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花问柳》 第一章 出世(1) 地点:乾坤世界(架空) 时间:元朝末年 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元朝末年,哀帝荒淫无道,朝臣结党营私者多不胜数,朝政崩坏殆尽,各路反元义军纷纷揭竿而起,皆奉小明王为共主,我的祖父吴王朱元兴就是其中实力最大的一路义军首领。 我出生的那天,也就是祖父遣人把小明王接到建兴登基,不想他在途中却遇溺身亡的那一天,这个世上就多了一个叫做朱长洛的人,少了一个叫作韩于儿的家伙……隔一年,祖父率大军横扫大江南北,终于把元哀帝赶到了北方原地,成就了统一大业。 祖父共有十六个儿子,其中大儿子朱表是吴王世子,而我的父亲是祖父膝下的第四个儿子,名字叫做朱隶。父亲是个好色的武人,也是天生勇将,因为他为祖父创立大业立下许多汉马功劳,所以在我的一众皇伯皇叔中,他是最受祖父疼爱的一个,甚至超过了我的那个体弱多病的世子皇伯,被封为燕王,封地在燕京。 父王是个好色的人,他娶了许多的老婆,这些老婆和其他的一些女人为他生了许多儿女,好像我,就是其中的一个。大概是因为儿子众多,能让父王放在心上的儿子其实只有三个。第一个是我大哥朱长炽,也就是日后的王位继承人,第二个是我二哥朱长煦,第三个是我五哥朱长遂。 其实这也难怪,在所有兄弟姊妹之中,只有这三位哥哥才是父王的正妃所生,而其他的子女,母亲显贵的就是妾侍,不显贵的如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寻常的婢女,当年因为父王一时酒醉之下,就让我有机会出生在这个世上。 这年,我刚好九岁。 虽然说的好听些我就是王子,但是因为王府中王子众多,其实我和母亲的日子过得并不比那些稍稍受宠的奴婢好上多少,我们两人住在王府的一个角落的偏僻院子里,身边只有一个仆人,每日靠着领父王发下的例钱度日,着实有些清苦。 说起那名仆人,他是我的朱路叔,听说当年他和我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可是后来我娘被选进了王府后,朱路叔也就跟着净了身,进到了王府里来,直到后来娘她生下了我,他都一直留在娘的身边照顾她。 “十七哥,你在做什么?”正当我拿着本前朝的史书神驰想象的时候,突然一把悦耳好听的声音在我的身后传了过来。我心中一动,立即就猜出了来人是谁,因为这个人我实在太熟悉了,她就是我的十九妹,也就是父王的第十九个孩子朱娆春。 “十九妹,你今日不是要去先生那儿上课么?怎么来了?”十九妹和我自幼一同长大,年龄也相仿,从她是拖着鼻涕的小丫头片子开始,就一直跟在我尾巴后面跑,所以一直以来,她和我的感情就很好,常常会来寻我一起玩耍。 和我不同,十九妹的娘是父王的正妃,也就是二哥朱长煦的母亲,平日她很能得到父王的欢心,比起我这个父王或许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长成什么样子的王子来说,地位实在高出很多。 十九妹之所以认识我,那是她很小的时候,她在王府里逛迷了路,因为找不到下人和道路,天色又黑了下来,她一个小女孩只好蹲在一处墙角下害怕无比的哭泣。正好这个时候,我陪我娘出来饭后散步遇见了她,问明白缘由后,也就由我和朱路叔亲自把她送回到了住处……从此以后,十九妹总是过不了几天就来我住的院子寻我玩,这么多年了,我和她的感情大概比她和二哥的感情还要好上许多。 “今天教书的道闲大师没来,好像是父王把他召去商议什么事情了。”十九妹一向对读书没什么兴致,能够得了这半日的闲,她显然高兴得很。 因为燕王府中王子郡主众多,好像没个三十个也有二十九个,所以除了特别受父王宠爱的几个子女,大部分的人只能聚集在王府里的一个大书塾里读书,而其他的像大哥、二哥、五哥和十九妹这种受宠的子女,则可以得到最好的先生教书,虽然大伙儿都同是出身在王府了,可是境况却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说到这些,我这个由婢女生下的王子,在王府里算得上是最没有地位了的,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得到这些好的东西,甚至从我出生以来,我都没有见过父王一面,同样也没有见过那几位在王府里面有着超然地位的哥哥姐姐们了,当然眼前的十九妹是除外的。 “道闲大师没有来?怎么会,你不是说道闲大师为人最是严谨,寻常即便父王召他,他也不会顺便不来的么?”我虽然在平时“深居简出”,但是对于王府的事情,还是从天真单纯的十九妹那里探听到了许多,所以就有此一问了。 从前我就听十九妹说过,父王派来教导世子大哥和几位重要子女的道闲大师,原本是前元的进士,后来适逢时世纷乱,就入五台山剃度作了和尚,后来他又跟从极有名的道士席应真修习道术,不仅学会了阴阳之术,而且还会兵法,算得上是世上的一个奇人。 传说当年我的祖父遇见他,也对他的谈吐风采大家赞赏,想邀他入朝做官,可是当时道闲却以时机未到而婉拒了祖父的邀请。后来他不知为何突然来面见父王,从而进入了王府之中,成为父王最为信任的幕僚。 我从前自十九妹的口中听说到道闲大师在教导他们读书的时候,心中真的是羡慕非常,平日里我就十分喜欢读书,就连那些教我的先生都说我是一众小王子之中最聪颖好学的,若是参加科举,只怕寻常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功名都是可以信手得到的。 嘿,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在王府里是不受重视的人,如果不能加倍的比别的兄弟姐妹们努力的话,父王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记得有我的存在,我也不可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所以呢,我才会非常努力的识字、读书、明理、乃至学习治理天下的能力,功名科举是与我这个生在王府里的人没有缘分的,只求有朝一日父王能够发现我的才华,让我像其他受宠的哥哥们一样,可以为他分担一些烦恼!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听说是要有什么人来了,娘和二哥最近可是紧张得很呢!”十九妹的性子极是单纯,寻常不管有什么心事儿或者委屈,都要来对我倾诉一番,我对她也像对待亲生妹妹一样。 “难道是皇祖父派人来了?”我心里想着,这时候也只能是皇祖父派来什么重要的人,才会让父王他们那么紧张了。 “十七哥,你带我去后面那片草地去捉蝴蝶?”大概是看见我沉吟不语,十九妹摇了摇我的手,带着些央求的语气说。 我回过神来,抚o了一下十九妹的脑袋,笑着说:“好,我们这就走!” …… 傍晚时候,我辞别了尽兴的十九妹,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院子里。娘和朱路叔早就准备好了饭菜等我,一看见我满身大汗的走进来,娘她立即从屋里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为我擦汗,嘴里一边埋怨说:“你这孩子,怎么玩到这么晚才会来,莫不知道我们都在等你吃饭吗?” “娘,今天十九妹她说什么也不肯走,我只好呆在那儿陪着她,这不,就折腾到了这个时候。”打自懂事以来,我就知道娘她为我实在不知道操了多少的心,因此我也就不想让她为我多操心。 “你呀你呀,怎的老说你不听,娆春她是二房的人,你就千万别和她独自跑到外面去野,若是弄出个什么事儿来,我们母子俩就算赔上小命,只怕也担待不起啊!” 娘她是个忠厚的妇人,寻常因为为人和善,别房的就算是奴婢也偶有欺负她的,因此她向来对我都是叨叨絮絮的念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话儿,只是我表面上虽然满口应承,可是心里面却从来不这么想,因为我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也要娘她像书中所说的母贫子贵,我要让别人不敢小看了我们娘儿俩。 朱路叔等娘为我拭完了汗,又从一旁为我递来了一杯茶,亲切的说:“来,小爷,先和口茶再说。” 我接过朱路叔的茶,一口饮尽后,又朝他打了眼色。朱路叔见状立即会意,帮着我说:“夫人你也别骂小爷了,孩子家可不就是出去耍耍么?” 娘他自幼和朱路叔长大,这些年就有如兄妹一般,听了朱路叔的话儿,横了我一眼,说:“你这孩子,每回总是这样,下回可真的要让娘少担些心了。”说罢,她就拉着我坐到了饭桌上。 我见娘她不再唠叨下去,也连忙乖巧的端起碗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娘和朱路叔在一旁微笑着看了我一会儿,这才开始举起筷子……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我一日既往的读书和练字,很快就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虽然在王府里面的地位低微,但是不论怎么说我也是一位王子,寻常也不需要做什么事儿,能过上这种清闲的日子,比起世上许多劳碌奔波的百姓来说,实在算得上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天正在家里读着那本《春秋》,正看得入神,突然从屋外走进来一人,大声叫嚷说:“十七哥,走走走,咱们今日到外面逛逛去!” 我听到这把粗鲁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来的人就是我那个十八弟朱长春。十八弟他长得魁梧高大,脸相威武,下人们都说他的面相是一众王子中长得最像父王的。不过就算面相长得和父王相象,十八弟在王府中的地位只怕比我还要低些,因为他的娘亲从前是秦淮河上的一位名妓。 据说当年父王在秦淮河上荒唐了一夜后,看中了十八弟的娘亲,并为她赎了身子,从此她就成为了父王众多女人里面的一名,也生下了十八弟。这样的出身实在太过上不了台面,因此王府里下人们传说的风言风语也就有够难堪,说什么十八弟的娘亲“是个贱妇,从前在秦淮河也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简直就淫荡无比……”之类,如果不是十八弟长得像极父王,他这个王子身份只怕也还要遭到别人的质疑呢! 我和十八弟一向最为要好,十八弟小的时候身体不好,常常遭到别的兄弟姐妹们欺负,记得有一次他被那些哥哥们打骂,说他是老鸨的儿子时,我因为看不过去,竟然不知死活的挺身为他争辩,结果被一众哥哥弟弟打得头肿脸青,从此以后,十八弟就一直当我是亲哥哥一般,有什么事情都会和我说。 十八弟自小性子粗豪不羁,小时候大概被别的兄弟欺负多了,这些年来书虽然读得不多,但却一直苦心习武,所以体型生得魁梧威猛,比起同龄人来说简直大大的超出不少。 “出去逛?你不怕你娘知道打你?”十八弟是一时也定不下来的那种人,老是喜欢要我偷出王府到街上去看热闹,上一回被他的娘亲知道了,没少了一顿好打。 十八弟嘿嘿一笑,说道:“打就打呗,反正我皮粗肉厚,我娘的鞭子落在身上,就像挠痒痒一样。” 听见十八弟说出这样的俏皮话儿,我当堂禁不住笑了出来,说:“好,好,好,既然你想出去,作哥哥的便陪你走这一回了。”我这些天在家里也实在闷得慌了,因为自从上一次听十九妹提起有人会来王府后,原本定期来教书的先生也都好些日子没来,王府里的守卫明显加强了许多。 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我和十八弟很快遛到王府的一处侧门,然后趁着那些护卫不在意的时候,悄悄的跑了出去。 燕京虽然地处整个大吴的北方,但是因为和北方的蒙国接壤,算得上是我大吴最重要边防要塞,因此燕京实际上是依靠边塞军防繁荣起来的。走在大街上面,看到最多的武夫们吆喝着进行的杂耍表演,反而寻常的商铺倒是有些零零落落的显得萧条已极。 我和十八弟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两包瓜子儿,就站在一处杂耍摊前看了起来,十八弟生性好武,平时就喜欢这一口。看了一阵,我们都看了出来,那摊档上的几名汉子的拳脚功夫实在稀松平常得很,玩来玩去的无非就是胸口碎大石之类的假功夫,聚在摊档边围看的人不一会就向四下散去,转到别的地方帮衬去了。 剩下的几个人中,除了我和十八弟这两个少年人外,还有七、八个人,其中离我们较近的有一男一女两名年过半百的老者,显然是刚从外地来的客商,身上穿着光鲜,仍自饶有趣味的站在边上观看,不时还低声交谈两句,瞧模样该是一对夫妇。 我又看了一会儿,见摊档上的表演越来越无聊,又听旁边那一档不但围满了人,而且彩声雷动,就对十八弟说:“老十八,那一边好像要更好看些,我们过去瞧瞧!” 十八弟点了点头,连声赞同说:“好,反正这些烂功夫看着真无聊得紧呢!”打定了主意,我当即就和十八弟朝那边走过去。 大概是听见我和十八弟的话语声,我听见那老头对那老妇人说:“老伴,我们也到那边去看!”说完,他也要领着那老妇人跟在我们后面过来。 我们这么一走,这边摊档上的人尽都也跟着一起走光,那几名表演的汉子当即不干了,他们其中一人疾步跑上前来,拉住了那老头的衣衫角儿,大声说:“慢着,慢着,恁那老头,你怎么看了杂耍不给钱就走了?” 那老头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小,但是身子倒显得硬朗过人,被那汉子一拉停是停住了脚步,不过却晃都没有晃上一下。 “这老头可不简单。”我心中一动,看见有热闹可瞧,便自拉着十八弟停下了脚步。 “怎么,我们不看了也要收钱?”那老者的神色仍然镇定无比,对那汉子说道。 那汉子也不放手,把另外一只手掌摊开,脸色凶恶的说:“这是自然,你看了这么久,我们的功夫也耍得七七八八,你这个时候想走人,怎么能行?” 我一听那汉子的神色,就知道他这是看那老头夫妇是远道而来的外地人,而且又是老人,所以就想趁着这个档儿讹他们两个人的钱财。 那老头不动声色,缓声说道:“你的那些功夫不怎么样,我觉得不好看,所以才想转去别家看看,为什么要给你钱了?” 那汉子微微用力一扯,对那老头凶道:“不行不行,你既然看了我们的功夫,就要给钱,不然就休想我放手让你走人。”说时,另外几名汉子也朝着那老头夫妇围了过来,作出一副不给银子休想善罢甘休的模样。 那老头和那汉子的争执声愈发有些大了起来,先前已经转到别处的百姓看见这边有热闹瞧,又自围了过来,窃窃私语的传说着这里的来龙去脉……我和十八弟看着那汉子的可恶模样,心中也感觉有些义愤填膺,只是这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老头冷冷的扫了一下身周的几名汉子,眼中突的精光一闪,直盯着眼前那汉子,沉声道:“原本如果你好言好语的相劝,我或许还会赏你几个铜钱,可是如今你这分明是想要讹人钱财,我就是不给你又待怎的?” 第一章 出世(2) “十七哥,这个老家伙会武……”听着那老头的话儿,十八弟突然凑到了我的耳边说了一句,“这回真个有好戏看了!” 那几名汉子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势下,老头的态度还敢这么硬,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先前那名汉子露出一副威吓状道:“什么几个铜钱?看我们的这些功夫起码要给个五两银子,你今天要不是给,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要知五两银子已经可以让寻常百姓家维持个大半年,外围看热闹的百姓听到这话儿,见那几个汉子欺负外乡人欺负得太过了,顿时就有几个人骂出声来。那几名汉子闻声凶巴巴的转眼朝着四下看去,大声道:“谁在说话?有本事就站出来说啊,我们几个向来就收五两银子的,认为不对的就站出来说啊!”他们把拳头高高的举起来,满是一副谁再敢出声,就不让谁好过的意思,顿时先前那些想说话的百姓都声若寒噤了。 被那几名汉子围在中间的老夫妇俩转头看了看左右的情形,那老头眉头一皱,语气中带着些恼怒的说:“父老乡亲们啊,我们俩虽然只是外乡人,但是都到了这种年纪了,难道在燕京被人欺负,你们看到了都不敢出声?” 那老妇人大概是看出了丈夫的怒意,连忙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让他不要那么激动。 我在一旁看了很久,不知为什么听到那老头的话儿,立即就有一种为他挺身而出的冲动,于是就向前迈出了一步,放开了嗓门说:“你们几个怎么能这样欺负外乡人?简直把我们燕京人的脸都丢尽了。” 十八弟见我这么说,立即也回过神来,跟在我的身后走前了一步,哇哇大叫道:“你们这些破功夫也值五两银子?分明是想讹这两位老人家的钱财。” 所有人大概都没有想到这种时候还真的有人敢挺身而出,当他们听完我们说的话儿,又看清楚了我们的样子,顿时就更是惊讶了,这一点我从他们朝我和十八弟投来的目光中很清楚的察觉了出来。 那几名汉子还未有说话,倒是那老头微微的笑了笑,似乎十分满意的说:“看来这燕京城里,还是有人敢仗义出言的。” “你们两个小鬼,莫非不怕死?”那几名汉子终于醒悟过来,见我和十八弟都是孩子,又敢出来撞破他们的好事,立即就有一个凶恶的向着我们走了过来,看样子是不怀好意。 十八弟一下子站到了我的身前,他比我魁梧许多的身材即便不能打,也能震得住人,我站在十八弟的身后,大声对那些汉子说:“你别想乱动手打人,我们大吴律令说得清清楚楚了,你要感动我一根毫毛,我们就可以到官府那儿去告你,让你充军。” 那名汉子也不知道是看出十八弟也是会家子,还是听到了我说的话儿后感到害怕,顿时就停下了步子,不过仍是凶恶无比的盯着我和十八弟直看。 这种时候,我当然不能停下嘴巴,又急急的说:“我们大吴洪武爷初定天下,是以严刑治国,你们这样讹人钱财,虽然还不至于砍头充军,但是这两位老人家如果当真到府衙去告你们一状,眼前有这么多的乡亲可以佐证,你们受杖邢后再要缴纳百两纹银入库,那是跑不了的了,嘿嘿,我劝你们还是莫要乱来的好。” 那几名汉子初时或是还只当我是在胡诌,可是当听到我这么侃侃说出根据律法而该有的结果时,他们脸上的神色顿时都变了一变,显然已经有了一些害怕。 “我们燕京的府衙如今正是周大人在坐堂,他的为人向来最是清正严明,你们若犯在他的手里,只怕绝对逃脱不去。”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熟读了我们大吴的律令,又曾听说那位叫做周至亲的周大人是有名的清官,向来很得父王的器重,因此就顺带把他也提出来,希望能够收到震慑的作用。 那几名汉子身在壳中,也不能察觉,其实在其他围观百姓的眼里,看见我这个小小的孩童能够口若悬河的说出大吴律令之类的事情,他们大概会感觉到惊讶和敬佩,因为他们都把目光投在我的身上,又开始“啧啧”的议论了起来。在这当中,我还有留意的是,那对老夫妇的眼里也都有了惊奇的意思,尤其那老头的目光里对我更是带着一丝欣赏, 十八弟向来不是读书的料子,但是听完我的话儿,他也知道话头醒尾,也跟着粗声粗气说:“我十七哥说得对极了,就算你们不怕受到杖邢和赔银子,可是你们在光天化日下这么欺负外乡人,真把我们燕京人的脸都丢尽了。” “好,说得好!”听见十八弟这么能够引起四下百姓共鸣的话儿,我心里面当即就暗叫了一声,只要能把燕京百姓的荣辱心激起来,还怕那几名汉子不乖乖就范?果不其然,听到了十八弟的这一番话,顿时就有几名有血性的百姓叫了起来:“你们不能欺负人,如果今天的事情传到了外面,其他地儿的人都要说我们燕京人的不是了。” 万事开头难,只要有人开了头,四下百姓也都纷纷出声责难起了那几名汉子的行径,一时之间,那几名汉字先前的威吓再起不到作用,他们带着畏惧的脸色接连变幻了几下,恨恨的说了一句“我们也不与你们计较”的场面话,就灰溜溜的走人了。 看见事情已经顺利摆平,我和十八弟转身就想到别的地方继续逛逛去。 “两位小哥,请留步。”我们刚要迈步,身后的那位老头突然出声招呼了。 我和十八弟转过头去一看,看见那老夫妇很快走到我们这边,那老头瞧了我们一眼,说:“今天多谢两位小哥仗义帮忙,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让我这糟老头子请你们吃一顿饭!” “不用不用,我们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老也不用这么客气。”十八弟身上有着极重的侠气,平日听书就喜欢听些关于江湖游侠的段子,这时把那些段子上的游侠口吻一套,说起话儿来还真是有些不伦不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拔刀”了,顶多也不过是出了口而已。 那老头夫妇大概是听了十八弟的话儿感觉有趣,微微一笑后,反而是那老妇人出声说道:“这是这是,不过我们夫妇初到燕京来,还想向两位小哥打听一些事儿呢!” “打听事儿?”之前我也没有留意,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打量起这对老夫妇来。只见那老头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脸上面貌虽然不见怎么好看,但是却有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一看我就知道他绝对不是寻常的人物。再看那名老妇人,身材修长,容貌好看,自有一份大户人家的端庄贵气,可以想象,她年轻的时候定是能够迷倒众人的女人。 “十七哥,人家既然有事情打听,我们就去坐坐再走!”还未等我表态,向来热心肠而不懂得拒绝别人的十八弟对我说了。 听见十八弟的话儿,我要是再推搪,只怕就太过着痕迹了,因此也就点了点头,说:“好,那就坐一阵,不过等会儿要赶紧回家,不能耽误的时候。”王府这些天来,通常是一过了午时就把所有的侧门关闭,如果不能够赶在那之前回到府里,我和十八弟就会有家不能归了。 十八弟自然明白我话儿里面的意思,连忙大力的点了点头,又转过头对那对老夫妇说:“老人家,我们只能呆一会儿,等下要赶着回家呢!”大概是觉得我们有趣,那对老夫妇相视一笑,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们四个人走进最近的一家饭馆里面,那老头很快的就招呼小二点了几样小菜,看他们点菜的情形,我和十八弟都觉得他们还真的是不太熟悉燕京,因为他们对于燕京有什么好吃的,也对那小二问了许久。 “老人家,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尽管问,只要我们兄弟俩知道的,都一定给您说。”我看见时候不早,连忙直接说了。 第二章 祖父(1) 那老头看了我一眼,突然笑着问道:“刚才我听你和那几个人说起大吴的律令,你小小年纪的,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就是你想打听的事儿?”我心里面暗自嘀咕,只觉得这个老头实在有些古怪,不过很快的想了一想,还是敷衍着回答了一句:“我从前看过,所以就记得了。” “小哥,你怎么会看这样的东西?”我的这个回答那老头显然不太相信,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试问这天下间哪有个半大孩子能够记得住国家的律法?我要不是从小立志要在父王面前崭露头角,得到他的注意,我也不会这么苦心的读书,还把我们大吴的所有律法税令都通通熟记在心。 “小哥,请问你家在何处?寻常人家该不会有记载着大吴律令的书。”那老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又是微微一笑。 “糟糕糟糕……”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儿就让那老头瞧出了破绽,心里面极快一转,连忙又模棱两可的搪塞道:“这个……我家藏有很多的书,我看过就是了。” 那老头见我执意不说,一双眼睛又上下着打量了我几眼,似是想把我藏在心中的秘密看穿。我感受到他的目光,还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十八弟帮衬着说了:“你们不知道,我十七哥平日里最喜欢看书,就连教书的先生都说,他的学问大得很呢,说是要考科举功名的话,他铁定能是个进士。” 十八弟一向服我,他得意的笑了一笑,又继续夸起了我这个哥哥,似是我的“有学问”也使他沾了不少的光。那老头听了他的话儿,“哦”的一声惊叹后,又朝我看来,说道:“这么说,小哥你长大之后是想要出仕考取功名咯?” “考取功名?唉……”我心中轻轻暗叹,“以我的出身又怎么能够考取功名?只盼父王日后能够注意到我,让我为他老人家分忧,那就好得很了。”我心里面虽然这样想,但是这个时候脸上也不敢表露出来,连忙不动声色的说道:“老人家,别听我十八弟胡说了,我这点点学问,又哪里能够考取什么功名,至多也不过是个在家读些闲书的乡野人罢了。” 那老头身边的老妇人一直没有说话,听见我的这么说,摇头说:“小哥,你倒也谦虚,不过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这么没有志气!依我看啊,好男人总要有大志向才行,我们这些女人就看得起这样的男人。” 我听了那老妇人的话儿,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心里面热乎乎的亲近得很,又抬头看了看她鼓励的目光,想起自己连父亲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还哪里敢说什么大志向?眼眶不自禁就红了起来。 “十七哥,你怎么了?”十八弟粗线条的脑袋哪里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他见我神情黯然,当即就摇了摇我的手,关切的问了。 那老妇人见了我这样子,虽然也不知道缘故,但是她将身子移近了我一些,又和声说:“你是好孩子,可莫要看轻了自己,要立下个大志向,日后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其实说起来也古怪,我和这位老妇人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可是她的话儿,她的神态却给我带来了很亲近很亲近的感觉,就好像是母亲,但是又不尽然,心情顿时变得激荡无比。 好一会儿,我慢慢回复了心神,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发现就快要到午时了,连忙站起身来,对十八弟道:“老十八,我们还是快些走,不然迟了可走不了了。”说话的时候,我又有些不舍的对那对老夫妇说道:“两位老人家,我们要走了,日后如果有缘,我们再见!” 那对老夫妇见我们要走,似乎也有不舍,那老头想了想,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交到我的手里,说道:“这个玉佩你拿着,日后要是真的要上应天府来大考,就把这个交给你的主考官,我自然就知道来见你的。” “主考官?”我心中惊疑的接过那枚玉佩,虽然这辈子也不想着去考科举,但是听见那老头的话儿,心底转瞬就明白他若不是朝廷里面的大臣要员,就一定会是王亲国戚,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能和主考官扯上什么牵连? 我细眼看了看那块玉佩,上面刻着的是一只貔貅,那栩栩如生的貔貅嘴里还含着一个圆形方孔的金钱,玉佩放在手上,立时就有一丝温暖传来,感觉极是舒服。 “这块温玉只怕价值不菲啊!”虽然不知道这块玉佩究竟好在哪里,但是我毕竟是王室子弟,一看就知道它的做工精美绝伦,绝对不是凡品,当即就对着那老头道了声谢:“谢过老人家了,我日后若真的到应天府去,定会去拜候你们的。”看看时候真的不早,我连忙拉着十八弟,匆匆的出门而去了。 跑出饭馆极远,我间中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对老夫妇都走到了饭馆门前,对着我们的身影遥望,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突然极有想调头跑回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强自忍住了。心里只能低低对自己说了一句:“我一定会去应天府看望你们的。” 回到王府里,虽然被侍卫们撞上了,但是他们也都知道我和十八弟的身份,反倒因为害怕担待被两位小王子偷跑了出去的罪责,也不敢多说什么,因此我们都顺利的回到了家里,丝毫没有泄漏半点“风声”。 日子就这么偷偷过去,又过了约莫十天左近,突然我从十九妹的嘴里听到了一个让我惊呆了的消息,那就是我的祖父祖母,也就是当今大吴的洪武天子爷和皇后娘娘一起来到了我们燕京,如今就住在了王府之中。 因为听说祖父祖母是秘密北上,所以就连王府里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也并不太多,王府里面除了几位重要的正妃和王子,其他的人都没有机会知道这个消息,我这个早被人冷落已久的王子也更是不会知道了。所幸十九妹偷偷的溜到了我住的地方,告诉了我这个天大的消息,然后又溜了回去,我才知道原来我那仰慕了许久的祖父祖母也正和我住在同一屋檐下呢! 我的祖父洪武爷名字叫做朱元兴,据说他小的时候生在非常困苦的人家,从小就给有钱人家放牛,后来因为乡里闹起瘟疫,父母兄弟都死了干干净净,只剩下他一个人跑到了和尚庙里坐起了小沙弥。后来祖父游方天下,正值各路义军纷纷崛起的时候,他被其中一位义军首领郭子安看中,将他收入了麾下,他也成为了义军之中的一员。 祖父是个骁勇善战的人,他经过多年转战,先后打败了陈友亮、张舟宗和方国镇等义军势力,又把蒙人彻底驱逐到了北方,终于建立了我大吴的国祚。我自小看着关于记载祖父功绩的书,想象着一个人能从一无所有摇身变成这天下的主人,那该是怎样能耐?所以心里对他实在仰慕得久了, 而在祖父身后一直默默支持着他的祖母,那更是我心里面对于贤妻良母的标准。祖母原本是郭子安家里的一名身份低微的婢女,只因为郭子安看见祖父是个极有用的大将,就假意收了祖母作为义女,然后又将她嫁给祖父,以求笼络住祖父的心。据说有一次郭子安因为嫉妒祖父在义军中的声望,寻了个由头把祖父关在了柴房里,还不给他吃喝,想要活活将他饿死。后来祖母偷偷的从锅里把煎得正热的烧饼拿了出来,藏在胸脯上,送到了柴房给祖父吃。祖父把烧饼从祖母的怀里拿出来的时候,不仅还是热的,而且还看到祖母的胸脯都被烫伤了。从此以后,祖父逢人就赞叹祖母的贤惠,心里也对祖母敬爱不已。 “他们来了,我要是能见上他们一眼该多好啊!”突然之间,我的心里真的有点羡慕十九妹,她一出生就是父王正妃的女儿,打小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疼爱和瞩目,和我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不过……”我转念又想起了那天那名老妇人的话儿,“我可不能因此没了志向啊,一个男人就应该靠着自己的双手来出人头地,嗯……刘基就曾经说过,弱者在乱世之时就会叹息自己生不逢时,在太平盛世时又会叹息自己怀才不遇,只有强者,才会自强不息,绝不怨天尤人。”心里面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突然对眼前的一切生出一股斗志,拳头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握得紧紧。 “想个法子,想个法子去看看祖父,就算是远远的看上一面。”不过话儿还是要说回来,眼下不论我的斗志有多么旺盛,一时间要想去见祖父一面,只怕门儿也没有,这个是最令我感到沮丧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有意成全我的心愿,正自我接连几日都在暗暗苦想着这件事儿的时候,突然父王的那些近身太监纷纷到我们这些王子郡主们住处传旨,说是父王要见我们,所以要我们第二天到王府的银安殿去的。 对于这个消息,我自然是欢喜得一夜都没有睡好,且不说我知道这并不是父王想见我们,而是祖父祖母想见我们这些孙儿,就只说能够见上父王一面,就已经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了。当然,十八弟一点也不知道祖父祖父的事儿,他的心里就很单纯的为了能够见到父王而高兴。 第二天一大早,我穿上了最贵重漂亮的衣衫,就随着来领我到银安殿的太监走了。来到银安殿上,那里早就密密麻麻的站着三十多个兄弟姐妹,他们也都身穿着只有过节才会穿上的衣服,静静的站在殿上等着,大概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只要能够让父王留意到自己,那受宠的日子也就到了。 对于这一点,我也不例外的这样想着,且将所有的功利心丢掉,试问有哪个孩子不希望得到父亲的疼爱的?或许在我那少少的功利心外,更多的是想得到父王的亲近! 在殿上除了我们这些站着的王子郡主之外,两边的座椅上还坐着三名盛装打扮的贵妇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一面,但是我还是猜到了她们的身份,她们应该就是父王的那三个正妃,也就是我名副其实的大妈、二妈和三妈。 我早就打听清楚,我那大妈姓马,是祖母家中的人;二妈姓宋,是当今太子太傅宋濂的妹子,算得上是一位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三妈姓李,她的父亲乃是我大吴的第一任宰相李擅长。她们可以说无一不是出身名门望族,我娘的身份和她们简直就是没法比。 很快的,我看到了十九妹,只见她正站在一名年纪大约已经十五六岁的少年身旁,她的手也正牵着那名少年。我抬头打量了一下那个少年,只见他一脸的英气,双目炯炯有神。大概是因为都长得像极父王,我觉得那少年的面相,竟然和十八弟极是相象,尽管他比十八弟要秀气一些。 “这就是二哥朱长煦么?”我看到十九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我,只见她朝我作了个鬼脸之后,又自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大概是害怕被二妈看见了。 我转眼又望向二哥身旁的那名王子,只见他长相极是敦厚,加上那肥胖的身材,实在像极一名乡下的土财主。那名王子约莫已经有十八九岁的样子,只看一众王子的年龄,不用想我也猜到他就是我的大哥,也就是当今的燕王世子朱长炽。 “就凭这个长相,日后要想当王爷,看来是太过没威势一些了。”大哥的长相虽然极能给人亲切之感,但是我心里面却仍觉得这种长相实在太过寻常,简直一点气势也没有。 在二哥的另一边,还站一名王子,那名王子大约才有十三四岁,但是脸色阴沉无比,简直就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看得两眼只让人生出了些厌恶之感。 “不用说,能够站在一众王子郡主之前,他肯定就是我的五哥朱长遂了。”能够一次见到这三位在王府里的地位最为显赫的王子,这一趟银安殿也算是不白来了。 第三章 拜师(1) 皇祖父看见十八弟,当即朝他招了招手,笑道:“那日我在街上看见你,就觉得长得和你父王小时候极像,所以今天才特意吩咐要把你们所有得王子都带过来,让我逐一瞧瞧,想不到你们还真的是我的孙儿!” 听到这儿,我才知道敢情是因为十八弟的长相,今天我才能托他的福,能够有这样奇遇,如果换作寻常,大概我和十八弟又要和皇祖父皇祖母失之交臂了。 “长春啊,你喜欢骑马射箭不?”皇祖父大概是看见十八弟雄纠纠的样子,就又问了一句。 这句话儿正好是问到了十八弟的心坎,他立即就答应道:“回皇祖父的话儿,我平时就喜欢练武射箭,以后有朝一日,我也要像皇祖父年轻的时候一样,驰骋疆场,为皇祖父开拓疆土。” 十八弟虽然不是心机灵巧的人,但是他这句话儿显然很能得到皇祖父的欢心,皇祖父哈哈的开怀大笑道:“好,好,等你日后长大了,朕定会让你作镇守一方的大将,让你为我们朱家把疆界开拓到天地的尽头去。” 听到皇祖父的这一句话儿,我心底下不由很替十八弟高兴不已,因为只凭着皇祖父这金口一开,十八弟日后已经铁定会是分封一方的王爷,因为在我们大吴,只有王爷才能领军镇守边疆,这是皇祖父在建立大吴国祚之初就立下的规矩。 皇祖父的话儿不仅我听到,大殿上下有许多人也听得清清楚楚,那些缠杂着嫉妒、羡慕之列的目光又都射向了十八弟。 “十八弟,还不快点跪下谢恩?”我见十八弟还没有醒水,便在一旁提醒他道。 十八弟寻常最是听我的话儿,听见我这么说,虽然还不明白就里,但是也连忙口呼万岁的跪在地上道谢了。 等到十八弟重新站起身来,大概是看出我的乖巧,皇祖母指着我对皇祖父问道:“那这个孩子呢?皇上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皇祖父看了我一眼,想了一阵后,转头去对父王道:“隶儿啊,你可舍得让这孩子跟我到应天去?长文身边正好缺了个伴儿陪他读书。” 我还没听明白皇祖父究竟是什么意思,转眼就看见父王脸色一变,极快的跪了下来,说道:“父皇,这可万万不能啊,长文是我大吴的皇世子,长洛他生性顽劣,只怕会担不起这个重任,还望父皇另觅人选!” 听见父王说出“皇世子”三个字,我顿时就明白了皇祖父先前这番话儿的意义,心头立即猛烈的跳动了几下。要知道皇祖父要我去陪皇世子读书,那就是要把我培育成皇世子的左右手,成为皇世子日后登基最心腹的臣子。纵观历史,也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心腹大臣实际的为皇帝掌握这天下的大权,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这种能够掌握天下权势的机会,是旁人做梦都难以企及的,可是我却因为皇祖父的一句话儿,变得有可能做到。 “这孩子正合我的心意,也不用另外找人了。”皇祖父和蔼的望着我,说:“长洛啊,你愿不愿意随我到京城去?” 我转头看了父王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父王他之前极力劝说皇祖父“另觅人选”,但是这时候我再看向他的时候,却清楚的看见他眼中带着一丝鼓励,于是我想也不想就答应皇祖父道:“皇祖父,只要你肯带孙儿到京城去,孙儿就一定到京城去侍奉您老人家。” “好,好!”皇祖父显得高兴无比,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一次朕回京去,你就随我一起走!” “父皇,儿臣有个小小的请求,还望父皇答应儿臣。”父王听到皇祖父这样说,突然站起身来说道。 “哦,你有什么请求?”皇祖父有些诧然的望着父王,“你有事儿尽管说来就是了,朕今天尽都答应你。” 看得出来,皇祖父对父王也是疼爱非常的,或许这其中也因为这个缘由,皇祖父对我才会这么青眼有加。 “父皇,你让长洛到京城的事儿,我想求您缓上一年。”父王的话儿让所有人都有些料想不到,“长洛虽然是儿臣的亲儿子,但是这些年来儿臣一直忙于边防军务,也未曾和他亲近,儿臣想求父皇让长洛再在儿臣的身边呆上一年,让儿臣好好的教教他宫廷中的礼节和如何去尽一个臣子的本份,等到一年之后,儿臣定会把长洛亲自送到京城去,再让他代替儿臣侍奉父皇和母后。” “父……父王!”虽然父王的话儿在我看来有些做作,但是我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见父王亲口说想和我亲近,我的心中顿时暖暖的,连忙也跪了下来,对皇祖父道:“皇祖父,请您就答应父王这一次,长洛一年后一定会到应天去侍奉您老人家的。” 皇祖父还没有说话,大概皇祖母看到我和父王“父子情深”的一幕,也跟着对皇祖父说道:“皇上,您就答应了他们爷儿俩,反正也不争这一年半载的功夫。” 皇祖父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父王和我,又沉吟了一阵,终于点头道:“好,那就一年后再到应天来!” “谢过父皇!”父王的眼中明显可以看得见欢喜。 “谢过皇祖父!”我的心里面自然也充满了期待。 紧接着,皇祖父、皇祖母对我和十八弟又说了一会子话儿,才记起大殿下面还有许多龙孙在侯着,皇祖父留下了我和十八弟,还有大哥、二哥和五哥一起进膳,就让其他的兄弟姐妹老老实实的回家去了。 之后的一连几天里,皇祖父和皇祖母每日都要我和十八弟到他们那儿去请安,还让我们带着他们满燕京的乱逛。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皇祖父不时询问我一些儒家经典里的东西,不过这些自然是难不倒我的,因为毕竟皇祖父是戎马出身,对于诗书学问这些并不擅长,而越到了后来,皇祖父问的东西就越刁钻,就连兵书上面的事儿都有了。 我对兵法学得并不多,至多也不过看过那几本《孙子兵法》、《六韬》之类的,对于书中的一些行军布阵的事儿,因为我没有带过兵,那些事儿光看又没有人指点,真的是难以理解明白,不过饶是如此,我还是偷偷留意到祖父听见我把自己知道的尽可能说出后,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和喜爱。 很快,皇祖父和皇祖母就要启程回去应天了,临别时,皇祖父和皇祖母对我都有些依依不舍,他们不下一次的语重心长的叮嘱我要小心保重身体,一年后一定要如期到应天去看他们。听到这些“口谕”,我自然也都没口子答应了。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是皇祖父和皇祖母在我的心中已经留下了很多很多让我感到温馨的记忆,不仅这样,也因为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关系,我这个原本在王府里不受人重视的“冷”王子,突然一下子就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一些原来看不起我们娘儿俩的奴才奴婢们,都开始过来我们院子讨好我们,“跟红顶白”这个成语,用在这种时候就最合适不过了。当然,十八弟那边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他或许比我还要好一些,因为冲着皇祖父之前的那句话儿,他俨然已经是一位王爷了。 距离皇祖父和皇祖母离开不到一天,父王就派人来把我叫到了他的书房,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受宠若惊,娘她知道了也非常替我高兴,特地让我换上好看的衣衫,就随着那来传召的太监去了。 那个太监也是个落叶知秋的奴才,知道我这一阵正是当红的王子,一路上对我百般拍马,尽管我不太喜欢,但是被他那香甜的话儿烘托下,倒也感觉舒服不已,暗想:“难怪这天下间的人都争着想处在上位,只凭着不用受人白眼,还能让其他人对自己呵着这一点,就已经是惬意到了极点。” 我走进书房的时候,父王早就已经在里面等着我了,而同时间在父王的身边,还有一位中年和尚。我看到那和尚的时候,留意到他眼中闪过的精光,不由得就抬头朝他多望了几眼。 这和尚其实不像和尚,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相貌极丑,长着一双三角眼,脸色蜡黄,形如病虎,看起来十分的凶恶,哪有半点的佛气?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衣衫,分明就是一套儒生们常穿的书生服饰,如果不是他头顶上印着几个香疤儿,还真是只像秃子,不像和尚。 父王看到我进来,微微一笑后指着一旁的椅子和声道:“长洛,来,坐到这儿来。” 我朝着父王请了安,就依言过去坐下。 “长洛啊,父王一向忙于边防的军务,这么多年了,都一直没能去看看你,抱抱你,让你们母子俩受了许多委屈,你不会怪父王?”父王等我坐下,显露出一副对我百般疼爱的模样儿说道。 听到父王的这番话儿,虽然心底里也会猜测他这么说是不是因为我有了利用的价值,但我还是眼眶立即一红,摇头道:“孩儿不敢怪父王,孩儿只是盼着父王身体康泰,让孩儿日后也能帮父王戍卫边疆。” 父王点了点头,摸了摸我的脑袋,说道:“好孩子,好孩子!”微微一顿,他又道:“再过一年,你就要到京城去了,父王原本也舍不得你去,可是为人臣者,就要忠心于君父,你皇祖父不仅是你的祖父,而且还是你的主君,所以父王才抛却了一己之私,决心送你到京城去,你明白么?” 父王的话儿说有些大义凛然,我连忙点了点头。 “京城不同于燕京,在宫里也不同于在家里,你不懂得宫里面的规矩,又不识得朝廷中的礼节,父王担心你日后会闯出什么乱子来,所以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给你请一位师傅。”父王指着那名和尚,说道:“他是父王最器重的道闲大师,从今天开始,你就要道闲大师为师,跟着他学习宫里的规矩和诸般礼节,道闲大师还会专门教你读书以及诸门功课。” “道闲大师?他就是道闲?”我惊诧不已的又打量了一眼道闲,他实在和我想象中有着太大的出入,在我的脑海里,这位父王身边最得力的幕僚应该是一派道骨仙风的样子才对的,不想却是如此模样。 “长洛,快跪下给你道闲师傅行礼!”父王大概是看我没有反应,突然又出声对我说了一句。 俗话说得好,相马失之瘦,相人失之贫。道闲大师乃是连皇祖父都佩服的人物,我又怎么可以以貌来取他?何况能够拜自己仰慕已久的人为师,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儿,因此我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就立即跪倒在了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后,大声道:“弟子朱长洛从今以后就拜您为师了,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道闲由着我在他面前磕了几个头,这才说道:“好了,小王子,请起身来!” 父王对道闲笑了一笑,说道:“道闲大师,我这个劣子就交给你了,还盼你念在小王的这一份爱子之心上,为我好好教导他!” 道闲听见父王的话儿,不动声色的行了一礼,淡淡道:“王爷请尽管放心,道闲定会不负所望。” 第四章 进京(1) 从燕京渡过黄淮然后进入应天的地面儿,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险阻,从很早的时候开始,皇祖父已经派人沿路征集百姓修缮官道,为的就是防范一旦北方的蒙人死灰复燃,再度南下,我们大吴的军队可以用的最快的速度调集到燕京去,这样中原就可无恙了。 “长洛,你要记住了,去到应天以后,不可以随便闯祸,要多听,少说话儿。”父王在路上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对我叮咛,大概是害怕我还不懂得伴君如伴虎的严重。 “父王,我那位皇世子堂兄有多大了?” “长文世子比你大两岁,是你皇伯唯一的儿子,日后极有可能成为我大吴的天子,你可要好生伺候,知道吗?”父王微微一顿,又说:“我已经派人为你在京城说项一桩婚事,等到了应天,我就带你去看看!” “婚……婚事?”我实在有些大吃一惊,虽说我的身体已经长大成人,加之寻常春暖花开之时也比其他同龄人更早有魂牵梦萦之时,但是毕竟我还是不满十一岁的少年,这婚事一项未免太早了些。 父王大概是看见了我脸上的惊讶,便笑道:“这有什么的,父王当年才八岁就已经定亲了呢!生在帝王家,这些事儿也是身不由己的。” 我唯一愕然,想了一想后,突然说道:“父王放心,长洛这一回到京城去,只要能为父王分忧,能为本藩作些事儿,不论如何也不要紧了,还望日后父王在燕京要多多保重身体!” 父王似乎也未曾想到我会这样说,他眼带惊诧的望着我好一会儿,才搂着我的肩膀稍带感动道:“好孩子,好孩子……唉,为何父王不早些知道你呢?” 能被父王这样搂着,这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不管父王这个时候的话儿是不是全部真心的,但是我觉得他至少已经真的认同了我这个儿子了,而我也暗暗下定了决心,日后不论如何都一定要在京城里为本藩作出一番实事儿来,这种强大的信心和信念就好像潮水一样涌上了我的心头。 尔后,父王又为我介绍了我那婚事的女子是谁,原来她就是宰相胡惟用的女儿——胡梅馨。听说她虽然比我大上几岁,但是却是艳名、才名满京城的好女子,不仅这样,胡梅馨还文武双全,因为她是应天第一道场的掌门人张天裂的关门小弟子,寻常的人也不敢去惹她。 听到父王说起张天裂的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师父曾经为我说起的江湖上的事儿,他曾说这一位张天裂是正道中鼎鼎有名的人物,在正道英雄榜中排名第五,素有天下第一快剑的称号。 “不可以泄漏了自己的师门来历啊!”我暗暗叮嘱自己,“就算日后让‘老婆’看出来一点半点儿的倪端,我只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因为随着师父学习了一年的权谋之术,我的心思远比常人慎密,在父王仍然滔滔不绝的介绍着那位胡梅馨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暗暗盘算起了推脱这桩婚事的办法。 “父王,俗话儿说男大一,女大七,那位小姐只大我几岁,又不满七数,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会?”我的淡定神情让父王也察觉不出我究竟想要做什么,父王就笑着解说了:“这一桩婚事其实是你皇祖父和皇祖母为你撮合的,你皇祖母平日里很是喜欢那位胡小姐,所以特地拿了你的八字和她的八字让天下第一神算信无差算了一遍,他说你们两个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若能成婚,女的能益夫旺子、和和美美,男的能脚踏七星、平步青云,真可谓是万事大顺啊!” “这婚事还是皇祖父和皇祖母的意思咧,真是让人头疼得紧呢!”这样看来我心里面的小九九是没戏了,反过来我又开始极快的思索起了以后的应付之策,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那么顺当就答应了继承什么宗主之位,不过既然已经下了贼船,连月垠缺都练得有了小成,也只好继续走下去了。 一行人很快进入了应天的地面儿,说起来应天还真是比我们燕京繁华许多,据书中记载,加上我们大吴这一朝,应天已经是六朝的古都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由,所以各地的好玩意儿都慢慢聚集在了这里,应天自然也就比别处更繁华了。不过在整个应天之中,最让我期待的还是那一条名传千古的十里秦淮河,据说但凡到应天来的文人雅士就一定要到秦淮去看一看,说起来这条秦淮河还真像是读书人的母亲河呢! 我们还没有进入应天城,远远的就看见有一对人马正在城门前面等待。父王朝那仪仗看了一眼,突然哈哈一笑的对我道:“那是你皇伯的仪仗,他要出来迎接我们呢!”说时,他一挥马鞭,就朝着城门方向急驰了过去。 “皇兄!”父王的声音豪迈响亮,远近可闻。这个声音才刚传过去没多久,那队人马中也有一个全身上下都是黄色衣着的人纵马出来,径自迎向父王。 不用问来人是谁,只看这身装扮我就能够猜出那人就是我的皇伯,也就是当今大吴的太子殿下朱表。 看起来父王和皇伯的兄弟情谊极是深厚,两人一起跳下马来,立即就紧紧的拥在了一起,良久良久,这才再次分开。 “长洛,过来拜见你皇伯!”父王朝我招了招手,我立即乖巧的走到那人的前面,跪拜下来,说道:“侄儿拜见皇伯!” “这就是长洛了?”太子皇伯赶紧把我扶起身来,打量了我一眼,啧啧道:“果然仪表堂堂,怪不得父皇和母后打自从燕京回来,无日不在我们面前提起你来。”微微一顿,他又转头对我父王说:“皇弟啊,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父王连忙谦辞,太子皇伯也朝着身后招了招手,招呼道:“长文,快些过来见过你皇叔和长洛堂弟!” 我自然知道“长文”是谁,不过从地上爬起身后,我还是先趁着这个档儿打量了一眼太子皇伯,只见他身体极是干瘦,脸色也如蜡黄一般,好像大病初愈的病人,看来传闻中他向来体弱多病是真的了。 在太子皇伯的身后,慢慢走过来一名比我大一些的少年人,那少年一脸阴沉,相貌并不好看,似乎这时候让他走过来还不情不愿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他整个儿的神台气质,简直像极了我的五哥,心中不由暗叹:“难道他就是我今后要伺候的主子吗?” 果然,那少年走了过来后,不太痛快的跪了下来,对我父王说道:“长文拜见皇叔!” “世子快快请起!”父王还未等朱长文跪实在地上,就已经上前一把将他扶了起来,同时打趣了一句:“长文日后是我大吴的天子,我怎么敢让他给我跪下?哈哈……” 听到这一句话儿,我留意了一下那朱长文的表情,见他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骄傲,满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心里不觉对他生出厌恶之感来。 一场相见过后,太子皇伯迎着我们进入了应天城。应天城里繁华非常,路上行人大多伫立朝我们这边张望,我看见那些男男女女大都生得秀气灵巧,虽然好看是好看了,但却全然不像我们北方健儿那般,身高体壮的极显威武。 终于进入了皇城里面,这一次真是大大的开了一番眼界,这里的宫廷楼阁比我们燕京的燕王府简直好上太多太多,原本我还以为燕王府已经这世上最奢华的地儿,想不到拿它和这皇宫一比较起来,实在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长洛啊,我的好孙儿,你终于来看皇祖父咯!”才走进皇祖母的寝宫,大概早已经等候多时的皇祖父一把就过来抱起了我,那模样真的就是想念了我多时的样子,绝无半点儿的作假。 我曾听父王说过,朱长文虽然是皇世子,但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身体天生的就有一些缺陷,头盖骨又扁又歪,所以皇祖父一向不太喜欢,时常当着众人的面一边摸着朱长文的脑袋,一边打趣的问着:“好孙儿啊好孙儿,你怎么长得这么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我觉得皇祖父之所以会喜欢我,那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的相貌长得好看。 皇祖父抱了抱我后,又到皇祖母抱我,皇祖父哈哈笑道:“看来短短一年,我的好孙儿又长大了,比起一年前来可是沉许多。” 皇祖父一声一个“好孙儿”,我暗自留意到,一旁的朱长文看见皇祖父和皇祖母对我的亲人劲儿,眼中几不可察的闪过了一丝寒光,这顿时让我感到头皮发麻,身上也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只觉得这日后“陪太子读书”的日子只怕不会很好过。 这一天,皇祖父和皇祖母对我百般宠爱,也不知道赐了多少好玩好吃的事物儿给我,父王看在眼里,心中自然也畅快不已…… 第四章 进京(2) 第二天一早,我被过来传召的太监领到了皇祖母那儿请安,皇祖父因为要上早朝,只交代皇祖母说要让我和朱长文好好相处相处,以便日后一同读书时能够“兄友弟恭”一些。 因为朱长文是皇嫡孙,在皇宫之中拥有着自己的寝宫,于是他就把我带到了他的寝宫之中。一路之上,他也没有对我说话儿,等到走进他的寝室之中,他一屁股坐在那张铺着白虎皮的座椅上,也没招呼我过去坐下,只是斜着眼睛打量着我道:“你多大了?” “这是怎么问的话儿?”我心里一突,只觉得朱长文的话儿简直就是无礼到了极点,不过这里毕竟是他的地头,我也不好发作出来,只好强忍着心里面的怒气回答:“我今年要十一了。” 朱长文喃喃的重复了两句“十一了”,又问:“试过玩女人没?” “玩女人?”我越来越觉得他的口吻像是街头的流氓痞子,不过因为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便摇了摇头道:“没有!” “啪”、“啪” 朱长文突然拍了拍手,他的脸上泛起一阵邪气十足的笑容,笑着说:“你初来乍到,我这个做皇兄的也没有什么好的见面礼给你,就送你个女人玩玩!” 听到这种话儿,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位未来将成为我们大吴君皇的少年,实在不知道应该作出怎样的反应才好。 掌声过后,从寝宫的内里慢慢走出了四名女子,其中有两名是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更有两名是年近三十的丰韵少妇。她们四个的年龄虽然有着很大的出入,但是脸蛋儿却是一样美貌:那两名少女清丽可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身上却发育得有如成熟妇人一般,玲珑浮凸,丰满过人;另外两名少妇则风情万种,体态撩人,脸面荡漾着一派撩人的春意,着实诱人无比。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意安排,四名女子都穿着一身薄纱似的衣衫,全身上下无一不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分明就是想来挑人情欲的。 朱长文笑吟吟的望着我,似乎很满意我脸上的惊容,他指着那四名女子道:“你尽管去挑,不过只能够挑一个,挑好了我就把她送给你。”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着朱长文的脸,心里面也想不明白他这是想要干什么,转眼朝那四名女子望去,暗地里思索着应该怎样应付这种场面。 “那两个老的是日后要来教导我房事的乳娘,她们都有着一手好功夫,最适合你这种毛头小子。”大概是以为我是在为选哪一个女子而犯愁,朱长文有些毫不知耻的说了起来:“另外两个是我着寝宫里的侍婢,还都是处子,你看看该选哪一个?” 师父教了我一年的权谋之术,他更教导了我所有应该注意的宫中礼节,可是不曾想到我却碰上了一个这么无礼无耻的皇世子,因此我的心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才好。 朱长文嘿笑着走到我的身旁,一手搭着我的肩膀,像是在引诱我说:“皇弟啊,你还玩过,也不知道这女人的妙处究竟在哪儿,我看你就选那两个乳娘中的一个,他们的床上功夫可是堪称一绝的,到时候定能教会你许多种玩法。” 我早就听说但凡这些皇亲国戚即将成年的时候,家中都会雇来美貌且床上功夫了得的女子作为他们的乳娘,专门负责教导他们如何进行房事,大概这个时候朱长文所说的那两名妩媚少妇就是这一类女子! “不然你就选另外两个中的一个,她们还都是处子之身,听说从前她们都是蒙人的什么望族,饱读诗书,后来被人捉住挑选到了宫里来,也很是不错的。”朱长文一心引我作出决定,不断在我耳边低声说着。 我朝那两名少女望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见了朱长文的“她们是蒙人皇族”的言语,果然好像觉得她们似乎是有些书卷气儿。心中正惊疑不定时,我突然发现其中一名少女虽然尽力摆着极是诱人的姿势,但是眼中却不时闪过几缕悲戚,那神情让我看着就不禁心中一黯。 “我要她!”我想也不想的指着那名少女,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那一刻我的心底间只有一个冲动,就是要把那少女得到手,然后好好的呵护她一番。 “哈哈哈……”朱长文满意的大笑起来,似是带着些狂态的重新回到他的座位上,说道:“好,好,好,我就把她送给你了,不过皇弟你可要记得了,不论如何今晚都要和她统统快快的玩一场。” 说话的时候,朱长文突然收敛笑容,冷冷的对那少女道:“你今晚要好好的伺候我这位皇弟,明天如果让我看见你还是处子之身,那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那少女闻言连忙跪了下来,用颤抖着的声音答应了一句之后,就过来站在了我的身后。 “皇弟,你可以回去了,好好享用我送给你的礼物!”朱长文突然对我说了一句,然后径自搂着其余的那三位女子,淫笑着走进寝宫后面去了。 我见他走远,如逢大赦的掉头就走,走了几步才发现那刚才被我“要”了的少女紧紧的跟在了我的后面,我眉头轻皱,朝她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做紫箬!”我才这么简单的问了一句,那少女就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半点。 “别别别……起来!”尽管我也是个小王子,但是从小到大就没有用过奴婢,就连伺候我娘的朱路叔,我也一向当他是亲人一样,从来没有把他当成外人来看。这个时候突然看见那少女的这个模样,我倒是有些无所适从起来,稍微想了想,终于想到该怎么对她说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主子了,不过我和别人不同,尤其和我那个皇兄不同,我不喜欢你太过拘谨了,你还是放轻松点儿,只要伺候得周到就好了,也不需要顾忌那么多的礼数,可听清楚了么?” 看起来这个叫做紫箬的少女并不是蠢笨的人儿,她听完我的话儿,连忙怯生生的站起了身来,又点头答应了。我暗自留意到,在她站起身子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的偷偷朝我瞟了一眼,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自然也有她先前那一份悲戚。 皇祖父显然是准备让我在京城长住的,和住在皇宫外面的父王不同,皇祖父在皇宫的一处别院特地为我安排了一个舒适无比的住处,里面伺候的近侍也都齐备。 我带着紫箬回到住处,屏退了其它奴婢,只剩下她和我共处,我便开始问起了心中疑惑:“你在皇兄的寝宫里有多少时日了?” 紫箬开始的时候还稍微显得有些害怕,听见我的问话,惊疑不定的看了我一眼后,才答道:“我打自一进宫就伺候皇世子殿下,到今天已经有约莫一年了。” “哦!”我点了点头,又问:“平日里皇世子都好像今日这样的么?” 紫箬闻言一愕,好一阵也没有答话,我想了一想,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唐突,试问她一个小小的婢女,对我又不知根底,怎么可能说出朱长文这些不好的隐秘,因此我又转了个话题儿道:“我皇兄他经常让你们这些婢女侍寝吗?” 紫箬想了一想,终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 “那你从前见过我皇兄把身边的婢女送人么?”我实在对朱长文的性子有些摸不准,所以才要向这个少女询问一下他平日的作为。 “奴婢见过。”紫箬听了我这一连几个问话,大概觉得我不是想对她图谋不轨,她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从前周王和代王世子进宫的时候,殿下他就试过把几名姊妹送给那两位世子。” 对于紫箬说起的周王朱肃和代王朱圭,我也大体听说过,因为他们也是少有的几个能在边疆统领军务的王爷之一,其中那周王朱肃还和我父王一母所生的兄弟。 “这么说来,我皇兄他是向来喜欢把婢女送给别人的啦?”我想了一想,又继续问道。 紫箬又羞涩的点了点头。 “荒唐啊,荒唐!如此无德无行,日后又怎么能够当好一国之君?”我对朱长文的行径大大的摇起了头,“如果日后真的让他坐上龙椅,只怕我们朱家的天下就岌岌可危了。” 心中想时,紫箬也带些好奇的盯着我直瞧,我回过神来瞧了一眼她那娇美无比的脸庞,突然话题儿一转,又问:“听说你是蒙人,而且还是蒙人之中有名的望族之后,是这样的么?” 紫箬也没想到我会猛然间这么问,微微一窒,竟是半晌也说不出话儿,可是却可以清楚看见她眼中那一份悲戚更是浓郁了许多。 “别怕,我问你的话儿,你尽管照实回答就是了。”我温和的笑了笑,又安慰了一句。 虽然紫箬比我大上一些,可是若论起身材相貌来,只怕却也相差无几,她听见我的话儿,我和对望了一眼,然后又极快的把目光转开,这才缓声说道:“奴婢的确是蒙人,从前父亲在蒙人的朝廷里官居一品的平章政事,后来蒙人向北溃退,他们嫌我父亲是文官,没有用,就将我们抛在了途中,后来我父亲在途中病死,我也被抓到了这儿来。” “平章政事?”我熟读史书,知道在蒙人之中,除却那左右宰相之外,以下的官职就轮到四位平章政事,如果不是蒙人的望族子弟,绝对不可能获得这样的高位,所以说起来她还真是出身蒙人的望族。 我点了点头,看见紫箬一副踌躇不安的模样,便又安慰了一句道:“你到了我这儿,就不用害怕什么了,我和皇兄不同,不会再让你受什么委屈的了。”微微一顿,我又道:“还有,反正我身边没个伺候的人,你就留在我身边作些粗活儿,不过不要想着自己是奴婢,只需把我当做是家里人便成!” 紫箬听见我这么说,不知为何,她的眼眶顿时一红,立即就流下了泪儿来,那模样真是让人看了都又怜又惜。 “怎么了?”我慌忙抽出一条手帕为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你心中有什么委屈么?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紫箬摇了摇头,哽咽道:“奴婢自从父亲死后,就……就从来没有人像您对我这么好过……” 我一听,才明白了她伤心的缘故,轻轻拍了拍她有如刀削的香肩,就径自拿起一本书来看,也不再理会她了。 第五章 伴读(1) 拿起那本书一口气看了许久,我也没想这本叫做什么《容斋随笔》的东西竟然这么有趣,里面都是一篇接着一篇的奇谈怪说,倒也让人看得入味。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整个儿暗了下来。 轻轻把书合上放下,我转眼就看见紫箬还静静的站在一旁候着,我怔了一怔,问道:“你一直站在这里没有走?” 紫箬微微一笑,说道:“奴婢怕主子会有吩咐,所以就在这里伺候着了。”看她的模样,经过刚才一阵,她是真的把我当成她的主子了。 我想了一想候,对她说道:“我看书时向来不需要人伺候,你尽管休息去,如果有事,我自然会叫你的,嗯……这样,从今往后,你就住在我隔壁的那间侧房里!” 紫箬一听,当场就不愿意,说道:“主子,这可不成,我们作奴婢的是要时时刻刻都守着主子的:主子看书的时候我可以为主子斟茶倒水,主子吃饭的时候我为主子挟菜添饭,主子睡觉的时候我可以为主子铺床添被……反正奴婢可不能一时走开了。” 我苦苦一笑,想到紫箬的不好遭遇,而且她这一年又在朱长文那儿受尽lg辱,只怕性子也变得有些奴化了,看来一时三刻间倒是难以改变她些什么,只能日后再一步一步的慢慢来了。 紫箬见我没有话儿说,转身就从外面捧来了数碟精美的菜肴……看着她的动作,我才猛然醒起今日皇祖父和皇祖母要设宴宴请一众大臣,算是为父王这位藩王接风,所以早就嘱咐了我留在宫里自个儿“用膳”。 我见她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捧进来了满桌的饭菜,连忙拦着她道:“够了够了,不要再拿了,我也吃不了那么多。” 紫箬大概接触了我这半日,知道我是个随便的人,因此嫣然一笑,也就依了我的吩咐不再出去。她从每碟精致的小菜中分别挟起一些递到我的面前,然后又继续挟起其他的菜来,大概是等我吃完了面前的,她正挟着的又可以继续递过来了。 我也从未有见识过这种饭来张口的伺候,朝着她摆了摆手,说道:“紫箬,你也不用专门站在这儿为我挟菜……嗯,一起坐下吃,我一个人吃也怪冷清的。” “不不不,这怎么能行?”紫箬脸上露出惊容,连声推辞起来,“主子是爷,奴婢是伺候主子的,怎么能够和主子一起吃,这可不成呢!” 我摇头笑了笑,当即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硬自把她拉到我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扳起脸来说道:“我让你坐你就坐,有什么不可以的?” 大概是被我脸上的神情镇住,紫箬好像受了惊的小雀儿般手足无措的老实坐了下来,一双灵动好看的眼睛不断瞅着我,生怕我当真为了这事儿生她的气了。 我为她添了饭,又挟了菜,递到她的手上,柔声说:“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吃饭的时候你也要吃饭,我睡觉的时候你也睡觉,不必伺候什么。唔,不怕告诉你,小时候我娘就是王府里面的一名婢女,她老人家那时候很是吃了些苦,所以从小到大呀,我娘都告诉我不论什么事儿都要自己作,莫要想着指使别人,让人家遭罪。” 紫箬大概未曾想到我会这么对她说话,她呆呆的望了我一眼后,终于忍耐不住,趴在桌子上就大哭了起来,好久好久也不肯抬起头来。 我可以想象得到她这些年来受过的苦难,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脊,任由着她把这些年来的悲苦都一次哭发出来,或许这样她的心里也会好受着些。 哭了好一会儿,紫箬终于肯抬头望我……那清丽得有若梨花的脸庞让我不禁一窒,我和她就这么静静的对望……不知道过了多久,紫箬突然似是醒了什么,连忙一下子站起了身来,向我微一躬身后,立即慌张无比的跑了出房。 佳人离去,香味犹存,我默默的回想着刚才的情形,紫箬那带些悲戚和忧伤的眼神不断在我的心胸徘徊,让人好不踌躇。 这一顿饭实在吃得无味,总算将饭菜都吃得七七八八,紫箬这才不作声的重新走进房来,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看着她的动作,也不知道为什么,胸中的一股热流突然使我说道:“紫箬,你知不知道,你生得真的很美!” 紫箬闻言全身一顿,随即我就看见她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很快的,她又再一次显得慌张无比的捧着收拾好的东西逃似的出门而去。 “她是在害羞?”我感觉有一点好笑,独自坐在书案痴想了一阵,终于轻叹一声,重新拿起那本《容斋随笔》看了起来。 字里行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紫箬突然指使着几名太监抬着一个大盆走了进来,那盆子里还冒着热气,对我说道:“主子,洗浴用的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我来伺候您!” 我从前在燕京的时候,准备热水的这些事儿都是朱路书去做的,打自懂事以后就是自己伺候自己洗澡的,这时候听见紫箬这样说,连忙摆手道:“我自己来就好,哪用得着你来伺候,你先和他们一起下去!” 紫箬闻言一愕,随即一下子跪了下来,语带哭泣的说道:“主子,难道是奴婢伺候得您不好,您不想要奴婢伺候了吗?要是连您都赶奴婢走,那奴婢就真的没有地儿去了。” 我怔了一怔,奇道:“我怎么是不要你了?我不过是不习惯别人伺候我洗澡罢了!” 紫箬摇了摇头,说:“主子,当是奴婢求您了,这都是宫里的规矩,您就让奴婢伺候您,不然奴婢坏了规矩,只怕日后会被人赶走的。” 我一听她抬出了“宫里规矩”这块大匾,立即就没了言语,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终于长叹了一声,点头道:“好,那你来伺候我沐浴!” 紫箬听了我的这句话儿,仿佛是被天上掉下的大元宝砸中一样欢喜,她的脸上露出喜悦和害羞混杂在一起的神情,走过来为我褪下身上的衣衫,举手投足间是那么的温柔。 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在月垠缺的催谷下,早就已经拥有了十六岁男子的体型,同时间我作为男人的特征也已经雄壮无比,在紫箬为我解开裤带的一霎那,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对年轻的女子以肉帛相见,闭上双目,我强自定下稍显得有些慌乱的心神,任由着紫箬摆弄着我的身体。 其实师父曾经告诉过我,在应天府里,很有一些达官贵人在这天下安泰的数年间,已经沾染上了蒙人的恶习,他们喜欢秘密的把一些志同道合的夫妇集中在一处,然后让所有人都蒙上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从而自行选择对象淫乱。 正因为我可能会在应天碰上这样的事儿,所以师父他早就未雨绸缪的传授了我好些云雨之术,并让我以此参夹着月垠缺里的采补之术用,以师父的原话儿来说就是:“定能得心应手的驰骋花场!” 从前我还认为师父过早的传授我这些房事上面的东西,未免会“教坏孩童”,但是如今看来,我要是一点儿也不懂,只怕这个时候就会露出让我难堪的丑态了。 被紫箬“扶”进了澡盆之中,那热水的温热程度恰恰正好,让我感觉舒服到了极点,最妙的地方是热水上面还漂浮着各色的花瓣儿,那清香的气味让我顿时精神一振。 紫箬先是帮我细细的搓揉了一遍身子,然后又拿出了一只水瓢舀起水来帮我冲刷……在这之后,紫箬竟然毫不避忌的为我冲洗起下身来,那一双温润柔滑的小手轻轻的触摸在我的敏感处,当即让我难以自禁的举起了“头”来。 紫箬虽然还是处子,但是在朱长文的寝宫之中,大概活chun宫已经看过不少,见到我这男性的雄起,脸上不禁又飞起了两片红晕,紧紧的握着我的重要处,停留了好久都不知道动作。 我看着紫箬如花似玉的娇美脸蛋儿,心头突地泛起一阵荡漾,那一刻我可以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脉搏的不断跳动,那一下接一下的节奏通过我的身体传到了紫箬的手中,让她终于耐不住羞人,“噫”的一声放手退开了半步。 第五章 伴读(2) 我心中也有些尴尬,毕竟遇到这种情景也还是第一遭,身下的事儿实在难控制得很。正在有些尴尬的时候,紫箬的脸色接连的变幻了几次,接着好像终于作出了一个什么样子的决定,然后就见她极快的把身上的衣衫一脱…… “啊?”原来她的外衣下面,就是她美丽姣好的身子,她,她这时候竟然没有穿小亵衣。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紫箬已经一下子朝我扑了过来,然后紧紧的抱着我的身子,带些羞人的说道:“主子,您要了我,您要了我!”话语声中充满了幽怨和苦苦的求恳。 突然间出现这样的状况,我的心里面也是大吃了一惊,正要把紫箬先推开,想不到紫箬又说了:“主子,您别推,您今晚要是不要我,那明天让皇世子殿下知道了,他定会让我生不如死的!” 我闻言一震,猛然才想起了朱长文今日对紫箬说的那句“你该知道有什么后果”的话儿,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清楚的感觉到那话儿里面的阴狠。 “你不要怕,我绝对不会让人伤害你的!”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而我只能静静的让她搂着,一动也不敢动,安慰她是我这个时候唯一能够做到的事儿。 “不,主子,不,您就要了紫箬!”紫箬还是继续恳求着……不,甚或是哀求,“您能护得了奴婢一时,可是却护不了奴婢一辈子,奴婢喜欢主子,只有主子您要了奴婢,奴婢才能一辈子的伺候您。” “你……”我听到这话儿,心底间不觉的就涌起了一份悲凉,只觉得紫箬的遭遇是那么的让人无奈,就连眼前的这种事儿,也是她求得生存和触及幸福的法子……“唉,我还能怎样?”怜爱无比的捧起紫箬的脸,我终于温柔的说:“你生得这么美,这么娇俏,我又怎会不喜欢你?” 紫箬一听到我这句话儿,眼中饱含着的泪珠立即如雨落梨花般的跌了下来,然后就听见她大呼了一声:“主子!”整个身子把我拥得更紧实。 我一把抱起她的身子,慢慢坐进澡盆之中,那还正冒着热气的水顿时溢盆而出,水上漂浮着的鲜花瓣儿,也纷纷随波零落…… “主子,紫箬的心里欢喜得很呢!” 这种时候,这种情景下,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动人话儿立即让我的忍耐力和定力分崩离析,我近乎粗暴的一把将紫箬搂得紧实,让她丰满的肉体毫无间隔的贴在了我的身上。 “啊……”大概是感觉到我的热情激荡,紫箬一声娇喘后,主动仰起了头,四肢如章鱼手爪般对我缠了上来,并且大腿用力撑起,主动把香唇送上。 我低头品味着这美味佳肴,里面的三寸丁香让我久久的恋栈不去,双手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抚向了紫箬的身上,那种感觉就如同摸在了光滑的凝脂上一般。 紫箬的身子不断剧烈的扭动,她的喉咙间还若有若无的发出紧似雌猫般的低吟,或许是因为在这阵销魂蚀骨的快感的冲击下,她全然没有先前的畏缩和羞人,火辣辣的逢迎着我的动作。 燎原的情火瞬间燃遍了我的全身,我勉力紧握她挺拔的酥胸,让身上的热流籍着最原始的方法传递到了紫箬的身上,使她的呻吟更趋尖锐起来。 一次又一次冲击着灵欲的顶峰,在这一刻,我竟然忘记了师父教下的云雨之术,更没有施展月垠缺里面的采补功法,一切都是那么的顺起自然,激荡的热情不断冲刷着我的感官,我在这当中依稀看见,在水下又一缕鲜红慢慢的自紫箬的身下漂浮上来,化成一片一片,就如同是四月时开得烂漫的桃花一般。 良久良久,当我再次回过神来,紫箬已经带着娇羞的穿好的衣衫,整装完毕。她略显有些行动不便的出去让人换过一盆热水进来,又坐在澡盆旁为我冲洗身子。 “主子,您看!”紫箬掀起衣袖,让我看她那如玉雕琢的手臂上已经消失的处子痣,神情似是很见欢喜。 我微微一笑,道:“你……还疼吗?” 紫箬脸上一红,连忙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儿。 我心知她们作女人的痛苦,便道:“你先下去歇息,有事我叫其他人就好。” 紫箬又摇了摇头,道:“主子,您就让奴婢来伺候您,奴婢心里欢喜得紧!” 听到她这样说,我也知道再不多说什么…… 第二日一早,我在早朝过后,就如期去到了御书房一旁的偏殿,因为每日早朝之后,那位太子太傅宋濂,也就是我即将要拜见的老师,就会进宫来教朱长文读书,我这个太子伴读自然要早点过去等候。 说起宋濂,他的学问在举朝都是公认第一的,从前年轻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才子,他投到了皇祖父的麾下后,皇祖父因为敬佩他的才学,就让他成为了太子,也就是我那皇伯朱标的老师,尔后又成了皇世子朱长文的老师,一直到今天。 “真是两代帝师啊!”我暗自嘀咕了一下,如果日后皇伯和朱长文都真的能够身登大宝,那宋濂的名声只怕就更加盛了,怎么说“两代帝师”的荣耀已经扣在了他的头上。 来到这个偏殿的时候,其他人都还没有来,我知道规矩,也不敢贸然寻个位置就坐,只得静静的站在靠近门口的地儿,等待其他人的到来。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一名身着官服的半百老者步入了偏殿,那老人一脸红光,虽然年纪不小,但是一双眼睛炯然有神,行动间丝毫不像是垂暮之人。 我留意了一下他胸前的那张仙鹤补子,立即就想到这人一定就是官居一品的太子太傅宋濂,因为按照我们大吴的官制,能够贴上仙鹤补子的自有正一品和从一品的官员,而太子太傅恰恰就是从一品的职位。 宋濂一进门,看见我的时候脸上也很有些惊讶,但是随即想了一想,似是又醒悟到了什么,问道:“这儿是皇世子殿下的读书房,你是哪一位?” “学生朱长洛,受皇上的御名,特来为皇世子殿下作伴读的!”我知情识趣的连忙跪了下去,“学生朱长洛,拜见老师。” 宋濂大概也知道我的事儿,伸手把我扶起来后,说道:“原来是燕王府的小王子,不用多礼,不用多礼。” 有学问的人就是不同,我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宋濂的一举一动间都有着一种风度,说起话儿来只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想了一想,宋濂指着一张铺着黄色坐垫的大桌子旁的一张小桌子道:“小王子从今天开始就坐到那儿去!” 我又躬身行了一礼,连忙安静的坐到了自己座位上。宋濂见我这么乖巧的样子,似是也有些欢喜,轻轻一捋胡须,就径自坐回到他的太师椅上,不知翻看起什么书来。 偏殿里面的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除了宋濂不时翻看书本发出的声音,就寂静一片。我独自坐在椅子上,不禁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听皇祖母说,这两天准备召那胡惟用的女儿胡梅馨进宫让我看看……啧,也不知道她究竟生得怎生一个模样,听父王说,她好像是誉满京城的美人……” 一柱香都终于烧完,宋濂慢慢合上了书本,朝着殿外看了一眼,突然摇头叹道:“如此不守时,不守信,日后如何能够以德信服人?” 我回过神来,才醒起朱长文还未来,不过看见宋濂敢当着我的面说出这种话儿,也不怕惹来祸事,倒可以看出他真的是一位至诚君子。又静静等了一会儿,那朱长文才好像烂皮蛇一样懒洋洋的走进殿门,脸上分明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皇世子!”宋濂突然大喝了一声,当堂把我吓了一跳,“皇世子,请你把手伸出来!” 看见宋濂手执戒尺走向朱长文,我心中不禁一奇,暗想:“他这是想干什么?”不过很快的,我就看明白了宋濂的意思,只见他一把拿起了朱长文依言摊开的手掌,不由分说的就打了下去,而且还是重重的一连打了十余下,看得我都有些惊骇不已。 打完之后,宋濂又肃容朝朱长文问道:“皇世子殿下,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么?” 朱长文的手掌被打得通红,他带些恼怒的盯着宋濂直看,也不回答话儿。 宋濂见他不说,便又说道:“今日你来迟了一柱香的时候,如此不惜时不守时,日后又如何能够治理天下?你……” 在宋濂的一番滔滔不绝,我不禁在一旁暗自摇头起来,也不知道该为他鼓掌好还是为他悲哀好。到了这种时候,我算是看出来了,宋濂的确是一位坦荡荡的君子,他不计自己得失,也不怕日后会早来杀身之祸,只是一心的为了教导好朱长文,这一颗赤子之心实在值得别人佩服。不过同时间,他又看不出朱长文真正是一株朽木,已经完全经不起雕琢,我留意到朱长文眼中那毫无悔改,反而带着深深怨恨和杀机的眼神,我就知道宋濂今日的举动,日后定然会为他招来杀身之祸,如果朱长文真的能够身登大宝的话。 第六章 相亲(1) 朱长文等到宋濂把话儿说完,一声不吭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宋濂看见他这种桀骜不逊的神情,心中大概在叹息着“孺子不可教也”,好一会儿后开始讲起书来。 这一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学以致用,宋濂讲的是《礼记》,而且还是注重解说其中有关守信守时的篇章,最精彩的地方是这位老夫子显然学识极为渊博,不但能够引经据典,而且还能切合实际的把礼记中的内容表达出来,着实让人佩服不已。 我津津有味的听了许久,又偷偷留意了一下旁边的朱长文,却看见他似乎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瞧模样昨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作贼”。 突然,宋濂声色俱全的长吟了一句:“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可矣。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者,斯可矣。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约而为泰,难乎有恒矣。”微微一顿,他对朱长文道:“皇世子,请你来说说这一句话儿里,圣人究竟是想告诉我们后人什么?” 朱长文也没有留神听宋濂的话儿,自然回答不出,只见他脸上茫然,顿时就是一窒。 我见状心中一动,连忙抢着说道:“皇兄,昨日你不是为臣弟解说过这一句么?孔圣人是想说,圣人我是不可能看到了,能看到君子,这就可以了。孔圣人又说,善人我不可能看到了,能见到始终如一人,这也就可以了。没有却装作有,空虚却装作充实,穷困却装作富足,这样的人是难于有恒心的。”想了一想,我又把我平日读书得来的心得奉上:“在圣人的眼里,圣人愈圣,因为他的标准更高,孔圣人说这一番话儿的时候,其实他何曾不就是一位圣人,只是因为当其时礼乐崩坏,圣人忧于天下,却不曾想到自己的品德已经符合圣人的标准了。” 我的这个举动不过是想为朱长文解围罢了,朱长文也是个聪明之辈,他赞许的朝我递来一个目光,随即点了点头道:“皇弟你说得真没错,果然没辜负我昨日教导你一场。” 虽然我和朱长文已经一唱一和,但是这其中的破绽也有够明显,宋濂若有所指的瞧了我一眼,又自继续讲起了书来,我很清楚的感觉到,他那一眼中还带着些许的称赞。 又过了几天后,父王终于忙完在外头的应酬,进宫来看我并且和我辞行。虽然和父王相处的日子还短,但是我的心里面却总有些舍不得,和我说了一会子的话儿,父王叮嘱完应该叮嘱的话儿,他突然拍了拍我肩膀,很有些高兴的对我说:“长洛啊,父王知道你是好孩子,那日和宋大人见面的时候,他还当着我的面称赞了你几句!” “哦?”我微微一笑,说:“父王您也不必太当真了,老师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的!” “哎……”父王摆摆手道:“别人我就不知道了,可是这位宋大人却是从来就不轻易赞人的,当初教导你皇伯的时候,对着外头他一句称赞的话儿都没有,可是那天却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你‘才思敏捷,能从书中体会圣人之心’呢!嘿,连你皇祖父听了,都笑呵呵的合不拢口。” 我听到这话儿,虽然那是虚荣,但是也禁不住心头一乐,好不高兴。父王又嘱咐了几句让我小心侍奉皇祖父、皇祖母,这才终于不舍的出宫去了。 我独自一个人站在宫门前看着父王渐渐消失的身影,不知为什么,心底突然有点挂念燕京,有点挂念我娘和朱路叔,有点挂念十八弟和十九妹,似乎父王这么一走,我就离他们更遥远了。 黯然的心情让我痴痴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后,我才终于回过神来,再摸摸自己的脸,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留下了两道湿润……那一天,就连我父王也并不知道,我十一岁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留在了皇宫之中,除了每日陪着朱长文随宋濂读书之外,在宫中唯一的消遣就是读读闲书,还有和紫箬四处在自家住处说说笑儿。这些天来,在紫箬的身上,我已经领会到了许多从前自师父那儿学到的云雨之术,紫箬因此也愈发的离不开我了。 大概是由于我的乖巧和聪颖,我看得出来,宋濂越来越喜欢我,每每在讲课之时,虽说我只是伴读,但其实宋濂每说一句话儿都是向着我来的,因为我和他时常有着眼神交流,那里面带着师长对弟子的关爱,也带着我对他的崇敬,他对儒家经典的理解之深,甚至还在师父之上。 这一天,皇祖父难得的有了一日的空闲,我被他召到了他和皇祖母的住处,他待我完安,立即就很高兴的把我拉到他的身旁,问道:“长洛啊,这些天在宫里住得还习惯吗?” 我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说道:“宫里什么都好,就连皇兄也对我很好,还专门送了一名贴身丫头给我使唤,对孙儿好极了。” 我其实也并不是想称赞朱长文,但是这种时候我主要为的是在皇祖父面前提一提紫箬的事儿,免得日后让朱长文抓住我这个“淫乱宫闱”的痛脚发挥。 皇祖父向来最是喜欢子孙兄弟间和和睦睦,因为他常说只有朱家的子孙都和睦相处了,这个天下才会永远姓朱,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皇祖父就把他的各个儿子都分封到了各处,为的就是一同守卫朱家的天下。 话儿说开了,对于皇祖父分封诸王的这一点,我年少的心里其实并不以为然,总觉得皇祖父这样作,只怕日后会为我们大吴引来西汉时七国之乱的旧事。 “好啊,你们哥儿俩能够好好相处,那我就最是开心了。”皇祖父虽然已经贵为天子,但是一向不喜欢闹虚文,所以对我们都总是以“我”来自称。 “皇祖父国事繁忙,孙儿已经好些天没有看见过您了,孙儿在这里有个请求,还望皇祖父答应了!” “哦?”皇祖父似乎不知道我有什么“请求”,所以奇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欠缺的?尽管告诉我,我让人为你准备去。” 我摇了摇头,说道:“请皇祖父准许孙儿每日都来给您和皇祖母请安,孙儿想多见见皇祖父和皇祖母!” 皇祖父和皇祖母闻言都先是一愕,随即眼中同时闪过感动之色,皇祖父一把将我从地上拉起,和声道:“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以后每日早朝过了,你就到御书房去,皇祖父在那儿等着你了!”说时,他又对皇祖母指着我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我们朱家的根儿,我们朱家的根儿啊!” 对着自己的亲人弄起权谋的手段,我心中还真是有那么一点愧疚,但是师父他老早就嘱咐我了,说这天下其实就是皇祖父的天下,我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他的,只要让他对我百般宠爱,一切都由着我,那其他人就不足为惧了,我在京城中也就能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今日我的这一番话儿,实在已经在来时思量了许久,这时候七情上面,不论是谁也看不出破绽来,更何况我有这个十一岁少年的幌子,皇祖父和皇祖母听我把这话儿一说,立即就被打动。 皇祖母笑吟吟的看着我,问道:“长洛啊,你知不知道今日为何要召你过来啊?” 我怔了一怔,这个事儿我倒是没有想过,于是就茫然的摇了摇头。 皇祖母朝我招了招手,让我坐到她的身边去,说道:“其实今天我们是想让你见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见人?”我来到应天才有多久?认识的也不过是在宫里的那几个人,能猜得到什么人,除非这人是和我父王说过的那件事儿有关…… 心里正自猜想,皇祖母大概是见我猜不到,便把话儿直说了:“那人叫做胡梅馨,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也就是当今宰相胡惟用的女儿。” “啊,事儿成了?”我实在有些吃惊不小,记得上次父王给我说起的时候,还是正在托人说媒,可是这一次皇祖母就已经说是我“未过门”的人了,看来有他们两老出马,这天下间能办不成的事儿只怕是少之有少了。 皇祖母见我没有言语,还道我是害羞,便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为你选的这门亲事儿可是最好不过的,人家那位胡小姐在我们京城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公子哥儿想娶都娶不到。” 皇祖父一听皇祖母这样说,似乎有些不愿意了,道:“老伴儿啊,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莫非我们长洛就差了?嘿,你不知道,前两天宋濂陪我微服出宫去察看民情时,还有意无意的问了长洛有没有订亲,瞧他的心意啊,是想把家中的那位宋才女许给长洛了。” “还有这种事儿?还有这种事儿?”虽然心中以“君子”自居,但是听到这样的事儿,还是忍不住冒起了虚荣心来,对于男人来说,真是没有什么比听到这样的事儿更有成就感的了。 “宋濂也有意于我们长洛?”皇祖母似乎对我如此抢手的事实,心里很是欢喜,朝我瞧了一眼后,说道:“索性都一并娶回来好了,反正我们长洛日后至少也是一处王爷,三妻四妾是寻常之极的事儿。” “至少?”我心中一突,也摸不准皇祖母这话儿究竟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实在让人会生出“大逆不道”的想法。 皇祖父好像也没有留意到皇祖母这话儿里面的破绽,笑呵呵的说道:“那宋濂平日连朕的帐也不买,时常当着朝中众人的面顶朕的话儿,最是榆木脑袋。嘿,想不到这回为了长洛,他竟然动起了心思来,一路上对朕百般讨好,打听长洛的事儿,真是解气,哈哈,解气啊……” 听见皇祖父的话儿,我实在既好笑,又好气,笑的是能让皇祖母和皇祖母如此欢喜,气的是他们好像准备拿我的终身大事来耍上一回宝,真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爷孙三个这么说说笑笑,很快过去许久,皇祖母朝着屋外看了看,有些疑惑的说道:“怎么这么晚了,那小妮子还不来?” 正说时,突然一名近侍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胡府上的小姐说是有恙在身,今天是进不了宫了。” 皇祖父、皇祖母和我闻言都是一愕,而同时间的,一阵莫名的失望又自我的心胸生出,我也说不清楚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怎么可能哪天不病,就今天病了?难不成是想欺君么?真是岂有此理!”皇祖父的性子一向刚烈,听到这话儿,当即不信了,大声的骂了一句,只把下面的那名太监吓得伏在地上也不敢抬起头来。 “别生气,别生气!”这种时候只有皇祖母能够劝得住皇祖父,“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胡家的小妮子一向眼高于顶,这回是我们为长洛说亲,以那胡惟用的性子……他还不是不论怎样都会答应下来,这其中只怕那小妮子并不是情愿的呢!” “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如此,我是皇上,这是我的旨意!”听了皇祖母的话儿,皇祖父的气儿算是消了一些,可是仍自恼道。 我来之前就听父王说过,当朝的这一任宰相胡惟用是个庸人,擅长之处是只懂拍马逢迎,就连当年的开国功臣刘基也曾说过“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话儿来,皇祖父大概是害怕太精明的宰相会擅权,所以才任了他作宰相的。就如皇祖母先前说的,以胡惟用的性子哪里敢违拗皇祖父的旨意,他答应了亲事,可是那一位胡家的小姐却未必肯答应,今天的事端只怕就是由此生出的了。 第六章 相亲(2) 我终于算是知道来龙去脉了,连忙跪了下来,对皇祖父说道:“皇祖父,长洛是您的孙子,难道还害怕娶不到妻子么?孙儿就不信凭我一己之力会娶不到这一位胡家小姐!您就别为这事儿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孙儿会担心难过的。” 皇祖父听见我这话儿,停顿了好半晌,满腔的怒气终于消散殆尽,拉起我说:“长洛说的极是,连宋濂都没口子称赞你,难道还怕你讨不到老婆?” 皇祖母轻轻一叹,若有所指的说道:“看来这一众孙儿中,就数长洛最懂事出息了。” 皇祖父闻言一怔,随即沉默不语,良久良久…… 这日过去之后,皇祖父和皇祖母就暂时把我相亲一事按下不说,毕竟我年纪还小,可以过得几年再说。我在宫中每天都要去向皇祖父和皇祖母请安,如此一连坚持了一个月后,我才知道原来祖父的御书房向来是不能让人随便进出的,就连朱长文也不行,可是他却破例让我这个顶多是一个藩王的王子随意进出,这一份“圣眷正隆”看在有心人的眼里,自然就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因此我整个皇宫之中,对我巴结逢迎的人也就慢慢的多了起来。 流言蜚语最可怕之处是它无孔不入,大概朱长文也听说了这些事儿,我发现他望向我的眼神似乎也愈发的变得阴沉起来,就好像一只害怕别人和他抢夺食物的野兽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样过了三年有余,我除了时不时收到一些从燕京捎来的母亲的家书、十八弟和十九妹的礼物,父王间中也只到过应天来看我一次。不过尽管心里面非常思念母亲以及那两个弟妹,但其实我也渐渐的习惯了一个人在应天的生活,加上日常住行都有紫箬的细心照顾,就连我的房事她也一并照顾了,所以我的日子倒是过得悠哉乐哉。 皇祖父和皇祖母一如既往的对我疼爱非常,经过这几年的留心,我发现皇祖母其实并不太喜欢朱长文,有一次我甚至在皇祖父说起朱长文的时候,看见皇祖母的眼中闪过了一次厌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来皇祖母一直对我疼爱得不得了,“乖孙儿”这个原本该是许多龙孙们的称呼,已经成为了我的专用代称。 说起给皇世子伴读这事儿,那就更不用提了,朱长文的迟到缺席,完全使宋濂放弃了希望,大概如果不是为了能够继续教我,他可能已经向皇祖父提出辞呈了,所以每当皇世子迟到或者不在,宋濂也不等候,径自就为我讲起了学,可以看得出来,他心中着实已经把我当作了他的得意门生。 一切都还不错,唯一让我担心的是,朱长文望着我的眼神从之前的阴沉渐渐变得杀机四溢,虽然我的月垠缺已经有了大成,也并不必惧怕他些什么,但是毕竟在皇宫里面是他的地头,我还是必须提防他那不知什么时候会发过来的暗箭。 这一天又到了钱塘大潮的时候,根据往年的惯例,每逢到了大潮到来的时候,皇祖父总要亲自去到钱塘江去拜祭海神,以求海神能够保佑沿海一带的百姓风调雨顺,不要碰到什么天灾人祸。 不过这一年有些特别,因为皇祖父年老,已经在年中让太子皇伯成立詹士府,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太子监国,因此到钱塘江参拜海神的事儿也就一并交由太子皇伯来住持了。 这一次,皇祖父还别有用心安排我随着太子皇伯一起到钱塘江去,说是反正日后我也要封疆一方,趁早出去历练历练。于是呢,我也就辞别了京城里的皇祖父和皇祖母众人,当然还有不能出宫的紫箬,和太子皇伯率领着铺张无比的三千御林军,三千仪仗队,浩浩荡荡的朝着钱塘府进发了。 钱塘府距离应天并不是多远,都在江浙一省的地界里面,如果按照平常的脚程,骑马不过两天就可抵达,可是因为我们这一次是带着大队的人马参拜海神,因此排场极大,行得也就慢了很多。 一连七天的行程,我们终于进入了余杭的地面儿,基本上这些天来我一直都没有见过太子皇伯,他实在太忙了,繁杂的公务使得他每日都陷在了其中,我实在不知道这一趟出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公务,太子皇伯在我眼里,我觉得他越发的消瘦了,坐在那堆得满满的折子中间,他简直就让我有点难堪重负、苦苦维持的感觉。 我原本只是一个藩王的王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抵达余杭之后,那些大小官员们对我却似是知之甚详,每日总有人来向我问候请安,无所事事之下余杭一带的土特产倒是收了不少。 这日终于到了参拜海神之日,从前只从书上看到过“千里波涛滚滚来,雪花飞向钓鱼台”的钱塘江潮,可是等到亲眼目睹的时候,却又自有另一番的震撼。原本余杭一带的山水大多具有了江南的灵秀,稍嫌阴柔了一些,可是那千里的潮涌来时却有如万马奔腾,极具阳刚之美,实在能够弥补余杭风光的唯一不足。 太子皇伯独自登上高高的祭神台,礼天拜地,他又读了一篇长长的文表,然后将其投入江潮之中,整个参拜海神的过程着实有些过于繁复,直忙了两个多时辰,太子皇伯才被近侍扶持着摇摇欲坠的走下了神台。 我安坐在一旁看着这种景象,自然没有什么辛苦可言,心里同时也对朝廷的这种如此大张旗鼓的行径感到有点不以为然。尽管这种参拜海神的事儿主要是为了做给百姓们看的,让他们能够心中生出安定,对年内的收成充满一个美好的憧憬,但是朝廷不去筹备银两让百姓修缮堤坝,反倒如此大张旗鼓的拜神,这未免就有点本末倒置了……不过说到底,这个天下又不是由我来坐,我又何必想那么多? “小王爷,太子殿下让奴才召你去江边看夜潮呢!”这天我正在住处看书,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名太监。 那太监我也认得,是太子皇伯的近侍,名字叫作李国经,年纪并不太大,他一向奉承的唤我作“小王爷”,倒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儿。 “哦,现在去看夜潮?”我感觉有些意外,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太子皇伯今晚会这么有雅兴,约我去看夜潮。想了一想,我又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却见那悬挂空中的月亮明亮已极,倒也真是看夜潮的好时机,于是就答应说:“好,容我换一件衣衫!” 换好了衣衫,我随着李国经走出房间,一边走时,我稍微感到诧然的发现那些侍卫全都是新面孔,不过因为心里想着旧的那些侍卫是不是换班了,我也就没有多作细想。 搭着马车来到钱塘江边,远远看到太子皇伯已经在堤坝上面等候,看见我过去,太子皇伯一把拉着我的手,笑着说:“长洛啊,今日皇伯难得空闲,这些天倒是冷落你了,别要见怪才好。”说话的时候,他又挥了挥手,原本在一旁守护的侍卫都纷纷退到了远处,只剩下那李国经低头站在一旁伺候。 太子皇伯寻常和我并没有太多的接触,我对他所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他是和父王都是皇祖母生下的,虽然体弱多病,但是因为皇祖父坚持以长子继承大宝为国家的根本,所以就立了他为皇太子。 听见太子皇伯的亲热话儿,我也连忙谦让道:“皇伯身系我大吴天下的安危,长洛哪里敢说什么见怪,还望皇伯多多保重身体要紧。” 太子皇伯点了点头,笑道:“嗯,从前就听说你谦虚知礼,才思敏捷,就连宋太傅也十分中意于你,今日看来,果然不假啊!” 我听到这话儿,连忙又谦虚了一句:“皇伯过誉了!” 太子皇伯轻轻一叹,又道:“要是长文能有你一半,那就不用我为他操那么多的心了。” 这句话儿虽然仍是称赞的言语,但是话儿里面的意思却实在太多,我连忙偷偷瞅了一眼皇伯的脸色,见他没有异样,这才定下了心来,说道:“长文皇兄的才智远胜于长洛,日后定是开一朝盛世的天子。” 太子皇伯大概是见我应答得体,言语老道,朝我点头一笑,也不再言语。 这个时候,钱塘夜潮终于滚涌而至,那轰隆隆的潮水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来,比较早时更加震撼许多。我看着远处的景观,潮水的一边翻滚着汹涌的白色波涛,另一边却平静入镜,映着天上的月亮,那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致结合在一起,真是让人暗叹上苍造物之神奇。 第七章 劫后(1) 太子皇伯和我一道默不作声的看了许久,突然指着那线波澜说道:“长洛啊,你看这潮水,是不是就很想我们一生的跌宕起伏,前浪未尽,后浪又盖了过来,一浪接一浪,如果不努力拼搏的话,很快就被后浪吞噬。” 我真的很有些奇怪,太子皇伯一向在我的印象中都不怎么喜欢言语,但是今天晚上好像却多话儿说。 “你皇祖父戎马半生,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回生死,才为我们朱家拼搏下这个天下,我们这些作儿孙的就要懂得珍惜,要为他老人家把天下治理得安安稳稳才成。”太子皇伯说着说着,突然掉头对我道:“外人常说你皇祖父嗜杀,那蓝玉一案中,开国功勋几近杀光,其实又有谁知道,父皇他老人家是为了我们朱家的天下才会这般做的。” 其实这些话儿我也早就听说,只是心中明白它的“大逆不道”,因此一直连想都没敢想。皇祖父建国之后,以严邢治国,很是杀了许多开国时的有功之人,因此外间多有传言,说皇祖父他胸襟狭隘,毫无容人之量,是弓尽烹狗之辈。 “你皇祖父曾经对我说,这天下要传给子孙,就好像要把一根长满荆刺的棍子传下来,他老人家是想把那棍子上的荆刺都一一折了,这才交到我们的手中啊!” 我闻言一震,直至到了这个时候,才恍然明白了皇祖父的心思。痴想了好一阵,我又抬头看了看皇伯,却见他眺目望着远处的潮涌,眼睛里面时有精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怎么会和我说这些?”太子皇伯今夜里的一反常态实在让我感到非常奇怪,他对我说了这么多隐秘的话儿,也不知道究竟为的是什么。 “荆刺都除掉以后,剩下的便要我们朱家的子孙团结一处,这样才能使我们朱家的天下千秋万载的传下去。” “团结?”我听到这样的话儿,心中不禁有些悲哀起来。照我看来,如今我们大吴诸王分封各地,已经渐渐有了跋扈之心,皇祖父在的时候或许还能弹压得住他们,可若是他老人家百年归老之后,我们大吴要是不发生西汉时的七国乱事,那还当真出奇得很。 “长洛啊,在我心中,绝不允许我们朱家的子孙相互争斗,而使你皇祖父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天下受到危及,不能,绝不能互相争斗啊……” 我体味着太子皇伯话儿里面的感慨,心中突地一怔,只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在我的身上发生,正自惊疑间,皇伯缓缓放开了我的手,反是把手搭在了我的背脊处,对我低声说道:“长洛啊,皇伯真的担心你长文皇兄,他比起你来,真是远远不如……远远不如啊!” 就在这时,我还未来得及细想太子皇伯话儿里面的意思,就突然感觉到他的手上传来一股大力,将我整个儿推向了堤坝之下…… 横变突生,我之前真的是一点儿防范也没有,等到整个身子被推得悬于空中,然后急急落下,心中惊骇在那一刻实在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要杀我,原来他要杀我!”我心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儿,慌忙中回头望向太子皇伯,却见他正一脸冰冷的瞅着我看,眼中虽然似是带着些怜悯,但是更多的是那凌厉的杀意。 “长洛啊,别怪皇伯,皇伯也是为了这个天下,为了我们朱家!”耳边的潮涌声愈发的大了起来,让我感觉到我和它们的接近,但是不论如何我还是听见了太子皇伯那有如叹息一般的低语,那声音彷佛实在为死去的人送行。 “我明白了,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能够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在这一刻对我来书就已经足够,在我的身子落入钱塘江面的一刻,我还可以约莫听到堤坝上太子皇伯突然叫了起来:“来人啊,救人啊,有人失足落水啦……”汹涌的江潮紧紧的包裹住了我的全身,让我很快就失去了神智。 当我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我还未有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身上四肢疼痛难当,就连想动弹一下也极其困难。 “你,你醒了?你快醒醒!”一把稍显粗壮的女人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因为我是很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模模糊糊之中,我看见一名身子粗壮,但却带着一脸惊喜的女人紧紧的盯着我看。 “你终于醒了,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那个女人见我终于能够睁开眼睛,大概是欢喜无比,又说了一句,不过这一次我算是听清楚了,她的声音实在不太好听。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能够看的清楚东西,抬头去打量周遭的环境时,却发现我正躺在一个狭小而且简陋的小茅屋里面,四周的家具摆设极其简单,除了我正睡着的这一张床,剩下的就只有一张桌子,然后两张椅子,要再多一点儿东西也没有。 那个女人就站在我的床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身穿着一件粗布灰色衣衫,那衣衫早已经洗得有些发白,间中还可以看得见几块补丁,只看装扮就知道她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 转而望向她的脸庞,却见她一脸圆润,五官平平无奇,只是因为身材生得比寻常女子都要高大,所以反而给人有粗壮的感觉。不过我看到的她脸上的笑容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却暖了一暖,其中的缘由实在有些难以言喻。 “兄弟,你醒了,肚子饿不?”那个女人的笑容有些憨憨,但是却充满了关切。 我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话儿,因为我的心里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知道:“这,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个女人想了一想,回答道:“这里是秦山镇边上的五原邨,那天我去晒网,正巧就看见你躺在了海边上,所以就把你背了回来!” “哦?”我心中一动,也还未想到秦山镇究竟在哪里,不过听那女子的话儿,我该是被钱塘江的大潮冲到了海里,然后又被冲上了岸,说起来她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谢过大姐的救命之恩了!”我对那女子道了谢,又问:“请问大姐您的姓名,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那个女子摆了摆手,说:“兄弟,你也不用这么客气,报答什么的也不用说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我只不过是把你从海边扶回来罢了,哪有什么好值得报答的!”她转身从后面的桌子上拿过一碗水来,递了给我,又说:“来,兄弟,先喝口水再说。我叫做林大娇,邨里的人都叫我做大娇,你要是愿意啊,就叫我大娇姐好了。” 林大娇,这名字虽然不见得有多雅,但是却也不俗,我细心记忆了一下,心中暗自打定了主意,日后定要好好的报答她一番。 “兄弟,你也饿了?我这就给你去准备些吃的,你先歇会儿。”大娇姐见我两口三口就把那碗水喝了个干净,连忙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去。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心中千头万绪也不知道该从哪儿理起。 看来是因为我受到了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宠爱,渐渐让人觉得威胁到了朱长文在宫里的地位,所以太子皇伯才决意要杀我的。不过幸好我福大命大,在钱塘江潮涌之时也能保住了性命,被冲到这个秦山镇附近,然后又遇上了大娇姐。 “这个时候不能回京城去!”我想了一下,自己身上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信物都没有,而且既然太子皇伯要杀我,他如今又是监国太子,我如果贸贸然回去京城,只怕还未见到皇祖父,就已经要被他从中拦了起来。就算到时候皇祖父和皇祖母知道了有人前去自认是我朱长洛的消息,太子皇伯只要随便拿个人出去说是冒认,我也是死定了的。 “还是先留在这里看看,等身上的伤势好转起来,就算回不到宫里,至不济也能回燕京去。”打定了主意,我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眼前的困境对我来说已经算不上是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大娇姐终于从外面捧了一大碗红薯稀饭进来,看着那碗里热气蒸腾的情形,我的肚子当下就“咕咕”的叫了起来。 大娇姐笑了一笑,把碗交到我的手里,说:“兄弟,大姐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红薯还算香甜,你就吃了这碗粥凑合凑合。” 寻常百姓家里还能有什么好东西?能有红薯就已经是不错的了,况且我也不是挑食拣吃的人,因此这碗红薯粥就吃得淋漓尽致了。 我一边吃,一边又和大娇姐聊了起来,通过她多说的话儿,我才知道原来秦山镇就在余杭的东南面,正是扼住了出海口的一个小镇。而按着大娇姐说的,我从那夜被太子皇伯……噢,不,是朱标恶贼推下钱塘江算起来,已经整整过了七天有余,这样子都大难不死,看来没有后福就不太可能了。 第七章 劫后(2) 为了皇位和权势,古往今来也不知道发生过多少骨肉相残的事儿,我从前跟随师父学习权谋之术,他也很清楚的对我讲过这一点,但是当事情确确实实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时候,我又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难受,何况一向来我都认为朱标这位皇伯虽然不易亲近,但是倒也是中规中矩的人,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有这么狠辣恶毒的一面,看他之前和我父王的亲热劲儿,真是让我回想起来都感觉到阵阵的心寒。 “我‘死’了之后的事情会怎样呢?”我不时猜想着,皇祖父和皇祖母大概听到这个消息会真真正正的为我伤心不已……嗯,噩耗传回燕京,我娘和朱路叔,还有十八弟、十九妹,他们都是会为我伤心的人,“还有宋太傅,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呢?紫箬呢?会不会……” 我满腹的心事使得我有些辗转难免,再看看睡在地上的大娇姐,她早就已经“呼噜呼噜”的睡得死去,我看看这位不拘小姐的女人,心里真的对她感激万分。 她是一个好人,我从她言行举止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她先前已经给我说起过她的身世,她自小就是孤儿,所以打小时候开始,就为那些富裕人家做长工、做短工的度日,还能如此乐观。救了我这个毫不相识的人,就当真的以一片真心相对,而且还不避嫌疑的和我同居一室,这真是让落难至此的我感动不已。 至诚待我好的人,我也不会让她失望,我暗暗下定了决心,有朝一日要让大娇姐她享尽人间的富贵,再不用为了生计奔波劳碌。唯一让我感觉有些愧疚的是,大娇姐问我出身来历的时候,我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好撒了个小谎,说是出海经商,不想却碰到了风浪,把船儿都打沉了,幸好我命不该觉,也就飘到岸上让她碰上了。 大娇姐的脑袋瓜子比寻常女子要粗,听了我这不是没有破绽的话儿,竟然也深信不疑,安慰了我几句,让我安心在她家中养伤,也就不说什么了。 因为身上怀有月垠缺的缘故,我那原本只是因为被潮水冲击而拉伤的筋骨渐渐好了起来,再无什么大碍,自从能够下床,我就闲不住的帮大娇姐作些家中的重活儿,这样也算是稍稍能弥补一下我的白吃白住。当然,虽然从前我在燕王府中不太有地位,但还是没有做过什么粗活儿,因此就连生火煮水这么简单的事儿也做不来,平日里徒让大娇姐看了偷笑不已。 正所谓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自从我在大娇姐的家里住下之后,左邻右李的邨民看到我这个相貌英俊的少年人频频出现在大娇姐的院子里,风言风语也就渐渐的在邨子里盛了起来。很有几次我看见门前聚集着许多邨里的三姑六婆一流一边对我指指点点,一边偷偷的说着话儿,瞧情形大概就是在说我和大娇姐之间的闲话儿。 大娇姐虽然为人粗鲁,但是也并不是蠢笨的人,终于有一天,我发现她带着泪痕的回到了家里,连忙追问之下,才知道她是被那些邨里的泼皮无赖调戏,说她是什么水性扬花的女子,还说了许多粗言秽语来挪揄大娇姐。 我一听明白了缘由,立即就怒了,拉着大娇姐的衣衫,让她把我带到那些泼皮的聚集之处,不论怎么说,我绝不允许有人伤害了这个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好大姐。 “是谁说我姐姐的坏话?给我站出来!”我不顾大娇姐的阻拦,来到村口的山神庙前,对着那二十余名泼皮就大声的喝了一句。 那些泼皮原本还在说着笑儿,被我这充满了真气的话儿一吼,顿时都惊骇不已的朝着我这边望了过来。 我指着身边稍显有些担忧的大娇姐,对那些泼皮又道:“你们哪个说了我姐姐的坏话儿,就自个儿过来磕头认错,如若不然,嘿,就不要怪我的拳头不认得人。” 那些泼皮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看清楚我的样子后,大概是见我孤身一人,而且又是年纪轻轻的少年,当即就哄笑一声,一起走到了我的面前。其中那名领头的泼皮不顾一屑的看着我,流里流气道:“嘿,小子,你刚才说什么?要我们磕头?也不看看爷爷是什么人,这样,你要是肯磕头认错,爷爷就放你回去。”说时,他又转头和身后的那些同伴一起放肆的大笑了起来。 大概是看到这边有热闹可瞧,平日里那些不用出海捕鱼的邨民都聚在了四下远远的向着这边望来,他们的目光大都集中在我的身上。 大娇姐见那些泼皮势大,连忙上前拉着我,说道:“兄弟,别闹了,我们回家去!” 我还没有说话,反倒是那些泼皮都哈哈大笑起来,先前的那人更是猥琐无比的调侃道:“嘿,大娇,你可真是心疼你的汉子了啊,哈哈……你要是真心疼他,怕他让我们给打了,就让咱哥儿几个每人香上一口,再让你汉子跪下磕头,今天的事儿咱就这么算了。” 轻薄的笑声又自从那些泼皮的口中响起,就连四下瞧热闹的邨民们也都有不少好像有意要看大娇姐的笑话一般帮衬着笑了出声。嘿,士可杀不可辱,我朱长洛何曾受过这样的奚落,又何曾让人这么当众的侮辱过?怒火中烧之下,我大喝了一声“住口”,便再也不顾大娇姐的拉扯,闪身欺向那说话的泼皮。 “砰” 一身沉响,我心里面恼怒那泼皮的可恶,下手时虽然不至于将人打死,但也毫不容情,那猛击小腹的一拳顿时就将他打得重重飞跌开来。 那一众泼皮只不过是寻常的乡里壮汉,平日里吃饱了没事干,只会在乡里横行,干些偷鸡摸狗的琐碎事儿,这时候遇上了我这位魔门的“高手”,哪里想得到我竟然这么快速,其他人见得领头那位吃了我一拳就倒了下去,顿时窒了一窒,这才呼喝一声后纷纷朝我涌来。 自从跟随了师父修习武艺之后,我还是第一次与人动手,初出手的时候运用招式间还稍显有些生涩,但是难得有这些好的靶子练习,不到一会儿便已经渐渐进入了状态,直打得那些泼皮惨叫连连,二十多个人就好像被我风扫残云似的的一下搞掂,实在连一合之将都没有。 把那些泼皮通通打得趴在了地上,我傲然的看着满地的手下败将,大声道:“你们听着,今天爷爷我不过是大惩小戒罢了,说过我姐姐坏话儿的,就自己过来给她磕头认错,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如若不然,我日后见你们一次,就揍你们一次。”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说这番话儿的时候是怎么一副张扬的模样,但是我清楚的看见,那些四下围观的邨民,包括大娇姐在内的所有人,都被我的“能打”镇住了,看他们的目光里面的神色,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儿来形容自己,那就是:“直若天神转世。” 那些泼皮都是欺软怕硬之辈,这时候终于领教了我的厉害,虽然一个个都身负“重伤”,但是还是勉力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过来给大娇姐磕头认错起来:“林家大姐,是我们该死,触犯了您老人家,还望您能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们!” 虽然他们的声音不是很响亮,但是二十几个人密密麻麻的跪倒一片,情景也有够壮观的,顿时就连围观的邨民们都一起望向了大娇姐,眼神里面充满了异样的神色。 大娇姐是位粗鲁的女人,因为这样她的性子也不像平常的女子那样喜欢计较,她虽然之前受了别人的欺辱,但是这个时候看见那些泼皮这样跪地恳求,当堂就有些手脚无措起来,说道:“别,别,快起来,起来……都是邨里的弟兄,这,这也不是什么事儿……”说话的时候,大娇姐见那些泼皮们都不敢起身,转眼求助似的看着我,似是要我出声说句话儿。 我明白了大娇姐的意思,想了一想后,指着那些泼皮道:“我姐姐让你们起来,你们没听见么?” 那些泼皮遭了我这一回打,对我显得敬畏非常,听见我的话儿后,连忙都屁颠儿屁颠儿的站起了身来,只是却又不敢就此离去,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不时偷偷朝我瞥来几眼。 第八章 家丁(1) 事情算是暂时了解,可是我毕竟是个陌生的男子,而且偏偏又和大娇姐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虽然对这些泼皮的一顿打能一时间封住邨民们的口,可是如果没有一个妥善的办法,风言风语还是会继续满天飘,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最后只怕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我看着既然那么多人在,突然心中一动,慢慢走到大娇姐的身前,一下子跪了下去,大声道:“大娇姐姐,我在海上遇难,流落到了五原邨来,幸亏得到了姐姐你相救,我这条命就是姐姐救回来的。从今以后,我就认了您做干姐姐,还望姐姐您收下我这个干弟弟!” 我的这一番话儿不但骗过了那些邨民,更加骗过了憨厚的大娇姐,她听了我的话儿后,双目显现出感动的神色,一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哽咽道:“好兄弟,我……我……我也没有亲人,从今以后我就认了你这个弟弟了!” 我点了点头,又朝着那些邨民一一看去,然后把目光停在了那些泼皮身上,沉声道:“以后大娇姐就是我的亲姐姐,你们要是谁敢在欺负她,我就绝饶不了你们。”我说的这一句话儿其实是杀鸡敬猴的作法,表面上是对着这些泼皮,其实那些邨民听在耳朵里,只怕也不敢再说我们两“姐弟”的闲话儿了。 说完我要说的话儿,我转身就拉着大娇姐往自家屋子那边回去,我临行的时候,看见那些邨民看着大娇姐的时候,眼睛里面都若有若无的闪过了敬佩之色。 紧接着的日子里面,好笑的事儿发生了,大概我那日的雄风看在一众邨民的眼里,立刻就传了出去,大娇姐每日总会对我不止一次的提起邨民们在她的面前夸我是个好后生,而且竟然还有媒婆上门来串门,说是要打听我有没有订亲,问问要不要为我找个合适的姑娘,这顿时就让大娇姐有些笑不掩口。 渐渐的,我的“名声”不仅在邨子里面传说,就连邻近乡村的人也都听说了我,媒婆串门的事情愈发多了起来,弄得大娇姐开始应接不暇起来,到了最后她终于要用“我兄弟年纪还小,等过一阵再说”来推搪了。 这天又是一个到镇上赶集的日子,我在五原邨里休养了这么多天,还没有试过出外,正好碰上大娇姐要挑一箩自家地里种好的白菜拿出去卖,我也就跟着她一起往秦山镇赶去了。 一路之上,不但有我和大娇姐,还有许多本邨邻乡的百姓,大概是大娇姐平日里人缘挺好,那些人大都识得她,见到我跟在大娇姐身后帮着挑担子,一个个都过来招呼道:“大娇,听说你认了个干弟弟,就是这一个后生?啧啧,真是长得俊……” 话儿虽然多种多样,但里面的意思都一般无异,大概是称赞我长得仪表堂堂,相貌英俊,然后家里有闺女妹子的,又试探着问到了我订亲的事儿了。在这种尴尬的场面下,我和大娇姐终于来到了秦山镇的市集之中。 市集是附近三乡九里的百姓难得齐聚一处的日子,那热闹的场面简直就好像是在过年一样,叫卖声、说笑声、还有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人的脸上都可以看得见洋洋的喜气,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 大娇姐领着我来到一个人流密集的位置,让我摆下担子后就吆喝了起来:“卖菜咯,新鲜的大白菜,不卖也过来瞧瞧咧……” 我从没试过作这种寻常小贩的事儿,看见大娇姐吆喝得起劲儿,心下感觉有趣,便也学着她得腔调,大声叫了起来。说起来也是因为没有经验,我体内真气充沛,吆喝起来的效果简直就和大娇姐有着很大的不同,几乎大半个市集的人都能清楚的听见我的声音,由此纷纷朝着我们小摊这边寻了过来。 说实在,这个时候要是师父在我的身边,定要狠狠的敲我脑袋不可,因为我这一用上真气,极有可能被人识破,而且还能从此看出我出身来历。 这些我也没有多想,反而因为经过我的这一吆喝,来买白菜的人多了,大娇姐惊喜万分的收钱递菜,不到一会儿白菜就已经卖出了大半个箩筐。 “剩下的白菜我都要了!”正自有些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在人群外传进来一把悦耳的声音,我和大娇姐愕然抬头一看,却见原本围在我们摊子前面的人纷纷让开,一名装扮娇俏的年轻女子笑吟吟的走了上前,她朝着大娇姐瞅了一眼后,目光立即又落在了我的身上,久久的也不转开。 我毫不畏惧的朝她上下打量,见她穿着一身干净齐整的连裙衣衫,头上扎着两个鬟式发髻,脸上一副巧笑言兮的模样儿,实在可人无比。 “呀,原来是燕姐儿呀!”大娇姐显然认识那女子,等她看清那女子的模样后,当即就笑着招呼了一句。 那女子的眼睛还在往我身上瞟,听得大娇姐的招呼,点头笑道:“大娇姐啊,我早就听说你新近收了一名干弟弟,莫非就是他?”说话时,她也不顾忌的朝我指了一指。 我暗自留意了一下那些围观百姓的神情,显然他们对那女子都有点儿敬畏,心里不禁奇怪她究竟是什么人。 大娇姐显然听见那女子问起我,很是高兴,便扯着我说:“兄弟啊,快来见见,这位就是我们秦山镇里有名的李大老爷府上的燕姐儿。” 我听了大娇姐的话儿,顿时有些明白了:“敢情她就是什么李大老爷府上的丫鬟而已!”心里面这样想的时候,也有些奇怪那位李大老爷究竟是什么人,府上连个丫鬟的派头也大得骇人,“看起来该是秦山镇上土豪乡绅一流。” 我依着大娇姐的话儿招呼了一句“燕姐儿”,那女子听了后点了点头,朝着那箩筐里的白菜瞅了一眼,说道:“这些菜我们李府都要了,大娇姐,你就和你兄弟一起帮我挑进府里去!” “好咧!”大娇姐收下那燕姐儿递过来的一串铜钱,就让我挑着担子随她和那燕姐儿往市集外走去。 三个人走出市集,那燕姐儿瞅见四下的人少了许多,便又向我看了一眼,然后问道:“你识字不?” 我微微一愕,也不知道她的这句话儿问起来究竟是什么意思,略一沉吟后,小心的回答道:“我读过几年书塾,识字!” 燕姐儿笑了一笑,对我和大娇姐道:“这可就巧了,我们家小公子的身边正缺一名陪他读书的下人,你可想到我们府上去做事?” “又是伴读?”我闻言差点就要笑出声儿来了,想不到她竟然是想邀我到那个什么李大老爷府上当一名伴读“书童”。我还没有来得及出声拒绝,一旁的大娇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事儿一样,当即就帮我点头答应了:“燕姐儿,这是真的吗?那敢情是好,我兄弟就差个差事儿了!”微微一顿,大娇姐又转过脸来对我说:“兄弟啊,李大老爷府上的差事儿可是人人都争着抢着去的,今天你能碰上这样的好事儿,还不快些谢过燕姐儿?” 我看着大娇姐脸上欢喜的神情,知道她真的是在为我好,心里暗自想了一下,便朝那燕姐儿问道:“燕姐儿,不知那个……那个工钱怎么算?” 燕姐儿闻言一愕,随即“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还道你要问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呀!你尽管放心就好,我们李府的工钱可是比别处都要高上许多,保准亏不了你的。” 我听后想了想,这才道谢道:“这样就谢过您了!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条件?”燕姐儿似是有些惊奇,正色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得了好差事还有讲条件!” 我也不理她怎么说,径自道:“我只想发了工钱的时候,尽都交给我姐姐,让她能买点好吃好穿的。” “兄弟……”大娇姐听了我这样说,顿时眼眶就红了,哽咽着也说不出话儿来。 “看来那些人都没说错,你还真是好后生,难得这么心疼你干姐姐。”那燕姐儿也被我感动到,想了一想后道:“那好,我帮你和管事的说一声,日后等你每月发了工钱,就让你姐姐到府上看你一回,这可满意了?” 能得到这种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我其实也不想介日在家中白吃白住,这一回到那李府上作作工帮轻大娇姐,倒真是我心甘情愿的。 三个人终于来到了一座极大宅子前,我留心看了一下那宅子的大门,虽然上面不见得比京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奢华,但是却也做得精细别致,看起来更让人觉得气派不凡。 “兄弟,你在李府里要多听人家的话儿,莫要任性了,姐每个月赶集的时候,定会过来看你的。”大娇姐显然对我也有些不舍,经过这一段的相处,我和她的感情早已经如同亲生的姐弟一般,这时候突然要分离,她又怎么能不带些伤感黯然? “姐姐,你放心,我这么大的人了,不会有事儿的,嗯……要是我不在的时候那些泼皮敢欺负你,你日后记得要和我说,我定会为你教训教训他们的……” 燕姐儿让我和大娇姐说了一会子的话儿,终于对我招呼了一声,让我辞别大娇姐,径自领着我走进了这李大老爷的府中。 第八章 家丁(2) 在府里一路行来,我也没看见几个人,偶尔撞见了几个,却又只对燕姐儿示意的点点头,也不作声,整个宅子里面真是静得让人感觉有点奇怪。或是看出了我心里面的疑惑,燕姐儿一边走着,一边压低声音对我说:“你也别觉得怪,我们家老爷一向喜欢安静,平日里决不允许有人大声说话儿。” “原来如此!”这一点还真算得上是怪癖,我想了一想,也低着声音对燕姐儿问道:“这是为什么?” 燕姐儿含着笑的横了我一眼,应道:“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们老爷啊,平日最喜欢坐在院子里读书,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许人吵闹,如果有人吵得他读不了书,那他就一定大发雷霆,所以我们这些作下人的,也就不敢大声说话儿了。” 听明白了燕姐儿的话儿,我心里面不禁暗想:“敢情这位李老爷还真是读书人!” 燕姐儿很快带着我走进了一处庭院里面,按着我走进来的印象,这庭院似乎就在整个宅子的正中心,如果没有错的话,这里应该就这座宅子的主人用来读书起居的地方。 “老爷,婢子今天在外头找到了一个后生,想让您看看让他伺候少爷读书,合不合适。” 燕姐儿说话的时候,我朝那庭院中间望了过去,只见最幽静的那株大树下,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着。他的面貌五官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一脸的书卷味儿却让人印象极深,这个时候他坐在一把舒适无比的太师椅上,显得惬意无比。 听见燕姐儿的话,那位李老爷目光恋恋不舍的从书本中移了过来,打量了我一眼后,径自问道:“你读过书么?”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我小时上过几年书塾,读过一些书。” 那李老爷“嗯”的应了一声,沉吟了一阵,突然又问:“你把论语给我背诵一遍!” 我一听,当即有些愕然了,虽然《论语》里面的内容并不算太多,可是背起倒也需要花费一些时间,但是想了一下后,我终于还是按着李老爷的话儿,大声的背诵起了《论语》。 刚才的时候,燕姐儿显然因为害怕我背不来,所以眼神里面还有些替我担心,但是听了一会儿后,见我竟然背得朗朗上口,而那位李老爷也听得摇头晃脑,她大概终于放下了心来,看着我的眼神渐渐转为了讶然和佩服。 “好,看你背得如此顺畅,看来平日里你也有常常念诵,正所谓温故而知新,不错,很好……嗯,你就留下来!”李老爷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对我加以赞赏了一轮后,终于答应让我留下来。 “还不快些过老爷!”燕姐儿显然比我还要欢喜,听见了老爷的话儿,立即就对我说了。 其实背诵《论语》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也不值得有什么好高兴的,但是明白看见了燕姐儿眼睛里面的示意,我还是乖乖的道了一声谢。燕姐儿正要带着我离开庭院,那李老爷突然又道:“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我闻言身子一顿,立即回答道:“我因为在族里排行十七,所以名字就叫做朱十七。”说起来,这个“朱十七”是我当初诓大娇姐的时候自己编下的,因此这个时候说出来,一点也不显得慌张。 “十七?十七,嗯,好,十七,我看你也是个喜欢读书之人,日后若想看什么书,就尽管到这儿来问我要,别荒废了胸中的学问了。” 听到了这一句话儿,我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感动,虽然并不熟识,但从这个李老爷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得出来,他绝对是一名谦谦的君子,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为了我这么一个下人,只因为我能够流畅的背诵出《论语》,他就出言勉励我要读书,尽管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儿,但已经能够让人品味出其中的真诚。 “小人谢过老爷了。”先前我还一直不肯自称小人,只以“我”来自称,可是感受到他的情操之后,我终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李老爷大概也没有察觉到我的措辞中的不同,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对着我和燕姐儿挥了挥手后,他的注意力又重新放回到了手中的那本书上。 出了庭院,燕姐儿欣然的看了我一眼,说道:“真想不到,你竟然懂得这么多,要知道老爷平日里可是很难才开口赞人的,刚才还答应让你到他那儿去借书来读呢!” 我心中哑然失笑,其实这天下间能够背得出《论语》的人何止千千万万?如果硬要说是我的高明,那最多只是因为我背得比较朗朗上口而已,而且李老爷只以为我是一名寻常的乡下人,所以就觉得我的流畅是比较难能可贵的了。 “你……你订亲了么?”我还没有回话,燕姐儿脸上突然一红,朝我问道。 看到她这般娇羞的模样,我哪还不知道她言语中是什么意思,不过这种时候我也没有心情想这些男女之间的情事儿,好一阵后,才扭扭捏捏的答道:“我……我那个……我还没有订亲。” “真的?” 看着燕姐儿脸上难以掩饰的欢喜,我心中不禁暗道:“值得那么欢喜么?”想时倒也顺势点了点头。 燕姐儿眼波荡漾的朝我瞅了一眼,指着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又一个庭院道:“十七,你以后就要住在那儿了,因为那里就是少爷住的地儿。” 有女子对自己情意暗投,这原本该是任何男人都值得快慰的事情,但是我却实在欢喜不起来,皱了皱眉头后,连忙逃似的急急走前了两步,转而言他道:“哦,是这样的,原来这就是少爷的住处啊!真大……啧啧……” 正当我走到那庭院门前假意向里面偷瞧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名女子的娇叱:“你是什么人?怎么闯到这儿来了?” 我怔了一怔,抬头朝那声源处看去,却见那说话的是一名绿衫女子,那绿衫女子的身边还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个少年,女的和燕姐儿一样是丫鬟打扮的年轻女子。 看到那三个人,我的目光很快就定在了那绿衫女子的身上。只见她容貌娇美,身材高佻,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尔雅之气,在我见过的女子之中,她算得上是少有的美女,甚至比紫箬还要贵气半分。 这个时候,她正满是恼怒的望着我。 “小姐,这是老爷刚请回来伺候少爷读书的下人。”跟在我后面的燕姐儿等到看清楚了那三个人的面容,立即就为我解释了一句。 “原来她是李府的小姐。”我心中微微一动,她的美貌实在给我留下极深的印象,真不明白那位李老爷怎么生得出这如天仙般的人物。 “哦?”那绿衫女子闻言脸色稍霁,她用一双美目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又对燕姐儿道:“我爹当真同意让他来伺候向如读书?” “是呀小姐,先前老爷见过他之后,还说夸了他几句呢!”燕姐儿落足了口头为我分说,就连李老爷的那几句夸奖的言语都说了出来。 “我爹真的这么称赞他么?”不仅那绿衫女子,就连一旁的少年也都现出了感觉意外的神色。 那绿衫女子想了一想,突然说道:“那好,我出个对子,你来对,若是能够对出来,那你就留下来!” “什么?还要考我?”我暗地里已经感觉有些无奈,还以为过了那“背诵《论语》”一关,就能够在李府中留下来,想不到这坎子上,却又还要对什么对子。 燕姐儿稍有些为难的看着我,想看我怎么说,我苦苦一笑,这种时候还能够推脱么,只好点头答应道:“请小姐出上联,我试试能不能对得出来。” 那绿衫女子瞧了瞧庭院里的竹子,微微一笑,吟道:“有三分水,二分竹,添一分明月。” 我听了这个上联,立即就知这个对子也并不太难,看来她还不算是有意刁难我,于是想了一想,当即也吟出了下联:“从五步楼,十步阁,望百步大江。” 不知是因为我的下联对得巧妙,还是因为我对得迅速,那绿衫女子的眼中现出了一丝诧然之色,似乎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她沉吟了一阵,又吟道:“眼珠子鼻孔子,珠子还居孔子上。” “怎么说话不算话?”我心中暗叹了一句:“之前明明说好了是要考我一个对子,如今却接着出了第二个来,唉……”这种时候实在是肉吹砧板上,我只好思索了一下,也自说出了下联:“眉先生须后生,后生更比先生强!” 这一次不仅那绿衫女子,就连那少年和一旁的小丫鬟也都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好一会儿,那小丫鬟搭嘴道:“小姐,先前老爷出了这道上联,你都没能那么快对上,他……他怎么……我知道了,他定是从前就对过这道对子了!” 第九章 倾慕(1) 那小丫鬟的话儿让我微微一愕,才明白到众人惊讶的原因,不过我也并不觉得这一道上联有多难对,下联只需要在心里面稍微想了想就能够轻松的说出来,哪里知道却会因为这样露出了破绽来。 我心中一动,未等其他人说话,连忙佯作愧疚的笑了一笑,说道:“小姐猜得不错,这一道对联我还真的看过,所以就能这么快的对出来了。” 那小丫鬟听了我这话儿,顿时得意的笑道:“我就知道,若是不然,你又怎么能这么快对上,要知道这道联子就连我们小姐也苦苦想了一天一夜才对了出来的。” 我这时候也不想图那一些虚荣,微微一笑后,装出一副敬佩的模样儿,赞道:“小姐真是才思敏捷啊,当初我看到这个联子的时候,还是请教村里最好的老秀才,这才勉强对出来的。”说话儿的时候,我偷偷的又朝那绿衫女子看了一眼,心里面稍带着些忐忑,只怕她对我的话儿并不相信。 那绿衫女子若有所思的瞅了瞅我,先前浮现在脸上的表情已经渐渐隐去,不动声色的对我说:“那好,你就留下来!”微微一顿,她又问:“嗯……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朱,名叫十七!” “姓朱?”那绿衫女子又看了我一眼,缓声道:“朱十七……想不到你的姓氏竟然是当今天下的国姓。” “何止是国姓,我还是王子龙孙呢!”我心中暗道了一句,连忙又朝那女子谦让的应了一声,静静等着她的吩咐。 那绿衫女子也没有再对我说什么,反而转身对身边的少年说了一句:“向如,要记得好好读书。”说完,她就带着那小丫鬟朝着远处走去了。 呆呆的望着那绿衫女子渐渐远去的身影,我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失落在,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件事情过后,我终于得到李府上下的认同,成为李府中的一员,每日除了为那位李向如少爷研墨铺纸之外,我所要做的事情实在少得有限,日子也就过得轻松无比。 在李府之中有一段日子后,我才打听清楚这一位李老爷,就是当今朝廷里的御史李孝儒的亲生弟弟,姓名叫做李孝孔。李老爷膝下有一子一女,那位绿衫女子,是他的女儿李姬如,而我伺候读书的少爷李向如则是他的独子。李老爷不似兄长李孝儒,并不热衷功名仕途,平日里只喜欢读读诗书,作作学问,大有些古时隐士的风范。 我除了伺候李少爷读书,许多时候也到李老爷那儿借书来读,说起来里老爷府里的藏书还真够多的,虽然不能和皇宫里比,但是比起从前的燕王府,也并不逊色。另外有一处让我感觉好笑的地儿,在藏书房的正堂之中挂着一块大匾,上面大书着“老婆与书不借”的六个大字,着实能够将李老爷爱书如命的心思一展无疑,我还留意到那题字的人恰恰正是李孝儒。 李府里面什么都好,唯一让我感觉有些……也不能说是不舒服的事儿,那就是一众府里面的女婢似乎对我这个长相英俊的新丁极有好感,见着我的时候虽然不至于眉眼横飞,但是眼波暗投倒是显然易见的,因此就让我狼狈不已了。 自从那天见过李家的那位小姐后,我就一直没有见过她,据时常过来寻我说话儿的燕姐儿说,小姐平日里并不在家中,而是到了余杭她叔父的府中暂住,和那儿的李小姐一起读书学绣呢!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自然又是好一阵失望,因为这些天来,李姬如一身绿衫的淡雅身影,总在我的心头闪过,让我真的生出了一些难以解释的思念。我不知道这种叫不叫作单相思,但私底下虽然偶有痴痴思想的时候,可是平日里却并不影响我“伴读书童”的生涯,反而因为我暗藏在肚子里面的学问渊博,少爷李向如终于渐渐的发现了我的不简单,不时问我一些读书中的疑难,我也尽都可以为他解惑了。 这日陪着李向如在书房中听那位先生讲解诗经中的篇章,我实在感觉有些昏昏欲睡。不是我恃才傲物,一直以来,我都感觉到这一位先生是在误认子弟,以他的学识实在不足以教导李向如,我时常从他的讲解中听到错误的地方,只可惜以我的身份也不便明说罢了。 正自那先生又在大发厥词的时候,书房外面有一人推门就走了进来,我朝着那人看了一眼,心中一震,却见原来那人就是我思想多时的李姬如。 她今天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外挂衣裙,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挂着温文尔雅的神情,进门的时候,她的一双美目朝着房内扫了一眼,虽然也曾在我的身上停留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毫无留恋的转到了李向如的身上。 “姐!”李向如这些日来和我相处“甚欢”,他早就不止一次的向我透露过,他心里面对姐姐已经思念得紧了,“你怎么回来了?” 先生知道李家的大小姐来了,又看见李姬如对他点了点头,他也就停下了嘴里的话儿。 李姬如走到李向如的身前,微微一笑道:“来,今日就让你偷一天的闲,我是和子如堂兄、还有月如堂姐一起回来的。” “真的?”听见李姬如的话儿,李向如显得极是欢喜,“堂兄、堂姐也来了?” 我只听燕姐儿说过李孝儒有这么一位女儿,大概就是李姬如这时候提到的“月如堂姐”,而另一位“子如堂兄”是谁,我之前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现在看起来,他应该就是李孝儒的儿子了。 “十七,走,我带你去见见我的堂兄堂姐,他们可都是学问大着的人。”李向如随着李姬如走出门外的时候,他不忘对我说了一句,我闻言自然也就乐得一起去见识见识了。 走到了迎客的大厅之中,老爷李孝孔已经端坐在了正中的主位上,在他的下首,则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还坐着四个人相陪,而不是只有李姬如说起的堂兄堂姐。 我跟在李向如的身后,一进大厅就朝那四个陌生的脸孔打量过去,只见当先一人身穿一身深灰色的长袍,脸上的长相和李孝孔有些相象,而且一脸的正气,一看长相就觉得他是那种刚正不阿的人。 在他的旁边,坐着一名和李姬如年纪相仿的女子,相貌也和李姬如长得相象,只是五官生得却不如李姬如秀气好看,稍稍逊了一筹。她是四个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子,不用猜我也知道她是“月如堂姐”,同时因为这样,之前的那个男子我也顺势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应该就是“子如堂兄”了。 另外那两名都是一身儒生的打扮,其中一人长着一张极是英俊的脸孔,体型瘦弱,最特别的地儿是他身上肤色白皙好似女子一般,配合着他的身形,让人感觉少了些男子气概,反而像是娇柔的女子一般。 另一人则一脸刚毅,那张国子脸上五官端正,轮廓分明,一看就情不自禁会让人暗喝一声彩儿:“好一位七尺男儿!” 看见李姬如、李向如和我三个人走进大厅,大厅里面的那几个人也没有把注意力多浪费在我这个身穿仆人服饰的人身上,“子如堂兄”和“月如堂姐”一起站起身来,对着李向如笑道:“才两年不见,向如堂弟又长高了不少……” 亲人久别重逢,当下就说了一顿客套话儿,我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当然也证明了我之前的猜测得不错,这一男一女就是李孝儒的儿子李子如和女儿李月如。 等到客套话儿说完,各人又重新入座,李子如对李向如介绍起了那两名陌生男子。原来那一位缺乏男子气概的男子,名字叫做赵云杉,而另一位则叫做刘子亮,两人都是李子如在应天书院认识的好友。 说起来,那应天书院乃是我大吴的四大书院之一,只因地处在我大吴的京城应天,得天独厚,所以这些年来已经隐隐超过了与之齐名的岳麓、嵩阳、白鹿洞这三家书院,成为了首屈一指的第一大书院。 听到李子如、刘子亮、赵云杉都是应天书院的学子,我心里面立即就知道他们的才学定然比寻常人要高出许多,因为我从前就听说应天书院招生极严,寻常学子如果没有一定的资质和才华,书院是绝对不会招录进去的,因此能在应天书院读书,就意味着得到了一份来自清流的肯定,这是寻常人就算在梦中也想要得到的。 “叔父,迟些乌蜀山人将会在我们应天书院讲学,这实在是难得的盛事,如果叔父肯答应的话,不如让向如堂弟也随我们到应天去走一趟,也好增长一番见识。”众人言语之间,李子如突然对李孝孔说道。 李孝孔闻言一愕,急问道:“有这样的事儿?你说的乌蜀山人,就是那被人称为‘文场之帅,仕林之雄’的柳道存?” 李子如还未有答话儿,一旁的刘子亮就先插嘴答道了:“师伯说的没错,这一回要到我们应天学院讲学的,正是柳道存先生。唉,他老人家如今已至八十岁的高龄,想不到为了让我们这些后辈明白诗文之道,还能出来讲学,真乃是我们士林清流之中的表率啊!” 显然刘子亮的话儿正合李孝孔的心意,他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记得当年我和兄长的恩师,也就是当朝的太子太傅宋景濂公,年轻时就曾师从柳道存公,当其时宋恩师他曾对我们说,柳道存公虽然官仅止于五品,禄不过千石,但却实在是方今天下写诗作文的第一人。” 我知道李孝孔口中所说的宋景濂就是我的老师宋濂,而那位柳道存则是当今的大文豪柳贯,天下间有名的几位文人儒者,都曾师从于他,我也曾读过他的诗文,的确有着古硬奇逸,意味悠长的特点,让人捧读百遍也不厌倦。 =============== 现在已经过了零点,昨天有事出去,没有留下时间写文,为了能够兑现每天8000的承诺,现在再贴一章。然后明天再贴我的另外8000字! 另,回王者玉树临峰兄,说了是架空,就是想接着明初的背景,但是又可以随我架空,所以照搬一说,我可以回答你,不会!你也不用担心!感谢支持! 回梦游雪0932,阴谋诡计嘛,自然有一些,但是也不想搞太多,毕竟yy书是为了看爽,看阴谋太累人了可不好,还有就是我也不太擅长,只怕弄巧成拙,让人觉得书中的阴谋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就不好了。 回二级骷髅(可能也是许多读者的想知道的),欲与和问道对我来说,我自觉算是自己写得好的东西,也是心里面的精品,但是两者现阶段都不可能有出版社要。为什么?因为欲与是色文,这个知道的人很多,而问道是纯武侠,所以也就算了,暂时不写了。我写寻花问柳,如果说对比起来,文笔水平可能是退步了,但是其实呢,不能比的,寻花问柳的速度那么快,我四个小时左近就能打字出来,而问道和欲与我可能一天下来就只能码个一两千字,质量和速度在我的身上是不能够成反比的。我也算是半个专业的作者,毕竟花了时间就需要一定的收获,所以我决定先写寻花问柳了。虽然是yy书,但是速度快,满足时下读文消遣的主旨,而且以我的文笔,就算这种速度写出来的东西,只怕也比时下的许多文还是更有质量一些,这就是我的心情了。请体谅一下! 回说起东方的读者们,我很愧疚,心里也很不爽,东方现在的结局不是我想要的,毕竟太匆忙了,但是现实很残酷,东方在台湾出版虽然不至于仆街,但是每况愈下,为了不亏了出版社,只好迫于压力结局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呢!商品经济下面不是优胜略汰嘛? 请大家多投我的票,让我冲上新书榜,这就算是对我的支持!至于收藏呢,其实收不收藏是要看文写得好不好的,我请求了也没用,写得好自然多人收,写得不好鬼才理你,不过今天我还是在这里呼吁一下咯,请收藏支持! 第九章 倾慕(2) “柳道存要到应天书院讲学?”如果硬要算起来,柳贯是宋濂的老师,而宋濂又是当今太子和皇太孙的老师,所以说柳贯就是太子和皇太孙的师公,以他如今在天下文人心中的威望,这一次的讲学的确是轰动一时的事情,就连我听到了,也不禁动了想去听一听的心思。 “这一次除了柳道存先生之外,还有宋太傅、戴先生、危先生等几位柳道存先生的得意弟子,我爹听到这件事儿,也答应了到时候亲赴应天书院去听讲呢!”李子如显然很是热衷于这件事情,又把内里的一些详细情形介绍了出来。 李孝孔想了一阵,轻叹一声道:“只可惜我正自闭门修身之中,也不方便出门远行……嗯,这样,就让向如随你去看看,也好教他增长一番见识。” 听到这样的话儿,我知道我大概也能够随着一起去应天瞧热闹了,不过同时我的心里也暗自有些担心起来,因为应天和秦山镇不同,就怕到时候有人认出了我就糟了,毕竟我还想着等到过一阵风平浪静之后再想办法“浮出水面”的。 “宋老师倒是个忠厚君子!”我突然想起了去到应天书院有可能可以见到他,不过随即我又打消了去见他的念头,“知人口面不知心,他从前是太子的老师,若是他有心帮助朱标恶贼清除障碍的话,我这样贸贸然去找他岂不正好自投罗网?”这种时候,我实在是什么人也不敢轻易相信,试问像朱标这种表面老实,就连皇祖父也称赞他为“忠厚宽仁”的人,还不是心狠手辣的把我推下了钱塘江的大堤?唉,我又怎么再敢以貌取人。 心里面打着这些小九九的时候,大厅内那一位刘子亮又道:“伯父不能去我应天学院真是太可惜,不知道姬如小姐……和月如小姐会不会去看一看呢?” 听到这样的话儿,李子如、李月入和一直没有作声的赵云杉都掩嘴笑了起来,我诧然的留意了一下李姬如的神情,见平常都表现淡定的她脸上微微泛红,似乎有点羞涩的模样,同时她的眼睛也不敢望向刘子亮那边……见到这样情形,我心中莫名的生出一丝怒火来,敢情这一位刘子亮是有意在追求李姬如的,而李姬如似乎对他也不无好感! 心中气恼归气恼,但是对着这些我其实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因为刘子亮生得一表人才,而且又是应天书院的学子,日后不论在官场上还是清流中的前途都可以说是不可限量,像李姬如这样的女子,能配得上她的不是刘子亮这样的人物,难道还会是像我这样,正在她家里身为寻常家丁的朱十七吗? “若是让人知道我这个家丁敢打小姐的主意,人家或者会说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我苦苦的笑了笑,看来活在这个世上,身份的确很重要,不然就连自己喜欢的女子,也是不能追求的。 李孝孔虽然是个喜爱读书的人,但却并非蠢笨,他听了那刘子亮的话儿后,大概也猜了刘子亮的心意,便问了一句:“不知道刘公子是哪里人士?” 刘子亮闻言露出喜色,连忙回答道:“李伯父太过客气了,子亮原籍湖南澧县,如今父亲正任云南按察使,总领云南的刑名。” “哦,原来倒是官宦之家。”虽然平日李孝孔为人极是淡泊名利,但是听得刘子亮报出家底,倒也含笑着说了一句。 在我们大吴的官制之中,地方官员分为三司,分别是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布政使管的是民政,按察使管的是刑名,而都指挥使则是管的一省军务,所以刘子亮的父亲既然是云南的按察使,那也算得上是朝廷的一员封疆大臣了。 我虽然不清楚李老爷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将心比心,如果有这样一位身份特别的按察使公子追求自己的女儿,那心中自然会感觉放心和快慰,所以他表现出来的欣喜也就不可厚非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心只问刘子亮的家底会冷落了旁人,李孝孔想了想后,又对一旁的赵云杉问道:“那赵公子又是何方人士?” 赵云杉一直没有说过话儿,他听见李孝孔的问话儿,想了想后答道:“云杉原籍江苏扬州,如今父亲正任户部尚书。”他的话语声充满了柔腻之意,听在我的耳中,愈发觉得他实在是投错了胎,偏偏生成了男子身。 李孝孔也没有在意,脸上稍稍现出些惊诧之色,又问:“哦,当今的户部尚书是赵思义兄,莫非你是他的公子?” 赵云杉腼腆的点了点头,说道:“伯父和我父亲是旧识?” 李孝孔笑着道:“何止是旧识,赵兄他当初还是我同榜的年兄呢!”微微一顿,他解说道:“我和赵兄都是洪武三年的进士,当初在御前面见圣上的时候,我还排在了他的身边,只不过后来我辞官回乡,就再也未曾见过赵兄了。” 众人都恍然大悟,我也终于知道原来李孝孔也是一榜的进士,大概是因为无心仕途,这才回到秦山镇来的。 “全都是官宦的子弟!”我突然发现了这一点,加上那身为御使李孝儒公子的李子如,这三名应天书院的公子哥儿全都不是寻常百姓出身,这不禁让我怀疑起了应天书院的名头…… 我不断想着心事儿的时候,大厅里的众人又聊起柳道存先生的讲学,谈及了一些应天城里面的人情风物……晚饭过后,伺候好李向如少爷睡下,我独自来到幽静的院子里走走,以便消遣情怀。 今天的事儿实在来得太快,让我也没有时间多去思想日后的事情,再过两天要陪着李向如去应天,这已经成了势在必行的了,可去到应天后我应该怎么样做呢?显然,见皇祖父是我最好的选择,可是又该怎么回到宫里去呢?我不敢冒险,如果说朱标这位太子能够在宫里一手遮住大半个天,这我心里面是深信不疑的,在这种状况下,我又怎么才能够安然无恙的进宫去呢? “如果没有完全可靠的法子,我绝对不能就这么轻举妄动。”我对自己暗自叮咛了一句,“进宫不是一个好的办法,至少这个时候不是……”突然之间,我心中猛的一动,想起了今日李孝孔所说的和赵思义殿试的事儿,“科举”两字立即好像在电光闪烁间从我心中浮现出来…… “对呀,何不去考科举?”对于别的人来说,科举可能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但是对于自小勤奋用功,又得到明师指点的我,那还是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至少在我的心里面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正要仔细思想如何才能假名去考个科举,突然之间,我就听到了隔壁的院子里传来一阵争执声,听那声音大概说话的是两个男人,而且他们都好像刻意在压低了声儿。我想了一想,醒悟到隔壁正是招待李子如、刘子亮和赵云杉留住的客房,心中不禁一奇,便偷偷的施展轻身功夫,跃上院墙,朝着那边瞄了过去。 如果换作常人,一定不可能听得见那两名男子的话语,就算爬上了院墙也不可能,因为我修练月垠缺有了大成,所以人也变得耳聪目明,在漆黑之中朝着那边院子望去的时候,他们的话语声同时传入了我耳朵。 “云杉,莫非你就真的这般狠心么?”我听得出说话儿的人是李子如,而另外一个人不用看都知道是赵云杉。 院子里面有着一个小亭子,外面中满各种花草,环境幽静过人,在这静静的夜里李子如和赵云杉就站在亭子里面,如果不是我特别好眼里,只怕也看不见他们。 “怎么只有他们两个……那刘子亮呢?”这种时候,我比较关心的还是那一位有心追求李姬如的刘子亮,他的去向问题一瞬间在我心中闪过,我情不自禁的朝着客房那边瞅了一眼。 客房里面并没有任何灯光,显然刘子亮并不在,整个院子里面只有眼前的这两个男人,李子如和赵云杉。虽然不知道他们正在说些什么,但是我心里面偷听他们说话的yu望立即大减,当下就想跃回到地面上去。 可是我的脚下还未发力,我却听见了一句能够让我生出好奇之心的话儿从李子如的嘴里吐出:“云杉,你别走,莫非你当真不知道我的心意?” “这,这……”我情不自禁留步了,满怀惊诧的看着亭子里的两个人,李子如和赵云杉的样子渐渐在我眼里变得清晰起来。 “子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赵云杉的语声依然还是那么柔腻好听,如果这一刻有人闭起眼睛来倾听,十有八九要以为这说话的人该是名妙龄女子。 李子如朝着赵云杉走近了一步,他似乎显得有些焦急,又自说道:“云杉,我当真是……唉,这情何以堪啊!” 第十章 论美(1) 我讶然的看着亭子里面的两个人,实在有些不能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心里面虽然猜想到一点东西,可是又不敢就此确认,所以连忙继续偷偷窥听下去。 “子如,你听我说,我和你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了,别的你……你还是不要想了。”赵云杉的语声中带着一丝幽怨,他的目光也不敢望向李子如,只是投在了亭子外昏暗的花草上。 “为什么?”李子如的声调突然一下子变得尖锐,但是随即他似是想起不能惊动的其他人,连忙又压低了声儿道:“云杉,我和你相识已有三年了,这三年里,我们从寻常友人一路到今天,我……我心中……心中爱你敬你,莫非你就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听见李子如的话儿,我不知道赵云杉究竟会怎样想,但是我倒被骇得差点从院墙上掉了下来,真是一点也想不到,凭着李子如这样男人味儿十足的人,居然会有龙阳、断袖之癖,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亲耳听得,又怎么能够猜想得到? 勉强在墙上扶住身子,我立即又听见赵云杉回话儿了:“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子如,你是志向远大之人,将来不论如何也要投身官场,若是为了我断送了将来的前程,这又让我于心何安?”说话时,赵云杉一副心房欲碎的神情,让人看了心中忍不住就生出了一阵怜惜,真和寻常的女子一般无异……哦,是更胜过寻常的女子。 李子如大概是听出了赵云杉话儿里面心向着他的意思,脸上顿时现出了喜色,一把上前抓过赵云杉的手儿,紧紧的握在手心之中道:“云杉,为了你,功名仕途什么的我都不在乎,你放心,我绝不会后悔的。” 原本看见两个男人有这种行径,我应该感觉毛骨悚然才对的,可是明明白白的听见李子如话儿里面的真诚之后,我却突然间感到有些同情,这其中也说不出是为了缘由来。 赵云杉被李子如强自拉住,似乎并不太愿意,他连忙挣扎了两下,稍显慌乱的说道:“别,别,子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李子如听了如若未闻,硬是双手一起把赵云杉的两只手都抓在了手里,嘴里急急低唤道:“云杉,云杉,你便遂了我这一回!”说时,他又把赵云杉退到亭子的一根柱子前,强健的身子紧紧的贴上了赵云杉那儿。 “不要,不……”赵云杉的身躯不断扭动闪避,他柔弱的身子显然抵挡不住李子如的强拗,很快的就被李子如按得动弹不得,一张小嘴儿也被李子如大嘴强自封住…… “活色生香,真的是活色生香!”虽然这个词儿也不该用在这里,但是看见眼前的情景,我立即情不自禁的暗叹了一声。 李子如一边强吻赵云杉,同时又一边用身子在赵云杉的身上磨蹭,这样上下夹击下,赵云杉原本的挣扎渐渐变得越来越无力,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李子如再不顾忌的放开了赵云杉的手,双手反而向着赵云杉的身上摸索,动作着实激烈无比。 罗衫渐解,虽然光线微弱,但我还是清楚的看见赵云杉的身体不但嬴弱,里面的肤色还白皙细嫩得有如年轻女子,偏生这时脸上带着一副欺怨苦楚的可怜模样儿,就算是我看了,心头也禁不住大力的跳了数下。 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曾听说世上总有一些男人,喜欢做这些分桃的勾当,不过那些人大多是花钱飬养一些伶人或者娈童,以供自己淫乐罢了,想不到这李子如和赵云杉,竟能双方带着这种在世人眼中实在是难以想象的情意,教我心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看待他们。 “唉,我又何必自寻烦恼,这只不过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只要不让人知道了,那就不会有什么事儿了!”心里面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缓缓的脚步声,从我犀利的耳力可以作出判断,那走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刘子亮了。 “嗯,刘子亮知道他们的事儿么?”我心中一动,看见小亭子里的两个人动作愈发放荡无忌,连忙在院墙上拔下一块碎瓦,大力的投向了亭子近侧。 我的耳力过人,可李子如和赵云杉这两位书生却听不见刘子亮脚步声,我这么来了一记“投石报信”,立即就打断了正对着赵云杉“行暴”的李子如。他惊骇无比的站起身来,朝着声响发出的地方细细察看了一下,大概心里面也极为害怕被人发现他先前对赵云杉做的事儿。 赵云杉趁着这个档儿重新整理好身上的衣衫,慌慌张张的看着李子如。李子如在那儿看了几眼,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不过很快的,他听到了刘子亮渐行渐近的脚步声,连忙给赵云杉打了个手势,两人便又慌忙假意坐在了小亭子的石椅上面,装出一副淡定自如的神情来。 刘子亮才走进院子,李子如就先是出声招呼道:“子亮兄,深夜外出,不知这是去了哪儿啊?” 刘子亮也未曾想到李子如和赵云杉会在院子里,先稍微吃了一惊后,又哈哈笑道:“这个……不过是出去随便走走罢了!” 听到这种话儿,且不说李子如和赵云杉露出不相信的神情,就连我听了也知道他哪会是什么随便走走,看来他随便走走的地方大约就应该是李姬如和李月如住下的那个庭院了。 李子如嘿然一笑,调侃道:“子亮兄,你这随便走走当真走了好久,我叔父的这个宅子也并不太大,不知你走到哪儿去?” 刘子亮或是听出了李子如话儿里面的意思,尴尬一笑后,也不再答话,只是也走到亭子里面坐了下来。 我在一旁看见李子如的自如神情,心中对他突然好不佩服起来,难为他先前差点就被人撞破了好事儿,想不到心里面一点也不慌张,这时候还能这么镇定的打趣刘子亮,真是厉害得紧。相反坐在他旁边的赵云杉就没有这么好的涵养功夫了,我可以看见他额上已经满是汗水,在这种不热的天气下,不用想都知道他这是心中紧张的缘故了。 “子亮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对我那姬如堂妹有意,嘿嘿,刚才这是去串门子了?”李子如等刘子亮坐下,当下又笑着说了一句。 刘子亮脸上微红,瞧了李子如一眼后,轻叹一声道:“奈何落花有意,可流水却无情呢!” 李子如微微一愕,说道:“子亮兄怎么这样说?我看我那姬如堂妹对你也是很有些好感的。” 刘子亮摇头道:“唉,子如兄不知道,今日我到了她住的地儿,她由头到尾,一句话儿也不曾和我说过,只有月如在一旁和我说话儿呢!” “原来是这样啊!”李子如恍然的笑了笑,道:“子亮兄或许不知,我那姬如堂妹才学不凡,因此心性外和内傲,平日对着寻常男子时,实在有些‘眼高过顶’,绝难亲近。嘿,子亮兄今夜去她住处,她能让你在那儿呆了这么久,就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可叹子亮兄还并不知道,在这里自寻烦恼呢!” “原来是这样的!”我虽然被李姬如的相貌吸引住,可是毕竟和她并没有多少接触,因此对于她的性格也知之不详,这时候听见李子如的话儿,心里对刘子亮感觉有些嫉妒的同时,也连忙把李子如的话儿记了下来。 刘子亮想了一阵李子如的话儿,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子如兄,你说的是真的么?” 李子如点了点头,正色道:“子亮兄,我怎么会骗你,你要是不信,尽可问问云杉,他识得姬如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刘子亮闻言连忙又转向赵云杉,眼睛里面满是期盼之色。 赵云杉腼腆的点了点头,柔声道:“子亮兄到了应天书院不久,或许并未听说,在整个京城里,没有谁是不知道这天柱二娇的名头的?” “天柱二娇?”刘子亮不明其意,诧然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天柱二娇?” 赵云杉露出一个姣美的笑颜,解说道:“在这京城里面,有两位才女的名声最响,这其中一位便是姬如小姐了……嗯,说起‘天柱二娇’这名头的来由,就要先说说白居易描写天柱峰的诗句来: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门千仞锁云雷。” “天柱一峰擎日月,洞门千仞锁云雷。”刘子亮喃喃的重复了一句那句诗儿,连忙迭声问道:“云杉兄,你就别再打哈哈了,尽管把缘由说出来!” 赵云杉和李子如相视一笑,又道:“其实这两句诗儿是好事之徒借来形容两名女子的,那‘天柱一峰擎日月’就是说的姬如小姐,他们把姬如小姐比作天柱一峰,就连日月也难以接近,子亮兄由此可以想象姬如姑娘的性子究竟是如何的孤傲。” 第十章 论美(2)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事儿!”我在一旁听见,倒也暗自好笑起来,这些书生真是好生事儿,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假借斯文来编排一番。 “原来如此!”刘子亮和我一样,算是明白了李姬如的冷淡性子,他沉吟了一阵,又问:“既然是这样,那不知道另一位才女又是谁?” 赵云杉回答说:“另外的那‘洞口千仞锁云雷’说的是当今胡惟用宰相的女儿胡梅馨小姐,好事之徒们把她比作有着千仞的洞口,有着云雷一般的让人琢磨不透的心思,不论如何难以叫人探清究竟。” 听到了胡梅馨的名字,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什么天柱二娇里面还有我未过门的妻子,“能和李姬如齐名,看来她一定不是寻常的女子。”我的心里面对胡梅馨突然生出了一些好奇,只想着日后回到了京城,要找个机会见上一面才好。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小亭子那边的李子如又道:“所说啊,子亮兄你也不需要如此着急,只需慢慢的一步步来,日后再派人来向我叔父提亲,终归能遂了的心意的,今日我看叔父他对你的家世也很是满意的。” “如果日后真的能这样,我就要重重的谢过子如兄了!”刘子亮的眉梢可以看得见喜色,他起身朝李子如道了一声谢。 紧接着他们几个又聊了其他一些闲话儿,我听了一阵,也没有心思再听下去,就径自从那院墙上神不知鬼不觉的跃下,连忙回房睡觉去了。这一夜,我在梦中看见了李姬如,同时也看见了娘、朱路叔、十八弟和十九妹他们,只是到了后来,我又看见朱标手拿匕首朝我走来,一下子把我惊得醒起。 走出门外,粗粗的经过一番梳洗,正要去看看我负责伺候的李少爷怎么样了的时候,忽然就见李姬如身边的那名小丫鬟匆匆的走了过来,一看见我就说道:“十七,小姐正要找你过去呢!” “小姐找我?”我又惊又喜,惊得是不知道李姬如找我有什么事儿,喜的则是我又可以趁机接近她了,不过这时候我心里面也不敢多想,连忙跟在那小丫鬟的身后走了过去。 来到李姬如和李月如住的那个院子,我看见院子里面也没有别的人,只有她们两个坐在庭院里面水池边上,我心中惊疑的走上前去,对着她们行了一礼道:“不知小姐让我来有什么吩咐呢?” 说话的时候我偷偷留意了李姬如和李月如的神情,看见李姬如还是一副冷淡模样,反倒是一旁的李月如似是稍带惊奇的上下打量着我,这不禁让我心中一紧,也不知道她们想要作些什么。 “没有,今日我突然来了兴致,想到了一个对子想让你对一对罢了!”李姬如不动声色的说着,又拿出一张写着上联的纸条递给了我。 我忐忑着朝那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的上联是:“小村店三杯五盏,无有东西。” “她们为什么要突然出对子让我对?”打自接过了纸条的那一刻起,我的心思就在不断转动,只是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姬如会这么突然的来考究我。 看着那道上联,我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其实就已经想到了下联,可是我也不敢就这么快的说将出来,便假意的想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答道:“小姐,我的下联是:‘大吴国一统万方,不分南北。’也不知道工整不工整。” 李姬如听完我的下联,眼中立即闪过了一丝讶然,也没有说话,反倒是她身旁的李月如却是更明显的表现出惊讶,说道:“姬如,你说得真对,他的确是极会对对子,就连这道上联都能对出来,真不简单。” 我闻言更是一愕,稍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这两位女子,心中暗自猜测着她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十七,你能对出这道连子如堂兄都对不出来的上联,看来你并不是如你从前所说的,只读过几年的书塾那么简单?”李姬如紧紧的盯着我,似是想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一个人的学问如果提高到了一定程度,那在别人眼里很高深的东西,在他的眼里或许就会变得容易无比,就好像一个成年男子,拿着寻常孩童会觉得很重的事物,其实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罢了。这种情形现下就出现在了我的身上,我并不知道那道上联怎么会让人觉得很难,而且我已经尽量装得思索了许久才对出来的,可想不到终究还是落入了李姬如设下来考究我的“陷阱”中,“只是……她为什么要考我?” “十七,上一次我出那道‘眼珠子鼻孔子,珠子还居孔子上’的联子,被你一下子对出来了,你虽然说你在从前看过,其实这道上联是我伯父想出来的,这世上知道的人不过个罢了,你又怎么会在从前看过?所以从那时开始,我就知道你并不是知读了年书塾那么简单了。”微微一顿,李姬如的脸上一寒,提高了一点声音道:“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来我们李府想做什么?” 心中极快一转,我立即想到一个还算凑合的借口,说道:“小姐啊,我也不是有心要欺瞒您和老爷的,我从前的确是个在家寒窗苦读的读书人,只因家里贫寒,父母又过世了,就想跟随长辈出外作些生意谋生,也好积蓄银两考举。想不到我和长辈乘船出海,却在途中遇到的风浪,船沉了,我也流落到了这里,让我干姐姐救了下来。小姐,我……” 我一番声泪俱下的解释,且不说一旁的李月如和小丫鬟听得脸上现出同情,就连李姬如听了也不禁动容,想了好一会儿,李姬如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之前是我错怪你了。”微微一顿,她又道:“虽然不知道你诗文如何,但是我看你对对子的才思,倒是敏捷过人,嗯,你身上有功名么?” 这种时候我也不能犹豫,连忙回答道:“回小姐的话儿,我从前考过童试,也是一名秀才。” “哎呀,想不到一名秀才竟然流落到这儿当家丁,这也太过可惜了。”李姬如还未说话,李月如就先是为我惋惜了一句。 李姬如想了一想,问道:“十七,今秋乡试就近,你可想报考?” “小姐?”我微微一愕,随即又全然明白了她话儿里面的意思。实在想不到,在她淡漠的外表下面却有着这样一副热心肠,她言中之意无疑是想鼓励我去报考乡试,对于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的身份,她的关切实在让我不能不感动莫名。 “可是小姐,若是要报考乡试,我不但要有足够的盘缠,而且这一路赶回家乡去,未免耗费许多时日,只怕这一次是赶不及了。”我哪里有什么秀才身份,如果当真要我回家乡,我还真的有些可归了呢,所以我立即就推辞了。 李姬如摇了摇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想考,我可以让父亲作保,再给你捐个考,那你就可以在余杭参加乡试了。” 根据我大吴的科举制度,可以分为童试、乡试、会试和殿试。童试是县试、府试和院试的统称,尚未取得生员资格的童生通过童试考试中的称为秀才。秀才可参加每三年一次在各省城举行的乡试,若考中称为举人。各省的举人参加每三年一次在北京由礼部主持的会试,会试考中者叫贡士。贡士在皇宫的殿廷上参加由皇祖父亲自出题、监考的考试叫殿试,殿试考中者称进士。 在这当中,想要参加童试、乡试的读书人,必须要提早在籍贯所在报考,不然就不能考试。当然,事情也可以有例外的,那就是得到有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人作保,那样就可以不用在家乡参加这些考试了。 听见李姬如的话儿,我自然心中欢喜,因为我早就想试一试参加科举,以期能够进到殿试亲自得到皇祖父的召见,如果能够得到李孝孔的作保,我的来历出身就不成什么问题了。 李姬如大概是留意到我的意动,便又道:“好,我这就去为你和父亲说一声,你就在这儿等等!”她的模样虽然悠然,但从眼前的事儿却看起来像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才刚一作出决定,就对我嘱咐了一声,匆匆朝着李孝孔的住处行了过去。 我静静的思索了一阵,却突然想起面前还有个李月如,忙抬头看她一眼,才发现她正一脸好奇的望着我。这一刹那间,我们两人目光一触,其中暧i实在让人难以言明,转眼就见她脸上一红,急急的就又转了开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她一直和李姬如在一起,月明星疏的作用下,我也没有太过留意她的容貌。这时候看见她露出这种娇羞可人的小女儿家的模样,顿时心中一荡,只觉得她其实也是生得挺美的,虽然不能说是沉鱼落雁,但至少也是肤如凝脂,面如白玉的。 第十一章 乡试(1)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李月如身为女子这时候更不会主动说话,两人就在尴尬的情景下默默相对,好一会儿后,不知道是不是终于耐不住心里面的羞人,李月如突然站起了身来,然后急急的走到小水池旁背对着我。瞧她的模样,是想假意观看水池中的鲤鱼来避过这一份尴尬。 我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如刀削一般的香肩,又注目了一阵她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下身,说实在的,她的确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美女。我从燕姐儿那儿听说过,李月如的年纪只比李姬如大上半年,虽然她并没有比拟李姬如的才情,但是如果说起绣织烹饪等女事,她却比李姬如好上许多,以致李孝孔也要将李姬如送到兄长的府上,让李姬如跟随这一位堂姐学绣。 “这就是心灵手巧了!”看着她将手中绣着鸳鸯的手帕儿轻轻的浸在水里,然后一下一下的拨弄着,来逗那水池里面的鲤鱼,我心中突然生出一阵欢怡的感觉,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十足十像是我娘那样的人,没有什么志向,也没有什么野心,懂得的就只是相夫教子,简简单单,虽然这是平凡了一些,但却绝对能够让日后娶到她的男子享尽调妻弄儿之乐,这是数千年来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心里面正在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我就听见她传来一声轻轻的惊呼,然后就看见她半蹲在水池边的身子竟然一个前倾,险些要落下水池去了。 横变突生,也来不及让我多做细想,那一刻,我心里面只知道不能让她跌进水池里面,生出了想要保护她的心思。于是,我毫不犹豫的飞身前去,快得……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快,但是在李月如的身子就要落入水里的前一瞬,我成功的搂住了她的腰肢,并且又用左脚在水面轻轻一点,啧啧,这招我平生第一次真正施展的“蜻蜓点水”实在精妙得无与伦比,紧紧抱着李月如的身子旋转起来,而且越转越高,直向着水池的另一边飞了过去。 身在半空之中,李月如先是露出一个惊骇的表情,可是随即她紧紧的盯着我,竟是那么的温柔,那一脉接一脉传递过来的眼波,让我心中不自禁的就是一阵荡漾。 那一瞬之间,彷佛成为永恒,等到落下实地,我们还痴痴的对望着,抱着…… “啊?”李月如突然好像醒悟起什么事儿,极快的从我怀里挣脱出去,慌慌张张的退开了两步。 我也想起毕竟男女有别,刚才和她这么抱着有了肌肤,似乎并不是太好,便说道:“堂……堂小姐,刚才我见你要失足落水,这才……这才……” “你别说了,我知道!”李月如或是羞于听我把刚才的事儿再说出来,连忙就打断了我的话儿,沉吟了一阵后,她又道:“你……你刚才怎么……飞起来了?” 我闻言一愕,才突然醒起这不知不觉间倒是显露出了身上的功夫,心中不禁好不后悔,不过所幸庭院里除了李月如就再没有别的人,不然我这个魔门弟子的身份会不会传扬开去,就难说得很了。 极快的思索了一阵,我清楚的知道眼前只有让李月如帮我保守这个秘密才行,也再没有别的办法了,而要让李月如死心塌地的为我保守秘密,这其中也就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让李月如成为我的女人。 一瞬之间,我心里面转过了这些念头,也不管究竟是对是错,我有意把气氛弄得更加的尴尬,转而言道:“堂小姐,你的手帕。”刚才在救出李月如的一霎那,我帮她把手帕一起拿了上来,这时候有意展开那手帕看了一眼,“情不自禁”就称赞了一句:“好一对鸳鸯,堂小姐您的手真巧!” 听见我的“鸳鸯”一语,李月如的脸上先是一红,随即又听到我称赞她的手巧,她的眼睛里面立即显露出一丝欢喜,看着我手里的小手帕儿,当即伸手便要接过去。 就在她的手抓住手帕的时候,我故意也不放手,让她一时间扯不过去,顿时我和她又因为这一条绣着鸳鸯的手帕儿连在了一起!她为此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抬头朝我望来,转瞬之间,我暗运早就准备好的真气聚于双眼,让我那神光炯炯的目光深深的射入到她的眼中。 我不知道我的目光在那一刻究竟有着怎样的光彩,但是李月如看见后当堂就是一窒,随即仿佛入了神般的和我对望了良久,良久…… 听见李姬如的脚步身在庭院外响起,我知机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同时放开了抓住手帕儿的手。 李月如娇羞无比的吁了一口气儿后,又有些羞涩的朝我瞅了一眼,连忙慌慌张张的向着房里奔了进去。她从我的身边经过的时候,我还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见她那如同小鹿乱撞的心跳声,那小女儿家的模样儿实在让人玩味得紧。 当李姬如带着那小丫鬟走进的庭院的时候,看见只有我一个人站在这儿,不禁有些惊奇的问道:“嗯,月入堂姐呢?” 我赶紧朝着屋子里面指了指,说道:“堂小姐进屋去了。” 李姬如点了点头,说道:“十七,保你去靠乡试的事儿我已经和爹他说了,他也答应了下来。”微微一顿,她又道:“我先前听得子如堂哥,这一次余杭的乡试比从前要早了一些,大约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你好好的准备一下,然后就去应考,别的事儿就不用多想了。”说时,她摆了摆手,就示意我退下。 听见她的话儿,我的心里实在感激非常,连忙答应了一声,就径自出外去了。 过得几天,李姬如和李月如也没有如约定般,和李子如三人一起启程到应天去。她们都一致口径的说要等到柳道存的讲学开始之前,再带着李向如过去,不至于荒废了李向如的学业。这一决定自然就让我感到高兴不已,而同时间那刘子亮临走的时候就显得很是黯然了。 究竟李姬如为什么要留下,我一点也猜不到,但是李月如的心思,我却是清楚得很,因为自从那天我“飞身救美”,她总是会时不时朝我投来留意的目光,而且每天都会有意无意的在我眼前出现个次,显然她的芳心已经为我那日的作为打动,至少是对我怀上一缕情意。 虽然说我对考科举一向很有信心,但是真真正正到了要去考的时候,我又不禁有了些担心起来,因此每日总在房中翻阅一些前人的文章,以便不至于生疏了去。 终于到了乡试之期,早就打点妥当的我就独自一人赶赴余杭,赴考去了。来到的余杭的时候,我害怕会被人认出来,所以一路上都低着脑袋,也不敢抬起来。不过大概因为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我这位“燕王王子”跌入钱塘江的事儿开始渐渐淡出了世人的视线,所以倒也没有听到任何的风言风语。 这是我第一次考科举,许多事儿都新鲜过人,例如住店的时候又要分为哪个省哪个县的会馆之类,如果误入了别省的会馆,本着文人相轻这一点,只怕会让人轰打出来,所以我这种不知道该算是哪个省哪个县的人,就只有自己找了家冷清的客栈住下了。 终于到了乡试的那天,我进到考场,才一拿到考题,心中的一块大石当堂就落了下来,因为那考题对我来说简直有点轻而易举,因此我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的写了起来。把考卷上面的文章作得花团锦簇,面面俱到,却还是只过了一天而已,不知道我算不算是第一个交卷的人,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那些考官、学政大人的脸上都挂着惊诧,似是想不到竟然会有我这样那么早交卷的考生。 提前回到秦山镇的府中,李老爷让我把在考场上所作的考题和我的文章都一一默写下来,他看了我卷子好一会儿,突然称赞道:“我怎么从前竟然没有看出来……啧啧,十七啊,这一次的乡试你要是不入三甲,那便是朝廷无识人之人了。” 李姬如和李月如都在一旁,听见李孝孔这么说,她们的眼中都露出了惊诧之色,同时李姬如也从她爹的手里接过了我的卷子,仔细的和李月如看了起来。她们一边看时,一边不时抬起头来朝我投来惊叹和赞许的目光,直看到最后,李姬如才终于叹道:“果然是好文章,难得字里行间的磅礴大气,而且字又写得极佳,真是好啊!” 被人称赞我并不会觉得怎么样,但是被自己心仪的女子称赞,那种心情就非常的甜美了。 第十一章 乡试(2) 历年来乡试总会在金秋之时放榜,可是因为今年的应试之期提前了,因此乡试放榜的日子也就比往年早上许多。 正到了放榜的这一天,我故显淡定的在自己房里看书,其实心里面已经很有些紧张,虽然对自己的文章很有自信,而且之前又得到了李老爷的肯定,但是一天没有知道结果,我难免还是感到忐忑不安的。 一整个早上都没有任何消息,和同样能够感觉紧张的李府家人吃过晚饭,我又回到了书房之中,刚坐下身子要重新拿起书来,突然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锵锵锵”的锣声,然后我又听得有人吆喝:“朱老爷在家么?恭贺朱老爷高中乡试头名解元!” “啊!”我闻言身子一颤,终于忍不住一下子站起了身来,心中只是激荡无比的暗叫道:“中了,我中了,我中了!” 好一会儿,慢慢安定下自己的心神,我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又拿起了之前书读了起来,学着从前贤人们“泰山崩而处之安然”的风范。 又过了一阵,我听到有人朝着我的房间这边奔了过来,然后就看见李姬如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一脸欢喜推门而入,急急叫道:“你……你这人呀,怎么还有闲情在这里看书,知不知道你中举了?报喜的人都在门口了咧!” 我不慌不忙的把书放下,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又有什么了?走,去看看!”说完,就当先走出了门去。 走出门时,我依稀听见那小丫鬟在我的身后喃喃自语道:“看来小姐还说得真没有错,他可不是寻常人。” 来到宅子的正厅,我才刚走进去,就见一名身穿衙役服饰的差人迎上前来,叫道:“这位一定就是朱老爷了,小的恭喜朱老爷,您高中了,是余杭乡试的头名解元呢!” 我之前已经听到了他的吆喝,这时候再听见他这么说,尽管早就有了准备,但还是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心里面的欢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李孝孔走到我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来,递给了那差人,说道:“你拿去买些酒喝!”那差人接过钱后,又欢喜无比的道了声谢,然后才出门回去复命了。 我也不知道竟然是要给钱的,愕了一愕后又连忙对李孝孔谢道:“老爷,小的能有今日,真是要多谢您的成全啊!” 李孝孔扶了扶,说道:“哎,这又什么,也要你胸中有才学,才能考得中啊,更何况你中的还是头名,这可不是我能够帮得了你的。” 我欢喜之余,又偷偷留意了一下一旁的李姬如和李月如,见她们都目光闪闪的望着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中一动,当下走到她们的身前,行礼道:“十七在这里谢过两位小姐的成全。” 李姬如和李月如见我如此,慌忙侧身避过,李姬如淡淡道:“你如今已经是举人老爷了,可不能随便向我们这些女子行礼,何况我也并没有帮你什么。”李月如也有些羞人的说了一句:“你更不用谢我。” 不知道是因为心中欢喜,还是因为别的,我看着眼前这两堂姊妹的娇美脸蛋儿,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龌龊的念头:“要是我能让她们一起享受男女之乐,那该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儿。” 不过想归想,我很快又转过头去,因为李孝孔和我说起了日后会试的事儿:“十七啊,过完乡试,再过半年就到会试了,这一次你就陪着向如、姬如和月如一起到应天去,我这就帮你写一封信,让我大哥把你举荐进应天书院去,只要能在里面修学半年,只怕你日后在会试上也会得益菲浅。”微微一顿,他又道:“十七,你的才思过人,去到应天后要好自为之啊,我相信你日后的成就定然不可限量的。” 听到李孝孔的这一番话儿,我心里面真是好不感动。如我这样的家丁,他都肯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可同时因为他无志于官场,所以就算日后我有什么建树,对他来说也是影响极小的,这就不能不让我佩服他待人的一片至诚,而且毫无功利可言, 过得两日,收拾妥当之后,我随着李家的三姊弟踏向了去往应天的道路。这一路之上,虽然秦山镇到应天并不太远,但是我还是生怕会让人认出来,所以就借口避过日头,故意戴了一顶比较低的毡帽。 因为我们的马车上带着女子和少年,所以走得也并不快,过了余杭之后,这日来到宜兴。宜兴位于太湖西岸,是江南一带极出名制造陶器的地方,素有陶都之称。 我们在宜兴城外的不远处找了一家位于官道边上的小饭馆打尖,只想着草草的吃过饭后就继续赶路,也不进城了,好在晚间时候赶到溧阳度宿。 我和李向如、还有带着斗笠遮面的李姬如和李月如刚走进那饭馆之中,就听见有十余匹快马从北面一路驰来,速度快得惊人。听见这样的快疾的马蹄声,我不禁举头朝着那边张望,只见转瞬之间那些马匹就驰到了饭馆这边,而且还停了下来。 马上都是清一色的魁梧汉子,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们腰间都挂着大刀,跃下马来的时候动作整齐无比,像是练习了许久一般,而且那些马由始至终也没有嘶叫,真是让人看了好不诧然。 领头一人一身锦衣华服,满脸的络腮胡子,一看相貌神态就觉得他该是领袖群“贼”一流的人物,他带着手下走进饭馆的时候,只是稍稍朝我们仅有的一桌瞅了一眼,就对身后众人说了一句“都坐下”,然后独自寻了一张靠近官道的位置坐下。 我奇怪的非常的留意着那汉子的一举一动,见他不断朝着官道北面瞧去,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便也跟着望了一望,想道:“从前师父曾说,江湖上中的盗贼喜欢在路上埋伏,然后等到点子出现,就进行劫掠,不知他们是不是就要干这些没有本钱的买卖呢?” 我想时朝着李姬如和李月如她们看了一眼,转念又想:“还要快点带着她们离开才好,不然等会儿就怕走不了了。” 正要对她们示意走人,突然听见南面的官道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铛声,然后又听见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唱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扎扎弄机纾。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难为她竟能唱出了其中的韵味。”我细心听了一阵,立即听出那女子唱的乃是《迢迢牵牛星》,这首民歌在汉魏乐府中极有名的一篇,这时候突然听人这么高声唱出来,倒也有些耳目一新的感觉。 歌声伴随着铃声渐渐靠近,我发现先前到来的那位络腮汉子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什么烦恼无比的事儿,转眼又向着发出歌声的那边望了过去。 好一会儿,歌声停了下来,只有铃声还在响着,饭馆里面的所有人很快就看见在南面的官道上,行来了一匹小毛驴,毛驴的身上挂着一串铃铛,那不断响着的铃声便是从此发出的了。 毛驴上面坐着一名装扮妖艳的女子,大约二十岁上下,她的相貌生出并不就比李姬如美上多少,可是她的脸上偏生一副春意荡漾的模样儿,左顾右盼时流露出来那种款款风情,实在会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起男女之事,心头随之一阵疾跳。 她下驴走进饭馆,先是瞅了一眼那些汉子之后,很快的又将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我被她那肆无忌惮、而且上下搜掠的眼光看得正要转过脸去,不想她却突然朝我飞了一记媚眼,这种情形落在旁人的眼里,顿时让我好不狼狈。 “她怎会是这样的人?”正所谓乐由心生,先前听她的歌声和那歌意,分明就应该是性子淳淳的女子,可是“闻声”不如见面,想不到一见之下却发现她另有一番风情,这真是让我怀疑当初师父给我说起的声乐方面的事儿,并不见得就是全都有道理的。 强自从那女子诱人的媚眼下镇定心神,我突然又发现“后院着起了火”,且不说一向对我有意的李月如盯着我直看,就只说冷淡的李姬如不时向我投来冷冰冰的一两记目光,就已经能够让我暗叫糟糕了。 “水姑娘,我们飞扬牧场和你狐狸窝一向没有什么过节,这一次的事儿就请你不要插手了。”幸好这种时候,那名络腮汉子为我解了围,他粗大的嗓门一下子就把我们的注意力通通吸引了过去。 “狐狸窝?那是什么地儿?”我的心中暗自嘀咕起来,从前师父说起江湖上那些事情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起过什么狐狸窝的,反而那个飞扬牧场好像倒是挺出名的,素有天下第一牧场的称号。 第十二章 朋友(1) 冲锋陷阵的马匹向来要以朔北以及关外的最为出名,这飞扬牧场就处在朔北的,听说他们当年的场主虽然是江湖人物,但是曾经为我皇祖父统一天下时出过大力,捐供过许多马匹,因为皇祖父登了大宝以后,就曾亲自为他们飞扬牧场御笔赐下了“天下第一牧场”的大匾,而且还封了个可以世袭的正三品的督骥中丞给他们家。 “嗯,莫非这络腮汉子就是朔北杨家的人?”我暗自嘀咕了一下,“看来先前还真的是看走眼了,想不到他不但不是强盗头子,反而还是我大吴建国的有功之臣呢!” 那水姑娘寻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巧笑言兮道:“哟,这是怎么了?莫非这条官道也是你们飞扬牧场的不成,只许你们走,别人就要绕道?” 那络腮汉子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对着那水姑娘,倒也像是有些顾忌非常,闻言冷哼了一声后,也不再说话了。 那水姑娘得了势,立即又笑着招来饭馆小二叫饭叫菜,看来是镇定的很。 小二和掌柜的看见这些人的架势,看来是早就有些害怕,因此动作快得非常,不到一阵就整好了饭菜,一一给那络腮汉子和那水姑娘端了上来。 那水姑娘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往我的身上瞟,媚眼一记接着一记,最后连我都不禁被她“调息”老脸通红,再不敢向她望过去。 李姬如的小丫鬟见状,当下就偷偷的说了一句:“好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不想这一句话儿却被那水姑娘听见,她眼中突地闪过一道寒光,瞥了一眼那小丫鬟,嘿然道:“小妹妹,我怎么水性杨花了啊?莫非抢了你的汉子不成?” 瞧眼前的情形,虽然不知道那水姑娘的来历,但是我们这一桌的众人都看出她并不是寻常的人物,因此李姬如忙止住那还要反唇相讥的小丫鬟,众人便假作听不见的继续吃饭。 那水姑娘又朝我瞟了一眼后,突然笑着问道:“俊俏的小哥哥呀,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尴尬的朝着李姬如和李月如等人望了望,终于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小生朱十七,未请教姑娘的大名。” “哟,人家哪有大名?”那水姑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好像藏着无尽的娇羞,“不过小哥哥你要是想知道,人家倒是可以把小名儿告诉你!” “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女子!”我暗自叫苦了一句,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哪有女子会像她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要把自己的小名儿告诉我这样的陌生男子的?