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剑书》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序章 小院闲聊忆往昔 七月,小暑刚过 夏日悬天,一个小院中躺椅上躺着位胡子邋遢的“中年男子”悠闲自在,此时他旁边围着一群孩童争抢着围在他身边打闹,有的拽他衣角大喊叶老头快点讲故事,有的摇晃他的躺椅好似想把他摇起来,有的甚至在朝他脸上胡子扯弄。 中年男子好似被孩童们吵闹醒了,打着哈欠的说道:“好了好了,今天给你们讲讲天下四剑的故事...”。 有孩童吸了吸鼻涕道:“搁着骗小孩呢,连街边没去过私塾的孩子都知道天下十兵是什么,你这说什么天下四剑,再敢找奇奇怪怪的事情糊弄我们,我就朝你椅子上吐口水让你下次没地方睡觉”。 中年男子好像没听到孩童说话一般,揉了揉小孩脑袋就自顾自开始说:“我说的这天下四剑啊是咱这庄子还没建的时候,七年前那会可没现在的天下十兵呐”。 刚才吸鼻涕的孩童好像被他说服了还是在他椅子面前蹲好等待中年男子开始讲故事,其他孩子也纷纷跟着坐下蹲下等待故事的娓娓道来。之前也是这般只要他们成功把男子吵醒了,这个邋遢汉子就会开始给他们讲起一些不曾听到的人或事,在他们的认知中或者在市井巷弄里从未出现过,应该都是这个汉子自己心中幻想的不曾出现过的故事。 中年男子继续开始说:“那年应该是盛阳五年,当时铸剑峰重新开庐了还昭告天下要为上一代山主司玄铸造的四柄长剑寻找主人,这天下四剑呢分别名为告君、四季一时、衔寒梅、白昼......”。 男子要准备继续的时候突然被刚才摇晃他躺椅的孩童呼叫打断:“这次我知道,有三把剑我们都知道啊,哪个名字最长的是什么啊你别糊弄一把没人认识的剑跟这些天下名剑放在一列啊,这样我们出去跟朋友说被人笑话我很没面子的”。 中年男子瞥了眼这孩子,咳嗽了润润嗓子继续说:“你就说你大爷讲的!他们不信就当是我没睡醒说糊话便是......咱继续讲啊,这天下四剑在当时那个年代被人熟知的并不多,跟现在的天下十兵评选一样都是先以其主人武功实力为评定,再来评定其兵器如何......”。 中年男子滔滔不绝地跟周围的小孩们说起这四把剑当时出现的时候是怎样的大方光彩,自然孩子们大多就是当成乐子来听。中年男子在说话言语间不时看下屋内堂中,哪里悬着一把无鞘短剑名为春窗蝶。 七年前,盛阳五年 封庐三十多年的铸剑峰重新开山,广发英雄贴邀各大江湖门派前往铸剑峰赏剑,并且以封庐之前最后铸造的四把剑来作为压轴,但并为说明四剑名称以及老山主铸剑时心得感悟,只欲长剑赠英雄。 当时以江湖武林领袖风雪大观楼、问剑湖、参星观等江湖老门派为首共同庆贺铸剑峰重新开山,风雪大观楼柳氏新任家主柳梅理所应当取得四剑当中的衔寒梅,衔寒梅剑身长三尺一寸,剑柄雕梅花瓣如血滴一般落于剑上。作为江湖权利中心人物的佩剑,衔寒梅当时被人一举推为天下第一。 其余三剑在衔寒梅被风雪大观楼获取之后,则出现了意外,深夜有人潜入剑庐盗剑除三剑以外其他铸造的长剑尽数被毁,铸剑峰的重新开山也以剑庐被毁而结束。 在后来的几个月中传出消息,有一把名为告君的剑被问剑湖所得,并被当时已经处于颓势的铸剑峰证明是老山主所铸的四剑之一,其余两剑下落不明。 之后的江湖谈及天下名剑,只道铸剑峰老山主司玄共铸四剑,只有两剑传于世间,其余两剑被笑称还未出庐就遭人偷盗连剑庐中的剑名都被人抹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章 凤城少年初成长 盛阳六年开春,去年的赏剑意外好像没有给江湖带来什么影响。 南疆一个远离中原江湖纷争的地方,这里只盘踞着一个老门派或者是一个老道观——参星观。 在这个道观的山脚下有一个名为凤城的地方,算是这一带比较繁荣的城市了。在这个城市东城的路边上走着一名短衫清瘦少年,此时他正在为偷跑出家没有给家里帮忙照看铺子而发愁,呆在家里的铺子实在难熬,没有客人也没有田野间蹦跳的蛐蛐,每天呆在哪里岂不是要被无聊死了。 心想着自己十四出头了也该像大人一样做些大人该干的事情,比如在街边的酒摊喝酒、在城墙边上蹲着一群哥们一起唠嗑、在田埂上催促着田地里的婆娘干活,这些大概就是此时少年心中觉得大人应该干的事情。 少年叫林满六,在他看来是一个很蠢很笨的名字,家旁边的邻居小孩都喊他小六子,他很讨厌父母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家里是在东城这边做糕点卖糖葫芦的开了一家铺子,做了很多年近些年来生意很不好都没什么客人。 今天就偷跑出来玩了一天现在在路上忐忑不安的想着一会应该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防止被父母责罚,短衫少年看来看去实在想不出办法,突然看到一家酒铺旁围着一堆人正在大声嚷嚷着老神仙救救我家孩子看看我家孩子能不能跟随老神仙上山修道诸如此类的一些话。 少年的记性很好,自幼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这些在自己能够随意走动的地界会遇到的事情,他都能很仔细的记清楚,还有看过或听过的故事和那些耍杂卖艺的表演,他只要一记便能在心中挥之不去。 林满六盯着人满为患的那一处酒铺小声嘀咕着:“又是山上这群臭道士下山骗钱来了,怎么什么都有人信,要是他们会神仙术法为什么这老头老成这般还要收你们的银钱”。 短衫少年嘀咕完继续往前漫无目的的继续走着,到家之前一定要想出办法来解决今天偷跑出去的问题,经过一个陋巷的时候他看到幽暗潮湿的巷子里站着两个跟刚才老头穿着一样道袍的人好像在说着什么,出于好奇心的他悄悄地凑到墙边仔细听了起来。 “此事办妥了上面长老们自会赏赐,你且要记得如若发现那个女人的踪迹先报信,等我们人到齐再做打算”。 “弟子明白,师兄在街边收取道观的香火钱也是在向路人旁敲侧击询问此事,师傅放心,弟子谨遵师命......”。 忽然好像是巷子里的人察觉到了什么对着短衫少年这边看去,并厉声说道:“是谁在哪,胆敢偷听我参星观私密,你可知我们是山上参星观弟子,乡野孩童也敢来此”。说着边向林满六这边走来,短衫少年被吓得不轻转头就跑。 他穿过了刚才热闹的酒铺打算继续往前面拐角的大街上跑,哪里人多兴许能够跑掉,突然背后一轻感觉被人像拎兔子后颈被人抓起拖入另一条巷子中去,并且飞快地向巷弄深处跑去,林满六看着光线越来越暗淡的巷口脑袋一整发懵。 “别出声”一个清冷的女声传来。 让短衫少年吓得不敢说话,立马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自己因为太害怕而发出一点声响,被不知名的人处理在这个巷子里,直到看不到一点光亮之后被扔到了地上。 那个女声再次响起:“哪里来的小屁孩,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吗?那些躲在巷子里说话的一般都不是好人啊凑上去听了干什么啊”。 林满六好像因为太过惊吓完全说不出来话,只能蹲在地上发抖,抓他进来的哪人看出了他应该是惊吓过度好声说道:“好啦好啦,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总不会跟那些道貌岸然的臭道士一样做些下三滥的行径,你放心知道你家在哪里不待会我把你带出巷子我看着你回家去可行了”。 短衫少年渐渐地缓和了下来,看向自己面前站立的黑影说道:“刚才那些道士为什么要抓我啊,就因为我前面悄悄说了他们坏话吗,我看哪人凶神恶煞的好像我抢了他钱一样”。一边说着仍在双手保住大腿不停打颤。 女子声音再次响起:“有些事情你永远都不用去知道,安安心心的在这个凤城里渡过就好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我还有事情要忙”。 林满六此时才看清了黑影的模样,是一个黑袍女子带着帷帽看不清样子,但是看到深后背着一个用布条包裹严实的巨大物品,他看着女子说道:“我家离这里不远在前面另一条路上卖糕点糖葫芦,我待会自己能回去,但是我还在想用什么法子应付我娘亲,我是偷跑出来玩的......”。 说完又再次默默的低下了头,可能因为觉得自己逃离了危险,现在需要担心的事情就变成了应该如何应付娘亲免得被责罚了 女子突然轻笑出声,之后正色说道:“你就说认识了位客人想买些糕点吃食,让送过去所以你才出门的就行了,一会我给你些银钱带回家便是糕点我就不用了”。心想城东这边都是些贫苦人家,开个铺子的人应该也不太容易,这理由应该能糊弄过去了,毕竟自己以前在家时偷跑出去那也是个好手。 短衫少年可能是因为女子的提议和说话语气让自己恢复了些许气力,拍了拍自己的腿站起身准备与人道谢:“这可使不得,我怎么能白拿人钱财,姐姐可以在一处等我回家中还是取些糕点给姐姐这样才行......”。 林满六话还没说话就被黑衣女子出声打断:“正常不应该是不用麻烦别人以此办法行事吗,想推辞就多动动脑子,小屁孩还想玩过我”说完还发出一声轻笑。 短衫少年瞬间变的十分尴尬,毕竟自己就是一个性格顽劣的孩子,怎么突然遇到一个比自己还能整乐子的主,属实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只能尴尬起身与人道谢完准备回家。 “哪还是谢过姐姐好意了,我这就回家”。 “之后几日城中会出现一些事情,可以的话尽量不要离开家里,连同家中长辈也尽量劝说”。 “这是为何,城中有什么事情吗,县官老爷也没有说有什么事啊?”林满六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的黑衣女子。 “总之尽量不要出门就是”。 “好...”。 “我以前跟你一个样...看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去看看,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谁都能去看的,你应该去享受去渡过自己往后的日子,好好读书以后争取走出去看一看外面的天地。我会看着你回到家里,没事快些去”黑衣女子转念一想说道。 “......”短衫少年一时无言以对。 在走出巷子之前听着黑衣女子对他说的话,林满六看着这位个头并没有比自己高多少的女子,心中想着前面遇到的事情和她说的话,可能凤城后面确实要发生一些事情。出了巷子后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些许银钱,身旁的黑衣女子却消失不见了,仿佛她只存在刚才的巷子中。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二章 再遇帷帽黑衣客 昨日,回到家中还是免不得被娘亲一顿吵闹,不过吵闹过后仍是娘亲对于孩子的关怀,叮嘱林满六以后莫要无故偷跑出去玩了,有什么要出去的事情一定要跟父母告知说明。 顽皮的少年还在想着昨天遇到黑衣女子她在出巷子前跟自己说的话,别人年幼时也如我这般跳脱顽皮吗,应该听她的话最近几日就不要出门。 短衫少年想着昨日发生的种种,继续在铺子给帮家里照看生意,家里娘亲只会做些老式的点心和裹起来比较粗糙的糖葫芦,基本没什么人会来,现在的人都去西城那边的集市上买东西,很少会来这边买东西了,就算有光顾最多的也只有酒铺和那些摆算命摊子的参星观老道了。 “咳咳......”。后屋那边传来一整咳嗽的声响,是娘亲冬天拖到现在还没好的病,少年急忙跑进去询问娘亲身体事宜,“娘亲要不我出门去给你买点药,昨天我不是出门给人送糕点刚好有了些银钱我去给你买点药回来喝一喝......”。 少年说着就准备继续跑回前面铺子准备出门去买药,结果被娘亲拦下“满六啊不用去,娘亲歇息歇息就好了,你看已经好些日子没咳嗽了今天只是突然,没事的”。 林满六看着娘亲这么说只能作罢,但他不知道的是只是因为他经常偷跑出去玩,又或者是没怎么好好的看铺子时常去铺子周边晃荡,娘亲在家里咳嗽的日子是越来越多了。少年继续回到铺子前头等待着是否会有客人出现。 狭小的店铺里大部分的空间都用来摆放和程设糕点了,柜台上也是空出了一块区域专门来插着糖葫芦,这个房间中短衫少年能活动的空间并不大,帮客人拿东西时需要从柜台旁边的小洞钻出去,然后再钻回来。 心想着这些少年只能开始抱怨了,个子比同龄人长的快真不是事,衣服每年都能重新改就连这个铺子有时候自己进出都比较麻烦了。此时突然门边传来了踩踏门槛的声音,并且有人带着蹩脚的官话说道:“小老板你这铺子有啥糕点好吃的吗,都给道爷来点哈”。 林满六抬头望去,怎么竟是昨天巷子里的哪俩人的其中一人,刚好跟那个人打了一个照面。哪人眼前一亮说道:“咱俩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让我好好想想啊......哦对了是不是你这个小王八蛋昨天偷听道爷说话”说着对面的道袍男子就要伸手向柜台后的少年抓来,瞬间抓到了他的领口。 大声叱喝道:“什么都敢瞎听是不是,看道爷让你这个小屁孩知道知道我们参星观的厉害”。说着准备对短衫少年脸上就要来上一掌。 他的娘亲在后屋好像听到了动静,急忙跑出来劝阻:“这位道爷对不起,不知道我家孩子是哪里惹到道爷不开心,道爷行行好放过我家孩子”。说着又开始咳嗽了起来,并且泪水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好像那个道袍男子还来了兴致越发的拽住短衫少年的衣领,对着妇人大声呵斥:“你家小孩坏我参星观大事,我不拿出点颜色给他看看,我们参星观还怎么在凤城传道讲学,你家小孩不是规矩就算了,你这妇人也没眼色嘛!快把银钱值钱事物都交出来,好供奉我们参星观给你们家铺子求个好兆头以后生意红火哈哈哈哈哈哈”。 被拽着领口的少年看着看着娘亲祈求这道人的样子,不禁双拳紧握,但是哪道人力气太大抓的他有些发不出声响,只得啐了一嘴唾沫在哪道人脸上,这下彻底的激怒了道袍男子。 “小兔崽子敢啐你道爷一脸,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将你这顽劣不堪的孩童惩治在大街上以示凤城百姓,看以后还有谁敢觉得我参星观的道理不是道理”。说着就把短衫少年抓出了铺子,林满六娘亲刚要追出去就被道袍男子一脚踢回铺子当中,并且往铺子门口也啐了一口唾沫,嘴里还嘟囔着听不清的话。 短衫少年被道袍男子抓到了东城的大街上,身旁还有跟这男子一样道袍的算命摊子。显然是到了他们聚集的地方,还有几个穿着一样样式道袍的人看到这边有事情要发生也跟着走了过来。 “乡亲们,大家都来看一看咯,这家小孩不服我们参星观的劝解教诲,刚刚甚至往贫道身上啐唾沫星子,这种人就是影响各位接受我参星观传道授业的罪人啊,今日我们就要当着乡亲的面让大家心安,妨碍大家生意兴隆影响大家接受我观内恩德的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这不是城边卖糕点林氏的小孩嘛,就他平时玩的最野我家孩子以前被他欺负过”。 “对对对,就是他,他娘那个病一直不好定也是被他气得,怎么都不让人省心啊”。 “像这样的孩子父母不送去学塾就算了,也不加以管教天天往外面跑,得带坏了多少家的孩子啊,道长快点惩治一下我怕他以后带坏我家孩子”。 ...... 面对着道人的说辞和街巷邻里的谩骂,少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以前被邻家小孩堵在巷弄口欺负的日子,小时候被同龄人堵着不能回家,夜深里回到家又要被父母责罚挨打,现在长大了被臭牛鼻子道士抓到街上,还是被邻居冷嘲热讽。 昨天在心里刚刚开出的那朵小花又快枯萎了,为什么,为什么以前是这般,现在还是这般,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们一群道士这般屈辱一个十四五岁的孩童也不嫌丢人是吗?”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街道尽头处响起。 只见从街道尽头缓缓走来一名头戴帷帽身着黑衣的女子,背后还用黑布条裹着一个长条事物。那些道人随着声音向那边的女子看去。突然有道人说道:“就是那人前几日闯我参星观山下辖区,伤了我参星观弟子,各位师兄快截住她我去通知在城中的长老!”。 黑衣女子见哪说话的人要跑,一个健步向前直冲穿过短衫少年身边时,轻笑了一声:“你运气也太差了”。说着就快追到哪想跑的男子身前,踢脚一记鞭腿将人掠倒在地。 周围的道人迅速的围了上来,此时黑衣女子右手握住了自己背后的黑布包裹事物对着面前众人说道:“南疆参星观的山下巡山道士也想拦我,你们一起上”说着将背后黑布长条劈到地上呈提剑状,道人们显然是被她的这一举动吓到了为之一震。 黑衣女子趁着众人错愕间就是提物一挥,朝身边最近的道人砸去,那人双手横在胸口想要伸手格挡,结果黑色长条接触到道人手臂处只听到一整骨骼碎裂声。 “咔咔咔”。道人随着声响整个人飞了出去,其他道人被眼前一幕吓得不轻准备四散逃离,黑衣女子显然没有追的意思,看向这边躺在地上的少年说道:“躺地上干嘛呢,刚才没人抓你了为什么不跑。” 林满六呆呆地看着她问道:“你不追吗......?” “为什么要追,我要赶尽杀绝吗?他们跑了不就行了,再说这么多人万一真一起上我打得过吗?” “好......”。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三章 不愿再受此屈辱 路上的行人因为突然的械斗依然四散的差不多了,黑衣女子看着周围渐渐退去的人们,对短衫少年说到:“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和看法,你只是你自己,无论如何永远不要对自己失望”。 林满六看着黑衣女子,今天在阳光下街道上透过帷帽能清了些她的身形,对她点了点头说着:“我知道了”。然后站起身准备拍去身上的灰尘,这时背后又传来了声音。 “满六,满六,我的满六儿啊,他们怎么你了吗”。 只见娘亲一路捂着自己的小腹跑来,嘴里喊着儿子的名字,时不时还轻咳两声。少年眼眶微红,快些跑到了娘亲身旁接住了跑来的娘亲哽咽到:“娘亲我没事,他们没拿我怎样旁边的大姐姐救了我”。说着准备回头看去,那名黑衣女子就站在原地重新背好了她的黑色长条。 她轻声说道:“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举手之劳没事,之后可能会有些麻烦不过不用担心我会解决,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我在离开凤城之前一定会解决”。 林满六娘亲连忙向前准备向黑衣女子致谢,被黑衣女子拦住:“千万使不得,最近尽量少在城中走动,我一会会先动身去往这些参星观道士在城中的窝点,待事毕后自然会无事”。 短衫少年握紧拳头:“我与你一同前往,我多少能帮些忙”。 “你送你娘亲回家,她受了惊吓你首要的是照看好娘亲,你去了也是帮倒忙小屁孩别掺和大人的事情”。黑衣女子摆了摆手说道。 少年听完只能作罢,扶着娘亲向黑衣女子致谢往家中铺子回去,路上的行人看着他们二人和黑衣女子递来了敬畏的眼神,同样还伴随着一些怨怼和闲言碎语。娘亲只得默默抽泣,林满六混当听不见扶着娘亲回去家里铺子。 黑衣女子看少年和他的娘亲二人安然回到铺子当中,一脚把刚才踹翻的道人踢醒厉声说道:“还装死呢?快点起来给本姑娘带路,听那混蛋的话端着走了一路从中原走回南疆,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带我去见你们城中聚集的点,不然本姑娘让你道袍都没得穿”。 躺在地上的道人显然是被吓得一身哆嗦急忙起身对着黑衣女子恭敬行礼,顺便打了个还算像样的稽首道:“女侠息怒,贫道这就带女侠前往城内道观”。 黑衣女子想着自己临行前那混蛋男人说的话“此次前往南疆自是需要小心谨慎,遇到一些事情当避则避......”一整脑袋疼听着眼前道人的语言更是心烦,又是一脚踹了上去“快点带路”。 穿过了东城牌坊到了城中心位置,有一座区别于其他建筑的房屋出现在眼前。 一目了然这里就是参星观在城内的居所了,黑衣女子刚要踏过门槛,只见道观内出来了十多个道袍样式区别于刚才拦街和带路的人。刚才在东城的都是些灰色简易道袍连道冠都没有的人,现在这些紫衣黑冠样式的人显然就是参星观的真道士了,刚才的都是些城里帮忙吆喝的假道士。 排头的紫袍道人向黑衣女子打了一个稽首说道:“敢问居士为何城中伤我参星观外门道人,此番前来又为何而来呢?”。 黑衣女子准备直接解下背后黑布长条说道:“我又不信你参星观可别这般称呼我,本姑娘就是看你们仗势欺人,前些日子城外如此,今日在城内仍是如此,仗着道观山门大就能在城中胡作非为是吗?”话音刚落黑布长条已经挥在身侧。 对面的紫袍道人轻捋了下胡须再次说道:“哪定然是误会了,我参星观一向照顾山下凤城百姓,再此建立分观也是方便城中百姓不用徒增上山进香的路途苦难,还请莫要随意欺辱我道观名声”。 说罢,紫袍道人身后的道士已然齐齐排开一副迎敌姿态准备对付黑衣女子,黑衣女子轻笑一声不再言语,向前一步黑布长条拖在身后准备向前挥出。 对面的道士也同时拔剑出鞘,天气仿佛能看到下方的情形一般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道观面前,黑衣女子单人对阵十四名紫袍带剑道士。黑衣女子向为首的紫袍道士奔去,与人还有十步距离挥起黑布长条成刺剑状向前直冲。 紫袍道士向后一掠准备躲闪,不料黑衣女子长条下挥猛猛砸地借助那道挥击地面的冲劲整个人空中弹射而起,一脚就踹向了为首的紫袍道士,道士被直直踹向了道观门口的台阶上伏地不起。其余十三人立刻围了上来准备将黑衣女子围住。 黑衣女子只是左手握住黑布长条再次拖于地上,侧身面对躺地上的那紫袍道士,右手也同时握住黑布长条在自己身前挥出一个半月形状,用剑急忙格挡的道士都被劈到在地,有人到底瞬间呕血不止。 黑衣女子看了看其他不敢上前的紫袍道士,一阵嫌弃地说道:“还是你们山上的耐揍一些,你们这些剑都提不稳的如何当得参星观道士啊,以后不要随意欺负百姓我见一次收拾一次”。 说罢黑衣女子系好黑布长条在身后往东城径直走去,走到临近林满六家铺子门口的街巷时,就看到短衫少年在哪东张西望终于看到自己了,一路小跑地跑到自己身前说道:“黑衣姐姐你能教我武功嘛我也想像你这般厉害我想护住自己,我想护住爹娘”。 黑衣女子看向这名少年,看到他还在泛红的眼睛,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对他说道:“我只是路过此处,之后还需要走你家在此,练武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是多看书求取个功名实在的些,现在世道已经比以前好的太多,并不是所有事情只能用武力来解决”。 林满六面对这样的答复没有办法在奢求更多,只能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可这样以后如何才能保护好爹娘保护自己,父亲在外劳作务农十几天才能从公家地里回来一次,娘亲身子又不好容易生病还要照看铺子,我就应该这般受着屈辱永远无法提起头吗,这名少年眼睛又开始管不住的流下了泪水。 黑衣女子看着这一幕有些生气地说道:“一个男人怎么总把哭挂在脸上,哭有用嘛,如果哭有用今天你对着那些欺负你的臭道士哭啊他们会就这样放过你嘛,你哭的多了你娘亲病就会好吗?”。 原本还打算说些什么的黑衣女子想着好像自己说的太过火了,只能缓和了下自己的语气:“别哭了,我教你些防身的法子以后勤加练习应对些街边上的斗殴应该还算凑合”。 短衫少年听着黑衣女子的话立马抹了抹脸止住了自己的哭声对着黑衣女子急忙点头致意,黑衣女子只能跟着林满六去往了他家铺子。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四章 长棍作剑身为锋 到了林满六家的铺子,这会黑衣女子仔细盯了看了看店铺,之前远处看过来还行现在看这个城边的店铺还真是不起眼,当真是小了些想做好生意真的很难,观察了下隔壁都是一些酒肆和餐馆。 黑衣女子打量完之后对短衫少年说道:“你家铺子太小了有没有什么空旷点的地方找根木棍什么的,一会先跟你娘亲打声招呼我随便教你些防身的手段”。短衫少年看着黑衣女子四处打量的动作,看了看家里的铺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衣物说道:“还是先跟我进屋坐会,我娘亲也向你道谢我也去拾根木根,稍等一下”。 不等黑衣女子回答短衫少年就往屋内走去,黑衣女子看着这个小孩的背影,像极了以前没下山的自己,怎么就自顾自的决断呢,不由得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黑衣女子跟着短衫少年进了屋子见到了他的娘亲,林母看见她就要起身道谢被她摆手止住,少年向母亲介绍这就是那天给他碎银的好人姐姐今日又救了他一命。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林母满脸关切地看下黑衣女子。 “额...在下姓叶,名当听,也是南疆人士不过在外多年这些日子归家途中路过凤城”。黑衣女子急忙回应到,不过这名字着实不像一名女子啊。 “谢谢叶姑娘救了我家孩子,满六他不听话每天只会瞎跑惹事给叶姑娘造成麻烦了实在是不应该,给你赔不是了”他娘亲满脸歉意地说。林满六看着这气氛可能要维持到谈话结束,从中说道:“叶姑娘说是之后教我些防身法子,这样以后我就能保护娘亲不受欺负啦,娘亲放心书我不会好好念,这个我一定好好学”。 林母看着这般顽劣的孩子只能叹气一声:“曾能还麻烦叶姑娘,而且习武与看书有何不同之处,你不能好好跟着同乡夫子做功课作业,跟着叶姑娘就能练好一身本事嘛”。 叶当听感叹林母直中要害所在,的确如此,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一个刻苦用心,读书都无法静心读书,习武谈何容易呢。对着短衫少年说道:“你娘亲说的没错,你若没有那份心力,做什么都是做不好的”。 短衫少年看了看娘亲还有屋内娘亲做的糕点,又看向了叶当听说道:“我会努力学,我以前孩童心性每天只知道偷溜出家到处玩耍,可这些没办法让我保护我和我娘亲不受欺辱,我想要学一些本事,让别人没办法欺负我”。 叶当听看着短衫少年说着话有些出神,自己在遇到那人之前虽然在家中学得一身本领可还是没能用来护及家人,这男孩像自己又不像自己,初见时感觉就是个随意丢在大街上就找不到了的顽皮小孩,就算被人抓了也只会畏畏缩缩,以为说过刚才那般话会顶撞逞英雄。这次南疆之行确实来对了。 “好,林姨放心,林满六你且找个木棍就去你家中后院即可”。叶当听对着林母一个抱拳对短衫少年说道。 穿过林满六家的铺门,后院不大除了两间物舍院内就只有一个柴房便再无其他物事了,短衫少年在旁边说道:“正门对面大那间干净些是平时娘亲做糕点的地方也是我夜里休息的地方,旁边小那间是父亲和娘亲休息的地方,不过父亲要给公家做活十几天才能回到家中一趟,剩下那家就是柴房了比较杂乱里面存了些冬天要用的柴火和最近不常用的器物什么的”。 把院子里的一些杂物收了收,林母就前往铺子前去了,临走前时不时对着二人张望,应该是在担心林满六。 “林满六举起木棍,笔直横在身前对准前方”。 “是”。短衫少年举起木棍照叶当听的说法而做。 “你这在举啥啊,木棍给我,我来我来”。 叶当听接过短衫少年的木棍,随手一挥看向前方,一瞬间整个人气质一变,如同今日她那黑布长条一般直立于地,吓得林满六倒退两步还差点没踩稳。 “像我这样,先练提剑在看后面的”说完然后将木棍丢给了短衫少年,林满六重新接过木棍像刚才那样挥出木棍横在身前。 “我那大家伙这里不好施展,我就以手做剑你跟着我一起”。 之后就是叶当听起手一提,短衫少年跟着木棍一提,她手掌在空中拨挑挥劈,林满六便拿着木棍跟着拨挑挥劈,短衫少年很认真的在学,她每次挥动手臂的动作都好似于周围的事物融为一体显得那么的和谐,短衫少年手中的木棍就显得很笨拙无力。 “这才是刚刚开始切莫灰心,我自幼跟着家里长辈学剑,你现在才学自是慢了些不过只要学会这些平时防身已无大碍” “谢谢叶姑娘,我之后定会勤加练习,用于防身”。 “怎么知道了名字便不叫姐姐了呢,突然被喊成姑娘还不如姐姐熟络”。叶当听打趣道 短衫少年一整无语,挠了挠头说:“起初不知道叶姑娘厉害,而且当时太过惊吓,哪只能相近办法卖弄下自己可怜的脑袋瓜想着套套近乎,当时叶姑娘说不定就放过我了”。 “继续给我练,照着刚才的给我重新练”叶当听语气里好像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心想我还是看错这小孩了就跟我以前一个样子,调皮不上进就爱耍嘴皮子功夫。 林满六只得重新拾起木棍在院子里,提拨挑挥劈这一系列重复着,可能是时间久了手臂一整发酸导致短衫少年没法像一开始一样很好的完成这几个动作。 “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就不要想着什么能保护爹娘保护自己了”叶当听看着这个笨拙又爱耍嘴皮子的少年一整吐槽。 太阳快要下山了,林母关了铺子到院子内看二人练习说自己去屋内做些吃食,绕过短衫少年时看到孩子努力挥棍的样子,林母朝叶当听笑了笑点头致意。叶当听看向林母也点了点头。林母做好了饭食,叶当听打断了短衫少年继续练习的动作示意他准备吃饭。 “今天就先这样,之后一定要勤加练习这些只是正常的挥剑技巧,在旁人看来跟正常敲打棍棒无疑,一定要具备我刚才给你展示的心气神,不然你还不如下地干活练一身气力也比这个有用”。 “谢谢叶姑娘,我以后一定勤加练习”。 “还有棍棒虽是无锋,我辈练剑者当以记住,持物无锋我身为锋,自己就是长剑上最锋利的剑刃”。 “持物无锋我身为锋........长棍做剑身为锋,谢谢叶姑娘”。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五章 市井巧遇变故起 到了饭桌前,林母摆好了碗筷,黑袍帷帽女子摘下帷帽坐在桌前看向林满六母子二人,之前带着帷帽只是觉得她人一定长得还不错,现在看来实在是太好看了些,青丝垂在脸颊两旁,眉眼弯弯好似深夜中悬在天边的弯月透着清冷让人没法靠近。 叶当听看着林母笑了笑看向短衫少年之后,小嘴微微一斜说道:“没见过好看的姑娘嘛小屁孩”。她歪嘴一笑的样子更是好看急了。 短衫少年看的有些出神了,尽是连碗筷也没开始动。叶当听看向林母,林母惭愧的笑了笑推了推自己的孩子,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准备吃饭,刚准备夹菜的时候之前拿木棍的右手僵了僵,可能是之前提木棍太久了的缘故这会夹菜都不方便了。 “快点夹菜啊,搁着愣着干啥呢,你还太小我不会喜欢你的小屁孩”。 “没有!我只是手不听使唤了夹不动菜”。 “才练了多久连筷子都法使了啊,明天多练会啊”。 “今天已经练了很久了,明天怎么还要加啊”。 “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是不是,心性如此还是下地干活”。 “知道啦,叶姑娘我明天一定继续好好练”。 林母看着林满六跟叶当听在拌嘴,默默地微笑,今天的饭都格外吃的多了些,心想有人能陪满六说说话,他也能在别人面前讲那么多事情了啊。吃完饭后因为拌嘴的缘故,短衫少年又被黑袍女子叫去院子里提了一个时辰的木棍。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黑袍女子随之带上帷帽告辞准备离去,并告诉林满六母子自己应该还会多呆几日,待城中道观没什么动静之后才会离开,这几日都会来看林满六提木棍。 第二天清晨,天气微凉 林满六便拿起木棍在院中练起了挥木棍那几招几式,一直到了上午午饭后,叶当听都没有出现。短衫少年有些着急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前来,跟娘亲商议后还是打算听从叶当听的嘱咐这几日不要外出,就只能自己在院中练起了木棍。 第三天天还未亮,就开始下起了小雨 整片乌云笼罩住了凤城,云层很低很压抑,今天的短衫少年在下雨下仍在提木棍练习,他觉得只要他一直练,叶当天就会像前几日一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继续同他说话,可是一直到雨停,黑袍女子还是没有来,天上的云尽管雨停了还是灰蒙蒙的,阴霾笼罩着凤城,也笼罩着少年的心。 第四天,天气还是很暗 林满六和娘亲商量了下决定出门去找一找叶当听,之前听她闲聊时当时回来之前好像去城中主道大街的道观处,今天短衫少年打算去哪找看看。 刚一出门过了弯走在东城往城中主道的街上,林满六便遇到了一名紫袍黑观的道士在街边树下看着自己,对方向短衫少年点头致意说:“小道俗名舟墨,是这参星观的道士,算到今日须在此会见林居士”。 林满六被他喊的一阵发懵:“你在跟我说话?”对方点头应允一声,短衫少年左看右不知道应该如何摆脱这个人,此时这个紫袍道士说道:“小道知道居士心中所想之人身在何处,只需要林居士与小道移步城外自会知晓”。 “你谁啊我跟你不认识,我不去城外我去城内,要算命找别人算去”。短衫少年觉得这人又是跟那些道士一样的江湖骗子,穿的华丽了些就出来招摇撞市要骗去骗些有钱人,找我作甚。 舟墨被这个回答弄的有些接不上话,只能再次说道:“林居士想找之人是一名黑衣带帷帽的女居士,前些日子与你一同在这东城跟我观门外弟子有所冲突”。林满六听到此言之后不由的倒退一步警惕地看向舟墨,下意识地想棍子也没带出来,该怎么教训教训这个参星观的道士呢 “她现在身在何处?”短衫少年随即问道。 “女居士前日到了我们山上本观,要同我师兄切磋,师兄不敌命门下亲传结阵欲困住女居士居士,不料女居士强行破阵下山而去,又被师兄命人下山追捕”舟墨缓缓道来。 林满六看向舟墨的眼神一冷,沉声说道:“你师兄如此下作行径,你在此处等我又是什么意思,还要引我去城外”。 舟墨走出树下在灰蒙蒙的云层下,变得稍微明亮了一些对着短衫少年说道:“因为小道算到,你若不出城女居士自然不会再出现,你若出城,女居士自然会出现护你,届时林居士心中所想达到了,师兄想要抓到女居士的机会也就自然来了”。 林满六对着他冷哼说道:“你将这些告诉我,哪我定然不会随你参星观的愿,我回家都不愿与你出城作捕鱼饵料”。 舟墨看了眼短衫少年的脸笑出了声:“你听了我这话以后,定会前往城外不论是因为那名女居士,还是因为你家中的父母,威逼利诱虽非我愿,可只能如此才能让林居士安心出城了”。 少年被这道士说的只得回应到:“哪便走”。 二人走出凤城在前往,城门离自己越来越远渐渐地走向了一片竹林,看到了前方是一群紫袍道士,突然舟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师兄们是想以你为饵确保那名女居士前来,届时你对答说话尽量沉默或保全自身即可,我们参星观道士自然不会加害于你”。 待短衫少年走到那群中年道士面前,有一人背对着他问到:“你可认识前几日与你在东城打伤我们外门弟子的黑衣女子?”。 “这位道爷我不认识那个人啊”林满六立刻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摇晃。 “贫道号霜微道人,切勿以这种称呼我辈,另请小居士仔细思量是否与之相识,此人与一年前我观观礼一事可能有所关联还望小居士能够说明其关系”中年道士看向短衫少年表情严肃。 林满六随之沉默不再言语。 短衫少年又想起来了第一天偷听到的对话,最近这些时日城内假道士出现频繁再到现在,这些紫袍道士的出现,他们都是来找叶姑娘的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叶姑娘被他们险些抓去,如今他们又要以自己诱叶姑娘出现。 “堂堂南疆参星观在这里为难一个心智未开的孩童,竟想以他逼我现身,你们这些臭道士还有些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一个女声在竹林外悠悠响起。随后,城外更远处的方向只见一袭黑袍右手拖着一块黑布长条左手还拿着一根路边随意捡来的木棍缓缓向这边行来。 临近这些紫袍道人时,黑袍帷帽女子看向林满六“小屁孩你也不必自责,他们一开始就是找我来的,之前我主动找上他们是想事了后继续南下好不打扰到你后面生活,不过技不如人就在远遁在城外躲了几日观察城内情况,如今只能放手一搏了”。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六章 竹林初战锋芒展 叶当听离最近的紫袍道人还有二十余,这些紫袍道人就迅速的上前围住欲将围困其中。只见黑袍帷帽女子将黑布长条提起又猛然的插入地面,震得地上枯黄竹叶四起而飞,然后左手的木棍成匕首状护在胸前。 “你且看好了,前些日子用这黑布条太过笨重,今天给你看一看什么叫飘逸帅气”。她好似闲庭散步一般拿着木棍面对这些紫袍道人。 双方对峙了有一段时间,紫袍道人们不敢轻举妄动。黑袍帷帽女子看准一人在林满六附近畏首畏尾不敢上前,立刻向前奔去一个健步快到直冲那人身前,猛然地一个下蹲然后以木棍从下往上挥硬生生将那个紫袍道人挥击到了半空中,黑袍帷帽女子随即右脚鞭腿跟着踢了出去再将男人踢翻在地,并立刻护到短衫少年身前,再次倒持木棍横立于身前。 “可还能动弹?挥了几日木棍可要用实物练练手” “能能能动......”短衫少年说着起身站在黑袍帷帽女子身后。 “且待在我身侧,今日我就来看你努力的成果是否值得我教你些有用的”说着叶当听将木棍抛了过来,林满六随即接住木棍双手持棍看向前方的紫袍道人们。 “木棍给我了,你怎么办”。 “没看见你姐姐的兵器还在前面空地插着的嘛,待姐姐一会去取来便是”。 “是......叶姑娘”。 “......额,咋就教不会呢”黑袍帷帽女子突然一整无语,此刻离立于竹林空地的黑布条有一段距离,紫袍道人们也有想法欲将二人和那个黑布条隔开。 “二位且随我们去上山,我参星观跟二位之间的矛盾应该还有缓解的可能”那个号霜微道人的中年道士看见黑袍帷帽女子如此自得后再次发声,可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威胁意味。 紫袍道人们纷纷拔剑出鞘,霜微道人也将拂尘托于左手将配剑出鞘,呈立剑状看着身前二人。 叶当听可能是习惯左掌依旧横在胸前,右掌向下如持剑状对敌霜微道人,不待霜微道人有何动作黑袍帷帽女子猛然再次向前冲去,霜微道人见此景如刚才一般不禁开始发笑,也同时向前本来扫剑对敌。 “只得先让居士品我观摘星扫剑式”霜微道人心想此人已无器物赤手空拳又想攻我下盘,依次对敌看你如何应对。 这都是什么名字啊,还有你家道观打架边打边给对面报自己招式的吗,叶当听再次被无语到,快要两人相撞时,叶当听猛然地向右一闪并喊了一身:“向左!”。 短衫少年知道是在喊自己,同样向左手边翻了过去。只见黑袍帷帽女子此时已然跳起并且来到霜微道人身后右手立于天,这一刻的画面竹叶漫天飞舞有一名帷帽黑衣的女子行于半空中右手如剑立于天地间,身下是扫剑落空的霜微道人。还不待霜微道人有所动作,右手猛然向下一劈直接向霜微道人后颈劈去,霜微道人整个人就没入地上竹叶落叶堆中。 “快救师叔!各位师兄上啊”旁边有道士大声呼喊到。 林满六随即寻着声音看向那边有所动作的道士们,持棍在前看向这些紫袍道人。只见一人失心疯一般向前冲来一剑就要劈向短衫少年,“左挥!跟着木棍一起动”叶当听已经走到了黑布条一旁对林满六这一边看到。短衫少年挥动手中木棍并且跟着木棍一起向左侧奔去,木棍跟剑相撞时并未被直接斩断,只是被削去了些许木料。 “劈他小腿,哎不行太慢了,你躲完就劈啊搁那发呆干什么”。 “不要跟他剑相碰,你是木棍人是实打实的剑,哎对对对躲往后跑不要顾及有什么风度”。 “争取在躲他扫剑的时候给他来一闷棍”。 ...... 黑袍帷帽女子看着短衫少年对敌一边看对方挥剑动作一边告诉短衫少年该怎么办,不时有紫袍道人冲向叶当听这边都被她用黑布条逼退,有一个年纪比较小的紫袍道士缓缓的退出了竹林,黑袍帷帽女子看了一眼便不再管他。此时林满六因为一直在躲避那道人的挥剑显然有些体力不支了。 短衫少年看着对方依然没有丝毫减弱的挥剑姿态,想起来那日叶当听救自己时的动作和刚才叶当听使棍的方法。嘴里突然嘟囔着一句:“长棍做剑身为锋,我身为锋”。 待那紫袍道人再向自己挥剑而来后,进行一个躲闪让道人长剑劈空,堪堪躲过后不给道人反应时间,长棍直刺地面猛地让自己这个人向前翻去双脚齐齐往道人这边踢来,双脚踢在道人胸口给人踢到在地,紫袍道人被踢得有些远长剑抖落在地,短衫少年随即骑在道人身上左一拳,右一拳地用最野蛮的方式打在道人脸上,道人因为刚才的脑袋着地人已经昏死地上了。此时又因为一拳拳亲切关怀的打脸长拳被打醒,看着这个面目狰狞的少年他满脸恐惧,只能发出一整呜呜声。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人快没了,让你用棍子是想让你好好学以后学剑,为何偷学些我的呢,以后出去行走江湖被人诟病只会偷袭可不别说是跟我学的啊”黑袍帷帽女子看着林满六锤打道人这一幕看的有些实在不忍直视。 短衫少年停止了继续锤击眼前道人,大口的喘息了起来。周围的道人都已散去只剩下现在满脸惊恐的道人和刚才被叶当听踢晕在竹叶堆里的霜微老道。 林满六冷静下来后看向叶当听:“之后该如何......日后他们可能还会报复”。 “之前我就是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一个人上山去会会这参星观,防止我走后他们为难你家人”。 “都怪我,是那个小道士骗我出城害的你现身相救”短衫少年默默地低下了头。 “好啦好啦,本身是我于他们就有些过节,然后才有城中发生的事情”黑袍帷帽女子看这小孩子不知是不是又要哭了快些安慰道。 然后叶当听对着那个还在处于惊恐的道士呵斥道:“你们参星观要是还纠缠于我大可试试,快些带着你的废物师兄回上山清修去”。 呆坐地上的道士急忙背起霜微道人往山上跑去,头也不回只管逃跑,黑袍帷帽女子看向短衫少年:“走回你家铺子,我离开时再看看他们有何动作”。林满六应了一声二人一起回了城中。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七章 满院剑势尽黄龙 天气稍微比出城时好些许,一束束阳光透过云层散落在城中,铺面街旁林母看到二人安然归来,连忙迎了上来看向儿子和黑袍女子,满怀感激的看着叶当听。 “满六出来找我,前几日有些事情耽搁了刚刚碰巧遇到了,今日继续来看满六耍棍”黑袍女子向林母点了点头示意直接进屋。 叶当听跟短衫少年来到后院,院子还是那般不太大但是足够人在这里做一些简单练习了。 “今日就你看我耍棍,在旁边细心看”黑袍女子说着拿起了木棍。 “好,叶姑娘”林满六在一旁站好。 “......之前教你的都是些防身的办法,之后对敌可能会遇到今日这些道士或者一些难缠的人,看好了”黑袍女子说完将木棍负在身后呈背剑状。 随后抽棍斜打向右前方劈,不等长棍停歇又右臂抬起使得木棍横扫向上过于头顶,左脚站定忽然转了半圈右脚猛然射出从背后至身前横扫了一圈,在右脚快落地时整个背后暴露在了前方,木棍忽然抛到左手倒提,刹那间身体随左手倒持木棍往前方从下往上的刺出,这一连贯动作下来后,叶当听再次做对敌姿态看向前方,此时持棍姿态保持到了左手倒持,右手护在左臂之后。 “这四下分别由抽剑下劈、挥剑上挑、环身扫腿、提剑前刺组成,讲究的是要自己和自己所用器物相结合,并不是器动人立于地无所动,需要器动则人动”。 “我看着这更像是使刀?”短衫少年静静地看着突然说道。 “榆木脑袋吗,这方法不管是枪刀棍剑都可适用,这一招我称为剑势尽黄龙,我曾用短剑对敌时常四式颠倒使身体随着短剑连贯让对手捉摸不透”黑袍女子看着屋旁看着自己的少年说道。 “今天竹林前后那两位道人就是如此吗?”林满六突然想起来叶当听当时赶到自己身旁前后击退的两名道士其中有一个还是那个叫什么霜微道人的。 “还算你小子有些眼力,前面我打的慢了些之后可看好了”。黑袍女子说完就开始重新负剑于背,待重新出剑劈剑挑剑横扫刺剑,但是后续的每一轮出剑顺序都不一样,有的是先前刺再挑,有的是横扫后又是一个斜劈,还有甚者棍还负在背后整个人就向前冲的动作后就接上了扫腿,让短衫少年看的不禁有些感叹当时的那个霜微道人难怪被一击就撂倒不起。 天空上的乌云渐渐散去,之前的一束束阳光渐渐地变成万里晴空照耀大地,阳光洒在黑袍之上,影子映在地面的青石板上,林满六看着院中如同在起舞的叶当听,看得阵阵出神。不大的院落里是她那一袭黑袍在用长棍舞剑,这满院剑舞的景象这大概是他记事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场景了。 “小屁孩看够了不,到你了”黑袍女子向短衫少年喊到,随即将木棍抛了过来,林满六伸手接住在到院子当中照着刚才叶当听的动作练习起来。 “动作要快每招每式之间不要停歇,对敌之时对面会等着你下一步动作之后再次行动吗,你以为是街边卖艺的皮影戏吗”黑袍女子靠在屋檐下的墙壁看着短衫少年不太熟练的动作。 “每次出招四式都须记得颠倒切换,你每次出招都是一个样子,四式之后又该怎么办,照你这么练以后跟别人说这叫剑势尽蝗虫” ...... 短衫少年后面练得差了黑袍女子反而不生气了,只是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地话语越来越多,林满六心想一开始那个冷冰冰的姐姐怎么自从那日帷帽摘了之后越发这般咄咄逼人。 到了下午太阳渐渐落山,暮色里,短衫少年依然在练习着这剑势尽黄龙,比起初要好了一些,前门店铺里传来一整呼喊声:“满六啊满六啊,阿爹这几日干活回来了”。 是林满六的父亲从公家务农回来了,走进院落里看到有一个陌生的女子,铺子里林母与林父简单说过一些。林父急忙向前拱手致谢:“这位就是叶姑娘,谢谢叶姑娘这几日对我家孩子的关心”。说着林父朝还在耍棍的孩子屁股上就来上了一脚,但是转头看向儿子的眼神是那般的坚定温柔。 林父长相很老,头发已尽数灰白脸上的皱纹黄斑堆积在一起让人感觉他已经像个迟暮老人一般,但是眼神特别的明亮,仿佛在一片荒地上开着两眼明亮的井口。 林父轻叹一身唏嘘道:“我家满六也快长大了啊......”。 林母也随即走到他们二人身侧,三人依偎在一起,叶当听在檐下看着一时没有说话,待三人重新看向叶当听,黑袍女子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行回去了,明日还会再来看林满六耍棍练剑”。 “叶姑娘不如留下来一起用完晚饭再走”。 “不用...我住的地方自备了饭菜”。 “哪好,满六去送送叶姑娘”。 “不用,我一会出门就远遁避免被那些假道人又看到”。 “好...” 黑袍女子背起黑布长条走出店铺,瞬间没了踪影,短衫少年觉得叶姑娘刚才突然怪怪的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晚饭后,林满六陪着父亲在院子里乘凉 如今刚开春不久,太阳下山之后天气很凉爽,父子二人坐在石阶上享受着凉风吹拂在身上。 突然林父说道:“还是当爹的不努力,满六你都快成年了还是只能跟爹娘在这小院子里,擦拭身子只能去城外河里,现在乘凉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现在有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也没法好好招待别人”。说完林父一声长叹闭上了双眼,应是有些难过有些自责。 “不是这样的,爹娘在我现在看来已经做的最好了,以前是孩子顽劣不知道爹娘辛苦,如今认识了叶姑娘在她的话语间我明白了,我想要怎么样做,我想怎样来保护我们这个家不受别人欺负”林满六对着林父说道。 林父睁眼看向自己的孩子,还是那般的慈祥,一手拍到短衫少年肩上:“我儿子真是好样的”。 父子二人继续坐在院中纳凉。 林满六看着这小小的院子,从今天起,这院子里多了很多东西,有院中叶姑娘展示的剑势尽黄龙,有自己笨拙的练剑身影,有爹娘对于自己改变的肯定,还有自己想要走出这一片小天地的决心。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八章 江南剑客叶当听 后来的两天,叶当听都会来林满六家中看短衫少年耍棍练剑,单要说样子的话,短衫少年确实练的有几分样子了,可不管力道还是速度还是不太行,还需要多加练习。 “我在这边要找的东西无果,明日应该就要离开凤城了,以后也要勤加练习啊小屁孩”黑袍女子坐在石阶旁看着正在挥棍练习的短衫少年。 “......叶姑娘就要走了吗,我还打的不太熟练,很急吗,不能再多呆几日吗”。 “真的不能呆了,明日我会上参星观一趟彻底解决这里的事情,原本还打算南下的,逗留时日太多必须回江南那边去了”黑袍女子看着鞋边几粒石子随意说道。 “上参星观很危险,那些道士挺厉害的在我们凤城这里已经好些年头了,都没有其他门派敢跟他们抢地盘,叶姑娘还是直接动身回去”。 “我要是直接走了,那些臭道士又来欺负你爹娘和你,你怎么办就你现在这样能打得过他们吗?”黑袍女子声音大了些好像要林满六认真听他的话。 “知道了,叶姑娘......”。 “继续练你的赶快!”叶当听说罢踢走了自己鞋边的碎石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 第二天,黑袍女子背着黑布长条出城上山。 登上了凤城背后的山峰,于参星观山门前将黑布长条解下,对着山门口的道士喊到:“江南剑客叶当听问剑参星观观主霜玄道人”。 山门口的道士自然识得眼前黑衣女子,前几日上山先是与大师兄切磋,重伤了大师兄后冲破剑阵远遁,在山下又传来了击败二师兄,今日竟然还敢上门挑衅。 “你这女子好生狂妄,我参星观师兄分明是不想与你争斗,你却一再咄咄逼人,今日还想问剑观主”看守山门的弟子带着一丝畏惧的声音说道,毕竟这人还是打败了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人。 黑袍女子双手负在黑色长条之上对着山门而立,山门道士对着旁边的道士使了使眼色,另一个道士就急忙跑进道观内了,没过多久一个双鬓有些青丝的紫袍黄冠道人就走了出来左手托拂尘,右手持一柄通体雪白长剑负于身后。 看着这紫袍上还点缀着些星辰印记又头戴黄冠区别于其他黑冠道人,此人应就是霜玄道人了。黑袍女子随即一个抱拳:“在下江南剑客叶当听,几日叨扰只为问剑阁下,想品参星观剑法并请观主指点一二,还望观主见谅”。 霜玄道人对着黑袍女子打了个稽首:“贫道愿与女居士切磋一二,不过希望切磋之后莫要伤了居士与我参星观之间的和气”。 说罢,有道士接过霜玄道人的拂尘,霜玄道人依然右手持剑鞘在身后不曾有何动作,但已经冷冷地注视着叶当听,浑浊的眼眸里下有一丝淡淡的杀意。 黑袍女子看这老狐狸没有先手的意思,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搁着装什么清高修道士呢,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老匹夫,以前是做越多的不堪行径,现在就有多清高的样子。 黑袍女子拔起身前黑布长条向前奔袭而去,以一首拖剑式准备破敌。此时,霜玄道人终于有所动作,右手连着剑鞘从后往前挥出,以剑柄向前递出只见雪白长剑剑身出鞘半寸,剑身竟然通过日光映出一片刺眼的光亮于身前,叶当听只得闭目回避,前冲之势不减反增。 霜玄道人一惊只得长剑全部出鞘,左手接过剑鞘横在胸前,右手一探抓住长剑剑柄从上往下而立,剑鞘剑身成十字状准备格挡对面袭来的提剑挥砍。 结果黑布长条并未劈向霜玄道人身前,只见那抹黑衣似与长条融为一体,就像在风中疯狂振翅的黑色蝴蝶,黑布长条还在叶当听身后拖着并未向前挥出,只见黑袍女子突然滑步于地向前直撞霜玄道人,霜玄道人见状就要向下斩去。 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见霜玄道人长剑准备直刺身前滑步而来的黑袍女子,叶当听随即挥动黑布长条与之长剑相撞,突然道观山门口发出一种奇怪的响声,好似金属片相撞但又一种泥牛入海的感觉,感觉周身的器物都要以两物相撞的那个点被吸引到一起。 霜玄道人踉跄躲过黑袍女子的滑步袭击,拿着白色长剑的右手还有一震发颤,虎口位置也已渗出了一点血迹顺着流到了剑柄上。 黑袍女子弹跳起身以双手握剑状立于身前,看不出来她有什么不适,应该是准备再次出击对付霜玄道人,霜玄道人稳住了心神后看向了叶当听,将雪白长剑背到身后和煦一笑却偷偷地对着后面打了一个奇怪手势:“果然这一代青年才俊辈出,叶居士足可为当世冠绝江湖的新秀了,我们这些老辈......”。 “切磋就切磋哪来的这么多废话”。黑袍女子注意到了他身后一些道士的奇怪动作和行动,于是打断了其继续说话拖延时间的意思,于是准备再次出手。 可之后的交手,霜玄道人一再退让躲避,刻意规避叶当听的攻势,看出来了明显的是想把自己困在这里等待一会集结好人准备围攻,剑阵我能破一次就能破第二次还怕了你们这些常年在山上结茅修行的道士了? 不过很快地黑袍女子就发现不对,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员增加或者位置改变的样子,叶当听心里想着这些道士到底在盘算些什么,突然在道观门内看到一身明黄色衣衫的人气息很不寻常在道观墙根触看不见容貌。 黑袍女子随之瞳孔收缩,心中一惊,问剑湖弟子为何会出现在参星观,他们两个门派有何关联,看来不能再拖了,叶当听不等霜玄道士在刻意躲避黑布长条直接飞出手中直指雪白长剑剑身,瞬间霜玄道人手中长剑被击落在地。 墙根处的明黄衣饰男子轻轻低语一句:“剑势飞孤鸾?”。 黑袍女子面对长剑落地的霜玄道人抱拳:“观主得罪了,我本有意与观主多进行切磋剑术,可能是观主一直退让在下觉得无趣了些,只能如此作为了”。 霜玄道人拾取长剑归鞘微笑看向黑袍女子又是打了个稽首,给叶当听看的一阵恶感直升,老狐狸到现在还要装?“叶居士剑法出神入化是我这些老辈追不上了,自然不敢冒进进攻,切磋就此作罢希望叶居士能入观中品茶一番,贫道也好表刚才不够尽兴的歉意”。 “品茶就不必了,我还有事需求即刻下山,只是希望观主好生约束凤城外门弟子不要在仗势欺人欺压百姓”。黑袍女子说着准备将黑布长条重新系在身后。 “且慢......”霜玄道人说着看向了道观内哪道明黄色的身影。 “阁下可曾去往铸剑峰,又或许是否知道铸剑峰?”观内那个看不见面容的明黄衣衫男子说道。 “去过如何,没去过又如何,你们是不是还想把我留下观中拷问拷问?这就是参星观的待客之道吗,观主就连意见都得询问其他人士了吗”叶当听带着不屑的语气看向那个站在观内的男子。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九章 参星破局锁剑出 只见明黄衣饰的男子从观内走了出来,走近了些看上去是一个面容还算英俊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柄折扇,衣袖上绣着长剑破云的刺绣图案。应该是一名问剑湖门内弟子了。 待黄衣男子停步在霜玄道人身侧对着黑袍女子拱手一礼:“在下是问剑湖兰无求门下弟子应堪,叶女侠刚才的话严重了,霜玄道长只是看我今日还留在观内叨扰想看看我如何想罢了”。 一个老狐狸不行又来个小狐狸没完没了还,叶当听看着两人站在一起只能沉声问道:“二位还想如何,是要强留叶某在观中了吗?”只得将还未系紧的黑布长条重新立于地面。 山间渐渐地起风了,一阵阵山风呼啸而来,除了对立的三人其余参星观弟子都退到了观门背后。 “倘若叶女侠真去过铸剑峰还请入观详谈,关乎江湖武林存亡,还望姑娘仔细思量”。 “居士只需入观与我们核对商议一番,对于各门各派和江湖武林都有大有裨益”。 “无须多言,你们所言与我何干,若非要商谈事宜那便战”黑袍女子因为这些说辞心生厌烦。 ...... 霜玄道人和应堪见黑袍女子不如他们所愿便对视一眼,一人持剑于参星观门左,一人抚扇于参星观门右。 观主霜玄道人和问剑湖弟子应堪对阵江南剑客叶当听,这次霜玄道人不再躲避,一步掠至黑袍女子身前,持剑劈向黑袍女子头颅,似是要将其头颅连着帷帽一并斩落。 叶当听随即挥起黑布长条进行抵挡,才刚挡住来势长剑。立刻鞭腿跟上准备直踢霜玄道人腰间。不料这时应堪动了,他以折扇做剑直刺黑袍女子腹部。黑袍女子收腿不急只得放弃击退霜玄道人,右脚重新踏回地面,接住了其长剑劈斩后顺势将黑布长条朝应堪方向挥去。 霜玄道人一愣,并没有如刚才一般发出奇怪的碰撞声响,难道只是自己手中长剑意外所致。应堪躲过叶当听的挥击退重新推回其右侧持扇而待。 黑袍女子当然不给对方有什么思考的动作挥起黑布长条再次迎上霜玄道人,之前一战霜玄道人被黑袍女子震得长剑脱手,此次再战无非是强撑着于问剑湖应堪联手,早已是强弩之末。 黑袍女子一阵攻势下浑然不管应堪在旁干扰只为用黑布长条迫使霜玄道人出剑格挡,乘其右手受伤专其右,一路双手使那黑布长条左掌或做持柄或做推柱姿势让叶当听耍这黑布长条越来越眼花缭乱,尽让应堪一时无法进身,打得霜玄道人节节败退。 霜玄道人见情形不妙,只得大喊:“应堪老弟莫要再旁观战了,且上来祝贫道一臂之力”。 应堪闻讯只得收回折扇不再佯攻,从腰间拔出一把软剑,抬手挥向前方便是要配合霜玄道人合力击杀黑袍女子,却被叶当听左手拖黑布长条立于身前飞旋一圈好似舞了一个剑花将两人分开。 霜玄道人迎面又接黑袍女子一击挥刃震得踉跄后退,应堪掠步袭来竟又是一个直刺想以伤换伤,不料叶当天做出一个奇怪动作将还未收回身前的黑布长条对准应堪也是一个直刺稍微比应堪提剑的位置矮了几分就在软剑和黑布长条相撞时,叶当听猛地将其往上提,左手也向前托起黑布长条。 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软剑没入黑布长条后好像将表面的几块布条斩断但并没有碎屑滑落,仍然看不见黑布包裹的究竟是什么事物,是刀还是剑或者是其他兵器。 软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一般应堪竟无法将剑拔出,起初长剑只是没入剑尖待应堪反应过来时,半截剑身已经悉数没入黑布长条当中以之成平行状,应堪见机不妙只得弃了软剑后略而退。 霜玄道人在一旁看到如此情景只觉震惊,心想哪是什么物事会吞人器械。或许真如自己手中长剑一般出自名师之手?日后定要将此人留下来,就算人不留下这黑布长条也要留下。 “叶女侠好手段,不知手中器物出自谁手”应堪立于后方缓缓说道。 “不过是些奇技淫巧了,你们俩一人负伤一人兵器都无了还要继续吗”叶当听把黑布长条指向霜玄道人,插在黑布长条上的软件丝毫不影响黑袍女子举物向前。 意思很明显如果还要打,我还是打你这个牛鼻子老道,先给你右手打残了再教训旁边这个问剑湖的小白脸。 霜玄道人见状准备再次出手,却被应堪出声打断:“道长切莫要上前了,我已无再战的心思,既然叶女侠并不想跟我们商谈过往之事就此作罢”。 “哪便告辞”随即叶当听转身拖着黑布长条准备离去,将整个后背置于二人身前,应堪见状迅速拔出折扇向前挥出,一根银针从折扇当中弹射而出直指黑袍女子后脑位置准备将其袭杀。 不料叶当听左手一探竟头也不回就将银针碾住重新丢掷了回去,速度比应堪挥扇更快让应堪毫无防备,瞬间没入眉心不见银针踪影。 应堪踉跄倒地,嘴中呜咽:“飞孤鸾......铸剑...”话还未说完嘴中涌出鲜血便再也听不清其说话了,问剑湖应堪死于南疆参星观外广场。 “居士今日杀问剑湖供奉弟子,日后定将被问剑湖追杀!”霜玄道人对着黑袍女子的背影说道,此时拿剑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 “那又如何,观主大可告知问剑湖此事让他们来南疆寻叶某,不过观主手中长剑之事是否会败露就不必叶某多说了”黑袍女子依旧没有回头,快要走到台阶处准备下山去了,顺手抽出了刚才被黑布长条裹住的软剑随意丢在一旁。 霜玄道人踉跄一下差点没站稳,心想果然这人知道一年前铸剑峰些许事情,此事断然不能让其他门派知道,怀璧其罪啊。 叶当听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过观主放心,只要观主不再为难叶某,你不知我杀人之事,我自然不知观主佩剑为何”声音逐渐远去,应该已然走远了。 此时有弟子上前询问霜玄道人:“观主现在应该如何处理......” “将应堪尸首处理干净,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若事后问剑湖有书信来往先一定要禀报于我”霜玄道人转身往山门内走去步履蹒跚,仿佛瞬间又老了几岁。那个名叫舟墨的小道士将刚才的打斗和对话默默的记在心里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黑袍女子路过山下竹林时,左手指尖传来一整灼热的刺痛感。刚才的银针不太对劲......原本准备离开凤城的她只得重新往城内方向前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十章 拜师!师承叶当听 傍晚时分,城门即将关闭,一袭黑袍走进了城内 叶当听再次出现在糕点铺旁,在店铺内照看生意的林母满脸欣喜地走了出来相迎“满六今日也在认真耍棍,叶姑娘你稍微等下我去喊满六出来”。 “不用......林姨可否柴房借我一用歇脚,我的住处离城边太远只能来此处叨扰了”有些微弱的声音从帷帽下传了出来,林母见状不太对急忙扶住黑袍女子进入屋内往院子里赶,还在院子中耍棍的短衫少年看到叶当听被娘亲搀扶入院感觉不对,立马跟上了去直直往院内正中的屋子去了,就是那间最大的屋子,林母用来制作糕点和林满六休息的地方。 将黑袍女子搀扶靠在床边上,帮其解下帷帽后只见原本清冷的容颜有些发黑,眉眼弯弯也变成了眼神萎靡只见血丝布满双眼,垂在两鬓的青丝也因为虚汗的缘故黏在了脸颊上,短衫少年看着此时的叶当听不由得担心起来。 “叶姑娘......” “我没事,帮我取把小刀和盆具还有再取些清水...”不等短衫少年询问黑袍女子就出声说话,让其帮忙拿些器物。 待短衫少年拿齐小刀和木盆回来后,只见黑袍女子讲手掌划开鲜血从手掌往下流入盆中,手掌上的伤痕快结痂时叶当听就伸手进清水中让血迹洗净使其能继续流血而出,同时示意林满六重新换盆清水,时不时从自己袖中捻出一粒黑色药丸塞入嘴中,这样的过程一直重复到了晚上。 入夜,放血的过程告一段落,黑袍女子躺在床上脸色终于没有之前的阴沉,眼中的血丝也少了许多,但是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没有什么精神。短衫少年在床沿边上帮叶当听擦拭着额头渗出的虚汗,叶姑娘定是今日上山前往参星观所致,为什么我不能一同前往,无法护其周全......心里还在想着事情的少年突然听到黑袍女子细微的声音。 “满六,原本今日事毕,已经解决之后的事情,那些道士定然不会再来骚扰你及你的家人了......不过我自己的问题着了歹人的阴狠伎俩才这般...你们且放心......” “叶姑娘,我跟爹娘都知道没事了,你先好些休息” “唔......那我且先休息待有些精气神了再与你和你家人细说” 短衫少年看叶当听睡下之后才开门出了屋子,看了眼天上的月色,点点繁星缀在天幕上,但在这个四面靠的很紧凑的院墙内,这片天空真的很小,好像只有自己手掌这般大。 心想今晚就在店铺里休息,打开了前屋的门走在板凳上依着柜台就睡了下去。 翌日清晨 林母打开店铺房门唤醒了林满六:“咱满六长大了真懂事,叶姑娘醒了你洗把脸去后院找她”。林母看刚醒的短衫少年急忙跑去后院的样子,带着满脸笑意又不禁自顾自开始念叨:“满六真的长大了啊”。 短衫少年也未敲门就直接开了门就朝床边看去,还未看清就被叶当听还有些虚弱的声音呵斥道:“敲门会不会啊......假如屋里是个还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办,在这么没礼数以后出去怎么办”。 “叶姑娘这是我屋......而且我也是着急” “知道啦知道啦,不打趣你了,刚刚我与你娘亲已经讲了个大概,之后那些道士也不会来找你们麻烦了” “谢谢叶姑娘...” 空气突然安静,黑袍女子也没出声,短衫少年这些日子也知道了叶当听并不是很满意自己一副很恭敬的样子称呼她为叶姑娘,特别是感谢的时候。 当然这会没有出声也才让林满六有时间看向了床沿边上的黑袍女子,今天的她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帷帽随时带在头上,青丝垂在两鬓被窗外的微风吹拂,她的眉眼弯弯恢复到了第一次看见她模样那般,这次看的时间比上次久些注意到了她脸颊上还有一颗痣,在嘴角上扬的位置,很美很好看。 “哦对啦,我说下我的情况,原本昨天事情处理完之后下山我打算直接返程回去了,结果因为不太谨慎被人暗算才落得这番田地,就如你现在看到的样子,我想及时回去不太可能了”。 “那便再多留几日?或者说可以多停留些日子的了嘛...叶姑娘” “确实没有办法只能在此处停留了,不过我有要事还需处理,我还有一些银钱你帮我雇辆马车我还得早些出城......”说着黑袍女子就要尝试起身,结果一下没站稳又摔倒在了床上,林满六急忙上前搀扶。 “叶姑娘你现在的状况我觉得你出门都是问题,你要弄什么事情有我能帮忙的吗,这些日子都是你在帮我和我家,我也一定能帮助叶姑娘你的” “此事牵扯甚广,很多东西我自己都还没头绪,你处理不来的......” “你教我学剑教我做人做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叶姑娘” 叶当听突然讲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看向短衫少年说道:“满六我看着现在的你真的很像以前的我,跟我不同的是在你这个年纪还有关心你的家人在身旁,你很幸福很幸福所以一定要珍惜这一份幸福知道吗...”。 林满六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我明白叶姑娘,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但是我真的很想帮你”。 “满六啊,那你想要继续跟我学习剑法吗” “当然想啊,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的大侠!” “那便拜我为师” “......啊” “怎么不愿意啦?可叫我好伤心啊,我的剑法不够出色嘛都没法让满六坚定信念拜我为师”黑袍女子掩面做哭泣状,但她的嘴角弯弯却是在哪发笑。 “不是,我只是觉得太过突然,毕竟我才学了几天而且使的还是棍子...”林满六一整挠头不知如何解释 “无妨,可愿拜入我叶当听门下”黑袍女子正色说道 “我我我我我愿意拜叶姑娘为师...” “算了,你小子端碗清水来就行,然后一同跟着我说” 短衫少年急忙用碗端了一杯清水到黑袍女子面前,脸上洋溢着欢乐的笑,内心也十分欢喜。 “来跟随我一起念” “我愿拜入叶当听门下,从今往后以师命为己任,今日以清水代茶,敬师父”黑袍女子说着,短衫少年随即跟着说下去,最后将碗中清水端到叶当听面前,黑袍女子当即饮尽碗中水。 “即刻起你就是叶当听的弟子,以后自报家门的时候就可以学那些武林正派人士在说自己名字之前说一句‘我是叶当听门下弟子林满六’诸如此类的话,是不是瞬间就觉得自己侠客意味弄了些呢”黑袍女子随即打趣道。 看着短衫少年在其面前一阵傻笑,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又正色补充了一句:“满六以后要记住,你师承叶当听,是叶当听唯一的弟子”。 短衫少年学着那些在私塾的孩子一样对着黑袍女子行了一礼说道:“知道了,叶师父”。 “既然我们已经是师徒了,以后就称呼我师父姐姐,这些天一口一个叶姑娘你也不嫌别扭,咱俩啥品行我不知道你?一个小屁孩就不要学那些文绉绉的人端着”黑袍女子一手拍在林满六肩头上。 “......”短衫少年一阵无语接不上话。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十一章 此剑有名春窗蝶 黑袍女子突然想到一事,吩咐短衫少年将自己的黑布长条去来,带到床边时叶当听拂过黑布长条,摸着上面破旧的布卷对林满六说道:“这个也该让你看下是何物了...”说着黑袍女子在黑布长条长柄处扯动布条,黑色的破旧布条随之往下滑落。 这好像是一柄镂空的漆黑长剑,不过奇怪的无锋并且剑刃两侧是镂空的一直延伸到剑尖位置才合拢,不过剑身中间有一柄碧绿色的短剑嵌在其中。 黑袍女子看着中间的碧绿短剑扭动了下剑柄,青色长剑由上往下弹出只有剑尖还在黑色剑身当中,叶当听将其拔出握在手中,剑长两尺半比正常佩剑短了一些,在剑柄上依稀可以看见雕琢着一只正在飞舞的蝴蝶。 “此剑有名春窗蝶,是我曾经爱不释手的佩剑,这次出门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才改用的身侧这把剑匣”黑袍女子好似在埋怨某人,但嘴上微笑不减。 短衫少年现在看着这把通体碧绿的短剑,它与师父真的很般配,师父拿在手上就如师父身体的一部分完美契合,看着短剑说道:“它跟师父很搭,就好似师父一样”。 “我也是这么觉得,现在我就将它赠予你,只求日后春窗蝶护你平安无事,不过你现在江湖阅历尚浅我用布条为你裹上,尽量不要使其原貌暴露于世人眼中”黑袍女子将春窗蝶用原先的黑布条裹上,横在短衫少年的身前。 林满六接过手中短剑:“谢师父,可师父没了此剑以后如何...” “没看见师父还有这剑匣吗,原先裹着黑布条虽然也是为了掩盖这把春窗蝶,但是这个剑匣也是一件极为趁手的兵器,那人非要我用于掩盖自己身份我便听他的就是了”叶当听对短衫少年说着,说道最后还有一点点得意的意思。 不知道师父说的是何人,之前好像就提及过是谁要让她来此地,为何师父每次提起总会挂着微笑,突然想起拜师之前没有说完的问题。 “如今我已经是师父的弟子,哪是否是可以为师父分忧了...” “实在受不了你这执拗性子...我仔细思量了下还需与你爹娘商议,我最近确实不宜长途跋涉走动,我要传回的消息比较特殊不能写于纸上用做书信传递,可能需要你出一趟远门,这样你还愿为师父分忧嘛?”黑袍女子看着此时在自己面前的短衫少年,像极了林母看林满六的样子。 “可是前往江南,如今临近三月有一些会前往江南一带的商队我跟着他们一同前往两月就足够我来回了师父”林满六开始掰着自己手指算到说罢就重新看向叶当听。 “先别想这么多,我得先与你爹娘都说清楚才行,如果他俩有一人不愿意你出门远游那此提议就此作罢,我伤养好后自行去往即可” “是,师傅...” “我现在有点头疼收你为弟子了......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千万不要搁我着做这般恭敬态度,瘆得慌”黑袍女子对着刚准备行礼的短衫少年说道。 林满六还想说些什么,看到黑袍女子这般话语便不再说了,“满六,提着剑扶为师去门槛上坐”叶当听一只手伸向了正在发呆的短衫少年。 “去门槛边要做什么吗...” “你咋这么笨呢,练剑啊,你以为今天拜了师就能偷一天懒吗?想都别想,你又没底子以前练不好那是没师父,以后还练不好你把江南剑客叶当听的脸面往哪搁啊,麻溜的赶快!”黑袍女子又开始她的嘴碎环节了。林满六只能提剑扶着叶当听走向房屋门槛处让其坐好,自己到院中开始练剑。 黑袍女子讲话有时候真的是很刻薄、很阴阳怪气,不过短衫少年觉得这样才是叶当听,只有这样才是那个让他觉得十分亲近可人的叶姑娘,不对,是叶师父了。 林满六在院子里手握春窗蝶,这把碧绿长剑很轻比之前用的木棍还要轻。挥动起来自是不用如何用力就可以来去自如,就连平日一些不太熟练的动作衔接都因为使的是这把春窗蝶,自然而然地方便了些许。黑袍女子坐在门槛上依着门扉,看下院中练剑的短衫少年,心想着这小屁孩真拿起剑来也还行? 与此同时江南道杭州的一个酒楼里 两名二十二三左右的男子在窗边议事,一个面容俊朗有些清瘦的看向桌上的账簿向对面讲着近日采办明细,另一长相普通的黄衫男子只管吃菜回应叫好。 “二弟居所选址这些前几日我们已经规划好了,后面就是一些琐碎事物要在仔细思量思量” “好...” “我觉得我们再庄子建好之后,要不要邀请一些曾经一同闯荡江湖的好友来庄子上观赏观赏” “好...大哥说啥就是啥” “如今各大门派还在为了去年铸剑峰一事明争暗斗,正是我辈兴起之时” “好...” “你别只吃菜啊,给我提些意见,比如山庄名字虽然定了,可庄内一些屋舍该如何命名” “好...” “好你个头,别吃了让你上酒楼是来找个安静地方我们把这些事情确定下来的,不是让你来这里就吃吃喝喝的” 清瘦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准备给对面埋头吃饭的黄衫男子就是一拳,不料竟被其瞬间闪躲,清瘦男子下手未得逞只得与微胖男子一同开始吃饭,心想总要找点你想聊的,不然这顿我白请了。 “十一有没有传什么消息回来,或者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清瘦男子突然问起。 “上一次回信说是已经到了南疆地界,再去看看那边那几家,没有眉目自然就会返程归来,时间上应是能赶上开庄之日”微胖男子停下筷子一脸认真的说道,大抵是关乎到此人能让其认真一些。 “那这会其实应该差不多再返程路上了,怎么也不见传书信来此”。 “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她出门前我叮嘱过她了一定会没事的,要是开庄之后她尚未归来或者没有书信传回我便去南疆寻她”微胖男子说完看向窗外,忽然有一只蝴蝶飞过在他眼前打转了一圈又飞走了,看着这一幕他的心思仿佛随着蝴蝶飞去,飞向了南疆。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十二章 江湖过往风霜事 黑袍女子看短衫少年练剑一直到了傍晚时分,碰巧今日林父也正好归家。叶当听便于林满六爹娘说收徒以及短衫少年可能要出趟远门的事宜,起初林母还有些担心,林父提到刚好两天后公家那边要送茶叶到江南苏杭一带正好可以让儿子同行,这才让林母安心下来。 入夜 林满六扶着黑袍女子再次坐到门槛上在院子里乘凉,两人在这小院子里看着星空,依旧是那般繁星缀缀,还有一轮明月高悬于天,犹如天神的眼睛一般俯瞰大地。 叶当听看着这片月色说道:“你知道吗,此方天地间有太多有趣的人或事,你如今确实该出去闯一闯见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外面的世界......我从小就只在凤城里连城西那边都没怎么去过,还不曾知晓外面是什么样子”短衫少年跟着黑袍女子一起抬头看向天空。 “你过往所见或者你身处的凤城就如我们现在乘凉的院中,你只能看到这院墙之内的星空,外面的世界犹如真正的星空一般,广袤无垠看不见边际” “哪外面的人也很多,很多人都跟师父这般武功高强吗”林满六转头看向师父满脸期待。 黑袍女子思索了一番,挠了挠短衫少年的头说道:“你以为师父很弱嘛?咱可是江南剑客叶当听啊~跟你讲讲外面的世界,像我们这般的武夫侠客呢被人评定分为九等依次从下往上,下三等呢就如凤城城西里那些看家护院有些看家本领即可,中三等呢便是那些江湖门派中的杰出弟子了,上三等的话就是些可以开宗立派的老妖怪或者一些名震江湖的青年才俊了”。 “那师傅岂不是上三等的高手咯?”短衫少年激动的差点跳起来。 “我姑且算得上是三等上,但要是加上江南剑客叶当听这名号也得二等中”黑袍女子看着满脸惊讶的短衫少年,“师父真厉害!”月光下林满六跳到院子中胡乱转了一圈。 “嗯,叶当听真厉害”黑袍女子好像附和了短衫少年刚才的说辞一般。 二人继续看向天上的夜空,良久 “我再与你说些江湖事,之后远游也不会显得没见识,曾经天下纷争群雄割据,北方的炎阳王朝联合当时的风雪大观楼以及铸剑峰这些江湖久负盛名的门派统一天下,也就营造出了现在的格局,王朝权利主要在北方,南方则以开国太祖承诺取之江湖便还于江湖”黑袍女子看着天上的闪烁星辰好像追忆起了往昔,短衫少年在院中矗立静静地听着叶当听讲述外面的江湖事。 “在哪以后因为天下太平,没有战乱事端,迎来了一个江湖兴盛的年代,各式各样的江湖门派四处林立百花齐放,好若在南方开出了一朵朵绚烂的花朵争相斗艳。 岳州风雪大观楼便是从当时至今一直屹立在江湖之巅的存在,矩州铸剑峰呢则是为各路豪杰铸造兵器过往百年,当时不论是王朝武将还是江湖高人皆言:天下好兵唯铸剑峰出。 不过铸剑峰又如昙花一现般在日升十一年就封庐不再对外铸剑了”说道这里黑袍女子好像有些伤感朝短衫少年笑了笑,林满六些许有点明白便没有出声。 “而后在铸剑峰封庐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九年,在这些年间也涌现出了许多江湖门派,你们这的参星观或者扬州那边的问剑湖之流都算发展迅速的门派,还有一些地方门派各处林立,江湖仍是生机勃勃。外面的世界很大一定要仔细看看,去这江湖中闯一闯”叶当听说完后便不再言语,看向了短衫少年。 “师父伤势好些了之后会来寻我吗”短衫少年怯生生的问道。 “应是不会,你出门远游家中常住的只有你娘亲,你既受我所托那我必要保你无后顾之忧,待你远行杭州至归家之前我都会留在凤城护你一家安全”黑袍女子忽然正色说道。 “是徒儿考虑不周了,多些师父...” “咱俩以后能不能不要端着说话,好生别扭啊”叶当听突然咳嗽了一声说。 “主要是师父你刚才讲那些江湖过往的时候,看着你有些伤感,怕跟你开玩笑有些不合时宜啊”林满六笑嘻嘻的挠了挠头。 “还敢顶嘴了你还,等我伤好了以后看不我不治治你这破毛病”。 “师父伤好时,徒儿可还在远行路上呢”。 “明日还得在家一天不是,清晨时分就给我开始练,刚偷懒我让林姨不给你放碗筷” 果然话不过三句就破功,还得是这对性格品行相仿的师徒啊。 翌日清晨 短衫少年从前屋店铺里走进了院子,因为自己屋子留给叶当听休息的缘故,只能在店铺里休息了。还揉着眼睛的林满六就看到黑袍女子依在屋门旁闭目养神。 “师父身体好些了?”短衫少年小跑到叶当听跟前。 “能勉强下床走动了,去屋里把剑取来,练”黑袍女子眼睛也没睁得随意说道。 “满六这不是关心师父嘛...” “练——”只有一字但是声音拖得有些长。 林满六只得进屋取出春窗蝶,在院内练起了剑势尽黄龙,比从一开始接触已经有了些许提升,再加上短衫少年自幼帮助家中干活有时候还需陪着父亲去给公家农地里干活,挥剑扫腿这些动作终于有了力道。 “昨日只与你说了些江湖过往和一些门派,还未与你提及如今的江湖俊彦或者老一辈的江湖魁首,你边练剑边听我与你说”叶当听此时终于睁眼看向院中正在练剑的短衫少年。 “那日与你父亲商议,商队应该出了剑门关后先往钜州,再往黔州过岳州入江南最后到苏杭一带。拣选着这一路的与你说,与我来时路线相近沿路也见了一些门派,南疆这一代被参星观教化颇深没有什么可看的门派。 而出了剑南关先到的钜州就是铸剑峰司氏所在,不过如今颓势尽显就加上去年的赏剑事故已由乔、李二姓供奉掌控,首当其冲的是李家供奉李君策为人跋扈是名三等末的莽夫,以及其门下弟子路过时任然须小心谨慎”待叶当听说完铸剑峰李家时,其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神色。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十三章 师命所托欲远游 “黔州那边有处山野门派唤作扬风谷,相传谷主凌寻常年游历在外不曾管理谷内事宜,其实力被人冠以三等中,门内弟子也无什么杰出之辈,你应该是碰不得不用担心”黑袍女子说着右手指尖开始转动自己鬓角垂下来的青丝,似乎正在回想有些什么值得提的的江湖高手,此举像极了少女思考应如何梳妆打扮一般,好看极了。 “行到岳州就算进入就算进入江南地界了,这里最出名的也就是风雪大观楼了,当代楼主柳梅是可以称得上是一等上的宗师人物,去年还拿到号称天下四剑之一的衔寒梅,可谓风光无限。 这种人物你肯定是见不得的了不用理会,只是到了岳州地界谨言慎行切莫与风雪大观楼的人产生冲突,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是领衔江湖的第一门派,出门在外都快横着走了”叶当听没好气的说道。 听到这里短衫少年停下练剑转向黑袍女子说道:“师父那这样我出门还是不要带着春窗蝶了,要路过这么多门派,万一被人因为此剑发生争执”。 “无妨,识得此剑的人并不多,而且你需要带着这把剑,我要你找的人才会相信你说的话,对了还没说要你远游杭州目的为何,只需要带一句话到杭州陆府,那人他自会知晓,记住不可写在纸上只能记于心中,只能接见你的那人说”黑袍女子扶手延住口鼻做思考状。 “师父你说,我定细心记下”林满六明白只有关乎到一些大事时,师父才会如此神情,自然不会再嬉皮笑脸相迎。 “凤翔城头白昼始,日过窗沿碧蝶隐”。 “师父我记下了”。 之后便是黑袍女子看短衫少年练剑,指定其有哪些错误和要改正的地方。时间总是悄悄地恬静时光中溜走,人永远无法让美好的时光定格在某一刻,转眼间边便到了晚上。 叶当听跟林满六一家三口围在小小的饭桌旁,一起吃着晚饭,这样的场景是她在远行江湖路上难得遇到的画面,或者是说从未有过,自从离家之后都没有那么多人围在一起安逸的吃饭了。 “林叔、林姨此次麻烦满六代我前往虽非我愿,只是事情紧急但我没法身体抱恙长途跋涉值得满六替我代劳,在这里给二位赔一句不是,实在抱歉让满六这么小就得出远门”黑袍女子端起水碗看向林满六爹娘。 “切莫使不得,既然当听收了我们家满六为徒,自是与我俩乡下村夫同辈,满六此次出门也是跟随公家商队出行定会安然无恙,对于他也是能让他出去见见外面的广阔天地”林父也拿起水碗对向黑袍女子。 短衫少年在一旁看两人举杯好若要碰个杯拜把子一般,从中细声说道:“你们说的好像我出去总会遇到危险似的,就当我又偷跑出去玩了不就好咯,只是这次出去玩的久了一些”说完短衫少年就冲着桌对岸的娘亲嘻嘻笑起。 林母看到林满六冲她着傻笑脸上才跟着有了些笑意,夹了些林满六平时喜欢吃的菜放到短衫少年碗里便继续吃饭了,他知道,娘亲不愿意说些什么就是因为不太愿意自己出去那么远,毕竟儿行千里母担忧。 林父瞪了林满六一眼说:“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吃你的菜”。 ...... 之后一家人便有说有笑地吃完了晚饭,短衫少年帮着娘亲收拾碗筷,后续便收拾收拾各自休息了,明日早上短衫少年就即将踏上属于他自己的远游之路。 林满六在这天夜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在回忆曾经...... 他梦到了自己年幼时偷跑出去玩,拿着家里的糕点去找平时一起在树墩下面玩蚂蚁的几个朋友,他们拿完了糕点之后就允许林满六跟他们蹲在一起看蚂蚁了。 自那以后少年偷跑出去的时候总要带几块家里的糕点出去,有时候被娘亲撞见了只得说自己饿没吃饱,不过后来次数多了那些朋友似乎并不满足他每次拿的几块糕点,不让他跟着一起玩了。 后来邻居来家里告了状说是林满六用糕点引诱他们家小孩不让他们去学堂听乡里的夫子讲学,让他们跟着他一起在树墩下看蚂蚁,那一晚娘亲用还没缝好的鞋垫狠狠地了少年一晚上,少年哭了,娘亲也哭了。 画面一转,是今年开春之前的那场大雪,娘亲因为看店铺门被受了风寒,父亲还在乡下帮公家务农,他看娘亲咳嗽的实在厉害,从店铺抽屉里拿了钱要去给娘亲拿药,被娘亲制止了说是过几天就会好。 后面开春了他还是时常偷跑出去玩,浑然忘记了娘亲生病的事情,每天不是出城河里摸鱼就是街边走街串巷,这里看看酒铺门边是不是有酒鬼发牢骚了,那边瞧瞧是不是又有那家邻居小孩被他们爹娘打的屁股开花了,他偷跑出去的次数越来越多。 在家里陪着娘亲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不知道的是娘亲都是在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才敢咳出声,现在都不知道娘亲的病还没好。 最后他梦到了自己在一条幽暗的巷子里,依稀只能看见前方是出口有些许光亮,他在巷子深处满是泥泞,巷子光亮处的前方有一道黑影纤尘不染,那道黑影只对他说了三个字:“别出声”。 这是他从记事起除了爹娘,第一个出于对他关心的声音。那道声音就像巷口的那抹光亮,是在他浑浑噩噩的生活中照进心口的一束光,因为遇到了她,他的生活发生了改变,跟爹娘的相处方式也因为她的出现不像一起那般僵硬,她总说自己和她以前很像。 有些时候一些口角上的互损和阴阳怪气都如一个人一般,或许两人真的很像,她是自己的师傅了,自己是她的弟子。 梦到这里便再也没了画面,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狰狞恐惧冒了些许虚汗渐渐地缓和过去,最后脸上挂着浅浅地微笑,林满六就这样趴在柜台上熟熟地睡去。 少年会有不愿回忆的过往,但也总会有那涌上心头的温热,让其不会在未来的道路上迷失方向。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十四章 四十里城花作郭 第二天清晨短衫少年便跟着父亲出城乘车,叶当听陪在家中陪伴林母,这一去便不是清晨偷跑出家,傍晚灰溜溜回家的事情了。 在商队马车旁 “儿子长大了,都要出远门了”林父拍着林满六的肩膀说道。 “爹我一定会尽快回家,你跟娘亲定要保重身体”短衫少年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呜咽说道。 “刚说着你长大了,搁着又要开始哭啼啼的了,咋像个女娃一样能不能拿出点男人的气魄来”林父当即说道。 随后短衫少年跟上了出行的商队,渐渐地远离的凤城。 ...... 一路上都很顺遂赶在三月之前,就快要到了商队的第一个补货地点剑南蓉城,这一路以来商队的上的汉子都知道商队里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总是背着自己的包裹跟一截黑布条,平时就跟着商队一起步行从不坐车,家里是东城那边开糕点铺子的。 商队歇息的时候他会过来帮忙生火烧水弄吃食,夜里还会跟守夜的汉子聊天解乏,就是白天的时候怪异了些,走在山道上总会伸手这一探哪一挥地,用这林家小孩的话来说在锻炼身体,自己没出过远门不多练练以后脚程跟不上他们这些青壮汉子。 随着清晨小雨渐歇商队驶出了山林,没了密林环绕山道蔓延,突然视野开阔,只见城墙高耸,斑驳的痕迹代表着这巍巍高城经历的沧桑岁月,城墙下有些春时盛开的鲜花,晨露或挂在墙壁上,或点在花瓣上,或缀在花丛草叶上。 短衫少年看着这些刚刚盛开的小花心中甚是欢喜,这便是外面的世界,商队管事在前面不仅感叹道:“好一个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啊”。 随行商队护卫们在旁附和,城头之上有名少年看着城头下这一幕轻笑一声略带嘲讽意味,准备转身离去,临走时偏头多看了眼商队最后东张西望的林满六,右手不自觉地开始掐诀推演,没过多久便作罢离去。 商队寻了一处临近城门的驿站准备歇脚,众人刚落座,突然就来了几个官差模样的人。 “都让一让,让一让衙门办事都退让回避”为首的官差一手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一手指着驿站歇脚客人呵斥,待众人让出半数座位后。 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刚上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吃的桌旁,险些要把长椅坐坏,而后随行的官差就跟着坐在一旁开始吃这霸王宴,被突然霸占座位的客人不敢出声,虽说南方地界以江湖门派为主导,但正常事宜和明面上的政事处理还是归于炎阳王朝。 商队众人正准备重新寻座椅坐下,不料官差那边又有动作,那名油腻发福的官差嘴里好像吃着不知什么东西含糊不清对商队这边喊道:“是那边山上下来的乡巴佬啊,懂不懂规矩识相点给官爷上几坛好酒,不然这拉货的马车就不要出蓉城了”。 “这位官爷稍等,小的这就去找店家给官爷拿好酒来...”商队管事连忙起身向那边低头说道,说罢就准备往驿站小二处行去。 “这就对了嘛,你们把商队安逸进城置办货物,咱当差地秉公执法护送各位装货出城.....”那个官差见管事懂路数便附和道。 话说一半碰巧看见了人群当中的林满六,见其背后背着一个黑布条状的东西便指向了短衫少年,伸出的指头还沾着刚才抓取吃食的油渍,厉声说道:“那小娃儿身后背的是何物啊,你们这些乡巴佬还私自带兵械进城吗,管事最好给个说法!”。 还在那头的商队管事显然被吓得不轻,话都说不出来,完全没想到这官差怎的如此贪得无厌,酒水钱掏了,还得想从商队这里榨下真金白银。短衫少年见此情形,不自觉地准备握向剑柄。 忽然街上马蹄阵阵,行人向道路两旁退让。 “需要什么说法?光天化日之下,城内官差强抢百姓民生,还要强词夺理准备私自扣押他人财物博取银两,这便是你们的秉公执法吗?”一个些许偏中性的嗓音从街道那头传来,正是御马之人,越来越近直至那群官差面前五步不到,才勒马扬鞭挥打在官差桌旁。 “李李李将军...”那名官差急忙起身准备行礼。 不等他行礼又是一记马鞭打在桌旁,骏马之上又传来声响:“就算携兵械进城,城门没有查验军卒吗?承太祖日升法理,念江湖侠士共同御敌至天下大同山河稳固,不论出身皆可持兵械进城只有弓弦弩箭器物需由城门校尉看管,你在此意义何为当我不知?还不快滚”。 肥胖官差随即往城内跑去,手下随从也跟着急忙逃跑。马背上的武将见官差逃逸城中对属下使了个眼色便下马向商队行来,对商队抱拳:“在下蓉城城南守将李延鹤,刚才给各位带来不便,多有得罪”,管事连忙应和不打紧。 李延鹤看向林满六这边笑着说道:“带兵械进城无错,但小兄弟切莫认为我炎阳王朝将南方归于江湖便是不管不问仍由侠士们快意恩仇,倘若不是一把定能胜却众人之剑便不要随意出鞘”。 短衫少年对着李延鹤拱手致谢:“谢李将军指点,在下明白了”。 “想必商队文书印章还未加印,小兄弟且随我来拿你们商队的过境文书,方便日后商队出行方便”。李延鹤说着话看向商队管事,商队管事随即会意:“满六啊快些随将军去拿文书”。 李延鹤一路上也没有和短衫少年言语什么只顾牵马向前,林满六走在他身后,李延鹤不时回头看下这名少年。待拿完加盖印章的文书后。 看着这城墙边上的鲜花小草,李延鹤看向短衫少年说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节,需等到八月之后那时最为美丽,四十里城花做郭,芙蓉围绕几千株。到那时若有时间可以来看这满城的花开之景”。 短衫少年被这一番话语说的有些懵,只得点头明白。 在林满六从蓉城动身之后,叶当听拜托林母寄了两封书信,一封往蓉城游击将军府写到:“凤城东行商队,他的弟子”。一封往杭州陆府写道:“收了一名弟子,代我回来迎开庄事宜”。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十五章 剑门枪出尘无垢 短衫少年拿回文书后向李延鹤告别,回到城边驿站只见商队管事快些跑过来找他拿到了文书就返回商队众人之中,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显然是将驿站这边的意外全都归于林满六身上了。 待到短衫少年落在就听到商队的人商议,装货完毕后就要赶在城门关闭前出城,避免多省事端。便打消了林满六想在城中闲逛的念头,原本还想看看外面的城中是否也有糕点铺子,看些新奇的回去好与娘亲说一说看能不能做一些,说不定铺子生意还会好些。 正午过后,需要置办的货物都以装车完毕,便随即出城准备过剑门关出蜀地。 在短衫少年所在的商队出城一段时间后,十几骑蓉城骑兵也随之出城方向和商队方向一致都是往剑门关。在这两天的路途以来林满六明显感受到了管事对于他的态度变化。 以及一些附和管事的商队汉子也开始或多或少的对这名少年产生了一些排斥念头,之前路途上还会跟自己有说有笑夸自己能干,如今就变成了这般模样,短衫少年心想大概出了剑门关他们就会把自己丢下。 林满六在后方默默地跟着车队,前方的马车处不时传来些闲言碎语。 “还带着他干嘛,本身就是捎一程,没看到蓉城因为他差点要被那官差玩死后面还有快一个月的路程这都还没出关呢...” “少说点..怎么能把事情怪到一孩子身上,没有他那官差肯定也会找其他理由从我们身上捞银钱的”。 “多少人家是林兄弟的儿子,你们这些平时一起干活的不能照拂人孩子就算了,把气往人身上撒大老爷们还不害臊”。 ...... 商队马车那边的声音也没有刻意压制,显然不怕短衫少年听了会有什么怨怼,林满六对其没有任何念想寄人篱下就该学会低头,别人就是欺负自己知道在这外面的世界把自己随便丢下自生自灭都不如跟着他们强。 前方两侧高山矗立只留正中一条山道直上而行,两侧高山相峙如半开大门般壁立千仞,中间山道险峻难行,不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商队行至山脚林间渐渐地鸟雀的声音都消失了,好似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一般,令人惶恐的寂静。 忽然嗖的一声,一枚箭矢射出直直射在前方马车车沿上,有人喊到:“马贼!有马贼!”。商队汉子迅速拿上货物旁的长棍或朴刀准备迎敌,显然不是第一次应付野外遇袭的情况了。 不过林中的马贼好像并不着急出现,只是一箭又一箭的射向商队,并且都是射向货物,只有少许箭矢射向商队汉子并且也是在脚上或者身侧,并没有进行射杀。 林间忽然就传来了一阵阵嘲讽般的微笑,大抵是再笑商队众人如惊弓之鸟般防御但又无法正面迎击到马贼,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被马贼们玩弄。 再这样的压力下,尽管没有出现人员上的伤亡,商队汉子们显然有些坚持不住这样的惊吓了,领头的汉子原本指挥得井然有序的队伍,开始变得嘈杂不堪,有人开始自顾自的躲向马车背后,有人开始向来时的道路奔跑,商队队伍渐渐像一块坠地碎裂的玉盘般崩坏。 那名正在向后方跑去的汉子,还未跑出商队队伍十余步,突然三四只箭矢不快不慢地射到了他的身上,汉子到底鲜血渐渐地从他身上流向地面,林间传来的笑声越发大了,阵阵嬉笑伴随着些嘲讽言语,。这个逃跑汉子倒地时看向的最后一个方向好不凑巧刚好是林满六躲藏的车辕旁,到底后不甘的眼神看向着短衫少年。 林满六看向他的眼神很漠然,这个人在前面的路上正是说他害得商队被官差盯上的人,如今因为偷跑被马贼射杀了也要归于自己吗,真是可笑。短衫少年在车辕后方握紧剑柄默默的等待马贼从林间出来围剿的时刻。 师傅曾经在自己练剑的时候与自己说过:“远行在外总会遇到一些出乎自己预料的事情,万事需要冷静,如若恐惧无法冷静之时就把自己跟对方身份颠倒,将自己比作对方”。 马贼想杀我,我自己便是马贼,他们才是等着被杀的猎物。林间的箭矢声随着笑声渐渐减去,似乎马贼的兴致已经没准备收尾了,一个个身着旧时战甲头带黑巾的魁梧男子从林间走了出来,前后顺序很明确。 众人都围绕着唯一带着头盔满脸胡渣的男子,应该是一些叛军残党在山林里占山为王做起了马贼。他们就像提前安排好的一般,六人分做两批将商队前后都围住,为首男子直接找到了商队管事,正准备商谈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道劲风略过。 在车队后面的一个黑巾旧甲马贼倒地,背后插着一柄通体银亮的长枪,枪身上斑驳的痕迹交错纵横宛若龙鳞一般覆在枪身,随身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是哪国的遗民还做着复国大梦在此为寇为难百姓啊?且问问我手中的尘无垢,容得下你们这些妄图染指盛世太平的贼寇吗?”。 是蓉城将军李延鹤,他第一骑冲至商队面前,在尸首旁随意地拔出刚才掷出来的银亮长枪。而后十几骑骑兵行至李延鹤身后,他们在林间御马好若入无人之境,复杂的密林树木断支小溪遍地都无法阻挡他们的奔马前行。 马贼们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官兵,两边随即对峙起来,一侧是李延鹤御马提枪直指头盔男子身后数骑随时准备冲阵,一侧是头盔男子持刀而立身后旧甲黑巾皆拉弓蓄势严阵以待,商队人员全都躲在车旁。 不敢掺和到这种兵卒械斗中来,就像商队管事前脚还在跟马贼首领商议和谈办法,现在已经缩到了马车背后不敢出来。 “随我冲阵!”只待李延鹤沉声喊了四字。 十余骑蓉城骑兵即刻向前冲锋,一路的箭矢被长枪挥舞抵挡,快到近身侧李延鹤一枪直劈马贼首领,马贼首领横刀堪堪挡下。李延鹤随着这一挥劈弹出马背竟是直接跳起准备在给马贼首领来上一枪。 李延鹤的坐骑好若通了人性尽管主人已经离背,依旧硬生生的向前撞去,李延鹤就趁马贼首领躲避撞击之际一枪落下直劈他的头盔,剧烈的震颤声在马贼首领耳畔回档,他左手抱头,右手持刀向前乱挥试图劈到李延鹤,但都被随意的几个转身就躲避掉。 林满六看着这一幕看的出神,心想这一招也能学学遇事不决,敲人头颅使其如酩酊大醉般,自己随意攻之。心身还在研究着一招一式时看到李延鹤背后有一黑巾男子拉弓如满月准备射向李延鹤。 短衫少年随即扯下背后黑布条,握着剑柄直刺那人腹部使其弓箭在离弦之际因为身体倾斜,并没有射中李延鹤,只从其身边滑过。 好一记冷不防!差点让那黑巾男子得逞。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十六章 我以己心鉴人心 那名马贼看下坏自己好事的竟是一名少年,抽出腰间朴刀就准备劈向他,短衫少年随即一个躲闪闪过朴刀下劈,右手再次挥动黑布条包裹的春窗蝶从右往左的向马贼挥去。 马贼因为挥刀落空还未起身的身体被猛然一击打的有些踉跄,林满六握着的春窗蝶猛然松手任其悬空,左手一探倒提春窗蝶随即又是由下往上挑起将马贼身躯弹至后仰状,短衫少年再一转身接鞭腿直接将马贼踢到了一棵树下,直到马贼撞树才停下都不曾有一丝反抗的动作。 全程不过数息之间有如龙首探云出,甩尾山河动,正是叶当听所传——剑势尽黄龙。 鲜血从那个马贼口鼻处缓缓流出,很显然他已经死了,短衫少年拿着春窗蝶的手不时发颤,在凤城中随也有遇袭的经历但是反击将人打死还是第一次...... 随着这个马贼的死亡,其余马贼也悉数被骑兵绞杀殆尽,李延鹤便一枪入直截了当的喉断绝了马贼首领生机,让其看着部下死去的绝望和无力死去。最后马贼全都死在了山路两侧,商队也只死了那名逃跑的汉子,林间有一道较小的黑影渐渐地没入林中不见了踪影。 蓉城骑兵开始清理周围尸体,挪出山道方便商队前行。 李延鹤看了看众人最后停在了看向短衫少年的方向:“之前因为怕惊吓到商队一直不敢上前,结果导致商队遇险,是李某处事不周,抱歉了各位”。之后便向林满六走来说了一句:“还好无事”说着徒手擦去了短衫少年脸上的灰尘。 短衫少年觉得好生奇怪,为何李延鹤将军会如此行事。不过还是得向李延鹤将军拱手致谢:“再次被李将军解围,实在多谢”。李延鹤显然注意到了林满六不自然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不杀他,我可能就危险了,救人之剑不应该惧怕自己所行”。 短衫少年若有所思,刚准备继续回李延鹤话的时候就被商队那头冲来的商队管事打断了他与李延鹤的对话,“多多多谢...李将军救命之恩,小的也不知道都快过剑门关了还会遇到马贼,如果不是有李将军我们可就全都完了啊”。 李延鹤抱拳示意:“无妨,我们也是准备巡视剑门关一带碰巧遇到商队遇险,此地常有叛国余孽妄图颠覆炎阳版图,我们定然不会让其得逞”。说完后李延鹤带领骑兵准备返回蓉城,路过林满六身边时顿了顿,看了眼短衫少年又对众人说道:“我等准备回城了,商队在路上还需多些注意安全,尽量往官道走夜间切莫冒险赶路”这才带兵返程。 (推荐这里可以观看作品相关当中的惟愿尘世无垢,李延鹤相关) 商队的众人从刚才战斗结束到现在的画面,在联想到了城中李延鹤问话,很明显地都看得出李延鹤对于短衫少年的照顾,商队管事自然更加明白了,随即小跑上前站在林满六身侧对着李延鹤连声致谢,看向短衫少年都多了笑意,就像捡了块宝贝一般。 后续地行车路上,商队管事和那些议论短衫少年的汉子口风对话又变了。 “我就说满六这娃能干,你看哪马贼被满六随手就解决了”商队管事对着簇拥着他的汉子们朗声说道。 “俺也一样”一时附和的声音传遍各处商队。 “满六这娃前面路上又是帮我们烧水端碗,劈柴做饭的,没成想打架也是一个好手啊,之后商队路上可就安全了”。 “对对对,这后半个多月的路程看满六的一定没有问题”。 ...... 从一开始路上帮着商队干活,商队里一些人对于有人打下手有了些许好感,到城中遇事全把责任推到了林满六身上,把自己的怨怼全部加在一个孩子身上,再到现在因为有将军青睐又能打架护车,对于短衫少年的看法随即又变成了喜欢崇拜,这便是人心。 短衫少年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追捧而对于他们感到丝毫的好感回升,从商队前面的那些汉子讨厌嫌弃到现在的追捧崇拜一天时间都还没有过,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这样的追捧声令林满六感到更加的令人作呕。 之后的商队行车路上,需要帮的忙短衫少年还是会帮,需要做的事情林满六还是会做,只不过一开始从出凤城的笑意渐渐少了,赶路途中也只是默默的跟在车后,到一些山林间的道路时耍一耍自己的黑布条便继续赶路,到驿站休息了也是在一个角落自己吃着吃食,吃完便等待众人上路,此行只为往杭州陆府完成师父所托。 短衫少年对于父亲这些一同做工的好友起初充满了好感,毕竟是他们带着自己出游远行,是同自己一起赶赴杭州的同行旅人,但是还没走出蜀地他们对于自己的看法一变又变。实在是让林满六有些无法接受,我以本心相待,换来的却是鄙夷嫌弃讽刺。 倘若没有李延鹤将军的有意照拂以及自己在马贼拦路时的表现,自己当真会像一只野狗一般,被他们随意丢弃在剑门关一带。 我以己心鉴人心,奈何人心如此欺。 ...... 三月七日,晴 几日的赶路,商队终于快进入到了钜州,这里便是师父所言的铸剑峰所在。远离此地之前定要注意不能与那乔李两家铸剑峰供奉有冲突,蓉城和剑门一带的事情实属是给林满六带来了些后遗症,真的是有啥坏就来啥。 不过此次进入钜州并没有那些烦人的官差或者突然闯进商队视野的马贼,似乎很安全。商队此次在一个客栈落脚不在城边驿站了,听管事的意思是与客栈老板相熟,并且在此地停留的时间还有些长,要停留一两日。 在后院安置好马车货物便和汉子们跟随管事前往客栈主厅准备用饭,商队管事特意把短衫少年喊在身旁跟着先行进入主厅找桌椅落座。 “咱大管事的儿子,生的挺俊嘛但是咋不像你啊我们的管事大人?”一个富家翁打扮模样的人向管事这桌走来一路打趣到。 “这可是我林小兄弟,咱从蓉城一路出来都多亏了林小兄弟一路保驾护航,可是咱商队遇到的贵人此次跟我们一起去杭州那边运送货物”商队管事对那人大笑说道。 在两人攀谈正欢时,从正门闯入了一名女子打扮的有些帅气?编着一个高大的马尾,一身劲装打扮四肢上还有绑腿护手,背上背着一柄长剑,再往脸上看去也很帅气但是依旧能看出这是一名女子。她对着客栈老板喊道:“店家,还是两坛酒一碟如往常的吃食,我即刻便要回家,快些准备快些准备”。 客栈老板向管事这边嬉笑致歉,便向女子那边跑去帮其张罗需要的酒和吃食了。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十七章 集市闲逛遇顽童 在吃完饭食后,林满六向商队管事告知想要独自前往城中购置些自己路上所需物品,便自己回房间换了身洗干净的短衫背黑布条出门,往刚才进城时看到的集市走去。 矩州的集市上以一些铁器用具居多,街道旁的商贩不时就在吆喝到他们家的农具好用在哪、实用如何,诸如这般的地摊摆件和铁器店铺都随处可见。出门闲逛的短衫少年终于在这些店铺中找到了一家糕点铺子,门面很小只开着一扇小门,没有什么匾额,就在门口立着一个很小的牌子上面写到月记斋。 林满六心想还好出门时师父给了些银钱让我路上看着用,便走进了这间不起眼的糕点铺子,里面光线昏暗只有门口的些许阳光照亮了屋内柜台一脚,柜台后是个老妇人在闭目养神。 四处张望了下正准备向老妇人问好询问糕点价钱,便听到老妇人年迈低沉的声音传遍屋内:“屋内糕点三文一提,没啥好的点心凑合看看...”。柜台二层有一抽金黄油亮、软绵绵样式的包子,看了看包子面前的立牌小字“金乳酥”,林满六眼前一亮随即要一提金乳酥,把银钱放在桌上便退出了屋子。老妇人看着他退出去的背影,背上的黑布条盯了良久。 买完糕点的短衫少年心情似乎好了许多重新回到了各式各样铁器的街道上,这矩州是因为生产铁器所以才有了铸剑峰的吗?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准备回到客栈中。 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道黑影,半蹲姿态飞快地在人群之间穿梭,瞬间就与来不及躲避的短衫少年相撞,黑影把其撞到后直接把那提糕点抢走,待到林满六起身看到那个黑影拿着他的糕点刚要往人群中远遁,他也顾不得弹跳起身就是向那个黑影抓去,黑影显然不知道他反应之快出手之迅疾,刚要没入人群的身影被短衫少年抓个正着。 林满六见徒手抓到了这个抢自己糕点的小偷,正准备与之理论,对方右手划出一个黑色的小刀就向短衫少年心口刺来,突然的袭击只得放手后撤躲避对方的攻击,周身的旁人因为刚才看热闹都注意到了这边的事情,看到有人突然拔出刀具。 众人连忙后退但没有显得如何慌乱,可能是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很出奇。城中口角之争引起的械斗,一些地方门派冲突导致的街巷捉对厮杀都是在这里会出现的事情,这样一对一的单挑就显得小打小闹了。 刺空目标的黑影是个瘦弱的小男孩左手拿着短衫少年的糕点,右手提着那把小刀,此时正在盯着林满六好像依旧不罢休,准备再次攻击。短衫少年看向这个放弃逃跑的男孩心想好家伙,抢人东西被捉先行还不跑了,不过他丝毫不会因为对方看着比自己年纪小就准备退让半分。 “你还要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小男孩对着眼前这个短衫少年胡乱挥着小刀。 短衫少年正准备说些狠话吓吓这个小男孩,就听到了旁人的议论言语。 “这人是乔家的小公子,性格太过顽劣了就是些山上人教出来的坏毛病,这里偷哪里抢的什么坏事都干”。 “对对对,就是那家的祸害玩意,仗着有个大门派里做供奉的爹坏事做尽,长大以后还不要把矩州掀个底朝天”。 ...... 小男孩听着这些言语显得越发的生气,对着自己眼前的短衫少年直跺脚:“你还打算怎么办,还要与我纠缠就我杀了你!”。 此情此景,林满六显得有些伤感随后又展颜一笑,在来到这里的不久之前在这样繁杂的街道上,这么多人围得水泄不通时吗,旁人毫无顾忌的议论纷纷,言语攻击的目标不是这个小男孩。 正是自己啊。但是那个时候,那一身黑袍帷帽说话比较冷的师父走进了他的视野,护住了他不受别人指指点点,也护住了他对于这个世间美好的期望。 “你且把刀放下,我不会为难你糕点就送给你了,之后有什么想要的就不要偷抢啦,更不要随身带把小刀或者随时把刀对着别人”短衫少年就像个大人用着长辈出于对晚辈关怀的语气向那名孩子说道,林满六没想的是自己不过也就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我......我不需要你的说教,你是我爹还是学堂夫子,看你穿衣服那样你进过学堂吗,你也配教我?”小男孩拿着小刀的手越发挥舞的厉害,头也歪向别处不想去看眼前这个穿着破旧的短衫少年。 “云年、云年,你是不是又在胡闹了......你怎么还拿着刀还不赶紧放下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我带你下山买些吃食你就在这胡作非为”一个女子声音传来越发的靠近,待到林满六身后时声音一下变大且拉长带着些许怒意。 短衫少年转身看向自己身后走来的女子,正是刚才客栈里那位绑着大马尾一身劲装的帅气女子,她正准备伸手去抓小男孩的耳朵,碰巧看到林满六看向她,她看着这个短衫少年好像在哪里见过又看着他也背着一把剑的样子立即对其抱拳示意:“我弟弟性格顽劣,给少侠造成不便实在抱歉,他手中定是少侠之物我这边拿来还于少侠”。 “无妨,刚刚我已经将糕点送他了,切莫为难他小孩子只是性格活泼了些”短衫少年抱拳还礼说道。 小男孩看着这个人居然不在自己姐姐面前告状,显然是怕了自己或者是知道自己父亲名讳,立刻硬气了许多:“算你小子有些见识啊,有没有想法以后给本少爷当个护院跑腿的,之后只管跟你家少爷我吃香喝......”。 小男孩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名女子将耳朵拧住快要拽了一圈,小男孩在旁只能喊疼随即还带了些哭腔,这变脸速度可真是太快了,上一句还在给人画大饼展现自己的地位,下一句就开始酝酿自己心中的悲苦神色和愿意改过自新的态度了。 那名女子只得向林满六点头致歉,对着他尴尬的笑了笑。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十八章 举糕起誓欲结义 短衫少年也对其笑了笑说道:“姑娘不要再为难自己弟弟了,我以前也这般,不听家人的话整日总想向外面乱跑不愿归家,少年心性难免如此,年岁到了懂事了便不会如此了”。 小男孩听着这个短衫少年的劝慰,对其好感上升了些许对着还在拧自己耳朵的姐姐带着些哀怨的语气道:“好姐姐这位大侠都这般说了,就饶了我......”。 大马尾束发的女子这才作罢,瞪了瞪小男孩才放过了他,从他手上接过糕点准备还给林满六,但是接过来的糕点外面的黄纸包已经得了变形状,里面的糕点定然也被挤压的不能看了。只得像短衫少年致歉:“这位少侠要不我们赔你一提,实在抱歉...”。 