这一刻这般开心过，少女的话仿佛是什么承诺，抚平了他一颗惶恐不安的心。 师姐的意思是，她不会丢弃他。 顾容喉结微动，抬手轻轻碰了一下面具，“师姐说的可是真的？” 季清妩已经后退了一步，点头，“当然。” 顾容上前一步：“那我以后……” 季清妩眉眼舒展，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只道了两个字，“随你。” 既然小师弟愿意追随她，她也将以真心待他。 “我今日还有别的事，先去忙了。” 季清妩还想着调教小丹炉的事情，她提起来食盒放在顾容手里，替他抚平袖口，说道。 顾容怔怔的看着季清妩的动作。 在对方转身离开后，少年狭长的凤眸底划过一抹得逞的餍足。 他就知道，师姐那么善良，定会见不得他哭。 顾容握紧了食盒，侧头朝身后第三间屋子看去。 那处敞开了一道小小的门缝，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门的那边偷看的小弟子吓得躲跑到内屋。 顾容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被羡慕的那一个。 曾经何时，他也像这个偷看的小弟子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窥别人的太阳。 * 季清妩来到了外门药田。 丹炉奶娃的声音已经吵得她心烦意乱，有那么一刻她是真想把这丹炉丢掉。 可理智及时拉住她，事实告诉她，这个丹炉不同寻常。 091也算有些运气，青灼 季清妩来到了之前她挖出来丹炉的地方。 十多年不见，原本埋藏着丹炉的地界，现如今的灵药生长比周围更加旺盛。 也不知道是不是种植灵药的弟子也发现了这处好地方，这片小药田已经换种上了中阶灵药。 季清妩蹲下身来，亮出那把熟悉的小破剑，开始一下一下的挖灵土。 奶娃嗷嗷的在她识海里喊，“坏女人！呜呜呜，你真是坏透了。” 季清妩假装听不见。 很快，她就挖到了足够的深度，她恶劣的勾唇，把丹炉拿了出来。 哐当一声，丹炉被埋在了坑里。 随后，她又毫无犹豫把土一堆堆盖子了丹炉上，任奶娃越来越大声的叫唤。 眼瞅着最后一点丹炉的痕迹就要被遮盖，奶娃终于大喊求饶，“住手！住手！我们再谈谈，好好谈谈。” 季清妩黛眉轻扬，依旧把灵土盖在了丹炉上，奶娃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也借此佐证了猜测。 果然，丹炉被灵土埋起来之后，便没办法再与外界产生联系。 这或许就是从来都没有人发现这怪异丹炉的原因之一，因为除了把炉子挖出来，还得用灵力唤醒。 啧，她也算有些运气。 季清妩盘膝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把最后盖上的那层土剥开。 奶娃哼唧了一声，“我们合作。”他说。 “不信。”季清妩甩给他两个字。 奶娃：“你——” 季清妩：“嗯？” 奶娃愤愤道：“既不与我合作，那你想怎么办？” 季清妩慢悠悠的说，“不是我想怎么办，而是你来想办法，反正有你和没你与我而言差别不大，外界上好的丹炉有的是。” “他们怎配与我相比！” “你又优越在哪儿？” “我可是万丹之……唔……”奶娃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说错话，赶紧闭嘴。 本就在套话的季清妩狐狸眼微眯。 万丹之灵。 只存在于书中的万丹之灵。 空气长达十几息的沉默。 季清妩突然站起来，勾唇笑，“我管你是万丹还是千丹，于我无用皆是摆设，既然看不到你的诚意，那便就此别过，你可以在此等你的下一个有缘人。” 哗啦啦 她掌心握着一把灵土，窸窸窣窣往下洒着，很快又要将丹炉完全覆盖。 突然的，只见丹炉上亮起来一道青绿色的幽光。 她瞬间握住掌心最后一点灵土，任青绿色的光朝她奔射而来。 “你个坏女人，你就是故意的。” 季清妩甚至听出来小孩儿声音里的哭腔，不再如之前的气沉丹田。 只见光芒如缎带般缠绕到了她的手腕上，越来越凝实，越来越冰凉。 嘶…… 季清妩察觉到冰凉之下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一滴血珠飞了出来，与青色缠绕，融为一体。 “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主人。” 奶娃的声音在她识海回荡，伴随而来的，是独属于万丹之灵的契约印记，契约印记烙印在她的神识上，晶莹剔透，如上等青玉。 季清妩眼尾漾起来笑，她轻轻抬手，将丹炉召到了掌心。 “我叫季清妩，你呢？” “主人，我名青灼。” 092验证金体丹，害羞的青灼 青灼。 季清妩耳边回荡着清润的男声，仿佛刚才在她脑海里嗷嗷叫的奶娃不存在一般。 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季清妩不免有些怀疑。 与此同时，青灼也已经化成一道流影站在了季清妩面前。 青衣男人身长玉立，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药草香。   093你比她……身体强健 季清妩正对着棕熊的拳头迎上了自己的。 