偏生她又装出一副害羞无比的模样儿,虽然我看在眼里不见得会喜欢,但是心中却也当场为她的这一份风骚感到有一些热乎。 见我没有作声,那水姑娘又自柔声说道:“小哥哥,你要记住我的名字了,我姓水,唤作月奴。” “水月奴?”我心头一跳,这个名字实在是好,尤其落在她的身上就更是妙不可言。“水月”两字已经可以让人禁不住想到风花雪月、鸳鸯戏水一类的事儿,偏生这个“奴”字又让人心中掀起一阵虐意,瞧瞧她一副任君摘采的模样,那“水月奴”的名字就更令人评味无限了。 水月奴见我遐想的模样,微微一笑,又想再说些什么,还没有开口,她突然站起身来,直朝着北面的官道望去。同一时刻,那络腮汉子也站了起来,同时向北张望。 我心中一诧,连忙凝神倾听,果然听见官道的远处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慢很慢,而且稍有些显得虚浮,不知道是什么人正走过来。不过只听这脚步声,却更让我感觉迷糊,因为怎么听那人也不像是江湖上什么厉害的人物。 静静的等待了好一会儿,不禁是那水月奴和飞扬牧场的众人,就连饭馆里面的我们这一桌,还有掌柜、小二都纷纷盯着官道那一边,心里急切的想看看到底那水月奴和络腮汉子等的是什么人。 又过了一阵,一道魁梧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官道之上,他稍显得有些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我因为目力较其他人更好,早在他出现的一刻就已经将他看得清楚。 他同样是一名络腮的汉子,身高体壮,且不说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和长相,就只说这副身材,我就看出来这绝对不是江南水乡能够育养出来的人。他一身衣衫肮脏破烂,鞋子早就磨得破破烂烂,可以见底,看样子他是走了许久的路,而且一直就没有休息。 “就他一个人,也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我看了看飞扬牧场的众人,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凝重之色,就连先前时时带着笑容的水月奴,这时候也笑得有些牵强。 那人在所有人的眼光中走近饭馆,只是他在外头朝着饭馆里面的众人打量了一眼,却好像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又继续想向前行去。 “风道同,你慢走。”那络腮汉子见人要走,立即大喝了一声,从饭馆内大踏步走了出去。 那人显然就叫做风道同,他闻声回过头来,朝那络腮汉子瞅了瞅,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似乎想让他说出一个字都不可能。 那络腮汉子走到了风道同的身前站着,一下子就把腰间的大刀拔了出来,指着风道同道:“风道同,你自己了断了,我也不来为难你了。” 风道同眼中精芒闪过,冷冷的盯着那络腮汉子,他没有回话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凌人的气势,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官道上的两人满是一触即发的样子,我正猜测着他们谁会先出手的时候,突然就听见那风道同的肚子中传来“咕呃……”的声音。 “这……?”我闻声一愕,还未来得及细想这是怎么的一回事儿,就看见那络腮汉子飞身而起,他的大刀摆出一个泰山压顶的架势,狠狠的朝着风道同的头首劈下。 这一招毫无巧妙可言,完全是一副硬碰硬打的模样,我看在眼里,不禁大大的摇头,看来飞扬牧场的人养马或许是天下第一,可是说起功夫来,简直就是不入流的。如果把风道同换作是我,我至少可以有二十种的法子闪避过去,而且还可以从中寻出破绽,并且制敌取胜。 我虽然这么想,可是事情往往都会大出旁人的意料之外,只见风道同面对着那络腮汉子的来招,显得脚步有些踉跄的就是一个倒退,堪堪避了过去之后,他又差点就跌坐下来,情形简直显得不堪到了极点。 那络腮汉子一招得手,接着又是一招“独劈华山”的使将出来,简直恶行恶状到了极点,就连一旁不懂武功的李姬如和李月如看在眼里,我留意到她们脸上都露出了厌恶之色。 不过招式虽然难看,但是这时候却有用得紧,那风道同经过了先前的那一下之后再难闪避开来,只得勉强扑倒在地,远远的滚了开去。 看见风道同这么不济,那络腮汉子哈哈一笑后,立即又抬腿朝着他踏去,我在那一刻依稀听见风道同的肚子又接连“咕呃”、“咕呃”的叫了几声。 风道同的举动不似不会武功,只是他手上无力,脚步虚浮,加上先前肚子里面的鸣叫,让我迅速想到的是他是因为肚子饿得紧了,这才没有气力和那络腮汉子动手。 “他怎会饿成这样?”我心中不禁一阵好奇,瞧了瞧那络腮汉子得神情,好像他事先就知道了这一点似的,这个时候一个劲儿的攻向在地上不断闪避的风道同,大有些猫捉老鼠一般。 好一会儿,直折腾得风道同在地上沙石磨得全是伤痕,那络腮汉子才一跃开来,指着风道同道:“姓风的,你可想到你也有今日?” 风道同勉强坐起身来,大口的吐了一口唾液,也不说话儿,只是紧紧的盯着那络腮汉子,这种情景下,他的眼神之中竟然还有一丝骄傲。 那络腮汉子哈哈笑道:“当年你在朔北,为了那些贱民,硬自逼我把价钱调低,可想到会有今天的后果么?” 风道同虽然依然没有回答,但是脸上却现出轻蔑之色,显然有意调侃那络腮汉子。 那络腮汉子见状脸色一变,可是随即他又笑道:“这一回多亏戚王花费了巨金从旁人的手里购得了无鋳令,让你一路从四川走来都不能说话,除非旁人施与,否则不能够进食,才终于给我机会能够报了当年的一剑之仇。” 我听见了他的话儿,才知道那风道同果然是因为多日没有吃饱饭,才沦落到了如今的这副模样,只是不知道那无鋳令又是什么东西?嗯……“莫非他们口里的戚王,就是就是我那父王的亲兄弟,朱肖王叔么?” 父王是皇祖母所生的,他一共有四位一母所生的兄弟,除了太子朱标和周王朱肃之外,这一位戚王朱肖就是其中之一。戚王的封地在四川,乃是世人口中的天府之国,是一众兄弟中所受封地最好的。 第十二章 朋友(2) “王叔为什么会插手江湖上的事儿?”我朝那风道同瞅了一眼,他不能说话,又不能进食,这一路从四川走来,哪会有什么人给他东西吃,看来他只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而没有饿死,就已经算是非常难得的了,怪不得他抵挡不住那络腮汉子的一招半式。 “我收到了戚王的信后,千里迢迢的从朔北赶来,嘿,就是为了今日和你一会罢了。”那络腮汉子,一挥手上的大刀,恨声道:“风道同,我今日也不来杀你,这天下间要杀你的人多了去了,我只要将你手筋脚筋都尽数挑了,日后看你还怎么横?” 风道同听见这话儿儿后,脸上还是依然的冷冷,可是我却对他却顿时生出了一丝同情。不论怎么说,他肯遵照和戚王叔之前的约定,一路从四川来到这儿,单说这一份骨气和信义就让人佩服不已了,更不用说其他的。 “士可杀,不可辱!”我心中冒起了这一句古话,不论怎么样,我都不能让这样一个汉子在我的眼前被人这样糟蹋。正要挺身而出,饭馆内有人比我先了一步蹿了出去,拦在了那络腮汉子的身前。 “嗯?她这是……”我看着依然带着一副笑脸的水月奴,实在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出来救风道同。 “水姑娘,你这是想来做架梁么?”待到看清了眼前的人,那络腮汉子的脸色立即一变,带着些戒备的盯着水月奴,哼声问道:“姑娘是存心要救风道同了?” 水月奴“咯咯”一笑,说道:“杨少爷,你也不用多疑,我怎么会救他?”说时她的脸色一凝,带着无尽怨恨的说道:“我恨他入骨,这些年来每日无不想着要将他千刀万剐。” 那络腮汉子闻言脸色一缓,说道:“既是这样那就好极了,请水姑娘先让开,让我把他的手筋脚筋都挑了,然后就任凭姑娘如何去处置他!”说时,他又要持刀行前,继续向着地上的风道同走过去。 “哎……”水月奴突然把手一张,笑道:“慢着,我可不准你动他一根毫毛。” 那络腮汉子闻声止步,怒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刚才恨他入骨的话儿,是用来消遣我的么?” 水月奴笑着说道:“当年就是这人害得我姊姊一心牵挂,最后终于病死,我怎会是说话儿来消遣你?” “那你……这是……”不仅那络腮汉子懵了,就连我们这些在一旁观看的人,也感觉有些迷惑不已,不知道那水月奴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水月奴脸色突地一肃,说道:“我当年曾在我姊姊的坟前发誓,定要带着这个人到她面前去磕头认错,所以今日我不能让你伤他,我要把他带到我姊姊的坟前,再杀了他!” 听得水月奴如此怨恨十足的话儿,我的心里禁不住就是一寒,转眼看了看那地上的风道同,不知他是不是作出了这种现世陈世美一样的事情,先前想要挺身出去的心也渐渐有些犹豫了。 那络腮汉子听完水月奴的话儿,沉吟了一阵,摇头道:“水姑娘,我可不能让你把人带走了,今天不论如何我也要了解当年和他的恩怨再说。”微微一顿,他举刀指着水月奴道:“水姑娘,你让开!” 水月奴轻抚腰间,也不知道她究竟动了些什么机括,只见她一瞬之间就从腰带上拔出了一柄青湛湛的软剑出来。在她的内力催持下,那剑很快就挺成笔直,就和寻常长剑没有什么两样。 我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从前曾听得师父说过,江湖上有一个极是神秘的门派,使的就是软剑。软剑的剑术和寻常长剑的不大相同,由于它的剑身单薄而且柔软,使用者就要用足够的内力贯入其中使其能够好像寻常长剑一样。不过正所谓有弊也有利,软剑施展起来要比寻常长剑更加诡讦多变,毕竟软剑既能变软又能变硬,软硬都有使用者贯入其中的内力大小而发生变化,因此也就更加让人防不胜防了。 那络腮汉子大概也识得这软剑的厉害,颜色立即一变,说道:“水姑娘,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今天要是一意在这里作架梁,就莫要怪我们飞扬牧场以众欺少了。”说话儿的时候,他一挥手,那飞扬牧场的众人都一起围了上去。 以一敌众,这种情形下不论那女子有多厉害,在我看来是输多嬴少的了,至少换我上去,我也不能保证可以毫发无伤的胜过这些汉子。 双方对峙了一阵,那女子大概是怀着擒贼先擒王的心思,只见她身形一动,立即倏忽得有如鬼魅一样掠向身前的那络腮汉子,剑光着实快得惊人。 “好剑法!”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情不自禁暗赞了一句,不过同时又感觉水月奴的剑法里面变化灵巧有余,而凌厉刚猛不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女子,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缺陷。 在水月奴的剑招之下,那络腮汉子虽然显得惊惶无比,但还是用大刀在身前接连劈出十余记,堪堪将水月奴的剑挡住,然后又抽身后跃,闪避开来。 只是这么一击不中,飞扬牧场的一众汉子立即呼喊着冲向水月奴,他们人多势众,这一场如果水月奴再没有其他的杀着,那就算能够杀得了几名飞扬牧场的人,只怕也难以抵挡得住他们这么一拥而上。 那络腮汉子大概也知道这一点,他远远的站在场外,不断吆喝着手下左右围攻水月奴,看来他是要等到水月奴筋疲力尽这才加入战团。 我从前虽然听师父说过江湖上的事儿,可是想不到这头一遭亲眼目睹的江湖事故,竟然就是这么血腥的情景,这实在让我感觉有些震撼。我转眼又看了看身边的李姬如和李月如等人,虽然先前她们对水月奴的印象并不是太好,但是这时候见到她被飞扬牧场的人围攻,都显得有些脸色发白,大概是因为心里面感觉不忍! 好一会儿,水月奴终于击倒了三四名飞扬牧场的人,可是她也被逼得更加左支右绌。又过一阵,情势愈发显得危急,可以看见她的手臂上挂着几道伤痕,上面的鲜血不断沿着她的手臂滴下,情形甚至可怖。 这种时候,虽然不见得是路见不平,但我还是再也忍耐不住,手上微微用劲,在李姬如和李月如等人的惊诧目光中,我抓了一把竹筷就径自朝着那些飞扬牧场的汉子投去。 “仙女散花极其考较手劲和内力,你日后要细心琢磨内力和手腕的用劲法门,这才能有望将这一招练成。”记得曾几何时,师父是这样像我叮咛,虽然直至今天我也没有练习过这一招我们映月宗专门用来发射暗器的手法,但是危急之下还是一举奏功了。 那十余支竹筷准确的插在了那些汉子的手臂之上,而且清一色的都是右臂,让他们顿时松开了紧握的大刀。 所有人朝着我这一边望来,就连那一直不动声色的风道同都不例外,他们的眼光之中有惊诧、有愕然、有疑惑、有骇然,我一瞬之间成为了所有人注目的对象。 我慢慢站起身来,说道:“你们不要打了……”我实在不知道这种时候身为一个江湖中人应该说些什么,微微一顿后,又说:“这么多人打一个女子,算什么英雄?” 那喘着气儿的水月奴原本满脸惊讶,但是听到我的这句话儿后,略一思索,随即脸上露出一个笑容,道:“原来小哥哥是心疼月奴了,你想要月奴怎么报答你?嗯……以身相许么?” 实在受不了,想象不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我故作冰冷的朝她看了一眼后,又道:“你们若想杀他,等他吃饱了饭再来,这般趁人之危,我看不过去。” 大概是震于我先前的那一手仙女散花,水月奴被我这一眼扫得噤若寒蝉,再不敢说话,反而那络腮汉子想了一想,抱拳道:“绿水青山,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也好让我杨宁朗知道今日是栽在了谁的手里。” “我姓朱,名十七,日后你尽管来找我好了!”答话的时候我心中又暗自好笑起来,就算我把名字给他,只怕他也不会知道我是什么人。 那络腮汉子果然露出一丝迷茫,喃喃的重复了两遍朱十七之后,就一挥手,立即招呼一众手下上马朝着来路驰去,去得还是一样的迅速。 我朝那地上的风道同看了一眼,从桌面上挟了些饭菜,捧到他的身前,说道:“你吃,这算是我施给你的。” 风道同一直默默的看着我的举动,待到我走近他的身前,他两眼发光的看了一眼我手上的饭菜,先是吞了吞口水,然后望向我,满是惊疑的神色。 突然之间,站在不远处的水月奴出声了:“你为什么要救他?莫非你想让他帮你杀人?” 第十三章 救伤(1) “向如,快过来,让伯母好好看看!”李夫人亲热的拉过李向如,左看右看的说起了话儿来。 “伯父,他叫做朱十七,是刚刚在我们余杭中了头名解元的举人。”李姬如见那李孝儒的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连忙为我介绍道。 我闻言当即就知情识趣给李孝儒拜下,口称李大人之后,又递上了李孝孔为我写的信。 李孝儒接过信,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我,道:“你是哪里人士啊?” 我连忙回答道:“回李大人的话儿,我是燕京人士。” 李孝儒点了点头,道:“嗯,好,难得你有如此才学,过两日我就写信举荐你到应天书院去。”听到这样的回复,我当即就躬身给李孝儒行了一礼,谢过了他的举荐之恩。 李孝儒也没有什么架子,接着又询问了一些我学问上面事情,听见我对答如流,脸上渐渐现出了高兴的神色,对我又称赞了几句,似是也愈来愈喜欢我这个恃才不傲的解元。 因为应天书院每逢金秋的一段时间都会不开堂讲学,因此我也只有先在李孝儒的家中住下,等到真正开堂的时候在到应天书院去报名入学。说起来真是多亏了李孝孔资助,他早在我考上举人的时候,就已经答应帮我缴付所有在书院中的学费,还有生活费,这令到我打定了心意,日后定会有报答他的一天。 这天我正在房中看书,突然看见房外有几名下人都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议论纷纷起来,而且都一起朝着正厅那边跑了过去。我心中一奇,当下放下手里面的书,也随着那些下人的身后,走了过去。 还没进到大厅里面,我就听到李夫人焦急的叫唤着:“子如,子如,你快醒醒啊,可别要吓唬为娘了,快醒醒……”我连忙踏入大厅,看见大厅里面已经围了很多人,有李府的一众人等,还有多日不见的刘子亮和赵云杉,另外更有一名作郎中装扮的人。在众人的中间,我看见李子如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床椅上面,这时候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嘴角处还有鲜血不断渗将出来,俨然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儿。 我只是略一打量李子如的模样儿,就知道他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心中不禁一奇,也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竟然会弄了这般模样。我正自感觉有些莫名奇妙的时候,李夫人也问出了我心里面的疑问了:“子亮、云杉,你说说,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看见李夫人脸上的焦急和眼中泛出的泪水,刘子亮和赵云杉忙把事情始末说了出来。原来李子如他们三人今日一起到应天近郊的护国寺去游山玩水,美其名曰是要去一尽诗兴,想不到在护国寺附近的山道上面却碰上了另外一群游山的人。他们只是在走过狭隘的山道时,和那一群人发生了一些轻微的碰撞,想不到对方竟然跳出一名身怀武艺的下人,对着李子如当胸就是一掌,也只是这么一掌之后,李子如就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模样了。 “只是一掌?”我心中微微一动,能一掌将人打成这个模样的,大概就是毒砂掌、铁砂掌一流的功夫,凭着李子如这等书生体质,又受了别人那么重的掌力,只怕这小名也难以保住了。不过话儿又说回来,看来起那什么下人的掌力实在惊人得紧,能有这样高强武功的人充作下人,看来那一位主人也不是寻常之辈,“唉,这些书呆子啊,以为读了几年圣贤书就当真的能够治国平天下了,莫不知道这世上唯一最大的还是权势银两啊!” 我正想着的时候,那名为李子如诊断并且查看伤势许久的郎中终于站起了身来,他愁眉苦脸的摇了摇头,说道:“李公子这一次被人打得很重,内里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了位,唉,我如今也只能开一副方子为公子他减轻一下苦楚……唉,那人下手如此狠辣,请夫人还是快些请李大人回来,一起商量公子的后事!” “啊……子如啊,我的儿啊……”李夫人才听见那郎中的话儿,立即就高声的嚎哭了起来,整个儿扑在了已经昏迷了过去的李子如身上。 李府众人也听到了那郎中的话儿,李月如激动得一把拉住那郎中的衣衫,恳求道:“宋大夫啊,您是京城里面最好的大夫了,我求求您了,救救我哥!我给您磕头了!” 同一时刻,我看见赵云杉也走上前来,脸带悲色的迭声问道:“宋大夫,宋大夫,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么?”他的着急,也是溢于言表。 恸哭之声在大厅内纷纷传出,要知道李孝儒一家对待下人一向友善可亲,那些下人突然看见李子如转眼就要死去,一时间也都忍耐不住。 好一会儿,收到了消息的李孝儒也匆匆的回到府来,他走进大厅的时候,就连身上的大红官府都没有来得及更换。待到问明白整个事儿以及李子如的情况,他长叹了一身后,终于有些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双眼有些空洞的望着气息愈发虚弱的李子如,好像在一瞬之间整个人就老了十几年一样。 看到这种情形,我一咬牙,慢慢走近到了李子如的身前,趁着也没有人有暇留意我的档儿,打开了李子如的衣衫查看了一下。等到看清楚他胸前那黑得发紫的一个掌印,我已经可以确认,李子如中的就是毒砂掌的掌力了,而且那掌力里面的毒气已经蔓延到了他的内脏之中。 衡量了一下这个伤势的轻重,我又回想了一遍从前师父教导我的如何去救治的办法,虽然自己毫无经验可言,但是这种时候终于还是决定把李子如死马当作活马来医,因此便微微扶起李子如的身子,然后极快的坐在他的身后,同时把手掌紧紧贴上他的背脊,试探着把真气传入他的体内,为他运气疗伤。 “嗯……唔……”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李子如的身体里面一接收到我传过去的真气,他立即就有反应的低吟了一声。 “你……你做什么……”李夫人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的宝贝儿子。尽管她并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但也看出李子如脸上的神情立即就和缓了许多,因此本来想要询问我的话儿才到喉咙,就又立即吞了下去。 这边的动静落在所有人的眼里,先前那位宋大夫看了一阵后,突然脸上露出些喜色道:“原来你们李府里面有这样的高人,这就好了,这就好了,李少爷算是有得救了,有得救了!”他说话的时候,连忙又扔掉了之前写好的方子,重新又写了一张,递给李夫人道:“李夫人啊,你这就让下人们赶快去药坊买药去,然后照着方子嘱咐的煮好让公子他呆会儿醒过来的时候服用,只要能够醒过来把这药服下去,就算是保住性命了。嗯,还有,请夫人都退出去,莫要惊扰了这位……这位先生为公子他疗伤!” 李夫人闻言顿时又惊又喜,忙接过药方子之后,又让下人赶紧去准备去了。宋大夫的话儿所有人都听到,一霎那间,他们都把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目光里面都带着惊讶和欢喜。在这之中,我特别留意到李月如和李姬如表现出来的神情,李月如满布泪痕的脸上,带着一丝感激和欢喜,而李姬如的脸上虽然只有焦急,但是眼中的那一丝佩服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去的。 因为渐渐到了紧要的关头,我也不敢再东想西想,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子如的身上,我闭上双眼前最后看见的是,李孝儒和李夫人轻轻的招呼着众人走出大厅,然后又轻轻的把门掩上。 我和李子如模模糊糊间结成了一个整体,我体内的真气从丹田运出,然后传入他的体内,在他的胸口处的筋脉游走一圈之后,又回流到我的身体里面……如此周由复始,我整个人混混沌沌的处在了不知外事的境况之下,唯一知道的就只是竭力将越变越少的真气传递出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突然感觉到李子如的身子一震,然后就明显察觉他胸口处的郁滞之感一下子豁然贯通了,想来经过我的这一番功夫,他胸口积聚的淤血已经得以从口喷出了体外,这伤势也就没有了什么大碍。我慢慢收回真气,手还未来得及从李子如的手上放下,整个人就感觉到丹田下因为真气透支而空虚无比,因此再也坚持不下去,立即就一个后仰,跌倒在了地上。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还依稀听见醒转过来的李子如用低微的声音叫唤了一句爹娘,然后外面的人一拥而入,我也被人从地上扶起。恍恍惚惚之间,我只记得那扶起我的人好像是李月如,又似乎是李姬如,反正她是带着泪脸将我扶起来的,至于那究竟是谁,那一刻我也不能够确定了。 第十三章 救伤(2) 不知究竟昏睡了多少时候,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首先看见的是李月如的脸……她看见我醒了过来,似是极为欢喜,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出去告诉“老爷夫人”,又对我说道:“朱大哥,你终于醒了。” “大哥?怎么变成大哥了。”听见李月如的话儿,我微感有些愕然,记得之前她还是一直以“十七”来称呼我的,可是现在我却成了她的大哥。 我让眼睛慢慢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好一会儿才问道:“堂……堂小姐,我这是……” “别,朱大哥,你以后就叫我作月如!”李月如扶起了我,“朱大哥,是你救了我哥哥。宋大夫说如果不是有你在,又懂得气功疗伤,我哥哥只怕就性命难保了,所以我们全家都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呢!” 听到这样的话儿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面盘算着我懂得武功的事情已经弄得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也不知道日后该怎样做才能让众人不透露出去。正想时,又听见李月如很温柔的对我说道:“朱大哥,从前我一直不喜欢人舞刀弄枪的,觉得这些人只懂得打打杀杀,实在很惹人恼。可是直至前天我才知道,原来像你这样会武艺的人也可以见义勇为、挺身救人于危急之中的,我心里面对从前的看法就全然不同,原来这武艺啊,只要是好人学了,也一样能够救人助人的。” 她说话儿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仰慕的神色,看来她还真的把我当作“朱大哥”了,如果要说起来,虽然我的外表身形都显得和成年的青年男子没有什么两样……哦,或许是更优秀一些,但是其实我的年纪也不过十六岁不到而已,她这一声大哥叫起来,实在让我受之有愧,只不过我现在也不能说明罢了。 “等等……前天?”我心中突然醒起李月如话儿里面的前天一说,忙问道:“怎么,我已经睡了两天了么?” 李月如点了点头,答应道:“朱大哥,自从前日你帮我大哥疗伤晕了过去之后,你就一直晕睡了过去,宋大夫来看过你,说是你因为为我大哥疗伤,动用很大的体力,所以就会因为虚弱而晕睡了。” 这一点不用李月如说我也知道自己的体力耗费极大,因为刚才才一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暗运真气在体内游走了一边,这一次为了李子如着实是用尽了全身的内力,若想要回复元气,只怕不是一天半天就能够做到的。不过既然是能够把人救活,就算是花费更大的内力,我也是义不容辞的,权当作报答他们李家一路以来对我的照顾! 不一会儿,李孝儒和李夫人也闻讯赶了过来,他们知道我醒过来的消息,脸上都布满的安落和欢喜的神情,李夫人一进到屋内立即就过来拉着我的手,说道:“十七啊,这一次好在有你出手相救,才救了子如的一条命,你……你让我们要怎么谢你啊!” “夫人太客气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必放在心上。”我连忙谦辞了一句,看起来我救了李子如的事情,在这位疼爱儿子的李夫人心里,已经成了一件大恩大德的事情。 “哎,不准再叫夫人了,你是子如的救命恩人,也就是我们家的恩人,从今往后你就叫我伯母好了!”李夫人对我着实亲热无比,他拉着我的手,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试探着问道:“十七啊,这两天我听月如和姬如说,你父母双亡,是不是啊?”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李夫人要问起我的来历,心中极快一转,忙回答道:“是的,我父母双亡,只剩下一个伯父,只怕也在船难里死了。” 李夫人点了点头,又道:“十七啊,既然你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人,那你以后就尽管把这里当作你的家好了。嗯……伯母其实有一件事儿想问一问你,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啊?什么事儿?”我越来越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伯母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事儿,我和你伯父只是想认你做干儿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李夫人终于含笑着说出了她的心意。 “原来他们是想收我做干儿子!”我先是微微一愕,随即终于想明白了她话儿里面的意思,当下也不多想,立即挣扎着起身拜倒,说道:“干爹干娘在上,请受十七一拜。” 李夫人见我答应,自然欢喜非常,一边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一边说道:“好孩子,能有你这样的好孩子做干儿子,真是我们的福分,其实是委屈了你这个解元郎了。” 其实在这种情形下,我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要拒绝李夫人的要求,怎么说我实在受他太多他们李家的照顾了,大概也是因为感激我救了李子如一命,他们为了助我把身份抬高,所以才决定收我为干儿子,因此说起来,这件事情对我来说算得上是一件极大的好事儿。 李孝儒在一旁看了许久,等我和李夫人的亲热话儿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到了我的手里,说道:“十七,这是我写给应天书院院士杨尚思先生的信,杨先生与我多年交好,过几日你拿着它到应天书院去报名,杨院士自然会照顾你的了。” 我之前也曾听说过这为杨尚思的名号,知道他就是如今总管整个应天书院的院士,也是整个仕林中文人学子的领袖人物,如果在应天书院能够得到他的照顾,那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因此道了一声谢后,就接过了那封书信。 事情大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经过李子如的这件事儿后,李府上下都对我好得不得了,嘘寒问暖的一点儿也不把我当作是外人。当然在这当中,李月如更是每天都会来探望我这个干哥哥,显得殷勤无比,让我觉得她对我的情意表现得更加明显了。 相反,李姬如我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她也没有来看望过我,这不禁让我心中郁闷不已,暗地里老是猜测着她是不是和刘子亮有了新的进展,这种独自嫉妒的心情实在让人难受得紧。 过得几日,虽然内力还没有全然恢复,但是体力上我倒是和常人没有什么两样,我下床之后去看了看李子如的伤势,见他也好了许多,只是脸色还没有从前的红润,大概要经过一段时日的调养,他这内伤才能算是完全的好了。 李子如见到我时候,恰好他的赵云杉也在房间里,他们自然又不止一遍的谢过我的救命之恩,李子如更是对我以“十七弟”来称呼,完全就把我当作亲生兄弟一样。 一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又到了应天书院要开堂授课的时候。我随着内伤初愈的李子如,还有刘子亮和赵云杉三人,一起去到了天下闻名的应天书院。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走在应天城的大街上,那繁华的景象,和我之前在马车上匆匆一瞥时比较起来,又有了另一番的体会。岂不说别的,就说那从各地云集过来的商品货物,要想在别的地方如燕京看到,那还真是不能。没有办法,谁让应天是京城呢?作为天下的枢纽,天子的脚下,各处的好玩意儿无不涌向这里,繁华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应天书院虽然说是在应天,但是其实并不在应天城里,反倒是在应天城外的紫金山上(说明了架空历史,架空的世界,至于应天书院真正的原址,请大家就不要较真了)。据李子如介绍说,当年创立应天书院是由当年后晋时的杨悫所创,他之所以选址在紫金山上,一是因为紫金山上的环境清幽,宜于让学子们安心读书,而是由于杨悫看了江宁一带的风水后,认定这紫金山上就是天下文气聚集之地,最适合把书院建造在这里,因此真的把应天书院建在了这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因为杨悫的风水相术极准,自从应天书院创立的那一天起,一直到今时今日已经有了近千年的历史,而且直至今日还成了四大书院之首,真是让人不能不对这鬼神之术心生敬畏。 我们四人才一走进应天,就看见宽阔气派的书院大门前面聚集了许多学子,他们都在看着大门一侧的告示板,一边低声的念诵着,一边小声的议论起来,似乎那告示上面记着什么大事儿。 李子如和刘子亮当先带着我和赵云杉挤了进去,看了那告示板一阵,才知道上面说的是朝廷里面发生极大的事情。原来封地四川的戚王朱肖,竟然瞒着朝廷私自加收四川百姓的税役,短短数年间刮掠不止百万,弄得四川一省民怨四起,百姓沸腾。终于,四川境内的百姓熬不过这么重的税役,一举揭竿而起,在一个自称“四天王”的人率领下,竟然攻入了成都城内,把戚王叔的一家大小都杀了干干净净,闹出了极大乱子。 这种噩耗传到了朝廷里面,自然使得朝廷上下大为震动,皇祖父除了在告示上严斥了戚王叔的罪行来安定民心之外,又调集了周王和代王的军马进川剿匪,同时号召青壮百姓参军,以报国家朝廷。 “怎么会这样,这戚王叔怎会荒唐到了这种地步?”我暗自长叹了一句,想想这种时候,皇祖父和皇祖母定然是伤心欲绝了。不论戚王叔作出了怎样不好的事儿,可是他毕竟是皇祖父和皇祖母的亲生儿子,这一次他被匪军斩杀,无疑会让他们二老深受失子之痛,而且四川省内又出现这种变故,真是外忧内患都有了。 “怪不得这些天来,爹他也没有回家,原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李子如看完告示所写,终于恍然的说了一句。 刘子亮看完眉头一皱,忧心忡忡道:“哎呀,四川如此接近云南,也不知道这些乱匪会不会祸乱到云南去。” 我见他如此紧张,便安慰了一句:“子亮兄放心,这匪乱不出三个月,定然会被平定的。” 听到我这么说,刘子亮脸上现出些惊喜,问道:“十七兄,这是真的么?嗯,为何你敢如此断言?” “都是写只会舞文弄墨的书呆子啊,这不是显然易见的么?”我心中暗笑了一句,只是嘴上却耐心的解说道了:“子亮兄,试想蒙人的暴政为祸天下已久,我洪武天子一扫乾坤,刚刚才使得这天下初定,这时人心思定之下,哪有谁想再经受一次战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言语过于大声了些,那些站在周遭原本正看着告示的学子们都纷纷朝我们这边围了过来,听起了我的解说。 “四川这一回是因为那位荒唐的王爷妄自征税,劳民害民,这才激起了民愤,那什么‘四天王’的匪首,不过是利用了百姓们眼前的一时之愤,才挑起了这一场祸乱。子亮兄,你再仔细看看那告示上写的,为了平息这一次的祸事,当今圣上已经下诏减免四川三年的税役,以作安民,想来那些百姓得知这个消息,跟随那些匪首造反的心思就会减弱,相反的,那些匪首若在这种情形之下仍然坚持造反,这么不得民心的举动又怎会得到百姓的支持?唉,朝廷以有道之师迎战无义之军,胜负分矣!” 我的这一番解说才刚说完,就立即得到在场大多数学子的点头赞同,一时之间纷纷都朝我投来的敬佩的神色。 “十七兄果然观察时世透彻,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啊!”大概是因为听了我这番话儿,刘子亮放下了对父母的担心,因此欢喜溢于言表的对我赞了一句。 我连忙谦虚了推辞了一句,道:“子亮兄真是过誉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子亮兄不过是因为担心令尊令堂之故,才会看不清这件事儿,反而是我这旁观之人,却比子亮兄看得清楚一些了。” 正说时,突然人群之外有一人说道:“真是好一番高论啊,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啊!” 我愕然的朝着那说话之人望去,只见他乃是一名白发老者,一身儒者的打扮,年约六十上下,五官面貌显得清癯过人,那股浓浓的文人气息从他身上发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人物。 “啊……”我还没有回话儿,李子如就有些吃惊的叫了一句:“杨院士好!” 我没有来得及回过神,其他学子也看清了那老者的面容,都纷纷一躬身,招呼道:“杨院士好!” “杨院士?”我心中极快一转,“莫非就是那应天书院的院士杨尚思?”想清楚这一点,我连忙踏前一步,恭敬对那杨尚思行了一礼道:“晚生朱十七,见过杨院士。”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这五样是值得读书人去诚心行礼跪拜的,杨尚思算起来也该是我日后的师长,因此不论我是什么身份,就算朝他跪下也是理所应该的,更何况是区区的行一个礼? “朱十七?朱十七……”杨尚思似是想不起我这个人,喃喃自语了两句之后,朝我问道:“朱公子你不是我们应天书院的学子?” 我点了点头,道:“晚生今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报名入应天书院来听学的。” 杨尚思大概因为听了我先前的言论,对我的印象极好,他点了点头后问道:“朱公子,你可有功名在身?” 我早就从李子如那儿听说了,但凡要进应天书院的学子,必须是要有功名在身,至少也要是个过了童试的秀才,想来杨尚思这个时候这样问我,就是为了想知道我究竟有没有入应天书院的资格。 “不瞒杨院士,晚生是今年才在浙江考过了会试,幸得上天眷顾,中了头名解元。” 尽管我已经尽量装得谦虚的把自己的中了解元的事儿说出来,但是听到这件事儿后,包括杨尚思和一众学子在内的所有人,脸上都现出了惊讶和赞赏之色,同时他们又露出了些恍然,似乎对我先前能够说出那一番“高论”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如此。”杨尚思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是中了解元,胸中自然有过人的才学,朱公子你随我来,我带你去入个册,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应天书院的学生了。”说时,他把我从人群中拉出来,又挥了挥手让一众学子都统统散去了。 我随着杨尚思行入一个精致的别院之中,只见里面共分出十余间房间,每一间房间里面都有一名文人打扮的老者坐在里面,看见我进来的时候,都微微的抬头朝我看了一眼。我心中略一思索,立即就明白这些老者应该就是在应天书院讲学的老学究,而这个院子也一定就是他们休憩的地方。 我随着杨尚思走近院子正中那间最大的房间,等到杨尚思刚坐下来,立即就递上了干爹李孝儒为了写的举荐信。 杨尚思接过信看完之后,呵呵笑道:“既然你有李兄的举荐,那自然是最好的了,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和我说就是了!” 第十四章 比试(1) 我很顺当的成为了应天书院的一员,在书院中呆了几天后,就已经大体上了解到应天书院的状况。应天书院中的学子实在够多,约莫有一千余人,在这些人之中,大部分都是各处聚集而来的既有那么些才学,家中又非富则贵的公子哥儿。说起来应天书院这些年之所以声威大震,也正是因为采用了这种高门大族式的招生方式,将那些高门大族中的较为优秀的年轻人都招收到了这里来,这些从应天书院出去的学子,一来家中有财有势,要在官场上往上爬自然是比寻常仕子要容易着些,而且他们本身又都优秀,因此“成才”的机会远比其他的书院要高,自然书院的名声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 应天书院还有一个奇特处,就是它独树一帜的开了一个“仕女堂”,据说是当初皇祖父和皇祖母一起到这书院之中来“微服私访”的时候,皇祖母无意中轻叹了一句:“这世上就只许你们男人读书啊!”被皇祖父听见后,立即就下旨在这书院里面又多设了一个专门供女子听学的学堂,让官宦人家的小姐尽可以到这应天书院来读书。 如果真要比较起来,应天书院中不论男女,他们的家底都要比我这个“朱十七”要高出许多,虽说我已经是堂堂的一个解元,可是在应天书院这些富家公子的眼中,别说就是一个解元,即便是中了状元,也算不上是什么东西。幸好之前我对四川匪乱一事作出的评论很遂了那些书生们的心愿,毕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最害怕的就是战乱,而且他们还都是富家子弟,所以我的名头渐渐的就在整个应天书院传扬开了,不知道我的人都听说了应天书院里面来个江浙一省的解元,胸中很有才学,就连杨院士也对他的言论赞不绝口。 这日难得有闲,我和李子如、刘子亮、赵云杉四人相约到紫金山附近游玩,毕竟这一带很有几处奇景是值得一观的,而我恰恰从来没有去过。四人沿着山路一直走,不时诗兴大发的吟上一两首诗,倒也消遥自在得很。来到山间的一处小亭子,那老天说变脸就变脸,竟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来,所幸我们离那亭子不远,因此就一起跑回到小亭子里面避雨了。 才躲进那亭子,又看见山道另一端跑来了几个人,等到他们跑到近前,我们才发现那几个人竟然都是清一色女子,看她们身上的装扮,都是一身爽利,一看就知道是我们仕女堂的特有服饰。 那些女子进到亭子,也看见了我们,先是微微一愕后,随即又都相互对望一笑,其中一名女子走前了一步,对我们说道:“几位是应天书院的院友么?未请教!” 既然她们先对我们打了招呼,我们连忙也都纷纷行了一礼,各自报了姓名出来。说话的时候,我偷偷打量了一下那女子,见她长着一个鸭蛋般的脸,脸面五官清秀好看,只看她落落大方的神情,倒也算得上是领一时风liu的人物。 那女子微微一笑,拱手道:“小女子姓李名灵翎,见过几位公子了。”说时,她又介绍起她们那边的众女。站在她身后个子较高的那名女子叫做常怀玉,她的左侧的那名脸上带着淡淡羞涩的女子叫做徐元春,右侧那一名身段较为丰腴的女子叫做沐慧,而最后一名看似还未年长的女子则叫做柳如翠。 这五名女子虽然不能说时绝色,但是总的来说都算得上是各俱风情的美女,这山雨倾盆的时候能够与她们偶遇在这小亭子里,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老天爷对我们四个人的眷顾。 大家相互见过礼,那李灵翎突然又道:“尝闻书院中的学子们都三藏、四书、五经和六艺,一个个都有经天纬地之才,恰好今日碰到极为高贤,小女子正想讨教一番。” “讨教?”我听得李灵翎说起什么经天纬地之才的时候,心中就已经觉得她实在有些明捧暗损,这时候又听见她要讨教,这其中就未免“来意不善”了。 我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那李子如看见了佳人在前,却似是没有去多想人家话儿里面的言外之意,说道:“不知几位小姐想要讨教些什么呢?” 李灵翎想了想,说道:“那三藏、四书、五经都是圣人之言,这一时三刻间也考不出什么东西来……嗯,如果几位公子不嫌弃的话,不若我们就来切磋切磋那六艺好了!” “六艺?”我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那六艺乃是礼乐射御书算,虽说是圣人口中传下来要学的,可是如今这个世上,真是万般皆下乘,唯有读书高啊,就别说那六艺里面的后五项,但是头一向受礼,这怕这天下间就没有多少人,要不怎么会守礼君子那么能够得到别人的赞赏呢?这时候李灵翎说什么切磋六艺,实在让我感觉有些懵然不解,不论怎么说,我们男子总要比她们这些娇弱女子在体力方面强一些的。 “几位公子意下如何?”李灵翎眼中闪过机灵的目光,笑吟吟的看着我们四人。 我们这边包括我在内,没有谁不带着一派读书人的傲气,不过我倒还会衡量一下眼前的状况,其他李子如、刘子亮和赵云杉都是生性自负的人,又哪里会有犹豫,于是刘子亮微微拱了拱手,已经代我们接下了对方的“战书”:“李小姐,你想怎么个切磋法,请说!” 对方五人看见我们答应了下来,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微笑,然后李灵翎又道:“六艺之中礼字除开,御、书两样当前没有马匹笔墨,这个不比也罢,剩下的只有乐、射、算三样,我们各派三人出来,一对一的比比,直至把那乐、射、算三艺比完,如何?” 外间雨势没有稍缓,亭子这边又已经风雨欲来,我和李子如三人对望了一眼,见他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便道:“我们这边就由李大哥、子亮兄和云杉兄来,小弟在一旁给你们压阵!”反正一边只能出三个人,何况我也只想在一旁静观就好,于是就让李子如他们上了。 李灵翎微微一笑,想了一想后说道:“那我们这儿就由我、常怀玉和沐慧来向几位公子讨教一番!” 双方各定了人选,李灵翎当先走了出来,说道:“那小女子就先向赵公子请教一下算术了。”说罢,她容色一正,想了想后就说出了一道算题来:“假设那丝一斤是价值二百四十钱,如果公子有钱一千三百二十八,请问大约能够买得多少斤多少两的丝呢?” “这可不是九章算经中的数?”从小我就喜欢阅读这些被先生誉为“旁门左道”的闲书,听到李灵翎的话儿,顿时就回想起了九章算经中的这道算术。 赵云杉虽然为人精细,但是这时候要他一下子就把题儿算出来,却也没有那么容易,只见他用手指不断在石桌上面虚画,好一会儿都没能把算题解出来。 对方五名女子看见,脸上顿时都泛出笑容,其中还带着些嘲弄,我把她们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不爽之余也很为赵云杉心急,只是苦于这时候不能把解法给他说出来罢了。 不过赵云杉苦思了一阵,终于还是抬头说道:“这丝大概可以买得五斤八两,对不对?” 李灵翎见赵云杉能够算出来,也并没有多少失望,她点了点头道:“这题解正是五斤八两十二钱、三分钱之四。”微微一顿,她又道:“赵公子,你解出了我这一题,也请出个题!” 赵云杉想了一想,也说了一题。那李灵翎听完题,只是稍作思想,就已经将题解说了出来,这一下直看得李子如几个口瞪目呆,惊讶不已。我朝稍带些得意的李灵翎看了一眼,也不禁佩服她的心算过人,就算是我熟读了这许多的算经,也比她算得慢了一些。 “赵公子,那小女子就再给你出一题了。嗯,这一题比先前的要难一些,请小心了。”李灵翎笑着提醒了赵云杉一句,又说了一道算题:“假设有人肯放贷千钱,月息三十,如果公子贷了他七百五十钱,然后九日归还,请问公子要偿息几何?” “唉,这回算是要败了!”只听见李灵翎把算题说出来,我就知道这一次赵云杉肯定算不出来了,因为这道算体比之前一道实在难上太多,只看赵云杉之前的表现,这回肯定要败下阵来了。 果不其然,赵云杉的脸色一变,呆呆了想了好久,终于长长的叹了一口,苦笑道:“李小姐算术过人,云杉这一次认输了。” 听见赵云杉认输,对方五人都“咯咯咯”的娇笑起来,直笑得我们这方人人面目无光,这时候我们终于是看出来,对方这几名女子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那么几位公子,我们这一方接下来要由怀玉和你们比较射箭,不知你们要派谁出来呢?”李灵翎见了我们这方的愁容,当即又笑吟吟的问了一句。 “射箭?”我明知道圣人传下来的射之一艺和射箭大不相同,可是这时候听见李灵翎这么说,也不反驳她,只是问道:“这儿有无弓箭,不知道小姐要怎么比试呢?” ============ 晚上还有一章5000字,大家快砸票啊! 第十五章 心扉(2)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来勉强公子了!”沐慧到底是有些傲气的女子,听见我决意不肯收她,便自有些怨艾的说了一句,也不再勉强我了。 好不容易放下心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沐慧是一名女子,我有些歉然的望着她,心软道:“沐……沐小姐,其实你也不用灰心,我那日见识了你的箫技,嗯……其实你的技艺已经步入臻境了呢,只要勤加练习,日后定然能够得窥箫技这一道的至境呢!”我说的都是实话,说起来沐慧的箫技或许比我还要高明,日后的成就的确是不可限量的。 沐慧听到我的赞赏,脸上露出了欢喜之色,她想了一想后,又要求道:“朱公子,你可以为我再吹奏一曲么?” “再吹奏一曲?”我见得她脸上的期盼,心中当即一软,应允道:“好,我就在为小姐吹奏一曲!”说时,我竖起洞箫在嘴边,幽幽的箫声伴随着我的呼吸缓缓飘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过一番交谈,我对沐慧的心结已经尽数解开,所以吹奏起来再没有了先前的冷落之意,箫声中也描述着秋月下悠然恬静的景致:月华如霜、清风似水,在月光之下,你我携手而行,在月光之下,你我相互凝望,在月光之下,你我灵犀相通…… 这一首名叫《秋月》的曲子温柔缠ian,我吹奏之时心中陶醉在那超然的意境之中,竟不知不觉的运上了全身所有的内力贯入了其中,那箫音远远传开,在静夜中大概是整座紫金山都可听闻得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虽然我早就已经吹奏完了这一曲,但是在我仍然痴痴的站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你,吹得真好!” 沐慧淡淡的话语声把我从曲子的意境中惊醒,我朝她看了一眼,见她双目放光的望着我,似乎也很为我这一曲感动不已。 两人又默不作声的沿着原路返回,才走近书院的大门,就看见有许多人聚集在了大门前面,远远的向着我们这个方向眺望。走近前去,我看见人群之中有李子如三人,还有书院的院士杨尚思,瞧他们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们聚在做什么。 众人发现了我和沐慧的出现,又都把目光停留在了沐慧手里面的洞箫上,好一会儿后,杨院士才对沐慧问道:“刚才的曲子,是你吹奏的?” 沐慧轻轻摇了摇头,指着我道:“刚才的曲子是朱公子吹奏的!”众人闻言,又都把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里面充满了惊异和激赏。 杨尚思朝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十七啊,想不到你还能吹奏出这样的曲子来,真是全才,全才啊!”说话时,我听得出他的言语中那真诚的赞赏。 若有所思的看了我和沐慧一眼,杨尚思突然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怎么在一起?”他不问这一句话儿还好,一问这一句话儿,我和沐慧的处境就当即显得尴尬,先前众人投在我身上的目光涣然一变,立即又变成了羡艳和嫉妒。 “我……”我留意到沐慧脸上的绯红,连忙摆手想要解释,可是这种时候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事情落在那些好事者的眼里,分明就是我和沐慧孤男寡女偷会月下,而且还奏箫交心,其中的不堪实在难以分说个明白来……于是乎,我顿时支吾的说不出话儿,更让人心中生出怀疑。 沐慧大概是抵挡不住众人灼人的眼光,低声的朝我和杨尚思说了一句辞别的话儿,当下就急急的朝着仕女堂那边的方向跑去……在她跑走的一瞬间,我突然看见那日在山间见过的五女也都在人群之中,她们朝我看了一眼,也都追随在沐慧的身后走了,其中李灵翎更是对着我意有所指的嘿然一笑,搞得我实在狼狈到了极点。 事情虽然“无惊无险”的过去,但是我在应天书院里面的名声却是“如日中天”起来,这当中有美名也有骂名。美名是说我不但才学过人,而且还吹奏得一手好箫,骂名则是说我实则是一名喜欢寻花问柳的登徒浪子,而且还说我其实是一个穷得丁当响的家伙,为了权势专门向那些家中有钱有势的女子下手…… 外人怎么说我也不去计较,在李子如等三人的嘴里我却真的成了不折不扣的笑资,他们每日都要拿我说笑几次,李子如甚至还谐说要把这件事儿如实的禀告给他的爹娘,也就是我的干爹干娘知道,好要让他们为我去向沐家提亲。 在这样的说笑中,李子如他们当真为我查探到了沐慧家的底细,不过查到之后,他们就再也不敢那她来笑话我了,因为沐慧正是当今云黔王沐英的小女儿,实在是不能拿来说笑的人物。 说起来,沐英自小就被皇祖父收养,乃是皇祖父当年认下的义子,因为沐英在皇祖父麾下屡建奇功,被封为云黔王镇守在了云贵边境上,因此在一众外姓的大将之中,皇祖父最信得过的人就是云黔王沐英。 不管我的名声如何,又或者沐慧究竟是什么人的女儿,我和她的风言风语在应天书院已经传说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因此在接着的许多天里,我甚至不敢接近到仕女堂的百步范围之内,以免让人怀疑我是想进去窃玉偷香。事情在我的竭力忍耐下,好像有了些回落,可是想不到很快的,我又碰到了一件使我头疼无比的事儿。 这日我正想从离开书院到京城附近走走,不想才出书院的大门没有多远,就突然听见一把极是文静的声音对我招呼道:“朱……朱公子……” 我也听出那声音的熟悉,连忙掉头去看,只见在那路边的一株大树后面,身材高佻的常怀玉正带着些羞涩的向我招手。 “她为什么找我?”我心中一奇,“如果说李灵翎和沐慧找我是为了算题和箫艺,她该不会是想找我比箭?”不过想归想,既然人家女儿家都主动朝我招呼了,我也不好不去搭理,只好左右看看有没有旁人,然后再小心的走上前去。 来到常怀玉的身前,我暗自留意了一下这名文静女子,极有礼貌的问道:“常……常小姐,不知道有何指教?” 常怀玉还未说话儿,脸上已经微微一红,说道:“朱公子,其实……其实小女子有件事儿,想……想求你!”话语间,她的语声越来越小,好像是想考究我的耳力般,到了最后竟然和蚊叫没有什么两样。 “求我?”我又是一奇,实在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情求我,于是就道:“不知小姐有什么事儿要我相助,尽管说出来就是了。” 常怀玉大概是见我极好相与,先前挂在脸上的那一丝惊慌慢慢散去,想了想后说道:“之前我看见公子箭术精湛,想来公子的功夫也必然不低,因此才想让公子帮我一个忙。” 我也见识过常怀玉的箭术,知道她并不是寻常女子,我那日冲动之下也不加掩饰,大概她是看出我的出手不凡。这个时候我就算想不承认自己懂武功,只怕在她这种行家的眼里也是隐瞒不过去的,因此谦虚一句后,只能接着听她说究竟想要我帮什么忙。 常怀玉又道:“近来我爷爷和我爹娘为我准备了一场亲事,说是要我早些嫁人。不瞒公子说,那日为了这件事儿我还与我爷爷和我爹娘大吵了一顿,到了后来,我被他们逼得没有了法子,就终于说了一个谎话……” “谎话?什么谎话?”我看着常怀玉说话时的凄苦神情,就知道她当时定然真的是被祖父和爹娘逼得没了办法,心中不禁怜意顿生。 常怀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接着道:“我对我爷爷和我爹娘说,我已经有了心仪的男子,他文才武略,是这世间少有的奇男子。” 听见常怀玉这番款款的诉说,虽然知道她不会是真的有了心仪的男子,但是也不禁猜想她心中真的是曾经幻想过能有一位“文才武略”、“世间少有的奇男子”来作为她的心上人……“嗯,等等,她莫不是让我……”我心中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然后有些惊骇的望向了常怀玉。 常怀玉也没有留意到我的异样,又继续道:“我爷爷和我爹娘听我这样说,终于答应了我,让我将那男子带回家中让他们过目,说是若那男子真的如我说的这般优秀,就推掉那一家的提亲,真的不再逼我那么快成亲了。” 听见常怀玉把话儿说完,我已经隐隐猜到了她的意思,张目结舌下还是忍不住确认一句:“那……不知道小姐想要我怎生帮你呢?” 常怀玉白皙的脸上又是泛起一阵红晕,低声道:“我……我想公子能够帮我……随我到家中让我爷爷和我爹娘看看!” “我?”我闻言喉咙立即感到有些干结,想了一想,有些奇怪道:“为什么是我?” 常怀玉朝我瞅了一眼,似乎以为我是在调戏她,但是看清楚了我脸上的愕然后,便又答道:“我爷爷最是喜欢武艺高超的人,而我所识的年轻男子之中,就属公子你的武功最好,所以呢……” 说到这里,我算是全然明白了常怀玉的意思,不过沉吟了一阵,我又问道:“只是我如果当真随你回家,你家中长辈要是让我和你成亲,那该怎么办?” 常怀玉脸上又红,想了想后道:“如果真是那样,就请公子推说近来忙于数月后的会试,等到日后金榜题名了,再说成家立业的事儿。” “你倒想得周到。”我略一思索常怀玉的话儿,也觉得她的法子还算可行,不过一时间却又决定不下来,只觉得这件事儿不论怎么想都荒唐得紧。 常怀玉见了我的神色,大概也看出了我的犹豫,脸上突然现出黯然和伤感的神色,说道:“朱公子你如若不帮我这一次,我就真的不如死了算了。”微微一顿,她又道:“朱公子或许不知,那前来我家提亲的人是个纨绔子弟,听说平日总在花街柳巷浪荡,只是我爷爷和我爹娘不知道罢了!” 听她这么说,我心中更是软了下来,思量了一阵后,终于一咬牙,答应道:“好,常小姐,我就帮你这一回!” “当真?”常怀玉听我应允,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之色。 我点了点头,道:“只是日后若真的出了什么有损小姐名声的事儿,还小姐莫要怪我才好。” “我感谢公子还来不及,怎会怪你?”常怀玉大概是终于放下烦恼多时的心事,斯文的脸上立时挂上娇美的笑容,让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了禁不住就是心中一荡。 稍微思索了一下,常怀玉又对我说道:“朱公子,这……这一次的事儿,你可万万不要对沐慧妹子说。” “我怎会对她说?”我见了常怀玉脸上的挪揄,慌忙又摆手解说道:“我和沐小姐当真是清清白白的,一点男女之情也没有的!” 常怀玉大概是见了我急于辩解的神情,“噗哧”的一笑道:“朱公子你是这样想的,可人家只怕不是这样想的!” “什么意思?”我心中微微一愕,看着她带些鬼马的神情,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常怀玉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不早了,公子若是有事,尽管先行,只盼公子明日一早到开平王府来就是了。” “开平王府?”我脸色一变,连忙急急问道:“不知道开平王常老王爷和小姐怎生称呼?” 常怀玉见了我表情,微微一笑道:“我爷爷的名讳遇春,正是当今开平王爷。” “开平王常遇春?”我有些傻了眼,若说别的王爷不知道也就罢了,我皇祖父当年建国之时,除了膝下的诸名儿子之外,还封过三名外姓王爷,这头一名是滁阳王徐达,第二位是开平王常遇春,第三位是云黔王沐英,他们三位都是因为战功昭着而被封为王的。 “想不到她竟然是开平王的孙女儿……”我心中正自想到好像有什么不妥的时候,常怀玉对我施了一礼,告辞道:“朱公子,小女子先行一步了,今日的事儿记得别和旁人说起。” 我傻乎乎的点了点头,待到常怀玉走到远处,我才突然想起了是哪里不妥,不禁跺脚长叹道:“她这……这真是害人啊,这么一答应了她,可不是自己往火坑里面跳了么?” 要知道开平王常遇春可不比寻常人,别说我这时候的身份是寻常举子,就算日后恢复了王子的身份,如果到了他那王府之中许下了日后与常怀玉成亲的诺言,只怕到头来还是避不过去的了,这不是跳进了火坑又是什么? 我心中带着烦恼的往城里行去,之前还想说独自到京城四处去看看逛逛,想不到竟然惹得了这样的烦恼事儿,因此心中的游兴不禁就被败得七零八落。有些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我的心里面不止一次的自己暗劝自己明天不要去开平王府赶这一趟混水了,可是转念又想起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么言而无信,既然已经答应了常怀玉,就不能爽约,因此反而是开始不断的思索着明天应该怎么去应付了。 一条大街走到了尽头,我看见路边有一个专卖鸭血羹的摊子,摊子上面坐满了人,看样子竟是红火得不得了,于是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找了个空位坐下。 才刚坐下叫了一碗鸭血羹,先前正在吃着那几人结了帐走人,转眼又有两人在我这桌坐了下来。 我抬头朝那两人看了一看,只见两人中有一人年约十七八岁,而另一人则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他们均是一副儒生的打扮,长相俊美无比。只是这么看了一眼,我突然觉得他们似乎有些眼熟,好像从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不禁又细眼多瞧了他们一眼。 “是你?”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那较小一些的人已经先自惊呼出来,看样子竟然是识得我的。 听见这一声娇柔的呼声,我心中一突,终于是把当前的这两位“仁兄”认了出来,原来他们就是当初在山间遇到五女之二,徐元春和柳如翠。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我诧然又扫了她们两人一眼,“怎么会做这么一副打扮?”实在感觉好笑的,她们竟然似模似样的女扮男装出来逛街,如果不是因为我之前对她们印象极深,只怕这时候也不能认出她们来。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我暗自叹了一句,连忙嘿的一笑,招呼道:“见过两位公子了!” 徐元春和柳如翠都认出了我,大概听了我的花儿后,为自身的打扮感到有些羞涩,脸上都是微微一红,也对我拱手招呼了一声。 我笑了一笑,打趣道:“想不到竟然这般巧,能在这儿遇见两位公子,嘿,今个儿就由我来作东,请两位公子吃一碗鸭血羹!” 第十六章 秦淮(1) 小摊老板把鸭血羹端上来,在那清清白白的一碗汤里,飘着几簇葱花香菜,白气渺渺之中,鲜香扑鼻的鸭血羹显得格外的令人垂涎欲滴,加上辣椒,吃一口在嘴中,极是香辣鲜咸,回味悠长。 我虽然在应天已经住了不少的时日,但还是第一回尝试这种街头美食,畅快之余三口两口就把整碗鸭血羹喝了个碗底朝天。放下碗的时候,我才发现徐元春和柳如翠一边细细的吃着她们的鸭血羹,同时眼睛不时向我这边瞄来,那眼睛里带着的惊讶似乎在说,我怎么好像是饿鬼投胎一样,吃相如此恶劣。 我之前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这时候脸上不禁有些发烫,想了一想后,连忙转而言他道:“不知道两位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柳如翠人虽不大,但是瞧模样倒是比较徐元春机灵许多,她闻言眼珠子一转,说道:“我们准备去好玩的地儿,公子你也一起去!” “好玩的地儿?”我看了看她们身上的装扮,实在有些好奇她嘴里所说的“好玩的地儿”究竟在哪里,于是便问道:“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呢?” 柳如翠嘻嘻一笑,凑近到了我的耳边,吹起如兰道:“我们要去秦淮河瞧热闹呢!” “秦淮河?”我的心头猛的一跳,再看看徐元春和柳如翠,终于明白她们这身装扮的缘由了。 要知道秦淮河乃是天下间最繁华的烟花之地,据说两岸的妓院楼阁连绵十里不绝,天下间不知道多少自诩风liu的文人墨士,又或是富豪官商留恋其中以至于纸醉金迷。我早就从书中窥见过十里秦淮的风情,也知道那里实际上是一个极大的销金窟,可是不管怎么说,我一直都想去见识一下,看看那能够让天下间任何一个男子迷醉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一片风光。 这时候听见柳如翠说出要去秦淮河,顿时把我的好奇心也撩拨了起来,思索着什么时候也去逛一逛才好。 柳如翠大概是见到了我的意动,脸色露出一派亲近来,问道:“朱公子想去看看么?” “啊?”我抬眼看了看柳如翠,“你邀我去秦淮河?” 这个小妮子实在胡闹得透顶,竟然邀我这个并不太相熟的男子陪她去游秦淮河,这要是传将出去,只怕我和她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嗯?怎么她也肯跟着这小妮子胡闹。”正思索的时候,我转眼看见一旁未曾作声的徐元春,当即微微一笑,问道:“徐小姐,怎么你也这么有兴致去秦淮河游玩啊?” 徐元春也不敢用眼睛看我,低着头想了一想,才娇羞无比的道:“我……是如翠让我去的……” “她让你去你就去?”我对她的话儿实在感到有些好笑,不禁又调侃道:“徐小姐,不知道你要去秦淮河玩些什么呢?” 徐元春虽然生性害羞怕生,但显然却不是愚笨之人,听到我这话儿,大概也明白到了包含在里面的意思,脸上转瞬间红得通透,支吾了半天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旁边的柳如翠看见徐元春这般模样,当即就为她解围道:“你别再捉弄徐姐姐了,你究竟去不去,说呀?” 说了这一会子的话儿,我和她们两人渐渐变得熟落起来,柳如翠对我也没有了先前的“客气”,一双眼睛充满了期待之色的望着我,似乎巴不得我肯跟她们一起到秦淮河去。 “这可不好?”我的心里面还有些犹豫,因为经过先前李灵翎和常怀玉两人,我现在简直不用猜就能知道,这位徐元春定然和那滁阳王徐达多少有些关系,而柳如翠的身份虽然一时间还猜不到,但是看来也来头不小。和她们这种大小姐到秦淮河去逛,要是出了什么乱子,我可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怎么不好?”柳如翠似乎是见逼迫不成,又耍起了激将法,“难不成你是怕去了秦淮,我们吃了你?哪有男人像你这样婆婆妈妈,船头怕人,船尾又怕鬼的?” 柳如翠的这种话儿要是听在了寻常男子的耳朵里,或许立即就会当场被激起了“万丈雄心”,想也不想就把事情答应了下来,可是我精通权谋之术,最清楚那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哪会这么容易就就范?因此淡然的笑了一笑后,说道:“我还真是有些害怕,带着你们去秦淮河,要是被官府知道了,告我个拐卖良家女子的罪名,只怕我这解元的功名立即就要被革了去了。” 柳如翠看我这种模样,大约也知道我不过是说说笑话而已,当即脸上一转娇姣,软语哀求道:“朱公子,朱大哥,你就带我们去瞧瞧,我们两个都是女儿身,就怕会让人给认出来。”她这真是一计不成,又来一计,看见威逼和激将都没有用,终于是使出了女人们的最后杀着来。 说话时柳如翠凑到了我的身前,我见她虽然年纪还显得稍幼了一些,可是脸上颈上肤色白皙,而且容貌又生得不俗,想来再过两年定然又是一名娇美人儿,因此心中不禁一荡,笑道:“你让我带你去倒是可以,不过呆会儿可要应承我什么事儿都要听我的话儿做,不能胡来了,行么?” 柳如翠本来就盼着我答应带她们去秦淮河,这时候听见我的话儿,哪还会不答应,立即笑逐颜开的迭声应道:“我们一定听你的话儿。” 我不是怕事儿的人,听见柳如翠答应了我的条件,当下站起了身来,拍拍衣衫道:“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走!”柳如翠兴奋无比的过来拉着我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还小,一点儿也没有顾忌男女之别,另一只手又拉着还在害羞状态下的徐元春,当即就朝着秦淮河的方向走去。 我们一路南行,三个人就这么手拉着手,虽然都是男子装扮,可是也实在有够奇怪的,路上不少人都朝着我们打量过来,目光中带些异样的神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龌龊的事儿。我原本还想中途松开柳如翠的手,不过见她身为女子也没有在意,我这么一松手,不免就有些着了痕迹,因此也就顺其自然了。 很快来到了夫子庙和贡院一带,虽说这秦淮河上夜夜笙歌遍彻,但是也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朝廷中有人着意为之,将夫子庙和贡院建在了秦淮河侧,不禁使得斯文和风liu多多少少在地域上扯上了一点联系。 或是因为时候还早,我首先看到的秦淮河并没有繁华的景象,反倒是清风吹来,绿波荡恙,很让人有些意畅神舒之感。再看两边的河畔,庭院楼阁装饰得精美无比,那一扇接一扇的雕木栏杆和各式窗孔,投射出缕缕灯光,使人情不自禁就想上前向那些庭院里面窥视一番。 我们寻了一家门面较为阔气的院子行了进去,才刚走进里面,就听见一把柔腻的声音招呼道:“哟,三位公子大驾光临,我们春满楼真是蓬荜生辉啊!” 我们三个都是生手,头一次进到这种地儿,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格局,连忙转头一看,只见一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左摇右摆的向着我们行了过来,她的手中拿着一条真丝手帕,人还未走近,那手帕上面的浓浓香气就已经扑鼻而来了。 “请问三位公子尊姓大名,当真是面生得紧呢!”那妇人来到我们身前,一迭嘴的说着,瞧她那模样,大概是就算我们不回话儿,她也打算继续说下去。 “我姓朱,这两个是我的表弟,一个姓徐,一个姓柳。”我虽然没有进过风月场所,但是倒也从师父的口中听说过一些窑子里面的规矩,因此很淡定的回了一句。 要知道在花街柳巷之中,表兄表弟的称谓其实有着另外的一层意思。因为“表”字和“婊”同音,所以那些出来鬼混惯了的浪荡儿,如果同时都上过一名婊子的,便会以“婊兄弟”相称,其中那先上的人称为婊兄,后上的那位称为婊弟。这些事儿如果不是道儿上面的老手,大体是不会知道的。 那妇人听得我的这句话儿,当堂就以为我是坊间的熟手,微微一笑后说道:“原来是朱公子、徐公子和柳公子大驾光临,请往二楼雅座上坐。” 满春楼的大堂里面,共分成了两层,楼下的桌椅摆设都显得较为狭小一些,而楼上大概因为是雅间雅座,摆设也就宽敞了许多。那妇人领着我们来到一个雅间,招呼我们坐下后,又笑吟吟的说道:“三位公子既然来我们春满楼来玩,那也是我们春满楼一众姑娘们的福气,只是不知道三位公子可有什么中意的姑娘?” “中意的姑娘?”我不禁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这还是第一遭来逛窑子,又哪里来什么中意的姑娘?”心里面还在思索着该怎么回话儿的时候,反倒是一边的柳如翠先笑着说了:“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叫上来,我要见识见识。” 第十七章 结怨(1) 二楼的雅座毕竟比楼下要清净一些,我们这边雅间的声音很快就引来了先前那嬷嬷的到来。她向那施洁儿问明白了缘由,赶紧过来向柳如翠道歉道:“柳公子,当真怠慢了您,施洁儿向来只唱曲子,别的一概不作的。这样,要是几位公子有心想做别的事儿,我这就给你们再叫几位的别的姑娘来,不知道好不好?” 柳如翠像是认定了眼前的施洁儿,她像是摇浪鼓似的摇着脑袋,说道:“这可不成,我给了你一千两的银子就要找你们春满楼最好的姑娘相陪,要是你换别的人来,那我岂不是亏了?” 柳如翠的蛮不讲理,大概也算是这世间少有的,就算那嬷嬷在这风月地儿呆了这么久,只怕也很少遇到,因此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的时候,徐元春望了望那正尴尬无比的施洁儿,倒是先出声说道了:“如……表弟,你就别要胡闹了,人家……人家既然是卖艺不卖身,就不是坏人,你何苦啊你……” 虽然徐元春的话儿里面是一番的好意,但是我一听就险些笑了出来,因为她实在单纯得有些可爱。从她的话儿里面可以看出来,她心中认定了没有卖身的就不是坏人,卖了身的就不见得了,说将起来,大概在这种烟花之地,几乎所有人都要成了坏人了。 那嬷嬷难得听见我们这边有人说话儿为她开脱,连忙附和着说道:“徐公子真是大人有大量,还请柳公子包涵这一回。” 柳如翠想了一想后,终于点头道:“也罢,既然是我表哥给你们说情了,那这一回就算了,不过还需要找些好姑娘上来,不然我可要翻脸不认人了。” 那嬷嬷听得柳如翠的话儿,连忙应了几声是,就带着施洁儿匆匆的去了,显然极是庆幸没有得罪到我们这三位贵客。那嬷嬷刚走,我们隔壁那间也坐下了两名客人,因为两边之间有屏风隔住,我们也看不到对方那边的情形,不过却听见那边有一名男子用极大的声音说道:“王大哥,这一回我来到应天,全赖你多方照顾,真是不知道该怎样谢你了。” 那人的话音刚落,另一人又说道了:“你我兄弟一场,哪里用得着说这种客气的话儿,你难得到京城来,想怎么玩尽管和你王大哥说就是了。” 先前那人听见那姓王的这么说,立即哈哈的发出一阵粗野无比的笑声,然后就听见他们那边传来碰杯的声音,大概是两人说到了相得之处,竟然互敬了一杯。 我听得他们两个人的话儿,虽然话语寻常无比,不过是朋友间的客套话儿,但是我同时又听出隔壁这两人都身怀武艺之辈,因为他们的语声之中都显得中气十足的样子,而且显然功力还几位深厚,并不是寻常之辈。 很快的,那嬷嬷又领来了三名脂粉气极浓的姑娘过来伺候,柳如翠终于遂了心愿,当下就拣一名身形较小一些的姑娘陪坐在她的身边,嘻嘻的和那姑娘调起笑来。 说起也真是好笑,柳如翠也不知道机灵鬼怪的想些什么,那姑娘坐在她的身边,她不仅对人家上下其手,而且还不时追着香人家一两口,看起来就和寻常的急色男子没有什么两样;而一旁的徐元春可就显得拘谨极了,她扭扭捏捏的坐在原位,作出一副正襟危坐的道学模样,就连陪坐在她身边的那名姑娘对她说话儿,她也毫不搭理。三个人之中大概也就只有我比较风度翩翩,应对得体一些,那姑娘大概是见了我的英俊模样,心里面就已经欢喜了几分,这时候和我不断逗我说着笑话儿,倒也气氛融洽之极。 过得一阵,隔壁那边又传来了施洁儿的歌声,不用看就知道定是在那嬷嬷的举荐之下,隔壁那两位“仁兄”也找了春满楼最好的姑娘来唱曲儿了。施洁儿的声音仍然是那么委婉动听,这一次她唱的和先前不同,乃是一首《春夜》,那浓浓的缠ian之意,就算我没有留神去听,也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得到。 又过了一阵,突然隔壁响起了一阵争执之声,开始的时候我们也没有留意,好一会儿后,那边的争执声越来越大,渐渐就楼下的人也静了下来,朝着楼上这边张望过来。我们这边众人也不再说话,愕然的倾听着旁边的动静,只听见姓王的那人大声说道:“这是个什么规矩?我兄弟看中了你,就是你的福气,你这婆婆妈妈的,莫非是看我们好欺负不成?” 那人的话儿说完,就立即听见嬷嬷的声音响起:“请两位大爷万万不可误会了,我们施洁儿向来就是卖艺不卖身的,这……这还请两位大爷高抬贵手。” “什么?卖艺不卖身?窑子里的姐儿还要装清高不成?”另外一人嘿嘿一笑,说道:“你也不用装了,尽管开个价来,大爷我多少银子都出得起。” 那嬷嬷陪笑着求道:“两位大爷要想有人陪夜,妾身这就给你们准备去,只是施洁儿确实是卖艺不卖身的。” “混帐东西!”随着那人的声音突然变高,隔壁传来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敢情那嬷嬷是被人打了。 “怎么竟然打人了?”柳如翠虽然先前不能“得到”施洁儿,心里面也很是不爽,但是这时候听见那嬷嬷遭了打,立即就有些看不过去了。不过话儿说起来也真是这样,这些沦落风尘的苦命女子每日都过着迎来送往的生活,原本就是最凄凉、最糟贱的人儿,这时候还要被人欺辱,又哪能不激起旁人的义愤?即便是涵养好的如我,也禁不住心中有些恼怒了。 隔壁那嬷嬷“呜呜”的哭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畏惧那两名客人,偏生又不敢放声大哭,只听得施洁儿用慌慌张张的声音问道:“娘……娘,你没事儿么?” “娘?”我顿时恍然了,且不说施洁儿究竟是不是这春满楼最好的姑娘,就说如果她真是那嬷嬷的女儿,那一路来那嬷嬷对她的百般维护,就可以知道其中的根由了。 “娘儿俩都流落到了这个风尘之中,平日为了这卖艺不卖身,大概是费了不少的苦心?”我心中稍微一紧,不禁更全神留意着隔壁的动静,同时又听见这边坐在我身旁的姑娘说道:“唉,嬷嬷和洁儿妹妹当真可怜得紧,这么多年来嬷嬷花费了许多苦心才让洁儿她学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盼她日后能够寻个好人家嫁了去,不用再受这些苦了,唉……可是想不到到这儿来的人无不是冲着洁儿的美貌,如今又碰上了这样的人……”我也无心再听那姑娘继续说下去的话儿,反倒是那边声响再次吸引住了我的注意力。 “来,来陪大爷们乐一乐,若是伺候得周到了,大爷们绝不少给你银子!”隔壁那人又自说了一句,听他的脚步声和接着发出的声响,他似乎是径自走上前去拉住了施洁儿。 “两……两位大爷,求你们饶了她!”那嬷嬷大声恸哭着,说话的时候,她好像突然一下子被人推开,然后重重的撞在了这边的屏风之上。 屏风斜斜倒下,我们这边终于能够看清楚了隔壁的情形,我用最快的速度打量了一下对方那两人,只见他们两人都是身材高大魁梧的人,其中一人长得面色枣红,一双吊铃般的大眼睛显得霸气十足,而另外一人脸色显得黝黑无比,远远看起来简直就有些像是黑炭一样,面相五官带着一股凶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再看他们的衣衫服饰,大概他们都应该算是富豪人家的子弟,身上锦衣华服,绝对不是寻常人家能够用得起的布料。 这个时候,那红脸汉子正冷冷的坐在桌边,而那名黑面汉子则一手紧紧箍住了施洁儿的腰肢,将她整个抱在了怀中。 施洁儿虽然拼命挣扎,可是又哪有半分效用,她转过头来不断回望地上的嬷嬷,脸上已经是泪如雨下:“娘,娘,你怎么了?没事,娘……” 这种那么让人愤慨的情形,慢说是我,就连我身边的徐元春和柳如翠都看得眼中透出了怒火。 整个春满楼的客人姐儿都看着这一边的事儿,那两名汉子似乎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似的,仍自说着笑话儿举杯对饮。喝罢,那黑面男子突然腾出手来,也不顾施洁儿的拼命抵挡,粗鲁的伸进了她的衣衫内里,大肆摸了起来。 “别,别……”施洁儿顿时急了,一双粉拳不断向那汉子挥舞,终于狠狠的在那汉子的脸上打了一记。 那汉子吃痛之下,随手“啪”的一声就刮了施洁儿一个耳光,怒喝道:“嘿,你这是找死!”说罢,又一把将施洁儿整个儿抛在桌子之上,竟然开始解起了施洁儿的衣衫。 “士可辱孰不可辱!”在这种情形之下,施洁儿的惊呼声和那嬷嬷的悲号声终于使我忍无可忍,我从桌上拿了一个杯子朝那汉子掷去,同时大喝了一声:“住手!” 这一声我是运足了真气喝出来的,我不知道我这一声对旁人的震撼究竟有多大,但是听到我的喝声之后,春满楼里所有的声音,所有人所有的动作都在那一刹那间停顿了一下,就像是时间突然静止了一般……而同一时刻,众人的眼光也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 来,三江推开始,大家大力支持我……晚上我还会来更新两到三章,请你们支持我冲上新书榜!感谢大家了! 顺带回一下ert12兄,其实我也不想提,因为yy的关系,但是主角还是个14岁左近的少年,要是太过坏的话,情节上说不过去(尽管yy,主角还是个有一点刻画到性格的人)。一切循序渐进,慢慢来,我会让故事的yy度,或许应该说是能够刺激到读者的兴奋度越来越够的,请继续支持!自夸一句,我毕竟是写过几本书的作者,至少也完成了一部,而且出过书,我说以后怎样刻画云云,并不是空口白说,我会让文章越来越好,也不会tj的!请支持哦! 第十七章 结怨(2) “砰” 一声清响,我掷出去的杯子如愿的打在了那汉子的背脊处,不过因为我并不想趁人之危,所以也没有用到多大的手劲儿,杯子不过使那汉子的身上多了一道红色的痕印罢了。 那汉子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慢的转过身来,怒气十足的盯着我道:“你找死?”这话儿一出,他当即就把施洁儿放了下来。 施洁儿难的脱出魔掌,急忙一整身上凌乱得可以看见肉光的衣衫,又奔近到了嬷嬷那儿,将她扶了起来,同时一双美目紧紧的盯着我看,里面充满了担忧和感激。 我站起身子走前了一步,不动声色道:“兄台,怎么说这里也是天子脚下,你先前的行径实在过火儿了。” 那汉子冷冷一笑,道:“大爷我喜欢怎样做事儿,你管的着?嘿,今日你竟然敢来做架梁,那就要看看你有多少斤两了。” “他的武功大概不弱,不过以一敌一我还是胜算满满的,要是他们两个一起上的话儿,想掩饰门派来历可就难些了。”我心里面极快的盘算着应对之策,同时间又暗自留意了一下坐在那边没有任何反应的红脸汉子,瞧他的气势,只怕武艺比眼前的这个黑面汉子更要高明一些。 管他是什么人,我也不是怕事儿的人,这时候更不愿意表现出丝毫的退缩,因此嘿然一笑后又说了一句:“兄台在天子脚下作出这种欺辱女子的事儿,这就是人人能管的。” 那黑面汉子双目一瞪,咬牙道:“好好好,我今日就看看你又多少斤两。”说罢,他大步踏前,当胸就朝着我打来了一拳。 从刚才看他的举手投足,我就知道他武功不弱,这时候见他出拳疾快如风,而且拳还没有及身,那股凛冽的拳风已经透衣袭来,我当下也不敢怠慢,身形极快向左避开,然后又是欺身而上,攻向了他的下肋。 正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和那汉子极快的缠斗在一处,开始的时候那汉子在出招之间还稍显得有些跋扈嚣张,可是见识过了我的身法之后,他倒也立即变得沉稳多了。而我因为要刻意隐瞒身上映月宗的功夫,所以也没敢使出真本事,只是通过运用月垠缺,挟和这套当世比较常见的拳脚功夫。 两人这么在春满楼里打将起来,一众楼里的客人姐儿不禁都朝着我们看来,在这当中,最爱热闹的柳如翠见我出手,更是大声拍掌呐喊助威,整个春满楼里听得见的就只有她的声音,还有就是我与那汉子交手使发出的气劲交击声。 交手数十招后,我已经渐渐的摸清楚了那汉子的套路,虽然不知道他使的究竟是什么功夫,但是从他出拳时候运劲的诀窍看来,他应该是天雷寺门下的弟子。很久以前师父就曾经对我说过,天雷寺是天下正道各派的领袖,他们的功法一向以阳刚沉猛着称,而眼前的这个黑面汉子,出拳之际那气劲就真的有如泰山压顶似的向我撞来,实在和师父当初描述的一般无异。 他的武功虽然不弱,但是和我比较起来,还有着一段距离,何况只从他先前的行径我就已经看了出来,他定然不是天雷寺门下最优秀的弟子。因为天雷寺门规极严,所以向来门中最精妙的武功只会传授给资质、品德兼优的弟子,像那黑脸汉子这样的人,如果不将他赶出门墙,那就已经是奇事儿。 又过几招,我终于瞅准了那汉子一个破绽,当下大喝一声,快如电闪的欺近他的身侧,恰到好处的拿住了他的的气脉,让他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 胜负一下就分了出来,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话儿,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一道劲气袭来,连忙放开了那黑面汉子,向前跃出一步……我才刚刚跃起,果然就看见一只杯子自那红脸汉子的方向射来,因为原本作为目标的我闪避开了,所以那杯子就打在了空处。 我转身面相那红脸汉子,见他站起身来,不断上下打量着我,眼中还不时有精光闪过,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转瞬之间,突然听见他向我问道:“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我心中一动,答道:“我姓朱,名叫如云,未请教?” 那红脸汉子喃喃的重复了两句“朱如云”之后,说了一句“我姓王,名俞。”说罢,他也不再多说,径自拉着那黑面汉子下楼而去了。 他们两人下楼的时候,我还依稀听见那黑面汉子对那红脸汉子埋怨了两句,说他为什么不出手相助,而那红脸汉子则压低了声儿说道:“兄弟,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这场子日后再找回来。” 事情终于算是了结,当我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不但那三名陪坐的姑娘,就连徐元春和柳如翠都双目满带崇敬的望着我,似乎我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做什么……做什么?别老这样盯着我看。”被人像是看怪物般盯着直看,实在让我感觉有些坐立不安,因此连忙摆手说了一句。 柳如翠放开身边陪坐的姑娘,坐近到我的身侧,两眼放光道:“朱……表哥,我才知道,原来你的功夫竟然这般出众,刚才真是好威风哦!” 我被她这么直百、而且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称赞搞得“老脸”一红,说道:“这……这有什么,我只是看不得他们欺负人罢了!” “表哥,你能这种时候挺身而出,真是个好人。”这种时候,想不到一向害羞的徐元春也说了一句。我闻言不禁一愕,抬眼去瞧她时,和她的目光一触,她连忙又急急的把眼睛转了开去,脸上再次泛起了红晕。 过了一会儿,风波过去,春满楼渐渐的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景象,我和柳如翠、徐元春正聊到酣处,忽然看见那嬷嬷带着施洁儿一起走到了我们这边桌前。我还没回过神来,她们母女俩就双双的朝我跪了下来,说道:“谢过朱公子的救命之恩。” “啊?你们这是……”我实在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慌忙起身把她们母女扶起,说道:“你们不用这样,不用这样的。” 施洁儿两母女硬自朝我磕了两个头,这才肯站起身来,那嬷嬷说道:“幸好先前有公子挺身相救,不然我们母女就不知道会怎样了。”微微一顿,那嬷嬷把施洁儿拉到了我的面前,又道:“洁儿,快过来再给朱公子磕个头,他可是你的大恩人啊!” 我闻言连忙拦住了施洁儿,说道:“施姑娘不用多礼,我不过是看不得旁人在天子脚下这样胡作非为罢了,你不用多礼!”其实我这句话儿也并不是谦虚的言语,要知道这天下乃是我们朱家的天下,我身为朱家的一员,自然不愿意看见有人这么胆大妄为,竟然敢在京城里面作出妇女的事儿,因此先前我的那个“义举”,很大一部分的缘由也是为了我们朱家罢了。 施洁儿哪里知道我的心思,大概是以为我在谦虚托词,因此低声的向我谢了一句,又抬头向我瞟来,其中满是感激、仰慕之色。可是当我向她回望的时候,她又立即低低的垂下了脑袋,大有些娇羞难当的模样。如此尴尬的情形之下,我看看“此地“实在不宜久留,连忙朝着柳如翠和徐元春使了个眼色,当即让她们随我匆匆的离开了春满楼。 三个人走在回路之上,柳如翠竟然不再握我的手,反倒是牵着我的手臂,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朱大哥,你刚才真的好威风,你知不知道?”柳如翠自从出了春满楼,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对我说了,她每说一次的时候,她的眼睛里面都充满了朦朦胧胧的崇拜。 “这有什么,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不过是看不得那两个人胡作非为罢了!” “朱大哥,你知不知道,先前我看见那施洁儿看着你的时候,很有些情深款款的模样儿,看来她是喜欢上你了。”柳如翠的小嘴实在没有遮拦,这种男女间的隐秘事儿,她一点也不顾忌的说了出来,我听到也就罢了,让一边的徐元春听见,我立马就留意到她的脸上微微的红了一红。 “胡说,你懂得什么?”和她愈发熟落,她就愈没有了顾忌,因此我脸上装出恼怒的样子,喝了她一句。 柳如翠先是一愣,随即鬼马一笑,仍然粘腻的缠在我的身边,打趣道:“朱大哥,让我说中了心事儿?哈哈,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我娘说只要再过一年,就要给我说一门亲事了呢!” 软硬都不受,加上又有这么厚的脸皮,连自己什么时候要订亲的事儿都敢对我说出来,我对着这个小鬼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不禁哼了一声,也不去搭理她。 可是想不到我越不搭理,她就越是说得来劲儿了:“朱大哥,我看你先前那么威风的样子,不如到时候你来我家提亲?” “什么?”我闻言当即失声叫了出来,转眼看着身旁的柳如翠,实在难以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儿来。 “什么什么嘛,人家让你到我家来提亲,好不好啊?”柳如翠笑吟吟的望着我,身子朝我更是贴近了许多。 第十八章 相亲(1) “胡来胡来,简直就是胡来!”我也不知道柳如翠究竟是怎样人家的孩子,可是看她说出这样的话儿来,分明就是太过胆大妄为了,要知道寻常人家的女孩哪敢这样胡闹,婚姻大事讲究的就是父母之名,媒酌之言,柳如翠的话儿实在有违当世的伦常礼教。 “你胡说什么呀!”我连忙抽出被柳如翠牵着的手,正色道:“你年纪还这么小,怎么说出这种疯言疯语的话儿来了?” 柳如翠一见我真的生气了,连忙又过来拉着我的手,鼓着小嘴道:“朱大哥,人家说说笑儿嘛,你用得着生那么大的气么?”微微一顿,她又有些黯然的嘟囔道:“不提亲就不提亲,人家当真就这么差么?” 我闻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说道:“我们年纪不合适,你还是小女孩,想要提亲也等你过两年出落得成熟一些再说!” “当真?”柳如翠眼光一亮,顿时就现出了喜色,又朝着我看了过来。我瞧了瞧身边的徐元春,见她听了我的话儿后也朝着我瞄了两眼,当即脸上一热,只是冷哼了一声权当作是回答了。 柳如翠得到我的“答复”,嘿的一笑后,说道:“那你可等着了。”说时,她又把我的手牵紧了许多。 好一会儿,我们终于走到了书院门前,不过因为三个人若是这样亲热的走进书院去,让人看了只怕又会掀起一阵风言风语,因此我们就定好了让她们两人先进去,让我再随后进去。 临分别时,徐元春突然对柳如翠道:“如翠,你让我和朱大哥说两句话儿行么?” 我和柳如翠闻言都是一愕,柳如翠疑惑而且促狭的朝我看了一眼后,终于乖乖的先行走进了书院大门。我也不知道徐元春想要对我说什么,不禁问道:“不……不知道徐小姐想说……有什么事儿么?” 徐元春朝我看了一眼,问道:“我看朱公子先前和那人打斗时,好像使了这么一招,是么?”说话的时候,她连比带划,当即就摆出了一个架势来。 我心中一震,暗自惊骇道:“想不到竟然被她看出来了。”原来徐元春所比划的,正是先前我籍以制住那黑面汉子的一招,而这招也恰好是我们映月宗的本门武功。本来我想着施展这一招的时候只要尽量快速,料来也没有人能够看得出它的来历,可是想不到还是让徐元春给看了出来。 徐元春被我带着满腔惊骇的目光盯得脸上一红,又低声说道:“公子……公子使的这一招好像是魔门的武功!” 随着徐元春说出“魔门”这两个字来,我脑子里当即就“轰”的一声响了起来,因为这件我最担心、也是师父千叮万嘱要小心谨慎的事儿终于露馅了。而另一方面,我实在一点儿也想不到外表害羞文弱的徐元春竟然是武学方面的大行家,一切都有些超出了我的掌控之外。 “朱长洛啊朱长洛,你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了?”我暗自责骂着自己,之前一直因为身怀武功而有些接连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这时候终于在不加小心防范之下,让她看出了倪端来。 “徐……徐小姐,你说什么魔门?我一点儿也听不明白。”这种时候,我也只能够来个死口不认了,于是就假装茫然的说了。 徐元春偷眼看了我一会儿,沉吟了片刻后说道:“难道是我记错了?这一招绝伦手分明就是魔门的武功,我师父从前在我面前也演示过的……嗯,还须得回去问问师父才是!” “师父……问问?”我心中当即一惊,虽然不知道徐元春的师父究竟是哪门哪派的,但是料想也该是正道中人,如果徐元春真的拿我这一招绝伦手回去问他,那我哪里还能隐瞒得过去? 转瞬之间,我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杀机,想着的是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她把我的身份泄漏出去,不过转念又想起了正在书院大门里等候徐元春的柳如翠,我知道这个时候要是杀了徐元春,只怕也不能够隐瞒过去,因此只好思索起了别的办法。 “从前师父常说,魔门中人个个都是嗜杀奸邪之徒,可是朱……朱公子你人这么好,又怎么会是魔门中人?嗯,定然是我看错了的。”想了好一会儿,徐元春终于为这件事儿找到了一个说法,既像是说给我听的,又彷佛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看了一眼徐元春的娇美容貌,心中突地一动,顿时接着的她的话儿说:“小姐不要这样说,我……我也不过是寻常人罢了,倒是小姐你……小姐你心地善良,人又生得美貌,这……” 我的话儿虽然说得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没有丝毫的破绽突兀之处,可是徐元春大概是想不到我竟然会当面赞她,脸上顿时一红,娇羞无比的出声制止道:“公子,你不要说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假作不知应该如何是好的呆望着徐元春,徐元春受了我这炙人似火的眼光,当即心头如小鹿乱撞般狂跳起来,那声音在静夜之中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好一会儿,徐元春大概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羞人,她朝我瞥来一眼后,声如蚊嚅的说了一句“朱公子,我先走了。”然后就飞似的想着书院大门那边跑了过去,一不小心之间,还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下,实在是有够心慌意乱的。 看见徐元春的身影渐渐消失,我不禁摇头一笑,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不过为了保住我是映月宗弟子的这一个秘密,我这也算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暗自回想了一下徐元春先前的娇羞模样,心中不禁一荡,只觉得她也有另一番婉约娇羞的风情,且不说我是为了隐瞒身份一事才撩拨她的,就只说她的样貌人品,也足以让我感叹一句:“得‘女’如此,夫复何求啊!” 慢慢的走回到住处的时候,李子如等人早就已经就寝了,我想起第二天还要赶往开平王府的事儿,心里面就实在有些惴惴不安,毕竟那开平王常遇春并不是好欺负的主,即便我从这朱十七的身份换回到朱长洛去,如果出了事儿那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明天一切都要小心应付,遇到事儿一律装疯卖傻就好!”我不断的这样告诫这自己,因为劳累了一天,终于在迷迷糊糊之中,我也睡了过去。 自从修练了月垠缺之后,我的精神气态一向都非常的好,每日其实只需要睡很少的时候,第二天也会精神抖擞得很,为此李子如等人就不止一次说我是个怪物,整日的好像精力充沛得用不完似的。我也时常回答他们,说这是因为练了武的缘故,反正通过上一回救治李子如的事儿后,他们都知道我身上怀有气功,而且还是懂得武艺的。 第二天一早,我随便寻了个由头敷衍李子如几个,就偷偷的一个人朝着应天城里的开平王府去了。一路上我也并不知道开平王府究竟在哪个位置,问了不少的人后,终于找到了一座高大宏伟、气派不凡的大府第前面。 “原来这就是开平王府了!”我暗自惊叹了一句,他们开平王府简直就比我们燕王府还要气派许多,只看门前那对汉白玉雕成的狮子,带着那种栩栩如生的威武气势,就已经能够让人知道这府第主人的不凡。 我轻轻走上前去,对着站在门前守卫的两名家丁道:“麻烦您进去通传一下,就说朱十七前来拜访。” “拜访?”那两名家丁转头看了看我,眼中都带着一丝惊讶。 我并不奇怪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其实我也是有够寒酸和唐突的了,因为自己一来没有拜贴,二来是步行而来,连个伺候的轿夫下人什么的也没有,这么贸贸然来到人家王府门前要求通传,实在是于礼不合。不过这个时候我并不在乎这些,心里面还想着他们做出拒绝通传或者把我赶跑之类的举动,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用去赶这一趟的浑水了。 正当我满怀期待的希望那两名家丁做些什么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向我躬身行了一礼,恭敬无比道:“原来是朱公子啊,我们小姐一早就吩咐下来了,只要朱公子一到,就让我们把你带进去,也不需要什么通传了。” “啊?既来之,则安之!”我随着那两名家丁行入王府之中,一路上遍览了王府的奢华,心里面着实是感慨万千。 要知道我们大吴的府第建造有着严格的区分,通常只有王公侯爵的府第才能是八重的院落,一品大员的府第则最多只能有七重院落,如此类推,依次而下,但凡府第建造上有逾越的,在大吴的律法之中都可以按着大逆不道的罪行来论处了。我尝闻常遇春王爷一生清廉寡欲,现在看见他的府第都是如此模样,试想别的王侯那就更不得了了,“看来在这建国后短短的数十年中,官场中的奢华之风已经渐渐养成了啊!” 第十八章 相亲(2) 接连经过几个院落,我终于来到整座王府最中心的银安殿前,远远的还没有走近前去,我就看见银安殿里面坐着四个人。正中的那位是一名体型高大但是略显清瘦的老者,他脸上五官端正清癯,只看相貌来猜测的话,想来他年轻时候也应该是极英俊的男子。 在他的左侧下手坐着两人,是已过中年的一男一女,瞧模样是一对夫妇,那男的不论在相貌还是体型上,都和正中的那位老者极像,只是却显得嬴弱了许多。而那妇人一脸富态,皮肤细致白皙,一看就是出身在富贵人家的。 剩下在那位老者下首右侧坐着的人,正是邀我前来的常怀玉。这种情形之下,我只是略一思索,就已经猜出那三个人的身份,不用说那位老者肯定就是当今的开平王常遇春,而另外两人则是常遇春的儿子儿媳,也就是常怀玉的爹娘。 怀着一丝紧张和忐忑走进银安殿,我也不等那两名家丁出声通报,就已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余杭举子朱十七,拜见开平王爷和伯父伯母。”我早在进殿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该怎样自报姓名,不论怎么说我也应该把我的举人身份说出来,因为这个功名是我唯一能够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了。 众人的目光一下投到了我的身上,带些惊讶的打量着我这个陌生人。在这当中,让我最强烈感受到的是常遇春向我看来的目光,他好像有着能够看透人心的异能一样,让我当堂就从脊背处生出了一股寒意。 “你就是怀玉说的朱十七?”常遇春出声问话儿了,他的声音虽然平和中正,但是却很有不怒而威的气势,真不愧是当年统领千军万马的人物。 “晚生正是朱十七!” 常遇春也毫不客气,又问:“你是举人?今年多大了?” 对于这位跟随着皇祖父戎马了一生的老王爷,尽管他的问话儿稍显无礼了一些,可我还是不敢怠慢,继续恭敬的应道:“晚生是洪武十三年余杭乡试的名头解元,今年十七了。”说话儿的时候,我虚报了一下自己的年龄,同时又抬头朝着常遇春回望了过去。 我和常遇春对望了一阵,然后不失礼数的又转开眼去,又道:“不知道开平王府之中的待客之道究竟是如何的,还请王爷指教。” 常遇春大概是见我能够抵挡得住他的目光,脸上已经有了些惊诧之色,这时候又听见我突然问起了“待客之道”云云,不禁问道:“我们王府的待客之道有什么不妥吗?” 我不慌不忙的朝着一旁有些为我担心的常怀玉看了一眼,说道:“老王爷是主,晚生是客,客人来到主人家,主人不但不上茶看座,反而好像是审问犯人一样不断向客人问话儿,不知道这就是开平王府的待客之道么?” “大胆!”我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常怀玉她爹就已经站起了身来,他指着我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区区一个举子就敢来这里撒野了?” 面对着“未来岳父”的叱责,我只是微微的笑了一笑,也并不答话,反而是望向那大殿正中的常遇春老王爷,看他有个什么说法。 常遇春挥了挥手示意让儿子不要作声,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阵,突然点头道:“看起来你虽然是个读书人,但还有那么些硬气……好,你坐,看茶!”说话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常遇春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赞许,似乎我的感觉照直责问,已经让他对我有了那么一些好感。 坐在常怀玉旁边的位置上,我偷偷的朝着常怀玉瞧了一眼,正巧她也向着我瞧来,两个人的目光一触,常怀玉微微的向我点了点头,好像对我的表现也很是满意,我连忙暗感汗颜的回报一笑。 轻抿了一口家丁端上来的香茗,常遇春接着刚才的话题儿问了起来:“你家住何处何乡?家中还有什么人?” 想了一想,我连忙又把之前早就定好了的来历身份报了一遍,常遇春听完我的话儿,还没有出声,另一边我那“未来岳父”已经冷淡着说了:“你不过是一个区区的举人而已,莫非这样就想来娶我们开平王府的郡主?” “爹,你怎么这么说话?”常怀玉听见了她父亲的言语,大概是害怕我会恼怒,因此连忙就皱着眉头娇呼了一句。 “太势利了!”我心中暗自叹道。如果我的真实身份不是燕王王子朱长洛的话,这一回可能真的要为这样的话儿心灰不已。略一沉吟,我又从容不迫的应对道:“俗话常说看轻什么人都可以,可是莫要看轻少年郎,晚生现在虽然只是区区的一名举人而已,可是难保不会在即将到来的会试之上金榜题名,就算我只不过是一寻常的乡野村夫,可是只要和常小姐她两情相悦,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因为对“未来岳父”先前说的话儿非常反感,因此这时候我也就把话儿说得有些不够婉转了。“未来岳父”听了我的话儿,顿时脸色一变,怒道:“狂妄,真是狂妄!莫非你以为金榜题名就这么容易,你就一定能够金榜题名了?” 对于这样的话儿我也不想作答,只是安然坐着,“未来岳父”见我这种模样,怒气就更盛了,当即就转头对常遇春道:“爹,你看这人……快快将他赶出去,我们怀玉绝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常怀玉闻言顿时也急了,连忙站起身跑到了常遇春的身旁,拉着老人的衣袖撒娇道:“爷爷,你可要为人家作主啊!” “怀玉,你怎么能这样不听话?”一旁没有说过话儿的“未来岳母”终于也出声了,看来她老人家和“未来岳父”已经有了默契,对我不喜欢的程度并没有什么两样。 “娘,你就不要再逼迫女儿了,人家对王家的那个恶人一点也不喜欢。”常怀玉听见母亲也出声了,连忙抿着嘴儿说道。 “未来岳母”摇了摇头,说道:“你没有见过人家,怎么知道人家是恶人?我看人家王公子倒是不错的年轻人。” 我静静的在一旁听着他们的话儿,想来那什么王家的公子就是这一回来开平王府提亲的人家了,我的心念一转,又想道:“能够让她爹娘这等势利的人赞不绝口的人家,家世应该就非同寻常了。” 正这样想时,只见外头突然有一名家丁急急的走进殿里,禀报道:“启禀王爷,外面定远侯府的公子前来求见呢!” “他……他怎么来了?”常怀玉一听见那家丁的话儿,当即就哭丧着脸儿大呼了起来,她的眼睛满是恼怒的望着父母,似乎在问他们这到底是怎么的一回事儿。 “定远侯?”突然之间,我明白了到开平王府提亲的人是谁了,因为那定远侯正是姓王名弼,因为当年的骁勇善战而被我皇祖父封为定远侯,乃是当今朝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你爹就是想让你见见人家王公子,也好有个比较。”说话的时候,“未来岳母”若有若无的朝我瞅了一眼,那副神情分明就是想说我比不上定远侯府的王公子。 常怀玉气恼的瞪了母亲一眼,又转身拉着常遇春的衣袖道:“爷爷,你就让那恶人走,我今个儿不想见到他。” 常遇春看起来非常疼爱这个孙女儿,他怜爱的摸了摸常怀玉的脑袋,说道:“玉儿啊,见见人家也无妨,咱们可不能缺了礼数了。”微微一顿,他也不顾常怀玉有什么反应,说道:“把定远侯府的人请进来!” 家丁闻言,连忙又退出了银安殿去。常怀玉大概是因此生了祖父的气,一跺脚儿,又自回到我的旁边坐下,脸上满是郁郁之色。看见她这种模样,其实我的心里更是叫苦连天了,来客串一下“意中人”也就罢了,想不到苦苦应付常府家人之余,还要和“情敌”见面媲美,遇上这种事儿我实在是想也没有想到过的。 硬着头皮佯作淡定自如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其实思索的全是等一阵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尴尬场面,自己又应该怎么去应付之类……好一会儿,先前那个家丁终于领着一名衣饰光鲜的男子走进了银安殿里。 那人一进殿门,立即就乖巧无比的跪下地来磕头,大呼什么“千岁常爷爷”、“世伯伯母”的,比起我来可是在称呼上就已经亲近了许多。而听见那人的招呼,常遇春老爷子也就算了,我那“未来岳父岳母”竟然亲自走出座位,把那人扶了起来,口里一个劲儿的称呼对方世侄,比起之前对我的态度,真是有着天渊之别。 不过这些也就算了,当那人重新站起身来,我看清楚了他的相貌之后,身子当即不由自主的震了一震,原来他不是别人,竟然就是昨夜在春满楼里遇见过的那名王姓汉子。 ========= 经过两个星期的努力写文更新,终于登上了新书榜,不过文章字数也已经达到了135w……为了能够让寻花问柳能够留在新书榜上,吸引到更多的读者,我会放缓更新3天,每天只贴一章出来。不过大家不要误会了,我还是会每天写8000字以上,然后在三天后一下子全部放出来,让大家一次爽够! 或许有的人会觉得,我这样做不负责任,不过我想说的是,你们都是我的读者,也是我以后的米饭班主,就算我现在有了一点点成绩,可以说是你们给的,我很感激你们。请求大家的体谅,也希望大家能体谅一下我,帮帮我,这三天继续投我的票,我一定会以很诚恳的态度来写作,回报大家的。 第十九章 较量(1) 我看到那王俞的时候,他也看到了我,我和他的目光在空中一触,两个人都是情不自禁的愕了一愕,大概也没想到竟然会冤家路窄到了这种地步,因为昨天晚上才结了怨,今日就又碰到了一起,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他就是定远侯王弼的儿子?怪不得昨天晚上那么横!”我心中暗自想着,从前就听说王弼是势力极大的锦衣卫的首领,算得上是皇祖父的心腹人物,因此他儿子敢在天子脚下如此肆无忌惮,那缘由就清楚得很了。而与此同时的,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常怀玉那么不喜欢这门亲事,只看昨天这位王俞的作为,就知道他并不是好人了。 “锦衣卫啊……让他们锦衣卫一家独大,日后定会是个祸端,若有机会,还要劝说皇祖父另立府衙来制衡才是。”这种时候,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我同时也开始为自己担心起来,说到底在这种情形之下树了一个这样的对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是……”或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成为开平王府的座上客,那王俞有些惊疑不定的望着我,嘴里向常怀玉她爹询问了一句。 “他?”我那“未来岳父”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应道:“他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哦?”王俞听到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儿,显得更加讶然,一双眼睛不断的打量着我,又转过去看了看大厅内的常府众人,似乎也想不明白我的身份来历。不过他看起来到底是机灵的人,最终把目光投到了一旁正自气鼓鼓的常怀玉身上,立即微笑着道:“这一位定然就是世妹了,还是第一次见面,这是我的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请世妹不要见笑收下了。” 虽然王俞嘴里说是“小小的见面礼”,可是我坐在一旁朝着他的手上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精致的锦盒里面,躺着一对镶着黑色珍珠的耳环,一看样式雕工就知道不是寻常物品,通常这些贵重的小玩意儿,也最是能够得到寻常女儿家喜欢的。 我那“未来岳父岳母”瞅了瞅那对耳环,顿时就有意在一旁帮腔赞叹道:“啧啧,还真是好看的物什儿,玉儿呀,还不快谢过你王俞哥哥?” 常怀玉显然和寻常女儿家不大相同,她厌恶的看了一眼那对耳环,瞅也没有瞅王俞一眼,冷言冷语道:“我不稀罕这些东西!” 她这一句话儿可是当场把那王俞呛住了,他脸上现出一阵愕然之后,干笑着收回手来,自己给自己解嘲道:“呵呵,原来世妹不喜欢这些东西啊,我真是唐突了。” “世侄啊,你可往心里去,这个女儿自小就被我们惯坏了,真是缺了礼数了。”我那“未来岳父”顺势收下王俞的那一对耳环,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安慰了一句。 王俞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没事儿,世妹她性子直率,这种事儿我哪能往心里去!” 众人都坐了下来,坐在正中的常遇春打量许久王俞,这时候终于出声问道:“我听说你平日练武极勤,是刀剑骑射、十八般兵刃样样都能使得顺手,是吗?” “常爷爷过奖了,我也不过喜欢随我爹习些武艺罢了!”那王俞昨夜里做事嚣张,可是在众人的面前,却极显得谦逊有礼,简直就有些判若两人。 “哦,这样啊……”常遇春闻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眉头一皱,像是作出了一个什么决定,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我听怀玉说你也会武,而且还射得一手好箭,是吗?” “他想要做什么?”心里面这样嘀咕的时候,我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这样就好!”常遇春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常家以武功创出了这个家业,今日你们两个年轻人既然都有意思想成为我们开平王府的郡马,那就堂堂正正的来一场较量,看谁能够赢了另一方,那我就把我这宝贝孙女儿嫁给他!” 我闻言一愕,随即掉头看了看常怀玉,真是想不到我竟然还要做到和人“打破头争老婆”的地步,最让我心中不安的,毕竟我拿来作这场较量的赌注的,并不是和我有关的东西,而正是常怀玉的婚姻大事儿。 常怀玉大概也想不到她的祖父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儿来,当即就站起来娇呼道:“爷爷,我不要嫁给他,我都已经有意中人了……你还……” 王俞清楚的听见常遇春的话儿,他大概是明白了我今天出现在开平王府的原因,目光朝着我望过来的时候,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他那一股怨毒的恨意,竟是那么的彻骨。 “爹,你怎么能够让玉儿嫁给这样的穷小子?”大概也不赞同常遇春给我留下了一丁半点的机会,我那“未来岳父”当即就埋怨着对老人说了。 常遇春脸色一正,朝着儿子摆了摆手,不容置疑的说道:“什么穷小子?莫非你以为你爹当年就不是穷小子了?不用多说了,我心意已决,谁赢了谁就能够成为我的孙女婿儿。” 看起来常遇春在王府中才是具有了绝对话事权的人,他这话儿一出,常怀玉和她的爹娘顿时都不敢作声了,一个个转过眼来看着我和王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俞昨夜已经见识过我的武功,他眼珠子极快的一转,问道:“常爷爷,不知道你想我们较量些什么?” 常遇春想了想后,说道:“这样,你们就比弓射、骑术和马下对打这三样!” 我闻言心中稍安,说起弓射和马下对打这两样,我都有极大的自信,只要那骑术尽量做好,想来三盘两胜的嬴面倒是占了八成,因此在常遇春投来询问的眼光时,我立即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王俞不知道我的箭术究竟如何,不过他似乎也不惧怕我的马下功夫比他强,略一思索后,他也点了点头答应道:“好,那我为了世妹,就拼了这一回了。” 看见我们两人都爽快的答应,常遇春立即就吩咐下人到后花园打点去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准备妥当,我们一众人等就在常遇春的带领之下,走到了后花园里。 说起来王府就是王府,那后花园大得简直就可以再建一座极大的宅子,在花园那片平坦的草地上,竖立这两块标准的箭靶子,而下人们也捧着弓箭在一旁守候了。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我和王俞虽然说是要较量三盘,但最重要的还是这第一场箭术的比较。因为我的骑术不好,而王俞的马下功夫比我要弱,因此谁能够在箭术一场胜过对方,就算是有了一半的胜算了。我之前也想到过这一点,不过由于我曾跟随师父练习投掷暗器的时候,眼力、手力都有过很专门的锻炼,故而对于自己的箭术也就信心十足了。 待我们都准备好了,常遇春肃容道:“好,箭术在军中算得上是最要紧的,就看你们谁射出的箭更准一些了。” “常爷爷,那就让我先来!”我还没来得及出声,王俞就已经抢上前去从那下人手中接过箭,急着说了一句。我心中微微一动,立即就明白到了王俞的心意,要知道这先射的人,因为没有什么顾忌,所以心中更能淡定从容一些,反倒是在一旁观看的人,如果看见前一人射得好的话儿,心中因为迫于压力,一定就会难以有些平静下来了。 不过从王俞的这个举动,我也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箭术也是有着一定的信心的,如若不然,先射反而射不好的话儿,那对后来的我不但没有压力,反而更能增加信心了。 王俞手执长弓,只见他下身沉稳无比的札下一个腰马,然后慢慢的搭箭上弦……我见状心中一震,只看他这个架势,我就知道他的箭术定然不弱,因为射箭最讲究的是下身的沉稳和上身的端正,然后只需要手指在发力开弓的时候,能够刚肉并济的将箭射发出去,那十有八九是有一定的准头。这种射箭得姿势练习到了娴熟的时候,就算只看一眼靶子,闭上眼睛都能够射得中红心。 王俞显然很得这射箭之术的精髓,他的姿势看在我的眼中,简直就是完美无暇,我留意到一旁的常遇春见状,也都不自禁捋了捋胡须点起头来。 “不能输,这可不论如何也不能输!”看见王俞接连射出两箭都正中红心,我并不是迂腐的人,顿时就动了心思,思索起了怎样才能让他失去准头的法子来。 突然看见那常怀玉的爹娘有意在常怀玉的身边夸奖王俞的箭术,使得常怀玉一脸不快的走到一边,我心中突地一动,便自偷偷的向她移近了两步,低声道:“常小姐,呆会儿那王俞射完了那五支箭,你就亲自再拿五支去给他换上!”要知道这场箭术比试说好每人都要射出十箭,然后再看十箭中靶的结果,因此每射完箭筒里面的五支箭,就须得下来替换一次。 常怀玉也不明白我究竟想要作些什么,眉头一皱,恼道:“我不去,我为什么要给他递箭?” 我微微一笑,用调侃的语气道:“我的好姐姐,你要想避过这一长亲事,就听我的话儿去做!”微微一顿后,我又正色道:“记得,要带着笑儿。”说罢,我也不敢再和她多说什么,连忙朝着一边走开,因为我那“未来岳父岳母”已经发觉了我接近到常怀玉身边,径自走了过来。 第十九章 较量(2) 果然真的应了那一句将门无犬子的话儿,王俞的箭术实在精湛非常,一连五箭出去,箭箭射中箭靶子上面的红心,且不说常怀玉的爹娘大力鼓掌叫好,就连常遇春这位久经沙场、且以擅射闻名的老王爷,都忍不住在王俞那第五箭射出去的时候,出声赞了一句好来。 “就算和他射得一样,也不过是打成平手而已,后面两场的胜负如果一胜一负打成平手,那事儿就会变得没完没了了!”我心里面不禁有些担心起来,“不论如何都要胜了这一场才行。” 因为我自小在王府里面并不受宠,骑马一事实在是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就算是跟随师父学习权谋之术那一年,能够练习的时间也少之又少,因此一直到了今天,我的骑术直到了寻常能够驾驭马匹奔行的地步。相反看这王俞的架势,大概在他父亲定远侯的熏陶下,骑射方面的马上功夫都有着很好的底子,我能不能胜得过他那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正在这么想着的时候,只见常怀玉犹豫着向我瞅了一眼,然后就依照着我先前对她的吩咐,从下人的手里接过剩下那五支为王俞准备的箭,不太情愿的走向了王俞。 看见常怀玉的举动,花园里面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是怔了一怔,随即常怀玉的爹娘脸上很快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说道:“玉儿呀,看见你王俞哥哥的箭术,你总算是想通了,这样不是很好么?” 常怀玉走到王俞的身前,把手上的箭递了过去,说道:“给你箭。” 王俞大概也未曾想到常怀玉的态度会突然来了个大转变,听了常怀玉父母所说的话儿,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说道:“谢谢世妹了。”接箭的时候,我看见他有意无意的碰了碰常怀玉那润白如玉的手,全然是一副魂与色授的模样儿。 常怀玉被人占了便宜,正有心要发作出来,可是当她看见我朝她递去的眼色,顿时就又强自嫣然一笑,然后说了一句“世兄不用客气”,就施施然重新回到了原位上。 说起来,在常怀玉的这一笑下,不知道王俞的观感如何,就只是我看了,也禁不住要暗赞一声“真美”来,因为常怀玉脸上的那种斯文的气质,实在能够让人有大家闺秀的感觉。 王俞重新执弓搭箭向着箭靶子又连番射出了五箭,看来是因为受了先前事儿的打搅,他这五箭中的头一箭显得偏了,差着一点儿没有射中靶心,只射在了靶心之外。 我见状心中顿时安落了下来,同时也欣喜我的“美人计”终于有了效用。要知道射箭时最讲精神集中,如果箭者不能够把精神集中在这即将射出去的箭矢之上,那准头自然就要大大的降低。我常听师父说,在我们大吴军中一些真正的神箭手,他们已经训练到了即使有人在一旁拿刀子砍他们的脑袋,他们亦能够聚集全副精神将箭射出去,尽管箭射出去后自己也会死去。显然王俞的箭术并没有到那种心无外物的境地,所以我故意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常怀玉向他示好,这就终于让他把箭射偏了。 得到这样的结果,王俞看起来也并不满意,他皱了皱眉头后,有些担忧的退到后面,等待着接下来我射出的结果。 我这时候胜券在握,实在是信心大增,因此拿起弓来,有意卖弄的施展起师父教导下来的连珠箭法,手上的五支箭矢接连射出,真的是一箭才发一箭又射……霎时之间,五支箭矢好像练成了一道直线般飞向远处的箭靶子,情形壮观不已。 在这当中,我又自施展一个小诀窍儿,后射出去的每一支箭都要比前一支箭贯入更大的真气,因此等到那五支箭矢都纷纷射中箭靶的时候,更加让人惊叹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前面四只箭都纷纷被跟在后面的那只箭破穿箭身落下,最后摇摇颤抖的插在箭靶子上面的,只有那第五支箭。 “好,真是好箭术!”我还未回过头来,立即就听见常遇春在我深厚大声赞道了。 我缓缓转过身来,接过下人递来的剩下五支箭,不动声色道:“老王爷,这还不算好,更好的在后面呢!”说完,在花园一众人等的惊愕眼光注视下,我再次张弓搭箭,将我那“天女散花”的手法融入在了箭术之中,同时把五箭一起射了出去……在那一霎间,那箭光真的如同五道齐头并进的流星一样极快的飞向远处的箭靶子。 我不知道我的这一手突发奇想的箭术究竟会让旁人有怎样的观感,但是我射出了箭,从容的转身面向众人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他们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惊叹、赞赏的目光,似乎想不到箭竟然还能够这样射的! “五箭全中红心!”就好像是特地要为我锦上添花一样,那原本站在远处查看结果的家丁跑近前来大声禀报。 “我赢了!”我意气风发的朝着常怀玉递去这样一个眼光,同时也留意到她眼睛里面的异彩连闪,突然之间,我好像觉得她对我似乎有点崇拜,又有点仰慕……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因为那单纯是一种男人的直觉。 “想不到这天下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箭术!”常遇春是识货的人,他应该已经看出了我这一手暗含了“天女散花”手法的箭术究竟怎样不凡,所以他又由衷的称赞了我一句。 有了常遇春的这样一句话儿,不肖说,这一场箭术的较量我也就算是赢了,想了一想,不待常遇春说出要进行骑术较量的话儿来的,我径自先行说道:“这一场晚生算是侥幸胜了,不过下一场骑术也不用比了,晚生自愿认输,我和王公子就用最后的那一场比武来比较胜负!” 众人一愕,也想不到我第二场会主动认输……常怀玉见我难得胜了一场,第二场既然比都不比就认了输,不禁急道:“你……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认输了啊?” 所有人里面,就只有王俞明白我的用意,他见识过我的武艺,也知道我的武艺比他要高,只见他沉吟了好一会儿后,终于有些颓然的说道:“这第三场也不用比了,我认输了。” “啊?”我第二场的主动认输已经够让人吃惊了,可是常怀玉的爹娘万万想不到王俞竟然也会主动认输第三场,因此都惊呼了出来。 “他人品虽然不堪,但是倒也算是爽利的人!”王俞看起来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他能够主动认输,倒是省了我再动一番手脚。不过很快的,我又怀疑起他是不是害怕我会对他下狠手,所以才不敢和我比武的,因为他突然又对常遇春道:“常爷爷,我爹常常对我说,带兵打仗,最重要的是行军布阵的本事,武艺反倒是其次的,我希望您能让我和他再比一场兵法,以此来定输赢。” “什么?爷爷,明明就是他输了,这时候又要来耍赖,不行不行,他已经输了,不用再比了!”常怀玉心里面还在为我的胜出感到欢喜无比,突然听见王俞又要求比什么兵法,当堂就急了。 常怀玉的爹娘听了王俞的话儿,也连忙助他对常遇春进行游说道:“爹,世侄他说的也对,这行军打仗、千军万马的可不是一个人功夫好就行的,需要的是领军大将深谙兵法,运筹帷幄而决胜于千里之外。” 常遇春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又转眼去望着王俞道:“好,念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你们就再比一场以定输赢!” “爷爷……”常怀玉正要再说什么,常遇春当下就摆了摆手制止住他,对我说道:“你愿意再比一场吗?” 难得能够获胜,突然又无中生有的要我再比什么兵法,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何况那输赢的赌注是关系到了常怀玉的终身幸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常遇春对望了一眼后,突然觉得眼前这老人的眼光之中似乎带着一丝鼓励,那种若有若无透露着的对后辈的关切目光,让我当场从心胸中生出了一股热流,豪气干云的大声应道:“比就比,莫非我还怕了不成?” “好!”常遇春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各处一题,你们各自思想应该怎么布阵,然后写出来,我再看谁的更高明一些。” 重新从后花园回到了银安殿里,我和王俞各自拿了一道常遇春给出的题目,就径自在纸上写了起来。我不知道王俞得到的题目是什么,可是我的题目则是说一城池被围,但是偏生城池里面防御极好,兵源辎备都足,问怎么才能够攻下这座池。当然,在题目之中,还给出了许多地形地势之类的条件以供参考,极是详尽。 我看了看那题目,又思索了片刻,当即就挥笔把心中所想原原本本写了下来。其实如果要比较别的事儿,或许我还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若要说起兵法,而且还是好像现在这样纸上谈兵,对我来说简直就没有什么难度了。要知道因为父王镇守一方的王爷,我自小为了能够引起父王的注意,最用心去研读的就是兵法,后来跟随师父学习权谋之术,师父也是精通兵法的大行家,因此那短短的一年其实我的获益真的可谓良多。 古往今来的兵书宝典,成就之高者没有超得过《孙子兵法》的,后人就算再有发挥,也不过是比《孙子兵法》更加详尽的举证实例罢了。说起攻城,如果照着我那题目里面的说法,硬攻的话就算能够一举攻下,那己方也会损伤极大,所谓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就是这个道理。我熟读《孙子兵法》,自然知道里面最紧要的两个要义,第一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第二是伐交、伐谋,若想在攻城战中轻易取胜,就要“威加于敌”,“以镒称铢”,这样才能给对手施加压力,使自己的力量对比上形成优势、强势,间中再佐以反间、暗杀等旁门左道,定能得到出奇之好的效果。 我心里面的思绪好像泉水一样汩汩涌出,结合上题目给出的条件,把攻城的方法分为几个层次有条不紊的写出来,实在详尽到了每一并每一卒应该怎么运用的地步。 我全神贯注在了兵法之中,当我大笔挥就、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看见王俞已经早就答好了他的题目,交到常遇春的手中让他审阅。我转头看了看大殿里面的众人,只见常怀玉的爹娘满心期待的看着大殿正中的老人,也没有留意到我,反倒是常怀玉眉宇间带着些忧色的看着我,似乎很为我担心。 好一会儿,常遇春终于看完了王俞的答案,抬起头来对他说道:“你所答的也算是中规中矩,只是用兵略嫌孟浪了一些,日后若是多加磨练,变得更沉稳一些就更好了。” 要知道开国那些善战的将领之中,常遇春一向被人称为“智将”,他行军布阵的本领甚至比滁阳王徐达更老道几分,因此能够得到他中规中距的赞誉,王俞顿时就忍不住有些眉飞色舞起来。他满带笑容的谢过常遇春的称赞,又得意的站在了一旁把挑衅的目光望向了我,似乎是算定了我不论如何也比不过他。 其实说真的,要不是我自小出身王府,又有明师指点,想要和军旅世家出来的王俞较量兵法,那实在有些不太可能的,不过这种时候,我却对自己充满了有信心,从容不迫的递上了我答出的攻城办法后,我也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常遇春看后的结果了。 常遇春拿着我的答案看了许久,脸色越来越显得凝重起来。似乎是在反复查看我的答案,他不止一次把目光重新抬起,又慢慢扫下,如此反复十余次之后,终于再次抬起头来,把目光从那纸上收了回去。大殿里面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虽然各怀心思,但都紧张无比的看着常遇春,只盼着他的嘴里面能够说出一两个字儿来,也好看出些许倪端。 常遇春闭上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儿后,突然转眼看向我,说道:“朱十七,我意欲把孙女儿许配给你,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人过来提亲。” “啊?”我心中的惊讶刚刚升起,就又听见常怀玉的爹娘大惊呼了出来:“爹,你……” 常遇春摆了摆手,打住了他们儿子儿媳的话儿,又对王俞说道:“你回去对你爹说,就说我们两家的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了!” 王俞听完脸色一变,好一会儿后,却听见他肆无忌惮的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出了大殿,那模样儿实在无礼到了极点。 常遇春袋王俞走出殿门,指着他的背影说道:“你们看看,此子气量如此狭小,而且性子跋扈无礼,又怎么让他娶了我的好孙女儿?” 常怀玉终于回过神来,听明白了老人的这一句话儿,当场就奔过去抱住了老人的颈脖,高兴无比道:“爷爷,你真好。” 常遇春笑了一笑,对常怀玉显得疼爱无比道:“玉儿啊,你先莫要高兴,让爷爷再问他些事儿。”微微一顿,他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家玉儿过门啊?” “娶她过门?”先前还为常怀玉感到高兴的心情立即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支吾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先前常怀玉为我编出的说辞,推说道:“老王爷,会试之期降至,我现今还无心婚娶,这……这个提亲的事儿,就等到我金榜题名之后再说!”说话的时候,我留意到常怀玉朝我投来了一丝赞许的目光,似乎是说我的谎儿说得真好。 常遇春想了一想,大概也觉得我的话儿说得不错,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这话儿也说得没错,那就等你考完了会试,再议这提亲的事儿!” 我闻言暗自吁了一口气,正要随便找个借口说告辞,突然又听见常遇春说道:“我先前见你所写的攻城之法,实在老道精妙,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将校只怕也不能够写的出来,你的表现真是大大的超出了我的期望了!”微微一顿,他又问道:“你真的是出身在寻常人家么?” 听到这样的质疑,我当场浑身一震:“想不到他竟然从我的表现怀疑起了我的身份来。”自从我被朱标推下钱塘江,流落在民间开始,直至今天还是头一次有人从我的一举一动中看出了我身份的倪端来,我静静的看了看眼前的这位老人,感受着他眼中闪烁着的睿智的光芒,这一刻,我才真真正正佩服起了这一位曾为我皇祖父开辟天下的老人。 ========== 虽然说这三天每天三千字,但是看见大家的支持,阿草真的很感动,所以忍不住贴了五千字出来! 谢谢你们,另,看文的时候请不要太过正史,因为我在一开始就说明是架空的了!只要故事畅通就好,对不对? 第二十章 保佑(1) “老王爷,我当真就是燕京人士,出身在寻常人家。”慢慢定下心神,我尽量作到淡定的回答着常遇春的问话儿。 “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能说!”说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同时这样告诫自己,我并不太清楚太子朱标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但是我却很清楚的知道,朝中的许多元老功臣都是一心一意的支持着这一位“仁厚”的太子殿下的。 师父教导我权谋之术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在官场之上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如果轻易的对任何人放松警惕,又或是轻易的对任何人给予信任,那得到的下场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师父给我说起这个道理时,为了能够让我深切体会,他举了很多的例子,但是说实在,这些例子并不能真正的让我明白到这个道理的重要,直至我被朱标推下钱塘江……可能是那滚滚的潮水让我的心眼终于被洗涤干净,我很清楚也很切身的体会到,在人人为利益互相倾轧的朝廷里,绝对不能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包括我眼前的这一位开平王爷,因为我绝不能再拿自己的小命来作赌注了。 我脸上坦诚的态度显然能够让常遇春释去心头一部分的疑惑,他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看你行军布阵的法子,只觉得绝对不像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能够知道的,至少也要有能人指点,你才能明白到个中的精髓……嗯,你如果想投身军中,我可以帮你安排一个好的去处,免得浪费了你这样一个将才啊!” 常怀玉和她的爹娘听见老人这样说,都有些惊讶的打量着我,似乎不明白老人对我会这么青眼有加,因为凭他在军中的威望,只要一句话儿,我就一定能够在大吴军中有很好的前途。 不过我这种时候可不想突然间去投什么军,考上会试面见皇祖父才是现在我所要做的,于是我连忙摆了摆手道:“老王爷过奖了,我现在一心都在会试之上,投军一事……嘿,日后再说!” “你先前说你是余杭乡试的头名解元?”常遇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对我问了一句。 我连忙答应道:“我正是洪武十三年的举人。” “洪武十三年,也就是昨年的,嗯……好啊,瞧不出你倒是个文武全才。”看起来,老人似乎对我生出了兴趣,接着仔细盘问起了我的来历。 这种时候,我自然也不能够隐瞒,只要将我先前编的,和在秦山镇的种种遭遇都托盘说出,也好消去他对我的怀疑。 常怀玉虽然和我也算相识,可是大概也不曾听说过我的遭遇,听见大娇姐待我以诚的时候,她赞叹了,连说大娇姐是少有的好人;听见我为了大娇姐去教训那些泼皮,最后当众认了大娇姐为干姐姐的时候,她又用感动的目光看着我,似乎我的这个举动深得她心;当她听见我进了李府,经历了考举、救人、拜认干爹干娘的事儿后,她又对我表现出了敬佩和异样的眼光,好像想不到竟然有一个人能够像我这样做到这些事儿……我不断的诉说,她不断的聆听,彷佛我的每一个话语都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上。终于,我把话儿统统说完,他们两祖孙也好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你说来说去,还没有说出的身上的功夫,还有兵法是跟谁学的。”常遇春听完我的话儿,突然又说了一句。 “哎呀,真是一矢中的啊!”我心中暗自一惊,老人的话儿简直一下子说到了我的破绽处,想了一想后,又编了个谎话儿解说道:“我小的时候家隔壁有一个道士观,里面住着一个无名老道士,兵法武艺这些我就是跟着他学的。” “道士?”常遇春一阵沉吟,好一会儿中终于对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民间藏龙卧虎,多有不出世的高人,看来你能有今日才学,也算是上天有意成就的了。”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也算是有了个圆满的结局,之后老人还想让我留下吃个便饭,但是我留意到了我那“未来岳父岳母”的不友好眼光,只好找了个由头告辞而出了。 常怀玉亲自把我送出王府大门,我还没来得及对她说什么,她却突然先对我说了:“朱公子,这一次当真谢谢你了。” “小姐不用客气,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其实说真的,就算这一次不是常怀玉求我,如果我一早知道上门来提亲的人是那个王俞,说不定我也会义不容辞的过来帮忙了,谁让那家伙的行径这么恶劣呢! “朱公子,你这一次帮了我,我看爷爷也挺喜欢你的……唉,只怕日后爷爷会逼着你来提亲了!”说话的时候,常怀玉小心的看了我一眼,又道:“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也不知道……日后爷爷要是当真把你逼得没有了法子,那你……那你……” “小姐想说什么?”我看见常怀玉吞吞吐吐的,且斯文的脸上又自浮起了红晕,不禁随口就追问了一句。 “你要是真的被爷爷逼得没有了法子,那……那就来提亲!” 常怀玉的话儿虽然小声得几乎让人听不见,但是功力深厚的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当场就浑身一震,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斯文美貌的女子。常怀玉被我满带诧然的目光看得脸上一红,也不再说什么,连忙转身就朝着王府里面跑了回去。 我痴痴的站立在王府的门前,回想着之前的常怀玉说的那一番话儿,不断琢磨着里面的意思,心中的热潮竟然良久良久也不能够平复下来。突然,微风吹面而来,我感受到那阵阵凉丝丝的清爽,终于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后,径自往着应天书院的方向走了回去。 …… 不知不觉我进入应天书院已经过了差不多半年,会试之期也渐渐接近,我作为以考到会试为目的的人,埋首书案就成了我每天生活的最重要部分。相比之下,李子如、刘子亮和赵云杉就显得轻闲了许多,因为他们都是显贵的官宦子弟,就算考不上科举,还能通过另一个途径——举孝廉来进入官场,所以他们也就并不像我这个身份低下的“朱十七”一样了。 在我苦读的这段日子里面,因为之前有了往来,所以那日在山中遇见的五女倒是时不时会过来“打搅”我一下。 这天李灵翎又来到我的住处请教算术,这一段她每次都会找些算术题儿来给我解答,开始的时候我和她每次见面都还是以谈论算术为主,可是渐渐的我发现她似乎更喜欢和我谈论一些关于我事情,例如我喜欢吃什么,我喜欢做什么之类,让我觉得她似乎想追寻我的出身来历似的。 小心翼翼的陪着这位大小姐说好了话儿,外面李子如不时有意无意的朝我的房里张望,好像是生怕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一样。李灵翎今天不例外的让我为她解答了一道算题后,就又问起了我的事儿来,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学的算术,又问我家中有些什么亲人……一连数十个问题扔过来,直让我解说了许久,才让大小姐她感觉满意了。 说时,李灵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大概是觉得时候不早,笑着站起身来说道:“朱公子,天色不早了,我还是先走了!” 听到她这样说,我也连忙站起身来,说道:“那我送送小姐!”送她走房门前,没想到她突然一个急停转身过来,差点儿就扑进了我的怀里。我心中一惊,暗叫了一句“唐突”,连忙急急的向后跳开一步,闪避开来。 李灵翎大概是想不到我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带些诧然的朝我瞥了一眼,然后才从怀里掏出一件小物什儿来,说道:“朱公子,再几天你就要参加会试了,我听说王大仙庙里的护身符很灵,特地给你求了一个,你去考试的时候戴在身上,就一定能够保佑你高中的。” “啊?”我看了一样李灵翎手里面的那个黄色小符,只见那鲜黄色的纸上还穿着一条小红绳,心中思绪随之涌起,竟然也不知道伸手去接。 李灵翎看见我难得露出这种傻痴痴的模样儿,抿嘴微微一笑,走近前来拉起我的手,把护身符放在上面,说道:“你发什么呆啊?” 那娇好的身子离我近在咫尺,我嗅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手里触碰着那滑如凝脂的一双柔荑,心中禁不住就是一荡,更是痴痴的说不出话儿来了。 李灵翎大概感受到了我眼光中的温柔,脸上突地红了一红,随即放开握着我的手退开两步,羞答答的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儿啊?” “我……我……”我脑袋中不断回想着先前那一刻的感觉,还未能回过神来,不禁有些懵懂的道:“我送你出去!” 李灵翎大概想不到我支吾了半天,竟然是说出这样话儿,当即有些气恼朝我做了过鬼脸,转身就走出了门外,临行时还留下了一句:“你真是个呆子!” ================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把这几天未更新的一并更出来,感谢支持了! 第二十章 保佑(2) 美人离去,屋中只剩下香气萦绕,我呆呆站了一阵,待到回过神来,不禁自嘲的笑了一笑,暗想先前那李灵翎的话儿里面,似乎对我透着一丝情意,怪不得先前还有意无意的问我在家中有没有订亲呢! 翻看了手上那张黄色护身符,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它才好,也只有小女儿家才会想着折腾这些事儿,其实考科举哪会因为拿了一张护身符就能考中的?只有胸中有才学,那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不论怎么说,这一张护身符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因此我就顺手把它放进了怀里了。 又看了一会儿的书,突然门外李子如有些慌张的跑进我的房里来,说道:“十七,院子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就有人找,用得着这么冒失么?”我心中嘀咕了一句,也就随着李子如走出了房外。 才出得院门,我就看见沐慧神情冷淡的站在了外面,同时间我也明白先前李子如为什么会有那么慌慌张张的表现。要知道我和沐慧“有一腿”的事儿在应天书院已经是传的人尽皆知,怪不得这时候看见沐慧敢到住处来找我,李子如会这么大惊小怪了。 “沐小姐,有什么事儿么?”我走上前去,和声问道。 这些天来,沐慧也不是没有来找过我,只不过为了避嫌,她总会在晚上才来找我,而且每次总会和我一起走到书院外面的僻静处,让我吹奏洞箫给她听。我因为信守当初答应她可以随时给她吹奏的诺言,所以每次都很顺当的为她吹奏了。在和她数次“幽会”的过程中,我和她也试过几次箫箫相和,虽然没有琴瑟相和来得那么和谐好听,但是所谓交音更比交心难,我们两人也算得上一对相识互敬的知音人了。 “你随我来!”沐慧很淡然的说道。她每次都是说出这样一句话儿,然后就把我带到书院外面了,这一次我仍然很顺从的跟在她的身后。 走到书院内的一处僻静处,沐慧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好一会儿,突然问道:“我……我听说朱公子要去考今科的会试,是么?” 我正奇怪她今天怎么不出书院,听到她这样问,当即便点了点头,应道:“原来小姐也知道这件事儿啊!” 沐慧沉吟了一阵,突然说道:“我听人说,古往今来,许多科举未第的人都去自杀了,这些冤魂的魂魄就聚在了贡院的考场里面,所以那里是冤魂最多的地方,公子听说过这些事儿吗?” 我闻言暗自一笑,只觉得沐慧虽然因为才学过人而显得有些个性高傲,可是她一出生就是沐王府的小郡主,大概对于世事是有很多是不知道的,因此才会相信这种鬼神之说,于是我就摇了摇头对她解说道:“沐小姐,这些事儿都是街尾坊头的好事之人传说罢了,不需要放在心上的。” “公子怎么能这么说,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些事儿总要提防着些的。”说话的时候,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符递给我,说道:“昨日我到那老君庙里,那庙祝公公告诉我,说每届考生去参加科举的时候,贡院里面的冤魂就会出来捣乱,所以很多考生会无缘无故的名落孙山……嗯,那庙祝公公说,只要公子你拿着这个护身符,就一定能够让那些冤魂不敢近你的身了。” “这……”我接过那张红色的护身符,想起之前也曾在一些香火鼎盛的庙前,见过有人招揽卖符的,敢情沐慧就是相信了人家这些为了骗钱的鬼神之说,才会把符买了回来。我正想再对她解说什么的时候,抬头看见她一脸关切的望着我,心中不禁一热,想到她如此冷淡骄傲的性子,这时候竟然为了我去听信这些庙祝的话儿,这番深情厚意,我又怎么好再作推搪。 “谢谢小姐了,这符我定会戴在身上,日后如果真的能够金榜题名,我定然不会忘了小姐今日对我的恩情!”经过之前李灵翎送我护身符的事儿,我这时候的口舌也变得甜滑了许多。 沐慧听见我这么说,脸上当即泛起一丝红晕,只是也掩不住欢喜道:“只不过是一道护身符而已,又有什么恩情了?” “不,小姐对我的好,我一定会记在心里面的!”看来好话儿是人人爱听,我不禁有些后悔先前对这李灵翎的时候怎么就不会说这样的话儿来。 沐慧听见我的话儿更加“放肆”起来,当即红着脸儿啐了我一口道:“什么好的坏的,公子你可不能乱说,要是让旁人听见了,可当真……当真不好了……” 我清楚的看见眼前这高傲女子的这副春qg荡漾的神情,情不自禁就脱口说了一句:“这儿没有旁人,只有我们俩儿!” 我也未曾想到自己竟会说出“我们俩儿”这样的轻薄言语,沐慧听了这一句奇峰突出的话儿,脸上更见通红,终于娇羞难当之下,她急急的抛下一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然后就像逃似的沿着来路奔了回去。 我呆呆站在原地痴想了好一会儿,回想着之前撩拨得沐慧情迷意乱的情形,心中不自觉生出一丝销魂的感觉来,同时下身也变得有些燥热难当。 “这种感觉真好啊!”沿着来路慢慢行回,我暗自轻叹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好像喜欢上了这种撩拨女子的勾当,那种莫名的冲动,一直在心中汹涌。 回到住处的时候,我正要踏进院门,突然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叫唤我道:“朱大哥,朱大哥!” 我不用回头,一听这把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就知道来人肯定是柳如翠无疑。这一段这个小家伙也没少来找我,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徐元春是表姐妹的关系,她不论去到哪儿,徐元春总会陪伴在她的身边。 我回过头来,没好气的对柳如翠说道:“柳大小姐,会试之期将近,我可真的没有空闲儿陪你四处游荡了,你还是另找他人!”如果照着平日柳如翠来找我的情形看,她必然是想约我陪她到京城各处去游玩胡闹的,所以我没等她开口,就先一步封住了她的话茬儿。 柳如翠和徐元春走近前来,听见我的话儿,当即嘻嘻一笑,说道:“朱大哥,我今个儿来不是为了让你陪我四处去玩的,是表姐她让我陪她过来的。” “哦?你是陪徐小姐过来的?”我和她们这两表姐妹相处了这么久,徐元春主动来找我,这还是头一遭,不禁有些奇怪的问道:“不知道徐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徐元春之前听得柳如翠的话儿,脸上已经红了一红,这时候听见我用这么奇怪的语气问她,她当即就羞得说不出话儿来了。一旁的柳如翠见状,反对我问道:“怎么?人家沐姐姐来找你就行,我元春表姐来找你就不行了么?” 我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微微一笑后,摆手道:“小姐要找我自然随时都可以,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么?” 柳如翠见徐元春还是羞红了脸不敢说话,就抢着先替她说了:“我表姐听说你要考科举了,所以特地和我到文魁殿为你求了一道符,到时候进贡院考试的时候,你就把符带在身上,一定能够保佑你高中。” “又是护身符?”我心中一阵奇怪,也不知道今日究竟是怎么了,这些女子接二连三的给我送来护身符,实在让我有些穷于应付。不过心念只是微微一动,我到底还是连忙道谢说:“这么说来,我真要谢过两位小姐了。” 柳如翠满意的笑了一笑,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徐元春,徐元春在她的示意下从怀中掏出一道黑色的小符,送到了我面前。我接过那符看了一眼,佯作出一副欢喜的模样儿来,道:“噫,这可神了,怎么我一拿到这符,就觉得好像全身都有些不同了?” “真的?”柳如翠眼睛一亮,“看来这符还真有那么些神力,这样倒是不枉我们给添了一百两的香油!” “一百两买一道符?”我之前也不过是胡乱说说哄她们两人欢喜罢了,想不到从柳如翠的嘴里竟听到这黑色的小符原来要花费一百两的银子,要知道一百两银子已经可以买到一座很大的宅子了,一道怪力乱神的符怎么值得了这么银子。 柳如翠一向花银子如流水,她这时候看见我的惊讶,得意的点了点头道:“这一道符我和元春表姐可是看着那庙祝公作了一天的法,才求来的,你可别小看了它了。”微微一顿,她又转头对徐元春道:“看了那一百两倒也值得,不然朱大哥怎么会一接过符,就觉着不同了呢?” 虽然对她们这么胡乱花银子,心中大是不以为然,可是想起她们倒也是一片苦心,便不愿意说破了,笑着道:“看来这贵的东西就是非同寻常……嗯,日后我如果能高中了,一定不会忘记两位小姐的好的。” 第二十章 保佑(3) 我这句话儿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说出来了,第一次是对着沐慧的,第二次就是对眼前的柳如翠和徐元春,我的话儿也越发说得纯熟好听。柳如翠听了我的话儿,立即就显得高兴无比,她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也不用谢,只要你当真记得我们的好就成。”同一时刻,我留意就连一直羞红了脸儿不敢说话的徐元春,眼睛里面也流露出了欣喜之色。 装作慎重小心的将那黑色护身符放在怀中,我又和柳如翠、徐元春说了一会子的话儿,不过这一路上大体只有我和柳如翠说话的时候多,徐元春搭话的时候少。说着说着,我突然想起了之前那徐元春师父的事儿,想了一想,当下对柳如翠说道:“柳小姐,我有些事儿想单独和徐小姐说,你……你……” 柳如翠一听我这话儿,顿时就瞪了我一眼,道:“你要对我表姐说什么?哼,就你偏心!”虽然嘴里骂骂咧咧,但是她还是顺从的走到了远处等徐元春,只是眼睛不时朝着我们这边望过来。 徐元春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朝着远处的柳如翠望了一眼后,问道:“朱公子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么?” 我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上一回小姐说我的武功是那个什么魔门的功夫,不知道问了令师了吗?” 徐元春想了想,道:“我师父如今正在闭关之中,我也见不着她老人家,所以还未问呢!” “原来如此!”我闻言稍稍安下了心来,又打探道:“听姑娘的话儿,想来令师一定是极有名望的前辈高人了,不知道令师的名讳是……” 徐元春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得意加上自豪的神色,答道:“我师父就是无定庵的庵主云离师太。” “无定庵?”我心中一惊,师父从前说起江湖上的正道门派,曾特地提起过这个无定庵,说这个无定庵和天雷寺并称为佛门两大门派,其中那庵主云离师太更是了不起的人物,在正道英雄榜上名列第三。 “不行,绝对不能让云离师太知道我映月宗传人的身份。”我满怀心事的看了徐元春一眼,虽然觉得对不住眼前这个婉约娇羞的女子,但是不论如何这时候我也要把她弄到手,让她的心全向着我才行。 “原来小姐是云离师太的弟子,真是失敬了。”说话的时候,我又朝着徐元春长身一躬作了一揖。 徐元春被我这个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顿时闪身让到了一旁,说道:“公子,你……你别多礼……” 我要的正是她的这一份慌乱,当下欺近前去,来到她的身前缓声道:“小姐,这一次我若是真的能够高中,定然不会忘了你的,我……我,你……你……” 徐元春听着我突然这么说话,脸上变得一片通红不说,心跳声也一下子变得清晰可闻。好一会儿,她竟是看也不敢看我一眼,只是双手搓弄着衣衫角儿,然后说了一句:“公子,我……我要走了!”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朝着柳如翠那边跑了过去。 那边柳如翠早就“窥视”了我们这边好久,这时候大约是看见徐元春现出一副慌慌张张的模样儿,顿时就大声问了一句:“元春表姐,你这是怎么?” 徐元春也不多说什么,一把拉着柳如翠就朝着仕女堂那边走回去了,我远远的还听见柳如翠一边走,一边还在追问道:“元春表姐,朱大哥对你做什么了?说什么了?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我望着她们两人的背影,满意的笑了一笑,这才走进院子里去了。 这日晚间时候,我的人还在茅房之中,就听见外面李子如又来唤道:“十七,你……你又有人来找了。” “又有人来找?今天来找我的人还真多啊!”我暗自思量了一下,那天在山中碰见的五女已经来了四位,只剩下的就是常怀玉,莫非这一次来找我的就是她不成?急急忙忙提着裤头就跑出茅房,我还真感到有些分身乏术,现下简直连上茅厕的空闲都没有了。 来到院门外面,果然看到的就是常怀玉,她今天身上穿着一条淡黄色的浅色衣裙,衬托着她斯文大方的气质,还真是美得让我就感觉心头一跳。 “常小姐,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儿么?”一边说这话儿的时候,我一边揣测着按照先前那三次的经历,这一回常怀玉该不是又要给我送来护身符了! 常怀玉闻言瞥了我一眼,有些大异于常的对我说道:“莫非……莫非人家没有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么?” “哎呀,她今个儿怎么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了!”我知道自从上回从那开平王府回来之后,常怀玉对我就带着一丝的情意,只是见她如今对着我时表现出来的旁人难以见识到的娇嗲神态,我心中当即就情不自禁的荡了一荡。 “小姐要找我,自然是随时都可以的。”我定下心神,连忙和声说了一句。 常怀玉满意的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今个儿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有样东西想给你罢了!” 我心中一愕,暗道了一句“来了”,同时问道:“不知道小姐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呢?” 常怀玉从怀中摸出一张绿色的小符,交到我的手里道:“公子就要参加大考,我特地到土地庙里求了一道符,保佑公子日后能够高中。” “果然又是护身符啊!”接二连三的收到护身符,我开始有些疑惑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她们五个人都来送我这些小玩意儿,因此便试探着问道:“小姐的好意我真是感激不尽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小姐会突然想起送这护身符给我呢?” 常怀玉抿嘴一笑,道:“前日那李姐姐当着我们一众姐妹说,但凡考科举的举子,都要带着一个护身符进贡院才好,如果不然,只怕会在贡院惹来邪运的。”微微一顿,她又接着道:“公子你才学出众,料想这区区的会试还不是手到拿来,怕就怕被贡院里面的邪运缠上,无端端的名落孙山……呸呸呸,你看我,怎么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儿来了……嗯,公子一定会高中的。” “原来是这样的啊!”我到了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她们会这么不约而同的给我送护身符来,敢情是那李灵翎不知道在那里打听到了这些事儿,又不小心对着众女说了出来,她们都将这事儿记在了心里面,所以才会为我求来这“能保佑高中”的护身符的。 “美人之恩,教我如何消受啊!”想起她们五人为了我这个“区区”的朱十七,竟然如此落尽了心力,心头顿时就有一股热流涌起。且不说什么其他别的,就说她们把我参加会试的事儿都放在了心上这事儿,已经能够让我感动莫名了。 “那我真是谢过小姐了。”我心情激荡之下,情不自禁就向着常怀玉行了一礼。 常怀玉见状,连忙侧身避过,道:“你不用这么多礼,便当是之前你帮了我那一回!”微微一顿,她继续说道:“只怕日后我爷爷还要逼你提亲之类的事儿,你……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应付!”说完,她又朝我笑了一笑,转身就向着仕女堂那边行回去了。 “提亲啊!”我苦苦一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想着想着,我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像她这样的好女子,就算真的与她成了亲,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想时,我又回想起了常怀玉的音容笑貌、玲珑身形,不觉间难免又有一股躁热生出…… 又过得十余日,终于到了会试之期,我和李子如、刘子亮三人一大早就赶赴贡院去,赵云杉虽然不去考这一次的会试,但是也陪着我们三人一起来到了贡院门前。 贡院又称“棘围”,因为它四周的高大围墙上还布满了荆棘,所以才有这个称呼。应天的我大吴的都城,因此这个应天贡院就是举国最大的了,单是供考生应试的舍间就有两万多间,加上那些考官、监察们的休憩之地,整个贡院共占地六百多里,实在整个京城中少有的如此壮观的建筑群。 在贡院的大门上面,正中的一块大匾上书着“贡院”两字,“明经取士”和“为国求贤”两句话则分题在两座石坊之上。贡院的大门分为三重,一曰头门,二曰仪门,三曰龙门,门上书有李笠公翁“变化鱼龙地”、“飞翔鸾凤天”等楹联,实在让人一看这气派,心中就莫名的生出一些紧张。 因为这会试考试要耗费许多时候,所以我们三人都早已备好了食盒,等进入舍间后饿了的时候再吃。来到贡院门前的时候,这里已经人山人海,各地赶来赴考的举子实在不在少数,要知道这科举就是无权无势的读书人唯一出身的地方,因此朝廷这一开科取士的举动也就很得到读书人的支持了。 在考场前面转了一圈,我看见有许多举子还在手拿着儒家的经典拼命看着,心中不由一阵好笑,暗想:“读书的功在平时,到这时候才来紧抱佛脚,又作得什么用?”不过这倒也罢,最好笑的是一些小贩竟然在这种时候跑过来偷偷的问我想不想买考题,那种惺惺作态、且欺神骗鬼的样子倒是很让我放声大笑了一遭。我笑着的时候,那小贩连忙骂了我一句书呆子就转入人群之中,一会儿就看不见人了。 第二十一章 赴考(1) 因为这一回应天书院参加会试的学子众多,因此杨院士特地在贡院门前稚支起了一顶极大帐篷儿,以供书院的学子们休憩。我和李子如等人坐在帐篷里面,从那杨尚思的嘴中才知道每回会试开始时,考官和监察们总要在夫子庙那边拜祭了诸位圣人,然后等到正午,主考这才会命人打开大门让考生们陆续进场。 正等得有些心焦的时候,突然听见左首不远处有人叫唤了我一声,我愕然回首一看,才见原来是李灵翎、沐慧等五女,她们今日一个个都穿着仕女堂的特有衣饰,一起来到了贡院门前。 我怔了一怔,随即看到许多在贡院门前百无聊赖的等待着的举子门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要知道李灵翎等五女样貌娇俏,适逢这贡院门前聚集的又都是年轻男子,因此他们的目光也就不可避免的被五女吸引过来了。 我看见柳如翠向我招手,连忙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同一时刻,我心里面想的是自己在应天书院中的“名声”已经够大了的,这会儿又有这么五位小姐公然来找我,让人看在眼里,以后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这倒还罢了,更让人难堪的事儿出现了,正因为美人的招手,贡院门前那一众从全国各地聚集来的举子一起把目光投到了我朱十七的身上,其中包含着艳羡、惊叹、嫉妒、奇怪等等各种各样的意味儿。 “几位小姐,你……你们怎么都来了?”我适应了一下成为众矢之的的感觉,压低了声儿对五女问了一句。 “今个儿啊,我们是特地来送你进贡院的。”这种时候,在其余四女都有些羞涩的时候,柳如翠还是那么胆大妄为,她嘻嘻一笑后,立即就把来意说了出来。 “送我?”我看着眼前这一个更比一个娇俏的女子,心中突然生出一阵感动:“她们都是多好的女子啊!她们对待我的心意是那么的真诚,就如同亲人一般,那淡淡的关切甚至更超越了亲人的感情,能有这样一群红颜知己,我朱长洛我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以公子的才学,这一回一定能够如愿高中的,公子只要尽力去考就好,莫要惊惶了。”常怀玉对我微微一笑,低声说了一句。 李灵翎听得常怀玉的话儿,也点了点头道:“公子只需放心去考就是了,如果你都考不中,那这世上就没有能够考中的人啦!” 沐慧闻言,突然出声道:“公子满怀经纶,这一次一定能够金榜题名。” 柳如翠赞同的笑道:“就是就是,朱大哥一定能够考上的。” 五女之中,只有徐元春羞红了脸,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 常怀玉的斯文清秀,李灵翎的机灵可人,沐慧的傲气淡然,柳如翠的娇蛮大胆,徐元春的婉约娇羞……我不知道如果我不是这个博学多才的朱十七,她们是否还会一样的对我,但是这一刻我却知道,不论我是朱长洛还是朱十七,她们的身影都已经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上。 我正感动时,李灵翎把我微微拉到一旁,压低了声儿问道:“朱公子,你带着我给你的那张护身符了么?” 我心中一动,随手从怀中就摸出了一张护身符来,对她笑道:“带着带着,你看,这可不是?” 李灵翎听了我的话儿,原本还满意的笑了一笑,可是当她看清楚我手上的护身符后,有些诧然的问道:“这是什么符?嗯,我那张可是在王大仙的庙里求的。” 我闻言也是一怔,连忙低头去看时,却见那符是黑色,心中不禁暗叫一声“糟糕”,想不到这错手之下竟然摸到了另一张护身符出来。倒是一旁的柳如翠眼尖,看见我把她和徐元春送的护身符拿了出来,顿时嘻嘻一笑,蹭了过来说道:“朱大哥,你果然把我和表姐送你的护身符带着了。” “真是糟糕透顶啊!”我眉头一皱,暗忖:“原本拿了个错的出来已经够糟了,想不到这小妮子又偏偏会在这时候跑来添乱” 一时之间,李灵翎皱着眉头盯着我,不时又转眼瞥了瞥柳如翠和徐元春,那神情实在让人难以捉摸。我一见李灵翎的“神色不对”,慌忙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符来,笑着说道:“李小姐,这……你的我也戴了……”话儿还未说完,我就发现我拿出来的那张符更不对劲儿了,那张符竟然不是鲜黄色的,反而是红色的,顿时嘴里的圆场话儿更没法往下说了。 李灵翎有些气恼的看了那符一眼,淡淡道:“朱公子,这符又是谁送的啊?” 我们三人这么一闹,其余三女都聚了过来,沐慧大概是看见我把她送的符戴在了身上,立即就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只是又见我当众拿了出来,顿时就不知就里的说道:“朱公子,这符……你……你收着就是,怎……怎么拿出来了?” “怎么会在我的身上出现这样荒唐事儿!”我今早匆匆出来,哪想得到李灵翎还要特意看看我有没有把符带在身上,因此只把那四张护身符都一并塞入了怀中,想不到这时竟然闹出了这场闹剧来。 “唉,朱公子,有了几位妹妹的符,那想必你是把我的符给扔了!”李灵翎听见沐慧的话儿,自然也明白了这张红色的护身符是她送给我,她脸色接连变幻了几下,终于颓然无比的轻叹了一声,几乎是带着哭泣声音的说了一句。 见到她露出这种黯然神伤的神色,我心中莫名一痛,连忙辩解道:“不,不,我怎么会扔了呢?这几日我一直都放在怀中呢!”说话的时候,为了再不出差错,我索性把怀中仅存的那一黄一绿的两张护身符都一并取了出来,亮在了她们的眼光之下。 李灵翎看见我把她送的符拿了出来,脸色这才稍霁,可是转眼看了看那张绿色的小符后,又紧盯着我道:“那这一张绿色的又是哪一位姑娘送你的呀?” 我朝那符看了看,不禁望了一眼常怀玉,常怀玉也正朝我望来,两人的目光一触,她顿时就满脸通红的垂下了头去。 看到我和常怀玉的这种神情,其余四女大概都猜得个八九不离十,她们一个个眼怔怔的看着我手里面红红绿绿、黄黄黑黑的四张护身符,也不知道心里面在想些什么。我心怀忐忑的暗自留意到,她们相互间时不时朝着同伴偷望一眼,然后极快的转开;她们又时不时有红潮自脸上升起,接着又突然呼吸急促起来;而且眼睛里面还时不时闪烁着明亮的光彩,跟着又稍稍的黯淡下去……“真是应了那一句女儿家的心思变幻莫测啊!” 好一会儿,我留意到附近许多举子大概是奇怪于我们几人为什么突然都沉默不语了,因此不断向着我们这边张望,我的脸上顿时不禁一红,讪讪的把那四张护身符又藏入怀中,说道:“几位小姐的好意我朱十七都心领了,日后定有报答你们的一天的。”说时,我也不敢再在她们身边逗留,转身便向着李子如那边回去了。 李子如、刘子亮和赵云杉三人见我走回来,都露出了一派羡慕的样子。因为李子如和赵云杉之间的畸形关系,而刘子亮心中爱慕的又是李姬如,因此对我如此纵情花丛,在他们三人的眼里也就没有了别的男人的嫉妒了。他们说了些话儿来取笑我一阵后,很快就要到了贡院开门的时候。 早在贡院门前等候多时的举子心情焦虑的望着那两扇朱红颜色的大门,终于,那两扇门在“咯吱”的一声沉响过后,慢慢的打了开来。一时间,所有参加会试的举子都一起朝着贡院里面用去,那种情形真的是人潮汹涌,壮观非常。 我和李子如、刘子亮三人站在人潮后面,看着前面的情景,心中真是感慨非常。要知道根据我大吴的科举规矩,但凡各省乡试中试的举子、还有国子监的监生才能够参加会试,这举国的数万参加会试的举子之中,每一次朝廷大约只录用三百余人,也就是说,只有会试中的前三百名者,才有机会高中榜上。由此可见,能够中试的人简直就是星河沙数,少得可怜,相反没中的人也就多不胜数了。看着眼前这么多的人涌进考场,不禁让我很是感叹究竟有多少人能够中试,而等待着我们这些赴考举子的,究竟又是什么样的命运! 会试共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都是先一日进场,然后过一日出场。三场所要考试的项目,就是那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论。说起来,这些要考的项目都是我的拿手好戏,因此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紧张的。 进到考场,四名主考分别在可以监视一众舍间的阁楼上说了一番话儿后,这才让监察们发放试题,开始考试。 第二十一章 赴考(2) 在接下来的数天里面,我全心都沉浸在了会试的作题当中,虽然说那些试题并不让我感觉有多难,但是因为试题的繁琐大量,我在舍间里面倒也经过了几番的折腾,才将那试题要求的文章作完。说起来原本像我这样一个燕王王子,是并不需要经历这种科举考试的,但是这时候经历了之后,才知道科举之中的艰辛。因为考试期间的几日之内,所有的事儿都要在小小的舍间里面解决,所以心智体力稍差者,只怕都要晕倒其中,我的隔壁处就曾有几个举子被人硬生生的抬了出去。 终于考完会试,我把应题的文章都作得花团锦簇、字字珠玑,再加上我那一手极好的字,想来入个三甲之内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李子如和刘子亮两人就不同了,他们因为平日不如我用功,这会儿据说是那策论写得马马虎虎,也不知道能不能中,因此倒是显得烦恼无比了。 会试又称为春闱,那是因为会试之期正处在了春节的期间,等到会试过后,十五元宵也就过去了。我和李子如三人见考完了会试,左右又无心听讲,因此便离开了书院,各自回到应天城内的家中,也好感受一下那过年后残余的一些喜庆气氛。 我们两人才回到家中,就听见那些下人大声叫唤着跑进府内禀报去了:“两位少爷回来,两位少爷回来……” 两人在大厅等候一阵,李府上下一众人等都闻讯走了出来,当先的自然是李孝儒和李夫人,后面还跟着李月如、李姬如和李向如等人。李孝儒和李夫人等人看见我们两人回来,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李月如眼中更是立即现出了一阵光彩,内心的欢喜可想而知。在这当中,我最留意的李姬如反而除了嘴边淡淡的笑容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示,这不禁让我感觉有些寥落。 “十七、子如,这一次考得如何啊?”李孝儒一开口,就问起了我和李子如会试的事儿。 “这一次会试还算勉强做完,也不知道会不会中。”虽然我的心里面自信满满,但这时候还是谦虚的说了一句。李子如等我说完,也很老实的说考得并不太好。 李孝儒听完也没有显得有什么异样,微微一笑后道:“科举虽是读书人出身的一途,却并非唯一的一途,你们不论考得如何,也不需要灰心,要知道学海无涯,又哪是一两场科举、几道命题就能考得完的?”我李子如向来敬重李孝儒,听到他的这番话儿,连忙恭声答应了下来。 众人又说了一会子的家常话儿,李月如突然坐到了我的身边说道:“十七哥,听说近来有一个既有名的戏班子在西明园唱戏,反正今日得闲,不如一起去看看!” 自从上回我救了李子如的性命后,我就发觉李月如真的算是对我情根深种了,她寻常有事无事总爱来找我说话儿,后来我去了应天书院,她又每回趁着李子如回家的时候,让他给我捎去不少的东西,说起来她还真的有那么些贤妻的模样儿。 看见李月如满眼的期待,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意无意的又望了一眼李月如身后的李姬如,我望向她的时候,她也正望着我和李月如,两人的目光这么突地一触,她脸上罕见的微微一红,然后就极快的别过头去了。 我想了一想,相比起来,李姬如那种冷淡而且带些神秘的气质或许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心生爱慕,可是李月如表现出来贤惠和顺从,只怕却更能让男人享受到弄妻之乐,因此我把目光重新投在李月如的身上,笑道:“你若想去,我陪你去就是,反正这几日也没什么事儿好做。” 李月如见我答应,顿时就高兴得嫣然一笑,大概对这件事儿已经是期盼很久的了。想了一想,李月如大概是觉得只和我孤男寡女的单身出去,会教人说闲话儿,便又转头去对李姬如和李子如道:“大哥,堂妹,你们也一起去西明园看戏?” 听得李月如相邀,李子如很爽快的就答应了,而李姬如略微想了一下,似乎如有若无的看了我一眼,终于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吃过晚饭,我们四人准备妥当就一起往西明园赶了过去。那西明园是整个应天城里最大的戏园子,因为这几日有一个极有名的戏班子在里头公演,因此城里面有个闲钱的人都朝着西明园钻了。 来到西明园的时候,周遭已经是人山人海,不过因为李月如早就已经卖好了门票,所以我们很轻易的就进到园子里面。说起来这一场戏,倒也算是好看,其中那戏中说的是郭子仪的七子八婿为他贺寿的故事,欢欢喜喜的场面看了教人心情顿时大好,就连李子如之前因会试的事儿感觉郁郁,看了这一场后也变得爽朗起来。 看完了戏,众人都觉得有些腹中空虚,便走到了西明园旁的一家精致的饭馆吃些消夜。才在饭馆之中坐下,我就看见门外走进了几人,其中三男两女,看起来也是刚从戏园子出来。 等到看清楚那五人的相貌,我突地发现原来其中有一人竟然是大熟人,恰恰就是那日在开平王府遇见过的王俞。我看见王俞的时候,王俞也看见我,他先是微微一愕,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不过很快的他又露出一脸笑容,招呼道:“我倒是谁呢,原来是朱兄啊!” 李子如等人见王俞向我打招呼,以为是我遇上“熟人”,不禁都抬头朝着对方的五个人打量过去。对方剩下的那两男两女见状,大概也以为王俞是遇上朋友了,因此都一起站在了原地,朝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双方这么一互相打量,我很快就看清楚了对方几人的相貌。除了王俞之外的那两名男子,一高一矮,两人都生得清秀过人,看起来应该是不会武艺的。而在这两名男子身旁的那两位女子,才是吸引了我最多目光的人。 当先那一位长着一副瓜子脸,相貌娇媚好看,一副玲珑浮凸的身材极是热火。不过看起来,她的年纪似乎要比对方所有人都大一些,眼睛瞟向我们这一边时,竟然大胆无比的现出一派春qg荡漾额模样儿,让人看了也情不自禁心中泛起一阵热流。 再看那旁边的一位女子,我顿时又吸了一口冷气,心里想的乃是着世间怎么还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同时我又情不自禁回头朝我们这边的李姬如看了一眼,因为我觉得我所认识的女子之中,也只有李姬如能够和她相比较了。 一个冷面惊艳,一个飘渺动人,她们都各自有着不一样的美,看着李姬如的时候,我的心里面会觉得李姬如要比那女子美上一些,可是当我的目光再转向那女子的时候,我又霍然觉得她似乎要更胜一筹……孰美孰逊,真是一时间也难以比较分明。 “王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眼见王俞过来招呼,我也不能没有了“容人”的雅量,因此便笑笑的回答了一句。 很亲近的握了握手,王俞大概也留意到了身边李姬如和李月如的美貌,他笑着问了一句:“朱兄,不知道这几位是……”我和王俞这种亲热的举动看在旁人的眼里,大约还会以为我和他乃是相交了多年的好友。 我嘿的一笑,介绍道:“这几位是御使李大人的公子和千金,还有李大人的侄女儿李小姐。” 王俞脸上微微露出惊容,看着李姬如道:“莫非就是‘天柱一峰擎日月’的李姬如小姐?”说时他更是着意朝着李姬如望去两眼。 对方众人听到王俞的话儿,也都满带惊讶的打量着李姬如,我暗自留意到尤其是对方的那两名女子,她们的眼中都不期然的闪过一丝光亮。 王俞看见我点了点头承认,便又转头对着身后那能够和李姬如媲美的女子道:“胡梅馨小姐,今日可真是巧了,竟然在这儿碰上了李小姐。来,我为小姐介绍介绍,这一位是朱十七兄,余杭乡试的头名解元” “原来她就是胡梅馨?”我闻言大吃一惊,转眼又看了看这名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实在想不到自己竟会在这种时候、这种场合碰见她。 那胡梅馨脸色淡然,朝着李姬如看了一眼后,只说了一句“我不想识这些无关要紧的人儿”,就径自在饭馆里面找了个座儿坐下,那个态度实在无礼之极。 “好个跋扈的小妮子!”之前在皇祖父的寝宫里就已经领教过胡梅馨的无礼,想不到今天一见,观感更比上次还差,心中不禁恨得直咬牙:“日后你若让我娶进门来,定要好好的调教你一番才是。” 第二十二章 震慑(1) 听了胡梅馨的话儿,不仅是我,就连我身边的李子如等人都露出了些气恼的神色。王俞见状,虽然他与我不和,但大概在美人面前也不愿有失礼数,连忙就圆场道:“我来介绍介绍这几位……”说话时,他又把身后那几人都为我介绍了,看起来倒是殷勤无比,不过我注意到,他一边说话的时候,眼光一直盯在了李姬如的身上。 原来在他身后那两男一女,也个个都是名家子弟,并不是寻常人。那身材较高的男子,乃是中山侯汤和的孙子汤从文,而另外矮的那位则是卫国公邓愈的孙子邓留逸。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两人的祖父一生征战沙场,到老才希望儿孙从文,至少从他们两人的名字来看,就很有这样的意思。 至于那个女的,她的身份就更是我张目结舌了,原来她竟然就是我那皇祖母的堂妹马泳薇,据说是马家和我皇祖母同辈中最小的一个人。虽然之前看起来觉得她已经有些徐娘半老,可是这时候知道她的身份之后,又觉得她实在年轻得要命,如果真要较真起来,我还得称她一声姨婆呢! 一番介绍过后,两边的人都友好的打了招呼,就各自坐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再也不多说什么。李子如等到王俞等人走开,突然轻声说道:“原来她就是马郡主了,想不到居然在这儿碰见了。” 我闻言一奇,觉得李子如好像听说过一些什么,便问道:“怎么,莫非大哥知道她?” 李子如嘿的一笑,说道:“她的名声这么响,在应天城里有那家官宦子弟不知道她的?” “这么出名?”我心中更是好奇了,忙问:“这是为何?” 李子如瞅了瞅李姬如和李月如,凑到我耳边说道:“我从前听说这位马家的郡主啊,是个名声不太干净的主儿。她最喜欢勾搭年轻貌俊的男子以作入幕之宾,然后玩弄厌了,又将这些男子弃之如履,因此在京城暗地里都传她是黑寡妇再世。” “哦,有这样的事儿?”我闻言情不自禁朝着那边的马泳薇看了一眼,不想这时候她好像留意到了我的目光,也转眼向我瞧来,两人的目光这么一触,她不但不避开,反而趁机向我抛来了一记媚眼,实在让我狼狈之极。 转过头来,我又对李子如道:“可是她这般年纪,看来也不小了,为何当今孝慈皇后也不管管,为她找个人家?嗯,任由着她这么胡来,岂不是有辱皇家的体面吗?” 李子如摇了摇头,接说道:“我听人说啊,这位马郡主从前是嫁过人的,可是也不知道她不是天生克夫,她的那位郡马好端端的一个人儿,想不到一娶了她后,没到十三天就一命呜呼了,你说这事儿奇不奇?” 听到李子如这样说,我也算是知道了个来龙去脉,敢情我的这位“姨婆”是新婚丧偶,又难耐闺阁之中的寂寞,因此这才变成了如今这般放荡的模样儿。“只是这胡梅馨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虽然不知道那汤从文和邓留逸是怎样的人,但是只从我对王俞和那马泳薇两人的观感看来,他们就并不像是什么正经人,这个时候胡梅馨和他们混在一起,当即不禁让我皱了皱眉头。 李子如的话儿不但我听到,李姬如和李月如大体也听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怀着同样的心思,李月如说道:“我从前就人说起,京城里面有名的才女除了那不出闺阁的宋才女外,就数姬如堂妹和那胡梅馨小姐了……我从前还想着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想不到现下一看,她却和那样的人在一起,真是让人好生失望啊!” 虽然胡梅馨的容貌美丽,可是看见了她之前的跋扈模样,再加上这时候的猜疑,因此心中对她倒是少了那么些兴趣,只是转头和李子如等人合计着叫来几样吃的,然后又说起了话儿。在整个过程中,李姬如也没有说话,她只是在间中有朝着我看来几眼,让我感觉到她似乎有什么事儿想对我说。 我们叫的饭菜终于上来,正起筷吃着,我就看见王俞突然站起身来,极快的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好一会儿后,他才又匆匆的走回饭馆,若无其事的和他们桌上的那几人继续闲聊起来。虽然不知道王俞是为的什么事儿,可是我也并没有太多在意,又继续吃了起来。 过得一阵,我们几人都大约吃饱,正想着结帐走人,忽然看见从门外走进来了几名锦衣汉子。那几个人个个身材魁梧,一脸阴骛之色,只看外表就不像是善良之辈。他们一进到饭馆,立即朝着里面的众人扫了一遍,好像是在寻找什么,最后终于把目光停在了我们这桌众人身上,看样子找得就是我们。 我虽然不能确切的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但是模模糊糊之间也觉得这事儿好像是冲着我来,还未来得及细想,就看见那几名汉子径自朝着我们这桌走了过来,领头的那汉子从怀中掏出一块牙牌,说道:“你们谁是朱十七?跟本校尉走一趟。” 果不其然,只冲着这句话儿,就知道对方是冲着我来的,我心念微的一动,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就是朱十七,不知道几位是?” 那汉子眉头一皱,说道:“罗嗦什么,你跟着走就是了。” 我看见对方神态如此无礼,心中顿时升起了些恼怒,嘿的一笑后道:“几位既然不肯自报来历,我朱十七怎么说也身负功名的人,请几位恕我不能从命了。” 我们这边这么一闹,顿时整个饭馆里面的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就连王俞那一桌也都停下了话茬儿,一起朝着我们这边张望。 “嘿,想不到一名举子还这么横!”那汉子冷冷的一笑,又道:“好,你听清楚了,本校尉是锦衣卫的,这下肯跟着走了?” “他怎么知道我是举子?”我听到那汉子的话儿,心中突地一动,不自禁朝着王俞那边瞟了一眼,又对那汉子道:“既然是锦衣卫的校尉大人,那我想请问一下,不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事儿呢?” 那汉子眉头一挑,嘻笑道:“想不到倒有你这么难缠的人,你犯了什么事儿迟些自有我们百户大人和你说,你跟着来就是了。” 只听这种话儿,我就知道对方显然是来找碴儿的,“这么无缘无故的让我到他们锦衣卫的衙门去,我去了之后还不是要任人鱼肉了?”我心中这么想着的时候,李子如也怒了,他站起身来指着那几名锦衣卫的汉子道:“你们不论缘由就要来拿人,莫非就没有王法了?” 那汉子听见李子如的这话儿,顿时脸色一变,大喝道:“告诉你,我们就是王法!要敢再多话儿,本校尉连你也一起带走。” “强盗,简直就是强盗!”身为我朱家子孙的我见到这种情形,或许要比寻常人更加气恼,“怪不得常听人锦衣卫、金吾卫这两卫的权力极大,在京城的地面上横行无忌,不论官民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如今看来,还真是不假。”不过心里虽然直恨得咬咬牙,但我还是极快思索了一下应对之策,拉住还要接着辩解的李子如,对那汉子说道:“大人或许不知,但凡身有举子功名的人,按照我大吴的律法,只有查明了我罪行属实,才可由正五品以上的官员申报督学革去我的功名,才能再依法带入府衙。嘿,莫非大人不知道这点么?” 我说话的时候,李子如也帮腔道了:“正是,你们锦衣卫若不按律法办事,我一定让我爹奏你们一本。” 那汉子听我侃侃将大吴的律法说出,又听了李子如的话儿,气势不禁稍稍一馁,有些迟疑的问道:“令尊是?” 李子如嘿的一笑,说道:“我爹姓李,名讳孝儒,正是当朝左御使。” 那汉子一听到这话儿,似乎一时间也拿捏不定,不自觉就朝着王俞那边瞅了一眼。 我留意到那汉子的这个举动,先前心里面还带着的那一丝怀疑顿时就全然明白了过来:敢情是王俞不忿我之前在常府给他的难堪,这才找来了这些锦衣卫的人,最理想不过的就是能够把我带到锦衣卫的衙门去,吃一番苦头,至不济也要让我当众出丑大概才算是遂了他的心意。 正自那汉子犹豫不决之时,王俞突然说道:“几位锦衣卫的兄台,我爹定远侯爷就是锦衣卫的首领,这位朱兄究竟犯了什么事儿,你们尽管说出来听听,他是我的朋友,如若全属误会,还望你们莫要难为了他了。”说话的时候,我暗自留意到他对那汉子递过了一个眼色,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汉子见状,连忙作状的躬了躬身,说道:“原来是小侯爷,卑职见礼了!” 第二十二章 震慑(2) 行完了礼,那汉子又道:“小侯爷,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的事儿,不过是前些日子秦淮河边有一名青楼的姐儿被人伤了,所以我们想让朱公子到衙门去走一趟,好问问明白!” 王俞一听,脸上顿时假装露出一副奇怪的样子,说道:“这可奇了,怎么青楼的姐儿被人杀了,关朱兄什么事儿?嗯……慢着慢着……不过我说朱兄,你好像是春满楼的常客?上一次我和你还是在春满楼识得的,这事儿……”说话的时候,王俞佯作一副惊疑的神色望着我。 “正是如此!”那汉子又道:“那让人伤了的青楼女子正是春满楼红牌,就叫做施洁儿!” 饭馆里的众人听完王俞和那汉子的这一番对答,不识得我的已经现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识得我的也都带着些疑惑的看着我,连忙满是询问的意思。 我看着这一出的双簧,心中早就已经泛起了杀机,听王俞和那汉子话儿里面的意思,似乎那日过后,他们又对施洁儿母女施了毒手,虽然这时候也并不确定,但是已经足够挑起了我的怒火。我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汉子,又转眼紧紧盯着王俞,寒声道:“俗话儿说得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嘿,春满楼我去过,可是常客却未必了!”微微一顿,我用更加冰冷的口气说道:“且不说我不会为难施洁儿母女,就算有人为难她们母女,那我也一定会让那人生死不能。” 我不知道我含着满腔的怒气说这话儿的时候,脸上究竟怎生的一副模样,但是我却发现,饭馆内的所有人看见我的这个模样之后,立即都露出了骇然之色,彷佛是见到了魔神转世一般,良久也没有人敢弄出任何的动静来。 “好大的口气!”好一会儿,王俞终于回过神来,哈哈一笑后调侃道:“原来朱兄还是喜欢护花的多情种子。”言语间眼中又再次流露出了怨毒的神色。 听到这样的话儿,我立即留意到我们这边李月如的眼神当即就微微一黯,同时也发现了那边的马泳薇眼光突地一亮,也不知道她们各自想到了什么。 锦衣卫的那汉子附和的笑了两声,又道:“既然朱公子也承认识得施洁儿,那就请随我到衙门走一趟!其实我们也是照规矩办事儿罢了,公子只需到衙门录个口供,然后再画个押就可以出来了。” “进到衙门还由得我来分说么?”我心中自然知道一些衙门内里的肮脏黑暗,想了一想后摇摇头道:“虽然我是识得施洁儿,不过校尉大人既然要照规矩办事儿,那就请先上禀你们总旗大……噢,不,该是正五品的百户大人,让他出一道革了我的功名的手令,这才能来拿我进衙门。如若不然,校尉大人想录口供的话儿,只好在这儿录好了!” 那汉子见我软硬不吃,脸色顿时一变,想了好一阵后,终于现出一副怒容,喝道:“你一个小小的举人,让你跟我们走,就跟我们走,哪儿来的那么多规矩?”说话的时候,他径自就伸过手来,抓起了我的衣襟。 我嘿的怒笑一声,他的手才刚触及我的身上,我就已经快如电闪的抓在了他的手腕之上,而且还是那一条能够让他半身酥软的脉门。那汉子原本不过寻常的一个武人罢了,想来进得锦衣卫后一直顺风顺水,大概没见过什么武艺高超的人,这时候被我在他的脉门上轻轻一按,他立即就像软脚蟹一样瘫了下来,外人看起来就像是他要给我下跪磕头。 “校尉大人,你可别多礼了。”我不动声色的道了一句,因为恼怒他的跋扈,我手上又略微使了一下力道,顿时痛得他“嗷嗷”大叫起来,完全就没有了先前的威风。他身后的那几名锦衣卫的汉子见状,连忙都一起向我扑过来,大概是想仗着人多先把我拿下,然后再好把那汉子救脱出来。 我见状一手紧紧拿住那汉子的脉门,然后身子极快一转,后腿连扫之下,那几名汉子顿时就被我重重踢飞地上,“咿咿哦哦”的许久站不起身来。我好整以暇的重新坐回到原位上,低头望着那满脸痛苦之色的“校尉大人”,说道:“校尉大人,莫非你不知道,按照我大吴律法,胆敢私自向身有功名的人动手,不论官民,那都是充军之罪啊!”微微一顿,我又说道:“还请大人回去禀告了百户大人,然后再请督学写下革我功名的手令,这才来找我去衙门录口供!”说完我要说的话儿,我这时候气儿也出了,并不想太过为难这些为人跑腿的虾兵蟹将,因此当即就放开了那“校尉大人”。 那汉子大概知道了我的厉害,连忙过去扶起倒地的一众同伴,狼狈不已的走出饭馆门口后,这才对着我大叫道:“你……你等着,我……我们这事儿没完了!”说罢,他也不敢多做停顿,连忙一溜烟儿似的跑了出去,大概是对我害怕得紧了。 对于那汉子的话儿,我一点儿也没有在意,要知道他哪里敢把这种事儿上报头上的百户,这分明就是他们受了王俞的唆摆,出来胡作非为罢了,就算当真敢上报百户,那百户想为他们出头也要先掂量掂量“左御使”直达天听的力量再说啊! 我回过神来看着王俞,见他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不禁有意调侃了他一句:“王兄,今夜好在有你,小弟才不至于这么尴尬啊!” 王俞不知道思想什么,好一会儿后回过神来,强作微笑道:“不谢,倒是这些朱兄先前的作为大快人心啊!”言语间,虽然他已经尽量挤出笑容,可是那笑容却实在比哭还要难看,这不禁又惹得我们两桌的人不断打量着我和他,大概是暗自猜测我和他的这份“交情”! 看见他这副有苦说不出来的神情,我实在感觉痛快不已,不由得哈哈一笑后,就径自转身回到自桌上面,不再多说什么。当然,我转过头来的时候,出于一个男人的本能,还有意无意的留意到了那马泳薇和胡梅馨的神情:马泳薇显然流露出一副像是猫看见老鼠的模样儿,而胡梅馨则似乎是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东西。 经过这一番折腾,终于顺利结帐走出了饭馆,四人都默不作声的静静走了一阵,李子如突然问我:“十七,你别怪大哥多事,我想问你,那什么春满楼的施洁儿……你……” 我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想了想后,也不作丝毫隐瞒的把那一次如何与徐元春、柳如翠巧遇,如何被她们拉到了春满楼,又如何碰上王俞两人,最后如何救了施洁儿母女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诉说的时候,我自然就有意无意为自己去春满楼的事儿撇清,而更着重的描述自己见义勇为救人的事儿。这番话儿听在他们的耳里,大概他们也并不再怪我“被人强拉去春满楼”,同时又更加对我救人一事赞叹不已。 听完我的讲述,李月如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儿,欣喜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我早知道十七哥不是那种逛青楼的人!” “现在不逛,只怕日后未必!”我心中暗自好笑,先前这小妮子听见王俞的话儿时,还不是面露郁郁之色,这时候倒变成“早知道”了。 李子如想了许久,大概也看出了刚才那场闹剧的就里,不禁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这么看来,先前那些锦衣卫,莫非就是王俞招来的?”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一回算是招惹了小人,那些锦衣卫一定是王俞招来的无疑。” “这可糟糕了,我听人说锦衣卫是惹不得的!”李月如脸上现出了一丝忧色,想了想后,又对我道:“十七哥,你这些天就不要再出门,呆在我们府里谅那些锦衣卫也不敢怎样!” 听到这话儿,我还没有出声,就见李姬如微微一笑道:“堂姐,你不用太过担心,那几个锦衣卫的人一定不敢把事儿张扬开,更不用说来为难十七哥了!” 相比之下,李姬如的心思更比李月如要慎密许多,也更灵巧一些,我看了一眼这个美丽的女子,心中对她实在有着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似乎是有种将她征服,然后让她死心塌地的对我一个人的yu望……不觉间发了一阵子的呆,李姬如大概也感受到了我那略显放肆的眼光,她转眼有些愕然的向我看来,随即脸上一红,又朝着身边的李月如瞧了一眼,这才终于别过了头去,再不向我望来。 这虽然只是一个细微无比的举动,可是我的心里面好像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一些什么东西,只是一时间也捉摸不到,那种呼之欲出的感觉,不禁让我又想得呆了。 “十七,虽说那些锦衣卫还不敢对你怎样,不过你以后还是少些出门才好。”李子如的话儿把出神的我重新拉回来,清清楚楚的看见他眼里的关切,我连忙就答应了一声。 ========== 十七就快恢复身份了,剧情预告是皇帝对于他的大难不死而大喜过望下,终于给他封王。现下有个谜题,十七的封地在哪里呢?知道答案就写在书评区,只限今日,也就是11月5日作答,然后下个星期我拿了水晶,立即给答对的弟兄发放! 提示:前文已经有倪端了哦! 第二十三章 殿试(1) 乖乖的呆在李府一连十数天都没有离开府门半步,就算锦衣卫的人想私底下动我,这种情况下也拿我没有法子,因此自从那夜之后也一直没有什么事儿发生。我每日除了读读书,间中又有刘子亮和赵云杉来到府上聚过几次外,就再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不过因为每过一天,放榜的日子就接近一天,日子过得轻松之余我的心情却变得紧张起来。 这天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李子如和刘子亮因为担心不中,早早的就过来约我去看榜,可是我因为不想赶那个人山人海的热闹,于是就强忍着心里面的期盼,推搪了他们独自留在家里面。其实说起来,反正只要中了,就一定会有人来李府报喜,要是不中,看了那榜也是白搭,所以我就自得其所了。 这日过了正午,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心情烦躁之下,不但没有吃午饭,而且就连书都索性扔在了桌上,倒头就在床榻上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候,我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就听见李府外面响起了一阵锣鼓声,然后就听见有人大声叫唤道:“恭喜恭喜,小的给你们贺喜了……” 听到这样的叫唤,我心中突地一惊,一下子就把睡意给驱散得无影无踪,暗想:“来了来了,我终于中了!”狂喜之下,我也顾不得再睡,极快的从床上跳落地来,急急的就跑到了大厅去。 才走近大厅,就听见早就在大厅的李夫人问道:“贺什么喜?莫非我们家有人高中了?” 先前那把叫唤的声音又道:“恭喜夫人,你们家有人高中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厅中众人都欢呼了一声,然后李月如又问:“娘,快问问是谁中了?” 李月如想问的,也是我想知道的,于是快比走进大厅里面,好要知道结果,可想不到才看清楚了大厅里面的情景,就听见那报喜的衙役道:“恭喜恭喜,是李子如李老爷高中了,中的是三甲第四十八名。” “三甲第四十八名?”这句话儿像是一把重重的铁锤敲在了我的心上,“李大哥都中了,我竟然没中?”在我想来,不论怎么说,名次越靠在前面的人,就应该是越先有人过来报喜的,而李子如所中的三甲第四十八,已经算是排在最后了,因此大概我能考中的机会,也是极小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看着大厅内的众人都露出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我有些恍惚的走到一张椅子上,颓然的坐了下来,我实在想不到我会不中,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师父所说的不为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可是当我真真正正的面对着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我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又或许,又或许是因为志在必得的东西突然得不到手,那种出乎意料之外的心情让我太受打击! “你……喝茶!” 听到这样的话儿,我愕然的转过身来,看见李姬如脸带一丝微红的站在我的身侧,手里正捧着一杯热茶向我递了过来。那一刹间,我原本冰冷的心像是突然有了一丝暖意,她,她大概是大厅里面唯一有顾忌到我的心情的人。 