林满六看着自己的糕点被毁,心中难免有些难过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对他们二人说道:“无妨,原本我已打算送给他了,不过现在变成这般模样我留着自己吃就行”。伸手准备接过自己的金乳酥准备回到客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些回客栈准备赶路才是最佳之选。 “想必是月记园的糕点我识得此样式的黄皮纸包,月姑...月奶奶她家的糕点铺子我也时常去的,给少侠你重新拿提新的没什么问题”那名女子连忙说道。 看对方的态度林满六只得打消尽早结束的念头,一行三人往月记园方向走去,不过穿过这些铁器铺子的道路后那个半开的房门已经关闭,连门口的月记园牌子也收了起来。 “下山时我还跟月奶奶打过招呼的啊......”马尾女子挠头。 “可能有事关门了,此事就这样无妨”短衫少年此时觉得天助我也,马上就能溜之大吉了。 “你买的是什么,是金乳酥嘛月奶奶教过我怎么做,少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不如我去我家我亲自做好给少侠做赔礼”那马尾女子突然说道,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吓得小男孩和林满六两人对视一眼都到吸一口凉气。 “真的不用麻烦...” “真的别了姐姐...” 两个年纪都不怎么大的少年对着这个马尾女子一同说道,小男孩看向短衫少年点了点头接过姐姐手中的金乳酥,拆开了黄纸包裹,拿齐一个压扁的金乳酥就咬了一口塞在嘴上不知道嘴里说着什么话,又拿起一个压扁的金乳酥看着比他那个样子好看些,递给了林满六对着他又是一阵完全听不清的话,短衫少年接过这个金乳酥看向小男孩也是咬了一口在嘴中咀嚼,两人随后就笑了起来。 等到小男孩囫囵咽下了自己嘴里的金乳酥,对着林满六就是一个抱拳:“苍天有眼!今日以糕点为誓,我乔云年就当与大哥斩鸡头烧黄纸了!从今以后我们以兄弟相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小男孩话还没说完可能是刚才吃的太快的缘故,隔了一声然后准备继续往下说。 “打住啊,打住,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一起斩鸡头烧黄纸了啊,小孩子乱说话晚上会尿床的啊”林满六对他摆了摆手说道,嘴里刚吃完刚才那个金乳酥。 马尾女子被眼前这一幕弄得发笑,不过又觉得不对又准备去拧小男孩的耳朵:“啥也不学好跟别人拜把子,外面拜了多少个大哥了啊,你姐姐是不是都被你卖了啊”。 小男孩直接躲向短衫少年身后,一边躲一边喊“大哥救我!”。 马尾女子在抓小男孩时又跟林满六对视上了都只能尴尬的笑了笑,两人看着现在尴尬的场景,街道上旁人穿梭身侧,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对站在一起,一个年龄小些的在一人身后躲避防止被抓。 “当真不用麻烦姑娘了,还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呢,我叫短衫少年是南疆凤城那边的,此次远行出门到处看看”林满六率先打破了这一尴尬的处境。 “哦哦,都忘了说,我叫乔可思是他姐姐,他叫乔云年,我们俩是这里铸剑峰的弟子”乔可思回答道。 也不知是自己运气是好还是坏,一路上不想遇到什么就来什么,这次一来就是铸剑峰的弟子了。短衫少年还在想着后续如何脱身回客栈时,乔云年就又拿着自己买的金乳酥吃了起来,味道确实不错。 “云年你还吃...气死我了!”乔可思可劲瞪了瞪这个心里不知道在想啥的弟弟。 三人因为月记园的突然关门只得继续在街上闲逛,偶尔遇到会受到一些目光的斜撇和指点言语,乔可思浑然不觉,而乔云年却把脑袋低得很低,很刻意的在回避街上的这些目光和议论声。看着他的这般模样,林满六打开那个变形了的黄纸包裹又取出了个金乳酥,递给了乔云年。 乔云年看向这个短衫少年不知所措,短衫少年只是叹了口气:“拿着吃,我之后离开矩州的时候再去月记园买就是了,别总低头丧气的”。 他的问题很大,比自己以前严重的多,虽然在过往的岁月里也是受人欺负,被人打骂争吵但是并没有使得自己的性格变成现在这般,可能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想打骂自己也没有力气,更多的其实是林母不愿意看到自己孩子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要受到自己的责罚。 渐渐地快走向了林满六他们所在的客栈,乔可思告知短衫少年他们要从此处分别得回铸剑峰了,家里人还在等着。这时林满六拍了拍乔云年的肩膀又摆出之前的大人架子:“云年之后可以尝试着与你姐姐说说自己心里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并不是一味的向去展现什么给别人看,告诉自己身边重要之人自己的想法,一定可以的不要灰心不要对自己失望”。 “知道了大哥,云年一定不会再给姐姐惹麻烦了”乔云年有些哭腔。 “刚刚你那拜把子......不作数,好好听你姐姐话,剩下的金乳酥也都给你啦”短衫少年有些无语地说道,抓乔云年肩膀力道比之前重了些。 乔可思看着客栈门口俩人,年纪还是差上一些的但是俩小孩子,就连自己都要比这个短衫少年年长一岁多些。但是此时的景象像极父亲早些年教导云年和自己的时候,不过因为去年的变故父亲变了许多,整天喝酒度日无比消沉,昔年的风采荡然无存。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十九章 少年意气最难得 “林大哥会在矩州停留几日嘛,之后还能来找林大哥一起玩吗”临别之时,乔云年突然对林满六说道。短衫少年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对着小男孩微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乔可思对着这一幕不禁有些惊讶,平时只会胡闹的弟弟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向林满六准备道别却听到这个短衫少年的细声提醒:“或许云年平时玩闹心思大了些,但总会成长的但是在这个过程里可能需要你们朝着正确的方向去信任他支持他,而不是一味的打骂或者纵容”。 乔可思看着这个比自己略小的短衫少年只能点了点头,小小年纪怎会如此老气,像极了月姑姑平时嘱托自己一样。 乔云年看林满六凑近了自己姐姐在哪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不由得有些生闷气咱都是拜把子的兄弟了有什么不能一同我说的,就准备朝林满六挥出自己的小拳头大喊着:“吃我大力神拳!”。短衫少年推揉着小男孩的头不让他靠近自己,乔云年就这般跟林满六闹了起来。 林满六想到什么又对乔可思说了起来:“如果往前推一个月其实我跟云年一个模样,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他做事行径鲁莽了一些,他的嚣张跋扈可能只是为了保护被藏在心里的怯懦和不安,少年意气最是风发时,也是他快要蜕变的时候”。 “我大抵是明白了,我们这便要离去了改日邀请林少侠到我们铸剑峰上去玩”乔可思又点了点头对着林满六嫣然一笑。 “林大哥一定要来玩啊!”乔云年停下了挥拳的动作原地蹦跳得看着林满六。 “一定”林满六对他们姐弟二人点了点头,但心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师父的嘱咐,这铸剑峰上定是高手林立去自然是不会去的,短衫少年心中在确立了这个想法之后不由的觉得自己定是成长了,看待事物能够仔细考量力求安稳,短衫少年暗暗自夸到不愧是我! 在客栈门口闲聊结束才发现太阳西斜,快要到了傍晚时分在城门关闭前得尽快出城了,乔可思拉着乔云年向林满六道别。 短衫少年在客栈门口,看着乔可思姐弟二人渐渐远离出城往铸剑峰走去。 此时客栈隔壁两个街道的巷子里,一道黑影在陋巷中左手拿着柄小刀右手似是在掐诀衍算,默默地注视着客栈方向,“已是第三次了......”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不一会甩了甩袖子没入了陋巷当中再也不见了身影。 林满六回到了客栈中,看到大厅之内还在与客栈老板闲聊的商队管事,对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回来了就随即上楼进屋准备休息了。躺在床榻上的短衫少年看着窗外的景色,思绪随着暮色里的阳光飘向了远方,出来了十多天了不知道娘亲在家中还过的舒心吗,不知道父亲有没有能多回家几次陪陪娘亲,不知道自己师父怎么样了。 ...... 南疆凤城东 一家糕点铺子门外来了一名紫袍黑冠的道士,也不进门也不说话只在门前摸摸作揖。屋内似乎是看门外人站的太久了碍着店铺做生意终于给出了回应:“能别搁那杵着了吗,妨碍我家糕点铺子做生意了能不能快点滚回山上修道去”。 道士听到屋内终于传出了声响,竟是又再次作揖然后说道:“观主问能否请女侠一同商议要事,定不会像上次一般怠慢,事关参星观存亡小道已经在此停留数日,观内形势危急还请女侠出手相助”。 屋内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嗖”的一声,一颗蚕豆弹射而出命中紫袍道士肩膀将其直接击倒在地,然后才传出了声音:“那日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要让我为难,是想让我在观前再与你家观主比上几剑吗?”。 击倒在地的紫袍道士显然被吓得不轻,再次起身但是并未离去并且不再作揖而是实实在在的打了个道门稽首对糕点铺子里的人说道:“小道恳请女侠上山议事,事关我观存亡,若非如此也不敢多日叨扰”。 屋内沉默片刻,一名头戴帷帽身穿黑衣的女子走了出来,身后还背着一把奇怪样式的“长剑”?通体漆黑没有任何花纹点缀,并且最奇特地是剑刃是空的整个剑身从剑柄一直延伸到剑尖处有明显的空隙,并且剑身正中也用很大的块镂空的位置,这便是黑布条包裹下放置春窗蝶的剑匣。 “走”。清冷的声音从帷帽下传来,紫袍道士连忙转身在前带路。 林母在门边探头看向准备远去的两人,帷帽黑衣的女子似乎有所察觉转身向后挥了挥手,但并未说话,看到这一动作林母才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屋子里。方才出门之前叶当听出言训斥门外紫袍道士人的时候不时向林母细声说话让她心安。 “林姨别怕,我这几日多吓吓他们,日后自然不敢再来城中找我们麻烦,我伤病已好自是要上山再去会会那群臭牛鼻子的”。 “你看林姨,他是不是被我唬住了,这些人总是欺软怕硬我不得教训教训他们,如果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还不得前些日子就下山来寻我们麻烦啦”。 “他好生烦人啊,林姨我出去把他赶走,你不要害怕,如今满六替我出门办事了,家里的安危就交于我手我一定会让你们一家人安然无恙的”。 最后叶当听握着林母的手让其安心下来,才从屋内走了出去。 凤城山巅的参星观道场上。 一名紫袍黄冠的老道士,站于道场正中位置左手托拂尘右手握一柄雪白长剑负在身后双眼微眯,一人站于八卦坛正中恍若天上仙人,正是参星观霜玄道人。 帷帽黑衣的叶当听跟着那个道士走到霜玄道人二十余步外停步,就站在哪里等着这老道说话。霜玄道人睁眼看了看黑衣女子又看向了那名领路的道士,后者随即打了个稽首离去并没有什么言语,道场上再无他人。 短暂的沉默后 “叶居士...不对叶女侠......叶大侠,可有破局之法,只求大侠能够为贫道解惑一二,前些日子问剑湖令人问责应堪之事,我以不知为由回信,他们即将派人前来查探......”谁知霜玄道人一句话遍破功,向叶当听一脸祈求的神色说道。 “继续做不知道即可,明兮可会亲自前来”叶当听一阵无语得回答道。 “只是问及应堪生死一事,自是不会亲自前来,只是贫道...”霜玄道人说着不是抖了抖自己右手握住的雪白长剑。 “如果周边江湖因为观主显摆一事已将偶得配剑传的沸沸扬扬不易藏起,命城中道士替你打一把样式相仿的携带在身即可”。 “此法当真可行?”。 “一年前的事情你亲自在场?当日可有人识得此剑或者认得衔寒梅以外的其余三柄,问剑湖的告君之所以能被证实不过是铸剑峰式微和其预与风雪大观楼齐名,是真是假还不一定”。 “说实话此等内幕我也是今日才得知...谢谢叶大侠指路”霜玄道人处于震惊之中,惊叹此人怎会知道如此多的内幕,连自称贫道都忘了。 “没有问题我便回了,提醒一点不要想着有试探我的想法,如果参星观还想在凤城立足还需自己掂量掂量”叶当听转身准备离去。 霜玄道人对着这个离开的背影只得稽首到底,直到叶当听消失在视野之中才回到观中命弟子准备应对后续相关的事宜。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二十章 无可奈何上山去 三月八日,清晨 矩州商队所在客栈内,林满六早早地醒来准备在后院练剑。刚下楼准备往后院马厩旁走去就被客栈跑堂叫住:“林公子!林公子!有人昨夜给你留了话,是铸剑峰上的乔家小少爷说今日邀你去铸剑峰赏景,说是马车白天就到”。 林满六还在楼梯上走着,听到奇怪的称呼一阵迷惑听到后续的事宜安排更是感到头疼,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乔云年是要把自己逼上山才罢休吗。 “能不能就当没看见我...或者你就当你忘记了?我今日还有事情不方便去”林满六支支吾吾地看向楼下的跑堂。 “啊!这可不成啊林公子,马车白天就到到时候要是小的说我忘记了,我可要被掌柜的丢出去的”跑堂立马把擦桌的抹布甩在肩上对着林满六一阵摆手推辞。 林满六只得答应下来,不在为难跑堂伙计了。去到马厩旁开始拿着黑布包裹的春窗蝶练习师父教授的剑招剑势。后面醒来的商队管事和商队汉子在大厅吃茶时听跑堂闲聊起此事,众人惊愕不已,个个感叹林满六人缘好的可怕。 “咱就是说这林兄弟厉害,蓉城跟李将军认识,这里又跟铸剑峰的人认识,跟咱一起干长工的老林是不是啥世外高人啊,以前在凤城不显山不露水的咋他还在一出凤城哪都认识人啊”。 “对啊对啊,会不会老林以前是什么江湖扬名的大侠,带着妻儿在凤城隐居多年,那话怎么说来着小隐隐于野,大隐...” “大隐隐于市!没文化就莫要学别人拽文嘛,瞧把你出息的”。 “咱只要知道林小兄弟深藏不露就是了,以前多担待着点”。 ...... 商队汉子们本就嗓门大,在后院练剑的林满六听得一阵头大,我要是认识这些人我还要跟着商队一起远游吗,只能继续继续练剑这几日因为赶路的原因,都没有在路上好好的练习。 白天吃过午饭后,一辆马车出现在了客栈门口,坐于车前的是是一名武夫打扮的男子面容严肃,一脸的络腮胡子看向客栈内对着客栈老板行了一礼说道:“我家少爷请林公子上山一同赏景”。林满六看向商队管事,管事带着笑意对其点了点头说道:“林兄弟没事,我们还需两日才会动身,大家从蜀中一路赶路到此需多做修整才能继续赶路,你但去无妨”。 林满六对管事点了点头才跟着武夫打扮的男子上了马车往城外铸剑峰行去,一路上驾车男子并未与林满六有过任何交谈,他疑惑的是平日小公子浪荡惯了根本没有什么朋友可言怎么突然会邀请他人访山,还是个年纪没差多少长相和衣饰都显得寒酸的少年,就算有朋友不应该是些城中巨贾家的纨绔弟子吗。 铸剑峰上微风阵阵,林满六被带到一个山边小亭,亭内是一名身着鹅黄衣裙的女子,不过很突兀的是她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显得很不自然。 “乔姑娘?”林满六试探的问道。 “啊?......林少侠???”对方并未转身但是尴尬的回应到。 “嗯,是我,云年呢不是他突然找我说要来山上观景”。 “乔...云...年...这小孩还是欠收拾,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需要信任相信他”乔可思转身看向林满六这边的方向,眼中有些许怒意但并不是看着这名也正在迷惑的短衫少年。 乔可思随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对林满六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云年说今日想来山路亭畔让我观他习剑,这身打扮也是在家中这般穿着...”。 “嗯...乔姑娘还是昨日打扮飒爽帅气,云年是昨夜派人传话客栈说今日邀我上山赏景”林满六对其点头说道。 这下二人复盘之后,明白了都被乔云年耍了,把两人骗于山路小亭。两人只能尴尬的在亭中无言,乔可思应是觉得太过于沉默了些朗声说道:“我看林少侠出门背后长剑从不离身又以黑布包裹不示于外人,对于剑术当有一定的造诣,不如我观林少侠习剑说不定能指点一二”。 林满六点了点头,走出亭外解下身后黑布条握于手中,当他拿起黑布条剑柄的那一刻仿佛变了一个人,乔可思看着此景不由得感到惊叹,这才是这名短衫少年真正握剑的样子。 不过随后看到短衫少年挥剑动作渐渐地感到疑惑,一招一式都是那么的熟悉,特别是到左右手交换握剑时的动作,哪一记倒提剑身向前上挑的动作事突然言语道:“剑势尽黄龙......?”。 林满六叶听到停到也随即停下了挥剑动作,疑惑的看向乔可思问道:“乔姑娘也识得此招?”。 “此招是我铸剑峰剑十三势套路的起手式,虽为外人熟知也易于模仿,可力道和时机把握这些不加以练习以及门内口头相传心得是没有这般感觉的”乔可思眼中充满了不解的再一旁解释道。 师父不是说自己是江南剑客,为何教于我的却是铸剑峰剑法,铸剑峰如今情形尚未可知不能暴露师父身份,待会找个理由应付过去。 “此招是一位路过凤城的高人说我有习剑资质,闲暇时随便教于我的”林满六顿了顿说道。 “原来如此,可能是我铸剑峰前些年出游远处的弟子”乔可思这才打消了心中疑虑。 两人因为突然的讨论结束,互相看向彼此不由一同笑了起来。 “我看你习剑时间并没有多长,有几处力道异于我之前所学,既然我们剑招都出于铸剑峰,你可以唤我一句师姐这样也不显得生疏些,我再与你指导改良一番”乔可思对着亭外的林满六突然正色说道。 “乔师姐好”林满六随即应道,此时不随着这个台阶下可能之后就没有台阶了。 之后就变成了,短衫少年用黑布条在亭外练着剑势尽黄龙,亭内乔可思随意折了一根树枝对其进行指点一二,不过后续发现林满六所施展的四式所用力道或是掌握时机都要比乔可思预想的好的多,并且有一些地方甚至是自己可以用于练习改正,这让乔可思不由得感叹远行南疆的不知道是山中那位杰出弟子。 山坡花丛中的某处,一直趴着一个小男孩,看着眼前这一幕恼怒不已。 “一个榆木脑袋一个只会练剑,这两人咋回事啊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我以为我快有姐夫了呢”小男孩锤着地面嘴里说个不停。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二十一章 山亭剑势飞孤鸾 林满六与乔可思在山路小亭练剑有一会功夫了,乔云年在花丛中终于蹲不下去了,随即跳出草丛对两人大声喊到:“练剑练剑练剑,你们只会练剑吗,还有林大哥你看我姐穿成这样你也是想着练剑练剑练剑,真是气死我了”。 “乔——云——年——,你给我下来我还正准备找你算账呢,最近胆挺肥啊自家姐姐都想要戏耍一番了是吗”乔可思听到山坡上传来的声响沉声对其说道。 乔云年听见自己姐姐有些羞恼的声音,立即拔腿就跑嘴上还喊着:“你们俩别光练剑啊,大好山河风光赏赏景看看花啊!!”。 看着跑远的弟弟,乔可思也没有追去,一是没有必要二是现在这身打扮跑起来是真不轻松。只得向正在练剑的短衫少年叹息道:“这便是你说的年岁尚小,还需我们信任他,现在连他人男女事都能强凑掺和了,更何况还是你我...”。 林满六适才也听到了乔云年的话语,本来就显得有些尴尬不知所措被乔可思这一说,剑都险些拿不稳,两人沉默了良久。 “教你剑法的人只教了你这一式尽黄龙?”乔可思试图打破眼下这一局面。 “那位高人只是短短地教过我些时日便离开了”林满六随即答道。 “既他肯传剑于你,对于铸剑峰的剑势感悟连我都有所不及定是家中长辈,我且再教你一式”之后就看到乔可思将手中树枝折下一段,看向刚才乔云年潜藏的花丛,右手手腕随之一抖折断的树枝即刻向花丛处飞旋而去,瞬间没入花丛之中发出树枝与花丛碰撞割裂的声响,但并没有就此结束声音刚出现时那折断的树枝竟然又飞旋回来,随后又被乔可思右手接住。 提剑的短衫少年震惊不已,为何这小小树枝再掷出碰撞它物后还能再弹射而回轻松回到手上,只见乔可思抓着那节树枝摇了摇头看向自己:“今天我之穿着不易大开大合,只能用这个树枝来做演示,此式名为剑势飞孤鸾,是我铸剑峰脱剑御敌之法,正常是用短剑来使用就是比你手中这个黑布条还要短些的与寻常匕首差不多大小的哪一类,我们出门在外除了佩剑都还会携带三四柄那样的短剑”。 林满六心想之后自己若学会后也得准备些短剑才是,把师父送的春窗蝶拿来使这个万一被人夺走岂不是把剑丢给别人捡。“那师弟提前谢过师姐传剑之恩了”林满六对乔可思拱手道。 随后在和煦的阳光下,徐徐春风去青山,亭边花草一片盎然景色,亭内是石桌朴质摆放笔墨透着色色古香,就连桌上食盒内偷藏的闲书话本都带着些许恬静之感,就在这样的景色下,亭外一名短衫少年和一名鹅黄衣裙的少女正在......折树枝往山坡上一个花丛扔树枝。 “刚刚手势不对,你这么飞树枝撞物之后回不来的,你且看我!你看我这不就回来了”。 “师姐你看这样已经是跟刚才你一样的手势动作可树枝击入花丛里不曾弹回啊”。 “你之前怎么跟人学得尽黄龙啊,怎么丢个东西还不会了!”。 “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师姐等我再改改”。 ...... 远处的一个树干上,一个衣着华贵少年丝毫不顾因为爬树弄的满身脏乱的衣服看着此情此景,长吁短叹道:“如此美景佳人奈何练剑...我若是林大哥定然是邀其共赏满山春景,在亭中小饮一壶喝得这山亭外灵鸟齐飞,春风吹入亭间.....”少年沉浸在自己想象之中不慎差点滑落掉下去,还好手臂又重新抱紧树干才免于摔落在地,仔细一看这狼狈模样正是刚才逃走的乔云年。 随后的时间里就是乔云年在树上看着山路小亭外的二人在练剑,正午时分太阳悬置最高处,短衫少年递出的树枝终于有了回旋迹象,随后就是接剑的过程,乔可思一直要求其只能抓树枝尾端当做抓短剑剑柄,树枝回旋已是不易,后面接剑可想而知。 “看着点抓啊,你是想刺到了别人在回来给自己来一剑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吗”。 “是...师姐”。 “倘若你此招被人躲下,短剑回旋只会更快如此便更难接住,若还伤了手连伤敌一千都没了”。 “明白了...师姐”。 ...... 林满六此时有些明白乔云年为什么怕他姐姐了,练起剑来当真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过这也是一种别样的帅气飒爽? 太阳西斜,山亭外的景色因为夕阳映的一片橘红,林满六不论是递剑还是接剑都有些稳定了回头看向夕阳下的山路小亭,那袭鹅黄衣裙应是站累了坐在石凳旁看着自己练剑,双手端着个茶杯,手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挲,突然反应过来短衫少年的回头注视,随即停止了手上动作立刻举起茶杯尴尬的笑了笑:“师弟喝茶”。 “嗯,谢谢师姐”林满六走到亭内对乔可思点头说道,随后接过了茶杯一饮而进。 “时辰也不早了,我去唤山上管事送你回城中歇息,要是之后时日还留在矩州的话也可上山找我练剑”乔可思拍了拍自己的裙摆准备起身去寻管事。 远处“啊”一声的大喊,使得二人都向那处看去还未看清是什么人,就听到那边喊道:“姐姐与林大哥不用担心,云年这就去找管事送林大哥回城中客栈歇息,明日还会再接林大哥上山来赏景”。 “乔——云——年——......”乔可思准备喊着自己弟弟的名字准备出口训斥,但话还会未说出口又戛然而止,然后就笑了笑看向了自己身旁的短衫少年。林满六感叹说道:“云年这小家伙本心其实不坏,以前城中如何行事我不知,但对于家中人或者对于我这个刚认识的朋友我觉得他没有什么怠慢可言”。 “确实如此,在家中不论是爹娘还是我的话他都会听,只是在城中惹事弄得我与父亲经常说教于他”乔可思认可的点了点头。 “不妨可多听听云年自己的想法和事情经过,他可能也只是想通过一些事情去保护自己不受欺负”。 两人还在交谈时,送林满六上山的武夫打扮男子就来到了山亭外,短衫少年见状便向乔可思告辞准备返回城内客栈。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二十二章 临别赠君山野行 之后的几日因为商队要在矩州歇息修整,便在客栈里多留了些时日,这些天的午饭一过都会有一辆马车在客栈面前停留,商队众人都知道了这是铸剑峰乔供奉家的车驾。 短衫少年这些时日在进出客栈时,商队中一些汉子们看在眼里满是羡慕之意,还有一些则是为了凸显自己与众不同的鄙夷言语:“不过是遇到了个好主子,谁不是从乡下出来的搁着显摆给谁看呢”。 “觉得自己是乡巴佬就算了,还把旁人比作跟自己一般,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商队管事再后训斥道。 三月十一日,今天下了些小雨,毛毛细雨打在路上的青石板上冲刷掉上面一些泥泞。 今天是准备离开钜州的最后一天,武夫打扮的车夫依旧在客栈外的车驾旁等候,林满六找店家借了一把伞便乘车前往铸剑峰。今天依旧是在山边小亭,乔可思这几日为了练剑方便还是换成认识第一天穿的那件劲装,配上她高高束起的马尾很是帅气。 “今天下雨就先不练剑啦,就当来雨中小亭歇息赏赏景”劲装束发的女子背对着从马车旁走来的短衫少年。 “乔师姐明日清晨,我就要随商队继续东行了,这些时日多有叨扰还有向师姐学习剑法”雨中撑伞的短衫少年并未走进亭子,孤零零撑着伞站在雨中说道。 “啊...怎么这么快便要走了,不过也对毕竟你是随商队出发他们定不会多有逗留的”乔可思猛地转头看向雨中撑伞的少年,有些惊讶地说道,心想着这人怎么也不提前说说今日就不穿这身衣服出门了。 “师姐我返程还是于商队同行的,到时候到了矩州还是能来铸剑峰上找师姐和云年的”短衫少年看着亭内的女子一时无话。 “那是之后的事情...嗯...那今日便不赏什么景了,俗气的很,我们继续练剑既然临别之际让我好好看看你之剑术进步有多少”乔可思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扯了扯自己的外套衣领便坐在石凳上看着雨中的短衫少年。 短衫少年应了一声“嗯”,先是闭了伞放于亭边,整个人站在雨中解下背着的黑布条默默转身,右手握住黑布包裹的春窗蝶,看向前方山坡提脚向前一掠持剑右手抬过头顶就是往前一挥,通过惯性整个人从左向右翻身,只有刚才踏地的右脚未动,左腿已如鞭状从后往前扫过一轮满月,在人站定起身时右手握紧的春窗蝶猛然松手被左手倒提接住,待整个人站定起身就是一记上挑,好似将一个重物击至空中,此为剑势尽黄龙。 倒提春窗蝶左手与剑身贴紧向前猛然一刺,右手在左手握剑处一顶长柄从左手掌中击出,又被右手向前一探握在手中往后一扯横在胸前,左手指尖从剑身上拂过,林满六随即看向前方某处树干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挥动春窗蝶在自己身前迅速地舞了一个小半圆,猛地春窗蝶脱手而出在空中如一个飞盘般旋转向前直劈树干,“咔”的一声是树干碎裂的声响,还未等到树干倒地春窗蝶又飞旋而回被短衫少年左手轻松接住,此为剑势飞孤鸾。 待到林满六转身看向乔可思,身后的树干怦然倒地。乔可思看着这一幕有些,这几日的交流下得知林满六学剑只是上个月的事情,以前都没有学过什么防身术或者什么器物的练习技巧,尽黄龙可能是铸剑峰那位在外游历的剑客高人指点一二,但飞孤鸾是自己所传并且才学了几日就练得如此这般。细雨打在短衫少年的头发和肩上,一直到林满六唤了一声乔师姐,乔可思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少年衣服已经湿了些许。 “你快些进来,我刚刚都没注意快些进亭虽然雨小还是不要在雨中站着啦”乔可思对着雨中正在系自己黑布条的少年说道。 短衫少年应了一声便往亭中走来,乔可思拿出自己随身带的手帕为这个刚淋过雨的少年擦去脸上的雨水,这个过于亲密的举动让林满六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急急忙忙接过手帕告诉乔可思他自己来便可,之后二人等到小雨停歇,便又开始了在亭外练剑共勉,一直到傍晚时分林满六向乔可思告辞乘着马车向城中客栈行去。 马车还未走远,一人从山路拐角处探头说道:“今天林大哥与姐姐一同在雨中小亭里说了些什么啊,怎么姐姐一脸伤感神色呢”正是乔可思的弟弟乔云年。 “练剑”乔可思斜眼看向这个偷偷摸摸的弟弟说道,定是在旁边偷听许久了。 “你们天气好练剑!天气不好练剑!今天都下雨了还是练剑,练剑当真有意思吗”乔云年捶胸顿足一脸悲愤地说道。 乔可思沉默不语,不再搭话。“我明天自己下山去找林大哥玩去,他上山只会同你在此练剑实属太过无趣了些”乔云年看着愿多说的姐姐转身朝山上走去,但不时还是回头看看这个在亭中没有再言语什么的姐姐,心想这些大人都在想些什么啊太无聊了。 三月十二日,清晨,今天依旧下着濛濛细雨,雨水打在商队马车的防水布又滑落在车轮商,被前行的车轮摔到了地面,和地面的水洼碰撞在一起。 在商队管事的带领下众人从北门出发准备继续东行,林满六因为之前这几日的表现,被商队管事喊到了前方的马车上坐着,虽然是在驾车旁的车沿坐着已经比一开始跟在车队后方徒步行走已经好上太多。 商队刚出北门一里路还不到,就有一个呼喊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前面的商队停一下!停一下!林满六——”。发出呼喊声音的人正在御马前行,短衫少年听到了在喊自己的名字还是一名女子的声音随即跳下马车车沿看向后方。 只见一名劲装束发的女子御马而来,来到林满六面前便跳下马背,有些气喘嘘嘘道:“我来送送你...原本打算穿那日在亭子那身黄裙,不过骑马不太方便还是这般出门了”。 “师姐这样更好看些,更加的飒爽帅气”林满六朝着乔可思笑了笑。 “对了我有一物送给你”乔可思说着解下身后包裹拿出一柄黑鞘短剑,比春窗蝶还要小上些许但是又比寻常匕首大一些。 林满六接过这把短剑,乔可思又说道“此剑名为野外行,我唤作山野行是我十岁那年父亲为我打的,我现在要帮衬着父亲处理山中事物,就将此剑送你”。 林满六将短剑拔出鞘,见到剑身上刻有“寒鸦噪晚景,乔木思故乡”。 “林满六谢过师姐赠剑,此行定会用师姐所赠之剑清荡寇,护身安”短衫少年向乔可思点头说道。乔可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了些路上事宜便准备转身离去,林满六唤了一句师姐,乔可思回头看向他,林满六跑到乔可思身前抱住了她一瞬间又随即松手。 林满六低头说道:“除了爹娘和师父只有师姐待我这般了,刚才逾越之举还望师姐见谅”。 乔可思只是转身摆了摆手便御马离去,在旁人看不到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此时的东行远游路已然过半 少年或许在成长的道路上,或许会因为一些事物变的偏激和无理可循,但他们的心中定有一束不可磨灭的心火指引他们重归正确的方向,最是意气风发时,心火汇聚燎原势。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二十三章 田间习剑遇奇人 三月十四日,晴,清晨时分细微阳光洒在大地之上 经过两日的行程商队抵达了黔州边境,这里附近的农舍旁都是些油菜花田,正逢三月,田野里一片金黄,商队行至田埂上游在金灿的油菜花中,商队汉子们可能也因为在田野中想起了家乡,那个安静闲适的凤城,白天在公家地里犁地劳作晚上回到家中跟家人在院子里乘凉说些白天遇到的趣事。 此次商队跑商已然过半,远行客们跨越了大半个炎阳王朝,只要再杭州一带交付完货物就能返乡了。林满六因为看油菜花田并没有坐在前面的马车上,跟着商队汉子们一同在田野中行走。依旧穿着那件已经有些褶皱破损的短衫,背上系着师父帮自己裹好黑布的春窗蝶,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在腰间系上了一柄带鞘短剑是乔师姐送他的山野行。 这样一番打扮看下来确实有些江湖少侠好儿郎的样子了,一路上不免得有些汉子们对短衫少年讲上些夸赞的话语,林满六也只是一一点头微笑带过。 商队们要在前面的一个驿站歇脚休息,毕竟已经进入了黔州境内因为天气的原因还有可能因为有林满六的原因,商队少走了一些弯弯绕绕的路线比预期更早的达到了黔州。短衫少年一路来的表现不论是对抗马贼还是与人结交似乎都给商队众人产生了一种固有概念,这个名叫林满六的少年不一般,很不一般。 短衫少年找驿站老板取了些吃食就与商队管事说是要回去刚才田野中再看看不一会就回来,毕竟呆在这些突然就会阿谀奉承自己一句半句或者突然就与自己称兄道弟的人群里,林满六更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练练剑看看风景。 短衫少年不知从哪里找到节草根咬在嘴里不时哼了两句凤城东边巷子里小孩们唱的童谣,手里黑布条悠闲地走在田埂上,寻得一片空地周围还是金灿的油菜花田,看了看四下无人便握住了黑布条开始练习师父教于的剑势尽黄龙心中再结合从师姐处学来的剑势飞孤鸾,不过并没有将黑布条或者山野行挥出,只是待要接上飞孤鸾时,便将山野行出鞘寸余,随后收剑继续挥动黑布条。 “少侠不知出自何门何派啊,我观少侠剑招有些像铸剑峰招式,莫非是铸剑峰出来历练的弟子?”一个清亮的女声不知从何处,林满六竟不知周围藏了人随即拔出山野行警惕的看向四周。 “你别拔剑啊!我就是路过此地你等我出来,莫着急莫着急”那个清亮的女声突然急忙喊道似乎想要得到短衫少年的信任。 不一会油菜花田旁的一棵树后走出来一个白衣女子服饰样式好像是一些南疆苗寨里的样式。“我无门无派,剑招自己看别人比武胡乱跟着连的,你是何人”林满六回答完那人问题后并没有放下剑的意思,左手倒提山野行,右手将黑布条横在身前。 “我叫还云霞,少侠既无门无派可愿加入我扬风谷啊,我扬风谷在黔州这一带还算小有名气,入我扬风谷也算给自己在以后江湖行走中寻得了一处靠山,我们凌谷主更是一名上三等的大宗师......”还云霞滔滔不绝的说道,正打算将扬风谷从开谷到今的历史都要讲一遍好让眼前这个短衫少年信服她所说的话。 如若不是师父与我说过这个扬风谷实际情况如何,还真要被你骗了去。“我只是与商队路过此地还需要东行赶路,还望姑娘海涵”林满六对其致歉道。 随后短衫少年就将黑布条系在身后转身准备离去,确定那个还云霞没有追上来的意思才将山野行归于鞘中,准备回到驿站跟商队会合。 还云霞看着短衫少年远去的背影只得默默感叹道:“人心不古啊,现在这个世道不是些声名显赫的大门派或者底蕴深厚的老宗门,都无人问候啊”。 林满六不知道的是那棵树后竟然还有一人,是一名男子他手持一柄摊开的折扇,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东都武书生”。那名男子笑了笑对还云霞安慰说道:“走啦,该回了也不是谁家小孩都如叶老弟那般好骗”。 “那家伙如今跟陆风白混得可是风生水起,前些日子家中到的那封请柬看了,那陆风白要把老宅拆了三人合伙弄个庄子喊我们去吃席呢,去不去啊”还云霞思索了片刻说道,顺便一拳锤向那个挥动扇子的男人肩膀。 “嗯...自然是要去的”挥扇男子接下一拳点头说道。 两人说完便寻了一处小道走去,小道的尽头有两匹在啃食路边青草的马驹,一匹如同黑夜全身漆黑马绒胡乱的披散在马颈上,是一匹帅气不羁的骏马,另一匹却全身雪白如同夜空中的一轮皎月。 (推荐这里配合作品相关当中的初涉世少年游观看,还云霞、梅酒郎相关) 没有多久,林满六就回到了驿站中向商队管事点了点头确认自己回来了,商队管事过了一会付清了吃食和茶水钱便张罗着商队汉子们准备继续东行,今日好像要直接往岳州出发路上在野外歇息,说是黔州没有要置办的物资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便不进州城了。 商队们看着舆图继续向东行去,周围的油菜花田随着村落的减少也渐渐的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樱花树,同样在这个三月花开的是那样的美艳动人,不过商队行人们便俗气了些还是觉得之前路过的油菜花田看些,这些树上的粉色花朵感触并不是那么深。 短衫少年行走在这些樱花树下,心念微动,想起来家乡东城城外好像也有这些树,同样是在此时的季节里,自己偷跑溜出城外便坐在树下,拖了靴子把脚放在旁边的小溪中,溪涧中有些许樱花瓣和其余的树叶散落其中,幼时的林满六便抬脚把花瓣和树叶轻拍打到溪涧旁的岩石上,因为没有什么朋友的缘故,幼时的林满六总是能在这些树下看很久也一个人玩的很久。 叶泛溪涧随流而漂,行至千山万水中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二十四章 又遇贼寇山林间 徐徐的微风吹打在短衫少年脸上,不时看着花瓣飞舞在空中,此情此景,让人不由得想驻足停留。不一会有一处山谷便进入了众人视野中。 林满六跟在车队后方,商队管事对商队汉子们说道“前方便是扬风谷了,这里有个江湖门派常年盘踞于此,大家行车还是快些切莫再生事端”。 扬风谷?之前油菜花田中问自己的那名女子便是扬风谷弟子,怎么商队行进路线如此之巧,竟然要路过此地,之前那人意义为何。短衫少年心中盘算着之前遇到的事情和现在路过的扬风谷是否有什么关联,便看向了右前方的山谷处。 山谷西侧开满了樱花,不时看微风拂树振得树枝微颤,粉色花瓣随风而起,在此地建立门派的人不知道是何许人,远离市井在此山谷中开宗立派。 商队众人看着那满是樱花树的山谷越来越近便加快了步伐,准备快些离开这个有着惹不起的扬风谷弟子,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作响,短衫少年第一时间闻讯转头看去。 是十数骑贼寇装扮的中年汉子正在骑马奔袭而来,见到商队众人时,眼中好似冒着看见钱财的金光,为首的一名汉子头上裹着一个红布,他厉声对前方商队喊道:“想要过次扬风谷,先留孝敬孝敬你大爷我啊!兄弟们冲,干完这一票回山好享福”。 在那个头裹红布的男子说完后,后方的十数骑贼寇都是爽朗大笑,纷纷抽刀准备向林满六所在的商队袭来。在一棵树后有一道黑影,那黑影嘴里喃喃说道:“此次为第四次,此次演算自当灵验”。 商队汉子们立刻准备拿出运送车辆上的武器准备迎敌,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众人都主动看向了走在商队后方的短衫少年,短衫少年依然把剑出鞘,左手倒提山野行,右手握住黑布包裹的春窗蝶严阵以待。 贼寇为首的男子提着一把朴刀直冲商队最后方的一辆马车,手举朴刀过头顶准备朝最后方的那名商队汉子头上劈去,就在这时破空的呼啸声传来,一柄短剑飞旋至这个头裹红布的贼寇首领,正是林满六用山野行掷出的剑势飞孤鸾。贼寇首领见状停止了劈向马下的商队汉子,用朴刀去横挡飞来的短剑,不料这短剑碰撞之后的力道如此沉重,贼寇首领握住朴刀的右手微微发颤。 “有练家子!张三、王五随我来去对付那个拿剑的黄毛小儿”贼寇首领挡住短剑之后便立刻对身后的手下喊道,准备先解决眼前这个短衫少年。 林满六见状便向右侧林中奔袭,防止被他们御马追赶到自己身前,待到一名贼寇御马冲刺结束勒马调头找寻自己位置时,林满六从树后弹射而起,一剑就挥向准备调头的贼寇右肩,直接将其打下马,如若不是春窗蝶包裹着这种特殊材质的黑布条,这一下劈这名贼寇应该已经死绝,林满六并未乘机补刀,立刻又没入了树林中。 短衫少年很清楚,自己本身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并不能与这十数骑贼寇正面硬碰硬,唯一的优势就是胜在自己脚程快些,剑术在这一个月的研习下只能算小有成就,必须依靠着这种林间地形才好对抗这些贼寇,还好不是剑门关哪里的那些兵匪,这些贼寇攻击方向杂乱无章,商队汉子们还能勉强应付。就这样林满六依靠着树林障碍不停的将贼寇击落下马,有机会的就是一记山野行直刺贼寇心口,将其毙命。 不过对敌时间久了,商队汉子们也因为兵器问题和贼寇骑马冲阵原因,颓势渐出,林满六也因为频繁的奔跑和躲避攻击体力有些不支,一次躲避贼寇首领挥刀时,险些被朴刀砍去左手。 “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兄弟们上把人杀完,将货物劫掠一空,这黄毛小儿甚是有趣再来两人一同将其分尸,他手中短剑我看品相不错夺其左手者得!”贼寇首领看着在树后躲避自己的短衫少年大笑说道。 短衫少年心中念道“不妨就来试试”待换气片刻之后,一记剑势飞孤鸾挥向对方,山野行直直飞向贼寇首领,贼寇首领此次定是有所准备,挥刀格挡后不等山野行飞旋而回,又是一刀向山野行劈去,将空中飞旋的山野行直接劈至自己马下,不好!山野行被夺于对方马下。 “如今你只剩那黑布条了,如何伤我啊!”贼寇首领似乎觉得胜券在握,爽朗的笑了起来。 林满六见状右手持春窗蝶立于自己身前,贼寇首领也将朴刀横在身侧准备御马冲向眼前这个短衫少年。马蹄离地而奔那一刻,林满六也动了向前一掠尽是直接奔向贼寇首领,贼寇首领朴刀向袭来的短衫少年劈去,林满六横剑在前挡住这一击便向右翻滚绕过贼寇首领的冲撞,然后向已奔向前方的贼寇首领追去,左手里悄悄窜着刚才翻滚时抓起的半截树枝。 贼寇首领勒调头准备回击,不料林满六已经跳至身后,只得胡乱舞起朴刀驱赶准备把自己击落下马的短衫少年,林满六用春窗蝶一一挡下,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待到林满六已经行至马旁,贼寇只得大喊:“还不快来助我!!杀了这黄毛小...”。 贼寇首领话还没说完,脖颈处便多了一个血洞,上面插着小半截树枝。正是林满六在挡刀之余,以剑势飞孤鸾之法直刺贼寇首领脖颈。“持物无锋我身为锋,你以为我只有一柄山野行吗”短衫少年看着马背上被自己刺死的贼寇首领缓缓说道,贼寇脖颈处的血随着树枝溅射而出将短衫少年半身染的血红。 贼寇们见首领被杀准备退却,但不知道谁喊出的声音:“此人快要力竭,大家一起上!”这些贼寇仿佛都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提刀拿剑的便向半身浴血的短衫少年走来。溅出的鲜血有些遮住了林满六的眼睛,不知道是气力确实衰竭还是因为鲜血溅身的原因,林满六持剑驻地身形有些踉跄,看着这些向自己走来的贼寇,咬了咬自己舌尖准备继续战斗。 就在此时一身蓝衣从短衫少年背后掠出,手持一柄细剑身影迅捷,帮林满六挡下了身前的贼寇换得林满六片刻喘息之机,待林满六重新定睛看去,是一名头戴帷帽的蓝衣女子她手持细剑在人群中飞跃回旋,几招下去便击杀一个贼寇,贼寇将其围住不攻只是一直应对她的剑招想要将其困死。 林满六此时动了,一路提剑跑去包围蓝衣帷帽女子的贼寇,在靠近自己原先那柄山野行位置时一个翻滚左手将山野行捡起然后继续向前冲去,一步踏出竟是山野行春窗蝶双剑并用,右手春窗蝶下挥劈开包围圈,左手山野行上挑将眼前贼寇击退。 短衫少年如此便进入包围圈中与蓝衣帷帽女子会合,两人只是一个照面便随即看向对方身后的贼寇,准备迎敌。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二十五章 仗剑倩影月寒枝 原本受到贼寇攻击的商队,因为贼寇都去围攻短衫少年和蓝衣帷帽女子了,便脱离了危险正在喘息换气,最严重的也只是受了些刀伤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众人看向正在对敌的短衫少年,有些汉子重新拾起刀准备上去帮助。 “不要上去添麻烦了...相信满六兄弟...你看那个领头的不也被满六兄弟杀了...这些小喽啰就不要去管了”有人在一旁喘息说道。 拿刀的汉子看了看在旁坐着的人,啐了一口唾沫在其身前就提着刀上前帮助正在拼命迎战的短衫少年了,其余汉子看着这一幕看的有些出神,随后又是一个汉子提起长刀,朝刀上啐了一口便也冲了上前。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商队汉子们重新拾取长刀冲下那些贼寇,只剩下那个劝别人不要帮忙的人留在原地看着别人向前冲去,他看了手边的刀准备向前去拿时,又因为贼寇的嘶吼声吓得缩手回去继续抱着了自己缩卷在哪里。 林满六在对敌时很明显的体力有些不支,几次挥砍之后都是有蓝衣帷帽女子在身侧才堪堪躲避攻击,不过二人相互交换位置似有奇效,将围上来的贼寇杀得一退再退,后退的贼寇又被奋起反抗的商队汉子们一一斩杀,没多久的功夫贼寇就被绞杀殆尽,树林中的黑影见状便闪身离去嘴里似乎念着一句“怎会如此”。 “终于活下来了,这还是我们走商第一次正面跟这些马匪贼寇拼命”有人把长刀丢在一旁整个人躺地上大口喘息说道。 “干他娘的,我家里还有老母妻儿等我回去,我怎么能因为这些杀千刀的山野贼寇栽在这里,满六小兄弟当真是厉害...”有人看着倒地那名汉子大笑说道,说完又朝着贼寇尸体上啐了口唾沫。 ...... 贼寇全都死绝,商队汉子们越来越多的庆贺声在人群中传来,更多的是去夸赞他们商队中有那么一个人手持双剑的短衫少年。林满六擦拭了山野行上的血迹收剑入鞘,将春窗蝶重新绑了绑黑布条然后系在自己背上,看向了那个持剑在身侧准备转身离去的蓝衣帷帽女子。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还不知应该如何答谢姑娘”短衫少年向蓝衣帷帽女子拱手一礼问道。 “碰巧路过此处,无需答谢”蓝衣帷帽女子只是自顾自说着然后向前走,手中细剑并没有战斗结束便收入腰间鞘中,似乎还在警惕着周围。 不过还没走几步,身形有些摇晃险些栽倒地上,手中细剑立刻插于地面让其不至于跌倒。持剑半蹲的身影有些踉跄,帷帽转了转方向似乎是看向短衫少年这旁。林满六发现有些异样,急忙上前搀扶结果被蓝衣帷帽女子左手一拍挡掉了他伸来的手。这一拍似乎是蓝衣帷帽女子最后的气力,刚拍完便直直倒地再也没了力气站起,但帷帽下的脸依旧盯紧了自己身旁的林满六。 “姑娘,你受伤了...”短衫少年看到蓝衣女子腹部左手小腿侧都有不大不小的三次血污,定是刚才被围困时贼寇所伤。说完便立刻将其扶起,蓝衣帷帽女子似乎没了气力无法阻止这个少年的搀扶,“此地不宜久留,姑娘还需先行处理伤口疗伤......管事,我先带这位姑娘往前面山坡赶去处理伤口,你们弄完货物往山坡樱花树林寻我们,我取些伤药”林满六先是看着蓝衣女子的伤口沉默了一会转头向商队管事说道。 还在查看商队损失情况的管事听闻后,便向短衫少年招手说道:“满六小兄弟先行一步,我们整理完便来寻你们,伤药只管拿去......你们都快些收拾,这些贼寇身上有什么值钱的和武器、马匹也一并拿走,敢劫掠我们给他们啥也不剩!”商队管事显然是两次遇险,硬气了许多,都开始从死去贼寇身上找补损失了。 林满六将春窗蝶解下握在手中,拿了些伤药清水罐子就把蓝衣女子背起往之前看到的那片山腰樱花树林跑去,蓝衣帷帽女子一路上一言未发,透过帷布看向背着自己的这名少年,他眼神清澈丝毫没有被之前的战斗所浸染一丝清明。 两个人进入樱花树林后,短衫少年将其放在一棵树下靠着,将腰间的清水和伤药递给蓝衣女子“刚才哪里有些乱估计你不太方便处理伤口,此处无人我去一旁望风观察,有什么需要便喊我,喊我林满六就行”。 林满六起身准备离开,但是见蓝衣女子拿伤药的手有些勉强,只得留下来对其说道:“姑娘后面的逾越之举实属无奈,冒犯了”。幼时父亲给公家务农时常会带着些伤回家,都是林满六和娘亲为父亲一同处理伤口包扎的。林满六解下蓝衣女子左手的护腕以及小腿处的绑腿先用清水洗净伤口后抹上伤药用随身带的布条包扎好,之后便剩下小腹处的伤口。短衫少年看着便有些不知所措,看向那个帷帽,可能希望向其寻求意见。 “你且回避一下...我自己来......”蓝衣女子似乎恢复了些精神气,要过了伤药布条和清水,短衫少年解脱了一般准备转身就走,刚一起身又蹲下捡起自己的春窗蝶向山坡下走去。 没过多久,“我包扎好了......”山坡上传来蓝衣女子的声音,林满六才转头向山坡上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包扎伤口时帷帽太过影响,此时的蓝衣女子已经把帷帽摆在了身旁。她依在樱花树下看着自己,扎着的马尾辫随风飘在身侧,不时有樱花瓣落在她青丝之上,林满六的第一感觉便是帷帽下的面容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师父,看向自己的眼睛很明亮如同入夜时天上点缀的繁星,眉如远黛,鼻梁高挑若峰,她,很好看。 似乎是短衫少年看的太久了,蓝衣女子见状便把头偏向了另一侧不让这个唐突的家伙继续盯着自己,林满六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便低下来了头对蓝衣女子说道:“实在抱歉,在下刚才想起家中师父忘记了回避,还请女侠见谅......”。 “无妨,我们在此休息等待你的商队前来......对了,我叫月寒枝。”蓝衣女子依旧看向远方说道,并没有看向山坡下的短衫少年。 之后两人便坐在樱花树林中歇息,林满六重新绑了绑春窗蝶的黑布条又仔细地擦拭山野行不让有血迹粘在上面,蓝衣女子只是靠在樱花树下看向远方,更东边的方向。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二十六章 漫山吹樱扬风谷 半个时辰过后,短衫少年似乎要整理的东西都整理完了,春窗蝶反复绑了三次又仔细查看又那处黑布条有没绑好的地方,山野行也把剑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刻着的“寒鸦噪晚景,乔木思故乡”几字也很明显可见了,但仍等不到商队前来,心想这管事和商队护送的大叔们怎么还不来。 只得偷偷看向山坡上的月寒枝,只见其依着樱花树看向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如此出神,三月的樱花树花瓣纷飞,树下又有这样一位蓝衣仗剑的女子,此处山景便更加好看了...... 漫山吹樱扬风谷,花下倩影驻远望。 不看不要紧谁只得这一回头竟然被蓝衣女子察觉到,她转头定睛看向山坡下的短衫少年,林满六随即尴尬的笑了笑便偏头回去了。 “月姑娘...我看商队管事和护送的大叔们还没来,我前去查探一番,你要不在此先等候一会”短衫少年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其打开话题交谈,只得准备去寻找商队行踪。 “嗯...”蓝衣女子只是应了一声便在没有了声音。 短衫少年见状只得背好自己的东西,往山下走去,没走出百步就见到一个匆匆跑来的身影,很是熟悉是一同东行的商队汉子,林满六同其打了招呼之后,对面的汉子向林满六告知了目前商队情况。 “满六小兄弟,管事在山脚下跟大家清点财物顺便稍作歇息,命我上来寻满六小兄弟告知情况”。 “有没有说何时要动身,我这边已然无事了随时可以出发”短衫少年说道,随即准备与其一同下山,并且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不用不用,管事特地嘱咐满六小兄弟可以先在山坡上赏赏景散散心,商队刚刚遇险如今还需要大家多歇息一阵再进行赶路”那名汉子摆手笑着说道。 “这样啊...那便麻烦大叔了,待到商队要启程时知会我一声”短衫少年只能点头说道,不让自己下山与商队会合,这管事不知道在弄些什么,还怕自己分去了这些贼寇身上的东西不成。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但也只能回到山坡上等待了,既然不愿自己下山哪便如此,林满六就这样又回到了山坡上自己原先坐着的小土坡,待坐定后侧头才敢侧头看向后方说道:“月姑娘,商队的管事命告知于我说,还需再歇息一段时间才能出发,不知姑娘之后方向如何,如若同行大可跟我们一同前往也方便养伤”。 “我只是碰巧路过此地...一会有些气力了我便会自行离开”。 “月姑娘是为营救我...我们商队众人所伤,此事我们需要负责到底”。 “当真不用,碰巧路过而已”说着月寒枝就准备起身,结果刚一起身似乎忘记自己左手上还有伤便险些摔倒在地又靠在了樱花树下。 “月姑娘!”林满六急忙跑上山坡准备去搀扶蓝衣女子。 月寒枝突然警惕地看向山前搀扶的短衫少年,吓得少年动作停止不敢再上前一步,她见此才继续依着樱花树看向自己手上包扎的布条,伤口似乎裂开了有些许血迹又渗了出来。 “刚刚绑的是什么啊这般粗糙...”蓝衣女子叹了生气自顾自小声喃喃说道,看着自己左手上裹着的渗血布条准备去掉重新包扎。 “我刚刚出门历练,处理伤口这些事情还很生疏往月姑娘见谅”短衫少年拱手说道,见其似乎有些嫌弃自己临时包扎的布条有些难过。 不过去掉布条重新清理完伤口的月寒枝发现自己单手,也不是那么方便自己给自己包扎,只得看向了眼前这个不敢动弹半步的少年。 “只是我刚才自己莽撞起身,用力大了些并不是嫌你包扎的不好......还是需要你帮忙下了”月寒枝将头偏向一侧,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递给面前的短衫少年。 林满六后续便重新为其上好了伤药,重新用新的布条包扎好伤口对眼前的这名蓝衣女子说道“包扎好了,月姑娘其他两处伤口比左手还要严重,自是要注意不要拉扯到伤口了”,便准备回到自己原来坐的小土坡处继续等待商队消息。 “谢了...就在此地坐着,伤成这样也是我自己能力不济与你们无关的”月寒枝看着包扎好的左手摇头说道,说完便看向了眼前这个少年。 “若非姑娘舍身相助,我等早已就是那些倒地的贼寇了,还需多谢......”短衫少年对其拱手后说着,然后随便坐在了地上。 “对啦...你要不先去清洗一般?”蓝衣女子打断了林满六继续说下去。 “啊......”林满六先是疑惑的一声,随后才想起来自己满脸血污还没来得及清洗,当时杀贼寇首领时,那人高坐马背之上被自己一根树枝直刺喉咙,鲜血如瀑布般溅射了自己一身。 “实在抱歉,月姑娘稍等片刻”短衫少年急忙起身走下去自己原来的位置,去拿装有清水的竹筒倒了些许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清洗起来,可全身的血污那是这点清水就能洗净的。 片刻过后,短衫少年重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向树下的月寒枝点了点头,咧嘴笑了笑。不过脸上的血迹还是有些,但是丝毫不影响少年那双干净又澄澈的双眼。 “就没有人于你说道过,你说话言辞有些过于拘谨,然后又很绕口咂舌吗”蓝衣女子看着眼前这个傻笑的少年。 “师父时常念叨我学那些学堂里的夫子说话又学不像,然后装文士言谈又装的蹩脚......但是我人粗鄙的很,以前也没啥朋友不知道如何与别人交谈,都是跟街边的那些说书先生学的”林满六仿佛回忆起了往事一般,嘴里碎碎念道。 “果然如此...也罢,我现在这样可能真得于你们同行一段路了”月寒枝长舒一口气说道。 这时,微风拂过,又吹得花瓣从枝头落下或散落地上的轻轻飘起,从二人身旁飞过,如此景致好不漂亮。两人见周身樱花瓣随风而起,不禁都笑了起来,短衫少年心中想的是家乡东城外的那些溪涧旁的樱花树,自己归家时不知樱花还是否盛开届时定要带师父出城一同去看,蓝衣女子的思绪似乎跟着这些花瓣飞起飘向远方。 三月樱树已然盛开,少年远行过黔州,待事物交代完毕,归期将至。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二十七章 难得无事半日闲 太阳高悬,晌午已至。 蓝衣女子和短衫少年已在林中歇息了一个时辰左右,这才有一名商队汉子小跑到山脚下唤二人下山准备与商队会合,也不知这一个多时辰里商队管事到底在张罗些什么。 月寒枝带好帷帽,右手握着细剑驻地做棍准备起身前行,行动起来自是有些不便。林满六准备上前搀扶说道:“月姑娘还是我扶你下山...”。 “不用,我自己来便是”蓝衣女子帷帽下有些倔强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料才没走几步,可能因为山坡太陡还是带着帷帽影响视野的缘故尽险些摔倒,短衫少年急忙接住了快要摔倒的她。最后只得林满六扶着其下山与商队会合。 商队管事看见二人出了樱花树林,急忙迎了上来满脸关切地说道:“满六小兄弟,此处便是扬风谷地界了休息的可算舒心,要是还要休憩片刻我让大家再次多呆一会”。 遇险之前不是才说不要久留,如今怎么还要安排休息了,不得感叹这个管事是心大还是对于自己的护送能力太过肯定,如此献殷勤。 “在这些江湖门派的地界休憩已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是快些离开,对了这位出手相助的女侠会与我们同行一段路程,管事不知方便不”林满六先是回绝了他的想法后又问道。 “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女侠有恩于我们商队自便即可”商队管事摆手说道。 “哪便多谢...”蓝衣女子帷帽点了点。 “多谢管事”短衫少年答谢道。 “对啦...满六小兄弟要不去洗漱一番顺便换身衣服”管事将安排商议完毕这才一脸关切地问道,短衫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身血污的衣着和刚才没怎么好好清洗的面庞,这才要了水囊和自己包裹去树林后清洗换去衣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商队行径路程和休息安排,这个商队管事都渐渐的去询问他们当初不看好的这个顺路小孩,商队汉子们也都信服不已。蓝衣女子看见这一幕只觉好生奇怪,难道此人是这个商队的少东家还是什么身份,但是不论是管事还是商队其他护送的人都是喊他满六小兄弟,似乎也没有那些上下级之分。 头戴帷帽的蓝衣女子便被短衫少年扶着坐到了自己原先坐的马车上,短衫少年就走在马车旁看向前方,车沿上的女子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年龄应该比自己小些十四五岁的样子,如此便干出门历练了也是不易,胡乱的将自己的头发梳在脑后札了一个马尾辫,还有些扎不起来的鬓角和刘海四散在额头两侧,换了一身衣服但样式跟之前的还是短衫布靴,只是由灰色换成了黑色,用他自己的意思来说就是耐脏。因为全身黑色的缘故他身上背着的黑布条和腰间的山野行似乎跟他融为一体。 “林满六,你们所行何处我过岳州要往江宁去,可还顺路”月寒枝依在马车门畔看着眼前的少年。 “顺路,我们此去杭州,应是过黄山后才会分别我们前去杭州交货,到那时应该还需要半旬时间,月姑娘安心养伤便是”短衫少年显然是被这样的巧合惊讶到,急忙回话语速都有些快了。 “那便好”说罢蓝衣女子似乎有些安心便依着马车门小憩了起来,并不担心短衫少年或者商队中有人想对自己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 众人脚程还算快,不一会就远离了扬风谷地界,自从遇到那些山野贼寇之后都一路顺风,也没有惊扰到此地的那些扬风谷弟子,让林满六不禁有些感叹,终于不是到哪里遇什么人了,不对?好像扬风谷的人已经被自己提前遇到了就在那个油菜花田里见到的奇怪女子。 行车路上不是有商队汉子来跟短衫少年搭话,他也一一答复,跟这些比自己年长一辈的汉子们交谈起来也能有说有笑,不知道是因为出自同乡还是他真的很健谈,他们互相打趣的话语虽然有些时候带些荤腥话,但传入依着马车门的蓝衣女子耳中,她觉得也算一种惬意,比自己之前几次出行的经历来看多了些心安。 一直到了傍晚,商队才按照舆图找到了一处村庄,准备今夜就在此歇脚休息,在村口的驿站处将商队马匹一并交于店家喂养,众人便进入了驿站准备吃晚饭。 月寒枝为了避免自己包扎伤口被村庄的人察觉引起不好的影响,借了一个黑布袍遮住身形。商队汉子们在饭桌上有说有笑,讲着白天反抗贼寇的事迹,不敢奋起反抗的那名汉子被众人罚酒赔罪,似乎用这种方式来一笑泯恩仇。 “阮老三,白天怎么跟个怂蛋一般啊,我们满六小兄弟都干上你怎么在后面畏畏缩缩的啊哈哈哈哈哈哈”一名满脸胡子汉子拍着那名怯懦汉子说道。 “我...我不就是脚麻了嘛,不然我也想帮满六小兄弟的”阮老三憋了半天憋出一句。 “来来来吃酒吃酒,今天不给兄弟们都回一杯,一会不给你打的屁股开花”。 “对对对,给我喝!不敢提刀喝酒总敢”。 ...... “你们都小声些,瞧你们那点出息谁不是被打的屁滚尿流最后看着满六小兄弟大杀四方之后才跟着打起来的”商队管事在一旁酒桌训斥道,刚说完就笑脸看向了跟自己坐在一桌的林满六和月寒枝。 短衫少年只得对其点头示意,便继续吃菜,黑袍裹着的月寒枝却没有怎么吃菜,只是掩面喝了些茶水便继续沉默不语。待到短衫少年吃碗一碗饭准备在去盛一碗的时候,帷帽女子咳了一声,闻讯看向了她,只见帷帽偏了偏指向的是驿站客房处。 林满六只能一脸委屈的放下碗筷,向商队管事告辞,扶着帷帽女子前往休息的客房。不知道是商队管事会错了意还是驿站客房太少,刚才饭桌上安排虽然是给他单独留出一个房间不用再跟汉子们混住在一起,但是并没有指明月寒枝在哪休息,只得将自己房间留给月寒枝,打算晚上继续去找商队汉子们随便凑合下。 “月姑娘你就在此间休息,我晚上去找大叔们一起住,我一会下楼跟他们聊会天”短衫少年将帷帽女子扶至桌椅旁准备下楼回去。 “此处房间是你的,晚上你自己回来休息便是......就是床归我,你自己想办法”帷帽下的声音有些犹豫说道。 “啊......”林满六有些慌张。 月寒枝说着就摘下了帷帽,又见到了她那副眉如远黛、眼若繁星的面容。她看向眼前的少年皱眉说道:“我都没觉得如何,你在这矫情什么,对啦刚才穿着这袍子实在难受我不太好夹菜吃饭,你有些随身干粮吗待会给我一些”。 短衫少年只得答应下来,便下楼去马车里拿自己包裹顺便找店家要了壶茶水上楼。 自山间遇袭后,便再无险事,好似从一路东行艰难中偷得半日悠闲。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二十八章 终离黔中入江南 三月十五日,清晨下雨刚过,地面上还残留着雨水的痕迹。 商队已然整队完毕,准备启程离开黔州地界,往岳州前去。揉着眼睛显然有些没睡好的短衫少年走在马车旁,不由得想起昨夜的情景,自己给蓝衣女子找完干粮后打算伏在桌子上睡觉歇息,不料被喊出门外说要换药让自己回避一下,结果一直到众人都上楼休息发现短衫少年蹲在自己房间门旁,那会路过的商队汉子们不由得都会心一笑。 当时过了许久月寒枝才反应过来门外还有个等待进门休息的少年,急忙处着自己的细剑去开门,结果这个短衫少年竟然依着门扉睡着了,一开门整个人就摔进了屋子里顺便就把开门的她也给绊倒了。醒过来的林满六看着自己绊倒的蓝衣女子匆忙起身搀扶,还好没有扯到伤口。 后来就变成了蓝衣女子有些生气直接杵着细剑去床边休息了,短衫少年有些胆怯的抱着个椅子到房间角落靠着墙壁休息,一夜无话,但是林满六显然被墙角硌得慌导致没睡好。 想完这些,短衫少年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头也转向了马车车沿上坐着的蓝衣帷帽女子,昨天那个黑袍着实厚重已经被其还了回去,同时也换了一件衣服不过依旧是蓝色样式也没太大变化。今天他们要驶出黔州进入江南地界了,离师父的目的地又近了一些,好想快些完成嘱托,早日归家。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大家看着都很放松,听资历老一些的护送大叔说是只要商队进入了江南道,后面的路程就会安全许多,沿路村庄城镇颇多只要跟着水流一路前行便能很快的到达沿途要经过的补货地点,最后安然达到杭州交货。 “可算要过黔中了,这一路上来也是惊险,城里遇到恶毒官差,城外更是前后遇了两拨山匪,不过还好我们有满六小兄弟哈哈哈哈哈哈”昨日劝酒的那个商队汉子大笑说道。 “可不是吗,要是没满六小兄弟我怕我脑袋都快搬家了,满六小兄弟这人缘是真的好这一路真的是有贵人随时相助”那个阮老三附和道。 “是啊是啊,前是李将军后面又是铸剑峰弟子的,咱们这些老糙汉子也跟着沾光”有人也跟着说道。 “瞧瞧你们那点出息,还不是我一眼就看出了满六小兄弟的与众不同。老林可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商队管事在前方马车得意的说道,说完不时对那几个说话的汉子指指点点。 短衫少年看着众人如此闲适的情景,但愿后面的路程坦坦荡荡不要再生事端。不怎么赶路便又将春窗蝶解下一路挥舞着练习自己的剑势尽黄龙,马车车沿上靠着的蓝衣女子看着这个耍剑的少年突然问到:“林满六,你是铸剑峰的?你不是说你们从南疆出发吗”。 “不是,只是有人教过我一些还有在铸剑峰时乔师姐教过我些许”舞剑少年停止了挥剑随即答道。 “乔师姐...哦,知道了”月寒枝问完好像没什么精神,看了看前行的东方,便继续依着马车门休息了。 之后商队众人继续顺着大河方向往前行去,离这里最近的补货地点便是岳州。 ...... 在少年目的地的杭州城中一个挂着陆府字样的府邸中,院子内仿佛是新修的一般除了屋舍建筑和些寻常花草其他装饰都没有,大厅内也是连正常的一些座椅摆件也没有,仿佛这个府邸都被搬空了一般,但在厅堂正中有一块红布包裹的匾额,通过匾额凹凸的样式来看,应是极有气势的地写着四个大字。 一处靠近府邸正中的院落,院落门口挂着小些的牌匾,上面写着秀气的三字“忱风居”。 “大哥、大哥我收到十一的来信了,她说收了名弟子来参加开庄的事情,自己就不回来了”一个男子急忙进入此处院落又跑进了其中的书房。 “稳重一点,都快当庄主的人了,不回来就后面去寻她呗”书案后正在整理近期山庄置办物件明细的男子带着些嘲讽意味的笑容对前面男子说道。 “这收了个什么人我又不知,万一到时候认不出来岂不是很丢人,算着教程应该也快入江南了,该咋办呢?怎么说也是十一的弟子那也就是我的弟子”站着的男子歪着头做沉思状说道。 正在整理明细的男子不想继续搭理他,便继续看着自己手边的账目本,准备一一合算清楚。不料又有一个人闯进了书房,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嚷嚷着:“老陆老陆,之前要叫分发的请帖我都按照各家发出去了,赶紧给些银钱我要去买自己房间的物事”。 “你要么改口以后喊我声大庄主,要么就喊我名字陆风白,崇婴你自个选,银钱自己旁边抽屉里自己拿”陆风白显然是被烦的有些气氛,连声音中都带了点怒意。 少年崇婴似乎根本没看到他脸上的怒意,咧咧嘴说道:“得咧,陆风白还是你够兄弟哈”。从抽屉里拿了些银钱便自行离开了。 “你怎么还在此处,自己的院子不用修缮一下?我是想不明白我家这么大一个府邸你怎么就选了个临墙小院”陆风白看着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有些不悦地说道。 “这不是入夜万一门关了,兄弟方便翻墙进来吗不然你家这么大个地以后要是夜里回来找不到自己屋在哪里不是很尴尬”站着的男人笑着说道,顺便还打量着这间书房。 屋内不论是笔墨纸砚还是琴棋书画都一一俱全,像极了一个雅致书生居所。“你倒是厉害,哥们被你框这些年,没吹牛啊真是江南第一富少啊”男人不禁打趣说道。 “以为你大哥以前都是给你画的饼啊,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地方,再也不是什么过气将军府了,在此定能完成我们心中所想!”陆风白将手中毛病随手摆在一旁,站起看向眼前的男子说道,眼中不时闪过一丝炙热。 两人相互击掌以示决心,从此刻起江湖中就即将诞生一个新的门派,会在后面的江湖中留下属于他们的故事。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二十九章 岳州风雪大观楼 三月二十日,商队一行人进入岳州境内,经过今天的修养月寒枝已经能正常行走了,但是行车路上依旧坐着之前的马车位置,短衫少年无奈只得在旁跟随。 因为要渡河的缘故,商队把马匹预留在了江边驿站除了原来出行预备的马匹还有扬风谷遇险后那些贼寇的马匹,实在是让商队省下了一大部分开销。众人待渡过经过驿站,将货物悉数放到了船上准备渡河这样免去绕河的路程,到河对岸可以购置新的马匹继续赶路。 与其说是渡河不如说是游湖,这里是一处湖泊和江河汇流处,想要进岳州最快的方法便是从此地登船一路横穿整个湖面直达岳州地界。商队雇佣的船只从岸边驶离,渐渐地身后驿站越来越远众人即将进入河流中心进入此处湖泊,短衫少年从看后面的江边驿站转头看向前方,只见前方的岸边虽然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是已经能看到一座高楼屹立在方山水处。 那是一座三层楼高的建筑,就在湖泊边缘众人还会未至湖心便能看到这座高楼所在,只见那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映照下发出的灿灿亮光,紫红色的立柱将整座高楼撑起,大气辉煌,在那座建筑面前整个湖面仿佛都在它的俯瞰之下,尽显豪迈、霸气之感。 “那便是风雪大观楼,如今的江湖武林魁首,其楼主柳梅更是在去年铸剑峰品剑上一举夺得天下四剑之一的衔寒梅”蓝衣女子看着身旁有些眼神呆滞的短衫少年。 “那就是天下一所在的地方吗......”林满六感叹道。 “所谓的天下第一不过是因为其门派在天下初定时为如今的炎阳王朝出力最多,所以在南方管制方面以他们为首,手里又有现今存世传言最盛的天下四剑之一。不过这个柳梅确实是个一等上的高手,但是要说天下第一人还不能算”月寒枝摇头道。 “原来如此,难怪师父说他们都是自以为天下第一”短衫少年立即点头到表示肯定。 湖面的美丽景致似乎因为这座风雪大观楼的缘故都被打压下去了,路过湖面的船只或者行人都无不感叹这座高楼的壮阔宏大。 不一会商队船只即将靠岸,与往常不同的是岸边除了正常驿站杂役多了些持剑的灰袍男子,商队管事觉得有些不妙便立即看向身后的短衫少年、蓝衣女子说道:“以往我们渡河过湖之后都是只要交付银钱给这些驿站杂役重新购置马匹即可,今日在岸边出现了些奇怪的持剑人,可能一会还需要麻烦到满六小兄弟和这位女侠”。 “这些便是那个风雪大观楼的弟子,待会可能有麻烦了,随时准备”蓝衣女子抬手压了压自己帷帽看向短衫少年说道。 短衫少年点头嗯了一声,便解下身后的黑布条握在手中。 “让你做准备又不是随时准备打架......这还是人家的地盘,你是把自己当成什么问鼎江湖武林之巅的大宗师了吗,快把你哪黑布条背起来”有些训斥语气的声音从帷帽下传出,月寒枝看着林满六的这一下操作一整无语。 “好嘛...”林满六带着些许委屈意味地应道。 商队船只靠在岸边,管事先是去给驿站伙计结付渡船银钱,并开始询问购置马匹的事情,商队汉子们将船只上的货物卸在岸边等待重新装货,就在此时那些灰袍男子抱剑走来。 为首的一名高瘦男子朗声说道:“过我风雪大观楼的商队,我们都应当护送各位安全驶离岳州地界,让大家在此处安然渡过,只是为了表现我们的地主之谊”。 商队管事听到这边有声响便急忙过来答道:“那就多谢大侠了,我们一会购置完马匹定然会尽快离开”。 没多久的功夫,新的马车和拉货的载具都置办完毕,商队汉子们都在尽快装载固定货物,那些灰袍男子说会有两个人跟随众人一同离开岳州地界,其中就有那个高瘦男子。高瘦男子在等待的过程中看到了林满六和月寒枝,见两人都拿着剑便开始细细打量。不过很快就注意到了那名蓝衣女子身上似乎有上行动有些不便,身旁短衫少年虽然看上去身体匀称很结实,但是显然只是一个下地干活练出来的泥腿子,高瘦男子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弧度,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两名风雪大观楼的弟子跟着商队众人一同穿过街道,走出东城门才过了一里地的路程,前方护送的高瘦男子跟身旁有些肥胖的灰袍男子便停马不再前行,两袭灰袍突然下马,看向了最前方马车上的商队管事。 “管事啊,即刻起出城就需要到我们的关心护送了,我们本就是为了照顾大家安然出行岳州,对我们风雪大观楼的关怀是不是得做点表示”高瘦男子一脸讥笑地看向管事。 商队管事也没料到这人竟然在此等着他们准备索取钱财,果真是山野中土匪贼寇易防,市井中笑面虎难挡,不由得转头看向短衫少年和蓝衣女子。 “原来江湖魁首的风雪大观楼,竟也做的如此下作行径,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说是护送居然是要索取路过百姓钱财”月寒枝率先出声,右手握着腰间细剑从后方的马车车沿上跳下,径直的穿过前方马车走到两名风雪大观楼弟子面前。 随后短衫少年已经把春窗蝶握在手中,走到了月寒枝身侧,此时正前方是两名风雪大观楼弟子,灰袍抱剑在衣袖在风中吹得猎猎作响,商队这一侧是握住剑柄直看前方的月寒枝以及已经立剑在前的林满六。 “不过是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病秧子和啥田地里走出来的泥腿子,也敢挑衅我们风雪大观楼”那名有些肥胖的灰袍男子厉声说道。 “人胖就莫要学别人抱剑看人看物,都快比你家楼柱还圆了抱起来更像是往你家柱子上插了个球了”蓝衣女子轻蔑的说道,说完最后好像有些笑出声。 一旁的短衫少年看着这番形容,早已憋不住了在一旁捂嘴而笑。 “当真以为我风雪大观楼不能拿捏你们不成?”高瘦男子此时才做出反应,说完便拔剑出鞘直冲月寒枝而来,肥胖男子也拔出剑跟着上来。 月寒枝随即拔剑出鞘,准备迎敌。此时林满六也动了,他向左侧奔跑出去左手上已然倒提山野行。与此同时商队众人不自觉得都靠近了各自的马车边缘准备抽刀,他们都没注意到他们的这一举动竟会如此相似和熟练。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三十章 山林野间激战起 岳州城一里多地外的山林间,山风呼啸不时从道路尽头往商队位置吹来,有些胖的灰袍抱剑男子的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抱着的长剑剑穗不时飘荡在空中,看着眼前的病秧子和泥腿子居然想要反抗的样子,便也拔剑出鞘冲向了蓝衣女子。 “你们保护自己即可,这两人跟之前的山匪贼寇不同,不是你们能应付的”月寒枝横剑挡下高瘦男子一剑准备反击空隙间,又对后面的商队众人说道。 高瘦男子躲过反击一剑向后撤步,肥胖男子便补位上前对阵月寒枝,二人似乎配合多年进退切换自如,两人合力蓝衣女子渐渐地只能进行抵挡攻来的剑招,暂时无法攻击。 此时刚刚向右侧跑出的短衫少年动了,离对阵双方十余步外距离,左手山野行掷出,身形跟着短剑齐动向前奔来竟不是等短剑飞旋回再做行动,山野行直逼肥胖男子后颈,右手提着春窗蝶朝高瘦男子砸去。高瘦男子反应较快转身直接将砸来的春窗蝶挡下,厉声喊了了声身旁的肥胖男子:“起剑!肩颈二三”。肥胖的灰袍男子立即停止了向前攻击动作,都不曾回头,将长剑向后挥去至脖颈处,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山野行被弹得飞旋回来。 林满六左手一探将飞旋在空中的山野行收回手中,有些惊讶,这两个人动作太快了跟之前遇到的两拨贼寇显然不同不论是身形还是对敌时的配合。月寒枝看到没有动作的林满六,大概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一剑冲出之前的地方来到短衫少年身旁,低声对其说道:“这两人是风雪大观楼的弟子自然是跟那些山野匪寇不同的,实力应该都在五等中的样子,我没受伤的话应该还能应对自如,现在有些难度你在一旁随时准备配合我”。 短衫少年听完后,即刻握剑向前,高瘦男子看着二人满脸讥讽道:“这般模样也别人出来行侠仗义吗?”。说完对林满六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先行出招。握剑的少年见状并没有急着上前出剑,而是更警惕的看向对方,高瘦男子见少年不上当,啐了口唾沫在地上便快步袭来,身形直奔林满六,但行至一半时,剑锋却指向了月寒枝。 不好!他们的目标依旧是月姑娘,短衫少年心中一紧,径直向前准备挡住高瘦男子直刺的长剑,黑布条包裹的春窗蝶与高瘦男子手中长剑碰撞,林满六险些没握住春窗蝶被振开数步,握剑右手微微发颤,对方不知道使了何种劲道看似正常的直刺一剑,居然如此难抵挡。 虽然短衫少年只是勉强挡下,不过已经为月寒枝缓解了刚才的一大压力,让其可以先行对敌另一个肥胖男子不被刚才那一剑干扰。肥胖男子见眼前蓝衣目标是自己露出一脸猥琐的笑容:“这位女侠不知帷帽下是何面容,如此这般是要跟哥哥我一同研习剑术秘诀吗,嘿嘿嘿”。 听着眼前肥胖男子的恶俗调戏话语,有些恶心,蓝衣女子出剑的速度愈发快了,剑招也愈发凌厉,让肥胖男子招架的有些吃力,但是那名男子似乎并不觉得现在落在下风,猥琐的面容变的扭曲起来,眯起了的眼睛让人恶心,不时还吐出舌头在唇边摆动吸食着自己流出的口水,实在是令人作呕。 这一边,高瘦男子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泥腿子少年,冷冷的说道:“看这身板子不就是一个乡下种田的土鳖学人练了几天剑就想着自己当大侠了吗,还想英雄救美是不是”。 话才说完,便是一手大开大合的剑式斩向眼前的短衫少年,正是风雪大观楼剑招——雪中寒,如同风雪中肆意挂起的寒风,阵阵剑风伴随着高瘦男子挥剑的方向劈向林满六,少年左手山野行右手春窗蝶堪堪挡下些许劈砍,但仍有数次剑刃滑过山野行和春窗蝶剑身刺到少年的肩膀以及小臂上,仅仅一刻的功夫,少年双手上都满是细微剑痕,有些许鲜血已然从剑痕中流淌而出,浸透了少年的黑色短衫,血滴流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撒在了嫩绿的草叶上,点点猩红让场面变的有些渗人。 月寒枝也察觉到了这一旁的景象,见林满六有些难以抵抗他面前的高瘦男子,想要脱身去营救短衫少年,结果被这个猥琐的肥胖男子缠住,肥胖男子舔了舔自己嘴唇又用令人恶心的语气说道:“别跑啊再陪哥哥玩一玩,哥哥还有好多剑招可以与妹妹教授一番,嘿嘿嘿”。 关心则乱,蓝衣女子欲脱身解救短衫少年,不料剑输一招被肥胖男子一剑劈开细剑攻势,直逼她的帷帽,长剑一击月寒枝来不及躲闪,帷帽被肥胖男子用长剑挑走。 那眼若繁星,眉如远黛的容颜进入众人视野当中,商队众人不由得惊叹竟然长得如此好看,高瘦男子只是冷哼了一声便继续攻向林满六,肥胖男子仿佛吃了一记猛药,大口的喘息了起来,嘴里的口水不由得流出更多,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妹妹生的好生好看,此次比试可是要与哥哥我一同比剑前行,不如妹妹待到深夜无人时,哥哥还有好多剑招可以传授妹妹呢哈哈哈哈哈哈”。 肥胖男子这个作态,惹得月寒枝心中怒气直升,猛的一剑刺去直指肥胖男子心口处,此时的肥胖男子显然还处于自己的恶俗意淫当中,竟是没有反应过来蓝衣女子这一剑的迅速敏捷,剑锋指刺肥胖男子心口,一瞬间剑身没入肥胖男子身体半余,鲜血即刻从心口处溅射而出,月寒枝左手掩面防止住鲜血溅到自己脸上。肥胖男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心口处直直的插着一柄细剑。 他嘴里还嘟囔着:“妹妹,哥哥这就来与你过招.....”。 话还没说完,肥胖男子看着自己鲜血浸染的灰袍,瞳孔收缩准备有什么动作时,直接被蓝衣女子一脚踹飞了出去,便再也没有了生气。,不一会灰袍肥胖男子躺着地面周围慢慢地流淌出他那透着肮脏、丑陋令人作呕的鲜血,缓慢地伸入大地。 高瘦男子看着这一幕,厉声说道:“敢伤我风雪大观楼弟子?受死你们这两个废物”。说完停止对于短衫少年的戏耍,一剑就把林满六左手格挡的山野行振脱手臂,准备一剑劈下想要将眼前少年直接斩成两半。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三十一章 我有一剑春窗蝶 月寒枝急忙弹剑击射,整柄细剑直撞高瘦男子的长剑使之长剑劈空,但也因为这样身形太过靠近高瘦男子,被那人一脚踢在小腹上摔倒在地,滑出了数步距离,之前在扬风谷的伤口也似乎因此又受到重创。 躺在地上的蓝衣女子缩卷成一团,左手捂住正在流血的小腹,准备持剑起身但是因为小腹传来的痛楚令其无法站直身子。 高瘦灰袍男子因为长剑劈空转头看向月寒枝冷冷的说道:“我看你姿色不错,本想先解决了那个泥腿子晚些在与你过招一二,这么不惜命那我先把你四肢经脉挑断成了废人我们再好生过招”。 天空中一片巨大的云层缓缓移动快要挡住了太阳,山林间也开始变得的暗淡无光,月寒枝立剑半蹲在还有些许阳光的地方,天空似乎随着高瘦男子的缓慢走来而开始变暗,压迫感随即涌上众人心头,商队汉子们护在马车周围看到此情此景双手颤抖不敢上前,这两名灰袍男子跟之前的两拨匪寇差距实在太大了,远远不是他们和月寒枝二人能够应对的。 被振飞山野行的短衫少年,左手已经锤向地面,似乎是刚才受到的震击力量太大,直接让整条手臂都发麻好似无法动弹一样,他看着高瘦男子放弃了攻击自己转向了那个立剑半蹲的一袭蓝衣,她的帷帽被刚才的肥胖男子挑走发丝和唇边的鲜血胡乱的黏在脸颊上,她为了救自己身负重伤但依旧没有倒下,自己现在模样也没有她这般惨,两人相见不过数日,如今却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初见时一同对敌山野贼寇、扬风谷山坡上也曾一同看哪漫山吹樱、还有驿站客房里自己在门前睡着被她房门轻开两人齐齐摔到的场景历历在目,短衫少年双眼通红心中怨气不停的冲撞自己的身躯,将涌入嘴中的鲜血一口咽下,右手缓缓地将春窗蝶立在脸庞,头往前猛地一身他撕咬着剑柄处的黑布条,鲜血浸染过的牙齿用力撕扯着他自己打那个活结不时发出奇怪的嘶吼声,像极了一只灵智未开的野兽正在含泪撕咬同伴的尸体发出渗人的悲鸣。 正在走向月寒枝的高瘦男子因为这边发出的声响,不知是想看后面会发生什么,还是觉得少年发出嘶吼声实在难听所以导致他的行走速度变得更慢了些,不时还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嘶吼少年。 春窗蝶剑身上的黑布条因为活结的打开,从剑身上褪下缓缓飘荡在空中摇曳不停,只留的右手握剑处的黑布条还在撺在手中,暗淡的林间随之出现了一抹愈发明亮地碧绿的颜色,是这柄剑的颜色,在天上云层避日的昏暗林间闪烁着属于这柄剑的碧绿。少年挣扎的抬起原本发麻的左手将飘荡在空中黑布条裹在握剑右手上,逐渐勒紧最后用嘴撕扯住打了一个结,似乎要把自己整只右手和这柄碧绿长剑固定在一起。 “我有一剑...春窗蝶...我有一......”短衫少年低声又断断续续地重复说着。 可能是重新站起的少年或者是少年手中的长剑让灰袍男子有了兴趣,他终于停步背着等待短衫少年行动,一脸轻蔑的神色丝毫不加以掩饰。 背对着身后少年说道:“强弩之末,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刚才不过无聊戏耍你一番想玩累了之后直接将你双臂斩去,如今现在变成这副疯狗模样你还能如何”。 短衫少年微眯着通红的双眼看向前方,右手直直的抬起剑尖对准了那名灰袍高瘦男子,他确定了目标,猛地向前奔去春窗蝶直指高瘦男子身后,长步一掠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他心中惨笑道这便是回光返照吗,一剑直刺却落了空,高瘦男子仅仅是随便挪了自己的位置便躲开了少年的攻击,男子满脸讥笑的笑意越发的浓了,林满六并未就此停止,转身向上一挥速度比刚才更快但仍被男子后撤躲过。 高瘦男子见这个短衫少年就算最后的倾力爆发也是这般无趣,有些失了兴致,拔剑出鞘准备直接将这个泥腿子少年砍死然后去好好地与那名蓝衣女子比试一二。短衫少年见其拔剑动作有些轻蔑之姿,直接向高瘦男子身前追去,长剑扬起下劈转身上挥一剑不中便再来一剑,一剑又一剑,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并且动作很古怪有时先迎头下再转身上挑,有时下挥完后又是起身弹跳再是一击下挥,打的高瘦男子防不胜防。 这个泥腿子的剑招有问题!男子心中大惊自己躲避剑招的反应时间越来越短,有些来不及躲避衣角下摆长袍大袖处已经出现剑痕碎裂的痕迹,他一退再退尽是陷入了被这短衫少年的攻击颤抖之中一时无法脱身,林满六拼命连贯击出的下挥转身上挑,仔细看来不就是师父所传的剑势尽黄龙吗! 高瘦男子再堪堪躲避这个短衫少年的第十四下挥击时,下一次转身的上挑已然无法躲避,他心中依然是惊骇万分,自己怎会落得如此境地比如要想法跳出这一困局,他只得横剑在前不再后退准备正面接住短衫少年的下一击不知从哪袭来的剑招。 先是“叮”的一声,长剑相互碰撞,他挡住了!并且手中长剑并没有给他自己带来太多的冲击,说明这个短衫少年的剑招只是速度快劲道却所欠缺,高瘦男子心中大定马上他反击之时,准备提剑一引门内剑招雪中寒将其诛杀,但下一刻的声响让他陷入了绝望之中,是长剑碎裂的声响。 高瘦男子手中的长剑,断了,从剑身碰撞春窗蝶的位置齐齐碎裂,裂痕延展到了剑柄处好似还不愿停止一般。男子看着自己手中长剑在眼前崩碎,看着春窗蝶穿过自己的长剑剑身,没入他的右肩之中,这一刻渡过的是如此缓慢,剑身碎片还在空中飘荡,他的鲜血也从右肩中溅射而出飞舞在空气之中,自己的右肩处有一柄透着碧绿色的剑刃。 握着碧绿色长剑的人是一名少年,是一名刚才还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泥腿子少年。 “你该死了......”低沉的嘶吼声在高瘦男子耳畔响起。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三十二章 逆光而起血染身 春窗蝶斩向高瘦男子右臂后,林满六并没有随即将其右手整条胳膊齐齐砍下,对方可能还会有反抗的能力,自己离高瘦男子位置太近,他的断剑只要反应够快仍然可以将自己刺至重伤,还有一丝理智的短衫少年告诉自己必须以之拉开距离,况且他也没想过春窗蝶竟会如此锋利只是一击就将对方长剑劈的崩碎。 一击得手的少年后退几步,再次持剑直直的指向还在处于满脸惊愕的高瘦男子,对方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右手应是还能握剑,高瘦男子将断剑握得更紧了些对着自己眼前的少年喘息着破口大骂道:“真是让我意外,竟然可以伤到我不知是你的剑锋太盛还是你的潜力尚存,你这个小狗杂种今天我就要杀了你还要抢了你的剑”。 说罢,高瘦男子不顾右手的鲜血直流,握着断剑冲向林满六胡乱地挥舞劈砍着,似乎要把眼前少年剁成一摊碎肉才可罢休。此刻变成了短衫少年一一躲过此人的一顿乱挥,在有机可乘之余,一剑劈向高瘦男子的小腿、左手、小腹、腰后,都是以一种极快地速度进行割裂伤口,并不求一击就把对方重伤,这些位置恰好是月寒枝以往到刚才受伤的位置,短衫少年不慢不紧的开始对敌。 渐渐地高瘦男子身上的伤口多了起来,但他的断剑只有两次刺到了林满六的小臂和大腿处,两人大概是想要以这种以伤换伤的方式耗死对方,都不想冒险一击将其斩杀。高瘦男子的身形大概是因为伤口增多的愿意开始变的行动迟缓,脖颈处渐渐出现一些难以察觉紫红色的血纹,而短衫少年的身形却变的越来越快,就如刚才一般他的每一次出剑都要比下一次出剑还快。 终于在林满六的第二十六招剑势尽黄龙下,高瘦男子全身灰袍破碎,鲜血从破碎的灰袍下渗出将整身灰袍浸的暗红,他再也坚持不住挥剑的动作,整个人倒在了泥地上。短衫少年见其倒下,并为向高瘦男子倒下的位置走去,而是走到月寒枝身侧将其扶起,随后捡起山野行左手倒提看向高瘦男子到底位置,左手向前一挥直接将山野行掷了出去,直中高瘦男子脖颈,正是剑势飞孤鸾。 见其依旧没有反应,这才罢休缓慢的走向已经死绝了的高瘦男子,将山野行拔起归鞘,然后解下自己右手上捆绑的黑布条,他萎靡地闭上双眼,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甚至带着些许泪痕从眼角中滑落。 天空上的云雾似乎因为战斗结束的原因,开始渐渐散去,蓝衣女子浑身带伤的看向那个阳光下背对太阳的少年,他虽处于阳光中但是他示人的是还算干净的背影,藏在阴影中的却是满是血污的脸和伤痕累累的双臂。 晴空终至,在确认拦路的两名风雪大观楼弟子在被林满六和月寒枝击杀后,商队汉子们才开始大口喘息起来,众人看向彼此还活着的身影,相互拥抱嘴里说着活下来了的话语,最后众人看下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瘦小身影,分明比他们小上一轮或者个头比他们还要矮小的少年,他们正准备欢呼雀跃的去迎接他们嘴中不停赞扬的小英雄、商队护镖能手。 林满六却侧身转向他们,露出那一副渗人的满脸血污对他们说道:“大家快些收拾了这两具尸体先行启程不要在此等候,我怕此地一会被人发现快些离开为好”。 一些看的清楚的人被吓得不轻,怯懦的往回退了一步,并没有与之搭话,短衫少年见状自然知道他们为何如此便看向早已躲在一旁,一直拍打自己胸脯的商队管事,对他说道:“管事快些上路为好,留下匹快马和伤药清水,我与月姑娘包扎完会快些上来寻你们”。 商队管事听闻喊到自己,还没看清林满六的模样便立刻起身喊到:“你们几个快些把这些尸体找个地方埋了什么东西都不要随便碰随便拿,你们两个快给满六小兄弟准备好马匹和伤药清水,我等先行上路”。 商队众人在管事的安排下尽快的张罗起来各项事宜,月寒枝走到林满六身侧低声问道:“怕商队的人不安好心背后来一刀?”。 短衫少年没有回话,只是随便一脚踹了踹身边的小石子,蓝衣女子会意便不再多问。没一会的功夫林满六要的东西就悉数备全,商队众人也掩埋好了尸体正式上路。 二人合力牵马远离官道,没入山林间寻到一处溪涧旁才将马匹拴好准备包扎伤口,“可算是在江南地界了没多久就能寻到一条小溪”月寒枝打趣的说道。 短衫少年只是嗯了一声便开始清理自己的伤口,他的伤主要是两条手臂当时被那名高瘦男子折磨故意羞辱他一剑又一剑的去割破自己的两条手臂当真是恶趣味十足,不一会便处理好了。 他转身看向蓝衣女子,发现她竟不是第一时间清理伤口而是先把脸颊上的血污清理了一番,顺了顺耳畔的青丝,短衫少年不知那来的怒意和力气,将干净纱布着了清水就往月寒枝伤口处去擦拭,蓝衣女子显然是被他的举动吓的呆住,想要反抗却没有力气反抗,恶战过后的疲惫感令其完全提不起力气,仍由林满六给自己的伤口进行清洗和包扎。 “你之前都是装的吗,你从小就这般蛮狠无理?”月寒枝有些生气的看下再给自己粗鲁包扎的少年。 “从小就性格顽劣了些,本就如此”短衫少年并没有想给她什么好脸色,手上的劲道越发大了。 “你上伤药裹纱布的时候能不能轻点,啊,喂,跟你说话呢”。 “没包扎好之后骑马赶路的时候伤口容易开裂的...” “哦......还是轻点”。 “小腹那边怎么办,上次本来就受伤了这次又被那死胖子踹了一脚”。 “我自己来......”。 月寒枝话还没说完,林满六便丢下纱布和清水竹筒起身准备去绑自己的春窗蝶,她看着这个冷漠转身的背影虚空咬了一口似乎想把这个臭小孩咬的嗷嗷叫。结果一下可能用尽了她才回复些许的气力,去拿竹筒的手都险些没拿稳,嘴里不时发出阵阵唏嘘,似乎当真是拿不动手边物事了。 短衫少年正在绑着自己的春窗蝶,看向后方岩石上的月寒枝,叹息一声只得转头走来。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三十三章 春风拂窗碧蝶引 面无表情的短衫少年走到她的身侧蹲下,她坐在岩石上少年蹲在岩石旁,什么话都还没说就伸手去扯掉蓝衣女子腰间的束带,月寒枝一脸错愕的神情看着这个少年像是要伸手阻拦,被少年挡掉然随即就被林满六解下了束腰。 小腹周围的上衣因为之前的剑伤已经破损和血污黏在了一起,短衫少年捻动衣角一点点的将衣物摊开,看着原来还没拆下的伤药布条已然渗出鲜血将原先包扎的布条染尽,林满六将染血布条连着旧伤药一并取下,在这个过程中蓝衣女子不知道是过于惊讶还是信任少年的缘故并没有出声仍由其帮自己清理伤口和重新上药。 短衫少年准备重新包扎的时候下意识的准备抬头看向这个坐在岩石上的蓝衣女子,不知从哪传来的力气月寒枝右手一抬按住了林满六的头“不许抬头看,快包你的纱布条!”有些虚弱但是带着些许严厉口气的话从上方传出。 不一会的功夫,处理完月寒枝身上的伤口重新给人绑好了束腰,但也是此时少年似乎恢复了些许清醒,这才怯懦的抬起来了头看向岩石上坐着的女子,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刚才有些莽撞...”。 话还没说完一块打湿了的布卷轻轻拍在了短衫少年的脸上,打断了少年的话语,是刚才给蓝衣女子处理伤口时还没用上的换洗布卷。布卷在少年脸庞擦过,将他脸上的血污和鬓角畔的树枝碎屑擦去,林满六看向了身前正在给自己擦拭脸颊的女子,看的有些出神,她在笑,虽然脸上依旧是因为战斗受伤后带来的苍白感,但是此时的她很美,她那灿若星辰的双眼中映着自己的样子。 “不生气啦?小屁孩这下就好看多啦~”虚弱的声音再次从蓝衣女子嘴中传来不过这次很悦耳,她依旧在慢慢擦拭着少年的脸颊,似乎试图想让少年脸上的血污和灰尘都一扫而空。 “嗯......”林满六胆怯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躲避了月寒枝的擦拭动作转头过去不知道再回避什么,身后随即就传来了很细微的微笑声,少年的脸有些微微发红。 不过也是这一转身,少年看向刚才随手插在溪畔的春窗蝶,阳光穿过林间树叶,只有细微的光束透过树叶洒在溪畔,剑身就被光束照射着有些地方些许发亮,就在那些发亮的地方刻着一行小字,林满六一直不曾看到过的小字。 “春风拂窗碧蝶引” 林满六看着这行小字有些发懵,为什么师父第一次将剑交给自己的时候剑身上并未有字,也未听师父提及有这些事情啊。 月寒枝也起身走了过来看着问道:“这是这把剑的由来?”。 “不知道...”短衫少年蹲着看那些小字,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哼,不愿意说就算了,整天裹着个黑布条神神秘秘的现在看到了都不讲讲”蓝衣女子带着些许羞恼的语气说道,说完还吐了吐舌头。 “真不知道,师父也未跟我提起过,为了以防万一一直让我裹着黑布条,今天也是在人前第一次把黑布条解去”少年转头很认真地像眼前的蓝衣女子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逗你玩呢,这下我们还去追商队嘛刚才不是商队背后来一刀?”月寒枝摆手打趣道。 “自是要去的,刚才我怕那些人万一被风雪大观楼弟子追到或者嗔我们力竭将我们交出去,之后休息片刻追上去便是”短衫少年略作思量点头说道。 “只有一匹马怎么办啊,也是刚才情况紧急哎真麻烦”蓝衣女子看着溪涧边拴着的马匹。 林满六没有回话,只是在一旁打水和整理物品,见状蓝衣女子便也就坐着岩石开始休息。 两刻钟不到的功夫,蓝衣女子似乎休息好了嘴里哼着小曲看向溪边拂剑的少年。 绑好了春窗蝶在身后伸手看向还在坐着的月寒枝,月寒枝看着他不自觉地抓住了他伸出的右手,少年一提蓝衣女子整个人就站了起来然后就被这名短衫少年扶着走到了马匹旁边,突然脚下一空整个人竟是被林满六抱起放到马背上侧坐着,随后少年也骑上了马匹,就这样蓝衣女子在前侧坐,短衫少年在后双手穿过她的腰间握住了缰绳。 “这样是怕你一会路上赶路小腹处的伤口可能会重新开裂,暂时先这样,等到赶上商队你去坐马车”短衫少年在一旁解释道,正准备御马驶出林间。 月寒枝有些羞恼地盯着眼前这个少年,不过想起今日那个背对阳光的身影,只是哼了一句便仍由林满六骑马走出山林往官道处行去了。 ...... 没过多久就在二人远去的官道旁,突然闪出两道身影,他们手边还拖着两具尸体正是商队众人之前掩埋的风雪大观楼弟子。 两道黑色身影很快将尸体丢在一旁,然后单膝跪地一同看向林间一侧阴影中,里面慢慢的走出来一个腋下夹着竹伞的俊美男子,二十出头的极为年轻,他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对着跪地的人说道:“送往风雪大观楼,告知柳梅之后管束下自己门内弟子,下次可不就是江湖恩怨自行解决了”。 跪地的两人点头之后便抓上身边的尸首向岳州城方向行去,俊美男子待二人远去,看着官道上照耀着的阳光重新撑开了自己夹着的竹伞,试图让自己处于阴影中。 他嘴里念叨着:“你的弟子吗?还算有些本事”。随后慢悠悠地朝着林满六和月寒枝行去的方向走去。 岳州城内一处包子铺旁的石阶上,蹲着一名少年身边有个不大不小的包袱,他衣着简单虽然有些灰尘但是看上去依旧比较整洁,头顶上还扎着个道髻中间横着一根不知哪里捡来的树枝,他咬着刚刚买来的大白馒头,空闲的右手无事就随意掐着,突然猛地抬头看向城外,然后又快速低头去翻找自己身旁的包裹。 “不应该啊,为什么此处我没算到,他怎会多出此劫”满脸惊恐的少年自顾自说着,已经顾不上吃左手中的大白馒头,终于摸出一个像龟甲样的物事,只见上面刻着六个字赫然是“林满六、叶当听”。 林满六三个字的位置有了些许裂痕,少年看着手中的物事叹了口气,收齐东西后快速吃完了嘴里的馒头即可向城外走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三十四章 林间闲聊凉初透 岳州地界的树林繁茂,官道旁树干林立花丛遍地,不时还能听到周围有小溪水流冲石的声响,一同骑马的两人都负伤在身,赶路速度也不可避免的没法太快,要追上提前上路的商队马车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你能不能骑快一点啊,一个男的怎么这么磨磨唧唧,让我来”蓝衣女子看赶路速度有些慢催促道,扭腰准备去拿缰绳,还没转完一半小腹处就传来撕裂的疼痛便快速捂住自己伤口处一时说不上来话。 “太快了可能有些颠簸,我俩现在这样自然是慢些好点,商队要运送货物大叔们最快也都是小跑赶路应该走不了多远的”后面正在御马的短衫少年说道。 “哦...”。 “嗯”。 面对林满六的敷衍回复有些无语,月寒枝转头看向这个少年,他在注视着前方自己转头过来因为两人个子没差多少的缘故,她的侧脸离少年的脸很近。阳光下没札起来的刘海和鬓角间有些碎发随意地在少年脸旁飘动,他此时的眼睛跟当时对敌那个高瘦男子时区别很大,那时的他双眼布满血丝特别吓人,现在看上去很明亮就像山间那一泓清泉坠入池中那般,明亮、清澈。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随即低下了头结果因为两人离得太近,瞬间就脸对上了脸,他鬓角的碎发落到了她的眉间,月寒枝见状立即扭头看向前方。 “看什么看,能不能好好看路啊”蓝衣女子有些羞恼的说道,说话间自己耳朵已然发红。 短衫少年轻咳了一声便继续看着前方御马而行,二人骑马过了林间、草地、小溪、石桥,一路无话。 正午时分出的岳州城,此时已是夕阳时分,太阳悬在西侧的高山上逐渐快要落去,二人还是没有追上商队打算寻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准备歇息。 还是寻得一处小溪畔,不过这次位置坐的高些将蓝衣女子安顿好后,短衫少年将马拴好便去林间捡柴火准备傍晚生火,一切都比较顺遂没有什么意外的两人便在溪边准备休息了。 太阳落山后,山林间一些动物的呼鸣升也渐渐地传开,林满六点燃篝火堆后多加了些木柴让火势大了些,拿出了包裹中还剩下的烙饼放在火堆旁让其稍微暖和了些便递给了身旁的月寒枝。 “你之前驿站闲聊的时候不是说你才跟着这个商队出门远游吗,怎么这些都还挺熟练”蓝衣女子接过递过来的烙饼问道,随即将烙饼一点点撕下送入嘴中。 “在凤城的时候,父亲要帮公家务农,娘亲平日里身体不好这些琐碎事自然都会一些,不过主要还是自己贪玩时常往外面跑有时候在河里摸了鱼还会自己弄了吃点,想带回家给娘亲但是又怕被娘亲吵...”短衫少年说着便回想起了自己还在凤城时的日子,没出来多久却发现有些想家了。 月寒枝看向低着头看手中烙饼的林满六,一看就知道是出远门的小屁孩想家了,轻咳了两声看向这个盯着烙饼不说话的少年说道:“白天知道为什么那两人会与我们差距如此之大吗,倘若不是那个瘦猴太墨迹又轻敌大意,我们俩这带伤的便早死了”。 短衫少年收了收心看向眼前的蓝衣女子,坐等对方解惑,她看着此景心想果然效果拔群,随即展颜一笑便继续说道:“或许你我气力与他们不相上下,你也得铸剑峰剑势之法,可对敌初时完全被其压制,就是因为你没有去掌握一门能够让自己调整内息换气的法门”。 “师父没有与我说过这些...”林满六一脸疑惑的道。 “你师父又不是天算,他能算到你一路又是兵匪贼寇又是大门派弟子的吗”月寒枝嘟嘴说道,篝火映照在她侧脸表情便越发的好看了。 “也对,师父与我只是讲述了一路大概有哪些人和事,说是我也不一定能遇上这些人”。 “那你师父可真是个乌鸦嘴,照你之前说的全给你师父说中了”。 “只是我运气不好罢了,还是说之前那个调整内息的法门”。 重新被短衫少年从拌嘴掰回到正题,蓝衣女子只好作罢回答道:“下三等和中三等的区别就在于此,一些江湖莽夫或者那些有钱人家的看家护院顶天也只能七等上便不能在前了,因为他们只会用自身蛮力和身体强度去展现个人实力高下”。 “那中三等的那些人便就是通过那些玄妙的法门,让自己的身形更加灵巧更加有张力是这样吗”短衫少年似乎明白了什么抢答道。 “的确如此,例如我便也是家中有所学如果不是有伤在身要对敌那二人也不是不可能,你之后定要好生询问下你的那位师父让他传授于你,这些关系到师承、门派问题便不能随意传于别人”月寒枝点头说道。 短衫少年谢过蓝衣女子解惑后,看着身旁的溪水又开始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蓝衣女子见状实在无奈正思索着要找点什么话继续来开导眼前这个少年的时候。 短衫少年自己开始言语了:“月姑娘,像今天或者像之前遇到贼寇的时候,将对方杀死你觉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吗?”。 蓝衣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他要杀你,你不杀他难道等死吗或者跪下求饶去祈求施暴者放你一马吗”。 “师父说过遇事不觉时大可身份颠倒,以对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他要杀我我便杀他。李将军也说过救人之剑不应该畏惧自己所行。但我依旧是杀了人......之前的可以当做是无恶不作的贼寇,但是今日的却是些名门正派的弟子”林满六说着,双手抱紧看着溪涧水流缓缓流淌,似乎有些害怕。 月寒枝随意捡起一个小石头朝他的脑袋上砸去,给短衫少年砸的有些发懵看向树干下靠着的蓝衣女子,她笑着说道:“你师父和那位将军不已经告诉好你了,你没听进去罢了,哪些那是什么名门正派弟子,有高风亮节者会如此行事吗”。 林满六没有做出回应,之后两人便在没有交谈的话语。 不知不觉天已经快黑了,暮色里短衫少年在溪涧沉默思考,蓝衣女子依着树干看向正在思考的少年,清风透过小溪袭来一股凉意吹动了二人的衣角,也吹动溪涧休息人的内心。 少年的心性在远行路上因为遇到的人或事,在潜移默化的改变,让他能够慢慢去适应这个充满了烟火气和江湖恩怨的世界。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三十五章 可知江南叶当听 一夜无话,短衫少年自觉得担任起了守夜的职责,蓝衣女子也默认了这样的安排开始自行休息。黑夜逐渐代替白昼,天空中出现了一抹明亮,是一轮月色。 夜色渐浓,月光撒在林间树叶上,泛在溪涧流水中,林满六将身边的篝火重新添了些柴,避免到后半夜篝火熄灭。他将春窗蝶和山野行放在膝上通过月光去看着这两柄短剑。 春窗蝶是师父自己的佩剑如今赠予我,定是要护我安好无忧。山野行是乔师姐相赠,也是期望我此行山野无碍。虽已出门万里但仍有人牵挂自己这便已是足够了,短衫少年把两柄短剑抱入怀中,长舒一气看向眼前的溪中的流水潺潺,溪水中泛着那皎洁的月光。 就这样少年夜下抱剑看溪,静静过了一夜...... 三月二十一日,清晨 随着烧焦的木柴断裂升想起,天空上泛起了一抹鱼肚白,那是清晨时分高悬天边的彩云。月寒枝闻升苏醒看到马匹还在,但不见那个短衫少年急忙扭头四处查看正准备起身寻找时,发现那个人正在蹲在小溪旁不知道在做什么,看到了他还在才呼出一口气心安下来重新坐好休息。 “你在做什么呢?”疑问的话语从蓝衣女子嘴里说出,她用树枝随意戳弄着熄灭的篝火,一缕黑烟也随着慢慢升起。 并没有回应的声音,但是可以看到少年的动作似乎加快了一些,蓝衣女子准备起身查看时,就看到短衫少年笑着转身过来,手里还提着两条小鱼似乎已经被他处理好了。 “你看!我早上捉的鱼待会可以吃完在启程”林满六挥舞着手中的小鱼,兴奋地朝着月寒枝说道像极了小孩子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等待大人的表扬一样。 “幼稚”蓝衣女子扭头说着不再看向少年,不过嘴角已经勾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她在笑。 短衫少年也不管这些,说着就坐到篝火旁用火折子重新点火准备烤鱼,不一会淡淡的焦糊香气就四散开来,月寒枝有些碍于面子依旧看着树林不肯回头,直到少年将烤好的小鱼伸在她身旁嘴里还嚷嚷着快吃快吃,她才接开吃。她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少年,昨夜的对话少年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想开了。 吃完烤鱼的二人收拾好随身的物品,熄灭了火堆便准备启程去追赶商队,不过因为依旧是一匹马的缘故还是像昨天一般两人共乘一马,可能因为两个人体力都恢复的差不多重新这样做起来难免有些尴尬,月寒枝一路都是低着头没看前方也没转头看向骑马的少年。 到了正午的时候,终于在一处村落旁的驿站看到了商队的马车,林满六御马朝着驿站位置行去,还未下马周围就传来的嘈杂的声音。 “满六小兄弟!!!这不是满六小兄弟吗,昨天晚上我们可是谁都没休息好可担心你了”。 “俺也一样!”商队汉子们的声音逐渐传来。 听到嘈杂的声响,月寒枝这才猛然发现他们已经找到了商队众人结果自己还侧坐在林满六前面,有些小鸟依人的样子?她耳根随即烫的发红待到马停一把推开短衫少年手臂跳下马背,然后整个人就背对驿站不敢回头。 林满六也下马与众人寒暄,商队管事对着马旁的两人笑着点头示意,还对短衫少年招了招手让他们两人入桌吃饭。驿站小二将马匹牵走两人入桌,管事喊人重新上了些饭菜,汉子们昨天没有仔细看今天才看清楚了蓝衣女子的面容,开始不自觉的小声交谈起来有些不禁开始夸赞满六小兄弟不愧是英雄少年,诸如此类的称赞一直到管事咳嗽呵斥才收声。 “满六啊,昨天的那二人可会有什么影响......”管事倒着茶水问道。 “我们昨日在林间逗留一夜也没什么动静,大家一路赶来也相安无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就算以防万一返程的时候尽可能避开岳州地界就是”林满六接过茶碗说道。 “嗯,确实需要如此行事,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再过岳州时可能少不了又要被他们刁难一二”管事沉吟片刻说道。 后续跟商队管事又商议了一些后面行程的安排,目前依旧处于岳州地界,众人吃完饭后便要准备启程继续赶路,短衫少年随意吃了些就坐于桌旁准备休息,不料椅子被蓝衣女子踹了一脚,他看向她那有些怒意的脸上嘴唇微动,口型好像再重复说着两个字“帷帽”。 林满六这才反应过来,跟管事知会了一声便前往马车寻找有没有帷帽此类物事,找了一会无果只找到一顶宽大些的竹编斗笠,拿回来递给了月寒枝凑合用下。于是乎蓝衣女子便带起了斗笠随手扯出了一块丝巾掩面坐在了桌旁,又变成了众人林间初见帷帽蓝衣女子的模样。 就在这时,驿站来了几名客人皆佩剑带刀为首的一名男子穿着有些阔绰,显然是这一带的那家公子哥,周围自然便是这个公子哥的护卫了。 “小二上了些好酒,今日本大侠便要痛饮一番,前去那杭州看陆少开庄!”公子哥朗声说道。 驿站小二急忙迎了上去,给人招呼好酒好菜。 商队众人自是避嫌,交谈的声音都小了些。林满六便也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再看这些人,轻拍桌子提醒管事准备快些上路,商队管事点头起身准备去找驿站结账,结果可能因为有些紧张起身动作声音有些大,这边的声响引起了那桌公子哥的注意,正在倒酒的他看向商队管事这一边又看到了头戴斗笠脸覆面纱的月寒枝,杯中酒水已然满杯溢出,公子哥浑然不觉。 他看着眼前的斗笠蓝衣女子有些收不回头,旁边的护卫询问要不要帮其倒酒的询问也浑然听不到,林满六自是察觉到了此番情形,月寒枝同样也是已经不自觉的握向腰间细剑。 “那边的那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鄙人不才岳州姜氏子弟与风雪大观楼有些渊源”公子哥自顾自地开始介绍起了自己。 