两拳相对的那一刻，她只觉一道激荡的震颤从棕熊的拳头传递而来，她的骨骼仿佛都在跟着颤动。 “唔……” 季清妩发出一声难受的闷哼。 一人一熊纷纷被对方的力量弹开，中间拉扯出来几十米的距离。   094黄雀在后，不与大师兄一般见识 宴时景薄唇轻抿。 眼前不由的划过十年前那小姑娘的身影。 他说的有错吗？ 季清妩定然不会成长为苏苏师妹这般模样，她就算是长大了，也是身骨纤瘦的。 宴时景不理解顾苏苏突如其来的脾气，他摇了摇头，抬脚跟了上去。 倘若季清妩真的在森林里，他定然是要去看看的。   095浮生万象十八剑式，被她颠覆 赵芸芸紧紧的抠着树枝。 今日，她便要将这只棕熊契约！ 内门金崖峰的黄长老已经承诺她，只要她在一个月之内成功契约一只金丹期灵兽，他便会收她为徒！ 她现在只是筑基初期，契约金丹灵兽何其难！ 原本她是想找舅舅拿灵石，去万兽阁买下一只灵兽作契约的。   096师兄，谢谢你救了我 肉眼可及之处，一棵又一棵的古树被拦腰折断。 季清妩狐狸眼微眯，瞧见了正前方某处，从树冠上滚落下来的人影。 是赵芸芸。 她一眼就认出了人。 季清妩向来是睚眦必报之辈，在确定凶手的那一刻，心中已经想到了数千种报复回去的方式。 “师姐，师姐你没事？”   096答应她，宴时景是个好人 “哈哈哈哈哈，原来是宴小侄出手，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哈哈哈哈！” 说话的正是黄庭闵黄长老。 他目光轻轻扫视过躺在不远处的地上昏迷不醒的赵芸芸，眼底划过一抹失望。 他刚刚就察觉到了这弟子的灵力气息，还以为这动静是她弄出来的，敢情是他误会了。   097不稀罕，当我是瞎了吗？ 在一片熙熙攘攘中，赵芸芸皱起了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她此刻躺在人群的一角，仿佛被所有人忽略，实则不然。 一见她醒过来，当即有弟子扶她起来。 “这位师姐，你醒了。” “师姐没事？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多亏了宴师兄出手相救，师姐一定要好好谢谢宴师兄。”   098师姐不要啊，可以离开青澜峰 顾苏苏瞧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模样，很想拉一拉架，话到嘴边被宴时景一个眼神制止。 顾苏苏：你说我瞎眼还威胁我！ 可她的确被男人威胁到了，对方那样子，仿佛只要她多说一句话，她便会被丢进大殿关起来。 可恶！ 总有一天，她要比大师兄更厉害！   099大错特错，熟悉的剑式 季清妩掌心缓缓握紧了剑，倏然抬眼朝宴时景看过去，正巧捕捉到对方来不及收敛的视线。 那是笃定。 笃定什么？笃定她一定修习了浮生万象吗？ 如果宴时景真的是这么以为的，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季清妩做了一个起式的姿势，宴时景眸光渐渐深邃，仿佛下一刻便会验证他的判断。   100伤势复发，师姐如此朴素 宴时景俊脸紧绷，神情一片严肃。 他的本命剑不会骗他。 季清妩…… 她是真的不熟悉浮生万象！ 啪嗒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季清妩手里的本命剑滑落，她有些抱歉的看了宴时景一眼，弯腰把剑扶起来。 这人也是够了，她演示了这么久都不喊停的，是想累死她吗？   101都怪你那个狐媚子师姐，你该死 顾苏苏的发簪虽然不多，颜色也低调，但却都是顶级法器。 其中有西山顾家打造的，也有拜师时姬云澜以及其他尊者送的。 她掌心握着一根墨绿色的发簪，发簪通体晶莹，簪尾挂着串串流苏。 这根簪子是她所有的簪子里外观最奢华的，她觉得师姐甚是相配。   102瞎眼断手，我要杀了你 顾容掌心紧紧的握成拳，他死死的盯着赵芸芸。 本就脆弱的面具，因为被剑风扫过，咔嚓一声碎裂掉。 赵芸芸一瞧见这张脸，她神情更加厌恶。 “拿命来！”她凝聚了一个大招，直直朝顾容砸了过来。 眼瞅着攻击的灵力球近在眼前，顾容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不符合他如今修为的力量。   103小师妹人见人爱，大可不必在她这里碰壁 玉镯浅色光芒一闪，赵芸芸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在她掉入玉镯空间昏死过去前，只听到少年带着寒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怎么样，被人伏击的滋味好受吗，到死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你的滋味……好受吗？” 将赵芸芸收入玉镯之后，顾容缓缓站起身。 他看了一眼地上碎成两半的面具，薄唇轻抿。   104告诉为师，谁欺负你了 宴时景问顾苏苏，“你惹着她了？” 顾苏苏盯着碗里的的药汤，语气低落的说，“是你惹着师姐了才对。” 不然师姐为什么不愿意回青澜峰，必然是青澜峰有她不喜欢的人！ 顾苏苏抬眸瞥了宴时景一眼，这人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