大厅里面的所有人都带着笑容的说着话儿,就连李月如也因为受了李夫人的差遣,走进内厅去给那报喜的衙役拿赏钱去了……这种时候,又哪有人会留意到了我?“当然,除了她!”我又深深的看了看李姬如,她见了这副愕然的表情,又说道:“你先喝口热茶!” “她怎么会……莫非她心中喜欢我?”并不是我的想入非非,但是这一刻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就算事情不是我想的这个样子,但是就冲着她对我的这一份情意,这一份关切,我也暗自下定了觉心,不论如何都要把她娶进门房来。 我接过她手里面的热茶,然后抿了一口,就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我似乎已经从中得到了无穷的力量,人也一下子从先前那颓然的状态下脱离了出来。 “谢谢你,姬如!” 这是我这个时候唯一能够说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直呼她姬如,我只知道当她听见了我的这句话儿的时候,脸上顿时变得更红了起来,那一份与生俱来的淡然也随之在我的面前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李姬如转身瞅了瞅刚刚从内厅重新走进大厅的李月如,然后脸上微一迟疑,立即就转过身去,很快的离开我的身侧。 我心中突地一动,想道:“她怎么如此顾忌李月如?”从几天前我就开始有这种感觉,隐隐间只觉得李姬如似是很畏惧和我接近,每一次与我眼神相对、又或是接近我的时候,她总要有意无意的看看一旁的李月如……“莫非这就是那症结之处?” 我正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月如终于留意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我,她走近我的身旁,说道:“十七哥,你不用担心,给你报喜的人很快就会来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够高中,我连喜钱也给你拿来了。”我看见李月如温柔的把手掌摊开,让我看见她手里面拽着碎银,我的心中再一次被感动了。 那报喜的衙役告辞而出,我看见那人后尾跟才出了府门,李子如就在这时候笑呵呵的走了进来。 “十七,十七,天大的喜事儿啊!”李子如还没有走进大厅,就已经大呼小叫了起来。 “唉,我没有考中,还能有什么喜事儿?”我心中一阵苦笑,但是脸上还是立即挤出笑容对李子如恭喜道:“大哥,恭喜你高中了。” “哎,先别说我这一碴儿,才中个三甲四十八名,有什么好值得高兴的?”李子如朝我摆了摆手,然后又一把抓住我的手,道:“还是先说你,我的好弟弟!” “我?”我满是惊诧的望着李子如,不禁有些奇怪起来:“莫非他,他想嘲笑我?”只是看着李子如,见他脸上的神色又不像是在说笑,而且照他平日的人品,也并不是这样的人,因此便问道:“大哥,你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李子如呵呵一笑,说道:“十七啊,你还不知道,先前我去看榜,那榜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朱十七。” “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有些问题,连忙又问了一句:“大哥,你说什么?” 李子如含笑着看了我一眼,道:“什么什么嘛,我是说你中了头甲头名了!” “我中了?真的中了?”我受过先前的打击之后,对于名次已经感到有些不太关心,这时候最要紧的是我中了,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进到金銮殿去面圣。 “可是怎么还没有报喜的人过来?”我还有些怀疑李子如在捉弄我,连忙又问了。 “兄弟啊,我说你傻不是?但凡中了头名的,那些报喜的人都要在京城每条大街上跑上一遍,吼上几声儿,这才来报喜的,可不为了体面么?”李子如为我解说起来,说时又道:“我也早知道你用功极勤,可是想不到你竟然能够中得头甲头名,那可是没有点真才实学都是做不到的……嘿,你已经是乡试的解元了,这会儿又中了会元,日后在殿试上再中个头名状元,那可就真是连中三元了,荣耀啊!” 李子如的话儿大厅里面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概是我中了头甲头名的消息,要比李子如中了三甲四十八名更能让人感觉惊喜,而且一天之内同一所府第有两人高中,因此大厅里面语声欢笑声就更是大了起来。 “中了,中了,还是头名……”我的心中一瞬间被欢喜充斥了起来,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实在并不是寻常能够体会得到的,因此感受到的高兴就更是大了许多。 要知道根据我们大吴的科举制度,会试高中的进士共被分为三甲,头甲只有三人,也就是第一至第三名的三人,二甲、三甲则分别分了那剩余的不到三百人,能够中到头甲的人,日后通常会安排到翰林院成为编修或修撰,日后的升迁也会比其他人更快上许多。我能考中头名,那已经是极难能可贵的事儿了,再加上又是头名会元,这其中就更能令人刮目了,因此也难怪李子如等人会如此为我感到高兴。 沉浸在这一片喜悦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报喜的人终于如愿的来到了门前,同时我还带些怀疑的心也终于如大石落地般放了下来。 “恭喜恭喜,恭喜府上的朱十七朱老爷,他高中了头甲头名了,真是文魁星转世啊!”那报喜的衙役大概是嚷嚷了许久,喉咙也稍显得有些嘶哑了。 李夫人高兴之下,顿时就命李月如赏了重重的一锭银子给那报喜的衙役,同时那衙役却坚持着向我跪了下来,大呼着“给文魁星老爷磕头”的话儿,着实也让我有些狼狈无比……不过那一刻,我发现到大厅内所有人望向我的眼光中都闪烁着崇敬佩服之色,似乎那“文魁星”的话儿也让他们有了一丝触动。 ============= 先说句不好意思,星期六陪草太去了一趟香港(人家哭着闹着要买护肤品,奈何我囊中羞涩,呜呜),然后回来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就睡了! 不过今天我起来就写了这一章,然后准备今天一天在电脑前面码字,当作补偿!谢谢大家支持了! 另,上一章的答案就是四川!答对的朋友很快就有水晶了! 第二十三章 殿试(2) 过了一阵,李孝儒匆匆的从督察院衙门赶了回来,大概已经得到了消息,他才一进大厅,就笑呵呵的说道:“十七,十七呀,真是了不起,想不到你竟然能够考中头甲头名,真是了不起啊!” 听到这样的话儿,我虽然心中得意,但还是连忙站起身来谦辞了一句:“干爹过奖了,十七也不过是有了一点运气而已!” “运气?”李孝儒捋须一笑,说道:“想当年我在会试之中也不过是中了个二甲二十四名,这其中如果没有真才实学,哪是什么只靠运气就能中得的?更何况这一次的四位主考官中,其中有东阁大学士吴沉吴大人,杨区杨大人,还有我的师兄弟宋大人,这几位都是治学严谨之人,若不是看你真的有才,又怎会点了你作头甲头名?你可不能只凭一句运气,就菲薄了几位大人们的眼光了啊!” 我闻言连忙神色一凝,点头应道:“干爹说得有理,是我思虑不周了。” 李孝儒大概是见我就算中了会元,也没有任何张扬,因此满意的笑道:“十七啊,难得你如此沉得住气……嗯,我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你只需继续努力,日后定能大有作为的。”说话的时候,他又转头去对一旁的李子如说:“子如啊,虽然你才是三甲四十八名,可是也算是有了个出身的途径,为父希望你能够多加用功,才不辜负了我的一番期望啊!”李子如听完,也连忙正色应了。 这一天,李府上下都高兴不已,不管怎么说,府中同一天出了两名进士,倒是阖府上下长了不少的脸面,据说就算下人走到外面去,也接连的被人拽着打听府里面两位进士爷的事儿,其中最多的当然是问起头甲头名的我了。 过得几天,终于要到殿试的时候,也就是当朝天子在金銮殿上召见所有入了三甲考生,并且亲自出题考究众人的日子。其实说起来,对于中了二甲、三甲的人来说,殿试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一场考试,因为在殿试上能够见见皇上的圣容,而且聆听一下皇上的教导,日后出来也可以自诩为天子门生,实在是风光无比的事儿。可是对于头甲的三人来说,殿试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因为殿试之上,皇上会通过心中的判别,重新在三人之中点出状元、榜眼和探花来,虽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名次的排列而已,可还是直接关系到了日后在官场上的升迁考核,因此对于这三人来说当真是要紧无比的事儿。 话儿又说回来,我的唯一目的其实是要到金銮殿上面圣,也就是直接能够见到皇祖父一面,所以对于状元或者榜眼、探花这种名誉上的争夺,也就并不是太过放在心上,因此自从知道了能够参加殿试之后,我开始变得有些“懒散”了起来,心里面实在没有了半点的紧张。 这天终于到了殿试的日子,我照常的穿戴整齐,就径自来到大厅中等着李子如,只等他也出来,我们就可以一起到贡院中去,然后再由专门的官员带我们进宫去参加殿试。 李子如比起我来,看起来是更重视这一次的殿试,他穿着一身淡灰色的儒生,头上戴着一块银丝方巾,再加上那一双崭新的布鞋,还真是潇洒无比。他走了出来,一见到我就问道:“十七,你帮大哥看看,这身打扮可是得体?” 我哈哈一笑,打趣他说:“我说大哥,这回咱们是去参加殿试,可不是去相亲啊!” 李子如脸上微微一红,随即又拍了一下我的脑袋,佯嗔道:“好小子,竟然敢戏弄我?”微微一顿,他又搂过我的肩头,说道:“十七啊,大哥这一回去不过是凑凑热闹罢了,可你就不同,一定要加把劲儿,把状元也一并拿下来,这样才能让爹娘、大家的脸上有光,知道么?” 我感受到李子如对我的真挚情谊,点了点头答应道:“大哥,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李子如闻言笑嘻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就和我一起走了出去。 在贡院之中,早就已经聚集了许多考中的举子,因为中了会试的人,要经过殿试后让当今皇上赐了“进士及第”,才能算是真正的进士,因此暂时来说众人也只能算是举子。我和李子如才走进贡院的大门,就听见有人叫道:“子如,十七,你们可终于来了。” 我和李子如闻声举目一看,才见刘子亮正在人群之中招呼我们,我早就听李子如说过,刘子亮这一回中了第三甲第二,也算是考得不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刘子亮招呼的“十七”这两个字,在场的许多举子都朝着我看了过来,他们的眼睛里面都带着一丝的惊奇的敬佩,大概是猜测着我这位“十七”就是这一次会试的头甲头名。 我也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径自走上前去,笑道:“子亮,这几天一直见不到你的人影,你这是到哪儿去了?” 刘子亮摇头叹了口气,解说道:“你们可当真不知道,这些天知道我考中了之后,各处的亲朋好友纷纷到家里来祝贺,我每日都忙着应酬,实在没有空闲去找你们啊!” 我和李子如早知刘子亮的父亲为掌管一地刑名的封疆大臣,想来“亲朋好友”也自然比常人要多,因此相视一笑后,李子如先压低了声儿打趣道:“看来这几日你家中的收获颇丰咯?” 刘子亮也知道我们这是说笑,不过他瞅了瞅我们,皱着眉头道:“送礼的倒是极多,前日还真有人真金白银的送过来……哎,可这事儿不能拿来说笑,噤声,噤声。” 我们看见李子如的神情,也知道他的苦恼,碰上这种“亲朋好友”的把礼送上门来,事后发现了内里的玄虚要想送回去,可真是麻烦无比的事情。要知道因为蒙人治理天下时官场上遗下腐败之风,为了杜绝这种风气,因此皇祖父向来是以严法治国,如果朝廷里面的官员有收受贿赂者,那惩处可真是严厉之极的。 三人说了一会子的话儿,考中了会试的三百名举子也都来齐了,有关官员过来清点了人数之后,就带着我们一起朝着禁宫之中行去。通过了道道的关卡,我们终于来到了通过禁宫的正门直接走到金銮殿前面的空地上等候。 大概是因为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所以满朝的文武官员都聚集在了大殿之中,我站在一众举子的前排,由于目力极好的关系,远远的就看见皇祖父坐在了金銮殿上。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皇祖父的精神气色都很好,但是容貌却显得苍老了许多,至少比我上一次离开京城的时候要苍老。 “皇祖父啊,长洛终于又可以见到您了!”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认回皇祖父,我的心里面顿时莫名的升起了一阵火热来。 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儿,唱喏官终于宣我们走进大殿,我强忍着心中的激动随那领路太监走进大殿,因为不想这时候有任何的意外而导致功败垂成,因此我一路上都和其他人一样压低了脑袋不敢抬起来,免得让人找个大不敬的理由把我轰出去,这种时候我只想让皇祖父第一个认出我,也只能让皇祖父第一个认出我。 走进金銮殿里,我还来不及偷偷查看左右究竟有些什么文武官员,就听那太监轻呼了一声“跪下行礼”后,连忙和所有举子一样跪下行了个九拜三叩的大礼,接着又高呼了三声“万岁”。 看着我们一众举子跪在地上,皇祖父也没有立即让我们平身,只是在殿上缓声道:“我大吴的国势日强,今日能看见有你们这些年轻人能在科举中脱颖而出,朕心甚喜,朕心甚喜啊!嗯,你们都平身!” 按照往日的规矩,皇祖父必然要对头甲三名的举子先询问几句,因此我恭恭敬敬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也不急在折椅时,只等一会儿皇祖父开始询问我的话儿,我才出来任他。同一时刻,我也看见殿上一侧还坐那皇太子朱标,心中暗恨之余,连忙稍稍的低下了脑袋去,以避开他的目光。 皇祖父又在殿上说了一番国家开科取士的重要,然后才终于扫了一眼殿下的众人,笑着说道:“我听说这一次你们会试的头甲头名也是姓朱,叫做朱十七,十七……十七……嗯,你们谁是朱十七啊……” 正在这种要紧的时候,突然大殿门外的唱喏官竟大声宣道:“开平王爷、滁阳王爷、云黔王爷觐见。”唱喏官的话儿顿时打断了皇祖父对我的询问,我心中暗自焦急的同时,也连忙定下心神,继续忍耐在了大殿之下。 ============= 我承认,前文中可能有很多的错字,或者错漏的地方,不过草太已经改到第十二章了,迟点会全部再重新上传,让大家能够有更好的阅读享受!不足之处,还请见谅! 水晶就是精华,呵呵,要到星期一才能有新的,不过看一看,好像有五六十人中了,看来我下个星期的精华也所剩无几了(谢谢大家支持,今晚冲榜的时候疯狂投我票)。 第二十四章 认祖(1) 殿门附近传来三人走进大殿的声音,还没有看到人,我就已经听出了三人都是马步沉稳的人,当然,其中熟悉的那个脚步声应该就是属于开平王常遇春的,其余的两位则应该是滁阳王徐达和云黔王沐英的了。 我早就已经听说过,这三位外姓王爷在朝中受到的礼遇极厚,不但平时不用上早朝,进朝面圣又不需要通报就可以自行进入,而且如果他们要上朝来议事,还可以在金銮殿上设座,因此他们三人所得到的圣眷之隆甚至比其他的朱姓王亲更甚许多。 他们还没有走进,就听见大殿上面的皇祖父有些奇怪的笑问道:“两位王弟,英儿,你们怎么来了?”因为皇祖父向来和徐达、常遇春都是以兄弟相称,而云黔王沐英早年又曾是皇祖父的义子,因此说起来他们也算得上是皇祖父最亲近的人了,皇祖父对他们并没有多少天子的架子。 皇祖父说话的时候,太子朱标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给进来的三位王爷拱手行了一礼,也问道:“两位王叔,沐王兄,你们今天怎么突然进朝来了?” “老臣听说今天是皇上对中了会试的举子举行殿试的日子,所以就来凑凑热闹了!”常遇春是当先走进来的人,他走到殿前立即给皇祖父跪下磕头呼了万岁,然后这才站起身来说道。 “哦?”皇祖父脸上的疑惑之色并没有因此稍解,又望向了后面的那两王。 我没有见过滁阳王和云黔王,不禁朝着他们两人打量了一下,只见那两名王爷中的一人和常遇春年纪相仿,长着一张端端正正的国子脸,脸上五官正气凛然,虽然已经须发皆白的老人,但是脸上红光满面,恰恰还有能够统领千军万马的威势。 另外一人还正值壮年,约莫四十余岁上下,相貌英俊好看且不说,额下飘着的几缕胡须正正和关帝庙里面的关帝爷爷的胡须差不多,真是英气不凡,一看就能让人情不自禁生出几分好感来。 瞧这一老一状的模样,不用想我也知道老的那个肯定就是身为三位外姓王之首的滁阳王徐达,而壮年的那个则是云黔王沐英。 皇祖父沉吟了一阵,又对徐达问道:“徐王弟,你又是为什么上朝来的啊?” 徐达躬身行了一礼,道:“回皇上的话儿,老臣也是听说今年会试的举子很有才学,所以前来看看的。” 常遇春和徐达这种口径这么一致的回答,似是更让皇祖父疑惑不已,他又转向云黔王沐英,问道:“英儿,那你又是为何上朝来的啊?” 要知道云黔王沐英是三位外姓王中唯一有封地在外间的,他一向领兵镇守在云贵和滇国边境交界的地方,而滇人怕冷,因此每年只有到了天冷时,沐英才会趁着滇人偃旗息鼓,回到应天来,这时候应该正是他在应天休息的期间。 “皇上,臣因为听说您要举行殿试,所以特地过来看看热闹的,不想在殿外又碰见了两位王叔,所以就一起进来了。”沐英说话时的声音不缓不急,而且吐字清晰,让人听在耳中极是舒服。 “哦?这样说来,你们都是为了这一次的殿试来的?”皇祖父语气里面的疑惑更甚,同一时刻左右的文物大臣们也有些窃窃私语起来,大概满朝都不大相信这三位王爷的话儿。 不过不管他们三位究竟怀着怎样的“居心”,皇祖父想了想后,点头道:“好,你们先坐下,朕这就要开始殿试了。” 三位王爷在太监们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眼睛立即朝着站在前排的众人看来,其中常遇春早就已经见过我,目光一落在我的身上,立即就微微的向我点了点头。我这时候也不敢有什么表示,只是眨了眨眼睛,又不再敢四处张望了。 皇祖父在殿上清清嗓子,转头对殿下我们一众举子说道:“难的今日三位王爷也来观看殿试,你们需得好好表现才是。”微微一顿,又继续先前的话茬儿,问道:“朕听说今年的头甲头名姓朱,名叫十七,你们哪一个是朱十七啊?” “终于来了……”明明白白的听见皇祖父问起我,我心头突地好像涌起了一股热血,那种激动难抑的感觉让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腿脚有些发抖……自从在那钱塘江上被人推下来,我就一直战战兢兢,平日对着旁人时也不敢太过表露自己,生怕稍不小心就会让人认将出来,也是直到了这个时候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朱十七,皇上在问你话儿呢!”大概是我的心情激荡让我迟疑了片刻,一旁的太监大概以为我没见过大场面而怯场了,因此立即对着低声提醒了一句。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走出了两步,先是跪下行了个礼,然后才朗声说道:“皇祖父,孙儿就是您的长洛啊!” 大概没有人能对我的话儿立即回过意来,大殿里的所有人听到了我话儿后,都窒了一窒,彷佛时间整个儿停顿了片刻。 “什……什么?”皇祖父也呆了一呆,待到想明白了我的话儿,突然脸色一变,顿时就从龙椅上站起了身来,指着我道:“你……你说什么?” 听到皇祖父的问话,他那话语中的激动已经显然易见,我强自忍住心中激荡,又更提高了声音说了一句:“皇祖父,孙儿就是您的长洛啊!” 皇祖父在大殿上走前两步,大概是因为心中的紧张和激动,他已经变得有些结巴的说道:“长洛,长洛?朱……朱十七,你……你站起来,举起头让朕看一看!” 我缓缓的站起身来,然后又抬起头面向大殿正中的皇祖父,这一刻,我终于又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皇祖父的面容……皇祖父的确苍老了许多,他脸上、额上的皱纹似乎又多了,和从前最不同的是,那原本健硕非常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显得有些虚弱。这个时候,皇祖父正一脸期待和惊讶的看着我,或是因为终于看清楚了我的容貌,他又流露出欣喜,继而是狂喜的神情。 同一时刻,我看见在皇祖父的身侧,太子朱标也认出了我,他有些惊惧的站起身来,双目直直的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他心中的恐慌和不知所措,那种超乎想象的恐惧感已经完全的包围住了他。 另一边,大殿内所有的人大概都对我的话儿明白了过来,他们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我,似乎他们所能看到的天下间最难以置信的事儿已经无过于此了,我甚至好像能够听到他们的心中都在回荡着这样一句话儿:“他怎么会是当今天子的孙儿?他怎么会是当今天子的孙儿……” “长洛啊,我的好孙儿长洛啊!”皇祖父一认出我来,立即忍不住从大殿上面大步走了下来,将我紧紧搂住,他心中的激动我可以从他身上的不断颤动感受得一清二楚。 听见皇祖父带着哭声的叫唤,我实在也忍耐不住了,热泪从眼眶之中流了下来,哽咽的重复呼唤道:“皇祖父,长洛好想您,长洛好像您和皇祖母啊!” 爷孙俩就这样当着满朝文武和中了会试的一众举子的面抱头恸哭起来,我强烈的感受到了皇祖父对我的疼爱,他大概之前也为我的“死去”感到伤心不已?不然这时候又怎么会哭得如此伤心,以至于更像是一名和蔼慈爱的老人,而不像我堂堂大吴的开国天子。 好一会儿,皇祖父大概是终于能够舒缓了心头的激荡,他重新放开我,朝我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微笑着道:“只要朕的好孙儿没事就好,其他的事儿迟些再说!”微微一顿,他突然像是醒起了什么,对我问道:“长洛,你就是朱十七?” “回皇祖父的话儿,朱十七是孙儿的化名!”我微微一笑,忙答应了一句。 “你就是头甲头名的人?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怎么竟去考起科举来了?” 听见祖父的问话儿,我忙解说道:“回皇祖父的话儿,孙儿自从跌下了钱塘江后,就被潮水冲到了秦山镇……”言语间,我就简略的把自己落水后的经历说了出来。 皇祖父饶有兴致的听完,沉吟了一阵后,突然问道:“你到了秦山镇为何不直接到那当地的官府去?朕已经让你皇伯下旨余杭的各处官府严加搜寻,不论如何也要找到你的下落!” “搜索我的下落?”我心中微微一动,暗自留意了一下仍在大殿上面的朱标,他大概也听见了皇祖父的问话儿,脸色顿时就是一变。我沉吟了一阵,终于开口说道:“皇祖父,其实也是孙儿贪玩,想试一试考科举,这才直到这时才来见您!” 其实这个时候,我也并非不想一下子将朱标害我的事儿说出来,只是我心知皇祖父一向最希望看到的是朱家的子孙能够和睦相处,大概就算我这时候把真相说了出来,皇祖父为了维护我们皇家的脸面,只怕会当众斥责我“误会了”朱标也未可知。况且,我也不得不顾忌朱标这个太子监国在朝中的势力,若是被他来个矢口不认再加上个反咬一口,到时候我就未免会变得进退不得了,因此他害我的这个“私仇”,我只能先放在一旁。 皇祖父听完我这一番难圆其说的借口,若有所思的端详了我好一会儿,眼里突然现出我难以明白的慈爱之色,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长洛啊,皇祖父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不愧是我的乖孙儿啊,好,好……” =========== 请大家多支持,今夜冲榜! 第二十四章 认祖(2) 皇祖父表现让我心中微微一窒,我实在不知道他的话儿中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了些什么。看着他慢慢行回到龙椅上面,我左右瞧了瞧,只见就在先前我和皇祖父相认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臣工都跪了下来,就连三位外姓的王爷都从椅子上站了起身来,他们这个时候都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同时的,我身边的那些举子们,望着我的眼神也顿时变了,似乎是多了一些恭敬。 皇祖父再次让所有人平身,他想了一想后,说道:“虽然朱十七,也就是朱长洛,是朕的孙儿,但是今日他竟然是以头甲头名的考生来参加殿试,那朕也就一样不能偏私,朕让他堂堂正正的和你们所有考生一起进行殿试,分出个高下来。”说话的时候,他又接着询问起了那头甲的二、三名来。 认回了皇祖父,我并没有继续留神听他对其他那两人的问话儿,反倒是偷偷转眼去打量同在大殿上的李孝儒和李子如,说起来,他们应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后,最为震惊的人。从他们父子俩的神色中,我证实了心中的想法,除了李孝儒露出了惊容之外,李子如还多出了几分喜色,大概能有我这个身份尊贵的兄弟,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坏事儿。 我从李家父子的身上收回目光,正要凝神听皇祖父在说些什么,可是突然又看见站在文官一列的宋濂向我望了过来,他的眼光之中似乎是怀着无限的欢喜,见到我留意到他,他立刻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说起来,这一位恩师一向对我极好,我见状连忙也不失礼数的点头算是回礼了。 好一会儿,皇祖父和那两名举子说完了话儿,又命太监们摆出桌椅,让我和这些举子一起准备答题考试。安排妥当之后,一名看样子该是翰林院的官员走了出来,手拿着一张皇祖父早就已经出好了的试题大声念道:“士先识器而后辞章,这首先一题是问,汝等日后都是我大吴的朝臣,这籍着掌议朝事,宣布纶音的公文当如何区分?请你们都细细的写出来。” 对于这道试题,我着实事清楚得不得了,因此只是略一思索,就立刻下笔写了起来。要知道按照我大吴的官制,掌议朝事,且为天子草拟纶音(皇帝的诏令手谕)是内阁,这内阁所要承办的公文有制、诏、诰、敕、题、奏、表、笺等八种,其中属于“纶音”范畴的曰制、曰诏、曰诰、曰敕。 在大典上面宣示百寮,叫做制辞;碰到紧要的政事,宣告臣民的,则叫做诏;封赐五品以上的官职,以及世爵承袭罔替的,叫做诰命;敕封外藩,或者封六品以下官职,以及世爵有袭次的,叫做敕命;谕告外藩或者外任官员的,叫做敕谕。 我将从前从书里了解到的都统统写了出来,好一会儿这才停下了笔来,把卷子交了上去。我看了看四下的其他举子,大概平日是只读“辞章”而并不“识器”,这时候还没有一个能够我写得快,很有些人甚至还满头大汗的下笔如千钧,不论如何也写不出字儿来。 我的卷子通过太监的手传到了皇祖父的手里,他只看了一阵,就已经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然后又特意把我的卷子让那太监再交到一众文武的手中传阅,大概是想让人看看他的这个孙子是如何的出色。 其实我身为皇孙身份现在是举朝都知道了,而且先前人人都看见我“圣眷”正隆,这时候就算我的卷子不好,只怕那些想要讨喜龙颜的官员也会人人出声激赏了,更何况我自信答得不差,顿时就更是“啧啧啧”的赞叹之声四起,大概别的考生听见,这题也休想再答下去了。 高下立判,真是高下立判,虽然我是不是真的高出同辈许多,我并不敢自夸,但是以我的身份再加上我的实学,这一场殿试真的已经是胜券在握了,怕就怕皇祖父为了“举亲避嫌”,而不点我为状元罢了。 好一会儿,其余考生陆续交卷,皇祖父大约看了一下,就又示意那翰林院的官员说出第二道题目来。和第一道截然不同,这第二道题目要考的是作文的能力,所谓“后辞章”,大概要考的就是这一样了。 说起写文章,虽然我不见得就真能写得出“只应天上有”的文章,但是我的一手好字,再加上清晰的条理,大概也就中规中矩的不落下风了。两场比较下来,我反而都是最早交卷的,皇祖父无一例外的交给百官传阅,对我的赞叹声在大殿里面真是一时不绝。 第三场开始的时候,那翰林院的官员又走了出来,说道:“第三场比的是对联,文思敏捷者可以抢对,谁先对出者则优。” 我闻言心中一喜,想不到这第三场竟然是我最拿手的对对子,说起这一项我还真是从未遇过敌手,不禁全神竖起了耳朵倾听。 “上联是:四面灯,单层纸,辉辉煌煌,照遍东南西北。”那官员一字一顿的念出了上联。 我心中一动,想起了这段日子来的学费都是旁人资助的尴尬,没等其他人发话儿,立即抢着答道:“臣对的下联是:一年学,八吊钱,辛辛苦苦,历尽春夏秋冬。” “哗……”我的下联才一说出,立即又惹来了一片赞叹声,其中就连外表严谨、且先前不曾拍马的官员都点头称赞了。 其实我的这个下联之所以能够有这么多人的赞同,就是因为能够引起读书人的共鸣。要知道这寒窗十年的苦读,虽然说得轻巧,只有简简单单的“寒窗苦读”这四个字,但是其中的“寒”和“苦”这两字都在我的下联里面表现了出来。那一年的学费对于穷苦的读书人可算得上是昂贵无比,而且历尽一年四季的苦读,更是道出了不论贫富所有人的辛酸,因此众人听了我的下联,就忍不住出声赞叹了。 皇祖父看见这么多官员赞叹,顿时就嘿嘿的笑了起来,又摆手示意那翰林院的官员继续把下一道上联说出。 “这第二道对子的上联,皇上已经预定了让宋濂宋太傅来出。” 宋濂一愕,随即极快的步出一众文官的行列,先是拜谢了皇祖父的恩典之后,才想了一想,说道:“臣出的上联是:冻雨洒窗,东二点,西三点。” 这题一出,殿上顿时鸦雀无声了,因为那“冻”和“洒”正和后面的“东二点”和“西三点”对应,这样的拆字联算得上是极难无比的。 我看了一眼这位恩师,还真是拿他这种严谨的性子没有办法,出一道这么难的题目,岂不是要使所有举子都对不出来?这在殿试之上,未免也太过让人难堪了。 我思索了好一阵子,正当皇祖父要出声打圆场的时候,我心中立即一触,躬身道:“臣有下联了,这下联就是:切瓜分客,上七刀,下八刀。” 我这下联一出,顿时又让所有人赞叹了起来,就连宋濂也捋须点头道:“好,好,对得工整,对得巧妙!”言语时,他表露出的神情显然是对我的下联实在满意之极。 先前或许皇祖父还会怪宋濂太过榆木,可是见我对出了下联,顿时宋濂的作为就变成了锦上添花,他笑呵呵的说道:“宋卿家果然文采过人,这上联出得好,长洛的下联也对得妙啊!好,再出最后一联!” 那翰林院官员闻言又赶紧大声念道:“这第三道联的上联是:童子打桐子,桐子落,童子乐。” 我先前连抢了两题,已经是大出了风头,剩下的这一联也不想再答,因此听完了上联后,心中暗暗思索之余,只是等候着其他考生来对。可过了好一会儿,在场的考生一个个都露出苦思的样子,却并没有人出声作答。 其实也难怪他们,要知道这一道联乃是谐音联,童子和桐子正好音近,一时间要想对出一个语义语音都相通的下联来,还真是不容易的事儿。不过我因为猜到这联是皇祖父亲自出的,因此心里面倒也能够从皇祖父的身上想到下联来。 又过一阵,还是没有人对得出来,皇祖父带些期待的对我问道:“长洛啊,你也未能想出下联来么?” 我见状心念一转,也不想再藏私了,说道:“皇祖父,这一道下联臣已经对出来了,可是就怕这下联之中对皇祖父有不敬之处,因此不敢轻言。” “哦?你对出来了?”皇祖父显然带些惊喜,“既然对出来了就说出来,朕免了你不敬之罪。” 我跪下谢了皇祖父的恩典,当下说出了下联来:“和尚立河上,河上崩,和尚奔。” 要知道皇祖父早年作过和尚,因此他当了天子之后,下面的朝臣们也不敢提起他的这些旧事,和尚两字就真的成了皇祖父的忌讳了。我这个时候把下联说出,虽然自信对得工整巧妙,可是说了出来后,却没有人敢出声赞叹说好,和先前比较起来,真是天上地下。 皇祖父闻言先是微微一愕,随即想明白了我意思,当即哈哈一笑,道:“朕早年穷困,作过和尚化缘,这没有不敬的,倒是乖孙儿你的下联对得好,好啊!” 听见皇祖父这么,我当即又跪下谢恩道:“谢皇祖父的称赞,其实这联恐怕也不是只有长洛才能对出,其他诸位只怕是因为怕对皇祖父不敬,所以才不对的,只有长洛知道皇祖父心中豁达,这才说了出来。”我的这番话儿,不仅挽回了一众考生的面子,而且又当众捧了一把皇祖父,顿时金銮殿上下人人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大概都看出了我的心思玲珑。 第二十五章 争婿(1) 皇祖父哈哈大笑的从龙椅上站起来,大概今日他对我的“复活”,再加上殿试上面的表现,都感到非常的高兴和快慰,因此朗声说道:“朕自小家里潦倒,遇上大灾家里的亲人也都死了,小时候就靠着给有钱人家放牛为生,徐王弟当时就是和朕一起放牛的伙伴儿。”微微一顿,皇祖父继续说道:“朕小时候虽然没有钱读书,可是朕并不是没有天份读书,如今天下承平,朕这孙儿长洛诗书娴熟,实在就是最好的证明。长洛今日大大长了我们皇家的威仪,也让你们知道皇家也是诗书传家的,所以今日朕举贤不避亲,就点了朕这孙儿长洛为今榜的状元了,你们可有异议?” “皇上圣德仁厚,泽波无遗!”满朝的臣工举子们静静的听着皇祖父说话,待他说完这番气势昂扬的话儿,所有人都一起跪了下来,口中高声称颂道。 皇祖父脸露得色的看着这一众臣子的衷心称颂,又让众人平身之后,向殿下的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走到他的身边去。 “长洛啊,今日你真是让皇祖父长了体面,你很好,很好!”皇祖父慈爱的看着我,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就要往龙椅上坐回去。 我眼见皇祖父的样子,似乎是要把我拉到龙椅上去坐,心中突地一惊,连忙一下子跪了下来,迭声说道:“皇祖父,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皇祖父先是怔了一怔,随即也醒悟到了他这个举动的不妥之处,微微一笑后,向一旁的太监吩咐道:“去,给长洛搬一张椅子来,就放在朕的身侧。” 我听后心中一震,虽然知道皇祖父这样做还是未免有些不妥,只是也不敢说什么,便自站起了身来。 “启奏皇上,臣以为皇上在殿上为长洛王子加座,此于礼不合,请皇上收回成命!”就在那太监还未来得及转身去搬椅子,宋濂就已经出班说话儿了。 皇祖父眉头一皱,带些气恼道:“宋卿家,莫非朕让自己的孙儿坐在身边,都不可以么?” 宋濂对皇祖父的话儿仿若未见,又说道:“皇上,长洛王子是皇上的孙儿,皇上疼爱他自然无可厚非,只是这是庙堂之上,切不可轻启为王子看座之风,不然只怕日后会使得朝纲混乱,法礼无存。” 皇祖父大概是想不到宋濂竟然敢当众顶撞他,脸色一变,当即怒道:“朝纲混乱?法礼无存?朕就不信只给自己的孙儿赐个座,就能让朝纲混乱了,法礼无存了。” 我闻言心知不妙,冲着宋濂的这个“不识时务”,皇祖父就算现下不对他“动手”,只怕日后也要对他不利的,因此连忙又跪了下来,对皇祖父劝说道:“皇祖父,宋太傅一向为国忠心耿耿,这赐座的事儿只怕真的是于礼不合,您老人家就莫要生气了,长洛在您身边站着就成,也不需坐了。”说话儿的时候,我一脸诚恳的看着皇祖父,只盼他能够收回成命。 皇祖父见我这么说,不禁愕了一愕,一把从地上把我拉起来,说道:“你不用多说了,皇祖父今日不论如何都要你坐着,而且就坐在朕的身边。”说罢,他转头对那太监又喝了一声,道:“还不快去给朕搬张椅子来?” “皇上,万万不可啊,请皇上收回成命。”宋濂整个儿跪在的地上,他好像一点也不知道皇祖父已经着恼了,仍然大声进谏。 “你……你……”皇祖父大约为宋濂的倔拗感到气愤非常,他脸色变得一片青黑,“你”了好几声后硬是说不出话儿来。 眼见这“上”和“下”之争一触即发,突然就看见常遇春站起了身来,然后慢慢跪下地来,大声道:“皇上,这为王子设座实在是于朝廷的礼制不合,皇上要是真的想为长洛王子设座,老臣倒有个法子。” “哦?”皇祖父本来听见常遇春前面半句话儿,大概还以为他也是想要来进谏的,可是等到听完他后面那半句的时候,脸色顿时就和缓了下来,问道:“常王弟,你倒说来让朕听听,究竟是怎么样的法子。” “也不知道他在弄什么玄虚?”我一直就听说常遇春乃是足智多谋的人,当年跟随皇祖父横扫天下的时候,就曾以智勇双全闻名一时,这种时候听他在大殿之上出来作“架梁”,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想到了什么样的法子。 “皇上,按着当初定下的规矩,入朝能够看座的,除了老臣几个得到了皇上的恩典外,就只有每年进京来朝的各地藩王,若是长洛王子换了个身份,成了一个王爷,那这看座一事儿岂不是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常遇春面带微笑的把话儿说出,显然一点也不紧张。 常遇春的话儿虽然说得轻松,只是里面的意思却是事关重大。要知道从前皇祖父分封诸位王伯王叔出去的时候,听说他也不知道思想了多久时候,而且和朝廷的臣工们商讨了许久,这才作出的决定。这时候看常遇春话儿里面的意思,竟然是想让皇祖父轻轻松松的金口一开,立即就给我封个王爷,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得紧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怎么看、怎么想常遇春都是要帮我讨个王爷的封赐,我不禁心中思疑起了他的目的。说起来,除了我父王这一辈,我们这些皇孙一辈的朱姓子弟中,似乎还没有一个是能够封王的,要是我当真能够被封为王,实在算得上是同辈中的第一人了。 我心中的疑虑大概皇祖父也想到了,他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去紧紧的盯着常遇春,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候,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滁阳王徐达和云黔王沐英突然也跪下地来,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开平王所言甚是,请皇上为长洛王子封赐一个王爷的身份!” 我闻言心中一跳,如果要说常遇春之前见过我,对我非常的欣赏,因此想要帮我一把,倒也能够马马虎虎的说得过去,可是滁阳王徐达和云黔王沐英和我素未谋面,这个时候突然为我出头,那就真是让我感到有些莫名奇妙了。 皇祖父似是未曾想到这三位在朝廷中德高望重的外姓王爷会一起为我求封,沉吟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哈哈一笑道:“常王弟,你这主意果然是两全其美之策……嗯,好,今日朕就封长洛为睿王。” 皇祖父这么金口一开,我顿时就从王子摇身一变成了王爷,一众朝臣闻言,也没有人敢阻挠,都纷纷跪下口呼“万岁圣德”,而且又向我大呼了三遍“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常遇春得意洋洋的从地上站起身来,又略带些讶然的看了一眼身旁徐达和沐英,想了一想后,突然问道:“皇上,虽然皇上是给了睿王的封号,可却还没有封赐下封地,还请皇上一并赐下!” 皇祖父似乎也未想到常遇春会打蛇随棍上,顿时微微一窒,这一时之间要让他为我找个合适的封地出来,实在也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皇祖父还未说话,倒是一旁听见皇祖父为我封王的太子朱标脸色一变,他虽然一直没有说话儿,可是这时候眼中精光闪烁,突然对皇祖父出声道:“父皇,既然要给长洛王侄封地,那川蜀不是正好……” 听到朱标的话儿,顿时就轮到我的脸色一变,心中只是将他恨得直咬牙:“四川如今正自匪乱之中,他要将我推去,便是想让我焦头烂额罢了!” 我转瞬间能想得到的,其他的人只要不是蠢笨之辈,稍加思索也能想得出来,朱标这样的话儿虽然对我不利,但是他那司马昭之心,也算是路人皆知了。 皇祖父若有所思的朝朱标看了一眼,我站在皇祖父的身侧,隐隐感觉到皇祖父的眼中带着些伤感和失望,不过他很快又转过头来,望着殿下的众人,好久也没有说出个实话儿来。 我知道,皇祖父是希望子孙和睦的,他这一点心情只怕和世间上任何一个老人都没有什么两样,朱标这么摆明车马的想把我往火坑里推,这就让皇祖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一则朱标是皇祖父的长子,也是当今天下的太子监国,他竟然发话儿了,皇祖父也要为他顾忌颜面,以防日后在朝臣面前威信尽失;二则皇祖父大概心中极是疼爱我,并不舍得让我这个爱孙到川蜀之地去受苦,因此他老人家一时间对朱标的话儿就只能不置可否了。 我体会到皇祖父的心情,转眼又望了一下大殿下面的众人,心想这件事儿里面关系到皇家内里的争斗,他们这些个臣工们也不好发话儿,就连那三位外姓王爷大约也不能不顾忌日后会登基成为天子的朱标,而公然多嘴什么。 我实在不愿意皇祖父在这种年纪还为我们这些子孙忧心些什么,于是我大步的走到了皇祖父的身前,一声不响的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后,朗声道:“皇祖父,孙儿谢过您给的赏赐,只要能为国、为家、为了您老人家好,孙儿愿意接收您的封赐。”微微一顿,我突然提高自己的声音,抑扬顿挫的大呼道:“臣谢主龙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十五章 争婿(2) 我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之上回荡,所有人都因为听到这个声音而望向了我…… 我弯身跪在地上,也不知道其他人究竟会有些怎么样的反应,会对我怎么想,但是我却发现皇祖父的身子突然微微的颤抖了起来。皇祖父窒了一阵后,伸手把我扶了起来,说道:“乖,好……” 我和皇祖父面面相向,我看见他眼中已经带着些湿气,他拉着我的手,一起面向大殿上面的文武百官,说道:“众卿家都听清楚了,朕今日不但要把川蜀之地尽数封给长洛,而且还要赐一条打皇鞭给他,世袭罔替。日后只要朕的这个孙子手持着打皇鞭,就如同朕的亲临,上可打昏君,下能打奸妄,任何人都不得有违。” 我一听到皇祖父的这番话儿,顿时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因为有他赐给我这一条打皇鞭,我无疑就等于拿到了一道免死金牌,而且还可以上打昏君,下打奸妄,哼哼……我心中思想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转头望了望太子朱标,只怕他也得开始忌惮我手上的打皇鞭三分了。 皇祖父话儿里面的意思,朱标自然明白,他听完后脸色明显的变了一变,不论怎么说,就算他日后登基坐了天下,这世上也并非没有人能够管他的,而这个人恰恰就是拿着打皇鞭的我。 我得到这么大的好处,连忙又跪下地来,对皇祖父道:“孙儿谢过皇祖父的恩典。” 皇祖父朝我点了点头,又让太监把椅子搬上来给我这个新王爷名正言顺的坐上去,然后这才欣然的又点了这一届的榜眼和探花,就要退朝而去。 “皇上啊,老臣有本要奏,您可要为老臣作主啊!”事情还算完美的了结,正当所有官员要高呼万岁退朝的时候,常遇春突然又跪下地上,大声呼叫起来。 皇祖父刚刚离开了龙椅的屁股又自坐下,有些奇怪的问道:“常王弟,先平身,你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朕说?” 常遇春闻言也不起身,整个身子像是作出故意赖在地上样子,又道:“皇上啊,您要为老臣作主啊,有件难事儿就只有皇上才能帮得到老臣解决了。” “哦?是什么事儿?”皇祖父大概是对常遇春的话儿生出了些兴趣,不禁微微一笑后,问道。 “皇上,是这样的,前些日子有个后生到老臣的府里向老臣的孙女儿提亲,那后生当其时还答应了老臣要过些日子就来下聘,可是如今那后生好像忘记了这一回事儿,老臣特来向皇上讨个说法,请皇上为老臣作主。” 我一听常遇春这话儿,虽然他的言语中不尽不实,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就是心头一阵狂跳,“麻烦来了”这四个字开始不断在我的脑海之中回荡起来。 “嘿,敢情你是向朕找女婿来了?”皇祖父听完常遇春的话儿,当即就失声笑了,微微一顿,皇祖父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又问:“常王弟,看来这后生要是寻常人家的子弟,你也不用来找朕了……嗯,不知道那是哪家的后生啊,竟然你紧张成了这副模样?” 常遇春缓缓从地上抬起头来瞄了瞄皇祖父的笑脸,讨好道:“皇上圣明,那后生果然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 “那你倒说来给朕听听,那后生究竟是哪家的子弟啊?”皇祖父这时候心情正好,又补充了一句道:“不用怕,不管是哪家的子弟,朕自会给你作主。” 我闻言心知要遭,正要发话儿,常遇春就已经敏捷无比的从地上爬起身来,说道:“皇上,这后生其实就是当朝的皇亲。” “当朝的皇亲?”皇祖父有些惊讶了,忙问:“叫做什么名字?” 常遇春意有所指的朝我瞟了一眼,又吞了口口水后,一字一顿道:“那后生姓朱,名叫十七。” “朱十七?”皇祖父一下子惊得站起了身来,他先是看了一阵常遇春那带着微笑的脸,然后又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的神色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好一会儿,皇祖父似乎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他慢慢的坐回到了龙椅上,眯着眼睛问常遇春:“常王弟啊,你说的朱十七,就是朕的孙儿长洛么?” 常遇春真是人老成精,他鬼马的笑了一笑,点头道:“回皇上的话儿,老臣说的那个后生就是坐在皇上身边的睿王,那……那个君无戏言,还请皇上为老臣作主啊!” 皇祖父咧嘴一笑,看了我一眼后,说道:“常王弟啊,怪不得我先前还说你怎么今日会突然上朝来看殿试,嘿,原来是为了这个呀,啧啧,你好,你好啊,还让朕给长洛封了王……唔,慢着慢着,徐王弟,英儿,你们两个今日上朝来,难道就是为了看殿试这么简单?” 听见皇祖父的话儿,滁阳王徐达和云黔王沐英都一起跪下地来,两人相视了一眼后,徐达先行说道了:“皇上圣明,其实老臣今日除了来看殿试之外,也有一事想要求皇上为老臣作主的。” “你也有事儿让朕为你作主?”皇祖父一捋胡须,嘿然笑道:“那你倒说说,有什么事儿要朕为你作主?”微微一顿,他又道:“难不成又是找女婿来的?” 皇祖父的后面一句原本也不过是说笑罢了,可是想不到徐达听完,当下就正色道:“皇上圣明,老臣正是想要皇上为老臣的孙女儿做媒的。” “什么?”皇祖父哑然失笑了,想了一想后,奇道:“你堂堂滁阳王府的小郡主还怕嫁不出去?不知道你是想要把孙女儿嫁给那一家的子弟?” 滁阳王徐达显然生性方正,并不似是常遇春那般“滑头”,听到皇祖父的问话儿后,他在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朝着我就是一指,说道:“皇上,老臣的孙女儿要嫁的不是旁人,正是皇上的孙儿,当今的睿王。” “什么?”我和皇祖父一起不约而同惊呼了出来,同时我的屁股也离开了原本安安稳稳贴着的椅子,站起了身来。 我这种时候也顾不得皇祖父和大殿上下所有人对我投来的古怪目光,我只知道若说常遇春来求皇祖父“作主”,这还正常着些,毕竟我那日的确到过开平王府去,也和王俞较量过三场来争这一门亲事。可是对于滁阳王的“找碴儿”,我就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了,我虽然也有撩拨徐元春,但是怎么说都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就让我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皇祖父收回投在我身上的眼光,他想了一想后,大概也很为我这个孙子能惹来这两位老王爷来争感到欣喜不已,他笑了一笑后,又转过头去对云黔王沐英道:“英儿啊,你该是没有孙女儿的……怎么,你又是为的什么事儿啊?” 沐英曾是皇祖父的义子,他见到皇祖父询问,也不客气,当即说道:“回皇上的话儿,臣虽然没有孙女儿,可是臣有一名女儿,名叫沐慧。臣望皇上能够答应,让臣的女儿嫁给睿王作王妃。” “原来你也是为了长洛的亲事来的?”经历过常遇春和徐达之后,皇祖父听到沐英的话儿后,已经没有那么讶然了,只是仍然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到了这时候我空空的脑海只能想到这样一句无稽的话儿来,“想不到他们全是为了要把女儿嫁给我才来这儿的。”我怔怔的回想了一下常怀玉、徐元春、沐慧三女的容貌,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惊人的念头:“要是他们都陪着在床榻之上,那究竟该是怎样的一片风光。”才这么想时,连忙又摇了摇头驱除掉心中的这种“非分之想”,转念想着的是:“也不知道皇祖父该怎样应付这等尴尬的场面。” 皇祖父为我高兴过后,显然也陷入了苦恼之中,他沉吟了一下,缓声说道:“三位爱卿啊,你们三家各有一个女儿、孙女儿,可是朕就只有这么一个长洛,你们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常遇春、徐达、沐英三人大概也没有想到其他两人都是为了我来的,听见皇祖父的问话儿,顿时就怔了一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儿。好一会儿,还是那常遇春够“机灵”,他一个抢先跪到地上,大声说道:“皇上啊,凡事可都有个先后,这亲事儿是老臣先提出的,而且睿王又来过老臣的府中提亲,这可不论如何也不能够抵赖的!皇上一定要为老臣作主啊!” 听见常遇春这么说,徐达也一个踏步走上前来跪下,朗声道:“皇上,老臣也不怕家丑传开直说了,老臣那孙女儿和睿王逛过了一回烟花之地,这清白的名声可是……唉……皇上为老臣作主啊!” “皇上……义父啊,就当臣求您了,您瞧在昔日的情分上,就让儿臣的女儿嫁给睿王作王妃!儿臣那女儿性子极拗,向来说一是一,前两日儿臣为她选了一门亲事儿,她险些就要为此自刎了,直到最近儿臣才知道她心中原来……原来……唉,求义父您为臣作主啊!” 第二十五章 争婿(3) 三位外姓王爷一起跪在了大殿下面,他们求恳的都是希望皇祖父答应让我娶了他们孙女儿或女儿,这种情形大约所有的臣工也没有见过,因此他们不时瞧瞧殿下的三位王爷,不时又转眼望望殿上的皇祖父和我,摆明了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皇祖父迟疑了一阵,说道:“三位爱卿,你们都说得如此……如此……唉,朕总不能把这个孙子分开三份给你们?这个主啊,只怕朕还真是作不了了。” 皇祖父这么一说,殿下的三王顿时都愣住了,他们相互对望了几眼后,常遇春突然抬起头来,说道:“皇上,臣有一个法子,倒也可以勉强解决这件事儿。” “什么法子?”皇祖父微微一笑,并不显得惊讶的问道,他的语气中甚至带着些期待。 正自我被皇祖父的这个神情弄得有些奇怪的时候,常遇春已经侃侃说道了:“其实这法子爷简单得很,只要皇上把我们三家的女儿都封作睿王的正妃,那就成了。” “这……”皇祖父眼光突地一亮,又转眼望向了一旁的徐达和沐英,瞧那样子该是在询问这两位王爷的意思。 默不作声的看了许久,突然之间,我终于明白到了皇祖父的意思:大概他心中早就想到了让我一人娶三妻的主意,只是因为顾忌常遇春、徐达和沐英三王的脸面,这才没有说出来而已。先前皇祖父露出的苦恼模样儿,其实应该就是佯装出来的,为的是逼常遇春三人主动提出这个主意来,那我一人娶三妻的事情就变得水到渠成了。说起来,皇祖父的心计之深,还真是令常遇春三人有些“孙猴子逃不出五指山”的味儿。 果然,徐达和沐英想了一想后,大概是看出“独占佳婿”的结果是得不到,终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同意让我一人同娶这三位掌上明珠。 皇祖父得意洋洋的哈哈一笑,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就看见宋濂又一次越众而出,跪下说道:“皇上,还情您收回成名!” 宋濂先前已经顶撞了一次皇祖父,现下又在这种时候出来阻挠,皇祖父顿时就露出一副恼怒的模样,道:“宋濂,先前朕给自己的孙儿赐座你不答应,莫非现在朕要给自己的孙儿讨媳妇你也要来管上一管不成?” 跪在地上的宋濂摇了摇头,大声道:“皇上,臣并不是想管皇上为睿王娶王妃,只是皇上可不能忘了对臣许过的诺言。” “诺言?”皇祖父的脸色稍霁,奇道:“朕对你许过什么诺言了?” “莫非皇上不记得了,那日皇上在宫中听到睿王失足跌落钱塘江的时候,就曾对臣说,早知道就让睿王娶了臣的女儿,也好为睿王留个后啊!”宋濂一丝不苟的说着,他的声音并没有因为皇祖父的责问而有丝毫的变化。 “这……”皇祖父闻言就是一窒,显然他是记起了这件事儿,同时所有人都看出宋濂的话儿是所言非虚了。 “皇祖父啊皇祖父,莫非您真要拿我的婚事也玩上一票么?”我看见这种情形,心中实在有些暗暗叫苦,皇祖父之前已经为我定下了一门胡梅馨的婚事儿,这时候又闹出个宋小姐来……“慢着慢着,那胡惟用这时该不会……” 我心中猛地一动,连忙朝那文臣之中站在第一位那人望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出来,大声说道:“皇上啊,臣的女儿和睿王的婚事是皇上和皇后娘娘早就定下来的,如今……如今……还请皇上为臣作主啊!” “皇祖父啊……”我心中真是有了些无力之感,这种几乎是“六国大封相”的热闹场面,还真不知道皇祖父会怎么处理呢! 就在事情即将解决的时候,皇祖父突然遇上两个“拦路虎”,他的眉头顿时大力的一皱,过得一阵后,终于一扬眉,露出一副霸道无比的气势,不耐烦道:“你们都不用争了,朕的孙儿不是寻常,一次都娶了你们家的女儿也没什么了不起,好,朕就一次都把她们封作睿王妃了。”说时,他朝着内阁那边的一名书记员道:“你都给朕入册了,今日朕的孙儿长洛,把他们这五家的女儿都娶了。” 这一番气吞山河的话儿说出来,顿时震得满朝上下都没了动静,众人呆呆的看着在大殿正中“喜怒难测”的皇祖父,哪还有人敢在这时候再说什么话儿。 身为娶妻的我,更是被皇祖父的快刀斩乱麻……噢,不,是被皇祖父的威势镇住,同时也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因为只是皇祖父的这么一句话儿,我已经无端多出了五名正妃,数量之多,尤在素有好色之称的父王之上。 “退朝,退朝,退朝!”皇祖父见众人都没有了言语,当即就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皇上,皇上……”太监在一旁招呼了。 “什么事儿?” “今届的状元、榜眼、探花还要游街呢,睿王爷他……他……” “哦,那就让长洛一并去!” …… 这一天,是我这个皇孙连中三元的日子,也是我受封为睿王的日子,更是我一次过定下五门亲事的日子。 游街的队伍敲锣打鼓,我缓缓的骑在马背上,接受着大街两旁百姓们的彩声和掌声,这个时候我只能用“志得意满”这个词儿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大登科后小登科,我不但连中三元,而且还娶得五位妃子,在古往今来所有读书人的心中,大概已经再没有别的事儿比这更能让人高兴和风光的了。 重新回到了皇城,我立即就被皇祖父和皇祖母召到了他们寝宫之中,皇祖母能够再次见到我,自然少不得又和我经历了一番泪流满面、抱头恸哭的场面。等到皇祖母重新回复原来的模样,我便又细细的把我流落在民间的情形仔细的给她说了一遍。 皇祖母听完我的话儿,心疼无比的拉着我的手道:“看看,看看,可要让皇祖母好好看看,可怜我的乖孙儿啊,无端到外头吃了这一顿苦头,以后皇祖母可不准你离开我的身边了。” “长洛能出去历练历练,倒也是好事儿,不然怎会有今天的这般好的结果?今个儿连我这个作爷爷的,也因为他脸上增光不少。” 皇祖母听见皇祖父的这番话儿,顿时眼睛一瞪,啐了一口道:“皇上倒是得意了,可是皇上知不知道臣妾险些就没了这个乖孙儿了?”微微一顿,皇祖母又转过头来对我道:“那位叫做林大娇的女子倒是个好心肠的人,我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唔,还有李孝儒一家,虽然这一次他们认了你作干儿子,算是犯上之罪,可是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况且他们李家上下帮了你极大的忙,因此不但没罪,反而有功,我们总要对他们好好的赏赐一番才行。” 我听见皇祖母的话儿,正中下怀,连忙谢恩道:“孙儿谢过皇祖母了!”说话时我的脑瓜子一动,又不露痕迹的捧了皇祖母一句:“怪不得我在外头的时候,外头的人都说皇祖母是天下间少有贤惠皇后呢!” 皇祖母被我的话儿哄得微微一笑,道:“我看过不了多久,这外头的人又要传说了,我的乖孙儿是天下间少有的德才兼备的王爷呢!” 皇祖母的话儿顿时惹来皇祖父的一阵大笑,好一会儿,皇祖父又道:“这一次对长洛伸过援手的人我们都要重赏。另外,今日我已经向燕京发出九百里加急了,也让你父王和你娘知道你的消息。唉,听说你娘知道你落入钱塘江的消息,当场就昏死过去两次,这些天来每日都以泪洗面,当真为你伤透心。” 我闻言身子一震,想象起母亲的凄苦,眼中顿时有一股湿热难当的感觉涌了上去。娘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可以依靠,从小开始她就对我费尽了心思,如今突然听见我落水的消息,只怕当真会伤心欲绝……“娘啊,儿子让您担心了!”我突然好想好想见见我娘,那难以抑止的思念之情不断在我的心胸跌宕,泪水随之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皇祖母见我这等模样,连忙掏出一条手帕儿为我拭了拭脸上的泪水,安慰道:“你娘收到你还活着的消息,定然会大喜过望的……嗯,我还真想见见这一位儿媳,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的人,竟然能够为我们朱家养出个这样好儿子来。” 皇祖父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长洛啊,皇祖父应允你,但教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你再受旁人欺负了,不论是谁,好不好?” 我闻言抬头看了看皇祖父,虽然不知道他的话儿里面是不是有着其他的意思,但是看着他老人家那坚定的眼光,我的心中顿时就是一暖,这一刻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搂着两位老人就放声大哭起来,直把心中藏着的所有苦闷和冤屈都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 重聚(1) 辞别出了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寝宫,我尽可能快的往自己原先的住处走去,这个时候我的心里面想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紫箬:“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她怎样了……嗯,她听见我落水的消息,应该也很是伤心!” 还没回到我住的那个院子,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提着灯笼,正站在院门口处,似乎是因为看见我们这边那领路太监提着的灯笼,那人立即就奔了过来。 我赶紧加急了步子,等到和那人走近,才看见那人果然就是我心里面一直想着的紫箬。紫箬见到我,先是露出了极强烈的喜色,随即眼眶突地一红,顿时就落下了泪来。 “主子,您终于回来了……” 我两步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紫箬那似乎是因为激动而摇摇欲坠的身子,让她倚在我的怀中后,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和声安慰道:“我的好紫箬,别哭,别哭,我回来了,以后也不会再丢下你了……” 紫箬没听见我的话儿还好,一听见我这么说,更是哭得厉害起来,一张小脸蛋儿不断往着我的怀中猛蹭,那梨花的露水顿时打湿了我胸前的衣襟。 好一会儿,紫箬渐渐止住了哭声,我看见旁边那两名领路太监一直站在一边,心中微微一动,也不想教人传出去说了闲话儿,便拍了拍紫箬说:“紫箬,今天折腾了一天,这站着说话着实有些累,我们还是先回去!” 紫箬大概也听说了我今日在殿试上面的事儿,慌忙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说道:“主子您看我……可当真是高兴坏了,也忘了这事儿。”说罢,她就伺候着我走回到那边院子去。 回到住处,我发现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和我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就连在院子中伺候的太监宫女也都是旧人,一看见我回来,都带着欢喜的恭敬给我行礼磕头了。 我才走进自己的屋里,紫箬已经在外头为我打好了热水,捧进来帮我洗脸洗手,然后又吩咐其他人把饭菜都热好了,给我端了进来。我想了想先前看见她在院门处等候的情景,不禁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儿,问道:“你先别忙,我问问你,你刚才等了我多久了?” 紫箬被我拉着手,脸上顿时一红,想了一想后道:“今日皇上早朝的时候,听说就派了人通知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跟着传了懿旨过来,要我们这些作奴婢的,好好准备准备,等主子您回来。我……我们原本还以为主子您……听到皇后娘娘的懿旨的时候,我心里都差点儿高兴坏了,又想着能够快些见到您,所以就一直在院门外头等您了。” “早朝?嗯,这么说来,你是等了大半天了?”我想象着紫箬一个人站在院门处苦苦期盼张望的模样儿,心中不禁好一阵感动,“傻丫头,这站了一天就不会累么?”说话的时候,我赶紧把紫箬拉到身边坐下。 紫箬推搪着站起来,说道:“不不不,主子啊,我还要为您准备好洗澡的热水,好让您待会儿吃完饭可以舒舒服服的上chuang歇息呢!” 在外流落了这么久,一切都靠着自己亲自打理,这时候感受到紫箬的贴心伺候,心中不自觉的就多了一些温暖和惬意。微微一笑,我也顾不得屋子的房门没关,一下子就把紫箬拉进了我的怀中,让她整个柔软温润的身子坐在我的大腿之上,然后才道:“紫箬啊,这些天可难为你了。” 紫箬摇了摇头,说道:“自从主子出了宫,皇后娘娘就吩咐说,这院子不论何时都要保持着您在时候的那样,我们这个院子里的人,也没受什么委屈。只是……只是听说了主子您……您后来的事儿,唉……人人都说主子不在了,可我想主子您福大命大,哪能就这么去了?所以心里一直盼着,说不准哪日您就会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怜爱无比的打量着紫箬,发现她的脸色经过这一段日子的不见,当真是憔悴了许多,不由得好不心疼,一把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说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紫箬被我抱在怀中,感受到我身上的变化,顿时就发出“咿唔”的一声娇吟,倚在我怀里的身子很快变得炽热无比。 “紫箬,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身子。”美色当前,多日来一直压抑着的欲火开始在我的体内熊熊燃烧起来,我轻轻拨开紫箬身上的衣衫,她那条粉色的丝绸小亵衣顿时展现在我的眼前。 “个中风光独好,惟有恣意尽情。”说起来,我还真是对紫箬身上的这一条小亵衣喜欢非常,因为那亵衣的质地极薄,加上又是浅色,顿时将紫箬身上的曲线玲珑,其间的峰峦叠嶂都一一若隐若现的显现出来。 我伸过手去轻轻把玩,那如握凝脂的感觉立即让我升起了一丝快感,同时紫箬的喘息也变得重了起来。我不断抚o着紫箬身上的不堪挑拨处,她虽然娇羞无比的紧闭眼睛,可是一双xiu长纤细的大腿却分别朝着我的腰间夹来,紧紧的箍在了我的腰背后面,同时不失丰满的腰臀难以自禁的轻轻向着我的小腹挤顶,那模样儿着实诱人无比。 “主子,我要……”这一声彷佛雌猫低哝的话语让我心头的欲火燎原而起,顿时就粗鲁的扯开紫箬身上那本来就已经显得凌乱的衣衫,通通抛在了地上。 紫箬大概也知道我要做什么,她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来,对我说道:“主子,还……还没关门……” 我朝着屋外看了一眼,哈哈一笑后径自抱着紫箬走到床榻之上,说道:“这又什么好怕的?”说罢,我也不再理会其他,径自想着紫箬那柔软的泥泞处挺身而上…… 恣意狂欢,我也不知道自己和紫箬究竟抵死缠ian了多久,只知道紫箬开始还能对我着意逢迎,过了一阵她终于如同一摊软泥般任由我在她身上伐挞。见到她的这种模样儿,我虽然还没能尽兴,但也终于停止了身下的动作。 第二天一早,我才醒过来,就看见紫箬正一脸好奇的坐在床沿处盯着我看,大概是未曾想到我会突然睁开了眼睛,霎时间她的脸上一红,顿时就有些慌张失措的站了起来。 我微微一笑,问道:“怎么了?” 紫箬连忙摆了摆手,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支吾的说道:“主……主子,今早皇后娘娘派人过来,说要您起身之后,就到她哪儿去,她要和你一起吃早膳。” 我从床上起来,慢慢活动了一下身子,说道:“好,我这就过去!”微微一顿,我又想起了一件事儿,对正自伺候我穿衣的紫箬道:“你呆会儿到院子里把所有的人都叫到屋外,我有话儿要对他们说。”紫箬点头答应了下来,为我穿戴整齐后,就匆匆的出门去了。 好一会儿,院子里所有的一众太监宫女都集中到了屋外,我走到外面,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这十余人,缓声道:“这些日子,我的事儿让大家受惊了。可能你们也听说了,皇祖父给了我睿王的封赐,按照宫里的规矩,王爷是不能住在宫里的,所以只怕过不了几天,我就要搬到宫外去了……嗯,日后可能还要到四川去。”微微一顿,我突然略微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说道:“我想说的是,你们要是愿意随我出宫的,日后我出宫的时候,会求皇祖母让我把你们一并带走,要是不想出宫的人,日后我走了,你们一样还可以在宫里当差。” 我这话儿一说出,众人都明白了我的意思,顿时就有一名年纪较大一些的太监先恭声道:“奴才愿意跟在主子的身边,伺候主子。”就在这一名太监表态之后,紧接着,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出声表示愿意跟我出宫,十余人中竟然无一例外。 其实对于这个结果,我早就已经心中有数了。毕竟在宫里当差,寻常人的前途并不甚“远大”,而且还要吃许多的苦头,可是跟着我这一位正要“开府建制”的新王爷,那境况就大不相同了,一来打从一开始就跟着我,已经有了个“开国老臣”好名声(古时分封出去的王的封地,称为一国),二来在王府当差不论如何也比在宫里少些禁忌,更是容易舒服许多。 我见他们都答应跟着我,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大家都愿意跟着我,那我日后也绝不亏待你们。”说完,我摆了摆手,就让众人散去了。 匆匆的赶往皇祖母的寝宫,因为皇祖父要上朝,所以我一路都以为宫里只有皇祖母一人,可是当我走进宫门的时候,才猛地发现宫里原来不止有皇祖母一人,还有另外一人,我只朝那人打量了一眼,立即就认出她就是当日在西明园门外饭馆中遇见过的那一位马泳薇。 ------------- 决定了,用睿王!谢谢大家的集思广益,对我帮助不小! 另,文章里面暂时发现有两个bugs,幸亏得到了几位朋友的提醒,很感激。 第一,李灵翎的身份,是李擅长的孙女儿,不是女儿,已修正。 第二,17的二妈,是宋濂的妹子,不是女儿,已修正。 第二十六章 重聚(2) “她怎么会在这里?”虽然我早就知道马泳薇是皇祖母的族妹,可是却不知道她竟然能够进出皇祖母的寝宫,看起来倒是和皇祖母挺亲的。 “皇祖母,长洛给您请安来了。”心里面打着小九九的时候,我连忙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给皇祖母磕了个头。 皇祖母让我站起身来,又招手让我走近前去,拉着我对那马泳薇介绍道:“泳薇啊,这就是先前你问起的长洛。长洛,这是皇祖母的妹妹,虽然年纪还轻,可是要算起来啊,还是你的小姨婆呢,快些行礼!” 我还没有说话,马泳薇就已经掩嘴笑了起来,说道:“姐姐,看你说的,还什么姨婆呢,都把人家说老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皇祖母的面前,马泳薇没有那日在饭馆里面表现出来的放荡,一举一动都有着些大家闺秀的端庄。 “虽然你才这二十不到五,可是这长幼辈分还要有的。”说时,皇祖母又对我说:“长洛啊,你小姨婆虽然大不了你多少,可是你日后可不能缺了礼数。” 听到皇祖母的这个吩咐,我连忙躬身对马泳薇行了一礼道:“小姨婆好。” 马泳薇欣然受了我这一礼,然后才“噗哧”一声笑道:“我就说了,听说朱十七就是皇上的孙儿朱长洛,别不是就是我遇见过的朱十七!果然,就是你了。” 皇祖母闻言一奇,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马泳薇,问:“怎么?你们之前见过了?” 我行完礼重新站起身来,听见皇祖母问话,就把当日在饭馆里面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对皇祖母说了一遍,这其中当然就省略了锦衣卫是王俞找来的那一段,同时我又不露痕迹的损了几句锦衣卫。皇祖母听完,顿时脸上就现出了怒容,道:“这些狗东西,竟然敢在外间这样胡作非为,眼中还有这国法朝廷么?” 马泳薇见皇祖母动怒,立即一旁轻轻拍拍皇祖母的背脊,劝说道:“姐姐你也不用为这些奴才生气,这事儿只要迟些和皇上一说,让他派人整治整治那就是了。” “她这样做,岂不是在欺瞒皇祖母了?”我想起了那日马泳薇媚眼乱抛的情形,不作声的在一旁听着马泳薇的话儿,又看着她的举动,心中实在有些诧异非常。这个时候的她简直就是和那日判若两人,行为举止不但大方得体,就连说出来的话儿也让人听得舒心非常,也难怪皇祖母会对她这么与众不同的亲近。 皇祖母听了马泳薇的话儿,大概也觉得极有道理,点了点头道:“长洛啊,你放心,皇祖母定会为你出了这口气。” 我闻言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皇祖母,您不用为孙儿的事情操心了,这事儿孙儿能理会得了。” 皇祖母见我这么,也再不说这件事儿,转而又和马泳薇聊起了家常,而我则在一旁陪坐着。过了好一会儿,马泳薇看了看宫外的天色,似是觉得不太早了,就对皇祖母告辞道:“姐姐啊,今天时候不早了,我也要赶紧出宫去了。” 皇祖母原本还说要留马泳薇用膳,可是见她执意要走,也就不再强留,反是让我送出去。 走到宫门前面,马泳薇突然停下了步子,她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眼光突地一亮,笑吟吟的对我说道:“十七啊,明日姨婆家中请宴,你也赏脸来!” “啊?”我看着马泳薇突然变得有些放荡的神情,心中猛地一跳,实在料想不到她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变脸”。 “你啊什么啊?”马泳薇含笑着横了我一眼,脸上满是春qg荡漾的样子。 “我……我明日有事儿。”我可有些不敢接近这个女人,不论怎么说她也是我的长辈,如果和她发生么纠葛那就不是太好了,况且她表现出来的神态还这么的暧i和危险。 “你能有什么事儿啊?”马泳薇突然一下子欺近到我的身前,双手箍在我的腰间,然后又紧紧的把身子贴上来,露出一副吃定我的神情道:“明天晚上早些到,姨婆家中可藏着许多好东西,就等着你来了!唔,你要是不答应,我可就要到叫人了。” “你……你放手!”这种时候我的确可以运劲将她震开,可是她要真是大叫出来,别说让人看见,就只是让别人听见什么声响,那也真会变得麻烦无比,因此我定了定心神,点头答应道:“好,我去,你先放开手。” 马泳薇见我答应,出奇的也没有和我多作纠缠,立即放开了手退了开去,道:“好甥孙儿,这才乖了。”说罢,她也不等我回话儿,就径自一个转身朝着外面走去了。 我狼狈无比的整了整略显有些凌乱的衣衫,心中同时摇头苦笑起来,也不知道马泳薇让我到她府上去究竟有些什么事儿,不过照先前的情形看来应该就不会是什么好事儿了。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又想起皇祖母正在宫里面等我用膳,连忙重新走回宫里去。 皇祖母看见我回来,又和我说了一会子的话儿,好一会儿后,她才突然说道:“长洛啊,你别看你小姨婆的性情比常人怪异,可是其实她的性子最好不过,尤其对你皇祖母一片真心,日后皇祖母若百年归老了,你可要照顾着她些啊!” “皇祖母,你怎么这么说?”我虽然还不太明白皇祖母这话儿的意思,但还是赶紧说道:“皇祖母待人这么好,一定会长寿无疆的。” 因为这天夜里皇祖父要设宴款待北方某个部族派来的使节,所以宫里就只剩下我和皇祖母两个人用膳,两祖孙说了一整晚的话儿,皇祖母告诉我,我父王和娘听到了我还活着的消息,这就已经从燕京出发,一直赶到京城来看我,同时还说那四川的匪乱已经基本上平定了,只能迟些周王和代王两位王叔的军马撤出来,皇祖父就准备让我迁到封地去了。 说话的时候,皇祖母又问了我许多从小到大的事儿,我也连忙把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儿都一一对她老人家说了,她面带微笑的聆听着我的话儿,不时间又插上一两句,祖孙俩的关系倒是愈发的变得亲近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的夜间,我征得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同意后,就径自往马泳薇的府第赶去。因为经过了我上一次落水的事儿,皇祖父和皇祖母并不太放心让我离宫,所以他们倒是派了很多宫中的侍卫随行,为我的轿子一路开路到了马泳薇的府第。其实说起来,我这个时候已经是一名王爷,照着大吴官场上的品秩礼遇,我出入该是有仪仗护卫随行才是的,因此只带几个侍卫随行,那就已经算是一切“从简”了。 来到马泳薇的府第,我才知道敢情她之前的丈夫还是一名公侯,因为在那个大门前面,挂着一块写着“商国公府”的大匾,只看气势就知道来头不小啊! 我的到来很快就有下人进去通传,“睿王殿下驾到”的声音高高在府内扬起,好一会儿,我就看见马泳薇带着几位熟人出来相迎。 这几位熟人不是别人,当先一位就是那定远侯王弼的儿子王俞,接着就是那日在饭馆遇见过的汤从文和邓留逸,看起来他们几个都是马泳薇府上的常客。 一走近前来,其他的人还没有说话,王俞就已经当先弯身对我一拜,说道:“从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当初的举子朱十七就当今的睿王殿下,从前有不敬之处,还请睿王多多包涵。” “这……”我听到王俞的话儿,转念之间就已经明白了马泳薇今日找我来的目的了,“看来想请我出来的并不是她,反而是另有其人啊!” “王兄,怎么这么客气,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用多礼,不用多礼。”我心中虽然对王俞恨的咬咬牙,可是这时候见到他这个样子,正是应了那句:伸手不打笑脸人,因此也不好发作出来,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转过头又和汤从文和邓留逸打过招呼,众人就一起如众星捧月的围着我,把我迎进了大厅里面。看起来,马泳薇从前的这位夫婿还真是了不得的人物,一座宅子虽然建得中规中矩,并不有违朝廷的律法,可是宅子里面的装潢布局,却实在尽显富豪奢华。且不说大处,就只说那走廊上一根简简单单的柱子,外面都是漆了金的,其中那些画纹还是镶了银的,真是让人咋舌不已。 在那大厅里面,大概是已经知道我的到来,下人们已经把座位饭菜都端了上来,并且摆放妥当,那阵阵冒出的热气和香味,就连并不感到肚中空虚的我嗅闻到了,也情不自禁生出了些食欲来。 “好甥孙儿啊,你是我姐姐的孙儿,也算是半个主人,今日就坐在我身旁!”我的这一位小姨婆,也不管我答应不答应,顿时就毫不避忌的拉着我的手儿,坐到了大厅正中的那两个位置上。 第二十七章 暴虐(1) 我微感有些尴尬坐入席中,同时我也留意到站在一旁的王俞、汤从文和邓留逸三人,见状相互对望了一眼后,又微笑着坐到了他们的座位上。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可是这时候我却突然完全没有了品尝的yu望,正自细细思量着自己这个时候的境况时,旁边的马泳薇又道:“好甥孙儿,起筷吃菜!今日可是由王公子专门花了重金从川蜀之地顾来了最好的厨子,说是要让你先尝尝蜀地的风味,日后才好早些习惯了。” 我闻言朝着王俞那儿看了一眼,见他对我带些讨好的微微一笑,便又转过眼来看了看桌前的菜式儿。从前就曾听说川人吃辣,但是他们的辣又和别处的辣不同,他们在辣中又喜欢带些麻,因此川菜麻辣的名头是天下皆知,大大的出名。这时候我看见身前的菜肴中很有几样带着些暗红颜色,一看就觉得会有辣的感觉,实在不枉了川菜的麻辣之名。 “难为他如此费尽心思来讨好我!”我的封地在川蜀,这时候已经是满朝皆知的,再加上我的那条因为正在打造而还未到手的“打皇鞭”,朝里只怕没有人不忌惮我三分。说句荒唐话儿,就算我私底下“无端”打死了王俞,只怕举朝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因此这应该就是王俞心中害怕,而来讨好我的缘由了 大概是见我没有露出任何的声色,我留意到王俞的眉头微微一皱,举杯说道:“睿王殿下,那日在那春满楼中,还真是多有得罪了,还望殿下能够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把事儿放在心上了。” 我心知他老子是当今操纵着五千锦衣卫士的定远侯,正所谓那打狗还要看主人,我除了极得皇祖父的疼爱外,暂时来说还没有半点的势力可言,因此还是不宜和锦衣卫、金吾卫一派有太过多的摩擦,便强自微微一笑道:“王兄不必担心,我并没有把事儿放在心上。” 王俞见我这么说,大概是稍稍的放下了心事儿,略一沉吟后,又道:“睿王殿下,那日在饭馆中触犯您的那几个大胆狂徒,我已经将他们弄来,还请睿王殿下看看要如何处置他们。”说话的时候,王俞略一拍手,门外就有几人被人抬了进来,然后重重的扔在了地上。 我细眼打量了地上那几个人,果然就是那日在饭馆中想要来拿我的那几名锦衣卫,他们这个时候被人用绳索紧紧的捆绑起来,脸上身上血迹斑斑,伤瘀处处,看模样之前就已经遭了好一顿的虐打。 “这是……”我指了指那几名锦衣卫,佯作疑惑的问道。 “睿王殿下,这几个大胆东西那日在饭馆中竟然敢对您动手动脚,这样冒犯您实在是可恶之极,所以我已经让人将他们的手筋脚筋通通挑了,也算是为您解了这一口气儿。”王俞毫无怜悯的瞅了瞅那几名锦衣卫,又讨好的对我说道。 “好狠的手段,好大的胆子!”我看着殿下那几名锦衣卫,虽然他们之前是得罪过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下看见他们的这副下场,心中却也没有半点解恨的意思。 要知道锦衣卫的品秩不高,但却是天子封下来的,而且还可以世袭,这时候王俞对他们几人下了如此的狠手,丝毫没有顾忌,就好像这些个锦衣卫士都是他们王家养着的走狗,并不是朝廷的卫士一般。王俞这一手如果是对着别人,或许就已经一句奏效了,可是偏生我是朱长洛,是当今天子的皇孙儿,这个天下是我们朱家的天下,我身为朱家的子孙,又哪能揉得进这种砂子?因此他这弃车保帅的举动,顿时就让我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怒意来。 不过到底经历过了朱标把我推进钱塘江一事儿,师父教导下来的权谋之术已经渐渐在我的身上发挥了作用,我强忍住心中的气恼,淡然一笑道:“既然王兄已经为我出气,那也不来难为他们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王俞大概是以为我不再计较,脸上立即现出些轻松的表情,笑着说:“睿王殿下果然不愧有德才兼备之名,如此恢宏大量,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比得上的。”说时他又一挥手,又有人过来把那几名锦衣卫抬了下去。 杯来盏往之间,众人不断找着话题和我说,而且口气话语间都极是着意的逢迎,我假作轻松的和他们谈笑风生,这顿筵席吃下来,倒也让人颇费心力,真是一点也不知肉味。 不过在这当中,我渐渐知道了一些事儿,敢情那邓留逸竟然就是胡梅馨的表哥,而同时马泳薇的那个短命鬼夫君又是邓留逸的表兄,说起来他们之间还真是有着那么些瓜葛关系。 饭足酒酣之际,我突然想要小解,于是便由大厅中走了出来,去到大厅旁的茅房方便。解完,当我走出茅房,正要重新回到大厅的时候,在那大厅一旁的转角处,我突然听见了王俞和马泳薇的话语声从大厅门前传了过来。 “郡主啊,这一回你不论如何都要帮我探探他的口风,虽然先前在里面他说了不放在心上的话儿,可是我心里面就是不塌实……” 我闻言心中一动,连忙停住了脚步,也好听听王俞和马泳薇究竟在说些什么。 马泳薇听了王俞的话儿,当即格格一笑,说道:“你怕什么,我那甥孙儿虽然看起来老成,可是我听皇后姐姐说,他才不过十六岁而已,这么一个半大孩子,你还用得着这么放在心上?” “不不不,郡主可不能这么说,我看他先前见了那几名锦衣卫后,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分明是镇定非常……这么深的城府,绝不是一个半大孩子能有的。”看起来先前王俞还真是非常留意我的一举一动,竟然就连我的一个眼神都没有放过去。 马泳薇大概是听了王俞的话儿,也有些半信半疑,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儿,倒是王俞顿了一顿,嘿的一笑后又说了:“郡主,往日我们让你……让你办事儿,也没见你如此尽心过,可这一回这么顺摊就把事儿办了,别是看上了这半大孩子了?” 马泳薇啐了王俞一口,道:“你理会这些做什么,从前那些都是见了女人就色眯眯的家伙,可这睿王不同,见了我就想避开,分明是个雏儿,我如今就喜欢这种纯情的男子。” 我听着眉头一皱,实在想不到马泳薇竟然敢在王俞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儿来,心中对她的一丝好感,也都随着这一下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王俞闻言又自对着马泳薇调笑了几句,这就急急告辞而去了,瞧情形,大概汤从文和邓留逸也已经早就离开了这一个商国公府。 我等那王俞走远,马泳薇又重新行回到大厅里,这才不动声色的走进大厅,然后一看见空荡荡的大厅,佯装作奇怪道:“噫,小姨婆,他们几个呢?” 马泳薇朝我嫣然一笑,道:“他们都不胜酒力,先行回去了。” “啊?”假作想了一想,我也答道:“这样啊,那我也告辞回宫去了。” 马泳薇闻言急忙走近我的身侧,拉着我的衣袖道:“好甥孙儿,你难得到人家这儿来玩,姨婆还没让你看看我府里面的好玩意儿,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其实我早就料到马泳薇不会就这么让我走人,我先前这么说说也不过是想看看她究竟要耍什么把戏罢了,因此见她这么说,我又装得好奇道:“不知道小姨婆有什么好玩意儿?长洛倒要见识见识了。” 马泳薇见我动心,显然放下了心来,顿时拉着我朝着后厅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我说:“你跟着姨婆来,保管你看了之后,就不想走了。”说话时,她带着我在商国公府中左穿右拐,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极大的院子里来。 之前在酒席上,我已经有意无意的向马泳薇打听过了,这一位商国公之所以会被皇祖父封为国公,就是因为当年他曾是一名极有手腕的富商,他在皇祖父兴兵反元的时候,曾出了大力为皇祖父筹集粮饷,因此皇祖父坐了天下之后,也没有忘记他这份恩情,也就封了他为商国公,世袭罔替。 马泳薇的丈夫就是已过世那商国公的儿子,他大概是没有多少兄弟亲人,死去后留下了一大笔钱财产业给马泳薇,使得马泳薇成了应天城里不折不扣的富婆。 我随着马泳薇走进院子的正室,大约这里应该就是她平常起居的地儿,我一进房中,立即就闻到了一股芬芳的脂粉味儿,那味儿浓郁得有些熏人,让人只是闻着,便已有了进到温柔乡的感觉。 我再打量了一下房中的布置,只见因为入夜,房中点着两只极大的红烛,照得满室生春。在房子的正中,摆设着一个四折的屏风,上面绘着的是工笔仕女图,屏风后面朦朦胧胧可以看见一张雕花大床,床上整整齐齐的铺好了绣花锦被,檀木枕头。房中各处还有各式碧玉玩物,奇特摆设,一切都尽显精致奢华。 第二十七章 暴虐(2) 马泳薇见我四处打量,微微的笑了一笑,道:“怎么,小姨婆这屋子虽然比不上皇宫大内,可是甥孙儿你觉得可还成么?” 说实在,这一座商国公府的装潢真是美轮美奂,于是我就点了点头道:“原来小姨婆住的地儿还真是好。” 马泳薇把我拉进屏风后面,在那床前还有一张小八仙桌子,和几张凳子,她让我坐下后,又返身要走出屋外,一边走一边说道:“甥孙儿,你先在这儿等着,小姨婆给你准备些好茶点来。”说罢,她的身影就径自消失在了门外。 我站起身来,在房中四处看了看,却见这里各处的窗户都不是寻常人家用的纸窗,而是用的棉布帘子,想来要是关起窗户来,外面大概也就不太能够听得见这里面的响动了。 我若有所思的重新坐回到的位置上去,好一会儿,马泳薇又捧着一盘茶水糕点走了进来,她一见我脸上露出的这一副沉思的模样儿,就道:“好甥孙儿,想什么呢?”微微一顿,她把手中的盘子放下,为我斟了一杯热茶,说道:“来,快来尝尝小姨婆这儿的茶,这可是价值千金的好东西。” “价值千金?”放下先前心中所想,我不禁有些好奇了,转眼去看那茶时,却见那茶水碧绿之中带着些淡黄,色泽好看,茶还没有入口,就已经嗅闻到了一些胡桃和鲜笋的香味,实在让人心旷神怡。 “好甥孙儿,你先试试,这茶在别处可喝不到,姨婆我也是花了很高的价儿,才从出海的商人那儿买来一些的。” 我依言品尝了一下,那茶才入口中,立即就有一股与众不同的茶香蹿进了喉舌之中。那种香味是我从未尝到过的,虽然也有茶的苦涩,但是更多的是胡桃的香味和笋的鲜甜,这不禁让我又情不自禁把杯子里余下的一口喝尽。 马泳薇见我把辈子茶喝完,显然很是欢喜,她又给我满满的斟了一杯后,说道:“甥孙儿,你先坐着,小姨婆到里面去换件衣衫。”说完她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就往床榻后面的一个小里间走去了。 又把杯中的茶喝下,我的确觉得这茶非常的不错,尤其是那种诱人的香气,真是会让人百尝不厌。好一会儿,马泳薇都没有出来,不知不觉间,我突然觉得身上好像生出了些燥热来,那燥热原本还有如一丝热气不断在身上游走,可是渐渐的越到后来,竟然变得如同狂流急涌般,闹腾得我全身都大汗淋漓起来,忍不住就要脱去身上的衣衫。 我心中微的一动,正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什么事儿,这时马泳薇竟然从里间走了出来,而我一看到身上换好的衣衫,心头顿时猛地跳了一跳。 不可否认,马泳薇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她不论在样貌上还是身材上都可以用热火尤物来形容,如果说她的性子放荡,那么她的美貌再加上这一份放荡就是那些官宦子弟们对她趋之若骛的缘由了,因为没有男人不喜欢在床榻之上放荡的女人,即便那个女人不仅在床榻上放荡。 她这个时候虽然说是换好了衣衫,其实倒不如说她是脱好了衣衫才对。罗衣尽解,这个时候在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薄纱似的黑色外褂,而在内里,则是一条红缎绣鸳鸯的亵衣儿,不过最让我感到口干舌躁的是,她的下身除了有那条外褂遮掩少许之外,就是那一双肉香十足的雪白大腿。 扫过那双足以让任何男人动心的长长美腿,我看到她的小脚上套着一双红色小鞋,真是“小头鞋履窄衣裳,天宝末年时世妆。瘦欲无形,越看越怜惜;柔若无骨,愈亲愈耐抚o。” “好甥孙儿,你怎么这样看着小姨婆啊?”马泳薇大概一直在留意着我的反应,这时候看见我目瞪口呆的神情,立即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儿来。 我闻言连忙转过眼去,微微皱眉道:“小姨婆,你……这是……” 马泳薇走到我的身前,若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我面前的茶杯,才微微一笑,突然惊讶道:“哎呀,我好甥孙儿啊,你怎么都热得满头大汗了?”说时,她顺势用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面,又道:“还不快些脱了这身衣衫,免得着凉了!” 此时此景下,面对着马泳薇这般“衣衫不整”,虽然我已经热得有了些全身躁痒之感,可是又怎么能够脱去身上的衣衫?因此我摇了摇头说:“小姨婆不用为我操心,我不过是喝了热茶才会出汗的,过一阵就好了。”说话的时候,我鼻中嗅闻着马泳薇身上阵阵散发出来的清幽香气,心中立即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就像心头突然泛起的一道涟漪。 “哎哟哟,这可怎么能成?甥孙儿你要是病了,那姨婆我可怎么对皇后姐姐交待啊?”马泳薇花枝乱颤的笑着说了一句后,也不理我同不同意,径自动起手来解我衣衫。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若是要抵挡,倒也可以脱开她的双手,可是这一刻,我心中的那一道涟漪慢慢扩散开来,让我有想要得到些什么yu望。 马泳薇大概是料到我有这种听话的反应,三下两下把我的外衫解了下来,然后又来解我的内衣……不到一会儿,我的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条单薄的里裤儿。 脱完我的衣衫,马泳薇似乎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她双手搭在我那肌肉结实的肩膀上边,身子有从后面紧贴我的背脊处,小嘴儿在我的耳边吐着香气儿道:“甥孙儿啊,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的确,衣服脱去之后,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意,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却又感到那丝清凉就像是熊熊大火之中泼下的一杯水,不但没有扑灭大火,反而让我更加躁热起来,而于此同时的,我更发现不在我的控制之下,我的下身竟然开始挺拔如山起来。 “噫?甥孙儿啊,你裤子里可是藏着什么东西啊?”我身上的变化大概也没能逃过马泳薇的眼睛,她看了我一眼后,立即语带惊奇的问了。 在这躁热的感觉的冲击下,我的心情愈发的变得烦乱起来,听到马泳薇的问话儿,我竟不加辨析的就不禁脸上一红。 马泳薇见了我的窘样儿,格格一笑后,径自转到我的身前蹲了下来,一把就扯开了我裤头,让我赤裸裸的露出了下身。 从我的角度,我不但可以看见马泳薇那大半个胸脯,而且还可以清楚看见她的整个神情……这个时候,她拔开了我裤头之后,眼中先是露出春qg荡漾的笑容,随即又是一愕,接着惊诧无比的表情写满了她的整个脸上,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儿。对于她会有什么想法,我并不想多去猜测,扫过她的脸,我的目光更多的是落在了她白皙娇嫩的身子之上。 就在顿了一顿之后,马泳薇终于回过神来了,只见她竟然毫无顾忌的伸过手来,恰到好处的扶在了我的“身上”,同时又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会这般大……” 那一只温润的小手才摸到了我身上,我立即就感觉体内的躁动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地儿,它们一起涌向那一点的位置上去,然后又化作万千的快感重新冲击着我的身体各处。 “怎么会如此?”在迷迷糊糊之中,我脑海中的唯一一丝清明突然让我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要知道我身负月垠缺的功法,月垠缺本来就具有采补的妙用,可是这时候我想要强自忍住心中的火热,却有徒劳无功之感,这种情形实在让我觉得有些难以想象。 真是一浪未尽,一浪又自袭来,马泳薇对在我的身上把弄了几下之后,突然“毫不知耻”的凑过脸来,张嘴对着我的身子舔弄起来。 “有毒?”在这种官能的刺激之下,我感觉自己的欲火似乎就要一泄而出,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一下变得清晰,之前未曾想到的事儿突然一下子在我的脑海之中窜成了一条线索,让我想明白了眼前的所有事儿。 因为我修习了月垠缺,绝不可能如此的不济,而且功力达到了我这个境地的人,也绝不可能因为喝了两杯热茶就大汗淋漓成这个模样,除非……“那茶里有毒!”一切一切,都是马泳薇有意安排的,她今晚大概对我是志在必得了,因此才一步一步的甚至不惜对我下药…… 怒! 我心中欲火滚动的时候,一股怒火同时也如同火烫的岩浆般在我的心中冒发出来,我实在不容许自己的亲人,或者该说是我不容许在听了皇祖母的话儿后,想对其给于信任的她对我施为这种卑鄙的手段。 我怒了,彻底的怒了,我甚至不能相信我会恼怒到了如斯境地! ========= 今天的更新慢了一点,因为为了那一段色的描写,为了不失尺度,想了许久! 你们是大爷,书是写给你们看了爽的,我当然会同意你们意见,不会让烂女人把“我”征服,不过我从很早前在恶魔诸岛出没,就很喜欢调教系的文,以至于……你们看,不多说了! 好了继续把今天剩下两章都尽早写完! 第二十七章 暴虐(3) 马泳薇哪里知道我心里面的变化,她依然伏在我的身下,饶有技巧的舔食着我的欲火,同时身子带着些挑逗意味儿的不断扭动着,肉致的身子一下接一下在那黑色纱衣之中若隐若现,看着就能让人血气直升。 这种进退两难的关头下,我一咬牙,将全身的功力聚集在了下身,强自压下那即要喷发出来的yu望,然后毫不留力的就在马泳薇的嘴里捅了两下。 马泳薇感受到我的动作,大概还以为我这是难以按耐了,“唔唔”的在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娇吟,嘴上的动作也更是着意迎合着我了。 月垠缺的功力已经为我把那欲火压下,我的脑子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想了一想后,说道:“小姨婆,这样还不够痛快,不如我们来玩个新鲜玩意儿?” 马泳薇闻言露出讶然之色,她该是想不到在这种情形之下,我还能显得如此轻松自如,而且还说要玩什么新鲜的玩意儿。我见她这个模样,心中暗自冷笑了一声,顿时也不等她答应,径自粗鲁无比的把她的身子整个横陈抱起,然后极快的走向了床榻之上。 马泳薇还未来得及作声就已经被我抛在了床榻上,照我的估计原本她应该会为这一下痛得直叫出声儿来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只是带些惊诧和欣喜的看着,似乎也不觉得有多痛。 “小姨婆,你既然想玩,那我们今天就玩些新鲜玩意儿!”我有意让脸上的气态变得阴骛,斜眼看着床榻上面的马泳薇。 “你……你想玩什么?”马泳薇眼带迷蒙的看着我,似乎已经为我的气势所吓倒,这时候也不知道调侃的叫我“好甥孙儿”,倒是直呼起“你”来。 我慢慢的走近马泳薇,并且压在了她的身子上,努力为自己营造出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来,虽然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做到,但是马泳薇的眼睛已经明显流露出了一丝惊惶而不知所措的神色来。 我运劲从床上的被褥处撕扯下几条布条,然后不管马泳薇愿不愿意,强行将她的手脚严严实实的绑在了床榻的四头,让她的身子整个儿形成了一个大字型来…… “你……你到底想玩什么?”马泳薇试着动了一下,可是却动弹不得,她又有些着急的朝我问了一句。 我嘿的一笑,也不回答她的话儿,重新跳下床来,在那桌子上面把那一壶端过来,摇了一摇后道:“小姨婆,你说这茶价值千金,现在我信了,不过若是不把它喝完,倒有些可惜了。”说实话儿,能够让身怀月垠缺的我都弹压不住那春药的药力,只怕它还真是价值不菲的。 马泳薇脸色微微一变,拼力动了动手脚,可是除了使得整个床榻轻轻摇晃几下,却哪里能有什么作用。我伸过手去,很有技巧的翘开了马泳薇的嘴,然后毫不犹豫的那整壶茶水都给她灌了下去。行动间,我也没有感觉到这样作有什么不妥,原本积聚在下体的欲火彷佛已经冲上了我的脑子,让我觉得这样反而是非常快意的。 马泳薇不由自主的把茶水尽数喝下,她终于惊恐无比的看着我粗鲁的,甚至是有些暴戾的把那看起来该是价值昂贵的茶壶摔在了地上,连忙畏惧道:“你……你,快……快放开我,不然……不然我要叫人了……” “你叫啊,尽管叫啊,会有人听得到么?”我轻蔑的笑了笑,“府里的那些下人大概都被你调到远处去了?” 显然我的话儿一下子就说中了马泳薇的心事儿,她的脸色一变,呼吸也渐渐变得急促起来。 我得意的将马泳薇身上的衣衫尽数扯开,让她全身上下都裸露在了我眼光之下,撕扯衣服的时候,我也不在乎有没有把她弄疼了,只知道她在我的动作之下眼睛里面的惊惶已经达到了一个最大的程度。 她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女人,该大的地方大,该圆的地方圆,整个身子都显得非常匀称好看。而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的皮肤好得出奇,全身上下都是那么白皙,只是轻轻一摸,就已经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温润凝滑。 我朝着马泳薇不断打量,并不急着要做什么,马泳薇的身子畏惧的扭了几下之后,终于开始现出了微微的红色,想来是那茶水中的“大量”的药力已经开始作用了。 我并不知道马泳薇这时候究竟会有怎样的感受,但是就我先前的经验看来,她应该先是感觉的燥热,继而那股燥热会很快的蔓延她全身,让她大汗淋漓起来……如今看来,她开始感觉到那股燥热带来的全身酥痒,或许因为药力的关系,比我刚才更要强烈了许多。 “嗯……唔……咿唔……”伴随着如同雌猫低哝声,马泳薇的身子扭动得更厉害了,虽然手脚已经被绑了起来,但是她的腰身股臀扭动之际,却是真的想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毫无羞耻不羞耻可言。 我虽然已经用月垠缺压下了体内的燥热,可是到底还没有化解,这时候看见这种情形,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忙跳了床榻,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头脑的情形,然后又再次返到床上,对着马泳薇道:“小姨婆啊,你现下觉得好玩了么?” “不,好痒……好痒……”马泳薇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儿,她嘟哝着挤出了几个字儿来。 我看见这个时候马泳薇双目睁得大大望着我,大有些两眼放光的意思,也不像是昏迷的样子,料想该是因为那药力的作用,使得她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强自运功压抑着自己的欲火所产生的反作用,我感觉自己竟然没有了丝毫的怜悯之心,轻轻摸了摸马泳薇的红得发烫的脸蛋儿,说了一句“好玩”,然后就一扬手,顿时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嗯唔……” 我正为自己打的这一个耳光而快意十足的时候,马泳薇受了打,反而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呻吟,从那呻吟声中,她似乎也很为这一个耳光感觉快意十足。 我见状心头莫名的就是一阵狂跳,转过眼里看了看马泳薇已经略现肿起的左颊,突然那股打人的冲动再次从心底涌了出来,反手立即又向着她的右颊摔了过去。 “啪” 这一下比上一下来得更凶,可马泳薇“咿唔”的一声过后,眼睛再次朝我望来,那眼神里面,分明就是一副渴望求恳的意思。 “原来你也喜欢,原来你也喜欢……”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那股压抑已久的燥热让我心底下埋藏深处的某些东西,似乎突然冒了起来。我极快的为马泳薇解开手上的束缚,然后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整个儿从床榻之上拖到地上,其中她所受到的磕碰,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感觉看着就爽快非常。 而于此同时的,马泳薇似乎也没有感觉到疼痛,获得了手脚的自由后,她像一只雪白的母狗挨近到了我的脚下,她匍匐着,但是却在不断向上摸索。 我把刚才用来绑住她的布条揉合成了一条,然后对着她的身子就狠狠的抽了一记,嘴里同时暴虐的迭声叫道:“好玩么?好玩么……” “嗯……嗯……” 身下的马泳薇抵受着我如一般的鞭挞,她只是发出很有快感的呻吟,似乎我的每一鞭抽下去,对她来说都是一份享受。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她雪白的身子上就已经布满红红的鞭痕,所幸我手上的只是不太受力的布条而已,要是用真的鞭子这一番打将下去,恐怕她的身子再健壮一些,也要被我活活的打死了。 好一顿狂抽,马泳薇的呻吟声大得充室可闻,终于又抽了她十余鞭后,她突然真的像是母狗一般,高高的耸立起了腰臀,不断的颤抖几下后,终于从射出了晶莹的溺水,然后整个蜷缩着趴在了地上。 我见状怔了一怔,摇摇头回想了一下,也不知道先前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作,又自朝着马泳薇打量了一眼后,连忙匆匆的穿好衣裤,就独自离开了她的房间,出府回宫去了。 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快要入夜,我坐在轿子之中,默默的回想着之前在商国公府对马泳薇的举动,心中莫名的有些后怕起来,不过并不是为了打了马泳薇,而是为了我自己怎会变得刚才的那个样子。 我的轿子才一在我的住处停下,我立即就快步走近了院子里面,然后一把拉着正要对我说话的紫箬,径自走进了我的房间。 紫箬顺从的让我拉着,直至进到房中,见我关好了门,又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并且双双拥到在了床上,她才像是缓下了心中的惊讶,转而吃吃的笑了起来:“主子,你……你今日怎么这么着急?” “是的,我是着急,不过不是一般的着急,是着急得很啊!” =========== 来,暴虐一回,爽一次,然后你们就使劲儿砸票! 第二十八章 相见(1) 忘我的在紫箬的身上发泄自己的欲火,笼罩在心头的那份压抑感终于消失殆尽,接着而来的是,我开始为之前的作为慢慢回想,实在不知道涵养功夫如此之好的自己,究竟为什么会作出这么荒唐的事儿来。 “莫非我就是这样的人么?”我显然并不是这样的人,渐渐的,得到的唯一能令自己觉得可信的结论就是:那茶水中所含的药物能够令人神志兴奋,以至有些发狂,虽说我有着月垠缺压制着那药物的药力,但只怕也正是由于这样强自压制着,所以才更令我不自觉中受到了药力的影响,作出了那样的事儿。 “也不知她醒过来后,会怎样了?”我心中突然为马泳薇有些担心起来,想想自己对她的作为,实在太过了些。 “主子,你在想些什么?”紫箬蜷缩在我的怀里,看见我怔怔的思索了许久,大概早就想问我这一句话儿了。 “我……没什么,嗯,过些天我父王和我娘要来京城了,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紫箬脸上微微一红,她自然知道我这句“带你去见见他们”的意思,因此想了一想后,回答道:“主子,您已经有五位王妃了,奴婢不过是您的丫头,奴婢希望能够永远这样伺候着您就心满意足了。” 听着紫箬的话儿,她的乖巧温顺让我的心中不自禁的升起了一阵温馨的感觉,于是轻轻的拨弄了一下她的秀发后,和声说道:“我娘从前也是父王府里的婢子,可是后来怀上了我之后,就再也不是婢子了。”我微微一顿,又接着道:“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婢子,如果你心中硬要这样想,那等到日后你也怀上了我的孩子,可不就不再是婢子了?” 紫箬听到我的话儿,眼中立即闪过一阵感动和憧憬的神色,好像是我的这一番话儿顿时就让她有了一个很好的将来,于是,她再一次紧紧的拥到了我的怀里…… 过得几日,父王和我娘的一行人终于要抵达京城,我也照例随着太子朱标出城去等候迎接他们。朱标这一段日子以来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我,以减少和我相见的机会,我对于他的这个举动也心知肚明,他害我不成,只怕会对我生出愧疚和怨恨之心,因此我更需要防范的,是他日后对我放来的冷箭。 不过说起来,我的境况其实也尴尬非常,退一万步来说,朱标毕竟是当今的太子,日后也就是我们大吴的一朝天子,我作为一个藩王,他的一个臣子,如果和他生出了怨隙,那以后我只要一个不小心,就极有可能丢掉脑袋了,因此“如履薄冰”很有可能就成了我将来的写照。不过话儿又说回来,我现在唯一还能凭持的,就是皇祖父赐给我的那一条打皇鞭,这一样能够令到朱标心怀忌惮的东西,也是皇祖父日后百年归老后,留给我唯一保命的资本了。 两人这么静静的在城门之前等候,那些卫士们都散在了四周,我看了看身旁朱标正自举目向着远处了望,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突地一动,说道:“太子皇伯,不知道我父王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到呢?” “这个……”朱标大概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对他说话儿,略一愕然之后,答道:“最近京城的驿站已经快马传来急报,王弟他们已经正往这边过来,正午时候就应该到了。” “哦……”我点了点头,又接着道:“皇伯,从前的事儿,长洛是朱家的子孙,自然明白您是为了什么,日后还望你莫要再把事儿放在心上了。” 我这是有意向朱标示好,朱标闻言脸色顿时一变,似乎一点儿也料想不到我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儿。过了好一会儿,他都说不出一句话儿来,我只看见他握着马鞭的手不时轻轻颤抖几下,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来了,来了,燕王的车驾过来了。”就在这时候,一旁的侍卫们大声叫嚷了起来。 远远的看见官道上面扬起了一阵尘土,那尘土之前还并不太高,渐渐的随着那尘土前面的一行人不断移近,那尘土也越扬越高起来。 “走,我们过去接你父王!”朱标和我一样眺望了一阵,又对我挥手说了一句。 我纵马随着他急驰过去,隔着老远的就看见那来人之中,当先的一人就是我那一经分别了数年的父王,而在父王身后的那辆车驾上面,我看见那车帘子后面,露出了一张充满了期待的脸,虽然比起之前显得憔悴,但是我一看见就立即认出那是我娘。 “娘,娘啊……”我的心情不断的激荡着,若真要那我父王和我娘对比起来,我娘对我来说更是亲了许多。不过这种时候,我并不能因为心中的情感而有缺了礼数,连忙跃下马来跪在地上,首先就给父王行了一个礼,朗声道:“儿臣长洛拜见父王。” 前面一行人也停了下来,父王的身手还是和从前一样矫捷沉稳,他一下子从马上跃下,走到我的身前一下子把我拉了起来,大声笑道:“好啊,长洛,你的事儿父王在燕京都听说了,你给父王长了体面,好,好得很啊!”说罢,他又放开我的手,走到一旁的朱标面前,叫了一声“皇兄”后,两人又紧紧的拥在了一起,那情形显然就和从前一般的亲热。 客套话儿说了几句,我终于可以走到父王身后的车驾前面,好好的看看我那分别已久的娘亲,我也终于可以给她老人家磕一个头了。 “娘,孩儿好想您啊!”等我看清楚了娘她脸庞泪水,我终于忍不住带些哭泣的声儿说了一句。 我娘她大概能够见回我,也很是欢喜,她朝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低声说了一句:“你……你不要理娘,先作你的正事儿!”说罢,她又极快的退回到了马车之中。 对于娘的话儿,我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因为我娘并不是父王的正妃,按着我们朝廷里面的规矩,没有诰命的女子,在这种场面是不适合露面的,因此娘她是要我先应酬好眼前的场面,先不要只顾着和她说话儿,这样于礼不合。 我心中带些依依不舍的退回到了父王的身旁,父王和朱标正亲热的说着话儿,他们说得一阵,终于又再重新上马,就像当年父王送我进京的时候一样,浩浩荡荡的朝着应天城里行了进去。 进到城里,我们一行人还没有行到驿站,一道圣旨就已经由一位皇祖父的近身太监传了下来,这道圣旨大概是皇祖父为了能让我娘参加今晚在大殿上设下的筵席,而特地封了我娘为父王的侧妃。这一道圣旨的内容,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对我和对我娘来说,却实在是意义重大无比的,直到了这个时候,我娘在燕王府里,终于算是有了一席之地,不用再因为她那婢子的出身而让人看不起。 父王一行人在京城最大的驿站安顿下来,太子朱标就回去宫中复命去了。我留在父王身边,只等到今晚的宴会之时,再与父王和娘一起进宫去。我和娘她只是匆匆的说了一会子的话儿,还没来得及互诉别离情,父王就派人让我到内厅去见他了。 我去到内厅,才知道这一次父王除了带了我娘之外,还带了另一位我想见的人来,那人就是我的师父道闲大师。师父一向不愿意见到生人,因此一路上也就躲在了马车之中,也没有出来,直到了这个时候,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见到师父的时候,只是对他行了一礼,也没敢和他说太多的话儿。不过就这么和师父淡淡的对望了一眼之际,我就清楚的感觉到了师父对我的关切,同时我也猜想得出来,他这一次之所以肯随父王到京城来,很大的原因就是为了来看看我了。 “长洛啊,这一次你很为父王长了脸面,嘿,我们朱家小一辈的子弟之中,也就只有你一个人能够连中三元,又被你皇祖父封为了睿王,父王见你能够今日的成就,也很是感到欣慰啊!”父王和师父就坐在了内厅之中,显然父王为我的事儿很是高兴,一开口就对我称赞了起来,大有些赞不绝口的意思。 能让父王为我感到自豪,得到父王的宠爱,这可以说是我从小就梦寐以求,这时候见到父王如此高兴,我自然也就心中欢喜了。 说了一阵,父王又道:“前些日子听说你在钱塘江落了水,我和你娘都很是着急,还道你……你……唉,幸好后来听得你平安无事的消息,我们这才放心了。” 听了父王的话儿,我看了看左右无人,立即原原本本的把朱标害我的事儿说了出来,又把我为何流落在民间这么久,而且参加科举的缘由都一一的为父王和师父解说了一遍。 ========= 对于上一章的暴虐,我只能说是药物使然,根据我查找的一些资料,在外国有一种刺激性欲的办法,就是用一种能够起泡沫的咸笋和胡桃的混合物放在茶中,然后就会起到很“奇妙”的作用来!我其实已经在文中很多次提到了17在作上面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会从心中生出种很奇怪的感觉之类,如果还是不能让人理解,那只能说是我笔力不足了。 对于马泳薇,我在考虑收不收她,尽管她不是妻妾之列,但是她将来会是17极有用的工具。前文我也提到了,她的夫家是很有手腕的商人,死后所有的产业都由她来继承了,我会借她为17的大业有所贡献的! 第二十八章 相见(2) 父王和师父凝神听完我的话儿,脸色都变得凝重无比,他们对望了一眼后,父王首先叹道:“想不到他竟然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微微一顿,父王又道:“其实有些事儿,长洛你也应该知道了,我今日就一并和你说了!” 我的心中微微一动,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已经猜想到父王要对我说的话儿,大概就是他和皇太子朱标其实是面和心不和之类的,不过等到父王说出了他的话儿,我才知道原来他和朱标关系之恶劣已经由来已久。 虽然说父王和朱标是同父同母的兄弟,都是皇祖父的儿子,可是皇祖父一向比较偏爱父王,大概是因为父王的身体雄健以及骁勇善战,和皇祖父当年的模样极是相象,因此在朱标的心中,也就一直嫉妒着父王了。据父王说,从小的时候,朱标就总是有意无意的为难父王,或者在皇祖父、皇祖母面前说父王的坏话儿,直至到了他们两兄弟一个成了当今大吴的皇太子,一个成了封疆一方的燕王,两人暗地里还是互有争斗的。 “若他不是你皇祖父的长子,这天下也轮不到他来坐了!”话儿说到最后,父王的嘴里突然有些唏嘘、又有些傲然的叹了一句。 我心中一震,眼光直直的端详着父王的脸孔,一个念头随着父王的这一句话儿立即就冒了上来:“原来父王是有志于天下的……他有志于天下啊!”突然之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父王在燕京秣马厉兵,一直没有松懈下来,大概这其中并不是全为了防范北方的蒙人。 “那父王究竟想要怎么做呢?”我转念又思想了起来,“莫不是要等到皇祖父百年归老后……”我真的有些不敢想象,父王究竟会怎么做,因为皇祖父就算再疼爱父王,也会把朱标这个皇长子推上皇位,为日后子孙树立下一个长幼有序的好榜样,因此父王在皇祖父在世的时候,他绝对没有任何的机会,只有……“嗯,只有皇祖父百年归老,朱标新皇登基而天下不稳的那一个唯一的机会了。” 从父王的只字片语中想通了父王的心意,我不禁又看了师父一眼,暗想:“怪不得当初师父受了皇祖父的器重,皇祖父邀他入朝为官他也不肯,反而投到了父王的帐下,看来他和父王是所图甚大啊!” 这些事儿一经明白,我又开始为自己的立场和境况思想了起来。照着如今的这个态势看来,朱标或者朱长文坐了天下自然都没有我的好处,不用想我都能明白,自己的父王如果能够成为天子,那才是对我有最大的利益的。于是,我立即就生出了“叛逆”之心,又盘算起了父王所图的事儿可有胜算,他日后有没有机会把朱标赶下来,要知道不管怎么说,朱标都是皇祖父钦定的皇位继承人,朝中那一众老臣们无不是支持着他,而且就连清流仕林大概也会支持朱标这个皇家正统。 “不论如何,我也要助父王的一臂之力。”为父王分忧是我从小以来的心愿,这个思想也已经根深蒂固的值在了我的脑海之中,不论以后事情的成败究竟如何,我的心里当堂就打定了要全力帮助父王成就大业的决定。 “日后我若能好生经营川蜀之地,和父王一西一北遥相呼应,这天下还不是有一半的机会会落入我们父子俩的手中么?”随即我又想起了自己要被封到四川去。早就听说那里的土地肥沃,气候温和,而且还扼住整个长江上游的水路,顺流直下可一举抵达应天,真算得上是天下间最得天独厚的地方了,如果我能在那里扎稳根基,对父王的大事来说还真是大有好处。 打定了主意,我当即就向着父王跪下来,说道:“父王放心,孩儿日后去了四川,一定用心经营,父王只需给孩儿递个消息,孩儿定为父王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好,好……”父王大概是见得我如此乖巧,能够片刻想明白了他的心思,立即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伸手把我扶起,说道:“人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可是父王能有你这样的好孩儿,却比那孙仲谋更好上百倍千倍了。”父王笑罢,又得意的说道:“不但我比朱标出色,就连我生的儿子,也比他生的出色,你皇祖父对你可是疼爱无比啊!” 我连忙谦虚了几句,父王说完的话儿,就入内去更衣打点,准备一会儿入宫去赴皇祖父为他舍下的筵席了。内厅之中剩下我和师父,我连忙乖巧的给师父磕了头,又说起了一些近一段来的事儿,如那风道同和水月奴的事儿。师父生性不喜说话,听完了我的话儿,才说了一句:“那风道同是天下第一杀手,一生杀人无数,武功极是高强。虽然他算不上是黑道或者魔门中人,但是白道上想要杀他的人却是很多,只不过没有人能够杀得了他罢了。”微微一顿,师父又道:“那玉湖轩则是江湖上一群女盗匪的聚居之处,她们这群女子的武功极其一般,不过却缠人非常,你惹了她们,日后就要小心着些了。” 听了师父的话儿我连忙答应了下来,师父接着询问了我几句武功修习方面的进度,我都一一作答了,然后他又为我解说起我这一段来有疑难的地儿,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许多时候。 晚间一些,父王带着我娘和我一起进宫,我娘还是第一次面圣,自然显得有些紧张,所幸我就站在她的一旁陪着她,她这才稍稍得到了舒缓。进到大殿之中,行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我才看见原来来参加宴会的并不止有我们一家三人,其间还有几家熟人,分别就是和我订了亲的那五家。 那三名外姓王爷因为地位尊崇,他们的席位被安排在了左首,同时在他们三人的身旁,都坐着我那三位未过门的郡主老婆,她们一看见我进来,脸上顿时红了个透彻,不过眼睛里面却也欢喜无比。说起来,自从我中了状元,回到了宫里后,就一直没有见过她们,大概是为了已经和我订了亲,她们为了避嫌,反倒是不敢来找我了。 在大殿的右首,则坐着胡惟用和宋濂这另外两家,出奇的是今日胡梅馨居然肯赏脸出席了,不过她见到我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就再没有什么别的表示,看起来对我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冷漠。 坐在宋濂的身边那名女子,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了,她大概就那一位让我闻名已久,但是却因为她不轻出闺阁而让我缘悭一面的宋才女了。我的眼光落在宋才女身上的时候,她也正带些好奇的朝着我望了过来,两人目光这么一触,她竟也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会娇羞的转过眼去,反而是对我有礼貌的微微一笑,似乎她的修养已经好到的一个宠辱不惊的境地。 她的美貌果然名不虚传,比起李姬如或者胡梅馨来,她虽然不是那种让人一见就生出惊艳之敢的女子,但是她满身的文静气质,再加上那股子淡淡的透露出的美,却更能构沁人心怀,一点儿也不见得逊色多少。 只看筵席上的众人,我就感觉到这一次的筵席不像是为父王的洗尘宴,反而更像是结亲双方长辈相见来谈婚论嫁的宴会了。 随着父王和娘她一起落座,果然就听见皇祖父笑着对父王说道:“隶儿啊,今日让你来赴宴,不仅是朕要为你洗尘,而且还是让你和将来的这些亲家翁们好好说说长洛的婚事儿,免得日后你回了燕京之后,就难得这么面对面的说了。” 听到皇祖父的这个开场白,那三位郡主的脸上顿时又都红了一红,似乎都没有想到皇祖父会把话儿说得这么直白。同一时刻,我又留意到胡梅馨和宋才女一个冷淡、一个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却并没有什么表示。 父王听见皇祖父的话儿,微微一笑,应道:“长洛是父皇的孙儿,他的婚事儿就由父皇来作主就是了。” “好,那长洛的婚事儿朕就全然作主了。”皇祖父慈爱的朝我望了一眼,又道:“长洛是朕最疼爱的孙儿,朕自然要把他婚事儿操办得漂漂亮亮的。”说罢,皇祖父让众人举杯起筷,这个“亲家宴”算是终于开始了。 第二十九章 倾谈(1) 饭足酒酣,皇祖父看了看我,又打量了一番他那五位未来的孙媳,笑着说道:“长洛啊,你带着这几位朕的孙媳到御花园去走走,今夜正是这个……这个花好月圆。” 皇祖父的这番话儿虽然是半调笑的对我说的,但是天子的金口一开,就算是“皇上口谕”了,我这个作为臣子的皇孙,也只有恭然领旨,走出位置,对着我那“一众”正妃行了个礼,请她们陪我一起到御花园去。 这种情况之下,除了胡梅馨稍微显得有些犹豫之外,其余的四女都很快站起了身来,随我走出大殿。胡梅馨见状大概也没有了法子,只能跟在最后走了出来。 来到御花园,这时候正值晚春的季节,是那春花开到了带着最后一丝火热的季节,我领着五女走在花前月下的林荫小径中,不时偷偷的朝她们望去一眼,只见她们一个比一个娇俏美丽,心中倒也莫名的生出一阵志得意满来。 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个小亭子中,我看见众女随我这么默默的走着,也没有谁敢先出声说话儿,场面未免太过尴尬,于是便道:“诸位小姐,我们就到那儿去歇息片刻!”说罢,我就径自先走进那亭子中去,五女闻言也跟在我的身后进了亭子。 众人先后坐下,我朝着她们打量了一眼后,说道:“诸位小姐,今天只当是寻常朋友相聚闲聊就好,也不需要如此拘谨,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嗯,除了宋小姐我还未曾见过之外,其余的几位小姐都是和我见过面了的。” 听到我的话儿,那宋才女和胡梅馨还没有什么反应,常怀玉、徐元春和沐慧三女的脸上顿时就微微泛出了红晕,还是沐慧稍微大胆一些,说道:“想不到朱十七竟然就是燕王的十七王子,真是太过让人意想不到了。”微微一顿,她又朝我深深的看了一眼,道:“从前曾听人说,皇家之中,多是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想不到还有像……像睿王殿下你这样的文采风liu的人。” “唉,沐小姐,可能你还不知道,我也是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你这话儿可真是对皇家大大的不敬了。”看起来沐慧高贵的出身不但让她带些傲气,言语间还是一般的没有顾忌,我立即就打趣了她一句。 沐慧听见我的话儿,想起自己的话语中的语病,顿时佯作吃惊的吐了吐舌头,向我做了一个鬼脸。众人一见她的可爱模样儿,都不禁掩嘴笑了起来,就连那神情冷漠的胡梅馨,脸上神色有了一丝的缓和。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儿,场面已经顿时变得融洽了许多,我又接着道:“自从过了殿试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几位小姐,想起来实在是失礼了啊!” 徐元春听了我这话儿,虽然她的脸皮子比较薄,可还是插嘴说了:“你……睿王殿下进了宫后,如翠妹子她老是说没了你……睿王殿下就去哪儿都不好玩了,说是要进宫来见见你这个表哥,都闹了好些日子了。” “表哥?”我有些奇了,说实在我到了今时今日还不知道柳如翠是哪个人家的千金。 “殿下不知道么?”常怀玉为我解说道:“如翠妹子可安庆公主和柳逸飞驸马的女儿,算起来正是殿下的表妹呢!” “哦,原来如此!”我心中顿时恍然,怪不得先前看见柳如翠花银子如同流水一般。要知道这一位柳逸飞驸马家中正是这天下间最富的官商人家。所谓官商,就是掌握着朝廷诸条税务命脉的商人,和朝廷甚至是我们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他们依附着朝廷而生,他们的买卖生意例如遭运、盐铁买卖、还有军马军粮等的买卖,这些都和朝廷有关,因此他们的生意也和寻常的商人并不相同。 正因为朝廷有利用官商的必要,而官商也要倚仗着朝廷发财,有着这样的一层关系,柳逸飞就能娶到了我的那一位小姑姑,也就是皇祖父最宠爱的女儿安庆公主为妻。说起来,这一位安庆公主是皇祖母亲生的女儿,因此和我父王其实也是亲生兄妹了。 “怪不得那小丫头和我如此投契,原来还真是我的妹子呢!”我微微的笑了笑,想起平日柳如翠对我的依恋之强,不禁调侃了一句。 常怀玉、徐元春和沐慧三女与柳如翠的关系极是亲密,听了我的话儿,顿时也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说话的时候,我转过头来,又望向一旁一直很安静的宋才女,说道:“宋小姐,很早以前我就曾听闻了小姐的名声,一直仰慕得很呢,想不到直至今日,才能和小姐相见,真是三生有幸了。”微微一顿,我又道:“我从前曾有幸听宋太傅讲学,心中一直对宋太傅的才学佩服得五体投地,想来小姐自小在宋太傅的教导之下,也一定有着过人的才学了。” 我早就听说宋濂乃是谦谦君子,他的原配夫人生下这一个女儿后就离开了人世,宋濂自此一直未娶,孤身把女儿抚养成人,着实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对女儿疼爱非常。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宋濂“摸清”了我的“老底”之后,这才一意要缠着皇祖父,不惜委屈自己也要将这个宝贝女儿嫁给我。 若是寻常的女子,大概听了我的这一番称赞之后,胆子大些的脸上或许会有得色,胆子小的恐怕就会变得娇羞无比了,可是这一位宋才女却神色不变的微微一笑,极是大方得体回应道:“睿王殿下过奖了,宜萱也不过是寻常女子罢了,只是平日喜欢翻翻书卷,当不得什么才学过人之说。” “宜萱,原来她的名字叫做宜萱!”闻言我眼前顿时一亮,与她默默的对望了片刻,只觉得她的眼中似乎闪烁一种智慧的光芒,那种令人心折的风度,我还是第一次在女人的身上看见,就连我那被誉为贤惠的皇祖母的身上,我也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她的美貌或许还不如胡梅馨的冷艳动人,但是这一刻我却被她的气质所深深的打动了,不知不觉中我竟然有些入了神,以致于脸上的气态都涣然一变…… 宋宜萱开始的时候还能和我对望,可是只是瞬息之间,她在我那炙人的目光注视之下,脸上终于罕见的泛起一阵红晕,然后极快的掉过了头去,再也不敢朝我望来。 我愕然回过神来,再望向其他的人,却见她们的脸上都露出一丝讶然之色,就连胡梅馨也不能例外。好一会儿,才听见那沐慧当先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先前的模样儿好……好威风?一点儿也不像是读书人,反而像是个威武的大将军,让人看了心里都怦怦的乱跳呢!” 我尴尬的笑了一笑,知道是自己先前的太过入神,而情不自禁露出了“不堪”的面目,于是想了一想后,只能掩饰道:“沐小姐说笑了,我又怎么会像大将军?嗯,今夜难得如此佳人美景之下,我便为诸位小姐吹奏一曲,以作助兴!” 除了胡梅馨之外,众女都一起说好,我便让在一旁伺候的太监拿来一管洞箫,顺着心中的情怀,吹奏了起来。 幽幽的箫声抒发着我的心中的情感,此时正自花好月圆,我心里面充斥着的自然是一波波的缠ian: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摘自《红楼梦洞箫曲目》的引子) 我的心在荡漾,那箫声彷佛能够代替我柔声倾诉,细语相慰,我不知道我的箫声听在众女的耳中,她们的心里面究竟会做怎样的一番思想,但是我却清楚的留意到,她们无一例外的都红着脸儿,情波脉脉的向着我看来,似乎我那婉转的箫声一声声都是情话儿,让她们听得心神俱醉。 一曲终了,五女还自沉醉在我那回荡的箫声之中,我慢慢站起身来,走近亭子旁的一株杜鹃之前,分别折了五枝,然后一枝枝的交到了她们的手中,她们也都不知所以然的接了过去。 好一会儿,五女都慢慢的回过了神来,她们看了看那红得鲜艳的杜鹃,脸上又都情不自禁红了一红。又过一会儿,常怀玉、徐元春和沐慧三女还好,因为她们都听过我的吹奏,可宋宜萱却已经忍不住赞道:“从前只听我爹说睿王殿下是个文采过人,才思敏捷的人,可是想不到今日一见,才知道原来殿下还精通音律,先前那……真是如闻天籁,让人三日不知肉味啊!” 能当得宋宜萱这么一赞,我自然是暗自欢喜的,再转眼去看了一旁的胡梅馨时,却见她脸上早就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冷漠模样儿,就似是对我的箫声一点也不感兴趣一样。不过同时间,我也暗自留意到,她握着我折来的那枝杜鹃的手,却是那么的紧,那么紧…… 第二十九章 倾谈(2) 我正要向宋宜萱谦辞几句,突然就看见皇祖父的近侍太监急急的走了过来,进了亭子后,那太监陪笑着说道:“睿王爷,几位郡主小姐,大殿上的宴会差不多要撤下去了,皇上传旨让你们都过去呢!” 我闻言故意露出一个失望的神色,说道:“这……还想着和几位小姐多说一会子的话儿呢!” 听见我这么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儿,众女当堂都露出些娇羞之意。那太监在宫中侍奉皇祖父已久,也是知情识趣的老人精,微微露出了一个笑脸后,在一旁恰到好处的打趣道:“王爷也不用急在一时,反正皇上都已经下了旨赐婚了,日后王爷和几位王妃多的是时候说话儿。” 原本我和五女之间的关系是微妙之极的,虽说皇祖父已经下旨赐婚了,但是因为我们双方谁也羞于把这事儿明明白白的说出口来,因此这中间就像是隐隐隔着了一层薄纸。可是这个时候,经过那太监的一番话儿,顿时把我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子给挑了个明白,那一层薄纸也随之似被戳穿。 众人一时无语,我斜着眼儿偷偷的扫了一圈身旁的五女,却见包括胡梅馨在内的她们,都脸上一片通红,大概都在想着和我之间的这个关系,确实是正如那太监所说的,“也不用急在一时”。同时,我还隐约觉得在那太监的话儿里面,好似我还真的是“很急”了,尴尬之余眼睛不禁又瞟了瞟我的五位王妃,看见她们也正向着我瞟来,心中不自觉的就是一荡。 “那我们回去!”好一会儿,我终于定下心神,不失礼数的对众女说道。 这种尴尬的情形之下,别说是常怀玉、徐元春和沐慧三人,就连淡定如斯的宋才女也急着赶回大殿中去,以免被人说是“急在一时”。 两名太监走在前面领路,常怀玉、徐元春、沐慧和宋才女走在中间,后面紧跟着的就是我和胡梅馨。我因为打自一开始就对胡梅馨的印象不是太好,因此先前也一直没有对她说话儿,这个时候和她一起落在后面,我就故意放慢了几分脚步,想要迁就着她的脚步,看看是否有机会和她说上一句半句话儿,也免得让她心中觉得我没了礼数。 我虽然着意迁就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胡梅馨似乎也感觉到了我步伐上的变化,她更是走得慢了一些,好像是有意避开我一样。两人这么一放缓脚步,顿时前面走着的常怀玉等人都转入了御花园中另一条小径之中,然后直通向花园的门外。 寂静的道路上只剩下我和胡梅馨两人,她的举动让我心中不禁一阵气恼:“我主动想亲近于你,全是为了礼貌,可是你却如此对我,莫非我朱长洛就真的是没了你不成么?”想时,我也再不理她,径自疾步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胡梅馨低唤了一声:“你等等!”我随即一顿,还道她是终于回心转意了,不禁想转身朝她望去……我的身子还未完全转过去的瞬间,猛地察觉到有一股阴柔且急劲的罡风倾体袭来……同时的,我眼睛也终于看见胡梅馨,只见她正单掌朝着我的胸胁击来,脸上依然是带着那丝冷漠…… “她,要杀我!”只是转眼之间,已经足够让我清楚的体会到了胡梅馨眼中的杀机,她飞身过来,那一霎像是一只矫捷的飞鹰,又快又狠。 我,如果只是那燕王的第十七子朱长洛,定然逃不过胡梅馨的这一击,可是我不单是朱长洛,更是那魔门映月宗的下任宗主。这种生死悠关的情形之下,我再也不敢稍作迟疑,双足极快的在地上一点,整个儿身子就彷佛是有着一根铁丝在后面扯着我一般疾射过去,堪堪避开了胡梅馨的这一击。 胡梅馨大概也料想不到我在她的偷袭之下竟然能够避得开去,双目之中透射出惊讶之色的同时,她又自极快变招,身似惊鸿向着我扑了过来。 我要的只是一个喘息的机会,胡梅馨的变招正好给了我这个机会,就在我旧力已尽,身子落下实地的时候,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退反进的再次迎向胡梅馨。 我早就听说胡梅馨是天下第一快剑张天裂的关门弟子,既然那张天裂能够被人称为天下第一的快剑,那他的出手自然就是以快和狠为主了,这个时候看着胡梅馨的出手,见识到她在快字上面的修为,果然能够让人诧然叹服。 两人以快打快,我还是第一次和人动手过招打得这么过瘾,虽然我的动作并不如胡梅馨的快,但是我们映月宗的武功向来是以巧妙灵动为主,而且动手两招间,我已经察觉出胡梅馨的内功修为比我还稍逊一些,因此两个人一时之间只怕也谁都奈何不了谁。 我正要继续加力施为的时候,突然那胡梅馨接连使了两个虚招,然后又飞脱出了战团之外,同时嘴里轻声叫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不打了。” 我闻言一怔,便也诧然的停下了手脚,转眼看见胡梅馨正自罕见带着笑颜对我,实在让我有些不知道她在耍什么把戏。 “不打了,不打了,我已经知道你果然是映月宗的门人。”胡梅馨依然带着那丝微笑,从她的语气中我明显听出了她似是有些得意的意思。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无暇理会她正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因为“你是映月宗的门人”这一句话已经足以让我心头一震,我猛然想起先前为了自救,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下接连使出了我们映月宗的独门武功。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会这么大意?”从前师父说我们映月宗在魔门中很出名,又说我们映月宗在武林中很出名,我也只是随便听听罢了,可是这个时候……“唉,什么叫做独门武功啊,那就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武功。”胡梅馨既然是正道英雄榜排行第五的张天裂的门下,自然就曾经从师长的口中得知我们映月宗的武功招式是怎么的一个样子,这时候我一使出来,就立即被她认出了。 “胡小姐,你想怎么样?”对于胡梅馨我算是动了真火,霎时间心里面竟然有了杀她灭口的意思。 “怎么?你想杀我?嗯,人人都对你交口称赞,就连我爹私底下都说你是皇上的一众皇孙之中最有才智的,可是你难不成想在这御花园里杀我灭口么?” 听见胡梅馨对我的调侃言语,我的气焰顿时就是一窒,先前恼怒之下也没有多想,这里还真是御花园,而我和她在一起也是人人都知道,要是杀了她,哪是什么杀人灭口?该算自寻死路才对。心中略一思索,顿时消去了那股凛冽的杀机,定下心神想了一想,我又问道:“既然小姐已经看出了,我也不多作隐瞒,我正是映月宗门下的弟子,不知道小姐这般苦苦的试探我,是为了什么呢?” “我师父说,魔门中人都是奸邪之辈,只要一发现他们的行迹,就要将他杀了,绝不能够留情,我今天杀不了你,也就算了。” 听胡梅馨的话儿,似乎她还真是想杀我,可是这个时候我已经想通了,她哪里敢在禁宫大内杀我,就算杀了我她那灭九族的罪名也是逃脱不掉,她不顾自己,也需得顾忌她那正在大殿之上的父亲才对。因此把她的话儿当作笑话儿听了之后,我微微一笑,说道:“正如我不敢在这儿杀了小姐,小姐也不敢杀我,想来小姐是想试探试探我罢了……唔,莫非是令师让小姐这么做的?” “我师父又没见过你,怎会知道你是不是魔门中人?”胡梅馨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不慌不忙的对我说道。 我心中实在是对她恨得咬咬牙,可是又怕她把我是映月宗门人的消息传出去,我会因此遇到什么麻烦也就算了,怕就怕要是害了为此隐匿多年的师父,那我可算是忤逆之极了。 “那小姐是想要怎样?”尽管我心中气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之下我还是比较喜欢如今这个能激得我生气的胡梅馨,而不是先前那对人冷漠的女子。 胡梅馨朝我瞅了一眼,说道:“其实我也不想怎么样,这样,你答应为我做三件事儿,我就不把你是映月宗弟子的事儿说出去。” “什么?”我心中一怔,“你是想借此来要挟我?” “这哪是什么要挟?”胡梅馨一撇嘴,脸色骤然变冷道:“我只是要你做三件事儿,又不是让你去偷去抢,做什么不见得人的事儿,这怎么叫做要挟了?” 我这时候真是肉垂砧板上,想要死鱼翻身真是千难万难,沉吟了好一阵,才有些服软的问道:“你……不知……你想我做什么,先说来听听。” “唔……其他两件事儿我还没有想好,不过……”胡梅馨的眼光突地一亮,朝我瞧了一眼后道:“不过我倒是想好了第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明日派人到我家去投帖约我到西明园看戏,要闹得越轰动越好,要让京城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睿王朱长洛敲锣打鼓的想约我胡梅馨逛街看戏。” “什么?”听见这样的要求,我当堂失声惊呼了一声,眼睛同时瞪得大大的瞅着眼前的这个冷艳无比的女子,心中的惊讶已经是无以复加。 第三十章 针锋(1) “你答应我么?”胡梅馨露出一副吃定我的样子,又对我问了一句。 要知道当年皇祖父征战天下的时候,曾得到了武林中许多门派的鼎力襄助,成为了皇祖父打下我大吴江山的一大助力,皇祖父坐了天下之后,那些武林门派也摇身一变成了皇祖父大力扶持的正道诸派。就拿胡梅馨的师父、那天下第一道场的场主张天裂来说,当年就是因为有他前去刺杀汉军统帅陈友谅,皇祖父这才领军在鄱阳湖上大破汉军水军,进而控制了长江上游,将整个陈汉之地纳入了掌控之中的,因此皇祖父后来御笔亲封那捷剑道场为天下第一道场,也是缘由于此。 圣人曾以万民比作水,把朝廷国祚比作舟,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自古以来,覆舟的水都是武人,因为从来就只听说过粗鲁低贱的武人揭竿而起,聚众造反的,因此对武人的控制就成了天下安泰的最重要一环。 武林在旁人的眼中,虽然好像是脱离朝廷而存在的,但是经过了朝廷这数十年来对正道诸派的扶持,正道诸派依附着朝廷而生,他们和朝廷实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朝廷借他们来控制武林的一个手段,不说别的,只那天下第一道场中的官宦子弟就多不胜数了。这时候我听见胡梅馨这番要挟的言语,若在平时也就罢了,可是知道了父王的“大事”之后,我顿时就皱了皱眉,问道:“如果是这样的事儿,我还可以应承小姐。” 胡梅馨微微一笑,然后点点头道:“好,那就一言为定了,明天哦。我们回去!”说罢,她径自从我身边走了过,当先向着御花园的大门转了过去。 我看着胡梅馨的身影自我的身前走过,嗅闻着那一掠而过的香风,暗自苦笑了一声,便要随着她转入了那另一条小径。走到御花园的大门前面,常怀玉等四女早在那边等着我,一见到我和胡梅馨出现,她们的眼中都微微的现出了一丝讶然,似乎在猜测着我们为什么会走得这么慢,只是却不敢问出口来。 我瞄了瞄胡梅馨,这个随时能够“变脸”的女子这个时候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看样子大概是不会解说什么了,我只好笑道:“让你久等了,我先前掉了东西,这黑天暗地的,让胡小姐帮着找了一会儿。” 众女这才恍然,便又一起朝着正殿那边走了过去,走时我略微注意到了胡梅馨朝我看过来了一眼,眼中似是带着些调侃之色,好像是在笑话我编了个这样的谎话儿出来。 这天的晚宴就这样结束了,收获最大的该是我娘,因为她不禁能够见到了自己的“公公”和“婆婆”,而且还能见到儿子的五位如花美貌的正妃,她在整晚的宴会上也就因此笑得合不拢嘴了。不知道皇祖父和皇祖母是因为对我的疼爱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还是因为这些年把我从我娘身边召到了京城,感觉有些亏待我娘了,因此对我娘也着意的好,不仅在宴会上对我娘不时亲热的询问几句,而且还赐下了许多的好东西儿,我娘这一夜还当真算得上是“母凭子贵”了。 第二天一早,依照着和胡梅馨的约定,我早早的就开始派人置了皮鼓和铜锣,敲锣打鼓的游街般去到胡府投贴子,还要大声的宣说是睿王要邀她胡大小姐逛街看戏。这事儿作出来究竟是怎样一副热闹劲儿我也并不太清楚,但是据回报的人来说,大街上尽多的是看热闹的人,京城里这时只怕就连孩童也知道睿王要要胡小姐逛街看戏的事儿,实在已经成为了京城中的一件大八卦。 我闻报自然是暗自苦笑了,大概这种事儿被我那其他四位“爱妃”听见,还不知道会怎么作想呢! 不过这也就罢了,因为传出去人家只能说我睿王连婚都赐下了,却还急在这一时,这么大张旗鼓的去约佳人,实在是天性风liu之辈。可是我的帖子投进胡府一阵之后,下面又传来了回报,说是胡梅馨竟然不收我的帖子,那意思好像是我求她逛街看戏,而她大小姐却不屑一顾的模样。这种消息传在京城之中,可想而知那些好事之徒会怎么作想,大概他们会说我睿王苦苦的想约人家胡大小姐,人家胡大小姐还不放在心上呢! “原来她想的是这种事儿!”我心中真的有些恼怒了,气苦之下也不再理会胡梅馨这一边的事儿,索性按着和我娘的约定,今日要亲自到那李府上去拜谢他们家上下对我的照顾。 来到李府之中,我看见当先出来相迎的是李孝儒和李子如,他们一见到我,都显得有些不太自然,似乎就要躬身给我行礼了。我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们,说道:“李大人,虽然我恢复了朱长洛的身份,不能再认大人为干爹了,可是在我的心中,我还是您和夫人的十七啊,您就别多礼了。”微微一顿,我又对李子如说:“大哥,你我相交了这么久,莫非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么?我可当真把大哥你当作亲生兄长一般了的。” 李氏父子听见我这样说,显然心中都很是感动,我摆了摆手让他们不用说话儿,又微笑道:“前日我娘听说我落难的时候,很是得到大人和夫人,还有府中上下的照顾,因此这一回让我领着她专程来府上道谢呢!” 李氏父子闻言,连忙转身朝着我娘这一位新近封赐的王妃行礼,然后又把我们迎进府中。经过一阵子的闲聊,我才知道原来李夫人和李月如并不在府中,李月如陪着她的母亲回娘家省亲去了,因此李府中只有李氏父子,当然还有李姬如和李向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前在胡梅馨那儿受了呛,心中突然觉得非常想见见李姬如,因此朝着他们说了一声,就径自熟门熟路的往府内行去了。来到李姬如和李向如住着的院子,我看见李姬如正自急急的从内里行了出来,一看见我顿时就是愕了一愕,脸上随即泛起了一丝红晕,好一会儿后才道:“你……小女子给睿王殿下请安。” “不用多礼,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哪用得着这么多礼的。”我轻轻拦住李姬如要给我躬下行礼的身子,和声说了一句。 李姬如闻言脸上更是一红,她大概是想不到我会说出“只想来看看你”之类的露骨话儿来,因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其实若是换作平时,我也未必会这么说,可是这时候正自心情有些郁郁之中,话儿就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了。 两人这么尴尬着好久都没有作声,我留心的看着李姬如,虽然她似乎已经努力装得淡然,但是那通红的脸蛋儿还是将她心中的娇羞一展无遗。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了李姬如的这个模样,我的心情立即好了许多,倒是觉得如果能够和她再相处久一些,那才是最好的。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怀中还有两张原本要邀胡梅馨去看戏的西明园门票,便带些期待的说道:“姬如,我……我这儿有两张西明园的戏票儿,你……你可有空?” 李姬如闻言一愕,随即抬头看我,似乎也不相信我会邀她单独去看戏……那一刻,我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心跳声一下子变得充耳可闻起来。 好一会儿,李姬如回过神来,对我说道:“之前听说你不是要邀那胡……胡小姐去看戏的么?” “唐突啊,原来她也听说了!”我苦苦的笑了一笑,长叹道:“这件事儿……唉,不提也罢!” 李姬如定眼打量着我,我那苦闷的神情该是一丝不苟的落入了她的眼中,也不知道她在这件事儿上会怎么想我,但是她终于还是大方的点了点头,道:“你……请殿下稍候片刻,小女子换件衣衫就来。” …… 我和李姬如出门的时候,时候还早得很,我让那些太监伺候着我娘回府,就径自带着李姬如行往西明园。说实在,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在李姬如那儿找到一丝慰籍,我和她走在一起,心中也安详舒服得很。 因为西明园的戏还没有这么早就开场,我就和李姬如走进了之前去过的那家饭馆,准备吃过晚饭,这才进园看戏。才踏进了那饭馆的门槛,我的身子就微微一震,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又让我碰上了熟人。 只见在最里间的那桌上,坐着四个人,当先的两个男子是汤从文和邓留逸,后面还有两名女子,其中一人我不曾见到过,但是剩下那位赫然就是神情冷漠的胡梅馨。 我看见他们四人的时候,他们也都看见了我,汤从文和邓留逸立即就向我点了点头以示招呼,而胡梅馨则有些得意的看了我一眼,又转眼望向了我身后的李姬如,眼睛之中马上闪过了一丝精芒。 我对着他们略一点头,也只当作寻常的走到另一张桌子上坐下,大概李姬如也看到了胡梅馨等人,她来到我身边坐下之后,低声问道:“胡小姐就在那一边,你……殿下要不要……” 我向着她摆了摆手,有些答非所问的说道:“姬如,你不用和我这么生份,直接你我相称就好,别再殿下殿下的叫了。”李姬如闻言怔了一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我招来小二叫了几样小菜,便和李姬如吃了起来,其间我也没有朝胡梅馨那边看一眼,不过我倒是暗自留意到那一边的胡梅馨却不时把目光游弋在我和李姬如的身上,大概是想知道我们究竟说些什么话儿,我和李姬如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胡梅馨啊胡梅馨,你故意拒收了我的帖子,如今又来和他们这些人混在一处,莫非我朱长洛就要受你轻贱不成?”见了胡梅馨的这个样子,我心中气恼之余,不禁更是故意对李姬如亲近了许多,说话的时候也有意凑近到李姬如的耳边低语,虽然李姬如为此表现出了些羞涩之意,但是看在胡梅馨的眼中,只怕也能够“刺激”她一下了。 果然好一会儿后,胡梅馨似乎终于忍耐不住了,她突然冷声对我说道:“睿王殿下,请您过来一下好么?” 我微一愕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说道:“胡小姐,我这边正有客人,请恕我不能从命了。”微微一顿,我又道:“不过小姐若有什么想说的,尽管直言也是无妨的。” 胡梅馨不动声色道:“睿王殿下,还是请您过来一下,莫非您忘记了要为我做两件事儿的承诺了?” “我的确是答应过小姐,可是不知道胡小姐要让我做什么事儿?”我眉头轻轻一皱,问道。 胡梅馨终于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说道:“殿下您既然承认是答应过我了,何不先过来坐一下,让我为您细细的说说这第二件事儿究竟是什么。” 我想了一想,又故意转头深深的看了李姬如一眼,然后才笑道:“这样,我这时候正是佳人有约,小姐要真是想到怎么事儿,尽管直说就是了,要是太费周折的解说,那不如就改日。”说罢,我当即就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然后就想拉着李姬如出门而去。 胡梅馨见我不搭理她,似是顿时就急了,她一下子拍案站起,语声冰冷道:“睿王殿下,莫非你是想言而无信么?” 她不再纠缠也就罢了,听她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涌起了满腔的怒气,寒声道:“胡小姐,我如何言而无信了?小姐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儿,我已经做了。”微微一顿,我又继续发泄着心中的愤恨:“小姐你这第一件事儿是让我朱长洛敲锣打鼓的约你逛街看戏,我还不是一一照做了?如今整个京师有谁不知道我堂堂睿王朱长洛为了约小姐你大张旗鼓,可不正遂了小姐你的心意么?嘿,可笑小姐你一边让我约你,一边又故意在所有人的面前拒绝我,我虽然是答应过为小姐做三件事儿,但小姐若是想借此来消遣我,那就未免太不把我朱长洛放在眼里了。” 胡梅馨一听我把话儿说得这么直,脸上再难保持冷漠之色,指着我道:“你……你怎么能够说出来?” 我故意微微一笑,激她道:“小姐当初和我约定的时候,可未曾说过不能把事情说出来啊?正所谓敢作敢当,事儿都做出来了,难道还怕人知道不成?” “朱长洛,你……人家恨死你了……”胡梅馨闻言脸上神色顿时一变,转身一下子踢开了脚下的凳子,立即就一个翻身从窗口处跃了出去,转眼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征得老大们的同意,提前解禁一章,请大家支持啊! 第三十章 针锋(2) 汤从文众人一直没有作声,看着胡梅馨离去,顿了好一会儿,这才一起追出了门外。直至他们临行之时,我才看清楚先前一直坐在胡梅馨身边的那名女子的样貌,只见她的容貌也是极美,只是却稍显得有些丰满了,整个儿让人感觉到的就是珠圆玉润。 我默不作声的站了一阵,正感觉有些寥落,李姬如突然在一旁对我说道:“别想了,我们进园看戏!” 只是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儿,顿时就使我心头的郁结解开了不少,转头看了看李姬如,却见她也正自盯着我看,不禁淡淡的露出一个笑容,道:“好,我们去看戏!” 西明园这一夜唱的是《香囊怨》,那故事是说一名风尘女子钟情于秀才,因鸨母逼其接待其他富商,她最后自杀明志了,接着尸体火化后,她所佩藏有那秀才寄赠情词的香囊却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这一出戏感人之极,尤其唱到了那坚贞的风尘女子自杀一段,戏园子里大约是没有人不为她怅然泪下的了。 我听戏的时候情不自禁想起了那春满楼的施洁儿,也不知道她如今究竟如何了,虽然我对她并无什么男女间的情意可言,但是想起她在青楼这种风尘之地仍然苦苦的维持着身子的清白,那可不是就和这戏里的风尘女子一般无异?想着想着,心中倒是对她能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情操好生感慨起来。 一出戏看完,因为结局是个悲剧的缘故,李姬如的心情也就显得有些郁郁了,我陪着她走在回李府的路上,见她这般模样儿,不禁说笑了一句:“姬如,你不用这般模样,那也不过是唱戏罢了,何必当真?” 李姬如淡然的朝我看来一眼,想了一会儿,才道:“世上本来就有这样的女子,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微微一顿,她又道:“我若是那女子,只怕也会像她这样呢!” 我微微一顿,实在想不到淡然如她,会突然说出这种有血有肉的话儿来,好一会儿才情不自禁的说道:“姬如,你真好!”说话时,心中着实激荡不已,因此话语声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李姬如闻声微微一颤,随即转过头来朝我望了一眼,然后又极快的转了回去,再也不作声了。这一刻,我突然发现她应该是对我有着情意的,因为她的眼神中有着一丝淡淡的幽怨,似乎在埋怨我什么,但是却又带着些许欢欣,那种仿佛能够沁到骨子里的感觉,让我的心头蓦然涌起了滔天巨浪,竟呆呆的站在原地想得痴了。 李姬如走前了几步,又自回过头来看我,说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连忙回过神来,走近到李姬如的身旁,又继续和她一起朝着李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时,我的手在摆动时不断试探着触碰李姬如的小手儿,她也没有避开的意思,这不禁更令我确信了心中先前所想。正当我要借机抓住她的小手时,李姬如突然又出声对我说道:“你……先前那胡小姐,好像……好像哭了……” “啊?”我怔了一怔,也想不到李姬如会突然说起先前的事儿来,不禁应道:“是吗?” 李姬如肯定的点了点头,又道:“她……胡小姐刚才临走时,我看见她气得哭了!”微微一顿,她又道:“我看得出来,她好像很……很中意于你。” 我又是一怔,这话儿若是在别人的口里说出也就罢了,可是这时候听得李姬如这么说,我不禁回想了一下之前胡梅馨最后的那一句“人家恨死你了”,猛地醒起好像胡梅馨的脸上还真是有泪水流了出来,心里面不禁生出了些莫名的惆怅来。 李姬如大概是见我又陷入了沉思之中,便也没再和我说话儿,两人就这么默默的走着走着,不到一会儿,终于来到了李府门前。李姬如见我停下脚步时的愕然神情,脸上又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微笑,道:“我回去了,谢过睿王殿下了。” 说起来,李姬如平日就很少对人言笑,真是应了那一句“天柱一峰擎日月”,可是到了这时再次看见她的娇美笑容,我才想了起来,她今夜对着我的时候,似乎“破例”的为我多笑了几次。这么想时,我还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是李姬如说完话儿后,便自转身入府去了,也不让我有说话儿的机会。 我微带些遗憾的离开李府,才走过一条小巷儿,突然见到巷子中闪出一道人影,定眼一看时,原来就是先前自那饭馆之中跃窗而出的胡梅馨。 胡梅馨这个时候一脸娇嗔的看着我,双目显得微微有些红肿,似乎先前才刚大哭过一场般,那模样儿还真是有点楚楚可怜。我不知道她想要作些什么,一边暗自提防,一边问道:“胡小姐,你想怎么……” 我的话儿还没有说完,胡梅馨就突然插嘴道:“你随我来!”说时就径自翻身跃上一堵民房,朝着城北奔去。看着她的背影,我略一沉吟,便也施展起了轻身功夫,跟在她的身后追了过去。 向北行了好一会儿,来到一处僻静的荒凉土地庙前,胡梅馨这才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土地庙前等我。我来到胡梅馨的身前,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因此又问道:“小姐让我到这里来,不知道是要作什么呢?” “朱长洛,你答应我的事儿,到底还算不算数?”胡梅馨也没有回答我的话儿,一开口就径自直呼我的姓名,对我问道。 “这……自然是算数的。”我点了点头,道:“只要小姐不来为难我,我答应你的事儿自然会为你做到。” 胡梅馨见我答应了她的话儿,脸上的颜色稍霁,说道:“那好,你过来,让我打你几个耳光!” “什么?”我对她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实在有些猜想不透,不过这时候又怎么可能真的过去让她打,于是就尽可能和声对她说:“小姐,你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下来,我朱长洛一定为你一一做到,可是你这……这……不是为难我么?”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打你几个耳光才能解气。”胡梅馨眼眶一红,倒似是我真的对她不住,让她憋了满腔的委屈一般。 “我……”看见胡梅馨这种“赖皮”的模样,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是寻常的女人也就罢了,偏生她还是我未过门的正妃,我这时候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胡梅馨见我不答话儿,一跺脚,道:“原来你真的存心说话不算话儿?”说罢,她也不等我分说明白,立即就欺身向我扑来,双手的目标正是我的脸庞。 我这时候心里只觉实在有些好笑,胡梅馨的举动简直就和蛮横不讲理的丫头片子一般无异,其实她也不想想,她的武功不如我,又哪能打得到我?不过面对着她的攻招,我也不敢怠慢,连忙施展起我们映月宗的武功,和她斗在了一起。 其实说真的,对于女子来说,胡梅馨的武功修为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她的快捷轻灵比起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时候虽然在气恼之下,但是出手之间还是有章有法,全然是一派名门子弟的风范。我凝神应付着她,因为有心和她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因此出招时也绝不留手,虽然一时三刻间并不能立即把她制住,但是只要的力气稍有不济,这胜负也就分出来了。 过得一阵,果然如我所猜测的一样,胡梅馨大概是因为经过一番猛攻,耗费了不少气力,因此动作也开始显得缓慢了下来……终于,我瞅准了她一个出招破绽之处,身形快若电闪的欺近她的,双手朝着她的关元和期门两处穴道按去。 胡梅馨大概是眼见就要败在我的手下,大惊失色之下竟然一个强行横飞,想要逆向转真气以求脱出我的掌握。 要知道像胡梅馨这样逆行真气,通常来说重则会经脉断裂而死,轻则会走火入魔而导致功力尽失,那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事儿。不论为的什么事儿,这时候见到她似是连命都不要,我心中不禁一急,连忙又猛的吸了一口气儿,身在半空的整个人硬生的又向她“飞”近了数尺,然后双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肢,整个滚落在了地上。 等到我和胡梅馨的身子在地上停了下了,听到她发出几声大概是因为跌疼了的呻吟,我低头朝她望去,才赫然发现我和她正是一上一下的躺在了地上。 “你找死么?”只是微微一愕,我立即又动起了真火,先前胡梅馨的举动,简直就是和自杀无异,“有什么事儿好好说不成么?为什么要这样?” 虽然逆行真气不成,对她不致于有什么伤害,但是体内的气血免不了会翻腾不已,因此胡梅馨听着我的话儿,只是急促的喘着气儿,一时间也说不出话儿来。话儿虽然说不出来,但是胡梅馨听见我那么大声的斥责之后,眼眶又是一红,两滴泪珠顿时就自她的眼中滚落了下来。 看见她这个模样,我满腔的怒火立即消散了一半,感受着她一呼一吸之间身子上的起伏,那柔软的鼓起不断触碰在我的胸腹之间,不禁让我又是一窒。 “胡小姐,你我即日就要成亲了,你又何苦这样为难我呢?”其实对于胡梅馨,我也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怨恨之意,因此便又和声的说了一句。 胡梅馨听见我的话儿,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带些“不屈”的大声说道:“你就是这样……你就是这样以为我非嫁给你不可了……”一边说话的时候,胡梅馨眼中泪水更是流得厉害起来,“你……你以为皇家子弟就好了不起么?凭什么你只要……只要让皇上下一道旨,人家就要嫁给你了?我爹……我爹还说你是最有才德的皇孙,可是若我生来就说男子身,我也能考得上状元,我也能连中三元……我也能……” “人家才不要嫁给你呢!”胡梅馨突然举起了拳头,不断朝我的胸膛捶来,“人家……人家恨死你了,闹得整个京城的人都以为我非要嫁给你朱长洛不可,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我就是不喜欢你……” 那粉拳点点的落在我的胸膛上,也不痛不痒,但是听着胡梅馨的哭诉,我心中却如同真的被锤了一下无异。 要是说起来,我还真的开始有些佩服那好事之徒编排出来的“洞门千仞锁云雷”的这句话儿,因为虽说胡梅馨平日里对人对事儿总是一脸冷漠,可是其实她的心却真的有如深幽的山洞,被那千仞山峰藏在了内里,让人云雷难近,因此也就没人能够琢磨得透她的心思儿。 从她这连连的举动和神态我看得出来,其实她并不是真的就如话儿里所说的:“就是不喜欢我”,只是她却放不下心中的骄傲,加上这几次相见以来,因为对她的印象不佳,我又有意无意的冷落她,因此她才会有了先前试探我,接着又要挟我的举动来。 事情在我心中豁然想通,眼见胡梅馨的身子愈发扭动得厉害起来,似是想从我的身下挣扎出去,我看着那泪若梨花的娇美脸庞,心中怜意顿起,忍不住便径自朝着胡梅馨的小嘴吻了下去。 “你放开我,你放开……”胡梅馨嘴上的话儿还没说完,立即就被我整个儿封住。 嗅闻着那如兰的香气,我也不顾胡梅馨的左右摆头挣扎,强自抵住她的小嘴,然后对着她香唇细心的品尝起来 开始的时候胡梅馨还不断的挣扎着,可是被我紧紧的压住她的四肢手足一会儿后,她终于渐渐停下了反抗的动作,那“怦怦”的心跳声让此时此刻紧贴在她身上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慢慢翘开胡梅馨的牙关,那身体间相互摩擦着的销魂感觉大概已经让她有些迷醉,她的三寸丁香在我的撩拨之下,也开始和我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这一吻,不知过了多久时候,当我们再次分开的时候,我看见胡梅馨那带些泪渍的脸庞,已经泛起了可人的红晕,而同时,她的眼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残留的泪水,看起来竟然让人有些朦朦胧胧的感觉。 “人家恨死你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胡梅馨突然一把将我推开,然后站起身来就急急的向着远房奔去,她慌慌张张之下,竟然也顾不得那究竟是不是来时的方向。 第三十一章 窃听(1) “太平盛世之下,民不与官斗,纷乱之世时,则官不与民斗。” 师父是这样对我说的,而我也从他的话儿里面联想到了这一次川蜀之地的匪乱: 面朝黄土被朝天的百姓是这世上最能吃苦、最能忍耐的人,不论何时,他们只要能够有碗饭吃,即便受了委屈也能忍气吞声,他们绝对不会主动的和官府作对。可是要是让人折腾得他们连口饭都没得吃,那他们又怎么能不乱?如果连他们这些最能忍耐的人都乱了,那就算拥有精锐军队的官府,也是抵挡不住的了,因此纷乱之时不但不能为难这些百姓,反而要尽最大的能力安抚他们,做不到这一点,那下场就只有和戚王叔一样了。 我把我的想法给师父说了,师父很是欢喜,他连连赞叹我的机变,能够举一反三。 想起来,大概因为皇祖父也经历过贫苦的生活,他同样明白到了师父所说的这个道理,因此派出周王叔和代王叔的军队进川剿匪的同时,他不但对川蜀许下减免三年税赋的承诺,而且还对这一次参与匪乱的寻常百姓进行大赦,这种杀匪首、安民心的策略才是真正平息了这一次匪乱的根本。 四川的匪乱被平定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师,就连那匪首“四天王”的首级也被割下来送到了朝廷来。我父王和娘即将离开京城之际,我就又听说那周王和代王的王世子代父要来京城向皇祖父告捷,大概周王和代王两位王叔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儿子在朝廷面前威风一回,也好讨讨皇祖父的欢心。 我这日又照例去向皇祖父和皇祖母请安,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慢慢步入夏季,皇祖父和皇祖母为了避暑特地搬进了宫里的凉阁之中,因此我也就要改地儿给他们请安了。 走进凉阁,除了在一旁伺候的两名宫女之外,我并不见皇祖父和皇祖母在,心中诧然下不禁对那两名宫女问道:“皇祖父和皇祖母不在么?” 那些宫女都识得我,对我行了礼后说道:“回睿王殿下的话儿,皇上和皇后娘娘到偏殿去见周王和代王两位世子了。” “哦!”我这才恍然了,敢情我那两位堂兄已经到了京城了。 因为得到皇祖父和皇祖母的格外宠爱,我来见他们都是可以自出自入的,因此想了一想后,我也就找了地儿坐下,好等他们二老回来。 才刚坐下一会儿,就连那宫女端上来的茶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又看见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人。那人一看到我,立即就是窒了一窒,然后重新定下了心神后,她这才又迈步走了进来。 其实就在看见那人的时候,我的心里面何尝不是感到大吃一惊,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我那皇祖母的族妹,我的小姨婆马泳薇。自从那天在她的商国公府上一别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这时候突然见到她,又令我回想起了那日的事儿,心里面难以自禁的就生出了些尴尬来。 “小姨婆,长洛给您见礼了。”虽然那天发生的事情对我还是记忆犹新,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缺了礼数,所以我略一愕然之后,连忙朝她行了一个礼。 马泳薇脸上微微一红,但随即露出一个笑容对我说了一句“不用多礼”,然后就坐在了我对面的位置上。等她坐定了身子,我向她打量了两眼,见她那天脸上被我打得红肿的地方这时候已经回复了原样,看起来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不知道她身上的伤是不是也全好了呢?”尽管这时马泳薇的衣衫整齐,也看不见什么东西,但是我回想起那天在她身上抽打的伤痕,还是禁不住又朝着她的身子瞅了一眼。 不知道马泳薇是不是从我的眼神之中猜出了我的心中的想法,她一见我的目光扫向她的身子,脸上立即就是微微一红,然后又带着些怨艾的朝我瞪了一眼,弄得我也不禁“老脸”一红。 两人这么对望了一阵,马泳薇突然站起身来,对一旁伺候的两名宫女说道:“你们先下去,我有密事儿和睿王商量。” 那两名宫女夜知道宫中的规矩,但凡主子有紧要话儿说,都会屏退下人,因此她们闻言应了一声,便都乖巧退了下去,而且还轻轻的掩上了门。 暖阁之中就只剩下我和马泳薇两个人,我虽然并不知道马泳薇让那两名宫女出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隐隐中,我只觉得她大概是要向我对那夜的事儿“兴师问罪”! 只一刻,大出我意料之外的事儿发生,马泳薇不但没有责问我的意思,反而突然说道:“那……那天,对不住了。” 我闻言一愕,也想不到她反而会向我致歉,略一沉吟,便语待双关的应道:“那日的事儿,我没有放在心上,也望小姨婆莫要放在心上。” 我的话儿其实也寻常之极,可是想不到马泳薇闻言之后,竟然带些惊喜道:“真的?你不怪我?” 我想想那日情形,其实说起来还是我折腾得她厉害些,带着惊疑的看着她这欢喜的样子,因此又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马泳薇想了一想,突然又带些期待的对我问道:“不……不知你明日有……有没有空闲儿?你可不可以再到我府上来……”她的话儿越说越变小声,到了最后饶我功力不弱,也差点儿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她想做什么?”清清楚楚的听见马泳薇想邀我过府,我这个时候还真是不想和她之间再发生什么事儿,因此便推搪道:“请……请小姨婆见谅,我明日没有空闲。” 马泳薇的脸上露出些黯然之色,似乎我的回答很让她感到失望。 两人沉默了一阵,我渐渐发现打从我拒绝了她的邀请之后,马泳薇的脸色就开始接连变幻了起来,并且她的胸膛不断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大力起伏,似乎她的心中正在思量着什么要紧非常的事儿。 又过一阵,马泳薇彷佛终于鼓起了很大勇气,又说道:“你仍在恼我,对吗?” “啊?”听到这么一句莫名的话儿,我实在有些不明所以然,只是看着马泳薇,看她想要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恼我,恼我对你下药,恼我不知廉耻,恼我水性杨花,恼我那么坏,我知道我是坏女人,我知道……我知道……”马泳薇突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她一把揭开衣衫袖子,露出手上那一道道的青瘀的伤痕,接着道:“你可以打我,可以打我啊,我是坏女人,坏女人就该打,你可以打我啊……” 那日我抽打她的时候,她身上的伤痕还是红色的,可是到了今时今日,那些红痕都已经变成了青瘀状儿,我看在眼里,心里面觉得愧疚的同时,也对自己那日会出手这么重感到惊骇非常。 马泳薇慢慢走到我的身前,然后蹲在了地上,带些凄然的对我继续道:“你可以打我,可以打我……但是不要恼我,不要不理我了!” 马泳薇的话儿实在让我感觉有些突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这个模样,她显得那么的激动,就连话儿都好像变得语无伦次了。惊愕之中,我不知所措的由着马泳薇把脸挨我的膝盖之上,又听见她彷佛自言自语般说了:“我也不知自己为甚会变成这个样子,外人当着我的面都对我恭敬得很,可背地里却说我克死了夫君,是黑寡妇,他们笑我、骂我,我……我的心里真的闷得慌,堵得慌,也没有和我说说话儿……你不要不理我了,不要不理我……”话语时,她眼中的泪水在不知不觉间急涌而出 我看着马泳薇像是一只受了伤而祈求呵护的小动物般,不断在自己的膝盖前摩擦着,心里猜测着她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对她的暴戾举动,而让她变得神志不清的同时,也开始从她的话语中为她生出些怜悯来。 “你打我,你打我啊……你打我,我身上虽然觉得有些疼,可心里面却痛快极了!那天我真的好痛快,好痛快,好久好久都没有试过那么痛快了……”马泳薇热切的望着我,似乎还在回味着她口中所说的“痛快”,“只要你不要恼我,也不要不理我,我保证从今往后就只听你的话儿,真的就只听你的话儿!” “你……小姨婆,你不要这样,你先站起来。”这个时候,我真的有些不知怎么才好,只想让马泳薇站起身来,别教旁人突然闯进来看见这种“怪异”的场面了。 “你……你还在恼我……”马泳薇的脸色显得有些着急起来,她一下子转过身来,急急的拉扯开自己的衣衫,露出那同样因为青瘀的伤痕显得触目惊心的脊背,说道:“不然你打我,打我,我今日就是想进宫来见见你的,让你不要恼我的……”看见马泳薇的模样儿,我想要拦住她已然不及,她在暖阁中脱成这副模样,要是被别人看见,我还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就在这时候,我心中突然猛地想起,从前师父曾说,但凡江湖上药力强劲的春药,人服用了之后如果不经过男女交媾解毒,重则会经脉焚裂而亡,轻则也会让人神志错乱,生不如死的。想到这里,我不禁看了马泳薇一眼,瞧她的情形虽然不至于筋脉焚裂,但只怕神志还是开始有些错乱了,因此心中一动,立即哄着她穿好身上的衣衫,准备不管如何都要先带她回去我的住处“解毒”再说。 正自马泳薇受了我的哄骗,肯安心穿上衣衫的时候,突然就听见暖阁外有人正走向了这边,听那脚步声,似乎就是要走进暖阁来的。这种情形之下,我又怎么能让旁人看见我和这个样子的马泳薇在一起,因此左右看了看暖阁内的布置摆设,顿时二话不说就一把拉着马泳薇钻进了那暖阁正中的榻椅下面,只求躲过这一回。 那榻倚下面地方不大,我和马泳薇只能侧着身子挤在一起。才刚藏好身形,外面的人就已经推门而入了,我只是稍稍透过那榻椅的间隙朝外面看去一眼,心中顿时就大吃了一惊,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皇祖父和皇太孙朱长文。 “皇祖父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我暗感惊骇的同时,也有些奇怪了起来。要知道皇祖父并不是很喜欢朱长文,因此平日极少有和朱长文单独相处的时候,说起来,只怕这几年来皇祖父和我单独相处的时候,比从出生就留在他老人家身边的朱长文还要多上许多。 不过这时候我也不敢细想这么多,倒是连忙回头朝着正乖乖的趴在我的身边的马泳薇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马泳薇看起来神志也不算不清醒,她见了我的手势之后也顺从的点了点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来,同时她又慢慢移近到我的怀里一些,似乎这种场景正好遂了她的心愿。 皇祖父走进暖阁来的时候,眉头一直是紧锁着的,似乎也没有留意到暖阁里面为什么会没人。皇祖父和朱长文分别坐下之后,皇祖父的脚正好摆在了我和马泳薇的面前,而朱长文则坐在了下首,我倒可以看得见他的脸。 “长文啊,你那代王叔和周王叔的两位堂兄你从前也曾见过,待会儿我让你带着他们到宗庙去祭祀一番,你可要小心应付了。”听得出来,皇祖父似乎是想把事儿让朱长文这个皇太孙处理,可是心中却又有些不大放心。 在宫里住了这么些年,我早知道朱长文最是害怕皇祖父,往常他每次对着皇祖父的时候总是恭恭敬敬的,皇祖父说什么他都应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这一回倒是稀奇,他皱了皱眉头后,对皇祖父道:“皇祖父,孙儿不想陪他们去。” “哦,这是为什么啊?”皇祖父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也不知道朱长文为什么会拒绝皇祖父的“谕旨”。 就在朱长文要开口说话儿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身下一紧,急忙低头一看时,却见在这种要命之际,那马泳薇竟然肆无忌惮的伸手抓住了我的“身子”,挑逗着把弄了起来。 ===== 来,虽然还是要保持大量,但是以后我会多更新一些公众。下个星期我要冲周榜,大家来给我点击和投票!谢谢! 第三十一章 窃听(2) 马泳薇的动作很轻很柔,从她的动作我可以看出她的熟练和急切,虽然皇祖父和朱长文就在近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我的反抗反而会使得马泳薇的动作变得让人能够听见。 “皇祖父,您……您之前也瞧见了,他们……他们那个模样儿,孙儿不想和他们呆在一起!”朱长文看起来虽然很“大胆”的对皇祖父分说缘由,可是语气上却显得有些心怯。 “听他的话儿,倒似是先前和皇祖父、皇祖母一起接见那周王叔和代王叔的两位堂兄时,发生了什么事儿了。”我心中暗暗计较着朱长文的话儿,同时转眼看见马泳薇这时候索性将我的裤带解开,然后整个将我的“身子”掏了出来。 她的眼中显然带着些渴望,似乎心中期盼了许久的东西终于“到手”,双手左右分工的把玩着,也丝毫不顾稍有不慎,就会惊动到外间的两个人。身体上的反应在这种情形之下我是无法控制的了,但是我强忍着心中的yu望,又继续凝神聆听起了皇祖父和朱长文的对话儿来。 “唉!”皇祖父轻轻一叹,“长文啊,你可不能如此任性啊,这天下间的事儿并非都是遂心遂意的,就是皇祖父我贵为天子,也不能想怎样就怎样,你要学会忍耐啊!” 皇祖父的话儿听在朱长文的耳朵里他究竟会怎样想我不知道,但是对我来说,却正是字字珠玑的。要知道这天下间除了那真正悟道的老和尚,又有什么人是无欲的?人只要有欲就会有烦恼,就会碰上不能遂心随意的事儿,因此忍得一时之气,以观后效才是真正解决事情的好办法。 “你那两位王叔领兵平乱,很是立下了大功。这一回他们派你那两位堂兄来朝报捷,虽然少年人未免是心高气傲了一些,可是你也要分得清孰轻孰重啊,可不能为了些小事儿,就忘了两位王叔的大功了!”皇祖父继续语重心长的说着,我听他的话儿,倒是很奇怪皇祖父这般刚烈的性子,怎么还能够这样对朱长文慢慢分说。 “皇祖父让你陪着两位堂兄去拜祭宗庙,正是让你和他们亲近亲近。长文啊,你要知道,日后你那两位堂兄迟早也是要继承王位的,说起来他们还是你将来的臂膀呢!” “皇祖父,这些孙儿都明白,可是他们先前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模样儿,不但不把孙儿放在眼里,而且说话还这么不敬,我……我……”朱长文还是有些不满,听他的话儿大概是先前被那两位堂兄在言语中奚落了几句,因此才有了这时候的事儿。 我心中正猜想着朱长文到底和那两位堂兄发生了什么事儿的时候,马泳薇却越来越过份了,她不但用手把玩我的身子,而且还径自腻了上来,一边拉开我的衣襟的同时,一边不断用舌头舔弄我的颈脖耳垂。 我还是一动也不敢动,用力将她紧紧的搂入怀中,生怕她的动作再变得大起来,因为她在这种神志混乱的时候,我真不知道她会进一步干出些什么来。说起来,搂住了马泳薇的时候我才突然发觉,她的身子竟然是这么的柔软,那阵阵透鼻而来的香气,让我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yu望。 “长文啊,你究竟想让皇祖父怎么和你说啊!你诸位王叔都是皇祖父分派下去镇守边疆的,只要有他们在,我们朱家的天下就稳如磐石,你和你父亲在这儿当个太太平平的天子岂不是最好不过的事儿?”皇祖父对着朱长文的“冥顽不灵”似乎已经开始有些着怒了。 朱长文想了一想,突然石破天惊的问出了一句话儿来:“皇祖父,要是日后造反的就是这些王叔,那该怎么办?” 听到这样的话儿我的心头当即一震,也不知道皇祖父究竟会怎么想,但是我已经清楚的看见他的双腿抖了一抖。 “看来朱长文也不是蠢笨之人啊!”早在从前,我就觉得皇祖父这分封朱家子孙的事儿,迟早会引来如那汉时七国之乱一样的祸乱来,且不说别人,只说我的父王,他就已经有“异心”了。这种情形之下,只怕用不了多久,皇祖父的百年归老之期如果一到,那纷乱的时世也就会随着来临了 皇祖父其实也不是想不到这种事儿,只是因为他身在局中,心里面又将自己的各个王子想得太好了一些,因此大概他就未曾去仔细的想过这件事儿。这时候突然听见朱长文的话儿,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过了许久,他才突然低声的问了一句:“那长文啊,如果你的王叔们造反,你要怎么做啊?” 朱长文听见皇祖父的问话儿,眼光顿时一亮,站起身来回答道:“皇祖父,那我定要亲自领兵去讨伐他们!” 我想不到朱长文会这样说,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和他相处,在我的心中他只是个烂泥扶不上柄的人,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心里也是有着大志向的,不过却未免志大才疏了一些。 朱长文的话儿虽然说出了正理,但是看来一向主张皇室之内要恭亲友好的皇祖父却未免有些难以接受,朱长文的话儿说完许久,皇祖父都一直没有应话儿,到了最后,皇祖父长叹了一声,这才说道:“你……你先回去!” 朱长文应声走了出去,暖阁里面除了我和马泳薇外,就只剩下皇祖父一人,他慢慢的站起身,走出两步,喃喃自语的说道:“莫非是我错了?莫非真的错了……”他的话儿里面充满着疑惑的语气,也不知道他所说的“错了”是指的什么。 经过这么一段时候,马泳薇不但撩开她身上衣衫,而且也拔开了我身上的衣衫,她和我以胸对胸的肉帛紧贴,那胸前的两团肉丸不断向我挤顶,而同时她的手也在我的“身子”上一来一回的搓揉起来。 马泳薇这个时候像极了一只发qg的母狗,身子在动情的动作着,而同时她的口鼻就凑在我的耳颈上面,那渐变急促的热气一浪接一浪的喷在上面,让我当堂就忍不住一下子转过脸去抵住了她的双唇,以免她会这种时候发出呻吟来。马泳薇见我吻她,立即就吐出了那滑腻爽口的香舌向着我纠缠过来,瞧她那竭尽全力的样子,似乎是想把我整个儿吞下去一般。 淫縻的场面在他榻倚下面激情的上演着,我用尽了心思不发出声响,皇祖父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儿,就算能够听见什么,他这个时候也察觉不到的。好一会儿,皇祖父丝毫没有离开暖阁的意思,我不禁让我好不着急起来,照这种情形继续下去,只怕我和马泳薇……的事儿,是终于会让人撞破了的。 正自这种时候,更让我叫苦的事儿发生了,皇祖母竟然这种要命的时候,也从暖阁外面走了进来。 “皇上,长……长文呢?”皇祖母看见暖阁里面只有皇祖父一人,随即大概又看清了皇祖父脸上的那一丝忧愁,便试探着问了一句。 皇祖父朝着皇祖母招了招手,又说道:“阿兰啊,你来,你来坐!” 我知道“阿兰”就是皇祖母的闺名儿,皇祖父在只有家人的时候,总是这样称呼皇祖母的。皇祖母听见皇祖父的话儿,就随着皇祖父一起坐到榻椅上面,同时有些奇怪的问道:“皇上,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皇祖父轻轻一叹,突然说道:“阿兰,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做错了?” “皇上,您在说什么?到底什么错了?”皇祖母对皇祖父的话儿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皇祖父就摆在我面前的双脚侧了一侧,我可以想象他是转过身来直面着皇祖母,然后才道:“阿兰,我一生为了我们朱家,为了这个天下劳碌了半生,可是你说我我是不是做错了,做错了!” 皇祖母大概是知道皇祖父的话儿并没有说完,因此也没有作声,皇祖父顿了一顿后,又继续说道:“除了标儿之外,其他的儿子我都分封了出去,为的可不就是让他们守卫我大吴的疆土,让我们朱家的天下好似铁桶一般,千世万世的传下去。”微微一顿,我又说道:“可是如今我却发现我好想错了,错了……我错得还好厉害,子孙们想的可都和我的不同啊!” 皇祖母和皇祖父相处了这么多年,大概只凭着这几句话儿,她就猜出皇祖父的言中之意,只不过这种事情关系着朝廷政务,皇祖母不是不懂的礼法的人,因此也就默不作声了。 皇祖父轻轻一叹,又道:“今日你看那三个孩子,唉,真是让我好不灰心,他们这般……日后这天下还真不知道闹成个什么样子来!” 我闻言暗自一叹,因为皇祖父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却未免太晚了一些。诸王在边疆经营多年,羽翼已丰,这个时候就算皇祖父想要来撤藩,只怕也要花费大量的功夫和心力,更何况他们一个个都是皇祖父他老人家至亲的骨肉,他又哪能恨得下心来撤藩?因此事情其实已经成了定局,再无半点转圜的余地了。 皇祖母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有着同样的想法,她听完皇祖父的话儿,移近了皇祖父一些,然后我就听见她一边为皇祖父拍背,一边说道:“皇上啊,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快如土的人了,又何必多想那么多?”微微一顿,皇祖母突然又道:“何况也并不是个个孙儿都那么不中人意的,我看长洛这孩子就很听话,很好!”言语间,皇祖母的话儿尽显疼爱的语气。 “长洛,长洛……”皇祖父重复了两遍我的名字,过得一会儿也点头道:“长洛这孩子的确是惹人疼,不但有才有德,难得对长辈又如此孝顺,从前常听人说百善孝为先,这孝顺的人就是坏呀,也是坏不到哪儿去的,所以我心里对他也很是喜欢。” 我心中一震,想不到皇祖父和皇祖母对我竟宠爱到了这个地步,转念又想起如果让他们看见我和马泳薇的……的这种情形,也不知道会多么心疼伤心呢! 我心中暗自焦急的时候,那马泳薇似乎是要让我难堪,这种情形下还要强自挪动着身子把脑袋移向我的身下,张嘴就把我的“身子”含了进去,然后又开始一吞一吐的舔食了起来。 我强忍着由马泳薇的舌头和双唇在“身子”上的摩擦而带来的刺激,又继续“窃听”起皇祖父和皇祖母的谈话儿来。 “只可惜长洛不是我们的嫡孙儿啊!”皇祖母的语气充满了唏嘘,“长洛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他有时候的样子,还真像皇上您年轻的时候。” “长洛确是很懂事儿的孩子!钱塘江那一次,虽然这孩子嘴里不说,只是我……我知道他受的委屈,他那些‘贪图好玩去考举’的借口,骗得了旁人,又怎么骗得过我去!”皇祖父轻轻一叹,又着:“我那日在殿试上封他为睿王,就是要他知道我这个皇祖父心里疼他,要他知道我不会再让他受委屈……唉,标儿的心胸如此狭小,可当真让我好生失望啊!” 皇祖母似是情不自禁跺了跺脚,突然语出惊人的说道:“皇上,当初您要立标儿为太子的时候,我就想拦着你了,知子莫若母,标儿打小就气量不大,怎么也比不上隶儿,隶儿如今又为您生了个好孙儿……” “住口!”皇祖父似是为了皇祖母的这一句话儿有些气恼了,他少有的对皇祖母大喝了一声,当下就站起身来怒道:“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儿来?这长幼有序是朝纲的根本,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朕早就说过了,后宫不能干涉朝政,你知道吗?胡闹,胡闹,真是胡闹!”说罢,皇祖父顿时就甩袖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皇祖母在暖阁里面发了一会子的呆,终于也是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来也跟在皇祖父的身后出门而去了。 第三十二章 私物(1) 我在榻椅下面又呆了好一会儿,看见外面再没有人进来,连忙强自退开马泳薇,从榻椅下面爬了上来,然后又把她也拉了出来,说道:“小姨婆,快把衣衫穿好,我们这就走。” 马泳薇乖乖的听着我的话儿穿好衣服,同时嘴里又有些茫然的对我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去我的住处。”我看见马泳薇的仪容整理得差不多,当下也不敢再在暖阁里继续呆下去,急忙带着她就走向门外。 “真的?”马泳薇听见我的话儿,脸上立即露出一丝惊喜,似乎我肯带她到我的住处,对她来说就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惠一样。 出了暖阁,一路上也没有碰见其他什么人,我带着马泳薇很快回到了我住处,然后锁上房门,让外面的人不能进来打搅我为马泳薇“解毒”。 马泳薇等我锁好房门,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预想到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的眼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而同时的,她定定的望着我就像小女儿般,双手有点不知所措的不知道应该摆放在什么位置,这两种孑然不同的神情出现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倒是让人感到有些诱惑。 “把衣衫都脱了。”我先前在暖阁里已经被马泳薇折腾得有些欲火狂飙,这个时候既然是要为她解毒,索性就直接一些了。 马泳薇听到我命令似的话儿,乖乖的就开始脱下身上衣服,相比起先前的不知所措,她这个时候倒是变得很利索起来。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马泳薇的身上虽然布满瘀痕,但是玲珑姣好的曲线却也让我感觉到有些口干舌躁。 马泳薇终于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她就这么赤裸裸的站在我的面前,似乎不但不觉得羞涩,反而因为我的注视,她开始兴奋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了。 “趴到床上去!”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情形之下,让我突然有了要对她施号发令的冲动,因此我又继续让她照着我的话儿来做了。 马泳薇没有丝毫反抗的趴到了床榻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她竟然把臀股的位置朝向我,而且还挺得高高的,似乎在渴求着我的临幸。 我心中的欲火驱使着我的毫不顾忌的走了过去,对着马泳薇二话不说就剧烈的动作起来,她欢快的呻吟也随之响了起来。 “你打我,打我啊,我是坏女人,你打死我啊!”马泳薇在我的动作下,身子一边剧烈的颤抖着,一边突然叫了起来,那叫声之中充满了渴求。 “打她,狠狠的打她!”看着她的激烈和疯狂,我的心中似乎也有着一把声音这么对我说道……于是,我狠狠的在她丰满的臀部甩了一个巴掌,虽然并没有运劲,但是那清脆的响声立刻就让她全身震了一震,同时那雪白的臀部也泛起了一块巴掌大的红晕。 “爷啊,你打死奴婢,狠狠的打死奴婢!”马泳薇很应时宜的叫了起来,她自称“奴婢”而称我为“爷”的举动,倒是让我心中更是闪过了些想要亵玩她的yu望。 “啪”、“啪”、“啪”…… 我接连在马泳薇的肥臀上拍下,每一记的拍打都让马泳薇发出声嘶力竭的呻吟,那声音让房间的气氛变得那么的淫縻……渐渐的,我全心沉浸在这狂乱的兴奋中,身下的动作比之先前更是猛烈了几分,马泳薇不止一次的在我的“鞭”挞之下俯首称臣,也终于让我攀上了灵欲交融的顶峰。 不知不觉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坐在床上细细的看着马泳薇熟睡的样子,虽然她已经年过二十五,但是身上的肌肤还是那么的嫩滑有弹力,从之前的情形看来,她不但有着年轻女子未有的丰腴,最重要是对我有着近似奴仆的顺从,让我体会到了高高在上、任意lg辱的快感。我或许并不真的就是喜欢虐待他人的人,但是马泳薇的表现,却让我领会到了另一番的风情和味道。 我微微一动,正要起身穿衣,马泳薇就已经一下子醒了过来,她有些吃惊的望着我,问道:“你……你要到哪儿去?” 我不知道她到底回复了神志没有,如果她真的是因为那夜的“药力”而有了之前的举动,无疑我已经是为她解了毒了,略一沉吟,我回答道:“我还要到皇祖母那儿去给她请安呢!” “那……那我在这儿等着你……”马泳薇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稍带些试探的说了一句。 “不,你还是先回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多说一个“先”字,但是我却知道宫里毕竟是耳目众多的地方,马泳薇留在这里对我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因此就着她“先回去”了。 马泳薇脸上微微现出一些失望之色,不过她想了一想后,又问了:“那……那我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你?”问话儿的时候,她箍在我腰间的手突然紧了一紧,似乎生怕我会就这样抛下她离开。 “我……你……”马泳薇虽然只是皇祖母的族妹,但是我和她的这种情形下……也算是乱伦败德之举,这在寻常人家要是一经发现,不论男女都是要被拿去浸猪笼的。所幸我和她都不是常人,浸猪笼是不会了的,但是这种事儿要是落在旁人的耳里,只怕对我对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更何况我这个时候并不知道马泳薇的心意,因此还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马泳薇见我不答话儿,她的双手箍得我更紧更实,嘴里带些哀求的语气道:“你不要不理我,自从那一夜之后,我心里想着的、念着的就全是你,你想怎样对我都成,就是千万不要不理我了。” 听到她的话儿,我心中不禁生出了些怜悯之意,说道:“你和我的事儿现下不论如何不能让人知道,你还是先回去,过几日有空时,我一定到你府上去找你。” “真的?”马泳薇顿时就抬起了头,那脸上洋溢着的惊喜神情,不论如何也作不得假去。 “我不会骗你的。”我点了点头,算是给了马泳薇一个肯定的答复。 “那……那我就在家里等着你了!”马泳薇终于肯放开手让我起身,她满心欢喜的说着,似乎真的就准备回家一直等着我了。 马泳薇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神志不清的状况,但是她对我还是一般的“死心塌地”,这顿时就让我感觉到心中一松,事情总算是妥当的了结了。出了自己的住处,重新走到皇祖父和皇祖母的暖阁之中,我看见只有皇祖母一个人,她老人家正在出神的想着些什么,我连忙假作什么都不知道,轻声的上前请安道:“皇祖母,长洛给您请安来了。” 皇祖母回过神来,看见是我,招手让我走前,说道:“长洛啊,到皇祖母这儿来,怎地你今日来得这么晚?” “皇祖母,其实孙儿之前也来过了,只是看不见您,所有这才又回去了。因为回去后老想着您不知道去哪里了,心里又惦记着,所以就来看看您回来了没。” 皇祖母闻言,当即就微笑道:“还是我的乖孙儿心里会惦记着我这老太婆,真是孝顺!”说话的时候,她老人家让我在她的身边坐下,又抓着我的手,拍着我的手背,对我真的是慈爱无比。 我因为先前听了她和皇祖父的话儿,知道她是为了我父王和我的事儿才和皇祖父有了争拗,因此也有心让她老人家欢喜起来,说道:“皇祖母,我听父王说,四川的匪乱已经平定了,过一阵孙儿也要到四川去了,到时候孙儿定会给皇祖母送些特产回来,让皇祖母也尝尝鲜。” 皇祖母听见我这么说,又笑道:“四川的特产每年都有进贡,皇祖母要吃啊,哪用花费这么多功夫,你去了四川之后,倒是要小心保重身体,这才能让皇祖母放心啊!” 听见皇祖母这么嘱咐,我当然就点头应了,又哄着皇祖母说了一会子的话儿,皇祖父突然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老人家一看见我,先是微微一愕,随即笑道:“原来长洛也在啊,正好,皇祖父正要找你呢!” “找我?”我心中正感觉有些奇怪,同时又看见在皇祖父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当先一人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他的身材干瘦高大,虽然整个人显得单薄了一些,但是浑身上下却充满了彪悍的气势,使他那本来并不英俊的脸无端涨了几分英气,倒算是能吸引人眼光的男子。另外一人年纪比前一人小着一些,他的身形肥胖无比,脸上五官也被肥肉整个儿挤在了一起,看起来倒是让人多了几分恶心之感。 “原来就是他们!”我一看他们两人,立即就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因为他们穿着和我一样的八龙团彩服,这只有皇家的子孙才能穿的,因此他们一定就是那周王叔和代王叔的两位世子了。 “皇祖父,您找孙儿做什么?”我给皇祖父行完礼,一边打量着那两位堂兄,一边恭敬的问了一句。 “长洛啊,这是你那周王叔堂兄朱长利,这是你代王叔的堂兄朱长游,你们都是自家的堂兄弟,都见过礼!” 