但是并没有什么回应的声音,他有些恼怒尽然不回自己的话,便起身看向林满六和月寒枝坐的位置,指向了二人说道:“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哪里来的乡下土包子”。 “确实是乡下来了,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何许人还望见谅”短衫少年拱手说道。 “大胆,我们岳州姜少的名声都没听过也敢直接回话,你这人是不是活腻了”一名护卫说着就要拔刀指向林满六。 被那个姜少抬手一拦,他摆了摆手说道:“收!既然马上要出门去看陆哥了,以后你家少爷也是要混江湖的不能欺凌弱小,那边那位姑娘在下只是想要结识一番如有唐突......”。 话还没说完就被短衫少年出言打断:“如若不想打扰又要做江湖大侠,还望这位大侠不要再叨扰我们,乡下来了没见过世面你和你嘴中的陆哥我们都不认识”。 这一下可就把公子哥惹恼了,他跺脚说道:“我不知道就算了,陆哥也不知道那叶哥知道吗,我陆哥可是江南第一富少,二哥叶当听更是江南这一片的大侠,不知道从那个山里滚出来的泥腿子什么也不知道也敢在我这里耍横!”。 叶当听?不是师父的名字吗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三十六章 驿站喧闹横剑迎 林满六心想,此人嘴中的定是江南这一片的那些豪绅家中的纨绔子弟,师父那般侠义心肠之人只是重名罢了,更何况师父还是一名女子。看了看公子哥和他的护卫都是些寻常人,有几个护卫应该是家中家丁拿出来充数的不足为惧。 于是短衫少年看向这个姜姓公子哥,抽出腰间的山野行放在桌上对其说道:“若想要比试,可以去外面广阔些的地方,不要伤了店家门面”。 公子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又立刻往前一站提起手中长剑看向这个短衫少年,心想这小孩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怎么比自己都还要跋扈嚣张,在岳州地界自己可是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公子哥越发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鞘对着林满六说道:“好小子,今日就拿你练练手算作小爷我的入世第一战”。 随后公子哥就在护卫的跟随下走出了驿站,在驿站门口的空地驻剑而立看向从驿站中的短衫少年。少年起身前看了看身旁的蓝衣女子,两人互看一眼点头会意后少年便把身后的春窗蝶解下交于她,左手倒提山野行走出驿站,身后伴随着其他食客的闲言碎语。 “不知道是那家的小屁孩,姜少也敢惹,也算得这是个穷村子了放在岳州城里不得把这孩子腿打断”。 “是啊是啊,肯定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这些少爷的脾性,这些可有好戏看咯”。 ...... 少年走到空地处,左手将山野行横在胸前看向公子哥和他的护卫众人,沉声说道:“是你家护卫上还是这位姜大少爷上啊”。 公子哥显然被这句话激怒到了,一把推开周围几人的簇拥,大步走向眼前的少年手中长剑已然出鞘,还有十几步的距离两人就要碰面时听得哪公子哥喊着:“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土包子,今日小爷就要好生收拾你一番”说完他就奔跑起来提剑冲向短衫少年。 结果才一个照面的功夫,只见短衫少年随手向前一挥,直接将其长剑斩落在地,随后一脚就把公子哥踢回十余步外,便再也没看躺在地上缩卷成一团的公子哥。再次横剑在胸看向那些持剑准备向自己攻击的姜家护卫,那些护卫思索了一番先去急忙扶起躺地的公子哥然后才继续看向林满六。 有一名护卫厉声喊道:“竟敢伤我们姜少爷,我们定让你走不出这岳州!”。 说罢除了搀扶公子哥的两名护卫,其他人都齐齐拔剑持刀冲向短衫少年,少年只是向后退了一步做冲刺状便准备迎敌。随后只见少年用比他们更快的速度向前掠去,立即冲入护卫阵中,再挡下护卫的挥砍后便扭转手中山野行,只用剑身拍打这些护卫的持剑手臂、大腿、后背让其丧失行动能力,背后突然有个护卫汉子跳起将长剑举过自己头顶,林满六转身来不及拦下这一击,又不能直接将其刺死。 犹豫之际,一个茶碗从驿站当中飞出撞在那名持刀护卫手上将其长刀挥砍位置砸的歪斜,后立即被短衫少年补上一脚将其踹飞,护卫落地时手中长刀早已脱手而出,只见握刀右手手背已经发紫有些渗血。 正是驿站中还在闲坐的月寒枝,以碗掷之直中那名护卫的握刀右手,林满六看向驿站中对其点了个头便继续冲进护卫阵中横剑御敌,期间都是以山野行挡下刀剑,又以腿脚将那些护卫逼退。 结果这些护卫依旧不依不饶,少年便加重了力道一些心狠手辣想直接重伤自己的,短衫少年便一脚踹到那人关节处致其脱臼,一些想趁着他攻击别人时背后来一招冷不防的,被他躲过后就用山野行剑柄敲击前额让其头破血流。 这时驿站内的议论声伴随着少年以寡敌众的样子又开始了。 “这些护卫平日里不是一个比一个趾高气昂的怎么现在连个少年都打不过,白吃姜家的米饭了”。 “这几个汉子前些年仗着是姜家的护院,可没少欺负乡里百姓,今日被打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 商队汉子这边则是一个个吃着花生米喝着茶水,小声议论着。 “这些花架子比山里那些匪寇不知道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说啊这要是能打得过我们满六小兄弟,我给他们去提夜壶都行”。 “得了你,没看人说我们是乡下来的,你想给人提夜壶人都不见得要你”。 “我是说他们要是打得过咱们满六小兄弟啊,他们打得过吗”。 商队管事走到这两个悄悄议论的汉子身旁,敲了敲桌子咳了一声,两人才收声不再闲聊。 护卫众人见不敌眼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快速退回到了公子哥身旁,看着这一幕的公子哥还在揉着自己被踹的疼痛无比的腹部有些震惊。看见身旁的护卫准备继续朝那个少年撂狠话,他赶紧一把抓住就是一个耳光扇去。 然后迅速的挤出一个笑脸看向那个依旧倒提短剑看向他们的短衫少年,他笑着说着:“这位大侠,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大侠如此威风厉害还望大侠高抬贵手”。 有一名护卫在其身后小声劝慰道:“姜少莫慌,我们再去喊些帮手断然不能在在家地盘失了身份啊,今天就给这土包子办了然后把他身旁的小娘子嘿嘿嘿”。 谁料公子哥一转身又是一记耳光,厉声对着那名出谋划策的护卫说道:“我姜砚临既然已经决定入这江湖局中,岂能在依靠爹娘权势,如今技不如人理当想其赔礼道歉”。 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让护卫众人连忙点头说着少爷教训的是,更有甚者开始抱头痛哭说着少爷成长了家中老爷可以放心少爷远游了。 姜砚临在这些的欢呼声中享受着属于自己的赞美,但发现短衫少年并没有理会自己只是往驿站中走去,他察觉到后便驱散周围护卫小跑向前,嘴里喊着:“大侠大侠,你我今日可算不打不相识,可否告知大侠姓名改日小弟好携礼相赠,还有不知可否知道这位女侠......”。 话还未说完姜砚临就看向带着斗笠的月寒枝,不过即刻被林满六叫住:“第一,我们与姜公子不熟;第二,我们只是寻常商队护从此行只为护送货物,一会便要即刻启程不得耽误工期;第三,我年岁尚小担不起大侠之名”。 公子哥看自己被拒,竟是丝毫不恼又对正端着茶碗的短衫少年拱手行礼说道:“大侠武功高强,那就便是大侠,江湖侠客都是我心中仰慕对象,我此行是要往杭州观陆府开庄事宜,出门匆忙没带什么礼物所以才想向大侠询问名讳”。 杭州陆府?此人与我目的一致,确实听师父说过此去带话是因为临近什么开庄的事情。怎么连着岳州地界都有人要前往,这陆府之行看来还是得小心为上。 短衫少年端着茶碗并没有喝茶,思考了片刻看向这位姜砚临公子对他说道:“可以称呼我柳满林,一个跟着长辈从乡下出来讨生活的穷苦人家罢了,不知阁下说的开庄是何事啊”。 在少年说出柳满林的时候,身旁的月寒枝噗嗤一声险些笑出声,不过立即收声静坐。还在隔壁桌的商队管事看着这一幕也继续跟汉子们眼对眼准备回避。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三十七章 同行杭州赴开庄 姜砚临急忙回道:“柳大侠定是久居山林不知近年来的江湖事,江南近三年来有几个风云人物,都是一些少年天才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我大哥陆风白,相传他原本是扬风谷内的供奉出山来江南地界历练”。 林满六疑惑的问道:“黔州扬风谷......?”心里想着自己之前遇到的那名白衣女子,便是说自己是扬风谷弟子怎么入了江南还能听到这个奇怪的门派。 公子哥眼前一亮马上回应道:“正是柳大侠口中的黔州扬风谷,我大哥一开始只是常与人比试武艺,后来锄强扶弱、劫富济贫,打杀了好多山野匪寇一时名声大噪。后来才有人认出我大哥陆风白竟然是开国大将军之后,家中在杭州有一座府邸,现在就被人推崇成是江南第一富少”。 (推荐配合作品相关当中的忆过往江南事一同观看,陆风白相关) 短衫少年面对着这种剧情有些无语,沉默了一会问道:“我主要是想询问下就是这陆府开庄是什么意思......”。 姜砚临随时一拍桌案,郑重其事的看向眼前少年对他说道:“大侠先听我进完我大哥的相关事迹,我大哥这三年来一路高歌座下小弟也收了些许,诸如我这类的都是要去给大哥庆贺开庄的,更不要说跟大哥一同闯荡江湖的叶哥和薛哥了”。 他口中的叶哥应该就是那个与师父同名之人?曾会与这个陆府也有所关联,难道师父在江南一处闯荡时竟是女扮男装仗剑江湖!短衫少年内心突然热血起来,这便是自己的师父,这般英姿不输这些男儿!心中不由得激荡不已。 姜公子看着这位柳大侠不回话倒也识趣,便直奔主题说道:“就是下个月四月初,陆府照我大哥陆风白的意思是不再作为私宅,他要改制成山庄广邀天下俊杰天才,就是要自立门户的意思了”。 “原来如此,多谢姜公子解惑了,对了可以称呼我柳老弟不打不相识嘛,大侠真的不敢当”林满六拱手致谢道。 “那就喊一声柳老弟亲近些,不知商队货物送往何处啊”姜砚临快速的答道,生怕错过了这个缓解矛盾的机会。 “我们过黄山后也要路过杭州”短衫少年放下茶碗看向眼前的姜姓公子哥。 “巧了!巧了那可真是太巧了,不如我们一同前往路上也有照应”这位公子哥拍桌叫好,身后的护卫扯了扯他的衣袖,才让他正常了几分又做回了刚入驿站的翩翩公子模样。 短衫少年见状看了看身旁的月寒枝,对方并无回应,心想应该随便编一个地方的真是失策,又看向了隔壁桌的管事,商队管事与他打了个照面,只是眨眼回应。 “那便一同前往,我们即可便要启程”林满六对着眼前的姜公子说道。 “好!我们也动身启程,那几个腿折了的脑袋流血的就回城中去,这些苦都吃不住跟在我身边也是累赘,如今我要自己远行赴宴自然是不能被你们这些拖油瓶影响的”姜砚临看向那几个刚才被眼前的柳老弟击伤的护卫说道。 那几名护卫对视一眼便互相搀扶着往岳州城方向行去,只留下了几名身手还算矫健的护卫跟随他一同与商队众人继续东行。 起初姜砚临还想学着林满六一同步行赶路,结果才走了几里地便脚掌磨得生疼跟自己的柳老弟说了声抱歉就回到了自己的车驾中去了。他们的马车对比于商队的马车当真是要豪华的多,不论是马车车厢还是前面拉车的马匹,一看都是那些豪绅家中才会见到的。 坐在车沿上的月寒枝不解的问道:“为何要答应他们一同前往?”。 走在马车旁与蓝衣女子并肩而行的短衫少年说道:“他说的那个陆府正是我此行的目的地,一同前往后续事情应该弄起来方便些”其实是林满六当时没有仔细思索随口一说便被姜砚临接了话。 蓝衣女子只是嗯了一升便不再说话,少年过了一会又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这才过了一天,还能如何”月寒枝随意答道,显然有些漫不经心。 “到黄山不过两日路程,届时你定然还是腿脚不便独行去江宁我恐不安,不如还是与我...我们一同先入杭州再去江宁”短衫少年转头想向眼前的蓝衣女子。 “什么腿脚不便,一会我就下马车走给你看,我很烦你这样跟别人说话都正常怎么唯独到我这里,非得先扯这扯哪,我是有什么特别的吗需要你这般特别对待”月寒枝终于对上了马车旁少年的脸,说出了心中想说的话。 少年良久没有回话,叹了口气便继续跟着商队赶路,在后续的路途里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接下来两天的行程中,白天大家正常赶路行车都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夜里商队汉子和林满六负责轮流守夜,姜砚临和他们的护卫则是在营地旁自行休息。 三月二十三日,小雨,春分已过 众人行至黄山一带,山道上行着商队马车和姜姓的护卫马车一同行走,车轮挤压着路上泥泞,不时溅起一些黄泥水花散落在道路两旁。 林满六心中好像有一丝窃喜,他鼓起勇气再次走道了马车旁对着斗笠掩面的蓝衣女子说道:“月姑...这会下着雨要不就跟我们先往杭州去呗,去那边看些好吃的好玩的,等伤好了些再去江宁怎么样”。 月寒枝扶了扶斗笠,嗯了一句看向身旁被雨水淋得短衫微湿的少年,开口问道:“怎么不披麻蓑”。 短衫少年可以肯定,蓝衣女子肯定没有之前生气了,笑着说道:“我身子硬朗些,这点小雨没事,大叔他们也都留了些麻蓑去盖些重要的货物我就不去讨要了”。 “前两天是我自己有些心情不好......”蓝衣女子正准备解释前两天的训话。 “我自己也有些问题了,被师父也说过好多次是我把大家弄的太生分了些,我自己的问题没事啦”。 “好...”。 “嗯”。 周围的商队汉子看着这一幕看入眼中,不由心中感叹怎么此次护送货物出行还能看些小年轻在这里拌嘴,对比起以往就是还算多些乐趣,就是这路途上也多了些凶险。 月寒枝的离去时间便又延后了些许,准备跟林满六和商队众人一起先入杭州再自行前往江宁,商队也从起初的单纯东行商队和一个随行少年,渐渐的多起来了人如今还同行着一个岳州豪绅家的大少爷,他们即将抵达最终的目的地——杭州。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三十八章 城外巧遇抱剑客 三月二十七日,雨去天晴 一路走来因为下雨的缘故,耽搁了不少行程,从刚开始落雨的黄山地界一直足足下了四日,商队众人中途还遇到了一次山石滑坡阻了去路只能绕道而行,便耽搁了路程。 不过好在依旧赶在四月之前便进入了杭州地界,与黔州岳州不同的是这里的村落旁更多是茶园,商队行至过村乡道,道路两旁满眼都是一抹生机盎然的绿色,嫩黄的竹篱将一圈又一圈的茶园围起,其中不少村民正在茶园中劳作,淡淡的清香飘散在茶园田间,此番景象,草长莺飞,大地转绿,春风微醺。 商队众人正不慢不紧的通过这山野小道,突然前方的姜姓马车里就传出来了一句:“此景可谓!人间四月芳菲尽,采茶踏青正当时啊!”说罢便还带着一阵爽朗大笑,可以看出很刻意的往窗边探头向后方笑来。 “带着此人一同上路真是失策”林满六一阵无语说道,并回想起了这几日这个姜砚临的事情实在太过耽搁行程,虽遇下雨夜间休息不论是驿站休息还是山林祠庙借宿都要有所说法。 “让你说话不过脑子”身旁马车上传来一个鄙夷的声音,正是车沿旁坐着的月寒枝。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无奈叹气只得继续赶路,约莫过了两个时辰正是午间太阳最盛时,姜砚临派人来告知他们要自行改道去拜访一位好友日后再叙,便向商队众人告辞。 商队管事与人告辞完,仿佛整个才活过来一般,跟林满六二人以及商队汉子们话都多了起来,还张罗着大家后续找个歇脚的地方。 在商队众人进入官道后,前方不远处是有一个凉亭周围也有数棵柳树,枝条从树干下垂于地将整个亭子围在其中,自是一个纳凉的好去处。商队管事便唤众人前去修整。 不过临近凉亭后却看见亭中有一黄衫抱剑男子,背对众人,商队汉子和管事不由得有些警惕,定是因为安逸了些天数又想起来了之前的两拨匪寇和风雪大观楼弟子。 林满六见到此景看向前方,同样也下意识地伸手去握住腰间的山野行。 不料,亭中抱剑男子开口说道:“我再次只为等人,打扰到了大家纳凉休息我退出亭中便可,失礼了”说完那名男子转身看向众人正准备拱手致歉,转身瞬间似乎察觉到了握剑的林满六,很刻意的盯了短衫少年瞬间便移开了视线。 商队管事率先致谢后,便带着众人到凉亭附近修整歇息,黄衫男子只是退到一盘树荫下便继续抱剑闭目养神。林满六二人坐在凉亭石阶处,他取了些干粮给月寒枝便继续警惕着在众人旁的这名抱剑男子。 似乎男子也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扭了扭脖子闭目说道:“小兄弟是有何事想要言说吗?”。 被察觉后的短衫少年尴尬起身拱手致歉道:“没...只是猜想阁下定是江湖中那豪侠客,小子心身仰慕”。 “既然仰慕,何不拔剑会武”。 “啊......?”。 “我观小兄弟定也是一等好手,请赐教” 短衫少年一阵无语,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左腿被踹了一脚,低头一看发现是还在吃干粮的月寒枝给他打了去的手势。 林满六才握住腰间山野行走出凉亭位置,站在了黄衫抱剑男子身前,对其说道:“请赐教”。 “来战”黄衫男子只是回了两字,便右手握住剑鞘直刺而来竟不给少年先手对敌。 短衫少年只得倒提抽出山野行横在胸前准备格挡,不料黄衫男子剑鞘快到指到山野行时却忽然转向,直接挥打在林满六的持剑左臂上。一阵火辣的刺痛感从手臂处蔓延全身,险些让少年握不住剑,黄衫男子一击后便退回原位等待少年的反抗。 林满六咬牙握紧山野行,大步向前冲刺还有七步距离时,少年一步跃起就要顺势下劈,山野行直劈黄衫男子面门,结果男子竟不躲避只是单手持剑鞘一挡,好似微微抬起手中剑鞘便直接将短衫少年倾力一击挡住,少年只得借力向后跳回,黄衫男子便扫剑而追不给少年落脚喘息的地方。 短衫少年见无法站定脚步便只能,转身准备以剑势飞孤鸾逼退对方,转身欲掷山野行飞出时,不料黄衫男子脚下踏步速度暴涨,尽一瞬便来到了即将转身的林满六身后,剑鞘从下往上挥便打在了林满六的后背上,剑鞘与少年背后背着的黑布条相撞,只见短衫少年被打的飞出几步才踉跄站定身形。 少年勉强转身看向这个一击将自己击退的男子,左手小臂和背部都一直再传来火辣般的刺痛感,便只能换做右手提剑,眼中仍带有想要战斗的炙热目光。 黄衫男子似乎赞许少年这样的姿态,拿着未出鞘的剑随意舞了一个剑花,便继续向少年走来慢悠悠的说道:“想法自然是好的,想要隐藏自己下一步的杀招,但代价却是把自己背后暴露给对手,若真是战阵厮杀已经够死好几回了”。 林满六持剑向前,准备随时迎敌,两人周围的柳枝上似乎有叶片飘落,一片不起眼的柳叶在空中随风而动飘到短衫少年肩膀处时,黄衫男子动了!跟刚才扫剑后的突然疾跑向前一般,速度很快,他在四散的柳叶当中穿梭,身形看上去有些虚幻。 短衫少年看向那抹有些看不清的身影,突然有一种如撕裂空气般的破空声响在少年左侧炸起,林满六立即持剑向左抵挡,本能的又左腿向后移了数步,在自己勉强接住破空而至的剑鞘挥砍后立即扭动身形,左腿抬起从前往后扫去。 果然踢中了黄衫男子从左侧移到自己身后的身影,不过已被黄衫男子右手手肘抵挡卸去劲道。黄衫男子看进攻失败这才后退数步再与少年拉开了距离。 眼前打到让商队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虽然没有在岳州时那般血腥残暴,但是两人对阵时的剑招之快和比拼时的互换拳脚实在让人目不暇接。 月寒枝斗笠下的神情,有些凝重,这个黄衫男子显然没有一开始她想的那般简单如果不是一直有意让招于林满六并且没有什么加害想法,恐早已败下阵来。 “小兄弟还行啊,就是蛮劲多了些你师父没好好教你吗还是你没好好学?”就在众人看着他们准备继续对阵时,黄衫男子已然收了进攻架势说着话便抱剑入怀,笑着看向眼前的短衫少年。 林满六只是拱手说道:“多谢阁下指教”并没有想对于自己的招式有过多的解释。 “呃......看你定是没有学剑多久,要不要我教你点法子?”黄衫男子看着少年的回应有些尴尬,挤出一脸假笑的说道,并悄然地注视着少年背上背着的黑布条。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三十九章 寻山问水养剑决 被这番话问的短衫少年有些警惕的看向眼前黄衫男子,心想这个人不是脑袋不灵光就是心中有所图谋,先是比试又是教自己的。 “习剑之多寡便不劳阁下费心了”林满六将山野行收入鞘中对其说道,说完便准备转身回凉亭处。 “小兄弟别走啊!你不知刚才比剑时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涌而出,你知道吗!年纪轻轻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简直是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材啊,如果有一天让你打通任督二脉,那还不飞龙上天哪!”黄衫男子向转身的短衫少年招了招手急忙说着。 短衫少年对着这些没有任何可信度的说辞丝毫没有理会。 “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警恶惩奸,维护江湖安定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好嘛?”黄衫男子看少年不回头,又盯着他身后的黑布条跺了跺脚说道。 林满六被这个委以重任的说法整得有点无语,终于是看向了身后黄衫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句“嗯”,如果不有所回答指不定后面又会蹦出什么奇怪的言语,结果不答不要紧,后面更离谱的便来了。 “这本《山水养剑决》是无价之宝,我看与你有缘,收你十文钱,传授给你”黄衫男子说着从袖中套出一本小册子纸面有些泛黄并且页脚有很多褶皱似乎被经常翻阅。 原来是来讹钱的,怎么入了杭州地界匪徒没遇上,结果遇到了这么个江湖骗子,面容看上去也还算可以,年纪估计只比自己大些年岁,刚才比试的技艺也要比自己高出许多怎么就是个讹钱的骗子呢。不过如此穿着打扮技艺高超之人还要这般作态定有所谋,收了看看。 少年掂量了自己袖中钱袋,很尴尬的对着黄衫男子说道:“出门在外,家里给我留的盘缠还需留有返程余钱,没有办法向阁下购置这本山水养剑决了”。 “无妨!我可以先交于小兄弟你,日后闲钱充裕便再还于我便是”黄衫男子突然正气凛然说道。 这又是什么江湖骗术,林满六心中暗想会不会是书本当中有诈,为何非要自己收下此书。还在少年心中盘算的时候商队管事动了,他谄媚一笑向前走来嘴里说着我来结钱诸如此类的奉承话语,与黄衫抱剑男子结完了银钱便拿着那本《山水养剑决》交于短衫少年。 “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我且先行告辞若有缘分,来日一同把酒言欢”黄衫男子拿完银钱后向众人拱手准备往杭州城内走去。 林满六接过那本册子并未翻阅,答谢了管事后便回到月寒枝身旁,盯着这本小册子的封面,上面先是方方正正写着四字“寻山问水”,在四字末尾写上了几个很潦草凌乱的字“养剑决”。 “刚才那人不会就是单纯想耍我,这是啥武功秘籍吗”短衫少年端起册子边缘看着喃喃说道。 “打开看看,若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会与你说,刚才那人实力应该还在我之上,要加害于你也不用在书上动手脚”蓝衣女子斗笠偏向了少年这一侧说道。 于是林满六便翻开了这本册子,开篇第一页应该是书本的介绍和说明“寻山问水所记心得体会,行至万里山河,观日月星辰,见山川草木,闻莺鸣鹤唳,以养心中剑”。 “似乎是一本养气调息之法,便是之前我与你说的那两名风雪大观楼弟子与你有异的所在”月寒枝看着这些字说道。 “嗯”短衫少年应了一声便准备继续翻页。 打开的一页,上面写到“开春时分行于林中,日下树影飞燕衔泥,黄莺争树回旋而动,是为春景至”林满六有些看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看向身旁的月寒枝。 “此册恐为那人的练剑心得,开篇应是说明练剑之初当如身处春日的飞燕黄莺,既要能明白春光的宝贵和难得,也要尽可能去体会春日带来的恬静闲适感应是如此”蓝衣女子做思考状。 短衫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于是翻看了下一页,页头写着四字“三潭印月”。 正文部分则是对这一景的介绍:“苏子所设,春时夜游湖观景见石塔立于水中,浮于湖水之上,月光从塔洞中穿出,倒映在湖中泛起点点月色,石塔有三皆有月光映潭,似湖中还有一方月景天地”。 看到这里月寒枝也有些懵了,这人到底是要写养剑心得,还是游山玩水的所见所闻,不知道怎么再跟林满六做解释了于是只能沉默片刻说了句自己也看不明白。 短衫少年见状便合起来册子准备之后有时间在看,在此处就算通篇看完了估计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过了快半个时辰的功夫,商队众人在管事的吆喝下准备进城。 ...... 在林满六和商队众人的目的地杭州城内,正有一处府邸面前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这里是杭州城西较大的一座府邸,不过常年无人居住,前些年似乎府内连清扫的家眷都不曾有过,如今却宾客众多快要把府邸门槛给踩破了。 一名少年正在府邸门口急忙的招呼客人进门,嘴里叫骂着“叶老二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都快临近开庄的日子了,整日忙着往城外跑说什么等十一的好徒弟”。 不一会又有一名客人带着请帖登门拜访,对着眼前少年说道:“崇婴小兄弟,近日陆兄可好啊”。 来的人是一男一女,其中的那名白衣女子就是林满六在油菜花田中遇到的还云霞,崇婴连忙说道:“这不是还师姐和梅师兄吗,快快请进,陆风白那家伙还在后院打点事物你们可以自行进去寻他”。 两人都是一笑,男子问道:“我听闻开庄时,庄内还有比剑赏剑一事,是不是有幸能跟陆兄比试一番啊”。 崇婴看着这人突然想到他的事迹,急忙说道:“主要是为庄内多招入些青年才俊一同共事,多为年轻弟子之间比试较量”。 “我寻思着陆兄年纪也没多大啊,叶老弟不也是个刚二十出头没多久的,怎么算不上青年才俊了还是你觉得我这把杯酒饮尽有些年迈无力了?”男子打趣说道。 眼见少年有些无语不想搭话,还云霞便直接进门而入,不再理会这个为难少年的男子,男子只得快步上去连忙说笑着解释,二人便一起入了山庄。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四十章 西湖夜行潮鸣弦 近日似乎入杭的车马较多,商队众人从入城一直到寻得客栈住下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天色有些晚了原本进城打算直接前往陆府传话的短衫少年只得等明日再进行拜访。 商队要在杭州逗留的时间也比较长些,用商队管事的话来说便是在此要将一路置办的货物全数卖出后还要带一些南疆稀缺的事物回去好生挣一笔,到年末就不用再走这么远的商了。月寒枝可能也是因为临近江宁的原因并不是太过着急赶路,与林满六只是告知了一声可以在呆些时日。 晚饭后,短衫少年一个人行走在街道牌坊楼下,原本刚才想询问一同吃饭的蓝衣女子是否要一起逛逛杭州城内的事物,结果被人斗笠轻抬只闻一句:“以为到了目的地便安逸下来,都有闲情兴致逛街了?”。林满六只得自己灰头土脸的走出客栈。 暮色里夕阳照射大地,将道路上的行人影子拉的极长,路边河堤上杨柳依依,枝条的影子和人影交错,杨柳枝随风而飘,人随心而动,二者都在风中摇曳不定始终不见停止。少年没有来过杭州城,大致记了客栈方位便随着河堤而行,行至一座石桥处便准备登桥而过,不过待林满六走至石桥正中时看向脚下的河流不由得心生感触。 一水穿镇,石桥横卧,傍河筑屋。这便是立于石桥间所见之景,少年长舒一气便继续向前散步而去,可能是少年步行速度较慢黑夜逐渐笼罩大地,街边道路都开始换上了点好的灯笼,林满六依然没有想回客栈的意思。一直走到西湖畔,忽有一阵清风伴着水波吹荡而来,轻轻吹打在少年的面庞。 他看向湖面中一景正是白天在《山水养剑决》中看到的三潭印月,三座石塔立于水中,不过天色还没有完全漆黑,月亮可能也还躲在云层中未出现,没法看到书中所写景象,短衫少年不由得暗自可惜。 就在这时湖畔微风突变,声势比刚才大了一些湖中水波荡漾,突然风浪骤起呼啸而来其中好似还伴随着一些不属于湖水拍岸的声响,拍打岸边河堤。林满六里湖边近了些自然发现的及时些便立即往后退了数步,以免被湖中突然激起的浪花将身上衣衫打湿。湖中浪潮拍打在石塔上、河堤上、河岸的柳絮间不断地溅起水花,待声势小了些少年才听清其中夹杂的奇异声响,是拨弄琴弦的声响。 转头看去是在一个湖边小亭中,坐着一名黄衫男子正在抚琴,身形看上去有些熟悉,林满六寻着琴声向那个亭子走去,还未靠近亭子便从亭间传来问话:“白天的书册可曾翻开看过?”。 此话一出便知身份,那名黄衫男子便是白天于城外凉亭处卖自己《山水养剑决》的江湖骗子,短衫少年说道:“看了,但看不明白”。 “那一路行来所见为何”黄衫男子又问道,不过仍是继续肆意拨弄着自己的琴弦并没有想要转身,但湖中的风浪似乎再回应他的琴声依旧再不停歇地吹打河堤。 “看过河岸杨柳依依、石桥上一水穿镇、在到此湖水拍岸......还有潮起弦鸣”林满六先是想着自己所见景物然后又思索了片刻说道。 琴声戛然而止,湖中风浪似乎也随之停歇,黄衫男子拂过桌上琴弦后好像并不满意短衫少年口中说出的答案,右手拿起桌边斜靠的长剑转身看向林满六说了一句:“还不够......”说罢,他拔剑出鞘寸余,出鞘的剑身浮起金光将整个小亭映得阵阵发光,夜色中的黄衫男子眼中好似闪过一抹金黄。 林满六随即拔出腰间山野行,倒提横在身前准备对敌,心想这人什么毛病怎么突然拔剑出鞘似乎很想教训自己一番。 只见黄衫男子跃出小亭,便是一剑劈下,直中短衫少年左手拿着的山野行,只是一击便将山野行振脱出手!少年向后撤步准备去重新拾取落地短剑,便听到身前传来一句:“还想拾剑,下一击便是身首异处”。不等林满六有所反应突然感觉左肩一沉,好像被什么重物一击打的少年险些站不起来,竟是黄衫男子快步掠至少年身侧用剑柄直砸其左肩臂膀。 短衫少年只得放弃去捡山野行,向右翻滚起来,与黄衫男子分开十余步距离后,单手解下背后黑布包裹的春窗蝶,右手握剑立于身前,此时感受到的压力远远大于之前那名风雪大观楼的高瘦男子。 “到你了”黄衫男子盯着少年手中的黑布条缓缓说道。 林满六并没有直接向前冲刺,而是快速的从右侧绕圈跑起,并且开始留意黄衫男子动作,待黄衫男子轻蔑地开始无视他的举动在哪随意驻剑而立时,短衫少年见机一步向前跳起,右手将手中黑布条拖的很长,在夜色里不是那么容易察觉到有那么一块黑布条包裹的东西在风中飘动。 离黄衫男子五步之时,猛然将黑布条举过头顶,现在的短衫少年整个人都跳起至空中他欲准备跟黑布条一同齐下挥至黄衫男子面前。结果黑布条快要接近黄衫男子时只见那一袭黄衫微动,仅是一个侧身便将此招躲过,随后更是将驻地长剑随意挥起来抵挡少年的凌空一击。 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林满六这次并没用因为与黄衫男子兵刃相交而被振飞手中黑布条,只是踉跄的后退几步便盯紧看向眼前这名黄衫男子,准备再次出剑时黄衫男子却摆手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没甚意思”说罢准备收剑入鞘,那柄金黄长剑的剑身上好像有一点豁口。 林满六见其不再出剑便去捡自己的山野行,心中暗自叫骂到要不是打不过你,不得继续盯着你再刺上几剑。两人各自收剑入鞘再也没有言语,良久过后空中的云雾渐渐散去。 那轮明月探出云雾悬在天幕之上,一抹月色伴着湖中轻风映入石塔孔洞之内,月光映照在三座石塔后的湖面上,此间夜景月色,空明朗碧,好似湖下还有一湖。 黄衫男子率先出声,不过仍是那句:“一路行来所见为何?”。 短衫少年似乎心有感触,并没有重复之前的回答说道:“初至剑南蓉城花苞初绽,是我第一次远行的起始点山间遇兵匪被人所救,我欲变强。再入黔中遇人赠剑以护身安,却又见匪寇,我欲变强,最后至江南遭逢歹人,险些丧命,我欲变强”。 黄衫男子沉思了片刻说道:“我欲变强?如何变强?再如此类莽撞出剑,以蛮力取胜?”。 林满六沉默不知如何作答,便又听黄衫男子说道:“予你书册是我至今见闻,养剑之法自在其中,今日便是养剑第一景,剑法出招当如月色映湖......”。 夜间凉风吹拂,湖中水波荡漾,两人便在湖边站立,短衫少年默默地听着黄衫男子讲述心中对于剑招见解和于出剑时换气时机以及内息运转之法。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四十一章 师命所托不敢忘 林满六听着黄衫男子的讲述,并感受着眼前三潭印月的景象,尽可能的去思索自己之后在出剑时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去出剑以及换气调整内息。 待黄衫男子说完后过了一会轻咳一声,短衫少年才从自己的思考中反应过来看向黄衫男子,月色下终于有时间看向白天像江湖骗子一般售卖自己《山水养剑决》,晚上因为自己回答不够满意便抽剑教训自己的奇异男子。仔细看上去,并不是那般清秀反而有些胡青缀在面庞上,从鬓角一直延到下巴脖颈处,这般模样如果半月不进行搭理定是满脸胡渣像个野人一般。 黄衫男子看着眼前少年正在盯着自己,训斥道:“剑不好好练盯着别人看,怎么没见过满脸胡渣的大老爷们是”。 林满六只得一阵傻笑应付过来,随后说道:“前辈可能只是长的着急了些,听声音和身形并没有比我年长多少,定才二十出头”。 黄衫男子嗯了一句便不再说话,看向了西湖中的月色,短衫少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湖中映着的明月在浪涛冲四散又聚拢,但怎么也没法将这轮明月冲散。 快要到入夜子时,黄衫男子又开口言语:“学着山水养剑决前只能算作下三等翘楚,凭你之气力与那些五等六等的门派弟子争斗一番,只能说是有些许胜算,之后勤加练习配合你身后那柄短剑定能在中三等中夺得一席之地”。 林满六有些诧异说道:“差距会因为换气调息后如此之大吗?那岂不是已然异于常人”。 黄衫男子有些鄙夷的看着少年说道::“自是如此,不然你以为那些高门弟人为何以强者之姿俯瞰世间,为何王朝愿意在天下安定后将整个南方放于江湖之手”。 这一轮到短衫少年哦了一声然后沉默无言,黄衫男子见此景实感无奈,又打趣般说道:“我教你这么多背着那把剑能借我看看?或者解下黑布条让我远观一看便可”。 少年迅速的回绝道:“此剑为师父所赠,师命所托不敢忘,往前辈见谅”。 黄衫男子有些欣慰却又略带讥讽的说道:“你师父连这些换气之法都不愿交于你,你若行路上早知有这些法子还会被人打的险些丧命?”。 此番话后二人沉默了一会,林满六实在忍不住有些恼怒看向眼前男子说道:“我不是敬你为前辈现在不敢拔剑出手,我只是现在打不过你,你倘若还要出言诋毁家师,就算打不过我也要从你身上蹭一层皮”。 黄衫男子看少年反应有些大连忙摆手说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咱继续拽文哈,我去看看有亭子里还有没有嗑剩的瓜子给你些咱继续唠”。 短衫少年已然失了兴致,只是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去。 黄衫男子看着眼前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感叹,跟自己原来当真有些像啊 林满六寻着白天散步的道路,过了石桥、河堤回到了客栈住所看见大厅内还亮着一点烛光,短衫少年悄悄开门而入准备摸上楼去自己房间休息。 烛光处却传来一道细微的问话声响:“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归”。 短衫少年这才察觉到大厅中有人,自然便是月寒枝,少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去西湖边看了看然后又遇上了那个卖书册的老骗子......怎么前面连点声都没有”。 随后就在漆黑的大厅中,只有那一盏烛光微微闪动,短衫少年与烛光旁的女子说着夜行西湖的见闻和经过。 “照你这般说来,此人如果我猜想不差的话便是那姜砚临口中说的叶当听了,杭州一带唯有这一身份能够对得上你所说的描述”听完林满六的说辞后,女声再次响起。 “绝无此种可能”短衫少年立即回绝,甚至带着比较严肃的口吻。 “为何?”。 “他肯定不是叶当听!”。 烛光旁的女声嗯了一声不再询问。 “时候也不早了我上楼去休息咯?你也快些休息”林满六把事情经过讲完后准备上楼休息,看着烛光那侧若隐若现的身影。 月寒枝答非所问一般:“此番夜行若非那人没有恶意定然凶险万分,之后定要小心些,我应该与你一同出门的......”。 短衫少年已经行至楼梯回廊处,不知如何作答接话嘴里糊弄着说些快些睡明天可以出去逛逛诸如此类的糊话便逃到了自己房间,大厅内的烛光过了一会也熄灭了。 林满六鞋袜也没有脱便直接躺在床上,似乎因为入夜前被那个黄衫男子教训的厉害,现在浑身都没气力,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他似乎又陷入了久违的梦境中...... 在梦里少年睁开眼看到了儿时的自己被娘亲扭着耳朵带去了学堂,娘亲跟学堂的先生央求了许久,学堂里的先生终于嫌弃的点了点头又带着鄙夷的眼神看向了角落中那个傻笑的孩子。后来的事情便是儿时的自己每天要一个人来到这个整日摇头背书的学堂,他很讨厌看书识字,学堂的先生也经常用戒尺抽打讲不明白话的他,后来他跑了不再去学堂了。 他每天告诉娘亲自己去学堂了,结果是抓着家里的糕点去找那些树墩下玩耍的邻家小孩,给他们糕点就会同他一起玩,每次回家的时候娘亲问起今日学了什么啊,他便答了读书识字又胡编了一篇不知道什么的文章名字便糊弄过去了,后来到要给先生交学费的时候娘亲因为想多做些糕点便把钱给了少年自己,那个时候他慌张了起来,他应该如何去处理这笔没有终点的钱。 他很聪明,就算没怎么去过学堂,但模仿教书先生说话的语气、说话方式、还有那些道理理由借口想法总是一大堆,因为所谓的聪明他把那笔钱自己偷偷花掉了。买了些吃食给那些同自己玩耍的伙伴,还与他们言说着自己是如何的聪明,身旁的伙伴都为他的行为做出赞美。 “他用他家里让他上学堂的钱,拿来买吃食和草编的蛐蛐......” “林满六你可真厉害,我娘亲问起我来根本不敢这么说......” “换做是我...我肯定第一天就露馅了......” 画面忽然一转变到了家中院子里,娘亲靠在父亲的肩头放声痛哭,两人坐在石阶上有些萧索,父亲说着要去抓那小兔崽子回来打一顿,娘亲又制止了准备起身出门的父亲,两人只得重新坐回石阶上掩面而泣。 躺在床上的林满六似乎因为梦境中的回忆开始头冒虚汗,面部表情很痛苦,双手不自觉开始抓紧床板上的被褥。儿时的自己欺骗了娘亲以为瞒的天衣无缝,梦中的场景可能是虚假的,但少年回忆起了当时那段时间以后的过往。 当时娘亲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父亲对自己也更加严厉了些现在想来大抵什么都瞒不过自己的父母,梦中的画面还在继续,少年的心中负罪感和不安慢慢地涌上心头。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四十二章 回看往事心结解 是自己欺骗了娘亲,是自己非要同那些本就不待见自己的人一起玩,是自己一骗再骗害的父母对自己声望,林满六看着梦中的场景在不停重复着刚才的人和事,他很痛苦他知道自己是在睡梦中,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这个困境,就在这时突然耳畔传来了一句很清冷的声音。 “别出声”不过很快声音便失去了源头,他只看得到一个深深的巷弄只有狭小的巷口透着微亮的光。少年的梦还在继续,不过他的眉梢开始渐渐舒展开来,脸色也慢慢归于平静。 梦中画面到了师父从参星观回来的第二天,清晨娘亲将自己唤醒的场景说自己长大懂事了,随后画面又变成了自己出行那天父亲拍着自己的肩膀说自己长大了都要出远门了。。 随后又转到了一片密林中,自己身前站着一位全身甲胄的将军,他轻轻擦去自己脸上的灰尘道了一句:“还好无事”李将军两次救了自己对于失手打死兵匪还开解了少年。 再转后是在一片山林间,少年回头望着骑马远去的劲装马尾少女,她朝自己摆了摆手在做道别,林满看向了梦中的自己手中握着那柄刻着“乔木思故乡”的短剑山野行看了良久直至画面消失。 场景再变,是一个暮色里的溪涧旁,岩石上坐着的女子正在用打湿的布卷给自己擦拭脸颊,将脸上的血污和树枝碎屑渐渐擦干净,嘴里还念叨着这下就好看多了的话语。 最后梦似乎结束了,声音、画面也一并消失了,但林满六的思绪仍在飘荡。 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师父的出现,因为她的到来自己收起了那一份玩闹的心思,似乎也把儿时的小聪明压在了心底不让旁人察觉。在跟师父不过月余的相处时间里,她教会了自己很多东西并且让自己踏上了一次远行之路。 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看遍了人世冷暖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些起初与李将军相识,可能自己在剑门关就要被当成废物抛下又或者被那些兵匪所杀。在矩州城里如果没有想着去教化那名如自己以前一般的乔云年,是否后面还会认识师姐,或者因为对乔云年大大出手来解心中怨气,结果被铸剑峰的弟子一顿毒打。没有山野行自己在扬风谷面对那些匪寇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撑到月寒枝出现解围。 似乎这次远游的种种都在环环相扣,自己如果走错一步,可能就已经死在途中了,林满六很庆幸自己成功的到达杭州,很庆幸自己没有在东行的路途上出现意外而不甘死去。想到这时,短衫少年终于醒了过来,起身去打开了窗看向了空中的那轮明月。 那抹月色似乎刚从云层当中探出,月光正在一点点的变亮,整个房间似乎都要被月光笼罩一般。夜间的凉风吹入屋内,让窗旁的少年精神了些许。 林满六开始重新回想在没有遇到师父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件件看去似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串联而起却又变成了一条慢慢让自己走向自甘堕落的道路,不过从遇到师父到自己目前为止不到两月的时间,自己是否有在改变? 少年走向了外面更广阔的天地见到了更多的人和事,因为这些经历让自己学会去换位思考、去理解别人的作为和处境、去用自己的经历向别人进行说教、更懂得了应该怎么去珍惜和保护自己心中所想。 想到这里,林满六不自觉得看着空中的那抹月色,呐呐地说道:“一路行来,我之所见并非是景色或是我所经历的遭遇和不幸,还有这远游路上我明白的道理和确定好了我想要保护的心中所好,再见之时我会答的更好”。 客栈楼下不远处一个紧闭的门扉处依着一个身穿黄衫的抱剑男子,他抬头看向那打开窗户的房间,确认完少年无事笑了笑便转身离去,没走几步路就叹了一口气自顾自说道:“还记得自己当年被成竹在扬州城内的城墙下又是比剑又是问话的训了一下午,回到客栈的时候险些运气不畅吐血病重,如今的年轻人当真是心态好些啊”。 说罢黄衫男子抱着自己的剑继续向前行去,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突然踉跄一步险些摔倒,转头看向那个还开着的窗户有些怨气的碎碎念道:“之前甭管你怎么让十一教你剑法的,如今遇上了你爷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应该是吐完心中恶气,他即刻转身一脸得意走了。 到了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从东方渐渐泛起白光,林满六依旧坐在窗边不曾回到床上睡觉,他很精神并没有困意,看到天色微凉,少年坐起身来全身骨骼因为昨夜的一动不动,各处关节开始啪啪作响如同天幕滚雷一般轰鸣,他活动着周身筋骨准备开门下楼去吃早饭。 才打开房门,隔壁的房门便也一同打开,林满六的隔壁屋便是月寒枝,只见蓝衣女子已经带好斗笠和面纱看向了自己这边,少年有些发懵问道:“怎么了吗?”。 “出门”斗笠下传来声响。 “大清早的出门干什么,我还想吃完早饭再睡一觉......”短衫少年说着中途还打了个哈欠。 “我想出门随便逛逛...重新买顶帷帽,这斗笠太难带了”蓝衣女子思索一会说道。 林满六打量起了那顶斗笠,因为是当时在商队行车路上暂时借用的,太大了一些而且实在有些破旧,点了点头便与楼下正在喝茶的商队管事知会了一声,二人便一同出了客栈往城中走去。 短衫少年跟着蓝衣女子一同出门并肩走在一起,少年反而要高一些可能因为从小帮着家里做活的缘故,整个人的个子跟十七八岁的人差不多高,他带着月寒枝走到了昨天穿街走巷看到了一处小集市当中,街边两旁都是一些摊位卖着各式各样的物件,不一会就找到了一处卖帷帽衣饰布匹的店铺。 进入店铺的屋内,左侧墙壁上就是各种样式的帷帽和斗笠,不过多以女子帷帽居多。店铺老板似乎对此专门有所研究墙壁显眼位置皆是女子帷帽,不一会就有一名店小二迎了上来。 “二位少侠是要置办衣物还是要买这些斗笠帷帽啊”店小二殷勤地说道,身体已经半躬满脸笑容的看向刚进门的林满六和月寒枝。 “我们随便看看,一会有什么需求会与店家知会”短衫少年朝店小二抱了抱拳说道。 蓝衣女子只是扫过墙壁看了一眼并未做如何挑选,便指向了一顶和自己衣服颜色差不多的帷帽,告诉店小二取下结账也没有打算试一试的准备,少年在一旁小声问道:“不再多看看?”。 “就这顶呗,不好看吗”斗笠偏向向少年这一侧回问道。 “没...”。 二人出了店铺准备走回客栈,走过一个岔路口时便听到了街巷那处传来的议论声。 “那陆少爷还有五天就要开庄了,哥几个不是有几个练家子,怎么不去凑凑热闹说不定以后进了陆府好带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 “是啊是啊,那话怎么说来着苟富贵!勿相忘!”。 “可别指望咱们几个了,那都是些大侠去的地方,咱这些平时走街串巷的还能威风一些,去触那些大侠的眉头作甚不要命了?”。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四十三章 小院易物赠剑鞘 街道岔口处的议论声还在继续,不过已是一些没有意义的溜须拍马,两人便往客栈方向原路返回了。 “不去看看吗”月寒枝在一旁询问道。 “之后再去,不是还有五天才开庄我只是托人传话,时日还早”。 两人走过穿镇河道上的石桥,行过杨柳依依的河堤,已经可以看到了他们住的客栈位置,不过很快就发现在客栈门口站这样一名跟林满六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他也看向了短衫少年,应该是确认了身份便快速跑了过来,还没等林满六开口询问事情。 “你便是昨夜在西湖边上吹风差点跌入湖中的人,叶哥说了你有东西落他哪里了,喊我过来唤你去取,对啦我叫崇婴”崇婴走到短衫少年面前对其说道。 林满六心想那老骗子怎么还说谎糊弄小孩呢,自己也没落东西啊,摆了摆手对崇婴说:“我没落东西,你也甭听那老骗子胡说”。 听到老骗子这个称呼不论是月寒枝还是崇婴都为之一愣,随后崇婴捧腹大笑起来并回应道:“啊对对对,他就是个老骗子没想到你们刚认识你就能看清他,我刚开始被他骗的可惨了”。 短衫少年听着这样的回应有些无语,随后两人交谈时确认了事情经过,肯定了是幕后主事再糊弄他们俩,不过很有默契的一点是两个人似乎对这个幕后主事的称呼默认成了老骗子,并没有刻意去称呼或者纠结名讳为何。 “既然如此,看来还是得随你一同前往府内一叙,不过说来也巧我也有事要拜会陆府的”了解完事情大概的林满六对其抱拳说道。 “那便走满六兄弟”崇婴说着就要搂过短衫少年肩膀,准备两人一同前往陆府。就在这时短衫少年并没有及时搭话,下意识的看向了身旁的月寒枝,崇婴也跟着看了过去又对其询问道:“满六兄弟这是你姐吗?”。 “不是...”。 “稍等我片刻”斗笠下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声响,蓝衣女子便径直往客栈内走去。 不一会重新带上帷帽的月寒枝就出现在两人面前,又是如刚才一般的声音“走”。 “走?”崇婴有些担忧的看向了眼前的蓝衣女子又看了看自己身侧的短衫少年。 “走...”林满六有些无奈说道。 随后三人便往城东走去,穿过了许多雨廊河堤最后走进一条较为宽广的青石砖道处才结束了穿街走巷,这里的街道对比于刚才那些河堤小巷可以来说是夸大无比,道路两旁的物事也由一些小地摊和闲聊长廊变成了两堵林立的高墙,墙外唯一有些点缀的便是从墙内垂出墙壁的树梢,由崇婴带路前行,林满六和月寒枝跟随其后行了快一刻的功夫,终于走到了一个府门面前。 整个府门并没有那些达官显贵的宅邸宏大,在林满六印象里都不如家乡凤城里那个道观给人的感觉壮观,只是很单调的有着一道正门和一道稍微矮小些侧门,在正门上空着一块地方原先应该摆放的是府邸匾额,现在已经被撤掉了,门前也只是有两座饱经沧桑的石雕狮子,看样子并没有人来可以修缮。 “一些路途较远的宾客已经在前些日子都已住入府内了,这两天便清闲了些,你们俩随我来没什么讲究的,陆哥自己说自己也是个俗人一会直接往正门入府便是”崇婴说着准备带二人进入府邸。、 就在三人走上石阶推开正门时,侧门突然被打开探出一个脑袋,便是那名黄衫男子,他开口说道:“怎么来拿东西还拖家带口的啊,崇婴你怎么传的话啊”黄衫男子说完便开始闭目微笑,似乎在准备等着崇婴和林满六难堪。 结果月寒枝完全没有动作,两名少年对视一眼便齐齐看向侧门处探出的脑袋一口同声骂了句:“老骗子”。 黄衫男子的得意笑容被这一骂,直接面荣僵硬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扯着嘴角应了一句行,然后便关了侧门往府内走去。 随后三人从正门进入府内,只见黄衫男子大步向前朝后院处走去,完全没有想等三人的意思,林满六三人便只得跟随其后。 没有多久的功夫穿过了主殿花园水池,走到了一个很小的院落旁停步,有一道门掩着看不太清楚里面的样子,崇婴率先推门而入。 “找陆哥记账去”还没等脚跨入院门,便传来了黄衫男子的声音。 “你以为你谁啊,你让我去我就去啊”崇婴显然不想在新朋友面前失了面子,跟院内的声音对吼道,不过还没等屋内有什么回应他便朝林满六咧嘴笑了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便跑了。 跑了...... 林满六心中有些无语,跟月寒枝点头示意便一同走入了院落内。 这个狭小的院落墙壁上挂着一块腰牌样式的刻字木板,上面写着两字“听雨”。 院中摆设很平常,院内只有两间厢房样式的屋子,并没有主屋,门帘挂起很容易就能辨别出来一间是厨房和杂物间另一间便就是卧房,靠近厨房一侧的墙壁空隙间晾晒着些药材,在院中空出来的区域进门位置是一条很长的竹编躺椅,靠近卧房一侧则是三个石墩和两个竹制座椅在屋檐下齐齐摆放。 看到此情此景很难跟那个卖书册的骗子进行联想,这种程设居然会是那人的居所。林满六看完之后才发现黄衫男子正背手而立在屋檐下看着进门的自己和月寒枝。 “你确实有东西在我这落下了,不过我想要找你以物换物”黄衫男子轻咳了两声说道,说完便从身后探出右手,只见右手上握着一把青色的木质剑鞘。 “这是何物?”林满六疑惑问道,忽然想起来了那夜的对话,左手便不自觉的准备去拔出腰间山野行,右手缓缓朝身后移动似乎想要护住背上背着的黑布条。 “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想要那包裹剑身的黑布条,用这把剑鞘与你交换”黄衫男子说完便将剑鞘抛向林满六似乎并不担心他会拒绝这一请求。 短衫少年伸手接过剑鞘,入手冰凉如同摸着一块美玉,不过这把剑鞘是木质的没有什么重量,握在手中有若无物。林满六才接手不过数息便递了回去说道:“剑鞘我看不出好坏但定然是极好的,前辈以赠我养剑决无法再受此厚礼,并且不论是身后长剑还是裹挟物事都是家师所赠不能用于易物,往前辈见谅了”。 “如此这般,那便送你了”黄衫男子并没有去接剑鞘,说完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四十四章 此间无需再隐剑 听到黄衫男子要把剑鞘送自己,林满六不知如何作答,思索了片刻便问道:“前辈识得我身后裹剑的黑布条吗?”。 “自然是知道的,我将其唤作‘着铁衣’外侧是浸泡桐油三月有余的棉线所织韧性异于正常布卷,内侧则是岭南道一带的山中异兽皮囊能够很好的贴合剑身,防止其被剑刃在劈砍时从内到外斩断”黄衫男子自顾自说着,然后转身斜眼看向林满六背着的黑布条。 见短衫少年没有回话,他便继续说道:“当初缝制完毕后主要就是想隐藏长剑原貌,避其锋芒,不过此物唯独惧火这一确定终究是一憾事”说完叹了口气。 “听前辈的意思,这着铁衣莫非是前辈所制”短衫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说道,随即心想倘若如此,此人莫非就是师父让我传话之人,不过稳重为上还是确认身份后再与之交谈。 黄衫男子只是嗯了一声,林满六好似想到了些什么,便解下身后的黑布条,露出了春窗蝶原来的模样。 他伸手将黑布条握在手中,然后左手持剑鞘右手持春窗蝶,举过头顶,只听“唰——荡”先是一声长音拖曳随后极短的一声碰撞,春窗蝶入鞘仿佛这把木剑鞘瞬间便与春窗蝶融为一体。 他看着左手中的长剑有些出神,右手递出黑布条,喃喃地说道:“我已确认心中疑惑,前辈定是师父要我传话之人,此物也当交于前辈”。 黄衫男子才听着开头便已经开始欣慰地点了点头,做出一副为人师表高风亮节之姿,听到传话二字就立马破了功,竟是没有去接那黑布条。 快步走到短衫少年身前,随手就把黑布条丢在一边抓着少年的手问道:“你师父要传什么话,是不是有事忙不开了,是不是时隔数月甚是想念曾经过往种种,嗯...等等,我进去焚香准备下换身衣服修下面容,你在与我说啊,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林满六看着黄衫男子激动的身影,自是明白他想歪了,转头看了看月寒枝。 帷帽下的眼神好像也在告诉他,我们俩今天算是见到傻子了。 短衫少年出言打断转身准备去整理自己衣饰的黄衫男子:“可能前辈想错了,家师只是让我带了一句话,说是事关重要不能写于信纸传递”。 黄衫男子有些愣住,又正经了起来,月寒枝听到这里便自己转身退出了院落,林满六刚要开口劝说便见到黄衫男子朝着走出院落的蓝衣女子抱拳致歉。 见门扉轻掩后,黄衫男子一脸严肃地看向短衫少年准备听传话内容,林满六想了下说道:“凤翔城头白昼始,日过窗沿碧蝶隐,师父只说了这几字”。 黄衫男子沉默了一会问道:“你可知碧蝶所指何物?”。 “应就是我现在手中的春窗蝶了”。 “看来你路上边已解过一次剑了,剑身浴血才会显字”。 “嗯......可是前辈为何剑身上为碧蝶引,而师父所传为碧蝶隐”。 “之后我会告诉你,现在你只需知道我予你的山水养剑决,其实就是剑身浴血后见到的字便可”。 林满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开始沉默思考,黄衫男子接着又说道:“事情我大致已经了解,你师父有传信于我让你替她一同来置办开庄的事宜,在杭州便多留几日”。 短衫少年听说自己师父又寄信告知前辈,心中有些欣喜后接着说道:“师命不敢忘,本来我是计划待到开庄时再来的,今日也是巧合”。 “无妨,本就是想将剑鞘交于你手,本来是为你师父做的如今就交给你了,从现在起不用再刻意隐瞒这把剑的身份尽管随意出剑便可”黄衫男子说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 两人又交谈了一些路上遇事经过,以及那天晚上梦醒后林满六对于自身的看法也说于了男子听,男子告知着铁衣后续要用于其他地方便还是索要了去,后短衫少年与之交谈完毕便两人一同走出了庭院。 月寒枝看着一起出来的两人,准备转身离去,林满六急忙叫住说道:“嗯...月姑娘我们在多呆一会?前辈说是要再指导一二......能不能跟我一起在府内多留会”。 “那也是指导你与我何干,我先回客栈了”蓝衣女子继续刚才的动作准备离去。 “这位女侠!说不定我出手太重把小兄弟打伤打残了不是还需要人帮忙抬出府外对”黄衫男子在一旁打趣道,不过话快要说完后仿佛整个人气场都变了一般,语气间带着一丝令人恐惧意味。 帷帽未斜,月寒枝转头看向黄衫男子这一侧,手已握紧腰间细剑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我只是指导指导小兄弟,你无需我教,剑可能拔不出来哈”黄衫男子的笑声又随之传来,这才使她放弃拔剑出鞘的想法。 三人在黄衫男子的带领下,走到了一个类似于校场的地方四处用栅栏围住还算广阔,完全可以使十数名轻骑再次处练习骑射,难以想象在江南水乡的这种地方,在府邸宅院中居然会有一处校场。 “这里呢是三弟从军中归来时喜欢呆的地方,平时便在此处练刀,不过今年北境有些乱他去跟随平叛了”黄衫男子介绍完校场各项设施后随后说道。然后只见他走到点将台上抽出案几上的一柄长剑,正是昨夜在西湖边用的明黄长剑。 他将整柄剑拔剑出鞘,结果又看见了剑身上那一道细微的豁口,顿了顿提醒说道:“之后倘若与你比试不要用春窗蝶!今天便继续用”说完从袖口中抽出从林满六那索要来的着铁衣,熟练的包裹在自己的剑身上。 短衫少年也提起剑鞘,右手握住剑柄看向黄衫男子,等到黄衫男子将剑身包裹好后林满六拔剑出鞘,又是清脆的长剑出鞘声响,随后一抹碧绿剑光便出现在了校场之上。 “你且试着去运转我教于你的口诀去调整自身气息,来掌握出剑力道,待调整完毕后便向我递剑”黄衫男子单手驻剑立在身前。 林满六立剑直指对面的黄衫男子,心中默默地去回忆昨夜男子所说,并且回忆起了月色笼罩下的三潭印月景象,心中意念微动手中的春窗蝶仿佛自己动了起来,短衫少年紧跟春窗蝶而动。大步前行冲向黄衫男子,还有五步之时剑身上挥少年身体随之弹跳而起,瞬间拉进距离。 快要接近黄衫男子身体处,猛然剑身下挥被男子躲过,然后春窗蝶即刻拖手下坠,左手倒提接住又是一记上挑,黄衫男子轻弹自己手中长剑与上挑的春窗蝶相互碰撞在一起,挡住了想要再前一步的碧绿剑身。 林满六并未就此停止开始转身后跃,左脚一脚递出,黄衫男子长剑刚刚还在下方拦阻春窗蝶,记得左手向右侧递出徒手挡住扫来的左腿。男子轻叹一句:“尽黄龙尚可”,少年转身之际已经右手重新握住春窗蝶。 就在这时看见握剑姿势的黄衫男子,已经再猜想下一式少年应该还是右手挥剑。不料林满六左手竟多出一剑,可能是倒提短剑并且剑身太小的缘故贴在少年小臂后让黄衫男子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正是山野行! 此时山野行从短衫少年左手小臂后探出,上挑向黄衫男子面门,被其用长剑拦阻挡下。 就在这时右手的春窗蝶也动了起来,一记直刺有如龙首当中最尖锐的龙牙逼至黄衫男子身前,惊呼声随即从口中发出。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四十五章 以指作竹参形意 “不错”黄衫男子只是说了两字,随后便就挥剑将林满六的出奇一招打得偏离方向。 林满六看山野行被挡下之后立即做出反应,继续向前与黄衫男子拉开距离。随后猛的转身便是再将山野行掷出,短剑从少年左手探出飞旋疾射而来,身影也随之追来,飞孤鸾若不成便又是双剑并使尽黄龙。 黄衫男子似乎看破了短衫少年的预想,长剑直刺飞旋而来的山野行,并且在剑身相撞瞬间并不是将其打落或者弹回,而且挽起了一手剑花使剑身不停与山野行连续碰撞,山野行似被引导了一般从剑尖处一直到剑柄处都在随着这一手剑花而动,并且飞旋速度越来越慢。 短衫少年看着这一幕,停步不前似乎准备先看完这一手挽剑花,长剑游荡的动作犹如山风吹拂的竹林一般,翠竹随风而动空中摇曳,再比划着属于它的剑招,远观这一片竹海时在山风之中,有若涛声阵阵回响天际。 最后到金黄长剑剑柄时,山野行已经没有了任何动作就被这样轻松挑起,短短不过瞬息。黄衫男子右手一震,短剑被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男子左手一探便学着少年一般倒提山野行在手中把玩起来。随后说道:“往后争斗中若与对方实力相差悬殊就尽量少用飞孤鸾制敌”,少年点头记下便继续动了起来。 说完并没有打算将山野行归还于林满六,见短衫少年依旧持剑向前冲来,便学着短衫少年右手横剑在前似是也要耍一手剑势尽黄龙,一旁的月寒枝看着有些无语,怎么以大欺小还要如此羞辱于人。 后续的比试就变成了两人相互换招,并且黄衫男子很是刻意的每次只比林满六出剑再快一些,虽然短衫少年出剑速度越来越快,但全程都是棋差一招的样子,并且越发出剑迅捷便越发被引入这样的处境当中,整个人的出剑已经被对方拿捏至死。 陷入这般境地的短衫少年,慢慢地虚汗从额头上不停渗出,他想要摆脱这一处境但毫无办法脱身,两人双剑相拼春窗蝶在包裹着铁衣的金黄长剑剑身上不停的留下细微的白痕,似乎快要将着铁衣斩断,但也只能做到如此了,并不能让这黑布条再有更多的破损。 就在双方交互换招三十六次时,林满六的速度很明显地比前面一次慢了下来,已经没有了任何对招的意义,黄衫男子便加重挥剑力道只是一剑便使对招结束。 短衫少年被震退数步脚步有些虚浮踉跄,想要用春窗蝶触底稳住身形,结果刚剑尖指地,整把碧绿长剑便从右手脱手而出坠落在地上,整个人也随之向后倒去。 在林满六双眼发黑前耳边好像有人在叹气也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只看到一个蓝色身影快速的朝自己跑来,好像还在摇晃自己的肩膀,后面还有什么他便再也不知道了,整个人就这样晕了过去。 “只是脱力而已,估计昨夜一宿没睡今天又来喝了会茶,带回去歇一歇就行”黄衫男子看着眼前两人说着,随后将山野行放在短衫少年身侧便往自己小院位置行去。 月寒枝有些生气的看向那个黄衫背影,不过并有言语什么只是扶起少年帮他拿起了春窗蝶、山野行一并收入鞘中便往陆府大门处行去。 两人走出陆府后便看到了崇婴在石雕狮子旁坐着等待,身旁还有一辆马车。 “可让我等了好久啊,我原本以为满六估计一会就出来了,怎么还能对招如此之久,老骗子是不是放水了啊”马车旁的少年一阵唠叨到。 结果并没有什么回应,崇婴便识趣的结果了昏迷的林满六扶入车内,等到月寒枝也进入车中后他自己才坐在马车驾车位置当起了临时车夫,送两人返回客栈。 回到客栈的林满六一直到了入夜后才猛然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客栈之中两柄短剑也齐齐的摆放在身侧后,便才心安后长舒一气,回想白天在陆府校场内的比试进行复盘。 变成最后的惨状,自己掷出山野行和最后想要与黄衫男子缠斗再次谋求一记奇招都有很大的关系,以后遇袭确实该试探清楚对方与自己差异后再行打算。 不过想着想着林满六又想起来了,黄衫男子在接自己飞孤鸾时的动作,那一手剑花好若一幅林间风景,同样也是那一剑让自己山野行没有给自己创造继续出剑的机会,还导致短剑被夺。在回忆黄衫男子动作时,少年不自觉得双指并拢做剑状在身前游走。 “只有其形,没有其神”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闭目回想的少年迅速转头看了过来,只见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门旁依着一身蓝衣帷帽的月寒枝。 “白天见那人挽剑花,犹如行至竹林中,周身山风骤起,吹荡在竹林之间,竹海阵阵,浪涛四涌”林满六飞舞着并拢双指说道,依旧在那比划着心中回忆的动作。 “当真是蠢笨至极,他之剑招样式是以当时你短剑飞旋而动,你在这比在多次不也只是再比划如何拦阻飞旋面前的短剑,其根本所在难道不是剑指目标破绽所在,逐一破之”月寒枝带着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向还在比划的少年。 一语惊醒梦中人,少年再次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之前居然一直痴迷于去模仿黄衫男子,想要通过模仿他出剑模样而去追寻破解之法,被蓝衣女子点破之后这才醒悟,林满六打定注意决意明天再去找黄衫男子请教一二。 少年快速起身到门口,一脸傻笑地看向月寒枝,对其说道:“月姑娘,明日不知可否一同再去陆府拜访一次?”。 出乎意料的回答发生了,蓝衣女子竟是没有回绝,嗯了一声便转身去了隔壁她自己的房间。 林满六以为还得软磨硬泡些许时间,心中都已经盘算起了说辞,比如师父还有要交代的事情、自己剑术突然有了新感悟想要再去请教一二、今天回来路上也没有跟自己的新朋友崇婴好好唠唠想要明天再去叨扰片刻诸如这般。 在他少年时候便已将学堂先生随口而言的道理、理由、借口信手拈来,这些都算是家常便饭,张嘴便能与别人唠上许多,结果今天却不用施展这项技艺了突然有些遗憾。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四十六章 校场比剑论今昔 三月二十九日,清晨 林满六刚下楼去客栈厅堂便被店小二叫住说:“这位客官,门外有人在等您”。 短衫少年有些疑惑的走出客栈,只见一个人少年正坐在马车上打哈欠,便是陆府的崇婴,微眯地双眼突然看到客栈中走出来的林满六,他朝了朝手喊道:“哎满六你可算醒了,走走走继续喝茶去”。 不闻对面回话声,只见还在客栈门边站着的林满六一脸无语的看向他,随后转身回到客栈内。 “别走啊,喝茶去啊我还等着看热闹呢”崇婴急忙跳下马车追着走进了客栈。 “稍等我片刻”林满六说着已经走上楼梯准备进入自己的房间。 少年穿戴好自己的山野行和春窗蝶便走出房门,转头看了下隔壁屋的方向,房门紧闭心想着月姑娘可能还没醒便不去打扰了,自己一个人见那个老骗子就好了。 不料刚准备下楼,背后就传来开门声响,林满六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一身蓝衣头戴帷帽的月寒枝便走了出来,等到蓝衣女子经过少年身旁时,只听到对方哼了一声,左脚脚掌就传来了被踩踏的痛楚感。 短衫少年只得一步一踢腿的跟了上去,随后三人一同乘着马车向陆府赶去。 路上崇婴在外面驾着马车,林满六蹲在一旁两人不时说着最近在杭州城内的见闻,崇婴给短衫少年一一作答,而蓝衣女子只是在车中一言不发。 少年不时回头看看那一身蓝衣,不过完全不见人如何动作,只得回头继续跟驾车少年说笑,没多久的功夫三人便到了陆府门口,一同下马后崇婴交马匹交于门前的护院,便一起从正门走进了陆府。 刚一进门便看到府门内花坛旁站着一名手捧画卷的白衣文雅儒士,崇婴见了对其拱手行礼然后向林满六和月寒枝介绍道:“这位是山庄的墨先生,善弈棋道,满六以后有时间还能与墨先生一同学一学棋”。 这位白袍大袖的墨先生向三人颔首一笑说道:“在下墨无言,可以同崇婴一般唤我墨先生就是,练剑之余还能与我手谈一番”。 林满六笑着点了点头,小声询问崇婴:“你还没与我说今日为什么在客栈外等我呢,还有怎么是个人都知道我在陆府练剑了啊”。 身旁的崇婴只是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让短衫少年更加迷惑,随后并没有言语就带着他们两人直接往校场行去。 还离校场两个回廊的距离,便看到了那袭黄衫已经在那驻剑而立,等到三人离了近些男子转身看向林满六说道:“之后可以跟你所行的商队说一声,让他们自行返回即可你在此等开庄结束后,再多留几日我与你一同回南疆见你师父”。 今日情形和此人言语,其中意思便就是要待自己师父给自己操练剑术了看来回家的时间得延后些许了,林满六拱手说道:“希望可以待我修书告知家中,家中爹娘还在等我回家”。 “嗯,不过我们两人一同赶路慢不了多少时日,无须担心”。 “在此先谢过前辈护送之情”。 “无妨,现在便出剑让我看看今日与昨日有何不同之处”黄衫男子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对话,心想我只是去找十一的,送你回去顺道而已。 只待林满六应了一声便拔剑出鞘,黄衫男子便就提起手中长剑的剑柄,今日他的长剑并没有继续系着那着铁衣。 两人眼神对上瞬间便一同向前奔去,校场之上双剑对垒便顷刻而显,林满六以春窗蝶开路欲与黄衫男子手中长剑先拼剑相撞,不料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剑身快要对撞时只见金黄剑身猛打绕过了少年手中的碧绿长剑,直直向短衫少年左肩位置袭来。 林满六见状立刻扭动握剑右手想要继续拦阻长剑方向,但诡异的事情便又发生了,那柄金黄长剑突然一横,随后奇异般地弹动了起来,躲过了拦阻的春窗蝶后以剑身拍打到了林满六的左肩之上。 短衫少年吃痛后便连闪数下向后撤去,如果不是长剑突然横拍,可能已经洞穿了少年的肩膀。黄衫男子便也停止了出剑动作:“这便是今日之我,但你仍是昨日之你”。 林满六耸了耸传来刺痛的左肩,并没有理会对面传来的冷嘲热讽,他只是想乱自己心神无需理会,待休憩片刻便重新立剑身前示意自己准备出招。 黄衫男子见状也是活动了活动自己的臂膀,学着少年一般姿势持剑,校场之上忽有微风刮过,带起护栏旁坠地的花瓣,一片淡紫色的花瓣寻着微风而起,慢慢地飘着二人中间。 就在花瓣快要落地的时候,两人一同向前掠起,带起的劲风将花瓣又吹得向空中飘动,待到花瓣重新开始下落时。 双方已然兵刃相撞,不过剑身重合比正常拼剑有些重叠过大,这次春窗蝶奇异地没有在金黄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也没有林满六预想中的黄衫男子会回避剑招。 “是不是很疑惑为什么我敢与春窗蝶相撞?”黄衫男子的询问即刻而来。 “还望先生指教”少年往后撤了几步带着询问的语气问道。 “可见昨日我挽剑手法与今日出剑手法又有什么不同之处或是相同之处?”。 “昨日剑未动以身形动而断山野行去路,今日先以剑身弹动回避我横剑行路,又再剑身撞击相拼时剑身连弹数次卸去春窗蝶的劲道”林满六沉思了片刻说道。 “你认为两剑相比是为相同还是不同?”。 “剑招相异但剑意又似相通?还望先生解惑”。 “林间翠竹摇曳,是循风而动还是竹自行而动?循风而动若何状、自行而动又为何状?”黄衫男子三问之后自顾自地开始自行舞剑,先起剑势便如昨日一般,长剑在手腕挽转之下剑花随即而出,后只见剑势再变,挥剑右手动作起伏加剧有若大开大合之姿,细心观察下可见剑身之上有些细微颤动。 待剑身颤动结束,黄衫男子再起剑而走,看向身后的一个木桩位置,待其出剑数次,只见木桩上有细微剑痕交错,不见有断裂或是沟壑过深处。 随后男子转身收剑“唰——荡”归鞘之声响起,身后木桩忽然炸裂开来。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四十七章 剑名春山竹浪涌 木桩在校场当中忽然炸裂开来,更令人神奇的一点是碎裂开的木块切面都循着刚才剑刃所过的白痕,并没有那种被蛮力强行击裂的痕迹。 “此剑名为春山竹浪涌,早些年也是他人传之于我,再以我交于你的山水养剑决为辅,不失为一手妙招”黄衫男子握着长剑横在自己身前。 林满六听闻这番言语,便知道今日便是要是学这一手春山竹浪涌了,于是恭敬的向黄衫男子拱手说道:“还望前辈不吝指教”。 随后只见黄衫男子左手驻剑于地,右手双指而并作剑,立在自己身前半尺位置,看向短衫少年喝了一声:“起剑”。 闻讯,春窗蝶即刻出鞘以立剑状显于林满六身前,体内默默去回忆黄衫男子交于自己的养气法门,随着黄衫男子合并双指在空中挑拨划动,少年手中握着的碧绿短剑也随之而动。 “春日山风徐,青竹摇曳起”双指在手腕扭转下随声而动,在黄衫男子身前婉转飘动,似乎真若山中青竹在风中微动。 少年手腕拧转挽剑起,一抹绿意便在短衫少年面前灵动飘逸。起初时挥剑缓慢动作软绵,随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去感受那并拢双指中带来的剑意,林满六渐渐地让春窗蝶在自己手中婉转起伏越发快了起来,最后在少年在身前挽起一道碧影剑花,似是那徐徐春风中摇曳的青竹,好看极了。 “林间饮风来,浪涛阵阵涌”原本婉转动人的双指剑花,挥手动作忽然凌厉起来,黄衫男子周身忽如狂风至,双指破风行于此间,传来一阵阵割裂空气的声响。 林满六只是稍微一顿,便也在校场之上挥剑十余次,完全区别于自己之前所学的剑势尽黄龙,此时只听得剑身上不时传来的颤鸣声,剑行何处便颤声行至何处,身形随之迅捷凌厉起来,手中春窗蝶同样如此,一种大开大合之姿在少年身上显现而出,短衫少年从剑身上传来的颤鸣声去细听、去思考、去感悟,便能去体会自己所学山水养剑决与次剑招之间的紧密联系。 养剑决开篇讲述的便是四季其一的春景,而自己现在所观剑招正契合其中法门所讲究的春意。在一旁以手指作剑的黄衫男子看到短衫少年习剑情形,投来了赞许的眼光。 便对眼前的短衫少年说道:“便先传你次剑,可以尝试与你师父所学的铸剑峰剑势想合,日后再与我切磋对弈一番,看看你之成效如何”。 “小子明白了”。 “之后便不留你继续喝茶了回去勤加练习,你先去处理商队事物还有给家中要寄的书信,信得过在下的话可以交于我手”黄衫男子微做思考后说道。 “那真的多谢前......”林满六想要继续道谢,还不等话说完便被眼前黄衫男子打断。 “先不着急谢,你既替你师父前来迎庄,开庄当日自是有事需要你忙活的,当日会广邀各地青年才俊比剑,你也需要上场不过都是些江湖小辈不用担心”。 “不知这些江湖小辈实力如何,我才练剑不过两月,身上只有些干农活的蛮力”短衫少年神色有些尴尬。 这次回答的便不是黄衫男子,而是坐在一旁不曾开口说话的月寒枝:“定是江南一带的江湖门派中新晋弟子或是一些山野草莽之流,你全力以赴应都不是问题”。 “正如这位姑娘所说,你且不用担心只是比试,而且世人对于你师父的名讳知道的少之又少,输了不丢人哈”黄衫男子拍手笑说道,心中却暗自坏笑打定注意如果你小子敢给十一丢人,以后就不要有闲工夫游山玩水去按照我的养剑决游历河川了。 林满六点了点头回应这份安慰,尴尬的看向了坐在山石畔的蓝衣帷帽女子,见月寒枝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得看向黄衫男子说道:“那小子在离去前便先找前辈讨要些笔墨,写好给家中要寄的书信”。 “无妨,随我去点将台即可那里有笔墨书简,你只管将想说想写的意思知会于我,我提你寄去又是给你师父作保你已在庄内无漾”。 “多些前辈...”短衫少年想着自己字迹也难看些许,有些字可能还不知道怎么写,想来如此便好了许多。 月寒枝并没有跟上两个前去点将台的人,而是随意扫了扫刚才两人站立的位置,似乎再回想刚才两个人比试的场景。 “你且说下想寄回家中的言语”黄衫男子坐于桌后,已经拿出来了笔墨放在书桌上。 短衫少年在点将台护栏边缘来回踱步,思考了些许时间大概是想到了开头便说了起来。 “师父亲启,今日由前辈代笔为弟子书,虽一路艰险但终不负师父所托,如今需要准备迎庄事宜望师父与爹娘言说一番,我定会早些赶回南疆......”林满六边想着边看向西边天空,似乎只要再多几分便能再往西边看去,看到西南处那座小小的凤城。 黄衫男子听闻后便动笔如飞在书上写道:“师父亲启,今日由叶哥代笔为弟子传此家书,一路行来艰险虽在入杭后受叶哥指教和心得所传,弟子在剑术方面更进一步,如今在山庄内还需多留上些时日,还望师父与爹娘言说一番,我定会早些赶回南疆......”。 正在栏边踱步遥望远方的短衫少年,自然是不知道自己想要寄回的家书已被黄衫男子稍作修改,待林满六说完了自己这些时日的遭遇和想要与爹娘、师父所要言语的话后,转身看向刚刚停笔的黄衫男子,抱拳说道:“虽有师父先行安排,但从入杭到如今的这些时日,满六谢过前辈这些种种恩情”。 黄衫男子合上写好的书信收入袖中后,摆手对眼前的短衫少年说道:“你既然是你师父的弟子,今后便要是我们山庄中的一份子,都要是自家人何许这般谦让,还有几日的开庄比剑我们这些人虽然年纪比你大不了多少,但也不能下场行事,且靠你了”。 林满六点头答应后,便向其告辞转身与月寒枝一同离去,在回到客栈后与掌柜们只会过自己要留在杭州的事情后,并没有太多的劝慰和挽留,不论是商队汉子还是商队管事似乎因为一路的经历对于眼前这个年纪很小的少年,已经产生了一种敬畏感,对于他的去留无法做太多干涉。 随后的几日短衫少年依旧住在客栈之中,不过都是清晨时分崇婴便在门外驾车等候林满六和月寒枝一同前往府内与黄衫男子“喝茶”。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四十八章 自此江湖弈剑起 盛阳六年四月二日,杭州陆府 今日府门前围着许多人,有携剑负刀的大髯汉子,有一身书生气背手拿剑的文士,也有面容清秀看上去便年龄尚小的年轻人,他们今日齐聚一堂的目的似乎都是一致的,在今天这座府邸将会拥有属于它的新名字。 今日的府门除了人多,比前几日还多了一些东西,原本正门上方空缺处今天悬挂好了一块匾额用红布包裹的严实看出来是写的何字。 林满六和月寒枝今日自然也早早的来到了陆府门口,在前来迎庄的队伍当中看着府门处的情景。 众人围住的正门中心站着一名白衣男子,白衣之下似乎穿了一件黑红里衣在袖口和衣襟处能看到红底黑边的物事。腰间是一柄品相极为朴素的长剑而背后却负了一柄黑色弯刀在白衣之上显得更加漆黑如墨,随便一猜便知道是庄主陆风白。 “诸位不远万里来祝陆某开庄,甚是感激”陆风白对着围着自己的众人拱手道谢道。 陆风白身后数人也一同拱手答谢,有这几日教林满六学剑的黄衫老骗子,模样依旧是那番样子没有变化,还有那日在花坛处看到的文雅儒士墨先生,不过今日奇怪的是他换上了一身紫黑相间的大袖,原本札好的发髻也拆成了散发披在身后,还有一人便就是每日接送短衫少年来喝茶的崇婴,同样也换上了一身淡粉的袖袍腰间别着一块细小的玉佩。 在这几个林满六认识的身影背后还站着一些人,有黑衣红裙的女子负剑而立、双鬓有些白发面容却清秀英俊的道人、身侧是一名青衣女子两鬓发丝自然垂在耳畔、一名身着劲装的束发女子、还有一个跟陆风白衣饰差不多的男子很难让人察觉到他的存在,这些人应是陆风白和黄衫老骗子志同道合的好友 府门面前的众人一一庆贺开庄喜事,一番祝词攀谈后再陆风白抬手示意后众人重新看向府门位置。 “今日便是我弈剑山庄开庄之日,邀江湖各地前辈和青年才俊一同入庄品剑!”陆风白说着便将匾额下的红绳扯动,包裹匾额的红布被随之撤去,四个烫金大字便出现在府门之上。 “弈剑山庄” 众人看向府门上的四字庆贺声更加连绵起伏,感叹这江湖又要有一个新门派出现,江湖新气象依旧啊诸如此类的话络绎不绝。 结果不料有人在一旁打趣道:“陆庄主三代皆习刀不曾听闻用剑,此名取做何处啊”。 “天下纷乱民不聊生时,祖辈以我背后这柄漆夜开道争得重归安定。如今山河稳固国泰民安,此刀定不能随意出鞘,父辈便以辞官从商自省,于我不善商道自喜刀弄剑,但我依旧不敢忘遂此后江湖行事先出剑再出刀”陆风白左手握在腰间的长剑上看向那名打趣男子。 那人只得有些神情尴尬的笑了笑,周围对于他的嘲讽声让他只得躲入人群当中,事后定然是再不敢做这般出头鸟了。 随后在陆风白的带领下山庄内的众人和前来迎庄的人一同前往了弈剑山庄校场,众人路上也是疑惑为何不先去主殿却绕路行过这些花坛廊道,结果走到练剑校场后众人无不一一感叹。 那些官员将领或是一些豪绅的府邸宅院,园区布景不都应该是花坛水池小溪庭院,到了这山庄之内却变成了一处可供人御马驰骋的校场。 “今日开庄最大之事便是邀大家前来品剑,一是观我庄内所用之剑品样如何,二是观我庄内习剑人技艺与各位心中差距有多少”陆风白引众人上了点将台入座后,自己走向护栏处手持一青瓷小壶向众人比了一个自便的手势。 林满六和月寒枝被安排到了台下一侧的正常桌椅处,看着台上相谈甚欢的那些江湖前辈,短衫少年只盼着早些结束好准备继续练剑等待返乡,突然想起个问题。 “月姑娘,我是之后与那老骗子一同返回南疆,我还不知道你何时动身前往江宁?”。 “我可以现在便自行前往”帷帽下传来有些清冷的声音,听得短衫少年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天气下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并不是期盼月姑娘早些离去,只是想询问下具体时间,之后有时间了我们可以好好逛一逛这杭州城我就刚到那天去了一遍西湖之后就天天在这里喝茶了,月姑娘自然也是都没怎么出去走动过对,还有好多地......”林满六急忙解释道,刚准备说着这几天从崇婴哪里听着有趣的地方便被蓝衣女子回应打断。 “嗯,之后在看”月寒枝说完便不再言语看向了校场场内。 只见崇婴从台上走入场内,竟是使得双手剑,见他左手剑负于身后,右手剑垂于地面不慢不紧的走入场中转向点将台说道:“在下弈剑山庄崇婴,暂任庄内管事供奉事宜,今日便请诸位赏剑在座之人也有各大门派江湖才俊,往能入场比试一番”。 陆风白在台上摇晃着青瓷小壶笑着说道:“我弈剑山庄自然是有些彩头的,相比大家也知晓我一些今年来的江湖事,行侠仗义惯了总会有些匪徒良心发现,不仅以死谢罪还会将手中兵刃双手奉上以盼赎罪,今日胜我庄内弟子者皆可自行挑选一件自己喜欢的兵器”。 随后从校场一侧便有数十名护院搬来了四个兵器架齐齐摆放在点将台对岸,兵器架上多为刀剑,也有一些枪矛长朔。 有人拿着折扇指向其中一物说道:“是枫叶红,这不是前些年岭南那一块想要造反的叛军头领何野所用陌刀嘛,不是说他被官府处死兵械人马都悉数被收缴了吗?”。 又有人指出在右侧兵器架上的奇怪铁链似乎是早年东都肆意杀人劫掠的匪贼赵逯所用,还有一些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刀剑器物更是被人拿来谈论交流。 就在众人讲述这些兵器背后的故事时,一名头戴发冠腰间系一柄长剑的灰袍清秀少年便跳入场内,他抱拳对崇婴说道:“寻寒山李皖,请赐教”说完便拔剑出鞘。 见有人上场众人暂时停止对于对面兵器的研究,寻着声音看向场上。 崇婴双手执剑行礼后回道:“弈剑山庄崇婴”。 两人拉开距离,眼神一对会意后便各自持剑向前,李皖先手出剑直刺崇婴,结果不料被其躲避后突然剑身上犹如被重物一砸,是崇婴双剑并出齐齐斩落在李皖剑身之身。 随后两人分开数步,待到李皖稳住颤动不已的持剑右手后,身形微动准备再次出剑,结果见对面的崇婴灵动如池中鱼鳞,身法弹动有若脚踏空中,脚掌行处步步生莲,整个人的身影让李皖有些看不清。 台上也传来了一些赞许的声音,林满六也有些吃惊这几天跟自己有说有笑的同龄少年身法竟如此了得,自己恐怕有所不及。 还不等短衫少年继续观察崇婴的行步身法,只见场上的两人已经双剑对撞,李皖明显不敌崇婴双剑攻势,被压制的不能还手,数招过后以李皖长剑脱手结束。 灰袍清秀少年没有任何言语去捡起自己的长剑,一脸死气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台上众人见比试结果实在太快了有些鸦雀无声,都在等待了会不会有第二人上去与那淡粉衣饰的少年比剑,老一辈的人拉不下来脸,年轻一辈的明显也能看出这人实力不一般。 就在这时那名黄衫老骗子打破了沉默:“崇婴回来吃酒,从小练到大的身板上来以大欺小也不嫌丢人,唉那边那个天天喝茶的学了两个月剑总该有些长进了,别来了只知道吃吃喝喝啊换崇婴去”。 坐在台下的林满六听着着讥讽言语,有些坐不住就准备破口大骂这个这几天让自己受苦不堪的老骗子,只能一直劝诫自己是替师父来的,断然不能丢了师父颜面。 只得起身走入场内,崇婴向他朝了朝手给他比了个手势,告诉他代为去手势那个嚣张得意的老骗子,两人点了点头便互换了位置。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四十九章 少年比试初胜场 短衫少年背被春窗蝶走到场内,左手握着腰间山野行看向点将台上的众人,拱手说道:“奉家师所托前来迎庄,学剑两月有余还望各位不吝指教”。 林满六说完环视了台上一周,看向居中位置时,陆风白坐于诸位左侧是那个黄衫老骗子,右侧还有一副桌椅但并未上齐酒碗无人入座,想必那便是师父的位置,心中大定此次一定要把事情办好,回南疆的时候好找师父夸耀一番。 少年没发现的是在黄衫男子身侧多了一副坐垫和一副碗筷,就在这时点将台一个右侧的角落中突然有人喊着不知是柳兄还是六兄的叫喊声,循声看去竟是岳州一路同行而来的姜砚临,他正在挥动着双手希望场上的林满六能看到他,短衫少年见状对他点了点头。 不论是台上还是台下议论声便开始传了起来,还云霞抬着酒碗随意抿了一口对身旁的梅酒郎说道:“这小子居然在此还被叶老弟抓上台来比剑,这缘分真是”身旁的男子只是将折扇在手中轻轻敲打嗯了一声。 “这少年是谁啊,怎么没有见过说就学了两个月的剑,怎么这般狂妄就敢上台”。 “小辈们比试你凑什么热闹,安心看戏便是”。 “说不定是这弈剑山庄刚崭露头角想要给资历老些的前辈送点人情,看看过场就行”。 ...... 众人还在议论之时,便又有一名少年从台下站起,手中拿着一柄无鞘短刀缓缓走入场内。 “影虎山请指教”并没有多少言语出厂的持刀少年便把短刀指向了场中的林满六。 见此人自己姓名不愿言说也就罢了,连给自己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短衫少年索性便左手拔剑出鞘,倒提山野行横在胸前。 还不待林满六有何动作,对面的短刀便已经开始行动,径直向场中奔来手中短刀已经挥舞了起来准备迎面就要给眼前这个左手倒持短剑的人一点颜色看看,背后还不曾出鞘的武器定才是杀招,再次左手倒提短剑不是羞辱自己还是如何。 一瞬间两兵相接,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随即发出,仅是一击林满六心中已有打算,此人不论是力道还是脚力都没有这几日练习时带来的压力感,甚至比岳州城外那次厮杀还是要显得软绵无力。 短衫少年后撤数步确定好进攻策略后,便又开始向前冲来,手持短刀的那名少年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拼刀中缓过神来看到对方由再次冲向自己,急忙横刀在前准备拦下这一剑。 不料林满六还有数步之时原本左手从下往上的刺挑便已击在虚空之中,并且山野行脱手而出,又瞬间被右手正握在前直刺短刀方向,速度奇快无比又一声兵刃相撞的声响在场上响起,是山野行直刺到了短刀刀身之上。 握刀少年心中一凛,刚才速度太快自己来不及反应如果直接朝自己面门而来,恐怕自己已然倒下。持刀的双手微微颤抖,他慌张地嘴中发出怪叫的声音:“啊——”然后胡乱的挥舞手中短刀想要进行反抗,被林满六随意躲闪后山野行随意一挑便将少年手中短刀振脱出手。 这名影虎山的少年见此状,落魄的双膝跪地随后倒在短刀面前,嘴中仍在嘶吼着别人听不到的喊声,林满六手持山野行缓慢地走入场内并没有看向这名少年,此时作为击败对方的他并不适合在这一的场合之下说出什么正义凛然,让其不要灰心的言语。 短衫少年回到校场正中,山野行并未收入鞘中依旧左手倒提负于身后,再次看向了点将台上下的众人,好似在告诉那些今日前来的青年才俊有想要出剑者皆可入场一战。 果然没过多久,一名手提长枪面容有些显老的男子便走了上来,他走出人群后随意往校场上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长枪枪头便直接刺入校场泥土之中,枪身一路拖曳着将地面划出一道痕迹。 崇婴还在吃着瓜果看到这一幕小声咒骂道:“这是那家的老大叔啊,怎么还故意这般作弄,一会看不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隔壁桌的黄衫男子不等崇婴说完,一颗瓜子就弹到少年脑门上说道:“吃你的,那人好像是岭南那头云来观的人跟那何野有些关系...”。 “云来观何穆请指教”托枪男子也未打什么礼敬手势便直直看向场中短衫少年。 林满六同样连山野行也未曾归鞘,随意抱了抱拳说了一句:“请赐教”。 说罢,只见那个何穆抖了抖手中长枪,随后双手握住枪身中部蓄势以待,显然要让招于眼前短衫少年,让其先出手自己后手制之。 林满六自然也不会放过别人这一轻蔑自己的举动,随即身形前行不过不是直冲向前,向何穆左侧前方迅速飞掠前进,还有七步八步的距离两人就即将照面,此时何穆却突然动了。 原本双手握住的长枪,突然右手一放,长枪便立即从左侧向后挥出一轮半月状,并且仍未停止待到枪身回旋到何穆右侧又被其右手猛然抓住,同样的向前挥出。 就这般左右互换之下,以何穆自身为中心好若自行成为了一方天地或是一轮枪月之中,外人所出刀剑难以入内。林满六见状并没有急行入内,观察些许之后发现何穆枪身换手之余有所间隙。 待到何穆换手一瞬,短衫少年倒持山野行以右掌抵左拳之势,将山野行直刺何穆右臂位置,台上人见状觉得这一行为实在冒失,想着在林满六成功刺到何穆身前时,肯定早已被枪身横扫击退。 正在舞动枪身的何穆同样是这样的想法,并且加快了力道想要将身后还在回旋的枪身尽快劈向眼前这个得意一时的短衫少年。 就在枪身靠近正在向前冲刺的少年时,奇异的一幕发现了,竟是短衫少年自行停步下蹲右手驻地,左手高举过头顶,手中山野行劈向了枪身与枪尖相撞,并发出一声碰撞的清脆声响。 并且仍未停止,林满六迅速起身手腕翻转左手正握短剑,手中山野行没有就这样离开枪尖位置,而是不停地再跟与枪尖相撞发出细细碎响,何穆见回旋枪身被阻,只得重新双手握住并开始扭动枪身在自己身前画圆,想抖一手枪花逼得这名短衫少年退去。 结果竟无法正常抖出枪花退敌,每次枪身扭动轨迹都被少年手中短剑拦阻,何穆看着眼前的那一柄比一般匕首大些的短剑,好若竹林当中四散下落的竹叶,怎么也挥之不去一直在自己身前飘动,导致自己无法正常出枪。 本来就因为无法退敌的何穆已经心生不甘,结果看见这片烦人竹叶之后的短衫少年正在用一种轻蔑的笑容看向自己,心中怒意横生。 “啊——小儿竟敢羞辱于我!吃我一记云来天枪!”何穆先是一声怒吼,随后暴怒喊道。 他手中长枪忽然加重力道强行破开少年短剑攻势,一阵下劈直接将枪尖刺入地面向前推去。 林满六随即向后撤步躲避随时可能从泥地中挑起的枪尖,果不其然,还不过几息枪间猛地从泥地当中挑起。 何穆将手中长枪向身前移动,双手紧握似在蓄势,他定睛看向十步外的短衫少年,沉吸了一口气猛地向前冲刺长枪自然是直指林满六,第一次枪击落空短衫少年已经躲避到了其右侧,何穆身形并未就此停止突然左脚猛然踏地扭转枪头,竟然又是一次冲刺直逼林满六身前。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五十章 敢称万流归宗否 突然扭转的身形,突然转向的枪身,刚刚躲避的林满六看见此景心中一惊,这何穆居然还有此一招,也是不简单一人。 见躲避不及短衫少年只得握住手中山野行,迎向冲来的何穆和他手中长枪。山野行剑身与枪尖相撞强行使枪身偏移几分让其不能刺中林满六,随后林满六迅速向后掠出。 但后续何穆的杀招也就是他刚才口中所喊的“云来天枪”便紧接而来,他将枪身在自身左右两侧回旋不停刚才若在停留少许的短衫少年定会被此击中。 林满六见状无法进身,只得心中做出抉择先以剑势飞孤鸾制敌,若依旧无果便只能用春窗蝶强行劈开何穆攻势了。随后左手手腕一拧,顷刻间山野行便脱手而出,在空中迅速回旋飞向正在舞枪的何穆。 台上有人惊呼出声显然是认出来这一记飞剑回旋之术,大喊道:“是铸剑峰的剑势飞孤鸾!”。 点将台上呼声渐起,有些惊愕的目光看向了陆风白和黄衫男子,结果只见陆风白眼神微眯和煦的笑了笑并没有作答,黄衫男子则是一脸想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这些人,继续磕着瓜子看场内比试。 飞旋的山野行与正在舞动的长枪枪身相撞,何穆瞬间感受到一阵压力随之而来,手中长枪一沉想要有所反抗,不料山野行已经飞旋回去位置有些偏离,但是被已经疾驰向前的短衫少年接住。 还不等何穆在有所动作,林满六依然手持山野行一步跃起到了他面前,手中山野行迅速下挥斩来,直接将何穆长枪枪身斩断。 “学什么不好,非得学着些阿猫阿狗对敌时呼喊自己的招式,是喊了以后自己便天下无敌了吗”短衫少年斩断何穆手中长枪后站在他面前数步距离说道。 随后台上台下都传来了一阵阵嘲讽言语和轻蔑讥笑,何穆只是看着手中断裂的长枪久久无言,最后失魂落魄的往校场入口走去,都不曾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 就在此刻才真正开始有人正视场上这名少年,他似乎并不想外表下那般稚气未脱,月寒枝在台下座椅处看着场中的少年,帷帽下的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在微笑。 之后还有几场比试都是些其他江湖门派的青年才俊上前领教一二,不过都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向前面两场一般带有一定的轻视和敌意,并且都以林满六胜场告终。 就在众人觉得这名少年今日快要出尽风头时,一名抱剑灰袍少年突然起身屹立在正在讨论的人群之中,这一抱剑动作让短衫少年感到时分熟悉,看这起身少年年龄似乎比自己大上些许,身上的灰袍还绣有一些奇怪的云纹图案,头上随意札起来的发髻别上了一根云纹雕玉簪。 “本是听命随便来逛了看看,没想到小地方还有些看头,又是铸剑峰的剑术又是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三脚猫功夫学别人挽剑花,对付那些江湖草莽还算凑合...”抱剑灰袍少年带着一种极为轻蔑的口气出声说道。 瞬间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立刻有人惊呼出声:“是风雪大观楼的人...好像是柳梅去年刚收入门下的弟子齐轩!!”。 随着这人的呼喊声众人也认出了这名抱剑少年,齐轩径直走入场中看着自己周围的欢呼声看向了林满六又说道:“要是没你在这里耍这番猴戏,今天这大会着实无趣了些,就让我给你开开眼什么才能称得万流归宗的剑术”。 林满六一脸像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这个从起身到入场全程跋扈无比的抱剑少年,年龄上可能跟自己差不了多少看着周围人议论焦点转到这人身上,估计确实是一名少年天才。 齐轩见场中的短衫少年根本没有理会自己,有些恼怒但又强行压下挤出一个笑脸,振臂一挥怀中长剑悬于空中左手一探抓住剑鞘之后,剑柄便指向了林满六“唰——”地一声剑身出鞘半寸,已经做挑衅状看向了场中。 林满六只是左手倒提山野行在前,右手握住还未出鞘的春窗蝶随时准备迎敌,双方似乎都很默契地完全没有护报姓名便准备直接开始比试。 齐轩见短衫少年只是摆好迎敌架势便没有其他动作,他只好先行前掠,起手式便是长剑凌空起想要挥击其面门所在,就在长剑快要劈至林满六身前时,春窗蝶即刻出鞘,双剑撞击但并没有就此以力相博。 一击过后,后撤而走的齐轩斜眼看了看自己的长剑剑身,有些明白意味的看着眼前这个短衫少年,随后便再次前掠准备继续出剑,不过此次出剑并不追求于能够直接重伤对手,每次都是以回避春窗蝶迎击方向然后找其破绽准备趁虚而入。 几次交手之后林满六也知晓了对手意图,便以山野行开路挡下齐轩剑招,春窗蝶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去与对方长剑相拼。 双方互相试探终于在齐轩一次贪功冒进中失礼告终,长剑绞着短衫少年下摆准备攻其下路时,被林满六山野行拦住去路,春窗蝶随即跟上,先是迎头一挥被齐轩堪堪躲避,随后山野行立刻从下往上刺挑对方右手握剑处,齐轩急忙抽剑回身挡住山野行。 林满六随即一个转身一脚直接踢在了长剑剑身之上,齐轩被震退数步才踉跄停步,刚稳住身形不料短衫少年手中那一抹绿色剑影又来到了身前,齐轩只得出剑规避两把短剑的连续挥砍刺挑。 “这便是剑势尽黄龙,不过为什么此人双手用剑如此灵活,铸剑峰不都推行单手剑御敌,短剑飞刃回旋取其性命嘛什么时候有了双剑并使的路数”台上有人窃窃私语议论道,目光还看向了一直在喝酒的黄衫男子,毕竟这几日看场中少年都是前往他的小院子。 “这铸剑峰弟子怎么替弈剑山庄守擂呢,莫不是台上这人是什么铸剑峰弃徒改投弈剑山庄了,但使些这般路数也不嫌丢人...”。 “这么大个孩子什么铸剑峰弃徒,来这喝别人的吃别人,咋就这般聒噪呢”议论的话题越来越离谱,便有人出声呵斥道。 黄衫男子见目光察觉,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喝酒的心情都好上了许多。 齐轩在短衫少年的连番攻势下发现对方出剑速度不减反增,必须要跳出这番限制,便值得用剑鞘强行接下迎头而来的挥击一剑准备强行破出剑势,剑鞘抵住袭来的春窗蝶确实挡下了攻势从其中解脱,不过随之一声碎裂声起。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手中剑鞘,竟然一击就被对方手中跳动的碧绿剑影挥砍碎裂,倘若刚才是用剑身强行接下恐怕结局也是如此。 齐轩很快从惊讶中缓过神来,长剑猛然挥起随之凌厉挥下重新克敌眼前短衫少年,正是风雪大观楼弟子习得的剑招——雪中寒,一阵阵剑风随着齐轩的出剑奔袭至林满六身侧。 结果才是数下剑击便被短衫少年用手中的山野行挡下并且拦阻,在两抹剑光之后他看到的是短衫少年脸上的一抹讥笑神情。 随后那道碧绿剑影学着自己刚才一般,开始不断出剑如寒风,一剑又一剑的刺出,将齐轩两臂膀袖袍割裂成碎步,渐渐地有鲜血从中渗出,齐轩心中大惊对方竟是学着自己一般出剑雪中寒。 他强行压抑住心中惊骇神色想要拦阻林满六手中的碧绿剑影,持剑右手才刚一抬起,不料手腕处突然一阵刺痛感传来,齐轩发出一声惨叫:“啊————”。 他的右手手筋并直接挑断,长剑坠地发出一阵声响,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短衫少年,自己的鲜血溅在少年的脸庞之上,由于林满六是背对着台子那一面并没有其他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但齐轩看得到,他紧握着自己被挑断手筋的右手跌坐在地,看着眼前这名满脸血污双眼发红的短衫少年终于一种带着哀求的声音从他喉咙里传了出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错了,不要杀我”。 在台子上的众人看着这一面大受震撼,黄衫男子心想这小子也忒狠了些,急忙清了清嗓子喊道:“差不多行了啊,点到即止点到即止”。 林满六闻讯后这才作罢,不过收手之前又是一剑春窗蝶,直接将齐轩的佩剑从剑身中段击碎开来缓缓说道:“敢称万流归宗否?”,随后转身抹了抹自己脸上的血污往场中走去。 一阵唏嘘声从台上台下的众人口中传来......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五十一章 师承剑客叶当听 齐轩急忙拿起自己的断剑逃遁出校场而去,场上又只剩下了短衫少年一人,至此终于没有年轻一辈的青年才俊敢上前比试讨教一二,短暂的沉默被一人打破,不过此人是一名中年男子样貌上看上去像一名文人儒士。 男子整了整衣襟,向场中的林满六抱拳说道:“今日比试着实让我们大开眼界,弈剑山庄不愧是人才辈出,不过观少侠剑招路数繁杂,还不知原先师承何处”。 这个问题同样是在场众人心中想问的,因为几场比试之中虽然短衫少年明显一些便是两式铸剑峰的剑招,但出剑上又有独特之处实在让人猜不透。林满六听着这样的问话突然想到了,在凤城拜师时师父所言话语。 便将山野行和春窗蝶收入鞘中,整理了自己的衣饰和披挂两柄短剑的位置,才向点将台的众人拱手说道:“师承剑客叶当听,于此也只为师命所托”。 全场哗然,并且迅速的转头看向陆风白左侧座位的黄衫男子,还在喝酒的黄衫男子听的也是有些发懵,拿着酒杯的手都有些颤抖看着场中的那名短衫少年。 “嗯......是我的弟子,各位见笑了啊见笑了”强作镇定挤出一脸笑容,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因为这几日的喝茶怨怼,今日想要自己强行出丑一次。 短衫少年听到这样的回答也是愣住,看着在场众人的神色和黄衫老骗子的答复,显然做不得假,如若他是叶当听,那师父是谁,师父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叶当听和林满六两人都疑惑的看向对方,各自翻了一个白眼,在场众人看在眼里以为只是师徒之间的各自打趣,谈笑声便随之而来。 “二庄主真是收了一名好弟子啊”。 “是啊是啊小小年纪便连胜数场,这些上场迎战的也有些许算得上如今的翘楚”。 ...... 叶当听只是一一赔笑点头道,右手摩挲着自己下巴上那些没刮干净的胡青用于缓解自己也不太清楚的这份尴尬。 这样的闹剧当下,只有坐在台下的月寒枝似乎明白了什么在那静坐没有任何动作。 在众人谈笑声音渐渐散去的时候,位于主位的陆风白咳了两声示意众人将目光看向他处,随后向众人拱手说道:“今日比试便到此为止,点将台对面的兵器与诸位有渊源的随后山庄会直接相赠,刚才入场比试的各位青年才俊也能选一柄做趁手兵器带走,今日便谢过各位来参加我弈剑山庄开庄了”。 这一豪爽的言辞一出,众人更是兴奋并且开始感叹可怜刚才惨淡退场的两人,对于刚才校场之上当众挑断风雪大观楼弟子手筋一事都没怎么注意了。 短衫少年才回到自己座位,隔壁桌的月寒枝向他递来了一方手帕已经提前着了清水,林满六接过后擦拭了自己脸颊和双手尽量使其不要太过脏乱。 “刚才出剑有些莽撞了...应该点到即止的,我一下没收住手......”少年擦完双手后将手帕扭紧撺在手中,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一旁解释刚才的事情。 不过还没等林满六把话说完,月寒枝便出言安慰道:“无妨,毕竟那人开口言语便是辱骂你所学剑术剑招,便是辱己师门自当为此出剑”。 “嗯...”。 “不过之后回乡之行,定是要绕开岳州地界了,上次还好这次肯定是与那风雪大观楼结下仇怨了”。 “对了,已过四月,不知月姑娘何时动身前往江宁?”林满六突然想起来月寒枝这一路只是因为伤势一同行至杭州,随即问道。 “我可以现在就走?”只见蓝衣女子帷帽之下是一脸疑惑的神情,嘴角还有些向下弯曲似是不悦。 短衫少年明白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只得尴尬闭嘴喝茶等待校场的事情结束,随后迎庄的相关事宜一直持续到了正午,众人才一同起身前往主殿。 林满六和月寒枝跟着人群一同在回廊中行走,正准备走入花园时就看到花坛处站着崇婴和黄衫老骗子,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叶当听了。 “剩下的事情交给陆哥便是,你们两人随我来”老骗子说完,单手挠着着自己耳垂转身便朝他的小院走去,短衫少年正也要准备询问这件事情始末便一同前往。 四人一同进入了小院当中后,还不等少年发话,老骗子便转身急忙说道:“好你个小骗子,就是教你几天耍把式的剑招,你就不认原来师父是谁了是不是,看我不抽你!”。 说着便四处张望好像要拿棍棒一类的物事对付眼前短衫少年,林满六也是急忙摆手道:“我可不知道你这老骗子姓甚名谁,但是我师父就是叶当听”。 “你师父是叶当听,我是谁啊?你师父是十一是我...是我.....”老骗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短衫少年不等他说完就想继续争辩什么,都开始朝这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邋遢汉子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一旁的崇婴看着两人似乎像街边争论谁比较厉害的稚童一般,不禁笑出声来,声响还有些大。 “你笑什么笑”结果两个大小骗子异口同声的看向这个发笑的少年。 崇婴随即止住笑声了,撇了撇嘴朝两人翻白眼,月寒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出声说道:“首先不用质疑眼前这名有些邋遢的老骗子确实是叶当听,我听闻中也是如此这般”。 随即便看到叶当听阵得意的摩挲自己脸上的胡渣看向眼前想要争辩什么的少年,蓝衣女子继续说道:“林满六此行受师命所托,师父自然也是‘叶当听’不假并且与弈剑山庄也是有所渊源,并且跟这位叶当听更是熟悉,也就是他口中的十一姑娘”。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三人便明白了其中意思,叶当听更是率先出声:“那这位月女侠,请问为什么十一要给我收了这小骗子呢”。 林满六听着这问话意思颇为气氛,哼了一声说道:“你这老骗子愿意收,我还不愿意拜呢”。 “那你师承何处?来此所谓何事啊?”黄衫老骗子随即问道。 “我师承江南剑客叶当听......但不是你!”短衫少年还不等问话完毕迅速脱口而出,才说完叶当听三字之后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的黄衫男子有些不甘的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为什么教会自己学剑的人要骗自己,为什么给他人生方向中指明那一盏灯的人不跟自己说明白叶当听到底是谁,恐惧和不安的情绪开始在脸上流露出来,崇婴看着此情此景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月寒枝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柔声说道:“你师父便只是那一个还在南疆替你照顾父母之人,她或许有她的用意,她选择了相信你东行替她传信,那你相信她吗?或者相信我吗...”。 林满六开始收敛心神,朝着眼前的蓝衣女子点了点头,叶当听也突然正经了起来,出声说道:“十一定是有她的考量,并且她之剑招你学多了也有隐患,你只需记住她便是你师父就行”。 短衫少年嗯了一声表示明白,不正经的声音便突然在耳畔响起,叶当听直接蹭到了林满六脸庞,似乎都有胡茬刺到了少年脸上。 “以后不叫师父也行,喊师娘或者喊我师爹也成我跟十一谁叫叶当听都无所谓”说罢便是爽朗大笑在少年耳畔久久未能停歇。 月寒枝看着此景轻松地叹了口气。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五十二章 相逢总有离散时 太阳西斜,天色渐渐有些暗了,夕阳下暮色当中的弈剑山庄被映上了一层金红色。 林满六二人因为与叶当听商议事情的缘故,错过了开庄晚宴,时间也不早了便留在了弈剑山庄当中休息。 月寒枝说有要事先跟随这山庄内的婢女前往了客房,只留下短衫少年一人在山庄当中闲逛,路过主殿时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如何,突然有人出声再急切又重复地呼喊着柳满林、柳兄、柳大哥诸如此类字样的声音。 “柳满林...柳兄...柳大哥...对对对,看我这柳兄看我这”。 林满六循声看去,正是与自己在岳州相遇后入杭州地界便先行告辞的姜砚临,他朝着跑来的富家少爷点了点头,还不等他出言回话,姜砚临又随即拱手说道:“可让我一顿好找,柳兄怎么晚宴上便不见了人影,那日是家中事物傍身无奈只得提前离开,还望柳兄见谅”。 短衫少年对其拱手回了一礼说道:“不知是找我何事,刚才与那老...家师有些要事要进行商议便没有参加晚宴”。 姜砚临尴尬的笑了笑有些难为情的说道:“主要是想与柳兄为那日在岳州驿站当中的事情道歉,今天参加完迎庄之后明日我便要启程赶回家中听从安排,这次出来本来是想逃的,但家中又有书信召回只得听命行事”。 林满六拍了拍眼前这个跟自己一般高的富家公子哥,年纪可能只比自己打了一点,笑着说道:“道歉就不必了,不打不相识嘛后面我们不还一起同行了一段路程”。 姜砚临点头应了一声,刚准备转身离去时又出声说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遇柳兄,他日若能再见希望能够与柳兄把酒言欢”。 “一定”。 “柳兄告辞,砚临这边随家中护卫赶回岳州了”。 两个人互相道了别,只是最后对于这个富家公子哥自己的称呼,让短衫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跟他什么时候有这么熟了? 与姜砚临分别后,林满六在山庄的花园中悠闲自在的转悠了一会,在一处花圃围绕的静谧处看到了一座亭子,亭中有一袭紫衣在那独自下棋。 短衫少年才看了一会便被那人问话道:“满六小兄弟啊,有何事要商议的吗,若无事可入亭观棋一句”,听声音听出是那日花坛见到的墨无言先生。 林满六绕过花圃走到亭边对其中的墨无言,拱手行礼说道:“见过墨先生,不过在下不通棋礼...可能无法与先生一同品鉴其中棋力所在”。 “无妨,我为你一一讲解便是,你且入亭随我来,此局已成我称之厉虎火狼,开局白棋舍左上一子,黑棋便率先夺得大片实地,前四十手皆是黑棋优胜.....不过大好局势当中白棋一记妙手收得正下悉数黑子,犹如虎狼入帐直接将僵局打开”大半个时辰里都是墨无言在按照自己之前的落子逐个为少年道来此子落地所谓何意。 