皇祖父的话儿果然证实了我的猜测,我朝着朱长利和朱长游行了一礼,说道:“小弟朱长洛见过两位王兄。”说起来,我一边行礼的时候,一边想着那朱长游的名字,觉得还真是贴切了,因为那“朱长游”和“猪肠油”正好是谐音,岂不是和朱长游那肥胖的身形搭配得天衣无缝。 朱长利和朱长游打自听见皇祖父叫我“长洛”的时候就已经在打量我,这时候见我向他们行礼,他们也都给我还了一礼,只是言语中却是听得出敷衍之意。 打自之前偷听了皇祖父和朱长文的对话儿,我就知道朱长利和朱长游定是生性傲慢的人,因此对于他们的“缺了礼数”也并不放在心上,便又重新转向皇祖父,看他老人家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长洛啊,你这两位王兄刚刚从川蜀进京,我正想让人带他们去拜祭宗庙,然后再到京城各处走走看看,唔,这样,就让你来陪长利和长游去一趟,正好你们哥儿几个也可以亲近亲近。”皇祖父把刚才想让朱长文做的事儿交到了我的身上,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嘱咐的意思。 “好啊,长洛早就听说两位王兄在平乱之时战功显赫,正想让他们给我说说平乱的事儿呢!”正所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故意说出这么一句话儿来捧了一把朱长利和朱长游,果然立即就看见他们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来,显然我的这一记马屁正是不偏不倚的恰到好处。 皇祖父带些赞许的瞧了我一眼,然后转头又招来太监安排我们拜祭宗庙的事宜,这就让我和这两位堂兄出宫去了。一路朝着宗庙行去,我不断主动和朱长利、朱长游说着话儿,虽然说起来我是王爷,而他们只是王子,礼法上倒应该是我的地位要比他们更高出一些,但其实我还是个有名无实的王爷,而且这个时候我更想知道的是有关四川那边的状况,因此对着朱长利和朱长游,我的“马屁攻击”就让他们说出了许多我想知道的事儿了。 不一会儿,我和他们就已经成了像是“打死不离”的亲兄弟一般,朱长游拍着我的肩膀说:“长洛王弟啊,你比起那个皇太子朱长文可是强太多了,果然不愧是燕王伯的儿子。” 朱长利道:“那朱长文生来就是皇嫡孙,不过是运道比较好的家伙罢了,能懂些什么?哪像我们这些边藩介日的打生打死,倒头来人家还给你脸色看咧!” 我也不知道早时他们和朱长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不禁问道:“两位王兄,不知那朱长文究竟做了什么事儿,让你们这么着恼?” 第三十二章 私物(2) 看起来,朱长利和朱长游两人并不是什么城府深邃的人,他们和我刚一熟落,就把之前和朱长文发生的“不愉快”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我从他们的话语中大概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王叔和代王叔这一次让朱长利和朱长文代他们来京报捷,意思无非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让这两位将来的周王和代王在朝廷百官面前亮个相,同时也好让皇祖父见见这两个孙儿,以望能够得到皇祖父的宠爱。 朱长利和朱长游见到朱长文的时候,大概他们也并没有将朱长文这个貌不惊人的皇太孙放在眼里,因此说话的时候就就未免显得张扬跋扈了一些。 作为周王叔和代王叔的王世子,朱长文和朱长游更希望能以这一次的“大功”得到特别的封赏,因此他们的意思大概就是拓展封地,这种话儿听在也皇祖父的耳朵里,也就罢了,因为从皇祖父之前对朱长文的话儿可以知道,皇祖父注重的只是周王叔和代王叔的这一次大功,他们在其他事儿上的“过失”也就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显然朱长文并不是这样想的,他听了朱长利和朱长游的邀功话儿后,就立即插嘴说了一句冷话儿来,那其中的意思大概就是引借汉时的武帝为了削藩而采取的“推恩令”,说是让皇祖父准许两位王叔推恩封子,算是当作这一次大功的赏赐。 要知道汉时的推恩令,就是让诸藩王把封地都分封给膝下的儿子,而不是一子继承,这个法令主要是用来分化藩王的力量,让他们由大化小,经过几代的推恩分封之后,封地分得越来越小,再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威胁到朝廷。 朱长文的这种话儿,朱长利和朱长游就算是再蠢笨,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因此他们当其时就有些不能忍耐了,立即反唇相讥,也丝毫不理会朱长文是皇太孙。到了最后,皇祖父只好出面把朱长文拉回到了暖阁,才有了我之前看见的一幕。 “原来如此啊,那可真是朱长文不对了。两位王兄这可是对朝廷有大功的人,他又怎么能说出这样让人心凉的话儿来!”我一边又不露痕迹的捧了一把朱长利和朱长游的同时,一边又想:“朱长文啊朱长文,说你志大才疏还真是不假,就算你真的看出了诸藩的威胁,又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沉不住气,说出这样的话儿来?” 朱长利和朱长游听见了我的话儿,大概立即就把我看成了他们的自己人,脸上为我那一句“大功的人”露出得意之色的同时,又接连对我称赞道:“长洛王弟啊,你说的真是太对了,要是那朱长文能够有你一半的见识,那也算是个人才了。从前就听说王弟你是我们朱家的读书种子,如今看起来,真是遇事有见地,不假,不假啊!” 听见他们这样赞许,我自然是乖巧的谦虚了起来,过得一阵,朱长利又突然对我说:“长洛王弟,虽然你读书是比我们哥儿俩强,可是到时候你要是去了四川,那可不是光会读书就成的。经过这一次的匪乱,四川各地都乱得紧,你要是不懂得弓马功夫,只怕到了那儿可真是危险了。” 弓马一类我虽然不能说是精湛,但至少也算是娴熟了,因此对于朱长利的话儿我微微一笑,也不理会,只是径自探问道:“王兄,不知道这四川到底怎么个乱法?” “四川原本就名山极多,水土秀丽,所以地方上学武的门派也有很多,从很久以前开始,四川各地的游侠剑侠就比别处的要多。经过这一回的匪乱之后,皇祖父大赦了四川许多参加了匪乱的乱民,只杀了那些个首脑,因此四川的民风就变得更加彪悍了。” “长利王兄说的还只是那些乱民,其实川蜀之地还有更麻烦的事儿。”朱长游在朱长利的话儿说完之后,又插嘴补充了一句。 “这天下以民为本,这还不麻烦,那还有什么是麻烦的?”我闻言一奇,不禁又问道:“王兄,不知道那更麻烦的事儿究竟是什么呢?” “四川里面有四个大族,算得上是四川土豪一类,他们在川蜀之地扎根已经有数百年,几乎控制了四川近七成的买卖生意,实在是富得流油。这一回的匪乱,我们官府被那些乱匪砸的砸,烧的烧,就连戚王叔一家都……都……唉,可是王弟你不知道,别看那些乱匪人多势众又心狠手辣,可是却没有一个敢动那四大家族的产业,你说这麻烦不?” “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虽然我的心里也为那什么四大家族的势力感到有些吃惊,但是还是不明白朱长游所说的麻烦究竟是什么,因此就问了。 “我说王弟啊,看来你还真是不懂得这些事儿。”朱长游和朱长利对望了一眼,又接着道:“这四大家族在川蜀的势力这么大,名望还高过官府了,这还不麻烦?嘿,最要紧的是不论谁去四川主事儿,这其中可就难咯,只要有那四大家族在啊,哪能主得了什么事儿?” “原来如此!”我算是听明白了朱长游的言中之意,敢情他说的乱民不麻烦,反而这四大家族麻烦,是因为牵扯到了个人利益上的事儿,看来他们还真是一点儿也没有把百姓放在心上。我身为朱家的子孙,心里面对这两位堂兄生出一些鄙夷的同时,不禁又想了想那四大家族的事儿,他们在四川的势力如此之大,甚至还比戚王叔这位正主能话事儿,只怕他们还是很得民心的。 我想着的时候,朱长利和朱长游又吹嘘了一些他们平乱事的“战绩”,说了几句弓马功夫的重要的话儿,瞧那意思大概是并不太看得起我这个“连中了三元”的文弱书生。我对他们的话儿也不反驳,只是哈哈一笑,也就作罢了。 过了一阵,终于拜祭完宗庙,我带着朱长利和朱长游回到宫里,又换过了一身寻常服饰,然后就一起出宫到京城各处去逛逛瞧瞧。当然,我们出来的时候,身侧还跟着数名同样是便装打扮的侍卫,他们美其名曰就是要护着我们几人的安全的。 朱长利和朱长游两人一出宫,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我带他们到秦淮河去逛,看来他们虽然长于边陲,大概也听说过秦淮河的风liu繁华,我幸好也去过这么一回秦淮河,当下也只能随波逐流的领着他们去见识一会秦淮的风月了。 照旧来到怀春楼,我虽然对朱长利和朱长游说是这里有我的旧相好,但其实我是想来看看施洁儿一对母女,怎么说上回从那些锦衣卫的嘴里听说施洁儿似是受了伤,我的心里也一直牵挂着,这一回也就正好来看看了。 走进怀春楼,并不是施洁儿的娘来迎我们,而是换了另一个嬷嬷。能在这种客来客往的地儿迎客的,自然生得一副好眼神儿,那嬷嬷一见我们三人走进来,后面又跟着几名从人,立即就识大体的笑着奉承了:“三位爷儿,难得你们光临我们怀春楼,可当真是让我们蓬荜生辉了,不知道三位爷可有相孰的姑娘吗?” 看起来朱长利和朱长游该是风月场上的常客,对于那嬷嬷的话儿他们也显得见惯不怪,眼光只是朝着楼里面的姑娘瞄去,似乎已经开始在收寻他们的“猎物”了。 “施洁儿在么?我今晚就要见她了!”我微微一顿,又道:“嗯,你就说是朱十七来找她!” 那嬷嬷听了我的前半句话儿,先是一愕,随即又听清楚了我的后半句话儿,脸上这才露出一丝喜色,道:“原来您就是朱相公啊!快……快往里面请!” 我不知道那嬷嬷为什么听见我的名字就这么的欢喜,但是她一边把我领进楼上的雅座儿,一边说道:“朱相公,前些日子多亏有您的关照,那锦衣卫的百户才亲自上门来给我们施洁儿赔了礼,说是让人在怀春楼里伤了人,都是他们的不是,要我们日后遇上事儿,就尽管去给他们发信儿,他们会来为我们处理的。这件事儿,我们怀春楼上下都对相公您感激不尽啊!” 我听见施洁儿果然叫人伤了,也没有去细问究竟是哪个百户对我这么百般拍马,只是皱了皱眉头后朝那嬷嬷问道:“施洁儿让人伤了?伤得重不重?” “妾身先替施洁儿谢过相公的关心!托相公的福,如今施洁儿已经没有事儿了,今晚她还要去参加那秦淮河上的花中科举呢!”那嬷嬷显然极懂得察言观色,见我听了“花中科举”这个新鲜词儿时露出的愕然,便又继续解说道:“那花中科举是我们秦淮河上一年一度的大事儿,所有有名的姐儿都会乘着花船聚集在一起,让外人来评评谁是花中状元、谁知榜眼、谁是探花,我们施洁儿今年也去参加了。” “哦,有这样的热闹事儿?”我还没有作声,显然听了那嬷嬷的阐述之后,朱长利就先是来劲儿了。 朱长利的话儿一出,立即就得到了朱长游的附和:“赶上这样的热闹事儿,要去看看,要去看看!” 那嬷嬷一听,脸上不知为何顿时就笑开了花儿,说道:“竟然三位公子想去瞧瞧,那可正好,我们的花船就要开了,请公子们这就一起上船去!” 我还没出声答应,朱长利和朱长游就拉着我一起随着那嬷嬷朝着后院走去了。 第三十三章 逞威(1) 怀春楼的花船很大,共有两层,我们三个人外加那几名从人一起上了船去后,那几名侍卫就被安排在了下面那层,而我和朱长利和朱长游则上了二层。 在花船的二层,我终于如愿的看见了施洁儿,当然还有施洁儿的娘。她们母女俩一见到我,立即就过来磕头行礼,大概是真的对我这个“救命恩人”感激到了极点,我还留意到施洁儿看见我的时候,那本来带些郁郁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由衷的欣喜。 “朱相公,您终于来了,这些天来我们母女俩就盼着您能再到春满楼来,让我们好给您磕头道谢呢!”那嬷嬷重新站起身,嘴里对我感激的说着,同时她又热情的招呼我们三人坐下了。 在这花船的二层,其实要比一层小着一些,但是因为挂满了花灯的缘故,看起来显得非常的亮堂宽敞。除了施洁儿母女之外,二层还有两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看来他们都是春满楼这一次派去参加那什么花中科举的姐儿。 如果要论起相貌,才艺出众的施洁儿大概还比不上其他那两名女子,因此朱长利和朱长游看了施洁儿一眼后,终于是把目光转向了她们,她们也知情识趣的上前来陪着朱长利和朱长游说话儿了。 我乐得不用理会他们,便朝斯文的坐在我身边的施洁儿问道:“我听说你叫人伤着了,是不是?” “谢相公的关心了,其实只不过是相公走后的第二日,有人来闹场子,我不小心被推了一把而已!”施洁儿轻声的对我解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询问,她眼神里面的欣喜之色更是浓郁了。 “没事就好!”我心中稍稍放下心来,转眼看了看朱长利和朱长游,见他们已经和那两名姐儿调笑在了一处,于是便又对施洁儿说道:“这两位是我的堂兄,你们可要让人好生伺候着。嗯,这什么花中科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施洁儿想了一想,道:“这花中科举是坊间的一件盛事儿,就是让秦淮河各家青楼都推举出三名女子出来,然后由外人评出谁才是今年的花中状元、榜眼和探花,如果能够入得三甲的女子,日后在秦淮一带的身价可就水涨船高了。” 施洁儿儿所说的“水涨船高”让我心中一动,又问:“那这花中科举究竟是怎么评出来的?由谁来评的?” 施洁儿微微一笑,道:“其实这花中科举说起来就是用银子争的,评选开始的时候,一众姐儿就会亮相并接受客人们的捐赠,得到的捐赠最多的人,就会成为当晚的状元。不过呀,这捐赠的银子要有一半是要拿出来开设粥场,让穷苦的百姓们能吃顿饱饭的。” 我闻言当即恍然,敢情这个所谓的花魁科举就是要看哪位姐儿最值钱,怪不得会说今后的身价水涨船高,单说能在这么一个众目睽睽的晚上大出一回“宝物赠美人”的风头,日后那些男人还不是趋之若骛?虽然说是接收客人的捐赠,可是只怕私底下有些青楼的主事儿为了能够让自家的姐儿身价高涨,暗自投出银子来也是说不定的。 说着说着,花船终于来到了夫子庙的附近,那岸上好大的一片空地儿上已经挤满了人,大概都是来瞧这一年一度盛会的热闹儿的。而同一时刻,在秦淮河上也密密麻麻的挤满了各家青楼的花船儿,在那一盏盏挂在船头的灯光映射下,船舱里面都彷佛有些婀娜的身影不断晃动,看着就让人心中蓦然的火热了起来。说起来,怀春楼的这一艘两层的花船还算是豪华的了,在整个河面上也就那么寥寥的数艘是双层的大船,其余的都不过是些小舢板儿罢了。 那花中科举终于开始,在那主事儿的嬷嬷的一声高呼下,各家的姐儿都各领风骚的站出了船头,那岸上围观的百姓和好事之徒见状,都纷纷发出了掌声和彩声,那景象还真是比过年还要热闹。 姐儿们的出现,立即就惹来了她们各自的那些“拥护者”的捐赠,呼捐的声浪一时间此起彼伏,真是让人见识了一回秦淮河上大爷们一掷千金的气派。 好一会儿,声浪渐渐回落,该出手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出手了,大概这科举也“考”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就是各家清点自家的数目,然后报出来,看谁才是今晚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了。 我们这一船的三名女子,除了施洁儿外,其他两位似是人气并不太足,因此收获只能算是平平,不过即便是施洁儿,大概是由于她的卖艺不卖身,看起来也和三甲无缘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见不远处的一艘双层船里,有一人清声叫道:“李芸芸姑娘,我出一千两。” “哗” 相比之下,这才真的叫做一掷千金,先前的那些人至多也不过是捐个一百两罢了,和这时候一千两相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看来今晚该是那李芸芸胜了!”施洁儿有些羡慕的说了一句,道:“那李芸芸是西韵轩的人,听说西韵轩的老板是川帮的,财雄势大,别个只怕斗他们不过。” 朱长利和朱长游也在一旁听着我们的话儿,朱长利一听“川帮”两字,立即拍案恼道:“上回在成都,就让他们川帮的人给压了一回,这次可真是巧。”说罢他径自站起身来,走到门外高声叫到:“我出两千两,投给怀春楼的施洁儿姑娘。” 在外头再次响起的一片哗然声中,朱长利嘿笑着走了进来,说道:“冤家路窄,嘿,冤家路窄!今个儿无论如何也要打掉他们川帮的威风,也好出出我的这口恶气。” 我看得出来,朱长利心中似是对那川帮恨到了极处,也不知道之前究竟在成都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他意气用事到了这个地步。 “我加两千两,一共三千两!”那边沉默了一阵,终于从船头走出来了一人,竟是一名相貌英俊非常的华衣书生。 “怎的是个雌儿?”我心中微微一动,立即就分辨出了那书生竟然是名女子。我想象着让这女子去掉她的书生服,换回女儿装,看起来她还真的是一名绝色的美女。 “我加两千两!”朱长游也开始接替着朱长利向对方叫板了,不说之前的,就只是双方这一来一回的两下子,那李芸芸的名下已经有了三千两,而我们这边施洁儿的名下也增加到了四千两。 “我再加三千两!” 这个时候河上岸上都已经鸦雀无声,所有人注视着的就是这两艘大船上的不断下注争斗,大概在那女子的这一加码的作用下,今晚的花中科举又被推向了一个高潮。 “李云云的名下已经达到六千两了!” 虽然说是脸面和意气的争斗,但是对方这么频频加银子,而且数千两银子又并不是个小数儿,朱长利和朱长游闻言脸色都是一变。 “我……”我缓缓的站出船外,隔着数船的距离紧紧的盯着那女子,然后在万众期待之下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出三十两,黄金!” 要知道黄金一两能换约莫八十两的银子,我一下子出了三十两黄金,折合起来约莫就等于两千五百两银子了,因此只是这么一下,立即就远远的超过了对方的注码,也让四下一瞬间寂静得连一根针跌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其实要说起银子,这些年来皇祖父和皇祖母赐下的极多,我平日也并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因此这些银子一直都留在我的手里,并没有花出多少。这个时候我之所以出来加码,一来是为了圆朱长利和朱长游的面子,让他们对我心存感激,二来则是为我自己,因为自从看出那书生是女儿身后,我的心里面就不期然的生出了些想和她较劲儿的心思。 那女子站在对面的船头,朝我深深的看了一眼后,终于一跺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朱十七!”我微笑着应道。 那女子喃喃的重复了几次“朱十七”后,又留下了一句“我们走着瞧”的话儿,就径自重新回到船舱之中命人开船走人了。 经过这么一闹,也不用看了,我们这边的施洁儿就顺顺当当的成了今年的花中状元,而那李芸芸则屈居榜眼。朱长利和朱长游走近我的身侧,朝我笑呵呵的赞道:“长洛王弟,果然好兄弟,这回进京来,哥哥并没有带着太多的银子在身上,真是多亏有了你,才让我们出了这口恶气。” “两位王兄,你们究竟和川帮结了什么梁子?”趁着这个时候,我不禁朝着他们问了一句。朱长利闻言轻轻一叹,便把他和川帮的“恩怨”说了出来。 原来那川蜀四大家族中的赵家,正是川帮的首领,赵家如今当家的家主赵元山膝下有一子一女,那女儿生得极美,被人传说为四川第一美女。因为这样,到川蜀平乱的朱长利就慕名前去提亲,可是想不到赵家的人不但拒绝了这门亲事儿,那川帮的人还嘲笑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因此朱长利也就为了这件事儿弄得灰头土脸,好不狼狈了。朱长利以堂堂一名王世子的身份竟然吃了闭门羹,自然就引以为平生的一大耻辱,这时候把事儿说出来,他的言语中还可以听得见愤恨。 第三十三章 逞威(2) “原来是被四川第一美女拒之门外!”我算是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从前就曾听人说川蜀之地的女子不但相貌漂亮,身材有致,最重要的是她们的性子够辣够味儿,实在是火热得能够让男人心魂俱醉,心中暗笑之余倒也有些对那赵家的女儿憧憬起来。 花中科举的盛事结束后,我们三人又坐着花船在风景怡人的秦淮河上喝酒玩乐了一阵,这才终于恋恋的下了船,匆匆的赶回宫去。经过今天的一行,我和朱长利、朱长游已经打得火热,他们对我毫不保留的透露了许多川蜀平乱的事儿,这算得上是我这一天之中最大的收获。 回宫的路上,能像我们这样玩耍到夜深的寻常百姓并不太多,因此街上的行人已经少之有少。正走到一个无人的街道上,突然看见正前方街道边上的一条巷子里闪出了一人,因为街道上不太光亮,而那人又身穿深色衣裤的缘故,我们也无法看清他的长相身材,只能看见对方依稀是个身材并不太高大的人。 那人朝着我们迎面走来,而且还走得挺快,我打自看见那人出现,作为一个懂得武功的人,立即就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危险,这时候又见那人如此快的走进,当下也来不及多作分说,一边暗运真气提防,同时又低声的叫道:“大伙儿小心!” 我的话音还未落下,那人果然就如我所料般对着我们动手了。他的身形极快,在黑夜中就像一个倏忽趋近的鬼魅,首先欺向了站在最边上的朱长游。 身后的侍卫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朱长游就已经被对方重重的打了一个耳光,然后那人在朱长游的惊呼声中,又继续移近我身旁的朱长利……横变突生,众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朱长游就已经接连受了了对方的一个耳光,跟在我们身后几名侍卫看样子该是都大吃了一惊,他们呼啸着踏步前来,急急的就朝着那“刺客”招呼了过去。 “他不想杀人!”这个念头突然在我心中闪过,因为我已经看出对方和我是同一个级数的高手,他这个时候要想杀了朱长游,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却偏偏没有这么做,因此大概对方的目的就是打我们一个巴掌! 眼见对方的手又要打落在朱长利的脸上,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一记普普通通的“恶虎掏心”径自就朝着对方的胸脯擂去。同样的一招恶虎掏心,在我的手里使出来和街边耍艺的使出来威力自然不大一样,当然,我并不妄想这一招就能打到对方,但是至少这么一拳打过去,对方就必须放过朱长利退开,不然只怕会吃实了我这一拳。 对方大概也识得厉害,微微“噫”的一声发出轻呼,就极快的退了开去,同时又极快的纵身扑向来时的那个巷子,大概是想就此走人。 其实如果在平常,我本着“穷寇莫追”的这个常理儿,会就这样放他走人,可是偏偏在那人临走的时候,街道上突然吹起了一阵微风,那阵微风让我闻到了一股幽幽的香气,这不禁令我心中一动,立即对一众侍卫留下一句“小心照看两位王世子”后,就径自朝着那人追了过去。 追入巷子,我立即看见的是对方极快的跃上了一处屋顶,然后朝着远处急奔过去,看她那利索干净的轻身功夫,竟然比我还要高明上一些。我强自提气追去,虽然还能勉强跟得上她,但是和她的距离却是越拉越远。 追到一处荒芜的地儿,那人突然一下子停下身形,转过身来等着我,似乎大有些肆无忌惮之意。 我小心的来到对方的身前,先是打量了周遭的环境,以防对方在这儿设了什么埋伏,同时又把眼光投到了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了起来。 “今天晚上最可恨的人就是你,既然你追上来了,我正好可以教训教训你!” 听见那人的话儿,虽然他蒙着脸面,但是我的脑海中立即就浮现出今晚在“花中科举”见过的那名女子的形象来,心中微微一动,立即想明白大概她晚上在秦淮河上受了“委屈”,所以现在私底下就寻我们的霉气来了。 “不过她的武功倒是好得很啊!”我看了看对方一身紧身的武士服,先前未曾细看,现在看起来还真的是玲珑凹凸尽显风采。 那女子大概是看出了我眼光中的不良,她眉头轻轻一皱,骂了一声“色胚”,立即就飞身向我扑来,身形真是快得惊人。 “好快的手脚,就算比起胡梅馨来,只怕也不遑多让。”我暗自赞叹了一句,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脚踏奇步,尽我的所能和那女子周旋了起来。 如果比较起来,那女子的身形之快,简直就占尽了场上的主导,她不断在我的身侧变幻着方位,朝着我的全身无微不至的招呼过来,而我,就像是一只挨揍的乌龟,虽然不至于败下阵来,但是却只能苦苦的抵挡着对方狂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不过在这当中,我和那女子的心里应该都是清楚明白,她的身法就算再快,也奈何我不得,相反我的伺机而动大概却更是能让她感觉到压力重重。 越斗越久,那女子的眼中就渐渐开始流露出了惊讶之色,那惊讶之色从她的眼睛扩展到了她的脸庞,继而极有可能会触动到她的心头。 好一会儿,那女子突然闪身跃开,我正自暗自提防她要走人的时候,她突然问道:“你是映月宗的传人?” “是!”我这种时候并不害怕对方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不会让她离开,在之前气力耗费巨大之下,她不可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原来映月宗还有传人啊!”那女子微微一笑,然后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指环来,向我举来! “玄水宗?”我心中突的一惊,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就是魔门另一支的传人,同时也对她稍稍的放下了戒心。 要知道魔门二正一奇,映月宗和玄水宗分别都是这二正中的一支,说起来还算是同门,师父曾说玄水宗的弟子门人都是女子,如今看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假。因为当年只有一年的功夫,师父并没有详细和我说起武林各派各支的招式,因此我先前也没能认她出来。 “原来你倒认得这枚黑水指环!”那女子得意的把指环重新收入怀中,又道:“既然你是映月宗的弟子,那本姑娘今个儿就放过你!你可以走了。” “什么?你放过我?”我真的有点哭笑不得,难为她有这么厚的脸皮说出这种话儿来,想了一想,我微笑道:“你让我走人也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日后怎么才能找到你,还有让我看看你作女儿家打扮的时候是怎么样子的,嗯……还有……” 那女子“吃吃”一笑,大概也看出我是有心为难她,插嘴道:“哎哎,你有完没完啊?好,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做蓝文琪,其他的……我就不理你了。”说完,她也不等我有反应,就径自双足一个点地,身形立即有如凌空飞起般朝着后面的那片林子闪了过去。 “哎,你等等……”我见状连忙也飞身扑去,只是仓促间却哪能追得上她,不过饶是如此,我还是堪堪的一把扯住了她的面纱…… 一瞬之间,我和她都飞身半空,那一刻彷佛能够停顿下来一样,我看着她,她又看着我,两眼就这么默默的对望着。 终于,蓝文琪又是一个起落,很快的就消失在了林子深处,我默默的看了看她留下来的面纱,忍不住放到鼻子前嗅了一嗅,那股幽幽芳香让我心中不禁一荡,“蓝文琪,蓝文琪……”我低声念诵着这个名字的同时,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怕是忘不了刚才那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了。 痴痴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记起朱长利和朱长游等人还在等着,连忙把那余香犹存的面纱小心的放心怀中,然后就径自沿着来路行了回去。 回到之前的那条大街之上,朱长利和朱长游还算是有个有义气的主儿,他们仍自站在大街上焦急的等着我回来,见我从那巷子出现,众人一起都围了上来,问我究竟怎么样。 面对着他们的问话儿,我自然就说追不到,最后让那人给逃走了。对于我的“无能”,朱长利和朱长游并没有见怪,反而因为之前我的神勇表现,硬生生的当下蓝文琪打向朱长利的一巴掌,很让他们对我赞叹。我又借机讨好的看了看朱长游脸上的“伤”,看见只是稍稍的肿了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大碍,因此就劝他们赶紧回宫去了。 回宫的路上,我又假意问了一下朱长利和朱长游平日有没有与人结怨,瞧模样他们大概是仇家太多了,面面相觑了一阵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儿也就只好就此作罢了。 第三十四章 同行(1) 过得几日,我从皇祖父和皇祖母那儿突然收到了一个消息,说是他们之前已经将我的生辰八字交给了钦天监测算,算出来我今年并不适宜成亲,不然会有血光之灾,而且我的驿星将动,主迟些会有远行,正好是应了我要进四川的事儿。 这一下不禁就让皇祖父和皇祖母好生为难了,他们原本是想在京城帮我完了婚后,再让我带着几位正妃到四川去的,可是钦天监算出来这样一个结果之后,他们哪里还敢为我筹办婚事,因此就把我叫来询问我的意见。 “孙儿其实并不把这些鬼神之说放在心上,皇祖父和皇祖母若是真的想让孙儿成了亲再走,那孙儿也不顾忌那么多了!” “哎,这么行?既然是他们钦天监算出来的结果,我们可不能不信,有句古话儿可不是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么?我可怎么也不能让我的乖孙儿冒这个险。”皇祖母听了我的话儿,立即就对我劝阻了,听她的口气似乎我要是真的今年内成了亲,日后就定会有血光之灾了。说着说着,皇祖母又转头对皇祖父道:“皇上,不论如何也不能让长洛今年成亲。” 皇祖父想了想,也道:“长洛,既然他们钦天监都这样说了,我们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不过川蜀匪乱已平,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你再过些日子倒是一定要到四川去了……嗯,这样,你就带着我那几个未过门的孙媳妇,一起到成都去,日后再找机会完婚。”微微一顿,皇祖父又继续道:“还有,这一次你入成都,我准备让李孝儒陪你一道去,就当是个钦差,顺便让他去看看川蜀的情形,回来给我说说。” 皇祖父的话儿就是圣旨,我自然躬身应命,皇祖母接口又道:“皇上啊,我听那钦天监还说了,这一回长洛的驿星动,向西行,还须得有双六之数的女子相陪,才能保得平安到步,这个也须得小心在意才是。” “双六之数?”我实在让皇祖母的话儿搞得有些糊涂了,看来那钦天监的话儿,就连皇祖父和皇祖母也不能违抗。 “双六之数啊,就是两个六,钦天监的人说就是要有十二名女子陪着你一起到四川去,这才能够保得你的平安!”皇祖父朝我微微一笑,就解说了一句。 “十二名女子?”我的心中微微一动,倒是立即闪过一张张所认识的女子的面貌来:李灵翎、常怀玉、沐慧、柳如翠、徐元春、胡梅馨、宋宜萱、李姬如、李月如、紫箬、施洁儿、马泳薇、蓝文琪……大有些“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 “长洛啊,你心中可有属意的姑娘?想让她们陪你进川的?”皇祖母看着我思索的模样儿,知机就问了一句。 我尴尬的笑了一笑,回道:“这事儿孙儿自己自会理会得了,皇祖父和皇祖母不需为孙儿担心!” 皇祖父和皇祖母相视一笑,眼中都流露出一丝慈爱,便不再继续和我“纠缠”这双六之数的事情,又和我说起了其他的事儿。 又过两天,我父王和娘终于也要启程回燕京去了,原本我还想让娘她随我一起到四川去,只是想想一来四川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让她老人家陪我去折腾不好,二来我父王健在,贸贸然让娘跟着我,这也于礼不合,毕竟女子出嫁之后是要从夫的,因此我只好送她和父王出城了。 分别在即,娘她不舍的拉着我的手,说起来这些年我和她分别的时候也太多了,这经过短短的一月相聚之后,转眼又要各分西东,娘自然有很多的话儿要对我嘱咐。 娘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我也认真的听着,她突然摸了摸我的脸,说道:“长洛啊,有时候娘看着你,就在想啊,这个这么好的儿子真的是我生的么?娘还真是不敢相信你是我生的儿子,真是不敢相信呢!” “娘,您别这样说,要不是有您,也没有今日的长洛,娘……” “你真是太乖了,太好了,娘能生出你这样的好儿子,娘心里高兴!”娘她眼中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我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那摸着我的脸的手发出了微微的颤抖,她的不舍让我的心头也被浓郁离愁笼罩起来。 “娘,您不要这样说,等迟些我在四川站住了脚跟,我就派人到燕京去接您过来,日后我再也不会和您老人家分开的了。”我强忍住泪水,跪下地来给娘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这才重新站起身来说道。 娘她拍了拍我的脑袋,然后很快的钻进了马车里面,只在里面对我说了一句:“长洛,快去给你父王辞别!” 我知道娘的苦心,便也道了一句“娘,您保重”,然后就又行到了父王的马前,跪下来给父王又磕了三个脑袋,道:“父王,您多保重。” 父王笑着对我点了点头,道:“去到四川之后,要多写信给我!”微微一顿,又道:“我已经为你写了信给你那周王叔和代王叔,他们到时候自然会关照你的。嗯,日后遇事要学会忍耐,莫要冲动误事儿了!”对于父王的嘱咐,我也只有凛然领命了。 父王一行人终于启程行往燕京,我知道他们最后的一辆马车上坐着的就是我的师父,只是师父他一向不喜欢现身于人前,因此之前我也就没有去和他老人家说些什么。 稍有些郁郁的走回城中,我的身边依旧跟着几名侍卫。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的就走进了城东的一条大街上,只见那大街的一旁,有着一座极大的府第,上面大书着“陵国公府”四个大字。 我回过神来,想起那陵国公正是李擅长,心中不禁微微一动,连忙走上前去叩门,让人进去通报说睿王朱长洛来求见他们家的小姐李灵翎。 站在李府门前等了好一会儿,李灵翎终于走了出来,她一看到我,眼中先是露出了一丝欢喜,可是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只是微微给我行了个礼,低声唤了我一声“睿王殿下”。 看见李灵翎的这个神情,我不知为何对她的心思也突然明白到了一些,便笑着道:“怎么了?你生我的气了?” “殿下您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孙,我又怎么敢生您的气!”李灵翎嘴里虽然说不生气,可是语气间却显得是不痛快到了极点。 “灵翎,怎么了?”我大着胆子直呼了一句她的名儿,柔声的问道,这时候我对她的心思更是把握得透彻了起来。 不肖说,这小妮子对我定然也是芳心暗投了的,只是我睿王朱长洛一日连娶了五女的消息落到了她的耳里,这就不能不让她心中难过了,因此这时候见到了我,既是带些欢喜,同时那心中的醋意难免就要对我宣泄了出来。 李灵翎听见我的呼唤,脸上顿时就是一红,朝我横了一眼后,慢慢走开了两步,说道:“你……你这时候还来找我作什么?” “我……”我暗自苦苦一笑,这时候还真是不得不让自己变得口甜舌滑起来,“我这些日没见到你,想见你了,所以……所以就来看看你!” “你骗人!”李灵翎嘴里虽然说着不信,可是脸上分明就现出了“算你啦”的神色,对我露出的微笑顿时也多了几分。 “灵翎,我就要到四川去了,你……”我容色一正,又继续对李灵翎试探着说了。 李灵翎脸色一黯,沉吟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你被皇上封作了睿王,自然是要去四川的……唔,有元春、怀玉和沐慧几位妹妹陪着你,你该是快活得紧了!” 我并不是喜欢玩弄女子之人,但是这时候看见李灵翎的一脸酸意,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就是一阵欢喜,又道:“灵翎,我……你想随我一起到四川去么?” “什么?”李灵翎露出一副以为自己听错的神情,随即想明白了我的言中之意,脸上又是一红,好一会儿后才小声问道:“你……我随你去四川作甚?” “我想你也一起去,和元春、怀玉、沐慧她们几个一样,一起陪着我。” 我故意含糊其词的答应着李灵翎,李灵翎一听见我说出“和元春、怀玉、沐慧她们几个一样”的这句话儿,脸上顿时就红得了个透彻,许久说不出话儿来。 “灵翎,你不出声,我就当你应承我啦!”这种时候,我赶紧耍起了赖皮来,又对李灵翎笑道。 李灵翎闻言娇羞无比的横了我一眼,留下一句“人家想想再说”,然后就急匆匆的走进了陵国公府,连头也不敢回一下。看着李灵翎的倩影消失在眼前,我心中也自感觉有些暖暖,这种心情顿时就使我先前送完父王和娘后的郁闷得到了好些缓解。 第三十四章 同行(2) 离开陵国公,我又想起了那日与马泳薇的约定,虽然并不是太情愿,但我向来是个守诺的人,因此也就朝着正好在不远处的商国公府过去了。 大概是听见下人们的禀告,马泳薇很快的就从府里迎了出来,我让那些侍卫们在偏厅等着,然后就跟着对我期待无比的马泳薇走到了她的闺房。 第二次走进马泳薇的房间,房中的摆设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我却觉得这房中似乎比起从前多了几分生气,因为在桌上、墙角处都比从前多摆放了几盆盆栽之类。看着那些开得正茂盛的花草,我不禁又转眼看了看马泳薇,却见她眉目嘴角上都隐隐的流露出一丝的欢悦,似乎她的心境也正是和这些花草相映成趣。 “你……你先坐坐,我去泡茶进来!”马泳薇小心的伺候着我坐下,又忙着想要出去为我准备茶点。 大概为了掩人耳目,下人们早就被她使唤到了远处,所以她才要这么亲历亲为,我见状忙摆了摆手道:“你坐下来,不用折腾那么多了。” “我……我这些天就一直盼着你来,本来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可是想不到你终于还是来了,你……你真好!”马泳薇站到了我的身侧,为我掐按起了肩膀。瞧她那神情和模样儿,我倒真是被她当作是外出多日的丈夫,而她则变成为我捶背舒解疲劳的小媳妇儿了。 看见她的这种表现,我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起大概是因为那夜对她的虐打,然后又经过之前的“解毒”,已经让她心中完全把我当作了她的男人,而且她的心中还似乎对我带着些奴性,彷佛能够服侍我她的心中就会欣喜无比。我也不知道她的心态为什么会转变成这种模样,想起来可能是我的虐打使得那过量的药力一直压抑在她的身上,之后的几日煎熬终于使她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然后我一经为她解了毒,她自然而然的就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模样。 不过说起来,马泳薇除了对着我时有了这些变化之外,我也并没有发现她有些其他的什么异常,心中带些愧疚之余,便也应道:“以后有空的话儿,我会多来看你的。”其实我就要到四川去了,这一句话儿其实也不过是敷衍之辞罢了。 “是真的么?”马泳薇显然很是欢喜,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是了,这几天我又弄到了些好看的衣裳,想让你看看。” “哦?那你就换出来看看!”虽然我对女子衣衫这些并没有多少兴趣,但是这时候还是说了一句。 马泳薇满心欢喜的先是过去关好了房门,然后这才疾步走进内里,大概是这就去替换她所说的“好看衣裳”去了。 我见状心中微微一怔,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关房门,说起来她在内里换衣服,然后再走出来,就算外面有人看见也是无妨的。不过这个想法只是在我的脑海中一掠而过,也并不太过在意,反正她们这些女儿家的心思,我也猜不出来,只好静静的坐在当场等她出来了。 好一会儿,马泳薇的脚步声渐渐响起,然后我就看见她从那屏风后面走出了,只是朝她投去了简简单单的一个眼光,然后我的心中猛地一震,就再也调转不开了。 “这……这,是什么衣裳?”我一再把目光从马泳薇的上身游到下身,然后又从下身游上了上身,这一套“好看的衣裳”果然是好看非常,相信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看见了,也会有我这样的反应。 “好看么?”马泳薇似乎对我的反应很是欢喜,又有意无意的挺了挺她的胸脯,为我解说道:“这是西洋的衣饰,是从海外带回来的,听那为我送来这衣饰的人说,这个,这个叫做……叫做……奶罩……”言语间,马泳薇似乎很为最后那两个字感到羞涩,说到后来差点连我都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奶罩?”听到这么特别的词儿,我的心头“咯噔”的就是一跳。从前就曾听说西洋人简单直接,现下看来还真是一点也不假,这件衣饰如果让我们天朝大国的人来取名,只怕会是什么“霓衫霞衣”之类的,而西洋人取的名字则不同,虽然猥亵了一些,但是还真的是直接无比,只听“奶罩”二字就可以想象出来这件奇特衣衫的妙用。 它说起来是由两片薄薄的蓝色轻纱做成,那蓝色轻纱边儿上面有着两条带子箍着马泳薇的身子,系在了她的背后。而同时的,两块连在一起的蓝色轻纱不偏不倚的正好覆盖在马泳薇的酥胸之上,像是两个罩子盖在上面,让马泳薇的双峰若隐若现的藏于其中,实在是诱人无比。 再看了看马泳薇的下身那条遮不掩体的蓝色衣饰,我终于开始生出了些兴致,问道:“这个又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叫做丁字裤,和上身的……的……加在一起,就是西洋人的亵衣了!” 马泳薇故意在我的面前转了转身,让我看得清楚一些。细细欣赏了一番马泳薇的股臀,我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所谓的丁字裤,还真的是能够顾名思义。原来那条小裤儿的裤带只是一条细细的蓝色布条,而同时在马泳薇身后的腰部,又有一条小布条系在了那条裤带上面,一直沿着马泳薇的股间连到了遮掩的那块小三角布块上面。 马泳薇的身子原本高佻丰腴,这时候穿着这个……这个西洋玩意儿,鲜蓝色的衣饰再加上她那雪白的肌肤,还真的是惹火撩人至极。 就在我欲火渐渐升起的时候,马泳薇极懂得把握时机的走到我的身前,一边摆弄着几个性感的姿势,一边又问:“爷,奴婢这身衣饰好看么?” 活色生香当前,我情难自禁的伸过手去摸了摸她高挺的胸脯,说道:“向来就听说西洋人不识圣人礼数,如今看来,他们就连衣饰也做得如此露骨,无礼之说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假,不过……嗯,我觉得你穿着这身衣饰,还真是挺好看的!” “爷,奴婢就是为了您才让人弄来的!”马泳薇听了我赞叹,当即就喜滋滋的说了。 说起来,在马泳薇的身上,我还真的能够不断尝试到一些独特的房事之乐。她的大胆出格,她的淫縻顺从,让我体会到了与年轻女子不同的熟妇风情,这时候她又“奴婢奴婢”的自称,而称我为“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对她有过一番虐待,这时候我立即就感到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冲动从心底冒了出来,只想好好的将她置于身下蹂躏,才能消解心头的那份火热。 “爷,让奴婢服侍你!”马泳薇蹲下身子,温柔的为我解开裤头,“爷,奴婢知道您很快就要到四川去了,只怕您日后就没有空儿再来理会奴婢了!” 马泳薇娴熟的抚o着我的身子,她带些哭泣声儿的话语让我当堂一愕,那愧对她的内疚也油然生出。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的!”我看着正在我胯下不断动作着的女子,心中对她真是有些百感交集。她大概也知道我就要走了,听见我先前的敷衍话儿,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意。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够对我这么绝对的服从,那一定就是她和紫箬,或许真要比较起来,紫箬还会有着心中的思想,而我此时身下的她,却是忘我的对我死心塌地。 “今夜,就让爷好好的疼你!”我忍不住一把将马泳薇整个抱了起来,带些败坏了伦常道德的怜爱之意深望着她,径自朝着床榻行去。 马泳薇欢悦无比的看着我的脸,摇了摇头道:“不,不,奴婢要爷您惩罚我,求爷狠狠的惩罚奴婢!” 床榻之上,为了马泳薇的“惩罚”一语,我一边剧烈的动作着,一边不断在她的身上拍打、掐捏、以及撕扯,对着我的暴戾马泳薇不但不感觉有丝毫的疼痛之意,相反好像因此得到了无上的快感,那尖尖而且高亢的浪叫甚至比那日在我的住处更要夸张许多。我因为有月垠缺的采补之术护身,又借着她的身体实践师父传下的床第之术,因此接连让她数次达到了欲仙欲死的境地,这才停下了身下的动作。 说起来,因为我渐渐掌握到了将月垠缺应用在房事上的方法,故而一顿“恶战”下来,不但不感到有任何的疲惫,反而更是有点精气十足的模样儿,真是让我私底下好不振奋。 “爷,奴婢在四川也有产业,等日后你去了四川,奴婢也寻个由头过去找你,好么?”云雨过后,马泳薇仍让像是八爪章鱼般紧紧的缠在我的身上,她一边对我问着,一边享受着女人事后应有的满足和快活。 我早就知道马泳薇继承原来那商国公所有的产业,实在是天下间首屈一指的富婆,如果不是这样,她又哪来手段路数弄来这么多古灵精怪的西洋玩意儿? “那你迟个一两个月再来,可莫要引起旁人的疑心了。”我并不想和她的事儿闹得让人众所皆知,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情伤了皇祖父和皇祖母对我的期望之心。 “嗯,奴婢一定听爷的吩咐,会小心着些的了!”马泳薇算是对我言听计从,当下就没口子答应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同行(3) 从马泳薇那儿离开,我独自思索皇祖母所说的双六之数的事儿,虽然我并不是真的就信这种怪力乱神之说,但心中却还是想思量一下与我有过交往的那几名女孩。说起来,除了我那五位正妃,还有李灵翎、紫箬之外,我其实最希望的就是李姬如能够随我一起到四川去,可是这时候又想不出个什么理儿能让她一个单身女子随我去那么远的地方,就算我出声相邀只怕也是于礼不合的,因此心中不免感觉有些踌躇起来。 “姬如和月如姐妹俩,若再加上如翠那小妮子……嗯,还有施洁儿和马泳薇,这可恰好就凑够十二人了!”我开始浮想联翩,“不过马泳薇又不能与我同行,看来是不算的了。” 心中思想时,这些女子的音容笑貌一个个的在我脑中闪过,我当下不禁一咬牙,暗自打定了心思,也不管它于礼合不合了,索性就一并禀告皇祖父,让他老人家下一道“荒唐”的圣旨,把所有的这些女子都叫来随我去四川走一遭就好了,哪用了那么多的理由?当然,这其中马泳薇是除外的。 “还差一人,还差一人……让人把姐姐她一并接来就是了!”减去了马泳薇,我心中又记起了大娇姐来。其实说起来,也并不是我一直都忘了她这个大恩人,只是我认回了皇祖父之后,已经三番四次遣人去接她来京,可是不曾想大娇姐听说了我的身份后,却死活也不肯来,说是怕过不惯京城里的生活。无奈之余,我也只好给她留下一大笔钱银后,任由她继续住在五原邨。这一次我要到四川去,不论怎样也要把她给哄来,让她随我到四川去享享“王姐”的福,也让我这个心地善良且自小孤身一人的姐姐真正的有个家。 打定了主意,我的心中又豁然变得开阔了起来,一挥马鞭,顿时急急的朝着宫城的方向急驰了过去…… 送走了朱长利和朱长游后,过得几日,皇祖父和皇祖母为我把一切都准备妥当,终于要送我远赴四川封地去了。按照皇祖父为我定好的计划,我入川的行程其实简单得很,一路沿着长江逆行而上,入川抵达成都之后,自然有周王叔和代王叔的人来接我。为了避免在水路上遇到意外,皇祖父还特地分派了五艘水军船只护送我们的主船。 大概是因为对我的疼爱,皇祖父为我准备的船只,算得上是整个大吴国最奢华的了,整艘船共有五层,包括船工和侍卫在内,一共可以住得下五六十人。船工们住在整艘船的最底层,侍卫们住在第一层,而跟随我的那些太监宫女则住在了第二层,剩下两层之中,则由李孝儒和我等众人住下。就算这样,船中仍然空出了不少空房,由此可见这艘船的巨大。 这一次,除了李孝儒之外,李子如也在我的相邀随行而来,他来了,自然赵云杉也不会落下,两人就一同登上了我们的大船。说起来也好笑,皇祖父下诏让李孝儒随我进川的时候,竟然异想天开的加了一句,要李孝儒带上李姬如和李月如,说是路途遥远,以便一路上他的女儿和侄女能够侍侯他。其实说明白了,皇祖父这样作倒是为了要她们“侍侯”我的,这不禁让我对皇祖父偶尔显露出的“鬼马”暗感逗趣不已。 另一边,柳如翠因为是我的表妹,皇祖父和皇祖母只是向我那一直未有机会拜见的姑母递了个信儿,柳如翠这小妮子就很轻而易举的被送上了船来。上船的时候,柳如翠发出了一声欢呼后,又很兴奋的对我说道:“长洛哥哥,这回可当真要谢你,不然我娘也不会让我跟着你出来玩。” 听到这小妮子的话儿,除了干瞪眼,我实在有些无言以对,看得出来她心中是欢喜非常的。 万事具备,我们的船在码头的数发礼炮声中,终于起锚出发,直向着长江上游行去,也渐渐离在岸边为我送行的皇祖父、皇祖母众人越来越远,到了最后终于再也看不见他们。 自从离开了应天之后,大概是害怕江上的风浪颠着我们了,我们的船队就行得很慢很慢,按着这种走法,大概没个个把月是无法抵达成都的了,所幸坐在船上也舒服无比,所以我就没有什么异议的了。 一众女眷住在四层,我和李孝儒父子、还有赵云杉则住在顶层,因为诸女从来就不到顶层来,而我也不好意思无事下楼去,因此每日除了能够见见紫箬和大娇姐之外,其余诸女倒是极少能够见到了。这么过了三四日,虽然我不是什么登徒子,但是心中还是未免对诸女生出了“挂念”,那种相差一层之隔的心情,实在是太过难受了一些。 这日到了晚间,轻快的乐声又自响了起来,我知道,这是施洁儿在弹奏琵琶了。这几天里,施洁儿每到了晚饭过后,总会弹奏这么一阵,大概是害怕一日不练技艺就会生疏了,因此每到了这个时候,船上都会突然变得非常非常的静,显然所有人都在倾听着施洁儿所奏出的乐曲。 这乐曲,显然就是我在怀春楼第一次遇见施洁儿时,她所弹奏的《琵琶行》,回想着当日看见施洁儿的情景,我突然再也忍耐不住,和声就唱:“槐花正黄,赴科场举子忙。太学拉朋友,一齐整行装。五百英雄都在此,不知谁做状元郎?天地玄黄,略记得三两行。才学无些子,只是赌命强……” 我这一段和施洁儿那日唱的其实并不相同,说的是那举子赴考的情形,虽然词意不同,但是曲调却是一致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听见我的高声附和,施洁儿弹奏时显然窒了一窒,随即想明白了是谁之后,琵琶的锵锵之声又继续顺畅弹下,实在是一个弹奏得出色,一个唱得精彩。 好一曲作罢,整艘船上仍然是没有声息,我的心中微微一动,不禁暗运功力,将心神朝着下层搜索了过去。其实以我的功力,早就可以自由用心神查探的方法,“窃听”到整艘船上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只是因为平常我不愿意作出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因此也就没有用过。这个时候,心中好奇下层的诸女究竟在作些什么,就情不自禁使出了这个“卑鄙”的手段。 在我房间的正下方,住着的是大娇姐,我只是稍一查探,就知道粗鲁如大娇姐哪会听什么曲子,这个时候吃饱了饭,大概正在酣睡之中。大娇姐的左首房间,住着的是徐元春和柳如翠这一对表姐妹,我只听见柳如翠正在极小声的说道:“元春表姐,先前唱曲子的是长洛哥哥?听着声音就像……嗯,你说长洛哥哥怎么连唱曲子都这么好听啊?人说世上不论事儿或者人,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可是我看长洛哥哥什么都会,什么都精,就是十全十美的。” 我听着这小妮子的话儿,心中一阵好奇,不禁继续把心神停在了她们的这一间房子里。 “我爷爷说过,睿……朱大哥他聪明得很,能够凭着真才实学考得上状元的皇家子弟,只怕这古往今来就他一个人了。”徐元春似乎并不是在附和柳如翠,只是从她的话儿里面,我倒是清清楚楚的听出了对我的敬慕之意。 “嘻嘻……”柳如翠坏坏的笑了一声,“这么说来,表姐你可是嫁着个好夫君了不是?真是叫人羡慕啊,羡慕啊,好羡慕啊!” 徐元春大概是听出了柳如翠的调侃之意,我也不知道她究竟脸红了没有,可是倒是当即就啐了一句道:“这还没有成亲,怎么能说是夫君了?你小小年纪说这样的话儿,也不知道羞人么?”这话儿一出,立即就惹来了柳如翠的反唇相讥,女儿家的打闹声立即传入我的耳中。 我微微一笑,又自把心神从她们这边转了开去,继续向前探去。再隔壁的一间房间我记得该是李姬如和李月如的,因为心中惦记着李姬如,我倒是“毫不知耻”的就偷听了起来。 “堂妹,你说这一次为何皇上会让我们也随着出来?”房间里面沉默了许久,我终于听见李月如的声音响起了。 “这……自然是为了照顾伯父啊!”李姬如的声音仍然是那么淡然,她大概是不敢像李月如般乱自猜度“圣意”,因此想了一下后,应了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儿来。 “堂妹,房里只有我和你,你就放心说说真心话儿!”李月如似是很关心这一次的“圣意”,又道:“你说会不会是别有因由?” 李姬如沉吟了一阵,终于才道:“我……我猜这大概是睿……朱大哥的意思。”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月如立即变得欢喜起来,“我猜也是朱大哥想让我们陪着他到四川去,这才让皇上下的圣旨。” 第三十五章 撩拨(1) 看来皇祖父虽然已经把事儿尽可能作得冠冕堂皇,但是其实对于这种突兀的作法,李家的众人大概也是心中有数的,至少李姬如和李月如就看出了些许倪端来。 “朱大哥为什么想让我们也一起随他去四川呢?”李月如显然开始揣测起我的心思,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 李姬如没有作声,好一会儿才突然说道:“他……他是心中喜欢堂姐,所以……所以……堂姐莫要把我扯进来了……” “啊?”听到李姬如这样说,我也没再留意她后面说些什么,当即发出了一声轻呼,“她怎会这样说?莫非她心中一点也不喜欢我么?可是之前她对我明明就是表现出情意来的……” 我听到李姬如的话儿,心中不免感觉有些失落,实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儿,想要再继续听下去时,可是偏偏房中两人却再没有说话儿,似乎都在默默的想着什么心事,过得一阵,我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怀着一丝不愉,我继续向着其他的房间探索。 大娇姐对面的房间是紫箬的,我听见紫箬似乎在翻看着什么书,而同时的,小妮子也不知道在吃着什么,“嗦嗦嗦”的好一阵古怪声响发出来,让我心中不禁一阵好笑,先前的不愉也就不知不觉的消去了许多。 紫箬的一旁,是施洁儿的房间,她似乎正在把弄着什么东西,我听了一阵,终于猜想到她是在调弄琵琶的琴弦,她每日弹奏之后,只怕都是要对这把随身的琵琶护理一番的。 施洁儿的房间再过去,就分别是宋宜萱和胡梅馨的房间。她们两人的房中只听见呼吸声,也没有其他的声响,看来要不是睡了,就是正在极其专注的思索着什么。 自从那日强吻了胡梅馨之后,我也只见过她一面,那就是在上船的时候。胡梅馨似乎已经不再恼我,只是她看见我时,脸上却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羞涩之意,大概是见了我触“景”生情,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吻,这不禁让我心中感觉到了一丝的窃喜。 常怀玉、沐慧和李灵翎三人是住在一起的,我把心神探到她们那一边的时候,首先听见的是沐慧的声音:“你们说朱大哥究竟怎样的一个人?平日听他的箫声,他是那么的缠ian、温和,就像是从前看到书中所说的多情公子一般。可是先前听他唱着曲儿的时候,分明又满怀壮志,似是不将男女私情放在心上的好男儿模样……唉,我可真是越来越摸不透他了!” “哟哟哟,你这小妮子,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摸起男人的心思来了?从前你可不是说,这世上的男子多是虚有其表之辈,郡主娘娘您可不是都不放在眼里的么?”李灵翎听了沐慧的话儿,当即就羞起了她。 “怎么了嘛?”沐慧窒了一窒之后,反驳道:“朱大哥自然是和寻常的男子不同的。” 李灵翎闻言格格一笑,似是正要再对沐慧说笑几句,倒是一旁的常怀玉出来打圆场了:“李姊姊,你就饶了沐妹妹!你自己可还不是为了朱大哥的一句话儿,就跟着来了?”她的话语声还是那么的斯文,我听着她的声音,立即就能想象到她的面容来,这时候大概还带着一丝微笑! 李灵翎面对着常怀玉凌厉的词锋,先是愕了一愕,但是随即就像是一下子跳起身来,朗笑道:“是呀是呀,我就是喜欢朱大哥,告诉你们又怎么样,反正朱大哥文采风liu,算术又精,分明就是比我聪明百倍的人儿,我喜欢他有什么不行了?我还告诉你们,我李灵翎就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闻言不禁大觉好笑起来,可以想象的,李灵翎说这话儿时的脸上表情大概是泼辣无比的,而且还一手叉着腰肢,一手指着沐慧和常怀玉,这正是合了她平日言笑无忌的性子。同一时刻,我听到这样的话儿,心里面也是涌起了一阵温馨。 “你羞你羞,常姊姊你快瞧,瞧她那不知羞的模样儿,当真是想男人想疯了。”抓着李灵翎话儿里面的“露骨”,沐慧当即就说笑着嘲讽了一句。 常怀玉闻言连忙也附和道:“朱大哥这么好,你还不快去和人家表白这番心意?” “你们当我不敢?我明日还就找他说清楚去……” 她们之后的一番女儿家之间的闺房私语,我也愿再偷听下去,正要收回心神,突然就听见紫箬的房门轻轻一响,然后又听见紫箬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蹑手蹑脚的朝着楼上行了过来。 “这小妮子大概是来找我?”我心中微微一动,立即就知道紫箬的目标正是我的房间,于是就收回心神,好整以暇的等着她的到来。 果然,紫箬来到我的房前,敲了敲我的房门,低声道:“主子,您……您睡了么?” 我应了一声后,打开房门把紫箬放了进来,和声问道:“你有事儿要和我说?” “没……没什么事儿!”紫箬极快的把门关上,拉着我坐到了床榻上,说道:“只是先前看……看书,学会了一些新鲜事儿,想要让主子试试。” “哦?”我听到紫箬之前的确在翻看什么,只是却不知道是什么书,因此便奇道:“你学会了什么新鲜事儿?” 紫箬见我问话儿,脸上顿时一红,嚅嗫了好久,还是说不出话儿来。 就在这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人正在对我进行窃听,就好像用心神监视着我的房间一样。我的心中微微一动,立即想到这这一艘船上,能够和我一样可用心神探察的高手只有一人,那就是胡梅馨。 “她大概是听见了紫箬这小妮子偷偷的来到我的房间,所以就想来偷听我房里的动静了!”我知道正是由于自己的功力比胡梅馨要高,所以才能发觉她的探察,如果换过来,胡梅馨大概就不能够察觉我对她的探出的心神了。 “主子,奴……奴婢做给你看,你……你就知道了!”紫箬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她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终于含着娇羞的对我说来一句。 “哦?”在我惊诧之中,紫箬为我解开了裤头,然后乖巧无比的握着我的身子,笑了一笑后,就径自把小嘴凑了过去,轻轻的舔吮了起来。 “原来是这个……”紫箬小嘴舌头下的“身子”顿时向我全身传来一丝火热的快感,我终于知道紫箬之前翻看的是什么了,同时也明白了她那“嗦嗦嗦”的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说起来,她真是一个乖巧的丫头,为了把我服侍得更加“妥当”,她竟然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暗自习练起了这“吹断碧玉箫”的本事,这时候用出来取悦于我,小妮子她的用心当真可谓良苦非常了。 “主子,您……您觉得舒服么?” 我明明知道胡梅馨正在偷听着,但是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恶作剧的念头,当即就回答道:“舒服,你的小嘴可真够柔软的,嗯……唔……你的小舌头也很灵巧,真是赚人疼好丫头。” 我不知道胡梅馨听了我这么一番隐晦其词的话儿,究竟会有怎样的想法,但是我身前的紫箬听了,立即就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脸上也同时泛起了红光,大概是我的这番话儿让她感觉到“秘密苦练”的结果没有白费! 说起来,如果先前不是有马泳薇对我施展过“吹xiao”的口技,只怕紫箬就已经让我得到了那种极度刺激感官的快感,可是有了马泳薇的前缘,这时候不自觉把紫箬和马泳薇比较起来,紫箬的技法就显得生疏了几分,还不如马泳薇的娴熟。不过饶是如此,看着紫箬那张生嫩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羞人的不断为我舔弄着身子,而且不时还连带起了一丝丝晶莹无比的唾液,这就让我同样能生出人间至极的快乐了。 “主子啊,您若是觉得舒服,那奴婢以后就每天都为您弄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了情,紫箬那带着些嗲嗲的声音听在耳里,让人听在耳朵里只觉好不柔软。 我心中听着紫箬的话儿,感觉到快意连连的同时,也暗自奇怪那胡梅馨似乎对我和紫箬的……的事儿生出了兴趣,竟然还在继续偷听,也不知道“非礼勿听”。 我暗自笑了一笑,盘算了一阵该怎样加意撩拨胡梅馨后,又对紫箬说道:“这一遍怎么够?我可是时时刻刻都要我的宝贝紫箬留在身边。” “主子还有王妃娘娘们,只怕您日后是一遍也不要奴婢伺候了!”紫箬一边把整个儿身子含进了嘴去,一边模糊不清的说道。 “这怎么会呢?王妃娘娘们不如我的宝贝紫箬会伺候人!”我微微一笑,又故意说了一句,同时感觉紫箬的小嘴似乎愈发的熟练了起来,让真是我爱煞了她。 第三十五章 撩拨(2) “嗦嗦嗦” 我喜欢听到这个声音,尤其在知道了胡梅馨正在偷听的时候,我更是觉得这样或许能够撩拨起她的情欲,因此就更是对紫箬鼓励了一句了:“紫箬,嗯……好舒服,好舒服,你再大声着些,我喜欢听……” 紫箬对我的话儿是顺从非常的,听见我怎么说,她那诱人的小嘴里发出声音就更加大了起来。 我恣意的享受着紫箬这特别伺候的同时,又暗自将自己的心神朝着胡梅馨那边探了过去,好要看看她究竟有些什么样子的反应。于是乎我听到了,胡梅馨的呼吸比起先前我偷听她的时候要急促了许多,同时她的似乎喃喃的说着什么……我听了好一会儿,终于才听出来,原来她正在“小色胚”、“小色胚”的骂着,看样子她冲着的正是这一边的我。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又感觉到有另一股灵觉向着我的房间探察了过来,心中不禁一惊,想道:“这船上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事?”把所有人在心里面想了一个遍,我猛地的才想起徐元春虽然从来未曾在我的面前显露过武功,可她却是那无定庵云离师太的弟子,想来这武功自然就是不弱的。 “原来这小妮子也心念着我了!”我心中微微一动,也知道徐元春的脸皮儿薄,当下不再作声,只一边留意这两股灵觉,一边又继续享受着紫箬带给我的快意。 好一会儿,我的欲火终于在紫箬的细心呵护之下,抵达到了随时都可以喷发的地步,同时又见让胡梅馨和徐元春“偷听”得七七八八了,当下不禁顺其自然的让我心中的冲动都发泄了出来。 “主子,很晚了,您早些睡!”紫箬用她那精致的手帕抹去嘴边的液渍,便拉来被子要服侍我睡了。 这一刻,我感觉到胡梅馨和徐元春的灵觉已经收了回去,便拉过紫箬娇小玲珑的身子一把抱在怀里,笑道:“我的宝贝紫箬,我还不想睡,让我送你回房!” 紫箬的眼中泛起一阵羞意,整个儿像一只听话的小猫般蜷缩在了我的怀里,道:“主子,您待奴婢真好!” 我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儿,径自抱着紫箬推门而出,朝着下层她的房间走了过去。轻轻的把紫箬放在她的床上,又为她盖好了被子,我这才啜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儿,然后关门离去。 走出紫箬的房间,我趁势就又走到了胡梅馨的房门前,略一沉吟后也不出声,径自就在她的门上小心的敲了两下。 “我睡了!”房内的她回道。 “睡了?”听到她的话儿,我当即就哑然失笑了出来,“若是真的睡了又怎么会答应我?”于是,我又不作声的敲了两下。 静静的等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房内有了一丝的响动,紧接着房门就“呀”的一声打了开来。胡梅馨婷婷玉立的站在门后,她眼中带着些气恼的盯着我瞧,那样子似乎就是在怪我这么晚还来“打搅”她。 我连忙知机的踏上一步,先把一只脚卡在了门槛上,陪笑道:“梅馨,你……你原来还没睡啊!”说话的时候,我又闪身向前,整个儿挤进房去。 胡梅馨大概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这么“厚脸皮”,眉头一皱后也不阻挠,只是退后了一步,顿时就让我顺顺当当的进了房门。我得寸进尺的重新把房门掩上,又道:“梅馨,上……上回的事儿,我……我……” “住口!”胡梅馨听我要说起上次强吻她的事儿,立即就向我低喝了一声,然后她又用充满了怒意的眼神望着我,似乎我要是再敢继续说下去,就要来和我拼命一般。 我鬼马的作出一个害怕的样子,左右看了看后,径自就走到了她的床榻之上坐下,还装作舒服无比的长叹了一声。 胡梅馨看着我这么“肆无忌惮”的样子,心中大概是更加气恼了,沉吟了一阵,终于问道:“你……你到我这儿来作什么?” “我想和你说说话儿啊!”我盯着胡梅馨的俏脸直看,只觉得能够将寻常神情冷漠的她气成眼前的这个模样儿,倒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儿。 “我……没有什么说的,你快走!” “梅馨,我们都已订了亲了,你还恼我?”我重新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她的身旁,带些试探的问道。 “订了亲又怎样?你……你尽会欺负我,我……我恨死你了!”胡梅馨眼眶又开始显得有些微红,她退后了一步后,仍然是鼓着小嘴儿气呼呼的对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时候只想看见她的这种小女儿家的模样,当下顺势逼近了一步,柔声道:“那我以后都不欺负你了,好么?” “你……你怎么会……”胡梅馨又退了一步,“你……你总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人家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 我听她的话语声中的怒意越来越弱,微微一笑,继续逼进前去,打趣道:“我以后总对你好,不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这样行了么?” “你骗人……我知道你骗人的……”胡梅馨已经退无可退,整个人都被我逼到了墙角落里,“喂喂,你……你走开,人家……人家没有位置了哩! 我心中想的就是这个样子,这时候又怎么可能走开,因此双手一伸,将她整个人拦在了我的胸前,不让她有丝毫走脱的机会,然后才将自己的身子抵近前去,直贴在了胡梅馨的身上,说道:“梅馨,我不骗你,我以后不但不欺负你,就算有旁人敢欺负你,我也会护着你!” “你……”胡梅馨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她娇羞无比的瞅了瞅我,小嘴如兰的不断喘着气儿,似乎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因为她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先前偷听了我和紫箬的好事儿,只怕心情还难以平靖得下来,这时候又被我这么一撩拨,因此她心里面的情火大概也一下子升了起来。 我用胸膛轻轻的触碰着胡梅馨的双乳,看着她脸上的红晕,又用温柔无比的语气说道:“梅馨,以后我们就和好了好不?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我以后会好好疼你,好么?” 胡梅馨听见我说出这么露骨的情话儿,顿时“噫”的发出了一声娇吟,整个人儿好像是就要软倒一般,无力的靠在了房壁之上。我一把扶住了她的身子,更是紧密一些的让她和我贴在了一起,又假意带些失意的说道:“梅馨,莫非你就这么恨我?” 说起来,胡梅馨的身材并不如马泳薇的丰腴,也不似紫箬的玲珑,但是双乳的丰隆,却尤在马泳薇和紫箬两女之上。“是不是因为练武的缘故呢?”我一边感受着那如同小兔子般不断颤动的双峰,一边又极力压近前去,好体味它们的柔软弹力。 胡梅馨在我的着意撩拨之下,呼吸越发的变得急促起来,同时她还不时发出一两声撩人心弦的呻吟,那模样儿还真是带着些不堪情挑的诱人风情。 “你……你不要逼人家……”胡梅馨强自忍耐了我的挑逗一阵,终于忍不住娇喘着道:“你为什么老是喜欢逼人家?” “我逼你?”我并没有停下身上的动作,诧然的问道:“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了?” “你……你就是喜欢逼人家!”胡梅馨鼓着小嘴朝我看来,“你逼人家嫁给你,又逼人家随你到四川去,现在还想逼人家……逼人家……” “逼你什么?”胡梅馨的话儿分明充满了撒娇的意思,我享受着这一份令人销魂的男欢女爱的感觉,又笑着朝胡梅馨逗趣了一句。 “你不要再逼人家了嘛,你再逼过来,人家就……就……我真的难受得紧呢!” 胡梅馨带些央求的语气说着,我看着她这个样子,想起之前她对我的冷漠,不禁又生出了征服的快感。她这时候在我的面前,终于是脱去了所有的面具,变成一个在情郎面前撒起娇来的动人女子。 “梅馨,我会好好疼你的!”温柔的说完这一句话儿,我水到渠成的朝着胡梅馨的小嘴就吻了下去。 胡梅馨见状立即想掉头避开,我微微一笑,任由着这一吻吻向了她的耳垂,只是轻轻的一啜,立即就让胡梅馨的身子震了一震。这么一刹间,她的双乳在我的胸前起伏动作,两团肉丸靠着我的身子上下移动,那种热力十足的感觉,还真是让人迷醉。 我的撩拨终于使得胡梅馨忍耐不住,不知道是想转移我对她耳垂的侵扰,还是已经被我弄得情迷意乱,她重新掉转过头来,主动给我送上了香吻,那小嘴中的三寸丁香同时热情的吐出,摆明是一副任君品尝的样子。 美色当前,我当然不能够放过机会,当下凑上嘴去忘情的啜吮着,那种香甜真算得上是人间少有的美味。 第三十六章 刺杀(1) “呀?” 我一声惊呼,整个儿身子立即向后一缩,唇上的疼痛让我带些惊诧的望着胡梅馨,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形下她为什么要咬我。 胡梅馨有些幽怨的望了我一眼,轻声道:“我……我们都还没成亲,这样不行……” “原来是这样!”看起来她的情火并没有完全被我撩拨起来,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抵挡得住,把我逼开。我摸了摸嘴上被她咬过的痛处,知道今夜也不能做得太过了,便笑了笑后,道:“那……那我还是先回去了,你早些睡!”说罢,我转身就要开门离去。 就在我转身之际,胡梅馨的眼中缠杂着安落和失望的神色,大概见我转身要走,突然说道:“你……你不用逼人家,人家……人家迟早都是你的人。” 我闻言心中一荡,想不到她终于是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儿来,不过只是这么稍稍一顿,我继续推门而出,然后又为她把门带上了。 走出胡梅馨的房间,心里面还在回想着先前的动人情景,正要迈步向着上层走回去,突然就看见另一旁的一间房门突然打开,然后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人。 我吃了一惊,连忙朝着那人望去,却见那人一声淡色的轻纱薄衫,脸上五官娇美无比,只看这长相打扮,不是李姬如又会是谁?我看见李姬如的时候,李姬如也看见了我。 李姬如看清了我是谁,眼光先是一亮,随即她像是害怕什么事儿似的,又极快的把门拉上,这才有些无措的看着我,低唤了一声:“朱大哥!” 我留意到李姬如这个细微的动作,心中微微一动,思索着她那么着急的关房门,是不是因为害怕里面的李月如看到我在门外,便当下走前了一步,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沉声道:“你随我来。” 李姬如被我半扯着走出了船舱,来到凉台上,然后我并没有放开拉着她的手,朝她看了一眼后,说道:“姬如,今天有些事儿,我不论如何也要对你说清楚。” 李姬如先是显得有些慌张,这时候已经慢慢的安定了下来,听了我的话儿后,好像已经猜到我要说些什么,脸蛋儿当即就红了起来。 “姬如,当日我落难的时候,是你为我向你爹说的情,让他资助我、保举我考上科举。可以说,如果没有你,我也不能够在殿试上认回我的皇祖父,如果没有你,我更不会有封王的一天……姬如啊,你的恩情我朱长洛永远都记在了心里。”我微微一顿,又道:“姬如,莫非到了这个时候,我对你的心意究竟时如何的,你还不清楚么?” 李姬如静静的听着我的话儿,眼中先是露出了欣然之色,但是随即的,她的脸上又现出了一丝黯然,极快的朝着船舱里面看去一眼后,说道:“朱……朱大哥,月如堂姐她才是你的良配,你的情意,姬如心领了。”说完,李姬如一个转身就要朝船舱内跑去,瞧那模样竟是一刻也不想和我多作相处。 “李姬如,你等等!”不知道为什么,我当堂觉得有些急怒起来,也不由自主的就对她呼喝了一声。 李姬如的身子一顿,背对着我停下脚步。我缓缓走过去,然后转到她的面前,双目紧紧的注视着她那张娇美动人的脸,然后一字一顿道:“月如和我的事儿,不需要你来理会,我只想你知道我的心意,你心中若真的一点儿也不曾喜欢我,那今夜就当我没说。”说罢,我转身就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不知道我说这话儿究竟是怎么的一副神情,但是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却留意到了李姬如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迷蒙,似乎我的话儿和我的神情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心上,让她感觉到那么的不知所措。 …… 又过得几日,因为船儿行得极慢,船队日常需要耗费的食物用水极多,因此行至九江附近的时候,我们整个船队都停了下来,水军船工们都陆续进城采购货物去了。九江的知府看起来也是知情识趣的好人儿,听见我这位得宠的睿王来到了他的地界儿,立即就屁颠儿屁颠儿的来到我的船上,说是已经在大大有名的浔阳楼设下了筵席,请“睿王殿下”不论如何也要赏光。 正所谓那个盛情难却,在他的苦苦恳求之下,我终于还是答应了前往浔阳楼应席,而同时我也大约的问了一下那知府的名字,那知府当然就欢喜无比的报给我听了:“卑职小姓张,名揭阳,字铭堂,是洪武八年的进士。” 要知道以我的“圣眷之隆”,只要将他的名字稍稍在皇祖父的面前提上那么一下,日后这张揭阳知府飞黄腾达的日子可就不远了,因此一路上他对我的巴结可以说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当真让我享受到了居上位者的妙处。 从码头经过闹市而到浔阳楼,我一路上都是骑马的,那张揭阳原本是个文官,不太懂得马术,可是为了讨好我,也强自跨上了马背,不过脸色却一路上都是青的。正走到了闹市的一个拐角处,突然,我隐隐发觉有一道灵觉向我探来,其中还带着杀机,那灵觉来源的位置,正好就在我的身后。 “嗯?不妥!”我心中一突,连忙转身后看,头还没有完全调转的过去,就看见一名全身劲装的男子手持利剑,自那街道一旁的高楼屋檐上向着我飞扑下来,那利剑不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就好像一条条噬人的毒蛇。 “他,是高手!”只见了那剑的来势,我的背脊上当即就冒出冷汗,他的武功或许比我还要高明,他的轻身功夫或许比蓝文琪还要灵巧,他的出手或许比胡梅馨还要快……他,真的是高手! 我这个时候已经无暇惊叹对方的究竟有多高明,迅若惊雷的一把将身旁被吓得面如土色的张揭阳踢倒在地,然后双猛的一踩马镫,整个人就像被牵扯纸鸢一样,旋转着向上飞起,堪堪闪避过那来人的这一剑。 那人一击不中,又再次挺剑上撩,再次向着身在半空的我刺来,只等着我力尽落下,立即就要将我置之死地。这个时候,我完全没有了再次闪避的余地,对手的突袭让我陷入了被动的境地之中。我身在空中,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聚集了全身的功力直贯双臂,想着的就是和对方硬拼这一招。 就在我的身子落下,而那人的剑也划了上来的时候,我和他终于能够面对面的看清楚对方…… “是你?”我惊呼了一声,同时我也看见对方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了惊愕之意。 那原本已经不可能收回一剑,对方竟然硬生的收了回去,同时我见状也是双手急挥,堪堪的就将手上这全力一击打到了那人身侧的空处。 “砰” 气劲的空响沉沉的传出,我和那人随之一下子分了开来,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两人就这么互相注视着,这时候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来人啊,抓刺客,抓刺客……”张揭阳从地上爬了起来,立即狼狈无比的叫道,那些惊愕在一旁的衙役们立即就想向着我对面的那人围上去。 “且慢,他是我的朋友!” 的确,他是我的朋友,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因为他就是那个被誉为天下第一杀手的风道同,也是我对他有过一饭之恩的风道同。 衙役们听了我的大喝,立即就停下了手脚,有些畏缩又有些惊疑不定的打量着我和风道同,也不知道我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我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中略一思索,对风道同道:“风兄,这里不是说话儿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再说!” 风道同在我的印象中并不是一个多语的人,他的双目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我,其中不时有精光闪过,让我也无从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我朝那张揭阳打了个招呼后,就继续上马向着浔阳楼行了过去,临行时我看见风道同想了一想,也径自跟着走了上来,只是却仍然没有说一句话儿。 来到浔阳楼坐下,原本九江地面上的几名重要官员是都要来陪坐的,可是因为我有话儿想要问风道同,因此只好“失礼”的请他们这些老少爷们到一旁去开席,空下整个房间给我和风道同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他对望了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向这个寡言的铁汉问了一句。 风道同沉吟了一阵,还是第一次对我说话儿了:“有人让我来杀你!”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风道同说话儿,果然他的话语声和他的外貌性子一样,都是那么的显得男子气十足,感觉他的整个人就好像一块钢铁,他的声音就像这块钢铁发出的声音一样,让人心中生出很沉、很塌实的感觉。 第三十六章 刺杀(2) “谁要杀我?”我惊讶之下脱口而出,可是旋而又想起风道同既然是天下第一杀手,那自然就会遵守他们杀手的行规,听说杀手是不能将雇主是谁说出来的,我这么问他无疑就等于是白问了。 风道同听见我的问话儿,果然没有作声,我沉思了一阵,回想了一下自己少有的几个对头,王俞大概这时候是绝对不敢乱来的,而剩下的人究竟是谁,那就简直是呼之欲出了。 “你既然要杀我,那就莫要怪我无情!”我思索时一咬牙,不禁问道:“风兄,都说你们做杀手的要冷面无情,就算至友亲朋都要照杀不误,你如今对我手下留情,不知道你要怎样回复你的雇主呢?” “杀不了!”风道同的回答简单直接,甚至让我感觉到了他的惜字如金。 “风兄果然是重义的人!”我赞叹了一句,继续把我要说的话儿说了出来:“风兄,既然我糟蹋了你的买卖,如今我想赔你一个买卖,就不知道你肯不肯为我杀一个人?” 风道同的眼中精芒一闪,紧紧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 我脸色一凝,压低了声儿道:“我知道雇你来杀我的人是谁,你帮我把他杀了,我加你双倍的银子。” 风道同摇了摇头,显然是不答应我的要求。过得一阵后,他才突然道:“不能杀雇主,说名字!” 我微微一笑,看出风道统虽然外表木讷,只是心中却锦绣得很,沉吟片刻后,沉声道:“看来是我失言了,那我就请风兄为我杀了当今的太子朱标!” 风道同和我静静的对望了一阵,突然五指一张,道:“五两。” “只需要五两银子?”我满脸诧然,虽说他的武功高强,可是我要他杀的毕竟是当今的太子,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他为此只要五两银子实在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 “饭钱,我付!”风道同从我手中接过我递出的五两银子,他随手又放在桌面。 我见状先是怔了一怔,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他大概答应为我杀人,权当作是还了我当初对他的一饭之恩,他这种恩怨分明的性子,顿时让我心中生出一丝敬佩。 “风兄,我们可要有言在先了,你不论如何也要活着回来!”我紧盯着风道同看了一阵,忍不住对他说了一句。 风道同微微一窒,随即举杯就喝下了摆在身前的那杯酒,然后也不再和我说话儿,径自站起身就大踏步的走出了浔阳楼。 我静静的看着风道同的身影,想起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诗句,突然一股悲壮无比的情感顿时涌进了心头…… 庐山就在九江南面,又东濒鄱阳湖,北临长江,因此古来又称之为“匡庐”。 风道同走后,我又在浔阳楼里应酬了一下张揭阳等地方官员,收尽了他们所谓的“土特产”后,这才施施然的回到了我的座船之上。回到船上时,船工们还在忙碌的运送货物进船底的储物仓,看起来离再次启程走人的时候还早得很。 我站在宽敞的甲板上面享受着江风吹面的爽快,突然看见远方有一艘大船慢慢驶近码头,说起来也奇怪,那船并不像是货船,也不像是游船,远远看见那船上的布置,倒像是青楼常有的花船,只是大了数倍罢了。 我好奇的盯着那艘船,看它慢慢驶到码头这边来,直至停下,然后我发现那船上的船工竟然全是女的,那五六名身强体壮的中年妇人操作着那艘船靠岸的事宜,显然已经熟手熟路之极。 连上码头的板子铺好之后,从船中很快的走出了一名梳着双丫小辫的小姑娘来,那小姑娘看了一下岸上面的情景后,当下就命人点起了船头那条竿子上的红色灯笼,也不知道为的是什么。 我见状心中一奇,只觉这一艘船实在处处都冒着古怪,且不说别的,就这一盏红灯点起来,让我觉得好像是什么信号一样,不禁使我满怀好奇的继续留意起它这一边的情形来。 红灯亮起一阵,虽然是在白天,但似乎还是有人看见了。不久后,我看见有几台轿子在那艘船前停了下来,然后轿子里面分别钻出几名发福得很要紧的中年男人,和那小姑娘低声的说了几句话儿后,就纷纷登船而上了。 “莫非真的是花船?”我心中的好奇更盛,“可是如果真是花船的话,这花船也未免太大了些,实在能够让人张目结舌。”说起来,那船虽然并不如我的座船大,但是对于寻常在江上行走的商船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最大的了。 就在这时候,我突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孔,之前有过梁子的水月奴竟然从那船舱中走了出来,面带着嗲人的笑容,把那一众中年男人通通都迎进了船舱里面。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眼光,水月奴临进船舱的时候,朝着我瞥来了一眼,我很清楚的感觉到水月奴在这一眼中就已经认出了我来,只是她略一愕然过后,又自带着笑容行进了船舱,好像压根儿就没有见过我一样。 “玉湖轩?”我心中一突,终于想起了师父所说的这一伙女盗贼,“凭着她和我结下的梁子还能忍着,看来所图必大啊!” “她们有着超群的武功和绝伦的美色,在江湖上也不知道做下了多少宗大案,只是却一直没人能够抓得住她们罢了。玉湖轩的首领唤做玉湖春,她曾经扬言,如果孔圣人还在世,她就连孔圣人的贞操都能盗得到,由此可知道这女飞贼是多么的张狂。” 师父的这一番话儿我一直记在心里,他还说这世上最厉害的盗贼是我的一位同宗,姓朱的老飞贼,然后就到玉湖春。两人都同在黑道人物排行榜上赫然有名,不过玉湖春当年能够以十六岁的年纪跻身进入黑道人物排行榜,那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儿,这些年也未曾听说过那姓朱的盗贼的消息,因此这天下第一盗的名头只怕多半要落在玉湖春的头上了。 很快的,那玉湖轩的船儿又自起锚走人,我满怀惊疑的看着他们的那艘船渐渐消失在江面之上,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事儿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正自沉思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叫道:“长洛哥哥,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我转头一看,却见原来不知何时开始,柳如翠和徐元春正站在了我的身后,先前我一直想着玉湖轩的事儿,也没有留意到她们走近。 “没有,我见左右无事,就上这儿来吹吹江风,观望一下远处的景色罢了!”对柳如翠说话儿的时候,我转眼看了看一旁的徐元春,想起了昨夜她偷听我的事儿,不禁假意问道:“元春妹子,昨夜睡得可安稳么?” 徐元春一向最是怕羞,听到了我的问话儿,脸上立即就红了起来,扭捏着好久都答不出话儿来。我见了她这副娇羞可人的模样儿,更是有意逗她道:“你和如翠在一起,只怕会让她吵得你睡不着觉?晚上没听到别的声响吗?” 柳如翠嘻嘻一笑,当即就辩解了:“才不是呢,表姐她都不知道睡得多香甜,就是晚上又是说梦话儿的时候会叫着长洛哥哥的……” “你胡说!”徐元春没等柳如翠把话儿说完,马上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儿,然后一个转身,就逃似的向着船舱里面跑了过去。 我笑着向柳如翠使了个眼色,急忙跟在徐元春的身后进了船舱,她大概是看见我追着进来,走进房间之后,就立即坐在自己的床榻上面,双手摆弄着衣衫角儿,也不敢朝我看来一眼。 我缓缓走到她的身旁坐下,故意也不作声,只是静静的打量着这脸带羞涩的女子,说起来我还真是并没有试过那么近的距离看她,这时候只觉得她虽然并不比胡梅馨和李姬如那样,是让人一见了就能有惊艳之感的女子,但是她的眉宇间却是让人越看越想看,越看也越耐看。皇祖父曾说耐看的女人才是最美的,因为这样的相貌够大方,让人百看不厌,不像有些女子,乍一看起来很好看,但是多看几眼之后,五官上下处处都是缺点毛病,会更加惹人不喜。 “你……你别听如翠说。”好一会儿,大概感受到我的目光,徐元春终于红着脸憋出一句,她的羞涩其实就是她的特有风情。 “听如翠说什么?”我故意“刁难”了她一句。 “听她说我……说我……”徐元春的话儿才说到一半,立即就醒悟到我的别有用心,当即就窒了一窒,转眼向我瞧来,其中满是怨艾之意。 看着她几乎都要把衣衫角儿玩皱了,我温柔的伸过手去,一把将她的小手儿抓在手里,情不自禁柔声道:“元春,你真可爱!”徐元春的身子猛地一颤,立即就变得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似乎我抓住的并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我心觉好笑的同时,又留意到了柳如翠不知何时开始,站在房门之外偷偷的向着房里的我和徐元春瞄来,眼中满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第三十七章 交易(1) 船开之前,那张揭阳再次来到我的座船上辞行,他对我毕恭毕敬的大概是因为先前我在去浔阳楼途中和风道同相遇的事儿,这件事儿所幸到了最后风道同是我认识的人,不然我要是有什么损伤,他张揭阳就是有十个脑袋,只怕也不够掉的。 “你这个知府作得不错,本王看见九江地面上的百姓安落清平,倒是很有些太平盛世的景象了,去到四川本王一定会立即给皇上禀报这一路来的所见所闻,九江自然是不能不提了。”我慢慢学会了一些官腔,说起话儿来倒也很有些从容的气度。 师父很早以前就和我说过,身居上位者,平日言行举止都不能让下属猜度出来真正的心意,这样才能让他们有高深莫测之感,因此他们对上位者敬畏之心也就更加盛了。 张揭阳听见我的话儿,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挤成了一团,大概是先前在浔阳楼里当着其他人的面不大好意思,这时候连忙跪下就给我磕了几个脑袋,口里直呼着“多谢睿王殿下栽培”的话儿。 “你起来,本王也有些倦!”面对着张揭阳的着意奉承,我也不露喜怒,只是挥一挥手,就要打法他走人。其实这也无他,做官就要有官威,我身为封疆一地的王爷,手中又握有“打皇鞭”,这天下间能比我更有威势的王爷只怕并不多,如果个个官员上来巴结我,我都要客客气气的应酬一番的话儿,那这一辈子大概都要活在应酬之中了。 张揭阳也算是个落叶知秋的人,听了我的话儿后,当即打了哈哈两句,就弯身告辞出去了。 等到张揭阳走后,我又百无聊赖的翻看了一下今日收到的九江各位官员的礼品单,只见他们口中虽然对我说的是“土特产”,但是那些特产就未免太过贵重了一些。其中有什么鄱阳明珠、庐山玉石、以及九江白金项链等等,虽然这些明珠玉石之类的名字前面都加了当地的地名,可谁知道他鄱阳到底产不产明珠?他庐山上到底有没有玉石?那九江又哪儿跑出来白金?这些,可真是没有人能够知道的。 看着看着,我又看见了张揭阳送的东西,虽然他送来的只是寥寥的两样,但是我看后心中情不自禁就暗自称赞了一句:“这人果然是官场上的一把好手啊!” 他送来的两件物品一件是王冕的南枝早春图,一件是赵孟頫的一幅字。民间虽然还不见传,但是官场之中我连中了三元的事儿大概已经早有流传,张揭阳能够投我所好,为我送来这等字画的极品,显然心中是经过一番思量的。况且皇祖父自登基以来,最注重的就是打击官场的腐败,如果送金银财宝一来未免俗了,二来会落下行贿的口实,因此从他的这两件礼品,我就已经看出了他的醒目,从而他张揭阳的名字也终于在我的脑子里面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我的船队再度出发,这天夜里一直相安无事,可是到了第二天的一大早,我就发现了一件让我心中突兀的事儿了,因为我在甲板上看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昨日在九江看见玉湖轩的那艘花船一直远远的跟在我们船队的后面。其实说起来,他们跟着我们船队,一点都不能让人起疑心,毕竟长江水运发达,寻常多有商船来来往往,就算行得慢些,他们的离我们这一边的距离甚远,也不算是怀有什么“不测”之心。不过因为我认出了对方船上的水月奴,因此心里面就暗自觉得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警惕也就盛了起来。 寻常到了晚间,我们的船队就会在靠近江边的地方找一个风平浪静的地儿抛锚停下,然后过上一夜之后,第二天再启程行走,这一晚也不例外,我经过了紫箬的特殊服侍之后,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好像有一股异样的感觉让我心中一惊,然后整个人就醒了,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 “你是睿王朱长洛?”一把幽幽的声音在我的房间靠近窗户的位置响起。 我闻声当即大吃了一惊,只是等到听清楚了对方的问话儿,又想起之前我熟睡之时,对方原本是可以对我先下手的,因此我的心神很快的平静下来。 “是的,我是朱长洛!”从对方的语声可以听出,她是个年轻女子,而且还应该是很美的年轻女子,至少“人美声甜”的这一句俗语让我对她生出了一些期待,“不知道姑娘有什么指教么?” 我尽力的朝着身处黑暗中的对方看去,可仍是只能朦朦胧胧的看见一点她的身影。看起来,她的身材不错,也不知道她究竟身上穿着的是什么样的衣服,让人的感觉这一身衣服就是将她整个儿裹得严严实实的,让该突起和该圆的地方都形成了一个非常好的轮廓。 又略一思索了一下,我突然想起了水月奴,接着想起了玉湖轩,便又问了一句:“姑娘是玉湖轩的人?” “你真是聪明的男人!”那女子毫不紧张的“格格”一笑,“许久前就听说朝廷里面出了一个德才双全、聪明过人的睿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果然就是玉湖轩的人!”听对方的口气,就是径自承认了我的问话儿,略一沉吟后,我又道:“姑娘过奖了,不知道姑娘来这儿是……嗯,莫非是为了水姑娘和我结的梁子?” “睿王和月奴的事儿我也听了,不过是小事儿一桩罢了,我们玉湖轩不敢和朝廷为敌,又哪会为了这些小事儿来寻当今天子最疼爱的睿王殿下的晦气?” “那……请教姑娘尊姓大名?”对方的话儿让我有了些疑虑,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目的,说来我和玉湖轩除了水月奴的事儿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瓜葛,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小女子的贱名不足挂齿,不说也罢,倒是今日小女子前来,是有一件事儿想要恳求睿王殿下成全的。” “哦?”我一边思量着她的身份的同时,一边奇道:“我能成全你什么事儿?” “睿王殿下的封地在四川,日后也是掌管了整个四川的人,小女子的事儿也只有睿王殿下能够成全!”那女子嘴里说着话儿的时候,我发现除非她出声说话儿,不然整个人就像并不存在在房间里一样,如此高明的隐匿身形的功夫,实在已经到了极至的境界。 “你是玉湖春姑娘?”我语出突然的问了一句,然后就紧紧的留意着她的反应。 果然,那女子先是微微一愕,随即很快的又笑了起来,道:“看来殿下真的是聪明过人。”说话的时候,她终于慢慢的走前了两步,毫不顾忌的坐在了我的床榻一头。直到了这个时候,接着从房间外面射进来的清冷月光,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人。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套裹身的黑色衣服,也不知道这一套衣服是用什么东西作出来的,但是看起来就像是什么动物的表皮,被人打磨得光滑非常,而且从头到脚缝合成了一整套,除了颈脖处有几个纽扣可以解下之外,再没有任何的缝隙。这件古怪的皮衣上面,还沾一些水珠子,她坐下来的时候,正好滴在了我的床上。 不过这些小事儿我并不放在心上,反而她的容貌和身材却一瞬间吸引住了我所有的心神,让我看着她也不知道转开目光。 她真是一位美人,年纪大约在二十岁上下,不知道是不是在她那一身紧身皮衣的作用下,她的身子散发着浓浓的成熟风韵,那高挺的胸乳,纤细的腰肢,还有圆股的臀部,再加上修长的双腿,那真是能够让任何男人见到她都暗赞一声“热火尤物”。 再看她的脸,她的相貌可以用绝美来形容,在我所认识的女子之中,大概就只有胡梅馨和李姬如能够和她相提并论。当然,她又有着和胡梅馨、李姬如不同的诱人风情,她看起来更成熟一些,尤其那一双眼睛,就像是在诉说着什么男女间的欢爱一般,只是这么轻轻朝我看了看,就已经让我遐想联翩。 “我要得到她!”就好像是一头被挑起了情欲的野兽,突然有一把声音在我的心头叫唤了一句。“怎么会这样?”我强自压下这一丝yu望,尽量使得自己清醒起来,看着那对方,又问道:“不知道玉姑娘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看见她之后,这么快就能够重新定下心神,玉湖春眼里隐隐现出了一丝诧然之色,她饶有兴趣的盯着我全身上下看了好一会儿后,终于说道:“只要睿王爷肯答应,小女子的事儿其实也容易办得很。”微微一顿,她又继续笑着说道:“在四川,有一个极大的官商势力,他们对外打着经商的名义,却趁着这一回的匪乱,把许多年轻的女子妇孺拐了出来,运出四川转卖到各处的妓院,小女子是想让睿王殿下为百姓们讨个公道,将这个官商帮派连根拔起!” 第三十七章 交易(2) 因为昨天睡前我是经过了紫箬的伺候才睡的,因此下身仍然是一丝不挂的,这时候看见那玉湖春说话的时候,就像两个小球似的胸脯不时颤动一两下,我的下身也就随之挺立了起来,高高的将胯下的薄被撑得像是一个小帐篷般。 当然,同时我也有听清楚玉湖春的话儿,她所说的这个什么官商贩卖妇孺的事儿,如果真有其事儿,我自然是应该要管的,因为皇祖父早有命令,禁止贩卖人口,如果一经查实人贩子的罪名,充军那肯定的,贩卖了十人以上者砍头都是要的。想到这里,我立即就说道:“玉姑娘,你说的事儿如果是真,那你只要将知道的实情说出来,我撤查清楚以后,自然会依照皇法国法来办的。” 玉湖春一边听着我说话儿,一边有意无意的朝着我的胯下望去,又微微一笑后,说道:“小女子说的话儿自然是真的,不过只怕殿下听了之后,却不敢办了。” “哦?”听了玉湖春的话儿,我并不会像常人那样,立即就拍案而起,一展大丈夫一无所惧的气概。思量了一阵,想到玉湖春既然这样对我说,想来自然就真的会有难办的地儿,因此问道:“这不知道有什么难办的呢?” 玉湖春带些赞许的对我笑了一笑,说道:“既然是官商作出这种事儿,这其中不免会牵涉到朝廷中的一些紧要的达官贵人,殿下虽然得宠于皇上,但是若稍有处理不慎,就未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的利害干系,不是小女子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明白的。” 我打量了玉湖春几眼,见她脸上虽然挂着嫣然的笑意,但是却不像是说笑的样子,想了一想后,我沉声道:“玉姑娘,事情若真的如姑娘所说的那般严重,那我希望姑娘稍待一些时日,等到了成都之后,我了解一下那儿的状况,定会再作处理。”微微一顿,我又说道:“姑娘不用担心,若真的是有人在四川作出这种国法难容的事儿,我朱长洛即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会给姑娘一个圆满的答复的。” 大概是想看看我究竟是不是口是心非,玉湖春打量了我好一阵后,含着笑点了点头后,道:“好,那小女子就在这里替那些受害的女子谢过睿王了。”说罢,她站起身来就要向着窗户的位置走去,瞧那模样竟是想要走人了。 我心中一奇,问道:“姑娘这就走了?” 玉湖春掩嘴一笑,道:“事儿说完了,自然是要走的。” 我被她这风情万种的笑容弄得心中一荡,又道:“姑娘还没把那贩卖妇孺的事儿说给我,怎么就要走了?” 玉湖春重新转过身来,摇了摇头道:“公子心中仍然对事情有所怀疑,小女子又何曾不怀疑公子的心意够不够坚决?小女子回去之后,会立即赶到成都去,到时候再和殿下详细的说这些事儿,那岂不是更好?” 她只是这么一转身间,胸前那两团肉丸立即又动感十足的上下晃悠起来,让我看得心头立即就是猛地一跳,口干舌燥的感觉再次袭来。玉湖春不知道是不是留意到我的眼光,有意无意间又挺了挺胸脯,让她那两团鼓起颤动得更加厉害和诱人了。 “那到了成都之后,我该怎么找姑娘呢?”思量了一下玉湖春这么直接的说出仍在怀疑我,我也丝毫没有埋怨的意思,定了定心神后,又问。 “睿王殿下,您真是小女子见到过的最特别的皇家子弟。”玉湖春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大概是因为我对话中表现出来的与众不同,让她生出了好奇之心。 “哦?莫非姑娘见过很多皇家的子弟?” 玉湖春闻言带些埋怨的横了我一眼,就似是我的话儿轻薄了她一般,不过她又笑了一笑后,对我的问话儿也不置是否,道:“殿下,呆会儿小女子会把月奴派来,您到了成都之后,如果想要找我,就和月奴说!” “水月奴?这可不……”以水月奴和我之前的梁子,我实在不希望她到我的船上来,闻言正要推辞的时候,玉湖春也不由我的分说,径自就从窗户向外跃去,像一只箭般一头插入了江水之中。 “嗯?”玉湖春跃下去后,我也听不见有任何的声响,连忙走进的窗户旁朝着船外望去。 江面之上,水波依然淼淼,并没有丝毫因为有人跃下而发出的荡漾,更不用说什么声响,这不禁让我心中一惊,因为只有真气提纵的轻身功夫到了极高的境地,才能像玉湖春这样入水无声,而她就连水波都没有荡起一下,又足以说明她的水上功夫了得。 不过说起来也难怪,师父曾说这天下间的奇人异士极多,如果玉湖春不是轻身功夫了得,又怎么会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盗贼?单她这一项,我自认就难以企及了。 默默的在窗前想了一下,我猛地又醒起了一件事儿。当初听师父说起玉湖春还是我十岁那年,那时候师父就说玉湖春已经以十六岁的幼龄登上了黑道人物排行榜,如果算起来玉湖春至少要比我大上个六岁,因此少说玉湖春也有二十三了……“嗯?可是先前看她的模样,还不过二十的样子呀……”想时,我又想起了师父所说的驻容养艳之术,心中对玉湖春的兴趣不禁又大了许多。 慢慢的从窗户旁退开,正想要重新走回到床上睡觉,不想又是一下几乎难以听见的声响自窗外传来。这一回我算是有了警惕,连忙转头一看,立即就看见一道黑色的人影极快穿窗而入,然后灵巧无比的飞进了我的房间。 我暗自提防着朝对方打量过去,我惊讶的发现,那人是个女子,不过从身材来看肯定不是玉湖春无疑。偏生这时候房间里面有没有灯火,对方又站在了最阴暗处,因此我也无法看清来的人究竟是谁。 我虽然看不见她,不过她大概是可以看的清楚我的,因为正在站在了窗外月关映射得到的地方。 “噫!”对方突然发出了一声带着些惊异的呼声,然后我就听到她那把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你怎么不穿衣裤?” “糟糕!”我闻言才“惊”觉自己身上果然没有穿任何衣服,不禁转身一把从床榻上抓起了被褥来,挡在了身前,然后自己为自己解围的问道:“水……水姑娘,是你吗?”到了这个时候,我终于对玉湖轩的这群女飞贼的轻身功夫佩服非常,因为就连水月奴的修为境界,轻身功夫也能如此了得,真是不能不让人惊叹莫名。 水月奴也没有回答我,只是说道:“你转过身子去,我要换衣服。”听她的口气,可比之前的玉湖春差得多了。 我知道她从水上游来,穿的就是玉湖春先前的那种古怪皮衣,大概身上这时候正是湿的,因此也不多说什么,立即就转过了身去。 脱衣服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想象着水月奴换衣的情形,这孤男寡女的也未免香艳无比……就在这时候,大出我意料之外的事儿发生了,突然有人敲了敲门,然后我就听见胡梅馨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朱……朱大哥,你开开门……” “呀,她怎么这时候来了?”我怔了一怔,虽然水月奴来时并不能像玉湖春那样无声无息,但也算得上是悄然而至了,想不到胡梅馨一点江湖阅历都没有,竟然还能能察觉得到,就不禁使我对她的修为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我打开门,见她正盈盈的站在门外,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心中一奇,便问:“怎么了?” 胡梅馨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我裹着被褥的身下,然后又看了看我赤裸的上身,脸上当即就耐不住红了一红,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道:“我……我有话儿想对你说!” “这么晚……有话儿想对我说?”我心中终于明白到她不是听到了一些什么声响才过来的,连忙问道:“梅馨,你有什么话儿要对我说么?” 胡梅馨扭捏了好一会儿,才道:“前日的事儿,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前日的事儿?我没有生气。”我摇了摇头,回想起前日在胡梅馨房中撩拨她的情景,倒是不自禁朝她的身上打量了一眼。 “我还道你是生气了呢!”胡梅馨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神情,“那就好了……没事儿了。” 我看着胡梅馨一脸的羞涩,实在想不到她竟会对我露出这种表情,如果这时候不是水月奴在我的房间里面,我只怕要一把就把胡梅馨拉进了房来。回想一下,那日我从她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的确没有和她多说话儿,看来她是以为我生气了,为此还特地不顾面子来问我。想通了这一点,心里面不禁对她生出了好一阵的怜惜,动情道:“梅馨,我心中只会疼你,又怎么会生你的气。” 第三十八章 苍凉(1) 胡梅馨听了我话儿之后,脸上更显通红的同时,也流露出了欢喜之色,我的话儿大概让她感觉到有了回报,她朝着我看了几眼后,终于欣然的笑道:“那……那我先回去了。”说完她也不等我多说什么,就转身朝着下层船舱快步走去了。 我默默的看着佳人离去的身影,心里面不禁百感交集,记得第一次见到胡梅馨的时候,我又哪曾想象得到,她到了今天会对我如此情意绵绵?想想她刚才对我说话儿时的语气神情,我还真的有了点心魂俱醉的感觉。 良久良久,我也没有想到房间里面还有一个水月奴,等到醒悟过来的时候,不禁就朝着水月奴望去了一眼。 “啊?”我也忘记了之前胡梅馨来的时候,水月奴在脱下那身皮衣,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么一望过去,顿时发现突如其来的事儿让脱了衣服的水月奴一动不动站在那儿,生怕发出丝毫的声响,因此这时候她的身子也是赤裸着的。 尽管水月奴是站在阴暗处,但是我的位置已经移到了房门前面,近距离下毫无保留的就将水月奴的身子一览无遗。说起来,她的身材虽然比不上先前的玉湖春,但是却胜在那一个臀部极其肥大挺翘,这一点对于床底之事来说可算得上是极品,因此这种情形之下当堂就让我遐想无数……非礼勿视,这是孔圣人传下来的道德礼教,我虽然看了,但也不能再继续看下去,连忙一个转身,对水月奴道:“月奴姑娘,你先把衣服穿上!” 转身的时候,我留意到水月奴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的惊骇,转过身后,我耳朵里面马上又听见了“哾哾”的穿衣声,然后水月奴就说了:“可以了。” 我再次把目光投在水月奴的身上时,她已经穿好了干爽的衣衫,而同时她的脚下则放着那件古怪的皮衣,我清楚的看见,那件皮衣的里面还依然是干的,显然这件皮衣在水下有着防水的妙用。 “你虽然上回坏了我报仇的好处,但是玉姐姐说你将是掌管整个四川的人,会为那些苦命的女子讨回公道,那我的时候也就先不和你计较了!”水月奴显然还在为了上回我救了风道同的事儿生气,这时候不太友善的对我说了。 对于她的话儿,我也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后,又想了一下,道:“今夜已经太晚,正好下层的船舱有空房,请姑娘就先且住下,有什么事儿明日再和姑娘相商!”说完,我也不然水月奴再有说话儿的机会,就带着她轻手轻脚下楼安顿去了。这一夜,我连遭两次“诱惑”,心中情火难禁之余,自然就敲上了紫箬的门,进去与她相爱欢好一回了。 第二日一早,果然就再也没有见到玉湖轩的那一艘船跟在我们的后面,我们也照着寻常的速度继续向着四川进发。 一路之上,除了过三峡的时候受了一些颠沛之外,行程倒也算是平稳。说起来,沿途的官员都对我加意逢迎,让人实在不胜其烦,所幸李孝儒因为这一次是秘密以钦差大员的身份代天子巡抚四川,因此倒是不能在人前露面,不然只怕那些官员的“特别招待”会更是加倍的热情。 船队一进到四川的境内,江面上面的行船明显就少了起来,渐渐到了后来,江面上除了我们这六艘船之外,索性就是一只船都没有。看见这种光景,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从前四川水路之繁盛,尤在陆路之上,四川的船队,向来是控制了整个长江的上游、乃至中游运输,这一次匪乱对四川的打击,真是可想而知了。 来到重庆之后,在那里驻守的武将是代王叔的人,他原本是想要留我在重庆住上一晚的。可是因为沿途看见的景象,我实在无心多作停留,心里面想着的就是尽快赶到成都去,好要知道这四川如今的情形究竟是怎生的一个模样,因此只是匆匆的给船队增加了一些补给之后,我又带着以为当地的官员启程赶往成都去了。 一路之上,我和李孝儒等人当然就细细的向那官员询问了一下四川如今的情形。那官员因为自从前戚王叔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是成都的一名知府,后来经历了匪军攻破了成都的战乱后逃了出来,因此对四川如今的情形熟知非常。 原来早在戚王叔得到封地之初,他就对四川施行了重税重赋的治理方法,为此百姓们早就对王叔有了怨言。不过因为川蜀之地自古就号称天府之国,富庶非常,因此虽然是重税重赋,但是百姓们还能支撑得住,也就十数年相安无事。最近几年,王叔的奢侈之风愈盛,每年都增加赋税,而且还要命的对百姓加起了徭役,让百姓为其修建华丽的宫殿……这样一来,民心就愈发的不可为了,终于酿成了这么的一场祸事。 “不瞒睿王殿下和钦差大人,经历了这一场匪乱之后,若想四川再重新回复往日天府之国的繁华景象,只怕要数十年的功夫也是难以做到的了!”那官员说话倒也算是实在,他对我们讲述了一番事情的因果后,又说了一句。 听他的话儿,我自然知道其中带着许多他的观点,但是以他这么一个朝廷官员都对王叔的治理颇有微词,那可想而知王叔在川蜀之地的民望有多么的差,再加上这么穷奢极侈,败亡那就是迟早的事儿了。 “如今匪乱已平,为什么本王一路行来,这江面上却没有看见商船、渔船行走呢?”对于该如何才能让四川恢复从前的模样,我这一时之间也还没有什么头绪,于是只能问问路途之中看见的怪事儿了。 “会睿王殿下的话儿,周王和代王殿下因为害怕乱匪会借机窜出四川,扰乱到邻省,因此他们打自领军进蜀以来,就一直派水军封锁了水路。这个时候虽然匪乱已平,但是还有不少乱匪首脑仍未落网,水路就一直没有解禁。” “原来是这样啊!”心里面想了想,如果不封锁水路,还真惟恐乱匪借着水路极快的流窜出四川,从而会对邻近的省、府造成威胁,那后果就当真严重了。不过饶是如此,我还是希望水路能够重新放开,毕竟水路可以说是川蜀的命脉,如果没有这条命脉,四川也别想恢复原来的模样了。 “听说你们四川有个四大家族,很是得民心,不知道情形究竟如何?” “原来殿下也听说,那卑职就为您说说!”那官员原本就是四川人,听我问起四大家族的事儿,立即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那四大家族其实说起来,就是我们四川民望最高的四家……” 原来这四大家族分别就是赵、钱、巩、蓝四家,其中那赵和钱两家是汉人,而巩和蓝两家则是羌族人和彝族人。四家都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扎根在四川的蜀人,因为在川蜀已经经营了很长的时候,所以他们向来拥有极大的名望。且不说那巩和蓝这分别代表着羌人和彝人的两家,只说赵和钱两家,他们掌控了四川马帮、水运、丝绸布料、茶叶陶瓷等买卖,而且还经营着最重要的放贷生意,实在算得上是整个四川生意场上的话事者。 听了那官员的话儿,我首先想到的是能不能将这四家连根拔起,但是很快的我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从很早之前我就知道,官府和律法虽大,可是实际上在乡野间,百姓们更敬畏的是乡规族例,也对住持这些规例的乡绅族长信服不已。或许说起来,如果这四大家族真的像那官员所说的那么时常“造福百姓”,在百姓的心目中,也许他们就更会有人望一些了。正是因为那四家已经根深蒂固的盘踞在川蜀的土壤之上,别说要铲除他们,就算是要撼动他们一下,只怕也是千难万难的。 “先笼络他们!”我知道想吃大茶饭,那就要一口一口的小心吃,绝对不能偷懒贪快,不然大茶饭吃不成,反而自己却先被噎死,那样就真的会让人笑掉大牙了。只说这么稍一思索间,我就想到了抵达成都之后,不论如何也要约见这四大家族的头脑,为了我日后的治理,笼络他们是绝对必要的。 “不过……不过小的仍有一件事儿想禀告殿下。” 我看见那官员吞吞吐吐的模样,心中不禁一奇,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有事就尽管说出来,本王自有定夺。” “这些天来,周王和代王殿下虽然一直在苦心剿匪,只是却也不免有……有些扰民,最近许多乡镇的百姓都……都收拾细软逃难出来,真是……苦不堪言!”说话儿的时候,那官员不断打量着我和李孝儒的脸色,嘴里支支吾吾的终于把话儿说了完全。 第三十八章 苍凉(2) “哦?”我细细打量了那官员好一会儿,然后又转过头去和一直没有作声的李孝儒对望了一眼,心中突然有些明白那官员的言中之意了。“与其说是扰民,倒不如说是趁机劫掠!”周王叔和代王叔的封地都在西北,他们这一次领兵南下,是奉了皇祖父的圣旨入川来剿匪的,这个时候匪乱已靖,看来他们是不愿意就这么空着手就回去啊! 心里面虽然明白,但是我却没有就此说什么,因为不论怎么说两位王叔都是皇祖父的亲生儿子,这种我们皇家的事儿,只能“私底下”解决,绝不能张扬了,因此我点了点头,转而言他道:“你说的事儿,本王自然会和两位王叔商量。是了,不知道如今各府各舟的建制还全么?” 那官员摇了摇头,道:“如今在四川,因为受了战乱的波及,百姓们要不是成了乱民,就是逃难到了川西去。这种情形尤以成都和重庆几个要紧的大城最为严重,成都和重庆附近村镇里面的百姓都跑了个精光,而且适逢周王和代王殿下的军队常常骚扰,这时候已经是十室九空了。”说话的时候,那官员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显然是很为这种景象担心。微微一顿,他又继续道:“之前匪乱的时候,各地府衙的官员被乱民们抓住,下场只有剖腹杀死,所以到了如今,四川境内除了少数几个地方,差不多已经没有官员在府衙做事儿了。” 我心中一突,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境地。前在重庆看见那些代王叔的军队,满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景象,看起来匪乱虽然平了,但是因为各地府衙还未能重新建起,因此两位王叔短时间还无法控制得住四川。而且皇祖父又下了安抚百姓的明令,大部分参加过这一次动乱的乱民都统统放了回去,这其中隐伏的随时再起动荡的因素就非常的强了。 想了一想,我还真觉得摆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乱摊子,之前对朱标还不太强烈的怨恨,在这一刻突然盛了许多。他把我硬生的推到这样一个地方来,如果我治理得好,那也要花费好一阵时间才能使得四川恢复元气,再不能够威胁到他;如果我治理得不好,大概他又可以借此向皇祖父“进谗”,用这一点来打击我在皇祖父心目中的地位。 “嘿,朱标你看着,我朱长洛一定会竭尽全力让四川短时间恢复过来的。”我心中暗自恨恨的下定决心,虽然四川此时的境况我来说是恶劣无比的,但是这毕竟是我的封地,从今以后也是我的根基之处,我不论如何也要好好经营它,不能为眼前困境所难倒。 “长洛啊,四川有其地利,不论是否发生了战乱,这一点都是不会改变的,你要记住了,只要用心经营,日后定是能够让你一展所长的地方。”师父之前对我说起这话儿的情景如今仍然是历历在目。是呀,四川地处西南,后面是那高得入云的藏原,周围又有名山围绕,唯独这个地势奇特的川蜀平原像个盆子一样凹下,也因为这一点,让它的气候温和,土地肥沃,实在是世所难得的天府之国。据说只要在这块肥沃的土地上种粮,同样大小的一块田里,收成的时候不但比其他地方收到的多,而且两年还能比别处多出一熟来,真是让任何一个农人梦寐以求的宝地。 一路之上,虽然我们的船队没有靠岸,但是沿途也见到了岸边许多断垣残壁的景象,配着那不时传来的鸦叫声,真是让人明显感受这片土地的苍凉。 重庆距离成都并不太远,渐渐的,越近成都我们能够看见的船也越多,不过这些船统统都是我们大吴的水军,看起来他们都聚集在了成都附近。终于如愿的抵达成都,在码头上,我远远的就看见许多人在围在了那儿等着,瞧模样就是迎接我到来的人。 登上码头,我首先看见的朱长利和朱长游,他们看见我走下船,显然都很是欢喜,朱长利一把上前来亲热的拉着我的手,说道:“长洛王弟,哥哥盼着你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想不到你到了今日才来。” 朱长游道:“这一回可好了,长洛王弟一来,只要我们哥三人在一起,日后好玩的事儿也就多了。” 我面对这两位堂兄的热情,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看起来他们大概是把我当作如他们一样的纨绔子弟了,这种时候一拉着我,立即就说起了“玩”的事儿。不过闻言之后,我当下就笑着回答道:“两位王兄,这一回长洛初到成都,以后还要你们带着我四处走走啊!”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朱长利和朱长游高兴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引见起了来迎接我的众人。 在码头的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周王叔和代王叔麾下的将领,虽然我对他们并不熟,但是在京城的时候,皇祖父就经常把四川的战报递到京城的战报给我阅读,因此这时候听见朱长利和朱长游一一提起他们的官衔和姓名,我立即就如同熟人般和他们打起了招呼。 那些将领官员听得我一一提起在这一次平乱中他们的战功,又听我面带微笑的对他们表示嘉奖之意,顿时人人的眼中流露出欣喜之色的同时,又对我带着些惊讶,大概他们是想也没有想到我这位素未谋面的睿王,竟然会对他们如此了解。 客套了一阵,我又在两位堂兄的带领之下,离开了码头,一起进城去拜见我那周王叔和代王叔。我和朱长利、朱长游骑在马上,船中的众女和李孝儒等人则分别坐在了几辆马车之中,这一回算是我第一次走进成都,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成都。成都城内,景象虽然要比之前沿江见到的情形要好一些,但是那萧瑟冷清的景象丝毫不能让我把它和那千古名城成都联系在一起。 据朱长利和朱长游说,戚王叔之前的王宫已经让乱匪攻进成都的时候,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那一片乌黑的废墟。周王叔和代王叔重新攻进成都后,就暂时的在一户也是被乱费杀了的大户人家的府第住下,当作暂时的行宫,大概也是我朱长洛暂时的宫殿了。 在大街上拐了几拐,终于来到了朱长利和朱长游所说那座行宫,我朝那宅子打量了一下,只觉得它就连京城的一些寻常官员的府第都比不上,更不用说什么王宫了。不过这种时候,我也不愿意讲究这些,因此当即下马走进府门,径自随着朱长利和朱长游走进去拜见我那两位王叔去了。 “大殿”之上,坐着两位身着八龙团袍、头戴龙冠的中年男人,看他们的年纪,大概和我的爹已经差不多,不用想,他们就肯定是我的周王叔朱肃和代王叔朱圭。 看起来,大概因为周王叔和我父王是同父同母的缘故,他们两人的长相十分的相似,都是一样的浓眉大目,一样的身材高大,只是周王叔比我父王要显得瘦削了一些,而且也白净许多。只论外表的话,他并不如我父王长相威武,反倒是有些斯文的感觉。 另一边,代王叔就和朱长游一样,是一个又矮又胖的人,不过虽然人是长得胖些,但是却并没有让人有虚的感觉,他的胖身子一点儿也藏不住他身上发出的精悍之气。他的双眼投在我的身上时,我强烈的感觉到那一股稍带凌厉的气势,心中实在不敢小看了他。 “侄儿长洛拜见两位王叔!”虽然我也是王爷,但是不论怎么说他们两个都是长辈,我一见他们,立即就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脑袋。 “起来!”两位王叔站起身来,走过来将我扶起,其中周王叔道:“好,好,早就听说王兄生了个好儿子,今日一见你果然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啊!” 代王叔也道:“记得上一回见到燕王兄已经是十年前了,这回看见了长洛,不禁让我想起了从前燕王兄的样子来,真是好生挂念啊!” “谢过两位王叔,我父王也是对长洛时常提起两位王叔呢!父王说周王叔和代王叔自小就是他的玩伴,当年还曾一起打猎,杀了一头猛虎,那虎皮如今还挂在父王的书房之中。”我这话儿当然是客套而已,要知道当年父王虽然的确是和周王叔、代王叔一起去的打猎,也猎杀了一头老虎,可是那时候周王叔和代王叔年纪还幼,这老虎被猎,根本就不大关他们的事儿。不过听父王说起这两位王叔生平大是有点好大喜功,因此逢人就说年幼时就和我父王合力猎了猛虎,我为了讨好他们,也就借机把事儿提了出来了。 我的话儿大概是正中了他们的心意,他们哈哈一笑后,都道了句“难得王兄还记得这样的小事儿”,神情间也就对我更加亲近了许多。 =========== 推荐阿三瘦马继《叛》之后的新作——《土匪》。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好文,大家支持啊! 第三十九章 结怨(1) “王侄啊,今后四川就是你的封地,王叔不能不和你说,四川经过这一回实在元气大伤,没个年,只怕就连户数都恢复不到原本的样子呢!”周王叔让我坐下后,径自就说开了,听了他的话儿,再加上我的之前所见,对四川的前景就更是不乐观了。 “王叔,那不知道你们对此有何良策教导长洛么?”毕竟周王叔和代王叔经过这一阵平乱,对四川的了解要比我深,我闻言当即就试探的问道了。 “良策?这能有什么良策?只有让百姓慢慢休养才行了!”代王叔摇了摇头,显得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如今虽然匪乱已平,但是各地土霸豪强多极,只说日后弹压他们,你也要花费大功夫才行,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微微一顿,代王叔又道:“尤其四川那四个大家族,目无官府法纪,偏偏在四川境内却极得民心民望,不但官府难以对付,就连我们军中兵卒寻常到乡野巡查,他们一言不合,也一样敢聚众来打,实在放肆到了极点。” 看着代王叔越说越怒的模样儿,我心中不禁想起了先前在船上时,那官员对我说起的周王、代王军队“扰民”的事情,料来大概是周王叔和代王叔手下的士卒到那些村镇里面打秋风,惹来了民怨,因此那四大家族的人就“聚众”反抗了。 想起来,四大家族能有如此高的民望,又能得到百姓的支持,想来也是有他们的因由的。先前我就已经问过那官员,那四大家族虽然说起来只是赵、钱、巩、蓝四家,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或联姻、或结交,在整个四川境内,他们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可以说是层层叠叠、枝连带理的也不知道有着多少关系,实在不愧是四川的四个大族。 “长洛啊,日后你如果想要在四川拥有威望,不论如何也要好好的想想该如何将这四大家族铲除啊!”代王叔见我不语,大概还道我也和他一样感觉愤慨,因此说了一句。 “铲除?”他的话儿可真是和我想的不大一样,我初来乍到,一无人望,二无兵力,想要铲除他们四大家族谈何容易?这时候我更需要做的是依靠他们,让他们真心诚意的为我出力,又或许是为了四川出力,这才正途啊! 这样想着,我也不把代王叔的话儿放在心上,只是敷衍了他一句后,又问了一些四川的风土人情,以及其他方面的事儿。周王叔和代王叔听了我的问话儿,一一为我作答了,大概他们对我表现出来的恭谦很有好感,因此对我倒是一路都和颜悦色得很。 在众人的陪同下吃过晚宴,朱长利和朱长游不失时机的立即让我随他们出了王府,说是要带我去“玩玩”,瞧他们的言中之意,大概就是要到那烟花之地去。其实说起来,我心里也真是有些好奇,经过了这么一场匪乱之后,难道这遭乱最严重的成都竟然还有妓院?这还真是想去见识见识。 走进看起来是整个成都人烟最旺的街道,我很快就看到了一块大书着“丽香院”的牌子高挂在了一栋二层的楼阁上。在那楼阁门前,整整齐齐的站着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她们一边卖弄着风骚,一边不断向着路上的行人……哦,不对,该是路上的男人招手,娇嗲尖细的声音,远近可闻。 我不大懂得四川的方言,也不知道那些女子说的是什么,但是只看这种情形,就知道她们一定是在用最露骨的言语招揽生意。“想不到在这种时世下,还真是有妓院啊!”我轻轻的一叹,大概如今在四川境内已经有许多人是吃不饱饭、衣不蔽体的了,可是却还是有人来此纵情欢乐,这中残酷而现实的对比,又哪能不让人感慨万千? “长洛王弟,这丽香院虽然绝不能和京城秦淮河的那些妓院相比,可是胜在这一段多有未经人事的女子,而且川妹子向来以辣闻名,王弟不论如何也要试试啊!” 我正在思索之中,就听见朱长利说了,他的话儿让我回过神来,沉吟了一阵,然后说道:“这妓院是谁开的,既然在这种时世开妓院,可当真是有手段的人啊!” “嘿,长洛王弟啊,说起这人还真是位玲珑剔透的主儿,她的名字叫做风十三娘,虽然是个徐娘半老的娘儿们,可是在成都的地面上关系极广,而且又有手段,没人不给她面子的。”朱长游听了我的话儿,就答了,“王弟啊,不怕和你说,这整个成都就只有她这一家丽香院能够弄到如此多未经人事的女子,能够上得了台面。” “未经人事?”我心中微微一动,这种时候,穷人家的女子连吃都吃不饱,更何况卖身?不过我同时又想起了之前玉湖春给我说起的有关贩卖妇孺的事儿,不禁生出些好奇心来,点了点头后,就径自随着朱长利和朱长游下马行了进去。 丽香院内,场面果然够气派热闹,虽然并不至于能够和京城的怀春院相比,但是内里的人却是极多,那宽敞的场地上,拢共摆了五十多张桌子不止,每一张桌上都坐着名客人,又有陪坐的姐儿,那莺歌燕语,简直热闹过菜市场儿。 我们一进门,立即就有龟奴迎了过来,他大概是认得朱长利和朱长游,脸上快得非常的堆出笑容,说道:“两位公子啊,原来又是你们大驾光临了,这边请,这边情!” 龟奴很识做的把我们引上了二楼,因为二楼人比较少一些,所以相对也静了许多,而且还可以看见楼下的热闹景象,让人生出高人一等的感觉,真是非常的不错。 朱长利打赏了一块碎银给那龟奴,那龟奴立即眉笑颜开的接了过去,然后匆匆的下楼为我们找姐儿去了,大概之前朱长利也是因为这样做过,所以那龟奴才这么会认主子。 我坐下的时候,朝着左右看了看,看见二楼的“贵宾桌”上约莫有十张桌子,每张桌上都坐了人,他们的衣饰光鲜,看来都是成都有头有脸的人物。目光随意所至,突然我发现就在离我们这一桌隔一桌的那张桌子上,坐着两名年轻人,他们都是作一副书生打扮的模样儿,不过让我感到惊奇的是,两人中其中一人是个女的,而且看起来还是绝色的美女。 “四川女子怎么都喜欢装相公,出来管窑子?”自从上一回在秦淮河见识过蓝文琪之后,我就隐隐觉得她是四川蓝家的人,这次又看见一名绝色美女假扮男装出来逛窑子,我情不自禁就联想起了她来。 不过话儿又说起来,如果真要比较,眼前的这一位比起蓝文琪的容貌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眉清目秀,轮廓纤细,我虽然并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但是我却知道她肯定是成都有名的美女,因为这种美色,绝对是首屈一指的。 明亮灵动的眸子是她最吸引人的地儿,随着那一双如柳叶般的眉毛不断微翘,她的眼睛从这一边扫到那一边,又从那一边看回到这一边,引得我都想跟在她的视线后面望去。 从她那一双绝美的眼眸之下,我又察觉到她别处的娇美,鼻子、小嘴、耳朵、美貌……无一不是她能带给惊喜的地方,正如那书中所说:“得其一,而不能知其余。”大概就是这个理儿了。 她,实在太美了。 人说一白遮百丑,经过这一阵,我发觉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地理位置的缘由,四川妹子的皮肤还真是普遍都很白很细。不仅那美貌女子,就连我所能看见的那些个姐儿,她们都是一般长着一身白白的肌肤,那么的水灵,那么的可人。 我正留意着那名假相公的时候,先前招呼的那名龟奴已经领着五六名相貌不错的姐儿过来了,虽然我们这桌只有三人,但是那龟奴显然知道我们挥霍得起,因此带过来的姐儿刚好可以分得一人两个,实在让我们一过了左拥右抱的瘾儿。 我们这一桌因为人一下多起来,发出一阵声响的时候,那名假相公倒是朝我们这边瞧了一眼,待到看清楚了朱长利和朱长游的恶行恶状之后,当即就流露出一些不屑和厌恶的眼神。她那种眼神扫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心知要遭,果然她看了我一眼后,马上就转了开去,似乎我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只让她看一眼也会弄脏了她的眼睛。 美色当前,我又哪还会在意身旁的这些庸脂俗粉,心不在焉之下,频频朝着那一边投去眼光,这落在朱长利和朱长游的眼里,立即就听他们说出了一番让我哭笑不得的话儿来:“长洛王弟,原来你好这一口啊?啧啧,如果王弟有兴趣,我们改日给你物色几个,保证让你心满意足。” 我闻言一惊,本来还未想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见他们也向着那边的假相公瞟去一两眼,顿时就明白了他们大概以为我是喜好男风之辈,因此才会紧紧的盯着人家不放。 我这时候又怎么好解释说那假相公是用了易容术,所以才能那么以假乱真,而我则因为从师父哪儿学过辨别的方法,所以才看出对方的女儿身?因此苦苦的推说了几句,当即就转而言它的问道:“不知道那风十三娘在哪儿?我怎么没见到?” 第三十九章 结怨(2) 朱长利朝我笑了一笑,说道:“那风十三娘是妓院的老板,自然不会出来抛头露面,平常除非丽香院里有什么大人物到场,她才会出来应酬一下的。” 其实要说大人物,只怕整个四川也没有人能与我们这桌的三人相比的了,但是因为朱长利和朱长游都没有显露真正的身份,因此我们在丽香院的眼中也不过是手里有些银子的富家子弟罢了。我转眼又朝着那边桌上的假相公望去,正巧她也朝我这边望来,我和她的目光一触,顿时她就皱了皱眉头,似是对我偷偷望她这一行径非常不满,瞪了我一眼后又掉头回去,再也不向我望来一眼。 我的心里面稍微感觉有些失望,回过神来,又听见朱长利和朱长游早就已经和怀里抱着的那几位姐儿调笑开了:“你们快给我说说,你们丽香院身价最高的红牌是谁?我听说你们这里新近来了位姓张的姐儿,可是真的?” “公子爷啊,你怎么能问我们这种事儿,您要是想不要奴家相陪,那我们可更不能说!”听见朱长利的问话儿,其中一名姐儿就笑着埋怨了他一句,那姐儿口中的话儿轻轻柔柔的,听在耳朵里都感觉舒服不已。 “我怎么会不要小宝贝你作陪?”朱长利闻言掐了掐那姐儿的小脸,继续调笑道:“只是我听说你们这里来了位新的红牌,心里面好奇罢了。” 那姐儿闻言,大概是放下了心来,当下抿嘴笑道:“其实啊,就算公子爷你今晚想要点那张纯儿,只怕也迟了,因为她早给那张桌上的客人点去了。” 我们顺着那姐儿的手指望过去,原来她口中所说的“那张桌上的客人”,恰恰就是我先前留意的假相公那桌,看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天下竟然有如此的巧事儿。 “原来她叫做张纯儿啊!”朱长利重复了一句,又笑道:“这样说来呆会儿那张纯儿就坐在那一桌上,那我们也可以顺道见识一下了。” 那姐儿点了点头,道:“张纯儿每天只陪坐一个时辰,不陪过夜,不过听说要能得到她青睐的,就可以和她共度春xiao,那桌上的那位赵公子就曾和她过过一夜,所以今日赵公子一来,张纯儿就答应作陪了。” “哦?”朱长利和朱长游又朝着假相公的那边桌上望去,不过他们的眼光并不是投向那假相公,反而是她身旁的那一位同样是书生打扮的男子。 那男子无疑是一名长相英俊的男人,他约莫二十二三左近的模样,五官面貌非常好看,而且很有男子汉气概,我看重的尤其是他的身材,虽然他不如我长得高大,但是却显得非常的结实,精悍气势实在是展露无遗。 “赵公子?莫非就是四大家中赵家的人?”朱长利打量了那“赵公子”一阵,突然又问了一句。 那姐儿点了点头,笑道:“公子爷果然精明过人,这一位赵公子啊,正是赵家如今当家主的大公子,也是日后接掌赵家的人。” “原来是赵家的人啊!”我心中突地一动,不禁又朝着那一桌打量了过去,尤其是对着那名假相公,因为听得那姐儿的话儿,我已经开始猜测着她是不是就是有四川第一美女之称的赵家大小姐。 朱长利的眉头一皱,鼻中冷哼了一声,大概是那姐儿的话儿让他想起了之前到赵家求婚时的“羞辱”,他瞧向那赵公子的眼神开始变得极不友善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一名美貌的女子穿堂入室,从楼下慢慢的走了上来,最终她径自走向那赵公子的那一桌。丽香楼内所有男人的眼光都被那女子吸引过去,她的美貌盖过在座所有的女人,也让所有女人黯然失色。 “莫非她就是那张纯儿了?”朱长利显然和我一样醒悟到了这一点,他一边用眼睛瞟着那名女子,一边问着身边的姐儿。 那姐儿朝着张纯儿投去了一个带些嫉妒的眼神之后,点头答应道:“她就张纯儿。” 朱长利的眼光突地一亮,他朝着张纯儿上下打量了一阵后,突然向一旁的龟奴招起了手来。那龟奴来到近前,陪笑着问道:“不知道公子爷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呢?” 朱长利微微一笑,说道:“本公子今夜要张纯儿作陪,你去准备一下。” 我闻言一窒,想到之前那姐儿说张纯儿是不陪客过夜的话儿,也不知道朱长利究竟想要作些什么。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那龟奴大概也感觉为难之极,他干笑了几声后,说道:“公子爷,张纯儿小姐一向是不陪过夜的,这个……这个可真让小的为难了。” 朱长利指了指那一边正和那赵公子言笑正欢的张纯儿,说道:“我之前才听说过她陪人过了夜的,怎么现下你却和我说她是不陪人过夜的?” 那龟奴朝着那赵公子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珠子极快一转,立即就想到了个理由为我们解说道:“公子爷大概不知道,那人是赵家的大公子,在四川是财雄势大,我们寻常人可当真惹不起的。” 那龟奴说出这一番话儿来,无非就是借着赵家的家世来让朱长利知难而退,那意思彷佛就是说只有像赵家大公子这样的人,我们张纯儿小姐才可能相陪过夜的。我一听到这话儿,就知道坏事儿了,因为如果要比家世,这天下间又有什么人能够比得上皇家?且不说朱长利和朱长游这么跋扈的性子,听见他的话儿后会怎么作想,就单是我听见这种话儿,身为朱家子孙一员,心里面情不自禁也会生出了不忿的心思。 “好个奴才,难不成你是说公子爷我比上不上那个什么赵家的大公子么?”朱长利的脸色一边,立即恶狠狠的扫了一眼那龟奴,他的语调突然一下子变高了起来。 旁桌的人大概是听见了这一边的响动,先后朝着这边望来,那眼光之中都带着些瞧热闹的神色。 如果换在平时,寻常人家的子弟听见赵家,或许立即就会把心中的念头打消,退缩了回去,可是我们又哪是平常人,那龟奴也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形,顿时就不知所措的慌起了手脚。 朱长利看起来是想要闹事儿,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牌来仍在桌上,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么?我就不信凭着我堂堂周王世子的身份,就比不上你说的那什么赵家!” 朱长利的这一番话儿说出,只要是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在其他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中,那龟奴顿时就跪下了下来,口称了两句“小的得罪,请几位爷稍候”之后,就匆匆奔了下楼,大概是去找主事儿的人去了。 二楼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还停留在了我们的身上,就连赵公子那一桌的几个人也都频频打量着我们,我虽然并不似是朱长利和朱长游一样装出一副趾高气扬的神色来,但是也不动声色的慢慢啜着一两口美酒,只等那主事儿的人来后,看看会有个什么样的说法。 好一会儿,那龟奴又自从楼下走了上来,而与此同时的,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名年约三十左近的中年妇人。那妇人一身打扮可谓淡雅之极,简直就和这个风月场所格格不入,不过她的长相富气圆润,虽然年纪是大了一些,但还算是风韵犹存。 “原来公子爷就是周王世子,十三娘从前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世子莫要怪罪了!”那妇人来到近前,先是行了一个礼后,当即就笑着说了。 我听了她的话儿,知道她就是先前朱长利所说的风十三娘,不禁又朝她打量了一眼。 朱长利轻哼了一声,冷声冷气道:“风十三娘,本世子今夜想让张纯儿相陪,你准备一下!” 那风十三娘说来也奇怪,她一来到我们近前,看了看朱长利和朱长游后,就像是突然对我生出兴趣一般,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了我的身上,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王世子,张纯儿一向是陪坐,不陪客人过夜的,王世子您……您这可不是为难贱妾么?”风十三娘想了一想后,又转过眼去看着朱长利回了一句。 “怎么不陪过夜了?”朱长利嘿的一声冷笑,道:“我明明就听说她陪过人过夜的,莫非你们是有心针对我?” 风十三娘眉头一皱,说道:“世子爷有所不知,张纯儿当真是不陪过夜的,她并没有和我们丽香院立下卖身契,因此她要陪谁过夜,那可是她自个儿的事情了。” 虽然风十三娘的理由也算是说得过去,但是朱长利这时候也不理这些,摇头冷笑道:“她就算不愿意陪我过夜,也得过来这边陪坐一阵,说不得陪坐了一阵后,她倒是愿意陪我过夜了。” 我的性子向来温和内敛,到了这个时候看见朱长利横行无忌,心中不禁好一阵苦笑,日后他要是继承了王位,这还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呢! 风十三娘闻言沉吟了一阵,终于说道:“世子爷稍等片刻,请容贱妾去问问,一会儿就给您答复。”她说完话儿,朝着我们这边几人略微行了一个礼,就转身朝着赵公子那边行了过去。 风十三娘走到那一边,先是对着桌上的两人告了个罪,然后低下身子就和张纯儿低声说了几句话儿,她说话时的语声非常小,旁人也听不见究竟在说什么。张纯儿听完后先是一愕,随即脸色又是一变,又在那风十三娘的耳边说了起来……两人就这么接连对说了几句之后,风十三娘大概终于是说服了张纯儿,张纯儿不时朝着我们这边瞥来两眼,露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儿,然后又对赵公子告罪起来。 “不行!”听完张纯儿的话儿,赵公子突然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今晚我已经点了小姐你来作陪了,旁人要是想你陪,那就赶明儿请早!”微微一顿,他又道:“你就坐在这儿,哪儿也不用去!” 这话儿一出,不仅风十三娘的脸色一变,就连我们这一边的朱长利和朱长游都是脸色一变,我心中正自暗叹糟糕的时候,果然朱长利忍不住就冷冷说了:“来逛窑子,大家伙儿就是表兄表弟,若是想开小灶,独个儿回家讨老婆去。” 赵公子寒着脸朝这边看来,说道:“既是出来逛窑子的,就该知道规矩,先到先得,后到的就靠边站!”说话时他顿了一顿,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按在桌案上,继续道:“风十三娘,你今个儿就给少爷我说说,张纯儿的赎身价是多少?本少爷今日就为她赎了身子了!” “哥,你别……”听到赵公子的这个话儿,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身旁的那名假相公倒是先出声劝道了。 “你别说话,哥哥自有主张!”赵公子一听那假相公要把话儿说下去,立即就出声喝道。 我心中一动,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心里怎么想,但是只从这一声“哥”,我就已经清楚的猜出来,那假相公肯定就是如今有“四川第一美女”之称的赵家小姐无疑! “这……这,赵公子,不瞒您说,张纯儿与我们丽香院并没有立下卖身契,这要来要去皆是由她自己说了算的。”风十三娘看了一样赵公子手中的银票,突然苦笑着说了一句。 赵公子为此微微一愕,随即笑道:“这敢情更好,如此张纯儿想要陪谁,那就陪谁,更不需旁人来管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张纯儿突然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答应道:“赵……赵公子,请您就容小女子去那边陪坐一阵,去去就来。” “哈哈……”朱长利一听这话儿,当即就痛快无比的大笑起来,然后耀武扬威的站起身来,走到那一边的桌旁,对这张纯儿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张小姐,这就请您到那我们那桌去坐一坐!”言语间,他的话儿虽然是对着张纯儿说的,但是一双眼睛望着的却是那赵家的大少爷。 我不动声色的留意了一下张纯儿的表情,却见她流露出了无奈和黯然神色,似乎她之所以肯答应到我们这一边陪坐一阵,实在是情非得已的事情,这种表情落在任何男人的眼中,都会让人心中生出一丝怜惜,更不用说是那显然对她迷恋之极的赵公子了。 虽然张纯儿的神情表现得自然之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却感觉她似乎有些做作了,这种神情分明就是想引赵公子为他出头,而且还能让人心中生出些护花的感觉来。 果然,赵公子深深的看了张纯儿一眼后,立即就挺身而出,站在张纯儿的身前,对朱长利说道:“张小姐只是一名柔弱女子而已,你是想恃强凌弱么?” 朱长利闻言脸色一变,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也敢来做架梁?”说罢,他当即就跨前一步,一伸手就要将赵家的这位大少爷推到一边去。 我一看朱长利的架势,就知道要糟,还未来得及出声提醒,他的手就已经被赵公子极快抓住,然后又是深得擒拿功夫精要的一扭,立即就将朱长利推了开去。 朱长利吃痛,更是气得哇哇直叫,不容分说又再次欺身直上,这一回干脆就是用脚大力的朝着那赵公子的小腹踹去。 我在一旁看见,心中为朱长利大摇其头的同时,也很是为这一位赵公子的作为有些失望。也不知道他们赵家究竟是怎么教育子弟的,明明知道朱长利的周王世子的身份,可是还敢出头和他为了一个婊子争风吃醋,不但一点儿也不知道顾忌,而且还大打出手,就冲着这一份遇事时的手段,大概日后这赵家想要继续在四川雄霸一方,也算是难上加难了。 我心中微微一动,朱长利的武功显然不如对方,这时候如果让他们两人生出什么极大的怨隙起来,只怕日后对我的事儿也没有什么好处,因此我在没有人注意之下,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们两人之间,一手挡住朱长利的脚,一手又架着赵公子的手臂,大喝道:“住手!” 朱长利见是我上前劝架,当即止住了出脚的势头,反倒是那赵公子以为我是出来帮朱长利忙的,手上的出招极快的一个变幻,又变做一个擒拿手的爪功,继续向着我的手腕拿来。 “太不知道进退了!”我心中好不气恼,不管他们赵家是什么样子的土豪,可是终究不应该如此放肆,和皇家的人明着争风。因此,我出手间也不留情,虽然同样是寻常的擒拿手,但是速度比他何止快了数倍?我用手指狠狠的戳在了他的手肘麻穴之上,他的手一下子就软软的垂了下去,只怕没有个把时辰也休想恢复过来。 “赵公子,若是令尊知道你在这里的作为,只怕公子难免会受到一番责骂?”我退开一步,静静的看着满眼惊骇之色的赵公子,他大概是想不到我会一招之下就将他完全的制住了。 这一边的吵闹已经引得所有人的眼光,他们都呆呆的望着我,似乎很为我的出手感觉震惊。与此同时,我还暗自留意到风十三娘和那张纯儿吃惊之余,又偷偷的对望了一眼,虽然我不明白她们相互之间究竟在传达着什么样的讯息,但是明显是有些失望的意思。 “哥,你怎么了?”那假作相公打扮的赵小姐很快的冲到了赵公子的身旁,既关切又焦急的问了一句,然后她又恨恨的瞪着我,似乎很为我“打伤”她哥哥感到愤慨不已。 我心中苦苦一笑,哪个男人不想得到美女的青睐,尤其是这四川第一美女,可是我偏偏惹得美女恼怒,这一份无奈和失落就难免会充斥心头,让我感觉有些堵堵。 赵公子听见我这话儿,眉头一皱,大概我的话儿正是诛心之言,正正说中了他所畏惧的,想了一想后,他突然冷冷的问道:“你是谁?青山绿水,咱们日后也好相逢。” 我这个时候哪能告诉他我就是睿王朱长洛?因此我摆了摆手,说道:“我是谁这并不重要,但是赵公子行事如此孟浪,日后又怎么能够接掌赵家这一份家业?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到赵家去给赵老爷子请教则个,赵公子到时候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 我不急不愠的话儿不知道是不是说到了点子上,那赵公子的脸色一黯,也想不出话儿来反驳于我,而他身边的赵小姐原先对我流露出来的凶狠眼光也渐渐消退了下去,带些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似乎正在思量着我的话儿。 “好,今日的事儿,就权当我赵智杰孟浪了!”赵公子仍然带些不服气的朝我瞪了一眼后,一拉身边的妹妹,就径自下楼去了,离去的时候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朱长利见我“骂”退了赵智杰,当即就走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给我竖了竖拇指,然后又得意的对那张纯儿道:“张小姐,这就请你到我们那一边坐坐!” 张纯儿闻言向我瞅了瞅,然后很快的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应了一句“好”后,就随着朱长利从我的身前走过,往着我们那一桌走了过去。 看着张纯儿的这个微笑,我愈发觉得她先前好像是有意挑拨赵智杰和朱长利相争一样,心中的警惕也愈发的大了起来,只觉得这个女子实在是殊不简单。 慢慢走回到座位上,那风十三娘并没有立即离去,她也来到我们这一桌坐下,为我们三人都斟满了一杯之后,敬酒道:“请世子爷和几位爷不要见怪,先前的事儿万万莫要放在心上了。来,贱妾在这里先敬几位爷一杯了。”说罢,她一举头,就爽快无比的将她那杯子里的酒喝了下去。 在座的我们和张纯儿见状,也都拿起酒杯,把这一杯喝了下去,算是把今日的事儿一下子抹去不提了。 ====== 阿草的《万千宠爱储秀宫》新鲜出炉,书号是,请大家推荐、收藏支持! 另,还有一本朋友独孤天寒的《欲念风liu》,书号,也请大家多去支持! 第41章 和睦 她,依然双腿分开跨在了我的身上,不过这一回,她却是用股臀对着我的脸上,而她的上身则伏在了我的胯下。显然张纯儿非常懂得应该怎样去挑逗起男人的情欲,我不但从她的股间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的脸面、胸脯,而且最重要的是能够看见她那双腿之间的部位。 那儿显然带着一丝潮气,单薄的里裤这时候将那鼓起紧紧的裹住,在我的面前呈现出了整个轮廓。我非常非常有yu望去触碰它一下,感受感受那能够看得见的柔软,甚至想用嘴去亲吻……不过这个时候,我还能克制得住心里面的yu望,因为我发现尽情的享受这个风骚女子的挑逗,也是非常快意的事儿。 张纯儿熟练的撩下我的裤头,她适到好处的轻吟了一声后,张嘴就han住了我的身子。 快感冲击着我的感官,在张纯儿的连番撩拨之下,我体内的欲火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的小嘴儿正好为我将这燎原的欲火引到了一处。 “怎么会这样?”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张纯儿的脸面,她的眼睛不时向我望来,那一波接一波的眼光,有如浪涛般让我感觉到渐渐有些迷糊起来,唯一知道的就是我非常的燥热难当。 我的意志这个时候似乎对我已经没有了作用,我虽然不断想着要控制住自己的情欲,但是每每一和张纯儿的眼光相触,体内的欲火立即就变得难以控制起来,而且还有越来越汹涌的感觉。 “莫非她懂得媚惑之术?”我心中一突,猛地想起了从前师父说起的,江湖上一种能够挑人情欲、让人神志渐失的秘术来【注1:类似催眠】。师父说但凡懂得这门秘术的人,只要施为者的双目与人相触,就能让那人受到媚惑,进而控制对方的情欲,实在是厉害无比的术法。醒悟到这一点,我愈发觉得张纯儿的眼光之中果然有些异样,因此连忙不与她的目光相触,同时又默运月垠缺收敛心神。 张纯儿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她嘴上的动作愈发变得快起来的同时,竟然主动拔开了身上仅剩的衣物,然后极快的调转身来,对我行起了云雨之事。 说起也好笑,我这时候像是待宰的鱼儿般任由张纯儿摆布,她的整个赤裸的身子就骑在我的身上,一上一下的起伏着,让我的“身子”尽可能的抵触到她的身体深处。娇吟一阵阵发出,她胸前的两团白皙随之激烈的跳动,那充满诱惑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我,似乎只待我一和她的视线接触,她就要立即抓住我的目光。 我尽量按耐下心中的欲火,同时也运起那月垠缺的采补之术,通过我的“身子”探进了张纯儿的体内,慢慢的搜刮起她的真阴。张纯儿大概是见我始终不肯望向她,她一把俯下身来,用胸乳抵在了我的胸膛之上,然后小嘴就径自朝着我亲吻了过来。 我这时候已经能够很清楚的知道,她也是习有采补之术的,因为我能够强烈的感觉到她的拥有着极强的吸力,不断想要吸收我的元阳,就像是她养着的一个活物一样。极乐和忍耐在我的心中不断冲突,我不知道她究竟有怎样的感觉,我和她双目相对,纵情的亲吻着,但是同时下身又彷佛在进行着一场灵欲相交的大战,相互运用着采补之术企图吸走对方的元阳、真阴。 “啪啪啪……” 身体碰撞发出的声音愈发的响了起来,张纯儿发出的呻吟和我发出的喘息声也随之变大,我紧咬住自己的牙关,我知道这个时候关系到了胜败的关键,这种灵欲上交合的记忆将会直接影响到日后在功力上的修为和进展。 如果我败了,我可能因此永远不能拒绝这个女人,因为她会在肉体上将我征服,让我为了肉欲从而使身体也屈服于她;如果我胜了,不但是否能够将她的身体征服,从而在她的心里面留下一个永不能够磨灭的记忆,而且还能因此使得自己的功力得到莫大益处,反之对她亦然。 张纯儿的媚惑之术加上采补功法,原本已经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如果换个人让她这样折腾,只怕早就丢盔弃甲,元阳泄得一塌糊涂了。可是偏生我身怀月垠缺,功力又比她更高出一筹,所以经过一连番的“交锋”之后,不但还支撑得住,而且渐渐的把她的真阴朝着我的体内吸收过来,让她的身子愈发的变软了下来。 两人再这么冲击了百余下,我见她精力已疲,当下一个用力就翻身将她按倒在了我的身下,我反而大开大阖的主动对她动作起来。 如果说张纯儿之前的呻吟声是为了诱惑我而发出的,那么这个时候她就是情难自禁的大声娇呼了:“爷……爷……不要,太大力了……会坏……会疼……” 也许是不断从她的身上吸收到真阴,我的精神越来越焕发起来,而她对我的抵抗却越来越弱了,我的每一个动作彷佛都能够从她的体内吸走一份力量,让她的身体渐渐变软…… 终于,在我接连对她冲刺了数十下之后,张纯儿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叫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发出一阵抽搐,似乎已经攀上了灵欲的颠峰,但是付出的则是身心上的挫败。 我并没有将采补术修习到能够将女人的真阴吸干,从而让人力竭而亡的境地,我也并不想修习到那样的境地,因为采补术对我来说是调节房事的手段而已,我从未想着用它来成为增进自己功力的一个途径,因此感受张纯儿那浓浓的真阴向我的“身子”冲刷而来,我只是按照所需的略微进行了一下采补,然后就抽身而退了,这样就不至于威胁到她的性命。 在快感过后,张纯儿似乎也意识到不妙,看着我时的眼里已经现出了惊骇之色,但是等到察觉到我并不去吸收她的真阴,放过她后,她的眼中除了依然带着惊诧之余,还闪过了一丝感激。 我任由着她躺在床上,重新站起来随手拿了衣衫穿在身上,然后才不露喜怒的说道:“张小姐,今日的事儿,是你先引起来的,我只是自保而已,还望小姐莫要怪我得罪了。” 张纯儿这时候虽然软软的一动不动,但是我说的话儿她还是能够听得清楚,她无力的望着我,等到我说完话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眼眶一红,竟然落下泪来,真是让人看了都我见犹怜。对于她这样心思难测的女子,我实在不敢带有丝毫的恻隐之心,见状硬忍住上前安慰的心思,转身就朝着房外行了出去,然后带着一直在大堂内等候我的侍卫,径自朝着“王宫”行了回去。 一路之上,慢慢的回想着先前的时候,我开始烦心起了镜花宗的事儿来。先前听张纯儿师徒的话儿,他们镜花宗显然已经渗透到了四川境内的各处,就连从前戚王叔身边的嫔妃之中也有他们的人,而且不知道为了什么缘由,镜花宗的人似乎还极恨我们朱家,誓要将我们大吴的天下推翻了不可。 “凡事儿都有缓急轻重,这事儿只能缓缓图之,当前最重要的是重建官府的建制,让百姓都慢慢的回到原籍恢复户数。”我心中暗自思量着眼前摆在我面前的这一堆“烂摊子”,看起来越是了解四川的状况,前景就越是不容乐观起来,“我不论如何也要让四川回复从前天府之国的繁盛景象来!” 回到“宫中”,已经是三更半夜的时候。一路随我来的诸女包括大娇姐都被安排和我同住在了一个院子里,我看着院子里那已经熄了灯火的一间间的房间,心里面实在感觉到有点歉然。说起来,除了少数的几女之外,她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非富则贵人家出来的大小姐,这个时候随着我千里奔波来到成都,却挤住在这么些狭小的房间内,这其中就不能令我这个“相公”感觉有些无用了。 “王爷,您终于回来啊!”我正要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小憩一阵,就听见身后有人轻声招呼道了。 我转过头来一看,原来就是我从皇宫里带出来的那位最大官衔的太监曹福安,见它向我行礼,我摆了摆手,道:“哦,原来你还没有睡啊,辛苦你了!” 我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体贴话儿,年过中年的曹福安立即露出了一个感动的神色,向我说道:“为了王爷,老奴不敢说累,倒是……倒是几位王妃和……和小姐们累了。” 紫箬早就对我说过这曹福安的一些来历,说他虽然打小进宫,从前伺候的是蒙人皇帝,后来天下改了姓后,他又被抓到了应天伺候皇祖父。若论经历,这个曹福安也算的上是资格极老的太监了,可是由于为人较为忠厚,又不擅长说好话儿,为此一直都不得宠,后来被内务府派了伺候我的闲差,直至这时候跟我出来成都。知道了他的为人后,我让他成了我那“后宫”的总管,这一段来我发现他虽然不懂拍马,但是胜在忠心和实诚,行事也极能让我放心,故而就放心的把他当成了我的心腹近侍。 我听了曹福安的话儿,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奇道:“什么王妃和小姐们累了?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曹福安道:“今日几位王妃一进宫,就聚在了王爷的房间里,说是新居入伙,要等王爷回来吃一顿饭后再各自去睡,可……可是想不到王爷这个时候才回来,所以她们一直都王爷的房间里等着呢!”微微一顿,他又道:“那几位小姐见王妃们等着,也都在王爷的房间里面相陪呢!” “啊?”我闻言大吃了一惊,“这个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想不到她们竟然在我房间里等着,要是我这一夜不回来,那可不是让她们受上一夜的罪了么?”心里面深感愧疚的同时,连忙快步向着我的房间走去。 推门走进房间,借着我手上的灯笼,我看见诸女都分别坐在了房间的各处睡了过去,而我才进门来,胡梅馨和徐元春立即就醒了过来,她们两人睡眼惺忪的看着我,待到看清楚是我,她们的眼睛里面分明就可以看得见惊喜。 “朱大哥,你回来了!”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胡梅馨和徐元春一起朝我招呼了一句。大概是她们两人也想不到这句话儿说得这么有默契,两人微微一愕,相互对望了一眼后,脸上旋又泛起了一丝红晕。 我一边让曹福安点起房中的蜡烛,一边带着满心怜惜和心疼埋怨道:“你们怎么这么傻?你们怎么这么傻……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还不是一样的?为什么要硬撑着熬夜?” 房间里的灯火一亮,其余诸女也都先后醒了过来,我看见大娇姐正倚在房间正中的桌子上,连忙过去扶起了她,说道:“姐姐,您怎么也谁着她们折腾?这么晚了,早该回房去睡了。” 大娇姐口直心快,见了是我,当下就笑道:“好弟弟啊,你的这些媳妇们要等你回来吃这新居入伙的饭,姐姐我就算再困啊,也不能一个人去睡了。” 我把大娇姐扶到另一张舒服一些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看着诸女,又自埋怨道:“困了就都去睡,还等什么?幸好我回来,要不然可不是要等上一宿了?” 李灵翎见众人没有说话,就笑着答应了我一句:“我就算着朱大哥你不会不回来,所以才等的。”她说话儿的时候,总有自个儿的计较,那副什么事儿都算定了的神情,让人不自觉的就能感觉到她的聪慧。 我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略一沉吟后,对曹福安说道:“福安啊,让人把饭菜都热一热再端上来,我们这就吃这一顿入伙宴。”曹福安连忙出房安排去了。 吩咐好曹福安后,我转眼看见诸女一个个都把眼光放在我的身上,心中不禁又生出一丝愧疚来:“我朱长洛何德何能啊,竟然得到她们这些个好女子的倾心,日后若是不能让她们这一份心意得到回报,我真是就枉为男人了。”这么想着时,我心中突地一热,又和诸女一起动手将房中两张圆桌并在一起,然后和她们围着坐了下来。 “今日是我朱长洛抵达成都的第一天,也是我们新居入货的日子,我……我这时候只有一个心愿,便是希望日后我和在座的你们能够永远像是一家人一般,永不分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毫不顾忌的当着她们所有人的面说出这句话儿,但是这一刻我的心里真的是这么期盼着的。 除了大娇姐外,其余诸女大概都明白到了我真正的言中之意,她们看起来一个个都脸上露出娇羞之色,有人微笑,有人抿嘴,有人面红,有人耳赤,那各俱美态的神情真是让我生出了些万紫千红的感觉。 好一会儿,也没有人说话儿,正巧曹福安领着一众太监宫女把饭菜端了上来,那热气腾腾的样子,看了还真让人生出了一些食欲。我首先为大娇姐挟了一筷子的菜,然后有意当着众人的面前说道:“姐姐,当日如果不是有你救了我,长洛可能早就死了,你是长洛的恩人,也是长洛的亲人,日后你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也是您的这些弟媳们的长辈了。”说话的时候,我有意含糊其词的把诸女都说成了“弟媳们”,不论她们愿不愿意,这个时候大概也不好意思出声辩说什么了。 招呼大家起筷,诸女也都纷纷依言举箸,这一顿饭虽然吃得有些晚了,但却极是乐也融融。之前在那丽香院和人钩心斗角,可回到这个小小的天地之中,我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变得无拘无束起来,想想古人所说的:此心安处是吾家。这一刻,我真的找到了家和家人的感觉。 过得几日,周王叔和代王叔终于向我辞行,由于四川境内的匪乱已平,他们也是时候领军回封地去了。周王叔和代王叔临行之时,他们特地各留下了两千人的军马给我,让我好维持四川的局面,他们这样对我,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因为至少倚靠着这四千人和成都的高大城墙,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支撑一阵。 天下这时候四海清平,除了这四川闹了这么一出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太太平平的,虽然说起来,周王叔和代王叔在西北其实并没有什么要防备的,不过蒙人终归还窥伺在一旁,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能有丝毫大意,故而周王叔和代王叔就并不可能把过多的兵力留给我。而且如果要养兵,辎重粮草这些,每日都需要极大的损耗,我这四川境内千疮百孔,又哪能支撑得住?对于这种情形,我究竟还是心中有数的。 与此同时,我更明白到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只看两位王叔的军队乘船离去时,那运走的一船又一船沉沉的辎重,想来他们这一段在四川搜刮的也实在不少。在他们的心里,想着的大概是反正收拾烂摊子的人是我,他们又不用顾忌日后四川会怎样,因此麾下军队劫掠得就实在和乱匪没有什么区别了。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我唯一能做的,送走了两位王叔和两位堂兄后,我终于可以主事四川了,其实暂时能够控制的只有成都和重庆这两座大城而已,因为其余的地儿受了匪乱之后,当地的官府能够有官员活着的极其少,大多数都处在了还没有重新开府建制的状态之下。 我走马上任一国之王,还没有来得及接见成都、重庆两地的首脑官员,我想到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拜访川帮之主的赵家当家主赵元山,他这时候对我来说,实在是重要无比的一枚棋子。 川帮,是四川最大的商队,他们旗下有马帮、有船队,几乎掌控了整个四川向中原地域九成货物的进出,可以说其实他们不仅仅是商队,而且还是路霸,因为水陆两路的运输都掌握在了他们的手里,他们在四川,实在有着能够控制别家生死的大权。 我这时候需要的正是赵家在四川的强大的人脉……不,与其说是赵家,不如说是这四大家族,我需要的是他们强大人脉,那彷佛茂密的枝叶般的人脉能够帮我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建立各级官府,也让那些百姓因为四大家族的民望而放心回到原本的家园,恢复川蜀之地从前的户数。 虽然这样做我冒了很大的风险,因为这样会让四大家族的人渗透到我的官府之中,但是我何尝不是想让他们渗透进来,从而将他们紧紧的融化在我的府制之下。只要有着共同的利益,只要我能够给他们利益,他们就会认我为主,认同我的王权,从而我才可以慢慢理会其他的事儿。这是一个相互融合,相互争斗,相互吞并的过程,谁胜谁负那并不是一时间能够说得明白的,要看的就是日后各自的心力手腕了,不过这时候最重要的却是让百姓快些回到原籍,让官府重新恢复建制。 于是,我这位四川的睿王亲自来到了赵家,欲与他们的当家主赵元山见上一面。我的光临让赵家感觉到意外无比,很快的,我被隆重其事的迎进了赵家的大堂之中,而赵家的家主也衣冠端正的出来拜见我了。 其实赵元山所居住的这个庄子就在成都西面,说起来因为地势处在了青城山和都江堰之间,因此环境是环山绕水,而且还隐秘非常,实在是难得的好地儿。我来时曾留意了一下这庄子各处,发现庄子的四面都砌了高高的围墙,虽然没有好像城墙那样用砖石堆砌,但也厚实非常,看来寻常匪盗是极难攻得进去的。 “睿王殿下大驾光临,老朽真是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莫要怪罪啊!”赵元山对我算是恭敬之极,他打量了我几眼后,就开始对我打开了话茬儿。 赵元山打量我的时候,我也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他,只见他是一名半百老者,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层层叠叠,五官面貌并不显眼。说起来,他身子倒是健壮非常,尤其那大光脑袋上面显得油亮油亮的,虽然这打扮长相只和寻常的土财主没有什么两样,但是那身上散发出来的一副精神气儿,却能够让人感受到他的精明和与众不同来。 ========== 从今日开始,每日一章解禁至完全。 敬请留意阿草新书《洗劫天下》,书号,每天万字以上更新! 完成新书,立即改写新版寻花问柳! 第42章 笼络 “元山先生请不用客气,本王早在没来四川之前,就听说元山先生在四川德高望重,是极有民望的长者,因此这一次本王被封到四川来,倒是一心想着来见见先生,还请先生莫要怪本王来得冒昧了呢!”我尽量让自己把话儿说得真诚,因为这个时候我知道,只有真诚才能使我获得对方的信任。 赵元山的眼睛有意无意的直盯着我看,似是想看清楚我有没有丝毫的作伪,口里同时客气道:“殿下过奖了,草民不敢当啊!” “这一次川蜀遭历匪乱,虽说是那乱匪猖獗,但是从前本王那戚王叔也有些许不当之处,才酿成这回的祸害。元山先生或许不知,这件事儿传到京城,不仅朝廷上下,就连皇上也是痛心非常的。”微微一顿,我轻叹一口气继续道:“本王虽然受封四川,但是毕竟年纪尚轻,加上初到这里又不熟川蜀百姓的状况,许多事儿还需要向元山先生请教则个,望元山先生念在百姓身处水深火热的苦处,对本王不吝指教啊!” 要知道若在平日,我哪会说什么“戚王叔也有些许不当之处”之类的话儿,朝廷在这种情形之下是根本不能认错的,我这时候把话儿“开诚布公”的说出来,让赵元山听见大概已经算得上是真正的放下心怀来请教他了。果然,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诧然,看了我好久之后,终于点头说道:“看来传闻真的不假,从前草民就听说新到四川来的睿王殿下是少有的才德兼备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我摆了摆手,谦逊道:“元山先生不必客气,本王知道如果想要把四川治理好,想要让四川恢复从前的样子,就必须借助蜀人的力量,必须把自己看成是这儿的人,因此本王不把自己当作外人了,还请元山先生也不把本王当作外人。” 我这一番纾尊降贵的话儿,显然很能感动到赵元山,他捋须颔首道:“难得王爷能这样想,那就真是我四川百姓之福了。” 我微微一笑,接连对赵元山问起了一些四川境内的事情,赵元山听候,也都就着四川的风土人情一一为我解说了。看起来,我一时之间虽然还不能让他完全信任我,可是终究是使他放下了不少的戒心,日后只需再继续和他多作接触,定会真正的得到他们赵家的支持的。 “不瞒殿下说,如果殿下想要将逃窜在外的百姓招回原籍,只需派人到各乡各村去大肆传说,百姓们是回陆续回来的,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只是这税赋……”赵元山对我解说中,有意无意的提起了税赋的事儿。 我心中一动,立即就明白到他是害怕我会像之前戚王叔那样强征暴税,连忙摇头道:“元山先生尽管放心,按照皇上的旨意,四川要免去三年的税赋,本王这一回亲自到四川来看到了百姓们的这般境况,心中深感难过,等过了三年之期后,除了那必要的一些税赋,其余的杂税杂役都不加设立。” 赵元山一听,当即就放下了心来,笑道:“有殿下的这一番话儿,草民算是放下心来了。” 我想了一想,又道:“经历匪乱之后,如今四川各地的官府破落,人员缺失,本王政不能行,令不能达,这如何能够派人到各乡各村去招回百姓?本王心中最希望的就是能在各处招募一些官员,简单的开府建制,也好处理这寻常的政务啊!” 赵元山沉吟了片刻,说道:“其实对于殿下的忧虑,草民倒有一个法子,就不知道殿下愿不愿意?” “哦?先生有什么良策就尽管说出来,让本王听听。” “如果殿下愿意,可以颁令让百姓推举当地仁者达人来就任各府各州的官员,这样一能顺民意,二能如王爷之愿开府建制,岂不是两全其美?” 对赵元山的这个法子,其实我早就已经想过了,而且还是我想得最多的一个法子。由百姓推举,这个方法敢情是好,可是凡事有利有弊,如今各处百姓外逃,剩下的人并不多,而且还多有从前参加了匪乱的乱民参杂在其中,所以推举出来的官员未免就会良莠不齐了。 自从之前偷听到了这一次祸乱其实是由镜花宗的人在背地里暗暗操纵的真相之后,我就更是放心不下了,因为各府各州的官员虽然权力不大,但是终究是掌管一方水土一方人的官员,之前的乱事还没有全然了结,这个时候要是让当地的土豪恶霸之类或者是镜花宗的人混入其中,那只怕还真的会引起重新燎原的星星之火,因此如果想要由百姓来选举官员,那还真要在我的掌握之中才行。 “元山先生,其实你的法子也并不是不好,只是本王心中还有担心。”说时,我坦然的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其中自然就没有提及的镜花宗的事儿。 赵元山并不是蠢笨的人,先前他为我提出这一个方法的时候,只是有欠深思罢了,可是这时候一经我的讲解,立即就明白到了这其中的关键,因此沉吟了半晌都说不出话儿来。 我看着他的模样,其实我也并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只是我的方法却需要借助他们整个四大家族在四川的势力。要知道他们四大家族在整个四川的势力网极其巨大,而且他们的人都是各乡各村的族长乡老之流,与其让百姓推举,那倒不如让他们四大家族来推举。我只需牢牢的控制住军马大权,借他们蜀人来治蜀,等到日后大事笃定再作必要的调整,这四川还愁不能回复原状?这其中,尤其以那巩家和蓝家最为重要,因为他们是羌人和彝人,四川这些蛮族人极多,只有安定下他们,四川才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安定下来。 按着之前计划好的,我终于开口道:“元山先生,其实也并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可是本王却需要元山先生的帮忙。”说时,我就将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赵元山听完,他大概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今日会亲自来拜访,而且还如此倚重于他,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对我问道:“殿下,并非草民不相信您,只是我们赵家世代居于四川,这时候若要按着殿下所说,为殿下做事儿,日后若殿下一个反覆,那我们赵家既惹得百姓怨恨,又会得罪殿下,只怕就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看起来赵元山虽然并没有完全信任于我,但到底还是肯对我说这种抵心的话儿,也不怕得罪我。他的话儿说的是实情,让他无条件的为我出力,又拿整个赵家来作赌注,如果赢了,或许他们赵家的家势能够蒸蒸日上,但是如果输了,却真的会让赵家在四川受到重创,因为多年的民望会就此毁于一旦。 “元山先生,本王心中亦能体谅你的苦衷,只是本王真的一心为了川蜀的百姓,一心想要让四川恢复从前的繁盛,还望你能助本王一臂之力。”说话的时候,我一脸真诚的看着赵元山,他也看着我,两人这么对望间,那不断传递着的意味可谓深长无比。 “不知王爷成亲了么?”赵元山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对我问道。 我心中一动,点了点头道:“本王已经有五位正妃了,是皇上下旨赐的婚。” “哦,原来殿下已经有五位正妃娘娘了!”赵元山闻言略带些失望之色,含糊其词道:“我们蜀人向来有以联姻来联结两家关系的风俗,草民的两位妹妹就分别嫁到了钱家和巩家。唔……正好草民膝下有一女,也正是好了婚娶的年纪,这个女儿可真让草民操尽了心。” 我一听赵元山的话儿,立即闻歌知雅意的明白了他的言中之意,他的意思大概是想说让女儿嫁给我为妻,这样就能联结与我的关系,从而他们赵家为我出力的事儿,也就好说得多了。 能娶四川第一美女为妻,这当然就是任何男子梦寐以求的事儿,但是我带着“宫中”的诸女才到成都,立即就又娶一位女子,这……这心中实在有些愧疚,因此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作下决定来。 赵元山见我没有发话儿,又道:“草民虽然今日只是第一次见王爷,只和王爷说过这一席话儿,但是也看得出来,王爷是雄才大略之人。就算这开府之事帮不了王爷,可是其余的事儿王爷只需开口,草民一定尽力为王爷出力。” “其他的事儿?”我苦苦一笑,“如今就这政令能否通行的事儿才是最要紧的!”想时,我一咬牙,站起身来说道:“元山先生,如果先生愿意,本王这就上折给皇上,请旨为本王和小姐赐婚,并且封赵家为国亲,不知道元山先生意下如何?” 赵元山显然就是等着我的这一句话儿,他闻言哈哈一笑后,当即就站起身来,说道:“难得殿下看得起我赵家,草民又哪会不愿意?草民这就代小女谢过王爷了!” 答应了赵元山“提出”的联姻一事,我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感觉这原本应该掌控在我手中的事情,似乎出现了一些“意外”,而这个“意外”让我清楚的知道,我在笼络他们四大家族成为“爪牙”的同时,他们也需要我对他们作出“承诺”,更多的“承诺”。或许应该说,这是一种双方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们希望我成为他们的利益支持者,使他们在四川的地位能够更加牢固,也愿意因为这个理由奉我为川蜀之主。 “何乐而不为?”我暗自对自己说了一句,显而易见的,我与他们四大家族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四川的重新繁盛才能使我和他们分别获得更大的利益,正是在这种共同利益驱使下,我可以很放心的和他们结合成一个上下合一的整体,从而进行对四川的治理。 心中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当堂对该如何对四大家族进行驾驭又有了更深的体悟,因此当即又向赵元山提出想约见一次钱、蓝、巩三家的当家主,和他们深谈一次眼前的事儿。赵元山听了我要求后,很爽快答应道:“睿王殿下尽管放下心来,那钱、巩两家的当家主是我的妹夫,而那蓝家的当家主又是我的把兄弟,这事儿我定然会为殿下妥善安排好的。”言语间,赵元山已经开始去掉了先前“草民”的自称,显然对我亲近了许多。 赵家是川帮的首领,算得上是整个四大家族的头首,这也是我先来见赵元山的原因,如今能在他这里得到这样的好结果,对我来说收获已经算是极大的了。又说了一会子的话儿,赵元山早就让下人准备好了丰盛的酒席来招待我,便领着我走进了幽静的后厅去了。 因为这一次我说明了是“微服私访”,因此赵元山也并没有张扬,席间除了我和他之外还有一人,那自然就是之前和我已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家大少爷赵智杰了。 赵智杰一看到我的时候,眼中明显的就露出大吃了一惊的神色,可以还算他的涵养功夫到家,并没有立即就出口对我问将出来,可是当他听了赵元山说出了我的身份,让他给我磕头的时候,他终于是忍不住惊道:“他就睿王朱长……” “住口!还不快点跪下给睿王殿下磕头?”看起来要不是有他父亲的喝阻,赵智杰还差点就想当着我的面直呼我的名字,“殿下莫要见怪了,犬子生长于山野之间,不懂得礼数,失礼,失礼了……” 听着赵元山对我的连连告罪,我又怎么好对这位“大舅子”见怪?因此微微一笑后,便道:“赵公子生得仪表堂堂,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赵智杰在我的话语声后,大概也定下了心神,依父言给我跪下磕了个头,恭敬道:“赵智杰见过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子不用多礼了!”在成都的这几日以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开始主事一方,每日向我行礼跪拜的人多不胜数,我也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一些王爷应有的风度,这时候一手扶起赵智杰,又谈笑自如的让他免礼了。 “日前智杰对殿下多有冒犯的地儿,还请殿下莫要见怪了。” 除开那日在丽香院的鲁莽举动不说,就冲着赵智杰眼前这识时务主动对我请罪,他倒也算的上是个人才。我其实并没有将那日在丽香院的事儿放在心上,便摆了摆手道:“所谓不知者不罪,公子不必将事儿放在心上了。” 赵元山听到我们两人的对答,大概也听出了我和赵智杰已经见了面,而且还发生了些许冲突,便看了看赵智杰,又朝我瞧来,眼中带着了些歉疚和感激之意,大概冲着的就是我的大量! 酒席之中,我知道赵智杰将会是赵家日后的当家,赵家的事儿日后不肖说大部分也要经过他的手,因此便着意和他多说了些话儿,赵智杰在我的话语之中渐渐放下了对我的戒备,慢慢的也能与我谈笑风生起来,酒席上顿时变得气氛融洽无比。 正聊得起劲儿的时候,我心中突然醒起了一事,便故作不知的对赵智杰问道:“那日在成都与赵公子初次相见的时候,我记得还有一位公子称呼你为哥哥,那不知道是……”话语间,我也并没有把赵智杰逛妓院的事儿点明,只是问起了他身边那位“弟弟”。 赵智杰脸上微微一红,又感激的朝我看来一眼,大概也因为我没有把事儿点破,便道:“不瞒殿下,那人并不是男子,而是智杰的亲生妹妹。” “哦?”我假作吃了一惊,然后才笑着说道:“原来如此,原来那假书生竟然就是赵小姐啊!” “胡闹!”赵元山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我之前与赵智杰见过的时候,竟然还有女儿在一旁女扮男装,不禁当下就责骂道:“你怎么这般胡闹?妹妹不懂事儿,你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能带着妹妹到外面去抛头露面?”这样骂了两句,赵元山连忙又转过头对我告罪道:“殿下莫要见怪,我的这对儿女都不懂事儿,这……这可真是让我无颜来见殿下了。” 听着赵元山的话儿,我只是略一思量,立即就知道他说的是没有管好女儿,让她到外面抛头露面,倒是对不住我这个刚刚定下亲事的未来女婿了。不过我已经心有准备,而且我也并不把这些小事儿放在心上,因此便道:“元山先生不需要太过自责,这些小事儿本王并不放在心上,更何况赵公子和小姐也并没有作出什么不好的事儿。” 我的“宽宏大量”立即换得了赵家两父子的一丝感激,他们分别朝我赔了罪,赵元山想了想后,当即对着在外头伺候的家人说道:“去把小姐请来,我要让她给睿王殿下赔罪。”那家人应声去后,我留意了一下赵元山的神色,感觉他大概让女儿来给我赔罪是假,反而是想让我们这一对未来夫妻见上一面才是真的。 正这么说着的时候,我突然有些想去如厕,便告了声罪,由赵家另外一名家人领着出了后厅。一路上走在后厅外的一个小庭园中,赵家果然不愧是四川的豪富之家,那庭院之内修饰精致,花草怡人,看得出是花费了不少功夫修建的。从茅房中原路返回,又自经过那个小庭园走回内厅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从三岔路的另一边行来了两名女子,其中一人是丫鬟打扮,而另一人则是看起来让我感觉眼熟之极的绝色美女。 那女子穿着一身鹅黄颜色的衣裙,极显身材高佻。她的容貌匀称娇美,随目所至,脸上五官无一处不能让人品出与众不同的味道来,彷佛每一处都是一份美丽。 我只是简简单单的朝她看了一眼,就已经认出她就是当日在丽香院见过的假相公,也就是赵家的小姐,不过这一回她却是作回了女儿家的打扮罢了。 “噫?”她也看到了我,皱了皱眉头后,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微微一笑,反问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 赵小姐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对她说话儿,有些气恼的说道:“这里是赵府,你怎么进来的?” “莫非赵府是龙潭虎穴么?我怎么不能进来?”我这时候有意逗她,便又继续笑着说了。 赵小姐闻言紧瞪着我,似乎我的话儿已经惹怒了她,正在这时候,我身边的那名家人就赶紧解说道:“小姐,这一位就是老爷今日招待的客人,睿王殿下!” “什么?”赵小姐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我,那副神情分明就是在问:“你是那个睿王?” 我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径自就先行走进后厅去了。我回到席中刚坐下没多久,那后头的赵小姐也跟着走进了厅子,赵元山一见女儿来了,立即笑着招手道:“月蓉啊,快些过来见过睿王殿下,给殿下行礼。” 因为有了之前在外头的相遇,赵月蓉大概已经有了准备,她闻言较为从容的行了一礼,就再不作声的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欣然受了对方的这个礼,我留意到她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服气的神色,坐下后一双眼睛不时朝我上下打量两眼,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赵元山见我和赵月蓉眉来眼去,大概还以为我和她这是相互有好感的表现,因此呵呵一笑,神情显得非常的满意,继续又和我说起了这四川的事儿。 我慢慢的收回心神,也就心中一些不明白的事儿向赵元山请教了起来,让赵元山通过四川的实际情况为我解说,经过席间的这一番详谈,我还真是所获所得良多。 酒席过后,我也心满意足的向赵家父子告辞而去,临行时虽然没有多说什么话儿,但也朝着赵月蓉行了一个辞别的礼。不过赵月蓉侧身让过后,用只有我能够听得见的声音娇哼了一声,大概心中对我还有着一丝气恼,这不禁让我哭笑不得起来。 ========= 阿草新书《洗劫天下》,每天一万字更新,书号:,敬请收藏! 第43章 才女 回到成都不久,我马上就写折子给皇祖父,请求他为我和赵月蓉赐婚,并且下旨封赵家为国亲。虽然折子递到皇祖父的手里还需要一段时日,但是抓紧时间办好这一件事情,实在是当务之急。然后在接连的几天里,我又陪着身为钦差大臣的李孝儒到成都附近的乡野行走,让他可以看看各处的景象,也好日后回到应天能够给皇祖父作一个大概的描述。 在这视察的期间,我尽可能的让手下的官员把李孝儒带往最穷而且遭受匪乱最严重的地儿去看,毕竟李孝儒看了之后是要上达天听的,而如果他把四川的境况描绘得越差一些,皇祖父自然就会腾出更多的接济物资过来,这对我和对四川的百姓就越有好处了。 因为是微服出访,我和李孝儒穿了便服,也只带了几名得力的侍从随行,当然这其中李子如、赵云杉也一路陪着我们,说是要增长见识。说起来,沿途我们看见的景象还真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不但许多村庄都变得残破不堪,没有几个活人留在庄子里面,而且由于农田的荒芜,活下来留下来的人也没有粮食度日,仅靠着刮书皮,吃观音土来勉强果腹,真是到了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地步。 这种情景之下,我也就罢了,好似李孝儒父子和赵云杉这种读书人向来都有着“以一己之身而救百姓于水火”的迂劲儿,一路之上他们就难免泪眼纵横,连叹“百姓凄凉”来。几日下来,李孝儒将所见所闻一一记下,不断对我说待他回到应天之后,一定要把四川的景象如实的禀报“圣上”,听到他这样说,我就感觉自己连日来的安排没有白费了。 在陪着李孝儒四处游走的同时,我并没有放下我的政务,短短的数天里面,我接连颁下严谨百姓私下打斗和贩卖人口的严令,并且宣称如有人敢不尊行,一经发现就杀无赦,我这样做正是应了那句“乱世用重典”的话儿,因为四川如今实在经历不起任何的风吹草动了。 忙碌之中,赵元山给我带来了让我感到欣慰的消息,他已经联系了其余三家的当家主,让他们一起到成都来觐见我,讨论之前我对赵元山说过的开府建制的事儿。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我开府建制取用他们四大家族的人,实在是给了他们一个扩张势力的机会,大概除了担心我日后是否会弓藏狗烹之外,他们应该没有什么理由会拒绝我的“善意”。而我早已经想好了说服他们的方法,并且全面的想过了应该对他们许什么样子的承诺,好安下他们的心,从而令他们忠心的为我做事。一切,算得上已经在我的掌握之中。 就在其余三大家族的当家日夜兼程感到成都来的时候,我正在自家的院子中一边闲逛,一边思索着招会百姓后,如何能够让他们尽快恢复耕作来。要知道经过这一场大难,百姓们手中一无种子,二缺农具,就算回到了原籍,这重新耕种一事也有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难处,而我身为他们的王,这种烦恼事儿也就向着我接踵而来了。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悦耳好听的声音突然传来,不期然打断了我的思绪。 只听得一句,我立即记起这是前朝女词人李清照的《点绛唇》一词,其中描述的是少女萌动情思情景,那前一句写了少女荡耍秋千的情景:罗衣轻扬,像燕子一样在空中飞来飞去,荡累之后,慵懒的不愿意动弹,身上已然是“薄汗轻衣透”。 心中想见这词中的情景,我忍不住就抬头,朝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只见透过那房间宽敞的窗台,楚楚动人的宋宜萱正手执一本书看着,想来先前的诵词声就是她读到了入神时发出的。 她的神情是那么的专注,如同刀削的香肩、那轮廓姣美的侧面,真是将她满带书卷气儿的气质尽展无遗,这一刻,她是那么的美丽。 我知道这一阙《点绛唇》的后半句就是说的是,正当荡完秋千的少女坐在秋千上休憩的时候,却突然有陌生人闯了进来,那少女见状来不及整理衣衫,连忙“和羞走”,可是心中腼腆、羞涩之余,却又料想来人该是翩翩少年郎。那少女怕见又想见,想见又不敢大胆见,最后终于利用“嗅青梅”的举动来偷偷看上几眼的心情,真是让李清照在字里行间描绘了个入木三分。 此情此境之下,我心中蓦然一动,忍不住就吟和道:“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宋宜萱正看得入神,大概也沉浸在了词中的意境之中,听到了我的声音,一惊之下手中的书竟然“啪”跌落了下来。待她转过头来看清是我,该是又想到了我念出那下半句的意思,正是和词中的意境暗合,小脸蛋儿上当即就是红了一红,真是娇美动人之极。 “殿……殿下,您来了!”等我走进房间,弯身为还定在了原地的宋宜萱拾起书本,她终于醒悟了过来,朝着我的招呼了一声。 我把书递回到她的手中,微笑道:“宜萱,无人时,你也如她们一般叫我朱大哥就是,不需要殿下殿下的叫了。”宋宜萱闻言又是一窘,这才涩生生的低低的唤了一声“朱大哥”。 走到近前,我才看见她白皙的额头上正覆着一层细汗,想来是先前看书时闷的,情不自禁就从案上拿起了她的手帕,伸过去要为她拭抹。宋宜萱显然先是一惊,身子微微一缩后,然后很快又醒悟到了什么,复又把身子前移了一些,让我很轻易就能够触碰到她的额头。我一边轻轻的为她拭着汗,同时也留意到她的脸上已是红晕泛然,而且心跳声音也蓦然大了起来。 感受到这美丽女子的羞涩,我也不点破,为她拭完汗,又道:“先前我经过你的房间时,听到你在念诵这首《点绛唇》,一时忍不住便也和了一句,可别要打搅你了。” 宋宜萱渐渐松下了紧崩着的身子,听我这么说,想了一想后摇头道:“没有,我只不过是趁闲读读书儿罢了,哪有什么打搅可言?” 我点了点头,想起这些天来自己一直忙于政事,倒是冷落后宫里面的诸女了,便带着些歉然道:“宜萱,这些日来我也没空来这儿看看你,你……你不会怪我?” 宋宜萱闻言先露出了一个“你也知道么”的表情,然后才低声道:“有你这句话儿,便……便足够了。” 听见她的这一句话儿,我心头当堂就是一热,情难自禁的伸过手去拉过了她的小手儿,和声道:“过两日我得闲了,一定带着你到各处走走……嗯,我们去看看青城究竟是如何天下幽的,也看看那峨嵋是如何天下秀的。” 说起来,我这还是头一回和宋宜萱有亲密的举动儿,她的手被我一拉入手,我立即就觉得她的身子似是一下僵住了,眼睛也再不敢向着我望过来,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儿。 “你知道么,那都江堰正在青城山下不远……”我自顾自的开始说起了成都附近的山水景致,从前我在书中早看过许多四川的风物志,虽然还未曾来过四川,但是说将起来倒也似模似样,就像亲临其境一般。 起初的时候,宋宜萱大概还为被我抓住小手儿感到羞涩不已,但是渐渐过了一阵,她终于被我的话语所带动,心中顾忌也放了开来,不时朝我问上几句,听得倒是津津有味。 好一会儿,她突然朝我问道:“朱……朱大哥,你说的地儿,你统统都去过么?” “没有!”我随口便答道,“这些都是从书中看来的。” 宋宜萱怔了一怔,随即“噗哧”一声抿嘴笑了出来,大约是在笑我自己都没有去过的地儿,竟然如此“大言不惭”的对她说了那么久。 我欣赏着她有若春花般的笑脸,嗅闻着那阵阵幽香,心中不禁一荡,禁不住就凑身向前,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我的这一吻如蜻蜓点水般一点即离,宋宜萱也没有机会作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我吻了,等到她回过神来,她的脸上又一次红得通透起来,然后她把头低低的垂了下去,再也不敢抬起看我。 “宜萱,你真看!”并非我口甜舌滑,对于这位有才女之称的女子,能撩动得她表现出如眼前这个样子的娇羞神情,真是让我有如饴甘露的快意感觉。 “噫!”看起来是面红耳赤的宋宜萱听得这一句qg动之言,顿时就发出一声娇吟,身子似是更难以在原地站稳,一手被我牵着,一手则伏在一旁的书案上,苦苦支撑着略显软软的身子,那神情好不可人。 这种情景之下,如果不是因为房间的窗户正自大开,可以让外面路过的人看见里面,只怕我就要对眼前这动人女子上下其手了。勉强压下心底的冲动,我又随手翻了翻宋宜萱摆放在书案上的书,看见其中很有几本是经史书籍,不禁心中一奇,想不到她一个女儿家的也喜欢读史,便问:“宜萱,原来平日里你也喜欢读这些书么?” 宋宜萱闻言后想了一想,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也没有答应我的话儿,大概她心中的羞涩还没有散去。 喜欢读经史的人,大概对人对事都有着一定的见地,想想宋宜萱被人称为宋才女,自然在她的心胸之中也有着一番沟壑。我略一思量,便道:“如今我有心颁令招安逃窜在外的百姓回到原籍,可是却偏生担心百姓回到原籍之后,没有足够的农具苗种分发给他们耕种,好不让人烦恼。”微微一顿,我索性双手一起拉过宋宜萱的双手,问道:“宜萱,你给我想想,可有什么好法子没有?” 连日来,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扛着,虽说是尝尽了独揽大权、说一不二的快意,但是那些政务上的琐碎事儿也着实让我颇花费了一番心力,这时候面对着宋宜萱,我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在她的身上找到什么样的好法子,不过是想对她倾诉一下闷在我心头的烦恼,即便她只是对我安慰几句,那我也算是得到了一点点的舒缓。 可是想不到听到了我的问话儿后,宋宜萱倒真的收起了脸上羞涩,很认真的为我想了起来,好一会儿后,她重新抬起头来望了望我,说道:“这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可是我想啊……嗯,这世上多有抬卖苗种的商人,想来四川也有,朱……朱大哥若能将他们这些人联合起来,让他们在播种的时候将苗种赊些给百姓,到了日后收获的时候,再适当在百姓的手中收些米粮回去以作抵消,想来也是可以解得这一时之需的。” 我闻言心中一动,眼前似乎有些亮堂了起来。要知道如今虽然已经是大吴的太平天下,但世上的穷苦百姓还是极多,许多务农的百姓一年苦干到头,除了能够混个饿不死之外,就连到了播种的时候卖种子的钱都没有,这个时候,一众专门赊卖苗种的商人就出现了。这种商人在播种的时候冒着一定的风险把苗种赊给百姓,然后不管这一年里的有没有天灾人祸,到了收获的时候,就按着一开始定好了成数从百姓的手里收粮,丰收的年头他们自然收的就多,如果遇上水涝天旱的年月,那他们也有可能颗粒无收了,说起来这算是一种看天吃饭的买卖。 如果按着宋宜萱所说的,我大可以把整个四川……不,甚至是邻近各省的这种赊卖苗种的商人招来,然后给他们许以好处,凭着川蜀这一块肥沃得可以两年三熟的宝地的吸引力,那些人还不趋之若骛?对,我可以向这些商人许诺,如果他们肯在四川对百姓赊借苗种,那日后五年之内就可以在四川进行粮食买卖,而其他人则没有这种特权。嗯……这种情形之下,农具一事大概也可以解决了,因为有哪个赊卖苗种的商人不希望百姓丰收的,他们自然会想着法子为百姓筹来这些物什,我只要让百姓在收获的时候一起付清了这些所费就是了。 当然,在这里面也是有着极大风险的,因为这头一年里可千万不能出现什么会致使歉收的灾害,不然对百姓们的打击就可想而知了。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十拿十稳的,俗话所说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这个理儿了,“嗯,就这么干!”我打定了主意,心境一下子开朗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身前的宋宜萱,心中对她真是感激万分,正是因为她的一语才惊醒了梦中人。 “宜萱,你真聪明!”对于聪明的人,我向来是不吝赞美的,尤其眼前这一位又是这么美丽的女子,我更是动情的说了。 宋宜萱听了我的赞语,脸蛋儿微红的同时,也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她的这种诱人神情看在我的眼里,顿时就令我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想要抱抱她的yu望,因此我一张手就整个儿将她搂进了我的怀里,柔声道:“宜萱,我爱煞你了。” 宋宜萱的身子紧紧的贴在我的身前,她的脑袋倚在了我的肩头,而我可以透过她的胸乳感觉到的心正在“噗噗”的大力跳动着,这似乎正是为了要衬托着她的手足无措一般。 “我……我们不能这样……”她好容易在我的怀里透出了这么一句话儿来,不过与其说是“不能”,还不如说是她的欲迎还拒,因为在我借着对她颈脖触的连番亲吻之下,她的双手已经不由自主的箍在了我的腰际。 欲火在我的身上喷发得一发不可收拾,我对着她的耳垂、脸颊、颈脖一路啜吻过去,同时双手轻而缓的在她的身上移动起来,那充满了青春气息的身体让我强烈的感觉到了柔软和凝滑,情挑才女的满足也随之涌上了心头。 “不……不能……”宋宜萱急促的呼吸着,嘴里咿唔的想说什么,可是还没有说个明白,就立即被我封住了她的小嘴,同时那香唇香舌也和我纠缠在了一起。 我腾出双手将她整个身子一下抱起,让他的大腿左右分开,分别夹在了我的腰胁两旁,然后她的和我的身子也隔着衣物紧紧的挨在了一起。 这种情形之下,宋宜萱似乎还并没有完全的意乱情迷,她的下身一触碰到我的“身子”,立即就是一缩,好似想要急急的逃开一般。可是这时候我的双手正握着她肉感十足的大腿,她又哪里能够逃脱得过去,这么一动下反而更像是有意用磨动我的“身子”一样,立即就发出一声沉沉的娇吟。 我听着她这充满了情火的声音,一边温柔的和她亲吻的同时,又继续用“身子”在她的磨蹭了起来,让她能够感受到更强烈的快感。 宋宜萱还是未历云雨的处子,哪能抵挡得住我这么纵情恣意的撩动,不到一会儿,她的一双玉手不但主动的勾在我的颈脖上,为我送上香吻,同时修长的双腿还交叉着绕在我的身后,紧紧的将我夹住。 这种感觉实在太妙了,我把手伸到了宋宜萱的大腿上,然后慢慢由下向上摸索……衣裙里裤被我慢慢撩起,那雪白娇嫩的大腿尽现在我的眼前,我甚至可以嗅闻到了那阵阵散发出来的肉香,极是撩人心扉。随着我的手愈发向上,宋宜萱的身子开始发出了一阵阵的轻颤,似乎我的抚o已经让她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般。 这个时候,我不失时机的轻轻解开她衣带,看着她胸前小腹那无限美丽的风光,真是应了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的美妙诗句来。 “宜萱,你的身子,真美!”窗户依然大开,那几缕阳光恰到好处的透窗而入,我一边用手温柔无比的把玩着她的胸乳,一边动情的对她说着情话儿,让她的整个人儿更是进一步融化在我强劲的臂弯之中。 雪白诱人的身子,凌乱的小亵衣难掩全然的覆盖其上,再加上她那生涩的举动,真是能够让任何男子难以自拔……于是乎,我和她的情景就变成了:上有双峰屹然,下有铁塔傲然。 “哦……”随着我的侵入,宋宜萱发出了一声带着痛苦的娇呼,她的身子一下子紧紧的抵在了我的身上,失却红丸的确让她感受到了应有的疼痛。 我充满怜惜的看着她,可是“身子”却无论如何也停顿不下来,一下接一下的推送成为了我对她爱意的发泄…… 良久良久,我和宋宜萱相互搂抱着坐在椅子上,疲惫的她恬静的伏在我怀里熟睡了过去,那神情是那么的安详、放心,似乎我的胸怀就是她的安乐窝一样。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会吵醒了她,同时我也很享受这种让她倚靠的满足,因为能让全心爱慕着自己的女子感觉到安全和幸福,这让我感受了一个男人应有的自豪和骄傲。 看了她好一会儿,我的眼光又重新透在了书案上,那白宣纸上的一摊殷红,心里不自觉又生出了一丝愧疚和怜惜……想着想着,突然门外一把声音传来:“殿下,外面有……有赵元山求见!”那人的话语声极是小心轻柔,其中的恭敬之意充耳可闻。 我闻言心中微微一动,连忙拉过衣衫掩在了我和宋宜萱的身上,说道:“福安,进来!” 曹福安闻言进到房中,只是朝我瞥了一眼,然后就又低下了头去,双目直视地面,再也不抬起来。 对于曹福安这种近侍太监,我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对他隐瞒的,我横抱着宋宜萱走到床榻上放下,又为她拉上被子盖上,然后才问:“你说赵元山来了?嗯……还有其他人么?” 曹福安一边知情识趣拿过衣裳为我穿戴起来,一边回道:“殿下,随行来的还有钱江河、巩文、蓝垤。” “哦!”听到这三个名字,我一下子高兴起来,“好,好,他们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第44章 病逝 走进我那简陋的银安殿,我终于如愿的看见了四大家族的四位当家主,除了赵元山已经见过之外,其余三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在赵元山的引见之下,他们三人也一一给我磕头见了礼。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三人,钱江河是一名比较矮胖、而且长着五短身材的人,在所有人之中,他算得上是最其貌不扬的人,但是我自第一眼看见他,就看出了他的不简单,因为他那被满脸的肥肉挤成细缝的眼睛里,时不时射出一两丝精光,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应该是身怀武艺的人,而且修为还颇高。 巩文和蓝垤并不是汉人,如果要比较的话,他们两人的打扮都非常的出奇,分别带着了浓浓的羌族和彝族的特色。 那巩文身上的羌族服饰乃是一身浑蓝长衫,长过膝盖,看布料该是麻布,外面还套着一层羊皮褂子,腰间束着腰带,腰带上还系有一柄吊刀和皮制钱兜,他的脚上穿着一双刺绣布鞋,脚踝以上还裹有羊毛制的绑腿。只看这身装扮再加上他黝黑健康的长相,虽然我知道他已经年过四十,但是看起来却像是不过三十五的小伙子罢了。 早就听说彝族人以无须为美,身为彝人的蓝垤虽然已经有五十岁,但是嘴上和下巴上却光秃秃的没有胡须,最奇特的是他的左耳如女子般戴着一串红色的耳珠,珠下缀有红色丝线,但是却显得英姿勃勃,非常的好看。至于服饰,他的上身穿黑色窄袖、镶有花边的右衽短布褂,下穿宽大长裤,外面也如羌人一般披着一条披肩,但却是黑色的羊毛织披毡。 能够见到他们三个人,我心中真的有种振奋的感觉,不过这个时候我不动声色的和他们客套了几句后,终于找了个机会说到了我要说的话茬儿上:“三位先生能够来见孤,孤真的非常高兴,想来孤要见三位先生的因由,元山先生已经大致和你们说过了,孤现在就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在这几天的功夫里面,我开始习惯自称自己为“孤”,我也渐渐习惯了这孤家寡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银安殿下的三个人闻言后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又各自沉吟了一会儿,才听见那钱江河说道:“殿下开府建制,要开一派新气象,我等自然是应该为殿下出力的,只是不知道殿下日后会不会又如先前的戚王殿下那样,加重税赋,增加徭役,而殿下又想如何来取信于我们呢?” 钱江河的话儿说得非常的直接,不过这种时候直接正是我最乐于见到的,因为只有直接的将各自所需明明白白的说清楚,而不用绕来绕去,这样对日后的事儿才是最好的。于是,我将心里面思量了许久的话儿对他们说了出来。 经过这些日来的了解,我很清楚他们四大家族各自经营的买卖是什么。钱家经营的是马帮,他们家族的势力主要在川南和云贵相接的地儿上,那里矿产极多,钱家的马帮就靠着这些矿产的冶炼来赚取大量的利润的;赵家是川帮的首脑,他们的势力主要在四川各条江河的沿岸,他们实际主导了四川所有的行业的运输和流通,水路实力是他们最值得让人侧目的地方,正因为牢牢掌控住了四川水路,他们才成为了首屈一指的大族;至于分别是彝族人和羌族人的蓝垤、巩文,与其说他们是一个家族的当家主,还不如说他们分别是彝族人和羌族人的土王,他们和族人生活在川西川北的崇山林地之中,他们虽然人数比汉人要少很多,但是却独得山林之中这个巨大的宝库,皮毛、药材、木材等买卖就是他们的大宗,因此说他们是富可敌国一点儿也不假。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深谙兵书中这一个要诀,故而针对着他们的要害处,我很大方的给他们许下了我所能做到的承诺。例如答应三年之内可以让钱家的马帮自由进出云贵高原和川蜀盆地,也不向他们征收税赋,就这一点,其实就等同于我答应对他们钱家走私盐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的利润不可谓不大。又例如往年的皮毛生意上,按着往日的惯例是要让官商进行统一采购,不然就会被视为是走私的大罪,而我则答应蓝、巩两家每年的皮毛生意,可以不必通过官商采购而运销出来,这样他们两家不用经过官商这一手,当然就赚得更多了。 三家的当家主都开始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过与其说是他们在思考着是否答应我的要求,还不如说他们正在苦苦的抵挡着我对他们的接连利诱,我胸有成竹的看着他们,也不着急,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他们终于是会败在我的诱惑之下。其实我给他们的这些好处,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和压力的,就说盐铁和皮毛那两项,这都是朝廷有明令规定的,我这时候不过是怀着对四川“下猛药”的心思,要让它在短时间恢复过来才胆大妄为的去做的。 好一会儿后,终于一如我所愿的,三家的当家主都先后败下阵来,对我跪拜在了大殿之下。又说了一会子的话儿,我又试探着把我要招集各地赊卖苗种商人的想法说了出来,四大家族的当家主想了一会儿后,倒是我那未来岳父抢先说了:“其实殿下也不需要到别地去招人了,我们赵家愿意拿出钱银来,买卖苗种赊借给百姓,待到收成的时候在收回来就是了。” “哦?”我看了一眼赵元山,心里面实在对他的生意头脑佩服的不得了,因为在四个人里面就只有他是最先看到了这宗生意里面的巨大利润。 要知道逃窜在外的百姓饱受了流离之后,能够重新回到原籍进行耕种生息,哪还不会拼着命的干,而且他们对于肯赊借苗种的商人也必然会感激万分,就只冲着这能够收买人心的好处,这生意就赔不了了。 不到一会儿,大概其余三家的当家主也想到了其中的好处,顿时都一起向我要求为我“分忧”。我见他们这么积极,也乐得能够得到他们的财力支持,因此便也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让他们四家来主持这一次赊卖苗种的生意。 就着开府建制大致的细节又说了一阵,我又设宴款待了他们,便让他们退去了,并且赐给了他们“御行中丞”的闲职,使他们随时都可以进宫来见我。 又接连过去许多天,我每日忙碌在开府建制的政事上,就在我收到了皇祖父为我和赵月蓉赐婚这道圣旨的第二天,突然又有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密信送到了我的手中。我拆开信只是看了一眼,立即就大吃了一惊,原来那密信中的内容竟然是说,太子朱标日前病逝了,然后皇祖父斥令各地藩王居于原地,不能进京吊丧。 “他……他怎么死了?”我心中大吃了一惊,同时又想起了在九江的时候,让风道同去杀朱标的事儿,“难道是他做的?可……可密信中怎么说的是病逝?他如今在哪儿?”接连几个疑问涌上我的脑海之中,我开始思量着朱标的死究竟和风道同有没有关联,风道同会不会已经被抓,而皇祖父的这封密信会不会是用来安我的心的,接着会有什么举动来对付我这“大逆不道”的皇孙…… “不会……嗯,不会有事的!”我想了想风道同的为人,就算是他杀了朱标,而且又因此被捕了,他也不会供出我来的。定下了心神,我又细细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皇祖父分明是害怕因为朱标这个太子的死,而惹得藩王争权动乱,就算皇祖父知道我派人去刺杀朱标,一时半会也不会对我有什么举动的。 想到这里,我又开始思索起朱标死了之后,朝廷里、各地藩王间究竟会有什么反应来:“父王大概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会是最高兴的!”父王虽然是第四子,但是皇祖父膝下第二和第三名儿子早就去世了,因此如今朱标一死,父王已经算得上是皇祖父的长子,完全有了当皇储的资格。“不过……朱标还留下了个朱长文!”如果照着皇祖父从前定下的“长子嫡孙继承大统”的规矩,父王只怕还说要与皇位无缘了。 “皇祖父啊,你究竟要怎么做呢?你想立谁呢?”不论在公在私,我都不愿意看见皇祖父立朱长文为皇储。在私就不说了,在公来说如果不立正值壮年的父王而立朱长文的话,这君弱臣强,又是长辈,日后相见就未免难说得很了。 “皇祖父,要是日后造反的就是这些王叔,那该怎么办?”、“皇祖父,那我定要亲自领兵去讨伐他们!”我默默回想起之前朱长文说过的话儿,不禁暗自长声一叹,想道:“看来这争端终究是免不了的了!” 过了大约半个月后,太子监国朱标病逝的消息通过明诏的方式发送到了各地,在皇祖父颁布这个诏书之中,他还明确的说明了立皇太孙朱长文为大吴的皇储,也就将来等皇祖父百年归老后的大吴天子。看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面一边想象着皇祖父白头人送黑头人会如何悲痛难当的同时,一边也暗自为皇祖父的这个立朱长文为皇储的决定摇头不已。 即便父王他无心帝位,可是下面还有那一众藩王,朱长文年纪如此幼小,而且又无德望可言,日后又哪里能够号令得动这一众叔父,我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这天下一定会因此生出动乱来的。 不过暂时来说,朱标的死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百利而无一害,如今天下间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朱标病逝的这件事情去了,反倒是将四川匪乱的事情渐渐淡忘一旁,这种情形之下更有利于我在四川大展拳脚,而且朝廷之中对我的压力无形中也减少了。于是乎,我借着四大家族的助力,很快就在各州府简单的建立了各级府衙,而且任用了一些能够让我放心的官员,我颁布的政令终于可以微弱但有效的在四川行使起来。 按照我的想法,我让各州府衙门的官员开始在四川境内各乡、各村、以及各镇张贴和宣读布告,劝说百姓回到原籍,并且承诺官府会出面为百姓赊借苗种农具,并且提供一定的口粮,让百姓恢复生产。这条政令颁布下去,马上就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百姓们开始陆续启程返乡,就连逃出了省外的百姓也纷纷回流,许多州府的户数在不断的增加着。 四大家族趁着这个机会,大举向着百姓赊借苗种农具让他们开始耕种,大概是老天不想在让四川的百姓受苦,一连两个月雨水阳光都充足无比的好天气真是农家的佳音,这也让百姓们对收获充满了期待。 因为有了圣旨赐婚,我和赵月蓉的亲事大抵就已经成了定局,于是我开始起用赵家的人,让他们进到我的小朝廷之中,我的那位大舅子赵智杰自然也不例外,成为了我的臂膀。 李孝儒早在收到朱标病逝的消息之后就匆匆的回京城去了,在我的请求之下,他把一对儿女都留在了成都,大概他也看出了我和李姬如、李月如的关系,因此在这一件事情上面他倒没有显示出多少的迂腐,就当作是把女儿、侄女留下来陪伴李子如。既是兄弟,又是好友,我自然不能错过李子如和赵云杉这两个人才,实际上他们从我开府建制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成为了我的左右手,两人每日随着我处理政事,实在帮了我不少的忙。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一切都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着,可以看得见在不断变化的是,成都城中的百姓渐渐多了起来,街道市集上也热闹了不少,这都说明着一切开始恢复旧样。当然,经历了一场战乱之后,我并不奢望着四川能在一年半载间就回复元气,我希望的只是能够尽快的让百姓安居乐业起来。 这日难得有了清闲,因为之前答应过宋宜萱带她到青城和峨嵋看看,因此便趁着这天有空,就出了成都城。一路之上,我只带了两名侍卫,四个人沿着官道来到都江堰附近,这一次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都江堰附近的状况。 因为都江堰附近良田万顷,算得上是四川境内产粮的一个重要地区,这里的粮食收成如果好,那也算是能够让我放下不少的心了,因此我与其说是出来游玩,倒不如说是出来巡视民情了。 宋宜萱自从和我成了有实但还无名的夫妻之后,竟然很快就怀上了我的骨肉,这还真是让我意想不到,想不到只是那么匆匆的一次,就得到这样的结果,这一次只带她一个人出来也就是因为自己心里面的一点点愧疚了,没有完婚就让她有了身孕,在这个时世不论怎么说都是能够遭来闲话儿的事情。 从都江堰行到映秀,又从映秀行到了四姑娘山附近,这一带渐渐山林多了起来,而可以看得见的农田也少了。由于附近这一带是汉人和其余各少数民族混居的地方,我们一路行着倒是看见了不少羌族和彝族打扮的男男女女,他们看见我们的时候,都毫不顾忌的朝着我们盯着直看,大概这些少数民族并没有太过繁复的礼节,因此也并不觉得什么关系。 在走十数里,汉人更是少了,我看了看天色,见已经快近黄昏,不禁想找一处民居借宿一宿,不能让怀了孩子的宋宜萱太过劳累了。奇怪的是山野之间,只能看见那些羌人、彝人行走,却没有看见有什么民居一类,我心中一奇,便着意手下的一名侍卫找个人来问一问。 那侍卫拦下了两位正在行路的年轻彝族姑娘,说出了我的想要借宿的意思,那彝人姑娘朝着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我看了一眼,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竟也不答那侍卫的话儿,反而是向着我说:“这位汉人的大哥啊,你长得真是英俊,如果你想要借宿啊,就来我们的寨子!” 我闻言怔了一怔,才想起这些少数民族喜欢聚居在一起,通常都是数百人乃至上千人住在一个山寨里面,既可以防备野兽,又可以防备野兽,极有守望相助的意思在里面。同时,听了这两位彝族女子的话儿,我也看出了她们大概是见我长得比较好看,因此不拘小节的淳朴性子立即就让她们对我调侃了起来。 “两位姑娘,不知道你们的寨子在哪里?如果方便的话,我和我的妻子,还有随从们真的想叨扰一夜。”我也不客气的回应了想要借宿的意思,并且在话儿里面先申明了我是有老婆的人,让她们断了那颗春心。 那两位女子显然听明白了我话儿里面的意思,先是朝着宋宜萱坐着的马车上投去一眼,然后又向着我瞅了一眼,笑着说:“汉人的大哥啊,如果你真的想借宿的话,尽管跟着来就好了,我们彝族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我们喜欢的是你,至于你有没有老婆,我们并不介意!” 听到这样的话儿,我当堂就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差点就从马背上跌了下来,转眼再看看我那两名侍卫,因为他们都是我从京城里带来的,因此和我之间倒也并不拘谨,这时候两人都是面含笑意的看着我,大概心里是在想着看我要怎么应付这两名彝族女子! “好,既然这样,就请两位姑娘带路!”说话的时候,我露出的一个灿烂的笑容,决定要随她们到山寨去过一晚。 那两名彝族女子显然很是欢喜,立即答应了一声后,就在前头领着我们,朝着山上一路走去。 说起来也是奇怪,尽管我们骑在马上,但是在山路上走着的时候,那两名彝族女子的脚步却飞快无比,我须得纵马小跑才能跟得上他们。一路往山上走去,我们能够看见的彝族人越来越多,而那两名女子的也不断朝着路上的同胞笑语招呼,看起来他们该是住在同一个寨子里面。那些彝人看见我们跟在那两名女子的身后,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光打量我们,当然在这当中,许多长得如花般美貌的年轻彝族女子的目光就停在了我的身上久久不去了。 终于来到了寨子前面,我看见那山坳下面几乎连在了一起的九个寨子,不禁当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起来这并不是什么寻常的山寨,而是彝人的一个大聚居点,就这九个规模那么大的寨子,估算起来应该可以住上个两万余人。 “汉人的大哥啊,这就是我们的寨子了,我们就住在第八个寨子里面,你随我来!”两名姑娘一边走,一边为我介绍着她们的家,“这个山坳叫做卧龙坳,传说从前是有一条龙睡在这里,后来飞走了,才变成了今天的这个山坳。我们的寨子在整个四川的彝族人里,是第二大的,第一大是彝王的寨子,第二大的就是我们莫萝夫人的寨子了。” 我来到四川的时间还并不太久,并且因为平常忙于政务,也没有空闲太过细致的了解四川各处的风土人情,因此也没有听说过这一位“莫萝夫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人物,但是从这两名彝族女子的口中可以知道,这“莫萝夫人”大概在彝人之中,也算得上是极有势力的人物了。 终于来到了第八个寨子里,走进寨子,我发现这里住着的人的衣衫都非常的普通,换言之该是较为寻常的彝族人家。从前我就听说过,彝族人里,地位越高的人,住的地方就越好,而且就越是靠在前面的寨子,想来这第八、第九两个寨子里面住着的人,就应该是穷困一些的普通族人了。 第四十五章 出头(1) 知足长乐,这句话儿在我眼前的这些人身上体现无遗,他们虽然并不富裕,但是从之前和那两名彝族女的接触,还有如今看到山寨里面所有人脸上带着的欢乐的笑容,我感受到他们非常的满足目前的生活。 “阿爹,阿娘,有客人来了,我们请了客人来。”两名彝族女大声的呼喊着,整个寨里所有人的目光一下都随着她们清脆悦耳的声音移了过来,然后又投到了我们几人的身上。 “依诗、妲美,他们是什么人?”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一边打量着我们几人,一边又对那两名彝族女问道。 “阿爹,他们是过路的汉人,想到我们这儿来住一个晚上的,是客人。”依诗很就回答了,又转过头来对我问道:“汉人大哥啊,依诗还不知道你叫做什么名字呢!” “我?我的名字叫做朱十七!”对方的直接让我不知不觉受到了感染,便说:“我和妻还有随从路过这附近,因为天色已经晚了,所以想来你们这里借宿一晚呢!” 那中年男想了一想后,点了点头道:“好,既然是客人,那我就准许你们在这里住上!”说话的时候,他又向着身后一名健壮的小伙道:“达利,你带客人到寨里的空房住下!” 那小伙笑着应了一声后,就对我们摆了摆手,道:“汉人的大哥,你们随我来!” 在寨里面转了几转后,我们很被带到了有一间正房和两间侧房的屋前,那小伙帮我们把马匹和马车带到一旁栓好,然后走进房来对我们说道:“我叫做达利,我阿爹就是刚你看见过的那个人,他是这里的寨主,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就来和我说好了。” 扶着宋宜萱进了房后,我这时候有闲打量一眼眼前的这个小伙。只见他一身黝黑的肤色,身材和他父亲一样健壮魁梧,浑身的肌肉像是一块块小石头一样美感十足的嵌在手足身上,油亮油亮地,看样他简直就像是一只生活在丛林里面的豹一样。 “达利兄弟。在这里叨扰你们,我真是过意不去,这里有些银,你拿着,就当是我们过夜的费用!”得到人家的热情招待,我当即就从怀中掏出了一些碎银来,递到了小伙的身前。 达利见状向后退了一步”慌忙摆手说:“汉人的大哥,只是让你们在这里过一夜。没什么地,你可千万别给我银,不然我阿爹和阿姐一定会打死我的。” 从前也只是听说彝人大都是热情好客的,到了这个时候我算是亲身体会到了,想了一想后,突然看见达利的腰间系着一把土制的腰刀,便示意我身旁的那名侍卫将他的长刀给我。然后递给达利道:“达利兄弟,银你不要,但是这把刀我就当作是礼物送给你,你总不能不要了?” 我手上的刀显然要比彝人土制的腰刀要好,达利只是看了一眼,眼睛顿时就是一亮。可是他大概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我地礼物,一时间定在了原地,朝我望几眼后,又朝着那刀望几眼。 我微微一笑。一把将刀塞进了他的手中,说道:“达利兄弟啊,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不是酬劳,你就算拿了,你爹也不能说你什么的,好吗?” 达利愣愣的“被迫”接过我的刀,好一会儿后回过神来,然后又说出了一番让我意想不到的话儿来:“汉人地大哥。在我们彝族人的规矩里面,如果两个男相互赠送自己的腰刀,就是要结为兄弟的意思,今天你既然送给我腰刀,那我就认了你作阿哥!”说话的时候,爽直无比的达利将自己那土制腰刀摘了下来,很地塞到了我的手上,然后就跪下来向我拜了起来。 我怔了一怔,看着手上的土制腰刀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我只不过是想赠送对方一把刀而已,他就要和我结拜为兄弟了,看来我还真的要好好地了解一下他们彝族人的规矩,以免日后闹出笑话了。 不过这种情形之下,面对着这么一位性格淳朴的少年,我又哪里能够忍下心来拒绝他这一份心意?因为微微一笑后,也跪下来和他对拜了一下,然后又起身扶起他,就算是认下了他这个兄弟了。 站在我身旁的两名侍卫原本还想着要阻拦的,可是见我没有意见,便也带着惊讶之色的看着达利,大概他们的心里面正想着达利不知道是哪一世修来的福气,竟然和我这位川的王结拜成了兄弟。 我们这些复杂地心思达利自然猜想不到,他很简单的看待和我结拜的事情,然后又很简单的把我送给他的到系到了腰间,虽然我们这种汉人样式的刀和他的打扮结合在一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我一见他那英气昂扬的模样儿,心里面当堂就为他喝了一声彩来。 “好兄弟,这刀和你很适合,日后等我找到了好的刀,一定再送你一把!小说整理布于”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面对着淳朴的少年非常有亲近的感觉,想想他似乎有些和当年十八弟想象,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所以我就真的把他当作自己的小兄弟一样了。 “真的?”达利一点也不掩饰他心里面的高兴,待到看见我肯定的点了点头,竟然高兴得跳了起来,然后又突然凭空来了后空翻,那活泼真诚的模样儿,让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哥,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就喜欢你们汉人的刀,从前我见过住在一寨的罕图家里就有一把你们汉人作的好刀,锋利极了!我那时候就在想啊,如果要是我也能有一把就好了。” “我说话从来都算话儿,兄弟你放心等着,我一定送你一把好刀。” 达利拔出我送给他的那把刀看了一会儿,也开心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对我说道:“阿哥,你今天来得真是巧,碰上了爱神诞生的日,今天晚上啊,我们这九个寨的人可都要集中到一处,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呢!” “篝火夜会?”我有些不知所以然的重复了一句,又继续听着达利为我解说。 “这个篝火夜会啊,是我们彝族人一年一度大会,寨里面的年轻男人和年轻姑娘们会聚在一起,然后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追逐自己喜欢的人,场面可热闹呢!” “哦?”我知道这个篝火晚会究竟是怎么样的事情,想想还真是有些少数民族的风情,要是这种事儿放在汉人的身上,早就已经被认为是礼乐败坏到了极点了。 “阿哥,你不知道,每年的今天,莫萝夫人就会摆出一个擂台来,然后让年轻男人们一对一的在上面比较武艺,胜了的人就可以陪她一个晚上,所以啊,今晚的人去比武的人可多着呢!” “什么?”我实在有些难以置信,那个什么“莫萝夫人”让我感觉就是一个女王,她对寨里的男人简直就是欲与欲给,还弄出个什么比武来,好似能和她上床并且得到她宠幸的男人是非常光荣的事儿一般。 “我已经苦练了一年了,今晚也要去比武,正好可以用得上阿哥送给我的刀了。”我不知道在达利这个单纯的脑里面,和女王过夜这件事儿他究竟是怎么样想的,但是看见他舔了舔嘴唇的动作后,我已经清楚的明白到了他的渴望,不知道是对胜利的渴望,还是对那“莫萝夫人”的渴望。 “阿哥,今晚你也随我去看看热闹,到时候只要我找些我们的衣服给你穿上,就没有人知道了。”说实在,达利的话儿已经挑起了我的一丝好奇,这时候听他这么说,当下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吃过晚饭后,达利为我找来了合身的衣服,我就随着他一起朝着一寨走了过去。因为宋宜萱颠沛了一天,已经非常的劳累,因此我留下了两名侍卫在家里守护着她,让她好生休息一下。 一路之上,我现各个寨的人都朝着一寨行过去,其中大部分是年轻的男女,他们脸面之上都带着过节般的欢乐神情,而且身上的衣衫也非常的鲜艳好看,显然今夜的晚会还真的是他们期待已久的了。 走进一寨,热闹的气氛立即扑面而来,因为我看见寨里面已经人山人海挤满了人,寨大门前的空地上点起了几团熊熊的篝火,男男女女们各自围在篝火前面,那欢声笑语真是充场可闻。 我大略的看了一下,现空地边上还有许多年纪比较大的人在看热闹,大概他们就是一寨里住着的人了。非常明显的,这些人的衣着比起八寨的人要漂亮和整洁许多就是家境比较富有一些的彝人。 达利似乎很为这种热闹的场面感到兴奋,他一边拉着我穿梭在人群之中,一边回头说道:“阿哥,我阿姐就在那边,我们赶紧过去那边可有很多好看的姑娘呢!” 第四十五章 出头(2) 我随着达利挤到了一团篝火的前面,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先前已经见过的依诗和妲美,她们两个人已经换过了之前的衣服,这个时候打扮得好像是漂亮的小彩凤一样,真让人有点人靠衣装的感觉。 看见我走进来,依诗和妲美很就一左一右牵住了我的手,那神情似乎是害怕我会被抢走一样。我见状刚觉得有些好笑,可是转眼立即就看见附近的许多彝族女的眼光开始朝着我望了过来,眼神里面满是讶然和好奇的意思,她们打量我的时候,还不时相互低声说上两句话儿,虽然我听不懂彝族的土语,但是也大概猜想得出来她们大概这是在打听我究竟是谁。 过了一会儿,这一场热热闹闹的篝火晚会终于开始,所有的彝族男女开始载歌载舞起来。我在依诗和妲美的带领下,也开始学习起了她们的舞步,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大致能够跟着歌声踏对他们的舞步,乍眼看起来我也和寻常的彝族男没有什么两样。依诗和妲美见我学东西学得那么,向我投过来的眼神都带着赞许和春情。我留意到她们的神情,手中又握着她们温润的心里面情不自禁就是一荡。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欢乐的气氛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长得比彝族男高大许多,因此比较显眼,在跳舞的过程中,不断有彝族的年轻少女向我抛来媚眼,她们那种火辣辣的热情简直就有点不知顾忌。 不知不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达利所说的比武的时候,我看见在空地稍里面一点的地方,果然搭建了一个擂台,那擂台是面前空地这一边的,所有人开始朝着擂台涌了过去,其中当然是男人居多。 达利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来到我的身边,他拉着我离开了依诗和妲美。很的就挤到了擂台的前面,瞧他地模样,似乎是因为比武就要开始而兴奋了起来。 刚在擂台前面站定,我们就看见有一名中年的妇人走上了擂台,那夫人举手让台下所有人静下来后,就开始说了一大堆我听不懂的彝族话儿。在她说话的时候。那些彝族男不时大力的鼓掌欢呼,大概是那妇人说了什么令人振奋的话儿。说着说着,那夫人突然举起了手来,指着空地一旁一座高大地楼台上又说了几句话儿,然后那些彝族人都了疯似的叫了起来,听他们不断重复的那个彝族语,依稀就是“莫萝”什么的。 我抬头朝那楼台看了看,见那楼台四周都罩住了一层薄纱,里面有灯火亮出。隐隐可以看见其中又几名女,正在看着擂台的这一边。 “她大概就是那莫萝夫人了,想不到她竟然如此受族人拥戴!”我心中只是略一思索,立即就猜想到了楼台上那些女的身份。 就在这个时候,那擂台上面的妇人又说了几句,然后就下台去了,看她的意思。大概是今晚的比武已经开始了。很地台下争先恐后的跳上去了两人,只说了几句彝族话儿后,他们就打在了一起,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顶多是拥有几分蛮力的壮汉罢了,并没有什么功夫可言。因此心里面的兴趣立即减了一半。 “兄弟,你上场去,他们打不过你!”我之前留意到达利的举动,知道他手脚功夫要比台上的那些人高明。所有特地对他说了一句。 达利听了我的话儿,也不谦虚,嘻嘻地笑了笑后,说道:“阿哥,你不知道,厉害的人一般都不在前面上去,前面上去的人不过是作作样给后面的姑娘看的,我在等,等到罕图上去了。我就上去。” “罕图?罕图是谁?” “罕图是如今我们村里面能打的男人,去年他因为打猎时候被熊拍伤了腿,所以没有上台,可是今年他就要上台了。我从前打输过给他,今年一定赢他。” “哦!”我终于知道达利并不是为了和那个“莫萝夫人”过一夜来比武地,和他这么一对话之间,台上又已经换了两个人。渐渐的,台上人来人往,随着比武的人不断换,精彩程度也大大的增加,虽然不见得上去地人就是什么武林高手,但是他们那种从打猎之中获得的打斗技巧,却也极是好看。 终于,又有一名彝族的年轻男跳上台去,只见那名男同样是肤色黝黑,一身肌肉油亮油亮的,脸上带着几处疤痕,显得极有男气概。我只是一看他的架势,当下就忍不住暗赞一声“好汉”来。 达利这时候在旁边拉了拉我,低声说道:“他就是罕图了,嘿,这小几天不见,脸上又多了一道疤痕了。” “原来他就罕图啊!”我点了点头,看起来达利的这个对手着实不是弱手,只看他的气势,就让我的心里面涌起了一些喜欢。 台上原先赢了前一场的那人,看见罕图上台,大概也认得他,脸上立即露出了一个畏惧地神色,竟然不太敢动手了。罕图眼睛精光一闪,也不客气,当即大踏步走上前去,对着那人就一拳打去……只是两三招间,罕图就把那人打下了擂台,看起来他赢得轻而易举之极,简直就没有什么难度。 我看着台上的罕图时,又留意了一下身旁的达利,见他嘿的一笑,又舔了舔嘴唇,眼睛紧紧的盯着罕图,就像是一只看准了猎物的豹一样。 罕图看起来在这个寨里已经非常的有威名了,所有人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面都难以自禁的流露出了敬畏的神色,台下也没有人敢上场。好一会儿,达利终于跃上了擂台去了,他的身形远不如罕图高大,但是身上出的强悍气势一点儿也不弱于对方。 罕图看见来人,大概也认得达利,“叽哩呱啦”的就是一番彝族土语出口,然后达利也回话儿了。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是听见擂台下面所有人的喝彩声,大概两个人是针锋相对,不但拳脚上想打倒对方,就连嘴巴上也不能输了威风。 终于,还说达利先动的手,擂台上的两个人很的就打了起来。如果要说起来,罕图和达利两个人拳脚功夫所走的路完全不同,罕图走的是比较沉稳刚猛的路数,他每出一拳都虎虎生威,拳风劲风在擂台外面远远都能够听得到;而达利则不同,达利仗着身法的灵巧,他不断像是一只灵巧的豹一样游走在罕图的身周,出手变招之间都非常的。两人只不过打了一会儿的功夫,达利就已经在罕图的身上打了好几记,引来了台下好一阵欢呼喝彩。 我知道达利和罕图两个人都属于同级数的好手,别看达利虽然能够接连打到罕图,但是其实这几拳对罕图来说大概就好像是挠痒痒一样,一点伤害也没有,相反如果达利被罕图打上一拳,那只怕就要身负重伤了。 两个人都竭尽所能的较量着,我又看了一会儿,知道终究是罕图比较年长一些,而且仗着身材魁梧,气力也长一些,他还没有出现什么变化,反而达利的动作已经开始有些放慢了。又过了一阵,终于由于达利的动作不够迅,罕图看准了一个机会,当下就踏步向前,挥拳打向了达利的背脊。 场上的达利应该也为此大吃了一惊,只见他也顾不得狼狈,极的就在地上一个翻滚,堪堪的避到了一旁去。罕图见状,又自跟着踏前了两步,继续挥拳朝着地上的达利打去。达利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躲避的余地,只能举臂抵挡,以求能够就此架住罕图的这一拳。 原本达利翻倒在地,罕图就已经算是赢了这一场了,可是他偏偏并没有就此停手,反而向着达利追击上去,这一拳如果是打实了,只怕达利的手骨也会因此折断。我一看见这种情形,暗骂了一声“太过狠辣”,同时也施展起我的轻身功夫,身似惊鸿的跃上了台去,为达利架住了罕图的这一拳。 罕图看似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杀出来,眼中略一现出惊色之余,同时也被我手上的内力震得接连倒退了十余步,这终于停了下来。 “阿哥,你怎么上来了?”达利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带着些埋怨的低声对我说,“我们彝族人比武,是不能有旁人插手帮忙的!” “你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看着你被人打伤?” 达利闻言语声一窒,大概也知道我如果不上来救他,只怕他的手已经被罕图打断了,因此不好逞强再说什么,只是低声对我说了一句:“谢谢你,阿哥!” 罕图停下了身,立即就叽哩呱啦的对我说了一大堆彝族土话,我瞅了瞅一旁的达利,达利连忙翻译道:“他是骂我们两个人打一个人,不是英雄,又问阿哥你是谁,他要和你比武呢!”说话的时候,我听得出达利的语声中带着一丝惭愧,该就是为了被罕图骂作两个打一个的事儿。 “和我比武?”我暗自感觉好笑,说真的,罕图虽然在这个寨里面可能已经是无敌的了,可是又哪里是我的对手?于是我连忙朝着罕图摆了摆手,就想拉着达利急急下擂台去了。 第四十六章 情蛊(1) 我还没有走出三步,罕图一个踏步就向前拦在了我身前,双手伸张,看样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让我走人。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和他就这么默默原对望了许久,他突然说道:“你是汉人?和我比武,不然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这住在卧龙坳的彝人,大概是因为和汉人混居已经久了,人人都懂得汉语,罕图经过先前一阵,显然已经看出我就是汉人,因此这时候就用汉语对我提出了比武的要求。 “兄弟,你先下去!”看见罕图眼中那坚定无比的神色,我知道不和他打,他是不论如何也不肯放过我的了,因此我放开了达利的手,让他先一步下擂台去了。 我重新退回到擂台的中间,也不说话儿,只是对罕图坐了一个请上手的手势,就身如岳镇的站在原地等他出招。罕图朝我打量了几眼,终于大喝了一声后,又自沉猛无比的朝我轰来了一拳。 我和他的差距并不是一点半点,如果不是因为不想那么惊世骇俗的一下子把他打倒,其实我也并不用和他多用周旋的了。看着他的出拳,我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上身只是略一侧移,当下就迅速而有效的避过了他的拳招。 我不知道这一个对我来说普通无比的侧移究竟看在别人的眼中会怎么想,但是我却清楚的发现罕图表露出了惊讶和赞叹的神情。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慢动作,罕图一招落空,那如同树桩一般粗大的手臂又再横扫过来,直直的打向我的胸口。 我这个时候也不准备动手,只是运起内力护在胸前,就径自朝着他的手臂硬撞过去。 “啊……”擂台下面传来数声惊呼,大概有人看见我就要挨上罕图这么一下,很是为我担心。紧接着。我又再次从擂台下面惹来了惊呼声。因为我受了罕图这势沉劲急的一撞,不但没有被扫得飞跌开来,而且还震得罕图连退了许多步,然后再一个踉跄坐下了地来。 我好整以暇的掸了掸衣衫,对着罕图微微一笑,又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继续再来。罕图显然对于我为什么能够震退他也不明所以然,一个发狠后再次从地上跳起,当即就俯低了身子用肩膀向我撞过来。 这个时候我也不能再用内力硬生受了他这一撞,因为虽然我是能抵挡得住。但是看他的来势,只怕我用电内力对他的反弹作用也会变得非常的强,因此为了以免让这彝族的汉好子受伤,我运起了四两拨千斤的功夫,把他的身子引向我的身侧,顿时就让他扑了个空,整个儿扑倒在了地上。 罕图连续两次的挫折大概让所有人都看出,我的功夫的确比罕图高明。罕图不但奈何不了我,而且还没能让我怎么出手,这不禁让台下的掌声和彩声一下子就高了起来。罕图重新站起身来,盯着我看了好久。突然说道:“这位汉人朋友,你的功夫很好,我不是你的对手。” 听说对方坦然的说出认输的言语,我不禁更感觉到了他们彝人的真诚和简单,便朝着罕图拱了拱手,以示歉让。罕图又说:“汉人朋友,你的功夫……嗯,你愿意教我吗?我可以和你结成兄弟。或者……或者我可以拜你作师父!” 罕图说话已经直爽到了毫无拘束的地步,我想了一想后,说道:“如果你真的想学,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简单的,但是我没有时间留在这里,明天就要走了,看来是教不了你什么了。” 罕图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和黯然,不过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他又上前来拉着我的手,说:“你是很厉害的人,我和别人比武,从来没有输得那么惨的,我决定要和你结成兄弟,可以吗?” 面对着罕图的真挚神情,我还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看起来他们彝人真的是很直接很简单的,他们喜欢和自己认定了好的人结成兄弟,要不然又怎么会一日之内达利和罕图都要和我结成兄弟呢? “好,罕图兄弟,我认了你这个兄弟了。” 罕图见我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显然非常高兴,那张带着数道伤痕的脸上第一次对我露出笑容,他从腰间结下腰刀递给我,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阿哥了,我罕图就是你的阿弟。” 我接过他的刀,知道也要回赠一把刀的,但是我的腰间只有之前达利给我的刀,也不知道如果这时候把达利的刀给他,会不会不好,因此犹豫的拿着罕图的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只见达利极快的又从台下跃了上来,说:“阿哥,你已经和我结成了兄弟,如果又罕图结成兄弟,那不如也加上我,我们三个人一起结成兄弟!” 罕图和达利早就相识,两个人大概心里面也有些惺惺相惜,罕图这时候听见达利的话儿,立即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见状正中下怀,当即就从腰带上结下腰刀递给罕图,说道:“好,从今以后我朱十七就和你们两个人结成兄弟了,大家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罕图和达利听到我的话儿,也都大喝了一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然后就对我跪拜了下来,当是给兄长行礼。 台下的所有彝人看着原本的一场比斗,到了最后变成了这种兄弟结拜的大团圆结局,大概也心觉感动,因此都又高声喝起了彩来,那彩声竟然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还要轰动。 我正要和两名新结拜的兄弟下台走人,突然之前的那名妇人又匆匆的走上了擂台,对着我们三人叽哩呱啦的又是一顿大说,我留意了一下那妇人的神情,显然她说话的对象其实是我。 “阿哥,我们莫萝夫人说你是今晚最厉害的勇士,所以要你陪她过夜,你就随着这位姆君去!”达利在我的耳边小声地为我翻译,他地话儿让我当场就吃了一惊。 那妇人见我没有说话儿。又大说了一番彝语。大概是还没有看出我不是彝族人。 “阿哥,你就去一下,在这里,是没有人能够违背莫萝夫人的。”达利显得有些着急了,又对我说了一句。 “阿哥,你去!”硬朗如罕图这样的人,也对我劝说了一句,这不禁让我感觉到这一位“莫萝夫人”实在是厉害的人物。 “好,去见见她也是无妨的!”就连他们彝族人的当家蓝垤见到我都要跪拜行礼,难道我这个时候还会怕这位莫萝夫人吗?因此我点了点头后。就摆手示意那妇人带路,我跟在她后面去了。 一直朝着寨子距离大门相反的方向走着,过了一会儿我终于看见了一座与众不同的房子,那房子极大极高,和寨子里面的其他房子比较起来,大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住的。在这一座房子的门前,还有两名健壮无比的男子守着。他们一看见我,就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似乎还带着些调侃我的意味在里面。 我怀着疑惑的心思走进房里,只见里面的摆设装饰更是华丽无比。到处可见的是金灿灿的金子饰物,而房中还铺有许多动物的皮毛,其中甚至还有一张白虎皮。这如果在汉族的人家里,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因为白虎皮只配皇家才能有,可是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彝人的房子里,我就并没有太过多的意外了。 那妇人安排我坐下后,就自己出去了。房子里面似乎只有我一个人,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名女子走了进来,说道:“你,是汉人?” 我朝着那名女子打量过去,只见她约莫三十岁左近的年纪,已经算得上是徐娘半老,不过可能是因为生活无忧而且善于保养,看起来她的皮肤还非常的柔嫩白皙,又可谓是风韵犹存。打量她的长相,如果要说起来,她算得上是彝族女子之中的极品美人了,你一张圆圆的脸上,眼睛显得非常地大,而且明亮动人,高高的鼻子下面,她的嘴唇多肉而性感,身材丰腴玲珑,属于那种能够引起人心底间的欲望的女人。 “对,我是汉人!”我打量着她的时候,她也打量着我,我留意到她对我似乎非常的满意,眼里面现出了一丝淡淡的欢喜。 “别不是当我作宠男了!”被女人用这样的眼光查看,我心里面实在有些不是滋味,便问道:“您是莫萝夫人?” “你可以叫我莫萝!”莫萝夫人微微一笑,慢慢走到我的不远处坐下,她摆出的坐姿的确非常的好看。 “不知道夫人让我来,有什么事情么?”我假作不知她的意思,因为这个时候我更想快点离开这里。 “你不知道我找你来有什么事情么?”莫萝夫人眉头轻轻一挑,又对我笑了笑,“你在擂台上打赢了,就应该得到应有的奖赏。” “奖赏?不知道奖赏是什么呢?” “我可以让人陪我过一夜,而且过了这一夜之后,我还可以给你许多金银,你可以继续留在我的身边。”说话的时候,她的神情显得非常的幽雅,那厚厚的嘴唇一张一和之间,实在是风情万种。 “夫人,我想你误会了,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先前在擂台上,我不过是为了救我那兄弟而已,并不是有意为了奖赏才上台的。”我尽力和声的解释着,“还请夫人别要见怪了!嗯……如果夫人没有事,我想先告退了。” 第四十六章 情蛊(2) “哦?你的妻子长得美吗?”似乎对我已经有家世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奇怪,莫萝夫人突然饶有兴致的对我问了。 “嗯,美!”我实话实说,我的一众妻子的确是天下少有的绝色美人。 “她,比我美吗?”莫萝夫人缓缓站起身来,一拉腰间的衣带,她身上的衣衫随之整个儿脱落了下来……然后我看见,她的内里竟然一丝不挂。 “这算是色诱么?”我并不是柳下惠,看到这处情形心里面当即就会有些冲动,更何况她的确是一位极有吸引力的女人。怎么说呢,她的身材丰腴而匀称,胸乳和臀股都又圆又大,腰肤则纤细无比,整个身子充满了曲线的美,一看就是能够惹起人情欲的尤物。 如果先前我觉得罕图和达利表现的是非常单纯而且直接的话,那么现在我心里面觉得这莫萝夫人是非常的不守礼,她这么公然的在一名陌生的男子面前脱衣赤裸,而且还用带着挑逗的眼光盯着我看,这简直就和发情的荡妇没有什么两样。 我强忍住心里面的那一丝欲望,平静道:“夫人,您的确很美,可是您可能不知道,对于汉人来说,有家室的人与别的女人私通,那是要充军的。” 莫萝夫人听到我这么说,眼中终于第一次露出了讶然,大概是很为我这么有定力感觉到吃惊。不过只是略一犹豫之后,莫萝夫人再次对我现出微笑,她慢慢的走到我的身前坐了下来,然后大腿左右张开,让私处在我的面前一展无遗,然后才道:“你们汉人就是喜欢那么多讲究!这处时候,难道就不能抛开一切,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么?”微微一顿,她又有意无意的瞅了一眼我已经稍有些隆起的胯下。继续道:“今晚是爱神诞生的节日。尽情享受欢爱才是最要紧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我难以自禁地看了一眼她的私处,只见在这个时候那儿已经有了一丝潮气,可以看出她对我也是非常的期待的。她静静的看着我,又在我的眼光下了几下她的私处,这种原本应该是非常无耻的举动让她作出来,却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挑逗。 “不,夫人,您还是让我走!”我深吸了一口气后,终于平声静气的又一次拒绝了她地“好意”。 莫萝夫人闻言一愕。她似乎也想不到我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拒绝她,整个人僵住了好一会儿,终于脸露恼怒之色的重新站起,说道:“用你们汉人的话,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么?在这里,是没有人能够违背我的。” 我心里面很清楚。她这是老羞成怒,我的一再拒绝大概已经重重的打击到了她尊严和自信,她已经不顾一切的来威胁我,而让我屈服。我对她的话儿并不感到害怕。微微一笑后,说道:“夫人,我并不是你们寨子里的人,只是过路的汉人而已,所以我并不需要服从你的话儿。” 莫萝夫人脸色一变,充满怒意的看着我,说:“你是因为武艺高强,所以就这么肆无忌惮了么?” 我站起身来笑了一笑。说道:“夫人,我们汉人的礼数严谨,与你们彝人不同,还望夫人莫要见怪了。”说完,我径自就转身朝着房外走去。 “等等!”莫萝夫人突然一声娇喝,我不禁停下身子,看她究竟还有什么话儿要说,可是谁知道才调转过头来,就看见莫萝夫人的手急急的向我挥来,紧接着就是一阵粉雾迎面扬起。 “有毒?”我心中猛地一惊,当下也不及细想,连忙暗运内里护身,同时紧闭住了口鼻眼睛,以防这粉雾中有毒。 莫萝夫人退开了一步,笑吟吟的看着我,说道:“你这个时候还想走么?” “这是什么?”等到那粉雾渐渐散去,我运真气查探了一下体内的情形,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不禁稍稍安下了心来,听到了莫萝夫人的话儿后,不禁皱眉问道。 “你已经中了我的情蛊了!”莫萝夫人含笑的看着我,她似乎还带着点洋洋得意。 “情蛊?”我突然想起了师父从前曾说地,西南少数民族中,有一些人懂得一种下蛊的秘术,传说只要中了蛊毒的人,就一定要依照着下蛊人的吩咐做事,不然就会遭到蛊毒的侵蚀,因此下蛊是一种极其神秘没测的巫术。 “可是怎么没有任何异样?”我虽然有些惊疑不定,但是我更相信自己的真气,不论怎么说,如果真的中什么毒的话,应该会有不适的感觉的,可是偏偏我现在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中了情蛊之后,你只能留在我的身边,如果没有我,你只要三天……噢,不,只要两天,你就会发现身上的不妥,然后在第四天,情蛊就会让你很痛苦的死去。嗯,英俊的汉族男人啊,你留下来,有我在你身边你就不会有事,我还会让你快乐,满足你的任何要求!”莫萝大概以为已经害怕了,慢慢的又走到了我的身边,向我诉说了起来,她那话语声把威胁和诱惑很好的揉合在了一起。 “夫人,对不起,我真的不能留下来,汉族的男人不怕死的。”我并不是真的怕死,但是我不相信她的“情蛊”云云,说完这一句话儿后,我转身就走出了房外。 在我转身的那一霎间,我斜眼看见莫萝夫人在听见了我的话儿后,脸上先是怔了一怔,但随即又抬起头望向我,那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似乎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像我这样不怕死的人。 我很快的走回到了之前进行篝火晚会的空地上,并且找到了达利和罕图,他们两个人正被一群美丽的彝族女子围在了中间,一看见我顿时就欢喜的无比的拉着我走出了那一众女子的包围,朝着寨子外面走去。 他们显然很尊敬我这一位阿哥,看到我回来都非常的高兴,拉着我就开始说起了话儿,不断询问我拳脚上的事儿,而我也顺便指点了一下他们一些汉人的武学,顿时让他们感觉眼界大开,连称汉人的武学真神奇。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我带着宋宜萱和两名侍卫就离开了卧龙坳,准备回到成都去,毕竟每日都有许多的政事要让我来定夺,因此我并不能在这里多作耽搁。罕图和达利这两位结拜的阿弟早早的就来送我,虽然只是相处了极短的时候,但是他们对我已经非常的依依不舍,直把我送出了四姑娘山,这才驻步让我离去,还说要我日后多点来看他们。感受到他们的这番情深意重,我自然也觉得感动不已,毕竟他们性子淳朴之极,这一份感情要比其他人的更直真挚和宝贵许多。 回到了成都,我很快的就投身到了政务之中,我又听到了一些来自京城的风声,据说皇祖父有一次居然在朝会上有意无意的表露出了要改立我父王为皇储的意思,然后当即就受到了宋濂、李孝儒等一众大臣的反对。 我暗自思量着这个消息,皇祖父如果真的在朝会上这么作了,其目的不外乎只有两点,一是真的想改立我父王为皇储,所以试探一下朝臣们的风向,二是为了知道朝臣们的心思,想知道他们是否愿意拥立朱长文。如果皇祖父的目的是前者的话还好,要是后者的话,那就说明了皇祖父对父王也有了戒心,大概他要让朱长文坐稳天下的心思也就坚决无比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为父王感到有些担心起来,同时看见皇祖父和父王这一对父子之间生出如今这种微妙的关系,真是应了师父说的那句:身在帝皇家,又哪里有什么亲情? 放下这些对我有些遥远的事儿不说,不知不觉又过了两天,在这离开卧龙坳回到成都的第二个晚上,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酸软无力起来,就像自己愕了几天没有吃饭一样,可是奇怪的是,下体却偏偏又变得火热非常,好像要燃烧起来一样,一直处在了高高挺起的状态之中。 这种情景对我来说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自从我跟随师父修习月垠缺之后,除了那一次被钱塘江的大潮冲到了秦山镇,我一直以来就连小小的头晕发热之类都没有试过,这个时候的身体异常顿时让我想起了莫萝夫人的“情蛊”一说。于是,我怀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立即遣人召来了蓝垤,向他问起了情蛊和莫萝夫人的事情。 “卧龙坳?”蓝垤听完我的话儿,当下就朝我跪倒了下来,说道:“请殿下恕罪,那莫萝是我的亲生妹妹,她从前曾经学过巫术,下蛊正是她的本事。” “这么说来,孤是真的中了她所说的情蛊了?”我大吃一惊,回想当时我都已经屏住呼吸了,真不知道那些蛊毒究竟是从何而入的。 “请殿下恕罪!”蓝垤大概知道事情的严重,连忙又重重的为我磕了几个脑袋,然后又道:“请殿下宽心,我这就去把莫萝找来,让她为殿下解去这个蛊毒!”说完,在我的首肯下,他急急忙忙的出了大殿,去找他的妹妹莫萝去了。 第四十七章 解蛊(1) 就在这一天的半夜,我又一闪见到了莫萝,莫萝她一脸惊恐的随着蓝垤走进我的银安殿,没等我发话儿,她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对我连声称罪起来。 这种时候,我也不想责怪她,因为没有什么比先为我解毒更要紧的,因此便问道:“莫萝,你快些把解蛊的法子说出来,只要孤没事儿,这一次就免了你的罪。” 莫萝闻言脸露难色,说道:“殿下,其实解开情蛊的方法也不是没有,但说起来却极是难办。” “难办?”我看见莫萝脸上的红晕,不知道她所说的难办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办也要说!”一旁的蓝垤先急起来了,连声催促莫萝快点把解蛊的法子说出来。 莫萝想了一想后,终于把解情蛊的方法说了,可是当我和蓝垤听完之后,顿时就面面相觑起来,好半晌都说不出话儿来。原来这个蛊毒说穿了,就是一种小虫子【注1:病菌类似】,这种小虫子用在不同的地方就是不同的作用,好像我所中的情蛊就是莫萝用神秘的药力将它们驱进了我的下身处,然后让他们混进了我的精液之中,如果我每三天得不到莫萝这个蛊毒主人的“宠幸”,那些小虫子就会发出一种巨毒,让我欲火焚身而死。 解毒的法子就是需要有人含着一众特殊的草药,为我吸允下身,连续吸允六个时辰之后,情蛊自然会随着一定量的精液排出体外。在这当中,是需要有人每半个时辰就替换着来为我吸允下身的,因为为我解毒的人如果吸允超过半个时辰。极有可能会让情蛊转嫁其身,因此需要将身子浸泡在另外一种药汤之中,才能避免中蛊。 方法说起来虽然简单,但是却也令我难堪不已,要知道总不成找些男人来为我吸允下身,那么如果想找女人的话,每半个时辰替换一个。那六个时辰就是需要十二个人了,这一时之间我又到哪里去找十二个女人出来?而且还要让人家做这等下作的事儿,这其中的尴尬就可想而知了。 加上赵月蓉的话。我只有六名正妃,还有一个紫箬,且不说如今还在赵家的赵月蓉肯不肯为我……咳咳,为我解毒,就只说这人数,也还差着老大一截,“唉,如果姬如和月如也……那就还差三人,嗯,算上李灵翎和施洁儿。怎么说都还差一人,总不能让柳如翠这小丫头也……也这个?”我心中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下身也变得更火热了。 “殿下请宽心,您身上的蛊是莫萝下的,莫萝也愿意为您解毒。或者……”莫萝朝我看了一眼,带些羞涩的说道:“或者莫萝可以时刻陪在殿下地身边,不让蛊毒发作!” “你就想得美!”我心里面既好气,又好笑,如果今后不论去到哪儿都要带着她,那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别说了,你们两个先下去休息一下,待孤想想法子找人。这……这你准备一下,找到了人就立即为孤解毒。”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兄妹俩下去,我又连忙让曹福安把宫里的所有女子都请到银安殿来。 按理说。我身为整个四川的王,如果派人到外面去找地话,随便也可以找到女子为我解毒,可是我朱长洛并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这种事情如果张扬了出去,让有心人利用了,传说是我朱长洛荒淫无道,毫不顾岂的淫乐百姓,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此我首先就是要询问一下我后宫里的一众女子的……的意见。 诸女先后走进银安殿,我让她们都坐下了,又让其余的人都退下,只留下曹福安在殿上伺候,然后就把我身中情蛊的事儿,以及如何解蛊的方法都对诸女说了。这其中,我自然就把我拒绝莫萝时是如何的“正气凛然”详尽地描述出来,其中还穿插了一些我心中的想法,说明自己是如何惦记宫中的娇妻的,又是如何为了不辜负她们对我的情意,就连身中了蛊毒都浩然不惧,大概如果有识货的说书人在一旁听见我的讲述,也许会立即夸我是说书的好料子的。 诸女听完,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一时间所有人的脸都红成了一片,也没有人先作声说话儿。我一一扫过那一张赛过一张的俏脸,大觉有些尴尬的说道:“这……这事儿我也想不到,原本该是让人在外头寻些人来为我解毒……” “你敢?你要是到外面找其他女人,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其他人还没有说话,胡梅馨一听我的这个话儿,立即就拍案说了。说话的时候,她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似乎如果我真的要找别人解毒,她就要立即和我拼命一般。 我无可奈何的苦苦一笑,又长叹道:”我……我也不想找别人,可是这解毒要……要十二个人,十二个人啊!” “我的身子是殿下赎的,这人也是殿下的了,殿下如果要我为你解毒,我自然是愿意……愿意出力的……”平常极少说话儿的施洁儿听了我的话儿后,立即红着脸站起身来说了一句,可是话儿还没有说完,她的语声就渐渐的低得让人听不见了。 “主子,奴婢也愿意为您解毒!”紫箬一直以我的婢子自居,平常就伺候着我的起居饮食,这时候她正站在我的身边不远处,也坚定不已的对我说了一句。 虽然我那五名正妃只有胡梅馨一人发了话儿,但是看起来她们都是愿意为我解毒的,然后,我情不自禁的又把眼光投到了李姬如、李月如和李灵翎的身上。说起来,我今日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把她们也一起叫来,不过在我的心里面,已经将她们当作自己的女人一样,同时也知道她们对我是怀有心意的,因此便想借着这个机会,确定一下我和她们之间的关系了。 三女看见我目光,脸上顿时红了,一个个都转头别望,也不敢和我的目光有丝毫的接触。我看见她们这般模样儿,当即就说道:“灵翎、姬如、月如,你……你们该是知道我的心意的,我……我朱长洛答应你们,过年后一定明媒正娶的将你们娶进门来!” “哎呀,你说什么呢!”听见我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种话儿,李灵领当即了一声,然后起身就极快的闪身走出了大殿,李姬如和李月如见状,也都朝我瞅了一眼,然后尾随李灵翎走了,也没有给我什么答复。 我痴想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来看见其余诸女正盯着我看,脸上不禁一红,便解嘲道:“朱长洛先在这里谢过几位爱妃舍口救命的大恩了。” 我那五名正妃一听见这种露骨的话儿,脸上顿时都一起红了起来,一个个先后站起来朝我横了一眼,然后才离开大殿走了出去,那各俱态的娇嗔模样,真是让人心魂俱醉。 终于,解毒的人选差不多找好,为了能够尽快解掉我身上的蛊毒,莫萝带着我的一众近侍和宫女准备了一夜,又教导了一番后宫诸女吸允蛊毒时候的要诀,然后就开始接着先后顺序进来为我解毒。 我独自一个人舒服的坐在寝宫之中,看见首先进来的是紫箬。紫箬一进门来,就告诉我其他人还没有能够全盘学会那吸允蛊毒的方法,因此正在外头各自含着一根秘制的玉璁练习,倒是因为紫箬她已经有了经验,因此一学就会,成了第一个进来为我吸毒的人。 说起来,除了紫箬之外,其余诸女就算是宋宜萱已经怀有了我的骨肉,也还是从没试过用小嘴为我服务的,因此大概这种练习也真是让她们既难堪,又需要花费一番心机来学习,这不禁让我的心中只觉感动莫名。 紫箬一边带些娇羞的脱下身上的衣衫,一边说道:“主子,虽然这是为你解毒,但是莫萝夫人说了,我们要适当的挑起主子您的情欲,才能让主子体内的蛊虫更容易的排出来。” 我一边听着紫箬的话儿,一边看着这小妮子赤裸的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我的滋润,又或是跟在我身边吃得好穿得好的缘故,她变得丰腴了,不但胸乳比较从前更是丰隆了许多,而且股臀也更加挺翘了起来。 “主子,您放松着些,奴婢和王妃们,一定会为你把这蛊毒解了的。”说话的时候,她小心的蹲在了我的胯间,然后用手轻轻捧起我的身子,张开那檀香小口,就把它一下子含了进去。 辣,这是我的第一感觉,在因为这处感觉的刺激下打了个冷颤后,我随即又想起这应该就是莫萝所说含在嘴里的草药,她说过这种草药是能够把蛊虫逼出来的。 心里面稍稍开始习惯,不过这种状态之下,我的身体却实在难以抵受这种刺,因为那辛辣的感觉从我的身子下面极快的蔓延到了我全身,让我只觉得好像有一团火在那里燃烧着,足以将我整个儿烧成灰烬。 第四十七章 解蛊(2) 紫箬的脑袋开始在我的胯间动作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她跟随莫萝学到了什么东西,我觉得她的口技似乎更强了许多,小嘴在我的身上一进一出之间,舌头也灵巧无比的摆动,真是让我有着超舒服的享受。最重要的是她这时候比从前更毫无顾民忌的发出“嗦嗦”声,那声音听在我的耳中,我又能低头看见她的脸上神情,那种满足感,相信是足以让任何男人为此融化掉的。 “主子,您舒服么?下面有感觉到什么东西要出来么?”紫箬一边继续动作,一边又模糊不清的问起了我。 如果不是听见她的话儿,我还真的忘了我正在解毒之中,压下心中的欲望静静感受了一下下身的情景,只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堵着我的督脉,让我的精气想要散发出来也不能。那情形,让好像满腔火焰无法倾泄一样,一次又一次的随着紫箬的动作涌向我的下身,但是又遭到一堵墙壁的阻挡随即又反过来涌回我的体内。 我把我的感觉告诉紫箬,紫箬又道:“主子,您别急,莫萝夫人说了,这药力要半个时辰后才能见效,奴婢一定能为您把蛊毒吸出来的。” 紫箬算得上是我这一辈子的第一个女人,也是对我最毫无保留的关心的女人,听着她的话儿,我微微一笑,道:“紫箬,这可难为你了。”顿了一顿,我又想起这一次为我解毒的众人之中就算加上莫萝,还差一人,因为我并没有派人去找赵月蓉,而且又不愿意才刚才十六的柳如翠知道这件事儿。因此算起来该是只有十一人而已,于是便问道:“紫箬,这还差一个人,不知道莫萝有该如何解决么?” 紫箬摇了摇头,道:“莫萝夫人说只有再找一名女子来了,不过……不过要是主子不愿意,那就让奴婢再来为主子吸一次毒。” “这可不行!”我一听到紫箬的话儿。立即就大声的反对道,因为我之前已经听莫萝说了,为我吸过毒地人。一定要在特殊的药汤里面浸泡六个时辰,这才能完全保证蛊毒不会侵入她的体内,因此换言之如果再让紫箬来为我吸毒,那她就难免会被蛊毒寄附,这简直就不啻于用她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我又怎么会同意她的话儿呢? “你吸完了毒,就乖乖的泡药汤去,知道么?我至多再找别人来为我吸毒而已,你万万不能作傻事儿,我可不想再也见不到我的宝贝紫箬了!” 紫箬听了我地话儿。感动的点了点头,又继续用心的为我吸起了毒来。 不知不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静静地引导着心中的欲火冲击着下身的那一首城防,突然,一丝清凉的感觉从我的下身传来。就像那道城防被捅出了一根针孔大的空隙,然后慢慢,那空隙在不断的护大,堵塞的感觉也随着紫箬的动作一点一点的瓦解消失……终于,我地腰际感觉一酸,积压在体内的欲火透过我的身子狂涌而出,直喷进了紫箬的小嘴中。 紫箬拿过小手帕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我看见那些汗液上面否带着许多一点点地淡红。想来这些淡红的小点就是莫萝所说的蛊虫了。紫箬向着物外看了一看,惊奇道:“主子,如今还没有到半个时辰呢。想不到就吸出来了,看来主子身子骨好,所以比莫萝夫人说的要更快排出毒来呢!” 我想了想紫箬的话儿,暗道大概是我的内力修为已经有了一定的成就,和寻常人不能相比的缘故,因此就点了点头,微笑道:“这可多亏了我地小宝贝紫箬吸得这么好才对。” 紫箬见我调笑于她,脸上当即红了一红,然后赶紧朝着屋外行去,又招呼别人进来为我继续吸毒了。 我安静的坐在房内等着,不到一阵子就听见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在我地房外响起,我还没有想得起究竟是谁的时候,一个较为矮小的身影就已经溜进了房来,然后把门关上,极快的转身朝我走来。 “怎么是你?”等到我看清楚了来人是谁,我立即就大吃了一惊,说道:“你怎么也来胡闹?快出去!” “长洛哥哥,人家可不是想救你吗?你用得着这么凶吗?”没错,刚进屋来的人就是柳如翠,她一边面带鬼马的对我说着,一边又用眼睛朝着我的身下打量过来,似乎是一副瞧新鲜的模样儿。 “如翠,你听哥哥的话儿,快些出去,你还小,这种事情你可不能做!”我这时候也不能站起身,连忙稍稍用手捂住下身,不让这小鬼灵精继续对占我的便宜。 “人家已经不小了!”柳如翠闻言立即有些气恼着说:“你老是说人家小,人家哪里小了?”说话的时候,她故意挺了挺胸膛,好像要以事实来告诉我,她真的已经不小了。 因为我和柳如翠的表兄妹关系,我从前一直就把她当作我的妹子罢了,平日里也没有怎么注意她,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突然发现,原来她的身材竟然是这么好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今日穿的是衣服,比寻常的要更紧而且更以显示身形的关系,我只觉得她虽然并不太高,但是小巧的身子里面,却有着一副娇人的身材,真是应了那一句“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的话儿。 “长洛哥哥,从前你就对我说过,只要我及了笈,就要到我家提亲的。我现在已经十六了,你是不是想说话不算话儿?”柳如翠来到我的身前蹲在,一把抓着我的手,有点气鼓鼓的对我说道。 “啊?”我听了她的话儿,猛地才想从前好像在那秦淮河时,是曾经说笑着答应过让她过两年出落得成熟一些,再说到她家提亲的事儿,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这小丫头还记得,而且真的就一直放在心上。 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都说不清,我现在就有这么些感慨,只好服软的求饶了一句:“我……我不过是说看看再说,你……你年纪还小!” “谁说的?人家年纪已经不小了,要是在家里啊,我爹娘早就给我订亲了!”柳如翠看起来这个时候不论如何也不肯罢休的了,她一把将身上的衣衫解开,站起向身来说道:“你看你看,人家都不是孩子了。” 我也看不到这小妮子既然这么胆大妄为,她的衣衫一脱,我还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就已经看见一具娇俏丰满的身子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原来她……她真的已经不小了。”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眼,我终于对柳如翠改观了,她的身子虽然矮小,虽然青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高挺的胸部却显得那么的丰满,在我见过的所有女人之中,除了张纯儿和马泳薇还不如她的……生和蚓人遐思,因为她这么娇小的身子能有如此的玲珑,简直就是一个异数,偏生她还只是一个刚刚及笈的女子。 柳如翠得意的看着我,似乎很满意我看到她的身子后的反应,她慢慢的拉起我的手,带往她引以自豪的地方,说道:“长洛哥哥,人家喜欢你,你不知道吗?这一回你肯带我到四川来,我心里面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这一辈子都跟着,再也不离开你了。” 我的手刚触碰到她的身子的时候,已经微微的缩了一缩,就想甩脱她的手,可是等到听清楚了她对我说的话儿,我在看了看她稍带着些朦胧的双眼之后,这时候竟然心中莫名的一软,伸出去的手就由着她拉了过去,覆在了那片软软之上。 我不知道究竟脸现红晕的柳如翠会怎么作想,但是这个时候我的心里面却完全没有的情欲,有的只是怜惜和关爱,只觉得自己一直都忽视了眼前的这个小妮子,她的心思我从来没有试过去知道,直至到了现在我才蓦然发现,原来她小小的心里,竟然还藏着这许多的秘密。 “长洛哥哥,你就让我像其他姐姐那样,也为你吸毒!”柳如翠一手捧起了我的身子,带些好奇的盯着它看,似乎在她手里的是一件极为有趣好玩的事物。 我心中思绪流动,还没有作声,柳如翠已经张开了小口,像是要一口咬下去般含了进去,她的动作可爱之极,一点儿也让人联想不到这是男女间的欢爱事儿。心里面带着莫名的情感,任由着那小妮子不断对我作为,说起来那小妮子倒也作得似模似样,很快的就挑起了暗藏在我身体上的原始欲望。 有过了之前和紫箬的经验,我凝神引动着体内的精气朝着身下撞去,正感觉有些欲火焚身的时候,柳如翠那小妮子竟然停下口中的动作,抬起头来对我说道:“长洛哥哥,你想不想尝些亲鲜玩意儿?”说话的时候,她那黑漆漆的眼珠子竟然滚了几滚,满是一副鬼马的神情,让我看着心中猛地跳了一跳。 ps:排出来的是蛊毒,不是j液,请大家不要搞错了!阿草不是下流的家伙。 第四十八章 病重(1) 这种解毒的要紧时候,我实在不知道柳如翠脑子里在想什么,又或是想要做些什么,因此有哭笑不得的问了一句:“你这小妮子,又想做什么?” 柳如翠嘻嘻一笑,极快把我的上身整个儿按着贴到了整个太师椅的椅背,竟然起身跨坐在我的身上,然后用下身对着我,而她的上身则伏在了我的身下。 看见她的这个举动,我真是有点哭笑不得,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花样儿,想了一想后,说道:“你……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尽不学好?” 柳如翠一边继续为了吸毒,一边又去吾着说道:“长洛哥哥,你不知道,我从前偷看我爹,就是这样的。” “你爹?”我被她的话儿说得一窒,敢情她是平日里偷看父母的房事才懂得这些的。想了一想后,我忙解说道:“你爹……你爹和你娘那是行周公之礼,尽管这……这姿势是出奇了一些,可也没什么不对的!倒是你,怎么能偷看大人的……的事情?” 柳如翠大力的在我的身上弄了两下,“噗”的一声笑道:“人家哪里说过是我爹和我娘了?” “不是你爹和你娘?”我顿时奇了,“那你爹是……是和谁?” “是我爹和家里面的婢女啊!”柳如翠笑着对我说,“我爹常常背着我娘和婢女们做这种事作,有一次我不看见我爹硬逼着那伺候我的小婢女做呢,他就是让那小婢女用这个姿势的……嗯,看起来我爹快活极了。” 听见柳如翠的话儿,我心中突地生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只觉得这小妮子从前在家里地生活,或许并不如常人想的那么如意。我那亲姑姑是皇祖父最宠爱的公主,嫁到了柳家之后,大概包括我那姑父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因此姑夫和姑母之间的感情也就可想而知了。柳如翠自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虽说家里人对她或许就如常上明珠无异,但是她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也该是见识到了家里面种种不好的事儿,就如我那姑夫和府里面的婢女私通这种事情,大概在柳如翠的心里面已经从伤害变成麻木。让她终于养成了这种胆大妄为而且反叛的性子。 我心里面胡思乱想的时候,柳如翠又大力在我的身上吸允了一下,让我回过了神来,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猛然发现,原来柳如翠竟然是白虎。 “天啊,这小妮子,简直就是人间极品?”我微微一震,实在忍不住仔细打量了起来,只见柳如翠的身子果真凝滑可人,一点儿毛发也没有。 她一边为我吸允蛊毒。一边又巧妙无比的扭动着腰肢,那一只白虎不断在我面前晃动,而且张含有致,实在充满了无限的挑逗。 我开始感觉到体内的欲火像是一个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然后再次冲向我的下身。眼里看着柳如翠的身子。我实在想去触摸一下,但是心中一种莫名地感觉却让我忍住了,我索性紧闭住眼睛,全副心神放在了引导欲火对下身的冲击上,一次又一次…… 终于,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下身突然又生出了先前的那处即将排出蛊毒时候地清凉感,我连忙更加竭尽全力的让这一丝清凉快速的扩大。直至将蛊毒排出。 柳如翠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身子的微妙变化,她一个转身重新蹲到了我的胯下,然后小嘴上面的动作更是快了起来。 比较上一次。我更快的排出了蛊毒,那带着点点淡红地汁液,在柳如翠的故意施为下,全部都射在了她的脸上和身上,看着她对我露出鬼马的笑容,我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如翠用手帕擦净脸上的污渍,笑嘻嘻的走到我的身边,说道:“长洛哥哥,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女人了,你可一定要到我家里提亲啊!”说话的时候,这小妮子得意洋洋的看着我,似乎我已经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一样。我还没有回答她,她又极快的穿好了衣裳,得寸进尺的调侃道:“相公,我到外面去让别的姐姐进来。”说罢,她已经极快的转身走出屋外,只留下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过得一阵,又有一人走进房来,我心里面还没有想到来人是诸女中的哪一个时,就已经看见那走进来的人是曹福安,见曹福安面带着急的来到我的身前,弯下身对我说道:“殿下,外头刚刚传来密报,说:“是皇上病危了。” 我闻言一惊,身子当即就是一颤,脑子里的思绪顿时就乱了,这个消息实在让我感觉有点太过突然,皱了皱眉头后,问道:“这消息是多久前的了?” 要知道虽然我被封到四川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主事儿,但是毕竟京城才是天下的机枢之处,我身为一地藩王,又怎么能不关注那儿的动静?所幸我很快的得到了四大家族的支持,借着他们四大家庭的商队,我已经开始建立起了一个叫东厂的情报机关。因为有了东厂,我把情报网渐渐的探出了四川境外,其中尤以京城为我最首要关注的地方,只要京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的情报网立即就会有消息传回到我的手里。当然的,这个东厂的首领,自然就是我的近侍曹福安,只有对我最忠心的人为我执掌东厂,我才会放得下心来。 “回殿下,这消息是三天前的,那报信的厂卫接连两天三夜没有睡,一路赶回来的。”曹福安用阴细的声音应着我的话儿,神情显得恭敬无比。 “好……赏,重重的赏!”我略一思索,又道:“让各地厂卫小心留意狐那些王叔们的动静……嗯,更要留意燕京的动静。” 曹福安闻言,立即要转身行出门外,我猛地醒起一件事儿,叫住他道:“慢着,再让京城里的人接着打探宫里的消息……” 我还要继续嘱咐两句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然后就看见李姬如推门行了进来。她一进到房间,看清楚房间里面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大概就先是愕了一愕,随即脸上微微一红,轻声朝我招呼了一声“朱大哥”,然后站在房门前面也不敢走进来了。 我笑了一笑,朝李姬如招了招手,让她关好门来到我的旁边,然后又对曹福安道:“这件事儿要查实了,只怕是他老人家……唉,可不好说啊,想法子查清楚些!” 我从前就曾听师父说过,皇祖父虽然性格刚强好胜,但是却也生性多疑刚愎,别看他平日里对着徐达和常遇春这两位开国时战功最为显赫的战将恩待万分,但是其实他打自一建国后,就一直把他们留在京城,从来不曾让他们离开过京城,而当年皇祖父那位同样是功劳极大的军师刘基,也落下了个辞官回乡,最后死得无声无息的下场。也正是因为这样,师父当年才不肯答应皇祖父的要求出仕,反而投到了父王的麾下。 我不敢不逆大道的猜测皇祖父这一次的“圣心”究竟如何,但是因为有了师父的话儿,我实在不能不谨慎一些,毕竟没有人敢说皇祖父不是为了借此试探一下一众王叔……甚或包括我在内所有人的“心意”才这么说的。 “如果他老人家真的是病重了,那该如何?”我心中转念又想起了皇祖父往日对我的好来,自己要是用这样的心思去猜测他老人家,那岂不是太过不孝了?“两难,两难啊……”这种时候,我再一次回想到了师父说的生在帝皇家不能顾及亲情的话儿,真觉得师父已经将这王道之术琢磨得透彻无比,对我来说简直就是至理。 我沉吟的时候,曹福安乖巧的放下了房中帘子,将我和要姬如隔在了房间的内里,同时恭敬的站在一旁静候我的话儿,眼睛对着我们这边连瞅也没敢瞅上一下。 “朱……朱大哥,我来为你解毒了……”李姬如大概是见了曹福安的举动,也想到为我妥毒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儿,连忙对我低声说了一句话儿,就蹲到了我的身前。 我用带着歉意的眼光看了李姬如一眼,然后才转头对曹福安道:“福安,派人从那御医的身边入手……嗯,不,要从那跟在御医身边取药的太医丞下手,对,派人看看如何能接近那太医丞的妻室,设法打听一些药方的事儿!”心中打定了主意,虽然感觉对不住皇祖父,但是他老人家的这一病实在关系着日后天下的大势,因此也不能心软了。 曹福安应声出去,他走的时候又把门紧紧的关好了。 我默默的思量着心事儿,皇祖父这时候如果真的撒手人寰,对我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四川这边虽然情势渐渐好转,可毕竟时日还短,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日后遇事才有回旋的筹码,因此我的心里面还真的是由衷的希望皇祖父是佯病才好。 第四十九章 险象(2) 等到我重新睁开眼来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的是胡梅馨和莫萝都跪在我的身前,凑过小嘴为我吸允着,她们两人都带着焦急的看着我,脸上全是斑斑的血迹和那淡红的蛊毒。 我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但是我却觉得自己身体里面的一切似乎都变了,真气变得厚实无比,像是一股股沸水流过各处经脉,让我当堂就精神大振。我缓缓的站起身来,左看右看,胡梅馨和莫萝愕然的看着我,神情之中都充满了关切之意。 “天啊,莫非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天人之境么?”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双手,房中虽然紧闭窗户,又落下了帘子,但是我却能够将一切看得非常的清楚,就像是房子里的每一个角都落在柔和的阳光照射下一样。 我差点就想引颈高呼出来,尽管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在那种畅快的感觉包围下,我真的觉得这一次是因祸得福了,我的内力修为又精进了好大的一步。 …… 蛊毒一事过去之后,我和诸女之间已经算是有了夫妻之实,除了例行处理的政务之外,我每日纵意在后宫之中,算是享受到了些做王爷的逍遥。 过得几日,京城那边终于回来了一些消息,说是皇祖父虽然并不是佯病,但是从那太医丞口中透露出来的几味药可以知道,皇祖父的病却称不上是重病。 按照我朝廷中太医院的官制,太医分为太医令和太医丞。通常来说,为皇上以及皇亲们看病的只以是太医令,这些太医令每次看病后所开的处方都需要保留在大内之中。并且不得将宫中主子们的病情泄漏出去,如果违抗,视为死罪。太医丞虽然也是医官,但是宫中只属于太医令的助手,他们无权知道皇上的病情,能做的只是为太医令跑腿,有时候帮忙抓几味药儿。 这一回布在京城的厂卫照着我的吩咐。花费了一阵功夫之后,从一名太医丞的小妾身上下手,终于探得了皇祖父用的两味药来,虽然只是两味药。但是经过一番推敲,倒是发现这两味药合着常用于消却风寒,因此看来皇祖父并不是什么重病,只不过是稍染风寒罢了,至少有极大的可能是如此。 “稍染风寒?”我听了曹福安的详尽禀报之后笑了一笑,皇祖父身系整个天下的安危,能够听到他没有什么大碍,我真是由衷的感到放心。 “殿下,您上回的书信,连同那些四川的土特产都已经送进宫去了。据说皇后娘娘尝了那咸菜头之后,还连赞殿下有孝心,如今那带着皇后娘娘回赐礼物的人,都已经在路上了。” “哦?”我点了点头,连忙又问:“可带来了皇上或者皇后娘娘的回信?” “回殿下的话儿。皇后娘娘有给殿下写了回信,至于皇上……”曹福安大概也知道我话儿里面问的是什么,不禁有些迟疑的回道。 “这就好,这就好了!”我朝着曹福安摆了摆手,笑着道:“皇祖父和皇祖母向来恩爱,若是皇祖父得了重病,皇祖母她老人家又哪有心情给我回信,这一回呀。京城传过来的消息倒是八九是错不了地了。”说话的时候,我顿了顿,又继续“这一次在京城的厂卫要赏。从今往后,有功的便重重的赏,有过也需重责才是。” 要知道我建立东厂之初,就有心要把它当作我的情报组织,只是因为有了京城锦衣和金吾两卫的前车之鉴,我对厂卫的拣选极是严格,而且他们也并没有任何官职可言,只是由首领曹福安记录在薄,直接对我效命而已。 当然,支持东厂对我来说还是一笔极大花费,曹福安曾为我算过,就以现今东厂的规模,我每年都需要有约十万两银子才能维持,而且还只是目前的状况下,更不说日后的扩大,不过东厂的重要,实在让我不得不狠下心来,将大把大把的银子投进去,我深知在这个暗流汹涌地时候,情报才是最为重要的。 “回殿下的话儿,今年泸州粮食丰收,田十二万顷……” 不知不觉又过去三个月,宋宜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隆起,而四川各地也终于有好消息传回到了成都,虽然年内的风调雨顺早就让我预见到了即将而来的好收成,但是直到听见最后一个站出来向我禀告收成的泸州知州的话儿,我的心才真正感觉到喜悦,才真正塌实了。 是啊,丰收了,经过半年的苦苦经营,四川境内各州府的首脑官员都来到了我的面前向我禀告收成的状况,都出奇的好,让我的心头好一阵飘飘然起来,可以看见四大家族的当家主、李子如和赵云杉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一切都是所有人努力的功劳。 “殿下,泸州的百姓作了一顶万民伞,要臣送来给殿下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我“王心甚悦”,泸州知州童礼突然说了一句。 “哦,万民伞?”我微微一笑,童礼的锦上添花之举我不是不知道,不过在这种喜庆的日子,我也就顺着众人的意思乐上一回,“好,好,难得百姓如此有心,就把那万民伞给孤拿上来,让所有人都为孤欢喜欢喜。” 童礼见我受了他的这一记马屁,笑口颜工之余连忙让人出去把万民伞给拿进银安殿里来,其余知州知府见他“得了手”,眼中都流露出了羡慕的目光,大概心里都要暗恨自己不会趁机拍我马屁了。 那万民伞送上前来,让人端上殿来左看右看一番后,笑道:“民心啊,这就是民心,有了这等民心,天下间还有什么难事儿?” 殿内的大小数十名官员听了我的话儿,连忙都躬身齐声颂道:“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哈哈一笑后让众人免礼,又道:“这万民伞孤看了很喜欢,相信皇上看了也会龙心大悦,因此孤要把它送到京城去,让皇上好好的看一看。孤很感激泸州的百姓,童礼你日后回到治下,也需得继续善待百姓,不要让孤的万民伞上蒙污了!”微微一顿,我摆了个手势制止住众人想要口呼千岁的势头,又道:“孤知道如今各处都是显丰收,百姓也算是勉强能够维持了,可是这还不够,孤希望四川不愧了那天府之国的美誉,孤希望百姓们能过上富足的日子。” 说时,我指了指那西昌的知府钱国嵘,说:“钱国嵘,孤知道你是今年粮食收成最好的一个州府,也是百姓户籍恢复最快的州府,你来给孤和其他人说说,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的厂卫在四川已经无处不在,听说了他们对各州府的回报后,钱国嵘在我的心中实在能够称得上一位能吏,因此我倒是带着赞赏之意的让他把治理西昌的方法经验当众说出来。 “回殿下的话儿,臣惶恐,臣只是依照了殿下的话儿来做,又得上天保佑我川蜀百姓,这才有了……” “孤让你说,你就说!”看起来这个钱国嵘真是如厂卫禀报的那样,是个迂人,所以我只好板起脸来说了一句。 钱国嵘见我如此,连忙行了一礼,一五一十的将他冶理西昌的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这个钱国嵘正是四大家族中钱家的一个旁支的子弟,他虽然出身在商贾之家,但是却不喜经营,反而喜欢读书,这一次因为我倚重四大家族开府建制,钱国嵘就被钱家的人推到了西昌知府的位置上。说起来他倒真是有些能耐,上一任,就让募来的衙役敲锣打鼓的到各乡各里传说三年之内免赋免役的事儿,然后又安排返乡的百姓开田播种,鼓励务农。 为了能够让百姓专心务农,钱国嵘每天都要到附近乡里走走看看,看见粮食桑田种得好的人家,就一定会停下询问,然后赏赐衣物食物让这家百姓向邻居们传授方法;可是要是看见有田地疏于理会而导致生出杂草的人家,他又会把人叫来耐心的教导一番,直至他们虚心受教。 就因为每日持之以恒,他那西昌的治下百姓乐于务农,形成了竟比之风,谁家的田地种得好,就会比别人更觉荣耀,因此到了收成之时,产下的粮食也就比别处州府的要多了。 不仅这样,最令我感到欢喜的是,这个钱国嵘竟能组织治下的青壮百姓在农闲时进行武练,让他闪习练一定的刀棍功夫,然后精湛者又可在府衙任职,而且教导更多的人习武。这种风气之下,百姓们不但能强身健体,而且不训练出一大群能够随时可以从军的青壮百姓来,这不啻于为我藏兵于农,日后对我来说可当真是极大的好事一件。 我让钱国嵘把治理西昌的方法说出,就是要让别的官员听说之后,也能有所利国,而且我这么明显的褒赞钱国嵘,这种情形看在那些官员的眼中,大概也知道我这位王爷喜欢的是怎样的官员,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只要我这上位者能立心正直,哪还怕他们不懂得如何去做?日后四川官场上的风气也就蔚然向好的一面发展了。 第五十章 夜探(1) 酒不醉人,人自醉。 到了今天,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句话儿的意思,因为在那筵席之上,我很快就醉了。是啊,为了这一次粮食得以丰收的事儿我心中着实高兴无比,不知道是老天有意保佑我,还是有意保佑四川的百姓,一切都出奇的顺利。 “殿下,您小心。”筵席之后,曹福安挑着灯笼,让四名侍卫扶着酩酊大醉的我摇摇晃晃的走回宫去。 “喝,再喝,孤要与百姓同乐。”我夸张的挥舞着手足,着意让人知道我的欢喜。 穿过两种院子,很快就来到我的房间,当众人正要将我扶进房去的时候,我心中警兆突生,那“醉意”立即就醒了一半,然后我站定了身子,凝神挥手:“你们都退下去!” 众人似乎也没有感到我会突然一下子酒醒了过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终究还是曹福安跟我的日子最久,知道我的心意,连忙对着其余四名侍卫使了个眼色,然后朝我行了个礼之后,就匆匆的出了院子。 我察听四下再无闪人,当下一拔身就跃向左侧的屋顶之上,寻了个位置坐下,苦笑着轻叹了一声。 “噫……殿下的功力又精进了。”那幽幽的声音从我身边不远处,如果她要是不说话儿,我或许还会以为我是听错了,因为她简直就像是一只幽灵般,让人难以察觉她的存在。 “为什么你们总能无声无息的接近到我的身边?看来宫中的守卫还是太差了!”虽然知道对方的轻身功夫可以说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但我还是感到有些颓然。 “殿下不必如此,小女子一路进来,看见那些侍卫中有许多已经可以跻身一流好手之列了。” “他们都是我新募来的。可是比起你们这些高人……嘿,只怕就差得远了!” “殿下过奖了!”那个人慢慢来到我的身边坐下,“四川各派之中真正的高手是不愿投身朝廷的,殿下能觅得眼下的这些人,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嗯,这我也知道。我募他们来,其实也并不是为了他们的武功,更看重的是他们的师门。虽然他们武功并不算高,但是他们的师门都是四川有名地大派,只要这些人在我的身前效力。我就如同和这些门派有了联系,他们就算不支持我,只怕也不会对我不利了!” 我也不怕将心中的算盘直言不讳,对方听了我的话儿后,略一思索。立即就格格笑道:“看来殿下真的如外人传说一般。是个聪明无比的人。” 我闻言稍有些放肆地看了对方一眼。问道:“玉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不错,我身旁地这人就是玉湖春,她脸上露出一个怨艾无比的神情来,说道:“枉得小女子在成都苦苦的等候了半年,殿下莫非忘了与小女子约定好了的事儿么?” 她的神情加上这句话儿。意味显得暧昧无比,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天生媚骨。但是我知道我如果从她的话儿想到男女之间地事儿上去的话,那就绝对是我的自作多情了。于是,我撇开心中那一丝情绪,说道:“玉姑娘那晚说的事儿,我也曾派人查探了一下,虽说这贩卖人口之事屡禁不绝,可是却没发现有姑娘说的官商私下贩卖的事儿。 的确,贩卖人口不论何时,都难以全然禁绝,极其高客的利润让那些人贩子前赴后继,毫不在乎官府律法的责罚。就拿寻常在四川购入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子,只需得大约数两银子,但这女子若是被运到了江淮一带,那就成了百两银子的交易,更不用说如果觅到姿色姣好的,就不止这个价了。这种数十倍、甚或百倍的暴利,使得人贩子们甘于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投身进去,因为就算这些亡命之徒最终被官府抓住了,可他们之前留下的钱财也够妻儿子孙富足的过日子了。 “小女子对殿下说的事儿,绝无半句谎言!”玉湖春颜色一正,目光朝我投来,和我默默的对望着,那神情当真是坚决无比。 “好,玉姑娘,那你就细细的给我说说究竟是怎的一回事儿!” 玉湖春想了一想,说道:“嗯,今夜刚好就有他们的一桩买卖,殿下若是真的想知道,何不亲眼去看看?” “亲眼去看?”我有些犹豫了,心里面立即极快的思索了起来。 “莫非殿下不敢?”玉湖春似是看出了我的担忧,“以殿下如今的修为,这天下间能够留得下殿下的人,绝对不超过十人人。” “十个人?嘿,这十个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了啊!” “十个人自然是不少的,但是有小女子追随着殿下的尾骥,这天下间能够为难得了我们的,就更少了,不过两人而已!” “哦?是哪两个人?” 玉湖春微微一笑,有意对我用了一记激将法道:“想不到殿下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小。”微微一顿,她又道:“这两人就是天雷寺方丈和魔门镜花宗的柳蝶衣。” “镜花宗?”那天雷寺的方丈也就罢了,谁不知道天雷寺那些老和尚们的修为都是高得吓人的,可我一点也想不到竟然还有镜花宗的什么柳蝶衣,“这柳蝶衣是什么人?” “亏得殿下还是学武的人,莫非不知道当今武林之中辈分最高的人就是这一位柳蝶衣了!”玉湖春笑着横了我一眼,解说道:“柳蝶衣是魔门之中的奇人,功力精深,传说她虽然已经年过九十,不过由于她精于采补驻容之术,看起来却如同三十余岁的妇人一样。嘿,我情愿碰见天雷寺的老和尚,也不愿意碰见这老妖妇!” “原来如此啊!” “殿下,您愿不愿意随小女子去看看呀?”玉湖春含笑的望着我,似乎丝毫不怕我会拒绝她。 其实我心里担忧的并不是别人,反而是眼前的这名女飞贼,待到想明白她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在这个时候对我作出些什么不利的事儿来,便答应道:“好,我随你去看看。” 玉湖春展颜一笑,道:“好,小女子就知道殿下定会信守与我许下的诺言”微微一顿,她朝我上下打量一眼,又道:“那请殿下先下去换件不显眼的衣衫!” 我闻言一愣,转眼看见自己的这一身淡黄八龙团袍确是太过显眼了,当下调笑了一句“倒是忘了要与玉姑娘相称才好”,便下了屋顶,走进房中换上一身暗色的紧身衣。同时,我又招来曹福安,向他着意嘱咐了两句后,这才重新跃上屋顶,随着玉湖春去了。 玉湖春一路向北,朝着的是江边的方向疾驰了过去,我紧随在她的身后,直到这个时候,我对她的轻身功夫又有了新的一番了解。她的轻身功夫不仅轻,而且还快,我即便用尽全力追她,也不能赶超她的前头,在后面看着她那风姿绰越的身影,心中真是好不佩服。 两人终于来到码头,这时候已是半夜,寻常的百姓早就沉浸在了梦乡之中,如果不是今日的宴会,只怕我也早就不知道在哪位“爱妃”的房中睡了。黑漆漆的码头旁,停靠着大大小小并不在少的船只,有的船上依稀透出一盏昏暗的渔火,倒是大有些宁谐之意。 要知道自从多主事四川,立即就放开了江航的禁令,四川的江运渐渐的又开始繁盛了起来,因此来往商般客般也就多了,眼前的这种景象正是能让我感到自豪的。 玉湖春带着我来到码头一边专供水军用的石墩前,极快的就躲进了不远处的一颗树上,我见状心中不禁一奇,瞧她的模样儿,似乎今晚要带我来看的就是那正停在岸边的几艘水军船只,便压低了声儿问道:“玉姑娘,你是说这几艘就是贩运妇孺的船只?” 玉湖春伸手在嘴上对我作出一个不要作声的手势,又指了反映那几艘军船,示意我继续看。 我这时候虽然怀着满腹的惊疑,但是见她这副模样,也只有依言继续盯着码头那一边看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他们的话,那就怪不得我的东厂都查探不到了!”我心中暗自思索着,按照我大吴官制,水师向来隶属水舶司,如是遇到紧急状况的时候,得到皇上御命的统军大将又可以在必要时调用水军,因此水军并不是属于地方的,各省各府都无权拥有水军。 如果说在四川还有我没安插进去厂卫的地方,那就只有这一段都听命于我,为我巡察大江防务的水师飞鲲营了。其实也并不是我安插不进人去,只是一来我认为水军迟早要归还水舶司,二来他们的用处极小,我那维持东厂的钱银又不多,因此就想着日后再作打算,可是谁知道眼前的事儿却似乎正是出在这个飞鲲营的身上了。 第五十章 夜探(2) 飞鲲营的千总周世文我也见过,这人看起来生性胆小,以阿谀奉承为能事,该是不敢做起贩卖人口的勾当的,只怕的身后还有些什么人为他撑腰。我心中极快的思索着这些事儿,同时微微凑近到玉湖春的耳边,问道:“你先前说这是官商勾结,为何却又变做水军了?” 玉湖春转过头来看着我,轻声回道:“那些官商的商队以收购皮毛、特产为名,在四川各地秘密的拐买来年轻的女子,然后运到成都,再由这里的水师运出去,神不知鬼不觉,只怕就连睿王殿下了也是察觉不到的。”她说话儿的时候,那如兰的香气有意无意喷在我的脸上,让我不但脸上感觉痒,心中也自有些痒痒难当。 正说时,我突然看见那军船的船头亮起了一盏黄色的灯火,那灯火才一亮起,甲板上面就有几名军士把过道的板子伸到了岸边,似乎是等着什么上船。 我心知这事儿里面的玄机即将现出,连忙侧耳倾听,好一会儿,远处渐渐驰来十数辆马车,听那车轮滚动的声音,马车上的负重该是极大的。 那些马车终于来到了码头前面,我见船上的一名像是头领的军士走到岸边,对那马车上的车夫说道:“一共有多少货物?”说话时,因为距离极远,而且他的声音又小,若是换作旁人,大概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的。 那车夫答道:“每车十头,共有十五辆车子。” “怎么这么多?”那军师带些惊讶,“寻常不都是一次五十五十的来么?” “这一回王爷要把货物运到北边去,所以就多了些。”那车夫跃下车子,想着身后一众车夫一挥手,顿时那些车夫也都下了车,看样子竟是整齐若斯。 我眉头一皱,他们口中所说的王爷自然不是我睿王朱长洛,不过只听他们的口气,我大概也可以料到这位王爷会是谁了。想来如果不是周王叔就就该是代王叔了。 “怎么会这么糊涂?”知道自己的亲人作出这种事作来。我心中真的感觉压抑非常。 过得一阵,我看见第一名车夫从车上拉下了十名女子。然后交给军士带到船上,如此过得好一会儿,终于把所有的“货物”都尽数卸下,装进了船。卸完“货物”后,那车夫又和军士淫笑着调侃了几句这一次的货物,这才又赶着马车匆匆的离开了。 看见那几名军士哼着淫秽的小曲儿重新上船去了,我一咬牙,道:“玉姑娘。这事儿我定会给你个说法的,待到明日我就派人来查,先救了这些女子再说。” 玉湖春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切莫要打草惊蛇了!半年来,我们玉湖轩的一众姐妹都装作江上的水贼,劫了十数次他们的货了,只是因为他们也不敢声张,这才没有风声传出。这一回啊。还是让我们来出这个头,殿下还不如想想该如何把他们幕后的主子揪出来好了。” 我苦苦一笑,玉湖春的话儿还真的是知易行难,要是那幕后之人真的就是我那两位王叔中的一位,要如何“揪”他们,我还真的是一点底儿也没有,难不成真地要动用那一条打皇鞭么? 正自想时,玉湖春突然拉了拉我的袖子。说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我微微一愕,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玉湖春像是一道射出的飞箭,极快的直扑向那军船,动作火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这种情形之下,我也不敢怠慢,连忙跟在了她的背后,朝着那军船飞跃了过去。 接连的三艘水师船只中,装了人的这一艘是最大的,出奇的是玉湖春的目的显然不是这一艘大船,她只是在那大船的船桅上借了一下力,很快的又跃向隔壁的一艘较小的一艘船上去。 这一条小船看起来要比那大船精致许多,我才刚摸到船桅上借了一下力,很快的又跃向隔壁的一艘较小的一艘船上去。 这一条小船看起来要比那大船精致许多,我才刚摸到船舱顶端,之前那接“货”地军士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小船上,然后站在舱门前面,对着舱里说道:“千总大人,货已经收到,您看是不是这就开船了啊?” 我心知着千总定然就是周世文,眉头不禁当即一皱,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在自己的床榻之侧鼾睡,会那么让人恼怒了。 船舱里头地人似乎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话儿,好一会儿后那周世文开腔:“好,这就下令起锚开船。” 我和玉湖春对望了一眼,这时候都知道舱里定有什么大人物,不禁相互使了个眼色,当即又各自运起游墙壁虎功沿着船舱的另一侧摸了过去。 那船舱边上的船户上,很有几个缝隙能够看得见里面的情形,我跟着玉湖春朝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船舱里面共有十余人,站着的且不说,坐着的就有五六人,而且全都是女子。 在我的脑子里,原想着周世文虽然算不上是幕后的老板,但是也算是要紧之极的人物,应该是坐在船舱之内,可是想不到一看之下,却发现他正站在了舱门前,神情诚惶诚恐。 坐在船舱正中的那人,是个徐娘半老的妇人,她的相貌可以说用绝美来形容,弯弯的柳眉,月牙般的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下长着一张诱人无比的樱桃小嘴,尽管她这时候嘴上没有动作,但我只是匆匆一瞥她的小嘴,心里面倒是遐想无数起来。在概是保养得非常好的缘故,她的脸上皮肤非常的好,白皙红嫩,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原本应该已经年纪不小的她却因此平白显得年轻了许多。 我正要再仔细打量一下其他的几名女子,不想玉湖春突然一拉我的手,就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走人。我眉头一皱,只觉得她的脸上神情似乎带着些惊惶,还没会过意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就见船舱之内的那名妇人开口说话儿了:“噫,什么人?” 我闻言一惊,立即感觉到船舱之内有十数道灵觉探了出来,终于是明白玉湖春的意思了,敢情她是看出了船舱内的人不好惹,先前这才招呼我走人的。 心念只是极快一转,我的身子已经快如电闪的朝着来路飞去,片刻也不敢停留。不过如果要说起逃逸,我又怎么能及得上玉湖春,我们两人明明是同时起的步,但是当我的身形落在岸上的时候,她已经抛开我有约莫半丈的距离了。 俗话里好像有一句话儿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好像又有一句叫做强中自有强中手的,今晚,我算是知道这两句话儿的真正含义了,因为就算玉湖春再快,还是有人比她更快,我们两人的面前,已经有一人好整以暇的挡在了那儿,上下打量着我们直看。 “这天下间能够为难得了我们的,不过两人而已!”转瞬之间,我不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玉湖春的这句话儿,心中不禁暗暗叫起苦来:“老天啊,别不是这天下间那么难得的两个人,今夜就让我们碰见一个?”我留意了一下玉湖春,见她原些惊骇的脸上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只从她的一个几乎微不可查的神色变幻,我已经有些确定自己猜想得没错了。 “嗯……你的轻身功夫不错,该是玉龙观那一脉的,本座也没听说过紫玉真人原来还有传人在世上。”微微一顿,那夫人又风情万种的拨了一下额上被江风吹落的发际,继续道:“至于你嘛……啧啧,想不到这么年轻就练到了这个境界,真是难得,难得啊!”她柔柔的把话儿说出来,就像是自己和自己说话儿一般,不过那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面,让我恰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我和玉湖春这个时候都没有说话儿,因为我感觉到面前那妇人的气机正在向着我们两人缠绕过来,实在是强大无匹。这么一顿间,船舱里面的人也都陆续赶了出来,围在了我和玉湖春的周围,所幸那周世文大概是因为武功低微,也不敢近前,只是远远的在那船上张望,暂时还看不到我的正面。 “你们到这儿来做什么?”那妇人带着满不在乎的神情,向我们问了一句。 我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有以玉湖春的马头是瞻,只见她想了一想,说道:“前辈,我们只是路过而已。看见这大半夜突然过来这么些马车,又运了这么多人过来,便好奇的来看看罢了。” 亏得玉湖春那么能说谎,她说话儿时的神态真诚无比,甚至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我也差点相信了她的鬼话儿了。 “哦,路过?”那妇人笑了一笑,说道:“这世上能有你们这等武功的人只怕没有几个,可是偏偏就你们路过了?”说时,她又指了指我,道:“尤其是他,就算是路过了,让本座遇见,只怕还须得留在本座身边一段时日。” 玉湖春狐疑的朝我看了一眼,大概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我这么“看重”,想了一想后,说道:“那不知道前辈想要怎样才肯放我们走呢?” 虽然听见玉湖春说出这么服软的话儿,我只觉有些不像她平日的行事作风,可是我并不会为此感到意外,因为眼前的这个妇人,再加上旁边的那些女子,绝对有留下我们两人的实力,因此就算换作是我,只怕也会说出同样的一番话儿来。 第五十一章 随行(2) 正自左右思想着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仓库外头的过道上传来了脚步声,心中不禁一惊,连忙抱着玉湖春躲进了杂物堆放最多的地儿,屏息准备应付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不一会儿,仓库的门被打开,我听见从外面走进来了两个人,从杂物的一些细小缝隙我看见,进来的那两人都是火夫打扮,他们在仓库里面左挑右拣起来,大概是要准备东西煮早饭了。 “张二,你说为什么要这一次要到那达州去,上两次可不是一直驶到京城去的么?”挑拣东西时,其中一名高大的火夫对那矮胖一些的火夫问道。 那矮胖的火夫想了一想,压低了声音装得神秘无比的道:“听说这一次的人啊,是要运到北边去的。” “北边?北边哪儿?”那高大的火夫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把人运到京城一带可不是会卖得价钱更高一些,北边都是荒凉的地儿,能有什么赚头?” 这高大火夫的话儿正问出了我的疑惑,我当即就转眼望向那矮胖火夫,只盼他能够说出个所以然来。可是让我感觉失望无比的是,那矮胖火夫摇了摇头后,说道:“谁知道那些当官的想些什么?我们还是别再多说这些事儿,免得教人听了又惹祸上身!昨夜里我听说闯进来了两个厉害的人物,不想却又被人家逃走了,水鬼营的人都受了千总大人好一顿臭骂呢!” 两名火夫说完话儿,又极快的拣好了东西,然后就匆匆的推门出去了。我细细回想着他们的话儿,这船既然要去的是达州,那自然就要改走旱路了。一路北上地话该会进到陕西去,因此不由得思量他们是不是要把人贩到关中,这倒还有点谱儿。 “嗯,管他贩到哪儿去,等到了达州,就趁着乱儿下船离开,那才是最要紧的!”撇开那丝疑虑,我总算是知道这艘船正在驶去哪里,终于也稍稍的放下了心来。默运真气调息了一会儿,体内的伤势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再看玉湖春的时候,她却还没有醒转过来,我在仓库里面找了找,发现这里存有不少干粮清水,因此也就随后拿业吃了,以补充体力。 不分昼夜的在这个小小的仓库里面。我实在难以知道自己究竟过了多久。幸好间中不时有火夫进来拣选食物,从他们的言语之中我知道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一艘船也即将抵达达州。 同时让我感觉到欣慰的事儿是,玉湖春终于醒了过来,她经过两天的龟息之后,神情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苍白。不过我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她这一次所受的伤势极重,如果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调养。只怕是难以回复原来地样子。 没有等她问我,我很快地就把我们的处境,以及那日如何逃出来的事儿一五一十的给她说了。她听完之后,沉吟了好一会儿,说道:“你大概也猜到她是谁了?我和你说过,这世上能够拦得下我们的人只有两个,她就是其中的那个柳蝶衣。” 尽管之前已经猜到那妇人就是柳蝶衣,但是这时候听到玉湖春亲口说出来,我的心头还说禁不住跳了一跳,之前地情景如今还是历历在目的。 “你真的是魔门映月宗的人?”玉湖春朝我打量了两眼,突然问了一句。 我坦然的回望着她,说道:“我的确是映月宗的弟子!”微微一顿,,我反问了一句:“你之前……为什么要让我先走?” 玉湖春眨了眨眼,和我默默的对望了一阵后,她才答道:“这半年里,我见在你的治下,四川的百姓终于开始可以过上些好日子了,因此不想你落到柳蝶衣的手中。”说完,她似乎怕说得还不够详尽,又补弃说:“我是为了百姓们,才这么做的!” 我闻言微微失望的同时,却又有了些高兴,只从玉湖春的话语中,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明显已经进了一步,因为她这个时候已经不称呼我为殿下了,而是直接以你我相称,表现得和我熟落了许多。 “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竟然把人运到北边,真是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玉湖春想了很久,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这魔门镜花宗竟也参合到了这个事儿里面,当真棘手了啊!” 我回想了一下之前偷听过张纯儿师徒的话儿,心知镜花宗插手的事儿,定然并不是贩卖妇孺这么简单,而且其中还牵涉到了我那两位王叔,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和镜花宗的人搭上的。 我们两人都默不作声的各自思想着事儿,过了一会儿,我终于决定了要探听一下外面的情形。之前因为我害怕泄露行踪,一直也没有敢动用灵觉,慢慢的凝结心神,将灵觉伸展出去,我发现船上人虽然很多,所幸却并没有那日在码头遇见的妇人和女子,大概她们所乘是那一艘较小的军船。 “千总大人,这一回只要货一运到,我们王爷答应你的守备一职,一定会为你办好的。”一间房一间房的搜索过去,我终于找到了我想听的事儿,听起来周世文如今就在我们这艘船上。 “请李总管代卑职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就说多谢王爷栽培了!日后如果王爷需要卑职效力的,尽管吩咐就是。”周世文的声音还是那么的令人感到肉麻,听到这种阿谀的话儿,这时候我只想骂他一句“狗奴才”。 那一位李总管听了周世文的话儿,嘿嘿一笑,又道:“千总大人的大功,王爷自然会心中有数的,放心,放心!”安慰了两句之后,他接着道:“呆会儿我在达州把货带下船后,还请千总大人立即离开达州,莫要引人怀疑了。” 周世文道:“李总管,您尽管放心,只要货一下船,卑职立即就开船走人,绝不停顿。” 我闻言眉头一皱,听他的话儿,似乎我和玉湖春连下船的机会都没有了,心念突地一转,我蓦然又想到了倒是可以混在那些女子之中,一起下船去的。想时,我连忙又把灵觉向着船底探去,终于在下面最大的那个舱里听到了许多人的低声哭泣声,料想应该就是那些苦命的女子了。 找到了这些女子的位置,我对玉湖春解说了两句后,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连忙用外衫包了一些干粮,还有用仓库里面的皮囊装了清水,然后就带着玉湖春闪身出了仓库,直向着舱底摸了过去。因为有着灵觉的“开路”,一路上我和玉湖春的“行踪”也没有让人撞破,来到那船舱前面的时候,那儿只有一人守卫。 一招之下次那个倒霉的家伙解决掉,因为害怕留下后患,我不容分说就下了重手,然后将那守卫的尸首拖到了一个让人难以察觉的地方,这才打开舱门就抱着玉湖春进去了。 进到舱里,借着那仅有的一盏昏暗灯火我看见,这里面密密麻麻的挤满了百余名女子,她们的身上都被人用绳索紧紧的缚住,这时候倚在一起,不少人正在落泪哭泣。不过更让我出奇的是,船舱里面还有十余名年轻的男子也被绑着手脚,并且嘴上都塞子布条,瞧他们衣着光鲜,相貌也都算是非常英俊,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人绑在了这里。 我略一思索,连忙把船舱里的灯火打熄,然后随手找了根绳子随意的绑住玉湖春,让她和一众苦命的女子混在一起,同时又为我自己的口里塞了布条,把自己也绑了起来。说起来,“自己绑自己”这在寻常人的眼里也大有些不可思议,可是因为我并非常人,在缩骨术的帮助之下,我极容易就把已经打好了结的绳子套在了身上,就如同当真是让人绑着的一样。 心怀忐忑的坐在众人之中,因为船舱里面的漆黑,大概也并没有多少人能察觉到我的作为,我现在就只等抵达达州之后,就立刻混在这些人之中下船了。 终于,我感觉到船停了下来,然后过不多时,就有人下到舱底打开了我们这边的舱门,首先进来那人一边招手让所有人随他出舱,一边又嘀咕着说道:“那钱老二死去哪里了?让他好好的看着人,他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偷懒了。” 船舱里面的所有人鱼贯而出,我和那些男子混在一块,同时也尽量让玉湖春没有离开我的视线,因为我想着的是只待一下了船,立即就要带她赶紧走人。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要耍我一把,我原本的如意算盘还没有敲完,等到走出了甲板之后,我忽然发现那原本该是还在后头的小船,竟然停靠在了码头上面。那艘小船之上,我又一次看见了之前围攻我和玉湖春的那些女子,当然还有柳蝶衣,她们也正在下船。 我和玉湖春对望一眼,脸上现出焦急的神色之余,连忙都一起低下头去,为的是尽力不让对方认出我们来,同时也再不敢望向柳蝶衣那边。 这时候依然是大半夜的时候,四下寂静一片,如果在这个时候弄出什么响声,听怕也休想能够逃得出柳蝶衣的耳目,于是我在焦急之余,也只有无可奈何的跟在其他人的身后,上了早就在码头边上准备好了的马车。大概是因为男女不同,我和玉湖春并不能乘坐同一辆马车,她被推上了前头一辆马车,而我则和那十余名男子挤在了同一辆马车上。 第五十二章 奴隶(1) 马车连夜就离开了达州,从坐在马车里面不断颠沛的情形我断定马车走得快极。车里四周都封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眼力极好,大概也要像其他那十余人一样,眼前变得漆黑一片。 我不知道遂途究竟怎样,看起来我的这些个同伴们应该都不是穷苦人家出来的,他们更像是被绑来的,心里面惊疑不定的同时,我忙又暗自运气调息起来,这种情景之下只有最大程度的让自己恢复功力,才是唯一自救的办法了。 这一顿颠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马车像是慢慢的缓了下来,心里略一思索,想到大概出了达州的地界儿,进入了野外的道路上,所以他们也就没有顾忌的放缓行程了。 这日晚间,终于有人送干粮进来,我透过那被打开马车车门看见,外面果然都是荒流一片的草地,他们正沿着官道直走。 我知道代王叔的封地在甘肃青海一带,而周王叔则是被封在了陕西和山西的北面,按着眼前的方向看来,他们口里所说的“王爷”,应该就是我那周王叔了。 “周王叔怎会和他们镜花宗的扯上关系了?”我想起那夜张纯儿和她师父的对话,背脊处开始有些发凉起来,只怕镜花宗的人已经渗到了周王叔的身边。 很快的吃完那几个还不算差的大包子,外面的人很快的关上了门,然后又开始赶路了。如此一连走了大概十余天,我的伤势终于全然好了,内力也回复了七八成的样子。如果这时候想要自己一个人逃走地话,也并不是什么难事儿。难的是要把玉湖春带走而不惊动到镜花宗地人。左思右想之下,我也没能想到一个什么样的万全之策,索性安心坐在这马车之中,任由着外面的人带我去哪儿就去哪儿。 又过了许多天,车子仍然在不断的赶着路,我突然生出了一些不妙的感觉来。照理说如果是要把人在陕西、山西卖掉,该不用走这远的路途,这会儿,只怕都已经越过西安和太原这两处大城了。 “莫非……她们说地北边是……是塞外?” 仿佛是为了让我明白自己猜得没错一样达一天当我再次从打开的车门向外偷看的时候,果然看见外面一望无际的长满了绿草,正和从前书中所形容的北面草原一般无异。 “怎么会?怎么会是蒙人的地界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我心里面立即变得惊惶无比起来。我还从没试过有这样的心情,那种焦虑和担忧不断在心里面煎熬着我,偏偏我又无计可施,这一下终于让我伤势刚愈地身体很快就病倒了。 迷迷糊糊之中。我也不知道是怎样了,只觉得自己一公儿好像在火炉里面被烤,全身滚烫非常,一会儿又如同跌进了冰窖之中,冻得彻骨,在接连得十余天,大概是我这一辈子以来最难熬的日子。 病患之中,并没有人对我伸出任何的援手,我像是一只待死的动物般水米不进,紧紧地蜷缩在马车里的一解。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身上的难受,那种像是剥皮、抽筋、削骨的难受,我这一辈子大概也不会忘记。 终于,似乎有人察觉到了我的境况,我的身子很快被人抬了起来,移到了马车之外的空地上,然后依稀听见有人说道:“这人瘦成这种模样,连半条命都没有了,只怕是患了极厉害的急病,可别留着传给了其他人。” 又听一名女子的声音道:“这倒可惜了,看模样儿,从前该是极俊地一个人儿!” “小彦姑娘,若要找生得俊的男子,那日后再找就是了,可别把病传给了旁人,那主母要是责怪下来,只怕我们可就听不消了。 “你说的也是,唉……罢了罢了,就依了你的话儿,丢了!” 于是,我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抬了起来,过得一阵,突然身子一轻,然后整个儿就重得的跌在了这一片我从不曾识得的土地上面。 虚弱的我实在连动一动的气力都没有,冷和热仍然交替着在我的体内各善擅场。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恍恍惚惚的听见天空上面传来了“呀呀呀”的怪叫声,很快的,我可以清楚似乎有什么东西接近我,然后就感觉手上被什么狠狠的戮了一下,虽然身体已经被病魔折磨得迟钝了不少,但是疼痛的感觉我还是知道的,接着,更密更剧烈的疼痛在我的胸腹、手足接连传来……一切似幻似真,我不知道自己处在了什么一样的境地之中,但是那无比的疼痛却清清楚楚的告诉我,或许,我快要死了。 “朱长洛啊朱长洛,家中还有贤妻美妄等着你,可是想不到你却在这里等死了。”我有点愤恨老天的不公,不论怎么说我朱长洛都不是大奸大恶的人,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下场?“莫非正是因为我不够大奸大恶?莫非是我不够狠辣?“弥留之时,我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胡思乱想,但是我这一刻却突然想向老天大声叫唤,如果这一回我能留得命在,我朱长洛将会从此狠下心来,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我这时候也分不清楚,但似乎是老天有意回应我的祈祷,只听见“嗖”一声锐响,紧接着我身上的疼痛感一下子都消失了。 朦朦胧胧的,我强撑着睁开眼睛,阳光刺眼得让我只能看见眼前的一团白光……刹那之间,在那一团白光之中,我看见了一张模糊而清丽的脸庞。 “你,是谁?” 她,一定是来救我的仙女! 在这之后,似乎得到了一丝的松懈,我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紫箬、李姬如、李月如、要灵翎……诸女的脸轮番在我的眼前出现,随即又渐渐消失。最后,我再次看见了那一张模糊而清丽的脸庞,我甚至可以看见那脸庞上的一丝惊讶,就当我想要看清楚她的时候,她突然又隐到了黑暗之中。 “别走!别走,你别走……” 奋力挣扎之中,我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我陌生无比的天地,看样子,我该是正身处在一顶极大的帐篷之中,那高高帐篷顶上,绘着一只展翅飞翔的青色大鸟,而绕着那只青色大鸟,则绘着许多带些淡黄的云彩,一团接一团,绘满了整个帐篷。 我睡的地方是一个由许多种柔软舒服的皮毛铺成的“床上”,盖着的也是带着动物皮毛的毯子。整个帐篷里面都铺了精美的地毯,还有几个供人坐的垫子,这样俨然就是一个房间了。 正当我左看右看的时候,突然从帐篷外面走进了一个装扮奇特的女子,她一看见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她,顿时就惊喜非常的大叫了一声,然后急急的跑了出去,不断用奇怪的语言说着什么。 我心中只是略一思索,立即就明白自己定是被蒙人救了,看看这顶帐篷的架势,这救我的蒙人应该还是来头不小的人。暗自略运气,我发现自己的身体还非常的虚弱,虽然内力充沛,但是只怕还需要一段时日的休养,身体才能恢复原样。 师父从前曾说,功力深厚的人,寻常并不容易得病,但是一得了病的话,必然就是重病,须得好生休养才行,看来他的话儿一点也不假。 我又看了看,身上的伤痕,手臂上面全是一块一块的结了血痂的伤疤,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弄的。 过得一阵,先前那蒙人女子重新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则跟着另外一名蒙人女子,我只是朝那女子看了一眼,身子当下猛地一震,因为我已经认出,那日把我救回来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只见她身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绣凤衣裙,头戴着许多金色的带着蒙人风格的头饰,在那些光亮的头饰之下,她的一张又圆又红润的脸蛋儿,霎时间仿佛可以和我晕过去之前看见的那张清丽的脸庞复合起来,变得再也不模糊了。 又弯又淡的一双柳眉下面,她的眼睛就像是又黑又亮,就好像是天上的月亮一般,直挺鼻梁显然和汉人不同,充满了蒙古人的特点,而那张小嘴的一侧,则浓淡有致的长着一粒小黑痣儿,让她更平添了几分明艳照人。 “是她,就是她救了我……”我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欢喜时,却又突然留意到她身上的衣饰,突然醒悟到了什么,让我满心的热情顿时像是被一盆冷水淋下,立即冷淡了不少。 蒙人在占领中原两百余年,从汉人的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或许该说是两个民族在许多地方有了很大的融和,其中蒙人也学会了汉人在礼仪上的一些讲究。其中在服饰上,蒙人皇族身旁的衣饰都是以淡黄为主,男的绣有团龙,女的绣有飞凤。 第五十二章 奴隶(2) 他身上穿着的正是蒙人皇族的衣饰,换言之,眼前的这个救了我的女子,应该就是蒙人的皇室成员。 蒙人虽然被皇祖父赶出塞外,元气大伤,但是其实他们还拥有着非常强大的实力,正因为这样,皇祖父自登基那天起,就没有一天忘记这来自北方蒙人的威胁,他老人家把最能打仗的几个儿子都分封在了北边,就象周王叔、代王叔,还有我的父王,都守在了北面的要害之处。 不过所幸蒙人在中原败北之后,很快的就分裂成了南北两部,南面的一部称为瓦刺,而北面的那一部侧称为鞑靼,他们两部都各自有自己的小朝廷,各自有自己的天子,俨然就是两个国家一样。正因为这样,尽管蒙人实力还强,但是由于这分开的两部经常互有争端,所以一直也无力南顾,自己内里倒是经常打得不可开交 “我着到底是哪里?”我暗自思索着,看见那蒙人女子走到我的近前,朝我看了一眼后,笑者就说了两句我听不懂的话儿。 “你……你说什么?”我想了一想后,不管对方是谁,总要先谢过人家的救命之恩,便道:“是你救了我么?谢谢!” 那女子闻言先是一怔,然后终于说出了我听得懂的话儿了:“原来你是汉人!” “对,我是汉人,敢问小姐这里是?” “这里是我们鞑靼部的铁龙山。”那蒙人女子自从知道我是汉人后,眼睛里面一直闪着精光,这时候随口答了我一句,又道:“我早就听说,你们汉人最狡猾的。想不到今天被我撞见了一个,可是我觉得你好象和我们鞑靼人没有什么区别嘛!” “原来我到了鞑靼了啊!”我想不到自己竟然来到了这么远的地儿。心里面禁不住吃了一惊。虽说鞑靼是北面,但是其实却在瓦刺以西的地面上,所占地土地甚至比瓦刺还要大出将近一倍。 “太好了,从前就听哥哥说,瓦刺人常常去把你们汉人抢回来当作奴隶,谁的汉人奴隶多,谁就越威风,唔……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了,我也要带着你这个奴隶到哥哥们面前让他们看看,我也好威风威风。” 那女子说话的时候,似乎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她指着我要把我当作奴隶时的神情,既带着些顽皮,又带了些得意。瞧她的模样大概也不过十六岁左右。我实在不知道她究竟明不明白什么是奴隶。 突如其来的境况让我地脑海一时间被各种各样的疑问充塞,我还没有回过神来说话儿,那女子又道:“我救你回来的时候,你全身都被秃鹫围着。他们看起来在吃你的肉,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想不到救你回来后,才不用三天你就醒了,还真是好得快极了。” “什么?”我闻言有些吃惊了,想不到我这一睡,竟然已经过了三天了,这对我来说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想一想,之前受伤后带着玉湖春在那冰冷的江水里面苦苦支撑了一个晚上,这一下只怕就已经留下了手尾。再加上好长一段路途的颠沛,心中又无时无刻处在了紧张和焦虑之中,终于为惹下了这一场大病种下了因由。 师父曾说,心志对一个练武之人非常的重要,若是心防受了外事之扰而大开,轻则会使得功力减退,重则还会走火入魔,极是艰险无比。我这一次内忧外患,病魔也就缠上了我,所幸让这蒙人女子救了,能够这么安稳的龟息了三日,因此才不至于暴尸荒野。 我又看了看手上地伤痕,敢情这些都是草原上觅食的秃鹫做的好事,我苦苦一笑,暗叹道:“想不到我朱长洛也阴成为它们口中美食的机会。” 那女子见我没有说话儿,大概感觉有些无趣,她突然朝我踢了一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没有等我回答,她又摆了摆手,说:“算了,你以前地名字就不要用了,既然你已经成为了我的奴隶,名字就由我来取!唔……好了,就叫做铁勒,多好听的名字。”说完,那女子俯下身来摸了摸我的头,就像是摸着她的宠物的脑袋一样,然后露出一个笑容,留下一句“你乖乖的养伤”,转身就出了帐篷。 她离开之后,我心里面的疑问立即接踵而来,倒如她是鞑靼皇族的什么人,镜花宗的一行人去了哪儿,玉湖春如今又怎么样了……对于这些问题,我想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答案。 “把握眼前,这才是最要紧地!”这一次的事儿对我来说也算是奇遇了,让我明白到了许多世事,或许是因为在生死的关心徘徊了一次,许多从前放不下的道德礼教,我这时候也可以通通抛却了。 放下所有的,我接着的几天里,全副心神都摆在了疗养伤势上面,或许是因为心中放开了许多,我不但内力恢复得极快,就连身体也一天比一天的好起来。似乎每一次悠关生死的事儿,都能够使我的内力修为提高,这一次也淡例外,我强烈的感觉到比从前更是又高了许多。 我安安稳稳的住在帐篷里,平日除了那鞑靼皇族的女子会偶然来几次,看看我的伤势之后又满意的离开外,就只有那名蒙人女子在伺候我。那蒙人女子并不懂说汉语,平日里只能和我以手势和简单的蒙语交流,连续几日下来,我着意学习下,也终于懂得了几个简单的蒙语字词。于是,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哈里穆。 又过了几天,我独自走出了帐篷,第一次清楚的看到了这一片蓝天绿地。一个接一个的蒙古包在这片简单的天地间连绵不绝,我虽然从没听过这个铁龙山究竟是怎样的地方,但是也知道,这绝对是鞑靼人一个极大的聚居之地。 我穿着蒙人的衣衫,打扮就和寻常的人无异,慢慢的走在草地上,走着走着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伙年轻的蒙人正在摔跤,欢呼喝彩的声音非常的大,看来场上那两人的比较该是精彩无比的,于是就禁不住走近了前去。 在我的眼里,那正在摔咬的两个人并不见得有什么厉害,只是两人都是身材健硕,力量看起来也是很大的,最突出的是两人的下盘都非常的稳,相互角力的时候,实在难分轩辕。 我不知道他们这样的功夫会得到这么多的彩声,如果是换我上去的话,我至少有十余种的招式能够把对方放倒。那两人都卯着狠劲儿想要把对方摔倒,用的全然是蛮力,力也不说想想什么巧妙的功夫,或者借力打力的,大概这就是蒙人摔跤的风尚了。 突然,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暴喝,然后两人都使劲儿一扯对方的手臂,只听得“咯咯”的两声连响,两个蒙人汉子的手都软软的垂了下来,大概先前的较力让两人的手臂都脱臼了。 黄豆大的汗水在两人的额头之上极快的冒出,他们硬朗得也不坑一声,只是互相紧盯着对方,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模样,这种情形看在围观者的眼中,所有人停下了先前的鼓掌和喝彩,顿时都呆住了。 突然,也不知道谁大叫了一声,跟着就听见了那人说出了几句蒙语来。我虽然听不明白那人究意在说什么,但是因为我这些天病了那么久,倒也从哈里穆那儿学到了“大夫”这个词,因此想来那人是说要他们去看大夫的。 杨上的两人听见之后仿若未闻,仍然狠狠的盯着对方,大概是因为疼痛的缘故,脸上都已经现出了苍白的颜色。 看见他们的这个样子,我心里面为他们的犟劲儿感到好笑的同时,也佩服他们的硬气,便忍不住走上前去,分别查看了一下两个人的伤处,就当即点了他们手上的麻穴,让他们的痛苦稍减。 大概是因为我的点穴功夫见效,那两名蒙人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轻松之色,随即他们又一脸惊讶的看着我,似乎很是佩服我为什么只在他们身上点了点,就能让他们不那么疼了。 我微微一笑,刚要为那扎着许多条小辫的蒙人接骨,那蒙人突然缩了一缩,指着身前的秃头蒙人就说了一大段话儿。我还没弄明白他的意思,另一边那秃头的蒙人倒先是摆了摆手,然后朝我示意的指了指那扎辫子的蒙人。 就这样,那两名蒙人开始叽哩呱啦的说了起来,不到两句话儿过后,两人又变得面红耳赤,似乎还有些想要大打出手。 我想了一想,终于算是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们大概是都想让我给对方先接骨,以示意自己比对方更能挺得住。对于这种可以用两个桃子就杀得了的养汉,我只好动用上了一些巧妙的方法让他们安静下来。 我从地上折了两根干草枝,一条长的,一条短的,然后把那根短的在他们两人的面前晃了晃后,就藏在手掌之中让他们两人各自抽了一各。结果,那人气小辫的蒙人抽到了短的那根,我不容他多说什么,径自三两下手势为他先接好了手骨,接着,我又为那秃头的蒙人接好了好骨。 第五十二章 奴隶(3) 为他们处理好手臂上的伤势之后,我起身就要离开,那两个蒙人一看,连忙又过来拉着我,分别对我连说好几句蒙语,看他们大拇指一竖的手势,大概是夸我医术了得,而且他们的眼睛里面都充满了感激之意。 这时候鸡同鸭讲,我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气,然后就排众而出,朝着原路返回我住的那个帐篷去了,一路之上,那两个蒙人都跟在了我的身侧,他们不早开口对我说话,这之中,我只听懂了一句,就是问我叫什么名字。 “铁勒,我,叫铁勒!”我的蒙语大概并不标准,那两个蒙人听完之后,先是愣了一会儿,这才露出了恍然之色,终于看出了我不会蒙语。 三个人很快的就来到了我住的那顶帐篷前,那两个蒙人打量了一下帐篷,脸上突然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然后就显得拘谨无比的随我进了帐篷。走进帐篷,我发现除了哈里穆之外,那个皇族女子也在里面,她一看见我,立即就露了同了一个有些恼怒的神情,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敢一个人乱跑?难道你不知道你是我的奴隶么?奴隶是不能乱跑的。”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我知道她不过是一个还有些淘气的少女罢了,因此也学会了如何去应付她,说道:“我不过是出去走走,在这里呆太久了,就像不经常打磨的刀剑,会生锈的,小姐也不想你的奴隶生锈了?” 那女子听了这个生动的比喻,顿时脸色稍霁,然后才看到了我身后跟着的那两个蒙人,又问:“他们是谁?” “他们刚才手臂上受了伤。我碰巧路过,就给他们治好了。” “你能治病?”那女子露出意外之色,“你要是能治病,怎么之前自己又病得这么厉害?” 对于她的问话儿,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世上并不是大夫就不会生病的,何况我只是为他们治了这些寻常跌打方面的作。这对任何武人都是要知道一些的。 我心里面想着的时候,那女子和两个蒙人说起了话儿,只觉得没两句,那两个蒙人突然单膝跪下给那女子行礼,瞧神情竟是恭敬无比。行完礼后,他们又指着我对那女子说了起来,也不知道究竟在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听完了两个蒙人的话儿,惊讶的看着我说:“看起来你还真地是给他们治好了伤啊?”微微一顿。她又接着说:“他们说你简直就是活神仙。只要在他们的身上戮了几下,他们就不觉疼了。这是真的吗?” 听到那女子的问话儿,我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谁知道那女子闻言眼睛一亮,立即急急的一把拉起了我,说是要我随她来,然后就带着我行出了帐篷,把哈里穆和那两个蒙人都丢在了帐篷里面。 我不知所措的随着那女子左穿右穿,发现打自她一走出帐篷,就有四名衣饰华丽的蒙人男子跟在了她的身后,瞧他们的步履身形,竟然都是好手。不一会儿,我跟着她越过了草原上地一个高地,然后很快地就看见了一座很大的土城,我发现原来以这个土城为中心,这里所有的蒙古包都是围着它密密麻麻建立起来的,越是靠近土城的地方,蒙古包也就越密。可以想像,在这一片绿色的大地上。那淡黄色的土城就像是一个太阳一样,散射出无数的白光,这些白光就是白色的蒙古包。 “这是什么地方?”我有些好奇的朝那女子问了一句,因为我从前就听说蒙人喜欢大规模地迁徒游牧,极少有筑城的,这一座大城虽然无法与中原的那些大城比较,但是在这大草原上,这或许也算得上是极为少见的了。 “你怎么能这样和主人说话?”那女人用手在我的脑袋上拍了一拍,佯作嗔怒状,可是随即她又自豪的笑着道:“这是铁龙城,是草原上第二大的城。” “铁龙城?”我还真是没有听说过,从前只知道瓦刺部的都城在呼和浩特附近,对于威胁不大的鞑靼人就所知甚少了。 那女子带着我朝着那土城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土城前面。那城门前面站了许多守卫,他们一见那女子,立即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就很轻易地让我们走进了土城。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走进土城,看见土城里面并没有什么房屋之类,里面有的仍然是一顶顶的帐篷,不过这里的帐篷和城外的那些有点区别,那就是这里的帐篷的帐顶都是漆着金色的。一瞬之间,我明白我到了哪里了,敢情我这是到了鞑靼人的皇城了。 “你会治病的?我的祖母正好患有腿疾,你去给她目的地看。” “看病?”我大吃了一惊,试想我又哪会什么看病,顶多帮人接接骨,心里面还真为这女子的莽撞感到哭笑不得。 无可奈何的随着她走进城里,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极大的帐篷前,然后掀帘而进。我跟在后面进到帐篷里面,发现这里真是宽敞豪华得紧,原本我以为之前住得那个帐篷已经不了了,可是现在看来,真是有些天渊之别。 在舒适的帐篷里面,有十余名的蒙人女子,看服饰该是侍女一类,这些女子都绕着一个老太太做事,从那老太太的衣饰和气派我看得出来,她应该就是鞑靼皇族之中极重要的人物。 那老太太一看见我和那女子进来,马上就和声的对那女子说了几句蒙语那女子先是作了撒娇状的回了几句,然后又指着我对那老太太说了起来。从她手上一比划,我大概可以猜到,她是在谬赞我的医术,绝对是谬赞。 不过那老太太听了她的话儿后,并没有太多的欢喜,反而是带着慈爱的看着那女子,似乎很为自己的这个孙女儿能够关心她感到欣慰。 两祖孙说了一阵,那女子突然朝我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给我祖母看看!” 我暗自苦苦一笑,这个时候也不能说不,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几名侍女过来为那老太太撩起了裤脚,说起来这蒙人还真是不像中原汉人那样讲究男女之别,这时候我看了一眼那老太太的腿,眉头当即就皱了一皱。只见她的脚踝上,高高的肿起了老大一块,还有些黑紫的模样,并不像是寻常跌伤那么简单。 “这……这是怎么伤着的?”我查看了一下那伤势,只是这么看我就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把握了,不禁假意朝那女子问了一句。 “两年前我祖母上马车的时候,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腿就变成这样了,那此大夫都说是她的腿骨碎了,没办法医治!” 我闻言心中一动,看起来倒有些像是腿骨碎了的症状,但是照理说腿骨若是碎了,也没个理由维持着这种状态两年之久啊,因此我试着将内力从那老太太的脚底传进去,以便能更清楚的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儿。在内力游走之下,我发现她的果然并不是脚骨碎了,反倒是在脚踝处似乎有些气血淤塞。一边凝神运气查探,我一边又思索起来:“瞧模样她该是脚踝这一带的经脉受损,这才使得这只脚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而不是那些大夫所说的什么腿骨碎了。”查明白老太太的病因,我心里面倒是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怎么,你能治得好么?”那女子大概是看我凝神查看了那么久,忙充满欺待的望着我,似乎只盼着我能说出个“能”字来。 “我也不敢说准能行,要试一试了!”明白知道眼前的这个老太太绝对不是寻常人物,我咬了咬牙,就决心拼上一把了。 “那你还呆着做什么,快试试啊!”那女子更加期待的连声对我催促。 就在帐篷内所有人的眼光之中,我慢慢的抬起老太太的脚,然后凝神聚气,就将真气沿着她的脚底传到了脚踝上去,以助她疏通那已经受损或坏死的经脉。 随着真气的运转,我的心神也不断凝聚,我还是第一次用内力做这种事儿,或许是因为我的真气已达先天的境界,我慢慢的像是看见了真气流动的脉路,他们一丝一丝,不断从两个方向梳理着那一团纷乱的经脉,就好像有若实质一样。 凝神静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候,我终于大致的把那老太太的脚踝处的经脉疏通了个七七八八,虽然看似容易得紧,但是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身上已经大汗淋漓,而且内力的消耗也巨大无比。 我擦了擦汗,抬头一看,只见所有人都望着那老太太,原来那老太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模样是那么的安泰,嘴角还可以看得见一丝笑意。 “你的医术果然好,过了好一会儿,那女子终于掉过头来,对我称赞道:”这两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祖母她那么快就睡着,还睡得那么安稳的呢。” 第五十三章 谋反(1) 为那老太太治好了腿疾之后,赏赐很快就下来了,不过赏下的却不是金银财宝,反而是牛羊各千头,男女奴隶各百人,这对我来说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看起来鞑靼人虽然是元人的后人,但是一回到这草原之上,这种风俗又再闪盛了起来。 那女子打算我治好了她祖母的脚疾,对我算得上是另眼相看了,不但对我说了她的名字叫做伊诗,而且还每日都过来看看我,给我说说她祖母虽然还没能像从前那样行走自如,但是脚却不疼了,也不会因此睡不着觉,连说老人大大的夸奖了她一番,说找了个好大夫。 其实若不是内力修为达至先前境界的,还真是难以为那老太太疏通得了这脚上的经脉,这一回也恰好碰上我这个狗头郎中,这才误打误撞的为她治好了。 不知道我是“神医”的消息怎么传了出去,渐渐的竟然尽多的人来到我和哈里穆住的帐篷来找我治病,他们一个个都牵牛拖羊的,似乎是只要我能够治好他们的病,他们就要把牛羊给我。 可是我又不是真的大夫,那会治什么病,每日看见来人也不好推辞,只好拣选了一些跌打之类的来看,在我那先天内力的辅助下,倒也屡屡得手,治好了不少的人。当然,我是一律不收这些病人任何财物牛羊的。 想不到这一下,那些蒙人又开始传说了,说我是蒙人的什么神派下来的大夫,要治的病人需要经过拣选,不是人人都能够得到我的医治的,对于这些蒙人百姓的单纯。我还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趣的缘故,伊诗非常喜欢看见我为百姓治病,因此每天都会早早的就来到帐篷里帮我的忙。其实我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她帮的,她只是在我治好了病人之后,高高兴兴的送那些病人出去后,再次回来坐在我地身边专心致志的看我为病人治病。 终于有一次,她像是忍耐不住心里面的好奇了。对我问了:“你们汉人的大夫都是这样为人治病的么?怎么我每次看你在那些病人的身上戮了几下,按几下,他们就好了。”微微一顿,她又问:“怎么从来没见你用过药?” 我笑了一笑,故作神秘的逗她道:“不是所有的汉人大夫都这样治病的,只有我才是这样,因为这是我独门的治病方法。” 伊诗听了我地逗趣话儿后,却认真的想了一想,然后才带些恍然的点点头说:“怪不得!” 我闻言一奇。问道:“你怪不得什么啊?” “怪不得人家说你是神仙派下来。你的治病的方法就和别人的不同,又比其他大夫厉害!”说话的时候,我清楚的看见她的眼中对我流露出了一丝仰慕。 连续的一段日子里面,伊诗和我极快地熟落起来,我从她那儿学到了许多蒙语,虽然仍然说的不好,但是却能听懂不少了。从伊诗的嘴里,我还知道,他们鞑靼和瓦刺的皇族都自小学习汉语,毕竟他们蒙人曾经统治过中原的汉人。汉语对他们来说看起来是非常的重要的。 这一天,伊诗很兴奋的冲进了帐篷里,拉着我就要往外走,嘴里说道:“铁勒,你快跟我来,我的大皇兄和二皇兄要召见你呢!” “召见我?”我虽然知道伊诗是皇族里面地人,但是却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身份,这时候突然听说什么“皇兄”要“召”见我,我不禁有些茫然了。 一路又被伊诗拉着来到铁龙城。进到城里,我终于被她领到了最大的那顶金帐里。 在金帐的正中,坐着一位秃着脑袋的蒙人,那蒙人极是肥胖,身子不仅像极一个圆圆的肉球,就连手脚颈脖都长着油光油光的肥肉,他的脸上满是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半眯着眼睛无精打采的,整个人让人感觉就非常的没有气派。 那半子的身旁坐着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壮年人,那人年纪看起来比中间那人要小许多,他梳着一个两角的小辫,脸上神情坚毅,眼睛精光闪烁,如果按照他们蒙人喜欢以天上的雄鹰来形容人的话那这个男子就当之无愧了。 这两个人一看见我和伊诗走进帐中,立即就朝着我望了过来,对于他们两个人的眼神,我觉得那个胖子似乎带着些阴森,反倒是那个壮年人对我多了些亲近之意。 “两位皇兄,这个人就是治好了祖母脚疾的汉人大夫。”虽然伊诗说的是蒙语,但是我还是能够听得懂了。 “原来就是你啊!”那个胖子首先发话了,用的是汉语,他的话儿里面还是带着些阴森,“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的态度让我的心中立即生出了戒心,想了一下后,连忙回答道:“我叫铁勒。” “你的汉名是什么?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到我们鞑靼来做奸细的?你究竟想做什么?快说!”想不到才问了一句话儿,那胖子就突然从软绵绵的坐垫上站了起来,指着我大声问道,言语中满是威胁之意。 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为此一愕,我还没有说话,伊诗就先急着说了:“大皇兄,你这是做什么了,他是治好了祖母脚病的人,不是奸细。” 那胖子朝着伊诗摆了摆手,说道:“伊诗,你别说话,让朕问清楚了再说!” “朕?”我当堂吃了一惊,敢情这个相貌恶劣的肥胖男人,就是当今鞑靼部的皇帝。心中略一思索,我立即就定下了心来,看起来这个鞑靼皇帝该是生性阴鹜多疑的人,今日这一场算是有苦头吃了,这样想着的时候,我又作出最坦诚的神情答道:“陛下,我不是奸细,我的汉名叫做常洛。” 那鞑靼皇帝一听,顿时就大叫了一声“来人”,然后又道:“你还是据实说了,不然可别怪朕不客气了。”霎时间,很多明刀明枪的蒙石卫士从帐外走了进来,把我围在中间。 “大皇兄,他真的是大夫,治好了很多人呢!”伊诗看见她那“大皇兄”要对我动手,顿时就急了,连忙又站到了我的身前,为我分辩道。 鞑靼皇帝半咪着的眼下一睁,正要出声说话儿,倒是旁边的那名壮年人出声劝道:“皇兄,你不用着急,我看啊,这一位常洛大夫治好了祖母的病,不论怎么说都是咱们的大恩人,还是先查查再说!” 听那壮年人说话儿的时候,伊诗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对我低声说了句“你等着”然后就极快的溜出帐去了。 鞑靼皇帝看起来对汉人极不信任,一摆手就制止住了那壮年人的话儿,说道:“皇弟,你不用多说了,我们可不能再轻易的相信汉人了,这叫叫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一人。” “皇兄,这汉人也有可用之才,忽必烈先祖可不是用了许多的汉人谋士,这才得以打败他们汉人的么?皇兄可不能一概而论了。何况我们鞑靼和汉人并没有厉害冲突,他们何必派个这样的奸细来?”那壮年仍然耐心的说着,“这位常洛大夫臣弟之前就听下人说了,说是治了不少的百姓,而且还不收牛羊财物,如今铁龙山这一带许多的百姓都非常感激他呢!” 我暗自留意了一下,虽然那壮年人说得在情在理,而且口气还恭谦得很,但归地鞑靼皇帝脸上却变幻不定,在那壮年人不曾留意的时候,他的眼中甚至还流露出了带着厌恶的杀机,这让我心中不禁暗想:“看来这蒙人皇帝对这个弟弟早就已经有了杀他之意,这人日后怕是必死无疑了。” 就在那鞑靼皇帝又说了一句“朕意已诀,皇弟不必多说”“,就径自命人把我推出去斩首。 横祸飞来,对我来说一点分辩的余地都没有,我心中不禁思索着这一次怕是要动武闯出去了,因此暗运真气正要动手的时候,却在帐篷门前碰见了急匆匆的伊诗,同时还有那位我之前就已经见过的老太太,想来这位老太太就是当今鞑靼部的太皇太后了。 “有救了!”一见这个老太太出现,我就知道这回算是没事了。果然,那老太太一进到帐来,立即就亲切的扶着我的手,慢慢朝着大帐的正中走去。我见状连忙知机的随着老太太,扶她走上前去。 那老太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问道:“皇上啊,我今天听伊诗说,你要把为我治病的大夫当作奸细拿去问罪,是不是啊?” 那鞑靼皇帝的脸色一变,朝着我和伊诗看了一眼,好一会儿后才说:“祖母,这人是汉人,联害怕他是汉人派来的奸细,所以……”显然这位鞑靼皇帝对这位老太太有些畏惧,说起话儿来,都变得支吾了。 “奸细?”老太太瞪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继续说:“如果是奸细,他还会来为我治病?我这病啊,已经有两年了,我们整个鞑靼国就没有一个大夫能够治得好的。可是他一来就为我治好,我的觉也睡得安稳了,就算是奸细,我也要求皇上放了他,何况他还不是呢?” 第五十三章 谋反(2) 鞑靼皇帝听了老太太的话儿,顿时就没有了言语,反倒这个时候那壮年突然又为他解说道:“皇兄只是担心有汉人的奸细混入我们鞑靼部罢了,请祖母莫要生气了。” 看起来,那老太太似乎对这一位壮年人更疼爱一些,听了他的话儿后,瞧了一眼正自尴尬之中的鞑靼皇帝,也终于和声说了:“罢了罢了,这一次皇上不要杀这位大夫就是了。”说罢,她重新站起身来,扶着我就出了帐篷。 我一路随着老太太走出来,算是终于躲过了这一劫,因为老太太和伊诗仍然不放心我的安全,不知道鞑靼皇上的恼怒之下,会不会事后对我不利,因此就让我在城中先住几天。 之后,我从伊诗的嘴里很快就知道原来她和鞑靼皇帝、还有那位壮年人是一母所生的兄妹,而那一位壮年人则是当今鞑靼的左贤王伊达,地位仅次于鞑靼皇帝,在我们汉人来说就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了。虽然伊诗说起自己的这一位兄长的时候,带着浓浓的尊敬之意,但是我知道,这个伊达也许正是因为位高权重,已经被自己的兄长视为眼中钉,鞑靼皇族内的祸乱,只怕是一触即发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证明我的推断,过两天之后的晚上,我突然在睡梦中听见了帐篷外响起了一丝急促的脚步声,我当即起身钻出帐篷查看,只看见伊达带着两个随从极快的进了我左侧的帐篷里面,那个帐篷是属于伊诗祖母的。 我心中一起,刚才蹩眼掠见似乎伊达的神情显得十分的紧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了,连忙偷摸近前去,避过巡查的侍卫,在帐篷外面偷听了起来。 “祖母,你要救救孙儿啊,皇兄他怕是要杀孙儿了。”伊达虽然说了长长的一段蒙语。但是我倒是听明白了这一句。 “怎么,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慢慢的说,祖母会给你作主的。”老太太显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地人,她听了伊达的话儿后,依然能够镇定如斯。 伊达闻言稍稍定下心神,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原来鞑靼皇帝对这位左贤王弟弟的嫉恨早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伊达不但外表长相胜过鞑靼皇帝,就连治国打仗的能力也在鞑靼皇帝之上,因此鞑靼皇帝向来对他非常的忌惮,生怕有一天这个弟弟终于会抢了他皇帝的宝座。 一直以来。由于伊达这个左贤王掌握了鞑靼过过半的兵力,所以鞑靼皇帝也没敢发作,只能暗暗的拉拢鞑靼军中地重要将领,掌握鞑靼国的军权。终于,鞑靼国三大军团中的两大元帅都成功的在日前靠拢到了鞑靼皇帝这一边。并且在鞑靼皇帝的授意下,让他们上书“揭露”伊达有谋反之心,如果鞑靼皇帝借着这两封上书大加发挥,那伊达就死罪难逃了。所幸伊达也早在各军之中安插了不少地人手,这才终于先一步得到了消息,来到老太太这里求救。 老太太听完,立即长叹了一声站起来,说道:“想不到啊,这外面的狼还没有来,窝里面的兔子就已经先打起来了。你们这样做又怎么对得起我们的祖先啊!”微微一顿,老太太又继续说道:“罢了罢了,皇上这一次也做的太过了,要是我们自己打起来。瓦刺人一定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们要是在这个时候来了,我们又怎么能够抵挡得住?这一因,看来我也不能不管。”说时,老太太又道:“我这就写一封书信给你的舅舅,让他把铁龙城的夜狼军调到这里来。先把皇上扣下来再说!” 我听见这里即将成为宫廷政变的危险地儿,当即就想趁乱走人,可是还没有动身。却突然又听见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看来竟是有百余人朝着这边赶来。我心念一动,连忙一个飞身藏到了隔壁的一顶帐篷顶上,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有百余名蒙人卫士刀甲鲜明地来到了这边,然后又很快的围住了老太太的帐篷。 “看来这宫廷之变这就已经开始了。”我心中思忖着等一下要怎样溜走的同时,又看见那些蒙人卫士都布置好后,肥胖地鞑靼皇帝这才慢慢的出现了,他一来到近前,就大声说道:“伊达,你出来,朕有话儿要对你说。” 看来帐篷里的人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时候鞑靼皇帝的话儿说出不久,那帐篷地门终于慢慢打开,里面的老太太和伊达带着帐篷内的众人都走了出来。他们走出帐篷一看见周遭地情形,伊达的脸色立即大变,他的手紧紧的握着腰间的腰刀,似乎已经看出如今这个境况对他的不利了。 “皇上,你这是怎么了?”老太太的眼中也量得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她又镇定了下来,对那鞑靼皇帝问道。 “祖母,伊达想要谋反,朕今天要拿下他,请您不要阻拦。”鞑靼皇帝显然已经胜券在握,身边那百余蒙人卫士显然都是他准备好了的精兵,反而伊达那边除了老太太的几名侍女,就只有两名跟着他一起来的侍从,孰强孰弱,真是一眼可辩。 “皇兄,我从没有过谋反的心思,你这就是想要陷害我!”伊达一下把刀拔了出来,愤慨无比的说道。 那鞑靼皇帝大概知道今日胜券在握,嘿的一声阴恻恻的笑了笑后,说道:“你在朕的面前都拔了刀,莫非这还不是有谋反之心吗?” 老太太制止住欲要继续辩解的伊达,说道:“皇上,你和伊达都是我的孙儿,我不想看见你们两个中任何一个人有事,今天,你就放过伊达!”微微一顿,老太太又道:“你可以把他流放到大草原的北面去,让他永远不要回来,可是你不能杀了你的亲弟弟啊!” 鞑靼皇帝怔了一怔,大概是想着老太太的话儿,但是过了一阵,他终于一咬牙道:“祖母,国有国法,朕今日不能放过伊达!”说罢,一挥手,就要吩咐手下的卫士去促拿伊达。 “皇兄,你在干什么?你不能杀伊达皇兄啊!”这个时候,伊诗也赶了过来,她一来就跪在了鞑靼皇帝的脚下,恳求他放过伊达。 可是这个时候那鞑靼皇帝显然是心意已决,皱了皱眉头后道:“伊诗,你走开,这里不关你的事儿。” 经过这一段时日的相处,我心知伊诗是一个活波而单纯的女子,她大概也从来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骨肉相残的事儿,因此一把抱住了鞑靼皇帝的大腿,苦苦哀求道:“皇兄啊,不要,你不要啊……”那鞑靼皇帝大概是被伊诗缠得急了,一抬腿就一下子踹开了伊诗,然后又继续挥手让人上前捉拿伊达。 这处情形之下,大概伊达已经算是在劫难逃了,我看着那些蒙人卫士竟肆无忌惮的将老太太推开,然后又上前围向伊达,心中灵光一现,当堂突发奇想的想到了一个主意来:“这个时候我若帮伊达制住那牙鞑靼皇帝,那岂不是就帮他登上了鞑靼国的皇位了?” 这个念头电光火石般的在我的心中闪过,我知道机不可失,连忙暗运真气,身似惊鸿的从帐篷顶上朝着鞑靼皇帝飞扑了过来……身在半空,或许没有人想象得到我会这样突如其来的半路杀出,而且还是从空而降,就在我的身形即将扑到了鞑靼皇帝的身上时,所有人这才发现了我的存在。 一霎之间,我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别说鞑靼皇帝只有这区区百人,就算再多来百人,只怕还是会被我手到擒来,因为这就是有心算无心了。我连点那鞑靼皇帝身上几处麻穴,然后一手将他诺大的身子举了起来,说道:“你们,住手,快些!我杀了他!” 我的蒙古语虽然讲得不好,但是威风凛凛的一手举着那不能动弹的鞑靼皇帝,竟然也没有人敢动作半分。所有人都怔怔的望着我,显然都被这横生的突变镇住了。 不过伊达显然看出了我是来帮他的,他本来已经是九死一生,毫无生还的机会的了,这时候看见我出手制住了鞑靼皇帝,当即露出欢喜的神色,也跟着对那些卫士叫道:“你们还不快放下兵器?”说时,他和身边的两名侍卫护着那老太太慢慢的朝我这边靠近了过来。 “兵器,放下!”我又运气大喝了一声,我确信这一次所有人都会清楚的听见我的声音。 不到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边的响动,许多城内的卫士都围了过来,他们看见我捉着鞑靼皇帝,又看见那左贤王伊达和老太太都站在了我的身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场上的情势变得微妙非常。 “今天皇上他听信了谗言,要杀本王还有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暂拿住皇上,日后会对他好生规劝,你们还不放下兵器?莫非想造反么?唔,你们若是现在放下兵器,本王答应你们,今晚的事儿绝不追究,还每人赏银十两!”伊达有我为他拿住了鞑靼皇帝,算是有了一张王牌在手,当即就高声大喝起来,一边威吓,一边利诱,真是双管齐下! 第五十四章 病重(1) 照着鞑靼皇帝阴鹜多疑的性子,只怕平日里并不得人心,相比之下,这一位左贤王伊达不但人物、才华都同众过人,而且待人和气,那些卫士辩明了情势之后,很快的就有人开始抛下了手中的弯刀。有了第一个后,接着陆续有人跟着抛下了弯刀,到了最后,这百余名蒙人卫士之中,只有十余名顽固的家伙,依然惊疑不定的握着手中的弯刀,似乎在犹豫着是不是该放手一搏。 我心中一动,一个运劲便将手中那鞑靼皇帝的身子向空中抛去,然后再接住,如此连续三次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用惊骇无比的目光看着我,似乎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样。 我知道蒙人向来敬重英雄好汉,我这么露出一手,大概已经可以将他们所有人都镇住,于是我又用生硬的蒙语说道:“快放下,兵器,杀无赦!”听了我恫吓之语后,那十余名顽固的卫士被我用冰冷的眼光一扫,立即都乖乖的把刀剑抛下,至此为之,这一场谋反算得上是成功了。 一切轻易之极,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鞑靼皇帝未曾想过有我的出现,如果不是因为我这个意外,他那百余名精锐卫士应该很容易就拿下了伊达,从而顺利的将整个鞑靼的兵权都掌握在手中。 我的出现使得鞑靼的国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伊达很快的控制住整个铁龙城的形势之后,不让鞑靼皇帝被软禁的消息传出,然后又当夜就假传圣旨到三大军团之中,将那三大军团的元帅诱到铁龙山来。只是十数日间,伊达以雷霆之势掌握了整个鞑靼国的兵力,终于如愿的坐上了鞑靼皇帝的宝座。 我自从那日立下“大功”之后,就一直被当作上宾供奉了起来,每日伊诗总要到我的帐篷来问这问那,我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向来仰慕英雄的蒙人女子,是喜欢上我了。 我离开成都已经差不多有三个月,每过一天,我心里面对诸女的思念就越发的重起来。每当夕阳落下的时候。我总喜欢坐在铁龙城地城头遥望南方,因为那里有我地亲人,也有我最爱的人。 “常洛大哥,你在想什么?”伊诗来到我的身边,默默的看了我一阵后,突然问道。 “我……我想家了!”我已经决定要回中原去了尽管我已经托付伊达为我查探玉湖春的下落,可是却一直没有消息,这使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她似乎已经落在了镜花宗的手里了。 “这里就是你的家啊!”伊诗坐在我的身旁。她每天都喜欢陪我在这里遥望南方,陪我说话。 “伊诗,我要回家了!”我想着前方指了指,说道:“那里,那里才是我的家。!” 伊诗地神情一黯。好半晌都没有说出话儿,只是顺着我的手指向前望着。 这一刻,我偷偷的望了一眼伊诗,看着一颗晶莹的泪珠从那清丽的脸庞上慢慢滑落,我地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丝刺痛…… 告别了誓要和我结拜为安答的伊达告别之后,我启程返回中土去了,一路上与我随行的还有两名向导,在这个茫茫无际的大草原上,如果没有熟头熟路的向导。只怕一辈子也休想走得出去。 伊诗送了我很远很远,临走的时候。尽管我有满以后冲动要拉着伊诗和我一起走,但是想到我和蒙汉之别,我只能对伊诗说了一句“保重”,就不敢回头的纵马离开了。 在那草原的劲风之中,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泪水竟是苦涩的。 …… 回到中原,我很快就在银咱雇了辆舒服无比的马车赶往成都,当我再一次踏进了我那“王宫”的时候,宫里像是炸开了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围着我,向我问长问短,我感受着家里的温暖,受寒的心再一次觉得暖暖的。 经过众人的讲述,我才知道在我离开的这四个月中,宫里的众人都焦急万分的发散人手找我,虽然我曾对曹福安说过是和玉湖春一起出外,但是询问了水月奴后,她们玉湖轩的人也正为找不到玉湖春而焦急万分,因此事情就变得非常的糟糕。 所幸我之前已经向曹福嘱咐过,有什么事儿就和夫人们商量着,所以在这数个月之中的政务大事儿,反倒均是由我的一众“贤内助”商量下作出的。除了要紧的几个人外,对其他官员宫中都佯称我是到四川境内各处微服私访去了,倒也勉强能够搪塞得过去。 这一晚,我和诸女聚在一起,把我这数个月发生的事儿都一五一十的和她们说了,当然我也有让水月奴在旁边听着,当我说到不知所踪的时候,水月奴当即就哭了出来。而我说起我差点在大草原上成为秃鹫的口中食的时候,我那一众妻子又都紧张的落下了泪,她们大概想都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游走在了生死的一线之间,之前对我稍稍有的怨艾,也都随着我的话儿烟消云散了。 一切仿佛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我重新接手政务之后,我发现自己不在的数个月里,政务竟然被处理的井井有条,一问李子如我才知道,我那一众妻子的确是才女军团。 财政一事已经由精于计算的李灵翎住持,每日里那些主管财政的官员都会通过太监向这一位“王妃”禀报,李灵翎继承于李擅长的才华,的确使得许多长年打理财务一事的官员都望长莫及。 政令政事则由宁宜萱、李姬如和胡梅馨三人连同李子赵云极商量着处理,何况这四月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一切就没骨出过什么纰漏之处了。 若说军务,原来这该是男子做的事儿,如今却也落入常怀玉和徐元春两名名将之后的手中。早在我从卧龙坳回来,我就已经让罕图和达利跟在了我的身边,在这一段时日里,照着常怀玉和徐元春两位嫂子的吩咐,突起图和达利已经为我建立一只拥有三千人的禁军,这一只三千人的军队每日操练阵法,虽然未曾经历实战,但也算是开始有了些禁军的样子了。 至于文书一类的事儿,剩下的诸女都有出力帮忙,她们就连写给父王和我娘的家书也为我写过,算是为我的事儿负出了好一番辛劳。 当然,有这样的贤内助在,我自然不能浪费了,尽管减轻了不少她们身上的担子,但是我还是让她们负责处理适当份量的事务,这样她们既能体会到我的疼惜,又有有为夫君分忧的快乐,这真是一家便宜两家着,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我更多的把心力放到东厂上。自从这一回的事儿后,情报的重要真是让我深有体会,我花费了更多的银子投在厂卫们的身上,这一下来,倒是让李灵翎不止一次埋怨我乱花银子。同时的,我又扫募了许多武林好手充当侍卫,四川的武林我迟早都要牢牢的控制在手里。 一切都让我觉得放心,瞧着今年风调雨顺的天气,大概多出一熟来并不是难事儿,我唯一希望的就是再来一场“瑞雪”,那明年的“丰年”四川百姓就算是有期盼了。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成全,果然在又一交的丰收后没多久,四川许多地儿就下起了大雪,那雪似乎是要洗尽这世上的污迹,天地一下子变得白茫茫的一片,让人心中都觉得舒怀。 “老丈,今年这雪如此大,您瞧着明年会有好收成么?“我带着十余名侍卫,走在成都附近的田间,看见一名农人正乐呵呵的站在田边左看右看,我不禁上前对他问话了。 那老农人看我衣衫华丽,又温文有礼,大概以为我是哪位富家少爷,便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少爷您不知道,这大雪好啊,越大越好。” 我从前是从书中知道的“瑞雪照丰年”的好,可是也不知道这好究竟在哪儿,不禁想听听这老农人的说法来:“老人家,您说这好究竟好在哪里啊?” “少爷……您没种过地,不知道,下了大雪啊,不但冬天的时候能够养地,让这地更肥,而且到了天变暖的时候,雪一融化那些雪水就都留在地里了,您说这地可不是更好种了?”说起话儿来的时候,那老农人显然开怀非常,一边乐呵呵的指着他的田地,一边又口沫横飞的为我解说着,仿佛明年的再次丰收已经就在眼前了。 “那老人家,这过冬的余粮可够吃么?”我这才明白了瑞雪照丰年的意思,想了一想后,又继续对那老人问道。 “够,够!”那老农点了点头,说:“如今不比昨年以前了,从前的王爷收的税赋重,我们丰收了也剩不下多少口粮,每年过冬总要省着吃。可是现今在城里的王爷啊,当真是活菩萨啊,他一不用缴税,二不拉壮丁,今年就算还了赊借的苗种啊,我们家里还能吃足了饭过年。 第五十四章 病重(2) 没有什么能够比听见这样的话儿更让我欢喜的了,沉吟一下,又道:“老人家啊,过两年是要缴税的!” 那老农人连说了两声“我知道”后,才道:“我知道日后是要缴税的,可是乡老们都说了,如今的王爷出了名的和善,他日后绝不会像从前那样,让我们老百姓吃苦的。少爷,你看看,这才不过一年,王爷他就让我们有地种,有饭吃了,能过上这种日子啊,就知足了!” 听到这个老农人的话儿,我心里真的是感慨万分:“是啊,这些百姓只要能吃饱,他们就不会计较了,还到处说你的好,这世上还有比这民心更可贵的么?”想时,我又和那老人站在田边客套了几句,打听了一番乡间的民情趣事儿。 过得一阵,突然一匹快马从远处道上急驰而来,跟在我那十余名侍卫张望了一下,一个个都手握腰间的刀柄,露出了严阵以待的神情来。要知道打自我上一回出事儿之后,不论是后宫诸位娇妻,还是曹福安、李子如众人,他们都极力的“上谏”要我有个王爷的样子,每次要外出的时候,身边都需得带上十余名特地为我选出来的侍卫才行。 而由于我这一年在百姓之中极得民心,在我有选择的加意笼络下,四川各名门大派大多数都愿意为我效力,这些在各派挑选出来的武林好手,对我尽忠尽职非常,毕竟如果没有了我,百姓们也难以过上这种好日子,同时我对他们的“恩德”也就没有了。 那来骑很快驰到了身前,原来是宫中的一名侍卫。他一看到我,似乎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他也没有顾忌到我身旁的那位老农人,极快的来到面前跪下,说道:“王爷,京城有圣旨下来,王妃们请您快些回宫去接旨呢!” “哦?”我想起前些日从京城厂卫传来地探报,我似乎已经醒悟到了什么,连忙挥手就招呼一众侍卫随我回宫去。 才走没有两步,我又想起了先前说着话儿的老农人。不禁微一停下身子,转过身重新走向那老农人,和声道:“老人家啊,今日我们就聊到这里了,日后要是再有机会。我再来向您请教!”说完,我拍了拍那老农人的手,这才返身离去。 我还没走出两步,那老农人突然一下子跪了下来。激动无比的说道:“您……您是王爷,您……王……王爷千岁……千千岁!” 我回头看了看那老农人,也无暇去让他平几在急急的骑上马,便朝着宫里赶了回去。 一路之上,北风呼呼的从耳边掠过。倒也能感觉到那股无匹的寒意,慢慢回想着先前京城发来的密报,这些天来似乎太医院的人频繁行走宫中,而且皇祖父他也因为身子不适多日没有早朝了,这种时候来圣旨,“莫不是皇祖父他……”我还真的有点不敢想象下去。 不过经历草原上的一劫之后,我朱长洛已经不是从前的朱长洛了,只是略为皇祖父担心了一下,我又继续想了起来:“如果皇祖父这个时候撇手人寰。那朱长文当然就顺其自然的坐上天子之位了,朱长文啊……”近一年虽然未曾见过朱长文。但是倒也时时从东厂的密报中知道他的消息,他似乎已经和定远侯王弼的女儿结了亲,从这一点来看,其实朱长文就已经得到了锦衣、金吾两卫的支持,可以控制住整个京城的卫戌了。 “皇祖父如果真是病重,这个时候派人传圣旨给我做什么?”我暗自又思索顺到了这个问题上,“唔,定是害怕诸王在他驾崩后借着奔丧的由头回京逼宫,禁止一众藩王进京地!” 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宫中,我很快来到银安殿,那传旨的太监恭敬给我行了礼后,就径自设案摆香为我宣读圣旨了。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的,虽然皇祖父果然已经病危,但是圣旨之中却并不是禁止藩王离开封地,反倒是要宣我进京见他老人家的最后一面。 接了圣旨之后,我又给那太监准备了不菲的赏钱,然后向他笑问这一次被召回京的还有些什么人。那太监受了我的好处,也悄悄的对我说了“掏心”的话儿,说皇祖父只召了燕王、周王、代王、岷王、宁王、桂王和睿王您六位殿下进京,其余的诸王都留在封地不得离开一步。 我闻言心中一惊,实在不知道皇祖父这是什么意思,要知道这几个王除了我之外,其余的包括父王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塞王,也就是拥有强兵镇守边疆要塞的王爷,皇祖父这一下子就将所有人召到应天去,也不知道究竟想要作些什么,这实在让我有些心大心小:“难不成皇祖父真的为了朱长文日后能够坐稳了这个江山,要在这个时候动手撤藩?” 想了一想,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可能,因为皇祖父早就说过:“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诸既长,宜各有爵到,分镇诸国。”皇祖父这一辈子就期盼着子孙能够和和睦睦,是不会在病重地时候才能撤藩的。 不管究竟皇祖父地“圣心”如何,既然他下旨传我进京,我不论如何也不能抗旨,准备妥当之后,我特意带上胡梅馨和徐元春这两名身负武功地妻子随行伺候,这才和曹福安、以及数十名侍卫一起赶赴应天去了。 一路之上,倒也算的上风尘仆仆,不枉我花费了大量的钱银在东厂的身上,京城的密报没有间隔的发到我的手里,每日京城所有的动静我都能够知道得一清二楚,唯一的只有宫里一时之间也没有安插进去什么重要的人,反倒是让我有些捉摸不准。 我赶进京的时候,所有的除了岷王叔和桂王叔之外,其余地诸王都没有来到京城,只是找了借口推脱。就派了王世子过来,我父王派出的自然就是我的大哥朱长炽了。 我自离开燕京那日起,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哥,大哥还是和从前一样,一副肥胖忠厚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见到我的时候,只是略一向我点头,就不再多说什么。 “睿王殿下,您这才来啊!皇上……皇上要见您呢!” 我识得这说话的太监,知道他是一直跟在皇祖父身旁的近侍。看见他这时候说话时一副泪眼纵横的神情,我也不顾和两位王叔还有堂兄见礼,就径自抓着他的手,急声问道:“我……皇祖父他怎么了?” 那太监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太医令说了,皇上……皇上他怕是过不了明日了。” “啊?”我全身一震,尽管早就已经猜想到了,可是这个对我来说重要无比的老人竟然就要过世了。这处消息对我的打击还是沉重非常的。 我一言不发,大踏步就走进皇祖父的寝宫,这个时候在寝宫里面除了一众近侍的宫女太监,就只有皇祖母和朱长文在,皇祖母坐在床尾握着皇祖父地手,而朱长文则跪在了地上。 我。再一次看见了皇祖父的脸。 从前长相威猛方正的福皇祖父这时候显得瘦弱无比,他的脸颊上已经可以看见深深地陷下,那副被病魔折磨的模样儿,让我看了,当堂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皇祖父啊,孙儿来迟了!” 我疾步走到皇祖父的身前跪下,朱长文倒是识趣的让开了位置,让我能够接近到皇祖父的面前。 皇祖父虽然病重,但是显然还清醒得紧,见到我来,他的嘴唇微微一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可是大概是力有未逮,虚张地嘴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我握上了皇祖父的手,上面的冰冷让我的心也一下子凉了不少,只是哽咽的点头道:“皇祖父啊,孙儿来看您了,您不要多说什么,等身子好了,您再好好的教导孙儿。” 皇祖父无力的摇了摇头,抓着我的手突然紧了一紧,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手来指着窗户外面的天空,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 “皇上,您是觉得冷么?臣妾这就给你关上!”皇祖母轻试着泪儿,她立即就起身为皇祖父把窗户关上了。 皇祖父眼中带有些失望,仍然指着窗外,嘴唇不断动作着似乎想要说出些什么来。 “皇祖父,您是要到外面去看看么?”朱长文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了许多,突然问了一句。 显然朱长文的答案并不是皇祖父想要的,皇祖父掉过头来看着我,那眼神之中似乎有很多东西要告诉我,似乎带着期待,似乎又有些不甘,我一瞬之间就看出来了,他老人家是有着满心的话儿要对我嘱咐啊! 顺着皇祖父的手指望了望外面那显得有些灰沉的天,我心中突地一动,立即连连对着皇祖父磕了三个头,然后凝声道:“皇祖父,您放心,您的心愿孙儿会记在心里的。孙儿发誓,从此以后定会竭尽心力,保得我们朱家的天下安泰无忧。” 皇祖父听到我的话儿,眼中当堂闪过一丝赞许之色,手也慢慢的垂了下来。这个时候皇祖母和朱长文才知道,皇祖父的意思竟是不放心朱家的天下。 “我……我该……传位给……”皇祖父脸上突然泛起了一阵红润,用尽所有力气说了这么一句话儿,只是话儿还未说完全,他老人家的脸色又极快变得苍白骇人,然后指着我的手也随之无力的跌落下去。 “皇祖父……”随着我的哭声传出,寝宫内外的所有人都大哭了起来。 一时之间,宫中哭声震天,太监再外头也开始哀嚎起来:“皇上驾崩了!”那长长的声音像是一根绳索绑在了我的喉咙上,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五十五章 重逢(1) “国之大丧,太祖皇帝驾崩,享年七十有九。” 这是朝中史官记下的原话,我看后心中真是唏嘘非常,区区的十六字就为皇祖父作出了一个完结的概括,无论生前功绩多大,却都逃不过这十六字结局的命运。 生为英雄,死当鬼杰,这些只怕是人们在生时聊以自慰的话儿了,人死了,就什么也不是了。 自从皇祖父驾崩之后,我就一直陪在了皇祖母的身边,皇祖母整个人儿像是突然丢掉了魂儿似的,每日除了紧紧的抓住我的手,眼睛也空洞得吓人。经历了皇祖父去世,又看见皇祖母的神情,我心里面真是悲从中来,实在难受得紧。 “长洛啊,皇祖母不行了,皇祖母很快也要随着你皇祖父去了。”皇祖父和皇祖母向来感情甚笃,从皇祖父还是泥脚汉的时候,皇祖母就已经跟在皇祖父的身边了,皇祖父可以说是皇祖母的主心骨儿,这时候突遇丧事,也难免皇祖母会变得如此沮丧。 “皇祖母,您可不能这样啊,孙儿这还没有好好孝顺您,您可不能说这等话儿来伤了孙儿的心啊!”我闻言一下子就跪了下来,泪水也忍不住流出。 “皇祖母不能让你皇祖父一个人走了,我舍不得啊!” “皇祖母,您千万不能乱想,不能乱想啊……” 人常说,通常那些感情好极了的老夫妇,如果其中一个过世了,那另一个也必定不会活得太久。这句话儿看来一点也儿不假,就在我皇祖父驾崩后的第十天,皇祖母她也病倒了,不但汤剂不进。就连水米她老人家似乎也不肯吃下一些,太医们都为此束手无策。 我知道皇祖母这是伤心过度导致的思念成疾,然后她又一意求死,边时候只怕做什么也难以救活她的了。在日夜陪伴在皇祖母身边十数日后,她终于也随着皇祖父仙去了,这再一次让我悲痛莫名。 两位我最尊敬、也是最疼爱我的长者就这样与世长辞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皇祖母的寝宫地。我出来的时候只听见不时有官员们对我点头哈腰的打着招呼,并且让我节哀。可我却麻木得甚至记不起他们的脸面模样来。 走出寝宫,直向着皇宫大门行去,正当我要要走近那拱门,和我那些守候在外已久的侍卫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一名皇宫里的侍卫头领模样地人迎面走近到我的身前。然后说道:“今晚子时,文德桥头!”说罢,地人又匆匆地离开了。 我匆忙间只是稍微瞥了一眼那人,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震了一震。我皱了皱眉头后,也不敢多作停留让人起疑了,径自走出了皇宫,领着一众侍卫回我住的迎宾馆去了。 胡梅馨和徐元春这一段都住在娘家,因此迎宾馆中其实就只住着我一个人而已,我回到迎兵馆,还还来得及想筠有在宫中碰到的那人,竟然看见大厅里面坐着一名客人,正是和我分别已久的马泳薇。 “爷……甥孙儿。我终于见到你了!”马泳薇大概是害怕这迎宾馆中隔墙有耳,眼睛里面虽然已经把她满腔地思念和火热表现了出来,但是言语中却显得拘谨无比。 我正想找个人来倾诉心中的悲伤,这时候看见皇祖母的这个妹子,当即就一把拉着她的手儿,走进到我的房中,然后才道:“皇祖母已经去世了,你知道么?” 马泳薇顺从的让我拉着一同坐在了床沿上,她该是也曾听说了皇祖母的丧事儿,只是这时候她的身份却并不适宜进宫去拜祭,因此也流露出一些悲戚来,道:“我听说了!大姐她这一辈子都是为皇上活着的,这时候皇上不在了,她自然也就没有留恋了。” 我知道马泳薇说的是实话儿,轻轻一叹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来皇祖母这么随着皇祖父一起走了,似乎还是一件好事儿。 两人默不作声了好一会儿,马泳薇大概是看出了我没说话儿的心情,因此极是乖巧的自顾自说起了分别后地事儿来。 原来自从我去了四川之后,她每日都想着随我一起到四川去,只是因为她手下商团的生意和产业极多,都需要她的打理,因此一时之间也不能够全盘抽身出来,使得事儿拖了许久。据马泳薇所说的,最近民间又生出了一件事,原来的官商商会只是牵涉与朝廷命脉有关的生意,可是不想近一年来竟然大肆扩张起来,不断排挤打压寻常民间商贾,就连马泳薇这等有势力的大商贾也都遭到不轻的损失。 我闻言心中一动,想起镜花宗似乎和这官商一系极有关联,柳蝶衣正是借着官商和水师两路合作,在四川进行妇孺贩卖的。这一段以来,我其实没少想法子让厂卫们追查锐花宗的来路,一是通过那成都的丽香院,二是安插人手进入飞鲲营中。可是不曾想等我要查起来的时候,不但风十三娘和张纯儿把丽香院顶手离开了,就连水师的飞鲲营也调回了应天,从此再没有任何线索,当真是让我好生佩服这镜花宗人销声匿迹的手段。 这时候听得马泳薇说起了官商商会的异动,我不禁就向她问了官商商会的一些大体的情形来,也好日后想法子从中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马泳薇手下的商才算的上是我大吴天下首屈一指的,她知道的内幕也比寻常人多出许多,经过她的一番讲解,我才知道官商一系原来分成了四大块儿。这第一块是京城的柳家,第二块是在山西太谷的张家,他们经营的是军马票号的生意;第三块是在燕京的徐家,主要作的是军军粮以及马匹买卖;而最事一块则是云南的沐王府,他们的盔甲兵器可是借应到全国的。 这一次的官商扩张,最主要是山西太谷的张家和京城的柳家,他们两家联手兴办起了冒盛兴的票号,全力挤压寻常商贾的小票号,仗着自家的财雄势力大以高息吸入民间的银子,又以低息放出,极大扰乱票号之间不成文的运行规矩。因为这样,这一年之间不但昌盛兴在大江南北越开越多,而且有几家较小一些的民间票还被他们挤得倒闭了。据马泳薇说的,柳张两家大概是想以大蛇压死蟹的势头狂扫大江两岸的票号,然后再独揽票号的这一份生意。 我虽然知道民间有票号这样的东西,但是却不知道票号内里究竟是怎么运转的,不禁又问了马泳薇有关的事儿,马泳薇都一一说了。 原来票号其实就是存银子的商家,靠的就是付给存银子的人低微的利息得到银子,然后又以较高的利息把银子放出去,以这中间的利息差额赚取利润的。虽然说起来经营票号是一个无本的好买卖,但是其实风险却是极大,因为一来票号需得时时担心百姓来把银子提回去,二来又要担心放出去的银子本利都收不回来,因此历来那些经营票号的商贾人家,在商海之中的起伏却是最大的,许多人在票号的生意上不但输得倾家荡产,甚至还丢了性命,累得全家老小发配充军。 听完马泳薇的话儿,我并没有发现这其中和镜花宗有些什么关联,何况那柳家更是皇亲,多年来籍着朝廷的照顾,也不知道得了多少好处,想来我那姑丈该是明白皮将不存,毛之难附的道理,不会和那镜花宗联手一处的。 撇开这些目前还不能确定的事儿,马泳薇大概见我对这些事儿很有兴趣,又着意朝我多说了许多,我才知道她原来就是那江南第一票号乐盛元的幕后大老板,而且手下还有许许多多的商行产业,算得上是这江南第一大的商贾了。 不知道是不是说了这回子的话儿,注意力转移之下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皇祖父和后祖母过世的事儿对我的影响也减了一些。我留心打量了一下马泳薇,才发现她今日显然是着意打扮过才来见我的,那一峰华丽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极是得体好看,再加上头上该是特地梳来搭衬这身衣服的发髻,让我不禁觉得眼前一亮起来。 “嗯,你真香!”我忍不住凑过鼻子去,笑着对马泳薇调笑了一句。 马泳薇听我突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儿,脸上顿时一红,但是眼中再次火热起来,她有意无意的把身子挨到了我的身上,才娇声道:“爷,奴想你!” 触碰着她的肉体,嗅闻着她的香气,再听到她这番诱人之极的声音,一丝欲望极快的爬上了我的心头,让我不由分说就扯开了马泳薇的衣衫。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我会这么冲动,但是我却毫不犹豫的将她身上的衣衫撕裂开来,直至露出了她那白皙的肉体。 第五十五章 重逢(2) 由于我的粗暴,马泳薇不但没有抵挡,还非常的喜欢我对她的作为,她急促的娇喘着,双腿紧紧的夹在我的腰股上面,似乎期待着我对她的侵辱。 连日来的消沉让我在这一刻极想尽情发泄自己心中的情欲,我的爱吻如雨点般连番落在马泳薇的脸上、颈上和胸乳上,每一次吻她,马泳薇都会发出一下轻颤,脸上也渐渐变得有些媚眼如丝起来。 “爷,您奴,您快要了奴!”马泳薇如同雌猫般发出咿哝声,一双小手儿急急的摸向我的胸膛,不断的起来。 我这时候需要的只是一场发泄,当即一解裤头,坚挺的身子就径自刺进了马泳薇的私处,那早已泥泞的幽谷中传来阵阵的吸力,让我当堂感觉到了无比的快感。 “哦,怎么好像变紧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一年没有宠信马泳薇了,我这个时候觉得她似乎变得更紧实了。 “爷,舒服么?”马泳薇似乎对我的赞赏很是欢喜,一边尽力的迎合着我,一边喘着气儿道:“自从您走后,奴就让下头的人为我搜罗了一套秘术,练习之后,据说是能够让那……那处的肌肉变得更有力。” “原来如此!”马泳薇总能想着法儿让我尝到新鲜玩意儿,她的这种贴心服侍,更是让我对她生出了一丝畸形的喜欢来,只觉得有她在身边其实也是非常不错的。 “爷,奴能够夹得更紧一些的。”说话的时候,马泳薇突然把两只张开的腿并扰着架到了我的肩膀上面,她的身下顿时变得更紧更有吸力了。 不得不说,这种奇特地姿势让我、让她都能感受到极其刺激的快意,我着意施展起师父传下的床第功夫。连连冲击之下,马泳薇很快的就冲上了灵欲的颠峰,身子软软的任由我的继续动作。 发泄完心中的欲火之后,我坐在床上,转眼欣赏了一阵正趴在我身上的马泳薇地身子,心中突然想到竟然马泳薇有那么多的产业和生意,我何不借着这一点。把东厂的情报网铺得更广一些,让他们渗进各行各业之中呢?虽说这样做在东厂上的花费暂时是更大了。但是只要日后倚仗着这些厂卫在商贾间得到地情报,相信我也可以让马泳薇赚到更多地银子,这样岂不是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于是,我就把心中的想法试探着对马泳薇说了。马泳薇听完之后当即就大声叫好起来。说是如果真能把自己的人安插到生意场上的对手那儿,这样一定会为自己的生意有极大的助益的。而且她还说,之前她也试过做这种事儿,不过却未曾想过要如我这样,专门划出银子来建立一支这样的情报组织罢了。 我心里非常的清楚,马泳薇虽然对我百依百顺,但是她并不是一个蠢笨的女人,至少我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她那死鬼老公的生意和产业在她地打理下。不但没有萎缩,反而还越来越兴旺了,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在生意场上的精明。 只是稍微思想了一阵。我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实在妙不可言,当下就决定给马泳薇撑腰,由我先出银子让她为我立即着手建立这样一去情报组织,日后这个组织就由马泳薇来掌控和维持,为了以示这个组织和东厂的区别,我暂且就称它为西厂。 和马泳薇商量了一阵建立西厂的事务之后,我为避人嫌,又尽快的把马泳薇送出了迎宾馆,并且和她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然后,我带着两名侍卫换上寻常人的衣衫之后,就匆匆的赶往文德桥头去了。 文德桥上,我来得还有点儿早,但是我自从见了那人之后,心里面就有着许多的疑问想要问他,只要能解开我心中的这些疑问,就算来得更早,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传说当年的诗仙李太白,来到这文德桥上时,醉醺醺的他看见那天上的月亮映在桥下的河水里,竟然一分为二了,这位诗仙当即就酒意大发,一纵身就跳下文德桥捞月亮去了,这件事儿多少年来一直被文人才子传为美谈,直至今日。 正当我为这文德桥的趣于儿稍稍分了一些心神的时候,突然一人极快的从桥的另一边行了上来,很快的走到我的身旁定下。 “风兄,一别几年,不知道你可好啊!”我淡淡的说了一句,只是稍有些激荡心情却让我的话语声听起来有些颤抖。 没错,今天于宫中约我在文德桥相见的人正是风道同,自从我在九江和他分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个时候,风道同还是和一年前一样,并没有多少变化,不过让我觉得惊奇的是,他正穿着一身禁宫之内侍卫首领的衣服。我稍稍分辩了一下,发现他的衣饰该是锦衣卫百户穿的,看起来他不但进取锦衣卫,而且还混得不错,一年就已经做到百户了。 “很好!”风道同的性子看来并没有多少变化,他依然沉默寡言,对我的问话儿,只是简单的用两个字回答了。 “风兄,我其实有很多的话儿想要问你,只是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微微一顿,我又沉声道:“嗯……风兄,我想先请你告诉我,太子朱标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风道同的回答依然简练。 “不是……”我的心情极是复杂,虽然我是想让风道同杀了朱标,一直以来我也怀疑着朱标是不是风道同杀的,可是到现在突然知道了答案后,没有了负罪感之余,一股疑问又升了起来,不禁问道:“那朱标是怎么死的?” 按理说,朱标的身体虽然并不好,但是并没道理在这么短的时间就病死了,事儿实在有些突然而且古怪。 “被人杀死的。” “谁?” “燕王!” “燕王?”我心头一震,怎么也想不透朱标为什么会是父王杀的,连忙又问:“风兄,你能给我说得清楚一些么?” 风道同略一沉吟,终于肯为我详细一些的说了:“我想着要杀太子,就要接近他,便找了个机会进了锦衣卫。过了两个月,我才刚成了乾阳宫的侍卫,那晚就有刺客来杀了朱标了,我和那人交了手,他会鹰爪功。” 风道同的话儿虽然简单,但是极是扼要,听完之后我已经能够想象到了事情的经过。大概他答应了我要为我杀太子朱标之后,就想着想要接近朱标,凭着风道同的武功,他要进入锦衣卫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看来成为乾阳宫的当值侍卫,却应该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要知道那乾阳宫就是太子的寝宫,向来是块肥缺,多少锦衣卫想争着去那儿,就是为了能够在太子面前混个脸熟,风道同能够挤到那儿去,实在算得上是极难的事儿了。 能够在寝宫作为太子的守卫,算是上是已经成事一半了,不过如果说有人能够施展鹰爪功,而且又能和风道同交手后逃脱,那人应该是鹰爪门的高手了。事实上,鹰爪门的门人弟子都分布在燕京地面儿上,父王的帐下就养着几名鹰爪门的高手名耆,如果说刺客不是父王派来的,只怕都没有人相信。 “这就或许就是皇祖父这么坚决的把皇储之位交给朱长文的缘由了。”我心中暗自一叹:“父王啊父王,你又何苦这么心急?只稍再过个一时半会儿,儿臣就为你清除了这一个障碍了。” 皇祖父向来的心愿就是让子孙和睦,这个心愿只怕直到他死前一刻,也是没有变更的,父王虽然派人杀了朱标,但是皇祖父这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种情形之下,就算皇祖父和着牙齿把血吞,也不论如何不会把皇储之位传给父王了。 