在墨无言的讲述下,短衫少年有些听得发懵实在是听不懂这些,待到其饮茶换气时便所以找了个理由说是要去寻自己师父叶当听便就离去,再不走可能要被墨先生抓着说到天黑了。 墨先生看着少年不愿多呆只得叹气一声,摆手放少年离去,林满六如获大赦快速远离了这个亭中棋局,不过这山庄实在是大了些,短衫少年硬是找了三个路边的婢女和下人才找到自己留宿的客房所在。 被人引至客房小院门前,打量了一番发现比叶当听那间院子都还要大上许多,墙院外的花草都要比那个繁盛的许多显然在开庄这几日前后都是差人有精心打理过的。 林满六推门而入,正前方和右侧各有一间厢房,屋门紧闭挑着灯光的自然便是月寒枝的房间,隔壁还无任何灯火屋门大开的便是自己的房间,紧接而来的是从正对着的屋子中传来的声音:“逛完庄子回来了吗?对自己之后的住处可还算满意?”。 “嗯,见了那个岳州遇到的姜砚临和墨先生,被墨先生抓着看了好一会的棋局推演,就是不知回了南疆以后多久会在回到这里”院中的短衫少年回答道,不时随意走动看了看自己周围的物事摆设。 屋内的月寒枝察觉到了短衫少年在院中踱步,沉思了片刻又说道:“不去看看自己屋子吗,估计后面你还要多住上几天,万一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好今天跟人说好”。 林满六应了一声便朝自己的屋子里走去,还在看着屋内床铺桌椅摆设的少年,突然看向院中发现一个正准备朝院外走的蓝衣女子,随即问道:“月姑娘是怎么了嘛,要什么事情要弄吗?”。 “有些饿了,我去找人要些吃食你要吗”帷帽之下有些勉强的声音从月寒枝口中挤出。 短衫少年自然对于这样的回答没有任何疑虑便转身继续看向自己的屋内。 没多久的功夫便听到院门开启的声音,月寒枝拎着一个食盒便走了进来,直接就进了林满六的屋子。 “我拖下人寻了些晚宴没用上的吃食和糕点,随便吃些,今天一天了都在这山庄里到处忙也没咋休息过”蓝衣女子进门后说着便随意的将帷帽解下,似乎只有他们两人独处时林满六才有机会看到摘掉帷帽面纱的月寒枝。 短衫少年迎了上来帮忙摆放食盒当中的吃食、糕点,有些春时的小吃和瓜果,在碗碟一侧还放着一份糕点林满六认识,是在矩州自己想买却被乔云年撞了不成样的金乳酥。 “这里也能买到这个吗,月姑娘我跟你说我当时在矩州的时候想买这个,结果后面被一个小屁孩给撞坏了......”短衫少年有些开心的笑着说道,想要将自己遇到乔家姐弟的故事分享给眼前这位跟自己相处时间不长也不太短的蓝衣女子听。 “嗯,你且说我听着...”月寒枝只是应了一句便自顾自的用筷子捡起盘中的吃食送入嘴中,不过并没有去吃那一盘金乳酥。 林满六说着曾经自己遇到的人和事,说道高兴处便抓起一块金乳酥去必做故事里的一个物事,随后便咬入嘴中边吃边继续讲属于他出游的那一个个故事。 就这样时间过了很久,林满六从矩州买金乳酥为起点,把遇到月寒枝之前的所有的远行事情都说了一个遍不论是矩州前还是矩州后,待到故事讲完的时候盘中的金乳酥竟是被短衫少年吃完了。 他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月姑娘我一下没注意给吃完了.....”。 “没事,喜欢吃便都吃掉,对啦你生辰是何时候啊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就当成自己的生辰时家中要做的糕点就好了”月寒枝筷子还在拨弄着碗碟中的小菜,随意说道。 “在二月末的样子,今年刚过十五那会碰巧遇上师父都在跟师父学剑......自己当时也没想起来”短衫少年思考了一会想到说。 只见月寒枝拿筷子的右手微微一愣,险些没有拿稳手中筷子,又急忙握紧。她看向林满六眼中带着一点不可置信,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就当给你明年过生辰了,这些金乳酥吃完你就十六了知道了吗,明年就十七了...”。 林满六闻讯后先是有些发懵,随后看向表情严肃认真的月寒枝点了点头说道:“嗯...明年十七......”。 后续二人有说有笑的聊至了夜深,月光洒进院落中,月寒枝看向点点月光通过窗沿点入屋内,说了时候不早了便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转身后还叮嘱短衫少年也早些休息。 一夜无话,寂静的小院中只剩下了时而微鸣的蝉声,少年忙碌了一天终于有时间抛去一切烦恼沉沉睡去,桌上的餐盘只是随意的摆在哪里明天早起再收拾便是。 而第二日清晨微风吹进院落中来,桌上的餐盘和食盒都不见了,隔壁房间的门只是微微掩住,林满六此时还在床上蒙头大睡。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五十三章 贪功冒进马失蹄 前些日子已经踏上回程路的商队在昨日已经进入到了袁州地界,商队管事在听取林满六的意见尽量不过岳州城避免与风雪大观楼的弟子产生冲突。 结果前日开始不知是谁突然提及起在岳州渡河驿站哪里还留着从匪寇那的壮马,阮姓汉子便喊着两个同伴与商队管事主动请缨前往驿站领回马匹。 起初商队管事还碍于短衫少年的叮嘱,打算回绝他们的请求,结果在商队汉子们一致认为没什么问题后才罢休,让三名汉子一同结伴前往岳州渡河驿站领回马匹后再与商队会合。 就在这个四月三日的清晨,两天一夜赶路的三人小队便来到了岳州城边并且成功乘上了渡河客船。 “早知道这般就应该喊管事一起来不就好了,怕这怕那的”阮老三见安然渡河开始得意的说道。 “是啊,担心这担心那的那些个个头快朝上天的人吗,怎么会关心我们这些人呢”随即身旁的汉子便附和道。 “哎呦,没看出来这次出个远门咱三脑袋都灵光了不是”最后一名汉子便笑着说道。 三人便这样互相吹捧了起来,他们没发现的是在渡船的前后早已有抱剑的灰袍男子互相对了对眼,然后便继续看护渡船了。 就在三人下船后,迈着完全不属于他们三个人身份的阔绰步伐便走向了渡河驿站,两名抱剑男子跟在了他们身后一同进入了驿站当中,驿站小二确定了三人确实是来领取他们早已指定好位置的马匹后,便退出了马厩看向了门外等待的灰袍抱剑男子。 只是三人的互相对视一瞬之后,站在左手门边的男子振臂一挥顷刻间拔剑出鞘走入马厩之中,直接一剑便刺入了马厩房梁当中。 梁柱碎裂的声音随即传来,惊吓的马厩当中的马匹发出阵阵嘶吼,似乎已经大半马惊,疯狂的在冲撞着栅栏和马厩墙壁,三名商队汉子那见过这种情景。 为首的阮老三更是直接跌倒地上看着,两旁马厩中的马正在嘶吼、哀嚎、冲撞护栏,好像是想要撞坏护栏后将他们三人乱蹄踩死。 “不想死便老实交代,上个月过我岳州城可干了何事”商队汉子们身后传来了寒冷的声音。 “大大大侠...小的不知道啊...小的就是来领下马匹”阮老三最先出声,转身便向门口的灰袍男子低声哀求起来。 “好好想一想,动手之人应不是你们,是何人杀我风雪大观楼弟子!”灰袍男子声音严厉了起来,并且将自己剑鞘直挺挺地插入了马厩门边的泥地里,发出一声扑通入土的声响。 “我想起来了大侠,是一个蓝衣女子和个短衫少年跟我们用前往杭州的,他们两人在岳州城外.....打杀了......大侠的同门...就是跟大侠装束相仿的两人”还不等阮老三回答,身旁的一个人便立即开口说道。 “这两人现在身在何处啊,姓甚名谁,最好如实交代”。 “女的不知道......男的叫...柳满林,在黔州扬风谷地界跟我们认识的当时替我们赶走了一群马匪,这些马匹就是那些人的,他们赶走后就归我们了......”那商队汉子将整个头都磕在地上,谁都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听声音听出来,已经相当害怕惊惧了。 “扬风谷可没此剑招......楼主不让我们查探,我可偏要为我那该死的堂哥讨个说法,从他家那讹点钱银钱来再说”那名灰袍男子小声嘀咕道。 门外一直没有动作的抱剑男子见院中久久未有动作,轻咳了一声以作提醒。 那名还在思索的男子随即摆手示意明白,沉声对院中三个汉子说道:“既然此事你们没有掺和,便放你们离去好了,还不快谢谢本大侠宽厚仁爱之心”说完便阴险地大笑起来。 三名商队汉子急忙谢过眼前这位着实吓人的风雪大观楼弟子后,连马匹都不敢牵,便急急忙忙跑出了渡河驿站找寻自己原来的马准备快速遁去。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商队汉子气喘吁吁地问那个刚才解释的人:“你不怕说假话被他们识破吗......”。 刚刚在院中解释的人便立即出声打断了他的继续发言:“什么是假话我们本就与那两人不熟,隐瞒满六小兄弟不也是要把他与我们脱开干系,要是让那两人只得他跟我们都是南疆人,你以为出的来吗”。 阮老三便对眼前这人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带着点崇拜语气:“果然这一趟远门哥三个都聪明了不少啊,快些离去”。 就在三人牵马准备走远便上马离去时,就看到拴马的树墩旁依着一名灰袍抱剑男子,正是刚才在门口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人,他冷冷的盯着三人并未言语。 商队汉子们自然知晓大事不妙,顾不得那么多了急忙上马想要冲过眼前的拦路人,结果还不等身形最快的阮老三翻覆马背之上,就被一脚踹到在地。 “敢骗本大侠?南疆来的乡巴佬了活腻歪了是,给大侠我老实交代到底知道些什么”之前问话的男子便出现在了三人身后,踹翻了阮老三后,一拳一个将其余两人都捶倒在地。 最后在一个深巷中,自称大侠的灰袍男子一番严刑拷打,阮老三为首的三个商队汉子只得将经过岳州那一日发生的事情连上林满六一路走在的事情和之前在南疆的情况悉数告诉了此人。 “南疆一个卖糕点的孩子...铸剑峰有人认识...长相漂亮的蓝衣女子...杭州赴宴?倒确实有很多不愿意一开始就与本大侠言说明白是”深巷中已经衣饰沾血的灰袍男子盯着眼前这个头脑确实有些聪明的汉子。 马厩房中就算是再害怕都在想着假话骗自己,到这里真快死了竟是能记起来这么多事情,满身染血的灰袍男子随即眼中多了一丝玩味的神意,舌头通过唇间做了一声吸口水的声响,好似在期待什么。 突然他一脚猛然提起直接踩压到了那名商队汉子的脑后,径直将汉子脑袋踩进泥土当中,似乎面门下有些碎石渣,随着一脚又一脚的踩踏,脚下男子只是发出阵阵呜咽声响。 鲜血便从那个商队汉子脑袋下方渗出,阮老三看到这一幕急忙缩手缩脚准备往深巷更里面靠一靠,想要逃离这一个令自己恐惧的地方。 还不等阮老三怎么缩卷自己身子,突然一道雪亮剑身从灰袍男子右手上直接插入了阮老三小腿之中,惨叫声“啊——”随即在深巷当中回荡开来。 持剑男子似乎在享受着深巷中这些恐惧给自己带来的快感,还不等叫声变得多么渗人便自己也放声大笑起来,大得快要盖过了阮老三的惨叫声音。 突然又是一抹雪亮剑光从巷口飞入,直接没入了阮老三的咽喉处将其断气。 “这是你的乐趣所在,我没有什么兴趣快些处理掉,我要回楼中了”巷口的灰袍抱剑男子说完,转身便要往渡船方向行去。 “恭送言师兄,师弟自会快些处理”深巷中传来回应的声音,随后便是更加凄厉的惨叫与哀嚎。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五十四章 城外竹林杀机伏 岳州渡河驿站巷口中的惨叫声渐渐停歇,最后只走出来一个满血血污的灰袍男子他似乎挺满意现在的装束,收剑归鞘整了整衣襟,抱剑入怀走向了渡河码头。 驿站小二在两名灰袍抱剑男子乘船离去后,便带着一些身强体壮的汉子走到了巷口,手中似乎那些些草席和捆绳,只见小二抬手做了个手势,那些汉子便走入巷中将那些多余的物事用草席包裹严实带走了。 在这个清晨时分,似乎整个渡河驿站都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于此又重新归为平静。 杭州城,弈剑山庄 林满六揉着眼睛起身,伸个懒腰猛然发现太阳都快高过自己的窗框了,急忙坐在床边想着自己为何睡的这般沉,往常日子里应该清晨天微微亮就应该醒的。 在思考之余忽然看到屋内的饭桌依然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短衫少年心想这弈剑山庄的下人这般手脚勤快?连人还没离屋就能进来收拾东西,还想着看看桌上有没有剩什么残羹冷汁凑合凑合。 只能无奈起身穿戴好衣物,系好自己的两柄短剑走出门去,一出门林满六就感觉有些许奇怪,从自己起身到现在出门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转头看向隔壁屋,房门只是掩着并未关上。 短衫少年心知定是有事发生,急忙快步走向月寒枝的屋子,刚到门前警惕的左手握紧山野行缓缓拔出剑鞘,剑尖抵住门扉空隙缓缓挑开。 不过很快便确认到屋内没人,并且没有任何脏乱翻找的痕迹,林满六警惕地在屋内环视一周在床沿上发现了一封信,信封上只写了一个满字,是月寒枝的笔迹。 短衫少年拆开信封,翻开了对折的信件。 “前些时日便需要动身前往江宁了,不过看你习剑的样子总想着看看到时候开庄是什么样子,已经见过了我便动身启程了,从此别过日后恐难再相见.....望珍重,月”。 在结尾部分本来还写着些什么,但被墨迹一笔划过看不见了所写话语,林满六还顾不上收好信封便快步跑出了小院,见人便问有没有看到跟自己一同入庄的蓝衣女子,山庄中的下人没有人能回答上来,一直等到少年跑到了主殿面前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不礼貌了。 心想打算找叶当听询问一下,便看到主殿外沿的廊柱下靠着一名粉色衣饰的少年,他悠闲的依靠廊柱似乎在享受着忽然飘至此处的清风,林满六刚要出声,便听到粉衣少年在那摇头说道:“月姑娘半个时辰前自行离开了”。 短衫少年知道了想要询问的事情便拱手致谢离去,找到山庄的马夫借了一匹马便牵着往北城门而去,想着不知道能不能追上月寒枝。 出城还不到一里地进入了一片竹林当中,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此时的林满六还在毫无方向的向前御马而行,似乎月姑娘就在前方他想当面答谢这些时日对于自己的照顾和鼓励。 忽然听到前方道路拐角有打闹声传来,短衫少年急忙勒马停步,将马匹悄悄的拴在了路边竹木旁,将腰间的山野行缓缓拔出鞘向前看了过去。 只见拐角处是一辆布置的还算豪奢的马车,七八名护卫打扮的大汉正在护住马车防止外侧的黑衣人靠近,这辆马车有些眼熟,心念微动便想起来这不就是姜砚临的马车吗,只见外侧的黑衣人完全呈碾压的事态肆意打伤着这些护卫,但是又不直接下狠手将其直接击杀。 似乎想要慢慢折磨这些护卫,林满六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确认周围再无他人,决定出手帮忙。左手倒提山野行振臂一挥准备向前丢掷而出,目标就是一名黑衣蒙面人的脖颈处。 就在山野行刚刚脱手而出之时,突然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从不知何处射出,破空声音即可轰鸣开来直接刺到了还在飞旋的山野行剑身之上。 如此细小的银针居然直接将高速飞旋的短剑击落,并且在剑身之上留下了一道不小的白痕。那些黑衣蒙面人也听到了身后的响动声,转身看向林满六隐藏身形的位置,每个人都手持着一柄黑色短刀就如他们身上的衣饰颜色一般。 短衫少年见状先是一个翻滚向前抓住地上的山野行,随后拔出背后的春窗蝶,双手持剑面向这些黑衣人,既然没法躲藏哪便战。 空中突然传来一段奇怪的鸟鸣声“咕咕咕——咕咕——咕咕咕——”黑衣蒙面人们似乎收到了指示一般,井然有序的分成了前后个三人背对背而立,面对林满六的持刀向前对敌眼前的短衫少年,背对的三人继续向马车方向行去。 这一次似乎动起来杀心,才是与护卫们一个照面便立刻有一名护卫被黑衣蒙面人抹了脖子,鲜血溅了满地,其他护卫见状迅速补全了刚才的空缺继续跟那三名黑衣人对敌过招。 林满六这一边则是三名黑衣人只是在拦阻他的进攻招式,并没有对他有太多的攻击欲望。短衫少年看着他们背后正在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护卫,心中暗自想着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为何对于自己出手只是阻拦并不是一同出于杀招对敌。 就在这时马车的门突然打开,只见姜砚临提着他的长剑冲出了马车,嘴里大喊着:“我跟你们拼了!!想要我的命,没门!”。 结果话才刚说完突然就被一名黑衣人一脚重新踹回了马车车轮旁,随即被踹倒在地,这时不知是怎么防范短衫少年的三名黑衣人进攻节奏放缓了许多,立即观察到“有破绽!”让他能够冲出三人包围的位置,林满六快步冲进马车阵中去拦阻那些想要继续杀害护卫的黑衣蒙面人。 短衫少年双手两剑并使,一剑接着一剑的刺出挥砍挡下了黑衣人们的进攻,不过也有一些剑刃穿过两柄短剑的拦阻刺到了林满六小臂上,但似乎无法砍伤少年的小臂。 两只手臂上与以往不同的是多了一对护腕,相当普通就是很简单的黑色护腕,不过如果商队汉子或者月寒枝在一旁便会知道这普通的黑色布料护腕是什么东西,便是之前一直包裹着春窗蝶剑身的黑布条——着铁衣。 在这几天练剑的过程中,有一天下午黄衫老骗子叶当听,突然在他面前显摆着用黑布条重新做好的护腕,他原本没有去理会结果布料叶当听直接抛给了自己,让他出门时可以用于护住双手避免被敌人刻意攻击自己的小臂。 今天城外的竹林遇险便立即排上了用场,林满六在马车旁肆意出剑只要不是一些强有力的互砍,两柄短剑没有接住的时候便任由剑刃划过自己双臂处的黑布护腕,丝毫不担心这些黑布条会因为挥砍而破碎。 几次对敌过招当中掌握好了时机,林满六便催动右手的春窗蝶与那黑衣人刀身相撞,随后便是金属碰撞后有器物碎裂的声音,当然是黑衣人手中的短刀被春窗蝶直接斩的刀身破碎。 其中两名黑衣人的短刀都已被少年斩断,其他人也开始警惕他们眼前的这个短衫少年,就在这时奇怪的鸟鸣声又再次响起,不过跟刚才的发音似乎有些变化。 “咕——咕、咕、咕咕——咕” 黑衣人似乎又接收到了什么命令,再与眼前的少年一番过招佯攻后立刻一人一个方向四散开来,向竹林深处逃窜,没过多久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兄!!!今日居然能再遇柳兄,还是救我于为难当中,砚临谢过柳兄救命之恩!!!”马车旁踉跄起身的姜砚临急忙向前走来对着眼前跟自己一般高的少年说道。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五十五章 互道兄弟结金兰 林满六见黑衣人都四散而去,环视一周确认周围再无那些黑衣踪迹之后,才转身看向这个正在呼喊自己的姜砚临。 “姜公子不是昨日便要离去了吗,为何现在还在杭州地界,刚才那些的黑衣人是?”短衫少年向眼前的这位姜家少爷问话道,似乎还有些着急的意思,毕竟他还打算启程去追月姑娘。 “昨日置办路途上所需费了些时间便今日才出城了,刚才行至此处突然冲出一些黑衣人拦阻了我的去路,如若不是有柳兄及时援手我恐怕今日就要身首异处了”姜砚临一脸感激的说道。 就在这时,姜砚临话才刚说完整张脸似乎都变的极为惊恐起来,正要张大嘴巴大喊出声之际,林满六随即循着他的视线向自己背后看去。 是一个右手持竹伞的陌生男子身形,伞面压得很低完全看不见他的容貌,只能看见他悬空的左手双指间捻动着一根极为细小的银针,竟然在刚才没有察觉到周围有此人存在的迹象,就在林满六想要躲避时身子突然被人一撞。 是姜砚临,他整个人将身前的短衫少年撞到在地,他也随即铺到向下,“嗖——”的一声,银针在两人倒地的同时从那个人撑伞男子手中弹射而出,极为巧合地从姜砚临发冠穿过,直接洞穿了他的发冠和里面用玉簪扎好的发髻。 瞬间整个人的头发散乱开来,极为狼狈的扑倒地上,身下的林满六急忙起身准备防备撑伞男子的第二次进攻,才刚持剑起身看向前方,结果发现前方根本空无一人,只有散乱的竹叶在空中飘荡。 如果不是身旁还在地上匍匐的姜家少爷急忙把自己推到在地,可能银针就要直接穿过后脑直接将自己毙命当场了。 姜砚临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头发起身,站在短衫少年一侧极为害怕的出声说道:“柳兄方才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这便要跟家中的娘亲阴阳相隔了”,才说完便看到他额头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微汗珠。 “无妨,那人一击之后未得手便立刻退走了...”林满六沉思了片刻说道,心想那人自己无法察觉到他的身形和规避他的出招速度,为何此仍要退走以及刚才的那些黑衣人的举动也实在太过奇怪。 对于自己出手只是阻拦,从车中跳出的姜砚临也只是象征性的被他们一脚踢回马车旁,但对于护送的护卫却是相反的态度,尽可能的杀死杀绝。 之后的一段时间,林满六正在仔细环视四周查探吃否还有那些人的同党潜伏在暗中,打算在护卫一会再离开,姜砚临则是跟在其身旁说着些有的没的琐碎事,短衫少年在一旁只是简单回应下便继续注意四周动向。 马车旁的护卫们处理完尸体以及周围散乱的马车财物后,走向了两人询问姜砚临的意思,这位姜家少爷看有人打扰自己与柳兄的攀谈,显得有些恼怒训斥他们快点收拾完毕还得继续赶路,便转头过来又是陪着笑脸跟身旁的柳兄嘘寒问暖。 讲至自己准备返回岳州是家中所托要事时,姜砚临忽然止住准备说出口的话语,只是摆了摆手没有继续讲下去。 短衫少年见机便开口说道:“对啦还是要谢谢姜兄方才相助,险些被那神秘歹人所伤,我还有些要事准备先行离开,姜公子看马车收拾完毕便也快些启程远离这是非之地,此去岳州路途还需小心为上”。 姜砚临则突然一脸正气的说道:“柳兄且慢,我知不能耽搁柳兄要事,但今日与柳兄遭逢此事也算共患难了,斗胆想与柳兄义结金兰他日一同游闯天涯”。 这个问题实在是为难林满六了,不过心想与这姜砚临还算有缘,他刚才也算是真心相护,这一路上除了月姑娘和那黄衫老骗子,可能也就此人是诚心待自己了。 只能接下了眼前姜姓公子哥的请求,他拱手说道:“甚好,不过我只是一介山野闲人,今日行事还望姜兄莫要后悔就是...”。 姜砚临不等林满六话说完,直接抓住了少年的双手说道:“今日仓促了些,柳兄有要事在身,砚临也要快些回到岳州家中,我们便先击掌为誓,从今往后你为兄我为弟结此金兰以镇河山”。 说着便举起自己的右手推向了林满六,短衫少年也有模有样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两人就此击掌为誓,看向姜砚临时只见他眼中似乎闪烁着光,是对这一份有些许草率誓言的肯定,以及属于他自己对于这一份情意的执着。 短衫少年见状心中也微微一暖,似乎从今天起自己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个朋友,一个想要保护自己的朋友。 “还不知柳兄年岁,不过我只认柳兄少年天才比我厉害,那便是柳兄为大,我姜砚临次之”姜姓公子哥在一旁又出声说道。 “年十六,对了其实我...”林满六沉思了片刻,突然想起昨日月寒枝与自己说过的话语,便肯定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明年的生辰月姑娘已经替自己过了,明年二月自己便十七了。 “这不是巧了么,那我与柳兄一般大年纪,只管称呼我砚临或者阿临都可,家中娘亲时常唤我作阿临”姜砚临闻言后有些欣喜,还不等林满六把话说完便出声打断道。 “嗯...那砚临你也快些准备返回岳州,我一会也要启程离去”短衫少年放弃了解释自己名字的机会,拍了拍公子哥的肩膀说道。 “听柳兄的,我即刻启程,他日相见时我必定将自己所得皆与柳兄分享,你我共赏那荣华富贵!”姜砚临眼神坚毅的说道。 “一定”最后便是两人的互相道别,林满六目送着马车离开便去牵自己的马匹打算继续赶路。 ...... 在竹林深处一个不起眼的溪涧处,围着十几名衣饰全黑的人,全部半跪的姿态围在溪涧周围,只见他们簇拥的中心是一名撑着伞的男子看不见他的容貌。 一名位置靠前的黑衣人抱拳说道:“此次围杀不成,下一步我们应该何处动手,还请大人指教”。 “你似乎是在质疑我的决定?”撑伞男子反问道。 “属下不敢,只是凭空出现的那人为何也要留有活口,实在不解”提问的黑衣人再次出声问道,不过现在双手已经开始有些微微颤抖。 “之后部署我已有决定,我会再继续告知你们如何行事,记住要明白一点,帝国最锋锐的利刃永远是我们”撑伞男子语气加重了几分说道。 “是——”这次便是半跪的黑衣人齐声说道。 随后只是撑伞男子随意打了个手势,所有黑衣人便又再次井然有序的向各自的方位散开远遁而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五十六章 此后一别愿珍重 正午时分 杭州西城外的一处驿站,月寒枝一人独坐饮茶,她看了看桌上自己的包裹下意识地又转头看向了城内某一个方向,哪里有应该一座刚改制建成山庄。 同一时间的北城竹林,林满六与姜砚临刚刚分别,短衫少年骑马疾驰向北一路查探前方是否有来人迹象,又行了半个时辰的路看到了一处与自己来时相似的山边小亭。 亭中坐着一人正在饮茶并且他的衣饰有些熟悉,不就是刚才撑伞的男子所穿衣物,这个男子的竹伞都还在桌旁,随即勒紧缰绳停步准备随时迎敌。 “你便是叶当听的弟子”只听亭中有细微但又能过清晰入耳的声音传出。 林满六并没有答复,已经一手握住了自己腰间的山野行,此人若想要追杀自己定然易如反掌,必须小心谨慎找准时机逃离。 “铸剑峰剑势于我无用,山水养剑决内息走气我或许比你更加熟知,春山竹浪涌或许当听都还不如我,你想要与什么剑招于我对敌呢”亭中男子只是抬起自己的茶碗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不慢不紧地说道。 短衫少年被眼前之人所言说的有些震惊得不知还能作何动作,此番话语必然是对于自己一路行程了如指掌或者与叶当听和师父极为熟悉,只得在马上抱拳对着亭中说道:“前辈既然认识家师,之前竹林也未动杀招,于此是有何事与小子商议”。 “只是心情好来跟你说几句话问几个问题罢了,第一问题呢,剑都没拿稳就不要学那些想要惩恶扬善的大侠,是非善恶你如何分辨?”亭中男子双指夹住一片竹叶放于面前观摩了起来。 回想着曾经和现在的种种,短衫少年沉声说道:“何须划分什么是善恶,就如今日竹林之事我之所见歹人肆意虐杀马车护卫,他们便是恶,你于此要强行评判善恶之分,想要用你的想法强加于我,你便是恶”。 “倘若那辆马车成功回到岳州又获成功再进一步,会致山河倾倒、江湖覆灭,他们此举荏苒是恶?”亭中男子捻动的竹叶双指迅速指向亭外的御马少年,竹叶尖也一并指了过来。 “这些事情都尚未可知,你是要说那姜砚临之后会造成霍乱,还是有人利用他会造成灾祸,都不是现在的这个他影响的”短衫少年直面那片好似随时会射向自己的竹叶说道。 “这便是你教的徒弟......妇人之仁”亭中传出来的话语似乎有些讥笑的意味。 只见竹叶突然凌厉地躁动起来,不过只是一瞬间便又轻飘飘的落下,缓慢落地石阶上归于平静。亭中的男子已经抓起了自己的伞别在腋下,准备走出亭子往北方而去。 林满六见那名男子要走,立即出声说道:“前辈眼见远胜于现在之我,双方念想自然有所不同,还望见谅”。 但并没有什么话语回应,夹着竹伞的男子只是背对着对他摆了摆手道别。 短衫少年不知怎么了突然脱口一句:“敢问前辈在亭内饮茶好久?可曾见过一名蓝衣女子从此地经过,既然前辈我一路行程都能知晓自然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终于男子转头开口说道:“不曾,对了不管是你师父寄出信件还是你寄回家中信件,从我这里便已是过了第三遍,往后若要传递信息还需注意”说完挥摆道别的手动作更大了一些,便是要跟短衫少年彻底说再见了,就这样男子夹着他腋下的竹伞便离去了。 行至此地,虽然遇到这名强劲的撑伞男子,但还算有些收获确定了月姑娘应该没有往此地前往江宁可能或许她还未出城......或许出城太早自己怎么也追不上了,还是打消了想去找人好好道别的念头。 林满六就此拨转马头准备往返杭州城,重新路过竹林打斗位置时,又令短衫少年感到震惊,不论是打斗痕迹还是地面竹叶散落程度,都被抹去了一般,只是断裂的竹子被直接从根部斩断修剪。 如果不是自己刚才在此地亲身战斗,完全看不出这里在不久前还经历了一场围杀,感叹这些黑衣人和那个撑伞男子行事果决的同时,短衫少年也加快了回城步伐。 没过多久便重新回到了杭州城中,少年刚刚行过自己跟着商队初到杭州时所住的驿站,不免感慨良多,来的时候是跟着商队一起从家乡出发的,如今便只有自己一人了虽然马上也要返程了,往后的时间便只剩下自己与那黄衫老骗子了。 不由得开始想起自己从走出凤城那一刻起的事情,还在追忆往事时,背后却想起来了一个声音:“我说林满六你站在此处作甚,我回去原本想找你好心说一下得走了,结果崇婴跟我说你急忙跑出去了,害得我好找结果搁这里发呆呢”。 好似在训话又有些许打趣意味的话语,惊醒了看着客栈痴傻的短衫少年,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从自己在黔州相遇开始便一直跟自己行路至今,林满六迅速转身看了过去。 只见一身蓝衣头戴帷帽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后四五步外的位置,短衫少年下意识的问道:“月姑娘?”。 “还有其他家的姑娘会在大白天的出来找你这个小屁孩?”。 “怎么要走了也不与我知会一声......”。 “......这不是回来跟你说一声吗,而且我也留书信了啊”。 “嗯...”林满六不知如何再接话。 “嗯?边走边说,往城西去”月寒枝回应声中带着些许不悦。 随后二人漫步向西城城门走去,林满六这时才想起来确实不管是驿站还是渡河船只都在城西,自己前面直去城北确实有些不妥。 两人一马走过西城门,到了之前月寒枝便已经在饮茶休息的驿站茶摊旁,原本还打算去牵驿站中预留的马匹,林满六将自己手中的缰绳交到了蓝衣女子眼前说道:“听那老骗子说,这些是前些年军部马场退下来的马匹,只比那些骑兵战马逊色一些,用这匹赶路定要快些”。 只见帷帽轻轻歪斜了一些,似是帽檐下的人在思考什么,随后月寒枝便接过了缰绳说道:“好,那驿站当中的马便归你,我用这匹现在便骑御一较高下?”。 少年嗯了一声便去牵出驿站中的瘦弱黄马,原本看着挺壮实的但是跟身旁的这匹骏马比较后,便显得有些瘦弱。 不过等两人都上马后,却只是二人朝远处一同御马在官道上纵马驰骋,并没有刻意的去争那快慢之分,行至一处山林小径后速度还更慢了下来,林满六骑着的瘦弱黄马不时还能啃食下路边的野草果腹,他们行过来杭州的山路,经过了当时初遇老骗子的路边山亭,就这般一路前行了许久。 此时的天空比正午要红上许多,似乎是晚霞快要到来,红日也在缓缓西斜。 “送到这里便好,你回”月寒枝忽然出声。 “嗯......月姑娘保重”。 并没有什么回应,只有山林间突然的寂静无言,短衫少年不知所措开始一手胡乱地挠着自己头发,悄悄的看向眼前的蓝衣帷帽女子。 只听帷帽下方叹了一口气,随即便听到:“林满六,还记得今年多大了不”。 “十六!”林满六随即脱口而出,但似乎不敢看向前方。 “那都已经是大人了,相逢总有离别,这么害怕作甚,看着我!”。 短衫少年循着声音正视起眼前的蓝衣女子,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此后一别,天高海阔恐再难相见,愿君珍重...”只见月寒枝摘下了帷帽看着正在注视自己的少年说道。 “愿珍重...”林满六只是喃喃说着三个字,眼神闪烁他想要记住眼前的场景和那阳光下的身影。 夕阳下,在两人说完后两道极长的影子就此分别,一个向北行去,一个返回杭州城。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五十七章 漫漫归途西南望 天色渐暗,杭州城的归途上只有少年一人牵着一匹瘦弱黄马,身形有些萧索,仿佛一条老狗再带着他的老伙计一起踉跄赶路。 快要行至城门边上,似乎因为天色的缘故,守城的护卫将士都快准备关闭城门了,暮色里看着走来的一人一马,叫骂着让他快些进城不要磨蹭时间。 林满六在叫喊声中只是拽了拽缰绳,不知是在催促自己还是催促身旁的黄马要快些进入城门,但最后这一人一马依旧是跟刚才一般的教程进入城内。 经过守城将士时,为首的一名官兵正准备出言教训教训这不知哪来的穷乡泥腿子,结果跟短衫少年刚刚侧过来的双眼相对时,一股寒意似乎从瞳中透出,渗入官兵心神。 随后便是林满六先出声说道:“实在抱歉,给大人添麻烦了”。 看着少年背上和腰间系着的短剑,想必是习武之人,官兵强提一口气训斥道:“天色晚了便快些进城,不要妨碍我等公务”。 短衫少年点头致歉后便继续牵马而行,再次路过刚入杭州时住的客栈,林满六并没有向客栈看去,只是稍微停顿便继续向前,不过还没走出客栈范围却被人叫停脚步。 “怎么就是道了别,心境就变得如此,看来不该传你山水养剑决的,你看看你现在内息紊乱不堪,剑术又未有所成就,春境未至便倒行末冬......不怕突然走着走着便走气力竭生死?”一个依在客栈门扉处的黄衫身影带着些许讥讽说道。 此话入耳才将眼神黯淡无光的林满六刺激地,眼底有了些许光亮,他转头看向那屋檐下的黄衫老骗子惨笑说道:“四季轮换,周身心气交替,现在这般情形确实有些不堪...”。 “既然知道还如此行事,也不知道十一怎么想的会让你前来,稍有不慎路上早就一命呜呼了”嘲讽的意味越发重了起来。 不过随后短衫少年并没有接话,只是牵着身旁的黄马继续前行,这让屋檐下等待回复好继续贫嘴的叶当听有些诧异,便追上了上去。 “既然心中所想去找人家不就好了,在此把自己气死有何意义?”叶当听打趣说道。 “肯定有她的目的,我还要回南疆本就不是一路人......”林满六喃喃说道。 “那回了南疆便再来寻她不就好了?你师爹我啊年十六便一人独行江湖了,那有你这般束手束脚,那时在奉节的一个村庄便遇到了你师父......”黄衫老骗子爽朗出声笑道,开始回忆自己过去的事情。 短衫少年在一旁听着属于他们的过往江湖事,一直讲到了自己师父要回铸剑峰处理事情,都是他与师父之间的江湖远行,往后的便是老骗子跟随陆风白一路闯荡至今的事情了。 听完了故事少年的心情似乎好了自顾自地说道:“我不如师父或你这般自小便学武习剑,如今只能应付些山野匪寇或是些同龄小辈,待回到南疆事毕后先潜心习剑,再做其他打算”。 “如此甚好,待清明过后我们便启程折返南疆”叶当听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后随声应道。 二人一同往弈剑山庄行去,路途上又与老骗子说了今日在竹林见闻和遇到的奇异撑伞男子,结果回应的只有无妨莫担心诸如此类的话语,似乎叶当听很放心那名撑伞男子,并且以执伞客唤作那人,大概是与那人相当熟悉。 回到山庄后免不得又是崇婴对林满六的一阵冷嘲热讽、阴阳怪气,这似乎是这座山庄的传统一般,不论对谁对何事互相打趣起来,丝毫不留情面,不过已经被叶当听开解过的短衫少年完全不受崇婴的影响,便直接回了自己院子去休息了。 直至夜深时,林满六穿戴好自己的衣物走出屋子来到院中,看着隔壁已经收拾完的房间,又看向了空中的那抹皎洁月色,星辰闪烁,没有云雾遮蔽的天空之上有一条星河分开天幕,点点星光不时发亮,此时全然没有傍晚时的惆怅,长舒一气后便坐在屋檐下静静地看着眼前景色。 短衫少年渐渐地往西南方向望去,那是家乡的位置,在哪里还有等待自己回去的爹娘和师父,马上快要返程了,这一次便是自己与那黄衫老骗子一同行路。 回望此次东行,见过了太多的人和事,有仗义执言的李延鹤将军,有铸剑峰上教自己学剑的乔可思师姐和她那跟自己性格相仿弟弟,有田间遇到的还云霞,有要跟自己结义拜把的姜砚临......还有临阵出剑一路相伴的月寒枝、月姑娘。 思绪朝着少年看向的西南方向远去,正如他心中回忆的场景变换轮转一般,似乎整个人的心神都随着心中所想而飞向远方,长路漫漫,思绪飘转,仿佛重新走过了一遍来时路。 收回心神的林满六持剑起身,行至院中剑指归途方向,周身走气依照山水养剑决的法门开始运转,便向那西南方向递出一剑。 随后便是自己在师父的教导下,从捡起家中木棍的那一刻起所学过见过的所有剑招,都一一向西南方向递出。 剑势尽黄龙,由“叶当听”所传后林满六双剑并使,以左手倒提山野行,右手正握春窗蝶依次向前递剑,出剑时机和速度随着一轮轮的递出而变得迷幻和加快,如今便能递出二十六剑。 剑势飞孤鸾,铸剑峰学自师姐乔可思,以右手山野行向前掷出,剑身飞旋疾射击物后随之弹回重新探手收回,时常作妙手一击起敌或制胜关键。 春山竹浪涌,学自弈剑山庄叶当听,剑招起势如同竹叶四散周身,拦阻对敌兵械去路陷入自己攻势当中,随后剑招凌厉如竹林山风呼啸,剑身肆意拍打对撞对敌兵械,剑身微颤却是数道巧劲击出直接影响对方控物气机。 递出的这几剑都是他人所传,随后少年递出的却是自己所见剑招。 摘星扫剑式,春窗蝶斜向地面如同灵蛇出洞一般,剑尖斜指前方随着林满六手腕翻转拧动,剑身挥击方向如同天上星图,剑尖击出方位就像在星图上点缀繁星,此招是在凤城城外竹林时观参星观弟子所出。 雪中寒,短衫少年双剑一并前指,由春窗蝶开路山野行随后而击出,后续便是两柄短剑依次交替递出,剑身刺破周围清风带出一声声细微的割裂声响,如同阵阵寒风呼啸,此剑林满六见过两次,一次是岳州城外血战另一次便是不久前校场之上对敌所见。 少年的记性似乎很好,不论是师父师姐和那老骗子所传,还是与人对敌时所见的剑招,在他自己事后的模仿练习后也总能学出一番模样,待将自己所使剑招都一一出剑完毕后,再次看向西南方向。 过往是东行,之后便是西归了。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五十八章 岭南惨变云来没 四月九日清明事毕,林满六与叶当听一同拜别了山庄众人,准备启程回南疆。 随后三天的路程不算长二人赶至黄山地界,期间老骗子与短衫少年讲述了一些近期发生的江湖事情,以及在一处茶馆中提到自己师父传回来的信件,大致是再次与叶当听确认自己弟子的事情,想必是三月下旬发出的。 “算了下时日,应是已经到了还算满意否?代我向墨先生问好,远在他乡未能与先生开庄时手谈一局,甚是遗憾”。 当时叶当听笑了笑便将信件交于了林满六,少年那会好奇的问道:“师父还会下棋?”。 正在一旁饮茶的老骗子只是举杯吹了吹自己碗中浮起的茶叶,并未有所言语,随后便将碗中茶水饮尽。 林满六便明白了其中意思,叶当听想来对师父尊重有加,倘若与之相关事总能和自己说上几盏茶的功夫,如今情形显然是对自己的疑问做出否定,随后便由想起那日城北亭中执伞客所言。 来往书信都有被其和他人查阅不少三次,信中嘘寒问暖定是另有暗指,少年随即会意不再多言,之后赶路的过程中也只是听老骗子讲述一地见闻和风俗文化,并没有对书信之事太过追究。 今天山道上风比前几日大了些,阵阵山风呼啸而至,透过山林间的水溪奔流、树梢交错后凄厉哀怨的意味越发浓重了。 西行的二人寻了一处酒肆准备歇息,还未入桌便听得一处传来拍桌的震天响,似乎要把酒桌拍烂一般。 循声看去是那云来观何穆,只见那人头系白巾一身缟素,双眼瞪得通红看向刚来的林满六,短衫少年与他对上了视线发现他背后系着一个灰布袋子,应该是被自己斩断的长枪。 还未等少年继续观望些许,便听何穆低吼说道:“昨日断我枪兵折辱于我,今日还要来看何某笑话不成......”。 “我二人只是西行碰巧路过此处,并非有意冒犯...”林满六拱手致歉道,若非是看他装束有些怪异可不能就让他这般出言不逊。 何穆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继续吼道:“若非你毁我枪兵,我何故只能躲藏于此披麻戴孝,倘若我有枪械傍身定能与那些贼人再战!云来观又怎么可能满门被灭!”他嘶吼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到最后逐渐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酒肆当中的客人和小二被何穆的咆哮声吓得退了出去,瞬间整个酒肆只剩下三人相互对峙,不等林满六继续言语,叶当听便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板凳,双眼通红的何穆循着声音看向了这名黄衫男子。 “首先我不知你云来观遭逢何事被人灭门,但有一点你没了你背后的断枪便不能与敌搏命?再者,你认为能覆灭你云来观之势力,是你这个初入江湖没多久的小辈能过力挽狂澜的吗”叶当听一脸嘲讽的笑着问向何穆。 “如果我有兵械傍手如何不能对敌......”何穆不知如何应答,随口狡辩起来。 “那我手中黄卢你便接好了,还是剑用的不顺手我去给你寻一柄好枪,你拿好了便去救你的师门啊!”黄衫男子声音家中了几分,并且将手中的长剑递了出去示意何穆接住。 何穆被嘲讽地双手颤抖,准备抓向身后的断枪结果又被黄衫老骗子出声呵斥:“师门遭逢危难不是你这般像条丧家犬班见人乱吠,不管是找什么方法做什么事,去挽回去报仇才是最主要的,今日若是寻常百姓将你惹毛了,你是不是还要用你那断枪将人捅死泄愤,废物至极”。 酒肆当中随着叶当听言语完毕后,进入了短暂的寂静当中,落针可闻。 一身缟素的青年最终没有去抓自己身后的断枪,整个人颓然坐在地上,开始抱头痛哭起来。过了不久抽泣声才止住,何穆踉跄起身先是看了看林满六,才整个人向叶当听拱手弯腰说道:“叶先生教诲,何某没齿难忘...”。 说罢又向短衫少年抱拳致歉后,踉跄走出酒肆往背面山道行去,远离人群后他拔出身后灰布袋子,抽出两节枪身左手握住枪尖那一段,右手将灰布袋子跟枪尾一裹直接丢了出去,就这样半截枪身被何穆丢弃在山道旁。 他用剩下的布卷只是将枪尖那一截枪身前后打结系背在自己身后,就这样独自一人向南行去。 云来观,岭南道一处江湖小门派,并不是什么道士结茅修行的道观,观主何天一人刀枪皆使算得上当地的一代小宗师广收弟子学习刀法枪术,其兄何野独善刀法,其子何穆初涉江湖枪法也算了得。于盛阳六年四月初,满门被灭云来没,灭门之人在观内广场写下“勾结叛党霍乱百姓,当诛”。 何穆,盛阳六年七月,一人持枪拦阻贼人冲阵力竭,死时身中十四箭依旧不倒,单手持枪立地身后还系着一截断枪,最后被人斩去头颅。 ...... 待酒肆之中纷乱停歇,客人和小二才陆续回来入座看茶,林满六和叶当听寻了一处坐下歇息,便听到身旁的人开始小声议论刚才的事情,突然提到了灭门之事。 在听完一阵议论之后,二人才知晓事情原委,在他们赶路期间岭南一带出现一个打着“我辈当诛邪屠恶还盛世太平”此类旗号的新组织,被称之为屠恶门。 包括云来观在内已然行事三次,皆是一些江湖门派,并且无一幸免都是满门被灭,而且还会在灭门宗派显然处写下罪证,以示众人。 “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往返杭州不太现实,南疆那边也要有所动作看来得绕路看看情况了”叶当听沉声说道,只见他眼神凝重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些人此番行事,肯定不会止步于此,都听你安排”林满六随即回应道。 “原定我们只需绕过岳州地界便可,之后看来得先入吉州再往衡州行去,去哪里看能不能打听些什么”老骗子稍作思量后便说道。 “在那便是你之前提到的庄主旧识?”短衫少年疑惑问道。 听到旧识两字,叶当听笑了笑点点头表示肯定,随后便继续饮茶。 休息片刻后,短衫少年两人便继续启程不过比原定方向有些偏差,准备绕道往吉州行去。一路上对比于之前少了些言语交谈,更多时间都是两人赶路前行,只是溪边给马匹喂水或者夜路时才会有所言语。 夜色里,两骑骏马疾驰一路披星戴月,夜间也继续在山林间纵马前行,只有叶当听手中握住一根火把用于指路照明,林满六只管跟在其身后一同赶路,少年看着身前御马的黄衫背影。 他与师父有时说法方式和一些时候的言语都有些相似之处,想着他这些时日跟自己讲的当时如何遇到师父的情形感觉判若两人,故事中的他总是听训拍手叫好,自己现在所见的却是仿佛从镜中走出来的师父一般。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五十九章 却敌诛邪屠恶行 前往吉州的路途中,林满六和叶当听二人每日在酒肆茶楼中都能听到关于那个屠恶门的消息,从一开始的“我辈当诛邪屠恶还盛世太平”也变成了“替天行道,邪魔当诛,却敌千里,屠恶务尽”。 似乎从岭南一带开始,这个不知道是何人领导的组织便一路势如破竹,沿路的江湖门派竟是无一门一派能够抵挡,全数被其灭门毁宗。 今天恰逢正午时,两人在一处溪边等马匹饮水,叶当听用树枝拨弄着溪边的石子,极有规律的将大小石子分开摆放好似在做什么事宜的总结。 仔细一看能发现,被拨动的八颗石子大小各异,有五颗摆放位置如同一轮弯月,另外三颗散在弯月之中,结合到这几日的见闻不正是象征着最近时日被灭门的八家江湖门派吗? 看着树枝拨弄的顺序便也是这八家门派前后被灭的顺序,连同大概所处位置都与地图上相差无二。 林满六凑脸看了过来,疑惑地问道:“那群人有问题?你在猜他们之后的行进路线吗”。 “嗯,起初我有过一个怀疑对象,不过这几轮的走势方向有些对不上......”叶当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树枝滑动地面的动作越发大了起来。 不等短衫少年接话,黄衫老骗子拨弄着树枝开始自顾自说道:“起初这个屠恶门的口号还算寻常,一些山匪也会拿了来用,后来的却特地去去提一句‘邪魔当诛,却敌千里’属实是太怪异了些,就算灭门宗派都有缘由被他们告知江湖,但这邪魔和却敌就太过离谱了”。 “把他们想要染指的江湖门派比作邪魔和敌人,这样最后行事书写罪状时就能加之更多惩戒言语,有何不妥吗”林满六说着自己的见解疑惑问道。 “这些事情南方江湖知晓的自是要少了一些,起初我便有一个怀疑对象,炎阳王朝在北方皆为军阵王权管辖对比于南方确实要少上许多这些江湖势力,但在东都有一个不能称为江湖门派的组织,便是名字也与如今这个屠恶门名字相仿......”叶当听转头看向身后的御马少年,眼中有些不解地说道。 “你怀疑是北方王权想要插手管制南方江湖?”短衫少年随即反应过来说道。 “何来插手一说,如今山河稳固本就是炎阳版图,那些上位者怎么可能安心让这半壁江山交于江湖自行运作”黄衫老骗子只是咧嘴苦笑道。 讲到这里林满六有些明白了,如今的天下格局并不是那般安定,掌权者也并非安心将半数之地交于他手,想到这般处境居然能从山河初定至此快过半百,属实不易。 少年再次问道:“如此格局难道南方没出现过争斗反叛的迹象吗?”。 “自然是有的,开国日升年间最为严重,但都被王权与扶持的江湖门派共同镇压,最近十年来各门各派休养生息,出现的叛乱全都被王权单方面绞杀殆尽......自然江湖安定,山河无恙了”叶当听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开始双手抱头枕在溪边看着天边浮云。 昔年东都游历时,偶遇一场城外袭杀,围猎者众十七人,目标是一对主仆似是一名剑客与相伴的剑侍,主仆配合默契身手皆在十七人之上,却被拖死阵中,期间数次强行冲阵想要逃离都被围猎之人相互配合拦阻,最后那名剑侍舍命破敌与其中一人以命换命,结果仍是无法让剑客远遁而走。 最后两人皆被乱箭穿心射杀当场,围猎者同样是在死者身旁以其血写下罪状“谋害朝堂官员,坑杀老弱妇孺,当诛”。隐蔽处看完全程的叶当听随即选择逃离远遁。 现在想起昔年之事与如今岭南行径倒也有相似之处,但奇怪的一点又在于此番行事如此大张旗鼓,甚至口号都打出来,分明是想要走向前台把戏唱,不再是身居幕后作曲了。 并且倘若真是东都那方组织要对南方有所染指,为何是从岭南开始,为什么不是直接南下呢,如此掩人耳目目的为何...... 叶当听越想越不解,随即起身看了看马匹吃水情况,待两人的马都修整完毕,一脚踹了踹身旁的林满六示意他准备继续赶路。 短衫少年还了一记白眼,揉着自己屁股便去牵马,两人随后一同御马前行赶路,不等太阳西斜两人便进入了吉州地界,确实单独骑御远行要比跟随商队快上许多,这般路程商队一路颠簸恐怕还要在多上两日才能赶到此地。 两人将马匹安置在驿站后便在吉州城中闲逛,打算置办些物件顺便打听些近日消息,没多久的功夫便寻到了一处茶摊,人还算挺多一些打扮明显就是山野草莽的人聚在一起吃茶,不时豪气一生便还要议论些江湖趣事,还有一些穿着朴素的文士也在对饮闲聊,好不热闹,林满六和叶当听找了一处无人处便入桌歇息。 还不等茶水上齐,便能听到周围人议论着最近十几日在岭南突然出现的屠恶门,以及那些被灭宗门的前后故事以及一些道听途说不知真假的秘闻。 “那屠恶门听说了吗,是专门来惩治那些欺压百姓的大门派的,那些平时嚣张惯了的高门弟子遇到这等祸事,还不是像我们一样只能求饶活命”。 “我前些年被那定星门的一名弟子好生折辱,今日落地灭门惨状,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哈哈哈,哥几个吃茶吃茶”。 “听说最先被灭的那云来观,观主兄长早年可是起兵造反过后来直接被官府给抓了处死了,叫啥...何野还是啥,反正也是罪有应得”。 “我觉得这屠恶门行事挺光明磊落的,每次都会对外昭告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有什么龌龊勾当,赶紧还江湖一个朗朗乾坤,我辈才好出人头地”。 “对对对,那叫啥来着...不破不立,今儿喝茶都有喝酒的问题了!兄弟们快活”。 “干了!!!”那一桌江湖豪客们在议论达到高潮时,一同举碗中茶水做酒痛饮入喉。 背对着这群人的叶当听,只是举起茶碗茗了一口,随后眼睛微眯叹了口气,林满六也是喝了口茶后没有什么言语。 虽是想来打听些消息才来的茶摊,结果听闻的却是这些幸灾乐祸之言,不免觉得有些浪费时间,还不如早些上路返回南疆。 就在两人准备起身离去时,那一旁的那些穿着朴素的文士其中却有人发声道:“屠恶门如此行径,自诩惩恶行屠戮之事,你们却再次为其庆贺,你们还是江湖中人吗?”。 是一名身形瘦弱的男子,他刚才一直在旁隐忍到最后看着那些汉子居然举杯庆贺,实在没忍住才起身训斥他们。 “怎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也要枉言江湖事吗?爷行走江湖时你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一名声音粗狂的汉子拍桌喊道,便是刚才说自己被定星门折辱的大汉。 茶摊争端随即而起,围成一桌的那些江湖客竟都哄堂大笑起来,满脸嘲讽意味的齐齐看向那名文弱书生,那些文士见情形不妙急忙去拉拽那人的衣袖想让他别在继续。 不料,一袭青衫的书生甩动袖口拦阻了劝慰众人,走出桌旁来到那些江湖客面前。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六十章 茶摊闲聊纷争起 “你们这些人人自居江湖客,所言皆是议论江湖事,却如此行径盼望着别人前行受阻,你们方可后来居上,如今还要盼望乱世降临是何居心”青衫书生站在众人面前严厉说道,一手负后一手握拳在前,好若学堂中讲学的先生。 他面前中那些所谓的江湖客互相对了对眼,随后讥笑声传遍了整个茶摊,更有甚者直接啐了一口唾沫到上前说教的书生衣襟上,嘴中还叫骂着你算什么东西诸如此类的言语。 “是平日在家中看书看傻了不成,敢在这里扫哥几个的雅兴?兄弟们啊今儿就跟这位青衫书生郎讲讲我们的道理,那叫什么来着?......咱今茶摊辩难一会啊”刚才叫嚣的那名汉子继续嚷嚷道。 “还得是咱大哥有学问!”一旁的那些江湖汉子便跟着追捧起来。 听到这里,不论是准备离去的林满六和叶当听,还是一开始劝说书生不要与这些人争论的几位文士,都是心中哀叹如今的江湖曾会如此,真是世风日下。 短衫少年看向身旁的老骗子投出询问的眼神,只见黄衫老骗子直接右手食指不停摩挲着自己身前的茶碗并未转身去看身后的情形,便之后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这时候眼看剑拔弩张的情形,文士中一名年迈的老儒边起身刚想要言说什么,才战战兢兢的开后说了半字,便被那名声音粗狂的大汉吼道:“怎么还想倚老卖老不成?咱今天是跟这位书生郎讲道理,老头子也要站直腰板行事了?”。 “大胆,你竟如此出言不逊,懂不懂得什么长幼有序......我这便去报官你们且等着”青衫书生见那大汉训斥与自己一同远行的老儒,立即呵斥道。 “真当在这里县官老爷有用?即便是刺史大人来了又能把我等如何,待官兵前来我把你和那老头打至残废再与官兵知会一声江湖恩怨,找人上下打点之后我们会如何”大汉显然对自己的言语和处事办法很自信,声音已经越发的猖狂起来。 不等青衫书生继续言语什么,那名江湖大汉随手打了一个手势,后面便起身两人准备将青衫书生擒住,这般行事显然这群江湖豪客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极为默契熟练书生都没来得及挣扎便被两名汉子按倒在地。 为首的那名江湖大汉起身蹲在倒地的书生面前,满脸得春风得意,讥笑片刻后在书生耳畔带着一种极为嘲讽的笑意说道:“这吉州上到刺史下到衙门小吏,都与我们熟络要置办你这条小命都不用跟他们知会如何,今天过了便好生当个孤魂野鬼但求来事能寻处坟头安心再死一次”。 他的笑声随着他话语的言说越发的尖锐起来,他身后的那些汉子也跟着大笑起来,在场的众人无一例外都听到了他所说之事,竟无一人敢上前拦阻。 老儒颓然坐倒地上,本就花白的发丝垂落在面门上,他一脸悲愤地看向茶摊外的天空,原本晴朗的白天怎么也跟着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云层,仿佛之后发生的事情上天都不想看见直接关上了窗。 “曾会如此啊......如今太平世道曾还会有如此恶劣行径啊,诛邪屠恶...这般难道不才是世间的恶吗......”两行清泪从老儒眼眶中流下朝天喊道,在他本就皱纹交错的脸上顺着滑落在地。 那名大汉似乎很享受现在的氛围,没有让人去制止在一旁哭诉的老儒,而是起身一脚提起瞄准那名青衫书生的脸颊准备一脚踩下,用足了劲道似乎想要一脚就把青衫书生的踩成一摊肉泥。 就在那一脚快要落下时,叶当听摩挲着的茶碗在手中一抖随意往后抛出直接,速度极快在那名江湖大汉还没踩下之前,便率先击中了他的面门,茶碗瞬间碎裂开来,碎碗片立即割裂了那名大汉的脸颊。 随后大汉立即收回了将要踩踏下去的脚,一手捂脸转头看过来,捂脸的右手似乎止不住流淌不已的鲜血他便急忙双手捂住自己的侧脸,口齿不清地朝眼前的黄衫背影吼道:“是何人伤我!进了吉州没听过本大爷的威名吗”。 只见那黄衫背影只是侧过脸出声问道:“被定星门折辱的威名?刚才听你们闲聊中听说过了,久仰久仰”说完还点了点头表示礼貌。 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那名江湖大汉,他从腰间便立即拔出了自己的短刀准备劈向叶当听位置,只听黄衫背影只是说了一句“愣着干嘛呢,休息够没”之后便不再动作。 身旁却有一人动了起来便是林满六,短衫少年闻讯立即左手倒提抽出山野行迎击上前,自是第一个照面的兵械相接,对面那名江湖大汉握刀双手便微微发颤。 他看着眼前少年握剑姿势有些古怪,仿佛是在用匕首一般并且背后还背着一柄碧绿色的奇怪短剑,随之警惕了起来。 鲜血从他右侧脸颊不断渗出,他有些惊骇刚才刀剑相接时对面那个短衫少年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压力感,没有心思去顾及脸上的血污,强作镇定握紧手中短刀准备再次挥砍向眼前的持剑少年。 “兄弟们跟我一起上!!”再挥砍向林满六的同时并且向身后的那些兄弟们喊道,那些江湖客们闻讯后抓起桌上的短刀便起身准备一同对敌。 见众人齐上,林满六竟当着他们的脸将手中山野行来回换手变成了右手握剑状,本就不大的茶摊因为突然爆发的争执,四周桌椅被推挤开来,青衫书生也被同行人们拽出茶摊之中。 叶当听见旁人退出,他自己也抱起了桌上的黄卢走出了茶摊,那些江湖客见状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继续冲向了眼前少年。 林满六先是接下为首大汉的一击砍击随后整个人都灵动了起来,巧妙的利用身旁的桌椅躲过其余众人的挥砍,有人从远处持刀冲向自己时,随手踢了一条长椅便将那人拦阻在外,有人已经接近自己身后时先是躲过短刀刺挑,随后便一脚把人踹出围困之圈。 不过数下对招,已有两名江湖客瘫软倒地,在那抱着自己的手臂小腹缩卷成一团,不过也有少许短刀差点逼至林满六脖颈面门,结果短剑卸去一部分劲道后,刀刃砍在少年小臂上没有造成一点损伤。 “这人有些古怪,大家一起上乱刀砍死他!我看看今日谁能拦我...”那名大汉说着却悄然身形向包围圈外侧退去,还警惕地看向了正在观战的黄衫抱剑男子。 看向叶当听时瞬间便其被察觉到,两人双目相对,只见一脸笑意的黄衫抱剑男子还朝他歪了歪头,大汉不自然地冷汗直流。 又是几轮过招后,他的那些江湖朋友依然全被林满六踹到或剑身拍打再地,伤势重些是手臂脱臼,并没有被少年剑刃所伤之人,此时那名大汉还没有退出茶摊范围,少年见只有他还在站着了便提起手中山野行,剑尖直指那名江湖大汉。 “小的目中无人......冲撞了二位大侠,小的给你们赔不是,刚才打扰二位饮茶休息了......不知可否看在同是江湖人的份上,饶过小的”大汉立即丢掉手中短刀,双手抱拳弯腰说道。 说话时双手还在不停地打颤,不知是刚才接剑时手受伤了还是出自内心的害怕。 不等短衫少年和黄衫抱剑男子言语如何,那名刚刚被人扶出茶摊的青衫书生便开口说呵斥道:“可闭嘴,倘若没有他们两人出手换作是他日,你们这些人最后结果如何还用我说下去吗!”。 林满六和叶当听待书生言语完后,默契地点了点头看向那名江湖大汉。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六十一章 闲杂事了拂衣去 江湖大汉转身满眼凶狠地瞪了瞪那名说话的青衫书生,还不等他发几句狠话,叶当听就在一旁出声道:“还有力气的话就提着刀再跟这小骗子过两招,在那愣着作甚”。 闻讯后的大汉这才一脸苦笑的再看向茶摊中的两人,两手来回摩挲盘算着该怎么说些奉承话语方便脱身,结果那名少年确实把地上的短刀提到自己脚边,大汉一时说不出来话,只得去捡起自己的短刀双手发颤地抬起看向前方的短衫少年。 “你刚才是说上到刺史下到官差小吏你都认识对,如今这般田地快寻些人来救你”黄衫老骗子学着刚才大汉说话的语气嘲讽说道。 “小的随口胡诌的......二位爷别当真,如今在这城中二位也不希望惹事上身对...不如今日就算不打不相识,他日小的必将携礼登门拜访二位...”大汉咬了咬牙强做镇定说道,想要将自己的道理说与这两个不明来历的人听。 结果这次开口的确实那名短衫少年了,林满六持剑在前严肃说道:“你我江湖恩怨,会有何事烦扰?”。 两人言语居然将自己刚才威胁青衫书生所言尽数还到了自己身上,到了此时江湖大汉心知无路可走,整个人嘶吼一声壮胆,提刀冲向了眼前的短衫少年。 不过立即就被林满六挥剑挡下,山野行在手中扭转几次,将其手中短刀振脱落地,紧接着一脚把人踢倒在地,随后便是一剑跟上抵在大汉脖颈之上,这名江湖大汉整个人就这样瘫软的躺倒在地。 “落得这般田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江湖大汉闭上了双眼沉声说道,仿佛心存死志一般,不过开始有些许汗水从额头上开始渗出,混入了他已是血污的右脸血肉当中。 短衫少年之后并没有继续出声,只是用剑抵住倒地之人的脖颈,侧脸看向身旁的黄衫老骗子,等待他进行问话,周围不管是江湖大汉的帮手还是那些文士都不敢继续靠近茶摊观望,全都退的极远只有那名青衫书生还留在原地。 “我且问你,那定星门被灭其中缘由知道多少,还有你们之前议论的这些事情又从何处得知?”叶当听一改之前嘲讽的面容和语气,整个人都严肃了起来。 “都是近日清晨时分有孩童在街边传的......我昔年被那定星门弟子不止是随意欺负而已,我哪敢现在去横插一脚...”倒地的大汉一遍警惕着脖颈间的短剑一边断断续续说道。 “这些事情不过前几日才发生,消息便传的如此之快还是从孩童口中,你们也敢相信?”黄衫身影再次问道声音加重了几分,语气中带着略微怒意。 “不止是那些街边的孩童,还有官差们也在传这些事情,他们说的我们自然是信得......”已经退的极远的一名江湖客出声说道,他说完后还咽了口唾沫已作镇定。 “哪便如此...今日之事还望各位想明白,你们为何会聚集一起游历这江湖,想明白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叶当听说着环视了这些江湖客一周后,转身走出了茶摊。 林满六这才收剑入鞘跟着一同走出茶摊,那名青衫书生随即跟着出来,走到两人面前作揖行了一礼,他又像那些江湖客一般抱拳说道:“方才多些二位大侠解围了,没有二位的出手相助倒地不起的便是我了”。 “无妨,之后茶摊酒肆遇到这些人尽量还是回避,莫要与他们争辩,他们的道理只是他们手中的兵械从来不是与别人认真说教”叶当听随即回道。 “你刚才最后所言那句可闭嘴,还是挺帅的!”林满六却在身旁小声嘀咕道,还给青衫书生竖起了大拇指。 闻言后青衫书生脸上多了些许笑容,再次朝两人作揖道谢说道:“小兄弟谬赞了,我自幼随先生游历山川,也曾见过锄强扶弱的江湖英豪,也想象过自己是否能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不过事与愿违至今都不曾习武练剑”。 “之后可有去处,若无目标你可听我一言,如今时日杭州景致定是不凡,此时前往白日可去花巷观鱼,夜里行去西湖边上可赏月色入湖,想来便是极美的”黄衫老骗子语气突然和煦起来,朝青衫书生笑着说道。 “一定一定”青衫书生笑着接话说道。 “那我们便先动身走了,还有些琐事要办,他日杭州弈剑山庄再叙”叶当听说完便转身离去。 此话一出不论是青衫书生还是短衫少年都是微微一愣,怎就他日弈剑山庄再叙了,这黄衫老骗子确信此人必定会前往杭州吗,并且还会去弈剑山庄寻他?青衫书生随后只是再次拱手作揖,算是拜别了叶当听和林满六。 待两人远去之后,青衫书生才反应过来好像自己并没有去询问两人姓名,有些尴尬地回到了茶摊处与那些同游好友和老儒会合。 吉州城的另一处街巷中短衫少年和黄衫老骗子两人随便买了些路上需要的吃食和物件,便一起前往了城外驿站去牵马准备继续赶路。 骑行路上林满六向叶当听问道:“哎老骗子,你如何确定他之后一定会去杭州,并且还会去庄里”。 “平时多学一学察言观色,光知道打架了不是,那老儒一口地道地北方口音显然是从北面带着学生一同游历山川的教书先生,那青衫书生郎如此心性定也会跟随一同走完旅程,他们总不能去南疆这边或是西边山里求学问?”叶当听头也不回的说道,语气中略带嘲讽意味。 “所以他们很大几率便是在这江南地界游历,很有可能还要往东行去是这个意思吗”短衫少年似乎明白些什么回话道。 “或许还能开窍你这脑子...”黄衫老骗子转头看向身后骑马的少年。 听闻此言的林满六朝前面恶狠狠看了一眼,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这老骗子,恨不得直接上去朝他递上几剑才算解气。 后续骑马赶路途中,两人就再也没有了什么言语,就这样疾驰远行朝衡州方向行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六十二章 探查衡州刺史府 四月十八日,晌午刚过田间乡道上有两匹快马疾驰而行,马蹄飞快地踩踏在道路青草泥地中,两行脚印就这样印在了地面上。 两天御骑赶路,叶当听与林满六终于成功绕道进入衡州,成功地避开了原先路线上要经过的岳州地界,在之后只要先入黔中再进剑南,离目的地南疆就不远了。 一路上行来倒是没有怎么听到那屠恶门或是又有什么动荡的江湖消息了,更多的是感叹近年来衡州为主及其周围三州地界风调雨顺,说是今年入秋后定是有个好收成。 在驿站休息时听那些老人闲聊说起都是在夸那衡州刺史这些年管治有方,前些年旱涝闹灾多亏了那刺史才熬过来,这才能盼来今年的好景象。 “听那些老伯所言,这衡州的刺史也算是一个济世救民的好官啊...”正在骑马紧追前方黄色身影的林满六突然感叹道。 “算是”叶当听沉默了一会说道。 没过多久两人便一同进入了衡州城内,近日听到的消息都没有什么进展,确实需要去见一见这位刺史大人了。 两人安置好马匹后便一同前往刺史府邸所在的街巷,不过还不等他们接近那府邸三条街的位置,便发现这街道上有些情况不妙,巡逻的兵卒对比于之前不过是哪一座州城都要多的多,或者就在这衡州城里不管是刚才热闹的集市还是刚进入的城门处,都没有此时街道上巡视的兵卒众多。 叶当听在一处摊位旁拨弄着小物件,给身旁的林满六使了个眼色,短衫少年会意两人再看了一会街边卖的物事之后便转身离开了这条街巷,之后接连围绕着郡守府走了快一圈的行程发现到处都有兵卒巡逻查探。 最后两人寻得一处二层酒楼,才点完吃食便上了二楼在一处靠窗位置坐下,等待吃食饭菜上桌。酒楼的跑堂小二先行上楼给两人收拾好了用具,见正好是临窗位置便快步前去打开了窗,衡州城内景色瞬间随之窗户的打开,尽收眼底。 “二位客官稍等,饭菜吃食马上就来先喝些茶水耐心等待!有什么需要尽管唤小的便是”跑堂小二笑着说道,手中也不停歇一手持壶一手提杯,迅速得便给短衫少年和黄衣男子满上了两倍茶水,可能是酒楼店家比较粗狂,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茶道心思,小二倒车便是直接满上便后退离去。 叶当听和林满六自然更不讲究这些事情,随手便是将刚倒的茶水举碗对撞一声,便饮入喉中。随后二人一同转头看向窗外的景象,身行街道当中无法仔细察觉,如今登高而观发现的确围绕着刺史府邸周围三条街上都一直有兵卒在巡逻查探。 临近刺史府的街巷巡视便更加频繁,再这样的影响下周围都没有百姓敢靠近一步,街道上泛着一股冷意似乎在驱逐所有人靠近这座刺史府。 “这刺史府今日有些古怪......不过情况紧急,有些事情得想办法弄清楚”叶当听沉声说道,手中还在把玩这那只茶碗。 “要不你先行返杭,我南疆告知师父相关事宜,之后再做定夺”林满六思考了片刻提议说道。 “......毛都没长齐的,后面还要走多少路你不知道吗?你师父那般已经开局,只待墨先生那般观局落子即可,我们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黄衫老骗子回瞪了眼桌前少年说道。 短衫少年默不作声,只是翻了翻白眼便继续看向窗外,没过多久饭菜就端上了桌,两人在相互对眼后一同拿起了筷子,仿佛无视了桌对面的存在,开始可劲往自己碗里夹菜,随后狼吞虎咽起来,完全没有一点吃样,仔细想来这似乎是两人十几日的远行路稍微看得过去的一桌饭菜。 两人从酒楼出来之后直接回到了安置马匹的驿站休息,直到傍晚都不曾走出房门一步,只待夜幕降临驿站中那紧闭的房门才悄然打开。 黑夜里的衡州城只有那些大富人家才会在宅院门前挂起灯笼,刺史府邸自然也不例外,府门前光亮一片,若有巡夜的兵卒从府门走过,不论是何身形都照的清清楚楚。 与白天相比巡视的兵卒少了一两队人,巡查的班次间隔也长了些许,两道身影就在这些街巷当中穿梭,快要遇上这些兵卒时,那两道身影便悄然隐入道路两旁的巷弄里,就好像是黑夜中忽然吹动的一阵微风没有任何路过的痕迹就消逝而去。 没过多久,这两道身影随着天空中的那抹月色被乌云遮挡,瞬间跳入了刺史的院墙之内,待到月光重新照亮大地时,这周围似乎从未有什么事物出现过。 衡州刺史府内,各处庭院廊道灯火通明,仿佛白日一般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昏暗。一些府邸的官差和护院不时还会在廊道中走动巡逻查探,再这样的环境之下,之前闪入刺史府的两道身影并没有停止他们的行动。 带路之人先行爬上一处庭院的屋顶,随后同行之人也跟着踩踏在这些瓦片之上,不过可能不太熟练的原因,发出了轻微的踩踏声响。 “我寻思着你还算清瘦啊......咋爬个屋脊这般不堪,要是被那些护院发现咱俩能不能跑出去还当另说”一声细微但却带着极强嘲讽意味的话语在两道身影之间想起。 “老骗子!就算我以前确实顽劣胡闹些,我也没上房揭过瓦啊......”随即又是一声细微声响回应道。 这两个夜中穿梭的身影自然就是刚刚出走驿站的叶当听和林满六二人了,装束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叶当听换去了原本时常穿戴的黄衫,换上了一袭黑袍,就连随身携带的黄卢都用黑布包裹了起来。 林满六则是没有任何变化,原先他穿着的短衫便是黑色,将常年捋起的袖管也放了下来,有些年代感的褶皱在这破旧的短衫上格外明显。 “罢了罢了,还是待我看看情况,在想是否现身与那刺史叙旧一二”说完后两道身影便再也没了交流,一同穿梭在刺史府邸中的屋脊廊道之中。 天上的乌云似乎都在帮衬着这两个夜中穿梭的身影,原本才透过云层发出阵阵光亮的那轮明月,才过了一会便又被乌云遮住,让月光没法长久的照亮大地。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六十三章 遭逢他人捷足登 两人借着空中乌云遮天的时机,在刺史府屋檐之上飞掠,没多久的功夫便到了主殿位置。此时的刺史府主殿灯火通明,大厅之中烛火更加明亮,快要将整个刺史府主殿照亮开来。 这刺史府主殿在深夜当中竟然还如此情形,想必其中定还有人在商谈要事或是有什么事情非得晚上进行不可。 叶当听带林满六寻到一处僻静处,应该是主殿西侧的一个回廊拐角处,巡视的护卫也比其他位置要少上些许。 待到两人站定,老骗子朝身旁的少年伸手说道:“山野行借我一用”。 短衫少年闻讯后,抽出山野行递给了对方,只见叶当听反手拿剑将半数剑身缓缓嵌入脚下瓦片当中,随着男子握剑手中力道加重,瓦片被微微撑起一丝光亮便从其中露出。 随后示意林满六一同靠近瓦片缝隙处细听其中谈话,主殿当中细微的声响终于传出他们耳中,不过话语显然已经交谈过半。 “刺史大人这些年可算是惠泽州城各地,相邻两州皆是争相相仿衡州一地,才有的如今景象啊...”一个带着些许阴柔的男性嗓音从缝隙中传出。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大人提携......如今能为那位大人效力是小的荣幸之事......今后愿效犬马之劳只盼能与大人一同见那太平盛世...”随后传来的便是一段略显紧张不安的回应声。 “今后便是一家门客了,刺史大人曾还如此见外,之后便要一同共事刺史大人还是不要如此拘谨才是”。 “是小的太过于惊喜才会如此丑态......还望见谅,这些时日事件频出我本以为是不是要乱世重现......若不是大人解惑我还不知近日之事都是那位大人的手笔”。 “如今知道便好,最多不出四月莫要说是三州之地,只要是刺史大人想要的都能应允,前提就是这效力一事还需刺史大人多多上心才是,今后会谈结束之后还望刺史大人谨慎为先,小心隔墙有耳...”。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随后再无其他言语,紧接着便是屋内议事两人起身的声响,听着脚步声应是向屋外走去,林满六和叶当听也随着屋内两人的行路方向转头看向主殿门口位置。 刺史主殿门口不一会就出现了两人,一人身材修长虽是便服打扮,但看上去却是十分阴柔,尤其是那面容上好似还有些脂粉气,在月光的映衬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色。 另一个人则是穿戴服饰像极了那些富绅,身材也是极为肥硕就像一个肉球一般,他的双手附在自己圆滚滚的肚皮之上,好像是想要恭谨地站在一旁腰也是半躬着,样子滑稽的很,从刚才的谈话之中很容易就能辨别出这名肥硕男子自然便是衡州刺史了。 那名身材修长的男子转头看了这位刺史大人一眼,又斜眼瞟了瞟主殿屋脊某处说道:“这些时日叨扰许久就不劳烦刺史大人相送了”。 “那便不相送了,近日多些朱大人照拂府邸了”衡州刺史急忙拱手弯腰说道,原本想要把自己腰板压得更低些,但是可能被他的肚皮阻碍无法将那身板压下去。 对面之人见状笑着摆了摆手,将这位刺史扶起随后便转身离去。 等到那名男子走去之后,这位衡州刺史才整个人长舒一气,用衣袖可劲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接着开始大口喘气起来,朝旁边的下人招了招手交代了些事情便回到了主殿屋内。 刺史府主殿某处屋檐上 “我们得走了,还记得白天的酒楼位置吗”叶当听头也不回的轻声问道。 “嗯...”林满六听着眼前之人言语中似乎有些不善,沉默了片刻回应道。 “如今府中应该还算安全,待出府之后先向城东行去,随后绕两条街巷找处地方躲藏半个时辰,随后再想办法酒楼会合,若我不在便立即隐匿身形,待我去寻你”只见那老骗子随口言说着之后行程,说道会合时才转头看向身后的少年。 “我与你一同前去...”短衫少年立即说道。 “有些事情我需要去问清楚,带着你才是不好脱身了”。 “嗯,我听你的”。 叶当听把山野行抛还给了林满六,随后整个人就往屋檐下方一滑失去了踪影,林满六之后便也开始动身在刺史府的屋顶上来回穿梭,循着刚才潜入的路线准备退出刺史府。 正当他打算朝城东位置翻墙离开刺史府时,身后便传来了呼喊声,叫骂着有刺客有人行次刺史大人诸如此类的话语,紧接着大量的兵卒和护院都朝着主殿位置赶去,林满六转头看了一瞬,没有丝毫犹豫便翻墙而出,直奔东城行去。 一路上都是往回赶的护城兵卒,虽然那点点火光在街道上不停闪烁但都显得十分急促,并没有人注意到道路两旁不时会有一道黑影在闪动,就这样少年的逃遁路上并没有遇上什么人,很快便行至城东位置,回头看向刺史府方向时,那边已然火光照的四周街道犹如白日之时。 林满六心中叫骂道这老骗子是要干什么,随后只能听其安排继续前行一直到了一处巷弄当中,周身都是一些杂物,短衫少年在一个陶罐旁便蹲下身形打算躲藏好等待半个时辰之后再折返酒楼。 衡州刺史府主殿院落之中,院落正中站着一名全身黑袍却手握金色剑鞘的身影,周围皆是身穿甲胄手持刀剑或是抬着火把的兵卒,四周被火把映得都极为明亮,只有院落正中有些昏暗。 在一群人兵卒的簇拥之下,那名朱姓的阴柔男子邪魅地看向场中身影,用一种渗人的声音说道:“不知是那位大侠忽然造访,若是有事相商何必刀剑相向呢”。 院落中的黑袍金剑并有何言语,只是将手中长剑抬起环视周围扫了半圈,随后剑指朱姓男子。 朱姓男子随即双手提到脸庞,拍掌说道:“够豪爽——给我一起上”双掌来回拍了三次发出鼓掌的声响,然后向后方的兵卒打了一个手势。 那些披挂甲胄的兵卒直接提到冲向了院落之中的黑袍金剑身影,首先跟黑袍身影接触的兵卒被那柄金色长剑挥砍击倒,身上的甲胄也瞬间出现破损,有些离剑刃稍微近了些的兵卒衣袖已有破碎迹象,见到这番场景随后而上的那些兵卒和护院身形不由得慢下来几分。 “都给我上,后退者死,斩其衣袖者赏便可随我北上,夺起兵械者器物归你并就此官升一级,若能伤其体魄者今后要为官还是要银钱不愁都可随便提之”那名朱姓男子就在这些兵卒身后大喊道,不过声音非常尖锐刺耳,完全不像正常男子带有的那种浑厚嗓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兵卒和护院们似乎像不要命一般朝院落正中的男子挥砍自己的兵器,不过皆是被那袭黑袍用手中金色长剑挡下。 见到此番情景,朱姓男子也没有一丝恼怒,他明白这些人肯定没法对付那袭黑袍,他只是在期盼着这些人能多消耗些那人的体力。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朱姓男子感到了些许怪异,在院落正中的那袭黑袍不论是出剑速度还是时机都没有丝毫变慢或是迟缓,就连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剑意也没有任何减弱的感觉,竟还有一种愈战愈勇的意味。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六十四章 对敌巧战远遁走 朱姓男子瞳孔猛然收缩,阴柔的面容狰狞了起来,他才惊觉到这阵中冲杀之人竟然是以一种神秘的走气法门来稳定自身换气的时机,就连出剑力道和选择都在遵循此法,在人群中出剑数十次的一袭黑袍与他的长剑宛如柳絮一般肆意飘荡。 在这四月的夜晚中,金色长剑却如同夏日炎阳闪烁着金色剑芒在人群当中舞动着,流窜在兵卒的甲胄之上,再与那些刀剑和甲胄碰撞之后,只见刀剑之上都出现些许豁口,甲胄则是悉数碎裂开来,紧接着兵卒和府邸护院在那剑下悉数倒地。 如今还在刺史府中肆意出剑的黑袍金剑男子便是没有撤走的叶当听了。 “都给我退后————”渗人的呼喊声再次从那朱姓男子嘴中喊出,守城兵卒和府邸护院闻讯退到院落两侧,立即让出了一条道路使得两人能够看到对方。 叶当听见状便随意以剑驻地双手附在剑柄之上,一副闲适自然的神态看向眼前的朱姓男子,随后满是讥讽地说道:“如今这世道已经需要身体残缺之人发号施令了?” 这一句身体残缺传入朱姓男子耳中,让本就狰狞的面容变的更加恐怖,原本已然眯成细缝的双眼眼角拖地越发长了,嘴唇不时开始打颤似乎想要言说些什么。 不过最后并没有言语什么,朱姓男子抬起双手探入袖中似乎拧动了什么物事,随后便双手抽袖而出紧接着地是两柄匕首出现在男子手中,在匕首刀柄末尾各自还有一条铁链应该是链接在袖中。 “阁下,请...”朱姓男子摆好架势之后沉声说道,令人怪异的是此刻的嗓音与刚才大不相同,就如常人一般。 叶当听提剑而起缓慢的向前行来,一路上经过的兵卒尽数回退一步想要躲避这名刚才在阵中肆意冲杀的黑袍金剑男子,离朱姓男子还有二十几步位置时,忽然有一个护院不要命一般大喊着“我要升官发财啦”提着短刀要挥砍向正在行走的那袭黑袍。 原本叶当听并不想理会身侧的这名护院,快要近身时一脚踹飞即可,突然一道凌厉的刀锋从面前飞来并不是瞄准的他而是那名护院,是那名朱姓男子掷出了他的匕首。 刀锋片刻之间就快飞至那名护院的面门众人惊呼,但被突然兵刃碰撞声吸引了目光,是黑袍男子用手中长剑挡下了飞旋的匕首,但剑身已然被匕首后的锁链缠住。 “对敌之时还有功夫管别人死活,今日就让你死的明白些,待你将死之时与你好好说道我们的谋划哈哈哈哈哈哈”朱姓男子见困住眼前之人的兵器,双眼之中已然带着怒意但却在那癫狂发笑说道,对于自己只是一击便困住对方长剑很是得意。 不过话音才刚落一瞬,只见两人之间链接的那条铁链开始微微颤动,铁链另一头是那黑袍男子手握金色长剑在手中拧转数次,发出阵阵金属敲击的声响。 随后困住金色长剑那头的铁链连同匕首一同碎裂炸开,铁链就这样因为一头迸裂而直接坠于院落地面,离得近些的兵卒皆是惊呼出声,刚才提刀上前的护卫更是倒地惊恐万分。 “这些太过花哨了不如接我几剑今后提剑便是,怎么称呼呢朱公公还是朱大人?”叶当听看着碎裂满地的铁链嘲讽说道。 朱姓男子原本已经暴怒不已,双手刚才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不过突然便就全身怒气全无再次回到了最开始阴柔地模样,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拖着地上半截铁链径直的向黑袍走去。 行径的脚步越来越快,快要只有十余步距离时猛地抽动手中剩下的半截铁链会打向了叶当听,随后加快身形朝眼前黑袍冲撞而去。 金色剑身挡下甩至身前的铁链后,不退反进直接挥砍看向了已经被挡住的铁链,剑刃在铁链之上挥砍数次使得铁链挥打方向被长剑缠住,朱姓男子心中大惊却无法使铁链收回,随后铁链再次裹挟在剑身之上。 春山竹浪涌!出剑宛如山风呼啸之下的阵阵竹海涌动,剑光所至如同林间四散竹叶纷飞。 随后两人身形不断靠近,朱姓男子无法振脱对方长剑只得被迫向前,眼看快要与之照面对敌之时,迫于无奈只得将手中另一柄匕首掷出刺向那袭黑袍,准备阻止那人与自己近身搏杀。 不料叶当听根本没有想与他厮杀的想法,手腕一抖随即整整颤鸣从金色剑身上传出,再次将铁链悉数击碎,身形也为之一闪躲过飞掠而至的匕首,整个人猛然向左侧人群撞了过去,一脚踩在刚才倒地的护卫肩上,随后整个人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院落当中。 “喊声爷爷下次教你学剑——”只有一声清亮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听着声音已然远遁而去。 全场哗然,在院落中的朱姓男子手臂上青筋暴起,但面容却没有丝毫变化,不慢不紧地说道:“好得很...先前暴露身形隐我设局......再又来戏弄一番探我虚实,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江湖客且看好了...”。 在朱姓男子看来,原先他们议事之时是这黑袍男子故意暴露身形位置,才让他准备设伏于此,然后再次与自己过招摸一摸自己实力虚实,但他不知道的是他发现的是早已逃离刺史府的林满六而非叶当听。 没过多久,前去追寻的兵卒探子回到院落禀报追丢了人影,他阴沉地笑着对那探子说:“无妨,且前去主殿看一看刺史大人情况”。 “朱大人...刺史大人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那探子听到此话,满嘴打颤地结巴说道,声音小到只有他和朱姓男子能够听到。 “刺史大人只是遇险受了惊吓,引发久病自此不便出入府内,但任心系衡州百姓盼望这一州之地从此不再困苦,病重居家也要再为百姓做事,今后任何安排皆差人进出刺史府传达,你们明白了吗”朱姓男子先是转身看向众人一脸严肃的说完后,又转头看向了那名探子眼中似乎有一条毒蛇正在吐着信子发出吱吱声响。 探子只得拱手弯腰示意明白,随后两人一同进入了刺史府主殿。 东城巷弄当中的林满六估摸着时辰快到了便起身向酒楼位置行去,之前已经几次起身想要冲回刺史府查探情况,但是脑海之中立即回想到那老骗子与自己说的话,随后又会闪过跟师父初见时的那条深巷,短衫少年只得继续等待听从叶当听的安排。 等到林满六快要接近酒楼位置时,他便开始小心留意起周围情况,左手已经朝腰间的山野行摸去,正准备寻找一处暗处等待叶当听时,身后就传来了那老骗子的声音:“倒是比我预想的快了一些,小子脚程还可以啊”。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六十五章 策马扬鞭欲远行 林满六转身看向背后,只见那老骗子一袭黑袍怀中抱着他的黄卢靠在一根廊柱旁看着自己,短衫少年出声问道:“此行可还顺遂......?”。 “还行,结果不太好但再无后顾之忧了,现在只待天亮看出入情况若城门戒严,正午时分照常出城,毫无变化再听我另行安排”叶当听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后说道,随后两人一同返回居住的驿站。 一路上巡视的守城兵卒比之前多了许多,一个个手中高举火把将整条街巷照的发亮,不是还有一些叫骂声充斥在队伍当中,有守城兵卒要与二人接近时,叶当听和林满六两人便找一处深巷躲避,待那些兵卒远去才继续返回。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回到了驿站屋内,林满六不情愿地拿着一个火盆放置地面,将叶当听换下来的黑袍与自己换掉的短衫一同烧掉,少年换身了一身素白衣袍,繁琐的穿戴让他有些施展不开手脚,并且在衣饰的映衬之下显得他更黑了一些。 照老骗子的意思是他远行留作替换的衣物,但大小却是跟少年合适无二,在叶当听换上了平日穿戴的那身黄衫后走出了屏风看到素白衣袍的少年,咳嗽了两声说道:“曾会如此别扭......算了就这般凑合穿,明日看看这衡州城情况”。 林满六也没做如何回应,只是朝老骗子翻了翻白眼便找拿了座椅寻了一处墙角歇息,叶当听耸了耸肩便也休息去了。 一直到了清晨,夜色褪去半掩着的窗沿边上追着一滴滴晨露,忽然一滴自然坠落打在了窗框之上。窗旁的少年也随着睁眼醒来,看见的第一眼是早已在屋内站定的叶当听。 “准备走了,坊间只传刺史府遇袭刺史大人无碍,城门兵卒虽有加派人手,并不妨碍我们正午时照常出城”察觉到少年醒来的叶当听开口说道。 “嗯...”林满六应了一声随后开始收拾两人要上路准备的行李和干粮。 午饭两人在驿站摊位中随意吃了些饭菜,开始听周围几桌人议论昨夜刺史府遇袭的事情,说法各有千秋,有说是刺史大人遭逢歹人被人上门寻仇,还有说是近年来山匪被打压的厉害才谋划夜闯刺史府,更有甚者说是刺史府内闹鬼又被刺史大人诛杀的凶险之徒化身厉鬼上府索命...... 不过不管何种说辞最后都是刺史大人因恩泽百姓,受天神和皇恩庇护性命无忧,施暴者已经被府内兵卒和护院斩杀殆尽,百姓们完全不比惊慌。 这些话语让正在吃茶的林满六不由得抬眼看向了对桌的那老骗子,结果被叶当听回瞪了一眼。 正午时分,两人牵回了驿站中饲养的马匹往西城门方向行去,一路上随处可见正在巡查的守城兵卒,除了这一点一直到了西城位置都很安稳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经过城门盘问查验时,兵卒想要翻找林满六的包裹不料叶当听在身侧只是缓缓地拔剑出鞘,眼神冰冷的看向那名守城兵卒,一时间压制的那名兵卒说不上来话。 之后便只能安然放二人出城离去,一直等到两人出城骑马远行后,那名兵卒全身才开始颤抖咳嗽捂住自己的口鼻,身旁的兵卒察觉不对急忙将其扶起问其是怎么回事。 只听那名刚刚查验林满六和叶当听的守城兵卒颤颤巍巍地说道:“那男子的眼神好像昨夜那人...”。 不等他话说完,扶着他的兵卒立即明白了他想言说的事情,立即大声喊道:“徐大壮,先召集一队人马随人我出城追击!再找两人将原话带回刺史府,尽快”。 还在准备进出城门的百姓被突然的人员调动安排吓的慌乱了起来,片刻就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如若是清晨或是傍晚进出城门的人少些都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这下不论是出城追击的还是要传讯回刺史府的兵卒都被短暂围困在了此处。 在守城兵卒蛮横的驱赶之下,慌乱的百姓才被悉数驱赶出城,有些抢着进城躲避的人结果被出城追击的骑兵用马匹撞翻吗,还有的人倒地后便是被马蹄一脚踩中腹部,鲜血随着从口中流出,血光出现场面变的更加混乱不堪。 一直耽搁了快一刻钟时间,出城追击的兵卒才在城外集结完毕开始追击,留下来的守城兵卒开始处理刚才发生的慌乱和重新安排百姓进城,被马匹踩踏后吐血不倒的男子只是被那些兵卒随意的拖至城墙边上便没有人再去理会。 衡州城五里地外,山道上疾驰着两人两骑,后面的一骑不管是御马人还是身下马具都显得瘦弱一些,前方的一人黄衫束发身下马匹也是高大无比,二者这般看上去就显得相当怪异,这样的组合是如何一同远行的呢? “之后我们直往黔州随后过钜州,再过剑门关随后直接前往南疆,不过之后一路应该只会在村内简单置办物品,一些州城郡县便不再入内以免节外生枝”叶当听在前方御马安排道。 “过了剑门关后的路线我还算熟稔,到时候一路南下便可”林满六在后面答道,声音中带着像是一种快要返回家乡而产生的自信。 随后的路程上,两人没有如何停留一路疾驰到出了衡州地界才寻得一处溪涧旁让马匹歇息饮水,与月寒枝交换的那只瘦弱黄马不知怎么地似乎比叶当听的那匹高头大马还要精神,只是马鼻间有些微弱喘息,自己缓缓走在溪涧之中探入溪中饮水。 反观那只身形壮硕的骏马,马蹄前行都有些踉跄,在溪边踱步了许久才开始饮水歇息,似乎是吃水吃的急了些,几次仰头朝天咳嗽出声。 叶当听见状嘴里的草根直接吐在一旁,跺脚出言训斥道:“你这光吃草不见跑的笨马,看看隔壁看看你能不能有点好马的样子”。 那骏马听着训斥,歪头看向了老骗子所在的位置,马鼻微动突然便是鼻口大开朝此处打了一个喷嚏,之前才饮下的溪水伴随着马嘴当中的唾液便喷吐而来,叶当听急忙闪身躲避险些被其击中,身形也些狼狈。 “好你个笨马!看我下次出门还会带你出来遛弯不”老骗子咬牙切齿说道。 林满六在旁看着不禁笑出声来,随后便被叶当听用刚才看马的眼神看着他,少年急忙摆摆手转过头去一手捂嘴,但仍在发笑。 一直等到两匹马都休息完毕,林满六重新收拾好东西,两人便牵马重新上路,需要快些时日进入黔中随后尽快返回南疆。 衡州城刺史府内 刺史府家眷被圈禁在一个院落当中,不得出门吃食安排由府内护卫送入院中,原本还算宽敞的院落因为突然全部家眷一并进入显得有些拥挤。 今日只有刺史夫人被引到了主殿位置,不过坐在主位已然不再是昔日的刺史大人,而是自家原先打点府内事物的管事。 刺史尸首昨夜便已经被人草草处理,主殿内的血迹还未处理干净,能够清楚的看见主位右侧还有一摊血污。 “夫人不必惊慌,日后你仍是这衡州刺史府夫人,以往如何行事日后依旧如何行事,就当刺史大人只是卧床不起不再方便见客即可”管事手中捧着一盏茶不慢不紧地说道。 “我...我明白...知道了”刺史夫人有些拘谨的说道,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向那坐在主位的府邸管事。 管事将杯中茶水饮尽,有些得意地拍了拍主位的扶手,满脸掩饰不住的狂喜随后低头看向那拘谨不安的刺史夫人说道:“日后夫人若是甚是想念刺史大人,在下也可代劳些许”说完后管事大笑出声。 听到这句话后的刺史夫人整个人如坠冰窟,原本还有些拘谨的双手随即滑落,宛如一个短线木偶一般坐在那里不再出声,之后的整个刺史主殿当中只剩下管事一人的笑声。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六十六章 扬风起兮群雄逐 四月二十三日,谷雨刚过 一路快马疾驰的林满六叶当听两人进入黔中地界,不出两日便能达到黔州,但一路上听得的消息比之江南一带还要落后些时日,就连像定星门被屠始末都还未传开,只是再传在岭南道有江湖门派被人灭门,这样的消息传递速度让二人不由得觉得黔中乃至后续剑南这一带是否有人暗中操控。 在一处村落茶摊旁两人停马修整,将马匹在路旁树桩拴好便进入了茶摊当中,两人身上衣帽皆是风尘仆仆特别是现在身着白衣的少年,这几天赶路也不注意自己衣饰,茶摊当中休憩的人们看向两人特别是林满六,带着一些怪异的眼神看着悬配兵械的两人。 寻常百姓不知觉的往茶摊边上挪了挪,想要远离这两名不速之客,一些穿着打扮明显是江湖人士的只是斜瞟了一眼随后没有在理会他们两人。 “可要寻处地方清洗清洗,还是我考虑不周啊”入桌后叶当听看着眼前白袍少年打趣说道。 “无妨,赶路便是”林满六只是白了一眼随口说道,因为不用想也知道是这老骗子故意为之。 两人之后并没有继续言谈,只是随意喝茶歇息,顺便等待是否能打听到有用的一些消息以备后续安排,不过隔壁两桌的那些江湖客只是闲散的闲聊着一些琐事,没有跟岭南事变相关的事情。 等到茶摊伙计来到桌旁添茶时,叶当听递过银钱笑着问道:“兄弟可知道些黔中这一代的山水名胜之地或是近日趣事,我与兄弟刚来此地不久都还有些生分,想要随处走走哈哈哈”。 茶摊伙计看着手中多了几文钱,便也是笑逐颜开地说道:“这位客官可算是问对人了,咱这黔中可是好多能去游玩之地,小的给你一一说来......”。 结果那伙计说了许多游玩山水的地方,叶当听见这人怎会如此不识趣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旁边的江湖客似乎是茶水一直没上,直接叫嚷着让茶摊伙计过去上茶,这才打断了伙计的讲述。 等待上茶的江湖客们似有怨气,茶摊伙计已经在倒茶了还在被那些人说教,其中一人还朝伙计脚边啐了口唾沫然后继续叫骂。 “什么样的人就记好自己的本分,哥几个今日要是歇息不好了看不卸你一条胳膊”。 “各位大侠饶命...大侠饶命...马上倒好了各位大侠稍作歇息”茶摊伙计急切地哀求说道,不时还朝那几人低头赔罪。 “知道哥几个是谁吗,这黔中的各路好汉见着我们都得抱拳示好,如今谁不知我们巫家四刀的名讳啊”一名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拍着自己腰间短刀说道,说完便将碗中茶水饮尽爽朗大笑起来。 “可不是吗,如今我们兄弟四人名声渐起,假以时日如何不能在江湖之中创出一片天地呢”汉子身旁一名显得有些瘦弱的汉子举杯说道。 一桌四人听完这一句便是共同举杯庆贺,待喝完茶水之后想要豪爽地把茶碗砸碎在地,已经高举过头顶了为首那名汉子摆手压了压,其余三人这才把茶碗放下,不远处的茶摊伙计看着也是松了口气。 随后汉子再次拍了拍腰间短刀说道:“此次前往黔州,是与那凌寻老儿叙旧再商议些事情,哥几个还是路上还是要注意些”同桌的三人都是点头答应,之后便是一些闲言碎语了。 听到凌寻这个名字之后,叶当听和林满六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对方,扬风谷谷主凌寻不论是听师父言说,还是这一路行来从老骗子嘴中提过,都是说此人常年在外不闻谷内事物,此时出现意义为何。 二人歇息完毕后继续骑马向黔州行去,与预先安排的行程时间相仿,在二十五日清晨两人便抵达了黔州。 这一段路程不会再入城购置物件,会直接穿越扬风谷往矩州方向行去,离扬风谷还需翻越两个山头时便已经能看到前方那漫山的樱花树,整个山侧都被粉色笼罩,行路越近便越能看清那漫山吹樱的景象。 “避免节外生枝,一会经过扬风谷时不要停留,有情况我来应对你只管向前”叶当听在前方安排道。 骑马紧追其后的林满六应了一声,随后两人快马加鞭准备穿越扬风谷。 不过等到二人进入扬风谷范围后,树林当中过于安静,连鸟鸣之声都不曾出现,一直行到山腰脚下叶当听便勒马停步,看着前方的樱花树林中喊道:“凌谷主莫要再隐藏身形了,现身说话不好吗”。 一阵笑声从那樱花树下传来,听着声音有些年迈苍老应该有四十上下的年纪了,紧接着便是一人头戴道冠身穿蓝色道袍的男子从那树林当中走出,衣着像是那些市井道观的道人,但神态看上去却是一名深陷红尘中的中年男子。 “这不是叶小友,怎么不见我谷内那陆供奉呢,前些年可是带着我一众弟子出走我回来时可叫我好找啊”凌寻捻着自己唇边胡须说道,满脸假笑是谁都能看出。 “昔日之事还需再与凌谷主说教一二?今日见面意义为何啊”叶当听一脸嘲讽地说道,对于此人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自然不便再提,只是如今局势动荡又闻我那陆供奉在江南自立门户,今日相遇叶小友相聚只是想看能不能商议看看今后共谋大计”凌寻摆了摆手说道,随后双手附后笑看向了山坡下的两人。 “商议之事你大可与庄主详谈,与我这闲散之人说了作甚,走了”叶当听对于他问话没有丝毫兴趣,随即拨转马头准备继续前行。 林满六跟随他一同准备远离此地,就在此时凌寻又开口说道:“叶小友当真不想知道今后江湖走势,我辈被这份江湖安逸压得如此之惨,如今风起云飞难道不是群雄竞逐之时?为何不愿共走一遭!”。 叶当听没有理会答复御马继续前行,只是回看了眼身后的林满六示意他继续赶路,两人就这样远离了黔州扬风谷一带。 凌寻身后走出一人带着略微疑惑的语气出声说道:“谷主已经遣散昔日造势者部众,如今为何不连同此人一并除去,乱世之下岂容他人与我辈分食江湖......”。 凌寻没有答复,他只是转身看了看漫山樱树,发现在这些花开正盛的樱树背后有些树比起当年似乎年老了些,树干枯黄无花、树根已有一些皮叶脱落。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六十七章 剑锋已折人何归 在林满六叶当听西归行路的这些时日里,其他地方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一些看似没有任何关联的事情,起始杭州以及没有再次前往的岳州最为热闹。 杭州 弈剑山庄在正式开庄之后,不论是新加入山庄的门客还是陆风白旧识,都皆已赶赴杭州入驻弈剑山庄,一副江湖新兴好气象,盛景之下不免得让周围的一些老门派或是仇家开始进行一些谋划。 山庄中一些年轻俊彦也在陆风白与崇婴的挑选下进行指点教授一些技艺,并且听从墨先生的安排准备进行相关的门内事宜安排。 岳州 清明刚过的些时日,风雪大观楼弟子齐轩负伤回到了岳州,并未直接返回门中复命,在一酒楼当中被人认出并且说道了校场比剑之事,嘲笑之声在齐轩耳边响起,还记得往前一个月时这些人在自己面前低头哈腰的惺惺作态如今却是此番凌辱。 齐轩左手握住自己的佩剑剑鞘冷冷地看向这群讥笑自己的人,不料被谁都身后踹了一脚直接到底,他习惯性地用右手撑地,刺痛感随即传遍全身,他才想起来自己的右手手筋早已被那名短衫少年直接挑断。 “这不是我们的齐师兄吗,怎么天还没黑就要找一处地方歇息睡觉了?”。 “齐师兄快起来啊,地上凉得很哟,齐师兄还是快去寻你的陆师姐去那温柔乡啊,我们这些门外弟子好生羡慕啊”。 “是啊,是啊,在此地休息那有去找陆师姐风花雪月来的快活啊”。 ...... 听着周身不停传来这些阴阳怪气的言语,齐轩整个人只能倒在地上,原来他有力气能够重新站起但是在听到陆师姐三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似乎完全没有了精气神一般,就像一个死人一样躺在哪里,双眼无神渐渐地泛起一抹死寂般的灰色。 “你们这些人欺负齐轩师弟身负重伤,也配与我辈一同为风雪大观楼弟子吗?不要让我在看见你们,还不快滚”一个带着些许怒意的嗓音从酒楼外传入,齐轩自然也听到了但他依旧只是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动弹。 那些言语讥讽和阴阳怪气齐轩的外门弟子,闻讯后悉数退出了酒楼不知所踪,从酒楼外走入了一名灰袍男子与齐轩身上的衣饰相仿只是图案上有些差异,他急忙走进来想要搀扶起倒地不起的齐轩。 但动作却静止在了半蹲位置,“齐师弟、齐师弟,我是你许师兄啊”那许师兄一副有些紧张的模样出言说道,但双手并没有去靠近地上的齐轩。 这时没有生气的齐轩才缓缓开口说道:“拜见许师兄...”。 听到地上的齐师弟还能出言会所话,这位许师兄原本怜悯慈悲的面容上突然闪过一丝阴霾,瞬间便消失不见,他将目光移动到了齐轩左手紧握的长剑。 “师弟如今身体抱恙,师父所赠之剑就由师兄替师弟代为保管”许师兄说着便已伸手去抓向地上的长剑,只见齐轩不知何处使出的劲道左手紧握着长剑不放,使劲侧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许师兄,目光坚毅,眼神透着一股不想放手的意思。 许师兄见状嘴角以一种怪异的弧度扬起,他在笑,笑的很张狂,他不想在掩饰自己来此的本意,直接抓向了那柄长剑的剑柄,并且一脚已经揣在了齐轩腰部拦阻他转身阻拦自己。 刺痛感从齐轩背部传出,他面门青筋暴涨狠狠地盯着这个想要抢夺自己长剑的许师兄,在他低吼出声的同时,长剑也已经被踩踏着自己之人抽出剑鞘。 “齐师弟今后都不必再随师父学剑了,师兄会为师弟代劳”。 低吼声和长剑出鞘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那名许师兄沉浸在这样的氛围当中很美妙,就如前些时日在渡河驿站巷子当中一样的美妙让他将两件事情联想到了一起,他热情高涨踩踏齐轩的脚劲越发用力,他似乎已经想到自己仗剑江湖身旁还有无数佳人陪伴的场景,但等长剑完整抽出之后他整个人随之一愣。 这柄长剑只有半截剑身了......已是一柄断剑。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你这个废物自己被废了就算了,连剑都护不住......你还有脸回来,居然还有脸回到岳州”许师兄咆哮出声,他的美好幻想被断剑打破,他抓狂,他恼怒,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终于将这把剑握在手中之时却是此景。 原本踩踏的右脚直接发力踹向齐轩腹部将他踢的极远,一连撞坏了三张酒桌,似乎他并没有就此解气,满脸阴霾地径直走向齐轩位置,手中握着那柄断剑冷冷地看向地上想要挣扎起身之人。 “剑既然已经死了...齐师弟便也去死......师兄这便送你一程,哦对了陆师姐最近与我走的挺近,师弟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许师兄一脸玩味的笑着对那地上的废人说道。 话还没说完之时便是一剑挥砍而下,齐轩看着拿一剑如寒风般铺面而来,原本是躲不过这一剑了但听到后面的言语,他本能的将手中剑鞘递了出去,金属碰撞声随即想起,接住了,齐轩堪堪挡下了这一记挥砍,但剑鞘也随之摔向地面,他再也没了心气去抓取地上的剑鞘。 “你个废人还敢反抗!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许师兄见自己一击不中准备再起一剑。 “够了,将他带回去”门外传来一声训斥,打断了准备继续递出的那一剑。 许师兄急忙转身向门外拱手笑言道:“明白了言师兄,我与齐师弟闹着玩呢”,说完后转身看了眼倒地的齐轩,随手一丢将那断剑丢在了齐轩面前。 躺在地上的齐轩,静静地看着地上的那柄断剑脑海中是一袭灰色的倩丽身影,她在风雪中飒然舞剑,自己便在回廊拐角默默看着......但嘴中却是在重复低吼着“弈剑山庄、叶当听、你等着......”这些话语。 随行的一些楼内弟子寻来了支架后便将这个已成废人的齐轩往风雪大观楼行去。 直至四月二十四日,才从风雪大观楼中传出消息,齐轩自行出走随身只带了那柄已折的断剑,后无人再知晓他的踪迹。 黔州 扬风谷一带秘密聚集了一批三教九流之辈,众人皆以赏景为由停留此地,有时还会出现些争吵但都会有人进行劝说随后众人都是笑语而终。 与此同时矩州一处密林当中,有两骑正疾驰向前,准备穿过矩州直接往剑门关行去。 “不去矩州城中置办些物件再继续赶路?”叶当听御马在前打趣说道。 “不必,前面因为绕路已经耽搁了太多时日了,如今打听到的消息又太过怪异,还是尽早返回南疆好些”林满六在后面应道。 “也好,便直去剑门关随后入南疆,这一路上除了绕过岳州皆是以你远先东行而返,也没有遇上先行出发的商队,一路打听也没消息待回到南疆后也要查探一番”叶当听思索片刻说道。 两人确认完消息后便继续赶路,即将远离黔中进入剑南地界。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六十八章 烈火熊燃旌旗扬 矩州铸剑峰议事厅内 气氛略显严肃,主位空闲其余两个侧座上都各自坐着一名中年男子,分别是铸剑峰的两位供奉,面容年轻些许的是李家家主李君策,另一位便是乔家的家主。 李君策看着与自己一同入座的那人没有想要言说的意思,神情还有些许萧索,看上去就像乡野间伏地不起的一条老狗。 “乔兄这些年对于峰内大小事物不管不顾,特别是去年事发后更是不曾过问一句,那今日是还想再劝阻兄弟我行事了?”李君策说着手指轻叩议事厅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见对方并未回应自己的问话,觉着似乎是要默许这些时日自己在铸剑峰内的上下谋划,这位李家家主越发的得意起来。 “门外都还有些小辈等着呢,乔兄若无其他建议我便即可开始了,事关我铸剑峰今后存亡与否还望乔兄不要意气用事”李君策深怕此人之后再有变数,向其再次强调说道。 乔家家主在这次问话后终于有了动作,转头看向这名满脸喜色,已经起身出门的李家家主,对他点了点头便继续沉默不语。 原本一脸笑容的李君策见到这个回应,整张脸随即阴沉了下去随后便拂袖而去,依稀记得去年自己鼓动大哥重办赏剑大典时他也是这般点头,到了今日自己想要有一番作为他依旧如此。 自己的所作所为就这般没法让这位二哥所动容吗,李家家主带着议事厅门口的一众铸剑峰弟子以及李家直系悉数下山而去。 ...... 四月二十六日,两骑驰行欲往剑南。 林满六与叶当听二人循着东行之路原路折返,即将驶出黔中,虽然绕路颇多但依照来时方向御马前行,省去了不少寻路的功夫。 穿过了一片树林之后,前方视野豁然开阔了起来,少年也看到了一个月前刚刚远离的剑门关,山道险峻直通山腰,两旁山石林立高耸入云,直破天幕。 两人行至一处山崖畔,驻足歇息。 “穿过此处一路南下过了蓉城后便是南疆了”林满六在一旁得意说道。 “照这般行程,五月初便能返回南疆”叶当听看着眼前的剑门关隘,双眼向更远去看去似乎想要看的更远,思绪也就这般向远方飞去。 两人随后一同在山道上骑马前行,没过多久便穿过了剑门关,这里有一些驻足戍守的剑南道兵卒,不一会便会碰到一队巡视的骑兵。 看着这些戍守山野的兵卒,前行路上少年开始与老骗子说起来了,当时在这里遇到的兵匪以及后面施以援手的李延鹤将军。 叶当听只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不时抬头看向那万里无云的蓝天,嘴角浅浅地勾起一个弧度,他似乎在笑。 林满六刚好说到尽兴的地方时,两骑行走的山道前方拐角处传来了一阵阵呼喊声和马蹄疾驰声响。 “村庄遇险......急需救援......”是一名浑身浴血的兵卒正在骑马向他们两人冲来,嘴里重复喊着这句话,还不等马匹与林满六、叶当听两人相撞时,整个人就直接滑落摔倒在地。 在这名兵卒的背后有五支羽箭已然没入了他背部,林满六急忙下马查看这名兵卒受伤情况,那名兵卒还有些许生气见着遇到人了,他双手颤抖地抓住了少年的衣袖,嘴里不时还有鲜血涌出。 “麻烦代劳...向驻守剑门关的将士们传信......五里外徐家村遇袭是兵匪叛...”他强撑着想要把话语与少年说完,但还不等他将话说完鲜血已经浸满了他的喉咙,让他无法再说出任何言语。 他死死地抓住了林满六的衣袖,原本已经脏乱的白袍被血污浸染便得更加污浊不堪,鲜血从那名兵卒的口中尽数流出,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焦急的抬头看向马背上的黄衫身影。 “我先去查探俆村情况,你带他往剑门关赶去与那些戍边将士说明情况,这些伤势或许还能救治”叶当听当机立断说道,不等少年有所回应便已经御马向前行去。 林满六也是立即将那名兵卒搀扶上马,往来时剑门关方向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前 五里外的徐家村是位于山林当中的一处孤村,周围没有什么相邻的城镇村庄,此地的村民置办所需物件都是需要循着附近一处城镇集市开始的日子,提前两天出门赶路前往。 在今日清晨时,天还未亮起村口外却多出了数道火光,二十余骑身着破损甲胄腰悬刀剑或手拿枪戟的兵匪手中拿着火把将村口大门围住。 叫喊着要村民把粮食和银钱全都交予他们,否则就放火将整个村庄烧毁殆尽,村民们开始有些惶恐没有一人敢出门应对这些兵匪。 “还不快将银钱和粮食悉数交出,给哥几个等急了就把你们这几间屋子全都烧了!”为首的那名兵匪手中高举火把向村中喊道。 呼喊声之下让村民心中的绝望感越发加重,有妇孺躲在墙角抽泣、有老人一脸悲凉地看向天空、有正直青壮的男人看着家中的农具心中摇摆不定。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一名年轻些的汉子拿上了家中犁地的锄头就向村口冲去,但他还未冲出村口的木栅栏时,就被那些兵匪用弓箭射杀在地。 躲避在屋内的村民见状越发的惊恐起来,就在为首的兵匪头目等的有些不耐烦准备将手中火把掷出的时候,在不远处扬起了一面军旗依稀看见写着炎阳二字,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震地惊雷的马蹄声。 兵匪头目转身看向树林中正在急速靠近的军旗,双瞳紧缩嘴中大喊了一句“晦气”,随后出刀出鞘调转马头。 “兄弟们给我上!杀了这些官兵再细心挑选些不迟”头目向周围的手下喊道。 待军旗从树林当中完全出现后,是六人全身披挂甲胄的剑南兵卒,站在最前方的显然便是一名军官,身着甲胄与其余五人不同,手中提着一柄通体银亮的长枪背后还背着一面旗帜,看样式与身后持旗的那名兵卒所持旗帜相同。 “何人敢再次霍乱百姓!尔等叛乱之人还不束手就擒!将士们随我迎敌”那名军官长枪指向前方二十余骑兵匪后说道,剩余五人也同样举起手中长枪准备迎敌。 大战一触即发,六骑兵卒横成一排后直接冲向了眼前的二十余骑兵匪,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对敌砍杀声尽数混作一团。 没过多久,前来御敌的六人显然是训练有素,贼人存活人数不到开始的一半,兵匪头目见状咬了咬牙,在一次对招之后抓起一旁还在燃烧的火把直接投向了村庄屋舍。 随后烈火蔓延临近几间房屋,火势极为迅速的蔓延开来,兵匪头目大笑着说道:“今日你们谁也救不了,小的们随我退入村中能抢多少便抢多少”。 在那名兵匪头目掷出火把之后,又有一名匪徒手中高举火把准备助燃火势,军官见状随即手腕拧转手中长枪直接掷向那名匪徒,银亮长枪在烈火的映衬下仿佛一道白芒直接将那名匪徒射落下马。 村庄被燃后剩余的兵匪不顾身后六骑官兵悉数冲进村庄中烧杀劫掠,为首的军官即刻开始调度分配追击和营救的人员,以自己为首继续追击剩下的兵匪,其余三人尽可能的营救出被火围困的村民。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六十九章 御马驰援救孤村 村庄火势随着时间推移越发大了起来,官兵们在急忙解救被围困的村民,在又斩杀了几骑匪徒后,不见剩下兵匪踪,随后众人开始主要着手救援受困村民。 “贼人可能仍未逃离,先准备解救百姓控制火势,时刻注意可能重返村落的那些贼人”军官在一旁指挥安排道。 身后五骑领命向村落各处行去,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将村庄中被困的村民已经救出大半,紧接着便是开始控制火势和寻找是否还有存活的村民加以救援。 就在这时,从熊熊烈火之后窜出数道羽箭,在火焰灼烧下难以分辨射出方向和箭矢速度,有兵卒稍不注意就被箭矢射中倒地。 那些兵匪没有离开!随后又是几道羽箭裹挟着火焰射向村内的兵卒和村民,一些还未来得及逃离的村民被箭矢射中后直接身死当场。 局势随着羽箭不停从火幕之后射出,开始倒向了那些兵匪歹人一侧,抵挡了几轮箭矢之后,除却为首军官和两名兵卒其余人都皆以负伤。 军官当机立断沉声对身侧的一人说道:“你冲出村落急速赶往剑门关求援,我带人在此留守保护村民”。 身旁的兵卒没有犹豫,点头后便御马疾驰准备冲出村落,军官带人拦阻为他开路,但烈火围村箭矢射出位置又变幻不定,仍是有几箭射中了这名准备前去求援的兵卒背后。 “高高在上的军官大人,如今还要继续反抗吗”火幕之后传来那兵匪头目的呼喊声,语气上带着极度的轻蔑和不屑。 营救军官闻声右手持枪警惕地看向周围,随时注意可能从火幕之后射出的箭矢,左手朝背后军旗抓去,待军旗入手解开绶带,烈火之中一面军旗赫然被风吹拂开来,上面印写着两个古朴的大字“日升”。 “日升令旗?你们曾会南下此处......果然那皇帝老儿是时刻担心这南方局势,我等十数年谋划经营没有白费,复国之际将至你们这些安逸半百不知劳苦之辈便等着山河倾覆!!”兵匪头目见到那面令旗先是迟疑片刻,然后随即狂喜大笑说道。 持旗军官并没有回应那兵匪头目,只是心中略微惊讶,这些兵匪竟识得此旗,所言更是猖狂至极居然妄言复国,近些年来此地出现贼寇也有颇多相似之处,心中大定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与这些贼人有一个了断。 随后几次抵挡火幕后袭来的箭矢之后,终于探寻到其中几名兵匪的位置,军官将炎阳令旗插于村落正中位置,手中握紧战马缰绳锁定一处位置,手提长枪便直接冲火幕处冲刺而去。 随后一声惨叫便传遍整个村落,火幕之后长枪没入一名兵匪身躯直接将其毙命,随后军官再次抽出银亮长枪拨转马头退回村落正中,寻找下一个兵匪位置。 “将军好生威武!但仅凭你一人能护住多少?尽管继续出枪便是”火幕之后的头目的话语并没有因为手下死亡而产生任何变化,甚至继续放狠话似乎想要激怒村落中这些兵卒。 待那名手持银亮长枪的军官再挡下一箭后找准方位,这一次银枪御马赤焰行,直冲火幕之后的兵匪身影,又是一枪直接将暗放冷箭的兵匪击杀。 两次入火袭杀速度极为惊人,火幕之后的一些兵匪心生胆怯下意识地看向了他们的头领方位,只见那兵匪头目面露凶容,手中再次握紧了弓弦准备再次出箭。 “待你力竭生死我便斩你头颅丢掷你营帐面前,挫一挫你们这些所谓炎阳骑军的威名”头目再次发声说道,不过手中弓弦已然拉满如月在说完瞬间一箭射出。 “嗖——”的一声,羽箭透过火幕射向持枪军官被其长枪拦阻,但火幕之后的那头目握弦右手中还窜着两只羽箭,只是瞬间他翻滚身形后再次拉弓,两箭齐射“嗖——嗖——”穿过火幕再次赶至军官身前,这次依旧被挡下。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又是一次翻滚后此时那兵匪头目手中又握紧三只羽箭,此番箭术在军中也极为少见,待他再次挽弓如月三只羽箭已在弦上,他面容上开始出现冷笑,嘴角弯曲至一种极为夸张的弧度时。 “嗖——嗖——嗖——”三只羽箭齐出,这一次箭矢速度远超前面两次,持枪军官眼见躲避不及,忽然有一抹金色光亮从身侧飞过,直接将三只羽箭当即斩断在地。 “如此野心却只能行此欺辱百姓行径,如何成事真是令人可笑”远处有人出言说道,紧接着军官身后有一黄衫纵马疾驰而来,刚才的斩断羽箭的便是他掷出的长剑,正是驰援徐家村的叶当听。 “李将军?”。 “居然是叶兄,好久不见”。 两人才一照面,叶当听便认出了眼前持枪御马的军官,便是林满六口中所说的李延鹤李将军,此番重逢有若昔年山野初见时。 火幕之后的兵匪头目见自己三箭连环都未能成功射杀此人,还多来了一人援助,心中已生退意,随即打手势示意手下准备佯攻几次后进行撤离。 之后的几次羽箭袭击都远不如之前攻势,李延鹤率先察觉到了其中端倪,随即呼喊随行兵卒先行安抚村庄民众,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叶当听说道:“贼人恐有退意,此番当尽力生擒一人调查一番,我先行追击事后再与叶兄一叙”说完后便朝那些兵匪逃遁位置行去。 “无妨,我就是来帮忙的,援兵随后就到你我一同追击贼人即可”叶当听拾起自己的佩剑黄卢后便追上了已经前冲的李延鹤。 冲过火幕之后,只见那些兵匪遗弃掉的马匹,不见兵匪逃匿踪迹着实奇怪,以刚才攻势时机贼人不可能已经悉数逃离此地,并且还是遗弃了马匹不要。 “有古怪!注意两侧树林”李延鹤才说完瞬间,道路两侧便冲杀出了数道兵匪身影要想将两人截杀再次,一枪一剑随即挡下袭来的兵刃。 叶当听随后直接纵身下马,左手轻拍马腹,那匹骏马听从安排一般便远离了此地。 只见黄衫一人仗剑在前,对敌山道两侧袭杀而来的兵匪,身披甲胄的年轻将军在后,手中银枪舞做盾,挡下从林间忽然射出的暗箭。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七十章 山林小道又遇险 与此同时,剑门关方向林满六带着危在旦夕的士兵纵马驰骋,快速赶往剑门关炎阳兵卒驻地。 还未临近军营,便有两骑快马从营地当中驶出,两名全身披挂甲胄的炎阳骑兵手持长朔向林满六行来,先是看了看少年背后靠着的兵卒眼神微眯似乎在思考什么,再看清了林满六面容后一名军官立即停马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不要轻举妄动。 “小兄弟方才入剑门关后遇到了什么事,敢问身后我等同袍是遭何人所害”军官刚开口还想要沉住气询问,但看着少年身后的袍泽语气开始急切了起来。 三骑会面后,林满六先是将背后的兵卒搀扶下马交于其中一名军官对其点头后拱手说道:“徐家村遇险,恐是兵匪作乱,家师已先行赶往营救”。 “什么......小兄弟可以先回营中修整,老四将兄弟安置好后速去召集将士们驰援徐家村!”为首的那名军官先是一脸震惊,随后立即转头向搀扶着伤重兵卒的军官说道。 “是!秦副尉”只是一声应道,那名军官便将受伤的兵卒搀扶上马,转身赶往军营当中。 只看那一骑两人的身影才进入营地后没多久,号角声从这片炎阳军营当中响起,伴随着的是营地中传来一阵阵马蹄声和兵器碰撞声,随后尘土飞扬,数十骑全身披挂甲胄手提长朔的炎阳骑兵便御马而出。 少年看着这一幕也是心中一惊,路过此地时只觉得驻守此地的军营远不及在一些州城外驻扎的人数众多,只能算得上一个小军营。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即便只是一方山野当中的驻军,片刻间也能召集这样规模的骑军连队。 “方便的话唤我一声秦哥便好,今日幸得小兄弟救回我军将士还传递重要军情,我们随后便赶往驰援”秦副尉也是起身上马手中已经握紧了长朔,看向身旁的林满六说道。 “我也一同前去营救!”少年看向马上的秦副尉的同时,左手握紧腰间短剑眼神坚毅。 秦副尉定睛打量了眼前这名浑身血污的少年,原本鲜亮的白袍没了半分洁白,腰间和身后的两柄短剑却依然保持着正常的穿戴方式,看向那被脏乱的发丝遮住的面容上有双坚定的眼神。 “好!这才是我辈炎阳男儿,将士们一同前往驰援徐家村,杀贼寇!护河山!”秦副尉赞许之后,随即高举右手示意身后的将士们准备出击。 “杀贼寇!护河山!杀贼寇!护河山......”身后将士们也随即高呼出声,就这样数十骑全身披挂甲胄的炎阳骑军和一名浑身血污的少年便重新赶往了徐家村方向。 一路上秦副尉向身旁的林满六简单询问了事情经过和大致时间,进行判断做出应对之法。 行军路线过半时,已经能依稀看见徐家村方向有黑烟缭绕,熊熊烈火已经蔓延了那片山林,林满六看向那个位置不自觉的想起那个这些时日整日打趣自己的黄衫老骗子,想着他那满脸胡茬的衰脸,心中叫骂道你个老骗子命一定要硬啊,少年的心中不知为何一直有些许不安。 秦副尉也看到了徐家村方向的惨状,正准备呼喊背后将士们加快行军速度,只听山林当中“嗖——”的一声,突然一只羽箭向为首的秦副尉面门袭来,刹那间他侧身躲过,只要稍微慢上一瞬便会被那箭矢射中头颅,紧接着一声爆鸣在一旁的山林间响起。 “全军戒备!此地有埋伏”秦副尉立即出声喊道,先前的爆鸣声是一种特制羽箭,用于小范围传递信息,早些年天下还未一统时被炎阳骑军广泛的应用在南方战场当中,配合江湖门派互相传递信息将南方势力悉数绞杀。 随后又是一声声爆鸣在周身传起,声音越来越远,竟是传往了徐家村方向。 不等秦副尉继续有何指示,山道两侧便射出十数只箭矢,目标直指他这么为首军官,林满六最先察觉到两侧异样手中已然双剑齐出,替身旁的秦副尉拦阻下来大部分箭矢。 随后的箭矢似乎察觉到并不能直接将为首军官直接毙命,开始向身后的兵卒开始射杀,不过悉数都被兵卒们用长朔拦阻而下。 林中射箭的兵匪眼见箭矢未能伤及根本,厉声喝道:“杀————”。 只见数十名名兵匪直接从山道两侧冲出,人数与炎阳骑军相仿,紧接着便是一场山林之间的厮杀就此展开。 在对敌当中,这名浑身血污的少年手持双剑,身形在战阵当中灵动游走,只是山野行横剑一出便是一名兵匪当场毙命,手中春窗蝶更甚有兵匪持枪才堪堪躲过一次挥砍,那道碧绿剑芒随即挥砍又至,速度极快。 剑势尽黄龙! 长枪枪身瞬间崩裂,碧绿剑芒直接没入那名兵匪的右肩之中,随后被少年一脚踹出直接把那人踹向了身后前来营救的兵匪,两人齐齐倒地。 “先把那小子给我宰了!他的剑法有古怪”有人察觉到那少年的异样立即出声喊道。 兵匪们便都看向了那名肆意出剑的林满六,能腾出手的便开始向其靠近,片刻后便是七对一的情形出现在少年面前。 好家伙当真是看得起我,少年见状感叹之后用已经脏乱不堪的白袍在脸上胡乱一抹,将脸上的血污抹去随后袖袍随意甩至身后。 林满六依仗山水养剑决的换气之法调整内息,几番厮杀下来都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影响,眼看自己被人围困之际,左手手腕拧转随后将山野行正握手中,双手两柄短剑横在身侧看着周身七人。 几名兵匪互相对眼后便长枪刺向其中的少年,只见白袍大袖挥荡,众人长枪甚至连衣袖都未刺到,只见那染血的白袍已然跃至空中。紧接着在白袍裹挟之中突然一抹碧绿剑光再次射出直指一名兵匪咽喉。 剑势飞孤鸾! 剑尖瞬间没入那名兵匪脖颈之中,待碧绿剑影回闪至白袍身侧,鲜血立即从从那人脖颈当中喷射而出血溅当场,身躯轰然倒地。 这大抵是林满六第一次用春窗蝶使出剑势飞孤鸾,他也没有想到春窗蝶使出竟然如此效果,从短剑飞旋而出到没入那名兵匪脖颈,再到回旋至手中时一路之上好若无物。 正准备持枪再次刺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些许畏惧,这名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刚才捉对厮杀到现在众人围困都拿他没有办法,有人斜眼看向那名已然倒地的同伴,仍有血水从其脖颈当中喷涌而出,握枪的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似乎是此地兵匪头目察觉到了异样朝这边厉声呵斥道:“怎么还没解决几个人还斗不过哪一名小娃吗,真是一群吃白饭的”。 不过话音刚落他便注意到了倒在地上的身影,随后挡过袭来的几次挥砍便冲向困阵而来,手中长刀直劈阵中那血衣白袍少年。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七十一章 血染碧蝶封喉剑 林满六自然是察觉到了有人冲向此处,随即双剑并使,先山野行是挡下袭来的长枪挥砍,而后春窗蝶直接将那些长枪枪身径直斩断,拦阻之人见兵械损毁踉跄后退两步,还不等身形站稳却被身后一柄长刀用刀背将其挥砍向一边倒去。 “当真是个废物,连个小娃都解决不了,你们一个个的随我一同将其斩杀!”兵匪头目叫嚣着走入阵中,刚才的长刀便是他劈砍而出。虽然嘴上叫骂着手下,但眼神已经直直盯着了阵中那名浑身血污的白袍少年。 随后只见长刀猛地抬过头顶,林满六随即横剑在前准备躲避这兵匪头目接下来可能要进行的挥砍,结果不料长刀并未下落!少年瞳孔微缩,震惊瞬间便意识到并不是眼前头目即将出手,他是在发号施令。 随后周身还剩下的五名兵匪长枪斜刺少年下盘,出枪速度极为迅速竟不比刚才对敌时要少上半分,还不等林满六有所反应,五柄长枪便快要接近脚下,直刺少年小腿位置。 这一次林满六不知是反应时间太过于短暂还是另有所谋,并有如一开始围困一般直接再次跃向空中,而是左脚虚抬找准一处长枪刺击缓慢的位置,一步向前踏了出去轻踏枪身,只见少年身影便轻轻点在了那柄长枪之上,这才得意向空中借力跃起。 不等少年落地时,身下的长枪已然交汇随后一并向空中提起,枪尖指向了林满六脚下的任何一个角落,竟是瞬间没了落脚的地方。不等身体开始下落手中剑锋便随即而动斜指枪阵靠近那名头目位置的两柄长枪所在。 碧绿色的剑光瞬间犹如一只吐信的灵蛇在人群当中闪动,每次剑影停留之处又如夜间闪烁的星光,是那参星观的摘星扫剑式! 顷刻间两柄长枪的枪尖与枪身链接处瞬间崩裂开来,林满六借着扫剑时的碰撞再次凌空一顿稳住身形,下落之际便踩在了这围杀枪阵之上,脚下的枪尖早已摔落在地。 兵匪头目见众人围杀不成,还让这小子继续出剑,如今还借这枪阵交汇之际上演了一出仙人仙剑齐落人间?脸色铁青地仿佛快要渗出水来,他立即挥动手中长刀想要直劈那名少年,刀身快要挥砍至那白袍衣袖之时。 兵刃碰撞声随即想起,只见林满六使得竟不是那先前随意斩断兵刃枪械的春窗蝶,是以左手山野行接下这一挥砍,小臂处瞬间传来一整酥麻感白袍少年强行忍住随后会带来的刺痛,紧接着又提了一口气将这兵匪头目长刀硬是往上抬了几分,得以使踩在枪阵之上的少年与那兵匪头目有了瞬间照面的机会。 不等对面之人有所反应,右手手腕拧转春窗蝶再次出现枪阵之中,只见那抹碧绿剑光随即如流电般疾射而出,一剑封喉! 眼前的这名兵匪头目,眼神还是如刚才那般狂热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脖颈位置依然血污一片,就这样带着满脸的狂热怒意轰然倒下,随后便如围困最开始倒下的那名兵匪一般,血溅当场。 白袍少年身上的血污被染的更多了,原本一些已经显得乌黑的血迹又被染上了新的,只见他跃下枪阵交汇之处,转身后双眼直愣愣地看向那几个手中长枪已然在开始打颤的兵匪。他们是距离头目身死最近的几人,感受自然也是最深,眼前这名虽是白袍却已血浸全身的少年着实让他们心生恐惧。 再这样的眼神对峙之下,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了惊呼出声手中长枪直接丢弃在地,开始向后狂奔并没有受到这名少年的阻拦,紧接着便又有第二人、第三人开始丢弃手中兵械向来时的山林当中逃窜奔去,不过因为太靠近厮杀中心的缘故,还未能成功冲入林间就被援救的骑兵当场拦阻击杀。 并不是林满六不想出剑阻拦,而是他发现一个令自己惊喜的事情,他警惕着四周变换,渐渐地目光开始悄然看向自己右手紧握的春窗蝶。 接连两次出剑后林满六之后,似乎有些明白春窗蝶之中的妙用所在,剑身之上浴血后若隐若现的”春风拂窗碧蝶引“字句含义也逐渐明了,那一日老骗子把剑鞘丢给自己时也说过类似的话,他所传的山水养剑决与自己手中这柄春窗蝶有着一层外人不可知的关系。 围困枪阵本身就在此处厮杀的中心位置,周围的所有人都能时刻注意到这一方枪阵发生了什么事情,兵匪们见自己头目被杀,随即开始慌乱了起来,原来还有些异于寻常马匪的调度安排瞬间开始分崩离析,眼看大势已去,一些还在外围的兵匪开始向林中逃窜。 正准备追击的秦副尉和林满六注意到了一点,虽然这些兵匪已然开始慌乱阵脚,但他们逃遁方向却井然有序,似乎是早有预谋各自有所安排。 不过终究是让一些兵匪逃窜得逞,大部分都已被骑军绞杀当场,还有一部分是秦副尉特地让人留了活口事后好进行盘问,林满六在一旁看着这些驻地骑军处理事情之快,感叹之余再次看向了那烈火浓烟所在之地,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徐家村。 不知道老骗子那边如何了,林满六心中开始自顾自叫骂着,我和剑门关的驻守骑军马上便会赶到徐家村,你个老骗子可别死了啊两人都一起走到此地了马上就能回到南疆了,你也快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姑娘了...... “这边已然事毕,小兄弟我们继续赶路前去徐家村查看具体情况”秦副尉安排完手下后向少年招呼了一声,随后援救骑军继续赶往徐家村方向,有三四骑吊在骑军尾部行径速度稍微慢上少许,他们的马匹身后拖拽着那些俘虏的兵匪一路前行,这些被擒获的兵匪本就伤残稍有不慎没能跟上前面奔马的速度,就会被直接拖曳在地上,如此这般等到了徐家村活口定是十不存一。 被俘的兵匪们显然没有想到,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迎接他们的居然是这般暴行,昔日自己施暴于那些百姓和无力换手的官兵们身上的法子,如今却用到了自己身上,为了避免被拖死荒野他们只得撑着伤残身体向前奔跑,有的伤势过重还未走几步路便直接倒下,整个人被拖曳着向前而去,血污便顺着那人身体印在了泥地之上。 一行人当中包括林满六和秦副尉在内并没有人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何不妥,只管继续赶路前去徐家村支援先前已经到了的同袍。 屠我手足,必以血偿。犯我河山,定当诛之。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七十二章 剑势尽了黄卢断 徐家村山林外,之前不论是叶当听与李延鹤,还有山林当中躲藏的兵匪们都注意到了先前连绵不绝的爆鸣声响,由远到近逐渐传至此地山野之中。 “那是早些年间战场之上用于传递军情的特制羽箭,不过传递信息的方式并无统一,如此频繁并且是由远处一路传来......”李延鹤挡下一轮箭矢之后在一旁解释道。 “依照李兄所言,可能有一种情况这他们在传递某一种信息给此地山间的兵匪,以作提醒或是询问是否增援助”叶当听手中黄卢挥出,阻挡拦路兵匪的攻势后应声说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林当中射出的箭矢开始逐渐减弱,那些一拥而上的兵匪见眼前黄衫男子出剑如神,众人合力出击竟未能与之近身缠斗,更别说是伤其体魄了。 突如其来的爆鸣声在此间竹林响起,围困两人的兵匪在这声响下猛地向前再次合力出击,有那铁枪直刺、长朔横扫、还有那高举手中长刀向前劈来,更有甚者竟是将手中短兵直接如矛一般向叶当听和李延鹤两人投掷而来。 林间箭矢一改先前减弱气象也开始急促从两道旁齐射而出,李延鹤挥动手中的尘无垢将羽箭尽数挡下,百忙之中看向前方迎来的十数柄兵器合力出手,心中一丝焦急骤然而生。 但身前的一袭黄衫并没出现任何躲避迹象,只见他右手缓缓抬起手中那柄金色长剑,左手掐了一个剑诀,酣战许久至此剑身之上竟没有一点血色!在阳光的照耀下依旧保持着剑身原有的那抹金黄。 这一瞬间的倾力出手皆被这名手持黄卢之人尽收眼底,他们应是准备退走了,岂会让你们这些贼子得逞! 只见其袖袍鼓荡,身上黄衫无风自动,他看向迎面而来的漫天兵械眼中似有金光闪过,左手双指从黄卢剑身上划过,由剑柄一直划到临近剑尖所在。 叶当听细声喃喃说道:“剑势尽...黄龙......可惜那小家伙是看不到咯”话音刚落时好似还伴了一声轻笑。 随后兵械碰撞声开始铮铮作响,兵刃碎裂声、兵匪惨叫声、剑锋破空声响彻了整片徐家村外的山林所在,叶当听的身影在兵械当中当真如同那黄龙现世,手中黄卢便如龙首大开后的厉爪和凶牙,肆意斩断袭来的兵械与那些想要一击之后便即刻逃窜的兵匪。 见到这一幕的李延鹤眼中惊讶之色完全不压于那些兵匪贼人眼中展现出来的惊惧和恐慌,虽与叶当听认识多年,竟从未见他如此出剑,虽是知晓其武学造诣和心境皆在自己之上,今日所见依旧让自己不免得震惊于其出剑威能。 不待黄衫身影停步收剑,身前兵匪便皆已毙命,尸首无一完整,兵刃也全都碎裂在地无一完好,是的就连叶当听手中的黄卢也有尽一半剑身碎裂在地。 声响渐歇,山道两侧重归寂静,那黄衫才一个转身停步下来,叶当听看着手中碎裂的黄卢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李延鹤说道:“唉......本不该折的,昔日教那小骗子学剑的时候非要拿着黄卢去与十一那柄春窗蝶相拼,便是那日起黄卢便已生豁口,是我对不起你啊我的老伙计,今就凑合以地断兵为冢就此长眠”。 说着手腕拧转倒提断剑黄卢,准备直刺入地,就在此时林间突然弹射而出一枚紫色丹丸速度极快目标直指山道当中的黄衫男子,飞出之际竟毫无一点声响,叶当听似乎没有察觉到一般。 李延鹤刚要惊呼出声,自己手中长枪也同时出手准备拦阻那枚丹丸,不料速度实在太快已经来不及出枪了,只见丹丸已经快要接近叶当听面门所在,顷刻间他手中倒提的断剑黄卢一挥,直接将丹丸一剑斩碎,紧接着手中断剑断剑找准射出丹丸的方向,直接飞旋而出!~ 剑势飞孤鸾! 丹丸碎裂瞬间大量的紫色雾气弥漫开来,还不等李延鹤有所反应,座下马匹好似受到了惊吓调转马头疾驰而走,远离了那团紫色雾气。 在紫雾弥漫开来之前,还能看到那黄衫身影左手朝奔走马匹方向挥出,似乎是在掷出断剑黄卢之后又左手弹出了什么物事,随后整个人的身影就这样没入了紫雾当中,再也无法看清那团雾气里究竟是何情形。 山林当中传来一阵惨笑:“你武功高又...如何......出剑入神又...还不是要死...我手..哈哈.....哈哈”,惨笑的声音断断续续,说话之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咽喉一般。 山林间一颗树下有一人站立在那,与其说是站立不如说是他被钉在了树下,正是先前袭击徐家村的兵匪头目,此时他的脖颈与右肩位置在不断的喷涌出鲜血,刚才飞旋进入山林之中的断剑黄卢正没入其脖颈之中,他虽然惨笑说着那豪迈之言,眼神当中却是充满了不甘。 他双眼布满血丝,看向山道当中的那团紫雾,心中怨怼道为什么...为什么此人会出现在此...这些剑招不就是昔年铸剑峰所传,我原也是那可为天下在铸百万兵的铸剑峰上一位门客,盗剑一事发生后铸剑峰式微,才被人招揽来此蜀地以行复国之事,如今却要死于铸剑峰剑术之下,我心有不甘啊。 死气渐渐地浮上这名头目的面庞,随着涌出的鲜血渐渐减少,他带着眼中的不甘就这样死去了。 山道当中的紫色雾气持续不散,李延鹤刚勒紧缰绳控制住自己的马匹,立即调转马头看向那团紫色雾气,完全无法看清其中情形。 开始出声呼喊道:“叶兄!叶兄!......”。 但不管如何呼喊都没有任何回应,面对眼前的紫雾直觉告诉他此时不能贸然进入,但是之前所见的情形让他无法去想象叶当听在其中多呆一刻会变成如何模样,如此情形之下李延鹤瞬间做出决断,翻身下马后立即撕扯下一块袖袍捂住自己的口鼻看向了紫色浓雾方向。 轻拍马背安抚自己的战马,随后孤身一人走向了前方的紫色雾气,离浓雾边缘还有四五步距离时,只见一个虚幻身影手捂面门地踉跄走了出来。 是叶当听! 待能看清那名黄衫男子时,李延鹤急忙上前接住了脚步虚浮不定的叶当听接着一扯便将整个人扯出了紫色雾气。 只见叶当听双目紧闭、眉心紧锁,嘴角和眼眶处都渗着细微的暗紫色,看上去明显是中毒之状,李延鹤先是将其尽快带离紫色雾气所在,随后唤来马匹两人一同返回徐家村方向,准备呼叫随行兵卒前往离此地最近的军营查探叶当听此时的情况。 此时的徐家村火势已经被控制,村内兵匪也已经处理完毕,剩下的几名兵卒正在收拾残局和安置村民,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响,精神还在处于高度紧绷的兵卒立即握紧手中长兵转身看去,心中死志已生,就算是兵匪再犯也要一杀再杀! 不过终于不再是来犯兵匪,不等看清来者究竟是谁,林间高举的炎阳军旗便是最好的身份象征,援军终于来了! 有刚才已然身受重伤的兵卒瞬间没了那股支撑自己的气力,手中的兵械瞬间变的无比沉重,忽然跌落在地但其浑然不觉,开始大声呼喊了起来:“来了!!!终于来了,我们救下了徐家村!”。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七十三章 孤村会合事终了 是秦副尉和林满六到了,如若不是路上受阻可能还能早些赶至徐家村,不过还没等驰援骑军与保护徐家村的几名兵卒说上话,徐家村中冲出一骑紧接着有厉声喝道:“是剑门关驻守骑军吗?快予我一匹快马,诸位同袍劳烦于此地善后...”听着声音有些许急切的意味。 出言之人便是李延鹤了,从远处便出来了他的询问之声,足以表明其言语当中的急切意味,不过还不等他话说完突然感觉自己衣角被人一拽,这才让其勒马停步说话言语也随之打断。 “李将军,在下是剑门关驻守宣节副尉秦墨,身旁这位小兄弟带伤残兵卒前来求援,特领骑兵三十二骑援助”秦墨立即下马抱拳说道。 “来了便好,适才有些失态...实在抱歉,诸位此间兵匪已尽数斩杀殆尽,怎见诸位同袍身上甲胄装束模样,路途人上可是也有兵匪伏击?”定下心神后李延鹤才注意到前来救援的这三十二骑兵卒身上都带有一些血迹,有的身上还做了简单包扎,定是来时路上遇到了兵匪。 “幸不辱命,贼人大半就地绞杀还有几名俘虏已随行拖着后方,此行还要多亏了这名小兄弟......”秦墨正汇报着刚才路上遇险情况,话还未收完刚要示意李延鹤看向自己身旁的白袍少年,只见那少年已经下马冲向李延鹤所在位置。 秦墨情急之下想要拦阻少年不要如此莽撞行事,却看到了李延鹤抬手挥了挥示意不要干涉,这才没有继续出手阻拦,只见林满六快步走到李延鹤身前三四步外位置之后停步,他看向了那马背上面容发紫双目紧缩的熟悉面孔。 之前心中几次的不安便在此刻流露而出,少年双手有些微微颤抖,眼神当中充满了不可能、不相信的意味。为什么,返程路上总是说着自己剑术多高、说着自己怎地能打,就连在那刺史府时也能全身而退,今日才分开多久为什么就落到如此情景。 “老骗子...你别吓我啊,你睁眼看看我,都快回家了你怎么就......都快能见到师父了”林满六看着马背上横躺着的叶当听细声喃喃说道。 “满六其实...”认出了少年的李延鹤正准备解释说道,对于少年的话语虽然听上去有些发懵但他不觉得这个时候是询问这些的时机。 只见眼前的白袍少年忽然情绪失控起来,双眼之中泛起泪光,他死死地盯着那黄衫男子的面容大声喊道:“让我跟你一同返回南疆的是你!一路上吹嘘返程定会顺利无事的也是你!进了剑南感叹马上就能到家的还是你!为什么你自己栽在这了,为什么!”。 林满六从握起家中那根木棍到现在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虽然经历了太多的厮杀,他自己手刃贼人时更多只是出于对自己以及身边人的保护,但他从未想过在某一天会有自己身边注意、关心自己的人也会突然就这样悄然离去。 在少年与人搏命时旁观者总会把这少年误以为是心性坚韧、面对强敌也能倾力出剑的少年郎,但又有谁想过他从敢于抄起棍棒应对那些想要加害自己的参星观道士到如今提剑以护身安的时间里,却没有多少时间能够让他来面对和接受现在这种生命消逝而去的心境。 林满六的情绪有些不稳,秦墨看着这一幕也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在战阵之中倾力出剑,以手中双剑力压众人的少年郎面对亲朋离去也会展现出如同孩童般的哭闹。 一时之间众人无言,看着这一幕有些李延鹤正准备出声解释一二,就听到马背上的黄衫男子缓缓出声说道:“搁这嚎啥丧呢,别嚎了、别嚎了给我安静些...丢不丢人多大人哭哭哭只会哭...”。 叶当听的声音极为细小但完全听不出任何虚弱意味,同时一时间也让在场的人都听出了他所言话语和言语当中的精气神。 听到这里白袍少年的呜咽声戛然而止,随即便是满脸通红看向那马背上正斜眼瞟着自己的黄衫老骗子,林满六一脸羞恼地给那人翻了翻白眼,抬起自己的握拳右手朝其挥了挥,叶当听装模作样的想要进行闪躲,但并没有继续任何动作少年便直接收回了右手看向了李延鹤。 “满六见过李将军!”林满六快速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物便向李延鹤拱手说道,不过身上这白袍早已因为一路的奔波破旧不堪,经历山林一战更是被血污染的不成样子,如何整理都显得有些滑稽。 李延鹤朝少年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随后看向了身前还在横躺马背的叶当听出言说道:“叶兄还要在我这马背上呆多久啊?”语气当中带有些许不悦。 先前担心叶当听因为身处紫雾当中可能会有性命之忧,如今看来这厮生龙活虎的很,满六小兄弟担心他结果还能这般装模作样,顿时对其心中再次产生了些鄙夷,怕女人也就罢了如今还欺负小孩?着实好不要脸。 叶当听闻言后立即下马站于地面,不过刚踩地瞬间身形有些踉跄眼看差点要摔倒,李延鹤见状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今此情此景还要矫情一二故作身子虚弱? 林满六见状下意识的去扶了一下叶当听,不过两人刚一接触少年就想起来刚才这个人还在耻笑自己便立即撒手不管。 “真是心寒!我是当真遇险了啊,你们俩人怎么都不关心关心老年人啊,上岁数的人年老体衰都不帮忙扶一下的嘛?知不知道长幼有序啊”叶当听朝身旁那刚撤手回去的白袍少年叫骂着说道。 林满六根本没有理睬他所言语,直接转头看向了别处。 “呃......此话怎讲呢,也确实是我这身为师长的不对,起先呢是怕那些贼子还留有后手才假装身中其毒,结果进了徐家村听见援军到来想着定是小骗子带人来了,才想着戏耍一番的也不知道你这太容易哭了......唉,我的不是,我的不是”叶当听见少年不理睬自己,开始在一旁碎碎念解释道。 对于此番解释少年和马背上的将军都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叶当听一人在那自顾自的说着。 稍后李延鹤先去安排了后续修缮徐家村的相关事宜,以及安排秦墨先行带着那些还有口气的兵匪俘虏前去审问,李延鹤当留守此地等待徐家村事情处理完才前去会合,就这样林满六和叶当听也一同留下帮忙。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七十四章 商队行路有蹊跷 一直到了傍晚,白天火势太甚还能住人存放物品的屋子只剩半数不到,在李延鹤的安排下只能先确保老幼妇孺能够有安居之所,余下的只能让村中的汉子们凑合准备过夜,而忙碌完的炎阳兵卒们将马匹安排好后寻了一处空地准备席地生火过夜。 在村民的劝说下仍是空出了一间还未烧毁的茅屋留给了李延鹤与叶当听、林满六三人,面对村民们的请求只能接受下来。 待天渐渐黑了下来,茅屋前篝火旁三人席地而坐,终于清闲下来的叶当听看着那在篝火边上用树枝摆弄火堆的白袍少年,察觉到目光的林满六也看向了他投递出一个询问眼神,似乎是在确认是否当真无事,叶当听笑着摇了摇头。 “刚认识你师父那会,她有一闺中好友唤作有容,便是那苗寨当中的女子,昔年一同游历江湖,也曾尝过百味毒啊...这些瘴丸毒囊都是小把式不足为惧”叶当听见少年不信便出言解释说道。 “昔年与叶兄和十一姑娘初见时,也曾听她提起过其蛊毒之法着实精妙,不过这一晃便是好些年过去了”李延鹤在一旁应声说道。 “是啊如今已经过了好些年岁,不过若不是有容当年行事,或许我连提不敢提上一句”叶当听说着便抬头看向天幕,时有星光闪烁,似乎开始回忆起了当年与十一和有容两人相识的时候,心中不禁感叹年少时行事好生束手束脚,若无有容在旁施以援手恐怕就没之后的故事了。 听到这里林满六才反应过来问道:“等等?李将军跟这老骗子早些年认识?还跟我师父也认识?”。 “是啊,早些年便于叶兄相识,你原先刚至蓉城也是我接到了十一姑娘的书信才能将你辨认出来,十一姑娘应是出于防止信件被人传阅只写了‘他的弟子’”李延鹤对于少年的发问显得有些疑惑,真是奇怪他竟然不知道嘛而且喊叶当听尽是喊一声老骗子...想了想两人年岁差距倒也不必说得这般老。 这时的叶当听捧腹突然发笑出声:“李兄原来如此,大抵是十一逗你我玩呢,我收到的是‘收了一名弟子’并且十一与这小骗子说自己便是我”。 说道这里李延鹤才明白两人关系,随即也是发笑出声,只留得少年一人在一旁直发愣。 黄衫男子见状想起了前些日子告诉他自己才是叶当听的时候,急忙坐起身来看向少年笑骂着说道:“小骗子又要想些有的没的是,这会可没人劝你咯”。 林满六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这次可不会在众人面前出丑,冷哼一声便转头看向了远方高空,南方便是此行的归途,天幕之上由此向南往去,时有繁星缀于其上,仿佛在为归乡的游子指引方向。 行至此地距离家乡已无多少路途,今夜此景便以天幕为被大地为席,就此入眠。 四月二十七日清晨,徐家村 清晨的阳光还会照耀大地,远处便传来了绵延不绝的马蹄声响,听着声音并不是着急行军赶路,反而更像是不慢不紧、有条不紊地向徐家村行来。 率先察觉到的是叶当听和林满六,因为天还亮时白袍少年便被踹醒到村口位置一同习剑,随着马蹄声和驾车声响越发得近了,村口习剑的两人便循着声音看向来时的山道,只见十余骑炎阳兵卒在前,身后是六辆载货马车,车驾上除了木材还有一些干粮和布匹。 “其实倘若王权加以管制,可能也会尽可能地少一些如昨日的祸事或多一些如今日的惠泽?”林满六看着一车车物资在炎阳骑军指挥下进入徐家村,给各户村民分配上补给的物资,随后开始帮村民们着手搭建临时屋舍。 “如今这世道以非昔日可比,天下一统已过半百但这山野当中仍有匪寇妄议复国此等荒谬之事,百年都不能折其腰,昔年为何走到亡国之路”叶当听答非所问道。 “近些年来,南方乱上不少不光是剑南,黔中、淮南、岭南各地相继都有兵匪叛军出现,所言目的也极为明确便是倾覆河山妄议复国,可抓到之人只有少数户籍上与前朝朝政相关,更多得则是一些不要命的江湖客”李延鹤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原来是李延鹤在指挥调度完后便过来寻叶当听、林满六二人。 听闻是李延鹤前来,林满六率先出声:“对了,李将军我有一事想要询问,近些日子或许再早些时日可曾有见到与我一同远行的商队折返剑门关或者进入蓉城一带”。 李延鹤思索了片刻后便应声答道:“不曾,除昨日以外我都在往返各地驻营视察,都没有收到有什么商队经过的迹象”其实是因为林满六出行的缘故,从弈剑山庄开庄事宜置办完的消息传来后,李延鹤无事时便在留意进出剑南一带的商队,不过直到昨日遇到了林满六和叶当听两人,都不曾听说有从杭州返回的商队经过某处。 面对这样的回答不免得引起了叶当听和林满六的想起来前些日子在返程路上的猜想,因为由于他们是两人疾驰赶路按照当时东行之路,只是绕开了岳州其他路线皆是相同,脚程上定是要比先行一步的商队快上许多就算没有追上但也不至于全然没有商队入过黔中进剑南的消息。 林满六有些担忧的是商队管事是不是没有采纳自己的提议,直接带人穿过岳州进入黔中地界,然后遇上了风雪大观楼弟子滋事,如若这般恐已遭遇不测。 “如此说来,那支商队若不是路上什么事情耽搁了,多半便是出事了...否则按照他们的行路时间,此时不可能还没进入剑南”叶当听在一旁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们也无需太过担心,之后你们不是还要继续赶路回南疆,日后我帮你们留意便可”李延鹤见两人脸色都有些古怪便出声说道。 与此同时的岳州河江驿站处 今日的驿站门口刚刚走来一名少年,一身道袍装束看着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汽应该是昨夜刚刚洗过还未干透,头上用根木棍做发簪用随意札了一个道髻,路人见状都是一一避让开来,谁也不想在这天刚蒙蒙亮的清晨便招惹到这样一个不知来历的山野道士。 只见那道士装扮的少年,从怀中摸出一块全然碎裂的龟甲摇了摇头又收了回去,随后伸手掐诀片刻就转身看向了一处巷弄所在。 巷口摆满了一些瓶罐和竹编框让人无法进入,那名少年走近巷口看着其中那条无光的巷子深处,里面摆放上了一些杂物堆积的快要高出两侧墙壁,与一些寻常巷子没有什么区别,正当少年手中掐着道决准备转身继续赶路时,忽然留意到在巷口堆放杂物的边缘,有一丝没有擦拭干净的血迹,就点在墙角墙面上。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七十五章 好马当是配好鞍 眼见徐家村的安置事宜告一段落,可能是因为林满六身上的衣物太过脏乱破损,有几个村民拿来几件衣物让他先行替换,重新换上村民衣服的少年相对之前便正常了许多,虽然衣服显得大了些但看上去确实要比之前那白袍好上些许。 “还是不如我那身袍子好看,不过看上去倒是顺眼了许多...”叶当听上下打量了一番从茅屋当中走出的少年说道。 林满六对于老骗子的这番打量没有作何回应,只是站定后挽起了袖口和裤脚让衣物不至于太过宽松而肥大,双臂之上依旧绑着用着铁衣制成的护臂,衣物整理完毕重新将自己的两柄短剑春窗蝶、山野行系在背后和腰间,就如这般在阳光下茅屋旁站着一名挽袖卷裤腿的乡野少年。 “布衣挽袖少年郎,负双剑,驰快马,踏遍江湖路......满六小兄弟的确适合此身扮相啊”李延鹤轻笑出声伴随着双掌轻拍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那名身着甲胄全身披挂的李将军正看向此处。 ”李将军说笑了,只是满六平日里这些衣物穿戴惯了,自然如此“林满六闻言后笑着挠头说道。 见到此景的叶当听右手不自觉地开始摩挲起自己的下巴,兴许是见着李延鹤夸赞少年扮相的模样,回想起自己出入江湖时是否也是这般?不过如今年岁渐长,韶华已如白驹奔走去,常年相伴的黄卢也长眠在此。 想到这里便转头看向了徐家村山道那侧,昨日在遇袭山道处处理尸体和器物时,李延鹤曾提及询问断剑黄卢后续作何打算,叶当听只说了一句“就地埋了”便转身往徐家村村内行去,再也没有去看那柄被炎阳兵卒们拼凑起来的断剑黄卢。 良兵趁手显威能,好马当是配好鞍。 ...... 南疆凤城参星观内 一个明黄衣衫手持折扇的中年男子坐在了客座左侧,他面带愁苦不是还用手中折扇敲打自己的脑袋,随后长吁短叹起来,紧接着又会开始四处张望最后看向殿外广场,随后便又是长叹一声,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但完全能够看出他想极力表现出一种悲切的心思。 而主位上那紫袍黄冠两鬓斑白的老者自然便是参星观的观主霜玄道人,见到此景心中不觉开始怨怼道曾就如此做作,但碍于其身份和背景,只能等待对方表演完后也是迎合长叹一声。 “兰兄还望节哀,应师侄的事情我们也是没有任何头绪,应师侄他初来南疆时便来拜访了参星观,但后续我们也不曾想却是断绝了应师侄的江湖路”霜玄道人长叹后出声说道,趁摆弄手中拂尘位置,不时斜眼瞟向客座位置的那名中年男子。 客座之上的便是听闻自己徒弟惨死参星观山道的问剑湖供奉兰无求,闻讯后不远万里从淮南扬州赶赴到此,行路时间上更是能体现出对其弟子身死的焦急态度,两月不到便赶至了南疆凤城参星观。 “我听闻爱徒惨死,至今都无法想象此次远行曾会是我师徒二人天人永隔,我一身技艺全数交付于他,竟也无法让其自保,当真是我这个师父有些不称职了......”兰无求在霜玄道人劝说之下,脸色变得更加愁苦,似是在痛心疾首为何自己不能护住自己的爱徒。 “兰兄此地既然是我参星观地界,我定当竭尽所能为兰兄找出那杀害我应师侄的凶手歹人,将其带到兰兄面前就地正法”霜玄道人见状应声说道,随即右手一挥手中拂尘在其身旁飘动,随后又猛然下落重新拖在了左上之上,足显其心中坚毅。 “观主此举无求无以回报,若是爱徒泉下有知,定也会感谢观主”只见那兰无求停止挥动手中折扇,抱拳转身看向主位的霜玄道人出声感激道。 “无妨,生前应师侄在参星观时与我相谈甚欢,不论是如今江湖局势还是武学造诣,皆是深得我心,虽我二人辈分上差上些许,但丝毫不影响二人互为知己的心情......唉,他如今生死我也是最为痛惜之人”霜玄道人点头说道,言语快要结束时又是一声长叹。 “想不到我这爱徒竟能与观主相谈甚欢,观主对其评价还如此之高,真是可惜了......我这徒弟竟不能熬过此劫”。 “着实令人痛心,贫道晚年得此师侄好友却又突然离世...”。 “多说无益,无求命人查验爱徒尸首上并无什么兵刃挥砍伤痕,但其佩剑却并尽数折断,那柄佩剑是我昔年从铸剑峰所求,想必凶手兵器只会更加狠厉...并且我发现致命伤是眉心处有细物刺入,并且其毒竟如烈火一般灼食全身......若不是我亲自确认都不敢相信那就是我的徒弟应堪”兰无求摆手止住霜玄道人的感叹,开始回忆起了见到应堪尸首时的样子。 听到这里,霜玄道人脸部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但并未被兰无求察觉到任何异样,握着拂尘的手都开始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力道,心中叫骂道那贼子折扇样式与你手中如出一辙,他所藏杀招你会不曾知晓? “莫非是南疆那些苗寨手中的毒物蛊术,但近日城中都未曾听闻有何动静...”霜玄道人并没有看向兰无求,低头故作思索后沉吟出声。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对了听闻观主前些时日偶获一柄长剑...无求斗胆想求观主于我品鉴一番”兰无求虽然声色还如刚才一般萧索落寞,但声音却加重了几分。 “兰兄此话是何意思,莫不是连我也要猜疑一番?”霜玄道人猛地抬头看向兰无求,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不解。 “观主定然知晓我绝无此种心思,无求半生痴剑若狂,昔年铸剑峰所铸之剑无求收录也有快二十六柄,如今只是听闻观主偶得一柄绝世好剑,才想要见上一见...”兰无求拱手说道,脸上带着些许歉意似是在为刚才的莽撞话语致歉。 “唉...兰兄该是我抱歉才是,是我太过想念应师侄,没有想起兰兄所好,随我来便是”霜玄道人说着便起身看向兰无求,左手托拂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便走入了内殿屏风之后。 待二人走入屏风之后见一副挂像之下陈放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不论是剑鞘还是剑柄做工上都极为精湛,只是在那陈放着便能感受到其长剑的不凡。 霜玄道人走近将长剑拖起,转身递向兰无求,后者双手将长剑捧起,一手握住剑鞘正中,一手握在剑柄之上,内殿屏风之后本就光线昏暗,但丝毫掩饰不住兰无求双眼当中的狂热之色。 握住剑柄的手微微颤抖,他抬头看了看霜玄道人,只见其点头示意没有出言阻拦,兰无求咽了咽唾沫两眼放光,原本中年的面容都仿佛年轻了些年岁,随后长剑出鞘半寸。 在内殿的烛火映照下,刚刚出鞘的剑身闪烁着烛火带来的光亮,兰无求的眼神先是压抑不住的惊喜,但随后却迅速重归正常,顺手也将长剑重新归入鞘中递还给了霜玄道人。 “真是一柄好剑,观主能得此好剑想必实力更上一层楼,参星观日后并将名声更胜从前”兰无求笑着说道。 “如此甚好!此剑也是偶然所得,贫道用起来也得心应手一些...”霜玄道人听得此言也抚须而笑说道,心中也随之安定下来。 ”宝剑当是配人杰!观主是我辈江湖之中的领军之人,如今江湖局势动荡,只有像观主这般武艺和手中兵械再有精进,我们才能一同抵御那岭南屠恶门“兰无求应声说道,言语上不由得开始激动起来。 “理当如此,兰兄谬赞了”霜玄道人说着抚须而笑,小心翼翼地将那柄雪白长剑放回挂像下摆放好。 随后两个人便一同出了参星观内殿。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七十六章 终行凤城南归路 兰无求与参星观观主两人一同行至广场之上,眼看终于要将兰无求迎送出观,霜玄道人内心不免得开始放松下来,整个人的神态也一扫之前的疲态,兰无求不知是对于爱徒之死心中释怀几分还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的愁绪也都尽数消散。 就在二人快要走到道观入口,兰无求忽然转身看向身旁的霜玄道人出声说道:“无求突然想起一事,依稀记得观主前些年岁也收得一名小弟子,听说不论是观内武学还是推演算法都是天赋极佳...”话说到此处时不再有任何言语了,只待对方答话。 “兰兄说我那两年前新收的小弟子啊,都是外人吹嘘夸赞而来,皆是虚名罢了...唉,应师侄只比霜绝大上些许,他们俩都是那般青年才俊,倘若能相逢论道一二,两人心境或是武学造诣肯定能更加精进...”。 霜玄道人一手抚须出言说着,另一手拖着的拂尘在空中轻轻摇晃。言语之后又是长叹一气,苦涩的神情重新出现在了脸上,似乎又想起了自己那名已故的应师侄,悲切之感再次涌上心头。 对于自己那个两年前突然出现的小弟子,就算是霜玄道人自己也实感疑惑,因为那人虽年纪尚浅,但一身推演算数之法却是惊为天人,根本不是自己传授于人的,并且这些时日借历练为由,已经没有在参星观山上了。 在霜玄道人叹气低头之际,兰无求嘴角竟是一歪,脸上闪过一瞬厌恶之色,随后也跟着叹气,就这样两人站在参星观的道门前看着远处的风景驻足良久,山下便是那南疆最为繁华的凤城所在。 “逝者已去,生者自省,你我二人无需太过挂念,如今贼人横行还需观主从旁配合,一同御敌才能让这江湖重归宁静”兰无求心想着两人感伤的应是差不多了,便出言打断此时的沉默。 “嗯,且看那屠恶门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江湖各派多年积淀岂是这突然出现的小鱼小虾足以撼动的了的...”听着兰无求的再次提醒,霜玄道人急忙应和道。 不过心里却是在咒骂眼前这问剑湖之人,竟想拉着整个参星观下水,那屠恶门一路北上尚未有所西行迹象,他现在便要让自己将整个参星观与之一同抗敌,待日后你问剑湖遭逢变故定要从你们那好生捞上一笔。 “那无求不再叨扰观主,此行虽未查明爱徒生死真相,但能知晓观主于爱徒之心念,也算不枉来此一遭,多日烦扰还望观主见谅,无求即刻起便要动身返回扬州与门主谋划应对屠恶门之事,后续安排还望观主能够配合一二”。 兰无求至此前来参星观所要处理之事皆以尽数了去,便正式向观主告辞,动身准备返回扬州。 ...... 徐家村经过两日的修缮和物资补给,生气已然恢复大半,在炎阳兵卒的帮助下,屋舍得以重建,农具和一些村民需要的用具、粮食也在李延鹤的安排下后续会尽快送至村内,只是在此次劫难当中身亡的人却没办法再回来了...... 一直到了正午时分,才将徐家村事宜才逐渐处理完毕,林满六与叶当听也需要上路前往路途的终点——南疆凤城了。 徐家村村口处,此时站着许多人,有前来救援的炎阳兵卒、有昨日遭受苦难的村民百姓、有在烈火中手持军旗拦阻兵匪的李延鹤将军、也有那前来救援的两名江湖远行客,他们即将启程继续南下。 “李兄我们二人还有事情需要尽快返回凤城,他日江湖相逢再把酒言欢”叶当听率先出声说道。 “一定”李延鹤对着二人抱拳说道。 林满六在叶当听身后,右手挠头咧嘴笑着向李延鹤露出了自己的牙齿,发出一阵嬉笑,少年的模样很可爱就像今日天空中那轮暖阳,阳光映照在大地上,映照在李延鹤和送行的村民眼中。 两人向村民们一一告别,随后向村口拴马位置行去,那两匹跟随二人一路从江南行至此处的马匹,仿佛知晓了即将要启程动身,马蹄已经开始轻踏地面,蓄势待发只待少年和老骗子上马便继续属于他们的旅程。 在林满六握紧瘦弱黄马的马缰时,忽然想起来什么他转身看向还在村口注视自己二人的李延鹤将军。 “李将军保重!昔日将军所言我还未做答复,手中即为救人之剑,当无惧所行!林满六在此拜别李将军”少年朝那村口的将军大声呼喊道,说完后的林满六整个人向前拱手鞠躬,就如同学堂之中学生拜别先生一般。 原本只是看着二人远去的李延鹤,听到了少年所言和看见后续动作,先是短暂的愣住,随后出声回应道:“如此便好,望他日再见时少年心不惘,手中三尺剑仍为正心安...保重”。 叶当听没有回头,只是等两人告别完毕后便翻身上马,提了一提手中缰绳示意身旁的少年准备启程,闻讯后的少年也一同翻身上马跟随叶当听一同南下,在两人都背对村口位置时不知是何来的默契,两人竟一同抬起左手向后挥了挥再次作别,这一幕让村口的李延鹤不禁发笑出声。 待两人骑马远行出两里后,叶当听偏头看向身旁骑马的林满六,对其出言嘲讽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不知道怎么好好道别是,学我作甚?”。 “老骗子谁学你!无非是看你为老不尊,替你挥手道别,我与李将军已经说过了”林满六立即回怼了回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年便不再怕身旁这个比自己大了些许的黄衫男子,两人不管言谈什么都变得毫无忌讳,叶当听对此也是完全不在意,并且在言语上更加阴阳怪气。 “路没走多远,剑还拿不稳,倒是给你嘴练至大成了?我们武功盖世的林大侠?”。 “你烦是不烦,等回了家里我把这些事情全数告诉师父”林满六听着身旁之人又开始了,直接搬出师父让其闭嘴。 “我说你个多大的人了,有没有点骨气啊......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叶当听闻言立即出声说道,心中开始叫骂这小骗子事后居然要告旧状、翻老本,怎么都不念及自己这快一个月的照拂呢?心中越想越气,开始用脚轻拍马腹示意座下的骏马加速向前冲去。 就这样山道上两骑纵马驰骋,一路直向南方行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七十七章 远行三月游子归 五月二日,小雨,南疆凤城十里外的山道上 不慢不紧地行着两骑蓑衣客,或许是前些日子雨水骤降的缘故,二人一直穿戴着蓑衣赶路至今,雨势渐小也没有褪去的想法,马蹄踩踏在熟悉的道路上,一人摘下了蓑衣斗笠看向了山林某处,在那个方位有一座自己已经离开了三月的城,是他们此行的终点——凤城。 有此感触的自然便是林满六了,从二月初春时,受师命所托启东行远游,到如今终于踏上归乡之路时却是临近春末,一晃竟是快入夏了。 “想到归家时跟父母说些什么了不?远行一路见闻还是自己的行侠仗义之举?”一旁的叶当听见少年摘下斗笠,便知晓定是归家心切了。 身旁的林满六只是摇头没有过多言语,没有了斗笠的遮挡,细微的雨水打在少年的面庞上,极为细小的雨滴缀在他的眉间唇旁,定睛仔细看去他在笑,浅浅的微笑。 少年心中想着回到东城那糕点铺子时只想跟爹娘说一声平安皆无事,没有遇到什么险峻祸事,也没有什么仗义执剑之举,来回辗转半数山河诸事顺遂,这样便好。 叶当听见状也不再出声说话,两人便这样继续向前行路,今天便能抵达凤城了。 ...... 今日凤城西城集市里有些喧嚣,尽管现在下着雨,道路上依旧有不少的行人,仔细算来像是这几日到了赶集的日子,有从乡镇中带来的瓦罐制品、也有一些平时日子里买不到的廉价吃食和蔬菜,但更多的却是一些身穿道袍头带黑冠的道士在集市当中穿梭,行人遇到他们路过皆是避让不敢靠近。 在集市正中原本是一处酒楼门面所在,今日支起来了一个极为宽广的台子,不仅将整座酒楼门面占了不说,就连行人道路都被占据了一些,不过既然干做的这般明目张胆,显然是知晓或是早已打点了上下,没有人会来管制此处。 台子特别架起了篷布以防雨水打湿整个台面,在篷布前沿还挂着一面旗帜,上写“观道参星以正民生”。 行人看去那台子之上摆放着一副桌椅,桌布上是常人看不懂的一些道法言论,在其正中还印有一八卦太极的图案,就算是没找参星观求签算卦的人也能看明白,今日集市此地便是参星观的传教之处。 在行人的注视下,一名道人走上此地站台,身上所着道袍与四周的参星观道士有异,只有那一名道人身着紫袍黑冠其余皆是灰袍,有的连黑冠都不曾佩戴,只有用一颗看上去还算尚可的簪子给自己扎了一个道髻。 “各位父老乡亲们,且看来此处,贫道道号霜微,是山上参星观弟子,如今立夏将至暑气将盛,这些时日与诸位师兄弟以观天象,算得日后夏暑伐人,今特请来观内清凉符以赠各位乡亲们,以惠民生...”那紫袍黑冠的霜微道人站在桌后,一手拖拂尘另一手极为自然的背向身后,看上去竟显一身仙风道骨之姿。 还不等霜微道人讲空中言语说完,围观的人群当中便有几人开始起哄说着参星观的道长个个都赛过活神仙、今天赶集竟能遇上这等好事、我能不能多领一些回家干农活需要等诸如此类的话语,瞬间围观人群的气氛便随之带动。 有人居然开始争抢着想要爬上台子离那霜微道人近些,立即就被那些灰袍道人的拦下,听到这些参星观的道士劝说之后才没有继续拥挤上前,霜微道人背在身后的手也随之伸出,朝人群方向抬手向下按了一按,人群之中的言语便随之小上了几分。 最开始叫嚣想要争抢的那几人似是比一般人心灵澄澈,只见到霜微道人抬手示意瞬间,随后便不再说话,安静等待台子上那已然被他们尊为“活菩萨”的道长继续出言发话。 “各位父老乡亲们只管放心,观内所写就的清凉符虽耗材珍贵,我与几位师兄弟也是辛苦半月才撰写如今两千有余,但这依旧没法让整个凤城,乃至整个南疆的百姓能够受其福泽,能够躲避日后的夏暑之苦...”霜微道人说着手中拂尘一挥向台前众人扫过。 紧接着一名刚才站在后方的灰袍道人上前走来,手中托着一个木盘,里面依次摆放着一些黄纸符箓。 待符箓模样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根本不用再有谁率先出声,整个酒楼的台子面前便开始嘈杂喧闹了起来,有人喊着前些日子给城内道观捐赠了多少香火钱、也有人说与那参星观的那位道士曾是旧识、更有甚者说前些年岁在城外有遇到观主远行被其指点过一二.....各种说辞响彻了整个西城的集市,不管是叫卖货物的小商贩,还是前来赶集的百姓都被此地的声音所吸引。 西城的街道各巷开始传着说那参星观的道士今日来城中给百姓们发放用于避暑的清凉符,只要一张挂于家中屋脊之上,自此整个夏天便不再承受酷热之苦,还有说那如若是家中汉子要下地干活的头一夜把那清凉符放在汉子衣服当中,第二日就算不带着清凉符出门,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燥热之感。 对于霜微道士口中的清凉符,他自己还为对其功效言说一二,整个西城便快要将其中玄妙传至东城而去,不过东城那边多是贫苦人家想求恐怕也求不来一张清凉符。 “诸位可先静一静,贫道今日便是下山为解凤城日后的夏暑之苦,各位父老乡亲们都是常年与我参星观交好,不论是城内分观还是城外山上的主观都已知晓大家的心念,待我传教完毕便于大家分发这清凉符”霜微道人再次出声,使得场面稍微安静了下来。 围观的人群们听到这里那还顾得上撑伞避雨,有人带着孩童赶集的居然连怀中孩童都不管了,直接将伞收了放在身侧,像是自己非得淋些雨才能在这参星观道长面前表现的内心虔诚,怀中的孩童被雨点打在脸庞上开始“咿呀..咿呀”地哭闹起来,结果回应地并不是父母的呵护声...而是父母对于自己孩童这一举动的咒骂和怨怼,生怕惹恼了台上的“活菩萨”。 就这样众人在下雨之中听着台上的霜微道人,讲述着参星观的道法教义,言说着作为凤城边上留存至今的一座道观他们与凤城的息息相关。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很久,雨水之中的人们可能连台上的道人所言为何都已经分不清了,但切丝毫没有减少他们眼中的坚定和言语上的热烈,只要台上那霜微道人稍作停顿,举杯茶饮的间隙台下便拍手叫好......就这样虔诚的道法宣讲在雨中集市进行着。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七十八章 弊病荼毒百姓久 凤城西城方向 “刚才不直接从北门入城不更快一些?西城那边都是那些大户人家住的...我们去了作甚?”林满六见叶当听带着自己绕远路,出言询问道。 “从那来就从那回啊,且不说能不能遇上那商队之人,再者出门快三月了?回个家不知道给家里带些东西,唉,孺子不可教也...”叶当听一脸嫌弃地看向身后疑惑的少年。 想来确实从二月离家五月回,一路上经历的事情有些多,总感觉没过多久便到了返乡的路途上,不知道家里爹娘最近如何了,如今快要入夏了,不知道爹那边会不会很忙,娘亲在家中是否过的还算顺心,还有替自己照看爹娘的师父不知如今可还好...... 两人骑马行至西城外的一处驿站,此地来往车辆还算多,驿站当中坐满了人,多是些准备远行的商队或是刚刚赶至凤城的旅客,不过空闲桌子还是有的,叶当听朝店家讨要了些茶水,两人便入座歇息。 “进城之后我还是把山野行和春窗蝶收一收,西城里大多是些富贵人,兴许见不得这些刀剑器物”林满六说着就解下自己包裹,将自己的两柄短剑放到了包袱当中,春窗蝶长了一些撑得整个包袱似根擀面杖一般。 “还算谨慎...”叶当听说着给自己的茶碗倒满后,便直接将茶壶推至少年面前,示意他自己倒茶。 林满六看着这黄衫老骗子的举动。心想这是算对自己刚才的做法肯定?还是还在嫌弃自己的先前想不起来给家中置办物件的意思? 带着这样的思绪林满六跟叶当听稍作歇息后,便一同从凤城西门方向行去,马匹暂时留在了驿站之中,进入西门后林满六又见到自己刚刚远行时所见的景色。 远行之前跟随着商队马车第一次穿行在西城街道上时,只觉得这里的高门酒楼是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地方,长大后或许会跟着爹一起去给公家务农,又或许留在家中帮娘亲照看并没有什么生意的糕点铺子。 如今脚踏地面,再一次踩在西城的道路上便再也没了这些想法,他在远行路上见过比这更宽阔的道路、比现在更多的行人、比此地更加喧闹的集市,未来的自己一定能走的更远看到更加广阔的天地。 走街串巷久了二人发现,今天到了赶集的日子,并且听着街上的叫喊议论声,前方的酒楼应是极为热闹。 林满六看向了前方酒楼位置,虽然此时雨点也不大,但终归是要撑伞避雨的,前方拥堵的人群竟没有几个人撑伞避雨,并且临近拥堵位置反而没有太过嘈杂的声响,比起之前路上的议论声都要小上些许。 “这是你们家乡的风俗?下雨的时候也不知道打伞避一避,围着个台子在哪有什么看头的”叶当听看向酒楼位置后出言询问林满六。 “听那声响我算是看明白了...又是那群参星观的道士在城中传教,总是糊弄一些东西讹乡亲们的钱,此地大户人家更多,他们所设门面比东城那边做的自是更大了些,回家第一日又见到这些人,当真是晦气”林满六先是一咧嘴,随后便带着些咒骂的语气出声说道。 “这参星观能够长久盘踞一方,倒是不无道理啊...看来之后还得与墨先生仔细谋划”叶当听自顾自说道。 就在两人快要穿过酒楼的时候,依稀听到了些那台上不知是何道人的言语,似是传教结束了后续给在座的看客发放什么物事。 “......还是先行谢过各位父老乡亲们,来此听我参星观传教之事,接下来便为大家发放观内所制的清凉符,今日叨扰许久,便只要二十文做观内香火,便能与贫道的诸位师弟们购置清凉符”台上的声音传至人群耳中。 此话一出顿时炸开了锅,场面有些超出叶当听、林满六二人的想法预期,竟是无一人说那所谓的清凉符有多贵,全是一拥而上想要多买几张的,甚至有人出言喊到想要一人购置半数符箓以便家用,但被台上的道士们出声制止,言说着后续只得每人购置少量。 “诸位父老乡亲皆是受过我参星观传教之人,那便都为我参星观的信徒,此等符箓极为珍贵还望大家相互之间互作体谅”台上的声音再次从案几后面传来,说话之人似乎才刚饮过茶水,还在润自己嗓子。 那案几后的话语传出后,带来的并不是人群开始有序购置那清凉符,反而是适得其反,更多的人开始争抢购买根本不想给身后的人留下多少,但此时那些参星观道士并没有再在出手阻拦,就连言语上的劝说都没有了。 只是任由台下的人们挤到台前,将手中的银钱丢掷在台上,等待着道士向其递出一张黄纸符箓,得到符箓之后有人手中好似握紧了至宝一般,急忙退出了酒楼附近远遁而走,有人却是拿出身上的银钱想要多买几张...... 场面一度混乱,但台上的那些道士并没有一人出手阻止,只管继续收取银钱给台下的百姓换购那清凉符。 “老骗子,当初你卖给我《寻山问水养剑决》的时候收我了多少来着...?”见到此景的林满六突然想起当初在杭州城外,叶当听便是将那山水养剑决卖给了自己。 “十文钱...”叶当听看着这一幕也有些惊讶,面对少年的问题有些艰难出声说道。 “那明眼人看了看就知道是骗人的一张黄纸,够买你两本小册子了都,我还是错怪你了,你不是老骗子”林满六带着些愁苦的脸色喃喃说道。 “不行...我觉得这参星观道行颇深,后续行事定当仔细权衡一番”。 “不是...老骗子你闯荡江湖这么久,我觉得贵也就罢了你也觉得贵?”林满六疑惑问道,毕竟叶当听一路上总是再与说前些年他之见闻或是趣事。 “没见人手上多少张啊,再说没见人反话说的这般炉火纯青,随便一句便是引得尽数争抢”。 “你这一说倒确实如此,之前在东城那边只是觉得他们会会讹钱罢了,今日所见看来是低估这参星观了...”。 “城中百姓已被这参星观荼毒久矣,才落得这番境地”叶当听不免有些感慨。 在二人在后方感慨时,台上那原本在案几后坐着的紫袍道人看向了他们,再定睛看向少年面容后,手中茶杯险些跌落在地,只见那紫袍道人迅速稳住手中茶碗后坐直了身板想要回避叶当听、林满六的眼神。 “那道士有意回避我们,认识?”叶当听自然是察觉到了台上的异样,随口想林满六问道。 少年寻着老骗子的目光看向台上正中正坐的紫袍道人,这不正是那日在竹林外想要用自己要挟师父的霜微道人吗!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七十九章 市井闲言最伤人 霜微道人见少年已经发现了自己,只得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衣袖,扶正了自己的道冠后,起身看向了林满六、叶当听二人。 台上紫袍黑冠道人的一举一动,在台下的百姓眼中是何等的神圣,见“活菩萨”般的道长起身正衣冠,众人哄抢清凉符的声响都要比刚才小上许多,开始静静地等待霜微道人后续的话语,这似乎关系了他们今日或往后能不能有更多或是比别人拿到更多的清凉符。 霜微道人看着民众的举动,心里有些不悦,为何在此时会遇到这名少年,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扰乱自己的大计。 “两位居士看上去有些眼熟,特别是这位小居士与贫道甚是有眼缘,今日也来此求取这清凉符吗?贫道与二位有缘便赠予两位居士,切莫推辞”霜微道人面容和煦,仿佛道观里的老神仙从画卷当中走出来一般。 他还在摆弄着手中的拂尘,应是想要寻得一处合适的位置好彰显自己此时的仙风道骨,结果却被少年的话语泼了一身冷水。 “跟你臭牛鼻子不熟...”林满六说完准备转身离开,刚刚回到家乡可不想再多省事端。 霜微道人面容僵硬,手中的拂尘还没落到小臂上拖住,静止地在半空中悬了许久,他才尴尬出声说道:“那小友慢走...贫道便不再相送了”。 就在叶当听、林满六转身离去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了一些人的闲言碎语。 “谁家的孩子竟是这么不听话,道长好心予他一份善缘,还辱骂道长,当真不识好歹...”。 “定是那东城来这边串巷的野孩子,你看他那衣服都破成那样了还穿着,我觉着,别说连东城那些穷酸巷子了,可能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个子都那么高了,肯定没少吃东城那边的‘猪食’...不过就是连口德都不愿积,估计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 ...... 越来越多的声音在人群当中传出,放在远行前少年只能忍气吞声受着,面对这些谩骂不敢有丝毫还嘴的意思,或是远行中的自己可能会暴起拔剑指向这些人,仗着自己手中有剑可以威胁他人,依仗着自己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多了一件趁手的兵械。 但此刻踩在家乡地面上的林满六却全然没有任何动作,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乌云,毛毛细雨打在他的脸庞上,雨滴溅了少年满身。 “走...”林满六喃喃说了一声。 “这就走了?你给我等会?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教你那些大道理的是延鹤可不是我叶当听”叶当听突然出声说道。 只见那黄衫老骗子右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开始打量起身后之前碎嘴的那群人,看着那人一脸流氓恶匪般的坏笑,再加上叶当听这一月以来都不曾修剪过的胡须,已经长满了整张脸显得更像那些山野匪徒,众人之前的话语开始减少,并且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特别是之前抱着孩子在雨中购得清凉符的妇人,面容有些惊恐开始呼喊着想往后缩地深一些,全然没去管怀中的孩子,刚才那句有娘生没娘养的便是从这名妇人口中所说。 “道长救我...道长救我...道长那地痞流氓刚刚直勾勾看着我与我的孩子,他想对我不轨...道长救我”妇人口中一边喊着一边往后退,已然没入人群快要贴到台子边缘的她还在往后缩,怀中的孩子哭闹声开始大了以来,她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在胡乱喊着。 霜微道人见形势不妙,纵身一跃落到了台前空地上。 “这位居士不知如何称呼...贫道道号霜微,市井之中难免有些闲言碎语,居士切莫放在心上”。 “称呼就不必了,城东那叶当听是我大哥!”叶当听一路上也听说了少年与十一相遇的情况,再没与十一会合之前还需注意些。 这些时日师父时刻叮嘱自己和师兄的名字,以及三月前参星观道门面前的变故,以及那竹林一战霜微道人都还在心中挥之不去,此时又因为这个名字直接让其道心不稳,差点身形踉跄地就要向后倒去。 霜微道人勉强稳住身形后,在人群面前开始吐纳换气,好一会之后才朝叶当听打了个道门稽首,又是一副和煦面容出言说道:“原来是叶道友的兄弟,贫道今日果真是有一善缘在这凤城之中...”。 原本等待叶当听出声好给自己寻一台阶下的霜微道人,哪知道后方的人群开始躁动了起来。 “给你脸不要是,没见道长都亲自下台劝说了,你这汉子好生无理在那摆什么谱!”。 “我看你这不知从那座山里出来的野人,还不赶紧带着你那野种快滚,官府人呢还管不管了,怎么什么人都往西城这边放啊”。 “没准是看着今日赶集带着他那野种来勾栏里寻那美娇娘当娘亲呢”。 这些话开始在人群当中不停地言说着,话语间的嘲讽意味越发浓了,此时的叶当听没有一丝想要生气的想法,反而更加玩味的笑着看向那霜微道人。 “老骗子还不走?非得让你把你和我都骂一遍才走是”林满六再次出声说道,原本他已经准备拽着叶当听离开了,结果身后那些人连这老骗子叶开始叫骂了起来。 “等会等会别催,越催越慢,没见他们骂我这么凶嘛,不撂点狠话我的恶霸形象不就没了吗”叶当听都没看向林满六,只是左手向其挥了一挥示意稍等。 霜微道人因为是背对着众人,没有人能看到他脸上的面容,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师父已经再三叮嘱过不要再去城东叨扰那叶当听,今日结果自己硬生生往人身上给撞了过去,都不知回观之后会被师父如何责罚。 “这便是霜微道长传教之下的盛景?”叶当听坏笑着说着。 “居士谬赞了...今日是贫道准备的不太妥当扰了居士清净,还望居士见谅...”霜微道人双唇打颤说着,都不敢去直视眼前这名不修边幅的邋遢汉子。 “他们言语我管不了,你之行径还能治治,谁让我人好心善呢?”叶当听脸上的笑容越发浓了。 “你也真够闲的...”林满六有些鄙夷地看着这老骗子。 “见过你师父使棍子不”叶当听突然看向身旁的少年,出声说道。 被突然的一问林满六有些发懵,突然想起师父第一次在家中院子教自己挥打棍棒时的样子,口中不自觉地蹦出几字“我身为锋...”。 “看来是见过,这便好不用教了”叶当听说着环视了一圈,盯住了一把椅子,开始自顾自地走了过去,到了椅子面前便是一脚将椅子踹烂,随手拾取一根趁手的椅子腿,然后起身看向了人群正中那紫袍黑冠的道士。 霜微道人从叶当听说要给自己治一治时,便不敢再有动作,眼见那人已经拾起了一节棍棒,他咬了咬牙随后给自己壮胆说道:“居士一再为难贫道,莫非是觉得贫道好欺负!”。 “就是觉得你们这些假道士好欺负啊?”叶当听在出声说话瞬间,手中那椅子腿便已经挥动,径直朝霜微道人面门飞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八十章 藏锋于身皆为刃 霜微道人见那节棍棒朝自己飞旋而来的速度实在太快,急忙甩动手中拂尘想要拦下,就在椅子腿跟尘尾交汇之间,霜微道人惊喜发现自己接住了这挥打而来的椅子腿,拂尘随即扭打在椅腿之上,将其缠住锁困在身前。 “真以为是自己接下来的?”叶当听的声音由远到近极快地传至霜微道人身旁,方才只是怕这霜微道人直接躲避误伤了身后那些碎嘴之人,才将丢掷速度慢上了几分。 还在庆幸自己接住了对方出招的紫袍道人听到这番问话,猛地向前看去,只见那破旧黄衫的邋遢汉子已然闪身到了自己面前,并且一手已经握紧了刚才还在空中飞旋的椅子腿。 霜微道人急忙想要抽出自己的拂尘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手中拂尘不听使唤一般,无论自己如何控物都无法将拂尘抽出,而叶当听那头却是手中椅子腿在手腕之上飞旋而动,极快地搅动着尘尾,霜微道人发现之时尘尾已经全数被其搅在了椅子腿上。 “小骗子看好了!”。 随着一声呼喊,林满六循声看去,只见在叶当听和霜微道人两人手中器物扭打作一团后,那黄衫身影右手猛地一提将那袭紫袍带的离自己更近了一些,随后便是左肩向前一撞,“咔”的一声似乎是骨头碎裂声,被撞的紫袍右肩有些微微塌陷。 不等霜微道人身形向后倒去,紧接着叶当听左手便直接探出直抓向了那已经凹陷的右臂,又把霜微道人扯回自己身前,剧烈地疼痛感从右肩位置传出,霜微道人整个人面目狰狞痛苦不堪,已经没有气力再去握紧手中拂尘,他抬手想要出声求饶,但叶当听哪里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兵刃皆藏于身、藏于形、藏于动”。 就在霜微道人嘴唇张开想要言语之时,却看到那黄衫男子好若疯魔一般,将自己的头颅递出撞向了自己,紧接着又是一身骨头碎裂声想起,霜微道人的头向后倒去,头顶的道冠以及滑落在地,扎好道髻也随之崩裂,满头散发狼狈的还不如眼前的这个黄衫流氓。 “以身为锋,全身皆可为刃”。 叶当听整个人俯身站着,左手拖拽着那紫袍道人的右臂,让那紫袍道人无法跌落在地,紧接着用椅子腿挑起霜微道人还算完好的左臂,双手猛然用力便将那袭紫袍拽起,随后一脚横扫而出踢中霜微道人的左臂,“咔——”这一声骨裂声音比起之前丝毫不弱,像是直接将霜微道人整条手臂都废掉一般。 就这样霜微道人整个人倒在地面仿佛一团肉泥,那些身着道袍的人跑了下来,警惕地看着这雨中的黄衫男子,没有一人敢上前一步,围观的百姓们见到血溅当场便开始慌乱,有人丢了那清凉符不要直接远离了此处,也有人趁乱捡起那已经不知被人踩上几脚的黄纸符箓才开始远离。 先前叫嚣的那妇人见到这一幕,抱着孩子整个人贴着台边滑倒在地,怀中的孩童呜咽声越发大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怀中传来的吵闹让她更加的恐慌和不安,她眼中的那名黄衫男子仿佛一头厉鬼,只要向其索命。 “不许哭!!你哭什么,你凭什么哭,还不是为了你我才如此辛苦,还不是因为养你和你那不成器的爹,你凭什么就能哭......”妇人开始对着自己怀中孩子咆哮怨怼了起来,她眼中带着血色,说话声音尖锐又充满了恐惧。 她一边咒骂着自己怀中的孩童,一边警惕地看着那黄衫男子会不会注意到自己,结果一抬头便与叶当听眼神相对,这一瞬间就仿佛有人抓住了她的脖颈,窒息感从腹腔中一直涌上,雨水打落在妇人的面容上,打落在怀中的孩童脸上,她想起身跟着那些人一起逃窜,但雨水传来的冰凉感让她无法动弹。 “这...这位大爷,对不起,是小的错了......是小的之前不敢出言诋毁大爷和令公子,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和我孩子!我千不该万不该说出之前的话的”妇人开始抽泣央求眼中的黄衫厉鬼饶过自己,见对方没有丝毫反应时,突然想到了怀中的孩子心中暗自想着这或许是活命的唯一办法。 她在说到自己孩子时,根本没有仔细去看过自己怀中的孩子,任由孩童被雨水打湿被褥在那哭闹,就连说放过自己孩子时,眼中都是那怯懦之人思索到活命之法的模样,随后便是一直重复着放过她和她的孩子。 “够了...再晚耽误回家了,我家铺子关门可挺早的”林满六见着这一幕实在心烦,便出声再次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还变成你管教我了”叶当听随手丢了那椅子腿转身跟着林满六走去。 两人走远后,那些参星观城内的道士急忙围了上去,想要去搀扶地上已经烂成一摊肉泥的霜微道人,还没碰到他们这位师叔衣袖时,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叶当听再次出声说道:“等你们这谁来着醒了,让他以后少做这些祸害一方百姓的事情,还有顺便给你们那观主提个醒啊”。 听到此言的众人便僵在了哪里,谁也不敢再有动作,便是谁先上去一扶便是要自己跟这师叔传达此番话语了。 跌坐在台面前的妇人抱着怀中的孩童有些发懵,自己是算逃过此劫了?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孩童,雨水已经将被褥全部浸湿,孩童呜咽声比起之前要小上了许多,但却显得没了些生气,她看着孩童的眼神突然变的有些凶厉,心中叫骂着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和你那没作为的爹,老娘为什么会落得这番境地。 抬手刚要想将孩童直接丢弃在地,却又缓缓收回,妇人心中想着还要靠你从那死鬼男人家里讨要银钱,随后便抱起孩童准备远离了此地,临走前不忘捡了些没人来得及捡的清凉符塞入自己胸腹之间,待捡了一些后发现那些道人正怨怼地看着自己,她急忙跑远而去。 “要不是那婆娘,师叔曾会被那人打伤,要不我去把那妇人抓来毒打一顿兄弟们解解气”一名道士出声道。 “我觉得可以,还有她怀中那孩子刚刚哭声这么大,看我给他找个房顶挂上几日,还能有气力哭不”又有一人出声支持道。 “咳咳...”就在有人想要继续附和时,地上的紫袍道人咳嗽出声,雨水顺势没入了他的咽喉之中,呛得霜微道人没法继续咳嗽,整个人便开始呜咽起来。 “师叔、师叔...”见那紫袍道人出声,众人急忙叫喊着师叔,便开始献殷勤了,争先恐后的去搀扶倒在地面的霜微道人。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八十一章 凶器也作救人剑 林满六、叶当听两人走出了西城集市,直面向东城行去。 路上行人或多或少知道他们便是刚才在酒楼台前闹事之人,见到两人路过无不是避让闪躲,根本没有人敢靠近二人。 就这样在小雨中,两人走在道路正中,周围好若无物无人,叶当听随意扫着街旁的店铺,与之对上双眼的人皆是转头躲避。 “原本想来此买些东西好回家,送给叔姨来着,怎就碰到那晦气玩意”叶当听说着开始左右张望着道路两旁的器物,应是在找寻些能够拿得出手的礼物。 “还不是你这老骗子非要上前教训那臭牛鼻子,我都打算走了”林满六一脸嫌弃地看向身旁的叶当听。 “知道了知道了,还不快看看买些啥好,可别耽误回家”黄衫老骗子略显敷衍地应声说着。 一路上少年再回想着刚才酒楼台前叶当听三次近身出招,或许自己在之前的对敌当中,太过依赖于手中的两柄短剑,出剑全然没有刚才叶当听出手时的气势,尽管他手中只有一节椅子腿,也能轻易克敌制胜。 “我说老骗子,你方才所出剑招路数与你教我的,或是师父教我的,或是你先前所教全然不同,对于兵械本身掌控并没有太多,更多的确实自身攻防,这是为何?”少年带着疑惑出声问道,他想要寻求到一个答案,是否当真如那日在徐家村山道上自己理解的一般。 “发现了吗?我以为还需要多些时日,我之前那三撞才是我原本所学,不论是之前教你的春山竹浪涌,还是从你师父那所见的铸剑峰剑术,皆是行于江湖后所学”黄衫老骗子听到了林满六的问话,随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言说道。 这样说来,林满六不禁有些好奇,那初出江湖时的你又是如何模样呢? 不等少年从沉思中醒来,叶当听便继续出声说道:“剑本身就是杀人凶器,而不论剑术剑招皆是杀人之术,就算用再多的诗词歌赋去美化剑本身,或是去修饰自己的剑术剑招,但剑终究是杀人的器物,永远无法掩盖这样的事实”。 “如此说来,那不就将救人之剑全然否定了吗?”听到叶当听对于剑的理解,少年开始回想起自己对于手中之剑的认知。 “当你第一次握剑暴起杀人时,你心中是为何执剑”。 “那日在剑门关外,有人想要偷袭李延鹤将军,我用还裹着着铁衣的春窗蝶挥打向了那人,最后那人便死了...”林满六开始回忆起自己远行时遭遇到的第一次袭杀,也是那一次自己真正握紧了师父送给自己的春窗蝶。 “便是那一次相遇,延鹤与你所说的救人之剑当无惧所行?当真明白没有?”叶当听询问的话语便理解接了上来。 “李将军与我所说,与你先前所言不正是在互相冲突吗?” “......倘若你没有出手击杀那人,或是加以拦阻,那遇险的便是延鹤,你所持虽为凶器,但只要所行之事却是济世救人,所学皆是杀人之术又何妨”叶当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身旁少年,气不打一处来。 不等少年出言回话,他便继续说道:“我身为锋、我身为锋便是将自己全身尽数作剑,这副身躯便是自己最强的杀招,只有自身变作那至强的杀人凶器,才能在他人的剑下救下更多的人”。 “那春窗蝶与山水养剑决之间的联系,便是要将自己全然融入到出剑当中,只有如此才可做到心无旁骛,倾力出剑时便就能达到自己剑术剑招的极致所在......”林满六结合叶当听所说喃喃说道。 少年开始回忆起自己手握春窗蝶时的情景,山水养剑决便是将自己与手中剑达到那完美契合的点,让自己在出剑时可以完全不用顾及春窗蝶本身。 对于少年的自言自语,叶当听带着满意意味的神情点了点头,随后便继续观望街道两旁商贩所售卖的器物了。 行至凤城正中位置,此地最为高大的建筑便是那参星观的城内分观了,可能是两人行路教程太慢的缘故,在这分观面前已经站立着之前那几名在酒楼位置分发清凉符的参星观城内道士。 区别于刚才在集市之中,如今在城内道观驻守的缘故,他们已经悬配好了长剑在身侧,已然注意到了从西城位置走出的林满六、叶当听二人,先行发觉的道士已经手握长剑剑柄,随时准备出鞘。 “你们二人不仅出手打伤我们师叔,如今还要来此作甚!”为首的那名中年道士厉声说着,但握剑的手已经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巧是不巧,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诸位道长是要请我们入观歇脚吗”叶当听出言说道,语气中带着些嘲讽意味。 那名中年道士闻讯后便一咬牙继续厉声说道:“若是路过,劳烦二位尽快离开,我参星观本就清修之地,自是无法招待二位...”。 “那便向诸位道长告辞了”还不等叶当听准备如何回话,林满六率先出言说道,随后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黄衫老骗子,便继续往东行去。 叶当听一脸错愕,心中大感疑惑,好嘛,这小骗子怎么从进城开始便如此说教自己,难不成自己行径上在有些不妥之处,他回到家中真要告自己叼状不成。 带着这样的疑惑只能跟着林满六一同向东行去,见二人走远的参星观道士,这次开始大口喘息起来,先前生怕有什么言语又再次惹恼了那身着黄衫的流氓男子,众人皆是屏住呼吸,只留得为首的师兄敢出言说话。 “尽快将此事传回山上,定要告知诸位师叔,且看师叔作何回应,有必要的话惊扰观主也是无奈之举”刚才厉声出言拦阻的中年道士转身向身后的同门说道,随后众人答复明白,并安排人上山传递今日发生之事。 两人在东行路上,走过了一家布匹铺子,林满六停步看着那家铺门,又低头看了身上的衣袖。 虽然自己是远行路上难免有爬山涉水,或是与人争斗才导致如今只能借着徐家村村民的衣物穿戴,但家中爹娘不也要务农干活照看店铺生意吗? 叶当听见少年在铺面门口驻足良久,想必是想买些布匹带回家中了。 “还愣着干嘛,进去呗”一手直接往林满六身后一推,拍到了少年的包袱之上。 被人突然向后一推,林满六急忙向前走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形,一脸羞恼地看向身后坏笑的叶当听,这老骗子刚才居然还偷偷加重力道! 不过两个人终究还是一同走进了布匹店铺当中,可能此地靠近城东的缘故,店家主人见两个身着破旧衣物的客人,也没有像城西集市上那些人一样递来鄙夷的眼神。 随后的谈话中林满六发现店家风趣幽默的很,不仅在介绍店内布匹时,不时还用些笑话来打趣二人,对于一些布匹适合做何处衣物也一一告知,林满六、叶当听二人便在店家的介绍下购置完了所需的布匹。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八十二章 返乡还家道平安 再靠近东面城墙的一处街巷,那里便是家中的糕点铺子,今日的城东糕点铺子,店门虚掩,或许是下着小雨并没有开张,而店铺后的主屋门窗处不时有热气沈腾,从屋内往外溢出。 屋内有细语传出。 “林姨,你且尝尝看味道如何!”。 “嗯...比我做的那些可是好上许多了,十一姑娘如此心灵手巧,那叶少侠是修得多大的福缘才能与十一姑娘相识嘞”。 “林姨提他作甚,这只是我做给自己的糕点”。 “好好好,也不知我家满六那孩子啥时候能回来,这眼看都快入夏了,他走的时候东西也没好生给他准备”。 屋内两人便是替林满六照看家中的师父,以及林满六的娘亲了,早在林满六远行不久后,十一便向林父林母重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提及到了叶当听是何许人,对于之前的隐瞒,林满六爹娘并没有作何怨言,对于十一的态度依旧如往常无二。 “林姨尽管放心,前些时日不也收到江南那边的回信,如今小满六可是了不得咯”。 林母听到这里用抹布擦拭着自己双手,满眼都是笑意地说道:“十一姑娘说的对!如今孩子长大了,还出去闯了一闯,是我这为人父母的多虑了”。 “既是自己儿女,牵挂自是难免的,我也时常想念家中长辈,早些年游历在外时,也会想着家里的长辈过得是否还算安好”十一也用抹布擦去了手上的面粉,伸手握住林母的双手,出言劝慰道。 “嗯...只是希望满六那孩子远行在外,吃得饱穿得暖,早日归家便好”林母说着看向了窗外,十一也随之林母的目光看了过去。 窗沿外有雨滴掩着窗边滑落,溅在窗框之上,雨水一滴滴地滑落,但屋外的景色却依旧如常,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与之前日子只是多了今日的小雨,并不会再多任何的人或是事。 就在此时铺门那边传来了敲门的声音,但并没有任何叫喊声。 林母听闻到敲门声转头看向十一,十一也同样看向了林母,就在两人视线交汇瞬间,十一握着的林母手的力度加重了一分,只是一瞬后又重归平静。 “林姨莫怕,若是那参星观的道士又敢来此惹事,看我不好生教训他们”十一笑着说道,说完后便走到了主屋门边。 在门背后靠着一柄奇怪的黑色长条,仔细一看便能发现,那就是早些时日十一用于应对参星观观主的“剑匣”,只是随手一提,剑匣便轻易的被十一拿走手中,她推开屋门朝前面店铺走去,此时敲门声不知是何缘故已经停止了。 门外街道上 “你家今日没人吗,怎么如何敲门都没反应,我看这门也是虚掩着要不直接进去”。刚才敲门之人便是叶当听,他见敲门无人回应便转身向身后的林满六进行询问。 林满六此时有些疑惑,因为往常就算天气再差,娘亲因为想要能多卖出去一些糕点,早上天还没亮就会开始张罗着准备开门,一直到夜里街道上都没有烛火时才会掩门休息,并且断然不会将房门虚掩。 心中想法越来越多的少年,开始往最坏处去想,一路上走来认识自己的那些街坊邻居没一个给自己好脸色或是与自己搭话的,甚至有些对着自己有些怨怼的神情,家中恐怕是出事了! 林满六想到此处正准备,上前开门一看究竟,就在此时店铺屋内传出了一声清冷的声音,听声音那人便在店铺之中。 “你们这些参星观道士有完没完,是否需要叶某在上山与你们那观主一叙?”。 听到这一熟悉的声音,林满六与叶当听无论是谁,心中皆是一股暖意上升,是他的师父和他许久未见的姑娘。 刚要出声喊师父的林满六,看见叶当听忽然左手一抬打断了自己准备出声的动作。 屋内之人似乎是觉得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再次出言训斥道:“若是无事还不快滚,非要吃上一剑才肯罢休?”。 只见屋外叶当听竟是学那参星观道士打了一个道门稽首,随后出言说道:“叶居士威名,我观中弟子早已知晓,今日只是寻了些礼物想要赠予叶居士”这老骗子居然学起了那些道士的腔调,言语间还带着些许笑意。 这次却是轮到屋内的人不再答话,双方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周围的环境便也开始随之安静,雨水轻打地面的声响都能仔细地传入耳中。 林满六有些不解,这老骗子学得也不像啊,师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怎么便不再言语了呢。 “开庄一事还算顺遂?”过了许久,屋内才传出声响,言语间有些不敢置信。 “诸事顺遂”叶当听没了之前的腔调,也没了平日里与林满六那说话之间显露而出的痞气。 “那为什么还要来此...”。 “墨先生让我前来查看此处参星...”叶当听出声笑言道。 “那你可以回了,我自己一人便可”不过还不等叶当听将这一说辞讲完,屋内便再出传出了声响,紧接着便是后门开门的声音。 “是我自己想来见你!”叶当听见险些要玩脱了,急忙大声喊道。 久久未听屋内关门声响,林满六见两人对话有些无语,有啥事情不能敞明了说亮话,便伸手向虚掩的店铺屋门抓去。 只是少年的随手一拉,店铺门就开了,伴随着的是一声器物坠地声响,十一刚刚手中还紧握着的剑匣摔在了地上,她在屋内看着屋外的邋遢汉子。 一路行来,林满六、叶当听两人身上的衣物都已脏乱不堪,只有在徐家村时重新搭理过,这几日因为下雨的问题整日披着蓑衣斗笠,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所着的衣袖是何模样。 特别是叶当听,他本就是那络腮胡子,路上也不曾修剪,现在模样看上去起码也得是个而立之年的男子,哪有那昔日黄衫负剑少年郎的半分模样。 “噗...你是趁我不再老上了几岁嘛”十一站着屋内笑言道。 叶当听只是看着她笑着摇摇头,没有任何作答。 店铺内的动静,在院内的林母自然也是听到了,此时她也已经站在了十一身侧,看到了那站在门外的两人。 “满六!我的儿啊,你可算回来了”林母急忙快步走出门双手抓着林满六的肩膀,大声呼喊道,略显哭腔的声音中更多的带着些欢喜。 “娘亲...满六回来了,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林满六心中也满是欢喜,拥抱着自己的娘亲满脸都是游子归乡的笑意。 “远行可有遇到什么事情...这些时日你不在,娘亲有时候做梦梦见满六你小时候受人欺负,我就开始担心你路上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林母眼眶中已经有些泪光闪烁。 “娘亲放心,一路平安皆无事!你看你的满六好大儿现在不就站在你面前吗”林满六笑着站起身在林母面前转了一圈,用这样的方式告诉自己的娘亲自己当真无事。 看着这一幕的叶当听和十一也是彼此对视一眼,朝他笑了笑便率先往院内走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八十三章 且尝红瓦杏花糕 随后众人一同进入了店铺后的院落当中,院子比较狭小,十一先行一步走入了主屋之内,林满六还在与自己娘亲说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见闻和趣事,叶当听寻了一处屋檐下就在那静静地靠着。 没过多久的功夫,主屋那的房门便开了,只见十一双手捧着一块手帕,像是包裹着什么物事,小碎步一般走到林满六和林母身前。 “师父!满六把师父交代的事情都弄好了”少年见自己的师父向自己走来。 “这些师父都知道啦,满六如今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侠嘞”十一一手拖着手帕,一只手点在了少年的额头之上。 林满六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如今归家了师父和娘亲都在,等过些时日爹也归家后就又能聚一起在院子里吃饭了,对了...还有那老骗子。 “满六你且尝尝,这是师父这几日跟你娘亲学的糕点”十一摊开手帕,其中有三四块样式小巧的糕点。 “十一姑娘,手是真的巧,你娘我啊随便一教便会了,做出来的模样比你娘我啊,做的好看多了,味道更是好极了”林母在一旁笑着说道。 林满六随即抓了一块送入嘴中,淡淡的杏花香弥漫在口中,还有一点像是红糖的味道。 “好吃!”少年糕点还未咽下,便嘟囔着开口说道。 十一笑着挠了挠林满六的脑袋,转头看向屋檐下依着的那个黄衫邋遢汉子,开口说道:“是要我请大爷您自己来吃呢,还是就不打算过来了?” 叶当听见是在叫自己,原本看着三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说道:“身上太脏了...你们吃便好,待会我寻个地方先把衣物换了再说”。 “等待会雨小了些,我俩去城外小溪里洗一洗便好”林满六也出声说道。 叶当听见少年搭话,自己刚准备往下接,林母却一手轻拍在自己的儿子肩膀上“你们俩瞅瞅都多大的人了,等会娘亲我啊去给你们烧水去,主屋一会收拾出来给你们俩就是”。 林满六听到这样有些微微愣住,往年只有大年三十的那一天夜里,娘亲才会烧一大锅热水让自己好好清洗完,换上来年的新衣服,说管那叫辞旧迎新,以往身上有些痒了或是味道实在太大了,都是自己跑去东城外的那条小溪了自己解决,或许是自己真的长大了。 林母说着便起身去侧屋里准备烧水,庭院之中便只剩下了林满六、叶当听还有十一三人。 “崇婴在信上都与简单的提及了一些,那屠恶门行事实在诡异,无法捉摸,之后在南疆行事,还需尽力配合墨先生布局才是”十一看着院中不时溅起的雨水说道。 “我与满六进城时,遇到了那霜玄道人的二弟子,出手教训了一番,之后便看那老道如何应对了”叶当听应声说道,随后便直接蹲坐在的自己原先依着的墙边。 “我之前行事也是如此,但那老狐狸实在沉得住气,若非那日有一个问剑湖之人,恐怖连试探虚实都无法做到”。 “且看之后参星观是否会再次到访了...”。 林满六听到这里,才明白在西城集市那块,老骗子明显认出了对方之人的身份,自己原先也与他说过自己认识师父的经过,他依旧要出手打伤那霜微道人,原以为只是为了师父撒气,顺便给自己演示他近身搏杀时的招数。 “所以师父那参星观是要留意什么吗,还是与那些近日的屠恶门有关?”林满六在一旁出声问道。 “与那屠恶门自是关系不大的,但却事关去年铸剑峰一事,我路上也与你说过去年矩州那件惨事对,如今那参星观观主手中极有可能便是当初的四剑之一白昼”叶当听出言解释道,在讲到铸剑峰时他不时看向少年身旁的十一。 两人视线对上后,十一只是摇了摇头便继续看着院中的雨水落地,见十一没有拦阻的意思叶当听便继续开始言说。 林满六随着黄衫老骗子的话语,回想起了刚出杭州的那些时日,除了会讲他与师父是如何相遇,也讲起来去年在矩州铸剑峰发生的盗剑一事,除了明确获得四剑之一衔寒梅的风雪大观楼,就连问剑湖所得的告君都是事后所传。 “你包袱当中的春窗蝶,你自然知晓其中不凡对,那只是你师父那柄剑匣当中的一把子剑,剑匣唤作夏鸣蝉,除却二者之外还有两剑,如今收录在弈剑山庄当中,三剑皆入匣后便是铸剑峰曾经铸造的最后一柄剑”叶当听先是瞟了瞟少年的包袱,又眼神示意看向了门边的那个黑色剑匣。 “那这参星观岂不是就有去年铸剑峰盗剑一事的嫌疑?”林满六循着叶当听的目光看向了门边的夏鸣蝉。 “确实有此种可能...”这次便轮到了十一开口说道,不过语气上有些伤感。 林满六刚准备出言询问自己身旁的师父,便听到自己娘亲的呼喊声:“满六可以喊叶少侠一起去主屋洗漱更换衣物了,衣服的话便凑合用我家汉子的,叶少侠千万不要介意啊”。 少年只得先应声明白,随后抬手准备出言询问自己师父时,却已经看到十一师父笑着对自己说:“没事,快些去”。 待林母将主屋收拾完毕后,林满六与叶当听两人便一同前往主屋当中清洗并更换衣物。 下了快整日的雨在两人入屋没多久后便停了,没多久的功夫,两人便从主屋当中走了出来,林满六换回了自己原先在家中一直穿的短衫,叶当听则是换成了林父家中闲置的衣物,可能由于他身材高大的缘故,衣服显得有些不合身。 两人一同站在主屋门前的石阶之上,十一坐在店铺后门的门槛上,见到两人走了出来,一手掩面笑言说道:“没看出来,满六跟留了胡子的你还有些父子像”。 “不就是几日没修剪?看上去有那么老吗”叶当听开始摩挲自己的下巴,满脸疑惑的看向林满六。 “如今这般确实算是老骗子了,但像确实不像”短衫少年则是歪头咂嘴说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会到了凤城,我是主,你是客,切莫言行无忌”林满六说话之间不时眼神斜瞟,似是在告诉叶当听小心自己去找师父哭诉告状,说这些时日自己是如何被叶当听欺负。 “满六怎么跟叶少侠说话呢”林母听见院子里的话语后便出声说道,她在侧屋里好像在收拾着打整着物品。 “没事!娘亲我与这老骗子平时就这般说玩笑话呢”。 “...那便入乡随俗了”叶当听假笑应道,随后便挥袖朝十一走去。 只见叶当听在十一身旁席地座下后,便扬起了头看向正坐在门槛上的她,十一先是将手中裹着糕点的手帕递给了叶当听,接着便从袖中抽出了一柄袖珍小刀,开始替眼前的男子剃须修面。 在十一舞动手中小刀的时候,叶当听捻起一块糕点便送入嘴中,林满六便坐在主屋的石阶上看着师父和这老骗子,短衫少年现在有些疑惑,为何快临近饭点了,自己今日却觉得没有什么饿意呢。 “这糕点挺好吃的哎,叫什么哇”。 “红瓦杏花糕...”。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八十四章 小院共赏团圆宴 傍晚时分,街道上还留有着雨后的积水,日暮西山,只有细微的光亮洒在这地面的浅浅水洼和道路两侧的墙壁上。 但也正是这些夕阳下的日光,将原本简陋的街道映照地尽是金红色,好看极了。 东城各处巷子中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有从屋舍中开门而出的妇人正准备张罗生意,也有从远处一路走来的行人。 此时有一名刚刚给公家干活回来的汉子,走到了糕点铺子门前,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劳累的样子,他轻拍屋门的手也显得极为沉重。 “咚、咚、咚...”敲门声从铺子那头传来,还在帮娘亲准备晚饭的少年,听到了这样一阵缓慢的敲门声,他先是心情激动地看向了院子里忙活的娘亲。 林母同样闻声看下了自己的儿子,朝手中还端着碗筷的少年笑着点了点头,少年便明白了自己娘亲的笑意为何。 随手将碗筷递给了身旁的叶当听,便跑去店铺那头开门去了,“嘎吱——”伴随着开门声的响起。 少年见到了那个被夕阳映得满全身金红的中年汉子,他的背因为常年的劳作有些微驼,整张脸也经历了多年岁月的冲刷,显得极为老气。 “儿子?......”中年汉子见到给自己开门之人,先是一脸惊讶,随后有些不敢置信的神情,流露在他的苍老面容上,双唇有些微微打颤地出声说道。 “爹!是满六,满六回家了!”少年朝门外的汉子大声喊道。 中年汉子便是林满六的父亲,这些时日因为下雨的原因,一直在公家搬运货存,今日雨歇后被公家管事告知可以暂时先回家歇息。 “咱家满六可算是回来了,快给爹好生看看,这一路上可没少吃苦...”林父揉搓着自己儿子的脑袋,随后被林满六快步迎进了院内,见到了叶当听和十一。 “一路上都平安无事,回程路上也是同这老骗子一起回来的,都没有遇到什么怪事,爹大可放心!”林满六笑着说道。 林父刚想问为什么不是同他那些兄弟们一起回来,结果叶当听起身朝自己拱手拜了一拜,这让忙活了半辈子的农家汉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急忙学着叶当听的模样拜了拜,不过就算如此,样子上有些滑稽罢了。 “见过林叔,我就是十一之前给二位提到的那个叶当听,此次也是同满六一起回来的,一路上两人还算有些照应...”叶当听出言说道。 “知道的、知道的,十一姑娘之前都听我和满六他娘说过了,我家满六路上没少给叶少侠添麻烦...多谢叶少侠一路相送了”林父急忙回话道。 “一路上互相帮衬,满六这孩子挺听话的,人也机灵的很”叶当听摆手说着,心里却是在碎碎念着要不是你仗着能找十一告状,今日可不得在你爹娘面前好好哭上一哭,你是有多难教。 “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搭把手”林母在院中拿起汤勺对着院门口的林父喊道。 “来了来了,你这婆娘没看见我在与叶少侠询问咱家儿子的事情吗,当真是满脑子里只有你那些糕点针线了,你家男人这叫人情世故”林父虽是嘴上叫骂着,人却已经走到了院落中去给林母打下手。 “是是是,就你明白那些大道理,如今还在给人种地搬东西,你儿子都出去走了多远了”。 “那还不就是说,咱林家有出息嘛,看看我儿子,西城那边那些娇生惯养的有那个比得过我儿子”。 “你自己能不能有点出息啊,万一以后咱家儿子相中了那家姑娘,人看不起咱怎么办”。 “是有点道理唉...要不明天给公家上工的时候,我多搬几趟?”。 “......瞧你那点出息!”随着林母的这一声怨怼,锅铲也直接摔到了院中的桌上。 “我说爹娘,以前都不见你们怎么吵啊,怎么我就出门三月,你们俩脾气怎就都那么差了”林满六见着自己爹娘在院中吵架,准备上前劝说。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插嘴”结果迎来的确是自己爹娘的异口同声,在屋檐下找了条长凳一起坐着的叶当听和十一见着这一幕都不自觉地笑了笑。 就这样在林满六的爹娘互相埋怨中,逐渐将院中的桌子上摆满了吃食,有许多都是少年要在过年时候才能吃到的菜,往常自己跟娘亲在家中,可能连米饭都会少有,芋头加上点咸菜便是那一顿饭的全部。 此次归家后,当真是什么都好了起来,娘亲不用顾及柴火留存的多少,让自己能够如同过年时候一般洗上一次澡,在吃饭时也没有了往日的拮据和窘迫,往后的日子就如今日这般该是多好。 天色黯然,月夜近 院中的桌子还是小了一些,最后只能林满六和叶当听,两人挤在一边,少年坐着椅子,而老骗子却是蹲在一旁,桌子的其余三面自然便是林满六的爹娘和十一了。 “看来之后得打一个大点的桌子了,现在便已经不过坐了哈哈哈哈”林父夹起一点咸菜送入嘴中笑言道。 “爹放心,明日我就跟老骗子去集市那边转了看看,这次快要立夏,应该还会摆很多天”林满六嘴里还有没嚼完的饭菜,便开始嘟囔着说话。 “满六你慢些吃,没人跟你抢,这次呢也是你远行之前比较忙,都没来得及给你过生辰,今天便算补上了...”林母在一旁笑着说道。 “林姨也是事后跟我讲起的,当时就应该让你歇一歇,好找个时间给你过过生辰”十一坐在林母对面,脸色有些尴尬,不过说完后她从远处夹了些菜放到了身旁某人碗里,毕竟那人蹲着有些菜自然是夹不到的。 “没事...没事!”林满六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把嘴中的食物尽快咽下肚,险些噎住。 “都跟你说了慢点吃,你这孩子真是,害,都已经十五岁的人了...怎就如此不小心呢”林母急忙放下碗筷替自己的儿子拍背顺气。 少年喝了好大一碗水才顺过气来,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便跟自己的娘亲说道:“我在外面的时候有人给我过过生辰了,还一次过了两个!算是把明年的一起给过了都......现在该十六了!”。 听到这里林满六的爹娘都不经愣住,互相看了看对方。 “是谁给我家小满六过的生辰啊,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那家姑娘家啊”十一突然一脸坏笑的看向林满六。 再被自己师父问到这里的时候,少年并没有着急作答,而是先抬头望天,这一次他的视野并没有被院子的屋檐所限制,他仿佛看到了外面广阔的天地,在极远的东方某处,在那里有一道身着蓝衣头戴斗笠的倩影。 “嗯...”少年半晌才应了一声。 结果传来的却是身旁的叶当听一声惨叫,随后便是师父的问话:“学什么不好,怎么就跟着他学了些这个,我看你就是剑没好好练,明天开始给我在院子里好好练!”。 原本蹲在一旁的叶当听正在巴拉着自己碗中的饭菜,突然就被十一从旁边踹了一脚,一下没蹲稳便摔倒了地上,幸好没把碗打翻。 见到了这一幕的林满六爹娘不禁有些惊讶,平时在家中帮忙的十一姑娘,怎么自从见了这叶少侠之后,人确实是活泼了不少但确实有些过于活泼了?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是自己孩子的师父。 少年笑完身旁的老骗子后,将其搀扶起身,但思绪却又开始飘往了远方。 月姑娘,我已经安然回到家乡了,不知道你此行江宁如何了...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八十五章 修剑当需六根净 一直到收拾碗筷时,少年才知道娘亲一直在侧屋忙碌的原因,原来是想收拾出些位置好让叶当听休息,结果不料被其回绝掉了。 “林姨真不用这么麻烦,满六去店铺里休息,我也一同去店铺当中休息便是,我俩这些时日赶路也习惯了,当真不用刻意麻烦”叶当听在院中角落刷洗着碗碟说道。 “不打紧、不打紧,来了便是客,主屋那边原先是满六的房间现在先给十一姑娘休息了,这会侧屋这边也是些摆放杂物的地方,这几日可以让叶少侠先行休息”林母笑着劝说道。 “林姨当真使不得,不然要不就我和满六一同去侧屋休息就是,怎么能有让我一个客人如此占着屋舍的”面对林满六娘亲的劝说,叶当听只得妥协道。 “娘亲没事!我睡地板,他睡...墙角!”林满六在一旁收拾着座椅,突然出声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怎么就不知道尊重长辈”林母有些恼怒地瞪了瞪少年,虽然心知自家孩子一定是玩笑话,但还是需要提醒一番。 “...林姨没事,就我俩一同去侧屋休息便好”叶当听只得在一旁充当起了和事老。 之后到真正休息的时候,侧屋之中却变成了林满六、叶当听两个人一同靠着墙壁休息,谁也没去碰地上铺好的床被。 翌日,清晨 天才微微亮,林父便出门去给公家干活了,林母和十一一起去前面店铺里摆放糕点,而林满六则是一脚被叶当听踹醒,开始在院中练剑,用十一的意思来说便是,出门了三月,没有半点长进。 短衫少年在院落当中,反复研习着自己所见的剑术剑招,此时使出的便是叶当听在山庄校场上,教自己的春山竹浪涌。 “六根不净,何以修剑~~”叶当听闲坐在主屋那的石阶上,优哉游哉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朝天叹息道。 “又是哪听来的道理,我看就老骗子你这样的,根本说不出这般话”林满六在院中挥打着自己手中的春窗蝶,听见那老骗子正调侃自己。 “自然不是我所言说的,一个旧识好友所言罢了”叶当听依旧看着天空,他回想去了早些年的扬州相遇之时,那人便是用手中竹伞与自己的黄卢比剑一场,才习得如今林满六庭院当中所用剑招。 “既不是自己所言,何故与我言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林满六说着便收剑入鞘,准备下一式剑招。 “跟谁拽文呢,屁大个孩子,搁着卖弄啥呢,给我好好练啊,晚些时候跟我出城比划比划,是自从返乡后就没挨过打了啊你”老骗子被少年这一句气得头也不抬了,开始仔细看少年练剑。 “以前从学堂先生那学得,怎么只许你从别人那搬些道理,不许我学先生说话啊”。 两人还在院中相互打趣时,店铺那头好像传来了些动静声响,林满六与叶当听闻声后,便没有继续在拌嘴的意思,一同靠在门背后细听。 ”我说你们这些参星观道士,山上不好好修道,又来城中叨扰我们到底作甚?“十一的声音从店铺当中传到了后院,声音对比于平常明显大了些,明显是故意提醒院中的两人参星观的来了。 “叶居士,实在抱歉,小道只是替观主传话,昨日之事只是无意冒犯,还望叶居士不要放在心上.....”随后传了个陌生的声音,应是那参星观的道士。 “你们观主是否无意冒犯?恐怕他自己知晓,昨日便是想要你们好生给个说法”十一出声训斥道。 糕点铺子后门外。 “那参星观的不上门惹事,反而赔礼道歉?这老狐狸也太能忍了”叶当听自顾自说了一声。 “当时师父上山比剑时,那老道便是畏手畏脚,这般行径居然会参与到去年的铸剑峰一事当中?”林满六有些疑惑的问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老狐狸可不就更不一般,往后学着些”叶当听说着便朝少年脑门叩了一下,林满六还了一记白眼给这老骗子。 门外的对话还在继续,林满六、叶当听二人便继续府门耳听。 “叶居士,我参星观确实是想为昨天的事情向居士和居士的朋友赔个不是,不该如此莽撞冲撞了二位...若有什么需要,观内会替居士分担一二,以担心居士解围之举”那名参星观道士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是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是,这街巷当中半月前多出来的几人,当真我看不出来是你们有意安排?”十一的声音开始有些冷厉起来。 随着十一的问话结束后便再没了任何响动,一时间变的有些安静... 就在林满六准备偷偷开门查看情况时,那道士再次出声说道:“此事观主并不知晓,是小道擅作主张,随后便将人带走...所用屋舍便也当参星观赠予叶居士,当做一部分赔礼,希望居士不要有所记恨我参星观”。 林满六心中不禁有些惊讶,究竟是什么样的老狐狸,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依旧让弟子这般说话。 “记恨可谈不上,我不过是一个市井闲人,只求你们这些山上的修道之人,不要再来叨扰就是”十一不耐烦地口气随即传来。 “那便不打扰叶居士了,随后我便命人送来那屋舍地契,还望居士笑纳...”道士的声音听到这里已经显得有些低微。 “还不快滚?是你们一再叨扰我在此地闲住,好像我才是恶人一般”。 “小道就此拜别叶居士...”。 “啪——”的一声,清脆的拍桌声从店铺当中响起,接着是传来一整脚步轻踏地面的声响,叶当听和林满六一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立即推门而入。 原来是十一将手掌拍在店铺内的桌案上,吓得那参星观的道士连忙撒腿就跑。 “噗,你们俩这是在作甚,是我声音太小了还是那臭道士讲不清楚事情,非得两个大老爷们贴着门偷听”十一见到两人撞门而入,开始掩面而笑。 “我原以为那道士被逼急了,使出什么昏招...” “我也是...”两人先后尴尬出声说道。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八十六章 邻巷乡亲刁难来 林满六见老骗子也这般不着调,随即一脚踹出,结果不料被叶当听回送一脚拦下,两人见竟是一时间难分高下,还开始对视较劲起来。 林母见两人打趣模样,只是笑着收拾了下物件,便进到院子里去了,将店铺留给他们商议要事。 “应是那霜玄道人,也对我身份或是夏鸣蝉有些猜测,才这般忌惮”十一白眼看了看两人后出声说道。 “无妨,先前提及问剑湖来人探寻那应堪生死,那老狐狸自己也知晓多半是听闻他偶得神秘长剑,来此探查虚实,如今觉得双方皆是那怀璧之人”叶当听摆手说道。 “那此事后续应如何行事,此地离江南甚远,如今又局势难测,墨先生之谋划恐被那屠恶门影响...”林满六回想着路途上所见所闻,结合到两日了解到的参星观情况,觉得当下情况想要探究那柄白昼真伪,实在麻烦了些。 “并不是所有谋划都需要传递告知,十一到此时便已开局,后续只待墨先生坐镇江南,以如今局势为棋,待到尽数落子显,便是此局中盘至”叶当听说着又是朝少年脑门上一叩。 “满六只管后续帮衬下师父便好,有不懂的地方问他便是”十一抬手拍掉那作弄少年的手,接着便给少年拨弄理顺有些翘起的头发。 “是!师父”。 与此同时的街巷拐角处,一些妇人一同围在树荫下做着手上的针线活,不时也会闲聊起些家长里短。 “哎呦呦,你看那林家被那道长在门口一顿说教,听说没啊,他们家昨日来了个不知那座山里的远房亲戚,给西城集市那边的传教道长打了...”。 “听说了听说了,可不是嘛,我还听说是那上山的道长呢,都不是城里那些恶痞,结果被他们家那野人亲戚打了一顿,以后可是有好戏看咯”。 “你们看那道长刚才这般有礼貌,又是拱手又是抚须笑言的,结果最后走的如此匆忙...定是要喊人来好生惩治这林家了”。 有妇人说道这里,便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斜眼看了看那林家糕点铺子,满眼的嫉妒之色,心中叫骂着为什么你林家穷成这样都有亲戚上门拜访,为什么那参星观道士几次来此刁难,都还能平安无事。 “话说昨日除了那野人亲戚,好像他家那儿子也回来了,我昨可是见到了,二月那会不是跟着咱公家的商队一起出去的吗,咋自己回来了”。 “肯定是脚程不行被半路丢下了呗,不然咋会跟他那野人亲戚一起回来”。 “什么!他家那废物儿子回来了,为什么我家老三还没回来...这都一去三月了”之前没有融入到闲言碎语的一名妇人,突然听到了关于自己家那汉子商队的事情,突然惊叫出声。 “你这婆娘咋咋呼呼的作甚,以前走商不也一去就是三四月,说不定明天你家那死鬼就回来了”。 “不行,我得叫上几人去围了他家好生问问,不给个说话就砸了他家铺子”那妇人丢了针线就往隔壁巷里赶,没走出几步又回来捡起针线,快步走去。 “瞧这婆娘样子,怪不得能跟那阮老三一起过日子,说话口无遮拦的,又吝啬的很生怕我们把她针线顺了”。 “可不是嘛...