不过想想,也难怪父王这么心急,皇祖父一年比一年老,而朱标任太子监国多年,地位日益稳固,如果父王不使些非常的手段,只怕日后的事儿就更加难了,因此他这才会出此下策。 “怪不得这一回父王不敢来京见皇祖父和皇祖母最后一面!”我知道父王身边还有师父辅助,应该没有什么事儿,说不定派刺客的事儿还是师父安排策划的,“这一回皇祖父过世之后,朱长文很快就会登基,不知道父王又会采取怎样的手段呢?” 要知道这个时候皇祖父和皇祖母同时驾崩,算得上正是国之大丧时,朱长文就算想要登基,也须得等到两老的丧事过后,钦天监择选吉日,这才能受百臣朝拜,举行登基大典的。到时候,就算诸地的藩王也须得安照礼节回京参拜的。父王和周王等几位王叔连皇祖父、皇祖母的丧事都不来,显然日后朱长文的登基大典也不会来的,这藩强主弱的局面就此形成,日后的动荡只怕就再也难以避免了。 一众藩王之中,尤以几位“塞王”的兵力最多,那宁王叔在开封一地号称“带甲八万,精骑五千”,实在算得上是天下兵力最多的藩王。其次我父王“带甲六万,精骑三千”,只算是兵力第二多的。不过如果要比较起来,宁王叔的兵力虽众,但是却不如我父王手下的兵将那样,常年于东北与瓦刺人、女真人征战,个个战力超群,因此若论实力,只怕还是我父王更强劲一些。 第五十六章 离京(1) 风兄,既然朱标已经死了,那你还留在宫里干什么?我有些好笑的看着风道同的这一身侍卫打扮,有谁能够想到他就是有天下第一杀手之称的风道同,“莫非……莫非风兄是准备转行,想一辈子都在锦衣卫中混下去?” 风道同自然听得出我的调侃,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后,说道:“我发现了一件怪事儿。” “发现了怪事儿?”如果连风道同都认为古怪的事儿,并且让他留在了宫中恋栈不去,那这件事儿应该就真的很有吸引人的地方了。 “宫里有你们魔门的人!” 从这话儿里面,风道同显然已经看出我是魔门的人,我心念一动,问道:“是谁?” “如今的皇后!” “皇后?”虽然风道同的话儿说得简单无比,但我还是立即就明白到他说的人是朱长文的正室,也就是定远侯王弼的女儿,因为这时候只要朱长文登基,她就是当今天下的皇后了。 “她是镜花宗的弟子。”风道同的声音很冷,冷到能够让我生出一丝寒意。 “怎么会这样?”我实在有些难以想象,想不到镜花宗的触手竟然能够伸得这么长,就连朱长文的身边也不能幸免。我的心有点乱了,镜花宗在这种时候出现,让我有了些不详的预感:“莫非他们也看出这朝野间大乱将即?”如果真的如同我想到一样,那么镜花宗可算得上是我们朱家当前最大的敌手。 “风兄当真确认那……她就是镜花宗的弟子么?”我一时之间还没有定计,连忙先确认一下。 “我和她交过手,试探过!”风道同的语气很肯定。 我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后道:“这事儿对我要紧无比,今日谢过风兄把实情相告了。” “不用谢,我收了你银子。没有杀人。” 我自然明白了风道同话儿里面的意思,他大概是因为没有为我杀了朱标,这才想方设法的想要报答我的一饭之恩。微微一笑后,我又和他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候,这才匆匆的分开了。 回迎宾馆的一路上,我愈发觉得事情严重,看来镜花宗是处心积虑的想要亡了我大吴的国祚。柳蝶衣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只怕当真铺下了不少的暗线。只等一有机会,就要向我朱家发难。就拿眼前的事儿来说,若是那王弼的女儿在朱长文的耳边耸动他作出什么不分轻重的事儿来,天下大势真的就一日可变了。况且我还不知道那定远侯王弼是不是和他女儿是一路的。他手中掌握着锦衣和金吾两卫,无形中就等于掌握住了整个皇宫大内,一旦有什么变故生出,只怕朱长文这位天子同样会死无葬身之地。 回到迎宾馆中,我立即就让曹福安派出得力地厂卫监视定远侯一家的情况,同时又写了两份密信让人送到燕京去,一份给父王,一份给师父,让他们对应天的事儿都大致有个底儿。 这夜算是勉强过去。第二日一早,我就收到了宫里传来的皇储的旨意,说是要让几位重要的大臣和我们六位王爷、世子一起。商议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安葬事宜,以及日后的新皇登基大典一事,那住持的人正是定远侯王弼。 我不动声色陪同一众堂兄以及两位王叔来到宫中,那几位大臣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在众人之中,除了定远侯王弼之外,还有三位外姓王爷、胡惟用、宋濂和李孝儒,算得上是朝廷内要紧的几人都到了,同时我地一众亲家长辈也到了一半。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定远侯王弼,他传说中乃是骁勇善战的双刀大将,今日看见他,我也觉得他的相貌果然有些气势逼人,整个人就真的像是一把出了鞘的宝刀,让人能够一眼就察觉到他的精焊强练之气。不过让我有些反感的是,他长着一对三角眼睛,整个人一看就像是唱戏的奸臣一样。 照理说,三位王姓王爷的地位更高,这一次商议事宜该有他们中的一人来主持才对,不过因为王弼的女儿是朱长文的正妃,因此无形中王弼已经成了半个当朝太师,这一次的会议由他来住持也就无可厚非了。 “诸位王爷、世子、还有几位大人,皇上驾崩,按我所想,我们应该尽快商量好安葬皇上、皇后的事宜,然后操办新皇的登基大典!”客套完后,王弼直接就进入主题了,他老气横秋的模样,看来是已经俨然以太师自居了。 如果说到礼法,只怕没有人比宋濂更是在行,他一听王弼的这第一句话儿,就已经不乐意了,说道:“虽说新皇登基极是要紧,不能守那三年之孝的大礼,只是前朝前代的贤君圣人们,至少也要守教满了七七四十九天之数,这才能够举行登基大典的。定远侯爷的话儿未免有失礼数,对皇上皇后大大不敬了。” 定远侯大概也知道宋濂的直性子,听完他的话儿,又道:“宋太傅,要知这国不可一日无君,若是等个四十九天的话,那这满朝的政事由谁来料理?孝道的确不能不守,不过这法子倒可以相权,皇上最希望的就是皇太孙能够早日登基,让天下安泰,所以我说早些为新皇举行登基大典,也算是对皇上尽孝了。” “如今天下安定,四海承平,皇太孙即例迟些登基,也并没有什么大碍,若是真的不顾礼数提早登基,只怕日后会惹来青史讪笑,还请定远侯爷慎之啊!”宋濂向来就是这个拗脾气,只要是认定了的事儿,不管什么人拉他,也休想他掉头转走。从前皇祖父就不止一次为了他的这份倔犟既是敬服,又是恼恨。 定远侯看来还是第一次领教宋濂的倔拗,脸色一变下顿时也没有说话儿,只是用那双三角眼瞪着宋濂,其中很有一丝阴森之意。 我左右看了看,只见那三位外姓王涵养倒是好得很,这时候都安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木然,也不知道他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好像此间的事儿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又看了看另一边的几位世子,他们更是带些瞧热闹的神情看着宋濂和王弼,完全就没有说话儿的意思。 剩下的胡惟用和李孝儒两人,那胡惟用向来胆小怕事,这种时候真是缄口如瓶,生怕发出了一点儿声音,李孝儒大概是看见自己老师把场面弄得过于僵了,连忙上前打圆场道:“定远侯的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话儿虽然在理,只是凡事还须得按照礼法来办,不然日后皇太孙又怎么能以自身立正来治理天下呢?” 王弼显然非常的想让朱长文尽快登上王位,又道:“御使大人此言差矣,皇太孙这种时候就应该以下天为重才是正理,只有身登大宝,这才能名正言顺的执行政令,天下才能继续得保太平。如若不然,只怕会引人觊觎这天下九鼎,岂不是弄巧成拙?” 眼看宋濂就要出言争下去,只见李孝儒突然朝我望来一眼,然后说道:“这件事儿竟然难以抉择,倒不如先来听听王爷们的意见。”说时,他微微一顿,有意对我问道:“不如睿王殿下对此有何见解?” 说起来,因为我的身上有打皇鞭的缘故,隐隐之间,我的身份其实就如同是众藩之首样,李孝儒先来询问我的意见,倒也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想不到这位一向方正的岳父大人,竟然能够耍得出这么好的一手太极拳,轻而易举就将事儿推到了我的身上,真是让我既感好气,又感好笑。不过不论怎么说,李孝儒和宋濂都算是我的缶父,在公在私,我都没有理由不站在他们这一边,因此略一思索,使道:“孤觉得宋大人和李大人所说有理。至于定远侯的话儿……嗯,虽然有欠思量,但其实也不能不算是老成谋国之言。” 我既然若事上身,自然也不能够让身旁的众人幸免,于是使假意转了转身,朝着常遇春这个老古惑问道:“常老王爷,您觉得怎样呢?” 常遇春对我微微一笑,说道:“睿王殿下年轻有为,事情不但看得透彻,而且话儿也说得在理,真是让本王好生佩服啊!”说话的时候,他竟然给我玩起了避重就轻,话儿里面对我的问话也不置可否。 我想了一想,打蛇随棍上道:“既然常老王爷都说我的话儿在理,不知道徐老王爷和淋王爷又怎么看?” 徐达和沐英虽然没有常遇春那么没滕,但是也不愿多说什么,因此都说了一句让我来作主,就继续神族太虚去了。 “那好,既然几位老王爷都没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好了,先择好吉日为皇上和皇后娘娘安葬,然后再安排皇太孙守孝四十九日后择日举行登基大典。”其实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商议的,只是看起来王弼似乎想让朱长文早些登基,这才召集众人来探探口风,我这时候一口说定了,王弼自然也就没有话儿说了。 第五十六章 离京(2) 我不知道王弼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让朱长文登基,只是其中看来并不是为了能让他自己早日成为当朝太师那么简单,不过那让登基大典早日举行的事儿被我三两句话儿压下去之后,事情也变得简单非常,又说了一些安葬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具体事宜,众人就这么散去了。 回到迎宾馆,我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让曹福安为我查探朱长文身边的几名得宠太监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经过之前的事儿,我心里面一直疑惑着王弼为什么这么着急的把朱长文推上皇位,愈发觉得在朱长文的身边实在需要安插上几个得力的人手才好。 “张得贵,今年二十八,是山西垣曲人士,十三岁入宫,至今已有十五年了。” “这人平日有什么嗜好吗?”听了曹福安的话儿,我不禁问了一句。 “这人平日极少出宫,京城的厂卫也没查着他有什么偏好,只是他为人机灵,又对皇太孙极是忠心,如今算得上是皇太孙身边最得宠的近侍太监了。”厂卫们看来办事极是仔细,那张得贵的事儿曹福安都知之甚详。 “没有什么偏好?”我心中一奇,倒是想不到朱长文身边还有这样的太监,看起来这人还真是“无欲则刚”,若想让他为我办事,那只怕是想都别想的了。略一思索,我又问道:“这人不行,再说下一个。” “李海富,今年十八,是安徽凤阳人,他七岁入宫,至今已经有十一年了。”曹福安翻了一下手中的密报,又继续说了。 “这人可有什么嗜好?”我还是问着同样的话儿。 “李海富年纪岁轻,可却极是好赌。一个月总要到京城的各处赌坊赌上几回,身上赌债也多!” “哦?”我微微一笑,鼓掌道:“这人适合,说说他的性子如何?” “这人从前奴才也见过,活脱的一个小泼皮,只是寻常在主子面前啊,口甜舌滑。乖巧无比。倒也算得上是个妙人儿。” “好,就选这人了!”我想了想后,继续道:“让人尽力拉拢这人。不管用什么手段,也得让他成为我们的人。” 曹福安应了命,就要出门去办我交代地事儿去了,我还未等他出门,想了一想后又道:“顺道查李海富家中还有什么人。嗯……也查查那张得贵家中还有什么人!”说话的时候,我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杀机。接着道:“若是那张得贵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日后弄妥了李海富之后,就安排个好局把张得贵给做了。事情可要做得漂亮一些。” 曹福安点了点头,脸上也没有任何的神色,又应了一声后就悄声的退出门去了。 过得十余日后,曹福安就没有消息回来了,我让他办的事儿大致都有了些结果。经过查探,那李海富家中还有一个姐姐,那姐姐如今嫁给了当地的知县做妾,也算得上是官宦家地人了。曹福安已经让得力地厂卫故意在赌场上结识李海富,又接连向张海富借出了约莫五百两的银子,那张海富还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只待日后赌债越多的时候,再向他下手,那成数自然就越大了。 李海富这一边倒还罢了,在得知那张得贵竟然在山西家中一个亲人也没有后,我心中就不禁生起了疑心,难得有像他这样干净地人,丝毫也没有让人下手的地儿,真不知道他当初是为了什么投身到宫中当差的。这样想时,我一边嘱咐曹福安命人好生留意张得贵的同时,一边又让曹福安查找这人入宫时的记档,也好知道朱长文地身边究竟有些怎样的人。 皇祖父和皇祖母葬于东陵后,朱长文也按着礼制守孝,过了四十九天后才可以举行登基大典,在这期间,朝廷上下也开始筹备起大典地事儿。我作为一地藩王,这种事儿也轮不到我插什么嘴,正想要和岷王叔和桂王叔商议着就此赶回封地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一封皇太孙上谕,说是大典的时候,皇太孙将召各地藩王回京参加,让我们几个已经在京藩王还有王世子就不要走了。 暗自琢磨着朱长文地这一道“上谕”,我心里面只觉得事情好像并不对路,若在往常,朱长文当是害怕诸藩借机领军进京才是的,何况皇祖父还特地下了一道让诸藩留在封地不能离开的圣旨,朱长文不论如何也不会毫无缘由的召集各藩进京……“除非他想撤藩!”我猛地一惊,朱长文有王弼的撑腰,这种时候如果真的召集一众藩王过京,就算有人多带了“人手”,凭着应天的墙高城厚,一时之间要在毫无理由之下做出什么事儿只怕是不可能的,因此以快刀斩乱麻之势来撤藩也就成了可能了。我心中担忧之余,连忙又写了一封密信给父王,同时也开始思量起怎么才能找到个尽快离开应天的借口。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成全,只过了两天之后,我突然收到了从成都传来的消息,那就是宋宜萱竟然生了,而且还是个男孩。古人常说,但愿生儿鲁且钝,无灾无难到公聊,我这时候身处这暗流汹涌的京城,得知我那儿子降生世上的消息,当即略一思索,就为他起了个名字。 “朱厚照!”这是我给儿子起的名儿,我只希望儿子能够敦厚仁宅,照耀世代,并不求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建树。 也因为儿子的出生,我立即就有了离开应天的借口,于是我一边冠冕的上旨朝廷的同时,一边又约来岷王叔和桂王叔,还有那一众身为各藩王世子的堂兄,和他们商议离京的事儿。 “长洛王侄啊,你那睿王世子出生,自然算是有了离京的借口,可是我们啊,凭什么离京啊?”岷王叔和桂王叔看起来该是优柔寡断的人,听了我邀他们一同离京的事儿,岷王叔当即就摇头叹气了。 其实如果不是岷王叔和杜王叔都同属塞王,麾下拥有数万人马,我才不会约他们说这事儿了,而且那王世子留在京中也有如各藩的人质,只有一起将他们游说走人,这样日后父王的大事才会好办一些。 “两位王叔啊,你们留在这里,莫非看不出朝中的人心奸险么?”我耐着心儿解说起来:“皇太孙即将登基,京中一时人心难测,还是先回封地,观望风声才是正理啊!” “长洛王侄啊,可是皇太孙已经有了上谕,让我们不能离京,若是我们一起走,岂不就让人留下话柄了么?”桂王叔显然比岷王叔更胆小,他皱着眉头满是担忧无比的样子。 “王叔啊王叔,话儿可不能这么说!”我朝着房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儿道:“如今皇太孙还未登基,说起来也不算是圣旨,要是真的比较起来,两位王叔还是他的长辈,这时候就算要走,皇太沈阳市和一众朝臣也不能说什么的。 岷王叔和杜王叔见我这么大胆的说出这种话儿来,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两人对望了一眼后,岷王叔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这时候我们不论如何也不能走,长洛王侄你还是不要多说了。 说罢,两人很快就起身离开了。 所谓人各有志,我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叹了一声,知道这两位王叔的下场算是已经定了,当下也不愿再为他们多费什么心神,于是想了一想,又转头朝一众王世子问道:“诸位王兄,不知道你们的心意究竟如何?” 一众王世子相互对看了几眼,大概他们都应为岷王叔和桂王叔的不走感觉有些犹豫不决,终于,还是我那大哥朱长炽先行说道:“十七弟,我觉得你说的话儿有理,你什么时候走?我和你一起就是了!”有了大哥的话儿,一向对我信任万分的朱长利和朱长游想了一想,两人都出声赞同和我一起走,这样的情形下,其余诸位王世子见状也纷纷答应了一起离京。 “好,那今夜就请诸位王兄回去准备一下,收拾后东西就立即到西门会合,我们一起离京。”又和诸人定好了离京的时辰、地点,我们便各自回去准备去了。 大概我请旨走人的事儿“上达天听”。在这天傍晚的时候,朱长文又发来了上谕,说是我身为一地藩王,应该以国事为重,不能只顾家事之类,反正就是不让我离开京城的意思。这一个上谕,我是照接了,只不过邓并不打算照做。 入夜时候,我让手下的数十名侍卫和曹福安整理好行装,这就匆匆的赶往和一众王世子约定好的地点,然后一起离京。大概是因为事关重大,这一次夜没有人迟到,我们很快就聚齐了人,然后进朝着西门急驰出去。 当我们让人打开了城门,就要出城而去的时候,突然后面有人高呼道:“睿王朱长洛接皇太孙上谕!” 第五十六章 离京(3) 我闻言微微一动,一边催促一众王太子先出城去,一边挡在城门前面朗声道:“孤就在这里,不知道来的是哪一位大人啊?” “定远侯王弼和左御使李孝儒前来下达皇太孙的上谕,请睿王殿下留步。” 这步我当然是要留的,不过等到王弼和李孝儒带着一行人来到我们城门前面,一众王世子以及他们的侍卫同顺利的通过拱门,驰出了西城门,而这时候我则不慌不忙的下马站在城门前面,恭候上谕。 当然的,除了我之外,我身后的数十名侍卫也都下了马,他们恭敬的站在我的后面,都露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气势来。 “睿王朱长洛接上谕!”王弼、李孝儒一行人来到近前,立即就向我宣读了朱长文的“上谕”,大概是要我不能离开京城,参加他的登基大典。 “请怒孤不能领命了。”听完王弼宣读过“上谕”,我微微一笑后,当即就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睿王殿下,莫非你要抗旨不成?”王弼眉头一皱,踏前了一步道:“睿王殿下如今唆使诸位王世子一起深夜离京,这简直就是要抗旨不尊,难道殿下不怕犯了欺君之罪么?” “抗旨?”我哈哈一笑,作出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道:“定远侯,你说孤抗旨,不知道抗的是哪门子的旨呢?嘿,不知道在定远侯的心中,当今的天子是哪一位?” 王弼见我这副神情,大概是有些着心子,沉声道:“当今的天子自然是太祖皇帝的皇太孙!皇太孙的话儿殿下都敢违背,这不是抗旨什么?” “错了错了,定远侯。你真是全错了!”我脸色一肃,凝声道:“当今天子仍是太祖皇帝,孤的皇祖父!” 王弼总算明白我地意思了,脸色一变,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儿来。 “当今朝廷虽然以孤那长文皇兄为尊,可是只要朝廷一时未举行登基大典,长文皇兄他还不算是我大吴的皇帝!”我嘿的一笑。继续道:“所以说啊。孤今日并不算是抗旨,更不用说是欺君了!” 王弼默默的听完我的话儿,想了一阵。突然转头对李孝儒道:“李大人,你来说一句话儿啊!” 李孝儒望了望我,想了一想后,才道:“睿王殿下,还请您不要离开应天为是。” “哦?”我淡淡的看了一眼李孝儒。又看了看王弼,我心里一瞬之间就明白了王弼的心思。他今日之所以带上李孝儒来。说白了其实便是想以李孝儒和我之间岳婿关系,要羁绊于我。略一沉吟之后,我径自直白无比说道:“岳父大人。要知我地儿子出生,也算是岳父大人地外孙儿,在情在理不论如何我也要回成都看看。如今离那登基大典还有一月有余,若是到时皇太孙真的要让我进京来,那我大可再赶回来。” 我这“岳父大人”当面一叫,李孝儒立即就不知道该怎么应我的话儿,他摇头轻叹了一口气,也就顿时住口不语。 应付完对方这么一硬一软地两阵,我重新跨上坐骑,一拱手,就朝王弼和李孝儒道:“定远侯、李大人,孤就在此和两们别过了!”说罢,我就要圈马出城。 “慢走!”王弼突然大喝了一声,一挥手下让身后的一众锦衣卫趋向前来,口中沉声道:“若是睿王殿下一意孤行,那就莫要怪本侯不敬了!” “你敢?”我闻言又目一瞪,当下大喝了一声。在我有意暗运真气的喝声中,所有人都被骇得镇住,他们都一起望着我,那眼中充满惊讶之色。 我伸手让曹福安将我的打皇鞭拿出来,执在手中,缓声道:“这是太祖皇帝赐给孤的打皇鞭,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妄,谁若不怕死,尽可上前来阻拦!”说话地时候,我故意高举手中金光灿灿的打皇鞭,作出一个要打下去地势头,然后又扫视了一圈对方众人。 所有人在我凌厉的目光下面,都不自禁低下头去,就连王弼也没有敢和我对望。我得意把打皇鞭重新递给曹福安收到,这一次还是我第一次使用皇祖父赐给我的打皇鞭来“作威作福”,效果实在非常地妙,让我觉得日后可要好好的用用这鞭子才行。 当我领着一众侍卫驰出西门,一众王世子以及他们的随从都在半里外的地儿等着我,我们会了面后,我又和他们说了两句辞别的话儿,各归封地去了。临别时,大哥拉着我的手,说道:“十七,过一阵只怕又是多事之秋,你可要小心保重啊!”想了一想后,大概大概是知道我和十八弟交好,又给我说道:“老十八已经入了父王的亲军之中作了校尉,这一次我来京城,他还吵着说要来呢!” 想起十八弟当年憨憨的模样儿,我忍不住会心一笑,这些年来未曾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变得怎样了。想时,我又以示亲近的握了握大哥的手,道:“大哥,这一路回燕京,路途不近,你可要小心着些了。”两人寒喧了几句之后,这才分别离开了。 我领着一众随从匆匆赶到应天以西的石梁镇上,很快又会合了我早就安排她们出京的胡梅馨和徐元春,这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四川去了。 因为一路上的都是旱路,我们用了二十余天,终于回到了成都。四川一切事情都并没有由于皇祖父的去世而发生什么变化,我除了继续留意着应天以及各地的情报之余,每日总以弄儿为乐。 说起来我那儿子也真是惹人喜爱,据说生出来的时候就有八斤我重,标准的就是一个大胖小子。他的一张小脸儿趣智逗人,简直就和我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每日看着他,不但我和宋宜萱喜欢,就连后宫的诸女也都非常的喜欢,介日私底下吵着要我帮她们也生上一个的大有人在。 我才回到成都没有多久,朱长文的上谕像是无休止的缠上了我,又一次催促我进京参加大典。不过我想他们大概也清楚非常,我这是入了海的蛟龙,这时候又怎么可能再到京城去?因此他们的上谕也就只能算是做做样子罢了。 很快的,朱长文终于在应天登基,是为建文皇帝。在这后一天,本着普天同庆的心思,我为自己连娶了十二个老婆,包括赵月蓉在内,总算是一回就凑够了十二金钗,连同施洁儿和紫箬也没有落下,成了我的侧室。说起来,倒也算得上是奇闻,我娶妻之明,还抱着一个儿子,这或许落在旁人的口中,会成为我独立特行的一个例子。 又过得几天,曹福安给我禀报,说是那朱长文的近侍太监李海富因为屡欠赌债,终于在日前受了与他接触的厂卫的唆摆下,从宫中盗出古玩珍宝来变卖,以求偿还赌债。拿到了他的这个痛处之后,李海富在厂卫们的威逼利诱之下,只好答应了为我们密报当今天子的一举一动来。 “好,做得好!”听了曹福安的话儿,我心情当下大好。事实上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这老祖宗留下的皇历谁也会说,只是能作到的人却并不多。 “那另一个张得贵呢?”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张得贵就是念念不忘,或许是因为从前师父曾对我说过,这世上并没有夫欲无求的人,若是真的有人加意隐藏自己的欲求,那这人就只能说是所图甚大了。 “这些日来或是忙于登基大典的事务,张得贵一直极少出宫,唯一的一次就是到定远侯家传旨去了!”曹福安恭声对我答应着。 “嗯,继续看着这人,切不可放过任何细微之处了!”微微一顿,我又道:“前些日子让你安插人手到那皇后的身边,这事儿如今怎样了啊?” 曹福安脸上首次现出为难的神色,说道:“回殿下的话儿,宁馨宫中的人都要由皇后亲自拣选,奴才已经数次安排人进去了,可是却……” 我想了一想,也知道那王氏既然是镜花宗的人,只怕想要让人接近她身边,那真是难度极大,于是就摆了摆手道:“若是真的不行,那就别费功夫了,倒不如把人放在别处更好。” 曹福安见我没有责怪,露出了一个松了口气的神色之余,眼中也闪过了一丝感动,沉声道:“殿下尽管放心,奴才不论花多大的功夫,都一定要为您办好这事儿。” 我点了点头,又问了其他方面的事儿,也就让他下去了。 这日正值得闲,我想了想已有许久未曾到成都市面上去看看,于是便带着几名得力的侍卫,微服私访去了。 成都比起我初来时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当初不但市肆冷清,就连人口也稀少无比,可是经过这一年多来的治理,成都的户籍基本上都已经恢复了过来,而且省内省外的货物都纷纷运来,市集之上真可算得上是有了些繁华的景象。 第五十七章 撤藩(1) 每次走到这王宫外头,我心里面就畅快得紧,因为这些都是在我的治理下的成果,虽然并不能说是什么丰功伟绩,但是我却真的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能让百姓安居乐业,终归是让我值得自豪的事儿。 一路走走看看,不知不觉倒是觉得有些口干,恰好看见不远处有一家酒馆,便带着侍卫们走了进去。找了个近门的桌子坐下之后,我的那些侍卫原本还不敢和我同坐一桌,可是在我的“明令”之下,这才流露出了一些感激之色,小心的坐了下来。 刚叫了几个酒菜,陆续的小店里面又进来了几桌人,那几桌看起来都是寻常的商贾百姓,只有一桌是一名年轻女子,特别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年轻女子面貌好看,还算是有几分的姿色,不过更让人忍不住多望两眼的是她脸上透露出来的聪慧之气,左顾右盼时令人只觉得她精明非常。 我望向那女子的时候,那女子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她朝着我们这边打量了一眼,微微愕了一愕,然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这才掉转眼光,望向了别的地方。 酒菜端了上来,侍卫们恭敬的为我斟了酒,看起来他们虽然和我同坐一桌,可是却并不是太敢和我一起吃喝,只是在一旁伺候着我。我虽然一向对下随和,可是却也懂得这御下之道,他们既然知道尊卑,我自然也不会强求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也吃,这就径自举箸了。 才刚吃了没几口,突然又见门外急匆匆的走进来了一名年轻的男子,那男子朝着小酒馆中左右看了两眼后,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名女子的身上,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他寻找多时的人了。 我朝那男子看了一眼。只见他约莫二十岁左近的年纪,身材显得非常肥胖,一双小眼睛就像是镶在了鼻梁上方的两边一样,贼亮贼亮地。看着他地相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面突然闪出了“奸商”两个字来,因为我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他的“阴险狡诈”。 那胖子极快的走到之前那女子的桌前,脸上堆砌出了讨好地笑容。说道:“梦娟,你……你就别耍我了!”说话的时候,我看见那胖子在那女子的身旁凳子上坐下,同时右脚又有意无意的抵在了那女子坐着的凳角上。 那女子对那胖子地话儿仿若未闻,继续吃了几口菜,也没有答话儿。 那男子脸上笑容不改,似乎毫不在意碰了冷墙。又接着道:“梦娟,要不这样,你也不要一个人乱跑了,若想四处游玩,我陪着你就是了!”一边说话,那胖子又故意挨近了一些那女子,然后厚着脸皮从桌上的筷子筒中取出筷子,没有顾忌地吃了起来。 那女子感受得到那胖子的动作,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说道:“猪猪,你老缠着我做什么?我不喜欢有人跟着,你要是再不走。我以后可就不理你了。” “猪猪?我闻言一奇,倒是想不到有人会叫这种恶心的名字。 那叫猪猪的胖子怔了一怔,似乎那女子的话儿对她造成了极大的惊吓,想了一想后,他连忙摆起了手来,说道:“梦娟,你……你你不要这么绝情嘛!你……你真的要不理我了?” 那女子没好气的看了那猪猪一眼,说道:“我刘梦娟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儿了?” 猪猪一听,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了,说道:“那……那……那我……我怎么……办?”说时他的一双眼睛带着“怨艾”地望着刘梦娟,只求刘梦娟能收回“成命”。 “你什么你?坐远着些!”刘梦娟瞟了一眼猪猪,又径自吃起了菜来。猪猪依言“稍微”坐远了一些,然后又继续厚着脸皮吃起了菜来,间中居然还敢为刘梦娟挟菜,看来他先前的“惊吓”全然是装出来的。 我看到这里,只觉得这世上若说有脸皮在厚地人,只怕就非此君莫属了,不过同时心里面倒也觉得有些有趣,这一对肥男美女,和寻常男女全然不同。 过得一阵,刘梦娟吃饱喝足,一招手就找来了小二,准备买单走人,猪猪见状忙从怀中掏出了一锭碎银放在桌上,口中连道:“梦娟,让我来,让我来。” 刘梦娟双目一瞪,说道:“这饭菜都是我叫的,自然该是由我来付钱,关你什么事儿了?”说完,就径自丢了钱在桌上。 猪猪摇了摇头,说道:“我也吃了,这饭菜是我们俩一起吃的,我又是男人,该由我来付帐的。” 刘梦娟闻言啐了猪猪一口,说道:“什么我们俩?我是我,你是你,今个儿这饭菜是我叫的,你吃的那些就当是本姑娘施舍给乞丐的。” 那小二来到桌前,看见两人这么争来争去的付帐,这时候又听见刘梦娟说的话儿如此不中听,忍不住倒是说了一句:“姑娘,这位爷这么诚心的要为您付帐,你就由了他,何苦折腾。” “我们的事儿不由你管!”刘梦娟瞪了那小二一眼,说道:“你收银子就是了。” 那小二的话儿原本是偏帮这猪猪,可是谁知道那猪猪看见刘梦娟生气,竟然狗咬品洞宾起来:“就是,这是我们的事儿,哪用你来多嘴?快把我们结帐。” 刘梦娟大概是听猪猪“我们我们”的连说两句,又瞪了猪猪一眼,没好气道:“要你多什么嘴?” 那小二无端受了一番奚落,只好强忍着气继续算起了帐来,然后说道:“这一共是四十三文钱。” 猪猪的眼珠子一转,说道:“等等,你说是四十三文,可是这几个馒头我们动都没动,如今要退回去,你说这几个馒头值多少文啊?” 那小二想不到居然碰上了这么难缠的客人,想了想后。说道:“小店里卖的馒头都是一文两个的,若是两位要退,那就减去三文好了。” “不行,哪是减去三文就可以了?我们退了回去,不等于根本没要你的馒头,这三文钱自然是不算的,可是如今我们把馒头退给你,是不是你们倒该还我们三文钱?”猪猪侃侃而谈的说着,话儿倒是说得句句在理。 那小二闻言一愕,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只是讪讪的说:“可是要了我们的馒头啊!” “我们没要啊!这不,都在这儿呢!”猪猪的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同时又逗趣的看了一眼刘梦娟。 刘梦娟见那小二一时之间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巧妙,摇了摇头后径自站起身来,把碎银塞进那小二的手里,说道:“他逗你玩的,别理他!”说罢,便一抓身边的包袱,快步的朝着饭馆外走去,猪猪见状顿时就急了,连忙追着刘梦娟出门,走得要多快就有多快,然后不到一会儿,两个人就都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 我见猪猪和那刘梦娟两人走后,心中倒是生出了一些失落来,总觉得自己会在不久的将来再见这两个人。正要结帐走人,突然就看见曹福安领着几名四位急匆匆的从饭馆外面走了进来 “爷,京城有新消息了。”曹福安俯到我的耳边,低声的给我说了一句。 “哦?”我看了曹福安一眼,这个时候能让他这么慌慌张张的出宫来找我的事儿,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儿,于是我留下侍卫结帐,就匆匆的在曹福安等人的簌拥下,回到了宫中。 默不作声的听完了曹福安的话儿,我终于知道京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原来那朱长文登基之后,突然向着各处的藩王下旨,说是要各藩将一名王子送到京城去议政。 这圣旨之上虽然说得好听,说明了是让那些王子上京议政,可是实际上朱长文却是要效仿上古,让诸藩把一个儿子送到京城充当质子,希望以此来达到一定程度对诸藩的控制。 “议政?”我哈哈一笑,当即就把圣旨扔在了地上,“孤的儿子才刚满月,莫非也要送到京城去议政?”朱长文的话儿实在太过让我感到既好笑,又好气,我不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么傻的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京城去的了,于是使道:“这就让人为我上书朝廷,就说孤的厚照孩儿年纪幼小,不宜奔波,上京议政一事,等到日后他到了弱冠之年再说!” 曹福安对我的话儿应了一声,又道:“殿下,京中厂卫有密报传来,说是锦衣卫已经将岷王和代王两位殿下软禁在了迎宾馆中。” “这事儿孤不用想也知道了,你这就让人到岷王和桂王的封地放出风声,就说他们在京中被抓,回不去封地了!”我嘿的一笑,道:“两位王叔虽然不在封地,可是他们还有王世子,只要这消息一传出去,他们想不乱都难啊。” 我的话儿交代下去后,曹福安马上去办了,那名原本过来传旨的太监见我拒不肯把儿子交出,只好拿了我给他准备的银票和回书,乖乖的回应天复命去了。 第五十七章 撤藩(2) 果然如我所料,在我的有意作为之下,岷王叔和桂王叔的封地上传遍了他们被皇上软禁的消息,一时之间这两家人人自危,大有些一触即发之势。 我之前为了这件事儿就已经有和父王经通密信,朱长文的登基大典,在我和父王的联络下,所有的藩王都没有进京,这个时候碰上岷王叔和桂王叔遭遇到这种唇亡齿寒的事儿,我们当先就发信进京,以求讨个说法了。 我们父子这么一闹,天下诸藩也都纷纷上书朝廷,霎时间书信像是雪花般飞进京城,落到了朱长文和一众大臣的手中。据那李海富给我们厂卫提供的情报,说是朱长文收到这么多的上书,当即就气得撕碎了好几本,连骂“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皇上”。 对于朱长文的反应,其实我的心里面早就预想得到了,凭他那如此狭小的气量,又怎么能够忍耐得住这种反对,而且镜花宗的人就在他的身边煽风点火,天下越乱对镜花宗的“大事”就越有好处,朱长文如果这样还能处之泰然,那就真是天下第一大的奇事儿了。 不久,朱长文不顾所有藩王的反对,毅然下了对岷王叔和佳王叔撤藩的处置,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顿时就引起了朝野震动,不仅一众藩王再次上书反对,就连朝廷上的大臣中也有许多人是持着反对态度的。只有那些清流仕林的读书人,什么事儿也不懂,以为天下大事就只凭着一张嘴巴说说就能够万事大吉的,说什么撤藩是使得天下安定的好事儿,不但要扯岷、桂两藩,而且还要撤尽天下诸藩,真是可笑可气,不知所谓。 朝廷之上。作为那些清流仕林的代表,侍读太常卿黄子澄和齐泰就是他们的代表,两人不但直接上疏朱长文阐述撤藩的主张,而且还为朱长文提出建议日后一众藩王地封地撤藩后该建立怎样的府制,实在是丝毫没有将一众宗亲放在眼里。霎时间,大骂黄子澄和齐泰是国之奸妄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所有藩王都又一次上书朝廷。送信的驿使只把京城的驿站都挤得爆满。 自从上一回上书要求皇上放了岷王叔和桂王叔之后,这一次我就不跟着闹了,之前还算是因为忍无可忍,算是站在了道理的一边,可这一次黄子澄和齐泰虽然上疏了,可是朱长文毕竟还是留中不发。我要是再跟着那一众没有脑子的王叔乱闹,可就算站在了理亏这一边了。 没有多久,因为岷王叔和桂王叔两藩遭撤,两家地王世子并不服气,不仅占着封地大权不交出来,而且还把朱长文派到他们那儿去的欣差扣压了下来。这一下,朱长文当即龙颜大怒了,马上就下命云贵两省的都指挥使领兵捉拿桂王和岷王的王世子,强行撤藩。 出事一出。天下震动,别说这样天下间的诸路藩王人人乱视朝廷,就连朝廷里面的许多大臣也纷纷称病不出。其实这也不难想象,要知道我地诸位王叔在自己的封地上经营多年。不多不少和朝廷之中的臣公们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时候虽然只是对岷、桂两家进行撤藩,但是其实以管窥豹,人人都知道朱长文已经有了撤藩之心,接下来不过是先后问题罢了。 在朝野的一片混乱之中,倒是有一人的一篇策论让我尤其心惊。这人叫做郭任,乃是当今的户部侍郎,他曾上疏说:“天下事,先本后末则易成。今南京朝天宫日储粮票、备军实。果为何者?而南讨岷、桂,削北路诸藩之举则经年无期,实在舍本而图其末。用兵贵乎神速。锐气既竭,姑息随之,正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臣恐朝廷将坐而自困耳。” 如果换我在朱长文的位置,我要是想在这种情况下撤藩,必定先调集精兵,一举先对付我父王和父王这两路强藩,此为先本后末之策。如果能够一鼓作气而成功,不但能够去掉两个心头大患,同时还有震慑其余诸藩的好处,实在以硬碰硬来撤藩地最好方法。 也正因为这样,我对这个不起眼的户部侍郎留起了心来,他的话儿实在是至理,能够在这种时候看到这一点,他算得上是了不起的人物了。所幸地是,朱长文对于郭任的这个上疏并没有在意,反倒是驳斥他身为户部要员,不用心经营户部之事,还敢妄言军机之事,当下罚俸半年。 不到半月,岷、桂两藩就被顺利撤下,朱长文大概因此信心大增,又下了撤去周、代两藩的旨意。 周王叔和代王叔之前曾受了皇祖父平靖四川匪乱,在朱姓诸王之中算得上是大大有功于朝廷,朱长文这时候连他们都要撤藩,顿时就惹来了湘王和齐王叔的支持,算得上是四王一起造反了。 四位王叔拒绝撤藩之时,周王叔和代王叔曾经给我来了信,说是要邀我一起共举大事,可是却假作什么事儿都不知道的看了信后,也没有给他们什么答复。 其实我并非无意于他们所说的“大事”,只是我却真的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和朱长文打上一场,越激烈越好,若是能够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不论怎么说,双方的存在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父王能够当上皇上,撤藩也还是第一要紧地事儿,我想父王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他就不会来信让我不要轻举妄动了。 四位王叔的军队合起来约莫十余万,很快就和朱长文从各省调集起来地勤王大军遇上,双方摆开了阵势在湘鄂两省,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东厂的厂卫每日都有一大堆伤亡人数的密报送到我的手中,我看着这些数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既感觉到满意的同时,又生出了一些“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悲凉。 双方继续这么对杀着,过了十余日,周王叔和代王叔终于派人来到了成都向我求援,那两人就是与我有过交情的朱长利和朱长游。 “长洛王弟啊,你这一回可要帮帮我们啊!”朱长利一见到我,立即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我很清楚的知道,战况大概对他们还是不利的,不然两位王叔也不会让自己的两个王世子从战场上出来,到我这儿来求援,可是我这个时候真的无能为力:“两位王兄啊,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小弟这四川说起来虽然是天府之国,名场好听得紧,可是经历过上年的事儿,这……这哪来的兵力银两打这一场啊?” “王弟,你的本事哥哥们都是知道,这才一年,我们刚才进城的时候就看见街面上的景象,和一年前真是不可同日而语,这一回王弟你可不论如何也要帮帮哥哥们啊!”朱长游知机的给我送来了一顶高帽。 “两位王兄,正是因为四川才稍有这么一些起色,所以实在经受不起任何兵事了,这出兵一事小弟真的无能为力!”微微一顿,我又道:“不过我倒可以给我父王修书一封,劝说他老人家出兵助几位王叔一臂之力。” 说实在,虽然我在四川各府各州鼓励屯兵于民,可是实际上我麾下能够看得见的兵力,也就只有在罕图和达利两人带领下的三千禁军而已,周王叔和代王叔离开四川的时候,只怕也是留下不少耳目的,这一点他没有理由不知道。他之所以派这两位王兄来拉我一起谋划大事,其实更看重的是我的人脉,还有我的打皇鞭。 说起人脉,我的父王就罢了,另外那一个个岳父都是不可小觑的人,尤其那几位老王爷,哪个不是在军中拥有着极高名望的?说起打皇鞭,更是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妄的,要是我能够适到好处的挥舞起来,只怕这效果也是让人侧目的。因此,让我的本人参加他们的“大事”,或许更比我麾下的那三千我出战更有用一些。 听到我要写书信劝说父王出兵,朱长利和朱长游算是已经达到了一大半的目的,况且他们也“知道”我实在没有可用之兵,因此就不再多作为难,只是露出了感动的神色道:“长洛王弟啊,你真是好兄弟!” “两位王兄,我们都是朱家的子孙,这种客套的话儿还要说么?”心里面虽然怀有其他想法,但是表面上却不能做到十足,我一握两位堂兄的肩膀,又尽力做到坦然的说了。 两位王兄和我盘桓了两日之后,很快的就又离开了,我之后自然要依言写信给父王说说这件事儿,只是我却并不是游说父王出兵,而是询问父王什么时候动手。过得几天,父王给我回信了,他让我不用着急,等待时机,到时候发难之时自然会发信告诉我的,看起来父王是准备让四位王叔和朱长文打个你死我活,丝毫都没有邮兵支援的意思。 第五十八章 和亲(2) 长洛哥哥,我听说如今父王和朝廷的军队都打起来,你怎么好像一点儿也不关心,每日总在宫里赏花玩鸟,这般悠闲?“柳如翠那娇小的身子伏在我的身上,不断亲吻着我的颈脖,同时又喘着小气儿的对我问道。 “唔?”我一边把玩着柳如翠那一对娇乳,一边又笑道:“这话儿是宜萱、元春他们让你来问我的?” 我的一众妃子之中,就以柳如翠的年纪最小,而且她向来胆大妄为,平日里她说出什么话儿我都不会怪她,因为诸女大概是见我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对父王和勤王大军交战一事表现出关心,就特意让柳如翠来探问我的口风了。 “如今率领大军勤王的是徐祖辉,这人是元春的堂兄,是个精于领兵的大将,父王他绝对不会和此人硬拼的,因此这几日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微微一顿,又道:“反倒是你要和宜萱、元春她们说,王宫之中也有不少京城来的耳目,我这一地的藩王可不能不表现得自在一些啊!” 柳如翠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机灵的人,听见我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嘻嘻一笑后,故意把硕大的胸脯挺到我的嘴边,说道:“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这样做自然有你的理由,只是表姐和宜萱姐姐她们不信罢了。” 我用手把那垂吊在我面前两团白肉向中间挤到一处,然后又大口的在柳如翠的两颗大如龙眼地顶端“嗦嗦”的舔吸了几下,柳如翠被我这么一弄。顿时小腹就急急的抵下,将私处和股臀顶在了我的身上子摩擦起来,同时她的脑袋也高高的抬了起来,发出一声诱人非常的。 我见柳如翠露出这种受落的模样,胸中地促狭心起,连忙又翻起舌头在她左右两个胸脯上来回,那“嗦嗦”的声音配合着柳如翠的呻吟,房中顿时有如奏起了仙乐一样。 “大哥。你……你别弄人家了……”柳如翠急喘着气儿,不断的娇语求恳着,似乎她正有什么可以让她难受得死去活来的东西被我拿住了。 我看着那一双硕乳之上全是我的口水渣滓,满意的笑了一笑,道:“如翠啊,我越看你地身子越觉得好看,不论怎么也把玩不厌!” “呀?”柳如翠地眼光一下亮了起来。她俯下头看着我。故意挺了挺胸脯,带些得意道:“那……那你就尽管玩!” 我嘿的一笑,整个儿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扶正胯下的身子,用力一顶,就“噗哧”的一声尽根而没。没入到了她泥泞的深处。 小妮子早就已经被我撩拨得情欲飙升,这时候一但得到了甜头,立即也不等我动作,箍在我腰肢的双腿不断开阖摆动,身下也对我地身子吞吐有致起来。 “哥哥,用力……舒服啊!”两人的喘息再加上她的荡叫声,那真是充室可闻,房中的情景变得淫縻无比。我这种时候全心沉浸在这男欢女爱之中,下身也一次劲过一次的不断挺动。熊熊的欲火在我的动作之中一丝一丝的发泄了出来…… 又过了几天,父王的大军和朝廷勤王地军队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我心里面也开始有点琢磨不定了。照理说瓦刺人已经从边境上退军,父王就算不想和徐祖辉对阵,也应该作出些什么事儿震慑一下对方才是。像如今这样双方一个停在了淮河以北,一个停在南岸都按兵不动,这其中就未免太过古怪了。 我心里面猜测着父王的心意时,突然从京城又传来了东厂和西厂地两封密报,说是朱长文因为不喜领兵的徐祖辉过于持重,这么久了还“未有寸进之功”,因此准备换上李景隆为将。 我看完这两封密报,当即心情大慰起来,要知道那李景隆是个只会夸夸其谈的人,和徐祖辉简直就没法比,如今朱长文让他来换下徐祖辉,这一来犯了临阵换将的兵家大忌不说,二来李景隆这平庸之人又哪是父王的手脚,此战父王算是又多了几分胜算了。 我向来都说朱长文为人志大才疏,这撤藩一事若在我的手里或许还有几分成算,可是若在他的手里,算得上弄得糟糕之极了,只可惜我那皇祖父将诺大的一个锦绣江山交到他的手里,还没到一年就已经弄得如此模样,真是想起来都让人好不心疼。 虽然勤王军换上了李景隆这名庸人,但是并不是说父王就必胜无疑了,因为早在撤藩之初,朱长文就已经命那山海关的守将宋忠率兵将三万驻军开平,另在临清一带又有军队协防,而且大将耿炳文又有十三万兵将伐燕,再加上李影隆那号称三十万勤王军,这可算得上是人多数众,比我父王麾下的兵将多出十倍不止。所幸朱长文还要顾忌一旁的宁王叔,还有分散在各处的诸路藩王,并没有把所有的军队都调集到江北,所以父王还算得上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真要说起来,在父王和勤王军相互伐戮之时,朱长文最顾忌的人或许就是我了。从我收到地密报可知,朱长文不但让云贵两省的都指挥使调兵挡在四川进京的道路之上,而且他还让又另外把本来放在北边以防周、代等几位王叔死灰复燃和防范宁王叔的二十万军队,秘密调到了长江沿岸,看样子阳害怕我会有什么异动了。 除了让罕图和达利加紧操练那三千禁军,我还是像往常那样处理着我的政务,同时我又趁着这一次的撤藩大战,鼓励四大家族大肆对外扩张生意,尤其是刚刚经历了战乱的湘、鄂两省,让我们四川的商船队不但控制了整个长江上游的运输,还把长江中游的运输牢牢的掌握在了手里。 罕图,你这一刀砍得力道倒是够了,可是却招式得却太过外露了,如果这一刀要是砍不中对手,就等于给了对手一个杀你的机会,你明白么?”我平日虽然很放心的把禁军的训练事宜交给了罕图和达利,但是每隔一段时日我总会把他们两人召到我的身边,我好要指点一下他们武功布阵方面的事儿。 “阿哥,你说的虽然都对,可是这世上能够挡得下我这一刀的人并不多,要是对手能够挡下,说明他也是了不起的英雄了,我死在英雄的手里,也没什么了。”罕图那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势一向我都非常的欣赏,可是他的脑袋却太过单纯了一些,毕竟我并不需要一个只有血性的人为我领军。 于是,我摇了摇头,说了:“罕图兄弟啊,你如今已经是领军的将军了,不是和敌人一对一的比划,你要时时刻刻想着手下的士卒,想着要怎么带领他们打胜仗,想着怎么带领他们活着离开战场,知道么?”微微一顿,我又继续语声严厉的对罕图说:“你这一刀其实可以收敛一些的,只要能够砍向对方的时候,身子不要太过前倾,这就已经能够让对方避无可避了,并不需要不惜自身的去杀敌的。” 说话的时候,我又接连比划了两下,罕图边看边听我的动作和解说,当即就眼露敬佩的点头答应了。如果说这世间有什么人能够让罕图敬服,那这个人就只有我了,我说的话儿他一向都是照做无误的,生性淳朴的他早就已经把我当作了他最亲的大哥,因为我知道,和达利不同,罕图并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达利,你来练练你的刀法,让我看看。”给罕图说完了话儿,我又转向了一旁笑嘻嘻的达利。 达利一把抽出腰间我送给他的那一把用汉人的工艺锻造,再加上他们族人样式的弯刀,当即的就跃出了练武场上,呼呼有声的练了起来。 我看了一阵,不禁轻叹了一声:“他的性子真是和罕图的截然不同啊!” 如果将军罕图和达利两人作比较,罕图的为人勇猛有余,只是却缺乏机变,凡事看准了之后就一个劲儿的作下去,中途若是想要例子转头,只怕是非常艰难的事儿。达利则与罕图赫然相反,达利为人生性跳脱,机变无比,寻常遇事总长了三四个心眼,可是却也因此对事时的决断力显得有些弱了。 也许正是这性子使然,不论在练武或者带兵,罕图都显得过于勇猛,而达利则轻灵足而缺乏决断,就拿这眼前的刀法来说,达利真是把一把弯刀耍得让人眼花缭乱,可是真正的高手是能下一刀杀了对手的,就绝不多用第二刀,因此达利的刀法就过于反覆了。 不过话儿又说回来,两人虽然各自都有缺点,但是我却看出他们无疑的都是良将之材,正所谓瑕不掩璧,就是这个道理了。 “看来他们两人还需要多作历练啊!”我心中这么暗想,又招手叫停了达利,说道:“达利兄弟啊,你的刀法还是太过多花样了,日后要改改,要向你二哥学学他那一刀下去就能杀了对手的招数才行。” 达利为人虽然鬼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能和木头一般的罕图相处得极好,而他对我也极是敬服,闻言当即就笑嘻嘻的应了,还道:“二哥的刀法太过血腥了,我不喜欢这么直接的杀人!” 第五十九章 催促(1) 我知道对罕图这种性子刚强的人,说话要和声一些,这样他才能容易听进去。反倒对着达利的时候,我说话一向是比较严厉的,只要事后再给他温言说两句,他很快就不再气恼了。师父曾说,这御下之道就是要有度,即是所谓一担砂糖一担烘,责罚是固然要的,夸奖却也不能少。 “你说他的刀法血腥?我看你罕图阿哥的刀法才适合在交战的时候用。你的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耍起来不识货的人看了,或许还说好看,可是要是当真拿来用,就不顶事儿了。”我说着这样的话儿,一边暗自夸了罕图一句,一边又激了一下达利。 达利不服气的正要回话儿,我摆了摆手制止他道:“兄弟,你听阿哥的话儿,从今以后要多向罕图学着些,你们两人只有取长补短,日后刀法才能越来越好,知道么?” 达利和罕图听到我的话儿,两人当即对望了一眼,然后又恭敬的答应了下来。 接着的数天里面,我又召见了四大家庭的当家主和他们通了通气,因为日后一旦要出兵四川的时候,必然要把各州府平常训练有素的百姓征集起来,我知道我会有这样的一天,因此也须要得到四大家族的支持了。 四大家族的当家主大概对我父王的情势并不乐观,毕竟父王那不足八万人的军队正受到十倍于己的勤王军围拢,而且还在渐渐紧缩包围圈,这种情形不论谁看了,都会对我出兵四川的事儿不能表示赞同。身为父王的儿子。我地请求在赵元山等人的眼里看来,大概以为我全然是为了尽孝道才这么做的,他们听完我的话儿后当即就不再作声了。 “几位先生请相信孤,孤并不是只因为和父王的父子关系,这才冒险助他。孤对父王是有着必胜地信心的。”我对众人的反应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因此微微一笑后,又继续耐心的对他们解说起来。 “不知道殿下何出此言呢?”四位当家主对望了一眼,赵元山当先对我问了一句。 “虽然眼下朝廷的军队极重,但是大都是各省匆匆调集而来,各部之间统属不一,实在不足为惧。要知将领指挥军队打仗,讲究的便是如臂颐指,这才能让手下士卒极快的作出瓜。只凭着这一点,朝廷的勤王军队已经输了一半了。”我微微一顿。又继续说道:“我父王在燕京一带经营多年,极得民心,他只要留下两万军队守卫燕京,就足以在两个月之内让朝廷的军队难有寸进。不仅如此,朝廷地一众军队还犯了兵家的一个大忌,就是兵力太过分散。我父王如今正率兵退到了燕京以北。相信不用两日,山海关很快就会落入父王地手中,到时候父王他后顾无忧,便可专心应付耿炳文和李景隆,将他们逐个击破了。” 我的一番话儿虽然都说的是至理,但是四位当家主不懂军务,大概也明白不了多少,如果要说为什么最后他们终于还是答应下了我的要求,那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和我是同坐一条船的人。而我往日的为人表现也让他们终归愿意把宝押在我地身上。 事实上,两天后的一道战报也让他们对我的信心大增起来,因为父王以优势突袭开平和临清两镇。一举把宋忠的两路从山海关开出的军队扫平,并且还抓住了宋忠,这件事儿顿时就让天下的人心风向摇摆不定起来。 据两厂厂卫为我送来的密报,朝廷之中又有许多看不清时局的臣公索性告病回家,朱长文的庙堂之上每日参加早朝地人数少之又少,气得朱长文事后也不知道摔了多少回的文书奏本。 在这种时候,那“不识时务”的户部侍郎郭任竟然又一次上疏皇上,说什么“燕藩难平,非数日之功”,要朱长文主动暂缓撤藩,并且整理朝纲,打消掉父王“清君侧”地借口,这样才不会使得“国本败落,民生不息”。 这种情况之下,朱长文怎么可能主动暂缓撤藩,郭任的谏言真不啻是捋虎须的作法,很快他就被一道圣旨免去了户部侍郎的官衔,而且还被加了一个“燕藩党羽”的罪名,全家发配到西北去了。 我心中暗笑郭任直拗的同时,又急忙下命让曹福安安排人手去劫了郭任的囚车,把他一家老小给我带到成都来,这样的人虽然未必能够为我所用,但我却是不想让他平白在西北断送了性命的。 又过两日,中原一带再次传来父王的大捷,那耿炳文的十三万军队被父王打败,败退了真定才站住了脚跟。接下来,耿炳文大概是要等着李景隆的人马前来,两家合在一处这才会继续前行了。 李景隆虽然算不上是什么精明的将领,但是看起来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胆小如鼠。这一次地率领着三十万的军队,加上耿炳文的败军一共四十余万人,每日带着辎重好像蜗牛一般谨慎非常的向着燕京前进,对父王的衣袭之类骚扰一概不管,实在到了水火不侵的地步。 不过正是由于这样,父王的兵力远远逊于对方,又不能和勤王军正面硬拼,霎时间倒是束手无策起来。 过了两日,我忽然发现,李景隆这种步步为营的打法并不是他的“性子”使然,因为我留意到了李海富的一条密报上说,耿炳文兵败之后,那皇后王氏突然从宁馨宫去了一次朱长文的寝室,又和朱长文密谈了一阵,自那一回后,朱长文就给李景隆下了一道密旨,李景隆也就开始变成蜗牛般行军了。 “镜花宗似乎也希望朱长文能够撤藩成功啊!”我暗自感到有些心寒:“如果那皇后为朱长文生下了皇长子,也就是我大吴的皇储了,以镜花宗那些人的武功,再加上又有皇后为内应,要杀朱长文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儿,日后主少母壮,天下算是就掌握在他们镜花宗的手里了。” 我想的这些事儿虽然看似还很远,但是其实却又在情在理,只怕这还真的就是柳蝶衣心中的打算了。 勤王军的稳步挺进,让父王的无奈之下,只好领军退回到了燕京之中,两军一时之间在燕京城下,形成了对峙之势。 燕京,是父王的根本,父王不可能不顾燕京的安危而别作他想,不过凭着父王多年来在燕京的经营,再加上那高大厚实的城墙,勤王军虽然人数更多,但是一时间也奈何不了燕京。 父王固守燕京自然吃力极重,但是勤王军又何尝不是,他们人多势众虽是好事,可是每日耗费的辎重粮草却也巨大无比,这种情形之下,战事的胜负关键突然变成了谁能够在燕京支撑得久,谁就是最后赢家。 双主拉锯在了燕京城下,我每日除了查阅战报以及京城的战报,那些政务倒是由我的一众妃子代劳了,我心里非常的清楚,只要父王能挺过这一回,天下的大势就会再一次落回到他的手中了。 过得十余日,父王突然给我来了一封密信,信中说明了要我出兵中原的意思,看起来父王已经感觉到吃力了。 可是这种时候,朱长文那为我和其余一众藩王准备的二十万军队正在湘鄂一带,我这种时候要是出兵中原,实在无异于引火自焚,于是我神情凝重的收好这一封信,只对那信使说了一句“适当时机,孤自会出兵”,然后就小心的就把那信使送出了成都。 我的答复大概引来了父王不解,自那天之后,父王每隔一日都会给我送来一封求援的密信,他是要催促我快些出兵中原,吸引勤王军的注意。 一连来了八封求援的密信之后,我在京城的厂卫传来密报,说是伐燕的勤王军队每日耗费极大,使得京城国库已经开始不敷,为此朱长文下令处于湘鄂一地的二十万大军一起开拔到燕京去,加紧伐燕之事。 听到这样的密报,我当即就哈哈一笑,挥毫又上书一封,其中大骂朝廷不体恤藩王处境,如此鲁莽削藩,实在有违先皇的用心,这一次我仍然是弄得天下人尽皆知。我这舞文弄墨的功夫传到朝廷,顿时让朱长文以为我是心怯,更是放心的下命让那二十万大军加快行程,逼近燕京。 朱长文在宫里的反应一一落在了我的耳里,我好笑之余,连忙暗自下令让各州各府的官员把民练的人员上呈,只待那二十万大军一抵达燕京的地面儿,我就要开始征兵入伍了。 父王虽然苦,但是为了大事,我总不能存在着这妇人之仁,我的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只要父王能够熬过这一回,我就还他一个大好山河作为补偿。但是父王在这危急之时,显然猜想不到我的想法,朝廷对燕京增兵的消息只传出两日,父王又派人来到了成都,这一回的这个人不是旁人,正好就是我那多年没见的十八弟——朱长春。 第五十九章 催促(2) “十七哥!”十八弟一见到我,立即就快步走到我的身前,一把和我相拥到了一起。 “十八弟,你长得越来越结实了!”和十八弟再次分开,我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这一个好兄弟,看见他比起从前,身材更是魁梧健硕了许多,那大大的块头儿套在劲装衣衫里面,实在就是一名威武的武士。 “十七哥,这一回我来,是父王派我来给你送信的。”十八看起来非常的急,和我见过面以后,就立即从怀中贴身处把一封信给拿了出来。 这种时候我不用想都知道父王的信里面说的是什么,一边接过信,一边微笑道:“十八弟,我听说你已经入了父王麾下的亲卫军中做校尉了,日后一定可以圆你小时候的愿望做大将军的。” 十八弟憨憨一笑,说道:“十七哥,要不是这一回朝廷撤藩,我原本还想着和父王说说,让他答应我到你这儿来呆几天的。” 虽然这此年我一直在外,但是我在心里时刻都有挂念着身材燕京的十八弟和十九妹,每回看到什么好玩意儿,我总会给他们捎去一些,因为自然也知道他们的情况。十八弟在一众兄弟之中,算得上是最有猛将之质的人了,父王一直都把他留在身边,对他算是非常的看得和喜欢。而十九妹…… “十九妹近来怎样了?”我皱着眉头一边看着父王的书信,一边对十八弟问了起来。 “十九妹一切都好,如今长得可高了,一众姐妹之中就数她长得最高了。”十八弟随手拿了茶杯喝了一口,又说着:“前一阵父王要给十九妹说门亲事儿,我看那男家也挺好的,可是十九妹却死活不依,最后父王只好作罢了,事儿在府里头闹得可大了。” 我闻言一顿。从父王的信上抬起了头来。说道:“哦,有这样的事儿?”说话的时候,我又情不自禁想起了当年我离开燕京的时候,十九妹一边小跑着送我,一边向我挥动着小手的情景,她那时候的那一句“十七哥,你到了京城以后,我不要你和别地女孩子玩”地话儿还在我的心中记忆犹新。 “十九妹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了,可是却连亲事都没定,许多妹妹都已经退人了。她还在家里面,父王都为她的事儿着急得紧呢!”十八弟又继续对我解说起来。 我“哦”了一声之后,又继续把手上的信看完,然后这才闭目思索了一阵,说道:“十八弟,你回去和父王说,他老人家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你明白了?”十八弟带些惊讶的看着我,说:“十七哥。父王是让我来帮你的,我来了就不想着回去了。” 我想了一想,点头道:“那敢情是好,你就留下来!” “十七哥。那你什么时候出兵?” “出兵?”我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十七哥,你……”十八弟的脸色一变,顿时就急了,“燕京城让朝廷的军队日夜攻打,已经到了危急之时,你这种时候不出兵,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十八弟,你别急,十七哥绝不会不助父王一臂之力地,只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到时候。”我轻轻一叹,又和颜悦色的对十八弟解说了一句。 “十七哥,你知不知道,燕京城里的将士每日都浴血奋战,都死了一万多人了,他们一个个都是我们燕京的好汉子啊!”微微一顿,十八弟皱着眉头看着我道:“十七哥,莫非你真的像二哥和五哥他们对父王说的,是想……想让父王和朝廷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再来收拾残局?” 我看着十八弟焦急的模样,又听着他口里的话儿,心知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是这个弟弟还依然待我真诚,不然他也不会把这种话儿说出来给我听了。想起来,父王接连给我来了八封催促地密信,我都毫无所动,为此在父王面前吹风的人大概就多了起来,说我有自立之心的人,只怕就算是兄弟,也是不能免的。 我颜色一凝,说道:“十八弟,难道连你也不相信十七哥么?十七哥是怎样地为人,你不知道么?”我的话儿一点不假,从前不论发生什么事儿,我这个作哥哥总是替他担着,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十弟和我一起打了别的兄弟,还是我一个人把责罚都担了下来,也因为我有这做兄长的敢作敢当的气慨,十八弟自小以来才最是服我。 十八弟呆想了一阵,又道:“那……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兵?” 我走到他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胸有成竹的说道:“十八弟,你不用多问,尽管看就是了,十七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地。” 十八弟听了我的话儿,半信半疑的看着我,想了好一会儿大概也没能猜出我的心思,临末才答了一句:“好,十七哥,我就全听你的了。” “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我又拍了拍十八弟的肩膀,不禁又朝着殿外那稍有些阴沉的天空望去,心里想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根据各州各府报上来的户籍人数,四川一省人口约莫百万,如果能够十丁抽一的话,大概就可以有十万之众,但是其实蜀地才刚刚受了战乱,人口尤其以妇孺为多,而且务农者众,因此按照我的猜想,大概只能凑到一两万人,再多的话三万也就到头了。若是要以这不足三万的兵力去对付先前在汀鄂一带的二十万大军,沿途还有云贵两省的万余兵力,别说是进军京城,就算是能过得了湘鄂入皖,那已经算是天大的幸事了,所以这也是我迟迟不肯发兵的缘故。 不过事在人为,也并不是说这敌众我寡,就丝毫没有了扭转乾坤的机会。这头一样对我有利的,就是并没有多少人能够看出我一直以来采取民练乡勇的措施,会为我隐藏起多少的实力。朱长文和镜花宗就算已经在四川安插了眼线,大概也只能看见我那三千禁军,而看不到我藏兵于民的真正手段。 这第二样,就是如今的形势了,朝廷的勤王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却也耗费极大,就说那刚从湘鄂开拔到燕京去的二十万人,其中大概有五六万是运送辎重的百姓,其中的劳民作财是可想而知的。我让他们走后,剩下的最大敌人就只有云贵两省的都指挥使于成卿了,只要能够把他手下的万余人做掉,我就一定能让天下震动的气势。 正因为处心积虑的要一举打败于成卿,我这时候就不可以有任何的动静,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我若是这种时候就开始征集民练的乡勇入伍,只怕很快就会走漏风声,这对我来说真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又过三天,那赶往燕京二十万人终于动作迟缓的到达了,并且加入到了进攻燕京城的大战之中。就在我收到消息的同一天,燕京的信使又给我送来了一封密信,这一次,来信的并不是父王,而是师父。 大概因为我的无所作为,就连师父也开始感到有些怀疑了,他老人家终于是忍不住给我来信询问,信中虽然并没有一个字是提及让我出兵的,但是其中的意思却是不说自明了的。 对于师父的这一封信,我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后,对那信使说了一句“我自由主张”,就让那信使回去复命了。 又过一天,我从两厂厂卫处收到了燕京战事愈加激烈的密报之后,当天傍晚时候就下命让曹福安将一众京城安插进宫的耳目秘密的捉拿了起来,同时又用八百里加急将我的密令分送各州各府官员,让他们立即征集民练乡勇,并且在两天之内把人给我送到重庆。 这一回,算是我这一生做的最意义重大的事儿,真是到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地步,因此这些天来,每一步应该怎样做我都仔仔细细的思量过了,就在我向各州府衙门发信的时候,我已经命人封锁了四川通往外地的道路,禁止三天之内有任何的风声传到外头去。 告别了妻儿,我把四川的政事暂时交到一众妻子、以及李子如等人的手中,带着十八弟和罕图、达利的三千人,就连夜赶到了重庆去。 第三天,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的,各州府送来的人数竟然超过了四万。因为我感觉各州府官员可能为了能够在我面前表现,送来的这些人中还有些良莠不全,因此就花了一天的功夫拣选了一遍,留下了三万余人分别编成了前军、中军和后军,然后让剩下的那一万人则负责运送辎重,这才浩浩荡荡的开出了四川。 根据我一直以来得到的探报,于成卿已经人云贵两省的都指挥使用三年了,平时为人庸碌,并没有什么才能可言,只是由于云贵两省的军务向来由我那岳父云黔王沐英打理,因此于成卿这三年里倒是太太平平的并没有遇到过什么事儿。这一次朱长文派他来扼住我东进的要道,大概于成卿也听说了我也只有三千禁军,以为这是优差,没有多做推搪就答应了下来,把人马驻在了黄都一带,正处在重庆东南的不远处。 第六十章 大胜(1) 从重庆出兵,我并没有沿江进入湖北,而是从南川直下,朝着贵阳的方向急速行军,首先到达的是桐梓县。 为了给于成卿造成我只有三千人的假象,我命罕图为先锋,率领着三千人首先攻打桐梓县城,而我的主力部队则慢慢的徘徊在四川和贵州交界的大山之中,只等着黄都的于成卿闻讯赶来救援。 早在没有攻打桐梓县城,我就已经查得清清楚楚,桐梓是个小县,正因为这个小县平日就并没有什么价值可言,因此城中兵将不足两百,就简直没有防守可言了。 于成卿的三千年突然出现在桐梓县城前,那负责县城的小把总一见到“大军”压境,顿时就萎了,一边派人向贵阳告急的同时,自己只是略作抵挡,反倒是打开城门投降了。 城门一开,罕图手下的三千人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很快就占领县衙,并且将一众县衙官员都禁闭了起来。照着我之前对他的嘱咐,罕图大肆在县城之中张贴“清君侧”的布告,以此安抚民心。 在我的有意作为之下,我率领大军击下贵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贵阳,据我布在贵阳的厂卫密报,那布政使和按察使只一听到消息,立即就给身在黄都的于成卿送去了急信,让他回军,同时送往京城的密信也发出了。 于成卿的万余人虽不算多,但是对我来说却如鱼梗在喉,我若不理他径自挺军进京,又要防他直捣我四川的根本。与其这样,倒不如先下手为强,以我的优势兵力把他一口吃了,这才再转战湘鄂,反正我手下的士卒并未经过实战,让他们锻炼锻炼并且得到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也是非常好的事儿。 在行军之中。我把我的想法给十八弟说了,十八弟听完我的话儿当即就拍手叫好起来,说道:“十七哥,你想得真周到,只要这一回胜了,消息也一定能够传到燕京去,到时候我们和父王南北呼应,军心士气一定大涨,朝廷的那梆子人想要撤藩,这可算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地脚了。” 我道:“于成卿听到我们兵出桐梓。自然以为我们地目的是贵阳,以他的性子会以最快的速度从黄都沿着德江、凤冈、湄潭一线赶回,最终在遵义和息烽之间给我们设伏。”我微微一顿,笑道:“我们今夜可让罕图先在桐梓慢慢磨蹭,然后我们则率人比于成卿更快一步赶到湄潭县城附近的必经之路上等候,介时一定能够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十八弟听完,顿时大喜的点了点头,又问了我一些细节之处。就笑呵呵的领命准备去了。 我这一闪之所以敢认定于成卿会走这条路线,那是因为于成卿并不知道我的手上其实有着三万人,而不是三千人,他一旦得知我的三千人全在桐梓附近。就会没有顾忌地走最短的路程回来对我进行拦截。相反来说,如果他知道我的麾下有三万人,只怕他就不敢回救贵阳了。 “于成卿啊,就让你来成为我震慑天下的第一个手下败将!”我望着十八弟渐渐走出营帐的背影,心里面突然有些兴奋起来。 夜深,静静的山林里,冷风似剑,月影如梭。 虽然已经是早春时分。但是夜间仍是未免寒意阵阵,我和十八弟静静的盯着山林中的官道尽头,浑然不觉那风中地寒冷。 打自今日早时我就领着我那二万七千人来到了这个山林之中设伏,这山中向来人际稀少,而且草木茂盛,我们的人纷纷找到了极好的位置藏好,在这黑暗之中,用肉眼根本就什么东西也看不到。 “已经快过两更了,怎么还没来?”十八弟在我的耳边悄声说着,他看了看身周伏着地士卒,有些担心的说道:“这天寒地冻的,只怕再在这地上趴下去,弟兄们会冻病的。” 在我的想象之中,于成卿该是连夜就赶回来的,虽然未必行得很快,但是这个时候也该是抵达这里了,想不到等了这么久却还没有半点消息,当真让我也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信心慢慢的推测起来。 “就算再冷也要等,你传话下去,严禁各军点火取暖,违令者斩!” 十八弟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呆了一呆后,连忙应命下去了。 我又转过目不看了官道的远处,心里面不断告诉自己我地推断是不会有错的,耐心是我这个时候所要付出的。 呼呼的山风之中,突然让我听到了不远处的一些话语声:“都过了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人来?” 我调头看了看,却见原来是身侧不远处的两名士兵在说着话儿,以和我和他们相隔的这个距离,寻常人或许会听不到他们的话语声,可是我因为功力深厚的缘故,便听得清清楚楚了。 “格老子的,这些当兵的怎么这么慢,两个时辰还赶不来!”另一名较为高大的士卒接话儿了。 “什么当兵的,你别乱骂,你可知道你现在也是当兵的了?”先前说话的那矮个子说了。 “格老子的,我才不是当兵呢,等这一回随着王爷打完了战,我还要回家种地去!” “种地?种地哪能和当兵的比,当兵只要练练武,就能有饭吃,多划算!” “种地有什么不好?如今可不比以前了,自从我们王爷做了主,在家种地可舒坦多了,我们材子里家家都有饱饭吃……嘿,当兵还要害怕保不住小命不是,种地可不比当兵的出来奔波好得多?” 那矮个子听了高个子的话儿,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倒也没有了辩驳,想了一会儿后又问:“那你既然觉得种地好,又为何当兵来了?” “你不知道,我们乡老村长都说了,说是朝廷看不得我们王爷的好,要对付我们王爷。格老子的,王爷他可却是多好的人啊,我们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说要欺负我们的王爷,那可不是把我们整个四川的百姓都欺负了?所以呀,许多人便都一起报名参军了……嘿,日后要是打胜了,我还回家种我的地去。” 我听着他们两人的话儿,还未来得及细想,突然就发现远处山林似乎有夜鸟飞起的声音,我心中一动,连忙凝神朝着那一边观望过去,一股惊喜莫名的感觉顿时充斥在了心头。 果然如我所料的,沉实的脚步声中,我很快看见了那官道尽头的火把,排列得有些凌散的一去支队伍不缓不急的赶了过来,看起来他们就是我今夜要等的人了。 十八弟大概也看见了那边的火光,带着兴奋之色的回到了我的身边,说道:“十七哥,于成卿来了,来了!” 我点了点头,压抑着心中的兴奋,正色道:“快传令下去,让各宫小心别露出声响,只等我的命令,就冲杀下去,不求杀敌多寡,紧记要先把敌军的队伍冲散。” 十八弟跃跃欲试的搓了搓手,嘿笑着应了一声,又下去让人传递我的命令了。 于成卿的姗姗来迟实在大出了我的意料之外,也不知道他这一路之上是怎么想的,大概是真的不把我的三千人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徐徐而来。 我默不作声的数着对方的火把,在那山风之中,闪烁不定的火光连在一起,就像是一条起伏跌宕的火蛇,沿着官道蜿蜓而来。每一把火光下就有两名士兵,大致算起来,对方果真的超过万人。 过了一阵,我已经能够看见敌军的士卒的面容了,他们一个个都显得疲惫无比,在这凛冽的山风之中还不时颤抖一两下,这实在让我感觉到之前的顶受的寒冷没有白费,比起他们我手下的将士简直就可以说是以逸待劳。 我非常清楚的知道截起中流的重要,所以我任由这对方的前军轻松的过了我们埋伏的一段路。过了一阵,带着辎重车马的中军行了过来,我微微一笑,当即就对身旁早就已经等待得不耐烦的十八弟和达利做了一个动手的手势,传令兵立即就压低着声儿下去传令去了。 “弟兄们,杀啊!”万事具备,我运足的真气猛地一喝,在这寂静的山林之中顿时人人可闻,我那士兵们的叫杀声一时轰然响起。 敌军将士大概想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有人埋伏好了等着他们,昏暗的火光之中,我看见他们人人脸色大变,一个个都露出了惊骇之色,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情势。 不过,我手下的士卒并没有给他们留有太多的时间思想,因为有了那些火光作靶子,密密麻麻的箭矢顿时一下子都全朝着火马下的人飞射过去,惨叫声跟着又连连响起。 几轮箭雨之后,敌阵已经开始乱了,幸存的人来不及顾忌辎重车马,开始纷纷朝着官道的两边跑去。我要的正是他们的溃逃,因为只有驱逐败军溃逃,才能让他们冲散对方前军和后军的阵势,这样形势就会完全的朝着我们这一方倒来了! 第六十章 大胜(2) 看准了情势,我一声令下,已方所有的士兵都追在敌军后面冲杀过去,因为山林中漆黑一片,敌军大概只闻其声,又看不见究竟有多少伏兵,更是心慌慌的逃跑得更快了。 我命令达利和十八弟分别各领一军沿着官道两端掩杀过去,因为敌军后军比前军人数要多,我就随着十八弟一起,以作压阵。只见敌军的火光已经乱得不成阵形,他们一味的仓惶而逃,哪里还能抵挡得住我军的追杀。 追杀了约有半里路程的模样,我突然发现前面有一支敌军大概知道火光是我们攻击的目标,都纷纷的丢下了手中的火把,霎时间一条已经不成形的火龙像是从中断开一样,那一片顿时变成了漆黑。 过得一阵,我发现火光纷纷从那片漆黑绕了过去,反而我们追赶上去的士卒却堵在了那一断路上,厮杀声响彻震天。 “咦?”我心中微微一动,想不到敌军之中还有能够临危不惧的人,连忙召来传令兵,传令十八弟势必活捉这支敌军的将领。 我慢慢随着部队行前,刚才走到那片漆黑前面,我身边的侍卫就知机的叫道:“弟兄们,奋勇杀敌啊,睿王殿下来看你们了!” “弟兄们啊,为殿下效忠的时候到了,杀啊!”因为我的到来,我军的士气一下子高涨起来,那领兵的校尉一听见我那侍卫的话儿,顿时就附和着鼓动了一句。 走近前来,我才看见手下的士卒正团团的围着约莫有数百人的敌军厮杀,只是我军人数虽众,但是在道上极有阵形的结成了一个方阵,一时之间倒是难以奈何得了他们。 “孤是睿王朱长洛,你们领军的是谁啊?”我运起真气大喝了一句,确定所有人都能够听到我的话儿。 “我乃贵州都指挥使司帐下千总厉海兵,殿下若能放过手下地这些兄弟。厉海兵愿率部投诚。”对方地方阵之内传来一把粗犷的声音。从那声音之中我听出,对方在这种情形之下还是没有一丝的惊惶。 我略一沉吟,点头道:“厉总兵能够弃暗投明,孤非常的高兴。好,孤答应你了!”微微一顿,我又对围攻的士卒下令道:“听孤的命令,所有人都罢手停斗,退后一步。” 双方立即罢斗,厉海兵见我下令停手,喝道:“大家都把兵器放下!”长叹了一声后。他又道:“只可叹那于成卿不肯听我的话儿直奔贵阳,才导致今夜的大败,弟兄们啊,我们何苦为他丢了性命?” 我闻言一惊,心中真的为自己今夜的大胜感到万幸之极,如果那于成卿听了这个小小千总地话儿,只怕我这两日就算百忙活一场了,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我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来到我身前的厉海兵。见他虽然长得并不高大,但是矮矮的身子却显得结实非常,而且双目之间不时闪过的精芒让我知道他并非导演之辈。 我命人把降兵的兵器收了,然后又分出百余名士兵将他们押下去看守。这才带着士卒继续向前行去,为十八弟的先头部队压阵。这样一路冲杀了两里左近,为了以防兵力过于分散而让败军有机可趁,我又让传令兵下去传命收兵,然后好要早点返回桐梓城整军,毕竟这一晚上将士们都辛苦了。 我的命令下去过了一个时辰,达利就已经早早地带兵折回了,这小子兴奋之极的给我说着今夜的大捷。说他之前一路掩杀过去的时候,那些敌军怎么丝毫没有抵挡之力,又怎么俘虏了那两千余人,真是说得口沫横飞,得意洋洋。 “阿弟,这一次虽然是打胜了,可是千万不能有骄纵之心,要知道这一次能够得胜,都是全托于成卿地不知兵,日后要是真的遇上知兵之人,只怕就没有这么轻而易举了。”我听完达利的话儿,知道不能让他太过得意忘形,连忙缓下口气对他说了一句。 达利见我神情严肃,当下也收起了笑脸,点头答应了。我留意到我说这话儿的时候,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厉海兵眼中闲过了一丝惊讶之色,似乎对我的胜而不骄感到惊奇之极。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看到十八弟的部队慢慢回扰,我见状眉头一皱,只想着呆会儿该怎样对十八弟说一说,日后才能让他切莫蛮战误了战事。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见远处有人大叫道:“抓住于成卿了,十八爷抓住于成卿了!” 我闻声一喜,想不到这一次不但胜得漂亮,而且还抓住了于成卿这名主将,这消息一旦发散出去,只怕整个天下都会为此震动地,而我恰恰正是要造出这样的声势来。 “好,太好了,快把那于成卿给狐带上来。”我略一思量,立即纵马前行。 十八弟很快回到我的身前,他满面春风的正要向我禀报,我当下就摆手让他不用多说了:“十八弟,这一次你立了大功,我日后会写信给父王为你表功的!”说时,我又指着跟在十八弟后面的那名身穿着都指挥使服饰的俘虏问道:“你就是于成卿么?” 那于成卿这个时候面如土灰,一见到我立即就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大声求饶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饶命?嘿,孤这一回便是要清君侧的,如何能饶你的性命?”微微一顿,我大喝道:“来呀,推下去斩了,然后连夜让人把他的脑袋送到贵阳去。”于成卿一听这话儿,顿时吓得瘫在了地上,连屎尿都流了出来。 是此一役,我率领的三万人几乎没有什么损伤就完全打垮了于成卿的万余人,其中还俘虏了五千余人,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完胜。 回到桐梓休息、休整了一日一夜之后,在第二天的清晨,把桐梓县城的官仓搬运一空的同时,又带着三万五千人一起东进了。由于多了五千人的降军,我将他们打散了安排在各军之中,以便能够更好的驾驭。 只是这短短的一日之间,我打败了云贵两省军队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大江南北,不但父王给我送来嘉奖的密信,就连其余原本在观望之中的诸路藩王也给我发来了贺信,真是让人完全能够体味到这人情冷暖。 因为如今朱长文的所有军队都在燕京附近,这个时候若想派地方上的军队对付我,有了于成卿的前车之鉴,只怕也未必能够奏效,何况我说明了是清君侧,一路之上对百姓官员都秋毫无犯,因此这东进的势头就快得惊人了。 我从李海富的密报得知,朱长文自从得知了我将于成卿杀了之后,气得当场就摔了杯子,不仅如此,他还大骂我和父王一家都是反臣贼子,实在应该千刀万剐。我闻报只是微微一笑,其实这也难怪他的,要知道我的捷报传到燕京,对燕京城内的将士可谓极其振奋人心的消息,而对于城外攻城日久,却仍然未果的勤王军来说,却无疑是个极大的打击,而且我还一路东进,直接威胁京畿要地,真算得上是一把尖力抵在了他们腰间。 这士气一涨一跌,立即就直接影响到了燕京的战况,据说就在一日之中,勤王大军连续五次攻城被压下,反倒是让父王出其不意的派人开城出来冲杀,使得勤王军死伤过万。 战况情势一点一点的向着我和父王这边倾斜,我进入江西入后,开始转战安徽,我这种时候并不会傻傻的拉着这不足四万人的人马去攻打应天,我守在劫掠各省的粮仓,让勤王军的粮草供应不上,这才是我想要做的。 这不到十日之中,我手下的三万人虽说并没有经历什么真正的恶战,但是因为寻常经过一些不知死活的城镇之时,倒也碰上一些抵抗,因此我总是让手下各军轮番的上前攻城交战,权当实际操练,士卒们所获极多,经验也渐渐丰富了起来。 燕京的战事如火如荼,我攻城掠地的战事也如火如荼,我每进一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官仓。开始的时候我还让人把官仓里面的粮食运走,到了后来,我发现实在拿不了那么多,索性大干了一把开仓放粮的勾当。当地的百姓别的可能还不记得,但是倒把我这位给他们好处的睿王朱长洛给记下了。 我一边在安徽省内如入无人之境的游荡时,京城倒是传来了厂卫们的密报,说是勤王军已经连番发来密报催促粮草了,这多日下来,辎重粮草早就用得个七七八八。 隔一日,京城的密报再来,朱长文忍无可忍之下,终于从燕京调来了十万人,准备“肃清粮道,剿灭贼逆”。 我听到了这个消息,真是喜忧参半,这一回算是给父王的燕京松下了一口气了,可是同时我又要面对即将南归的十万大军,这其中的胜败实在门面系到了整个天下的大局。 第六十一章 军师(1) 在安徽扫荡了一圈,我带着手下的军队来到了竹坪,竹坪地处在从安徽省进入湖北省最重要的要道之上,虽说只是一个小镇,但是却重要无比。因为一来那从燕京开拔过来的十万勤王军还在河北到河南的路上,照计就算敌军来得再快,也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进入安微笑境内,因此我大可放心的将我的军队驻在竹坪修整,所谓以逸待劳便在与此了。 这日闲着无事,我带着几名侍卫着便衣来到了竹坪镇上的大街上闲逛,由于我们一到竹坪就已经张贴安民告示,而且对他们秋毫无犯,所以原本开始还对我那大军压境感觉有些惊慌的百姓,只是两三日间就已经渐渐的习惯了我们这支军队的存在,街道上的行人商贩并没有为此减少多少。 坐在竹坪最好的那一家酒馆之中,几名侍卫也在我的身边斟酒挟菜伺候,我刚才开始思量起过几日待那勤王军到来,应该怎么去应付的时候,就看见酒馆的门外走进来了两个人。 我见了那两人后微微一愕,心中真是莫名的感觉到有一丝欢喜,因为他们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天我在成都的时候碰见过的猪猪和刘梦娟。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门来,走在前面的自然就是刘梦娟,而跟在后头的则是猪猪。看来还是和当初遇见他们的时候一样,猪猪还在苦苦的缠着刘梦娟,可是刘梦娟却对他不理不睬。 “梦娟,你别走那么快嘛,我都快跟不上了!”猪猪露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儿,讨好的对刘梦娟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烦,都让你别再跟着了,可你这一路还从鄂州跟着过来了,脸皮可真够厚的。” 我实在弄不清楚刘梦娟和猪猪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刘梦娟的嘴里虽然在讥讽着猪猪。可是她却悠哉悠哉的寻了一张较为光亮的桌子坐下。同时也不作声,只等着猪猪招呼来小二,然后又点了几样看来是刘梦娟平日喜欢吃地小菜。 猪猪这个时候就像是一名下人,点完菜后,又陪笑着说道:“梦娟,你一路上都不肯对我说,你究竟到这竹坪镇来做什么啊?” 猪猪说话的时候,刘梦娟的眼睛已经看到了我,她朝我看了一眼之后,想了一想后,才对猪猪说道:“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到这儿来么?”说时,刘梦娟有些没好气的看着猪猪,大有些懒得多费唇舌的意思。 猪猪哪里敢“违悖”刘林娟,这时候难得刘梦娟肯对他说话儿,当下嘻嘻一笑后,说道:“听说朝廷的十万大军正日夜兼程的直来安徽,而这睿王则屯军于此,嗯……莫非你是要来看热闹的?” 刘梦娟道:“有什么热闹可瞧?若我是那睿王。等那勤王大军过来,只需要在江南、江北各处转上一会儿,勤王大军又哪里能够追得到?” 我闻言一惊,那刘梦娟所说的正是我心中所想。原本我就是思忖着勤王军这十万人中,只怕要有两三万是辎重队伍,也不像我手下的三万五千人,打自出了四川,就一直以“以战养战”作为最重要地补给方式,每过一处州府县镇,都会劫掠当地的官仓。 若真的说起机动,勤王军的十万人是拍马也赶不上的我的“叛军”的。而且他们的人数也比我们要多出三倍有余,每日耗费地粮食也以倍计,因此我的确只要牵着他们鼻子在大江两岸的诸省游走,不出半月,只怕他们的补给供应就要出现问题。所谓地不战而屈人之兵,我这样倒也勉强能够说得上是了。 刘梦娟这么一名寻常女子,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把我苦思了几日的应付之策说了出来,这又怎么能不让心惊?我忍不住又一次打量着刘梦娟,心中突然对她生出了一些好奇心。 就在这个时候,想不到那猪猪又说出了一番让我感觉到更为吃惊的话儿来:“其实若那睿王真的想轻而易举的打发了这十万朝廷的大军,并且一举解了燕京之围,他大可穿过湖北到湖南去,然后继续南行,及至两广,沿途焚烧官仓民仓甚或是稻田,这样朝廷再无粮食可作军粮,这一场清君侧的大战便算是已经抵定了。” 听到猪猪的话儿,我地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杀机,真是难以想象竟然有人能够想得出这么毒辣的计策来。 要知道打自北宋时,民间就有“湖广熟,天下足”的传说,那是因为湖广地区乃是天下间最大的粮食产地,只要这一带的粮食能够丰收,那就已经足够天下人吃了。 根本我大吴朝廷的典令,各省各州府县镇都需要储有一定的粮食,让日后遇到天灾人祸的时候能够救得一时之需,即是所谓的官仓。这一回我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沿路劫掠官仓,已经把这些救急粮食耗费殆尽,这年间若真的是遇上一旱二涝等灾害,那湖广一带的百姓就真的是没有能够自救的方法了。 我原本心里就一直为自己的做法感觉到愧疚不已,因为日后这些被我劫掠了官仓的州府,若没有些好的父母官或能吏前去治理,只怕百姓终究是要因为我今日的作为而吃苦。可是想不到猪猪却比我更要狠上许多,他竟说什么把那些农民们一年到头辛辛苦苦耕种出来的粮食统统一把火烧掉,而且不管官仓民仓,就连未长成熟的稻田都烧了,实在大大的有伤天和。 我正这么想时,刘梦娟大概和我有着同样的心情,她的眉头一皱,冷声道:“你这人怎么总是这样?” 听到这么一句话儿,我突然似乎有些明白到了猪猪和刘梦娟两人之间的关系了,正沉吟时,猪猪也不知道有没有留意到刘梦娟脸上的寒霜,眉头一挑,继续侃侃而谈道:“师父从前说,成大事者应该不拘小节,我说的法子虽然一时之间是苦了百姓,可是却能够极快的平定下这一回的撤藩事儿,岂又不是为了百姓日后的安定?嘿嘿,这古人也说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能够让百姓尽快的安定下来,才是最好的。” 我从未想到会有人说出这样的一番“歪理”来,但是猪猪的这一番“歪理”却使得我心感一阵震动,我若有所思的想着他所说的那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话儿,真是良久地回不过神来。 听到了猪猪的话儿之后,刘梦娟也是怔了一怔,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一拍桌子站起了身来,说道:“你这样做只怕会让这大江南北很快就引来一场饥荒,莫非这也叫做为了百姓?我爹什么时候教你这些歪理了,你可别辱没他老人家的名声。” 猪猪这时候再没有了先前着意忍让的“奴”气,嘿的一笑后说道:“若说要引起一场饥荒,这也未必,只要燕王父子能够极快的控制朝政,那就可以立即发诏安抚民心,同时可以从西南、西北,乃至东北各省征集粮草来赈济湖广一带百姓,这样该是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微微一顿,猪猪继续意气飞扬的说道:“这天下之争自古以来就是少数人的争斗,不论谁胜谁负,百姓都是最苦的,只有想方法让战事尽快结束,百姓能才够安定下来,日子也才会好。如今的天下大势,显然对燕王父子有利……啧啧,师父从前就曾对我说,这皇家迟早会有子孙出来争夺天下,如今看来真是一点不假,只是师父大概也想不到朱家竟然出现了一位这么优秀的子孙。那睿王能在短短一年间才遭匪乱的四川安定下来,又懂得藏兵于民,这才一举击败了云贵两省的军队而震慑天下,在那之后所作的事儿更是大合我的心意,只是稍嫌不够心狗手辣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我还对猪猪的人品感到极为不耻,可是听到这里之后,我却突然觉得他说的话儿却似是是都有着些道理,只是那些道理都是我闻所未闻的,让我大出意料之外罢了。 “可……可你样就是不对,百姓们辛辛苦苦的心血都会让你毁了,那……那朝廷岂不是要失去民心了?”刘梦娟大概对于猪猪的“歪理”也感到有些难以抵挡,急起来时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 猪猪眼中闪过一丝欢喜,欣赏了一下刘梦娟脸上的怒容之后,才笑着道:“梦娟,你不用担心,这世上的事儿最以难得的是民心,但是最易得的也是民心。师父曾说,百姓最不记仇,谁能给我们饱饭吃,他们的心就向着谁,日后燕王父子若真的能够号令天下,只需诚心待民,那么百姓也不会将今时今日的事儿记在心里的。”猪猪一口将杯中的酒喝下,又道:“梦娟,你大概也知道师父在世时,也看好燕王,因此先前才会去成都,这一回又来到这竹坪来,想看看那睿王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的爱民,只是安徽兵祸将起,你我不论怎么说也是寻常百姓罢了,何必以身犯险?” 第六十一章 军师(2) 刘梦娟轻轻一叹,说道:“你终于肯正正经经的和我说话儿了。唉,莫非你就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到这儿来么?” 猪猪闻言愕了一愕,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双目只是定定的望着刘梦娟,好久都说不出话儿来。 刘梦娟道:“我爹自小传你帝王之术,为的便是让你有朝一日完成他老人未做完的事儿,辅助明君造福百姓,可你介日的这般无所事事,岂不是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心血么?” “明君?”猪猪嘴角一扯,露出带着轻蔑之意的微笑,说道:“当今天子又怎么能够当得‘明君’二字?” 刘梦娟点了点头,说道:“虽说我也不知道当今天子究竟是怎生模样的一个人,可是看他这一回撤藩……只怕是个好大喜功之人,且又无谋事识人之能,确实算不上明君。”微微一顿,她又接着道:“可是我听说那睿王朱长洛是洪武天子最宠爱的皇孙,向来在外就有德才兼备的美名,若是这一回燕王若是能够得胜,只怕天下使落入了他们父子的手中了。这个睿王日后要是能够成为一朝天子,那可不正是你要找的明君了?” 虽然他们两人说话儿的时候非常的小声,但是我听见刘梦娟提及我的名字,心中闪过一丝讶然,更是继续凝神听了下去。 猪猪笑了一笑,说道:“梦娟,这些事儿你大概也不会懂,那睿王朱长洛只是燕王的第十七子,就算日后燕王取了天下,只怕皇位也不会传给睿王。梦娟啊,你若是想让我辅助他,岂不是拣错了人选?” 刘梦娟脸色一凝,说道:“这天下是有能者居之的,管他是什么人?我们去了成都。也看到了那四川经过匪乱之后。短短一年就被睿王治理成如今那妥当的样子,川蜀一地的百姓哪个不对他交口称赞的?日后他要是能够掌握天下,那才是百姓之福呢!” 猪猪听了刘梦娟的话儿,苦苦一笑道:“梦娟啊,这种事儿我也不知道如何和你说个明白,只是师父从前就曾对我说了,我所学的这帝王之术是不遇春人,就不得施展,那睿王朱长洛只怕未必是能够让我入世的人。”一边说话,那猪猪一边露出了一副唏嘘地模样。这时候要是让旁人听见他地话儿,只怕会讥笑他这是孤芳自赏,可是我先前一路听来,却知道他是有真才实学值得自傲的。 “不遇其人?”刘梦娟劝说这么久,见猪猪还是这样说话儿,顿时就有些恼了,没好气道:“你这哪里是什么不遇其人,只怕是你并没有入世之心。所以就算遇上了能让你一展所长的人,你也不愿意试一试罢了。” 我听到这里,心中禁不住一动,顿时对猪猪倒是生出了些招揽之心。 猪猪摆手道:“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师父他老人家何尝不是因此而凉了心,这才甘于退隐故里的?”说时他朝着刘梦娟嘻嘻一笑后,继续道:“梦娟,我们理得这些烦恼的事情作甚,何不找个僻静的地儿,开上几亩田,种上几株桑树,生些小宝宝来玩玩更好。” 原本猪猪之前说的话儿倒还一本正经。可是说到了最后一句时,却突然语调一变,大有些调侃之意。刘梦娟闻言脸上一红,朝他啐了一口道:“才正经了一会儿,你又来说这些疯话儿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看出刘梦娟心中其实是喜欢猪猪的,而且对他的才智也是推崇得紧的,只是因为猪猪地“吊儿郎当”让她看不过去,因此这才对他“不理不睬”,可是同时又为他暗自留意“明君”,实在有点矛盾非常。想到这里,我拿起桌上的酒壶酒怀,不请自来的走到猪猪和刘梦娟那桌,笑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搭个座儿?” 猪猪和刘梦娟都抬起头来看着我,两人眼中都略微闪过了一丝惊讶,我未等他们同不同意,就径自坐了下来,又道:“两位说的话儿,我恰好都听到了。”微微一笑,我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就是两位口中所说的朱长洛,之前听得你们的交谈,对两位的大才真是心生仰慕,不知道两位有以教我?” 猪猪和刘梦娟听得我说出身份,脸上又一次现出了惊色,不过只是转瞬之间,猪猪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儿,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后,出奇道:“从前就听人说,睿王朱长洛人物风流,今日一见,果然是少有地美男子,怪不得听说一次就娶了十二个美娇娘。”刘梦娟听见猪猪的话儿,当下瞪了他一眼,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这两次来算是大概看出了一些猪猪的性子,知道他的心思虽然深沉,只是外表却表现得有些“不拘小节”,因此也并没有对他地话儿在意,反倒是想了想后,笑道:“常听人说,办不风流枉少年,我也并不能面俗。”微微一顿,我又问道:“未请教两位的尊姓大名。” 猪猪先前的话儿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调侃我的,这时候看见我的反应,眼神之中顿时流露出了一丝几乎微不可察的讶然,然后略一沉吟,才道:“我的姓乃是当今的国姓,名诸,诸葛孔明地诸。”说时,他又指了指刘梦娟道:“贱内姓刘,闺名……”朱诸的话儿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一旁的刘梦娟听清楚了“贱内”两字后,顿时把一碗热茶就朝着他泼了过去,骂道:“谁是你的‘贱内’了?” 朱诸当头当脑的被泼得全是茶水,许多茶叶渣子还粘在他的脸上,神情实在狼狈不自已。看见朱诸的这个模样,我心中暗感好笑之余,也终于知道他不是叫做“猪猪”,而实在是姓朱名诸,刚好姓名两字都和猪字同音罢了。 从怀中拿出手帕递给朱诸,我又微笑道:“朱兄,你擦擦脸!”待那朱诸讪讪的接过我的手帕,我开门见山的问道:“听了先前两位的谈话后,我心知朱兄的大才,不知道朱兄愿不愿意来为我做事?”我微微一顿,正容道:“只要朱兄肯助我一臂之力,我朱长洛愿意以客卿的身份对待朱兄。” 朱诸用手帕擦着脸,也没看见他有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刘梦娟听完后现出了一丝喜色,转眼看向朱诸,似是只盼着他说出一个“好”字来。 朱诸用我的手帕擦完脸,随手又把手帕递回给我,突然问道:“睿王殿下,不知道您想当燕雀呢?还是想当鸿鹄呢?” 听完朱诸的问话儿我先是一怔,只是转念又想起了那句“燕雀严正焉知鸿鹄之志”的古话来,不禁有些思疑的问道:“不知道朱兄这话儿的意思是什么呢?” “若是殿下只想当燕雀,想要享尽人家富贵,偏安于川蜀一隅,那凭着殿下的才智,只怕已经绰绰有余了,并不需要我来指手画脚。”朱诸这时候虽然还是一副狼狈的模样儿,但是他的话儿却完完全全的抓住了我的心神,让我觉得他大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 “那不知道想当鸿鹄又作怎解?”我略一思索了朱诸的话儿,又凝声问了一句。 “若是殿下有鸿鹄之志,区区虽然不才,但是倒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可就怕尽了我的毕生之力也未必能够做到,因为这其中终归还是要看殿下能不能硬下心肠的。” “鸿鹄之志?硬下心肠?”我听了朱诸的话儿,当真是只觉得他的话儿是“玄而又玄,众妙之门”。 “之前刚进酒馆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殿下不是常人了,既然让殿下听得了我们的谈话,大概殿下也知道我学的乃是帝王之术。嘿,要知道这帝王之术是不遇其人,则施展不得的,殿下若是没有问鼎之心,那我就算深谙这帝王之术的巧妙,只怕也未有施展的机会,不知道殿下以为我说的可对?” 感受到朱诸那阴沉却又带些灼热的目光,我心中终于豁然明了他的言中之意,想来他对我说了那么多,就是想确认我究竟有没有想当皇帝的野心。 九五之尊,万民臣服,我相信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梦寐以求。我身为皇家子裔,在这富贵场上,对此又哪会没有野心?只不过我的野心平日都深藏在了我的自知之明下面罢了。我自小以来就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王子,最大的愿意也不过是得到父王的疼爱,以期能够在父王身边为他效力,虽然后来我无意之中得到了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宠爱,成了能和父王地位相当的一地藩王,可是我由始至终都还没有想过要争夺天下,只是单纯的觉得皇祖父打下来的天下交给朱长文并不合适,想要帮助父王得到天下而已。这时候突然听见朱诸好不直接的对我提起了争夺天下的事情,我心中顿时极快速的跳了起来,而且越想越惊,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野心一旦膨胀起来,竟然那么恐怖,甚至可以像是毒蛇一样咬噬我的内心,既让我感到兴奋,又让我感到害怕。 第六十一章 军师(3) “朱兄所说的硬下心肠,不知道是说什么呢?”压下心中的思绪,我看了一眼朱诸,又说:“若是朱兄能够助我一臂之力,那朱长洛我必然会对朱兄的话儿言听计从的。” 朱诸嘿然笑道:“睿王殿下莫要把事儿看得太过简单了。”微微一顿,他突然正容问道:“如果日后燕王和殿下打败了勤王军,那这个大好的江山就是燕王的了,不知道到时候殿下该如何自处,又有何打算?” 朱诸又一次问到了我从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我虽然一向自认不是目光短浅之辈,但是这时候却突然发现,我却也不是什么深谋远虑的人,至少相比起眼前的这个肥胖男子,我是这样的。思想起来,或许是因为我曾熟读史书,对于朱诸所问的事儿这些宫廷之间的争斗和骨肉之间的相残我已经心有戚戚,因此不多不少带了些逃避的心思,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将来好好“打算打算”。 朱诸意味深长的朝我看了一眼,似乎也不想让我多作细想,又继续逼问道:“以殿下您这一回为燕王殿下立下的大功,燕王该要立殿下为储君才对,不知道殿下有没有这样的心思?” 我闻言眉头一皱,暗想:“的确,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什么,但是这一次我苦心造诣的为父王谋得天下,心中只怕也并非对那皇储之位一点期待都没有的。”只是这个念头只在我的心里面闪过,我立即就摇了摇头道:“父王是不会立我为皇储的。” 朱诸笑了笑后,说道:“殿下不愧是才智过人之辈,难得这种时候还能看得清时势。燕王殿下如果能取得天下,那他心中定然会因此有了顾忌,顾忌会让后人骂他是‘谋朝篡位’的贼子,也害怕子孙会重韬覆辙。正因为这样,燕王殿下会更重视长幼有序,立长为君已是不容置疑的了。相反的。燕王殿下会对您多作制肘,以防他百年之后,殿下您会生出谋反之心。” 我心中一惊,想想朱诸的话儿,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假,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地男子,只觉得他对人心地把握,只怕已经到了无所不至的地步了。 其实说起来,我早就想到了就算日后父王登基坐了天下,只怕他吸取了皇祖父和他自己的经验。也一样会慢慢的削弱边藩的实力,撤藩一事是势在必行的。可是我作为父王的儿子,心里面同时又怀着一丝的侥幸,想着凭着我和父王的这一层关系,父王不论如何也不会为难我的,因此一直以来就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动脑筋。 直到这个时候,我听了朱诸地话儿后,终于算是有了一丝明悟。那就是父王是“成大事不拘小节”的人,我即便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为了他的“天下,”只怕也还是会对付我的。 “睿王殿下。您知道您最有机会争夺天下的时机是什么时候么?”朱诸半眯着眼睛看着我,嘴里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我闻言心头猛地一跳,我也并不是蠢笨的人,我已经隐隐地猜想到了朱诸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我很快定下心神,挥了挥手后对身后的几名侍卫道:“你们先出去守着,没有孤的命令,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小酒馆之中原本就并没有人,我这么一说。那几名侍卫很快的就走到了门前,守着不让人进来。同时,我又看见刘梦娟带些惊疑地望着朱诸,似乎没有想到朱诸会有这么深沉的模样儿。 “朱兄,请您为我指点迷津!”我紧紧的盯着朱诸的双眼,淡淡的对他说了一句。 “燕王登基之后,首要之事便是撤藩,睿王若是想得到天下,除非燕王殿下会在两年之内驾崩了。”朱诸一边徐徐的把话儿说完,一边毫不顾忌的朝我回望过来。 “除非……他……驾崩了……”感受着朱诸那灼热如火的眼神,我轻声重复了两次他地话儿,心中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了什么,全身不由自主的震了一震,道:“你……你的意思是……” 朱诸似乎很得意于能把我骇成这个模样,他微微一笑后,说道:“燕王殿下刚一登基之时,心中志得意满,必然会对殿下您大加封赏,您由此可以得到不少的好处,殿下只要善加利用这些好处,日后必然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强藩。何况若要收起撤藩,您和燕王殿下怎么说都还是‘自家人’,因此燕王殿下会先把撤藩的目标放北方的宁王身上,这也给殿下有个缓气的机会了。” 微微的顿了一顿,朱诸突然身子前倾,用几乎只有我能够听得见的声音道:“殿下您若有意于这个天下,燕王殿下就必须在两年之内驾崩才是,因为只有这样,殿下的实力才会是一众兄弟之中最强的,最有资格争夺皇位。” 我虽然早就知道朱诸想说的是什么,但是当他毫不遮掩的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感觉自己有些难以抵受得住,因为他的话儿分明就有怂恿我弑父的意思。 “你……你怎么能让殿下做这样的事儿?”我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因为我还没有出声,一旁的刘梦娟看了我一眼后,立即就对朱诸责骂了一句。 朱诸很大方的朝着刘梦娟摆了摆手,继续对我说道:“殿下不是说要对我言听计从么?这就是我之前要让殿下硬下心肠的意思了。殿下若是真的想让我朱诸为您做事,心中便须得狠得下来才是,正所谓无毒不丈夫,想要这天下,又如何能够怀有妇人之仁?”说时,朱诸又朝着酒馆之外的天空望去,带些感慨道:“师父当年就说,自古以来的有为之君必然是行大善而不惜为大恶之人,殿下若是狠不下心,那就权当我今日的话儿从未说过,日后殿下只要小心行事,不涉足那权势浪尖之中,凭着殿下的才智,倒也可以保得富贵平安一生的。” 我听了他的话儿后真是感慨万千,不过想想也真是这样,若是这一回真的能够打败勤王大军,我的名声就可谓是如日中天了,不论是文采还是武略,父王的一众儿子中又哪里还有人能够和我媲美?只要能够取得皇位,我虽然不敢说自己是怎样的一位千古明君,但是我相信自己至少是能够有能力保得天下安泰,让百姓们丰衣足食的——“可我对父王下得了杀手么?”善恶的念头不断在心中争斗,不禁随口对朱诸问道:“不知道尊师是哪一位?” 朱诸也没有隐瞒,说道:“师父名讳就不说了,只是世人多称他老人家为青田先生。” “青田先生刘伯温?”我心中暗自一惊,感觉有些意想不到之余,却也觉得理所当然,试问这天下之间除了他,还有谁能够教出朱诸这样的弟子来? 要知道那青田先生刘伯温乃是当年皇祖父打天下时候的头号军师,传说他一生智谋过人,不但上识天文,下晓地理,而且还能够掐指神算,断前后千年之事,实则已经能够算得上是一位活神仙了。记得曾在书中看过青田先生的一句话儿,我向来都引以为座右铭的,那句话儿的大意大概是:弱者在乱世会埋怨自己生不逢时,在治世又会埋怨自己怀才不遇,只有强者,才会不论何时都自强不息。 从前对青田先生是只闻齐名,直到这时候遇见朱诸之后,我心中才真正的觉得青田先生实在学究天人,难怪从前不止一次听得皇祖父说起他来,总说什么:“如果伯温仍在朕的身边,朕又怎么会这么苦恼?”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愈发的坚定了要让朱诸成为我的幕僚的心思,沉吟了一阵后,道:“朱兄,这件事儿千系重大,还望您能够容我再多作细想。”微微一顿,我又道:“不过请朱兄不论如何要先答应到我帐中助我一臂之力!” 朱诸见我这么说,先是一愕,随即默不作声思量了一阵后,摇头道:“看来睿王并不是能够让我一展所长之人,还请殿下另请高明!” 听到朱诸的话儿,我还真是心中有气,我都已经如此抒尊降贵的请他,可是他却还这么说,看样子竟是我若不答应了他“弑父”的事儿,只怕他是不论如何也不肯为我效力的了。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泛起了一阵杀机,想道:“这样的人,就算不能为我所用,我也不能放过了他,不然日后定将会留下一个极大的祸患。” 就在我想着杀不杀了他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的朱诸突然和声说道:“殿下想到什么就尽管做就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切莫要婆婆妈妈而坏了您的大事了。” 我闻言又是一震,朝着朱诸望去,这一刻我清楚的看见他的眼神里面带着的那丝若有所指,看样子他竟然能够猜到此时此刻我的心中所想……而他,并没有一丝的畏惧。 此人,真国士也! 第六十二章 设计(1) 只是一瞬之间,我很快又按捺下了心中的杀意,我甚至为自己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感觉到一丝震惊,想不到不知不觉之中,我竟变成了将别人的性命看得如同蝼蚁一样可以随意捏杀的人。 不过这一丝震惊并不能够让我改变什么,我很快的定下心神,又望了望一旁的刘梦娟,心中一动,顿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便对刘梦娟道:“刘小姐,虽说我朝有女子不能为官之说,只是之前我听小姐的谈吐,知道小姐乃是见识不凡之人,如果姑娘愿意,我同样会以客卿之礼厚待小姐。” 刘梦娟似乎未曾想到我会这么说,闻言当即就怔了一怔,然后略一思索,又朝着朱诸瞧去,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概朱诸也看了出来,他的眉头一皱,饶他机智过人,只怕这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办法来应付。 我微微一笑,又道:“若要我答应朱兄硬下心肠来,只怕一时三刻间我也难以做到,可是我的心里又实在不愿意错过朱兄这样拥有大才大智的人,因此只好在小姐身上动心思了。” 我这一番话儿坦言说来,大概刘梦娟听了对我更是信任了许多,因此她想了想后,倒是点头答应道:“好,那我日后就为殿下效力了。” “梦娟,你……”朱诸显得有些着急了,他眉头一皱,立即就想要出声阻挠。 其实我已然看出朱诸和刘梦娟两人的感情实在更甚寻常情侣,我之所以想让刘梦娟留下来,一是明白到朱诸不会和刘梦娟分开,可以以此来说动朱诸成为我的幕僚,二是我心里面想到了与其杀了朱诸,倒不如借此机会“提醒”一下朱诸,以刘梦娟来威胁他为我效命。这或许更比杀了他要好上百倍。 尽管我的第二个心思并没有丝毫表现出来。但是我想朱诸也未必不能猜想得到我的用意,反而那刘梦娟大概就想不到这人心的险恶了,不然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我。皱着眉头看了我几眼后,终于发话儿道:“殿下既然如此情意拳拳的要我为您做事儿,那我也就不多作推托了,不过再此之前,还请殿下答应我一件事儿。”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我见朱诸答应了为自己效力,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欢喜,便笑着问了一句。 “还请殿下立下誓言。日后如果我为殿下谋划大事,殿下要是不能用我之言,就请殿下让我们离开,不知道殿下能不能答应?”朱诸说话时显得非常的坚决,双目闪过智慧地光芒,顿了顿后又道:“我答应殿下,就算有朝一日真地离开了殿下,此生也绝不会再为第二个人出谋划,策。”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朱诸。他故意把那“让我们离开”说得极是缓慢,便是告诉我希望日后我能够放他们两人一条生路,我想了一想后,说道:“这世事难说。我也不敢保证日后事事都能遂了朱兄的心意,这……这让我如何立誓?” 朱诸摇了摇头道:“殿下怀有大志,如果不能依我之言行事,以后就不免会落下个事败身亡的下场,这么一来,与其等到日后落下个碌碌的骂名,我还倒不如早些归隐山林更好了呢!”他轻叹了一口后,又道:“为人臣者。无不想和主君善始善终,不过要是殿下不能用我之言,那就算是会被殿下杀了,我也不会再为殿下做事了。” 朱诸的话儿说得明白非常,而且还充满了自信,似乎只要我能够得到他的辅助,天下十有八九就会落到我的手里一样。我沉吟了好一会儿,终于点头道:“好,既然朱兄这么说,那我就答应了你的要求。”说完,我又和眼前这肥胖的男子对望了一阵,这才一起举起了手来,然后大力地对击了三下,算是击掌立过誓了。 离开了小酒馆,我和一众侍卫带着朱诸两人回到军营,朱诸一路上看了我军营之中的军容军貌,虽然未有一字赞语,可是看得出来,他的眼神之中还是充满了赞许之意的。 我安排了人带着刘梦娟下去安顿了,然后和朱诸来到帅帐之中重新坐下,当下也不客气,径自道:“先前在酒馆之中听了朱兄的高论,只是我一路回来时想了许久,不论如何也作不出烧尽湖广粮食的事儿来,不知道朱兄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能够一举扭转如今的战局?” 尽管如今情势对我和父王这一边越来越有利,可毕竟父王地燕京还被五十多万的勤王军日夜围攻,稍有不慎这战局立即就会改写,是以我心里首先想要对朱诸问计的,就是这扭转战局之事。 朱诸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有说话儿,殿下就先问了,看来这第一件事儿只怕殿下就不能依我了。”微微一顿后,他又接着道:“燕王殿下经营燕京多年,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日子,殿下暂时还不需要为他担心。倒是殿下这边有十万朝廷的军队日夜兼程地赶来,殿下还要好生应付,这才能真正的一举震慑天下,收取奇效。” 我本来心中还并不怎么将那赶来的十万大军放在心上,因为打自一开始我就没有想着和他们硬拼,因此笑了笑后,问道:“那不知道朱兄可有什么妙计教我?” 朱诸略一思索,说道:“殿下既然心怀仁慈,不肯依我之言烧尽湖广两路的粮草,那战局势必还要继续下去一段时日,不过朝廷那十万大军却是不以为虑的,只要殿下谨记‘敌追则逸,敌退则随’这句话儿,那不用半月,朝廷派来的十万便会因为首尾难顾,不打自败的。” 朱诸说的其实也是我早就想好了地应付之策,于是又和他商量了一些具体的应敌方法,他倒是都能够说得头头是道。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就算朱诸的才智并不如我,可以找到一个和我相当的人商讨政务军事,对我已经是助益极大的了,更何况朱诸在许多事儿上更是胜我一筹,因此我真的暗自欢喜能够找到他这样的一个人才为我谋划。 过不两日,我军中的斥候带回来消息,朝廷那十万人终于入皖,正自向着松坪追来,他们的领军大将则是那之前被我父王大败,随后退守真定的耿炳文。说起这个耿炳文,其实也算是个经验老道的老将,只是因为之前的对手是我的父王,这才终于输了一筹,如今被朝廷派来“宁朔……”算是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一回他的十万大军对我区区的三万多人,任谁都要认为这是稳吃稳打的一仗,据我安插在京城的眼线回报,朱长文在决定领兵的人选时,倒真是有好些将领争着出战,想要得到这一份“美差,”可是朱长文最后还算是有些眼光的把“差事”交给了耿炳文。 正因为经验老道,耿炳文可算得上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至少他的谨慎已经让我深深顾忌,我未等耿炳文的十万大军接近过来,当下就连夜领军进入了湖北的境内,来到了罗田一带。 耿炳文的十万人这一路从燕京赶来,马不停蹄,已经是疲军,因此一听到我入了湖北境内,耿炳文立即就占了我的“老巢”竹坪,稍作休整起来。 我也并没有搞一下偷袭之类的打算,因为以耿炳文这种老家伙的脾性,是不会给我有机可趁的,说不定这时候他正盼着我去自投罗网呢,因此我也乐得可以早休息一晚,等到明日再和他玩这“捉迷藏”的游戏。 当然啦,我虽然悠闲的让军士们吃饱了饭后好好休息,同时又派出了得力的斥候探子留意着耿炳文的一举一动,据我派出的人回报,耿炳文的人马一到了竹坪之后,立即就到百姓家中搜掠粮食,惹得竹坪镇中民怨四起,看起来他们的军粮还真是所存有限。 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和朱诸自然是欢喜不已。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耿炳文的十万人既然粮草不足,那军心自然就不会稳,就算他耿炳文再如何谨慎,也必然会急切得想要快些和我对上,以期能够一举奏功。这样一来,我更可放大了胆子和他折腾,时间拖得越久,就对我越是有利,这就正像是两只缠斗的动物,只要谁先露出破绽,那就会被对方藉此机会咬死。 过了一日,耿炳文让手下士兵休息了一晚,又美其名曰的“征借”镇上百姓的口粮,然后极快的离开了安徽境内,径自追着进入了湖北,他的行军速度倒是快捷非常。 敌快,我更快,毕竟我的人数要少上许多,我带着军队一退千里的从罗田一下子行到了鄂州,然后又继续驻下等待着耿炳文追来。 这么一追一逃,只是短短的三日之间,我就从鄂州经过冀冈、武汉、蔡甸到了仙桃,这一走算是由东向北穿过了半个湖北,速度不可谓不快得惊人。一路之上,耿炳文也在后面追来,只是却不论如何也不如我快,因此我甚至还有空闲让军队在路上不断旧地重游的抢抢官仓,绝不留给耿炳文一丝一毫。 第六十二章 设计(2) “阿哥,我们怎么尽是逃?这究竟要逃到什么时候啊?”连续“逃”了三天之后,罕图和达利开始有些怨言了,话儿虽然是达利说的,但是罕图也露出了疑惑的眼光望着我,似乎很想从我的嘴里打听清楚个所以然来。 我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两个也不用急,过两日自然会有让你们大展拳脚的机会。” 罕图和达利听我这么说,当下就笑了,达利对罕图道:“罕图阿哥,我说得没错?阿哥又怎么会只让我们逃。” 刚和他们两人说了两句,十八弟又匆匆的从屋外走了进来,说道:“十七哥,探子回报了,这一回耿炳文竟然纵容手下的士兵在蔡甸城中公然劫掠粮食,而且他们好像真的急了,也不在蔡甸过夜,急急的就向着我们仙桃这边赶了过来了。” 我闻言一喜,确认的问了一句:“真是这样?”才过三天而已,想不到耿炳文的粮草竟然缺到了这种地步,这时候只怕他是想要急着跳墙了。 十八弟是知道我的作战意图的,他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不仅如此,我听说耿炳文这回像是要拼了,不但向着我们这边广布斥候,而且还命骑兵先行,也不怕与他们大部人马拉开距离。” 我心中一动,转头望向一旁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朱诸,说道:“朱兄,不知你以为如何?” 这几天以来,我简直就把我所有的“家当”都给朱诸说了,当然在这当中我并没有把东西两厂的架构说出,因为这绝对是我的一张王牌,要知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这个时候对朱诸还不能算是完全的信任的。 朱诸听了我的问话儿后睁开眼来,微微一笑后,道:“殿下已经有了计较。又何必问我。凡事当断则断。” 我点了点头,重新转头对十八弟、罕图和达利三人道:“这一次是个好机会,正可以一挫敌军的锐气。”微微一顿,我又道:“达利,你立即分出一些粮食来,尽量多换些大豆和菜油回来,恩,还可以买些巴豆回来。十八弟,你督促斥候营多派人手出去,别让敌军的斥候进到江集至我们大营这一带来。还有就是留意着敌军骑兵地动静,随时来给我禀报。” 十八弟和达利听见我地话儿,顿时都领命出营去了,他们两人知道我有了动手的打算,显得都有些干劲十足。剩下的罕图见我唯独没有分派事儿给他,顿时有些急了,说道:“阿哥,你……我呢?”上一回在贵州打于成卿的时候。我让他留在桐梓“虚张声势。“事后达利在他面前得意洋洋的说起那一仗胜得如何如何漂亮的时候,虽然他并没有对我说什么,可是我却留意到了他眼中的羡慕和黯然。大概为了没能打上那一仗。他已经有些耿耿于怀了,这时候看见我又没有用他,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我了。 我看了一眼罕图,心想:“罕图啊,并不是阿哥不重用你,可阿哥知道你是一只猛虎,只有让猛虎卯足了劲头,才能做到我想要你做到的事儿。”心里面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摆了摆手,硬下心肠看着眼带热切的罕图,说道:“罕图阿弟,你先别急,先下去让将士们好好歇息一阵,待迟些阿哥对你自有安排。” 罕图闻言眼中立即露出了失望之色,他原本还是要说些什么地,可是看到我重新拿起了今日才送来的密报,顿时不再说什么,一转身就大踏步走出了营帐。 看着罕图昂扬魁梧的背影,我心中不禁有了些愧疚,我这时的厚此薄彼对罕图这等淳朴的汉子来说,或许对他心中的打击也是很大的。 “真是一员虎将!”大概我定定的望着罕图,看在朱诸地眼中,已经有些失态了,他轻轻一叹后,又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如此刚猛的大将,最怕过刚而折,切不能让他被战功掩盖心中的明智啊!只有刚。柔相济、恩威并施才是以上御下地王者之道。” 我心中一震,转头望向朱诸,却见这肥胖的家伙说完了他的话儿,又重新闭上了双目养神,似乎先前的话儿并不是他说的。 说起来,我一直害怕罕图的刚猛性子日后会坏了我的大事,因此这些天里也就想方设法想要打磨他的棱角,可是如今听得朱诸地话儿,我顿时醒悟到了这样做反而会让他心中对那战功战绩怀有着能够失去理智的执着,这样日后反而更容易为此受挫。所以,我倒是应该想办法让罕图正确的对待战事,而并不是一味的压抑他,这样或许会使罕图能更加让我放心,也使他能够一展所长。 到了晚间的时候,我将一众将领,甚至连上一次在贵阳收复的厉海兵也一起召集到了营帐之中,说道:“根据探子回报,故平已经快到侏儒了,而他们的骑兵大概再过一个时辰也就可以进入穿过江集。”微微一顿,我一扫营帐之中的众人,开始点将道:“达利出列听令!” 达利嘿嘿一笑,当即走前了一步,大喝道:“末将在!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 “你这就带着一千骑兵前去江集,遇见敌军骑兵便冲杀一阵,不过不可恋战,而且只许败不可胜,将敌军引到万贵桥一带来。” 达利似乎想不到我分派给他的事儿是这个,略一犹豫,好半晌也说不出话儿来。我见状眉头一皱,又喝了一声道:“达利,你明白了么?” 达利一见我的“肃容,”立即就一拱手,大声答应道:“末将得令。” 我点了点头,又对他招了招手,低声道:“阿弟,你把今日搞来的黄豆和巴豆混在一处,然后让士兵们都驮在马背上面,一把敌军引到万贵桥附近,立即就将这些豆子撒到后面,知道了么?” 达利乃是生性机灵之人,一听见我的“密语”之后,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顿时坏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遵命!阿哥,我这就走了!”说罢,他转身就走出了帅帐准备去了。 交待了完了达利,我又喝道:“厉海兵出列听令!” 厉海兵微微一愕,也想不到我会突然叫他,仓促间不仅有些手足无措的走了出来,大声道:“末将在!” “厉海兵,孤命你率领本部人马一千人带着菜油到万贵桥东首的官道旁埋伏,只等敌军一过了桥,立即就将菜油倒在桥上,然后再埋伏好,万万不要露了形迹,只等敌军败退回来,就跟随着大队人马一起冲杀。”微微一顿,我又道:“厉总兵,这一次非同寻常,也是孤分派给你的第一件事儿,希望你且不要让孤失望了!” 厉海兵眼中闪过一丝精芒,也不多想,立即大声答应道:“末将定然不负殿下所托。”说完,他也出帐去了。 看着厉海兵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对着十八弟招了招手,低声嘱咐道:“厉海兵未经试探,也不知道能不能大用,只是我见他性子倒算是忠义之人,便让他参加这一回的战事,也算是试一试他!”言语中,我又凑近了十八弟的一些,接着道:“十八弟,你这就带着三千人跟在厉海兵身后,以防其中生变!嗯。——万万不可太过露了痕迹了,若是厉海兵依我之言行事了,你便径自带人回来就是了。” 十八弟心领神会的听完我的话儿,低声应了一声命,就跟在厉海兵的后面出了帅帐。 整个营帐之中剩下的将领就只剩下罕图了,他的脸上这时已经写完了失望。我看了罕图一眼,亲自走下帅案,拉着他的手和声道:“罕图阿弟,这一回阿哥要将最大的任务托付给你,你可有信心为阿哥做好啊?” 罕图大概一点儿也想不到我会这么这么说,眼光顿时一亮,急急的点头答应道:“阿哥,你有什么事儿让我去做,尽管吩咐就是了!” “好,好兄弟!”我点了点头,拉着他走出营帐后,说道:“这一次阿哥要你作阿哥的领军大将,为阿哥把耿炳文的骑兵全部打残,你做得到么?” 罕图那魁梧的身子在闻言之后微微一颤,然后点了点头道:“阿哥,只要你肯派我去,我就算是死也要为阿哥做到,让耿炳文的骑兵再也回不去。”言语中,罕图彷佛并不是在对我说话儿,而是在对我发下大誓言。 我摇了摇头,笑道:“阿哥不要你死,阿哥以后还要你为我作征讨四海的大将军,切记,切记!”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又道:“你这就带一万人到万贵桥的西岸半里外的树林子去,在那里先埋伏好了。只等到达利阿弟引得敌军前来,你就和达利阿弟合兵冲杀,将敌军驱赶到万贵桥去。” 罕图听到这里,大概是终于相信我要把这一战的领军大将之职交给他,他顿时眼眶略现一红,然后当堂在我面前跪下,大声道:“阿哥……不,殿下,末将得令!” 我一把将他扶了起来,继续道:“阿弟,你切记把敌军逐过万贵桥后,不论战果如何,只追一里左近的路途就要带着众人赶回来和我会合,知道么?” 罕图听得说得这么认真,也不敢怠慢,连忙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看着罕图渐渐走远,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提笔写了“切不可贪功恋战,速速回军会合”几个字,交到了亲军的手中,让他迟些交给罕图。 到了这时候,万事具备,就只欠东风了! 第六十三章 挫敌(2) “那不知道该要怎么作才好呢?” 朱诸笑了笑后,说道:“其实事儿要作起来也简单,先让困在城中的荆州知府带一封殿下写的密信出去给耿炳文,劝他投诚,然后再让人将耿炳文在京城中的家眷掳走,这样不论耿炳文究竟是不是真的想投靠殿下,朝廷也会对他生出疑心的。”微微顿了一顿,朱诸又道:“自古以来,将帅受命在外最忌的就是君上猜忌,如此上对下必然多作制肘,要知道行军打仗最要紧的是得其所便、依势而为,耿炳文原本就占不到什么便宜,而且又要忧心于粮草生计,如果再受到朝廷的为难,局面就一定难以维持下去了。嘿,到时候殿下只要把耿炳文的家眷拿在手中,耿炳文如果不是古之毕干,那就一定会投降了。” 我听完朱诸的话儿,当即就拍手叫好起来,同时心中也极是佩服朱诸的慎密。经过这一段的接触,我发现朱诸也并不是就智计高明到了什么地步,只是他却极能把握人心,兵法有云:“攻心为上”,大概朱诸便是得到了其中的三味了。想起来也真是这样,只要能够把握到了对手的心思,其实又需要什么兵法,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算中,那胜负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暗自庆幸朱诸已经成为了我的幕僚,不然若是让旁人得到了他,那我真是无形中又多了一个可怕的敌人。同时,我又想到了师父,师父从前教我的都是审时度势的权谋之术,比较起来和朱诸的全然不同,两者之间的孰高孰低,真是让我一时间也难以得出一个论断来。不过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只要朱诸和师父都站在我的身边,我又何愁大事不成? “师父会站在我这一边么?父王对他……”心念只是微微一动。我顿时暗自吃了一惊。因为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自己放在了和父王对立的位置,而且心中所想地“大事”也实在是大逆不道——“莫非——我一直暗藏在深处地野心就真的如此巨大么?” 不知道究竟呆呆的坐在原地思索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转眼看见朱诸正在静静的看着我,他的眼神之中含有一丝讶然和好奇的意味,大概之前我沉思之时,脸上的神色有了一番变幻,所以使得他感觉到懵然不解了,这或许是我首次令他把握不了我的心事! 我朝朱诸微微一笑,说道:“耿炳文若是肯降。那倒也算是个好事儿,只是事后他那十万人只怕我们也不能养活。” 朱诸露出些恍然的神色,或是以为我先前所思量地是这件事儿,便道:“殿下不需要担心,到时候只需要给这些降兵派发五贯钱,将他们散回家就是了。” 我暗自一算,按照我大吴的兵饷来说,每个士兵一个月就五十文而已。朱诸所说的五贯钱便等于五百文,而十贯钱是一两银子,那十万人也就需要五万两银子才成,实在是一个大手笔了。回想了一下眼前的情形。我不禁眉头一皱,有些担忧道:“那荆州府衙的库中也就只有两万两银子不到,朱兄要发这么多的银子下去,虽说倒是可以让那些降兵心服了,可是一时之间我又要到哪里去筹这些银子出来啊?” “殿下不必担心,银子的事儿其实好办之极!”说时,朱诸坏坏的一笑,让我顿时心中一跳。不知道他又想出了什么阴湿地办法来。 朱诸大概感受到我疑问的眼光,解说道:“殿下想想,虽然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可是荆州乃是大城,城中的那些绅商又怎么会没有?” “什么?”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我还是被朱诸地“办法”惊得站了起身来,“莫非朱兄想要——想要——”这时候,我实在说不出一个“抢”字,毕竟一向有着皇家贵胄尊严的我实在作不出抢百姓的事儿来。 朱诸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殿下猜得不错,我正是有意让那些商绅‘筹备’这一笔钱银。” “筹备?”我心中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也亏他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儿来,不过我也知道荆州因为倚着长江的水路,城中的商人极富,这数万两银子大概也是凑得出来的,因此索性也就顺水推舟了:“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儿就交给朱兄来办了,还望朱兄小心谨慎一些,莫要惹出什么让我军声誉受损地事儿就是了。” 我把这么一件不讨好的差事交到朱诸的手中,朱诸好像也完全不在意一样,欣跌的答应了一声后,就径自出去做事了。 自从这些日来带兵日久,我越来越摸得了一些诀窍,每过一两日我就必会到兵营之中走走逛逛,因为我发现这样将士们就能对我有着极大的亲近感,士气也会更高。在安排了荆州的知府出城为我送信的事儿后,我又带着几名侍卫来到军营之中,看望这些天来受伤的将士。 走过了东门的几个营帐,正要接着往南门行去,却突然听见一阵吵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转头望去,却见有几名士兵正合力扭着一名士兵,嘴上大声的骂着那名士兵,也不知道究竟是为的什么事儿。 “这是什么事儿?去把人叫来,看看是什么事儿。”我招来了那陪在我身边的这一营的统领,对他说了一句。 那统领应声过去把那几名士兵一起叫到了我这边,那几名士兵一见到我,立即就不敢再骂什么了,只是他们却仍然合力扭着那名士兵没有放手,似乎害怕一放手,那名士兵又会再次撒野起来。 我朝他们几人打量了一眼,见他们一个个的衣衫都稍显不整,显然之前已经有过了一番打斗,便眉头一皱,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孤不是早就有个明令,军营之中禁止一切打斗么?” 那些士兵原本在我的面前就已经噤若寒蝉了,这时候听到我的言语中带着些责怪之意,顿时放开了那名被扭的士兵,一起跪下了地来。其中一名士兵指着那先前被扭的士兵道:“王爷,我们没有打斗,只是索道存他先动手打人,我们将他制服罢了。” “哦?”我看着那士兵的神色,显然也并不像说假,便又转过头来,对那名叫做索道存的士兵道:“他说的是真的么?” 那索道存抬起头来,眼中带着愤慨的朝那说话的士兵瞪了一眼,然后似乎想要辩驳什么,可是嘴巴才一张开,他又沉吟了一下,才终于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我先动手的。” 我还准备听他有什么辩辞,可是想不到他竟然这么顺当的承认了,这倒是让我觉得有些意外起来。我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生得高大结实,脸上轮廓也分明、好看,只是因为脸上有了被人打过的痕迹,还带着一层尘土,显得倒是潦倒了。 “好,你倒给孤说一说,这究竟是什么事儿?”我又朝一旁那几名士兵看了看,见他们眼中都有意外之色,该是也没有想到索道存竟然没有解说,于是就问了一句。 索道存闻言又射出了恨恨的眼光,指着那几名士兵道:“他……他们辱骂我爹娘,我……我……不准旁人骂他们。” “哦?”我转过眼望向那几名士兵,只等他们给我说说这到底是什么事儿。 先前说话的那名士兵给我磕了个头,说道:“他爹是蒙人,他娘是汉人,我们说起蒙人残害百姓,忍不住讥讽了他两句,可是索道存他说不过我们,就先动打人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要知道蒙人统治中原的时候,实在是做了不少令人发指的事儿,汉人百姓直至今日对蒙人仍然是十分的憎恨,若不然也不会当年各路义军一旦揭竿而起,立即就得到那么多的百姓响应支持,只是短短的数年之间就把实力仍是极强大的蒙人驱到了大河以北。因此,看来这几名士兵也是闲聊之时说到了蒙人的暴行,然后又大骂了起来,不想又碰到了索道存这种身世,终于就惹出了打斗的事儿来。 虽然事儿情有可原,可是毕竟牵涉到军营法规的威严,所谓令行禁止,我也不能因为这“情有可原”就让士兵觉得可以不遵军法,想了想后,我又问了一句:“索道存,他说的话儿可是属实?” 索道存想了想后,说道:“他们说得大体没错,他们辱骂我爹娘,是我先动手打了他们。”言语中,他又一次愤慨无比的扫了一眼那几名士兵。那几名在他的眼光之下,顿时都低下头去,大概都知道有些理亏,不敢与索道存对视。 我眉头一皱,说道:“索道存,既然你已经承认犯了军规,那照着孤的明令,这是死罪,你可认罪么?” “我认罪,就算是犯了军规、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他们辱骂我爹娘!” 第六十四章 屈敌(1) 如果寻常的士兵听说犯了军规要处死,只怕早就已经软语求饶了,可是索道存从头到尾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反而还如此说,他的强拗实在令我大感有些意外,我不禁又打量了他一眼。 “好,既然你如此说,那孤就成全了你!”虽然对这个硬汉子我心里不免有些好感,只是这种情形之下,我一挥手就对那统领说道:“推下去,斩了!” 那统领听见我的话儿,略一犹豫后,这才招来了两名士兵,要依言将那索道存推下去。就在这时,先前那几名扭着索道存的士兵一听见我要处死索道存,脸色都已经变了,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突然一起磕起了头来,出奇的对我求饶道:“王爷,请您饶了索道存,是我们先骂他的,您就高抬贵手!” 这种情形倒是让我有些奇怪起来,问道:“他触犯了军规打了你们,你们为何要为他求情?” 其中一名士兵道:“索道存在我们营里救过不少的人,先前小的受了伤也还是他将我从城上救下来的,这……这先前不过小的们一时气愤罢了,也不是想要和他过不去。您,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他这一回!” 听到这样的话儿,我心中真是感到欣慰无比,毕竟我手下的这些士兵大都是淳朴的农民罢了,他们还没有为了一时摩擦而不顾同伴的死活,这个时候一起为索道存求情,倒是让我的“明令”有了台阶可下。 索道存听见我的要杀他,脸上还是一副强拗的样子,不想一听见先前和他打骂了一场的同伴都为他求情,他当即露出了感动之色,那高高挺起的胸膛不禁显得有些“伸缩”不得了。 “索道存,有他们为你求情,那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孤也不为难你了。”我说这话儿的时候。那些士兵乃至那统领都露出松了一口大气的模样,我假作不知地继续说道:“不过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这就罚你受十军棍,以儆效尤!你可服么?” 索道存听了我地话儿,这是再也不倔了,一下子就连着给我磕了三个脑袋,大声答应道:“小的服了!谢过王爷的不杀之恩。” 处理完了这件事儿后,我继续到别的军营巡视去了,临走的时候。我又特意嘱咐那统领,待那索道存伤好后,就让人把他送到我的军营中,我有话儿要问他。 当天晚间,我送去传信的荆州知府回城来了,他点头哈腰对我说起了送信的经过,说那耿炳文收了我的信后,立即就大骂了起来。而且还当场把我的信撕了,让那荆州知府回来告诉我,一定要把我生擒回去“以见天子”。 对于耿炳文地反应,我其实早就已经料到了。因为不论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必须这么做,不然那朝廷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就一定会报上去,赏他吃一个“通敌”之罪。当然,我并不怕荆州知府捣鬼,他的一家老小还在我的手中,正是我传信的最好人选。 隔一日,京城处的东厂厂卫传回来了消息。说是已经将耿炳文的家眷“安排”妥当,当晚就已经送出京城了,照着水路的速度,不日就要送到荆州来了。 再一日,我又收到了厂卫传来地消息,说京城之中已经顺利的放出了耿炳文要投降的风声,锦衣卫立即作出反应想要“守卫”耿府,却发现耿府之中的要紧人等都不见了,这不禁使得朝局震荡了起来。 当下,我又次委“重任”给了荆州知府,让那擅长拍马地老小子再为我到耿炳文的军营之中送信,还嘱咐他要尽量和耿炳文“细谈”,好让旁人误以为我和耿炳文真的开始相互通气了。同时,我又让那耿炳文口传我要告诉耿炳文的话儿,就是他的妻妾儿孙已经落入我的手里了。 按照我和朱诸的计算,就在耿炳文收到了我的第二封劝降密信地时候,朱长文从京城派出来的监军就已经在赶来荆州的路途上了,甚或是新的统帅也要来了。 大概耿炳文在两权相害之中也取了轻的,这一次那荆州知府回来的时候,他竟然带回来了耿炳文的话儿,说是耿炳文绝不会向我投降,只是他却“不欲国之精锐相残殆尽”,因此答应“稍作修整,以观局势”。 我和朱诸听完了那荆州知府的话儿,当即就相视大笑了起来,朱诸说道:“大丈夫当断则断,岂能如此首鼠两端?耿炳文真是优柔寡断之辈,他这样置自己于进退不得的境地,自古以来也是少有,日后不论谁坐了天下,他又岂会再有安生的日子?” 我也知道耿炳文一边担心自己的家眷,又不愿和朝廷公然作对,而且他大概也看出了大势已经转到了我和父王这边,因此才会作出这种可笑的决定。 “他这一回若能投诚殿下,与我们合军一处,不出半月就能逼近京城。到时候京畿震荡,燕京之围自然会解,那他倒失不了一个功臣的名头。”微微一顿,朱诸又笑道:“嘿,可笑他眼下如此婆婆妈妈,当今朝廷绝不会放过他,介时他终究还是不得不靠向殿下这一边,这样免不了会让人笑他是鸡肠小人了。” 我点了点头,对朱诸道:“朱兄,事儿过两天就会有结果,不知道到时候真的驱他领兵逼近京城么?16 k小 说 整理” 朱诸摇了摇头,说道:“耿炳文如此优柔,手下更不用说“嗯,这等军心实在不可用。若是驱他逼向京师,只怕他到京城后受了旁人几句话儿,又会反过来咬我们一口,那样就大大的糟了。” 我想想也对,耿炳文虽说领兵谨慎,但说得不好听就是多疑,他的表现的确属于那种多疑反覆的人,如果稍有不慎真的可能就驱虎逐狼不成,反受其害了。于是想了想后,我又问道:“那不知道朱兄筹备兵饷一事办得怎样了?” 朱诸笑了一笑,回答道:“殿下放心,荆州所有的商绅都自愿捐献兵饷,总计六万两,若是加上荆州府库的一万九千三百余两,那大约就有八万多两了。” “那么多?”我心中暗暗一惊,原本想着凑合“筹”到五万两就已经不错了,可是想不到一下多出了差不多三万两,真是让我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朱诸看清楚了我眼里的疑问,又若无其事的解说道:“殿下请放心,那些商绅都是自愿捐献的,我并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逼迫。不过……不过我自作主张,为殿下答应那些商绅,反是这一回捐献超过三千两的人,日后五年之内在湖北一地经商可以免去任何税赋!” “这其实不是拿我的承诺去当货物卖了?”我看着朱诸那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难得他想到这么一个筹银子的法子,虽然日后朝廷会因此在湖北一地损失不少的税银,可是就算是先取了这笔银子的本利,更何况这是国库的事儿,对我真是一点损失都没有。 “朱兄做得好啊,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眼前的战事,其他的也顾不得了,朱兄能懂得权变,已经不负我所托了。”我点了点头,对朱诸称赞了一声。 正在这时候,突然门外的侍卫进来禀报,说是那东营军营的统领命人送来了一名叫做索道存的人,如今正在门前等候我的召见。 “哦?这么快就好了?”三天前索道存才受了我的十军棍,我让他伤好了才来,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来了,真让我猜想他的身子是不是铁打的。 我让侍卫将那索道存带进来,不一会就看见那索道存一拐一拐的进了大帐,然后极快给我跪了下来,大声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小弟来给您谢恩请罪了。” 我见他显然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好,摆了摆手和声到:“孤今日不是让你来请罪的,你受了邢就没有罪了,孤只不过依军法行事,对你也没有恩,知道么?” 索道存显然想不到我会这么对他说,他愕了一愕,答应了一声,一双眼睛带着讶然的瞧着我,大概不知道我让他来见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微微一笑,说道:“那日孤听说你爹是蒙人,是么?” 索道存见我问话儿,脸上当今一红,答应道:“小的的爹是蒙人,可是小的的娘是汉人,小的自小在福建长大,骨子里就是一个汉人。” 我见索道存急急的说了这番话儿,似乎是想向我极力辩解他就是一个汉人,并不是蒙人,看来他自小该是因为流着蒙人血液的缘故,吃了不少苦头,也受了不少委屈。 我笑了一笑,又道:“是蒙人又如何了?孤并不在意这些,只要你的心里有着报效国家的心思,就算你彻头彻尾的是个蒙人,那你在孤的心中,也是一条铁铮铮的汉人汉子,知道么?” 第六十五章 父王(1) 就在耿炳文只带着几名重要的将领来到荆州城和我“和谈”的那一天,我把由朱诸一手操办来的粮草运出了城外,以解那七万余军队的燃眉之急。同时,我又和耿炳文说起了由我分发半年左近的兵饷,让这七万余人中的大部分人解甲归田。 耿炳文虽然是个外表粗鲁的人,但是一听我的话儿,自然也知道我这是不放心他,要解了他手中的兵权之意,因此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不好看的神色。不过这时候他是肉垂砧板上,又有什么法子,他沉吟了一下,终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我把耿炳文留在了荆州城中,开始用他的军令实行我的裁军大计,这其中实在要归功于朱诸为我献的那“挟将帅以令士卒”的大计。 说起来,耿炳文虽然号称十万余众,但是有三万人是一路运送辎重的士兵……与其说是士兵,倒不如说是民夫更好,我这发饷解甲归田的布告一下,这三万人顿时大都愿意拿钱走人,而那四万余真正上战场的士兵,泰半家中有家眷老小的,也都欢喜无比的拿了饷后走人,一时间十万人顿时走得剩下两万人不到。 这剩下的两万人或是家中已经没有亲人,或是常年在军营之中吃粮,就算拿了饷回去也不知道应该作些什么营生的老兵蛋子,因此我倒也乐得收了他们,因为只有这样无牵挂的士兵打起仗来的时候才能勇往直前,没有顾忌。 经过一连几日的修整,我把手下的士兵分成了五军,分别是前、后、左、右、中五军,前军的领兵将领是罕图,后军是厉海兵,左军是达利,右军是十八弟。而中军则是由我亲自带领。 我手下的五军每军一万人。这一战的胜利使我成为了带甲五万的藩王,实力已经一跃成为天下第三。当然,在整军之中我并没有忘记给了耿炳文一个副帅地虚衔,毕竟他地投降实在是给其他勤王军将领树立一个榜样。 耿炳文和我合兵一处的消息传出,朝野震动,这个战果终于让朱长文乃至朝廷中的一众主张撤藩的大臣意识到,我朱长洛这个时候才是他们的心腹大患。记得从京城传来的一份由 而从前许多在撤藩与否的问题上摇摆不定的藩王,也终于不甘寂寞了,谷王、秦岷王、晋王、秦王等几位王叔一起上书要求当今天子“肃奸妄以清君侧,”并且在一日之后宣告起兵。同一时刻。龟缩在银,的四位王叔也终于敢重新举起大旗,准备向京师方向挺进。 这种情形之下,我领着五万人慢慢的向着武汉、鄂州方向行进,造出进逼京畿地势头。行军之中,我也不忘大作笔墨文章,一天一个布告的发出,痛斥朝廷奸妄欺瞒年纪尚轻的天子,矫旨撤藩。实在应该诛之以解天下万民的愤恨,又号召诸路藩王一同起兵进京勤王。每日写着布告的时候,我心中其实也暗自好笑,因为想起来我比朱长文还要年轻一些。而且把自己这种叛逆的军队说成是勤王大军,真是有些太过厚颜了。 唯一让人感觉到美中不足的是,那些清流士子许多人开始叫骂了起来,似乎这种危急的时候出来骂两句,才能显示出他们儒者对君父地忠义。 因为连战连胜,我的声望风头一时无俩,父王对我送来了密信大加褒赞,说我的胜利使得围城燕京的朝廷军队军心大乱。“数日来攻城无力,燕京之围不日将解。”因此我也乐得把军队停在了鄂州一带,大打声势战,只等着各路藩王逼近应天,再一起包围京城。 就在这种时候,一直没有动静地宁王叔竟然石破天惊的有了声响,他同样发出“清君侧”的告文,出兵燕京,准备解父王之围,并且在告文说明了要奉我父王为“勤王”军的首脑。 我一收到宁王叔出手的消息,心知这一下天下的局势终于算是已经抵定了,那围攻了燕京已有差不多两个月的朝廷大军为了不腹背受敌,相信不日就要撤军了。同时间,我心里也对宁王叔的姗姗来迟感到大摇其头,或许之前他想地是坐收渔人之利,可是想不到我和父王如此能战,因此才在这个时候锦上添花一把。 我想得明白的事情,父王和师父定然也能够明白,我几乎可以预见就如之前朱诸和我说的,父王登上帝位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定然就是全力对付诸路强藩,这其中宁王叔毋容置疑的就是首要人选。 “到时我该如何自处?”这个问题我不止一次想到,照着父王务实的性子,为了日后他的天下不至于闹出如皇祖父死后的事儿来,他或许有一天也会“对付”我的,“难道我真的要如朱诸所说的……”我真的不敢想,无论如何,我真的难以硬下心肠和自己最亲近的人动手。 宁王叔出兵的消息才传出两日,朝廷军队果然立即就撤兵了,退回到了大江以南。父王、我、宁王叔、还有银”那四位王叔的军马都在大江以北,其余诸路藩王的军队就零散得不值一提了,看起来朱长文竟是有意隔江和我们对峙。 很快的,诸路藩王的军队都集中到了滁州,那滁州的原本是滁阳王徐达的封地,如今正是那徐增寿在当守备,说起来他正是我的岳父大人,因为徐元春正是他的女儿。 我那岳祖父徐达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叫做徐祖辉,一个叫做徐增寿。他们两个人虽然都是这一位涂阳王的儿子,但是性子却截然相反,那徐祖辉一心终于皇家正统,之前还被朱长文任为勤王军的大将征伐岷、桂两藩。而我那岳父徐增寿却彻头彻尾的是一个机变之人,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和我有互通气息,而且还和我父王私底下互有往来,这一次我们一来到滁州,他立即就打开城门夹道欢迎了。 不到两日之间,在滁州城就聚集了各藩约莫二十一二万人左近,虽然比起朝廷正在大江南岸布防的约莫四十万人少了一半有余,可是因为大胜在前,士气正旺盛得紧,同朝廷那四十万败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经历这许许多多的事儿,我终于又一次见到父王和师父,心中自然激动和高兴非常。 “恭喜父王,如今天下大势都尽在父王的掌握之中了。”在父王的帐中,除了师父之外就再没有旁人,因此我就没有顾忌的对父王说了一句。 父王摆了摆手,说道:“长洛啊,现下还万万不可有骄纵之心,等到我们父子拿下应天一日,我们再大肆庆祝不迟。” 父王的话儿让我心头一凛,连忙正容应了一声,收起了心中因为连胜而稍微生出的得意和骄傲。不过,父王虽然话语间不芶言笑,但是我却可以清楚感觉到他心中其实也非常的高兴的。 “长洛啊,这一次接连几次战事你都打得很好!唉,从前父王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还会有你这样出色的儿子,你真是让父王心中感觉到好生的宽慰啊!”父王拍了拍我的肩头,和声的对我说道,让我可以很清楚的体味到他对我的那一番疼爱。 “父王切莫要这样说,孩儿只是尽着自己的本份,为父王分忧而已。”我微微一顿,又有意说笑道:“听了父王这种称赞的话儿,孩儿想不生出骄纵之心也不能了。” 父王和师父听见我说出这么调皮的话儿,都不禁会心的笑了起来。笑罢,父王为我挽了挽有些不得体的领子,带些慈爱的说道:“亏得你如今还是有文武全才之名的睿王了,却如同小孩子一般。” 我打自出世那天开始,还是头一次这么真切的感受到父王对我的亲切和爱护,这简直就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儿,心中一阵激荡,双眼竟是难以自已的生出了一阵湿气,只是任由着父王为我摆布着身上的衣服。 父王为我弄好领子衣服,抬头看见我的模样,微微的怔了一怔,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嗦了嗦鼻子,强自装得若无其事道:“没……没什么,没什么!” 转眼之间,父王大概已经猜到了我的心思,笑了一笑后,说道:“孩子气还如此重,教父王如后如何放心将天下交给你?” “天下?”我闻言猛的一震,似乎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父王竟说要将天下交到我的手中。心中的滔天巨浪才刚一翻起,我又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定下心神来,仔细回味起父王的话儿来。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有些许才华,而少知人心险恶的少年人了,父王虽然是我的亲生父亲,但是说起天下、政务一类的事儿,我却实在不敢将他当作自己的父亲来看待。在我的心里,他即将就要成为一朝的天子,而我只是他身边卑微的臣子,在这一重身份的光环之下,我和他父子的关系就显得要淡藩了许多,于是听了他先前说过的话儿,我首先闪过的念头就是:“父王是在笼络我么?” 第六十五章 父王(2) 不敢在表面上露出丝毫的踌躇,我假装没有听见父王的话儿,说道:“父王尽管放心,儿臣一定会记住父王的教导,用心尽好自己的本份的。” 父王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点头道:“父王知道你是父王的好儿子!嗯,你刚到滁州,先下去歇息,晚上父王要和你的一众王叔商讨有关这渡江一战的事儿,到时候自会让人去召你的。” 我答应了父王一声,又向着他和一旁没有说话儿,只是紧紧的盯着我看的师父行了个礼,这才走出营长。 “先前该是父王对我的小作试探!”我心中这样思想着:“父王虽然还不至于对我怎样,但是他老人家或许始终不放心我这个实力飞涨的藩王,害怕我日后会有不臣之心。”想着想着,我愈发觉得父王先前说的要把天下交给我云云,一来可以对我进行试探,二来又可以笼络于我,实在并不是出于他的真心。 还没走多远,就突然听见有人在不远处对我招呼道:“睿王殿下,睿王殿下,您这是去哪儿啊?” 我转头一看,发现原来来人是我那老丈人徐增寿,忙收起心思,停下脚步拱手行礼道:“原来是岳父大人啊,小婿有礼了。” 如果要论起辈分,我是女婿,徐增寿是丈人,自然是我的辈分比较低,应该对他行子弟的大礼,但是如果按着官场上的规矩,那我是一路藩王,皇家贵胄,而他只是守备一名,因此这上下之别就使得他不得不对我恭恭敬敬的了。 “殿下不需多礼!”徐增寿很快来到我的近前,他一把扶着我不让我行完全礼,一边笑道:“我与殿下亲近的机会不多,难得这一回殿下到了徐州来。那便不妨到我府上去小坐一阵。” 虽说是翁婿的关系。但是我也只是在上一回因为皇祖父驾崩,这才见过一次徐增寿,说起来对他还真是没有什么了解,因此我想了一想后,便也点头答应道:“如此便叨扰岳父大人了。” 由于这一次集中到滁州来的军马实在太多,所以大部分的军队都没有进得滁州城,只是在滁州城地南门之外驻扎,准备随时进军到大江沿岸。走进南城门向着徐增寿地守备府行去,一路上我发现滁州城倒还真是有些大城的样子,街道路人井井有序。百姓们自得悠然,似乎一点也没有为城外驻扎着二十万大军而感觉到惊慌。 来到守备府的大厅分主客位置坐下,徐增寿和我一同抿了一口香茗之后笑道:“之前一月,听得殿下在贵阳大败于成卿,我便知道殿下乃是用兵了得的人。想不到一个月过去,又听得殿下以三万人周旋于皖鄂两地,迫得那耿炳文十万大军投降,真是让我对殿下佩服到了极点。” “岳父大人谬赞了。我只不过是机缘巧合,这才能够有这样的战绩,惭愧,惭愧啊!”我说的并不是假话。如果不是有父王在燕京拖住了朝廷大多数的军队,那我也不敢轻易出蜀,毕竟我还要防备着别人去端我的老窝。 徐增寿笑了笑,又道:“虽然现在京城还在朝廷一众奸妄的控制之中,可是看来诸王的勤王大军已经是胜券在握,相信不多时燕王殿下就会领着诸王攻下京城,这样天下地大势一天就可改变了。”微微一顿,他又道:“皇上年少。容易听信奸妄谗言,原本就不应该这么急着登上大宝的,经历了这一番撤藩的大变,他的威望大概也无法服众。这个…本…这个,到时候若是能够由燕王暂摄皇位,又有殿下辅助,那我大吴才可以国泰民安。” 要知道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撤藩”一事是朱长文的真正心意,但是一众藩王们却从来都说朱长文之所以会下这样的旨意,完全是由侍读太常卿黄子澄和齐泰等人对朱长文进行唆摆的,并说天子受了这群奸妄迷惑,因此才要“清君侧”。 尽管这个时候“清君侧”的旗号打得鲜明,可等到攻下了京城把朱长文捉住,只怕父王便要加九锡,然后以“天子无德”地理由让朱长文禅位,天下自然也名正言顺的落到了他的手中了。故而,徐增寿的话儿其实就是在说日后父王登基地事儿。 我心中略一思索,已经大概猜出了徐增寿今日来找我究竟为的是什么,他说出日后我来辅助父王,其实就是在试探我究竟有没有进驻东宫的意思。我看了一眼徐增寿,暗州这个时候实在不宜和旁人表露我的心意,尽管他是我的岳父,因此便只当听不出他的话中有话,道:“当年天子资历尚浅,自当再历练历练,父王他大概便也是这个意思,日后只怕真的如岳父大人所言,他老人家要先暂摄皇位,让当今天子居于东宫之中。” 徐增寿见我不露丝毫口风,大概也觉得和我有些交浅言深,略一沉吟,说道:“燕王殿下若能登上皇位,自然需要诸位王子辅政,尤其以殿下这番功劳,更是会被委以重任的了。”稍微顿了顿,他继续道:“我看燕王殿下地诸位王子之中,包括殿下在内只有四人受燕王宠爱,大王子秉性敦厚,实是无为之人,三王子虽然悍勇,但却是无谋之人,而五王子性子阴骛寡义,是无德之人。只有殿下,不但仁德兼备,而且经过这一次的事儿后已经名动天下,日后定然是天下人认为的正主。” 我听得徐增寿对我说出这么一番话儿,实在不啻于是向我表明心迹,看来他心中是认为我日后极有机会继承父王大业。不过同一时刻,我也非常清楚自己这个时候的身份,我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一两句话儿就轻易的相信他,从古至今在皇家的争斗中,就算是至亲的亲人之间,尔虞我诈也是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所以便谦虚了一句:“岳父大人过奖了,日后父王的有大哥、三哥和五哥等诸位兄长辅助,我也就可以安心回到四”去作我的安乐王爷了。” 徐增寿又朝我看了一眼,然后正容说道:“以殿下之能,决计不会看不出经历这一次的事儿,燕王殿下日后若能登上皇位,自然再不会容忍诸藩强而中枢干的局面,撤藩一事只怕也会是他首要处理的事儿。嘿,只可笑当今天子不懂得治国如烹小鲜的道理,才落得如此境地,日后燕王殿下如果能徐徐而行,哪还会怕撤藩不成?” 我听徐增寿愈发的把话儿说得直白,心里面对他的信任也多了几分,不过这时候我却仍然不想着说什么,只等他把话儿说完。 徐增寿见我没有吭声,又继续道:“太祖皇帝在生时,殿下连中三元的事儿这满朝文武乃至民间百姓都早有传闻,这是殿下的文德,殿下日后若能继承燕王殿下的大业,清流士林定会大力支持的。这一回殿下连战连胜,武功了得,乃是有了武德,如此以后定可让三军将士服心,这天下间还有谁人会不服殿下这等文武双全之人?”说到了这里,徐增寿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即便燕王殿下一时之间还不能看清殿下的美德,只怕终于有一天还是会把大业交到殿下的手中的。不瞒殿下,我说这番话儿一来是为了和殿下有着姻亲的关系,二来是应了那‘良禽择木而居’,虽然我并不敢自言良禽,但殿下对我来说也正是那一根良木啊!” 话儿说到了这里,不管徐增寿到底是真是假,我也不能再不发话儿,不然倒是会让他凉了心,所以略一沉吟,笑着说道:“难得岳父大人如此看得起我,那我日后定然也会勉力而为,才当得起岳父大人的一番苦心了。” 徐增寿闻言露出了一丝喜色,点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殿下真是人中龙凤。”说罢,他也再不纠缠于这个话题儿,转而对我问起了一些徐元春的近况。 虽然我离开成都也有两个多月,但是一路以来诸女都有书信给我,因此我倒也知道徐元春的近况,便拣着一些中听的和徐增寿说了,不知不觉间我们这两翁婿的关系也融洽了许多。 告辞出了徐增寿的守备府,我的心里大感快慰,毕竟以后终于多得了徐增寿的这个助力。要知道涂州虽然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州府,但是却扼住了北方南下江浙的咽喉,若想从滁州引兵进入应天,轻骑快驰只需要一天一夜就可以奔近江边渡江,实在对应天有着极大的威胁。当年皇祖父就是因为害怕涂州这个要害之地有失,才封了徐达为滁阳王,子孙。永世镇守在这里。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我就把之前和徐增寿的对话儿一一的说给了朱诸听,想让他看看徐增寿是否是真的真心实意。朱诸听完之后想了一阵,便说那徐增寿和我是翁婿的关系,日后如果我真的成了一朝的天子,他就是国丈了,这对他实在有着极大的好处,所以他的话儿该是没有作伪的。 我之前虽然也隐隐约约的觉得徐增寿没有昆我的意思,但是听完朱诸的解说,只觉得不知道为什么,事儿经过他解说就会变得条理分明起来,我也更好的作出判断,因此便也相信了徐增寿向我投靠的心意。 第六十六章 保全(1) 我刚和朱诸聊了几句,帐外又有侍卫进来禀报,说是周王世子朱长利和齐王世子朱长游要来见我。我闻报暗自思量了一下,自从上一回我和父王都没有出兵助那四位王叔反对撤藩,他们大概是心中有了一些怨隙,虽然朱长利和朱长游一直都与我有书信往来,但是毕竟没有了从前的亲热。这一回他们来到潞州已经两日,也没有见他们有任何声息,想不到这个时候会突然来找我,就未免让我稍微感觉有些意外了。 朱诸见我没有说话,便转头对那侍卫说了一句“有情”,然后又对我道:“既然是两位世子前来,殿下就和他们先聊聊,也听听他们的意思。”说罢,他就要告辞出帐。 我回过神来,明白朱诸对我说的乃是让我拉拢朱长利和朱长游的意思,便道:“朱兄是我的幕僚,也不必离开,就留在这里陪坐一阵!” 朱诸想了一想,微笑道:“毕竟两位世子和殿下乃是堂兄弟,有我这个外人在未免难以自在,倒不如我到帐后去听听好了。” 我的营帐乃是帅帐,和寻常的兵营不同,前面是我和麾下一众将领商讨战时,并且对他们施号发令的地方,而帐后则是我平日作息的场所,因此我点了点头,便让朱诸到后面去了。 朱诸前脚才刚进后帐,朱长利和朱长游就已经后脚跟着进来,我一见到他们,立即半真半假的亲热迎上去,笑道:“许久不见两位王兄了,真是想煞了小弟。” 朱长利和朱长游也走上来分别握着我的手,笑着道:“长洛王弟,我们也想你得紧啊!” 大家客套了几句,又分主客坐下。我暗自留意了一下朱长利和朱长游。发现他们两人大概在前一阵的大战之中吃了不少的苦头,相比起从前来,两人都瘦了不少。 朱长利坐下后,说道:“王弟,这一回你先在贵州斩杀于成卿,又在皖鄂迫得耿炳文投降,真是让人好生佩服。”他的话儿一出,朱长游也跟着说:“从前我还道长洛王弟只是文才了得,想不到行军打仗也是这般了得,就连父王他也对王弟赞口不绝。说王弟你已经得了燕王伯用兵之三味,甚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见他们两人的话儿,我心中自然也是有些得意的,但是我并不会以为他们到我这儿来只是为了赞我两句这么简单,想了一想后,当下谦虚道:“两位王兄真是过奖了,小弟这一次一来形式所迫,不得已而强为之。二来是有各位王叔帮衬才能险胜两回罢了,哪能说什么用兵有道?唉,不瞒两位王兄,小弟如今回想起来。心里还在后怕呢!” 朱长利和朱长游见我这么说,又接着对我这一次的战功大赞特赞一番,然后朱长游才道:“这一回诸位王伯王叔会兵一处,不需要多久定然就能够打过江南去,当今天子无德,而燕王叔众望所归,到时候必然就能够登上大宝之位了。” “哦?终于说到正题了!”我心中一动,大概已经明白了朱长利和朱长游这一次地来意。看来他们就和先前徐增寿找我说话儿地意思一样,是为了要先和我互通气息,以应日后的大军攻进京城后朝局的变化。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的眼光也真是够毒够准的,大军还没有渡江,他们就已经能够先人一步的想到了日后的事儿,在他们的眼中父王“篡位”已经是成功在握了,而也缘由于此,他们早早的就开始注目于日后父王身下诸子夺嫡上。显然易见的,如果要说起夺嫡,我不否认地是一个大热门人选,凭着我“文才武略”,凭着皇祖父对我的宠爱,凭着我对,蜀的治理政绩,凭着我所拥有的人望,或许都会让人认为我极有可能进驻东宫。 如果在从前,我也会为自己有这些条件而感到信心满满,但是自从有了朱诸对我的提醒后,我清楚的知道父王经过这一回的事儿,会更加重视长幼有序的伦理,避免日后频频出现子孙相残地事儿,因此我就算有再大的功劳,这个天下只怕也是没有我的份的了。 “两位王兄曲解父王他老人家地意思。他老人家虽然带兵进京,但是却并非为了那皇位,他为了的是清肃那些在朝廷之中谗言迷惑皇上的奸妄小人,因此我们这一回乃是进京勤王。小弟就是因为明白父王的苦心,知道他老人家决不是市井小人所说的篡位谋逆之人,当初才不顾自己的身家生命,毅然于四川起兵东进的。” 我的这一番话儿说得冠冕堂皇,即便如今真实地情势谁都能够看得出来,但是也让朱长利和朱长游一时间难以说得出话儿来。两人愕了一愕,对望了一眼后,朱长利干咳了几声,笑着道:“王弟说的自然是对的,可是经过了这一次撤藩的事儿,不但我们皇家子孙,就连那些臣公、百姓都对当今的天子失望之极,这事儿也是不容置疑的。”微微一顿,朱长利又接着道:“王弟,试问如此离心离德的天子日后又哪还能够治理得好我大吴的天下?”说话的时候,他长长的叹了一声,那神情满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真是让我心中也不得不佩服他七情上脸的能力。 朱长利这么一叹,朱长游又在下手给他接了上来:“长利王兄说得对极!天子无德,这一回差点就惹来能够使得天下大乱的祸事,岂能还能窃据天子的宝座?好在这一回有燕王伯和王弟你振臂一呼,诸位王伯王叔这才挺身追随你们的尾骥,终于算是有望匡扶社稷,不使祸事发生。在我的心中,燕王叔的作为,实在已经当得是我大吴的中兴栋梁,若要把当今天子取而代之,又有什么不妥?当然,这也是父王和周王叔等几位王叔的意思了。” 看来冠冕堂皇的话儿人人都会说,不过他们两人的言中之意如果真的是想推举父王为当今天子,又何必跑来我的帅帐里说,干脆到父王的帐中对他这般冠冕堂皇一番就好了。我想了一想,不动声色的应对道:“两位王兄的话儿自然是不错的,只是这些话儿留着日后再说!若是皇上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我们再来商讨这些事儿也无妨。” 虽然我并没有把话儿说白,但是朱长利和朱长游大概也听出了我对他们的话儿认可之意,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后,朱长利压低了一些声音,道:“王弟,我们与你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有些事儿王兄也不怕和你直言,今日的话儿只入我们三人之耳,再不会传出去了。”说时稍微一顿,他又继续道:“日后燕王伯如果真的成了我大吴的天子,不知道王弟可曾想过该如何自处?” “来了,果然来了!”我心叹自己果然所料不差的同时,可表面上还是佯装诧然道:“如何自处?不知两位王兄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朱长利道:“皇祖父身前在世之时,最疼爱的便是王弟,这一回王弟又在这……这勤王之中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日后燕王伯的继承人,只怕是非王弟你没属了。” “两位王兄万万不可说出这等话儿来!”我闻言连忙摆了摆手,“自古以来长幼有序,我是父王的第十七个儿子,不论怎么说也轮不到我来继承父王的……的。我那长炽王兄秉性忠厚,日后如果父王真的有进宫的一日,长炽王兄定然是一位——唔,总之两位王兄莫要想岔了。” 朱长利和朱长游听了我的话儿,眼中都若有若无的带了些惊疑,想了一想后,朱长游道:“我知道王弟你乃是仁德之人,那争权夺位的事儿,王弟原本就是不会去想的。不过……王弟,你可要知道,这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虽然不想着害人,可是以王弟如今的身份声望,你可算是旁人眼中的最大威胁了。”彷佛很为我担心的叹了一口气,朱长游又道:“王弟啊,我和长利王兄就是知道你的大才,日后燕王伯只有将天下交到你的手中,我们大吴的天下才会更加强盛,因此这才来给王弟你提个醒儿。” 无可否认的,他们两人的这连翻的说辞的确很有煽动人心的力量,我如果真的思虑不及,只怕就真的被他说得动心,乃至终于为此焦虑难耐。可是我毕竟早有计较,因此想了想后,说道:“两位王兄的好意,小弟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可是这件事儿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这一时半会儿也是急不来的。” 朱长利和朱长游费了这么一顿的口舌功夫,也没有想着我还会这么说,他们两人的眉头同时轻轻一皱,半会儿也说不出话儿来。 我见他们这个样子,又道:“王兄不需为我担心,小弟对这些事儿自有主张,日后若有让两位王兄帮忙的地方,还请两位王兄不吝援手。”言语中,我紧紧的盯着朱长利和朱长游两人,我的意思是想让他们知道我并不是由人摆布的人,同时也不想让他们有了错误的猜测,以为我完全无心“权势”,而打消依附于我的盘算。 第六十六章 保全(2) 朱长利和朱长游今日来我这里的目的就在于此,听见我的话儿哪还不闻歌知雅意,顿时一改先前郁郁的神情,一起对我会意的露出微笑。 到了这个时候,我知道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控制了这一次的交谈,又道:“两位王兄今日对小弟说的话儿,小弟实在感激在心,日后小弟若能有什么作为,定然不敢忘记两位王兄。” 朱长利和朱长游忙客气了一句,那朱长利沉吟了一阵,又道:“王弟,有件事儿我还要给你提个醒儿。” “不知道是什么事儿?”看见朱长利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不禁奇道:“这里也没有外人,王兄尽管说就是了。” 朱长利轻轻一叹,说道:“王弟可能不知道,你这里虽然还门庭冷落,但是燕王府其他人那里却早就热闹起来了。” “哦?其他人?”我只是略一思索,就知道朱长利说的是什么人,他言中之意是早就有许多人到了大哥、三哥和五哥那儿去过了,为的大概就是日后能够找到依靠的“良木”。 不过,虽然我明白这种跟红顶白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但是我也知道朱长利对我说的话儿大概有些危言耸听了,毕竟比较名声的话,我是父王的一众儿子之中最高的,亦是最早封王的人。照理说我如今声望正隆,那些人没理由会不来我这里,反而到大哥等人那里去的……“除非那些人是父王的老部下,他们从来没有和我接触过,早早的对大哥、三哥和五哥表明忠心,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思想及处,我倒是开始打起了怎么才能在大哥等人身边安插些人手的主意了。 朱长利见我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儿,或是以为我已经为他的话儿打动,便接着道:“如今的这个情势之下,只怕会有许多人在燕王伯地身边为……为其他人说好话。而中伤王弟。王弟还要提防着些才是。”笑了笑后,他又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我们一样,与王弟是过命的交情的,我们日后不论如何也会站在王弟的身边的。” 朱长利一面对我煽动,一面又向我表了“忠心”,我假作不知他话中真假的点了点头,又一次说道:“两位王兄高义,小弟铭记在心。” 朱长利闻言沉吟了一阵,又脸露难色的说道:“王弟,还有一件事儿。王兄想在此请求王弟日后包涵的。” “哦?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朱长利今日真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他的言语行事都给我有些老道地感觉,让我真的怀疑上一次四位王叔战败的挫折,是不是竟然能够让一个纨绔子弟涣然一变了。 “唉,不瞒王弟你,我那二王弟朱长钧昨日在父王面前说了王弟你不少的坏话,还说已经和燕王伯的朱长煦有了极深的交情,这……这……” 我听了朱长利的话儿。先是微微一愕,可是随即也明白了他的言中之意,他和那朱长钧大概两人地意见不一,朱长利认为我才是日后的正主。而那朱长钧则是看上了三哥,因此就出现了兄弟各投一方的场面。我心中暗自一叹,思忖着这种事情也实在怪不得朱长利,便微微一笑后说道:“人各有志,王兄不必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要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事儿与王兄也没有关系的。” 我这话儿一说,朱长利就感激地点了点头。大概是放下了一个心事。这种情形之下,一旁的朱长游也说了,原来他的一个弟弟也和五哥开始拉起交情,让我不要见怪。 朱长利也就罢了,听见朱长游说出了同样的话儿,心中略微生出诧然,只觉得原来我和几位兄长之间的“争斗”果然已经开始了,不过我很快的放下这个想法,同样宽言劝告朱长游不用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三个人又说了一阵子的密话儿,朱长利和朱长游大概见目的已经达到,就告辞出帐去了。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文学网,电脑站:手机站:支持文学,支持!我正想着心事儿,朱诸等人走远,重新从帐后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丝阴恻恻地笑容。他朝我看了一眼,大概是见了我沉思的模样,也没有说话,在帐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看样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我回过了神,看了看这肥胖却显得有些阴险的男人,意识到他大概因为有什么东西要对我说,所以才依然留在这里,便问道:“朱兄,先前的话儿你可听清楚了?不扣道有什么想法。” 朱诸略一沉吟,淡淡道:“我听了一阵,觉得他们两人来这里和殿下说这一番话儿,该是并非出自本意的。” “不是出自本意?”我经过这一段时日和朱诸的相处,知道他说话绝不会无的放矢,每一句话儿都是经过斟酌后才说出来,因此开始暗自体味起他这话儿中的含义来。 我之前也觉得有些奇怪了,以从前我认识的朱长利和朱长游,他们两人并不像是这么精明的人,可这一次和我说起正经的事儿却如此有纹有路,就已经让我感觉到有些疑心了,这时经过旁观者清的朱诸这么一提醒,我顿时就想到朱长利和朱长游之所以能说出这种话儿来,该是背后有人指使的才对。 “教他们说这话儿的人是——如果没有错,应该就是周王叔和齐王叔了。”我心中这样想,便也点了点头道:“这样说来,该是周王叔和齐王叔的主意了。” 朱诸似乎就等着我这么说,见我把话儿说了出来,又接着笑道:“殿下既然猜到了这一点,难道不对先前周王世子和齐王世子说的话儿觉得奇怪么?” 我怔了一怔,也不知道朱诸所说的究竟指的是什么,奇道:“朱兄指的是什么话儿?” 朱诸胸有成竹的说道:“两位世子先前都说自己的兄弟投向了其他人,可如果是周王和齐王让两位世子过来说的那番话儿,周王和齐王又怎么会让其他的儿子投向其他人?而且周王和齐王为何又不自己来对殿下说先前的那番话儿,话儿由他们的嘴里说出来,岂不是更会得到殿下的信任?” 我之前也未曾想到这些,这时候被朱诸一说,倒是被这其中的前后矛盾弄得有些懵了,不明所以然的喃喃道:“这倒奇了,莫非两位王兄不是周王叔和齐王叔派来的?” 朱诸嘿的一笑,说道:“不,殿下之前没有说错,两位世子的确是周王和齐王派来的,而他们的兄弟也的确投向了其他人,这其中虽然看起来有些矛盾,可是却也不难想象。” 我思索着朱诸的话儿,心中突然一动,略微感觉有些吃惊的问道:“莫非——莫非朱兄的意思是,周王和齐王有意让自己的儿子分成两派?” 朱诸用手指饶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点头道:“殿下终于想明白了。”笑了笑后,他又为仍然还带着一丝迷惑的我解释说:“经过这一次的撤藩的事儿,天子必然要换主,燕王殿下看来已经胜券在握。就算这回渡江之战败了,也能和朝廷划江而治,燕王殿下已经俨然是坐拥半壁江山的帝皇,周王和齐王就是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才会及早为日后的事儿谋划。不过,燕王膝下受宠儿子正如先前那两位世子所说的共有四人,他们与其将身家性命孤注一掷,倒不如让儿子们各投向一人,这样日后继续保住他们这两藩兴旺的机会就更大了一些,岂不是不二妙法?” 听到这里,我终于算是全盘明白了两位王叔心中的盘算。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身为臣子虽说揣摩圣心是死罪,但如果能够揣摩对了,却往往能够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地位,因此周王叔和齐王叔未雨绸缪的作为也就并不让我感到稀奇了。我心中惊讶的是,他们为了让自己这一脉能够兴盛下去,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其中的一个儿子,甚至不怕他们为此反目成仇、相互残杀,要知道择错了“良木”的人,所付出的代价是要成为皇位争夺的牺牲品,这就不得不让我为他们的坚忍和寡情感到有些悲郁无比了。 “殿下,这种事儿史书上也没少出现,大丈夫行事就要明白那一句‘无毒不丈夫’的话儿,殿下与其为这些事儿过多思想,倒不如一心一意尽好自己的‘本份’,毕竟由你来操纵别人的生死,总好过旁人来操纵你和跟随在你身边的人的生死要好。” 我听得出朱诸是有意重重的强调了“本份”两字,他大概是想要告诉我,如果我成了夺嫡的失败者,那日后或许跟随我的人也会得到不好的下场。但是,如果我如愿的继承了父王的皇位,那我还可以对那些支持大哥、二哥和三哥的人留下一条生路。 想到这里,我心中充满了冲劲儿,对那皇位的渴望也更是盛了许 第六十七章 商讨(1) 晚饭过后,父王就派人过来让我去商讨渡江的大计。 我早早的来到父王的营帐,除了父王之外,里面比我更早的到了几个人,我那老丈人徐增寿正是其中之一。徐增寿看见我进帐,微微对我的点了点头,以作示意。 我也对他点了点头,又向其他几个人望去。只见坐在父王左侧的位置上的,同样是一名身着明黄八龙团袍的人,那人身材魁梧,甚至比父王还显得要高大,只是年纪却比父王要轻着一些。他的相貌粗野,脸上须发茂盛,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不时精光闪射,一看就知道是精力体力充沛之辈。 我心中略微一动,立即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只是却也没敢确定,便又继续朝着其他几人看了过去。 在父王的右侧,还坐着两人,我看了一眼后,发现他们两人俨然就是我的周王叔和代王叔,相比年前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容貌神态实在改变了许多,以致于让我在进帐来的时候一下子也没能认出他们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败北银”,而且又经过了一番苦苦周旋,两位王叔显得非常的苍老和瘦弱,他们眼眶上的皮肉都深深的陷了进去,颧骨高高的突起,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只有脸皮包着的骷髅一样。 我朝向我望来的周王叔和代王叔拱拱手行了一礼,又对父王道:“父王、诸位王叔,长洛过来聆听教益了。” 父王见我进来,朝我招了招手,指着左侧的那人说道:“长洛啊,你还没有见过你的宁王叔,快快过来拜见你的宁王叔。” 我温言心中暗叹了一句“果然”,先前见这人坐在父王的左首第一个位置,我就知道他的身份不小。而如今在整个军营之中。除了我和父王之外,就以宁王叔的实力最强,如今在藩王之中正是以实力强为尊的。 “宁王叔在上,小侄给您磕头了!”对于这位“带甲八王”的强藩,我可不敢怠慢,连忙执着子侄礼给他磕头了。 不过以我如今地身份,宁王叔大概也不会受我这一拜,因此他还没有等我真地跪下去,就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将我扶起。说道:“我从前就听说过长洛王侄的名声了,说王侄乃是我大吴皇室之中最优秀的子孙,今日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哎呀,燕王兄啊,你当真生了个好儿子。” 父王听见宁王叔的话儿,连忙笑道:“宁王弟当真过奖了。可莫要赞坏了孩子。” 父王让我在宁王叔的下首坐好,过了一阵,又陆续有几人走进了帐来,他们都是父王那一辈的人。分别有湘王、齐王、谷王、秦岷王、晋王和秦王,这一次聚集到滁州来的合计有十一位藩王,再加上徐增寿的万余守备军,就共有十二路人马,可算得上是军容鼎盛。 众人一一见过礼后,父王开始主持起这一次商讨进京勤王的军事大会,不过虽然说是勤王,但是所有人的心里面都明白得紧。这其实是一次逼宫,因此谁也没有顾忌到攻打南京城时要怎样保护天子。 “南京虽说有大江为堑,但是南京至镇江这一段地江面其实江面宽坦,风浪也不大,没有什么险要可作固守,因此那徐祖辉才会屯兵于江浦一带,以作死守。”父王挂出了南京一带的地图,慢条斯理的解说着。 我早在两日天刚到滁州时,就知道这一次朝廷那四十万败军正是由徐祖辉统率,大概连连吃了几次败仗之后,朱长文终于看清了究竟谁才是能带兵的将领,因此这又急急忙忙的把徐祖辉推到前面来带领败军了。 我一边听着父王的话儿,同时也暗自留意到,父王提到徐祖辉的时候,我那老丈人徐增寿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黯然之色,显然让他和自己地亲生兄弟对垒,始终会令他有些不忍! 我心中暗自一叹,自古以来便是这样的,骨肉相残在天下之争下面,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儿罢了。 心中这么想时,又听见父王说道:“这一回我们攻打江浦,却不能硬拼。须知那徐祖辉率领着四十万败军背水一战,我们如果真的把他们逼得太急了,他们必然会拼死反扑,因此就算日后能够得胜,便也是惨胜!”微微一顿,父王又道:“不知道大家可有什么良策,不妨各抒己见,一起来商讨商讨。” 那江浦背靠大江,徐祖辉地四十万人若是战败,的确没有丝毫的退路,因此说是背水一战一点也没错,在这种哀军之前,就正如父王所说的,实在不能够逼迫得太紧。 “如果是这样,不如我们绕道而行,到当涂一带渡江,然后沿江而下,岂不是就能够避过徐祖辉的锋芒了?”帐中诸人或深思,或窃窃私语,过了一阵后,谷王叔突然说道。 众人一听,那湘王叔和晋王叔顿时就附和着叫起了好来,说这样既可以不用和敌军硬拼,又能渡江御敌,实在是极好的方法。 我先前就已经看出,除了周王叔、代王叔和宁王叔外,其他的几位王叔实在都是庸碌之人,至少他们的外貌和举动都给我这个印象,这时候听见谷王叔地计策,而湘王叔和晋王叔又附和称赞,心里面对他们庸碌的这个印象更是笃实了许多。要知道行军打仗哪能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二十万人再加上辎重,哪能说走就走,哪能要转到哪里渡江就到哪里渡江,那岂不是太过儿戏了? 在这一众长辈面前,我沉着气没有说话儿,倒是周王叔和代王叔对望了一眼后,周王叔先说了:“二十万人若想要在这个时候绕道,只怕太过仓促为难了。” 代王叔接口道:“况且徐祖辉并不是庸将,我们这时候若绕道而行,只怕他立即就会派人出来尾随追击,到时候我军想要回头拒敌也是不能的了。”微微一顿,代王叔又道:“就算徐祖辉不出兵追击,我军的军心士气也会为这绕道大受打击,这绕道当涂之策万万不可行。” 谷王、湘王和晋王三位王叔听完周王叔和代王叔的话儿,脸上当即红了一红。谷王叔大概有些老羞成怒,略显不豫道:“周王兄和代王兄既然走过麦城,那不知道可有什么妙策?” 我闻言对这谷王叔更是大摇其头,看起来他不但庸碌,而且还气量狭小,丝毫没有容人容言之量,这让我心中不禁唏嘘有这样的人治理一方,实在不是当地百姓之福。 周王叔和代王叔大概听出了谷王叔言语中讥讽他们之前的败绩,两人眉头都是轻轻一皱,周王叔冷哼了一声后道:“虽然我也不敢说有什么妙策,但是转道当涂这等愚笨方法却实在不可取。” 谷王叔见周王叔丝毫不留情面,脸色一变,看样子立即就想要反唇相讥。 父王见状,连忙摆手说道:“几位王弟莫要为了这些小事儿争吵,事儿还可以从长计议。”微微一顿,他又转过头来对宁王叔道:“宁王弟,不知道你对此事可有什么想法么?” 宁王叔沉吟了一下,说道:“虽然徐祖辉是敌军这一次的领军将帅,但是据说那李景隆却还是监军兼副帅,四十万敌军之中有不少将领是李景隆的人,因此我看王兄不妨可向李景隆那儿打打主意。” 父王和宁王叔看来在诸路藩王之中的声望极高,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先前眼看着就要掀起一番争拗的周王、代王和谷王三位王叔立即罢嘴了,他们听着父王和宁王叔的话儿,一声也不再吭了。 父王消化了一下宁王叔的话儿,问道:“宁王弟的意思是要劝降李景隆?” 宁王叔道:“李景隆乃是两面三刀的小人,并没有多少才干,他向来和徐祖辉水火不容,两人如今一正一副,想来是朝廷害怕再生出耿炳文的事儿,因此让他们两人相互制约的意思。原本朝廷的这个主意打得倒好,可是他们大概没想到李景隆之前败在王兄的手中,该是对王兄已经害怕到了极点,这一回让他和我们决战,他不免就怀着怯战之心,只要王兄派去的人游说得当,也不怕那李景隆不动心。” 宁王叔的话儿说得极为有理,所有的人都思想了起来,我心中对这一名王叔也是说不出的佩服。如果真的能够说服李景隆窝里反,那敢情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毕竟行军打战便是要全国全军为上的。 我又静静的思索了一阵宁王叔的话儿,觉得他说得极有道理,看起来事儿当真是可行的。正这么想时,父王突然转头朝我问道:“长洛,你看呢?” 虽然说我如今实力大增,已经是一大强藩,但是毕竟在帐中众人之中的辈分最小,因此我也并不打算多说什么,这时候听见父王的问话儿,又看见他眼中询问的意思,想了一想后,说道:“孩儿认为宁王叔所说极有道理,父王可派人一试。” 第六十七章 商讨(2) 我微微一顿,又补充道:“不过孩儿还认为如今两军相对,劝降一策只能当作奇兵,切不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上面去。” “哦?”我说的话儿似乎惹来了父王的兴趣,他轻轻的一捋胡须,说道:“你继续说下去。” 我应命后略一思索,心中不禁一动,又道:“孩儿以为如今朝廷的乱军新败,这个时候我们切不可以让他们有丝毫回气的机会,因此可领军进逼江浦,自会有震慑敌军的效用,如此还可以让劝降一事收到出其不意的好处。除此之外,孩儿先前听到周王叔、代王叔和谷王叔的争论,觉得周王叔和代王叔说的乃是老成谋事的话儿,而谷王叔虽然略有不足之处,但是只要细细斟酌,却也未必不可行。”我对着一众王叔微微一笑,继续道:“其实我们一边进逼江浦,一边又可以依谷王叔之言,分兵一支绕道当涂,寻找机会过江。不过绕道当涂的这支军队人数不可过多,而且还要轻装快行,这样才能有敲山震虎的妙用。” 众人听完我的话儿,大致明白了我的意思,知道我是一边要对江浦作出强攻的势头,不给江浦的败军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一边又要派人迂回过江,沿江而上以威胁京畿。 尽管我所说的绕道当涂大概人人都明白和谷王所说的大不相同,但是谷王叔却因为我的话儿稍微挽回了一些颜面,因此笑着对我说道:“长洛王侄果然能够举一反三,我正是这个意思。” 众人也无暇理会谷王叔究竟说了什么,他们都默默的思索着我的话儿,好一会儿,周王叔突然对我问道:“长洛王侄,你想分出多少人绕道当涂呢?” 我心中早就已经想好了答案,等的就是他的这一句话儿,因此便生出两个指头道:“王叔。我想只需两万人就足够让京师震动了。” 众人又想了一阵。宁王叔先发话儿道:“难怪长洛王侄从成都出来连战连胜,我觉得这个法子倒是可行的。” 父王闻言也点了点头,说道:“敌军新败,确实是士气正低,若能在围攻他们的时候同时进逼应天,那消息传到江浦,定能让敌军军心不稳。”有了父王的这一句话儿,我知道他大概就是同意了我地方法,不过只是顿了一顿,我又听见父王说道:“只是两万人太少。这样,法子既然是你提出来地,这一回你带领他本部的五万人绕道当涂!” 我温言怔了一怔,也不知道父王为什么会这么做。要知道诸藩所带来的军队之中,最能打的大概就是父王和我的约莫十万人,还有就是宁王叔的五万人,想不到父王在这种正需要用兵的时候,会作出让我领本部绕道当涂的决定。这未免就让人有些懵然不解了。 我正要说话,看见父王朝我看来的眼神,心中略微一动,连忙不敢多说什么。当下就领命答应了下来。我领命的时候,同时留意到一旁地宁王叔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而且不时向我瞥来两眼,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接着,帐中众人又对进军江浦的细节商量了一阵,这才各自散了。 回到我的帅帐,我把今日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对朱诸说了,并且还问了朱诸父王派我领兵由当涂渡江究竟为的是什么。朱诸听完。在帅帐之中来回走了两个圈子后,哈哈一笑道:“其实这有什么难想的,殿下只要明白燕王殿下地心意,一切疑问就都迎刃而解了。” “父王的心意?”我闻言似乎隐隐约约的想到了一些东西,可是却又想不清楚,便道:“朱兄,你也不用打什么哑谜,还是快对我说了!” “殿下,我来问你,如今在这一众藩王之中,哪几位的实力最强?” “若说按着实力来分,自然首先该是父王了,他麾下地士兵经过了先前的燕京一战,实在是最能打的了;然后嘛,该就到宁王叔了,他手下兵将未经战事,实力保存得最好;接着就到我们了……唔,至于周王叔和代王叔,他们虽然之前经历了一次兵败,但是手底下加起来还有三万人左近,也是不容小觑的;剩下的那几位王叔,多的不足万人,少的才不过三千人,就连这滁州守备军也大有不如啊!” “殿下说的一点也没有错,那我又想问问殿下,如果这一次围攻江浦时,燕王和殿下你们麾下地军马都折损极大,那不知道又会是谁的实力最强呢?”朱诸半眯着眼睛的看着我,那狡猾的神情让我情不自禁感到有些发寒。 “莫非你是说,父王这是有意让我避开江浦这一役的?”我终于想明白了朱诸要对我说的究竟是什么,毕竟有些诧然的问道。 朱诸点了点头,说道:“围攻江浦定是极其惨烈的一战,燕王殿下和殿下您若同时都留在了江浦,不免都会有所折损,到时候会不会让旁人有机可趁,这可当真难说得紧。如今燕王殿下让您领本部绕道当涂,就是想殿下可以保存实力,一来可以实施殿下的迂回之策,二来可以让别有想法的人不敢乱动,这实在是燕王殿下的一片苦心啊!” 听完了朱诸的话儿,我越发觉得他所说的就是父王的用心,同时也知道自己和父王的心计比较起来,还有着极大的差距,还在我还有朱诸在身边,不然只怕我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父王的心意。 朱诸见我没有说话,便又道:“宁王之前一直静观各处战局,大概想的便是要到了燕王兵败的最后关头才出手,这样他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可是他却算漏了殿下您,因此这一回殿下和燕王领着各路藩王,他为了不让诸路藩王对他离心,这才不得不急急的赶来涂州。”微微一顿,朱诸接着道:“不过照着这一回燕王殿下的布置来看,他定然已经对宁王生出了防范之心,才会让殿下您领兵游离在外。” 朱诸的话儿让我只觉这当真是人心难测,即便在这个最要紧的时候,想不到我们这外面看来众志成城的诸藩联军,竟然还有着这种钩心斗角的事儿,或许父王站在他的那个位置上,当真是有些人在高处不胜寒! 撇开这些事儿,第二天一早,照着昨夜计划,我准备好一切行军的事宜之后,便在正午时候带领着麾下的五万人轻装上阵,只带了五日的千粮,一起转向西进,朝着当涂的方向急行过去。 同一天里,父王也拔营启程,带领着那十五万有余的诸藩联军,直逼江浦。 我一路西行,没少派出斥候留意周遭的情况,尤其在人马后头的江浦方向,我实在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江浦的敌军极有可能收到我绕道的消息,而派出人马从后面向我偷袭的。不过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江浦那边似乎并没有任何动静,让我心里面真的有些疑惑那徐祖辉是不是徒有虚名而已。 这个疑问一直到了后来,我才从李景隆的口中得知,徐祖辉和他本来也难得一起同意对我们绕道的五万人进行尾随偷袭,但是当他们探得了领兵的人是我之后,这才又匆匆的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带着人马来到当涂,一天半的行程显得出奇的顺利,江面就连拦截军船也没有一艘。