不过待会有好戏看咯,谁叫他林家最近是风头盛的很哟”。 没过多久的时间,林满六家糕点铺子的街道尽头,匆匆忙忙走来了七八位市井妇人,皆是脸露恼怒之色,为首的便是刚才在树荫下说要林家给的说法的妇人,她们一同朝那糕点铺子走去。 妇人走到糕点铺子门前,都没看清店铺之内的人影,就扯开了自己嗓门大喊叫骂道:“你林氏给我出来!给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一个说法!”。 林母在后院之中听到前门的叫骂声,有些发懵,正准备起身出门看看情况,便被一旁的十一拦了下来。 “林姨莫怕,有满六和叶当听在呢,先让他们看看是何情况”十一扶着林母走到院落中的座椅处做好,目光看向了店铺方向。 林满六、叶当听在那妇人刚站到门前便已经开始走出店铺,两人都没有什么动作,且看看这妇人究竟要说些啥。 妇人看到走出来的是一大一小的两个男的,小的自己还算认识便是那林氏的儿子,个高的估计就是她们闲聊时说的野人亲戚了?看上去除了衣着上确实寒酸些,面容还有点像西城那边的公子哥...不过妇人没有仔细深究,今日她是要讨要个说法的。 “本来还想让你那娘亲把你交出来,你这小贱种就自己出来了,还不快老实交代,我家老三去哪了,还有商队其他人去哪了!”妇人上来便是直接开始咒骂林满六。 “这位婶婶,我确实是跟商队一同去了杭州,不过商队已经比我先行启程返回,事后我便不知道...”少年对于那妇人的咒骂,觉得还需先忍让一番,毕竟也涉及到这走丢的商队一事,或许能得到些许头绪。 “我家老三跟着管事这些年一次事情都没出过,就带了你这扫把星一次,这次便没了消息,定是因为你商队路上才出了事,导致现在都没消息,你倒好跟着点不知道什么路子的亲戚就回来了”妇人真是半口不离一句的咒骂怨怼。 “这位...大婶说话还需注意些方寸,满六是随我一同回来了,那商队确实在四月初便启程返回南疆了,后续事情我们无从得知”叶当听见这妇人好生泼辣,便出声说道。 “你这野人插什么话,瞧你人模狗样的,鬼知道你是不是别有意图,才来这跟着这娘俩攀亲戚,莫不是趁着他那死鬼老爹给公家整日干农活,你好跟那林氏寻些快活”妇人说话越发的不着调,尽是连林满六娘亲和叶当听一同开始叫骂起来。 “可不是嘛,你家倒好,一家人团团圆圆,还多了不知那来投奔的俩亲戚,我家汉子也在那商队当中至今没有消息”。 “你这小畜牲快些交代,是不是你坑害了好心带你上路的叔叔伯伯”。 ......在为首的那名妇人说完后,后面一同前来的几位妇人也开始碎嘴了起来,言语上极为难听。 少年双拳紧握,他自入城以来,面对这些闲言碎语都不曾有过任何动作,就连叶当听出手要打伤那霜微道人都是几次劝说阻止,这般忍让只是为了之后不给还在城中生活的爹娘惹上麻烦。 而今这些市井闲人的嘴全然没有半分收敛意思,今日更是到了家门口,将他全家和叶当听一并辱骂了一遍。 “入城的时候我便说过了,你忍的了我可忍不了,这些言语是你一再避让就能避免的?”叶当听看着身旁的少年,无奈出言说道,正准备替少年用自己的方式上去解决事情,不过这次的少年先行有了动作。 林满六抬起头,盯着那名为首的妇人,眼神之中闪过一瞬的狠厉,他快步走向那名为首的妇人,紧接着抬起自己的右手,随后便是一巴掌打在了那妇人的脸上,妇人被突然的一巴掌打的有些发懵,看着少年眼中的凶狠之色,她开始有些惊恐。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八十七章 店铺门前昨日我 后面一同过来的林家施压的妇人,见少年动手打人,都有些惊慌,这林家儿子前些年仍自己这些人辱骂都不敢还嘴还手,今日居然敢动手直接打人脸了。 “刚才那一巴掌,是你辱骂我的爹娘和朋友,我敬你为长辈,切莫再妄议我的爹娘...”短衫少年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那名妇人,妇人眼神惊恐地看着眼前少年,双手已经捂向了自己疼痛的左脸,嘴唇打颤好像在说着什么你竟敢打我,诸如此类的话语。 林满六长舒一气,眼神也重归清澈,今日之事早晚回来,对于商队失踪此事自己也已经有所打算。 “商队确实早已先行启程,后续我自是不知,今日诸位婶婶若是执意要辱骂我的家人,便不要怪小子不懂礼数了”林满六说着开始环视一周看着这几个谩骂自己和自己家人的妇人。 “你这小畜牲,竟敢动手打我,我可要叫这东城的乡亲们都来看看,你们林家是怎么教儿子的,难怪没有送去学堂给先生教,就你这般行径就活该跟你那死鬼爹一样干一辈子农活,连走商都不愿带你爹!”那妇人捧着自己被打的左脸,嘶声裂肺地叫骂着。 随着这名妇人的叫骂声越发的大了,前来围观的百姓也逐渐多了起来,开始看妇人用些极为难听的话,对于林家上下进行咒骂。 “那阮老三就是个胆又小又吝啬的主,跟那商队管事好像是远房亲戚?不然就凭他那身板,也能跟着往外走商见世面啊?”有围观的路人小声说过道。 “那可不,不然你以为她怎么会嫁给那阮老三啊,俩人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绝配!”。 “哥两个小声点,看戏就行,这不是人男人没回来,来林家铺子闹事了嘛”。 ...... 围观的议论声越发的多了起来,有说那阮氏今天便是故意来找茬的,也有说商队久久未归,结果同行的少年却回来了,定是与少年脱不了干系...不同的声音充斥在人群当中。 “我自己在返程途中也曾询问过路人,是否有见过商队西归,对于商队迟迟未归一事,我也有所留意,还望各位婶婶不要为难我的家人,之后我林满六自会给诸位婶婶和商队一个解释”林满六见周围议论之声越发吵闹,甚至开始出现了争执,只得出声保证道。 “你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孩子用什么来保证这么多人的安危,快些让你的娘亲出来,让她好生管教下你这小畜牲!”阮氏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又开始对着少年咒骂起来。 但阮氏狠话才撂下之后,才回想起少年刚才的眼神,便不自觉的回退了一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人群后方忽然出来了让人回避退让的呼喊声,听着那说话语气好像是参星观的道士们。 “各位父老乡亲们都让一让,让一下,我们与那林家铺子有些事情要进行商议”赫然是一名身着紫袍的参星观道士在那出声喊道。 竟然是山上的道士亲自下山来此!阮氏回头之际见到了那一身身紫袍,看上去快有四五名山上来的道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再次看向林满六,眼中的的惊恐眼神已然荡然无存,转变成的则是胜券在握的喜悦神色,她开始掩面哭泣。 诉说着自己生活是过的多么清苦,如今家中男子跟随公家的商队走商,迟迟未归,今日只是来找林家询问下是否知道缘由,结果不料就是被他家无理的孩童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说道被林满六打了一巴掌时,已经见她那双眼红肿,竟已哭成了一个泪人,碰巧一个道长走至身旁,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紫袍道人的靠近,转身便撞向了那名紫袍道人,阮氏正准备等到“活菩萨”般的道长接住她时。 不料被那紫袍道人一把推开,并且力道有些大,直接就将阮氏推得摔倒了地面之上,阮氏摔到地上的一瞬间停止了哭泣,她有些不解,自己为何就被推开了,这山上道士不是来找林家铺子麻烦的嘛,自己这般配合,为何他竟是直接把自己推开。 还不等阮氏思考这紫袍道人意欲何为时,却听闻到了紫袍道人的致歉声音,不过不是针对于她,而是针对于林满六以及林家...... “贫道道号霜指,是观主座下大弟子,昨日师弟在城中莽撞,叨扰到了林小兄弟和这位少侠,还望二位见谅海涵...”霜指道人先是打了个道门稽首,随后拱手出声说道。 霜指道人说完后,不料林满六、叶当听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反应,不免有一些冷汗开始在霜指道人背后渗出。 还记得自己是第一个遇到那唤作“叶当听”的黑衣女子,在参星观山道上,险些将自己打至重伤,如若不是对方有意留手,恐怕到现在都无法下床,今日来为那敛财成瘾的二师弟善后,若非是师父非要保他,自己丝毫不介意清理门户。 “并且先前我那些笨师侄安排再此闲散人,已经被我令人尽数驱散,空闲出来的院落也想与表心意赠予林家,这些时日的叨扰,实在让我有些无颜面对二位”霜指道人再次拱手说道,并时刻警惕地查看这两人的神情变化。 在霜指道人说完后,身后便有一名同样身着紫袍的道士,盛着一纸地契和一些银两上前。 围观众人听到这名紫袍道人的话语,再看着后续呈上来的地契和银两,开始重新审视站在店铺面前,人群正中的三人,林家小孩、林家亲戚以及那个摔倒在地的阮氏。 “道长好意,我们便心领了,只是往以后莫要在让我们为难就是”叶当听说着接过来了地契和那些银两,还特地朝伏地不起的阮氏笑了笑。 终于听到那陌生男子接话,霜指道人也是松了口气,想着今日之事处理得还算迅速,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既然如此,贫道便不再叨扰...”霜指道人正准备告辞离去。 “道长救我啊...道长我家男人因为这个小畜牲,下落不明,整个商队都没回来就他回来了,说不定早已在外遭遇不测,道长为我等住持公道啊...”不料阮氏却扑地不起,在那拉拽着自己的下摆。 身后跟随着阮氏而来的几名妇人也一同开始央求自己,霜指道人在这些呼喊当中,脸色开始阴冷起来,他低头看向那个央求自己的阮氏,阮氏与其双眼对上时明显察觉到了霜指道人的不悦,拉拽下摆的手,也缓缓收回。 但身后依旧传来了自己叫来的妇人呼喊,要让霜指道人去惩治那名少年,阮氏现在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今日是什么样的原因,会以为这林家是在被参星观欺压,会产生大势在我这样的错觉,她踉跄起身想要挤出人群离开此地。 结果阮氏刚起身却被身后的妇人们拥护起来,让她继续与那少年辩驳,让那少年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让那个少年告知他们,是因为少年的缘故才导致商队没有按照正常时日返回南疆凤城。 林满六见到这一幕,心中没有半点喜悦或是惊喜,这些事情在他小时候遇到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如今的阮氏在围观之人眼中的不过就是那集市之上,会耍几手把式的卖艺人,都在逼迫着她使出更多的招数,好满足围观之人的愉悦感。 放在曾经,自己便是在阮氏现在的位置和处境,没有一人会站出来替自己解围,只有自己再被他们嘲笑到没有任何意义之后,才会像路边可有可无的落叶一般被遗忘。 霜指道人见一时无法脱身,只得看向少年说道:“想必便是林小居士,今日之事缘由我只是听了大概,小居士方便与贫道细说一番吗”。 随后林满六只得再将事情起因以及自己没有与商队一同返回的事情,在店门面前重新说了一遍,身旁的叶当听这次并没用任何言语,仿佛此时轮到了他来看戏一般。 在少年言说期间,霜指道人还针对于言说当中的一些问题进行强调,顺便又与周围的百姓解释,这般明显的一唱一和,被阮氏尽数收入眼中,她找准了林满六言说到商队在路途中遭遇不测的可能,她仿佛如同听到了噩耗一般,终于坚持不住了,身形踉跄几步,便再次跌倒在了人群当中。 身后一路跟来的妇人急忙去搀扶阮氏,林满六与那霜指道人一脸无奈地看着这阮氏,当真是见缝插针,只在这小小凤城当真是屈才了。 “小居士所言,贫道已大致知晓,此事确实与小居士无关,众人便散了,我速回观中请示下观主,日后定当给大家一个交代”霜指道人环视了人群一圈,然后重新面对那几名前来讨要说法的妇人,拱手一拜。 这些久居城东的妇人那见过这般场面,昔日在城内道场和城西才会出现的“活菩萨”今日却像自己拱手致歉,急忙说着道长辛苦,多些道长代劳诸如此类的奉承话。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八十八章 为解心结再远游 待众人散去之后,阮氏在那几名一同前来讨要说法的妇人搀扶而去,参星观的道士也在霜指道人的带领下一并离开,林家糕点铺子门前便只剩下了林满六、叶当听二人。 “这些事情就无需放在心上了,商队此行未归与你又没多大干系”手拿地契的叶当听见周围无人后,向一旁的林满六问道。 “很有可能是商队直接行过岳州,是我当时出手打杀了那两人,才与风雪大观楼结下仇怨,怎会与我无关...”少年脑袋低垂,回想起当时在岳州遭遇之事。 “如若你们将钱财尽数奉上,他们便安心让你们离去,那你们回来路过岳州之时又如何?再者你没有对管事进行一再提醒?”叶当听有些无语地问道。 “可是商队现在便可能是被那风雪大观楼所囚...”林满六抬头看向正开导自己的那个老骗子,眼神有些迷茫。 “事情还没有一个定论,你便觉得错在自己,想这么作甚,还不如跟我去看看那之前藏人的院子如何”叶当听挥动着手里那一纸地契,还颠了颠装有银钱的布袋,一脸得得意之色。 少年自己本来就被这商队一事弄的结下心结,看着老骗子这般没心没肺的样子,实在是不想在与之搭话,但也只能应了一声跟着叶当听准备前去参星观道士慷慨赠予的宅子。 两人向糕点铺子里的十一和林满六娘亲大致说明了刚才在在门外的情况,便准备动身前往地契所指的宅院,不知参星观是从何人手中购置而来的宅院,距离林满六家店铺只有快小半条街的距离,并且院门在巷子之中,藏得极为隐蔽。 等到林满六、叶当听推门而入,院内是一间二层楼的院落,院墙的左侧便是街道,屋舍正门刚好对着院落门口,并且此时屋门半开,应是那些参星观道士走的匆忙没有来得及关门。 随后二人发现不仅院中,就连屋舍之中摆件陈设一应俱全,叶当听看着这些物件心中开始感叹,参星观的道士倒是挺会享受啊,既然是监事查探的事情,却还能在这里有时间,闲情逸致地摆弄些小器物。 现在除了人走了,剩下的物品都留在的院落当中,两人环视一周,这些东西对于自己和家中也无甚益处,便决定一同上楼查探一番。 林满六、叶当听二人从屋内的走廊上了二楼,二楼空间对比于楼下小上了许多,在左侧墙壁处便是窗户,打开应该就能看到街道上的景象,窗沿最左侧的位置,这些地方原本应该摆放一些盆景或者小摆件的,但却没有任何东西。 林满六疑惑地向窗沿走去,其他的窗户都是带上了锁扣,但此处的窗户确实虚掩起来,少年抬手推开窗户,只是推开了一道极小的缝隙,眼中惊讶之色便显露而出,因为此处窗户打开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自己家糕点铺子全貌。 少年开窗的手随着自己的惊讶,拍打在了窗沿之上发出细微的响声,叶当听闻声转头看来,同样也见到了窗户外的景象。 “不用过多担心,此时既然你师父知晓,并未出面处理,说明这些参星观之人还未有任何动作,再次之前应该也只能观望院中情形”叶当听走到窗沿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 “嗯...不过是离家三月,家中便变故横生,如若不是有师父坐镇,还不知如今是何情形”少年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在入眼的这一条街巷中有着他的家,是他远行在外心中唯一的寄托。 “想这么多的作甚,如今此地便是我们的了,以后无事便此处歇息!怎么从刚才便是如此一般忧愁,年纪不大心事倒不小,之后我俩便在此处歇息,原本查探你家情况的窗口,从此便也就是你我保护那一天地的眼睛”叶当听看着少年这得打趣说道。 林满六听着老骗子的劝慰,只能尴尬发笑,他此时的思绪除却家中之事,便就是今日上门找他讨要说法的那些妇人,他们话语恶毒、尖酸刻薄、口无遮拦,尤其是那阮氏分明就是想要他家在这巷子里出丑才可罢休。 但有一点是少年可以确定的,他们的初衷是能够撑起家中负担之人,如今生死未卜,能不能活着回到凤城与之一同在为生活而劳碌都未可知,如果商队真的一个人都没能回来,那这些在凤城中本就生活艰难的人该如何,他们膝下如自己这般大小的儿女又该如何。 “待会你便先行回去,我记起了那几位婶婶家的位置,我去向他们询问下商队的相关事宜,或许会有些线索......”林满六正四处张望着说道,眼神也在刻意回避叶当听。 叶当听闻声后并没有直接作答,只是咧了咧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长叹了一气。 “我的亲娘嘞...你是什么大德菩萨转世不成,别人如何待你,你又想如何待他,是,你想要负责,想要去为他们求得一个商队平安过来的结果,可你想过没有,你该如何去找,倘若遭遇不测你又该如何去解释......”叶当听带着些许怒意的语气出言说道。 “她们不过是这座凤城里的一些苦命人,有些人在言语上或者所行之事上,于我或是我家中之人都有胁迫之意,但她们家中可能正是因为有商队之中的那名汉子所支撑着家中开支和生计,如今我安然回家,但商队却毫无音讯,我想做一些我能做的事情...”少年面对老骗子的训斥,开始耷拉着脑袋,细声说道。 听到这里,叶当听抬起手来,看样子是想给眼前的这名少年一记耳光,林满六也看到了但却并没有进行任何躲闪,只是呆呆地站在哪里等待着那一巴掌挥之而下。 老骗子是想劝自己不要摊这趟浑水,他明白,是想让自己不要遇事便如此行事,他明白,是不想让自己的心中这点热忱对上世间的冷漠,他也明白。 但叶当听只是抬了抬手,随后就没有了其他动作,少年没有敢去看老骗子的脸色,但听到了对面之人又一次叹气。 “原本此行,我便是要在南疆与十一留守此地,等待时局变化再见机行事,本就不想因为一些变故影响到事情进展,但你若要出走我且随你一同前去,当时以你安危为先”叶当听的手随着话语声,轻轻落下,拍在了少年的头上,然后揉了揉林满六有些蓬乱的发丝。 “当以大局为重,待我询问了诸位婶婶之后,我自行出走即可,只是家中父母还需要你和师父一同照看了”林满六听着老骗子的语气缓和了些,这才开始偷偷抬头看向身前的叶当听。 “......胡闹!”听着少年要自己出走远游,原本已经没有怒意的叶当听先是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随后立即破口而出,大声朝少年叫骂了两字。 “当真以为自己从南疆到江南走了来回,便觉得自己是一个大侠了是也不是,是觉得自己剑术一流了,还是远遁之法快过各路江湖好手了,就敢出言要自己一人远行查探一件毫无头绪的事情...”叶当听不等少年有所回应,就开始碎碎念一般说道。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八十九章 樊笼困兽囚人心 等到少年走回家中后,发现叶当听只是坐在院子中乘凉歇息,娘亲和师父也未向自己问及是否想要独行一事,显然是叶当听并不想将这个事情直接端在台面上说,希望自己还是能够放弃独行的想法。 林满六在院中跟叶当听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自己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那老骗子却直接扭头看向其他地方,让林满六无法与之交流,短衫少年只得返回店铺之中,与娘亲和师父提及此事。 等待少年走出店铺后门之后,坐在院中的叶当听看着离去的少年背影,又不知觉的开始叹气了,他心中想着其实曾经,自己如他这般年纪大小便已经离家远游,如今倒是开始管束起别人来了,真是为老不尊啊。 林满六走进店铺之后,重新与娘亲和师父打过招呼,见娘亲还在和师父闲聊这两天见到的琐事和趣闻,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自己想要一人独行的想法。 “哎,满六,怎么刚才不跟叶少侠一同回来啊,是不是又在哪里看别人杂耍嘞”林母突然出声向少年问话道。 “没...就是刚才想一个人走走,便回来的迟了些”林满六支支吾吾地尴尬回应道。 “我们家小满六是不是有心事啊,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叶当听他欺负你了,看我一会进去好生收拾他”十一见少年说话有些怪异,便出言询问道,并且说着已经起身准备往门内走去。 “不是的!师父和娘亲听我解释”林满六急忙一拍大腿站着了腰板出声说道。 林母和十一看到短衫少年的这番滑稽模样,都不自觉地开始掩面而笑,虽是出去走上了一遭,但说到底他依旧只是一个年岁渐长的少年啊。 见到娘亲和自己师父展颜而笑,林满六也是心中再次坚定起自己的想法,长舒一气后,极为认真地看向娘亲和师父,然后便跪地磕了三个头。 从短衫少年开始跪地磕头开始,林母和十一的笑容便戛然而止,十一率先出声说道:“你这是作甚,还不快给我起来”。 但少年只是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在地面,就这样长跪不起,十一急忙想要上前将林满六拉拽起身,却被林母拦了下来,林母一手拉住了十一的衣袖让她无法继续起身。 十一转头看向身旁的林母,面露疑惑之色,林母却是面带微笑地摇了摇头。 “满六定然是有要事需与你我相商,他已然长大了,且听听他的想法便是”林母笑着出声说道,看着地上长跪不起的儿子,整个人的面容极为慈祥。 十一面对这样的态度有些不觉的感到惊讶,还记得初见林母时,她时刻心系自己的儿子,如今林满六这小子定是有大事要与家中商议,林母态度却不如曾经那般急切,比自己都要冷静上许多。 十一见状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便重新坐回座位上,与林母一同等待着跪倒地上的少年出声言说。 “娘亲、师父在上,孩儿不孝,今日斗胆想要再次远行,先前远行虽然安然返回,但商队一事我依旧没法放下,今日诸位婶婶在面前讨要说法,他们也都是同乡的苦命之人,我想要去求得一个结果,好告知街巷当中更多诸位婶婶”林满六出声说道,头依旧压得很低。 “只是如此,也不用这般行事,满六既然长大了自然有该有些担当,有些作为的,还有什么事情要与娘亲和师父说的吗”林母看着少年说完之后,依旧是长跪不起,自然深知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有话要说。 “还有什么要说的便快些说,我与林姨都听着呢,出远门不是什么事,家中为师替你照看便是”十一也是出声应道,希望少年尽快将自己的想法说出,自己也好与其进行商议要远行的相关事情。 “师父与老骗子来此,本就有要事需要处理,我明白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不想麻烦师父你们分心而做或是耽搁时间,此次远行我想一人前往...”林满六再次出声说道。 听到短衫少年想要一人远行时,林母面容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又重归慈祥之色,而十一却是一副终于明白了某件事的样子,林满六看不到两人的面容,眼见没有任何回应,少年思索着想要怎么继续出声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头被人拍了一下。 林满六以为是师父,刚要出声说师父切莫戏弄自己,结果发现是自己的娘亲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半蹲下了身子还是拍打自己的脑袋。 “娘亲...”。 “我家的满六真的长大了...让娘好生看看...”。 “嗯...”少年慢慢抬头看向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娘亲,林母慈祥地笑着,林满六见到自己娘亲的面容,也开始跟着笑了起来。 “我以为娘亲和师父会反对我的这个想法,还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说”。 “娘亲不会说些什么大话,就只知道学堂先生说过的,男儿当志在四方,如今这般年纪了也是该一人出去闯荡闯荡的了”林母捏了捏自己儿子的小脸,笑意越发的浓了。 “林姨这便够了!咱们家小满六,如今也是远行千万里,携锋镝,带吴钩的俊朗游侠儿了,断然是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凤城当中的”十一在一旁搭话说道。 “娘亲、师父...此去一遭不知何时能归,当真不是满六随意说出的玩笑话”林满六有些不敢置信地出声说道,想要告诉自己的娘亲和师父,自己是真的要出远门,去寻求商队下落。 “远行一事,我们自是不反对的,只是具体的相关事宜还需要等到你爹回来,我们一同商议之后才行”林母出言说道。 “满六明白”短衫少年出声说道。 林满六和林母以及十一三人在店铺当中言语,叶当听依在后门院墙处,屋内传来的言语他悉数都能听到,他现在想来,只是他一人太过担心后续和患得患失,到了林满六这样的年纪,真的该是自己出去闯一闯了。 叶当听习惯性地去环臂远看天幕,发现左胸位置似乎少了些什么,轻拍了两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年少远行时,一路相伴的黄卢已经先行长眠于地了,如今只得尴尬发笑,随意地摇了摇头便继续看向远方。 ...... 林满六跟自己的娘亲和师父闲聊了一些琐事,便出门去找寻之前上门前来讨要说法的那些婶婶,首先拜访的便是阮氏。 阮氏的家离自己的家大概只有两条街的距离,短衫少年出门之后没多久的功夫便走到了,阮家的院门前,此时柴门虚掩,竟是没有关上,林满六上前轻叩柴门,一阵敲门声响彻在巷弄之中。 “谁啊...”院子里传来一身有些疲倦的声音。 短衫少年静静的等在柴门面前,等待柴门后的人推门而出,阮氏双手在自己的围裙上擦了擦,似乎刚才在洗菜还是准备做饭,她打开柴门一看,发现是林满六,原本只是有些疲倦的脸色瞬间一脸怒容,准备重新关上柴门。 “阮姨且慢,我此次前来便是想商议商队一事...”林满六急忙出声说道,想要赶在阮氏关门之前,让其能够让自己将话说完。 听到商队一事,阮氏微微一愣,随后便停止关闭柴门的动作,沉思了片刻后便重新将柴门打开“你且进来”。 随后阮氏便自己先行走入了院内,在一个木栅栏旁的竹草墩做了下来,木栅栏里是几只正在随意闲逛的母鸡,不过看起来都极为瘦弱,似乎已经好些天没有进食了。 林满六跟着进来了,见周围也没有什么可以坐的地方,便在一处还算干净处席地而坐,面朝阮氏,阮氏见状也没有做任何回应,继续忙活着手上的事情,应是在准备择菜做饭,将枯黄的菜叶去除后便直接往木栅栏里面丢去。 随后木栅栏当中便是几只母鸡疯抢那节枯黄菜叶的景象,鸡鸣声、展翅声、踩踏声,木栅栏当中瞬间乱成一团,阮氏似乎因为争抢声听的有些烦了,脱下鞋子朝木栅栏上直接敲击了起来。 “哐、哐、哐...”木栅栏被阮氏拍阵阵作响,里面的母鸡也似乎被惊吓的开始安静了起来,但争抢菜叶的动作并没停止,依旧在木栅栏当中枪夺吃食。 这一连串的画面映入短衫少年的眼中,他看到的不仅是一个妇人在那忙着洗菜做饭,更是有一个留守家中的妇人,因为生活的艰辛,没有办法去保证这一个家庭的正常运转,家中圈养的牲畜也跟着无法正常存活。 “阮姨,我此次前来是想跟你说,我会出去找寻商队下落,希望阮姨能够跟我说一些关于阮师傅的一些事情,方便后续我远行在外便于寻找”林满六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 阮氏听到短衫少年要出门去寻找商队,以及去寻那许久未归的男人,择菜的手都停止了,抬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少年,出声说道:“我还不需要你来可怜我...你们不是有哪些老神仙庇护吗,又来此处恶心我是吗”。 听到这里,林满六知道阮氏误会自己了,只得正坐面对阮氏,拱手一礼后,再次沉声说道:“阮姨,我觉得没有想要恶心您的意思,并且是出于自己本心想要去寻回商队,还望阮姨能够告知相关的事情,随后也会去询问其他姨婶,定会给大家带回消息”。 阮氏其实心里明白,从这个短衫少年出现自己家门面前的时候,就是在告诉自己,他想要出手帮助自己,但是她自己如今为什么需要到林家的人来帮助自己,并且还是他们的子辈,遥想当初自己不比他们家谁都要风光,如今却这番田地......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九十章 东城恶少林满六 阮氏没有继续在忙活手中的事情,她静静地看向对面正坐拱手的林满六,出声说道:“有什么想问的便问”。 “满六谢过阮姨...”短衫少年出声后,再次拱手一礼。 随后林满六与阮氏询问了一些过往商队出行日程,以及阮师傅每次返乡时是否会跟阮氏提及一些外面的事情,以这些事情作为参考,用于日后远行探寻的方向,在两人的交谈之中,林满六可以感受到阮氏对于丈夫此次未归的担忧,以及对于未来在这座凤城当中生活的窘迫。 随着二人的交谈,时间来到了正午,阳光洒进了院落当中,带着些许盛夏的暖意映在院中的鸡群身上,瘦弱的母鸡似乎在阳光中晒的舒服了些,发出细微的鸡鸣声“咯、咯、哒...”。 “满六想要询问的都已问到,多谢阮姨能够告知于我,马上也快要做饭了,便不再叨扰阮姨了”林满六起身说道,裤腿位置有些细微的尘土,短衫少年并不打算现在去拍打,显得会有些不礼貌,便没有去管。 “无妨...我才是要为早上去你家面前一事致歉,还望你们一家不要记在心上...”阮氏带着些许歉意的语气出身说道,说完后也一同起身,打算送少年到自己院门门口。 “事出有因,阮姨也是心急无解才如此行事,我与爹娘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只是希望阮姨日后保重身体,等待阮师傅的安然归来”。 “嗯...那是自然,在此还是先谢过林侄子了”。 林满六与阮氏一同行至了柴门处,短衫少年率先一步跨出院门走下石阶,阮氏便就站在院门之中,两个人位置就如林满六先前刚刚拜访阮氏一般,唯一不同的是,起初阮氏面对这名初来乍到的少年心中充满了怨怼和不甘,如今仅仅是双方一次谈话交流,她对于眼前石阶下的少年和那家开在东城当中的糕点铺子改观了许多。 “阮姨不用在送了,接下来我会去再询问下其他几位姨婶,待事情询问完毕我与家中告知一番,便准备远行事宜”林满六朝院门之中的阮氏挥了挥手,以做道别。 院门当中的阮氏并没有言语回应,双目紧闭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随后便关上了柴门。 短衫少年一直等到柴门关闭完毕后,才转身离去,准备前往下一个与商队有关的住址所在,在少年离去之后没过了多久,柴门处传来了一阵人声呜咽的声响,似是一个妇人在哭泣,不过声音极为细小,若不是仔细去听,定会认为是院门当中的鸡鸣声。 后续在林满六拜访的过程中,基本情形都如拜访阮氏一致,刚一敲门或是在街巷中遇到时,对方都是以为少年是要来自己面前炫耀一番的,要来他们这些闹事之人的面前显摆一番自己与那参星观的老神仙有些关系,好让他们低声下气地给他好脸色。 所以短衫少年遇人的第一件事,便是只能自己先行说明来意,好让对方的脸色不至于那么难看,一直与人言谈至对方没有任何怒意之后,才能与之进行询问商队的相关事情。 在林满六这一天劳碌奔走下,终于是将商队大半的家属拜访了一遍,不过也有一些根本不想听他言说的,直接院门紧闭不让短衫少年有任何询问的机会,这一些只能后续再进行拜访了。 今日东城树荫下的闲聊也多了一些区别于往日的话题,最开始的是说那林家糕点铺子,可是让整个东城为之一惊,就连一些城西的富家老爷都未必能够城内的那些参星观道士攀上关系,这林家糕点铺子竟然直接就跟山上的老神仙有了交情。 “你们今日看见那林家铺子门前的事情没有,他林家可算是威风了,日后估计是城西的那些老爷们都得来巴结一二...”。 “可不是嘛,我可听说是那山上的老神仙相中了他们家那细胳膊细腿的孩子,说是要收作弟子呢”。 “我怎么听说是他家那两个不知道那来的亲戚,与山上的老神仙有些交情啊”。 “对对对,我听到了也是如此,我家怎么没有这样的亲戚呢”。 但随着短衫少年的走街串巷,树荫下的闲聊从一开始不同说法的糕点铺子面前老神仙如何以礼相送,开始演变成了林家的“小公子”一转曾经怯懦相,开始摆明了挑衅街坊邻居,誓要把整个东城搅的天翻地覆...... “哎...你们看那林家小子,以前不是被谁欺负都只会扑倒地上,等着他家那病弱娘亲来救,如今攀上老神仙了就是不一样哈,可别以后找麻烦找我头上来”。 “你且等着,我咋记得去年他家糕点铺子生意好过一阵子,便是你跟人碎嘴说他家糕点不干净给人搅黄的”。 “怎么可能是我!你定是记错人了,我与那林氏早些年还算有些交情,曾会出言诋毁人家糕点...”说话之人的声音越说越小声,生怕有心人听去了,日后影响自己。 林满六走在东城街巷上,将今日询问道的事情一一归纳总结,将一些有用的地点和往返时间都仔细记下,打算之后回家与老骗子一同商议一番,规划下之后的远行路线。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今日的探查询问当中,了解到了商队过往行路也曾遇到过很长时间没有返乡的,不过最后也能安然无恙返回,这让短衫少年有了更多的信心。 林满六心中大定,准备先行回家,剩下几家日后再进行询问,就这样短衫少年在阳光下奔跑,轻踏脚步穿过东城的街巷,往那间糕点铺子行去,拐过眼前的岔路口便能看到自己的家。 院门前只见那老骗子已经靠在屋檐下,应是在等着自己回去,少年奔跑的脚步变得迟缓,对于眼前的这个亦师亦友的人,今日被自己的言语惹恼了,不知现在还在气头上不,林满六走到了叶当听身前还有五六步距离,便停步站定等待对方发话。 但短衫少年等待了片刻,都不见对方有所问话,心想着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林满六正准备出言解释。 不料叶当听突然看向了自己说道:“咱这东城恶少巡视完终于舍得回来了?”。 林满六被这一句东城恶少问的有些懵,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什么东城恶少?”。 只听叶当听咦了一声,随后伸手指了指眼前的短衫少年,“你今天出去这么久,都不知道外面人怎么说你的吗,说你如今有山上的老神仙庇护,早上先是在门前将临巷的各位婶婶好生羞辱了一顿,白天还不解气竟是主动上门找人讨要说法嘞”。 听到叶当听此言,短衫少年才明白是何原因,自己今日在街巷中行走时,那些平时认识的自己的邻居都有意的避让自己,原以为只是自己脚程快了些,没成想被传成这般模样。 “我只是上门寻那些姨婶询问下有关商队的事情...唉,果然闲言碎语最伤人”林满六无奈说道。 “倒也无妨,如今言传如此,日后东城或是整个凤城也没谁干上门随意招惹你家了,可能城西那边还会有些富家翁要过来与你家中攀些关系,毕竟那些人才是最为信奉这参星观之人啊”叶当听随口说道。 听到家中可能后续会因为这些事情遭遇麻烦,林满六开始沉思了起来,必须准备些办法用于应对才是,不然自己出走后,家中如何能够安定。 见短衫少年在自己面前沉思想事情,叶当听叶才猜了个大半,便开口说道:“这些事情其实都不是坏事,日后我和十一自然会留意,凤城当中这些人事动向,你既然要自己出远门,今天处理的怎么样了?”。 听着老骗子前半句的劝慰,少年稍许心安,结果后半句便是问自己准备的如何了,他有些略感惊讶。 “你不拦着我自己出门了?”。 “拦你作甚,你真要跑,我还非得让你留着不成,再者既然真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就该出去摔的惨一些才知道什么是疼!”叶当听一脸嫌弃地说道。 “哦...”短衫少年听到老骗子的答复,应了一声,语气当中好似有些失望,但又像欣喜。 “算了,进屋说,你这脑子不是我是说,我生怕你还没走出剑南就要被人装进麻袋里卖嘞”叶当听说着就转身进屋而去。 林满六就这样跟着叶当听一同回到自己家中的糕点铺子之内,只是进了屋子便看到了自己娘亲和师父都在柜台之后,都在笑着看向自己,少年也同时笑起向二人挥了挥手示意。 在柜台上放着一碟食盒,等到林满六走近之后,林母便打开了食盒,在里面盛放着一碗米饭还有两碟小菜,饭菜之上还冒着一些热气,应是刚做完没多久。 “十一姑娘算着时间说是你快要回来了,娘亲我啊就去把冷菜热了一热,满六今天在外面一定累了,快些吃”林母笑着对短衫少年说道。 “嗯!”林满六笑着应了一声,抬碗之际也看向了自己的师父,冲着师父笑了笑,十一也是颔首一笑。 叶当听在其身后,见到少年吃个饭都这么磨磨唧唧,抬手手来便是往林满六头上一叩,“笑什么笑,吃你的饭!”。 十一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语,随即笑容收敛,一副看死人模样的眼神看着叶当听。 察觉到十一的眼神后,叶当听只得挠头装傻发笑,林母在少年吃饭之际替自己的孩子,整理有些凌乱的发梢,林满六则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快朵颐起来。 虽然只是重新热过的饭菜,但少年吃起来很香很香。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九十一章 远游当立凌云志 待林满六吃完之后,十一在林母耳畔不知悄悄说了些什么,林母便将食盒收起起身往后院而去,十一也将店铺的关上了之后回到了后院当中去寻林满六的娘亲。 “今天收获如何啊,我们的东城恶少”叶当听笑道。 “能不能好好说话!”林满六一脸无语地看着身旁的这个老骗子。 “咳咳...行”叶当听摆手说道,随后便不再打趣少年了。 在后续的核对复盘中,确定了商队每次出行的大致返程时间,并且对于前往江南一带的商队路线,在今天的寻访当中了解到了一共有三次,其中只有一次秋季时比此次远行时间长,商队每次传信的驻足地点也能确定到了三处。 分别是蓉城、矩州、岳州,由此看来故地重游是无法避免了,林满六突然想起来,在矩州位置商队管事与哪里的客栈店家,似乎有些交情这也是到时候可以留意的线索,蓉城方向到时候可以再摆脱下李延鹤将军进行查探,只剩下最后这个岳州。 “岳州方面,还需谨慎,随后我会密信传书山庄,那边增派些人手相助于你,如若无什么意外,便是崇婴,不用担心”叶当听和林满六商议到岳州相关之事出言说道。 “到时候我也会多加小心,如有碍事阻拦,自会先行退走”短衫少年在一旁点头确认说道。 ...... 店铺之内的两人对于后续林满六自己一人的远行谋划,一直聊到了傍晚,从他何时出行,何时到什么地点用什么方法传书回信凤城都已确定完毕,并且对于出现最坏的打算,例如商队确认已经遇害也做了准备,届时只能先往杭州弈剑山庄与陆风白和墨先生相商了。 两人商谈之事快要接近尾声,店铺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之声,叶当听闻讯后率先噤声,给林满六使了一个眼色便退到了柜台之后,林满六也随之做出动作,将柜台上摆放的物件全数打乱。 短衫少年清了清嗓子,朝门外喊道:“是谁啊,今天店铺打烊了,不卖糕点了”。 “臭小子,还不快点给你爹我开门!”门外却传来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是林父的声音。 林满六听到是自己爹的声音,急忙上前开门,店铺门才刚刚打开,便见到一个弯着腰在那喘息的中年男子,暮色里,男子双手抵住自己的膝盖,身子半蹲着不曾站立而起,抬头看向给自己开门的儿子,他艰难的撑起一只手指着少年,似乎想要说什么话,但是因为喘息的问题,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林满六。 “好你个臭小子,今天要是我回不来,你是不是要不声不响的就给我跑了......”过了良久,喘息的林父才艰难开口说道。 “爹,不是的,满六就算要出门,也要等爹回家与你好生商议之后,才会离开的”林满六急忙上前搀扶住林父,将林父迎了进入店铺之内。 “你个臭小子最好如此,不然看我不把你打的屁股开花”林父瞪了瞪身旁的少年,但言语间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 “不过爹,为什么你今日也能回家,公家突然发善心晚上不用干活了吗”短衫少年将林父搀扶到椅子处坐下,出声询问道。 “今天叶少侠来了你爹上工的地方,与那公家说了些事情,便让我后续都能清闲些了,只要不是秋收那段时间,基本都不用夜里继续干活了”林父坐下后,直拍大腿的说着,话语间止不住的笑意。 林满六随着自己爹的说辞,转身看向了柜台之后的叶当听,叶当听察觉到少年的注视之后,摆了摆手便不再言语,少年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天不止是自己在外面一直奔波忙碌,这老骗子先前那么安逸的站在门前等自己,原来是早就把他的事情做好了。 “爹以后不用那么辛苦了,自然是好事,这样满六也能方向出去寻找商队的各位大叔和那些老师傅们的下落”林满六蹲在林父身前,帮自己爹搓揉着双腿说道。 “不愧是爹的好儿子,长大了就是不一样!以前尽听你娘说,给你找算命先生算了,说你以后是劳苦命,你爹我就是不幸!如今那有劳苦,以后像叶少侠那般,当上了一个大侠,一定要带你娘走出这里,出去好生看一看外面的天地...”林父满脸笑意的看着膝下的儿子,说着说着眼眶就开始红了起来。 “爹!满六一定会争气的...怎么还哭了啊,你儿子我都不哭了,爹你哭了作甚...”林满六突然看到眼眶湿润的林父,突然开始有些紧张。 “爹只是觉得自己没用,哭了你,如果爹早些年就争气些,说不定带着你娘俩一起早走出这东城了...别人家孩子平常洗浴在家中便可,你如今都这般大了,还得让你躲在山野溪涧,衣服一年也不曾做几套新的......”林父的语气开始有些呜咽,热泪从他满是沟壑的面庞下滑落,情绪有些失控,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了一些往事和憾事。 “以后爹便不用再担心了,一会所有东西都会变好的”林满六握住林父的双手,坚定地看着自己父亲的面庞。 一旁的叶当听只是随意的趴在柜台,闭目枕在自己的双臂上,他似乎并没有听到店铺当中父子之间的对话,随后林满六同林父讲述了一些,之后自己的大概行程,和可能的归家时间,众人便一同关好了店铺的房门,往后院走去。 等到林满六、林父和叶当听三人走出了后院之后,发现院子里已经摆好了桌椅,院子正中的桌子已经比昨日的大上了一圈,林母与十一正在将屋内做好的饭菜一一摆放在桌上。 “老骗子你弄的?”林满六随口问道。 “可不是嘛,今天可不比你悠闲多少呢,你看看因为你要出门一事,我也要跟着打下手,以后能不能给你师爹我放尊重些”叶当听双臂环胸,一副得意的模样说着。 “你是谁师爹呢?”桌子另一侧的十一出言说道。 “那不是迟早的事...”叶当听被一句话堵得只得抬头朝天,嘴里发出极为细小的声音,但院内的众人都能听清,十一也随即转身进入屋内抬饭菜去了,但没有人察觉到的是,她的耳根位置有些微微泛红。 随后便是五人围在一桌共同吃晚饭,昨天夜里和今天夜里都是一家人其乐融融欢聚一堂,这样的场景是林满六从记事起,从来没有想过的,他们一家三人能够这样每天晚上都聚在一起吃晚饭,入夜之后还能一同在院子里乘凉。 今天的夜晚,十一和林母都先行收拾好碗筷回屋休息了,院子里只剩下林父、林满六和叶当听三人,一同坐在石阶上看着院墙外的天幕,林父和叶当听一左一右,林满六坐在石阶正中位置,三人起初都没有什么言语,一直到了林父长叹一声后,林满六才转身看向身侧的林父。 “爹,怎么了嘛”短衫少年出声说道。 “唉,爹能有什么事,无非不就是感叹一下,自己老了,儿子长大了”林父出声说道。 “白天不是才感叹过一次,爹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就之前怎么说的来着,怎么娘们唧唧的,哈哈哈哈哈哈...”林满六在一旁学着自己父亲以前的话语说道。 “你个臭小子,怎么还敢你爹说些玩笑话了,长能耐了你”林父听到自己被儿子取笑,随即用肩头撞了撞身旁的儿子,不过话语间尽是满意和欣喜。 “林叔,这就是满六这孩子现在的问题了,有些不尊重师长,我多次管束于他,但他浑然不听”叶当听见状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你看看!叶少侠说的对也不对,你个臭小子以后在这般,可别怪我家法伺候”林父一手直拍自己的大腿说道。 “林叔无妨,日后我也会好生管教满六的!”叶当听立即应声道,随后也是一手拍下,将大腿拍的震天响,不过拍的是林满六的大腿。 还来不及出口制止老骗子和自己爹一唱一和的短衫少年,大腿上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林满六只能抱着自己的腿,忍痛用肩撞向了身旁的叶当听。 结果不料被老骗子闪过,险些撞倒在地面上,少年脑袋快磕到石阶上时,被叶当听随手一托,将其整个人身形重新摆正。 “让你好生尊重师长,你怎么还要出手谋害于我呢,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老骗子用一种无辜的语气说着。 迎来的却是少年的白眼,林父在一旁看着有些过了,只能出声咳嗽示意制止,叶当听这才没有继续碎嘴继续说下去,三人便继续看向了天幕,天空之中的星星不时闪烁,月亮也躲在了云雾之后,时暗时明。 “话说儿子以后想要干些什么”林父出声说道,打破了院中的安静。 “我想多出外面看一看,见过山川交汇、日月交替、人世冷暖,想多看一些自己不知道故事,想跟老骗子一样,以后也能拿本小册子去骗骗乡野间的孩童”林满六先是说着看向天空中的繁星,随后是从怀中拿出了那本《山水养剑决》看向了身侧的叶当听。 “就直接说想要跟我一样不就行了,或者就是当一位大侠!一位能够出剑保护别人的大侠,对了还有一点,我可不是谁都愿意卖我的小册子的啊”叶当听笑道。 “嗯...”林满六只是简单应了一声,便继续看向天空。 我辈年少自是意气风发,当以手中之剑以正心安。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九十二章 剑名夏炎斑驳影 五月四日,立夏将至 由于林满六与叶当听预计的出行时间,是在五月中,随后的几日安排,便是老骗子督促着少年在那参星观道士赠予的宅院当中练剑,只有饭食时间才会会到店铺这里与林母和林满六师父一同吃饭。 这座凭空多出来的小院内侧的院门上,被林满六挂上了一个小木牌,木盘上雕了两个还算过得去的小字“习剑”,像是在模仿叶当听在山庄当中的那个小院子一般,从此以后这座小院便有了它的名字——习剑小院。 习剑小院中 叶当听不知从屋内何处来出来一床软塌,便直接摆在了主屋正门一侧,整个人便躺靠在了软塌之上,短衫少年则是被其喊到院子正中练剑,看着院中挥砍出剑的少年不时还要牢骚几句,不过多半是垃圾话,林满六便浑然当听不见便是。 “你说你着单手剑都握不稳,学别人什么双剑并使啊”。 “哎,刚才那一次有些欠缺力道,怎么还不如在庄内那会啊,我说你有没有好好练啊”。 “看你这小骗子耍剑都快给我看困了,继续啊,我睡会”。 ......诸如此类的话语一直回荡在小院当中,短衫少年依旧是紧握手中的山野行和春窗蝶,练习着以往所学和所见的剑术剑招,不过每每到递出老骗子当时在山庄所传的春山竹浪涌时,自己周身同样按照其口述的山水养剑决开始换气调整内息,便感觉与其他所学大不相同。 林满六又记起了,前日刚刚回到凤城进入西城遭遇的事情,那袭破旧黄衫,在雨水之中以手中棍棒和自己的身体,同时作为对敌之法,那天的场景开始充满少年的思绪,老骗子的话语开始重新在林满六耳畔萦绕。 “我说老骗子,前日你与我说那些,现在我每次出剑竹浪涌后,都会觉得与其他剑招,在其意义上开始大不相同,就像你说的那般剑术不在剑本身,既如此就不应该只有竹浪涌一剑”林满六在院中一边出剑一边说道。 “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我了,原以为得白忙活一场咯”叶当听此时正躺靠在软塌之上,脸上盖着一本书,用来遮蔽从院墙外射进来的细微阳光。 “那便是还有其他招式了?可为何都不曾见你演示过过啊”短衫少年听到老骗子这样的答复不免得有些疑惑。 “那我得告诉所有人一遍我会如此出剑?如此过招?说你脑袋还算不笨,真是我说早了”。 “不教便不教,睡你的觉,我还不学了呢”。 叶当听正等着少年开口告诉自己,想学自己的剑招的时候,结果只听到对方说是不学了,随即起身直愣愣地看着院中正在练剑的少年,满脸的疑惑神色,自己起身的声响还有些大,但院中正在出剑的少年都不曾有一瞬的停顿,转头过来看自己。 “你不想学,我还偏要教!把剑给我”叶当听已经站起身来,一只手伸向了院中的林满六,让少年将手中的长剑给他。 林满六闻声后随即停步,转身看向叶当听,手腕拧转之际,少年右手所持的春窗蝶随即翻转回旋,倒提在了手中,然后向伸手的老骗子位置一抛,叶当听见春窗蝶被丢掷而来,也是直接右手一接,便将短剑接在手中。 ”你且看好了,此剑在我手中入何”老骗子说着便走入院中,林满六将山野行归鞘后,走到主门旁的软塌位置坐下,准备定睛看向院中的那个身影。 今天的天幕上除却骄阳,还有许多云彩,不时便会将骄阳遮蔽住,每当骄阳入云后,便只会有细微的阳光透过云层,映照在大地之上。 叶当听走到院子正中时,右手提着的春窗蝶,缓缓抬起他与剑都摸摸注视着前方正门方向,原本碧绿的短剑在细微阳光下,映得有些发亮,叶当听就以这样的一个提剑立桩的模样持续了许久,就在春窗蝶整个剑身被阳光映满时,他动了。 只见叶当听脚步轨迹让人难以看清和分辨,手中的碧绿短剑也在不停闪动,不过区别于剑势尽黄龙和春山竹浪涌这些剑招,春窗蝶并不是一挥一挑那般,在空中留下数道碧绿剑光,而是只有在几处短剑直刺处,才能细看到那一抹碧绿。 就像叶当听手中的春窗蝶如同会消失一般,先前在其身侧向前一刺,随后便是在腰间猛然一点,紧接着也是跟着其身形一跃滞空,随后从天而下的一剑刺出,期间只有在短剑击出后才能看清。 在一旁观摩的短衫少年极为震撼,这一次老骗子的出剑完全异于之前的出剑模样,对于剑刃的挥砍尽数减少,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进行挥砍,更多的是利用春窗蝶剑尖向前递出,并且出剑位置变幻莫测,还不等前一剑的身影消失,下一剑便紧随其后。 待叶当听的身形逐渐缓慢下来之后,出剑的也随之停止,到了最后叶当听身形在院中站定,先是面向了林满六,随后抬起手中的春窗蝶,左手双指并拢从剑柄处缓缓划过,直到划至临近剑尖半寸位置才停下,在此期间他的双眼都在盯着手中的春窗蝶。 叶当听抬头看向坐在软塌位置的林满六,短衫少年与老骗子两个人四目相对后,少年抬起双手缓缓拍了几个巴掌,略微缓慢的从口中说出几字:“这个厉害、厉害...”。 “从第一次见你习剑开始,我便知道你记东西好使,到你了接着”叶当听学着少年刚才的模样,手腕翻转倒提春窗蝶,然后便将短剑丢向了林满六,短衫少年急忙从软塌位置跳起,伸手接住了春窗蝶。 “刚才你出剑太快,实在有些没记住...”林满六有些尴尬出声说道,但其实他自己已经记得七七八八了。 “管你呢,小骗子听好了,此剑名为夏炎斑驳影,是我以春山竹浪涌和山水养剑决的后续自创剑招,不同于竹浪涌引动的是剑身颤鸣击声,此剑更多的便是运用剑尖的直刺挑点......”叶当听转身背对少年一手附后,一手在自己的耳畔双指作剑比划,此时的老骗子又开始像一个正经教剑老师傅了。 林满六看着手中的春窗蝶,听着叶当听口中所述这一剑夏炎斑驳影的要处所在,没多久的功夫,短衫少年便开始重新走回院中,叶当听此时叶已经转身看向了院中的握剑少年。 “那便开始,起剑!”叶当听退到院门位置对着院中的少年开口说道。 林满六学着老骗子刚才那般,先是将春窗蝶提至自己身前,双眼与手中长剑仔细注视着正门位置的叶当听,只是两人眼神交汇瞬间,确认可以出剑,短衫少年开始有所动作。 虽然身形没有刚才叶当听那般迅速,但是已经有些样子,只见少年握着手中的短剑,身形开始晃动,开始左右移动变幻身形落脚位置,手中的那抹碧绿剑光也在不同位置射出,在碧绿剑光点出的时候,并没有往常的那些剑刃挥砍后,拉长可见的剑光残影。 有的只是对于院中某一处,突然点射而出或是整个人身形直刺而出的一点绿色。 叶当听依靠在院门上,看着院中的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此剑只是在春山竹浪涌的基础上,自创出来的一剑,但短时间要把控好每一次出剑力道和速度绝不是只看一次便会的,叶当听心中开始不禁赞叹道,这小骗子比起自己实在不知道是好上多少。 他开始回想起昔年在扬州刚刚遇到成竹时,自己被对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随后在两个人的扬州之行结束时,才从成竹那边学到的春山竹浪涌,比起这小子的速度,自己简直是乌龟爬爬。 少年在院中点剑、刺剑的身形越来越快,力道却丝毫不弱,甚至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更加加重几分,一直持续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林满六的身形速度才开始缓慢下来,叶当听看着差不多也出声叫停了院中正在倾力出剑的少年。 “哎,可以了可以了,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叶当听出声说道。 “此番出剑,我觉得我山水养剑决的换气之法,还可以更上一层楼!”林满六激动出声说道。 “给你这小骗子高兴坏的,以后勤学苦练便是”叶当听抬手往下虚按,示意少年不要太激动,随后便自己在门口台阶位置坐下。 “对了,说起此事我还有一个疑问,你小册子当中的那些景物,我是否需要都去游览一番,以便增进自己的心境”林满六开始蹲在叶当听身旁问道, 两个人分明院落当中有座椅有软塌,但却没有一个人跑去坐着,都一并在正门面前席地而坐起来。 “其实那本小册子呢就是寻常的山水游记,所谓的山水养剑决便只是那夜西湖时我与你所言语的口诀,傻眼了,真以为什么苦都不用吃,看遍了山川草木、日月星辰,便可一步等天举世无敌了?”听着少年这样的询问,叶当听在一旁发笑道。 面对老骗子这样的回答,林满六有些疑惑,此言到底是笑言还是确实如此。 途径千里跋涉,看过山河间的风光变幻,日月星辰的交替轮转,就这样行过千万里路,见过无限风光景物,人世变换,不也是一种历练吗?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九十三章 远行前夕念叨长 时间飞逝,距离林满六出行远游的时间,正在慢慢接近,越快要到出行之前,叶当听对于短衫少年的练剑要求和时间便越发的长了起来。 起初再教少年夏炎斑驳影时,林满六在空闲时间还能往街巷里那些与商队有关的家宅跑一跑,但最近几日便是,清晨打开习剑小院的门窗,走入到宅院之中,一直到了入夜后才能回家跟娘亲与师父说上些闲话,便要准备回习剑小院那头休息了,方便第二日继续练剑。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每当院中的短衫少年握剑少许不稳,或是练至力竭时,软塌上的那老骗子总是嘴里再念叨着这些道理典籍,并且还要讲上一些,“只是让你练剑而已,都还没让你吃其他苦呢,还不快谢谢你当听哥...”诸如这般充满嘲讽意味的话语。 林母自从知道了小院这边的位置之后,不时便会一人走街串巷到宅院门前,透过院门缝隙来看看自己的儿子,看着自己的儿子在练剑过程中,不时会因为力竭摔倒,或是提剑立桩的手在那空中微微颤抖,分明已是坚持不住了,还是在那咬牙强撑,林母只得狠下心在此看上一会便回家去。 每每回到店铺中的林母,十一不免得要进行劝慰一番。 “林姨莫怕,满六只是早些年底子太差,如今帮他打好基础,这样才不免得远游在外被别人欺负”十一面对面容上有些忧色的林母说道。 “这些我都知道,也明白,可是对于满六来说会不会太苦了些,先前觉得他长大了就该出门,如今看来会不会还太早了些...”林母听着十一的劝解点了点头说道。 “林姨这般便好,先前我总以为林姨对满六实在是严厉了些,现在看来终究是心疼满六的”十一握住林母的手,温柔笑着说道。 “害...天下谁家的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啊,先前只是为了让满六不担心我和他爹罢了”林母脸上终于出现了些笑容。 见安慰好了林母的十一,这才转头看向店铺外那间习剑小院的位置,心中暗暗想着,这几日你教满六练剑,到底是觉得此次远行是有多么艰难困苦,才恨不得将满六往死里练,难不成是让满六能够代替你,在今后江湖纷争之时,有一番作为不成? 想到这里,十一便不由得想到,好你个叶当听,定是有些私人恩怨夹杂其中,等满六出门以后,看我如何收拾你,只是现在可怜了我家小满六了... 在林满六练剑的这些时日之中,东城街巷里传出了一段孩童跑街串巷呼喊着的童谣,大致是这样: 林小儿,为虎猖,横行街巷,霸邻里。 林小儿,白眼狼,独自还乡,欺妇老。 贫苦困顿皆是虚,骗请神仙来帮忙。 林小儿,仗气盛,目中无人,辱长辈。 林小儿,言无忌,怨怼乡亲,寒人心。 ...... 这般难听绕口的童谣,居然被东城当中的孩童们,学的有模有样,先前商队管事想要东城当中的孩童,为商队念些简单的童谣,讲一讲他们一路远行的见闻,只要能说完的都还会给孩童们发糖葫芦和一些吃食,如此这般都没有孩童愿意去说,如今这些单独对于林家或是对于林满六的童谣却是不请自来。 五月十一日,清晨 今天林满六刚刚穿戴好衣物,打开了习剑小院二楼的门窗,准备下楼继续练剑,还在楼梯上往下走时,一楼外便传出了声响:“今天便不练剑了,去家里拿些吃食,我与你说些事情”。 说话之人自然便是叶当听,每日林满六醒来走到院中之时,他便好早早地躺在那软塌之上,待林满六入夜歇息之后,他依旧在那软塌之上,起初短衫少年以为这老骗子是不是太懒了便夜中也是在这院子中歇息,连房间都不愿意进,但后面几天夜里如厕时便又看不到叶当听。 “知道了,我去去就会”林满六走到一楼门外对着老骗子说道,只见老骗子一人闲适的躺在软塌上,手中拿着一页似乎像是书信模样的纸张,在那看着,就连回答自己时也没看自己一眼。 没过多久的功夫,短衫少年便从家中拿了些糕点,走回了习剑小院当中,将糕点摆在了软塌一侧,然后自己便不自觉的走到了院落正中的位置。 “练剑练魔怔了?让你不练了怎么还直接往院子正中站啊”。 林满六没有回话,他只是对于自己这几日的练剑之后走出来的反应有些无语,转头歪向一侧有些尴尬。 见少年没有反应,叶当听索性就开始继续看着手中的书页,然后嘴里开始念叨起街巷当中孩童们,这些时日时常哼唱的童谣。 “林小儿、林小儿,说你呢,小骗子,你作何想”叶当听优哉游哉地念完一遍童谣之后,方向书页看向正在院落正中的林满六。 “无需作何想,别人看法,别人念想,与我何干”林满六已经开始以指作剑,开始在院中比划起自己学过的剑术剑招。 “哎,不好玩,不好玩,你这脾气,无甚意思,也不知以后那家姑娘会喜欢上你这般不知风趣之人”叶当听继续念叨着。 “没人喜欢又与我何干”林满六挥动指剑的动作略微停顿,说完后便继续舞动自己的双指,他的心中有一道蓝色身影闪过,不过仅仅只是在停顿的那一瞬,随后便不再多想。 “你这...算了,跟你说话当真没有意思,跟你说正事”叶当听轻拍软塌,说完后随意捻了块糕点放入嘴中。 短衫少年闻讯后,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在院中笔直站立,等待叶当听随后的话语。 “这几天练剑下来,效果于我看来自然是好的,以你目前的身子骨,依然是达到极限了,剩下的两天便多陪陪爹娘和你师父,将这几日的心得加以理解便可”叶当听在屋舍楼下说着,林满六便在院中安静听着,五月十三日便是少年启程远行的时间。 “起初你师父教你的铸剑峰剑势,便是你所用所有剑招的基本功,今后不论如何习剑都当以遵循此法,随后我传于你的山水养剑决,是让你在控剑时能够对自己的周身走气换气,寻得配合剑招之法,同样适用于你现在和之后所学”。 “嗯”。 “除却这些,我知道在以往对敌时,那些人的一些剑招,你也能将其模样耍的七七八八,糊弄寻常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在一些需要隐蔽身形的对敌时,自然是可以用于掩人耳目,不过切忌遭遇强敌,就不要用这些花架子徒增破绽了”。 “嗯”。 “然后便是竹浪涌、斑驳影,这两剑区别于之前的剑招,因为不能单独拎出来作为一技克敌之法,当与先前所学一并而使”。 “嗯”。 “嗯你个头,小骗子给点反应行不行,在这般敷衍便就给我练剑练到出门”叶当听又是一拍软塌,此时的动静比刚才要大上许多。 “知道了知道了,无非就是担心我出去之后的安危,这些我都明白,两个大老爷们,真是的...”林满六明白,老骗子言语的东西平日里,出剑时都已讲的够多,今天又是全数讲了一遍,只是对于自己的担心罢了。 叶当听看着少年在院落中的动作和所说的话,并没有继续反驳,而是继续躺在软塌上看着手中的纸张,短衫少年不知道上面写的究竟是方才言说自己的那些童谣,还是叶当听自己个人的一些书信。 随后两个人又闲聊了些,前几日的练剑心得,林满六便又被叶当听支走,让少年去店铺当中陪娘亲和师父去了。 独自在习剑小院当中的叶当听,终于将手中纸张丢在软塌一侧,双手枕着自己的脑袋,开始闭目养神。 被随意丢在软塌一侧的纸张上写着:“立夏之际,同游人颇多,行至岳州乡野处见油菜花田,开的极好,不过又念及已经入夏,不知还能盛开多久,来日相逢时再把酒言欢”。 ...... 六日前,立夏 岳州城东十里外一处村落的油菜花田上,原本长得极好的油菜花,却被人踩踏的不成人样,还有鲜血溅在了花瓣之上,不时还有一些叫喊声充斥在了这片原本宁静的田野之上。 四十余人将整个油菜花田,包围的水泄不通,困阵当中是一些灰袍身影,不过大半已经倒在了田野之中,身上衣物破碎不堪,还有一些缺胳膊少腿的,就那样永远的躺在了地上,还在站立的灰袍身影只有六七人了,手中握剑姿势尽数相同。 他们将一名衣饰区别于众人的男子围守住,那名男子虽然也是一身灰袍,但在长袍之上却有一些云纹风雪点缀,并且从那男子面容上看来,有如天上谪仙人,长眉如剑,双眼当中透出森森寒气,若不是血污浸染身上衣饰和面容大半,定是一个俊朗的美男子。 他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长三尺一寸,剑柄上雕着一片猩红如血的梅花瓣,就如同真是一支梅花盘在剑柄上一般,男子加重了些力道,紧握长剑的手也骤然发力,他从人群当中一跃而起,向围困众人当中一处较为薄弱的位置,冲击而去。 只是他纵身一剑,深入围困众人身侧那一瞬,便有三颗头颅齐齐飞旋天上,紧接着他身后同样身着灰袍的持剑男子也跟着动了起来,跟随他一同冲阵杀敌。 “跟楼主一同出剑!跟这些贼子拼了!”。 “冲啊!”。 最后的厮杀便就此展开,风雪大观楼首战屠恶门。 这油菜田的最后的尾声,就如同市井里说书先生们的话本小说一般,英雄便会有英雄的结局,被困之人自然是破局而出,不过只他一人而已。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九十四章 少年负剑出城去 五月十三日,似乎是刚刚入夏,正午时分,阳光正好。 今日的凤城城西,跟往常好像有些不一样,街道上喧闹的声音小了一些,或者在通往西城门入口的主道上少了往日的喧嚣和叫喊声。 西城街道正中行着五人,三男两女,有年岁上去的妇人和汉子,也有年轻俊朗的男女,在他们正中是一名短衫负剑的少年郎,不正是林满六和他爹娘,还有叶当听以及十一姑娘嘛。 在他们行过的街道,几乎所有的行人都向道路两侧退让,没有人敢向前靠近一步,哪怕是平日里跋扈惯了的西城富家翁,今日见了这在东城陋巷里卖糕点的林家,也少了昨日的威风,只能在下人的护卫下站在道路一侧,等到五人路过。 随着林满六一行五人向西城门的方向的走去,原本在道路两旁站定的行人才敢继续走动,一个个都在互相眼神交汇,好似在庆幸没有惹恼了这从东城那边走出来的野蛮人,对了,如今是被山上老神仙庇护的野蛮人了。 林父昨日在上工时,突然被工头叫了去,让自己今日不用去上工搬货了,可以抽时间送儿子出门,林父昨日还在搬运货物时,听到这样的言语还有些奇怪,为何工头会突然知晓自己儿子出行时间,并且还让自己不用在来上工了,随后想来定是叶少侠从中打点过了,便没有再继续多想。 林母牵着自己儿子的手,十一站在少年另一侧,林父和叶当听就走在了三人身后,就这样一直向城西位置行去。 “想来只有早些年,帮家里送糕点时,才来过城西几次,走的也匆忙都不曾看看这些高楼牌坊...”林母看着道路两侧的屋舍和街巷尽头的牌坊说着,满眼都是城西之中的各式风景。 “林姨不妨多看看,等满六有出息了,咱一起搬到这里住!”十一歪头看向少年另一侧的林母笑着说道。 “害,还是不了,家里那小院子已经很好了,住起来也放心的多,也不要我这儿子有啥出息,平平安安就好,平平安安”林母笑着应道,说到最后看向了牵着自己手的儿子,眼神当中只剩下了慈祥。 “娘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林满六知道娘亲担心自己的安危,握紧了娘亲的手说道。 “嗯...那便好那便好”林母展颜笑道。 短衫少年看着娘亲的脸庞,神色比起自己刚刚出去的时候,好上了许多,就连往年的咳嗽这次归家时都未曾听到了,想必是师父在一旁帮衬着,娘亲才能如今这般,自己在外远行努力,师父也不曾懈怠一二。 想到这里,林满六看向了十一说道:“今后还需多麻烦师父替我照看爹娘,徒弟远行在外,定不会辜负师父所望”。 “哎嘿,小满六照顾好自己便是,师父就在此处,等你回来尝师父跟你娘学的糕点哇” 十一伸手挠了挠少年的头,笑着说道。 “师父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林满六,看着街道两侧的人有些多了,被师父在一旁挠着头脸颊有些发红, “呜呜呜,林姨,小满六跟我生分了,林姨你看看他...”十一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却歪头看向林母那一侧开始哭诉起来。 林父和叶当听两人对视一眼,随后一同叹气出声,笑着摇了摇头。 五人一直走出西城门,到了林满六和叶当听二人来时的驿站,牵出了寄存在这里的两匹马,少年将拴有高大骏马的缰绳递给了叶当听,自己手中握着那根拴着瘦弱黄马的缰绳。 “不换乘我这只?脚程也能行的快些”叶当听接过缰绳后,向少年递出询问的目光。 “不用,还是习惯跟小黄一同赶路”叶当听轻拍瘦弱黄马的马腹,这几日似乎吃的马草多了些,都比来时壮了一小圈。 瘦弱黄马在少年说完话后,似乎听明白了两人的言语,径直对着叶当听打了个喷嚏,如若不是这老骗子反应快些,便要被黄马喷的一脸鼻涕了。 “得,马跟人一样...”叶当听躲闪之后,看着身前的短衫少年与瘦弱黄马。 十一走上前来,伸手抚摸着瘦弱黄马的额头,黄马极为享受地往十一手上蹭了蹭,前脚叶开始不自觉的轻踏地面,发出了些细微响动。 高大骏马见状,先是马头高高扬起,拉扯了下叶当听手中的缰绳,试图引起这老骗子的注意,结果不料握缰之人,没有任何反应,高大骏马也开始学着黄马那般用脚轻踏地面,随后马蹄声便一改刚才黄马的闲适,显得有些急躁。 叶当听终于有了动作,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的高大骏马,骏马见老骗子转头看向自己,立即地下马头等待着自己眼前这位主人的抚摸,可随后怎么也等不到,骏马准备抬头看向叶当听,突然马头便被人抬手一拍。 “几日没见,是草吃多了,还是马厩里小母马见的多了,搁着异想天开呢是不是...”一阵叫骂声便在骏马身旁传来,高大骏马只得马唇打颤了几下,便抬头看向其他地方,不在看身前这个不解风情的主人。 林满六爹娘和十一,以及叶当听四人站回到了原处,只留着林满六牵着黄马站在他们对面那一侧。 看着背剑握缰的林满六,当真是有了几分江湖少年气,倘若年岁再大些,个子再高些,与那些江湖大派的弟子,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背上是师父送给弟子的春窗蝶和老骗子亲自做的剑鞘,腰间是铸剑峰的乔师姐相赠的山野行,手腕上还有原先最开始包裹短剑的黑布条,现在变成了少年的护腕,马背上是叶当听给林满六准备好的一些行李。 叶当听摩挲着这几日新长出来的胡须,笑言说道:“哎嘿,倒是有了我早年几分模样”。 林满六左手握住腰间的山野行,冲着四人笑了笑。 “林姨和林叔有什么便快跟小满六讲讲,马上便快分别了”十一在一旁小声说道。 林母只是摇摇头说道:“这么多年了,该说的话都说尽了,我俩都没啥可说的了...满六啊,早些回家便好”说完看向了那牵马握剑的自家儿子。 林父也只是叹了一气,随后说道:“儿子,就是要比爹有出息,出去走更远的路,见更多的人,然后早些回家便比什么都好了”。 “满六明白!”短衫少年笑着大声说道,其实在爹娘说只要他早些回家的时候,他眼眶就是湿润起来,但他不能哭,他想要帅气的一步跨越上马,然后跟爹娘还有师父跟老骗子道别。 在众人道别之际,驿站那头走出了些人,看打扮模样像是跟林父一起上工的汉子,他们见着驿站门口的五人,有人嘻嘻哈哈地走上前,起初嘴里不知道说着话语,走近了好像才听清是在跟林父打招呼。 “哎!林哥,今天怎么没去上工啊,是咱这好侄子要出远门了嘛”那汉子笑哈哈地走上前询问道。 “嗯,我家这儿子打算出趟远门,今天顺便跟工头说了声,有时间出来送送儿子”林父也是笑言说道。 这一幕看上去是那般的兄弟情意,不过在林满六众人眼里都知道,这些事情不过就是这几日才开始的,如若没有阮氏的门前一闹,参星观山上道人的从中劝说,以及对于自家店铺的一系列话语,曾会有人突然过来攀附他们这个住在东城陋巷当中的穷苦人家。 随后林父与那汉子,有的没的聊着一些家长里短,汉子说了一会见林满六一行人可能还有话要说,便没有继续叨扰,向城中走去了。 “满六啊,像爹这些朋友以后还需少来往些,虽然看上去,与爹这般称兄道弟,不过早些时日,可不见得如此”林父看着自己的儿子出声说道。 “满六明白,这些时日的变化,并非是我林家与那些人,如何突然多了交情,不过是惧那参星观的道士罢了”短衫少年点头应道。 “那便好,时候也不早了,快些启程,路途上不用挂念我和你娘亲,我们都好着呢”林父向少年摆了摆手,招呼少年快些上马赶路。 林满六答应一声,便抓住马鞍,一步跃在马背之上,最后看了一眼注视着自己的四人,随后拨转马头背对四人。 “满六走了!爹、娘、师父、老骗子,等满六安然无恙的回家!”少年大声喊道,到了话语末尾已是带了点哭腔。 在四人看不到的面庞上,少年眼眶中的泪水,终究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不过他是在笑,在笑着流泪。 说完后,林满六便一拽马疆,瘦弱黄马便领命向前走去,从一开始轻踩地面缓缓前行,随便变成了疾驰踩踏,一路向前冲去。 林满六一人一马快要行出了百步后,短衫少年忍不住的想回头看去,爹娘和师父、老骗子四人依旧驻足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自己一路远去,走出三百余步后,少年再次回头,四人依旧是远远地注视着自己。 直到林满六快要行至山道拐角处,少年再次回头,城边驿站的身影已经小如芥子,但少年看到了娘亲枕在了爹的怀中,似乎在失声痛哭,师父也握住了老骗子的手,两人依偎在一起,但就算这般四人的目光依旧在自己的身上。 林满六高高举起自己的左手,停马在山道拐角处,向城边的娘亲和师父、老骗子道别,随后便重新握紧缰绳,进入了山道之中。 这一次的远行是为了自己心中不留遗憾,是为了同样在凤城当中苦命生活的邻里,无论结果如何,一定不要让这些等待自己回家的人失望。 儿行千里,只愿家中无人再担忧,皆平安,待儿归。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九十五章 江湖风起荷花湾 先前两次赶路都是有人在旁相伴,而这次是短衫少年的一人独行。路途上自然单调了许多,不过座下的这匹瘦弱黄马,似是理解独行的无趣,在歇息时总会朝少年蹭一蹭,让林满六感到行路上还有一些欢闹气。 白日是在山林间纵马驰骋,待到黄马疲态稍显时,就让其驻足停步,林满六在一旁开始练习自己习得的剑招。入夜后便寻一处僻静处,将黄马安顿好,少年便在一旁开始闭目歇息,赶路的日子就这样重复着进行。 每天便是赶路、练剑、休息...三件事情不断重复着,没有旁人在的缘故,林满六非到不得已,也不会靠近一些村落或者镇子置办物品,更不要说是进入其中休息了。 时间就这样来到了五月十八日,似乎雨季还没这快到来,这几天都没有任何下雨迹象。 山林中不知是哪里飞来的黄莺,三三两两地停步在了树上歇息,朝着身旁的伙伴出声细鸣,突然它们身后树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黄莺们急忙飞跃至空中,远离了刚才歇脚的树干,想要躲避树下突然窜出的不速之客,盘旋在空中后鸟鸣声音逐渐加大了些,似乎在提醒同伴下面发生的异样。 一骑身影从树下飞掠而出,一名短衫少年正握紧着缰绳,驾驭着一匹身形瘦弱的黄马,从林间传出,一人一马看上去显得有些脏乱,身上布满了树叶和灰尘,不正是独自远行的林满六和他的小黄马嘛。 照着来时的山路返回,林满六已经足足行了五天时间,少年眼看着也快赶至了蓉城地界,心中大定,只要在快马加鞭一些,便能在落日之前进入蓉城,短衫少年透过密林间的空隙,看向连绵的山脉脚下,那里有一座四方城的模样。 随着少年的一路向前,开始看到有一些村落的模样,可能因为还是早晨的缘故,远处的村落之中有几户人家已经升起了炊烟,这几日风餐露宿的短衫少年,一直因为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都是尽可能寻一些山间野果或是下水抓鱼,包袱中的干粮都没有怎么动过。 看到远处升起的炊烟,林满六的肚子终于开始不争气的响了起来,他尴尬地开始揉搓自己的腹部,随后勒马停步。 “小黄啊...你是不是这几日也有些饿了?要不咱们吃些好的,前些日子的果子也没熟透,实在太难下口了...”林满六抚摸着瘦弱黄马的脖颈说道。 小黄鼻吸一声,随后张开马嘴牙齿碰撞了几下,紧接着开始摇晃自己的马头。 “小黄你真好!”少年哪知道马是什么意思,不管黄马的反应如何,林满六决定不再亏待自己了,立即翻身下马解下马背上的包袱,取出了一块烙饼,掰成两半,把较大的一块放了回去,把小一点的拿在手中开始撕扯成小块,放入嘴中。 “真是好几天没吃到面食了,小黄你也尝尝”林满六吃了几块后,丢了一块烙饼碎屑给身旁的小黄,瘦弱黄马低头将脚边的烙饼咬入嘴中,开始细细咀嚼了起来,随后便是林满六吃一些,就丢一些给身旁的黄马,两人一同吃这半块烙饼。 没多久的功夫,这半块烙饼便吃完了,林满六将手中的碎屑叶一并吃干抹净,起身之际不忘在自己的短衫上擦了擦,随后开始满意地将双手摸在自己的肚子上,脸上也笑起了满意的笑容。 “小黄走!继续赶路,今天只要能赶到凤城,便能去找李延鹤将军了”林满六笑着说道,说完后就翻身上马,准备继续赶路。 黄马嘶鸣一声,仰头向前,似是在告诉马背上的少年自己已然准备好了,就一人一马又开始了他们的远行之旅。 天空中的太阳又东向西而行,逐渐开始高悬在天,看着太阳位置,再过一两个时辰应是正午了,少年也骑马行至了刚才能看见炊烟的村落,此地叶当听与自己赶路时有路过,似乎是叫荷花湾。 来时田野之中,只见荷叶成群,满眼尽是一抹绿意,今天行至乡道之上,在那些看不尽的荷叶中已经开始有了点点粉意,一朵又一朵的荷花苞便躲藏在了荷叶之下,想必日后返乡时,便能看到田野之中开满荷花。 因为经过村落的缘故,路上渐渐地开始有了些行人,短衫少年便不再疾驰,开始牵马步行,待穿过荷花湾后,再重新上马赶路。 林满六握紧缰绳,小黄便跟在少年的身旁,田野边不时会有些采荷叶的妇人,见着了负剑牵马的少年郎,不由得开始朝林满六躬身行了一礼,短衫少年也急忙还礼妇人,生怕受了这大礼。 “哎,前面那个臭小子,说你呢,是学得那家的大侠的模样啊,弄些刀剑就往身上带,真以为自己的仗剑江湖的游侠儿啊”突然有一声带着些嘲讽意味的中年汉子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满六停步片刻,便转身看向身后的田野一处。 是一名上半身赤裸的中年汉子,正在用一片有些枯黄的荷叶在给自己扇着风,见少年转身看向自己,眼睛开始睁大,竟是瞪起了林满六。 “怎么啊,不服气啊,不服气就跟爷爷我比划比划,要是你这臭小子输了,便把你那些器物和马匹输给我怎么样啊,我们的小大侠”无赖的声音继续从那中年汉子口中传出。 “实在抱歉,小子还需赶路,没有时间再次停留,望叔叔见谅”林满六拱手说了一声,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去。 “哎!给脸不要脸是”中年汉子的声音开始有些怒意,见林满六不想搭理自己,汉子随手抄起身边的一块石头,便朝短衫少年丢掷而去。 察觉到汉子动作的林满六随即,抽出腰间的山野行,只是微微一侧身便将石块击落在地。 道路上的行人突然看到兵刃出鞘,有人惊慌的叫喊出声,便引得周围众人哄散开来,有人快步跳入田野之中,有人急忙抱头蹲下,有人快步向前跑去,不时回头看向那牵马停步的短衫少年。 山野行的剑刃在日光的照耀下,有些发亮,亮光刺入了那名中年男子的眼中,他开始有些惊恐不安,刚刚丢掷石头的手开始不听使唤的颤抖。 “大侠...对不起,大侠,我不是有意的...”汉子见少年手中是真的兵刃,急忙出声说道。 但林满六心中的思绪完全没在那汉子的话语之中,他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行为,本来那颗石子自己徒手也能拦下,现在将山野行直接抽出抵挡,惹得周围行人的不安,短衫少年急忙收剑入鞘。 开始朝周围的行人道歉,“各位乡亲们实在抱歉,小子不是有意拔剑出鞘,引起了大家的不安,小子在此向各位赔个不是”少年拱手弯腰说着。 周围的行人见乡道之中的这个少年,行为如此反常,也是为之一愣,没有人敢上前回应这名陌生少年的歉意,中年汉子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急忙连滚带爬的走到林满六面前,两人距离还有七八步距离时,汉子便停下紧接着挤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脸。 “刚才真是不好意思,冲撞了这位少侠,少侠莫怪、莫怪”汉子笑着说道。 “无妨,我也行事有待考虑,若没什么事,便不再叨扰各位了,实在抱歉”林满六依旧是对着那名之前对自己出言不逊的汉子,拱手一礼随后转身准备快步离去,此地已经惹下不好的念想,还是尽早离去好些。 “是谁在我这荷花湾欺负了人便想走啊?”不过还不等林满六走出多远,西侧田野中传来了一声问话。 短衫少年下意识的,斜眼瞟去,发现是在是田野当中的有一座小凉亭,方才只顾着赶路都不曾注意到这被荷叶包围住的凉亭。 凉亭正中坐着一名庄稼汉打扮的男子,但身上缺没有一点泥垢和灰尘,就连那凉亭之中也没有一丝尘埃,完全区别于路上忙碌的行人,和田野当中采摘荷叶、照看花苞的务农人。 在林满六斜瞟打量之际,那凉亭之中的人见短衫少年并未停步,于是再次开口说话,话语间带有一些细微的怒意:“莫不是仗着自己年纪小,就能在这江湖间随意闯荡了,真当是小孩嬉戏打闹不成?”。 “小子确实是初次远行,不知前辈有何指教”林满六这才停步,转身面向了那凉亭之中的庄稼汉。 那庄稼汉男子见少年转身面对自己,他自己也便起身看向了短衫少年,并且一改当前的怒意脸色,面容开始和煦了起来。 “我见小友,方才出剑迅猛急速,便想要与小友结识一番,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庄稼汉学着刚才林满六那般,远远隔着荷叶田拱手一拜。 “出门在外,能够结识朋友固然是好事,小子便谢过前辈好意了”林满六只能无奈奉承到,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跟随商队远行时,在那油菜花田当中也是遇到了还云霞,说话方式与这庄稼汉如出一辙。 短衫少年暗自想到,难道这些江湖客,都这般说话的吗?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九十六章 对坐论道心中意 庄稼汉好像很满意少年的答复,正在那凉亭之内抚须而笑,不等林满六继续有所动作,他开始动了。 只见那庄稼汉双手负后,紧接着一脚踏空而出,直接跃向了与林满六之间的荷叶田野之中,其身形竟是在空中虚踏几步,似是踩在了荷叶叶片之上,随后便出现在了短衫少年面前五步外的位置,身上的衣袖、下摆处没有沾染到任何一点灰尘。 之前与叶当听赶路返程时,也有看到过老骗子在自己面前卖弄身法,但却没有眼前这名中年汉子这般飘逸灵动,心中不禁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与叶当听一起返程时也曾路过这荷花湾,就算是没见过此人,但此地凉亭曾会今日第一次见到。 围行人看着庄稼汉的眼神和态度,像是早已认识,都是充满的敬仰和赞许,不像是路过的江湖客,更像是此地土生土长之人,短衫少年断定此人武力定是不凡,方才自己只是随意抽剑出鞘,曾会入其法眼,之后言行还需注意。 看到少年面庞上有些疑惑的神情,那庄稼汉脸上的笑容越发浓了几分,他轻咳出声说道:“咳...小友,还不知如何称呼”。 “小子林满六,近日独自远游蜀地一带,今日碰巧经过荷花湾,碰巧在此地遇到了前辈”林满六拱手答道。 “也无需一声声前辈的称呼了,满六小友唤我一声青叔便可,一介俗人,只是喜好在此间山水闲适游玩罢了”庄稼汉出声说道。 “见过青叔”。 “满六小友是要赶往蓉城吗,看着行路方向”青叔侧过身,一手向前推出,示意少年与自己一起向前行去。 “是的,原打算今日落日之前进入蓉城,不过前些时日在山道当中行路过多,今日入荷花湾后才发现自己身着衣物,实在有些不堪入目,打算明日再入蓉城了,今日得先寻个地方歇息整理一番”林满六说着自己的安排,牵着瘦弱黄马与庄稼汉一同前行。 两人一起在乡道上走着,不时路边便会有捡拾荷叶的村妇和在田野中忙碌的汉子,向青叔打招呼,庄稼汉都能一一喊出对方名字与之打招呼。 在之后的闲聊当中,林满六得知这名自己称作青叔的庄稼汉,本名唤作青岚,是北方人士这些年南下游历,在这荷花湾已经呆上了一年有余,没事帮荷花湾的乡亲们提供过一些种植方法和收成提议,后续反响特别好,这里的乡亲们自然都很乐意见到这一位让整个荷花湾都带来收成的中年男子。 在青岚的带领下,少年来到了荷花湾的一处驿站,青岚与驿站掌柜闲聊了片刻,便告知林满六与驿站打点好了,让少年今日在此留宿不用介意。 林满六将小黄安置好后,两人寻了一处空闲的桌椅便坐下,没过多久的功夫,驿站老板端着一盘莲子来到两人桌前。 “多亏青叔帮忙,大家伙今年的荷花肯定开的比去年好,这是老杨我的一点心意,不收钱”驿站掌柜放下莲子后,笑哈哈说道。 “多谢杨掌柜了”青岚向其点头表示感谢。 “谢谢杨掌柜”林满六也急忙跟上致谢。 待驿站掌柜离开后,青岚将那盘莲子推到短衫少年身前,“满六小友,你且尝尝必定比外面的莲子要新鲜的多”。 林满六捻起一颗莲子在手中,并没有急于送入嘴中,而是开始仔细看了起来,嘴里念叨着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莲子的模样,以前都没有过此类的话语。 青岚猜出了少年心思,便自己捻起一颗送入嘴中,“这下满六小友可以放心了”。 “出门在外自当谨慎,青叔见谅”林满六见眼前这个庄稼汉道出自己的想法,只得致歉说道,说完后便将手中莲子送入嘴中。 莲子送入嘴中之后,先是有点微涩的味道,紧接着便是莲子的甘甜传入嘴中,待咬到莲心处开始变的有些发苦,少年面容开始变的有些奇怪。 见到这一幕的青岚发笑出声:“看来满六小友没吃过莲子,应该是真的,这莲心虽苦但也是一记良药,切莫吐出...”说完后便是继续发笑。 一直等到林满六将口中莲子送入腹中,少年才开口喘息,样子显得极为狼狈,见到对桌位置的青岚正在发笑,少年只得尴尬地看着桌上的那盘莲子。 “满六小友可知为何我想与你交好”青岚见短衫少年不说话,便开始出声询问,想尽可能的圆场回来。 “自然不是因为我出剑迅疾”林满六随口答道。 “的确,让我真正想要认识满六小友的原因是,在你出剑之后的反应,你事后知道自己所行方法欠考虑之后,并不是直接退走或是继续找那汉子的麻烦,而是与周围的乡亲们致歉”青岚又捻动了一颗莲子送入嘴中。 “我辈行于山川乡野,身边便都是这些手无寸铁的苦命人,倘若我们手中有了可以威胁到别人或是给自己带来利益的器物,不懂得去保护前者,反而是利用自己所长去压迫前者,那手中的这些兵械意义为何”林满六也跟着捻动了一颗莲子起来,但并没有送入口中。 “兵者,乱世倾覆时,可平天下,国祚安稳时,可护河山。我们虽只是这盛世之中的闲散过客,但手中兵械终究不能忘本,决不能将刀刃一侧对向自己,对向经过乱世好不容易才能活下来的弱者”青岚轻叩桌板出声说道。 “青叔所言便是满六所想”短衫少年出声应道,说完后便把刚才捻起的莲子送入嘴中。 “满六小友所说的,与我无甚差别,如此年纪着实难得,想必在家乡处有大儒授课”青岚一手抚须说道。 “呃...满六学堂课业念之甚少,这些道理都是师父平日所言,以及在蓉城一位将军讲述于我”林满六尴尬的挠头说道,说到师父时少年开始有些笑意。 “家师在传授满六小友技艺之时,还能将这些道理一并说与小友,定是一位良师,如此高风亮节之辈,日后也要结识一番”青岚感慨说道。 “家师确实如此,在没有遇到师父之前,我只是一个整日在市井当中闲逛玩耍的孩童,这些东西即便是知道,也不会用来约束自己的”林满六出声说道。 “即便师父能教,也需弟子想学,满六小友无需自谦!”青岚又是抬手一叩桌板,笑着出言说道。 “青叔谬赞...”林满六嚼着莲子,对于青岚的吹捧让少年有些不自然,因为这些事情对于少年来说,曾经他没有遇到过不知道心中想法,远行后见过的一些人和事,在师父和老骗子的感染下他才会去做,并非事事皆围绕这些道理而行。 “那满六小友可曾听闻岭南一带诛邪屠恶之事”突然青岚的声音压低了一些,但少年依旧能够将其话语收入耳中。 对于眼前这名庄稼汉突然提到的屠恶门一事,林满六先是愣了一下,在纠结是否要与其讲述心中想法,并且路途之上与老骗子分析之后,还是能看出这屠恶门其中的一些端倪。 见眼前的短衫少年陷入沉思,青岚明了少年定然知晓此事,便开始自顾自吃着莲子等待少年的回话。 “岭南一事听师父提及过些许”林满六出声答道,为了减少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少年打算隐瞒一些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前些时日,立夏之时这屠恶门突然出现在了岳州一带,并且与那风雪大观楼展开了第一次厮杀...”青岚开始出言说道。 “此事是我出门之后才听说的,这屠恶门行事实在诡谲,先前师父与我讲述推演后续都没有此种可能,结果才出门几日便收到了消息”林满六出声应道,风雪大观楼首战屠恶门一事,其实是出门之前叶当听秘密告知自己的,并且就连对敌情况和时日都有了大致的描述,再此便不方便与青岚细说。 故作不知,隐瞒自己知道此事,必定会被眼前的庄稼汉知晓,这样对方对于自己的信任想必也会随之减少,林满六心中权衡再三之后,只能如此说出,实在有些无奈。 “满六小友觉得这些人行事如何,当真是诛邪屠恶,在行善举?”青岚直接发问道。 “依照传闻所言,被屠门派罪状皆被告知当地,并且有大量佐证,能够说明事情真相,但此行无异于以暴制暴,以杀止杀,终归不是上策,就连中策都算不上”林满六沉思片刻后出声答道。 “确实如此,屠恶门此举,虽是将一些霍乱当地的门派诛杀剿灭,但事后地方并没有因为那些门派的四散而变的更好,而是引发更大的隐患,如若不是后续有官府介入,民不聊生定是必然”青岚出声说道。 “南方江湖,便是以这些武林门派作为主导,风雪大观楼首当其冲,如今也是与那屠恶门开战,之后的江湖安逸不了多久了...”不等林满六有所回应,青岚便继续出声说道。 “自山河一统之前,南方江湖便已有格局,如此百年沉淀岂是突然的一个势力便可倾覆的嘛...”林满六对于青岚的话语有些疑惑,开始喃喃说道。 “唉...这片江湖已经老了”青岚叹气一声后说道,说完便转头看向了驿站之外的景色。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九十七章 双识枪动知天命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 面对青岚的感慨,短衫少年也是为之沉默,从师父和老骗子口中,还有自己远行路上所见,此间江湖早已历经风霜,不再如前人眼中的那般欣欣向荣、草长莺飞。 盘中的莲子在两人的交谈之中,所剩无几,林满六意外的吃下更多莲子,青岚则是没有吃下多少,少年见盘中只剩下仅剩的几颗莲子,有些尴尬的看向了眼前的庄稼汉。 “无妨,本就是杨掌柜送来给满六小友的”青岚出声说道。 “这莲心虽苦...嚼的多了,口中更多的却是莲子的甘甜和清香”短衫少年看着盘中的莲子说道。 “这便是苦尽甘来”青岚抚须而笑道。 “满六认为当下时局便也如此,江湖气老虽是事实,但依旧有能让人神往的地方,如今祸事刚起,只要寻得解救之法,便也能撑到苦尽甘来”林满六捻动一颗莲子,放在手心之中仔细端详起来。 听到少年的这番话语,庄稼汉眼中好似闪过一瞬光亮,紧接着便拍桌大笑而起。 “是我们这些老辈太老了,看待如今之事只会借昔日过往观道,不曾想过是否有他法可以破局,不是江湖老...是我们这些老辈太老了”青岚的笑声随着他的话语越发大了起来。 林满六看着突然发笑的庄稼汉,仔细查看其容貌,并没有多老...怎么青叔一口一个老辈,说话上也像是历经江湖沧桑的一名老者,少年有些不解,正要询问一番。 却不料青岚率先起身,看向了眼前的短衫少年说道:“满六小友,既然今日不着急赶路前往蓉城,可愿在此地留宿这时,与青叔我过过招,寻些乐趣啊”。 “满六惶恐,青叔若愿意指教小子一二,是我之荣幸”林满六听到青岚要与自己比试比试,这明摆着是想要指导一下自己,让自己能够更加精进,何乐而不为呢。 “那你小子一会吃完莲子便去洗漱一番,换好衣物在此等我便是,我去去就回”青岚起身说道,不等林满六作何答复便转身朝杨掌柜那边走去。 林满六心想,这也太快了...... 青岚与杨掌柜闲聊的几句,便看向少年这边,朝少年挥了挥手便转身向前行去,杨掌柜也同时走向了少年这边,边走边翻找着自己下摆的那串钥匙。 待驿站杨掌柜走到少年桌前后,只听那杨掌柜开口说道:“满六小友之后便用二楼左侧的屋子,一会我让跑堂去给满六小友屋内烧好热水,你且稍等便好,这是房门钥匙小友收好便是”。 林满六看放在桌上的钥匙,心中又开始想到,这是几句话就把自己留宿的问题解决了,就因为方便陪他比试? 短衫少年不再多想,急忙拱手向驿站杨掌柜致谢,然后收起了桌上的钥匙,开始迅速将桌上剩下的莲子送入嘴中,等到莲子尽数吃完后,少年便起身往驿站二楼走去,在进屋门时便看到正提着热水的跑堂在往楼上干,如此短的时间,热水应该是提前备好的。 林满六为了不打扰跑堂在楼上的布置,便在屋内随意看着,趁一名小二在擦拭屋内桌椅之际,便朝小二询问了自己的小马驹在何处。 之后便在小二的带领下走到了后院,看到了正在马厩当中吃草的小黄,此时对比于马厩里其他的马匹马槽,小黄哪里的马草显得格外的多,敢情这是遇到大人物了,自己便只是在人身前一站,蹭了半盘莲子,在这荷花湾便如此待遇了?以后要是跟青叔言语上熟络一些,岂不是能在此地横着走? 少年的想法虽然有些扭曲,但事实恐怕便是如此,在荷花湾的乡亲眼中看来,这名身负双剑的少年与帮助他们的青叔,关系定然不浅。 林满六看完自己的小黄之后,没什么事边上楼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发现在卧榻前面,屏风之后放置了一个圆木桶,里面放满了热水,少年整个人坐进去都没有任何影响。随后短衫少年便在屋中重新整理下自己的衣饰。 没过多久的功夫,身穿干净短衫的少年推门而出,将山野行和春窗蝶一并穿戴好在身上,便这样下楼走去,还在楼梯拐角处便看到了依在门边的青岚,只见其怀中多了一柄用白布包裹住的长棍?或是枪戟一类?。 青岚也见到了正在下楼的少年,他转身向外面喊道:“杨掌柜后院院墙外的空地借我一用”。 “青叔只管拿去便是”屋外很快传来的杨掌柜回话的声响。 “青叔咱们去后院外面的那块空地?”林满六出声询问道,起先刚到驿站时,自己的小黄便是从隔壁街巷牵走到驿站后院的,刚才在进入后院时叶看到,驿站背后似乎没有田野也没有什么屋舍。 “嗯,那里是我之前让乡亲们分出来,之后用来囤放作物的,空地还算大些”青岚出声应道,随后便握紧那柄用白布包裹的物事,率先从后屋位置走去。 林满六也跟上一同向外行去,穿过了驿站后院,是一处极为宽阔的地面,周围都没有其他屋舍,最近的也是百步以外的一片荷叶田,放眼望去一时看不到荷叶尽头。 青岚走到场中位置,便开始解下手中的白布,随着白布包裹被庄稼汉的解下,一截枪头便出现在了林满六的眼中,这位青叔是一名善使枪的前辈?不由得少年开始想到了迎庄之时遇到的那名云来观的何穆。 不知如今那人怎样了,返乡之时还在黄山茶摊偶遇,被叶当听那老骗子说教一番之后便自己离去,少年有些感慨,这才过了多久,便又遇到一个使枪的好手。 但随着白布的缓缓解下,林满六察觉到了青岚手中那柄枪有些不寻常,枪身比正常的枪要短上一些,并且最让人不解的这柄枪尽是前后皆是枪尖,在插于地面的那一截枪身末尾,依旧是一段与上方枪身一样的枪尖,并且整柄长枪全是金属制成。 “为何青叔手中的枪前后都有枪尖,并且长度也异于正常枪兵...”短衫少年有些不解的出声说道。 “此枪名为双识,是我自用枪兵,其中奥妙满六小友稍后便可得知,满六小友便出鞘”青岚褪去全部白布物事之后,整柄双识便出现在了庄稼汉的手中,他手腕微微一提便将双识提在自己身侧,在青岚的背后便能看到突出的两节枪尖。 林满六闻声便也左手握住腰间的山野行,身形前倾呈半蹲姿态,右手抬起靠近背后的春窗蝶,少年准备完毕后出声说道:“还望青叔手下留情”。 青岚微微抖动手中双识,出声说道:“自然会注意方寸,满六小友请”。 在等青岚说完之后,双方两人一起开始动了,林满六率先向前奔来,手中山野行已然倒提出鞘,右手也握紧了还在鞘中的春窗蝶,青岚双手握双识的枪身正中于身前,静静地等待短衫少年的袭来。 距离两人照面还有五步时,林满六猛然半蹲,紧接着立即弹跳而起,整个人仿佛飞旋在了空中一般,左手也同时抬起, 手中的山野行与左手相连,如同田野当中乡亲们挥舞的镰刀,径直向青岚砸下。 空中袭来少年的一击直刺挥砍,青叔原本握住枪身正中的双手开始向两侧迅速划去,将双识的枪身正中留给了山野行。 就在山野行的剑刃与枪身相撞时,并没有听到属性的金属碰撞声,或者说是确实有器物相撞,但却没有以往的那种声响,林满六随即看向左手山野行那一侧,发现那柄双识竟然分开了,一截枪身在左,一截枪身在右,两节枪身的之间出现了一段锁链,将前后枪身链接在了一起。 短衫少年心中便有些震惊,自己的山野行如今便绞在这些锁链之中,青岚原本这柄短于正常枪兵的双识,算上锁链便与那些寻常抢兵大小一致无二了。 少年想要迅速将手中山野行抽出,却发现锁链仿佛是将山野行整柄短剑绞死在内,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将其拔出。 “满六小友是第一次见我使枪,你的短剑便还你”青岚笑着说道。 林满六左手原本还使着劲道,打算继续抽出其中的山野行,却听闻身前的这名庄稼汉出声言说,意思是再让自己一招,让自己好生思量如何对敌。 不等短衫少年出言拒绝,左手处锁住山野行的那股劲道便消失了,少年轻松的便将山野行提了出来,再看向身前时,青岚已然手握双识退到了十步以外,并且双识由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两节枪身之间那还有什么锁链。 “青叔手中这柄双识,实在古怪,倒是给满六出了一道难题啊”林满六说着话也同时向后掠去,迅速与青岚拉开距离,打算下一次找寻机会出手。 “唉,既至天命之年,总要有些手段的”青岚感叹出声。 “青叔已知天命......?”林满六听到这里,随即脱口而出。 “是啊,人老了年纪有些大了”。 短衫少年有些惊讶,眼前这名留了些胡须的中年庄稼汉子,已经五十多岁了吗?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九十八章 少年艺多不压身 林满六面对青岚的话语,实在无法相信,身前的这名中年庄稼汉子,看上去顶多不过而立之年,如何能年过半百。 “满六小友,对敌出招之时可不要分心想其他事情啊”忽然远处的传来了青岚的声音,只见庄稼汉子已经提枪冲向短衫少年此处。 闻声后林满六也立即反应了过来,右手紧握的春窗蝶终于出鞘,碧绿剑影闪动在短衫少年身前,就在双识枪尖要挥砍至林满六面门时,便被其春窗蝶横剑在前挡住,但双识所传来的巨大压力也随之倾泻而下,瞬间林满六便成下蹲状,险些被直接压到地上。 林满六咬牙强提一口气,尽是将双识枪尖撑起些许,整个人的身形才不免得被枪身压垮,青岚咦了一声后便继续准备继续加重力道,却不料少年突然卸去尽数力道,猛地向侧边一滑,让双识扑了一个空。 短衫少年滑步出去之后,为了避免被双识挑刺而起,还向前翻滚了两个跟头,顷刻间便与青岚再次重新拉开了距离。 林满六再次起身后,见那庄稼汉还在刚才的位置并没有对自己继续出手,开始缓缓换气吐纳,等待对方下一次出招或是自己找准时间准备出剑。 “满六小友大可放心出剑,无需顾及,青叔虽老,但手中双识还能再战啊”青岚出言说道。 青岚在说完话后,见少年只是对自己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便开始继续向短衫少年的方向行来。 庄稼汉的步伐看上去极为缓慢,但不过数息时间便快要到了林满六十步以内的距离,短衫少年见到此景,不由得开始握紧手中双剑,见青岚手中双识才刚刚抬起寸余,林满六便立即开始动了。 以庄稼汉子为场地中心,少年开始延着向左侧开始移动,似乎青岚站立在一个巨大圆盘正中,而短衫少年正在延着这个圆盘边缘开始移动,时刻与青岚保持着位置。 “只守不攻,永远无法让自己摆脱疲态”青岚嘴中才刚刚说完,便向前大步跨来,双识也重新横在胸前,两只手一同握住。 不难发现这名庄稼汉是要如比拼之初时那般,待到时机合适,双识枪一分为二,再次困锁短衫少年的去路。 “满六明白”短衫少年极为迅速地回话后,便左手向前一递,只见手中倒提的山野行便飞旋而出。 剑势飞孤鸾! 只看少年递剑而出的动作,青岚心中便立即想到了铸剑峰此招,两只手便各握住枪身一端,随着手腕扭动,瞬间双识再次一分为二,这次林满六终于看清了这柄奇异长枪的全貌,在两节枪身分离之后,两节枪身末尾各自有一个环扣,之间链接着一跳细黑锁链。 自己的山野行之前便是被那细黑锁链缠住,无法脱身,此次忽然递出的剑势飞孤鸾,直接引得青岚将双识分离,短衫少年自然不指望此招能够能够给眼前这名庄稼汉子带来多大的危险,如此情景便已足矣。 山野行以及飞至青岚身前,青岚先是提起左手枪身直接一挥,将山野行挑至自己头顶位置,不等山野行继续向前飞掠,便右手枪身从右向左横扫而来,直接将山野行挥打到了地面之上。 “看不出来,满六小友还是铸剑...”青岚正打算出言说道,却突然感到一股劲风朝自己面门袭来。 伴随着的是少年的一声呼喊:“青叔小心了!”。 只见那短衫少年已经右手正提那一抹碧绿剑光向自己袭来,青叔见状一脚踏地,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好得很!”。 在两人已经打上照面之时,短衫少年手中春窗蝶开始向前一剑又一剑的递出,一道道剑风从青岚身侧呼啸而过,如同冬日寒风在自己周身吹拂,庄稼汉子见状心中不由得开始有些疑惑起来,眼前这名少年到底是谁。 林满六现在所使便是,那风雪大观楼齐轩在自己面前所使的雪中寒,不过只是招式相像而已,只有其形,而无其神。 面对此招,青岚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思索,便继续出枪拦阻短衫少年的攻势,以雪中寒刺出的几剑,一一被双识的两节枪身在五步外挡下,让少年根本没办法近身接触到青岚本人。 “满六小友虽只是几招几式,但却让你青叔越发好奇了起来啊,让我好生想想,这些年来到底是哪里,出现过如满六小友这般的青年才俊...”青岚在化解少年出剑的同时出声说道。 在挡下林满六第八次出剑时,青岚已经开始下意识的用空闲出来的一节枪身准备拦阻,下次出剑的位置,却不料眼前少年招式突然猛地一遍,不再是以那雪中寒向前击出,突然那碧绿剑影如同一条青蛇一般闪动起来。 第一击直指青岚下盘,庄稼汉也随着反应过来,右手枪身猛然向地面劈下,准备拦阻那一道碧绿剑光。 不过那如同青蛇一般灵动的剑光,那是枪身下劈一挥便能拦阻到的,待枪身快要散到少年手中的春窗蝶时,那抹剑光便闪动到了其他地方,不能说是突然消失,突然出现,青岚能够仔细的察觉到是少年将手中短剑猛地一提,横扫到了其他地方,紧接着又向青岚下盘其他位置扫去。 这一剑式还不等庄稼汉如何做思量确认,便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满六小友这又是那参星观的摘星扫剑式...?”。 “师父说过,比试对敌之时,将自己的剑式剑招报出,只会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意图,很蠢,相当蠢”林满六答非所问道。 “青叔我是真的越发猜不透满六小友到底师承何处了”青岚手中双识两节枪身齐出,一同拦阻正出剑不停的少年。 结果此次的出言问话,并没有得到出剑少年的任何回应,青岚见状便开始提了几分出枪速度,手中双识便一改之前的疲态,接连几次便快要命中扫剑而出的那道碧绿剑光。 随后双识两节枪身横扫挥砍速度越发快起来了,就在数息之后,青岚右手握紧的枪身边挥打在了春窗蝶将要扫击而出的位置。 “满六小友还需努力啊...”青岚出声提醒少年,告诉其短剑已被自己拦去路,但话语在青岚出声后不久便自己停止。 结果就在春窗蝶剑刃与双识枪身相撞之时,并没有出现预想的短衫少年所用短剑被自己拦阻停下,或是严重一些直接振脱出手,也没有听到那种属于拦阻成功后的兵刃碰撞声响。 只见少年手中紧握的春窗蝶几次闪动,极快地在双识那节枪身之上击打数次,便是以此种方法卸去了大半剑刃被阻的劲道,并且春窗蝶在击打时,剑身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弯曲,并且在反复回弹,就如同剑身在颤动一般。 春山竹浪涌! 青岚见状欲将手中双识提起,结果那柄插于地面的一节双识,仿佛被春窗蝶所引导一般,竟然无法迅速脱身,庄稼汉子眼见双识已然提至半空,却仍被短衫少年手中的短剑挥砍阻滞退路,手腕一转,枪尖便随之开始飞速旋转,这次阻止了少年的继续出剑。 在抽身而出后,青岚便立即向后一跃,以防少年在此与自己近身缠斗,林满六见庄稼汉子拉开了身形,便左脚一踢身旁的山野行剑柄,原本被击落在地的山野行便被短衫少年一脚撩起,重新抓回手中。 “满六小友可是以使出全力!”青岚出声喊道。 “从始至终,皆是全力对敌,对于青叔,满六不曾怠慢!”林满六应声说道,说话间有些喘息声,似是刚才出剑太急,换气不稳。 “这便好!那我又如何能怠慢满六小友呢,再来!”那庄稼汉子声音大上了几分,原本从刚才的闲适气质,猛然一变,此时的青岚,眼神之中多了一份骄傲,一份不败的骄傲。 随后只见那青岚,两手各自握住一节双识枪身,又一次向短衫少年走来,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刚才那般相比,是真的向林满六缓缓走来,但整个人的气势已经不知比之前要强横多少。 林满六仔细的盯紧青岚手中紧握的双识,因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兵械,让少年在对敌时不得不时刻注意,这柄长枪是否有什么奇异之处,金身挥砍会被双识锁链困锁,限制其手中一节双识枪身,便又无法估计另一节枪身。 还在思索着如何破敌的少年,突然被前方传来的话语惊醒,“满六小友以双手剑对敌时,如何出剑御敌,我双识并使,便又如何接下小友双剑之威能?”远处的青岚出声说道。 听到此言的林满六,才刚刚有所反应,便看到青岚已经走至自己身前,并且一节双识已然挥舞在天,见少年反应过来,便立即向下挥出。 短衫少年顾不得那么多,急忙横剑格挡,双剑交错挡住挥下的枪刃,林满六虽然接住了,但山野行和春窗蝶皆被压在自己肩前。 山野行因为的抵在春窗蝶之下的,剑刃已然压在了自己肩膀之上,少年强忍着剑刃划伤右肩的痛楚,渐渐将双识枪身顶起,逐渐太高了几寸,不等青岚继续加重力道,林满六准备再次卸力远离。 就在少年猛地向左侧滑步,放弃与青岚比拼气力的瞬间,林满六已经准备向左侧翻滚而出,成功躲避掉了那双识枪的威压,就在此时!少年只觉背后突然被人一脚横扫而过,正翻滚的身形就像被人在路边随意踹飞的野狗,向左侧地面栽去。 “故技重施不可取啊,满六小友”青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短衫少年根本来不及回应其对话,手中山野行插向地面稳住身形后,立即向前方继续行去,如果是生死搏杀,方才便不是青叔的脚了,而是想要勾魂索命的兵械,直接没入自己后背。 短衫少年狼狈的向前行去,直到再次确认青岚不在追来,才转身重新正视起在场地正中的庄稼汉子。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九十九章 以我新神换旧想 青岚见少年不退反进,便又出声喊道,“好得很!”双识重新合拢为一柄完整长枪,也开始向短衫少年行去。 随后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加快脚步,向对方的位置急速前冲。 这次青岚手中双识只是入寻常枪兵一般,挥、扫、挑、刺,短衫少年亦是如此,左手山野行只做拦阻双识挥砍而来的攻势,右手春窗蝶倾力出剑,只为在双识枪拦阻成功后,能够给眼前的这名庄稼汉带来一丝威胁,这样才能让自己在对招之时,求得胜算。 这一次的近身对招,青岚的双识枪少去了之前的蛮劲,并没有一味地用力量去给眼前的短衫少年制造压力,一击未成,便抽枪而走寻觅下次枪击机会,与前面的打斗相比,并没有看出林满六受困的多寡,只见两人兵刃相撞,似是不分上下。 两人的缠斗从双识和山野行第一次相撞时,便已经开始,时间悄然地在两人对招之中流逝,兵刃碰撞声从一开始的惊人震耳,到现在的只是发出细微声响,但节奏变得越发的快了。 刚收拾完杂物的驿站跑堂,走到后院之中,正准备去给马厩当中的马匹添加马草,便听闻后院那后门外传来的阵阵清脆响声,脸色先是有些疑惑,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即一脸怒容,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地走向后门位置。 “是谁家的小屁孩大白天的拿着自家的农具玩耍啊,不知道吵人清净......”驿站跑堂双手抓住门把手时便开始叫骂起来,待后门院门打开,看到五十步外一大一小两人正在用比试,手中兵械也在那一同挥舞碰撞,这次察觉到之前听到的声响来自于青叔和那名短衫少年。 驿站跑堂见自己说错了话,急忙住嘴,然后开始支支吾吾地说着些旁人听不清晰的话语,似乎是在想他口中的青叔和那短衫少年赔礼道歉,但驿站跑堂在后门位置说了许久,却不见比试的两人回应自己什么,跑堂只得安静地呆在原地,等待两人停歇之后再与两人说明。 如此一站便是站了快半柱香的时间,两人居然依旧在那缠斗不停,你一剑刺出被我横枪拦阻,我一枪挥扫被你短剑击打只得暂避锋芒,就如这般一样不停地在场内对招。 忽然后院之中又传来了一句呼喊话语,“董老二你人呢,没见客人在讨要茶水了,又在偷懒是不是”听着声音像是驿站杨掌柜的声音。 跑堂董老二一听是杨掌柜来了,心中有些着急,不知是先退回后院与杨掌柜说明原因,还是就站在此地等着杨掌柜进来自己查看情况,驿站跑堂就那样傻愣愣的干站着,丝毫不敢动弹。 杨掌柜在后院之中叫喊着无人回应,脸色上看着已显怒容,随意瞟了几眼看到后门虚掩,就向此处走来,推门而入后便看到驿站跑堂在院门前的石阶上站定不动,听到开门声响才侧过头看向刚打开后门的杨掌柜。 “掌柜的你看,前面是青叔和那少年在比试,我方才不知,结果莽撞进入便不知该怎么做...”跑堂有些胆怯地说道。 “忙你的去,青叔这边我自己看着”杨掌柜刚要出声训斥,也看到了正中正在对招的二人,于是出声说道,顺便朝跑堂小腿踢了一脚,示意他赶紧进门去干活。 驿站跑堂点头走入驿站后院后,杨掌柜这才在石阶边缘位置坐下,开始看青叔和那少年郎的对招比试。 随着两人出剑出枪的速度愈发飙升,林满六出剑的速度有些追不上眼前的这名庄稼汉所出枪的速度,再一次兵刃相撞之后,林满六还在极力挣脱因为相撞之后,整个人重心向后移动的迹象,青岚手中的双识就再一次向少年袭来。 “左起!”眼见短衫少年像是要躲不过自己的这一枪劈,青岚出声提醒道。 林满六立即循着庄稼汉的声响,左手山野行向前击出,与双识枪尖相撞一起,终于一声兵刃碰撞声,响彻此地。 青岚看着身前少年堪堪挡下自己一枪,于是向后行了几步,让短衫少年有几息休息的时间,待其换气之后,暴喝一声提醒少年。 林满六经过换气之后,周身之中重新开始依照山水养剑决的走气之法,开始调整内息,重新定睛看向眼前的这名庄稼汉子,缓缓出声说道“请!”。 在驿站后院后门石阶上坐着的杨老板,看着眼前这一幕,如同灯市上,看那路边摊里皮影戏的稚童,见皮影之后的小人微动,整个人便兴奋了起来,眼前的两人,一人是近些年来让这荷花湾收成渐长的智者,一人是被其带入自己驿站的少年郎,看着两人比试,实在是赏心悦目。 