据那日周王叔和代王叔所说的,朝廷的水师也俨然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已经倒向了我们这一方,如今他们双方正在镇江一带打得火热,因此也就没有多余的功夫理会我这五万人渡江了。 在江边劫持了数十艘民船渡江,虽然说是劫持,可是在渡江之后,我一一都有付给了船资,因此那些船夫倒是对我有些感恩戴德,让我真的连自己都有些怀疑自己这样做究竟是不是为了收买人心,还是真的如此“有德”。 渡江之后,我沿着丹阳、陶吴一带向着应天进发,就在这行军的第四天,我收到了来自父王的密信,说是派出去对李景隆劝降的人已经回来了,那李景隆虽然有些意动,但是却仍然在摇摆不定之中,反而连续三天对江浦的围攻,双方都死伤过万,实在有些陷入了胶着的局面。因此,父王的意思是让我快些赶路,早点进攻应天,让敌军的军心乱起来。 收到了父王的密信,我加快了行军的速度,连夜赶路之下,在第二日的清晨就已经来到了应天的城下。 太阳有点懒洋洋的从东方升起,在那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之下,我麾下的弓箭手朝着应天城射出第一轮的箭雨。 大概早就收到了我绕道当涂的消息,应天城的城墙上早就已经有了一番布置,箭雨射到城头,很快就被守城军队的盾牌挡了下来,他们同时也开始零散的想着城下的我们射出了箭来。 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朝廷的大部分军队都派到了江浦,留下的只不过是一万余人的守城军队罢了,因此我将麾下的五军打散,派出罕图、厉海兵和十八弟各守在了东门、北门和西门前面,而我则率领着达利的后军和我的中军坐镇江边,督促着各军全力攻城。 我有意的余下南门没有派出军队守着,这是有意让城中的军队因此生出退却之心,他们也就不会成为只能和我们硬拼的哀兵了。 第六十九章 登基(1) 男人绝不能贪图美色,因为贪图美色的男人是绝对成不了大事的。 师父从前对我的教导如今我还能在记得清楚,但是我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是不贪图美色的男人,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应该算是一个热衷于寻花问柳,周旋在美女的石榴裙下的男人,同时我也绝不认为自己成不了大事。 不过这一次,我终于嗅闻到了美色能够对男人产生的危险,因为那女子的手抓只是在转瞬之间就已经来到我的脸面前。 我心中一惊,当即大喝了一声,然后脑袋偏了偏,堪堪让过了对方的这一击,接着我又极快的点地左让,整个人一下子弹开了三尺。 那女子似乎没有想到我竟然能够闪避得过去,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我清楚的看见她眼中闪过的惊色。一招不中,她立即又变招袭来,比较先前更是凌厉快捷了许多。 我并不畏惧她的凌厉快捷,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武功修为要比她更高一些,之前只不过由于受了她的媚惑之故,才会让她有了可趁之机。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快,我只会比她更快。 她的手才探到了我的面前,我已经一把就将她的手臂抓住,同时另一支手顺势伸到了她的腰肢,有意调笑道:“小美人儿啊,莫非你真的想要背上个刺王的罪名么?算了,你以后还是好好的侍侯孤!”说时,我暗运内力充斥双手,分别扣住了那女子手腕和腰肢的两处脉门,顿时她的人整个儿一软,就倒入了我的怀中。这情形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她受了我的撩拨而情难自禁,终于主动向我投怀一般。 那女子惊怒交集的盯着我看,任由我紧紧拥着她,一时之间大概也说不出话儿来。 我转头看了看那些正要扑向我手下士兵的宫女们。大喝道:“你们还不住手?”言语间。我极快的封住了那女子身上地几处要穴,把她推到前面让那些宫女看个清楚。 那些宫女知道她们地“首领”已经被我制服,随即相互对望了一眼后,都停下了动作,只是惊疑不定的看着我。 我稍稍放下心来,转眼看见我制住的那女子身后背着一个灰色的包袱,于是伸手去摸了一摸,发觉里面包着几块硬物,心中一动,顿时就将她的包袱扯下。然后打开来看。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里面装着三枚我大吴的宝玺,看来她的来头不小,这一回是专门来偷玉玺出宫的。我将玉玺拿在手里,看了一眼那女子,想道:“她身负武功,只怕是镜花宗的人,先扣起来再说把!”打定了主意。我招来一旁地索道存,说道:“索道存,你把她们都带到我的帅帐处看好了,这件事儿绝对不能走漏了风声。” 索道存领了命。让士兵把那一众宫女连同我制住的女子都用绳索绑好,然后就压着她们匆匆的赶回我的帅帐去了。 我带着士兵继续在禁宫之中扫荡,其中倒是抓住了不少想要挟带私逃出宫的太监、宫女,看来真是应了那一句大难临头各自飞,被我抓住的人都一一押到了金銮殿前面的广场上,我要等父王进宫之后,再作处理。 转了一圈,终于来到了朱长文地寝宫。也就是皇祖父和皇祖母当年的寝宫,只见那充满了我对皇祖父和皇祖母的大部分记忆的宫殿,这时候烧得漆黑一片,坍塌得不成样子。尽管厉海兵在我地命令之下已经尽力救火,但是这火毕竟早就烧了一段时间,因此没让火势向着别处蔓延,这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殿下,宫中尸首已经确认了,共有四十余人,其中有两俱尸首头戴皇冠、凤冠,虽然不能辨认相貌,但是看起来该就是皇上和皇后的了。”厉海兵匆匆的来到我的身前,只见他的脸上身上处处可见沾着灰黑,显然他也已经尽力去救火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厚棺入殓皇上、皇后的尸身,迟些待到父王他入宫,再抬过去让他老人家过目就是了。”微微一顿,我又道:“把火头都扑灭了,小心死灰复燃……再有,将那些烧死的人都用棺木装好入殓了。” 这么说时,我突然又想起了入城时看见地城头倒下的士兵,又继续对厉海兵嘱咐道:“处理好这里的事儿后,你就到城中再多找棺木,把这一次阵亡的将士都葬了,也算是祭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厉海兵听完我的嘱咐,大声答应了一声,便径自领命行事去了。我看着他的身影,心中突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无比的事情,连忙一转头,急急的向手下吩咐道:“走,快出宫,到定远侯府去。” 我之所以要赶往定远侯府,那是因为我从之前的朱长文和皇后的尸首想到了这一位国师王弼,接着又想起王弼手中掌握着锦衣、金吾两卫,乃是极其重要的人。要知道锦衣、金吾两卫在全国各地都分布了许多密探,这一张密探的网虽然未必有我的东、西两厂来得精细,但是却也更大更广,我心中是想趁着父王还没有进城,就先把王弼拿了,然后逼他将这一份密探的名册交出来,以便我日后可以加以利用。 赶到定远侯的时候,我才刚走进府门,就有人给我禀报,说是定远侯父子已经在府中自杀身亡了。我闻言一怔,倒是想不到王弼父子对朱长文竟然如此忠心,来到内院真真切切的看到他们两人的尸首,我已经确认他们真的就是王弼父子。 对两具尸体看了几眼,我突然发觉王弼父子的脸上似乎带着一丝惊恐之色,心中不禁一动,叫道:“给我把忤作找来,验一验这两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微微一顿,我又道:“抄家,抄家,给我把府里的东西都清点一下,发现什么帐册名册的,待会儿就交到我这儿来。” 手下的士兵依命做事,我正思量着这一回想要找到那名册的下落,只怕是有些难了,心中不禁暗想:“要是这一份名册落在了镜花宗人的手中,只怕日后又是一桩心腹大患啊!” 正这么想时,突然索道存走进了府来,对说低声道:“殿下,事儿小的已经办好了,那些女子都安置在了您的帅帐之中。”微微一顿,他又道:“还有,燕王殿下已经进城了,如今正行到了朱雀大街上。” 我闻言想了一想,向这索道存嘱咐了一句让他在这儿为我查找那一本名册,然后就匆匆的领着人出了定远侯府,转向朱雀街迎接父王去了。 来到朱雀街,不一会儿我就看见了父王,我下马拜倒在地,假作哀声道:“父王啊,您和诸位王叔千里勤王,可是想不到孩儿才进城来,就听说皇上和皇后已经双双被奸妄王弼烧死在了宫中,真是我大吴之不幸啊!是孩儿护驾不及,请父王和诸位王叔治罪!” 诸位王叔和父王都在一起,听了我的话儿,众人脸色都是一惊。他们虽然都是为了撤藩一事才反了,但是却都没有敢把矛头指向朱长文,这一次诸藩一起进京来也打着勤王的旗号,实在是“忠心耿耿”的表现。如果这一次朱长文不死,众人也不会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他,只不过日后朱长文却铁定变成一个为人傀儡的儿皇帝,任由人摆布,最终还会落得个逊位的下场。 我熟读史书,知道如今的这种情形,就如同当年西晋的八王之乱时一样,诸王虽然兵力强弱各不一样,但是却能够借着傀儡皇帝的名义相互征战,争夺朝政大权,最终闹出了一个五胡乱史来。而我这时候突然禀报说天子已经驾崩,而朱长文又没有子嗣,这就让许多有心人有些失望了。 父王似乎很快就定下了心神,他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满是赞许的神色,然后说道:“长洛,这一次你攻下应天有功,其他的事儿也不干你的事儿,这罪责就免了,待会儿再论功行赏。” 我心知这一回朱长文无后,那要论起来,该就要轮到父王身登大宝,因此谢过父王后,就起身随着他和一众王叔进宫去了。 虽然城破时还比较仓促,但是我手下的人马已经将整个应天控制在了手中,朱雀大街上显得格外的肃穆井然。父王走在上面,我察言观色,见他老人家很有些志得意满的样子,我心里面自然也很是得意。 走上了金銮殿,虽然今日这殿中未免显得有些寥落冷清,但是父王一走进其中,立即哈哈笑道:“想不到我们也有如此进殿的一日。”说时,父王又道:“我们如此远道进京,只不过是为了勤王而已,想不到皇上却被烧死了,这都怪我太过心急了,终于是使得我大吴的天子丧生奸妄之手啊!”父王一声长叹,继续道:“为了赎回这个过错,我还是这就领兵回燕京去,朝廷之事,就交给诸位王弟了。” 第六十九章 登基(2) 我听见了父王的话儿,当堂一愕,暗忖道:“父王苦心经营数十载,好不容易才等到今日,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儿来。”想着想着,心头猛的一动,转念想起从前曾在史书上看到过南北朝时,那宋帝刘渊逼得东晋恭帝加九锡和禅位时,就是先后两次固辞不受,又说出什么要告老归田的话儿来,迫得群臣表态,这才名正言顺的登上了帝位。 想到这里,我斜眼一瞥父王的神情,见他老人家淡然镇定,哪有半点想要伤心的意思,先前那番话儿分明就是想以退为进,从而试探各位藩王的口风,说起来父王这一招实在是高明之极的。 我这么一想,立即就全盘明白了父王的意思,当下跪下来说道:“父王,您老人家一向忠义,领兵勤王也是为了这黎民百姓和我大吴的社稷。如今皇上身死,这可不能怪您老人家啊,要怪就怪王弼、黄子澄和齐泰这些奸妄小人,竟然胆敢害死皇上。”暗自留意了一下其余众人的动静,我又慷慨激昂的说道:“如今皇上驾崩,父王身上担负着江山,社稷,担负着元元众生的疾苦,您可千万不能说出什么回燕京赎罪的话儿来,不然我大吴的天下恐怕就会分崩离析了。” 我这一番话儿侃侃说来,父王和师父的眼睛里同时亮起了赞赏的光芒,大概心里面都在夸我的心机灵巧!不过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体味其中的意思,就又见周王叔和代王叔相互对望了一眼,走近父王身旁道:“长洛王侄说得极是,燕王兄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微微一顿,他们两人同时跪了下来,一起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愿奉燕王兄为主。” 我的话儿已经将意思说得七七八八,在殿里听见的人应该都能猜想到父王先前那番话儿的意思,而这时候周王叔和代王叔又把事情直白无比的说出来。顿时就算再傻的人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霎时之间,诸路藩王都一起跪倒在了金銮殿中,向着父王行着叩首的大礼,大呼道:“我们愿奉燕王兄为主!” 这一刻,我只觉得众位王叔的声音震彻天地,就连那栖息在宫殿顶上地鸟儿都闻声展翅飞起,高高地回旋在这座庄严圣洁的宫殿之上。 父王算是得偿所愿,哈哈的发出一阵长笑后,也不再矫揉做作,点头道:“好。既然诸位王弟都愿意奉我为主,那愚兄就却之不恭了!”说罢,父王似模似样的道了一句“众卿平身”,又得意无比的笑了起来。 父王说话的时候,我不觉间留意到了那一位宁王叔的神情,只见他脸上虽然显得木然无比,但是在他的眼中,我却看到了一丝让人心寒的光芒。从那丝光芒之中我非常的清楚地知道,宁王叔绝对不是久甘人下的人。 当日,父王把诸藩联军都留在了应天城的北门外驻扎,然后又让我把被我围在各自府中的一众文武臣公都召上金銮殿来。“商讨”他的登基事宜。正因为父王的有意安排,在应天城内就只剩下我的五万精兵,所以整个应天城也算是落入了我的掌握之中,父王地“旨意”才发下去没有多久,我就让所有的臣公或情愿、或不情愿的统统来到了大殿之上。 “建文天子受了奸臣的谗惑,不顾祖宗家法而兴起撤藩之事,孤因唯恐社稷生变,故而兴兵勤王。以肃清奸妄。唉,只是想不到才入城来,就听说那定远侯王弼父子竟然胆敢将天子烧死在宫中,然后才在府中自杀,实在是丧心病狂之极。不过,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丧要办,但是却也要让新君尽快登基才不荒废了国事,因此今日孤召诸位来,就是想听听你们地意见。” 父王站在金銮殿上,抑扬顿挫的说出了这一番话儿,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就连站在了大殿一侧的我都能够清清楚楚的感受出来,或许这就从前师父曾给我说起的为人君者特有的王霸之气了。 其实若真地要说起来,这凡人身上又哪来的什么王霸之气,只是因为所作所为有了某种震慑人心的效用,因此其他人心中就会不自觉的生出畏惧,这或许就是王霸之气的根源了。 群臣人人自危,虽然所有人都明白眼前的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一时之间却还是没有人作声说话儿,殿上的情形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我静静的看着众人,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出头说两句话儿,好让这些人明白眼前的情势和父王的意思时,突然就看见那太长卿黄子澄和齐泰一起站了出来,黄子澄指着父王大骂道:“你这个谋朝篡位的逆臣贼子,假惺惺的说什么江山社稷,当真是贻笑大方。” 齐泰也道:“只可惜当初皇上没有听我的话儿,下旨召你进京再行撤藩,才会让你这逆贼得逞。” 黄子澄和齐泰我原本是把他们扣了起来的,可是父王却有意的让我把他们放上殿来,说是如果他们肯归顺,就让群臣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他们两人不肯归顺,那么父王就要当众给点颜色他们瞧瞧,其他官员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这时候看见黄子澄和齐泰出列,心中倒是不禁有点佩服他们还是有那么些忠臣的风骨的。我的心里这么想着的时候,显然父王却不是这么想着的,他嘿的一声轻笑,喝道:“来人啊,把他们的舌头腕了,看他们还能不能骂孤。” 父王的话音刚落,顿时就有数名父王的近身侍卫冲上了前去,一把按住了黄子澄和齐泰两人,三两下功夫就用刀子绞得他们的口舌尽断,里面满是血迹流出,情形甚至可怖。 黄子澄和齐泰虽然书生气极重,成事不足而导致今日之祸,但是他们两人看起来倒也是硬朗之极的人,脸上虽然血迹斑斑,但是他们还是强忍着疼痛,张大着嘴巴指着父王他“嗬嗬”的发出大叫,大概在抒发着心中的愤恨。 我远远的站在殿侧,看见这种情形,不免生出了一丝恻忍之心,只觉得像是黄子澄和齐泰这种对主忠义的人,就算不能降服他们,至少也应该让他们死得有如国士一样才对,父王的作为实在让人寒心了。 两个书生大概难以长时间的忍受得住这一份疼痛,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先后脑袋一歪,两个人都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父王很满意的看着两人的惨状,笑道:“撤藩一事他们乃是祸首,孤深恨之,今日就把他们推出午门斩首,绝不饶恕。另外,孤还要灭他们九族,就如同顺藤摸瓜一样,让他们两族永世不得翻身。” 父王的话儿阴恻恻的在大殿之中回荡,不知道那些臣公们究竟怎么作想,但是我听后当即就眉头一皱,心中实在对父王这么嗜杀有点不以为然。 大殿之中没有人敢说话儿,父王冷冷的扫过众人,又道:“孤今日欲登大宝,不知道你们可愿意和孤一同为社稷图谋啊?” 突然之间,一个人当先出列跪了下来,大声道:“臣胡惟用愿奉燕王为主。” 我一看是我那软弱无比的老丈人,心中不禁一阵鄙夷,对他的为人真是说不出的厌恶。 不过有了第一个出来妥协的人,立即就第二个、第三个……不一会儿,整个大殿之上,有泰半的臣公都跪了下来,大呼愿意奉我父王为主。 父王志得意满的看着殿下的众人,似乎正感有些得意,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另一位老丈人李孝儒突然走了出来,也不行跪拜礼,说道:“臣深受太祖皇帝和建文天子的皇恩,今日两位天子虽然都已驾崩,但是正所谓忠臣不侍二主,下官恳请燕王能够准许我告老还乡,从此在乡籍芶此残生。” 我闻言心中感觉佩服的同时,却也暗自着急不已,父王此时要的正是顺我者昌,逆我者王,李孝儒他在这种时候请辞,虽说没有像黄子澄、齐泰那样公然对父王反抗,但是却也属于无声的抗议,这中间反对父王登基的意思其实就是不言自明了。 果然,父王双目一瞪,冷笑道:“哦,忠臣不侍二主么?李孝儒,你想要告老还乡孤也准了你了,可是有一个条件,你却要答应孤。” “不知道是什么条件呢?”我心中正这样想着,就听见李孝儒不动声色的问了。 “孤不日将举行登基大典,孤要你参加完登基大殿,然后随着百官对孤行了参拜之礼,这才准你告老,如何?”父王紧紧的盯着李孝儒,似乎只要李孝儒敢说出一个“不”字来,父王就要置他于死地。 “岳父啊,你就答应了!”我心中暗暗期盼着,我知道父王的要求只怕李孝儒并不会答应,但是想着他只要忍过这一回,就可以无事了,心中不禁有些着急起来。 第六十九章 登基(3) 不论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殿上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李孝儒,只春他会怎么作答,好一会儿,李孝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燕王殿下,恕下官不敬了,您的条件下官不能答应。” 李孝儒的话儿一出,不啻于直接拒绝了父王的要求,这种情形之下,他简直就和寻死没有什么两样。 殿上所有人都眼光光的看着李孝儒,有的惊诧,有的不解,有的敬佩,有的讥讽……我的心头猛地一跳,暗暗摇头的同时,却也感叹:“也只有如此,才是李孝儒了。” 父王紧紧的盯着的李孝儒,他似乎不曾想过经过了先前黄子澄和齐泰的事儿之后,李孝儒竟然还有胆量公然违悖他的诣旨,那眼光之中带着一丝欣赏,但更多的却是杀意。 “李孝儒,你不畏死么?”父王恨恨的问了一句,只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已经决意要杀李孝儒来示威了。 我闻言顿时大为着急,要知道李孝儒乃是宋漉得意门生,自宋漉这一位理学大师告老还乡之后,李孝儒就已经俨然成为了天下儒生的首领,即便不论李孝儒是我的老丈人这一层关系,就只说他是我大吴清流仕林的表率这一点,也实在不能杀他,如若不然,日后的读书人又哪里还会为了我们朱家尽心尽忠? 我苦苦思索着解救李孝儒的方法时,却看见师父极快的走到了父王的身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儿。父王听完顿时一怔,随即转头看了一眼师父,也不知道师父究竟对父王说了些什么。 我自看见师父走上前去,心里面就稍稍的安落了下来,以师父的见识,定然不会不知道李孝儒的身份,虽然我听不见师父究竟对父王说了什么话儿。但是我也看得出来。李孝儒或是能够保得住性命了。 心中这么思索,我知道这个时候要趁热打铁,连忙行出一众朝臣之前,跪下求情道:“父王,虽然李孝儒他不识大体,但是孩儿还是想请父王念在当年李家一家在孩儿落难时救过孩儿,他又和孩儿乃是翁婿关系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回!” 父王原本就在为师父地话儿有些犹豫,听了我又出来求情,当下冷哼了一声。说道:“李孝儒,既然今日有长洛为你求情,你便先下去,不过你要记住了,在孤地登基大典结束之前,你都不可以离京。”说时,父王转过眼来,又对着其他人问道:“还有谁不服孤么?” 之前还有几名比较硬朗的大臣仍然没有跪下。可是这个时候看见李孝儒的下场,大概都知道如果继续“硬朗”下去,只怕并没有李孝儒那么好运气,有人出来说情。因此他们都陆续跪了下去,顿时殿上除了李孝儒之外,再没有站着的人。 父王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虽然登基大典要择日才能举行,但是国事却不可以一日不理,从明日开始,一切恢复往常状况,请诸位爱卿五更来早朝。今日便先散了!”说时,父王一挥衣袖,径自领着其他一众王叔走出了大殿,查看各处宫殿去了。 朝臣也随着陆续走出大殿,李孝儒来到我的身旁,看了我一眼之后,似乎有什么话儿想要说,只是嘴唇张合几下之后,却终于长叹了一声,什么话儿也没有说就走了。 我远远的望着李孝儒离去,只觉得他的身影虽然显得有些寂寥沧桑,但却是那么的坚挺,彷佛那瘦小的身子竟可撑得起这一片天地。 心中静静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身后一把熟悉声音传来:“这人若是被杀了,那这天下地读书种子也就绝了。” 我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说话的人就是师父,或许是我心中想事儿太过入神,竟然没有察觉到他走近到我的身旁。 “下一次,不论是为了谁,不论是对或者不对,你都不能如今日般孟浪行事了。”师父继续向我走近来,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若想得到这个天下,就需得紧紧的记住四个字:谨言慎行。” 我对师父的话儿还没有回过意来,师父就已经从我的身边急急的走过去,然后又很快的消失在了殿门之外。 “师父啊……”我默默地叫唤了一句,这还是打自滁州见过师父之后,师父第一次对我如此亲近的说话儿。师父的话儿让我心中生出一点暖缓,但是我同时也知道似乎有些东西正在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这在之前,我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 “谨言慎行!”这就是师父对我地嘱咐,我心中细细回想,虽然并没有对先前为李孝儒求情的事儿感到后悔,但是心中也不禁暗觉凛然。 从前在书中常看见“伴君如伴虎”的话儿,或许直到了今日我才真正的开始意识到这句话儿之中的含义。手机轻松阅读:整理 父王就要成为我大吴的一朝天子,我虽然是他老人家的儿子,但是生在这皇家之中,又哪能妄想和父王像寻常百姓家那样,只是单纯的维持着父与子地关系,说起来,君与臣的关系在我和父王之间却更是凸显一些。 “父王初入朝来,要的便是人心归服,先前他的做法虽然暴戾了一些,但如果换作是我,或许我也会如他一样,作出这种能够震慑群臣的事儿来。”设身处地的为父王想了一下,我愈发的觉得先前为李孝儒求情的事儿,实在是在撩父王的逆鳞,心中这么想着的时候,背脊上倒是不自禁的生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师父的话儿,我对父王开始有了畏惧的觉悟,而同时也因为这个觉悟,我也更深大的体会到了师父所说的谨言慎行的要紧,毕竟父王和皇祖父他们两个人是不相同,如果要作比较来说,父王比皇祖父更多了几分实际,他更在意他的这个江山,因此……不免就少了几分人情。 想通了这一点,我匆匆的赶回到了我的“帅帐”,因为王弼死了之后,我很快就鸠占鹊巢,将原本的定远侯府变成了我的落脚处,把我的帅帐就安在了府里。 “找到什么名册之类的了么?”我一进内厅,立即就向着迎向我的索道存问了。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只有掌握得越多的筹码,那日后回旋的余地才能越大,因此那锦衣、金吾两位安插在各地的密探名册对我来说就非常的重要了。 “殿下……小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名册。”索道存带着一丝黯然的答道,看起来找不到那名册,他比我更加失望。 我闻言一怔,心中虽然感觉到有点郁郁,但是却也强自振作起来,笑着拍了拍索道存的肩膀道:“不用急,再慢慢找找,这名册极是要紧,只怕王弼这老滑头藏在什么隐秘难找的地方了。”说话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今日在宫中遇上的那几名宫女,低声对索道存问:“今日抓来的那名女子呢?” 索道存自然知道我问的是那名蒙了面的女子,朝着我的寝室一指,说道:“小的把她绑好了锁在了殿下的屋子里,其他的几名女子则锁在了偏间之中。” 我点了点头,嘱咐索道存继续查找那本帐册,转身就向着我的房间走去。 打开了房门,那女子果然乖乖的就躺在了我的床上,因为被我用独门手法点了穴道,又让索道存紧紧的绑了牛皮绳索,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却也难以挣脱开去,因此我走进门的时候,她当下就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以你的容色,应该不是寻常的女子,敢问姑娘的尊姓大名,在宫里是个什么身份?”我打从一开始,心里面就在思量着这个女子究竟是谁,毕竟她的容貌如此美丽,就绝对不会是寻常的宫女,而且她身负如此高强的功夫,似乎正是从前我所见识过的镜花宗路数,因此我对她的身份,实在是非常好奇。 走近前去,我一把拿开了塞在那女子口中的湿布,然后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盯着她看,只等她回答我的问题。 那女子轻咳了几声,听了我的问话后也没有立即回答,只见她的眼珠子一转,这才说道:“不瞒殿下,奴婢只不过是一名从西域来的女乐师罢了,在宫里并没有什么身份。” 我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的话儿纯属胡诌,因此有意把目光停留在她那高高的胸脯一会儿,然后在游艺到了她的小腹上下,笑道:“姑娘既然是乐师,何故又跑到乾元殿去?而且……姑娘似乎还非常喜欢我大吴的神器,想要偷偷带走呢!” 那女子自然听得出我话语中的调侃之意,她略一沉吟,微笑着应答道:“奴婢不过是看见宫里突然变得兵荒马乱,就想着随便偷些宝物出去变卖,也好筹足回乡的盘缠罢了!”说话的时候,她似乎一点儿也不介意我大胆的眼光,反而故意用力呼吸了两口气,让拿原本就波涛汹涌的胸脯起伏得更加厉害了起来。 第七十章 名册(1) 如此镇定,说明她的有恃无恐,我上下打量着她,心里面极快的思刊起来:“她凭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呢?”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的心中突地一动,又试探的问了一句:“姑娘该是镜花宗的弟子?” 那女子果然露出了一些诧然之色,可只是一现即逝,她很快就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儿,说道:“镜花宗?那是什么,奴婢不知道殿下的话儿究竟是什么意思。” “哦?”她的话儿实在使我感觉有些气恼,我彷佛觉得她似乎并不把我放在眼中。我慢慢的走近到那女子的身侧,用手撩起了她的乌黑秀发,嘿笑道:“姑娘,孤向来不是一个很有耐性的人,姑娘还是不要再和孤兜圈子了!”把鼻子凑近前去,深深的嗅闻了一下那发丝上的幽幽香气,我又故作魂与色授的说道:“这两个月来一直在外,孤很久没有闻过美人的味道了。” 那女子见我作出这种动作,似乎不惧反喜,娇喘着说道:“奴婢现在在殿下的手上,只要殿下能够饶奴婢一死,那……那奴婢……奴婢愿意侍侯殿下……”言语中,她的双眼水汪汪的简直就要滴出水来,让我看了心中都不禁一荡。 于是,我顺着她的话儿,有意无意的滑过她的发际,然后把手探到了她衣袖处,轻轻一撩,就让他的整个如雪一样白皙的手臂显露了出来。在那只丰腴的手臂上面,可以看见有一颗小小的红点,显然正是我想看到的砂。 要知道但凡女眷要送进宫来之前,不论是皇帝的妃子又或是寻常的宫女,都必须在内务府点上一粒砂以测她们是不是,然后记录在大内案卷之中。而且从此之后的每一年,内务府都会对所有地宫女检查砂是不是还在,如果没有了地人,情节轻者就会当即被赶出禁宫。如果情节重者。甚至会被以淫乱宫闱的罪名论处,发配到边远的地方去。 我之所以想知道眼前的这名女子究竟是不是,一来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是一名“身家清白”的女乐师,二来心中也暗暗的希冀她是完璧,至于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希冀,我也说不清楚自己为的是什么。 那女子见我盯着她的砂看了一眼,大概猜到了我的心意,稍带些得意地微微一笑后,又继续朝我投来了两记脉脉的眼波,实在让人销魂非常。 在知道了她是的这一点后。我心中已经安定了不少,要知道不论她的表现是怎么媚人入骨,但是毕竟还没有经历男女间的云雨之事,就算她表现得再怎么放荡,只怕也有一个限度,我如果能把握好这个度,那我哪还需要担心她不乖乖的臣服于我? “姑娘叫做什么名字?”我的心中思索的时候,问了一句。 那女子想了一想后。说道:“在宫里,主子们都叫奴婢作甯姬。” “甯姬?”我朝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她说地是真是假。正要继续问她,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又听见索道存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外面有人求见,请您出去看看。” 我闻言一动,暗想:“若是常人来求见,索道存也不会如此着急过来禀报,想来那来人定是极为要紧的了。”我匆匆地对那女子说了一句“孤迟些再来问姑娘话儿”,就大步走出了房间。 索道存一脸焦急的静候在院子中间,见我出来。连忙走近前来低声道:“殿下,先前有一名受伤极重的锦衣卫千户闯进了府来,说是要见殿下,而且他还说给殿下您带来了一本名册。” “锦衣卫千户”、“名册”,这两个词儿都极大的刺激了我,但是更让我担心的是“受伤极重”这四个字,因为我只是在转念之间就想到了这一位“锦衣卫千户”一定就是风道同,而他所带来的那本“名册”“如果我所料不差,应该就是我在寻找的锦衣卫密探们的名册了。 “有谁能够让他‘受伤极重’?”如果要比较起来,风道同地武功或许比我还要高,而且他精通刺杀之道,就算和他同级数的高手对上他,只怕也难以胜得过他,更何况将他伤了。 “这件事儿有多少人知道?”稍稍定下心神,我一边和索道存行出院子,一边又低声问道。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索道存想了一想,继续道:“那两名看门的卫兵看见有人倒在了门前,就把那人带到了小的这儿来,然后那人中途醒了一次,对小的说要见殿下,又说有一份名册要交给殿下您,然后就晕了过去了。照小的算来,知道这件事儿的人也就五六个人罢了,如今朱先生正在照看着那人呢!” 我点了点头,对索道存嘱咐道:“你下去让那些知道这件事儿的人都莫要声张了,每个人都赏五两银子,那两名看门的弟兄则多赏五两,快去。”索道存听完我的话儿,连忙答应下去办事儿去了。 我一个走到内厅,一进门,果然就看见一名身穿锦衣卫军官服饰的人正躺在大厅内的榻椅上,虽然看不清楚那人的面目,但是只看身形我就知道他应该就是风道同了。疾步走上前去,朱诸看见我来,连忙让到了一旁,说道:“殿下不必着急,我已经为他包扎好了伤处,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 听到朱诸这样说,我稍稍放下了心来,上前果然看见那人长得浓眉大眼,正是风道同无异,不禁对朱诸问道:“朱兄,他究竟伤在了哪里?” 朱诸眉头轻皱,说道:“他身上有几处刀上,看那切口,显然是对手的下手极是快捷,而且该不是一个人下的手。尤其在他下胁处那一道刀伤,几乎已经要伤到了他的脏器,他能熬着逃到这儿来,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了。” 听说不是一个人对风道同下的手,我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略微感到安心了一些,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将风道同伤成这个样子,我无形中就等于是多了一个厉害之极的对手了,这对我来说实在是极大的威胁。 看见风道同睡得极沉,我也没有骚扰他,趁着这个档儿,我把今日在朝堂上的事儿说给了朱诸听,只是却隐过师父让我“谨言慎行”的事儿。 朱诸听完我的话儿,眉头一皱,说道:“殿下,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只怕太过不妥了。” 我先前就想到今日的事儿如果让朱诸知道,定会教他“数落”一番,因此这时候听见他这么说,果然不出所料,就苦笑着问道:“朱兄也这么认为么?我心中虽然没有后悔,但是也知道不妥啊!” 朱诸道:“殿下之前虽然为皇上立下了极大的战功,但是就是因为这样,在这个非常之时您行事就更应该小心谨慎,以免让皇上猜忌您是自恃有功在身,而日渐骄纵了。”言语间,朱诸对父王已经用“皇上”来称呼,显然是让我注意这君臣之别。 我朝着朱诸看了一眼,虽然他的话儿让我感觉有些刺耳,但是或许也正是他对我的毫无顾忌,才让我感觉到他真的是对我坦诚无比,心里面没有丝毫怪罪他的意思。 “朱兄,如今父皇登基在即,你说我应该如何自处才是?” “殿下虽然战功极大,只是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皇上定然也会由此忌惮殿下,殿下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掉皇上心中的忌惮。”这些话儿显然早就已经在朱诸的心中酝酿已久,我察觉到他没有经过什么思索,就侃侃的说了出来。 “去掉父王心中的忌惮?”我心中突地一惊,“莫非父王真的会因为之前的战功忌惮于我么?” 朱诸像是能够看穿我心中所想,说道:“殿下不必担心,虽然皇上心中不免会对殿下有所忌惮,但是殿下是皇上亲生儿子,这血浓于水的关系又让皇上日后更加倚仗殿下,毕竟如今在皇上的一众皇子之中,殿下是让他觉得最为贤能的一个人。” “那朱兄的意思是——”朱诸的话儿让我感觉有些懵懂,只觉得其中似乎有些相互矛盾。 “殿下从今日开始,要让皇上知道您心中是绝对忠于他的,而没有其他的想法,这样就能够去掉皇上心中对您的顾忌了。” “绝对忠于父王?”我心中一动,已经开始有些明白朱诸的意思了。 “只要殿下能够做到这一点,让皇上对您越来越信任,那日后这天下自然就是殿下的了。”说时,朱诸微微一笑,又道:“不过有些事儿说起来容易,只是要做起来却艰难无比,只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做到了!” 我双目紧盯朱诸,沉声道:“只要有朱兄肯为我图谋,我朱长洛定会照着朱兄的话儿来做的。” “有殿下的这一句话儿,我就放心了。”朱诸略一思索,接着道:“那首要一点,我想请殿下答应,以后再不要做像今日一般有逆皇上心意的事儿,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做到?” 我闻言一怔,想了好一会儿,才咬牙答应道:“为了这个天下,我答应了朱兄就是了。”说着这句话儿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改变了许多,或许这个天下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第七十章 名册(2) 在我暗暗想着心事的时候,朱诸紧紧的盯着我直看。似乎极有兴趣欣赏我做出决定的这个过程,等到我答应了下来,他才意有所指的笑了一笑,说道:“殿下竟然能够答应这件事儿,就说明殿下的心中已经有了取舍,我也就知道日后该如何为殿下定计了。”顿了一顿,又道:“皇上即将即位,他膝下儿女众多,觑视皇位的人也多。殿下您在所有皇子之中,虽然是最出色,看起来也最有机会被皇上封为储君,但是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殿下的隐忧就是在宫中没有一个强援,因此日后的处境反倒是最岌岌可危的。” 我静静的听着朱诸的话儿,又细心思索了一下,不禁觉得他说的极为有理,我娘虽然已经被皇祖父封为了父王的侧妃,但毕竟她是母凭子贵,在父王的心中对她并没有多少宠爱可言,因此我就不同于大哥、三哥和五哥,他们的娘亲都是父王最宠爱的人,如果有她们在父皇的枕边时时刻刻吹风,我就算再受父王的疼爱,只怕最后也要落得个惨淡收场。 “那请问朱兄,我要如何做才是呢?”我心中越想越怕,当下就对满是一副胸有成竹状的朱诸问了一句。 朱诸眼睛精芒闪过,沉声道:“这件事儿我早就在想,计较了良久之后觉得殿下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您的身上移开。” “是什么方法?” “皇上新登帝位,心中定然会害怕朝局不稳,他的心神也就会全盘放在控制朝政的上面,因此我估计皇上决不会一登基就立即封储,这样一来不会让一众皇子反目,闹出什么事儿来,二来他也想空出一段时日看看究竟哪位皇子才是最好的储君。”说话的时候,朱诸的表情开始渐渐变得有些阴险,“殿下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上表请辞回藩。而且还要向皇上请求立您的大哥为储君。” “啊?”我真的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也想不到朱诸竟然要我请求父王立大哥为储,这简直就是把皇位推到大哥那儿去了。 “殿下不需要担心,这正是以退为进地最好方法,只要殿下您这样向皇上上表,包括皇上在内地所有人都会‘看出’殿下您是无心于皇位的,皇上对您的猜忌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朱诸慢条斯理的为我解惑,嘴角的阴笑也越来越明显,“这样一来,在这种时候皇上定然不会让您离开应天,而且也绝不会立下储君。但是,他却会更加信任殿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大概也只有朱诸这样的人,才能一步一步的剖着人心来想出这种法子,但是却端是绝妙无比。 我默默将朱诸所说的全盘想了一遍,心中觉得他的法子倒是完全可行的,略一沉吟,我淡淡地说道:“那这一次上表的事儿,就由朱兄来为我代笔!” 朱诸听了我的话儿。就知道我是同意了按他说的行事,他笑了一笑后,躬身答应道:“我自会为殿下办得妥妥当当的。” 我正要再向他问一些事儿,一旁熟睡的风道同突然动了一动。然后很快的,我就看见他睁开了眼睛,但是大概因为受伤的缘故,他地眼神却显得极是黯然。 “风兄,发生什么事儿了?是谁把你伤成了这个样子?”我上前一把握住了风道同的手,低声的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虽然并不是没有朋友,但是真真正正能够让我感觉到可以和自己平等论交的。却只有风道同一人而已,大概这世上也只有他并不在意我身为睿王地这个身份,而只是单纯的把我当作朋友。 “镜花宗!”风道同说话还是和从前一样简短,但是这一次却让我感觉到他是因为没有足够的气力来多费口舌。 “镜花宗的人?他们怎么会向你下手?” 风道同勉强抬起手指了指他的怀中,说道:“名册!” 我小心翼翼的伸过手去在风道同的怀中摸索,摸到里面放着一本书册,将那书册抽出来,我翻看了几下,发现它果然就是我要寻找的锦衣卫密探地名册。我细细的看了几页,这本名册上不但这些密谈的名字一一的列了出来,而且还将他们的身份、隶属、籍贯、甚至年龄都详尽无比的记录在上面,这对我来说简直就不异于掌握了天下间最大的情报组织。 相比之下,虽然我的东厂和西厂比锦衣卫这个密探组织更能有效获取到准确的情报,但是所覆盖的范围却远远不及它,因为毕竟锦衣卫在皇祖父这一朝中,已经经历过了数十年的经营。我翻看了几页后,转眼看见朱诸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我心中略一思索,便把这一本名册递给了他,笑道:“这是我大吴锦衣卫的密探名册,想不到终于是落在我的手里了。” 朱诸接过名册,听见我这么说,眼中突地闪现过一丝让人难以琢磨的光芒,让我觉得这个阴森的男人似乎在为我的举动感到感动,我正想确认自己心里面的这个想法时,却见他很快又变得若无其事的翻看了几页那本名册之后,突然说道:“有了这本名册在手,殿下就如虎添翼了。”说时,他又将名册递了回来。 我无可奈何的将名册放在怀中,知道这个肥胖的男子是一个善于把自己的情感隐匿起来的人,因此想了一想后,我又转头对风道同道:“风兄,如今你在我这里就已经安全,一切的事儿我们等过两日你伤势好些了再说,你就多休息休息。” 风道同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和我客气,当即就又继续闭目睡了过去。我站起身来,和朱诸走出了内厅,朱诸向我说了一句“去准备上表的事宜”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独自在院子里沉思了一阵,我撇开心中的许多烦恼事儿,径自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我一直还想着房间里那名叫做甯姬的女子的事情,摸清楚她的身份,这是我这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回到房间,我走到了甯姬的身边,她依然无法动弹的躺在了床榻上面,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她的眼珠子不断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儿。 我微微一笑,为甯姬解开了被封的穴道,说道:“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究竟你是不是镜花宗的人了么,不然孤可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殿下,我已经说了,我是宫里的女乐师,你说的镜花宗我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哩。”甯姬一点也不在乎我威胁,她依然淡定的回答我的话儿。 在这么美貌的女子面前,我毫不犹豫的就把手探到了她的胸乳之上,笑道:“既然姑娘只是女乐师而已,那我就放心了。”说实在,她的确是天生的尤物,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她,我愈发觉得她的肌肤实在是凝滑细致之极,而且我的手放在她的胸脯之上,那种柔软而弹手的感觉也真是让我对她情不自禁生出蹂躏之心。 她对我的举动似乎有点欲迎还拒,上身不断扭动闪避的同时,娇喘声却及时无比的响了起来。 “她是想用美色来引诱我么?”我大逞手足之欲的同时,心里面也思索着镜花宗的弟子向来喜欢对权贵皇室的眷属渗透,如果说她想要籍着这个机会来引诱我,却也并非没有可能。 我粗鲁的一扯她的衣衫,那一对圆滚的肉丸顿时裸露在了我的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绑着的牛皮绳索正好一上一下的夹住了这一对肉丸,我觉得它们实在有够硕大坚挺。 粉红的色泽让我心中的欲火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在这种时候,我还能保得住心底间的那一丝清明,我留意到她身上的动作虽然依旧热烈,但是眼神里面却几乎微不可察的闪过了一丝惧意,我的粗鲁或许正一层一层的剥开她心中的防备。 用手掌轻轻的拍打了两下那一对肉丸,我又扯开她的下身的衣裙,说道:“甯姬,你真是美,难得还是处子。”我有意提起她还是处子的事儿,借此进一步刺激她的惧意,在我看来,她在镜花宗里面的地位应该不低,至少在新一代的弟子里面应该是出类拔萃的了。 甯姬有点假戏真做的抵挡着我解下了她的裤头,那短得几乎不能够遮掩她那一双雪白大腿的亵裤成为了她最后的一道防线。我有意调转头来,隔着亵裤“欣赏”里面的风光,佯装淫笑状道:“能得到你这样的美人儿,真是上前给孤的恩赐,若不是孤先领兵进宫,只怕你就要落入别人的手里了。” “别……别看!”甯姬终于有些害怕,她强自扭动着将双腿夹紧,不让我看见亵裤里面的风光,顿了一顿后,又道:“殿……殿下,您要真的想让奴婢服侍,那就先给奴婢松绑!” 第七十一章 制服(1) “松绑?”这时候我可不会干这种傻事,更何况这牛皮绳索缚在她的身上,还有着如此独特的美感,不知不觉中已经撩起了我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欲火,因此我又怎么会给她松绑。 “甯姬,你真白真嫩。”我把玩过她的胸脯,又把手伸到了她的大腿上,那如凝脂般滑嫩的肌肤让我情不自禁赞叹了一句。 我的手极具侵略性的向上摸去,甯姬的脸一下子红了透彻,她皱着眉头看着我,似乎在苦苦的强忍着什么,只是那急促的喘息却将她心底的躁动和畏惧完全的显露了出来。 “别怕,孤会好好的待你的!”我乐得假戏真作的按上了她的私处,只有在这关系到最后关头的地方,她才会无法掩饰的表现出处子特有的生涩来。 甯姬果然闪避着想要避开我的手掌,她的动作带着一丝慌乱,和之前她说的愿意服侍我显然并不相符。 我心里想着这时候既然要玩,就索性玩大一些,对她撩拨了两把之后又左右看了看,看见桌上还有几条牛皮绳索,大概是之前索道存捆绑甯姬时候剩下的,于是便走过去拿起那些牛皮绳索。我先把绳索接在了一起,然后又把它们吊在了房中的横梁上面,这才将甯姬从床榻上一把拉起,用那些吊在横梁上的牛皮绳索把她整个人儿吊起来,而且还让她的双腿高高的张开,恰好形成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姿势。 甯姬反抗不得的任由着我摆布她的身子,等到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肉在砧板上,只能惊惧非常的看着我,大概是在想象着我接下来究竟要对她做些什么。 我带着欣赏地神情从头到脚看了甯姬一眼,说道:“你如此美貌,却又被送进了宫来,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地一天。是吗?”说话时。我慢慢走近到她身前,只是轻轻一撕,就把她的亵裤底下恰到好处的撕开了一道口子,让我刚好可以欣赏到里面的动人景致。 “不……不要!”甯姬惊呼道,尽管她的双腿想尽力合拢,但是被我用牛皮绳索将她缚了个紧实,她的动作也只能是徒劳而已。 “甯姬,不知道张纯儿姑娘和你作如何称呼呢?”这个时候攻心为上,我又故意提起了张纯儿来,让她心里面明白我对她们镜花宗其实是极其熟悉的。 果然。甯姬脸色一变,立即就漏了口风:“你……你知道她?” 她的话儿让我终于确认了她的身份,我微微一笑,过去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儿,说道:“何止是知道,孤和张纯儿姑娘还是老相好了!所以你大可不必隐瞒身份,就连你们宗主柳蝶衣,孤也是见过地。” 甯姬大概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儿。正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又听见我说见过了柳蝶衣,顿时眼中的惊讶之色就更是盛了。 我知道甯姬的心里面已经有了犹豫,正想着继续套问下去。好得知她在镜花宗究竟是个什么身份,而她潜入宫里又是为了什么,不想这时候门外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有人求见。”索道存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我听见门外一共来了两人,另外一人大概就是来求见我的人了。 我转身过去打开门,自己则堵在了门前,让门外的人看不见房间里面地情形。我看见原来门外除了索道存之外,还有一名女子,赫然就是那和我分开已经有数月之久的马泳薇。 马泳薇看见我出现在门前,她的眼中一瞬之间就闪过了带着一丝疯狂的热切和欢喜,大概如果不是索道存就在身边,她会立即毫无忌惮地扑进我的怀中,向我索要这忍耐了多月的温存。 我识作的挥了挥手,让索道存离开,在索道存身影离开了院门的那一刻,马泳薇带着一阵香风整个儿扑进了我的怀中,那一条如蛇般的腰肢不断扭动着,下身也热烈的摩擦着我地身子。 我被这充满了热情如火的女子推进了房里,甚至连房门也顾不得关上,可是就在进入房间的那一瞬间,我才突然从这香艳的举动中回过神来,记起了在我的房间里面,还有不适合让马泳薇看见的景致。 不过显然我这时候想要做什么来掩饰这一点都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马泳薇热情的了几下我的颈脖之后,突然就停下了动作,眼光光的看着那正被牛皮绳索捆绑紧实,而且还被吊了起来的甯姬,似乎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这……这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的,马泳薇并没有因此而生出什么大的醋意,反倒是怨艾的看了我一眼,好奇的问道:“她是谁?” “她……她是……”这种时候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我这是在“严刑拷问”么?暗自苦苦一笑后,我只有老老实实的承认了这是自己在淫乐,“这是今日在宫里抓来的一名女乐,我见她还有几分姿色,就“” 只看这种情形,马泳薇早就想象出了其实并不是实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她并不是那些小家碧玉,反倒这种带着暴戾的情景更能刺激到她的情欲,她涨红着小脸走过去看了看甯姬,然后轻轻一叹道:“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尽管马泳薇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但是从她的这句话儿里面,我也听出了她心中的酸意,因此想了一想,便走上前去从后面环抱住了她,调笑道:“你若是早些过来,我也不需要如此了。” “你骗人!”马泳薇嘴里虽然说着不相信我的话儿,可是她却有意无意的用股沟夹了夹我已经挺拔高耸的身子,那红红的脸蛋儿实在是春情荡漾之极。 马泳薇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甯姬在旁看着,她在男女房事这一方面的大胆程度简直就不是其他女子能够相比的,这大概是由于她原本就是一个比较放荡的人,经过了那一次我对她的暴虐对待之后,她的心态就已经有了一个极大的颠覆,从那时开始只要是对着我,她就丝毫没有了顾忌,毕竟她的“丑态”已经是被我见识过了的。 我不无顾忌的斜眼看了看甯姬,只见她正满脸惊疑的看着我和马泳薇,我并不清楚她知不知道马泳薇的身份,但是我却明白今日让她看见了我和马泳薇的事儿,就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离开了。 想时,我的心中微微一动,当下一把将马泳薇整个儿推到了桌子上,让她伏在了桌上,而她的臀部则抵在了我的身子处。 甯姬已经被我撩拨得有些火热,或许相比与亲自对她下手,让她先看一看我对马泳薇的作为,就更能够让她的情欲全面的燃烧起来,这一刻,我的心里面只想着如何将这个女子全身心的征服下来。 马泳薇发出一声,强自支撑起上身,转头看着我,那双充满了无限诱惑的眼睛似乎在向我传递着让我惩罚她的意思,我见状立即就有一阵不可遏制的暴戾生出,一把狠狠的扯开她的发髻,让马泳薇的秀发零乱的散了下来,然后我又一手抓住她的头发向后扯,一手大力的拍打着她的股臀,笑道:“你这奴婢,是身子痒了,想讨打不是?” 随着“啪”、“啪”、“啪”的清脆声音不断响起,马泳薇不但不觉得疼痛,反而彷佛很是受落的呻吟道:“是——是奴婢做错了事儿,求……求爷……狠狠的打,狠狠的责罚奴婢。” 我一边故意大张旗鼓的作为着,一边暗自留意甯姬的神情,见她带着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和马泳薇,似乎极是吃惊。 看看将马泳薇弄得差不多,我感受着她身下的真真潮热的气息,当下就拉下裤裆,对她进一步的惩罚起来。马泳薇那是久旱逢甘露,这时候得到我的宠幸,带着无比快活的长吟了一声,下身也迎逢着我的动作耸动了起来。 我竭力的发泄着心头的欲火,说起来打自从成都出来,我就有许久没有近过女色,这一回算是为我解了多日一来的渴,心中畅快无比之余,我突然生出一阵冲动,一把将马泳薇拉起,让她抓住了吊在横梁上的绳索支撑着身体,我又继续对她动作起来。 因为我的有意作为,我和马泳薇的身子就在甯姬的身前,她很容易就可以看到我们的一切,我留意到就在我这么做的时候,甯姬的身上开始涌起了阵阵潮气,她的脸蛋儿就如同情火高涨的马泳薇一样,也胀得通红通红的。 我恣意的施展着自己从师父那儿学来的床底之术,马泳薇在我的一浪接一浪的强攻下,很快就软软的败下了阵来,她微微抽搐着喘着大气儿,如果不是我紧紧的拉住了她,她几乎不能够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我看见把她弄得差不多,便一把将她抱起,舒舒服服的放在了床榻之上,又为她盖上被子,然后返身回到了甯姬的身边。 第七十一章 制服(2) 甯姬略带些紧张的看着我,她的一双妙目之中还带着一些期侍,只是这一点或许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罢了。 我轻轻的抚摸着她修长的双腿,笑道:“向来听说你们镜花宗的弟子都习有秘传的采补之术,想不到还能让孤碰到一个还是处子之身的镜花宗弟子,这可真是稀罕之极的事儿。” 甯姬看见之前我对马泳薇的作为,大概心神已乱,这时候听到我的话儿,脸色顿时大变,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甯姬姑娘,咱们明人不做暗事,只要你给孤说说你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那孤就决不动你一个手指头。” 我的话儿又让甯姬的脸色一变,她想了一阵,说道:“奴婢本来是受了宗主之托,进宫察探消息的,可是大内禁宫的规矩森严,奴婢一直以来并没有什么作为。” 虽然她终于承认了自己是镜花宗的人,但是她的话儿却让我觉得不尽不实,因为从风道同告诉我的朱长文的皇后乃是镜花宗的弟子,因此柳蝶衣又何必派她这个乐师进宫察探什么消息,显然她是在对我说谎了。 我微微一笑,也并不着急,用下身抵着她,道:“甯姬姑娘,你说孤应不应该相信你的话儿呢?”其实不论她有没有骗我,我心底间都没有放过她这个美人儿的意思。 甯姬的身下早已如梨花溅落,我说话的时候毫不怜惜的用力一顶,就深深的把身子触探到了她心身深处。 甯姬高高的惊呼了一声,显得痛苦无比,同时间我却感觉到她的体内有着一股极其强劲的吸力,似乎要将我的魂魄都吸扯出来。 我心中一惊,强自稳住元阳,心中暗想这就是他们镜花宗地采补之术了,之前我在张纯儿地身上也遇到过似曾相识的景况。只是张纯儿显然比她弱了许多。这或许是张纯儿的功力不足的缘故。反倒是眼前的这个唤作甯姬的女子,她虽然还未经人事,但是体内的采补功法却已经能够自主运行,比张纯儿高出简直不止一筹,这不禁就更让我好奇她在镜花宗里面的身份了。 尽管她的采补之术让我惊惧非常,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就在我的动作之中,那一点点地殷红飞溅而出,纷纷扬扬的落在了我的两腿之间。这个时候,我并无心欣赏这妙人的景致。我的整个心神都沉浸在了对那一份吸力的抵挡之中。 月垠缺的真气在我体内不断充盈,我感到这一浪接一浪的站起像是一柄大锤,连番地敲击着我的督脉,似乎是要将那股吸力打回去,拦住就要离体而出的元阳。 我从未想过镜花宗的采补之术竟会如此强劲,而且甯姬还是在无心地情况之下施展出来,那强劲的吸力简直就让我险些抵挡不住了。我知道这个时候已经是千钧一发之时,只要自己的心神一个失守。体内的元阳就会被吸收殆尽,而且此消彼长之下,甯姬很快会由身体进而控制我的心神,那样一切就都无法回天了。 我心中暗恨自己孟浪的同时。却也勉力让自己紧守心灵上的那一丝空明,只是身下的动作不论如何也停止不下来,就像是脱了缰地野马,除非能够奔到大地的尽头,又或者是力竭倒下,只有这两个结果。 硬撑着抵挡了好一会儿,甯姬体内的那股吸力终于有了回落的势头,虽然那只是极其细微的变化。但是对于全副心神都集中在这上面的我来说,实在让我感觉振奋无比。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在压力渐减的情况之下,我的心里面终于能够感觉到后怕了,如果换作是旁人为她开苞,只怕这一下就能够让那个男人因为元阳流尽而亡,想想天底下能够驾驭得了她的男人实在没有几个。 渐渐的,我终于听见了甯姬的呻吟,这说明她开始抵挡不住我的猛攻,我的月垠缺渐渐占据了主导的作用,她变得如同一摊软泥一样任由我蹂躏,她望向我的目光慢慢的由愤恨变成了媚眼如丝,我知道这是随着她的元阴被我的元阳吸引,就连心神也失据。 我要的并不止是这一时半会儿的欲仙欲死,我继续催动月垠缺吸取甯姬的元阴,我要的是在她的心里面打下一个烙印,一个永久的烙印,只要有了这个烙印,她就绝对不能没有丫我。 随着月阴的流失,甯姬显然体会到了更多更舒畅的快意,她狂野的扭动着她的腰肢,似乎想要让我对她的动作更加猛烈、更狂暴一些,她的呻吟声又长又高,甚至就连先前熟睡了的马泳薇也被吵醒过来。 我知道甯姬的这种快乐并不能维持太久,因为她的代价就是不断失去元阴,到了最后,她只能是元阴泄尽死去,这显然不是我要的结果。我慢慢的送出我的元阳,当我那强劲的元阳注入她的体内时,当即就使得甯姬浑身一阵,然后她的脸颊很快泛起了一阵红润,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长气。 元阴和元阳就这样在我和她的体内不断流转,这个合乎天道的阴阳调和让我和她都体会到了男女间无比的快活,而我在个中得到的好处是极大的,因为经过这样的一次房事,甯姬只怕永远也不能没有我了,换言之就是她已经被我控制住了。这是一件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这一刻我却很清楚的明白到了这一点,甯姬日后将会像马泳薇那样,除了和我欢好之外,对其他的男人都不会生出兴趣了。 两人紧拥着攀上了灵欲的高峰,我没有一丝疲惫之意,反而一阵意畅神舒的感觉充盈全身,让我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功力大进的苗头。 我抽“身”离开了累得垂在半空的甯姬,转头望向马泳薇的时候,发现她正涨红着小脸儿望着我,大概看了之前那一场如此“精彩激烈”的盘肠大战,又已经撩起了她的情欲。 我微笑着走近她的身旁,舒服的躺了下去,一边抚摸着她的身子,一边问道:“你怎么来了?本” “奴听说是爷带兵攻进城来,原本就想着寻您了,只是后来各处都有士兵把守禁止城里的人外出,因此就耽搁了一阵,先前趁着天色转黑,这才能够来到这里的。”马泳薇爱慕的伸手把弄我的身子,嘴里侃侃的解说了起来。 “这数月不见,大概她是想我得紧了,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这么连夜的赶到我这儿来!”我心中思索着她对我的情意,不禁生出了一阵感动,略一沉吟后,我才道:“有些事儿如今不方便和你说,过几日父王就要登基即位了,到时候我再让人找你来,我有些事儿要交给你做。” 马泳薇点了点头,显然对我顺从到了极点,不论我说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为我做到。 细细的向她打量了一眼,我忍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下,又继续寻找那男女间的快活…… 接连过了几日,除了每日例行的上朝之外,我更多的是为父王布置那登基大典的事宜,忙碌的我甚至没有时间好好“逼问”一下甯姬,从她嘴里得到一些镜花宗的事儿。 累死累活的忙完了父王的登基大典,父王终于如愿的登上了大吴的皇位。果然如朱诸所料的,父王并没有在登基的同时立下储君来,反而是对地方的官员进行了一次大换血,从前那些忠于朱长文的封疆官吏统统被换了下去,改任了一批父王从前幕僚中的要员,而师父他也被父王赐名姚广孝还俗,从此成为了朝廷的光资大夫。 就在父皇登上帝位的第二天,我在朝堂之上呈上了朱诸为我拟写好的辞表,其中自然包括向父皇告辞回去四川藩地和请求父皇立大哥朱长炽为储君的意思。 我这一份辞表一上,顿时举朝哗然,不但所有的藩王、臣公们用惊讶无比的眼神盯着我看,就连父皇阅完之后也停顿住了许久说不出话儿来,我的这一份辞表对他们来说显然震动非常的大。 或许在所有人的心中,我朱长洛实在是成为储君的不二人选,因为不论文治武功我都是上上之选,可是我这时候主动上表要求立大哥为储君,自己又想着回成都去,还说明了等我那厚照孩儿满了三岁之后,就立即送进宫里来“以亲天颜”,这就不能不让人觉得我无意于储君的位置了。 父皇在龙椅上又看了两眼我的辞表,摇了摇头道:“长洛,如今朕新登帝位,有许多事儿还要你去为朕做的,回藩的事儿就先放一放!至于立储一事……朕心中自有主张的了。” 只听父皇这么说,我就知道他是拒绝了我的辞表,我这以退为进的计策显然已经开始奏效了。 第七十二章 宗主(2) 我这话儿一说出来,不但围坐在桌前的一众兄弟脸色一变,就连不动声色的父皇也动容起来,眼中射出了惊诧之色。 我继续说道:“如果父王不愿将御林军交给外人,倒也可以让长炽皇兄担任这御林军统领一职,虽说这样皇兄不免会加重了负担,但是皇兄倒也可以借此机会熟悉军务。” 好一会儿,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儿,大概都在思索着我说的话儿,我假装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众人,发现他们的神情都不尽相同。 父皇打自先前“动容”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大哥诚恳的向我望来,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三哥微微的带着怒容,似乎对我提议将御林军交给大哥很是不满;五哥还是那副阴冷无比的神情,但是却眼中不时闪过一丝精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父皇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十八弟倒是沉不住气了,出声道:“父皇,如今城里的防卫都是有十七哥照应着的,儿臣觉得御林军一事该交到十七哥手里才是。” 我闻言心中猛的一跳,虽然知道十八弟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帮我说话儿,可是要知我这五万大军留在城里,这或许正是父皇最为忌惮的事儿,这时候十八弟说出来,会不会让父皇听成其他的意思,可就难说得紧了。 暗自轻叹了一口气,我连忙摇了摇头,说道:“父皇,御林军一事宜快不宜慢,儿臣的五万人大都是乡勇,只怕他们归乡心切,缓了军心士气。” 我这一再让步,大概就连父皇也不得不相信我的真心,他老人家略一沉吟,点头道:“看来你们几个是都同意组建御林军了。嗯。朕就依了长洛所言。让那秦太炎担任御林军统领!”说时,父皇又对我温言道:“这一阵你手下的将士辛苦了,朕这就让户部拨出钱银,赏那五万将士每人三十贯钱,以做奖励,这京畿城防的事宜你就先领着!” “原来如此!”我站起来恭声领旨,心里面总算是明白了朱诸之前对我嘱咐的深意。 要知道那组建御林军一事并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做好的事儿,父皇原本的人马还需要重新布到山海关那一带去,毕竟北边的瓦刺人始终不能小觑了地,这个时候我只有主动让出御林军地事儿。父皇才对我更加信任,也安心将京城的城防交到我的手里。 一顿饭让所有人都摸清楚了父皇的心思,父皇大概还没有存着把大哥立为储君的意思,这才没有按照我提议的,把御林军交给大哥,在父皇的心中他更愿意相信一向对他忠心耿耿的秦太炎。 三哥、五哥的如意算盘显然落空了,不过他们却是有得大于失的,一来知道了父皇果然还没有定下储君地人选。二来又“知道”了我没有夺嫡的意思,因此这或许比得到御林军的控制权更让他们感觉舒心。 在御林院里和父皇用完了膳,我匆匆的出了宫,在路上慢慢的行走。心里面不免有点感慨万千,就算是自己最亲的人,这种时候也会变得尔虞我诈,真是让我感觉到一丝的厌恶。 “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帮我呢?”我心中突然醒悟起了师父,“师父是父皇最信任的人,我如果能够得到他地帮助,显然日后的事儿就会容易得多。”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又觉得这些天来和师父似乎有些疏远了。连忙掉转马头,领着我的一众侍卫向着父皇给师父赐下地府第赶去。 来到师父家的大门,我把我的名帖送上,下人们大概都知道我这位攻陷了应天城的睿王爷,急急的就领着我走进了府去。 师父很快从内里出来见我,我连忙上前行礼道:“师父,打自进了京来,徒儿就很少来看您,今日有闲,所有就来看看您了。”虽然平日在朝里也有见过师父,但是他总是穿了官服,戴了官帽的,这时候看见师父的寻常人的装扮,我地心里面不禁稍微感觉有些不适应。 师父让我免礼坐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淡淡的问道:“你是刚从宫里出来的?” 我心知今日父皇召我们进宫用膳的事儿定然和师父有关系,因此也不用隐瞒,说道:“今日父皇召我们几个皇兄弟到御花园用膳,席中还问了那三位杨修撰所奏组建御林军的一些事宜。” 师父轻轻一叹,又问道:“你和几位殿下都是怎么回答的啊?” 我稍作思想了一阵,就据实把先前在御花园个人所说的都一一对师父说了。师父听完想了好久,才道:“想不到你能这样说,如此识得大体,不容易啊,不容易!” 我听了师父的话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儿,不论怎么说都好像是我故意作为,那我的司马昭之心就不言自明了……心中还在踌躇,师父突然又道:“看来这些年你真是老练了许多,大概帐中也多了不少能人贤士了。” “师父,弟子心中只有父皇和大吴天下,您大概是把弟子想岔了。”对着师父我原本不该隐瞒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自己和师父之间好像隔着了一道鸿沟,不论如何我也不能和他坦然交谈了。 师父听了我这话儿,带着一些欣赏的看了我一眼,却也没有说话,一霎之间,大厅里面两个人的气氛显得尴尬古怪无比。 好一会儿,我一咬牙,心里面已经决定把事情对师父挑明了:“师父,弟子其实有许多事儿想要向您请教的,只是不知道师父愿不愿意为弟子指点迷津。” 师父大概也明白到我的言中之意,他沉思了许多,像是终于作出了什么决定,长叹了一口气后,道:“你本不应该这种时候到这儿来的。” 我没有听明白师父的意思,也知道他的话儿还没有说完,所以我静静的等着师父把他想说的话儿说完。 师父站起身来,郑重无比的从怀中拿出一枚玉扳指,不舍的看了两眼后道:“这是我们映月宗的斑玉扳指,乃是宗主的信物。但逢前一代宗主将宗主之位传给新的一代宗主时,就会把这枚扳指传出去……今天,我就把这一枚斑玉扳指交给你了。” 我还是没有听明白师父的话儿,有些懵懂的接过师父递过来斑玉扳指,实在不知道师父这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师父一下子跪在了我的身前,沉声说道:“弟子姚广孝拜见宗主。” “师父,不,不,不——。”我一把想要拉起师父,“师父,您老是想要做什么啊!” 师父坚持着给我磕满了三个头,这才重新站了起来,说道:“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们映月宗的新任宗主了。” 我听着师父的话儿,才知道敢情他是要把映月宗宗主的位置传给我,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这么做,这就让我心中疑惑丛生了。 “从今以后,你和我就不再是师徒了,忠君之事,难以二心啊!”师父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的说。 师父的话儿让我真真正正的明白了他的心意,大概他是身处在父皇和我之间,不想两头为难!我虽然想通了师父的用意,但心里面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我对师父还有着浓浓的孺慕之情,不论如何也放不下来。 “宗主在映月宗拥有无上的权力,门下弟子就连生死之事,也需听命于宗主。”师父见我没有说话,又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闻言一震,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是真的明白了师父的心意,他之所以把宗主之位传给我,就是让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制约他的行径,可谓是用心良苦之极。事情到了这一步,对我来说虽然是百利而无一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却有些涩涩,我呆呆的看着那斑玉扳指许多,终于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低声道:“师父,弟子不会让你为难的。”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厅,临走时我似乎看见师父听见了我的话儿后,一震之下抬起了头来…… 回到自己的府中,天色还算早,才刚刚走进府门,就看见索道存向我行来,说道:“殿下,那位风爷今日找了您好几回了,说是要见您。” 我闻言一怔,才想起这些天忙,也无暇去看完风道同,大概过了几天,风道同的伤势应该稳定了下来,想时便点了点头道:“好,孤换件衣衫,这就过去看看。” 来到风道同的房里,风道同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他一看见我,眼中立即闪过了一丝亮芒,不过却没有说话,只是向我点了点头,当作招呼。 我知道他的性子向来寡言,也不以为意,微笑道:“风兄这两日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再多调养一阵,伤势大概就会好了。” 第七十三章 皇后(1) 风道同摇了摇头,说:“内伤,要半年!” 我一惊,之前只看见风道同的刀上,并不知道他的内伤也这么的重,不禁问道:“风兄,究竟是些什么人,将你伤得这么重?” 风道同想了一想,伸出了三个手指,说:“两女一男,镜花宗人。” “两女一男?”我心里面有些狐疑了,对头是镜花宗的人,我这早已经猜想到了,但是想不到会有男人,在我的印象里,镜花宗该是只有美貌妩媚的女人,而没有男人的。 “都是镜花宗的么?” 风道同点了点头,说:“都是长老。” 我突然发现我对镜花宗的了解实在太少:“看来有必要对这个镜花宗好好了解一番才行。”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心里面突然浮现出了甯姬的模样来,她绝对是极有用的一颗棋子。 “风兄,你是怎么和他们交上手的?” “我在定远侯府附近,他们杀了王弼取走名册,我就追上去了。” 风道同的回答非产简单,但是却让我一瞬之间想象到了事情的经过,大概他一直都在定远侯府附近候着,看见镜花宗的人上门来杀了王弼父子,又取走了那一份密探名册,所以就追上去抢夺,双方也是这样交上手的。 看起来风道同虽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势,但是他能以一敌三,夺得名册逃回来,对方三人也就自然不是他的敌手了。知道这个结果,我不禁稍稍的放下心来,我见识过柳蝶衣的厉害,至今我还对那晚和柳蝶衣交手时候的情景心有余悸,如果是柳蝶衣亲来,就算在这京师重地。也会让我寝食难安。 心中一动。我对风道同问道:“风兄,不知道等你伤好之后,有什么打算?” 风道同微微一愕,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此一时间也没有回答我的话儿。说起来也是,他的职业是杀手,杀手原本就是不能够去想自己的将来地,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才能完成他地买卖。 我见他这个模样,连忙趁热打铁道:“若是风兄不嫌弃的话。就留在我的府里!”微微一顿,我真诚的和他对望着,继续道:“风兄,你我是朋友,我绝对没有让你投靠于我的意思,你可别想岔了。如今这个情势下,我身边强敌环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对我施暗手。我并不需要风兄为我做什么事情,只是想凭着风兄深谙刺杀之道的能力,让你在身边保住我的周全就行了。” 风道同没有说话,他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思量我的话儿。才能做出决定。 “至于酬劳——风兄,我当你是朋友,若是对你说银子,那就是我朱长洛看你不起,我给你的报酬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就只有安定了!” 我知道风道同和寻常人并不一样,他虽然是杀手,但是对银子这些外物却看的极淡。反倒他会对在他身上极少会出现地友情会非常看重,我这个时候对他动之以友情,正是看到了这一点。 我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风道同静静的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说道:“好,要走时,我会说!” 风道同的话儿算是已经答应我的要求,我微微舒了一口气,有他这种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加上我自身的武功,这顿时让我对日后所要面对各种突如其来地事情,都大大增加了信心。 又聊了几句,我离开了风道同所住的房间,回到了我所住的院子里面,才走进院子,就看见甯姬有些郁郁的坐在房间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自从那日我和她有了云雨之事后,我就索性封了她地气海,让她无法在丹田之中提气,不啻于暂时废了她的武功。正因为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再加上我又让许多侍卫守着这个院子,因此她就在这个院子里面插翼都难飞了。 这几天来,甯姬都没有主动和我说过话儿,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在男女之事上对我有了依赖,她一直都非常顺从的伺候着我,甚至每每在动情之时,更会主动的搂上我,向我索要怜爱的回应起来,所以这几天我对她倒也总是有些难以自禁。 我走进院子的时候,甯姬也看见了我,她的眼中先是显露出了喜色,随即又慢慢地黯淡了下去,似乎她的心里面有些什么东西让她对不敢对我亲近。 我走到甯姬的身边坐下,从怀中拿出师父递给我的斑玉扳指,说道:“你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么?” 甯姬对着我的斑玉扳指看了一眼,当下就现出了惊讶无比的神色,说道:“这……这是……” “映月宗宗主的信物!”我点了点头,“你既然知道它的来历,自然就该知道它在孤的手里,是什么意思了。” 甯姬看了看我手上的斑玉扳指,又看了看我,显然一时之间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我运功凝神于双眼之中,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孤想问你一些镜花宗的事儿,希望你能据实回答!” 甯姬听见我的话儿,脸色变了一变,仍然没有吭声。 我看着她眼中一时光彩透射,一时又黯然无光,知道她心里面的争斗其实厉害到了极点。 她师出镜花宗,对镜花宗肯定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如果要让她做出对师们不利的事儿,只怕她的心里面是万万不会愿意的,但是她和我有了肌肤之亲后,却有不可避免的喜欢上了我,从身体渐渐转为整个身心,因此她算是夹在了两难之间。 “你是孤的女人,孤并不需要你背叛师门,孤不会问一些朝局和你们镜花宗所图谋的事情,只想知道镜花宗的一些来历。” 甯姬大概是听了我那一句“你是孤的女人”,身子顿时颤了一颤,随即又听见我后面的话儿,想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叹道:“你……你要问什么?” 我知道她算是对我屈服了,便一把将她拉到我的近前,问道:“你们镜花宗……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如此痛恨我们朱家?” 甯姬想了一想,说道:“我们镜花宗是魔门三宗之一,我的师父姓柳,尊讳蝶衣,就是这一代的宗主。如果真要说起我们镜花宗和……和你们朱家的恩怨,倒要从五十年前说起了……” “柳蝶衣?”甯姬自认是柳蝶衣的弟子,当堂让我大吃了一惊了,因为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年纪比张纯儿还要小着一些,辈分却更是高过张纯儿。 “五十年前,有两个好朋友,他们年纪虽然都没有过二十,但是却都武艺了得,志向非常的远大。当其时蒙人残暴,祸害百姓,使得中原地区民不聊生,那两个年轻人就都各奔东西,相约要各投靠一支义军反元。”虽然我已经隐隐猜到这一段往事一定没有什么好结果,但是听着甯姬好听的声音,再看着她美丽的面孔,却也感觉到惬意非常。 “那两个年轻人各在一只义军里面转战四处,虽然许久都没有见面,但是却仍然不断有书信往来,相互勉励。因为两个人作战英勇,到了后来,他们都分别成为了所在的那支义军的首领,也把蒙人赶出了中原,龟缩到了大漠里面。这原本该是普天同庆的日子,可是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里面的一个人因为贪图皇位江山,竟然假作写信要邀见另外一人,说是一起共襄今后的大计。那接到信的英雄自然不知道他的好朋友已经权欲熏心,很高兴的来到了约好的地点,满心的想着和自己的朋友好好把酒言欢,诉说当年两个人立下的志愿今日终于要达成了。” 甯姬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有些怒意的望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结果这位英雄受到了他的‘好朋友’暗算,虽然负伤逃了回去,但是却因为受了重伤,再也无力领军那位背信弃义的‘朋友’作战,终于不但输了天下,还丢了性命。” 我听到这里,已经隐隐猜到了甯姬所说的那人是谁,但是却不知道这与他们镜花宗有什么关系,而且她所说的那人的事儿,似乎和我从前听来的大有不同,这不禁都让我感觉到非常的迷惑。 “那两个好朋友一个姓陈,尊讳友亮,另一位姓朱,名字元兴!” 虽然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明明白白的听见皇祖父的名讳,我还是有点不自然,沉吟了一阵后,问道:“不知你们镜花宗和陈友亮有什么千系呢?” “其实我师父原本并不姓柳,而是姓陈,是陈友亮公的亲妹妹。” 话儿说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为什么镜花宗人会如此苦心造诣的和我们朱家过不去,暗想:“皇祖父当年行事,或许真的有几分对不住他们陈家的地方。”我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即便皇祖父真的如甯姬说的那样,我却依然不认为皇祖父有什么做错了。正所谓行大善而不惜为小恶,如果皇祖父当年不是那么快的击败陈友亮,夺得天下,这中原的百姓又怎么会有后来的安定日子过呢?天下甚至会因为那两支义军的交战,而使得其余的小部义军有机可趁,最后变成了混战一片的局面。 第七十三章 皇后(2) 总算知道了镜花宗对我们朱家的怨恨出在哪里,也难怪柳蝶衣会处心积累的要让我们大吴覆灭,我看了一眼甯姬,说道:“这些事儿现在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样,你说的可和孤听到的大有不同。” “这一定是真的,就算师父骗了我,可我奶奶也不会骗我,因为……”甯姬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把话儿说完,她带着冷笑的盯着我看,她说的话儿实在比我有力得多。 想了想甯姬的言中之意,敢情他们镜花宗的人大多是当年陈友亮旧部的后人,这种事情我就不想再多说了。突然我转念想起她的祖父竟然是陈友亮的侍卫,那她岂不是应该和我们朱家有血海深仇?可是我和她如今的关系……我终于恍然她的处境究竟有多为难了,心中同时对她生出了一丝怜惜,说道:“那都是从前的事儿了,就连皇祖父他老人家如今都驾崩了,我们这些小辈还记着这些事儿来干什么?”说话时,我轻轻握住了甯姬的手,正想再说什么“爱可以化解仇恨”的大义来缓和她的心境,却听见外面索道存禀报道:“殿下,宫里来的李公公求见。” “李公公?什么李公公?”我愕然起身开门,看见索道存领着一个宫里太监打扮的年轻人,看情形就是索道存所说的李公公了。 我带着一丝疑惑的看了那太监一眼,还没有开口说话,他就已经非常识趣的先一步跪在了地上,说道:“奴才李海富叩见睿王殿下。” “哦,原来你就是李海富了。”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我立即就露出了笑脸,说起来这一回这个李海富还真的是为我立下了极大的功劳,如果不是他在宫里为我不断的传出朱长文的密报,我也不能这么清楚的掌握到朱长文的意向。以及朝廷大局了。 “你在宫里为孤办事办得很好。孤定不会待薄了你!”我挥手让索道存下去,又对李海富道:“起来,进来屋里说话。” 我领着李海富走进房间,李海富地目光才刚一接触到了房中地甯姬,突然脸色一变,一下子就跪下了地来,颤抖着说道:“皇……皇后娘娘……您……您在啊!”说罢,接连就磕了几个脑袋。 我闻言一惊,转眼望向甯姬,见她一脸冷漠。又望了望李海富,心中也是翻起了滔天的巨浪。 “原来你也是宫中的细作啊!”甯姬轻叹着扫了李海富一眼,也不和我多说什么,起身就走出了房间。 到了这个时候,我哪还不知道甯姬就是朱长文的皇后,可是心中却又想到了更多:“她不是王弼的女儿么?她怎么会是处子?她……这究竟是怎生一回事儿?” “你起来,她真的就是皇后娘娘?”我等甯姬走出了房间,立即就对李海富问了一句。全文字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 李海富微微一愕。小心的抬起了脑袋看我一眼,大概是看见我脸上的寒意,当下打了一个激灵,然后才带些畏惧的说道:“不……不是。奴才什么也没有看见,只看见殿下您一个人在房间里面。” 我原本是想求证一下甯姬是不是真的就是朱长文地皇后,可是这时候听见了“乖巧过头”的李海富这么说,也立即想到甯姬在我这里的事情的确不能够透漏出去,心里面顿时泛起了杀意,想到要杀李海富灭口。可是转念我又想起自从父皇进驻宫中之后,从前伺候皇祖父乃至朱长文的太监如今大部分还留在宫中,虽然说李海富如今不过是寻常的一个太监。可是我如果这种时候杀了他,那到底还是不能掩人耳目的,于是心里面转了个念头后,又对李海富温言道:“你为孤的事情立了大功,孤绝对不会亏待你,过几日孤就让内务府地人把你拨到孤的府中,以后你就是孤的人了!” 我如今乃是天子的亲生皇子,又是封藩一地地王爷,李海富自然知道能够投靠我会比呆在宫中好上许多,更何况我还是夺嫡的最热门人选,李海富听完我的话儿,立即就又跪下给我磕起了头来,说道:“奴才谢谢殿下,谢谢殿下……”他的欢喜真是溢于言表。 “今日的事儿你可别要对旁人说了,若是有什么风声传到外面,你知道孤会怎么做的了?”我挥了挥手让他起身,又淡淡的说了一句。 听见我的话儿,李海富立即又给我磕了好几个脑袋,迭声道:“殿下放心,奴才绝对不会把皇……噢,不,奴才今日什么也没有看见,殿下放心。放心!” 我斜眼看了看李海富对我卑躬屈膝地模样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倒是生出了些得意来,大概随着地位不断提升,我自己也不免有了些高高在上的感觉。 让李海富离开以后,我又将甯姬叫了进房。甯姬来到我的面前,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神情,我和她对望了两眼,问道:“你……真的是建文天子的皇后?” 甯姬点了点头,也没有出声。 “那……宫里面那具烧死的尸体是……”一瞬之间,我的心里面的许多的疑问再次涌出,只能耐着性子一个接一个的问起来。 “那个只不过是一名和我的身材相象的宫女罢了!”甯姬似乎在说着和她没有关系的事情,“朱长文想要逃走出宫,我只好点了他的穴道,然后又抓了一名和我身形相象的宫女戴上我的衣物装饰,放在他的身边,这才放火烧宫的。” 虽然我并不喜欢朱长文,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堂兄,这时候听到他竟然是这样死的,我不禁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儿来。 “那……那你为什么还是处子?” 甯姬带些幽怨的望了我一眼,略一沉吟后道:“朱长文不懂武功,每次我与他行房事时,他都会被我用药迷住,并不知道是和谁行了房。”轻轻一叹,她继续道:“其实每一次和他行房的都是那几名我带来的宫女,她们是师父苦心剖练出来,个个都精通采补之术——所以我一直还是处子之身。” 到了这里,我总算是明白了这些事儿,想了一想,又问:“那这样说来,你就并不是王弼的亲生女儿了!可是为什么王弼却说你是亲生女儿,送进了宫呢?” “王弼打自年轻的时候开始,就垂延于我的一位师姐的美色,这些年他一直和师姐互有书信往来,师父便利用他这一点,再用那太师的名位和权势引诱他,就轻易让他就范了。我十二岁那年便以私生女的身份进了定远侯府,一直呆在府里面,直至进宫。”甯姬在这些事儿上面也没有对我隐瞒,一一都解说清楚了。 我听见甯姬把话儿缓缓说来,心里面却对柳蝶衣的苦心造诣感觉到有点不寒而栗,而甯姬从十二岁开始就在定远侯府中,一直筹谋等待到后来嫁给太子,这实在是有点疯狂。一瞬之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面突然生出了一丝烦闷和恼怒来,重重的敲了一下桌面后,起身就走出了房间,再不去理会甯姬。 走出了院子,风在我脸上拂过,我感觉到自己好像从先前那莫名的怒气中清醒了许多,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柳蝶衣的作为真的让我有了种恨的感觉,她为了对我们朱家报复,甚至不惜挑起各种祸国殃民的事端,就好像之前四”的大乱,还有这一次撤藩的事儿和她也脱不了关系“在这些事情之中,真正受苦的是百姓,这就是真正让我感觉到非常恼怒的地方。 而我的怒气,也不知不觉迁怒到了甯姬的身上。 静静在府里的花园转悠了一阵,我的心情渐渐平复了许多,可是却也没有了回房去的兴致,当即带着索道存等十余个亲卫,换了寻常衣衫到城中各处去闲逛去了。 虽然这“改朝换代”还没有多久时候,但是在父皇雷霆登基,接连使用了各种手段安抚民心下,京城很快就稳定了下来,我走在应天的夜肆大街上,虽然它看起来没有往常热闹,但是仍然可以让人清楚的感觉到那渐渐回复过来的繁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意使然,我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秦淮河的附近,等到我发觉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心里面也不禁暗暗自嘲:“或许我的心意就是真的想出来寻花问柳一番!” 因为害怕怀春楼里认得我的人不少,我并没有到这家秦淮河最大的院子,反而走到了另一头虽然没有那么大,但是装潢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西韵轩”去,我记得当初陪着朱长利和朱长游两人在秦淮河上为施杰儿争花中状元的时候,当初那位玄水宗弟子蓝文琪就在西韵轩的船上。 有意无意之间,我带着索道存等人走进了西韵轩。 第七十四章 争女(1) 我们才刚走进西韵轩,就有一名龟奴迎了出来,那龟奴大概也是个极懂得辨人观色的妙人儿,一看到我带着这么“下人。“就已经知道我是个有钱有势的主儿,因此脸上的笑容简直就可以挤出油来。 说起来这家西韵轩的格局其实和其他院子并没有多少的不同,同样是楼下为大堂,二楼则是雅座,我这种贵客自然就被迎到二楼了。 我带着索道存上了二楼,其余的侍卫我则在一楼开了两张桌子让他们吃酒玩乐,那龟奴接到了这么桩大买卖,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浓了。 “你们这儿有什么出名的姑娘么?”我看了一眼那龟奴,就微笑着问了一句。 “我们这儿新来了一位张纯儿小姐,从前是成都最有名的姑娘,这回因为——因为先前的战事,所以就到我们西韵轩来了!”那龟奴的模样显得非常的得意,“张纯儿姑娘如今在秦淮河可是大大的有名,许多大户人家的老爷们公子们想要见她都难呢!” “哦?”我一听张纯儿的名字,心里面的动了一动,当下想也不想的说道:“我今晚就要张纯儿姑娘作陪了,你去把她叫来!” “这……这个……”那龟奴面露难色了。 我如今也算是明报了风月场上的这一套规矩,那龟奴之前有意把张纯儿说得天上有而地下无,就是要撩起我的兴趣,这时候又故意脸露难色,其实是想秤秤我囊中的银子,让我好为了他嘴中的张纯儿不惜千金一掷。 我微微一笑,也不吃他这一套,说道:“你尽管去把张纯儿小姐叫出来,我绝不会亏了你们。” 那龟奴大概也看出我是风月场上的行家,想了一想后。还是有些不死心的说道:“公……公子爷。你……你多少也先给些缠头……” 这话儿一出,倒是我身边的索道存有些不耐烦了,他忍不住道:“我家公子让你去你就去,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 看见那龟奴眼中露出了些惧意,我摆了摆手,让索道存少安毋躁,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来递给那龟奴,道:“这是给你的打赏,等你把张纯儿叫来,我自会再赏你地。” 我一出手就五两银子打赏。那龟奴顿时就惊得呆住了,等到听见我说迟点还会再有赏钱,他终于知道我果然是富家子弟,连忙答应了一声,就急急地下楼去请张纯儿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纯儿随着那龟奴来到我们这桌,她一看见我,脸色立即就一变。大概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我到了这儿来。 我打量了张纯儿一眼,见她比较起之前在成都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倒是显得憔悴了许多。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那一份丰韵,似乎这一段日子里,她受到了什么非常大的打击或是折磨一般。 不过,即便是这样,张纯儿的妩媚内生,她的美貌还是足以倾倒任何一个男人。 “张小姐,好久不见了!”我微微一笑,想起那夜和她的春宵一度。直至今天她那硕大无比的胸部仍然让我回味无穷。 张纯儿颜色稍变即缓,她望着我的眼神带着一丝的落寞,但是又有一点点的欢喜,让我也觉得有点懵然。好一会儿,她似乎回过了神来,向我行了一礼后,说道:“睿王殿下千岁。” 那龟奴听得我地话儿,知道我和张纯儿是旧识,脸上已经有了些惊讶,这时候突然又听见张纯儿唤我作睿王,顿时脸色大变,整个人就要软软的跪倒在地上了。 我朝着索道存使了个眼色,索道存敏捷的上前一把搀住了那龟奴,然后低声说道:“今日我们殿下出来游玩,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的身份,你若敢走漏了风声,坏了我们殿下的兴致,可就有你好受的。” 那龟奴听到这样的话儿,尽管身子还是有些软软,但是也强自支撑住,连忙又点头答应了下来,看起来他对我极是敬畏。其实想想也难怪他,我早就听说民间早有传闻,一说我是文曲星在世,一又说我是武煞星转世,是老天降下来打仗杀人,后者大概是因为我之前攻城的时候杀了太多京城守军地缘故,因此城里的人对我的非议也就不能免了。 幸好的是,我们这张桌子附近并没有太多地人,所以这边的“动静”也没有多少人察觉,我挥了挥手,那龟奴就慌慌张张的下去准备酒菜了。 张纯儿坐在了我的身边,索道存知情识趣的说要下去看看弟兄们,就急急的离座走了。 我让张纯儿坐在我的身边,道:“那日之后,我曾让人去寻小姐,可是小姐已经离开成都了,想不到会在这里又见到小姐!” 张纯儿听见我的话儿,眼中突然冒出一丝亮彩,只是转眼之间又消散无踪,然后她轻轻一叹,说道:“只怕殿下不是派人去寻我,而是拿我?” 从她地眼神,我似乎把握到了一点什么,心中一动,温言道:“我虽然知道小姐是镜花宗的人,可是却真的没有为难小姐的意思。”微微一顿,我用更是柔情的语气说道:“莫非小姐对自己一点自信也没有么?”我话儿里面对她依恋的意思不言自明,相信张纯儿能够听得明白。 果不其然,张纯儿的脸上微微一红,似乎带着一丝欢喜,只是却又强自忍耐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儿来。 我暗自留意着张纯儿的神情,更是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她定是经过上一回之后,心身都留下了我的影子,因此对我有些难以自禁呢!”这么想着的时候,我更是着意又道:“张小姐,上——上一回在成都的一夜之后,我心里面一直念着小姐,也不知道多少次在我心中浮现起了小姐……唉!” 我把话儿说得欲言又止,但是偏偏已经露骨非常,停在张纯儿的耳中,绕她是面首万千的女子,也不免面红耳赤起来。 “殿下……”我和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张纯儿咬了咬下唇,说道:“那次之后……贱妾一直都只卖艺不卖身咧!” 我闻言一愕,一时间也没有回过神来她对我说这话儿是什么意思,不过转念想了一想之后,我才蓦然醒悟到她这是想要向我解释什么。“她大概已经爱煞我了,不让也不会这么急于向我解说她的清白。” 明白到了这一点,我心中泛起一阵得意的同时,又一把拉过了她的手,说道:“我为你赎身,好么?” 张纯儿闻言娇躯一颤,眼中也显现出一阵迷茫来,我从那的眼神里面看见了那激烈无比的内心争斗,似乎有什么两难的事儿要让她去选。好一会儿,她终于渐渐回复了平静,眼神也变得郁郁,说:“殿下,我并没有和任何妓院有卖身契,所以也并不需要您为我赎身。” “那这更好了,你随我回府!”我虽然已经看出张纯儿绝对不会应允我,但还是佯作惊喜的说道。 张纯儿把手从我的手里抽出来,淡淡道:“殿下,妾身是残花败柳之身,哪敢污了王府的门庭。何况殿下又知道妾身是镜花宗的人,就不怕妾身会对殿下不利?” 我微微一笑,说道:“小姐对自己没有信心,可是我却有。我看得出来,小姐对我并不是没有情义的,只要小姐日后能够一心对我,我绝不会再计较小姐是镜花宗人的身份。” 张纯儿大概是听见我直白的说出了她的心事儿,脸上耐不住羞人就是一红,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只要她对一个男人动心,就一定会露出小女儿家的神情举止来。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看见那龟奴带着交集万分的神情疾步过来,来到我们桌前,先是向我行了一礼,然后又在张纯儿的耳边了几句密话儿。 我有意运功去听,只听见那龟奴说道:“小姐,那……那边有贵重的客人一定要你作陪呢!” 张纯儿狐疑的抬起头来看了那龟奴一眼,大概她和我一样猜不出那龟奴所说的贵重客人究竟有多贵重!要知道当今朝廷里面,我虽然不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也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了,可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能够令这知道了我是谁的龟奴过来赶场,那来头就一定并不简单,至少地位身份都不在我之下。 或许是张纯儿并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离开我,她闻言后也不作声,只是任由着那龟奴搓着手在一旁干着急。那龟奴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大着胆子对我说道:“睿……睿王殿下,那……那个……张纯儿小姐原本在另一桌有约,请殿下开恩,让小姐过去应酬两句,再过来陪您!” “什么?”我眉头一皱,假装难以置信的盯着那龟奴,嘿笑道:“你竟然敢到孤这儿要人来了,好大的胆子啊!” 那龟奴见我作状,顿时就软了,可是偏生又不敢跪下来,只是结结巴巴的说道:“殿……殿下……小的……不敢,不敢啊!” 第七十四章 争女(2) “你不敢?你怎会不敢,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和孤说话儿了!“我微微一顿,冷哼了一声,“你去和那想要张小姐作陪的贵人说,让他过来和孤说。” 我撂下了这么一句话儿,那龟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对我赔了几个礼后,就极快的去了。 我看了一眼张纯儿,笑道:“这一回便是父皇亲来,我也不会让你走的!” 张纯儿听见我这么说,显然眼中难以自禁的流露出了感动之色,只是在我的感觉里面,她还是强自压抑住了自己的情感。 我原本想着,有我说的那一句硬话儿,先前在那龟奴口中的“贵重客人”该是不敢再过来说什么,可是想不到过了一阵,那龟奴又带着一名书生打扮的家伙走了过来,倒是让我有些惊讶于对方的“锲而不舍”。 那书生来到我的近前,对我行了一礼,恭声说道:“殿下,小人是邓子劲,受汉王殿下和宁王世子的嘱咐,代他们过来向您问好的。” “想不到他已经和皇兄搭上了。”这是我心里面的第一个反应。这一位宁王世子我也是见过的,他的名字叫做朱长鳞,论起年纪比我小着一岁,是我的堂弟。朱长鳞比起其他的堂兄弟,算得上是非常出色的一个,他完全具有了宁王叔的优点,是城府极深的人。 “代他过来问好?”我心中明白到要和我“争”张纯儿的人是谁的同时,微微一笑道:“原来皇兄和宁王世子也这么有雅兴啊,真是想不到!不过孤如今也无暇过去和他们见礼了,就劳烦你去和他们问一声好!” 虽然我也不知道邓子劲是谁,但是以我的身份,皇兄派出这样一个人过来和我说话,也不过来打个招呼,这就让我感觉很不爽了,于是我不动声色的对邓子劲说了这一句话儿后。就假意和张纯儿说起了话儿来。 那邓子劲听我说完了话儿。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我见他这个模样,故作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还有事儿么?” 邓子劲从容的一笑,说道:“睿王殿下,因为我们汉王殿下说好了今晚要让这西韵轩最红的姑娘陪宁王世子,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殿下您割爱呢?”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如此对我家殿下说话?”这一会儿地功夫,索道存大概在楼下发现了我这边有事情发生,就走了上来。他一听见邓子劲地话儿,立即冷笑的说了一句。 我之前见邓子劲极是镇定,知道他也是个人才,因此对着索道存摆了摆手,让他先别急着说话儿,才道:“你回去和皇兄说一声,从这一刻开始,张纯儿小姐就不是西韵轩的人了。而是我睿王府的人,所以如果皇兄他真的要为宁王世子找西韵轩最红的姑娘,那大可去找别的姑娘好了。” 那邓子劲似乎想不到我会这么说,先是愕了一愕。随即才回过神来,好一会儿后才道:“睿王殿下,还望您能给我们汉王殿下一个面子……” “你这是想和孤为难么?”我没等邓子劲把话儿说完,脸色顿时一寒,紧紧的盯着他道:“今日未免要扫了皇兄的面子,你回去就说,改日孤一定会向他请罪的。” 我默运真气聚在双目,虽然也说不清楚自己眼神究竟有多厉害。但那邓子劲只是和我地目光一触,当堂就打了一个寒颤,似乎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到我并不是寻常的藩王。 邓子劲好一会说不出话儿来,我也知道他这样的一名文弱书生在我有意为之的气势下面,不可能抵受得住,再加上先前见他能够对着我夷然不惧,也算是难得的人才,因此有意放他一马:“你下去,免得搅了孤的兴致。”说话的时候,我身上的气势一散,转过眼不再去望他。 邓子劲大力喘了两口气,大概是重新定下了心神,然后向我行了一个礼就急急地转身而去,离开的时候,我留意到他的双腿还在微微有些颤抖。 邓子劲虽然走了,但是我心里面的气倒是越来越盛了,因为只是微微地冷静了一下,倒是让我有暇从这件事儿想到了更深一层的事情:这个邓子劲看来不是蠢笨或者莽撞的人,今天晚上敢这样和我说话,只怕是其来有因了。 “三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试探于我!”想到这一点,我越想越觉得没有错,三哥大概是想让邓子劲过来试探一下我,看我究竟有些什么反应。“嘿,莫非他就真的以为我好欺负的人么?”想育楚了三哥的心思,我暗自冷冷一笑,用手招来索道存,压低了声儿道:“去看看汉王府的人在哪个位置?” 索道存匆匆离开,过了一会儿又回到了我的身前,说道:“殿下,汉王殿下和宁王世子在里间地阁楼上,他们的行人有二十余人,正在大堂上面喝酒。” 我“哦”的应了一声,朝着大堂下面望去两眼,之前上楼来的时候也没有留意,原来三哥和朱长鳞的人早就来了。 经过这一段的相处,我越来越喜欢索道存的乖巧,他实在是一个非常能够明白我心意的人,这个时候他大概是看出了我有闹事解气的意思,连忙在一旁“怂恿”我道:“汉王府的人这一段在应天城是最跋扈的,好几次都和我们守城的弟兄发生冲突了,要不是弟兄们都不愿为殿下您惹祸,早就要教剖教训他们了!” 我见他跃跃欲试的模样,当下也难得泛起了些年轻人的胡闹心思,微笑着问道:“人家有二十多人,我们的人少了一些,弟兄们能应付么?” 索道存一听我这话儿,无异于得了出击的军令,霎时间带着欢喜的神情道:“殿下尽管放心,这事儿绝对做得干净利落,这回能出上一口气,日后其他各军的弟兄还不羡慕死了?” 我手下的这十数名侍卫,除了有几名非常厉害的武林中人,其余的大部分都是各军之中选出来精英,因此在各军之中也算得上是名人,这一回我能开口让他们教剖汉王府的人,大概日后消息传到各军去,那些将士对他们今夜的作为也必然会“羡慕不已”。 “好!”我摆了摆手,笑道:“那就做得干净利落一点!16 k小 说文字版首发” 索道存擦掌抹拳了两下,兴冲冲的就下大堂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面不觉泛起了一些异样的感觉,只觉虽然我的年纪并不是大过手下的这些侍卫、将士,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他们当作是我的孩子一样,看着他们胡闹却也有点暖暖的感觉。 等索道存走了下楼,我又转过头来,看见张纯儿正带些疑惑的盯着我瞧,我笑了一笑,说道:“张小姐,今晚你可不论如何都要跟孤走了,不然孤的面子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搁了。” “你——。是要把我关起来?”先前张纯儿显然对我还并不信任,便又问了一句。 我摇了摇头,真诚无比的对她说道:“张小姐你说错了,日后进了睿王府,你如果想走,孤绝对不会拦你。” 正说时,楼下“哗啦哗啦”的传来一阵桌子翻倒的声音,我知道这是索道存他们终于动手了,当下对着张纯儿又是一笑,便走到二楼的沿栏处观看热闹起来。只见索道存和我手下的一众侍卫对着汉王府的二十余人大打出手,他们因为有意为之,因此出手极是狠辣,但是又能适到好处的不闹出大乱子来,情形真的变成了一面倒。 好一会儿,大堂里的客人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打斗纷纷逃了出去,只剩下西韵轩的一众老鸨、龟奴、以及姐儿畏惧的缩在四周墙角边上,大堂中间狼藉一片。 “住手!” 终于有人出来喝止这一场打斗,汉王府那边的人闻声首先退了回去,大概那说话的人在对方众人心里面是非常有份量的,所以才会被这一喝喝得停下了手脚。 索道存领着一众侍卫也不“追击”,我留意了一下两边的“战果”,我们的人虽然人人挂彩,但是都并不太重,反倒是汉王府众一个个都伤得极重,有几个还需要同伴搀扶才能够站得起身来。 从大堂后面走出来了几个人,我看了一眼,立即认出其中有两个就是我那三哥朱长煦和宁王世子朱长鳞,显然先前喝住双方的人就是三哥了。 我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露面也说不过去了,连忙带着张纯儿走了出去,假意看了看大堂上的情形,恼怒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说话时,我连忙又对三哥和朱长鳞见了礼,道:“三哥、长鳞王弟,想不到在这儿遇见你们,真是巧得紧啊!” 三哥和朱长鳞大概都恼于大堂内的场面,对我只是微微的回了一礼,三哥先问道了:“出了什么事儿了?怎么打起来了?” 我不等汉王府的人说话,也对索道存骂道:“索道存,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第七十五章 选美(1) 索道存知道我在装腔作势,带着委屈的回答道:“殿下,这——我们的事情,是他们先动手的。”微微一顿,他又故意嘟囔着道:“殿下您要不信,可以问问弟兄们啊!”大概他这小子早就已经嘱咐过那些侍卫,那些侍卫闻言立即都应和了。 “哦?”我假装疑虑的望向汉王府的众人,满是一副询问的模样儿。 三哥和朱长鳞见状,眉头都微微一皱,三哥出声对他府上一众侍卫中看似首领的家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是你们先动的手么?” 那侍卫首领指着我们睿王府里的几个人,说道:“他们这群狗崽子出言调戏我们这边的姑娘,小的们实在……实在气不过,这才出手的。” 我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那侍卫首领指着的几个人,他们都露出了一副古惑无比的模样,心中不禁好笑:“敢情他们是故意撩拨那些的姐儿,这才惹得汉王府的人先动了手,这一手可真是漂亮了。” “一群不中用的东西!饭桶!”三哥闻言发火了,他立即就对汉王府的一众侍卫责骂了起来。 “皇兄,你不必生气,这都是下人们不懂事儿,也不用怪他们了!”这种时候说出这番冒似是和事老说的话儿,我还真是感觉到有点解气,要知道先前三哥先前的作为,还真是让我觉得他一点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皇弟,嘿,今晚的事儿就对不住!”三哥恨恨的向我拱了拱手,当先就走出了西韵轩的大堂。 朱长鳞道了一句:“多有得罪了”,然后对我行了一礼,也跟在三哥的身后急急的走出了大殿。 看着汉王府众人离开,我从怀中拿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放在一张还能立着的桌子上,对那些老鸨、龟奴道:“今日你们这里的损失都算在孤地身上了,有多地便当作给你们压惊!”说完。我也带着索道存众人。还有张纯儿走出了西韵轩。 深夜时分,走在秦淮河边,那河面有阵阵轻风送爽,真是让人感觉舒畅,加上今日的事情实在让我感觉到解气,心情也就非常的好了。在走出了西韵轩没有多久,我就又拿出了五百两银子来,让索道存和今日的跟我出来的一众侍卫分了,算是对他们打赏。 张纯儿一路跟着我,也没有作声。我笑着说道:“今晚孤把小姐从西韵轩‘抢’走,只怕西韵轩的老板要气急败坏了。” 张纯儿看了我一眼,说道:“我与西韵轩的老板说好了的,我要走的时候,他绝不可以留难。” “小姐怎么会到了应天来?又怎么会在西韵轩的?”我这个疑问一直憋在心里面许久了,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问了出口:“小姐是为了你们镜花宗打探情报地么?” 张纯儿略一沉吟,也没有掩饰的点了点头,道:“妓院向来便是能够收到最多风声的地方。秦淮河就更不用说了。” “小姐到了睿王府后,只怕你们镜花宗就要另觅他人做眼线了!”我微微一顿,转而凝重无比的说道:“孤愿意娶小姐为侧妃,但是也希望小姐日后和镜花宗能够撇清关系。” 我这是攻心之策。从张纯儿顺从的跟着我走出了西韵轩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早就已经在身心上征服了这个女子,但我也看出她对镜花宗仍然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我只有将她心中的这一份感情切断,才能让她完完全全地投入到我的怀中,从而让我获取到更多镜花宗的事情。 大概张纯儿也应该知道,以她这“不干净”的出身,最多也只是我地一名女姬罢了。这时候我应允娶她为侧妃,对她来说就是极大的眷爱了,因此这一刻,她的身子猛地一顿,神思恍惚间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我任由着张纯儿慢慢思考,有意加快了一些脚步,略微走前了一些,才刚刚走出秦淮河的地界,就看见有一道人影在阴暗处走了出来,挡在了我们一行人的正前方。 我完全想不到这种时候居然有人敢挡道,心中微微一惊,顿时就停下了脚步,带些疑惑的直打量着那个因为天色而显得面目模糊的人。 我手下的那些侍卫也看出那人地来者不善,他们都围在了我和张纯儿的周围,除了紧紧的盯着那人,一个个还警惕的留意着四下的情形,生怕还有什么埋伏。 只看了两眼,我就觉得对方的身形似乎有点眼熟,心中微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挡孤的去路。” 那人慢慢的走上两步,笑道:“睿王殿下,你带走了我们西韵轩的人,这可不是分明要挖我们墙脚么?” 听见这一把熟悉的声音,我已经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了,她分明就是之前我已经见过的玄水宗的女弟子——蓝文琪。 “原来是蓝姑娘啊!”我排众而虫,挥了挥手让侍卫们不需要那么紧张,“蓝姑娘啊,多日不见,你可还好么?” “不好不好,人家都挖墙脚挖上门了,又怎么会好?”蓝文琪显然一点也不忌惮我这睿王的身份,说起话儿来还是和当初刚识得她时一样娇横。 我摆了摆手,说道:“蓝姑娘,你这话儿可算是说错了,孤哪里有挖你的墙角了?我可是听说了,张纯儿小姐和没有卖身给你们西韵轩的。” 蓝文琪显然不信我的话儿,走到近前来,含笑着瞪了我一眼道:“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所以我才说要来问问她本人的。”说时,蓝文琪转向张纯儿,问道:“纯儿姊姊,你真的愿意随他走么?” 从蓝文琪对张纯儿说话的口气,我知道张纯儿和她应该都是互相知道对方的底细的,因此倒是开始有些摸不清楚魔门三宗的关系了,心里面在暗暗思量着玄水宗会不会是站在镜花宗那一边地。 在我想着心事地时候,张纯儿回答了:“蓝妹妹。我是自愿到睿王府去的。你不必为我担心。” “可他是朱家的……”蓝文琪朝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好一会儿后,她才对我招了招手,说道:“你随我过来,我有话儿要和你说。” 我慢慢的跟在蓝文琪的身后走到远处,大概到了张纯儿和一众侍卫听不见我们说话儿的距离,蓝文琪停下了脚步,对我说道:“你的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不知道她是镜花宗的人么?” “我自然知道!” “那你为何……”蓝文琪有些不解的盯着我看,似乎想要从我的脸上表情看出一些倪端来。 “她是不是镜花宗地人。这有什么关系?”我瞧了蓝文琪一眼,想了一想后,问道:“莫非玄水宗和她们镜花宗都是要反我大吴的?” 蓝文琪闻言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轻轻一叹,说道:“大概你一点也不知道我们魔门三宗的来历?不然你也不会问出这样的话儿了。” “什么来历?”我还真是不知道魔门三宗有什么来历,只知道魔门一向为正道各派不容,是常人眼中的邪魔外道罢了。 “你师父没和你说么?”蓝文琪失口笑道:“我们三宗之所以被正道中人说是魔门,其实并不是我们究竟有多妖魔邪恶之类。反倒是因为我们与他们道不同,他们竟然自称为正道了,所以我们便被他们诩为魔门了!” “道不同?”我并不知道蓝文琪所说的道不同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的话儿倒是让我生出了一丝好奇。在我的心里。我地确认为魔门三宗除了镜花宗的行事方法有些出格外,我们映月宗和玄水宗和从前正道中人所说的“邪魔”两字有着很大的出入,真不知道这魔门一说究竟来自哪里。 “唉,看来你还是一点都不明白状况啊!”蓝文琪不慌不忙地解说:“我们魔门三宗原本和他们那些正道门派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在大吴建国之前,他们那些正道门派辅助的是你们朱家,而我们魔门三宗则分别辅助的是陈友亮、张宗周和方国珍的。后来大吴建了国,那些支持你们朱家的门派就成了正道。我们却成了魔门。” “原来如此!”我到了今时今日,才真正知道了正道了魔门的来历,心中不禁想起师父的作为,又有一个疑问生出:“这魔门三宗竟然都与我朱家有着大仇,那师父他老人家是——” “魔门三宗这数十年来饱受正道以及朝廷的打压,门下弟子越来越少,不知道你们映月宗究竟如何,我们玄水宗如今就只有师父和我两个人了,只有镜花宗或许还算是保留着当年地一些样子。”蓝文琪的话儿显得有些寥落和唏嘘,她看了我一眼后,又道:“看来这些年来,你们映月宗的长辈算是想通了,竟然收了你们朱家的子弟为徒,这样日后倒也不失为一个能够让香火传递下去,甚或是发扬光大的法子。” “师父的用心竟然是如此良苦啊!”师父的身份看起来让他这一辈子都吃了不少的苦头,原本他是可以在皇祖父相邀时入朝为官的,但是他大概又害怕在应天正道各派的势力极大,会看穿了他的身份惹来不测,所以就投到了父皇的藩邸,然后又巧合无比的收了我为徒弟,希望可以使得映月宗再不受到正道和朝廷的打压。 “那如果我日后能够得到皇位,那岂不是更合了师父的心意了?”我突然想通到了一件事儿,在师父的心中,他不论如何都是最希望我能够登上帝位的,这个时候他不敢明着帮我,大概是害怕父皇的猜忌! 明白到这一点,我心里面顿时觉得轻松了起来,毕竟我无论如何都是不愿意与师父为敌的。从小开始我就对师父有着一份崇敬,如果让我真的和师父成了敌人,这一份崇敬自然也会让我变得畏缩,让我少了几分胜数。 因为心境的变化,我看着眼前的蓝文琪,只觉得她更多了几分娇艳,心里面对她能告诉我这么有关魔门的事儿感激不已。便道:“蓝小姐。我听人说起西韵轩是”帮的买卖,可是却不知道你是”帮之中哪一家的大小姐呢?” 蓝文琪该是想不到我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儿,略一沉吟后微微一笑,说道:“我姓蓝,川帮之中不就只有一户姓蓝的么?” 我之前就早已经猜想到了,只是却并不敢确定,于是笑道:“这样说来,小姐就是彝族蓝坯族长地千金咯?” 蓝文琪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微笑道:“竟然你知道了纯儿姊姊地来历。她也愿意跟你走,那我就先回去了。” “哦?”我感觉还有点意犹未尽,但是想到不好强留人家这么一个年轻女子,只好改口问道:“那……那不知道日后怎么才能找到小姐呢?” 蓝文琪笑着瞪我一眼,调侃道:“你找我做什么,人家又和你没有什么关系?”说罢,她当即就转身沿着来路走去了。 我想不到蓝文琪说话这么没有顾忌,当场被她呛得脸上微微一红。见她的身影越来越远,这才苦苦一笑,重新转回了回去。 这天回到府里,我为张纯儿安排了一个住处。就径自进了书房看书,也没有去睡。要知道每日早朝需要三更就起,穿戴整齐进宫已经是四更了,然后又要在朝房等上一个时辰,这才在五更上朝,说起来还真是累人无比的事情,所幸我习有月垠缺,等闲一两天不睡也并没有什么要紧的。 早朝的时候。臣公们上的一些折子莫不是各省官员调动的事情,虽然父皇登基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但是这官员放任的问题还是没有完全解决,朝中的臣公简直就是想一个官位一个官位的拿出来朝上讨论,让父皇定夺。在这种情况之下,我通常是会闭目养神,绝不多说什么地,因为这种事情我实在不宜过多插口什么。 虽然拿出来的朝上讨论的那些官位都是各省的地方上面,但是其实却关系到了朝中各个派系的斗争。比如眼前的广东按察使,三位杨姓的修撰都提出要让云南按察使刘宁接任,因为这位刘宁正是杨士荣的门生,可是另一边却又有人不同意,反倒是分别推举出从前在燕京主理刑名地张合和原本在广东人番禹知府的李大为接任。 很显然的,三杨是父皇的支持者,他们推举自己地门生去任广东按察使,那不过是想扩张在朝中的势力罢了,而后面的张合和李大为,则分别是三哥五哥的门人了。 我留意倾听着庙堂上向父皇各抒己见的众人,心中计较了一下这三个人,如果让我来选择,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刘宁。因为一来三杨是绝对忠于父皇的人,让他们的门生就任并没有什么不好地,二来张宁原本在云南就是按察使,也算得上是一位有经验的能吏,三来还有一点对我是非常有利,那就是刘宁乃是刘子亮的父亲,通过这一层关系,料想他日后不多不少对我也是一份助力,因此我的心意就比较倾向三杨那一面了。 不过早在父皇登基之初,朱诸就已经为我定计,让我扮演好忠君不二的角色,而且朝里的闲事也尽量不要理会,所以这些天来,在这种场面之下,我一向都是只听不说的,这就让更多的人认为我是无意于皇位了,因为只有让自己的人掌握住地方实权,那将来才拥有登上的皇位的筹码。 我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是经过朱诸的解说后,我却看到了更多,乃至父皇的心意。其实掌握地方的实权并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要拥有最坚强的武力,因为只有拥有了武力,才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这个天下,父皇能够登上皇位就是最好的说明。 我表现的出来的绝对忠心,会让父皇对我放下戒心,他在没有完全将诸藩的这个“心头大患”解决,就绝对还要借重于我,而且我一意拥立大哥,父皇为此对我也是非常放心的,他大概知道以大哥这等忠厚的性子,如果没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辅助他,就绝对不能成事。这种情形之下,就算三哥和四个将门人安插到各地衙门,又有什么用,父皇如果不选择大哥这个长子而选择其他的人,那还不如选择我呢,因为我确信自己是一众兄弟中最优秀的了。 父皇是性格刚猛的人,他并不喜欢这种争执,只是也不好当场就这么选定人选,而让另一方收到“打压,”这实在有违权谋之术的均衡之道,因此他摆了摆手,说道:“今日的事儿就让朕再想想,先退朝!”说完,父皇就领着一众太监离开了大殿。 众人都走了,我也活动着筋骨随着走出去,正走出了殿门,就看见有一名小太监跑了过来,对我行礼后低声道:“殿下,皇上请您到安华殿去呢!” 第七十五章 选美(2) 随着那小太监来到了安华殿,我知道这安华殿是父皇平日休息和处理政务的地方,虽然并不是很清楚父皇今天召我的原因,但是一路行来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儿要见机行事。 “长洛,你来了啊!”父皇一见到我,立即就向我招手,让我走近到他的身边。 尽管父皇对我的态度非常的亲热,但是我知道君臣之别,连忙先给父皇跪下行了一礼,这才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坐下。 “这一阵总没有见你在朝上言语,朕便想和你说一会子的话儿,所以才让人把你叫来的。” “父皇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儿臣,儿臣定为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今日那广东按察使的事情,你怎么看啊?” 我一点也没有想到父皇会这么直接的问起这事儿,略微想了一想,把心里面原先就已经有的定计整理了一下,说道:“这些事儿儿臣也并不太懂,但是儿臣觉着那三位杨修撰举荐的刘宁倒是合适的人选。” “哦?”父皇似乎对我的答案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奇怪,他端起桌上飘着浓浓人参味道的参茶饮了一口,淡淡的道:“你倒给朕说说,这是为的什么啊?” 我微微朝父皇躬了躬身子,解说道:“其实儿臣觉着那刘宁是合适的人选,有两个重要的缘由。这第一点是那刘宁乃是老成之人,从前朝廷要撤藩之时,儿臣记得那刘宁是上书反对过的,而且刘宁又是杨士荣大人的门生,算得上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人,儿臣觉得其心可用;这第二点是那刘宁素有清廉的名声,看来应该是一名能吏,儿臣觉得其能可及,因此心里面也愿意举荐他为广东的按察使。” 父皇听了我解说。似乎显得有些意外。他想了好一会儿,又回复了淡淡的模样,又问了一句:“还有其他的原因么?”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似乎觉得父皇的眼睛里面闪过了一丝期待,而这一丝期待让我也模模糊糊地把握到了一点东西,只是并不太过清晰。 “其实还有一个缘由地!”就在这个时候,我心头猛的一跳,极快的冒出一个念头来,说道:“从前儿臣与那刘宁的儿子刘子亮曾是应天书院的同窗,因此倒也算是念在同窗之宜上了。” 父皇听见我这么说。终于点头笑了一笑,道:“朕心中也是属意于刘宁,又听说你和那刘子亮是同窗,因此才想问一问你的意思,让你为朕草诏,也算是让他们父子领下你这一份情面了。” 虽然父皇的话儿说得轻巧,但是我当即就大大的吁出了一口气,看来今日我也算是应答得体了。要是刚才把自己和刘子亮相识的一节对父皇隐瞒过去,只怕就会让父皇有疑心了。 我照着父皇的吩咐,为他草诏好这一份调任云南按察使司刘宁为广东按察使司地圣旨,又吹干墨迹。这才交给太监下去发了。 经过了先前的事儿,父皇显然对我更是和颜悦色了许多,他高兴的拉着我来到储秀宫,吩咐一名近身太监下去拿来一份名册,对我说道:“这一回诸藩选来了许多秀女进宫,反正今日有闲,便带你一起过来看看,嗯“今日你也拣选几名回去!朕知道你已经离家多日了。倒也需要有人在身边伺候。” 父皇对我的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听见他这么说,我自然也不能拒绝他的一番圣意,只能领命陪着他浏览那一本名册,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和父皇一起拣女人的一天。 那一本名册做得非同寻常的精致,每一页都有那些秀女们的详尽记录,而且还有专门地画师在上面画下了秀女们的肖像,真是千姿百态,让人目不暇接。 父皇看了两下,大概是觉得画像始终不能与真人相比,因此把画册一搁,当即就吩咐近身太监去把这些女子召集来,让我们几个几个的面见。 过得一阵,第一批来“面圣”的秀女走进了储秀宫地大殿,她们排成了一排,共有九人,每一个都娇俏美艳,不可方物,实在让我和父皇都看得赏心悦目。 我留意了听了一下秀女们逐个报上的姓名,同时又翻看了一下之前的那一份名册,发现其中大部分都是官宦人家的千金,而且通达诗书礼乐,丹青女工,绝对不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女儿可以比较的。 接连过去了三批秀女,父皇显然很满意这些秀女的质素,看见较为美貌的,还会亲自出口询问两句,倒也尽显帝皇地风流本性。我一向知道父皇是好色的人,看见这些秀女一个个年纪轻轻,有的甚至比我还要小着一些,心里面不禁为父皇的身体感到有些担心,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抵受得住这色字头上的那把刀。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顿时就没有欣赏秀女美色的心思,只是漠然的看着秀女们一批接一批在我身前经过,不时发现那些秀女们会向我瞥来一两眼,那眼中满是媚意,大概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谁,而我的外貌也吸引了这些秀女们。 “长洛啊,看了这么多,可选到中意的了么?”父皇见我一直没有说话,终于对我问了一句。 我看了一眼那些秀女,说道:“这些女子都是诸藩献给父皇的秀女,儿臣不敢比父皇更先一步拣选。” 父皇大概以为我这是客套的话儿,哈哈一笑后说道:“朕也听说你娶的那几名妃子,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但是你这个时候在京里没有人伺候,那终究是不妥当的。嗯“你这就下去拣,我让所有的秀女都出来。” 真是受宠若惊,我一点也没有想到父皇竟然会对我这样恩宠,站在一众秀女之中,我简直感觉到自己进入了脂粉堆里,而我上下打量这些秀女的时候,她们也偷偷的打量着我,脸蛋儿上都轻轻的露出了一丝羞意。 一个接一个的看着,我不敢丝毫敷衍,毕竟这也是父皇对我下的一个圣旨,竟然是圣旨我就要做好,拣出至少一名我喜欢的美女来。 从第一排一直走到最后一排,我突然看见一名秀女似乎能够给我一丝熟悉的感觉,我仔细打量她的相貌,却见她虽然五官妓好,但那一张脸却并没有在我的记忆中出现过,唯一让我觉得出奇的是,她的眼神让我感觉非常的熟悉,似乎我和她是认识了已久的。 我站在那名秀女的身前好一会儿,又转到了她的身后打量着她,发现她的身形背影也让我觉得十分熟悉,只是却一时之间想不到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父皇,儿臣想选她!”我指着这名秀女,大声的对父皇说了。 父皇朝我的目标看了一眼,说道:“这一个的相貌一般,倒是身子却看来极好,嗯……”说话的时候,父皇翻看了一下名册,说道:“她是山西并州知州的女儿阮灵玉,好,朕今日就封她做你的睿王侧妃了!” 父皇的话儿一出,我还没有“谢主龙恩”,那一众秀女就纷纷朝着那阮灵玉投去羡慕不已的目光,她们到了这个时候终于知道了我的身份。 阮灵玉向我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愉悦之色,我连忙跪下来谢过父皇,心里面同时想:“看起来她倒也是个机灵的女子。” 陪着父皇又看了一下一众秀女,我终于辞别了父皇,带着阮灵玉出宫去了。两个人随着领路的太监慢慢走在宫里的道路上,阮灵玉突然走近到我的身侧,一伸手就往我手里塞来了一团小事物。 我心中微微一愕,转头去看了阮灵玉一眼,却见她向我递来了一个眼神,让我觉得似乎从前在什么人的身上看到过。惊疑不定的握着阮灵玉塞在我手里的事物,我并没有立即打开来看,因为阮灵玉先前的那个眼神让我知道她并不希望我现在去看。 走出宫门,那领路的太监向我行了礼,就施施然的带着阮灵玉去整理行装,让我在宫门前稍候片刻。 我连忙看了看阮灵玉塞给我的事物,却发现那事物原来竟然是一个小纸团,打开那个纸团,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三个大字:“有刺客!” 我大吃一惊,虽然不知道这纸条里面究竟是什么意思,刺客究竟刺的是谁,但是我的心里面情不自禁首先想到了父皇,当下也不敢理会不了那么多,急急的就重新往着储秀宫赶了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我还是没有想出来阮灵玉究竟是谁,但我却相信我和她肯定是旧识,而且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给我报信。阮灵玉的报信方式让我明白到她似乎忌惮着什么,所以并不敢光明正大的告诉“有刺客”到底是什么意思,而是如此隐蔽的塞给我这一张纸团。 第七十六章 迁都(1) “父皇还在储秀宫。莫非是那些秀女——”我一想到纸团里面所说的刺客有可能就是那些秀女,真是有了点心急如焚的感觉。 一路狂奔向储秀宫,我丝毫没敢多作停顿,来到储秀宫的正殿门前,我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因为我发现殿门竟然是掩着的,而且里面也没有任何声响。 一瞬之间,我的心里面就面临了一个两难的抉择,到底要不要立即冲进正殿去。如果不冲进去,唯恐父皇真的是遭遇了刺客,可是如果冲进去,我又担心父皇如果正在里面“行房,”那样岂不是撞破了他的好事了? 要紧的关头下我略一思索,终于一咬牙,再也顾不得其他,推门就冲进了正殿之中——殿门推开,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情景是父皇正和一名秀女在说着话儿,而在父皇的身后,一名中年太监手执着一把匕首在父皇的身后高高举起,然后作势插下,父皇和那秀女对此丝毫不觉。 “果然有刺客!”我心中怦怦一跳,连忙从腰间抓起那一块玉佩,运足了真气就朝着那太监扔了过去。 那一刹间,时间彷佛静止了一般,父皇抬头看到了我,那秀女也看到了我,而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那太监手上的匕首更加急劲的向着父皇的脊背插下…… “砰” 还是我的玉佩比那太监的匕首更快,玉佩准确无误的打在了那太监的手上,我这情急之下运满了我几乎所有真气的一掷,不仅让那太监手里的匕首飞脱而出,而且还打得他浑身一震,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横变突生,父皇和那秀女都没想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一回事儿,我就已经几个踏步跃近到他们的身前,而那跌倒的太监也重新站了起来。呼吼着扑向父皇。 父皇到底是久经风浪地人。虽然还是不知道事情地始末,但是这种情势下面他却能当机立断的避开那名太监,向我这边靠了过来。 那太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功夫在身,我冲近他的身前,只是两三下的功夫,就已经把他制住,封住了他的穴道。 父皇回过神来,明白到那太监是要行刺,怒气冲天的指着那太监大骂道:“赵德全,你倒说说。朕哪里亏待你了,你今日竟然想杀朕。” 那叫做赵德全的太监虽然不能够动弹了,但是却还能够说话,说道:“你这个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父皇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上下打量着那赵德全,道:“朕在宫里的时候,你就跟在朕地身边。后来朕到了燕京才把你留下。朕登基之后,念着往日的旧情,让你在身边伺候朕,哪里对不起你了?可是你……你对得住朕么?” 赵德全嘿的一笑。说道:“我对太祖爷忠心,他老人家传位给了建文爷,那我就是建文爷的奴才,你不是逆贼,不是皇上!”说话的时候,赵德全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似乎已经带着一点疯狂的味儿了。 这个时候我也不敢多说话儿,一步上前就把赵德全的下巴给扭脱了臼。让他再也说不出那大逆不道地话儿。 父皇铁青着脸来回的走来走去,嘴里隐隐约约在说着:“该死,该死,真该死……”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许多原先分布在大殿近侧的侍卫都统统赶了过来。 “皇上,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那禁宫侍卫头领邱广来到父皇地身前,这种情形已经把他吓得半死,顿时连连在父皇的面前磕起了头。 父皇正在气愤当头之中,一伸脚就踹在了邱广的脸上,骂道:“你也该死,今日若不是长洛在,朕岂不是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这话儿一出,顿时更是把那邱广吓得脸色大变,脑袋“咚咚咚”的磕在地上,嘴里不断叫唤着:“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我看着邱广的模样,想起他怎么说也是禁宫的侍卫头领,心中一动,便也跪下为他求情道:“父皇,这件事儿其实也不干邱广的事儿,就饶了他这一次!” 经历先前我的救驾,父皇这个时候最信得过地人只怕就是我了,听我这么一说,当堂脸色稍霁,对邱广摆了摆手道:“好,竟然今日睿王为你求情,那朕就饶了你一次,你这就将这人推出去斩了,把首级就挂在那西华宫前,让所有人都知道行刺朕的下场。”那西华宫是一众宫女太监住宿的地方,我知道父皇这样做其实就是要立威。 打自行刺的这件事儿后,父皇让我一路陪着他回寝宫,看起来这一次是让他真的受到惊吓了。我陪着父皇在他的寝宫里面说了一会子的话儿,闻讯赶来的大哥、三哥、五哥和十八弟也都纷纷走进了大殿,除了那些如今还在燕京的一众兄弟姐妹,该来的人都来了。 我简要的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自己是突然醒起还有事情想对父皇说,于是中途折回救了父皇,众人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父皇听完我的话儿,想了好一会儿,说道:“其实朕的心中一直在想着一件事儿,只是却拿不定主意,直到发生了今日的这件事儿,朕才终于下了决定。” 父皇说话时的语气非常的凝重,让我心中不自觉的跳了一跳,只觉得似乎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忙问了一句:“父皇,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呢?” “朕要迁都,把都城迁到燕京去!” “什么?”几乎异口同声的,我们几个都惊呼了一句。 “想不到父皇竟然想迁都。”这真是让我大吃了一惊,在接着的一顺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该怎样应付这突如其来的事儿。 “朕觉得应天不论如何也不如我们燕京好,只有在燕京,朕才能够心安啊!”父皇轻叹了一口,又继续对我解说着迁都的理由,“应天是朕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朕又在那儿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那里的人心、民心都是向着朕的,反倒是应天尽多余孽潜伏,实在对朝局不利,所以朕一直都想迁都,只是迟迟没能下定决心罢了。” 我留意的听着父皇的话儿,终于渐渐明白了父皇要迁都的缘由。要知道应天和燕京相比,燕京才真正的是父皇的地盘,父皇在那里建立的根基绝对不是在应天能够相比的。经历了这一次被刺杀的事儿后,大概父皇更是看到了定都应天的“坏处”,因此就决定迁都了。 虽然父皇的话儿让我明白到了他的心意,但是熟读史书的我却更是看到了定都燕京的坏处,连忙跪了下来,对父皇说道:“父皇,儿臣认为迁都一事还须谨慎才行,应该先到朝堂让一众臣工们议一议。” 父皇摇了摇头,说道:“朕如今心意已决,也不用再多议了。” 听到父皇的话儿,我仍然不敢放弃,继续说道:“父皇,燕京虽然是父皇经营多年的基本之地,但是却太过靠北,临近大漠,实在是不适宜定都之地。如今我大吴兵强马壮也倒还罢了,若是有一日我大吴兵马稍逊,只怕就会遭受边患,反而使得都城被置于百战之地。” 我的话儿让父皇微微一怔,他想了好一会儿,说道:“你这倒是老成谋国之言,当初朕初想迁都的时候,就曾经问过姚广孝,他也是好像你这样的说法,劝朕不要迁都燕京。”轻轻一叹,父皇接着道:“只是事有权衡,今日的事儿真是让朕日后寝食难安,这不迁都只怕是不能的了。” “父皇——”我还要继续对父皇进行劝说,一旁的五哥倒是突然插嘴了:“父皇,儿臣觉得迁都燕京倒是个好主意。父皇一旦发下迁都的圣旨,就能够让世人看见父皇的气魄,让所有人都知道父皇彻底打败北方蒙人的决心,这是有利无害的。” 五哥的话音刚落,三哥的话音又跟着起来了:“父皇儿臣也认为迁都燕京是好主意。父皇在燕京根基深厚,定都那儿一定比在应天要强。” 我皱着眉头看了看难得如此心意一致的三哥和五哥,心念稍稍一转,就已经明白了他们两个人的心思。他们两人从来未曾离开过燕京,在燕京自然也有着一定的势力的,如果父皇能够定都燕京,对他们日后争夺皇位也是大大的有利,所以他们才会这么不约而同的想要父皇迁都。 想明白了他们的话儿后,我觉得自己如果再继续坚持不要迁都,反倒好像着了痕迹,会让父皇觉得我是为了日后争夺皇位才反对迁都的,因此只好缄口不言了。 父皇朝我看了一眼,眼中含着一丝的歉意,说道:“你们都起来,这些事儿明日我就会拟旨在朝中宣读,到时候再料理迁都的事宜!” 听到了迁都的事儿之后,我的心安定不下来,想着的全是尽快回府和朱诸商量对策。不过所幸今日的事情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父皇对我更是信任了,而且对我的宠爱也与日俱增。 第七十六章 迁都(2) 和众人又陪着父皇说了一会子的话儿,众人这才一起告退出来,让父皇好好休息休息。 我和十八弟走在宫里的道路上,看见宫中各处的守卫显然多了不少的人,他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看来这一次的事儿已经使得宫中侍卫有点鹤唳风声。就要走到宫门前,十八弟把我拉到道路的一旁,小声说道:“十七哥,今天有个人想要见你,只不知道你有没有闲。” “哦?”我闻言微微的怔了一怔,也不知道十八弟说的这个人是谁。默不作声的看了十八弟一眼,我清楚的看见他眼睛里面带着一丝作弄的神情,就和从前我和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大家一起互相作弄时的情形想想。 此情此景,我心中突然感觉到一阵暖暖,笑骂道:“对着十七哥还这样胡闹,究竟是谁?快快说来!” 十八弟见了我的笑容,露出一个我偏不告诉你的神情,说道:“那人要我不能把他说出来,还是十七哥你自己去看看!” “那那人在哪里?”我生出陪他胡闹一回的心思,便含笑着问了一句。 十八弟见我答应去见他所说的那个人,欢喜道:“那你随我来,见着了可别吓一跳哦。”说时,他一把拉着我,转向宫里东面方向行去。 我在宫里生活了多年,对于禁宫各处都非常的熟悉,等到十八弟把我带到了宁馨宫,我才问道:“这宁馨宫从前是建宁天子的王后住的,听说皇祖母年轻的时候也曾经住过……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十八弟神秘兮兮对我笑了一笑,说道:“十七哥,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和那人说一声,她就会出来见你的。”说完,他一转身就急急的走进宫里去了。 我静静的站在宫外等着。看看四下。只见这宁馨宫因为之前并没有被朱长文的那一把火烧到,因此一切还是从前地模样,这不禁让我想到从前甯姬就是在这里住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心中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对我叫唤道:“十七哥!本” 我闻声一震,缓缓抬头去看那对我说话的人,只见却是一名身着淡黄衣衫的美貌女子站在我的身前,带着一丝期待的望着。 她的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年方少艾,一双眸子又大又圆。非常可爱迷人,身段虽然稍微显得瘦弱了一些,但是却风姿卓越,充满了大家闺秀的气质。我看着她那熟悉地面容轮廓,心中已经闪过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禁用手指着她,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 “十七哥!”那少女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中,紧紧的抱着我道:“十七哥。我是娆春啊,是你的十九妹,莫非你不记得了么?” “记得的,记得的。十七哥自然是记得地!”我终于从之前的惊讶之中回复了过来,心底霎时间就被那一份汹涌而来的亲情填满了,没有错,眼前的这个少女就是和我分开多年地十九妹,我的十九妹啊! 十九妹紧紧的搂着我,我也紧紧的搂着她,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这个妹妹终于长大了,她那柔软的身子让我感觉有点陌生。而我对十九妹的记忆似乎还停在当年那个向我挥动着稚嫩小手的小女孩身上。 我轻轻推开紧搂在我身上地十九妹,用手指刮了刮她脸上的泪迹,笑道:“也不知道羞人么?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要是让老十八看见了,没准又要笑话你了。” 十九妹听了我的话儿,微微的笑了一笑,说道:“我已经让人在殿里看着十八哥了,没有我的话儿绝不放他出来。” 我端详了一下眼前的十九妹,见她脸上那泛着少女特有的红晕的脸蛋儿,不禁和声道:“这些年没见,你倒是长大许多了。” 十九妹听我这么说,眼眶儿当即又是一红,说道:“十七哥,我一直都有想着你的,前些日子听说打下了应天,我就央求着我娘让我来,这一路上过来还是昨天晚上才到应天的。” “别站在这儿说话了,我们进去说!”朝着十九妹点了点头,我一手拉着她,就朝宫里行去,免得十八弟一个人在大殿里面等得久了。 这一夜我和十八弟并没有出宫,和十九妹三个人聚在一起说了许多许多的话儿,我把我这些年来的经历一一都给他们说了,就连那朱标曾推我下钱塘江的事儿也都一并对他们说了,丝毫没有隐瞒心底的秘密。 这许多年了,我在官场宫廷的生活让我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事,直到了这个时候,对着自己的这个弟弟、妹妹,我才毫无保留的打开了自己心扉,那种血浓雨水的感觉让我非常的舒服,这就算在对我疼爱无比的皇祖父和皇祖母的身上我也从来未曾体会过。 十八弟和十九妹津津有味的听着我的讲述,当我说到自己遇上危险的时候,他们都出声为我惊呼,而且还大骂朱标的无耻;当我说到我在连中三元,并且得到皇祖父赐婚的时候,十八弟和十九妹又为我拍手叫好。在这之中,我很清楚的留意到十八弟的眼中充满了崇敬,而十九妹则带着一丝羡慕,也不知道她在羡慕些什么。 这晚我们一直说话说到天亮,直至到了快要早朝的时候,我才和十八弟匆匆的离开了宁馨宫,参加早朝去了。 在早朝上,如我所预料的一样,父皇提出了迁都燕京的事儿,这顿时就引来举朝哗然,绝大多数的臣工都是反对迁都,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不论在公在私,迁都燕京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不过我早就知道父皇是圣意已决,昨天被刺的事儿已经让他知道应天城里实在还有许多人想对他不利,或许只有回到燕京才能让他安下心来。 一轮接一轮的谏言不断对准了父皇,但是父皇还是一句“不必多说,朕心意已定”让那些臣工们退下,到了最后,父皇似乎也有些感到不胜其烦了,他恼怒的大骂了几句,就留下了“杨士荣为朕草诏”的话儿,径自退朝而去了。 我像那些连番进谏的官员一样,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出了庙堂,说起来父皇这一次迁都的决定还真是犯了极大的一个错误,这简直会祸及子孙,甚至日后有亡国之虞。 我急急的赶回我的睿王府去,因为实在有太多的事情要先回府里解决了,首先就是这迁都的事儿需要和朱诸好好商量一下对策,而之前那个给我传讯有人想要行刺父皇的秀女阮灵玉,昨夜也被我让人送到王府去了,这个时候我正好可以回去问问这件事儿。 急急忙忙的回到府中,我二话没说就让人把朱诸请到了我的书房中,详尽的对他说了一遍父王被太监行刺。然后要迁都的事儿,即便是一向极少显露颜色的朱诸听完后也现出了焦急的神情来,问道:“殿下,莫非你就没有劝阻皇上么?” “我自然是劝了的,可是父皇这一回差点丢了性命,哪还听得下我的劝阻?”我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师父、朱诸都觉得迁都一事不妥,看来父皇还真是作出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了。 朱诸想了一会儿,说道:“对…本…对,这件事儿殿下做得没有错,若是殿下一意劝阻皇上,未免就会让皇上生出疑心,以为殿下是另有用意呢!” 只是转瞬之间,朱诸就已经想到了我当时的难处,真是让我感叹他的心思敏捷,不也只从他这么一句话儿,我就可以知道他显然并非把我们大吴的天下放在首位,而是更注重于计较我在这件事儿上的得失。 “迁都虽然对殿下暂时来并没有什么好处,但是长久来说,殿下在这件事儿上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却更是无形中得到了一把利刃,说不定日后皇上会把应天也赐给殿下的。”朱诸一边思想着,一边对我说道。 “这……这怎么可能?”若是父皇真的把应天交给我来管,那就真的无形中把半壁江山交到我的手中。 “这有什么稀奇的?”朱诸微微一笑,接着道:“不过殿下却不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啊!” 我有点奇怪的看着朱诸,只觉得他今天说话好像有点吊我胃口的感觉,便道:“朱兄有话就尽管直说好了。” 朱诸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儿即便是殿下,我也不能说的,再过半年,殿下自然就知道我今日说的是什么事情了。” 我心中惊疑更甚,好奇的看着朱诸,见他一脸阴笑,大概是遇到什么得意的事情了,看起来对我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儿,因此索性也不再多问,反倒是把外面的索道存叫了起来,让他把那阮灵玉给我带来,我要好好问问她那行刺的事儿。 第七十七章 重逢(1) 朱诸见我招来父皇赐下的秀女,连忙带着暧昧的神情,告辞出去了,我因为要对阮灵玉问一些关于行刺的事儿,因此也就没有留他。 阮灵玉被索道存带到我的面前,我又打量了一下阮灵玉,觉得她还是让我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只是偏偏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我们之前见过么?”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和孤在什么地方见过?” 阮灵玉见到我似乎完全没有畏惧的意思,她好整以暇的看了我一眼,带着微笑道:“殿下还记不记得在成都码头的那晚,你我共同御敌?” “啊?”我心头猛的一跳,一下子就想到了对方是谁,可是却又不敢确定,只是说道:“你……你是玉……玉姑娘?” 阮灵玉点了点头,说道:“殿下,想不到?我们竟然还有这样见面的一天。” 一瞬之间,我真的感觉到自己有点儿懵了,因为眼前的阮灵玉在外貌上实在和玉湖春有着太大的区别,如果不是阮灵玉的眼神气质和玉湖春非常的相象,我真是一点也不能相信她就是玉湖春。 “玉姑娘,你……你的脸……”在诧然之后,随之而来的欣喜很快占据了我的心头,自从在北方草原上和玉湖春失散,我的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她,对她的那一份歉疚让我不论过了多久都不能够释怀。 直到了今天,终于又能够见到她,我才如同放下心中悬起已久的大石。 “这事儿说来话长!”玉湖春见我认出她来,显然也很是欢喜,“我还一直以为,你……你已经死了呢!” 在草原之上,那一场大病的确几乎要了我的性命,所幸得到了伊诗相救,这才侥幸的保住了这条小命。现在想想我还真是要感慨一番自己福大命大哩。 玉湖春接着说道:“自从那日我们各自上了车后。就一直没能看见你,直到进了瓦刺,我才打听到原来你得了重病,被人抛在了路上,心里面还一直以为你……殿下已经死了。” 我轻轻一叹,说道:“姑娘也不必客气了,我们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与共的交情了,就直接以你我相称好了。”说时,我就把自己被抛下之后的事儿一五一十的给玉湖春说,一直说到后来怎么从草原回到成都。 玉湖春闻言露出了恍然地神色。道:“原来是这样地,看来你这人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前瓦刺大军想要挥军南下威胁燕京,想不到鞑靼人却突然也在瓦刺边境上布了重兵,看起来就是因为你的缘故了。” 我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后,问道:“玉姑娘。自从那次之后,你究竟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唔。——怎么如今你又变成了那阮知州的千金了?” “这些事儿说来话长!”言语间,玉湖春略一思索,像是整理了一下脑子里面的思绪。这才把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自从分别之后,玉湖春一路之上就默默运功疗伤,虽然她的伤势并不轻,但是因为在江湖上久经风浪的她遇事镇定非常,因此心神收敛下伤势反而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 在路途之上,她和那些被拐的女子每日都困在昏暗地马车里,彼此间也看不见面目,而玉湖春身上又带着一些易容之物。所以就在路途上给自己小心的易容了。后来过了许多天,镜花宗的人终于停下了车子,玉湖春才知道自己竟然到到了瓦刺的都城——呼和浩特。 玉湖春随着一众被拐的女子被送进了呼和浩特的皇宫之中,成为了宫女奴婢,她忍着气在里面呆了两个多月,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发现那柳蝶衣竟然就是瓦刺人的皇太后。 “什么?柳蝶衣是皇太后?”我闻言大惊失色,这个消息实在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同时也终于明白了镜花宗和瓦刺人的关系。 “没错,柳蝶衣是瓦刺人的皇太后,我当初知道这件事儿地时候,也是如你一般的惊骇!”玉湖春轻轻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在瓦刺的宫中呆了许多,伤势也渐渐好了,只是要想恢复功力,却非是数月之间能够做到的,因此我就一直留在了那儿。过不了多久,我和其他几名一同被拐到了瓦刺的女子被镜花宗的人看中,就收为弟子,终于被派到了这儿来。” 玉湖东的话儿虽然非常的简要,但是我却知道她在瓦刺实在受了许多的苦,不说其他别的,就她这大半年来一直处在担惊受怕的处境中,就可以知道她到底有多难了,而且她每日还需要防着旁人看破她的真正身份。 我带着怜惜的神情望着玉湖春,突然有些情不自禁的握着了她的手,说道:“难为你了!” 玉湖春一震,显然想不到我会突然对她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随即想稍微用力把小手挣脱出来,只是我有意抓得紧实之下,她又哪里能够挣脱得去,因此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儿,倒是很有一番喜悦甜美在心头。 这样默默过了一阵,我强烈的感觉到自己和玉湖春之间的关系就在这一阵子的功夫变得亲密了许多,不禁压下心头的愉悦,问道:“那镜花宗究竟为何派你到这儿来?” “我跟随那说是当我师父的中年妇人学习了两个多月的宫廷礼仪以及一些诗书女工的事儿,就被她们送到了并州,然后过不了三两天就启程到京城来。那镜花宗的师父说了,派我们到京城来,就是要我们想方设法的接近皇上和众位王爷,要尽力得到他们的宠爱,日后的事儿自然会有人安排了。”玉湖春任由着我握着她的手,说道:“在这一批进宫来的秀女之中,早有几人送进了惠王、汉王和赵王府里,只有你的这个睿王府是油盐不进的。” 听见玉湖春最后那句带着一丝赞赏的话儿,我实在高兴不起来,因为玉湖春让我知道其他几位王兄的府里面已经有镜花宗的人渗透进去了,显然他们和我不同,我府里头的军营式管制让那些有心人难以如愿了。 “那昨日对父皇行刺的太监也是你们镜花宗的人?” “太监?什么太监?昨日有人行刺皇上?”玉湖春的反问让我突然有了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你……你昨日给我传讯的纸条里不是写着有刺客么?” “我知道镜花宗的人这两日要派人行刺你,所以才给想着给你提个醒的。” “什么?”听清楚了玉湖春所说的,我还真的有些柳暗花明的感觉,这样说来那太监行刺父皇的事情,玉湖春事先是并不知道的,而我在误打误撞之下反倒是救了父皇的性命了。 心中惊骇之际,转眼看见玉湖春一脸的迷惑,我便把昨日有人对父皇行刺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对她说了。玉湖春听完我的讲述,大概也未曾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好半晌才笑道:“看来皇上是福大命大,所以才逢凶化吉,而你的救驾功劳也是上天注定了的。” “你刚才说镜花宗的人这两天要行刺我,当真么?”我莞尔一笑,又对玉湖春问了一句。 “镜花宗的人都说你是一众皇子之中最出色的,平日我那师父说起你的时候,都带着一丝忌惮的意思。这一回到中原来的镜花宗人有许多,我曾偷听了他们说话,他们说只要秀女一进宫,就派人行刺于你,因此我进宫这两日来都担心你会有什么不测,这才会出此下策,给你传讯的。” 我听明白了玉湖春的话儿,也知道这两天是该要好好加强身边的护卫了,因此道:“看来这一回是错有错着,鬼使神差的救了父皇一命,我也需得小心提防镜花宗的刺客了。”微微一顿,我心中醒起一事,笑道:“不过如今你进了我的王府里,镜花宗的人大概也料想不到,对我行刺一事只怕会放缓一些。想来他们会派人和你联络,等到摸清楚我的行踪,才会对我下手的。” 玉湖春想了一想,点点头道:“镜花宗行事诡秘,应该会等到有十成把握的时候才会下手。” 正说时,突然门外索道存的声音传来:“殿下,宫里面的公公来传皇上口谕,说是要召您进宫呢!” “召我进宫?这种时候?”我心中泛起一阵奇怪,这两天也未免太过忙碌了一些,事儿总是接踵而来,也未让我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我对玉湖春闻言安慰了几句,就连忙急急的走出了书房,去听那太监传下父皇的口谕。 原来今晚父皇准备在宫里举行一个小型的宴会,要让我出席作陪,这不禁是我感觉到自己是不是有些圣眷正隆,父皇连这种寻常宴会也要我作陪,而没有选择其他的几位皇兄,看来在救驾一事上我已经得到了父皇的欢心和信任了。 第七十七章 重逢(2) 匆匆随着那太监走出了王府,因为之前听了玉湖春所说的镜花宗要对我不利的消息,所以我带着的护卫也多了许多。一路上我和颜悦色的向那太监询问了这一次晚宴究竟有些什么人参加,那太监连忙详尽的给我说了一遍,对我的态度真是说不出的讨好,大概他也知道我是当今朝里炙手可热的人。 “杨荣、杨士奇,还有杨溥父子。”我心中默默想着参加这个晚宴的一众人等的名字,突然好像把握到了一点什么东西,暗想:“这样的组合也太过奇了!” 如果说父皇是要宴请三位杨姓编撰,那只需要请他们赴宴就好了,可是偏偏又请了那杨溥的儿子,而杨荣和杨士奇却并没有家眷陪伴,这就让人感觉非常的奇怪了。不过心里面虽然有存疑,但是我却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神色来,一路上只是和那太监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儿,算是没有放过“勾结内侍”的机会。 那太监对我的亲近大概是觉得受宠若惊,一路上对我阿谀奉承,对宫里面的事情真是言无不尽,就连父皇平日喜欢吃些什么、作些什么,都不小心的对我说了。 来到父皇设宴的御花园,三位杨姓修撰和那位杨公子早就已经安坐席中,我暗自打量了一眼那位杨公子,只见他面如冠玉,身材颀长,真是生得相貌堂堂加一表人才,看起来虽然书生味道重了一些,但绝对是美男子一名。 我平日在朝里极守本份,除非父皇询问,不然朝廷里面的大小政事都很少插嘴,因此就不像三哥和五哥那样,和这三位杨修撰很有些牙齿印,在他们的眼里大概看我也是非常的顺眼的,故而这个时候一看到我走进来。立即就起身给我行礼了。 杨溥特意指着儿子给我介绍道:“睿王殿下。这个是犬子孝安。”微微一顿,又赶紧对儿子说道:“快快过来见过睿王殿下。” 我谦恭的向三位杨修撰还了礼,见那一位杨公子听了他父亲的话儿要对我跪下行礼,我连忙一把扶起了他,笑道:“杨公子不必多礼,若要说起来孤在三位修撰身前还算是后学,和公子你也只是平辈而已,所以公子千万不要折辱了孤了。” 杨荣、杨溥和杨士奇三人年轻时其实都在应天书院听过讲,而我也是应天书院出来的学生,因此算起来还真是他们的后进。我这时候提出来就是要拉近和他们地关系了。 三杨听见我地话儿,眼中对我都流露出了欣赏之色,那杨溥笑道:“殿下仁德兼备,当年下官三人就曾有幸在金銮殿上看到过殿下连中三元的盛事,如今每每想起还真是钦佩不已啊!” 我执着那位杨公子的手,笑言道:“孤这一点点才学,又哪能算得上是什么。当年之所以连中三元,一半是有些运道。一半是皇祖父宠爱罢了,比起三位修撰,那可当真是如萤火日月啊!” 我的话儿有意说得逗趣,三杨听得心中舒畅之余。倒也和我一起大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就变得非常的融洽了。 客套了几句,杨荣突然有意无意的提起了今日父皇所决定的迁都一事,说道:“不知道殿下对今日迁都一事有何看法呢?” 我闻言先是一怔,倒也想不到他会对我问起这件事儿,心中犹豫的时候不禁朝他们三人看了一眼,待到看清楚了他们眼中的期待,心中微微一动。佯作苦恼的模样轻叹道:“不瞒三位修撰,昨日父皇行刺之事就曾对孤提起过迁都这件事儿,当其时孤就觉得不妥,向父皇说明了其中地利害,想要打消父皇的这个念头,只可惜父皇遇刺受惊,没能听进孤的言语啊!” 说话的时候,我想了想今日在大殿上面的情形,他们三杨出奇的并没有出来反对迁都一事,但是我却觉得他们是反对迁都的,因此才会照实说出了心里面的意见。 果然,三杨相互对望了一眼,都点了一下头,其中最为老成地杨荣压低了声儿说道:“看来诸位皇子之中,果然要以睿王殿下最为聪睿,这迁都一事实在弊大于利啊!” 听到杨荣这么清楚的表明了立场,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们的心中果然是反对迁都的,只是之前在朝堂上他们知道父皇地心意已决,所以才没有说出来罢了。 在一众大臣之中,其实打自一开始就分成非常多的派系,但是经过这将近两个月的分化和结合,渐渐已经变成了旗帜鲜明的新、旧两系。其实说起这新、旧两系,实质就是在父皇身边的新旧臣子罢了,新臣一系以这三位杨姓修撰为首,他们中虽然大部分人都是朱长文朝里的官员,但是却一直反对撤藩,父皇登基后就都成为了父皇的拥护者,这些人不仅在朝里,而且在地方上的势力也是极大地。而旧臣一系则是从前一直跟在父皇身边的幕僚和武将,其中尤以武将居多。 两系由于利益冲突日渐厉害,相互倾轧的情况也变得非常明显化了,父皇这一次的迁都显然会对旧系中人有利,毕竟他们都随父王在燕京多年,那里才是他们的根本。相反新系的大臣都是如果突然转变一个环境,对他们来说都有许多的不便和不利,因此在公在私他们大概都是不赞成迁都的了。 我心里面虽然明白到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只等着杨荣他们继续把话儿说完,因为他们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件事儿罢了。 “如今皇上未立储君,又逢迁都这等能够动摇国本的大事,我们几个曾私下商量,愿意与殿下共同进退啊!”杨荣说话的时候非常的小声,但是说出来的话儿却让我有平地惊雷的感觉。 “他们这是——”我只是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们的言中之意。虽说他们是忠于父皇的大臣,但是这种时候总也要为将来谋划一下,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作臣子的只有先靠向日后的天子,这才能够避免日后失势的命运。说起来在父皇的一众儿子之中,以我的才学文名最高,从前又是清流仕林领袖宋漉的学生,因此三杨他们选中我那也是其来有因了。 只是一时之间我也难以辨清他们说的话儿是不是真心,担心他们这是别有用心的想要借我来牵制三哥、五哥的势力,因此我便假作不知他们的言中之意,说道:“能让几位编撰大人看得起,孤心中真是感激不尽了。” 三杨见我答话这么模棱两可,大概也看出我心中的怀疑,三人对望一眼,最善言的杨士奇说道:“殿下,我们也对您明言了,在皇上的一众皇子之中,我们私底下觉得睿王您才是最有德才继承皇上大业的人,因此我们都愿意和您共同进退。” 话儿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非常的显然了,我看了一眼颜色都非常凝重的三杨,心想他们投向我的心意大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一点从他们眼前这么默契的神情就可以知道,于是我也不好冷了他们的一番心意,笑道:“三位编撰大人的心意,孤已经知道了,只是这里并不是说这种事儿的地方,日后孤自然会登门拜访三位大人的。” 三杨听见我这么说,自然也理会得我的意思,顿时都放下心来微微一笑,也就不再说这方面的事儿了。 言笑正欢,父皇也驾到了,他一走进前来,看见我和三杨都含着笑意的说着话儿,不禁微笑问:“长洛和几位爱卿都在说些什么呢,也说来让朕笑一笑。” 我和三杨、还有那位杨公子一起给父皇行了礼,又重新坐下,我先是回答了父皇先前的问话儿:“儿臣正在询问杨公子一些听学时的趣事儿,原来他是大名鼎鼎的白鹿书院的学生。” 父皇的目光落在那杨公子的身上,出奇的闪过一丝赞赏之意,然后也顺着我的话儿对那杨公子问道:“孝安啊,你身上可有功名啊?” 我听见父皇以名直呼杨公子,心中就觉得事情透着些古怪,父皇这样做分明是把杨孝安当作子侄来看待了,这简直有点不合常理。我心里面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三杨却显然并没有什么意外,他们的嘴角都带着一丝欣喜的笑意,似乎是早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 杨孝安的确有些气度,在父皇的问话之中,他不慌不忙的给父皇跪下,这才答道:“回皇上的话儿,臣已在两年前中了考上了会试,是湖南头甲三名。只因之前战乱,所以朝廷暂停取士,才一直未能参加会试。” 看见杨孝安应对得体,父皇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杨溥笑道:“爱卿啊,你当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杨溥父子听见父皇的话儿,连忙都跪了下来,谢过父皇的称赞,这只让我觉得这一次的晚宴并不简单。 第七十八章 心意(1) 晚宴的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父皇和我们边吃边聊,过得一阵,他突然又对那杨溥问道:“爱卿啊,不知道孝安可订了亲没有?” 杨溥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儿,犬子一直在外求学,因此臣还未曾为他定下亲事。” 父皇笑了笑后,说道:“这可正好,朕膝下的十九正好到了婚嫁的年纪,朕看倒是和孝安极是匹配——” 我闻言一震,也没有继续倾听父皇接着的话儿,因为只是在一瞬之间我就已经明白了今夜父皇举行这一次晚宴的目的了。大概父皇是想把十九妹下嫁给这个杨孝安,这样一来可以使得杨溥和皇家的关系更加紧密,无形之中三杨就更加成为父皇的心腹脑股了。 “来人啊,传朕的旨意,让馆陶公主也到这儿来。”我实在不愿意看见十九妹的婚姻和朝政扯上任何关系”比恍忽忽之间也没有听清父皇和三杨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听见他传旨让十九妹到御花园来。 闷闷不乐的想着心事,不一会儿我就看见十九妹在太监宫女的伺候下走进了御花园,大概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先是带着疑惑的看了看御花园中的众人,等到眼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这才露出了喜不自禁的笑容,款款的走近到我的身边。 “父皇,十七皇兄!”十九妹向来极得父皇的宠爱,因此对于礼数这一项,父皇对她也非常的随便,因此她来到我的身边,只是给父皇微微的行了一个礼,就坐了下来。 我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心里面只怕她这样子会让三杨看轻,因此便当先为她介绍道:“十九妹,这三位乃是当朝斡林院的杨荣、杨溥和杨士奇大人。他们都是学富古今的人。你可不能失礼了。”微微一顿,我又特意望向那杨孝安,继续道:“这一位杨溥大人的公子,也是我大吴当今地才俊之士,快快行礼见过!” 别人地话儿或许十九妹不听,但是她听完我这么一说,倒是乖巧的站起了身来,向对座的四人行了一礼,然后这才重新坐下。 父皇在座位上看看十九妹,又转眼看看杨孝安。大概是觉得他们两个人简直就是天造之合,笑着说道:“娆春啊,父皇想给你订一门亲事,你可愿意让父皇作主啊?” 十九妹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大变,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最后把眼光落在了对面的那杨孝安的脸上,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儿来。 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十九妹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面也莫名的生出了一丝紧张来,只是却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十九妹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终于出声对父皇问道:“父皇。您为儿臣说的亲事,不知那男子可能与十七哥相比么?” 父皇一怔,我也一怔,实在想不到十九妹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儿来。16 k小 说文字版首发 未等父皇答话,十九妹又继续说道:“儿臣日后的夫君一定要比十七哥更好,不然儿臣宁愿永远都不要嫁人。”言语中,十九妹的语气竟是凝重无比。 我身子一颤,转眼望向十九妹。见她一脸的坚决,心头在一瞬之间真是感触良多,同时也有些暖暖,因为我一点也想不到这个妹子对自己孺慕到了这个境地。 父皇看了十九妹好一阵,又转过目光看了我一眼,大概面对着十九妹的话儿,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他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杨孝安比我还要优秀,又不能在众人地面前斥责十九妹,因此好一阵作声不得。 倒是杨溥知情识趣,打圆场道:“睿王殿下文武全才,孝安他又怎么能够企及殿下万一,真让馆陶公主见笑了。” 我闻言连忙谦让了一句不敢,又对杨孝安称赞了两句,父皇回过神来,也对杨溥父子温言宽慰了几句。 十九妹知道父皇的心意后,显然极是气恼,默不作声的朝着父皇行了一礼,就匆匆的离开了,连父皇出声留她,她也没有理会。 宴席上地气氛一度变得尴尬非常,我暗自苦笑一声,勉强打起精神说道:“三位杨大人和杨公子莫要见怪了,我的这个妹妹向来与我亲近,自小心里面就以为我这个当哥哥的有多了不起,说出来却是贻笑大方了。” 我的这话儿一出,杨溥父子顿时就有了下台的台阶,连忙推笑着连说了几句不敢,杨溥又在言语中捧了我几句,场上的氛围才又渐渐的回复到先前的样子。 大概父皇想要让十九妹下嫁地事儿就这么黄了,这一回的晚宴的目的算是黄了,但是说实在我对那杨孝安的观感还是非常的好,因为他毕竟是非常有风度的一个年轻男子。 离开御花园,刚要走出宫门,就听见后头有人招呼道:“殿下慢走。” 我转过头来向后望去,却见原来是那禁宫侍卫头领邱广,他走到我的近前给我行了一礼,恭声道:“殿下这是要回府去么?” 我也摸不准他找我有什么事情,便笑道:“是啊,孤刚刚赴完父皇的晚宴,这就要回府去呢!”这一段我对朝中任何人都是和颜悦色的,所以朝中早有人传说我的涵养脾气非常好,是个仁厚之人。 邱广看看前面的太监走到了远处,也不敢朝这边望来,这才跪下给我磕了个头,说道:“殿下之前在皇上面前为下官求情,下官这才能够保住性命,殿下的活命之恩,下官莫齿难忘,日后如果殿下有用得着下官的,下官一定万死不辞。”言语间,邱广虽然压低了声儿,但是语气却坚决无比。 我这才明白他是为了之前那太监行刺父皇时我为他求情一事来给我道谢,我想了一想,虽然很想笼络他,但是这时候在宫里也不敢和他太过亲热,便只是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邱大人,这种小事儿不必放在心上,孤只是照理直说心中的话儿罢了,其实那太监行刺父皇,实在是防不胜防,也不是你的过失。” 邱广听见我这样说,顿时更是有些感激涕零的说道:“总而言之下官的小命是殿下给的,日后定当报答殿下。” 他的话儿是我心中舒畅得很,不过我微微一笑,也不再和他多说什么,径自走出宫门,带着一众等候我多时的侍卫急急的赶回王府去了。 连日来的事儿极多,我回到王府后在张纯儿伺候之下沐浴更衣,这才舒舒服服的上了床。 说起来打自我让张纯儿为我沐浴,而她也含着羞答应了下来开始,我心中的欲火就熊熊的燃烧了起来,我躺在床上看着她一身罗衣,隐隐约约透出里面肉致的身子,那又涨又鼓的双峰真是让人心中痒痒。 “来,你坐到这儿来。”我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了,一把拉过在我眼光下似乎想要逃走的张纯儿,让她坐在了我的身边。 张纯儿不敢抬头看我,我也知道她的心意,毕竟她还是有着那么一丝矜持,这是一个女子对自己爱着的男子的矜持。我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衫,很容易就看出里面并没有穿着小亵衣,大概她从一开始答应为我沐浴,就已经准备和我行房了,只是我还为开口,她也放不下身段罢了。 我有意促狭的默不作声,任由张纯儿羞人无比的在我身边手足无措,我的眼光则扫上了她的胸脯。在我身边的一众女子之中,就算是柳如翠,也比不过她长着一对这么硕大丰满的胸乳,这实在是老天赐给她的资本,就算是静静的看着也让人觉得养眼。 “贱——。贱妾还是先出去了——”在我带着肆无忌惮的目光之下,张纯儿终于耐不住羞人,欲要站起身离开房间。 我一把摁住这个看似已经被我作弄得春心荡漾的女子,一手轻轻抚摸上了她的胸乳,柔声道:“纯儿,今夜我要你伺候。” 张纯儿原本还想挣脱我的魔掌,但是听见我说出的话儿,身子顿时一软,就再也使不出什么力道,慢慢的倒入了我的怀中。 我非常顺当的扯开了她身上穿着的罗衣,肉香立即迎面扑来,那一双饱满欲裂的乳瓜尽呈在我的眼前,让我眼光不禁一亮。 我并不是第一回享用她的身子了,可是上一次因为要用心对付她的采补功夫以收服她的心智,所以也并没有尽兴,直到了相隔数月之久的现在,这才可以彻底的征服了她,让她在我身下承欢。 从张纯儿之前对我说的话儿我知道,她自从被我以月垠缺的采补功法制服之后,就一直没在行过男女之事。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我那一夜的表现和给她的快乐已经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头,这种精神上苦苦思念的折磨让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所以她才会对我毫无抵抗之力就跟我回府了。 第七十八章 心意(1) 晚宴的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父皇和我们边吃边聊,过得一阵,他突然又对那杨溥问道:“爱卿啊,不知道孝安可订了亲没有?” 杨溥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回答道:“回皇上的话儿,犬子一直在外求学,因此臣还未曾为他定下亲事。” 父皇笑了笑后,说道:“这可正好,朕膝下的十九正好到了婚嫁的年纪,朕看倒是和孝安极是匹配——” 我闻言一震,也没有继续倾听父皇接着的话儿,因为只是在一瞬之间我就已经明白了今夜父皇举行这一次晚宴的目的了。大概父皇是想把十九妹下嫁给这个杨孝安,这样一来可以使得杨溥和皇家的关系更加紧密,无形之中三杨就更加成为父皇的心腹脑股了。 “来人啊,传朕的旨意,让馆陶公主也到这儿来。”我实在不愿意看见十九妹的婚姻和朝政扯上任何关系”比恍忽忽之间也没有听清父皇和三杨说了些什么,然后就听见他传旨让十九妹到御花园来。 闷闷不乐的想着心事,不一会儿我就看见十九妹在太监宫女的伺候下走进了御花园,大概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先是带着疑惑的看了看御花园中的众人,等到眼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这才露出了喜不自禁的笑容,款款的走近到我的身边。 “父皇,十七皇兄!”十九妹向来极得父皇的宠爱,因此对于礼数这一项,父皇对她也非常的随便,因此她来到我的身边,只是给父皇微微的行了一个礼,就坐了下来。 我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心里面只怕她这样子会让三杨看轻,因此便当先为她介绍道:“十九妹,这三位乃是当朝斡林院的杨荣、杨溥和杨士奇大人。他们都是学富古今的人。你可不能失礼了。”微微一顿,我又特意望向那杨孝安,继续道:“这一位杨溥大人的公子,也是我大吴当今地才俊之士,快快行礼见过!” 别人地话儿或许十九妹不听,但是她听完我这么一说,倒是乖巧的站起了身来,向对座的四人行了一礼,然后这才重新坐下。 父皇在座位上看看十九妹,又转眼看看杨孝安。大概是觉得他们两个人简直就是天造之合,笑着说道:“娆春啊,父皇想给你订一门亲事,你可愿意让父皇作主啊?” 十九妹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大变,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最后把眼光落在了对面的那杨孝安的脸上,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儿来。 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十九妹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面也莫名的生出了一丝紧张来,只是却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些什么。 十九妹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终于出声对父皇问道:“父皇。您为儿臣说的亲事,不知那男子可能与十七哥相比么?” 父皇一怔,我也一怔,实在想不到十九妹竟然会问出这样的话儿来。16 k小 说文字版首发 未等父皇答话,十九妹又继续说道:“儿臣日后的夫君一定要比十七哥更好,不然儿臣宁愿永远都不要嫁人。”言语中,十九妹的语气竟是凝重无比。 我身子一颤,转眼望向十九妹。见她一脸的坚决,心头在一瞬之间真是感触良多,同时也有些暖暖,因为我一点也想不到这个妹子对自己孺慕到了这个境地。 父皇看了十九妹好一阵,又转过目光看了我一眼,大概面对着十九妹的话儿,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毕竟他不能当着我的面说杨孝安比我还要优秀,又不能在众人地面前斥责十九妹,因此好一阵作声不得。 倒是杨溥知情识趣,打圆场道:“睿王殿下文武全才,孝安他又怎么能够企及殿下万一,真让馆陶公主见笑了。” 我闻言连忙谦让了一句不敢,又对杨孝安称赞了两句,父皇回过神来,也对杨溥父子温言宽慰了几句。 十九妹知道父皇的心意后,显然极是气恼,默不作声的朝着父皇行了一礼,就匆匆的离开了,连父皇出声留她,她也没有理会。 宴席上地气氛一度变得尴尬非常,我暗自苦笑一声,勉强打起精神说道:“三位杨大人和杨公子莫要见怪了,我的这个妹妹向来与我亲近,自小心里面就以为我这个当哥哥的有多了不起,说出来却是贻笑大方了。” 我的这话儿一出,杨溥父子顿时就有了下台的台阶,连忙推笑着连说了几句不敢,杨溥又在言语中捧了我几句,场上的氛围才又渐渐的回复到先前的样子。 大概父皇想要让十九妹下嫁地事儿就这么黄了,这一回的晚宴的目的算是黄了,但是说实在我对那杨孝安的观感还是非常的好,因为他毕竟是非常有风度的一个年轻男子。 离开御花园,刚要走出宫门,就听见后头有人招呼道:“殿下慢走。” 我转过头来向后望去,却见原来是那禁宫侍卫头领邱广,他走到我的近前给我行了一礼,恭声道:“殿下这是要回府去么?” 我也摸不准他找我有什么事情,便笑道:“是啊,孤刚刚赴完父皇的晚宴,这就要回府去呢!”这一段我对朝中任何人都是和颜悦色的,所以朝中早有人传说我的涵养脾气非常好,是个仁厚之人。 邱广看看前面的太监走到了远处,也不敢朝这边望来,这才跪下给我磕了个头,说道:“殿下之前在皇上面前为下官求情,下官这才能够保住性命,殿下的活命之恩,下官莫齿难忘,日后如果殿下有用得着下官的,下官一定万死不辞。”言语间,邱广虽然压低了声儿,但是语气却坚决无比。 我这才明白他是为了之前那太监行刺父皇时我为他求情一事来给我道谢,我想了一想,虽然很想笼络他,但是这时候在宫里也不敢和他太过亲热,便只是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邱大人,这种小事儿不必放在心上,孤只是照理直说心中的话儿罢了,其实那太监行刺父皇,实在是防不胜防,也不是你的过失。” 邱广听见我这样说,顿时更是有些感激涕零的说道:“总而言之下官的小命是殿下给的,日后定当报答殿下。” 他的话儿是我心中舒畅得很,不过我微微一笑,也不再和他多说什么,径自走出宫门,带着一众等候我多时的侍卫急急的赶回王府去了。 连日来的事儿极多,我回到王府后在张纯儿伺候之下沐浴更衣,这才舒舒服服的上了床。 说起来打自我让张纯儿为我沐浴,而她也含着羞答应了下来开始,我心中的欲火就熊熊的燃烧了起来,我躺在床上看着她一身罗衣,隐隐约约透出里面肉致的身子,那又涨又鼓的双峰真是让人心中痒痒。 “来,你坐到这儿来。”我实在有些忍耐不住了,一把拉过在我眼光下似乎想要逃走的张纯儿,让她坐在了我的身边。 张纯儿不敢抬头看我,我也知道她的心意,毕竟她还是有着那么一丝矜持,这是一个女子对自己爱着的男子的矜持。我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衫,很容易就看出里面并没有穿着小亵衣,大概她从一开始答应为我沐浴,就已经准备和我行房了,只是我还为开口,她也放不下身段罢了。 我有意促狭的默不作声,任由张纯儿羞人无比的在我身边手足无措,我的眼光则扫上了她的胸脯。在我身边的一众女子之中,就算是柳如翠,也比不过她长着一对这么硕大丰满的胸乳,这实在是老天赐给她的资本,就算是静静的看着也让人觉得养眼。 “贱——。贱妾还是先出去了——”在我带着肆无忌惮的目光之下,张纯儿终于耐不住羞人,欲要站起身离开房间。 我一把摁住这个看似已经被我作弄得春心荡漾的女子,一手轻轻抚摸上了她的胸乳,柔声道:“纯儿,今夜我要你伺候。” 张纯儿原本还想挣脱我的魔掌,但是听见我说出的话儿,身子顿时一软,就再也使不出什么力道,慢慢的倒入了我的怀中。 我非常顺当的扯开了她身上穿着的罗衣,肉香立即迎面扑来,那一双饱满欲裂的乳瓜尽呈在我的眼前,让我眼光不禁一亮。 我并不是第一回享用她的身子了,可是上一次因为要用心对付她的采补功夫以收服她的心智,所以也并没有尽兴,直到了相隔数月之久的现在,这才可以彻底的征服了她,让她在我身下承欢。 从张纯儿之前对我说的话儿我知道,她自从被我以月垠缺的采补功法制服之后,就一直没在行过男女之事。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我那一夜的表现和给她的快乐已经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头,这种精神上苦苦思念的折磨让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所以她才会对我毫无抵抗之力就跟我回府了。 第七十八章 心意(2) “你。以后就是我的了!”我将张纯儿裹在怀中,紧紧的盯着地。带着一丝调侃的口气道:“你以后就是我的玩物了。” 张纯儿听见我这样说,顿时脸上一红,咿唔一声后就紧紧的把脸庞伏在我的胸膛上,再也不敢抬起来。 我肆意的把玩那一对肉丸,心神也渐渐的沉浸在了这一刻的快乐之中…… 这一夜风流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一次从张纯儿身上得到了双修的好处,第二天我的精神真的是非常好,一早就精神奕奕的去上早朝。 这天早朝里父皇又一次让众人商讨了迁都的事儿,大概是昨日众臣已经明白到了父皇的真正心意,故而都没有人再作反对,而是都顺着父皇的心意开始商议迁都的一些细节方面的事儿。 早朝之中我也并没有发什么话儿,那三位杨姓编撰也出奇的沉默不语,这不禁让我觉得他们现在似乎都是看我的头来行事了。 早朝过后,我正想着到宁馨宫去看看十九妹,十九妹派来找我的太监也过来,真是有点非常的巧。来到宁馨宫中,我一进大殿就看见十九妹正在闷闷不乐的坐在窗边,眼睛出神的望着天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九妹!”我轻轻走过去,面带微笑的唤了她一声。 十九妹欢喜的转过头来,朝我看了一眼,立即就过来拉过我的手说道:“十七哥,你终于来了。” “怎么了?莫非是什么欺负你了?”我有意逗趣道:“若是有人欺负你,就尽管告诉十七哥,十七哥总会为你出头的。” 十九妹瞪了我一眼,说道:“明明欺负我的人就是你,你怎么为我出头?” 我知道十九妹说的是昨天晚宴上为她相亲的事儿,不禁失笑道:“十七哥怎么欺负你了?你倒说来听听。” 十九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日在御花园里。你和父皇都瞒着我,想让我嫁给那个什么杨公子,这还不是欺负我么?” 我端详着自己的这个妹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和声道:“你已经是大人了,不再是从前动不动就要哭鼻子的小女孩,婚嫁之事自然是要早早决定地,何况又是天下人都羡慕地公主,这种事情更是要早些定下来啊!”微微一顿,我又拍了拍十九妹的脸。就像小时候那样,说道:“我昨日见那杨家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又是知书达理的人,你若能嫁给她,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父皇心中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这不是心疼你么?” 十九妹被我的手触摸了一下脸蛋儿,双目之中顿时流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似乎对我的动作觉得非常的惬意和喜欢。我见她如此,便也怜爱的把手停留在她地脸上一阵,这才慢慢收了回来。 十九妹回过神来,想了想我的话儿。脸色变得有些黯然道:“我不要嫁人,那什么杨公子和十七哥你比起来,提鞋儿都不配,我才不要嫁给他。” 听到自己心爱的妹妹这样推崇自己,我自然是高兴无比的,但是这个时候我还是没好气的说道:“真是孩子气,这世上比十七哥要强的人多的是了,我看那位杨公子的才识就不下于我。” “我在燕京地时候。就听说十七哥你连中了三元,寻常百姓都传说你是天上的文魁星下凡,那什么杨公子怎么能和你比?”十九妹看起来坚决非常,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我才是她嘴里说的十七哥,“再说就算文采再好,也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十八哥这几天都给我说了,如果要论起打仗的本事,十七哥只怕比父皇都不差。” “老十八敢这样说?”我还真是有点没辄了,不禁对十八弟骂了两句:“他这小子竟然敢拿我和父皇比,真是不知死活,当真是想害死我了。” 十九妹也知道说错了话儿,牵着我地手道:“十七哥,你也别怪十八哥,只不过是我一意要他给我说起你的事儿,他才没有办法的。”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里面又哪里会真的生气?因此摇了摇头,道:“打仗有什么好的,十七哥也为势所逼,这才领军上阵的,一个不小心可就丢了性命也是不一定的。你看看十七哥都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去见你地那些嫂子了,你也想日后像这样老是和自己的丈夫分开么?” 十九妹听完我的话儿好一阵都作声不得,她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前,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幻,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后她终于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说道:“十七哥,莫非你就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我心中泛起一阵讶然,看了看眼前的十九妹,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十七哥,你还记得那一回我在王府里迷路的事儿么?那一回可是你把我送回家的。”十九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缅怀的神情,说起了从前的事儿。 “我自然是记得,打自那一回后,你就常到我住的院子里来玩,每回还给我带来许多我都没有吃过的精致糕点。”十九妹的话儿让我回想起了当年的情景,那时候的事情直至今日我还历历在目。 “那天我害怕极了,四周又看不见其他的人,还以为晚上就要睡在屋外了——”十九妹侃侃的说起那一次她在王府迷路的事儿,恰恰是走到了我那院子附近的偏僻处,“我又饿又怕的时候,是十七哥你过来拉着我的手,就好像今日一眼,带我到你住的地方去的,然后姨娘她还给我作了好吃的东西。你记得吗?那一回我还在你住的院子里,和你一起洗澡呢!” 我静静的听着十九妹的叙述,想想当年和十九妹一起在浴盆里打闹的情形,心中不自觉也充塞起了温馨的感觉,微笑道:“我记得洗澡的时候,你这傻丫头还问为什么我和你长得不一样呢!” 十九妹含羞一笑,继续说道:“那一天后,我回到了家里,就一直想着十七哥你,第二天又让我娘派人带我去找你玩,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想着让十七哥你陪我一起玩。” 我笑了一笑,道:“你可不是如愿了?从那一次以后,我也没少陪你折腾。” 十九妹含笑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十七哥,你还记得你离开燕京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话儿么?” “我忘不了!”说话的时候眼前又浮现出当初十九妹送行时候的情景,说道:“你说让到了京城以后,不准和别的女孩子玩……傻丫头!” 十九妹点了点头,道:“十七哥,你心里定是以为我这是孩子气?”十九妹深吸了一口,抬头望着我说:“十七哥,其实我心里真的一直都喜欢你!” “什么?”我难以自禁的向后倒退了一步,双眼紧紧的盯着十九妹直看,真是一点也不能相信她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儿。 “十七哥,我喜欢你!”十九妹不容我继续后退,一步冲上前来环腰就保住了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一片模糊,似乎是有些晕眩,从前在战场上面对着千军万马我也未曾如此慌乱过,可是今日十九妹的话儿却让我失去了方寸。 我微一用力,想要挣脱十九妹的搂抱,可是她实在是把我抱得极紧,我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来。 “十七哥,你知道我在燕京听见你成亲的消息时,心里有多难受么?”十九妹的话儿让我一窒,我再也不作任何的动弹了,“我自小就有个心愿,希望能够和十七哥你一起生活,做你的妻子。可是后来慢慢长大了,我才知道原来兄妹是不能够成亲的,不过心里面却还是盼着能多见见你,和你在一起——听到你成亲的消息,我心中真的是非常的难受。” 我倾听着这个最疼爱的妹子低低的诉说着她的心事,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的同时,却也情不自禁用手去搂住了她,彷佛是想要保护她,让她从心底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傻妹子,你是十七哥的好妹子,永远都是,就算你日后成了亲,十七哥也会一样的疼你、爱你,永远也不会让人欺负你,懂么?”我轻轻的拍着十九妹的背脊,低声安慰着她,我实在不愿意她真的沉沦在对我的孽恋之中。 “不,不……我不要成亲,我要永远都和你在一起!”十九妹听了我的话儿,彷佛害怕我会离开她,整个紧紧的拥着我,一张小脸儿也埋在了我的胸膛之中。 我任由十九妹就这么搂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起来这小妮子对我的用情竟是极深,这不禁让我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 “如果她不是我的妹妹,或许也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妙人儿啊!”突然泛起这个不堪的想法的同时,我忙摇了摇头,把它驱散到了我的脑海之外。我承认自己对十九妹也不无感情,但是毕竟和这男女之情没有关系,多年来的伦常礼教像一道巨大的鸿沟挡在了我的面前,让我不敢逾雷池一步,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事。 “不能,我绝不能啊!”我暗自对自己告诫了一句,连忙思索起了脱身的法子。 第七十八章 心意(2) “你。以后就是我的了!”我将张纯儿裹在怀中,紧紧的盯着地。带着一丝调侃的口气道:“你以后就是我的玩物了。” 张纯儿听见我这样说,顿时脸上一红,咿唔一声后就紧紧的把脸庞伏在我的胸膛上,再也不敢抬起来。 我肆意的把玩那一对肉丸,心神也渐渐的沉浸在了这一刻的快乐之中…… 这一夜风流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一次从张纯儿身上得到了双修的好处,第二天我的精神真的是非常好,一早就精神奕奕的去上早朝。 这天早朝里父皇又一次让众人商讨了迁都的事儿,大概是昨日众臣已经明白到了父皇的真正心意,故而都没有人再作反对,而是都顺着父皇的心意开始商议迁都的一些细节方面的事儿。 