两人手中的兵械重新握紧在手中,向前微微抬起,这一次再也没有了之前缓慢前行的试探,直接变成了两人向着对方大步前冲而来,不过瞬息,顷刻之间枪与剑又一次碰撞再来一起。 两人出剑出枪没有丝毫犹豫,每一击都是直接向前递出,随后被对方拦阻而下,不过渐渐地双方的出招似乎极为默契的互换了? 短衫少年学着庄稼汉出枪之时的挥砍、刺挑,以手中双剑做双识一分为二之后的模样,对着青岚直接递出,只是山野行与春窗蝶之间没有那条细黑锁链,不然真如双识枪那般出枪不停,可能也是因为没有锁链的缘故,动作上更加大开大合了起来,看上去更加飘逸、灵动。 而庄稼汉这边,则是单手握枪时,右手已经握至后半截枪身,学着林满六出剑模样,以枪身作剑刃,依次向前递出,几次比试之下,竟然还学着那雪中寒与摘星扫剑式,向少年开始递枪。 双方就这样互换对招一直行至第十八回合,期间春窗蝶挥砍到了青岚下摆一侧,而双识枪尖划破了少年左右两肩头衣物,青岚在用双识拦阻住向直接同时袭来的两柄短剑之后,便向后一掠。 “不打了、不打了,年纪大了五十多岁了,打不动了”青岚将双识枪拖在身后,伸手摆手说道,说完还故作喘息在那大口吸气、呼气,就像真的累的不行一般。 林满六也不好出言拆穿眼前的这名庄稼汉子,也只能收剑入鞘,然后向青岚拱手行了一礼,“多些青叔赐教”。 青岚并没有及时回应少年的谢礼,只是继续摆了摆手,然后斜瞟被自己拖于身后的双识,只见刚才与短衫少年春窗蝶相撞次数最多的一节枪身上,已经出现数道细微白痕,青岚不禁暗自想到,如若手中双识只是寻常抢兵,是否能在少年那碧绿短剑之下,撑住几招。 短衫少年似乎叶察觉到了青岚斜瞟枪身的想法,再次拱手说道:“满六无意损坏青叔兵械,只是家师相赠的这柄短剑实在是锋利了些许”。 “无妨,并无大碍,倒是满六小友所用剑招让我实在好奇”青岚出声说道。 “这些剑术剑招都是满六见他人所使,自己暗自比划练习后,学得的模样,但要与真正的剑招相比,定是比不上的”短衫少年出声说道。 “我的想法却与满六小友相反,便如方才几招,小友已有六分相似,虽无其神,但其形已具,假以时日不比那些人所学更要精进”青岚笑着说道。 “青叔真会说笑...谢过青叔”林满六挠着头,也笑着出声道。 “为何就觉得是玩笑话,满六小友尽管只是模仿,但出剑之时在原本只比其形的基础上,满六小友是否有自己的见解和想法,与之相配合,与之共同递出,这难道不就是属于你自己的神吗,既有新神,何念旧想”青岚言说之间,杵着双识在地上拍了一拍。 林满六这才被青岚点破,确实自己不管在使这几招观他人所用的剑术,还是师父和老骗子所传的剑招,都曾尝试着去用自己的理解出剑,让剑术剑招跟自己配合上更加密切。 正如最开始师父传授自己的剑势尽黄龙,这大概只是算对敌之时,一记配合出剑的剑招,师父所传时当需短剑在手中来回互换,达到变招之时,让对手无法察觉,自己下一剑究竟要如何递出。 到了后来,少年在与那些兵匪对敌之后,手中除却春窗蝶,更是有乔师姐相赠的山野行,如今便是双剑并使,在递剑尽黄龙之时,无需以一剑变万法,只用在春窗蝶出剑、抽剑之际,左手中山野行翻转变换即可,便能做到克敌制胜。 “青叔所言,满六之前确实想过,但并没有明确到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之上,今日听青叔言说后才发现,本该如此”林满六这次便不再拱手,而是转为抱拳,郑重其事地向青岚行了一礼。 “与满六小友比试一场,也是我之幸事,已经许久未曾动过这双识枪了..”青岚已经开始向驿站后门走去。 林满六便紧随其后,跟着青岚一同向院门位置走去,驿站杨掌柜看着两人比试结束向自己走来,急忙起身站在院门一旁等着两人一同进入驿站。 “惊扰到杨掌柜了,还请见谅”林满六行至院门位置后,向杨掌柜拱手说道。 “无妨、无妨,青叔和满六小友想怎么用都可”杨掌柜拍手说道,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林满六看着杨掌柜的笑容,心中暗自想着,方才自己比斗之时被青岚踢出去的那一幕是不是被这杨掌柜看到了,现在在嘲笑自己?有这么好笑的吗......虽然被踢的差点啃一地泥,确实挺好笑的? 就这样三人一同进入了驿站之内,林满六走在最后关闭上了驿站的后门。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章 江湖兴盛待新书 林满六、青岚和杨掌柜三人一同进入了驿站大厅之中,寻了一处空闲桌椅坐下,杨掌柜喊了声董老二,并没后文,那驿站跑堂便手持一个茶壶,还端着三盏茶杯走到三人桌前,将茶杯依次摆放完毕后,照着青岚、杨掌柜最后是林满六的倒水顺序,给三人倒满了茶。 杨掌柜见董老二还算知道自己的心思,便没有继续出言呵斥什么,只是让这驿站跑堂继续去忙,若是无事可以去门边的歇息会,跑堂如获大赦,将茶壶摆放在三人桌上,就去张罗其他桌的客人了。 “今日比试多有叨扰杨掌柜了”青岚端起茶杯向杨掌柜说道。 杨掌柜急忙端起茶杯回了一礼,“青叔尽管麻烦我便是,平日里都还怕青叔不想光顾我这驿站,日后多来、日后多来”。 “只是平日我素喜呆在乡野之中,之后有时间定会再来拜访”青岚出声说道。 两人随后又说起了一些,这两年莲花湾收成问题,杨掌柜期间不免得多数都是对于青岚的吹捧声,两人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之中将茶水饮尽,杨掌柜还算识趣,与青岚喝完茶之后便起身说自己有事还要忙,就先行起身离开。 在两人说话期间,短衫少年只是在一旁安静坐着,等待两人的言说,桌上的茶水也不曾触碰,待杨掌柜起身说要离开之后,短衫少年的身形才微微动弹一下,此时的林满六心中是回忆着之前比试时,青岚与自己对招之间的变换,并且想着那柄奇特的双识究竟能发挥怎样的威能。 “满六小友?”青岚见少年仍是沉默不语,于是出声喊道。 原本思绪还在刚才比试之中的林满六,突然听到青岚在叫自己,立即抬头看向青岚回话道,“青叔何事,方才有些走神,实在抱歉”。 青岚拍了拍桌面,指了指短衫少年眼前的那杯茶水说道:“比试已闭,还在想些什么,桌上的茶水都快凉了”。 短衫少年闻言之后急忙抬起桌上的那杯茶水,抬起喝入口中,竟是连那些茶叶碎屑也一并咽下肚中。 “咳...哈哈哈哈,满六小友实在有趣”庄稼汉见到此景,先是咳嗽一声然后开始发笑。 将茶水迅速饮尽的短衫少年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此举是有多么的滑稽可笑,有些尴尬的将茶杯重新返回了桌子原来位置,然后不知道做些什么,双手开始不自觉的叩住桌面。 “满六小友出剑之时和平时言说,当真是判若两人,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一名市井孩童,若是吾妻在此,定会喜欢”青岚一手抚须笑言说道。 “青叔便莫要自己取消满六了...方才只是在回想对招之时,青叔枪兵交手变换,还有青叔手中双识奇妙之处”林满六出言说道,双眼盯紧了桌上那杯已经饮尽了的茶杯。 “回想这么多作甚,对招继续记住一点,不论出剑出刀,万法所求,皆是那可破局的唯一解法,以我之招数将其威能化解,将其蛮劲卸去,从而御敌以待,最后克敌制胜”青岚出言说道。 “当真如此便好...可是御敌之时,对手出招并不是自己皆能化解,只顾及自己出剑,不会被他人施法用计所困吗”林满六想着青岚的话语,开始喃喃说道。 “我辈江湖客,思前想后那么多作甚,真正大敌当前,有多少时间是能让你去思索出招之法的,自身剑术不精,才会如此之多的想法,与其整日想这么多不如好好练剑”青岚声响比先前说话大了些,似是要骂醒眼前这个顾虑之多的短衫少年。 还不能少年回话,庄稼汉便继续说道:“倘若你剑术精进,并且心中无惑,就算对上之人,犹有不及,以虚解实,以绵卸蛮这些方法都还不能与之抗衡,何不溜之大吉,对招之时最忌分心,你心中有他事烦扰,才会让你出剑迟缓,过招慢于他人”。 说到这里,林满六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以往出剑到底是在哪里出了纰漏,先前不管那一次对敌,因为自身学剑时日尚浅的缘故,都将来者默认比自己出招更为迅猛,如此一般虽是更加谨慎,但是在对招之时,便会变得优柔寡断。 “满六明白了,多些青叔指点”林满六这才急忙向青岚致谢说道。 青岚看着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手提过茶壶,给自己自顾自地满上一杯后,然后便将茶壶递给了少年,让林满六自己给自己倒茶。 “对了,满六小友可能猜出,方才对招之时我气力所用多少”青岚忽然出声说道。 “十之二三...?”林满六沉思片刻后说道,因为不管是初见青岚时,还是之前过招之时,完全可以看出眼前这名庄稼汉,定是远胜于叶当听和师父,老骗子与自己过招之时,所用气力如老骗子所说十之有四,如此想来青叔只会更少。 桌旁的青岚听到少年答复后大笑出声,“满六小友还是太过自谦了,大抵是猜对一半,起先是为三成,随后我不是有询问于你,之后便提至四成,不料满六小友,依旧能够对应自如”。 林满六听着青岚所言,只是点了点头,便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抬起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在之后的话语便是两人的闲聊,青岚跟短衫少年讲述了莲花湾,这些年的变化和蜀地其他村落的一些特点,林满六则是跟庄稼汉讲述了自己从南疆一路走来所见到的风景,两人就这般相谈甚欢,一直到了傍晚。 暮色里,夕阳下。 林满六跟青岚一同走出驿站,路边行人见到青岚,皆是停步喊一句青叔后,才继续赶路远去。 “今日与满六小友不论是过招,还是畅谈山水,都让我舒心了些许,我也要谢过满六小友才是”青岚看着远处天边的夕阳说道。 “青叔愿意与之过招,为满六出剑纠错,这才是我之幸事”林满六循着身旁庄稼汉的目光,一同看向远处的夕阳。 日暮西山晚,豪侠迟暮观。 “正如满六小友所言,今后的江湖,还是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一辈去闯荡,去让江湖重唤活力啊”庄稼汉忽然出声感慨道。 林满六想起自己与青岚比试之前,一同吃莲子所说的话语,自己讲的只是需有人寻求解救之法,为何到了此处,便是青叔所言之中,解救之法必定是年轻一辈挺身而出,才能解决?或许是因为从自己口中所说的缘故。 “可能让青叔有些失望,满六暂时没有此等壮志,待事毕后,满六只想回到家乡陪伴家中长辈和自己的师父”短衫少年有些歉意的出声说道,虽然他想成为一名像老骗子那样的江湖侠客,但是要在如今这个动荡的局势之下,走在人前,目前的他做不到。 “这有什么好致歉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如若自己的道不在此处,便无需强行往这个方向去靠拢,只有遵循本心,才能走的更远”庄稼汉出声说道。 不等林满六作何答复,青岚侧过身便往前路行去,左手抬起朝少年摆手说道:“明日启程赶路,无需特意找我,他日相逢,希望满六小友剑术更加精进”。 林满六转身看向走远了的青岚,拱手行了一礼说道:“自是一定,满六拜别青叔”。 一直到那庄稼汉的身影消失在了行人之中,短衫少年才站直身子,朝驿站之中走去,杨掌柜就站在驿站门边位置,刚才两人一同走出驿站之时,杨掌柜便在门前候着了,并不是想偷听两人说话言语,单纯是杨掌柜自己个人,实在是仰慕这名带动整个荷花湾收成提升的庄稼汉。 等到林满六走近驿站位置,杨掌柜便快步迎了上来,并出声说道:“满六小友,一会到了晚饭时候,我让跑堂是把饭菜送到你屋中还是留于后院,等待满六小友亲自去取”。 “小子在这里先谢过掌柜好意了,都不用麻烦,晚饭时我会自行下楼吃饭,无需杨掌柜如此操心”林满六点了点头对杨掌柜说道。 “那便听从满六小友的安排,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大可知会于我,或者喊那董老二帮忙便是”杨掌柜拍手说道,脸上挂满了笑意。 “多谢掌柜好意了,小子就先行上楼去了”林满六说完后,便朝二楼自己的房间行去。 ...... 黔中矩州城外一处驿站当中 一路向西赶路的年轻道士,正蹲坐在驿站门边的一处石阶上,头顶的道髻已经显得相当蓬乱,尽管路途上自己已经重新札过许多次,挑选了不同的树枝用来稳住发髻,但似乎因为一直没有好好洗漱的缘故,没有办法向闲适之时那般,札得一手好发髻。 年轻道士啃食着店家相赠的馒头,不是会突然伸出空闲的左手掐诀,前些日子都是随意比划了几下,便重新将手收入袖中继续做之前的事情,或是继续赶路,今日在这个驿站门边,左手之中掐诀的时间,似乎比往常要长上许多。 随着年轻道士的左手掐诀速度开始变的迟缓,他眼中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暗淡无光,开始便变的有些发亮,不过更多的是一种惊愕和不解,他立即停止了咀嚼手边的馒头,将馒头放在膝上,从怀中掏出了一片龟甲,才看到龟甲上刻字的一瞬间,只觉喉头一甜。 先前的龟甲上刻有的是林满六、叶当听,不过那片龟甲已经损毁,被年轻道士寻了一处地方埋葬。 而这一次手中的龟甲上刻有林满六、舟墨的字样。 他一跺脚强撑着,将想要吐出的血水咽了回去,眼神之中只剩下了不解和无奈,他便重新将龟甲收入了怀中,起身准备继续往西北方向行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零一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五月十九日,清晨 经过一夜的修整,终于扫去的过往几日赶路的疲态,短衫少年整理好自己的衣物,于是就出门下楼,还不等走出驿站,便看到了那驿站跑堂正在擦拭着门外的桌椅,听到驿站屋内的脚步声,董老二也转头看向了屋内,发现是林满六,便朝他咧嘴笑了笑。 “董大哥早啊,天还没亮便在打扫了”林满六走近之后朝驿站跑堂打招呼说道。 董老二听着少年叫自己董大哥,擦拭桌椅的手先是微微停顿,随后便将抹布丢在了桌上,一手挠头地看向眼前这个短衫少年,发笑说道:“村里的乡亲们都这个点醒,有人已经下地干活了,把桌椅收的干净些,方便乡亲们待会来驿站门前歇歇脚”。 “我也来帮忙!”短衫少年听完跑堂的话后,立即出声说道。 董老二却急忙摆手说着,“我自己来便是,不可不可...话说,林少侠这般早是有什么事情嘛”。 “修整了一夜了,打算趁早继续赶路”林满六依旧是随手看了看附近没有打扫的桌椅,一边说着一边帮忙收拾了起来。 董老二见劝说无用,只得两人一起开始收拾驿站屋外的桌椅、器物。 “其实我打小那会,也想像林少侠这般,一人一马往外面闯荡闯荡”。 “董大哥如今年纪也不大啊,有机会也可以去外面看看”。 “害...事与愿违啦,家里前些年不景气,青叔来之前我家都快揭不开锅了,如果不是这些收成好了,我手脚叶勤快了些,可能已经不知道怎么活了”。 听到这里,林满六才反应过来,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倘若没有师父出现,自己与爹娘在那城东,不一样为了生活艰难活着... “其实董大哥...在外远游也不是多有趣一件事,还是得家中齐聚团圆,才是幸事”。 “林少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现在我就不想这么多的了,只想在杨掌柜这里多攒些银钱,以后日子好了找个好生养的婆娘,好孝敬爹娘就是”。 林满六听着董老二的这些话语,刚想着要不要劝说些什么,但是想到或许,这个世道没有改变的话,这才是董大哥和他们一家人,最好的选择......世道究竟能不能变的再好些,让贫苦的人能够不在那么贫苦,让艰难存活的人不再那么艰难。 “董大哥能这么想,挺好的,满六收拾完后,一会便将钥匙放在柜台处”。 “林少侠这会放下便好,不用收拾了,我一会去给林少侠牵马”。 “无事,现在也还很早”。 “好”。 就这样,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驿站门前两名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年,一同在收拾着驿站的桌椅,将昨夜遗留的杂物和一些灰尘打扫干净。 随着远处东方高山之后,渐渐泛起的一抹鱼肚白,董老二与林满六终于打扫完了驿站门前的所有物事,桌椅也一并摆放整齐。 两个人在最后收拾完之后,对视一眼,互相笑了起来。 “没有叶少侠的话,我可能还得在忙活半个时辰,今天收拾的好快”。 “叫我满六便是,方才我就想说了,可惜今后可就要董大哥自己收拾咯”短衫少年说着,将二楼的钥匙从怀中掏出,放在了董老二手中。 这名驿站跑堂接在手中后,笑着便朝隔壁巷子走去,嘴里自顾自喊着,“给咱满六兄弟牵马去嘞”。 林满六看着那消失在道路拐角的身影,在驿站门前的石阶随意坐下,身前的这些桌椅才刚刚摆放好,他可不打算去又再弄乱了。 没过多久的功夫,便看到董老二牵着短衫少年的小黄,从那巷子里走了出来,看上去小黄比前些日子都要精神了多,林满六看着不是那么瘦弱了的小黄,心中有些感慨,看来远行路上,还是得多寻几处驿站歇脚,亏待自己可以,可亏待赶路的小黄可不可,况且是月姑娘的小黄。 林满六起身快步走向前去,从董老二手中接过了缰绳,小黄见到是少年,伸过脑袋直接向少年肩膀蹭了蹭,林满六见状也摸了摸小黄的马头。 “董大哥,我便先走了,代我向杨掌柜问好”林满六转身看向一旁的董老二。 “一定!叶少侠一路平安”董老二笑着说道。 林满六牵着小黄向来时的路走去,转身背对董老二的时候,朝董老二挥了挥手,驿站跑堂驻足原地,也看着眼前这名比自己小些的负剑少年郎,见那少年渐渐远去,过了一会鼓起勇气朝一人一马的位置喊道,“满六兄弟!下次路过莲湖湾的时候,还要来驿站啊”。 远处的林满六没有回头,眼神明亮了起来,朝更前方走去,嘴里也说了一句,“一定”。 林满六重新走回到一开始遇到青岚的那片田野之中,凉亭之内空落落的,田野之中倒是有些妇人和汉子们已经在干活务农了,短衫少年找了一个坐在田埂之上休息的老伯问起了青岚一事,老伯自然是认识青岚的,不过告知少年的却是,自己也不大清晨青岚家住何处。 短衫少年在凉亭处静静站了了一会,昨日青岚告诉自己无需来寻他道别,想来便是不愿自己,总是心中牵挂一些与招式相关的事情,林满六朝着那凉亭位置拱手行了一礼,随后便翻身上马,朝凤城方向继续行去。 一人一马身负双剑的少年郎,便就这样在田野之中驰骋而去,在荷花湾以南一处远处的山头上,有一间茅屋,视野开阔,能够看遍整个荷花湾的屋舍和田中荷叶风景。 茅屋前,山崖边,竹制的篱笆内站着两个人,年纪看起来都年长些许,不过男子面容岁老,但却精神气十足,便是荷花湾的乡亲们口中所说的青叔,身旁的女子面容看上去,虽是没有了少女的那般甜美动人,但却生得一张芙蓉秀脸,两颊微红,星眼如波,姿容秀美,不施脂粉,只是穿着一件寻常的粗布麻衣,也掩饰不住女子的那份属于成熟的美。 两人正并肩而站,看着那一骑渐渐远离荷花湾的负剑少年郎。 “那便是你昨日看到的少年郎?”女子出声说道。 “嗯,满六小友心中所想深得我心,如此年纪,便能将各派武学剑招学,学得自有所感,定是从小便被他那良师带在身旁”青岚应声说道。 “如今这般情形,他师父怎么还敢放任他在外乱跑...”女子有些疑惑的说道。 “鲜衣怒马少年时,少年郎总是要为了心中的美好,为了心中的那一份侠气,在这江湖之中走一遭的”青岚抚须说道,说到最后自己已经开始自顾自笑了起来。 “你对他期望如此之高,只愿你说的这少年郎能够...行且知啊”女子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叹了一气说道。 “如何不能,他日满六小友,定能在这江湖,走出属于他自己的道”青岚说着便转身向茅屋走去。 茅屋那侧冲出来一只狗,急忙凑在青岚脚边蹭了一蹭。 “让你的狗少抢我的崽子吃食!”女子转身朝那一人一狗喊了一句,不过却不是气话,看着青岚戏弄着他身下的那只狗,女子也不禁开始笑了起来。 ...... 还没等到正午,林满六便骑着小黄赶到了蓉城脚下,短衫少年下马牵着小黄正准备进城,还不等进入城门口便看到了熟人,是一名炎阳兵卒,名字好像是叫桂信,李延鹤将军几次出击时,他都在身旁,像是李将军的心腹。 “桂大哥!”林满六走近了向那名炎阳兵卒喊道。 桂信应声转头看向少年,先是咦了一声,随后出声喊道,”这不是满六兄弟嘛,怎么又来蓉城耍啦,是胆肥了?这次居然一个人前来“。 “桂大哥说笑了,满六只是不想麻烦他人,这次便一人独行了”短衫少年挠头说道。 “一人便一人!如今我炎阳兵卒遍布山河各地,有匪徒敢挡道,皆是被我们一一斩于马下!”桂信伸手拍着少年肩膀说道。 “那是自然,不知桂大哥可否帮我找一下李将军,我有些事情想要询问他”林满六笑着说道。 “李将军...近日去西北一带巡逻了,说来你可不信,从西京那边来的一个将军,就跟会算命一样,把人往哪派,就能在哪抓到兵匪乱党,这些时日咱弟兄们可是随时备战”桂信说着说着便开始转头看向蓉城方向的某处,似乎极为尊敬那位来从西京而来的将军。 “那桂大哥可知,近日可有从江南折返的商队消息”林满六等到桂信将自己对于那位将军的憧憬、向往的话语表达完毕后,才出声询问道。 “这个之前李将军都让我们有留意过的,从蓉城起至剑门关,都无消息”桂信立即回话说道,此时李延鹤在奉命巡逻之前,特地与他们几人交代留意过。 听到这样的消息,短衫少年也不灰心,毕竟也是在意料之中,林满六又与桂信唠了些闲聊话语,便向桂信道别,蓉城便没有入城的必要了,短衫少年打算直接绕行前往剑门关。 到了剑门关如若还是没有相关消息,便准备出剑门关,赶往黔中方向。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零二章 漠北战事有大捷 此去剑门关一路上,与之前两次路过,林满六发现多了快一倍的炎阳骑军,不过依旧只是巡视各地乡镇,有些将士们见到了一人御马独行的少年,还会停步抱拳,以示尊重,短衫少年也如对方一般抱拳还礼。 两日的风餐露宿,负剑少年郎牵着瘦弱黄马终于行至了剑门关一带,半日之前原本可以路过徐家村的,林满六想着事毕之后,再去查看村民近况,便直接大道疾驰,直向剑门关。 此时太阳高悬于天,清晨时行路早了些,少年和黄马便一同走入密林当中,边行路边歇息,小黄不时伸着脑袋去啃咬道路两旁的树干枝叶,林满六见小黄闲适地在一旁咀嚼树叶,自己也从怀中掏了掏,随手一摸,便拿出来昨夜还没吃完的半张饼。 少年放在嘴边刚要啃咬之际,忽然剑门关方向传来一整号角声“呜——”,声音拖的极长,紧接着便是兵器碰撞的声响,以及似乎是驻守剑门关一带的兵卒叫喊声,林满六立即收回那半张饼,定睛看向了前方剑门关方向。 心中立即暗想到,莫非有贼寇强攻剑门关,此地贼寇竟然猖獗至此,仅仅是刚刚听到前方传来的动静,小黄马鼻喘息声开始加重,少年左手开始握住腰间的山野行,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不过随着那连绵不绝的号角声以及嘶喊的声响,少年细听之后发现,可能与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为了查探清楚事情真相,林满六轻拍小黄马腹,随后便翻身上马,一人一马快步向剑门关方向行去。 没多久的功夫,便看到了剑门关关隘入口的样貌,炎阳兵卒井然有序的在关前驻守,不过每个人的面容都很亢奋,似乎刚刚也在一同嘶喊着什么,待短衫少年御马走近,有炎阳兵卒反应了过来,转头看向了来路的林满六。 “小兄弟,可曾是在哪里见过?”那名兵卒开口便直接说道,听他的语气似乎是真的在哪里见过少年。 “小子林满六,前些时日与李将军和秦副尉一同驰援过徐家村...可能当时,军官与小子见过”林满六立即翻身下马,抱拳说道。 那名兵卒听到徐家村一事,便立即回想了起来,立即拍手说道,“竟是林少侠!俺没看出来,给林少侠赔个不是哈...唤我老钟便是”钟姓军官回想着那日驰援徐家村之时,他便在人群后方,亲眼目睹过那以一敌多的少年郎,只是如今换了身行头,才没有一时间记起。 “钟大哥无妨,我先前在来的路上听到号角声,想问问钟大哥是怎么了嘛,方便告知吗”短衫少年摆手说道。 一口一个钟大哥叫着,钟姓军官听着自然也乐呵,笑说道:“不打紧,日后也要传到乡镇上去的,且听你钟大哥与你细细说来...”。 忽然远处有训斥声传来,“钟麻子,擅离职守,自己去营中领十军棍去!就算今日是大喜之日,也不行”。 一名身穿宣节副尉甲胄的军官从剑门关内走出,短衫少年闻声看去,不正是秦墨秦副尉吗,秦墨自然也认出了林满六,一拍脑袋便喊道,“这不是满六兄弟吗,快些过来,这衣服看上去顺眼多了”。 “见过秦副尉”林满六走上前去抱拳说道。 钟麻子在一旁抱拳,便准备进入营地之内领罚,刚路过秦墨身边时,便被秦墨拍住肩膀,“刚才是有路过的乡亲们,询问附近山路,老钟在给乡亲们言说路线,是”秦墨说完之后,使劲朝看向自己的钟麻子挤眉弄眼。 “是、是、是,秦副尉方才确实如此”老钟立即应声说道。 “老钟继续值守便是,满六兄弟可随我来”秦墨对着短衫少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领着少年走到军营一旁。 两人走到一处无人处才停步,秦墨解释道,“军营重地,满六兄弟见谅”。 “满六知道的,无妨,就是刚才号角和嘶喊声是为何,先前路过时都没这般景象”林满六摆手说道。 “那是咱打胜仗了!半月前,寒川王赤阳关外独战三百骑,后又拔营三百里,直逼域外三山之下,那域外蛮子竟是俯首称臣,从此愿为我炎阳开道”秦墨说着拍手叫好道,语言之间,压抑不住的激动之色。 寒川王,林满六前些年偷偷跑去城西的茶楼之中,听那说书先生说过,说那寒川王是炎阳第一名将,面如金刚,身若猿猴,一人便可横扫沙场千军万马,各种吹嘘都往此人身上套,于短衫少年而言,自然是不信的。 但今日又听秦墨说这寒川王,关外独战三百骑,让少年有些不敢置信,怎么行伍之中也这般言传,莫非世间真有神人? “听说书先生说过...但是有些不敢置信”林满六怯生生地说道,生怕惹恼了身前的秦副尉。 “我以前第一次听说咱这寒川王的事迹,也是不信的,但是事迹传的多了,也就慢慢信了,咱们只是在关内打打这些马匪叛军,那寒川王可是常年征战在外,二十一岁便统领一方,被当今圣上封做炎阳第一位异姓王了...”秦墨满怀憧憬地说着,似乎那位寒川王便就在自己身前。 “秦副尉,我此次前来,是想询问下可有江南返回的商队消息”林满六等到秦墨感慨完了之后,才出声说道,毕竟自己也不知晓那征战沙场的将领是如何厉害,只得在一旁候着。 “还是无甚消息,但前些日子听闻是剑门关以北,十里外的山羊坝子似乎频遭马贼劫掠,我等先前已经派人增守,却不见马贼踪迹,原本是打算带人出关巡视的,可新来剑南的那位将军,下令让我们驻守剑门关,不得擅自出兵”秦墨叹了一气说道,似是因为无法解决周遭百姓安危,只能在此担忧。 “既无消息,我也要出关,我替秦副尉先行去查探便是!”林满六出声说道。 “以满六兄弟的身手,定是将那些马贼一一斩落马下”秦墨见少年要帮忙查探,一把拍住林满六的肩膀说道。 突然被一拍,少年身形有些踉跄,不过立即站着身子,对着秦墨抱拳出声说道,“事不宜迟,秦副尉,满六便先行出城,沿路替大家看一看”。 “满六兄弟保重”。 ”一定“。 林满六与秦副尉道别之后,便牵着小黄重新走回官道上,待走过剑门关关隘之后,才翻身上马向前疾驰而去。 短衫少年心中想着,待查探完那山羊坝子情况后,便往黔中行去,一路上在找些人询问商队消息便是。 林满六御马而行,没用多久的时间,便看到了山道远方,可以看到的一处村落,从远处看来,村落的乡野布局当真如一只山羊一般,想必便是秦副尉口中所说的山羊坝子。 林满六离那山羊坝子,越发的接近,越发的察觉到不太对劲,因为虽是盛夏时节,此地实在太过安静了些,田野之中也没有人在务农,就连屋舍之中也不曾有炊烟升起,此时虽是已过午饭的时候,但总不能一个坝子的乡亲们都在家中歇息。 快要临近坝子入口时,林满六寻了一处僻静处,将小黄拴好,轻拍马腹示意小黄安静后,便一人偷偷靠近山羊坝子。 短衫少年已经将山野行倒提出鞘,右手同样握紧春窗蝶,如见情形不对,就立即出剑对敌,不过一直等林满六摸进了山羊坝子之后,都不曾见到一个人影,就连秦副尉说的增派兵卒都不曾见到,一直走到一处水井处,才听到了屋内传来细微动响。 “这坝子也忒穷了些,近日尽数搜刮完也就这些银钱器物,今后怎么去嫖那城里好生养的婆娘”一个粗狂的男子声音从屋内传出。 “可不是吗,手底下的兄弟们也没收捡到啥值钱的宝贝,如果不是那些可恨的铁骑,早就冲进关内抢他个精光了”一人附和道,听上去带些谄媚。 两人人声才刚刚结束,便有七八声叫喊响起,争先恐后地诉说着,话语间大概的意思便是,二当家、三当家,快给兄弟们找些路子,不过很快便被那个粗狂的男子声音压了下去。 “行了、行了,今日可算是把那几个当兵的耗死了,剩下那些抓起来的村民,女的给我跟三弟先挑,男的你们自己分,谁抢到就是谁的,后面要怎么玩自己看着办就是,别玩死了就是,之后还要拉去寨子里给大哥修寨子呢”。 听到这里的林满六,大致明白了屋内的人便是秦副尉所说的马贼,而增派的炎阳兵卒应该已经悉数战死,此地村民被这些贼子尽数抓去,还要送往其他地方。 从声音判断,这屋内应是有不下十人,尚且不知那所谓的二当家、三当家战力如何,必须再做观察,有机会先行解救村民在说。 短衫少年还在盘算着自己心中的计划,突然脚边被丢了一枚石子,他斜瞟看去,注意力以及保持在眼前的那片房屋之中,结果少年在斜眼位置,看到了一名年轻道士,并且自己好像还认识,只是如今打扮有些落魄? 是那参星观的舟墨! 只见一片屋脊之后,站着一名身上衣物脏乱的道士,头上的道髻也看的有些不成人样,舟墨向林满六递出一个眼神后,便偷摸着往房屋之后走去,林满六便也就跟着一同前往。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零三章 弈剑同袍齐聚首 林满六跟着这参星观道士一同前行,两人走到了一处僻静位置后,那年轻道士才贴着墙角蹲下,开始从怀中扯出一块馒头开始啃起。 “你曾会在此地”短衫少年率先出声说道。 “小道一路西行赶着此地,便是算得林居士,今日会在此地遭受劫难”舟墨啃食着馒头出声说道。 “无非是碰巧遇到,你今日来此只要不是助那些贼人,我便不会管你”林满六盯着那个还有闲情吃馒头的年轻道士,左手已经握紧腰间山野行。 “林居士若不信,之后便可观小道解卦,自会明白”舟墨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说道。 短衫少年自幼就反感这盘踞凤城的参星观,对于这舟墨所说,自然是不信的,之后不管他用何种术法,自己小心对待便可,只要不着了这参星观道士的道,便不惧他敢有何作为。 舟墨吃完馒头之后,便又从怀中套出一物,是一片龟甲,林满六斜瞟看去,发现上面竟写着自己的名字和那舟墨的名字。 “你在这龟甲片上,写我名字作甚?”短衫少年虽是不信解卦一说,但因为龟甲上的名字,还是出声向年轻道士询问道。 “稍安勿躁,先不求此后之事,且待小道与林居士算一算过往...”舟墨开始一手拖龟甲,一手掐道决,双目闭合仰头向天,在林满六看来,跟早些年那些在凤城街巷里骗人的老神仙一般,就是在做花架子。 短衫少年不说话,警惕着四周,是否会有那些匪徒靠近,然后等待着舟墨的出言。 “林居士此次远行,是想循着先前前往江南一带的道路,找寻没有返回凤城的商队消息,对也不对?”舟墨突然出言说道。 “你若是尾随我至此,并且一直呆在凤城,自会知晓我之行踪”林满六出声回应道,虽然极力地告诉自己,不能轻易听信这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道士所言,但他所说却是自己所行之事。 “小道这些时日并未在凤城之中,卦象还可知,林居士在东行江南时,遭逢劫难有三,第三次伤势最重...”舟墨不等短衫少年作何思索便继续出声说道,但他肯定不能解释,自己曾一路跟随林满六走至江南。 说到此处,短衫少年哑口无言,有些惊讶地看着那蹲在墙角手拖龟甲片的年轻道士,舟墨见短衫少年终于相信,才将龟甲收入怀中,看向那名站立在一旁的少年出声说道:“林居士,此地破局之法,不在你我,需找齐帮手才可”。 “我也明了,那些匪寇众多,不是我一人能敌,还需再寻他法,才可营救此地百姓”林满六不在纠结这年轻道人的解卦之法,而是开始思考如何能将这山羊坝子的危机解除。 “所以小道,是知晓如何破局的,林居士可信得过我?”舟墨开口说道。 “你且言说一番,我听过后自会决断”短衫少年握紧山野行的左手,自然垂落,对于眼前这名道士少了一些防备。 “林居士东行五里外,沿途之上应会遇到一些熟人,将他们引路到此,我去牵至那些准备作乱的贼寇一番,此局便可解”舟墨看向林满六出声说道。 “我且信你一次,方才那些贼寇已经准备伤及百姓了,你自己所言,先需注意自身...”短衫少年沉思片刻说道。 “那是自然”年轻道士笑言出声。 林满六、舟墨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个头后,短衫少年便循着方才进入山羊坝子的路线,退到了坝子之外,找到小黄后便翻身上马,按照舟墨的话语开始向东侧山道行去。 在短衫少年御马没有离开多远之后,便听到山羊坝子之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叫喊声,像是那些贼寇们在一同追拿谁,林满六回头看向那山羊坝子,那舟墨不会是以身做饵拖延时间... 不过听那叫喊声一直在持续,随着越发远离山羊坝子,声音越发的小了,都不曾断绝,林满六想着那参星观道士,应是有自己的逃遁之法,便不再理会,此时当需做好自己之事,在东行山道上找到所谓的熟悉之人。 没多久的功夫,少年一路向东疾驰而走,很快就行出了三四里地,一直在四处张望留意周身情况,刚行过一个小山包,便看到前方有数骑人马,为首的是一名白袍男子,林满六远远看着似是有十四余人,待走近看去,发现确实认识。 正是弈剑山庄大庄主——陆风白,身后几骑短衫少年有些印象,便是开庄之日一同站在陆风白身后之人 陆风白同样注意到了林满六,率先出声喊道,“这不是满六吗,曾会在此处”。 “庄主也为何行至此地,我是碰巧路过此处...对啦,前方一处坝子,被贼寇侵扰,庄主可否前去营救”林满六正纠结着,该如何将舟墨推演之事告知,但情况紧急还是先告知救援一事。 “可是那山羊坝子?一会路上在进行商议,满六先随我们一同来往”陆风白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少年,不过同样立即做出了决断,决定先行前往山羊坝子营救当地百姓。 随后林满六便随着陆风白一行人,折返山羊坝子,一路上短衫少年告知了自己偶遇参星观道士之后的所有事情,陆风白一行人听后,只觉得那年轻道士深不可测,之后当需提防一二。 “满六可知为何我们赶至此处?”。 “莫非是有人刻意指引”。 “嗯...我觉得恐怕与那舟墨脱不了干系,一会营救山羊坝子时,先听我安排行事”。 十五人重新返回山羊坝子之后,村落之中的叫喊声依然在持续,不过是声响还是节奏比之前要少了许多。 “都给我找!找到那个小兔崽子,直接杀了!”那二当家的声音呼喊道。 “他娘的,干在太岁爷上动土,给我宰了他”三当家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在林满六一路的介绍下,众人差不多了解此次袭击山羊坝子的匪寇情况,陆风白行至村庄入口处,先是抬手一挥,身后的红裙黑衣女子和一名身材跟崇婴一般高的女子各自向左右两侧闪去,短衫少年回想到,那红裙黑衣的女子好像是叫萧潇,另一名女子叫做周粥,因为两人名字都如这般,少年在记名字的时候,便颇为注意到。 就在林满六看着两人远去之时,看到陆风白身侧突然一道黑影闪过,短衫少年立即拔剑出鞘,结果被陆风白按住,“自家人,无事”。 那道黑影只是出现一瞬,随后便再也没看见了迹象,一路赶来,四五里的距离林满六竟然没有察觉到,他们一行人之中居然多了一人。 “他们三人在外压阵,其余人等随我入村”陆风白率先抽出腰间长剑,第一个走入了山羊坝子之中。 林满六与剩下其余十一人一同跟随陆风白进入山羊坝子之中,路过当时少年偷听这些贼寇商议谋划的水井院子旁,突然有一道人影从院门冲出,直接提刀劈向陆风白。 陆风白见人劈刀而来,完全没有任何动作,林满六见状急忙抽剑出鞘,准备向前递出剑势飞孤鸾,手中山野行才刚刚握在手中,便看到那飞出之人直接回弹了回去,径直撞向了院门墙壁位置,发出一声惨叫“啊——”,比冲出来之时,腹部多了一样物事,像是一块盾牌? 那圆形盾牌上拴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是陆风白身侧的一人,唤作墨枝,此人短衫少年也有一些印象,以前听老骗子提起过,山庄那片校场,其实是给三庄主以及门内同脉弟子准备的,他们异于众人的一点便是,所用武学招式更加接近于战阵厮杀,兵械的话也从正常的刀剑,选用杀力更加巨大的双手剑或是陌刀,然后随身会携带一些如此人一般的投掷器物御敌。 冲出的那人被甩至墙壁上之后,链接盾牌的铁链随之一抖,那面圆形盾牌便收回到了墨枝手中,陆风白出言说道:“满六随后听我安排便是”。 短衫少年将山野行倒提在手中,点了点头应声说道,“明白”。 似乎是刚才那人惨叫的缘故,开始有脚步声朝此地接近,陆风白轻念一字,“起!”。 十一人便立即动了起来,瞬间便结成一阵,阵中只剩下了不知该站在何处的林满六,陆风白在人群靠前位置,他偏头说了一句,“满六随后跟我一同出剑御敌”。 弈剑山庄十余人站立的位置,大概是山羊坝子正中心所在,四周传来的脚步声越发的近了,不一会,周围街巷中便出现了与刚才那人打扮相似的匪寇,并且在靠近西面和东面各自有一人,身着衣物样式要比其余匪寇看上去华丽一些,不是盘牙装饰便是皮草裘子,想必便是那二当家和三当家。 “不知是哪路英雄好汉啊,今日曾会来叨扰我等雅兴”西面那脖颈上带着一圈盘牙装饰的二当家出言说道。 “替那些死去百姓出剑之人”陆风白斜眼瞟去,眼中似有凶光射出,看向那名出言说话的二当家。 身穿皮草裘子的三当家显然没有注意到陆风白的眼神,他看到的更多是,这一行人当中多为女子,并且一个个看上去都似乎年纪不大,他不自觉地开始嘴唇蠕动,听到陆风白此言,他直接大声叫喊道,“闯过多久江湖,见过多少风浪,就敢说出这般话?当真是那家的富家公子,带着这么多小娘皮出来游山玩水,就觉得自己是行侠仗义的大侠了?”。 二当家则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不过突然又站定脚步,抬起手中短刀指向了陆风白,一并大声喊道,“兄弟们给我上,这几个男的留不得直接给我宰了,女的性子烈的便给我打断手脚,事后我和三弟给大家分了!”。 在二当家说完话后,围堵而来的匪寇众人,便齐齐抽刀出鞘,冲向了弈剑山庄众人。 陆风白又是在阵中轻声说了一字,“破!”。 十一人全数动了起来,极为默契地攻向了不同方位,陆风白也随之抽剑出鞘,直接迎面冲向了那名二当家,林满六也一同出剑出鞘,倒提山野行冲向了那名三当家,在山野行与之兵刃碰撞之际,右手向身后一探。 一抹碧绿剑光从背后射出,春窗蝶出鞘! 打的那三当家手中长刀微颤,险些没有拿稳,林满六丝毫不给那三当家有什么反应时间,左脚向前一踢,直接扫在其下盘位置,三当家闪身堪堪躲过,却突然发现有一柄短剑朝自己飞旋而来。 剑势飞孤鸾! 三当家急忙横刀在前,想要挡下飞旋而来的短剑山野行,长刀与山野行相撞瞬间,他只觉得犹如被重锤挥打在自己的长刀之上,整个人直接向后退了数步才勉强站稳。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零四章 街巷白袍巧退敌 三当家重新握紧了手中长刀,盯紧了眼前这名短衫少年,出声说道,“你这厮曾会使得铸剑峰剑招?”。 听到此言的陆风白,身形一愣,让身前的那二当家有机可乘,打算抽身逃离此地,眼前陆风白一剑斩空,二当家手中短刀直接掷向了陆风白,随后一个闪身跳跃至了屋脊之上,朝坝子东侧跑去。 林满六并不想回答对方,左手一探收回飞旋回来的山野行,右手之中的春窗蝶便立即动了起来,碧绿剑影直接指向这位三当家。 三当家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好二哥已经逃离,叫喊着要乱刀砍死眼前这名少年,挥舞着长刀便冲向了林满六身前的碧绿剑光,随后只是两兵相接的一瞬间,长刀顷刻崩碎,碧绿剑影越过断刃长刀,直接挥向了三当家脖颈处。 三当家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名短衫少年,他还想着如何继续动作,头颅下方便喷涌而出无数鲜血,只是数息,便将他身上的皮草尽数染红,他眼神中的光彩开始涣散,手中断刃长刀也随之掉落在地。 林满六不再看眼前男子,而是转身看向陆风白,向其投出一个询问的眼神,似乎是在问那个二当家是否要追,陆风白摇了摇头,再次轻声说道,“围”。 墨枝在陆风白说完,双指捻住在嘴唇位置一吹,一声极为响亮的口哨声,响彻在了整个山羊坝子之中。 贼寇们看着二当家逃离,三当家战死,开始变得有些慌乱,贼寇自乱阵脚,开始向山野坝子四处逃窜开来,原本人数上占据极大的优势的贼寇瞬间便被十一人开始狩猎围杀,只有陆风白和林满六还留在水井附近。 “之后还需去解救被困村民百姓,满六你往东侧查探,我往西侧查探,如遇匪徒先行撤离都无妨”陆风白将长剑归鞘,在短衫少年一旁说道。 “嗯,满六这就前往”林满六出声说道,说完后便转身向坝子东侧行去。 陆风白也转身向西侧位置走去,不过他似是有了目标一般,才行出五六步步,便右手握紧了背后那柄漆黑弯刀,随后便闪身向前飞掠而去。 短衫少年迟疑回头看去,已经再也看不到了陆风白的身影,林满六不做多想,开始在坝子东侧仔细搜寻,有可能关押村民的地方。 就在短衫少年行过一处院门前,突然院门猛地炸裂开来,有一道人影从其中冲了出来,与其说是冲,不如说是被丢掷而出。 林满六仔细看向那名被丢掷而出的中年汉子,不正是刚刚逃跑的二当家吗,少年循着丢掷的方向,看向了院门之内,是一名身穿白袍双手各提着一柄弯刀的男子,陆风白?不是他,但装束与陆风白极为相似,一头散发,还身在院门阴影之中,很难辨认出其原本样貌。 少年警惕地握紧手中两柄短剑,一边留意着摔倒在地,可能随时逃遁的二当家,一边斜眼查探着那名白袍男子。 待那双手持弯刀的白袍男子走出院门之后,林满六才看清了他的面容,比起陆风白似乎更要年轻一些,但又更加阴冷,不管是看着地上那名二当家还是看着自己。 短衫少年在山庄中的那几日根本没有见过此人,林满六有些警惕的看着这名白袍男子,却不料那白袍男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开口说道,“见过,刚才那人是我”。 只有几个字的话语,短衫少年迅速回想起了重新返回山羊坝子时,从陆风白身旁闪过的黑影,原来便是此人,林满六这才放松警惕,将春窗蝶行归入鞘中,山野行依旧倒提在左手之中。 那白袍男子再次出声说道,“还在地上装死是,要是想装,便去死好了”此话自然便是对着地面上伏地不起的那名二当家说的。 短衫少年循着声音也一同看向了那躺在地上的二当家,在白袍男子出言之后,那二当家依旧不曾起来,待白袍男子越发地接近,脚步声越发地贴近二当家身侧时。 那老匹夫终于动了,他右手一挥,从衣袖当中挥出三枚圆形丹丸,林满六看到的瞬间,瞳孔收缩,徐家村一役后,他曾听老骗子讲述过当时遇袭经过,最后那人便是丢掷出一枚这种丹丸,然后炸的山道处全是紫色毒雾。 “小心!”短衫少年立即出声喊道,想要提醒身前的那名白袍男子,结果他看到那白袍男子单手挥动一柄弯刀,数次挥击后,竟是没有将丹丸击碎,极为巧妙地将三名丹丸挥打在弯刀刀刃之上。 眼前这一幕不光是林满六,倒地的那名二当家同样极为震惊,这是大当家亲自给予他的防身之物,触物既碎,随后便会有毒烟散出,他自己先前已经吃过解药,才准备一次偷袭眼前这名白袍男子,结果不料对方在不击碎丹丸的情况下,能用一柄弯刀就把三枚丹丸限制住。 二当家再也没有任何偷袭打算,从左手袖中抽出一把短刀,比起之前在水井旁对敌陆风白时,样式要小上许多,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向前刺出,直指白袍男子胸腹位置。 白袍男子的另一只手动了,以左手弯刀向身前递出,与二当家手中的短刀劈在一起,二当家此次出刀虽是被拦阻下来,但也借着白袍男子递出的这一刀的力量,弹身而起,并且先后退出了十数步外。 二当家刚一站稳身形,不等白袍男子继续有什么动作,他又一次挥袖而起,数枚碎石块从他手中递出,应是方才起身之时顺手抓在手中,他想要趁乱击碎或是影响白袍男子继续掌控那三枚丹丸,让丹丸能够在白袍男子身前引爆。 碎石块向前急速飞掠,直指白袍男子右侧控物的弯刀之处,白袍男子嘴中轻喝一声,“散!”。 林满六立即动了起来,在之前看陆风白与弈剑山庄其余几人对敌之中,每一次的指示都极为明了,完全不惧怕对敌之人查探,现在依旧如此,林满六立即向右侧奔跑而起,白袍男子则是像左侧奔跑了其起来,他手中玩到一挥,将三枚丹丸击至空中,进而躲过了袭来的碎石块。 随后白袍男子下盘弯曲,探出一脚在地上横扫出一轮满月,扫得几块碎石块伴随沉烟而起,紧接着他伸手一探便又脱手而出,他手中的碎石竟是比那二当家弹射而出的碎石块更快。 在二当家的碎石落空瞬间,就看到白袍男子手中疾射而出的碎石块直接命中了还在天上高悬的三枚丹丸。 紫色雾气便在天空之上炸开,还有些许丹丸碎屑散落在空中,白袍男子掩面向后退走,雾气之下,只剩下了那名而二当家的身影,二当家见有逃离的可能,直接向林满六方向冲撞而去,丝毫不管下落的紫雾。 短衫少年也反应了过来,那二当家无需担心紫雾傍身,目标很明确,想要在击伤自己的同时,从此处继续逃遁,林满六曾会给他机会,手中山野行在手腕瞬间翻转,正握在身前,撞向了二当家刺向自己的短刀。 两柄兵刃顷刻间相撞在一起,兵刃摩擦间好若有火心溅射而起,少年侧身堪堪躲过那一直刺,基本继续拦阻想要逃遁的二当家,却猛地感觉到左侧大腿被什么东西一击,自己便向前倒去。 “闭气锁目!”身后的白袍男子再次出声说道,林满六不在迟疑,在倒地之前便以及紧闭双目、屏住呼吸。 那白袍男子两手皆是虚空向前递出,他先前动作,左手是掷出手中弯刀,直接刺向了想要逃遁的二当家腹部,右手则是再次掷出一枚石子,击落在了短衫少年的大腿处,让林满六下盘不稳地向前倒去,这才让少年躲过散落地面的紫色雾气。 白袍男子先是围绕着雾气朝左侧移动了数步,随后大袖鼓荡向前挥出,直接便将雾气推散,让短衫少年大半身子显露在了雾气之外。 “循我声音方向,翻滚而出”白袍男子又一次出声说道。 地上的短衫少年这才开始翻滚身子,几次翻滚后才到了白袍男子身前,男子用脚抵住少年身形后,稍微往上提了提脚背,示意林满六可以起身。 林满六这才起身站在白袍男子一侧,双眼微微睁开,口鼻开始缓慢换气。 眼前紫雾已经散去大半,只剩下地上那位二当家伏地不起,这一次大概是彻底晕死了过去,只见那头颅处已经有鲜血渗出,可能是刚才倒地之时,脑袋用力磕在了地面碎石板之上。 “此人我一会带回去交由风白询问,你且继续查探,此地其余匪寇皆以伏诛”白袍男子出声说道。 “多些出手相助,满六这便前往”林满六向白袍男子拱手一拜,原本想要加上前辈或是大哥二字,但发现不论如何称呼都不太合适,自己称呼与之衣饰相仿的陆风白为庄主,称呼其可能与之同辈的叶当听为老骗子,细细思索下,少年索性便不再加称谓。 白袍男子并没有应声回话,径直走向了那名二当家,随意地将弯刀抽出,抓住其衣领后便开始拖曳着往坝子西侧走去。 短衫少年只是看了一眼便转身继续向东侧开始搜寻,他也有需要完成的事情,现在不是在此地感慨他人技艺如何的时候。 不过搜寻的过程中,他有些觉得不对,发现自从返回山羊坝子之中,虽然起始有听到这二当家、三当家似乎是在派人找寻那舟墨迹象,但到目前位置他们众人无一人有看到这名年轻道士。 并且就算依照那舟墨所言,破局之法是需要自己将弈剑山庄众人引领至此,但这些贼寇实力自己虽是不敌,难道只需要弈剑山庄十五人一同在场才可破局? 开始有一丝不安升上心头,短衫少年回望着越来越远的山羊坝子中心,那舟墨所说的破局,究竟是破此次匪寇之局,还是......他所说,究竟为何?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零五章 来此安是援兵否 林满六心中带着愁绪一直搜寻到了一处僻静院落,他不经意踩断了地面上的一节树枝,发出树枝断裂的声响,忽然听到了院中传来一声响动。 短衫少年随即左手握紧山野行,缓缓打开院门,进入院中之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方才的声响从何而来。 就在少年思索之际,忽然有一名跟自己身高相仿的少年从屋舍之中冲了出来,手中还握着一节木棍,嘴里大喊着,“小妹,你快跑!”。 那名少年身上衣物好似那学宫里的书生儒士,头上还有那方巾,一看便知道是一名书生,他整挥动着手中木棍准备砸向短衫少年,林满六先是躲避完挥击之后,一手直接抓住了少年手中的木棍。 “无需惊慌,我不是那些贼人”林满六快速出声说道。 手持木棍的少年听到林满六说话后,才有时间细看这名突然闯入院中的短衫少年,他原以为是那袭击坝子的的贼人找寻到了此处,现在发现不是,手腕一松便没有再去抓住木棍,整个人瘫坐在地,开始大口喘息起来。 短衫少年先是看了一眼地上瘫坐的少年,又看向了屋舍哪里,门口有一名少女探头出来,面容十分惊慌的看着院内景象,林满六在此出言解释道,“那些贼人已经先后伏诛,你们俩无需担心,一会我带你们出去便是”。 少女听到这里整个人瘫软在地,开始抽泣出声说道,“先生先前被那些贼人杀了...我以为我们也活不了多久了...”似乎是先前时刻紧绷着心弦,听到贼人伏诛后,终究是压制不止自身情绪,开始宣泄开来。 瘫软在地的少年急忙起身跑向少女身旁,抱紧少女安慰道,“秋秋不哭,先生走了,我们才更要坚强的活下去”说完后开始为少女擦拭眼角的泪水。 “嗯...”。 “不哭啦...不然又变成先生说的小花猫啦”。 林满六便站在原地,等待着少年安慰泣不成声的少女,过了一会,少女终于止住了哭声,少年搀扶着少女起身,走至院落之中向林满六拱手作揖道,“谢过少侠救命之恩,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此次山羊坝子,我也只是配合山庄众人行动,出力不多,无需谢我,不知两位如何称呼”林满六摆手说道。 “我叫木天蓼,秋秋唤作乐清秋”木天蓼开口说道。 木天蓼不是一味中药嘛,林满六沉思片刻,但并没有多继续多想。 “你们俩且所我来,周围我都仔细搜寻过了,再无其他乡亲们了,大概都在坝子西侧,这会应该已经被庄主所救援了”林满六出声说道,说完后便转身准备向院外走去。 木天蓼搀扶着乐清秋一同走出院门,跟在林满六身后,一路上短衫少年与木天蓼和乐清秋讲述了山羊坝子,现在的大概情形,并且向两人询问了此地先前的情况。 在两名少年少女的讲述下,大概知晓了他们是跟随北地的学宫先生一同南下游历,前些时日路过此地后,便遭遇到了贼寇侵扰,驻守此地的炎阳兵卒被那些可恨的贼人折磨殆尽,随后便是贼人冲进了坝子,将大半村民都围困了起来,他们两人的先生挺身而出却被贼人当场绞杀。 当时一些村内的汉子趁乱暴起,想要和那些贼人反抗,他们两人便是在那时逃脱一直躲藏至此,先前听到了贼寇们的叫喊声,木天蓼便一直在院门之中做准备,如果有贼人敢进入院门,他便先抵挡一阵,好让乐清秋继续逃跑。 不过还好遇上的是林满六,两人便无需在考虑之后如何逃遁了,三人一同行走在山羊坝子的街巷之中,前方渐渐的开始传来一些对峙声响。 “不知这位将军,我等营救村中百姓、奋勇杀贼时,你们身在何处?”陆风白的声音从坝子正中的那处水井位置传来。 “尔等行踪诡异,当随我回城中审查一番才可”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林满六意识到事态不太对,朝身后两人说道,“你们俩在此躲藏,我上前查探一番”短衫少年将木天蓼和乐清秋带着一处院中,然后关闭好院门便摸向了坝子水井位置。 待林满六走近之后,发现陆风白与其余十一人皆聚集水井一旁,身前有数骑炎阳兵卒,为首的是一名身穿翊麾校尉甲胄的中年男子,手中长朔已经提至身侧,正一脸高傲地俯视着陆风白一行人。 这一行人似乎不是剑南一带驻守的炎阳守军,应是山南西道的守军。 “我们等行军至此,见你们这些不知来历之人,在村落之中游走查探,你与我说你是营救这山羊坝子之人,我岂可信否?”那名校尉厉声说道。 “辞善不可!”陆风白答非所问道,但在他说完之后,那校尉只觉背后脖颈处被人用手掌一敲,吓得他险些跌落马下,一名衣饰与陆风白相仿的白袍男子出现在这名校尉身侧,手中并无其他兵械。 这名被陆风白唤作辞善的白袍男子,双手隆袖的穿过数骑炎阳兵卒,走到陆风白身旁,随后转身与陆风白一同看向身前这几名炎阳骑军。 “你这厮胆敢戏弄本校尉,给我将此人擒下!”那名校尉大声叫喊道。 身后炎阳兵卒便御马上前,握紧手中长枪,径直指向陆风白两人,陆风白见状心感避无可避,叹了一气,直接抽出身后漆夜刀,随后以刀背开道,那名唤作辞善的白袍男子同样背后弯刀出鞘,双手紧握以刀背向劈去。 冲向两人炎阳骑兵虽是高坐马背之上,却是被两人跃起,用刀背挥砍在了头盔和肩甲之上,只是数息时间,上前捉拿二人的炎阳兵卒全数被击落马下,那名校尉震惊之余,提起手中长朔直接冲向了陆风白所在位置。 陆风白手中漆夜到瞬间翻转,刀刃向前挥出,只是一刀,这名校尉手中长朔前端被陆风白直接斩断,不等校尉作何反应,手中漆夜刀再次翻转刀背向前,又是一刀挥出,直接校尉从马背之上挥打落于马下。 校尉落马之后,踉跄起身抽出腰间长剑,打算继续近身与陆风白兵刃对招,嘴里大口喘息着似乎想要言说什么。 “我等只是路过此地的江湖客,将军若是依旧想要阻扰,便怪陆某不客气了”陆风白出声说道。 “干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我炎阳将士,你们定与那些匪寇拖不了干系!都给我起身迎敌!!!”校尉握紧手中长剑,死死地盯住陆风白,见身侧的下属皆是在地上捂住自己脑袋,或是捂住肩颈,开始大声训斥道。 “那便只能得罪了,结!”陆风白闭目言说道。 随着陆风白话闭之后,身后十一人连同那白袍男子一同动了起来,都不给这些炎阳兵卒有何反应时间,便将整个街巷围堵住,白袍男子速度最快,根本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踪迹,他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炎阳兵卒身后,直接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墨枝跃至一处屋脊之上,手中那块圆形盾牌已经提至身侧,其余十人同样瞬间找好了自己站位,顷刻间便如一座困兽囚笼一般,将所有炎阳兵卒包围住了。 校尉一咬牙,正准备喊几人先行冲阵,自己随后出击之时,刚要开口,便看到那身前之人开始动了,陆风白这次率先出击,手中漆夜刀迅如奔雷,直接挥向了校尉脑袋,校尉想要闪身躲避,可他怎么会来得及闪躲。 虽然只是用刀背劈下,也直接将校尉脑袋直接打的皮开肉绽,鲜血瞬间便从其头颅左侧流下,不停地喷涌出来,那名校尉开始双手抱头,手甲覆盖住流下的伤口,想要尽快止住鲜血,身后的炎阳兵卒看着领军校尉被袭,随即准备自发向前冲阵。 林满六看到这里,已经觉得如此情形不能再进展下去了,从角落处纵身一跃而出,墨枝在房顶上察觉到有人冲阵,手中盾牌直接向还未走出巷弄的短衫少年丢掷而去,再看清是林满六之后,她猛地向后一拽,这才使盾牌不至于直接砸向冲入阵中的短衫少年。 林满六在进入阵中之时,自然也察觉到了从屋脊处传来的破空声响,直接抽出了春窗蝶准备抵挡,见墨枝中途拦阻使得盾牌丢掷在自己身侧三步外,短衫少年朝屋脊处的墨枝使了个眼色,随即轻笑出声,这才走在陆风白和那校尉对峙正中。 “听小子说一句!这位将军和诸位将士且慢”林满六横剑在前,看向那名抱头的校尉,那些刚准备冲阵的炎阳兵卒也慢下了身形。 “哪里来的黄毛小儿,给我上!”校尉双手抱头并没有看清身前人影,只是听着林满六的声音,便开始厉声呵斥道。 “我是奉剑门关守城秦墨副尉,前来山羊坝子查探,并且与蓉城李延鹤将军相识,诸位且信小子一言”短衫少年手中春窗蝶缓缓立于身前,剑身从一开始横剑格挡,开始变成对准身前这些炎阳兵卒,倘若他们要是要向前冲阵,自己也只能先出手击伤几人了。 听到这里,那名校尉稍微停顿了片刻,随后撤去一只手,双眼透过血污看向眼前这名少年了,出声问道,“当真如此?可知欺瞒我炎阳兵卒,做那反叛贼寇处置”说话间似是抑制不住头部传来的疼痛,不停喘息着。 “当真如此,大可传令一名兵卒赶往剑门关与秦副尉确认即可”短衫少年出声说道。 “...老王,去!你们一行人不可出这山羊坝子,待无确认消息传来,谁敢擅离坝子,便以贼寇追讨”校尉思索片刻后出声说道。 见校尉退让一步,林满六这才转头看向陆风白,陆风白收刀入鞘向他点了点头。 那被唤作老王的兵卒御马退出弈剑山庄围困阵中后,先是出了山羊坝子,随后便往剑门关方向疾驰而去。 校尉见弈剑山庄众人,并没有打算撤去围困之势,又开始出言训斥道,“你们此举意欲何为!”。 方才放走老王的便是守在最后方,那名唤作辞善的白袍男子,他带着些许嘲讽意味的语气,开口说道,“官职不高,脾气倒是不小,当真是盛世太平闲散惯了,自是不知何为漆夜”。 此话一出,校尉才开始注意到陆风白身后背着的那柄黑色弯刀,他心中暗自想到那是漆夜刀,那此人莫非是陆氏子弟...... 他似乎想起来一些军中传闻,关乎炎阳一统天下的事迹,在无玄天、燎原两军之前,炎阳王朝最强战力便是陆氏私兵,也就是遍及整个炎阳王朝的铁骑前身,这一支私兵的统帅,被冠以炎阳军神,就连如今的寒川王都不曾如此称之,那人手中所用兵器便名为漆夜。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零六章 世事安稳把腰折 随后校尉在下属们帮忙包扎伤口,因为心中疑惑缘故,待包扎完毕后便起身走向陆风白位置,却被林满六阻拦在前,“将军且待消息传回自认真假便可,现在只需等待即可”。 “小兄弟,我只是想询问下你们主事之人...”校尉语气一变,竟是开始有些委曲求全的意味了。 “不知将军所谓何事啊”陆风白原本是背对着众人的,听到那校尉似乎找自己有事,便转身看了过来,心中却是有些鄙夷这位校尉,哪怕是力抗到底也好过稍一听闻这漆夜刀,便变出如此这般,炎阳骑军的骨头什么时候开始软了... “不知道这位侠士可是姓陆...家中祖辈可是陆许...陆老将军”校尉拱手施了一礼,颤声开口说道。 陆风白没有回话,因为这个校尉的如此言语,他心中有些不悦,正准备出言训斥之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银铃响动,只见从后方屋舍位置走来两名女子,正是一开始与众人分别的萧潇和周粥,两人似乎在交谈什么的事情,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边方才剑拔弩张的样子。 “村民们都已尽数解救,方才与这一地的乡长确认过人员了,除却一些已经身死的......坝子之中的人员都清点完毕”萧潇径直走向陆风白,出言说道。 “待此间事毕,再从长商议”陆风白点头说道,说完后才重新看向了那名校尉。 “倘若无这柄漆夜刀,没有满六出言解释,将军又该如何行事啊”他极力地压抑住对于这名校尉的鄙夷,一脸阴沉地出言说道。 “如今南地局势动荡,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陆大侠见谅”校尉显然已经明了此人身份,并且依照他与那女子所言,确实是来此地营救山羊坝子之人,自己之前言行确实只是自己想要以官身强行压制众人了。 “将军真要明白,此时便是应该于我正面对话!什么时候炎阳铁骑需要拱身与他人作答了?就算是你这翊麾校尉体恤民情,甘愿与民众躬身以谈,也不该是这般言语...”陆风白一字一句地开口说出。 校尉被说得不知该如何回话,此时站直腰板不行,继续卑躬屈膝也不行,只得呆站于原地,面露尴尬之色的看向陆风白。 “罢了,先前想仗着自己官威施压我等,知晓些过往秘闻又开始这般作态,倘若炎阳都是你这般的将领,关内叛乱何时可平,关外凶厉何时不敢范我炎阳疆土...”陆风白指着眼前这名翊麾校尉说道。 身后那些好不太明白意义为何的兵卒,看着校尉只是在那听着不敢回话,个个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出声议论。 陆风白被其依旧不敢回话,转身拂袖而去,“给我看着他们,等人来领走便是”。 弈剑山庄众人齐声应道,“是”。 天幕之上,太阳西斜 橘红的夕阳映在了山羊坝子之上,陆风白与萧潇、周粥三人开始在乡长的带领下,开始处理坝子内村民安定一事,将解救完后的村民,一户户的重新安置到各地休息,寻了几名身强力壮的汉子将一些惨死的乡亲和那些驻守此地,奋勇反抗的炎阳兵卒一并抬走,事后准备下葬。 林满六与墨枝,还有那白袍男子依旧留守在此处,等待着那名传信的炎阳兵卒返回,一直到太阳快落山时,终于有马蹄声从远处山头传来,细数之下,差不多快有二十余骑的炎阳兵卒赶来此地。 为首的那名将领,身披甲胄像是游击将军,但又有基础似是特制而成,整个人的神态看上去就如那空中翱翔的苍鹰一般,待行至山羊坝子入口后,便翻身下马,步行进入,身后的二十余骑炎阳兵卒同样一同下马走入山羊坝子之中。 在这名将领身后左侧便是方才那名传信的老王,右侧林满六认识,便是秦墨秦副尉。 秦墨见到弈剑山庄众人将炎阳兵卒围住的阵仗,也是先当场愣住,随后看到林满六后,开始飞速地给短衫少年使了几个眼色,还不时斜瞟向自己身前的这名年轻将领。 林满六与之眼神相对,瞬间便明白了,眼前这名将领应该便是秦墨口中所说,新派来蓉城的守将,但为何会亲自来此? 年轻将领似乎完全无视了,这名翊麾校尉和手下尽数被弈剑山庄众人围困的景象,直接从人群之中穿过走到了白袍男子身前。 抱拳说道,“想必阁下便是弈剑山庄庄主陆风白了,在下是蓉城新任守将,同袍愚钝,不知是阁下出手相助...”。 还不等那年轻将领说完,白袍男子出声打断道,“陆辞善”说完后便不再有任何言语。 “...失礼失礼,是在下唐突了”年轻将领抱拳的手势刚准备撤走,便又开始继续抱拳说道。 “身份确认无误,便把人领走”陆风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声音听来似是在的极远,但在此的所有人却都能听清楚。 “那是自然,那在下带着部下先行告退了...村庄修缮一事,之后我会命人来操办,便不再叨扰弈剑山庄的诸位了”那名年轻将领朝西面某处抱拳一礼,随后便转身离去。 弈剑山庄众人便也撤去结阵之势,重新回到了水井附近,那名翊麾校尉以及其下属,便跟在那名年轻将领和秦墨身后走去,待众人走到山羊坝子面前,那名年轻将领转身拍了拍翊麾校尉的肩膀,随后便翻身上马先行离去,身后众人也一同上马紧随其后。 见炎阳兵卒散去,林满六立即与陆辞善、墨枝知会一声,朝来时的一处小院走去,从其中接出了两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和少女,将木天蓼和乐清秋两人安置好后,开始与墨枝讲述自己与陆辞善分别之后的事情。 ...... 暮色里,炎阳兵卒皆以远去,陆风白才重新走回了众人面前。 才刚走到水井处,便出声询问林满六,“你是否有看到那舟墨?”。 ”不曾看到“短衫少年应声说道,说着从自己包袱之中拿出了一些干粮递给了身旁的木天蓼和乐清秋两人。 两人谢过之后,开始在一旁啃食干粮,萧潇也从马匹一侧取了些水来递给两名少年和少女。 “倘若那参星观舟墨,与指引我们的不是一路人,那只能说明可能他确实能够推演一些事情...”陆风白自顾自的说道,林满六有些疑惑,为何庄主会如此相信推演一说。 不等少年将疑问问出,陆风白又开口说道:“我们原本是准备西行直接前往南疆与当听会合,江南墨先生一人坐镇便可,可是行至矩州时,曾跟那铸剑峰发生了些冲突,随后便收到消息,此地附近有一名昔年的铸剑峰客卿,可能知晓去年赏剑一事”。 “庄主是猜测,此地贼寇与那铸剑峰客卿有关?”林满六立即开口说道。 “不错,并且在对敌之间,我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倘若寻常山匪曾会识得你那飞孤鸾,并且辞善与我所言,那人所用丹丸便是昔年一个山南道的小帮派所制”陆风白开始用自己观察到的事情加以佐证。 “那丹丸我与老骗子返回南疆时,同样也是在徐家村见过...如若这两批贼寇都是同源,恐怕牵扯甚广”林满六应声说道。 “可能我们已经深陷某人布局之中,不知执棋者,意图究竟为何,只能之后走一步看一步了”陆辞善在一旁出声说道。 这是短衫少年第一次听陆辞善说这么多话,并且还是在与他和陆风白一同分析,林满六循着声音看向陆辞善,与之眼神对视,陆辞善有些疑惑地看向少年,“何事?”。 “无事...”。 “这些多想无妨,不是把那二当家抓住了吗,之后将其与那些擒获的下属分开审问一番便知”陆风白拍手说道,话语开始带有略微笑意。 “那二当家可以交给我!”周粥立即出言说道。 “你们去帮衬村中百姓收拾便好,辞善、满六随我来”陆风白立即出言决断说道,说完后还白了周粥一眼。 林满六、陆风白、陆辞善三人一同走进了水井背后的屋舍之中,便看到了那名被简易包扎了之后的二当家,陆辞善上前直接朝其腹部一踹,二当家被径直摔飞刀了一颗梁柱之前,没有任何言语,似乎还没有醒。 陆风白则是半蹲看着那名二当家,开始出言说道:“我与辞善从来都是一个意思,若是不想醒,哪便不用醒了...”。 此话一出,那二当家立即真眼,恶狠狠地看着三人,除了看短衫少年的眼神还算好些,盯着两名陆姓男子,就好像看到厉鬼一般,他叫骂着出言说道,“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此时在他眼中,这两名陆姓男子才是真正的匪寇。 “说一下家底便可”陆风白直言说道。 “就算你杀了...”那二当家正想着继续逞一时口舌之快,结果腹部又被猛地一击,那陆辞善已经不知何时走在自己身前,在自己腹部直接踹上一脚。 二当家之后的话语有些听不清楚,口鼻位置已经开始有鲜血涌出,陆辞善低头看着这个躺地不起的人出声说道,“我可以保证之后的每一脚,都不会把你踹死,总有办法让你能掉一口气,还是想挑些有用的说”。 林满六看着这两人审问的办法,有些不敢直视,但似乎确实只有这样,才能给那不愿开口的人,带来真正的恐惧。 那二当家没有立即回应道刚才陆风白所问的事情,陆辞善便由继续开始用脚踩踏在其身上,数脚之下,那二当家的左手小臂,骨头仿佛全数崩裂一般,整只小臂如同一摊烂泥摊在地上,但却没有一点鲜血从中渗出。 他躺在地上,看着自己已经坏掉的那只小臂,眼中之中只剩下了惊恐和不安,实在无法忍受住这样的折磨,他开始断断续续地言说起了陆风白和陆辞善两人想要听到的言语。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零七章 解卦演算知今古 在这个倒地不起的二当家的言说交代中,三人逐渐明白了,此次山羊坝子一事前后经过,以及此地匪寇叛乱究竟为何,值得一提的便是在林满六的出言提醒后,同时确认了徐家村一事也是他们所为,并且在其话语中像是他们先前已经抓了一批人到他们盘踞的地方。 林满六不禁开始猜测到,他口中言说的那十几名精壮汉子,可能会与商队有关。 这些匪寇的在西北方向四十里外的枫叶林中有一处据点,其大当家确实是陆风白想要找的那名铸剑峰客卿,所有的事件开始一一对应上,为了确保那名二当家并不是循着自己的问题来作答,陆风白还用了些带有错误性的问题进行询问,但都被其否定掉。 “我知道的...都以说完...能否放我一条生路”二当家强忍着身上传来的痛楚,颤声说道。 “二当家所言,受教了,既已打听到我们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不会再为难二当家”陆风白手中捻动一物,向二当家手脚位置挥动两次,捆绑的绳索尽数断裂。 听到这里林满六有些疑惑得看向陆风白和陆辞善,但并没有进行言语,此事还是需听庄主安排。 二当家踉跄起身,朝院门外走去,门外的弈剑山庄弟子也并未阻拦,他心想着这一行人可能真得放过了自己,开始强撑着打算奔跑起来,尽快离开山羊坝子。 才刚走出四五步距离,突然有几人从街巷拐角处走出,手中提着一些农具,是那些山羊坝子的汉子,他们露出凶狠的眼神看着这名脚步虚浮的二当家,他这才反应过来,准备朝抬手先击伤几人却发现,右手虽是完好无损却完全无法动弹,左手骨头方才被那白袍男子踩踏着稀碎,只能自然垂在身前。 二当家这才明白为何那两人会舍得放过自己,他用尽气力转身朝那院门叫骂道,“你们如此行径,与我有何区别!要杀便杀,何故折辱于我......”。 陆风白与陆辞善走出院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已经绝望了的二当家,不知是二人之中的谁出声说了一句,“作茧自缚,死不足惜”。 二当家站在原地极力嘶吼着,根本没有管那些村民们将农具挥打在自己身上,瞬间山羊坝子中的村民便将这个人围住,用手里的器械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他身上,最后持续了快半柱香的时间,才开始停歇。 弈剑山庄众人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任何动作,林满六也从院中走了出来,他朝陆风白位置细声说道,“先前误会庄主了...”。 陆风白听到了短衫少年言语,转头偏向少年一侧说道,“我们只是想把此人交给此地村民处置,是去是留,或是交于官府皆在村民心念”。 “满六明白了”短衫少年点头应声说道。 “萧潇,你与辞善带几人前去传信给崇婴,务必六日后在此地会合,这些时日我和满六留守此处帮助村民修缮屋舍”陆风白转身对萧潇和陆辞善说道。 “得令”。 “嗯”。 林满六听到这里,心想着崇婴也来了吗,并且在他们后方,那岂不是弈剑山庄基本半数全都来到了此地,看来陆风白口中那名铸剑峰客卿绝不简单,还不等少年准备出言询问什么,便看到萧潇一拍手,立即有四人连同她和陆辞善一同向山羊坝子入口行去。 “满六你随我来”陆风白说完后,转身向身后街巷之中走去。 短衫少年应了一声便跟在其身后一同行去,路途上陆风白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自顾自向前走,期间路过了许多屋舍,山羊坝子里的那些乡亲们,总会出门对陆风白感谢一二,还有人拿着一些银钱或是鸡蛋想要送给陆风白,但都被其一一回绝掉。 “庄主找我是想询问那舟墨一事?”林满六猜测说道。 “嗯,先前对于你路上所说那龟甲一事,我不曾提及,如今想来还是需告诉于你”陆风白停步转身说道。 之前在赶来山羊坝子时,林满六便将与舟墨相遇一事全数告诉了陆风白,期间也提及到了舟墨手中那片龟甲的事情,并且在之后的言语中,短衫少年从陆风白的语气发现,对于那舟墨推演一事,陆风白比自己更信几分。 “世间当真有人能够推演他人命途?”短衫少年喃喃说道。 “相传炎阳极北之地有一山石观,辅佐炎阳一统天下的神秘谋士便有人说是那观中入世弟子,可前算百年,后算百年,炎阳能够从北地一处小国,能够到后来的席卷天下,制霸南北,并不是只靠一支陆氏私兵便能完成的”陆风白开始回忆起一些过往。 林满六开始回想起先前舟墨所说的话语,思索了片刻说道,“他当时口中所说破局,并不是匪寇扰村,而是之后的炎阳兵卒赶至此地...破局之法是我所言之话语,和庄主所用的漆夜刀?”。 “我猜想也是如此,所以他定是跳出这棋盘之外的人,而我们则是不得已深陷棋盘之中的人,龟甲推演之法,他恐是连自己一并演算,之后可能还会与你有所接触,当需谨慎对待”陆风白说道。 “之后枫叶林一行,若依旧有人安置布局,应当何解?那些人应是希望,山庄众人与那铸剑峰昔日客卿拼死一战,最后获取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者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林满六顿了一顿,随后出声说道。 “事关去年赏剑一事,无论如何都得前往,只待事毕那些人总会走上台前,其目的也不难猜测,如今除却屠恶门一事,这江湖无非不就是在争那铸剑峰四剑,风雪大观楼和问剑湖的两剑无人敢正面抢夺,自然是需求其他两剑了”陆风白摆手说道,示意少年无需在意。 “师父和老骗子...”少年刚要出言说师父与老骗子与自己说明过其余两剑的事情。 陆风白出声打断道:“你自己知晓便是,当听与我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嗯...是满六唐突了”短衫少年立即出声说道,心中想到,看来不论是自己手中春窗蝶还是那参星观手中的白昼,尽可能都不能与外人提及,避免引来一些不速之客的觊觎。 随后两人回到山羊坝子正中那口水井处,墨枝也寻来了乡长,众人与乡长商议之后,在驰援的炎阳兵卒没来之前,便是弈剑山庄众人帮助坝子内的村民们一同修缮屋舍以及置办一些死去乡亲还有战死兵卒的丧事。 ...... 剑门关副尉营帐内 年轻将领坐在了原先秦墨坐的主位之上,秦墨与那校尉站在营帐正中,等待着年轻将领的出言训斥。 “秦副尉还算听从调度,在我没来之前,在剑门关随时等待出击,老马你倒好...好得很,为何提前出兵,与那弈剑山庄碰在一起!”年轻将领将碗中茶水饮尽后,直接将茶碗摔在地上,看着那马姓的翊麾校尉训斥道。 马校尉颤声说道,“卑职属下打探道那一行十四人,半日不到的时间便将山羊坝子之中的匪寇杀尽...卑职是恐其坏了将军安排,才先行进入坝子之中打算将其扣押山南一带满,之后在请将军发落...”。 年轻将军原本还没如何生气,听到这马校尉所言,整个人直接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朝马校尉脚边啐了一口。 “我呸!无非就是匹夫之勇,贪功冒进,我事前如何安排的,我要的只是你事后去接管山羊坝子,再者没点眼力见是吗,认不出那人是谁?还是真就觉得自己官帽带久了,见谁都得压一压了?”年轻将领出言嘲讽道。 “是卑职愚钝...”马校尉低声说道,但心中却是暗自叫骂着,他如何能知晓一些江湖客之中,居然会有陆氏后人,并且手中便有那柄能够证明其身份的漆夜刀。 秦墨听到这里,才明白为何勒令自己不能出关,开始有些不解,这位将军不管是如何的料事如神,或是千里操盘手,让整个剑南、山南一带匪寇悉数伏诛,但就因为布局便要牺牲一个村落百姓的性命吗... 倘若没有林满六那小子前去查探,或是没有那弈剑山庄之人解围,待到这位将军的谋划时机成熟,让这位骁勇善战的马校尉出击营救山羊坝子,到时候的山羊坝子还能活下多少人,与如今想必,还有多少烟火气。 我辈即为固守一方山河的兵卒,为何不能为了此地安定,纵马出枪,驰援百里,就为了所谓的谋划,便要放任匪寇屠戮百姓乡里吗...秦墨站在原地,越想越是不解,面容之上也开始出现疑惑神色。 年轻将领察觉到了秦副尉的变化,开口说道,“秦副尉可是对于我之安排,有所疑虑?”。 “卑职虽有不解,但只需听从将军安排调遣即可”秦墨从思虑当中迅速清醒过来,立即抱拳行礼说道。 秦墨方才清楚地感受到,这名从西京而来的将领,刚才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对于自己的杀意。 “任重道远,不能以面前小失而坏事后大计,还望秦副尉能够理解”年轻将领抬手说道。 “卑职自然理解,将军用心之良苦,是为炎阳谋太平!”秦墨赶忙拍马屁说道,说到最后开始哈哈大笑出声。 “你我都为炎阳兵卒,自是心念一致,老马去领三十军棍,我与秦副尉还需畅谈一番!”年轻将领也一同出言笑道。 随后便是年轻将领与秦墨讲述起了一些,在西京任职时所见的官员和人情世故,大抵便是见秦墨识趣,为其讲一些日后能为仕途升迁做帮助的东西,马校尉闻声后便退出帐内去领罚了。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零八章 枫叶染血如深秋(序) 五月二十六日,这是林满六与弈剑山庄一行人驻足停留在山羊坝子的第五日。 在两日前,山南的炎阳驻军才运送物资到山羊坝子进行救援,援助统领自然便是那马姓的翊麾校尉,他见到弈剑山庄众人时,整个人脸都是绿的,特别是遇到陆风白时,立即刻意避让,在他看来自己不论如何处理与这弈剑山庄的关系都是错误的。 整个山羊坝子除却一些破损实在严重的屋舍,暂时无法再进行使用,其余的都以修缮完毕,一些年轻力壮的汉子,已经开始正常下地干活。 这几日乡长和村民们将平日里用于全部村民置办丧嫁之事的祠堂整理了出来,给弈剑山庄众人歇息,今日便是,林满六与弈剑山庄中的后辈一同在祠堂院落前练剑走桩,陆风白则是在一侧指点众人出招时所需注意的问题。 林满六在众人面前演示参星观的摘星扫剑式时,门外便出来了一声叫喊声:“哎嘿,满六兄弟,看看我是谁!”。 短衫少年循着声音看向正门处,院门被打开一个缝隙,在正中间的位置探出了一个脑袋,正左右摇晃地像个拨浪鼓似的,林满六看清其面容惊喜的喊道:“崇婴!”。 那院门上露出的脑袋,不正是林满六在弈剑山庄之中,除却老骗子以外最能说得上话的粉衣少年嘛,如今他依旧穿着那件淡粉的长衫,不过在其身上只会觉着此间少年郎,便就该如此俊朗,丝毫不会觉得如此衣饰,是否会掩去属于男儿的那份英气。 院门那头的崇婴刚要接话,便被人一脚踹了进来,随后走进了的便是陆辞善,他一眼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朝陆风白说了一句:“无事”。 陆风白闭目颔首示意明白。 紧接着走进了的便是萧潇,身后随之进入了快三十余人,很多人林满六都见过,都是当时开庄之时在场之人,很多人当时并未加入弈剑山庄,如今时日便已经同陆风白、崇婴一同远行游历了... 很多人短衫少年只是眼熟,但不知道如何称呼,而一旁的陆风白则是准确地叫出了所有人的名字,对于一些与之答话闲聊的,言语之中竟是还能将两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或者相遇时的见闻,重新提上一提,这不免得林满六对于陆风白,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仿佛他见过的人都会过目不忘。 崇婴揉着屁股,朝已经走到一处无人位置准备歇息的陆辞善,做了一阵鬼脸,然后便笑着走向林满六:“我在路上听萧潇说满六来了,我还以为是寻我开玩笑,没想法是真的,怎么不留在家里多陪陪爹娘啊”。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出来走走转转的”林满六沉吟片刻,然后故作深沉,拍了拍粉衣少年肩膀,老气横秋的说道。 “找月姑娘?”崇婴恍然大悟道。 “我觉着没得聊了...练剑去也”林满六原本以为能够逗崇婴玩一玩,没成想自己被摆一道。 “你此次出行,我们先前已经接到密信,叶哥说你可能快到矩州,让当地眼线多些留意”崇婴见转身准备去院落中练剑的短衫少年,立即冲其喊道。 林满六听到了却没有回头,只是手中的山野行开始在手腕之中随意摇晃起来,这那有半分练剑的架势,崇婴看着便也喊了一声,“练剑去也”,随后在院落之中找了个空旷位子与弈剑山庄众人一同练剑。 原本还算宽广的山羊坝子祠堂,随着弈剑山庄此行所有人的全数到齐,开始显得有些狭小了,不过还算可以容纳下这快六十人在此歇息。 此后陆风白与陆辞善两人一番商议之后,决定也是准备启程的时候了,一直指导后辈们演武习剑到了傍晚,两人叫上林满六一同出门,去找寻山羊坝子的乡长,说明将要离去一事。 ...... 晚霞似烈火灼烧一般垂于天幕之上,三人与山羊坝子乡长一同向坝子入口走去。 “此次劫难多亏了陆大侠和各位英雄豪杰,坝子才能免受那些匪寇之苦...”乡长走路有些微瘸,杵着一只拐杖在前方蹒跚前行。 陆风白站在乡长身侧,而陆辞善和林满六便跟在两人身后。 “乡长哪里的话,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我辈该行之事,此间事了,我三人今日便是向乡长辞行的”陆风白一手负后,一手握拳在腹说道。 “陆大侠便要离去了嘛...何不多留上几日,虽是军爷们前些日子到来,都带了好些粮食和器物给我们了,但村民大家伙始终是觉得陆大侠们要亲近一些,何不多待上几日走在也不迟...”乡长听着陆风白一行人即将要离去,思索着应该用什么法子让这些救命恩人再留一些时日。 “我们也有要事在身,实在是无法答应乡长的盛邀了,不过乡长也无需担心之后的事情,如今有炎阳骑军驻守此地,我等也会亲自前往查探这些匪寇据点,倘若可以定会一绝此地后患,让贼子再也不能惊扰百姓”陆风白出声推辞道。 这下让山羊坝子乡长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挽留,他只能杵着拐杖原地停步长叹一声,陆风白转身半蹲在乡长身前,出声说道,“总有儿郎护河山,不然这手中锋镝为谁铸”。 乡长出声感叹道,“只愿盼陆大侠和诸位平安而返,若是日后经过这山羊坝子,定要来看看”。 陆风白点头说道:“一定”。 乡长后续又闲聊了一些,说到说山羊坝子的夕阳极美,让三人不用相送,他先自行回村内便可,说完后便一个人杵着拐角,一步一瘸的朝村落中走去,最后山羊坝子入口便只剩下了林满六、陆风白、陆辞善三人。 “满六商队一事,如何打算?”陆风白看着天边晚霞出声问道。 “那二当家所言,先前有抓获一群人以押送至据点,冥冥之中我总觉得,与西归商队可能有关,事后满六愿能与山庄一起前去查探”林满六出声说道。 “嗯,不过按照行程日子,那铸剑峰客卿见自己的左膀右臂迟迟未归,却没有派人前来查探,想必是会在我们前去路上设防,此去我们应早做打算”陆风白点头说道。 “消息恐怕早已传至整个山南一带都已知晓,山羊坝子被营救一事,那人倒也沉得住气,我们脚程明天早上出发傍晚便能抵达”林满六喃喃说道。 “白日不行,今夜就必须出发,赶夜路明早天亮前就能到那处据点”陆辞善在一旁出声说道。 “如今我们不是人数众多,行夜路动静太大,恐会提前惊扰”短衫少年有些疑惑的说道。 “分成四批,辞善与墨枝带一队先行查探,我独自带一队紧随其后,接着是满六你与萧潇一同,最后是崇婴那孩子与周粥殿后,分批前往那处枫叶林,最后在明天清晨会合”陆风白出声说道。 在议论一些事情,或者决定处置方案时,陆风白与陆辞善两人的决定近乎如出一辙,就像两人本就是同一人一样。 “听从庄主安排,我之后与木天蓼和乐清秋两人言说一番,带枫叶林事了,我来接他们二人”林满六想起了,在这山羊坝子自己解救的两名少年少女,便出声说道。 “嗯,之后晚饭的时候便与他们两人说一声,让他们在此地等候即可”陆风白点头说道。 “其实我有一种最坏的猜测,可以说明为何那铸剑峰客卿迟迟没有动作”陆辞善在三人讨论结束后,准备返回村中时突然出声说道。 “我知辞善意义为何,但不见结果前,切莫妄下定论,容易影响之后行事决断”陆风白立即出言打断道。 在一旁的林满六看着两人对话,不禁开始揣摩其中意味,陆辞善所言,莫非是认为山南道兵卒与匪徒勾结? 而于庄主而言,是因为家中祖辈的原因,是不愿将事情往这方面去猜想? 想到这里的短衫少年,他其实也偏向于陆辞善的猜测,因为从剑门关一路行来到此次山羊坝子的事情演变,实在太过蹊跷。 林满六便这般思索着与陆风白、陆辞善两人一同返回来山羊坝子祠堂之中。 晚饭的时候是乡亲们蒸了大锅饭,几名青壮汉子拉着车,拉到了祠堂此处,跟随前来的妇人们一一盛饭给弈剑山庄众人,这里本就是平日山羊坝子的村民们,置办红白喜事的地方,桌椅板凳便在祠堂的登台内,满六和崇婴招呼着庄内的汉子一起帮忙,将原本空旷的场地摆上了桌椅。 没过多久的功夫,弈剑山庄众人便在祠堂院落之中,全数落座,林满六、崇婴、萧潇、周粥、墨枝以及木天蓼还有乐清秋一共七人便坐在一桌,木天蓼在短衫少年身旁,林满六便在吃饭之余与少年提起了众人准备先行前往枫叶林一事。 “我与秋秋也能一同前往,路上尽可能的帮助下大家...”木天蓼出声说道。 “此去定有激战,路上会遭遇那些匪寇,之后进入那寨子之中定还有强敌需应对,你们俩还是留在此地等我们会好些”林满六劝说道。 “林少侠无需管我们,我与秋秋自会保护好自己,那些匪寇杀了我们先生,我们定要报仇雪恨!”木天蓼一把抓住林满六的手说道。 “嗯,先生被他们所害,我们也想为先生做些事情”乐清秋也出声说道。 林满六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看着他们眼中的那份炙热和不屈,他思索了片刻看向了主座那一侧。 陆风白与陆辞善在那与其他弟子商议今夜赶路一事,陆风白察觉到了短衫少年的眼神,转头看向了他,从林满六眼中和其身旁的两名少年少女的神态,陆风白将事情猜了个大半,朝林满六点头示意,随后笑了笑抬手往下一压。 林满六会意后,长舒一气转身看向木天蓼和乐清秋,出声说道,“此去我定会护你们二人安全,但你们也需小心谨慎”。 食用过饭食之后,陆辞善便不见了踪影,墨枝带领了十六人先行出门朝山野坝子入口行去,进入山道之后,十七人御马直向西北方向四十里的枫叶林行去。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零九章 枫叶染血如深秋(一)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陆风白与萧潇、林满六知会一声后,带着十人同样从山羊坝子离去,最后在祠堂之内的只剩下了以林满六、萧潇、崇婴为首的三十四人,众人在祠堂中稍作歇息,准备第三批以及第四批的出走。 在陆风白远去没多久的山羊坝子外的一处小山包上,站着一名身穿炎阳兵卒甲胄的男子,他看着那点点火光从山羊坝子远离,眼神之中透着一丝让人难以猜测其目的的神情,随着他手一挥,身后密林之中突然躁动起来,瞬间便从树干后、草丛中走出了快三十余人,还有许多身影在密林之中只能隐约看见其身形。 众人衣饰除却为首这名身穿炎阳兵卒甲胄的男子,其余人员衣饰全部都如前几日侵扰山羊坝子那些山匪无二,此地没有一点火光,只有借助着天幕之上那细微的月光光亮,才能看清此地有人伫立。 似乎是确认完先后两次离去的火光后,一名身穿寻常衣物的汉子走上前来,立即在那甲胄男子面前双膝跪下伏地说道:“小的确认完毕,目前坝子之中那行人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多为年龄稍小的后辈,并且多为女子”。 如果弈剑山庄众人在场,定能认出眼前这名汉子,他便是这些时日一直跟着他们帮忙修缮坝子内房屋的老李,他的妻子在这次的劫掠当中被匪寇残忍的杀害了,但是在后续坝子的重建之中,他做事极为卖力,不管是那一家的屋舍或是农田他都去帮忙,就连给弈剑山庄众人送饭送去其他物件的时候他也随时就位,在村民的眼中,他便是那虽遭逢苦难事,却从不低头的硬汉子。 “很好,事成之后这山羊坝子一带,我便会想大当家的引荐你来治理,还会给你安排一些人手,此地剑南、山南都无人会管,你只需在此当你的土皇帝便是”甲胄男子低声说道,言语之中还带有一些玩味的笑意。 “小的...不奢求这么多,便只要大当家的日后能够把乡长家的那小女留给小的就是...”那汉子急忙磕头答谢道。 “今夜便先将留守此地的那些后生处理了,那老二老三当真是废物,还需要老子来擦屁股...弟兄们啊,一会那些小娘皮自己收着些手,手脚打断便是,免得事后弟兄们用起来不方便哈哈哈哈哈...”甲胄男子转身朝身后的人低声说道,但说道最后却自己也抑制不住的狂笑起来。 身后的那些匪寇皆是摩拳擦掌,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用手擦拭自己的嘴角,不是还将舌头伸了出来,在那像一只野狗一般,发出令人恶心的喘息声响,不知那脑袋里究竟再开始想些什么。 “我知道弟兄们如今心里都盘算着什么,但还是不能忘了大当家的教诲,年轻力壮会反抗的,杀了,老弱病残好调教的,记得留着,日后还要给大家盖房子呢,至于那些小娘皮,弟兄几个自己想”甲胄男子又再次出声强调到。 此话一出,身后的那些匪寇打扮模样的人,仿佛一个个如同被老神仙施展了术法一般,有人的双眼似乎都开始放光,如果不是甲胄男子先前仔细强调过之后行事不能坏了安排,定要开始大声嘶吼了。 甲胄男子强调完后,激起了这些匪寇们的气焰,他将左手高高举着空中,随后瞬间挥下,身后的匪寇便从他身前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开始向山下的山羊坝子奔去,随着匪寇们的向下冲锋,那里只是三十余人,四十、五十、六十、七十...... 黑夜之中,七十多名匪寇打扮模样的人从那山包之上,一冲而下,随着向前的奔跑,他们开始抽出手中的刀、枪、棍、棒,有人已经开始不停管束的吼叫道,但声音才是传出一瞬,便戛然而止。 那个发出怪吼的匪寇,倒在了下冲的人群之中,他的背后脖颈位置从后往前贯穿着一根利箭,直接将其喉咙以及颈椎射穿,鲜血开始从他的脖颈处流淌而出,其余匪寇只是立即噤声不再言语,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有同伴倒下。 在那人身后奔下山包的,更是像完全没有看到山坡上躺地的身影,一个又一个的匪寇从这个倒地不起的尸体上踩过,没一会整具尸体便被踩踏的不成人形。 在人群的最末尾是那身穿炎阳甲胄的男子,他手中拿着一柄铁弓,已经拉着满月状,等待着射杀下一个不服从安排的匪寇。 那名被村民们喊作老李的汉子,方才只听到“嗖——”的一声,极为细小,如果不是他在身旁完全不可能听到,他在男子射完第一箭后,就一直伏地不起,不敢抬头看那甲胄男子。 甲胄男子似乎觉得他还算识趣,趁着拉满弓弦的时机,冲其说了一句:“你便不要回去,在此地寻个地方呆至天亮,之后的整个山羊坝子便都是你老李头的了”。 “谢谢...谢过将军,不对!谢过大当家的,再谢过将军...小的这便找个地方呆着,绝不忤逆将军意思”老李立即又是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原地匍匐着转身,向甲胄男子身后的密林爬去。 他爬行的速度极快,没一会的功夫便要爬入草丛之中,只是突然听到身后那甲胄男子轻笑出声:“还是用跑的,不要在别人面前当奴才当习惯了,便从今往后都是奴才了...”。 老李听到这里,立即起身向密林当中奔跑,可就是他起身瞬间,他又听到了那熟悉的一声轻响,“嗖——”就是这样的一声轻响,没有任何惊涛骇浪,在那瞬间,时间仿佛停止了,老李头那浑浊的眼神中变幻不停。 时而惊恐,时而迷茫,时而绝望,时而...悔恨,他早些年还是一名刚及冠的村内汉子时,街巷里的邻居都把他称作是那山羊坝子中最聪明的孩童,乡长也让他小女儿送了许多书籍来他家中,让他好好读书,日后全坝子攒了些银钱便让他去赶考。 可是随着坝子里收成一年又一年的不景气,村中的人似乎不再吹嘘他这名天才,乡长家中的那小女儿,也很少再来给他送书看了,他有一次务农的时候看到,乡长家的那小女儿在村口跟一个路过此地的书生,正在欢声笑语的聊着,所讲述的都是他书中学过的道理。 是那位女子送来他家中,送到他手中的书中理,他觉得自己早已经纶满腹,为何村中无人在提及当年之事,也无人说要给予他银钱让他赶考,那位女子如今更是与他人相谈甚欢,只留得自己一人对那几本书籍充满幻想。 后续的几年,他不再翻看书籍,专心跟着坝子里的乡亲们务农,不论干什么都极为卖力,乡亲们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开始称赞他是那最聪明、最能干的老李,有一家的姑娘瞧上他这个勤劳能干的好儿郎,不久后,就在乡亲们的哄闹下,他与那位姑娘成了亲,成为了山羊坝子里人人言说的好亲事。 但他越是与那姑娘生活,他越发地开始记起曾经,在屋中看书的自己,以及那个时常会来敲自己家门,递给自己一本本书本的那位乡长家的小女儿...他开始迷茫,开始不知所措,在他看来,自从乡长家的那位小女儿那日与那位路过书生言笑晏晏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找过自己。 一直到了今年年初,他在一次山中挖捡草药的时候,被匪寇抓走,一开始他以明死志,虽是浑浑噩噩渡过这几年,但如今就算要死便也要学一学,自己曾经在书本之中见过的那些“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书生郎,学他们一样坦然赴死。 但最后却因为听到匪寇们的言语,他便不再想死了,他冲着那匪寇头目,大声喊出了自己的怨恨和自己的心结,叫骂着那些毁掉自己一身的邻里,他嘶吼着想要用这些人手,让自己不是这么憋屈的死。 那匪寇首领和这甲胄男子当时的笑容和赞许,至今都还在自己心底挥之不去,他们是第一个承认自己能力的人,那便为他们施展自己的全部才能,让那些愚昧的邻里好好看看,被他们抛弃的自己究竟可以变成什么样子,让那女子好好看看,到底是那路过的书生有出息,还是他有出息... 事情回想到了这里,时间仿佛瞬间回到了正常的流速,他倒在了地上,口鼻中不断喷涌出鲜血,他想要起身,却发现从背后贯穿自己整个胸膛的利箭已经没入泥土之中,根本不给他任何起身的机会。 他眼神开始暗淡下来,他错了,一切都错了,他聪明,但又不太聪明... 乡亲们赞许他,乡长家小女儿赠予他书籍,他便开始高枕无忧等待着整个山羊坝子,耗尽一切财力供养他去赶考,他算错了。 他努力干活、耕种、务农,有姑娘看上了他,他便随意接受,觉得可以就这样生活下去,但他心结根本没有解开,他怠惰了。 被匪寇擒拿后,他向这些匪寇倾诉他的怒意,博得匪寇的信任,替匪寇谋划劫掠全坝子一事,只为了那名再也没正眼看过他的女子,他失策了。 最后落得一个,用完便弃的下场。 “我话还没说完...既然带着把当了奴才,就永远不要想着再重新站起来”甲胄男子手中铁弓还保持着射箭的状态,看着那名被射杀在密林之中的尸体细声说道,言语之间充满了对那个尸体的嘲讽意味。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一十章 枫叶染血如深秋(二) 匪寇们的奔袭而下,终究是会造成一些响动,山羊坝子祠堂内,率先察觉到动静的萧潇、林满六两人跃至屋檐之上,南方那处山头位置,在晦暗的月光之下,一眼看去尽是匪寇打扮模样的人冲向了山羊坝子。 “贼寇来袭,准备迎敌!”林满六大声喊道,原本不久后便准备第三批离开的弈剑山庄弟子,立即放下了手中整理的器物用具,各自拿好兵械走入祠堂院落正中听从调遣安排。 “按照先前安排人马,萧潇姐,你带人留守此处,崇婴与剩下之人跟我出村准备迎敌!”林满六借助着先前陆风白,分配好的出发队伍,极快地下达指令。 “我们三人之中我杀力最强,当是我去...”萧潇出言说道,她知道其实对比于自己,林满六和崇婴不过都是初涉世的孩童,曾会经受得住这样的场面,也该是她冲在前面才可。 “萧潇姐更应该留守此处,我们村外出刀出剑,不就是想让我们身后之人,能够多一分安逸,若此后方又萧潇姐坐镇,我与崇婴及诸位同袍也才可放心御敌!”林满六说着已经向下飞掠,踩踏至地面之上,没有回头只是将右手伸出朝身后屋脊上的萧潇摆了摆手。 “定要平安...”萧潇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说了一声。 随后连同崇婴在内二十人一同往村外行去,众人走在山羊坝子的街巷上,逐渐两侧的屋舍有灯火点亮或是窗框微抬,崇婴皆是上前与乡亲们说着无事、无事,让乡亲们不用担心,刚刚经历过劫掠的山羊坝子那会不知道弈剑山庄众人严阵以待是为何,有汉子衣物都没穿戴整齐,便出门询问道是否需要帮忙。 “好大哥一会主要留在村内负责照看受到惊吓的同乡便是,村外之事交于我们”崇婴出言说道。 “好!”出门的汉子们齐声喊道,随后便朝着各家屋舍院落之中摆放农具的位置,去拿农具以做防护。 “大哥哥你们要去干嘛呀...”有稚童带着惺忪睡意在窗框位置问道。 “大哥哥去打老鼠, 乖!待会多陪陪娘亲”崇婴立即冲到窗前搓揉着少年脸庞说道。 “嗯...大哥哥打完的老鼠记得给我看看,我再睡会”稚童缩回了屋内。 有妇人伸出去手准备关闭窗户,与还在窗边的崇婴对视一眼,似乎再询问是否有什么危急之事,崇婴展颜一笑,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妇人这才冲崇婴点了点头关闭了窗户。 走过了有安置村民的街巷后,山羊坝子外围的房屋因为先前的劫掠虽是修缮完毕,还未重新分配给村民们使用,如今此地便是空无一人,弈剑山庄众人行过事,就再也没了先前的响动。 随着一步步的前行,走在人群最前方的短衫少年,双手同时开始了动作,左手倒提握住腰间山野行,右手握住肩侧春窗蝶,随着脚步的向前行去,两柄短剑齐齐出鞘,在月光的映衬下,碧绿剑影显得极为发亮。 崇婴使得同样是双剑,一剑贴合臂膀负于身后,一剑斜垂地面,他便这般站在林满六身侧,紧随其后一同前行,在两人出剑后,身后的十九人在一瞬间一同拔剑出鞘,不过剑的种类繁多,有的手持一柄双手阔剑,有的剑若游蛇极为细长,剑身弯曲犹如蛇信一般,更有那无锋重剑,直接拖在地面,磕碰到石子时,还会发出阵阵作响。 山羊坝子南方山包那头,匪寇们已经冲至平地之上,不用多久的功夫便能直接冲入村内,他们看着从村落入口处缓缓行来的二十余人,有匪寇察觉到了前方有人袭来。 “他们有防备!兄弟们小心应对...呜”那名匪寇声音叫喊的声音大了些,但还未全部呼喊完毕,他便直接倒下了,他的背后有一根黑色利箭直刺胸膛。 周围的匪寇们并没有因为这名提醒众人的同袍倒下,而去进行惋惜,更多的是轻蔑地看了一眼倒下的那人,眼中皆是充满了幸灾乐祸的荒诞神情。 随后便继续冲向了村落之内,齐齐冲向了村落中走来的那二十余人。 双方的距离离得越来越近,林满六开始加快步伐,身后的弈剑山庄众人也开始跟着一起奔跑起来,直直面前村外冲击而来的匪寇。 距离村口处最近的一名匪寇已经率先,跨过村落入口,手中提着一柄短刀冲向了众人,手中短刀自然是已经准备挥向了人群最前方的那个短衫少年身影。 “村里的男人都死绝了吗,让个娃娃来打头阵,还是说看不起你爷...”那名匪寇大声嚷嚷道,但他话语还未说尽,只感觉下颚位置突然有什么温暖的水流还是涌出,浸透了自己的脖颈和面庞。 他有些不解,但随之而来的是痛楚,他发现自己的嘴仿佛裂开了一般,鲜血不断地从其中涌入,他立即跪倒在地,手中短刀丢在一侧,双手去触摸着自己快要整块碎裂的下颚位置,他方才好像看见那少年朝自己方向丢掷出了什么东西,但速度实在太快。 剑势飞孤鸾! 林满六左手一探重新抓住飞旋回来的山野行,脚下步伐依旧向前奔去,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匪寇跨入村落入口,短衫少年猛然暴起,向前一跃,手中春窗蝶高举于天,那道碧绿剑影直指天幕,在月光之下仿佛一道古神敕令一般,照耀在众人面前。 随着所有匪寇的目光盯紧着这名手持碧绿短剑的少年,众人将首要击杀目标都确定到了此人身上,皆是断定这名手中握有如此神兵利器的必然是这反抗众人中杀力最强之人。 匪寇们嘴里开始叫喊起“杀了他!”之类的相似话语,但声音都不敢太大了,生怕惊扰到了山包处的某人。 最先倒地的那名匪寇在路中间,似乎显得极为碍眼,身后冲上前的匪寇一开始还有所避让,但越发多的匪寇涌入村落入口时,有人觉着避让麻烦,先是一刀劈在那人背脊之上,然后一脚将其飞踹至道路一侧,似是还觉着不爽,朝那倒地不起的身影又啐了口唾沫。 林满六一跃落至最先进入村落的匪寇面前,手中春窗蝶下劈砸至一人刀刃之上,并没有出现兵刃相拼的情形,只有那匪寇手中长刀怦然炸碎,然后春窗蝶的碧绿剑影在其身上划开一条血口,那名匪寇便直接断了生气,往后方倒下时,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有匪寇趁着林满六攻击那人之际,抽到向少年背后砍去,只见那短衫少年忽然灵动飘逸了起来,竟是让其劈了个空。 随后便有一柄短剑从这匪寇右侧击出,是林满六左手倒提的山野行,直接朝那匪寇的脖颈之处此去,短剑贯穿着那匪寇的喉咙从右往左,剑尖从另一侧猛地刺出。 短衫少年一击毙命之后,立即将山野行抽出,然后向前一滑,右脚好若庄稼汉手中的铁铲,直接将一人铲翻在地。 不等其他匪寇有何动作,立即翻滚身形,重新起身站立,手中山野行与春窗蝶交错递出,以山野行挡住向自己袭来的攻势,再以春窗蝶开道。 剑势尽黄龙! 与之相拼的兵刃无一例外,悉数碎裂,匪寇们意识到这名冲入阵中的短衫少年不简单,手中碧绿剑影也不是寻常兵器可敌,开始躲避或是想越过这名少年。 不过皆是被林满六手中春窗蝶拦阻去路,以一人围困住山羊坝子入口,偶有漏网之鱼,也被身后驰援的崇婴双剑并出,斩杀在地。 ........ 木天蓼见萧潇和弈剑山庄留守再此的余下所有人都在做着战前准备,他看着那些祠堂内摆放的座椅若有所思。 少年走上前来喊道:“萧潇姐,可否让两名手巧一些的师兄弟帮我一忙”。 萧潇转身问道:“所为何事?”。 木天蓼说道:“我想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林大哥在外御敌,我们也需早做准备”说完后他看向了那些桌椅。 “嗯”萧潇应了一声,虽不知少年要做什么,但也尊重其意思,不一会喊来两人帮助木天蓼。 木天蓼也叫来了乐清秋一同帮忙,先是寻来几枚木炭,开始在一张桌面上刻画着什么。 随后又从杂物房内收捡来了三副锯子,在木天蓼的指挥下三人开始把祠堂的桌椅条凳按照那方桌面上刻画的形状开始割据。 乐清秋则是用完炭笔后,将筷子一并抱出,用一把小刀将每一根筷子尾端削尖,最为奇特的是每一根筷子都被少女削的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萧潇在安排完其他事宜后,转身看着那桌面上的图画形状以及三人手中逐渐成型的木具轮廓,眼中开始有惊讶神色显现而出。 “这是天工之术......?”她喃喃开口说道。 “先生生前除却一屋藏书,平生便就喜好这些物件...”木天蓼手中锯子不停,缓缓说道。 “原以为家师只是一寻常学堂先生,失礼了”萧潇对少年少女拱手说道。 “无事,先生已去,此间便只剩下我与师兄了”乐清秋继续削剪着木筷说道。 在木天蓼也是对着拱手施礼的萧潇笑着摇头,示意无事然后继续割据着桌椅。 随后三人手中的木具逐渐割据完毕,因为不敢用太多的桌椅,此地器物终归是山羊坝子百姓的,成套的木具大致全数做了十套。 萧潇在看到这些木具全貌之后,大致猜出了少年所致器物为何,直接将自己的佩剑解下,把剑柄之上的剑穗拆解下来,递到少年身前。 “此物你们定能有用”萧潇手中握着自己佩剑的剑穗向木天蓼说道。 “萧潇姐的剑穗实在太过贵重,这些器物用些寻常织线便可...”少年似是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那剑穗所用品质不凡。 “无妨,天工之物怎能以凡品相饰”萧潇直接将剑穗抛给了少年。 木天蓼只得接过剑穗拆解开来,将其中秘线分做十份,唤来乐清秋一同组装。 在木天蓼的手中,第一个器物被组装完毕,像是一个木制的小盒子,下方有一个类似机括的拉环,少年将这个奇怪的器物递给萧潇,又抓了一把削尖了的木筷递了过来。 “此物先生生前唤作八相,不过现在赶制粗糙了些,萧潇姐和各位师兄弟使用之时,只用将木筷置于正前细孔之中,对敌之时,乘其不备拉动环扣,木筷便会直接射出”木天蓼边说边比划动作,让弈剑山庄众人能够看明白。 萧潇学着少年所说,对准祠堂一侧屋檐出拉动环扣,“嗖”的一声,木筷便被击射而出,只见那木筷竟是直接击碎屋檐,没入二楼的墙壁之内。 弈剑山庄众人见此威力,无不惊叹这奇怪器物的杀力之强。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一十一章 枫叶染血如深秋(三) 山羊坝子入口处 酣战许久后,林满六与崇婴众人终究是敌众我寡,一开始势均力敌,渐渐的因为匪寇众多,弈剑山庄众人压力开始加剧,一些匪寇看出了正门前的那短衫和粉衣少年难以对付,除却被两人盯上之人,其他人都刻意回避,转向攻击其他人。 崇婴见有同袍被匪寇围攻击伤,他双剑并使向前递出,径直冲向那围困所在,随后数剑犹如一道道彩色流光,直接将那困阵破解,得意解救出受困的同袍,而林满六那一侧却是,众人皆是避开他的出剑,不与他正面对敌,只得短衫少年自己追击近处目标。 天空中的那名明月每每等待乌云散去,月光便会映衬在春窗蝶剑身之上,碧绿剑光就这般在人群之中闪动,每一剑的递出,不是匪寇重伤便是其兵刃碎裂,林满六的出剑越来越快,他体内依仗着《山水养剑决》让自己每一次出剑都要比前一次快上几分。 山包上的那名身穿炎阳甲胄的男子,看向村落入口处,他自然注意到了这名杀力显著的少年,他在山包上细细盯着,直到林满六连斩十人之后,他开始带着怜悯的声音开口说道:“可惜了,如此技艺不能为我所用,只能将你掩埋了”。 甲胄男子说完后,开始抬起自己的铁弓,从背后捻出一支黑色羽箭,打在弓弦之上,开始将弓拉如满月,对准了山羊坝子入口初,那名手持双剑的短衫少年,甲胄男子心中念叨到在他下次杀敌之时,就让他一同去死。 林满六手中短剑挥出,被那匪寇闪躲开来,短衫少年一个前扑,左手手腕拧转,手掌往右胸位置一收,倒提的山野行便直立在胸前,向那闪躲的匪寇再一次的刺出,山上的那名甲胄男子也在等着少年刺杀那名匪寇时,离弦射箭。 但突然甲胄男子感觉到,身后脖颈位置突然一寒,以他行军多年的直觉,立即做出反应,原本瞄准了林满六的羽箭,瞬间调转方向朝自己后方射出,根本不管身后走上来的究竟是谁,“嗖——”的一声,但后续却没有了任何响动声音,这一箭射空了。 甲胄男子警惕地查看四周,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附近一定有人,并且方才倘若利箭离弦射向山野坝子入口,那人便会出手拦阻自己。 “阁下不如出来一叙,何必如此躲藏”甲胄男子沉声说道。 但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响动,甲胄男子假装转身,重新抬起铁弓准备诱敌,结果到自己再次抽出羽箭搭在弦上,那人依旧没有出现,他索性暴起,瞬间将弓弦拉满,准备先急速击杀那名手中紧握碧绿短剑的少年。 就在他迅速拉弓上弦,然后脱手松开弓弦的一系列动作即将完成的时候,他弓弦之上的那支羽箭竟是从正中被折断,他看到了,有一柄弯刀从某处急射出,刀刃从自己的甲胄之上划过,并没有与之碰撞,定是那人不想让兵械因为拦阻而受困。 甲胄男子立即再次抽出一支羽箭,朝那弯刀射出的树干方向射出,“嗖——”的一声,羽箭朝那树干位置射出,瞬间树干直接爆裂开来,树干碎屑被炸地散落天上,树叶叶随之在空中飞舞,此次出箭比起前面几次射人,造成的声响巨大。 远在山羊坝子入口的林满六和崇婴,循着声响,都是先后朝那山包顶上看去,崇婴周围相对无事,他便出声提醒喊道:“对方山巅有射手,诸位小心!”。 林满六此时突然有人匪寇,在自己分身之际手中长刀递出,直直刺向短衫少年,林满六迅速反应过来,手中春窗蝶向前一递,原是与那长刀擦肩而过,不料剑身和刀身相对而行过半时,那碧绿剑影开始颤动了起来。 春山竹浪涌! 只见那碧绿剑影颤动着挥打在长刀身之上,二人之间的兵械看上去仅仅只是相撞一瞬,却引得对面那匪寇,手中长刀立即脱手而出,他只觉得顷刻间,自己手中长刀被那名短衫少年用剑挥打数次,刀柄随之在自己手中震荡,紧握的虎口也因此有些开裂,长刀随即被振脱出手。 手中既无兵械傍身,便是将死之时!短衫少年手中的春窗蝶并没有停息的意思,径直向前没入那人右胸之中,林满六手腕再次一转,直接将那匪寇体内剑身周遭绞碎,这才抽剑而出,匪寇就此断气当场。 众人听到崇婴提醒后,纷纷开始找屋舍或是草堆当做掩体,尽量避免被南面山包之上,被人暗算偷袭,但本就开始显现疲态的弈剑山庄众人,在刻意寻找遮挡物的同时,便不能在顾及牵至比自己人数众多的匪寇,开始有些匪寇冲出二十人的防护线,冲向了村落之内。 崇婴见状,与那些匪寇相距甚远,便只能在击退一人后,从怀中拿出一枚羽箭朝天上一拉,随即有嘹亮的破空声音响彻整个山羊坝子。 山羊坝子祠堂内,组装完八相的留守人员,包括萧潇、木天蓼、乐清秋在内共计十六人都听到了南面入口处传来的声响,萧潇立即做出决断,她带着十人出去拦阻击杀突破防护的匪寇,剩下四人在祠堂位置保护好木天蓼和乐清秋。 “八相我带走半数,余下五件你们留在此地使用,可听得我命令”萧潇出声说道。 “得令!”木天蓼与乐清秋齐声说道。 随后便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和嘱咐,萧潇命人将八相带上,自己则是将配剑负至身后,原本绚丽美艳的双剑,剑柄之后不在有了那如同凤翎般的剑穗,显的有些难看,萧潇并没有如何在意,等待众人准备完毕后便走出了祠堂,准备追寻那些进入坝子之内的匪寇。 祠堂之内,最后便剩下木天蓼和乐清秋以及最后四名弈剑山庄弟子,先前帮忙组装的两名弟子便在其中,六人除了乐清秋,每人拿到一个八相以及数枚木筷之后便在木天蓼的安排下,在祠堂之中找好位置,躲藏身形,若有匪寇进入其中立即射杀。 萧潇带着众人在街巷当中奔袭,有几名身手矫健的弟子安排到了在屋脊上飞跃查探,如此动静加上之前的破空声响,一些屋舍内开始传来的孩童的哭泣声响,萧潇恐那些匪寇循着孩童声音,前去作乱,便逐一分散了众人,前去保护一些已经出现响动的屋舍。 随着时间一步步的推移,山羊坝子入口的匪寇虽然死伤大半,但弈剑山庄弟子也半数负伤在身,只有林满六和崇婴,因为匪寇的恐惧和回避,两人才不注意出现伤口,但这样的情形已经无法阻止了匪寇强行进入山羊坝子之中,林满六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只得更加奋力出剑,然后仔细思索着破局之法。 就在此时山羊坝子西北方向,有一阵阵马蹄声响踏来,有数人在那个位置齐齐出声喊道;“杀贼寇,护乡亲,救同袍!”。 林满六认出了其中声响,是先前远去的第一批和第二批弈剑山庄弟子,他们回来了! 不等远处马蹄声传的更加近些,有一白袍男子已经在屋脊上轻踏数次,竟是从山羊坝子西北一侧,快要越至南面村落入口处,期间他经过了祠堂所在位置,经过了萧潇所在位置,随后便直接落在了南面入口,整人从天而降一般砸入匪寇人群正中。 那男子手中一柄漆夜刀直接将一名匪寇枭首,他起身之间,漆黑弯刀在其身侧挥出一轮满月,身边数人便顷刻之间,拦腰斩杀。 山包之上甲胄男子留心看到山羊坝子入口处的变局,打消了先前的疑虑。 “原先我以为是陆风白亲至,便已做好了送死的打算,如今他赶至南面入口,阁下还不现身?”甲胄男子对着四周开口说道,随时注意着自己右侧不远处的那柄弯刀何时会突然消失。 见依旧没人敢露面,甲胄男子暗自叫骂到,究竟是谁行事如此不爽利,但只能继续开口说道:“倘若阁下技高一筹,稍后若能截杀于我,还望与那陆风白知会一声,陆老将军的希望永远是炎阳铁骑的最终目的,他的选择我们感到失望”。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甲胄男子立即转身看向坝子入口处,再次抽出一支羽箭,对准入口处那手持碧绿短剑的短衫少年,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面几次出箭都要迅速,搭弓到拉弦将箭射出,似乎只在那一瞬。 这一次的羽箭不是那般无声无息,如同凤鸣一般响彻整个黑夜,羽箭急速向林满六射去,短衫少年在反应过来之时,心知已经无法躲避,只得将春窗蝶横剑在前,企图用短剑将其格挡。 但在少年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抹漆黑,一柄弯刀从自己面前飞旋而过,刀身在前方急速旋转,原本漆黑如墨的刀身在旋转之时,在刀刃和刀柄贴合位置旋转而出的空隙圆点,就像夜空中的点点星光,在漆夜当中闪烁发亮。 甲胄男子见自己的倾力一箭被陆风白用漆夜刀挡下,踉跄后退几步,神情有些暴怒:“就非要阻拦我们嘛...就算不能再赴疆场,在豪门大院中当一辈子的富家少爷又如何...非要滩浑水逞英雄是...”。 待甲胄男子站定之后,他正准备握弓袭杀陆风白,猛地发现有一人站在自己身后,并且手中握着一柄弯刀,衣饰与那陆风白相似,但其面容比起陆风白要显得更加阴沉,严肃,他眼前的男子自然是从准备出现一开始便不见了的陆辞善。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一十二章 枫叶染血如深秋(四) 陆辞善手提弯刀站在那甲胄男子身后,从他射出那支羽箭之时,便就一直在的了,只是那男子丝毫没有察觉到。 甲胄男子在转身之际立即抽出腰间朴刀,想要与身后那人立即打一个照面,结果陆辞善根本没有给他机会,眼前的白袍男子身形开始虚幻起来,他朴刀向前挥出竟是没有打到实物,再一次看清陆辞善身影时,便已经是白袍身影去捡起了方才一直在身侧的弯刀。 陆辞善双刀并使,开始向甲胄男子递出,陆辞善使刀之法极为玄妙,双刀所击方向各异,但刀刃在挥打后又立即重叠在一处递出,甲胄男子单刀难以对敌,他猛然暴喝一声,直接忽略了陆辞善像自己左肩下劈的一刀,让其弯刀直接嵌入自己血肉之中。 以自己左肩受创为代价,争得一线靠近陆辞善的机会,他右手朴刀猛然提起,朝陆辞善面门砸去,但这一次依旧如之前出刀一般,他眼前的陆辞善又一次的开始虚幻起来,他一刀落空,但左肩上那柄弯刀依旧还在... 甲胄男子两次出刀后,似乎是确认了什么,对着空旷的四周叫喊道:“你究竟是何人!会使得煌璃...”。 但在他还未言说完毕,陆辞善的身影再次出现,这次是在他的背后,不等他出刀抵挡,弯刀便从甲胄男子脚踝位置划过,一刀递出,战靴铁甲就此崩裂,双脚脚筋被挑,甲胄男子便向前倒去。 他右手用力将朴刀直刺地面,然后借力转身,让自己的身形不至于倒地后无法反击,在他整个人翻转身形看向后方之时,原以为陆辞善会再次出刀,试图将自己绞杀,却见那白袍男子从自己左侧走过,将原本没入左肩的弯刀抽出,紧接着又是一刀挥向了自己,这次是将甲胄男子的右手手筋挑断。 因为手中没了气力,朴刀从手心径直滑落到了甲胄男子身旁,他心中已经明了,眼前这名衣饰酷似陆风白的男子,不仅刀法与之相仿,就连脾性也如出一辙,是打算就此将自己生擒,随后从自己嘴中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刀法学的一般,折磨审讯的本事,你这小娃与那陆风白倒是深得陆老将军真传哈哈哈哈”甲胄男子已无反抗之力,只得躺在地面大笑出声喊道。 陆辞善面无表情,打算彻底废掉他余下那只胳膊后,便下山与弈剑山庄众人会合,就在自己提刀之际,那甲胄男子在狂笑之中,竟是自己直接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让陆辞善有些措手不及,此人曾会打算先行自杀。 随着甲胄男子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鲜血便如那寒泉呜咽一般,从口鼻处大量的涌出,他的面容依旧是方才那般狂笑的样子,这样使得鲜血止不住的从他口中涌出,尽管已经听不到了任何人声,但看上去,依旧可以看得出,他在疯狂的发笑。 ...... 随着陆风白的加入,山羊坝子入口处原本略显颓势的战局,被其瞬间扭转,不禁救下了差点被一记冷不防的林满六,也使得其他弟子免受于匪寇围攻之险,陆风白几次出刀后,接过了短衫少年的指挥权,开始带领着弈剑山庄所属,将进入山羊坝子内的匪寇逐一击杀,没过多久的功夫,匪寇人数死伤开始加剧,而弈剑山庄一侧开始越战越勇。 “满六、崇婴,你俩护住东南、西南各一侧位置,其他弟子随我守住入口,先前潜入坝子之中的交于萧潇以及折返的弟子解决,无需担心后背”陆风白一人持刀立于山羊坝子入口出,大声喊道。 “得令!”弈剑山庄众人齐齐应声答道。 “起!”陆风白轻一喝。 身后弟子便开始各自找好位置,等待匪寇们的冲杀而来,自此以后,一直到战事告一段落,匪寇们都不曾再有一人进入山羊坝子之内。 而身处坝子的萧潇众人,已经全数分散开了保护坝子之中的村民,偶有遇到匪寇,众人皆是先以兵械对敌,与人拉开距离之后从腰后一探,八相便出现在了手中,环扣也随之拉动,一根木筷便射入那些匪寇的身躯之中,一些被射中要害的匪寇便被当场毙命。 有两名匪寇摸入了祠堂之内,他们缓缓打开了大门,走入其中,只见一些被挥砍过的桌椅碎屑,再也别无它物,就在两人确认完没有村民在此时,突然五声齐出,从祠堂四周瞄准那两名匪寇的位置,“嗖嗖嗖——”五根木筷制成的箭矢,瞬间穿透了两名匪寇的身躯,木筷泛着血气直直钉入了地面石板之上。 从西北方向传来的阵阵马蹄声响,逐渐到了坝子村落正中那口水井位置,走在最前方的便是墨枝,周粥自从听到马蹄声,已在此地等待许久,与墨枝打了一个照面之后,两人都点头示意,周粥提了提手中长刀径直向萧潇一带赶去,准备参与到击杀闯入村落之中的匪寇。 而墨枝则是带着更多的人赶赴南面入口位置,援助陆风白、林满六等人,本就以及搬回局面的山野坝子入口战局,在随后的增援到来之后,开始呈现出一种一边倒的趋势,一些匪寇见不敌弈剑山庄众人,开始四散逃离开来,有些想要朝山包上方跑去,并且在那还有一个他们认为可以轻松拿捏在场所有人的将军。 但在那些企图逃离至山包位置的匪寇,看到山巅不再是那么身穿炎阳兵卒甲胄的将军,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白袍男子,与方才在阵中冲杀众人的男子衣饰极为相仿,在黑夜之中无法看清那人容貌,一些已经受到惊慌的匪寇,开始嘶喊道那人是鬼!然后立即调转身形又朝山下走去,但看向坝子入口处,那名白袍男子依旧站在哪里。 本就心弦紧绷的匪寇在这样的自我惊吓之中,已经迷失了逃离方向,看着山下一直被杀死的同路人,山上缓缓走下的白色厉鬼,匪寇们开始双腿不停使唤地打颤,手中兵械都险些握不稳了。 心散弦崩,再这样的压力下有匪寇精神开始时常,胡乱地挥舞着手中长刀,有砍向空处的,有砍向身旁同路之人的,一瞬间便乱作一团,为了自己能够借此存活一命,有人开始将周围的匪寇绞杀殆尽,然后对着从山下缓缓行来的那个身影开始跪地求饶,讲述着属于自己的“被逼无奈”。 陆辞善行过众人时,并没有进行任何一句话的答复,只是手中弯刀挥舞数次,之前想要跑至山包位置的匪寇,全数被陆辞善斩杀在了当场。 至此,整个山羊坝子夜袭一事,基本全数完毕,弈剑山庄虽未有人倒下,但伤残之人众多,以入口处迎战者最多,入口处只留下了林满六、陆风白、陆辞善三人,其余人在崇婴和墨枝的带领下,将伤者搀扶回祠堂内歇息疗伤。 “晚间我们商议之时,便察觉到附近有人潜伏,今日便设伏于此,打算引出幕后主事”陆风白率先出声道。 “今日主事者是一名炎阳兵卒,认不出此人”陆辞善开口说道。 此言一出,陆风白沉默了,他最不愿相信的事情发生了,兵匪相帮......陆风白没有继续言说的意思,陆辞善便将自己在山包顶所见所闻悉数讲了出来,原来在那些匪寇聚集山顶时,陆辞善便在其中了。 不管是甲胄男子跟匪寇之间的鼓舞,还是老李头与甲胄男子的对话,再到甲胄男子莫名其妙的独白,这些都在陆辞善的讲述中,重现在了三人面前。 “如此一说,一些事情倒也说得通了...假如有一些不大不小的劫掠和驰援,都是这些兵卒和匪寇之间的自导自演,但是其目的不止是为了劫掠,获取财富吗?那人死前的奇怪言语,不像是贪图钱财之人”林满六出言说道。 “的确,如若那人只是心知无法逃遁,怕我们事后折磨于他,才咬舌自尽的话,都不用在之前还未对招之时,便说这番言语”陆辞善点头道,这让少年有些惊讶,这算是陆辞善第一次同意自己的观点。 陆风白再此似是不想细究其中深意,咳嗽出声说道;“这些之后再从长计议,我也有一事,你们俩且随我来”说完后他朝着春坝子内吹了声口哨,不一会有一匹从山羊坝子之中奔袭而来,没无人在御骑,是陆风白自己的马匹。 这匹骏马的背后好像有个什么物事,天已经还是有些蒙蒙亮,少年和陆辞善定睛看去,那马背之上像是捆绑着一个人,一个身形与林满六一般大小的少年,林满六再仔细看了看,不正是那参星观的舟墨吗? 被捆绑在马背之上的舟墨正四处张望着,不知所措,扭头看向林满六、陆风白、陆辞善三人时,脸色先是一喜,随后便开始像吃了黄莲一样,很快就愁苦了起来。 待马匹走近到了陆风白身前,他将舟墨抓下之后,轻拍马腹,骏马便重新往山羊坝子之中行去,陆风白顺手便将绳索解下。 “舟小道长,第一次见面,有失远迎”陆风白学着打了一个那道门稽首。 舟墨先是一脸白眼,心中暗自叫骂道,第一次见面便是直接将我抓住?随后便也只能朝着陆风白打了一个道门稽首。 “陆居士,这下便能知道小道所言非虚了”舟墨说道。 “舟小道长所言,确实灵验”陆风白说道。 “还是容小道重新介绍一下, 小道道号霜绝,是参星观弟子,对于推演之法有一定的理解,林居士也知晓我推演之玄妙”舟墨虽是手中无拂尘,无法剑,却依旧是在手腕之上比划了比划,这一幕让三人看的有些滑稽。 之后在陆风白的先行介绍下,知晓了第二批前行的弟子,原本是在二十里外与第一批弟子会合后,得知陆辞善确认了匪寇位置,众人便商议返回时间的,便是在这时突然偶遇到了这在山野之中行走的小道士。 陆风白率先猜出了其身份,便命人直接将其绑了,但舟墨此人当时却是大喊道,如若自己不迅速驰援,留守弟子悉数死绝,首当其冲便是林满六。此话一出,陆风白便带着他一同往山羊坝子返回,并进入坝子之后第一时间赶赴南面入口,也是因为此番话。 “此役庄主以及庄内弟子,虽赢的极为顺利,但损伤不小”舟墨在陆风白与两人解释驰援原因结束之后,开口说道。 “的确如此,舟小道长此言,是否有良策告知在下”陆风白拱手问道。 “如今众人伤势,倘若继续前往其盘踞据点,恐怕十不存一,当时休息些时日,待小道算过之后,告知庄主”舟墨又打了一个道门稽首,还礼陆风白。 “那之后还需麻烦小道长在坝子之中多呆些时日了”陆风白开口说道。 在两个人的谈话间,陆辞善只是在身侧好若根本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而林满六则是对于眼前这名年轻道士,有一种说不出的纠结,因为他觉得,此人就算是对于一些人的友好提议,也并非出自于他的善心。 四人随后一同返回山羊坝子之中,远方的高山山顶,开始有一抹旭日升起,竟是酣战一夜,路途上不时有清理村内以及入口处尸体的弈剑山庄弟子,见到陆风白四人便喊了声庄主早,陆风白皆是冲其抬手向下按了按,示意让他们继续忙便是。 以萧潇、周粥为首的一批弟子,则是上门一一去排查,是否有疑似匪寇躲藏的迹象,顺便安抚乡亲们的情绪,并告知暂时不要出门,弈剑山庄众人会将此处清扫干净。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枫叶染血如深秋(五) 两日后,五月二十九日 此次匪寇遇袭,与之前不同的点便就出现了,两日的等待没有任何炎阳兵卒的驰援,这又侧面佐证了陆辞善认为的那番情况,陆风白对此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正常安排弈剑山庄部署,以及查探伤病弟子情况。 午饭过后,林满六正在木天蓼、乐清秋身旁,看着木天蓼给自己演示那唤作八相的小器物,突然崇婴走近身旁对着林满六喊到:“陆哥喊你前去议事”。 陆风白找自己?大概是那舟墨有消息了。 林满六与木天蓼道别,随后便跟着崇婴一同去到陆风白休息的屋舍之中,此时屋舍之中已经坐满了人,陆风白、萧潇、周粥以及那参星观的舟墨,陆辞善则是在一旁靠着墙壁没有看向众人。 “崇婴、满六入座,今日便是与大家商议一番,何事前往那枫叶林以绝后患”陆风白沉声说道。 “先前与满六和崇婴村口鏖战的弟子,伤势最为严重,最快还需要三四日的时日调养,才可动身,其余弟子都没怎么负伤,随时可以”萧潇开口说道。 “前来侵扰规模便能达到如此,那枫叶林一役只会比此次更加惨烈,还是等大家都修养完毕在进行上路前往”陆风白思索片刻后出声说道。 ”今日小道前来,便就是与诸位提议出行时间的,当是在下月九日,我先前推演一番,前后都不可,皆为大凶“舟墨坐在末席出声说道。 弈剑山庄众人在林满六之前赶路的时候讲述中,自然对于这个舟墨的推演之法,有一定的认同,便没有人出声提出异议。 众人只是在沉默思索,如若如此停留,之后枫叶林那侧的匪寇,定会有更多的准备,到时候就需要更加小心,林满六思索着不时看向那年轻道士,在众人没有察觉到的地方,那舟墨里衣领口有些血迹,被外侧的黑袍遮掩,之前再次相遇时,他身上并无血迹。 察觉到此事的短衫少年觉得在商议结束之后,先告知陆风白让其留意一二。 最后商议的结果便是依照舟墨所言,一直等到六月九日,在准备动身前往枫叶林。 ...... 随后的时日便是弈剑山庄众人休养生息,时间一直来到六月九日,芒种刚过。 今日清晨,众人便齐聚祠堂之内,随时等待出发,赶赴枫叶林。 “诸位同袍,此行原意只为从那贼子口中,探寻去年赏剑意外真相,如今匪寇屠村,我等幸能为此一战,今日便扬旌而去,会一会那枫叶林之中的贼寇”陆风白站在登台之上,面对着台下的山庄众人出声喊道。 “此去定当战无不胜!”台下便有人应声喝道,紧接着便又更多的人回应到,有直接在人群当中跳跃而起的少年,也有将手中兵械悬于头顶,直指天幕的好儿郎。 陆风白伸手向下虚按,台下众人声响才小上了一些。 随后在陆风白、林满六、萧潇的带领下,众人一同走出祠堂向南面入口行去。 村民们在近日闲聊当中知晓了众人将要前往那枫叶林,诛杀匪寇,众人还会行至坝子门口便看到,村民们已经在道路两旁等候已久,见到众人行来,以乡长为首齐齐向众人弯腰示意。 “乡亲们,随后且待我们的好消息,此患一除,乡亲们也可放心生活,不必过多担忧匪寇烦扰了”陆风白率先开口说道。 “老生替坝子全数百姓,谢过陆大侠和诸位侠士”乡长感激涕零道。 陆风白走近乡长身前,急忙将其搀扶起身,“乡长无需担忧,待我辈前去以绝后患”。 “小女子多有冒犯...不知诸位大侠可曾见过李大哥,就是...乡亲们常喊的那李老头”乡长身后一名年纪看上去与陆风白一般的女子,挤出人群对着众人说道。 李老头...那名给匪寇传信之人?想到这里陆风白在犹豫是否将事情经过全数告知。 在陆风白犹豫之际,林满六走上前来对着那名女子行了一礼说道:“姑娘节哀...”。 听到此话,那女子有些站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短衫少年,嘴中喃喃说道:“这几日我找遍的坝子之内,都内看到李大哥,曾会如此...”。 陆风白刚想拦阻少年,却看到了林满六冲他点了点头,随后便是短衫少年继续开口说道:“李大哥那日夜中,与我们一同在村外杀敌,不料被人暗箭射中,他临时之际...说是不愿让乡亲们看到他这般狼狈样,便让我们不要在大家面前提及”。 短衫少年说道这里,身边的那些乡亲们自然也是听到了,便有人开始唏嘘,感叹起李老头这些年的贫苦和他不惧艰难的坚毅。 “早些年我就说,老李他就是村里以后最有出息的汉子,比我家那个强多了”。 “可不是嘛...害,早些年如果不是收成不好,估计早让老李去赴考了,说不定以后就是我们此地的父母官”。 “老李他就算没出去,在咱这坝子里,不也是数一数二的人,你看看多少家的姑娘看他顺眼,不过如今却是跟他妻子一同去了”。 ...... 之前说话的那名女子瘫软的倒在地上,面庞上有泪痕划过,她回忆着属于她和他的往事,不知从什么开始,李大哥便不再与她说话了,可能是确实是不曾倾慕于自己,早些年,为了能够更饱读诗书的李大哥有话题能聊,她在村口遇到了一名路过书生,朝那书生询问了好些诗句典故的意思。 期盼着日后能与李大哥话语之间,不再是那么窘迫,可那以后,李大哥似乎再也没找过她,后来坝子之中收成不好,李大哥像是放弃了读书,开始全心全意为乡里劳作务农,就算是此时的李大哥,也在她心中是那般的高大、帅气,只是变得自己不敢接近。 随后有了敢向李大哥诉说衷肠的女子,自己只能在极远处默默地祝福他们,他们在村中逐渐变成了人人都要提上一嘴的好良配,这便是书本中所说的天作之合,那名女子自然是要比自己更好的。 想到这里,又想到了短衫少年口中的话,女子止住了呜咽的哭声,起身急忙擦拭眼泪说道:“李大哥不愿让乡亲们看到他狼狈的样子,那我自然是不能哭的,不能哭...”。 乡长在女子身侧,轻拍着其后背帮忙顺气,看向了短衫少年和陆风白,出声说道:“让陆大侠和林少侠见笑了...小女最是仰慕李老头,如今人不在了,有些失态”。 “无妨,姑娘还望节哀,我们先行出发了,请诸位乡亲静候佳音”陆风白说完后,朝着道路两侧的乡亲们拱手一礼。 随后弈剑山庄众人便一起跟着陆风白走出坝子,翻身上马,朝村子西北方向行去。 路途上陆风白御马行至林满六身侧,出言开口说道:“方才用此计隐瞒?”。 短衫少年抬头看天说道:“人活于世,总要留些念想,已经熬过了这么多苦难,要是再听到自己是被亲朋来上一刀,人会被压垮的”。 陆风白深思片刻后,点了点头便御马向前,继续带领弈剑山庄众人,前往前方的枫叶林所在。 到了正午,众人行径路上遇到任何一个匪寇,即将达到了那二当家口中所说的枫叶林据点,前方是一座山谷,依照那二当家口中所说,据点便建造在山谷之中,两侧以陡峭山巅为天险阻碍,正面是先建好的营寨城墙,前后共内外两座城墙,外侧是匪寇以及抓获的青壮所在,内场则是以他们几个当家为首的居所,以及囤粮的地方。 众人行至山谷之前,此地全数是叶片嫩绿的枫叶,想必入秋时,整片山谷与此路上的风景,会变得极为红艳。 陆风白看向那山谷之中,依稀可见的城墙,与军营所设一般高,倘若众人从正面强攻,想要攻入,折损定是巨大,还在陆风白思索之际,那山谷之中的城门突然打开,从其中走出了一名手提阔剑的男子,身后的城门也开始不断涌出匪寇。 陆风白看清那人容貌之后,瞳孔收缩,他有些不解的自言自语道:“黄叔...?”。 他口中的黄叔,是自己年幼之时来家中见过自己,当时与父亲相谈甚欢,依稀记得是在回忆往事,后来自己记事起便再也没见过黄叔,昔年听闻父亲所言,黄叔是一名孤儿,是爷爷征战在外时一个部下的遗孤,一直带在身旁。 那黄姓男子自然也看向了陆风白众人所在位置,他也认出了是陆风白,开口大声喊道:“侄儿如今这般出息了!不为官也能领兵打仗了?”说完后那黄叔便开始朗声大笑起来。 “黄叔便是那铸剑峰客卿?为何如今这般行事,劫掠百姓,欺压乡里,究竟意义为何”陆风白朝其出声喊道。 弈剑山主众人听闻庄主所言,开始面面相觑,面前贼子竟与庄主相识,并且直呼叔侄。 “小娃你懂什么!既然如今你带人来此,便不要再认我是什么黄叔,我便是此地谋害百姓的恶徒,你且出刀,让我再见一见干爹的煌璃!”黄叔叫骂着说道,可是到了最后的语气,依旧相是长辈对于后辈的审视。 陆风白脑袋向下低了低,自从辞善口中听到那句兵匪相护开始,他心中便一直有这种莫名的不安,如今到此,便更是灵验,对敌匪寇是昔日爷爷的下属,父辈的好友,自己的叔父,这让他如何能出手。 “可不要学你那废物爹,行事优柔寡断,如何能成气候,他经商也就罢了,如今你这小娃拉帮结派,倘若还如他那般,是嫌活在这世上太久了吗!”黄叔训斥出声道。 他训斥完毕之后,手中阔剑一挥,身后匪寇们皆是先前一步,从那据点之中再出城外的匪寇竟是有百人之多。 陆风白抬起头,眼中只剩下了坚毅,他沉声喊道:“不管你们在谋划什么,将刀刃对准身后这些,曾经扬言要护全性命的人,我便杀之!弈剑山庄所属随我出剑迎敌!”。 “得令!”弈剑山庄众人齐齐喊道。 黄叔在据点入口手提阔刀指向远处的陆风白,陆风白同样手中提着漆夜刀指向自己的这位叔父,陆风白眼中是对于此战的决绝,黄叔眼中好像多了一些别样的神情,是那种对于晚辈自豪的神情。 “杀——杀——”两边的匪寇和山庄弟子都在大声喊道, 皆是抽出自己的刀剑冲向了对方所在。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一十四章 枫叶血染如深秋(终) 战阵厮杀起,将军对垒观。 弈剑山庄这边冲在最前方的,不是林满六,也不是崇婴,而是那袭红裙黑衣的萧潇,她将背后双剑拔剑出鞘,其佩剑名为长亭雨。 她手持双剑,脚步轻盈,如同飞鸟在水面轻点,又飞跃至空中,向前划去,还不等林满六与崇婴追上,她便已经杀至匪寇身前。 “之前都是你俩后辈,在村落入口厮杀,我在村中当真无事,今日便是我出剑开道,让你们这些后辈长长记性!”萧潇口中说着,手中双剑依次向前挥出,整个人冲杀在战阵之中,每一次出剑必见血光,好若一人在血雨当中独舞。 对阵的数名匪寇,原本看着上前的是一名美丽动人的红裙女子,手中长刀多要避让几分,想着若是将其打成残废,不伤及性命,日后说不定能够让自己享福,结果不料自己出刀慢了,性命也没了。 “兄弟们一起上,废了这小娘子!”有人在人群后方喊道,指引着更多的匪寇攻向萧潇,但不管来多少人,萧潇手中双剑,始终未曾停止,就连她的身形也在一直闪动,匪寇众人向其递出的刀剑,没有一柄触碰到她,皆是被她闪躲开来。 一次围杀之中,六名匪寇一同出刀,欲将其围困住,六柄长刀往不同的方向向萧潇袭来,这一次直接阻绝所有躲避的空隙,只见萧潇一跃而起,随后在空中一个转身,脚步轻踏在六柄交错的长刀之间,只是轻点一瞬,她又再次跃起,手中双剑开始在身侧旋转。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在萧潇身形重新站定之后,那围困六人的脖颈处,皆是多了一条细微的血痕,黑衣红裙的女子脚步轻点越过这围困的六人,继续向前方匪寇攻去,身后的六人才轰然倒下,脖颈处齐齐喷溅而出鲜血,六人全数毙命。 ...... 林满六、崇婴各自在一片区域为战,在他们身后是周粥、墨枝,不时会有匪寇从两人身侧冲过,拦阻不及的便交由周粥和墨枝一同对付,周粥手中使得一柄与身材极为不符的陌刀,她拖曳着站在墨枝身侧,其刀名为淮南橘。 有匪寇经过时,墨枝手中圆形盾牌弹射而出,或是用锁链限制匪寇行路,周粥便拖刀而上,只是一刀便将匪寇枭首,二人出手之时,绝不含糊,他们的身后便是弈剑山庄众弟子,在五人的带领之下,面对冲来的匪寇,没有一人心生胆怯。 有的弈剑山庄弟子手中都拿着一个木质小盒,便是木天蓼和乐清秋所制的八相,这几日在与乡长提起时,乡长让他们把祠堂之内能用的桌椅条凳,全数割据而用,最后又做出来了二十余件,这些手拿八相的弟子,基本都是站在人群正后方,在有匪寇冲破前方同袍战阵时,便用八相将其射杀当场。 并且众人先前都不知道,陆风白对这天工之物,也有所了解,他当时将自己手腕其中一物取出,同样是一个木质小盒,但做工上却远比这用桌椅制成的八相更加复杂,交于木天蓼后,木天蓼感叹这木盒制法,比自己所学还要玄妙,陆风白言说是父辈所传,并且还唤来一人,名叫季汀, 那人手中同样有一个,一并交于了木天蓼拆解观看。 在这几日的拆解中,木天蓼竟是得了新发现,将制好的三十余件八相都重新调试,随后重新交于了众人手中,杀力比先前更强。 战阵厮杀之上,黄姓男子看着弈剑山庄众人对敌之姿,以及那瞬间将人毙命的八相,开始抚须大笑起来:“侄儿好手法,竟是将一江湖帮派练就如此,想必还结识了善制天工之人,如此杀力,叔父今日不将你们绞杀,日后岂不是要在此乱局中夺一山河版图啊!”。 “黄叔所行,不正是口中所言,我辈出剑只是能民心得安”陆风白应声说道。 “多说无益,侄儿出刀!”黄叔大声喝道,立即手提阔剑大步向前本来。 “请黄叔指教”陆风白在马背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向前划去,越过了无数人的头顶,在一些匪寇臂膀上踩踏而行,而另一侧的黄叔则是将那些拦阻在自己身前的匪寇悉数撞开,直直冲向了陆风白。 不过数息,两人便在从战场两侧,冲至战场核心地带,弈剑山庄弟子和那些匪寇都不敢靠近两人,周围百步以内无人再敢近身。 紧随其后的便是黄叔手中的阔剑与陆风白手中漆夜刀相撞,兵刃相撞的声响,响彻了此地整片枫叶林,回荡在山谷之中,陆风白单手握刀接过黄叔手中的阔剑,随后将腰间的那般长剑抽出向前递出。 “为何不使煌璃!”黄叔暴怒喝道。 “煌璃生于天下纷乱时,对敌当是死敌贼寇!”陆风白应声说道,左手拖起的长剑挥向黄叔一侧,却被黄叔右手手甲直接拦阻下来。 “如今我不正是扰民的匪寇头子,叫我黄勋老贼便是!”黄勋训斥出言。 此话一出,陆风白手中的漆夜刀力道少却一分,黄勋手中阔剑立即向其袭来,蛮横的气劲挤压的陆风白走气不顺,他艰难将漆夜刀往上提了一提,随后强撑一口气,再次用左手之中的长剑刺出,却又是被黄勋用手甲拦阻。 “战阵杀敌,那有你这般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的,你不杀我,我就让你下地去好生孝顺老将军和你那个废物爹!”黄勋猛地一提阔剑,紧接着立即向陆风白劈了过来。 陆风白这次并没有强行去接下那一剑,而是右手手腕拧转,漆夜刀在手中开始故意的扭转起来,弯刀刀刃处开始不断地击向,向自己面门劈来的阔剑,数次刀刃击出,阔剑下劈速度迟缓上了几分,随后陆风白立即翻转刀身,漆夜刀背处有一些云纹逆刃,便以此逆刃环扣卡住阔剑。 黄勋见陆风白使此漆夜刀,仿佛在看到昔日,那军神之姿,猛地大喝一声:“好!”。 随后任其将自己阔剑挑起,然后他等待着眼前这名侄子下一步动作是什么,陆风白紧随其后的便是左手手中长剑再次向前递出,不过这次速度极快并且直袭黄勋腰侧,手甲想要再次拦阻已是来不及,黄勋大笑之际加重右手力道,让阔剑不至于被漆夜刀刀背后云纹逆刃阻滞。 长剑没入黄勋没有护具的右腰,黄勋像没有感受到一点痛楚一般,只是一再加重手中力道,要把眼前白袍男子抬起的右手直接压断。 阔剑再次向下压下,黄勋暴喝道:“还想硬撑?非得留有遗憾的死去吗!煌璃——”。 离两人较远处的众人都因为黄勋的暴喝声响,震得耳鸣一般,更不要说处于交战正中心的陆风白了,陆风白强撑着不进行躲闪,他便是要接过这一击,再用自己的招式对敌。 “如此愚笨不堪,受死!”黄勋叫喊着,手中阔剑已经压至陆风白头顶位置,丝毫不管自己已经受到重创的右腰所在。 骨头脱臼声随即在两人之间传开,陆风白强撑着的右手手骨被其强行脱臼,陆风白只能放弃出剑,强行退后,右手垂在身前,漆夜刀也倒在了脚边。 陆风白大口喘息着看向自己面前的黄叔,眼神清澈,他微微开口说道:“今日对敌发现是黄叔之后,风白便不会用煌璃对敌,倘若煌璃一出,叔父定不会再还手,定是安然赴死,风白大概猜出了叔父你们一行人的用心何在,但是这种方法终究是错的!”。 黄勋双目通红,大声训斥道:“你可经历过乱世,就敢妄议对错!究竟什么是对,什么错,你都能分清嘛,那些告诉你对错之分的人,将他人强行指错,那才是真正的错!大错特错”。 陆风白强行将已经脱臼的右手提起,咬住小臂衣袖位置,将断臂拖拽着胸前,随后左手猛地向右手一掌排过,就这样一掌,将整只脱臼的右臂强行接上,他尝试着握拳收掌,确认无误后重新看向黄勋。 “让百姓重陷苦难,难道就不是错吗,在你们所期望的大同之前,这些小错是你们都能接受的吗!”陆风白神情也跟着暴怒起来,他此行山羊坝子,一路走来,心情一直极为沉重,因为对于他而言,其实他比陆辞善更早的猜到这一切的最终结果。 但他怎么可能愿意相信,曾经以保护他人为己任的兵卒,如今会为了不择手段,挥刀看向自己身后之人。 陆风白捡起漆夜刀,一手持剑,一手持刀缓缓走向黄勋,黄勋方才也在暴喝着什么,他已经不想听了,他不想在听着自己昔年的这位叔父对于这些事情的辩解,他要出剑出刀,为这天下,为这江湖,为这在世的苦难之人,递剑出刀! 黄勋改为双手持剑,径直向陆风白冲来,陆风白看着向自己前冲的叔父,嘴中暴喝一声,双手同时开始有所动作,漆夜刀高举指向天幕,左手之中的长剑横剑在前,只待黄勋的阔剑袭来。 阔剑向陆风白挥砍瞬间,左手中的长剑向阔剑挥去,只是拦阻一瞬后,漆夜刀动了,刀刃直劈阔剑剑柄,随后陆风白身形向黄勋左侧开始移动,双中双兵并未停歇,漆夜刀限制着黄勋手中阔剑的挥砍方向,左手之中的长剑数次击出,点在黄勋身上的各处要害。 就这样两人对招三十多会合,陆风白凭借漆夜刀,只有四次没有拦阻成功,被阔剑将漆夜刀挥砍击退后,剑尖在其身上留下四处伤口,而黄勋便没有太好受,他一直以一种以伤换伤的战法,限制陆风白身形,每每与之对招,身上便要被那长剑留下伤口。 似是黄勋全身已经被血水浸泡,全身上下除却脖颈以上,皆有伤口。 “好得很...就算没有煌璃,好侄儿...也不愧是一方大侠了...”黄勋断断续续地出声说道。 “叔父可还有什么要言说的”陆风白下一次递剑出刀,便是要了解黄勋性命,他明白,如若劝其归降,只是在折辱自己的叔父。 “我便要身死!让叔父再看一看煌璃!下去路上好凭着煌璃,去找干爹!”黄勋强提一口气大声喊道。 “...叔父且看好了!”陆风白收剑入鞘,右手单提漆夜刀在身前,紧接着整个人便开始变的虚幻起来,只有手中那柄漆夜刀还若实物一般,随后只见虚影从黄勋身前穿过。 黄勋脖颈上,多出一条血痕,他的面容上比先前那一次说话都还要笑容满溢。 他没有笑出声,便那般杵着阔剑,就此站立不动,不曾倒下。 在陆风白与黄勋对招结束之时,匪寇与弈剑山庄弟子之间的战斗也接近尾声,陆风白向黄勋的身影,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拔剑出鞘,一人一剑一刀,冲入了厮杀之中,所过之处,匪寇悉数伏诛。 弈剑山庄此次前来六十一人,战至最后,身死十八人,伤残半数之多,枫叶林内匪寇全数绞杀。 今日的枫叶林充满了血色,鲜血溅射在了嫩绿的枫叶之上,将枫叶林半数枫叶染红,从远处看去此地,枫红如火,如入深秋。 第一卷 少年游,远行路遥志四方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去归期未可知 (第一卷终章,成功上架啦!在这里感谢阅读到这里的所有小伙伴) 随着枫叶林中的厮杀声渐渐散去,匪寇全数被杀尽,林满六看着眼前这一幕好若尸山血海的景象,他开始不由得相当如若奇袭山羊坝子的匪寇与此地匪寇一同出击,弈剑山庄众人究竟能够抵挡多久,或是这百人依据天险关隘不出,众人又该如何做。   第一百一十六章 莺飞草长正年少 六月二十七日,清晨,弈剑山庄众人在此地修整完毕,在陆风白的安排下,众人带着木天蓼和乐清秋,以及商队伤病人员准备南下,前往南疆凤城。 一行人走出了枫叶林据点后,陆风白看着身后以天险而建的险要关隘,开始回想起黄叔过往生平,印象里除却军中担任督造,之后便是先前探寻到的铸剑峰客卿,为何他会突然从行伍之中,一步跃入此间江湖,最后又变成了一方匪寇。   第一百一十七章 驿站对弈探虚实 林满六被这书生打扮的女子一声唬住,沉思了片刻才疑惑地看着对方,说道:“姑娘扮相虽为男子,可声音依旧是女子音色啊...”。 女书生听到此言后,扭头看向自己的马匹,嘟囔着说道:“行...老伯也予我一碗茶水”。 她的马匹同短衫少年的小黄一起拴在那树墩处,那马匹正在时不时地边想小黄靠近几步,然后退退步到原来位置。   第一百一十八章 幽谷同游残剑出 “这有什么好佩服的,宁兄能问很明显,自然也能看出来”林满六斜眼瞟着身旁的女书生说道,称呼也随之变成了宁兄,像是再向宁珂表示,自己可不会因为你是女子,我便会忍让几分。 宁珂撇了撇嘴没有回话,先行御马向前,林满六紧随其后。 路途上两人并无任何言语,宁珂也不回头看向林满六在干什么,似是自信他不会突然逃离。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对招对剑对人心 蒙面男子右手拖着夏鸣蝉,直接冲向林满六,短衫少年随即向后一跃,踩踏在此地弃剑剑柄之上,随后接连后跃数次,在躲过其拖剑挥砍数下,林满六在这蒙面男子狂奔身形和挥舞夏鸣蝉的动作中,仿佛看到了... 剑势尽黄龙! 数击未能击中短衫少年的蒙面男子,暴喝一声“啊————”。   第一百二十章 对错当需过己心 林满六将宁珂带出山谷后,立即在山谷外围一处空地上便将宁珂放下,自己身上衣物破损不堪,距离马匹位置还有一些距离,短时那少年顾不得那么多了,拔出山野行将宁珂下摆割掉些许,在其大腿关节处绑紧止血。 先前因为对敌那名蒙面男子,一直没有注意到宁珂这边的实际情况,现在看来,被那断刃割裂的伤口,伤口极深,林满六一番权衡下,将宁珂放在原地,整个人立即向小黄驻足的位置奔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路难行杀机显 六月二十九日,昨日清晨小雨骤然暴降,一直下了一天夜,直到此时才停歇下来。 磨坊里的宁珂缓缓醒了过来,见自己依旧躺在草堆之上,双手将自己身形撑起,看了看左脚伤势,发现又有一堆染血的布卷在自己脚旁,自己的左脚伤口位置,又重新裹上了新的布卷,并且像是重新清理过伤口一般。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两命相抵不相欠 “速战速决”方才发号施令之人,在后方直接出声说道,那七人齐齐应合一声,随后竟是从腰间掏出军队战阵厮杀时,用于困住敌首的绳索,七人将手中绳索从不同的方向丢掷而出。 林满六自然是双手难敌七索,山野行、春窗蝶一同拦阻斩断三根绳索后,自己的脖颈、左手以及双脚都被绳索围困,成功限制住短衫少年的四人,立即朝同一个方向画圈奔跑而起,并且手中绳索不断地向外拉扯,阻滞少年的出招机会。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截杀被阻巧退走 千靥笑看着瞬间被扭转的局势,心知不妙,立即呼出一声奇异的声响。 剩下的三人应是在这声响中,得到了什么指令,不要命地冲向了林满六和宁珂两人,三柄短刀齐齐刺向挥舞折扇的宁珂。 “此击过后,他们应是准备撤离了”宁珂视眼前三人好若无物,一直盯着那千靥笑。 “还走得了吗...”身后的林满六沉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驿站闲聊间隙释 宁珂转头看向身后的那短衫少年,看着他穿着打扮,不禁想道他包袱当中的衣饰都是一样的吗?除却颜色和一些缝补的痕迹,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变化。 宁珂原本她还想感叹一下,年少曾就如此多的负担,看了看林满六衣物,又看了看自己扮相,只得无奈出声说道:“见了林兄所穿衣物,我算是明白了如今我身上这身为何了...”。 “购置这些衣物,只是为了试探这些人的虚实,宁兄若要一些文士长衫,可自行前往”林满六也看向了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铸剑峰乔、李之争吗?宁珂暗自回想着,自己在远游前,师门当中所记载的一些过往。 “多说无益,我打算在矩州中走走看看,先去之前待的客栈,看能不能联系上师姐或者是云年,询问下情况”林满六出声说道,正在回想起师门对于去年铸剑峰赏剑惨案一事记录的宁珂,急忙抬头看向出声的短衫少年。 “我便随你一同前往,路上也有些照应”宁珂说道,说完便开始穿戴自己的鞋袜。 “嗯,谢过宁兄”林满六朝她点了点头,应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江湖共筑天地盟 宁珂见那终于停笔的说书先生,觉得甚是好玩,便朝林满六出声说道:“你猜那先生笔下是怎么描写那扬风谷投诚一事的?”。 林满六随意瞟了眼便闭目言说道:“当然是茶楼之中爱听的,街巷之中想看的,他心中最得意的,如他刚才嘴中言说的一般,助纣为虐之辈,必是低声下气,以求苟活,惩恶扬善之辈,定是大破宵小,还这世道一个朗朗乾坤”。 “林兄所言,是觉得那扬风谷投诚另有图谋?”宁珂先是摆弄起桌上的一枚瓜子随意说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心刁难李供奉 矩州城街巷内 林满六和宁珂二人接连躲过这些追踪之人的围堵,最后成功融入了一条集市人流当中,见先前一直穷追不舍的那些神秘人似乎跟丢了,宁珂才长舒一气,正准备出言调侃身旁的短衫少年。 结果不料,林满六突然抓住了宁珂的手臂,宁珂先是为之一愣,随后便立即反应过来,跟着身前少年拉拽的方向行去。 不过终究是慢上了一步,在两人准备躲藏方向的前方,已经站着一人,便是昨夜在林中看到的那铸剑峰李氏供奉——李君策。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以彼之道还彼身 李君策笑着感叹道“不曾想我这侄儿也与小友认识,看来是我这做长辈的认识小友慢上些许”。 林满六拱手说道:“是小子柳满林先前经过矩州时,行的太匆忙,未能结交李前辈”短衫少年在拱手致歉的时候,有意地看了下乔云年,正看着他的少年自然也有所察觉。   第一百二十九章 演武场上孤鸾飞 王小五随后以一声暴喝开场,握紧手中长剑便快步掠向了林满六所在之处,随着他的身形不断接近,手中长剑从一开始的伴随身侧,猛地提至了王小五他自己的右侧头顶,准备以一剑下劈,斩向林满六。 这出剑动作,林满六再熟悉不过了,便是剑势尽黄龙! 随着这一剑向自己挥来,短衫少年也跟着动了起来,左手山野行便直接向前递出,强行拦阻下王小五的第一次出剑,随后林满六立即倒退身形,与对方拉开身形,使得王小五第二剑刺挑击空。   第一百三十章 竹浪锁剑退敌手 就在铸剑峰众弟子退走之时,演武场远处的高台之上,李君策看着场中变化,眼神变幻不定,想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身旁先前出言献策的吴执事,见场中形势不妙,急忙走上前来,对着李君策的背后拱手说道:“李...李供奉,现在事已至此,是否要将三人拦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铸剑峰上三战捷 林满六将山野行在身前挽了一个剑花,向那不知为何倒地不起的赵复出言说道:“赵师兄为何不继续起身比试?”。 赵复摊到在地上,并未昏死过去,自然是听到那柳满林口中所说的嘲讽言语,赵复偏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长剑,准备伸手上前握紧。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物破空袭来,赵复叹了一气,自然知道是那人又出手了。 剑势飞孤鸾! 林满六在赵复偏头之际,便蓄势以待,待其准备伸手便直接将手中山野行丢掷而出。   第一百三十二章 落子邀君入局中 “比试已了,想必柳小友今日还未用膳,且随我来”李君策转身向演武场外走去。 林满六朝身后的宁珂和乔云年点了点头,便朝着李君策远去的方向行去,宁珂和乔云年紧随其后。 没过多久的功夫,行过了铸剑峰内的一些居住屋舍,来到了一个与先前看到那剑阁一般大小的房屋面前,在路上听乔云年提及,此地是铸剑峰内宴请宾客的厅堂所在。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何渡他人不渡己 七月五日,晨光熹微。 东方的山崖之上,出现了些许光亮,映照着整个铸剑峰,所有房屋建筑之上都映衬上了白昼初降的晨光。 昨夜林满六出门探需几次,发现那些盯梢他和宁珂的铸剑峰弟子,竟是没有一个人撤去,这让短衫少年不得不佩服那李君策的手段,之后想要逃离,恐怕得等一个变故了。 短衫少年推门而出,面向东方,让晨光洒在自己身上,他开始伸展自己的四肢,极其慵懒地舒展开来,像极了一个无所事事的富贵闲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客到访入峰来 七月八日,小暑至。 自从那天,林满六与宁珂言语上有所冲突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了任何交流,穷酸书生清晨时就推门而出,而那短衫少年每次跟上前去,想要言说解释的时候,宁珂还不等林满六开口言语,便快步闪身离去。 这让短衫少年不仅回想起,那夜山林当中追杀千靥笑之时,她腿伤还在都能快跟上自己脚程,如今腿伤应是好的差不多,自然是追不上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剑阁议事叔侄对 铸剑峰剑阁之内 李君策一行人引领着乔长老进入剑阁之内的议事厅当中,这位被林满六喊作大爷的乔长老,正四处张望着议事厅当中的各种陈设、布置,唯独没有去看议事厅当中的桌椅摆放,看着这些从自己出走后,便再无变化的景色,老人不免得开始回忆起过往。   第一百三十六章 黔州讨贼欲驰往 在铸剑峰对于之后驰援天地盟的议事结束没多久之后,便有铸剑峰弟子到了林满六二人的院门前。 “柳少侠在吗?柳少侠在吗?”那名铸剑峰弟子一边敲门,一边朝院中呼喊道。 正在陪乔云年闲聊的短衫少年,闻声后打断了自己的言语,笑着挠了挠乔云年脑袋,便起身去开门,在林满六经过宁珂房门时,他清楚的察觉到了宁珂屋门轻轻打开寸余,他并没有看过去,依旧直接去打开了院门。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密林会晤天地盟 七月九日,夜幕之上繁星缀缀。 都是教程快的江湖儿郎,自然是要比先前跟随商队们一同奔袭出行的速度快些的,比先前林满六跟随商队众人一同前行快了半天上下,便进入了黔州境内。 当时刚下铸剑峰时,短衫少年还想找借口去城内牵自己的小黄,结果在城边上便看到了两名铸剑峰弟子,正一人一马,刚好牵着自己和宁珂的马匹,这老狐狸当真是想把自己所有退路堵死...   第一百三十八章 顾虑扰心何结业 在墨无言的解惑后,林满六和宁珂便被安排休息了,两日的劳顿赶路,对于这几月不停在外奔波的少年,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可短暂摆脱那铸剑峰李君策的掌控,让少年却是轻松不少,在弈剑山庄营地之中,安逸得休息了一夜。 翌日,清晨。 营帐外传来了一些急促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些叫喊声,短衫少年双眼随之睁开,侧头看向了营帐卷帘的空隙处,从那狭小的角落当中看向了外面的景象。   第一百三十九章 驻地点将战扬风 就在林满六还在打量着点将台上其他人的神态之时,站在点将台正中的一名身穿明黄衣衫的男子,开始咳嗽出声,紧随其后地便是他将一只手高高举起。 短衫少年也随着那咳嗽声响,看向了那名男子。 “咳咳...诸位都是武林之中的年轻俊杰,今日汇聚在此便是缘分,此次我们一同举事,便是要让那屠恶门,再也无法扰乱江湖安定!”明黄衣衫的男子出声说道。   第一百四十章 搏命暗招转乾坤 那寻寒山长老同样拔剑出鞘,冲向了迎面而来的扬风谷谷主,凌寻见那人率先出手,想与自己单独厮杀,前冲之际提手向身后众人示意,先等自己过招再上。 双方顷刻间,便只有十数步之隔。 “如今你这扬风谷,不过是负隅顽抗,还想翻身不成?”。 凌寻没有理会,手中长剑骤然向那寻寒山长老递出,紧接着整个人也随着手中长剑向前一步,两人都还未过招,山林间的鸟雀却已经四散飞向空中,不时发出颤鸣,再天空之中不停打转。   第一百四十一章 笑言赴死豪情起 紧随其后的便是此次一同前来的各大门派弟子,先前在点将台之上,那问剑湖宗主明兮曾言语道,此役之后,屠恶门和扬风谷所属以及谷中器物,按照各自门派讨贼杀敌之数分发,能斩屠恶门及扬风谷内长老以上者,还有问剑湖藏品武学相赠。 对于一些谋利者眼中的“头彩”已经被寻寒山长老展铿所得,剩下留给他们的自然是不多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无昔日漫山樱 那战至扬风谷入口处的持戟汉子见突然有人朝自己方向递剑,威势与先前这些小辈出剑有些区别,持戟汉子随即舞动手中长戟在身前横扫一轮满月,将侵扰自己的天地盟所属弟子击退。 长戟横扫的同时,那汉子便朝李君策来时方向暴喝:“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诛杀你们这些向霍乱贼子投诚之人!”李君策应声之间,手中长剑从身侧递出,第一剑便是指向了那持戟汉子面门。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火海剑势断秋月 见到此景的季汀终于有了动作,只见她随手一挥,身后的弈剑山庄弟子齐齐点头应道,竟是与撤离的天地盟所属方向相反,冲向了正在被烈焰和爆鸣侵蚀的扬风谷。 “林师弟,此次墨先生没有安排你一同行动,你先行跟随其他门派弟子撤离此地便可”季汀在动身之前,侧头朝短衫少年说道,话音刚落,便跟着已经前去的弈剑山庄弟子冲向了扬风谷所在。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此间事了三剑显 扬风谷入口处,烈火已经开始吞噬地面上的尸骸,乔锈尘以剑杵地,身形踉跄的向林满六走来。 此时少年脑海里还回忆着眼前这位乔叔叔,对那徐崇递出的最后一剑,先前在两人同时言语出那一剑之名时,乔锈尘整个人仿佛与手中剑融为一体,如同那横贯整个夜幕的璀璨亮光,将那高悬于天的明月从中斩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半部混元兵器谱 会天大雨,火势尽歇。 在天地盟此次行事的几位领队议事之时,林满六和宁珂也已经成功与弈剑山庄等人会合。 众人会晤之后,林满六与季汀师姐说明先前进入扬风谷入口的经过,将乔锈尘与霸王戟徐崇最后对敌的始末全数讲出后,让弈剑山庄众人一同复盘此次行事的全部经过。 就在众人正提及到此次扬风谷之中,那些最先入内的天地盟所属弟子,口中所述奇怪见闻的时候,忽然有两人淋着雨接近了弈剑山庄等人的驻地。   第一百四十六章 狡兔亡兮狐悲否 寻寒山长老展铿返回临时驻地之时,天地盟所属的各个门派基本拔营完毕,正在准备出发,有寻寒山的随行弟子见到了展铿,急忙就迎了上来。 “展长老,众弟子已收拾完毕,随时可以拔营”那名弟子拱手行礼说道,言语完伸手呈上一个斗笠在展铿身前。 “跟随其他门派弟子走”展铿长老还在想着自己衣袖当中的那部《混元兵器谱·上卷》,接过斗笠随意的带上便走入了人群当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山河为局君谏落 弈剑山庄弟子在天地盟随行众人的后半段,前方突然传来的骚乱响动,引起了林满六和宁珂的注意,随后季汀、沈与同一行人同样察觉到了前方的异样。 “季师姐,我上前查探一番”沈与同第一时间做出了决断,说完后便向前飞掠而去。 季汀应了一声,便也开始通知弈剑山庄中的其余弟子,随时准备迎敌。 “可是前方遇袭了?”宁珂远眺着前面突然奔袭而起的天地盟所属弟子,看衣饰样式应是铸剑峰一系。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三鼓气歇终局定 这些前来偷袭天地盟驻地的山匪,论个人实力本就不敌这些正派弟子,更多的只是偷袭的出其不意,还有平日里劫掠一方的本能。 在墨无言接手之后,各派开始听从其调遣随时改变阵型,山匪原先最开始展现的威压和蛮横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各派对这些山匪的反扑加剧,一些先前被山匪偷袭,导致门内伤亡严重的门派弟子,见到这些山匪仿佛杀红眼了一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心规劝不受降 天地盟驻地广场之战,随着乔锈尘以及赶到此地的铸剑峰弟子加入,正准备进入最终对决的战局,不免得暂时僵持住。 这位乔供奉率先冲入战阵当中,跃至天地盟弟子最前方的同时,看向了自己的女儿乔可思,与其对视一眼。 乔可思嘴唇微动,似是道了一声“无碍”。 他便行至阵前,随后抽剑出鞘,看向了山匪一侧,从东南两面密林当中袭来的那些山匪同样注意到这名突然出现男子。   第一百五十章 告令群雄江湖客 看着倒地不起的张珩,原本已经打算按照乔锈尘提议归降的一众山匪,皆是满脸疑惑地看着那个以自己颜面担保的昔日俊杰。 有山匪怒斥出声:“他娘的,你们这些老匹夫!如此折辱我们,就是为了让你们那点良心上过得去吗!”。 乔锈尘也同样因为这意外的一剑,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地上已经断气的张珩,他想出声质问展铿为何如此行事,他想解释此举非自己所愿,他想极力挽回已经至此的尴尬局面。 可一切都晚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对坐复盘谋后手 不远处的林满六以及宁珂,在寻寒山、问剑湖弟子赶至驻地之时,也一并到达了此地,可是此地定局已成,只得在旁观望。 宁珂注意到了从人群当中退出来的乔家父女,她用肩撞了撞林满六说道:“那便是你的乔师姐?”。 短衫少年循着声音看了过去,乔可思正好也看到了两人。 “乔师姐,好久不见!”林满六便向其打招呼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金蝉脱壳缓自省 走出铸剑峰营地的林满六、宁珂二人,一同行路在返回弈剑山庄营地的小道上,此时天色一如清晨时那般,依旧是灰蒙一片,丝毫没有要有放晴的意思,不时的微风拂面,也在这个昏暗的天幕笼罩下,显得有些阴冷。 不时有其他门派的弟子在小道上穿梭,两人便就停下,避让之后再继续动身行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合纵连横谋所求 七月十一日,在剑南道的入口——剑门关,比平日里多了一些烟火气。 有一支近百人的全身披挂甲胄的炎阳兵卒从此地经过,剑门关守军全数出关相迎,秦墨作为剑门关守将此时只能站在次位,与先前一同共事的马校尉站在一起,而主位的则是两名将军。 面显英气的自然是那位新到蓉城坐镇剑南的年轻将军,而另一人则是李延鹤,两人对于这百人的队伍态度截然相反。   第一百五十四章 再观山水养剑决 林满六与宁珂感慨过后的几日里,马不停蹄地赶往岳州,值得庆幸的是这几日再没遇到像扬风谷当时的大雨,两人的行路速度也没有受到阻滞。 这些时日里清晨还未动身时,短衫少年就练习自己所学的剑术剑招,等到宁珂醒了便就继续赶路。 白天赶路途中给马匹歇息的时候,林满六又从自己包袱里先是摸出两块烙饼和从墨先生那里借的圣贤经典,或是一些其他书本,随后丢给了身旁的穷酸书生一块烙饼后,自己便开始翻阅这些书籍。   第一百五十五章 酩酊大醉君当战 七月十五日,夜风猎猎起,遍野孤鸿飞。 林满六与宁珂寻到一处村落外围的寺庙,打算今夜便再次留宿,原本想趁着天幕之上点缀的繁星闪烁,以此继续行路,但是被宁珂拒绝了,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已经快到了更应该好好修整才是。 短衫少年也不倔,便依了宁珂的想法。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南疆惊变虬蛇谷 广袤星河之下,弈剑山庄众人在陆风白、叶当听的带领下,在南疆山道当中纵马驰骋,目标便是那藏匿屠恶门的虬蛇谷。 月光的映衬下,叶当听依旧身着一袭黄衫,陆风白同样是一身白袍,两人御马并肩而行。 “一路上可有见到那小骗子!”叶当听在其白袍身侧出声问道,早在林满六出行之后他便传以密信告知沿途的山庄弟子,这次不过是再问一问近况。   第一百五十七章 声东击西山门破 虬蛇谷在李管事带人追击之后,便开始紧闭山门,巴图亲自坐镇山门之后,随时等待着可能出现的伏兵。 “巴大哥...会不会是李管事多虑了,会不会就是些南疆一带的山匪来此耀武扬威一番”有人在巴图身后小声嘀咕道。 “混账话!越是这个时候,更是要多加小心谨慎!成事在即,岂容这些小事波及...若不是你跟我多年,一锤闭了你!”巴图叫骂着出声,说到最后直接啐了一口浓痰到方才言语的那人身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多而不精必自毙 “看来谷内有事发生啊...阁下是去是留啊?”叶当听盯着那先前对自己紧追不舍的李管事出言说道,并且开始原地踱步,等待着这高坐马背之人回应。 “放任你们这些鼠辈日夜叨扰,终究是些祸事,待收拾了你和林中的那些杂碎,再回也不迟!”李管事轻喝出声的同时一拍马背,整个人便凌空跃起,言语完毕之后从腰间抽出一节竹笛便递向嘴边吹起。 “呜————”只是简单的一声,但拖的极长。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手行棋赏剑事 “先前便说了,此剑予你当真屈才...第二十三,银鳞游蛇,在你手中好若死物,再者便是你所用的...”叶当听正要出言讥讽几句眼前的这名李管事。 听到“第二十三,银鳞游蛇”这几字时,李管事空洞的眼神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这突然的变化被叶当听察觉道,自然比不过他的眼神。 “看来并非不知道此剑来历,有关《混元兵器谱》知道多少?若是能讲明白,兴许还能绕你一命?”他眼前的黄衫身影坏笑出声。   第一百六十章 渡河驿站有异变 在如今屠恶门扰乱江湖风云的情况之下,弈剑山庄的动向可分为三。 人数最多者便是先前便已西行的陆风白、陆辞善所属,已率先行至南疆一带,沿路与弈剑山庄分散各地的弟子会合,其中崇婴以及木天蓼、乐清秋几人带商队众人先行前往凤城,剩下之人在虬蛇谷附近驻扎。 其次是在岳州响应天地盟一事的墨无言所属,因为天地盟没有屠恶门的明确动向,并且扬风谷一行包括山匪侵袭驻地一事,依旧驻扎在黔州密林当中等待时局变换和休养生息。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人檐下当留心 烟波不动影沉沉,碧色全无翠色深。 林满六、宁珂两人在马不停蹄的赶路下,终于一天半的教程,终于赶在了七月十七的傍晚,赶到了岳州渡河驿站所在的镇子。 一路上的林间山道外,在树影之后,已经能看到辽阔的湖面,可能这些时日尚未有那风动,此时湖中波平浪静,将对岸重峦叠嶂的山影倒映在了湖底。 看着暮色里的红日一同映照湖中,宁珂看着从身旁不停略过的风景,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忽然出声说道:“如今到了,可有什么探寻之法”。   第一百六十二章 言谈高楼所指谁 返回客栈后的两人,林满六靠在那半开的窗沿旁看着窗外,宁珂则是整个人倒在卧榻之上,像是在休息。 “若依那几人闲聊所言,便是风雪大观楼中有人故意为之,故意蹲守在驿站等待商队众人出现,而后再将其杀害...”宁珂出言说道,出言的同时将自己头顶的发簪摘下放在手中把玩。   第一百六十三章 林间比剑探虚实 看着这一幕的宁珂双拳开始握紧腰间折扇,林满六正准备出手阻止,但随后又见其松手冷静下来,这才让短衫少年送了口气。 在那许应方不慢不紧地向那名醉酒书生郎走近的过程中,两人眼神几次交汇,确认随后去留,此地是风雪大观楼主场,与这许应方强行接触,定是吃力不讨好。 “走...”林满六细声说了一句,便准备率先起身,宁珂紧随其后。   第一百六十四章 狭路相逢争锋起 许应方见眼前短衫少年向后掠去,居然想要放弃与自己硬抗对招,脸上露出一丝诡异地笑容。 你若做此退却之想...便别怪我行此路数了! 他手中长剑递出的骤雨寒,声势极大引得林间鸟雀四散飞离此地,那滂沱之势开始向短衫少年回退方向倾泻而去,这许应方是想直接将林满六后退方向直接阻断,强行逼迫少年与之比剑对招。   第一百六十五章 忽有暗箭林中来 原本这林间空地的切磋比试在许应方识破短衫少年身份之后,突然乱成一锅粥,两人以外的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和宁珂同样动了起来。 宁珂手中折扇扇面完全展开,在她手中几次扭转,数道银针随之弹射向四周的风雪大观楼弟子。 “你安心御敌,我来掠阵!”宁珂的银针又牵至住了剩下的几名风雪大观楼弟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尔等焉知杀不尽 那柄无鞘长剑下坠方向瞄准了短衫少年,不论是声势还是速度都极为迅速,不等林满六有所反应,宁珂立即挥舞起自己的衣袖,在她的袖中之中挥出了数枚棋子,齐齐射向那凌空而下的长剑。 “退!!”宁珂出手同时叫喊出声,但她丢掷而出的棋子竟然无法阻止那长剑分毫,棋子触碰长剑瞬间便就化为齑粉。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共御敌首暂结盟 林满六看着此地的情形的不停变幻,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强忍着双臂传来的痛楚,大声向言海和陆清方向喊道:“这些人恐是隐于岳州的屠恶门之人!”。 短衫少年言语同时,振脱宁珂的搀扶,朝言海先前的那柄无鞘长剑奔袭而去,他伸手猛地一提,紧接着借助自己转身的气力将那柄无鞘长剑丢掷而出。 “接着!”短衫少年向言海喊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本就无鞘何须隐 山河剑鸣积雨动,百川成鞘汇江流。 言海又是一剑斩落飞向自己面门的血色长钉后,侧头看向了后方,先前未能拦阻林满六三人逃遁去路的其余两人,此时围困在他后方,丝毫没有追赶逃遁三人的想法。 如此行事...呵,当真是好算计...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中局复盘谋所求 言海与屠恶门三人拼死搏杀的同时,林满六、宁珂、陆清三人已经远遁走远,一路上三人沉默不语,因为在这暂时结盟之前,三人还是属于伤害同门之仇的关系,如此血仇,却要一同协作,逃离屠恶门的毒手。 先前那风雪大观楼的大师兄,向自己以及宁珂、陆清叫喊的场景,仍在短衫少年心中挥之不去,那人到底是出于怎样的心情,会如此做,换做是别人,难道不是将自己与宁珂用于牵至敌首,随后寻一出路好带师妹逃离吗...   第一百七十章 镇前又遇拦路虎 林满六、宁珂以及陆清三人一同绕道时,在陆清的言谈中,岳州湖畔的这座小镇又有个称呼,叫做云梦崖,是由古时便传下来的别称。 相传说此地是那云梦泽的边界之地,从此处渡河而行,放眼望去全是云梦泽广漠无际的湖水,此地兴起的渡河事宜,自然也与这些典故分不开。 三人约莫花了一炷香的功夫,便快要接近云梦崖小镇的东南入口方向,前方密林只要走出,便能看到小镇建筑。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迟迟无援为那般 林满六手中山野行出剑不停,在牵至的同时,步步向前逼近,让那人手中柴刀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这般世道,你们这些高门弟子出门在外,都有护花使者的吗!给你王冲爷爷我报上名来!真是可笑...”手持柴刀之人心知不能僵持于此,轻喝一声,随后猛地将手中柴刀向上一提,使出全身气力强行冲破山野行带来的牵至。 “无需搭理,他只是想拖延时间等待援兵,速战速决!”陆清在少年身后呼喊一句,随后她也大步向前奔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夜幕将至惊扰来 远离先前交手之地的林满六、宁珂和陆清三人自然是听不到这些人的言语对话,不知不觉,日落西山,天色都渐渐地开始黑了... 三人在夕阳下、密林间疾驰赶路,一路上根本没有任何追踪的踪迹,陆清的提议之下,需尽可能的远离云梦崖小镇范围,行了快五里路才找到一处空地歇脚。 此处附近有一条不小的溪涧,流水潺潺,不是还有涓流挥打在溪中岩石之上,传出浪花响动。   第一百七十三章 月破钻心退血毒 “退!”那使出剑势飞孤鸾之人轻喝一声,他从手中丢掷出一枚紫色丹丸,直指林满六所在,随后整个人率先一步遁入密林当中。 陆清正要出剑帮助短衫少年,准备拦阻那丹丸状的物事,对于她还是第一次见,见到此景的林满六瞳孔微缩,立即一把扯住陆清,就向后倒去。 倒地的同时少年看向后方的宁珂,传递了一个撤走的眼神,宁珂立即会意,向后倒掠数步。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知早已入局中 月下林间,夜风呼啸,飘荡在山道之中。 林满六能够自行行走后,确认这歹毒的紫色雾气已经消散,从散落的空地处收回了自己的山野行,三人便即可动身远离此地。 此时的短衫少年三人,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只是想在入夜之后找寻到一个能够休憩的地方,方便能够补充气力,同时用于防备那些屠恶门之人的突然侵袭。 “宁兄,你说先前那人远遁之时,背影是否有些熟悉...”林满六在奔袭的过程中,突然出声向身侧的宁珂询问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林中厮杀未断绝 忽然发生的战斗,惊吓到了山林当中的鸟雀,原本寂静无声的黑夜,突然变得有些喧嚣。 从林中袭出的三道黑色身影,为首那人手中握着两柄单手飞斧,腰间也有类似的这种单手飞斧,显然先前从林中丢掷飞斧的便是此人,这手持飞斧的黑衣身影率先面向了陆清,陆清自然也不甘示弱,手中长剑出剑数次,将其抡起的斧头一一挡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杀招竟是他人刀 正如三人所料想的一般,这些屠恶门之人,全数隐匿在山林之中,此地距离云梦崖小镇东侧不过二十里的路途,便又是经历了三次截杀。 不过这也让短衫少年有些心生疑惑,因为除却他们先前最开始遇到的两次的杀机显露,之后这三次从林中突袭而出之人,与自己三人缠斗一番后,便就隐于林中。 并且也不再刻意阻滞前往云梦崖的方向...与其说是不阻滞,更像是在引导他们进入小镇...   第一百七十七章 破局关键遭灭口 被陆清询问的那名风雪大观楼弟子先是有些发懵,不过立即出声答道:“那位小师弟因为伤势缘故,已经被门内几位师兄护送往岳州城中去了...”。 其他围在陆清身旁的风雪大观楼弟子,看着他们这位二师姐若有所思的模样,便不好在诉说心中的苦闷,只得在原地噤声,等到陆清的下达指令。   第一百七十八章 恐要殒命密林间 与此同时,云梦崖小镇外西北方向,此时无数的火光穿梭在小镇外围,叫喊声充斥在山道当中。 “别让他们跑了!!!抓住这些杀害大师兄和三师兄的凶手!!”。 “快!他们在那边!帮助华长老拦阻他们!!”。 “先前这两人出手袭伤了几名弟子,各位师兄弟们定要小心!那人手中折扇有古怪!”。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可曾后悔入江湖 短衫少年才堪堪躲过这位华长老挥出的数次出剑,身后的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又一次冲上前来,剑刃所指是那双手尽废的穷酸书生,宁珂腾挪躲闪也才躲过最先前的两剑。 然而第二轮的侵袭来的如此之快,还不等宁珂找寻躲闪位置,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手中长剑挥舞,将她想要移步躲藏的位置全数拦阻,此时正在应对华长老的林满六自然有所察觉,心知宁珂处境不妙!   第一百八十章 长夜不明人心惶 在林满六两人逃离后的岳州一带,正如宁珂所预想的一般,还不等陆清和华长老返回岳州城,风雪大观楼便遭逢贼人袭击。 那原先驻扎在岳州码头的风雪大观楼弟子,还行径在回援楼内的路途上,突然便有数十道黑影从街巷中流窜而出,对这些风雪大观楼弟子进行截杀。   第一百八十一章 深巷遇险恐难逃 离开风雪大观楼的陆清,一直思考着先前的那名看门弟子的话语,齐师弟上一次也是与这些屠恶门弟子一同出现在岳州城外,也正因为他的出现,师父才乱了跟脚,不然也不会被那些歹人暗算... 不知师父身体如今恢复的如何了,先前跟随大师兄一同拜访时明明已经好转许多,大概确实是因为大师兄和三师弟的死...引得旧伤复发,想到这里陆清大概能够确认,这些屠恶门之人目前便是想用他们四人的性命和安危,以此消磨师父。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死灯灭堕修罗 这两道声音自然还在这条漆黑的深巷当中,可又似乎不是陆清先前不停奔跑的那条巷弄,那还有什么看不到头的无尽黑暗,从巷子的这头到那头不过一个正常人二十步的距离。 此时的陆清被一袭黑袍粗鲁地拥入怀中,看样子已经陷入昏迷,其面容上显现出一种痛苦挣扎的表情,不时还发出一阵阵喘息,似乎体内有何种滚烫之物,再侵袭她的全身。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剑行刀转五毒心 齐轩握紧手中断刃一步步得走向严复礼,原本丝毫不在意眼前少年,心中作何想的严复礼咽了一口唾沫,指向齐轩说道:“齐轩!你可知你这般行事的后果...况且,你认为你拿着手里这断刃,和你那才学了没几月的下三滥剑招...就想杀我?”。 握剑的黑袍少年没有言语,只是冷冷地盯着严复礼向他走去,随着齐轩的步步紧逼,黑袍男子一步站定,朝齐轩轻喝出声:“出手偷袭老八,如今还要威胁于我,既然如此...齐轩,你便死!”。   第一百八十四章 甘愿深陷泥沼中 原本已经走入屋内,来到陆清面前的黑衣少年,身体微微一僵,随后转身看向了院落中的那人,那名男子也在看着他。 齐轩一手挡住陆清要害部位,朝院中男子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第一,倘若你在弈剑山庄开庄那日,谨慎对敌,也不如那般口出狂言,事后还会被弄得兵刃碎裂、手筋被挑吗?”男子笑言出声,随后一手摩挲着自己下巴,一脸玩味地看向屋内的少年。   第一百八十五章 旧忆已逝不可追 少年抱起裹着一袭黑袍的陆清,走出了院门,没有多久就走到了云梦崖小镇的主道之上。 此时入夜的云梦崖小镇那有半分宁静可言,无数的火光将整个小镇照的灯火通明,在这些灯火之下,不停有着脚步疾驰声响和一些人的闲言碎语。 “城东方向有探查过吗?可有陆师姐踪影!”。 “先前已经前去查探过了...没有发现师姐踪迹...”。 “最后跟随陆师姐巡视小镇的是那几人!最后跟师姐分别是在何处!”。   第一百八十六章 唯有人心最可控 岳州城码头正中央位置,高大的灰袍身影杵剑而立,原本英俊的面庞上多了些病态,柳梅眼帘低垂,静静地注视着行来的船只,看着船后掌舵的黑袍少年。 两人此时还隔得极远,但似乎都注意到了,对方在注视着自己。 柳梅微微颔首,齐轩加快了划桨掌舵的速度,暗自更随黑袍少年的风雪大观楼弟子,船只要稍慢一些,看到前方这叛门贼子的船只突然加速,有风雪大观楼的弟子立即出声呼喊划船的师弟快些。   第一百八十七章 送君千里终须别 七月二十八日,南疆虬蛇谷。 虬蛇谷自从弈剑山庄占据之后,先后遭逢了两次屠恶门反扑,昨夜又一次击退前来侵扰的屠恶门所属。 黄衫男子杵着从陆风白处讨要来的长剑,看着暮色里即将下落的红日,看着样子有些唏嘘。 “在此惆怅个什么劲呢,我说...”身后的山道口,走来一个粉衣少年,手里摆弄着些石子,不时便丢向山道两侧的小溪当中。 “将那些商队之人安全送回凤城了吗?”黄衫男子侧头看向少年,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兵痞拦道阻南归 破旧屋舍当中,宁珂、林满六两人对峙当场,面面相觑之下,双方都没有再第一时间出声言明自己的想法,就这样,整间屋舍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少年将自己的佩剑和包裹放在脚边,重新坐了下来,看向了面前不言语的书生,正准备抬手行礼作揖,欲做最后告别。   第一百九十章 遇人出手破重围 林满六手中山野行一剑递出,随后整个人身形向后躲闪,短衫少年留意到其余两名兵卒的眼神,他们大概是想等待自己露出破绽,精疲力尽之时,再出手打杀。 这般坐山观虎斗的做派,真让有些不爽利... 先前与少年对招的那名兵卒,几轮喘息过后,像是歇息好了,提刀准备继续冲向了林满六所在,身形刚刚向前便被为首的那人呼喊一声,将其拦阻而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南疆虬蛇再遇险 面对没有任何响动的山林,短衫少年又是四处张望了一会,皆是无果,只得朝先前弹射出石子的方向,作揖行了一礼。 突然间,又是一枚石子从其中被丢掷而出! 嗖—— 好巧不巧,就砸向了林满六的脑袋,少年立即抱头,面显疼痛之色,双眼微眯的同时,立即看向了丢掷石子的方位。 “得了,我也没使多大劲...还不快走,稍后那些人回来,看你南下之路还能安心不?”林间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宁珂!”短衫少年立即呼喊出声。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月下虚影煌璃出 陆风白自然也不甘示弱,手中漆夜刀与之刀刃相撞之后,力道丝毫不压于这名屠恶门的头目。 一旁的崇婴击退两人后,将先前掷出的长剑捡起,就此双剑并使一同对敌,粉衣少年手中双剑随风而动,有如一人立于风中剑舞,双剑行于身侧,身形飘摇之际,便已是挥出数剑,将那些匪寇和屠恶门之人逼得一退再退。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出言便做狮子鸣 与此同时的虬蛇谷西侧山道,兵刃挥砍声、嘶吼呼喊声丝毫不比正门弱上多少。 此地战事是在正门遇袭后才出现的,屠恶门的伏兵从山崖下攀岩而上,从山腰位置侵袭虬蛇谷内部,弈剑山庄原先的巡视弟子发现后,立即传信各处驻扎弟子,可如此突如其来的攻势,曾会说防便防得住呢...   第一百九十四章 执钩观望唯饵损 原本人数远胜于弈剑山庄的这些山野匪寇和屠恶门,在他们的那位头目拖斧大汉行动受限的情况下,一步步被弈剑山庄众人反制。 先有叶当听一人仗剑,直入人群正中,将偷袭之人枭首当场。 再是萧潇、周粥二人出剑挥刀拦阻屠恶门之流,侵入虬蛇谷正门所在。 最后便是崇婴等人修整完毕,带领着先前一些退回虬蛇谷之中的弟子,再一次提剑冲出正门之外,替换新出现伤残的弟子退回谷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欲灭山庄倾轧至 八月八日,立秋。 一叶梧桐一报秋,稻花田里话丰收。 虽非盛夏还伏虎,更有寒蝉唱不休。 林满六骑着他的小黄马,行在山野小道上,放眼望去,前方漫山遍野的金灿稻田,饱满的麦穗把枝头压得低垂,在阳光的映衬下,就像一片金色的大地。 这几日的行程不慢,大概是快要回到黔中、江南一带了... 短衫少年朝着这一望无际的田野,先是猛地吸一口气,随后长吐而出,像是将胸腹之间的浊气一吐而空,与此方天地融为一体。 回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桌碗酒间心各异 就在短衫少年疑惑的同时,那桌风雪大观楼弟子突然安静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林满六心知不妙,可这个时候离去必定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还不可轻举妄动! 风雪大观楼这几名弟子中,此时以那个黄师兄为首,数名弟子都在警惕地查看驿站内四周桌椅和还在吃菜的人,这么黄师兄手中筷子还保持着夹菜的动作,他环顾一周之后才将筷中菜食放入碗中。 “额...黄师兄,师弟又说错话了...”先前鼓吹的那人看着情况不太对,低声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河畔受迫为卒子 还未行出五里路,林满六便隐约地察觉到,有人一直尾随其后,藏匿距离虽远,但终究被短衫少年捕捉到了些踪迹。 是先前驿站之中的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 带着猜测想法的少年开始盘算起来,不知这几人跟脚如何,可一路上只是紧追不放,并没有出手拦阻,想必又有估量得手可能的多少...若是如此,一试便知! 林满六朝远处看去,选定了一处小溪位置,招呼了一声小黄,就向那处溪涧疾驰而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兄弟阋墙同室戈 半个时辰之后,一名身着灰袍袍的持剑老者来到先前林满六、黄舫二人过招之处。 看着溪涧旁的断裂树枝,很快老者便锁定到了此地战斗的终点所在,在一棵树旁找到了重伤的黄舫。 只见此时的黄舫面显痛苦之色,嘴角不时抽搐,握剑右手衣袖破损、肩膀位置甚至直接凹陷了下去,伤势已然不轻,立即向其身前走去。 “黄舫,你怎么样!”老者出言问道。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他乡游子踏花归 “陆风白!我敬你是大哥,可如今你如何对弟兄们...这些惨死在此的兄弟,你可曾想过?!”叶当听呼喊出声,面容狰狞。 “先前兰供奉言语,你也听到了!退走一事,不也是为了避免再增伤亡!而后跟天地盟会合,再杀那屠恶门,有何不可?”陆风白一手拍打在桌案之上,与叶当听针锋相对起来。   第二百章 忙里偷闲民风淳 王老伯遵循眼前这位短衫斗笠客的想法,没过多久,便从一处乡亲家,讨来了间屋子。 走近这处村民家门口,简易的木栅栏围住了小院,从院外就能看到一处角落里,有几只闲散的母鸡在随意走动,不时向地上嘬了嘬,随后又发出几声鸡鸣。 先前这户人家的主人,便就在短衫少年行路的乡道上,是林满六和这位王老伯交谈时,距离最近的一人,见二人相谈甚欢之时,也是此人最先从躲藏的屋舍后走出。   第二百零一章 江湖人是过河卒 月光之下,一人一骑向西而行的同时,短衫少年的目的地,却是一变再变。 可能是问剑湖的率先撤走,惊动了虬蛇谷一带的屠恶门所属。 弈剑山庄等人,在陆风白和叶当听的安排下,还在进行撤离准备时,屠恶门再次袭来。 这一次的攻势虽是没有前两日那次迅猛,但也给弈剑山庄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二百零二章 此去行步不归路 黑影见短衫少年没有理会自己,继续往前行去,也没有太多的动作,只是在原先位置站定。 不论是林满六与宁珂初二人,初入云梦崖小镇时,所经历的变故。 还是之前溪涧旁撞见的黄舫,再包括现在眼前的黑影... 想必这些都是屠恶门的谋划,既然如此,非要自己赶回南疆,那他的性命在这一路上,自然“无忧”了。 就在两人身形交错之后,黑影缓缓笑出声来...   第二百零三章 死得其所过街鼠 在弈剑山庄秘密撤走的两个时辰后... 前来探查虬蛇谷的屠恶门之人,唤作马六,曾是扬风谷弟子,平日里因为资质平平,不受谷内同门师兄弟待见。 直到先前屠恶门与扬风谷“联手”之后,这马六碰巧撞见一次,屠恶门随行山匪的交谈,听出了些消息。 当时立即冲到了那两名山匪面前,一阵吹捧吆喝、顶礼膜拜过后,就这样识时务般的暗投屠恶门了... 马六安逸地匍匐进入这些时日里,秘密监视的树丛之中。   第二百零四章 南疆孤城就此闭 南疆凤城 这座立于南地高原之上的孤城,可能是因为东面被群山遮蔽的缘故,很少与外界有什么联系。 并且此地格局有些异于其他州郡... 北面大多为炎阳官宦居所,高门大院之内,是一些驻守此地的炎阳官员。 城北很少有凤城本地人,会路过此地,生怕惹恼了这些久居山野的“土皇帝”清净。 西面则是商贾富人的宅院,与外界交流还算频繁的便是居于此地的商贾大腕。   第二百零五章 行棋布局藏千里 随着短衫少年跟随着这名兰供奉一同走向问剑湖的营地,依稀有些呼喊声从营地正中的主帐位置传来。 “...恳请明宗主做下决断,解凤城之危!”声响不大不小,整个问剑湖营地之中的弟子都能听到,林满六也不例外。 “这是...”短衫少年疑惑出声。 “想必是参星观的霜指道长,不知柳少侠这一路上可有耳闻,如今那屠恶门将凤城围堵起来...”兰无求叹气一声,看了看主帐位置。   第二百零六章 天下四剑会南地 在林满六与墨无言之后的交谈中,短衫少年将岳州一路所行,以及猜测屠恶门谋划一事,全盘告知了身旁的墨先生。 “若是照满六你所说,那这屠恶门的想法,目的已经达到大半...”墨无言将先前那枚棋子放回棋盘,看向林满六所在。 “这天地盟驻地中的风雪大观楼,还不曾与山庄交恶...弟子不知如何已达大半...”短衫少年有些疑惑地看向墨无言。   第二百零七章 凤城遇袭危难起 面对这问剑湖宗主的邀约,墨无言只得带着林满六一同前去。 自先前风雪大观楼在天地盟驻地正中一闹,此时的天地盟各处营帐,很少再有各门派弟子来往。 不过驻足于自家营地之中的门派,也并非都是在营帐之中无所事事,看着兰无求从驻地正中跑向弈剑山庄所在,他们便已经在暗自留意。 在他们看来,如今这弈剑山庄,不知为何与问剑湖突然走的很近...   第二百零八章 师之所向徒亦往 林满六心中瞬间闪过几个画面,或是贼子擒住爹娘,或是那些风雪大观楼之辈与师父交恶... 想到这些的短衫少年,右手一抬便握紧了春窗蝶,与身旁季汀在内的所有弈剑山庄弟子,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他一步步地接近这次僻静小院的屋门,出鞘的碧绿剑身轻轻抵在门扉之上,缓缓施力,将虚掩的院门推开... 可还没等林满六将院门推开两寸,那院门便自己开了,一时间,似有风浪倒涌入那小院之中!   第二百零九章 剑斩风雪断骤雨(序) 师之所向处,徒亦可往之! 黑衣女子和短衫少年两人先后走出小院后,便朝原先林满六家的糕点铺子行去,那里距离东城城门近些。 自然遇到屠恶门或是风雪大观楼的几率会更大,在那里故意暴露身份,引得城中异动,这样才能为其他人创造更多的撤离时间。 “我家小满六啊,在外面闹腾的动静可真大,这一出门,就惹了这么多人唉...”黑衣女子走在前面,闲适出声。   第二百一十章 剑斩风雪断骤雨(一) 柳梅手中衔寒梅数次递出,速度极快,远处观望的短衫少年,近乎无法看清这名高大的灰袍男子是如何出剑的。 而其对手,林满六的师父十一,双手拖曳起夏鸣蝉,以剑势尽黄龙拦阻柳梅攻势。 柳梅、十一二人这般出手,便是要求一个剑术高低之分! 风雪大观楼第一剑,雪中寒!对阵,铸剑峰剑势第一式,尽黄龙! 两人出剑不停,有几次那风雪大观楼楼主,手中剑芒险些跨过夏鸣蝉不防之处,便是要将十一重伤当场。   第二百一十一章 剑斩风雪断骤雨(二) 林满六跟随着墨无言与陆风白来到一处巷弄口,周围都有弈剑山庄弟子驻扎看守。 由于这几日藏匿于山之中,早已不现开庄那日,众人面前豪言出声的白袍英姿。 “先前来时路上,听墨先生讲了些大概...这些事情无需全部扛在自己身上,唤作是我,也会如此!你已做到最后了!”陆风白看向短衫少年。 “谢谢庄主!”林满六应声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男子,其实他与老骗子年纪都不大,只是比自己要年长一些...   第二百一十二章 剑斩风雪断骤雨(三) 参星观山门前 霜玄道人一手握剑,另一手托住拂尘,身形微颤,不时换气出声... 他警惕地注视着从四周围上来的屠恶门贼人,原本华贵的紫袍黄冠,已不负昔日的光鲜亮丽。 不知是屠恶门贼人的污血,还是观内弟子的鲜血,将霜玄道人的全身衣饰浸染,这位参星观观主,如今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想必先前老观主,也看到了山下之景...像是援军来了?可为何他们还未赶至此地啊...”为首的屠恶门头目嘲讽言语道。   第二百一十三章 剑斩风雪断骤雨(四)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众人还在震惊于屠恶门踪迹全无时,突然有问剑湖的弟子指着凤城方向惊呼出声:“宗主...凤城外侧那些是!”。 听得声响,连同明兮在内的所有主事者看向了凤城位置所在。 兰无求是最先转头的,才一看到眼前的景色,双瞳便猛然收缩,不可置信充满了他的双眼。 在那山下孤城的北面和西面,突然涌现出了两道密集的黑红洪流,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要把整座凤城吞没其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剑斩风雪断骤雨(五) 炎阳日升旗,是炎阳王朝南北一统之后,由当时的太祖皇帝专门设立。 传闻共制两旗,主要分发于常年平叛在外的将帅,以此日升旗可暂代虎符之能。 但到新皇登基时,便要三旗全数迎回西京,由新皇重新下发,如此操作也是为了时刻警醒持旗之人,手中权柄,是皇权授予。 明兮暗自打量起李延鹤,依照着日升旗相关的传言,按理来说应在那漠北玄天、塞北燎原两军之中,为何会出现在这一名守将手中...、   第二百一十五章 剑斩风雪断骤雨(六) 由于以李延鹤为首的炎阳骑军介入,凤城之中恐将发生的风雪大观楼与弈剑山庄一战,被迫叫停。 这位风雪大观楼的楼主柳梅,阵前异于先前行为的言语和举动,让人捉摸不透... 还有那突然出现的弈剑山庄三庄主,不知又会给弈剑山庄带来怎样的助力? 明兮将一切收入眼中,心中不禁感叹,南疆一行收获颇丰... “通知各派,即刻出城!”明兮言语一声,朝北城门方向走去。 “是!”兰无求应声一句,就朝天地盟所属各派所在跑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河朔白狼长啸天(七) 大战一触即发!不论是柳梅身后的风雪大观楼所属,还是陆风白三人身后的弈剑山庄弟子。 在四人身形前冲的同时,也跟着冲杀而起! 柳梅此行将风雪大观楼中十二长老全数带出,为的就是在这南疆截杀弈剑山庄为首这几人。 对于陆风白此人,在其他人眼里或许只是一个后起之秀,仗着祖辈的余阴才能在江南一地作威作福。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圣煌璃破寒梅(八) 虬蛇谷山门前,随着风雪大观楼与弈剑山庄之间的战斗愈演愈烈。 一些妄图绕过陆风白等人的灰袍抱剑客,被崇婴、萧潇等人阻滞当场。 几名风雪大观楼的长老,想要强行撕开一道口子,将弈剑山庄人群之中,那些最为孱弱的伤病弟子袭杀。 可总有一袭紫袍,在人群之中闪动,随着那人双袖鼓荡,数枚棋子从其中弹射而出! 那些躲避不及的长老,身上灰袍连同躯体,都被那些棋子洞穿开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 四季一时匣剑鸣(九) 弈剑山庄人群正中,黄衫身影看着阵前景象,借夏鸣蝉杵地重新站立而起。 身旁的黑衣女子和短衫少年关切的看向他,叶当听先是晃了晃自己脑袋,伸手就要准备去敲林满六的脑袋。 像是以此告诉两人自己无碍,这次的少年也是不躲,就任凭这个黄衫老骗子给自己脑袋上来了一记脑瓜崩。 “小骗子,借剑试试!”叶当听笑言出声。 林满六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即把春窗蝶递给了黄衫来骗子。   第二百一十九章 虬蛇谷底杀魁首(终) 或许是虬蛇谷山崖两侧,那些交错如犬牙的山石,挡住了原先从天而降的雨水。 此时的叶当听、柳梅二人身处的虬蛇谷最深处,已经不见先前谷外的雨幕倾泻,就连那些风浪也停了。 站立于剑匣旁的叶当听,看向不远处那袭灰袍身影的同时,伸手握住了原先夏鸣蝉的剑柄位置。 柳梅见状,也跟着持剑而起... 先前他惊喜于四剑齐聚此地时,潜藏在心底的那一份狂热,还在促使他呼喊眼前黄衫出剑。   第二百二十章 以此仇怨化和谈 欲挽高楼将倾势,意气西行入南疆。 凌寒独枝终会败,落得灰袍换缟素。 叶当听话语仿佛就是平地惊雷般,一时间震慑地这些灰袍抱剑客,没有一人敢上前言语或是对其出剑。 风雪大观楼剩下的几名带队长老互换眼神后,准备缓步靠近虬蛇谷山门正前方,欲强杀叶当听,再夺回柳梅遗体和衔寒梅。 可这一举动还是被发现了,弈剑山庄人群正中,一袭紫袍大袖飞跃而去,几次闪展腾挪之下,便拦在众人面前,将叶当听护在身后。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先生弟子帐中对 将虬蛇谷一战死去的同袍就地掩埋后,弈剑山庄便也踏上了东归路途。 林满六担心先前战事,惊扰了自己的爹娘,一路上尽可能的与林父、林母二人相伴。 一晃眼,便是六日过去了... 这一路上,遇到歇息时,短衫少年便跟着些其他弟子,一同去林间捡拾柴火,张罗着帮忙生火做饭,忙活完了便就继续到爹娘身侧。 众人看着身前的短衫少年,忙前忙后的样子,满脸皆是欣慰的模样。   第二百二十二章 初破厉虎火狼局 弈剑山庄众人行出了一段距离后,墨无言召集了陆风白、叶当听、十一等人。 林满六也在其中,薛唐因为伤势太重的原因便没有参与,就这样,弈剑山庄中为首的一行人,就齐聚紫袍大袖的男子身侧。 “先前帐中言语,满六和风白定也听出了些端倪...”墨无言看向短衫少年和白袍身影方向。 林满六面容之上有些愁绪,他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无需介怀,但说无妨...”陆风白伸手拍了拍少年肩膀,微笑出声。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五毒攻心断剑奴 临近九月,返程路上,随着弈剑山庄暗中派人,将南疆一行遭遇放出。 果然,有一些妄图谋黄雀之利的江湖门派,盯上了北上的陆风白一行人。 不过在这样的各自观望下,谁都想当做那获利渔翁,待他人先行重伤弈剑山庄,或是双方死战之后,再出手从中夺得四剑之一。 陆风白也凭借机会,尽快向北而去。 等到这些作壁上观之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弈剑山庄已然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向东而行的另一批弈剑山庄之人,再往后的东归路途上,并没有出现......   第二百二十四章 素缟之下高楼易 断剑奴? 面对齐轩对自己的称呼,不由得使风雪大观楼众人为之一愣,尤其李思旻,意味深长地开始打量以前黑衣少年。 “齐轩你今日到此,当真只是为了祭拜楼主?”李思旻出言说道。 齐轩先前言语中的发丧,在他口中转为了祭拜。 一是为了尽量减少楼内弟子,再与此子发生冲突,二是此时齐轩的出现,也可能是风雪大观楼的一线转机。 毕竟若是陆清,已经在那几名心术不正的老匹夫的掌握之中。 想要扭转楼内局势,齐轩这个曾经的亲传弟子,或能......   第二百二十五章 西行客旅终返杭 绕道而行的弈剑山庄众人,自也听得了风雪大观楼之变。 不过如今,九月过半,深秋将至,尽快返回杭州,才是他们首要之事。 就连路途之上,林满六曾提及起的那处埋剑谷,他们都没有时间前去查探。 前些时日,从黔中走出后,便直向永州行去,一路延着衡、吉、饶三州穿行而过。 随后北上延河道行去,此时以过黄山,约莫再有些时日就能入杭了。 再一次脚踏实地,踩在这黄山的山道上,短衫少年不免得回想起了,第一次东行时的所见所闻。 当时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渔翁开蚌事必败 进入山庄之后,在墨无言的安排下,林满六先行跟着崇婴,去寻了处院子,安置林父、林母二人歇息。 而叶当听和十一,则是被喊进了主厅之中议事。 或许是因为舟车劳顿的缘故,此时的主厅之中,便只有他们三人,其他人都未出席此次会谈。 看着眼前这样的安排,黄衫身影寻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正襟危坐地看向墨无言。 “如今返杭之后,墨先生便要动身北上了...”叶当听出言说道。 “嗯...返杭之时,便是我那位弟子的最后期限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巧遇扬州小半仙 却邪 如果说以陆许为首的陆氏私兵,是炎阳王朝攻伐天下、开疆拓土的正面战斗力。 那这个盘踞东都却邪,便是其战事结束后,稳定战局的一柄利刃。 作奸犯科的官员、目无国法的歹人,或是那些为祸一方的江湖匪贼...都逃不过却邪的追捕。 传闻创立之人,是一名戍边将领,自炎阳王朝南北格局稳固后,便领命前去西蕃雪山之中,不再返回中原。 后来有一些山水郎,为批注山水而入蕃地查探,不论是谁,从其中返回之后,都说在那茫茫雪山之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投石问路寻道途 短衫少年双手拍打脸颊,尽可能让自己清醒些,不再去想那个坏事做尽的参星观道士。 可再次看向老骗子和前方那位沈小道长时... 林满六有些疑惑,为啥叶当听会乐意与眼前这小道士掰扯闲聊呢? 此时不是还有要事,要去找那个执伞客嘛? 原本前方还是,老骗子有的没的在夸那位沈小道长,可那羊角辫的小女孩,却是突然言语出声。 “咳咳...吹捧贫道也受了,话回正题,可不能让你们这般欺负了乡亲们,就能一走了之!” 叶当听便也是见招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夜泛孤舟卷怒涛 与扬州城相接的瘦西湖之中,有一座湖心小岛。 这座湖心小岛便是问剑湖门派所在,传言外人不可随意踏足岛上,就连当地为官之人,都需先与问剑湖打声招呼,才可登岛。 此时,岛内一处小楼之中,驻足着两人,分别是问剑湖宗主明兮,以及首席供奉兰无求。 “那人入了还镇之后,可还有什么动作?” “像是与村民起了争执,而后寻了处院落之后,安排的弟子不敢太靠近,只得在镇外盯梢了...”兰无求应声说道。 明兮看向窗外,远处的扬州城全......   第二百三十章 比剑失利逃遁走 (纵横作者中心维护后,章节排序有问题,以汉字章节为准,见谅) 问剑湖小岛外侧 明兮与兰无求驻足远眺,观望着瘦西湖中的两人争斗。 “依照先前探子回报,此人确实与那叶当听相识,可曾会突然大大出手...” 面对兰无求的疑问,明兮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此事过后,若叶当听能够安然离去,派些人盯紧些!” “是,宗主!”兰无求应声道,随后拱手行了一礼。 先前楼内言语,是要替问剑湖解决了这个弈剑山庄的二庄主,那这一战,明兮也便......   第二百三十一章 受困广陵凶险中 问剑湖弟子在扬州城内搜寻两个时辰无果,兰无求跟随着明兮进入了扬州城内。 此时二人坐在一处酒楼之中,兰无求看着窗外的夜景,似有愁虑... 而明兮则是一只手托起了酒杯,开始小酌起来。 兰无求看着行为有些反常的明兮,心中疑惑,为何宗主此时,根本不担心弈剑山庄那三人的行踪。 “宗主,此时还没有那三人的消息,会不会他们已秘密逃出城外了...” “这一点大可放心!”突然有人应声说道,但说话的人却不是明兮。 而是从酒楼楼梯......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幸逢故人解危难 面对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执伞客,林满六警觉地握向了腰间的山野行。 他默默地注视着眼前黑衣,此人定是与问剑湖早有勾结,先是谎骗老骗子泛舟议事,随后在湖内大大出手。 如若让其得逞,今日老骗子恐怕要陨命于此! 见叶当听三人不说话,叶成竹自顾自咂嘴说道:“当听兄,可是让兄弟在城中一番好找啊...” “此时再会,是要把先前湖中比试比完嘛?”叶当听鼻哼一声,斜眼看向叶成竹。 “当听兄啊...如今局面,我还犯得着跟你比划......   第二百三十三章 横断山河退敌走 在金乌门大师兄白梓的安排下,林满六和沈小道长顺利在其院落里歇脚。 林满六简单与其讲述了今日进入扬州城后的遭遇,不过与叶当听同那位执伞客,早些年有所交集的事情,以及此行真正目的,都被短衫少年隐去。 “这么说来,是偶遇了那却邪的执伞客,贵庄二庄主与之湖中比剑,其目的是拿下你们三人...”听完少年的描述,白梓总结说道。 “嗯,应是如此!”林满六点头出声。 “如今江湖之上,将那天下四剑,贵庄得其二的事情,传得沸沸......   第二百三十四章 驰驱不已至其死 九月二十四日,天色微亮。 昨夜林满六、叶当听三人在白梓所住的院落歇息,这位金乌门的大师兄,也没有继续抓着短衫少年一起研习书本。 或许是清晨的缘故,伴随着晨间鸟鸣,院落之中,也跟着有了些细微的响动。 羊角辫小女孩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她搓揉着眼睛从侧屋里走了出来。 才打开门,便看到了三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年、汉子,正蹲坐在一起,不知在干什么。 此时的林满六跟叶当听、白梓,他们三人也不上桌,就是一同围着块地面,不时传......   第二百三十五章 江宁旧人再相逢 听得马车之中出来的响动,林满六看向了马车的窗沿。 可此时的窗沿那边上,哪还有什么羊角辫小女孩,短衫少年正要出言询问,叶当听轻咳了一声,才止住少年动作。 而马车之中的沈小道长,已经躺卧在车里,酣然入梦... “这两日来,可看得明白了?”叶当听出言说道。 林满六应了一声:“这山石观的道法,皆会反噬...沈小道长投石问路之后,便是如此...” “既然知道,那何须再问?况且...林大侠不是不信这些道法嘛?”黄衫老骗......   第二百三十六章 过往行路诉衷肠 细微的光亮从屋外映照入内,短衫少年的身影被笼罩其中,而柜台后的老妇人,却只能看清其模糊的身形。 要林满六仔细看去,才大概能看清些那年迈的样貌。 短衫少年言语后,见着老妇人并没有及时答复,便驻足等待了会。 这位月婆婆像是才听明白林满六说的话,她颤声说道:“是你啊...” “正是小子!不知婆婆可还有那金乳酥...”短衫少年嬉笑出声。 看着少年脸上洋溢起的笑容,老妇人正要坐正身子,像是准备去拿糕点。   第二百三十七章 化吉还需先逢凶 在江宁置办完物资的三人,不久后便继续起程,朝杭州方向赶去。 此次扬州之行,在林满六看来,算是无功而返。 不过好在还镇,遇到了这位名为沈阿豆的小道长,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不论是在扬州城中逃遁一事,还是后续说江宁再遇旧人一说,都给少年印证了山石观的“投石问路”之法。 本是异常抵触道法学说的林满六,在见识过那舟墨和眼前这位沈小道长的手段后,不免得对这些道法推演产生了些好奇。   第二百三十八章 传闻渐起拱月势 随着马车行入杭州城中,道路两旁那些敬畏和忌惮的目光越发多了。 如同先前弈剑山庄众人返回杭州时一样,不过此次所有人的焦点,聚集在了那位坐于马车前沿的黄衫身影。 短衫少年警惕地注意两侧行人,今日城中氛围远胜返杭之日。 方才从一些市井百姓的闲言碎语里,约莫听出了个大概,似是他们二人此行扬州的行踪暴露,并且叶当听孤舟一战,被人传至此地。 就在他们即将穿行过一处街巷口,准备向城东行去时,突然人群之中有身影闪动。 林满......   第二百三十九章 殿内争辩应对法 如今的江湖格局,以问剑湖为首的天地盟各派,自南疆归来后,皆以遭逢屠恶门反扑,开始调养生息。 要说特别的,便只剩下了风雪大观楼与弈剑山庄两派。 由于彼此争斗,竟都能躲过屠恶门围堵,安然返回门派属地。 随后在一些有心之人的言语下,两派便成了江湖之中,仅存能够与屠恶门死斗的战力。 可紧接着风雪大观楼倒戈的消息,从岳州传至整片江湖。 那这特例,就只剩下了弈剑山庄... 好巧不巧,各派争夺的天下四剑,如今弈剑山庄独得其......   第二百四十章 北地村落遭胁迫 弈剑山庄在从扬州返回的叶当听带领下,召开了主殿议事之后,便即刻封庄,不再会见门客。 可如今的南地江湖,并未就此停止对弈剑山庄的鼓吹,以及对这位横空出世的叶二庄主的追捧。 各处酒楼茶摊中,不时便会有人谈论起弈剑山庄的崛起,或是黄衫仗剑客的威风事迹。 这类江湖消息,在各色传播之下,总是会将一件事描绘得越来越偏离故事本身。 就弈剑山庄而言,起初只是鼓吹其南疆大破虬蛇谷一事,对于夺得天下四剑其二之事,还未描绘过多......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兵戈将起桃源坡 次日清晨 也许是快临近霜降的缘故,陆风白等人所在的凤州,寒意渐起。 两只手都快被裹成麻花的薛唐,从一处屋舍里走了出来,看着木篱旁的陆风白,身形有些萧索。 “依照昨日那人言语,当真是当听与他们商议过了?”薛唐出言发问道。 陆风白闻声转头,先是看向了薛唐的双手,而后才出声应道:“不无此种可能...” “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再过些时日,便可将这些布卷给摘了!”薛唐挥舞起双手的麻花,笑了起来。 “早知如此,当时何必......   第二百四十二章 借刀杀人血未染 桂虎看着眼前缓缓走来的陆风白,右手握住朴刀末端,朝自己先前小腹伤口猛力一敲。 随着一声嘶吼从其口中呼啸而出,啊啊——啊—— 像是要以此让自己镇定下来,紧接着他咬紧牙关双刀立于身侧,严阵以待。 “先前确实是桂某轻敌,小看了陆大庄主了...倒是有些本事...” 可陆风白自先前那句嘲讽言语后,便再也没有说话,桂虎见状也只得认真起来。 两人皆是双兵在手,各自周旋之下,一时之间,在战阵正中竟没有一个人,准备提前出手痛......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终是错付负心人 对于裴忆情和孟岫烟的一唱一和,陆风白没有再做理会,只是带着弈剑山庄弟子一同走出桃源坡后,便继续向北而去。 看着远去的弈剑山庄连同镇北营兵卒一众人等,黑红大褂的书生眯起了他的桃花眸子。 那名唤作孟岫烟的少年,却是一改先前坡底的胆怯模样,满脸得意地注视那人群前方的陆风白。 “这位陆大庄主,倒是撑得住气,先前在里面他那兄弟,都快上前了给他拦下来了...”孟岫烟嘴角歪出一个弧度。 听着少年言语,裴忆情双手隆袖晃荡......   第二百四十四章 风雪再聚寒气生 风雪大观楼议事厅之中,众人看着眼前突然的血光,不自觉地都向后退了几步。 众目睽睽之下,听从齐轩安排的出手之人,自然是他回楼之时,第一时间响应号召的那些“风雪大观楼弟子”。 几名坐在椅子上的数位长老,都微微侧头向黑衣少年看去,见着齐轩重新坐回原位,才收回了目光。 看着整个议事厅之中,无一人出言叫板黑衣少年的决策,李思旻再三顾虑之后,只得独自起身看向了对面的齐轩。 “齐轩你这般未免有些过了...”李思旻出声说......   第二百四十五章 聚散皆不由你我(上) 大雪江南未曾见,今年方始见严凝。 自弈剑山庄对外封庄开始,一晃便是一月有余,已快到了大雪时节。 直至今日,叶当听安排的事宜,好像还未做完... 此时的山庄主殿之中,独独点上了一盏细微的烛火,将紧闭门窗的殿内,照出些许光亮。 桌案前坐着两人,分别是叶当听与十一。 黄衫身影像是才讲完话,微微咳嗽了两声,而那袭黑衣似乎有些生气,不愿理会眼前男子。 突然!主殿的屋门被人打开。 殿内的两人便看向屋门方向,只见崇婴站在了门......   第二百四十六章 聚散皆不由你我(中) 风雪大观楼此行弟子,连同那些长老、执事在内,谁看不出来粉衣少年是在有意挑衅他们! 最先言语的那名长老立即呼喊出一个名字:“赵煜!” “弟子在!”人群之中,立即有人应了一声。 随后一声灰袍手持长剑的少年,从人群之中走出。 崇婴与林满六都认出了此人,是那黄舫的狗腿子? 赵煜看向粉衣少年,面露凶狠之色,似是想要将崇婴抽筋剥皮一般。 他走至距离崇婴十步外的距离停步,冷冷地冲前方的崇婴出声:“那一日...我见过你!” “......   第二百四十七章 聚散皆不由你我(下) 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人,要说先前关系,可以是毫不相干。 林满六有些看着那黑衣少年,齐轩也抬头看向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他从齐轩的眼中,看出了自信,那一份孤高的自信。 依照先前消息,齐轩前些时日不是带着屠恶门前去图谋问剑湖了吗... 扬州问剑湖? 却邪执伞客? 屠恶门齐轩? 短衫少年将想到的三者联系在一起,一阵冷汗便就从脊背上流淌而下... 他不禁开始咬紧牙关,这便是风雪大观楼的谋划...不对,应该说是齐轩和屠恶门的谋......   第二百四十八章 倾颓之势无力挽 黄衫身影从少年身侧行过,见林满六迟迟未有动作,便斜瞟向了短衫少年。 目光先是看了看林满六面庞,而后又看向了春窗蝶。 “哎...别跟小气鬼一样啊,借不借啊?想让我空手跟人打是嘛?”叶当听打趣出声。 林满六颤声问道:“你先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见那黄衫老骗子叹了一气,先是一手扶在少年肩膀,而后又是一手握紧少年的握剑双手。 林满六身子有些发颤,他忽然想到,那执伞客在此,事情不会这般简单就结束。 “听......   第二百四十九章 茶楼酒肆评后事 冬日暖黄酒,书评二三事。 十一月十四日,距离风雪大观楼入杭一事,已过了数天。 自那日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弈剑山庄的院门开启。 山庄门前的残破景象,无人上前打扫,那摔落地面的弈、剑二字,也就任凭落雪埋没。 原本前些时日,一些消息灵通的茶楼酒肆里,还在为了陆风白等人在京畿凤州一战,赶制话本。 可不曾想,弈剑山庄竟会栽倒得如此之快,还未交到他们手下的那些说书先生手中,那叶当听便已是一个废人。 几家茶馆和酒楼的老板,......   第二百五十章 为解困局再远行 林满六此次前来,虽未能见到黄衫老骗子,但听起来还能跟自己吵吵,便也心安了些。 短衫少年看着门边的师父,行礼出声道:“往后还需麻烦师父...” 十一依在门框上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林满六这才退出了听雨小院,他抬头看了下屋檐上的积雪,长舒一气,向沈阿豆的院子行去。 但还没等他行过多远,便在一处拐角处看到了那年轻道士。 舟墨比林满六更快一些,看向了对方,面容显得极为得意。 “你有何事?”短衫少年出声问道。 舟墨应声答......   第二百五十一章 车马横流又相逢 正是江南纷飞雪,霜寒时节又逢君。 北行的两人,就快走到了杭州北城城门。 只要出了城便能御马驰行,更快地赶往此行目的地了。 依照先前舟墨安排的路程,此次北上会遵行最短的路程,尽快达到东都。 看着漫天下落的飞雪,少年吸了一口冷气,顿时神清气爽! 林满六披上了先前爹娘嘱咐的袍子,顺手也给身旁的年轻道士丢了一件。 舟墨也不答复,直接将袍子披在了身上,继续向前赶路。 先前两人似是在互相较劲一般,在弈剑山庄侧门前,谁都不愿......   第二百五十二章 灯火明暗攻守易 与此同时,在岳州城中的一处院落里,同样是灯火微亮。 庭院之中的桌案上,摆放起了夜间的竹灯,而桌案的两侧,并排坐着两名男子。 坐姿略显纨绔的那人,随手托起桌上的酒杯,而后便是一饮而尽。 而对面的书生郎,却是挥动起他宽大的黑红袖袍,面前原本空无一物的桌案,突然多出了一方长盒。 见到此景,纨绔男子拍手叫好,但根本没有看向那一方长盒,而是死死地盯住了对面那人。 “裴公子,敢只身来此,确实有点魄力...先前倒是小看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雪地相拥念所想 十一月十八日,清晨 微风飘进半掩着的窗户,吹拂在了少年的面庞上,这股来自冬雪的寒意,让林满六苏醒了过来。 他搓揉着眼眶,看向了窗外... 起初还没多大反应,待其定睛看去,整个人便立刻傻眼当场。 先前惺忪的睡意,此时荡然无存。 怎么这般时候了!比起平常足足快多睡了半个时辰... 完了,完了,月姑娘定是在楼下等着了。 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犯迷糊啊,平时在山庄里都不会这样的啊。 林满六在心里先给自己骂了个来回,立即开始穿......   第二百五十四章 杯酒分得江湖序 返回厅堂内的两人,发现那年轻道士已经坐在了驿站门口位置。 舟墨斜眼瞟向林满六,出声喊了一句:“该走了!” 少年看了看身旁的女子,应声接话道:“好!” 林满六说完后,便朝楼上冲去收拾行李了。 月寒枝先是朝年轻道士方向走近,而后又穿过了他坐的位置,最后停步在了驿站门边。 “先前不论是你算计林满六,还是算计他们师徒一事,后续若还有动作,我可不会顾忌什么庄主之邀...” 年轻道士向蓝衣女子方向打了个稽首,撇了撇嘴出声......   第二百五十五章 八卦锁神双识禁 北上的三人行十一月中,逐渐快抵达东都边境。 天幕被乌云笼罩,灰蒙蒙一片,比起先前杭州城的天气,实在有些糟糕。 当林满六等人路过一处村落时,走在最前方的舟墨御马停步不前。 落雪飘在年轻道士的肩膀上,洒落在其眉宇间,可他好像完全不知,只是转身看向了林满六方向。 “不知...舟道长是有何事?”林满六看着这熟悉的眼神,直接出言发问道。 因为此时舟墨的眼神,他唯二见过的两次,一次是凤城初遇之时,舟墨算计他时的眼神。 而......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天地易位乾坤倒 叶成竹手下的却邪所属,共结八卦困阵,限制住了青岚及其同行之人。 随着杀力渐涨的八卦困阵,青岚手中双识,也多了霸道几分。 又是几次冲杀之后,双识再次将刀刃拦阻而下,叶成竹同样也被那女子限制住了身形。 白袍身形站于困阵正中,面向先前叶成竹呼喊“金固、天定”时,最先动作的蒙面人。 青岚方才就有了几分猜测,有过发号施令的出手,皆是阵外那持伞之人所为。 但这困阵枢纽,应是此人! 不论先前困阵自行攻守,或是后来叶成竹亲自......   第二百五十七章 破阵有法吞帅卒 原本只是叶成竹与青岚双方的争斗,在林满六三人与那名红衣女子的加入,雪地困局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困阵中,青岚与叶成竹对峙当场,其余妄图配合出手的却邪所属,皆被那身红衣拦阻而下。 困阵外,那被换出的少阴之位,本就不敌持剑女子,只能略微拦阻限制。 此时林满六三人的加入,持剑女子赢面大增! 少年先是挥出山野行,以剑势飞孤鸾开道。 那少阴之位才刚刚避开飞旋而来的短剑,先前那名女子舞动的双剑,又一次倾轧而至。 他赶忙身形......   第二百五十八章 北行事了还家去 面对却邪众人,毫无顾忌的退走,在场众人都看得明白。 谁也不会选择执意上前,与那叶成竹再拼个你死我活。 青岚随意整理下自己的袖袍,便朝林满六三人走去,还未靠近时,便伸出了个指头指向了少年。 看着其面容上的笑意,原以为是要答谢林满六三人的相助。 可没成想... “你这小子忒不厚道了,先前便在是!我没个三长两短,你就不出来是不是!”青岚叫骂出声。 林满六赶忙行礼致歉:“先前小子在找寻时机,便慢了些...还望青叔莫......   第二百五十九章 红颜更是胜儿郎 南下返程的路上,为了隐蔽青岚三人身形,在舟墨的提议下,林满六在路过一处小镇时,购置了两辆马车。 稍微大些的由林满六驾驶,带着月寒枝、苏眠暖、沈倾裴三位女子。 而稍小些的便是由舟墨驾驶,与青岚同乘。 一路上,少年有的没的给苏眠暖、沈倾裴两人介绍一些弈剑山庄的近况。 以此提前为众人说明,此时的弈剑山庄处于怎样的一个处境,好让这些今后要一同共事的人,再做最后权衡的打算。 苏眠暖听着这些江湖事的弯弯绕绕,仿佛一点也......   第二百六十章 须知少日拏云志 因为驿站外的闹剧,原本吵闹的村口驿站,安静了许多。 那些迟迟不敢离去的汉子们,一个个都正襟危坐,丝毫有大的响动。 生怕惹恼了这路过的几位爷,林满六看着周围人的动静,心中开始盘算起后续的行径路线。 “青叔,不久后便可直入杭州,是否不再刻意隐藏行踪?”少年提议说道。 会做此番询问,也是因为刚才的冲突... 不论是先前的那些草莽村夫作乱,还是遇上些市井闲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旁人可欺我可乎 驿站外的雪地之中,郑拴匍匐在地上,分明已经躺了很久,但是他就是不愿起来。 这位壮硕大汉,此时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虽是只有数招,但也能看出眼前这少年,应没有刻意刁难之意。 只要稍后认个错,或许这些高门大派的弟子,碍于气节也能放自己一马? 不对,倘若此时认错,此人还未打得尽兴,反而惹恼了他该如何! 还是强撑着与之再过几轮招,最后败于其手,这样...或许能够保住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