早朝之中我也并没有发什么话儿,那三位杨姓编撰也出奇的沉默不语,这不禁让我觉得他们现在似乎都是看我的头来行事了。 早朝过后,我正想着到宁馨宫去看看十九妹,十九妹派来找我的太监也过来,真是有点非常的巧。来到宁馨宫中,我一进大殿就看见十九妹正在闷闷不乐的坐在窗边,眼睛出神的望着天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九妹!”我轻轻走过去,面带微笑的唤了她一声。 十九妹欢喜的转过头来,朝我看了一眼,立即就过来拉过我的手说道:“十七哥,你终于来了。” “怎么了?莫非是什么欺负你了?”我有意逗趣道:“若是有人欺负你,就尽管告诉十七哥,十七哥总会为你出头的。” 十九妹瞪了我一眼,说道:“明明欺负我的人就是你,你怎么为我出头?” 我知道十九妹说的是昨天晚宴上为她相亲的事儿,不禁失笑道:“十七哥怎么欺负你了?你倒说来听听。” 十九妹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日在御花园里。你和父皇都瞒着我,想让我嫁给那个什么杨公子,这还不是欺负我么?” 我端详着自己的这个妹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和声道:“你已经是大人了,不再是从前动不动就要哭鼻子的小女孩,婚嫁之事自然是要早早决定地,何况又是天下人都羡慕地公主,这种事情更是要早些定下来啊!”微微一顿,我又拍了拍十九妹的脸。就像小时候那样,说道:“我昨日见那杨家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又是知书达理的人,你若能嫁给她,自然是最好的选择,父皇心中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我们这不是心疼你么?” 十九妹被我的手触摸了一下脸蛋儿,双目之中顿时流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似乎对我的动作觉得非常的惬意和喜欢。我见她如此,便也怜爱的把手停留在她地脸上一阵,这才慢慢收了回来。 十九妹回过神来,想了想我的话儿。脸色变得有些黯然道:“我不要嫁人,那什么杨公子和十七哥你比起来,提鞋儿都不配,我才不要嫁给他。” 听到自己心爱的妹妹这样推崇自己,我自然是高兴无比的,但是这个时候我还是没好气的说道:“真是孩子气,这世上比十七哥要强的人多的是了,我看那位杨公子的才识就不下于我。” “我在燕京地时候。就听说十七哥你连中了三元,寻常百姓都传说你是天上的文魁星下凡,那什么杨公子怎么能和你比?”十九妹看起来坚决非常,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我才是她嘴里说的十七哥,“再说就算文采再好,也不过是个书呆子罢了,十八哥这几天都给我说了,如果要论起打仗的本事,十七哥只怕比父皇都不差。” “老十八敢这样说?”我还真是有点没辄了,不禁对十八弟骂了两句:“他这小子竟然敢拿我和父皇比,真是不知死活,当真是想害死我了。” 十九妹也知道说错了话儿,牵着我地手道:“十七哥,你也别怪十八哥,只不过是我一意要他给我说起你的事儿,他才没有办法的。”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心里面又哪里会真的生气?因此摇了摇头,道:“打仗有什么好的,十七哥也为势所逼,这才领军上阵的,一个不小心可就丢了性命也是不一定的。你看看十七哥都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回去见你地那些嫂子了,你也想日后像这样老是和自己的丈夫分开么?” 十九妹听完我的话儿好一阵都作声不得,她静静的站在我的身前,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幻,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好一会儿后她终于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说道:“十七哥,莫非你就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意么?” 我心中泛起一阵讶然,看了看眼前的十九妹,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十七哥,你还记得那一回我在王府里迷路的事儿么?那一回可是你把我送回家的。”十九妹的眼睛里面闪过一丝缅怀的神情,说起了从前的事儿。 “我自然是记得,打自那一回后,你就常到我住的院子里来玩,每回还给我带来许多我都没有吃过的精致糕点。”十九妹的话儿让我回想起了当年的情景,那时候的事情直至今日我还历历在目。 “那天我害怕极了,四周又看不见其他的人,还以为晚上就要睡在屋外了——”十九妹侃侃的说起那一次她在王府迷路的事儿,恰恰是走到了我那院子附近的偏僻处,“我又饿又怕的时候,是十七哥你过来拉着我的手,就好像今日一眼,带我到你住的地方去的,然后姨娘她还给我作了好吃的东西。你记得吗?那一回我还在你住的院子里,和你一起洗澡呢!” 我静静的听着十九妹的叙述,想想当年和十九妹一起在浴盆里打闹的情形,心中不自觉也充塞起了温馨的感觉,微笑道:“我记得洗澡的时候,你这傻丫头还问为什么我和你长得不一样呢!” 十九妹含羞一笑,继续说道:“那一天后,我回到了家里,就一直想着十七哥你,第二天又让我娘派人带我去找你玩,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想着让十七哥你陪我一起玩。” 我笑了一笑,道:“你可不是如愿了?从那一次以后,我也没少陪你折腾。” 十九妹含笑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十七哥,你还记得你离开燕京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话儿么?” “我忘不了!”说话的时候眼前又浮现出当初十九妹送行时候的情景,说道:“你说让到了京城以后,不准和别的女孩子玩……傻丫头!” 十九妹点了点头,道:“十七哥,你心里定是以为我这是孩子气?”十九妹深吸了一口,抬头望着我说:“十七哥,其实我心里真的一直都喜欢你!” “什么?”我难以自禁的向后倒退了一步,双眼紧紧的盯着十九妹直看,真是一点也不能相信她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儿。 “十七哥,我喜欢你!”十九妹不容我继续后退,一步冲上前来环腰就保住了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一片模糊,似乎是有些晕眩,从前在战场上面对着千军万马我也未曾如此慌乱过,可是今日十九妹的话儿却让我失去了方寸。 我微一用力,想要挣脱十九妹的搂抱,可是她实在是把我抱得极紧,我一时之间竟然挣脱不开来。 “十七哥,你知道我在燕京听见你成亲的消息时,心里有多难受么?”十九妹的话儿让我一窒,我再也不作任何的动弹了,“我自小就有个心愿,希望能够和十七哥你一起生活,做你的妻子。可是后来慢慢长大了,我才知道原来兄妹是不能够成亲的,不过心里面却还是盼着能多见见你,和你在一起——听到你成亲的消息,我心中真的是非常的难受。” 我倾听着这个最疼爱的妹子低低的诉说着她的心事,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的同时,却也情不自禁用手去搂住了她,彷佛是想要保护她,让她从心底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傻妹子,你是十七哥的好妹子,永远都是,就算你日后成了亲,十七哥也会一样的疼你、爱你,永远也不会让人欺负你,懂么?”我轻轻的拍着十九妹的背脊,低声安慰着她,我实在不愿意她真的沉沦在对我的孽恋之中。 “不,不……我不要成亲,我要永远都和你在一起!”十九妹听了我的话儿,彷佛害怕我会离开她,整个紧紧的拥着我,一张小脸儿也埋在了我的胸膛之中。 我任由十九妹就这么搂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起来这小妮子对我的用情竟是极深,这不禁让我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 “如果她不是我的妹妹,或许也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妙人儿啊!”突然泛起这个不堪的想法的同时,我忙摇了摇头,把它驱散到了我的脑海之外。我承认自己对十九妹也不无感情,但是毕竟和这男女之情没有关系,多年来的伦常礼教像一道巨大的鸿沟挡在了我的面前,让我不敢逾雷池一步,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事。 “不能,我绝不能啊!”我暗自对自己告诫了一句,连忙思索起了脱身的法子。 第七十九章 正道(1) 十九妹紧紧的搂着我,好一会儿才渐渐的松开了我,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十七哥,今天我将心里面的话儿都说出来,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微微一顿,她又露出有些黯然的神色道:“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个很不要脸的女人? “不,不会的,你是我的好妹妹,永远都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了十九妹的话儿,心里面突然生出一丝痛的感觉,连忙温言对她安慰了一句。 十九妹现出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说道:“十七哥,你答应以后要多些来看我,好吗?” 我略一沉吟,实在有些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又想了一想后,立即就寻了个由头道:“十九妹,如今迁都在即,十七哥我有许多琐碎事儿要理会,这会儿还要先走了,赶明儿再来看你,好不好。” 十九妹尽管不太情愿,但是听见我这么说,只好点了点头,和我约好了明日见面的时间,就放我走人。 我带着一丝慌乱走出宁馨宫,我还真有点暗暗叫苦,如果是其他的女子也就罢了,偏偏是十九妹,这真是让我束手无策了。 回到王府,我独自一人用了午饭,正想着要小憩一阵,索道存又在外面招呼了:“殿下,外面有人送来请柬。” “请柬?什么请柬?”我听见索道存并没有说明是谁送来的请柬,顿时就奇怪的问了一句,同时推开房门让他进来了。 索道存把一张寻常之极的请柬送进我的手里,我还没有把请柬打开,鼻子里面就若有若无的嗅闻到了一缕淡淡的檀香味儿,这在一瞬间让我彷佛觉得自己身处在佛门净地一般。 带着好奇的打开请柬,只见请柬上面用非常端正的字体写着数行小楷,大致是说要请我到应天城外地相国寺参加一个什么斋宴地,原本这也寻常。但是就在这数行小抬的末尾。则是大大的署着三个名字,三个足以让我心生震撼的名字:天雷寺主持普会和尚、无定庵主持云离师太、紫山道场张天裂。 我大吃了一惊之余,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索道存,看见他正小心的打量着我的反应,大概他也知道普会和尚、云离师太和张天裂究竟是什么人,所以才这么紧张的把请柬送到我的手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定下了心神,对索道存问道:“送请柬的人走了么?是什么人?” “那送请柬来地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和尚,自称是相国寺的僧人慧觉,一把请柬送到小的手里。就走了。”索道存想了一想,回答道。 我挥了挥手,让索道存先行退下,心中又自思量起来:“他们怎么会突然在这种时候要见我?莫非。莫非他们知道了我是魔门中人的身份,所以要杀我?”心里的这个念头只是略一闪过,我就立即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如今我已经是最得宠皇子,若说正道的这几个门派想要冒着大不讳杀我。那几乎是不可能地……“那他们为什么要见我?”这让我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苦苦思索了良久。 疑惑一直徘徊在我的脑子里,一直到了将近黄昏的时候,我终于下决心要到相国寺去走一趟。于是就带着最得力的一众侍卫出了王府,这其中自然包括了风道同,尽管他地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相国寺在应天城外的东面,因为寺中方丈当年是受过皇祖父赐封的,因此寺中的和尚都有官府供养,而且寺院附近的大部分田产都是属于寺院的,算得上天下间最富的和尚庙了。 来到相国寺的山门,这里比我想象中更要奢华几分。看起来皇祖父当年还真是花了大笔地银子修缮,果然有我大吴国寺的气派。才走进正堂,我就看见有四个人迎面迎了过来,其中三释一俗,个个都相貌不凡。 在我看来,那身穿寻常布衣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素有天下第一快剑,之称的张天裂,只见他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一脸的肃然,浓眉大眼下让人看出了他满腔的正义,端是一位气宇轩昂的人物。 再看旁边的两僧一尼,那两位老僧中的其中一个精神矍铄,身材高大,双目向我看来的时候不断有精光闪过,显然是内力深厚之极,这不禁让我暗想:“这一个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雷寺主持普会和尚了,果跌名不虚传。” 另外一名老僧则和前一位恰恰相反,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身材枯瘦,似乎就要行将就木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位。 那名尼姑不用说,应该就是徐元春的师父、无定庵的云离师太了,这位师太看起来非常和气的模样,如果不是事先心里面就已经有了底子,我可能只会当她是寻常的老尼姑而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元春成为了我的妻子的缘故,云离师太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面若有若无的现出一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让我先前还是惴惴的心当堂安落了不少。 众人和我见过礼,那名精神矍铄的老僧先是说了:“贫僧是相国寺的主持普云……” 他的话儿才听到这里,我立即有些愕然了,因为我打自一开始就以为他是普会和尚,可是想不到他竟然自称是相国寺的主持,这不禁让我惊讶无比的把眼光投到了那名身材枯瘦的老僧身上,暗想:“莫非他才是普会和尚?” 心中这么想着的时候,果然就看见那普云和尚指着身边的三人介绍道:“这一位是普会师兄,这一位是云离师姐,这一位是张天裂施主……” 我带着无比的诧然和恭敬对眼前四人客套了几句,这才在他们的带领下走进了里殿。 在里殿的一间幽静的佛堂里坐下,那位普云和尚告了个罪之后就走了出去,佛堂里面剩下的只有我和普会三人,还有的就是懒洋洋的倚在门前的风道同。 “睿王殿下,老僧从前在天雷寺的时候,就听说了您的大名,人人都说您睿智聪颖,且又文武仁德,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普会首先说话了,他的话儿让我觉得官腔十足,我实在想不到这位武功号称天下第一的有德僧人,竟然并没有多少佛味。 不过听见了普会的话儿,我的心里面倒是完全安落了下来,看他和我这样客套,丝毫就没有对我不利的意思,于是便谦让道:“大师过奖了,那些不过是旁人的谬传罢了,长洛当不得这些赞誉的。” 云离师太和张天裂出奇的并没有作声,普会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句,又继续道:“殿下过谦了,这一次贫僧从天雷寺赶来京城,就是想见殿下一面的,如今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见我?”我自然不会以为普会和尚真的是听见了我的“盛名”这才特意来见我的,连忙又谦让道:“长洛从前便听皇祖父和父皇提起大师佛法精深,这一次能够见到大师,该是长洛的荣幸才是。”言语间我也不露丝毫口风,只等着普会和尚把他们真正的心意说出来。 普会和尚似乎非常欣赏的看了一眼,想了一想后,竟然大出我意料之外的说道:“殿下,今日普云师弟特地准备了非常精致的斋菜,不如我们边吃边聊,你看可好?” 我的好奇一下子被普会和尚撩了起来,如果不是我的镇定功夫好,只怕就要当堂问他究竟有什么事儿要说了。我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答应道:“如此甚好。” 斋菜很快端了上来,我假作若无其事和普会三人一起尝了一遍,当堂就连声赞道:“原来相国寺的斋菜如此美味,真是让长洛大开眼界了。” 普会和尚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从前太祖皇帝就非常喜欢吃相国寺的斋菜,老衲曾有幸为太祖皇帝讲经,也和一起用过这里的斋菜。”顿了一顿后,他又接着道:“直到了今日又陪殿下用这里的斋菜,算起来殿下就是太祖皇帝后第二个人了。” “哦?”普会和尚的话儿虽然说的隐讳,但是我还是听出了一些倪端,他有意无意的把我和皇祖父相提并论,这其中自然就有着一定的玄机了。 “原来大师曾为皇祖父讲经啊!”我模棱两可的试探道:“那今日长洛也要听听大师讲经了。” 普会和尚会意的笑了一笑,答应道:“殿下聪慧过人,又是有缘人,贫僧能为你讲经,那真是法传有缘人,善哉,善哉啊!” “那长洛就先谢过大师了!” “竟然殿下有心,贫僧的有真法相传,只是需要一些时日。”微微一顿,普会和尚顺其自然的说道:“贫僧听说皇上有意迁都,只怕殿下没有空闲来听贫僧传法啊!” 我一听普会的意思,就知道他是想打听迁都的事儿,心想:“兜兜转转我们的话题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了。” 第七十九章 正道(1) 十九妹紧紧的搂着我,好一会儿才渐渐的松开了我,她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十七哥,今天我将心里面的话儿都说出来,你……你不会生我的气?”微微一顿,她又露出有些黯然的神色道:“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个很不要脸的女人? “不,不会的,你是我的好妹妹,永远都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了十九妹的话儿,心里面突然生出一丝痛的感觉,连忙温言对她安慰了一句。 十九妹现出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说道:“十七哥,你答应以后要多些来看我,好吗?” 我略一沉吟,实在有些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又想了一想后,立即就寻了个由头道:“十九妹,如今迁都在即,十七哥我有许多琐碎事儿要理会,这会儿还要先走了,赶明儿再来看你,好不好。” 十九妹尽管不太情愿,但是听见我这么说,只好点了点头,和我约好了明日见面的时间,就放我走人。 我带着一丝慌乱走出宁馨宫,我还真有点暗暗叫苦,如果是其他的女子也就罢了,偏偏是十九妹,这真是让我束手无策了。 回到王府,我独自一人用了午饭,正想着要小憩一阵,索道存又在外面招呼了:“殿下,外面有人送来请柬。” “请柬?什么请柬?”我听见索道存并没有说明是谁送来的请柬,顿时就奇怪的问了一句,同时推开房门让他进来了。 索道存把一张寻常之极的请柬送进我的手里,我还没有把请柬打开,鼻子里面就若有若无的嗅闻到了一缕淡淡的檀香味儿,这在一瞬间让我彷佛觉得自己身处在佛门净地一般。 带着好奇的打开请柬,只见请柬上面用非常端正的字体写着数行小楷,大致是说要请我到应天城外地相国寺参加一个什么斋宴地,原本这也寻常。但是就在这数行小抬的末尾。则是大大的署着三个名字,三个足以让我心生震撼的名字:天雷寺主持普会和尚、无定庵主持云离师太、紫山道场张天裂。 我大吃了一惊之余,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索道存,看见他正小心的打量着我的反应,大概他也知道普会和尚、云离师太和张天裂究竟是什么人,所以才这么紧张的把请柬送到我的手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定下了心神,对索道存问道:“送请柬的人走了么?是什么人?” “那送请柬来地人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和尚,自称是相国寺的僧人慧觉,一把请柬送到小的手里。就走了。”索道存想了一想,回答道。 我挥了挥手,让索道存先行退下,心中又自思量起来:“他们怎么会突然在这种时候要见我?莫非。莫非他们知道了我是魔门中人的身份,所以要杀我?”心里的这个念头只是略一闪过,我就立即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如今我已经是最得宠皇子,若说正道的这几个门派想要冒着大不讳杀我。那几乎是不可能地……“那他们为什么要见我?”这让我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禁苦苦思索了良久。 疑惑一直徘徊在我的脑子里,一直到了将近黄昏的时候,我终于下决心要到相国寺去走一趟。于是就带着最得力的一众侍卫出了王府,这其中自然包括了风道同,尽管他地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相国寺在应天城外的东面,因为寺中方丈当年是受过皇祖父赐封的,因此寺中的和尚都有官府供养,而且寺院附近的大部分田产都是属于寺院的,算得上天下间最富的和尚庙了。 来到相国寺的山门,这里比我想象中更要奢华几分。看起来皇祖父当年还真是花了大笔地银子修缮,果然有我大吴国寺的气派。才走进正堂,我就看见有四个人迎面迎了过来,其中三释一俗,个个都相貌不凡。 在我看来,那身穿寻常布衣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素有天下第一快剑,之称的张天裂,只见他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一脸的肃然,浓眉大眼下让人看出了他满腔的正义,端是一位气宇轩昂的人物。 再看旁边的两僧一尼,那两位老僧中的其中一个精神矍铄,身材高大,双目向我看来的时候不断有精光闪过,显然是内力深厚之极,这不禁让我暗想:“这一个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雷寺主持普会和尚了,果跌名不虚传。” 另外一名老僧则和前一位恰恰相反,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身材枯瘦,似乎就要行将就木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一位。 那名尼姑不用说,应该就是徐元春的师父、无定庵的云离师太了,这位师太看起来非常和气的模样,如果不是事先心里面就已经有了底子,我可能只会当她是寻常的老尼姑而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元春成为了我的妻子的缘故,云离师太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面若有若无的现出一些丈母娘看女婿的意思,让我先前还是惴惴的心当堂安落了不少。 众人和我见过礼,那名精神矍铄的老僧先是说了:“贫僧是相国寺的主持普云……” 他的话儿才听到这里,我立即有些愕然了,因为我打自一开始就以为他是普会和尚,可是想不到他竟然自称是相国寺的主持,这不禁让我惊讶无比的把眼光投到了那名身材枯瘦的老僧身上,暗想:“莫非他才是普会和尚?” 心中这么想着的时候,果然就看见那普云和尚指着身边的三人介绍道:“这一位是普会师兄,这一位是云离师姐,这一位是张天裂施主……” 我带着无比的诧然和恭敬对眼前四人客套了几句,这才在他们的带领下走进了里殿。 在里殿的一间幽静的佛堂里坐下,那位普云和尚告了个罪之后就走了出去,佛堂里面剩下的只有我和普会三人,还有的就是懒洋洋的倚在门前的风道同。 “睿王殿下,老僧从前在天雷寺的时候,就听说了您的大名,人人都说您睿智聪颖,且又文武仁德,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普会首先说话了,他的话儿让我觉得官腔十足,我实在想不到这位武功号称天下第一的有德僧人,竟然并没有多少佛味。 不过听见了普会的话儿,我的心里面倒是完全安落了下来,看他和我这样客套,丝毫就没有对我不利的意思,于是便谦让道:“大师过奖了,那些不过是旁人的谬传罢了,长洛当不得这些赞誉的。” 云离师太和张天裂出奇的并没有作声,普会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句,又继续道:“殿下过谦了,这一次贫僧从天雷寺赶来京城,就是想见殿下一面的,如今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见我?”我自然不会以为普会和尚真的是听见了我的“盛名”这才特意来见我的,连忙又谦让道:“长洛从前便听皇祖父和父皇提起大师佛法精深,这一次能够见到大师,该是长洛的荣幸才是。”言语间我也不露丝毫口风,只等着普会和尚把他们真正的心意说出来。 普会和尚似乎非常欣赏的看了一眼,想了一想后,竟然大出我意料之外的说道:“殿下,今日普云师弟特地准备了非常精致的斋菜,不如我们边吃边聊,你看可好?” 我的好奇一下子被普会和尚撩了起来,如果不是我的镇定功夫好,只怕就要当堂问他究竟有什么事儿要说了。我略一沉吟,点了点头答应道:“如此甚好。” 斋菜很快端了上来,我假作若无其事和普会三人一起尝了一遍,当堂就连声赞道:“原来相国寺的斋菜如此美味,真是让长洛大开眼界了。” 普会和尚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从前太祖皇帝就非常喜欢吃相国寺的斋菜,老衲曾有幸为太祖皇帝讲经,也和一起用过这里的斋菜。”顿了一顿后,他又接着道:“直到了今日又陪殿下用这里的斋菜,算起来殿下就是太祖皇帝后第二个人了。” “哦?”普会和尚的话儿虽然说的隐讳,但是我还是听出了一些倪端,他有意无意的把我和皇祖父相提并论,这其中自然就有着一定的玄机了。 “原来大师曾为皇祖父讲经啊!”我模棱两可的试探道:“那今日长洛也要听听大师讲经了。” 普会和尚会意的笑了一笑,答应道:“殿下聪慧过人,又是有缘人,贫僧能为你讲经,那真是法传有缘人,善哉,善哉啊!” “那长洛就先谢过大师了!” “竟然殿下有心,贫僧的有真法相传,只是需要一些时日。”微微一顿,普会和尚顺其自然的说道:“贫僧听说皇上有意迁都,只怕殿下没有空闲来听贫僧传法啊!” 我一听普会的意思,就知道他是想打听迁都的事儿,心想:“兜兜转转我们的话题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了。” 第七十九章 正道(2) “父皇他的确已经下了圣旨迁都。此事已成定局,只是却未曾绍告天下而已!”这种迟早都会天下皆知的事情我也不想隐瞒,就大方的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普会和尚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之色,又道:“燕京乃是边境之地,迁都到那儿只怕日后会引来兵祸,莫非殿下就看不出来么?” 我轻叹了一声后,点头道:“一开始的时候,长洛也曾劝过父皇,只是父皇心意已决,丝毫没有转圈的余地,因此只得作罢而已。”微微一顿,我又道:“当其实父皇刚刚在宫中遇到从前建文天子的旧人行刺,又加上几位汉王和赵王两位皇兄一力支持,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普会和尚微微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后,也没接着再说些什么。 我见状心中一奇,隐隐觉得他们今日请我来,似乎就是为了迁都一事,而且还是心存反对的,照理说迁都一事对他们武林中人并没有什么关系的。 “大师尽管放心,即便朝廷迁都了,但是朝廷对于武林中的正道各派,还是会继续扶持的。”我不失时机的抛砖引玉,看看他们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既然殿下也有心劝阻皇上迁都,那我们也不必转弯抹角了,其实我们今日请殿下来,就是想看看还有无可能让皇上收回迁都的圣明的。”张天裂终于开头说话了,语音中彷佛带着些金戈交加的味儿。 “哦,原来几位前辈都有着忧国忧民之心,真是让长洛好生感动啊!”说话时我苦苦一笑,叹道:“只是如今迁都一事已经势在必行,再没有劝阻的机会了。” “燕京临近边境,瓦刺人一直对中原之地虎视眈眈,如果迁都后有个闪失,只怕我大吴的机枢之地就落入外虏之手……唉。在应天就全然不同。我南武林的正派豪杰之士原比北武林那些小派要实力强盛,就算朝廷军力不敌皇上也可振臂高呼,少时自然就有大批豪杰来保驾,定可护得皇銮无恙。” 张天裂的话儿说得非常的慷慨激昂,但是我听着那“南武林”和“北武林”的词儿,心里面突然生出了一丝明悟:“敢情这些正道门派也并不是揉成一团的啊!” 只是转瞬之间,我对普会三人地心意又更明白了一些,他们忧地其实并不全然就是“国”和“民”,他们其实更担心父皇迁都燕京,会倚重北武林的各派。从而削弱了他们南武林这些门派的势力。 我想了一下从前师父对我说的这几个正道门派,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都在江左,算起来还真的就是南武林,反而那白云观和黑龙门却在江北,也许这就是张天裂嘴里所说的北武林各派的头首。那白云观的观主叶鹤道人乃是英雄榜上排名第二的人物,如果说正道各派中有人能够鹤普会和尚一较高下的话,那这个人应该就是叶鹤道人了。而那黑龙门地门主石黑龙则是英雄榜上排名第四的人物,传说这人将外家硬气功练得登峰造极。而且由外入内,算得上外家硬气功的天下第一人,同样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想到这里,为了确定心中所想。我试探道:“长洛听说那叶鹤道长和石黑龙前辈乃是武林中极有名望的人,日后迁都到了燕京,只怕父皇也要亲自召见他们,让北方武林中的英雄豪杰为朝廷出力。” 我的话儿有意无意的说明了父皇如果真地召见叶鹤道人和石黑龙,那就等于把他们当作天下武林的领袖,这一点显然正是普会和尚三人的心病,他们同时眉头微微一皱,似乎都在思索什么。也并没有立时接过我的话儿。 看见他们神情上地这个细微变化,我已经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又继续佯作不知的说道:“长洛曾听旁人说过,汉王兄的世子正跟随石黑龙前辈学艺,看起来冲着这一层关系,日后石黑龙前辈定会要受到朝廷的重用的。” 我并不会以为普会和尚三人是利禄薰心的人,但是我却从他们今日的表现看出来,他们地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维护本门派的利益,他们每个门派都有许多弟子门人,这些弟子门人不少是在朝廷的军中任职的,隐隐间着也算得上是军中的一派势力了。如果父皇日后重用北武林的门派,那北武林中这些门派的弟子门人的地位也会随着大大提高,而相对的南武林这些门派的弟子门人就会受到打压,或许这就是普会和尚三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了。 普会三个人听着我的话儿,又沉吟了好一阵,终于,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普会竟然转而笑道:“殿下,贫僧曾听得朝中有传言说皇上有意将应天封给殿下,不知道这事儿可是当真的么?” 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怎么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面,但是我确实曾听得内侍们传说父皇想把应天封给我,只是这个消息一直未曾得到证实罢了。我想了一想,摇头笑道:“这件事儿长洛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大师从哪里听来的。” “如果殿下能够受封应天,那么日后我们南派武林就需要殿下多加扶持了!”普会和尚若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殿下的封底在南边,和北方武林诸派渊源不深,我们南武林的各派一定会全力支持殿下的。” “哦?”我心中微微一震,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普会和尚三人并不是只为迁都一事而请我来的,他们似乎更像是和那些朝廷臣工们一样,把目光放在储君的位置上。从一连番的话儿里可以看出,他们是要把赌注放在我的身上了。 只要父皇一天未提储君一事,朝廷上下谁也不敢多言什么,因为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不过暗地里面,朝廷里面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倒是已经开始对我们几位得势的皇子巴结了起来。如果拿我和大哥、三哥。以及五哥来比较,我算是最门庭冷落的。之前我的连番作为都让人觉得我是没有追逐皇位之心,而且平日里我在朝堂上对政事也缄口不言。这都让朝廷地许多臣工们并没有把目光放在我地身上。更多的注目于大哥、三哥和五哥以选择好的倚靠。 对于这些,我也并不在意,因为我自有一番盘算,父皇夺得皇位的过程让我明白到,只有掌握着强盛的兵力,才是得到天下的最有用的办、法。而且,我在民间和大吴的军中拥有着极大的名望,那些有眼光的人才会看到我地优势,就如同眼前的普会和尚三人,还有杨荣、杨溥和杨士奇也在其中。 “能得到几位前辈的关爱。长洛自然是感激不尽的!”我身为映月宗的宗主,一直以来就担心正道中人会对我不利,加上又有镜花宗这个棘手的对头,真是有点两头为难的感觉。这个时候能够得到正道这几个大派的支持,我日后自然就可以用他们来对抗镜花宗人,心里面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小徒梅馨如今已是殿下正妃,我许久没有见过她了,不知道如今她可一切安好?”张天裂突然提起了胡梅馨。言语间自然是带着非常真诚地关切,但是让我听来,却觉得他是有意无意的想说明其实通过胡梅馨的这一层关系,我和他早就已经是自己人了。 “梅馨一切都好。前辈尽管放心就是了。”我微微一顿,又转头对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云离师太道:“元春前些日子也给我捎来书信,她一切也都好。” 云离师太闻言笑了一笑,对我点了点头,也没有作声。 我心中正有些奇怪,普会和尚就在一旁对我说了:“云离师妹她自小就不能言语,只能写字来表达心意,故而还请殿下莫要见怪了。” “哦!”我这才恍然大悟了。原来云离师太是个哑巴,并不能说话地,怪不得一路来她都没有出声。 众人聊了一阵,普会和尚突然问道:“贫僧听说,殿下是映月宗的传人?” 我闻言大吃了一惊,抬起头去看普会和尚,心中思量道:“他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支持我?” “殿下请放心,虽说我们和魔门一向水火不容,只是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今竟然映月宗传到了殿下的身上,一切自然就都不同了。”普会和尚向我摆了摆手,“从前魔门中人都有颠覆大吴的心思,我们正道各派自然容不得他们,不过映月宗的宗主竟然肯收下殿下为传人,那就是已经改变与朝廷作对的心意,我们自然也可以一笑抿恩仇了。” 我知道映月宗地来历,暗忖了一下普会和尚的话儿,心想师父既然投靠了父皇,又肯把宗主之位传给我,自然就是不愿再和朝廷作对,以期将映月宗发扬光大的意思,的确没有了和正道相冲突的地方,因此便大胆的点头道:“长洛的确是映月宗的弟子,而且还得到师父的首肯,成为了这一代的宗主,诸位前辈请放心,长洛可以在这里保证,日后映月宗绝对不会和正道武林为敌,而且只要有我朱长洛一天,也绝对会用尽心思扶持三位前辈的门派。” 我的这番话儿说起来掷地有声,普会和尚三人听完,都相视一笑,然后普会和尚又对我行礼道:“如此就多谢殿下了。”大概我的表明心意,让他们对我更是放心了许多,也更是愿意支持我了。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对三位前辈说的。”我看时机已经成熟,便把镜花宗策划了四”匪乱的事儿说了出来,然后又说了柳蝶衣已经成为了瓦刺国的皇太后一事,我尽力的把镜花宗说得险恶,以激起普会和尚三人和我联手对付镜花宗的心思。 “这等妖人,实在是祸国殃民!”张天裂听完之后,首先就恼怒的骂了一句。 “看来柳蝶衣是蓄意要借瓦刺的力量来覆灭我大吴,这两国一旦交战”l然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她真是不惜生灵涂炭啊!”普会和尚终于让我体会到了他“我佛慈悲”的禅心,“殿下尽管放心,明日贫僧就会让几名天雷寺的弟子到王府之中充当您的侍卫,镜花宗一事交给我们就是了。” 张天裂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紫山道场也会派出几名得力的弟子到殿下的身边,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护得殿下的周全的。” 我闻言顿时放下了心中大石,连声对他们道了谢,这才又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儿。 这一顿斋宴让我顺利的得到了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的支持,真是让我感觉非常满意,从相国寺出来,我就一直沉浸在这一份满意之中,有了他们这三个门派的支持,我就更多了几分对付镜花宗的把握。 第二天的早朝,又再一次商议迁都的相关事宜,并且钦天监也选好了迁都的日子,最要紧的事儿都准备妥当,剩下的就是枝节方面的问题了。就在早朝的最后,父皇突然说道:“朕欲将应天封给长洛,不知道众位爱卿觉得如何啊?” 打自早朝开始,我就一直没有作声,这时候突然听见父皇这样说,心中不禁一怔,随即又想到父皇若是真的想要把应天封给我,只需直接下旨就是了,可是他这么问将出来,让众臣廷议,显然他的心意并不坚决,仍处在犹豫之间。 心中略一沉吟,未等其他人出声,我连忙以退为进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样做并不太妥当,儿臣原本便已有封藩,若再领封应天,只怕会惹来旁人非议。” 父皇要封我应天,三哥和五哥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这时候见我主动推辞,三哥当先出列顺水推舟道:“父皇,这事事关重大,还需得详细商议才是。” 五哥也走了出来,说道:“应天乃是我大吴龙兴之地,儿臣认为不可以随便封赐。” 第七十九章 正道(2) “父皇他的确已经下了圣旨迁都。此事已成定局,只是却未曾绍告天下而已!”这种迟早都会天下皆知的事情我也不想隐瞒,就大方的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普会和尚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之色,又道:“燕京乃是边境之地,迁都到那儿只怕日后会引来兵祸,莫非殿下就看不出来么?” 我轻叹了一声后,点头道:“一开始的时候,长洛也曾劝过父皇,只是父皇心意已决,丝毫没有转圈的余地,因此只得作罢而已。”微微一顿,我又道:“当其实父皇刚刚在宫中遇到从前建文天子的旧人行刺,又加上几位汉王和赵王两位皇兄一力支持,这事儿就定下来了。” 普会和尚微微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后,也没接着再说些什么。 我见状心中一奇,隐隐觉得他们今日请我来,似乎就是为了迁都一事,而且还是心存反对的,照理说迁都一事对他们武林中人并没有什么关系的。 “大师尽管放心,即便朝廷迁都了,但是朝廷对于武林中的正道各派,还是会继续扶持的。”我不失时机的抛砖引玉,看看他们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既然殿下也有心劝阻皇上迁都,那我们也不必转弯抹角了,其实我们今日请殿下来,就是想看看还有无可能让皇上收回迁都的圣明的。”张天裂终于开头说话了,语音中彷佛带着些金戈交加的味儿。 “哦,原来几位前辈都有着忧国忧民之心,真是让长洛好生感动啊!”说话时我苦苦一笑,叹道:“只是如今迁都一事已经势在必行,再没有劝阻的机会了。” “燕京临近边境,瓦刺人一直对中原之地虎视眈眈,如果迁都后有个闪失,只怕我大吴的机枢之地就落入外虏之手……唉。在应天就全然不同。我南武林的正派豪杰之士原比北武林那些小派要实力强盛,就算朝廷军力不敌皇上也可振臂高呼,少时自然就有大批豪杰来保驾,定可护得皇銮无恙。” 张天裂的话儿说得非常的慷慨激昂,但是我听着那“南武林”和“北武林”的词儿,心里面突然生出了一丝明悟:“敢情这些正道门派也并不是揉成一团的啊!” 只是转瞬之间,我对普会三人地心意又更明白了一些,他们忧地其实并不全然就是“国”和“民”,他们其实更担心父皇迁都燕京,会倚重北武林的各派。从而削弱了他们南武林这些门派的势力。 我想了一下从前师父对我说的这几个正道门派,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都在江左,算起来还真的就是南武林,反而那白云观和黑龙门却在江北,也许这就是张天裂嘴里所说的北武林各派的头首。那白云观的观主叶鹤道人乃是英雄榜上排名第二的人物,如果说正道各派中有人能够鹤普会和尚一较高下的话,那这个人应该就是叶鹤道人了。而那黑龙门地门主石黑龙则是英雄榜上排名第四的人物,传说这人将外家硬气功练得登峰造极。而且由外入内,算得上外家硬气功的天下第一人,同样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想到这里,为了确定心中所想。我试探道:“长洛听说那叶鹤道长和石黑龙前辈乃是武林中极有名望的人,日后迁都到了燕京,只怕父皇也要亲自召见他们,让北方武林中的英雄豪杰为朝廷出力。” 我的话儿有意无意的说明了父皇如果真地召见叶鹤道人和石黑龙,那就等于把他们当作天下武林的领袖,这一点显然正是普会和尚三人的心病,他们同时眉头微微一皱,似乎都在思索什么。也并没有立时接过我的话儿。 看见他们神情上地这个细微变化,我已经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又继续佯作不知的说道:“长洛曾听旁人说过,汉王兄的世子正跟随石黑龙前辈学艺,看起来冲着这一层关系,日后石黑龙前辈定会要受到朝廷的重用的。” 我并不会以为普会和尚三人是利禄薰心的人,但是我却从他们今日的表现看出来,他们地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维护本门派的利益,他们每个门派都有许多弟子门人,这些弟子门人不少是在朝廷的军中任职的,隐隐间着也算得上是军中的一派势力了。如果父皇日后重用北武林的门派,那北武林中这些门派的弟子门人的地位也会随着大大提高,而相对的南武林这些门派的弟子门人就会受到打压,或许这就是普会和尚三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了。 普会三个人听着我的话儿,又沉吟了好一阵,终于,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普会竟然转而笑道:“殿下,贫僧曾听得朝中有传言说皇上有意将应天封给殿下,不知道这事儿可是当真的么?” 我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怎么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面,但是我确实曾听得内侍们传说父皇想把应天封给我,只是这个消息一直未曾得到证实罢了。我想了一想,摇头笑道:“这件事儿长洛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大师从哪里听来的。” “如果殿下能够受封应天,那么日后我们南派武林就需要殿下多加扶持了!”普会和尚若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殿下的封底在南边,和北方武林诸派渊源不深,我们南武林的各派一定会全力支持殿下的。” “哦?”我心中微微一震,这时候我突然觉得普会和尚三人并不是只为迁都一事而请我来的,他们似乎更像是和那些朝廷臣工们一样,把目光放在储君的位置上。从一连番的话儿里可以看出,他们是要把赌注放在我的身上了。 只要父皇一天未提储君一事,朝廷上下谁也不敢多言什么,因为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不过暗地里面,朝廷里面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倒是已经开始对我们几位得势的皇子巴结了起来。如果拿我和大哥、三哥。以及五哥来比较,我算是最门庭冷落的。之前我的连番作为都让人觉得我是没有追逐皇位之心,而且平日里我在朝堂上对政事也缄口不言。这都让朝廷地许多臣工们并没有把目光放在我地身上。更多的注目于大哥、三哥和五哥以选择好的倚靠。 对于这些,我也并不在意,因为我自有一番盘算,父皇夺得皇位的过程让我明白到,只有掌握着强盛的兵力,才是得到天下的最有用的办、法。而且,我在民间和大吴的军中拥有着极大的名望,那些有眼光的人才会看到我地优势,就如同眼前的普会和尚三人,还有杨荣、杨溥和杨士奇也在其中。 “能得到几位前辈的关爱。长洛自然是感激不尽的!”我身为映月宗的宗主,一直以来就担心正道中人会对我不利,加上又有镜花宗这个棘手的对头,真是有点两头为难的感觉。这个时候能够得到正道这几个大派的支持,我日后自然就可以用他们来对抗镜花宗人,心里面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小徒梅馨如今已是殿下正妃,我许久没有见过她了,不知道如今她可一切安好?”张天裂突然提起了胡梅馨。言语间自然是带着非常真诚地关切,但是让我听来,却觉得他是有意无意的想说明其实通过胡梅馨的这一层关系,我和他早就已经是自己人了。 “梅馨一切都好。前辈尽管放心就是了。”我微微一顿,又转头对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云离师太道:“元春前些日子也给我捎来书信,她一切也都好。” 云离师太闻言笑了一笑,对我点了点头,也没有作声。 我心中正有些奇怪,普会和尚就在一旁对我说了:“云离师妹她自小就不能言语,只能写字来表达心意,故而还请殿下莫要见怪了。” “哦!”我这才恍然大悟了。原来云离师太是个哑巴,并不能说话地,怪不得一路来她都没有出声。 众人聊了一阵,普会和尚突然问道:“贫僧听说,殿下是映月宗的传人?” 我闻言大吃了一惊,抬起头去看普会和尚,心中思量道:“他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支持我?” “殿下请放心,虽说我们和魔门一向水火不容,只是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如今竟然映月宗传到了殿下的身上,一切自然就都不同了。”普会和尚向我摆了摆手,“从前魔门中人都有颠覆大吴的心思,我们正道各派自然容不得他们,不过映月宗的宗主竟然肯收下殿下为传人,那就是已经改变与朝廷作对的心意,我们自然也可以一笑抿恩仇了。” 我知道映月宗地来历,暗忖了一下普会和尚的话儿,心想师父既然投靠了父皇,又肯把宗主之位传给我,自然就是不愿再和朝廷作对,以期将映月宗发扬光大的意思,的确没有了和正道相冲突的地方,因此便大胆的点头道:“长洛的确是映月宗的弟子,而且还得到师父的首肯,成为了这一代的宗主,诸位前辈请放心,长洛可以在这里保证,日后映月宗绝对不会和正道武林为敌,而且只要有我朱长洛一天,也绝对会用尽心思扶持三位前辈的门派。” 我的这番话儿说起来掷地有声,普会和尚三人听完,都相视一笑,然后普会和尚又对我行礼道:“如此就多谢殿下了。”大概我的表明心意,让他们对我更是放心了许多,也更是愿意支持我了。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对三位前辈说的。”我看时机已经成熟,便把镜花宗策划了四”匪乱的事儿说了出来,然后又说了柳蝶衣已经成为了瓦刺国的皇太后一事,我尽力的把镜花宗说得险恶,以激起普会和尚三人和我联手对付镜花宗的心思。 “这等妖人,实在是祸国殃民!”张天裂听完之后,首先就恼怒的骂了一句。 “看来柳蝶衣是蓄意要借瓦刺的力量来覆灭我大吴,这两国一旦交战”l然血流成河,死伤无数,她真是不惜生灵涂炭啊!”普会和尚终于让我体会到了他“我佛慈悲”的禅心,“殿下尽管放心,明日贫僧就会让几名天雷寺的弟子到王府之中充当您的侍卫,镜花宗一事交给我们就是了。” 张天裂也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紫山道场也会派出几名得力的弟子到殿下的身边,不论如何我们都要护得殿下的周全的。” 我闻言顿时放下了心中大石,连声对他们道了谢,这才又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儿。 这一顿斋宴让我顺利的得到了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的支持,真是让我感觉非常满意,从相国寺出来,我就一直沉浸在这一份满意之中,有了他们这三个门派的支持,我就更多了几分对付镜花宗的把握。 第二天的早朝,又再一次商议迁都的相关事宜,并且钦天监也选好了迁都的日子,最要紧的事儿都准备妥当,剩下的就是枝节方面的问题了。就在早朝的最后,父皇突然说道:“朕欲将应天封给长洛,不知道众位爱卿觉得如何啊?” 打自早朝开始,我就一直没有作声,这时候突然听见父皇这样说,心中不禁一怔,随即又想到父皇若是真的想要把应天封给我,只需直接下旨就是了,可是他这么问将出来,让众臣廷议,显然他的心意并不坚决,仍处在犹豫之间。 心中略一沉吟,未等其他人出声,我连忙以退为进道:“父皇,儿臣以为这样做并不太妥当,儿臣原本便已有封藩,若再领封应天,只怕会惹来旁人非议。” 父皇要封我应天,三哥和五哥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的,这时候见我主动推辞,三哥当先出列顺水推舟道:“父皇,这事事关重大,还需得详细商议才是。” 五哥也走了出来,说道:“应天乃是我大吴龙兴之地,儿臣认为不可以随便封赐。” 第八十章 受封(1) “龙兴之地?什么狗屁的龙兴之地。”听了三哥和五哥的话儿,我心知肚明的暗骂了一句。要知道皇祖父乃是安徽凤阳人士,如果要说龙兴的话,那该是凤阳才对,可是他们为了让父皇打消把应天封给我的心意,这时候却不论如何都要附会个理由来,真让我心中恨得咬咬牙。 我暗自冷冷一笑,心忖他们大概还不明白父皇的性子多疑,打从这一回夺到了帝位,这一根“篡位”的筋就崩得紧紧,最忌的就是有人结党通藩之类,如果有人支持封我应天或许他还会疑心生暗鬼,但是三哥、五哥这种平日表现得那么“专擅朝政”的人一起出来反对,不免就会让父皇觉得封给我应天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儿了。 不过看起来朝中还是有人真心实意想让父皇把应天封给我的,大哥紧跟在三哥和五哥的后面出来跪下,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十七弟这一回战功极大,又是最先攻入应天的人,您将应天封给他,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大哥平日为人和善,是个仁厚君子,说起来朝中大臣支持他的人是最多的,毕竟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如果能够伴上个好像大哥这样的仁虎,那日后也必定好过许多,所以他在一众臣工们心中也是极为有人望的。这个时候大哥出来为我说话,父皇自然会顺耳一些,也会更加倾向于把应天封给我。 不过父皇显然还未能最后下定决心,他转过头望向杨荣、杨溥和杨士奇三人,问道:“不知道三位杨卿对此事有何看法啊!” 我知道三杨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极重,早有传言说是父皇有意封他们三人为朝政首辅大臣,只是却一直没有定音,如今看来这空穴来风,真的是未必无因,这不禁让我心中暗叫侥幸,侥幸父皇迁都一事终于使得他们三人投向了我这一边。 三杨显然都是老练成精的人物。听见父皇询问他们。都并没有立即作声,彷佛苦苦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杨荣才道:“臣以为睿王殿下当初连中三元,在应天一带已经传为美谈,故而极得民心,皇上将应天封给殿下,一来可以安抚因迁都一事而惊惶的民心,二来又有皇亲打理皇陵,实在最好不过的事儿。” 杨荣的话儿说完,杨溥又道:“臣觉得杨荣大人所说极是在理。不过臣还以为,皇上还需另外颁下旨意,迁都之后不准任何人居于故宫之中,就算睿王殿下也不能例外。毕竟故宫乃是龙气聚集之地,若是除了皇上还有人住,那只怕会惹来外间的猜议啊!” 话音刚落,杨士奇也出班道:“臣同两位杨大人之议。” “好,真是好啊!”我心中暗暗称赞着三杨。知道应天算是已经落入我的手里了。虽然三杨地话儿里面还夹带着其他地东西,但是却清清楚楚的说出了支持父皇把应天封给我的意思,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掩饰“为我说话”的痕迹,二来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自然而然的引到了故宫一事上。反而使得受封一事被忽略掉,实在是高明得可以。 父皇想了一阵,大概没有想到三杨已经是我的人,所以想了一阵后,点头道:“朕也以为长洛此次立功极大,将应天封给他并没有不妥,嗯“好,那就由三位杨爱卿拟旨。照着先前你们说的去做!” 我心中顿时乐开了化,但是脸上却不敢稍有表露出来,只能作感激涕零状的谢过了父皇的封赐,这才慢慢地退回到了班列里面。 早朝下来,十八弟又走到了我的身边,笑着恭喜道:“十七哥,这回你得了应天,说明父皇心中还是非常看中你的。” 我微微一笑,有些话儿我也不愿意对十八弟说,虽然他打起战来可算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官场上他却是外行,这里面的门道他哪里看得懂,看见的也只是热闹而已。 “这事儿是父皇的恩典,其他的我们私底下就不要多说什么了!”我拍了拍十八弟的肩膀,也不敢在宫里多做停留,连忙赶回王府去了。 朱诸听完我把今日在朝堂地事儿说完,顿时就抚掌大笑道:“真是天助殿下啊,得到了应天,殿下就如同得到了半壁江山,最要紧的是殿下西起成都、重庆,东至应天、江宁,整条大江便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了。” 我之前对受封应天一事的认知并不太深,这是稍微经过朱诸一提醒,立即就想到日后地好处上来,心中这才渐渐的兴奋起来。 的确,只要应天控制我的手中,长江水运就等于落入我的手中,而且江浙、湖广一带向来是朝廷的粮银供给的大户,如果一旦发生什么事儿,这些也就会很快转化成我的力量。虽然父皇封给我地只是一座应天,但是却不啻于半壁江山。 我并不知道父皇究竟有没有想到这些,又或者是他老人家是有意给我这么一个机会,可是我所得到的实利却是真真切切的,真是让我一跃就成为众位藩王之中势力最大的一个。 “想不到这三位杨编撰竟然能够成全殿下的好事儿,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思!” 我并没有把三杨那夜在晚宴上对我说的话儿告诉朱诸,这时见他一眼就看出事情的蹊跷处,我便把事情对他详详细细的解说了一遍。 朱诸听我的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愕然,听完之后才微微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会为殿下说话啊!” 话语间,我听出朱诸似乎有些怪我没有把这些事儿告诉他的意思,我便连忙笑着解释道:“朱兄千万不要想左了,这几天来事儿极多,我实在有些分身乏术,这才忘了对你提起这事儿,并非有意对你隐瞒什么的。” 原本人与人之间的事儿就是这样,大家生出误会的时候,只要能够坦然解释,也就没有误会了,最怕的是双方都把误会憋在心中,后果就慢慢变得严重了。这个时候朱诸听见我的这一解释,脸上首次破例的露出让人感觉温暖的笑容,道:“我也不过随口说说,还望殿下莫要怪罪我的无礼了!” 我摆了摆手,也对他笑了笑,心里面觉得愈发的和他相得相知了。 “殿下,外面有天雷寺和紫山道场的弟子求见。”我正要继续和朱诸说些军务上面的事儿,外面索道存又来禀报了。 我挥手向朱诸示意先出去料理这些事儿,便转身推门而出,看见索道存正在门外候着,想起这些天来他一直随着我奔波劳碌,全然没有好好休息过,便拍了拍他的膀子道:“道存啊,这些天你跟着我也累了,先去睡个饱睡儿!” 我的手拍在索道存的身上,只觉他闻言身子一颤,然后听他回道:“殿下,小的跟着你办事儿不累,你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暗赞了一声他的忠义,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冷了他的心,便只“嗯”了一声,然后就走出院子。 果然依照昨日在相国寺说好了的,天雷寺和紫山道场派来了出色的弟子到我的王府充当侍卫。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些人,从他们的眼神和气势我看得出来,他们的确是修为很高的人,比我之前的侍卫都要高明许多。 “紫山道场也就罢了,天雷寺的人怎么也能来得这么快?”我暗暗思索着,心里面真的怀疑天雷寺是不是早就有了准备的,所以这才会早早的调来了寺中的精英弟子,只等我和他们的主持一谈妥,立即就上门来了。 吩咐索道存把天雷寺和紫山道场的弟子安排好,我才刚想休息一下,就又听见索道存来禀报了,说是马泳薇来了。我闻报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她了,这回她上门来,只怕是寂寞难耐了。 来到我书房,马泳薇一下子就扑进了我的怀中,迭声呢哝道:“想死你了,爷,奴想死你了……” 我任由她伏在我的怀里,柔声道:“你若想见我,尽管让人捎话儿来就好,何必亲自上门,让人见了,只怕会说闲话儿的。” 马泳薇摇头道:“奴才不怕呢!”微微一顿,她轻轻的离开我一些,又道:“这一回其实是为了正事儿来的。” “哦,正事儿?”我带着一丝邪笑的搓了搓马泳薇已经凸起的双峰,问道:“什么正事儿啊?” “嗯唔——”马泳薇像是舒服到了极点的发出一声呻吟,然后才说道:“最近我们西厂的人传来消息,说是那应天昌盛兴的院子里,来了十几位行踪诡秘的女子,她们似乎都懂得武功。” 我心中一动,马泳薇的话儿立即就吸引住了我的注意。如今镜花宗已经成为最让我头疼的对头,我一直就在想,镜花宗的人竟然要对我下手,就必然在应天城里有藏身之处,只是因为他们行踪隐秘,而且这一阵子我又处于多事之秋,因此就没有太多心思放在这事儿上面。想不到马泳薇却发现了这一丝线索,倒让我省下不少的心。 第八十章 受封(1) “龙兴之地?什么狗屁的龙兴之地。”听了三哥和五哥的话儿,我心知肚明的暗骂了一句。要知道皇祖父乃是安徽凤阳人士,如果要说龙兴的话,那该是凤阳才对,可是他们为了让父皇打消把应天封给我的心意,这时候却不论如何都要附会个理由来,真让我心中恨得咬咬牙。 我暗自冷冷一笑,心忖他们大概还不明白父皇的性子多疑,打从这一回夺到了帝位,这一根“篡位”的筋就崩得紧紧,最忌的就是有人结党通藩之类,如果有人支持封我应天或许他还会疑心生暗鬼,但是三哥、五哥这种平日表现得那么“专擅朝政”的人一起出来反对,不免就会让父皇觉得封给我应天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儿了。 不过看起来朝中还是有人真心实意想让父皇把应天封给我的,大哥紧跟在三哥和五哥的后面出来跪下,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十七弟这一回战功极大,又是最先攻入应天的人,您将应天封给他,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大哥平日为人和善,是个仁厚君子,说起来朝中大臣支持他的人是最多的,毕竟古语有云:伴君如伴虎,如果能够伴上个好像大哥这样的仁虎,那日后也必定好过许多,所以他在一众臣工们心中也是极为有人望的。这个时候大哥出来为我说话,父皇自然会顺耳一些,也会更加倾向于把应天封给我。 不过父皇显然还未能最后下定决心,他转过头望向杨荣、杨溥和杨士奇三人,问道:“不知道三位杨卿对此事有何看法啊!” 我知道三杨在父皇心中的地位极重,早有传言说是父皇有意封他们三人为朝政首辅大臣,只是却一直没有定音,如今看来这空穴来风,真的是未必无因,这不禁让我心中暗叫侥幸,侥幸父皇迁都一事终于使得他们三人投向了我这一边。 三杨显然都是老练成精的人物。听见父皇询问他们。都并没有立即作声,彷佛苦苦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杨荣才道:“臣以为睿王殿下当初连中三元,在应天一带已经传为美谈,故而极得民心,皇上将应天封给殿下,一来可以安抚因迁都一事而惊惶的民心,二来又有皇亲打理皇陵,实在最好不过的事儿。” 杨荣的话儿说完,杨溥又道:“臣觉得杨荣大人所说极是在理。不过臣还以为,皇上还需另外颁下旨意,迁都之后不准任何人居于故宫之中,就算睿王殿下也不能例外。毕竟故宫乃是龙气聚集之地,若是除了皇上还有人住,那只怕会惹来外间的猜议啊!” 话音刚落,杨士奇也出班道:“臣同两位杨大人之议。” “好,真是好啊!”我心中暗暗称赞着三杨。知道应天算是已经落入我的手里了。虽然三杨地话儿里面还夹带着其他地东西,但是却清清楚楚的说出了支持父皇把应天封给我的意思,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掩饰“为我说话”的痕迹,二来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自然而然的引到了故宫一事上。反而使得受封一事被忽略掉,实在是高明得可以。 父皇想了一阵,大概没有想到三杨已经是我的人,所以想了一阵后,点头道:“朕也以为长洛此次立功极大,将应天封给他并没有不妥,嗯“好,那就由三位杨爱卿拟旨。照着先前你们说的去做!” 我心中顿时乐开了化,但是脸上却不敢稍有表露出来,只能作感激涕零状的谢过了父皇的封赐,这才慢慢地退回到了班列里面。 早朝下来,十八弟又走到了我的身边,笑着恭喜道:“十七哥,这回你得了应天,说明父皇心中还是非常看中你的。” 我微微一笑,有些话儿我也不愿意对十八弟说,虽然他打起战来可算是一把好手,但是在官场上他却是外行,这里面的门道他哪里看得懂,看见的也只是热闹而已。 “这事儿是父皇的恩典,其他的我们私底下就不要多说什么了!”我拍了拍十八弟的肩膀,也不敢在宫里多做停留,连忙赶回王府去了。 朱诸听完我把今日在朝堂地事儿说完,顿时就抚掌大笑道:“真是天助殿下啊,得到了应天,殿下就如同得到了半壁江山,最要紧的是殿下西起成都、重庆,东至应天、江宁,整条大江便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了。” 我之前对受封应天一事的认知并不太深,这是稍微经过朱诸一提醒,立即就想到日后地好处上来,心中这才渐渐的兴奋起来。 的确,只要应天控制我的手中,长江水运就等于落入我的手中,而且江浙、湖广一带向来是朝廷的粮银供给的大户,如果一旦发生什么事儿,这些也就会很快转化成我的力量。虽然父皇封给我地只是一座应天,但是却不啻于半壁江山。 我并不知道父皇究竟有没有想到这些,又或者是他老人家是有意给我这么一个机会,可是我所得到的实利却是真真切切的,真是让我一跃就成为众位藩王之中势力最大的一个。 “想不到这三位杨编撰竟然能够成全殿下的好事儿,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思!” 我并没有把三杨那夜在晚宴上对我说的话儿告诉朱诸,这时见他一眼就看出事情的蹊跷处,我便把事情对他详详细细的解说了一遍。 朱诸听我的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愕然,听完之后才微微笑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们会为殿下说话啊!” 话语间,我听出朱诸似乎有些怪我没有把这些事儿告诉他的意思,我便连忙笑着解释道:“朱兄千万不要想左了,这几天来事儿极多,我实在有些分身乏术,这才忘了对你提起这事儿,并非有意对你隐瞒什么的。” 原本人与人之间的事儿就是这样,大家生出误会的时候,只要能够坦然解释,也就没有误会了,最怕的是双方都把误会憋在心中,后果就慢慢变得严重了。这个时候朱诸听见我的这一解释,脸上首次破例的露出让人感觉温暖的笑容,道:“我也不过随口说说,还望殿下莫要怪罪我的无礼了!” 我摆了摆手,也对他笑了笑,心里面觉得愈发的和他相得相知了。 “殿下,外面有天雷寺和紫山道场的弟子求见。”我正要继续和朱诸说些军务上面的事儿,外面索道存又来禀报了。 我挥手向朱诸示意先出去料理这些事儿,便转身推门而出,看见索道存正在门外候着,想起这些天来他一直随着我奔波劳碌,全然没有好好休息过,便拍了拍他的膀子道:“道存啊,这些天你跟着我也累了,先去睡个饱睡儿!” 我的手拍在索道存的身上,只觉他闻言身子一颤,然后听他回道:“殿下,小的跟着你办事儿不累,你有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中暗赞了一声他的忠义,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冷了他的心,便只“嗯”了一声,然后就走出院子。 果然依照昨日在相国寺说好了的,天雷寺和紫山道场派来了出色的弟子到我的王府充当侍卫。我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些人,从他们的眼神和气势我看得出来,他们的确是修为很高的人,比我之前的侍卫都要高明许多。 “紫山道场也就罢了,天雷寺的人怎么也能来得这么快?”我暗暗思索着,心里面真的怀疑天雷寺是不是早就有了准备的,所以这才会早早的调来了寺中的精英弟子,只等我和他们的主持一谈妥,立即就上门来了。 吩咐索道存把天雷寺和紫山道场的弟子安排好,我才刚想休息一下,就又听见索道存来禀报了,说是马泳薇来了。我闻报微微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她了,这回她上门来,只怕是寂寞难耐了。 来到我书房,马泳薇一下子就扑进了我的怀中,迭声呢哝道:“想死你了,爷,奴想死你了……” 我任由她伏在我的怀里,柔声道:“你若想见我,尽管让人捎话儿来就好,何必亲自上门,让人见了,只怕会说闲话儿的。” 马泳薇摇头道:“奴才不怕呢!”微微一顿,她轻轻的离开我一些,又道:“这一回其实是为了正事儿来的。” “哦,正事儿?”我带着一丝邪笑的搓了搓马泳薇已经凸起的双峰,问道:“什么正事儿啊?” “嗯唔——”马泳薇像是舒服到了极点的发出一声呻吟,然后才说道:“最近我们西厂的人传来消息,说是那应天昌盛兴的院子里,来了十几位行踪诡秘的女子,她们似乎都懂得武功。” 我心中一动,马泳薇的话儿立即就吸引住了我的注意。如今镜花宗已经成为最让我头疼的对头,我一直就在想,镜花宗的人竟然要对我下手,就必然在应天城里有藏身之处,只是因为他们行踪隐秘,而且这一阵子我又处于多事之秋,因此就没有太多心思放在这事儿上面。想不到马泳薇却发现了这一丝线索,倒让我省下不少的心。 第八十章 受封(2) “那些女子如今就在昌盛兴?”我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对马泳薇问了一句。 马泳薇点点头道:“我们安排在昌盛兴的厂卫说,昌盛兴的后院原本是空着的,前一段日子就有人住进去了,之后里面的人一直没有走出过院子,而且昌盛兴的掌柜也严禁任何人走近那院子。”微微一顿,马泳薇又道:“不过每隔十余日,掌柜的就要吩咐一个伙计购些胭脂水粉之类的进去,而且每天总要安排十几人的饭菜,故而那厂卫才会猜测其中住着的就是女子。” “哦?”我眉头轻轻一皱,“这么说,那院子里面住着的究竟是不是女子,那还是未确定的咯?” 马泳薇摇了摇头,道:“我们那厂卫未曾进过那院子,因此只能是猜测而已。” 我沉吟了一阵,点头道:“好,那你让那厂卫继续盯着,不过也不需太过着了痕迹,不然打草惊蛇那反而不美了。”说话的时候,我心里面同时暗忖着是不是该派个人到那院子去看看动静,不过这个念头才一兴起,我马上又将它压了下去,因为我见识过柳蝶衣的武功,贸贸然派人过去同样是会打草惊蛇。 “多派几个人手在昌盛兴的周遭看着,只要稍有动静,立即就来禀报。”这时候正值父皇的迁都之际,先且不说她们镜花宗究竟是不是要杀我,我更害怕的是镜花宗会在这个时候对父皇不利,因为父皇还没有立储,而不论是大哥、三哥、五哥、或者是我都有着争夺帝位的实力,假设父皇在这个时候毙命,那天下又将会进入夺位的大乱之中。 “不论如何也要让普会和尚他们三人,为我把镜花宗在应天的这一份势力铲除掉。”我心中暗暗思刊着,终于下定了要狠狠的给镜花宗一个打击的决心,转念又想:“只是那昌盛兴有柳家的股。这其中倒是要小心理会才是。” 心中打定主意。我又让索道存进来,吩咐他为我去守城军那儿查查那十余名女子的路引,从而可以追查到她们究竟是从哪里来地,以真正确认她们地身份。 正事儿说完,我少不得又要好好“慰籍”一下马泳薇。这些天不见,想不到她又学到了许多古怪的花样,居然说是什么天竺的瑜珈秘术,当她花式繁多的摆出一个个“请君入瓮”的姿势来,直让我也叹为观止,实实在在感慨了一番天竺人真的在某些方面的研究要比我们堂堂的天朝大国还要精深许多…… 第二日。索道存查找了近一段进城的路引记录,发现那些女子所用的路引曾经在西北用过,似乎是从关外进来地,一行人共有十九人。我听到索道存的回报,立即就更加确信了这些女子就是镜花宗的人,只是却不知道她们来应天的目的罢了。 过得几日,父皇似乎“迁都”的心越来越急了,竟然不等那钦天监拣好的日子到来。就先行让大哥和三哥运上一部分的东西,迁往燕京去了,而十九妹虽然不愿意,但是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我。随着三哥去了。 我原本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过一天我才从东厂密报中得知,父皇因为在应天新纳了几名美人,似乎很得宠,这种消息让守在燕京的一众父皇的嫔妃们都耐不住,一个劲儿地催促父皇快些迁都,毕竟父皇登基之后还没有正式给这些嫔妃封赐。 普会和尚、云离师太、以及张天裂在我的举荐之下,顺利的受到了父皇的接见。父皇也曾听说过他们三人的大名,又听我说是要让普会三人来保护他回燕京一路上的安全,父皇当即就连声的夸我孝顺,而且还嘱咐我这一回迁都就暂且不用随行了,等到应天的民心安抚好了,这才再到燕京去。 听到父皇地话儿,我自然是千万个愿意的,只是脸上却也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假作不舍状的答应了。 这一夜,普会三人拜谢了父皇的赏赐出宫之后,父皇把我留了下来,这么多天我还是首次有机会和父皇单独相处。 “长洛,其实朕留你下来,是有些话儿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够据实回答。”父皇在一阵沉默之后,终于对我发话儿了,他说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我,似乎是要把目光射入我的心底一样。 我虽然不知道父皇想要问些什么,但是还是毫不敢退让的望着父皇。只想让他老人家知道我并没有心虚。不过话儿又说回来,自从父皇他登基之后,我愈发的觉得他老人家的咸势愈盛,不知道这是不是常人所说的天子之气或者王者之气,如果不是我习有月垠缺这种能够控制心神的武功,还真是要难以抵挡了。 “父皇,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就是,儿臣一定不会有半句假话儿来欺瞒您。”我一字一顿的说着,语声之中已是尽我所能的诚恳。 父皇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点头道:“那你为朕说说,如果朕突然死了,你认为你们兄弟中,谁最适合继承这个天下?” 我闻言先是一怔,心中随之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惊讶,当下想也不敢多想,一下子就跪下了地来,对着父皇说道:“父皇怎么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儿,您如今正值壮年,而且又是真龙之身,必然可以长寿无疆,切莫说出这种吓唬儿臣的话儿来。” 父皇向我挥了挥手,轻叹了一口气道:“父皇知道你孝道,从前你皇祖父就不止一次或当面、或写信给朕说,我们朱家一种子孙之中,就以你是最有德孝的,这些天朕想了许多,也觉得你皇祖父他眼光过人,你的确是朕最好的一个儿子啊!” 父皇提起了皇祖父,让我原本古井不波的心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说道:“父皇的赞誉,儿臣实在不敢当。” “这些日子一来,朕觉得身子越来越不好了,朕心中就一直在想着立储的事儿,你倒给朕说说,你们一众兄弟之中,谁最合适继承朕的位置?”父皇的声音显得有些微弱,让我首次发觉他似乎中气不足。 “这……”我心中好一会儿沉吟,父皇的问话实在大大的超出了我的想象,这彷佛就是一道天大的难题扣在了我的脑袋之上。 “实话实说么?”看着父皇真诚的神情,我生出了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的欲望,但是随即理智还是让我控制住了这股欲望,想了一下后,终于违心的假意道:“儿臣以为,大哥性子忠厚,而且兼修文武,正是守成的好皇帝。” “哦?”父皇彷佛有点意外,他紧紧的盯着我,说道:“你大哥他生性淳厚,如能继位,必可善待手足,是守成之主。嗯,你说的原也不错,只是……你德才兼备,比起你大哥来,你的品行更好,况且你大哥为人太过妇人之仁,还是远远的不如你啊!”微微一顿,父皇问道:“你却为何不提自己?” 静静的听着父皇的话儿,我感觉到皇位好像就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似乎只要我这时候对父皇表明自己的心意,父皇就会把皇位交给我。不过心念急转之下,我还是选择隐匿自己的心意,苦笑道:“既是父皇相问,儿臣也不怕直说了,儿臣虽然自问自己并不比几位皇兄要差,但是却知道自己实在继承不了父皇的皇位。”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和父皇默默的对望一眼,继续说道:“自古长幼有序,儿臣前面还有这么多位皇兄,若是依照礼法,不论如何都论不到儿臣来继承皇位。父皇如今刚刚才将天下安定下来,而且又有诸藩觑视左右,实在不能作出有违礼法,让人落下口实。况且儿臣上面还有一众的兄长,若是继承了皇位,也只怕会有人不服,到时候徒生变故,那就大大的不利于我们朱家的这个天下了。” 我看见父皇的眼神渐渐露出慈祥的神情,对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瞒父皇,儿臣曾在皇祖父临终前答应他老人家,不论如何都要保得我们朱家的天下安定,所以儿臣心中只想着父皇能够立大哥为储,这样儿臣可以和一众皇兄同心辅助大哥,我们朱家的江山定然可以安定无恙。” 父皇听完我这一番“真挚”无比的话儿,沉思了好一会儿后,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你真是很好,很好,朕能有你这样深明大义的儿子,日后的事儿便可放心了。” 不知不觉之间,父皇似乎对我更是亲近了许多,又问了许多有关我那厚照孩儿的事情,说了许多从前我未曾听到过的体己话儿,真是让我感动莫名。 不知道是因为酒太烈,还是父皇因为年老而不堪大饮,很快的他就醉了,让近侍太监扶着摇晃晃离开了。我走出,只是被那迎面吹来的夜风一吹,立即就清醒如常,慢慢走向宫门的路上,我的脑子里还在想着父皇对我说的话儿,实在有些不太明白他今天对我说起这些的意思。 第八十章 受封(2) “那些女子如今就在昌盛兴?”我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对马泳薇问了一句。 马泳薇点点头道:“我们安排在昌盛兴的厂卫说,昌盛兴的后院原本是空着的,前一段日子就有人住进去了,之后里面的人一直没有走出过院子,而且昌盛兴的掌柜也严禁任何人走近那院子。”微微一顿,马泳薇又道:“不过每隔十余日,掌柜的就要吩咐一个伙计购些胭脂水粉之类的进去,而且每天总要安排十几人的饭菜,故而那厂卫才会猜测其中住着的就是女子。” “哦?”我眉头轻轻一皱,“这么说,那院子里面住着的究竟是不是女子,那还是未确定的咯?” 马泳薇摇了摇头,道:“我们那厂卫未曾进过那院子,因此只能是猜测而已。” 我沉吟了一阵,点头道:“好,那你让那厂卫继续盯着,不过也不需太过着了痕迹,不然打草惊蛇那反而不美了。”说话的时候,我心里面同时暗忖着是不是该派个人到那院子去看看动静,不过这个念头才一兴起,我马上又将它压了下去,因为我见识过柳蝶衣的武功,贸贸然派人过去同样是会打草惊蛇。 “多派几个人手在昌盛兴的周遭看着,只要稍有动静,立即就来禀报。”这时候正值父皇的迁都之际,先且不说她们镜花宗究竟是不是要杀我,我更害怕的是镜花宗会在这个时候对父皇不利,因为父皇还没有立储,而不论是大哥、三哥、五哥、或者是我都有着争夺帝位的实力,假设父皇在这个时候毙命,那天下又将会进入夺位的大乱之中。 “不论如何也要让普会和尚他们三人,为我把镜花宗在应天的这一份势力铲除掉。”我心中暗暗思刊着,终于下定了要狠狠的给镜花宗一个打击的决心,转念又想:“只是那昌盛兴有柳家的股。这其中倒是要小心理会才是。” 心中打定主意。我又让索道存进来,吩咐他为我去守城军那儿查查那十余名女子的路引,从而可以追查到她们究竟是从哪里来地,以真正确认她们地身份。 正事儿说完,我少不得又要好好“慰籍”一下马泳薇。这些天不见,想不到她又学到了许多古怪的花样,居然说是什么天竺的瑜珈秘术,当她花式繁多的摆出一个个“请君入瓮”的姿势来,直让我也叹为观止,实实在在感慨了一番天竺人真的在某些方面的研究要比我们堂堂的天朝大国还要精深许多…… 第二日。索道存查找了近一段进城的路引记录,发现那些女子所用的路引曾经在西北用过,似乎是从关外进来地,一行人共有十九人。我听到索道存的回报,立即就更加确信了这些女子就是镜花宗的人,只是却不知道她们来应天的目的罢了。 过得几日,父皇似乎“迁都”的心越来越急了,竟然不等那钦天监拣好的日子到来。就先行让大哥和三哥运上一部分的东西,迁往燕京去了,而十九妹虽然不愿意,但是也只能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我。随着三哥去了。 我原本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过一天我才从东厂密报中得知,父皇因为在应天新纳了几名美人,似乎很得宠,这种消息让守在燕京的一众父皇的嫔妃们都耐不住,一个劲儿地催促父皇快些迁都,毕竟父皇登基之后还没有正式给这些嫔妃封赐。 普会和尚、云离师太、以及张天裂在我的举荐之下,顺利的受到了父皇的接见。父皇也曾听说过他们三人的大名,又听我说是要让普会三人来保护他回燕京一路上的安全,父皇当即就连声的夸我孝顺,而且还嘱咐我这一回迁都就暂且不用随行了,等到应天的民心安抚好了,这才再到燕京去。 听到父皇地话儿,我自然是千万个愿意的,只是脸上却也不好表露出来,只能假作不舍状的答应了。 这一夜,普会三人拜谢了父皇的赏赐出宫之后,父皇把我留了下来,这么多天我还是首次有机会和父皇单独相处。 “长洛,其实朕留你下来,是有些话儿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够据实回答。”父皇在一阵沉默之后,终于对我发话儿了,他说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我,似乎是要把目光射入我的心底一样。 我虽然不知道父皇想要问些什么,但是还是毫不敢退让的望着父皇。只想让他老人家知道我并没有心虚。不过话儿又说回来,自从父皇他登基之后,我愈发的觉得他老人家的咸势愈盛,不知道这是不是常人所说的天子之气或者王者之气,如果不是我习有月垠缺这种能够控制心神的武功,还真是要难以抵挡了。 “父皇,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就是,儿臣一定不会有半句假话儿来欺瞒您。”我一字一顿的说着,语声之中已是尽我所能的诚恳。 父皇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点头道:“那你为朕说说,如果朕突然死了,你认为你们兄弟中,谁最适合继承这个天下?” 我闻言先是一怔,心中随之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惊讶,当下想也不敢多想,一下子就跪下了地来,对着父皇说道:“父皇怎么说出这种不吉利的话儿,您如今正值壮年,而且又是真龙之身,必然可以长寿无疆,切莫说出这种吓唬儿臣的话儿来。” 父皇向我挥了挥手,轻叹了一口气道:“父皇知道你孝道,从前你皇祖父就不止一次或当面、或写信给朕说,我们朱家一种子孙之中,就以你是最有德孝的,这些天朕想了许多,也觉得你皇祖父他眼光过人,你的确是朕最好的一个儿子啊!” 父皇提起了皇祖父,让我原本古井不波的心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说道:“父皇的赞誉,儿臣实在不敢当。” “这些日子一来,朕觉得身子越来越不好了,朕心中就一直在想着立储的事儿,你倒给朕说说,你们一众兄弟之中,谁最合适继承朕的位置?”父皇的声音显得有些微弱,让我首次发觉他似乎中气不足。 “这……”我心中好一会儿沉吟,父皇的问话实在大大的超出了我的想象,这彷佛就是一道天大的难题扣在了我的脑袋之上。 “实话实说么?”看着父皇真诚的神情,我生出了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的欲望,但是随即理智还是让我控制住了这股欲望,想了一下后,终于违心的假意道:“儿臣以为,大哥性子忠厚,而且兼修文武,正是守成的好皇帝。” “哦?”父皇彷佛有点意外,他紧紧的盯着我,说道:“你大哥他生性淳厚,如能继位,必可善待手足,是守成之主。嗯,你说的原也不错,只是……你德才兼备,比起你大哥来,你的品行更好,况且你大哥为人太过妇人之仁,还是远远的不如你啊!”微微一顿,父皇问道:“你却为何不提自己?” 静静的听着父皇的话儿,我感觉到皇位好像就已经摆在了我的面前,似乎只要我这时候对父皇表明自己的心意,父皇就会把皇位交给我。不过心念急转之下,我还是选择隐匿自己的心意,苦笑道:“既是父皇相问,儿臣也不怕直说了,儿臣虽然自问自己并不比几位皇兄要差,但是却知道自己实在继承不了父皇的皇位。”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和父皇默默的对望一眼,继续说道:“自古长幼有序,儿臣前面还有这么多位皇兄,若是依照礼法,不论如何都论不到儿臣来继承皇位。父皇如今刚刚才将天下安定下来,而且又有诸藩觑视左右,实在不能作出有违礼法,让人落下口实。况且儿臣上面还有一众的兄长,若是继承了皇位,也只怕会有人不服,到时候徒生变故,那就大大的不利于我们朱家的这个天下了。” 我看见父皇的眼神渐渐露出慈祥的神情,对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瞒父皇,儿臣曾在皇祖父临终前答应他老人家,不论如何都要保得我们朱家的天下安定,所以儿臣心中只想着父皇能够立大哥为储,这样儿臣可以和一众皇兄同心辅助大哥,我们朱家的江山定然可以安定无恙。” 父皇听完我这一番“真挚”无比的话儿,沉思了好一会儿后,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你真是很好,很好,朕能有你这样深明大义的儿子,日后的事儿便可放心了。” 不知不觉之间,父皇似乎对我更是亲近了许多,又问了许多有关我那厚照孩儿的事情,说了许多从前我未曾听到过的体己话儿,真是让我感动莫名。 不知道是因为酒太烈,还是父皇因为年老而不堪大饮,很快的他就醉了,让近侍太监扶着摇晃晃离开了。我走出,只是被那迎面吹来的夜风一吹,立即就清醒如常,慢慢走向宫门的路上,我的脑子里还在想着父皇对我说的话儿,实在有些不太明白他今天对我说起这些的意思。 第八十一章 狭路(1) 夜色昏浓,我刚走没多远,就听见从后面有人极快的向着我这一边移近过来。我心中一奇,当即的转身去看,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踏着夜色走近,赫然就是先前说过要报我救命之恩的侍卫头领邱广。 我见是邱广,等他来到身前,便微笑道:“原来是邱大人啊,孤还道是谁呢!” 邱广一把将我拉到道路旁的一个阴暗的所在,满是紧张的问道:“殿下,您没有什么事儿?” 我闻言一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孤很好,不知邱大人这话儿是什么意思呢?” 邱广沉吟了一下,答道:“今日皇上让下官带了几名武功了得的侍卫在大殿外侧守着,只要听见皇上的号令,立即就进殿听候吩咐,皇上还让我们都带好了兵刃。”微微一顿,他又犹豫着道:“下官原本也不知道今夜是皇上为殿下设宴,后——后来听说了是殿下——我就急急的跟在殿下身后过来,生怕殿下会出什么意外。” 听了这一番话儿,我当即脸色一变,心里面也大吃了一惊,呆呆的静立了好一会儿,我的背脊全被冷汗浸湿了,因为我发觉自己先前竟然侥幸逃过了一场大劫。 从这一次的事儿看来,父皇是打算要把帝位传给大哥,但是他老人家的心中对我还极是顾忌,因此这才设下了今日的晚宴,好要摸摸我的底儿。父皇有对我动手的意思,但是也留有了一丝父子间的情谊,如果今天不是我应答得体,恐怕就会直接让侍卫把我扣起,然后用雷霆万钧的手段对付我手下的守城去,一举控制住大局。 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后怕,腿脚也有些软软。心中在不知不觉之间生出了一丝恨意。那恨意有些莫名,但是却让我心浮气躁起来。强自忍下心中的惊骇,我转头凝重无比的对邱广说道:“邱大人,你现在就快快回去,孤一点事儿也没有,你放心就是了。”顿了一顿后,我又嘱咐了一句道:“记住,今日地事儿你可千万不可对旁人说起。” 邱广惊疑不定地看了我的一眼,待听明白了我的话儿,连忙答应了一声。就沿着来路回去了。 我急急赶回到王府中,当夜就把已经入睡的朱诸叫起来,把这件事儿对他说了。朱诸听完我的话儿,显然也非常的吃惊,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所幸殿下今夜应答得体,不然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我苦苦一笑道:“想不到父皇如此狠心,如果真的今日把我拿了,再在宫中封锁消息。那我手下的人也定然劫数难逃啊!” 知道我一时间还难以接收差点被自己父亲设计对付的事儿,朱诸摆了摆手安慰我道:“不过殿下倒不用如此担心,今夜的事儿虽然险到了极点,但是既然被您熬过去了。日后皇上对您也会更加信任,事情就变得好办许多了。” 朱诸地话儿说得有理,让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只是不论如何我对今夜的事儿也有些难以释怀罢了。朱诸朝我看了一眼,又接着道:“看来皇上有意要迁都之后,就立惠王为储,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 我略一沉吟,凝声道:“大哥是个仁厚之人。如果在太太平平的时候,倒还可以作个守成的仁君。可惜如今诸藩觑视,而且三哥、五哥又都有心皇位,如果父皇立大哥为储,除非能够将这些藩事都弹压下去,不然以后的乱子就大了。” “好,殿下果然不是迂腐之人。”明明白白听见我的话儿里面有“反意。“朱诸击掌笑道:“有殿下地这一番话儿,那我行事就更没有顾虑了。” “行事?行什么事儿?” 朱诸嘿的一笑,故作神秘状道:“这件事儿还不能对殿下您说,不然事儿就难成了!不过殿下尽管放心,原本我还道事儿只怕需得半年才成,可是这些天又得到东厂密报,不出两个月,朝廷的形势就会对殿下越来越有利了。” “有这种事儿?”我有些惊疑不定,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够使得“朝廷的形势对我有利”。不过对于朱诸我也非常信得过,这些天因为自己分身乏术,就连东厂地密报都是先送到他那儿,再由他来禀报给我知道的,既然他这时候不愿意给我说,我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我和朱诸又商量了一阵关于朝廷迁都之后,如何安抚应天民心的事情,这才去睡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因为迁都的事儿并不需要我的理会,我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如何对什镜花宗上。这几天我派了大量的人手盯着昌盛兴,里面那些人的一举一动都牢牢地掌握在我的手中。 终于到了父皇迁都的日子,他老人家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念叨了一段诏告天下的表文,这才下令启程行往燕京。离京的队伍又长又密,几乎京城里所有的文武官员以及家眷都随驾而行,仅是辎重就排成了里长的队伍。 我刚把父皇送出京城,就有西厂的密报送到,说那些昌盛兴里面住着的诡秘女子,准备从西门出了城。我闻报一惊,立即就想到他们镜花宗这一回果然是要对父皇不利的,想了一想后,低声对索道存道:“去把这件事儿对普会大师、云离师太和张天裂前辈说说,让他们立即带着门下的弟子过来……嗯,还有,你这就拿我的令牌到罕图那儿去让他在城门给我挡住一阵,然后再给我调五百精骑过来,要快!” 索道存听完我的吩咐,领了命就急急的办事儿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我和普会和尚、云离师太、张天裂带着他们三派的弟子,还有我的五百精骑来到了应天城东的风林坡。 这个风林坡是通往江浦的必经之道,而父皇的迁都队伍正缓缓的向着江浦行去。 我让手下的五百人退到后面远处,吩咐他们只等我的吩咐行事,如果真的要对付镜花宗的话,人多根本就顶不上什么事儿,只有倚仗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的人,这样才能一举将这一次镜花宗的弟子吃下来。 风林坡前,寻常的许多客商也从这里经过,大概是因为风闻迁都的消息,他们都准备随着朝廷的队伍一路北上,希望能继续在天子脚下做买卖。我和众人静静的在坡口等候,看着过往的人群,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正见证着一个大城衰落。毫无疑问的,如果燕京取代应天成为都城之后,燕京会在短时间繁荣起来,而应天也会衰落不少,再无复往日的辉煌。这一切,只是因为父皇害怕自己在应天的根基不稳,更希望能在燕京巩固他的帝位而已。 过得一阵,普会突然慢慢站起了身来,动容道:“想不到竟然是她来了。” 我闻言忙站起了身来,顺着普会的眼光朝着风林坡上望去,却见远远的驰来了十余骑,每骑上面都清一色的坐着一个穿着青灰衣饰的女子,一个个蒙着面纱,看来就是我们一直等着的镜花宗人了。 那十余骑渐渐驰近,我看着当先那人的身影,身子当即就是一震,因为我已经认出,那人正是柳蝶衣。 “想不到是她,想不到是她啊……”我暗自感觉有些心惊,也明白了之前普会和尚话儿里面的意思,看起来这一回柳蝶衣竟然是亲自来了,正有些势在必得的意思。 镜花宗的一行人来到了近前,也发现了拦在道前的我们一行人,她们勒马停下,双方默默对峙……过路的客商见到这种情形,都纷纷识趣的绕道而过,大概都看出了这双方一触即发的气势。 “在下朱长洛,见过柳前辈!”我当先走前一步,对着柳蝶衣行了一礼,“之前曾在成都江畔与前辈见过面,不知前辈可还记得否?” 镜花宗的一行人都用轻纱掩面,柳蝶衣闻言双目射出两道精光,盯着我道:“原来你就是睿王朱长洛?”言语间,她满是惊疑的意思,大概她心里对上一回让我走脱,错过了一个杀我的机会不无感到扼腕。 柳蝶衣看了看我,但她的眼光很快又锁在了我身后的普会和尚、云离师太、以及张天裂的身上,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几个不在和尚庙、尼姑庵和道场里过日子,怎么也来了?” 普会和尚不慌不忙的唱了一个佛号,说道:“柳施主,三十年不见,你还依旧如昔啊!” 我在一旁暗自提防的看着双方对话,只觉得他们不像是水火不容的正邪两个门派的掌门,反倒像是相识了多时的故交。 柳蝶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你们力保的这个朝廷愈发的稳稳当当了,可我却还是四处奔波,果然是应了你的话儿,依旧如昔啊!” “前辈,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百姓刚刚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如果你能就此罢手,我们今后绝不会与您为难。”张天裂虽然寻常说话极是大声,但是这个时候却显得温文非常,显然对于柳蝶衣他心中也是甚为忌惮的。 第八十一章 狭路(1) 夜色昏浓,我刚走没多远,就听见从后面有人极快的向着我这一边移近过来。我心中一奇,当即的转身去看,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踏着夜色走近,赫然就是先前说过要报我救命之恩的侍卫头领邱广。 我见是邱广,等他来到身前,便微笑道:“原来是邱大人啊,孤还道是谁呢!” 邱广一把将我拉到道路旁的一个阴暗的所在,满是紧张的问道:“殿下,您没有什么事儿?” 我闻言一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孤很好,不知邱大人这话儿是什么意思呢?” 邱广沉吟了一下,答道:“今日皇上让下官带了几名武功了得的侍卫在大殿外侧守着,只要听见皇上的号令,立即就进殿听候吩咐,皇上还让我们都带好了兵刃。”微微一顿,他又犹豫着道:“下官原本也不知道今夜是皇上为殿下设宴,后——后来听说了是殿下——我就急急的跟在殿下身后过来,生怕殿下会出什么意外。” 听了这一番话儿,我当即脸色一变,心里面也大吃了一惊,呆呆的静立了好一会儿,我的背脊全被冷汗浸湿了,因为我发觉自己先前竟然侥幸逃过了一场大劫。 从这一次的事儿看来,父皇是打算要把帝位传给大哥,但是他老人家的心中对我还极是顾忌,因此这才设下了今日的晚宴,好要摸摸我的底儿。父皇有对我动手的意思,但是也留有了一丝父子间的情谊,如果今天不是我应答得体,恐怕就会直接让侍卫把我扣起,然后用雷霆万钧的手段对付我手下的守城去,一举控制住大局。 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后怕,腿脚也有些软软。心中在不知不觉之间生出了一丝恨意。那恨意有些莫名,但是却让我心浮气躁起来。强自忍下心中的惊骇,我转头凝重无比的对邱广说道:“邱大人,你现在就快快回去,孤一点事儿也没有,你放心就是了。”顿了一顿后,我又嘱咐了一句道:“记住,今日地事儿你可千万不可对旁人说起。” 邱广惊疑不定地看了我的一眼,待听明白了我的话儿,连忙答应了一声。就沿着来路回去了。 我急急赶回到王府中,当夜就把已经入睡的朱诸叫起来,把这件事儿对他说了。朱诸听完我的话儿,显然也非常的吃惊,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所幸殿下今夜应答得体,不然后果就不敢想象了。” 我苦苦一笑道:“想不到父皇如此狠心,如果真的今日把我拿了,再在宫中封锁消息。那我手下的人也定然劫数难逃啊!” 知道我一时间还难以接收差点被自己父亲设计对付的事儿,朱诸摆了摆手安慰我道:“不过殿下倒不用如此担心,今夜的事儿虽然险到了极点,但是既然被您熬过去了。日后皇上对您也会更加信任,事情就变得好办许多了。” 朱诸地话儿说得有理,让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只是不论如何我对今夜的事儿也有些难以释怀罢了。朱诸朝我看了一眼,又接着道:“看来皇上有意要迁都之后,就立惠王为储,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 我略一沉吟,凝声道:“大哥是个仁厚之人。如果在太太平平的时候,倒还可以作个守成的仁君。可惜如今诸藩觑视,而且三哥、五哥又都有心皇位,如果父皇立大哥为储,除非能够将这些藩事都弹压下去,不然以后的乱子就大了。” “好,殿下果然不是迂腐之人。”明明白白听见我的话儿里面有“反意。“朱诸击掌笑道:“有殿下地这一番话儿,那我行事就更没有顾虑了。” “行事?行什么事儿?” 朱诸嘿的一笑,故作神秘状道:“这件事儿还不能对殿下您说,不然事儿就难成了!不过殿下尽管放心,原本我还道事儿只怕需得半年才成,可是这些天又得到东厂密报,不出两个月,朝廷的形势就会对殿下越来越有利了。” “有这种事儿?”我有些惊疑不定,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够使得“朝廷的形势对我有利”。不过对于朱诸我也非常信得过,这些天因为自己分身乏术,就连东厂地密报都是先送到他那儿,再由他来禀报给我知道的,既然他这时候不愿意给我说,我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我和朱诸又商量了一阵关于朝廷迁都之后,如何安抚应天民心的事情,这才去睡了。 就这样过了几天,因为迁都的事儿并不需要我的理会,我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如何对什镜花宗上。这几天我派了大量的人手盯着昌盛兴,里面那些人的一举一动都牢牢地掌握在我的手中。 终于到了父皇迁都的日子,他老人家在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念叨了一段诏告天下的表文,这才下令启程行往燕京。离京的队伍又长又密,几乎京城里所有的文武官员以及家眷都随驾而行,仅是辎重就排成了里长的队伍。 我刚把父皇送出京城,就有西厂的密报送到,说那些昌盛兴里面住着的诡秘女子,准备从西门出了城。我闻报一惊,立即就想到他们镜花宗这一回果然是要对父皇不利的,想了一想后,低声对索道存道:“去把这件事儿对普会大师、云离师太和张天裂前辈说说,让他们立即带着门下的弟子过来……嗯,还有,你这就拿我的令牌到罕图那儿去让他在城门给我挡住一阵,然后再给我调五百精骑过来,要快!” 索道存听完我的吩咐,领了命就急急的办事儿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我和普会和尚、云离师太、张天裂带着他们三派的弟子,还有我的五百精骑来到了应天城东的风林坡。 这个风林坡是通往江浦的必经之道,而父皇的迁都队伍正缓缓的向着江浦行去。 我让手下的五百人退到后面远处,吩咐他们只等我的吩咐行事,如果真的要对付镜花宗的话,人多根本就顶不上什么事儿,只有倚仗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的人,这样才能一举将这一次镜花宗的弟子吃下来。 风林坡前,寻常的许多客商也从这里经过,大概是因为风闻迁都的消息,他们都准备随着朝廷的队伍一路北上,希望能继续在天子脚下做买卖。我和众人静静的在坡口等候,看着过往的人群,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正见证着一个大城衰落。毫无疑问的,如果燕京取代应天成为都城之后,燕京会在短时间繁荣起来,而应天也会衰落不少,再无复往日的辉煌。这一切,只是因为父皇害怕自己在应天的根基不稳,更希望能在燕京巩固他的帝位而已。 过得一阵,普会突然慢慢站起了身来,动容道:“想不到竟然是她来了。” 我闻言忙站起了身来,顺着普会的眼光朝着风林坡上望去,却见远远的驰来了十余骑,每骑上面都清一色的坐着一个穿着青灰衣饰的女子,一个个蒙着面纱,看来就是我们一直等着的镜花宗人了。 那十余骑渐渐驰近,我看着当先那人的身影,身子当即就是一震,因为我已经认出,那人正是柳蝶衣。 “想不到是她,想不到是她啊……”我暗自感觉有些心惊,也明白了之前普会和尚话儿里面的意思,看起来这一回柳蝶衣竟然是亲自来了,正有些势在必得的意思。 镜花宗的一行人来到了近前,也发现了拦在道前的我们一行人,她们勒马停下,双方默默对峙……过路的客商见到这种情形,都纷纷识趣的绕道而过,大概都看出了这双方一触即发的气势。 “在下朱长洛,见过柳前辈!”我当先走前一步,对着柳蝶衣行了一礼,“之前曾在成都江畔与前辈见过面,不知前辈可还记得否?” 镜花宗的一行人都用轻纱掩面,柳蝶衣闻言双目射出两道精光,盯着我道:“原来你就是睿王朱长洛?”言语间,她满是惊疑的意思,大概她心里对上一回让我走脱,错过了一个杀我的机会不无感到扼腕。 柳蝶衣看了看我,但她的眼光很快又锁在了我身后的普会和尚、云离师太、以及张天裂的身上,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们几个不在和尚庙、尼姑庵和道场里过日子,怎么也来了?” 普会和尚不慌不忙的唱了一个佛号,说道:“柳施主,三十年不见,你还依旧如昔啊!” 我在一旁暗自提防的看着双方对话,只觉得他们不像是水火不容的正邪两个门派的掌门,反倒像是相识了多时的故交。 柳蝶衣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你们力保的这个朝廷愈发的稳稳当当了,可我却还是四处奔波,果然是应了你的话儿,依旧如昔啊!” “前辈,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如今百姓刚刚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如果你能就此罢手,我们今后绝不会与您为难。”张天裂虽然寻常说话极是大声,但是这个时候却显得温文非常,显然对于柳蝶衣他心中也是甚为忌惮的。 第八十一章 狭路(2) 柳蝶衣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姚广孝他果然变了许多,既然将你收入映月宗,只怕将来连着宗主之位也会一并传给你?” 如果柳蝶衣知道师父已经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我,或许会更大吃一惊,我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只是说道:“师父他为了如何能将我们映月宗发扬广大而奔波劳碌了一生,收下我作弟子,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如果柳前辈能够想得通这一点,不再与朝廷为敌,那我可以答应前辈,日后定会善待镜花宗的门人弟子的。” 柳蝶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芒,她冷哼了一声,道:“这个天下原本就不属于你们朱家,朱元兴巧取豪夺,世上再没有人如他这般可恨的了!”说时她挥了挥手,道:“你不用多说,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就算有他们在,你也休想拦得住我。” 我虽然心中早就料到柳蝶衣不会善罢甘休,但还是忍不住叹道:“柳前辈,我们映月宗和你们镜花宗同是魔门一支,不论怎么也有些香火之情,今日就算我们拦不住前辈您,但是只怕您手下的这些师姐却难以逃脱得去的。所以,还望前辈能多加思量,莫要再把这些从前的恩怨牵扯下去。” 柳蝶衣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晒笑道:“你以为镜花宗里有贪生怕死之辈么?”话儿说得豪气冲天,镜花宗的一众女弟子闻言,立即都齐声附和道:“愿与宗主同进退。” 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柳蝶衣的武功虽然高,但是在普会、云离和张天裂三人的联手之下,只怕也难以抵挡得住,而她手下的这些女弟子,对着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的人,显得更是势单力薄,这一场我们这一方算是十拿九稳的了。 之前我也没有想到居然是柳蝶衣亲来。还道自己的布置是太过了一些。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暗暗地叫了一声侥幸。 柳蝶衣跃下马来,姿势依旧地好看,大概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个武林“老”前辈,风姿卓越得还好像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叹她的驻容有术。 “普会和尚,云离小尼姑,还有姓张的小子,多年不见,这一回就让我看看你们究竟长进了多少?”柳蝶衣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那剑光凛凛,冷笑着说了一句,那威势直让我禁不住退了一步。 我知道自从那一夜在成都盒柳蝶衣交过手后,我的心里面已经对柳蝶衣那高强的武功修为有了恐惧,这一份恐惧或许要等我真的有能力胜过柳蝶衣后,才能从我的心中消除,因此这时候虽然有普会等人在一旁,但我还是感觉到一丝怯意。 从前听玉湖春说起柳蝶衣乃是这个武林中辈分最高的人,如今看来一点也不假,就连号称天下正道英雄武功第一的普会和尚在柳蝶衣地面前,也只能站在下首。执晚辈礼以对。 这一战在所难免,除了普会和尚三人凝神对付柳蝶衣,其余三派的弟子很快的就把那十余名镜花宗的女子,而我从容的挥手射出一道响箭,我的那五百精骑也从远处驰近,在外面团团围住,为的是不让镜花宗的人走脱。 随着五百精骑地到来,柳蝶衣脸色终于微变。她看着我道:“从前就曾听说睿王行事滴水不漏,是朱家子孙中少有的人才,今日看来一点也不假。”轻轻一叹,她又道:“只可惜之前我的那几位长老劝我杀你,可是我却一味想着用你来引起你们皇室内乱,终于留下了你这个祸端。” 听见柳蝶衣的话儿,我虽然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但也感觉后怕不已。如果要数数天下间能有把握刺杀我地人,柳蝶衣显然就是其中一个,心中暗下决心,日后有朝一日我登上皇位,一定要将这些能刺杀我的人或笼络,或除掉,绝不能让这些威胁到我性命的人存在。 “前辈,其实晚辈也只是希望能够劝住前辈,并没有打算和镜花宗为敌的意思。如果前辈一意孤行,那就大违晚辈的原意了……嗯,不如这样,要是前辈能够胜得过普会大师、云离师太和张前辈三人,晚辈就恭送前辈离去。要是前辈胜不过,那晚辈还是不去为难镜花宗的诸位师姐,只望前辈立下一个誓言,就是从此再不与我大吴为难,您看怎样?” 我的话儿已经极大的让步,在眼前地这个形势下,其实我只要一声令下,就会让他们镜花宗的人灰飞烟灭,而我的心中本着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并不愿意让正道武林一家独大,反而留下魔门不时和他们作对,才是均衡武林各方势力的正道。当然了,放过镜花宗的前提就是我提出的条件,屈迫柳蝶衣答应镜花宗不再与朝廷为敌。 在我这个条件之下,柳蝶衣就算明明知道这是诱饵,也必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她应该还希望留下一众弟子的姓名。果然不其然,柳蝶衣默不作声的衡量了一番眼前的情势,终于点了点头道:本“一子错,全盘皆落索!好,今日我便与你赌这一把!” “好!”我如愿的抚掌大笑,随即向后退开了两步,为柳蝶衣和普会三人空出一个场子来。 我虽然没有见识过普会三人的武功,但是他们既然都是如今正道英雄排行榜上的人物,自然也就有一定的本事,原本在他们三人的联手下,我应该很有信心柳蝶衣逃脱不过去才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突然很剧烈的跳动起来。 柳蝶衣使的是剑,号称天下第一快剑的张天裂自然也是使剑,而普会和尚和云离师太一个赤手,一个则用拂尘。 “铛”一声清鸣如龙啸缠绕,柳蝶衣一抖手中长剑,立即闪身欺向普会三人,虽然以一敌三,气势上却一点也没有输蚀。 面对着柳蝶衣气势逼人的攻势,普会和尚首先动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外表枯瘦的正道第一高手出手,只是一瞬之间,他给我的观感涣然一变,他整个人彷佛突然一下子高大了起来,真的就像那端坐大殿之中的佛尊。 “这就是拳意!”我心中暗叹了一句,能够让我由拳意而心生幻像的人,觉得是比我的修为更要高处许多的高手,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普会和尚的厉害。 紧紧跟随在普会和尚的身后,云离师太和张天裂也都同时向柳蝶衣迎去,若要比较起来,张天裂的动作更要快上许多,他的剑是后发先至,赶在普会和尚的前面递到了柳蝶衣的面前。 一霎那间,“叮叮当当”的剑击声极快的响起,柳蝶衣把剑舞得飞快,在身侧画出了一层密密的剑光屏障,散发着凛人的寒气。 尽管上次我已经和柳蝶衣交过手,知道她的武功修为深不可测,但是这时候看着眼前的她和普会三人交手,心中的震撼却又更是超过了从前,让我甚至觉得也许常人就算苦练一辈子,也难以练到她这样的地步。 不知道她修炼的究竟是何等厉害的魔功,竟然让她独力抵挡住普会三人的攻势还能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能不时逼得普会和尚三人退开,以避她的锋芒。 不知不觉间,我感到额上一滴汗珠倘下,这才从心中的畏惧中回过了神来。回心一想,我知道因为柳蝶衣的武功高强在自己的心中已经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因此对她就一直存在着一众恐惧,如果这个时候换我在场上,可能已经在气势上输得一败涂地了。 云离师太的拂尘绵绵密密,张天裂的剑迅捷无比,但是比较起来,对柳蝶衣威胁最大的还是普会和尚的拳脚。普会和尚每向柳蝶衣击出一掌”l然能够立即就迫得柳蝶衣回剑防御,渐渐的云离师太和张天裂也都看出了柳蝶衣对普会和尚的掌力极为忌惮,一起都配合着普会和尚向柳蝶衣发出攻势,让柳蝶衣陷入到分身不暇的境地中。 普会和尚三人慢慢占到了上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也没有高兴之意,心中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只觉得柳蝶衣的武功修为实在当得上天下第一人的称号,不禁暗想:“要是他们镜花宗不是一意要与我们为敌,那该多好啊!” 这么思忖着的时候,我转念又想起了普会三人乃是正道的领袖,如今这般联手围攻柳蝶衣,传出去也会有损他们的名声,可是他们都没有了顾忌,那是为大义而不拘小节,这禁不住又让我有些汗颜自己的“妇人之仁”。 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场上,转眼之间场上的四人又过去了百余招,柳蝶衣依然还能“力敌”三人,而普会和尚、云离师太和张天裂的攻势表面上看不出增大了多少,但是从柳蝶衣挥舞的剑圈越缩越小可以看出,他们三人是在慢慢的占据了主动。 第八十一章 狭路(2) 柳蝶衣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姚广孝他果然变了许多,既然将你收入映月宗,只怕将来连着宗主之位也会一并传给你?” 如果柳蝶衣知道师父已经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我,或许会更大吃一惊,我微微一笑,也不点破,只是说道:“师父他为了如何能将我们映月宗发扬广大而奔波劳碌了一生,收下我作弟子,也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如果柳前辈能够想得通这一点,不再与朝廷为敌,那我可以答应前辈,日后定会善待镜花宗的门人弟子的。” 柳蝶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芒,她冷哼了一声,道:“这个天下原本就不属于你们朱家,朱元兴巧取豪夺,世上再没有人如他这般可恨的了!”说时她挥了挥手,道:“你不用多说,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就算有他们在,你也休想拦得住我。” 我虽然心中早就料到柳蝶衣不会善罢甘休,但还是忍不住叹道:“柳前辈,我们映月宗和你们镜花宗同是魔门一支,不论怎么也有些香火之情,今日就算我们拦不住前辈您,但是只怕您手下的这些师姐却难以逃脱得去的。所以,还望前辈能多加思量,莫要再把这些从前的恩怨牵扯下去。” 柳蝶衣朝着身后看了一眼,晒笑道:“你以为镜花宗里有贪生怕死之辈么?”话儿说得豪气冲天,镜花宗的一众女弟子闻言,立即都齐声附和道:“愿与宗主同进退。” 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柳蝶衣的武功虽然高,但是在普会、云离和张天裂三人的联手之下,只怕也难以抵挡得住,而她手下的这些女弟子,对着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的人,显得更是势单力薄,这一场我们这一方算是十拿九稳的了。 之前我也没有想到居然是柳蝶衣亲来。还道自己的布置是太过了一些。直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暗暗地叫了一声侥幸。 柳蝶衣跃下马来,姿势依旧地好看,大概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个武林“老”前辈,风姿卓越得还好像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叹她的驻容有术。 “普会和尚,云离小尼姑,还有姓张的小子,多年不见,这一回就让我看看你们究竟长进了多少?”柳蝶衣从腰间拔出一柄长剑。那剑光凛凛,冷笑着说了一句,那威势直让我禁不住退了一步。 我知道自从那一夜在成都盒柳蝶衣交过手后,我的心里面已经对柳蝶衣那高强的武功修为有了恐惧,这一份恐惧或许要等我真的有能力胜过柳蝶衣后,才能从我的心中消除,因此这时候虽然有普会等人在一旁,但我还是感觉到一丝怯意。 从前听玉湖春说起柳蝶衣乃是这个武林中辈分最高的人,如今看来一点也不假,就连号称天下正道英雄武功第一的普会和尚在柳蝶衣地面前,也只能站在下首。执晚辈礼以对。 这一战在所难免,除了普会和尚三人凝神对付柳蝶衣,其余三派的弟子很快的就把那十余名镜花宗的女子,而我从容的挥手射出一道响箭,我的那五百精骑也从远处驰近,在外面团团围住,为的是不让镜花宗的人走脱。 随着五百精骑地到来,柳蝶衣脸色终于微变。她看着我道:“从前就曾听说睿王行事滴水不漏,是朱家子孙中少有的人才,今日看来一点也不假。”轻轻一叹,她又道:“只可惜之前我的那几位长老劝我杀你,可是我却一味想着用你来引起你们皇室内乱,终于留下了你这个祸端。” 听见柳蝶衣的话儿,我虽然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但也感觉后怕不已。如果要数数天下间能有把握刺杀我地人,柳蝶衣显然就是其中一个,心中暗下决心,日后有朝一日我登上皇位,一定要将这些能刺杀我的人或笼络,或除掉,绝不能让这些威胁到我性命的人存在。 “前辈,其实晚辈也只是希望能够劝住前辈,并没有打算和镜花宗为敌的意思。如果前辈一意孤行,那就大违晚辈的原意了……嗯,不如这样,要是前辈能够胜得过普会大师、云离师太和张前辈三人,晚辈就恭送前辈离去。要是前辈胜不过,那晚辈还是不去为难镜花宗的诸位师姐,只望前辈立下一个誓言,就是从此再不与我大吴为难,您看怎样?” 我的话儿已经极大的让步,在眼前地这个形势下,其实我只要一声令下,就会让他们镜花宗的人灰飞烟灭,而我的心中本着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并不愿意让正道武林一家独大,反而留下魔门不时和他们作对,才是均衡武林各方势力的正道。当然了,放过镜花宗的前提就是我提出的条件,屈迫柳蝶衣答应镜花宗不再与朝廷为敌。 在我这个条件之下,柳蝶衣就算明明知道这是诱饵,也必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她应该还希望留下一众弟子的姓名。果然不其然,柳蝶衣默不作声的衡量了一番眼前的情势,终于点了点头道:本“一子错,全盘皆落索!好,今日我便与你赌这一把!” “好!”我如愿的抚掌大笑,随即向后退开了两步,为柳蝶衣和普会三人空出一个场子来。 我虽然没有见识过普会三人的武功,但是他们既然都是如今正道英雄排行榜上的人物,自然也就有一定的本事,原本在他们三人的联手下,我应该很有信心柳蝶衣逃脱不过去才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却突然很剧烈的跳动起来。 柳蝶衣使的是剑,号称天下第一快剑的张天裂自然也是使剑,而普会和尚和云离师太一个赤手,一个则用拂尘。 “铛”一声清鸣如龙啸缠绕,柳蝶衣一抖手中长剑,立即闪身欺向普会三人,虽然以一敌三,气势上却一点也没有输蚀。 面对着柳蝶衣气势逼人的攻势,普会和尚首先动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外表枯瘦的正道第一高手出手,只是一瞬之间,他给我的观感涣然一变,他整个人彷佛突然一下子高大了起来,真的就像那端坐大殿之中的佛尊。 “这就是拳意!”我心中暗叹了一句,能够让我由拳意而心生幻像的人,觉得是比我的修为更要高处许多的高手,这一刻,我终于体会到了普会和尚的厉害。 紧紧跟随在普会和尚的身后,云离师太和张天裂也都同时向柳蝶衣迎去,若要比较起来,张天裂的动作更要快上许多,他的剑是后发先至,赶在普会和尚的前面递到了柳蝶衣的面前。 一霎那间,“叮叮当当”的剑击声极快的响起,柳蝶衣把剑舞得飞快,在身侧画出了一层密密的剑光屏障,散发着凛人的寒气。 尽管上次我已经和柳蝶衣交过手,知道她的武功修为深不可测,但是这时候看着眼前的她和普会三人交手,心中的震撼却又更是超过了从前,让我甚至觉得也许常人就算苦练一辈子,也难以练到她这样的地步。 不知道她修炼的究竟是何等厉害的魔功,竟然让她独力抵挡住普会三人的攻势还能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能不时逼得普会和尚三人退开,以避她的锋芒。 不知不觉间,我感到额上一滴汗珠倘下,这才从心中的畏惧中回过了神来。回心一想,我知道因为柳蝶衣的武功高强在自己的心中已经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因此对她就一直存在着一众恐惧,如果这个时候换我在场上,可能已经在气势上输得一败涂地了。 云离师太的拂尘绵绵密密,张天裂的剑迅捷无比,但是比较起来,对柳蝶衣威胁最大的还是普会和尚的拳脚。普会和尚每向柳蝶衣击出一掌”l然能够立即就迫得柳蝶衣回剑防御,渐渐的云离师太和张天裂也都看出了柳蝶衣对普会和尚的掌力极为忌惮,一起都配合着普会和尚向柳蝶衣发出攻势,让柳蝶衣陷入到分身不暇的境地中。 普会和尚三人慢慢占到了上风,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一点也没有高兴之意,心中有种胜之不武的感觉,只觉得柳蝶衣的武功修为实在当得上天下第一人的称号,不禁暗想:“要是他们镜花宗不是一意要与我们为敌,那该多好啊!” 这么思忖着的时候,我转念又想起了普会三人乃是正道的领袖,如今这般联手围攻柳蝶衣,传出去也会有损他们的名声,可是他们都没有了顾忌,那是为大义而不拘小节,这禁不住又让我有些汗颜自己的“妇人之仁”。 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场上,转眼之间场上的四人又过去了百余招,柳蝶衣依然还能“力敌”三人,而普会和尚、云离师太和张天裂的攻势表面上看不出增大了多少,但是从柳蝶衣挥舞的剑圈越缩越小可以看出,他们三人是在慢慢的占据了主动。 第八十二章 变故(1) 柳蝶衣脸上的神情依旧,她堪堪抵挡住了普会和尚的一记掌力,嘴里突然说道:“普会和尚,这些年不见,你在那庙中倒是勤于修持,这大如来掌又精深了几分。” 普会和尚闻言并没有回话,仍然一掌接一掌的劈出,一丝不芶。 我在一旁听见柳蝶衣的话儿,心中立即大吃了一惊:“原来这个就天雷寺鼎鼎大名的大如来掌!”早就听说天雷寺中的七大绝技,其中以大如来掌为首,据说只有依照天雷寺的秘传功法将内力练到极至,这才能够修习并且使用大如来掌。说起来,天雷寺如今在正道武林中的名头如此之大,泰半是凭着这一套大如来掌得来的,因为曾有无数武林名家败在了这一套掌法之下。 我留心的看着普会和尚的一举一动,见他举手投足间法度森严,每一掌拍出夹和着阵阵劲风,砰砰作响,实在是威势过人。而与此同时的,在普会和尚的头上,或许是因为身上真气激荡,那被蒸发的汗水白气渺渺的笼罩于他的头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现出彩虹七色,像极祥瑞。 死人愈斗愈急,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柳蝶衣的剑圈又缩小了许多。 “柳前辈,到了这个地步,莫非你还要都下去么?”我看见柳蝶衣就要败下阵来,便不失时机的攻心道:“这样把,只要柳前辈答应镜花宗的弟子从此绝迹中原,那我就放你们离去,这样可好?” 我微微一顿,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知道前辈在瓦刺的身份尊贵,如果前辈在我大吴送命,这样反而有损两国邦交。” 我突然提起柳蝶衣的身份,这当即就让柳蝶衣大大的吃了一惊,她手上剑势一缓,挥舞出来的剑圈很快又缩小了几分。 看见我的话儿收到了奇效。我又继续说道:“柳前辈。甯姬小姐和张纯儿小姐如今正在我的府上盘桓,若是前辈答应下我的要求,这就可以到我地府上见她们一面。” 我得到甯姬地事情一直算得上是隐秘已极的消息,柳蝶衣一听见,手脚更是显得慌乱。 又过得数十招,普会和尚寻着柳蝶衣的一个破绽之处,大如来掌正好不偏不倚的击在了柳蝶衣的剑身之上。柳蝶衣娇躯一震,整个人顺势就向后退去,就在这时,云离师太那绵密的拂尘随之缠上了柳蝶衣的手臂。而张天裂的快剑也递到了柳蝶衣的颈脖之上。 场上四人一下子定下身形,普会和尚收掌峙立一旁,云离师太和张天裂则一左一右的制住柳蝶衣,他们两人中间地柳蝶衣一脸颓然,大概是灰心到了极点。 如果真要在江湖上传扬开来,柳蝶衣能力敌普会和尚、云离师太和张天裂三人近千招不败,那不但对她的声誉无损,反而让她获得天下第一人的称号。可是今日的景况却不同。我要从她身上夺走的,是她的数十年处心积虑想要做到的复仇大计,因此她就难免会失望透顶了。 柳蝶衣手下的那些门人弟子一见她败下了阵来,立即就想要一拥而上。只是才没有走近两步,马上就被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地众人拦住,再难靠上前来。我慢慢的走到柳蝶衣的身前,缓声道:“前辈的武功盖世,当世无人能敌,先前这真是让晚辈大开了一番眼界。”轻轻一叹,我又道:“还望前辈能够遵守先前地约定,不再与朝廷为难。不知前辈可能做到啊?” 柳蝶衣转头看了看那一众女弟子,想了好久,叹了一口气后道:“好,今日我答应你,只要你朱长洛在世一天,我们镜花宗就绝迹中原。” 我闻言一怔,立即就听出了柳蝶衣的话中之意,大概如果我死了,他们镜花宗就会再一次进入中原。这个时候我可以杀了柳蝶衣,更可以将她手下的这些弟子杀了,但是我并不能够保证日后他们镜花宗的后辈弟子源源不绝的来向我报仇,见识过柳蝶衣的武功修为,让人寝食难安的感觉或许会折磨我一辈子。况且,柳蝶衣还是瓦刺人的皇太后,她地死无疑也会使得瓦刺人立即挥兵南下,我并不想得到这样的结果。 从柳蝶衣的话儿我可以听得出来,她似乎认定我会早死,这说明她在眼前的这一场夺嫡之争中并不看好我。虽然我并不知道柳蝶衣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但是我还是有心答应她这一个条件,不论怎么说我有信心自凡的命会比她柳蝶农长,这或许才绝掉镜花宗这一个祸患的良法。 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就能够积蓄到实力夺得天下,到时我也不用再担心镜花宗了。 想到这里,我当即就点了点头,道:“既然前辈肯答应这件事儿,那晚辈也不来与前辈为难了。”说时我挥了挥手,普会和尚三人当即就放开了柳蝶衣,退到了我的身后。 柳蝶衣将剑收回,很快的重新上马,她带着一众镜花宗人行到我的身前,我很恭敬的朝她行了一个晚辈礼。柳蝶衣看了我一眼,突然停下叹道:“想不到你们朱家还出了你这样的一个人才,当真是异数,异数啊!”说罢,她一挥马鞭,就领着众人疾驰而去,渐渐化为天地之间的一些黑点。 解决了镜花宗的事儿,一切还算是如愿,我很快就回到了应天布置安抚民心的事宜。为了让原本应天城中的百姓不会因为迁都一事而感到惊惶,我很快的让应天府的官员颁布下安抚民心的布告,谎称父皇迁都乃是为了开拓北疆,好要让天下臣民都知道父皇的进取之心……这些谎话让百姓们很快的定下了心,同时他们在我减税减赋的手段下得到了实惠,民心总算是定了下来。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朱诸很主动的来到了我的书房之中,对我说道:“殿下,我有一件事儿想和你商量,望你知道之后能够早作准备。” “什么事儿?”我感觉有些愕然,也不知道朱诸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朱诸今天看起来神情显得非常的凝重,凝重得让我感觉自己还是首次认识他:“殿下,这件事儿其实乃是东厂密报上来的,只是我一直扣着并没有向您禀报,今日东厂又有新的密报上来,我觉得是到了对殿下禀报的时候了。” 听清楚了朱诸的话儿,我实在感觉有些惊诧,不禁放下手中的文书,又问了一句:“是什么事儿?” “臣近日收到密报,说赵王与常山指挥使孟遇合谋在皇上迁都之时逼宫篡位。”朱诸一字一顿的把话儿说出来。 我闻言一惊:“这事儿怎么现在才说,怎么不早说?” 朱诸没有应话儿,只是神情冷漠的站在我的下首盯着我看,从他的眼神之中,我发觉里面闪烁的是兴奋,而并不是畏惧。 “难道。——你……”我突然醒悟到了什么,回心追循着朱诸的古怪,终于算是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他一早就知道五哥想要对父皇动手的事儿,可是却不动声色,也不知会我,因为他害怕我会担心父皇而把这件事儿说出来。毫无疑问五哥的这一番作为不论是成是败,都对我有着极大的好处,如果他成功了,我可以以他谋反为借口引兵讨伐,相反如果他失败了,我又可以兵不刃血的除去这么一个对手,实在是一举数得。 可是,我更担心五哥会对父皇、对一众兄弟姐妹做出什么事儿来,或许朱诸就是担心我的“心软”才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儿告诉我。 “还有一件事儿我也没有对殿下您说的。” “什么?还有?”我心乱如麻,实在有些又急又怒了:“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的?” “早在一个月之前,我就在东厂的密报中发现,惠王殿下一直和一名叫做玉阳道人的炼丹术士来往甚密。”朱诸面对着我的质问,仍然冷静若斯。 “炼丹术士?你说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惠王殿下曾多次偷偷派下人到城中的几家药铺分别购入炼丹药材,我让厂卫察探了一番,发现这些药材能够炼制出来的。——”朱诸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再接着把话儿说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我好不容易忍下心中气恼,又追问了一句,朱诸的话儿实在引起了我的好奇。 “我让一些大夫看过了这些药材,他们都说这些药材如果炼制出来,定是毒药,且应该是慢性毒药。”朱诸终于把话儿说全,却越发使我感觉迷茫。 我想了想这“慢性毒药”的意思,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朱诸,看见他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期待,这让我莫名一惊,就在这石破天惊之际,我心里面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骇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颤抖的声音道:“你——你是说——你是说?” 第八十二章 变故(1) 柳蝶衣脸上的神情依旧,她堪堪抵挡住了普会和尚的一记掌力,嘴里突然说道:“普会和尚,这些年不见,你在那庙中倒是勤于修持,这大如来掌又精深了几分。” 普会和尚闻言并没有回话,仍然一掌接一掌的劈出,一丝不芶。 我在一旁听见柳蝶衣的话儿,心中立即大吃了一惊:“原来这个就天雷寺鼎鼎大名的大如来掌!”早就听说天雷寺中的七大绝技,其中以大如来掌为首,据说只有依照天雷寺的秘传功法将内力练到极至,这才能够修习并且使用大如来掌。说起来,天雷寺如今在正道武林中的名头如此之大,泰半是凭着这一套大如来掌得来的,因为曾有无数武林名家败在了这一套掌法之下。 我留心的看着普会和尚的一举一动,见他举手投足间法度森严,每一掌拍出夹和着阵阵劲风,砰砰作响,实在是威势过人。而与此同时的,在普会和尚的头上,或许是因为身上真气激荡,那被蒸发的汗水白气渺渺的笼罩于他的头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现出彩虹七色,像极祥瑞。 死人愈斗愈急,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柳蝶衣的剑圈又缩小了许多。 “柳前辈,到了这个地步,莫非你还要都下去么?”我看见柳蝶衣就要败下阵来,便不失时机的攻心道:“这样把,只要柳前辈答应镜花宗的弟子从此绝迹中原,那我就放你们离去,这样可好?” 我微微一顿,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早就知道前辈在瓦刺的身份尊贵,如果前辈在我大吴送命,这样反而有损两国邦交。” 我突然提起柳蝶衣的身份,这当即就让柳蝶衣大大的吃了一惊,她手上剑势一缓,挥舞出来的剑圈很快又缩小了几分。 看见我的话儿收到了奇效。我又继续说道:“柳前辈。甯姬小姐和张纯儿小姐如今正在我的府上盘桓,若是前辈答应下我的要求,这就可以到我地府上见她们一面。” 我得到甯姬地事情一直算得上是隐秘已极的消息,柳蝶衣一听见,手脚更是显得慌乱。 又过得数十招,普会和尚寻着柳蝶衣的一个破绽之处,大如来掌正好不偏不倚的击在了柳蝶衣的剑身之上。柳蝶衣娇躯一震,整个人顺势就向后退去,就在这时,云离师太那绵密的拂尘随之缠上了柳蝶衣的手臂。而张天裂的快剑也递到了柳蝶衣的颈脖之上。 场上四人一下子定下身形,普会和尚收掌峙立一旁,云离师太和张天裂则一左一右的制住柳蝶衣,他们两人中间地柳蝶衣一脸颓然,大概是灰心到了极点。 如果真要在江湖上传扬开来,柳蝶衣能力敌普会和尚、云离师太和张天裂三人近千招不败,那不但对她的声誉无损,反而让她获得天下第一人的称号。可是今日的景况却不同。我要从她身上夺走的,是她的数十年处心积虑想要做到的复仇大计,因此她就难免会失望透顶了。 柳蝶衣手下的那些门人弟子一见她败下了阵来,立即就想要一拥而上。只是才没有走近两步,马上就被天雷寺、无定庵和紫山道场地众人拦住,再难靠上前来。我慢慢的走到柳蝶衣的身前,缓声道:“前辈的武功盖世,当世无人能敌,先前这真是让晚辈大开了一番眼界。”轻轻一叹,我又道:“还望前辈能够遵守先前地约定,不再与朝廷为难。不知前辈可能做到啊?” 柳蝶衣转头看了看那一众女弟子,想了好久,叹了一口气后道:“好,今日我答应你,只要你朱长洛在世一天,我们镜花宗就绝迹中原。” 我闻言一怔,立即就听出了柳蝶衣的话中之意,大概如果我死了,他们镜花宗就会再一次进入中原。这个时候我可以杀了柳蝶衣,更可以将她手下的这些弟子杀了,但是我并不能够保证日后他们镜花宗的后辈弟子源源不绝的来向我报仇,见识过柳蝶衣的武功修为,让人寝食难安的感觉或许会折磨我一辈子。况且,柳蝶衣还是瓦刺人的皇太后,她地死无疑也会使得瓦刺人立即挥兵南下,我并不想得到这样的结果。 从柳蝶衣的话儿我可以听得出来,她似乎认定我会早死,这说明她在眼前的这一场夺嫡之争中并不看好我。虽然我并不知道柳蝶衣为什么会这样认为,但是我还是有心答应她这一个条件,不论怎么说我有信心自凡的命会比她柳蝶农长,这或许才绝掉镜花宗这一个祸患的良法。 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就能够积蓄到实力夺得天下,到时我也不用再担心镜花宗了。 想到这里,我当即就点了点头,道:“既然前辈肯答应这件事儿,那晚辈也不来与前辈为难了。”说时我挥了挥手,普会和尚三人当即就放开了柳蝶衣,退到了我的身后。 柳蝶衣将剑收回,很快的重新上马,她带着一众镜花宗人行到我的身前,我很恭敬的朝她行了一个晚辈礼。柳蝶衣看了我一眼,突然停下叹道:“想不到你们朱家还出了你这样的一个人才,当真是异数,异数啊!”说罢,她一挥马鞭,就领着众人疾驰而去,渐渐化为天地之间的一些黑点。 解决了镜花宗的事儿,一切还算是如愿,我很快就回到了应天布置安抚民心的事宜。为了让原本应天城中的百姓不会因为迁都一事而感到惊惶,我很快的让应天府的官员颁布下安抚民心的布告,谎称父皇迁都乃是为了开拓北疆,好要让天下臣民都知道父皇的进取之心……这些谎话让百姓们很快的定下了心,同时他们在我减税减赋的手段下得到了实惠,民心总算是定了下来。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突然有一天,朱诸很主动的来到了我的书房之中,对我说道:“殿下,我有一件事儿想和你商量,望你知道之后能够早作准备。” “什么事儿?”我感觉有些愕然,也不知道朱诸所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朱诸今天看起来神情显得非常的凝重,凝重得让我感觉自己还是首次认识他:“殿下,这件事儿其实乃是东厂密报上来的,只是我一直扣着并没有向您禀报,今日东厂又有新的密报上来,我觉得是到了对殿下禀报的时候了。” 听清楚了朱诸的话儿,我实在感觉有些惊诧,不禁放下手中的文书,又问了一句:“是什么事儿?” “臣近日收到密报,说赵王与常山指挥使孟遇合谋在皇上迁都之时逼宫篡位。”朱诸一字一顿的把话儿说出来。 我闻言一惊:“这事儿怎么现在才说,怎么不早说?” 朱诸没有应话儿,只是神情冷漠的站在我的下首盯着我看,从他的眼神之中,我发觉里面闪烁的是兴奋,而并不是畏惧。 “难道。——你……”我突然醒悟到了什么,回心追循着朱诸的古怪,终于算是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他一早就知道五哥想要对父皇动手的事儿,可是却不动声色,也不知会我,因为他害怕我会担心父皇而把这件事儿说出来。毫无疑问五哥的这一番作为不论是成是败,都对我有着极大的好处,如果他成功了,我可以以他谋反为借口引兵讨伐,相反如果他失败了,我又可以兵不刃血的除去这么一个对手,实在是一举数得。 可是,我更担心五哥会对父皇、对一众兄弟姐妹做出什么事儿来,或许朱诸就是担心我的“心软”才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儿告诉我。 “还有一件事儿我也没有对殿下您说的。” “什么?还有?”我心乱如麻,实在有些又急又怒了:“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的?” “早在一个月之前,我就在东厂的密报中发现,惠王殿下一直和一名叫做玉阳道人的炼丹术士来往甚密。”朱诸面对着我的质问,仍然冷静若斯。 “炼丹术士?你说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惠王殿下曾多次偷偷派下人到城中的几家药铺分别购入炼丹药材,我让厂卫察探了一番,发现这些药材能够炼制出来的。——”朱诸看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再接着把话儿说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我好不容易忍下心中气恼,又追问了一句,朱诸的话儿实在引起了我的好奇。 “我让一些大夫看过了这些药材,他们都说这些药材如果炼制出来,定是毒药,且应该是慢性毒药。”朱诸终于把话儿说全,却越发使我感觉迷茫。 我想了想这“慢性毒药”的意思,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眼朱诸,看见他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期待,这让我莫名一惊,就在这石破天惊之际,我心里面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骇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颤抖的声音道:“你——你是说——你是说?” 第八十二章 变故(2) “是的,殿下所料不差,惠王私下收买了御膳房的管事太监,打从半个月前开始,就一直让皇上服用这些丹药。” “什么?”我上前一把抓住朱诸的衣襟,喝道:“为什么不早些和我说,为什么?” 朱诸不懂武功,任由着我抓住他,冷静的回答道:“我知道殿下宅心仁厚,若知道这件事儿,一定会设法阻止,到时候惠王、汉王和赵王都视殿下您为大敌,殿下的处境就大大的不妙了。” “大哥他……大哥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我感觉到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抓着朱诸前襟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怪不得,怪不得——父皇这些天愈发的没有精神,那天还说身子骨弱了,不行了,要知道他老人家一向健壮,又怎会这么早就身子骨不行了?” 我实在想不到一向给我印象平易亲厚的大哥,竟然会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事儿来,莫非他和从前那朱标一样,乃是表里不一的卑鄙小人?我一点儿也不敢想象,大哥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善恶,套用从前师父对我说过的话儿,人心的确是可怕的东西。转念之间,我想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紧张急切的把朱诸揪近一些,问道:“那……那父皇如何?那毒“他。——” 朱诸双目紧紧的盯着我,说道:“皇上如今服用了惠王的毒药已经将近半月,虽然还不至于立即丢了性命,可是身体会就这么一直衰弱下去,就算停止服用,也只有数年的性命了。” “什么?”我狠狠的将朱诸推倒在地上,大喝道:“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用力极大,朱诸跌在地上该是疼痛非常,不过他连哼也没哼一下。就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身来。然后依然没有惧色的站在我的面前,说道:“殿下记不记得当初我曾说过,我学的乃是帝王之术,不遇其人,就不能施展,殿下若是不想用我之言,那我也不必要留在殿下地帐中了。”微微一顿,他又说道:“我曾对殿下说过,只有在皇上登上皇位地两年之间,殿下才是最有实力获得皇位的。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会对殿下不利。如今惠王、汉王、赵王哪个不是虎狼之心,惟独殿下却如此妇人之仁,莫非殿下认为若是让惠王、汉王、或者赵王他们这等炎凉之人得到了天下,百姓们会有好日子过么?殿下又能独善其身么?眼前的事儿并不是殿下所为,惠王和赵王都忌惮殿下权势愈重,因此行险着谋害皇上,这正好是殿下的良机。只要殿下把握好这个机会,天下就是殿下的了。” 朱诸的话儿让我大吃了一惊,那种心中虚虚的感觉非常非常的不好受,虽然父皇并不是我害的。但是我却觉得这和我脱不了干系,而且偏生这时候就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却还是不能够去做什么,反而是要殚精竭虑地去思索如何告发大哥和三哥,让父皇对他们做出处置。 “殿下,赵王的事儿你也不用去告知皇上了,皇上纵横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种事儿都不懂得防范。那就是笑话儿了。反倒是惠王下毒的事儿,你既要想法子让皇上知道,但是又不能让皇上知道殿下您知道这件事儿,其中的要紧处,还需得斟酌斟酌。”朱诸看起来并不把我的恼怒放在心上,他整了整衣冠后,又重新上来为我献策。 或是因为怒气未消,这个时候我怎么看朱诸怎么的不顺眼,不过听见他的话儿,我还是定下了心神想了一想,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这个时候我要是莽莽撞撞地去给父皇报信,不但救不了已经中了毒的父皇,反而还会使他对我猜忌,简直就是白白的把眼前的大好机会错过了。 “朱长洛啊朱长洛,莫非你就真地为了这个皇位,以至于连自己父亲的生死都不理会了么?”我没好气的看了看朱诸,心想这个阴沉的男子大概也看出了我心里面更看重这个皇位,所以行事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好一会儿,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法子,只能硬是忍下这口气,语音转向温和的问道:“朱兄,你来给我说说,当前我要怎么做才好?” “殿下,我早就安排了人手将御膳房的事儿散出去,现下殿下什么都不需作,只要有个准备,皇上很快就会召您进京,到时候储君之位就是您地了。”朱诸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缓缓的说道。 “这么说来,你都安排好了?”我开始有些觉得朱诸“无法无天”,如果真的按着朱诸所说,看来大哥和五哥已经再也不能成为我的威胁了,反倒是三哥……我不禁又问:“那三哥呢?父皇说不准会立三哥为太子的。” “放心殿下,汉王虽然骁勇,但是不谙政事,经历这一回的事儿后,皇上定然不会把储君之位交给他,殿下要顾忌的话,还是要小心皇上驾崩之后,汉王会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来。”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我心中没来由的一喜,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大哥大概收到父皇就要立他为储的风声,所以为了以后没有变故便想让父皇早日归天,而五哥该是同样收到了父皇要立大哥为储的风声,才铤而走险,要行逼宫之事。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两年来,自己的心境似乎老了许多,见惯了官场、宫廷中的争斗,却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沧桑。 “好,好,就依你说的去作!”我已经没有退路,打自我踏上追逐皇位的那一天起,我就再没有任何回身的机会。 朱诸小心的看了我一眼,便慢慢的退了下去,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房中。 从这一天开始,东西两厂的厂卫每每送来密报,我总要亲自翻阅。距柳蝶衣那日答应镜花宗不再进入中原不过一个半月。我就收到了一个消息。那昌盛兴居然关门大吉了,据说是那山西太谷的张家要和柳家拆股,结果两家只能不欢而散。这不禁让我明白到那张家果然就是镜花宗的人,大概是柳蝶衣信守承诺要退出中原,便连他们也一并撤了。 了却了镜花宗地这桩心头大患,我把更多地注意力放在了燕京的一方。 就在父皇抵达燕京之时,五哥终于向父皇发难了,他勾结那个常山,指挥使孟遇带领着三千余人冲击皇宫,所幸得到了一众侍卫的死命抵挡,这才将他挡在父皇的寝宫之外。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早就得到了我提醒的十八弟终于得到了显露头角的机会,他假传父皇的圣名从燕京城外调来大军,一举将燕京城控制下来,并且击溃了孟遇的三千军队,从而把父皇救了出来。 事后父皇查清楚了五哥逼宫的事儿,虽然五哥死罪可免,但是活罪却难逃,父皇将他送到了山海关一带软禁起来。从此再也不能进朝议事。 事情按着我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父皇定都燕京所需要地祭天一事还没有做好,大哥与那玉阳道人炼丹的事儿就事发了,父皇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毒之后。真的是震怒非常,不但下旨把大哥打入了内宫天牢,而且还将玉阳道人以及御膳房中的几名大小太监凌迟处死了,就连替大哥求情的一些大臣也受到了当廷杖责的下场。 不过数天,父皇的诏书就如期来到了我的面前,说是要召我进京,商议撰立皇储地事儿。 我从朱诸为我解说中知道,这一回父皇连续遇到五哥和大哥的事儿。加上又知道自己中毒,心中定会害怕因此影响到朝廷大局,适逢边藩又不宁靖,所以急切需要我这个举足轻重的儿子进京辅佐朝政,以震慑肖小。 按照朱诸的猜度,我抵达燕京之时,就是父皇立我为储地日子,这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了。 留下罕图的三万人马守备应天,我很快的就奉诏带着两万人拔营北上。越快抵达燕京,形势就对我越为有利,毕竟在五哥和大哥之后,现下实在有些风声鹤唳,我担心的是不知道那些原本支持他们两个的党羽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出半月的时间,我就风尘仆仆的赶回了燕京,这是许多年来我首次回到燕京,才甫一走近燕京城,就看见十八弟领着手下地兵将出来迎我,这些天应天城的守卫军一直掌握在他的手中。 “十七哥,你终于来了!”十八弟大概听到了这一回我进京来会被立为皇储的风声,所以显然十分高兴。说起来,十八弟和大哥、五哥的兄弟之谊淡薄得很,或许对于他们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反倒是能够看到我这个哥哥被立为储君,他才是最为喜欢的。 “十七哥,我听说父皇要立你为储君了。”十八弟看见我没有说话,突然凑近我说了一句。 “这些事儿我们不要胡乱猜测,等父皇发话儿就是了。”我不置可否,淡淡的回了十八弟一句,虽然事成定局,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张扬。 “十九妹也知道您回来了,她说今晚要在你娘那儿等你吃饭呢!”十八弟见我这么说,也不敢再说立储的事儿,便又对我说了一句。 马不停蹄的来到皇宫,也就是旧时的燕王府,父皇亲切的从朝堂走下,拉着我的手走上大殿,说道:“长洛啊,你终于来了。” 我听得出来,父皇那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期盼的语气,我的到来大概使得他老人家焦虑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父皇,您……您的身子可还安康。”大哥对父皇下毒的事儿已经是人尽皆知,我紧紧的握着父皇的手,忧心的问道。 父皇显然看出了我的孝心,微微一笑道:“还好,朕还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若是不然,险些就铸下大错了。”言语中,他自然指的是没有犯下把皇位传给大哥的错误。 “来呀,传朕的旨意,让杨荣、杨溥和杨士奇都进宫来,朕有事要让他们去办。”父皇的话儿带着急切,让我隐隐觉得事儿该是与我有关。 不多时,三杨走进大殿,父皇待他们行了跪拜之礼,立即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三位爱卿,朕今日召你们来,是想让你们为朕草诏,朕要立十七子睿王长洛为太子。” “啊,父皇,这万万不可啊!”对于父皇所说的,我心里面早就已经渴望多时的了,可这时候听见他说出来,我还是连忙装得诚惶诚恐的跪下推却,实在连自己也要暗骂自己一声虚伪。 父皇一把将我拉起,说道:“你……朕自知性命不久,故而想要早些理会这些后事,你是朕最好的儿子,只有将这个天下交到你的手中,朕才会放心啊!” “父皇,长幼有序,您还是立三哥为储君,儿臣日后定当全力辅助三哥!”听到父皇的话儿,我只觉得父皇会中毒,多多少少与我有些关系,这不禁让我哽咽了起来。 父皇哪里知道我的心思,见我这般模样,还以为我是真情流露,便愈发的对我温和道:“你三哥虽然比你大,但是朕知道他不是身登九五的料子,朕的一众儿子之中,就以你最是出色,外人都说你文韬武略,朕只有把天下交给你,才能放下心来。”说时,他也不再和我多说这些,转头去对三杨道:“你们斟酌着为朕草诏,今日便把诏书准备好,明日朕要叫大起,到时候便由杨荣宣读下去!” 三杨大概是欢喜在心,而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对父皇答应了一声后,就出殿而去了。离去的时候,他们连眼色也不敢对我递一个。 第八十二章 变故(2) “是的,殿下所料不差,惠王私下收买了御膳房的管事太监,打从半个月前开始,就一直让皇上服用这些丹药。” “什么?”我上前一把抓住朱诸的衣襟,喝道:“为什么不早些和我说,为什么?” 朱诸不懂武功,任由着我抓住他,冷静的回答道:“我知道殿下宅心仁厚,若知道这件事儿,一定会设法阻止,到时候惠王、汉王和赵王都视殿下您为大敌,殿下的处境就大大的不妙了。” “大哥他……大哥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儿!”我感觉到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抓着朱诸前襟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怪不得,怪不得——父皇这些天愈发的没有精神,那天还说身子骨弱了,不行了,要知道他老人家一向健壮,又怎会这么早就身子骨不行了?” 我实在想不到一向给我印象平易亲厚的大哥,竟然会做出这等令人发指的事儿来,莫非他和从前那朱标一样,乃是表里不一的卑鄙小人?我一点儿也不敢想象,大哥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我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分辨善恶,套用从前师父对我说过的话儿,人心的确是可怕的东西。转念之间,我想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紧张急切的把朱诸揪近一些,问道:“那……那父皇如何?那毒“他。——” 朱诸双目紧紧的盯着我,说道:“皇上如今服用了惠王的毒药已经将近半月,虽然还不至于立即丢了性命,可是身体会就这么一直衰弱下去,就算停止服用,也只有数年的性命了。” “什么?”我狠狠的将朱诸推倒在地上,大喝道:“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用力极大,朱诸跌在地上该是疼痛非常,不过他连哼也没哼一下。就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身来。然后依然没有惧色的站在我的面前,说道:“殿下记不记得当初我曾说过,我学的乃是帝王之术,不遇其人,就不能施展,殿下若是不想用我之言,那我也不必要留在殿下地帐中了。”微微一顿,他又说道:“我曾对殿下说过,只有在皇上登上皇位地两年之间,殿下才是最有实力获得皇位的。时间拖得越久,就越会对殿下不利。如今惠王、汉王、赵王哪个不是虎狼之心,惟独殿下却如此妇人之仁,莫非殿下认为若是让惠王、汉王、或者赵王他们这等炎凉之人得到了天下,百姓们会有好日子过么?殿下又能独善其身么?眼前的事儿并不是殿下所为,惠王和赵王都忌惮殿下权势愈重,因此行险着谋害皇上,这正好是殿下的良机。只要殿下把握好这个机会,天下就是殿下的了。” 朱诸的话儿让我大吃了一惊,那种心中虚虚的感觉非常非常的不好受,虽然父皇并不是我害的。但是我却觉得这和我脱不了干系,而且偏生这时候就算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却还是不能够去做什么,反而是要殚精竭虑地去思索如何告发大哥和三哥,让父皇对他们做出处置。 “殿下,赵王的事儿你也不用去告知皇上了,皇上纵横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种事儿都不懂得防范。那就是笑话儿了。反倒是惠王下毒的事儿,你既要想法子让皇上知道,但是又不能让皇上知道殿下您知道这件事儿,其中的要紧处,还需得斟酌斟酌。”朱诸看起来并不把我的恼怒放在心上,他整了整衣冠后,又重新上来为我献策。 或是因为怒气未消,这个时候我怎么看朱诸怎么的不顺眼,不过听见他的话儿,我还是定下了心神想了一想,果然如他所说的一样,这个时候我要是莽莽撞撞地去给父皇报信,不但救不了已经中了毒的父皇,反而还会使他对我猜忌,简直就是白白的把眼前的大好机会错过了。 “朱长洛啊朱长洛,莫非你就真地为了这个皇位,以至于连自己父亲的生死都不理会了么?”我没好气的看了看朱诸,心想这个阴沉的男子大概也看出了我心里面更看重这个皇位,所以行事才这么肆无忌惮的。 好一会儿,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法子,只能硬是忍下这口气,语音转向温和的问道:“朱兄,你来给我说说,当前我要怎么做才好?” “殿下,我早就安排了人手将御膳房的事儿散出去,现下殿下什么都不需作,只要有个准备,皇上很快就会召您进京,到时候储君之位就是您地了。”朱诸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缓缓的说道。 “这么说来,你都安排好了?”我开始有些觉得朱诸“无法无天”,如果真的按着朱诸所说,看来大哥和五哥已经再也不能成为我的威胁了,反倒是三哥……我不禁又问:“那三哥呢?父皇说不准会立三哥为太子的。” “放心殿下,汉王虽然骁勇,但是不谙政事,经历这一回的事儿后,皇上定然不会把储君之位交给他,殿下要顾忌的话,还是要小心皇上驾崩之后,汉王会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来。”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我心中没来由的一喜,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大哥大概收到父皇就要立他为储的风声,所以为了以后没有变故便想让父皇早日归天,而五哥该是同样收到了父皇要立大哥为储的风声,才铤而走险,要行逼宫之事。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两年来,自己的心境似乎老了许多,见惯了官场、宫廷中的争斗,却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沧桑。 “好,好,就依你说的去作!”我已经没有退路,打自我踏上追逐皇位的那一天起,我就再没有任何回身的机会。 朱诸小心的看了我一眼,便慢慢的退了下去,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房中。 从这一天开始,东西两厂的厂卫每每送来密报,我总要亲自翻阅。距柳蝶衣那日答应镜花宗不再进入中原不过一个半月。我就收到了一个消息。那昌盛兴居然关门大吉了,据说是那山西太谷的张家要和柳家拆股,结果两家只能不欢而散。这不禁让我明白到那张家果然就是镜花宗的人,大概是柳蝶衣信守承诺要退出中原,便连他们也一并撤了。 了却了镜花宗地这桩心头大患,我把更多地注意力放在了燕京的一方。 就在父皇抵达燕京之时,五哥终于向父皇发难了,他勾结那个常山,指挥使孟遇带领着三千余人冲击皇宫,所幸得到了一众侍卫的死命抵挡,这才将他挡在父皇的寝宫之外。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早就得到了我提醒的十八弟终于得到了显露头角的机会,他假传父皇的圣名从燕京城外调来大军,一举将燕京城控制下来,并且击溃了孟遇的三千军队,从而把父皇救了出来。 事后父皇查清楚了五哥逼宫的事儿,虽然五哥死罪可免,但是活罪却难逃,父皇将他送到了山海关一带软禁起来。从此再也不能进朝议事。 事情按着我所期望的方向发展,父皇定都燕京所需要地祭天一事还没有做好,大哥与那玉阳道人炼丹的事儿就事发了,父皇知道自己身上中了毒之后。真的是震怒非常,不但下旨把大哥打入了内宫天牢,而且还将玉阳道人以及御膳房中的几名大小太监凌迟处死了,就连替大哥求情的一些大臣也受到了当廷杖责的下场。 不过数天,父皇的诏书就如期来到了我的面前,说是要召我进京,商议撰立皇储地事儿。 我从朱诸为我解说中知道,这一回父皇连续遇到五哥和大哥的事儿。加上又知道自己中毒,心中定会害怕因此影响到朝廷大局,适逢边藩又不宁靖,所以急切需要我这个举足轻重的儿子进京辅佐朝政,以震慑肖小。 按照朱诸的猜度,我抵达燕京之时,就是父皇立我为储地日子,这已经是不容置疑的了。 留下罕图的三万人马守备应天,我很快的就奉诏带着两万人拔营北上。越快抵达燕京,形势就对我越为有利,毕竟在五哥和大哥之后,现下实在有些风声鹤唳,我担心的是不知道那些原本支持他们两个的党羽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出半月的时间,我就风尘仆仆的赶回了燕京,这是许多年来我首次回到燕京,才甫一走近燕京城,就看见十八弟领着手下地兵将出来迎我,这些天应天城的守卫军一直掌握在他的手中。 “十七哥,你终于来了!”十八弟大概听到了这一回我进京来会被立为皇储的风声,所以显然十分高兴。说起来,十八弟和大哥、五哥的兄弟之谊淡薄得很,或许对于他们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反倒是能够看到我这个哥哥被立为储君,他才是最为喜欢的。 “十七哥,我听说父皇要立你为储君了。”十八弟看见我没有说话,突然凑近我说了一句。 “这些事儿我们不要胡乱猜测,等父皇发话儿就是了。”我不置可否,淡淡的回了十八弟一句,虽然事成定局,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张扬。 “十九妹也知道您回来了,她说今晚要在你娘那儿等你吃饭呢!”十八弟见我这么说,也不敢再说立储的事儿,便又对我说了一句。 马不停蹄的来到皇宫,也就是旧时的燕王府,父皇亲切的从朝堂走下,拉着我的手走上大殿,说道:“长洛啊,你终于来了。” 我听得出来,父皇那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期盼的语气,我的到来大概使得他老人家焦虑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父皇,您……您的身子可还安康。”大哥对父皇下毒的事儿已经是人尽皆知,我紧紧的握着父皇的手,忧心的问道。 父皇显然看出了我的孝心,微微一笑道:“还好,朕还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若是不然,险些就铸下大错了。”言语中,他自然指的是没有犯下把皇位传给大哥的错误。 “来呀,传朕的旨意,让杨荣、杨溥和杨士奇都进宫来,朕有事要让他们去办。”父皇的话儿带着急切,让我隐隐觉得事儿该是与我有关。 不多时,三杨走进大殿,父皇待他们行了跪拜之礼,立即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三位爱卿,朕今日召你们来,是想让你们为朕草诏,朕要立十七子睿王长洛为太子。” “啊,父皇,这万万不可啊!”对于父皇所说的,我心里面早就已经渴望多时的了,可这时候听见他说出来,我还是连忙装得诚惶诚恐的跪下推却,实在连自己也要暗骂自己一声虚伪。 父皇一把将我拉起,说道:“你……朕自知性命不久,故而想要早些理会这些后事,你是朕最好的儿子,只有将这个天下交到你的手中,朕才会放心啊!” “父皇,长幼有序,您还是立三哥为储君,儿臣日后定当全力辅助三哥!”听到父皇的话儿,我只觉得父皇会中毒,多多少少与我有些关系,这不禁让我哽咽了起来。 父皇哪里知道我的心思,见我这般模样,还以为我是真情流露,便愈发的对我温和道:“你三哥虽然比你大,但是朕知道他不是身登九五的料子,朕的一众儿子之中,就以你最是出色,外人都说你文韬武略,朕只有把天下交给你,才能放下心来。”说时,他也不再和我多说这些,转头去对三杨道:“你们斟酌着为朕草诏,今日便把诏书准备好,明日朕要叫大起,到时候便由杨荣宣读下去!” 三杨大概是欢喜在心,而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对父皇答应了一声后,就出殿而去了。离去的时候,他们连眼色也不敢对我递一个。 第八十二章 变故(3)【终章】 陪着身子越来越弱的父皇说了一会的话儿,我就离开了他老人家的寝宫,转而让太监领着我到我娘住的院子。因为我娘受了皇祖父的封赐,如今已经是父皇的侧妃,因此所住的地方和之前不能同日而语,我才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十九妹的声音传来:“他回来了,十七哥回来了。” 话音刚落,屋里面的人都一起走了出来,有久违的娘、朱路叔、还有十八弟、十九妹。他们一起向我迎来,我一看见娘,就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跪下,给她老人家磕起了头。 娘她把我扶起来,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朱路叔,自从我九岁离开燕京,直到今时今日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儿时的记忆让我忍不住过去抱住了朱路叔,说道:“朱路叔,长洛这些年好像你啊!” 打小开始,朱路叔就非常的疼我,因为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父亲的爱护,我心中其实一直就把朱路叔当作自己的父亲一般,常常思想:“父王他会不会也像朱路这样呢?”朱路叔大概也把我当成了亲生的儿子一样看待,所以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一向亲近非常。 我搂着朱路叔的时候,我发觉他身体干瘦了许多,而且还微微的颤抖着,显而易见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定然是激动非常的。 放开朱路叔,我一手拉着娘,一手拉着十九妹走进屋里,才刚坐下,娘就问道:“这一段生出了许多不好的事儿,皇上召你回来,是为的什么啊?你……你可要小心着些。” 我知道娘定然也听说过了大哥和五哥的事情,所以心里为我担忧,怕我也会受到牵连。我微微一笑,朝他们四人人看了一眼,说道:“父皇这次召我回来。是让我辅佐朝政的。先前我已经见过父皇了。他已经让三位杨编撰草诏立我为太子,明日早朝的时候就会叫大起,然后当众宣读。” “啊?”娘、朱路叔和十九妹都大吃了一惊,旋而十九妹最先回过神来,露出满脸笑容道:“我就知道父皇定会立十七哥为皇储的,这些哥哥、弟弟里面,就以十七哥最有才能。” 十八弟是早就听到风声,所以只是对我笑了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娘和朱路叔满是惊喜之色的对望了一眼,然后娘才说道:“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在屋里坐着的都是待我至真地人,我知道娘说地“好”,并不是因为我能成为皇储,日后当上皇帝,而是我的平安无事让她老人家感到心安了,世上的父母原本就是这样,并不期盼儿女有多大的成就,但是只要能够一世平安。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天晚上,我又一次品尝到了娘亲手做的饭菜,和十八弟、十九妹说说笑笑,彷佛回到了儿时。那种感觉真是让人非常的舒心。 直至入夜,十八弟和十九妹都要告辞离开,我送他们行至院门,十九妹突然偷偷对十八弟低声说了几句话儿,十八弟就促狭一笑,然后对我说了一句明日朝上见就走了。 霎时间,院门前面就剩下我和十九妹,情形很是让我感觉有些尴尬。这些天来。我一直有点避着十九妹,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和她有什么男女间的纠葛,我一直觉得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可能是从前对我这个哥哥太过依恋,所以心中才会生出那种情怀……接下来,只要我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等她找到了一个好的婆家,日后就会慢慢变得淡了。 “十七哥,你……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么?”十九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对我说话儿了。 “我——我当然——是喜欢你地。”我知道自己言不达意,我所说的喜欢和十九妹所说的并不是同一回事儿。 “十七哥,我这些天来真的一直想着你,念着你——我一直在想啊,如果父皇真的要逼我嫁人,那我就不能常常见到你了。”十九妹的神色黯然,似乎对于嫁人一事非常的畏惧。 我和声说道:“傻丫头,你终究是要嫁人的,这世上地好男人多的是,你一向甚少出去,所以不知道罢了,等日后嫁了人,就不会再念着十七哥了。” “不会的,我会念着你的,永远都会念着你!”十九妹拼了命地摇着脑袋,“十七哥,我一想到如果日后不能见到你,心里面就像被刀剜了一样,很痛很痛……十七哥,我不要嫁人,只要在你身边常常可以看见你就好了,好不好?” 十九妹突然一把冲过来抱住了我,她的双手把我搂得很紧很紧,那种我见犹怜的神情让我心中只觉莫名的黯了一黯。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都忽视了这个妹妹的心意,我们虽然说是兄妹,但是自小以来就并不是住在一起,反倒更像是儿时的玩伴。这些年来,十九妹大概在心中都是这样想的,而我却一直把她当作妹妹,并没有多想什么。 “别哭,别哭,十七哥会心疼的!”事到如今,我只能尽力地安慰十九妹,“你若是不想嫁人,十七哥绝对不会逼你的,你若想多见见十七哥,十七哥就多去看你。” “真的?”十九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欢喜,她抹干脸上的泪迹,又继续伏在我的怀中,良久良久…… 等到十九妹离开院子,我烦恼莫名的独自站在院子的空旷地儿一阵,这才转身往屋里走去。才迈出两步,我抬头就看见娘她正在屋门口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忧色,大概先前我和十九妹的对话以及作为都让她老人家看见听见了。 娘让我随她走进了她的房间,她老人家屏退了下人,又关好了门窗,这才拉着我坐在她的床沿边上,低声道:“长洛啊,这么多年,你终于长大了。娘……娘其实心里面有一桩事情一直想要对你说。只是……只是却没有机会。” 除了小时候做错了事儿,我很少看见娘用这么凝重的神情对我说话儿,我一把握过她老人家的手,和声道:“娘,儿子与您骨肉相连,有什么事儿您就尽管对我说好了,我一定为您做好了。” 娘犹豫了一阵,终于说道:“长洛啊,其实……其实你不是你父皇的儿子。” 我闻言一震,双目睁得滚圆的望着娘。难以置信她竟会说出这么石破天惊的事儿来。 “你——。你地确不是你父皇地儿子,当初娘在进王府当婢子之前,就在宫外订了一头娃娃亲,那人和我青梅竹马,自小就是极好的……” 我心乱如麻,默默的听着娘的话儿。 “后来娘家里的人因为穷,把我送进了王府当婢女,在王府里一呆就是三年。娘在王府里熬了三年。终于找了一个机会回家探亲“娘就在这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怀上了你的。” “那怎么父皇……你们……” “你别急,慢慢听娘把话儿说完。”娘就像儿时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镇定下来,“娘回到王府后。就觉得有了身孕,那时娘的心里害怕得紧,就怕这件事儿让旁人知道了,打死也是有的。我正想着要怎样逃出王府去地时候,不想却恰巧在一次晚宴上被喝醉了的燕王看中,燕王强迫着我陪他过了一夜,后来我有了身孕的事儿瞒不住了,就被那些太监们记录入册。你就成了这王府里的一个王子。” “那。那我亲生父亲是谁?”我情不自禁问了一句,心中倒是泛起了一丝杀意。 娘没有察觉我的真正心意,说道:“你能问问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倒不枉娘教你养你这么多年。唉,你爹在王府外头收过我偷偷传出去的书信,知道我有了孩子,一直焦急非常,加上又得不到消息,终于一狠心,就切下了自己的命根子,进宫来做太监了。” “什么?”我突然猜想到了我亲生父亲地身份,只是却不敢确认。 “孩子啊,你亲生父亲就是你的朱路叔啊!”娘终于把全部的真相说了出来,这让我呆呆的坐在原地,好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当娘一说出这件事情地时候,我首先就有了不能让事情泄漏出去的心思,这件事情若是让旁人知道,简直就是欺君杀头的大罪,我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就等于化为乌有了。或许换句话儿来说,如果我的亲生父亲不是朱路叔,我可能立即就会遣人去将他杀了,以绝这个后患,但是知道他是朱路之后,我反而心中生出了一丝感激和孺慕,因为他为了娘和我,实在遭了极大的罪,忍受了极大的折磨,试想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出卖我和娘。 稍微让自己冷静了一下,虽然还没能完全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我还是很快地思考起了应对之策,我首先对娘说道:“娘,今日的事儿,你千万不可对旁人提起,要知道如今正是要紧之时,这件事儿关系到我们的生死,若是让旁人察觉到一点半点的异样之处,我们一家就逃脱不过去了。” 娘她在王府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我知道,只是我先前见你和娆春……娘可不想看着你心里难受!” 我点了点头,又道:“娘,你暂且当作未曾对我说过这件事儿,千万别让朱路。——爹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切还是照着从前的样子,凡事都等到日后我登上了皇位再说。” 娘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后,又问了一些关于厚照孩儿的事情,说起来厚照是她老人家的孙儿,但是她却还未曾见过,我不禁抛开先前的让我既震惊,又烦心的事儿,把厚照的一些趣事儿对娘说了,还答应她老人家,日后定要把厚照孩儿带到她老人家这儿来让她看看。 心怀着这个秘密回到我的房间,我烦恼得一直睡不着,只觉得自己的天地都好像有了改变,如今唯一能够让我感觉安心的事,娘和朱路叔……爹把这件事儿瞒这么久,并不会因此生出什么事儿来,我也不必担心,但是唯一让我不适应的是我的心境生出了很大的变化。 这不眠的一夜终于过去,虽然心中仍有许多烦恼忧愁,可是我却打定了主意,不论如何也要得到这个天下,这是我唯一的目标。 早朝时父皇叫了大起,所有朝臣都来到了大殿上,父皇让三杨当众宣读了他颁下的诏书,立我为太子监国,日后一切朝政都交由我来料理,就连早朝父皇也说是要少来了,而交给我来叫起。 当这一份立储的诏书颁下之时,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三哥流露出了怨恨和不忿的神情,大概他心中对于父皇的这个旨意并不满意,但是他又能奈我不何,只能忍气吞声了。 父皇显然也害怕三哥会做出什么事儿,就在诏书颁下之后,他同时下命让三哥回到封地,并且不能随意来朝。接着,父皇又撤免了一些臣工的官职,这些人大都是大哥、三哥和五哥的门人,看来父皇他老人家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把皇位传给我了。 过得两天,我才从太医的口中得知,原来因为前一段大哥的炼丹案子里,大哥让太监加大了对父皇的下药剂量,父皇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一年了,因此他才会这么急急的布置后事。 那个太医是为了巴结我这个未来的天子,才会大胆的把父皇的病情告诉我。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若说为了皇位和我的身世,父皇的病情对我彷佛是一件大好的事儿。但是我自小就仰慕父王,读书学字无一不是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这个时候听到他病不长久的消息,心里面的悲痛真的是难以抑制的,或许我一直以来,真的就把他当作我的父亲了,那种浓浓的亲情并不会如此容易的就消失于我的胸怀之间,我直到这个时候,还觉得自己就是真正的朱家子孙。 心中悲痛之余,我却也觉得天下已经尽在我的手中,这种感觉让我心底有点空虚,彷佛期待已久的东西一旦得到了,却又并不觉得什么,这就是我的天下啊! 半年后,我得到了天下,登基成为了大吴新的天子,改元宏和,病恹恹的父皇成为太上皇。 虽然我的心中非常希望定都南京,但是朱诸向我进言说一年之中两度迁都,对朝政并不有利,再加上燕京由父皇钦定建造的新宫已经开始动工,所以我只能打消了念头,定都于燕京,改称北京。 宏和二年,宁王叔和汉王兄起兵造反,被我早已不察知,并且亲临征讨,因为宁王叔和汉王兄两不相属,各怀异心,所以很快就兵败了。我并没有杀他们,而是将他们都软禁在了山海关一带,从此诸藩臣服,天下承平。 我的一众妻儿很快迁到了燕京来,为了让天下人知道长幼有序的伦常,厚照自然就被我封做太子。 我并没有让十九妹嫁人,她作为馆陶公主一直住在宫中,我几乎都要见见她,至于都做了些什么,那……你们就去猜!哈哈…… 第八十二章 变故(3)【终章】 陪着身子越来越弱的父皇说了一会的话儿,我就离开了他老人家的寝宫,转而让太监领着我到我娘住的院子。因为我娘受了皇祖父的封赐,如今已经是父皇的侧妃,因此所住的地方和之前不能同日而语,我才刚走进院子,就听见十九妹的声音传来:“他回来了,十七哥回来了。” 话音刚落,屋里面的人都一起走了出来,有久违的娘、朱路叔、还有十八弟、十九妹。他们一起向我迎来,我一看见娘,就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跪下,给她老人家磕起了头。 娘她把我扶起来,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朱路叔,自从我九岁离开燕京,直到今时今日我还是头一回见他,儿时的记忆让我忍不住过去抱住了朱路叔,说道:“朱路叔,长洛这些年好像你啊!” 打小开始,朱路叔就非常的疼我,因为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父亲的爱护,我心中其实一直就把朱路叔当作自己的父亲一般,常常思想:“父王他会不会也像朱路这样呢?”朱路叔大概也把我当成了亲生的儿子一样看待,所以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一向亲近非常。 我搂着朱路叔的时候,我发觉他身体干瘦了许多,而且还微微的颤抖着,显而易见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定然是激动非常的。 放开朱路叔,我一手拉着娘,一手拉着十九妹走进屋里,才刚坐下,娘就问道:“这一段生出了许多不好的事儿,皇上召你回来,是为的什么啊?你……你可要小心着些。” 我知道娘定然也听说过了大哥和五哥的事情,所以心里为我担忧,怕我也会受到牵连。我微微一笑,朝他们四人人看了一眼,说道:“父皇这次召我回来。是让我辅佐朝政的。先前我已经见过父皇了。他已经让三位杨编撰草诏立我为太子,明日早朝的时候就会叫大起,然后当众宣读。” “啊?”娘、朱路叔和十九妹都大吃了一惊,旋而十九妹最先回过神来,露出满脸笑容道:“我就知道父皇定会立十七哥为皇储的,这些哥哥、弟弟里面,就以十七哥最有才能。” 十八弟是早就听到风声,所以只是对我笑了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娘和朱路叔满是惊喜之色的对望了一眼,然后娘才说道:“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在屋里坐着的都是待我至真地人,我知道娘说地“好”,并不是因为我能成为皇储,日后当上皇帝,而是我的平安无事让她老人家感到心安了,世上的父母原本就是这样,并不期盼儿女有多大的成就,但是只要能够一世平安。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天晚上,我又一次品尝到了娘亲手做的饭菜,和十八弟、十九妹说说笑笑,彷佛回到了儿时。那种感觉真是让人非常的舒心。 直至入夜,十八弟和十九妹都要告辞离开,我送他们行至院门,十九妹突然偷偷对十八弟低声说了几句话儿,十八弟就促狭一笑,然后对我说了一句明日朝上见就走了。 霎时间,院门前面就剩下我和十九妹,情形很是让我感觉有些尴尬。这些天来。我一直有点避着十九妹,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和她有什么男女间的纠葛,我一直觉得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可能是从前对我这个哥哥太过依恋,所以心中才会生出那种情怀……接下来,只要我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等她找到了一个好的婆家,日后就会慢慢变得淡了。 “十七哥,你……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么?”十九妹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对我说话儿了。 “我——我当然——是喜欢你地。”我知道自己言不达意,我所说的喜欢和十九妹所说的并不是同一回事儿。 “十七哥,我这些天来真的一直想着你,念着你——我一直在想啊,如果父皇真的要逼我嫁人,那我就不能常常见到你了。”十九妹的神色黯然,似乎对于嫁人一事非常的畏惧。 我和声说道:“傻丫头,你终究是要嫁人的,这世上地好男人多的是,你一向甚少出去,所以不知道罢了,等日后嫁了人,就不会再念着十七哥了。” “不会的,我会念着你的,永远都会念着你!”十九妹拼了命地摇着脑袋,“十七哥,我一想到如果日后不能见到你,心里面就像被刀剜了一样,很痛很痛……十七哥,我不要嫁人,只要在你身边常常可以看见你就好了,好不好?” 十九妹突然一把冲过来抱住了我,她的双手把我搂得很紧很紧,那种我见犹怜的神情让我心中只觉莫名的黯了一黯。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一直都忽视了这个妹妹的心意,我们虽然说是兄妹,但是自小以来就并不是住在一起,反倒更像是儿时的玩伴。这些年来,十九妹大概在心中都是这样想的,而我却一直把她当作妹妹,并没有多想什么。 “别哭,别哭,十七哥会心疼的!”事到如今,我只能尽力地安慰十九妹,“你若是不想嫁人,十七哥绝对不会逼你的,你若想多见见十七哥,十七哥就多去看你。” “真的?”十九妹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欢喜,她抹干脸上的泪迹,又继续伏在我的怀中,良久良久…… 等到十九妹离开院子,我烦恼莫名的独自站在院子的空旷地儿一阵,这才转身往屋里走去。才迈出两步,我抬头就看见娘她正在屋门口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忧色,大概先前我和十九妹的对话以及作为都让她老人家看见听见了。 娘让我随她走进了她的房间,她老人家屏退了下人,又关好了门窗,这才拉着我坐在她的床沿边上,低声道:“长洛啊,这么多年,你终于长大了。娘……娘其实心里面有一桩事情一直想要对你说。只是……只是却没有机会。” 除了小时候做错了事儿,我很少看见娘用这么凝重的神情对我说话儿,我一把握过她老人家的手,和声道:“娘,儿子与您骨肉相连,有什么事儿您就尽管对我说好了,我一定为您做好了。” 娘犹豫了一阵,终于说道:“长洛啊,其实……其实你不是你父皇的儿子。” 我闻言一震,双目睁得滚圆的望着娘。难以置信她竟会说出这么石破天惊的事儿来。 “你——。你地确不是你父皇地儿子,当初娘在进王府当婢子之前,就在宫外订了一头娃娃亲,那人和我青梅竹马,自小就是极好的……” 我心乱如麻,默默的听着娘的话儿。 “后来娘家里的人因为穷,把我送进了王府当婢女,在王府里一呆就是三年。娘在王府里熬了三年。终于找了一个机会回家探亲“娘就在这一次回家探亲的时候怀上了你的。” “那怎么父皇……你们……” “你别急,慢慢听娘把话儿说完。”娘就像儿时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镇定下来,“娘回到王府后。就觉得有了身孕,那时娘的心里害怕得紧,就怕这件事儿让旁人知道了,打死也是有的。我正想着要怎样逃出王府去地时候,不想却恰巧在一次晚宴上被喝醉了的燕王看中,燕王强迫着我陪他过了一夜,后来我有了身孕的事儿瞒不住了,就被那些太监们记录入册。你就成了这王府里的一个王子。” “那。那我亲生父亲是谁?”我情不自禁问了一句,心中倒是泛起了一丝杀意。 娘没有察觉我的真正心意,说道:“你能问问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倒不枉娘教你养你这么多年。唉,你爹在王府外头收过我偷偷传出去的书信,知道我有了孩子,一直焦急非常,加上又得不到消息,终于一狠心,就切下了自己的命根子,进宫来做太监了。” “什么?”我突然猜想到了我亲生父亲地身份,只是却不敢确认。 “孩子啊,你亲生父亲就是你的朱路叔啊!”娘终于把全部的真相说了出来,这让我呆呆的坐在原地,好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当娘一说出这件事情地时候,我首先就有了不能让事情泄漏出去的心思,这件事情若是让旁人知道,简直就是欺君杀头的大罪,我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就等于化为乌有了。或许换句话儿来说,如果我的亲生父亲不是朱路叔,我可能立即就会遣人去将他杀了,以绝这个后患,但是知道他是朱路之后,我反而心中生出了一丝感激和孺慕,因为他为了娘和我,实在遭了极大的罪,忍受了极大的折磨,试想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出卖我和娘。 稍微让自己冷静了一下,虽然还没能完全可以接受这个事实,但我还是很快地思考起了应对之策,我首先对娘说道:“娘,今日的事儿,你千万不可对旁人提起,要知道如今正是要紧之时,这件事儿关系到我们的生死,若是让旁人察觉到一点半点的异样之处,我们一家就逃脱不过去了。” 娘她在王府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厉害,点了点头道:“这事儿我知道,只是我先前见你和娆春……娘可不想看着你心里难受!” 我点了点头,又道:“娘,你暂且当作未曾对我说过这件事儿,千万别让朱路。——爹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切还是照着从前的样子,凡事都等到日后我登上了皇位再说。” 娘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后,又问了一些关于厚照孩儿的事情,说起来厚照是她老人家的孙儿,但是她却还未曾见过,我不禁抛开先前的让我既震惊,又烦心的事儿,把厚照的一些趣事儿对娘说了,还答应她老人家,日后定要把厚照孩儿带到她老人家这儿来让她看看。 心怀着这个秘密回到我的房间,我烦恼得一直睡不着,只觉得自己的天地都好像有了改变,如今唯一能够让我感觉安心的事,娘和朱路叔……爹把这件事儿瞒这么久,并不会因此生出什么事儿来,我也不必担心,但是唯一让我不适应的是我的心境生出了很大的变化。 这不眠的一夜终于过去,虽然心中仍有许多烦恼忧愁,可是我却打定了主意,不论如何也要得到这个天下,这是我唯一的目标。 早朝时父皇叫了大起,所有朝臣都来到了大殿上,父皇让三杨当众宣读了他颁下的诏书,立我为太子监国,日后一切朝政都交由我来料理,就连早朝父皇也说是要少来了,而交给我来叫起。 当这一份立储的诏书颁下之时,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三哥流露出了怨恨和不忿的神情,大概他心中对于父皇的这个旨意并不满意,但是他又能奈我不何,只能忍气吞声了。 父皇显然也害怕三哥会做出什么事儿,就在诏书颁下之后,他同时下命让三哥回到封地,并且不能随意来朝。接着,父皇又撤免了一些臣工的官职,这些人大都是大哥、三哥和五哥的门人,看来父皇他老人家是真的下定决心要把皇位传给我了。 过得两天,我才从太医的口中得知,原来因为前一段大哥的炼丹案子里,大哥让太监加大了对父皇的下药剂量,父皇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一年了,因此他才会这么急急的布置后事。 那个太医是为了巴结我这个未来的天子,才会大胆的把父皇的病情告诉我。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若说为了皇位和我的身世,父皇的病情对我彷佛是一件大好的事儿。但是我自小就仰慕父王,读书学字无一不是为了引起父皇的注意,这个时候听到他病不长久的消息,心里面的悲痛真的是难以抑制的,或许我一直以来,真的就把他当作我的父亲了,那种浓浓的亲情并不会如此容易的就消失于我的胸怀之间,我直到这个时候,还觉得自己就是真正的朱家子孙。 心中悲痛之余,我却也觉得天下已经尽在我的手中,这种感觉让我心底有点空虚,彷佛期待已久的东西一旦得到了,却又并不觉得什么,这就是我的天下啊! 半年后,我得到了天下,登基成为了大吴新的天子,改元宏和,病恹恹的父皇成为太上皇。 虽然我的心中非常希望定都南京,但是朱诸向我进言说一年之中两度迁都,对朝政并不有利,再加上燕京由父皇钦定建造的新宫已经开始动工,所以我只能打消了念头,定都于燕京,改称北京。 宏和二年,宁王叔和汉王兄起兵造反,被我早已不察知,并且亲临征讨,因为宁王叔和汉王兄两不相属,各怀异心,所以很快就兵败了。我并没有杀他们,而是将他们都软禁在了山海关一带,从此诸藩臣服,天下承平。 我的一众妻儿很快迁到了燕京来,为了让天下人知道长幼有序的伦常,厚照自然就被我封做太子。 我并没有让十九妹嫁人,她作为馆陶公主一直住在宫中,我几乎都要见见她,至于都做了些什么,那……你们就去猜!哈哈…… 后记 接着是我的一段心底话儿,一直想说,希望大家看看! 大家都知道,寻花问柳是我的第二本了,第一本是东方。东方是出版了的作品,所以更新比较慢,自然就没有什么前途了。不过让我困扰的是,东方的销量并不好,或许是我越写越严谨,剧情变得有些严肃了,这并不适合如今的这个市场,所以最终迫于压力之下草草收尾了。东方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一个刺激,我自认很专心的写作,但是却成了这个模样,一时间心里面的愤慨就让我生出了起笔寻花问柳的意愿,于是我就没有什么思量的情况下提笔了,为的只是能够不受拘束的写出自己想写的东西。 我写寻花问柳的时候,非常非常的顺,每天很轻松就做到9000的更新,并没有经过什么修改就贴上了网,一开始就引起了大家的一些注意。我在的人气并不旺,三江推荐之前这一本寻花问柳只有三百多的收藏,但是推荐了之后,非常幸运的,寻花得到了大家的肯定,我的书接连上了新书榜和周点榜,在周点甚至上了第二,只落在了那bt的章鱼下面,这也算是能够对得起辛苦码字的自己了。 历经三个多月,寻花问柳终于写完了,感觉上,结局还是有点匆匆。不过,按照我一直以来的思路,这本书原本应该是到了十七登上皇位,就结束了的,oss都打完了,我再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何况一开始就是为了写爽的书,如果再继续增加什么阴谋之类,或许会丧失很多的读者,而且大家看了也不会有爽的感觉了。 说起写寻花问柳,可能正是因为自己太过随心所欲,写起来虽然顺,但是缺乏了对剧情好好的把握,好比一开始就描写了许多女孩子出场,但是到了后来就无暇再对她们进行描写,这样使得人物扁平,就让她们无法避免的成为了花瓶。我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可是在后来发现的时候,想改已经来不及,只能感叹一声奈何了。寻花问柳之中的缺点还有许多,我就不再在这里一一列举。 不过不论怎么说,经过寻花问柳之后,我知道自己应该写些什么,我也明白了“只有商业性和文学性结合得最好的作品才是好作品”的这个道理,我会继续按着自己积累下来的经验继续写下去,相信会写出更好的东西来。所以呢,请大家继续支持我,支持阿草,我的下一本书将会吸取这一次的经验,把人物尽量描述得生动,美女出场的时间也会尽量把握好,努力做到不会花瓶,而且架构也会比寻花更大。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后记 接着是我的一段心底话儿,一直想说,希望大家看看! 大家都知道,寻花问柳是我的第二本了,第一本是东方。东方是出版了的作品,所以更新比较慢,自然就没有什么前途了。不过让我困扰的是,东方的销量并不好,或许是我越写越严谨,剧情变得有些严肃了,这并不适合如今的这个市场,所以最终迫于压力之下草草收尾了。东方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一个刺激,我自认很专心的写作,但是却成了这个模样,一时间心里面的愤慨就让我生出了起笔寻花问柳的意愿,于是我就没有什么思量的情况下提笔了,为的只是能够不受拘束的写出自己想写的东西。 我写寻花问柳的时候,非常非常的顺,每天很轻松就做到9000的更新,并没有经过什么修改就贴上了网,一开始就引起了大家的一些注意。我在的人气并不旺,三江推荐之前这一本寻花问柳只有三百多的收藏,但是推荐了之后,非常幸运的,寻花得到了大家的肯定,我的书接连上了新书榜和周点榜,在周点甚至上了第二,只落在了那bt的章鱼下面,这也算是能够对得起辛苦码字的自己了。 历经三个多月,寻花问柳终于写完了,感觉上,结局还是有点匆匆。不过,按照我一直以来的思路,这本书原本应该是到了十七登上皇位,就结束了的,oss都打完了,我再也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何况一开始就是为了写爽的书,如果再继续增加什么阴谋之类,或许会丧失很多的读者,而且大家看了也不会有爽的感觉了。 说起写寻花问柳,可能正是因为自己太过随心所欲,写起来虽然顺,但是缺乏了对剧情好好的把握,好比一开始就描写了许多女孩子出场,但是到了后来就无暇再对她们进行描写,这样使得人物扁平,就让她们无法避免的成为了花瓶。我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可是在后来发现的时候,想改已经来不及,只能感叹一声奈何了。寻花问柳之中的缺点还有许多,我就不再在这里一一列举。 不过不论怎么说,经过寻花问柳之后,我知道自己应该写些什么,我也明白了“只有商业性和文学性结合得最好的作品才是好作品”的这个道理,我会继续按着自己积累下来的经验继续写下去,相信会写出更好的东西来。所以呢,请大家继续支持我,支持阿草,我的下一本书将会吸取这一次的经验,把人物尽量描述得生动,美女出场的时间也会尽量把握好,努力做到不会花瓶,而且架构也会比寻花更大。 {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您的支持就是我们最大的动力}